《又跟拯救的男配HE了[快穿]》 1 《又跟拯救的男配HE了[快穿]》作者:海毓秀 文案: 江燕澜是个浪得一逼的男人,行走的桃花,移动荷尔蒙制造机。一身风流不羁的气质,活像传说中永远不会着陆的无脚飞鸟。 然而事实上,他连初吻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他无意中获得了一个拯救男配的任务,本以为就是顺手帮一把的事。哪知道撩得太过,男配这种生物实在是令他心软,每每许了人家一生一世,恩爱牵手到老。 第一个世界:暴躁大佬受和他养的戏精小狼狗攻 戏精小狼狗:昨晚上还叫人家小甜甜,今天就盯着外面的野男人不放,哼,拔X无情! 暴躁大佬:拔什么无情,你再说一遍? 第二个世界:软糯小哥儿受和他的花心公子哥攻 小哥儿哭唧唧: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爱哭。 花心公子哥:我信!你先把刀放下,这些坏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三个世界:温润少将受和他的美艳人鱼攻 美艳人鱼:想攻我的,统统切唧唧! 少将礼貌微笑。 阅读指南:1,主攻 2,1V1,受是一个人 3,逻辑它已经死了,不要问作者为什么。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打脸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燕澜 ┃ 配角:配角 ┃ 其它:快穿,甜文,爽文,情有独钟 一句话简介:男配,你不要再靠过来了! 立意:宣传正能量,拒绝侵占强夺 总书评数:4497 当前被收藏数:15784 营养液数:4261 文章积分:157,502,000 暴躁大佬1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热情饱满的女高音乍然响起,配合着喜庆欢快的音乐,一声声都直击灵魂深处,听得江燕澜直想骂娘。 “操——!” 头痛欲裂的他捞起被子将自己蒙头盖住,心里想着老头子是不是要上天啊,为了折腾他连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继续,高亢激昂,自带三百六十度环绕音效。 江燕澜紧皱着眉头,越听越觉得……马勒戈壁这扰人清梦的声源就在他枕头边上! 他诈尸一样地掀开被子跳了起来,寻到扰他好梦的手机正想砸个稀巴烂,抬起手却惊愕地发现周围的环境很不对劲—— 他的卧室好像没这么小,这么破吧? 明明是白天,室内的光线却阴沉昏暗,配合着不大的房间,给人一种逼仄压抑的感觉。 江燕澜眯眼望向窗外,好家伙窗口都快开到天花板了!透过一根根生锈的防盗护栏,可以看见窗户被外面的石壁挡了一半,仅留一条狭窄的缝隙透光。石壁边缘长了几株不知名的杂草,迎着和煦的微风,嫩嫩地向他挥手问好…… 这特么的……好像是个地下室啊! 唱什么《好运来》,《铁窗泪》比较合适吧? 难道他被人绑架了?可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江燕澜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头更痛了。手里不知道属于谁的手机还在继续叫嚣着,颇有誓不罢休的气势。小江总觉得他很有必要听一下,干脆接通了电话—— “……喂?” “陆颖川你他吗怎么回事?劳资好不容易给你争取的机会,不想去早说啊!事到临头给劳资玩儿失踪,还想不想在星悦混了?!” “李哥……”江燕澜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自己惊到了。 他明明不认识对方,对这个声音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嘴比脑子还快,就这么喊了出来。 李哥不耐烦地打断他,“废话少说,去还是不去,一句话吧?” 江燕澜满头雾水,但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去。” “去就赶紧过来,三点半公司楼下大厅集合。我可告诉你,这个机会俞尚想要得不行,求了我好几次了,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别啊,李哥,我这不是睡蒙了吗,马上来~~”江燕澜随口调笑了一句。 确实睡蒙了,他现在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李哥默了默,到底没再骂人,而是低声劝了起来,“小陆,哥也不是非要逼你,咱们这行水多深你也看见了,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呢?我要是有你这外形条件,早就自己上了,那不是没机会嘛……大男人对自己狠一点,成功了什么好日子没有?网上那句话怎么说的,努力一把,跨个阶层它不香吗?” “当然了,哥也不是全无私心。说实话,我也盼着你火了跟着沾沾光,到时候你还能记着我的好就行……” 不得不说李哥这人挺厉害的,一通心灵鸡汤灌下来,再犟的倔驴都该被他给撸顺毛了,顺便还记了他的好。 但是咱们这位江·浪逼·富二代·霸总他明显不是一般人儿,“那个什么,李哥,你看现在都快三点了,是不是给我点儿时间起床尿尿,洗脸刷牙什么的?” “……”那边似乎被他镇住了,安静了三秒钟,然后咬牙挤出一句,“那你还不快去!” “好嘞~~” “嘟——”电话被挂断了。 结束这通莫名其妙且十分诡异的电话,江燕澜飞快地跳下床,捞起地上皱成一团的外套,一边穿一边钻进了浴室。 刮胡子,洗脸,刷牙……一气呵成只用了五分钟不到。 小江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以前好几个亿的项目他也说改期就改期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他总觉得李哥这个‘机会’,错过了会很要命…… *** “到星悦大楼。” “好的,乘客请系好安全带。”出租车司机瞟了一眼后视镜,恰好对上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就算知道对方是个男人,还是心悸了一下。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一边开车一边寒暄道,“呵呵,小哥长得真好看,是星悦的艺人吧?” 江燕澜慵懒挑眉,“师傅觉得我像吗?” “像、像啊,现在好多明星都没小哥长得好看。”司机吓了一跳,不敢再看后视镜,专心开起了车子。就怕再跟对方来个眼神对视,老司机都要翻车了。 江燕澜笑着摇了摇头,摸到后座上不知哪个乘客遗落的黑色发夹,干脆捡起来,将左侧的头发往脑后一抓,全都别了上去。 这个身体的头发有点长了,稍微一 2 动就挡眼睛。 做完这些,他放松身体靠到了椅背上,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深思起了一个非常哲学的问题:他到底是穿越了,还是没穿越? 要说穿越了吧,这脸和身体都是他自己的,百分百原装。就是身份证的名字变成了陆颖川,还年轻了六岁,今年正好二十一。刚刚那个李哥称呼的名字,也是陆颖川,他没有记忆,却觉得很熟悉。 要说没穿越吧,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叫江燕澜,父母亲人朋友,甚至从小大小的经历都记得。可他刚刚拨打了自己熟悉的电话,无一例外全是陌生人接的;上网搜索,自家公司也不翼而飞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身穿,还自带身份的那种? 就是这个陆颖川的经济状况,似乎非常堪忧啊,已经沦落到住地下室了…… 小江总也不知道用自己尚未继承的万贯家财,换六年青春到底值不值?不过穿都穿了,他也只能接受,反正他是个随遇而安的男人,混哪儿不是混呢。 *** 迎面走来的男人肩宽腿长,身材绝佳,以李长胜当经纪人十年的眼力,这人的头身比在星悦至少能排到男星榜top2的位置。再配上他那一身风流不羁、浪到天涯海角的气质,简直绝了! 男人有一头略长的自然卷发,一侧被他夹到了脑后,露出半边光洁的额头和浓墨般的剑眉。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内尖外挑,瞳色浅淡,竟是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不过这人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 “……小、小陆?”李长胜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两天不见,陆颖川变化这么大,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暴躁大佬2 经纪人李哥认识的陆颖川,身材五官挑不出什么毛病,可他的出身是硬伤! 一个人有没有底气是很难隐藏的,特别是在演艺圈这种权钱开路,纸醉金迷的地方。 陆颖川学历不高,可能是太早出来混了,一开口满满的世俗气息。他还总是不自觉地避开眼神接触,笑容局促中带着两分讨好,说是‘奴颜媚骨’也不为过……星悦安排的专业老师怎么纠正都改不了,不然这种好苗子也不会被分到他李长胜的手底下。 其实星悦不是不可以慢慢培养他,但娱乐圈这个地方太现实了。有潜力的新人数不胜数,培养陆颖川又看不到回报率,他们没必要费这个力气。 可现在……他这是去哪儿修炼过了? 江燕澜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李哥。” 出租车师傅开得太快,晃晃悠悠地把他都弄困了。 李长胜怔愣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现在神似京城豪门子弟,那群阔少爷就算穿着十几二十块的地摊货,也像是穿着贵得要死的奢侈品似的。 当然,他没见过哪个阔少穿地摊货的…… 说到穿着,李长胜终于发现了不对,“小陆,你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是他不知道的新流行吗?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头皱得死紧,“小陆……陆哥,你几天没换衣服了?” 这件白底印花衬衫,黑色休闲西装,他两天前好像见过,那时候它们真没有皱巴成这样! “啊?”江燕澜低头看看,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潇洒耸肩,“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李哥瞠目结舌,想骂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陆颖川变化太大,他总觉得有点陌生。左右瞧瞧,发现站在身后准备给他当替补的俞尚,直接吩咐道,“俞尚,把你的衣服借给小陆。” 俞尚不怎么情愿,“李哥,说好了今天也带我去的……” 江燕澜还没说什么,李哥就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今天的主角是小陆,他要是成了,我让他帮你一次,算是还你的人情。” 边说边用眼神示意江燕澜,让他给个口头承诺。 其实李哥原本不怎么看好陆颖川,这人除了一副好皮相,内里就是稻草一包。谁知道上面指名要他,换人还不行,他哄着他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可现在一看,突然觉得有门儿! 俞尚睨了一眼江燕澜,撇嘴反驳道,“主角?李哥,你还当我不知道呢吧?林姐带的容凯,Jason哥手底下的孟君逸,才签过来的流量小生于思睿……他们可都是今晚的候选。不是我要灭自己人的士气,跟他们比起来,陆哥想脱颖而出,难了点吧?” 话里话外,似乎是在指责李长胜没有选他。 李哥脸色马上垮了下来,冷冷地道,“呵,我知道你素来心大,还没找到金主呢,就不想听我的话了是吧?” 俞尚马上怂了,“李哥,你知道我这人说话直,不过脑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我这就把衣服换给陆哥。” “不用了。”江燕澜开口,顶着两人诧异的视线,淡定道,“我们尺码不同,穿上也不合适,这身其实挺好的。” 李哥翻了个白眼,好什么好呀,穿得像个卖干咸菜的,关键是这满身的烟味和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嗯,闻一口都上头! 不过他们陆哥这么随随便便地站着,还挺能唬人的,就是不能细品! 李哥有心想给他换套礼服,但三人说话的功夫,总经理助理,经纪人林姐、Jason等人都陆续下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二、三线明星。 李长胜只是一个资历久,但是没什么话语权的经纪人,只得放弃折回去给他换衣服的打算。 一行人来到码头,初春的海风挺凉快的,有准备的艺人都套上了厚外套,没准备的就靠跺脚发抖自助取暖。 豪华游艇早就出海了,接驳船来来回回,把迟到的客人送过去。以李长胜的面子,他们当然又是排在后面的。 江燕澜双手插袋,貌似玉树临风地站在海边吹风,其实心里在想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特么的太冷了,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同为艺人,竟然有不少人盯着他的方向看直了眼。 他们星悦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极品帅哥,这侧脸轮廓,这潇洒不羁的背影,简直像是漫画里走出来! 经纪人林姐带着容凯和手底下的几个小艺人主动过来了,一来就向李哥打听江燕澜。同为经纪人,她当然能看 3 出这个艺人的潜力。 “什么,你说他是陆颖川?”林姐不敢置信地反问。 李哥矜持地点头,别说林姐,他自己都还怀疑人生呢!不知道是哪个培训机构,把毫无星味的烂泥,点成了星光璀璨的钻石,他李长胜谢他八辈儿祖宗! 俞尚站在李哥身后,发现林姐也关注起了陆颖川,眼中的嫉妒一闪而逝。 “小陆,过来一下。”李哥招招手。 小江总回头一看,得了,人多暖和,他回去凑合一下。 江燕澜不认识人,但是他有万能的李哥,反正李哥介绍了,他就笑着点头问好。握手还是算了,冷! 小江总要颜值有颜值,要风度有风度,全程勾唇浪笑,桃花眼也因为风大眯了起来,被他笑着示意就没有不满意的。 就是无论男女,心跳都有点快! 他们觉得陆颖川肯定对他(她)有意思,不然那双眼睛怎么一直在放电呢! *** 排到江燕澜他们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这还是看在林姐的面子上,让他们三个跟着插了队。 期间林姐一直在找江燕澜说话,颇有越聊越热切的架势。画了淡妆的双眼闪闪发亮,一副发现宝藏的模样,要不是李哥在旁边站着,她现在就能开口挖人。 上了接驳船林姐才带着手下的艺人走了,李哥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屑地‘呸’了一声,然后拉着江燕澜好声好气地劝道,“小陆,你可别被姓林的几句甜言蜜语给骗了!她看中的就那几个,全是她的亲信,从别人手里挖过去的只是垫脚石而已。” 江燕澜笑笑,“我明白。” 对于身边这些人和事,小江总现在都没什么代入感,完全是以看热闹的心态配合演出。 对于他的变化,周围的人,甚至经纪人李哥都很快就接受了。可能是娱乐圈特立独行的人太多,他们已经习惯了。 下了接驳船,登上游艇的时候,江燕澜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循着感觉找过去,恰好对上窗边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暴躁大佬3 那人逆着光站在窗口,脸很白,还是没有血色的那种惨白,一双漆黑的瞳仁黯沉沉的,几乎看不到光点。 说实话,任谁被这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心里都得打怵。 小江总也吓了一跳,跟着就是一愣,因为他脑海中突然涌入了一段剧情—— 这个看着就瘆人的男人名叫司玉承,是一家大型跨国集团的总裁,星悦娱乐就是集团旗下的。 但是司玉承不是主角,他只是一个炮灰工具人而已。真正的主角是他的堂弟,也就是星悦现在的总经理司玉明。 司玉承患有躁郁症,病情时好时坏。原剧情中他在司玉明的鼓动劝说下,包养了陆颖川。其实也不算包养,就是养个玩物调剂心情而已。 谁也不知道,他最后会被这个玩物出卖害死…… 司玉承生前暗恋司玉明的男朋友季容轩,所以对司玉明也格外纵容,不仅让他当了星悦的总经理,为了成全他们甚至还立了遗嘱。所以他死后,财产顺理成章地到了堂弟司玉明手上。 司玉明成了大赢家,季容轩也不遑多让。他在司玉明的保驾护航下,最终成了国际影帝,还在颁奖台上当众求婚,一时风头无两,羡煞旁人。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但江燕澜却发现了不对——当初跟陆颖川一起被挑选的几人,其实都有着很严重的问题。 容凯有个偏执的前女友,一直对他纠缠不休;孟逸君脾气不太好,一言不合就爱动手;流量小生于思睿就更过分了,他吸du。 这些都是剧情里有的,因为或多或少牵扯了两个主角,还成了促进他们感情和事业发展的催化剂。当然这几个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爆出来以后,雪藏的雪藏,坐牢的坐牢。 至于罪魁祸首陆颖川,他是个烂赌鬼。他竭力讨好司玉承,拿到钱转头就摆到了赌桌上。某次输红眼之后,一伙道上的人找到了他,劝说他加入绑架司玉承的计划。陆颖川根本就不用多劝,他早就嫌司玉承给得少了。 他们计划的很周全,里应外合,错就错在漏算了司玉承的病情。发病之后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疯了似的跟绑匪抢起了枪,最后意外被打死。 司玉承死了之后,绑匪和陆颖川都没能逃掉,作恶多端的主犯死刑,其他人无一例外的背上了几十年刑期。陆颖川算情节较轻的,也有十三年,但他没能活着走出监狱…… 把这样一群人送到一个躁郁症患者身边,要说司玉明没想法,傻子都不会信。 而剧情给江燕澜的任务,就是拯救炮灰男配司玉承,不让他走上死亡节点。 他过来的时机也很巧,陆颖川已经在赌桌上呆了两天两夜了,输得精光回到家里睡得天昏地暗。李哥一个电话把他叫起来,就是来见司玉承的。 江燕澜恍然,难怪他老觉得这次必须来,原来是这样! 今天他不出现的话,司玉明送到司玉承身边的就会是别人,而不管是谁,他都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司玉承身为一个跨国集团总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个小艺人根本就没机会见他,更别说救他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江总瞬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对着楼上的‘小可怜’远远地抛了个媚眼,表示包在我身上了! 司玉承一滞,本就没有表情的俊脸瞬间又阴沉了两分,眼神看着也更加危险了。 江燕澜,“……” 忘了这是个暴躁大佬了,不能以常人待之。 话说他不会搞砸了吧?呵呵…… “小陆,快跟上啊,你站在那儿看什么呢?”走在前面的李哥回过头,也好奇地往楼上瞄了两眼,不过窗边的人影已经不见了,他自然什么都没看到。 “没什么,走吧。” *** 江燕澜等人果然如剧情描述的那样,被总经理助理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李哥没能跟过来,不舍地对他交代了一番,带着俞尚参加大厅的派对去了。 房间里,司玉明和季容轩并肩坐着,中间有个小几,上面放了一些点心和茶水。看样子众人进来之前,他们在喝茶聊天。 作为主角,两人都长得一表  4 人才,司玉明清秀斯文,季容轩英俊沉稳。 司玉明手肘撑在茶几上,神态悠然地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这次让你们过来的目的,我哥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他对身边的人向来大方。环宇集团不用我多作介绍了吧,机会就在眼前,希望你们好好把握,别让我失望。” “总经理放心。” “我们一定让司总满意。” 司玉明点点头,又简单敲打了几句之后,对着门边的助理使了个眼神,想让他去催催堂哥。助理还没行动,门外先传来了三声轻响,然后一个穿西装带眼镜,俨然一副社会精英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 “宋特助。”司玉明招呼了一声,又看了看他身后,疑惑道,“你一个人?我哥呢?” “明少,季先生。”宋特助挨个问了好,然后才道不徐不缓地解释,“司总说他不下来了。” 司玉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为了劝服堂兄,他前前后后花了多少心思,他说不来就不来了! 季容轩按住他的手,关心地问了一句,“玉承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去看看他吧?” “季先生误会了,司总没事,他让我把——”宋特助的目光逡巡了一圈,停留在江燕澜身上,然后手心向上,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把这位先生带到楼上去。” 话说司总的描述一如既往的简洁精准——长得像花花公子,穿得最另类的那个,这位全中…… 作为金牌助理,宋特助不管心里怎么吐槽,面上还是严谨端正的,一点私人情绪都没有泄露出来。 司玉明和季容轩诧异转头,看见面容俊美、气质出众的江燕澜都有些惊愕,这人是谁? 他们刚才没多注意,江燕澜又站在人群后面,直到宋特助点他出来,他们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的不同。 其他人无论怎么伪装,或多或少都能看出忐忑不安来。但是这位一点都看不出紧张不说,嘴角竟带着慵懒笑容,一副潇洒不羁、从容不迫的模样。 江燕澜嘴角笑容放大了一点,“既然司总有请,总不好让他多等,麻烦这位……宋特助带一下路吧?” 话落又客气地跟司玉明等人告辞,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都是魅力,全然让大家忘了他的穿着。 突然落选,其他候选人本来是有些嫉妒的,对比之下竟然生出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容凯还好,他跟在林姐身边,早就尝过被对方的光环碾压的滋味了。 其他候选人直到两人离开才回过神来,肖想了这么久的机会,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捷足先登了? *** 宋特助在外面轻轻把门带上,传来‘咔’地一声轻响。 江燕澜眨了眨桃花眼,肆无忌惮地跟室内的暴躁大佬对视。 知道跟猛兽对视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吗?不能率先转移视线,不能心虚! 尽管我们的小江总现在是个穷逼·负二代,面对暴躁大佬他一点都不带怂的! 作者有话要说:  躁郁症只是个名头,对上自家老攻肯定会‘例外’,较真党可以先走了…… 暴躁大佬4 司玉承本以为又会看见一张惧怕,但又强忍着谄媚讨好的嘴脸,可是眼前这个浑身都散发的浪荡气息的男人,浅色瞳仁中看不见一丝害怕。 还不是强装的那种,他是真的淡定。 怎么会……难道他不怕吗? 第一次看见他的人,哪个不是畏惧他的权势,害怕他的癫狂?一听说他有狂躁症,发病的时候会打人,全都把他当成吃人恶鬼…… 江燕澜发现对方意外的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五官清俊。只是精神状态很差,脸色青白带着一股子病气。他还很瘦,身上没几两肉,穿着定制唐装也撑不起来。 想到这人的结局,江燕澜莫名有点心软,觉得他就是一只病老虎,还是被人欺负得很惨的那种。 司玉承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敛眸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拿着杯子轻轻晃动,“你刚才……是在勾引我?” “——嗯?” 江燕澜盯着对方细白的手腕走了一会儿神,稍稍一想,反应了过来,“你说这个?” 他故技重施又抛了个眼神,然后不屑地‘啧’了一声,道,“这算什么勾引?你盯着我看,我礼貌回应一下而已。” 小江总一边说,一边迈着长腿走近,顺便好奇地左右打量这个房间。房里的家具少得可怜,除了暴躁大佬坐的桌子,就只有一面巨大的酒柜,外加一个空荡荡的吧台。 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司玉承那张惨白的脸上阴森森的,盯着酒液的眼神似乎在欣赏这漂亮的色泽,也或者在考虑用酒杯砸破某个浪逼的脑袋。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兀出现,夺走了他的杯子,“你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没点AC数吗?喝什么酒!” 司玉承错愕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红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江燕澜浅酌了一口,习惯性地分析道,“口感柔滑,有梅子和松露的清香,X0年的帕图斯?” 然后又喝了两口,悠然自在得很。 “对……” 司玉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酒瓶,瓶身上的标签早就被清理干净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会品酒?还是高档红酒。 不过这会儿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发现自己被对方牵着走,感觉很没面子的大佬沉下脸,“谁准你喝的?” 按他平日的作风,他已经让宋特助把人丢出去了。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举止随意,把他当成普通人对待。特别是这个人还长得特别符合他的审美,他连这句斥责都只是虚张声势,更枉论把人丢出去了。 司玉承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不想把人吓回去。 江燕澜挑眉,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挑衅过,少爷脾气上来,干脆仰头喝干了杯中剩下的红酒,按着对方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低头覆了上去—— 司总一时不察,被人渡了一口红酒,还是嘴对嘴的方式,整个人都懵了。 温热的酒液滑过口腔,他机械性地咽了下去…… “剩下一口,还你。”江燕澜用两指抹净唇上的酒液和不明液体,勾唇邪笑着道  5 ,“好喝吗?” “你,你……” 司玉承惨白的脸颊上浮上两朵浅浅的红晕,像是不胜酒力,一口就醉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这么强势、霸道,一言不合就强吻。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容轩的沉稳冷静,面面俱到,但眼前这个男人,给了他一种全新的体验,他讨厌不起来…… 然而他转念一想,又开始生起闷气来。 这男人浪得不着边儿了,对亲吻又这么随便,谁知道他是他的第几千零几号了? 司玉承抬起头,黑冷眼珠盯着男人风流含情的桃花眼,明明是坐着矮人一头,身上的气势却跟站着的小江总不相上下,“……你既然答应了做我的人,就要守我的规矩。以后不准再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然我要你好看!” 这下轮到小江总吃惊了,卧槽,暴躁大佬进入角色这么快的吗? 神特么地做你的人,他还没答应吧?! 等等,他好像……似乎……来了就是同意的意思? “……” ——好的,被包养成功! 小江总瞬间淡定了,他对这人没有排斥情绪,就算亲他是一时冲动,那他也是想亲才亲的。他活了二十七年,还是第一次跟人接吻,感觉…… 艹~~忘了感觉! “名字?”初吻对象问。 “江Y……陆颖川!”小江总舌头打了个转儿,及时挽回,为了把这个小差错敷衍过去,故意吊儿郎当地玩笑道,“你也可以叫我小甜甜,亲爱的,哈尼,宝贝儿……” 司大佬,“……” 小甜甜……你认真的? 江燕澜摸下巴:还没试过,可以试试? 滚——! 这段两人是用眼神交流的,诡异的是,竟然沟通成功了。 司玉承的眼神下移,这才瞄到江燕澜身上穿的乞丐装,立马嫌弃地皱起了眉头,“陆颖川,你几天没洗澡换衣服了,怎么邋遢成这样?” 本以为他穿成这样是个性,近看才发现明显都要馊了! 司玉承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又宣布了一条新规矩,“想留在我身边,你的生活习惯必须改!以后不管我见不见你,每天必须洗澡,换衣服!” “不是,我平常不这样……” 小江总觉得很冤枉,他真没有这么糙!如果不是急着来见你这个暴躁大佬、炮灰男配,他怎么可能衣服都不换就出门! 暴躁大佬不想听他解释,按着脑袋不高兴地命令,“现在立刻去洗澡!” 江燕澜举起手,妥协道,“好好好,我去,我去!但你让我洗澡,总得给我一套换洗衣服吧?难道还穿这身?” 现在穿着没什么,脱下来他就真的穿不回去了…… 司玉承想了想,带他去隔壁找了一条全新的四角沙滩裤。不知道大佬的品味怎么回事,竟然是夏威夷花花风格的。 江燕澜接过短裤,回了他一个暧昧的眼神,打趣道,“想看我美好的肉体不用这么暗示,直说就行,等着!” 暴躁大佬,“……” 暴躁大佬又想在这浪逼·男人头上开个洞了! 他在套房里转了两圈,怀疑自己中邪了。陆颖川言行举止都随便得很,丝毫不管他会不会生气。但他竟然真的吃他这一套,甚至隐隐有点高兴…… 司玉承知道自己对季容轩太过关注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堂弟司玉明才会提议给他找个‘情人’。 为了让堂弟安心,也为了不让容轩为难,他一口答应了。也准备找个‘挡箭牌’,假装自己已经转移了视线。 但现在,难道他真的想跟陆颖川假戏真做? *** 江燕澜冒着水气出来,浑身上下就穿了一件沙滩短裤,露出完美的胸肌、腹肌和人鱼线,一双大长腿更是又长又直,看起来力量十足。 他本来就是个人形□□,移动荷尔蒙制造机,此刻满头湿发被撩到了脑后,露出完美的脸部轮廓。那双撩人的桃花眼更像是带着小钩子似的,只一眼就被他勾得牢牢的…… 注意到大佬偷瞄的眼神,江燕澜故意挑逗,“好看吗?” 司玉承撇开脸,蹙眉嫌弃,“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不要浪!” 小江总沉默,“……那不行,你让我回炉重造还容易一点。”又瞄了瞄暴躁大佬通红的耳尖,“我觉得你……好像也不是不喜欢,怎么,害羞?” 司玉承,“不是!” 害羞是不可能害羞的,我这种大佬怎么可能会害羞! 江燕澜也没跟他争辩,随便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打了个呵欠,“床在哪儿?” 长时间睡眠不足,之前被海风吹了一阵,经过热水一泡,他的头又开始隐痛了起来,现在只想躺平休息。 司玉承:!!! 床?什么床? ……这么快吗?! 但是大佬是不会承认自己怂的,就算耳垂红得要滴血了,他也要强装镇定,“在…在,那边……” 暴躁大佬5 暴躁大佬左右为难的间隙,江燕澜已经循着指示找到了卧室,翻身将自己抛到柔软的大床上,不到一分钟就睡了过去。 小呼噜打得呼呼的,完全没有身在别人地盘的困扰。 司玉承鼓起勇气进来,看见的就是‘新晋男宠’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一幕,“……” 仿佛遇到了一个没心没肺的渣渣…… 浪逼男人醒着的时候不正经,睡着了却跟个小孩子一样,干净,稚气。他的睫毛很长,轮廓分明的嘴唇微微嘟起,带着浅浅薄红。 司玉承不自觉地想起刚才被这双唇吻住的时候,帕图斯红酒的甘美香甜似乎还停留在唇齿之间,还有唇瓣柔软的触感…… 手指触到嘴唇,才蓦然回过神来,随即一股淡淡怅惘萦绕上心间。对于陆颖川来说,那个吻可能不算什么,但那是他的初吻。 近两年他的病情时好时坏,其实他已经厌倦了,死亡对他来说只是解脱,并不可怕。能够坚持到现在,或许还是因为不甘心。 在世人眼里,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人人争相追捧的大佬。但谁又知道他内心的愿望其实很卑微,他  6 只想感受一次被爱的滋味,哪怕只是骗骗他也好…… 床上的男人睡得很熟,司玉承好像也被他传染了睡意,干脆和衣躺到了旁边——他才是游艇名正言顺的主人,无论这张床,还是这个男人,现在都是属于他的! 明明有人在身边打呼,长期失眠的暴躁大佬内心却奇异地平静,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睡着了。 宋特助没有收到司总的下一步指示,又不敢贸然打扰,在门外徘徊了一阵,转身下楼回了休息室。 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玄幻,按照司总的脾气,一般十分钟内就会召唤他把人带走的。谁料这人一直没有从里面出来,司总也没有召唤,难道司总……真的把人睡了?! 司玉明和季容轩找到宋特助,听说司玉承把人留下了,两人面色各异。 司玉明是大事落定的欣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而季容轩笑得略微僵硬,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点愤怒。司玉承不是心里有他嘛?怎么转眼就跟陌生男人上床了,贱人! *** 江燕澜睡得早,醒来却已经日上三竿了,饿的。 可不得饿醒吗?这个身体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饭了,唯一入口的食物是一杯红酒,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噜叫了。 拿起随手丢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已经十点多了。昨完没有充电,手机只剩下了12%的电量,江燕澜看到李哥的短信,趁着关机前回了一句。 原来游艇派对结束,李哥他们早上已经离开了,没看到他的人影,李哥的短信隐隐透着兴奋。 江燕澜随便找了件浴袍披着,循着说话声七弯八拐地找到了书房。书房里有三个人,暴躁大佬坐在书桌后面,脸色看起来比昨晚好了很多。 书桌前面站着宋特助,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看起来也是助理之类的。 司玉承首先发现了他,抬眸瞟了一眼,“醒了?” 今天的暴躁大佬没有昨晚那么阴沉,态度还是依旧冷淡。 江燕澜还没开口,肚子先‘叽里呱啦’叫了一通,他有点不好意思。 司玉承放下手里的文件,用下巴点了点年轻男人,“徐扬,我的生活助理……带他去吃东西。” 后一句是对徐扬说的。 徐扬腼腆地笑笑,引着江燕澜往外走,“陆先生,请跟我来……” 江燕澜转身就走,暂时没精力理会暴躁大佬——再饿下去,他的胸肌、腹肌通通都要消失了,真变成豆芽菜,他小江总的脸往哪儿搁啊! 司玉承盯着他绝情的背影,表情阴郁不明,留下的宋特助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大事不妙…… 江燕澜对着湛蓝的大海和蓝天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脱了浴袍,到甲板上躺着晒太阳,一副咸鱼到底的架势。会享受的他还让侍者送了红酒过来,但最后来的人变成了暴躁大佬,手里还举着两杯他很眼熟的红酒。 似乎是昨晚的帕图斯…… 江燕澜大剌剌地躺着,伸出一只手要酒,“谢谢~~” 司玉承站着不动,眼神莫名危险。 小江总眯着眼睛,“你要把红酒倒在我身上也行……青天白日,碧海蓝天,你在我的身上舔舐红酒,想想我都Y了!” 司玉承不自觉地瞄向他紧实分明的腹肌,诱人的人鱼线,和套在夏威夷花短裤里那……察觉到自己顺着对方的话在臆想些什么,眼神瞬间被烫了似的,火速移开,什么情绪都没了。 他冷着脸把红酒塞给咸鱼,低哑着嗓子威胁,“再满嘴骚话,信不信我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得到自己想要的帕图斯,江燕澜立刻安分了,伸手将嘴唇一拉,表示他闭嘴。 一只咸鱼变成了两只,其中一只特别白,白的耀眼,很明显他不怎么出现在阳光下。 司玉明和季容轩过来向告辞,看见的就是两只咸鱼瘫在沙滩椅上的奇景。 两人面面相觑,都怀疑司玉承被人调换了,他不是讨厌阳光,也讨厌呆在室外吗?这人买了游艇也是摆设,如果不是他们极力要求,他根本就不想来。 “玉承,你还好吧?”季容轩关心地问。 “还不错……”躺在沙滩椅上的司玉承心情很平静,对于季容轩的关心也很受用,向来冷硬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些。 季容轩怔怔地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开始脱离控制了…… 司玉承很敏锐,“容轩,你怎么这么看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我是没想到你也会放下工作,出来看海晒太阳……” 司玉明不想看他们聊下去,意有所指地插话道,“ 哥,人你还满意吧?” 眼神转向旁边悠闲酌饮红酒的某人,感觉意外的刺眼——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跟他们查到的不太一样? 注意到主角受的目光,小江总对着他举了举杯,桃花眼水波荡漾。 司玉承睨了他一眼,“差强人意,皮相勉强及格,其他的……还要继续训练。” 江燕澜侧目,暴躁大佬你在形容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司玉明火上浇油,“要不要我帮忙?” 司玉承感觉到身旁有如实质怨念的目光,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不用了,我的人我自己会调教。” “哦。”司玉明似乎有点失望。 “玉承,上次那个中药包,你说有效,我又找人帮忙配了一个疗程的,过两天给你送到家里吧?”季容轩察觉他们冷场了,体贴地换了个话题,还明晃晃地刷了司玉承的好感。 “好,麻烦你了,容轩。”司玉承对他的态度很好,脸色也没那么冷了。 季容轩见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安心了下来,然后和司玉明一起提出告辞。 两人走后,司玉承一直望着他们并肩的背影,眼神似乎暗含羡慕。 小江总晃了晃酒杯,慢慢悠悠地道,“昨晚在床上的时候,喊人家小甜甜……转眼就盯着外面的野男人不放,哼,拔X无情!” 不远处正要下船的两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到海里! 暴躁大佬的表情像生吞了一整只活章鱼,黑冷瞳仁定定地注视着他——拔什么无情,你再说一遍?! “怎  7 么了?”江燕澜眨巴眨巴桃花眼,满脸无辜地解释,“李哥给我接了一部新的网剧,我抽空背背台词,你…你不会误会了吧?” “呵,不用了。这种毫无营养的网剧,我会让人给你推了的,你以后也不会再接到了!” 暴躁大佬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你以后什么都别想演了,等着被雪藏吧,小甜甜! 江甜甜:表示无所谓,咸鱼使我快乐~~ 暴躁大佬6 江燕澜刚觉得暴躁大佬脾气挺好,下午就见识了他凶残的一幕。他不知怎么突然暴起,用桌上的陶瓷摆件砸伤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手,之后还不依不饶地想冲上去补一下。 “司总,不要——”宋特助上前阻拦,谁知发病的司玉承力气极大,抬手就把他掀到了地上。 他双目赤红,满脸杀气,中年男人吓得脸都白了,软着双腿往后躲。 正好路过的江燕澜赶紧进屋帮忙,宋特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人合力制住他。幸好这时徐扬也从门外冲了进来,手里握着一管镇定剂,从手臂上给他扎了进去。 镇定剂的作用很快,司玉承冷静下来后就一直呆愣地坐着,旁人说话也听不见,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宋特助经验丰富,转头吩咐徐扬道,“我带刘副总去包扎一下伤口,你和陆先生守着司总,别让他单独呆着。” 其实包扎只是顺带,司总没有恢复神智之前,他得把刘副总稳住了。 徐扬意会地点头,“我明白,宋哥放心。” 刘副总按着手背,鲜血顺着手臂往下坠,却硬是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没事,一点小伤,不要紧……” “刘副总还是跟我来吧,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宋特助安慰道。 刘副总犹豫了一下,乖乖地跟着宋特助走了,一边走还一边低声求情,“宋特助,等会儿司总醒了,麻烦您再帮我说说好话行吗?我真没想到赵启良那孙子是这样的人,要是早知道我也不可能把他介绍到公司里来,我们就是同学关系,偷换稀有金属这事真的没有我的份儿……” 两人走远了,徐扬瞄了江燕澜一眼,委婉提醒道,“陆先生想在司总身边待的长久,有些事情只当自己没看见、没听见吧,不然——” 江燕澜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没等说完就打断了他,“放心,我还想靠着司总躺赢呢,他出了事对我没好处。” 徐扬一脸震惊,对于他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躺赢’两字表示佩服。俗话说两攻相遇必有一受,这陆颖川长得高高大大,风流不羁的,一看就不是甘愿‘屈居人下’的男人。但他不仅‘屈服’了,还能痛快承认,果然是真男人,对自己够狠! 小江总可不知道小助理脑补了些什么,此‘躺赢’也非彼‘躺赢’,他指的是站在任务成败角度上的赢。 认真说起来,他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任务接受度很高,不仅没有唱反调的意思,冥冥之中甚至有种笃定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安静了下来,室内气氛有点沉闷。 徐扬看了看眼神空洞,活像植物人的上司,终于想起给他挽尊道,“其实我们司总平时很好相处的,也不会为难人,他就是……他就是被刘副总他们气到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江燕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呆呆傻傻的暴躁大佬失去了平日的威慑力,小白脸看上去小了好几岁。他的眼睛特别漂亮,瞳仁漆黑,清澈干净。小江总已经习惯了他凶狠的眼神杀,冷不防看不到了,竟然有点不习惯…… “对了,我叫厨房做点下午茶送上来,司总醒了喜欢吃甜食,特别是热牛奶和马卡龙。”徐扬起身走到座机旁,拿着话筒转头,“陆先生想吃什么,我让他们一起带上来。” “我就不用了——”江燕澜正要拒绝,突然猜到司玉承吃甜食的用意,又临时改口道,“给我来份舒芙蕾吧。” “好的,饮料要吗?” “黑咖啡。” 暴躁大佬醒过来,心情果然特别的差,整个人阴郁地都要滴出水了。他赶走了徐扬,江燕澜却偏要赖着不走,“我饿了,陪你喝下午茶。” 司玉承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他,面无表情地坐到茶几前面吃甜腻的马卡龙,实在腻得慌就喝口热牛奶。 他吃甜品的时候不像在享受,反而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觉得这样自己就会变好了。 江燕澜挑了挑眉,拿着精致的小勺子坐在司玉承对面,慢条斯理把新鲜出炉的舒芙蕾挖成了一个圆润饱满的桃心屁屁形状。还利用它的‘Duang Duang Duang ’特性,拿着小勺子对着屁屁一阵拍打,“一不注意你就干坏事,该打!知道错了没有?” 司玉承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见状瞟了他一眼,“你在暗示我吗?” “当然……不是。”小江总说话大喘气,又眨眨眼道,“我在逗你开心啊,不好笑吗?” 他以前用这招来逗人笑,无论男女,一逗一个准好吗! “不好笑。”暴躁大佬一眼就看穿了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陆颖川,你把我当成谁了?” 这浪逼男人一看就是个惯犯,熟门熟路的! 小江总‘呵呵’干笑两声,一勺挖起半边舒芙蕾屁屁塞进了嘴里,然后成功被腻到,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司玉承丢下叉子,嫌弃地站直了身子,“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了。” 小江总为了挽回面子,故意抹了抹嘴角,暧昧提醒,“昨天我亲口喂的红酒你都喝了,还怕这点口水?” 亲口两个字用的重音。 司玉承磨了磨牙,阴森森对他发射了一波死亡射线,却发现这男人皮厚得很,只得悻悻地转身走了。 江燕澜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唔,暴躁大佬看起来活泼多了~~ *** 公司出了大事,司玉承准备下船了,小江总第一次失了从容,眼神闪烁地过来送行。 司玉承以为他舍不得自己,心里竟然还有点高兴,但是江燕澜下一句话,成功地让他黑了脸。 江燕澜说,“那个,司总,能不能借我一百五十万?” 对于穿越前的小江  8 总来说,这点钱还不够他买辆车的,但是现在……一文钱逼死英雄汉!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开口的,暴躁大佬不是把他包养了吗?他作为一个敬职敬业的‘男宠’,找金主要钱也是这么地认真努力! 司玉承憋气地走了,临走让宋特助丢下一袋现金。对,一袋现金,有钱人奏是这么任性! 小江总抹了把脸,感觉自己输了——跟暴躁大佬比起来,他买奢侈品当礼物的方式一点‘分量’都没有! 他来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服务员已经替他洗净烘干,他重新换了回去,提着那袋钱和充满电的破手机,淡定地下了游艇。 其实他想起借数据线给手机充电,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接到地下钱庄的电话。陆颖川这个烂赌鬼在贵利成那里借了高利贷,他要是还不出来,回去可能真的要卖身了! *** 江燕澜在出租屋门口遇到了贵利成的手下黄毛和大吉,乖乖地跟他们去见了贵利成。 贵利成一看江燕澜有钱还就变了脸,咧着一口黑牙笑眯眯地问,“小陆哥今天要不要再上桌玩儿两把?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小陆哥发了大财,手气肯定红,不上桌可惜了!” 江燕澜似笑非笑,“钱都还你了,我也没有本金啊。” 贵利成见他有意,马上从包里捡了五十万给他。其实陆颖川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找他借了一百来万。他是看在他不大不小算个明星,长得也还不错的份上才借的,怎么都能拿回来。 现在既然能继续捞,他何乐不为呢! “那行吧,我也感觉今天运气不错,进去试试。”江燕澜抱着钱,慢慢悠悠地进了赌场。 四十分钟之后,贵利成差点想煽死借钱的自己,特么的叫你乱说话! 小江总提着两百万出来,还了五十万给贵利成,手里还剩下了一百五十万,跟进来的时候别无二致。 暴躁大佬7 贵利成僵持着不想放人走,江燕澜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威胁,“怎么,成哥想让我回去接着玩儿?里面那群杀红了眼的看我运气好,个个都跟风压我赢,不太好吧?” 贵利成,“……” 他也不知道十赌九输的陆颖川怎么突然变厉害了,但是他们查了好几遍,无论肉眼还是监控都看不出他作弊。 现在无证无据,赌场里面还有别的客人,他扣下人和钱肯定是不行的。 何况这人只拿回了自己的那部分,一分都没有多要,看样子是个讲道义的。真惹毛了他,这人像他说的那样,带着所有的客人跟赌场对赌,他这个地下赌场就真要玩完了…… 贵利成撮了撮牙花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小陆哥,瞧你说的,钱这东西就是个王八蛋,谁旺他跟谁走。你是挣大钱的人,看不上这点小利,成哥多谢你了。下次再来玩儿,啊~~” 话落瞪了瞪门边的黄毛和大吉,“你们两个废物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赶紧让开,挡着小陆哥的道儿了!” 江燕澜颔首道谢,走到一半又站定脚步回头,“对了,我给自己找了个金主,以后要搬家了。成哥,我们后会有期~~” 搬家这事其实他还没来得及跟暴躁大佬商量,不过凭他的本事,问题不大。小江总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屈能伸的,但这不是没必要嘛。他救司玉承一命,对方管他锦衣玉食,没毛病~~ “难怪小陆哥手气那么红,原来是遇到贵人了,谁呀,我认识吗?”贵利成眼神闪了闪。 “不能说。” 贵利成尴尬地笑笑,“应该的,应该的,是我多嘴了……” 昨天早上陆颖川才从他的场子里离开,今晚人手里就有了一百五十万现金,这个金主不说背景,至少有钱是肯定的。 他要敢把人怎么样,难保对方不会找上他,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他那点小心思还是先放放吧…… 江燕澜离开地下赌场已经不早了,想到出租屋恶劣的环境,又看了看手里提的现金,他果断选择了住酒店。还是环境好,安保措施严密的那种高档酒店。 一番洗漱打理好自己,他躺到床上开始发短信骚扰自家金主。 小江总:亲爱的司总,想我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暴躁大佬硬邦邦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小江总:没良心的,亏我那么想你~~ 暴躁大佬气还没消呢,想到临走前对方要钱的行为,他很想回一句,你是想我,还是想我的钱?可是大家都是男人,要面子的,就算对方是他包养的‘男宠’,他也不想让人失了这份潇洒恣意。 暴躁大佬:甜言蜜语对我没用!我很忙的,你想干嘛? 小江总:我明白,你害羞嘛~~ 小江总:那个什么,我们也确定关系了,我是不是搬到你家里去比较方便? 暴躁大佬(有点慌,有点无措):不用了! 小江总:我家的环境特别糟糕,我还不会做家务,衣服、内裤还有袜子脱下来丢得满屋子都是,想起来才会用洗衣机洗一洗。我以后穿着这样的衣服裤子跟你见面,你不嫌弃就好。 暴躁大佬脑中的弦断了一根,差点开口让人滚蛋,可是想想又舍不得。他沉默了整整三分钟,最后无奈妥协。 暴躁大佬:……我明天让徐扬去给你搬家! 小江总:司总你真好,爱你哟!我们明天见~~ 司玉承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给徐扬打了电话,让他安排陆颖川搬家的所有事宜。他抚了抚额,对自己的步步退让也很无奈,这男人是吃定他了…… *** 陆颖川的私人物品本来就不多,江燕澜眼光高,现在又不差钱,自然是能扔就扔,最后只留下了一小袋换洗衣物。 徐扬把人载到司宅的时候,司玉承不在,应该是去公司了。不过管家已经接到了命令,早就把房间打扫了出来,就在司玉承的房间隔壁。 话说司玉承作为大宅唯一的主人,居然没有住在主人房,而是选了一个普通的客房居住。 管家见他面露诧异,笑着解释道,“少爷小时候就住这间,一是习惯了,二是念旧吧,老爷夫人的东西  9 他都没有动过,这么多年了一直保持原样的。” 江燕澜随口问了一句,“管家在司家很多年了吗?” “那倒不是,我是九年前来的,那时候少爷还没成年,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公司掌权了。”管家语带怀念。 他对江燕澜的到来没有流露出排斥,反而隐隐有点欢迎的意思,言语间也极力说着司玉承的好话,显然认为江燕澜和自家少爷是恋人关系。 至于为什么不住在一起,他们少爷这不是有点小毛病嘛,分开住安全点,免得突然发起病来把心上人吓到了。 小江总意外地看了徐扬一眼,想到游艇上短暂的相处,敛下眸子笑了一下。暴躁大佬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他没有让徐扬解释他们的关系,除了想让他有面子,住得更舒心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徐扬腼腆地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 小江总跟徐扬一起用了午餐,又回到房间小睡了一会儿,下楼就看到司玉承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看上去就英俊沉稳可靠的季容轩! 季容轩看到他从楼上下来也很惊讶,“他怎么在这儿?!” 司玉承不会让一个解闷的玩意儿住进自己家里的,看来他的感觉没错,他对这个陆颖川很不一样。 江燕澜斜睨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司总没有告诉你,我们同居了吗?” 担心暴躁大佬拆他的台,他优雅又不失速度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司玉承旁边,还不客气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一张俊脸凑得极近,薄唇几乎就在人耳边,“亲爱的,你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我好去迎接你啊?” 季容轩僵硬地笑了笑,“玉承,没想到你们发展这么快?” 眼神定定地注视着司玉承,暗含希冀,似乎想听他否认。 司玉承被灼热的吐息烫地左耳都红了,浪逼男人的热情,他一如既往的无法消受。同时,他还有一种被新欢旧爱夹击的荒谬感,但是天知道,这两人没一个和他谈过感情的! 宋特助眼睁睁地看着上司陷入修罗场,纵使职场白骨精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他抬眼瞪了生活助理徐扬一眼,怪他没有安排好,让这两人撞到一起了。 徐扬低头摸了摸鼻子。 司玉承不自在地推开江燕澜,语气稍显冷淡地道,“别闹了,我和容轩有正事要谈,你先回房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小江总差点当场炸了—— 麻蛋,渣受你认真的?我闹? 如果不是担心你被男主弄死,我才懒得理你!擦…… 作者有话要说:  呃,为了找准时机申榜,我会持续短小,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暴躁大佬8 “行,我走,不打扰你们!”小江总瞪了暴躁大佬一眼,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玉承心里一突,有心想追上去哄哄,又觉得众目睽睽之下,面子上过不去。特别是这些观众里面,还有一个是他的前暗恋对象…… 这时候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有江燕澜珠玉在前,季容轩的魅力一下子消退了不少。毕竟是堂弟的男友,季容轩虽然会关心他,照顾他的感受。但他可不会像小江总这样一见面就强吻,满嘴骚话地撩人…… 季容轩瞠目结舌,“他,他竟然瞪你?玉承你这样不行啊,太纵着这个陆颖川了,这才几天,人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司玉承敛着眸子,眉头蹙在一起似乎也有点恼火,“算了,容轩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下午来公司,我们到时候再谈。” “……好吧。”季容轩以为他要去教训陆颖川,嘴上答应得勉强,其实心里一阵暗喜。他起身的动作也很利索,生怕走得慢了,司玉承当着他的面发作,那样会影响他们在对方心里的形象。 “玉承你也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始终是自己的。我明天给你带芙蓉斋的甜品,我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聊聊了。”季容轩临走又劝了两句,顺便刷了一波好感。 “嗯。”司玉承点点头,表情和缓了一些。 送走季容轩,司玉承本想上楼找人,转头却看到宋特助几人暗戳戳地指着厨房方向。他以为人在厨房里,进去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不过后门开着,应该有人出去过。 他穿过后门进了花园,找了一会儿,惊愕地发现高大的男人蹲在一丛灌木后面,正在用花铲刨坑。 司玉承,“……” 这是什么毛病,生气了来后花园刨坑?浪逼男人真是狗变的? “你在干什么——”司玉承看清坑里的东西,瞬间睁大了眼睛,问题也不用问了。 坑里躺着容轩刚刚送来的中药包,他刚吩咐管家收起来的,不知怎么到了陆颖川手里。他可能觉得不够解气,还拿花铲戳他们,非把外包装戳破,露出里面的药材才肯罢休。 暴躁大佬就杵在身后,江燕澜面不改色地继续用花铲埋土,实则身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防着他突然暴起踹自己。 不过等他埋完了,司玉承也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江燕澜慢吞吞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对上暴躁大佬,“这药不能吃。” 他本想直说季容轩和司玉明对你不怀好意,这些药一定有问题。可是司玉承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入口的东西肯定是经过检查的,季容轩他们也没有那么蠢,敢明目张胆地下毒。 更何况比起他,司玉承肯定更信任自己的堂弟。想了想只有见招拆招,先毁了再说。 他在赌司玉承对他那一丁点好感…… 司玉承看看他,又看看被刨得乱七八糟的地面,黑眸中似有笑意飘过,“噢,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吃醋才……” “什、什么吃醋?”江燕澜的桃花眼瞪得老大,“你看清楚,我这样的男人只会让别人吃醋!我会吃醋?你开什么玩笑!” 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小江总据理力争,誓不肯认。 可他越是这样,司玉承越是暗喜在心,浪逼男人一见面就骚操作不断,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情绪外露。 “好吧,你没有,你就是看这些药包不顺眼。”司玉承自认十分‘善解人意’了,不过话里的敷衍成分太重,正常人都能听出来。 “……” 江燕澜跟他解释不清,  10 索性就不解释了,迈着大长腿先一步进了屋,看起来像落荒而逃。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司玉承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跟他大佬身份很不相符的,温柔浅笑…… *** 江燕澜发现暴躁大佬真是一个完美的金主,下午惹他不高兴,晚上补偿就来了。十点多的时候李哥打电话过来,兴奋地说明天有个饮料的平面广告拍摄,让他早点过去。 小江总虽然喜欢当咸鱼,偶尔还是愿意去干点正事的。总不能人家季容轩光鲜亮丽,他却只是个咸鱼吧? 书房的灯一直亮着,江燕澜想了想,下楼去厨房端了一杯热牛奶上来。 “笃笃笃。”他抬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回应,开门就进去了。 “怎么是你?”司玉承本以为是宋特助去而复返,抬头却看见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 江燕澜放下热牛奶,长腿随意地倚靠办公桌在桌上,笑容邪气,“我来问问司总需不需要午夜服务?” “午午夜…服务?不用!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睡吧。”司玉承显然没什么经验,脸色变了几变,大佬的威严都快维持不住了。 江燕澜不答,把牛奶杯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温度刚刚好,快喝了。” 暴躁大佬二话不说,端起来就往嘴里灌,甚至因为喝得太急,还呛了一口。 “急什么,我又没跟你抢。”江燕澜伸出两指在他下颚划过,抹走不小心流下来的奶液,放进嘴里吮了吮。 司玉承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此刻万分后悔自己引狼入室的行为,他的书房隔音效果太好了,真是应了那句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他…… 江燕澜看他紧张得小白脸涨红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司总你真是,可爱!哈哈哈……” 暴躁大佬感觉自己被戏弄了,不高兴地沉下脸,“你吓唬我?” “司总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来真的,想试试吗?”纯然男性的嗓音低沉诱人,那双浅色瞳仁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彩,似乎只要他点头,名为‘欲·望’恶魔就会被释放出来。 司玉承觉得口有点干,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静谧夜色中,男人的邀请诱人至极。 不过他忍住了,比起肉yu,他更注重精神的相谐。但是显然,他和陆颖川还达不到这个地步。而且浪逼男人一看就是个老司机,他们还没发生关系他就已经节节败退,真上了床,他今后还不得被吃得死死的! 他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成为陆颖川猎艳名单里的一员,就算他是颗一闪而逝的流星,他也希望被牢牢记住。 以上因素分析下来,结论是——他要吊着陆颖川,吊得他心痒难耐,欲罢不能! 结论下了,司玉承却没有服输的意思,他上下扫了浪逼男人一眼,故意强人所难,“你在下面?” 江燕澜低笑起来,“司总真会开玩笑,你是0号,我分辨得出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得也是,不试试怎么知道。”江燕澜饶有兴味地附和,桃花眼中星光点点,漂亮得不可思议。 司玉承窒了窒,“还是算了,我没空。” 论武力,他和陆颖川之间根本没有悬念。而且他说对了,他根本不是上面的料。 小江总抛了个‘我懂的’眼神,“那我等司总有空的时候。” “……”暴躁大佬不想理人。 江燕澜不逗他了,站直身子,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开来,“走吧,你该回房睡觉了。” “不回,说了我还有事。”司玉承坐着不动,没了男人身上的压迫,他感觉自己又能思考了,“你……你故意戏弄我,是不是因为我说你吃醋?” 小江总也不否认,反倒又催促了一句,“不走我们就试试书房py?” 司玉承想说自己回房也睡不着,还不如继续工作,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么说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 同时他也气不起来,这人虽然戏弄他,但他催自己回房,也是因为关心他的身体…… 暴躁大佬9 司玉承最后还是妥协了,回房躺到床上,思绪不知不觉又转到了隔壁的陆颖川身上。忆起两人相识以来的一些小细节,莫名就想笑,心情也前所未有的满足…… 司玉承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就被浪逼男人硬是敲了起来,“走,跟我去跑步!” “……” 暴躁大佬阴森森地靠在门边,漆黑瞳仁幽幽地闪着冷光,看起来非常想杀人。不过他的头发凌乱地堆在脑袋上,配合着过于年轻的脸蛋,身上的气势瞬间被拉低了好几个level。 小江总不但不觉得他吓人,甚至觉得他有点呆萌可爱…… 他好心地给大佬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在他脑袋上拍了几拍,“乖,去换身运动服,我们在附近慢跑半小时,然后回来吃早餐~~” 微凉的晨曦中,男人俊美的脸上精神饱满,桃花眼弯弯的,带着三分温柔,三分宠溺。司玉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错觉了,他总觉得这男人比第一次见面又好看了不少。 “不去。”他暗暗吐了口气,把那只不规矩的手打下来,转身回了卧室。 浪逼男人在门外喊,“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你没有出来,我就进来帮你换!” 司玉承忍不可忍,拿起枕头砸到了卧室门后,“滚——” …… 尽管暴躁大佬万分不情愿,十五分钟后,两人还是一起出现在了司家大宅外面。 司玉承睨了他一眼,“走啊!” 不是要跑步吗? 江燕澜的眼神扫过他明显血气不足的脸,还有瘦弱得仿佛一折就断的四肢,感觉有点为难。 暴躁大佬头上的血管跳了一下:( ̄︿ ̄)你那是什么表情? 江燕澜笑着打了个哈哈,“那个,我们还是先做点热身吧?” 好担心大佬会猝死啊! 万一男主攻受没把他弄死,自己把他累死了,算工伤吗? 小江总带着暴躁大佬做了整整十分钟的热身运动,然后才开始慢跑。是真的慢跑,比走路快不了多少那种。 司宅所在的这个高档小  11 区,修建的时间比较早,里面种了大量的绿植。这些花草树木种活之后就开始疯狂扩张地盘,尽管物业请人修剪得很勤快,整个小区还是郁郁葱葱的,空气极为清新。 因为环境好,小动物也特别多,早起的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带来了几分大自然的惬意。 清晨跑步的人不少,两个大男人用蜗牛速度跑步,自然是非常引人侧目。又一个中年男子超过他们之后,回头盯着司玉承看了很久,那双小眼睛睁得老大,似乎受到了惊吓。 小江总仗着自己领先半步,光明正大地偷笑,还转头问暴躁大佬,“怎么,又是认识的?要不要追上去打个招呼?” 司玉承惨白的脸颊浮上了一层运动后的红晕,额头也挂上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一边喘气,一边咬牙切齿地答,“不用……我们…不熟!” “但他的表情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 暴躁大佬的身体差成这样,江燕澜没敢让人跑太久,觉得差不多了赶紧叫了停。发现身旁的人额头见了汗,左右找了找,干脆脱下了身上的短袖T恤,想要给他擦一擦。 司玉承嫌弃地偏头躲避,“不要——” 江燕澜没等他拒绝出口,干脆地把T恤罩到了人头顶上,还顺势抹了两把。因为力道没掌握得好,把暴躁大佬的额头、鼻尖都蹭红了。 “陆颖川!”司玉承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小江总已经被他大卸八块了。 赤果着身上,连汗水都没留几滴的男人二话不说把人搂到怀里,抚着后背温柔安抚,“好了,好了,别生气。我错了,不该趁机欺负你,别气啊~~” 司玉承只觉得诱人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而他的脑袋下面,就是对方结实强韧的肌肉。男人身材高大,展开双臂刚好将他包裹在怀中,好像是上天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半身。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那个吻更是带着神奇的魔力,随着后背大掌的拍抚,带走了他所有的怒火。 司玉承脑子懵懵的,心跳也有点快,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腰间突然一凉,原来是浪逼男人掀开了他的上衣—— “你干什么?!”暴躁大佬马上抬手按住自己的衣服下摆,表情不像是生气,更像是羞恼。 江燕澜无辜地比了比手里的T恤,“后背也要擦,不然你会生病。” 司玉承涨红了脸,半晌憋出了一句,“我自己来!” 他这会儿也顾不上嫌弃不嫌弃了,以他对浪逼男人浅显的了解,这人霸道得很,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自己反对也没用。 司玉承拽过对方手里的T恤,走到一旁,刚想拉开运动服下摆,抬眼却看到陆颖川笑眯眯地站在原地,不错眼地盯着他。 司玉承皱眉,硬邦邦地命令,“你转过去!” 小江总站着没动,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让你转你就转!” 小江总见他急了,慢条斯理地背过了身,语带戏谑地道,“我懂~~你身上都是排骨,不好意思给我看嘛。不过我刚刚都摸到了,看不看也没什么差别。” 暴躁大佬僵了僵,闷不吭声地给自己擦了背,把T恤扔回给他。 小江总大大方方地穿回了身上,见旁边的人情绪不怎么高,又凑过脸来,“不高兴了?” 司玉承不理他。 小江总眼珠转了转,“我又没有嫌弃你身材不好……” “你敢?”司玉承马上有了反应,他的身子自己可以嫌弃,别人却是不能的,特别是陆颖川! 司玉承瞪着他,“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否则我——” “否则你怎样?”江燕澜勾起嘴角,其实心里挺好奇的。 司玉承唯一一次威胁他,也只说要把他扔进海里喂鲨鱼。按理说他们这种情况,金主有千百种方式剥夺他的尊严,但他一种都没用过。 “否则我,我……我要你好看!”暴躁大佬憋了半天,还是没撂出一句切实的狠话。 小江总差点笑出来,又一次手欠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换来一记凶狠的瞪视。 两人慢慢悠悠地走回大宅,宋特助和徐助理已经来了。注意到他们从门外进来,司总头发还湿着,明显是出去运动了,看向江燕澜的目光都敬佩不已。 果然是ga ,...: 暴躁大佬10 江燕澜这么风骚的男人,选的车当然也低调不起来。他挑了一辆银蓝色的玛莎,极致流畅的线条,咆哮轰鸣的引擎,一握住方向盘就像奔驰在风里,自由畅快,一如他这个人。 今天的拍摄不在星悦娱乐,而是在江宁路的一个摄影工作室进行。 李哥现在最重视的就是陆颖川,所以早早的就来等着了,但他没料到短短三天对方就鸟枪换炮,开了一辆奢华超跑过来。 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刹车声,银蓝色跑车一个甩尾,轻巧滑入车位。李哥看到车上下来的男人,连忙迎了上去。 “小陆。” 江燕澜闻声转头,“哟,李哥,这么早!” 李哥围着跑车转了半圈,满是喜爱地摸了摸车身,忍不住心疼地抱怨了一句,“你怎么开那么快,把车刮花了怎么办?” 身为男人,就没有不喜欢车的,特别是这种顶级超跑。 江燕澜不置可否,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开跑车追求的就是速度与激情,其他的不在考虑范围内。 但他显然已经忘了,他现在不是富家公子江燕澜,而是人穷气短小艺人陆颖川! 不过小江总是没有维护人设的自觉的,他那一身浪逼气质也围不住,分分钟侧漏。 好在李哥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这个社会大家都忙着呢,不管你是蛇精病,还是24个人格。你能在镜头里脱颖而出,你就是大爷! “一会儿千万别紧张,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可以了……”李哥带着人往楼上走,明明不想给艺人压力的,最后还是没忍住提点了两句。 他其实比小江总还紧张,好不容易看到点儿希望,成不成就在此一举了。从业这么多年,他见过很多在镜头外面不可一世的艺人,一到镜头里就成了木头桩子;而在镜头里表现好得,最后都  12 成了明星。 李哥也不知道现在的陆颖川属于哪种。 在娱乐圈这种地方,找到一个给力的金主只成功了三分之一,另外还要看运气和天赋,缺一不可。 “我不紧张。”江燕澜心里好笑,对李哥的看法倒是改变了很多。这人虽然圆滑,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他确实是个称职的经纪人。如果不是缺少背景,手底下也没有大咖发展不了人脉,他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不紧张就好。”李哥吐了口气,下意识地扫了自家艺人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我说小陆啊,你车都换了,是不是再买几套衣服充一下门面?” 不等江燕澜开口,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司总对你怎么样,出手大方吗?他连跑车都让你开出来了,总不至于不给钱吧?” “给了,一百多万呢。”小江总低头看看身上的条纹衬衣,也觉得原主的眼光显不出他的品味,“李哥你倒是提醒我了,我问问司总什么时候有空,让他陪我去逛逛。” 李哥闻言咋舌,“买衣服这种小事,你让司总陪你?!” 江燕澜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了,他也要看嘛。司总也是人,你别把他想得太可怕。” 想到奶凶奶凶的暴躁大佬,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现在的陆颖川一笑就让人合不拢腿,那个风流浪荡的劲儿,让见多识广的李哥都觉得很要命。 他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注意分寸。” 说不定司总就爱这个调调,他还是别管太多了! *** 这次的广告负责人和摄影师对空降的小艺人没什么好感,李哥带着江燕澜进来之前,两人正站在一起抱怨加吐槽,顺便猜测对方的背景。 摄影师说,“不知道对方底子怎么样?万一一点经验没有,今天一天说不定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负责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想得到美,一天就想拍出成果?我看了资料,那个小艺人长得倒是挺齐整,就是身上一滴星味没有,估计你有得磨了!” 负责人话音刚落,李哥带着江燕澜进来了。男人一米八七的身高,完美的九头身比例,略长的卷发,一双桃花眼那叫一个勾魂摄魄…… 两人倒抽一口冷气,转头对视了一眼,齐齐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特别是摄影师,他是个纯0,小江总这样浑身都充满了荷尔蒙气息的男人,简直是他的天菜! 负责人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大声地招呼工作人员,“快快快,化妆,做造型!” 发型师觉得小江总现在的外形很符合气质,没敢做大变动,只把略显凌乱的长卷发拨到了脑后,露出清晰的脸部轮廓。化妆师就更没发挥余地了,替他上了薄薄一层粉均匀了一下肤色,又扫了扫眉毛,完工! 等换上服装走出来一看,谁说人没有星味的?眼睛都瞎了吗! 男人站到镜头前面,轻松sy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朝他身上聚拢。 “我的天,太帅了!” “气场好强!卧槽这个眼神,我觉得我要弯了!” “这么好看的艺人,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是新人吧……” 镜头后面的摄影师两颊晕红,感觉自己在恋爱似的,心跳得飞快,“对,就是这样,很好!啊等等,再让我拍两张……对,脸再侧过来一点,给我一个眼神,好的,完美!” 拍摄顺利极了,这个陆颖川的镜头表现力简直让人惊叹!但是广告负责人看着看着,脸色却逐渐凝重起来——摄影师还记得他们是拍饮料广告吗?他不会当成明星个人写真拍了吧! 好在摄影师还有一点理智,最后拍出来的成品皆大欢喜。完成拍摄之后,负责人和摄影师都对小江总满意极了,一个说要回去给他争取电视投放的广告片拍摄,一个热情地表示想给他拍写真。 李哥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兴致勃勃地跟人聊了很久,最后还一口答应了晚上的聚餐。 江燕澜不干了,“我晚上回家吃。” 他虽然爱玩,但不代表他喜欢应酬,还有那个摄影师眼袋都快掉到嘴角了,盯着他一脸娇羞是要闹哪样?! 李哥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马上想起了小陆哥背后的大佬——把司总的男人带出去吃喝玩乐,他嫌自己活腻味了是吧? “呵呵,小陆哥还有事,就不去了,我跟大家一起……”好歹有个广告片可以争取,无论如何他不能走! 暴躁大佬11 司氏的员工都知道,自家大老板面黑心冷,还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但是这天下午,他却难得地推掉工作,跟来访者一起喝起了下午茶。 女秘书送完咖啡回来,几个同事见宋特助不在,暗戳戳地凑到一起聊起了八卦—— “蓉姐,里面那个帅哥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司总为他推掉了两个预约?” “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是个明星吧?” “难道咱们司总……‘金屋藏娇’?”说话的女秘书左右看看,眼神暧昧地乱飞。 蓉姐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季先生是明少爷的男友,跟我们司总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有人嘀咕了一句,“我看不见得吧?司总摆明对人不一样啊……” 明少爷以前经常过来,公事谈完了就走,司总也没为了他推掉预约,这位季先生明显待遇更高! …… 办公室里,司玉承听完季容轩的来意,斟酌着道,“陈导要拍《仙侣奇缘》我也听说了,不过他这种大导演向来不缺投资,选角方面也有自己的想法,旁人很难撼动。” “我可以想办法安排你们见一面,但是能拿到什么角色,还要看陈导的意思。” “我明白。”季容轩点点头,一脸豁达,“其实演什么无所谓,我就是想跟陈导合作。听说他对调教演员很有一手,在他手底下走一圈,怎么都能有所收获。” “那倒是,陈导要求高。”司玉承松了口气。 对于季容轩绕过司玉明来找他寻求帮助,他本来还有些顾虑。但是季容轩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合情合理了。 司玉明虽然是星悦的总经理,但是论人脉和影响力,都不如他这个  13 实际所有人。何况他背后还有司氏这个庞然大物,一般人都会卖他面子。 他说是看陈导的意思,但是司氏总裁亲自推过去的人,陈导怎么都会安排个分量足够的角色。 “对了,容轩,原著你看过没有?见了面陈导肯定会考你,你回去好好儿研究一下。” “当然看了,我要是连这点功课都不肯做,也枉费司总你一片苦心不是?”季容轩摊手开了个玩笑。 他长相英俊,笑起来更是爽朗,让人心生好感。 司玉承不知不觉将他跟陆颖川做了个比较:一个稳重大方,一个放浪不羁,要说哪一个更值得信赖,恐怕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 司玉承想到陆颖川那个浪逼男人,季容轩不知怎么也提到了他,“玉承,你别怪我多嘴,那个陆颖川看起来就不是正经人。你找他解闷可以,但是千万别动真心。你的…你的情绪受不得刺激,身体又不太好,我很担心你……” 他本来是赞成司玉明的计划的,但是看着司玉承把属于他的特殊待遇转到陆颖川身上,他又觉得很不舒服! 司玉承目光闪了闪,抬眸追问,“你会担心我?” “当然。”季容轩看着他苍白削瘦的脸颊,笑容有一丝不自然,“我和玉明都很担心你。” 司玉承敛下眸子,也掩下满眼的若有所思。 陆颖川出现之前,他觉得容轩哪哪儿都好,既体贴又稳重,两人的感情让他欣羡不已。 但是自从陆颖川这个浪逼男人出现,三天两头的撩拨他,他突然觉得季容轩跟他说话有些暧昧了。不止这次,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几次的关心都有点刻意,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 “司总,你饶了我吧——”一个形容狼狈的中年男人突然冲进办公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紧紧地抱住了司玉承的一条腿,“我错了,我不该起贪念,不该监守自盗!司总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坐牢啊!我、我把钱都还给公司,那些稀有金属我卖了两百多万,我有房子,卖了就能还钱!” “赵启良?”司玉承有些错愕,侧身退开半步想站起来,谁知中年男人抱得紧紧的,他根本就动不了。 “是我,我是赵启良!司总,你别报警,我不跑了,我愿意赔偿公司的损失——” “赵启良,你拿什么赔?你赔得起吗!”司玉承冷声打断他,“司氏用你偷换的劣质金属生产了数十万件电子产品,这些东西全部都要收回。材料,人工……还有付给客户的赔款,直接损失两亿六千多万!你有几套房子够你赔的?” 赵启良绝望地长大了嘴巴,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我以为没人会发现的,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司总,我求求你了,我不想坐牢!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进了监狱,我爸妈、孩子就没人照顾了,你看在他们可怜的份儿上,放过我吧!” 司玉承目无表情地看着他哭,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季容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不仅没有上前帮忙,连出门求助都忘了。 幸好宋特助及时赶到,还喊了保安过来。 司玉承一脚将人踢开,“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送到最近的警局。” “好、好的,司总!” “司玉承,你一定要做这么绝吗?我在司氏辛辛苦苦干了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赶尽杀绝,不给我活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赵启良被两个保安拉住手臂往外拖,知道求饶没用,马上变脸破口大骂。 “闭嘴!”司玉承脸色难看极了,抓起手边的杯子砸向赵启良。不过他这会儿还有理智,杯子砸到了赵启良脚边。 ‘砰’地一声,白色陶瓷碎了一地。 赵启良吓了一跳,几个保安抓住机会,将人拽到了门边。他回过神来,死命抓住门框不放,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叫骂,“司玉承,你会有报应的!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畜生,你不得好死!你——” 保安队长赶紧捂住他的嘴,一边让手下人把他弄走,一边连连道歉,“对不起,司总,是我们的失误。” 这个赵启良之前是工厂的管理人员,跟刘副总也很熟,经常来总公司串门,可能因此弄了一张通行卡。 这次出事之后赵启良就跑了,司玉承也想不到他还敢来找自己,也忘了给公司保安打招呼,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事。 “算了,不关你们的事。”司玉承额上的青筋突突跳个不停,抬手按住了太阳穴。 季容轩将他扶到椅子上,又给他倒了杯水,“玉承,你还好吧?” “没事,就是头有点痛。” 说实在的,要不是这几天休息得不错,刚才被赵启良那么一闹,他可能会当众发病。 “司总,我跟他们去警局说明一下情况吧?”宋特助请示道。 司玉承挥了挥手,“嗯,去吧。” 暴躁大佬12 出了这样的事,司玉承难免受了一些影响,早早地就在季容轩和助理徐扬的护送下回了大宅。 江燕澜回来的时候季容轩已经离开了,管家告诉他少爷身体不舒服,吃了药已经睡下了。他不放心地上去看了一眼,司玉承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透过走廊的灯光,只能看见被子中间有个人形的黑影,侧身躺着,一动不动。 江燕澜感觉有点不对,果断下楼找徐扬了解情况。 自从上次刘副总被打,小江总表明了态度,徐扬自觉他们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加上赵启良监守自盗、司氏回收产品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干脆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小陆哥你没在现场,不知道赵启良那个王八蛋骂得有多难听。我们司总虽然是大老板,但他也要对其他股东负责的呀,怎么可能说算就算了!姓赵的自己做错了事,最后还怪司总不帮他,真是好大的脸!”徐扬年轻气盛,说起赵启良就咬牙切齿的,替自家上司打抱不平。 “司总无端被人骂了一通冷血,心里肯定很难受。小陆哥你帮忙看着点,有机会宽慰宽慰他吧,唉……” 徐扬虽然是生活助理,但他不住在大宅,到点下班还是要离开的。 江燕澜皱着眉点头,“好,我会的。” 他其实没照顾过病人,也不知  14 道该怎么宽慰,不过暴躁大佬,应该好哄的吧? 江燕澜也不知道司玉承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只能不时上去看一眼。晚上十点多,他再次进房查看的时候,听到司玉承在床上痛苦地挣扎呓语。 他心中一凛,赶紧打开床头灯。只见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眼球的活动异常剧烈,额上青筋暴起,脸皮也扭曲的可怕,“唔欸……不要……” 呓语的声音很小,大多数都含糊不清,但是江燕澜听出来了,司玉承在喊‘母亲’。 他爬上床,推着人的肩膀摇晃,“醒醒,司玉承,你在做噩梦,快醒醒!” 司玉承倏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定定注视着面前的人。 他的眼神恐惧、不安,面色惨白,额头的汗珠密密地渗出来,在昏暗的台灯下可怜又可怕。 江燕澜毫不犹豫地将人抱进怀里,“好了,没事了,你刚刚做了噩梦,看到什么都不是真的……” “是真的。”司玉承沙哑着嗓子低喃,他整个人都缩在江燕澜怀里,眼睫颤抖,神情前所未有的脆弱,看起来像个稚嫩的男孩。 “我又看到了他们死的时候,到处都是血和碎肉,还有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母亲的一只眼球挂在脸上,她怨恨地盯着我,说她对我很失望。她问我为什么会活下来,最该死的人是我才对,因为我是个冷血的畜生……”司玉承低沉地开口,因为做噩梦的缘故,他讲述的很混乱,明显还掺杂了一些自厌的情绪。 江燕澜觉得让他说出来也好,刻意引导着他,慢慢拼凑出了他的病因。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司玉承的母亲楼曼,楼女士是京城楼家最小的女儿,跟司父的婚姻算是强强联合。不过司父也没想到,楼曼年轻漂亮,却是个非常强势的完美主义者。她眼中容不得一点瑕疵,无论对自己还是老公,要求严格得堪称变态。 结婚之后,她控制着司父的各个方面,衣食住行,举止谈吐,甚至朋友圈子。她会因为一件衬衣跟司父僵持着不肯出门,那件衬衣甚至不是穿在她自己的身上;参加宴会的时候司父不经意的一句话,她也会觉得不合时宜丢了她的脸,回到家里跟他闹上一整晚。 总得来说,她要的是一个机器人设定的完美老公,而不是一个吃喝拉撒的凡人。 司父不堪忍受,很快想到了离婚,但是楼曼怀孕了。楼曼怀孕、生产的过程中,情况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因为生孩子让她变丑了! 楼曼自觉吃了苦,受了折磨,变得更加偏执,也更加歇斯底里。不论老公还是孩子,都必须乖乖听她的话,当她完美的附属品。 司父看在孩子的面上,勉强又忍了三年,后来实在被折磨得精疲力尽,终于提出了离婚。 楼曼当然不会同意,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离婚二字! 两人确实没有离得成,楼曼不同意是一方面,财产分割和两边家族的阻挠是另一方面。 司父干脆不回家了,楼曼一边纠缠他,一边更加严格地控制他们的孩子。 司玉承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习礼仪,稍稍大一点,又要认字,学习好几国口语。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楼曼永远不会满足,她甚至把婚姻破裂的原因归咎到了司玉承身上。 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都是因为你不够优秀,所以你父亲才不愿意回家。’‘你到底有没有心,母亲对你就这一个要求也做不到?我对你太失望了!’ 司玉承从小就活在母亲的高压统治下,虽然压抑,但他那时候的问题其实不大。 真正恶化是在司玉承十五岁那年,司父有了新欢,这次他下定了决心,宁愿被楼曼分走大部分财产也坚持要离婚。 楼曼见他态度坚决无法转圜,终于死了心,提出一家人去某个新开发的度假山庄吃最后一餐饭。吃饭的过程中楼曼一直很正常,下山的路上却突然抢过方向盘,径直把车开到了山崖下! 汽车穿过悬崖下的一颗大树,驾驶座的司父和副驾的楼曼当场死亡,司玉承运气好,当胸穿透了一根三指粗的树枝,没有伤及内脏。 但是因为救援困难,他清醒地在车里跟父母破碎的尸体呆了十几个小时,一睁眼就看见他们死不瞑目…… 江燕澜心疼地摸了摸怀里的脑袋,真不能怪大佬心理脆弱。人家至少没有阴暗地报社,还积极进取混成了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这么根正苗红,简直可以发朵小红花了! “乖啊,不是你的错……”小江总换了个姿势,继续rua大佬,话说大佬的睡衣什么材质,摸上去手感也忒好了。大手滑到肉多的地方,忍不住偷偷捏了捏。 “陆颖川……”司玉承按住那只的不规矩的手,抬头专注地盯着男人多情的眉眼。 小江总一点没有被人捉包的尴尬,痞痞地咧嘴,“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放错地方了。” “陆颖川,你也觉得我没有心,觉得我冷血吗?”司玉承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小江总认真地想了两秒,“抱在怀里是有一点冷,你睡了这么久,手脚竟然一点都不暖!” 看在手感不错的份儿上,勉强给个中评吧! 司玉承皱眉,“你在转移话题,你也怕我?” 小江总叹了口气,“小可爱,我怕说了实话会打击你呀,你也就外表能唬人了!要我说,谁欺负你就往死里搞他,千万别手软~~” 小、小可爱??? 司玉承僵住了,他在想着要不要变脸,让浪逼男人知道知道他的厉害……但他很快就放弃了,低头在人温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嘴角也悄悄勾了起来。 小江总怪叫一声,“别乱蹭,蹭出火了你负责啊?” 他就是嘴贱收不住,谁知道暴躁大佬犹豫了三秒,竟然仰头主动将双唇送了上来。先是试探着亲了一口,亲完还抬起眼皮偷看他的反应。 妈呀,这是哪儿来的单纯小可爱,不会是老天爷派来收他的吧? 小江总忍不住了,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到了身下。 司玉承脸颊生晕,耳垂也红得要滴血,行动上却异常地配合。转身过程中不知道是不是被压到了,喉间轻轻哼了一声,小江总只觉得一道酥麻的电流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迫不及待地吻上了那双苍白的唇  15 瓣,舌头也试探着伸了进去,在对方口中攻城略地。他本能地知道该怎么讨好对方,直把人吻得气喘吁吁,他自己也激动不已…… 可是嘴唇触到大佬薄薄的颈部皮肤,还有皮下肉眼可见的经脉,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瘦,浑身都是骨头,脆弱地仿佛一用力就折了。他这个身体虽然不胖,但是身高摆在这儿,体重怎么也有七八十公斤。他这么不管不顾地压上去,大佬明天还喘气儿吗? 担心小受第二天就真实火葬场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吧…… 暴躁大佬13 身上人的僵硬司玉承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眯了眯眼睛,脸色难看地质问,“怎么了,为什么停下?” 谁特么想停了,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吗! 江燕澜暗暗翻了个白眼,未免大佬看不清现实,他决定以事实说话。小江总卸下了手臂的力道,一点没有收力地压到人身上,两具身体压得实实的,‘激动’的反应也一览无余。 像是刻意报复似的,他将下巴搁在大佬肩胛骨上,语气戏谑,“感觉怎么样,重吗?” 司玉承想说不重,但是他胸口闷得很,感觉喘气都有点费劲了,“你,你先起来!” “不起——”小江总耍赖地趴着没动,直到发现大佬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才撇撇嘴,翻身侧躺到一边,“你看看你这身子有多破,我想干点什么都怕变成谋杀。明天继续起来跑步,不把你养好了我们都没有X生活!” 司玉承,“……” 男人话里的嫌弃明晃晃的,更让他惊愕的是对方竟然没想过偷吃,难道他的威胁真的这么管用? 因为一句‘我们’,司玉承连丝火气都提不起来,反倒因为男人在身旁难耐的喘息,他心里莫名还有点愧疚。 “你还好吧?” Y求不满的男人睨了他一眼,“你说呢?” 不过他马上又爬了起来,凑到司玉承身边,“来,我们互相帮助一下……” 暴躁大佬的脸又红了…… 又过了一会儿,昏暗的房间中传来男人惊讶的声音,“你怎么那么快?……松手,松手,我错了!你不快,你是正常的!是我,是我太天赋异禀……” “呵,天赋异禀是吧?一分钟之后还没好,我帮你割了!” “卧槽,你是魔鬼吗?” *** 经过昨晚那么一遭,两人虽然没有突破实质性的关系,但是在司玉承眼中,他们俨然已经在一起了。 第二天陆颖川叫他起床跑步的时候,他不但收敛了自己的起床气,且一想到对方让他锻炼的原因就暗暗高兴。 到现在为止,他终于有恋爱的感觉了…… 吃早餐的时候,小江总瞄了一眼心情颇好,双眼像黑曜石一样闪闪发光的大佬,状似随意地问,“宝贝儿你今天有空吗?” 宝宝宝贝儿? 司玉承手抖了一下,叉起一块全麦吐司塞进嘴里,确定自己把笑意咽下了,才接话道,“怎么,你找我有事?” 他一本正经的,小江总心里笑笑,也开始耍起了花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想去逛街买几身衣服,你忙的话我让徐扬陪我。” 大早上就过来待命的徐扬脸色一变,悄悄撩起眼皮,果然发现司总用不善的目光盯着他。 他脑后滑下一滴冷汗,特意往宋特助身后站了站——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那个胆子跟司总抢男人。你们两个玩情趣就玩情趣,能不能不要带上无辜的人! 他再也不想跟小陆哥玩儿了! 司玉承收回目光,握拳抵着唇上轻咳了一声,故作矜持地道,“既然你都提了,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吧。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大不了把今天的行程改一下,你说是吧,宋特助?” 宋特助扶了扶眼睛,“是的,司总,我会重新安排。” 一个季容轩,一个陆颖川,司总真是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架势了。不过要么不来,一来就来两个,他们司总招架得住吗? 别误会,宋特助不是担心司总的身子,他是担心司总翻车了,他该怎么善后。更别说其中一个是明少的男友,堂兄弟俩抢一个男人,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 两人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因为司玉承的要求,保镖离得远远的,隐藏在人群里。 司玉承几乎没怎么出来逛过,注意到身旁走过的情侣要么手牵着手,要么一方挽着另一方,姿态亲密。而他身旁的男人双手插袋,迈着一双大长腿,一步顶他两步,稍微走慢一点还跟不上…… ——大佬心塞。 江燕澜其实一直注意着身边的人,司玉承对比的目光这样明显,他又不是瞎了。 小江总心里好笑,但还是认命地伸出一只手,“来,拉着我的手,免得人多挤散了。” 司玉承伸手握住,明明心里很高兴,却偏要嘴硬,“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手牵着手逛街……” “我二十一,司总呢?”小江总才不惯着他,转头一脸似笑非笑。 不管他原来几岁,现在身份证上陆颖川就是二十一。 “……二十、六。” 大佬憋了又憋,才没有问出诸如,‘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五岁的差距不算很大吧?’之类崩人设的问题。 江燕澜瞟了眼暴躁大佬的憋屈脸,心里偷笑。 来到奢侈品一条街之后,街上的人流逐渐少了,江燕澜按照自己的喜好,抬腿进了一家高档男装店。 店员一看他这个气质身材长相,双眼就是一亮,“欢迎光临!” “客人需要推荐、或是有喜欢的款式吗,我拿来给您看看?” 江燕澜摆手,“不用。” 小江总选服饰一向雷厉风行,他不看价签,又是个衣架子,只要不是特别另类的风格,穿什么都好看。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要了。” “好的!” 他如鱼得水,司玉承穿着一身定制唐装,却感觉自己在里面格格不入。他已经很久不自己买衣服了,刚进公司的时候为了提升气场,刻意穿着显老的唐装,习惯以后就不知道该怎么换了。  16 想到刚才陆颖川问他年龄,司玉承顿时又有了心塞感…… 江燕澜回头看见孤零零站着的暴躁大佬,硬是在他那张阴沉的小白脸上看出了几分可怜无助。他抚了抚额,折返回去拉着人手腕,声线温柔地哄,“宝贝儿,你也来选几件吧,我们穿情侣装怎么样?” 司玉承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觉得自己像被救赎了一样,登时什么心塞都没了。 至于情侣装……他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穿! 江燕澜看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意动了,挑了一件通用款白T和一条浅棕色休闲裤让他去试一试。 司玉承拿着衣服,一脸错愕,“还要试?” 刚才他挑的那些衣服,一件都没有试,全都包起来了,怎么轮到自己就要试了? “听话,去试。”江燕澜按着人的肩膀将他转过身,推着往试衣间走。 店员热情地追了上来,“搭上这双鞋吧,会更好看!” 店员手里拿的是一款简约的轻奢男鞋,江燕澜瞄了瞄暴躁大佬脚上的‘老人鞋’,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也好。” 等司玉承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正坐着喝咖啡的小江总差点一口喷出来—— 妈耶,暴躁大佬穿上这一身也忒显小了,看起来就像个脾气不怎么好的高中生! 司玉承察觉他脸色有异,不自然地扯了扯衣袖和下摆,他太瘦了,穿着这件白T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小江总赶紧上前,抱着人的细腰安慰,“没有,很好看,我很喜欢!” 反正甜言蜜语不要钱的洒就对了,不然大佬分分钟跟他翻脸。 这世上有种人,有了爱情以后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显然司玉承就是这种人。不管江燕澜给他选的衣服他喜不喜欢,他无一例外都接受了下来。甚至因为两人买了好几套情侣装,付钱的时候嘴角也扬得高高的,一点没有被人当成提款机的不满。 一旁的江燕澜给店员留好了地址,牵过大佬的手晃了晃,“走吧,我们去下一家。” “好。” 一众店员看着他们的背影咋舌不已,“真有钱,消费几十万眼都不眨一下,还要接着去下一家!” “这是扫街来了吧?万恶的有钱人,什么时候也让我体会体会不看价签的快乐就好了……” “诶,他们是一对儿吧?” “肯定是!高的那个又帅又体贴,哄人的情话一套一套的,我在旁边听着都~~” “你要这么有钱,也能找个又帅又会说情话的男朋友……” 暴躁大佬14 司玉承很忙,两人逛了一上午,吃了午饭他就回公司坐镇了。 因为江燕澜的强烈要求,他换上了早上才买的金丝黑底衬衣、马甲背心,下身搭配了同色窄脚西裤,脚下踩着那双简约轻奢的白色男鞋,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新。 午间换班,正在楼下抽烟的保安队长看见他,吓得烟都掉了,“司、司总?!” “嗯。”司玉承平淡无波地应了一声,其实心里已经产生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可是想到家里的浪逼男人,分别的时候那人眯着一双桃花眼,慢条斯理地帮他理了理衣领,又在他脸侧落下一个浅吻,“很好看,去吧,注意安全。” 想想还是……算了! 只不过是换了身衣服,保安队长少见多怪,多看几眼就习、惯、了! 保安队长被司总怨念的眼神轻飘飘地一扫,立刻吓得后背一凛,忙不迭地站直了身子,“司总,您、您慢走。” 司玉承满意了,踩着霸总莅临的步伐进了公司。谁知道来来往往的员工没一个打招呼问好的,直到走过了才一脸见鬼的表情—— “刚刚那个,是、是不是我们司总?” “司总?不可能吧——” 两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俱都感觉受到了惊吓!随后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跑了。 不止普通职员,连下午到楼上找总裁的高层都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常年穿唐装的‘老年人’,突然打扮得像富二代小开是要闹哪样啊,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他们司总穿衣风格这么一变,这些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们总裁其实还很年轻。那张小白脸虽然阴沉了一些,但是五官精致,轮廓俊秀,当然脸上肉再多点就更好看了。 接下来几天,大佬接受了小江总的建议,穿衣搭配都在水准之上,整个人也因为爱情的滋润意气风发。司氏的员工不明真相,竟然有人蠢蠢欲动起来—— 但是,当他们被大佬那双深沉的眼睛盯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冷静了! 呵呵,差点忘了这是他们可怕的司总,换层皮他也还是那个芯子! *** 江燕澜最近挺忙的,拍完了饮料广告,司玉承给他安排了一个警匪片男二的试镜。初登大荧幕试镜的就是男二,这个后门开得也是很敞亮了。 电影名字叫《罪与义》,编剧和导演都是一个很有灵气的新人导演余曾。 余曾三十多岁,胡子拉碴戴个眼镜,满脸都写着‘艺术’。一开始听说司氏总裁要以个人名义给他投资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激动得颤抖了起来。等到秘书把司总的条件说出来,他心头瞬间凉了—— 不是他要挑刺,《罪与义》的女主戏份仅仅是点缀,真正产生冲突和火花的是男一和男二的交锋,相当于双男主戏。 司总虽然没有要男主的名额,但他预定了男二!要知道男二是个海归黑二代,花花公子,风流浪荡和矜贵正气并存。一般演员很难掌握这个火候,不是演成街头小混混,就是阔少装逼男,这样一来整部戏就大失水准了! 不过拉投资实在是太难了,余曾不想看到自己的作品胎死腹中,再加上他也要吃饭,只好勉强答应了试试看。 这时候的他满心灰暗,就差扯张大旗上街高喊‘艺术之死’了。可是等他看到司总钦定的男二,他把眼睛揉了又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这位简直是他心目中的余一洋,活生生从剧本里走出来的,连造型都不用变了! 虽然是个没演过戏的新人,但他可以教啊,人家带资进组的,怎么开小灶都不过分!只求这位爷脾 17 气好点,多NG几次也不要生气……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余曾面对江燕澜的时候相当客气了,端茶递水简直是乙方中的乙方,连一同过来的李哥都得到了这位导演的热情服务。 余曾致歉去洗手间之后,李哥感叹了一句,“小陆哥,你究竟是怎么哄司总的?人家对你可以说是体贴入微了。瞧瞧,导演都这样了,进了剧组所有人还不得把你当大爷供起来。” “我本来还担心你第一次演戏没经验,现在有余导手把手地教,你这个荧幕初体验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 小江总抛了个媚眼,吊儿郎当地答,“因为我器大活好啊~~” 李哥眼皮跳了跳,抓起酒杯挡住脸,苦笑求饶,“小陆哥,求您让我活着吧!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您多担待,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地照顾您,绝无二话!” 李哥也是个妙人,趁着玩笑的机会,不但为以往的不愉快道了歉,还顺便表了忠心。 小江总当然记得穿来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不过这种小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因此也举起酒杯对着李哥敬了一下,“有李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一口抿恩仇,以后合作愉快。” 李哥大喜,“谢谢小陆哥,合作愉快!” 李哥咽下了嘴里的酒液,见对面的男人眯着双眼,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试探着问道,“小陆哥,你还记得俞尚吧,我能不能求余导给他安排个角色?” 江燕澜回忆了一下,才记起俞尚是谁:那个看着他满眼嫉妒,还不肯把礼服换给他的‘同事’。 不过也情有可原,人家花钱买(租)的礼服,凭什么一句话就要让给别人? 他点了点头,“李哥你随意吧。” 李哥见他神情转淡,脸上也有点讪讪地,不免在心里埋怨俞尚那小子不会做人。说实在的,俞尚整天嫉妒这个,攀比那个,他也烦他。不过他手底下就那几个人,想着能带一个是一个,哪知道会惹得小祖宗不高兴了。 江燕澜不知道因为他一个细微的表情,李哥已经在心里考虑换人了。更不知道因为这个小插曲,他差点浪翻车。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总先翻车,然后司总也会翻的…… 暴躁大佬15 离电影开拍还有一段时间,李哥询问过江燕澜的意见之后,给他接了一个男装画册的拍摄工作。时间是三天,拍摄地点在京城郊外的某个农庄,可以每天往返。 这次星悦派过去的新人不少,大概有二三十个,其中就有两个是原主的‘狐朋狗友’。那两人一见他,就各种天花乱坠地引诱他去赌钱,如果是原主在,肯定就去了。 小江总心里有数,看着两人似笑非笑,“有人派你们来的吧?” 他已经有小半个月没去过赌场,某些人可能急了。 其中一人当即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 另一个人推了他一把,转头厚着脸皮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帮兄弟一把。天上掉下来的钱不要白不要,你跟我们去一趟,装装样子,赌不赌钱随你!” 小江总挑挑眉,“也不是不行,但你们要告诉我对方是谁?” 一开始露馅那人道,“我们也不知道啊,对方神神秘秘的,只在网上跟我们联系。” “那你们怎么收钱的总该知道吧?” “知道。”两人对视一眼,感觉有戏,“好,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你,但你得配合我们。” 反正他们只要钱就对了,别的不管。 双方达成一致,第三天拍摄完成之后,江燕澜就跟着两人去晃了一圈,还让他们拍了照。当然,他没有上赌桌,只让他们偷拍了自己出现在赌场门口的照片。 因为是晚上,偷拍距离又远,只看得见模糊的身形轮廓。 好在对方只要求引他去赌博,看见他果真去了就爽快地付了款。了解过陆颖川的都知道他是个烂赌鬼,走到门口不进去赌两把是不可能的,所以对方完全没有怀疑。 交易完成已经是深夜了,顺利拿到对方的信息,江燕澜兴冲冲地回了家,准备第二天交给暴躁大佬去查。 谁知暴躁大佬孤零零地坐在客厅,一脸山雨欲来的架势,“你干什么去了?” 江燕澜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坐到人旁边,一边伸臂将他搂入怀中,一边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不是让你不要等了?我回来自然会去房间里找你——” 司玉承大力推开他,站起身,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干什么去了?!” 江燕澜冷不防被他推到在沙发扶手上,幸好沙发是皮制的,没伤到什么。 他皱了皱眉,撑起身子,语气尽量平和地道,“玉承,你先冷静下来,我慢慢告诉你。你现在情绪这么激动,万一发病了怎么办?” “你会担心我发病吗?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不会去地下赌场了!” “你怎么知——”江燕澜悚然一惊,现在的情况也不好追问人是怎么知道的了,先交代了再说,“我今天是去过赌场,因为有人想引我去。我顺水推舟拿到了对方的信息,回来就是想让你帮忙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 司玉承眼尾赤红,看起来情绪很不好,“你想说,有人引你去赌场,你不是一个烂赌鬼,也没有为了钱卖身?你从我这里要走的150万,更不是为了还赌债!” 江燕澜一窒,麻蛋,原主的锅他该怎么甩! 他深吸了口气,“那150万确实是为了还赌债,不过我把钱赢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进过赌场了。那些钱我用了一些,剩下的都在衣柜,不信你可以上去看看。” 司玉承站着没动,事情的根源根本不在那150万,他在意的是陆颖川为了还赌债,才会出卖身体和感情跟他在一起! 事实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他该怎么骗自己,这个男人对他是真心的?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是钱权交换来的利益关系,他却不知不觉放任沉迷了进去。忘了他们不是正常的情侣,而是金主和男宠…… 江燕澜闭了闭眼,“玉承,你相信我,我以后不会再赌了!你看我今天去了赌场,拿到资料马上就回来了,连赌桌都没有多看一眼,我对赌博已经没有兴趣了。” 司玉承嗤笑一声,“很多赌 18 徒都是这么说的,但他们最后都食言了。” 江燕澜认下赌徒的身份,其实心里也憋屈得要命!他从小就顺风顺水,何时吃过这种哑巴亏? 司玉承这么一嘲讽,小江总的少爷脾气也隐隐有些控制不住了…… “你不信算了!”他抹了把脸,半是赌气半是认真地说,“既然你有顾虑,那我们暂时先分开。等你确定我不会赌了,再来找我。” 分开? 司玉承心凉了,陆颖川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甩开他吗?不然为什么不肯多说两句软话,说一句真的喜欢他很难吗! 司玉承捏紧了手指,梗着脖子不服输地反击,“你以为我会等你?以我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陆颖川算什么,只要我招招手,一线明星都能躺到我的床上!” “你——”江燕澜气结,桃花眼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好,司总你高兴就好!” 丢下这句话,他甩手上了楼梯,准备回房收拾行李。 什么狗屁任务,他不做了! 他转身上楼之后,客厅传来了司玉承砸东西的巨响。江燕澜脸色变了变,咬牙低咒一声,“去泥马的躁郁症,我看你就是作!” 匆匆下楼,只见客厅一片狼藉,司玉承手臂上被碎玻璃划了好几道口子,此刻正在洇洇流血。鲜血映衬着他惨白的皮肤,画面格外的刺眼。 看见江燕澜下来,大佬眼眶马上红了,却硬是撇开脑袋,继续端着架子掩饰。 江燕澜一把扯过他,没好气地道,“够了吧,跟我去止血!” 司玉承挣扎,“不用你管!” 江燕澜快被他气死了,“司玉承,你特么再作,我们就真的分手!我特么出了这个门口就再也不想理你,只当我这段时间付出的感情被狗吃了!” 这句话有着神奇的魔力,司玉承马上停下了动作,他反抓住男人的手,满脸期待地追问,“你刚刚说什么?” “你特么再作,我们就真的分手!” “不是这句!” “我特么出了这个门口——” 司玉承眼神凶狠地打断他,“你特么再说一句特么,我特么就把你的嘴缝起来!既然不会说话,那以后都不要说了!” 被人抢白骂了一通,江燕澜却犯贱地勾起了嘴角:他已经反应过来,作逼大佬想听的是哪一句了。 司玉承推了他一把,再次提醒,“你刚刚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只当我这段时间付出的感情被狗吃了?” 明明是一句狠话,此刻说来,却多了几分温柔绻眷的味道。 司玉承瞄了一眼满脸桃花开的浪逼男人,收敛表情,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想听的已经听到了,但他又觉得还不够,遂半真半假地质疑道,“你也会付出真感情?” 江燕澜白了他一眼,偏不让人满意,“你当我跟你演戏啊?我的演技还没那么好!” 司玉承刚刚冒出头的点点笑意飞快地收了回去,小白脸阴森森地,像是又生起了闷气。不过这次他没再挣扎了,老老实实被人摁到沙发上,配合着检查伤口。 “少爷,陆先生,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耳聋了许久的管家终于出现了,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头挨着头凑在一起的两人,他露出了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江燕澜知道管家有意把空间留给他们,倒没有说什么,只吩咐了一句,“让家庭医生过来一下,玉承受伤了。” “好好好……”管家也看到了自家少爷手臂的伤口,忙不迭地打电话去了。 江燕澜扫了一眼毁得差不多的客厅,又看了看怀里的人,没好气地问,“下次还作吗?” “我作?”司玉承瞪圆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你烂赌,我——” 江燕澜抱紧他,“好了,我说了不会再赌就不会再赌,不然我把命给你!” 司玉承勉强接受,嘀咕了一句,“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我知道,你只想要我的肉体……毕竟我天赋异禀。”刚刚正经了没一会儿,小江总又开始浪了起来。 司玉承,“……” 去他的天赋异禀! 他现在听到这个词,整个人都不好了,谁让他在人家手里当了一回快枪手呢! *** 家庭医生过来给司玉承包扎了伤口,临走时特意提醒,“情侣吵架无可避免,不过司总的情况不一样,你们有事好好商量,千万别再像今天这样了。” 家庭医生是司玉承从小看到大的,面对这个长辈一样的男人,他脸上罕见地现出了一丝尴尬,“傅叔,我以后会注意的。” 傅医生打量了一眼江燕澜,倒是笑了起来,“司总找的男朋友很不错,你们好好相处,别像那些小年轻一样动不动就吵架分手。遇上一个合心意的人不容易,等你们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这句话一出,小江总也尴尬起来了,貌似刚才先提分手的是他来着? 让管家送走傅医生,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自己今晚有点冲动了。 “我……”“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从彼此的眼神中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心情莫名荡漾了起来。 特别是司玉承,闹了这么一通,他虚悬已久的担忧终于落地,阴郁也去了大半。 小江总拉着大佬的手,再次把今晚的事情详细解释了一遍,然后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了赌场?还有我以前烂赌的事,谁告诉你的?” 司玉承把手机给他看,“我让宋特助查过了,发信息给我的人好像叫俞尚,跟你同一批签进星悦的。” 俞尚? 小江总想了想,好像是在农庄里见过他。这人什么意思?他明明还给他机会了,恩将仇报? “你放心,我已经叫玉明找机会把他弄走了。”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他是不会留的。 江燕澜一听到司玉明的名字就不舒服,撩起眼皮看了人一眼,见他脸色青白,掩不住的疲惫,只得把话咽了回去,“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 暴躁大佬16 司玉明突然接到堂哥的电话,让他 19 封杀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新人,差点还以为自己私底下做的事情暴露了。但是一问才知道,原来那个叫俞尚的新人跟陆颖川是同期,经纪人也是一个,两人之间存在竞争,关系也不怎么好…… 司玉明自然而然就想歪了,认为陆颖川大概是恃宠生骄,忍不住动手排除异己了。 他看了看屏幕上的陆颖川踏进赌场的照片,勾起嘴角放心地笑了起来。 站在他的角度,当然希望陆颖川越狂越好。他那个堂哥还真是缺男人缺到理智都没了,之前暗地里觊觎他家容轩,现在又宠幸这种得志猖狂的小人,一个烂赌鬼! 想到司玉承的病,他已经开始期待起他那个好堂哥为爱痴狂,最后精神崩溃的下场了。 当然,他会一步步给他加料,绝不会让他错过好戏的。 之前陆颖川小半个月没进赌场,他还担心他真的改了,亲自找人去试,这一试果然暴露本性了。 司玉明是个谨慎的,这种小事都是他自己经手,付款也用了第三方代转,他付的现金,真查起来很难查到他头上。 季容轩敲了敲办公室门,“玉明,可以走了吗?” 两人都忙,本来约好了在司玉明家里见面的。不过季容轩结束工作之后得知司玉明还在办公室,干脆顺道过来接人。 “好了,走吧。”司玉明顺手关上电脑,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迎了上去。 刚刚得到好消息,知道他的计划还在正轨上,晚上又能和心爱的男友缠绵,司玉明心情极好,跟季容轩一路有说有笑的。 两人上车之后,季容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找司玉承帮忙的事情说了。他现在不说,等过两天新闻报道出来,玉明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司玉明现在就很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跟堂哥没法比,可是堂哥起点比他高太多了!司玉承十六岁就接受了父母双方的遗产。而他呢?他爸是个吃喝玩乐了一辈子的纨绔,害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讨好堂哥,仰人鼻息! 季容轩拉过他的手,“玉明,你们司家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我不能一辈子做个一穷二白的小明星,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我也不想去求司玉承,可是我怕自己不努力的话,终有一天会跟你越走越远。” “你知道,将来整个司氏都是你的,你肯定也会遇见更多更优秀的人,我在里面根本就不算什么——”他抬手打断了司玉明张口欲言的解释,认真地道,“玉明,你先听我说。我不是怀疑你对我的真心,我是对自己没信心!我想要做得更好,将来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站到你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你求婚,你明白吗?” 司玉明喉咙哽咽地点头,“我明白。” 听完容轩的打算,他只剩下感动了,哪儿还有空生气。 季容轩叹了口气,抬手将他抱进怀里,“对不起,我太心急了,等不了那么久。” 司玉明闷闷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加快进度,他快忍不下去了! *** 因为客厅砸得乱七八糟的,第二天江燕澜直接带司玉承去了外面吃早餐,顺便谈点正事。 司玉承胃口确实很小,喝了一小碗鸡丝粥,吃了两个素包子就放下了筷子。 那个包子只比乒乓球大了那么一点儿。 正一口一个生煎的小江总睨了他一眼,不满地挑眉,“这就好了?你不多吃点怎么胖得起来!” 一听到那个‘胖’字,司玉承手抖了一下,耳尖也渐渐红了起来。不是他要多想,实在是那天晚上‘半途而废’的经历让他印象深刻! 他默默拿起筷子,当着浪逼男人的面又夹了一个包子,放到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 江燕澜皱眉紧盯着他,还是不满意。 司玉承又夹了一个,并在对方想要开口时放下了筷子,抬眸跟人对视,“再多吃不下了。” 他的瞳仁很黑,不错眼看人的时候总是给人很强的压迫感,森冷骇人。不过小江总不是一般人,顺利在大佬眼神中读到了委屈。 他失笑了一声,很想给暴躁大佬顺顺毛。不过鉴于大佬极重面子,当众摸脑袋可能会炸,只得放下手里的餐具,又给他添了半碗鸡丝粥。 司玉承瞄了他一眼,认命地拿起了筷子。 “手还痛吗?” 司玉承摇头,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我很能忍痛。” 自从被树枝当胸穿过,他的痛觉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这点小伤根本没看在眼里。甚至有时候,他还想更痛一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能忍痛啊…… 小江总眼波流转,看着大佬暧昧的浪笑,也不说话。 司玉承反应了过来,差点想掀桌,“吃饭的时候,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想什么了,恐怕是宝贝儿你自己想多了吧?” “……” 司玉承涨红了脸,什么消沉、低落都丢到了脑后,浪逼男人就是有让人抓狂的本事! *** 吃过早餐,服务员过来收了桌子,一人上了一杯清茶。 江燕澜面色一整,突然正经起来,“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你可以不信。但是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能激动,也不要跟我吵架。” 司玉承心里咯噔一下,刚刚端起来的茶也喝不下去了,干脆放下了杯子,“你说。” “放心,不是我们的事。”小江总见他紧张的样子,安慰了一句。 司玉承闻言放下了大半的心,对他来说,只要浪逼男人心里有他,不想跟他分手,其他的都不算事儿!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见面的吧?”江燕澜笑睨了大佬一眼,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道,“那时候司总经理可不止挑了我一个人,容凯、孟逸君、于思睿……这些人的名字你可能听都没听过,人当然也没见着。” 因为被他一个眼神勾走了…… “我想说的是,他们的毛病都不小……”江燕澜把几个人的问题一一说了,又指了指自己,“我的问题你知道了,烂赌。” 之前不说,是因为想留在暴躁大佬身边;现在都捅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司玉承是何等人物,马上抓到了症结所在  20 ,“你是想说,玉明故意安排这些人给我?” 小江总肯定地点头,“我是个外人,信不信应该由你自己去查。还有昨天晚上引我去赌场,很有可能也是司玉明的手笔。” 司玉承的脸色沉了下来,“好,我会去查。” “我说亲爱的司总,你不会已经立了什么遗嘱之类的吧?” 原剧情在司玉承这个炮灰工具人身上着墨不多,江燕澜也判断不了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司玉承脸色变了几变,听到这个问题,莫名地有点心虚。整个家族里,司玉明是跟他最亲近的同辈了。之后他找了男友,两人时常在他面前出双入对,他难免对季容轩起了一点心思。 后来几次发病,也是司玉明和季容轩守着他床边,开解他,跟他聊天,逗他开心。 他当时对未来已经没有了信心,干脆就立了遗嘱,把遗产都留给司玉明。想着自己得不到,成全一对有情人也好。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集团律师、公证员、宋特助,剩下的就是当事人司玉明和他的男朋友季容轩了,连家族里的长辈都不知道。 这会儿听到陆颖川提起,他心虚的同时,又觉得他猜测得很有道理。他死了,最大的得利人不就是司玉明吗?至于季容轩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想,他该好好儿查查了! 司玉承眼中的锐芒一闪而逝,神情中也带出了一股子阴狠。可是抬眼看见浪逼男人仿佛知晓一切的眼神……他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他曾经很欣赏季容轩的事,陆颖川应该不知道吧? 其实这个消息要是放在遇见陆颖川之前,他可能会消沉一段时间,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连遗嘱都懒得改。反正都是要死的,这些身外物谁爱要谁要吧,人家好歹还花时间和心思哄过他,家族里其他人还比不上司玉明呢! 但是现在,他不想死了! 他一死浪逼男人肯定会找下家,凭什么把人让给别人,他不让! 暴躁大佬这一刻燃起了浓浓的求生欲,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的强烈的情绪,就好像从灵魂里爆发出来,挣脱了某种钳制。无论是躁郁症还是别的什么,再也无法困扰他! 送走了司玉承和宋特助他们,江燕澜正想转身回家,恰好接到了经纪人李哥的电话。 “小陆哥,我刚刚收到上面的指示,俞尚被雪藏了,这事儿你知道吗?”李哥的声音有点忐忑。 “知道,司总下的令……”小江总单手插袋,快速把俞尚背后告状的事说了,末了不解地道,“我跟他没仇吧?前几天还同意了在余导的电影里给他弄个角色,他何必这么跟我过不去?” “大概……跟我有关系吧,我把那个角色给唐冀了。”李哥呵呵干笑一声,“对不起啊小陆哥,我没想到他会给你惹这么大麻烦,你和司总还好吧?” “没什么大事,吵了一架,又和好了。” 李哥听到‘没什么大事’,刚刚放下了一颗心,一听到‘吵了一架’,满脑袋冷汗都下来了。 他觉得自己要完! 暴躁大佬17 暴躁大佬的调查还没展开,江燕澜就要进组了。临走前一天晚上,他倚靠在床头研究剧本,看着看着就开始出神,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旁边那人身上。 司玉承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正在专注地回复公司邮件。 他的手指又长又细,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很快。往上是纤细的手臂,睡衣也遮掩不住的单薄胸膛,还有好似只有薄薄一层皮的脆弱颈项…… ——怎么看怎么想叹气。 司玉承拧起眉,漆黑的眼珠不满地转了过来,“你盯着我叹什么气?” 这种嫌弃的眼神他已经有点熟悉了,第一天跑步的时候,陆颖川就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 ̄皿 ̄)。 “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小江总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到一半,又飞快地住了口。 他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太不吉利了! 司玉承气笑了,“注意什么安全?不说司玉明有没有那个胆子,我身边的保镖是吃素的吗,需要我自己动手?进个剧组而已,三五天就回来了,你在担心些什么,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早点睡觉!” 说完继续敲起了键盘,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见浪逼男人放下剧本,关了台灯,又拉开被子躺下的动静。 他再度转头,“你,你真的睡啦?” 浪逼男人不会生气了吧? “嗯。”江燕澜抱着被子,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双眼已经阖上了,“一个月都睡不到这张床了,希望剧组的床舒服点,不然我还真舍不得……” 你特么竟然说舍不得一张床?! “不是,你说你要离开多久?”司玉承很快反应了过来,“一、个、月?” 小江总懒懒地睁开一只眼睛,“是啊,余导让我准备至少一个月的行李,说是让我安心住在那边,他会好好儿指导我。” “……” 暴躁大佬突然想收回给余曾的投资,再把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封杀了! 他悻悻地合上笔记本,丢到旁边的柜子上,又侧身躺下,面对着男人平静安稳的睡脸。发现他真的要睡了,顿时产生了一种即将被人丢下的危机感…… 他想把人摇醒,让他不要去了,他可以养他。 可是他又不能这么卑劣,陆颖川不是家养的宠物,他是个自信又霸道的大男人…… 暴躁大佬的眼神实在太有存在感,小江总还没睁眼,脸上就先漾出了一抹笑意。他探手按住人的后脑勺,径直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温柔细致,一点点辗转着变换角度,滑腻的舌尖缠着对方起舞。大佬唇舌绵软温凉的,带着一股明显的药香,唇舌相触的地方传来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 司玉承很喜欢这样的亲吻,对方的珍视、怜爱一点点地传递过来,让他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 很多人都不相信陆颖川对他是真心的,他自己也时常怀疑,可是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愿意去相信…… 江燕澜放松了一点,本以为吻得温柔就不会撩起火,谁知弄巧成拙。他懊恼地蹙了蹙眉,仰头退开。 司玉承已经感觉 21 到了大腿上的热度,他睁开眼睛,一脸跃跃欲试,“陆颖川,我们来做——”吧。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面前的人已经掀起被子,将他蒙头盖住,“做什么做,睡觉!” 幸好司玉承喊错了名字,让他陡然清醒过来。不过以后在床上,再听见他这么喊……不够糟心的! 司大佬:你就憋吧,等你萎了我就换人! *** 第二天司玉承按时下班回家,脚步轻快地走进客厅,才想起浪逼男人已经离开了。 他们拍戏的影视城离京城四百多公里,就算坐高铁也要近两个小时。 司玉承顿住了脚步,他那张小白脸常年阴郁,表情变化微不可察。但是管家像是很了解他似的,马上开口道,“少爷,陆先生临走前特意跟厨师商量了您的食谱,还让我监督您吃饭。” 司玉承垂着眼帘,“……知道了,我上楼换身衣服,十分钟之后开饭。” “是,少爷。” *** 景鹏海看见陆颖川的第一眼,就不太喜欢他。这男人一身浪荡气息,一看就不是愿意正经工作的人,何况他还是戏份吃重的男二。 再一听说他是资方指定的人,毫无电影拍摄经验,景鹏海就更嫌弃了。但他是娱乐圈的老人了,有什么想法也不会愣头青一样地表示出来。 他已经29了,一直不温不火的,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喜欢的剧本,还是男一号。导演余曾虽然没拍过电影,但他拍了不少意义深远的短片,公益片也有,是个很有灵性的新人导演。 剧本、演员、导演,眼看《罪与义》成为黑马的要素已经集齐,突然冒出一个陆颖川……景鹏海心里那个郁闷啊,就像他们马上要熬一锅美味的鸡汤,但是投资人爸爸非要在里面加榴莲,不然就没钱买材料了! “……” 景鹏海对男二没好感,同样的,小江总看他这个男一也不顺眼。无他,景鹏海长了一张正直男主脸,跟季容轩是一个套路的! 江燕澜知道原剧情里司玉承是暗恋季容轩的,尽管他在里面横插了一脚,大佬现在看着对他百依百顺的,但他也不知道他心中谁的分量更重一点。 何况司玉明的计划被他透露给了暴躁大佬,季容轩没了司玉明这个坚实后盾,说不定会把目光转向司玉承……所以他才会觉得景鹏海看着碍眼! ***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主角,第一场拍的就是男二余一洋在酒吧搭讪女主的戏份,男主是他的跟班兼保镖。 这事小江总擅长啊,他没个正行地解开了三颗扣子,长卷发略显凌乱地梳在脑袋,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看得扮演女主的戎琳耳际通红,表情怎么都厌恶不起来,反倒像是欲拒还迎。 “卡——”余导喊了一声。 戎琳这下是整张脸都红了,站起身对着现场众人道歉。开机的第一场戏她就吃了NG,有些迷信的工作人员会觉得兆头不好。 可是小江总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又试了两次,戎琳还是控制不住脸红。后来余导干脆让他不要看女主,把视线放在酒杯上—— “……杜小姐恐怕不知道,你越是这么冷若冰霜,越是让我想要把你这株高岭之花摘下来。”江燕澜的声音低沉诱人,修长的手指在酒杯沿上缓缓绕动,带着三分漫不经心,还有七分势在必得。 他额头饱满,眼窝深邃,眼皮泛着浅浅红晕,一双睫毛更是又长又密,让人忍不住期盼他抬眼的那一刻,该有多么惊艳……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画面,余导简直要乐疯了——他一定要把这幕剪下来,放进花絮里宣传! 不用直视他的眼睛,戎琳松了口气,很快把这场戏顺顺畅畅地拍完了。 “卡,过了!” 景鹏海立在江燕澜身后,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演技不演技的先不提,这人就是个男颜祸水啊! 他刚刚站得近了,都差点被这人的男色撩到,更别提直面冲击的戎琳了…… 陆颖川身上有种奇异的协调感,明明浑身都散发着浪荡风流的气息,却丝毫不显下流,要欲不欲,那个点掌握得刚刚好。 几场戏拍下来,景鹏海对陆颖川彻底改观了。这人本身就合人设,又长了张杀伤力巨大的俊脸,放在大银幕上,效果绝对惊艳。 而且余导反反复复地磨镜头,一场戏走了十几遍,他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在他碰到过那么多带资进组的演员里,陆颖川算是非常好相处的了。 两人熟悉之后,景鹏海也不管小江总情不情愿了,热情地拉着人对戏,还顺手指点他演技。 江燕澜对认真执着的人不反感,景鹏海一门心思都放在演戏上,相处久了身上也没了季容轩的影子,他也就勉强配合着他。 他这一配合,景鹏海更惊喜了,半夜三更想起点什么,都会马上过来敲他的房门。加上余导这个戏痴,小江总感觉自己在剧组里水深火热的,似乎陷入了某种怪圈。 因为剧组里其他人看他不是听余导讲戏,就是和景鹏海凑在一起讨论剧情,过来讨好他的时候,都是打着探讨剧本的名义。 就连李哥推荐的唐冀都一脸敬佩地看着他,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 小江总,“……” 这些情况他都没有告诉司玉承,暴躁大佬是个护短的,万一以为他是在告状就不好了。 一天晚上两人又在视频,小江总正说着白天剧组里发生的趣事,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江燕澜脸上的笑容飞快地消失,肩膀也隐隐垮了下来,“你等等。” 他过去打开房门,门外果然又是景鹏海,“小陆啊,我刚刚又想到一处细节需要调整……” 两人杵在门口说了二十分钟,大多数景鹏海说,江燕澜听着,不时‘嗯’两声回应。 暴躁大佬听着屏幕那头的交谈声,脸色越来越黑。一次两次就算了,他们每次视频都会被打断,晚上十一二点了还过来敲门! 要说这人对浪逼男人没想法,司大佬第一个不信! 第二天上班,宋特助见顶头上司低气压越来越严重,忍不住提了一句,“司总要不要去探班啊?坐高铁过去很快的,两个小时就到了。” 司玉承眼神一  22 亮,对啊,他可以探班! 他矜持地点点头,“那…就去一趟吧,你帮我看看什么时候有空。” 宋特助心领神会,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行程,“要不就今晚吧?明天在剧组呆一天,晚上再回来。” “可以。” 司玉承想了想,又瞟了一眼宋特助,“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加工资了?通知人事部,给你加10%的工资。” 宋特助瞬间神清气爽,“谢谢司总!” 妈呀,在司总身边六年,他终于体会到了拍马屁的威力。以后多把注意力放在陆先生身上,他一定能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暴躁大佬18 《罪与义》是现代都市戏,拍摄场地比起古装剧来好将就得多。 今天拍的一场是在一间快餐店里,新晋卧底男主和前辈卧底接头的戏份。男二余一洋无意中出现,打断了两人交换信息。前辈卧底匆忙之下只好把东西藏在了快餐店,后被粗心大意的女主带走。 饰演前辈卧底的是经常出现在各个电影里的绿叶型配角,名叫谷良,四十岁左右,演技很不错。这场戏之后,他很快就要领盒饭了。 唐冀饰演的小混混是前辈卧底特意找来的烟雾弹,人设是个大大咧咧,嚣张跋扈的愣头青。 三人商量好了走位,唐冀无所事事,拿出手机刷起了微博,很快被一个大V的爆料吸引了目光。谷良也瞄到了,‘啧’了一声,“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季容轩刚拍完了一部现代剧,这么快又搭上了陈导。” 季容轩和司玉明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圈内人都是知道的。 旁边有个工作人员听了一耳朵,笑嘻嘻地接话道,“你们也看到啦?这次牵线搭桥的可是司总,司玉明根本就没出现……” 未尽之语颇有些意味深长,在坐的人就算没听明白他的意思,看他暧昧的眼神也懂了。 “你胡说些什么,赶紧滚去干活儿!”余导过来恰好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发了火。 工作人员缩了缩脖子,飞快地溜了。 余导还在后面骂,“再让我抓到你胡嘞嘞,这个月的工资别想要了!什么人呐这是,没影儿的事也敢乱说!” 他把人轰走以后,又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江燕澜。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位跟司总绝对关系匪浅! 发现对方盯着手机没看他,他犹豫了半晌,终究没敢给司总打小报告。娱乐圈的事情乱着呢,他贸然插一脚人家说不定还当他找事呢…… *** 当天加班加点地拍,正好把谷良的戏份杀青了。监制早就收到消息司总要来探班,干脆通知剧组人员一起出去吃饭,顺便放松一下。 吃饭是在一个知名酒店的包厢里,完事之后就有人提议去酒吧坐一坐。都是一群憋久了的年轻人,自然响应热烈。 监制一看也行,附近有那种舒缓的音乐酒吧,不吵不闹的气氛也好,总不好干坐着等人来吧? 余导不怎么喜欢这些应酬,就去得晚了一些,其实要不是司总这个金主要来,他宁愿窝在剧组里看回放。 他过来听说监制带人转战酒吧了,心头就是一跳,“小陆呢,他也去了?” “是啊,几个主演都去了。” 余导抱着一颗莫名忐忑的小心脏去了酒吧,看见的就是酒吧服务员打扫碎玻璃,监制和几个主演惊魂未定的一幕…… *** 时间倒回到一群人进入酒吧—— 江燕澜今天一直憋着一股火,连宋特助发信息他都没理。进了酒吧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啄饮,话也特别少。 其他人还当他累了,各个聊天听歌、喝酒玩色子、扔飞镖……忙得不亦乐乎。 但小江总是什么人啊,气质风流,自带桃花的浪荡公子。他一落单,马上就有个眉眼精致,体态风流的年轻男人过来搭讪了。 年轻男人可能也是附近某个剧组的演员,仗着年轻漂亮,没说两句就坐到了小江总腿上。 小江总挑了挑眉,大大方方地搂着人的细腰,一边喝酒,一边跟人说笑**。 剧组有人注意到了,但没人过来多管闲事。都是成年人了,人家的私生活怎么样是他的自由。 “哥哥你也是过来拍戏的吧,怎么称呼?” “陆颖川,你呢?” “阮誉。” 江燕澜的大手在他腰际捏了捏,“确实够软的。” 阮誉咯咯娇笑,用纯真又诱惑的语气道,“我身上还有其他地方更软,哥哥你硬就行了。” 他一边说,一边主动抓着人的手往下移……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暴躁大佬气得浑身发抖,眼神像要杀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抬手一拽,就把那个勾人的妖精从人大腿上拽了下来。 阮誉只感觉后背一股大力袭来,视线转换,自己已经跌坐到了地上。手中的酒杯也跟着滑落,砸到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碎响。 他狼狈地抬起头,“你干什么——” 迎上司玉承漆黑凶悍的眼神,他呐呐地住了口,转向江燕澜,委屈巴巴地问,“陆哥你相好的?” “司总——”监制认出了司玉承,正想上前说话,看见这个场面,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啊! 转眼看到后面的宋特助,满是冷汗地蹭了过去…… 酒吧里的音乐还在继续放着,不过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长脖子探看这边的动静。 江燕澜仿佛看不清情况似的,吊儿郎当地打了个招呼,“哟,司总来了?” 不等司玉承回应,他放下酒杯,起身想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您今天怎么火气那么大,吃炸药啦?小阮没惹您吧,这么个身娇体软的宝贝,您可别把人摔坏了。” 听语气好像十分不舍。 司玉承拂开他的手,又重重地把人按了回去,咬牙切齿地质问,“陆颖川,你他妈在我面前怜香惜玉?” 江燕澜跌坐进沙发里,竟然还笑了,转头对着地上的阮誉抛了个暧昧的眼神,摊手道,“看来今天不是时候,小阮哥哥你还是先走吧,免得被误伤。” 23 阮誉悻悻地收回了手,起身拍了拍屁股,又斜眼打量了一下浑身没二两肉的司玉承。心里不服,故意用气人的语气道,“陆哥,等你跟他分手了我再来。你有我的电话,知道怎么找我的噢~~” 话落对着小江总招招手,钻进人群飞快地溜了。 那个什么司总手上戴的江诗丹顿就顶他全副身家了,身后还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不跑的是傻瓜! 司玉承磨了磨牙,“什么电话,给我看看?” 江燕澜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大大咧咧地瘫坐在沙发上,“哪儿有什么电话?没有!” 司玉承踹了他一脚,“陆颖川,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暴躁大佬正在气头上,这一脚完全没有留力。江燕澜抱着膝盖‘嘶’了一声,憋在心里的火气也跟着燃了起来—— “我就是挑战了又怎么样?司玉承,你他妈做了初一,还不准我做十五?你今天要么打死我,要么劳资跟你一刀两断!” “你敢——” 司玉承火冒三丈,一拳搡到人脸上,把他心心念念的那张帅脸打偏了过去。又失了理智似的,手脚并用连踹了好几下。 江燕澜被他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撞翻了桌子,巨大的碰撞响彻整个酒吧,音乐声不知不觉已经停了…… 司玉承赤红着双眼喘着粗气,注意到地上的酒杯碎片,顺手捞了起来,抵到人脖子上,“你再说一遍,跟我一刀两断?” 小江总梗着脖子冷笑,“来啊,动手,不敢的是孬种!” 宋特助刚刚拦下酒吧老板,极力表示会赔偿,转头就看见这一幕,眼镜都快吓掉了。 酒吧老板也吓白了脸:草,真出了事,他这酒吧就开不下去了! 幸好两个保镖出手拦住了,“别,司总,有话好好儿说!” “人您怎么打都好,但是杀人犯法的!” 其实司总动手的时候他们就想拦着了,但他们是司总的保镖,一个不小心惹恼雇主是会被开除的…… 宋特助也赶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劝,“司总,这里人太多了,闹大了不好,不如先回酒店再说?” 又转向江燕澜,“小陆哥,你好歹是个明星,如果被新闻曝出你在公众场合打架闹事……” 江燕澜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冷哼一声,抬脚就往酒吧大门外走。司玉承丢下手里的碎玻璃,沉着脸追了上去。 宋特助跟在两个保镖身后苦笑,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能力产生了怀疑——早知道探班会发生这种事,他就不鼓动司总来了! *** 江燕澜迈着一双长腿在前面走得飞快,司玉承白着脸在后面追,其实他累了一天,刚刚打人已经把力气耗得差不多了,现在不过是拼着一口气。 他脚步踉跄了一下,两个保镖赶紧上前将人扶住,“司总,小心!” “司总,要不我背您走吧?” 司玉承咬牙推开,“不用。” 宋特助见状,赶紧招呼其中一个保镖追上去把人拦住——再这么追下去,他们明年的今天就要给司总上坟了! 江燕澜还不至于跟保镖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不情不愿地回来了。一行五人上了车,车上的气氛安静得让人窒息…… 宋特助瞧了瞧左右,两个三大五粗、不善言辞的保镖同伴……只得认命地跳出来缓和气氛,“小陆哥,我下午给你发了短信,你知道司总要来的对吧?”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谁会挑金主探班的时候猎艳,不要命了? 江燕澜‘嗤’了一声,“没看见,不知道。” 司玉承从他裤袋里抢出手机,发现那条短信是‘已读’状态。又翻了翻通讯录和通话记录,没发现什么新的东西。 小江总的手机是新买的,存的联系人就那么几个。司玉承对他很不放心,不仅每天都要查一遍,还不准删记录。 可以说不止是电话,江燕澜的任何社交渠道都在大佬的监控之下。 小江总一向不在意这些,他又没什么好藏的。不像某些男人打着个人**的名号,把手机藏得比命还重要。他交往过的人虽然也多,却从来没有脚踏两条船过,而且发现不合适很快就断了。 司玉承不肯放弃,继续在他身上摸索,想看看有没有藏小纸条。 江燕澜不耐烦地推开,“滚!” 司玉承眯了眯眼睛,刚想生气,眼神却扫到他脸颊上的红痕——那里皮下出血了,现在发红,明天肯定是一团青黑。 还有他的嘴唇也破了,身上不知道还有几处…… 他瞄了瞄自己打人的双手,不知为何心虚地想把它们藏起来。 其实自己打人的时候浪逼男人一次都没有还手,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是怕他报复。他怕他报复,就不会当着他的面抱那个小妖精了。 想到他千里迢迢赶过来,进入酒吧看到的那一幕,司玉承的眼珠又开始赤红起来…… 暴躁大佬19 生活助理徐扬是跟司玉承他们一起过来的,只是兵分两路,他先到酒店来开好了房间。当然,这个酒店不是剧组那种生活型酒店,司总要住的,肯定是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徐扬守在大厅,看见当先一步踏进门的江燕澜,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只是一看清他的脸,表情顿时变了变,“小陆哥,你的脸怎么——” 目光瞄到黑着脸跟在后头的暴躁大佬,霎时止了声——他有种预感,小陆哥脸上这伤八成跟他们司总有关! 这种预感很快在压抑的气氛、和宋特助的眼神暗示中得到了证实…… 徐扬缩得跟个鹌鹑似的,傻乎乎地跟着上了楼。直到出了电梯,才想起刚刚无聊的时候刷到的大V爆料……不会是因为那个吧? 为了赶过来探班,司总和宋特助忙碌了一天,坐上高铁才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一下车就赶去跟剧组汇合了,肯定没时间看微博。 徐扬拿出手机点了点,悄无声息地递到了宋特助眼前,宋特助一看眼皮就是一跳——草,破案了! 宋特助咽了一口口水,又小心翼翼地转递到了司总面前。他就说司总总有一天会翻车嘛,现在好了,果然翻了! 这些狗仔爆料的时间也是刁  24 钻,陈导那边刚刚发了定妆照,他们就紧随其后,爆出了那天他安排司总、陈导、还有季容轩他们几人见面的偷拍。 司玉承拿着手机,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心虚地差点没拿住。此刻什么酸涩不满、恼火愤恨都抛去了九霄云外,他只想着怎么找借口把这事搪塞过去。 但是可能吗?浪逼男人肯定猜到了! 人家刚刚已经说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他刚刚要是没动手,大家一人一次,吵过闹过就算了。 偏偏他沉不住气,把人暴打了一顿…… “滴——”徐扬非常识趣,抢步上前去开了门。 江燕澜一声没吭,径直就进去了。司玉承堵在门口要进不进,看起来非常纠结,还有一丝旁人没注意到的忐忑。 “司总,要不我们陪您进去吧?”宋特助‘善解人意’地问。 他有点怕自己等人走了,明早套房里会变成刑事案件现场——不是司总发病弄死陆颖川,就是陆颖川忍无可忍干掉司总! “不用,我自己进去,你们散了吧。”司玉承摆摆手。 套房门轻轻关上,宋特助、徐扬几人面面相觑,又站了一会儿才走了。 *** 司玉承走过门廊,在客厅没看见人,找了一圈,听见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立在门口,既盼着里面的男人快点出来,又害怕他出来。 这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但它们就是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了。 其实他不必这么心虚的,不提他和陆颖川之间不正常的关系,他答应帮季容轩的时候,两人才刚认识。何况季容轩还是他堂弟的男友,于情于理帮个忙没什么不合适的。 但遭就遭在他为了隐藏自己的小心思,完全没有提起过。那时候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喜欢季容轩的,后来打从心底偏向陆颖川,他才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 司玉承沉着脸,思绪翻飞的时候,浴室门突然打开了—— 浪逼男人随便裹了件浴袍出来,胸膛大剌剌地敞着,仅仅在腰际松松垮垮地系了一道。下面更是真空上阵,什么都没穿。 他露出来的胸膛,特别是腿上,有大量青紫痕迹,应该是刚才被踹的…… 小江总侧身让开,面无表情地用下巴往里点了一下,“去洗吧,十分钟够不够?” 司玉承喉结动了动,哑声问,“洗了,要做什么?” “打个分手炮,把你的执念消了,劳资就走了。”小江总此刻说话相当无情,“你不就心心念念地让劳资上你嘛,希望你等会儿受得住!” 司玉承眼神黯了黯,心中有股熟悉的暴虐情绪升腾而起,但他忍住了,“陆颖川,我知道我有错在先,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分手不行!” “真的?什么都可以?”小江总一脸不信,“那你马上打电话给陈导,让他把季容轩赶出剧组。” 这只是个小测试,他最想做的其实是把季容轩雪藏了,那个绿茶表不是什么好人! 小江总这会儿还没意识到,自己像个争风吃醋的小男宠,仗着金主的宠爱,对他颐气指使。 司玉承松了口气,当真掏出电话开始拨打。 “司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司玉承不等他说完,快速道,“陈导,我前几天介绍进组那个季容轩,麻烦你把他换了。” “换了?”陈导一时没听明白,“司总是不是觉得那个角色戏份少了?其实不能这么看,那个角色演好了很吸睛的。” “不是,我不想让他演了。”司玉承瞄了江燕澜一眼,“你取消他的参演资格。” “这……司总,合同签了,定妆照也宣发了。你这时候换人,我很难办啊……” “违约金和处理后续账单发给我。” 陈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行吧,不过你想换谁?” 他很快又加了个但书,“司总也知道我这边时间紧,如果换的那位跟角色差得太远,我这边就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了。” 司玉承又看了一眼江燕澜,发现他一脸无动于衷,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用了,陈导想换谁换谁吧,我没有意见。” “……好的,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陈导啧了啧嘴,暗道季容轩应该是得罪司总了,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专门打电话来叮嘱这种事。 不过他在娱乐圈待久了,什么情况没见识过,随便猜测了一下很快抛到了脑后。 他重新拨了个电话给助理,“□□啊,明天通知季容轩不用来了……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让你通知就通知,找个借口都不会……” *** 司玉承收起手机,小心地问,“好了,你满意了吧?” 江燕澜撇撇嘴,言不由衷,“满意……”个屁! 暴躁大佬不吭声了,只是黑瞳眼巴巴地盯着,看起来像个要被人抛弃的小狗子。 小江总环手抱胸,双腿劈开站着,丝毫不管会不会露点什么,“司玉承,我们谈谈?” “好,谈什么?” 司玉承努力把目光集中男人脸上,可是一对上那双具有穿透力的浅色瞳仁,又心虚地默默移开。他打人那会儿,万万想不到最后弱势的会变成自己…… “还能谈什么,司玉承,你是想跟我在一起的对吧?” 大佬垂下眼帘,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同意我们是恋爱关系吗?” 大佬倏地抬起头来,“同意!” 江燕澜点点自己的胸膛,“你跟我谈恋爱,心里就不能还有别人。对我来说,无论身体出轨,还是心理出轨,都是背叛。” “我没有!”司玉承急急解释,“我承认我以前对他有过好感,但那些好感不是喜欢,更谈不上爱……” 接下来的话司玉承有些难以启齿,可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是他想要留住的男人,遂硬着头皮道,“我只是……只是太孤独、也太自卑了,所以把对爱情的憧憬和希冀强加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不是季容轩,也会是别人。因为我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司玉明和季容轩,我羡慕司玉明,所以……” 说实在的,他根本就不了解季容轩,不知  25 道他私底下是怎么样的人。但他了解陆颖川,他心情好的时候满口骚话,自信,霸道,喜欢逗弄人,也常常不给他面子,把他怼的说不出话来。 他有时也很奇怪,按理说陆颖川这种人应该是生在富裕的家庭。这点从他的品味,消费习惯,还有喜欢吩咐人做事就能看出来。 但根据他的调查,他出身在一个很普通的城市家庭,父母都是私企员工,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了他这么一个异类…… 江燕澜勉强‘哼’了一声,“不喜欢还能为他做那么多事!” 司玉承面皮涨红了一点,那不是当局者迷嘛。以前没跟人谈过恋爱,现在有个大活人在他身边撩他,宠他,霸道地掌管他的生活。他们还各方面都和谐地要命,他要是还看不透那个镜花水月的幻想,他这个司总干脆也别做了。 “其实我已经从米国请了一个高级经理人,他过几天就会回国接替司玉明的职位。到时候,季容轩随你处置……” 他早就拿到调查报告了,一直引而不发,就是在暗中清理司玉明的帮手。毕竟这些人是一股不小的助力,如果他再说动几个一、二线大咖跟他一起跳槽,那对星悦来说后果肯定是灾难性的。 “你家族里那些长辈,不会站出来‘主持公道’吧?” “他们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司玉明,跟我对着干?”司玉承难得矜骄地昂着脑袋,只是眼神时不时地瞄向小江总,看起来像是自得,又像是在撒娇。 这时候倒是挺可爱,就是一发起火来,凶残地让人受不了,他现在腿上被踢的地方都还痛呢! “还有一件事,我们约法三章,你做不到,我一样不会跟你在一起。” 司玉承心有所感,立马保证道,“只要你不抱着别人气我,我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不动手打人…更不会动脚踹人!” “砸东西也不行。”小江总想了想,“不止不能打我,也不能打别人,要是让我知道一次……” “不会了!” 小江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司大佬看着他,“我能进去洗澡了吗?” 小江总瞪了他一眼,“洗屁啊,打电话让人给我买药油!” 刚刚不过是一口气撑着,其实他全身都痛死了! 麻蛋,暴躁大佬要是做不到‘约法三章’,他一定要跟他分手! 暴躁大佬20 司玉承乖乖去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徐扬就来了。不但带了药油,还帮他准备好了换洗衣物,看样子应该是出发前在司家拿的。 江燕澜见状夸了一句,“以后帮我找助理,就按徐扬这个标准来吧,考虑得真够贴心的。” 要是平时……不,要是平时徐扬也高兴不起来! 别的都好说,在小陆哥的问题上,他们司总的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果然,徐扬一侧头,就发现司总的黑瞳带着强大的威慑力从他身上扫过,扫得他皮子都绷紧了。 徐扬哭丧着脸,“小陆哥,我们打个商量好嘛,以后能不能不要夸我?最好连我的名字都不要带,把我当个工具人用就好了。” “工具人?”小江总不知想到什么,用桃花眼夹了他一下,“我的工具人都是在床上用的。” 徐扬,“……”QAQ 江燕澜说完就拿着衣物进了房里换,徒留可怜的小助理徐扬和阴气深深的暴躁大佬共处一室。 徐扬脖子‘咔咔’地转过来,莫名有伸出尔康手的冲动:不,司总你听我解释! 司玉承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哼,贴心!” 徐扬只觉得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劈过,瞬间把他劈醒悟了:妈耶,这种刷好感度的机会,他该推给司总的! 你说你抢这种功劳做什么?是能升职,还是能加薪?! 徐扬心里的小人捶胸顿足,懊悔得肠子都青了。难怪同样是助理,人宋特助拍马屁能加薪,他就只会拍到马脚上! “滚吧。” “好的,司总!”徐扬圆润地滚了。 江燕澜穿着条四角短裤从卧室出来,左右找找,“徐扬呢?” 司大佬脸色又难看了一点,“你找他干什么?我让他走了。” “他走了谁来给我推药油?” 司大佬咬牙切齿,“我来!” 他不是人吗! 小江总扫了一眼他鸡仔似的小胳膊小腿儿,“……行,你来试试。” 聊胜于无吧。 江燕澜瘫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横放在大佬腿上,一边给余导发短信请假,一边懒洋洋地催促,“用点力,没吃饭吗!” 他到底是在推油,还是吃他豆腐?让他这么摸下去,他明天绝对走不了路。别想歪了,是皮下出血没推开,腿肿得下不了地! 司大佬刚想还嘴,看着人家腿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又小媳妇样的缩了回去:算了,忍他! 另一边的余导收到陆颖川的请假短信,那张胡子拉碴的‘艺术’脸都快裂了。他当然知道小陆哥明天来不了,他已经做好了人家一星期不来的准备了! 甚至他还担心司总因此撤资,想问又不敢问,大半夜的跟监制坐在一起抽烟,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余导:小陆哥,你跟司总到底是怎么个打算,咱这戏还能拍吗? 江燕澜:拍啊,当然拍!放心,司总不会撤资的。 人人畏惧的司大佬现在正在给他按腿呢! 余导:那我就放心了。小陆哥,你好好儿哄哄司总。你比那个季容轩帅多了,嘴甜又会哄人,没必要这么跟司总硬抗。 江燕澜:……余导还是好好儿当你的艺术家吧。 你这么劝架,更像是撩火啊。 余导看到最后那条回复怔了怔,拿给一旁的监制看,“小陆哥这是什么意思?” 监制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了余导一眼,起身拍拍他的肩,“没什么,让你好好拍戏的意思,我回去了。” 坐在这里抽了半宿烟,终于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 *** 如果说司总一开始是存着揩油的想法,那到后面他什么心思都没了。这家伙堪比旧时代的地主老爷,自己就是那可怜的长工,揉得轻了要说,  26 重了也要说,一点都不好将就! 眼看司大佬满头大汗,瞳仁漆黑,眼尾泛红,手上的力气有一道没一道的,还是咬牙坚持着不吭声,小江总终于不折腾他了,“行了,不用再推了。” 司玉承如蒙大赦,后退两步瘫坐在沙发上,连满手药油都顾不得清理了。 小江总抽出两张纸,怜惜地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打人的时候力气那么大,让你推个药油……你看看你这小弱鸡样儿。” 司大佬狠瞪了他一眼,身心俱疲,累成这样还得不到一句好话,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他打人是不对,但他抱着外面的小妖精**嬉笑就没错了?他错也认了,电话也打了,被他刁难了一晚上都没吭声,现在还被人说是弱鸡! 这浪逼男人他要不起……不要了! “哎呀,生气啦?”小江总看不懂人眼色似的,笑嘻嘻地凑过来看热闹,尽管眼下到嘴角有一大团青色的痕迹,也无损他风流浪荡的形象。 司玉承抿着唇,恼怒又委屈地左躲右闪,却还是没能躲过人家的大手钳制。 他像个被人调戏的富家小公子,就是神情阴沉凶狠,皱着眉头低斥,“放手!” 声音带了一点小小的鼻音,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红了一点…… 外强中干。 江燕澜莫名想到这么一个词,捏着人的尖下巴,凑上去亲了亲,“好了,别气了,宝贝儿。老公也为你服务一次,帮你洗澡怎么样?” 洗洗洗澡??? 司玉承瞪大了眼睛,满脸懵逼地僵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江燕澜已经轻轻松松地把人抱了起来,又在大佬挣扎之前警告,“别动,我身上被你揍的地方还痛呢,碰到了我就把你丢到地上!” 司玉承,“……” 就知道你温柔不过两秒! 司玉承被人从浴室抱出来,全身都红得像个煮熟的虾子似的,连姿势都像。 小江总拿了条干毛巾,死命地帮他揉搓湿漉漉的头发,像是不把人薅秃了不罢休似的。司玉承忍无可忍,把头上的毛巾抓下来,“你有完没完?” 小江总眨眨桃花眼,讪讪地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累了,想早点睡觉。” 司玉承翻了个身,气得用后背对着他。 小江总伸出两根手指戳了戳,“起来,去吹一下,这样睡觉你老了会头痛。” 司玉承听到他还算关心自己,正打算起身,就听到浪逼男人接着道,“你这么个暴脾气,头痛肯定会冲我发脾气,说不定还要打我,我不想老了还要被你追着打。” 司玉承磨了一会儿牙,愤愤地爬起身钻进了浴室,只是打开风筒吹着吹着,突然反应了过来——浪逼男人说他们老了,还在一起! 他关了吹风,兴致勃勃地探出脑袋正想跟人说话,却发现床上的男人早已睡死了过去,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 哼,浪逼男人现在越来越不耐烦哄他了! 在酒吧里跟那个小妖精都聊得那么开心,在他面前就只会气人! 司玉承满肚子火气要冒不冒,吹干头发,躺上床,想踹一脚把人闹醒吧,又突然想起自己答应的事,顿时不敢动了…… *** 两人睡得晚,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却被一通电话吵醒了——季容轩收到《仙侣奇缘》剧组剧组解约的消息,打电话过来问了。 未免他起疑,司玉承把原因都推到了陈导身上,“可能是陈导发现了更合适的苗子,别急,我打电话帮你问问。” 问是不可能问的,司玉承把手机一丢就没有音信了,季容轩在那头急得要命,又不好打电话来催。 小江总心情好,取过熟睡的大佬手中的电话,熟练地输入密码解了锁,给人发了条信息过去—— 司玉承:原定的角色陈导确实另有人选了,还有一个正道伪君子的角色你能接受吗? 季容轩:那还是算了吧,演这种角色对我的形象不太好。 季容轩:为什么会突然换人了?我签了合同,连定妆照都拍了……玉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跟你闹了? 司玉承:当然不是,容轩你别多想。 司玉承越是否认,季容轩越觉得事情就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他心里其实已经有点懊悔,早知道这样,他就拦着玉明给他介绍男宠了! 现在想想,司玉承除了有躁郁症,长得不符合他的审美之外,其实是个很好的巴结对象。如果他一开始认识的是司玉承,哄着人立下遗嘱给他,再私底下和玉明在一起。等人死了,他爱情和事业一下子都有了,何至于像现在这么恼火! 季容轩咬牙收回手机,转头去找了司玉明,“玉明,现在怎么办?” 司玉明最近也很不好过,他私底下收拢的人手一个两个都开始出事。星悦虽然是他在管理,但是还有各个股东的人,他好不容易才经营到现在的局面。结果一出事就接连不断,还全是他这边的人,好像有人在刻意针对他似的…… 司玉明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听到季容轩传来的坏消息,狠了狠心,“别急,我来想办法。” 既然这样,他就不跟司玉承慢慢玩儿了,快刀斩乱麻! 季容轩有点不放心,“玉明,你可别铤而走险,把自己陷进去。” 司玉明勾唇一笑,“放心,我只让人传个消息,牵连不到我身上。” 暴躁大佬21 司玉承醒来,看见自己手机上的对话记录,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江燕澜,“好玩儿吗?” 小江总轻轻一晒,“好玩儿!” 就喜欢看那个绿茶憋屈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他一得意不小心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捂着下巴轻‘嘶’了一声。 司玉承心下好笑,却丝毫没敢表现出来,而是用商量的语气道,“今天就别出去了,陪我一起呆在酒店里吧?” 小江总以为他有公务要处理,又想让他陪着,遂笑盈盈地点头应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连身上腿上的伤处都不觉疼了。 只是等他从浴室洗漱完出来,那点笑容已经飞快地消失不见,一张脸拉得老长,衬得肿胀青黑的半边脸颊越发滑稽、可笑…… 司玉承紧紧 27 咬着后牙槽才没笑出来。 小江总用桃花眼剜了他一眼,满脸生无可恋的飘回了卧室躺下——他今天不想见人了,谁都别想让他起来! 小江总对自己的外表再自信,也不想顶着这张蠢死的猪头脸跟人说话! 司大佬坐在床边,试探着扯了扯蚕蛹的被子,“对不起?” 小江总:“……” 你他妈道歉就道歉,用疑问句是几个意思? “起来我再帮你擦点药,明天就好了。”大佬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反应,又提醒了一句,“你也不想顶着这张脸回剧组吧?” 小江总愤愤地掀开被子,瞪了他一眼。 浪逼男人正在气头上,司玉承也不敢惹他,拉着他的手到外面重新上了药,又打电话让酒店前台送早餐上来,“清淡一点,不要肉……也不要海鲜,鸡蛋可以……” 小江总一听还要忌口,脸色顿时更差了。 吃过早饭,他又回了卧室挺尸。司玉承见没他什么事了,只好叫来了宋特助,一起去了套房的小办公室办公。 用过午餐之后,江燕澜实在躺不下去了,硬是把徐扬叫来陪他打游戏。上班时间光明正大地摸鱼打游戏,这种好事天下难寻,可徐扬是痛并快乐着。 说实在的小陆哥操作不错,可人家司总的男人,一直跟他打游戏培养感情算这么回事儿呢? 没看司总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了嘛! 晚上司玉承早早地处理完了公事,又把徐扬赶走了,“不用他,我陪你打。” “你?”江燕澜诧异,“你行吗?” 司大佬淡定表示,“我可以学。” 江燕澜感受到大佬身上蓬勃的气势,立马肃然起敬起来。司大佬这种智商极高的商业天才,玩个游戏肯定不在话下,就算以前没玩儿过,学会了一定能分分钟带躺! 第一局结束,小江总还笑容轻松地安慰,“没关系,你第一次上手,输了很正常。” 第二局、第三局……第十局,小江总笑不出来了,司玉承看了他一眼,镇定催促,“继续。” “继续你妹啊,你是对面派过来的奸细吧?不玩儿了,睡觉!”江燕澜丢下手机,裹上被子侧身躺下。 司玉承看着他冷冰冰的后背,嘴唇动了动,又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他掀起唇自嘲地笑了笑,母亲骂得没错,他果然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司玉承安静地掀被下了床,刚走出两步,就听到床上的人问他,“去哪儿?” 他张了张嘴,“睡不着,去外面坐一会儿,看看财经新闻,你先睡吧。” 大半夜看财经新闻? “就在床上看,外面冷。” 司玉承站着没动,他敛着眸子,看不清神色,单薄瘦弱的身形却透露出了几分坚持。 江燕澜叹了口气,也跟着下了床,过来拉着他的手,“……抱歉,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这人对越亲近的人,态度越是随意,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这样了。” 他家老头子以前也说过他,但那时他不以为意,直到遇上司玉承……这人心思敏感,又喜欢多想,他仗着挨了打折腾人家,不知不觉已经有些过火了。 亲近的人吗? 司玉承听到这几个字,心中的郁气不知不觉散了,竟然还有点小开心。 他轻轻将额头抵在对方肩膀上,“我以前没玩过游戏,以后还是让徐扬陪你吧。游戏里不是可以买很多装备吗?你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替我省钱。要是不够,我再去收购一家游戏公司。” 果然是司大佬的宠人方式,爱之则使之狂。 “还是别了,我玩游戏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搞这么大阵仗,是我玩游戏,还是游戏玩我呢?”小江总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至于本末倒置。 他伸手环住大佬的腰,感觉到对方坚韧又绵软的腰肢,顿时心猿意马起来。手掌控制不住往下,放在弹性超好的圆丘上,还暗戳戳地揉了揉。 这次大佬过来他就发现了,对方胖了一点。虽然就整体基数来说胖得不明显,但他确实很听话,吃饭锻炼都没有落下过。 两人的呼吸近皆可闻,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等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缠吻到了一起。 江燕澜大力地含吮着对方的嘴唇,舌头在内壁中扫荡,还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对方滑腻的小舌起舞。晶莹的液体顺着两人嘴角滑落,又因为短暂的分离,拉出一根根透亮的银丝…… 司玉承的喘息已经凌乱地不行,眼尾也隐隐赤红,他忍不住循着本能催促对方,希望对方给予他解脱…… 江燕澜一边转移阵地啃吮,一边抱着人转身,后退几步,双双跌落到柔软的大床上。 这时候没人有空说话,两人都忙着剥对方的衣服。 司玉承高昂着修长的颈项,锁骨到肩膀的线条也漂亮得不可思议,他脸上的阴郁早已消失不见,黝黑的瞳仁里只余下了满满的热情…… …… 一切就绪,司大佬早已满头大汗,只是黑眸亮晶晶的,脸上满布红潮,兴致勃勃地催促,“来!” 小江总喘息急促地停下,左右四顾,似在寻找着什么,“有没有KY?” 司大佬皱眉,“有,在外面。” 江燕澜正要起身,身下的人不干了,“算了,别去,就这样来!” 他一分钟都不想让人离开。 江燕澜低低一笑,双手用力将人捞起来,毫不费力地抱着他往外移动, ,...: 暴躁大佬22 司玉承问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笃定了。小江总干脆顺水推舟,说了实话, “江水的江,江燕澜。” “江……燕澜?”司玉承蹙眉,嘴里喃喃咂摸着这个名字,追问清楚后面是哪两个字以后,依旧一脸深思的表情。 “怎么?”他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司玉承缓缓摇头,“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乍然听到这三个字,他心底深处有种心悸的感觉。 江燕澜不以为然,“人有重名,觉得似曾相识很正常……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吗?” “你会告诉我?”  28 司玉承眸光一动,把那点小小的疑问抛诸脑后,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双胞胎?还是借尸还魂?我其实比较倾向第一种,因为第二种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但是陆颖川是正常受孕,医院出生的,所有资料都显示不存在双胎的可能。” 司大佬逻辑严密,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顺着线索猜了过去。 “宝贝儿真聪明!”江燕澜轻笑,“你可以的当作第二种,不过我所在的世界科技水平更高,历史走向也不一样,算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他把自己穿越过来的经历详细说了,但想要继续拖出剧情和那个莫名其妙的拯救任务的时候,限制出现了。 无论他怎么开口,嘴里都发不出声音。他抓起一支笔想要写下来,却发现脑子里一片茫然,好像突然丧失了文字能力。 司玉承一直观察着江燕澜的举动,发现他表情不对,额头还冒起了冷汗,连忙抓住他手,“不能告诉我就算了,不要勉强!” 江燕澜缓了一下,诧异道,“你不想知道前因后果吗?” “我想。但要是知道前因后果的结局是失去你,那么我不想知道。”司玉承表情平静,黑眸中闪烁着认真的光芒。 江燕澜心颤了颤,他早该知道司玉承是这样的,他表现得很明显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结束了这个世界的旅程,会不会离开?什么时候离开?” “能告诉我吗?”问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我不知道。”江燕澜垂眸。 他自己怎么来的都稀里糊涂的,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或者说……是不是任务做完了就要走? “对不起,我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的……” 做任务不一定只有一种方法,但他确实是中意这个人。或许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他就一见钟情了,不然也不会强吻人家。 “但你已经招惹了!”司玉承手下骤然用力,玉白皮肤下青筋鼓起,修得短短的指甲也扎进了江燕澜的手背肉里。 但江燕澜没有抽回手的意思,他能感觉到他的大佬在细细颤抖,他在害怕…… 他们昨晚才在一起亲昵缠绵,今天就让人家面对他随时会离开的消息,不怪人家激动,他确实太渣了点! 江燕澜丢下笔,起身绕过桌角,将那个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抱进怀里,“别怕,那只是猜测而已,万一我不会走了呢?我既然跟你在一起了,就会负责到底,绝不会主动离开!” 司玉承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左手紧紧拽着他腰间的衣服,声音低落又凶狠地道,“好,江燕澜,答应了就不准食言!别逼我用非常手段,把你的灵魂禁锢在这个身体里,生生世世不得离开……” “嗯,我答应你了。”小江总摸着大佬的小脑袋瓜安抚,如果不是心情沉重,他差点就笑出来了。 大佬这么威胁他,真的有点反派**oss的味道了。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鬼神,什么和尚道士修行之人都是骗人的。当然也不排除他走了以后,大佬失去理智去找那些骗子…… *** 下午坦白之后,司玉承把江燕澜黏得更紧了,晚上睡觉也很不安稳,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夜。搅得跟他一个被窝的小江总也睡不着。最后把人抱在怀里镇压了,才在天色将明的时候双双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十一半的时候两人起来吃午餐,司玉承神情恹恹地,胃口也很差。小江总又是甜言蜜语,又是威逼利诱,才能逼着他多吃点。 “乖,把这碗蛋羹吃完了,只剩两口了,快点~~” 司玉承拿着勺子故作犹豫,其实这小半碗蛋羹他硬着头皮塞嘴里也不是不行,但他就想听浪逼男人哄他。 小江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极尽柔情蜜语地哄着人了,不然暴躁大佬分分钟就要炸。 他这会儿真是后悔死了,干嘛要跟大佬说实话呢?早知道就骗骗他了! 一旁的宋特助跟徐扬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抬眼多看。他们司总从昨天开始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又娇又作,难道上了床都会变成这样? 要是让公司那些高层看见,肯定都不敢认了! 司玉承磨磨蹭蹭地舀着蛋羹的时候,江燕澜的手机响了。虽然是个陌生号码,但也不排除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所以他接了。 “喂?” “小陆哥,最近忙什么呢?” “你是……”对面的男人嗓音粗犷,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但他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了。 “小陆哥贵人多忘事,连你成哥我都不认识了?” ——原来是地下赌场的贵利成! “噢~~成哥啊!抱歉,最近忙昏头了,成哥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没来了?” 江燕澜吊儿郎当地答道,“我倒是想去,这不是到影视城拍戏来了嘛?这鬼地方,连个好点的赌场都没有,回去一定到成哥那里玩儿个两天两夜,好好杀杀痒!” 一旁的司玉承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眼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既然江燕澜不是陆颖川,那赌瘾什么的就根本不存在,他又何必敷衍这个什么成哥? 一个小小的地下赌场老板,他司玉承根本没看在眼里! 宋特助已经知道陆颖川的底了,闻言只瞟了司总两眼。倒是徐扬,听到小江总这么江湖气息十足地说话,又提到什么赌场,一脸震惊。 江燕澜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对着大佬浪浪地眨了一下桃花眼,示意等会儿再说。 司玉承横了他一眼,尽管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还是很不高兴垂首地搅着碗里的蛋羹。 “小陆哥,其实我这里有笔生意想跟你谈谈,你能不能抽空回来一趟?” “什么生意,等我拍完戏回去不行吗?” 贵利成为难地‘啧’了一声,“那肯定不行,不瞒你说,我这边有位道上的大哥找你。小陆哥你请个假嘛,他们找你谈的是大生意,走一趟保证不会后悔~~” 江燕澜心道来了,原剧中司玉承死于一场绑架,透露消息的是陆颖川,绑匪却另有其人。他就知道肯定有人给陆颖川牵线塔桥,陆颖川嗜赌,最有可  29 能就是在赌场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 “那行,成哥你可别骗我,我去请假,回去顺便到成哥场子里玩儿两把。” 贵利成听到这句嘴角抽了抽,“放心,我骗谁也不敢骗小陆哥你呀!不过咱先谈正事,赌钱什么时候都可以,等你发财了看不上也这点小打小闹!” 这个陆颖川有点邪门,谁知道他会不会又进来赢个几百万走,看在龙哥的面子上,他还不敢反对…… 两边很快敲定了时间,江燕澜丢下电话轻嗤了一声。 这次,他一定会把这帮绑匪一网打尽! 他的手指在餐桌上轻轻敲击,明明是闲适地坐着,却有种高深莫测的味道。两个助理安安静静地站着,司总没开口之前,他们是绝不敢多问的。 而司总,也在等人解释…… 江燕澜转头看向司玉承,“下午我一个人先走,你们晚点秘密回司家,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给我打电话。” 司玉承脸色不虞,“为什么?你要去干什么?” 不等江燕澜回答,他接着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跟在你后面,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 这还真是司大佬干得出来的事,不过这样一来也不用商量什么计划了,肥羊自动送上门,道上大哥那一行怕是要笑死了。 “我怀疑有人要对你不利,过去踩个点,认认人。”一群悍匪,要是跑个一两个就麻烦了。 司玉承一惊,“你怎么知道?” 宋特助和徐扬也是后背一凉,别说,刚才电话里那个成哥透露的消息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然他口中的道上大哥,为什么要找陆颖川谈生意,谈的又是什么生意?! 江燕澜睨了大佬一眼,懒洋洋地道,“我用屁股猜的。” 浪逼男人这时候还开玩笑,司玉承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可他更担心的是他的安全,“你一个人过去,万一他们把你扣下怎么办?” 江燕澜恨铁不成钢,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你花钱买的情人,又刚刚因为在酒吧招三惹四被你打了一顿,你就不能演得像点……算了,你也不用演了,像平常一样黑着脸就行。” 宋特助和徐扬差点笑出来。 “不行,我不准你去,直接报警吧。” 江燕澜摇首,“一,我们没有证据,暂时只是猜测;二,如果我猜对了,那道上的大哥肯定是悍匪。万一JC没抓到,让他们跑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付我?” 司玉承,“!!!” 听到有人要对他不利他还能保持理智,可是听到有人要动江燕澜,他就恨不得请一群雇佣兵,把那个什么狗屁道上大哥打成筛子! 可惜国内的枪支管控很严,敌在暗他们在明,不解决了他们恐怕要一直担惊受怕了…… “好,我让你去。”司玉承咬牙让步,想了想,又问,“要不我给你弄一个带追踪功能的微型窃听器?出事了也好马上让保镖冲进去。” “我看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小江总白了他一眼,“放心,他们是想让我当内应,你表现得越不在意,我越安全。” “好吧,我知道了。”司玉承妥协了。 江燕澜站起身捏了捏大佬的小白脸,“我去准备一下,等我出来你还没吃完这碗蛋羹,呵呵~~” 他的大手又在人肩膀上按了按,这才转身走了。 司玉承僵了僵,垂眸盯着面前这碗淡黄色的不明物体,立马嫌恶地推远了一点。可是想到浪逼男人的警告,他又咬了咬牙,端起碗一股脑地灌进嘴里,咽下之后还不适地干呕了两下。 宋特助连忙递上杯子,“司总,水。” 虽然他已经见识了陆颖川对司总的影响力,还是抱着希望问了一句,“司总,我们真的能够信任他吗?要不要——” 做两手准备? 司玉承抬手阻拦,“不用,我信他!” 宋特助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希望司总是对的。” 他们司总已经彻底陷进去了,现在说什么都白搭! 与宋特助不同,徐扬对江燕澜倒是挺有信心的,“我也相信小陆哥。” 宋特助瞪了他一眼,“你就别添乱了,还不赶紧去买票退房!” “哦。”徐扬吐了吐舌头,转身走了。 暴躁大佬23 江燕澜先一步回到京城,顶着脸上的青紫痕迹,大大咧咧地招摇过市,一看就知道他刚被人揍了。 贵利成看见他的脸就怔了一下,“小陆哥,你这是……” “别提了。”江燕澜一脸晦气,“劳资好不容易离了那个病鬼,想在外面找点乐子,谁知道他妈的竟然搞突袭!也是劳资倒霉,刚抱着人摸了两把就被打成这样,草!” “病鬼?”贵利成故作惊讶,“我听人说你那个金主姓司,不会是司氏那个吧?” 江燕澜抹了把脸,“就是他!长得像个小鸡仔一样,脾气还不小!一有事就把劳资当出气筒,劳资真是过够了!” “你别这样,司总那么有钱,看在钱的份儿上,挨几顿打算什么。”贵利成咧着一口黑牙,看似劝解,实则满眼精光四溢。 两人一边说话,贵利成一边引着路往里走,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一间无人的小赌厅。 江燕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成哥你不知道,我要是真拿到钱就不说什么了!上次硬着头皮在他那儿要了150万,本来是准备还哥你的钱,结果我又带了回去,他二话不说给我没收了!” “这还不算,他给的狗屁资源,就是让我去影视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拍戏!谁不知道星悦就是他的?合着我卖了身还要给他挣钱!妈的这些资本家都是吸血鬼,劳资一分便宜没捞着,还惹了一身腥!” 江燕澜抱怨个不停,对司玉承没有一句好话。贵利成越听小眼睛越亮,他觉得有门儿! “小陆哥你这就不对了,我怎么听说司总很看重你啊,又是给买衣服,又是给跑车开的?” “成哥你别开玩笑了!真看重会把我打成这样?”江燕澜指了指自己眼下还没消褪的黑青,“你别以为只有脸上,身上还有呢,要不要我脱了给你看看?” 贵利成连忙推辞,“别别别,我可不好那一口!”  30 “还有那个什么衣服,衣服值几个钱?还不是想把劳资打扮得好看点,满足他的私欲!跑车借我开而已,你以为他就给我啦?”江燕澜说着说着突然感觉不对,直愣愣地问,“成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好像跟在我屁股后头看到的一样?” 妈的,劳资是跟屁虫吗! 贵利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还没想好要不要直说,小厅后门突然走进来三个男人。 领头那人三十五、六岁,长得黑瘦黑瘦的,脸庞看着像普通劳动者,那双眼睛却不是那么回事儿,看起来特别凶悍。 黑瘦汉子道,“我们想找你谈生意,当然是查过了。” “查我?你们哪儿的啊?凭什么!”江燕澜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不悦。 贵利成打了个圆场,“这位是黑哥,后面是他的两个兄弟,大强和华子。” “成哥说的道上大哥就是他?”江燕澜问。 贵利成听出他语带轻慢,在他身后轻轻拽了一下,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警告道,“黑哥他们可不是简单人物,手上都有过人命的。” 江燕澜不置可否,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黑哥,吊儿郎当地问,“说吧,你不是要跟我谈生意吗,什么生意?” 黑子道,“听说你那个金主很有钱,哥儿几个想绑了他要点钱花花。” “就凭你们?”江燕澜嗤笑一声,把‘嫌弃’两字表演得活灵活现。 “不,凭劳资手中的家伙!”黑子终于火了,抽出腰后的枪,抵在江燕澜脑袋上。 冰冷的枪筒带着金属特有的沉重感,枪膛里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味,一亮出来就知道是真的。 黑子‘咔嗒’一声上了保险,又用枪筒顶了两下,“现在信了没有?不信劳资动动手指,给你表演一个脑袋开花试试?!” 贵利成假模假样地劝,“别,黑哥,小陆他知道错了,不知者不罪。”又推着江燕澜,“看见了吧,真家伙,快给黑哥道歉!” 江燕澜不情不愿地照做了。 黑子本来就是想吓唬他一下,顺势收了手枪,贵利成接着利诱道,“你那个金主不是一般有钱,既然他不肯给你,你就自己拿呗?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随便要个十几二十亿来花花,还不美死了!” 江燕澜还在犹豫,“那万一被JC查到了怎么办?” “你有钱怕什么?先出国避避风头,再换个身份回来,轻而易举的事儿!”贵利成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你不是说姓司的对你不好,还动手打你吗?你难道不想借黑哥他们的手,出口恶气?” 江燕澜连忙摆手,“我不敢,我就是答应了,也不想直接参与,顶多给你们递个消息什么的!” 黑子闻言对他更加轻蔑了,只是脸上没表现出来。他们还需要这个小白脸,等到完事儿了,再找机会把人给…… 黑子也跟着忽悠道,“递消息只分一成,你要是肯给司玉承和他的保镖下个药什么的,可以给你两成。” “这么少?我递消息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江燕澜皱眉,“才一成,你们有几个人?” 黑子道,“这你就不用管了!” “那不行,我跟你们合作,连你们几个人都不知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你们给灭口了!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真以为我傻啊?” “小陆哥,道上的规矩,合作了就是同伴,过河拆桥杀同伴的事情传出去了,黑哥他们还怎么混啊?电视那都是骗人的,你真以为杀个人那么容易啊!”贵利成连忙在中间和稀泥。 江燕澜心中冷笑不已,刚刚还说黑哥他们手里都有人命呢,现在就改口了?什么道上的规矩,他死了就是死了,又没人会给他出头,规矩有个屁用! “要么让我见一见你们所有人,要么拉倒,你们自己考虑!”江燕澜像个愣头青一样,谈不拢就要走! 大强和华子快他一步,一左一右堵住了门口。 黑子脸色不善,“听了我们的计划,不答应就想走,你耍我们玩儿呢!” 江燕澜双手一摊,“我倒是不急,就是怕司总等急了。你们也知道,我上回想偷吃挨了打,今天出来是报了备的。要是到点没回去,他肯定会派人来抓我……” 黑子笑了,“那正好,给我们省事儿了!” 江燕澜白了他一眼,“省屁呀,来得还不都是保镖!司玉承上次发了病,医生让他最近不要出门,人家惜命着呢!你还不快点决定,小心闹大了,大家一起蛋打鸡飞。” 黑子窒了窒,给贵利成使了个眼色,贵利成想了想问道,“小陆哥,你的要求也太奇怪了,不会是条子派来的卧底吧?” 江燕澜‘噗’地一声笑了,“成哥觉得我像卧底吗?” “不像!”贵利成摇头。 陆颖川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如果不是需要吃喝拉撒,他压根儿就不想从赌桌上下来。贵利成见过的赌徒多了,陆颖川这样的都不是,他把自己的眼珠子吃了! “那就对了,我把你们举报了能有几个钱?还有司玉承,他不仅不会感激我,还会因为害怕把我撵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干!” 江燕澜转向黑子,这次态度和气了不少,“黑哥,要谈合作,你们总要让我看到一点诚意吧?” 黑子沉默着没说话,江燕澜突然发现他下意识地偏了偏脑袋,幅度很小,如果不是一直盯着可能还发现不了。他那边的耳朵带着一只蓝牙耳机,应该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果然,黑子听完妥协了,“好,诚意是吧?可以。” 他带江燕澜去另一个房间认了人,除了刚刚带过去的大强和华子,另外还有三个人,这五个人都对着黑子喊‘黑哥’。 这几人表面上对江燕澜很客气,实则对他这种小白脸,大家都不怎么看得起,眼神隐隐透露着不屑。 小江总只当他们嫉妒,他们做小白脸的不仅要有颜值,还考验技术。谁像这帮大老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嘁~~ 两边简单介绍过后,小江总突然问,“做主的大哥是谁,怎么不出来见见?” 黑子太阳穴跳了跳,有点不高兴,“做主的就是我!”  31 江燕澜不说话,当我傻子骗呢吧! “你他妈别得寸进尺!”黑子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麻烦的家伙,明明是个只有皮囊的小白脸,要求也忒多了! 但他骂完又顿了顿,不情不愿地把蓝牙耳机摘下来,递给了江燕澜,“龙哥要跟你说话。” 江燕澜接了过来,“……龙哥是吧?” “我是。”龙哥的声音倒像是个讲理的文化人,“小陆,我的人你都见过了,我呢,暂时不方便出面,你还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在电话里提。” 江燕澜考虑了三秒,识时务地下了台阶,“那好吧,不方便我就不勉强了,不过分成的问题……” 两边又是一阵你来我往,最后确定了两成分成,其实谁都没放在心上。两边商量好了细节,江燕澜出门的时候,身上还被塞了一个监听器。 其实对方还想派一个人跟着他的,不过江燕澜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让他们打消了念头。 本来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贵利成那边除了他自己,手下一个都不知道。 龙哥的手下就更好说了,他们全都有案底,禁不起细查。江燕澜一提司玉承很谨慎,会查他身边的人,那边马上就缩回去了。 其实他们相信小江总,也是因为陆颖川赌徒的身份太深入人心了,为了钱连自己都能出卖的人,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暴躁大佬24 江燕澜从赌场出来,打了个车直奔司家。 司玉承正在大厅等着,一见他进门就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过来。小江总肯定地点头,又指了指衣领,暗示窃听器的存在。 “司总,您、您今天怎么这么早……” 江燕澜这句话像设置了某种开关,司大佬听完就炸了,“早什么早?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陆颖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出去鬼混了!我问了你的经纪人,他根本没有安排你请假回来面试。你是不是狗改不了吃si,又出去偷腥了,嗯?!” 他越说火气越大,三两步急走过来,捞起旁边置物架上的东西就开始摔摔打打。小江总配合默契,一边‘唉唉’惨叫,一边脚步凌乱地四处躲避。 “不是,司总,我没有偷腥,真的办正事去了——” “办什么正事,说啊?”司玉承对着沙发踢了两脚,“说不出来是吧?说不出来我弄死你!” “哎哟——司总,别打,我错了……” 一片混乱中,管家也加入了进来,“少爷,快别打了,再打要把人打死了!” “死了活该!”司玉承冷哼一声,停下了动作,“管家,把他关到房里,不说清楚不准给任何吃的喝的!” 管家大叔擅自给自己加戏,“那,那要让傅医生过来看看吗?” 江燕澜憋着笑,赞赏地给管家比了个大拇指。 司大佬又醋了,这次声音冷得真心实意,“贱骨头死不了,看什么看!” 小江总嘴里嘶着气,故意往大门挪了两步,“司玉承,我受够你了,我是人,不是你养的宠物!” “胆子肥了啊?想走?你出这个大门试试,我明天就叫人封杀你,让你哪儿都混不下去!” 两人呼呼喘着气,现场突然静了下来,司玉承在等着江燕澜接戏,小江总也在等着司大佬继续发飙。两人面面相觑,眼神在空中乱飞。 最后还是管家大叔跳了出来,“小陆哥,你还是跟我进去吧,别惹少爷生气。” 江燕澜配合地跟着走,管家大叔演技爆棚了,一路絮絮叨叨劝了很多话,听得小江总都快相信他真的和司大佬吵架了,“……” 管家,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江燕澜进了房间,管家大叔当着他的面锁上了门。小江总泄愤似地踹了踹门,然后又开始‘嘶嘶哈哈’地抽气,“疼疼,他妈的,疼死劳资了——” 嗯,这波奥斯卡稳了吧? *** 这边司家大宅演得惊心动魄,实则漏洞百出。 那边负责监听的华子倒是深信不疑,对进来询问情况的龙哥道,“龙哥,姓陆的小白脸没说假话,司玉承确实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他。不过他一回去就被关起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龙哥道,“不急,再观察一下,司玉承不可能一直关着他。” “好,我知道了。” *** 小江总自觉演得差不多了,摘下窃听器丢到床上,然后打开电视,调高音量。自己则坐到书桌前面铺开白纸,画起了大头像。 他学过素描,几笔勾勒出大致轮廓,然后飞快地进行描补,没过一会儿,包括贵利成在内的七名绑匪形象,已经跃然于纸上。 江燕澜画完又修改了一点小细节,最后把每个人的绰号写了上去。做完这些,他又进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确认身上没有别的东西。 至于脱下来的衣服,全被他泡在了浴缸里,准备一会儿让管家处理了。 没过一会儿,管家打着偷偷送药和食物的名义开了门,然后躺在房里看电视的人变成了徐扬。第一次做这种事,徐扬其实很紧张,他担心自己不小心开口,被对面的人听出来。 不过小江总并不担心,他和徐扬的年纪差不多,那些绑匪只跟他见过一次,一两句话根本听不出差别。至于贵利成,那家伙还要看着赌场,没有确定发财之前他肯定不会丢下不管…… 江燕澜和管家一前一后下楼的时候,楼下除了司玉承和宋特助,还另外坐了四个男人,两个年纪较大,两个青年,都是便衣刑警。 因为宋特助特别要求,他们是开着私家车低调地进来的。不过行动低调,人可不是普通人,领头的是市局一队的队长罗鸣。 听说有人要对司氏的掌权人动手,市局特别重视,直接就把罗队长派来了。 罗鸣是来了解情况的,可是他们进门都坐了好几分钟了,司玉承只让人给他们上了茶水,别的什么都不提。 看见管家从楼上领了个男人下来,所有人齐齐转头,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穿着一身白色居家服,透过宽松的衣料,也能看出身材极好。他还长了一张英俊风流的桃花脸,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32 罗队皱眉,“司总,这位是……” 司玉承眼神软了一点,“我的男朋友,陆颖川。”不等罗队提出反对,又接着道,“事情是他发现的,罗队想了解情况,要问他。” 江燕澜大大方方地坐在司玉承身边,抬手就抱住了人的肩膀,姿态闲适,完全是主人家的架势。 司玉承给他介绍了几人的身份,两边认识之后,江燕澜把画像递了过去,“罗队,你们先认认这几个人,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那些人自己说有命案在身,不怪他把线索利用起来,免得罗队他们不够重视。 刑警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各种案犯通告、悬赏是他们的每日新闻,几人眼神特别好,一下子就认出了三个—— “南省重案在逃嫌疑人L强!” “西市连环杀人案嫌犯S凯鹏!” “这个人我认识,晋市扫黑除恶在逃嫌犯L伟,绰号黑子!” 除了贵利成,另外三个也很快在警方的悬赏通告里找到了,几人都是在逃嫌疑犯,还是情节特别严重的! 罗队等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江燕澜的目光马上就变了,就好像他是什么大宝贝似的,比刚见面那会儿热情多了。 一个年轻刑警迫不及待地问,“陆先生,这几幅肖像是您自己画的吗?您在哪儿见过这几个人?他们是绑匪吗?” “是的,他们就是这次计划作案的绑匪……”江燕澜把自己接到电话,怀疑有人要利用他绑架司玉承的事情说了,又大致讲了和几人见面的经过,“他们想利诱我入伙,我已经顺势答应了下来,除了那个龙哥,其他人都在这儿了。” “对了,他们还给了我一个窃听器,我放在楼上了。” 罗队站了起来,“案情重大,小李,打电话让技术部派人过来——”不等小李回应,他又叮嘱了一句,“让他们低调一点!” “好的,罗队!” 两人嘀嘀咕咕交谈了一阵儿,小李离开之后,罗队重新坐了下来。 他拿着刚刚记录的小本本,一条一条询问江燕澜,不时又补充点什么,最后还把他的素描要走了,“我和老方先回去,良子你和小李留下保护司总的安全,技术部分析出新的信息马上通知我。” “是,罗队。” *** 罗队回去派人监视了贵利成的地下赌场,果然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男子。不过对方很谨慎,主要人物龙哥一直没有现身,罗队也不敢打草惊蛇。 黑子等嫌疑人的消息一出,整个市局都取消了休假。作战会议研究了好几次,终于讨论出一个妥当的诱捕方案。 第三天早上,罗队早早地就来了,满脸疲惫,但是眼神中又透露着一丝亢奋。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位警员里,站在一个特别眼熟的人,江燕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发觉这个人跟司玉承有几分神似。 都是一样的脸型和身材,不过警员同志比司总干练多了,哪像他们家司大佬,瘦巴巴的,身无二两肉。 司玉承早就注意到了,一看他还对比上了,顿时浑身又开始冒黑气,“怎么,对比出什么了?” 小江总顺口感叹,“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哎哟!” 原来是司大佬在他腰上狠狠地拧了一下,小江总扁扁嘴,极力表现出无辜又可怜的模样,可惜眉梢眼角带笑,反倒更像是在逗趣。 司玉承耳尖红了红,转头问罗队,“罗队,这位就是来代替我的警员吗?” 司玉承身体不好,又有特殊疾病,万一在诱敌的过程中发生意外就不好了,所以罗队安排了更加专业的警员来当他的替身。 “呃,是的!司总给他找一身您平时穿得最多的衣服,再看看有没有墨镜或者帽子之类的,一样就够了。”捂得太严实了,容易招人起疑。 “没问题。”司玉承招手叫来管家,让他带人上楼。 替身警员下来之后,又观察了一会儿司玉承的行走坐卧,再动起来的时候,果然跟他差不了多少了。 一切准备就绪,江燕澜按照罗队的指示,用对方留给他的联络方式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告诉他们司玉承今天中午要去城外奉池山庄见一位重要客户,身边只带了两名保镖,是个绝佳的机会。 对方果然上钩,让他找机会把窃听器放在司玉承身上,江燕澜照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拾绑匪只是顺带,主要还是收拾司玉明和季容轩! 暴躁大佬25 上午十点,江燕澜和司玉承并肩站在二楼窗前,透过窗帘缝隙,看见‘司玉承’带着两名‘保镖’上了车,扬长而去…… 奉池山庄是京郊一家很有名的纯生态农庄,建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头上。厌倦了都市快节奏生活的高端人士,会找机会去喝喝茶,吃个饭,再在林间散散步,享受大自然的舒适与惬意。 罗队选中这里,也是看中它周围地广人稀,主要进出口就那么几条,只要派人守住了,那群匪徒插翅也难逃。 今天的奉池山庄有些清冷,门口停车场稀稀拉拉停了十几辆车。其中一辆八成新的小客车车身上 ,印着某科技公司的巨大logo,看起来像是公司把部门团建活动选在了山庄里。 一切都很寻常,不过小客车内部,却别有一番天地。车厢后部的座椅早已被清空了,密密麻麻的仪器和显示屏占据了大半空间。两名市局的技术员可怜巴巴地挤在一起,双手不停地操作着仪器,而罗队站在他们身后,一双税利的老眼紧紧地盯着监视屏。 正中心的两块屏幕上,正显示着‘诱饵’所在车辆的周围情况和前进路线。而周围的显示屏,有各个行动组的监控,也有天网的地面镜头…… 临近正午,‘诱饵’车辆已经上山,罗队的耳机里传来汇报,“罗队,嫌疑车辆京CXX0XX,京BL000X已进入包围圈,是否收口?” “别慌,数清楚人数没有?” “……没有,两辆车都贴了深色车膜,看不清。” “再等等。”罗队可是答应了司玉承,绝不会放跑任何一个匪徒。 *** 其中一辆车里,绰号大鹏的绑匪也在跟黑子抱怨,“那个小白脸搞什么鬼?有消息也不早点通知,害我们连提前  33 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黑子模仿着龙哥的语气安抚,“没事,突袭更好,不容易留下线索。” 没过一会儿好像又觉得这样显示不出自己的气势,粗声粗气地补充,“一会儿你们把手套、头套都戴好了啊,谁敢多掉一根头发,劳资就崩了他。” 另一名绑匪问,“黑哥,龙哥去哪儿?” 黑子瞪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这么危险的事,龙哥不来,哥几个总觉得心慌不是?”大鹏帮腔。 “是啊,龙哥不来,莫不是把我们几个当卒子使了?我们可不像小白脸那么好骗!” 这几个亡命徒本来就是临时凑起来的,根本不怕黑子的眼神,一看龙哥不亲自出马,心里就有了小九九。 黑子一看这样不行,闹起来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压着嗓子道,“吵屁吵,龙哥在后面压阵,谁说他不来了!” *** 罗队的经验果然起了作用,十分钟后,隐藏在东南侧小路的两组警员观察到一辆灰色轿车,悄无声息地上了山。 根据远程监控显示,车上的男人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不像悍匪,更像是公司高管之类的人物。 一名警员对他有印象,很快激动了起来,“是他,汪易龙!他就是龙哥!” 罗队果断下令,“收口,准备逮捕!” *** 行动组布控严密,山上连个麻雀都飞不下来。 汪易龙察觉同伴被捕还想驾车逃逸,谁知他前后都是围捕的警车,他当机立断开下了一片陡坡,结果不慎翻了车,很快被追上来的刑警逮捕。 这次行动过程中有四名警员受了轻伤,一位扮演保镖的警员重伤,好在都没有生命危险。 因为追捕是持枪悍匪,这点伤亡也在可接受范围内。 至于犯罪嫌疑人,除了黑子因为负隅顽抗被击毙,其他人都被活捉了。他们身上的案子不少,加上这次绑架未遂,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 至于贵利成,罗队收集了他涉黑、开地下赌场、放高利贷的罪证,数罪并罚,他的下场也可以预见。 诱捕行动完美落幕,一时皆大欢喜。 司玉承加急定制了一面锦旗,还有一些鲜花和水哥等物品,和江燕澜一起到市局感谢罗队他们。 参与行动的警员休息了一夜,已经恢复了过来。看到司总这么大张旗鼓过来感谢,个个都像打了一场胜仗似的,红光满面。 再听说小江总推辞了悬赏金,要把它分给所有行动警员,特别是受伤的几位,差点忍不住欢呼起来。 整个市局洋溢着一股积极上进的气氛,以至于很多警员都不想去补假期了,没事就盯着内部的嫌犯悬赏通告,恨不得马上就认出几个犯罪嫌疑人…… *** 江燕澜见司大佬在跟市局领导说话,晃悠到了罗队办公室,敲了敲门,“罗队,在忙吗?我还有几个疑问想找你聊一下。” “什么疑问?” “我在想,究竟是谁给绑匪提供的消息?我根本没给贵利成提过司总的名字,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还提过我和司总的一些私事,好像很了解似的,还知道利用我好赌的弱点,策反我当内应……” 罗队听他几句话就把自己揭了个底朝天,表情也是一言难尽。你在一个老刑警面前说你好赌,我是查你呢,还是查你呢? 好吧,他们其实已经查过了…… 小江总吊儿郎当地靠在办公桌上,语气熟稔地道,“罗队,咱们都这么熟了,我还有什么好瞒的?” 罗队脸皮一抽,“你知不知道,聚众赌博也是犯法的?” “啊?”小江总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地讨好道,“那什么,我不是已经将功补过了吗?一口气帮你们解决了六个逃犯,还附送一个开地下赌场的高利贷头子……” “小陆啊,趁着年轻回头是岸还来得及!你说你有手有脚的,戒了赌干什么不行?为什么非要跟男人牵扯不清。”罗队见他嬉皮笑脸的,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家里那些小辈,因此多劝了两句。 “不是,我已经戒赌了,跟司总也是正经谈恋爱!” “你那叫谈恋爱吗,你那叫被包养!” 小江总突然有了一种面对自家老头子的感觉,“你情我愿,不就是谈恋爱吗?我很喜欢司总的,他别看他经常黑着脸,其实私底下是个黏人的小可爱。当然了,我们家司总也很爱我……” 小可爱司大佬、宋特助、还有罗队的两个领导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对于江燕澜口中的司总,所以人都表示想象不能! 宋特助知道一点内情,心里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这位真是勇士,能把他们阴晴不定、又凶又作的司总比喻成小可爱,果然前途不可限量! 司大佬握拳咳了咳,板着脸看似不高兴,其实心底有点小害羞,“你跟罗队聊完没有,我们回去了。” 江燕澜立马丢弃‘老头子’,选择他的‘小可爱’,“好了,走吧。” 他自然地走过去牵住司玉承的手,刚走出一步,又回过头,“罗队,我刚才提的疑问,千万别忘了查~~” “放心,查清真相是我们的职责。” 司玉承随口问了一句,“你又去麻烦罗队查什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 罗队看着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感慨:除了身份地位还有性别不对等,这两人其实挺配的。 其中一个领导走进来,嫌弃道,“老罗,你说你也真是的!人家想跟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他的自由。时代早就不同了,你那些老旧思想得改改!” 郭嘉虽然还没通过同性婚姻法,但人们的接受程度已经有了很大改善,除了个别极度顽固的,一般人都秉持着恋爱自由的态度。 罗队面子上过不去,死撑着嘀咕了一句,“我也没说说什么啊,就是劝人戒赌嘛,这也有错……” …… 余导那边催得紧,京城的事情落幕之后,小江总就火烧屁股一样地跑回影视城了,导致司大佬对余曾很是怨念。 剧组里,余导突然打了个喷 34 嚏,“阿嚏——” 主演景鹏海关心地问了一句,“余导你还好吧,是不是晚上空调开得太久了?” “没事,我就是鼻子有点痒。” 景鹏海翻了翻接下来的台本,多嘴问了一句,“小陆该回来了吧?” 那晚之后,陆颖川就请假了,剧组里所有人对此都讳莫如深。甚至连余导也没有催促,只让他们拍其他的戏份。 现在台本上又出现了男二的戏份,他当然要关心一下。 “对,他下午就到。” 景鹏海放心了,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看到陆颖川退组。 *** 江燕澜回剧组没两天,星悦突然单方面宣布罢免原来的总经理司玉明,取而代之的是M国回来的高级经理人何辉。 司玉明被董事会通知交接工作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哥是星悦最大的股东,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罢免我!” 何辉脸上挂着三分恰到好处的笑容,看起来不亲近也不得罪,“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经签了受聘协议,照章程办事,还请司少不要为难我。” 司玉明拿起手机拨打司玉承的电话,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挂了再拨,还是一样。 司玉明接连打了三次,突然明白过来,他被堂哥拉黑了! 他抢过何辉的手机打了过去,“喂,哥,我是玉明,嘟——” 话未说完,电话那头已经被无情挂断。 司玉明后背一阵发凉,不住地回想自己留下了哪些把柄,或许已经被司玉承知道了…… 何辉趁机夺回自己的手机,皱着眉头警告道,“司少,我请你留下是配合交接工作,如果你再这样,我只好叫保安请你出去了。” 季容轩闻讯赶来,恰好听到何辉的警告,连忙代他道歉,“对不起,何总,玉明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有点接受不能。我劝劝他,您先忙,先忙……” 他将司玉明拉到楼下一间临时休息室里,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急切地追问,“玉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突然被罢免了职务?我经纪人刚刚通知我,我的所有工作都被取消了,公司要给我放大假!放什么大假?这、这分明是要雪藏我的架势!” 暴躁大佬26 司玉明自己都心慌意乱, 哪儿还有心神安慰情人,只拽住他的手急道,“容轩, 我被堂哥拉黑了, 你快试试你的!” 季容轩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没一会儿也是一脸菜色,“我好像也被他拉黑了……” “玉明,你不是说你的计划天衣无缝, 不会被他发现吗?到底哪儿出了问题,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司玉明咬牙, “我们去找司玉承!” “可是、可是已经这样了, 现在找他还有用吗?” “有用!”司玉明也不知道安慰季容轩, 还是安慰自己,“司玉承重感情,我们多打打亲情牌,一定能让他回心转意的!” *** 司氏大楼 宋特助挂断办公室分机,起身来到总裁办公室, 礼貌地敲了两下, “司总, 司玉明和季容轩在楼下闹起来了,让人赶走还是——?” 司玉承签完字, 随手阖上手里的文件,“算了, 让他们上来吧。不听我亲口承认,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好的。”宋特助看出总裁脸上的不悦,垂下眼皮,飞快地转身走了。 自从陆颖川离开, 他感觉以前的司总又回来了…… “哥,董事会罢免了我的职务,你知道吗?!”司玉明迫不及待地推开领路的宋特助,扑到了司玉承面前。 司玉承看着他撑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双手,淡定点头,“知道,我提议的。” “为什么?我哪儿做得不好吗?我在星悦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决策失误,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能?”司玉承翘起一条腿,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双手合十,“我是星悦的大股东,懂事会通过了我的提案,并且全票表决通过。” 司玉明看他淡定的样子,恨不得一拳砸在他脸上,砸破他虚伪的假面具! 可惜他不能,他还必须忍气吞声,继续跟对方演戏,“哥,我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跟我提!但你这样一言不合就罢免我的职务,跟扒下我的脸皮丢到地上踩有什么区别?你还记得我是你弟弟吗?” “弟弟?”司玉承嗤笑一声,“我以前是把你当亲弟弟看待,不过现在……呵呵!我们始终隔了一层,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亲兄弟!” “你什么意思——”司玉明一脸受伤。 “玉承,别说这种伤感情的话。”季容轩出来打了个圆场,“玉明他平白无故受了委屈,一时气急,说话难免冲了一点,你别跟他计较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总要说清楚,给玉明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误会?”司玉承挑眉,“陆颖川好赌,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什么,好赌?他竟然有这种恶习!”司玉明大惊失色,好像自己从来都不知情。 季容轩道,“玉承,陆颖川好赌,你把他赶走就是了!玉明也是好心,不想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意志消沉,你没必要因此迁怒他呀?” “一个赌徒是没什么,问题是你们给我挑的人里面,有偏执前女友的、有性格暴躁喜欢打人的、还有xidu成瘾的,再加上一个赌徒……” 说到这里他讽刺地拍了拍手,“厉害!差点就把五毒集齐了,我是不是该夸奖你们?” 司玉明一惊,他堂哥连人都没见过,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他嘴唇张了张,脱口而出,“那,那都是巧合——” “那我罢免你也是巧合,你信吗?” “你——” 季容轩上前拉住司玉明的手,“那些人背地里是人是鬼,玉明确实不知道,他只是总经理,不可能什么事都面面俱到。玉承,玉明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不觉得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巧合,猜忌他很没有道理吗?” “前年你发病,  35 是我和玉明把你送进医院,也是我们守在病床前面,三天三夜没敢离开。等你病愈出院的时候,玉明整整瘦了十斤,你亲口说过会记得他的好,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所以我立下了遗嘱,准备在我离开之后把一切都留给玉明。结果却引来了你们的杀心……”司玉承垂下眼帘,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讽刺,“贪婪是原罪,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给这个承诺。” “我没有什么杀心,哥你想多了……”司玉明摇头苦笑,“承堂哥,你的病情是不是更严重了?那些都是你的猜测,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你!” 宋特助闻言忍不住了,“明少是在暗示司总有被害妄想吗?证据是我收集的,我觉得司总的推测很合理,毕竟巧合太多了就不能称之为巧合,何况你们还有利益冲突。” 司玉明窒了窒,盯着宋特助的目光恨不得刮他一层皮肉下来,可是转过头,马上又换了一副面孔,“哥,你别听外人挑拨离间——” 司玉承懒得跟他争论,“既然你没有,那肯定不介意我修改遗嘱吧?” 司玉明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两行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委屈地不得了,“哥,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是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 季容轩抱着哀哀哭泣的爱人,意有所指地道,“算了,玉明,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哥他受了陆颖川的蛊惑,宋特助也早被人收买了。他现在这么对你,将来早晚会后悔的!” “玉承,看在往日情谊的份上,听我一句劝:千万别改遗嘱,不然陆颖川真的会害死你的!” 司玉承对两人的表演嗤之以鼻,江燕澜才没让他把遗嘱改到自己头上,他赞成让他死后捐献遗产,回馈社会! 不过他没必要解释,这两人以己度人,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司玉承对宋特助招了招手,让他把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司玉明,你真的以为我什么证据都没有,无缘无故罢免你吗?你在星悦任人唯亲就算了,竟然还吃里扒外,把属于星悦的资源偷渡给风远!懂事会已经讨论过了,限你一周之内把风远给的好处费双倍退回来,否则法庭见!” 司玉明翻开宋特助递过来的报告看了一眼,脸倏地白了,“哥,你听我解释……” 司玉承打断他,“这已经是我在董事会为你求情的结果了,别说我没有帮你。” 求情是真的,调查报告一出,所有股东都气坏了,好几个当场要求报警。他求情也是看在这些年的关心和照顾的份儿上,不管里面有多少虚情假意,他反正不欠谁了。 从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今后谁也别想再用亲情和道德来绑架他! 司玉明刚刚还铁齿,证据一出马上就软了,“哥,我错了,我不该贪图这些小便宜!但我是为了容轩,他一直拿不到好剧本,我做梦都想自己出钱捧他!哥,你看在容轩的份儿上原谅我吧?我不敢了,哥!” “玉承……”季容轩也抬起脸,眼带希冀地看着司玉承。 “抱歉,在我这里,你和司玉明是一体的,没谁要看谁的面子!”司玉承眼皮都没动一下,堪称冷漠无情。 季容轩心神巨震,心底的悔意从一根稚嫩的小树苗,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如果他早点跟司玉明分手,选择司玉承就好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司玉承看他的眼神不再闪闪发亮,也没有了任何的羡慕和崇拜…… “宋特助,送客。” “是,司总。” 季容轩垂下头,半抱着狼狈的司玉明,在宋特助的监督下被赶出司氏。 他感觉自己完了,司玉承明显对他们怀恨在心,他继续留在星悦,肯定逃不脱被雪藏的命运。娱乐圈都是喜新厌旧的,等过几年合约到期,他又能得到一个什么好的邀约? 季容轩心神不定,思绪翻飞。可惜司玉明毫无察觉,他抓住爱人的手,慌乱地问,“容轩,司玉承这里走不通了,我们怎么办?” 季容轩沉声道,“先回去筹钱。” *** 当晚江燕澜收工较早,两人又在一起视频,司玉承提了白天的经过,本意是想邀功。谁知小江总听完,脸色突然垮了下来,“司总改遗嘱就改遗嘱,还把改遗嘱的打算跟前受益人说了,你是生怕他不敢弄死你吗?” 司玉承气闷地反驳,“现在是法制社会,司玉明要是有能力悄无声息地弄死我,也不用白白绕这么大一圈子了。” 他承认,他是有心刺激司玉明,为了报复他才故意那么说的。被浪逼男人这么一说,感觉他很没有脑子似的。 “我是怕他走极端!”江燕澜咬牙跟他分析,“他现在没了事业,你又逼他还钱,如果季容轩再因此离开他,你说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司大佬的关注点显然有点歪,“季容轩怎么可能离开他?他们是真感情,跟那些利益结合的不一样——” “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小江总不想跟他争辩。司大佬显然不太了解,人心有时候是很复杂多变的。季容轩对司玉明确实有真感情,不然也不会拿了影帝,故事的最后大团圆结局了。 可现在司玉明没了财富光环,这份感情跟他蓬勃的野心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好啊,赌注是什么?” 江燕澜想了想,“我要是赢了,你陪我出国旅游怎么样?在外面什么都听我的,也不准黑脸。” “要是我赢了呢?” 小江总笑了,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睛,“你赢了,我随你处置。” 他忙碌了一天,还没得来及洗澡,皱巴巴的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袖子也挽到了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司大佬本来就觉得形容落拓的浪逼男人很诱人,这一下更是眼神都直了。 那晚之后,两人一直没找到机会再进行愉快的负距离交流活动,司总早就不满得很了。见状立马有了兴致,拿出了商场上谈判的精神,誓要让浪逼男人输的心服口服,“既然是赌注,总要设置个期限吧?” 总不能两人一直不分手,他们就永远分不出输赢? 小江总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们没有分手,算我输。但你不能放水,一定要让何辉接着打压季容轩,不准 36 给他任何出头的机会。” “好,我肯定不放水。”司玉承睨了他一眼,他怀疑浪逼男人打这个赌,就是为了折腾季容轩! 不过谁是内人谁是外人他分得很清楚,他要真敢为了一个小小的赌注放松对季容轩的打压,浪逼男人知道了绝对跟他闹! 想起上次差点因为季容轩闹翻,司玉承还心有余悸,浪逼男人就是个少爷脾气,平时愿意哄你,逗你开心。但是要是你做了背叛他的事情,他绝对能说翻脸就翻脸! 司玉承不敢考验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这段感情看似掌握主动权的是他,其实江燕澜才是。 以江燕澜的本事,离开他有很多选择,可是他没有! 司玉承知道自己是个死心眼,可是他改不了,也不想改。如果江燕澜有一天要离开他,他肯定会选择玉石俱焚…… “那就说定了,等着认输吧,亲爱的司总~~”他特意弄这么一个赌注,就是让司大佬时刻注意着司玉明。 司玉明那家伙就是一条阴险的毒蛇,谁知道他失去一切,会不会跳出来咬人一口? 司大佬不置可否,一个月,浪逼男人未免也太自信了…… *** 两人继续闲聊了一会儿,司玉承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陆颖川的父母,你打算怎么办?” 江燕澜愣了愣,差点忘了,陆颖川有父母! 他因为连续赌博猝死了,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总要承担起赡养父母的责任吧? “等我把《罪与义》杀青了,就回去接他们。”他刚请过长假,要是再请,余导绝对要在他面前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司玉承摇头,“不行,等到那个时候,你的黑料就满天飞了。” 原来陆颖川原名陆源,因为父母太过溺爱,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后来还跟着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胡混,不知怎么就染上了赌瘾。 唯一的命根子,陆父陆母能怎么办?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给他还赌债!后来不得已,还把家里唯一的一套房子都给卖了。 而陆源呢,仗着有人给他擦屁股,更加肆无忌惮。最后那一回,他一口气输了八十万! 八十万,不是八万啊! 陆父陆母这一下是真的没办法了,房子卖了,亲戚朋友全被借怕了,纷纷断绝了往来。可是亲儿子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一声又一声地哀求他们,说不还钱高利贷会打断他的手脚…… 两口子无法,只能掏出最后压箱底的钱,送儿子离开虹台市。他们自己则继续留下,咬着牙给他还赌债。没办法,一家三口全跑了,高利贷一定会追上来,说不定真的要打断儿子的腿了! 他们两口子有工作,每个月虽然还的不多,但好歹有钱还。那些人看在钱的份儿上,不会伤害他们的。 江燕澜听完倒抽一口凉气,“老两口现在过得怎么样,不会还在给陆颖川还钱吧?” “你说呢?”司玉承瞟了他一眼,“陆颖川离开虹台市才两年多,他爸妈能把利息还完就不错了。” “你说他们养这种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养头畜生!”江燕澜骂了一句,骂完又有点讪讪地,他现在是陆颖川了,这句话等于是在骂他自己。 司大佬又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燕澜总觉得他好像在等什么似的,仔细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试探着道,“要不,你去帮我接爸妈?” 司大佬垂着眼皮,睫毛连续眨动了好几下,“那我以什么身份上门?” 妈也,看来大佬不仅要上门,还要名正言顺! 小江总逗他,“丑媳妇见公婆呗!” 司大佬马上抬眸,“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告诉他们你是我媳妇儿!”小江总双眼弯弯,觉得他们家大佬可爱死了。 *** 虹台市农药厂几年前就已经倒闭了,不过厂里集资建的家属楼还在,一楼一通的格局,最里面是公用厕所。 陆家老两口为了省钱,这几年一直租住在这里。 陆母的厂子离家属楼近点,每天步行四十分钟上下班,她还会在上下班路上捡点旧纸板、饮料瓶什么的回家,稍微补贴补贴家用。 陆父上班地点比较远,不过他可以坐公司交通车,在这种酷暑季节,能在回家的路上吹吹空调已经是一项难得的享受了。 陆母回家的时候,陆父已经把在公司食堂里带的包子、馒头和咸菜摆上了桌。他帮妻子收拾好纸板等东西,两口子坐到饭桌上,沉默地吃着晚餐。 良久之后,陆母嘀咕了一句,“今天他小姨又打电话来问了。” 陆父喝了一口凉白开,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然后抬起老眼瞪了老婆一眼,“不管是不是,你都给我否认到底!” “你看你还急了,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能害自己亲儿子吗!”陆母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泼辣的,并不怕老公,“我就是跟你说两句,那个什么饮料广告上的小伙子,确实有点像我们家小源……” 儿子一走几年,全无音信,两口子又不敢打听。前段时间亲戚朋友纷纷打电话来说,在电视上看见了一个广告明星,很像他们儿子陆源,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发财了。 两口子早就不看电视了,后来豁出脸皮到邻居家蹭了一晚,果然在电视剧中途看到了插播的广告。 广告里的男人脸和五官确实像他们儿子,可是仔细看看似乎又不像,他们家小源可没这么好看。 本来一成不变的日子,因为这个小插曲起了波澜,两口子也有点患得患失。 他们想儿子,抓心挠肝那么想……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两口子还以为是邻居过来借油盐酱醋什么的。陆父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高挑瘦弱的年轻男人。 陆父愣了愣,“你是……” 司玉承抿了抿唇,“你好,我能进去说吗?” 这人脸色不怎么好,穿的也是普通的T恤长裤,但他手上戴的表可不便宜。说句难听点的,他们家全部财产加上他们两口子,都顶不上这块表贵重! 何况年轻人还长得特别瘦,陆父觉得他老婆都能把人撂倒,更别提他了。 司大佬要是知道他‘公婆’是这么想他的,估计当场就要吐血。  37 但是很可惜,他现在不知道,以后也没机会知道。 两人进了门,陆父把门重新关上。这时间点邻居都已经下班回来了,不是在吃饭,就是在看电视,因此没人注意这边。 司玉承本想保持礼貌不多看,可是这房子就是四四方方地一间,连个厨房卫生间都没有。老旧的木窗下堆了很多杂物,纸板、水瓶更是要把房间淹没了。老两口扯了一条布帘,好歹把床围了起来,没那么多灰尘。 门边小小的折叠桌上,摆着他们没吃完的晚饭,对面一台老旧的风扇,还在尽职尽责地摇晃着脑袋…… 对于司总来说,他一辈子都没进过这么糟糕的房间,但老两口显然没意识到,还招呼他坐下。 司玉承站着没动,“我是陆颖川的男朋友,他让我过来接你们。哦,陆颖川就是你们的儿子陆源。他现在改了名字,在京城当明星。” 老两口心头一颤,“你,你说小源让你来的?” “对。” 两人对视一眼,陆母忍不住开始抹眼泪,“我就说电视上那个小伙子是我们小源,他果然出息了,还当了明星……” 陆父更理智一点,经过最初的激动过后,很快警惕起来,“你说你是小源的什么人,男朋友?你搞错了吧,我儿子不喜欢男人!” “这里有我和他的合照。”司玉承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递过去,“我已经给他发了信息,他那边得空了会打电话过来。” 陆母迫不及待地接过手机,一张张翻看两人的合照,还拿给陆父一起看。 司大佬脸颊有点红,他以前也不喜欢拍照,可是自从跟浪逼男人在一起,他就想把两人相处的时光记录下来。 那些照片里,有他们一起跑步,满头大汗照的;也有他们靠在一起看电视,心血来潮偷拍的。当然,更重要的是还有他们的亲密照,像是接吻,两人肩并肩靠坐在床头,甚至还有躺在一块的…… 暴躁大佬27 陆父陆母越看越复杂, 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反对儿子跟个男人在一起。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他们早就不奢求什么了。 这些简单日常的合照里, 儿子笑得很开心, 阴郁青年也不像在他们面前这么冷。好像, 这样也挺好的…… 陆父抬起头,老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几分期待地问, “小源他……还赌吗?” 陆母闻言也看了过来,双手不自觉地合拢在一起。 司玉承迎着他们期待的目光, 肯定地道, “不赌了, 戒了!”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已经斑白的鬓角让人觉得心酸。 老两口继续看合照,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陆母看了司玉承一眼,在他的示意下接通了电话, “喂?” “爸、妈, 我是小源。” “小源, 小源啊……真的是你!乖儿子,妈好想你啊……”陆母刚刚听了个开头, 就开始嚎啕大哭,陆父也是老泪纵横, 抬手在脸上抹个不停。 “爸、妈,你们别哭啊!”江燕澜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这次倒是不是装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么真情实意的呼唤, 他无法不感同身受! 可惜老两口太过宠溺儿子,纵子如杀子,他们小源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燕澜等他们哭够了,冷静下来,才开口解释,“爸、妈,我现在在影视城拍戏走不开,只能让玉承去接你们。他已经告诉你们了吧?我们在谈恋爱,你们把他当儿媳妇就行了,乖乖听他安排,知道吗?” “好,好,爸妈知道。” 司玉承低着脑袋,面上烧得慌。 陆父陆母听说儿子还要拍戏,不敢太过打扰他,抓紧时间问了近况就赶紧挂了电话。 陆父把手机还给司玉承,两口子一起看着他,竭力露出和善的笑容来。虽然儿媳妇是个男人,看起来脾气还不好,但他们真的不挑! 司玉承张了张嘴,“……爸妈,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我这就带你们走。” 陆母愣了愣,“小承啊,嗯……我能这么叫你吧?” 司玉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小承啊,我们就这么走了,高利贷那边怎么办?不会追到京城找小源的麻烦吧?” “不用担心,我的属下会处理,包括给办理你们辞职、还有退租的手续,他们都会办好。”他顿了顿,含蓄地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有钱。” 陆父陆母愣了楞,然后拘谨地互望了一眼。那些照片是挺欢喜的,但他们儿子实在是劣迹斑斑,他不会为了享受,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例如骗人感情之类的…… 两口子对自己儿子实在没啥信心,司玉承又是一副不差钱的样子,他们心里难免七上八下的。 陆父陆母节俭惯了,对司玉承到底多有钱也没有概念,反正再有钱也不是他们的,还是节约一点吧。两口子什么都想带,陆母甚至想招呼陆父连夜把那些纸板和矿泉水瓶什么的扛出去卖了,好歹换点零钱。 司玉承皱眉阻止,“这些东西不要了。” “哦,好吧……”陆母看了看他的脸色,不舍地放了手。 陆母以为他不高兴了,其实并不是,他们翻动屋里的物品,灰尘很大。司玉承强忍着捂住口鼻的冲动,脸色难免有点僵硬。 他黑着脸,老两口收拾其他东西也被他勒令丢了不少,心疼坏了,可是又不敢反驳。 司玉承只得解释,“陆颖川……我是说陆源,他以前的事情,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所以我们要低调地走,不能让人把他和以前的陆源联系在一起。” 陆父陆母一听是为了儿子,那还有什么不行的,扔吧! 最后俩人一人背了一个小包,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司大佬做贼一样地下了楼。 没办法,他们以前躲高利贷习惯了…… 离家属楼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外表看似普通,内里却别有一番天地。陆父陆母局促地坐进车里,听到开车的司机、和旁边那个带金丝眼镜的男人一口一个司总,对于这个陌生的‘儿媳妇’,心里更怵得慌了。 一行人在虹台市大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直奔机场,飞回了京城。 司玉承没安  38 排陆父陆母住进司宅,而是在自己名下的不动产里,选了一套大平层给他们居住,“这套房子以后就给你们了,过几天宋特助来带你们过户。” 老两口听他二话不说就送出一套房子,顿时一阵心惊肉跳,“不用,不用了!借给我们住我们就很感激了,不用过户,不用过户,呵呵……” 陆母是干财务的,陆父更是单位一个小领导,他们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打工者。京城的房价多少他们不了解,但他们看过新闻,知道这套房子他们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一个厕所,因此说什么都不敢要。 司玉承直接道,“我和陆颖川是真心相爱,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父母。只是一套房子而已,爸妈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陆母犹豫地问了一句,“那个,小承啊,这房子值多少钱?” “八、九千万吧,具体多少要看估价。” 老两口差点没站稳,八十万就已经快把他们逼死了。现在倒好,涨了一百倍!他们要真敢收下,以后JC定罪的时候,不会直接给他们儿子来个死刑吧? 陆母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太贵,我们借住一下就好。” 陆父也婉言谢绝,“小承,我们老两口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无功不受禄。你放心,你和小源……呃,小川的事情,我们不反对。” “对,对,我们不反对。” “好吧。”司玉承也不好再勉强,打算让江燕澜回来再劝。 他执意把房子过户到老两口名下,也是想让他们有安全感,如果反倒让他们产生心理负担,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了,保姆暂时还没定下来,我先让管家派个人过来给你们买菜做饭,你们安心住着。过几天陆颖川抽出时间了,我们再一起过来看你们。” “好,好。” 司玉承说什么,老两口都只管闷头答应,其实根本没认真听。安顿下来才发现,他们简直住进福窝里了。菜有人买,饭有人做,洗衣拖地打扫更是轮不到他们。 他们那‘儿媳妇’还一个劲儿地往这边送东西,什么衣服首饰、烟酒补品……简直不要钱一样,还全都是好东西。 两口子闲得慌,每次一有东西过来,就忍不住查价格,越查越心惊,越查越害怕。某天晚上给儿子打电话的时候,就忍不住提了一下,“小川,你能不能给小承提一下,别往这边送东西了,我们什么都不缺。” 小江总顺口问了一句,“他给你们送什么啦?” 陆父陆母争相恐后地说了一堆,顺便还报了个价,然后期期艾艾地问儿子,“你和小承这么两地分居,不会影响感情吧?” 他们这么七弯八拐的,又不肯直说。小江总猜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他们的意思。 合着老两口怕他们分手了,恋爱期间的赠品都要还回去,他们不敢用,怕用了儿子还不起! 司玉承送过去的有些东西,像是水果之类的,再放就要坏了,他们才会分着吃了。只是送给他们吃几天的水果,他们放到最后一天全部吃完,小江总都担心老两口吃出糖尿病来。 “爸妈,我现在是明星了,拍戏赚了很多钱,不怕还不起。你们尽管吃,尽管用啊~~” 江燕澜觉得自己再这么强调他们不会分手,也安抚不了两人,干脆撒了个谎,两人果然放心了很多。 挂了电话,小江总转头就拨给司大佬了,笑着揶揄,“你把我爸妈吓坏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小江总已经接受了原主的爸妈。老两口对儿子确实没得说,处处为他早想,他在称呼上也没了隔阂。 司大佬红着耳尖,力持镇定地道,“也是我爸妈。” 小江总低低地笑,“是,是,宝贝辛苦了,等老公回去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司玉承追问,很快又不满,“等你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就不能让我去探班吗?” 说起这个,江燕澜也很无奈,他指着自己眼下的青黑道,“你看看我的黑眼圈,余导怪我上次离开太久,现在没日没夜地赶进度。你再传出探班的消息,我怕他连觉都不让我睡了。” 司大佬简直想打电话把余曾喷一顿,可是混娱乐圈的是江燕澜,他要真这么干了,以后怕是没人敢找他拍戏了。 小江总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笑着安抚,“再忍忍,还有十几天就完了。” “我知道……” *** 这边厢所有人都甜蜜地烦恼着,另一边,司玉明是真的烦! 他处理了名下的理财投资、车子、房子……可以说是一招回到解放前。除了留下一套小两室居住,其他什么都没了。 司玉明不是没想过找长辈,还有他那个不成器的老爸。可是司玉承早就放过话了,司家的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怕司玉承取消他们在司氏分红的资格。 他爸听说他得罪了司玉承,不问缘由,直接把他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还想压着他去给司玉承道歉。最后担心被他牵连,才没有付诸实际。 司玉明付完了赔偿金,直接一蹶不振了。他逃避一样地在新住处呆了一周,每天醉生梦死,不敢去想以前的下属、朋友、合作伙伴是怎么想看他的。 直到某天早上醒来,看见季容轩给他发的短信,顿时晴天霹雳一样——他被分手了! 为什么?容轩不可能跟他分手的! 司玉明赶紧给季容轩打电话,打不通,只好鼓起勇气打给一个共同的朋友询问情况。那朋友听他说完,支支吾吾地道,“你先看看朋友圈……” 司玉明一听他的口气就感觉不好,等翻完朋友圈,心头顿时凉了半截,季容轩有新的男朋友了! 或许还不是男朋友,是金主。因为朋友圈的人都在嘲讽他傻,说他跟这种人谈真感情,人家在他落魄之后,马上找了下家。 季容轩的新任张卓也是京城世家圈子里的,那人各方面都不如他,不过张卓替他付清了星悦的违约金,又把人带到了风远。 司玉明依稀记得,张卓有一点风远的股份,不多,但是让季容轩拿到风远的B级合约是没问题的。 司玉明理智上很清醒,可是感情上又不敢相信。他匆匆把自己打理  39 干净,跑到季容轩的公寓等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早上等到了回来拿衣服的季容轩。 “容轩——” 季容轩看着形容狼狈的司玉明,又看着他紧紧扣着自己的手,冷静地道,“进去说吧。” 司玉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 季容轩到底是不忍心看他狼狈的样子,给泡了一杯热牛奶,“喝吧。” 司玉明不顾烫手捧着杯子,氤氲热气蒸腾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容轩,你还是关心我的,分手什么的,都是气话对不对?” “我不喝酒了,也不会不接你的电话,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季容轩垂下眼皮不看他,“抱歉,我已经跟张卓在一起了。” “可是你又不爱他,你爱的人是我!”司玉明放下杯子,抓住季容轩的手,“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还有一套房子,把它卖了,一起去别的地方——” 季容轩拿开他的手,“玉明,我以为你理解我的,我想继续演戏,成为影帝,让所有人都不再小看我!” 司玉明不敢置信地道,“可你说上进是为了站在我身边,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离开司家,离开京城,去国外结婚、隐居不好吗?” 季容轩面无表情,就一个字,“不。” “你是不是担心张卓找你要违约金?我那套房子地段很好,怎么也能卖个一两千万。你应该还有积蓄吧,只要够我们生活就行了?” 季容轩抓住他的一只手臂,“司玉明,我季容轩是不可能像条狗一样狼狈地离开京城的!我要成为一线明星,成为影帝,站在所有人仰望的地方!” 到那个时候,名气、财富,他都有了。他可以找一个比司玉明家世更好的富家公子当伴侣,甚至把司玉明找回来当他的情人,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司玉明如遭雷击,“容轩,你就是为了这些虚名放弃我?你说过最爱的是我啊!” 季容轩见他神情恍惚,到底心软了,“玉明,我也不想放弃你。如果你实在不想分手的话,我们可以不分,只是不能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司玉明一颤,“你要我当你的地下情人?” 季容轩点点头,“我不想放弃事业,跟张卓一起也是迫不得已,你为我忍一忍好吗?等我有一天能够独当一面了,我马上跟张卓分手!” 司玉明好歹是世家公子,他的男朋友找了一个不如他的现任,还要让他忍辱负重,当地下情人,他又怎么受得了。 “不可能!季容轩,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司玉明恼怒地推开季容轩,打开门跑了。 季容轩坐在原地,没有起身去追,刚刚那个提议对他来说其实很冒险。司玉明没同意,他其实松了口气…… 暴躁大佬28 拍戏的日子十分枯燥, 江燕澜每天的娱乐,除了视频的时候调戏调戏大佬,就是吃男主攻受的瓜了。 司大佬比较含蓄, 通常言简意赅, 一笔带过。可是架不住同样喜欢吃瓜的徐扬和剧组的小伙伴们添油加醋, 小江总远在百里之外的影视城,每次发生点什么,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最新鲜的消息。 听说司玉明努力过一阵, 找昔日的友人求助,可惜大家看他把司玉承得罪的透透的, 没人敢伸出援手。之后他就彻底颓了, 每日混迹酒吧夜店, 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 某次他喝醉以后还去找过季容轩,两人黏黏糊糊的,惹得张卓大为光火。季容轩还想帮旧情人求情,结果张卓连他一起羞辱了。 事件最后以季容轩低头,司玉明被张卓的人揍了一顿, 丢出门结束。 其实张卓很早以前就看上季容轩了, 不过他是司玉明的人, 张卓不敢伸手。人都有得不到就好的心理,好不容易等到司玉明开罪了他堂哥, 张卓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递出了橄榄枝。 他本来以为季容轩会清高地拒绝,可是他没有。后来周围人的评论陆陆续续传进张卓耳中, 最初的热情过后,他对季容轩的好感一直在走下坡路。 直到这次,季容轩心里明显还向着司玉明,只是迫于他的权势才不得不屈从, 张卓彻底绝了跟人谈真感情的心思。 不过季容轩床上技术不错,带出去也不会露怯,在圈子里好攻难求的情况下,张卓不介意养个男宠。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不打算给太多好资源了。季容轩连有感情的司玉明都能说丢就丢,真的让他火了,自己也养不住。 张卓的转变季容轩不是没有感觉到,但他已经无力回天了。每次风远那边安排他去给那些小品牌站台,或者大老远参加地方汇演的时候,他对司玉明的怨念也越来越深…… 当然那倒是后话了。 江燕澜看戏的过程中,也接到了罗队的回复:确实有人给贵利成提供过消息,不过对方是单线联系,一出事马上就断了。 “司总驱逐司玉明的消息我们也听说了,调查组觉得司玉明很有可疑,集中火力查过他。可惜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们现在只能结案了。” “好的,我明白,谢谢你了,罗队。” 江燕澜其实就是试试,没成功也不至于太失望。司玉明现在的日子,跟在监狱里也差不了多少了。 前后历时近三个月,《罪与义》终于杀青。小江总因为饰演的角色死了,还得了余导封的一个大红包。 他饰演的余一洋经历了害死大哥,气死老父,之后凭着报仇雪恨的强烈意念,坐稳了社团龙头的座椅。但他上位之后并没有发展帮派,反倒主动和警方合作,带领男主等人深入国外毒品基地,彻底扫平了这条供毒产业链。 余一洋是在激战之后死在男主怀里的,这段特别苏,余一洋身中数枪,垂死之际向男主道了歉,又问他,还当我是兄弟吗? 男主回忆着初见时被他恶作剧戏弄,后又因为他在酒吧搭讪女主跟人起冲突,三人携手逃命,不打不相识…… 可惜因为余一洋大哥的死,他们的关系急转直下。 余一洋怀疑男主害死他大哥,两人经历了吵架,打架,决裂。最后真相浮出水面,两人和好,配合行动大破制毒基地…… 男主哽咽地点头,余一洋在炮火轰鸣的背景中闭上了眼  40 睛。 明明是热血正义的警匪枪战片,讲述的也是兄弟情义。可是拍这段的时候,小江总感觉整个都歪掉了。 余一洋一死,谁还记得女主啊?余导简直是打着兄弟情的名义,在给男一男二组CP! 关键是他这么凶猛的铁一,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像话吗?! 小江总想罢演,可这部戏是全剧组好几个月的心血,余一洋的死也是剧情的一个升华点——全了兄弟情义,也成就了郭家大义。 就算是黑二代,这个结局也是很拉观众好感的。小江总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最终还是屈服了。 同时也暗戳戳地打定主意,不让他们家大佬看这部片子。那家伙没事都喜欢抱醋狂饮,看见这一幕还不得发病啊?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粉丝中有个异常凶猛的群体,名字叫做CP粉…… *** 小江总是偷偷回来的,想给司大佬一个惊喜,结果司大佬给了他一个惊喜,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小江总一手捏了捏他圆润起来的小白脸,装模作样地打量,“让我看看司总有没有好好吃饭,乖乖锻炼身体?” 另一手却霸道地将人扣住,刚好放在丘陵起伏的地方,并且有逐渐下滑的趋势…… 管家和宋特助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敢多看。 司玉承按住他的手,“我的奖励呢?” “这不就来了!”小江总哈哈一笑,将人拦腰抱起,抗到肩上,大步往里走。 司玉承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就感觉屁股被人重重拍了拍,“别动!” 司玉承,“……”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院子里还站了那么多人,他司总不要面子的吗? 感觉没面子的司总捂着脸,慢慢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不动了…… 两人在浴室里折腾了两个小时,后又转战大床,直到外面天色都黑透了,才满头大汗地结束战斗。 这一次少了顾虑,又有了之前的经验,两人都觉得酣畅淋漓,非常之痛快! 完事之后,江燕澜将人抱到浴室清理干净,又一起洗了澡,本想将人抱回床上,谁知司大佬却不干了,“床上脏!” 江燕澜不正经地笑,“反正都是我们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把人抱到了旁边的贵妃椅上,然后自己也挤了上去,一起享受这悠闲静谧的时光。 小江总用下巴蹭了蹭怀里的人,“怎么样,说好输了跟我去旅游的?” 司玉承早就盼着了,闻言抿了抿唇,“我只能离开半个月,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等我们去见过爸妈就走!” 离开半个月,正好回来宣传新电影,完美! 因为前一天的‘劳累’,两人第二天下午才爬起来,拎着大包小包的物品上车,打算去看望陆家老两口。 江燕澜其实有点紧张,他不是人家的亲儿子,不知道会不会穿帮。不过陆颖川离家也有两年多了,经过星悦的培训,变化大也很正常。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驶出了小区,正要加速。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转头发现他们的车,不知道是吓懵了还是怎么样,直直愣在了原地。 司机紧急踩了刹车,一声尖锐的嘶鸣之后,车头堪堪停在了男孩面前。男孩双腿一软,跌坐了下去。 司机赶紧下车查看,江燕澜他们也跟着下了车。 “小朋友,你没事吧?”司机将人扶起身,刚问了一句,就惊愕地发现对方推开他,朝着司总的方向奔了过去,手里还抓着一把刀! “司总,小心!” “司总——”前车的保镖刚下车就看见这一幕,一面高声惊呼,一面拔腿往后跑。 可惜他们的提醒都慢了一步,鲜血喷溅而出,洒了男孩一脸。他眼眶骤然放大,怔忪地松开手,转身要逃,却被赶来的保镖迅速制服。 他尖叫起来,“放开我,司玉承害了我爸爸,我要给他报仇!” 司玉承无心关注小男孩,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前的男人身上。关键时刻,江燕澜大力推开他,自己却被刀子刺穿了腹部! “燕澜……”司玉承颤抖着手扶住他,忍不住在这个时候喊了他的真名,又转头对着司机大喊,“快叫救护车!” 江燕澜捂着腹部,刀柄从手指间露出来,鲜血已经把他的衣裤染红了,“我看我们还是自己去医院吧,救护车一来一回,我还要多疼一会儿。” 司玉承马上答应,“好,好,我扶你上车!慢点,别碰到伤口……” 司玉承和司机一起把江燕澜扶到车上,一个保镖和小区的门卫留在原地,等警察过来。 车上,江燕澜侧身靠在司玉承身上,满头冷汗细细密密地渗出来,还有心思跟人开玩笑,“看看我现在的脸色,跟你当初是不是有得一拼?” 司玉承好像没听到,一边机械性地给他擦汗,一边不厌其烦地催促着司机。他的外套早就塞给江燕澜用来止血了,此刻只穿了一件染血的白衬衫。 急速行驶的汽车,刺鼻的血腥味,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江燕澜抓住他的手,“玉承!” “唔……嗯?我在!”他回过神来,“嘘,别说话,你需要保存体力。” 小江总艰难地笑了笑,“放心,这点小伤死不了,别那么紧张,嗯?” 司玉承点头,“我不紧张。” 当然,他嘴唇别咬那么紧,眼眶、鼻头别那么红就更有说服力了。 江燕澜伸手把他的牙齿掰开,却不妨将手上的血抹到了人唇上,“抱歉……” “没关系。”司玉承哑声,嘴唇开阖间,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了堤。 江燕澜失笑,“你别哭啊,还记得自己是凶神恶煞的司总吗?” 见人不理他,他又叹气,“哎,我本来想趁着旅游的机会,带你去结婚的,现在恐怕不行了……” 司玉承,“???”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时间赶不上了,余导那边肯定等不了那么久,还要在国内宣传呢。” 不,他可以等! 41 暴躁大佬29 幸好孩子的力气不大, 刀尖刺穿腹部,并没有伤害到内部脏器。急救医生给江燕澜止血缝合之后,警局那边的人赶来拍了照取证, 接下来就只需要住院观察了。 司玉承坐在床边, 看着因为失血过多, 脸色苍白的爱人,伸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先睡一会儿, 我去给爸妈打电话。” “嗯……”江燕澜在他微凉的手心蹭了蹭,“别担心, 我没事。” 司玉承等他睡着之后, 才安静地起身去了隔壁, 拨通了宋特助的电话。 “司总,这边已经问出来了,那个小孩名叫赵阳,是之前偷窃公司稀有金属被刑拘的赵启良的儿子……” 赵阳进了警局之后,本来还想继续撒泼吵闹, 被民警一吓, 顿时什么都招了。 原来他爸赵启良被刑拘之后, 他妈很快就离婚走了,赵阳只能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赵启良以前中饱私囊, 赵阳作为他的独子,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被惯得不行。他平时在学校里欺压同学,赵启良都是用钱解决。 赵启良入狱之后,赵阳在学校的地位一落千丈,被排挤得厉害。加上爷爷奶奶带他去探监的时候, 他爸每次都当着他的面大骂司玉承。一来二去的,在熊孩子心里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而催发这颗种子的,却另有其人…… “前段有个年轻男人几次三番出现,教唆赵阳报仇,今天早上还亲自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警方已经在调取附近监控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你继续派人盯着,有最新消息随时给我汇报。” “是,司总。” 司玉承冥冥之中有种预感,那个教唆的年轻男人很可能是司玉明。江燕澜早就提醒过他,司玉明走投无路会狗急跳墙。 他其实已经暗暗提高警惕了,出入都有保镖跟着。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会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司玉承相信警方的办案能力,也没想去干涉什么,转头打了电话给陆父陆母。 尽管司玉承已经把伤情说得非常轻微了,老两口还是吓了一大跳,在司机的护送下飞快地赶了过来。 “小承啊,小川怎么样了?” “他没事,打了麻药,已经睡着了。” 江燕澜一觉醒来,迎接他的就是陆父陆母的嘘寒问暖,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他算是把跟老两口第一次见面的坎儿过了。 其实老两口很少提以前的事情,太小的儿子记不得,他长大之后又很少跟父母交流,一回家就要钱,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好回忆。 他们反倒觉得儿子现在这样挺好的,脾气好了,也爱笑了。现在对他们尊重孝顺,对爱人包容宠溺,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连‘儿媳妇’主动说出儿子受伤是为了保护他,老两口都没产生不满,觉得儿子真是长大了,知道保护别人了。 江燕澜在医院呆了五天就出院了,就这,还是司大佬强烈要求的结果。 五天时间,警方那边也抓到了嫌犯,教唆的男人果然是司玉明。尽管他戴了帽子和墨镜等物品遮掩面部,警方还是通过他的行动轨迹抓到了人。 再经赵阳指认供述,警方已经准备将他当成主犯进行公诉。因为司玉明的行为特别恶劣,他为了一己私欲,教唆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犯罪! 司玉承已经可以想象,司玉明上了法庭以后,法官对他会是什么态度了。无论国内国外,人们对孩子犯罪的态度不一,但是对教唆孩子犯罪的大人都是深恶痛绝的,司玉明坐牢是坐定了! 都这样了,司玉明还妄想通过援助律师找司玉承求救,司玉承果断拒绝。司玉明又让律师打给季容轩,对方一听他的名字,内容都没听完就挂断了,一点理会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样?”司玉承紧张地看着援助律师。 律师没说话,把手机转过来,让他看挂断后已经恢复的拨号界面,“司先生,我跟你说实话吧,你的案子求什么人都没用。必输的官司,只能在法庭上表现好点,积极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司玉承烦躁地扒着头发,双目赤红,“不会的,我是司家的人,这种小案子,我堂哥一句话就能解决!” “抱歉,司总说他希望法院公正地判决。” “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打!你怎么那么没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司玉明突然爆发了,站起身来,劈手就想抢律师手里的电话。 “司先生——”律师吓了一跳,举着手机连连后退。 门口的守卫过来,强行把人按了回去,并且警告道,“司玉明,你冷静点,再做出过激举动,我们就要把你送回监管室了!” 司玉明充耳未闻,还在愤力挣扎,“把手机给我,我要给堂哥打电话!还有容轩,他肯定会救我的,我不坐牢!……” *** 江燕澜回家养了一周,脸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行走坐卧动作小一点,也基本不影响什么。 某天回家之后,司玉承犹豫地问他,“你在车上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 小江总正在吃葡萄看电视,抽空瞥了人一眼,随口问,“哪一句?” “就是,就是那句,结,结婚……”司玉承支支吾吾,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几不可闻。 小江总挑眉,“司总是在求婚吗?” 司玉承垂着眸子,哼了一声,“如果我说是呢?” 浪逼男人又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小江总很大方,完全没有被‘老婆’求婚的不悦,吐掉嘴里的葡萄皮,顺便伸出一只手来,“呐。” 手指上还沾着黏黏的葡萄汁…… “什么?”司玉承没反应过来。 小江总凉凉提醒,“戒指。” 司玉承见他穿着一身睡衣,大剌剌瘫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小盆葡萄。眼睛一边瞄着电视,一边伸出手来要戒指,显然没怎么当回事。 任谁被这么对待,都高兴不起来,傲娇又敏感的司总当然也不例外。 他气闷地坐在原地,既想发脾气,又要看人家的脸色,整个人都纠结地不行。 小江总心里一软, 42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毛,顺便把葡萄汁抹到人家脑袋上,“……曾经有人评价过我,说我这种花花公子就是睡在风里的候鸟,一生只会着陆一次,就是死的时候。我嗤之以鼻,因为我游戏人间,只是遇不上对的人而已,现在……我遇到了。” 司玉承倏地抬头,黑眸灿亮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浪逼男人说过那么多情话,只有这句最好听,也只有这句说到了他心坎儿里。 自从遇到他,他感觉自己不再焦躁,也不再不安稳,好像曾经属于他的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回到了身边,他的灵魂完整了…… 小江总难得文艺一次,不等人感动完,又一次伸出手,“呐,快点,我还要吃葡萄。” 吃吃吃,葡萄怎么没噎死你! 司大佬磨了磨牙,抢过一颗葡萄塞进人嘴里,这才心甘情愿地掏出准备好的戒指…… 两人到底还是去了国外,在一座小小的教堂里宣誓忠诚,虽然见证人只有助理和保镖,司大佬还是满意得不行。 他们之所以不带陆父陆母,一是因为两人才安顿下来,为了一个小仪式折腾没必要;二则是因为他们之后还要去度蜜月。 两人在E洲的某座农庄里悠闲度日,殊不知余导在国内等的望眼欲穿。 司总一开口就要求把电影推迟两个月上映,余导本想挣扎一下,谁知司玉承知道他想什么似的,紧接着道,“同意的话,我给你增加15%的院线排片率。” 余曾眼睛都亮了,“没问题,司总。”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两人回国之前,司玉明的案子也宣判了,因为情节特别恶劣,他被判了五年。至于赵阳,年纪小,进了少管所,今后的人生算是毁了。 司玉明下线了,季容轩却还在蹦跶。《罪与义》发布之前,他在网上买了水军,爆出陆颖川是个赌徒,还为了钱被同性大佬包养的丑闻。 殊不知他请的那点水军刚刚掀起一点水花,就被司大佬按下去了。在资本面前,任何舆论都是能够被人为操控的。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罪与义》发布会上,一个年轻的男记者特别尖锐,矛头直指江燕澜,“陆颖川先生,有消息说你是同性恋,还因为赌博欠下巨债,为了还钱出卖身体,这些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余导、男主景鹏海、女主戎琳等人纷纷侧头看江燕澜,不止他们,现在所有记者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 那个男记者还在继续佶问,“陆颖川先生,提供消息的人还透露,你能进入余导的剧组演男二,就是因为金主愿意出钱捧你。否则你一个新人,为什么起点比一般艺人高那么多?” 江燕澜微微一笑,特别坦然地承认道,“我确实喜欢同性。”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电视机前观看直播的观众也紧紧盯着屏幕,好久没有这么精彩的大瓜了! “至于你说的金主……” 司玉承坐在台下,小白脸严肃地紧绷着,其实手心紧张得都快出汗了。他不知道江燕澜会怎么选择,其实按正常情况,全盘否定是最好的方案。 但他偏偏没这么做,还坦然承认了…… 江燕澜看着台下的爱人,笑着伸出一只手来。司玉承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礼服,奕奕然上台,当众所有人的面,把手放进了他掌心里。 两人并肩而立,江燕澜轻轻扶着他的肩膀,“其实《罪与义》的投资人司总是我的伴侣,我们刚刚结婚。”又开了个玩笑,“我本来不想秀恩爱的,这位记者朋友非逼着我秀。对了,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准投资伴侣出演的电影吧?” 高大的男人俊眉修眼,面带桃花,一身潇洒不羁的气质,无论举手、投足都惹眼至极。他身旁的伴侣矮了一个头,板着一张小白脸,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那双漆黑的眼睛却异常犀利,一看就不好惹。 就这么两个南辕北辙的人,站在一起却异常和谐,一个简单的对视都自带粉红泡泡…… 行叭,逼着人家发的狗粮,哭着也要吃下去。 江燕澜牵了司玉承的手,电视机前的颜狗们注意到他们手上的同款婚戒,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伴侣!”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这次竟然嗑到了真的!” “现实版的霸道总裁和小狼狗,我可以!” “快,快扶朕起来,朕要为霸总投资人和他的小狼狗扛起CP粉大旗!”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预收:《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重生回到了末世爆发的那天,他夺回了自己的玉坠空间,毫不留情地报复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亲人。哪知阴差阳错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他冷心冷肺,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猎户。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哥儿要被卖去肮脏地方,村长来求他。好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暴躁大佬(完) 现场的注意力都在江燕澜夫夫俩身上的时候, 年轻男记者不知何时已经被人请走了。 其实看到司玉承上台的时候,人就已经被吓傻了。他是干媒体的,当然清楚司玉承的底细, 这位大佬明显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所以几个保镖刚开始审问,他就把雇主的信息卖了个干净, “对不起啊,我就是收钱办事,以为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明星,没想到他、他是司总的人……” 司玉承过了一会儿才过来, 看在人还算机灵的份上也没为难他,只让他看完电影多写几篇新闻稿,好好夸夸男二陆颖川。 这位记者也是人才,不管看过现场直播的观众怎么吐槽,他硬是写了几千字的新闻稿, 花式夸奖陆颖川。从颜值到演技,从角色延伸到本人,誓要让读者从字里行间感受到陆颖川的魅力。 可惜读者们只会哈哈哈—— “满屏的求生欲get√” “笑死我了, 这个教训告诉我们,得罪谁都不要得罪霸道总裁的男人!” “话说他有一点还是没写错,余一洋确实魅力惊人, 43 他在酒吧撩女主的时候,我都看呆了。” “看呆加一!!!” “结局哭死我了, 余一洋问男主还是不是兄弟的时候,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同, 妆都哭花了。我要给编剧寄刀片,他们明明就相爱啊,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 “楼上的, 他们是兄弟情啊,你还记得有女主吗……” “emmm,第一次看到存在感这么薄弱的女主,我就想让男一和男二在一起!兄弟情什么的,升华一下就是爱情了!” 这么想的人显然很多,微博上甚至发起了超话,和司玉承陆颖川发布会公开出柜的热度不分伯仲。 因为小江总刻意阻挠,司玉承这个投资人一直没机会看到完整的电影。只是《罪与义》上映期间,话题越炒越热,有些好事者就专门跑来艾特司大佬。 司玉承的微博基本是宋特助在管理,平时发点新产品宣传什么的,自己平时很少用。这天闲来无事,看到评论区的艾特,他就顺着点了进去…… 这一看就看了一下午,还越看越气,越看越火大! 网上支持电影里假CP的粉丝,竟然比支持他们真人CP的多得多! 司总一怒之下加了真人CP的粉丝群,一进去就狂洒红包,足足发了十万才罢休。 陆颖川司玉承CP粉都快疯了,“啊啊啊,这是哪儿来的土豪姐妹!” “不会是霸道总裁司总莅临了吧?” “怎么可能?” …… 因为司总狂洒红包的行文,原本寥寥几百人的粉丝群,十几分钟就扩容到了两千,并且还有大一堆申请等着通过。 群主激动了一会儿,马上找到土豪姐妹,想问她能不能再开几个群,顺便把群主的位置让出来。 谁知她等了半天,对方一个字没回,还下线了! 下线的司总去哪儿了呢,他找浪逼男人陪他看电影去了! “真的要看?”小江总带着帽子和墨镜,无奈地回头问爱人。 “你说呢,都走到电影院门口了!”气鼓鼓的司大佬睨了他一眼,拿着自己的贵宾卡到机器上兑票去了。 小江总真的不想进去,一想到他们家司大佬会看到他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他的尴尬都要溢出屏幕了。 何况人已经气成这样了,看完出来怕是还要接着炸! 司玉承本来是报着‘捉奸’的心态进的电影院,可是看着看着,他竟然入迷了。作为浪逼男人最亲近的人,他没想到大屏幕上的他会好看成这样! 俊美,潇洒,撩人而不自知…… 直到余一洋满身鲜血,慢慢阖上眼睛。司玉承的心骤然一紧,握着座椅扶手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逐渐开始泛白。一只带着温暖体温的大手覆了上来,随后肩膀一沉,他半边身子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男人身上浅淡的香味。 司玉承侧头,在黑暗中认真辨认着对方的轮廓,又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情绪慢慢回归现实…… 开灯离场的时候,小江总又戴回了墨镜,亲昵地揽着矮他一个头的司玉承排队出场。 走出大门之后,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对方眼睛有点红。又拨下墨镜,吊儿郎当地挂在鼻梁上,低着头从上往下仔细研究。 司大佬很不好意思,偏头躲避。 小江总把人勾了回来,声线低沉地调侃,“咦,司总竟然看哭了吗?余导要是知道了,肯定很欣慰呀!” 司玉承顺手给了他一拐子,其实根本没用力,“闭嘴!” 浪逼男人肯定知道,他是因为看到他死了,才忍不住流泪的。 “怎么,不气啦?”小江总不怕死地继续撩火。 司玉承闷闷地道,“看在你第一次拍电影,表现不错的份儿上,算了。” 他能怎么办?剧本、导演都是他自己挑的,人家确实没有感情戏,标榜的也是兄弟情。 “不过以后不准再跟景鹏海合作了,网上都有你俩的CP粉了!” 他们还剪了很多虐恋情深的小短片,连他都差点看得动摇了,明明他才是真的! 江燕澜扶额低笑,司总窘迫地转头瞪他,两人拉拉扯扯的功夫,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咔嚓’轻响。 两人闻声转头,只见两个十**岁的年轻女孩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个举着手机,脸颊红通通的,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对,对不起,我没忍住,就偷拍了……” 司总板着脸走过去,把她偷拍的照片要来看了看,然后传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做这些的时候,他全程严肃脸,但是临走竟然没要求女生删除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忘了。 女生小声问朋友,“你说我要不要乖乖删了?” 朋友道,“删吧,司总不是我们这种小屁民惹得起的,要是照片从你这里传出去,司总还不得告你侵犯肖像权……” 朋友还没说完,就听到小女生惊呼一声,一脸见鬼的表情,“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朋友伸长了脖子,“什么?” 女生把手机转过来,原来刚刚司玉承陆颖川CP粉丝群里,下午发红包的土豪姐妹,竟然上传了她刚刚偷拍的照片,连拍照角度都一模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朋友道,“不会吧?” “会吧。”女生满脸玄幻,“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事实明显就是这样……”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噗嗤’‘噗嗤’同时笑了出来,“司总真是,哈哈哈哈……” 就这样,司大佬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撑起了他和小江总的CP大旗。不过他实在是太大意了,渐渐地,江湖上有了关于他的传说。 所有人看着司总那张阴森的小白脸,一想到底下是一个致力于壮大他和陆颖川CP的粉头子,都忍不出露出慈祥又怜爱的笑容。 因为这个原因,就算后来江燕澜一路高歌猛进,在影视圈里混的风声水起,影帝奖项拿了一堆,也没粉丝说司总配不上他的。 而江燕澜之所以留在娱乐圈,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家有人赚钱了,他想不到自己要干什么,就顺着原主的路走下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季容轩,小江总就是这么恶趣味,针对他针对了一辈子 44 。 季容轩最开始是跟着张卓的,只是因为发布会事件,司玉承警告了张家。张卓迫于无奈,只好甩了季容轩。 不过季容轩也算有点本事,很快又搭上了下一个金主。京城里的人,总有不怕司玉承的,他总不好每个都得罪。 小江总就逗着季容轩玩儿,季容轩要争取的角色,他要么也去争取,要么就换一个更出彩的角色。更甚于,到同一类型的对手剧组里拍戏。 季容轩就有这么倒霉,戏一部接一部的拍,不是同剧组的其他角色火了,就是他所在的剧组被同期碾压。 他找的那些金主,捧了一两年发现他烂泥扶不上墙,很快就甩了他换下一个。 季容轩在娱乐圈里兜兜转转,混得一年不如一年,到后来甚至只能在粗制滥造的电视、电影剧组里混个脸熟。 他坐在租屋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国际电影金影奖,陆颖川一声奢华高定男装,信步上台,举手投足间尽是巨星风采。 他明明已经四十七岁了,看上去还像三十来岁似的。一口流利的E语,说到爱人的时候,那双浅色瞳仁柔情尽显,还相当风骚地对着司玉承的方向比了个飞吻的动作,引得全场掌声雷动。 季容轩突然就哭了,他总觉得陆颖川得到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亲密的爱人,崇高的地位,影迷的追捧,国际电影协会的认可……他不该像现在这样,挣扎了半辈子,从未大红过,却已经过气。 季容轩死心了,他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退了租房,打算回老家做点小生意养老。临走前,他去了精神病院看望司玉明,顺便向他道歉。 可惜司玉明已经认不出他了,他喃喃说了一大堆追忆往昔的话,护士喊吃点心的时候,司玉明毫不犹豫地跑了。五十多岁的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坐到位置上等着吃点心。 季容轩鼻子一酸,拼命眨动眼睛,才没让泪水溢出眼眶。他能怪谁呢?当初是他主动把人丢了的。 他最后看了司玉明一眼,满身颓然地走了。 司玉明所有所觉的侧头望着他的背影,好像似曾相识,只是转头看到面前的点心,又什么都忘了…… *** 司玉承离世的时候,紧紧地拉着老伴的手不肯放,满头银发的江燕澜慢慢拍抚着他的手,“行啦,你先走一步,我马上就来,不会丢下你的。” 司玉承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谢谢你的包容,也谢谢你的救赎。 江燕澜老了,也是个不正经的帅老头儿,“不客气,因为我爱你。” 司玉承瞳仁骤亮,用气音艰难的回应,“我也是,很爱你……”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他苍老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生机。 江燕澜慢慢帮他把双眼阖上,喃喃抱怨,“跟我倔了一辈子,我不说,你是不是死也要把这句话带走?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傻……” 他们一个商界大佬,一个国际影帝,死后财富大部分都捐了出去。另一小部分成立了基金会,专门帮助躁郁症、抑郁症患者……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预告:首富家的浪荡纨绔 X 力气贼大,口嫌体正直,舍不得打夫君的小哥儿 啊——千万不要留言说要屯文,你们会失去我的你们造吗??? 下本预收:《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重生回到了末世爆发的那天,他夺回了自己的玉坠空间,毫不留情地报复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亲人。哪知阴差阳错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他冷心冷肺,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猎户。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哥儿要被卖去肮脏地方,村长来求他。好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力大无穷的哥儿1 江燕澜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叫嚣, 血液在沸腾,热得几乎要融化了。他好像呆在一个安静密闭的空间里,四周没有一丝风, 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暧昧的暖香味,熏得他头脑发胀…… 他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一边下意识地磨蹭着身下的人体。那人的衣服很快被他蹭开了,微凉的皮肤触感极好,滑腻又柔韧,他从未觉得觉得皮肤与皮肤磨蹭的感觉这样美好, 让他忍不住想要叹息。 “唔嗯……” 他也真的叹息出声了,只是声音刚滑出喉咙,他就瞬间惊醒过来——他床上怎么会有人? 江燕澜活了二十七岁,想要爬床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他早就习惯了。这还是第一次, 有人差点成功地算计了他! 江燕澜倏地睁开眼睛,飞快地退身坐了起来,然后一把掀开了被子, “你他妈谁啊?怎么在我床上?” 接下来的狠话还没来得及撂,他已经就着月光看见了一双猫样的瞳仁。瞳仁的主人愤怒地瞪着他,因为刚刚哭了, 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泪珠儿也要落不落地挂在睫毛上。看起来不仅不凶, 还有那么一点可怜。 少年只有十七八岁左右, 长长的黑发像缎子一样铺在床单上, 眉心一颗红痣,十分引人注目。但他并不显女气,反倒因为一双浓墨描绘的剑眉, 俊朗而又生气勃勃。 江燕澜盯着对方的长发,和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帐幔被褥,慢慢挑起了眉。 我勒个去,现在爬个床还流行角色扮演了? 他嗤了一声,正想接着审问,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涌入了脑海中。 那是一段剧情,这个少年名叫魏承悦,确实是个古代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古代的哥儿。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时空,夏朝隆庆三年,燕京、长武、崇宁三城鼎立。前者是夏朝都城,但是因为皇帝年幼,外戚专权,长武、崇宁趁势崛起。虽说没有名正言顺地反了,但其实皇权在这两地已经名存实亡。 长武城和崇宁城的城主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可是又都不敢率先出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谁都懂,没人愿意辛辛苦苦打天下,最后被人捡了便宜,局势就这么僵住了。 魏承悦所在的魏家,是长武城主的左膀右臂之一,魏父  45 魏广因为极其出众的领兵打仗能力,位列武将之首。 长武城主为了笼络亲信,令少城主萧君临和魏承悦定了亲,并承诺一统天下之后,许魏承悦太子妃之位。 这个时代哥儿的地位并不高,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娶个哥儿当正妻。长武城主力排众议的做法,自然让魏广感动不已。 魏广只有两子,长子魏谨锋也是一名悍将,常年跟随在他身边。小儿子虽然是个哥儿,可魏广一直对他宠爱有加,也难怪长武城主会许诺太子妃之位。 可惜在剧情里,魏承悦不过是炮灰男配而已,真正成了太子妃的,是穿越而来的女主魏莹莹。 魏莹莹穿越成了魏承悦的堂妹,心比天高的现代人觉得自己是女主角,一来就瞄上了英俊潇洒,有权有势的萧君临。 萧君临呢,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哥儿。魏承悦不仅长得跟个男人一样,言行举止也没有一般哥儿的羞怯娇弱之态,至于文采学问就更是别提了,人连四书五经都认不全。 魏莹莹手段高超,萧君临很快就被她吸引了注意力。郎有情妾有意,从两情相悦发展到情根深种,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 如果魏莹莹没有出现,萧君临可能还会为了天下大业忍一忍,可是偏偏魏莹莹出现了。萧君临为了迎娶心爱的女人,一来二去想了条一箭双雕的毒计。 他收买了魏承悦身边的下人,给他下了软筋散,送到了首富沈家的纨绔独子沈元床上。这沈元也很有意思,他在妓馆租了间屋子,常年以妓馆为家。 两人在屋子里里呆了一晚上,第二天沈元就不告而别了,只留下魏承悦被城卫兵和魏家派出来寻找的家丁发现。 一个哥儿平白无故消失了一夜,第二天被人在妓馆发现,不管他失没**,城里的流言都能把他给淹死。 魏家还没有分家,魏老太太做主,把魏承悦送进了家庙。结果没多久魏承悦就死了,对外说是失足落水。但又有风言风语说他是怀了胎,自己为了遮掩丑事买了烈性打胎药,结果一尸两命了。 那时候魏广和魏谨锋在外平息流民叛乱,魏老太太担心魏承悦的事情影响他们,直到人死了才去送信。 魏广接到小儿子的死讯,心痛如绞,同时也对罪魁祸首沈元恨得咬牙切齿。恰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手下报告,说在苍山寨子里发现了沈元的踪迹。 魏广马上率兵赶了过去,没成想苍山上竟是一个私兵营地。幸好魏广带的人够多,不但重创了这群乌合之众,还生擒了沈元。 于公于私,魏广都对他恨之入骨,自然是一刀切了。 首富沈望痛失爱子,又被长武城打上了叛贼的罪名,没多久长武城境内的产业就被查抄了大半,只能无奈带着家眷们逃去投靠了崇宁城。 萧君临如愿以偿娶了魏莹莹,长武城也有了起兵的资本。魏家父子为了报仇,帮助长武城主四处征战。长武城很快灭了另外两城,一统天下,成立了新朝。 魏家父子功成名就之后,还没等到论功行赏,竟然在自家宅邸双双被毒死。 新帝调查之后,派人捉拿了沈望,并昭告天下说他为了给独子报仇,谋害了开国功臣,硬是把他给凌迟处死了。 故事的结尾,萧君临继承了皇位,册封魏莹莹做皇后,魏家大伯为魏国公,连魏老太太都当了老封君。 人们提起魏广和魏谨锋的时候,只会道一声可惜。至于魏承悦,则变成了魏家的禁忌,因为死得不光彩,连提都不能提。 而江燕澜现在的身份,就是首富的纨绔独子沈元。 其实沈元并没有对魏承悦做过什么,他发觉自己中计之后,马上猜到下属里面有了内鬼。为了以防万一,才会连夜折返回去转移几个山寨的武器和私兵。 但他到底和魏承悦共处一室过,临走交代了沈家在长武城的负责人沈福,如果有需要的话,代他向魏家提亲。 不过沈福并没有照做,因为魏承悦是少城主的未婚妻。反正那些人并没有看到他们少爷,抵死不认就行了,站出来肯定会得罪长武城城主,对沈家来说没有好处。 其实在江燕澜看来,就算沈福在出事之后马上上门提亲,能不能成功也要打一个问号。 因为魏广不在家,当家做主的是魏老太太。 剧情里有提过,魏老太太特别讨厌哥儿。因为魏广当年推了她相看好的世家小姐,硬是娶了自己中意的哥儿当原配嫡妻。那个原配死的早就算了,魏广还为了他一生都没有纳妾续弦。 老太太其实看不上魏承悦,只是因为魏广父子得城主重用的缘故,她表面上装作公平公正,其实私底下一直偏宠大儿子魏陵一家。 而剧情给江燕澜的任务,就是拯救炮灰男配魏承悦,不让他走上死亡节点。 江燕澜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也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是谁发给他的。但他看到眼前这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还是决定帮一把。 身体的需求仍旧高昂,他忍着扑上去的欲望,声线暗哑地解释,“抱歉,我想我们都被人算计了,我刚才的举动是无心的,冒犯了。” 魏承悦紧张地看着他,没做任何回应。 江燕澜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动不了,也不能说话?是就眨一下眼睛。” 魏承悦飞快地眨巴了一下。 江燕澜见他乖顺的模样,笑了笑,伸手想帮他把敞开的衣襟拉回去。无他,那片洁白莹润的胸膛,实在是太考验他的自制力了。 少年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要哭不哭地瞪着他的手。 “好啦,我又没有要对你做什么,做什么像个女人一样!”江燕澜硬是帮他拉好了衣服,还在人家的胸膛拍了两拍,拍完才想起他是个哥儿。 “呃……”他露出一个尴尬地笑容,“抱歉,忘了你是个哥儿。” 魏承悦更加愤怒地瞪着他,怀疑这个登徒子趁机取笑他,还占他便宜!他长得是不像个哥儿,可是他眉心的红痣那么明显看不见吗? 魏承悦又气又委屈,可对方毫无诚意地道了歉,就不理他了。 他在帐幔内听见窗户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好像男人把什么东西丢出窗外了。他等了一会儿,又听到耳房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明显不是在洗脸洗手,而是在泡澡 46 。 这个时候泡澡,浴桶里的水肯定是冷的。魏承悦想到刚刚那人身上灼热的温度,还有他沉重喘息的模样,蓦地红了脸。 江燕澜在水里呆了一炷香的时间,因为光线昏暗,不熟悉古装,穿衣服又花了一点时间。 魏承悦在床上等到都快睡着了,才听见他慢慢悠悠回来的脚步声。男人停在桌前,笨手笨脚地点了灯,又倒了两杯冷茶喝下。然后才过来掀开帐幔,问他,“喝茶吗?” 魏承悦确实口渴了,可他现在动不了,想喝茶只能让登徒子喂…… 想到这里,少年气闷地垂着眼皮,不理人。 面对猫眼少年的消极抵抗,江燕澜奕奕然道,“听说这个软筋散,多喝水解得会快一点。” 又问,“喝吗?” 魏承悦像只被驯服的小狗一样,赶紧眨眼睛。 江燕澜将人扶起来,半靠在自己怀里,举着杯子小心地喂完了一杯冷茶,“还要不要?” 魏承悦红着脸颊继续眨眼,一连喝了三杯,才不喝了。 江燕澜把人放回床上,突然拍了一下额头,“忘了换茶杯了,这个是我刚才喝过的,你不介意吧?” 魏承悦:“!!!” 我都喝完了你才说,现在来问介不介意有什么用?! 哼,果然是个登徒子,流氓! 力大无穷的哥儿2 现在大概是子时左右, 也就是现代的晚十一点到一点,正是妓馆最热闹的时候。沈元这个院子算比较偏的,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些艳词小调, 和男男女女的暧昧调笑声。 江燕澜对床上的人道,“你先睡会儿吧, 我现在不能送你走。对方既然把你送进来,肯定会派人蹲守,我们一出去正好自投罗网。” 魏承悦紧张地眨巴着眼睛,他方才侧耳听了一会儿, 已经注意到这个地方不太对了——谁家大半夜的还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 除了……那种腌藏地方。 可能真的因为喝了茶,药效缓过一点了,魏承悦艰难地支着舌头问,“则…事…呐儿?” 江燕澜闻言呛了一下, 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也抖动得厉害。 他背对着床的方向,魏承悦总觉得这人是在笑话他, 可他没有证据,说话又费劲,只能干着急。 江燕澜抹了把眼角的生理性泪水, 眨了眨桃花眼,一脸认真地问, “你刚刚说什么, 我没听清?” 魏承悦, “……”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个不正经的登徒子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好了,好了, 不逗你了。”江燕澜举起手,“这里是清吟楼,不过院子是我的,没人会进来,你安心睡吧。” 清吟楼? 魏承悦下意识地想撇嘴,他就知道这人是个流氓,在这种地方还有自己的院子,不是常客是什么? 不过他也放心了一点,自己暂时是安全的。虽然身旁有一个喜欢逗弄他的登徒子,但他清楚人其实没坏心。 他要是真的想做什么,刚刚就不会起来了。 魏承悦不是不讲理的人,要是这男人真的跟他一样被算计了,能在紧要关头清醒过来,又给药效还没过去的他提供暂时的庇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不能要求人家更多。 他从醒来发现自己动不了,到床上爬上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神经一直紧绷着。此刻放松下来,睡意不知不觉就涌上来了。 临睡前,他还在琢磨着,到底是谁要害他…… 江燕澜等着床上的人睡过去,才举着烛火进了隔壁书房。剧情里对于沈元着墨不多,他摸摸索索好一会儿,才在书桌下的暗格里发现了原主的印章、信件和账册等物。 幸好古人不知道还有电视这种神器,他们藏东西的方式早就被现代人解密了,不然江燕澜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原主的东西。 他拿起笔,试着模仿原主的笔迹写了几个字。本以为会很困难,谁知身体好像有记忆似的,下笔如飞,根本没有丝毫滞涩。写完定睛一看,果然跟原主的一模一样。 江燕澜放心了,重新铺开一张纸,写了一封家书,就五个字:爹,我闯祸了。 他不知道原主怎么想的,沈家家大业大,他可能是担心总有一天会被权贵清算,所以才会屯武器,训练私兵。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想造反。 不过他再怎么样,也不该瞒着亲爹。 沈望虽说不是白手起家,但他能凭一己之力,把沈家发展到夏朝首富的高度,这个老爹就不是吃素的。 不管原主是不是想造反,到江燕澜这里,他都要给它反了! 偌大的沈家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他既然有钱,干嘛不趁着南边水患的机会大肆招兵买马。加上魏家和萧君临的骚操作,他完全可以把魏广和魏谨锋两父子招安过去,这两父子可是长武城打天下的杀手锏。此消彼长,他还怕自己赢不了吗? 当然,他要先把魏承悦小哥儿从魏家骗走再说…… *** 天蒙蒙亮的时候,院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人还不少。 江燕澜打了个哈欠,又听见了小厮阻拦的声音。不过这小厮演得也太不像话了,被推开之后马上就没声了。他冒险冲进来、或是大喊一声提醒主人很难吗? 很快,两扇房门被人重重踹开,帐幔也一左一右地撩了起来,大方地露出床上躺的两人,像是生怕外面的人看不见似的。 江燕澜抬手挡住刺眼的亮光,恼火地咒骂了一句,“草,你们谁呀,本少爷的屋子也敢乱闯?滚出去!” “少爷!”沈福听到动静,带着沈三、沈四等人赶了过来。看见这群人里有四个城卫兵,还有七八个像是大户人家家丁的人,连忙上前质问,“几位爷,你们几个意思,为何大清早擅闯我家少爷的屋子?” “为何?”城卫带头的小队长气势汹汹,“我们收到消息,说有人掳走了魏家三少爷,人就在这个院子里。” “魏家三少爷?我们这里没有什么魏家三少爷。” 魏家的二管家指着江燕澜怀里的人,痛心疾首地道,“那不就是我们家三少爷吗?三少——” 他声情并茂的表演刚刚开始,披着一 47 头黑发的小哥儿转过身来,柳眉凤眼,风情万种地一笑,“这位爷唤奴家吗?奴名莺歌,可不是什么三少爷。” 二管家舌头被剪了似的,楞在了原地。 江燕澜嗤了一声,鄙夷道,“你跟你们家三少爷多大仇啊?硬是把青楼小倌儿唤作他!我听说魏家三少可是个哥儿,你这么糟蹋他名声,魏家人知道吗?你要是我家的下人,我早让人拉出去打死了。这种连护主都不知道的蠢货,留在家里等着上坟吗?” 沈福等人噗地笑了,连几个城卫兵都没忍住。队长瞪了他们一眼,几人讪讪地止了笑。 二管家涨红了脸,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沈福见状道,“既然大家都看不见了,人不是魏家三少爷,各位是不是该出去了,别打扰我们家少爷休息。” 小队长暗中给二管家使了个眼色,二管家咬了咬牙,重新打起了精神,“三少的小厮亲眼所见,有人把他掳进了这个院子里,床上没有,肯定在别的地方!” 小队长顺水推舟,“既然这样,我们搜搜看就知道了。” “这——”沈福为难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正想用银票解决,谁知少爷不耐烦地放下帐幔,丢下一句,“让他们搜!沈福,给本少爷好好盯着,我屋子里的器皿字画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谁给我弄坏了,叫他拿银子出来照价赔偿!” 沈福等人连忙应道,“是,少爷。” 几个城卫兵面面相觑,到底没敢乱翻一通。只是他们怎么找,都没发现魏承悦的踪迹,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怎么可能,他们亲眼看着他被送出来的!难道是昨晚人多,趁乱跑了? “各位,我们已经配合搜查了,既然找不到,就证明人真的不在这里,你们还是走吧。我们家少爷还要接着睡觉,请各位行个方便。”沈福语气软和,却带着沈三沈四等人摆出了送客的姿势。 小队长还在犹豫,那边厢,清吟楼鸨母艳娘也带着人赶了过来,“哟,这是怎么回事?” 沈福过去跟她说明了情况,艳娘插起了腰,“李队长,你上个月带兄弟过来玩儿,记了账的银子可还没给呢……” “城卫寻人呢,别捣乱!”李队长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到底面子上过不去,对着身后一招手,“走了!” 几个城卫兵相互挤挤眼睛,推推搡搡地跟着走了。 二管事赶紧带人追上去,“李队长,你们别走啊,我们三少还没找到呢……” 不速之客走了,莺歌很快从床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帮江燕澜挂好了帐幔。 江燕澜挥挥手,让他跟着艳娘离开了。 沈福皱着眉头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我等会再跟你解释。”江燕澜起身坐在床边,指着那个小厮道,“先把他绑起来,然后去他房里搜搜看,今天的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 沈福吃了一惊,“沈业?” 沈业可是沈家的家生子,一家子的身契都在主家手里! 沈业满头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少爷,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沈三跟沈四对视一眼,沈三走到沈业身边,一脚踹到他后膝处。沈业‘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已经脸色苍白,浑身抖如筛糠,“少爷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少爷……” “福叔,沈业交给你了,他对外透露了多少沈家的消息,一件不少地给我挖出来。”江燕澜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那边的线不要断了,别打草惊蛇。” 福叔哪儿还有不懂的,马上领命,“我知道了,少爷。” 江燕澜对着沈三沈四招招手,“你们过来,我有件事要交给你们……” *** 所有人离开之后,江燕澜对着房梁勾了勾手指,“下来吧。” 魏承悦跳了下来,脸色不怎么好看,“你怎么想到让我上梁躲藏的?” 他是个哥儿,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让个哥儿爬上爬下的,除非这人根本没当他是哥儿! 江燕澜很大方,“上梁或者被人捉奸,你选一个?” 魏承悦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抬脚就要往外走。 江燕澜喊住他,“先别急着走。” “你还要干嘛?”魏承悦回首,小恶犬一般扬了扬拳头,“我现在有力气了,你再敢像之前那样戏耍我,信不信我揍扁你!” 他怕江燕澜不信似的,随手一拳砸在门框上,将那门框砸出了一个碗大的窟窿。拳头抽出来的时候,还带出了不少木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木头,不是纸皮核桃! 江燕澜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他昨晚明明摸过了,小哥儿身上软趴趴的,根本就没藏肌肉啊! 魏承悦懊恼地皱眉,他就是想给登徒子一点颜色看看,谁知道一时冲动,把自己的秘密给暴露了。 江燕澜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你爸……我是说你爹,还有你哥,他们的力气是不是都很大?” 魏承悦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用脚尖磨了一下地面,“嗯……” 他们父子三个的力气都很大,可只有他是个哥儿。 江燕澜突然觉得这小哥儿也挺有用的,任务让他救人,简直就是给自己找帮手!他把不情不愿的小恶犬喊回来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登徒子把那个莺歌抱在怀中,躺一个被窝,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哼,不知羞耻! 至于茶,他肯定是不喝的。 “那你看懂了没有?” 魏承悦不解地看着他,“看懂什么?” 江燕澜叹了口气,“那管事连你的脸都没有看到,就斩钉截铁地指认床上的人是你。还有城卫的人,清吟楼那么多地方,直奔我的院子就来了。” 这事明显魏家和城主府都有份儿,可他不好跟人直说。 如果一个刚认识的人,一来就把你的情况分析得头头是道,你是什么感觉?怕是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吧!所以他只能慢慢引导...... 魏承悦皱眉,“这能代表什么,他们是一伙儿的?” 江燕澜点头,“那管事是你们魏家的人,没有主人的指示,  48 他敢胡乱栽赃吗?” “你是暗示我伯父?”魏承悦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失了清白,整个魏家都脸上无光,我堂妹还没定亲呢!” 他明显更相信家里人,胜过江燕澜这个登徒子。 “那你尽管回去。”江燕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信不信你祖母会以你失踪一夜为借口,把你关进家庙?” 力大无穷的哥儿3 魏承悦向来被父兄保护得很好, 对自家人有种血缘上的天然信任。此刻听到一个外人在他面前怀疑伯父,猜忌祖母,顿时又惊又怒。反倒开始疑心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的人自导自演的, 目的就是想利用他分裂魏家。 “住口,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魏承悦倏地起身把凳子撞到在地,狠瞪了江燕澜一眼, 拔腿就要往外冲。 “等等, 你不能就这么出去,要是遇上别有用心的人, 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魏承悦步伐缓了下来。 江燕澜继续道, “我可以让艳娘送你出去,到时候你要回家,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我都不会再管你。” 总要让小恶犬回去吃点苦头,才知道谁是对他好的人。 魏承悦气闷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心情好的时候就像逗小狗一样的逗逗他, 不如他的意了马上冷脸以对。 他本来还以为, 他是个好人的…… 魏承悦怀着复杂的心情被艳娘送走了, 但他到底还有点脑子,知道先偷偷联系自己的贴身小厮平安。 昨天平安吃坏了肚子,他才会叫另一个小厮月柳随自己出门。他最后的记忆里, 自己昏昏沉沉的,被月柳扶着进了一条小巷。然后他借口说要去找人,竟是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 现在想想, 二管家说的小厮只能是月柳了,他很有问题。 平安收到自家少爷的暗号赶过来的时候激动坏了,“少爷,你总算回来了!你不见的消息已经在府里传遍了, 二管家昨晚连夜带人出去找,找到天亮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 魏承悦的心沉了沉,“我才不见了一晚上,府里就传遍了?” 说到这个,平安面露气愤,“是啊,都怪月柳,他竟然在老夫人面前说你跟男人私会,很多下人都听见了。” 魏承悦仔细问过才知道,原来月柳竟然说自己把他支去买点心,回头就跟个男人走了,他追了半天没追上。 既然没追上,那二管家的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而且他们明知他在清吟楼,又为什么早上才出现? 魏承悦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好好儿叮嘱了平安一通,然后带着他光明正大地回了家。 大管家看见他带着平安回来,脸色变了变,“三少爷,您昨儿一晚上去哪儿了?老夫人担心得整晚没睡,差点被您给气病了!” 魏承悦皱了皱眉,“什么一晚上去哪儿了?我想阿姆了,带平安去鹿山别院住了一晚。我不是跟月柳说了,让他回来给祖母报个信儿,免得让她老人家担心嘛?” “这……”大管家眼珠动了动,“您还是随我去见老夫人吧。月柳没提过鹿山别院,反倒说您丢下他跟个男人走了!” 他不但在人来人往的前院说这种话,还一点没有收敛的意思,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 “住口!”魏承悦听到他口无遮拦,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本少爷也是让你们胡乱编排的?” 管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的阴狠一闪而逝,“三少饶命!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月柳在老夫人面前说的,大家都听到了。” “那个乱嚼舌根的奴才在哪儿?本少爷非把他的皮剥下来不可!” 魏承悦揪着管家的衣襟进了祖母的院子,谁知道刚一进去,就被人当头斥了一句,“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魏承悦丢开管家,乖乖跪下了,“祖母,月柳诬赖我跟男人私会,大管家也当众坏我名声,请祖母为承悦做主!” 魏老夫人垂着一双三角眼没动,倒是魏承悦的大伯魏陵质问了一句,“你说月柳诬赖你,那你昨晚去哪儿了,又见了什么人?!” 魏承悦咬牙道,“我去了阿姆的鹿山别院,平安可以作证。” 平安心虚地厉害,垂着脑袋一个劲儿的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什么?你竟然把外头的野男人带到弟妹的别院私会去了?你阿姆要是泉下有知,肯定恨不得没把你生出来!”魏承悦的大伯母李氏故作惊讶地插了一句嘴。 魏老夫睨了她一眼,李氏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那边魏陵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平安,“平安住的院子下人不少,他昨晚在不在一问便知。承悦,你真的要让平安说谎包庇你,让他一家子被你牵连发卖吗?” 此话一出,平安抖得更厉害了,在地上缩成了鹌鹑状。 魏承悦如遭雷击,“大伯,我没有主动跟任何人离开,私会更是无稽之谈!您让月柳出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诬赖我?” 他以为自己找好了借口,家人总会为他遮掩一二,可为什么他们跟他想的不一样…… “还在狡辩!”魏陵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满脸恨铁不成钢,“月柳是你的小厮,身契也在你手上,他有什么胆子诬陷你?还有,你跟那人走的时候,我的一位同僚也看见了,红口白牙说你主动跟人走的!” “什么同僚?哪位同僚?我要跟他对峙,他是在哪条街,哪条道上看见我的?” 魏陵厌恶地侧开脸,“你不要脸,人家还要呢!那是我的同僚,有功名在身的,人家会冤枉你吗?” “我没有做过,为什么不敢跟人对峙!”魏承悦也算是看明白了,冷笑一声,“大伯口中的同僚,不会是连个名字都没有吧?” 魏陵窒了窒,干脆不跟他争辩了,直接道,“魏承悦,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还不快从实招来,那个野男人是谁,你们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少城主的事情?” “什么人证物证?我没做过,我不招!” “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和魏承悦的否认一同响起的,是一道清朗悦耳的男声,接着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珠帘,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萧君临。 而他身后, 49 还跟着一脸看好戏的魏莹莹和魏修永、魏嘉远两兄弟,“祖母,爹,你们怎么了,三弟(哥)怎么跪在地上?” 李氏捂着嘴,看似羞愧,实则幸灾乐祸地道,“还有什么,魏承悦昨晚出去偷人,一晚上没回来。” 魏修永和魏嘉远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耳根也渐渐红了,羞的。 “胡忒什么?”魏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莹莹、修永还没成亲,嘉远也才十四呢,这种话也是当娘的在他们面前说的?” “祖母?!”魏承悦本以为祖母会为他说话,谁知道她只是斥责李氏不该在兄弟姐妹面前乱说话,却没有否认的意思。 他怔怔地看着祖母,突然想起了登徒子说过的话,‘二管事是魏家的人,要是没有主人家的指示,他敢胡乱栽赃吗?’ 他回家之后,大管家,伯父,伯母,甚至祖母,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把偷人的名头扣到自己头上。不管自己怎么申辩,他们其实根本就不想听…… 魏承悦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幸好他没说出自己在妓馆过了一夜,否则他的名声就真的烂大街了! 其实魏陵等人故意没提清吟楼,不过是没抓到现成的把柄罢了。魏承悦私通一个男人,和跟清吟楼里所有男人扯上关系是不一样的,魏家可不能出现一个小倌儿,莹莹还要嫁给少城主呢! “少城主,我没有偷人,你相信我!”他怀着最后的期待,看向自己的未婚夫婿,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可惜萧君临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萧君临根本没有看他,也没有试图了解情况,只是铁青着脸对着上首的魏老夫人道,“老夫人,这件事君临必定会回去禀告家父家母,婚事作罢。” “家门不幸!”老夫人叹了口气,“少城主放心,魏广虽然没在,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做主呢,我魏家必定会给城主府一个交代!” 萧君临对准她拱拱手,恼怒地拂袖而去。 魏老夫人对着另外三人挥了挥手,“你们也出去吧。” 魏修永身为大哥,好歹站出来为魏承悦说了句话,“祖母,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承悦平时虽然喜欢往外跑,但他只是小孩子心性,情爱什么的根本就不懂啊!” “大哥。”魏承悦抬头望着他,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魏嘉远拉了自己亲哥一把,“哥,你就别多管了,祖母和爹他们肯定是查清楚才说的。我们魏家出了这种水性杨花的哥儿,脸都丢尽了,你还为他说话!” 魏老夫人摇头道,“修永,嘉远说得对。与其担心魏承悦,你还不如担心担心你妹妹,她今年都17了,消息传出去,不知道要耽搁多久的花期。” 魏莹莹似才反应过来,捂着嘴唇抽泣了一声,伤心地跑走了。 李氏推了魏修永一把,“还不快去追,莹莹可是你的亲妹妹!” 魏修永还在犹豫,魏嘉远连拖带拽地把他弄走了。 魏承悦颓然地闭了闭眼睛,泪水刚滑落眼眶,就听到上首他的亲祖母冷冷地道,“魏承悦,你身为哥儿,不守妇道,做出这种败坏我魏家门楣的丑事。如果你把那个奸夫供出来,我可以向城主府求情,只把你送到庄子上,你将来还可以嫁人。如果拒不肯认……那你就别怪祖母狠心,把你送进家庙了。” “家庙?”魏承悦觉得很讽刺,登徒子都猜对了! “祖母把我送进家庙吧,我等阿爹回来给我做主。” “放肆!”魏老夫人一掌拍到小几上,差点把茶碗打翻,“我还没死呢!魏广就算回来,也没有置篡的余地!你说还是不说?” 魏承悦黯然摇头,他知道祖母说得没错。他爹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拼着祖母和族长的阻拦,把他从家庙里接出来。 一旦进去,他这辈子算是毁了。可他总不能为了不进家庙,把登徒子供出来…… 力大无穷的哥儿4 魏老夫人一连饿了魏承悦两天, 一方面逼着他把‘奸夫’供述出来,另一方面则是知道他力气大,担心他反抗起来, 普通家丁制不住他。 魏承悦也硬气,就算饿得气虚腿软了,也坚持不肯招认。 “娘,怎么办?魏承悦那小杂种嘴这么硬, 我们要不要再做点什么?”魏陵等不急了,少城主交代的任务已经弄砸了一次,这次再弄砸, 他担心就算把女儿嫁进城主府,他这个未来岳丈也得不到重用。 魏老夫人用三角眼搭了他一眼, “你还想做什么,给他用家法?别忘了我们一个是他的祖母,一个是他的大伯!” 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人多口杂,他们现在越狠, 将来魏广的反噬就越严重。 “可是——” “你急什么!没抓住现行又怎么样?魏承悦偷人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所有人都在猜奸夫是谁。这时候再有人往外透露点消息, 谁知道是真是假?” “娘你是说……”魏陵反应过来,脸上隐隐透露出兴奋,“我马上着人去办。” “那魏承悦那个小杂种, 还用留着吗?” “先送回家庙吧,到时候让他在那边出点事就行了。”说起弄死自己的亲孙子, 魏老夫人脸色都没变一下。 “我担心夜长梦多,不早点处理了他,总归是个隐患。” “告诉你多少次了, 沉住气,沉住气!遇上点小事就慌成这样,像什么样子!”魏老夫人痛斥了大儿子一顿,见他都当爹的人了,还恭恭敬敬地垂头听训,又满意地补充了一句,“魏承悦现在还不能动。他死了,魏广肯定会追究死因,我已经想到用什么理由让他不能开棺了。” “什么理由?” “肚子里有了孽种,用了烈性药打胎而死!” *** 夜深人静,魏承悦缩在柴房里,透过一大块破碎的瓦洞,望着天上明亮的月色。 他想起每年中秋节的时候,全家人都会聚在一起赏月,吃月饼。祖母对他虽然不亲近,可是每回赐下的礼物,众位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他以为是自己功课不好,又贪玩儿,所以祖母每回见了他都没什么好脸色。 他小时候问过哥哥,祖母是不是不喜欢他,哥哥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让他不要在意。现在想想,恐怕那时候哥哥就已 50 经看出来了,所以他从不往祖母面前凑。 魏承悦想不通,祖母和大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再怎么也是魏家的三少爷,他们不顾他的名声,难道连魏家的名声也不管了吗? “是不是想不通?”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魏承悦被吓了一跳,“谁?” 江燕澜从木窗边露出半个脑袋,‘嘘’了一声,“小点声,你想把魏家的人都引过来吗?” 魏承悦惊讶,“登徒子?” 他问完才发现自己把心里的称呼喊出来了,讪讪地住了嘴。 江燕澜不怒反笑,“是啊,我是登徒子,那跟我私会的你又算什么?” “谁跟你私会了?!”魏承悦恼怒地瞪大了眼睛,那双猫眼像之前一样干净明亮,并没有因为家人的背叛掺杂进什么。 “我想想啊,清吟楼那晚算一次,今晚算第二次。” “你,你你……我又没有叫你来!”魏承悦急得想跺脚,好在他还知道不能把他引过来,只敢用气音反驳。 江燕澜装模作样地叹气,“哎,我们好歹共度了一晚良宵……也怪我心软,以为你快不行了,所以好心过来看看。既然你这么中气十足,那我还是走吧。” “等等!”魏承悦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喊完又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不过他安静了,他的肚子可忍不住抗议了,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敞亮。 “噗——”江燕澜低低地笑了起来,低沉性感的男声魅力十足。 可惜魏承悦无心欣赏,他都快窘迫死了,怎么每次遇见这个男人,他都这么丢人! 江燕澜笑够了,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两个白生生的大包子,“看看这是什么,大肉包子!” “瞧我对你好吧,出门就放怀里捂着,现在都还热的,想吃吗?” 魏承悦咬着下唇不说话,他刚刚还叫人家登徒子,现在又有什么脸吃人家的包子…… 可他的肚子却像跟他作对似的,叫得更欢快了,还自带转折起伏,中途都没有停顿的。 魏承悦,“……” 江燕澜脸颊憋得通红,他怕自己再笑,小恶犬宁愿饿死也不吃他的东西了,“……你把包子吃了,我给你说说我打听到的消息,保证会解开你想不通的那些问题。” “什么消息?” 江燕澜在月光下晃了晃包子,“先吃吧,我可不想说到一半你饿晕了,我还要再补充一遍。” 魏承悦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从柴草堆里爬了起来,拖着脚步移到窗户边。 因为两天没吃饭,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发髻乱糟糟地堆在头上,中间插着一些草梗、柴渣之类的东西。 小恶犬可怜巴巴地,像是被坏人欺负了的小狗子,江燕澜心软了一下,小心地把包子从窗缝里塞进去,“有水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找点水?” 魏承悦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鼻子酸了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不用,下人送水了。” 他确实饿坏了,拿起包子就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吃到里面的肉馅,先是惊喜,接着又莫名开始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眼眶,小嘴也大大地张着,完全不管自己这个形象有多丑。 江燕澜无奈地问,“哭什么,包子不好吃么?” “不是,好吃……我就是呜呜……想哭,忍不住……”魏承悦委屈巴巴地抽噎,大眼睛泪汪汪地,脸上的脏污被泪水冲出了两条小溪,看起来脏兮兮的,可是又很可爱。 江燕澜卷起长袖,怜惜地给他抹了抹脸,抹完又把头发里的草梗等物给他理出来丢掉。 魏承悦一开始忙着哭还没注意,等他发泄过情绪,小声抽噎的时候,才注意到男人称得上温柔的动作。 他的心跳突然乱了一下,他其实一直没忘了那晚肌肤相亲的画面,他被登徒子脱了衣服,亲了也摸了,按道理来说,他只能嫁给他了…… 想到这里,魏承悦有点不好意思,举着包子挡在红扑扑的小脸前面。又低着脑袋,一改刚才的豪迈,像只仓鼠一样小口小口地啃着。 江燕澜隔着窗户,其实看不见人害羞了。发现小恶犬停止了抽泣,乖乖地啃着包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魏承悦不躲不闪,被他摸了个正着。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他下意识地往嘴里塞着包子,直到两个都吃完了,还捏着油纸包不知道该不该放手。 “是不是不够吃?早知道我该多带两个的。”江燕澜有点懊恼。 魏承悦确实不太够,这个肉包子虽然有成年男子的拳头大,但他食量一向不小,何况又两天没吃了。别说两个包子,就算再给他十个,他也吃得下。 他以前不觉得自己能吃有什么不好,可是面对登徒子,他突然想掩饰一下,“不用,我吃饱了……” 江燕澜点点头,没说什么,“你想不想知道,你祖母和伯父为什么千方百计要陷害你?” “为什么?” “我说出来,你可别再哭了。” 魏承悦羞愧低头,“我其实不爱哭。” 江燕澜不置可否,不知道是谁,见了两次,在他面前哭了两回了。 “我派出去的人打听到,你那个未婚夫和你的堂妹来往频繁,从去年开始就一直私下见面——” 江燕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小心地借着月光打量他的表情。因为看不清,他又等了好一会儿,想看看小恶犬有什么反应。 魏承悦似懂非懂,“那他们把婚约换个人就行了,为什么要害我?” 江燕澜有点意外,“你不伤心吗?” “还好吧。”魏承悦不自在地动了动脚,“如果萧君临跟我解释清楚,我也不是不愿意退婚……” 江燕澜听懂了,原来小恶犬不喜欢他那个未婚夫。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这个消息还挺高兴的。 “可他退婚的话,你又要怎么办?萧城主要笼络的一直是你父亲,而不是萧家。如果是你先失了名节,城主府再退婚换成你堂妹,一切都名正言顺了。”江燕澜耐心解释。 “可是我阿爹回来,我肯定会跟他——”解释清楚。 魏承  51 悦脸色突然白了,“祖母他们,没打算让我活下去是不是?” 他双眸微颤地望着江燕澜,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江燕澜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死了,对你大伯一家更有利,你父亲不会因为你嫁的夫婿,而对城主府产生异心。”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突然得知了残酷的真相,魏承悦难免开始疑神疑鬼起来,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想要他的命,他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 魏承悦知道自己长得不好,性格也不讨喜,登徒子这种见多识广的男人,肯定不会是因为看上他了。想到这里,魏承悦刚刚冒出头的一点小心思,瞬间自卑地缩了回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 魏承悦摇了摇头。 江燕澜笑笑,“我姓沈,叫沈元,我父亲沈望是公认的大夏首富。萧君临想通过我谋夺沈家的财富,那天早上的捉奸,不止针对你,也针对了我。”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外面关于我们的流言已经传遍了。要是你这时候突然意外死了,你父兄是不是要找我报仇?” 魏承悦愣愣地点头。 “萧君临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我偏不如他的意。”江燕澜一脸认真地看向他,“魏承悦,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我带你离开,你帮我说服你父兄,让他们转投沈家!”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临时改稿,所以晚了…… 力大无穷的哥儿5 魏承悦有点吃惊, 又有点果然如此的恍然,但他并没有生气。 沈家富甲天下,少主沈元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像话,反倒精明敏锐, 谋虑深远。比起暗中勾结, 阴谋夺取自己性命的魏家和萧君临, 沈元无疑要大丈夫多了。 可是魏承悦又很犹豫,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聪明人, 如果随意给人承诺,让阿爹和哥哥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还不如用这一身蛮力去拼一拼,至少能留下点线索给父兄…… 江燕澜见他为难,反倒笑了,“这样吧, 你只要帮我说话就行了。你爹能不能看上沈家, 还是要靠沈家的实力和诚意来表示的。” 这话怎么像爹在挑哥儿婿呢?魏承悦有点不自在, 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萧君临这么害他, 以阿爹的脾气, 长武城他们肯定是不会再呆了。崇宁那边和阿爹打了十几年了, 几乎每个武将都和他们有仇,去了也讨不了好。 至于燕京和沈家阿爹会选哪边,魏承悦也没有把握。 魏承悦没有把握,江燕澜倒是挺有把握的。沈家有钱有粮, 魏广跟长武城决裂, 必定会带走一部分忠心的属下。他自己是不可能养活这些人的, 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靠明主。 燕京那边,老牌世家已经把地盘瓜分得差不多了,皇帝又小, 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魏广是个有血性的武将,肯定不甘于被外戚和世家压制。且长时间得不到重用,他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威信和人脉,也会湮灭在这个泥潭里,怎么看都不划算。 而沈家在这时候抛出橄榄枝,诚意满满,加上又有魏承悦的倒戈,魏广父子会怎么选已经显而易见了…… *** 数日后 官道旁边的一座小茶寮里,有不少行商走镖的客人正坐在里面纳凉歇脚,顺便就着热茶水啃口干粮,算是混过一顿午饭了。 小二正忙碌地提着大茶壶上茶,东边道上又缓缓驶过来一辆驴车。驴车非常普通,赶车的男人小麦肤色,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粗布短打,一看就是个有点钱财的农家子。 男人把驴车停在树下,又从车上牵下来一个挽着发髻,身着长裙的年轻媳妇。那媳妇中等身材,腰身不粗不细,皮肤也不白。不过她脸盘小小圆圆的,墨发柳眉,一双大眼睛水润透亮,倒是有几分看头。 有几个行商盯着瞧了几眼,很快移开了目光——他们可还带着大批货呢,可没兴趣因为一个农妇招惹麻烦。 江燕澜领着他的‘小媳妇’,来到最外侧的一张桌子前,行了个礼道,“没有空桌了,两位可否拼个桌?” 其中一位文质翩翩,像主人的公子和气地点点头,“可以,我们也只是歇歇脚,很快就走了。” “多谢。” 江燕澜道了个谢,又转身伸出一只手来,“来,娘子,我们坐这儿。” 魏承悦借着低头的姿势皱了皱鼻子,有点气登徒子老是借机占他便宜,于是扶住那只手的时候,稍稍用了点力—— “哎哟!” 江燕澜叫了一声,吸引了左右不少目光。 同桌的公子好心询问道,“这位兄台,你怎么了?” 江燕澜瞥了‘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一眼,见他已经把手拿开,于是打了个哈哈,“没事,刚才被只蝎子蛰了一下……” “蝎子?”旁边书童模样的仆人连忙低头寻找,“这茶寮有蝎子吗?” 可别让蝎子蛰了他们家皮薄肉嫩的公子。 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见,抬手想叫小二。 江燕澜拦了一下,“没事,刚刚蛰了我,已经钻地底去了,一时半会肯定不敢再出来。” 那书童信了,“哦。” 魏承悦见他狼狈补救的样子,偷偷弯了弯嘴角。 两人上了桌,江燕澜叫了壶清茶,又解下身后的包袱,拿出五个白面馒头。 魏承悦一见又是馒头,就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乖啊,天气太大,带别的容易坏。等到了客栈,相公再给你买好吃的。”江燕澜半真半假地哄了一句。 魏承悦闷闷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气他又自称相公,还是确实吃腻了馒头。 同桌一主一仆见他当着旁人的面,就低声哄起了自己媳妇,都有点不自在。 江燕澜仿若未觉,还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兄台吃馒头吗?我早上刚买的,肯定没坏。” “多谢,不过不用,我们也带了。”那公子摇摇头,也让书童拿出了自己带的干粮。 “好吧,那我们自便了。”江燕澜也没强求。 吃着干粮闲来无事,两边就寒  52 暄了起来,那公子问,“听兄台说话,约莫读过书?” 江燕澜,“读过几年,不过不足以考科举,这不托了人弄了个学徒的活计,将来说不定还能捞个掌柜的当当。” 一说到科举,那公子也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们同病相怜,我也没考上秀才,打算去于西城那边做点小生意。” “那巧了,我们也去于西城。”江燕澜拍了一下大腿,又转头看向小媳妇,神情变得有点讪讪地,“……不过我带着内人,实在不方便与你们同路。” 他一副舍不得媳妇与外男多接触的模样,魏承悦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告诉自己这都是演戏,不要在意登徒子说些什么。 但对面两人都盯着他,他很难不脸红! 好在对方很快移开了目光,魏承悦一边听着他们闲聊,一边默默地啃着馒头,很快三个拳头大的馒头都进了他嘴里。 江燕澜在他拿第四个之前,眼明手快地把最后一个馒头抢了过去。他倒不是想抢,而是魏承悦的食量太引人注目了。 古代因为发面技术不成熟,蒸出来的几乎都是死面馒头,大就算了,多吃两个还特别撑。 普通女人和哥儿吃一个就饱了,他这种大男人平时只能吃一个半,饿极了才能吃两个。 之前魏承悦一口气吃完两个肉包子,他还以为是两天没吃饭导致的。结果这趟出来才发现,小恶犬他就是能吃! 不喜欢吃馒头都能吃四个,那喜欢还得了了? 江燕澜第一次有点庆幸,自己穿的是首富家,不然他肯定养不起这个吃货! 魏承悦涨红了脸,又羞又窘地瞪了江燕澜一眼,低头抠起了手指。他也不想让登徒子发现自己能吃,可他控制不住啊。 江燕澜把那个馒头用油纸重新包起来,放到了魏承悦手上,因为桌上还有旁人在,他什么都没说。 魏承悦捏着油纸包,一时感觉怪怪的,心里有点甜,又有点难堪。 他一定是登徒子见过最能吃的哥儿了,不光能吃,力气还大…… 虽然江燕澜及时把馒头收走,但就算是三个馒头,也足以让同桌的姚学林和书童墨竹惊奇了——能吃三个馒头的男人他们见过,女人可就是生平仅见了! 这个年轻媳妇长得也不胖啊…… 两人正在心里默默惊叹,官道那边又过来了一队人马。他们见到茶寮的众人,吁声驻了马,挨个儿过来查看。 这群人穿着不同的服饰,但个个身材精壮,腰间背后还佩着不同的武器。众人不敢招惹,纷纷噤声。 江燕澜把‘小媳妇’半抱进怀里,却并没有刻意遮掩他的脸。 魏承悦心如擂鼓,乖乖依偎在登徒子胸膛上,感觉到他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心绪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你,抬起头看看?”一个大汉站在两人身前,粗声粗气地命令。 魏承悦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缓缓转过头,眼睫颤颤巍巍地半阖着,还蹙眉咬着下唇,看起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普通妇人。 这副情态是江燕澜教他的,因为模仿地不好,还被他训了好几次,这次却意外地成功。 那个汉子皱眉看了两眼,就转身说了句‘不是他’。 魏承悦都快吓死了,手指紧紧揪着登徒子的衣服,身子也在细细颤抖。 说到底,他只是个没经过事的小哥儿,怕才是正常的。 江燕澜手臂稍稍用了点力,将人紧紧箍在怀里,希望这点力道能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魏承悦确实被安抚了,登徒子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让他安心…… 那些人很快上马离开,江燕澜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起来,凑到人耳边低声调笑,“原来娘子是窝里横啊,平时对相公动手动脚,遇上坏人就乖得像个小猫儿一样。” “你——”才是小猫儿! 魏承悦抬手捂着耳朵,刚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人按住了唇,“嘘,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魏承悦不甘地瞪了人一眼,红着脸颊飞速退开。他感觉自己的便宜都快被登徒子占光了,可人家有理有据,他还没处说理去! 魏承悦又憋屈,又心慌意乱。他此刻万分后悔,当初答应扮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扮夫妻呢? 登徒子肯定是故意的!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都处都是人搜查?他们找什么呢?”旁桌的一个行商小声问旁人。 一个镖师模样的人接话道,“听说长武城魏家的小哥儿跟人私奔了,现在城主府和魏家的人都在找他呢!” 有人不解,“关城主府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呢吧,魏家哥儿跟少城主定了亲的。” “我听说萧少城主长得英俊不凡,文韬武略,无一不通啊……”这样的男人还被人抢了媳妇儿? “嗨呀,你道勾走少城主未婚哥儿的人是谁?”那镖师拍了下大腿,眼神暧昧。 “谁呀?” “首富沈家的独子,沈元!沈元有多风流,全天下都知道了!听说十三岁就开了荤,家里莺莺燕燕养了一屋子还不够,干脆以妓馆为家。哪里有清倌人挂牌,沈元必定到场,传闻他最爱生涩没破瓜的姑娘和哥儿了……” 镖师说到这里,茶寮里的男人都暧昧地笑了起来。说起这种话题,男人们总是乐此不疲。 “那魏家哥儿可惨了,好好儿的少城主夫婿不要,偏偏被这么一个浪荡子骗身骗心——” 魏承悦已经听不下去了,委屈又愤恨地剐了江燕澜一眼,起身就走。 江燕澜比他还委屈,麻蛋原主的锅为什么又要让他来背!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力大无穷的哥儿6 魏承悦气鼓鼓地在前面走, 江燕澜赶着驴车,慢慢悠悠地跟在后头,“真的不上来?” 魏承悦一手拽着长裙, 一手扇着额上的汗珠, 连哼都没力气哼他了。 江燕澜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以你的脚程,我们今晚怕是到不了扶风镇了。万一运气不好找不到人家借宿,那就只能露宿野外。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野外什么蛇虫鼠蚁啊、狐狸狼啊就喜欢晚上出来活动,可能还有强盗……哎, 你怎么 53 回来了?” 魏承悦站在车辕旁边,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 凭什么我在下面晒太阳走路?你坐在车上吹着风,还有闲心吓唬我,哼!” “我没说你傻啊。”江燕澜摇头,满脸真诚,“你就是有时候脑子简单了一点。” 魏承悦捏起了拳头, 瞧瞧车辕,又看看车架,寻找哪个地方适合下手。登徒子记心不好, 他得重新震慑一下,免得他老是欺负人! 江燕澜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拦住, “别别别,我们就这一辆车,你把它拆了我们可没处修去!” 又给人台阶下, “我知道魏小爷您武力超群,小的知错了。” “算你识相!”魏承悦皱了皱鼻子,在登徒子的帮助下重新爬上了驴车。 他也知道自己生气很没有道理,流言是魏家和城主府传的,他选择了跟登徒子走,就该知道会变成这样。而且他们又不是真的私奔,登徒子以前怎么样,将来怎么样,都跟他没有关系。 别说一屋子莺莺燕燕,以妓馆为家,就算他将来娶十个八个娘子,他也没有置篡的余地。 ……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魏承悦盯着某人高大的背影瞧了半晌,在对方若有所觉想要回头的时候,愤愤地甩下了车帘,“哼!” 江燕澜摇头失笑,小恶犬确实不太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可能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没有发觉。但他也不会提醒对方,一切顺其自然吧…… *** 他们忙着赶路的时候,沈三和沈四已经兵分两路,一人忙着带人转移安顿苍山寨子等地的人马,一人赶回沈家庄见了沈望。 沈家庄建在距于西城十几里外的一座山上,这里树林密集,山势险峻,一般人进来连上山的路都找不到,更枉论摸进庄子里了。 附近的农户甚至只听说,有个官老爷在山里建了个庄子,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可以说是非常神秘了。 沈望今年四十多岁,蓄着一把小胡子,满脸富态和善。他拆开宝贝独子的信,刚展开就吓了一跳,因为信上就写了五个字,说自己闯祸了。 闯祸,闯什么祸你总要说清楚呀?! 沈望左右看了看信纸,又把信封重新拿起来倒了个个儿,确定里面什么都没有了,连忙问沈四,“少爷怎么了?” 沈四拱手禀告,“老爷,少爷在长武城被人设计了。有人买通了沈业,把魏家哥儿送进了少爷床上,想构陷魏家哥儿和少爷私通。不过少爷及时发现,把找上门的人都挡了回去。” 沈望放心地点头,很快又感觉不对,“那元元怎么说他闯祸了?” “少爷说既然人家都欺负他头上来了,索性把魏家哥儿哄走,让魏家和萧君临如愿以偿。” 沈望倒吸一口凉气,魏家那个魏广和魏谨锋可不是好惹的,他家元元拐了人家的哥儿/弟弟,真的不会被满天下追杀吗? 但他到底不是普通人,单凭一句话就抓住了重点,“设计私通的事,是魏家和萧君临做的?” “是,因为萧君临看上了魏家四小姐……”沈四把少爷交代的事情一一说了,虽然他也不懂少爷是怎么知道的,但少爷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错。 别的沈望都不关心,他只关心一点,“那少爷现在安全吗?” 沈四,“老爷放心,少爷聪明机敏,肯定会安然无恙的。” 沈望的心刚刚放下一点,又听得沈四继续道,“他让我和沈三先行一步,一人转移他收治和训练的私兵,一人回来向老爷您禀报。” 沈望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什么私兵?!” “少爷说,他要招兵买马打天下。” 沈望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又瞪大了眼睛,“你你你说什么?!” 沈四垂着眼帘,面目表情地重复,“少爷说他要招兵买马打天下。”又加了一句,“让老爷配合他拉拢魏广父子。” 这个不孝子,他怎么不上天呢?! 说实在的,沈望这把年纪了,比起打天下,他更希望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可现在不孝子连私兵都蓄养了,明显是先斩后奏,他不配合都不行! 魏小哥儿的事,是长武城先动手,得罪就得罪了,大不了他们以后不在长武城地界露面。可蓄养私兵不一样!消息一传出去,三方都会对他们沈家提起警惕,甚至出手。 沈望叹了口气,沉吟了半晌,对沈四道,“让管家把几个大掌柜都叫过来。” “是,老爷。” 他能怎么样呢,宝贝儿子明显不甘于隐忍躲藏,为了沈家的将来,他干脆豁出去了! *** 江燕澜和魏承悦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扶风镇,还投宿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订好了房间,江燕澜塞了几个铜钱给小二,客气道,“小二哥,我们的驴车就麻烦你了,这头驴赶了一天的路,给多喂点草料和大豆什么的。” 小二乐呵呵地接过铜钱,“好嘞,客官,您就放心吧!” 江燕澜又叫了热水和吃食,让人送到房里。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窗口对着一条小巷子,算不得什么好房间,不过也符合了他们现在的身份。 魏承悦有点不太自在,“我们就住一间啊?” 之前两晚他们不是睡大通铺,就是跟人借宿。借宿的那户人家还因为腾不出房间,他跟那家的两个哥儿挤了一晚,沈元跟男主人还有一个孩子一起睡的。 江燕澜摊手,“我们是夫妻啊,不住一间房,难道要分开睡?” 魏承悦窒了窒,感觉无言以对。 他不死心地在房里找了找,希望找个什么东西,代替床凑合一下。这个客栈其实挺小的,除了床,就是一张方桌并四张长条凳。旁边有一个半旧的屏风,后面放了马桶和水盆什么的,连个浴桶都没有。 魏承悦看见条凳眼睛一亮,就听得登徒子道,“你不想半夜从凳子上掉下来,就不要打它的主意。” “我们又不是没睡过,清吟楼一次,大通铺一次。接下来还有十多天,指不定还要睡几回呢,就不要在意这点小细节了。”江燕澜又开始憋不住嘴贱,语气懒洋洋的,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嫌弃。 魏承悦本来还  54 有点羞,一听到他后面的话,顿时什么羞意都没了,只剩下满腔的火气,“哼,谁像你那么不知羞耻,把跟人,那个什么挂在嘴上!你、你还住在妓馆,听说进那种地方的人都会染上脏病,谁知道你有没有染上?我是担心你传给我!” 江燕澜故意逗他,“那你现在担心这些也来不及了呀?” 魏承悦如遭雷击,“你还真的有病?” “不是,我是说我们都睡过了,我有病你也跑不了。” 魏承悦涨红了脸,想反驳说谁跟你睡过了!可他明明跟人家一个被窝都躺过了,衣服也被人剥了一半,什么都看光了…… 登徒子说得对,他们这么不清不楚的,早就没什么清白可言了,他还在意什么呢? 魏承悦低着脑袋,眼眶渐渐红了。 他是个哥儿,从小受的教育也是哥儿不能跟外男过多接触,否则未来夫婿会嫌弃。 对,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未婚夫了,将来肯定嫁不出去…… 江燕澜也没想到随口一句就要把人逗哭了,连忙补救,“我跟你闹着玩儿的,一会儿我睡凳子上,行了吧?” 魏承悦咬了咬唇,还没说话,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原来是小二送热水来了。 江燕澜只好开门让人先进来,魏承悦飞快地背过了身,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小二将满满一桶热水放在了屏风后面,然后退了出去。 江燕澜轻咳了一声,“热水来了,你先进去梳洗一下?” 不等人回应,又补充了一句,“我到楼下看看驴子,一会儿回来会敲门。” 他说着,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声,约定了暗号。 江燕澜到后院看了一下,驴车好好地呆在院子里,驴槽里也加满了草料,就是旁边的马棚里挤了十来匹快马。按理说这么多客人,客栈里应该很热闹才是,可是他刚刚下来的时候,并没听到什么动静。 大厅里有几桌客人在吃饭,但都不像是骑马来的。 江燕澜有点警觉,转身返回房间,正好跟一个店小二擦肩而过。那个店小二也打量了他一眼,并不是之前在楼下见到那个。 江燕澜来到房门口,看见地上摆放的饭菜,弯身捡起托盘,照约定的暗号敲了敲。 魏承悦显然在等他,很快过来开了门。 江燕澜闪身进去,把托盘递给他,又重新上了锁,问道,“刚刚小二来过了?” 魏承悦点点头,看他神情不对,瞬间有点紧张,“对,小二敲门说饭菜来了,我不敢开门,只好出声让他放在门口。” “那小二好像有问题,我们可能被人发现了,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再说!” 哥儿的声音和女人的始终有差异,耳尖的人很容易就能听出来,就算听不出来,他可能也会有怀疑。 力大无穷的哥儿7 江燕澜回来的时候季容轩已经离开了,管家告诉他少爷身体不舒服, 吃了药已经睡下了。他不放心地上去看了一眼, 司玉承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透过走廊的灯光,只能看见被子中间有个人形的黑影,侧身躺着, 一动不动。 江燕澜感觉有点不对, 果断下楼找徐扬了解情况。 自从上次刘副总被打,小江总表明了态度,徐扬自觉他们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加上赵启良监守自盗、司氏回收产品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干脆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小陆哥你没在现场,不知道赵启良那个王八蛋骂得有多难听。我们司总虽然是大老板, 但他也要对其他股东负责的呀, 怎么可能说算就算了!姓赵的自己做错了事,最后还怪司总不帮他,真是好大的脸!”徐扬年轻气盛, 说起赵启良就咬牙切齿的,替自家上司打抱不平。 “司总无端被人骂了一通冷血,心里肯定很难受。小陆哥你帮忙看着点,有机会宽慰宽慰他吧,唉……” 徐扬虽然是生活助理, 但他不住在大宅,到点下班还是要离开的。 江燕澜皱着眉点头, “好,我会的。” 他其实没照顾过病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 不过暴躁大佬,应该好哄的吧? 江燕澜也不知道司玉承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只能不时上去看一眼。晚上十点多,他再次进房查看的时候,听到司玉承在床上痛苦地挣扎呓语。 他心中一凛,赶紧打开床头灯。只见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眼球的活动异常剧烈,额上青筋暴起,脸皮也扭曲的可怕,“唔欸……不要……” 呓语的声音很小,大多数都含糊不清,但是江燕澜听出来了,司玉承在喊‘母亲’。 他爬上床,推着人的肩膀摇晃,“醒醒,司玉承,你在做噩梦,快醒醒!” 司玉承倏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定定注视着面前的人。 他的眼神恐惧、不安,面色惨白,额头的汗珠密密地渗出来,在昏暗的台灯下可怜又可怕。 江燕澜毫不犹豫地将人抱进怀里,“好了,没事了,你刚刚做了噩梦,看到什么都不是真的……” “是真的。”司玉承沙哑着嗓子低喃,他整个人都缩在江燕澜怀里,眼睫颤抖,神情前所未有的脆弱,看起来像个稚嫩的男孩。 “我又看到了他们死的时候,到处都是血和碎肉,还有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母亲的一只眼球挂在脸上,她怨恨地盯着我,说她对我很失望。她问我为什么会活下来,最该死的人是我才对,因为我是个冷血的畜生……”司玉承低沉地开口,因为做噩梦的缘故,他讲述的很混乱,明显还掺杂了一些自厌的情绪。 江燕澜觉得让他说出来也好,刻意引导着他,慢慢拼凑出了他的病因。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司玉承的母亲楼曼,楼女士是京城楼家最小的女儿,跟司父的婚姻算是强强联合。不过司父也没想到,楼曼年轻漂亮,却是个非常强势的完美主义者。她眼中容不得一点瑕疵,无论对自己还是老公,要求严格得堪称变态。 结婚之后,她控制着司父的各个方面,衣食住行,举止谈吐,甚至朋友圈子。她会因为一件衬衣跟司父僵持着不肯出门,那件衬衣甚至不是穿在她自己的身上;参加宴会的时候司父不经意的一句话,她也会觉得不合时宜丢了她的脸,回到家里跟他闹上一  55 整晚。 总得来说,她要的是一个机器人设定的完美老公,而不是一个吃喝拉撒的凡人。 司父不堪忍受,很快想到了离婚,但是楼曼怀孕了。楼曼怀孕、生产的过程中,情况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因为生孩子让她变丑了! 楼曼自觉吃了苦,受了折磨,变得更加偏执,也更加歇斯底里。不论老公还是孩子,都必须乖乖听她的话,当她完美的附属品。 司父看在孩子的面上,勉强又忍了三年,后来实在被折磨得精疲力尽,终于提出了离婚。 楼曼当然不会同意,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离婚二字! 两人确实没有离得成,楼曼不同意是一方面,财产分割和两边家族的阻挠是另一方面。 司父干脆不回家了,楼曼一边纠缠他,一边更加严格地控制他们的孩子。 司玉承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习礼仪,稍稍大一点,又要认字,学习好几国口语。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楼曼永远不会满足,她甚至把婚姻破裂的原因归咎到了司玉承身上。 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都是因为你不够优秀,所以你父亲才不愿意回家。’‘你到底有没有心,母亲对你就这一个要求也做不到?我对你太失望了!’ 司玉承从小就活在母亲的高压统治下,虽然压抑,但他那时候的问题其实不大。 真正恶化是在司玉承十五岁那年,司父有了新欢,这次他下定了决心,宁愿被楼曼分走大部分财产也坚持要离婚。 楼曼见他态度坚决无法转圜,终于死了心,提出一家人去某个新开发的度假山庄吃最后一餐饭。吃饭的过程中楼曼一直很正常,下山的路上却突然抢过方向盘,径直把车开到了山崖下! 汽车穿过悬崖下的一颗大树,驾驶座的司父和副驾的楼曼当场死亡,司玉承运气好,当胸穿透了一根三指粗的树枝,没有伤及内脏。 但是因为救援困难,他清醒地在车里跟父母破碎的尸体呆了十几个小时,一睁眼就看见他们死不瞑目…… 江燕澜心疼地摸了摸怀里的脑袋,真不能怪大佬心理脆弱。人家至少没有阴暗地报社,还积极进取混成了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这么根正苗红,简直可以发朵小红花了! “乖啊,不是你的错……”小江总换了个姿势,继续rua大佬,话说大佬的睡衣什么材质,摸上去手感也忒好了。大手滑到肉多的地方,忍不住偷偷捏了捏。 “陆颖川……”司玉承按住那只的不规矩的手,抬头专注地盯着男人多情的眉眼。 小江总一点没有被人捉包的尴尬,痞痞地咧嘴,“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放错地方了。” “陆颖川,你也觉得我没有心,觉得我冷血吗?”司玉承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小江总认真地想了两秒,“抱在怀里是有一点冷,你睡了这么久,手脚竟然一点都不暖!” 看在手感不错的份儿上,勉强给个中评吧! 司玉承皱眉,“你在转移话题,你也怕我?” 小江总叹了口气,“小可爱,我怕说了实话会打击你呀,你也就外表能唬人了!要我说,谁欺负你就往死里搞他,千万别手软~~” 小、小可爱??? 司玉承僵住了,他在想着要不要变脸,让浪逼男人知道知道他的厉害……但他很快就放弃了,低头在人温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嘴角也悄悄勾了起来。 小江总怪叫一声,“别乱蹭,蹭出火了你负责啊?” 他就是嘴贱收不住,谁知道暴躁大佬犹豫了三秒,竟然仰头主动将双唇送了上来。先是试探着亲了一口,亲完还抬起眼皮偷看他的反应。 妈呀,这是哪儿来的单纯小可爱,不会是老天爷派来收他的吧? 小江总忍不住了,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到了身下。 司玉承脸颊生晕,耳垂也红得要滴血,行动上却异常地配合。转身过程中不知道是不是被压到了,喉间轻轻哼了一声,小江总只觉得一道酥麻的电流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迫不及待地吻上了那双苍白的唇瓣,舌头也试探着伸了进去,在对方口中攻城略地。他本能地知道该怎么讨好对方,直把人吻得气喘吁吁,他自己也激动不已…… 可是嘴唇触到大佬薄薄的颈部皮肤,还有皮下肉眼可见的经脉,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瘦,浑身都是骨头,脆弱地仿佛一用力就折了。他这个身体虽然不胖,但是身高摆在这儿,体重怎么也有七八十公斤。他这么不管不顾地压上去,大佬明天还喘气儿吗? 担心小受第二天就真实火葬场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吧…… 司玉承心里一突,有心想追上去哄哄,又觉得众目睽睽之下,面子上过不去。特别是这些观众里面,还有一个是他的前暗恋对象…… 这时候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有江燕澜珠玉在前,季容轩的魅力一下子消退了不少。毕竟是堂弟的男友,季容轩虽然会关心他,照顾他的感受。但他可不会像小江总这样一见面就强吻,满嘴骚话地撩人…… 季容轩瞠目结舌,“他,他竟然瞪你?玉承你这样不行啊,太纵着这个陆颖川了,这才几天,人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司玉承敛着眸子,眉头蹙在一起似乎也有点恼火,“算了,容轩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下午来公司,我们到时候再谈。” “……好吧。”季容轩以为他要去教训陆颖川,嘴上答应得勉强,其实心里一阵暗喜。他起身的动作也很利索,生怕走得慢了,司玉承当着他的面发作,那样会影响他们在对方心里的形象。 “玉承你也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始终是自己的。我明天给你带芙蓉斋的甜品,我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聊聊了。”季容轩临走又劝了两句,顺便刷了一波好感。 “嗯。”司玉承点点头,表情和缓了一些。 力大无穷的哥儿8 司玉承鼓起勇气进来,看见的就是‘新晋男宠’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一幕, “……” 仿佛遇到了一个没心没肺的渣渣…… 浪逼男人醒着的时候不正经, 睡着了却跟个小孩子一样,干净,稚气。他的睫毛很长, 轮廓分明的嘴唇微微嘟起, 带着浅浅薄红。  56 司玉承不自觉地想起刚才被这双唇吻住的时候,帕图斯红酒的甘美香甜似乎还停留在唇齿之间,还有唇瓣柔软的触感…… 手指触到嘴唇, 才蓦然回过神来, 随即一股淡淡怅惘萦绕上心间。对于陆颖川来说,那个吻可能不算什么,但那是他的初吻。 近两年他的病情时好时坏, 其实他已经厌倦了, 死亡对他来说只是解脱, 并不可怕。能够坚持到现在, 或许还是因为不甘心。 在世人眼里,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人人争相追捧的大佬。但谁又知道他内心的愿望其实很卑微, 他只想感受一次被爱的滋味,哪怕只是骗骗他也好…… 床上的男人睡得很熟,司玉承好像也被他传染了睡意,干脆和衣躺到了旁边——他才是游艇名正言顺的主人,无论这张床,还是这个男人, 现在都是属于他的! 明明有人在身边打呼,长期失眠的暴躁大佬内心却奇异地平静,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睡着了。 宋特助没有收到司总的下一步指示,又不敢贸然打扰,在门外徘徊了一阵,转身下楼回了休息室。 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玄幻,按照司总的脾气,一般十分钟内就会召唤他把人带走的。谁料这人一直没有从里面出来,司总也没有召唤,难道司总……真的把人睡了?! 司玉明和季容轩找到宋特助,听说司玉承把人留下了,两人面色各异。 司玉明是大事落定的欣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而季容轩笑得略微僵硬,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点愤怒。司玉承不是心里有他嘛?怎么转眼就跟陌生男人上床了,贱人! *** 江燕澜睡得早,醒来却已经日上三竿了,饿的。 可不得饿醒吗?这个身体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饭了,唯一入口的食物是一杯红酒,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噜叫了。 拿起随手丢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已经十点多了。昨完没有充电,手机只剩下了12%的电量,江燕澜看到李哥的短信,趁着关机前回了一句。 原来游艇派对结束,李哥他们早上已经离开了,没看到他的人影,李哥的短信隐隐透着兴奋。 江燕澜随便找了件浴袍披着,循着说话声七弯八拐地找到了书房。书房里有三个人,暴躁大佬坐在书桌后面,脸色看起来比昨晚好了很多。 书桌前面站着宋特助,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看起来也是助理之类的。 司玉承首先发现了他,抬眸瞟了一眼,“醒了?” 今天的暴躁大佬没有昨晚那么阴沉,态度还是依旧冷淡。 江燕澜还没开口,肚子先‘叽里呱啦’叫了一通,他有点不好意思。 司玉承放下手里的文件,用下巴点了点年轻男人,“徐扬,我的生活助理……带他去吃东西。” 后一句是对徐扬说的。 徐扬腼腆地笑笑,引着江燕澜往外走,“陆先生,请跟我来……” 江燕澜转身就走,暂时没精力理会暴躁大佬——再饿下去,他的胸肌、腹肌通通都要消失了,真变成豆芽菜,他小江总的脸往哪儿搁啊! 司玉承盯着他绝情的背影,表情阴郁不明,留下的宋特助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大事不妙…… 江燕澜对着湛蓝的大海和蓝天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脱了浴袍,到甲板上躺着晒太阳,一副咸鱼到底的架势。会享受的他还让侍者送了红酒过来,但最后来的人变成了暴躁大佬,手里还举着两杯他很眼熟的红酒。 似乎是昨晚的帕图斯…… 江燕澜大剌剌地躺着,伸出一只手要酒,“谢谢~~” 司玉承站着不动,眼神莫名危险。 小江总眯着眼睛,“你要把红酒倒在我身上也行……青天白日,碧海蓝天,你在我的身上舔舐红酒,想想我都y了!” 司玉承不自觉地瞄向他紧实分明的腹肌,诱人的人鱼线,和套在夏威夷花短裤里那……察觉到自己顺着对方的话在臆想些什么,眼神瞬间被烫了似的,火速移开,什么情绪都没了。 他冷着脸把红酒塞给咸鱼,低哑着嗓子威胁,“再满嘴骚话,信不信我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得到自己想要的帕图斯,江燕澜立刻安分了,伸手将嘴唇一拉,表示他闭嘴。 一只咸鱼变成了两只,其中一只特别白,白的耀眼,很明显他不怎么出现在阳光下。 司玉明和季容轩过来向告辞,看见的就是两只咸鱼瘫在沙滩椅上的奇景。 两人面面相觑,都怀疑司玉承被人调换了,他不是讨厌阳光,也讨厌呆在室外吗?这人买了游艇也是摆设,如果不是他们极力要求,他根本就不想来。 “玉承,你还好吧?”季容轩关心地问。 “还不错……”躺在沙滩椅上的司玉承心情很平静,对于季容轩的关心也很受用,向来冷硬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些。 季容轩怔怔地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开始脱离控制了…… 司玉承很敏锐,“容轩,你怎么这么看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我是没想到你也会放下工作,出来看海晒太阳……” 司玉明不想看他们聊下去,意有所指地插话道,“ 哥,人你还满意吧?” 眼神转向旁边悠闲酌饮红酒的某人,感觉意外的刺眼——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跟他们查到的不太一样? 注意到主角受的目光,小江总对着他举了举杯,桃花眼水波荡漾。 司玉承睨了他一眼,“差强人意,皮相勉强及格,其他的……还要继续训练。” 江燕澜侧目,暴躁大佬你在形容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司玉明火上浇油,“要不要我帮忙?” 司玉承感觉到身旁有如实质怨念的目光,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不用了,我的人我自己会调教。” “哦。”司玉明似乎有点失望。 “玉承,上次那个中药包,你说有效,我又找人帮忙配了一个疗程的,过两天给你送到家里吧?”季容轩察觉他们冷场了,体贴地换了个话题,还明晃晃地刷了司玉承的好感。 “好,麻烦你了,容轩。”司玉  57 承对他的态度很好,脸色也没那么冷了。 季容轩见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安心了下 来,然后和司玉明一起提出告辞。 两人走后,司玉承一直望着他们并肩的背影,眼神似乎暗含羡慕。 小江总晃了晃酒杯,慢慢悠悠地道,“昨晚在床上的时候,喊人家小甜甜……转眼就盯着外面的野男人不放,哼,拔x无情!” 不远处正要下船的两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到海里! 暴躁大佬的表情像生吞了一整只活章鱼,黑冷瞳仁定定地注视着他——拔什么无情,你再说一遍?! “怎么了?”江燕澜眨巴眨巴桃花眼,满脸无辜地解释,“李哥给我接了一部新的网剧,我抽空背背台词,你…你不会误会了吧?” “呵,不用了。这种毫无营养的网剧,我会让人给你推了的,你以后也不会再接到了!” 暴躁大佬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你以后什么都别想演了,等着被雪藏吧,小甜甜! 江甜甜:表示无所谓,咸鱼使我快乐~~ 现在无证无据,赌场里面还有别的客人,他扣下人和钱肯定是不行的。 何况这人只拿回了自己的那部分,一分都没有多要,看样子是个讲道义的。真惹毛了他,这人像他说的那样,带着所有的客人跟赌场对赌,他这个地下赌场就真要玩完了…… 贵利成撮了撮牙花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小陆哥,瞧你说的,钱这东西就是个王八蛋,谁旺他跟谁走。你是挣大钱的人,看不上这点小利,成哥多谢你了。下次再来玩儿,啊~~” 话落瞪了瞪门边的黄毛和大吉,“你们两个废物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赶紧让开,挡着小陆哥的道儿了!” 力大无穷的哥儿9 魏承悦他们一行勉强在医馆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江燕澜就醒了。在他的坚持下,姚学林和墨竹驾着驴车,带两人离开了洪安镇,到隔壁村里赁了一间院子, 暂且住下来养伤。 他这番举动让墨竹有些嘀咕, 但是姚学林好像一无所觉, 不但十分配合,还主动留下来并没有急着离开。 多亏他们没有走,江燕澜住进来的当晚就发热了。三人守在床边照顾了一夜,又是灌药、又是擦身,好不容易才化险为夷。 魏承悦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 第三天中午江燕澜醒来之后,突然发现小恶犬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不再对他横眉竖眼,态度还殷勤地不得了。 他一开始还有点受宠若惊,时间一长又浪了起来,花式挑战起了人家的底线—— “我渴了, 想喝水。”江燕澜躺在床上,瞄了一眼单手支着下巴, 乖巧坐在门槛上的小哥儿。 “哦, 好, 来了。”魏承悦从廊下的小炉子上收回目光, 起身回到屋内, 翻开桌上的茶杯, 往里面倒了一杯温开水。 他走到床边, 先把杯子搁在床头小几上。自己则坐上床沿,伸手扶起床上的男人,端着杯子手把手地给他喂水, 态度自然。 江燕澜享受着小哥儿的悉心服侍,感觉还挺美的。喝完一杯水,又吵着嘴里没有味道,想吃果脯。 魏承悦为难道,“马上要喝药了。” 江燕澜瞄了他一眼,默默翻身背对着他,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满。 “今天村里有人卖鱼,我买了几条鲫鱼,喝完药吃点鲫鱼豆腐汤好不好?” 魏承悦不会杀鱼,还是墨竹帮着处理的,幸好熬鲫鱼汤并不麻烦,只要小火看着就可以了。其实他以前哪会做这些,只是为了江燕澜才开始学。 江燕澜躺着不动,他想看看小恶犬还会不会继续哄他。 事实证明魏承悦会,他想了想,提议道,“我们没买果脯,红枣吃吗?” 江燕澜见好就收,愉快地转过身来,“吃。” 魏承悦好笑地嗔了他一眼,一双漂亮的猫眼波光潋滟,差点把床上某人看呆住了。 他很快去而复返,“喏,只能吃五个,剩下的还要留着炖鸡呢。” “五个?五个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江燕澜皱眉抱怨了一句,见人要把手收回去,连忙服软,“好好好,五个就五个吧,总比没有好。” 魏承悦见他靠在床上,小孩子似的往嘴里塞红枣,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来到廊下,垫着厚厚的帕子,从其中一个小炉子上取下药罐,倒进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空碗里。 魏承悦等滚烫的药汁晾得差不多了,才送到江燕澜面前,“呐,现在刚刚好,凉了就苦了,快喝吧。” 江燕澜冲他勾勾手指,等人靠过去了,才笑着伸出左手道,“张嘴。” 魏承悦听话地照做,很快感觉口腔里多了个外韧内软的东西。稍稍嚼了嚼,属于红枣的甜味渐渐蔓延到舌尖上,让他一颗心也跟着甜了。 江燕澜也不矫情,一口干了那碗比黄连还苦的药汁,又喝了一杯温水,才把那股苦味冲下去。 喝了太多水的后果就是,他没一会儿就想上厕所了。 魏承悦抿抿唇,“我抱你去吧。” “不必!”江燕澜连忙拒绝,“我只是受了伤,又不是腿断了。” 之前上厕所还是墨竹或者姚学林扶他去的,可能是魏承悦把他照顾得太好了,两主仆觉得尴尬,今天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 魏承悦最后还是扶着人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脸红红的。江燕澜用手指在他颊上刮了刮,明知故问,“你很热吗?” 手下的皮肤触感极佳,离得近了甚至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江燕澜弯着桃花眼,觉得小恶犬的脸像只成熟的水桃,饱满红润。 魏承悦本来就很不好意思,这一下更是差点把人丢出去! “你,你……”他习惯性的想要瞪人,可是表情表情还没做出来,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他怕自己凶恶的样子把沈元吓到了,他可是当着他的面杀过人的! “我什么?”江燕澜好整以暇。 “没什么,我去端鲫鱼汤。”魏承悦把人放回床上,转头羞涩地跑了。 他能怎么样呢?凶又不敢,打又舍不得,登徒子简直吃定他了! *** 住在同个院子的姚学林等 58 到魏承悦离开才过来,看着江燕澜的目光有些犹豫,“沈兄。” 江燕澜悠然靠坐在床头,对他的眼神好像无知无觉,“姚兄怎么过来了?” 姚学林顿了顿,老老实实地作了一揖,“敢问沈兄可是首富沈家的独子沈元?” “如果我说是呢?” 姚学林双眼一亮,马上改了称呼,“我愿为沈少效力。” “噢?” “沈少,实不相瞒,我先前在茶寮说谎了。家父并不是什么地主老爷,而是在燕京为官。我只是个庶子,嫡母家族势大,千方百计阻我科举,还把我赶了出来。但我对行商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愿辅佐明主争夺天下。” 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回燕京。 江燕澜笑了起来,“你对行商没有兴趣,偏要投靠做生意的沈家,是不是自相矛盾了?还有,谁说我要夺天下了?” 姚学林缓缓摇头,“世人皆传沈家独子是个风流浪荡的纨绔,但我观沈少是个聪明人,不会看不清沈家已经是人人想抢的香饽饽。沈少若不想夺天下,长武城那么多哥儿,为什么偏偏要带走魏家这个?” 萧家把少城主夫人的位置给一个哥儿,可想而知这个哥儿是值得拉拢的。魏广和魏谨锋是天下闻名的悍将,沈元又把魏承悦哄得一心只有他,想做什么已然是昭然若揭了。 如果不是沈元伤得太重,他甚至怀疑‘追杀’这一出是沈元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不然当初在茶寮,魏家哥儿听到一点流言就气冲冲地走人,现在却乖巧得不得了,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不怪姚学林怀疑江燕澜的用心,他实在是看不出魏承悦有什么特别的,能让见多识广的沈元冒着得罪长武城的风险,带他私奔。 姚学林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不止他,江燕澜的脸色也变了变。 原来门口的人正是端着托盘的魏承悦,他不知何时回来了! 姚学林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自己若坏了沈少的事,别说投靠了,不被记上一笔都算好的。 早知道这样,他该晚点再来的! 江燕澜和姚学林都紧张地看着魏承悦,魏承悦眉毛都没动一下,一脸平静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他看看江燕澜,又看看姚学林,“你们要继续,还是等我喂完了再谈?” 姚学林有点尴尬,“我,我等会再过来吧……” 他自诩斯文人,背后说人长短被当事人听到,现在只想赶紧溜之大吉。 姚学林走后,江燕澜小心翼翼地打量魏承悦。见他舀了鲫鱼豆腐汤,像平时一样坐到了床头,不免紧张地盯着他手中的汤碗。 若是平时,被泼一碗鱼汤也没什么,但他现在真的不方便洗澡。鱼汤又腥又黏,不洗澡他肯定会臭了! 魏承悦舀了一勺汤汁,轻轻吹了吹,递到人嘴边。江燕澜犹豫地张开嘴,很快被喂进了一勺温度适中、味道鲜美的鱼汤。 他刚刚咽下,下一勺接着又来了。 江燕澜乖乖被投喂了大半碗,才确定面前的人真的没有用鱼汤泼他的意思,甚至情绪也很平静。以魏承悦的性格,他有什么不高兴的当场就发作了,不可能憋着给他来个大的。 “你……不生气?”江燕澜试探着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魏承悦抬眸瞥了他一眼,“他又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登徒子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呢,他如果因为旁人的几句话猜忌他、对他发脾气,那他成什么了? 江燕澜眨眨眼睛,很快又被喂了一口豆腐,软软嫩嫩的豆腐顺着食管一路滑下,莫名软到了心里。 不愧是他的小恶犬,护着护着,还是知道谁真心疼他的…… 魏承悦被他盯得很不好意思,“你看什么呢?” 江燕澜眼中的温柔一闪而逝,俊脸笑盈盈的,“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魏承悦垂着脑袋,呐呐地道。 “就是好看啊,每一处都长在了我的审美上。” 魏承悦,“???” 好看我听懂了,审美是什么东西? …… 姚学林是个聪明人,江燕澜最后还是答应了留下他。不过能不能信任,还要等调查过后再说。 *** 这边两人的感情渐入佳境,长武城的萧君临却遇到了大麻烦。 那天他以为魏莹莹出事了,其实并没有。她运气很好,被疾驰的马匹甩到了草地上,除了一些小小的擦伤,根本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萧君临的腿就麻烦了,城主府请了一堆名医,都说没把握完全治好,八成会瘸。 萧城主对他先斩后奏,设计魏承悦的事本来就很不满,结果他的计划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岔子。 现在魏承悦没死,人被沈元带走了。他只能派曹勇过去接替魏广,顺便把魏广和魏谨锋两父子召回来。甚至还下了死令,如果他们不回,就悄悄除掉两人。 萧君临在这种关键时候逼着他自断一臂,他能高兴起来就怪了。 萧城主是有问鼎天下的野心的,所以他的继承人不可能是个丢脸的瘸子。尽管萧君临的腿还有待观察,但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换人的准备。 萧君临是他唯一的嫡子没错,但萧城主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庶子,甚至他的庶子还不少。 城主夫人听到丈夫召回庶子的消息,马上猜到了他的心思。可惜她只是个有身份地位,却没什么主见的女人。出了这种事,只会萧君到临床前哭,还一个劲儿的跟他抱怨,“当初让你娶魏承悦多好,你偏要魏莹莹那个扫把星。这下好了,你弄走了魏承悦,现在连少城主之位都要跟着丢了!” 萧君临也很烦躁,但他还要忍耐着安慰她,“母亲放心,只要我的腿治好了,少城主之位就还是我的。还有,你别这么说莹莹,我的腿又不关她的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你要不是为了救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看看你出事之后,她来看过你几次?” “母亲,你也要为莹莹想想。我现在名义上还算是她堂哥的未婚夫,她老是来看我算怎么回事?” 59 “莹莹,莹莹,我看你满心满眼都是那个魏莹莹!她就是个狐媚子、扫把星!” 力大无穷的哥儿10 曹勇很快带着副将和几百亲兵赶到了至南城, 他有萧城主亲手写的公函,上面又有城主大印。魏广很爽快,当即表示把至南、泗水的城卫军指挥权交给他, 自己带着魏家军离开。 曹勇摇头道, “城主的意思是,请将军将魏家军的虎符交给末将, 将军几人轻骑, 尽快赶回长武城。” 魏广皱眉,“这……魏家军一向是本将亲自统领,从来没有移交虎符的先例。城主为何这般急切,是否长武城出事了?” “是出了点事,至于出了什么事……”曹勇抬眸瞥了魏广一眼, 脸上的表情既像是难以启齿,又有几分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末将不方便说,将军回去就知道了。” 魏广是个急性子,见状出手就揪住了他的衣襟, “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你遮遮掩掩的不说清楚, 本将军怎么知道你的公函是不是伪造的?” “公函上是城主亲笔所写,将军认不得城主的笔迹,难道连城主大印都不认了吗?”曹勇垂首看了看胸前的大手,暗恨魏广大庭广众之下不给他面子,说话也开始不客气起来,甚至暗示魏广有违抗城主令的嫌疑。 “末将不说也是为了将军好, 既然魏将军非要问,那末将只好实话实说了。”曹勇推开他的钳制,大大咧咧地摊手道, “将军还不知道吧?魏三公子品行不端,私会沈元彻夜不归,被魏老夫人抓了个正着。魏夫人本打算为了魏家的清誉将他送入家庙,谁知三公子竟然和人私奔了!” “三公子是少城主的未婚夫郎,这么做简直是打城主府的脸面。所以城主派我来接替将军,好让您尽快赶回去处理此事。”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魏广勃然大怒,又一次出手揪住了曹勇的衣襟,甚至这次更用力,差点单手将人提起来。 曹勇被他勒得脖颈通红,“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三公子的事整个长武城都传遍了!” “是啊,魏将军,我们将军说的都是真的!” “三公子确实跟沈元走了,您府上派出了不少家丁,正在四处找人呢。” “听说少城主伤心过度,还因此堕马摔伤了腿……” 魏广看似粗犷,其实粗中有细,打量他们的表情心里就有了判断。很快丢下曹勇,重重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众人只当他一时接受不了事实。 曹勇则黑着脸,用力扯了扯衣襟。他们都没有发现,魏谨锋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 其实魏广的亲信比他们快一步,早就把魏承悦的消息传了过来,虽然亲信说得不清不楚,但别忘了还有沈家人。 沈望一看事情瞒不住了,索性就写了一封信,把自己从沈三口中听到的事实说了。并且他还提醒了魏广,让他提防萧城主。 魏广收到两封信先是大怒,难怪沈望先后送那么多物资过来,原来他那个不成器的独子竟然拐了他的宝贝! 魏谨锋也听说过沈元的浪荡史,一方面怀疑他引诱了自家单纯的弟弟,一方面又疑心沈望写的是真的。毕竟他不像父亲,对魏老夫人还有母子之情。他从小就心思敏锐,对祖母的偏心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如果少城主真的跟魏莹莹看对眼了,他相信祖母和伯父真的做得出陷害弟弟,逼着他给魏莹莹让路的事。 两父子因此产生了一点分歧,魏广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沈望,干脆派了魏谨锋去寻找弟弟,自己则按兵不动。 魏家军是他们父子的保命符,魏广本来就没打算交出去。曹勇开口就要虎符,瞬间让他摇摆不定的猜疑往着肯定的方向倾斜了下去…… *** 另一边,魏府的魏老夫人和魏陵也一天比一天焦灼起来。 半个月前,魏莹莹一身狼狈地回来说:少城主的马被人动了手脚,他不小心堕马,还被踩伤了右腿。 他们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魏承悦的事情还没解决,如果少城主再出事,他们就真的没指望了。 但魏莹莹好像很有信心的样子,说断腿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大夫正个骨,很快就长好了。 魏老夫人他们以为她听了大夫的保证,就没往心里去,只派人送了些人参、灵芝之类的名贵药材过去。谁知道这些东西很快被城主夫人退了回来,她的亲信还阴阳怪气地数落了魏莹莹一顿。 魏老夫人他们这时才知道,原来少城主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魏老夫人和魏陵以为魏莹莹年纪小,怕事不敢说实话。看在萧君临喜欢她的份儿上,也没太过责怪。只重新备了厚礼,又让魏莹莹多去看望少城主,千万别让他寒了心。 他们想当然地觉得萧君临的腿肯定会好,可是半个月不到,城里已经传出了萧城主要换继承人的流言。 并且萧城主的举动,还坐实了流言的真实性。 “莹莹,少城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当初不是说他很快就好了嘛?”魏陵满脸焦躁地在地上转着圈。 “哎呀,爹!我又不是大夫,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魏莹莹不高兴地噘嘴。 魏老夫人睨了魏陵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才半个月呢,你急什么?” “娘,不是我急,是城主急啊!三公子、四公子、九公子还有十二公子,都已经被城主安排进朝堂了。就算三个月后少城主的腿大好,手里的权利也被瓜分得差不多了。那些世家大族见风使舵,万一转而支持他们其中的某一个,少城主的位置就悬了呀!” 他说着看了一眼魏莹莹,本来魏广手里有兵权,只要他支持少城主,那些庶子怎么蹦跶都只是跳梁小丑。 可是现在魏承悦已经失踪大半个月了,只要他没死,魏广肯定会跟他们决裂。 魏莹莹也看出了这个便宜爹的动摇,见状提醒道,“爹,祖母,三哥的事是不是该写封信告诉二叔?咱们魏家始终是一体的,万一因为三哥有了龃龉,容易让外人看了笑话。” 魏陵双眼一亮,莹莹说得对,母亲还在呢,他们又没分家!魏承悦犯了错,长辈有权利也有责任惩处他。魏广总不能为了一个跟人私奔的哥儿,回来责怪母亲和哥哥吧?他做得出来,族  60 里长辈的口水也会淹死他! 魏承悦那小子傻乎乎的,指不定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他怕什么?! “母亲,您看这……” 魏老夫点了点头,“是该写封家书,罢了,我来写吧。老大,承悦犯错你这个伯父也有责任,你总要给弟弟道个歉。” 魏陵马上道,“应该的,等母亲准备好,我派人把两封信快马送过去。” 李氏闻言撇撇嘴,本以为女儿搭上了少城主,他们以后可以不用看二叔的脸色过日子了。谁知事情出了岔子,还要连累丈夫给二叔道歉! 母女二人相携离开,李氏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低声问女儿道,“莹莹,万一少城主真的瘸了,你怎么办?” 她担心女儿年轻不懂事,为了情爱不顾一切。萧君临一旦保不住少城主之位,上位的兄弟肯定不会放过他。她总不能为了成全女儿,把一家子的性命都豁出去了吧? 魏莹莹眨眨眼睛,特别无辜地道,“娘,什么我怎么办?少城主是三哥的未婚夫,又不是我的。” 李氏放心了,“莹莹说得对,是娘糊涂了。” 又叹气,“你已经十七了,亲事还没着落……” 魏莹莹心中不以为然,故意道,“娘,女儿近来去城主府经常遇到九公子和十二公子,他们总是借故来跟我搭话。我看我最近还是别去城主府了,容易惹人误会。” 李氏闻言暗喜,“这有什么可误会的?莹莹别怕,只管放心走动,其余的交给娘。” 魏莹莹笑着摇摇头,“女儿心里有数的。” 谁说想见面必须得在城主府了?只要对方有心,她出门买个胭脂水粉都能偶遇! *** 两边的波云诡谲没影响到魏承悦,他跟江燕澜之间相处得越来越融洽,感情也如蜜里调油一般。 魏承悦是个性格活泼的小哥儿,江燕澜的病情渐渐好转之后,他也跟村子里的大娘、夫郎们混熟了。这家学学腌个咸鸭蛋,那家跟着上山采点山珍,挖个野菜,感觉比在长武城里自由自在多了。 江燕澜也不会拘着他,反而每次人带回点什么,都笑眯眯地夸奖一番。虽然最后免不了逗得人家,但总的来说,还算是皆大欢喜。 这天魏承悦又被村里的小子、哥儿们喊去捞鱼,他力气大,这种出力的事一向很受欢迎。 江燕澜站在岸边看了一会儿,见他拉网拉得满头是汗,过来给他擦了擦,又交代了一声,转身走了。 哥儿们不明所以,纷纷过来询问,“阿悦,你相公怎么走了?” “他是不是生气了?” 魏承悦晒得红头胀脸的,又因为捉鱼,身上一股鱼腥味,难怪他们会觉得江燕澜生气了。 魏承悦有点不好意思,村里人都以为沈元是他的相公,其实还不算是…… “不是,他说回去给我拿帕子和水壶。” 一个哥儿羡慕地道,“阿悦,你相公对你真好!” “是啊,阿悦的相公可好了,从来不把他关在家里,他想去哪儿去哪儿。听说隔壁村的顾家哥儿嫁到镇上,就再也出不了门了。” “啊,那也太惨了!” “阿悦的相公长得俊,人又好,可惜就是身子差了点……” “这有什么?阿悦身体好啊,力气又大!他们家还有仆人,又不用下地干活,身子差点就差点吧。” 先头说话那哥儿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小声嘀咕,“身子差怎么让阿悦怀上娃娃呢?” “呀,你这么说这种事,羞死人了!” “就是,就是,我娘说这种事情不是未婚哥儿该谈论的。” 几个哥儿说是这么说,却纷纷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魏承悦,希望他透露点什么。 “我,我不知道。”魏承悦红着脸,扛着渔网转身跑了。 “阿悦,你跑什么?” “肯定害羞啦!”一群哥儿嘻嘻哈哈地追在后面,快乐得不得了。 力大无穷的哥儿11 小河里的鱼并不多, 魏承悦他们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每人才分了三两条巴掌大的细鳞鱼。柳村这边也叫做花鱼,稍微用油炸一炸, 只需加点清水和切得细细的姜末,就能煮出一锅香浓美味的鱼汤。 魏承悦因为出力比较多,一个人独得了五条。他坐在树下, 看着木桶里欢快游动的鱼儿们, 一双猫眼笑弯弯的,显得非常满足。 “这么高兴?”江燕澜也坐在旁边, 拿着吸水的布巾给他擦汗,魏承悦要拿过去自己擦, 还被他以手上不干净为由拒绝了。 魏承悦抿着唇瞄了他一眼,点点头,“嗯。” “是喜欢吃鱼,还是喜欢捞鱼?” “都喜欢。”魏承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诚实地道,“我喜欢柳村,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 不会被嬷嬷和下人们一直盯着,提点说我没有规矩。” 他其实很明白, 自己能像现在这样自由,皆是因为沈元纵容的缘故。 “你会觉得我现在这样很粗野,很不像话吗?” “不会。”江燕澜看着他的眼睛,循循善诱,“你这样很好,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喜欢看你开开心心的样子。” 魏承悦勾了勾唇, 不好意思地敛下眼睫,手指在木桶上毫无规律地划拉着。 他安静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想起了一件往事,“我小时候,还曾吵着要和哥哥一同习武,阿爹一口就答应了,可惜祖母不允。说我一个哥儿,跟人动手动脚的太过粗鲁,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后来哥哥偷着教我,不知被谁告诉了祖母,我们一起被罚跪了一天一夜,习武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现在还想习武吗?” 魏承悦垂着眼皮没有说话,只是两根手指搅在了一起,显然是想的。 江燕澜抓住了那两只手,“承悦,我说让你喜欢做什么尽管去做并不是玩笑。你捞鱼也好,习武也罢,自己高兴就好。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当你的依靠。” 江燕澜说出这句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和魏承悦的流言已经在长武城传遍了。古代社会对哥儿的苛责总是更重一些,如果他不娶,小恶犬将来说不定会被夫君嫌弃。 当然,他 61 会娶也是因为自己确实喜欢他,甚至爱上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在现代寻觅这么久,接触过的男男女女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只有这个嘴硬心软的小哥儿,让他有了想要守护的感觉。 江燕澜这句话与求婚无异,魏承悦听懂了,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反驳,“谁、谁要你当我的依靠了……” “啊?不要吗?哎……我本还打算见到你父兄,就向他们提亲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江燕澜装模作样地叹气。 怎、怎么就算了,你就不能坚持一下嘛?! 谁求亲像你这么没诚意的! “我也没说不愿意呀!”魏承悦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之后,脸颊霎时更红了。 江燕澜笑眯眯的,“那就是愿意了?” 魏承悦已经看出登徒子又在逗他了,又羞又气地撇开脸,不想理他。 江燕澜见他脸侧有一小块干涸的泥沙,伸手帮他揭去。末了还捏了捏他通红的小耳垂,只觉得幼嫩细滑,还有些微热。 “你……”魏承悦倏地捂紧自己的耳朵,双眼也瞪得老大。只是他此刻羞大过于气,所以瞪人也显得虚张声势,并没有什么力度。 但是看在不明情况的第三人眼里,就误会了—— “哪儿来的登徒子,敢欺负我弟弟!”魏谨锋提着一柄长枪就奔了过来,如果不是江燕澜躲得快,此刻已经被他戳了个对穿! 他头皮一阵发麻,暗道果然是亲兄弟,都喜欢捅人胸口。 魏谨锋抽出扎在树干上的长枪,还要继续动手,魏承悦已经挡在了江燕澜前面,“哥,你干什么?沈元他没有……没有欺负我。” 说到后面几个字,他已经目光闪烁,声如蚊蚋了。 别人不知道,他亲哥还不知道吗?凭他的力气,真心想推开登徒子的话,早就推开了…… 魏谨锋看看弟弟,又看看被弟弟护在身后的男人,愤愤地垂下了长枪,又用另一只手把弟弟拉了过来,“悦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是沈元?流言说你们私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燕澜见他们兄弟有话要说,识相地没有跟过来,还主动退了几步。 “一开始是假的……”后来就弄假成真了。 魏承悦低着脑袋,把自己被人下药陷害,跟着沈元一起逃命,后又被追杀,辗转来到柳村的经历说了。 魏谨锋握紧了手里的长枪,“他们也欺人太甚了!” 魏家魏陵,还有城主府的萧君临,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哥,我当初答应了沈元,要说服你和爹为沈家效力,你不会让我食言的哦?”不得不说哥儿外向,魏承悦刚刚得到心上人的承诺,就迫不及待地为父兄挖坑了。 魏谨锋用力在弟弟额头上点了一下,“你现在是为了一个男人,要把我和爹卖了?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弟弟!” 魏承悦听出他并没有生气,嘿嘿笑了一下,死皮赖脸地拉着哥哥的衣袖撒娇,“那哥哥答不答应嘛?” 魏谨锋拂开他的小爪子,“这事我要看看沈元的诚意再说,如果他对你不是真心的,哥哥带你回至南城!” 末了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放心,那边好看又温柔的男人多得是,不用担心别的,凭爹和你哥我的权势,你看中谁都嫁的了!” “可是——”魏承悦回头看了一眼背身站在不远处的江燕澜,转头小声道,“可是他们又不是沈元,我喜欢他,他也用命救过我,他肯定是真心的。” 声音虽小,语气却很执拗。 魏谨锋磨了磨牙,他这弟弟从小就倔。当初为了学武,被祖母怎么罚都不肯服软。后来还是他主动放弃,每天避着弟弟走,气得他差点不认他这个哥哥了。 现在他明显已经对沈元有了感情,一个闹不好,他和弟弟怕是要因为一个沈元闹得不可开交,这是魏谨锋不想看到的。 魏谨锋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弟弟,当初阿姆早逝,是他带着小团子似的弟弟长大,小团子第一个开口喊的也是哥哥…… 魏谨锋心里有气不敢对着弟弟发,对罪魁祸首沈元倒是没有什么顾忌。他撇下弟弟,三两步来到江燕澜面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掌,沉沉地落到他肩上,“沈元是吧?我们谈谈。” 江燕澜强忍着龇牙咧嘴的冲动,他差点没被这一掌给拍散架了!这哥俩力气一个比一个大,魏承悦还算好的,未来大舅子才是真要命。 ——等等,他们家好像还有一个! 想到未来岳父,江燕澜现在就有种发明垫肩的冲动。 魏承悦跺了跺脚,心疼地嚷道,“哥,你小点力,沈元的伤还没好呢,你想拍死他啊!” 江燕澜: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某种害虫。 被弟弟看破自己的小伎俩,魏谨锋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我没用力,是他身子太弱了……” 江燕澜,“……” 算了,“身娇体弱”什么的不用在意,反正他是靠脑袋吃饭的。不用跟这种三大五粗被人当枪使,最后还死得不明不白的炮灰大舅哥计较! …… 俩人谈了什么魏承悦不得而知,不过他能看出谈完之后哥哥的脸色好了很多。不仅如此,他还主动提出重新教自己习武。 晚上回家之后,魏承悦趁着大哥不注意,偷偷蹭到江燕澜身边,“你是怎么劝服哥哥教我武艺的?” 他以前怎么耍赖求哥哥,他都不肯松口! 江燕澜笑,“我告诉他说,万一将来我们两夫妻打架,你只用蛮力可能打不过我,你哥就答应教你了。” 听得魏承悦想捶他! 可是他运了半天气,突然换了个方式威胁,“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叫我哥进来了?” 想到大舅哥的“铁砂掌”,江燕澜摸了摸自己肩膀,感觉现在都还隐隐作痛,“别别,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哥不肯答应,无非就是怕你太凶悍了,将来被夫家嫌弃。我给他写了保证书,承诺将来你就算是把我打死了,我也绝不退货。” 魏承悦横了他一眼,张口就要叫,“哥——” 江燕澜连忙捂住他的嘴,“你想谋杀亲夫啊?” 他一副小心翼翼,遇见 62 天敌的模样。魏承悦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总算找到法子治一治这个不正经的登徒子了。 江燕澜凑到他耳边,“……你哥答应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让你有自保能力,离开长武城,你就不是少城主夫人了。” 魏承悦心中一软,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登徒子继续道,“不过没关系,少城主夫人当不成了,你可以当沈家庄的少庄主夫人。” 魏承悦见他又开始没正经,伸手就想推开他,江燕澜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别动,我胸口的伤刚刚结痂,要是裂开了,你不心疼嘛?” “我才不——”心疼。 魏承悦话未说完,就被窥视许久的饿狼叨住了嘴唇。 江燕澜先是轻轻磨了磨,给他一点适应时间,然后才试探着伸出舌头,不由分说地闯进了那处软嫩所在。 他像是一尾灵巧的活鱼,在里面试探撩拨,搅得人家,燥热难当。 魏承悦一开始吓得瞪大了眼睛,直到被一双大手按住眼皮,才渐渐沉浸了进去。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用力挣扎,反倒觉得这个怀抱非常熟悉,熟悉得让他安心…… 两人第一次尝试亲密接触,就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江燕澜越吻越激动,手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挪移,正想顺着衣襟偷偷钻进去,就听到门板被人重重地拍响,外面还响起了大舅哥的咳嗽声。 江燕澜瞬间僵在了原地:卧槽,天要亡他! 力大无穷的哥儿12 魏承悦也倏地回过神来, “我哥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窘迫。 魏承悦摸了摸唇,还在为刚才的感觉震撼不已。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唇舌交缠是那么惊心动魄的一件事…… 江燕澜将他扶稳站好, 轻咳了一声当做提醒, “你先把衣服整理一下。” “哦……”魏承悦迟疑地点头, 只感觉手脚酥酥麻麻的,似乎那股激荡的感觉还在体内。 两人各自整理好衣服, 江燕澜鼓起勇气过去打开了房门, “大哥。” 本以为未来大舅哥又会用蒲扇大掌招呼他, 甚至拿出大刀砍他。谁知魏谨锋只是瞪了他一眼,接着把躲在他身后的魏承悦提溜了出来。 “魏承悦, 你大半夜的跑到一个男人房里像话吗?还不快跟我回去!” 魏承悦小声逼逼, “哪儿来的大半夜,这还不到亥时……” “你还说!”魏谨锋拽着他就走, 边走还边数落, “魏承悦, 你是个未婚哥儿!别说还没定亲了, 就算定了亲, 只要一天没成亲,你就不能让男人占你的便宜,懂吗?” 魏承悦吞咽了一下,原来他哥真的看见了!隔着门板,他到底是怎么看见的?! 想到那个画面, 他一阵面红耳赤,闭着眼睛没头没脑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魏谨锋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弟弟始终是个哥儿,脸皮薄,他又不能像训自己手下的兵一样训他。 江燕澜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自觉逃过一劫的同时,又十分想笑。虽然这么做很对不起小恶犬,可被家长“捉奸当场”的经历,他还是首次体验…… 魏谨锋只比沈四等人早了一天,第二天沈家接应的人也到了。尽管江燕澜非常热情地邀请,魏谨锋还是坚持要带魏承悦回至南城。 魏承悦根本就不想走,他在柳村呆得好好的,又跟喜欢的人两情相悦,渐入佳境,怎么可能想离开? 可是他拗不过亲哥! 魏谨锋带来的一队都是精兵,过来的时候一人一骑,一晚上过去院子门口就多了一辆马车,显然是为魏承悦准备的。 魏承悦拖拖拉拉的不肯上马车,魏谨锋怎么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故意找了个借口避开,让两人能有机会道个别。 “别生气了,看看,小嘴都能挂油壶了。”江燕澜故意笑着调侃。 魏承悦扁了扁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江燕澜觉得他有耳朵的话,此时已经耷拉下来了。 他摸了摸小恶犬头上的呆毛,温言安抚,“你先跟大哥回去,我很快就过来提亲。别生你哥的气,他是为你好。” 魏承悦闷闷地点头,又拉住他的袖子,“我不在的时候,不准看别的哥儿,也不准看别的姑娘!” 又低下头去,细声道,“你不要跟别人亲近……” 想到之前流传甚广的沈元的风流史,还有他为了方便,竟然住在妓馆里的“光辉事迹”,魏承悦顿时更不想走了。他总觉得自己离开之后,沈元说不定又会故技重施! 江燕澜笑眯眯的,“好,不跟别人亲近,以后都只跟你亲近好不好?” 魏承悦下意识想点头,点到一半又及时收住了,羞愤地怼了一句,“谁要跟你亲近!” 怼完又想起这男人上次求亲的德性,怕自己不答应他,他又找上别人,慌忙补充道,“我,我哥说……成亲以后才能、才能亲近。” 说完觉得很不好意思,转身就要上马车。 他这么慌里慌张的,想当然没有站稳,脚下一滑,差点从车辕上栽下来。江燕澜伸手在人腰间扶了一把,及时帮他稳住了。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魏谨锋看着这一幕,简直想把沈元拖出去打一顿。果然不愧是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什么时候都能让他找到机会! “沈公子,我们后会有期了。”魏谨锋也过来道别,嘴上说得客气,实则重重地在人肩上按了一掌。 江燕澜好险没被他按到在地,还要强装笑脸回应,“是,大哥放心,我一定尽快准备好聘礼,前去至南城提亲。” 魏谨锋满意了,翻身上马,下令启程。 江燕澜看着车帘后面那张眼巴巴看着他的小脸,笑着挥了挥手。魏承悦撅了撅嘴,也跟着挥了挥,并且走了很远,还不肯把车帘放下。 最后还是魏谨锋骑马过去,那车帘才放下了。 沈四看看魏家小哥儿,又看看江燕澜,“少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江燕澜道,“回于西城。” “那姚学林和那个墨竹……” “带上吧。” “是。” *** 魏广看完儿子  63 传来的快马急讯,钵大的拳头一拳砸在桌案上,直接将它砸得四散横飞,“萧文德,萧君临,你们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 最近这段时间,曹勇一直催着他交出兵权,他装聋作哑,总是借故推脱。 曹勇果然等不下去了,联合周围几个城镇的知府和官员,说要给他办一场宴会,算是感谢他的及时救援,也顺便给他送行。 魏广表面上答应了,实则一直派人盯着曹勇等人的动作,让他心惊的是,曹勇果然有对付他的打算。 曹勇只是一个二等将军,就算他拖着不肯交出兵权,他也不可能擅自做主,把兵权从自己这里夺回去。唯一的解释是,他来之前已经得了萧文德的指示! 魏广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带着属下悄悄离开,收到儿子的信之后,他瞬间决定干了! 萧君临敢派人追杀他的宝贝哥儿,他就要在姓萧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宴会当晚,魏广全副武装,带着黄德在内的七八个将领来到至南城最大的萧南别院。 至南城知府一见他就愣了愣,“将军这是……” 魏广大大咧咧地坐上首位,“刚刚出城巡检,我也懒得回去脱铠甲了,各位不介意吧?” 至南知府嘴角抽了抽,“不介意,不介意。” 曹勇在心里嗤笑一声,魏广和他的属下穿得再严实又怎么样?他在萧南别院周围埋伏了重兵,他今天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曹勇招招手,很快由他亲卫假扮的下仆们送上来一坛坛好酒,直接给魏广和黄德等人倒上了。 曹勇道,“魏将军,这是我特地从长武城带的上好的花雕酒,听闻将军乃是无酒不欢的豪爽之人,这杯我敬你!” 魏广坐着不动,曹勇下不来台,只好咬牙把手里的酒喝了,“我已经干了,将军随意吧。” 曹勇的下属当即拍桌不平道,“魏将军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久请请不来,我们将军亲自敬的酒,就算城主在此也不会拒绝。” “就是,魏将军高高在上,恐怕连城主都没放在眼里了!” 泗水城知府见状,连忙出来当了和事佬,“魏将军,曹将军也是公务在身,并不是有意冒犯。大家都为城主效力,您就大人有大量,给曹将军一个面子吧。” 魏广哼了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实则全都倒进了袖子里。 黄德等将领有样学样,也拿起酒杯干了。 旁边的仆人又过来满上了一杯酒,至南知府见他刚刚给了面子,也站起身要敬酒。 魏广端着酒杯起身,大步来到至南知府面前,没等人说话,就捏着他的两颊,把整杯酒液倒进了他的嘴里! 末了又举着酒杯环顾全场,“还有谁要敬本将军酒的?” 至南知府被他放开之后脸色大变,也顾不得体面了,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伸手扣喉咙,想把刚刚灌下去的毒酒吐出来。 可曹勇准备的毒药非常歹毒,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就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口吐白沫了。 曹勇见事情败露,干脆先发制人,摔杯站了起来,“魏将军果然敏锐,区区一杯毒酒怎么能奈何得了你?” 他说着拍了拍手,走廊边、阁楼上、院墙顶瞬间钻出来了上百个弓箭手! “可惜你躲过了这杯毒酒又怎么样,我的人已经把这所别院层层包围了,你们今天休想活着出去! 魏广不以为意,“曹勇,你仔细看看,那上面拿着弓箭的人,是对着你,还是对着我?” 曹勇等人脸色变了变,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安排的弓箭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魏广的人,“你,你是什么时候……” 泗水知府和几个小城镇的官员见情况不对,连忙跪倒求饶,“将军饶命,我们也是被曹勇要挟,迫不得已!” 曹勇自知此次绝无逃生的可能,一气之下抽刀,连杀两个求饶的官员。他的属下见状也不再留手,杀掉剩余的泗水知府之后,提着刀向着黄德等将领杀来…… 魏广人多势众,又有准备,此次自然是大获全胜。他也没有留手,把曹勇等人全都杀了,免留后患。 魏广还趁着至南、泗水两座大城知府被杀,派兵强行接管了两城和周围大大小小十来座城镇。 魏家老夫人和魏陵的信就是在这时候送过来的,魏广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他在决定反了萧文德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放弃魏家了。 魏老夫人虽然是他的生母,但他因为是祖母养大的缘故,两人并不亲近。后来又因为他执意娶一个哥儿,母亲一直对他冷淡不说,还故意苛刻薄待他的妻儿。 其实他的夫郎生下承悦之后早逝,也是因为母亲借故折腾他,还不肯请大夫,拖延他的病情。 魏广那时候在外领兵大战,回来发现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因着那份生育之恩,也因着两个儿子还小,魏广忍了下来,甚至让魏陵一家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庇佑。 现在他不想忍了! 魏老夫人和魏陵一家享受了多少,总该还了吧?谁让他们贪得无厌,竟然想谋害悦悦为魏莹莹铺路! 力大无穷的哥儿13 魏广的决定魏家人一无所知, 魏莹莹甚至还做着少城主夫人,未来皇后的美梦。 这倒不是她自恋,而是几位萧家公子对她“情有独钟”。他们总是突然出现在她左右,争相讨好她, 为她争风吃醋。 对此魏莹莹面上烦恼不已, 实则暗喜在心,觉得穿越果然没写错, 穿越女都是妥妥的大女主。无论男主还是男配, 都会被她身上不一样的气质吸引。 长武城,珍馐楼最大的牡丹包厢。 “来, 莹莹, 这是珍馐楼的招牌瓜姜鳜鱼, 肉质鲜香嫩滑,你一定要尝尝。”萧家九公子萧明哲道。 他生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无论长相还是气质, 都不输大哥萧君临。甚至因为萧城主的妾侍众多, 他只比萧君临小三岁,今年刚好弱冠而已。跟十七岁的魏莹莹, 恰好配得上。 萧明哲对魏莹莹总是含蓄中带着热情, 那双黑冷眸子也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 看得她。 “好。”魏莹莹低低地应了一声。  64 她经过多方对比, 总觉得自己之前看走了眼,明明眼前这位才是英俊潇洒、才貌兼备的男主角,她怎么会看上萧君临那个男配的? 萧明哲见她张开樱桃小口, 秀气地吃下鳜鱼肉,大眼睛弯弯的,显然觉得满意, 顿时更加欢喜了,“还有这白梨花酿,也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放心,它是带着梨花清香的甜酒,不会醉人。” 魏莹莹依言抿了一口酒酿,抬眸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不好意思地道,“我们非亲非故,九公子不必对我这么好。” 萧明哲微微蹙眉,“莹莹,上次得你点拨,颇有豁然开朗之感,不管你怎么想,我已视你为知音。” 不等对面人反应,又接着试探道,“你生得这么漂亮,又冰雪聪明,不知道以后想嫁个怎么样的夫婿?” 魏莹莹咬了咬唇,面色复杂地放下了筷子,“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愿或者不愿,又有什么用呢?” 萧明哲见机抓住她的一只柔荑,“莹莹,我有意向府上提亲,可又不想唐突了你。所以今日特地约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魏莹莹瞪大了眼睛,面染红霞,“你,你怎么…能问我?”又撇开脸颊,羞涩地道,“我不知道……” 她没有收回手,萧明哲观她表情,也知道她是愿意的。遂抓住她另一只柔荑,两只并拢握在手里,激动地道,“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我明天就着人去府上提亲!莹莹,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不会负你!” 萧明哲正想再接再厉,趁着气氛正好亲个小嘴什么的,谁知包厢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萧明哲,你干什么?莹莹喜欢的人是我!” 听到声音,魏莹莹飞快地缩回了手。 萧明哲暗道可惜,起身气定神闲地整了整衣摆,对上气势汹汹的萧君临,“大哥,莹莹已经答应我的求亲了。” 萧君临如遭雷击,转头看向魏莹莹,“不可能!莹莹,他骗我的对不对,你没有答应他?” 魏莹莹垂着眸子,“萧大哥,你别问了。” “莹莹,他是不是逼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不是……我喜欢明哲哥,他对我好。” “我也可以对你好啊!莹莹,你说过你喜欢的人是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萧君临情急地想去拉心上人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魏莹莹侧身躲到萧明哲身后,“萧大哥,我没有什么苦衷。我对你一直是兄妹之情,说喜欢你是因为你很像我的哥哥,你误会了。” 萧君临怔愣地看着他,只觉得心头发凉。 他为了她不惜陷害魏承悦,亲手毁了父亲为他铺好的前程。后又为了救她,被坐骑踩伤腿不良于行! 她现在才告诉他,她的喜欢只是兄妹之情?! “我不信,你骗我!”萧君临又恨又急,抬手就想抓出魏莹莹,可惜被萧明哲挡住了,“大哥,你就别再一厢情愿了,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了,就算莹莹真的喜欢过你又怎么样?你已经成了一个瘸子!” “你逼着莹莹嫁给你,让她的脸往哪儿搁?你也知道人言可畏,你真的心疼她的话,就放过她吧!” “莹莹你说句话啊……莹莹,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萧君临双目赤红,萧明哲一席话,简直是在往他的心上插刀子!再看看侧身避而不见的曾经的心上人,萧君临只觉得自己一颗真心被人活生生地挖出来,放在地上踩得稀烂,痛彻心扉! “啊——”他发泄似的大吼了一声,摔门一瘸一拐地跑了。 萧明哲转身,“莹莹,你还好吧,有没有被吓到?” 魏莹莹水眸含泪,“明哲哥,我对萧大哥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嘘,我知道。不用担心,我不会误会的。”萧明哲把人抱进怀里,用手指轻轻地帮着委屈垂泪的美人抹去泪水,又霸道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 江燕澜赶回沈家庄,本来还有点紧张见原主的亲人,后来才发现原主就只有一个宠他如命的老爹。 只是偌大的沈家庄却并不冷清,除了沈家的千人大商队,众多大掌柜极其亲属,几百门客,如云的家仆……他这个老爹还娶了十三房姨娘! 江燕澜走进大厅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坐在上首,一脸慈爱笑容的沈望和满屋子的莺莺燕燕。 沈望最小的姨娘也已经二十九了,不过除了沈元早逝的生母,这些女人没有一个给他生下一子半女的。 江燕澜望着便宜老爹的帽子,总觉得它绿得发慌。 沈望明显就是不孕不育吧?沈元这个儿子真的是他的种吗! …… 江燕澜想着原主的性子,态度随意地行了个礼,“爹。” “哎,元元,你总算回来了!你吓死爹了知道吗,快过来给爹瞧瞧?” 江燕澜大大咧咧地走过去,“爹,别说什么死啊死的,不吉利!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还搞这么大阵仗,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一旁年纪最大的云姨娘瞪了他一眼,“元元,老爷也是看我们想你了,特地叫我们来见见。你一走就是大半年,再不来看看你,你这个没良心的怕是连云姨娘都不认得了。” “就是,元元你也太没良心了,出门就跟丢了一样!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让姨娘们安安心!”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夫郎也跟着抱怨。 沈元生母早逝,年长的几个姨娘都有份抚养他,故而说话都比较随意。 他们这些女人、夫郎们已经认命了,不说沈望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他们一个个的也不小了。既然膝下无子,下半辈子就只能指望沈元。 所以听说这次沈元惹上麻烦,他们每个都是真心着急,生怕这唯一的命根子没了。 江燕澜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不过他准备了绝招,“谁说我没良心了?冤枉啊!我忙着逃命也没忘了给各位姨娘们带礼物!” 沈望一听逃命两字,脸色就变了,“逃命?元元,你没伤着哪儿吧?” 不等江燕澜开口,跟在身后的沈四插嘴道,“老爷,少爷伤得可重了,为了护着魏家哥儿,被人砍了好几刀!” “啊?快给爹看看!”沈望一着急上火就失了当家人的分寸,当着大厅里众位  65 姨娘,和各位丫鬟仆人的面,就要扯开江燕澜的衣襟。 江燕澜把他按住了,“爹,我没事,要看回房再看。姨娘们都在呢,像什么样子?” 惠姨娘不以为意,“你光着屁股,露小揪揪的样子我们都看过呢,有什么关系!” 年纪较轻的姨娘和丫鬟哥儿们都捂着嘴笑,有些模样姣好的还红了脸。 江燕澜完全没有脸红的意思,厚着脸皮反驳,“那不行。我有喜欢的哥儿了,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一定要守身如玉,不能被人看了去,不然他就不要我了!” 沈望见他精神奕奕,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元元,你说的哥儿,不会是魏家那个吧?” 江燕澜点头,“就是他!” “我听说,他那父兄都不是好惹的。那魏家哥儿也长得三大五粗、其貌不扬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门亲事本来没问题,可是他家元元素来风流,要是因为一时热血上头,贸然结亲。以后再想反悔,怕是来不及了呀! 听说魏广特别宠爱他家的小哥儿,若是元元成了亲还在外面拈花惹草,惹了夫郎不高兴,他那岳父和大舅子不得把他打得下不了床啊! “爹,我就喜欢魏承悦。”江燕澜装作不懂便宜爹的困扰,直接道,“你和姨娘们帮我把聘礼张罗一下,等我准备好就去至南城提亲。” 沈望嘴唇动了动,云姨娘心领神会,把他不好出口的话问了,“聘礼没问题。可是元元,你那一院子的女人和哥儿,你要怎么办?是不是安排去其他庄子上避一避?” 一听这话,江燕澜头皮发麻,赶紧道,“都不要了!问问他们愿意干活的就留下干活,不愿意的就嫁给沈家的人吧。云姨娘,这事就麻烦你了。” 他总觉得不赶紧处理了,又有一口大锅会从天而降,死死地扣在他背上! 其实他已经侧面打探过了,沈元养那群莺莺燕燕并不是自己享受的,他把这些人当成了扬州瘦马,专门□□用来送人的。有些人已经被训练成了探子,知道得太多,嫁到外面肯定不行,沈家内部消化还是可以的。 力大无穷的哥儿14 姨娘们散去之后, 沈望把江燕澜叫去了书房。 “元元,你老实告诉爹,你真的要去争夺那个位置吗?” 江燕澜看了他一眼, 面色冷凝, “爹, 不是我要去争,那个位置无论谁坐上去,我们沈家都没有好下场。一味的躲是不行的,我躲了, 难道我的儿子、孙子也要像老鼠一样四处躲藏吗?” 沈望原本还有些疑虑,可是一听儿子说起孙子、曾孙, 他的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 古人最重子嗣,沈望也不例外,不然也不会宠溺独子, 对沈元可以说是要什么给什么了。 幸好他宠归宠,对他的教育也没落下, 不然就不是教出一个野心勃勃的富二代, 而是货真价实的浪荡纨绔了。 沈望很快又想起一件事,“那魏家哥儿……你到底是真心想娶, 还是觊觎他父兄的助力?” 看样子这场联姻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不过要怎么联合其实有两套方案,端看他儿子怎么选。 按他对独子的了解,他一定会选择大业得成之后,除掉魏家父子。不是他们忘恩负义, 魏家父子是助力,更是威胁!没看长武城萧文德都选择联姻拉拢吗?究其原因,还不是怕被他们父子反水! 如果元元对魏家哥儿好还好说, 关键他并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一旦登上大位,他势必会广纳美人、充盈后宫。 可是这样一来,他跟魏家父子的初衷就背道而驰了,继承人也不一定是魏家血脉。要是那时候才想防备就太晚了,一不小心可能还会被他们取而代之!不如一开始就打算好,等局势一稳定下来就动手…… 可是江燕澜的回答让沈望大吃一惊,“爹,我认定了魏承悦,这辈子只会娶他一个。我对他是真心的,你别误会了。” “可,可是元元,你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不是沈望对自己儿子没信心,他自己都娶了十三个,很明白男人那点花花心思。如果不是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他指不定还要给后院添多少人呢! 江燕澜摸了摸鼻子,“爹,我其实不喜欢家里有太多女人,那些女人和哥儿,我一个都没碰过。” 其实他也不知道沈元有没有找人解决过生理需求,可是就沈福等人反馈的情况来看,他还是很洁身自好的。外面那些风流浪荡的谣言,不过是伪装而已。 沈望震惊地看着他,“元元,你不会因为爹娶了太多的姨娘,以为你娘是在后宅争斗中去世的吧?你娘真的是自己得病死的,跟姨娘们都没有关系!” 如果沈望是现代人,他肯定会脱口说出“心理阴影”这个词。他就担心儿子对女人和哥儿产生抵触情绪,那他的宝贝孙子和曾孙,不就要化为泡影了?! “没有,爹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就是怕麻烦。”江燕澜眼珠转了转,瞬间想了个冠名堂皇的理由,“大男人志在天下,哪能把心思都放在后宅。” “再说咱们家只有我一个,争斗才少。要是妻妾一大堆,你的宝贝孙子说不定真的会莫名其妙没了。” 沈望浑身一凛,突然觉得儿子说得挺对! 他们沈家本就家大业大,如果再在三方逐鹿中杀出重围,那儿子的后宅可就更精彩了! 沈元见沈望防线松懈,又再接再厉地替自家小恶犬刷好感度,“魏承悦其实挺好的,他身体健康,又力大无穷,对我来说正合适。” 沈望按照儿子的形容想象了一下,突然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他家元元为了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也真是辛苦了! 沈望叹了口气,“既然你有打算,那爹就不再劝了。你看什么时候合适,爹亲自去给你提亲吧。” “不急。”江燕澜抿抿唇,“我要先把于西、于淮两城掌握在手里,再去提亲……” 他在心里默默地对小恶犬说了声对不起,以他现在的身份去提亲的话,肯定会矮了岳父一头。甚至魏广更有野心一点,会把沈家当成他的钱袋子,他不得不防。 江燕澜其实不介意当魏承悦的附庸,他每天混吃等死都可以。但别忘了还有 66 沈望和沈家庄那么多人呢,他总要为他们打算。连沈望都会产生狡兔死走狗烹的心思,他实在不敢去赌那一丝人性…… *** 魏广反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武城地界,不管消息真假,所有人见到魏家人,都当他们是蛇蝎一般,避之不及。 魏陵连朝都不敢去上,请了假龟缩在家里,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同僚异样的目光。可是这样一来,他就得不到更进一步的消息了,每天都像在等着铡刀落下来,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 魏莹莹坐在梳妆镜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如墨的长发。磨得澄光锃亮的铜镜中,映出少女娇艳的脸蛋。可惜这张年轻貌美的脸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让她心情大好。 魏莹莹焦躁地等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若有所觉,放下桃木梳侧身望向门口。 内室的门帘很快被人掀起,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匆匆进屋。 魏莹莹不等对方说话,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信送出去了吗?那边有没有回复?” 丫鬟春草咬着唇摇了摇头,脸颊红通通的,连汗珠都没来得及抹去,“小姐,那掌柜的说九公子事忙,最近可能不会出门。我又去城主府打听,可是给再多银子,门房也不愿往九公子院里递个消息……” 她颤抖着手指,把那封信从怀里掏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是奴婢没用,有负小姐所托,请小姐责罚。” “没用的东西!”魏莹莹劈手躲过信封,三两下撕成碎片,狠狠扔到春草脸上。觉得不解气,又拿起梳妆台上的妆盒、桃木梳等物件向她砸去。 春草不敢躲,被妆盒粗硬的的棱角砸破了脑袋,鲜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滑过眉骨,流向眼睫…… 魏莹莹见她狼狈的样子,胸膛鼓动了一会儿,粗喘了两口气,“滚下去!别让你的血落到本小姐的闺房里,脏死了!” “是,是。”春草忙不迭地用袖子捂着伤口,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魏莹莹尖叫了一声,把梳妆台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她本就是个凉薄的,何尝不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只是恨自己有眼无珠,终日打雁还被雁啄了眼! 那萧九往日表现得情深义重,她还以为他有几分真心,谁知道还不如萧君临那个瘸子! 春草退出门外,守在门口的春桃见她满头是血的样子。偷偷望了屋内一眼,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们去旁边说话。 两人站远了一点,春桃小声道,“现在街上都在传二爷反了城主,九公子之前明明中意我们小姐,如今却避而不见,我看魏家要大难临头了!” 春草何尝不知道,她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很多,“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逃吧?” “逃,怎么逃?我们的身契在小姐在手上……” 春桃目光灼灼,“我知道在哪儿,我去把它偷出来。小姐的匣子里还有很多金银首饰和银票,足够我们离开了。” 春草沉吟了一下,很快点头,“好,我跟你一起逃走。”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春桃和春草,没几天,魏家的下人就逃得七七八八了。那些人还盗走了主家不少财物,可惜魏陵根本不敢派人去追。 现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们一家都要缩在脖子做人,哪儿敢惹人注意。何况这些人一放出去,说不定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了。 魏家关门闭户,低调又低调,可惜那把悬在头顶的铡刀终究还是落下了。 这天清晨,城卫营贺生带着大批的卫兵闯进了魏府。府里一时鸡飞狗跳,胆子小没敢逃的下仆们吓得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魏府的大管家和二管家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着浓浓的后悔,他们不该为了大老爷给的承诺和银子陷害三少爷! 现在好了,魏府垮了,他们也要变成阶下囚了! “你们,你们干什么?这可是魏老夫人的院子!”魏老夫人的贴身仆妇尖叫一声,还想反抗,很快被卫兵们抓了起来,用麻布堵住了嘴巴。 大夫人李氏哭天抢地,“城主明鉴,我们一家是清白的呀!相公,你赶紧去城主府解释清楚,我们已经让族里写了断亲书,把魏广一家都除名了!他谋反跟我们没有关系,你快去跟城主求情呀!” 贺生冷笑一声,“现在求情,晚了!你们去求城主,不如指望魏广良心发现,主动回来认罪。” 魏广怎么可能会回来送死! 大夫人窒了窒,绝望地大骂魏广一家,疯狂地诅咒他们去死。 可她也不想想,她之前因为魏广的原因,被城里多少夫人们恭维羡慕。他们一家甚至魏陵的官职,都得益于魏广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功绩。可他们还贪心不足,想要害死魏承悦取而代之。便宜都让她占了,吃亏就是人家的,她的脸怎么那么大呢! 魏陵颓然坐在地上,任凭魏修永和魏嘉远兄弟怎么拉扯都不动弹。 魏嘉远听着耳旁母亲的尖叫怒骂声,也忍不住咒骂起了魏广和魏承悦。倒是魏修永,他之前对祖母和父亲仓促处理三弟的事心有怀疑,特地查了查,发现那起“偷情事件”的破绽太多了。 特别是魏莹莹和萧君临出门跑马,萧君临意外受伤之后,他才发现这两个本该毫不相干的人,竟然私底下有来往! 想起祖母对魏谨锋、魏承悦两兄弟的态度,魏修永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是那时魏承悦已经私奔,他想再做什么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说到底也怪他有私心,不想因为帮助三弟,让二叔、二弟和他们一家离心。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他们一家子活该的…… 魏修永算是大房一家唯一的明白人,他实在没脸怪二叔。但他弟弟魏嘉远就不一样了,魏嘉远从小就受老夫人影响,被宠得骄纵顽劣,完全没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魏老夫人到底要面子,硬撑着一口气自己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到脸上,看起来平白老了十岁。 “大人,魏家人都在这儿了,唯独不见四小姐魏莹莹!” 贺生皱眉,“再派人去找,就算把魏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大人!” 力大无穷的哥儿15 “春桃  67 和春草那两个该死的贱婢!要是让我找到她们, 我一定要把她们卖到最恶心、最低贱的鸡窝,让她们天天被男人操,当一辈子ji女!” 身旁没了别人, 魏莹莹也显露出了本性, 极尽恶毒地诅咒着自己的两个婢女。 临到大事不妙,魏莹莹才发现自己的宝贝匣子被春桃撬了。里面她特意留给自己保命的珠宝和银票,统统没了踪影,气得她差点跳脚! 魏莹莹无法,只得换了一身婢女的衣服,又收刮了梳妆台上的所有首饰和几块散碎银子, 匆匆爬狗洞离开了魏府。 她可没有陪着魏家人蹲大牢的意思, 何况萧城主肯定会把魏夫人和魏陵一家当成威胁魏广的人质。 无论魏广受不受威胁,魏家都已经完了! 魏莹莹到底不是正宗的古人, 不觉得未婚女子独自离家有什么不得了的。在她看来, 这世上只要有钱, 没什么是不能的。 她考虑了一下, 最终还是决定去求助萧君临。萧明哲明显靠不住, 她找上门只会自投罗网。但是萧君临就不一样了,那个男人腿断了都没忘了派人找她, 对她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 可能是受不了亲爹的冷漠和庶弟们的嘲讽针对,萧君临受伤后没多久,就从城主府搬出来了, 目前住在东升街的宅子里。 魏莹莹用一件灰扑扑的衣服罩住头脸,偷偷地找到了东升街。她好说歹说,又递了二两银子,门房才肯答应进去通传一声。 “少城主,门外有个姑娘求见, 她自称清婉。说是少城主听到这个名字一定会见她,属下不敢自作主张……”东升街的管家拱手请示道。 清婉? 萧君临一怔,想起曾经情浓之时,他用“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夸赞过魏莹莹,后又送了她“清婉”二字作表字。 想不到她还记得? 萧君临嘲讽地笑了笑,眼神落寞,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不见。 他心里很明白,父亲虽然没有撤销他少城主的名头,不过是还没选中中意的继承人罢了。从他被大夫宣布会腿瘸那一刻起,他的少城主头衔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少城主?”管家见萧君临迟迟不答,犹豫着又提醒了一句。 萧君临意兴阑珊地挥挥手,“你让她走罢,我不想见她。” 珍馐楼那次之后,他要是还看不清魏莹莹的为人,那他干脆可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无法否认,魏莹莹身上确实有吸引他的地方。她聪慧大胆,脑子里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跟她呆在一起,从来不会感觉乏味。 可惜,这个女人只能共富贵。 如果没有那场堕马事故,他还是长武城少城主,甚至将来坐上更高的位置。魏莹莹肯定会安分地呆在他身边,与他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魏莹莹曾经明确表示过,不喜跟人共侍一夫。他那时爱她爱到了骨子里,认真地承诺过她,以后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他的确是真心的。 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或许这样也好,让他早点认清现实,不至于被人欺骗一辈子…… “怎么样,他答应见我了吗?”魏莹莹见角门被人从内打开,急切地奔了过来询问,甚至还想推开门房,不管不顾地往里面挤。 门房连忙拦住她,“这位姑娘,少城主不想见你,你赶紧走吧。” 魏莹莹皱眉,娇蛮地道,“不是,他对我有点误会,你让我进去,我亲自向他解释!” “姑娘,少城主真的不想见你,你再乱闯的话,我要叫城卫兵了!”门房见她不肯走,扬声威胁了一句。 说来也巧,胡同外面正好有一队城卫路过,有两人已经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目光。魏莹莹连忙低头避开,还欲盖弥彰地拉了拉头上的衣裳遮掩。 门房见她退开,迫不及待地甩上了角门。 那些卫兵发现她孤零零地站在门口,还好心提醒了一句,“最近城里有些不太平,姑娘赶紧回家吧,没事别呆在外面!” 魏莹莹应付地点点头,忙不迭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她不敢去大街上,只敢钻小巷子,刚刚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就被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夫郎拉住了手腕,“姑娘,我看你跑得这么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我家就住在附近,不如跟我回去避一避?” 魏莹莹怎么肯,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用了,我哥哥就在前面等我。” “哦?姑娘还有哥哥吗,那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进来?”那夫郎还不肯放手,拉着她问东问西。 魏莹莹见情况不对,挣扎了起来,“关你什么事,放手——” 话未说完,已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原来她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那人一个手刀就把她劈晕了过去,又顺势抬手扶住。 中年夫郎掀开魏莹莹脸上的衣服,看清她柳眉杏眼、清丽脱俗的模样,顿时惊呼了一声,喜笑颜开地道,“想不到今天运气这么好,来了个极品货色!” 那男子皱了皱眉,“她的穿着打扮,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婢女,我们贸然把人掳走,会不会惹上麻烦?” “不会,你看看她带的这些金银首饰,大概是偷了主家的东西想跑,便宜我们了。”中年夫郎已经翻出了魏莹莹的包裹,美滋滋地递给男人看。 男人也很高兴,但他到底没被金银首饰蒙蔽了理智,“不管怎么样,这女子长得实在显眼,最好不要在城里出手。我们费点事,悄悄送到别的地方去。” “好,就按你说的办……” *** 江燕澜的崛起之路不能算是顺利,虽然他凭借沈元囤积的两万私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于西、于淮等城。但沈家到底是公认的香饽饽,自从他冒头,不止长武,燕京和崇宁也先后派兵过来征讨他。 江燕澜不可能乖乖地给人当靶子,他起事之前已经利用沈家的铺子和商队大量屯粮,搞得粮食价格一路飙升。民众心里恐慌,更是一窝蜂地抢粮、囤粮,如此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等到三城的军队出兵征讨的时候,竟然没有一方把军粮凑够了的。出征的将领一边打仗,还要一边凑粮食,可以说是非常之窘迫了。  68 对此江燕澜就有准备多了,他起事之后马上洒出大把银子招兵买马,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兵力扩张到了八万之多。又利用现代人的优势改良弓弩,甚至还让工匠弄出了投石机,加之巧妙地使用陷阱,一度让轻视他的三城将领们灰头土脸,最终大败而归。 姚学林看着战后迅速恢复秩序的城池,对着江燕澜感叹道,“城主英明,竟然有这么多奇思妙想,解了我们先头的困境!不过三城吃了大亏,肯定会想办法联合起来攻打我们……” 这点江燕澜也想到了,三城看不起沈家,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联合起来,都想独占沈家这个钱袋子。加上他们还要留下兵力提防对方,所以派出的军队都在十万以内,才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可以继续招兵买马,把兵力扩张到二三十万只是时间问题。 江燕澜本来就是富二代,洒起钱来可谓是不遗余力。在他的金钱引诱下,不止是难民,普通民众也有过来投奔的,人数还不少。 只是沈望看着日渐减少的银库有些哀怨,他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挣银子,不然也不会把沈家弄成巨富。可惜他的儿子爱好与他截然相反,他一言不合就撒钱,反正没有什么是银子解决不了的! 故此,沈望最近的口头禅已经变成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沈望怎么会生出这种败家子!” 江燕澜对此不以为意,甚至还隐隐有点小开心。因为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现在可以带着聘礼去见岳父大人了! 两边联姻之后,他们可以先灭了最弱势的长武城,剩下燕京和崇宁就容易对付多了。 其实这大半年来,江燕澜一边对抗三城的征讨,一边还源源不绝地给魏广提供物资。魏广夺取至南、泗水城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准备,那些世家大族担心长武城的反扑,对魏广和他的魏家军都很抵制。 他们不但不主动贡献投诚,还把城内的铺子关了不少,搞得魏家军差点转行当土匪。幸好沈家援助,魏广站稳了脚跟的同时,还能空出手来给沈家帮忙,不然江燕澜也不能这么顺利。 魏广对他这个便宜哥婿,也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暗自期盼了。 他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离了沈家根本寸步难行。但是沈家就不一样了,沈家富甲天下,沈元更是天纵奇才。 沈元现在就有跟三城抗衡之力了,再给他一点时间,谋夺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魏广不知道,江燕澜还给自己留了后手,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打算使用。 其实原剧情里,女主魏莹莹就在接下来的混战中给萧君临提供了火药的配方,助他赢得了胜利。 但是火药这种东西杀伤力太大了,容易滋生人的野心,也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混乱。所以魏莹莹不先拿出来,他是能不用就不用的。 力大无穷的哥儿16 至南城城郊, 大道上。 魏承悦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身上穿着魏家军校尉服饰,正在例行巡逻。说是巡逻,这个三人的小队走得并不快, 另外两个兵勇骑着高头大马, 规规矩矩地缀在他后面, 对他不时呢喃出口的抱怨充耳不闻。 “……哼!登徒子就是登徒子, 说好了来提亲的,大半年都不来。等我见到那个坏蛋, 一定让他好看!讨厌!食言而肥, 不守信用!” 魏承悦一边抱怨,一边用手里的长枪拍打路边的野草野花,直拍得茎杆分离,草汁翻飞才肯罢休。 两个小兵兢兢业业地进行着巡视工作,一点不敢打搅他。不是他们畏惧魏家的权势, 愿意听一个哥儿的差遣。实在是魏校尉跟小将军是一个路子的,力大无穷, 一柄□□舞得风生水起,打人也痛得要命,不愧是他们将军的种! 三人慢慢悠悠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路边一所歇马饮茶的驿站, 隔得老远,就听到一群公子哥儿在里面高声喧哗。 “我今天收获不错, 打了五只野鸡, 两只兔子。” “我也是,我弄了三只兔子,肥得不得了。” “还是关兄运气好, 他打的那只狐狸起码二十斤,剥下毛皮足够做顶帽子或是弄个脖领了。” 跟关元奎不对付的丁扬不屑地撇撇嘴,眼珠动了动,突然岔开话题道,“听说关家遣媒人去魏将军府上提亲了,怎么,关兄看上魏家哥儿了?” 关元奎闻言涨红了脸,这天下谁人不知,魏承悦曾经跟沈元那个浪荡子私奔过。后来不知怎么的,魏承悦被他哥接回了至南城,沈元连面都没有露过,说不定已经厌弃了他。 说实在的,魏承悦长得浓眉大眼,委实没有一点哥儿的柔媚。沈元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放着那么多美人不要,偏偏挑中了他,难怪他上了手就迫不及待地甩了这颗烫手山芋。 魏广也是,沈家砸点银子就让他打消了报复的念头,其实魏承悦也没传言中那么受宠。 就这么一个要啥没啥,名声烂大街的哥儿,偏偏他家里还打上了主意。不过是因为他们家族落魄了,想借着魏广的势重新翻身罢了。 现在突然被人点破,关元奎脸上臊得不行,矢口否认道,“怎么可能?谁不知道那魏承悦是个被人玩烂的破鞋,我家里怎么可能把那种哥儿定给我 !” 之前夸他那人帮腔道,“就是,听说他还承袭了魏广的怪力,关兄哪里受得住?” “是个男人都受不住吧?” 一群公子哥儿暧昧地笑了起来,其中一人左右看看,小声道,“听说他现在跟魏家军同吃同住呢,不知道将来谁倒霉娶了他,头上的绿帽子都堆在一座大山了。” 话音刚落,驿站的木门突然被人踹飞,向着人群中心砸了过来!众人惊叫一声,赶紧四散躲避。 关元奎险险避开坠落的门板,却还是被一块弹射出来的木屑划伤了脸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怒声斥道,“哪儿来的杂碎,竟敢弄伤小爷?!” 看清来人的面容,他瞳孔一缩,剩下的污言秽语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其他人也是一脸讪讪,特别是说了魏承悦坏话的几个,恨不得现在就脚底抹油开溜,“魏公子……” 魏承悦可不会给他们机会,他面色沉沉,闷不吭声提起长枪就刺。 关元奎连忙侧身躲避,刚刚 69 避开刺过来的一枪,冷不防被他反手敲中后背,一股腥甜瞬间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魏,魏公子,你听我解释——” 魏承悦充耳不闻,下一枪很快又刺了过来,关元奎就地打了个滚儿,狼狈避开,锋利的长枪如影随形,非常之惊险! 魏承悦一面教训关元奎,同时也没忘了照顾他那群“至交好友”。一柄长枪迅捷如电,如灵蛇飞舞,打得一群公子哥儿哭爹喊娘……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院子里躺了一地的人,个个鼻青脸肿。严重者如关元奎、丁扬,口鼻之间都是血沫,看起来内伤不清。 驿站之中还有别的人,他们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躲到了角落里。魏承悦带的两个小兵牢牢把守着大门,一点没有同情地看着魏校尉大发神威。 这些家伙确实该打,他们将军仁慈才没有逼迫这些大大小小的世族。 谁知他们还不识好,竟在外面公然辱骂魏校尉,打一顿都算轻的。等他们报给将军,这些家伙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 江燕澜一行远远地就听到驿站的大动静,走近了才发现是有人在打斗,还是一个人追着一群人在打。 打人的那个一身藏蓝色校尉军服,身材并不高大,束着腰带的腰身盈盈一握,行动间灵动柔韧。特别是他抬腿的时候,军服微微绷起,流畅起伏的腰臀线条美好至极,看得江燕澜眼热不已。 他已经认出来了,打人的那个是他的小恶犬。想不到短短半年不见,他已经进化成巡游猎犬了,真是可喜可贺! 沈望远远地看着那人舞着一柄长枪,把一群大男人打得哭爹喊娘,那人眉间一抹猩红一闪而过,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等到对方觉得够了,长腿分立,“砰”地一声把枪身砸在地上。微微侧了侧脑袋,横眉瞪向地上的人,他才发现对方眉间真的有一颗红痣! 他是个哥儿! 我的娘哎,哪家的哥儿这么彪悍?看看这被打得如狂风过境的院子,看看这群形容凄惨的猪头,简直夭寿哦! 远道前去接人的魏谨锋瞥见沈望的表情,脸上顿时有点尴尬。他急匆匆翻身下马,三两步冲进了驿站,很快将弟弟指着人的长枪夺了过来。 魏承悦转头,“哥,你来得正好,这些家伙说我的坏话——” 魏谨锋在弟弟说出惊人之语前伸手捂住了他嘴,同时用眼神示意他往后看。 魏承悦不明所以地回头,看清面带浅笑,一身月白长袍悠然踏进大门的男人,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他推开哥哥,大步迎了过去,“阿元,你来啦?” 江燕澜看着他笑,一双浅色桃花眼熠熠生辉,柔情无限,“嗯。当初答应你的,对不起,我来迟了。” 仅仅一个照面,一声“对不起”,魏承悦满腔的怨气霎时间烟消云散,只余下了欢喜无限。 他伸手想拉江燕澜的袖子,双手刚伸出来,马上顿住了——他刚刚教训了一伙人,阿元没看见吧? 他撩起眼皮,对着江燕澜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猫样瞳仁中满是忐忑,“阿元,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燕澜握拳轻咳一声,“你打人的时候。” 又将他转了个身,面向沈望的方向,“给你介绍一下,那是我爹。爹,他就是魏承悦。” 魏承悦,“……” 沈望瞪大了眼睛,猛地咳嗽了起来,并在江燕澜过来搀扶的时候猛地握住了他手,无声祈求,‘儿啊,你真的要娶这个煞星一样的哥儿,趁现在来得及,我们回吧!’ 沈望满眼期盼地望着独子,好像要娶煞星的不是江燕澜,而是他沈望一样。 江燕澜哭笑不得,低声表态,“爹,我就喜欢阿悦这样活泼的哥儿。” 沈望震惊地看着他,气急败坏地道,“你看看他那股子蛮力,你要是被他打上一下,焉有命在?” 他真怕儿子英年早逝啊! 江燕澜摇头,“爹,阿悦很喜欢我,他不会对我动手的。再说了,你儿子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地上这群弱鸡,怎么可能跟他比? 父子俩缩在一旁嘀嘀咕咕,似乎发生了争执。魏承悦哭丧着脸回头,求助地望向哥哥。 魏谨锋无语望天,再一次在心里懊悔教授弟弟武艺。虽然弟弟跟他一样是个武学奇才,甚至多加训练也能成为一员猛将,但他到底是个哥儿! 哪个公公愿意儿子娶这样一个夫郎的! 魏谨锋正想过去为弟弟说说好话,冷不防关元奎扑到脚边,抱着他的脚踝哭着求饶道,“魏小将军,我错了!我没有看不起令弟的意思,我,我愿意娶他!” 关元奎知道他们说了魏承悦这么多坏话,就算魏广再不在意这个哥儿,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魏广这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夫,一生气说不定要拿他的家族开刀,到时候全族都要没命了。 还不如他娶了这个煞星,好歹救了家里人,算是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赎罪! 丁扬等人稍稍一想,就知道关元奎打的什么主意了。他们也不傻,纷纷跳出来抢白道,“我,我也愿意娶魏小哥儿!” “我对魏小哥儿倾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说话的人卡了一下,急智道,“果然不同凡响!” “魏小将军,我回去就遣人去府上提亲。只要让我娶到令弟,这辈子一定对他俯首帖耳,不敢有丝毫违逆!” 沈望如遭雷劈,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这群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的年轻公子。先头那个脸上还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呢,转眼就说要娶行凶的煞星了,他们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还是这魏承悦修习了什么妖术,专门迷惑年轻男子? 力大无穷的哥儿17 魏承悦咬牙切齿地看着这群“猪头”, 恨不得抢过长枪,再把他们打一顿! 他们故意的吧? 他本来就没给沈元他爹一个好印象,这些王八蛋还在这里捣乱, 诚心想让他嫁不出去是吧?! 魏承悦攥了攥拳头,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失落。他好不容易等到心上人来了,却一照面就把心上人他爹的好感败光了。 沈元会怎么想他呢,粗鲁, 凶残,还  70 到处招三惹四…… 魏承悦眼眶有些发热,极力咬住下唇, 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落泪。他心里正难过,却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住了拳头。 江燕澜一只只掰开他僵硬的手指, 又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中,借着衣袖的遮掩, 与他十指交握。 魏承悦心中一动,转动微红的猫眼看过去, 只见心上人微微一笑, 不正经地对他眨了眨桃花眼。 如果是往日看见他这么浪荡,魏承悦肯定要气得捶他,可是现在却只觉得一颗心稳稳地落到了原地…… “你们他妈的胡忒什么,我弟弟怎么可能嫁给你们这种废物?!”魏谨锋一脚踹开脚边的关元奎,又用冷冽的目光环视了一圈,逼得众人住了嘴。 控制好局势, 他重新来到沈望面前,脸上的笑容僵硬得不得了,“沈伯父, 这些家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悦悦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们。肯定是他们胡乱说话,把悦悦惹急了,他忍不住才出手的。” “我们家悦悦力气是大了点,不过他平日很乖巧的,又听爹和我这个哥哥的话。等他嫁了人,肯定也会乖乖听夫婿的……” 为了弟弟的幸福,魏谨锋昧着良心将人夸了一通,从诗词歌赋到针线厨艺,好似他弟弟就没有不会的。 魏承悦红着脸吐了吐舌头,就感觉手指被人轻捏了一下。侧首一看,只见沈元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明显被哥哥逗得很乐。 他的底细早就在逃亡的路上漏光了,可是沈元这么笑他,他还是觉得生气。他手下挣了挣,很快就感觉对方握得更紧了一点。 魏承悦其实可以大力把人推开的,可他哪里舍得?只能红着耳朵撇开脑袋,面上又羞又恼,可是心里却甜得不得了。 沈望是谁啊,他是个商人,还是站在所有奸商头顶的祖师爷!魏谨锋这点道行,在他看来再浅显不过了。不过人家都笑脸相迎了,他也只好点着头虚以为蛇,而且表情明显比魏谨锋自然多了。 魏谨锋见他脸色转好,精神一振,还想着再接再厉。 江燕澜轻咳一声,打断他们,“爹,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进城吧?” 魏谨锋,“是,是,沈伯父舟车劳顿,是该进城好好梳洗一番。悦悦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院子,布置摆设也是他亲自张罗的,就是为了恭迎伯父你们的到来。” 魏承悦抬眼望天,感觉已经麻木了。 沈望笑着点了点头,顺着他的指引转身往大门方向走去。他眼尖,一眼就看到儿子借着长袖的遮掩,偷偷牵住了那哥儿的手。那哥儿红着耳朵,脸上的表情不似方才打人那么凌厉,反倒羞羞怯怯的,看起来还挺乖巧。 再看他儿子,眉梢眼角已经扬了起来,跟平时挂在脸上那种假笑大相径庭,显然是真心感到欢喜的。 沈望脚步顿了顿,在魏谨锋若有所觉想要转头的时候,找个借口把人带走了。 罢了,儿子自己选的!就算将来他被夫郎追着打,他也只能拼着这条老命劝架了。 眼看哥哥把未来公公带走(大雾),魏承悦松了口气,兴冲冲地拉着江燕澜跟上。 地上的关元奎等人面面相觑:这就完了,他们没事啦? 下一刻,魏承悦目露凶光地回头,用空闲的那只手在唇上一比,又在颈间划了划,比了个闭嘴保命的手势。 关元奎等人连连点头,就差跪下磕头了。 妈呀,这么凶的哥儿,不用他们娶真是谢天谢地了!那位壮士是谁呀,听魏谨锋的口气,好像是想把弟弟嫁给他的? 等等,那一老一少姓“沈”,魏承悦还唤他“阿元”! 关元奎瞪大了眼睛,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那沈元生得英俊潇洒,确如传言一般风流不羁,竟然真的要娶魏家那个煞星? 关元奎抖了抖,突然觉得沈元此人野心真是不小,他为了成功登上大位,竟然连自己都能牺牲! 出了大门,江燕澜就把人放开了。虽然他和小恶犬的名声已经搅和不清了,但这到底是古代,他怎么都要给人尊重。再说未来大舅子还看着呢,他不能太过分了。 魏承悦有点失落,怏怏地转身,想从哥哥手里拿回了自己的长枪,魏谨锋瞪了他一眼,“这东西我暂时给你收着。” 魏承悦鼓鼓腮帮子,不敢反驳,“哦。” “还有,你给我收敛一点!还没成亲呢,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魏谨锋是个武将,论口才他不及沈望,眼力却是一等一的。只是沈望就在旁边,他不好阻拦罢了。 *** 一行人回了魏家在至南城的府邸,魏承悦跃跃欲试地想去客居的院子里找江燕澜,却被亲哥拎着后脖领子提走了。 因为顾及到沈望的身体,魏广回府之后只遣人过来问候了一声,特意言明让沈老爷今晚好好儿休息,明日准备了接风宴。 魏广虽然是武夫,但他有管家、军师提点,礼数倒是周全得很。 沈望见父子俩待他都很尊重,魏承悦又满心满眼都是他们家元元,心里最后那点不情愿也烟消云散了。 沈望到底年纪大了,天一黑就早早地睡下了。 江燕澜踩着月光出了院子,准备去“窃玉偷香”。他不认识路,本以为要费心思好好儿寻找一番,谁知道刚刚出了院门,就看见墙根下缩着一个黑影。 江燕澜捂着额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魏承悦听见熟悉的笑声,眼神一亮,颠颠儿地跑了过来,欢乐的像只看见主人的小狗子,“阿元!” 江燕澜张开双臂,将人拥进怀里。小恶犬跟他的怀抱契合得不可思议,他冥冥中有种感觉,就好像他曾经千百次这样将他揽入怀中,他合该是他命中注定的半身。 魏承悦将脸埋在江燕澜颈侧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单纯又直白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样很熟悉?奇怪啊,你明明只抱过我几次……”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不时撩拨着身旁男人耳际和脖颈敏感的地方,偏他毫无所觉,还在人家身上动来动去的。 江燕澜轻“嘶”了一声,按住手下柔韧纤细的腰身,“别乱动,再动马上把你就地正法了!” 魏承悦听不懂“就  71 地正法”的意思,可他能感觉到异样,并且男人的呼吸不知何时也粗重了起来。 天地之间静悄悄的,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魏承悦只觉得轰地一声,脸颊瞬间火热了起来。可他没有退开,反倒怯怯地伸手搂住心上人的脖子,双唇犹豫着,在对方喉间轻触了一下。然后遮遮掩掩地闪烁着一双大眼睛,偷瞄江燕澜的反应。 江燕澜攫住他的小巧的下颚,“长本事了啊,这招跟谁学的?” “没,没谁。”魏承悦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颤动不停。感觉到下颚的力度又重了一点,男人还顺势靠了过来,舔舐着他的耳廓,连忙心慌意乱地招供道,“我在军营里走动,偶然听人说起的。” 军营里的男人都喜欢说荤话,当然他们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他有几次不小心路过偷听到的。 魏承悦说完感觉自己这样好像不太纯洁,顿时懊恼地闭上了嘴巴。 江燕澜轻笑一声,顺着他修长的脖颈继续往下,“还听到了什么,说给我听听?” 魏承悦有点慌,“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一个哥儿,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走动。我,我还让阿爹给我弄了个校尉的军衔,每日外出巡逻……” 江燕澜听出他的不安,松开手臂,双手捧着他的小脸,“那你告诉我,你开心吗?” “……开心。”魏承悦咬了咬唇,他没法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沈元。 江燕澜在他唇上啄吻了一口,漂亮的桃花眼在月光下波光潋滟,看着他满是笑意,“我不是说了吗?喜欢就去做。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多让我惊艳,你舞枪的样子特别帅,简直让我移不开眼。” shuai是合意?沈元又说他听不懂的话了,不过这人在夸他,他还是能听懂的,“真,真的吗?” 魏承悦惊喜不已,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惊艳”一词,并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心上人! 江燕澜见他双眸灿亮,可爱得不得了的样子,又啄了一口,“真的,我的宝贝。” 魏承悦扁了扁嘴,突然有点想哭,除了父兄,他很少从别人口中听到真心的夸赞。有些人就算想夸他,也是一脸言不由衷,他心里很明白,他们纯粹是畏惧父兄的权势。 “哎,你别哭啊……”江燕澜哭笑不得,“是谁曾经说过,自己不爱哭的?” 魏承悦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因为阿元你对我太好了,我忍不住嘛。” “这就叫好了?”江燕澜摇头叹息,正想提点小恶犬两句,让他别再这么单纯好骗,突然听到道路尽头传来府兵巡逻的脚步声。 魏承悦也听到了,“有人来了,跟我来。” 他抓着江燕澜的手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两人一路躲着府兵和下人,偷偷摸到了一处假山上。 魏承悦,“我没事的时候喜欢呆在这里,有假山挡着,下面的人看不见。” 江燕澜早就忍不住了,闻言将人捞进怀里。 两人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下接吻,徐徐夜风吹拂着如墨的发丝。虽是初春时节,两人却都不觉得冷,反倒连身带心都异常的火热。 江燕澜稍稍解了馋,最终还是没把人怎么样。这种幕天席地,无媒苟合的事情,他可不想委屈了他的小恶犬! 力大无穷的哥儿18 魏承悦被江燕澜送回房的时候, 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两人靠着门扉,都有点依依不舍。最后还是魏承悦心疼情郎,狠心把他赶回去休息了。 江燕澜走后, 魏承悦躺在床上, 一闭上眼睛就是两人亲密的画面。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肌肤上, 体内热烈的情愫也高涨着, 让他羞涩, 也不知所措。可是他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食髓知味…… 魏承悦一个晚上都陷在旖旎梦境之中,早上爬起来脸蛋红扑扑的, 精神异常的亢奋。 他打理好自己, 早饭都不吃,就急匆匆往客院跑。 可惜走到半路就被哥哥赶了回来。 “你今天给我乖乖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哪儿也不准去!要是让我知道你偷跑出来,哼哼……”魏谨锋冷笑威胁。 魏承悦瞄着哥哥的眼神, 莫名有点心虚。他侧过身, 偷偷用手挡着还没消肿的唇瓣,不情不愿地点头应了。 他这么乖巧,魏谨锋反倒觉得奇怪, 他弟弟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他目光一凝,很快发现了不对,“你嘴巴怎么了?” “没怎么。”魏承悦慌张否认,猫样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显然在说谎。 “没怎么你捂什么?”魏谨锋二回不说扯下弟弟的手臂,一眼就看见他那两片红得不自然的唇瓣,边缘还有点肿…… 他皱了皱眉,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你昨晚见过沈元了。” 他用的肯定句,语气笃定。 眼见自己被拆穿,魏承悦索性不藏了,恼羞成怒地嘟囔,“是又怎么样?” 魏谨锋拽紧弟弟的手,“他还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 就算是亲哥哥,魏承悦也不想跟他讨论这种问题。可是他不回答,他哥肯定不会罢休,只得跺着脚道,“没有,没有,阿元知道分寸的,他说不想委屈了我!” 合着如果不是沈元知道分寸,你就不管不顾地投怀送抱了? 魏谨锋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丢下弟弟的手,恨恨地道,“看来我要让人加强苍槿院的守卫了,免得亲事还没成,我就要升格当舅舅了。” 魏承悦涨红了脸,“哥,你说什么呢!” 魏谨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呀,这亲事还没一撇呢,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我哪里不矜持了……”魏承悦鼓着腮帮子嘀咕,被哥哥训斥了一通,也暗暗检讨起自己来了。 他好像,是有点太上赶着了? 可是阿元喜欢啊! 阿元说了,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时无刻想腻着对方,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必觉得羞耻。他哥哥都二十三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这种心情他是不会理解的! 魏谨锋注意到弟弟的眼神,莫名觉得他被弟弟鄙视了…… 因为早上这一出,魏 72 谨锋见到江燕澜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磨牙——都是这个浪荡子,把他曾经单纯的弟弟给带坏了! 清早就看见大舅哥明镜一样的目光,江燕澜心里其实挺虚的,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显然是不打自招。 沈望好像对两人的眼神交锋一无所觉,用完丰盛的早膳,就表示要出门逛逛至南城。 魏谨锋连忙答应,“没问题,马车早就准备好了,沈伯父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不巧父亲今日有急事要处理,还是由我做东道主,陪着沈伯父出门,沈伯父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不过小将军若是有公务在身,也不必迁就我们,我和阿元随便走走罢了。”沈望推辞了一下。 魏谨锋怎么可能怠慢,坚持要陪同,沈望眼见推辞不过,就不再提了。 其实魏广哪有什么要事,因为他家是嫁哥儿的一方,所以怎么都要装装样子,免得人家看轻他的哥儿。 当然这个度要掌握好,所以他又是派魏谨锋出城迎接,又是让他当向导陪伴左右的,算是给足了沈家面子。 沈望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对这番安排不仅没有意见,还透过这些细微处看出了魏广的一片苦心。沈望只有一个独子,但他如果有哥儿或者女儿的话,肯定也会为他(她)苦心筹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魏广不容易…… 沈望看着身旁一身玉白锦袍,长身而立的儿子,突然觉得自己跟魏广同病相怜——摊上这么个败家子,他也不容易啊! *** 魏广都打算好了,这门亲事无论于公于私,他肯定是要结的,但他准备跟沈家提个要求。他知道沈元有上位的野心,将来或是为了联姻,或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肯定会娶别的妾侍。但这些人在悦悦没有生下嫡子之前,不能抢先生下庶子。 魏广觉得自己要求不算过分,魏家军虽然只有长武城三分之一的兵力,但绝大部分都是精兵。他清楚沈家的潜力,也愿意辅助沈家上位,但总不能让他魏家白白让步吧? 不过要是悦悦的肚子不争气,他也不能拖着沈家,不然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沈元马上要二十二了吧?他想争取三年的时间,如果沈望肯答应,他就心甘情愿地率领魏家军为沈家效力。 接风宴上,沈望在儿子的无声催促下,说出“提亲”两字之后,魏广也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沈望听他说完,表情奇异。魏广不明所以,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见此情景,现场热络的气氛一时凝滞了。双方带的人手神经纷纷紧绷起来,好似联姻谈不拢,马上就要翻脸似的。特别是沈家的属下格外紧张,至南城是魏广的大本营,他们少爷只带了一支五六百人的队伍,其中一百多人还是运送聘礼的商卫,打起来根本就不能看。 魏承悦僵坐在位置上,表情看起来要哭了。他从没想过沈元会娶别的女人或者哥儿,可是阿爹的提议不是没有缘由。 他在长武城看到的那些达官显贵,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他大伯除了大伯娘李氏,也纳了两房姨娘,甚至还有不少通房丫鬟根本就没有名分。 他大伯这样的,已经是清心寡欲的典范了。像他阿爹这样守着去世的夫郎坚决不续弦的,简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虽然沈元答应过他,不会亲近别的姑娘和哥儿,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那些都是不作数的。或许是沈元太会甜言蜜语了,每次来信都哄得他心花怒放,让他忘了他也是一个普通男人,甚至还是个风流浪荡子…… 现场安静了数十息,沈望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当然,只有承悦生下的子嗣,才是我们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不是只有魏承悦生嘛,他儿子根本就没想娶别的人! 不过这些就不用说了,大庭广众说出来,他们家元元不要面子的啊? 魏广松了口气,“如此,我就放心收下亲家公的聘礼了。” 现在特殊时期,沈望也没有讲究那么多,直接把聘礼带过来了。魏广这么说,显然默认了他的做法。其实父子俩肯亲自上门,带着几百人深入魏家腹地,已经是极大的信任了,魏家也没什么可挑理的。 沈望连忙端起酒杯,“能跟魏将军结亲,是我沈家的福气。来,这杯我敬亲家!” 魏广也端起杯子,两人隔空对了一下,一饮而尽。杯子放下之后,现场一片叫好之声,气氛也重新热络了起来。 可是魏承悦却高兴不起来,绷着一张小脸正准备起身离开,就看见沈元端着一杯酒站了起来,恭敬地对着他阿爹道,“魏将军,我沈元当着在座诸位的面承诺,这辈子除了令公子,身边再不会有旁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江燕澜既不说娶,也不说纳 ,直接承诺再没有他人,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 沈望也有点吃惊,当然,江燕澜给他打过预防针了,他只是吃惊儿子会当众说出来。其实仔细想想,只养一个媳妇儿没什么不好的,省心又省钱。 你说子嗣?他们沈家往上三代,哪个不是女人哥儿纳了一大堆,最后还是一根独苗继承香火。就算到元元这里没有继承人,他也有心理准备了。 魏广和坐在他下手的魏谨锋惊喜地对视一眼,纷纷转头去看魏承悦——想不到他们家傻乎乎的哥儿/弟弟这么有本事,把沈元哄得非他不可了! 特别是魏谨锋,他本来还觉得弟弟太过上赶着,现在再看,他弟弟这是傻人有傻福啊! 他们倒没有怀疑江燕澜的真心,他要是想反悔的话,私底下跟他们承诺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 古人跟现代人不一样,他们更重恩义,也更讲信诺。如果一个人的名声太差,就算他有再多银子,有点气节的人也是不屑追随的。 当然,江燕澜当初带着魏承悦私奔,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多添一桩风流史而已,并不影响什么。 现在他当众承诺不纳二色,旁人可能会猜他是为了弥补当初的错误,也可能是想笼络魏广父子。 猜测肯定是有的。 不过江燕澜不在乎,他就想让他的小恶犬开心而已。没看他说出那句话之后,小恶犬黯然的大眼睛都亮了么? 作者有话要 73 说:  出自《触龙说赵太后》 力大无穷的哥儿19 江燕澜的一番承诺, 直接把宴会的气氛推到了高点。 魏谨锋端着一杯酒过来,大手对准他的肩膀拍了拍,力道一如既往的凶残, “沈元, 今日有你这番话,我这个作哥哥的就放心了。来, 这杯酒我敬你!” “大哥……”江燕澜脸上笑容僵硬,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接过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好,爽快!”魏谨锋哈哈大笑。 黄德等对魏家军将领也纷纷过来敬酒, 没一会儿就把江燕澜围了个水泄不通。沈三和沈四等人不可能光看着,连忙过来解围,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把好好的宴会搞得像市井酒馆一样…… 魏广早就端着自己的酒杯坐到了沈望身旁,沈望年轻的时候没少到处跑, 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竟然聊得还挺投机。 其实沈望不显山不露水的, 酒量好得惊人, 酒过三巡之后,魏广就差将他引为知己了。他和魏谨锋不愧是父子,一高兴都爱拍人肩膀, 沈望终于体会到了儿子的痛苦,笑得龇牙咧嘴的。 江燕澜作为今天的主角,是被灌酒最多的一个,到最后直接醉倒在了酒桌上, 被下属扶了回去。 江燕澜闭着眼睛横躺在床上,双耳红通通的,如玉的俊脸也泛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浓烈的酒气,好似整个屋子都被熏得热了起来。 江燕澜其实并没有睡着,他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准备再躺一会儿就起来洗漱。这是他在现代养成的习惯,只要当天应酬过了,回家就必须洗澡,不然身上驳杂的味道会让他很难受。 可是还没等他起来,外间就传来了细微的开门声,门很快又阖上了。一个人踩着细碎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进了内室。 那个人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蹲在床前给他脱起了鞋袜。 江燕澜暗戳戳地勾起了唇角,并在对方脱完鞋袜,想要过来扶他躺好的时候,配合地挪了一下身子。 那人站在床边,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等了一会儿,对方很快爬上了床,又过来脱他的衣服。 可是他解了腰带,扒开外衫还不够,又锲而不舍地解起了他的中衣和亵裤。 江燕澜伸手按住对方的手,懒洋洋地调笑道,“就这么迫不及待?” 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睁开,想要看一看他的小恶犬,谁知这一看却大惊失色,“你是谁?!” 原来进来的不是魏承悦,而是一个杏眼桃腮,满面晕红的小哥儿!他此刻光溜溜的宛如初生的婴儿,一身嫩滑的皮肤在烛光的照耀下洁白如瓷。 可惜小哥儿的主意算是白打了,江燕澜看见如此美景,根本升不起任何旖旎心思,心中只有厌恶。 小哥儿见他竟然醒了,被吓了一跳,杏眼睁得老大,“公子,我,我……” 江燕澜不想听他废话,拢起衣襟起身,二话不说就要下床。 小哥儿连忙扑过来抱住他的后背,“沈公子别走,我叫拢月,一直很倾慕您的风采。我不介意没名没分地跟着公子,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江燕澜没好气地拂开他的手,“滚!” 可是因为酒精的影响,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凶狠,手上的动作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 拢月见有机可乘,更是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地缠了上来。 他身无一物,浑身滑溜溜的,江燕澜就算想把人扯下来,也无处着手。只得愤怒转头,呵斥道,“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下来!再不放手,信不信老子等会把你大卸八块!” 最烦这种八爪鱼了! 江燕澜其实就是气头上那么一说,如果放在现代,谁都不会信。拢月却深信不疑,无论江燕澜怎么掰扯他的手脚,他都死活不肯放松。 拢月很清楚,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有完成主人的要求,自己才能争取一条活路! 两人这么闹起来,动静难免大了一点。 魏承悦端着一碗醒酒汤,好不容易等到阿爹和哥哥睡了,偷偷过来照顾刚刚上任的未婚夫。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里面的动静不对。 他立马推门进屋,内室的画面差点让他目眦欲裂—— 他的心上人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腰间挂着一个光溜溜的漂亮哥儿,两人纠缠在一起,床上乱糟糟的,像是经过了一场大战…… 江燕澜趁着小恶犬摔碗之前叫了一声,“阿悦,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把他弄走!” 拢月看见魏承悦,尖叫一声,松开手脚害怕地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半边肩膀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二公子,我不想的,是沈公子他抓着我不放……” 江燕澜抓住机会翻身下床,连衣服都没时间整理了,就这么狼狈地站在魏承悦面前,取过他手里的汤碗放在一旁,又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是,阿悦,那个腌臜玩意儿想爬我的床!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我喝醉了,一醒来他就在我床上!” “我没有!我奉命过来照顾沈公子,他却拉着我的手,还,还脱了我的衣服……”拢月哭哭啼啼地反驳。 拢月早就发现魏承悦去厨房催醒酒汤了,故意抓准时机过来,还以为他捉奸在床,一定会当场大闹起来。 他的主人就是要让他闹,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沈、魏两家都没脸,然后反目成仇,自相残杀就更好了。 “奉命?”魏承悦皱眉,飞快地抓住了重点,“奉谁的命?” 这个叫拢月的哥儿是他哥哥救回来的难民,来了之后就死活不肯走了。一开始说要报恩,想在留在哥哥院子里侍奉。 可惜他哥魏谨锋最烦这种哥儿了,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他非要含羞带怯、欲言又止,让人去猜他的意思。加上他哥是个武将,在军营里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一应琐事一个小厮就够了。所以对于这种送上来的“艳福”,自然痛快地拒绝了。 后来人到了管家手下,管家大叔可能觉得这个哥儿不怎么安分,所以把他安排到了后院洒扫。按理说拢月是接触不到客院的人的,更枉论是过来提亲的沈元,管家大叔又不是失心疯了。 拢月愣了一下,不是说魏承悦脾  74 气暴躁又没有脑子吗,他怎么还有闲心关心这种问题? “是,是这样的,我……我有事经过前院,一位不认识的大人匆匆叫住我。说是沈公子喝醉了,让我过来照顾一下。谁知我过来之后,发现沈公子并没有醉。他见我年轻漂亮,硬是拉着我的手不放,还,还提出了无礼的要求。他许诺说只要我从了他,二公子进门之后,可以纳我做他的姨娘。” 自魏广决心脱离魏家起,魏谨锋和魏承悦就不再沿用魏家的排序,故魏承悦现在行二。 “你编,你继续编!”江燕澜嗤笑一声,“哪位大人,你说得出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吗?只要你说得出,我马上叫他过来对峙。” 拢月垂着眸子,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他并未表明身份,约莫是沈公子身边的人。天太黑了,我也没看清模样……” 又看向魏承悦,“再说了,就算找到人又怎么样?沈公子的属下肯定会向着他!二公子,沈公子风流浪荡天下皆知,他的话怎么能信?!” 江燕澜抓着小恶犬的手紧了紧,“笑话,客院里那么多下人,还用得着我的属下随意在路上抓个人回来伺候?” 拢月窒了窒,“因为,因为那位大人见我长得好看,所以……” “你不是说天太黑,看不清吗?他怎么又看见了?莫非你人如其名,在黑夜里会闪闪发光?” “这,这……回廊中有灯笼,我其实看到了一点,”拢月眼神闪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找借口自圆其说。 “够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魏承悦终于怒了。 他一开始是又气又委屈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和阿元最初相识就是遭人构陷,在清吟楼同床共枕。 那时候阿元还中了催情香,不也没把他怎么样,清醒过来之后马上去洗了冷水澡。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要风流,也不会选在联姻的关键时候,地点还是在他们魏家。 他认识的沈元是个谨慎且睿智的人,虽然不该那么想,但他还是得承认:阿元想做坏事的,凭他的本事肯定发现不了! “二公子,你相信我!你别因为沈元是你的未婚夫,就帮他遮掩。这人真的不是良配,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卧槽,别以为你是哥儿我就不打你!”江燕澜快气炸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任谁订婚当晚就被人爬床,还指着鼻子说自己不是良配,他都要炸! 魏承悦伸手挡在他身前,“我来!” 又睨了人一眼,“还不转过去!” 他方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叫拢月哥儿可什么都没穿呢! 江燕澜听话转身,很快又转了回来,拉住小恶犬的手阻止。魏承悦不高兴皱眉,“怎么,你后悔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江燕澜差点气笑了,“他没穿衣服,你让他穿上衣服再动手!” 魏承悦不解,“有什么关系?他是个哥儿。” “哥儿也不行,我会吃醋!” 在江燕澜看来,哥儿和男人就是一颗痣的差别,谁也别想让他的小恶犬去碰那个光溜溜的娘娘腔! 魏承悦大眼睛弯了起来,笑睨了他一眼,转头对着拢月的时候,目光比冬天还要寒冷,“你听到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拢月: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是不穿了吧…… 力大无穷的哥儿20 司玉承患有躁郁症,病情时好时坏。原剧情中他在司玉明的鼓动劝说下, 包养了陆颖川。其实也不算包养, 就是养个玩物调剂心情而已。 谁也不知道, 他最后会被这个玩物出卖害死…… 司玉承生前暗恋司玉明的男朋友季容轩, 所以对司玉明也格外纵容,不仅让他当了星悦的总经理, 为了成全他们甚至还立了遗嘱。所以他死后,财产顺理成章地到了堂弟司玉明手上。 司玉明成了大赢家,季容轩也不遑多让。他在司玉明的保驾护航下,最终成了国际影帝,还在颁奖台上当众求婚,一时风头无两, 羡煞旁人。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但江燕澜却发现了不对——当初跟陆颖川一起被挑选的几人,其实都有着很严重的问题。 容凯有个偏执的前女友, 一直对他纠缠不休;孟逸君脾气不太好, 一言不合就爱动手;流量小生于思睿就更过分了,他吸du。 这些都是剧情里有的, 因为或多或少牵扯了两个主角,还成了促进他们感情和事业发展的催化剂。当然这几个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爆出来以后,雪藏的雪藏, 坐牢的坐牢。 至于罪魁祸首陆颖川,他是个烂赌鬼。他竭力讨好司玉承,拿到钱转头就摆到了赌桌上。某次输红眼之后, 一伙道上的人找到了他,劝说他加入绑架司玉承的计划。陆颖川根本就不用多劝,他早就嫌司玉承给得少了。 他们计划的很周全,里应外合,错就错在漏算了司玉承的病情。发病之后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疯了似的跟绑匪抢起了枪,最后意外被打死。 司玉承死了之后,绑匪和陆颖川都没能逃掉,作恶多端的主犯死刑,其他人无一例外的背上了几十年刑期。陆颖川算情节较轻的,也有十三年,但他没能活着走出监狱…… 把这样一群人送到一个躁郁症患者身边,要说司玉明没想法,傻子都不会信。 而剧情给江燕澜的任务,就是拯救炮灰男配司玉承,不让他走上死亡节点。 他过来的时机也很巧,陆颖川已经在赌桌上呆了两天两夜了,输得精光回到家里睡得天昏地暗。李哥一个电话把他叫起来,就是来见司玉承的。 江燕澜恍然,难怪他老觉得这次必须来,原来是这样! 今天他不出现的话,司玉明送到司玉承身边的就会是别人,而不管是谁,他都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司玉承身为一个跨国集团总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个小艺人根本就没机会见他,更别说救他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江总瞬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对着楼上的‘小可怜’远远地抛了个媚眼,表示包在我身上了! 司玉承一滞,本就没有表情的俊脸瞬间又阴沉了两分,眼神看着也更加危险了。 江燕澜,“……”  75 忘了这是个暴躁大佬了,不能以常人待之。 话说他不会搞砸了吧?呵呵…… “小陆,快跟上啊,你站在那儿看什么呢?”走在前面的李哥回过头,也好奇地往楼上瞄了两眼,不过窗边的人影已经不见了,他自然什么都没看到。 “没什么,走吧。” *** 江燕澜等人果然如剧情描述的那样,被总经理助理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李哥没能跟过来,不舍地对他交代了一番,带着俞尚参加大厅的派对去了。 房间里,司玉明和季容轩并肩坐着,中间有个小几,上面放了一些点心和茶水。看样子众人进来之前,他们在喝茶聊天。 作为主角,两人都长得一表人才,司玉明清秀斯文,季容轩英俊沉稳。 司玉明手肘撑在茶几上,神态悠然地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这次让你们过来的目的,我哥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他对身边的人向来大方。环宇集团不用我多作介绍了吧,机会就在眼前,希望你们好好把握,别让我失望。” “总经理放心。” “我们一定让司总满意。” 司玉明点点头,又简单敲打了几句之后,对着门边的助理使了个眼神,想让他去催催堂哥。助理还没行动,门外先传来了三声轻响,然后一个穿西装带眼镜,俨然一副社会精英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 “宋特助。”司玉明招呼了一声,又看了看他身后,疑惑道,“你一个人?我哥呢?” “明少,季先生。”宋特助挨个问了好,然后才道不徐不缓地解释,“司总说他不下来了。” 司玉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为了劝服堂兄,他前前后后花了多少心思,他说不来就不来了! 季容轩按住他的手,关心地问了一句,“玉承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去看看他吧?” “季先生误会了,司总没事,他让我把——”宋特助的目光逡巡了一圈,停留在江燕澜身上,然后手心向上,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把这位先生带到楼上去。” 话说司总的描述一如既往的简洁精准——长得像花花公子,穿得最另类的那个,这位全中…… 作为金牌助理,宋特助不管心里怎么吐槽,面上还是严谨端正的,一点私人情绪都没有泄露出来。 司玉明和季容轩诧异转头,看见面容俊美、气质出众的江燕澜都有些惊愕,这人是谁? 他们刚才没多注意,江燕澜又站在人群后面,直到宋特助点他出来,他们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的不同。 其他人无论怎么伪装,或多或少都能看出忐忑不安来。但是这位一点都看不出紧张不说,嘴角竟带着慵懒笑容,一副潇洒不羁、从容不迫的模样。 江燕澜嘴角笑容放大了一点,“既然司总有请,总不好让他多等,麻烦这位……宋特助带一下路吧?” 话落又客气地跟司玉明等人告辞,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都是魅力,全然让大家忘了他的穿着。 突然落选,其他候选人本来是有些嫉妒的,对比之下竟然生出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容凯还好,他跟在林姐身边,早就尝过被对方的光环碾压的滋味了。 其他候选人直到两人离开才回过神来,肖想了这么久的机会,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捷足先登了? *** 宋特助在外面轻轻把门带上,传来‘咔’地一声轻响。 江燕澜眨了眨桃花眼,肆无忌惮地跟室内的暴躁大佬对视。 知道跟猛兽对视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吗?不能率先转移视线,不能心虚! 尽管我们的小江总现在是个穷逼·负二代,面对暴躁大佬他一点都不带怂的! 镇定剂的作用很快,司玉承冷静下来后就一直呆愣地坐着,旁人说话也听不见,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宋特助经验丰富,转头吩咐徐扬道,“我带刘副总去包扎一下伤口,你和陆先生守着司总,别让他单独呆着。” 其实包扎只是顺带,司总没有恢复神智之前,他得把刘副总稳住了。 徐扬意会地点头,“我明白,宋哥放心。” 刘副总按着手背,鲜血顺着手臂往下坠,却硬是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没事,一点小伤,不要紧……” “刘副总还是跟我来吧,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宋特助安慰道。 刘副总犹豫了一下,乖乖地跟着宋特助走了,一边走还一边低声求情,“宋特助,等会儿司总醒了,麻烦您再帮我说说好话行吗?我真没想到赵启良那孙子是这样的人,要是早知道我也不可能把他介绍到公司里来,我们就是同学关系,偷换稀有金属这事真的没有我的份儿……” 两人走远了,徐扬瞄了江燕澜一眼,委婉提醒道,“陆先生想在司总身边待的长久,有些事情只当自己没看见、没听见吧,不然——” 江燕澜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没等说完就打断了他,“放心,我还想靠着司总躺赢呢,他出了事对我没好处。” 徐扬一脸震惊,对于他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躺赢’两字表示佩服。俗话说两攻相遇必有一受,这陆颖川长得高高大大,风流不羁的,一看就不是甘愿‘屈居人下’的男人。但他不仅‘屈服’了,还能痛快承认,果然是真男人,对自己够狠! 小江总可不知道小助理脑补了些什么,此‘躺赢’也非彼‘躺赢’,他指的是站在任务成败角度上的赢。 认真说起来,他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任务接受度很高,不仅没有唱反调的意思,冥冥之中甚至有种笃定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安静了下来,室内气氛有点沉闷。 力大无穷的哥儿21 拢月的弟弟名叫雪松, 今年已经十五了。他素来聪颖,又因为发大水之前家境富裕,能够识文断字。寇管事可能觉得他年纪小, 没怎么防备,把他留在了身边做些琐碎杂事。 就是因为这样, 雪松才有机会探听到寇管事主子的消息, 还在闲聊的时候偷偷告诉了拢月。 过了几天,江燕澜故意让拢月传消息给寇管事,说是色诱没成,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东西——魏家军在至南、泗水两城的布防图,  76 他偷偷拓印下来了! 寇管事收到消息惊喜万分, 他本来还在疑虑,说好了宴会当晚拢月偷偷潜进沈元的屋子, 故意让人捉奸在床。结果一连好几天了,魏家一直风平浪静的, 寇管事本以为是拢月打了退堂鼓,或者是做了之后被魏家暗地里关了起来。 现在突然得到这个好消息,他也没心思责怪拢月不按计划行事了。只要把布防图献上去,他一定能获得九公子看重! 不过…… “魏家的布防图,怎么会在沈元手里?”寇管事啧了啧嘴, 摸着胡须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雪松心里一突,连忙道, “我哥哥说,好像是魏家为了投诚,特意献上了布防图,魏广手下的将领都不知道呢。” 两兄弟私底下会见面,寇管事是知道的, 这次的消息还是雪松拿回来的,故而他也没怀疑雪松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这布防图不会有假吧?” 雪松很机灵,马上道,“不会,我哥哥故意说要寻找失散的家人,旁敲侧击打探过,布防图上标注的好几个地点都有兵勇驻扎。” 寇管事还是将信将疑,雪松知道他肯定会亲自去验证,也不再画蛇添足了。只是在他索要羊皮卷的时候,面露犹豫,哼哧哼哧地道,“我哥说了,管事大人须得将我一起带去见主子。哥哥冒了这么大风险,功劳我们不跟您抢,但您让我沾沾光总不为过吧?” “布防图我可以先给您一半,剩下的一半后面再给。” 寇管事一脸似笑非笑,“你们兄弟倒挺有心的。” 雪松涨红了脸,“噗通”一声给他跪下了,“管事大人,我和哥哥只是为了活命罢了。您已经救过我们一次,求您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把吧。只要我陶雪松有出头之日,一定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他们兄弟都长了一副好相貌,雪松年纪小,一双圆眼清清亮亮,实在不像心思深沉的模样。寇管事对他没什么恶感,以为他这些举动都是拢月教的,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带擎雪松一把并不妨碍什么,反正就是顺手的事。万一他有那个时运飞黄腾达,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人这一辈子谁也说不准,今天大鱼大肉,万一明天就不行了呢? 陶雪松再怎么忘恩负义,打发他几十百把两银子总是可以的吧? 何况他硬抢过来,万一拢月跟他拼个鱼死网破,转头就跟魏家泄密,那他拿到布防图也没用了。 *** 江燕澜给寇管事的布防图当然是假的,不过他派人日夜跟着他,魏承悦又跟哥哥调遣了几百新兵,专程演戏给寇管事看。寇管事不敢靠得太近,到了标注的地点附近,看见有兵勇巡逻,很快就打道回府了。 魏承悦去借兵的时候,魏谨锋还犹豫地问了两句,“听说宴会那晚,你让人扣押了一个洒扫的哥儿?” 魏承悦吓了一跳,“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让他们不要说嘛?” 魏谨锋冷哼了一声,“我特意让他们看着你的,出了这种大事你还不告诉我和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哎呀,哥你别多管。”魏承悦摆摆手,又左右看了看,叮嘱道,“你别往外说啊,这事儿是个秘密,绝对不能传到外头去!算了,我再去找老戚他们聊聊……”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住!”魏谨锋叫了一声。 魏承悦回头,“哥,你还有什么事?” 魏谨锋窒了窒,他这是为谁辛苦,为谁急啊? 他叹了口气,起身抓住弟弟的手臂,恨铁不成钢地道,“悦悦,你不用这么忍气吞声,刻意为沈元遮掩。就算定了亲又怎么样,我们随时可以反悔!” “亏我还信了他的狗屁承诺,以为他真的收心了,谁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悦悦,天下好男人多得是,你——” “好了,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魏承悦没好气地打断他。 “那是怎么样?”魏谨锋不信。 “那拢月是个探子,故意来搞破坏的,阿元也没有被他迷惑,我们好着呢!” “真的?”魏谨锋将信将疑,仔细观察着弟弟的表情,“没有骗我?” 魏承悦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嘛?” 确实不是,不过—— 魏谨锋撇撇嘴,小声抱怨了一句,“谁叫你见了那沈元,就像中了邪一样。” 连亲哥哥都不爱搭理了…… 魏承悦没听清,“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把那哥儿处置了,还把他调到你身边去了?” 大张旗鼓肯定会引发不必要的流言,可私下处置又不是不行。他弟弟把人留在自己身边,日日对着不嫌膈应啊? 魏承悦抓了抓脑袋,算了,告诉他哥也没什么,“哥,我告诉你,你别给爹说……” 魏承悦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好歹把事情说明白。 魏谨锋听完,一时沉默了:沈元有心了,为他们一家筹谋了这么多。 他虽然不傻,可是论阴谋算计,始终不是某些聪明人的对手。万幸他和爹都没有太大的野心,不然他们父子空有武力。可能刚刚坐上那个位置,转头就被人弄死了。 魏谨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悦悦长大了,知道心疼爹和哥哥了。不过这种事情该早点告诉哥哥的……” 魏承悦撅了撅嘴,“哥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有阿元呢,肯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不过你真的不能告诉爹,我怕他……” 一时心软,把祖母他们接回来。 魏承悦可还记得当初这群所谓至亲的绝情呢,是他们亲手斩断亲情的。如果几句道歉就可以弥补的话,那杀人是不是就不用偿命了? 魏谨锋笑了笑,“哥哥保证不说。” 他对祖母和大伯一家的处置并无意见,也不会站在道德至高点上要求弟弟原谅。再说了,种地总比坐牢或者没命强吧? 魏承悦又道,“哥,你以后别再误解阿元了。他对我很好的,根本不像传言那么花心滥情。” 魏谨锋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知道了。” 他这弟弟果真没救了,满脑子都是阿元! *** 沈、魏两家都在风口浪尖上,他 77 们这一联姻,盯着的人自然很多。江燕澜本来打算在至南城成亲的,可是沈望坚决反对。因为遵循古礼,新人成亲第二天,他要亲手上香告知列祖列宗。小两口还要给祖宗磕头,祈求婚姻圆满顺遂。 便宜爹在这方面非常固执,江燕澜拗不过他,只好让步了。 媒人挑了个最近的好日子,三月二十,宜出门,宜嫁娶。 魏承悦穿着一身红衣,和他的准夫婿一起拜别老父亲。 魏承悦本来还很高兴,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又舍不得了。恭恭谨谨磕完三个响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爹,悦悦走了,您多保重……”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喉头已经哽咽得不行,两行热泪飞快滚落眼眶。魏广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闻名天下的悍将,竟然被自己的小哥儿一句话说得差点飙泪。 他捏紧了拳头,差点脱口说出诸如‘悦悦我们不嫁了,爹养你一辈子!’‘嫁人没什么好的,还不如找个男人入赘。’之类的话。 江燕澜眼见这父子俩依依不舍的模样,当机立断抓住爱人的手,“阿悦,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赶紧出发。” “哦。”魏承悦用另一只手抹抹眼泪,一边在江燕澜的搀扶下起身,一边对魏广道,“爹,我有阿元呢,你不用担心,我到了于西城会给你写信的。” 魏广,“……” 好想把抢他宝贝的登徒子打死! 魏广到底没舍得让魏承悦就这么孤零零地走了,让魏谨锋带了一支精兵护送。 魏谨锋本想在路上教弟弟一些规矩,免得他去了沈家日子不好过。谁知道他出了城就弃了马车,换上劲装和沈元一起策马驰骋。 两人有说有笑的,时不时还赛上一段。 沈望坐在马车里,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中途停车休息的时候,还笑眯眯地跟悦悦聊天,说一说路上的见闻。 魏谨锋观察了好几天,发现沈望是真的不在意。某次晚间投宿的时候,特意凑到他面前,拐弯抹角地套话。 他本来就不擅长迂回,更何况是在沈望这样的老狐狸面前,没两句就露馅了。 沈望笑着叹了口气,“我知道贤侄想说什么,令弟是个哥儿,若是像男子一样无拘无束,你担心我会对他有意见。” “可你知不知道,这正是阿元想要的。他说他想要一个并肩携手,共同进退的夫郎,承悦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我们来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约束他。” 沈望摊了摊手,“阿元是我的独子,他这辈子只会有这一个夫郎,我不认了又能怎么办呢?我还想阿悦给我生个小孙孙,无论男、女、哥儿都行,我不挑。” 力大无穷的哥儿22 萧九公子萧明哲是个手段非凡的人, 经过几个月的明争暗斗,他成功地把萧三、萧四结党营私、收买朝臣的行径披露了出来,又利用贪墨案把萧十二拉下了马。 到这个时候, 他离少城主之位其实只有一步之遥了。可是萧文德迟迟不肯宣布,萧明哲心焦之余,其实也对他这个父亲有着不小的怨言。 他当初立萧君临的时候,可是非常痛快的, 从名字就能看得出来他对萧君临的宠爱。 不就是因为他是嫡长子, 自己是庶子的吗?如果可以选, 谁不愿意从城主夫人的肚皮里爬出来! 萧明哲忍了这么久, 不可能现在就破功, 他在等一个契机, 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没想到他运气这般好, 这个契机很快就被寇管事送了上来——魏家军在至南城的布防图! 萧明哲大喜, 不仅破格提拔了寇管事, 连他带来的人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萧明哲带着布防图去见了萧城主, 表示自己愿意带兵前往至南城,为父亲分忧,亲自剿灭魏广那群乱臣贼子。 这布防图来得太过容易,萧文德一时有些游移不定。 萧明哲劝说道, “父亲放心,我的属下得到这张布防图之后再三确认过,保证千真万确。有了它, 我们一定能打魏广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兵贵神速,若是走漏了消息,让魏广这逆贼重新布防,这大好的机会可就没了。” 萧文德早就有意收拾魏广了, 不说别的,让魏广在至南城逍遥自在,他长武城主的脸往哪儿放! 只是有一点,“至南、于西两地相隔不远,急行军不过十日就可抵达。魏家父子都是以一敌十的猛将,有他们在,魏家军不可能连短短时日都支撑不了。一旦于西城援军赶到,被两面夹击的就是我长武城的军队了。” 旁边的张阁老出主意道,“城主不妨给燕京、崇宁两城写封信,他们肯定愿意出手相助的。” 这办法萧城主也想过,可是他又不愿意让另外两城捡了沈家这个聚宝盆。 张阁老看出了他的心思,摸着长须,一双老眼精光四溢,“城主肯定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打得精疲力竭的时候,我们来个两面夹击,把他们一锅端了……毕竟我们有魏家军布防图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九公子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魏广,我们不就腾出手来了吗?” 萧城主眼神一亮,“张阁老所言有理,诸位大人觉得如何?” “张阁老此计甚妙,若是顺利,城主入主燕京指日可待。” “多亏了九公子的布防图,不然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收拾魏广。” “为防事情有变,最好让九公子带上魏家人,有了他们,还怕魏广不肯打开城门投降?” …… 众人越说越激动,萧明哲也是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转头催促道,“父亲?” 萧城主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好,明哲,剿灭魏广叛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为父在长武城等你的好消息!” “是,父亲,明哲定不辱使命!”萧明哲连忙跪下接令,抬头望向萧城主的时候,满脸孺慕。 萧城主见状老怀安慰,不禁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多疑了,明哲这孩子还是很尊敬他的…… 他一面搀扶人起身,一面满口允诺道,“明哲,等你胜利归来,为父就正式向天下人宣布,你是我萧文德的继承人,也是我大萧未来的储君!” 萧明哲大喜过望,“父亲,明哲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78 *** 萧明哲从城主府出来,竟然破天荒地去见了萧君临。 “大哥,父亲很快就要封我做少城主了,不,应该是我们大萧未来的储君。你很快就要叫我一声,太子殿下了。” 萧君临握着笔杆的手顿了顿,好好的一副字画,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停顿有了瑕疵。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走错了一步,就永远回不了头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萧明哲,你现在就来耀武扬威,是不是太早了一点?现在的少城主还是我萧君临!” 萧明哲脸色变了变,很快又笑了起来,“大哥,我真佩服你,为了魏莹莹这么一个连血亲都能抛弃的贱人。搞得自己成了跛子不说,还失去了问鼎大位的机会,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萧君临冷笑一声,嘲讽道,“若不是我腿伤了,你以为你一个卑贱舞姬生的庶子能有上位的机会?” “你——”萧明哲脸色立马变了,他的身世是他的死穴,也是他永远的痛。 萧明哲用阴冷的目光一寸寸地剐着萧君临,然后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好,很好!我的好大哥,你现在嘴硬没关系,咱们以后走着瞧!” 话落大步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对了,你的前未婚夫郎魏承悦已经定亲了,这门亲事还是你亲手撮合的。人家也没怎么把你放在眼里嘛,转头就嫁了沈元。听说沈元还当着魏广和所有人的面承诺,他此生有魏承悦一人足矣。人家沈元的演技可比你高明多了,没看他把魏承悦唬的一愣一愣的,连魏家军都搭进去了!” 萧君临怔了怔,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魏承悦那双清澈的猫眼。他们定亲的时候魏承悦才十一岁,他这个未婚夫对于他来说除了多了一个玩伴,好像也没有别的意义。 可是他已经知人事了,对于这么一个夫郎自然是失望不已。他无法违逆父亲的意思,就只好对魏承悦冷漠以待。魏承悦在他这里碰了几次钉子,渐渐地也不会再邀请他一起玩耍,甚至躲着他走。两人名为未婚夫妻,其实关系生疏得可以。 魏承悦唯一一次向他求助,就是被他构陷“通奸”那回,他亲手设计的,又怎么可能会回应? 现在想想,魏承悦又何其无辜,不过同他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 他现在跟沈元定亲看似风光,等到他们魏家没用的时候,又焉知沈元不会翻脸无情? 魏承悦这样的哥儿,终究是无法善终的…… 萧君临意气风发的时候,全然不把别人的性命看在眼里,现在落魄了,难免生出了一点同理心。他怜悯魏承悦的同时,还不忘为当初自己的绝情找借口。好像这么想,自己就能心安理得了…… *** 魏老夫人、魏陵、李氏等人被关在长武城内的一所民宅里,外表看似普通,其实内里守卫严密。 但是看管得再严密,萧城主的私兵也不可能对他们太好的。 “吃饭了!” 两个卫兵抬了一桶饭菜进院子,随意往地上一扔,就大声喊了起来,丝毫不管桶内的食物会不会洒出来。 听到召唤,不大的小院里顷刻间涌出了三男四女,正是魏老夫人,魏陵和他的一妻二妾,还有魏修永、魏嘉远两兄弟。其中魏老夫人因为大了,腿脚不变,被魏修永搀扶着走在后面。 七人都是蓬头垢面,形容狼狈。他们这院里没有水井,卫兵可不会好心地给他们送水过来,每次都是求了又求,甚至让魏陵的两个妾侍出卖身子,卫兵才肯给他们送点水和日用品过来。 因为这事,魏陵的两个妾侍每次吃饭都会抢在前面。 此刻她们就拿出了自己的破碗,一人从桶里舀了满满一碗饭菜混合的食物,并且把里面仅有的一点肉渣舀走了。 魏陵和魏嘉远老老实实地看着,等两人走开,才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不是他们要让着两个妾侍,而是那两个女人会跟卫兵撒娇告状,卫兵也很乐于没事找找乐子,何况欺凌魏陵等人会让他们很有成就感。 这些人以往对他们呼来喝去的不看在眼里,现在为了一口吃的,还不是要他们□□爬过去。 魏陵原本也算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文士,可是现在完全看不出当初的风采了。他胡子拉碴的,因为饥饿和无休无止的折磨,面色青中带黑,脸皮也耸拉了下来,憔悴得厉害。 他完全不顾妻儿和老母亲,用豁了口的破碗抢了一碗饭,就开始用手抓着,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在他身后,魏嘉远和李氏母子已然为了一口吃食打了起来,“魏嘉远,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是你亲娘!” 魏嘉远毫不示弱,一边占着位置用碗挖桶底那点剩饭,一边用手从桶里抓饭吃,“人家的娘宁愿自己饿死,都会让儿子吃饱,哪个做娘的像你这样,跟亲儿子抢饭吃!如果不是你们为了魏莹莹那个贱人,我们一家何至于会这样?” 只要一想到魏莹莹那个罪魁祸首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在这里挨饿受磋磨,魏嘉远就恨得牙痒痒。 眼见两人要把桶底的饭刮完,一个卫兵用脚踢了踢桶,“你们他妈的饿死鬼投胎啊,给老太婆留点。她要是饿死了,老子把你们的皮活剐了!” 李氏和魏嘉远顿了顿,不情不愿地从碗里抓了一小团饭回桶里,然后牢牢地护着自己的碗,躲到了角落里。 魏修永咽了口唾沫,用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的粗碗,将桶底最后一点汤汁和米饭舀了出来,连一粒米都没有放过。 他分了大半给魏老夫人,“祖母,吃饭了。” 魏老夫人一句话都顾不上说了,伸出枯树皮一样的手,抓着粗糙的米粒就往嘴里塞。 魏修永苦笑了一下,一点点珍惜地把自己那点食物吃完。因为要顾着祖母,这些人里,他是瘦得最厉害的。 其实他不用这样的,有这些卫兵在,魏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饿死。因为他们这些人捏在一起,也不如祖母在二叔心里的位置重要。 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身为儿子和哥哥,他实在没办法跟爹娘、弟弟抢吃的。 或者饿死了也好,死了他就不用面对更残酷的事了——如果二叔不肯妥协,他们这些人肯定是逃不过,被虐杀在阵前的命运的。 家里出事之前,魏修永从未 79 觉得人性这么复杂,这么让他齿寒。他风度翩翩、会谆谆教育他礼义廉耻的父亲消失了,母亲和弟弟也换了副面孔。他们互相指责谩骂,甚至吵架打架,都是家常便饭。 现在这样,不过是因为吃不饱,没有力气吵罢了。这种微妙的平衡,可能会因为一件小事就被打破,亲情在他们眼里,还没有一碗泔水饭来得重要…… 力大无穷的哥儿23 雪松在九公子府探听了好几天, 才跟踪府里的一位管事找到了关押魏家人的民宅。 找到就好办了,依旧潜伏在长武城的沈福花重金买通了民宅内一个采买的婆子, 让她在卫兵的饭菜和饮用水里下了蒙汗药。 魏家人吃的就是卫兵的剩菜剩饭,所以他们无一例外地全都倒下了。 魏修永是吃喝最少的,醒得也最快。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一家七口挤在一辆不大的马车上,三匹马拉着沉甸甸的车厢,疾驰在某条人迹罕至的乡野小道上。 魏修永掀开车帘, 马车前后均有四个彪形大汉骑着骏马守护。他们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挎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魏修永心里闪过各种猜测,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弟弟魏嘉远已经欣喜若狂地扑到了车框上,“你们是谁?是不是二叔派你们来救我们的?我们得救了?!” 经历了一番折磨,他现在提起二叔的语气,亲昵得好像魏广才是他的亲爹。 李氏也是欣喜若狂,“老二还算有良心, 他把我们害成这样,好歹还知道派人来救我们!” 又迫不及待地追问, “有没有吃的?我想吃大肉肘子、烤鸡、还有香酥乳猪皮了……” 她一边报着菜名, 一边死命地咽口水,其余人也听得口齿生津,各自按着咕噜咕噜叫得欢快地肚子,齐齐在脑中幻想着大餐。 黑衣大汉们充耳不闻,马车还片刻不停地疾驰着。 魏陵不耐烦了,大声呵斥道,“夫人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我们饿了, 赶紧给我们找一间酒楼,我们要吃东西!” 魏嘉远提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甘示弱地下令,“还要给我们定一间上好的客栈,我们吃好了要洗漱休息!二叔到底是怎么教你们的?懂不懂规矩,连主子需要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我们亲自吩咐吗?” “喂,你们聋啦?!”魏嘉远大半个身子已经钻出了车厢,皱着眉头,目露鄙夷地望着那群黑衣壮汉,“限你们半个时辰之内找到城镇,否则等我见到二叔,我一定要让他严惩你们这群可恶的刁奴!听到没有?” 魏陵掀开车帘,二话不说抬手扇向车辕上的赶车人,“主子跟你说话,你这个刁奴听到没有——” 话未说话,他已经被人钳住了手腕。魏陵正待破口大骂,抬头对上赶车人凶悍的目光,肩膀瑟缩了一下,识趣地闭上了嘴。 原来赶车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脸上一道疤痕从脸颊直穿下颚,看起来比骑马的几个还要厉害。他在魏家女眷的尖叫声中粗暴地将魏陵扔回了车厢里,满脸不屑地撇嘴道,“谁说老子是魏广派来的?” 魏嘉远抖着嗓子,“你们若不是二叔派来的,为何要救我们?”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络腮胡子懒得解释,“我们兄弟只负责把你们送到地方,你们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谁若是敢闹事逃跑,老子就打断他的腿,说到做到!” 魏老夫人被魏修永扶着坐了起来,靠在厢壁上,闻言撩起了眼皮,“你也不用吓我们,我儿魏广是魏家军首领,至南一带都被他占领了。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所求不过图财。只要你肯送我们去至南城,想要多少银钱我们可以商量……” 络腮胡子啐了一口,“老太婆,你们以为老子兄弟是什么人,给点银子就可以收买的贼匪?我们家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他妈再敢多嘴多舌,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魏老夫人见他表情不似作伪,面色变了变,不敢吭声了。连魏老夫人搬出魏广都不起作用,众人这才知道怕了。特别是络腮胡子这般凶恶,他们只道自己刚出狼窝,又入了虎穴了! 魏家众人一改方才的嚣张,安安静静地缩回了车厢里,什么要求也不敢再提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被马车颠得恶心反胃起来。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昏迷着,就不用受这颠簸之苦了。也幸好他们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想吐也吐不出来,不至于弄得到处都是。 被络腮胡子赶下马车的时候,魏陵等人面色青白如鬼,双腿抖抖索索的,差点站立不稳。 魏老夫人有魏修永照看,又因为前段时间的折腾,此刻倒是挺硬朗的。被魏修永搀扶下车之后,竟然还能自己走动。 魏陵的两个妾侍对视一眼,各自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又用里衣擦了擦手脸上的脏污,扭扭捏捏地蹭到了络腮胡子等人面前,故技重施。 谁知道络腮胡子和他的兄弟不但不理会她们的搔首弄姿,还把她们俩警告了一遍。说她们俩不安分的话,就把两人送到乞丐窝里,任那些乞丐随意糟蹋。 两个妾侍吓得脸都白了,惊慌失措地躲到了众人身后。 络腮胡子见状满意了,从马腹下的袋子里取出一个包裹,丢到众人面前,“一人一个,不准多吃多占。” 魏嘉远眼疾手快捡起来,发现里面是一个个拳头大的粗粮馒头,正想一手一个,就听到了络腮胡子的警告—— “爹娘、祖母、哥哥,吃馒头……” 魏嘉远也是个乖觉的,虽然已经把家人都得罪个遍了,还是抓住机会卖了一个好。 轮到那两个妾侍的时候,他差点不想给,可是抬眼瞄瞄络腮胡子,还是乖乖递了过去。又把装着干满头的包裹重新包好,依依不舍地递还给了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让旁边的汉子接过包裹,又指了指东南边,“那边有条小河,你们想喝水方便都去那头解决。不过我有言在先,等会儿上了马车谁他妈再要方便,就自己尿在裤子里,老子才不会停车等你。” 众人早就渴得喉咙冒烟了,在络腮胡子和他那群同伴的监视下喝了水,又去旁边树林里上了厕所。或许是被卫兵揍怕了,他们没一个逃跑的,甚至怕络腮胡子他们催促,连在河边稍稍洗漱一下都不敢,解  80 决完了生理需求就回到了马车旁边。 络腮胡子对此很满意,接下来几天,他也没有故意折腾他们,反正就是一日三餐发三个馒头,吃饱喝足就赶路。 魏家人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面色竟然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是比不上出事之前的模样,至少像个普通人了。 魏修永很敏锐,发现他们这一路走来,不仅很少遇上城镇,后来连农户的院子都不怎么能看见了。 来到一个破旧县城的时候,络腮胡子卖了马车,又让他们相互挤了挤,骑马赶了两天的路。 后来连马都走不了了,他们又在镇上寄存了马,一行徒步往深山里走。 魏修永本想在镇上偷偷找个路人问问,打听打听他们现在在哪里。可惜络腮胡子的人看管得严,并且他还惊骇地发现,络腮胡子的手下跟人交流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很难听懂的土话。 大街上破破烂烂的,泥土垒成的铺面连个牌匾都很少,就算有也是一种他看不懂的文字。 这个镇子肉眼可见的穷困,可是络腮胡子还在继续带着他们往更深的山里走。 两个妾侍走不动了,其中一个用一根树枝撑着身子,气喘吁吁地撒娇,“吴大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络腮胡子姓吴,这是他们好不容易问出来的,其余的就一无所知了。他那群兄弟更是沉默地可以,连话都不屑跟他们说。 络腮胡子睨了她一眼,见魏家人都是一脸土色,终于大发善心,开口让他们歇一歇。 魏修永故意一屁股坐到络腮胡子身边,一边用袖子给自己扇风,一边试图套话。 络腮胡子嗤笑一声,“魏大公子也不必费心套我的话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要把你们送到大山里种地的。那个村子就是日夜不停地种地,一年到头的收成也仅仅是饿不死而已。当然你们若是勤快一点,上山打个猎,寻摸点儿山珍什么的,差不多也能把肚子填饱了。” 所有人的脸都白了,李氏尖叫一声,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拔腿就往来时的路跑。 两个妾侍紧随其后,连魏陵都想起身跟上。 络腮胡子嗓门本就大,见状提高音量吼了一句,“别以为老子会去寻你们,走丢了最好,省了老子的麻烦。” 他们已经在山里走了两天了,林深草密,根本就看不清路。络腮胡子他们队伍里有人认路,可是换成魏家人,他们一旦走丢,只有迷失在深山里喂野兽一途。 李氏她们当然也知道,没跑多远就被阴暗林子里各种动物的叫声吓了回来。 络腮胡子也不惩罚他们,直接起身说要继续赶路。 魏家人心头发凉,极力回忆着来时的路线,结果发现他们根本就不记得。何况他们记得也没用,他们身无分文,就算跑出去了,也只会饿死在路边。 镇上的人都穷成那样了,谁会好心施舍吃的给别人?何况他们连言语都不通,想送信也没地方送去。 经过四天的长途跋涉,一行终于来到大山深处的某座村子。村子里人多地少,别说孩子,好多男人和女人都衣不蔽体。 并且这村里的男人还特别多,一看见人群中的李氏和两个妾侍,都用渴望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如果不是顾及到胡子等壮汉,他们说不定会一拥而上,把几个女人抢走。 一直带路的黑衣汉子见状,突然用嘲讽的语气道,“这靠山村的女人少,很多人家兄弟多没钱,就会凑钱买一个女人共用。” 一群汉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闻言面露异色,其中一人好奇道,“要是生了孩子怎么办,算谁的?” “什么算谁的?一起养呗,反正又不一定能养活。”那汉子道,又看了看魏家兄弟,“看在同行一路的份儿上,我劝你们把趁早把女人换出去,给自己娶个媳妇。否则这日子越过越苦,下半辈子都要打光棍了。” 魏嘉远涨红了脸,他才看不上这村里的女人,一群土妞! 魏修永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皮,也不吭声。 络腮胡子撇撇嘴,人家世家大族的公子,看不上村姑很正常。不过这人都是犯贱的,得不到的时候,才知道曾经看不上的东西有多珍贵了。 络腮胡子把魏陵等人带到村长面前,给他们弄了间破破烂烂的小院子,又在村里买了足够的粮食,保证他们一时半会不会饿死。 见他们要走,魏陵急了,抱着络腮胡子的大腿苦苦哀求,三个女人有样学样。络腮胡子二话不说,把魏陵痛揍了一顿,拳拳到肉。魏陵痛得满地打滚,连呼不敢了。 三个女人吓得发抖,坐在地上哭成一团。 到底是亲父,魏修永连忙站出来替他挡,“吴大哥,你饶了我父亲吧,我年轻禁打!” 这魏家人络腮胡子就看得上这魏大公子了,反正他也打够了,闻言也没有生气,反倒掏出身上的散碎铜板给了他,“我能帮你的就这些了,你好自为之。” “……谢谢。” 魏修永握紧手心,看着络腮胡子一行越走越远,最后颓然地垂下肩膀,对身旁的魏老夫人道,“祖母,我们进去吧。” 魏老夫人早已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管络腮胡子是谁的人,老二是不会再管她了。 她浑浊的老眼流出了两行眼泪,安静地被曾经最爱的大孙子搀扶进了门。幸好她还有大孙子,不然她会觉得自己这一生的偏爱都给错了人! 魏陵从地上爬起来,也一瘸一拐地进了院子。三个女人不敢独自呆在外面,紧跟着也跑了进去。 魏嘉远有心想追上去,可是他只身一人,实在没那个勇气。加上络腮胡子刚刚在他面前揍了魏陵,他不甘地咬了咬牙,最终放弃了…… 力大无穷的哥儿24 萧明哲听到管事禀报说石磨斜街那一家子不见了, 脸色登时大变,恼怒道,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关得好好儿的吗?!” 因为他自愿请缨的缘故,父亲已经把魏家人交给他管了。虽然看守的卫兵没有换,但是管事的已经变成了他的人。 那管事伏在地上,脸色惨白,“公子恕罪,有人在他们的吃食和饮水里下了蒙汗药,那些守卫没有防备,药效发作才发觉不对。等到他们醒过来, 魏家七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带着不见的,还有厨房的一个采买婆子  81 ……” 萧明哲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掌,茶杯被他的力道震落到地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还不赶快派人去追!” 管事瑟缩了一下,擦着头上的冷汗,“回公子, 属下已经让能去的都去了。” 萧明哲瞪了他一眼, 垂眸想了想,又吩咐道,“这事给我捂紧点, 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他那几个好兄弟还等着看他的笑话呢,他怎么可能将把柄送到他们手上! 管事非常知机,“属下不管坏公子的大事,事发的时候已经交代过了。” 那些守卫虽然听令于城主, 可是错漏是他们出的,人找回来之前他们绝不敢泄露半句。 “嗯。”萧明哲点点头,眸光阴冷,“下去吧,人找不回来,你也不必活着了。” “……是。”管事垂着头,尽管早有猜测,闻言心头还是凉了一半。他们这位九公子,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润如玉…… 见管事躬身退出来,站在窗櫞下偷听的某人回过神来,匆匆逃走了。 这人正是寇管事,他突然发现雪松不见了,心头难免打起了小鼓。因为拢月和雪松兄弟牵涉到布防图,他左思右想,还是打算过来禀告给公子知晓。只是不妨听到这种密辛,他前后一联系,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着了拢月兄弟的道了! 雪松坚持随他来长武城,恐怕就是来当探子打听消息的。现在任务完成,自然消失不见了。 那这布防图,还有可能是真的吗…… 寇管事打了个冷颤,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他有关。等到事发的时候,他就算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再说他解释清楚了又能怎么样?他害九公子丢了这么大的人,凭公子的心性,怕是将他下油锅炸了都不解恨! 寇管事心念急转,瞬间就下了决定。他不仅帮忙瞒下了雪松消失的事情,连布防图有假这种大事都只字不提。 他趁着府里混乱偷偷转移了自己的财物,至于被萧府统一看管的妻子和儿子,他也不打算要了。其实那女人是他后娶的,他的老娘和原配都在老家,他的原配已经给他生了五个孩子了,也不在乎少这一个两个的。 寇管事是个聪明的,没有当时就逃跑,甚至安安稳稳地呆在府里。直到萧明哲率军出征,才拎着包袱说要出门给公子办事。 这种事情很多,府里的管家根本就没多问。直到好几个月后,假布防图的事情被证实,震怒的萧明哲传信回来责问,管家才发现他已经跑了…… *** 江燕澜也不知道自己随意布置的一个借口,就这么成功地骗到了长武城的人,他这会儿正在沈家庄准备成亲呢。 偌大的沈家庄红绸满院,下人们满脸喜气被管家和几位姨娘指挥得团团转。 魏承悦穿着安夫郎等人亲手绣的大红金丝喜服坐在房里,浓眉修得整整齐齐的,脸上多余的绒毛也去了,光洁的皮肤衬得他额间的哥儿红痣亮晶晶的,饱满的双颊上也泛着点点红霞。他没怎么装扮,仅在唇上沾了一点蜂蜜做的口脂,唇峰微微翘起,像是故意诱人来采撷。 魏承悦有些紧张,坐在那里不安地动来动去,不时牵牵下摆,整整衣襟。 魏谨锋看着红衣玉冠,似乎一夜之间突然长大的弟弟,难得得没有出言训斥他。 本来爹抹眼泪的时候他还觉得好笑,现在莫名也有了真实感——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的小豆丁,真的要嫁人了…… 魏谨锋喉头有些哽咽。 魏承悦若有所觉地打量着哥哥,故意打趣道,“哥,你不会也要哭了吧?” “没,没有。”魏谨锋侧过脸,揉了一把发酸的鼻子,“你哥我怎么可能会哭!” 魏承悦看着他欲盖弥彰的样子,明明想取笑他的,却突然伤感起来,“不知道阿爹现在怎么样了?” 阿爹最疼他了,这会儿说不定抱着酒坛子,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哭呢。 想到那个画面,魏承悦不仅不觉得好笑,甚至还很想他了。 魏谨锋安慰道,“现在分开只是暂时的,我们总有一天会重聚……” 他是个嘴拙的,魏承悦非但没被安慰到,反被提醒过几天哥哥也要走了。 魏谨锋看见弟弟焉头耸脑的模样,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后脑勺,正想再说点什么,外头却突然闹腾了起来。鞭炮声噼里啪啦炸响,一路往着这院子里来了。 江燕澜穿着大红金丝喜袍,头戴同款玉冠,如墨发丝随风飘扬在身后,满脸意气风发。 他本就生得英挺俊美,桃花眼昳丽含情,此刻更是招人得紧,看得一些已婚未婚的年轻哥儿和姑娘纷纷红了脸。 江燕澜在众人的喧哗声中进了屋,一眼就看见端坐正中,同样一身喜气的魏承悦。那双眼尾上扬的猫眼看见他就弯了起来,好似看见主人的猫儿,让他想要按在怀里揉捏。 江燕澜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一点,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同样觉得似曾相识的还有魏承悦,他此刻已然忘了伤感,只余下满心欢喜在鼓胀、雀跃。 两人傻乎乎地盯着对方笑,直到看热闹的人群再次喧闹起来,才忆起他们还没拜堂。 …… 江燕澜不怎么喜欢喝酒,意思意思敬了两杯就跑了,反正他们家人多,自然有人给他善后。 彼时魏承悦被一大堆姨娘、夫郎们包围着,七嘴八舌地与他聊天说笑。可是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这里又是小两口的洞房,聊天话题自然也开始荤素不忌起来。 魏承悦脸颊涨得通红,听着姨娘们传授他容易受孕的姿势,越听越想逃跑。 “哎呀,羞什么?这种事情次数多了就习惯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很喜欢呢!” “你以为人家承悦是你啊,老不修!说好了大家每人每月两天的,就你不守规矩,经常跳出来把老爷拐走。” 被指责的梅姨娘拢了拢头发,毫不在意地道,“反正每个月都空出来几天,你们不争,那我就主动抢啰。” 魏承悦悚然一惊,他家公公一把年纪了,竟然夜夜笙歌,身体吃得消吗? 或许是他吃惊的表情太明显,性格温和的安夫郎安抚他道,“你别听他们胡说,老爷年纪大了,哪儿来那 82 么多花花心思。” 作为老大的云姨娘也出来帮腔,“你们当人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胡言乱语什么呢?” 有夫郎不服,“我们这不是看承悦不懂,教教他怎么讨夫君喜欢嘛?” “就是,承悦抓紧了元元的心,我们才能早点抱到小孙孙不是?” 梅姨娘好奇地推了推他,“承悦,你和元元一路从长武城出来,朝夕相处,夜夜相对,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没有!”魏承悦脸红得要滴血了。 梅姨娘还想再追问几句,作为今天主角之一的新郎官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江燕澜看见新房里站了一堆姨娘,怔了怔。 “元元,你不是在前头敬酒吗?” “肯定是舍不得新夫郎,偷偷跑回来了呗!” “哎哟,竟然一刻都等不得吗?” 面对众位姨娘、夫郎们的打趣,江燕澜抚了抚额头,求饶道,“诸位姨娘,看在儿子今天成亲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云姨娘带头站了起来,“好啦,好啦,我们该功成身退啦。” “说得也是,再待下去就该讨人嫌了。” 梅姨娘最后一个起身,对着魏承悦眨了眨眼睛,“记得我教你的。” 魏承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公公的姨娘们也太奔放了! 江燕澜关好门,信步走了过来,“梅姨娘教你什么了?” “没什么。”魏承悦正襟危坐摇摇头,脸颊和耳朵红通通的。 江燕澜见他羞涩可爱得紧,凑过去亲了一口。 魏承悦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往旁边坐了一点,然后就听到身下传来“咔擦”一声轻响。 魏承悦脸皮僵了僵,伸手到屁股底下摸了摸,摸出一颗干桂圆。 江燕澜忍笑取过,“硌到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魏承悦飞快地捂着屁股,“不用……” 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慢慢挪了回来,拉着江燕澜坐到床边,自己坐到他大腿上,还把人家的手放在身后,声如蚊蚋,“揉。” 江燕澜捏着手下的软肉,差点喷笑。 哎哟喂~~他的小恶犬真是太可爱了! 江燕澜将脑袋埋到小恶犬的肩窝里磨蹭,顺便掩住脸上的笑意。魏承悦也经了一些事了,以为人家想亲他,刻意高高地昂着脖子,方便他动作。 可是等了半天,人家就是不开动,反而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魏承悦发觉不对,将他家夫君的俊脸扳起来,发现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他气呼呼地要起身。 江燕澜连忙将人拉回去,“宝贝,我错了……” 他也不管道歉不道歉了,含住那双甜蜜蜜的嘴唇,上来就是疾风骤雨般的索取。魏承悦被他搅得脑中混沌一片,迷迷糊糊地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红烛垂泪,芙蓉帐暖度**……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你们都说我婴儿车,还要被锁,干脆不写了…… 力大无穷的哥儿25 江燕澜婚后的日子很忙, 不仅要应对燕京、崇宁两城的围攻,还要在后方开辟土地,大力推行新型耕种方式, 提高粮食产量。 魏承悦在他的鼓励下, 接受了城卫副统领的职位, 每日负责管理治安,抓抓奸细什么的。大前方的望凌谷、大丰城打得如火如荼,于西城却还算安稳,不时有小股的敌军流窜进来, 魏承悦也会带人去解决了。 他一枪撂倒最后一个小头目,比起当初杀个人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 现在的他已经很熟练了。 姚学林和墨竹主仆早在打起来的时候就躲了他们, 他们一个是军师, 一个是跟班,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 姚学林一开始听到城主安排的时候, 还嘴里发苦,他可没忘了自己涉嫌挑拨过城主和夫人的关系,突然被分给夫人当军师, 他总觉得自己是被城主坑了。 可是没过多久, 他就高兴起来。魏承悦确实不像寻常哥儿, 他武艺精湛, 力气又比一般男人还大, 领兵作战根本不在话下。 关键是, 他还不记仇! 姚学林是个聪明的,看清江燕澜对魏承悦的在乎之后,就决心抱紧了这根金大腿。 没办法,沈家能人太多了, 他这种半路投奔的很难参与进核心阵容里。可是跟着夫人就不一样了,这边几乎都是没什么脑子的大老粗,他连竞争都不用! 就是每日只能杀杀这些流兵散勇有点遗憾,他当初选择离开燕京,也是想建一番功业的。不过再渴望建功立业,他也不敢怂恿魏承悦去战场。 可是姚学林不怂恿,不代表魏承悦不想去。 这天江燕澜回府之后,就发现他媳妇特别热情,不但亲自下厨炒了两个小菜,还硬要陪他喝酒。 行叭! 江燕澜挑挑眉,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来,相公我敬你一杯。”魏承悦举着酒杯,溜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一点没有领兵杀人的狠辣,反倒可爱得紧。 “喂我。”江燕澜撑着下巴,笑得懒洋洋的。 “哦。”魏承悦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酒杯递到人嘴边,看他喝下了,自以为不着痕迹地露出一抹窃喜。 江燕澜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通透地跟明月似的。 “来,吃菜,吃菜。” 魏承悦又夹了一筷子菜,在自家相公的眼神示意下,乖乖喂到了他嘴里,“这道什锦鸡丝是我亲手做的,好吃吗?” “唔,不错。”江燕澜配合地点头。 其实小恶犬的厨艺很一般,当初他受伤才开始学,那时候只会最简单的炖汤。现在做菜也不过是能下口而已,比起沈家那些高薪请来的大厨还是差远了。 不过小恶犬的心意是不一样的。 魏承悦听到夸奖,虽然意不在此,还是高兴地抿了抿唇。 “既然悦悦敬了我,我也要投桃报李,敬回来才是。”江燕澜取过刚才空酒杯,满上之后很快又递了回来。 魏承悦瞄瞄左右,屋里的下仆早就被他遣了出去。于是张嘴含住酒杯,刚感觉酒液流进嘴里, 83 就被人攫住下颚。一双熟悉的薄唇含住他的,大舌灵活地伸了进来,很快把他口腔里的酒液刮了个干净。 “你,你——”魏承悦震惊地喘着粗气,尽管两人成亲好几个月了,对他突如其来的放浪行为还是无法理解。 江燕澜笑眯眯的,“我觉得悦悦嘴里的比较好喝。” 魏承悦“轰”地一下涨红了脸,差点夺路而逃。自从他们成亲之后,他已经无数次降低自己的底线,可是他家相公总会身体力行告诉他,他还能更“无耻”一点。 “是不是辣到了?来,吃口菜。”江燕澜无视他震惊又羞涩的表情,自顾自夹了一筷子菜过来。 魏承悦下意识要张嘴,想到刚才的经历,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张开一半的嘴巴也僵在了原地。乌溜溜的眼珠抬起,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江燕澜习惯性地看向桌檐,金贵的紫檀木圆桌不甘“重负”,已经裂了一条缝,“悦悦宝贝,幸好爹留在了沈家庄,不然你这么三天两头地拆家,他肯定很心痛。” “哦。” 魏承悦烫手似的丢下摇摇欲坠的桌檐,刚想开口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大口菜。 魏承悦赶紧捂嘴,发现他相公确实没有再来抢的意思,慢慢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无耻到底。 两人亲亲密密地互相喂完了晚膳,魏承悦灌醉人的目的没达成,自己反倒喝得已经微醺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没忘了自己的计划,“相公,我帮你沐浴更衣?” 江燕澜从善如流,“好。” 两人来到盥洗间,浴桶里的水是晚膳之前就兑好的,现在刚好合适。 魏承悦浑身轻飘飘的,眯着眼睛给人宽衣解带,解着解着,突然发现胸前多了双手。 江燕澜“好心”解释,“我也帮悦悦宽衣,浴桶这么大呢,我们一起洗。” 魏承悦觉得很有道理,傻乎乎地点头,“嗯,一起。” …… 这一洗洗得可真够彻底的,浴桶里的水翻腾了半个时辰。眼看着水洒了大半,水温也凉了下来,江燕澜才把人抱出来,回到床上继续。 今天两人喝了点小酒,比平日来得激动。魏承悦更是因为酒精的影响放开了,得趣的时候又抓又叫的,真实地可爱。 结束之后魏承悦酒已经醒了大半,想起方才的放浪形骸,他□□一声,无法面对似的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江燕澜把人捞出来,替他理了理糟乱的长发,露出那张红通通的脸蛋,然后没够似的狠狠嘬了两下。 魏承悦羞恼地锤了他一下,轻轻的,没敢用力。 江燕澜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给人抚着后背,魏承悦迷迷糊糊的,感觉都要睡着了,却听到他问了一句,“宝贝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魏承悦倏地惊醒,想起自己的目的,支支吾吾地反问,“那,那你喜欢吗?” 江燕澜满脸餍足,“当然喜欢。” 魏承悦大喜,赶紧提要求,“那你让我上战场好不好?我想去大丰城。” “这恐怕不行。”江燕澜想都没想就拒绝,魏承悦心凉了一半,就听得他继续道,“要去也该去望凌谷,岳父大人已经收拾了萧明哲,我之前去信告诉他派援军过来,我们一起拿下崇宁城。” 魏承悦扬起脑袋,“啊?” 这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长武城怎么会败得这么快? 还有长武城已经败了,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反倒去合围崇宁城? 江燕澜当然不会告诉他,他就是想让萧文德和萧君临父子担惊受怕一阵…… 魏承悦认真想了想,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会让我上战场吗?” 本朝还没有哥儿上战场的先例,如果他嫁的是别人,肯定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可他家相公给了他足够的勇气。 江燕澜叹息,“岳父看到会揍我的。” “不会,我保护你。”魏承悦一听就知道有戏,侧身抱住男人劲瘦的腰,将脸埋到他胸前磨蹭,“燕澜,你答应我吧,相公,亲亲相公,你最好了~~” 沈元没有表字,江燕澜干脆用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魏承悦早就发现这两个字有着神奇的作用,反正已经这样了,他干脆放下了节操,用男人曾经调教他的那一套来对付他。 江燕澜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了。” 魏承悦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谢谢相公。” “真拿你没办法,睡吧……”江燕澜甜蜜地叹气。 不过答应是答应了,魏承悦真正上了战场才发现,他家相公给他安排了一堆护卫,真不知道他是上场杀敌的,还是来观光的。 好歹他们还知道开个豁口,放几个敌军进来让他杀。 崇宁军的人看到于西城的人弄个哥儿进来,俱都感觉受到了羞辱,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将骑马冲了起来,“欺人太甚,让我来会一会你!” 看到护卫纷纷围过来替他阻挡,魏承悦大喝一声,“让开,我自己来!” 他一甩马缰,单手提着长枪冲了上去。 两人的武器凌空撞到一处,只听一声“清脆”的金鸣,那小将的长刀竟然震得脱了手。魏承悦反手一□□进胸口,将他挑落马下! 两人的交手发生得太快了,周围的士兵都没反应过来。战场上安静了一瞬,己方不了解情况的士兵本来觉得城主胡闹的,这一下全都振奋了起来,叫好声此起彼伏。 “哼,一个哥儿也敢欺我崇宁无人!” 崇宁城的队伍中传出一道粗狂的声音,一个身材健硕的壮汉很快也突围了进来。他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挥舞着手中的铜锤,一锤一个,很快解决了附近的士兵。 魏承悦眼睛一亮,□□在空中挽了个花式,很快迎了上去。 初一交手,壮汉的表情就变了变。 “……你这哥儿有点意思,等我赢了你,我要把你生擒回去当我的战利品!” “大言不惭!”魏承悦一听这轻佻的言语就火了,两手握住枪身,狠狠往下一压。 黑马嘶鸣一声,竟是再也承受不住主人和施加在  84 身上的力道,前腿往前一跪。壮汉根本无法收力,咕噜一下滚落到地上,沾了满头满脸的灰。 于西城的士兵大声讽笑起来。 “啊——”壮汉赤红着双眼大喝一声,提着铜锤掉头奔回来,誓要找回颜面,魏承悦也打了马缰冲刺。□□将将要撞上铜锤的时候,突然枪头一转,直接从手臂空隙斜刺了进去,扎穿了敌人的颈脉! 壮汉血流如注,很快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好!”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崇宁城的将领们全都黑了脸,一次还能说是巧合,但这哥儿能打赢耿大勇就绝不是了。耿大勇是他们军中最剽悍的一员将领了,这哥儿比他还猛,那一身怪力简直惊人! 力大无穷的哥儿26 江燕澜站在高高的城墙上, 亲眼看着小恶犬连杀崇宁城两员大将,身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两只大眼睛却亮晶晶的, 神采飞扬。 他心中既骄傲,又烦恼。 撇开哥儿的身份, 小恶犬确实有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天赋,可是他该怎么跟岳父和大舅哥解释呢? 想起岳父和大舅哥的铁拳, 江燕澜觉得肩膀痛…… 刚从长武城回来的沈福站在江燕澜身边,亦是感触深刻。他一年前和魏承悦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单纯莽撞的小哥儿, 如今已经这般厉害了。 他看了一眼负手而立,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燕澜,想提醒他防备魏家,又怕招致他的反感, 只好含蓄地提醒道,“少爷,您与少夫人成亲已有数月之久,少夫人这般舞刀弄枪, 要是伤到肚子里的小主子就不好了?” 江燕澜不在意地道, “没关系,爹早就派了卢大夫过来,隔三差五地给承悦请脉, 承悦有了他会告诉我们的。” “可是少爷, 我听说怀胎月份太浅的话, 大夫或许诊不出来?” “这……” 江燕澜左右看看,握拳轻咳了一声,“福叔,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让人准备了一些避孕的东西,承悦暂时不会有孕的。” 说实在的,他知道魏承悦是个哥儿,也知道他能生。但他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始终觉得男人生子这事很玄幻,加上现在的时机也不适合养崽子,所以就准备了一些药性温和的避孕方子给魏承悦服用。 不过大夫也说了,这方子不一定管用,所以他才默许了卢大夫诊脉,算是上了双重保险。 沈福闻言眼皮一跳,他不知道江燕澜的心思,以为自家少爷另有打算,马上不再劝了,“……我明白了。” 他之前特意提起小主子,一是想让少爷拘着少夫人一点,免得他越来越厉害,少爷管不住,而且说不定还会威胁少爷的安全。毕竟这么厉害的哥儿,又是枕边人。不知道少爷怎么想,他反正是觉得毛骨悚然的,就怕哪天晚上睡着睡着,脑袋就掉了。 二是少夫人生下孩子就有了牵绊,不会轻易跟少爷翻脸。爹或者哥哥掌权,跟自己相公掌权始终是不一样的。他哥哥对弟弟再好,也不可能让位给弟弟的孩子。 可少爷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有别的打算。沈福是忠于沈家的,并不觉得江燕澜事成之后收拾魏家有什么不对。魏承悦只是一个哥儿,回溯夏朝之前的几个朝代,数百年时间,哥儿当上皇后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有一个还只当了三个月就被处死了。 说到底,哥儿不像女子那么顺从,特别是娘家给力的情况下,他们的野心也会成倍增长。 何况少爷答应了魏家身边只有他一人,他们少爷可是做大事的人,沈家又是出了名的几代单传。把生育小主子的责任押在生育能力普遍不高的哥儿身上,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还不如不要让他有孕,成事之后让魏家悄无声息的消失。虽然野史上可能会写得不太好看,但自古成大事的帝王,哪个没有一两个让人不齿的履历? 江燕澜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解释让沈福想歪了,他觉得自己在娶承悦的时候已经说得够明白,不可能有人再误解他对小恶犬的心意…… *** 有魏广和魏谨锋亲自带兵支援,崇宁城败得很快,同时魏家军也正式并入了沈家的阵营,加上之前占领的至南、泗水、于西等城,沈家一跃成了这片大陆上占地最广,势力最大的一方。 江燕澜一边着人梳理崇宁内务,将权利交接到自己人手中,一边抄了不少对原城主忠心的世家大族,充盈自家消耗了一大半的银库。 果然是发战争财是最快的,有了钱,他又继续洒银子征新兵,同时任命之前在战场上表现出色的将领,让他们跟着魏广去攻打长武城。 如今的长武城就是个软柿子。 因为魏广叛离,萧明哲又吃了败仗,几乎全军覆没。长武城如今的兵力不足五万,就这还是增加了各个城卫营的结果,单凭魏家军就能拿下。江燕澜之所以派这些新上任的将领跟着一起,其实就是想让他们跟着磨合一下,顺便以多欺少,减少损失。 魏承悦从外面回来,哒哒哒一阵小旋风似的,冲进了江燕澜位于崇宁城的临时书房里,“相公,我听说——” 看见满屋子的人,他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噤了声。 江燕澜笑笑,挥手让议事的人退下,然后又对着魏承悦招招手,“过来吧。” “哦。”魏承悦吐吐舌头,见左右无人了,大大方方地坐到自家相公的大腿上。 江燕澜拍拍他,“听说什么了?” 魏承悦闻言坐直身子,“我听说你要派爹去打长武城了?” “是啊。”江燕澜点点头,又反问,“我让岳父大人亲自去给你报仇,不好吗?” 魏承悦皱眉想了想,他自己受的那点委屈早就不在意了,可是他相公因此受了那么重的伤,要说不想报仇是不可能的。他隔着衣物摸了摸江燕澜胸前的伤疤,闷闷地道,“好是好,可是我也想让阿爹和哥哥陪我……” 他们父子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刚刚呆了一个月,又要分开了。 江燕澜撇撇嘴不说话,抓着怀中人的手掌把玩。魏承悦喜欢练枪,手掌上已经有了一层浅浅的茧子。他的手指偏细长,指甲盖都是健康的淡粉色,捏起来其实手感不错…… 魏承悦已经习惯了,见他不说话还玩儿人家的手, 85 抬起手作势要咬。 江燕澜眯着桃花眼,好整以暇地看着。 魏承悦想起之前的教训,讪讪地住了嘴。 江燕澜有点失望,“不咬了?” 魏承悦没好气瞪他一眼,这人花样可多了,每次想把他这样那样,还喜欢找各种借口,非要说是他的错。哼,色胚! 江燕澜失笑,撸撸小恶犬的脑袋毛,故作大方地道,“你若舍不得岳父,可以随他一起去长武城。萧君临设计害你,你若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他肯定后悔地无以复加了。” “我才不关心他后不后悔。”魏承悦撇撇嘴。 不过嘛……在萧家人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也是可以的。 魏承悦有了点兴趣,期待地看着自家相公,“那你呢,你跟我一起吗?” 江燕澜摇头,满脸遗憾地摊手,“我去不了呀。你也看见了,崇宁城刚刚打下来,每天找我的人那么多,我走不开。” “哦,那算了。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魏承悦重新倒回了自家相公身上,他们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让他一走好几个月见不到面,想想都受不了。 他还是送爹和大哥走吧,反正过段时间还能见面…… 江燕澜满意了,满脸写着春暖花开,见小恶犬焉哒哒的,好像提不起精神,连忙抱着人许诺道,“等这些琐事了了,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好不好?” 魏承悦抱着他的腰哼唧了一声,“又哄我……我想游遍名山大川,尝尽天下美食,你陪我去吗?” 江燕澜肯定点头,“当然。” 魏承悦才不信他,这世上的男人都眷恋权势,等他登上那个位置,他还有时间陪自己四处乱走吗? *** 魏广对于攻打长武城并没有什么障碍,萧文德虽然对他不错,但那都是他出生入死为自己挣来的。萧文德既然想拉拢他,就不该放纵萧君临陷害他的宝贝哥儿,甚至在出事之后派出曹勇想取而代之。 他们之间虽名为主子和下属,其实就是雇佣关系,现在都撕破脸了,哪儿来的情分可言? 但他担心若是萧文德用魏家人威胁他,他该怎么办?魏老夫人虽然偏心,但她到底是自己的生母。还有魏修永这个大侄子,他为人端方守礼,作为魏家第三代最大的孩子,一直很照顾魏谨锋和魏承悦两兄弟…… 魏广不想管他们,可也不愿意让他们因自己而死。 他不想让儿子看出来,只把这担忧默默地放在了心底。可是直到他们打进长武城,萧文德都没有任何动作。 魏广身着战甲,煞气十足地站在城主府大殿上,“萧文德,我魏家的人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翻遍了长武城,都没有发现魏家人的踪迹。 萧文德讽刺一笑,“魏广,你当初叛离我长武城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还有母亲和大哥、侄子?” 魏广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少废话,他们在哪儿?!” 萧文德被他拎得双脚离地,脸颊涨得通红,感觉颈间的力道越来越大,挣扎着大声道,“你不是派人把他们接走了吗?怎么现在还来问我!” “我派人接走了?我什么时候派人……你他妈说谎也编个像样点的,我根本没有派任何人过来!”魏广抓着他粗鲁地摇晃。 萧文德喘气都困难了,死命用板着他的手,“我有你魏广的血亲在手,怎么可能落到今天的地步?不信你问问萧明哲,我这个好儿子把他们弄丢了!当时还有好几个守卫,他们都是证人!” 形容狼狈的萧明哲被人推了出来,顶着所有人或愤恨,或鄙夷的目光解释了经过。 魏广一连问了好几个守卫,得到的答案都一样。他心里闪过了很多猜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最信任的大儿子。 魏谨锋站得远远地看着,对他先前的一番举动不参与,也不阻拦,好像置身事外一样。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魏广目光如电,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魏谨锋不自觉地移开了眼神,“爹,你怎么疑神疑鬼?我一直跟在你身边……” 知子莫若父,魏广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说谎,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魏谨锋不可能对自己的血亲下手,既然他知道,就证明他们是安全无虞的。 “等我收拾了萧家父子,回头再来审你!”魏广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命人将萧文德、萧君临父子扒了衣裳,绑在大柱上,亲自用鞭子沾了盐水狠狠地抽! 萧文德起初还能忍着,到后面就开始痛哭流涕,哀嚎求饶。萧君临倒是比他老子强多,一面咬牙挨着鞭子,一面还不怕死地挑拨道,“魏广,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沈元现在宠着魏承悦,不过是见你们父子有利可图。等到你们多余碍事了,就是他除掉你们的时候!” 魏广一鞭子抽到他嘴上,“闭嘴!你以为我会信你挑拨离间?” 萧君临深吸了口气,不管不顾地道,“沈家三代单传,沈望娶了十七八个老婆才生下沈元一个。你以为你们家魏承悦有这个运气,为他生下继承人?” “你看看你带来的将领,我怎么没见过他们,是沈元的人吧?他不放心你,特意派来监视你的?看来你这个岳父,也没让他有多放心嘛,啊?哈哈哈哈……” 一旁的萧文德本来已经说不出话了,闻言突然回光返照一样,恶狠狠地道,“说得好,说得好!魏广,老子等着看你的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因为家里装修的事情,让大家久等了!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本章评论的一律红包伺候,谢谢大家! 爱你们,么么哒!!! 力大无穷的哥儿27 魏广被激怒了, 双目赤红,发狠地将两人狠狠鞭挞了一顿。然后命士兵把血肉模糊的父子俩拖了下去,和余下的萧家人一起看管了起来。 萧文德当了几十年城主, 积威甚重,他的那些女人和子女们都很怕他。最初的时候他们还争相讨好他,将他照顾得好好儿的。可是随着时间流逝, 他们习惯了他死狗一般苟延残喘的模样,又不见任何人来救援, 失望越积越多, 心里的怨恨就再也隐藏不下去了。 他们埋怨、咒骂萧文德, 恨不得让他去死 86 。他们觉得如果萧文德死了, 魏广说不定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还有两个被排挤的对象就是萧君临和萧明哲了,萧君临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得罪了魏广,萧明哲则疏忽大意放跑了魏家人, 还相信一张假的布防图导致平叛大军全军覆没。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 他们怎么可能落到今天的地步? 可惜萧君临之前出言挑衅魏广, 伤得比萧文德还要重,躺在床上全靠他的生母、前城主夫人黎夫人照顾。其余庶子们无法欺负一将死之人, 就把所有的怨恨宣泄到了萧明哲身上。 萧君临躺在床上,听着屋外几个庶弟殴打萧明哲, 枯槁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扭曲的笑容。他可没忘记, 他这个好弟弟在他腿伤跌落谷底的时候,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 让他的人生彻底陷入阴暗。 萧君临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抓住黎夫人替他擦拭的手腕,用干涸的嗓音嘶哑地唤了一声,“……母亲……” “君临你醒了!想要什么, 要喝水吗?”黎夫人迭声关心道。 萧君临点了点头,在黎夫人的帮助下含了一小口水。这喝水的水瓢平日用来盛过饭,因为洗得不干净,有股食物**的酸臭味。 萧君临咽下这口让人作呕的水,喉头不知怎么突然哽咽了,眼泪潸然而下,洇湿了枯瘦的面容。 黎夫人大惊失色,“怎么了,君临?你可别吓我!” 萧君临透过模糊的泪光,一点点滑过她衰老得厉害的面容,心中强烈的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母亲,对不起……我后悔了……当初该、该听你的话……” 黎夫人一边替他擦拭眼泪,一边拼命摇头,“没关系,没关系,母亲不怪你了。” 萧君临继续道,“……请恕儿子不孝……养育之恩,下、下辈子……” 话未说完,他已经睁着眼睛咽了气,浑浊的眼中最后一点亮光也消失不见。 “君临——”黎夫人哀嚎一声,扑到他的身上痛哭起来。她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还不忘大声辱骂魏莹莹,咒骂萧文德和魏广。 其余的萧家人听到了她的哀嚎,纷纷伸出了脑袋来看,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指指点点落井下石。 殴打萧明哲的几个庶子也好奇地跑开了,萧明哲抱着脑袋躺在地上,听到萧君临死了,不仅没有觉得痛快,反倒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萧君临死后两天,萧文德也痛苦地咽了气。 属下来报萧氏父子的死讯,魏广随意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给他们弄副草席裹了,随意找个地方藏了吧,不用来报了。” “是,将军。” 魏谨锋见他愁眉不展,猜到他把萧君临挑拨的话听进去了。其实不止爹,他心里未尝没有生出几分忐忑不安来。 可是他们父子已经没得选择了,爹之前反了萧文德,如今再跟沈元反目,天下人会怎么看他们?魏家军的将士又会怎么看他们?他们之前拿的军饷都是沈家给的! 更重要的是悦悦,他们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弟弟,如今又怎么可能亲手破坏他的幸福? 魏广为如今的处境烦心,连魏夫人和魏陵等人都没心思过多理会了,从魏谨锋口中得知他们安全无虞,就暂时抛到了脑后。 其实父子俩没能烦恼多久,因为江燕澜决定出兵,拿下最后的燕京城了…… *** 现在的燕京根本如日中天的沈家的对手,一路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沈元要攻进都城了,燕京方面主动派出了使者,要求议和。 隆庆帝如今不过六岁,真正掌权的是吴太后和她背后的吴家。 吴太后特别干脆,愿意让隆庆帝下旨退位,将整个国家交给沈家。不过她有两个条件:一是沈元要娶隆庆帝的姐姐云阳长公主为后;二是沈元登基之后,要下旨册封如今的隆庆帝为忠顺王,不得圈禁残害。 这两个条件并不算苛刻,要是一般人肯定就答应了。 和江燕澜一同坐在上首位置,接见使者的魏承悦一听就怔了怔,正想侧首看一看江燕澜是什么表情,就感觉自己放在桌上的手被人握住了,身旁有把熟悉的嗓音道,“不必了,回去告诉吴太后,她的要求我一个都不会答应!” 使者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沈城主,云阳长公主是先帝最漂亮的女儿了,现如今二八年华,正是花期最盛的时候。您娶了她,您的继承人就有了夏氏血脉。燕京城里多得是忠于夏氏的世家大族,您想收服他们,娶云阳长公主是最快的途径了。” “还有陛下,他如今不过是个懵懂稚童,等十年后他长成,您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吴太后一片慈悲心肠,不忍燕京百姓生灵涂炭,此番主动议和,只是想抚养幼子安稳长大罢了。” 江燕澜冷笑,“我不懂什么慈悲心肠,只知道斩草除根,免留后患!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隆庆帝和吴家上下的命我是要定了!” 说完不等使者再劝,挥挥手叫人强行把他拖下去了。 大厅内的众人面面相觑,沈三不解地问道,“主子为何不答应那使者的提议?” 江燕澜义正言辞地道,“你以为吴太后真的想让隆庆帝退位让贤?不过是拖延时间的诡计罢了。我们现在形势大好,一举打进燕京城不过是早晚的事,何必自缚手脚受制于人?” “我们非但不能答应他们,还要用最快的速度打燕京城去。到时任什么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不攻自破了!” 众人恍然,“城主英明!” 江燕澜面色一整,“诸位将军听令。” 众人齐齐起身半跪行礼,“末将等任凭城主吩咐。” “即刻回去集结大军,明日攻城!” “是——” 魏谨锋起身跟着父亲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下意识回头,发现刚刚还大义凛然的沈元已经换了另一幅表情。 他修长的身子半倾着,俊脸上挂着亲昵的笑容,正捏着弟弟的手指跟他说着什么。而他弟弟呢,圆溜溜的大眼睛明明已经弯起来了,还装模作样地瞪面前的人。 看见这一幕,魏谨锋原本不安定的心奇异地放下了…… *** 看见使者归来,吴太后急切地问,“怎么样,沈元答应了吗?  87 ” 使者狼狈地跪在地上行了个礼,“回太后,沈城主他、他一条都不肯答应!” “怎么可能?”一旁的吴国舅震惊地站直了身子,“名正言顺的皇位他都不要?” “沈城主还说、说……”使者结结巴巴地,在吴家姐弟的再三催促下,闭着双眼一股脑地道,“他说,‘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隆庆帝和吴家上下的命我要定了。’” “放肆!” 使者拼命磕着头,“太后饶命!” 在左右机灵地把使者拖下去之后,吴太后拍抚着胸口,咬牙切齿地道,“这个沈元,油盐不进!真以为我怕了他?” 又过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吴国舅身边低着脑袋,一声不吭的女人,“杨氏,你说的那个火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研制成功?” 化名杨清婉的魏莹莹目光闪烁,慌张地道,“回太后,很快了。” 吴太后很烦躁,“很快,很快,你上次就说很快了,到底还要多久?” 吴国舅也盯着她,“清婉,现在生死存亡关头,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等到事成之后,我一定将你转正,让你名正言顺地做我的国舅夫人。” 魏莹莹压制着心中的慌乱,装作胸有成竹地点头,“我明白,再给我三天时间,我这次一定会成功。” 其实她对火药的认知,仅限于现代小学生都烂熟于心的那句口诀,至于该怎么让它发挥威力,就一问三不知了。 原剧情中萧君临十分爱重她,对于她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她一句话,找来了很多工匠进行试验,最后才把火药弄出来。 可是因为江燕澜这个变数,她主动抛弃了萧君临,又在逃离的途中遇到了人贩子,辗转流落到了妓院。魏莹莹使劲浑身解数,才让一个嫖客给她赎身,后又通过他接触到了吴国舅,最后成了他的一个小妾。 或许还不能称之为小妾,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瘦马罢了。 魏莹莹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绞尽脑汁才想出火药这个大杀器。可惜她出现得太晚了,吴国舅又不像萧君临那么支持她,给她广招工匠。让她自己研究,她弄得出来才有鬼了! 眼看兵临城下,魏莹莹又一次生出了逃跑的打算。可是这次她就没这么好运了,刚收拾好包袱,就被吴国舅抓了个正着。 “你想跑?” 魏莹莹望着他脸上山雨欲来的表情,摇着头道,“没有,我、我一时没有头绪,想出门找个工匠师傅商讨一下。” 吴国舅冷嗤一声,抬手让他的侍卫夺过包袱,侍卫打开包袱,只见里面装了两身衣裳,并好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银两。 魏莹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想着万一工匠不愿意跟我回来,就、就出银子买下他。” “还敢说谎!”吴国舅重重一巴掌将她扇到了地上,“你以为我国舅府是什么地方,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力大无穷的哥儿(完) 燕京城也不是铁板一块的, 眼看夏氏王朝已在崩塌边缘,就有机灵的世族联合起来投诚。他们主动打开了城门,放魏广率领的大军长驱直入。 彼时吴国舅还在宫里跟吴太后议事,恰好被魏广堵了个正着。 听得宫人匆匆来报信, 吴国舅颓然地坐倒在圈椅上, “完了!” 皇权更替的过程是残酷的, 江燕澜没有放过吴氏, 也没有放过那些脑满肠肥、穷奢极欲的世家贵族。东街菜市口的血流了一层又一层, 连砖缝里都染上了浓郁的血腥味,砍得都是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贵人。 燕京城的百姓闩门闭户,足足过了半个月才敢出来走动。 江燕澜很忙,他忙着论功行赏, 任命官员, 肃清朝政……因为避子汤一事, 他也发现了自己之前的不妥, 第一时间就封了岳父大人为镇国公, 大舅哥为宣安侯。 一门两公侯,魏广接旨的时候大手一抖, 差点没拿稳——新帝这是诚心封赏,还是要捧杀他们魏家? 父子俩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进了宫,去见自家哥儿/弟弟。 去了之后他们才发现,魏承悦竟然跟新帝一起住在圣辰宫里,两个人好似寻常夫妻一样, 根本没有分过床! 他们进宫太早,魏承悦还没起身,听宫人禀报说爹和大哥来说, 才懒洋洋地爬起来。 “阿爹,哥,你们来啦?”魏承悦打了个呵欠。天气刚刚凉了一点,他就穿上了轻薄的白狐裘,小脸也圆了一圈,一看就知道养尊处优,过得极好。 魏广和魏谨锋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们在宫外战战兢兢、夜不能寐,他们家小哥儿倒是心宽体胖。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魏家繁荣背后,烈火烹油的现状? “这么早,爹你们用过早膳了吗?想吃什么跟宫人说,宫里的大厨就是比外面的厉害,做什么都好吃。” 魏承悦撑着脑袋瘫坐在椅子上,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又打了个呵欠。 要是换个时候弟弟这么懒散没规矩,魏谨锋肯定要在他头上来一下。可是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劝自己不要以下犯上。 魏谨锋凑近了一点,低声问,“你跟陛下还好吧?” “好啊。”魏承悦想都没想就点头。 他们俩昨晚上刚滚了半晚上床单,燕澜清早走的时候还想带他一起,见他实在爬不起来,才自己一个人走了。 魏谨锋见他没听懂,心里有点急,可是周围都是宫人,他又不能说得太明白,“陛下昨日封赏了我和阿爹,一个宣安侯,一个镇国公……” 魏谨锋指指自己,又指指大马金刀坐在一旁的老爹。 “我知道啊,你们的封号还是我和燕澜一起想的,怎么样,响亮吧?”说起这个,魏承悦精神了不少。 “不是——”魏谨锋有点急,心里措辞了一番刚想开口,门口突然有宫人进来请示,“早膳已经备好了,贵人是要现在用,还是过一会儿再用?” “现在!”魏承悦双眼一亮。 他还没受册封,故而宫人们都称他作贵人。 那宫人应诺一声,没一会儿就有一列宫婢鱼贯而入,手上俱都捧着托盘,袅袅的食物香气萦绕在殿里,让人口齿生津。  88 魏承悦早已经跑到位置上等着了,还不忘招呼他们两人,“阿爹、大哥,过来坐啊,我们边吃边聊。” 魏广抹了把脸,习惯性地露了个笑脸,“行,爹陪你吃。” 魏谨锋捏了捏鼻梁,他爹在弟弟面前就是这样,一味的宠着、哄着,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大哥?” 魏谨锋叹了口气,“来了。” 魏广和魏谨锋父子食不知味,魏承悦却吃得很高兴,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把自己喜欢的夹给父兄品尝。 他们父子三个都很能吃,可是吃着吃着,父子俩人都敏锐地发现不对了——他们家悦悦也太能吃了吧? 这食量,快要超过他们俩了! 魏广放下筷子,试探着问,“乖宝,你……是不是有了?” 魏承悦正咬着一个汁水饱满的蒸饺,闻言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道,“没有,太医上周才把过脉。” 他也差点以为自己怀上了,结果是没管住嘴,长胖了…… 魏广一听,心里更发愁了。 魏承悦吐吐舌头,又摸摸自己凸起的小肚子,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算了,少吃点,减减肥吧…… 三人吃完,宫婢们悄无声息地收走了碗碟,又上了一壶香气四溢的热茶。 魏谨锋见弟弟嘬着香茗,无忧无虑的样子,涌到喉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了。 魏广也一样,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悦悦这孩子。因为他的隐忍退让,悦悦根本就不记得他母父的样子,他又常年在外打仗,悦悦几乎是被他哥带大的。世人皆道他宠溺自家小哥儿,其实他是心中愧疚…… 两人的脑补魏承悦一无所知,还暗道父兄一大早就跑进宫来,只为了问他知不知道他们升官了? 也是,以前阿爹和大哥每次升职,他们都要一起吃饭庆祝的。 魏承悦心中好笑,正想打趣一下,又有宫人进来禀告,“贵人,您的册封袍服做好了,陛下派人过来说让您试一试,不合身让他们尽快改。” 反正父兄不是外人,魏承悦也好奇做成了什么样,干脆招招手,“拿进来吧。” 这个时代的龙袍也是明黄色为主,江燕澜大手一挥,给自己的做成了黄黑色,皇后的做成了黄红色,款式都一样。 魏广父子俩看见托盘上明黄的颜色,还有金色丝线绣制的四爪金龙图案,暗暗松了口气。 正式的册封后服穿起来层层叠叠挺复杂的,魏承悦本来还很高兴,可是让宫人穿着穿着,莫名觉得胸闷起来,忍不住催促道,“还有多久?” “回贵人,马上就好了。” 为了让父兄看见自己盛装的样子,魏承悦忍下了那点不舒服,等到宫人挂上流苏、玉坠等饰品,兴致盎然地大步走出了内室,“阿爹,哥,好看吗——” 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冲到了最近的花瓶旁边,抱着大吐特吐。 “贵人?!”宫人慌成了一团。 “悦悦!”魏广父子也冲了过来。 …… 江燕澜听说他的准皇后身体有佯,二话不说丢下公事就跑了回来,刚走到宫门,就听见里面一片欢腾之声。 领事的宫人匆匆出来,看见他就欣喜地伏倒在地,“陛下,贵人有喜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江燕澜反应了一会儿,慢慢露出了笑容,“好,传令下去,皇后有喜,圣辰宫、万寿宫所有宫人统统加半年俸银!” 所有宫人大喜,“谢陛下!” 江燕澜挥挥手,“着人去万寿宫报喜。” “是!” 首富爹和姨娘们都住在万寿宫里,这宫里正经妃嫔没有,太妃们将来倒是要册封上一大堆。 江燕澜三两步跨进寝殿,原以为会看见一个神情萎靡的小恶犬,谁知道他精神奕奕地坐在窗边,看见他进门双眼一亮,“燕澜!” “阿悦,你感觉怎么样?” 魏承悦在他开口的同时也忍不住了,“我有孩子了!” 江燕澜被他感染了情绪,薄唇慢慢地扬了起来,“我知道。” 话落快走几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抱进怀里。 魏广和魏谨锋看着甜蜜相拥的俩人,突然觉得他们好像在自寻烦恼?他们家小哥儿和他的皇帝夫婿感情好着呢。 事实也正如他们想的那样,半个月后,江燕澜在登基大典上册封了魏承悦为皇后,又拒绝了一切选秀,硬是守着怀孕的皇后度过了整个孕期。 一朝瓜熟蒂落,魏承悦如愿生了个儿子,江燕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封他做了太子。 大启朝的大臣们对他们这个开国皇帝,怨念真是数都数不过来。别误会,他确实是个少有的明君,知人善用。不但平息了数十年的混乱局势,还让百姓们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但他太宠爱他的皇后了,不仅让皇后一起上朝理政,还大力开办学府,提高哥儿和女子地位。 而且他还有点邪门,每次有大臣暗戳戳地举荐自家哥儿或者闺女,很快这个哥儿或者女子就会找到真爱,闹得沸沸扬扬,让旁人看足了笑话。不过这些人婚后都过得不错,久而久之,那些家里有女儿或者哥儿嫁不出去的人家,偷偷拜起了皇帝,听说效果还不错。 太子刚满十八岁,他就迫不及待地退位做了太上皇,带着皇后出门游历去了。 原本的太上皇突然升级成太太上皇,对他很不满——这称号也太拗口了,还显得他很老似的! “钰儿没问题吧?”魏承悦骑在马上,因为保养得宜,快满四十岁的他还像二十七、八一样,双眼清澈透亮,脸上连丝皱纹都没有。 江燕澜一头如墨的长发,桃花眼神采飞扬,任谁看见他,都不会相信他是当今太上皇,“放心,我爹、你爹、大舅哥他们都看着呢。我还给他留了沈福和姚学林两个肱骨大臣,要是这配置都不行,他干脆退位让贤算了。” 魏承悦用马鞭轻轻抽了他一记,“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江燕澜撇撇嘴,委屈巴巴地道,“明明是你想出来走遍大江南北的,我替你实现了,你还抽我。” 魏承悦白他一眼,“你所谓的实现,就是抓钰儿给你当壮丁  89 ,你当初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江燕澜心虚地摸摸鼻子。 他又不能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干到死,那多无趣啊! *** 魏莹莹从几个窑姐儿口中听到皇帝退位的消息,还愣了愣。沈元在位的时候推行了不少政令,她慢慢也猜到了,他跟她一样,是穿越的。 可惜她知道得太晚了,如果她早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厉害的“老乡”,她又何苦去勾搭萧君临! 她当年靠着勾搭守卫逃出来,本想安安稳稳地同他过日子。谁知道他们盘缠用尽,那人直接把她卖回了妓院。 她现在年老色衰,曾经鲜活的记忆也慢慢褪了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整晚整晚地失眠,为无着无落的将来而恐惧……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 要是平时……不,要是平时徐扬也高兴不起来! 别的都好说, 在小陆哥的问题上, 他们司总的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果然, 徐扬一侧头,就发现司总的黑瞳带着强大的威慑力从他身上扫过,扫得他皮子都绷紧了。 徐扬哭丧着脸,“小陆哥,我们打个商量好嘛, 以后能不能不要夸我?最好连我的名字都不要带,把我当个工具人用就好了。” “工具人?”小江总不知想到什么, 用桃花眼夹了他一下, “我的工具人都是在床上用的。” 徐扬, “……”qaq 江燕澜说完就拿着衣物进了房里换,徒留可怜的小助理徐扬和阴气深深的暴躁大佬共处一室。 徐扬脖子‘咔咔’地转过来,莫名有伸出尔康手的冲动:不, 司总你听我解释! 司玉承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哼, 贴心!” 徐扬只觉得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劈过, 瞬间把他劈醒悟了:妈耶, 这种刷好感度的机会, 他该推给司总的! 你说你抢这种功劳做什么?是能升职, 还是能加薪?! 徐扬心里的小人捶胸顿足,懊悔得肠子都青了。难怪同样是助理,人宋特助拍马屁能加薪,他就只会拍到马脚上! “滚吧。” “好的, 司总!”徐扬圆润地滚了。 江燕澜穿着条四角短裤从卧室出来,左右找找,“徐扬呢?” 司大佬脸色又难看了一点,“你找他干什么?我让他走了。” “他走了谁来给我推药油?” 司大佬咬牙切齿,“我来!” 他不是人吗! 小江总扫了一眼他鸡仔似的小胳膊小腿儿,“……行,你来试试。” 聊胜于无吧。 江燕澜瘫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横放在大佬腿上,一边给余导发短信请假,一边懒洋洋地催促,“用点力,没吃饭吗!” 他到底是在推油,还是吃他豆腐?让他这么摸下去,他明天绝对走不了路。别想歪了,是皮下出血没推开,腿肿得下不了地! 司大佬刚想还嘴,看着人家腿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又小媳妇样的缩了回去:算了,忍他! 另一边的余导收到陆颖川的请假短信,那张胡子拉碴的‘艺术’脸都快裂了。他当然知道小陆哥明天来不了,他已经做好了人家一星期不来的准备了! 甚至他还担心司总因此撤资,想问又不敢问,大半夜的跟监制坐在一起抽烟,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余导:小陆哥,你跟司总到底是怎么个打算,咱这戏还能拍吗? 江燕澜:拍啊,当然拍!放心,司总不会撤资的。 人人畏惧的司大佬现在正在给他按腿呢! 余导:那我就放心了。小陆哥,你好好儿哄哄司总。你比那个季容轩帅多了,嘴甜又会哄人,没必要这么跟司总硬抗。 江燕澜:……余导还是好好儿当你的艺术家吧。 你这么劝架,更像是撩火啊。 余导看到最后那条回复怔了怔,拿给一旁的监制看,“小陆哥这是什么意思?” 监制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了余导一眼,起身拍拍他的肩,“没什么,让你好好拍戏的意思,我回去了。” 坐在这里抽了半宿烟,终于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 *** 如果说司总一开始是存着揩油的想法,那到后面他什么心思都没了。这家伙堪比旧时代的地主老爷,自己就是那可怜的长工,揉得轻了要说,重了也要说,一点都不好将就! 眼看司大佬满头大汗,瞳仁漆黑,眼尾泛红,手上的力气有一道没一道的,还是咬牙坚持着不吭声,小江总终于不折腾他了,“行了,不用再推了。” 司玉承如蒙大赦,后退两步瘫坐在沙发上,连满手药油都顾不得清理了。 小江总抽出两张纸,怜惜地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打人的时候力气那么大,让你推个药油……你看看你这小弱鸡样儿。” 司大佬狠瞪了他一眼,身心俱疲,累成这样还得不到一句好话,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他打人是不对,但他抱着外面的小妖精**嬉笑就没错了?他错也认了,电话也打了,被他刁难了一晚上都没吭声,现在还被人说是弱鸡! 这浪逼男人他要不起……不要了! “哎呀,生气啦?”小江总看不懂人眼色似的,笑嘻嘻地凑过来看热闹,尽管眼下到嘴角有一大团青色的痕迹,也无损他风流浪荡的形象。 司玉承抿着唇,恼怒又委屈地左躲右闪,却还是没能躲过人家的大手钳制。 他像个被人调戏的富家小公子,就是神情阴沉凶狠,皱着眉头低斥,“放手!” 声音带了一点小小的鼻音,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红了一点…… 外强中干。 江燕澜莫名想到这么一个词,捏着人的尖下巴,凑上去亲了亲,“好了,别气了,宝贝儿。老公也为你服务一次,帮你洗澡怎么样?” 洗洗洗澡??? 司玉承瞪大了眼睛,满脸懵逼地僵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江燕澜已经轻轻松松地把人抱了起来,又在大佬挣扎之前警告,“别动,我身上被你揍的地方还痛呢,碰到了我就把你丢到地上!” 司玉承,“……” 90 就知道你温柔不过两秒! 司玉承被人从浴室抱出来,全身都红得像个煮熟的虾子似的,连姿势都像。 小江总拿了条干毛巾,死命地帮他揉搓湿漉漉的头发,像是不把人薅秃了不罢休似的。司玉承忍无可忍,把头上的毛巾抓下来,“你有完没完?” 小江总眨眨桃花眼,讪讪地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累了,想早点睡觉。” 司玉承翻了个身,气得用后背对着他。 小江总伸出两根手指戳了戳,“起来,去吹一下,这样睡觉你老了会头痛。” 司玉承听到他还算关心自己,正打算起身,就听到浪逼男人接着道,“你这么个暴脾气,头痛肯定会冲我发脾气,说不定还要打我,我不想老了还要被你追着打。” 司玉承磨了一会儿牙,愤愤地爬起身钻进了浴室,只是打开风筒吹着吹着,突然反应了过来——浪逼男人说他们老了,还在一起! 他关了吹风,兴致勃勃地探出脑袋正想跟人说话,却发现床上的男人早已睡死了过去,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 哼,浪逼男人现在越来越不耐烦哄他了 ! 在酒吧里跟那个小妖精都聊得那么开心,在他面前就只会气人! 司玉承满肚子火气要冒不冒,吹干头发,躺上床,想踹一脚把人闹醒吧,又突然想起自己答应的事,顿时不敢动了…… *** 两人睡得晚,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却被一通电话吵醒了——季容轩收到《仙侣奇缘》剧组剧组解约的消息,打电话过来问了。 未免他起疑,司玉承把原因都推到了陈导身上,“可能是陈导发现了更合适的苗子,别急,我打电话帮你问问。” 问是不可能问的,司玉承把手机一丢就没有音信了,季容轩在那头急得要命,又不好打电话来催。 小江总心情好,取过熟睡的大佬手中的电话,熟练地输入密码解了锁,给人发了条信息过去—— 司玉承:原定的角色陈导确实另有人选了,还有一个正道伪君子的角色你能接受吗? 季容轩:那还是算了吧,演这种角色对我的形象不太好。 季容轩:为什么会突然换人了?我签了合同,连定妆照都拍了……玉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跟你闹了? 司玉承:当然不是,容轩你别多想。 司玉承越是否认,季容轩越觉得事情就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他心里其实已经有点懊悔,早知道这样,他就拦着玉明给他介绍男宠了! 现在想想,司玉承除了有躁郁症,长得不符合他的审美之外,其实是个很好的巴结对象。如果他一开始认识的是司玉承,哄着人立下遗嘱给他,再私底下和玉明在一起。等人死了,他爱情和事业一下子都有了,何至于像现在这么恼火! 季容轩咬牙收回手机,转头去找了司玉明,“玉明,现在怎么办?” 司玉明最近也很不好过,他私底下收拢的人手一个两个都开始出事。星悦虽然是他在管理,但是还有各个股东的人,他好不容易才经营到现在的局面。结果一出事就接连不断,还全是他这边的人,好像有人在刻意针对他似的…… 司玉明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听到季容轩传来的坏消息,狠了狠心,“别急,我来想办法。”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 果然, 梅瑞迪斯看见他,双眼倏地睁大,右手不自觉地捂住胸口, 似乎极力想隐藏什么。 江燕澜一怔, 对着水面上那只人鱼点点下巴,“推我过去。” 梅瑞迪斯的惶恐实在太明显了,凯里怜惜地瞄了一眼他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面露纠结地问江燕澜, “江, 你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可是梅瑞似乎很怕你?” 江燕澜耸耸肩,理直气壮地道, “我失忆了。他认识我正好, 我过去问问情况。” “什么,失忆了?!”凯里大惊失色, “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过?” 他很快疑惑起来,“可是,可是你记得自己的名字, 难道只是丧失了部分记忆?” 江燕澜抬头望天, 以他现在的形象, 就算翻白眼也好看得不要不要的,“名字是我编造的, 我喜欢江燕澜这三个字, 不管我以前叫什么, 以后我就叫这个名字。” 凯里皱着眉头, 对江的随意表示无法理解,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不,有鱼对失去记忆这么无所谓的。 可是江不在意, 不代表他也不在意,凯里担心地道,“江,我还是报给上面,让研究员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吧——” 江燕澜打断他,“不用,我感觉很好,不需要检查。” 反正再多的检查,也无法让他恢复“记忆”。 江燕澜的语气十分笃定,凯里有心想再劝一劝,又怕招致人鱼的反感。没有人鱼会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检查身体的,除非是紧急情况,基地里任何举动都会征求人鱼的同意。 没有人鱼的配合,就算他报到上面也无济于事,甚至人鱼会觉得他背地里打小报告,厌烦地将他驱离身边。 凯里是真的关心这只漂亮的自然人鱼,对他不爱惜身体的举动无法置篡,只能用沉默来表示反对。 江燕澜侧头瞥了他“爱岗敬业”的保育员一眼,妥协地道,“好了,如果我感觉哪里不对,会及时告知你的。现在我真的没事,昨天研究员不是检查过了吗?” 凯里也知道不能逼得太过,见好就收,“好吧,下次你可不能再瞒着我了。” 两人说话的间隙,人鱼车已经来到了水池边。梅瑞迪斯侧身坐在充气床上,既想跳水逃离,又怕逃跑会招来更加严重的后果。 毕竟基地的公共场馆再大也不如大海,希克斯是族群里仅次于王的存在,在这种地方他只需要招招手,水流就会把他送回来了。 自知逃跑无望的梅瑞迪斯抬起头,蓝色的大眼睛顷刻间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雾,“希克斯,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原主叫希克斯? 江燕澜好整以暇,“不是故意什么?” “不是故意逃跑,我只是厌烦了族群里一成不变的生活。你看,我们在这里也能生活得很好,人类喜欢我们。”梅瑞迪 91 斯眼神闪烁,避重就轻地道。 逃跑? 想到原主后脑的伤,还有梅瑞迪斯刚刚明明很害怕,却不敢跳水逃离……他应该不是原主的对手? 江燕澜把所有关键点串联起来,进行了合理推测,“我阻止你逃跑,所以你从背后暗算我?伤了我还把我留在海里自生自灭,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凯里满脸震惊,看看泫然欲泣的梅瑞迪斯,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江,心里慌得一批。 两只都是自然人鱼,等会打起来,他该帮哪边? “不是,我没有……”梅瑞迪斯拼命摇头,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哭得旁边看热闹的人鱼们心都软了,“我以为你很快就会醒来,希克斯你这么强大,我担心你醒来会把我抓回去,只好丢下你逃了,对不起……” 典型的你强你该死。 这种莲言莲语当事人听来觉得恶心,旁人可能还会觉得你欺负他。 果然,旁边有改造人鱼怯怯地出声了,“梅瑞都道歉了,你就原谅他吧。” “是啊,梅瑞也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江燕澜环视一圈,发现改造人鱼都同情地望着楚楚可怜的“施暴者”。 他轻轻一晒,面露哀伤地垂下眼睫,长长地睫毛颤颤巍巍地,像风雨中挣扎的蝴蝶,“可是我失忆了,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家在哪里,只能拖着受伤的身体在大海中游荡。我用海底的淤泥止了血,饿了只能吃些海草和贝壳……夜晚的海底看不见一丝光亮,我蜷缩在珊瑚洞里,闭上眼睛也不敢睡觉,担心自己睡着了,嗅觉灵敏的鲨鱼会把我拖出来吃掉。” “如果不是力竭昏了过去,被海浪冲上沙滩……我早已被海底的掠食者们分食干净,哪儿有机会站在这里跟你对峙?” “天啊” “他也太可怜了!” 凯里也听得动容不已,他被人鱼描述的凄惨状况惊住了,恨不得时光倒流,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跳进海里,拯救可怜的江。 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想过,号称失忆的某鱼怎么会记得这么多! 可是梅瑞迪斯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希克斯你失忆了?” 早知道他失忆了,他又何必坦白承认! “是啊,我的记忆很混乱,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了。”江燕澜轻蹙着眉头,俊脸上的神情无比自然,完全没有说谎的自觉。 凯里帮腔道,“是啊,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遇见你之前,他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名字。” 梅瑞迪斯眼珠动了动,右手紧紧握着颈间的圣梅尔维尔之珠,伏低做小地再次道歉,“我很抱歉,希克斯,我愿意补偿对你的伤害,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他深知希克斯骄傲的秉性,以他的性格,是不屑于他的任何补偿的。 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现在希克斯身体里的是我们的小江总,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他深知抓住时机的重要性,“好,可以,我接受。至于什么补偿,我现在还没想到,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他抬起眼帘,用翡翠一样的碧色瞳仁环视四周,“如果诸位觉得合理,也请给我们作一个见证。” “合理,合理,应该的。” “希克斯,我摩根愿意给你作见证。” “小事而已,希克斯你不必这么客气。” “谢谢大家。”江燕澜展颜一笑,“对了,我已经改了名字叫江燕澜,以后大家叫我江就可以了。” 白发的人鱼不笑的时候仿若不可触碰的神祗,这一笑,桃花眼波光流转,看得在场的改造人鱼们纷纷红了脸。 梅瑞迪斯不甘地咬了咬唇,经此一役,不但坐实了他为了逃跑伤害希克斯的事实,他还欠下了一个口头承诺。 不过万幸的是,希克斯不记得族地在哪儿了,也就不可能抓他回去。 还有圣梅尔维尔之珠…… 梅瑞迪斯握紧了手指,其实人鱼族群的生活相当自由,他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只是他擅自盗走了圣梅尔维尔之珠,希克斯才会赶来阻止他。 现在希克斯失忆,他算是逃过一劫,可是这并不保险,希克斯随时可能想起来,他必须赶在他恢复记忆之前离开这里! 梅瑞迪斯有了顾虑,也就不再想之前一样漫不经心地为自己挑选保护者。 他挑了几个最有诚意的追求者,要求尽快与他们见面。 梅瑞迪斯来得比江燕澜早,很清楚这些人类不会伤害他。而且恰恰相反,他作为自然人鱼,可以挑选最有权势、最有实力的保护者。 梅瑞迪斯并不排斥与人类男性结合,他在族群中一直是实力垫底的存在,雌性人鱼根本不喜欢他。他也不愿意保护别人,反倒渴望他人的宠爱和保护,这些人类追求者都可以给他。 梅瑞迪斯其实很享受这种万众环绕,被人注视,被人追求的日子。不然也不会两个月了,还无法选中一个保护者。要知道他的追求者里面,有高高在上的帝国王子、享有封地的大公爵、甚至实力超群的新星少将…… 江燕澜早就知道梅瑞迪斯要会见追求者了,这条人鱼每天都出现在公共水池里,有意无意地注意着他,但是又不敢靠近。就像守着一个定时炸弹,每天都要看上一眼,确保它不会突然爆炸一样。 他知道梅瑞迪斯还有事瞒着他,可是对方不说,他总不好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说。江燕澜自觉是文明人,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就坚决不会动用武力。 “我可以跟去见识一下吗?”江燕澜微笑着问凯里。 老实巴交地保育员倏地涨红了脸,“当然可以,我们还以为你没有准备好见保护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来为你安排。” 如果那群大人物知道另一只人鱼也要参与会面,恐怕会乐疯了。 毕竟僧多粥少,现在整个罗兰帝国只有两只适龄的自然人鱼,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那就麻烦你了。”江燕澜悠闲地动动手指,将凯里放在水面上的托盘召唤过来。 只见一股细小的水浪推着托盘平稳前进,堪堪停在了人鱼面前。两米多长的人鱼躺在柔软的充气床上,漂亮的鱼尾撩着水轻轻摆动,他侧着身子去够托盘,眼尾上扬的长睫微微眯着,块垒分明的腹部肌肉勾  92 勒出一条诱人的曲线…… 凯里咽了口口水,对于人鱼熟练的控水能力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江燕澜并没有过多的展示,他以为这已经是人鱼的极限了。毕竟整个塔玛星的人都知道,人鱼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生物,凶残和强大跟他们根本就不沾边。 “今天是牛排啊……” “是、是的,江你还满意吗?”其实这些食物都是他从食堂偷渡过来的,研究员们根本就不知道。 “算了,不是海鲜刺身就行。”江燕澜懒洋洋地将托盘放在肚子上享用,对如今的“咸鱼”人生表示很满意。 虽然偶尔还是会想念老头子,想念损友。可是他总觉得自己穿越过来,应该有更重要的使命,重要到他愿意为了这个使命,放弃拥有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攻不会生子,也不会逆CP,大家放心!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3 江燕澜看过电视, 知道人鱼是可以上岸的。只是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擦干鱼尾,再使用一种时光喷剂, 鱼尾就会幻化成双腿了。 “时、时光喷剂的作用可以持续六个小时,只要期间双腿不沾水, 就不会变回鱼尾。”凯里耳朵通红地站在换衣间外头, 结结巴巴地给无知的人鱼解释。 江燕澜赤身站在镜子前面, 对现在的身体表示很满意。他人鱼形态的时候有两米三、四左右,用鱼尾站立也有两米, 褪去鱼尾之后只有一米八八,比矮一些的人类男性还高了半个头。 最重要的是人鱼长期生活在海里, 肩宽腿长, 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 劲瘦有力却丝毫不显夸张。 凯里给他准备的是一套纯白的休闲服,样式有点像现代中东地区的男装:无领的上衣有点长,下面是普通的直筒裤。就是这样丝毫不显线条的衣服, 硬是让江燕澜穿出了一股禁欲的美感。 纯血人鱼的相貌都是顶尖的, 白皙的皮肤,海藻一样披散至腰间的白发,往下是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 和形状姣好的薄唇。 他脸上最惹眼是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眼尾上挑的弧度, 随意往人身上扫一眼,就好像带了小勾子一样,勾得人。 听到自动门开阖的声音,凯里抬头瞟了一眼, 就赶紧垂下了脑袋。他每天都要用大量的心力来对抗人鱼的美色诱惑,可是他却对这样的日子甘之如饴,甚至希望江不要那么快选中心仪的保护者。 当然,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江对这次的会面表现得非常有兴趣。 他是一只性格坚毅、有主见的人鱼,旁人的建议他会听取,可是最终的决策权始终掌握在他自己手上。 江燕澜在等待会面的小房间里见到了梅瑞迪斯,和他穿着同样的白色服饰,不过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越发显得娇小精致。 “你怎么在这里?!”梅瑞迪斯吓得站了起来。 江燕澜故意不答,慢条斯理地走进去,左右看了看,给自己选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梅瑞迪斯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只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现在的希克斯让他感觉难以捉摸,特别是他随时可能清醒过来,揭穿他的真面目。 难道失忆真的能让人改变这么大? 保育员凯里站在门口,摸着鼻子给了梅瑞迪斯台阶下,“抱歉啊,梅瑞,西瑟可能忘了告诉你,江也会参加这次会面。”西瑟是梅瑞迪斯的保育员。 梅瑞迪斯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在他看来,希克斯就是来抢他关注度的。 凭什么?他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所有人都喜欢他的地方。希克斯作为族长之子,从小就受人瞩目,喜欢他的雌性不计其数,为什么非要来跟他抢? 梅瑞迪斯咬了咬唇。 不过没关系,希克斯在雌性中受欢迎,在人类面前就不一定了。据他所知,人类男性更喜欢他这样娇小精致的人鱼! *** 偌大的会客室坐了十个人,正中首位的是罗兰帝国的三皇子塞萨尔·罗兰,他左右分别还有莱顿公爵、裴少将、邻国王子霍尔、元帅之孙马里恩、现任帝国首富……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果不是人鱼保护组织制定了严格的年龄限制,竞争对手会更多,在座的某些人根本拿不到入场资格。 当然,尽管心底再不屑对手,此刻也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坐得端端正正的,斯文优雅地饮着咖啡或茶,力图让人鱼们见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因为他们都知道,两间休息室的中隔是单向玻璃。如果人鱼对他们不满意,可能连面都不会露,直接就走了。 不过以塞萨尔为首的几个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们已经见过梅瑞迪斯好几次了,梅瑞迪斯都没有将他们移除名单,看样子对他们是满意的。 就是他太善良了,不忍心看到落选的人失望,所以迟迟不肯给出答案。 其中最有信心的非塞萨尔本人莫属了,他在所有人中身份最高,年轻英俊,对梅瑞迪斯也极尽温柔呵护。 单纯可爱的人鱼怎么可能舍弃他,选择别人?塞萨尔摸着手中的礼物盒,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至于另一只人鱼,塞萨尔已经通过内部渠道看到了他的影像。他漂亮是漂亮,就是身形有点太过高大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坐在塞萨尔右手边的裴邵承紧张地松了松军服领口,他第一次见到梅瑞迪斯的时候,本来是休假得空陪同塞萨尔来的。因为身份高的缘故,他也有幸见了人鱼一面,然后就一见钟情了。 梅瑞迪斯无论性格还是外貌,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打造的。他喜欢他水蓝色的长发,清澈见底的蓝眼睛,更喜欢他纯真无暇的性格。无论他说了什么,梅瑞都充满崇拜地望着他,就好像他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江燕澜站在中隔前面,原本悠闲自在地打量着在场众人,可是目光扫到那个温柔浅笑的年轻少将时,突然顿住了。 因为他脑海中突然挤进来一段剧情—— 这个年轻的少将名叫裴邵承,他的一生可谓是倒霉透顶了。他刚刚出生,身为元帅的亲爹就在抵御黑暗兽的斗争中战死。 他的母父维莉特是条人工培育的自然人鱼,柔弱的人鱼在元帅挚友,也就是帝国皇帝普尔曼的安  93 慰照顾下,不知怎么就照顾到床上去了。 当时的普尔曼已经鳏居一年了,除了和前任皇后生的大皇子,膝下也没有别的子嗣。他娶了维莉特之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也为了安抚元帅的拥护者,当众宣布将裴邵承封为二皇子。 没过两年,维莉特又生下了三皇子塞萨尔。 裴邵承夹在前任皇后生的大王子,和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中间,其实身份非常尴尬。 一,他不是皇帝的血脉,这个二皇子头衔名不符实;二,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普尔曼在维莉特的枕头风吹拂下,竟然产生了换继承人的打算。 可是废了大皇子,中间还有个裴邵承呢。普尔曼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会将裴邵承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对待。虽然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但是绕过他册封三皇子,不是明晃晃地打皇帝的脸嘛? 因为裴邵承的存在,事情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裴邵承自知身份尴尬,也不想搅合皇族的家事,没满二十岁就加入了军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因为实力强悍,又有元帅旧部照拂,他在战场上立功无数,短短六年就晋升到了少将。也就是在这一年,裴邵承和异父弟弟塞萨尔同时对人鱼梅瑞迪斯一见钟情。 两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够亲密,虽然说好了公平竞争,但始终受到了影响。 维莉特更是明里暗里地指责,叫裴邵承让着弟弟。 因为塞萨尔的身份虽然高,但是前几代皇帝都不是什么明主,皇族的含金量已经大幅度缩水。在议会的牵制下,普尔曼能动用的权利都不大,就更别提身为皇子的塞萨尔了。 加上几百年的奢靡生活,皇族的财富也少得可怜,还不如有个元帅爹的裴邵承。裴家几代盛产战将,因为热爱打仗的缘故,很多人都没有娶妻生子,大部分的继承权都落到了裴邵承头上。 而且裴邵承才二十六岁已经是少将,只要他肯努力,坐上元帅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塞萨尔就惨了,他如果拿不到皇位,等普尔曼退位之后,就只是个空有头衔的贵族。 所以维莉特才会这么急切,塞萨尔娶了自然人鱼,民众的支持率肯定会提高。特别是人鱼产下有潜力的第三代,民众看在可爱的皇孙的份上,也会有偏向。 不过裴邵承这次的态度出奇的强硬,无论维莉特怎么要求,他始终不肯退出对人鱼的追逐。 梅瑞迪斯一直举棋不定,两兄弟的关系也越来越差,最后到了互相不说话的地步。 可惜裴邵承始终是个炮灰男配,霉运也一直伴随着他。 就在梅瑞迪斯终于要下定决心的时候,裴邵承突然出事了。他在罗加河战役中受了重伤,伤到了某方面的能力,并且不能有子嗣了。 裴邵承无奈退出,塞萨尔很快获得了人鱼的青睐。 不过裴邵承不愧是炮灰男配,他和梅瑞迪斯虽然没成伴侣,最后却成了朋友(不能上位的备胎)。 某次两人吵架之后,梅瑞迪斯发脾气跑了出来。主角闹矛盾,当然是备胎上场了,梅瑞迪斯理所当然地联系了裴邵承。 裴邵承开车去接人鱼的时候,恰好撞上了一伙绑架贩卖人鱼的团伙。他为了保护梅瑞迪斯跟那些人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因为旧伤未愈,最后当然是不敌。 两人都被地下组织抓走了。 地下组织的首领对于裴邵承杀了他好几名得利手下的事情大为光火,正好他们需要人做实验,裴邵承就这么被送上手术台,成为了一只失败的改造人鱼。 不过失败也能卖,就是价格低点儿。 裴邵承这时候已经快疯了,他为了抵抗买主的侵犯,跟他同归于尽了。现场相当的惨烈,改造的鱼尾上到处都是崩裂的口子,血液混着海水浸透了泳池,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而梅瑞迪斯有主角光环,最后当然是安然无恙。地下组织的人为了炒高自然人鱼的价格,将他送到了拍卖会上,梅瑞迪斯就这么被拍卖的商行好吃好喝地供着,直到被塞萨尔救走。 听说裴邵承死了,梅瑞迪斯流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就欢喜地用他的遗产购物去了(维莉特继承了遗产,又分了大部分给塞萨尔)。 没了裴邵承这个阻碍,普尔曼找了个借口剥夺了大皇子的头衔,将他贬为了平民。而塞萨尔为了获得民众的支持,主动要了最贫困的领地历练。 这块领地之所以贫困,其实最大的原因在于缺水。因为缺水,青壮年都逃离了这里,黑暗兽一来,不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这时候,梅瑞迪斯偷来的圣梅尔维尔之珠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原来它是人鱼族的宝物,人鱼们世代供奉着它,因为它可以凝聚和净化水源,确保人鱼们不会因为海水污染生病。 两人靠着圣梅尔维尔之珠挽救了这块领地,还赢得了民众的爱戴,最后顺利封皇封后。 而人鱼族失去了这个至宝,海洋的环境又被人类污染,他们只能不停地搬迁,可是这样也阻止不了人鱼宝宝和体弱的人鱼们死去。 相信这样下去不到两百年,野生人鱼就会灭绝了。 这段剧情中没有原主希克斯,不知道他被打伤之后返回了族地,还是真的被大鱼分食,消失在了海底……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4 江燕澜看完剧情, 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男主攻受的三观扭曲成这样, 竟然还大团圆结局了? 你他妈莫不是在逗我! 以他局外人的眼光来看,裴邵承那次受伤肯定有内幕。不然什么时候受伤不好,偏偏在男主受要指定保护人的时候? 裴邵承这个男配也是够倒霉的,死后遗产被母父和异父弟弟瓜分,男主攻受还因此唏嘘了一番,觉得生命短暂,更加要珍惜彼此的感情。 他算是用自己的死, 为两人的感情更进一步做出了杰出贡献…… 可惜两人感叹的是生命的无常, 哪里是在意他?转眼就将这个工具人翻篇, 夫妻俩你侬我侬地开启了发展建设领地的伟大事业。 江燕澜十分为裴邵承不值, 所以剧情最后要求他拯救裴邵承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年轻的少将现在还没有被亲人和生活背叛, 一头浅棕色的短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狭长的眼眸明  94 亮温润,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种阳光、积极的氛围中。 剧情的传输转瞬即逝,江燕澜的目光还停留在裴邵承身上,就感觉中隔的门被人开启, 梅瑞迪斯迫不及待地走进了会客室。 “梅瑞!” 会客室中所有人精神一振, 塞萨尔甚至没忍住亲昵地叫了一声,裴邵承也是双眼一亮, 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一些。 江燕澜挑挑眉,慢条斯理地跟上了梅瑞迪斯的步伐。 所有人看见他都是一怔, 除了塞萨尔,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另一只自然人鱼。 如果说梅瑞迪斯是精致、娇憨、惹人怜爱的,那江就是俊美、冶艳, 如王者出巡一般霸气又撩人。 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想征服这样一个尤物的,何况在场的还全都是天之骄子,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强者。 两只人鱼前后一对比,梅瑞迪斯就显得寡淡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放在美丽又危险的后者身上。 白发的人鱼用那双慵懒的桃花眼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然后落到了裴少将身上。 人鱼殷红的嘴唇一勾,迈着长腿缓缓走近。他先是仔细地打量了裴少将一会儿,似乎对他眼中的惊艳非常满意,又伸出手来,想要触摸他的面颊—— 裴邵承及时回过神来,偏头躲了,“阁下请自重。” “自重?”江燕澜漾开一抹戏谑的笑容,“如果我不呢,你要出手攻击我吗?” 裴邵承涨红了脸,“当、当然不会,阁下是珍贵的自然人鱼……” 谁都知道伤害自然人鱼是犯法的,他身为帝国少将,肯定不会知法犯法。 “那不就得了。”江燕澜的手指恶劣地攫住少将的下巴捏了一下,又滑到下面扯过他的制服衣领,凑近嗅了嗅,“是我喜欢的味道。” 在场众人,“……” 他们没看错吧,裴少将这是被人鱼调戏了? 还是美丽的自然人鱼! 裴邵承眼睁睁地看着人鱼高挺的鼻尖凑近,那双浓密的长睫几乎要触到他的脸颊上!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中一片白茫茫,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人鱼那头海藻一样的白色长发…… 他甚至没能听清人鱼说了什么,只觉得领口一松,人鱼稍稍退离了一些。可是他并没有离开,略显冰凉的手指也还在自己颈间滑动,撩拨…… “希、希克斯,裴少将是我的朋友,请你不要为难他!”梅瑞迪斯鼓起勇气走上前来。 江燕澜不以为意,“噢?难道你选中裴少将作你的保护者了?” 此言一出,塞萨尔的眼睛倏地睁大,连裴邵承都忘了人鱼手指的骚扰,转头期待地望着梅瑞迪斯。 “我……”梅瑞迪斯看看塞萨尔,又看看裴邵承,心中莫名有些慌乱,最后含糊道,“他,他是我的追求者。” 随后蓝色的大眼睛抬起,对上裴邵承的目光,“裴少将是喜欢我的,对吧?” 裴邵承刚想表示赞同,就感觉喉间一紧,俊美的人鱼一脸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似乎答错了就要捏死他! 裴邵承无数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连S级黑暗兽都敢单挑,没道理会怕一只柔弱的自然人鱼。但他就是觉得毛骨悚然,甚至颈间的力道越来越大,他甚至觉得这只微凉的大手真的有能力捏断他的喉管? 他瞪大了眼睛,“你,你……” 但是在旁人看来,笑得满脸桃花的白发人鱼就是在跟裴少将调情。要说一只人鱼有能力捏死一个体质强化的改造人类?那不是开玩笑嘛! 幸好江燕澜没打算弄死任务者,他放松了力道,用拇指轻轻地摸着裴邵承的喉结上上下滑动,“他之前追求过你又怎么样,我不能抢吗?” 江燕澜转头盯着梅瑞迪斯,霸道宣布,“我看中他了,我要选他做我的保护者。” 裴邵承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可是裴少将先追求的是我!”梅瑞迪斯蹙着眉头,眼神里的恼恨一闪而逝。 男主攻不愧是男主攻,在所有人都震慑于江燕澜强大气场的时候,他还是跳了出来,为梅瑞迪斯撑腰,“这位,希克斯阁下——” “我现在叫江燕澜。” “好吧,江燕澜阁下。我二哥是梅瑞的追求者,你怎么可以不经过他们双方的同意,就擅自下结论呢?”塞萨尔道。 江燕澜瞥了他一眼,“你们帝国的法律不就是这样规定的吗?除非梅瑞迪斯选他做保护者,不然我就可以选他,不是吗?” 他故意用眼神逼迫梅瑞迪斯,“怎么样,你要选裴少将吗?” 嘎??? 在场众人都傻眼了,人鱼保护法的确是这样规定的,可是几百年来还没有出现过自然人鱼强行选中人类的情况。 他们看着裴邵承的目光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羡慕。 裴少将的魅力怎么就那么大呢,竟然引得两只自然人鱼争相抢夺! “我,我……”梅瑞迪斯左右为难,江燕澜勾唇,非常“好心”的又加了一把火,“如果你挑中裴少将,我不介意换三皇子。” 话落对着塞萨尔眨了眨眼,挑逗意味十足。 尽管江燕澜不是塞萨尔喜欢的类型,他还是瞬间涨红了脸。作为一个未经人事的小皇子,他现在还嫩了一点,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 梅瑞迪斯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可是面上却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大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非常可怜,“你……希克斯,你明知我不忍心伤害他们,为什么非要逼我不可?” 众人心中一软,还没来得及为可怜的人鱼说话,就听江燕澜大义凛然地道,“我逼你了吗?我明明是为了你好!你在族里的时候就见一个爱一个,钓着人家又不愿意给句准话,搞得族里的人鱼因为你而失和。有的人鱼相约决斗,还差点两败俱伤喂了鲨鱼!” “你要谈恋爱就找个人好好谈,不要像绿茶女表一样处处留情,裴少将和三皇子还是兄弟,你又要搞得人家兄弟不合吗?” “你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见一个爱一个……我没有!”梅瑞迪斯真的要急哭了。 “有没有你心里有数。”江燕澜一口咬定。 其实梅瑞迪斯还真没有,人鱼族崇尚力量,无 95 论雄雌都看不上他这样软弱的雄性。他想勾搭,还要人家看得上他才行! 江燕澜才不管他,继续拆台,“我知道大家都是人类中的佼佼者,不要因为梅瑞是人鱼,就把德道标准一再放低,你们这样是在害他!” 以莱顿公爵为首的年纪稍大的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点怪异。他们不是涉世未深的小伙子,自然清楚梅瑞的小心思,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倒是元帅之孙马里恩为他说了句话,“不是,梅瑞是自然人鱼,他有挑选伴侣的权利,我们也是自愿追求他的。” 江燕澜瞥了一眼他放在手边的礼物盒,“你们追求他也快要两个月了吧?他真的那么单纯挑选伴侣的话,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收下你们的礼物呢?是不是你们送的礼物越贵重,他就越开心?” “这……”马里恩下意识地看向同伴。 江燕澜其实不知道梅瑞有没有收人家的礼物,只是按照一般绿茶的行径猜测罢了。但是一看马里恩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裴邵承瞳孔骤缩,左手下意识地伸向制服口袋,那个袋子里放着一条蓝宝石项链,是他特地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梅瑞曾跟他提起过一部经典的爱情电影,电影里的人鱼就是带着这条天使之翼出席盛大的舞会,梅瑞说自己很羡慕。而这条天使之翼,花了他八千万星币…… 据他所知,塞萨尔也买了一只名贵的白皓石胸针,同样价格不菲。他本以为塞萨尔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跟他竞争,可是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难道也是梅瑞暗示的? 梅瑞迪斯已经泪盈于睫,纯蓝的大眼睛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着泪珠,“够了,希克斯,你又冤枉我!那些礼物是他们塞到我手里的,没人告诉我不能收!” 又委屈地看向马里恩等人,“你们既然不愿意送,又为什么硬要塞到我手里,还告诉我不收下你们会很伤心?我在海底的时候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装饰屋子的珍珠和晶石随处都可以找到,我以为那些礼物也一样。如果它们很贵重的话,我愿意马上还给你们!” 此话一出,马里恩等人心中的太平又开始左右摇摆了,脸上更是讪讪地,“不是,梅瑞,我们没有要你还的意思……” 塞萨尔鄙夷地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安抚人鱼道,“不用了,梅瑞,我塞萨尔送出手的东西从来不会往回拿!某些小家子气的人真是够了,既想讨好你,又不愿意付出,这种人你该趁早把他们踢出追求者名单!” 江燕澜等的就是这句话,“那你在族里偷盗的圣梅尔维尔之珠,可以还给我了吧?” 梅瑞迪斯猛地抬起头来,“你怎么……什么圣梅尔维尔之珠?我,我不知道!” 希克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带在脖子上,现在就忘了?公共水池应该有监控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梅瑞迪斯慌乱了一瞬,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神色一凝,目光愤怒地瞪着江燕澜,“希克斯你不要太过分了,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你污蔑我在族里见一个爱一个也就罢了,连我母亲的遗物也想夺走吗?”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5 江燕澜嗤了一声, “遗物?你要点脸好吗?圣梅尔维尔之珠在人鱼族传承了几百年,人类的资料库里未必没有它的记录。” “梅瑞迪斯,我可以原谅你偷袭我, 打破我的头, 也可以不将你押回族地受审, 但是圣梅尔维尔之珠你必须交出来。你明知它对人鱼一族有多重要, 没了它, 新生的人鱼宝宝适应不了被污染过的海水, 极大可能会夭折!” “……族里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你却不管不顾地盗走族中圣物、人鱼一族传承的希望,你真的想成为人鱼灭族的罪人吗?!” 梅瑞迪斯身体一颤,他当初升起偷盗圣物的念头, 只是怕自己适应不了外界的环境, 希望用它保命而已。现在人类给他们提供都是过滤后的纯净海水,圣梅尔维尔之珠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他之所以不想还,是因为一旦还了,就坐实了他偷窃的罪名。 到时候这些人类会怎么看他?一只自私、卑劣、品格低下的人鱼……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 梅瑞迪斯只有硬着头皮否认,“希克斯,我想你真的看错了, 那条项链是我母亲的遗物, 并不是什么圣梅尔维尔之珠。我在族里深居简出,关于圣物的事还是从你口中听到……” “那简单,我们去你居住的水池搜一搜就知道了。” “不行!”梅瑞迪斯立马反对, 发现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怀疑,连忙补救道,“我前几天心血来潮, 重新装饰了房间,里面乱得很。何况那些贵重的东西我是要还回去的,要是弄坏了就不好了。” 到了这里,有些擅于观察的已经看出来了,梅瑞迪斯可能真的偷了人鱼一族的圣物。如果是旁的东西还好说,但听江燕澜的意思,圣物被盗走很可能会危害到新生的人鱼宝宝。 大家都是繁衍者,对下一代的看中已经深入骨髓。虽然野生人鱼不一定会融入到人类当中,但有族群的存在就会有新的人鱼出现,他们总不至于把最后一点希望都掐死了。 “梅瑞,要不你还是把东西还回去吧?”马里恩尴尬地提议道。 “你不相信我?”梅瑞迪斯一脸震惊,因为哭泣微红的眉头紧皱在一起,水蓝色的大眼睛更是像一汪泉水一样,汩汩流个不停。 “我信你。”塞萨尔将娇小可怜的人鱼拥进怀里,一边抬手安抚,一边正面对上江燕澜,“江燕澜阁下,你处处针对梅瑞,想必跟他相处得很不愉快。既然是这样,那你的一番说辞也很难让人采信,毕竟话谁都会说,但是证据呢?” “我拿到圣物,自然可以演示给你们看,圣梅尔维尔之珠可不是普通的项链。” “我、我母亲的遗物也不是普通项链!”梅瑞迪斯依偎塞萨尔怀里,急忙补救道。 江燕澜无语极了,如果随便一只人鱼手里都有至宝的话,圣梅尔维尔之珠也不可能被人鱼族奉为圣物了。 不过他没必要作这点口舌之争,孰是孰非大家心知肚明。 江燕澜深吸了一口气,“别的证据我现在没有,但是几百年来族里有不少人鱼流落到人类世界,他们可能会留下图画或者文字记录,给我一点时间,  96 我会找到。” 其实最快捷的办法是他们一起回人鱼族地一趟就行了,可是他空有剧情投影,人鱼族的族地在哪儿完全不知道。 梅瑞迪斯或许知道,可他愿意回去吗? 他敢吗?! 江燕澜又不可能掐着他的脖子逼他说出来,没看原男主攻还护着他嘛,果然是天生一对,三观都他妈被狗吃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圣物拿回来。 他看向梅瑞迪斯,“我记得前几天你当众答应过要补偿我,那我现在正式告知你,那条项链就是我要的补偿!” “你不要太过分了,那是梅瑞母亲的遗物!”塞萨尔愤怒极了,如果面前站的不是一只货真价实的自然人鱼,他肯定出手揍他了。 江燕澜不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梅瑞迪斯,“怎么样,你说过的承诺又要反悔了吗?” 梅瑞迪斯咬着下唇,“好,我把它给你!不过希克斯,你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能不能别再针对我、污蔑我?” 江燕澜凉凉一笑,答非所问,“时间会证明一切。” 等老子把你的金手指,备胎全都弄走,我看你的主角光环还亮不亮! 闹剧落幕,江燕澜押着梅瑞迪斯去他的私有水池取梅尔维尔之珠,留下房间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塞萨尔抓着裴邵承的肩膀,“二哥,那只人鱼一直针对梅瑞,我们不能再让他留在基地里了!” 裴邵承抬手将他拂开,又摇摇头,“我需要好好儿想想……” “二哥你什么意思?”塞萨尔不解地瞪着他,“你不想追求梅瑞了?” “嗯。”裴邵承垂着眸子,满脸若有所思,“梅瑞他……好像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样……” 满口谎言,自私自利,天使般纯洁的外表下,是一颗肮脏污秽的内心。 虽然两只人鱼的争执并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但是梅瑞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他。 裴邵承自幼生长在皇宫里,身份又卡在那种不尴不尬的位置上,他外表看似温润阳光,其实内心敏感异常,擅于揣摩他人的细微表情和心理。 如果说他一开始是被梅瑞迪斯纯洁无瑕的外貌吸引,那江燕澜今天的举动无疑是狠狠地撕开了那层伪装,让他看清了底下丑陋的真面目。 他是个很纯粹的人,爱的时候不顾一切,信念崩塌的时候那点子爱意很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突然失去了奋斗目标,他有点茫然和失落…… 裴邵承抬脚要走,塞萨尔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不会真的信了那些鬼话吧?梅瑞那么单纯,那只人鱼摆明了泼脏水欺负他。我看他是怕梅瑞抢了他的风头,故意污蔑梅瑞好让我们对他失望,梅瑞现在是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裴邵承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塞萨尔,梅瑞迪斯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调查一下。 如果人鱼族圣物的事情是真的,那这只人鱼就太可怕了,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可以不顾灭族的风险。 塞萨尔拧眉打断,“二哥,你的耳根子什么时候这么软了,那只人鱼三言两语就把你说服了?我看他是把你的心勾走了吧!一上来就对你动手动脚,还说要选你当他的保护人,难怪你会背叛梅瑞!” “塞萨尔,你听我说——” “行了,你走吧!你们都走吧!走了就没人跟我抢梅瑞了,我还少几个竞争对手!” 塞萨尔这么一说,原本要离开的人里竟有三人停下了步伐,一个政界高官,一个世家子弟,最后一个是现任帝国首富。 自然人鱼实在是太稀少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们都不应该放过。 *** 大家都以为江燕澜拿了圣梅尔维尔之珠就不会回来了,谁知道该回来的没有回来,不该回来的却折返了。 江燕澜站在会客室门口,跟以塞萨尔为首的梅瑞迪斯的追求者们面面相觑。 “裴少将呢?”“梅瑞呢?” 两边同时开口。 江燕澜耸耸肩膀,“估计面子上过不去,躲在水池地下哭呢吧?”又问,“我的裴少将呢?” 塞萨尔恶狠狠地瞪着他,“什么你的——” 倒是旁边的首富冲着江燕澜温和地笑了笑,“裴少将已经走了。” “唔,已经走了吗~~”江燕澜摸了摸下巴,这应该是好现象吧?备胎男配丢下男主受走了,想想他之前都没有为梅瑞迪斯说过话,应该是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塞萨尔,“别想了,你不是我二哥喜欢的类型!” 他恨不得用最下流的言语来咒骂江燕澜,这只人鱼心肠恶毒,举止浪荡,完全没有一个人鱼该有的样子。可惜对方始终是只自然人鱼,他身为皇子也不能公然辱骂他,不然会给皇室带来巨大的麻烦。 其实这句话已经很扎心了,如果是普通人鱼,喜欢的人跑了,他的兄弟还说对方不喜欢自己,柔弱的人鱼肯定立刻就会掉眼泪珠子。 首富等人心头一紧,正想宽慰几句,就看见高大的人鱼好整以暇地撩了撩头发,然后眨眨桃花眼,邪肆一笑,“不管他之前喜欢什么类型,今后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话落潇洒而去。 星际人哪被人这么撩过,直面冲击的四人心跳都有点快,鼻子也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 年轻的世家子尴尬地捂住下体,心里默默地赞同着人鱼的话——只要是个男人,被一只漂亮的自然人鱼这么挑逗,他都扛不住啊! 塞萨尔一方面讨厌他,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要是江燕澜真的缠上了他二哥,他二哥未必招架得住。 他要不要叫他提前结束休假,返回军营算了? 可是转念一想,江燕澜留在基地肯定会继续欺负梅瑞,还不如让他二哥把这只恶毒的人鱼收了。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6 裴邵承知道那只人鱼回来找过自己的时候还楞了一下, 他以为江燕澜故意接近他,是为了挑衅梅瑞迪斯,好达到揭露他真面目的目的。 可是回来找他…… “我觉得他对二哥好像有点意思……” 塞萨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其实已经有些  97 后悔了。他二哥虽然生父早死, 可他到底是名义上的二皇子, 还是元帅之子。把那只恶毒的人鱼推给二哥,感觉便宜他了! 何况以后他娶了梅瑞,二哥娶了那只人鱼, 他们就成了一家人。要是每次家族聚会都能看见, 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技重施,继续欺负梅瑞? 这么一想,塞萨尔瞬间打消了念头, “算了,二哥,刚刚的话你当我没说。” 裴邵承蹙眉, “塞萨尔,你不要因为梅瑞迪斯和江燕澜之间有嫌隙, 就对他抱有偏见,他说的不一定是假的……” “二哥。”塞萨尔不耐烦地打断他,“如果你想继续听我叫你二哥的话,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我相信梅瑞,我也讨厌江燕澜,希望你记住!” 裴邵承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 “……好,我知道了。” 他和塞萨尔虽说是同母所生,但是身份到底不同,母父也更偏宠塞萨尔一些。他每次对塞萨尔说了什么, 转眼就会传入母父耳里。母父从来不会顾及他的想法,每每当着塞萨尔和下仆的面训斥他。 塞萨尔看在眼里,对他也开始颐气指使起来。 后来他外出求学、参军,兄弟关系逐渐疏远。这次升职调遣回帝都,听到塞萨尔亲昵地喊他二哥,他还以为弟弟长大了,学会尊重他了。 这才多久,又恢复了原样…… *** “江,你是说,你要主动去找裴少将?”凯里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 “对,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江燕澜思来想去,还是只有留在裴邵承身边最合适,一来可以盯着男主攻受,保证任务顺利进行;二来他已经拿回了圣梅尔维尔之珠,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人鱼族的族地,尽快将它还回去,这些都可以依靠裴邵承的人脉和权势来完成。 江燕澜可不会有白白利用人家的愧疚心理,他保护裴邵承不会陷入剧情那样悲惨的境遇里,裴邵承乖乖给他提供帮助,没毛病! 凯里看了看堆在角落,还没开封的各色礼物盒,“莱顿公爵、邻国的霍尔王子都给你送了礼物,衷心期待与你见面,你又何必……”自降身价去找那个不理会你的裴少将,你可是珍贵的自然人鱼! 江燕澜勾起唇角,“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挑战性吗?” 凯里窒了窒,暗道野外的自然人鱼跟人工培育的不一样,可能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例如送到嘴边的不吃,喜欢自己亲手捕捉的? “呃……好吧,你喜欢就好。”凯里乖乖出去了。 其实江燕澜已经通过基地方面,和私人通讯联系过裴邵承了,统统石沉大海。他知道裴邵承是故意在躲他,或许是因为塞萨尔的缘故,他不希望因为他破坏他们的兄弟关系。 江燕澜气笑了,剧情中裴邵承对男主受可是随传随到、尽心尽力的,怎么轮到他就退缩了? 难道是发现他和男主受的不同?也是,他这种喜欢掌控一切的大男人,就算身为人鱼也不会散发出“诱受”的气息,反而会让敏感的裴邵承潜意识感觉危险,从他身边逃开。 江燕澜可不会觉得主动追求一个人是很掉价的事情,他自有记忆起就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为此他不停地在人群中寻找,追过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可是很快他就觉得索然无味了,他们都不是他要的那一个…… 像他这种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追个人轻车熟路,根本不担心追不追得上的问题,他只担心腻了之后该怎么哄着他。 毕竟是任务对象,江燕澜觉得自己还是该负点责任的,总不能男主攻受没弄死他,自己这个救人的反倒把他弄颓了吧? 至于这个界限该怎么掌握,江燕澜其实也没底…… *** “观众朋友们,特大喜讯,最新发现的自然人鱼刚刚出门了!请锁定梅森新闻台,我们将全程为您直播……” “第二只野生自然人鱼到底长什么模样,今日或将揭晓!请大家锁定本频道,我们将进行全程追踪拍摄!” 江燕澜从不知道自然人鱼出个门,会引起这么大的阵仗。他坐在私人飞行器里,眺望着被保镖隔在外面密密麻麻的镜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凯里以为他被吓到了,轻声安慰道,“江,不用紧张,私人飞行器都是只能从内向外看的单面玻璃,那些镜头拍不到你的。等会儿飞行器直接进入军部,它们就进不去了。” 江燕澜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牵唇笑了一下,“我不紧张。” 又问,“自然人鱼很稀奇吗?” 他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凯里瞟到他眼尾上扬、唇角含笑的侧脸,偷偷地红了脸,再次在心里感叹自己幸运至极,“当然了,你是近百年来发现的第二只野生自然人鱼。基地为了保证你和梅瑞的安全,并没有对外公布你们的照片或者视频,民众都好奇得不得了。” 其实论坛上早就盖起高楼了,只要一涉及到自然人鱼,话题热度居高不下。也难怪人们那么好奇,无论童话、、电影、电视……星际人利用人鱼创作了无数令人神往的作品,里面的野生人鱼无一不是外形精致美丽,性格纯真娇憨的完美伴侣。 其实论外形,梅瑞更符合大众幻想,可是真正站在一起,江无疑更吸引眼球。 “他们看过我的样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好奇了?”要是出个门都被这么围观,他觉得自己内心再强大,也有点受不住。 凯里尴尬地笑了笑,“一百年前的自然人鱼街拍,现在都还不时出现在星网上……” 意思是无可避免,人们对自然人鱼的追捧程度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会有人争相模仿。 也难怪有人看出了梅瑞迪斯“人”品低劣,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逐着他。 江燕澜木着脸,他以前虽然也是公众人物,但那毕竟是因为自家公司的缘故,偶尔会上上财经杂质。像这样顶级流量明星式的追捧,还是第一次体验…… 飞行器进入军部以后,那些摄像头纷纷停留在了禁制线外,可是都没有离开。 在军部上班的军官将领们,也不是个个都很忙碌的,有些上网摸鱼的人,此时已经炸锅了—— “擦擦擦,爆炸 98 消息!有自然人鱼来军部了!”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各大新闻台的直播镜头都被拦在大门外了,不信你上网看!” “我靠,冲着谁来的?周上将,裴少将,里德准将……”这人口中提的都是家世背景优渥的军官们,毕竟没有一点实力,谁敢追求自然人鱼? 就算自然人鱼不介意,网上的键盘侠们也要喷死他。 “管他是谁,赶紧找个好借口去一号楼占位置!” 一时之间,军部防护最严密的一号楼大厅人头攒动,个个都说自己有事要办。其实都在大厅里磨磨蹭蹭,等着自然人鱼大驾光临。 江燕澜进去的时候,还以为军部的日常就是这样。可是大厅里几百号人齐刷刷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四周鸦雀无声,就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WTF??? 其实人鱼上了岸,也跟普通男人有很大区别,他们的皮肤上会有鱼鳞形态的纹路。江燕澜的是银蓝色渐变的,跟他尾鳍的颜色一致,分布在额角,颈项,下腹等位置。 江燕澜自从来了塔玛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人家都是正常人,就他像个外星人一样,也难怪被人家围观。 好在我们的小江总是个心脏强大的,在保镖的护送下安然通过大厅。就算不小心跟人眼神对上了,也习惯性地微笑点头,可以说是非常礼貌了。 当然,如果那人不是低头捂鼻子的话,他的感觉会更好一点…… 江燕澜迈着一双大长腿,脚下如风,他总觉得那些人都在觊觎他的菊花。如果不走快一点,他们不知会把他YY成什么样子! 江燕澜一行走得没影之后,大厅里的暂停键好像突然被启动,众人呼出一口浊气,兴奋地跟周围的人交头接耳起来,连负责守卫大厅的警卫们都一样—— “我的天呐,我总算亲眼见到自然人鱼了!” “啊啊啊,他刚刚对我笑了!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自然人鱼对我笑了!” “他笑起来好好看啊!头发竟然是白色的,还有蓝色的鳞纹!” “我都忘仔细看了,简直比面对S级黑暗兽还紧张,刚刚那一分钟我都没有呼吸,就怕吓到他。” “我也是!” “艹,我忘了拍照了!” “嘿嘿嘿,幸好我聪明,开了手环上的自动摄像。” “好兄弟,快发我一份!” “还有我,还有我……” 二十二楼,占地上千坪的办公区域内隐隐弥漫着一股兴奋的情绪,每个人的小道消息群都在不停闪烁。 裴邵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关闭群聊里那条被无数人下载转发的视频,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作多情了,他总觉得人鱼是来找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总第一次见面就掐人家脖子,其实还是把人吓到的…… 我已经把承承的心理写得很明白了,大家不要讨厌他。 他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突然看见一只纯洁无瑕的人鱼,产生追逐心理很正常。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7 裴邵承在内部资料中查过了, 原来人类最初抓到的自然人鱼都是很凶残的,某些强横的甚至有召唤海啸的能力。只是后来人类登录塔玛星,大肆征伐改造, 发展工业, 自然环境遭到破坏和污染,大气生态也产生了不可逆的改变。 人鱼族群无法适应这样的改变, 逐渐走向衰落。无论野生的、还是人工培育的,人鱼的体质一路下滑, 直至变成今天的模样。 人鱼柔弱易感、易生病已经深入人心, 谁也不会想到曾经的他们也是大海中的强者。 被江燕澜制住脖颈的时候, 他还以为自己太过紧张, 所以产生了幻觉。 现在看来,这只人鱼很可能是觉醒了返祖血脉,实力究竟怎么样不好估量,但通过那天一面之缘的印象, 他绝不是那种喜欢依附人的菟丝花。 所以江燕澜为什么非要找他不可,他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不是裴邵承妄自菲薄,他不觉得自己有让自然人鱼一见钟情的能力。论背景地位, 他不是最高的;论长相, 他也不是最出色的。 人类进入星际时代以后, 无论体质、寿命、外貌都有了大幅度提升,实力越高加成越大, 代价就是子嗣繁衍越困难。所以人类推崇自然人鱼, 如果去掉年龄、身份等限制, 自然人鱼的择偶范围可以辐射至全人类高层…… 裴邵承思绪连篇的时候,整个二十二楼已经沸腾了,原来人鱼乘坐的电梯不多不少, 刚好停在他们这一层! 他是来找谁的? 能坐在这里的军官们都是要面子的,面上一脸严肃的在工作,其实已经将个人感知提到了最高级,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同时群里的赌注早已经开盘了,下注的同时还有人实时播报,就等着揭晓谜底。 江燕澜感觉浑身都不自在,明明大家都在认真工作,没有人看他。但他就是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搞得他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江,怎么了?”发现人鱼突然顿住了脚步,凯里连忙上前询问。 江上岸还不到一个小时,应该不会感到缺水吧? “……没什么。”江燕澜左右看看,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一行人来到裴少将所属的办公室区域,门口两个警卫对视一眼,识相地没有阻拦。 倒是裴邵承的副官,一个面瘫的小白脸站了出来。他看了看几乎跟他同等高度的人鱼,敛下眸子礼貌地道,“少将正在忙,请阁下到会客室稍等。” “你有没有搞错,让自然人鱼等?”凯里从江燕澜身后冒了出来,满脸愤愤。 “算了。”江燕澜抬手拦了一下,“没有事先通知是我们的错,我们等一下吧。” 裴昭暗暗惊讶,他还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娇贵的自然人鱼会气得转身就走了。 他也不懂他们少将在想什么,明明之前追求另一只自然人鱼的时候非常积极,怎么换成眼前这只就避而不见了? “那…请跟我来。” 听出他语气中的迟疑,凯里狠狠瞪了裴昭一眼, 99 什么人呐这是!多少人举着礼物求见自然人鱼,自然人鱼主动到门口了竟然不让进!这个裴少将不止自己脑子进水了,连他的副官都不正常! 幸好会客室的招待倒是异常丰盛,裴昭不但让人端来了各色茶点,零食水果也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江燕澜拿了一串葡萄,慢慢悠悠地剥皮吃,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江,这个裴邵承太过分了,一点都不尊重你!我们回去吧,你是珍贵的自然人鱼,何必受这份委屈……”凯里坐在他下手边第二个位置,喋喋不休地给裴邵承上着眼药。 江燕澜给他拿了一个红色的叫不出名字的果子,“好了,吃水果,我回基地也是闲着,在这里还有水果和零食吃。” 凯里哽了一下,“江,基地的海鲜都是最新鲜的,从全世界各个国家快运过来,随便一盘蟹籽都比这一堆东西昂贵。” 江燕澜瞥了他一眼,慢慢悠悠地道,“我想吃海鲜的话,早就回海里自己抓了,何必留在这里让你们养?” 凯里倏地涨红了脸,是羞的,也是因为江燕澜说的是实话。 江愿意吃海鲜,但是不喜欢每天吃,顿顿吃,他会抓狂。可是基地里除了海鲜就不供应别的,他偷渡给江的食物都是食堂员工餐,还有一些他自己花钱买的食物,也难怪江会嫌弃。 他试过给人鱼申请人类的食材,可是被驳回了。理由是人鱼消化不了,会生病。他又不敢说自己给江吃过了,事情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今天被江这么一说,他瞬间觉得自己这个保育员当得有点失败。见人鱼一颗又一颗满足地吃着葡萄,他也不好意思说要走了。 另一边厢,刚刚离开会客室的裴昭也被暗戳戳围观的军官们拉住了—— “裴昭,你怎么把人鱼领到会客室去了?” “裴少将在干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是黑暗兽袭击军部了,也要先把人鱼安抚好再说啊!”说话的上校一脸恨铁不成钢,就差明着说你们少将怎么那么不懂事了。 “就是,等会儿人鱼哭着走了,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要是被媒体拍到,民众的投诉信肯定会把公共关系部淹没了。” 众人七嘴八舌,一句接着一句,裴昭有点招架不住了,勉强往外挤道,“我们少将知道分寸的,他忙完就会过去了。” 不等众人说话,又回头道,“我去催一下,看看少将好了没有。” 围观的众人满意了,“这才对嘛。” 裴昭狼狈地逃回少将办公室,将情况给裴邵承汇报了,“少将还是去见一见吧,您这么冷落自然人鱼,要是被上面知道了,恐怕不好交代……” 裴邵承犹豫了一下,最后起身整整军服,叹气,“算了,去见一见吧。” 他推三阻四的,人鱼还是执意要见他,恐怕是真的有事了。 因为塞萨尔的原因,他本来是不准备跟江燕澜扯上关系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塞萨尔身后还有他母父…… *** 见到裴邵承过来,凯里不顾身份地瞪了他一眼,带着保镖们不甘不愿地退出去了。 裴邵承打量一眼翘着二郎腿,没正形地坐在椅子上吃葡萄的人鱼,小心地斟酌着用词,“不知道阁下找我有什么事?” 不得不承认自然人鱼有得天独厚的外貌优势,只看脸和上身的话,他依然是优雅、尊贵的。 可是看到全身,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还真不怕暴露形象…… 江燕澜吐了口葡萄籽,头也没抬,“裴少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看上你了,希望你当我的保护人。” 人鱼这副作态,裴邵承实在升不起什么旖旎心思,实在地道,“阁下不必这么委屈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不妨说来听听?” “裴少将果然是聪明人。”江燕澜笑了起来,“我确实想找你帮忙,不过没有保护人我还是要困在基地里,所以还是麻烦裴少将了……” 江燕澜一脸你懂的。 人鱼一脸促狭,谈论的话题又有些暧昧,裴邵承眼皮一跳,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比较顺眼。”他随口敷衍,又开始口无遮拦,“还有,你的味道也是我喜欢的。” 十分的理直气壮,有强迫中奖的嫌疑。 裴邵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厚脸皮的人鱼,简直要被他的无赖惊呆了,脱口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凭什么要帮你?” 他抹了把脸,缓和了一下语气,“……我不信阁下没看出来,我是故意在躲你?塞萨尔是我的三弟,他目前正在追求梅瑞迪斯,而你和梅瑞迪斯的关系又……我实在不想自找麻烦,阁下不妨换个人选?” “其实我也是为阁下着想,我成了你的保护人,塞萨尔和梅瑞迪斯说不定会经常出现你面前,你也不想看见他们吧?” 江燕澜心道,我就是想就近看着他们,才要留在你身边,不然你这个傻白甜被人家骗得骨头都不剩了! 不过他是不可能跟裴邵承说实话的,不慌不忙地吃完最后一颗葡萄,又用一旁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然后起身,悠然踱步到裴邵承面前,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笑眯眯地道,“你信不信我等会儿哭着出去,说你威胁恐吓我,还色心大发,对我动手动脚?” 他说着飞快地变了脸,下唇一咬,眉毛一皱,桃花眼也可怜地扁了起来,碧色的瞳仁盈盈润润,眼看就要哭……哭…… “呃,我好像哭不出来?”江燕澜状似烦恼地皱眉,然后左右看看,看见桌上的水杯,顿时双眼发亮,“要不点几滴纯净水吧,你觉得怎么样?” 他还好心地询问“受害者”的意见。 “听说人鱼保护组织培养了规模庞大的律师团,加上媒体舆论的压力,不知道裴少将顶不顶得住?我有点为你担心……” “你——”裴邵承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想揍一只人鱼,还是一只自然人鱼! 江燕澜跟看不见人家脸色似的,抓过他僵硬垂在身侧的右手,一根根掰开手指,握在手里上下摇了摇,“如果你没有其他意见的话,那咱们合作愉快?” 裴  100 邵承,“……” 愉快你大爷的!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8 对上裴邵承那双满含怒意的眸子, 小江总心里一阵畅快!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谁叫裴邵承几次三番回避他,今天他都找上门来了, 这人还推三阻四地想把他气走。别看小江总面上云淡风轻, 其实心里都记着呢。 虽然他也知道,站在裴邵承的立场上, 回避才是正常的。毕竟依照剧情来看,裴邵承的母父维莉特眼里只有塞萨尔。明明两个儿子公平竞争的事,硬生生叫大儿子退出, 这只人鱼的胡搅蛮缠可见一斑。 不过知道归知道, 并不妨碍他小心眼打击报复。 其实江燕澜猜对了,裴邵承赌不起拒绝他的后果。帝国民众对自然人鱼的推崇是疯狂的, 一旦陷入欺辱人鱼的舆论风波里, 不管真相如何, 他这个少将都做到头了。 裴邵承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合……作……愉快。” 江燕澜还不罢休,“听少将的语气, 好像很勉强呀?” 人家可是自然人鱼!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自然人鱼主动送上门,无论谁都会高兴地疯了,怎么轮到您这儿这么不高兴呢? 裴邵承顿了顿,提起嘴角, 露出一抹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阁下说笑了,一点都不勉强。” 裴少将确实高兴不起来,这只人鱼美则美矣, 却跟他幻想中的人鱼伴侣差多了!何况任务完成之后,这家伙肯定会拍拍屁股走人,他又何必浪费自己的感情。 既然逃避不了,裴邵承也不想再做无意义的挣扎了,只想尽快满足江燕澜的要求,然后把他送走。 他冷静了一下,正色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裴少将也知道,梅尔维尔之珠现在在我手上,我必须尽快把它送回族地……” “这个不难,我安排一架私人飞行器,和你一起把它送回去就行了。” 江燕澜伸出手指摇了摇,“现在的问题是,我曾经被梅瑞迪斯打伤脑袋,记忆有部分缺失……” 裴邵承侧目,“阁下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找不到自己的族地了?” 江燕澜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 裴邵承无语望天,很快又反应过来,“那你怎么不问梅瑞……” 他说到一半,很快止住了话头。 如果梅瑞迪斯真是偷盗人鱼族圣物的罪魁祸首,他肯定是不敢回去的。江燕澜找不到族地,对他来说更是意外之喜。 毕竟江燕澜虽然强行拿回了梅尔维尔之珠,但他并没有证据证明梅瑞迪斯是个小偷。但是随着他们带人返回族地,梅瑞迪斯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裴邵承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皱着眉头换了个方向,“那我先帮你找找资料吧……对了,人鱼族最后一次迁移是在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除了梅瑞迪斯和江燕澜,最后一次发现野生人鱼是在一百多年前。如果期间人鱼族地迁移过的话,找再多的资料也无济于事。 江燕澜也想到了,不过人鱼族地在剧情中只是顺带提了一下,原主希克斯更是连出场都没有……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很久没有迁移过了……”江燕澜有点心虚,希克斯现在几岁来着?他不知道啊! 裴邵承抬手扶额,“那只能先找找看了,最后一只上岸的野生人鱼应该还活着,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 野生人鱼的寿命比较长,有三百多岁,人工培育的自然人鱼次之,改造人鱼最短,迄今为止最长寿的也没超过两百岁。 而人类强者的寿命已经快突破五百岁了,不过很多人在人鱼伴侣逝去之后也没了生存意愿,往往很快就跟着走了,所以平均寿命也不是特别高。 像帝国皇帝普尔曼这样的还是少数,毕竟在人鱼组织的保护下,没有那么多丧偶的人鱼给他们捡漏。 “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正事谈完,江燕澜也准备走了,走到一半又回过头,“记得早点来基地接我……不然下次我再出来找你,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裴邵承木着脸接收了人鱼抛过来的眼神暗示,耳朵悄悄地红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人鱼侧头眨眼的举动看似不羁,碧绿色的瞳仁里却闪烁着强大、自信的光芒,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似乎快了半拍…… 裴邵承僵立在原地,下意识地抬手想按住胸口,却不妨人鱼再次回过头来。 “对了——” 裴邵承倏地放下手臂,气急败坏地,“你还有什么事?!” 江燕澜瞄着那堆水果和零食,“呃……我能不能打个包?” “打包?打什么——”裴邵承顺着他的视线转头,顺便掩饰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等看清桌子上的东西,瞬间只想扶额,“……随便你!” 江燕澜不顾凯里的劝阻,将那一桌的东西全都打包走了。 凯里无法,只好让保镖给他提着。 那两大袋东西实在是太显眼了,大家可都还记得,人鱼一行进来的时候手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拿。离开的时候时候提那么多东西,肯定是裴少将送的。 大家本来还觉得裴少将不会讨好人鱼,这么一看,他还是挺懂的嘛~~ 面对同僚的揶揄的目光和接连不断的恭喜,裴邵承只能勉强笑笑,然后摸着鼻子认了。 *** 江燕澜刚刚离开军部大楼,还没坐上飞行器,他出现在军部的视频就被好事者传到了网上,各大媒体置顶头条。 “啊啊啊,自然人鱼也太美了吧,我可以!” “我单单以为人工培育的自然人鱼就够好看了,原来野生的更好看!” “比起陆地上的形态,我更想看他在水里的样子,那画面一定很美[吸口水]。” “我要是他的伴侣就好了,每天对着这张脸,我肯定要乐疯了!” “楼上的别做梦了,没看报道说他主动邀约裴少将嘛,你没戏了。” “邀约怎么了?有了保护人也可以反悔的!这世上没有撬不穿的墙角,只有不够努 101 力的小三!” “某些人的道德观,真是堪忧啊!我就不这样,我还能幻想另一只自然人鱼~~” …… 在基地的梅瑞迪斯看到报道之后,差点惊得从自己的贝壳床上滚落。 希克斯在族群里很受雌性欢迎,又是下一任族长候选,根本不可能像他一样找个人类伴侣。 他那天接近裴邵承,根本就是故意找自己的茬! 梅瑞迪斯本来还奇怪,希克斯拿到生梅尔维尔之珠以后一直按兵不动,是不是伤还没好,所以想找人送他回去?人鱼的族地一直是个秘密,以希克斯谨慎的个性,不可能透露给基地方面。 至于他为什么会挑中裴邵承,梅瑞迪斯也很诧异,难怪是看出裴邵承比较可靠吗? 不管怎么样,梅瑞迪斯是不可能让裴邵承护送他回去的。裴邵承一去,他的秘密就瞒不住了! 梅瑞迪斯很享受人类对他的关注和呵护,只要一想到真相暴露,那些目光会变了样,他就止不住的心慌。 不行,他绝不能让希克斯破坏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幸福! 梅瑞迪斯犹豫了一下,浮上水面拨通了裴邵承的视频通讯…… 另一边厢,裴邵承刚刚跟塞萨尔闹得不欢而散,转头就接到了梅瑞迪斯的视频请求,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梅瑞迪斯,有事?”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梅瑞迪斯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裴少将,你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裴邵承也没否认,“阁下有话不妨直说。” 梅瑞迪斯目光黯了黯,“裴少将,我心里其实一直属意你的,只是因为塞萨尔的缘故,不好开口。可是现在我不说不行了,希克斯夺走了我母亲的项链,我不想让他再夺走你。” “希克斯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求你不要信他,他做的那些,只是为了让我不好过而已!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们,以前在族里的时候,希克斯的未婚妻不知怎么喜欢上了我,硬要和他解除婚约。我怎么解释都没用,所以才会离开族群,独自来到人类社会。” 裴邵承不置可否,“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我……我不想让希克斯丢脸。”梅瑞迪斯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颤动得厉害,“希克斯很爱他的未婚妻,我觉得很对不起他。我离开那天他来找我的麻烦,我还打伤了他……” 他抬头,目光盈盈地看着画面里的裴邵承,似乎想从他眼神中看到一丝信任。 “所以江燕澜说你见一个,爱一个?” 梅瑞迪斯一怔,眼神下意识地往左,然后点了点头,“对。” 裴邵承摇头叹息,“梅瑞迪斯,你知道你比江燕澜差在哪儿吗?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而你目光闪烁,顾头顾不了尾,自然会露怯。” “什么意思?”梅瑞迪斯蹙眉,“裴少将你不信我?” 裴邵承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是,比起你,我更信任他。” “我说的都是——”梅瑞迪斯还想再解释,可是对面已经挂断了通讯。 ……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9 梅瑞迪斯咬了咬牙, 转头又拨通了塞萨尔的通讯…… 临到下班的时候,裴邵承再一次接到了塞萨尔的通讯请求。想到今天一天遭遇的种种,不由得在心里再次后悔起来。 他就不该因为江燕澜的无理威胁答应他的。看看, 这才刚开始呢,就这么多麻烦,不知道后面等他的还有什么。 裴邵承手指一点, 同意了通讯请求, “塞萨尔, 你不用再说了,我一定会成为江燕澜的保护人。如果你不想看见他的话,我们将来尽量少回去……” 塞萨尔本来就满腹怨言, 一听这话, 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冷着脸用命令的语气道,“母父要见你, 你下班以后回来一趟。” 裴邵承皱了皱眉,“塞萨尔, 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闹到母父面前?” 又不是第一次了, 想也知道母父找他是为了什么。 塞萨尔一听这话, 气急败坏地反驳道, “我什么时候闹到母父面前了?以前…以前的那些又不是我告的状!” 裴邵承不想跟他翻旧账, 因为翻了也没有意义, 塞萨尔不会承认的, “以前不是你,那这次呢?” 塞萨尔涨红了脸,“母父见我心情不好,一直缠着我问个不停, 我随口抱怨了几句……”他觉得脸上过不去,又蛮横地耍无赖道,“母父自己要见你,怪得了我吗!” “我对梅瑞的心思怎么样你很清楚,你和谁在一起不好,非要找那个江燕澜!不是故意的是什么?你就是成心让我不好过!” 裴邵承忍无可忍,“塞萨尔,江燕澜是江燕澜,梅瑞迪斯是梅瑞迪斯,我成为江燕澜的保护人并不影响你追求梅瑞迪斯!” “怎么不会,梅瑞专程打了通讯过来,就是担心以后会被他为难!如果你不放弃江燕澜,梅瑞肯定会有顾虑,不敢选我!” 裴邵承脸色变了变,他早该想到的,梅瑞迪斯害怕江燕澜返回族地。他这条路走不通,想必是故意暗示了塞萨尔些什么。 他闭了闭眼,“梅瑞迪斯这么担心,大不了我以后都不回去了。你和母父想见我的话,我们可以在外面约见。” 他成年之后就搬离了皇宫,和继父普尔曼之间关系也很冷淡。如果不是为了母父,他根本就不会回去,那个地方也不欢迎他。 “你什么意思,为了一只自然人鱼,连母父都不要了?!” 裴邵承深吸口气,认真地看着塞萨尔的眼睛,“塞萨尔,我有自己的自由,不是你和母父的应声虫。如果你还当我是哥哥的话,请你尊重我,不要再像小时候一样,每次都搬出母父来压我。” “裴邵承你够了,都说了这次是意外!” 裴邵承一脸讽刺地笑了,“你之前暗示母父,让他劝我退出梅瑞迪斯的竞争,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忍气吞声,是因为我还看重这份血缘,不是我好欺负!” “谁欺负你了,我是你亲弟弟,你为了我妥协一次不行吗?你怎么那么自私!江燕澜那只恶毒的人鱼是不是给你下药了?你之前不是喜欢梅瑞吗,怎么几天就移情别恋了?看来你所谓 102 的感情也不值什么!你这种薄情寡义的人,还跟我讲血缘什么亲情,简直是个笑话!” 塞萨尔说完怒气冲冲地挂了通讯,转头就到维莉特面前告了一状。 维莉特心疼坏了,马上打过来把大儿子骂了一顿,“裴邵承,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我本来还想着好声好气地跟你说,既然你不领情,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你敢跟那只人鱼在一起,我马上对外宣布跟你脱离母子关系!” “你以为你当个小小的少将就不得了了,只要我在媒体面前说一声,你以为你那个位置还坐得住?” 维莉特会说这些话裴邵承并不意外,他本以为自己的伤心,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现从小到大,一次又一次的心寒早已让他对母父死了心。 裴邵承竟然还笑了一下,“母父,塞萨尔是你的儿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维莉特皱眉,“你是哥哥,让弟弟一次怎么了?还委屈你了?” 他和塞萨尔不愧是母子,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样。 “从小到大,您都是这么说的。”裴邵承语气平静,“我让了二十年,也受了二十年委屈,塞萨尔为什么不能让我一次呢?” 维莉特窒了窒,“他是你亲弟弟!娶自然人鱼关系到他的将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裴邵承不说话,想了想,软下语气安抚了一句,“我承认,我以前偏心塞萨尔,那不是因为他年纪小不懂事嘛?你向来让我放心!母父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会公平对待你和塞萨尔。” 最后一次? 维莉特的话裴邵承一个字都不信,因为这个最后一次不是他第一次说了,永远都有下一次,永远都有他必须退让的理由。 想到通讯开头维莉特劈头盖脸威胁他的那些话,裴邵承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母父早在塞萨尔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现在的维莉特是塞萨尔的母父,不是他的…… 裴邵承牵了牵嘴角,“抱歉母父,我已经答应了江燕澜,必须遵守承诺。在我看来,塞萨尔的理由根本就不是理由,他有心的话,有几百种方式阻止梅瑞和江燕澜见面。” 维莉特目光沉了沉,“你是铁了心跟塞萨尔作对是吧?” 裴邵承抬眸,认真地打量着母父的面容,自然人鱼老得慢,维莉特跟他记忆中一样,还是那么年轻。可是那双跟他相似的浅色眸子里,已经看不到一丝温情,“如果母父要那么想的话,那就是吧。” 这次没等维莉特挂断通讯,他抢先一步挂断了。 他抬手按住额头,努力想将梗在胸间的酸涩情绪压下去。只是这番努力并不成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不是已经看透了吗?现在又感伤些什么呢…… 他哀伤地笑了笑,用掌心擦去泪水,又胡乱揉了揉脸颊。再抬起头的时候,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裴少将。 *** 塞萨尔拍着胸脯保证得那么好,转头却告诉他裴邵承为了希克斯,跟家里闹翻了。 梅瑞迪斯一口气梗在胸间,简直想破口把他喷一顿。这么点小事办不好,你这个三皇子有什么用? “梅瑞,其实裴邵承真的跟江燕澜在一起也没什么,你以后跟我住在皇宫里,江燕澜想找你的麻烦没那么容易。” 塞萨尔连二哥都不叫了,就差直说皇宫是他家,不是裴邵承的家。没有他和母父的邀请,什么家宴国宴都没有裴邵承的份儿! 但梅瑞迪斯的要的根本不是这样,“不是,我……” 塞萨尔怜惜地看着他,“不用担心,梅瑞,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梅瑞迪斯心烦意乱,怎么可能有心情听他甜言蜜语,随便找了个借口,“塞萨尔,我想起我还有事,不跟你聊了。” “梅瑞——”? 塞萨尔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屏幕,不免沮丧又失落。 没过几天,裴邵承正式向人鱼基地提交了申请,成为江燕澜的保护人。 同一时间,维莉特也在星网个人主页上发表了申明,要跟裴邵承脱离母子关系。他同时还接受了好几家媒体的采访,言语中暗指裴邵承不孝,为了一只人鱼不顾母子亲情。 维莉特是一只人工培育的自然人鱼,元帅丈夫在世的时候把他宠得好好儿,元帅去世以后又很快转手到皇帝身边,根本没吃过苦。因此性子养得骄纵,还喜欢自以为是。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了,帝国民众会站在他这边,可是民众的反应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野生自然人鱼一百年就出现了这么两只,儿子获得自然人鱼的青睐,身为母父不应该替他开心吗?就算有什么矛盾也不该当众说,万一被自然人鱼看到,裴少将的好事说不定要泡汤了。” “我儿子要是追到那么漂亮的自然人鱼,我饭都要多吃几碗!继皇后什么意思,难道是怕儿子被比他漂亮的人鱼抢走了?” “哈哈哈,楼上,同类相斥!” “继皇后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古话说得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赌五毛星币,这事跟三皇子有关。” “每次出席活动,继皇后都牵着三皇子的手,甚至多次被拍到当众训斥裴少将,就是因为裴少将没让着弟弟。摊上这样的母父,算裴少将倒霉!” “这有什么,记得前年裴少将重伤昏迷的新闻吗?那时候咱们的皇后在帝都给三皇子张罗毕业舞会呢~~” “难道是因为两兄弟喜欢上了同一只人鱼,人鱼却选中了哥哥,所以继皇后不满了?” “你们这么议论皇室,难道不怕被请去喝茶吗?” “楼上的小可爱,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IP加密器吗?何况你以为还是几百年前啊,皇室的权利早就不剩什么了,法不责众。” “就是,论坛八卦皇室的帖子早就满天飞了,建议你去看一看[地址指路]。” “维莉特做这一出,母子关系算是走到尽头了吧?恭喜裴少将脱离苦海!” “恭喜+1!继皇后在元帅去世之后马上就搭上了皇帝,这事本来就做得不地道。加上他这十几年做的那些事,就算我热爱自然人鱼,看见他的脸也升不起任何好感。” “奇怪,我也是!不知道是不是  103 因为经常看见,有点腻烦了。我好想每天看见新来的两只人鱼,约会裴少将那只好美!” ……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0 维莉特翻到新闻下方网友们的议论, 差点气得跳脚。他怒气冲冲地拨打大儿子的电话,却发现已经打不通了,因为对方把他移入了黑名单。 “这个不孝子, 他竟然敢——”维莉特目眦欲裂,气得眼珠都泛红了。 普尔曼从外面进来,发现寝宫里摔了一地的东西, 维莉特黑着脸站在正中心, 伺候的仆从们更是噤若寒蝉。 到底是自己的人鱼,普尔曼担心他踩到那些尖锐的碎玻璃,连忙把他扶出来, “亲爱的, 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陛下!”维莉特红着眼睛扣紧他的手腕, “裴邵承那个小白眼狼 ,我算是白生养他了!你看看他煽动帝国民众说的那些话, 简直是在拿刀扎我的心啊!我偏心塞萨尔有错吗?他才是陛下你的儿子,皇宫里的一切都是他的!” 普尔曼心疼坏了, 连忙安抚道,“我们把他养到这么大,自认问心无愧就行了。星网上的那些风言风语, 不用太在意。” 维莉特恨恨地道,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普尔曼神色一动, 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亲爱的,你不是一直烦恼裴邵承夹在中间,挡了塞萨尔的位置吗?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剥夺他二皇子的头衔!他也不想想,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这个母父赐予的,没了你的福荫庇佑,他这个二皇子也不用做了。” 普尔曼的一番话正好说到维莉特心里,瞬间让他舒服了不少。加上没了裴邵承这个碍事的,塞萨尔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其实他们也不想想,这个二皇子头衔又不是裴邵承自己愿意要的。他在外面的行走的时候,宁愿让人家称呼他的军衔,也不愿意跟皇室扯上关系。 普尔曼很快对外发表了申明,帝国民众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继皇后是自然人鱼,皇帝对他一向是宠着捧着。现在裴少将惹恼了继皇后,他不给自己的人鱼撑腰才怪了。 不过裴少将那个皇子头衔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从最高议会到帝国民众,倒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塞萨尔顺利地从三皇子晋升为二皇子,离皇位继承权又进了一步。 可惜塞萨尔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现梅瑞迪斯突然对他冷淡起来,通常约个三五回他才答应见一回,每次见面还都很敷衍。 这天塞萨尔又拿了礼物来见梅瑞迪斯,他发现梅瑞迪斯脸色不太好,连忙关心道,“梅瑞,你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梅瑞迪斯确实憔悴了不少,他日日担惊受怕,可不就休息不好吗?人鱼眼下有些青黑,那双大眼睛也没有以前清透水亮了。 ‘我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一点用都没有!’梅瑞迪斯心里有气,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内心的怨愤说出来。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撩起眼皮可怜巴巴地望着塞萨尔,“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塞萨尔拉过他的一只手,两手捂在手心里,“没有,没有,梅瑞你怎么样都很漂亮,比那个江燕澜好看多了!” 一说到江燕澜,梅瑞迪斯的脸色就不好了,手也不肯再让塞萨尔握,挣扎着收了回来。 “梅瑞……”塞萨尔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心想补救。梅瑞迪斯的保育员西瑟突然出现在门外,似乎有话要说。 梅瑞迪斯见状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二皇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很抱歉不能陪你了。” 塞萨尔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甘极了。之前梅瑞在他面前明明已经软化了,就是因为裴邵承和江燕澜的缘故,梅瑞每天担惊受怕,不得不狠心疏远了他。 不过西瑟找他到底什么事,怎么梅瑞一见他就走了? 塞萨尔咬了咬牙,起身跟了上去…… 今天是裴邵承来接人鱼的日子,想从人鱼组织领走一只自然人鱼可不容易。裴邵承前前后后接受了数次面试审核,连江燕澜都被问了很多次,就是怕有人仗着权势财富要挟人鱼。 临走之前,两人还要接受一次双人谈话,借此来评估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未来结合的可能。 梅瑞迪斯匆匆赶来的时候,江燕澜还没有来。 他眼神一喜,迎面上前抓住了裴邵承的衣袖,“裴少将,我们谈谈!” 裴邵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低头看看被人鱼紧紧抓着的衣袖,忍耐着没有拂开他的手,“梅瑞迪斯,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梅瑞迪斯瞬间泪盈于睫,“邵承,我真的后悔了!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找江燕澜不过是为了气我而已。我答应跟你在一起,不止是保护人,我们结婚吧?” 恰好过来的基地高层和两个心理评估师面面相觑,面上都有点尴尬。 这叫什么事啊!裴少将不是已经跟江燕澜达成一致了吗?眼看保护人申请程序都要走完了,他怎么又跟梅瑞迪斯扯上关系了? 总共才两只自然人鱼,您这么左右逢源,不是招恨呢嘛! 最近这位裴少将可是热门人物,继皇后已经明确表示不认他了,别人不清楚,基地内部可是都知道三、二皇子正在积极追求梅瑞迪斯的…… 想到继皇后一向偏心二皇子塞萨尔,三人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裴邵承看见他们,脸上也有点尴尬,抬手抓住梅瑞迪斯的手腕,正想把他拽开说清楚—— “大家挤在走廊上干什么呢?”一头白发人鱼双手插袋,慢慢悠悠走了过来。等看清裴邵承的动作,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脸上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 裴邵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瞬间像被烫了似的,飞快地丢开了梅瑞迪斯,“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一颗心跳得飞快,耳朵也有点红,感觉自己像被正室捉奸在床的渣男。其实他根本不用过多解释的,他和江燕澜只是合作关系。 “噢?那是怎么样,梅瑞迪斯过来纠缠你了?” 裴邵承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 梅瑞迪斯瞪大了眼睛,一脸伤心欲  104 绝,“邵承,为什么……你真的移情别恋了吗?”又转头瞪着江燕澜,“希克斯,你为什么什么都要从我手里抢走!我们已经两清了,你不要再针对我了行不行?” 他说着,又一次抬手拽住了裴邵承的衣袖。 裴邵承烦不胜烦,正要再次抬手。江燕澜三两步过去,一把拽下梅瑞迪斯的手,又揽着裴邵承的腰肢,将人从梅瑞迪斯的范围内拉开,“谁针对你了,梅瑞迪斯你脸怎么那么大呢?裴少将现在是我的人了,麻烦你离他远点儿!” 裴邵承不妨他这么霸道,只觉得腰间一热,人鱼的大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腰肢,将他拽离原地。在场其他人或许没注意,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地了,他是被人鱼半抱着拢到身后的。 因为两人靠得太近,江燕澜的头发不知怎么被他咬到了嘴里。白色的发丝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带着海洋的气息,其实并不难闻。 裴邵承涨红了脸,偷偷摸摸地把那捋头发取了出来,眼神注意到发丝上头沾染的口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它放开。 他正想用衣袖擦一擦,高大的人鱼转过头来,桃花眼揶揄地瞥了他一眼,“少将就这么喜欢我的头发?现在人这么多,你忍一忍,要亲热回家再说。”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降低音量,裴邵承倒吸一口凉气,抬头左右四顾,才发现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一脸“原来是你这样的裴少将,真是看走眼了!” 裴邵承伸手: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江燕澜暗暗在他腰间捏了捏,故意婊里婊气地气人道,“梅瑞迪斯你也看见了,裴少将现在喜欢的是我,对你那都是不懂事的迷恋,我才是他的真爱,不信你问他。” 裴邵承满脸羞耻地垂着眸子,却没有开口反驳。 真爱什么的,亏这只人鱼说得出来! 他也太霸道了,太强势了,瞎话张口就来,自己不会也被他骗了吧?裴邵承暗暗在心底吐槽。 可奇异的是,他现在只觉得心慌意乱,却并不讨厌。他很少跟别人这么亲昵地靠在一起,就算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也没有过。他能感觉到自己依靠的这个身子劲瘦有力,衣服下面都是柔韧结实的肌肉,几乎跟自己不相上下。而且他比自己还高了两三厘米,简直不像一只人鱼! 梅瑞迪斯看着两人并肩依偎的样子,恨恨地咬了咬牙,“裴少将,你真的考虑清楚了,选他不选我?就算我同意跟你结合?” 裴邵承怔了怔,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头。 梅瑞迪斯羞愤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刚刚跑到走廊拐角,又看到躲在那里的某人,“塞萨尔……” 塞萨尔白着脸,心碎的看着他,“梅瑞,原来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裴邵承?” 梅瑞迪斯心中懊恼地快要崩溃了,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好改口否认,只得呐呐地道,“裴少将离开我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对他有好感。” 他已经尽量避重就轻了,可是塞萨尔并不领情,痛苦地摇着头道,“你还愿意跟他结婚……” “我——”梅瑞迪斯左右为难,索性直接道,“是。” 反正塞萨尔现在只是一个皇子,能让他利用的地方并不多。反倒是其他追求者,还有操作的余地…… 若是他将来当了皇帝,自己再挽回也不迟。 梅瑞迪斯很清楚塞萨尔对他迷恋,因此并不担心。 塞萨尔愤恨地看了裴邵承一眼,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 江燕澜看热闹不嫌事大,优哉游哉地凑到裴邵承耳边,“哦豁!放走了一只自愿献身的漂亮人鱼,又被同胞兄弟恨上了,裴少将好处没沾到还平白惹了一身腥,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裴邵承睨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会这样是谁害的?”又红着脸嫌弃,“你离我远点!” 江燕澜觉得他脸红的样子奇异的顺眼,不但不退开,还贴近了调戏道,“我不是以身相许,把自己赔给你了吗?你也不亏啊。” 裴邵承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痒,好像被人鱼嘴唇碰到了,他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反驳,“谁要你以身相许,你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话音刚落,人鱼已经放开了他,还礼貌地后退了一步,“哦,那算了。” 裴邵承傻眼了,这只人鱼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1 裴邵承心底的失落一闪而逝, 很快被他刻意忽略了过去。 基地高层讪讪地上前打圆场道,“既然两位都已经到了,那我们这就进去开始吧?” 裴邵承好脾气地牵了牵唇, “我没意见。” 基地高层和两个心理评估师一齐转头望着江燕澜,心里都觉得裴少将在找死。 现在又没旁人了,你倒是哄一哄啊! 人家刚才没发脾气,还帮你保住了面子。你怎么也该投桃报李, 说句话软话,表表忠心吧? 他们心里都提起了一口气,觉得今天这心里评估恐怕做不成了。 谁知江燕澜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大方道,“都看着我干什么,进去啊?” 基地高层心理评估师们, “……” 裴少将真是繁衍者中的翘楚!就这态度, 还有自然人鱼上赶着嫁他,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一行人就位之后,主心理评估师看了看翘着长腿, 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的人鱼。尽管他面上无波,还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尽职尽责地提醒道,“接下来我们会问一些问题,可能会涉及到二位的个人**。这些问题都是世界人鱼保护组织筛选出来的,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请放平心态,不要对号入座。另外,二位如果在某一阶段产生疑议,可以马上提出来。我们是为保护人鱼服务的, 一切以人鱼的利益为优先考量。” “以上细则二位没有疑问的话,我们就开始了……” 主评估师见两人都点了头,又看了看左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请问二位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怎么样的?” 第一印象…… 倒霉鬼!不正经! 两个词语同时冒出了江燕澜和裴邵承的脑海,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撇开目光。 裴邵承斟酌了一下,谨慎作答,“很好看, 105 很有气势。” 江燕澜,“看起来脾气还不错的样子。” 主评估师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会选择对方,觉得他身上有什么闪光点?” 裴邵承:如果霸道、无赖算是闪光点的话,这只人鱼已经是黑夜中的启明星了! 江燕澜:任务对象,识时务,好欺负…… 裴邵承握拳咳了咳,“他性格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着掖着。” 江燕澜:“聪明,能屈能伸。” …… 几轮问题问下来,不止两位心理评估师,连基地高层都觉得他们两个怪怪的。如果是一般繁衍者,这会儿已经绞尽脑汁把人鱼夸成一朵花了。 听听裴少将说了些什么,很好看,很有气势,性格直率? 这是什么直男词汇! 人鱼长得这么漂亮,您用三个字就概括啦?还有,有气势是什么鬼?一般人鱼听到这个形容词都要哭了好吗! 对比起来,性格直率什么的,已经难得的夸奖了…… 人鱼那边就更别提了,脾气好、聪明、能屈能伸,这哪是找伴侣,明明就是给自己找下属兼仆人来着。不过比起其他人鱼看中外貌、财富和权势什么的,江已经很客气了。 基地高层和两个评估师心底一言难尽,不过谁叫二人都不觉得有问题呢,心理评估竟然顺顺利利地做下来了,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障碍。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与对方结合的可能性高吗?”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对方,裴邵承对上那双潋滟桃花眼,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应、应该还行吧。” 江燕澜勾唇,“我不讨厌。” 主、副评估师面面相觑,同时在最终评估数据上打了百分之十的超低分。就这百分之十,还是给两人面子,不然他们很想划个零蛋! 不过就算心理评估数据再低,裴邵承还是通过了审核,顺利把自然人鱼接回了家里。谁叫自然人鱼自己愿意呢,就算知道两人希望不大,基地方面也不得不放手让他离开。 江燕澜的保育员凯里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差点想要跟他一起走,被江燕澜及时劝止了。凯里再怎么也是人鱼保护协会的人,跟他一起离开算怎么回事呢! *** 因为人类繁衍需要人鱼的缘故,绝大部分人的家里都修建了水池。裴邵承当然也不例外,他之前为了讨梅瑞迪斯欢心,还特地把水池装得亮晶晶的,宝石、水晶、红珊瑚更是不要钱一样地摆。 江燕澜站着水池边,明晃晃地对着裴邵承翻了个白眼,“这么亮,闪得我头疼。”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给谁准备的! 裴邵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叫人来重新装过吧,你喜欢什么风格?” “那装好之前怎么办?我不可能一直在陆地上。” “其实娱乐室还有一个小型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暂时住几天……” 这时代装修水池还是很快的,客户有图纸的话,一天就能改造好。江燕澜也不抱怨裴邵承厚此薄彼了,他肯定以为自己呆不了几天,愿意出钱重新装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行,那就这样吧。” 裴邵承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人鱼会不高兴地跟他闹呢,结果这么简单就过去了。想想也是,江燕澜除了在对待梅瑞迪斯和人鱼一族的事情上特别强势以外,其实非常好说话的。 性格也不像一般人鱼那么别扭,他独立、有主见,更像一个领导者,而不是一个依附者。 想到对方终究会回归大海,裴邵承心里有点不得劲,告别了江燕澜,又向管家交代一声之后,匆匆离开去了军部。 裴管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的少爷哟,人鱼第一天来,您就把人家丢在家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燕澜才不管他,找管家要了红酒,又要了水果零食,躺在充气床上悠闲地看电视。话说星际人的生活果然丰富,各种猎奇的地貌地形,繁多的生物种类,电视电影之类的随便拍拍就是视觉大片。就算是生活类节目也很奇葩,他甚至看到一只人鱼被三个人类供养的。 对于他这种土鳖地球人来说,看电视能够快速补充常识,还能娱乐自己,何乐不为呢!反正寻找人鱼族地的任务有裴邵承接手,小江总不怕他消极怠工。 据他的观察,裴邵承的三观是很正的,对人鱼一族的安危其实很上心。不然也不会自己随便逼他两下,他马上就就范了。 *** 裴邵承在军部其实也别扭得很,归功于强大的媒体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今天把自然人鱼领回家了。 “裴少将,您怎么来了,不用在家里陪您的人鱼吗?” “那可是自然人鱼啊!”说话的人痛心疾首,“别以为领回家就是你的了,保护人而已,随时能换的!” 另一个少将好心劝道,“你这么冷落自然人鱼,他会伤心的。我帮你请假,你赶紧回家吧!” 最后连他的上级都来劝他。 裴邵承被他们一说,也有点坐立难安起来。虽然江燕澜看着不像黏人的,但他家对他来说总归是个陌生地方,自己这个主人又跑了,他会不会觉得不自在? 可是他来都来了,总不能马上就走吧? 幸好此时裴昭敲门进来,他双眼一亮,自觉有了好借口。吩咐裴昭把资料传给他,自己则急匆匆跑回家了。 “江燕澜,有好消息了!” 裴邵承进门的时候,我们的小江总正在看星际最火综艺节目的《追妻火葬场》,其实就是让惹恼了伴侣的繁衍者上山下海,满足自家人鱼的要求。 为了追求效果,节目组真是绞尽脑汁恶整那些繁衍者,例如这次,就是安排了一队人用最原始的工具挖矿。看到那些人的惨状,江燕澜笑得前仰后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听到裴邵承的声音,他止住笑声,又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回头问,“什么好消息?” 裴邵承满脸惊艳地看着横躺在充气床上的人鱼,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真实的模样。人鱼的大尾巴一半浸在水里,无意识地撩起水花,细密的水雾充斥在空气中,被窗外的阳光照出了一道彩虹。 人鱼背靠着  106 彩虹,一头白发散落在充气床上,赤果着上身,露出美好的肌肉线条。听到声响回头看他,漂亮的桃花眼水润迷蒙,眼尾甚至有些微红…… 裴邵承莫名觉得口干舌燥,涌到喉间的话也忘了说了。 江燕澜没发现他的异常,因为他又回过头,继续看电视了。只是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又问了一句,“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吗?说呀。” 裴邵承回过神来,垂下眼皮,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已经找到了最后一只野生人鱼。” 江燕澜倏地坐直了身子,“在哪儿?” “就在帝都,不过我担心他不肯见我,以你的名义约见了他,他同意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江燕澜尾巴一甩跳进水里,转眼已经来到了岸边。 裴邵承被他吓了一跳,又有些哭笑不得,“你别急啊,他现在住在人鱼疗养院里,只有特定的时间才能进去探望,我跟他约好的时间是明天。” 江燕澜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翻了个白眼,“那你急匆匆跑回来?” 我,我那不是担心你嘛…… 裴邵承窒了窒,脸皮隐隐有些发热,“我以为你想听到这个好消息。” 小江总一想也是,人家好心好意回来通知,他什么都没做还抱怨人家,确实有点说不过去,“那什么,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自然人鱼每个月都可以领钱,所以他还是有钱请客的。 裴邵承吓了一跳,连忙拒绝道,“不,不用了。” 江燕澜老神神在,“放心,请你只是顺带的。我看电视上说有家餐厅特别棒,想去尝尝鲜。” 裴邵承,“……哦。”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2 江燕澜所说的餐厅是位于帝都中心最高的大楼上, 采用全息投影模式,让人在梦幻的银河包围中享用顶级美食。 餐厅的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就吃不起。可是来定位置顾客的还是络绎不绝,就是因为在这里用餐不止享受, 还能彰显高人一等的身份。 江燕澜兴冲冲过来之后才发现这里是需要预定的, 他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将, 刚想开口说我们换个地方。那边餐厅的招待已经看见了他们,没一会儿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就迎了出来。 “阁下和裴少将是来用餐的吗?欢迎光临。” 江燕澜看这经理恭敬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大概不用预定了,点点头, 大大方方地跟着经理进了门。裴邵承落后一步,走在他身后。 餐厅是错落有致的树形结构, 每个都是开放式的,可是互相又不打扰。落座之后, 江燕澜还是问了一句,“我们没有预定, 不会占用别人的位置吧?” 他知道一般的高档餐厅都有保留包厢, 就是怕遇上意外情况,特地为某些贵客预留的。 果然,经理客气地笑了笑,“不会, 这个包厢是我们老板为自己留的。他要是知道阁下来了我们银河星空, 肯定会觉得十分荣幸。” 江燕澜扯了扯嘴角,“那就多谢了。” 尼玛,他这个自然人鱼身份还真好用! 刚才一路进来,不停地有人用眼神偷瞄他。他也知道人家只是好奇,可是他一想到在这里人鱼意味着什么, 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裴邵承是个心思敏锐的,跟江燕澜接触多了,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同,见状调侃了一句,“还是没习惯?” 人鱼族群中另有雌性,江燕澜性子软弱倒还罢了,偏他跟自己一样,是属于繁衍者的一方,也难怪不喜人家那么看他。 江燕澜翻了个白眼,想说老子掏出来比他们还大,想了想又改了口,“我是不会雌伏在别人身下的,不过反过来,倒也不是不行。” 裴邵承有些惊讶,因为江燕澜这番话简直是在颠覆他的认知。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可是这样一来……你不想回族群了?”裴邵承心念一动。 人鱼可以生活在人类社会,人类却是无法长年累月窝在海底的。 江燕澜不置可否,“找到族地再说吧。” 他其实也很烦恼,原主希克斯是公认的下一任族长,按理说是要留在族群里为人鱼群做出贡献的。可是他到底是个人类,不说别的,就说海里的饮食和娱乐方面他就受不了了。偶尔去玩一玩可以,长年累月生活在水里,他可能会发疯。 “哦……”裴邵承看着他俊美的脸,不知为何有点失望,很快又没话找话似的问起了别的,“梅瑞迪斯说你在族群里很受欢迎,还有未婚妻?” 江燕澜似笑非笑地撩了他一眼,“怎么,吃醋了?” 裴邵承有点尴尬地端起餐前酒喝了一口,“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 正好侍者过来点餐,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菜单也是全息投影的,江燕澜依靠眼缘随意点了几个,然后起身说要去一趟洗手间。 “我陪你一起吧。”裴邵承赶紧站了起来。 在星际人的固有思维里,人鱼都是需要保护的,就算在安全的地方,身边也必需要跟着保护人才行。 江燕澜想起原剧情里的那场绑架,没有拒绝。 两人穿过餐厅,自然又引起了一番窃窃私语。裴邵承看着身旁高大英俊的人鱼,突然意识到他们这样,好像在约会啊!这么一想,脸上难免带出了一点,正尴尬呢,他的个人通讯突然响了起来。 江燕澜见状,指了指洗手间大门,“你接电话吧,我先进去了。” “好。”裴邵承点点头,亲眼看着江燕澜走进人鱼专属区域,一边接通了电话,“忠叔,怎么了?” 没有特殊情况,管家忠叔是不可能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的。 “少爷,出事了!”忠叔的声音又急又快,“你们出门之后,有一伙黑衣人突然闯了进来,打晕了好几个守卫。我检查之后发现,江燕澜阁下的私人物品被人翻动过了,具体丢失了什么,还要请他回来确认才行。” “什么?!”裴邵承大吃一惊,“抓到人没有?” “抱歉少爷,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带人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几个黑影,看起来强化等级应该在我们之上。” “好,我知道了。”想了想又吩咐,“你  107 马上打电话给裴昭,让他调一队精英过来。” “是,少爷。” 两人又说了几句,很快挂断了通讯。 裴邵承紧紧皱着眉头,是他大意了。他以为在帝都是安全的,所以家里平时都只让忠叔带人守卫。结果江燕澜跟他回家的第一天就被人闯了进来,那些人强化等级这么高,行动又这么迅速,明显是专业的。他们找什么呢…… 糟了,江燕澜! 恰在这时,人鱼专用洗手间内传来物体碰撞的声音,跟着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强化玻璃破碎的声音。 裴邵承脸色大变,身形如电,飞快地闪身冲到里面,刚好看见江燕澜拽着一只人鱼的脚,双双从窗口跌了下去,“江燕澜!” 这可是几百米的高楼! 就算等级最高的强化人类从这里掉下去,搞不好也要被摔死。 裴邵承来不及多想,牙齿一咬也从窗口跃了下去…… 江燕澜上完厕所出来,洗了手,正想用机器补充一下缺失的水分。最里侧的那扇门突然开了,一只身形健壮的人鱼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燕澜本来没有在意,只是余光不小心从镜子里瞥到,那只人鱼额头的鳞纹有点奇怪。鳞纹是人鱼的标志,肉眼看上去莹润饱满,层次分明。可是他的鳞纹好像是贴上去的,在灯光照耀下连成了一片。 不过地球上都有伪娘,这个世界上有人冒充人鱼也不足为奇。其实这人的目光精悍,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江燕澜暗暗提高了警惕。 但是那人的速度非常快,身形一闪,瞬间就到了他的背后。江燕澜低头就地一滚,起身的同时,抬手从四面八方招来几股水流,组成了一个透明的水罩,将那人的脑袋牢牢包裹了起来。 “啊哇哇……”那人不防他有这种操作,抱着脑袋使劲甩了甩,可惜他的手指穿过水流,却无法打破头上的水流罩禁锢。 他索性不管它了,直接冲着江燕澜冲了过去,一手拽下他随身带的圣梅尔维尔项链,一手砸破他身后的强化玻璃,要将他从楼顶推下去。 那人的动作太快了,江燕澜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要被推落下楼,眼疾手快拽住了那人的双腿,两人一起往楼下坠去。 离开窗口之前,耳边似乎还听到了裴邵承的声音。 可惜周围的风太大了,那人又拼命地用脚踹他!江燕澜紧紧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另一手又拽住了他手上来不及收取的圣梅尔维尔之珠,突发奇想,开始利用圣物的力量抽取他体内的水分。 □□突然从自己的腿部大股大股地分离出来,那人吓坏了,哀嚎一声,拼命抖动双腿,“你做了什么?!” 刚吼完,他就被风灌了一嘴。 两人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江燕澜眼看他脱水虚弱动不了了,赶紧拽回项链,把人踹了下去。 江燕澜控制着那点仅有的水流,正在发愁怎么降低速度,头顶突然响起了裴邵承的声音,“江燕澜——” 江燕澜吓了一跳,卧槽,他怎么也下来了! 裴邵承抱住他的身子,愤力往靠近大楼的方向倾斜重心。大楼下方的楼层有微微外凸的檐角,若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撞上去,增加一些摩擦力,速度降下来,他们就有救了! 江燕澜看出了他的打算,配合地用水流将他们推了过去。因为他知道,就算地面有水池,以他们现在的速度砸下去,也跟砸到水泥地没什么两样。 除了刚刚那个家伙体内的水,他还从空气中抽取了一些,只是这样还是不够,他又抽了一些自己体内的水。用水流包裹这两人的身体,好歹能起一些保护作用。 地面的水源离他们太远了,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裴邵承突然感觉怀里的人鱼轻了一些,两人又被水流裹了起来,猜到是江燕澜的能力。只是他现在自顾不暇,背后痛楚一阵一阵地传来,感觉火辣辣地疼。 “让我来!”江燕澜在他胸前推了一下,企图换个位置。 裴邵承紧紧环住他的身子,无声拒绝了,他怎么可能让人鱼来承受这种痛苦!何况怀里的人鱼面色惨白,皮肤干裂已经脱水到极致了,显然也只是强撑着。他在海里在怎么强大,在陆地上也不如基因强化后的人类。反正只要没死,脱皮断骨都只是多躺两天医疗仓而已,他没关系的。 想到江燕澜刚刚的举动,裴邵承心中一暖。无论是家庭,还是军营,他都担当着保护别人的角色。这还是第一次,他跟一只人鱼并肩作战,危机关头,人鱼竟然想保护他。 这对裴邵承来说是种全新的体验,可是感觉并不赖……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3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大响动, 所有人闻声回头,只见两道血肉模糊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啊——”一道短促的尖叫过后,有人急促地道, “有人从楼下掉下来了, 快叫救援!” “怎么回事, 好端端地怎么会有人堕楼?” 很快,有人在花坛的另一头发现了那个被江燕澜踹下来的假人鱼, “这边还有一个, 已经没有呼吸了!” “天啊, 有一个是人鱼!”有人动手分开两人, 江燕澜眨眨眼睛,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有人道, “他看起来有点面熟……啊,是前几天新闻里出现的那只野生自然人鱼!” “那另一个,不会是裴少将吧?” “——是他!” 裴邵承的模样比江燕澜凄惨多了,浑身都是血,此刻已经陷入昏迷了。 很快有热心人把他们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同时帝国的各大媒体也报道了此事, 一时之间猜测什么的都有。最倒霉的要算继皇后维莉特,他前段时间才接受采访, 发表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论, 没过几天裴少将和自然人鱼就出了事,也难怪网友们开始往阴暗的方向联想。 因为这个无妄之灾, 维莉特气得在皇宫里发了好大一阵脾气,还又把自己的寝宫给砸了。 “母父,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塞萨尔别扭地问道。 听说裴邵承这次伤得挺重的, 各路媒体都盯着呢,他们要是面都不露一下,帝国民众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他们呢! 维莉特面色不虞地道,“要去 108 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不去。我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不可能出尔反尔!” 媒体和帝国民众盯着又怎么样,他是不可能自打脸面的。除非裴邵承主动回来给他下跪道歉,否则他绝不原谅他! “那,那算了吧,我也不去了。”塞萨尔其实就像看星网上议论得太厉害,身边的人又建议他去看看,他才回来问问母父的意见。既然母父都不愿意去,那他干脆也不要露面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塞萨尔很不想看见他这个异父哥哥。只要一想到梅瑞迪斯绕开他选择了裴邵承,他就觉得不舒服。 他也好几天没去看过梅瑞迪斯了,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另一方面是听说梅瑞迪斯在他之后又见了其他追求者,并且跟帝国首富明坤走得特别近…… 塞萨尔惦记着梅瑞迪斯和明坤的关系,其实这会儿两人正在人鱼基地的私人会客室见面。 梅瑞迪斯很不高兴,压低嗓音急躁地道,“你的人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东西没拿回来,事情还闹得这么大!” 他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希克斯还没死,不过他只暗示了明坤让希克斯闭嘴,有些话也不好问出口。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明坤其实不介意梅瑞迪斯有两副面孔,他自己何尝不是呢。至于偷窃人鱼族圣梅尔维尔之珠一事,他和梅瑞迪斯之间也有了默契,梅瑞迪斯没解释,他也没多问。 他和梅瑞迪斯其实是一类人,梅瑞迪斯自私,他重利。他需要借助梅瑞迪斯的身份步入帝国最上层领域,甚至自然人鱼还能带给他更强悍的子嗣。作为交换,他替梅瑞迪斯解决他的麻烦,给他提供富足优渥的生活。 不是说明坤不喜欢梅瑞迪斯,漂亮的自然人鱼谁不喜欢呢。只是看得越清楚,他对梅瑞迪斯的迷恋就越少。 特别是像现在这样,梅瑞迪斯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真面目。 不过明坤不可能跟他计较,“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对希克斯出手的是烈焰佣兵队的副队长,以他的实力,按理说该是万无一失的……” 梅瑞迪斯打断他,“我早就告诉过你,希克斯不是一般人鱼!还有那个裴邵承,你们就不能多找几个人,先把他引开吗?” 明坤苦笑,“银河餐厅是莱顿公爵的产业,能混进去一个人都不错,怎么可能大张旗鼓。” 梅瑞迪斯闻言有些扼腕,莱顿公爵本来也是他的追求者之一,只是因为希克斯搅局,莱顿公爵早就退出了对他的追逐,连他主动发信息都没有理会。 “不过你放心,除了已经死亡的副队长,烈焰佣兵队的其他人我已经送走了。帝都警局就算查到点什么,也死无对证。” 梅瑞迪斯欲言又止,他其实想说为什么不干脆杀人灭口。可惜明坤到底是个商人,他虽然也有些黑色产业,可是始终太过保守了,做不来狠辣的那一套。 他想了想,改口道,“送走就送走吧,你小心一点,千万别让人抓到把柄。” 明坤笑了笑,“放心,他们查不到我头上。对了,梅瑞,我们之前说好的事……” 他期待地看着梅瑞迪斯,本来他们约好了,他帮梅瑞迪斯动手,梅瑞迪斯答应接受他成为他的保护人。 虽然现在事情出了岔子,但他也承担了风险不是吗? 梅瑞迪斯蹙眉咬唇,为难地道,“可是项链还没拿到。” “梅瑞,你看你呆在基地里,我们无论是见面还是说话都不方便。但你跟我回家就不一样了,项链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只要它一天在希克斯手里,我们就还有机会拿回来。何况保护人关系也不是不能解除的,我会一直对你好,直到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明坤深知说话的艺术,三言两语就打消了梅瑞迪斯的顾虑。 梅瑞迪斯一想也是,他老是呆在基地里,风头都被希克斯抢光了。现在星网上全是他的消息,自己好像都被人遗忘了一样。 “那,我回去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就算他同意了,也不可能马上就答应,那样显得太掉价了。 明坤这么精明,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已经松动了,闻言大方地道,“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 江燕澜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只是脱水问题比较严重,经过简单的治疗之后很快就清醒了。 他条理清晰地讲述了案件发生的经过,帝国警局的特派调查员见他不吵不闹,脸色惨白地躺在人鱼专用的修复液里,柔弱又可怜,一时怜惜之情大增。连连表示会尽快调查清楚,给他一个交代。 调查人员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那个假人鱼的尸体,想必会进行解刨检验。江燕澜没说自己用圣梅尔维尔之珠抽取了他的□□,人鱼族的圣物始终是要还回去的,他不想多生事端。就算他们要怀疑自己和假人鱼双双脱水的事,他也只会装傻。 调查员走后,裴昭很快也来了,还带来了管家忠叔。 “裴少将怎么样了?”江燕澜一见他们就忍不住问道。 裴昭眼神回暖了一些,“阁下不用担心,少将的手术很顺利,已经进入医疗仓了,相信过几天就会康复。” 江燕澜舒了口气,放松地躺了回去,“那就好。” 作为一个没怎么经历过危险的现代人,小江总其实还没缓过神来。从发现危机,到跟裴邵承一起坠楼,他都是依靠本能在行动,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特别是裴邵承竟然跟着跳下来保护他,他心里不是不受触动的。想到那人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陷入昏迷的模样,江燕澜突然有些后悔把他拖进这潭浑水里来了。 管家忠叔犹豫了一下,“我们怀疑昨晚闯入裴家的贼匪和袭击你们的是同一伙人,很可能是冲着阁下来的,阁下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是谁。”江燕澜冷笑,“我上岸之后,除了跟裴少将扯上联系,唯一跟我有矛盾的就是梅瑞迪斯那个白莲花了。他们是冲着人鱼族的圣物梅尔维尔之珠来的,偷盗不成,就想强抢,顺便再把我解决了,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他梅瑞迪斯是个卑劣无耻的小偷。” 裴昭和忠叔对视一眼,这事牵扯到自然人鱼就不好办了。除非有切实的证据,否则他们拿梅瑞迪斯毫无办法。 江燕澜,“你们不用担心,梅瑞迪斯那个白莲花  109 交给我。你们查查他最近跟什么人走得近,顺便把他背后的帮手全部找出来。” “是。”江燕澜吩咐的举动太自然,裴昭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也没有反对什么,只是迟疑地问道,“阁下打算怎么处置那些贼匪?如果要动用私刑的话,最好等我们少将醒过来……” 江燕澜白了他一眼,“当然是交给帝都警局了,我是文明人、人鱼,我相信帝国法律。” 裴昭瘫着脸,“……好的,我明白了。” 是他想多了,他以为人鱼受了这么大委屈,肯定不依不饶地要报复出气。至少在他认识的人鱼里,娇蛮任性的不在少数,但是这位好像很不一样…… 江燕澜突然想起来,“糟了,裴少将帮我约了人在疗养院见面,我得赶去见他才行!” 忠叔连忙劝阻,“什么见面也没有您的身体重要,您和少将受伤的消息整个帝都新闻网都报道了,人家会理解的。” 裴昭也道,“如果您说的见面对象是埃尔维斯阁下,我来的路上已经帮您改期了。埃尔维斯阁下表示理解,他还再三表示让您养好伤再去见他。” 江燕澜闻言停下了动作,“那……好吧。” 通过裴昭的口江燕澜才知道,原来埃尔维斯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一直通过疗养院的机器维持着生命。和他们互通消息的也不是埃尔维斯本人,而是他的小儿子。 说起来,自然人鱼埃尔维斯的一生非常传奇。他和他的伴侣一共生育了九个儿子,前面八个都死在了战场上,连带他的伴侣庄上将也是。只有最小的儿子庄项明被他留在身边,才算是幸免于难。 庄项明起初不愿意让他见埃尔维斯,因为他知道,他母父现在全靠思念族群的执念撑着。如果让他得到人鱼族的消息,这口气散了,他可能就撑不住了。 不过裴邵承劝服了他,一出手就抓住了他的软肋,“你是想让你的母父心满意足地离开,还是让他遗憾离世?” 想也知道庄项明会怎么选。 不过他也不想让江燕澜太快见到埃尔维斯,所以得知他们出事需要改期的时候,他其实是很愿意的。 但他也很关心江燕澜的安全,再三确认他安然无恙,才算是松了口气。 江燕澜听完,表情有点奇怪。别怪他不近人情,按裴昭的说法,这个埃尔维斯随时会咽气啊,万一他不小心死了怎么办?难道他要绑架梅瑞迪斯,逼着他带自己回人鱼族地吗!就算他愿意,人鱼保护组织也要疯啊! 江燕澜这么想,也就坦白提出来了。 忠叔安慰道,“阁下放心,有机器维持,他一时半会是不会咽气的。何况庄先生知道您的来意,肯定会想办法帮您问出来。” 江燕澜也没别的办法了,他总不能打个视频通讯过去。别说庄项明同不同意,就说人鱼族地的事情,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个世界虽然有健全的人鱼保护法,但哪个地方都有黑色产业链。剧情里不是说了嘛,梅瑞迪斯都经历过被绑架,卖到地下拍卖会的事。如果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人鱼族群的消息,剩下的人鱼就危险了。 ……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4 江燕澜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 可是人鱼保护组织那边来了人,坚持让他多住院观察几日。并且话里话外,颇有责怪裴邵承没有把他保护好的意思。 如果不是裴邵承受伤更重, 他们说不定还要劝说江燕澜取消他的保护人资格,返回基地疗养。 一旁的裴昭和忠叔等人听得黑了脸, 却敢怒不敢言, 江燕澜皱眉道, “这次的袭击是冲着我来的, 如果不是裴少将以命相护, 我很大可能已经死了。裴少将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很感激他, 希望你们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不喜欢听!” 两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讪讪的,其中一人道, “抱歉,我们只是担心阁下的安慰,您是自然人鱼,理应得到最好的保护……” “我已经得到最好的保护了, 裴少将他做得很好, 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人鱼的表情颇为冷凝,不过不是对裴少将,而是对他们。两个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抢到这次机会,原以为可以讨好自然人鱼,谁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没惹恼人鱼都算好的,哪儿还有机会获得人鱼的青睐。 两人满腹懊恼地走了。 经次一事, 裴昭和忠叔却对江燕澜大为改观。其实不管袭击是冲着谁来的,保护不力始终是他们少将的责任。这只人鱼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反倒还为他说话,看来对他们少将还是很有好感的。 好机会呀! 忠叔暗戳戳地对着裴昭使了个眼色,可惜裴昭摊着脸,也不知道看懂没有。忠叔也不指望他了,亲自出去安排了一下,把他们家少将的医疗仓转移到了人鱼的病房里。 医疗仓是封闭状态的,只能通过观察窗口看到脸。江燕澜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安静的裴邵承,不同于第一次见面的温润浅笑,也不同于两人相处时的争锋相对、剑拔弩张。此刻的裴邵承紧闭着双眼,面色白皙,偏浅色的眉眼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他也确实是个温柔的人,虽然对自己的无理胁迫表现得不情不愿,可他的行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想到原剧情中裴邵承凄惨的结局,江燕澜叹了口气,放弃原本的打算在医院住了下来,算是陪着他安他的心吧。 江燕澜和裴邵承被袭住院的热度没降下去,另一个新闻却突然后来居上,占据了整个媒体网络。 原来梅瑞迪斯接受了帝国首富明坤的示好,光明正大地离开了基地,出现在了公众面前。比起江燕澜的俊美大气,梅瑞迪斯的精致可爱更受大众欢迎,一露面就收获了大批爱慕者,在星网上哀嚎着求更多的舔屏资源。梅瑞迪斯也没有让他们失望,频繁出现在公众面前,今天逛街买买买,明天进会所做美容保养,甚至还去了私人海滩畅游,不小心被媒体拍到了人鱼真身。 这条新闻一出,不到半小时就被顶到了星网热度第一,网友们更是齐呼“美炸了”“好想拥有一只梅瑞迪斯同款人鱼”。 江燕澜本来好好的躺在病房看电视,结果到处都是梅瑞迪斯的新闻,还被网友们拉出来同他作比较,心里膈应得不行。  110 这也就算了,今天换台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梅瑞迪斯接受了媒体的访问。江燕澜本来不想理会,却听到那个采访的记者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请问梅瑞你同江燕澜阁下的关系怎么样,你们来自同一族群,关系应该很亲密吧?” 梅瑞迪斯勉强地笑了笑,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委屈,“关于他的事,我不想多说。” 那记者一看似乎还有内情,双眼一亮,迭声追问道,“为什么,你们关系不好吗?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旁边另一个记者见状插话道,“梅瑞迪斯,有内部消息称,裴少将原本追求的对象是您,最后却选择了江燕澜,你对此怎么看?是不是江燕澜横刀夺爱,从你这里抢走了裴少将?” “这个……裴少将原本是追求过我,但我可能不够优秀吧,他最终选择了希克斯,也就是现在的江燕澜。”梅瑞迪斯敛下眼睫,目光闪烁不停,“不过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不分先来后到的,我,我不怪他们。” “哗——” 他这样一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现场记者马上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齐齐围拢过来,激动地追问个不停—— “你是承认裴少将移情别恋了吗?” “是江燕澜主动还是裴少将主动的,你觉得谁该为此负责任?” “梅瑞你是不是很伤心,明先生是你无奈之下的选择吗?” 梅瑞迪斯急了,“没有,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们不要误会了!” “我会选择明先生是因为他温柔,善解人意,不是因为别的!” 梅瑞迪斯还想再解释什么,可是现场太混乱,他的保镖队长担心他的安危,挺身挡在了媒体面前,“对不起,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请你们退后!” 又回头对着焦急的人鱼道,“阁下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现场人太多了,我们没办法保证您的安全……” 接下来的画面江燕澜已经不想看了,关闭电视,打开网络,发现星网上已经出现了对他们不利的言论。 “我本来还觉得江燕澜挺美的,可是看了今天的新闻,啧啧……” “我还是更吃梅瑞的颜,至于另一个,看在他是人鱼的份上,我就不说什么难听的了。” “裴少将是不是瞎啊?竟然放弃我们梅瑞!” “只能说梅瑞迪斯不够诱惑吧,我曾经也是男人,太知道男人的劣根性了,呵呵……” 江燕澜越看越火大,如果眼前有张桌子,他简直想掀桌了!他们受伤的事情还没找那个白莲花算账呢,现在又来?! “别气了,你手里不是有视频吗?发出来让他们看看。”低沉沙哑的声线突然在病房内响起。江燕澜转头一看,才发现裴邵承已经醒了,此刻医疗仓打开了一半,正艰难地撑着手臂坐起身。 因为医疗仓是不能穿衣服,他光果着上身,露出线条姣好的胸肌、腹肌,甚至还有人鱼线。发现江燕澜一直盯着看,裴邵承苍白的脸上难免露出了一丝窘迫。 江燕澜吹了个口哨,“身材不错,少将大人。” 裴邵承一手握着医疗仓门,犹豫着是重新躺回去,等护士给他送衣服过来;还是继续坐着,让一只人鱼用眼睛吃他的豆腐…… 好歹是救命恩人,江燕澜调侃了一句就放过他了,还把放在自己手边的衣服给他扔了过去,“这是我的,记得把你的拿来还我!” 互穿对方衣服什么的,总觉得不是一般的亲密…… 裴邵承脸颊红了红,飞快地穿好了衣服,从医疗仓里爬出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还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江燕澜诧异地挑了挑眉,“感觉怎么样,身上的伤全好了?” “嗯,好了。”裴邵承点了点头,又拉拉衣服下摆,总觉得身上的衣服穿着很别扭。他浑身僵硬地站着,尽量减少与衣服的接触。不知道脑中联想到什么,耳朵越来越红…… “……对了,我躺了几天了?” 江燕澜笑眯眯地看着他,总觉得他别扭的样子可爱得紧,“五天。” 裴邵承不敢看他,眼睫眨动地飞快,“我刚刚的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江燕澜收回目光,沉吟了一下,“可以试试,不过民众不一定会信,要是埃尔维斯阁下愿意为我作证就更好了。” 江燕澜从第一次对上梅瑞迪斯,就知道这只人鱼嘴里没一句实话,当初为了逼他遵守承诺,特意要了公共水池的视频保存留证。后来为了以防万一,他第一次进见面室之前,就开启了手环上的拍摄功能。 梅瑞迪斯误导民众的时候,肯定想不到他手里有这么多东西。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必须尽快把梅尔维尔之珠送走了。虽然人鱼族的圣物人类和改造人鱼都无法使用,但我担心有些人为了利益会铤而走险,强行抢夺。” 至于送回族地之后,人鱼族群肯定是要搬迁的,不说人类知道了他们的下落,梅瑞迪斯本身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谁知道他走投无路,会不会出卖族群的消息?毕竟他连圣物都敢偷盗,对族群没有一点尊重,可以说是毫无下线了。 裴邵承闻言很不好意思,“抱歉,之前是我大意了。其实我手底下还有一批精英私卫,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会把他们全部调遣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江燕澜也不跟他客气,“好,多谢了。” “不用客气……” “既然你醒了,那我们下午就去见埃尔维斯阁下吧,只要他同意帮忙,就可以放出视频了。” 他对梅瑞迪斯的厌恶已经上升到了顶点,恨不得立刻出手把他按到地底深处。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儿,就不配活着呼吸空气!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个基友的文—— 主攻文:《一只螺的王座[星际]》 作者:玉拂纱 地质勘探员元昊,意外穿成了螺星拥有皇族血统的一只金甲公螺。 螺星上的螺全是男人外形,以螺甲形状分辨公母,以螺甲颜色区分血统。 原主投生在虫星与螺星的混战时代,还被发配到螺星一块最贫瘠荒芜的领地当领主。 嗯?生存环境极其恶劣? 既然穿了,是吧?  111 领主元昊很快适应了新外形。 找能源、搞基建,愉快地搞起了老本行,暗搓搓地把领地搞得风生水起。 本以为手持咸鱼剧本与世无争,没想到却被媳妇儿拐了初衷。 硬生生改成夺位螺星、大战虫星的科幻巨作! 地质学家、经济学家、政治家、阴谋家、发明家、总指挥官,甚至是螺王…… 元昊都能胜任,甚至得心应手、毫无压力。 唯独对哄媳妇儿的事上,他……着实有些焦虑。 王座上,螺王元昊凛然威严,一身黄金战甲,怀中搂着红甲母螺。 红黄颜色的视觉冲突亮瞎众螺眼,威压令大殿上呼吸可闻。 他勾唇宠溺一笑,扣住商洛,在耳边低语,“媳妇儿,俘虏了虫皇,给你当宠物?” 商洛要哭了:“……” 哇,我能拒绝不?那可是当年把螺星干倒的虫皇! 高冷腹黑螺王攻x武力值燃爆小可爱受 食用指南: 主攻,双C,1V1,受生子,HE。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5 人鱼埃尔维斯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他躺在特制的修复液里,身体上插满了各种医疗辅助器械,一头灰白色长发,面容衰老而萎靡, 透着一股将死之人的气息。 他看见江燕澜的第一眼, 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了惊喜的光芒, “……你长得真像博伊尔!” 江燕澜尴尬地笑了笑,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剧情中也没有提过这个名字,想来应该是和埃尔维斯同一辈的人鱼,说不定还和原主有什么亲属关系…… 守在病床边的年轻男子站起身,礼貌地问候了一声, 道, “想必阁下就是江燕澜了,旁边这位是…裴少将?” “是的, 你就是庄先生吧?”裴邵承忍不住上前一步, 挡在江燕澜前面,他可没错过庄项明眼中闪过的惊艳, “冒昧来访, 打扰了。” “没关系。”庄项明牵唇寒暄, 忍不住又看了江燕澜一眼,然后遗憾地退开一步,“我母父自从听到江燕澜阁下的消息,一直盼望着你们来……” 埃尔维斯不等他说完, 迫不及待地冲着江燕澜招了招手,满眼慈爱地道,“好孩子, 快过来,让我好好儿看看你。” 小江总是个尊老爱幼的,虽然被人称作孩子有点尴尬,但想到埃尔维斯的年纪,他瞬间淡定了,乖乖上前一步,握住那只苍老的手。 埃尔维斯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再次感叹了一句,“你是博伊尔的孩子吧?长得真像他年轻的时候。” 江燕澜尴尬地道,“我只记得我父亲的名字叫克莱德……” “抱歉,埃尔维斯阁下,燕澜上岸之前后脑受了很严重的伤,记忆因此有些缺失。”裴邵承帮忙解围道。 埃尔维斯遗憾地点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听项明那孩子说了,博伊尔是我的朋友,我已经两百多年没见过他了,一时有些感慨而已,你们不用在意。” 江燕澜见他眼神黯淡,连忙哄他道,“说不定阁下口中的博伊尔是我的祖父,等我们回到族里问问我父亲就知道了,您想跟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吗?海里的生活变化不大,族地一定还跟您记忆中一样。” 埃尔维斯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你有心了。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知道,活着回去是没有可能了。不过我已经交代了项明,他会把遗体带回族地,算是落叶归根了。” 不等江燕澜开口安慰,他很快抬手道,“不说这个了,我听说梅尔维尔之珠在你手上,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江燕澜很快把项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为了安全,他一直把人鱼族的圣物随身带着。 埃尔维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项链,除了圣梅尔维尔之珠,连上面的珊瑚和玉石都没有错过,眼神中满是对族群的怀念和不舍,“我曾经和博伊尔一起溜进圣地偷看过它,我老了,它还是跟我记忆中一样漂亮……” 他说着说着,手中的圣梅尔维尔之珠突然亮了起来,一股细小的水流潺潺而下,顺着他枯瘦的手腕滴落到修复液里。 “你们看,我还记得怎么使用它。”埃尔维斯像个孩子一样笑了,又把项链还到江燕澜手上,重重地按了按,“好孩子,我已经把回族地的线索交给项明了,你一定要把它送回族群,人鱼族需要它!” “我知道。”江燕澜郑重地点了点头。 埃尔维斯又看向庄项明,庄项明连忙保证道,“母父放心,我一定会协助江燕澜阁下把圣物送回人鱼族地。” 埃尔维斯满意地点点头,亲眼看着江燕澜重新戴好项链,把生梅尔维尔之珠藏回衣服里,又皱着眉头道,“那个把圣物偷盗出来的小子,叫什么梅,梅瑞迪斯的,我听说他最近很不安分,在星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您听说了?”江燕澜摸了摸鼻子,“我这次来除了向您打听族地的线索,还想请您帮我证实一下,圣梅尔维尔之珠确实是人鱼一族的圣物,而不是梅瑞迪斯号称的他母亲的遗物。不瞒您说,梅瑞迪斯几次三番来招惹我,我不想忍他了。” 埃尔维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一定没遗传到博伊尔的果决,从他背叛族群开始,他就是人鱼一族的罪人了,你杀了他都不为过。” “咳咳!”庄项明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想提醒自家母父,裴少将还在一旁站着呢,您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教唆他人伤害自然人鱼…… “我说错了吗?”埃尔维斯不高兴了,“千百年来上岸的人鱼从没有透露过族地的消息,为什么?因为族群是我们的信仰!如果不是圣梅尔维尔之珠的缘故,我连你都不会告诉!他,咳咳咳……” 埃尔维斯一激动,嗓门也提高了一些,话没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庄项明见状,连忙上前安抚,“没有,没有,您说得都对。那个梅瑞迪斯偷盗族中圣物,一点底线都没有,确实太过分了!” 江燕澜抬眸,揶揄地看了他一眼,碧色瞳仁中的笑意一闪而逝。 庄项明抿了抿唇,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耳朵尖都开始泛红了。裴邵承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皱了皱眉。 还好埃尔维斯很快缓  112 过来了,江燕澜见他精神还好,赶紧请他帮忙拍了一段视频。 临走的时候,埃尔维斯十分不舍,小江总见状,干脆提出留在医院里陪他。 埃尔维斯父子都是双眼一亮,庄项明更是连连保证会帮他准备好水池。 “那你先回去吧?”江燕澜回头,对着裴邵承道。 “嗯。”裴邵承闷闷地点了点头,看着埃尔维斯父子亲热地跟江燕澜交流,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送送他。”江燕澜对着埃尔维斯道,看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才迈步走向裴邵承,“走吧,我送你下楼。” 裴邵承心头一暖,知道他肯定有事要交代,所以也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走出房门,裴邵承回头偷瞄了一眼目送他们离开的庄项明,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扳回一城的愉悦:他答应留下来又怎么样,他们两个才是一队的! “视频我待会传给你,剪辑和公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嗯,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裴南他们会留下来保护你,有事给我打电话。”裴邵承道。 说完两人都愣了愣,这种“老夫老妻”的feel是怎么回事? 裴邵承握拳轻咳了一声,感觉很不好意思。 江燕澜双眼弯了弯,“原来裴少将这么舍不得我啊?放心,我只待一晚,明天就回去了。” 裴邵承抿了抿唇,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加快,闷头走了。 江燕澜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对跟在身后的裴南等人道,“……行了,我们回去吧。” 裴南和下属们吓了一跳,还以为两人吵架了。他们跟得远,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只看见他们少将招呼也不打个,脚下如风飞快地走了。 话说他们少将平时不这样啊,无论对上官、下属还是朋友,都是彬彬有礼的,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对象还是他的人鱼! 可是江燕澜表情平淡,裴南摸不清他到底生气还是没生气,想了想帮忙解释了一句,“少将肯定是突然想到什么急事,忘了跟您告别了……” 他表情有点讪讪地,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这样一说,显得他们少将很不重视人鱼似的。 江燕澜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还帮忙解围道,“对,我有事拜托他帮忙。” 其实他们都误会裴邵承了,他闷头走了一阵,才发现江燕澜没有跟上来。转身回去吧,显得多此一举;不回去吧,又不知道江燕澜会不会误会他不高兴了。 咱们的裴少将左右为难,在大门口徘徊了十几分钟,终于下定决心走了。算了,回去发个信息解释一下吧…… 罗兰帝国晚八点二十二分,正是星网网友们最活跃的时候,作为最近八卦事件的热门人物之一,网友们在裴邵承个人主页更新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提醒。 裴邵承V:我不否认一开始追求过梅瑞迪斯,可是放弃他的根本原因不在江燕澜。鉴于星网上的风风雨雨已经严重损害到了我们的名誉,我决定放出视频。真相如何,大家自己判断吧。 网友们一下子沸腾了,特别是梅瑞迪斯的颜值粉,视频还没看,就开始留言辱骂。 [洗白的来了!] [这种脚踩两只船的渣男,无论他解释什么我都不信!] [哇塞,视频这么精彩的么?一上来就是两大自然人鱼水池battle!话说单看梅瑞迪斯很漂亮,可是出现在同一画面里江燕澜妥妥的赢了吧?] [楼上是水军吗,想骗我看视频?] [同在看视频,美不美的先不说,怎么梅瑞迪斯表现得这么,一言难尽啊……] [同意,这种你强你该死的理直气壮是怎么回事?] [擦,楼上直说得了,明明就是个白莲花!我没当改造人鱼之前跟这种人当过同事,其中的酸楚简直没法说,从此白莲花一生黑!] [我有点明白了,难怪裴少将放弃梅瑞迪斯。江燕澜明明问过梅瑞迪斯要不要选裴少将,他闪烁其词,犹豫半天都没给出答案,就这样还好意思说心仪人家?] [梅瑞什么时候说心仪裴少将了!再说了,他是自然人鱼,有挑选的权利!] [那他怎么好意思在采访里暗示江燕澜插足他和裴少将的?明明是他自己不要裴少将的呀!] [看后面,江燕澜解释了,梅瑞迪斯是惯犯。] [我勒个去,看到最后你们会觉得前面的都是小事!!!妈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鱼,长得像天使一样,心肠堪比恶魔!] [我不信,梅瑞怎么可能是这种人鱼?!] [我也迷惑了,那个项链到底是梅瑞母亲的遗物?还是像江燕澜说的那样,是有关人鱼族生死的圣物?] [视频结尾出现的人鱼是埃尔维斯阁下!他是除梅瑞迪斯和江燕澜以外,最后上岸的野生自然人鱼,他亲口证实了圣物的真实性!] [我相信江燕澜阁下,你们放大画面看看,江燕澜揭破他偷盗圣物的那一瞬,梅瑞迪斯明显慌了,他瞳孔放大,脸部表情也没有控制住。] [求别说了,我已经粉转黑了!] [表示理解裴少将,就这人品,啧啧……] [话说三……呃,二皇子是怎么回事?是真的瞎,还是故意装瞎,事实摆在眼前了都不信!] [爱情大过天吧,幸好上面还有大皇子,不然这种脑子不清醒的当了帝国皇帝,议会怕是要忙死了!] [忙什么,忙着给他遮羞吗?] ……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6 塞萨尔看到这里, 脸颊涨得通红。他其实还没有对梅瑞迪斯死心,只是一时气恼,又拉不下脸回去继续讨好梅瑞迪斯。 只是梅瑞迪斯完全不给他反应时间, 没几天就选了帝国首富明坤当他的保护人。塞萨尔得到消息的时候, 整个人都惊呆了,回过神之后一直懊恼地咬牙, 当晚就喝了个酩酊大醉,后来还是维莉特劝住了他, “只是保护人而已, 又不是要结婚了,梅瑞迪斯这么仓促地作下决定,说不定是为了气你。” 塞萨尔一想对啊, 梅瑞虽然在他和裴邵承之间犹豫不决,可对他肯定是有感情的, 没道理转头就选了别人。 113 这么一想, 他很快振作了起来,打算重新追求梅瑞迪斯。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裴邵承就突然发了这么一条,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可能的,梅瑞解释过了, 那是他母亲的遗物……”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维莉特没好气地打断他, “那个老家伙都亲自出来解释了,你一直把梅瑞迪斯夸得天上地下的,我还以为他真有那么好呢!就这么一个满嘴谎话的东西, 你还把他当宝贝了?我说裴邵承怎么那么痛快,半路退出选了江燕澜。他都看明白了,怎么也不劝劝你?现在好了, 连累你也被人骂!” 维莉特特别现实,之前梅瑞迪斯是自然人鱼,娶了他对塞萨尔有好处,他自然鼓动塞萨尔追求;可现在他的名声成了这样,就算自然人鱼的身份也挽救不了,维莉特会翻脸就不意外了。 “不是,母父,事情还没确定呢,梅瑞肯定是无辜的,你别那么说他!”塞萨尔急了。 “人证物证俱在,还要怎么确定?” “埃尔维斯那边肯定是裴邵承搞的鬼,我去找他……”塞萨尔边说边站了起来,脚步急切地就要往门外走。 “够了,塞萨尔,你别闹了!”维莉特见他冥顽不灵,厉声喝止了他。 塞萨尔顿住脚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维莉特继续道,“梅瑞迪斯的事情到此为止!你如果还当我是母父,就老老实实呆在皇宫里。等风头过了,我再想办法帮你找一只身家清白的自然人鱼,挽回民众支持率。” 野生自然人鱼没有,人工培育的总能找到。 “母父——”塞萨尔咬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维莉特丝毫不让,“塞萨尔,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想当皇帝吗?” 塞萨尔浑身一震,“我……” 他想说没了梅瑞迪斯的陪伴,他这皇位不要也罢。 “塞萨尔,母父为你筹谋了这么多,还亲手把你哥哥推远了。你说不争就不争了,那我怎么办?”维莉特表情一软,“普尔曼已经老了,等他死了以后,这偌大的皇宫,就没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处了。” 塞萨尔有点慌,“父亲不会不管我们的,他要是有什么万一,肯定会把我们安排好……” “塞萨尔!”维莉特咬牙,恨铁不成钢,“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我当了大半辈子帝国皇后,丢不起那个脸!还有,你以为你没了身份地位,梅瑞迪斯又看得上你吗?” ……不会。 塞萨尔愣愣地看着自己母父的眼睛,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不认识埃尔维斯,但我知道他,他是只公平公正的自然人鱼,不可能说谎!”维莉特冷冷地道。 稍微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埃尔维斯。作为一只自然人鱼,他年轻的时候是很活跃的,伴侣和儿子们也为帝国对抗黑暗兽,作出了杰出贡献。只是后来遭受了丧夫丧子的打击,才淡出公众视野。 “塞萨尔,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如果你还要继续自欺欺人,母父对你很失望!”维莉特沉声道。 站在维莉特的角度,他根本不在意梅瑞迪斯的德行,毕竟他自己就不是什么正直的人鱼。可是他在意民众的看法,在他眼里,梅瑞迪斯的名声已经陷进泥潭,臭不可闻了。塞萨尔想救他,只会被他越拉越深,还不如果断放弃。 塞萨尔颓然地垮下了肩膀,“……我知道了,母父。” 这句话说完,塞萨尔突然感觉心里空了一大块,比那天知道明坤成了梅瑞迪斯的保护人还难受。 他是真心喜欢梅瑞迪斯的,那是他的初恋,可是他没有勇气压上自己的未来赌。 塞萨尔不想承认自己的懦弱,把一切因由都归咎到梅瑞迪斯身上。只怪他没有选择自己,如果他一开始就选了自己,他现在肯定不会退缩! *** 梅瑞迪斯都快气死了,他好不容易煽动舆论,让大众站在他这边。结果还没得意两天,裴邵承就放出了视频,不但澄清了原委,还把他扒得脸皮都不剩。 他一直想要捂住的秘密,居然就这么暴露了! 梅瑞迪斯怎么也想不到,希克斯失忆了还对他怎么防备,竟然一直捏着这些视频,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裴邵承,这人好歹追求过他,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梅瑞迪斯脸皮火辣辣的,感觉明家的下人都在暗中鄙夷他。可是再怎么不想见人,他还是从水池里出来了,匆匆穿好衣服,打算去书房见明坤。 刚刚转过回廊,就听见管家的儿子在抱怨,“这可怎么办啊,前后门都被记者堵住了,到处都是无人摄像头。我都不敢出去,就怕被拍到了受牵连,现在星网上骂得可凶了!” 管家训斥道,“这几天你就不要往外跑了,老老实实在大宅呆着!” “我知道,我就是……爸,先生现在是什么想法啊?我听说明家旗下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那位……”管家儿子用下巴指了指水池放向,“还不送走吗?” 管家皱眉,“这你就别管了,先生会处理好的。” 管家儿子撇撇嘴,“哦。” 他人年轻,被学校的同学朋友一煽动,原本对自然人鱼的那点好感都消失不见了,现在只觉得梅瑞迪斯做作又恶心。不过他也知道自家老爸在明家收入有多高,抱怨一下也就算了。 梅瑞迪斯屈辱地咬了咬唇,转身去了明坤的书房。他进去的时候,明坤的书房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文件纸张。明坤用碎纸机把文件碎了还不算,还在旁边点了一个火盆,此刻火盆里灰都积满了。 按理说到了星际时代,很多纸质文件已经被电子数据取代了,除非是极重要的文件,或者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梅瑞迪斯看他这做派,莫名觉得心慌。 明坤吓了一跳,看见是他,连忙朝门外望了望,又示意他关门。 梅瑞迪斯照做了,走近两步,“到底出什么事了?” 明坤忙碌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声道,“烈焰佣兵队的人被抓了。” “什么?!”梅瑞迪斯脸色变了变,焦急地道,“你不是说已经把他们送走了吗?怎么会被抓了!” 早知道他就劝明坤把人灭  114 口了。 明坤苦笑,“他们在边境出了点小意外,谁知道那么巧,被人认出来了。” 梅瑞迪斯目光滑过他手里的文件,“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这你别管了,我马上让人送你到其他别院去,如果我没事,会去找你的。”明坤不肯直说。 他会认识烈焰佣兵队,是因为某些走私生意,现在烧的就是来往账本。他不知道烈焰佣兵队到底留了他多少把柄,早知道会把自己陷进去,他就不会答应帮梅瑞迪斯这个忙了…… 梅瑞迪斯眼珠转了转,敛下眸子,低低地“嗯”了一声,“那我听你的,先避一避吧。” 他已经看出明坤恐怕是不行了,不过他暂时还不能跟他撕破脸。如果是之前,他还不担心明坤反咬他一口,反正他是单纯的自然人鱼,牵扯上他民众也不会信。 可是现在再爆出他唆使明坤替他盗窃伤人,恐怕人鱼保护组织都救不了他了。 明坤见他蹙着眉头,长长的眼睫颤动地厉害,想了想安抚了一句,“放心,我不会牵连出你的,你安心在别院呆着,很快就没事了。” “可是,视频的事怎么办?”梅瑞迪斯可没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来找明坤的,尽管时机不对,他还是提了出来。 尽管两人是利益交换,明坤还是心凉了一截。他都要面临牢狱之灾了,这只人鱼不但没有安慰一句,反倒只顾着自己。 明坤抹了把脸,“埃尔维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除非你有其他途径证明那是你母亲的遗物,否则这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我——”梅瑞迪斯咬了咬唇,“我没有办法证明,埃尔维斯那边,能不能用钱……” 他暗示用钱收买埃尔维斯。 明坤侧目看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刚刚其实是故意羞辱梅瑞迪斯的,明眼人都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可是梅瑞迪斯不仅没有听出来,竟然还提出这么荒谬的提议。 再凶残的人都有自己的底线,那个底线是花再多钱也无法跨越的,就像有人要出钱动他的亲生父母,他拼了命也会拦着。 他不用试都知道,族群是所有自然人鱼的底线,埃尔维斯又不是失心疯了,会为了钱伤害人鱼族群! 梅瑞迪斯有这种想法,心性可见一斑,他是个没有信仰的人鱼! 而自己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东西,搞得快要身败名裂了……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7 埃尔维斯精力有限, 跟江燕澜聊了一会儿,很快就疲惫地睡了过去。 江燕澜看着他的样子,忆起自家的老头子和老太太, 伤感地叹了口气。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穿越, 虽然他有自信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可是偶尔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愧疚。 庄项明安静地打量着他,人鱼有一副不容忽视的绝美容貌, 他不是瞎子,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了。可是此刻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低落,让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 觉得心疼。 “呃,江燕澜阁下……”庄项明轻唤了一声, 心里默默斟酌着用词。 小江总回过神来,大方地道, “庄先生不用那么客气, 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好了。” 老是阁下来,阁下去的, 别扭。 “那我就不客气了,燕澜。”庄项明打蛇随棍上, 短短两个字从嘴里过了遍,感觉心跳都快了几分。 “……”尼玛—— 江燕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习惯了作为狩猎方, 突然换了个角色,庄项明这一声叫得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可是称呼的问题是他自己先提的,而且他又有求于人…… 算了,一个称呼而已, 被人叫两声又不少块肉。 “燕澜,疗养院的私人膳食馆不错,马上就到晚餐时间了,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聊?”庄项明提出邀请,不等小江总拒绝,又接着道,“回人鱼族地的路线,母父只给了我一个大概,我们可能还需要商讨一下。” 江燕澜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回事?” 为了不打扰埃尔维斯休息,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和庄项明一起向门外走去。 庄项明笑了笑,风度翩翩地和他并肩而行,同时低声解释,“这事说来话长了……” 庄项明其实长得非常英俊,举止有礼,言行也温和。两人并肩从病房出来,低声交谈着往膳食馆走去,气氛看起来异常和谐。 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裴南等人吓了一跳,特别是看他们有商有量地取了餐,面对面坐着聊得不亦乐乎。裴南咽了口口水,偷偷照了张照片发给自家少将…… *** 裴邵承接到照片的时候,还在剪辑待会儿要发出的视频。为了让所有人都看清梅瑞迪斯的真面目,他叫人把该放大的部分都放大了,还专门配了字幕。 裴南的信息没头没尾的,就一张孤零零的照片躺在收信箱里,他皱了皱眉,很快把它投影了出来。 他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是江燕澜和庄项明,两人面前都摆着餐盘,看样子是在共进晚餐,还聊得挺愉快的。白发的人鱼桃花眼都眯了起来,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人说话,俊脸上隐隐有着笑意。庄项明更是目光深邃地窥视着人鱼,那眼神中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了…… 裴邵承心里酸溜溜的,他就知道这两人有情况!他才离开多久,他们就这么亲密了,还面对面共进晚餐…… 那只人鱼知不知道谁才是他的保护人! “……少将?少将?”一旁的下属见他脸色不对,硬着头皮唤道。 裴邵承开的**模式,他也看不见他在看什么,只知道他们少将脸色很难看,像是被人绿了似的。 “少将,视频已经剪辑好了,您过来看看?”下属小心翼翼地请示。 不是他想打扰少将,刚刚催得那么凶,现在好不容易弄好了,总不会又不急了吧? 听到“视频”两字,裴邵承心里更委屈了。他在这里为两人澄清声誉而努力,江燕澜却在那边跟别人约会,相谈甚欢。 他算什么,恐怕连备胎都算不上吧?顶多算个工具人! 裴邵承咽下那股莫名其妙的不甘情绪,握拳轻咳了一声,“嗯,开始吧。” …… 裴邵承发完澄清视频,  115 稍稍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给人鱼拨了个视频通讯。还没想好怎么说,那边很快被接了起来。 “怎么样,弄完了?”人鱼的俊脸突然出现在面前,碧色的瞳仁氤氲着水泽,丰润的唇珠向上翘着,莫名诱人。 “唔嗯,弄,弄完了……”裴邵承慌乱地应着,总觉得他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小江总见他不自在,还以为是出手揭露了梅瑞迪斯的缘故,他是个帝**人,大概不习惯这种鸡毛蒜皮的舆论争斗吧。 江燕澜扬唇笑了笑,安抚了一句,“放心,等我把梅尔维尔之珠送回去就完了,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帝国少将。” 梅瑞迪斯和裴邵承闹成这样,说是反目成仇都不为过,总不可能还凑在一起了。 裴邵承心里一空,跟着就是熊熊怒火燃了起来——江燕澜什么意思,用完了就丢是吧?他还没追究他跟庄项明的关系呢,他就迫不及待地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共同经历生死的惊心动魄犹在眼前,他还以为他们之间不一样了,可惜这么想的只有他自己…… 裴邵承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温润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敛下眸子,“好,我知道了。” 小江总敏锐地发现对面的人情绪不对,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后面三个字还没问完,投影屏幕上已经没了那抹瘦削挺拔的身影,对方挂断了。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个举动可不符合裴少将的作风,他就算心里厌恶地不行了,也会维持基本的礼貌。再说了,他觉得两人关系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明明下午走的时候还害羞呢,怎么就翻脸了? 小江总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突然笑了起来。裴少将不会是以为圣物归还以后,他要留在海里了吧?想起那双黯然的眼睛,小江总突然觉得傲娇的裴少将也挺可爱的,他其实不排斥跟他发展一下。 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像裴少将一样投缘的可不多,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默契。或许他就是为了他来的,不然剧情任务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救他呢? 不过想通归想通,小江总却坏心地没有打电话回去解释。他可没忘了那家伙之前喜欢梅瑞迪斯那个绿茶,还避他如蛇蝎呢,就让他好好烦恼去吧! 至于裴邵承在他这里触了礁,会不会移情别恋……小江总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他也不用混了。 *** 就像庄项明之前担心的那样,埃尔维斯在跟江燕澜聊过之后,身体情况急转直下,当晚就亮起了红灯。 弥留之际,他拒绝了抢救,拉着江燕澜的手再三叮嘱他把圣物送回族里。 江燕澜郑重答应了他,“您放心。” 埃尔维斯又看向红着眼睛伏在病床前的小儿子,“项明……我已经活够啦……这是好事,你别伤心……” “母父……”庄项明泣不成声。 “你不怪我……不跟你父亲他们葬在一起吧?” 庄项明拼命摇头,“不怪,父亲和哥哥他们也会理解您的……” 埃尔维斯心满意足,浑浊的眼中光芒一点点消失,最后定格在一处,守候在一旁的医生宣布了死亡时间。 尽管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庄项明还是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江燕澜在他肩头拍了拍,跟着医生护士们一起默默退了出去,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旁人的安慰,而是一点时间去接受。 收到消息赶来的裴邵承刚好看见这一幕,瞳孔缩了缩,闷不吭声站到了一旁。 死亡是一个沉重的过程,对小江总来说也一样,他站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熟悉的人面前,低声道,“我们出去走走?” 裴邵承心里一松,“嗯。” 疗养院的景色很不错,两人沿着一条红叶漫天的小路绕到后山,还在山腰处发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在低洼地方汇聚出了一个小水潭。 天上阳光正好,江燕澜本想脱了鞋子泡泡脚,想到沾了水会变回鱼尾,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说变成人鱼有什么不好,这就是了。 裴邵承见他的目光一直围着那个水潭绕,原本想说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江燕澜跟改造人鱼和人工培育的人鱼不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野生人鱼,天生属于大海的,硬要把他留在人类社会,可能最后会变成埃尔维斯一样,充满遗憾。 他一直说要送圣物回去,何尝不是在找回家的路…… 裴邵承不觉得他们相处的短短时光,能比得上族群和自由的诱惑,何况人鱼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小江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促狭地笑笑,转头问起了别的,“梅瑞迪斯怎么样了?” 裴邵承眨了眨眼睛,迅速调整好心情,“因为星网上骂得厉害,明坤把他送到郊区别院去了。” 江燕澜嗤了一声,“骂得再厉害又怎么样,他转头就能找到接盘侠。” 好歹是自然人鱼呢,又长得一副白莲花的模样。不过小江总可没打算放过他,等他把圣物送回去,他们还有得算账呢! 裴邵承没有否认,接着道,“明坤被帝都警局扣留了,听说烈焰佣兵队有人为了脱罪,主动供出了他们走私的消息。盗窃和袭击事件也是明坤指使的,他没有否认。” 江燕澜挑了挑眉,“他倒是个男人。” 裴邵承可不赞同,“以明坤的罪名,供不供出梅瑞迪斯根本没差。毕竟他肯定是为了讨好人鱼才做的,人鱼保护组织很轻松就能为梅瑞迪斯脱罪。但他为了减轻罪名,拖自己的人鱼下水就让人不齿了,明坤但凡还要点脸面都不会那么做。” “塞萨尔呢,他没去安慰梅瑞迪斯?”江燕澜突然想起了另一个男主角。 裴邵承冷笑一声,“大概是被我母父劝阻了吧。以梅瑞迪斯现在的名声,不仅帮不到塞萨尔,还会拖累他。” 小江总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然看得明白,今后别再犯傻了。” 裴邵承垂眸,语气低落下来,“我知道,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 江燕澜,“……” 你这个伤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劳资又不是要死了!呵呵,傲娇呢吧,等我跟你一起回来,吓不死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8  116 庄项明接下来要料理埃尔维斯的身后事, 江燕澜不好打扰,很快提出了告辞。 临走前,见人眼眶微红, 神色哀伤,忍不住出言劝慰了两句,“庄先生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埃尔维斯阁下在天有灵, 也不希望看见你为他伤神。” 庄项明目光一柔, “我明白, 燕澜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 小江总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边走边安慰自己,他这么有魅力的男人, 上辈子围绕在身边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 多一个庄项明算什么? 至于姓庄的是不是觊觎他菊花这种问题,他完全不想去考虑! 裴邵城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本来见他们有来有往的,心里还有点泛酸。结果转头就发现,江燕澜迈着一双长腿走得飞快, 好像身后有黑暗兽在追似的。 裴邵承,“???” “怎,怎么了?为什么走得这么快,难道有什么急事?”裴邵承不明所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只人鱼早上才从水池里出来,没道理现在就缺水了吧? 小江总随口敷衍,“对, 有急事,很急……这不要我回去了嘛,给大家买点土特产。” “啊?”裴邵承诧异地长大了嘴,“土……特产?” 人鱼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突然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词,他实在有些反应不能。 “啊什么,你以为海底的日子很好过吗?”小江总回头,迁怒地翻了个白眼。 原剧情里提过一点,人鱼族为了躲避人类,一直居住在生存环境恶劣的深海。深海地震频发,导致海沟滑坡、海底裂缝变大,黑暗兽不时会通过海底空间裂缝过来。 人鱼族一边要对抗黑暗兽,一边还要面临鱼群越来越少,不得不跟大型海兽争夺地盘和食物的困境,日子过得非常之苦逼。 不然梅瑞迪斯也不会心大地往外跑了。 江燕澜准备买一些武器、食物、用品什么的带回族里,不管用不用得上,让土鳖人鱼看看新鲜也是好的。 两人上了飞行器,小江总犹豫了一下,厚着脸皮问,“那个……什么,有没有钱,借我一点?”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好像他以前就找裴邵承“借”过钱似的?还是有借无还的那种。 当然,他现在也没准备还! 裴邵承也没想让他还,淡定地点点头,爽快地道,“有,一会儿看上什么只管下单,我来付账。” 江燕澜眨眨眼睛,“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明明知道不该再被他影响,裴邵承还是红了耳尖,转头不自在地看向窗外。 小江总是个促狭的,看着他纠结的小样儿,偏偏什么都不说。 *** 因为裴邵承发了视频的缘故,江燕澜现在在罗兰帝国热度非常高。当然梅瑞迪斯也是,不过他是黑红,被网友众口唾骂的那种。 两人刚下了飞行器,闻讯而来的媒体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飞快地围拢了上来。 “江燕澜阁下,请问你对梅瑞迪斯偷盗圣物一事怎么看,你会原谅他吗?” “江燕澜阁下,你上岸是否只是为了追回圣物,拿到宝珠之后是否就要回去了?” “请问你和裴少将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可能为他留下?” 因为有保镖围着,大量的记者只能通过喊话进行采访,江燕澜脚步迟疑了一瞬,正想开口。裴邵承揽着他的肩膀轻轻推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走,别回应他们。” 小江总也见识过地球上的狗仔喋喋不休,颠倒是非的能力,见状撇了撇嘴,顺从地被他带走了。 好叭,是你不让我说的…… 地球上的商品花样繁多,功能齐备,星际时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为人鱼准备的,从水下机器人到自动捕鱼网,再到发光鱼叉,再奇葩的产品都有。 小江总大手大脚惯了,看到什么都想买。裴邵承见他兴致高昂,也没有扫兴的意思,顺便也体会了一把为人鱼倾家荡产的感觉。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小江总见他又付了一个大订单,回头揶揄地问道。 裴邵承抿抿唇,“没关系,其实这栋大楼有我的股份,买自家的东西不亏。” 卧槽了,剧情诚不欺我,这位果然是个豪呀! 小江总苍蝇搓手手,准备再接再厉,一定要让某少将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两人不知不觉转到了人鱼饰品专区,尽管江燕澜对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没什么兴趣,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四下打量了起来。 就在他对着一顶蓝宝石花冠出神的时候,摆放花冠的玻璃罩对面突然出现了一张男人脸,“喜欢这个?我送你怎么样?” 江燕澜愣了一下,然后火速退开:大哥你谁呀,神出鬼没的装贞子会挨打的我跟你说! 原来面前的男人有一头深褐色的长发,狭长的双眼中,瞳仁却是浅灰色的,尽管长相英俊,脸上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阴森,不怀好意。 小江总觉得他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反派”。 “怎么样,想要吗?”反派见他不说话,锲而不舍地追问。 江燕澜摸了摸下巴,“你是……?” 长得这么欠揍,没道理是路人甲吧? 那人刚想作个自我介绍,听到动静过来的裴邵承已经率先喊出了他的名字,“伯德温?” 他脸上的表情可称不上是高兴,“你怎么会在这儿?” 伯德温摊手,“我的飞行器正好路过,看到新闻上说你和漂亮的人鱼在附近约会,忍不住过来凑凑热闹。”又眯起眼睛,装模作样地打量裴邵承的表情。“我亲爱的二弟,这么久没看到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他无论是表情,还是说话方式,都是标准的反派模式,让人忍不住想揍他。 “我不是你的二弟。”裴邵承面无表情,“你没看新闻吗?我已经不是挂名的二皇子了,现在的二皇子是塞萨尔。” “噢,那个啊,我在塔拉帝国就看见了,可怜的邵承……”伯德温说着,还张开双手想拥抱裴邵承,被他迅速  117 躲过了。 伯德温也不在意,“没关系,维莉特不认你了,我还认你。邵承,你永远是我的二弟。” 他自说自话得厉害,裴邵承不想跟他继续争辩,无奈地抬头望天,“随便你吧。” 反正普尔曼已经发布了申明,伯德温再怎么否认也无济于事。没了自己这个挡路石在中间,帝后恐怕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因为维莉特和塞萨尔的缘故,裴邵承跟他这个便宜大哥的关系不好也不坏,起码没好到要公然背弃和母父和弟弟,站在他那一边。 伯德温想必自己也很清楚,那他为什么还来纠缠自己? 裴邵承看向一边的江燕澜,目光沉了沉。既然不是为他,那肯定是为自然人鱼了。 果然,伯德温不依不饶地指着那个花冠问江燕澜,“怎么样,你还没回答我呢?” 江燕澜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眼,突然摇头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能算无事献殷勤呢?我明明是送礼物讨你欢心,想要追求你。虽然你选了邵承做你的保护者,但我有追求你的权利吧?” 裴邵承皱眉,刚刚还满口“亲爱的二弟”呢,现在就当着他的面挖他墙角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 江燕澜也收敛了笑容,眯起桃花眼,“大皇子是吧,你想干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伯德温身上的违和感很重,虽然口口声声要追求他,眼睛里却并没有任何情愫。基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江燕澜觉得他们说不定可以合作。 当然,合作的基础是伯德温对他们没有恶意。 伯德温还是笑眯眯的,“我已经说过了,想追求你呀!” 江燕澜翻了个白眼,“那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听。” 话落拉过裴邵承,转身要走。 伯德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人鱼,连忙叫住他们,“等等,等等,我说还不行吗!” 江燕澜偷偷对着裴邵承眨眨眼睛,碧色桃花眼波光流转,得意之情隐现。 裴邵承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对他的亲疏分明十分受用。 伯德温眨了眨眼睛,努力摆出一脸真诚的模样。可惜效果不大,无论怎么看,他都像吃小孩的怪蜀黍,“我——” 江燕澜果断制止,“好了你不要笑了,怪瘆人的。” 裴邵承,“噗——” 伯德温嘴角抽了抽,“我真的是想追求你。我听说维莉特正在四处打听自然人鱼,想要配给塞萨尔当伴侣,我肯定不能落后……既然你看不上我的话,能不能带我出海?你们族里总有不能捕猎,愿意嫁人的人鱼吧?” “当然不行。”江燕澜拒绝了。 他脸色复杂地打量着伯德温,不相信这个背景板大皇子真的有这么傻白甜。普尔曼肯定会找各种理由废了他这个大皇子,他找到自然人鱼当伴侣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搞残皇帝老爹上位。 都怪剧情里关于伯德温的内容太少了,江燕澜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不过无论怎么样,他是不可能带伯德温去人鱼族地的。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9 “为什么?你们相信我, 我是好人啊!”伯德温指着自己那张郁气森森的脸,极力想表示自己的清白,可惜没什么说服力。 江燕澜拽着裴邵承的手, 躲瘟疫一样的溜了。 离开伯德温的视线,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好笑。裴少将动了动手指,感觉掌心滑腻的皮肤传来对方微凉的体温,暗戳戳地装作没发现。 小江总也不拆穿他, 两人就这么十指相扣, 光明正大地穿过卖场, 临到出门, 才欲盖弥彰似的分开。 *** 埃尔维斯的葬礼进行的很低调,甚至因为他想落叶归根的缘故, 省略了入土为安的环节。 葬礼过后没过几天, 庄项明就跟着江燕澜他们踏上了寻找人鱼族地的旅程。 裴少将不愧是豪门后代,直接准备了豪华游轮出行, 游轮上还停了好几艘飞行器, 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离开陆地以后,小江总突然发现比起坐船,他现在的身体更喜欢泡在海里。他没事就下海游上一段, 顺便探索路线。 幸好成年人鱼的速度完全不逊于游轮,就算游不动了还能使用天赋技能, 让海水推着他前进,因此也不耽搁什么。 碧波无垠的海面上,突然冒出了一个白发雪肤的脑袋,然后是修长的脖颈,湿漉漉的胸膛, 还有结实劲瘦的腰腹。荧光闪亮的鱼尾不时在浪花中翻腾,溅起一片水雾…… “燕澜!”庄项明趴在栏杆上,惊喜地叫了一声。这是他每天最喜欢的时刻,不光能看见人鱼的全形态,还能在他上船之后借口商议路线,两人聊一聊海船的地形和鱼群分布等等。 他暗戳戳地觉得,这是属于他们俩的时间。 江燕澜等着庄项明降下救生船,先把手里的抓的半人高的金枪鱼扔了上去,然后从海面轻松一跃,就将自己砸到了救生船的船板上。 救生船缓缓上升。 江燕澜进了换衣间,先喷了时光喷剂换回双腿,然后一件件穿好衣服。踏出换衣间的时候,救生船已经靠拢船舷了。 “燕澜,你今天抓了金枪鱼啊,这么大一条,我有口福了!”庄项明迎上来,乐呵呵地道。 状似不经意路过的裴少将脚步一顿,温润瞳仁暗含期待地望向某只人鱼。明明手指已经紧张地握了起来,面上却偏要作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小江总暗笑,装作没看见,“庄先生喜欢的话,我让厨师给你留一份儿最好的大腹肉,其他的给大家分了吧。” 其实船上四五十号人,这么一条金枪鱼每人巴掌大一块都分不了。江燕澜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某人能忍到什么时候。 庄项明又惊又喜,“那我就沾你的光了!” 裴少将咬碎了一口银牙,气鼓鼓地走了。 庄项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的存在,略有些尴尬地转头,“裴少将是不是误会了,要不我去帮你解释一下?”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未必没有其他想法,一颗心也暗暗提了起来。 这人从没开口说破,小江总也不好大张旗 118 鼓地拒绝些什么,见状心头一动,暗示一般地道,“不用,我一会儿回去哄哄就好了,我们家裴少将还是很讲理的。” 庄项明眼神黯了黯,“是吗,那就好……” 果然,中午吃饭之前,江燕澜亲自到厨房做了几道菜,送到裴少将房里。 裴邵承举着一本书坐在窗下,对着同一页面看了十好几分钟了,其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喜欢江燕澜。可是那只人鱼是什么意思,他却摸不准了。他对自己总是若即若离的,有空了逗弄一下,没空了就把他撇到一边。 甚至,还有了别的暧昧对象…… 他跟梅瑞迪斯对峙的时候义正言辞,原来自己也是一丘之貉,亏他还以为他跟梅瑞迪斯不一样! 想到出海之后两人时不时就凑到一起,聊得停不下来的模样,裴少将心里酸溜溜的,又气又委屈。 他想得太专注,连门上传来轻响,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江燕澜把托盘放在桌上,看着苦大仇深皱着眉头,兀自出神的某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别问他怎么知道对方在出神的,他进来这么久了,某人一页纸都没有翻过。 裴少将面容清隽,眉目温润,或许是军人的缘故,行走坐卧都习惯性地挺直了背脊。这会儿坐在窗下,明媚阳光从窗外洒下来,照出轮廓分明的下颚曲线,甚至脸上细小的绒毛也一览无余。 他的耳朵很薄,阳光下皮肉呈现通透的红色,血管脉络清晰可见。 江燕澜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廓,耳骨软软的,细嫩的像婴儿的皮肤。他顺着轮廓滑到耳垂,轻轻捏了捏。 裴邵承感觉耳朵痒痒的,好似有小昆虫在上面爬过,蓦地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站在个人。 “嚯——”裴邵承吓了一跳,反射性地侧身躲开,目光沿着对方修长的身子一路向上,看到那头熟悉的白发,眉头皱了皱,“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热热的,很想揉一揉,可是又强撑着压住了那股冲动。 江燕澜桃花眼弯弯,理直气壮地道,“来找你吃饭啊。” 裴邵承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目光一转,看到旁边桌上的饭菜,眼尖地注意到碗筷都是两副,不由惊讶地抬头看他。 小江总挑眉,“一起吃,欢迎吗?” 裴邵承先是一喜,跟着又郁闷起来,他不喜欢这样,老是被对方暧昧的话和意味不明的举动牵着鼻子走。这只人鱼如果打定了主意要回去,能不能别再来撩拨他? 江燕澜见他坐着不动,诱惑道,“我亲手做的,真的不吃?” 裴邵承撇开脸,“我还不饿。” “好吧,我自己吃。”江燕澜大剌剌地坐下,慢条斯理地摆好了碗盘,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拿着勺子慢慢地吹着。 人鱼的体温偏低,不能吃太热的食物,容易烫伤舌头和喉咙。 裴邵承看着他的动作,脑袋上的青筋蹦了一下,忍耐地提醒,“这是我的房间。” 你能不能回自己的房间用餐! “你这间风景比较好。” 裴邵承忍无可忍,丢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想要出去。 “等等,你去哪儿?” 裴邵承说,“你不是说我这间风景比较好吗?我给你腾地方!” “你坐在那里风景才好,走了我还看什么?”江燕澜放下汤碗,桃花眼深深乜了他一眼,嘴上的话也调戏意味十足。 “你,你……”裴邵承倏地涨红了脸,“你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信不信我把你绑回帝都!” 江燕澜一点都不怵,还好奇追问,“裴少将误会什么了?” “误会你,你对我……有意思。”后面三个字声音非常小,被人含在嘴里,如果不是小江总一直竖着耳朵,恐怕就要错过了。 江燕澜撇撇嘴,尽管得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还是非常不满。这人追求梅瑞迪斯的时候大大方方的,轮到他就这么不干不脆了! 裴邵承见他撇嘴,心往下沉了沉,低低地道,“江燕澜,我知道你是要回海里的,我也没想阻止你。你,你回去之后找只雌性人鱼好好过日子,别再这么三心二意了……” 小江总气笑了,“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这么大方,为我着想?” “我本来还想着,如果你爽快点表明态度,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留下。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回族里好了。” 裴邵承一震,“你你你说什么?!” 江燕澜重新端起了碗,一副本大爷不想说第二遍的模样。裴邵承三两步靠过来,抓着他的手,“燕澜,你真的愿意为我留下?” 小江总睨了他一眼,凉凉地道,“看你表现。” 又郑重声明,“我可没有三心二意,我跟庄项明谈的都是正事,不像某个人,还花大价钱买了礼物送给梅瑞迪斯。” 说到这个他就不爽! 裴邵承有点尴尬,“我那时其实不了解他,就觉得他看起来单纯善良,应该是一个完美的伴侣人选。” 小江总尤不满意,“你还为了他,跟你弟弟争抢。” “那不是因为……退让了太多次,觉得委屈、不服气,有了逆反心理,就不想让了嘛。”裴少将是个聪明的,见他这态度,瞬间有了联想,“你早就知道我……一直不跟我说明白,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这么没有气量的事,小江总怎么可能坦白承认,“当然不是!我们才认识多久,不多相处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不知道为什么,裴邵承就是觉得他在嘴硬,眼含笑意地揶揄道,“那你现在觉得合适了?” 江燕澜见他竟然反过来调侃自己,忍不住出言提醒,“裴少将是不是忘了,我是上面的那个,合适不合适要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裴邵承也想起两人在餐厅的对话了,瞪圆了眼睛,通红着耳朵,结结巴巴地争取道,“可、可是,你是人鱼……” 不等江燕澜翻脸,又苦着脸妥协,“行,行,我知道了,你总要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吧?” 他受了二十几年的教育,突然遇上这么一只颠覆他认知的人鱼,在这方面又异常强硬,毫无反驳余地。  119 一面是心仪的人鱼,一面是雌伏的窘境,他该怎么选?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0 江燕澜轻笑一声, 探手握住人的腰肢,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将人抱坐到了自己腿上,“你这么想是想不明白的, 不如我们来试试?” “试, 怎么试?”裴邵承大惊失色, 话音落地, 才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怎么试还用说吗! 江燕澜凑近一点,两人脸对着脸,握在细腰上的手指亲昵地徘徊了一会儿,逐渐往下…… “怎么样,觉得讨厌吗?” 裴邵承喉结动了一下,愣愣地摇头,对上人鱼这张华丽的脸,他能升起厌恶情绪就怪了! 甚至他凑得这么近, 他还想让对方更近一点,用那张性感的薄嘴亲亲他什么的…… 这个想法刚刚滑过脑海,裴邵承浑身一震。突然觉得那个画面异常的熟悉, 好像他们早就在一起千万年了,他合该被他引导。 他的神情恍惚,浅棕色瞳仁中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倒影,小江总心里有数了,笑得很不正经, “你看起来,好像在等我吻你?” “什么?我没有!”裴邵承倏地回神,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可是腰上的大掌铁钳似的紧扣着他,以他的基因强化等级, 竟然没办法挣脱。 裴少将恼羞成怒,“你放开我!” 小江总揶揄地看着他的眼睛,正想开口说话,瞳孔突然一缩,脸色剧变。 裴少将停下了动作,“怎么了?” “族里好像出事了,我刚刚收到了求救信号!”江燕澜握住他的腰将他推站起来,自己也飞快地起身,往门外走去。 “什么?!”裴邵承吓了一跳,紧随其后,“你感应到信号是从哪里过来的吗?离我们有多远?” 他倒没有怀疑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专家早就研究过了,自然人鱼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使用一种高频信号求助同伴,人类是听不到的,但是可以通过机器进行捕捉。可惜机器捕捉的信号无法判断来源,也解读不出信息。 “我要下海才能判断。但是我能感觉到情况很不好,发出求助信号的人鱼不止一只!”江燕澜一边脚步匆促地往外走,一边皱着眉头道。 两人这么大动静,船上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裴昭、裴南,还有庄项明飞快赶了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裴邵承飞快地解释了一下,然后下令道,“马上通知所有人,进入紧急戒备状态,你们跟我到船长室!” “是!” 他们说话的空档,江燕澜已经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再从海面上冒出来的时候,铁青着脸指了指东南方向。然后一个鱼跃扎进了海里,像支离弦的箭一样急掠而去,蓝色的鱼尾在海水中只能看见一抹残影。 “跟紧他,别丢了!”裴邵承通过监控看到了这个画面,立刻紧张地道,然后又看向自己的副官,“裴昭,让猎鹰飞行器到前方探路。” *** 人鱼族地不远的海岛,这里本来是人鱼们采风透气的场所,今天却变成了人鱼盗猎团伙的临时驻地。 上百只人鱼被关在特制的笼子里,浅浅的一层海水只够浸润他们的鱼尾。尽管已经成了阶下囚,所有雄性人鱼还是牢牢地将雌性围在中央。 其实人鱼族的雌性不像人类想象中那么好看,人鱼跟自然界的动物一样,都是雄性更美丽。雌性体型比雄性小一圈,脸庞轮廓也更柔和。她们大都长相平凡,胸前有小丘一样的起伏,皆被鱼尾同色的鳞片覆盖。 要说她们像曾经的人类女性,其实不是,只能说介于两者之间。 不过盗猎者还是对她们很感兴趣,自古以来还没有雌性人鱼离开族群的,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为人类繁衍后代? 族长雷蒙德颓然地靠在笼壁上,他和其他人鱼都被注射了限制能力的药剂,之前为了反抗,又受了不小的伤,这会儿脸色非常糟糕。不过更糟糕的,是他的心情,“梅瑞迪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族里的人鱼也没有得罪过你吧?” 旁边一只雄性人鱼愤怒地接口道,“早知道你这么狼心狗肺,族长就不该收养你,任由你饿死在海里该多好!” “族长,你就别跟他讲道理了,从他偷盗圣梅尔维尔之珠开始,他的心早就被黑暗兽吃了!” “就是,希克斯肯定也是被他害了!” 梅瑞迪斯被盗猎团伙首领乔震拥在怀里,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尖锐地反驳道,“如果不是我父亲因为族里而死,我又何必让雷蒙德收养!他和罗莎琳有什么好的都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我就只能捡他们不要的边角料填饱肚子。就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我的天赋能力才会这么弱!” 罗莎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梅瑞迪斯,你说这种话不怕天打雷劈吗!我一向对你和希克斯、菲尔他们一视同仁,雷蒙德甚至更偏心你,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把好东西藏起来,毕竟我经常饿肚子是事实。”梅瑞迪斯撇开脸。 他和希克斯、菲尔一起长大,只有他个子最小,能力也最弱。 罗莎琳差点被他气哭,“梅瑞迪斯,你说话要凭良心!我敢向海洋之神发誓没有亏待过你,如果我说谎了马上被风暴撕成碎片!” 如果今天的大祸是因为她偏心,她怎么对得起雷蒙德,对得起所有的族人! 菲尔连忙上前安慰,“母亲,梅瑞迪斯就是个白眼狼,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就是,罗莎琳,我们都相信你!” “你怎么对梅瑞迪斯,大家有目共睹的。” 雷蒙德将伴侣抱进怀里,满眼失望地道,“原来你是这么想我们的?你觉得不公平,尽管来找我们报复好了,为什么要把外人带回族里!” 梅瑞迪斯恨恨咬牙,“你要怪就怪你的好儿子希克斯好了!如果不是他一直针对我,我怎么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都是他害我的!” 自从明坤被帝都警局扣押之后,他就被送到了明家在郊区的别院。他顾及明坤的想法,不想被他拖下水,让原本就糟糕的声誉更下一层楼,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返回人鱼基地。 谁知道就是 120 这么一犹豫,乔震等人就找上门来,将他绑架了。 他极力讨好乔震,甚至不惜献上身体,谁知道乔震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仍旧打算把他卖给地下交易市场。梅瑞迪斯知道自己一旦被卖,不是成为某些人的禁脔,就是被当做生育工具。 他为了自由,索性一不二不休,用人鱼族地的消息跟他作了交换。 雷蒙德一震,“希克斯还活着?” 罗莎琳和菲尔也满含期盼地望了过来。 乔震一边抱着梅瑞迪斯上下其手,一边“嘿嘿”笑道,“放心,他很快就会过来跟你们作伴了。” 梅瑞迪斯忍着恶心的感觉,想到希克斯也会像他一样,变成这些人的玩物,心里就十分痛快。 他还不忘了刺激雷蒙德他们,“你们刚刚忍不住对外求助了吧?希克斯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接收到求救信号了。” 至于裴邵承和他带来的人有点麻烦,乔震早就调查清楚了,准备在岛上布置一个陷阱,让他们有来无回! 菲尔气得红了眼睛,“你这个恶毒的人鱼!等我出去,一定亲手杀了你!” 梅瑞迪斯不屑地睨着他,“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出来吗,等着在床上伺候男人吧!” 他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再怎么装可怜这群贩卖人鱼的家伙也不会心软,他又何必白费力气。 *** 江燕澜一开始是很急,可是冷静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能让人鱼族陷入危机的无非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黑暗兽袭击,另一种就是人为了。 而那个“人为”不做他想,除了梅瑞迪斯,他也想不到第二个人。虽然剧情中梅瑞迪斯没有主动坑害过人鱼族,但他连圣物都敢偷,把陌生人引回族地想必也不算什么。 至于到底是哪一种,他让邵承查查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江燕澜很快从水下冒了出来…… 裴邵承很快带人过来了,“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 江燕澜抹了把脸上的海水,“你让人查查,梅瑞迪斯现在在哪儿?又跟什么人接触过。” 裴邵承皱眉,“你怀疑跟他有关?” 庄项明冷笑,“除了他,估计也没别人了。” 他受埃尔维斯的影响,对梅瑞迪斯的好感已经低到了谷底,完全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 裴邵承侧首对裴昭示意了一下,裴昭颔首道,“我马上带人去查。” 话落点了两个人,匆匆走了。 “他肯定知道我会回来,如果真的是他带了外人去了族里,族地可能已经不安全了。”江燕澜沉吟着道。 他不是什么圣人,救人是要救,但他绝不会为了救人,冒险把自己搭进去。 裴少将闻言松了口气,“你先别急,我们查清楚再说。” 其实他心里也很懊恼,他之前为了保密,只带了部分亲信过来,人数不多。要调遣军队过来怎么也要两天时间,大概来不及了。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1 “少将, 你看看这个!”裴昭匆匆从外面进来,把手环上的投影转移到了船长室中央的三D模拟器上。 众人眼前很快出现了一只雄性人鱼的身影,他的双手被牢牢束缚在身后, 水蓝色的长发乱糟糟地垂在脑后, 遮住了半张脸, 很快画面外头伸进来一只手, 粗鲁地攫住他的下巴,将整张脸抬起,“野生自然人鱼, 年龄不超过二十五,身体健康, 没有生育史。起拍价五千万, 现在开始竞拍……” 裴邵承等人看见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齐齐一怔,然后转头望向江燕澜。 画面中的人鱼跟他长得太像了,都是蓝发碧眼, 眉眼相似程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一看就知道两人肯定有血缘关系。 裴邵承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身旁人鱼的手指, 江燕澜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道,“我没事, 你知道的, 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人鱼屈辱地抬起脑袋,赤红着双眼地瞪着大手的主人,几次想要直立而起反抗,却苦于身体无力, 最终狼狈地栽倒在地上,又被那只大手抓住肩膀提了起来,“各位看到了吧,野性难驯,上了床肯定带劲儿!不过基因强化等级低的客人要小心了,这牙和爪子可利着呢,伤了您的宝贝儿我们可不负责,啊?哈哈哈哈……” 这人一笑,画面外看热闹的团伙们也猥琐地哄笑了起来。与此同时,竞拍的价格也在飞速攀升,看得出来竞价的人不少,还都是有钱人。 “这是刚刚发现的地下暗网直播,注册会员起码要有十亿资产以上才够资格,同时还需要老会员联名担保。我有个朋友是里面的超级VIP,看到就马上发给我了。”裴昭说到这里,那张面瘫脸上出现了几丝复杂情绪。 裴邵承敏锐地注意到了,可是现在也没空管下属的私事,只问道,“国际网警无法关闭它吗?” 裴南摇头,“暗网是通过犯罪组织购买的E国淘汰的空间站进行转发的,空间站是人力操控,无规律移动。国际网警关注大半年了,始终拿它没办法。” “他们的地面接收站也换得很勤,找到这次直播的中转站,起码还需要六个小时……” 随着裴南的解释,拍卖已经进入了**。 “两亿七千八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野生自然人鱼,有钱就能拥有!不用担心人鱼保护组织的干预,拍下就是您的私产,想怎么□□完全随您心意!好的,新的标王出现了,两亿八千万……” 拍卖进行的过程中,人鱼没有一刻停止过反抗,每次都重重跌落回地面,狼狈不堪。盗猎团伙的人可能觉得这样比较有趣,不仅不加以阻止,还在旁边肆意调笑戏弄。如果不是直播画面拍着,他们可能会更过分。 裴邵承等人都是三观端正的帝国公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保护人鱼,现在眼睁睁地看着自然人鱼被侮辱、戏弄,俱都咬牙握紧了拳头…… “这群人渣!”庄项明冷冷地骂道。 江燕澜心里也不好受。尽管他无法彻底融入进人鱼的角色里,可是作为一个心理正常的人,他无法不对画面中的人鱼产生同情心…… 何况他很可能跟原主希克斯有血缘关  121 系,他借用了希克斯的身体,为他尽一点责任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股突如其来的酸胀情绪应该是属于希克斯的。他还有一些残存的意识在身体里,能让他这么愤怒,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江燕澜的手指动了动,无意中碰到了颈间的圣梅尔维尔之珠,突然有了一点想法,“不等了,今天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你有办法了?”裴邵承侧首,温润眉眼中充斥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信任。 “嗯,有一点儿。”江燕澜笑了,握着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敢跟我去吗?” 裴邵承也笑了,“当然。” 庄项明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旖旎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好像别人都插入不进去……心底那一丝微弱的希望终于“嘭”地一声,完全熄灭了。 他暗暗苦笑了一下,江燕澜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他任何暗示,他早该明白的。 *** 直播刚开始没多久,这座临近深海的荒岛上就淅沥沥地下起了细雨。明明才下午四点,天空的乌云越积越厚,黑沉沉地压到了天际线下,呼啸的海风掀起一阵阵波浪,将停泊在海中的两艘大船抛起又落下,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什么鬼天气,刚刚还晴空万里呢!”一名盗猎团伙成员没好气地抱怨。 旁边一人朝关押人鱼的笼子看了一眼,担忧地道,“我们抓了那么多人鱼,不会是海神发怒了吧?” 他的同伴还没说什么,首领乔震已经大步过去,一脚将人踹翻在地,粗着嗓门喝到,“哪儿有什么狗屁海神!你他妈连这都怕,还跟着老子做什么,留在家里要饭多好!” 那人冷不防被踹到,在地上滚了一圈,听到首领的喝骂,连头都不敢抬,唯唯诺诺地缩在地上道歉,“对,对不起,乔老大……” “老大,他新来的,不懂规矩,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同伴连忙拦了一下。 “软蛋!”乔震朝地上啐了一口,“没看到其他人都忙着呢吗,还不快去帮忙!” “是,是。”同伴恭敬地应了两声,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没好气地带走了,“还不快走!摊上你这么个乌鸦嘴,算老子倒霉……” 梅瑞迪斯的双腿沾了水,索性变回了鱼尾,此刻立在乔震身后,碧蓝的双眸望着天边的黑云,细细的雨丝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淌,“乔哥,我总觉得这场暴风雨来得有点古怪。我听族里的老人鱼说过,几百年前的族人可以呼风唤雨,甚至招徕海啸。” “怕什么!老子的人都埋伏好了,谁来也跑不了。”乔震不以为意,伸手在人鱼滑腻的身体上抚摸。他的手指粗糙,用的力气还大,让梅瑞迪斯痛楚又难堪,脸色变了又变。 乔震没看到他的表情,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在意,“这场雨来得正好,我们找个海洞玩儿点刺激的。” 一边承受巨浪冲刷,一边抱着人鱼缠绵,感觉肯定很不赖! 梅瑞迪斯忍着身体的不适,尽量不让自己去看乔震那张丑陋的大胡子脸,“乔哥,我们还是等离开这里再说吧,万一有人趁着风雨摸进来了,你也好指挥战斗不是吗?” 乔震正在兴头上,哪容得了他拒绝,当即冷下了脸,“你要是不想陪我,就去陪我那群属下吧,他们想C你都快想疯了。” 刚抓到的人鱼是要卖的,他们的规矩是不能动自己的货物,毕竟不知道会卖给谁。说句不好听的,能在他们手里买人鱼的客户,除了有钱有势,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不然也不会花钱给自己买只人鱼,而不是通过正规途径申请了。 要是被客户知道他们这种地位低下的“贱民”动了自己的东西,说不定会引来大祸。 他一开始也没想动梅瑞迪斯,他这种尤物,卖出去就是一笔巨款,可耐不住梅瑞迪斯主动勾引!两人成就好事以后,乔震甚至动过留下他的念头,不过很快就认清现实了,他留不住。 他们这种职业的人,长年游走在黑暗地带,一有风吹草动就要跑路。他跑路还带只人鱼,不是找死吗!还有同行也会嫉妒,暗地里给他使绊子,想抢他的人鱼。 如果梅瑞迪斯是个安分的还好,他还能把他藏起来,可全罗兰帝国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是敢把他留下,要不了三天他就能跟别人跑了。 与其百忙一场,还不如享受够了就把人鱼卖了。大不了找个身份地位低一点的买家,想必有点小小的“瑕疵”也不会介意。 梅瑞迪斯听懂他的威胁,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咬了咬唇,委委屈屈地道,“乔哥你别这样,我听你的就是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乖~~”乔震满意地摸着他的嘴唇,扳过脑袋就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翻搅,完了抱着浑身软成一团的人鱼找地方行乐去了。 *** 另一边,直播拍卖还在继续。雌性人鱼的价值无法估量,乔震暂时没让人卖,但是雄性就不用留太多了。现在拍卖,上岸就有专门的人过来拉走。 在直播镜头的拍摄下,所有人清楚地看见地面开始渗水,一开始还是小股小股的流进来,到后来干脆就是海水倒灌。 “妈的,营地漏水了!” “早就跟老大说不要买便宜的垃圾货,现在舒服了,大家一起泡海里了!” “不要抱怨了,看好那些人鱼,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奎克,老刘,快去把水艇开过来!” 众人正吵着,突然狂风大作,巨大的风浪掀起临时营地的屋顶,在陆地上“哐当哐当”滚了好几百米,最后终于掉下了海。 冰冷的海水砸到每个人的脸上,因为基因强化的缘故,他们倒没觉得冷。就是风浪太大,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刮跑了。 一群人匆匆把人鱼锁进笼子里,奎克和老刘等人已经把好几辆水艇开了过来。这种水艇可以浮在水上,也可以潜下海,他们当初抓住人鱼,就是使用了水艇。 海水倒灌得很快,没等一群人爬上水艇,整片陆地已经变成了汪洋大海。关押人鱼的笼子沉在海里,连影子都看不到。 “快快快,水艇下海把人鱼守好了——”乔震的副手刚吼了一句,就被狂风刮得满头满脸的海水,他们的水艇还没来 122 得及潜下海,就被掀离了老远。 眯着双眼抬头一看,眼前全是肆虐的海水,天空黑沉沉的,能见度不足一米,哪儿还有同伴的踪影! 与此同时,外围埋伏的人拉响了敌袭的警报,能源枪的声音此起彼伏,同时还有剧烈的爆炸声响。 “草!滚开,让我来!”副手低咒了一声,推开身旁的驾驶员,强行关闭了水艇大门,不管内部的水排没排完,抬手一推,整艘水艇就蹿进了海里。 乔震选的海洞地势算高的,只是一轮还没尽兴,汹涌地海水就疯狂地倒灌了进来,眼看要淹没整个海洞。 乔震捶了一把岩壁的礁石,挫败地低吼了一声,拽过梅瑞迪斯就往洞外游去。星际人的肺活量都不错,在水下呆个一二十分钟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他游泳的速度肯定比不了原本生活在海底的人鱼,乔震原本还想让梅瑞迪斯把他送回去,谁知道人鱼趁他不注意,一个用力挣脱手腕的钳制,飞快地消失不见了。 “梅瑞——”迪斯!乔震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怒喝了一声,喝了一口海水,才不得不把嘴巴闭上。 乔震恨恨地拍了拍海水,妈的,大意了,早知道也给他注射一点药物了。他觉得软趴趴的没劲儿,梅瑞迪斯又一直表现得很乖,他才没那么做。 不过算了,一只人鱼而已,跑就跑了吧。他手里还有一群人鱼,一百多只呢! *** □□风雨影响了船上的探测系统,乔震的属下直到裴邵承等人偷偷摸进来,才发觉不对。 不过他们本来就在设伏,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反应过来,跟裴家卫队打得不可开交。 裴家卫队的人虽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但是人数上始终比敌方差了四五倍,幸好海上的风浪大,不时卷走盗猎团伙的飞行器或者水艇,他们两方勉强打了个平手。 “草,这海浪怎么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专门攻击我们的人!”眼看着又一艘飞行器被海面的漩涡卷走,副手恼火地咒骂了一句。 话刚说完,就看见上方飞行器上落下来一个人,手里拿着能源枪对着下方一阵扫射。 副手一边怒吼着叫人回击,一边推着水艇飞速下潜。可是已经完了,他身边的两个人都被爆了头,血水混着海水冲到他脸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头上一阵剧痛,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裴邵承松开水艇外壳,看着它慢慢悠悠往海底沉去,正想转身游回海面,身边的海水突然波动了一下,一个漆黑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莫名觉得不好,飞快地侧身躲避,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一把锋利的匕首斜斜插在大腿后方,猩红的血液顺着海水倾泻而出,染红了附近的海水。 电光火石之间,裴邵承瞄到一双蓝色的眼睛,得意地对着他笑。他毫不犹豫地抬手就射,可惜对方早有防备,飞快地躲开了。 就算没看到正脸,他也把偷袭的人认了出来,是梅瑞迪斯。 大腿上的伤口还在继续渗血,裴邵承一边吃力地摆动另一只脚往海面游去,一边握紧手里的能源枪,防备梅瑞迪斯再次偷袭。 但他知道这样不是办法,等他浮出海面,视线看不到水下,梅瑞迪斯肯定会过来给他致命一击。 又一波海浪过来的时候,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将受伤的右腿露了出去。梅瑞迪斯果然上当,伸手就将他腿上的露出一截的刀柄拔了出去。 也就是在这时候,裴邵承对着他的肩膀开了一枪。 本来他是瞄准心脏位置的,不过转瞬又改了主意,只打伤了他,没要他的命。 不过梅瑞迪斯可不会承他的情,他尖啸了一声,举着匕首疯狂地扑了过来。裴邵承再次举枪射击,连扣了两次,才发现□□能量已经见底了。 梅瑞迪斯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就是注意到枪上的能量环熄灭才扑上来,不然他傻吗,冲上来找死! 不过现在他不死,死的就是裴邵承了! 梅瑞迪斯举着匕首,正要对着裴邵承的胸口狠狠刺下,脸上得意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他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希克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后面,发现自己回头看他,那张冷艳的脸上连个表情都欠奉,就这么目露鄙睨地看他,好像刚刚在后面捏爆他心脏的不是自己似的。 梅瑞迪斯愤恨地盯着希克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只人鱼了,他总是仗着天赋高在族里抢尽风头,还假惺惺地劝自己努力。 他要是像他那么高的天赋的话,又何必为难自己!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江燕澜已经被梅瑞迪斯撕成碎片了。他到死都没有放下仇恨,就这么睁着双眼回归大海的怀抱。 裴邵承有点担心,梅瑞迪斯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族人,就这么杀了他没关系吧? 江燕澜见状瞪了他一眼,刚刚他都看见了,这人明明有机会杀了梅瑞迪斯的,结果还妇人之仁,放了他一马。他伸手捞过裴邵承的腰肢,二话不说带着他飞快地往海面游去。 两人冒出头之后,裴邵承才发现他脸色苍白,一双薄唇几乎青紫了,海水顺着冰冷的皮肤往下流淌,他几乎感觉不到对方的温度。 他抓过对方的大手,紧紧裹在手心里,“你还好吧?” 江燕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腿上那么大口子,被海水泡了这么久,还在流血呢! 裴邵承不怒反笑,轻轻地将脑袋放在人鱼宽阔的胸膛上,“我没事。” 在生死关头经历了一遭,他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偶尔服个软也没什么。 可江燕澜心里的气还没消,“刚刚为什么不杀了他,你明明有机会的,你是不是对他还有什么想法?” 裴邵承倏地抬起了脑袋,想哭又想笑,“不,不是,他怎么说也是人鱼……” 随意杀害人鱼是犯法的。 “他都要杀你了,你干掉他也很正常,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小江总这会儿很不爽,明知自己在胡搅蛮缠,还是不肯松口。 裴邵承张了张嘴,“真的不是,我,我都决定让你……” 让你在上面了,又怎么可能还惦记梅瑞迪斯,要知道这个决定可不是那么  123 好下的! “让我什么?”江燕澜侧了侧脑袋,明知故问。 “没什么。”裴邵承眼睫颤了颤,不敢看他,“总之梅瑞迪斯已经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他了,你也别告诉别人,是你杀了他。” 虽然他们是正当防卫,但麻烦什么的,能免则免吧。 江燕澜哼了一声,明白他的意思,对他的维护其实很受用,嘴角已经悄悄勾了起来。 裴邵承偷瞄到他的脸色,知道自己过关了,放松地靠了回去。 “我说,你们还要在海里泡多久?出事了,快上来看看!”其中一艘大船上突然伸出了一颗脑袋,朝下面大声吼道。 会这么说话的,除了庄项明也不做他想。 这会儿裴家私卫已经接替了两艘大船,乔震的手下死的死,散的散,弃船逃跑了。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2 其实已经不用上船看了, 原来是气急败坏的乔震赶回来收拢了逃跑的二十多个属下,又从水里捞起了还没来得及逃跑的人鱼笼子,此刻正用扩音器对着他们的方向叫嚣威胁。 原来装人鱼的大笼子一共有三个, 因为拍卖的缘故, 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另外两个笼子里的人鱼都想办法砸开笼子逃了, 只有最后这一个装雌性的笼子。因为雌性体弱,药剂在体内分解的不够快,导致她们没有及时逃出来。 因为海水上涨的缘故,这片海岛已经完全淹没在了水下, 只有山顶的高地被浅浅的海水覆盖, 此刻乔震等人就站在这个地方, 威胁着让他们交出大船和所有飞行器, 不然就要挨个儿杀了这些雌性。 逃走的雄性人鱼来晚了一步, 只能远远地从海里冒出大半身体, 将乔震等人所站的小片陆地围了起来, 个个眼眶赤红, 如果不是乔震拿着能源枪比着罗莎琳的脑袋, 他们恐怕早已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了…… “怎么办?”裴邵承担忧地看了一眼江燕澜。 “你先上船, 我过去看看。”江燕澜抱着人往前游了一段, 找到放下来的救生艇,把他放了上去。 裴邵承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 过去只会拖后腿, 因此也不逞强,只是抓着江燕澜的手叮嘱了一句, “注意安全。” “等我回来。”小江总扳过他的脑袋,在嘴唇上印下一个吻,然后长尾一甩, 瞬间消失在了水下。 裴少将愣了愣,抬头想要叫人把救生艇升上去,才发现庄项明、裴昭、裴南,还有一干下属都趴在船沿上,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热闹。 裴少将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力持镇定地道,“还不快拉我上去。” 因为大量失血,又在冰冷的海水里泡了半天,他苍白的脸上两抹红晕看上去特别明显。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裴南等人差点笑出声来,看来这一趟他们少将没白忙活,这不已经和人鱼渐入佳境了。要是能够顺利回去的话,可能就要举办婚礼了吧? *** 江燕澜刚刚靠近人鱼群,雷蒙德和菲尔他们就察觉到了他的气息。 “是希克斯!”“希克斯回来了!” “哥,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菲尔已经恢复了不少,看着江燕澜的目光满是崇敬和信任。 雷蒙德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得乔震粗犷的嗓音再次在这片海域响起,“裴少将,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五分钟之后你的人还没撤离,我就一枪打断她的左手!” 他说着,将手里的能源换了个位置,同时不怀好意地咧开了嘴,“断了左手还有右手,右手断了还有尾巴,不知道她能坚持到第几枪?” “你们这些上层人士不是口口声声保护人鱼吗?这些可是纯种雌性,没了她们,整个族群就完了——” 乔震话未说完,就被愤力挣扎的罗莎琳喷了一脸海水。 “他妈的,给我老实点!”乔震抹了把脸,反手就把能源枪的枪柄砸在了罗莎琳脑袋上。罗莎琳闷哼了一声,垂着脑袋晕了过去,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生死不知。 “罗莎琳!”雷蒙德目眦欲裂,愤怒地想冲上去跟他拼命,被一旁的人鱼们拦了下来。 菲尔急迫地抓住江燕澜的手,“哥,你和那个什么裴少将是不是认识的,求他暂时撤离好不好?” 江燕澜闭着双眼没有说话,只是他双眉蹙拢,额上青筋爆裂,同时天空的黑云再次聚拢起来,海面狂风大作,掀起数米高的巨浪。 菲尔见他没有反应,还想伸手把他摇醒,还是回过神的雷蒙德喝止了他,“住手,别动他!” 雷蒙德的目光惊异地在他手上的圣物上转了一圈,想到刚才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心中瞬间有数了。 “天啊,希克斯在召唤风浪?”一只年长的人鱼惊呼了一声。 “他能使用圣梅尔维尔之珠!” 人鱼们面面相觑,他们都听过那些古老的传言,只是现在的他们退化得厉害,有些连控水的天赋都没有,就更别提使用圣物呼风唤雨了。 人鱼们惊愕的短短时间,黑云已经飞快地压了下来,一股飓风不知何时汇聚而成,连接天地,在海面上狂卷肆虐,仿佛有毁天灭地之能。 乔震和一干属下被飓风刮得睁不开眼,身体也摇摇晃晃的,差点被海浪卷走。他们此刻也顾不得威胁裴邵承了,匆忙把手里的人鱼关回笼子里,一个个抓紧笼子边缘,以免被海浪带走。 人鱼们互相扶持着,随着海浪高低起伏,不仅没有害怕,反倒十分兴奋。随着飓风成形,被他们围在中心的江燕澜突然呛了一下,嘴角流出血来,不仅如此,他的眼睛、耳朵也开始渗血,脸色青白交加,一看就知道他已经要到极限了。 “哥?哥!”菲尔慌乱地给他抹掉血迹,同时转头向父亲和族人求助,“他吐血了,怎么办?” 雷蒙德一咬牙,抓住大儿子紧握着圣物的手,同时运用自己的天赋能力,企图死马当活马医。其他人鱼见状,纷纷效仿,手伸不过去的,就搭到前方人鱼的肩膀上。所有雄性人鱼汇聚成一团,像一座虔诚的堡垒。 奇迹发生了,生梅尔维尔之珠发出了微弱的白光,然后越来越亮,仿佛黑夜中的灯塔一般,他们停留的这一小片海面不知何时也安静了下来。 不过  124 其他地方就惨了,飓风席卷而过,掀起几十米高的巨浪,两艘大船早已被海浪掀翻。裴邵承等人不敢上飞行器,只能全部转移到潜艇上,潜到几十米下的海里,才勉强安稳下来。 关押雌性人鱼的笼子被飓风刮起来,又滚落到海里。乔震和他的属下们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个被卷入了风暴中心,带往更深的海域。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是活不了了…… 生梅尔维尔之珠的光芒逐渐熄灭,江燕澜睁开眼睛,才发现人鱼们全都围拢在他左右,表情凝重又虔诚。本来他对人鱼族群没什么归属感,过来救人也不过是替原主尽责,见到这种场景不由心里一暖。 人鱼们发现停了,慢慢睁开了眼睛,左右看看,都有些不敢置信,“我们刚刚……成功啦?” “好像是吧,海面上什么都没有了。”飓风把所有东西都刮跑了。 “糟了,雌性呢?!”有人鱼惊悚得反应过来。 还是雷蒙德担心伴侣,被众多人鱼围在中间挣脱不得,怒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分散去找!” 很快,雌性们被顺利找了回来,除了一点细微的擦伤,大都没什么事,只是罗莎琳的情况不太好。她被乔震用能源枪砸了脑袋,现在都还没醒。 江燕澜想说用大船的上的医疗仓治疗一下,很快就好了,转过头才发现不止大船,海面上连艘救生艇都没有。 他心急地想潜下海看看,刚刚下水,就看见数十艘潜艇慢慢悠悠地从海底开了上来。 其中一艘潜艇被人打开,面色苍白,但是目光温润含笑的裴少将从窗口探出了半截身子。 “你还好吗?” “我没事。” 两人异口同声,抢着问,又抢着答,看见彼此完好都松了口气。 江燕澜见雷蒙德抱着罗莎琳过来,连忙道,“医生在吗?让他过来给我母亲看一下。” 小江总也没有纠结称呼的问题,他装失忆是一回事,该喊的还是要喊,不然原主的亲人该伤心了。 “在。”这种小事,裴邵承当然没有不应的。 载着医生的水艇没一会儿就过来了。刚刚为了给自家少将治伤,医生把外伤用的药物和器械都收了起来,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罗莎琳的伤不重,没有伤到头骨,经过简单的治疗之后,悠悠转醒过来。 “罗莎琳。”雷蒙德抱着失而复得的伴侣,红着眼眶,差点喜极而泣。 菲尔也靠了过来,“母亲,你看看那是谁?” 罗莎琳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做梦似的眨了眨眼睛,“……希克斯?” 小江总按下心里的窘迫,缓缓游了过去,“母亲。” “我的希克斯,我就知道你没事,我就知道……”罗莎琳紧紧抓着他的手,激动地哭了起来。 小江总手足无措,“您,您别哭啊。” 雷蒙德也赶紧劝,“罗莎琳,你头上还有伤,别太激动了。希克斯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对呀,母亲,我们现在没事了,哥也回来了,我们又可以生活在一起了。”菲尔道。 小江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适时地保持了沉默。 算了,看在罗莎琳受伤的份儿上,他晚点儿再宣布坏消息吧。 他这一沉默,远远看着这边的裴少将可就不好受了,手指紧握着水艇内的座椅扶手,差点徒手把它拆下来。 尽管江燕澜对他有过承诺,可他一个人,比得了人家父母兄弟,还有整个族群吗?何况江燕澜的能力又那么强,人鱼们全都有目共睹,真的会愿意放他离开吗?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3 位于海底的族地已经被乔震等人摧毁了, 人鱼们没有地方去,就暂时在小岛附近的海域住了下来。 也有像菲尔这样的年轻人鱼,在好奇心的引导下使用了时光喷剂, 第一次变化出了双腿上岸。 “哥,你看, 我的尾巴分成了两条,我在走路!”菲尔兴致勃勃的,满眼兴奋。 就是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 跌跌撞撞的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 跟他一起从临时营地出来的还有其他几只雄性人鱼,他们或是互相搀扶着, 或是小心翼翼地伸腿往前。裴南等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鱼,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每次看见人鱼晃晃悠悠的, 似乎要跌到,都恨不得上前去扶着才好。 “小心!”裴南看见一只圆脸的人鱼要跌到,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 圆脸的人鱼回过头来, 友好地对他笑了笑, 白皙的双颊嫩生生的, 特别可爱, “谢谢。” “没, 没关系, 我扶着你走几步吧, 等你适应了我再放手。”裴南耳朵绯红,厚着脸皮提议道。 单纯的人鱼没看出他的险恶用心,点点头,再次道了谢。本来他是握着裴南手臂的,走着走着就变成了整个都上身都倚靠在他身上。 裴南面上没什么表示, 其实心里美得快上天了。他还是第一次跟人鱼这么接近,还是这么漂亮的自然人鱼,这趟来得太值了! 其他人看见裴南走运,也不甘示弱,纷纷围拢了上来。 可惜人鱼们也不是个个都接受的,像菲尔这种固执的,就坚持要自己走。 他学着人类的样子,在附近走了两个来回,就渐渐掌握好了平衡。江燕澜提醒他把腰立起来,抬头挺胸,他也照做了。 一步一步走到江燕澜面前,双眼亮晶晶的,额头也见了汗,“怎么样?” 便宜弟弟像只求夸奖的小狗,江燕澜真心诚意称赞了两句,竟然引得他瞪大了眼睛,“哥,你竟然夸我?” 他性子跳脱爱玩,希克斯担心他不知天高地厚,一般很少会夸奖他。 仔细想想,这次重逢之后,他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没那么严肃了,脸上表情多了,也爱笑了,但是看他们的眼神也生疏了。 菲尔皱了皱眉,“哥,你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他失忆了。”一直站在旁边,看他们两兄弟互动的裴少将帮忙解释道,“当初梅瑞迪斯偷了圣物,燕澜追出来的时候被他偷袭,伤了后脑。如果不是侥幸被冲上岸,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又是梅瑞迪斯!”  125 菲尔满脸厌恶,“那家伙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如果再让我再看到他,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裴少将瞄了他一眼,暗忖:你没这个机会了。 菲尔很快反应了过来,错愕地道,“可、可是我哥不像失忆啊,他还认得我们……” 他说着,一脸忐忑地望着江燕澜的方向。 小江总心底暗叹一声,摇了摇头,“我其实不太记得了。” “那你以后还能恢复吗?” “不知道,可能会想起来,也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江燕澜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其实心里清楚,答案是否定的。 菲尔一脸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目前的状况,尾巴一甩就想去找父母。可他忘了自己现在是两条腿,转头就摔了个四仰八叉,“哎呀!” 江燕澜哭笑不得地把他扶起来,“不急,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告诉他们。” “什么?”菲尔下意识地追问。 江燕澜在他头上点了一下,“明天就知道了,玩儿够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菲尔愣愣地看着希克斯和那个裴少将相携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有点心慌…… *** 这个感觉在第二天得到了证实—— “什么,你要离开我们?”雷蒙德接连从两个儿子口中得到噩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他人鱼也是面面相觑,经过昨天那么一遭,他们已经默认希克斯是族长接班人了。何况圣梅尔维尔之珠只有在他手里才会发挥最大作用,他不愿意留在族里的话,他们该怎么办? “嗯。”江燕澜点了点头,又拉过一旁的裴少将,“他叫裴邵承,是我认定的伴侣。你们也看到了,他是个人类……” 当着上百只人鱼的面承认恋情,裴少将觉得这个“见父母”的场面有点过于盛大了,连他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忍不住紧张。 跟他比起来,小江总倒是挺淡定的,还当着众人的面,偷偷在他手心抠了抠,“放心,不是马上就走,我先陪你们去找到新的族地,然后才会离开。” 他的动作亲昵,裴少将不安的心神一下子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甜蜜的情愫,渐渐萦绕在心间。 “可是希克斯,你不想留下来当我们的族长吗?”有人鱼不死心地问道。 “很抱歉。”小江总摇头,原主的责任他自认已经尽到了,因此也没什么好歉疚的。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倒是已经恢复不少的罗莎琳缓缓游了过来,她仔细打量了裴邵承一番,然后微微笑着道,“看起来是个好孩子,希克斯你的眼光不错。” 雷蒙德愣了愣,“罗莎琳……” 罗莎琳转过身,当着所有族人的面道,“希克斯帮我们拿回了圣物,又从那群强盗手上救了我们,为族里做的已经够多了。他有自己的人生,选择喜欢的伴侣并没有错。” 面对着她的目光,人鱼们纷纷垂下了眼睛,为自己自私的想法而羞愧。他们的族群一向是自由而和谐的,所有人鱼都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只是因为希克斯的强大,他们一时想岔了…… “罗莎琳说得对,希克斯已经做得够多了。” “对不起,希克斯,我们不该勉强你的。” 雷蒙德游到伴侣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你舍得?” 罗莎琳眼中似有泪光隐现,面上还是笑得温柔和蔼,“舍不得又有什么办法,希克斯已经不记得我们了,他还很喜欢那个孩子,留在族里不会开心的。” 耳力一流的裴少将羞涩的抿了抿唇。 菲尔也靠了过来,“父亲放心,我将来会比大哥更厉害的,你放他走吧。” 雷蒙德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看几位长老,最后点头同意了。 在他点头的瞬间,岸上的人都欢呼起来,为他们少将抱得人鱼归而高兴。人鱼们也笑嘻嘻的,还有活泼的人鱼从水里跃起又落下,溅了其他人鱼一身海水,引得其他人鱼联手报复。 雷蒙德见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小声跟伴侣抱怨,“你们做好人,坏人全都让我做了,这个族长当得真没意思!” 罗莎琳笑睨了他一眼,没有当面揭穿他。 一起生活了六十多年,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伴侣啊,就算不做族长他也放心不下整个族群,爱操心的命! 裴少将轻呼口气,算是彻底放心了,小江总对他眨了眨眼睛,满眼笑意。 就在众人欢呼雀跃的时候,岸上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有船来了!” 所有人转头,才发现海面上两艘大型游轮并排开过来,等它们开近了,其中一艘上面冒出个脑袋,“我是不是来晚了?” 江燕澜眯了眯眼睛,觉得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定睛一看,这个阴森森的长相……不正是大皇子伯德温吗! 裴少将冷了脸,“你来干什么?” 人鱼们发觉情况不对,不着痕迹地聚拢到了一起。 伯德温笑眯眯的,“你们的船不是被风刮跑了吗?我给你们送船来啊!” 说着游轮已经靠岸了,他带着两个手下从船上下来,发现无论岸上的裴家护卫,还是水里人鱼都是一脸如临大敌,连忙举着双手道,“我真的没有恶意,你们相信我!” 裴少将皱了皱眉,“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伯德温眨了眨眼睛,“之前不是有暗网拍卖吗?那个摄像头没关。” 他也不算撒谎,那个摄像头虽然沉到海里去了,可是防水质量很好,现在都还在运转。 尽管伯德温拼命暗示,裴昭还是低着头站了出来,“对不起,少将,之前我联系过他,他可能是顺着我的信号找过来的。之前那个暗网拍卖,也是他先发现的。” “你什么时候和他……”裴邵承心里咯噔一下,目光在裴昭和伯德温之间来回。 小江总,“别看了,他们两个很明显有情况。” 他把“情况”两个字,就差把它们换成“奸情”了,不过并无恶意。 裴昭脸色白了白,双腿一曲,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少将,我曾经当着裴家历代先祖的面发过誓,绝不背叛您。伯德温找过来我不知情,但是与我 126 有关,裴昭任凭您处置。” 伯德温笑不出来了,上前想拉人起来,裴昭恨恨地把他的手拂开了。 伯德温咬咬牙,顺势也要跪下。小江总眼疾手快,伸手牢牢地将他钳住了,“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您身份尊重,我们裴少将恐怕承受不起呀!” 伯德温也不勉强了,抹了把脸正色道,“我确实没有恶意,一开始缠着你们出海,也是为了接近裴昭。偶然发现人鱼族出了事,就想一石二鸟,一边给你们送船,一边拍点视频,和之前的暗网拍卖视频剪辑起来,引导舆论。” 周围都是知情人,除了人鱼就是裴邵承的亲信,他也不怕说出来。 裴邵承瞬间明白了,“你是想让民众以为,救这些人鱼的是你。” 伯德温的计划确实是可行的,他们救人鱼的时候风浪那么大,直播镜头拍的肯定不清楚。加上他和安然无恙的人鱼们站在一起,随便加点文字解说,帝国民众肯定会被误导了。 “是。”伯德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抢这个功劳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坏处,就是一点虚名提高支持率。我还可以给你们补偿,你们尽管提就是了,别怪裴昭。”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4 裴昭也不记得他和大皇子伯德温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或许是在伯德温装模作样来逗弄他,期待他变脸的时候;也或许是在他受伤以后,伯德温第一个发现, 软硬兼施地拉着他去自己的地盘包扎的时候…… 他很清楚自己的责任,就算有一回热血上头跟伯德温滚上了床,隔天起床也把那丝悸动狠狠压回了心底。 他们是不可能的。 伯德温不可能放弃皇位,他也不可能放弃家族世代的责任,将自己变成一只改造人鱼。 伯德温会产生这种想法裴昭其实不意外, 他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在他面前从没掩饰过对皇位的觊觎。他相信伯德温的计划是事有凑巧, 顺势而为, 不是有心利用他。 可他还是很失望。 伯德温总是这样,每每在他理智产生松动的时候, 转头又用现实狠狠地给他一击。 裴昭习惯性地摊着脸, 旁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却不知他心里在狼狈苦笑:活了快三十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耳根子软的男人, 被人甜言蜜语哄骗两句,就差点找不着北了! 幸好,他还有机会认错弥补,还有机会及时刹车…… 裴邵承其实没有怪裴昭,裴昭能够利用他们的关系从伯德温手里获得消息, 伯德温当然也能利用裴昭。何况就像伯德温说的那样, 救下整个人鱼族的功劳说大不大, 说小也不小,传回军部高层可能都拿不准该怎么嘉奖他们。 但是让给伯德温就不一样了,不仅能让大皇子欠他一个人情, 还能给维莉特和塞萨尔添添堵,他何乐不为? 他只是担心裴昭…… 裴少将叹了口气,“裴副官先起来吧,回去写份检讨,顺便我还要罚你站岗守夜三天,你有没有异议?” “没有。”裴昭抿了抿唇,听令站起身来,身旁的伯德温想要扶他,被他侧身避开了。 他很清楚自家少将的好意,恨不得他再罚重一点,自己心里才会好受。 裴少将又转头看向自己的人鱼,眼神不由自主地更温柔了一点儿,“你怎么看?” 小江总这么机敏的人,何尝看不出他已经有想法了,垂眸沉吟了一下,又扫向水里的人鱼,“我有个要求。” 伯德温从裴昭身上收回目光,一脸诚恳,“阁下请说。” “暗网上参与拍卖的那些买家,如果能找出来,曝光他们就更好了……”至于把这些人绳之於法,就要看每个国家的法律完善程度了,他不强求。 “我会尽力。” 伯德温不笑的时候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那双浅灰色眸子认真看着人的时候,阴鹜之色尽去,莫名让人想要相信他。 原剧情里对伯德温着墨不多,按理说他不该那么默默无闻,甚至没有暗戳戳地给梅瑞迪斯和塞萨尔添堵。想到原剧情里梅瑞迪斯被袭击绑架那一段,裴昭为了掩护裴邵承,颅脑遭受重创,生死不明……江燕澜就觉得伯德温的行为有了解释。 如果裴昭没死,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如果裴昭死了,伯德温自暴自弃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比表现出来的更在乎裴昭,甚至超越了皇位对他的吸引…… 不过想明白了,江燕澜也没打算替他解释。既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总要付出点代价,何况太轻易得来的感情,往往不会被珍惜。原剧情里伯德温一定经历过痛彻心扉,才会毫不犹豫地放下自己的野心。现在么,肯定还不够深刻…… 小江总才不会承认,他很想看某人追妻火葬场。 双方达成了口头协议,至于补偿的细节问题,裴少将很聪明地交给了裴昭。以伯德温对他的愧疚,和裴昭急于弥补的心理,他不在大皇子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才怪! *** 解决完了大事,江燕澜又带领人鱼们打捞沉船上的物资。他可没忘了自己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就是在水下用的,提前泡了水也没关系。 人鱼们跟过节一样,这个从水里捞出一件纱衣,美滋滋地穿在身上;那个翻出一袋黄橙橙的果子,皮也不剥就抢着咬进了嘴里;还有人鱼挥着发光的三戟叉大杀四方,搞得江燕澜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见波塞冬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没给人鱼们买什么手环、通讯器之类的高科技产品。他们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生活的,贸然有太多文化冲击不是什么好事,至于人鱼族群将来会怎么发展,没有人能够拍着胸脯保证。 夜晚来临的时候,两边的属下自发地在沙滩上点起了一簇簇篝火,人鱼们得了好处也很高兴,顺手从海里捞了一堆海鱼、龙虾、贝壳之类的海鲜。 裴南等人投桃报李,用调料烤好了就给他们放到岸边礁石上。除了江燕澜,人鱼们都是第一次吃到熟食,感觉新奇的同时,也被加了调料的奇妙口感征服,岸边很快就围拢了一群年轻人鱼,个个嗷嗷待哺。 裴南和伯德温的亲卫们索性自己都不吃了,兴致勃勃地投喂人鱼。今晚的场面可不多见,几十只自然人鱼啊,说出去整个塔玛星的人都要  127 羡慕死! 江燕澜拖着鱼尾,脑袋瘫在裴少将背后,笑吟吟地听着不远处的喧嚣。清凉的海风混着烧烤的烟火气息传来,让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不过篝火被海风吹起,“噼里啪啦”地落下点点星火,他下意识地缩了缩尾巴。终究还是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只人鱼,怕火的本能时刻在提醒他。 “你在想什么?”裴少将侧头看了看背后的“咸鱼”,目光在他高挑的鼻梁和勾起的薄唇上扫过,很想凑上去咬一口。 他家的人鱼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我在想……”小江总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就这么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那,那我们回去就申请结婚?”裴少将眼睫轻颤,显然很紧张。 小江总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不考虑了?” 至于考虑的内容,看裴少将爆红的俊脸就知道了。 裴邵承重新将目光放到烤架上,呐呐地点头,“嗯,不考虑了。” 小江总掰过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记,“好,回去就结婚。” 能跨越时间和空间找到这么一个处处合意的人,心里那些遗憾也不用再纠结了,人总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他们这边甜甜蜜蜜,亲昵无限,裴南那边也殷勤地很。那个圆脸的人鱼名叫多恩,是个年轻单纯的小人鱼,对人类的一切都很好奇,不然也不会冒险上岸了。他还是个吃货,对裴南提供的烤龙虾,烤生蚝等食物来者不拒,吃得满嘴都是油。 裴南递了跟毛巾给他,“来,擦擦脸。” 多恩摸了摸脸上的油,眨着大眼睛有点不好意思,“不要光给我,你也吃啊,不够再下海去抓。” 话落很自然地接过毛巾擦脸。 在他的观念里,他们一个烤,一个抓,算是合作互利。 裴南一点都不在意,还笑眯眯地夸他,“你真厉害,连那么大的龙虾都能抓到。” “那是,我游得可快了。”多恩高兴了,红色大尾巴在水里不由自主地甩了甩。 其实他在人鱼里属于瘦弱的那一类,平时捕猎全靠灵活取胜。难得有个人这么谈得来,还勤勤恳恳地给他烤东西吃,他觉得裴南就是他的知音。 “你的尾巴真好看。”裴南说完就是一惊,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这句话其实算是冒犯了。有些脸皮薄的人鱼,听完肯定会撩他一脸水。 “真的?”多恩又惊又喜,“我每天都用海藻擦鳞片,保证它们又光又亮。可惜你没有尾巴,不然我可以送你一点我自制的海藻油。” 裴南心中发嚎,天啊,他怎么这么可爱! 面上却不露声色,“那太遗憾了……” “那,那我送你点别的?”多恩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你喜欢珍珠或者贝壳吗?” “喜欢!” 裴昭坐在火堆前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僚哄骗单纯的人鱼,郁结了一整天的情绪慢慢消散了,眼中隐隐有了笑意。 “裴昭。” 身后有道熟悉的嗓音喊了一声,接着不请自来,坐到了他身边。 裴昭没看到,敛下眸子眨了眨,再抬起的时候,眼中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大皇子找我有事?难道白天商议的结果不满意?” 伯德温试探地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裴昭,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裴昭躲开了,然后扬扬下巴,正色看他,“行,你解释吧。” “我……”伯德温窒了窒,突然发现自己怎么解释都是徒劳,他确实利用了裴昭的信任。 他抹了把脸,苦笑,“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但我向你保证,等我坐上了皇位,我们——” 裴昭打断他,“我们?我们怎么样,你要跟我在一起?” 眼看伯德温要点头,他飞快地加了一句,“就算我永远也不会变成人鱼,就算我们不会有后代?帝国人民会接受一个没有继承人的皇帝吗?” 伯德温目露哀求,“裴昭,你能不能为了我……”成为改造人鱼? “不能。”裴昭毫不留情地拒绝。 伯德温沉默了。一边是拼命都要抓住的皇位,一边是心爱的人,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平衡两边的关系,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是这么无能。 他一味的要求裴昭退让,他的感情原来这么自私…… 裴昭安静地陪他坐着,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将他心底最后一点温度吹散。良久之后,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伯德温,就这样吧,我们不可能的……”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5 伯德温为了避嫌, 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亲卫匆匆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要确认乔震及其团伙的死活,逃跑的那一部分,需要联合附近海域的几个国家进行通缉和抓捕。 还有江燕澜提出的曝光暗网买家, 这些人虽然藏得严实, 但找到网站负责人就能拿到他们的资料。如果不快点回去, 暗网地面中转站肯定会人去楼空了。 伯德温再想哄回裴昭,也要分清轻重缓急。何况伤害已经产生了, 他说得再多,也不如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 对于他的离开,裴昭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甚至在认真执行完了惩罚令以后, 很快恢复了原样。 他本来就是个面瘫,连了解他的裴邵承都看不出心思,又何况旁人? “裴昭没事吧?”裴少将隐隐有些担心。 江燕澜勾唇一笑, “放心, 有事的不会是他。” 他们家裴少将的功劳是那么好抢的吗?有裴昭在手,伯德温既要给钱,又要帮他们做事。如果他再识趣点, 恐怕功劳都要吐一半出来,不知道谁算计了谁哦…… 裴少将狐疑地看他,“你在高兴什么?” 小江总眨眨眼睛,机智地转移话题道,“我、我高兴……你不觉得我现在这样, 像是提前度蜜月了吗?怎么样,你下午没事再陪我去潜水吧?” 他们已经出发,在寻找新族地的路上了。小江总早上陪着他们家少将, 下午会下海畅游一圈,偶尔裴少将也会跟着一起。 “我……不会影响你和雷蒙德他们相处吗?”裴少将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耳尖逐渐泛红。  128 他说“蜜月”呢…… 裴少将知道自己抢了人家的儿子/哥哥,这段最后的相处时光,他该让给他们一家团聚,可他又控制不住想要接受江燕澜的提议。 小江总耸耸肩,“他们其实也很喜欢你。” 一开始雷蒙德他们还试图唤起他的记忆,他一律以失忆的借口搪塞过去。次数多了,他们也逐渐放弃了,两边聊的最多的反而是裴少将。 雷蒙德和罗莎琳是有意示好,菲尔则好奇陆地上的一切。 小江总其实也不喜欢跟他们单独相处,这份亲情太沉重了,欺骗和敷衍都让他觉得愧疚。但他又不可能告诉他们真相,因此带着他们家裴少将是最好的。 发现人鱼漂亮的眼睛期待的望着自己,裴少将本就偏移的心思一下子就确定了,“好,我陪你一起。” 小江总一边得意自己的机智,一边喜欢极了这样乖巧听话的裴少将,伸手箍住他的细腰,亲昵地吻了上去。 良久之后两人分开,裴少将面颊生晕,嘴唇绯红,浅棕色瞳仁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好不容易缓下急促的呼吸,瞄见白发人鱼戏谑的目光,伸手在他腰间轻拧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做这种事情,好像很熟练一样?” 小江总心中一凛,睁着桃花眼跟他对视,“星网上不是有很多视频吗?这种事情学学就会了。” 天知道,他就是知道该怎么讨好面前的人,有时候还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顺着衣服下摆就进去了。 裴少将其实就是随便找个话题掩饰自己的羞窘,闻言也没怀疑什么。 倒是小江总,朝着下面努努下巴,笑得一脸荡漾,“需要我帮忙吗?” 裴少将抿了抿唇,隐隐有些意动。眼神游移着滑到窗边,发现那里挤了好几颗脑袋,正期待地望着他们…… 裴邵承倒吸一口冷气,忙不迭推开面前的人鱼,又赤红着脸侧身躲避。 他自己的属下,当然是不可能过来打扰的,但是这船上还有人鱼。此刻窗边的那些脑袋,就是以菲尔为首的年轻人鱼们。 江燕澜脸皮厚点,眯着眼睛给菲尔甩了个眼神。 菲尔瞬间意会,转身毫不犹豫地把一起“作案”的同伴们给轰走了,又回头讪讪地对着他哥笑,“那什么,哥,我先走了,你们继续,继续,不用在意我们……” 被人这么一打扰,旖旎的气氛也没了,两人面面相觑,俱都感到好气又好笑。 *** 在罗兰帝国辐射范围最广的星辉娱乐,这天突然爆出了一段视频。视频中出现了很多生面孔的人鱼,被人强迫着按在镜头前面。镜头外是飞速攀升的星币,其数额之大,令人心惊。 画外音道,“如诸位所看到的,这是一场地下人鱼拍卖活动。据知情人士透露,出现在镜头前面的全部是野生自然人鱼,属于同一族群。盗猎者袭击了他们的家园,还把他们囚禁起来,像货物一样进行拍卖……” 随着画外音的解释,视频里的人鱼被人扳起下巴,澄净的蓝色瞳仁流露出屈辱和不甘的表情。随着他一次次挣扎倒地,弹幕上帝国民众的怒火也在逐步飙升—— [艹!这群杀千刀的人鱼贩子,还有脸笑,笑NMB!] [看得火大,人鱼保护组织呢?都瞎了吗,快滚粗来挨打!] [都40XX年了,竟然还有这种事,赶紧把这群罪犯抓起来枪毙!] [原来自然人鱼还能靠星币买的吗?我突然有个想法……] [前面的小心说话,买卖人鱼都是犯法的!] [某些人仗着有钱,简直不干人事。后续呢,后续在哪儿,这些人鱼不会真的被卖了吧?] [就是,后续呢?他妈的把后续给我吐出来!] [心都提起来了,星辉娱乐你们的职业道德呢?蹭热度不是你们这么蹭的!] [有没有在帝都,我们一起去星辉娱乐总部抗议!] …… 不管民众如何抗议,星辉娱乐硬是岿然不动,顶着压力任事件发酵了两个小时,才把后续放了出来。 好在结果没有民众想象的那么坏,拍卖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断,黑沉沉的分镜里突然出现了很多身手矫捷的人。他们像是有备而来,出手利落,转眼就伏击成功了好几个犯罪团伙的人。 尽管分镜因为雨水的冲刷模糊不清,网友们还是耐心地守在屏幕前看到了结尾。 伯德温的人剪掉了乔震威胁裴少将的镜头,但是留下了人鱼们环抱成团,招来飓风的画面—— [天啊,自然人鱼竟然有这种能力!我以为他们都像基地的人鱼那样,娇娇弱弱的需要人保护。] [最中间的那个是不是白色头发的?看起来有点像江燕澜阁下,他,他那么强的吗?] [话说裴少将和江燕澜阁下不是出海了吗?难道真的是他们!] 很快,画面一转,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岸上的人类欢呼雀跃,人鱼们立在水里,有的开心的笑着,有的欢腾的甩着鱼尾跃出水面,好似在庆祝这场救援的胜利。跟着细白的沙滩上燃起了篝火,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高兴地烤着人鱼们捉来的海鲜,然后投喂人鱼…… [刚刚镜头一闪,我好像看到了裴少将和江燕澜阁下……] [我也看到了,真的是他们!] [还有大皇子!] [难道是他们联手救了人鱼?] [其实大皇子人真的不错,为帝国忙前忙后的,之前还去邻国作访问大使。这才刚回来吧,又陪着裴少将他们出海了。] [我之前还在为人鱼们担心,看见这一幕……哇地一声哭出来!] [宛如生吃了一整只柠檬!] [早知道跟着裴少将有投喂人鱼的机会,我就是卖身也要加入啊!] [天啊,这满礁石的自然人鱼,我的眼睛都要不够用了。] [那些个子小的,是不是传说中的雌性?] [不管了,一键下载保存。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自然人鱼,这视频可以当传家宝了!] [大皇子是不是傻啊,竟然没有去投喂人鱼,这么好的机会!] [是  129 不是不想挟恩求报啊?] [不管怎么说,我对大皇子改观了……] 伯德温这一番舆论操作很成功,不但抢占了整整一个月的热点讨论,还利用水军为自己刷足了好感。现在人们说起皇室,连皇帝普尔曼都要避退一射之地,更别提没什么存在感的二皇子塞萨尔了。 维莉特看着星网评论,黑着脸牙都要咬碎了,“裴邵承这个白眼狼!有好事也不知道提携一下自己的亲弟弟,反倒便宜了外人!” 塞萨尔烦躁地道,“母父,你能不能别提他了!我们现在要想怎么挽救才是正事!” 一个裴邵承,一个伯德温,这两人都跟他有关系。他们越是风光无限,他心里越是堵得慌。 塞萨尔不想承认自己是嫉妒,可是星网的星网一天到晚就报道两人的丰功伟绩,帝国网友嘴里也都是他们。他恨不得逃到一个没有网络,没有人烟的地方,这样就不用被他们的名字刷屏了。 明坤出事之后,塞萨尔还试图找过梅瑞迪斯,尽管知道母父不会同意,他还是想见他一面。查到梅瑞迪斯神秘失踪,他还紧张了一段时间。 可是伯德温和裴邵承的视频一爆出,他彻底没空关心梅瑞迪斯了,一心只想着做一件大事打败他们。 塞萨尔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维莉特眼珠转了转,“我去找你父亲,他肯定有办法!” “母父,我这次全靠你了。”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6 暗网拍卖的事情闹得如火如荼, 很快传遍了整个塔玛星。伯德温又趁势加了一把火,对外公布了他查到的买家信息。 那些买家里有身份高贵,但是年老体弱的贵族爵士;也有运气好, 突然发了横财的矿场主;还有低调的隐藏富豪……不管他们国内的政府怎么反应, 国际人鱼保护组织为了挽回声誉, 这次是跟他们死磕上了。 加上义愤填膺的民众举报, 这些人很快坐牢的坐牢, 破产的破产。老爵士也一时气急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急救, 他的儿子们嫌他丢脸,急救结束就匆匆走了, 连面都没有见。 不管这些暗网买家们如何被人鄙夷唾骂,悔不当初,江燕澜这边倒是挺顺利的。 他们用小半个月的时间, 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新的族地。新族地人迹罕至,处在深海和浅海交界地带,人鱼们进可攻、退可守。加上这里没有黑暗兽侵袭的痕迹, 上到族长下到小人鱼们都很满意。 任务完成, 江燕澜也该走了。 临走前, 雷蒙德叫住了他,“那个…希克斯,有几只人鱼想到人类的世界去看看, 你能带他们一起吗?” 江燕澜有点诧异,“可以是可以, 只是…你舍得放他们走吗?” 雷蒙德无奈地叹气,“他们求到我这里,我总不能拦着……” 幸好想离开的是四只雄性,雌性都没有流露出想法, 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其实放他们离开也是好事,现在族里雄性和雌性的比例高达3:2,要离开的这四只雄性注定是找不到伴侣的。与其让他们留在族里孤独终老,还不如去人类世界试试。 “那好吧。” 菲尔听到他们达成一致,连忙往身后招了招手。以多恩为首的四名雄性从人鱼群里钻了出来,紧张又期待地望着江燕澜。 江燕澜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慵懒的表情突然一变,正色道,“出去可以,但我要跟你们约法三章。” 多恩等人纷纷应道,“希克斯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第一,不准向任何人透露族地的消息;第二,没有我的同意,不能私自返回族地;第三,如果人类喜欢你们,追求你们,请你们慎重对待,不能因为个人原因危害到族群。” 他不想再出现个梅瑞迪斯。 “这是应该的,我们答应。” “我们才不是梅瑞迪斯那个白眼狼。”多恩看了看同伴,“如果谁敢像他一样把坏人引回来,不用希克斯出手,我亲手撕了他!” “算我一个……” 雷蒙德和几个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罗莎琳从雷蒙德身边游了出来,一脸慈爱的摸了摸多恩等年轻人鱼的脑袋,又转头对江燕澜道,“希克斯,他们都是好孩子,引导他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不等他答话,冲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搂地紧紧的,江燕澜甚至能感觉她身体的颤抖。他抬起的双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在这个母亲纤细的后背上拍了拍,“您保重。” “放心去吧,别担心我们。”罗莎琳红着双眼退开,不好意思地抹着眼泪,她本来不想哭的。 “哥——”菲尔也张开双臂,游上前来。 小江总果断伸手制止,嫌弃道,“行了,不就是道个别嘛,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子!” 他才不想抱一只半果的雄性人鱼! 菲尔撇撇嘴,“……哥你就是偏心。” 明明抱着裴少将的时候那么亲热! 小江总斜睨了他一眼,菲尔吐吐舌头,躲到了罗莎琳身后。 雷蒙德本来也想上前抱抱大儿子,结果被两兄弟这么一闹……他尴尬地抽了抽老眼,半路转了个方向,一尾巴撩开小儿子,搂过自家伴侣拍抚,又对着江燕澜点了点头,“好孩子,去吧。” 小江总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谢谢父亲,我们走了。” 人鱼们立在海面上,目送着他们曾经的少族长领着多恩等人跃入海中。晴朗的天空下,海浪一波波拍抚着海面,五只人鱼的尾鳞若隐若现,最后完全没了踪影…… *** 船长室里,裴少将也在望着空无一物的海面发呆。 他明明知道自家人鱼是去跟族人道别了,还是在房里坐立难安,索性直接来了船长室,他回来一眼就能看见。 庄项明也在,“情敌”相见,本来觉得有些尴尬,随口寒暄了两句,结果完全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侧目看了过来,“裴少将?裴——” 算了,看他的样子,现在说什么也听不到。 转头一看,另一个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庄项明窒了窒,心里瞬间酸的不行——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人家  130 等人的等人,失恋的失恋,他连资格都没有? 裴昭注意到他的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努力帮同僚解释,“裴南他,很舍不得那只红尾巴的小人鱼。” 裴南回过神来,失落地道,“他说过要送我珍珠和贝壳的……” 庄项明本来还有点嫉妒,闻言又开始同情起他来,幸好他知道那些人鱼留不下,因此也没费心去讨好。再说他虽然放下了江燕澜,但总不好当着他的面又去追求别的人鱼。 庄项明拍了拍裴南的肩膀,权作安慰。 没有人再说话,船长室重新安静了下来,四人沉默地眺望着海面,各有各的思绪…… 突然,裴南瞪大了眼睛,浑身一震,“你、你们看,那是什么?!” 他没看错吧?怎么多了……一、二、三、四,四只人鱼! 裴邵承早就看见了,随着那条漂亮的蓝尾巴翻卷起白色海浪,他凝重的表情逐渐松懈下来,换上一副温润浅笑的模样。 裴南差点跳起来,“有有有条红色的尾巴!”又抓着裴昭的手臂求证,“是不是?” 裴昭摊着脸点头,其实心里很为他高兴。 裴南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整了整头发和军服,迫不及待地往上船的地方等着去了。 裴少将早就不见了,裴昭慢一步,跟在裴南身后看热闹去了。 庄项明,“……” 我他妈竟然还同情裴南?裴南同情我还差不多! 这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世界! 庄项明坚强地在胸口捶了两下,把那口血咽回去,然后大步离开船长室,追上了裴昭的脚步。 “回来啦?”裴少将努力控制表情,才没有露出傻笑。 小江总从救生船往上眺望,看到他们家少将殷切期盼的双眼,突然觉得手有些痒,很想捏捏他。 以多恩为首的人鱼们有点紧张,怕他们不请自来,人家不欢迎。 跟裴少将一起出来的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虽然也讨好人鱼,但他们可不会乱说话,发出邀请就更不可能了。 “多恩,你怎么来了?”裴南朝下挥了挥手,惊喜地大声问道。 多恩被他的热情感染,胆怯情绪退了一点,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道,“我们想跟着希克斯、就是江燕澜去你们那里看一看……” 又转头望着裴少将,“可以吗?” 多恩知道这群人里做主的是他。 不等自家少将说话,裴南已经欢喜地叫了出来,“真的?!当然可以!我们本来就是要回去的。” “谢谢。”多恩咧嘴笑了起来。 另外三只人鱼互相看看,脸上也泛起了轻松的笑意,又恶作剧地扬扬尾巴,将身上残余地水洒在同伴身上,很快闹成了一片。 庄项明故作镇定地把自己跌落的下巴安了回去,跟着环视一圈,发现躲在暗处偷窥的众人都是一副惊喜过头的呆样…… 好吧,不止他一个人被吓傻了。 四只自然人鱼!他们要带四只自然人鱼回去!帝国高层怕不是要乐疯了! 于是得到消息赶到码头等待的媒体,看到的就是江燕澜带着四只人鱼下船的盛况。 “……” 记者们面面相觑,耳边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吓得他们拔腿就跑,生怕晚了一步抢不到好位置! 观看直播的观众张大嘴巴,良久才反应过来,吸溜了一口口水,然后弹幕就炸了—— [我靠,我给裴少将跪了!他简直是帝国英雄,军人的楷模,太太太知道为人民服务了!] [呜呜呜,感动哭了。裴少将独占了江燕澜阁下,转头就还回来四个,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以后不怕缺舔屏素材了,野生自然人鱼果然个个都那么美丽!] [天啊,四只自然人鱼,我选谁好呢?] [楼上的醒醒,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呢!] …… 伯德温晚来一步,好不容易让侍卫挤出一条路,看到的就是裴少将右手抱着俊美撩人的白发人鱼,身后还乖乖跟着四只的奇景。 简直……人生赢家…… 伯德温也想吐血了,他为了支持率抢功劳把媳妇都丢了,好不容易才弥补上。人家转眼又干了件大事,瞬间吸引了全帝国、乃至全世界的注意!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幸好裴邵承不是正经皇子,不然他干脆放弃算了。不过他好歹还能沾点光,继皇后和塞萨尔母子怕是要呕死了,明明是他们的亲儿子/兄弟,谁叫他们把人往外推呢!活该啊!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7 多恩他们本来是要跟着江燕澜去裴家的, 可是赶来的人鱼保护组织官员坚决反对。他们只好各让一步,答应先去人鱼基地住一段时间,如果觉得不满意再离开。 小江总心里门儿清, 基地方面是不可能让他们不满意的, 送走就当是完成任务了。其实多恩他们现在还不了解情况, 等他们明白自然人鱼在人类社会的地位,想独立其实是很简单的事, 就算不找伴侣也能活得很好。 但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他是不可能像老妈子一样事事关心的。 两人告别庄项明,回到久违的家, 伯德温带着他的侍卫们厚着脸皮也跟来了。小江总和裴少将本以为他是来找裴昭的,谁知道裴昭都下去休息了, 他还是杵在客厅没动。 裴少将瞄瞄放松身体坐在沙发上的江燕澜,其实很想把碍眼的家伙丢出去,跟自家人鱼靠在一起说说话。可他的风度向来不错, 好歹把不虞的情绪按捺了下来, 听听伯德温想说什么。 “那个,二弟……” 裴少将一听这个称呼就反射性地皱起了眉,“大皇子还是喊我裴少将为好。” 伯德温上次套近乎的时候,就是想忽悠他们带他出海, 这次不知道又想干什么。 “那好吧……”伯德温无奈地笑笑,尽管表情已经尽量真诚了, 在坐两位却都感受不到, 只觉得他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我父亲前几天跟我商量,想让我和塞萨尔各分一块领地进行管理。一年以后内阁考察,谁治理得好,谁就是下一任皇储。”  131 伯德温说到这里, 表情有点不好,“不过他打算给我的领地在贝罗山脉,你们也知道,那里是空间裂隙最集中的地方,常年有黑暗兽出没……” “所以他特许我在军部挑一名高级将领,带领一个团的兵力在贝罗山脉镇守。当然,塞萨尔那边也是一样的,不过比鲁河的情况肯定比我那边要好一点儿。”伯德温含蓄地道,一点也听不出对皇帝普尔曼的埋怨。 裴少将眼皮一跳,“你不会选中我了吧?” “别人我也信不过……”伯德温厚着脸皮,“以我们的关系,裴少将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帮,帮你个头啊! 他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 伯德温窥到他表情僵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到时候军部会直接下达命令,如果裴少将拒绝的话,对将来的升迁可能不太好……” 这个道理裴邵承何尝不知道,他从进入军部的第一天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他只是不爽伯德温又一次算计他,何况…… “大皇子是不是还忘了说,贝罗山脉一带常年干涸,极度缺水!”裴少将黑着脸咬牙。 对比起来,比鲁河虽然也偏远,可是地面环境好的不是一点半点!普尔曼是真的不怕人家说他偏心,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 裴少将不怕吃苦,也不怕面对黑暗兽,可他们的感情刚刚走上正轨,刚打算结婚呢,就要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驻守! 那种缺水的地方他也不可能带一只人鱼过去,就算江燕澜同意,人鱼保护组织也会跳出来反对。 伯德温尴尬地扯扯嘴角,打了个哈哈,“看来裴少将的地理学得不错,贝罗山脉那种偏僻的地方都知道……” 发现人家冷眼睨着他不接招,又伸出一根手指讨饶道,“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坑你了,不然就让我被黑暗兽吞了。” 话落可怜巴巴地笑了笑。 裴少将一点都不绝对他可怜,抬手指着人的脸,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家伙就是个天生的政客,谁沾上谁倒霉,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无耻呢! 江燕澜拦了一下,“算了,去就去吧。” 裴少将气闷地看他,“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 小江总笑了一下,“我没说要分开,要去当然一起。”不等裴少将开口,又接着道,“水源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他可是人鱼,天生的控水异能,加上之前超负荷使用圣梅尔维尔之珠,他得到的好处可不小。 “你可别勉强自己?”裴少将将信将疑。 “不勉强。”小江总对他眨眨眼睛,“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原剧情里梅瑞迪斯和塞萨尔建设的就是贝罗山脉的领地,他过去也算是弥补那个地方的居民了吧。 裴少将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 伯德温大喜,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江燕澜接着道,“去了那边把裴昭看紧一点,免得被某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叼走了。” 他就不信伯德温一点主意都没打! 坑了他们家裴少将一次又一次,当他们好欺负的? 裴邵承笑了,“嗯!” 伯德温垮了脸,他就知道要遭!不过比起一整年都见不到人,他把裴邵承弄过去的好处更多。 可能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吧,他总觉得这次的考核,裴邵承和江燕澜能帮到他。 看看,他才刚开口,白发人鱼就说能解决缺水的问题了! *** 谈完正事伯德温就忙不迭地告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了侧楼哄裴昭。可惜以他今天的作为,就算哄好了也要翻车,何况裴昭是那么好哄的吗?他虽然面瘫、表情少,心思却极其敏感,伯德温已经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江燕澜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先成大事,完了再来慢慢哄伴侣。他可能从来没想过,他那么对人家,人家凭什么要等他? “你在想什么?” “想伯德温和裴昭……”以现在的发展,这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他干什么?”裴少将不太高兴,“我不看好他们。伯德温这么多心眼,裴昭跟他在一起,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受委屈?” 不过再不看好,他也不可能插手别人的感□□。裴昭是他的下属没错,但他尊重他的选择,就算有一天他提出想成为一只改造人鱼,自己也会放他离开。 “算了,别想他们了。休息一下,我们下午去挑戒指吧?”小江总在人肩上拍了拍,起身打算回自己的水池。 裴少将吓了一跳,“挑、挑戒指?” “不是要结婚吗?”小江总回头睨了他一眼,勾唇道,“如果你想再考虑一下,那就再等等。” “不不不,不用考虑了!”裴少将生怕自己刚刚的反应让他误会了,斩钉截铁地表示。 如果不是担心人鱼想回水池里泡一泡,他现在就想拉着他出门! 小江总点点头,俯身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然后双手插袋,慢条斯理地走了。 裴少将红着脸摸着被他亲到的皮肤,后知后觉地勾起了嘴角,结婚啊…… *** 恋爱的人时时刻刻都想黏在一起,裴少将也不例外。不过他脸皮薄,不想让江燕澜觉得他黏人,就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拿到人鱼的水池边和他共进晚餐。 江燕澜靠在浅水区的软垫上,拿着一个小罐子在研究,旁边还放着一些工具。 裴少将放下托盘,走过去,“这是什么?” 江燕澜甩甩鱼尾,“多恩送我的海藻油,保护鳞片的,你来帮我擦?” 裴少将求之不得,一边脱鞋挽袖子,一边道,“好,你告诉我怎么做。” 江燕澜的鱼尾确实很漂亮,蓝绿渐变的色彩,莹润光洁的鳞片,摸上去光滑得像打磨好的宝石。小江总指点他用小刷子细细刷净鳞片,挑出缝隙中的杂质,然后再把海藻油抹上去。 裴少将动作轻轻的,一边清理还一边问,“这样疼吗?” “不会,再用力一点。”小江总悠闲地看视频吃午餐,高兴了还拿起一块小酥肉,投喂辛勤的“刷鳞工人”。 裴少将一点 132 都不觉得辛苦,还热情地提议道,“以后这种小事都让我来吧?” 他一点都不想让旁的人碰自己的人鱼,以前的就算了,以后他都要自己伺候!目光瞄到人鱼漂亮的腹肌,宽阔结实的胸膛,裴少将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手指碰到某片特殊鳞片的时候,抖了抖,及时避开。 小江总好笑地看着,也没故意逗他。耐心等人刷完了鳞片,抹上了海藻油,趁着饭菜还是温热的,面对面一起用完了午餐。 临走时,裴少将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问,“你下午出门穿什么?” 既然是买戒指,当然要穿情侣装。 小江总猜到他的心思,大方摊手道,“不如你来帮我挑?” 裴少将大喜,“嗯!”迟疑了一下,又喏喏地道,“那个申请……我已经发上去了,审核人员这几天可能会联系你……” “行,我知道了。” 他答应得太快,表情也太平淡了,就好像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裴少将咬了咬唇,感觉有点不得劲。 小江总招招手,“过来。” 等裴少将乖乖过来,他二话不说抓着人吻了一通,把他吻得晕头转向,然后笑吟吟地问,“现在感觉好受了吧。” 裴少将嘴唇红红的瞪着他,浅色瞳仁雾蒙蒙的,一点都凶狠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快结束了,下个世界大家想看什么请留言!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8 江燕澜虽然生长在豪富之家, 对于身外之物却并不挑剔,有合意的就带着,实在没有也可以将就。 但是裴少将不想将就, 他挑的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枚婚戒,自然慎之又慎。 帝国顶级珠宝公司梵雅的贵宾接待室内, 裴少将挑挑拣拣翻完了几本设计图册, 硬是没有挑中一个满意的。意兴阑珊地把图册丢回桌上, 凝眸看向对面的人,“就这些?还有没有?” 客户经理抹了把头上的汗珠, “这……已经是我们近年最好的作品了,保证独一无二。如果您实在不满意, 不如我给您找个设计师过来,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从业几十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面前两位这样的组合。白发的人鱼慵懒地倚在沙发上, 手里举着香槟愉悦品茗,挑剔戒指款式的反而是身为繁衍者的裴少将。 裴邵承看向身旁的准伴侣,“你觉得怎么样,重新设计可能会来不及了?” 他面容温润, 声线平稳, 小江总却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一丝焦躁。身为一个合格的好伴侣, 他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回应,“刚刚那个鱼尾环扣的设计还不错, 你不是也喜欢吗?” “是吗?”裴少将挑眉, 依言重新拿起设计图册翻看,心情奇异的好了不少。 他把自己觉得特别的设计都给江燕澜看了,得到的回应都是“还行”“可以”“不错”等看似敷衍的回应,他还以为对方根本没仔细看。 买戒指是对方提议的, 来了却感觉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任谁也开心不起来。现在从他嘴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他抚着画册上那枚蹭光闪亮的白金钻戒,突然觉得越看越满意。 “那就这个吧?” 小江总目光含笑瞥了人一眼,“行。” 裴少将轻咳一声,取下画册交给客户经理,“就这个了,麻烦快一点,急用。” 客户经理面带笑容地接过,又询问了一些其他要求,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到底哪儿怪他又说不出来。 临到出门才突然恍悟过来,裴少将刚才……好像是在撒娇? 客户经理抖了抖身子,他年纪大了,实在搞不懂年轻人的相处模式!这两位最近风头正盛,公司里那些小年轻对他们可好奇得很,没看刚刚进门的时候,一窝蜂都跑去凑热闹了吗?如果不是担心公司开除,这会儿接待室门口都还有人堵着。 客户经理本来还诧异裴少将为什么要得这么急,几天后看新闻才知道,原来裴少将被调遣到贝罗山脉镇守了。奇异的是他的人鱼也要跟着一起去,对此星网上还掀起了一股争论热潮。 一些人觉得裴少将不该让自己的人鱼跟着受苦,一些人则表示江燕澜阁下这样的才是好伴侣,一百多年前埃尔维斯阁下不也跟着庄上将四处奔波吗? 裴少将也不知道江燕澜怎么说服人鱼保护组织的,等他接到调令的时候,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军部的大型飞行器缓缓落在院子里,人鱼海藻样的白发被风轻轻掀起,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轻松地往上扬起,一点也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艰苦环境而担忧。 裴少将心头一荡,趁着旁人不注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谢谢。” 小江总侧头看他,虽然不明白他们家伴侣哪根筋又被触动了,还是大方地扳过他的脑袋,在额角亲了亲,“不客气,谁让你是我的伴侣呢?” “话说我们已经登记了,你要什么时候履行伴侣的职责?” 裴少将正因为他的动作和话感动羞涩呢,转眼就被他下一句噎住了。两人回来半个月了,江燕澜又不是什么含蓄的人,经常亲着亲着就擦枪走火了。可是因为他下意识逃避的缘故,江燕澜也没有勉强他。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知道自己早晚要妥协,可没想到人鱼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虽然旁边的人站得远,听不到,生性内敛自持的裴少将还是瞬间涨红了脸。 江燕澜只是随口调侃,谁知道自家伴侣反应那么大,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我逗你的,别紧张。” 裴邵承咬牙,“去那边安顿好了,我们就……” 后面的话他隐在了舌尖,不过两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小江总愣了愣,就听到他继续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不管你是人鱼也好,是其他别的什么智慧种族也好…… 其实裴邵承早就发现不对了,跟着出了一趟海更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失忆并不能解释他身上的怪异之处,谁会突然用另一个名字介绍自己? 何况他对父母、兄弟、族人都是尊重而不亲近,若即若离。 一般失忆的人确认面前的人是自己的血亲,肯定会表现出一定的欣  133 喜和依赖,但是江燕澜都没有。他的行为毫无破绽,可就是太冷静了,让人感觉违和。 就算猜到了,裴邵承也没打算上报,甚至也不准备追问。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他的伴侣,他们相爱,这就够了。 希克斯的离开怪不得江燕澜,甚至他已经为人鱼一族尽了最大的心力,他们已经不欠任何人的。 江燕澜再机敏,也不可能读到裴少将这些未说出口的心思。不过他还是很开心,用带着戒指的手抓住他的,两人手背贴着手背,举到面前欣赏了一番,然后轻轻落下一吻,“好,听你的……” 尽管身后的属下们低着脑袋,视线齐齐对着地面,裴少将还是感觉他们被人围观了。不过一想到身后拥着他的是他的人鱼,他们已经登记了,又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 江燕澜要走了,庄项明,多恩等人鱼都不约而同地过来相送。 裴南站在裴家私卫的最前面,偷偷用眼神瞟着圆脸的人鱼,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他喜欢多恩不假,可在对方被人鱼基地接走以后,他才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回过神来。 凭他的身份地位,追求对方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多恩不在意,旁人也会当成笑柄,说不定还会到多恩面前取笑他。 “裴南,好久不见了。” “好、好久不见……”尽管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当人鱼笑盈盈地站到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慌乱了一瞬。 “我学会用手环了,我们加个好友吧,等你走了,还可以视频联系。”多恩双眼亮晶晶的,还是跟以往一样单纯。 “好。”裴南没有拒绝。反正他不主动联系,时间久了多恩也会忘了他。自然人鱼的追求者有多少,裴南一清二楚。 *** 贝罗山脉离帝都最多14小时的飞行距离,不过因为空间裂隙的缘故,飞行器不能直接过去,怕撞上空间磁暴。 他们下了飞行器又上了陆行车,赶了三天两夜的路程,才到达目的地。 贝罗山脉非常荒凉,大量的黑暗兽在附近徘徊,它们除了石头,什么都吃,整座山都被啃光了,露出贫瘠的砂石地面。 黑暗兽体型庞大,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两排精钢一样的尖牙利齿,浑身还覆盖着漆黑的鳞甲,攻高防也高。驻守在这里的军队根本不敢招惹它们,只有发现它们越界的时候,才会想办法驱赶或者击杀。 现在伯德温想在这里建立领地,只驱赶可不行。裴少将一来就开了几场作战会议,然后带着手下的军团绞杀黑暗兽去了。 地面植被都被吃光了,战火一展开,附近几十里区域都笼罩在了扬尘之中。 灰尘无孔不入,江燕澜的水池捂得再严实,半天下来也变成了一滩黑水。人鱼体质敏感,在这样的水中其实非常难受。 不过他知道这是暂时的,除了忍耐也别无他法。 “都是我的错,早知道让你晚点过来了。”从战场上下来休息的裴少将看着江燕澜奄奄一息的样子,懊恼得不行,“不然我让人送你到最近的城市去吧?” “不用了,一来一回的时间,你们都打得差不多了。” 裴少将知道他说得对,休息短短三个小时之后再次去了前线。伯德温也很愧疚,陆续送了很多新鲜的水果蔬菜过来,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干净水,算是帮了大忙。 半个月后,贝罗山脉的黑暗兽已经没了踪迹,偶尔有一两只从空间裂隙中钻出来,也会被巡逻的队伍迅速击毙。 江燕澜等着烟尘消散,终于从水池中爬了起来。连续在附近转了三天,凭感觉找到了好几处地下水源。 “就这里,挖吧。” 听到江燕澜喊了人挖地下水,裴少将和伯德温都带着人赶了过来。两人都很紧张,裴少将是为了自家人鱼住的舒服,伯德温则是为了领地发展。没有水,他连颗葱都种不出来,一切都是白搭。 地表水源仪器就能检测,附近的驻军试了很多次了,根本找不到。对江燕澜的话,他们将信将疑。 江燕澜画好了地方,在机器开动之前就撤了。 裴少将体贴地和他一起并肩走回营地,“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替你看着。” “不用。”小江总微笑摇头,抓过他制服的一片衣领,任由微凉的鼻息喷洒在人颈间,压低的声线诱惑十足,“裴少将还是先遵守承诺吧,我等很久了,心急得很呢~~” 裴邵承微怔,很快就感觉耳后有股滑腻的湿意一闪而过。他瞬间意会,双颊红通通的,紧张地左右看看,低声,“现在?大白天的……” 小江总低笑,“就是现在才方便啊,大家都看热闹去了。” 不是他自夸,他在营地里关注度挺高的,加上他们家裴少将,有点风吹草动都引人注目,更别提两人一起了。 现在是个好机会。 “那,随便你吧。”裴少将不挣扎了,敛下眸子,乖乖地跟在伴侣身后。幸好他的属下都没在,不然恐怕会惊落一地的下巴。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完) “江燕澜阁下, 出水啦!江燕澜阁下……” “少将,少将,有水了, 真的有水!”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人们欢喜的呼喊声, 满脸红潮的裴少将僵了僵,下意识抬首去看身上的人鱼。 人鱼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胸口急促的喘息着, 白发汗涔涔地贴在额角, 如画的桃花眼眼尾赤红,撩起眼皮与伴侣对视的时候,懊恼之色清晰可见。 裴少将往下扫了一眼, 沙哑嗓音隐含笑意, “现在……要怎么办?” 他的伴侣向来精明睿智,此刻难得露出窘迫之态,裴少将回想某人引诱他时那套自信的说辞, 忍不住促狭起来。 江燕澜黑着脸瞪了自家伴侣一眼,然后伏下身子,挫败地锤了一记床…… 裴少将好笑又心疼地帮他顺了顺长发, “好了,快起来吧,他们要上来了。” 等两人收拾干净, 打理好自己, 门外的人已经站了五分钟了。如果不是机灵的裴昭拦住, 他们都要心急地上来拍门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皆是面若桃花,两颊生晕, 加上身上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134 … 众人愣了愣,望着他们匆匆走远的背影,齐齐收回视线,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暧昧地喧哗起来,“哦~~” “都是你们,打扰少将的好事了!” “切,你还好意思说我!刚刚要不是裴副将拦着,你都冲进去了!” “我看想冲进去的是你吧?” 不等他们说出更过分的话,裴昭瘫在脸一一扫过众人脸上暧昧的表情,“大庭广众议论长官,你们是不是想被分去修城墙?”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那个什么,我还要去看挖地下水呢,少将他们都走远了。”话落撒丫子溜了。 “哎,等等我,我也去……” 其余人有样学样,没一会儿跑了个精光。 裴昭摇了摇头,关好门正想转身下楼,不妨从楼梯转角冒出个人来,“裴昭……” “大皇子,您怎么在这儿?”裴昭有点诧异,这人刚才还在出水点呢。 不过他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伯德温回答,对着人礼貌地点点头,“我先走了。” 他的态度陌生又疏离,伯德温胸口一痛,手比脑子还快,下意识地抓住了裴昭的手肘,“别走,裴昭,我们谈谈?” 裴昭面无表情地挣开他,“抱歉,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伯德温急了,还想继续伸手,“裴昭,你听我说……” 裴昭敏捷地顺着台阶连退两步,然后抬起头,定定地与他对视,“大皇子,我已经放下了,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 裴昭的眼睛很黑,以往看着他的时候,伯德温总能从中找出一点晶亮。那是他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自己纠缠了很久,裴昭才愿意敞开给他。 可是今天,他眼中的亮光熄灭了,漆黑平静,像是一抹深潭。 让人窒息…… 伯德温僵硬地站了很久才回过神来,面前的人早已经消失不见。他眨了眨眼睛,察觉到灼热的湿意漫过眼眶,连忙抬手将它们抹去…… *** 江燕澜指定的好几块地方都挖出了水源,实在挖不出的,他也用异能把地下河引了过来。 水源有了,又有军队驻守,附近的居民陆陆续续搬了过来。伯德温也不贪心,从小镇开始建起 ,慢慢把附近发展成了一座城市。 至于他的本钱,那不是有一堆黑暗兽尸体吗?黑暗兽什么都啃,有些消化不了的会慢慢凝结成一种晶核,这种晶核的用途非常广,价格昂贵。加上黑暗兽的鳞甲、爪子、牙齿甚至粪便都有用处。不等伯德温大力宣传,消息灵通的商人闻讯而来,同时到来的还有黑暗兽猎人,逐渐形成了一条成熟的产业链。 以前这些职业猎人不敢来,是因为黑暗兽数量太多,驻军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何况猎人小队。一不小心翻车就血本无归,甚至还要丢了小命。 但是裴少将清理过后就不一样了,黑暗兽骤然减少,偶尔过来一只都被当成了香饽饽,驻军和猎人抢着杀。 现在收购的商人都守在城里,这边杀了黑暗兽,那边就分拆售卖,利润高回钱快。猎人们有了钱就在城里吃喝住宿,甚至娱乐消遣,不像以前不仅不能洗漱,连口水都要自己带。 附近的居民找到了营生,种地,开店,甚至还搞起了旅游行业,专门让普通人过来体验杀黑暗兽。 江燕澜作为发现水源,救活整个地区的人,伯德温硬是在水源地附近竖了好几座人鱼雕像,供来往的人瞻仰。 小江总倒没什么,裴少将生了好一阵气。可是雕像竖都竖了,他又不可能跑去打破,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有了江燕澜和裴邵承这两个助攻,伯德温一路顺风顺水。塞萨尔那边占据天时地利,偏偏他为了求快,前期就把启动资金耗在建设上了。后面要用钱的时候捉襟见肘,为了省钱,还跟率领驻军的将领们发生了不愉快…… 最后想当然的,考核的时候塞萨尔输了。对比惨烈,普尔曼无话可说,召开国务会议任命伯德温为皇太子。 召开会议的当天,维莉特疯了一样的给裴少将打了视频电话,“都是你!裴邵承你这个白眼狼,你弟弟失去继承权,你高兴了?!早知道你这么冷血,你出生的那天我就该把你掐死!” 江燕澜拿过伴侣的通讯器,“请问继皇后是以什么身份教训我的伴侣?” 维莉特看见他,愣了一下,强辩道,“我是他的母父!我生他养他,难道还没有资格教训他?!” “你不是主动断绝关系了吗,现在又是在干什么?你怎么说也是继皇后,不要这么没脸没皮。” 维莉特尖叫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裴邵承这样是你唆使的是不是,你这个低贱的——” 小江总根本不听她叫嚣,直接道,“我录屏了,不想皇后的位置都坐不下去的话,我建议你谨、言、慎、行。” “还有,断绝关系就干脆一点,不要出点事就回头黏黏糊糊,让人笑话。” 说完不等维莉特回应,挂断拉黑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他才想起身边的裴少将,“我……” 裴少将主动抱着伴侣的腰,“没关系,该给的我已经给了,她现在在我心里就是个陌生人。” *** 说到底维莉特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知道塞萨尔继位无望之后,她开始大把的搂钱,还在普尔曼大病一场的时候,撺掇着他把遗嘱的名字改成自己。 普尔曼的年纪是比维莉特大不少,这几年也衰老的厉害。没有人不怕死,帝国皇帝普尔曼也一样,甚至于他高高在上享受了一辈子,比普通人更怕死。 维莉特三天两头地在他面前谈论这些,毫不顾及往日的情意,让普尔曼心寒不已。 他是真的宠爱维莉特,爱到愿意为了他打压自己的长子,为了他被帝国民众质疑议论。 既然维莉特有了异心,普尔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命人给维莉特下了□□。在他死后,虚弱的维莉特很快也死在了皇宫的水池里。 彼时塞萨尔被普尔曼故意调离,等他回来才得知自己的母父死了,嫌疑人还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这可是皇族的丑闻,内阁本想隐瞒事实。谁知道帝国继  135 承人,皇太子伯德温却丝毫没有为皇族挽尊的意思,“对外公布吧。” “啊?”内阁大臣们愣住了,“皇太子您可想清楚了,这么大的丑闻,对您,对整个皇室都很不利啊……” “想清楚了。”伯德温肯定点头,“另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从今天开始,废除皇室地位和特权,罗兰帝国正式交由内阁管理。” 众人大哗,“什么?!” “皇太子您,您是什么意思?” 伯德温耸耸肩,面露轻松地道“我是说,从今以后再没有皇帝了。” 这个冗余腐朽的皇族早该消失了…… 伯德温的决定自然是引得帝国上下震惊,不过民众回过神来,倒是都持支持态度。几代皇帝都让人失望,谁也不想辛辛苦苦赚钱,还要交税养着上面的蛀虫。 塞萨尔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有媒体访问他的时候,他看起来邋里邋遢,一副萎靡不振的状态。记者问了好几遍,他木楞的看着对方,好像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江燕澜终于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咸鱼日子,裴少将赚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外界一直猜测两人什么时候会生宝宝,期待了一辈子,也没见到两人的爱情结晶。 当然了,这两人上下位置都是反的,生得出来才怪了。 倒是裴南和多恩生了两个儿子,裴南都快乐疯了,见人就露出两排大白牙。 伯德温舍弃皇位之后也没有打扰裴昭,开了间不大不小的公司打发无聊时光。偶尔实在忍不住了,才会溜去裴昭住的地方看看他。 他在裴昭家对面买了一套房子,像个偷窥狂一样躲在暗处偷看人家。 十年,二十年…… 伯德温本以为自己要等一辈子,谁知道某天被裴昭堵在楼下,他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打招呼,“这,这么巧啊,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真诚地好像他不知道人家就住在对面似的。 裴昭抿了抿唇,面露纠结,“我做了个梦。” 梦里他受了重伤,伯德温舍弃一切,带着他辗转世界各地求医。他说他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他不要死…… 那个梦太真实了,伯德温跪在他床前痛哭的场景,真实地让他心悸。 所以他来了。 伯德温,“嘎?”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为他们写个单独的番外,后来又觉得不浪费章节了。 下个世界哨兵向导,有点小激动! 弱鸡向导1 任谁睁开眼睛的第一刻, 发现面前趴着一匹威风凛凛的黑色巨狼,都会像江燕澜这样浑身紧绷,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黑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露出两排锋利的狼牙,金色狼眼不屑地瞥了一眼江燕澜,然后趴到了自己的前爪上。 它显然是个傲娇的大家伙,从这个鄙睨天下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江燕澜莫名其妙地放松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揍狼的冲动。不过他没有擅自行动,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只黑狼不是实体的。 它的身体呈半透明色,钢针一样的狼毫厚厚地覆盖着身体,栩栩如生。 发现两道专注打量的目光, 黑狼抬起大脑袋,凶狠地呲了呲牙。江燕澜一点没感觉到危险, 他只觉得这家伙像个故意恶作剧的小孩。他除了想在那个大脑袋上敲两下, 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别呲了, 丑死了。” 黑狼张开嘴,江燕澜没听到狼嚎, 却心电感应一般地知道它在嚎叫抗议。 刚刚还一脸高冷,现在就暴露原形了。 脑海中黑狼的抗议一阵阵传来,江燕澜被它吵得脑仁疼, “好了,好了,我道歉,行了吧?” 黑狼得意了,画着浓墨眼线的双眼机智灵动, 跟真的没什么两样。 搞定了黑狼,江燕澜终于有机会打量这个房间。房子不大,目测是个二居室,室内的家具大都以实木为主,因为家具不多,看起来稍显空旷。 他这个身体身高跟自己差不多,身体强度却是两个概念。一身结实遒劲的肌肉,充沛的力量感,他感觉自己现在上山下海都没问题。 所有诡异的现象结合在一起,除了穿越也没别的解释了。 江燕澜正想起身研究一下这个家,身上的手环突然亮了起来,他找了半天,才找到按钮按下。 “秦哥,队长让我告诉你,你这次受了伤,他给你放两周的大假。”手环里传来的男声清朗明快,江燕澜瞟了一眼名字,叫孙明。 “好,我知道了。”江燕澜摸不准情况,答应一声就要挂断。 “别别别,我还没说完呢。”孙明猜到他的意图,赶紧一股脑儿都交代了,“队长说你的情况不能再拖了,要么趁这个机会给自己找个向导,要么找组织提供的向导给疏导一下,不然就不让你归队了。秦哥你说你也真是的,只是疏导治疗,又不要你跟人家向导精神结合,你就别再坚持了。” “嗯……”江燕澜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孙明给的信息量有点大,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秦哥,队长也是为你好。你这次只受了点轻伤,万一下次又在任务中途出问题,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孙明又劝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江燕澜咂了咂嘴,那个“向导”,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生活的那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听过,哨兵和向导就是其中一项。哨兵身体强悍,五感敏锐,而向导精神强大,身体却只是普通人。 哨兵和向导是相辅相成的,孙明让他去找向导疏导,那他只能是哨兵了。从黑狼,还有这个身体的素质来看,他有九成能够肯定。 江燕澜在手环上点了点,没有找到上网功能,屋子里也没有电脑之类的东西,甚至连基本的电视、冰箱、洗衣机都没有。不知道是科技程度达不到,还是原主太穷? 原主的伤在手臂上,已经包扎好了,江燕澜也感觉不到有多痛。他穿好外套,决定出去走走。 刚刚走到门口,黑狼矫健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屁颠屁颠地缀到了身后。 尽管它没有摇尾巴,江燕澜还是感觉到了它对于出门  136 的欢喜。 江燕澜犹豫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道,“你先藏回去好不好?我要出去,带着你恐怕不方便。” 不管精神体能不能招摇过市,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需要的是低调。 话音刚落,江燕澜的脑海里响起一阵狼嚎,“嗷呜,嗷呜,嗷呜……” 黑狼一边仰头哀嚎,一边不忘用金色的狼眼打量主人的表情,戏精实锤了。 “你听话,我给你买好吃的?” “嗷呜,嗷呜!” 看样子不行,精神体大概不需要吃东西…… “那给你买玩具?”江燕澜再接再厉,同时默默地告诉自己把黑狼收回去。 黑狼身体僵了僵,左右权衡了一下,接受了买玩具的提议。 平时大傻子没那么好说话,二话不说就把它关小黑屋了。今天虽然不知道抽什么风,但捞到一个玩具也不错,“嗷呜~~” 成交。 黑狼透明的身体消失在原地,江燕澜摇了摇头,抓过柜子上的钥匙,才发现上面还套着一张卡,卡上写着原主的基本信息。 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叫秦渊,今年24岁,隶属青蟒小队,上面还有一些个人编号等信息。 有了名字和编号就好办了…… *** 原主的家在三楼,没有电梯,江燕澜沿着楼梯下了楼,记好了门牌号才闲逛似的往外走。 本来他还担心遇到原主的熟人,结果走了半天,周围清清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还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连忙上前问路。 那人看了他一眼,“你是新来的吧?2区住的都是bc级哨兵,这些人不是忙着修炼,就是出任务去了,当然看不到什么人影。你要查资料,得□□区,那边有个大型图书馆。” 江燕澜笑着道了谢,循着路牌的指示往外走。果然,越靠近中央区,路上的人越多。 这些人有男有女,穿着大都很朴素,都是方便活动的运动类型,颜色和种类也不多。 原主穿的灰色作战服,路上也有很多人穿,应该是制服一类的,肩上的徽章有点小差别,可能是用来区分的。 偶尔也有女人穿着颜色鲜艳的裙子路过,男人们都转头盯着看。江燕澜不明所以,也跟着打量,然后人家就冲着他笑了。 如果不是他及时收回目光,女人可能就要过来搭讪了。 等女人走远了,男人们都艳羡又敬畏地看着他。江燕澜猜测原主的地位应该比较高,否则无凭无故的,人家难道是看脸吗? 其实原主的脸和江燕澜本尊有八成像,不过黑多了,也粗糙多了。江燕澜觉得如果他从小训练,经常在紫外线强的地方活动,大概就会长成现在的模样。 图书馆里有书,也有上网用的电脑,用身份卡刷一下就能用。 江燕澜在里面泡了一上午,好歹把背景情况搞清楚了。 原来在2x32年,这个世界的科技其实已经到了非常高的地步,可惜一颗陨石毁掉了这一切。因为陨石中携带的宇宙病毒,大气环境骤然发生改变,动、植物,甚至昆虫都产生了变异。 因为陨石的缘故,卫星统统失灵,人类的高科技武器无法使用,原始的枪支又不足以应对变异后庞大的生物,人类一度被逼到了灭绝的边缘。 好在人类也变异了,人类中出现了如超人一样的哨兵。最开始哨兵无法屏蔽感知,大量的外界干扰让他们精神崩溃。后来经过一系列研究,才找到方法让哨兵建立个人屏障,感知范围和深度也可自主调节。 只是这样一来,精神负担骤然加重,随后又有人发现了向导的作用…… 到了现在,哨兵和向导会在410岁初觉醒,上报之后塔组织会按人头给他们发放培元药剂,同时还有专门的老师教导他们运用能力。 本来一开始觉醒之后就要进入塔组织的,不过一些家长为了留住孩子,出现了瞒报的情况。后来塔组织被迫修改了规则,允许觉醒的哨兵和向导呆在家里直到16岁,同时跟普通人一样学习知识。 但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哨兵和向导而改变,人类文明出现了大规模的倒退。科技手段无法使用,工厂被变异植物占据,资源紧缺的时代来临了。 这个世界的人吃的最多的就是变异兽肉,蔬菜水果贵得吓人,同时衣服、鞋子、手机、家电等等也变成了奢侈品。而且塔里面的人又经常要出任务,大家才会普遍穿着结实耐用的衣服。裙子什么的,一般人根本就不会买,华而不实,价格还昂贵。 原主秦渊是个b级哨兵,半年前刚刚晋升。也是因为这次晋升,他的精神领域负担逐渐加剧,直至在上次任务显露端倪,险些酿成大祸。 其实秦渊不肯让向导梳理精神海,是有原因的。 秦渊的父母都是塔组织里的人,哨兵父亲,向导母亲,平时出任务也是夫妻档上阵,一切都很和谐。可惜秦渊的父亲是个风流的,他跟秦母的相容性并不高,所以并没有进行精神结合,这也给了他外遇的机会。 因为小三的软玉温香,他还一度产生了抛妻弃子的想法。 秦母察觉之后,没有哭,也没有闹,依然像平时一样温婉贤惠。只是主动提出帮丈夫进行精神疏导,并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用精神触角化为利刃,搅乱了渣男的精神领域! 秦父精神海搅碎,理所当然地发了狂,而秦母使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法子,根本就没想逃……两人就这么惨烈地结束了生命。 秦渊那时已经8岁,完全知事了,他从调查员口中推测出了真相。自那以后,就不准任何人靠近自己的精神领域,再信任的人也不行! 弱鸡向导2 江燕澜刚查了点背景资料,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摸了摸肚子,感觉里面已经在“叽里咕噜”抗议了。他穿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想搞清楚情况,根本没心思吃东西,原主估计也没吃早饭, 难怪现在这么饿。 “欸, 源子,快到时间了, 我们去食堂排队吧?一会儿去晚了好吃的又要被人抢光了。”旁边一个寸头的年轻人小声招呼着自己的同伴。 他的同伴点点头, 迅速收好自己的东西,“快走, 快走。” 江燕澜果断地登  137 出了账号,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因为是午餐时间,一起往同一方向走的人很多,江燕澜也不怕跟丢了, 一边走, 一边习惯性地观察着四周。 旁边的人有意无意地, 都离他至少两个身位的距离, 目光对上了, 还会恭敬地点点头, 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 江燕澜进了食堂,正好看到寸头和他的同伴排在最后, 想也不想地站到了后面。 这只队伍前面有二三十号人,其余队伍也大同小异, 不过前进的速度还可以, 江燕澜不着急。 寸头和他的同伴发现了前面的江燕澜,两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终于寸头男犹豫地开口了, “这位……大人?” 江燕澜收回目光,挑眉看向他。 寸头男尴尬地笑笑,指着右手边一个专门用了玻璃隔开的窗口道,“您可以去那边的专用窗口,排队的人少,东西也比普通窗口的好吃。” 江燕澜看了看自己的肩章,“我的等级可以去那边?” 寸头也羡慕地看了一眼,“是的,c级以上都可以去,听说那个窗口的炸茄盒非常好吃,您可以试试。” 江燕澜笑了,“多谢提醒。走,我请你们吧,试试你说的炸茄盒。” 看再多资料也不如找人聊聊,寸头两个陌生人正合适。 “真的?”寸头和同伴又惊又喜,两人对视一眼,寸头抢着道,“还是我们兄弟请大人您吧,不过我们卡在那边刷不起,用了多少我们转给您。” “不用,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江燕澜随意地摆摆手。 不是他充大方,刚刚在图书馆他查过原主的资金记录,原主有塔组织的补贴,还有小队的任务酬劳加奖金,一个月足有一万以上的收入。别以为这些钱很少,塔里面数量最多的f级哨兵,一个月收入才1500,普通人更是1000都不到。 而且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一个月花销连500都没有。江燕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现在换成他自己,他可并不会守着金山不用。 江燕澜手头松泛惯了,并不觉得请人吃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 寸头和同伴也不敢拂了他的意思,讪讪地点头,“那就多谢大人了。” 在队伍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两人跟着江燕澜离开了队伍。那些人当然不全是羡慕他们有好吃的,哨兵和向导的修炼一是看天赋和努力,二是看能不能抓住机缘,让上位者指点一二。如果运气好,被上位者收为徒弟就更好了。 没看有些人三天两头送礼,甚至上门帮人洗衣服、刷臭鞋子、随打随骂……就这样,还多的是人羡慕。 这两个愣头青是走了大运了! 专用窗口前面就一个人,江燕澜探头瞄了一眼,普通窗口的最多的是各种肉,炸肉、煎肉、酱肉、腌肉等等,还有一碗不知道是什么蔬菜的清汤,菜叶少得可怜。 但是这边就丰富多了,不仅有寸头说的炸茄盒,还有白菜炒肉、土豆炒肉、香菇炒肉……跟现代世界唯一的区别,就是肉比菜多,多十倍的那种多。 趁着等候空档,寸头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卢宇,d级哨兵。” “我叫耿思源,也是d级。”同伴也不甘落后,介绍完又问了一句,“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 “……我姓秦。”比起两人,江燕澜就显得含糊多了,“你们可以喊我秦哥。” 两人非常识相,马上道,“秦哥。” 前面的人端着餐食走了,轮到江燕澜,他大方的每样来了一份,还要了三大盆饭。 就这么一顿午餐,才花了不到一百块,其中最贵的还是饭。 耿思源简直要惊呆了,“秦、秦哥,这也太多了。” 卢宇也是一样的意思,他小心地咽了口口水,心里都快要哭了。这时代就没有傻子,免费的午餐是那么好吃的吗?何况是上位哨兵请的。 这顿饭要是吃了,人家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必须得答应。 可是让他们拒绝,他们又舍不得。富贵险中求,这次要是拒绝了,下次再有机会,就是猴年马月了…… 卢宇和耿思源暗暗咬牙,谁都没舍得开口说走。 江燕澜完全没发现两人的为难,瞄了眼周围端着餐盘的哨兵们,“多吗?没有啊……我们三个刚好能吃饱吧?” 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他觉得这些饭菜,他自己就能吃一半。 卢宇当然知道这些饭菜他们能吃完,他就是没想到秦哥这么豪气,竟然没有全部要那些便宜的菜色。这食堂不管什么肉,只要沾了蔬菜,它就便宜不了,何况肉里这么多菜! 江燕澜,“先找地方坐吧,不够再加。” 他没看到的地方,抢着端餐盘的卢宇和耿思源都是一脸惊悚的表情。 还加???他们不会因为一顿饭,把命给丢了吧! 三人坐下后,卢宇和耿思源两个一开始还客套的不敢夹菜,后来吃得兴起了不管别的了,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菜。 江燕澜也饿了,不过吃相没他们这么豪放,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至于饿了一会儿就把教养丢下了。 他不仅不慢地吃,也没忙着搭话,倒是另外两人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慢下了动作。 小江总什么人啊,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反倒感慨了一句,“要是有酒就好了。” 他不嗜酒,不过酒桌上又酒桌上的好处,不管熟不熟,三巡过后关系自然就近了。 耿思源放下筷子,抓了抓脑袋,“秦哥您说笑了,我和鲈鱼长这么大,连酒什么味儿都没尝过呢。” 卢宇侧目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能不叫诨号吗! 江燕澜一怔,想了想也是,物资紧缺的年代,烟酒什么的可不就是奢侈品吗? 话匣子好歹是打开了,三人边吃边聊,小江总不着痕迹地套两人的话。卢宇和耿思源为了抓住这个机缘,也不闷着了,争相表现自己,也给小江总套话创造了条件。 从谈话中他得知,耿思源的精神体是只穿山甲,而卢宇的精神体真的是条飞鱼。 “都是他们,每天喊,每天喊……给我喊成一条鱼了。”卢宇说着,狠瞪了一眼耿思源,看来罪魁祸首也有 138 他的份儿。 耿思源不服气,“你怎么不说你爸妈给你取的名字不好,卢宇,鲈鱼,根本就一样嘛。” 江燕澜若有所思,“那你怎么是穿山甲?” 耿思源囧了囧,还没开口说话,卢宇就抢着道,“他爸妈觉得每天对着猛兽,精神体才会更强,所以在他房里贴满了霸王龙的照片。”说到这里,卢宇“噗嗤噗嗤”笑个不停,“结果他的潜能不够,一泄到底变成穿山甲了。” 从两人口中江燕澜才知道,精神体这个东西,跟自身潜能、自身经历等都有着巨大的关系。科学家研究找到了联系,但是想控制精神体类型还是很难。 像耿思源这种情况其实不少见,不过一般父母没那么好高骛远,给孩子看看老虎、狮子之类就够了,虽然最后出来大概率是黄鼠狼、鬣狗之类的,但也比波斯猫和玫瑰花来得强。 要知道精神体是能够直接作战的,能力也跟种类有关,像是耿思源穿山甲擅长挖洞,猫狗之类的嗅觉发达,鸟类能够飞行,鱼类可以下水等等。 三人正聊着,食堂大门外突然响起了不小的争吵声,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往外看,不过真正起身出去看热闹的却没有。 过了一会儿,争吵声停了,门外很快进来两个女人,一高一矮。高个的那个鹅蛋脸,高鼻梁,一头黑丝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很漂亮;矮个的长相只是清秀,一身细腻白皙的皮肤,身材前凸后翘,两人各有千秋。 江燕澜他们隔壁刚好有人离开,两人也没去打饭菜,先过来坐下了。 马尾女试探着问道,“刚刚那个是谁呀?” 清秀女把手里的包摔到旁边的座椅上,恨恨地道,“还有谁,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后妈带来的拖油瓶呗。” 马尾女眼珠转了转,确认似的问道,“他的名字,是不是叫韩景承啊?” 清秀女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闻言也不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撇撇嘴刻薄地道,“是啊,他亲爸姓韩。这么多年也不肯改过来,幸亏我爸脾气好,不然谁要白养一个拖油瓶啊!” “他刚刚好像说,你们扣下了他的培元药剂?” 清秀女脸色变了变,尴尬神情一闪而逝,“又不是我想要的。他那个妈说他的精神体能力不强,一个月有一瓶培元药剂就够了,多了浪费。”怕马尾女不信,她又强调了一句,“你相信我,晴晴,真的是他妈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我从来没开口要过。早知道他今天会跑来跟我闹,我才不要他的东西呢!几瓶培元药剂而已,值得这么大吵大闹吗?丢死人了!” 蒋美晴心底嗤笑不已,几瓶而已?一个月昧下几瓶,一年就是几十瓶了!谁不知道培元药剂对于哨兵向导早期发育有多重要,某些有钱人嫌塔组织发放的数量太少,还会想方设法到黑市购买。 虽说买卖培元药剂是犯法的,可是遗失、赠与什么的防不胜防,塔组织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他们。 牧洁现在才说不要,脸皮真是有够厚的。 蒋美晴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还是一副知心好友的模样,叹了口气道,“那你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了。不过我看他刚才的模样,不像是要善罢甘休的,你还是找他好好儿谈谈吧。这种事情闹起来,引得组织上面关注就不好了。” 牧洁皱着眉,“那我打电话给我后妈,让她过来一趟。韩景承不想让他妈坐牢的话,最好息事宁人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 卢宇发现江燕澜频频往旁边桌看,也跟着瞄了一眼,小声道,“怎么,秦哥看上那两个女向导了?谁呀,高的还是矮的?” 耿思源嘴唇动了动,最后没好意思开口。 江燕澜没理卢宇,反而盯着耿思源笑道,“想说什么就说,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耿思源一听,嘟囔着道,“秦哥,我觉得那两个女的人品都不怎么样……” 发现江燕澜没有斥责的意思,又再接再厉道,“女性向导虽然少,但凭您b级哨兵的身份,实力更高,长得更好看的又不是没有。” 江燕澜赞许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又看向卢宇,“我瞧个热闹而已。” 卢宇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他也瞧不上这种女人,只是太想讨好秦哥,所以心急了点儿。 他们说话这会儿,牧洁已经发现旁边有个上位哨兵了,她冲蒋美晴使了个眼色:要不要上去要个联系方式? 蒋美晴笑着摇摇头。 假清高! 牧洁暗暗嗤了一声,起身靠近江燕澜三人的桌子,“几位哥哥,你们吃什么好吃的呀?” 低头一看,发现桌上的盘子已经被扫光了,嘴角抽了抽,迅速改了主意,“是这样的,我们来晚了,普通窗口的饭菜只剩下一些边角料。能不能帮我们打两份专用窗口的饭菜,我们还钱给您?” 如果不是担心给人家留下恶感,她才不想帮蒋美晴要一份饭菜呢。凭什么她上前,蒋美晴只坐着捡便宜。 牧洁嘴里喊着几位哥哥,眼睛却只盯着江燕澜,卢宇和耿思源心知肚明,也不作声。 “抱歉,不方便。”江燕澜收敛了笑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完又转头问对面两人,“吃完了吧,把桌子收拾一下,我们去训练室看看。” “好的!”卢宇和耿思源大喜,几乎从位置上跳了起来,迅速收好桌上的碗盘,“好了,秦哥,咱们走吧?” 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有为女性向导说话的意思。牧洁脸上青青白白,僵硬地站着不知道该不该发脾气。 “好。”江燕澜点点头,又对着堵着通道口的牧洁示意,“麻烦让让。” 牧洁一脸憋屈地移开脚步,看着三人走远,恨恨地嘀咕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b级哨兵嘛……” 走在后面的江燕澜停住脚步,眯着双眼回头睨向杵在原地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有点冷,“这位小姐是不是不知道,哨兵的五感发达,尤其是耳力。” 周围的哨兵们哄然大笑了起来。 牧洁倏地涨红了脸,紧咬着嘴唇,噤若寒蝉。她一个e级向导,哪敢往死里得罪上位哨兵,又不是不要命了。 蒋美晴低着头,极力遮掩脸上的笑意。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必须靠牧洁抢韩景承的金手指寒月果,还有男  139 主云铮,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男神……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预收:《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重生回到了末世爆发的那天,他夺回了自己的玉坠空间,毫不留情地报复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亲人。哪知阴差阳错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他冷心冷肺,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猎户。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哥儿要被卖去肮脏地方,村长来求他。好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喜欢的请收藏一下,爱你们,么么哒~~ 弱鸡向导3 训练场是整个塔组织最重视的地方, 如果说生活类设施是八十年代的产物,那偌大的训练场就能看出原本超前的科技水准。 训练场地分为个人和公众训练场两种,正中心是一个离地两米的格斗擂台, 只要交了钱就可以打一场。擂台会根据胜负记录, 给所有的哨兵进行排名。 当然,挑战排名越靠前的哨兵, 费用就越高, 不然人家凭什么要接你的挑战。出任务都没空了, 谁要浪费时间跟你打? 根据大屏幕上的显示, 目前排名前两位的是塔组织唯二的两名黑暗哨兵,一个翟泽等级A,一个施星海等级A。 黑暗哨兵是对自身五感控制达到登峰造极的哨兵别称,他们的精神领域处在一个相当稳定的高度,不必再受限于向导, 普通向导也无法进入他们的精神海进行疏导,除非有S级向导横空出世。 江燕澜他们进去的时候,擂台比赛还没有开始, 一群人围在大屏幕前面指指点点,应该是在分析胜率, 旁边还有人吼着催他们赶快下注。 卢宇搓了搓手, “秦哥, 您看谁会赢,我们也去下一注?” 凭秦哥的眼力, 这波肯定稳赚不赔。 耿思源皱眉拽了他一下,同时飞了个眼神——你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机会不去训练场求指点,竟然还浪费时间在赌博上? 看见卢宇缩了, 又笑呵呵地帮着打圆场道,“秦哥,鲈鱼他开玩笑的。我们平时出任务赚的钱刚好够吃喝,哪有多余的浪费在下注上……” 江燕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四周的个人训练场。那些训练场有少部分是正大光明地对外敞开,外面的人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主人训练情况;有些四壁雾蒙蒙的,像蒙上了一层寒霜,应该是主人选择了隐私模式。 他眯着桃花眼,下巴往前点了一下,“走,我们去找个空闲的训练场试一试。” 格斗什么的,后面有机会再来看,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原主的实力捡起来。 耿思源赞同地连连点头,又瞪了卢宇一眼,让他别乱说话。卢宇委屈地撇撇嘴,下注又不耽搁训练,不去就不去呗,干嘛还要瞪他? 三人找到一间无人的训练场,江燕澜左右看看,还在想怎么操作,耳边突然听到“滴”的一声,耿思源已经抢着把卡刷了,“嘿嘿,秦哥,吃饭您请的,我们可不能再占您便宜了。” 卢宇锤了他一记,示意花费两人平分。 “随你吧。”江燕澜也没拒绝,走过去瞄了一眼,发现训练室一小时20,收费还挺高的。他大概要克制一点,不然多来几个小时就会把新收的两个小弟搞破产了。 没错,小弟。江燕澜不太想回青蟒小队了,那些人跟原主太熟悉,贸然加入进去,露馅的风险太大。 何况原主的队长只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还要求他给自己找个向导。他连自己的情况都弄不清楚,怎么找向导? 向导是人,又不是东西! *** 江燕澜在屏幕上操作了一下,选了隐私模式,四周的视野一下子朦胧起来,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训练场的项目分为基础的力量训练、敏捷训练、武技训练,除此之外还有延伸的精神体训练、实地对战训练…… 江燕澜借口考察两人资质,让他们把基础训练三大类过了一遍。通过系统评分可以发现,耿思源力量强,卢宇敏捷更高。至于武技,两人都是通过系统购买的C级武技。这是系统通用的,任何人都可以学,前提是要你买得起。 但想学更高深的武技,就需要师傅亲手传承了。一般哨兵不是年纪大到动不了,都不会把自己的绝招透露出去。毕竟野外再危险,也不如人心险恶。 江燕澜还让卢宇和耿思源打了一场,两人一个用锁链,一个用□□,最后还是灵敏的卢宇更胜一筹,用锁链把耿思源困了个结结实实。 战斗结束,卢宇一抖锁链松开耿思源,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道,“其实真正打起来我打不过源子,我的精神体在陆地上起不了什么作用,源子的穿山甲在背后一偷袭我就输了……” 说到底两人半斤八两,实力差不多,所以一有外力加入,胜负就一面倒。 江燕澜点了点头,“行,今天就到这里吧。”不等他们失望,又接着吩咐,“明天继续,早上7点半,训练场大门口见。” 两人马上转忧为喜,“谢谢秦哥,我们一定准时到!” 其实现在才下午四点,他们也不敢过问江燕澜为什么提早结束,老老实实听吩咐就是了。 耿思源和卢宇走后,江燕澜又重新开了间训练室,同样选了隐私模式。 他从力量开始练起,深吸一口气,狠狠一拳砸到力量测试仪上,然后表情有点尴尬。 因为测试仪上的数值显示,只比耿思源高那么一点儿。 原主一个B级哨兵,等级比耿思源高了整整两大阶段,不可能只有这样。 江燕澜回想了一下耿思源和卢宇的出拳方式,手臂也跟着比划了一下,感觉有一股气,从丹田往上升起。他朦朦胧胧地催动这股气运行,然后在它疯狂运转的时候,狠狠一拳砸到测试仪上—— 成了! 测试仪上显示的数值是之前的五倍,江燕澜翻了一下等级标准,他刚刚那一下,刚好够到B的入门值。 行吧,好歹有努力方向了。 江燕澜在训练室耗到晚上七点,去食堂吃完饭以 140 后,又到图书馆查了两个多小时资料,临走还借了一堆书。 不是他不肯努力,训练什么的按理要循序渐进。他现在什么都不懂,还是多看看书吧,免得把自己练废了。 江燕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个世界的危险等级非常高。不说别的,高位者搞死低位者是非常容易的事,别说什么塔组织的规定,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努力。 现在摸索到模糊的边缘了,心里的紧张情绪也稍稍方松了下来。 离开中央区,路边的行人逐渐少了下来。不知道是为了节约,还是因为哨兵的夜视力都很不错,昏黄的路灯还没天上的月亮明亮,一群个头超标的蚊虫围着朦朦胧胧的灯光盘旋飞舞,让人头皮发麻。 江燕澜路过某片树林的时候,耳尖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内里微低的响动。他浑身一凛,毫不犹豫地摆出了防御架势,“谁?!” 话音刚落,黑狼突然主动从精神海跑了出来,透明的身体闪着淡淡的莹光,撒开四爪跑进了漆黑茂密的树林里,然后从里面衔出来一只……小鸡? 黑狼小心地将小鸡放到地上,又伸出大舌头,从上到下将人家舔了一遍。像是舍不得吃,又想尝尝味道好不好,尝完觉得不错,又舔了好几口。 小鸡原本还瑟瑟发抖的,被黑狼用舌头洗了一个免费澡以后,突然炸了,“啾啾啾啾啾——” 当然,它要有毛才炸得起来。小家伙一身光秃秃的,零零星星几根细软的杂毛贴在瘦巴巴的身体上,说实话,样子有点丑…… 可是黑狼显然很喜欢,不管小鸡怎么扇着翅膀尖叫后退,还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亲近人家。 树林中很快响起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远离,小鸡的身影也逐渐开始消散。黑狼焦躁地动了动爪子,又想张嘴咬人家,显然想把它留下。 江燕澜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这人的精神体是只小鸡,实力显然不高,不可能是别人派来对付他的。真实的情况应该是,人家原本就在里面(???在里面干嘛),他路过就路过了,互不打扰就算了。 偏偏他的黑狼去把人家的精神体衔了出来,这会儿还想强行把小鸡留下,要是在野外,这属于挑衅行为。 要知道精神体是可以互相伤害的,黑狼咬住了精神体小鸡,主人肯定也跑不掉。 江燕澜连忙厉声制止,“不准咬!” 黑狼僵住了,小鸡“啾啾啾”地扑扇着没毛的小翅膀,两只牙签似的小腿舞得飞快,还没钻进树林就消散无踪了。 黑狼焦急地动了动爪子,凑到它消失的地方嗅了嗅,显然还想跟上去,被江燕澜严令禁止了。 他还冲着黑漆漆的林子喊了一声,“里面那个谁,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脚步声蓦地停了,然后“砰”地一声,里面的人像是跌到了,树叶和枯枝被压得咯吱作响,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江燕澜知道里面的人还在,不过他没有进去找人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还自身难保呢。 “快走,不是不准你出来吗?你要的玩具没了!”反正他也忘了买,正好赖过去。 黑狼嗷呜了一声,金色狼眼从下往上睨着他,满脸写着“大傻子”。 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主人? 它念念不舍地回头看了看树林,发觉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失望地垂下了狼耳。 从头到尾江燕澜都没有发现,没有他的允许,黑狼是怎么从精神海出来的…… 弱鸡向导4 这次意外江燕澜只当是个小插曲, 根本没放在心上,但跌坐在枯叶里的黑发少年却是满头大汗,表情变了又变, 满眼惊疑不定。 外面的哨兵就这么走了? 如果他的感觉没错的话, 刚刚就是书上描述的相容达到90%以上的精神共鸣吧。他的小黄被黑狼舔舐的时候,他的精神海突然炸开了一朵火焰花,细细密密的愉悦情绪通过精神触须传导回来,令他不期然软了双腿,跟着跌坐到地面…… 他还以为哨兵会进来抓他回去, 强迫他进行精神结合。可是人家没有, 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道了歉, 然后带着自己的精神体走了。 韩景承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他不想因为相容性高而跟一个陌生人结合, 虽然精神结合之后, 对方会对他很好…… 可是相容性根本不代表爱, 那只是哨兵和向导信息素的吸引。时间久了,双方都搞不清楚, 自己是真的喜欢对方,还是因为相容性高而喜欢对方。 可是对方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走了,他又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像前一刻还被人握在手里,下一刻对方突然撤离,他有种不上不下,一脚踩空的错愕…… 韩景承自卑地垂下了脑袋, 一定是他的精神力太弱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精神体接触瞬间产生的放松和愉悦, 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向导,还是等级低的一方的缘故? 不然没有哪个哨兵会放过一个和他相容性超过90%的向导的。 就算他一开始不愿意,在塔组织和信息素的影响下, 他最终也会同意的。 孩子,其实你想多了。江燕澜刚刚过来,对于精神力的掌控仅限于原身屏蔽多余感知的潜意识反应,哨兵又不是向导,何况还是个半吊子哨兵。 韩景承咬了咬下唇,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精神体孱弱是潜力不高的缘故。可是今天他无意中听舍友聊天才知道,原来塔组织每个月发放给未成年向导的培元药剂是五瓶每200毫升,而不是他以为的五瓶共计200毫升。 培元药剂是非常珍贵的药剂,家长不可能让孩子带到学校,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自然不可能有人告诉他。 他们家情况复杂,母亲是个普通人,继父牧钧是个D级哨兵,除了同为向导的牧洁,他想不到其他人会拿他的药剂。想到母亲对牧钧父女的低声下气和讨好,韩景承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跑去找牧洁讨要说法,却反被牧洁羞辱了一顿。没多久母亲就跑来找他,说药是她主动给牧洁的,让他不要找牧洁的麻烦—— “你都十六岁了,能不能懂事一点儿?你长这么大,吃的穿的哪样不要钱?多亏你  141 牧叔叔不嫌弃,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我把药剂给牧洁怎么了!” “你一个F级向导,任务出不了,有能力的哨兵又看不上你,等我老了难道要指望你吗?……景承,妈也是为你好,你牧叔叔是D级哨兵,牧洁等级比你高,又是女性向导。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将来怎么也不会让你饿死。妈从小就教你,吃亏是福,吃亏是福,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忆起母亲的话,裴邵承自嘲地笑了笑。她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吧,他父亲是为塔组织出任务死的,丰厚的抚恤金会支付到他十八岁。就算他成年了,他母亲作为伴侣,每个月也能领到最低保障。 可是看着母亲衣着朴素,满脸沧桑的模样,他又说不出任何指责的话来。这些年来,他母亲任劳任怨地给牧家人当保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偏偏舍得花钱给牧钧一家享受。 轮到亲儿子的时候,她就想尽办法节约。牧家人不喜欢吃剩菜剩饭,她每次都比着分量做,要是谁不小心多吃了一点,晚上饿肚子的就是他们母子。大冬天的,他的饭盒里只有一块冻得硬邦邦的白水煮肉,牧洁那边却有专门现做的新鲜饭菜,价格昂贵的蔬菜水果都是牧洁喜欢的…… 只是在吃饭上受委屈还不算什么,他母亲改嫁之后,他就再也没买过新衣服了,穿的全是改的牧洁不要的旧衣服。牧洁不高,等他身量长成穿不下以后,又接着改牧钧的旧衣服…… 母亲似乎完全没考虑过一个男孩的尊严问题,他每天穿着女孩的衣服,吃白水煮肉,精神体还是只孱弱的小鸡……在学校能抬得起头就怪了。 他每天独来独往,别的孩子也不愿意跟他交朋友,因为嫌他丢脸。 别的孩子对于十六岁进入塔组织,或多或少都有些抵触情绪,他却一点没有,巴不得逃离那个冰冷扭曲的家。 他日盼夜盼,上个月终于到了十六岁,进入塔里领了合身的作战服,身份卡里每月自动发放最低生活费……他终于跟别人一样了! 韩景承满心期待,以为自己和大家站到了同一起跑线上,至少能交一两个同期的向导朋友…… 可惜,现实让他失望了。他的起点早就落下,一个F级的向导,还是最低等级的F。 同寝的人没有嘲讽他,他们只是无视了他。用他习惯的方式,再次无视了他…… 所以当他无意中得知药剂数量不对的时候,才会那么气愤地去找牧洁对峙。可是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母亲身上。 韩景承很想问问她,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他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要毁了他的一生? 可他终究还是心软了,狼狈地逃进了这个树林里。如果不是刚才那个意外,他不知道还要在里面呆多久。或许饿得受不了,自己爬出来;也或许在饿死之前,提前了结自己…… 刚才那个哨兵,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不想再被人无视,被人看不起,他要变强! 韩景承咬了咬牙,你连死都不怕了,还矫情什么?就算主动送上门,人家也不一定要你呢! *** 一连十天,江燕澜都耗在了训练室。 他的力量值一直在稳步攀升,最后定格在了A级边缘线上。至于敏捷就差多了,因为身体比脑子还快,身体瞬移之后,脑子往往没反应过来,最后往往以触礁结束—— “训练结束,训练时长1小时43分26秒,平均反应速度0.13秒,评级C+。”冷冰冰的机械音极尽细致地汇报着成绩。 尽管敏捷还是不达标,江燕澜却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有预感,再给他两天时间,他一定能把敏捷练到B。 幸好卢宇和耿思源没同他呆在一个训练室,不然他们恐怕会以为江燕澜在逗他们。三天前他的三项基础评级还是D、E、F,现在前两项就变成了A和C,黑暗哨兵都不可能进步这么快! 结束了力量和敏捷训练,江燕澜去了隔壁,卢宇和耿思源已经休息一会儿了,正在等他。 两人面上一喜,纷纷站起身打招呼,“秦哥。” 江燕澜看了他们一眼,“休息好了吗?今天谁先来?” 卢宇兴冲冲地举手,“我先,我先,今天到我了!” 江燕澜点点头,“好,开始吧。” 江燕澜和耿思源退到观战区,耿思源在操作面板上点了一下,选择系统对战。 系统不比实地对战,直接根据宿主的实力模拟出高一小等级的虚拟对手,也没有精神体参战,对训练个人武技是非常管用的。 卢宇的虚拟对手也是用锁链的,两人很快战到了一起。江燕澜看着场中的两人你来我往,长长的锁链像两条灵蛇,卢宇手腕一抖,一个大滑步退开……江燕澜脑中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身手利落地耍着一套锁链招式,招招致命! 场中的卢宇已经落败,随着冰冷的电子音,虚拟人物很快化为光点分崩离析。 耿思源看着出神的江燕澜,安静地一点也不敢上前打扰。 卢宇输了对战,稍稍低落了一会儿,很快就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望着他秦哥。他知道,秦哥回神以后就会过来指点他了,说不定今天还要教他新的招式! 江燕澜发现他脑中有数不清的武技绝招,他每次看完之后,本能地知道怎么让它发挥最大威力。 走第一遍的时候,他的速度并不快,招式看起来也很寻常。卢宇却不敢大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果然,第二遍的时候,江燕澜手中的锁链逐渐犀利起来,银色的光影明灭闪烁,杀机笼罩着整个训练场。好似只需他一个想法,锁链一端就会瞬间贯穿猎物—— 卢宇着迷地看着江燕澜的动作,耿思源却是遍体生寒。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秦哥的本命武器是什么,一开始教导他们武技的时候,他还磕磕绊绊的,显得很生疏。 现在那条锁链却像是活了一样,犀利地让人心惊!他有预感,就算他和卢宇用尽全力,在这条锁链之下也挺不过三秒! 除了锁链,秦哥的枪法也在稳步提升,更别说他还有本命武器,那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耿思源总觉得秦哥身上的神秘之处太多了,跟他相处越久,越觉得他不止是个B级哨兵。  142 耿思源没跟上位哨兵相处过,不知道别的哨兵是怎么样的。但他知道他们最多只会练两门武技,因为多了不够专精。 像秦哥这样想练就就练,甚至在短时间内练到手随心动,威压漫天的,他只见过这一个。 诚然,耿思源心里是感激秦哥的,可他也很担心他的目的。他对自己和卢宇已经不止是尽心尽力,亲传弟子都没这么负责的! 弱鸡向导5 江燕澜指点完耿思源已经下午一点了, 三人饥肠辘辘地从训练室出来,直奔食堂。 江燕澜刚步下台阶,斜里突然冲出来一个黑影, 突兀地抬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凭着哨兵良好的动态视力,江燕澜很容易就看清了黑影的长相。 那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年,全身瘦巴巴的, 穿着型号最小的作战服还显得宽敞。因为年纪小, 尚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贴在两颊上, 好歹撑起了那张清秀的面容。 他脸上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 不大不小的杏仁眼,眼神黝黑锃亮,带着一股他这个年纪才有的执拗倔强。纤细的身体明明颤抖的厉害, 却硬是凭着那股倔强昂起了脑袋, “秦渊大人,你, 你有喜欢的向导了吗?如,如果没有, 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江燕澜愣了一下, 熟悉的感觉刚刚掠过脑海, 一段剧情就熟门熟路地传输了过来—— 这个又黑又瘦的倔强少年名叫韩景承, 因为年幼丧父, 母亲改嫁, 他十六岁之前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虽然是个向导, 但他实力太差, 又没有上升潜力。就算进了塔组织也处处碰壁,被人瞧不起。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他遇到了男主云铮。 两人的相遇只是偶然。云铮见小少年一副大受打击, 心如死灰的模样,难免动了恻隐之心,就好心劝导了两句,还把自己买的盒饭送给了他。 从小就没人关心,没人爱的韩景承大受感动,就此记住了云铮的名字。 本来只是萍水相逢,谁知两人的缘分还不浅。接下来的日子,云铮又意外帮韩景承解了两次围,在图书馆遇到还顺口指点了几句。 一来二去的,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心中难免起了些许波澜…… 韩景承是个努力的人,年少的时候被耽搁了,他就靠后天弥补。为此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有点能力之后,就开始接塔组织发布的任务。 别的向导不是逼不得已,都不爱出野外任务,他却乐此不疲,越辛苦的任务钱越多。只要人家不嫌弃他实力低,再危险的任务他也敢接。 也正是这些危险任务激发了他的潜能,韩景承的实力上升得飞快,五年时间连跨三个大阶段,硬是将自己历练成了一位优秀的C+级向导。他的精神体小黄也越长越大,逐渐羽翼丰满。虽然专家都看不出是个什么种类的飞禽,但它能飞能爬树,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塔组织的哨兵数量一向比向导多很多,普通的C级哨兵是不可能找同等级向导的,他只能往下找D级、E级。 韩景承一个C+级向导,稍微努点力匹配个A级哨兵都没问题,但他的人生偏偏在云铮身上拐了两次弯。第一次他崛起了,第二次却是万劫不复—— 原来云铮的队伍接了一个危险较高的护送任务,需要一个高位向导同行。云铮亲自邀请,开的价码也合适,韩景承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不过他刚进队伍没多久就后悔了,云铮队伍里不知为什么有个普通人,还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贺瑶。 这个女人刁蛮任性,处处针对自己,偏偏身为队长的云铮还袒护她。 韩景承这时候的眼界已经足够开阔了,年少时那点朦胧的憧憬在云铮的偏袒下根本禁不起考验,“哧”地一下就破灭了。 不过后悔归后悔,队伍已经出发了,云铮对他有恩,韩景承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他半途反悔。一路上的糟心经历就不提了,他还因为贺瑶的冲动被推到一个山坡下,脚踝受了点小伤。 不知道贺瑶是故意的,还是怕别人责怪,他在山坡下面独自过了一夜,第二天云铮才带着队伍里的人姗姗来迟。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韩景承又累又渴,意外在山缝中找到一株成人小腿高的植物。那植物上面结了三颗红果子,其中一颗已经被虫子啃了一半。他先用刀削了虫子啃过那半个吃了,等了一个小时发现没问题,就把另外两个也都吃了。 谁知道这个红果子是个大机缘,他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浑身气血沸腾,精神领域突飞猛进。被找回去没多久,韩景承就隐隐感觉自己要突破了!可是向导在野外突破精神力无法自控,很容易造成动植物暴乱。他没有办法,只得苦苦压抑着,希望回到安全的城市再突破。 让他松口气的是,这时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贺瑶不闹事了,云铮也下令让队伍全速赶路。 不过韩景承这口气松得太早了……剧情中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云铮口中一个突破失败的死人。巧合的是,从小精神领域受伤成了普通的人女主贺瑶,这时候精神力竟然开始逐步回升,最后稳定在B级。 男女主对外说是韩景承晋级时的精神波震荡,让女主黯淡的精神海产生了共鸣,所以才得以恢复。 不过事实如何,谁也无法得知了,甚至连韩景承的埋骨地,也只有男主云铮知晓。 韩景承的母亲得知儿子的死讯之后,还缠着云铮闹过一阵。不过随着贺瑶的身世曝光,牧钧也不敢再放任她闹下去了。 因为女主贺瑶,竟然是塔组织里实力排名第一的黑暗哨兵瞿泽的私生女!是他出任务时一次露水姻缘,同一个陌生女向导生下的。 瞿泽年轻时风流浪荡,没结婚也没有孩子,年纪大了突然冒出一个私生女来,不得不说是意外之喜,验过DNA之后很爽快地就把人领了回去。 而云铮押对了宝,借着未来女婿的名头成了瞿泽的亲传弟子。 贺瑶的后半辈子可谓是风光无限,父亲是塔组织最厉害的黑暗哨兵不算,丈夫云铮也在三十六岁晋级,成了塔组织最年轻的A级哨兵。虽然她自己一辈子都是个B级向导,不过她为云铮生了两个儿子,最后分别觉醒成了一个哨兵和一个向导,还都是潜力极高的那种,不得不说是人生赢家。 143 而莫名其妙死亡的韩景承早就被人遗忘在了脑后。 其实这个故事是以男主云铮为起点的,典型的升级流爽文。 云铮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不知道两口子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指望了,就把希望寄托在下一辈身上。两人从结婚开始就致力于为人口作贡献,前后生了十二个孩子。 云铮排行第五,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直到8岁都没有觉醒的意思。恰好云母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家里确实养不起了,就把云铮送给了一对旅行的夫妻。 那对夫妻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城里,云铮跟他们回家之后才发现两人根本不是诚心想要孩子,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洗衣做饭、任打任骂的奴隶。不止如此,没钱的两口子还把云铮送到了一个黑矿上做童工。 云铮也不是傻的,趁着变异兽袭击矿区的时候逃了,贺瑶和她的母亲就是在这时候救了他。云铮在贺家养好了身体,很快顺利觉醒。 接下来就是两人青梅竹马的成长日常,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两人会顺利长大,加入塔组织,然后结婚生子。 可惜主角总是多灾多难的,贺母的仇人找上门来,抓了贺瑶威胁贺母。最终贺瑶精神领域受创,贺母为了救她也受了重伤。临死之前,贺母交代了贺瑶的身世,让他们去投靠那个男人。 不过瞿泽风流的时候用的是假名,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没钱没人脉,自然是没投靠上。直到两人双双成年了,才在一次宴会上偶然相认。 看过剧情,江燕澜敏锐地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因为贺瑶的脾气并不差,她是跟着母亲在一个小城长大的,后来又跟着云铮吃了很多苦,怎么可能一点眼色都没有?就算她嫉妒韩景承是向导,担心云铮会看上他,也没必要明目张胆地作。 因为后来遇上真正的情敌,她的态度也称得上明理和善。而且就剧情来看,云铮大概率是喜欢女性向导的。贺瑶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没道理不清楚。 那她针对韩景承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看他不顺眼吗? 江燕澜皱着眉头,好半天没说话。 “我不行吗?”韩景承吞咽了一下,黑眸紧张地望着他,“我知道我长得不好,实力又低……不过我们相容性很高的!你还记得十天前的晚上吗?我躲在林子里,你的黑狼突然冲进来,把我的小黄叨走了……” 江燕澜恍然,“原来是你啊?” “是我。”韩景承点点头,又把脑袋低了下去,感觉脸上有点烧得慌,“你,你可以不用娶我,我愿意当你的专属向导。” 听这意思,是愿意跟他精神结合了? 其实哨兵和向导的精神结合是远高于身体结合的,精神结合的时候也会产生快感,甚至于比生理高氵朝强烈得多。 而且精神结合了,身体接触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没有人能够拒绝。小弱鸡还低声下气地说不用娶他,这是嫖了还不用负责任的意思? 江燕澜气笑了,他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个孩子下手! 他摸着下巴,故意歪着脑袋上下打量对方,“小鬼,你几岁了?” 韩景承瞬间涨红了脸,“十六。”他咬了咬唇,抬起双眸怯怯地望着他,“你要是担心我反悔的话,我们可以签合约,违约金多少随便你写!秦、秦渊大人,我发誓两年之内我会变强的,至少强到帮你梳理精神海……不然我任你处置!” 塔组织规定的标准结婚年龄是18,精神结合亦然。韩景承提出签合约,是怕他觉得自己出钱又出力,万一人才两空不划算吧? 江燕澜挑了挑眉,还挺为他着想的。 韩景承绯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又低声嘟囔了一句,“我现在年纪小还没张开,等我张开了,一定比现在好看……” 江燕澜差点笑出来,为了勾搭上自己,小弱鸡这是不遗余力了! 弱鸡向导6 其实韩景承不提, 江燕澜也会看在剧情任务的份儿上帮他。小弱鸡身世可怜,求助于人态度也摆得很端正,并没有因为相容性高就胡乱提条件。 一般哨兵可能会吃这套, 但小江总是绝对不会吃的。 韩景承把姿态放得低微,完全没有身为向导的骄傲,再一想想五年后他会获得的成就,江燕澜觉得自己还挺欣赏他的。 能屈能伸, 看得清形式, 还够努力,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他肯定会走得更远。 两人对话的几分钟, 黑狼已经主动跑了出来, 它围着韩景承转了两圈,也不知道怎么动作的,转眼嘴上就叼了一只无毛的小鸡。 小鸡拼命挣扎,还大着胆子用尖喙去啄狼嘴边的毛。黑狼吃痛,可还是没有放开它,看似咬得紧紧的,其实很小心,小鸡连点油皮都没破…… 卢宇和耿思源对视一眼,纷纷用羡慕嫉妒的眼神去看江燕澜——原来这少年说的相容性高是真的! 精神体主动出现的情况, 他们只在书上看过,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们这些哨兵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找到相容性超过60%的向导, 秦哥年纪轻轻就遇到,还是向导主动找上门来,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少年还在眼巴巴地等着答案,江燕澜看了地上的两只一眼, 状似无奈地道,“行吧,我也不要你签什么合约,我还差个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干吗?” 韩景承惊喜地点头,“干!” “吃饭了吗?” 韩景承愣愣地摇了摇头。 江燕澜往前走了两步,又勾勾手指,“走吧,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哨兵消耗大,饿得快,本来时间就不早了,耽搁这一会儿他更饿了。 “哦。”韩景承答应一声,小跟班一样跟在了身后,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脚步轻快,显然心情很好。 进了食堂,卢宇和耿思源就要找借口开溜,“那个,秦哥,你带小向导去吃吧,我们一会儿大门口见。” 江燕澜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想什么呢,说好一起吃的。你们也不看看这孩子才多大,我难道还能对他有什么想法?” 韩景承身子一僵,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尽量降低存在感。 卢宇“嘿嘿”笑了两声,装模作样地锤了锤耿思源,“我就说秦哥不是这种人吧,都是源子,思  144 想忒龌龊了!” 耿思源翻了个白眼,怼道,“我看你是不想吃剩菜吧?” 现在快一点半了,食堂里冷冷清清的,普通窗口大半的盘子都空了,剩下的都是些被人挑拣不要的冷肉。 专用窗口那边稍微好一点,剩下的菜色比较多,不过都凉了。江燕澜做主,让厨师现炒几份小炒。 肉菜都是现成的,厨师也乐得赚个外快,答应一声,手脚麻利地开火炒了起来。 四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卢宇和耿思源一边。韩景承小心翼翼地坐在江燕澜旁边,离得远远的,半边屁股都要坐到椅子外面去了。 江燕澜看了他一眼,挑眉,“我又不会非礼你,坐那么远干嘛?” “不是,我没有那么想!”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韩景承马上靠了过来,跟江燕澜腿靠着腿,手臂挨着手臂,就差钻到人怀里了。 江燕澜似笑非笑,“你坐那么近,我手都抬不起来了,你要喂我吃饭吗?” “欸?”韩景承为难地皱起了双颊,然后很快反应了,红着脸挪开半臂的距离,“哦……” 想让人挪开就直说嘛,偏要说什么喂饭。 “我的名字你知道了,秦渊。”江燕澜道,又用下巴点点对面的两人,“卢宇,耿思源,他们也在跟我训练。” 韩景承乖觉地喊了一声卢哥、耿哥,他看得出来这两人实力也不低。以前这种人物,人家都不带正眼看他一眼的,更别提一桌吃饭了。 卢宇和耿思源连连摆手说不敢。 两边都有意亲近,说起话来自然放开了不少,卢宇道,“还不知道小向导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景承,是个F级向导……”他尴尬地笑了笑,细声补充了一句,“最低的F。” 人家尊重他,他也没想隐瞒什么。虽然怕被人看不起,但双方交往最重要的是诚实,以后被人揭穿了更丢人。 塔组织划分的最低分级就是F,达不到F的也会划进这个范围里,毕竟是珍贵的觉醒人类,塔组织不可能把他们拒之门外,所以F里面的水分其实很大。 都是成年人了,卢宇和耿思源也没有表现出惊讶什么的,当面给人没脸。现在F算什么,小向导未来肯定会跟秦哥,还怕不能晋级吗? “韩景承?韩……景承……”卢宇细细咂摸着这个名字,“源子,你觉不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耿思源摸着下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 江燕澜睨了两人一眼,开口提示,“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食堂门口不是有人吵架吗?后来进来两个女的……”他点到即止。 “噢,原来是你啊!”两人异口同声,跟着表情就怪异起来。 耿思源同情地看着黑黑瘦瘦的少年,“那个什么,小韩啊,家里人对你不好就不要想他们了。你以后跟了秦哥,他肯定会护着你的。” 卢宇也道,“对,有什么困难就跟秦哥说,他本事大着呢。” 自从熟悉起来,两人说话也随意了不少,这会儿只当帮他们秦哥在小向导面前刷好感,完全没考虑过江燕澜会把人往外推。 江燕澜翻了个白眼,也没反驳什么,正好那边厨师叫了,起身准备去窗口端菜。 “我来,我来!”韩景承跳了起来,抢先一步跑了过去。 卢宇和耿思源也不好让人家小向导服侍,也纷纷起身去了窗口。三人端菜的端菜,端饭的端饭,江燕澜自觉没了用武之地,悠悠然又坐了回去。 地上的小黄鸡挣扎累了,站在地上打起了瞌睡,薄薄的眼皮一张一合,丑萌丑萌的。但黑狼一点都不嫌弃,小心地将它圈在自己柔软的腹部,见它张开嘴要舔,江燕澜瞪了一眼,“你给我收敛一点,小心我关你小黑屋!”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吊子哨兵了,看了那么多资料,好歹知道精神体亲密会有什么反应。 别以为他不知道,韩景承的耳朵一直红通通的,刚刚想也不想靠过来就是因为它们的缘故。 黑狼抗议似地“嗷呜”一声,发现主人眼神不善,失望地垂下了大脑袋。长吻向后弯放在自己的前腿上,金色的狼眼专注看着颤颤巍巍打瞌睡的小黄鸡,总算是不闹了。 吃饭的时候,韩景承拘谨地只夹自己面前那盘胡瓜炒肉。江燕澜见他把面前那块儿都夹空了,就换了盘酿茄子给他,“别光吃那个,挑食不长肉。” 他顾全少年的面子,没直接说他不敢夹菜。食堂吃饭没用公筷,他也不好给人夹,卢宇和耿思源在他面前已经习惯了,换盘菜也不会介意。 耿思源比较细心,顺势也夹了一筷子胡瓜炒肉,“这菜真的那么好吃?我也试试。” 卢宇不明所以,也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嗯,确实不错!” 又苦哈哈地抱怨,“吃惯了这些,再回去吃食堂的炸肉真的受不了,我早点升到C级就好了。” 耿思源给了他一拐子,提醒他不要贪得无厌。 卢宇心直口快,江燕澜倒没觉得他在暗示什么,想了想道,“再过一个月,我们接一两个任务出去走走,光练没什么用,还要靠实战。” 卢宇眼睛倏地亮了,“真的,秦哥你愿意带我们?!” 耿思源知道秦渊是有队友的,闻言皱了皱眉,“秦哥,你要不要回去先跟你的队友们商量一下?” 不管他们是跟秦哥单独出去,还是加入他原本的队伍,都要通过那边队长的同意。 卢宇也反应过来了,“我们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和源子也可以加散队出任务的。” 江燕澜摇了摇,“不用担心,原来的队伍我不打算回去了。过两天我去任务大厅登记一个新的小队,你们愿意当我的队员吗?” 卢宇和耿思源惊喜地对视一眼,争着点头,“当然愿意!” “你呢?”江燕澜转头,看向身边埋头吃饭的少年。 韩景承慢半拍地发现江燕澜问的人竟然是他,“我、我吗?我也可以跟你们出任务?!” 少年的黑眸亮得惊人,隐隐含着被人认同的期盼。 江燕澜很想摸摸他的脑袋,不过为了他好,还是加了个但书,“嗯,看你表现。  145 ” 韩景承的成就离不开他的努力,他可不想让少年觉得有了依赖,就可以不训练了。 “我会努力的!”韩景承马上道。 吃过饭,江燕澜让卢宇和耿思源先回去训练,他带着韩景承去了交易大厅。 塔组织的交易大厅分为官方店铺和私人店铺两种。如果不想麻烦的,可以直接卖给官方店铺,就是成交价会比市场价低个一两成。 当然,大部分的队伍都不会放弃这一两成的利益,他们会租赁一片交易区,让擅长做生意的队员来摆货售卖。 江燕澜当先一步,进了一家专卖向导药剂的官方店铺,导购马上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大人,您是要买药剂给您的向导吗?” 江燕澜也没解释,“嗯,你们有些什么药剂?” 导购看了看韩景承,“这位小向导超过十八了吗?如果没有,可以买些培元药剂回去。还有镇心药剂,稳定精神领域,辅助修炼;瀚森药剂,开发拓宽精神域;雪参药剂,强身健体……” 导购一连说了七八种药剂。 江燕澜皱眉,“这么多药,不会吃出什么毛病吧?”他的观念还停留在是药三分毒的阶段。 “当然不会,这些药可是塔组织官方认证过的,绝对不会产生任何后遗症。当然,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可以服药一两个小时之后再用另一种,确保安全无虞。” “也行,就你刚刚说的那些,一样来一个疗程的。”江燕澜“财大气粗”地道。 “好的,我马上给您开单子。”导购笑了,她就知道这是个大主顾! 韩景承见导购走了,赶紧靠了过去,拉着江燕澜的作战服袖子,偷偷摸摸把他往店外拽,“我不用这些,吃药剂还不如多训练,你指导我就好了。” 怕江燕澜觉得没面子,他说话很小声,还探头探脑地盯着导购的方向,生怕人家回来了。 江燕澜纹丝不动,“你要是觉得花了我的钱,以后出了任务还我就是了,不用觉得愧疚。” 韩景承咬唇看他,语带沮丧,“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江燕澜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还小呢,别因为相容性什么的套牢自己。我愿意帮你,是看中你身上的韧劲,觉得你值得,别让我失望。” 韩景承怔怔地看他,正要开口,就听门外有人惊呼,“韩景承,你怎么在向导药剂店里,你哪来的钱买药?” 弱鸡向导7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难道咱们司总……‘金屋藏娇’?”说话的女秘书左右看看,眼神暧昧地乱飞。 蓉姐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季先生是明少爷的男友,跟我们司总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有人嘀咕了一句,“我看不见得吧?司总摆明对人不一样啊……” 明少爷以前经常过来,公事谈完了就走,司总也没为了他推掉预约,这位季先生明显待遇更高! …… 办公室里,司玉承听完季容轩的来意,斟酌着道,“陈导要拍《仙侣奇缘》我也听说了,不过他这种大导演向来不缺投资,选角方面也有自己的想法,旁人很难撼动。” “我可以想办法安排你们见一面,但是能拿到什么角色,还要看陈导的意思。” “我明白。”季容轩点点头,一脸豁达,“其实演什么无所谓,我就是想跟陈导合作。听说他对调教演员很有一手,在他手底下走一圈,怎么都能有所收获。” “那倒是,陈导要求高。”司玉承松了口气。 对于季容轩绕过司玉明来找他寻求帮助,他本来还有些顾虑。但是季容轩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合情合理了。 司玉明虽然是星悦的总经理,但是论人脉和影响力,都不如他这个实际所有人。何况他背后还有司氏这个庞然大物,一般人都会卖他面子。 他说是看陈导的意思,但是司氏总裁亲自推过去的人,陈导怎么都会安排个分量足够的角色。 “对了,容轩,原著你看过没有?见了面陈导肯定会考你,你回去好好儿研究一下。” “当然看了,我要是连这点功课都不肯做,也枉费司总你一片苦心不是?”季容轩摊手开了个玩笑。 他长相英俊,笑起来更是爽朗,让人心生好感。 司玉承不知不觉将他跟陆颖川做了个比较:一个稳重大方,一个放浪不羁,要说哪一个更值得信赖,恐怕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 司玉承想到陆颖川那个浪逼男人,季容轩不知怎么也提到了他,“玉承,你别怪我多嘴,那个陆颖川看起来就不是正经人。你找他解闷可以,但是千万别动真心。你的…你的情绪受不得刺激,身体又不太好,我很担心你……” 他本来是赞成司玉明的计划的,但是看着司玉承把属于他的特殊待遇转到陆颖川身上,他又觉得很不舒服! 司玉承目光闪了闪,抬眸追问,“你会担心我?” “当然。”季容轩看着他苍白削瘦的脸颊,笑容有一丝不自然,“我和玉明都很担心你。” 司玉承敛下眸子,也掩下满眼的若有所思。 陆颖川出现之前,他觉得容轩哪哪儿都好,既体贴又稳重,两人的感情让他欣羡不已。 但是自从陆颖川这个浪逼男人出现,三天两头的撩拨他,他突然觉得季容轩跟他说话有些暧昧了。不止这次,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几次的关心都有点刻意,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 “司总,你饶了我吧——”一个形容狼狈的中年男人突然冲进办公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紧紧地抱住了司玉承的一条腿,“我错了,我不该起贪念,不该监守自盗!司总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坐牢啊!我、我把钱都还给公司,那些稀有金属我卖了两百多万,我有房子,卖了就能还钱!” “赵启良?”司玉承有些错愕,侧身退开半步想站起来,谁知中年男人抱得紧紧的,他根本就动不了。 “是我,我是赵启良!司总,你别报警,我不跑了,我愿意赔偿公司的损失——” “赵启良,你拿什么赔?你赔得起吗!”司玉承冷声打断他,“司氏用你偷换的劣质金属生产了数十万件电子产品,这些东西全部都要收回。材料,人工……还有付给客  146 户的赔款,直接损失两亿六千多万!你有几套房子够你赔的?” 赵启良绝望地长大了嘴巴,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我以为没人会发现的,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司总,我求求你了,我不想坐牢!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进了监狱,我爸妈、孩子就没人照顾了,你看在他们可怜的份儿上,放过我吧!” 司玉承目无表情地看着他哭,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季容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不仅没有上前帮忙,连出门求助都忘了。 幸好宋特助及时赶到,还喊了保安过来。 司玉承一脚将人踢开,“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送到最近的警局。” “好、好的,司总!” “司玉承,你一定要做这么绝吗?我在司氏辛辛苦苦干了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赶尽杀绝,不给我活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赵启良被两个保安拉住手臂往外拖,知道求饶没用,马上变脸破口大骂。 “闭嘴!”司玉承脸色难看极了,抓起手边的杯子砸向赵启良。不过他这会儿还有理智,杯子砸到了赵启良脚边。 ‘砰’地一声,白色陶瓷碎了一地。 赵启良吓了一跳,几个保安抓住机会,将人拽到了门边。他回过神来,死命抓住门框不放,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叫骂,“司玉承,你会有报应的!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畜生,你不得好死!你——” 保安队长赶紧捂住他的嘴,一边让手下人把他弄走,一边连连道歉,“对不起,司总,是我们的失误。” 这个赵启良之前是工厂的管理人员,跟刘副总也很熟,经常来总公司串门,可能因此弄了一张通行卡。 这次出事之后赵启良就跑了,司玉承也想不到他还敢来找自己,也忘了给公司保安打招呼,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事。 “算了,不关你们的事。”司玉承额上的青筋突突跳个不停,抬手按住了太阳穴。 季容轩将他扶到椅子上,又给他倒了杯水,“玉承,你还好吧?” “没事,就是头有点痛。” 说实在的,要不是这几天休息得不错,刚才被赵启良那么一闹,他可能会当众发病。 “司总,我跟他们去警局说明一下情况吧?”宋特助请示道。 司玉承挥了挥手,“嗯,去吧。” “……小陆哥你没在现场,不知道赵启良那个王八蛋骂得有多难听。我们司总虽然是大老板,但他也要对其他股东负责的呀,怎么可能说算就算了!姓赵的自己做错了事,最后还怪司总不帮他,真是好大的脸!”徐扬年轻气盛,说起赵启良就咬牙切齿的,替自家上司打抱不平。 “司总无端被人骂了一通冷血,心里肯定很难受。小陆哥你帮忙看着点,有机会宽慰宽慰他吧,唉……” 徐扬虽然是生活助理,但他不住在大宅,到点下班还是要离开的。 江燕澜皱着眉点头,“好,我会的。” 他其实没照顾过病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不过暴躁大佬,应该好哄的吧? 江燕澜也不知道司玉承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只能不时上去看一眼。晚上十点多,他再次进房查看的时候,听到司玉承在床上痛苦地挣扎呓语。 他心中一凛,赶紧打开床头灯。只见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眼球的活动异常剧烈,额上青筋暴起,脸皮也扭曲的可怕,“唔欸……不要……” 呓语的声音很小,大多数都含糊不清,但是江燕澜听出来了,司玉承在喊‘母亲’。 他爬上床,推着人的肩膀摇晃,“醒醒,司玉承,你在做噩梦,快醒醒!” 司玉承倏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定定注视着面前的人。 他的眼神恐惧、不安,面色惨白,额头的汗珠密密地渗出来,在昏暗的台灯下可怜又可怕。 江燕澜毫不犹豫地将人抱进怀里,“好了,没事了,你刚刚做了噩梦,看到什么都不是真的……” “是真的。”司玉承沙哑着嗓子低喃,他整个人都缩在江燕澜怀里,眼睫颤抖,神情前所未有的脆弱,看起来像个稚嫩的男孩。 “我又看到了他们死的时候,到处都是血和碎肉,还有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母亲的一只眼球挂在脸上,她怨恨地盯着我,说她对我很失望。她问我为什么会活下来,最该死的人是我才对,因为我是个冷血的畜生……”司玉承低沉地开口,因为做噩梦的缘故,他讲述的很混乱,明显还掺杂了一些自厌的情绪。 江燕澜觉得让他说出来也好,刻意引导着他,慢慢拼凑出了他的病因。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司玉承的母亲楼曼,楼女士是京城楼家最小的女儿,跟司父的婚姻算是强强联合。不过司父也没想到,楼曼年轻漂亮,却是个非常强势的完美主义者。她眼中容不得一点瑕疵,无论对自己还是老公,要求严格得堪称变态。 结婚之后,她控制着司父的各个方面,衣食住行,举止谈吐,甚至朋友圈子。她会因为一件衬衣跟司父僵持着不肯出门,那件衬衣甚至不是穿在她自己的身上;参加宴会的时候司父不经意的一句话,她也会觉得不合时宜丢了她的脸,回到家里跟他闹上一整晚。 总得来说,她要的是一个机器人设定的完美老公,而不是一个吃喝拉撒的凡人。 司父不堪忍受,很快想到了离婚,但是楼曼怀孕了。楼曼怀孕、生产的过程中,情况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因为生孩子让她变丑了! 楼曼自觉吃了苦,受了折磨,变得更加偏执,也更加歇斯底里。不论老公还是孩子,都必须乖乖听她的话,当她完美的附属品。 司父看在孩子的面上,勉强又忍了三年,后来实在被折磨得精疲力尽,终于提出了离婚。 楼曼当然不会同意,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离婚二字! 两人确实没有离得成,楼曼不同意是一方面,财产分割和两边家族的阻挠是另一方面。 司父干脆不回家了,楼曼一边纠缠他,一边更加严格地控制他们的孩子。 司玉承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习礼仪,稍稍大一点,又要认字,学习好几国口语。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楼曼永远不会满足,她甚至把婚姻破  147 裂的原因归咎到了司玉承身上。 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都是因为你不够优秀,所以你父亲才不愿意回家。’‘你到底有没有心,母亲对你就这一个要求也做不到?我对你太失望了!’ 司玉承从小就活在母亲的高压统治下,虽然压抑,但他那时候的问题其实不大。 真正恶化是在司玉承十五岁那年,司父有了新欢,这次他下定了决心,宁愿被楼曼分走大部分财产也坚持要离婚。 楼曼见他态度坚决无法转圜,终于死了心,提出一家人去某个新开发的度假山庄吃最后一餐饭。吃饭的过程中楼曼一直很正常,下山的路上却突然抢过方向盘,径直把车开到了山崖下! 汽车穿过悬崖下的一颗大树,驾驶座的司父和副驾的楼曼当场死亡,司玉承运气好,当胸穿透了一根三指粗的树枝,没有伤及内脏。 弱鸡向导8 韩景承是第一次进训练场, 刚进门就被擂台上激烈的打斗惊住了。原来这些哨兵打斗起来手段这么凌厉,难怪可以在异兽异植包围的野外划出一条道来。 他转头望着身边的江燕澜,那些哨兵都这么强了, 秦哥是不是比他们更强? “怎么?”江燕澜微微侧首, “怕了?” 从韩景承的角度, 只能看见他锋利笔挺的侧面, 和性感的下颚曲线。他说话的时候, 喉结也跟着滑动, 男人味十足。 其实秦哥长得很俊,就是黑了点儿,他的眼睛竟然是桃花眼,眼波流转的时候, 像是不经意地勾人……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韩景承倏地收回视线,敛下眸子,感觉脸上有些热,“不,不是, 我不怕。” 江燕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这小子脑袋瓜里又在想些什么?忆起自己少年的时候,似乎总是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因此也懒得去追问,“走吧,先去找个训练室。” 其实训练场有向导专用的训练室,不过收费更加高昂。韩景承第一次,只需要做点简单的身体素质训练,没必要专门去租向导用的训练室。 尽管江燕澜把训练难度降到了最低, 一轮下来韩景承还是累得满头大汗,脸色潮红地瘫在地上,感觉手脚酸软都不是自己的了。 “起来,我给你开了散步模式,训练完了不能马上停下。”江燕澜站得远远的,完全没有去搀扶一下的意思。 在他身后,黑狼顶着缩成一团的小黄鸡,两只精神体相处的异常和谐。 韩景承咬牙爬了起来,智能模拟器启动,周围出现了鸟语花香的场景。 江燕澜丢了一根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擦吧,你现在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谢谢秦哥。”韩景承手忙脚乱地接过来,将毛巾胡乱罩到脑袋上,借此掩饰脸上的沮丧表情。他也太没用了,这么点训练就差点爬不起来,秦哥会怎么想? 江燕澜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突然开口安慰道,“你是向导,身体素质不拖后腿就行了,不用跟哨兵比。过几天我再带你去做精神力训练。” 韩景承点了点头,心底好受了点。不过秦哥这么说,他也不能因此降低要求,放弃身体素质训练。 韩景承散了身上的汗,江燕澜让他坐在旁边休息,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寝室。 黑狼抗议似的“嗷”了一声,眼神非常不满。觉得他的主人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向导,哪像它,这么快就取得小黄鸡的信任了! 韩景承没听到黑狼的叫声,不过他还不想走,“我还是坐一会儿吧,我想看看秦哥你是怎么训练的。”又犹豫了一下,“不会打扰你吧?” 江燕澜不置可否,“随你吧,别乱跑就行。” 已经过了十来天的,原主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他想了一下,还是要练练原主的拿手武器。原主擅用的是鞭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异兽的皮炼制的,坚硬异常,手柄处包了厚厚的浆,正好跟原主手心的老茧对应。 江燕澜已经练了一段时间的锁链,两种武器用力方向不同,但有异曲同工之妙,江燕澜适应了一段时间,身体好像有它自己的记忆似的,动作比用锁链更加流畅。 韩景承看着场中将一柄长鞭舞得虎虎生风的男人,鞭尾在空中破风而过,尖锐地打了个呼哨。离得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四周空气的涌动,如果站在场中,可能只看得见漫天的鞭影,往哪儿逃都不知道。 韩景承心中惊叹又佩服,他觉得他秦哥比擂台上那些人厉害,不用比他都知道! *** 第二天清晨,韩景承早早地就醒了,他先起来拿了洗漱用具,静悄悄地去了浴房洗漱。回来先把昨晚带回来藏好的那瓶培元药剂喝了,然后安静地换了作战服,关门下楼。 他早上要上课,去不了秦哥那里,所以特意带了一瓶药剂回来。 门关上之前,他听到睡在门口的室友翻了个身,含糊地骂了一句,“大清早的,烦死了!” 韩景承也不想影响别人,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训练自己了,不可能因为室友的抱怨停下。 他慢跑去了操场,顺便做做热身,到了操场上,就跟着跑步的人流后面。一圈,两圈,三圈……直到无法再坚持了,才停下来慢走。 一番运动完时间已经不早了,韩景承对着水龙头抹了抹头上的汗,顺手拧了毛巾,其余的只好算了。他又不可能讲究地回去洗澡换衣服,臭点就臭点吧,反正他是个男向导。 不过他不在意,来找他的人可受不了。 上午的课刚上完,韩景承就在向导楼门口遇到了牧洁,她站得远远的捂着鼻子,满脸嫌弃,“塔里又不是没发生活费给你,连洗澡的钱都省?” 真的有那么臭? 韩景承忍着抬手嗅一嗅的冲动,皱着眉头问,“你来干什么?” 他总觉得牧洁来找他没安好心,他已经看透牧家人了,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没点好处牧洁才懒得搭理他呢。 “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牧洁翻了个白眼,远远地伸出手来,“喏,我爸让我给你带个手环。” 看见韩景承接了,又嘀咕了一句,“连手环都舍不得买!”穷酸! 韩景承看了看手里的手环,觉得挺惊奇的,牧钧竟然舍得给他买手环?  148 从认识到现在,他第一次收到牧家人给的东西。 “牧叔叔买的?他给我买这个干什么?” “是啊。我怎么知道,给你就拿着呗。”牧洁随口应了一句,敛下眸子,掩住眼中的精光四溢。 “好,我收下了。”韩景承随手揣到兜里,连个谢字都懒得说,转身就走。 牧家在他们母子身上占得便宜足够多了,只说培元药剂的价值就不可估量,一个手环而已连边角都不到。韩景承实在没有那么包子,被人欺负了,人家随手给个甜枣就忘了痛。 牧洁望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哼,神气什么,早晚要回来求我!” 牧钧怕耽搁时间,买手环的时候就给他充了通讯费,牧洁更是机灵,还帮忙开了机。 不过韩景承多心,又给关上了。虽然看起来是全新的,但牧家人给的东西,不检查一下他不放心。 所以当沈丽得到牧洁的通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没有打通。 牧洁快气死了,等到韩景承下午下课又跑了一趟,“你怎么关机了,你妈找你都找不到!” 她白白跑了两趟,一开口就烦躁地抱怨。 韩景承眼神动了动,他可不会觉得,牧洁会好心地关心他妈找不找得到他。 牧洁越是心急,他越不想顺着她,不过他也担心他妈出了事,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她找我什么事?” “你接电话就是了,我又不是你们母子的传声筒!”牧洁很不耐烦。 韩景承放心了,他妈肯定没事,她要是真的出了事,牧洁肯定会催他请假回去。别看他妈给牧家人出钱出力还当保姆,等她真的有事,他可不会觉得牧家人会管她。 包括她心心念念讨好的牧钧! “我要上课啊,带着手环容易影响别人。”韩景承睁着眼睛说瞎话。他那些不爱听课的同学,就喜欢上课的时候跟人发信息,他反正是没钱那么干的。 “那你现在下课了,总可以开机了吧?”牧洁狂翻白眼。 韩景承也没有反对,拿出手环开了机,他也想听听他妈要跟他说什么。 如果是道歉的话,完全没必要,伤害已经造成了,难道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能挽回了吗? 牧洁刚离开没多久,韩景承的手环就响了,彼时他正前往江燕澜家的路上,顺手就接通了。 “小承,牧洁说的都是真的,你出卖身体找了个高位哨兵?”电话刚接通,沈丽的质问就通过手环传了过来。 韩景承咬了咬牙,“是……” 他还没解释什么,沈丽就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了一通,完了还让他把东西还回去,“……你牧叔叔都气坏了,还有你牧爷爷牧奶奶!你怎么那么不知羞耻,这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来,我没教过你自尊自爱吗?” 自尊自爱? 韩景承真想不管不顾地嘲讽回去,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这八年又干了什么?! 可他不能。 他知道他妈是个普通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卑微地讨好牧钧,希望这个男人能够给她庇护。也是因为他太弱了,他妈觉得他靠不住吧…… 韩景承紧紧地握在拳头,总有一天,他会变强,让他妈好好看看,他比牧家人更有实力! 电话那头沈丽还在骂,听到韩景承不说话,又下了最后通牒,“我让你把东西还回去,好好儿跟人家道个歉,你听到没有?不然你就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认我这个妈!” “对不起,我不会还,我也不想还。”韩景承的嗓音发颤,“我受够当弱者的滋味了。如果你不想认我,我理解,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 韩景承几乎是哽咽地说完这句话,然后狠心挂了电话。他拼命告诉自己,他妈现在不认他没关系,等她以后老了,他再把她接回来。 等她看到自己变强了,一定会改变主意,不会再压着他为牧家人奉献了! 沈丽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怔了怔,她是一个母亲,当然听得出孩子声音里的委屈。心底一股锐痛闪过,沈丽的眼眶蓦然红了…… 可是转念一想,她自己也委屈起来,她这么低声下四都是为了谁?她每天忙忙碌碌,拼命干活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 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 作者有话要说:  沈丽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个菟丝花,离不开男人的,她只会把错误怪到别人身上。 因为她儿子是她唯一能欺负的对象,所以她把负面的情绪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女人真的很多,忍不住想写出来一起虐了! 放心,小黄鸡再也不会妥协,让人占便宜了!他妈也不行! 弱鸡向导9 韩景承挂了电话, 摇摇头将那些不好的念头甩出脑海,加快脚步往秦家赶去。 这个时间江燕澜不在,他早有准备, 用手里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小江总的习惯其实不错, 脏衣服都丢进了衣篓里,平时用的水杯什么的也都洗干净了摆得整整齐齐的。 韩景承拿起脏衣服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放平心态了。这个时代洗衣机早就淘汰了,家家户户都只能手洗。哨兵的作战服硬邦邦的,重量也不轻。韩景承洒了洗衣粉, 仔仔细细地将一些陈年污垢都刷了干净。一套洗完没有发现内裤,又翻开找了一遍,最后在晾衣服的时候在阳台上找到了, 已经洗干净了,孤零零地晾在角落里。 韩景承望着那片小小的布料, 羞涩的同时又很想笑。他心里其实很清楚, 秦哥根本不需要旁人来伺候,这么提议这只是让他面上过得去的一个借口而已。难为他只洗了一条小内裤,想必他这么做的时候也很窘迫,很纠结吧? 韩景承晾好了衣服,又擦了屋子拖了地, 眼看时间不早了, 就打算出去买点菜回来做晚饭。临出门前他留了个心, 转到厨房看了看, 果然干干净净的,连袋盐都没有。 他刚走到楼下,就听见拉长的警报声骤然响彻天际,神识延伸出去, 还能听见远处人们嘈杂的交谈和急促的脚步声。 应该是又有异兽或异植袭击城市防护线了,这种事情不太频繁,但是也不算少,一听到这个警报都知道尽快躲进室内。 韩 149 景承没有犹豫,乖乖地倒回去了。但进了屋子,又有点坐立难安,不知道秦哥怎么样了?早知道昨天就该要个电话了,现在有手环也联系不上! 不过江燕澜没让他担心太久,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食堂打包的饭菜。 韩景承倏地跳了起来,“秦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江燕澜笑着摇头,又举了举手里的布袋子,“我猜你可能来不及准备晚饭了,就去食堂买了两份。” 韩景承不赞同地看着他,“你怎么听到警报还到处乱跑。” 江燕澜好气又好笑,他一个B级哨兵,比城卫那帮人还高了一个等级,要是遇到点事就缩了的话,他也别出城了。 不过韩景承也是关心则乱,他一个没出过城的向导,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听到警报要赶快躲起来保护自己,因此也没反驳让他觉得没脸,只转移话题道,“听说城外有人引回了一群血鸦,城卫已经派人去杀了,你今天先别回去了,留在我这儿住一晚吧。” 韩景承眼皮一跳,跟着脸颊爆红,他嘴唇张阖了一阵,最终哼哧哼哧地道,“……那、那就打扰秦哥了。” 江燕澜,“……”少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十八禁吗? 吃饭的时候,韩景承把手环的事情交代了一下,不过没提沈丽。 江燕澜,“给你就拿着吧,不过牧家人再找你要告诉我。” 韩景承心里一甜,“嗯,我会的。” 晚饭结束,韩景承自觉地包揽了洗刷的工作。因为从江燕澜口中得知饭盒是借的耿思源的,又擦干净原样装了回去,明天好拿去还。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异常强烈。江燕澜能清楚地听到厨房里韩景承洗碗的动静,甚至他站在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动作,走路的时候先抬的那只脚,他都一清二楚。 看来哨兵的五感太灵敏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这么近的距离,他的感官屏障根本就升不起来。 想到这孩子今晚还要睡在自己隔壁,江燕澜就感觉自己喉咙发紧,口干舌燥。每次跟小向导单独呆在一起,他都觉得自己不太正常,像一个猥琐的变态似的,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人家的一举一动。 不止是他,他也能感觉到韩景承的精神力在自己周围绕。 江燕澜有点后悔了,他不该把人留下的,不过现在把人送回去,他又不太放心。 听到韩景承说要洗澡,他忙不迭地躲出去了,黑狼抗议地“嗷呜”了一声,被他强行镇压了。 精神体看到的东西,主人也能看到,他是不可能把黑狼留下的。 江燕澜去了天台,距离远了,他的感官也不会老往小向导身上跑。城市上空的警报声早就停了,不过江燕澜能感觉到远处的战斗并没有停止,空气中有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异兽的…… 江燕澜正望着天空出神,他的手环突然又响了起来,抬起来一看,还是那个叫孙明的小子,他来的第一天给他打过电话的队员。 江燕澜接了起来,那头很快传来了孙明慌乱无措的声音,“秦哥,林队出事了,我们刚把他送进塔里,负责治疗的向导说他的情况很糟,精神域可能会废了……” 孙明说得又急又快,说了半天也没理出头绪,江燕澜打断他,“等等,你慢点说,出什么事了?” 孙明深吸一口气,“我们本来接了任务去抓一个叛逃的实验员,结果他不仅跟叛军混在一起,还训练了一群血鸦。我们一路逃回来,林队不得已自爆了精神体。” 自爆精神体可大可小,运气好精神领域黯淡一阵子,最终还是能通过向导梳理恢复。运气差就像孙明刚才说的,精神领域废了,五感丧失,身手也大不如前,最终退化成一个普通人。 “其他人还好吧?” “只有林队伤得最重,大家都只是一点皮肉伤,养养就好了。”孙明抹了把脸,声音低沉,眼神黯然。 其他人都跑去包扎伤口了,只有他一个人守在林队的治疗室外面。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回来,好像都把他们遗忘了。 他等得心慌,才忍不住打电话给秦哥。 江燕澜问明了详细地址,然后安慰了一句,“你先别急,我马上过来。” 孙明瞬间感觉有了主心骨,“好的,秦哥,我等你。” 江燕澜下楼,给韩景承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吩咐道,“你在家里别乱跑,门窗都关好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见韩景承乖乖答应了,才急匆匆地关门走了。 其实江燕澜这时候去了也没用,他又不是向导,不过态度还是要拿出来的。孙明显然已经慌了,其他人又不管不问,他去一趟只当给原主还人情了。 江燕澜到的时候治疗室大门还紧紧关闭着,孙明孤零零地坐在走廊上,听到脚步声马上抬起了头,“秦哥!” “嗯。”江燕澜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注意到他后背、手臂还在渗血,不由提议道,“我在这儿守着,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孙明苦笑着拒绝了,“我没事,这点小伤一会儿就好了,哪儿用得着处理。” 他嘴唇干裂起皮,脸色惨白,顿了顿,又忍不住跟江燕澜抱怨道,“那帮兔崽子,林队平时对他们那么好,出了事竟然一个个都躲了……” 江燕澜不置可否,他从孙明的描述就知道青蟒小队有问题了。一个队伍出去,竟然只有队长受了重伤回来。这个林队要么喜欢身先士卒,要么就是把队员惯得太过了,也可能两样都有? 反正坐着也没事,江燕澜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孙明闲聊,不着痕迹地从他嘴里挖消息。孙明对他没有防备,小江总又是个聪明的,很快就把队伍的情况弄了个七七八八。 林队这个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对别人来说,他或许是个好队长,但对原主这种能力突出的队员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就一言难尽了。 他为了平衡队里的关系,主动削减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三名B级队员的酬劳。别的队伍都是按出力分配的,青蟒小队倒好,B级队员比其他队员只高了五分之一。 另一个B级队员闹翻之后就走了,原主沉默寡言,竟然没有抗议过。 人心都是越养越大的,就这  150 样,那些人还觉得原主分的酬劳多了。所以上次原主精神域出问题,那些人才会明理暗里撺掇林队,其实就是想借此降低他的分成。 谁知道林队大手一挥,给秦渊放了半个月假。其他人实力又不够,才会被血鸦逼得这么惨…… 不得不说林队是个好人,但他作为一个队长,其实是不合格的。 “其实这次多亏云大哥救了我们,不然我们恐怕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云大哥?没那么巧吧! 江燕澜偏了偏头,“孙明,你嘴里的云大哥,全名是叫云铮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孙明抓了抓脑袋,“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也没空作自我介绍,他把我们送到塔里就走了,我也是听他手下的人那么喊,才知道他姓云。” 江燕澜点了点头,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 牧家 因为警报的关系,牧钧今天回得挺早。一家人也没什么心情聊天,早早吃了晚饭就休息了。 沈丽收拾完厨房回到屋里,就听牧钧问他,“你联系景承没有,他怎么说?” 沈丽踌躇了一下,低着头道,“我让他把东西还给人家,他不肯……” 还东西? 牧钧眼皮一跳,突然想起他们一家为了踩低韩景承,在沈丽面前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都忘了这回事了。 幸好韩景承拒绝了,不然他们还怎么沾光! 牧钧扯开嘴角,“不还就不还吧,我也想通了,这个世界还是强者为尊,景承能搭上高位哨兵是他的造化。” 沈丽还以为他是安慰自己,心下一阵感动,咬牙保证道,“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景承那孩子丢牧家的脸的,大不了我不认他了。” 牧钧差点黑脸,这个女人怎么就听不明白话呢! 他抹了把脸,强行挽尊道,“你误会了,阿丽,我是真的想通了。我今天把这事跟周围的人说了,他们都劝我,高位哨兵多少人想奉承都找不到门路。景承这事不丢脸,反倒是个机缘!” “你想想小洁,她一个女孩子,实力不高,等我们老了怎么办,我能放心闭眼吗?” 牧钧完全没发觉自己这话前后矛盾,如果他真的觉得丢脸的话,又怎么会大张旗鼓的跟认识的人说? 沈丽什么都听牧钧的,闻言马上改了口风,“那,那我再给景承说说,让他带带小洁?” “那你试试吧。”牧钧故作淡定地点头,其实心里快后悔死了。明知道沈丽没脑子,他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直说不就完了! , 弱鸡向导10 购买率不足, 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小江总以为他有公务要处理,又想让他陪着, 遂笑盈盈地点头应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连身上腿上的伤处都不觉疼了。 只是等他从浴室洗漱完出来, 那点笑容已经飞快地消失不见,一张脸拉得老长, 衬得肿胀青黑的半边脸颊越发滑稽、可笑…… 司玉承紧紧咬着后牙槽才没笑出来。 小江总用桃花眼剜了他一眼, 满脸生无可恋的飘回了卧室躺下——他今天不想见人了, 谁都别想让他起来! 小江总对自己的外表再自信, 也不想顶着这张蠢死的猪头脸跟人说话! 司大佬坐在床边,试探着扯了扯蚕蛹的被子, “对不起?” 小江总:“……” 你他妈道歉就道歉,用疑问句是几个意思? “起来我再帮你擦点药, 明天就好了。”大佬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反应,又提醒了一句, “你也不想顶着这张脸回剧组吧?” 小江总愤愤地掀开被子, 瞪了他一眼。 浪逼男人正在气头上, 司玉承也不敢惹他,拉着他的手到外面重新上了药, 又打电话让酒店前台送早餐上来, “清淡一点, 不要肉……也不要海鲜,鸡蛋可以……” 小江总一听还要忌口,脸色顿时更差了。 吃过早饭,他又回了卧室挺尸。司玉承见没他什么事了, 只好叫来了宋特助,一起去了套房的小办公室办公。 用过午餐之后,江燕澜实在躺不下去了,硬是把徐扬叫来陪他打游戏。上班时间光明正大地摸鱼打游戏,这种好事天下难寻,可徐扬是痛并快乐着。 说实在的小陆哥操作不错,可人家司总的男人,一直跟他打游戏培养感情算这么回事儿呢? 没看司总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了嘛! 晚上司玉承早早地处理完了公事,又把徐扬赶走了,“不用他,我陪你打。” “你?”江燕澜诧异,“你行吗?” 司大佬淡定表示,“我可以学。” 江燕澜感受到大佬身上蓬勃的气势,立马肃然起敬起来。司大佬这种智商极高的商业天才,玩个游戏肯定不在话下,就算以前没玩儿过,学会了一定能分分钟带躺! 第一局结束,小江总还笑容轻松地安慰,“没关系,你第一次上手,输了很正常。” 第二局、第三局……第十局,小江总笑不出来了,司玉承看了他一眼,镇定催促,“继续。” “继续你妹啊,你是对面派过来的奸细吧?不玩儿了,睡觉!”江燕澜丢下手机,裹上被子侧身躺下。 司玉承看着他冷冰冰的后背,嘴唇动了动,又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他掀起唇自嘲地笑了笑,母亲骂得没错,他果然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司玉承安静地掀被下了床,刚走出两步,就听到床上的人问他,“去哪儿?” 他张了张嘴,“睡不着,去外面坐一会儿,看看财经新闻,你先睡吧。” 大半夜看财经新闻? “就在床上看,外面冷。” 司玉承站着没动,他敛着眸子,看不清神色,单薄瘦弱的身形却透露出了几分坚持。 江燕澜叹了口气,也跟着下了床,过来拉着他的手,“……抱歉,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这人对越亲近的人,态度越是随意,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这样了。” 他家老头子以前也说过他,但那时他不以为意,直到遇上司玉承……这人心思敏感,又喜欢多想,他仗着  151 挨了打折腾人家,不知不觉已经有些过火了。 亲近的人吗? 司玉承听到这几个字,心中的郁气不知不觉散了,竟然还有点小开心。 他轻轻将额头抵在对方肩膀上,“我以前没玩过游戏,以后还是让徐扬陪你吧。游戏里不是可以买很多装备吗?你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替我省钱。要是不够,我再去收购一家游戏公司。” 果然是司大佬的宠人方式,爱之则使之狂。 “还是别了,我玩游戏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搞这么大阵仗,是我玩游戏,还是游戏玩我呢?”小江总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至于本末倒置。 他伸手环住大佬的腰,感觉到对方坚韧又绵软的腰肢,顿时心猿意马起来。手掌控制不住往下,放在弹性超好的圆丘上,还暗戳戳地揉了揉。 这次大佬过来他就发现了,对方胖了一点。虽然就整体基数来说胖得不明显,但他确实很听话,吃饭锻炼都没有落下过。 两人的呼吸近皆可闻,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等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缠吻到了一起。 江燕澜大力地含吮着对方的嘴唇,舌头在内壁中扫荡,还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对方滑腻的小舌起舞。晶莹的液体顺着两人嘴角滑落,又因为短暂的分离,拉出一根根透亮的银丝…… 司玉承的喘息已经凌乱地不行,眼尾也隐隐赤红,他忍不住循着本能催促对方,希望对方给予他解脱…… 江燕澜一边转移阵地啃吮,一边抱着人转身,后退几步,双双跌落到柔软的大床上。 这时候没人有空说话,两人都忙着剥对方的衣服。 司玉承高昂着修长的颈项,锁骨到肩膀的线条也漂亮得不可思议,他脸上的阴郁早已消失不见,黝黑的瞳仁里只余下了满满的热情…… …… 一切就绪,司大佬早已满头大汗,只是黑眸亮晶晶的,脸上满布红潮,兴致勃勃地催促,“来!” 小江总喘息急促地停下,左右四顾,似在寻找着什么,“有没有KY?” 司大佬皱眉,“有,在外面。” 江燕澜正要起身,身下的人不干了,“算了,别去,就这样来!” 他一分钟都不想让人离开。 江燕澜低低一笑,双手用力将人捞起来,毫不费力地抱着他往外移动,man得要命。 司玉承快被他迷死了,抓着人汗湿的长发就啃了上去。一不小心牙尖划破男人的喉结,听他长‘嘶’了一声,喘息更是急促了几分。 江燕澜咬牙拍了一下,“想要我的命吗?你给我安分一点!” 司玉承不惧反笑,这时候的他有种奇异的魅力,明明狼狈地不行,殷红的唇瓣却扬得高高的,骄傲又得意。 …… 某人终究为他撩火的举动付出了代价,第二天腰酸腿软,直睡到日上三竿,差点没能爬起来。 他一见到床边眯着一双桃花眼笑的男人,就忍不住红了脸,垂眸躲避。 昨晚对方一直逼着他喊老公,不喊不行,喊名字只会换来更重的惩罚。他迫不得已,最终还是喊了。 可是清醒的时候再想起来,却有种羞耻至极的感觉。 他已经习惯了身居高位,选择雌伏是因为性向,这个没办法改。但是喊另一个男人老公,这对他来说是项不小的挑战。 “要起了吗?宋特助已经等你很久了。” “!!!”司玉承悚然一惊,被下属知道了他的私生活,他该用什么表情出去面对。 司玉承怎么说也是大佬,板着脸出来吃了午餐,全程目不斜视。 其实他不用这样,宋特助比他还慌,根本就不敢多看。 江燕澜本来就要忌口,司玉承这样倒是不用特意再吩咐了,两人干脆一起喝粥。不过他们的午餐虽是清粥小菜,却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 酒店后厨担心清粥小菜体现不出他们的厨艺,特意下了一番功夫,花样也翻了几番。就怕总统套房的贵客不满意,投诉他们。 因为东西太多,江燕澜本想招呼宋特助一起吃。可他刚有这个意向,宋特助就表示已经吃过了,然后飞快地溜进了小办公室。 江燕澜瞄了一眼‘威严甚重’的司大佬,低声笑了起来。司玉承本来就有点尴尬,这一笑更是涨红了脸,只敢偷偷抬眼瞪人。 *** 吃过午餐,小江总放弃了打游戏,在司玉承和宋特助惊诧的目光中进了小办公室。 他本来就是上市公司总裁,以前不做是因为不想。可是司大佬都肯陪他打游戏了,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向对方靠拢呢。 感情的维护是双方的,司玉承不计较付出,他却不能只知道享受。 他不太了解司氏的架构,就帮忙处理一点杂事,结果不仅又快又好,还能举一反三。 等他再用德文翻译和回复邮件的时候,另外两人已经惊呆了。 司玉承抬手让宋特助先出去,等他离开之后,才迟疑地问道,“你怎么会德文?据我所知,陆颖川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社会,这么熟练的和书写能力,不可能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还有昨天晚上,你不想让我叫你陆颖川,因为你……可能不是他?” 江燕澜眉心一跳,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司玉承斟酌着用词继续道,“你是个很骄傲的人,在床上被称作别人,肯定让你很挫败。所以你阻止我叫名字,而是故意逼我……逼我叫那个什么。” , 弱鸡向导11 一番闹剧结束, 江燕澜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林队,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么快?”林古用手指抠着身下的床单, 不小心对上那双清冷的桃花眼,只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近乎无所遁形。 他猜到了! 林古后背一阵发寒,刚才秦渊的表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平时那么沉默寡言, 只知道闷头干活的人,今天却敏锐地让他心惊。 他没了精神体, 秦渊再跟他离心的话, 他身边就只剩下孙明了! 林古彻底慌了。 可是在那双冷眼的注视下, 他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来。江燕澜也没给他挽留的机会, 对病床边的孙明点点头,转身走了。  152 韩景承三人紧随其后。 “秦渊!”云铮大步追了出来。 江燕澜站定脚步,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云铮抬起手腕, “加个联系方式吧, 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 哟,想搞礼贤下士那一套? 江燕澜勾了勾嘴角, 从善如流, “好。” 两人顺利交换了联系方式,韩景承睨着云铮等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 “秦哥干嘛跟这种人来往?” 江燕澜侧目, “哪种人?” 少年撇撇嘴,“落井下石!趁人家落难挖人家墙角,不是什么好东西。” 卢宇和耿思源默默点头, 显然很认同他的观点。 江燕澜挑挑眉,突然好奇起来,“你…不认识他?” “不认识啊,人家堂堂B级哨兵,我怎么可能认识?”韩景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秦哥,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刚刚云铮进病房的时候,他也一直盯着自己瞧,“秦哥为什么会怎么问?” “没什么。”江燕澜摆摆手,看来剧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偏差。 韩景承恹恹地鼓了鼓嘴巴:秦哥太讨厌了,刚才在病房里还说自己是他的向导,用完就丢,过河拆桥! 江燕澜不小心瞄见,失笑道,“干嘛气鼓鼓的,谁惹你不高兴了?” 韩景承小小地瞪了他一眼,把饭盒塞给耿思源,加快脚步走了,他还要上课。 卢宇同情地看着江燕澜,“秦哥,向导都是要哄的,你也别太大男子主义,当心小向导跟人跑了。” 耿思源抱着饭盒点头,“就是。” 江燕澜,“……” 天地良心,他真没想那么多!小家伙才十六,毛都没长齐呢,他又不是变态。 *** 韩景承还以为经过上次,他妈会消停一段时间,结果中午又接到了她的电话。这次不劝他离开秦哥,也不嫌他丢脸了,反倒让他把从秦哥那里得到的好处分给牧洁一半。 想也知道是谁挑唆的! 韩景承气得胸口疼,上次还勉强可以说他妈是关心他,担心他的名誉,这次他已经无法给她找借口了! 她就是偏心! 偏的不是他这个亲儿子,是汲汲营营,拼命从她身上捞好处的牧钧! 韩景承挂断了电话,眼神瞄到隔着几张桌子探头探脑的牧洁和蒋美晴,脸色顿时更冷了几分。 他三下两下吃完了盘子里的饭菜,端着盘子就要离开。 “韩景承!”牧洁急了,也不管自己还没吃两口,起身追了上来。 韩景承看了一眼被她抓住的衣袖,眉头都要打结了,“你干什么?” “不准走!”牧洁跺了跺脚,“沈丽给你打电话了吧,你就不想说什么?” 韩景承手腕一抖,用巧劲挣开了她,“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眼看牧洁还要伸手拉他,他把手里的盘子斜了斜,冷声威胁,“你再动手动脚,万一被菜汤泼到身上,我可不负责。” 牧洁咬咬牙,“那你什么时候把药剂给我?” 韩景承气笑了,“我欠你药剂了吗,什么时候?我记得某些人说过不稀罕我的药剂,现在又是在干什么,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蒋美晴怕两人闹得太僵,连忙拉了拉牧洁,“小洁,你别这样。” 牧洁烦躁地推了她一把,刚好把人推到桌角上。蒋美晴痛呼了一声,偏偏牧洁根本没空理会她,还在韩景承对峙,“你是不欠我药剂,但我爸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总该报答他吧?” 蒋美晴咬咬牙,眼神中的狠意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原样,捂着肚子自己站了起来。 韩景承嗤了一声,“笑话,谁养谁还不一定呢!我爸的抚恤金去哪儿了我也很想知道,牧钧不服气的话去塔里告我吧,我韩景承奉陪到底!” “你,你……”牧洁语塞,实在无法,只好撒泼道,“我不管,你不给我药剂我就去你上课的地方闹。” 韩景承眼珠转了转,故意刺激她道,“行,我等着,我还怕你不敢来。” “小洁,你忘了塔组织的规矩了吗?在课堂上闹事,惩罚很严重的……”蒋美晴蹙着眉头,焦急地劝道。 她恨不得让牧洁去找死算了,可她还要靠她和韩景承认识云铮……一想到离寒月果出现的剧情还有好几年,蒋美晴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牧洁这个娇小姐本事不大,脾气却大得要命,这才多久,真把她当成跟班了? 等她晋升成高位向导,和云铮双宿双飞,一定要往死里折腾牧洁,不然解不了她心头之恨! 牧洁僵了僵,忆起塔组织严苛的规定,瞬间明白韩景承对她用了激将法,眼神恶毒地道,“韩景承,你别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飞了,折腾不了你,我还折腾不了沈丽吗?” 韩景承手指紧了紧,面上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随便你。” “你给我等着!”牧洁跺跺脚,转身跑了。 蒋美晴连忙去追,“小洁,等等我!”跑出半步,又回头对韩景承道,“小承你放心,我会好好儿劝她的,你安心回去上课吧。” “……”这女人有病! 韩景承懒得理她,端着餐盘转身就走。 但他确实把牧洁的话听了进去,晚上被江燕澜带着训练的时候,难免露出了端倪—— 眼看韩景承反应不及,带着小黄鸡撞到障碍物上,江燕澜皱了眉,“你分心了。” 如果不是相信韩景承的人品,他都要以为小弱鸡“恃宠生娇”了。 韩景承坐在地上,愧疚地看着自己的精神体,小黄鸡双眼转着蚊香圈儿,晕乎乎地翻着两条小细腿儿,仔细看还能发现细微的抽搐,显然撞得不轻。 黑狼不知何时跑了出来,围着小黄鸡转了两圈,伸出舌头要舔,又记起江燕澜的警告,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它用长吻轻轻推了推地上的小家伙,小黄鸡恹恹地“啾啾”两声,伸了伸小细腿,算是回应。 看着两只亲昵的互动,江燕澜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到底怎么了,如果身体不舒服,今天就先不练了。 153 ” “不是的,秦哥,我没事。”韩景承呐呐地开口,“就是中午遇到牧洁了……” 他简单地说明了原委,然后眼巴巴地望着江燕澜,很怕他觉得自己事情多。 江燕澜倒没有不耐烦,而是正色问他,“其实最主要的问题在你母亲,你想怎么对她?” 韩景承低着头,“我不想再管她了,但我也不想她因为我受罪……” 为人子女,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说他不孝也好,说他冷血也罢,他妈做的那些事确实让他齿冷。他给过她机会了,可是她反倒变本加厉,完全不考虑他的立场。 “我已经把她加入黑名单了,牧洁的威胁我也不会管,可我总忍不住去想……”韩景承抱着头,单薄的身子缩成一团,看起来像个受伤无助的小兽。 江燕澜想起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还在学人家抽烟喝酒赛车,哪像面前的少年一样,还要承受来自至亲之人的伤害。 血缘这种东西,打断骨头连着筋,说断就断哪有那么容易,人又不是机器。会胡思乱想,伤心低落都是正常的。 他不免有心心软,叹了口气,“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帮你解决。不过你不能心软,也不能出面。” 韩景承抬起脑袋,露出一双微红的大眼睛,认真点头,“嗯,我相信秦哥。” 江燕澜很想摸摸他的脑袋,不过他还没动,黑狼已经驮着小黄鸡跑了过去。摊开四肢躺在地上,露出毛茸茸的黑肚皮,一副任君□□的架势。 它的体型不小,瘫在地上都有韩景承的小腿高,画着眼线的金色狼眼看似高傲,其实满满的都是关心。 韩景承破涕为笑,双手伸进黑狼的毛毛里,顺势把脸也埋了进去,“谢谢。” 江燕澜早就知道精神体可以触碰了,他摸过黑狼的毛,其实手感并不好,有些偏硬,肚子上的毛毛稍微软一点,不过也扎手。 他无奈地看着少年,“好了,你不嫌脸上扎得慌吗?” 其实是少年抱着他的精神体,他难免起了一丝异样。 韩景承红着脸抬起头,那点低落情绪早就烟消云散了。反倒因为黑狼主动示好,心底生出了一丝甜意。真人不给抱,他抱抱精神体,也算是补偿了吧。 , 弱鸡向导12 第二天是周末, 难得的休息日。 韩景承没有学室友偷懒,一大早就精神奕奕地离开了宿舍。来到平时锻炼的操场,果然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秦哥!” 他弯着大眼睛挥了挥手, 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正在热身的江燕澜身边, “秦哥, 你来多久?等我一会儿, 马上就好……” 他一边飞快地活动身体,一边黏黏糊糊地跟江燕澜说话, 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欢快得像个归巢的小鸟。 江燕澜暗笑不已, 果然是个孩子,昨晚还委屈巴巴的哭鼻子, 今天就一扫颓丧, 满脸朝气勃勃了。 秦渊长相不差, 江燕澜来了之后, 脸上总是挂着三分笑意, 漫不经心的,却非常惹人。加上他行动间绷起的制服曲线,一看就知道肌肉紧实, 身材优越。 周围都是一群韩景承一样的新人, 他站在里面,就像鹤立鸡群一样显眼。更有那眼尖了,认出了他肩上的高位哨兵徽章, 早就眼热地在旁边偷窥好久了。 结果他们犹犹豫豫地不敢伸爪子,人家等的向导却是这么一个毫无特色的瘦弱少年。偷窥的人暗戳戳地对比了一番,发现自己样样比那小向导强。可惜人家哨兵根本就不看他们, 只顾专心跟那小向导说话……不由得撇了撇嘴巴,不甘心地跑走了。 韩景承的小雷达早就竖起了,注意到自己一来,周围的人纷纷作鸟兽散,心里还挺得意的。 秦哥是他的,他才是秦哥最亲近的人! 不过他还没得意多久,就被卢宇和耿思源的到来破坏了。江燕澜停下脚步,对韩景承点了点下巴,“你继续跑,我跟他们说几句话。” “哦。”韩景承失望地拉长了语调。 他好不容易跟秦哥并肩跑回步,才跑了一圈就被打断了,卢宇他们怎么不晚点来! 韩景承一边跑,一边转着脑袋偷窥,甚至还想探出精神触须偷听。可惜江燕澜谈的是正事,三个哨兵的精神屏障早就竖起来了,他这点道行,又怎么可能听得到。 卢宇听完江燕澜的计划,脸上的表情怪怪的,他以为秦哥信奉的是靠拳头说话那一套,结果人阴谋诡计也玩得这么遛! 江燕澜挑眉,“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有。”卢宇缩着脖子摇头,老老实实地道,“我就是想告诉自己,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秦哥。”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燕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耿思源比卢宇精明一些,昨天在病房里就感觉到了,秦渊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完全没受林古的提议诱惑,拒绝地干脆利落,三言两语就把战火从自己身上转移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在青蟒小队众人面前藏拙,但他们那么看轻他,将来肯定会后悔…… 三人商量好了细节,耿思源就带着卢宇走了。 江燕澜对着韩景承招了招手,满头大汗的少年就乐颠颠的跑了过来,“秦哥,卢哥他们走了?” 语气掩饰不住的开心,又只剩他和秦哥了。 江燕澜点点头,“跑完没有,我们去吃饭?” 反正都是独处,韩景承没有意见,抿了抿上扬的唇角,“好的。” 他本以为最多就是这样了,谁知道他秦哥今天一改修炼狂魔本性,竟然带他出去逛街! “秦哥,今天不用训练吗?”韩景承黑眸亮晶晶的,进来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离开塔里。 江燕澜看出他的兴奋,失笑道,“训练也要劳逸结合,趁着你今天休息,我们去给家里添点东西。” 家里……韩景承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只觉得一个甜意从心底涌出,瞬间羞涩得不行。 江燕澜无奈了,他没说什么暧昧的话吧,小向导怎么又想歪了?韩景承现在给他打工,他不说家里,说我家感觉怪生分的,怎么说都不对…… ***  154 虽说是给家里买东西,江燕澜还是先带韩景承去了服饰店。塔外也有卖作战服的,款式跟组织发放的一样,甚至材质和贴合度更好。 一般有钱的哨兵向导们,都喜欢在外面买。 韩景承听说是给自己的,犹犹豫豫地道,“我有两套作战服了,换得过来。” 江燕澜瞥了一眼瘦伶伶的少年身上肥大的作战服,摇摇头,“你那个不合身,这个好看,行动起来也方便,听话,进去试试。” 老板娘笑眯眯地附和,“这位大人说得很对,我们家的衣服肩线、腰围、腿围都收过了,保证穿上腰是腰,腿是腿的,比塔里发的那些不知道强到哪里去!” 韩景承有些心动了,可是……“我还会长呢,现在买太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呢?”老板娘暗示性地瞟了一眼江燕澜,“你们家大人这么本事,你穿得好看,他面上也有光啊!” 又小声给他传授经验,“外面的小妖精那么多,小向导你不打扮的好看点,他就把钱给那些小妖精花了,这些钱不能省的。” 韩景承倏地脸颊爆红,抬起眼皮,躲躲闪闪地去看江燕澜。 老板娘耳语的声音不大,可她只是个普通人,再小声也瞒不过哨兵的耳朵。老板娘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竟然当着秦哥的面说这个…… 江燕澜摸了摸鼻子,只当自己突然聋了。 韩景承眼尖地注意到他微红的耳尖,跳得飞快的心突然放松下来。咬了咬唇,抱着衣服,埋着脑袋往里走,声如蚊呐,“秦哥,我先进去试衣服了。” 老板娘是个八面玲珑的,等韩景承一出来,就从头到脚把他夸上了天,好像穿上他们家衣服就能升仙了。 小江总也禁不住洗脑,加上小向导看着是比进去之前精神,遂爽快道,“就这个来两套吧,还有贴身衣物和内衣裤,全都来两套。” “好嘞。”老板娘殷勤地答应一声,又转头望着江燕澜,“大人您呢,不如也来两套一样的吧?” 江燕澜低头看看,原主是个节俭的,不仅没在外买过衣服,塔里发的两套作战服还穿了好几年了,“行吧,我也一样。” 等两人从服装店里出来,大包小包的比预期的多多了。 韩景承懊恼地看着手里的袋子,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手大脚了,花的还是秦哥的钱,太败家了! 他有种回去退货的冲动! 江燕澜见状,赶紧把人拉走了。 路过菜市场,两人又去买了一些锅碗,油盐酱醋等调料,还有新鲜的鹿肉和一些面粉、蔬菜等等。一路有商有量的,像是正经过日子的两口子。 韩景承两颊晕红,飘起的双脚就没落地过,脑子也晕乎乎的,连怎么跟江燕澜回家的都不知道。 “中午吃肉夹馍怎么样?” “啊?”韩景承眼珠动了动,终于回过神来,“好,好啊,我去做,秦哥你休息会儿吧。” 江燕澜看他这样子,有点不放心,“你会揉面吗?” 面粉贵,一般人家很少会做。 韩景承肯定地点头,“会,我经常帮我妈做饭……” 提到沈丽,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牧家老两口没有退休金,牧钧的收入也不稳定,可想而知,他们经常水果、面粉、蔬菜的钱哪儿来的。 江燕澜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膀,“别想那么多。” “嗯。” 看着韩景承消失在厨房门后,江燕澜目光沉了沉。沈丽那个女人,不是拼着牺牲儿子也要讨好牧钧吗?等她发现牧钧靠不住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 沈丽联系不上,女儿又死活不愿再当传声筒,牧钧只好亲自去找韩景承。 可他跑了几趟,韩景承不是在上课,就是训练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他。 牧钧坐在湖边凉亭里,这是韩景承上下课的必经之路,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再半途而废了,怎么也要见到人再说。 牧钧的精神体是只大号的八齿鼠,趁着等人的空档他把它放了出来。八齿鼠在他脚边转悠了一阵,突然跑到一颗树下,立起双脚对着上方“唧唧”叫唤。 原来树上有只油光水滑的大松鼠,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圆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可爱,难怪八齿鼠那么激动呢。 大松鼠也不羞怯,很快从树上下来,两只亲亲热热的玩在了一起。 “看来绒绒很喜欢你的精神体。”一个女人突然从假山后面出了,看着两只精神体亲昵的举动,对着牧钧友好的笑了笑。 她身段窈窕,长相不俗,又是个女性向导,牧钧自然不愿意错过交好的机会。两人互换了名字,牧钧又旁敲左击地打探了一下,发现这个叫吴璇的女人竟然是个C级向导,还在组织里任职,专门教导新人。 两人越聊越投机,精神体也很投契,牧钧连这次来的目的都忘了,只顾着跟吴璇示好。 临走时,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一连几天,牧钧都心不在焉的,有空就拿着手环发信息,那边回得也很勤快。牧钧惊讶地发现,吴璇并不排斥他,甚至因为精神体的缘故,认定他们相容性很高。 本来他是不以为意的,听吴璇多说了几次,也开始相信起来。吴璇还主动给他梳理了精神海,比他用钱请的那些向导高明多了,一番梳理下来他只觉得神清气爽! , 弱鸡向导13 自从认识了吴璇, 牧钧慢慢开始觉得沈丽碍眼了。沈丽只是个普通人,每天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家里, 手里的钱都拿出来孝敬牧钧一大家子了, 根本没有余钱, 也没有心思保养打扮。 普通人本来就老得快, 沈丽比牧钧还小两岁呢,每天披着一头枯黄的头发,脸皮松弛,眼尾还生了好几道鱼尾纹。眼看着比牧钧大了十岁,怎么比得上年轻鲜活的吴璇? 何况人家吴璇还是吃香的女性向导,等级比牧钧还高了一个大阶。 牧钧的冷淡, 沈丽当然也感觉到了,她下意识地觉得是因为韩景承的缘故。自从她讨要药剂失败,牧钧就对她爱理不理的…… 这晚收拾完厨房, 沈丽擦着手回到房里, 牧钧大大咧咧地半躺在床上,  155 正拿着手环摆弄。 “钧哥,我明天放假,刚好探视时间过了,可以去塔里找景承那孩子。”沈丽主动开口。 “哦,随你吧。”牧钧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 显得兴致不高。 牧洁都告诉他了, 韩景承那兔崽子心狠着呢。沈丽早就把人得罪的透透的了,就她自己还天真地以为,亲儿子怎么样都没关系。 已经一个多月了,韩景承没有主动打过一个电话, 人更是影子都看不到。沈丽也不用她的猪脑子好好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其实要是遇见吴璇之前,牧钧可能还会积极地出谋划策,想办法挽回。可他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了,沈丽能从韩景承那儿拿到好处更好,拿不到他也无所谓。 沈丽注意到牧钧兴致缺缺,心紧了紧,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找儿子要点东西回来! 想到要去塔里,沈丽大清早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就兴冲冲地大门口提交申请了。当然,她打扮自己不是为了韩景承,是为了牧钧。她怕遇上他和他的朋友,让他没面子。 牧钧躲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带她见自己的朋友?何况他今天还约了吴璇! 沈丽去了韩景承的宿舍找人,可韩景承跟宿友的关系不好,他们也不知道他的课程安排。 沈丽无法,只好去新人上课的几栋教学楼下面等,可惜上课的哨兵向导来来回回,就是没有她想见的那个。 到了午饭时间,沈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饭团,可惜水已经喝完了。她又累又渴,就想找个地方接点热水。 她找不到路,正左右张望,路过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主动上前询问,“需要帮忙吗?” “对对对。”沈丽感激地连连点头,瞄了眼他的作战服徽章,“这位大人,请问食堂在哪个方向,有没有免费的热水接?” 年轻人笑得一脸纯良,“有啊。”又压低了声音,“我知道c区小食堂今天有免费的肉汤,还有馒头领,阿姨要是不嫌远,可以跟我一起去。” 沈丽有点警觉起来,怀疑地看着他,“有这种好事,远不远啊?” “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小伙子抓抓脸颊,“这是塔里,难道阿姨还不放心嘛?” 沈丽一想也是,塔里的安全监控比外面严密多了。她年老色衰,又没有钱,人家堂堂哨兵,能骗她什么? 两人一起前往c区,年轻人带她走的都是大路,沈丽逐渐放下了防备。 路过一家私人餐厅的时候,沈丽下意识地照了照橱窗,然后愣住了。窗明几净的宽大橱窗边,坐着一个非常眼熟的男人,连身上那身作战服都是她昨晚才熨过的。 牧钧和一个漂亮女人面对面坐着,姿态亲昵,连脸上的笑容,都是她许久没见过的温柔宠溺。 沈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哪儿来的狐狸精,勾引我男人——” 带路的卢宇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睁大眼睛看着里面的闹剧。沈丽想出手打人,牧钧死死地护着吴璇,餐厅经理和侍者也赶了过来,要把闹事的三人请到外面去…… 沈丽快疯了,明明她才是牧钧的妻子,他却护着那个狐狸精!何况那女人站在牧钧身后,还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对她得意的笑。 她穿着白色的碎花连衣裙,一头刻意打理过的波浪长发,简单地描了眉眼,画了口红,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 沈丽已经慌了,对方是个向导! 虽然她没有穿向导作战服,但她就是知道,这是女人的直觉! 一番捉奸戏码闹到最后,牧钧不顾沈丽的感受,态度强硬地把她驱离了。他自己却留了下来,伏低做小地给吴璇道歉。 吴璇很不高兴,双手环胸,蹙着画得精致的眉头,“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有老婆!” 牧钧试探地过来牵她的手,“宝贝,对不起,我忘了。” 见她只是假意挣了挣,就放弃了抵抗,心里一喜,有门! “其实我们感情已经淡了,虽然还住在一起,但早就分房了,一个月也说不了一句话……”牧钧顺口就编出了所有出轨男人都会的渣男语录。 吴璇偏开脑袋,委屈地咬着红唇,“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分手吧,我可不能当小三!” “不分,我等了大半辈子才等到你,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从我身边离开!”牧钧深情款款地诉起了衷肠。 这倒不是装的,这份迟来的真爱让他老房子着了火,现在正是热烈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幸运至极,早就失了理智了。 吴璇不说话。 牧钧在她手上拍了拍,“你放心,我回去就跟她商量离婚的事。” “那我怎么办,今天闹了这么一场,难保不会传到别人耳朵里,我的脸都丢尽了!”吴璇发着小脾气。 牧钧彻底放心了,歪歪缠缠地勾着女人,语气宠溺,“那你想要我怎么补偿,只要你说,我都满足你!” “那好,我上次看中了一件鳄皮护甲,还有一个包包,呃,还有一块血鹿晶……”吴璇絮絮叨叨提了一大堆要求,垂下的双眸里是掩饰不住的贪婪。 “好,好,都给你买!”牧钧爽快地答应,又哄她,“宝贝别气了,小嘴都能挂油壶了……” 牧钧这边是柳暗花明,渐入佳境,对沈丽来说就是凄风惨雨了。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不住想起吴璇和牧钧相处的场景。 曾几何时,她也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韩厉对她很好,从来不在意她怎么花钱,知道她喜欢买那些昂贵的漂亮裙子也从不说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漂亮的衣服,昂贵的化妆品从她生命中消失了。她每天的日子围着家务和锅台转,每个月拿到的钱总是节俭了又节俭…… 人在受委屈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对他好的人来,沈丽也不例外,可她完全没想过自己是怎么对韩厉唯一的儿子的。 这天晚上沈丽只顾着伤心,忘了做饭。 牧母垮着一张老脸过来敲门,“沈丽,你怎么回事,几点了,还不做饭?” 沈丽抹了把眼泪,忍不住告状,“牧钧都在外面找小三了,我还做什么饭!” 牧母一惊,跟闻讯过来得到牧父面面相觑,牧父皱眉道,“行了,别哭了,等钧  156 子回来我问问怎么回事。放心,有我们老两口在,他不敢在外面搞三捻四的,我打断他的腿!” 牧母扯了老头子一下,见他递了个眼神过来,又默不作声了。 沈丽一听,稍稍放下了心,不枉费她这么多年一直当牛做马伺候老两口,关键时刻他们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牧母也开口表明了立场,还难得夸了她两句。沈丽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把眼泪一擦,就给人做饭去了! 可她高兴得太早了,牧钧回来不知道怎么跟牧父牧母说的,老两口马上变了态度。 “离婚?!”沈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牧钧,“凭什么,我不离!” 她没想到牧钧翻脸来得这么快,她还没跟他闹呢,凭什么他开口就是离婚! 牧钧无情地道,“我们本来就是不合适的,我是d级哨兵,你只是个普通人。我每次梳理精神领域都要另外花钱雇向导,花费什么的不说,哪个哨兵敢对外人完全开放精神领域?这么多年的沉屙累积下来,我已经受够了!” “沈丽,你放过我吧,我已经找到命中注定的向导了。强扭的瓜不甜,你现在为了我和你儿子闹成这样,我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当做不知道。” 沈丽焦急的解释,“景承那孩子就是不懂事,我会把他劝回来的——” 牧钧抬手打断她,“那些我也不想追究了,我们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吧。” 沈丽倔强地站着,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我不离!凭什么,她是向导,我是普通人我就要给她让位?” 牧母不屑地看着她,“凭什么?人家是c级向导!她能帮我儿子修炼,说不定还能提升等级,你能吗?” “我不能!”沈丽悲愤大吼,对于她的出尔反尔恨得不行。牧钧回家前他们还哄着她,一听说那个狐狸精是c级向导,马上就倒戈了! “我只知道我出钱出力伺候了你们一家八年。如果哨兵找到了相容高的向导就要抛弃糟糠妻,我倒要去塔里问问,有没有这个道理?!” 牧钧一震,眼神慌乱了一瞬,“塔组织才不会管这种小事,沈丽你不要无理取闹,小心吃了不兜着走!” 沈丽恨恨咬牙,“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牧钧无法,只能对老两口使眼色。可惜他们又是劝说,又是威胁,沈丽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妥协。 牧钧心头轻嘶了一声,这下麻烦了,算来算去,没算到沈丽死活不肯离婚! , 弱鸡向导14 牧家的事情江燕澜也没多关注, 他只要让两边搭上线就行了。吴璇干的始终是剑走偏锋的勾当,无论他还是卢宇、耿思源,牵扯多了都不好。 而且为了避开沈丽, 他让韩景承请了一周的假,带他出城历练去了。 这个世界的汽车也是奢侈品, 加上野外的路经常被异兽、异植占领, 只有塔组织为狩猎开辟的大道才有专人每天清理。久而久之, 连一些大型队伍都放弃了自己的车队,反而选择搭乘专车定时往返。 出城的专车上, 韩景承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双眼亮晶晶的,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他是个向导,精神触须可以代替手眼向外延伸。厉害一点的向导,超过同级哨兵的感官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高位向导才会在野外任务中那么受欢迎。 比如一株普通的异植,它一动不动的时候, 哨兵是很难发现它的。因为它是一株植物,不需要呼吸,也没有心跳。 其实不止植物,某些异兽也会假死,蒙蔽哨兵的感官。 但是向导就不一样了,所有生物在他们精神海中都是一个个的光点,只是强弱大小不同, 很容易判断其危险性。 当然, 向导的实力越强,这些光点在他脑海中的形象就越清晰。像韩景承这样的,精神触须扫过也是模糊一片。 专车很大, 还是双层的,一次可以带一百多人。江燕澜他们坐的这趟有八成满,绝大多数都是哨兵。对于出任务他们已经驾轻就熟,一上车不是在整理武器,就是闭着眼睛休息。 在野外待久的人身上都有股彪悍的气息,何况那么多哨兵聚在一起。韩景承不小心跟人眼神碰上,心里都要抖三抖,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新手。 “哟,小向导,第一次出城?”对面一个胡子拉碴的哨兵凑上前搭讪。 韩景承撩起眼皮瞄了一眼,没说话。 胡子哨兵也不介意,自来熟的继续追问,“叫什么名字,几级了?” 韩景承皱了皱眉,把脸撇开了。他没出过城也知道外面危险得很,城市里有监控有律法,外面可没有。塔组织每年登记的哨兵向导死亡率可不低,谁知道是死在异兽异植嘴里,还是被同类谋害了? 胡子哨兵乐了,对着江燕澜支支下巴,“兄弟你家的?小脾气还挺倔。” 江燕澜笑睨着身边人的小脑袋,随口应道,“对,我养的。” 韩景承抿了抿唇,装作没听到,其实耳朵尖已经红了。 胡子哨兵一边攀谈,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江燕澜,似在评估他的实力。小江总不动如山,懒洋洋地任由他打量。 在野外,塔组织给的等级评分都是虚的,低级哨兵挑赢高级哨兵的情况屡见不鲜,经验和实力才是立身根本。当然,也没有人会傻得把评级徽章明晃晃地戴出来招摇。 程绍,也就是胡子哨兵自诩眼力不错,可他怎么也判断不出江燕澜的等级,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非常危险。 他收回目光,举了举腕上的手环,“兄弟,加个联系方式吧?如果有好货记得通知我,保证比市场价高!” 江燕澜同意了,加个联系方式并不妨碍什么,手环在野外都是要关闭的。塔组织也明令禁止给手环添加定位,就是怕被有心人利用。 下车的时候,两人的动作慢了一点,竟然遇到了坐在上层的云铮等人。 云铮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飞虎队众人过来打了招呼,“秦兄也出来做任务?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江燕澜打了个哈哈,“不小心来晚了点儿,你们在上面,可能没碰上吧。” 原青蟒小队的李力勇等人眼神在江燕澜和韩景承身上转悠,像是嫉妒,又像是不屑。 云铮也注意  157 到了韩景承,“你们就两个人?会不会冒险了点儿,秦兄接了什么任务,如果顺路不如一起?” 韩景承嘴唇动了动,不是很乐意。不过他也没开口,只抬头望着他秦哥,全凭他安排。 江燕澜当然是拒绝了,“不了,我没接任务,就是带他出来历练历练,不会走得太远。”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有事可以给我发信息。”云铮闻言也没勉强,很快带着队员告辞。 离得远了,还听到一个飞虎队员问云铮,“云队,你怎么对那个姓秦的这么客气,他实力很强吗?” 李力勇不高兴地插嘴,“只是一个B级罢了,精神力还不稳定,比云队差远了。” “我看他那个B级也是虚的,说不定上次出事以后,已经掉到C级了。” 上次云铮对秦渊另眼相待他们注意到了,这次又是云铮主动邀请,他们这些原青蟒小队的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行了,走吧。”云铮不置可否,心里莫名有股危机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见秦渊,感觉他身上的压迫感比上回更重了。 这才多长时间,难道他的实力一直在进阶? 飞虎队那些人自认为江燕澜听不到,其实他们一番对话被他听了个明明白白。 小江总摇头轻嗤一声,收回目光,对这群人不再关注。 “秦哥,我们往哪儿走?”韩景承仰头望着江燕澜,一脸跃跃欲试。 江燕澜好笑地看着他,摊手,“你是向导,当然你来带路。” “啊?”韩景承为难,见江燕澜没有反悔的意思,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指了个方向,“那边?” “行,走吧。” 虽然这里离城市只有几十公里,可是山林间幅员辽阔,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韩景承刚绕过两座山头,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又累又渴,抬头望见前方有颗高耸入云的绿树,树上挂满了黄橙橙的果子,比人的脑袋还大,一时高兴坏了,“秦哥,你看那棵树上,好多果子!” 话落背着自己的大包袱,颠颠地跑了过去。 黑狼犹豫了一下,头顶着小黄鸡在原地绕了半个圈,然后稳稳地站住了。小黄鸡着急地在它头顶的软毛上叨了两口,见黑狼不走,“唧唧”地叫了两声,伸着两只小细爪子,想跳又不敢跳。 江燕澜勾起一边嘴唇,慢慢悠悠地应和,“是啊,有果子……” 可惜不能吃,还很臭。 小傻子也不想想,城市周边会有满树的果子给他捡便宜?这附近但凡有颗有用的杂草,都被人采光了。那些人摘走了还不算,一定会在采摘的地点做个标记,每次路过来看一眼。 在这种地毯式的严密布控下,周边别说有用的植物,连异兽都快被杀光了。 江燕澜对野外是不熟,但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他这几个月看了不少异植资料,多看看就认出来了。 不过认出来,他也没有提醒的意思。这颗臭黄果树除了味道大点,危险性并不高,不然其他队伍也不会任它留在这里了。 二十分钟后,韩景承满身黄色浓稠的果浆,臭烘烘地站在了江燕澜面前,“秦哥……” 声音委屈地快哭了。 他刚刚被那颗臭树砸得吱哇乱叫的时候,秦哥站得远远地看热闹,完全没有来救他的意思。他肯定早就知道了,还不提醒自己…… 江燕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毛巾,给他擦了擦糊住的眉眼,然后笑眯眯地问他,“下次还想捡便宜吗?” 韩景承耸拉着张小脸,一张嘴都可以挂油壶了,“你明明知道的,都不提醒我!” 江燕澜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当然,他避开了被果泥糊住的地方,“你是向导,还是我是向导?塔里的老师没教过你吗?” 韩景承扁了扁嘴,“教过……” 其实被砸第一颗臭黄果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进了那颗树的投掷范围。 江燕澜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算了,找个水源先洗洗吧。你这样,周围能喘气的都被熏跑了。”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抬手捂着鼻子,哨兵的五感灵敏真不是开玩笑的。他到底是折腾小弱鸡,还是折腾他自己? “……”韩景承恨恨地扯过他手里的毛巾,总觉得秦哥在幸灾乐祸,可惜他没有证据! 韩景承左右看了看,周围不是山林,就是绿树。他还太嫩了,精神触须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什么,不由地哀求地望着江燕澜,“秦哥?” 小少年的模样挺可怜的,江燕澜也没想晕死自己,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咽下喉间的笑意,“走吧,我带你去找水源。” 韩景承面上一喜,刚想开口道谢,又悻悻地合上了嘴巴:这算什么,秦哥打一棒给个甜枣,他难道还要傻乎乎地谢他?哼! 江燕澜找的水源是个小水潭,在树木幽深的密林里,尽管是白天,里面也凉飕飕,阴冷冷的,阳光根本照不下来。 韩景承蹲在潭边,伸手撩了一捧水,凉得让他打了个激灵,“好冷!” 现在已经是初夏季节了,这个水潭是由山泉汇聚而成,溪流少见阳光,也难怪浸凉彻骨。 江燕澜也发现水温太低了,提议道,“不然我们再往下游走一段,阳光晒过的水应该会暖和一点。” “还是算了,就这里吧。”韩景承脸颊有点发热,林子里好歹能挡一挡,能见阳光的地方视野开阔,他可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洗澡! , 弱鸡向导15 韩景承脱了鞋子, 直接用细白的脚掌站在潭边的碎石地上。因为石子儿凉得扎人,脚丫子不自在地动了动。 他伸脚轻轻地撩了撩水,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脱掉了作战服和贴身的T恤, 双手放到裤带上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 探出脑袋向外望了望。 让他不知道该安心、还是该失落的是,秦哥根本就没看他。高大的哨兵自顾自地收集了一堆枯枝落叶,又在林间开阔地带挖了个浅坑,看样子是准备点火。 黑狼懒洋洋地趴在不远的地方, 闭目养神;小黄鸡则好奇地四处打量, 不时还扒扒地上的枯枝烂叶。 韩景承收回脑袋, 这回没再犹豫,利落地  158 脱了裤子, 仅穿着一条白色小裤下了水潭。 江燕澜看似心无旁骛,其实很难忽略那头窸窸窣窣宽衣解带、后又是涉水走动、又是撩水擦洗的动静。 他甚至能凭声音想象那个画面—— 小向导看起来瘦弱,其实身上的肉不少。他偶尔指导训练的时候会碰到, 特别是腰间的软肉,柔滑而又坚韧,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小向导其实长得不差,脸庞清隽, 轮廓分明。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挺翘秀气的鼻梁, 双唇微微上扬,略显稚气。 可以想见他长成的那一天,眉眼展开,褪去稚气的外衣,肯定是个清秀俊俏的美青年…… 江燕澜想到这里, 突然如遭雷击! 他在干什么!竟然暗戳戳地听着动静,YY一个没成年的孩子! 他是变态吗? 小江总顿时有些不好了,眼看火堆已经升起来,坐不住地站起身,想走远点避一避。刚迈出一步,又犹豫地站住了脚步,扬声喊道,“小韩,我去打个猎物回来,你就在这里,别乱跑。” 听到韩景承停下撩水,不好意思地应了,他像是被鬼撵一样,飞快地逃离了原地。 江燕澜没敢走远,在附近转了转。周遭的猎物被打得差不多了,他最后抓了一只从地里冒出来觅食的豚鼠充数。 这可不是现代那种乖巧可爱、皮毛顺滑的宠物鼠。经过辐射变异的豚鼠身长近一米,像只小牛犊一样,两只血红色的眼睛闪着凶光,坚硬的门牙能咬断钢板。 鼠类生物繁殖能力都很强,豚鼠也不例外。并且因为长期生活在地底,以土里的蚯蚓、虫子什么的为食,豚鼠肉味道并不好,带着股淡淡的腥气。 正是因为这样,豚鼠才没有在城市周遭灭绝。外出做任务的哨兵向导们,找不到猎物的时候,还是会选择它们,毕竟难吃也比饿着肚子好。 江燕澜提着豚鼠回来的时候,韩景承已经洗好了,正穿着换洗的衣裤,蹲在水潭边搓洗衣物。 洗好了,他又跑到林子外面拉了根绳子,把衣服晾在太阳底下。这样他们一会儿走的时候,衣服也就干了。 韩景承做完这些,见江燕澜提着豚鼠剥皮清理,又殷勤地蹭了过来,“秦哥,我来吧。” 江燕澜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皱眉,“你去火堆边烤会儿,别感冒了。” 小少年刚刚下水肯定冻坏了,来回跑了几趟,脸色一直不见红润,嘴唇也还隐隐泛白。 他有点后悔了,虽然是历练,这个下马威也太过了。向导的身体素质不比哨兵,万一出点什么事,他恐怕来不及把人带回去…… 江燕澜不笑的时候,表情还是很能唬人的。 韩景承心里“咯噔”一下,讪讪地缩回了手,拖着脚步起身,垂头丧气地坐到了火堆边。 他一出来就闯了祸,难怪秦哥生气。 他其实也挺想捶醒自己的…… 要是换个队伍出来历练,他肯定不敢像今天这么莽撞。不说一步一个脚印当跟屁虫,至少队长不发话,他绝对是什么都不敢碰的。 秦哥对他太好了,给他买药剂,教他训练,现在还带他出来历练……可以说把路都铺好了,省了他多少瞎摸索、走弯路的过程。可惜,他太不争气了…… 韩景承越想越对自己失望,双手环抱着自己紧缩成一团,脑袋都快埋进膝盖里了。 “头发不想要了?”江燕澜拿着穿好的豚鼠肉过来,挑了挑眉,打趣似的道。 “啊?!”韩景承倏地抬头,还不忘双手捂着脑袋。手指摸了摸,发现头发还在,松口气的同时,闷闷地嘟囔了一句,“又吓我……” 江燕澜把豚鼠架在刚刚插好的树杈上,又顺手拨了拨火堆,让木柴燃得更旺一些。韩景承愣愣地看着他动作,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到了身旁,一只带着温热体温的大手贴了上来,覆在自己的额头上。 “怎么焉焉的,真的感冒了?没这么快吧……”男人的低沉声音像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韩景承心里一松,刚刚那股自厌的情绪瞬间不翼而飞!他所有的感观都集中到了额头上,极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主动伸脑袋上去蹭一蹭。 韩景承觉得自己坏了,秦哥明明只是过来探探体温,他却很享受这片刻的亲昵。整个人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想让秦哥碰碰他,摸摸他,甚至……将他抱进怀里,用那双结实的手臂将他箍紧。 江燕澜收回手,见小向导睁着大眼睛,傻乎乎的望着自己,很有一种揉乱他头毛的冲动。 不过他忍住了,走回原位慢条斯理地转动豚鼠,时不时划上一刀,均匀洒上准备好的调料。 豚鼠肉很快变得焦黄,火苗舔上去,“滋滋”地冒着油光。烤肉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韩景承抽抽鼻子,双手捧颊盯着对面的人,怎么看怎么欢喜。 他秦哥怎么就那么好呢,连烤肉都比别人香! 不得不说韩景承的滤镜有八百米厚,江燕澜烤的豚鼠肉中规中矩,肉质本身的腥味也没怎么压住,只能说能吃。 韩景承自带滤镜,小江总呢自己动手烤的,没有嫌弃的余地。两人很快把一整只烤豚鼠分食殆尽,还觉得意犹未尽。 黑狼和小黄鸡见他们俩吃得香,好奇地凑了上来,可惜精神体是不能吃东西的,两只只能嫉妒地望着他们吃。 小黄鸡还主动跳到了江燕澜怀里,仰着小脑袋,睁着黑豆一样的小眼望着他。养了这么久,它身上参差不齐的杂毛长了一点。小江总现在再看,只觉得丑萌丑萌的,竟然还有点喜欢。 韩景承怨念的看着自己的精神体,嫉妒得眼睛都红了。那个地方,他都没有坐过…… 两人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韩景承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跑出去把衣服和绳子收了回来,塞进了自己的背包。 栽了一次跟头,接下来的路程,韩景承谨慎多了。太阳落山前,他还意外发现了一窝绿甲虫巢穴。 这种绿甲虫成熟之后有成人手掌大小,生活在岩石缝隙里,以石头里的矿物质为生。它们的甲壳会随着年纪越长越硬,颜色也会越来越深。甲壳最中心有处颜色最深的区域,几乎呈墨绿色,是用来制作防护甲最好的材料。  159 绿甲虫是群居生物,一窝至少二、三十只,全部抓到至少能抵普通人两个月工资。 “看来你运气不错。”江燕澜笑着夸了一句。 他原本还想偷偷作个弊什么的,免得白跑一趟打消小向导的积极性。结果还没来得及动作,小向导就自己发现了绿甲虫。 韩景承抿了抿唇,心里也很高兴,他白吃白喝秦哥那么久,总算有贡献了。 “今天晚了,明天再抓吧。”江燕澜左右看看,一脚登在一块三米多高的巨石上,轻松跃了上去,站在上方望了望,“那边好像有个石洞,如果没问题,今晚就住那儿了。” 韩景承没意见。 两人在乱石林里绕了一会儿,找到了江燕澜说的那个石洞。地方不大,刚好够他们容身。里面有些乱七八糟的虫子,韩景承找出路上采的驱蚊草,用火烤干了洒在边边角角的地方。 他忙着驱虫的时候,江燕澜也没闲着,他连皮带肉把一只变异锦鸡扒了毛,连同肚子里的东西一起,挖了个坑埋了。 这地方没水源,他用水瓶简单地冲了一下,拿手腕粗的棍子一穿,放到了临时垒的简易石灶上。 没错,晚上又是烤肉。 他们俩为了轻装简行,放弃了带锅煮肉。这世界的变异动物都大,哨兵和向导因为体能原因,都很能吃。可想而知,要带锅它肯定小不了。 吃了晚饭,两人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江燕澜搬了块大石头堵住洞口,就准备睡了。 其实两人都不累,平时训练强度比这更大。他们又没遇上什么厉害的变异兽,如果走一天路就累趴下了,那以后也不用接任务了。 石洞里黑漆漆的,朦胧的月光透过缝隙倾泻进来,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韩景承躺在自己的防潮垫上,双眼望着缝隙外清朗的夜空,一动不动。 他睡不着,可也不敢翻来覆去的吵着秦哥休息。 他不知道哨兵耳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他的呼吸会不会很重?心跳是不是像打雷一样响? 可他越是让自己放松,身体越是紧绷得厉害…… 韩景承正烦恼,突然听到身旁的人低笑了一声,“第一次露宿野外,是不是不习惯?” 少年皱了皱鼻子,不知怎么,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他觉得如果今天睡在他旁边的是其他人,他一定不会这么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嘴上却答,“有点儿……” “想回去了吗?” “不想。”韩景承摇了摇头,眼睛偷偷在黑暗中模拟着身旁人的轮廓。 他是真的不想,巴不得这种二人世界,过到天荒地老。 , 弱鸡向导16 绿甲虫看似无害, 其实有个非常凶残的大杀招。它们喜欢突然起飞,扑到敌人的脸上,同时口器里还会喷出大量酸液。这种浓酸是它们溶解岩石用的, 沾上就要脱层皮,不小心进入口腔更是致命。 韩景承身上的作战服拉得严严实实的,双手也包了起来,脸上还戴了一个透明面罩。此刻正乖乖地站在原地, 复述江燕澜的作战计划, 末了还殷勤地问了一句, “秦哥,你看我没记错吧?” 江燕澜满意地点点头,“一会儿小心点, 跑了就算了, 不要勉强。” “我明白。”韩景承抿了抿唇, 其实有点小紧张。 江燕澜看出他的紧张, 软了语气, “别怕, 有我在呢。” “嗯。”韩景承胡乱点点头, 转身跑开的时候,眉眼已经弯了起来, 甜得像个小傻子一样。 江燕澜见他躲好了, 先把精神海中的黑狼放了出来,然后手腕一抖, 盘旋在臂上的长鞭稳稳地落到了手上。 他一跃落到身旁最近的巨石上, 挥着长鞭“啪啪啪”一阵连响,周遭地乱石接二连三地炸了开来。 江燕澜一边灵活地躲避着石屑和飞出来的绿甲虫,一边继续抽打乱石。扑出来的绿甲虫越来越多, 浓稠的酸液喷溅到地面上,“滋滋”作响。 黑狼在一旁帮着扑咬那些企图逃跑的大甲虫,虽然它不会受伤,被酸液喷到也会造成主人精神领域受损。 韩景承远远地看着,差点急坏了。 幸好这时江燕澜觉得差不多了,调头就往他所在得到放向跑,一群“吱吱”乱叫的绿甲虫气势汹汹地缀在后面,紧追不舍。 “准备——”江燕澜突然大吼了一声,韩景承手指紧了紧,听到那个“拉”字,立马将绳子往上拽! 一张不算细密的大网拔地而起,将大部分绿甲虫网了进去,绿甲虫尖锐地叫了起来,拼命在大网中挣扎。 这种网是一种食草变异兽的筋制作而成,材质坚韧,抗腐蚀能力一般,在绿甲虫大量的酸液冲刷之下,很快就会破开。 韩景承在网住绿甲虫的瞬间已经冲了出来,举着连弩对着网内的甲虫头身一阵爆射。因为紧张,前面两箭还射歪了,好在他很快调整了过来,手越来越稳,几乎是一箭一个。 江燕澜和黑狼解决了“漏网之鱼”,提着长剑也过来了,两人在大网融穿之前弄死了所有的绿甲虫。韩景承崩得紧紧的精神一松,脚下踉跄了一下,顺势就要坐倒在地。 江燕澜连忙扶了一把,“小心!” 地上的酸液还没腐蚀干净,这一屁股坐下去,怕是要掉层皮! 韩景承感受到腰间大掌的热度,鼻尖闻到他熟悉的、属于哨兵的气息,脚下更是软了一点。脸颊撞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热热的,让他心慌。 韩景承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飞快地松了手,人还往旁侧移了半步,越开他去翻那些绿甲虫去了。 韩景承偷瞄着哨兵轮廓分明的侧脸,失望地扁了扁嘴。虽然只是一个小意外,可秦哥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受影响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怀疑他们相容性高可能只是他的错觉,不然为什么秦哥对他总是淡淡的? 黑狼呲了呲牙,对主人的装模作样很是不屑。它起身上前,蹭了蹭小向导的大腿,心道本大王只能帮你暗示到这儿了,大傻你可争点气吧。 韩景承以为它想小黄了,就把小黄鸡放了出来,让黑狼带着它去旁边玩儿。 黑狼见这一个两个都  160 不开窍,气得翻了个白眼,用俾睨天下的步伐驮着小黄鸡走了。 江燕澜松开怀抱的时候,握着长剑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刚才抱着小向导的时候,他莫名觉得怀里的人特别软,清澈的眼睛含着水雾一样朦朦胧胧的,薄唇微启泛着淡淡的浅粉色,好像在诱他采撷。 难道相容性的影响真有那么大? 他感觉自己都快变态了,随时有爆发的风险。算了,这次回去以后就不单独出来了,以后拉上卢宇和耿思源两个,保险一点。 两人带着手套,默默地收拾一地绿甲虫。其实绿甲虫的酸液都喷光了,血液是没有腐蚀性的,他们只需要把壳剥下来就好了。别看只有最中心的那块最值钱,其实整片背壳都可以卖钱。韩景承是个节俭惯了的孩子,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战利品。 地上三十四只绿甲虫,剥下背壳只有小半袋,十来斤左右。当然,这只是半成品,真正的护甲不可能有这么重。 接下来的几天,两天一直在乱石堆附近活动,偶尔会出去找水源洗漱一下,顺便补充饮用水。 六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除了绿甲虫,两人还挖了两株品相非常一般的异植,可以卖给药剂店。如果不是韩景承坚持,江燕澜都不稀得带回来。 回程的专车上,两人没看见云铮等人的踪影,却又碰见了那个自来熟的程绍。 他见两人收获了绿甲虫壳,热情地提出要收购。江燕澜见他开出的价格还行,就让韩景承跟他交易了。 韩景承还是第一次在自己账户上看见这么多钱,足足四千多块,对他来说简直是比巨款了。等程绍走了,小向导吭哧吭哧地开口道,“秦哥,我没有用钱的地方,这些钱你拿着吧。” 江燕澜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怎么,觉得秦哥养不起你了?” “不,不,当然不是。” 韩景承窘迫地垂下了眼睫,不敢跟他对视,他总觉得秦哥的眼睛会勾人。 自家小孩太乖了,江燕澜暗自感叹。 当然,如果不动不动就对着他脸红,不来影响他的思绪就更好了…… “乖,留着给你当零花钱吧~~” 韩景承抖了一下,被他哄孩子的语气弄得又羞又气。虽然是对他好,可是能不能不要当他是小孩子了?他已经长大了! 两人回到城市之后,很快又投入到了学习和训练当中。韩景承好似已经把沈丽和牧家人忘了,一次都没有提过。 倒是一直跟着牧洁那个蒋美晴,远远地来看过他几眼,似乎很想上前攀谈。可惜韩景承不想理人,每次都掉头就走,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 除了沈丽,牧家人最近过得很好,好似突然扬眉吐气了。牧钧更是情场得意,走路都带风。 吴璇还给牧洁送了个不大不小的礼物,是有利于向导精神力增长的,把她乐得够呛。 其实她也不想想,牧钧送吴璇的东西,足可以买几十份这样的礼物了。可惜牧洁忙着巴结她C级向导的身份,根本就无暇他想。 牧父牧母也一样,他们不知道牧钧瞒着他们送了吴璇很多东西,只满意吴璇的身份地位,觉得她这个儿媳,比身为普通人的沈丽不知好千倍万倍。 “哟,牧老,牧大娘,你们这是参加什么宴会回来吧?穿得这么精神!”门外邻居诧异的声音响起,带着几丝探究意味。 “没有,没有,只是出去吃了个饭。”牧母乐呵呵地答,完全没有在家里的冷脸与难伺候。 沈丽坐在餐桌上,木着脸听着两边你来我往的寒暄。她面前摆着已经冷掉的晚餐,一份都没有动过,显然她一直饿着肚子在等。 很快,老两口开门进屋了,看见沈丽,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沈丽站了起来,望向两人身后,“爸妈,你们去哪儿了,牧钧呢?” “谁是你爸妈……”牧母撇了撇嘴,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嗤道,“不知道哪来的厚脸皮,男人都不要她了,还赖在人家家里不走!” 沈丽装没听到,继续问,“牧钧呢,他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女人了?!” 牧母这次答了,“对,钧子跟阿璇看电影去了,我们晚上还一起吃了晚餐。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就赶快搬出去给人家腾位置!” 沈丽差点气哭,“妈,你就那么看不得我好?我伺候那你们那么多年,就是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谁稀罕你伺候了?你自己倒贴上来的,还不是看中我们钧子是个D级哨兵!”牧母撇了撇嘴,“钧子要不是个哨兵,你会那么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他?将心比心,我们想要个更好的向导儿媳妇又有什么错?沈丽你不要太自私!” “我自私?”沈丽如遭雷击,她一直自认是个好媳妇,甚至不惜委屈自己的孩子,最后竟然只得了这两个字?! “爸,你说呢?”她怀着最后的希望看向沈父。 沈父撇开眼,“……钧子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其实他一直表现得很明显了,虽然不像牧母那样冷嘲热讽,可他一直对沈丽采取无视的态度。本以为她会懂了,没想到竟是个榆木脑袋! 两口子说完就进房了,完全不想理会沈丽这个“前儿媳”。在他们心里,沈丽就是赖在他们家不走的陌生人,还阻碍他们儿子娶媳妇! 沈丽呆呆地坐到凌晨,很晚才睡下,第二天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种冷暴力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牧钧不回家,牧父牧母为了表示跟他同气连声,连饭都不屑在家吃了,一家子都躲着她! 沈丽给牧钧打电话,这次他接了,“沈丽,都说了我们好聚好散。我允许你把你的私产带走,已经是高抬贵手了,你还想怎么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无理取闹我就不客气了!” 沈丽喉头动了动,嗓音干涩地厉害,“好,你回来吧,我们离婚。” “真的?!”牧钧又惊又喜。 沈丽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眼泪瞬间决了堤,在电话这头嚎啕大哭。 “那说好了,不准反悔,我马上回来。”牧钧不耐烦听她嚎丧,自顾自说完马上挂了电话,转头又通知了吴璇,“阿璇,沈丽答应离婚了!”  161 吴璇眼神闪了闪,“真的啊?……那行,你赶快去吧,我等你。” 看来她要加快进度了,牧钧离了婚,肯定会要求娶她。她只想捞钱而已,才不想一辈子跟他绑在一块儿! , 弱鸡向导17 不管沈丽如何哭天抢地, 牧钧还是扯着她去了婚姻管理所。他是个哨兵,沈丽只是个普通人,这种情况婚姻管理所一般以实力为优先考量,所以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 过程中牧钧一直明里暗里威胁沈丽, 硬是把她想反悔的心思压制住了。 沈丽的本性就是个菟丝花, 之前爆发只是因为撞见牧钧外遇, 一时无法接受罢了。牧家人冷暴力了她一个月,亲儿子避而不见, 牧钧又彻底跟她翻了脸。她谁都依靠不上, 最终只能低头认了。 离了婚,又把沈丽扫地出门,牧钧高兴坏了,当即就打电话约吴璇, “喂, 阿璇,事情成了!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吴璇勾起红唇,“好啊……” 两人你侬我侬地吃了烛光晚餐, 牧钧趁着气氛正好, 试探性地提出了要求。这一次,吴璇破天荒地同意了! 两人去了酒店开房,刚刚脱了衣服滚作一团,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砸门声, “开门, 开门!妈的吴璇你这个臭女表子,给老子带绿帽子!老子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吴璇听到这个声音, 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推开牧钧跳下了床,刚刚捞起床单将自己围上,房间的门就被人暴力踹到了墙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牧钧还在懵逼,踹门的哨兵硕大的拳头已经砸到了自己脸上—— 牧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那人瞪着眼睛凶神恶煞,实力比他高,又口称是吴璇的丈夫。吴璇只捂着脸哭哭啼啼,也不否认。 牧钧来不及穿衣服,浑身光溜溜的,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捂着胸口的伤处往后退,“大哥,大哥,都是误会,我还没来得及碰她……” 男人又是一拳砸了过来,“你他妈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跟我说是误会?!” 牧钧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被对方手脚并用打得直往后躲,差点去了半条命。 “牧钧!”吴璇惊呼一声,后知后觉地过来阻挡。 男人见状啐了一口,停下了动作。 牧钧鼻青脸肿地拉着吴璇,“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有丈夫了?” 吴璇哭着摇头,“对不起,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牧钧是真心喜欢她的,见状很快心软了,“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老子介意!”容凯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两个“奸夫淫妇”,“这个女人你碰过,老子也不想要了。你给我一笔钱,老子就当作善事,把她送给你了!” 牧钧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可是身边的吴璇哭得他心乱如麻,容凯那双凶神恶煞地眼睛又死死地盯着他,好像他敢反对,就又要冲上来把他暴揍一顿! 吴璇得救一样地推着他,“阿钧,你答应吧,大不了我跟你一起还钱!我是C级向导,可以帮人梳理精神海,还可以出任务赚钱……求你了,阿钧,你答应他吧。我跟他回去,他一定会把我打死的!” 在两人软磨硬泡之下,牧钧不但签了一份一百万的借款单,还被容凯押着回家去拿钱。 牧父牧母一看儿子这样,还以为他惹了什么大麻烦。容凯眼睛一瞪,他们连问都不敢问了,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养老金全都掏了出来。 牧钧的存款本来不少,可惜最近被吴璇消耗了大半。加上牧父牧母的钱,才勉强凑够了十万,其他的就真的没有了。 容凯拿了钱,打量着牧家住的房子,吊儿郎当地道,“行,今天就这样吧。老子给你时间凑钱,三天,三天够不够?” 又甩着存款单,在牧钧那张青青紫紫的脸上拍了拍,“三天之后还拿不出钱,老子先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牧钧只敢巴巴地点头。 容凯满意了,推开门口围观的邻居们,扬长而去。 牧母扑到儿子身上,急得不行,“钧子,你还好吧,他怎么你了?” 牧父要理智一点,还有心思质问牧钧,“你什么时候找人借了一百万,那些钱用到哪儿去了,你快说啊!你不会学人家赌钱了吧?” 不管牧父牧母如何追问,牧钧都一声不吭。 他不想把吴璇牵扯进来,要是让爸妈知道他为她花了这么多钱,一定会对她产生成见。 牧钧还做着娶个漂亮的C级向导,两口子一起努力奋斗过上好日子,甚至再生一个孩子的美梦。 可惜这个梦在他一天一夜联系不上吴璇之后,破灭了。 牧钧不是傻子,吴璇联系不上之后,很快就明白自己中了计,他被那个女人骗了!还有容凯,这是个仙人跳的局…… 牧钧一下子萎了,卖房子的打算也不了了之,他觉得容凯没胆子再回来了。要是让他再看见他,一定要揪他去警局,让他把那十万块还回来。还有吴璇那个女人,他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一定要让她吐出来…… 一想到被骗走的那些钱财,牧钧的心都在滴血。 可惜容凯和吴璇比他想象的更黑,他们把借款单委托给了组织里一个口碑不怎么好的队伍,并且许诺了三成利润。 三成,那就是三十万啊! 不管牧钧想不想认,那些人都要压着他认了。 牧钧不想出门被人套麻袋,死得不明不白,队伍里的人来警告过两次之后,他认怂了,跟牧父牧母着商量卖了房子。牧家的房子是个四居室,牧钧又找朋友借了一点,好歹把借款和利息都还上了。 没错,这笔不明不白的借款,人家还给他算了高额利息。 让江燕澜意外的是,沈丽听说牧家的遭遇之后,竟然又主动回去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刚从火坑里爬出来,又迫不及待回去的勇士。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好女人”吧! 比起精神颓丧的牧家人,沈丽却是改头换面,精神饱满。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牧钧哄着她,牧父牧母再也不敢给她甩脸子,牧洁为了自己的零花钱,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气焰。  162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我感动中,觉得她做了对的事。她不计前嫌,牧家人感激她,牧钧爱重她,他们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至于欠的那些外债,他们齐心协力,总有一天会还完的! 沈丽才离婚那几天,又是求人带话,又是守在塔组织门口,做足了慈母的姿态,好像诚心诚意想要挽回儿子。 可惜牧钧一回头找她,她又把韩景承抛到了脑后。 韩景承自嘲道,“幸好我当时没心软,不然现在肯定恶心地饭都吃不下了。” 卢宇同情地看着他,“算了,小向导你就当没这个妈吧,反正她也没怎么养过你,那些钱都是你爸的抚恤金。她还偷了你的药剂,生养之恩扯平了。” 韩景承没吭声。 他明白,沈丽现在为牧家人做这么多,牧家那群白眼狼是不会感激她的。 牧洁会给她养老吗?想想都不可能! 等她老得被赶出来的那一天,他会出点钱把她送到养老院去,其他的就别想了! 耿思源听着两人对话,突然升起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过两年小向导十八,属于他的那份抚恤金就会停了。沈丽没了这笔稳定的经济来了,凭她到处给人打零工,赚的那点钱怕是刚好能养活她自己。 到那个时候,牧家人会不会又觉得她是个累赘了? 呵呵,有意思…… *** 五年后 清冷俊秀的青年举着火云弓,一边朝后疾射,一边身形灵活地躲避着攻击。 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身材高挑,眼神沉静,身后小山一样的异兽牢牢地缀在身后,沉重得让地面都在颤抖。 眼看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坑,他一个加速起跳,跃到了幽深的坑洞上方。就在青年下坠前一秒,一只精神体突然出现,伸出两只锐利的爪子,抓住了青年的肩膀。 齿龙看到大坑已经来不及收势,庞大的身体因为惯性,硬生生地落到了陷阱里。坑底有长达一米的钢针,齿龙再皮糙肉厚,也无法抵抗自身体重的伤害,猩红的血液一下飞溅了出来。 齿龙咆哮一声,愤力地挣扎,想要从坑底爬出来。 江燕澜一甩长鞭,跃到了齿龙背上,高高扬鞭狠狠抽中它的眼睛,及时拦住了齿龙上岸的动作。 齿龙以它体型不符的灵敏动作,一百八十度回头,狠狠咬向江燕澜。江燕澜迅速后退,卢宇和耿思源配合默契,及时在另一个方向出手干扰…… 半个小时后,三人硬生生地将这个大家伙耗死了。直到死,它都没能从坑底起来。 “妈呀,竟然是一头成年齿龙,这次发了!”卢宇兴奋地搓手手,转头对着韩景承眨眼睛,“小韩,干得好,你真是我们的福星!” “还行吧。”韩景承随口应了一句,神情清冷。 这话卢宇经常说,他已经习惯了,已经不会像最开始一样脸红不好意思。 战斗过后是剥皮拆骨,收割战利品。 作为体力最弱的向导,韩景承自觉地开始寻找晚上露宿的地方,有小黄和精神力相互配合,他很快就确定好了方位。 对了,他现在是一个B+级向导,小黄也蜕变成了一只庞然大物。或许现在不能叫小黄了,它全身的毛已经换成了深蓝色,只有喙和后背中心那一块儿是黄色的。锋利的翅膀,长长的尾羽,看上去高傲又神秘。 不过它在黑狼面前还是一副依赖的姿态,尽管它的体型已经跟黑狼不相上下了。 韩景承觉得很奇怪,他能感觉到秦哥的实力一直在上升,可黑狼一点变化都没有,连体型都没怎么长。 作为一个准A级向导,他完全看不透秦哥的等级,他也不让自己梳理精神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开放过。 韩景承偷偷瞄了一眼兀自忙碌的某人,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现在回想起少年时的毛遂自荐,他都觉得自己胆大得不可思议。相处得越久,他越不敢开口,就怕秦哥拒绝,他连现在的位置都会失去。 他隐隐有种感觉,秦哥要不要向导都是无所谓的…… , 弱鸡向导18 这五年来, 除了最开始的一年韩景承需要学习,后四年他们大多在野外,或是往返于其他城市, 回来的次数不多。 但韩景承还是在星云城安了眼线的, 他知道沈丽过得不好。 最开始两年牧钧还捧着她, 不过在她身上捞不出多少钱之后, 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甚至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两人没有复婚,一直不明不白地住在一起。沈丽越来越像牧家的保姆,不仅不要钱,牧家人如何侮辱、打骂都赶不走…… *** 一行四人通过了城卫关卡检查,韩景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景,一时之间有些恍然。 “要回去看一下吗?”身旁的哨兵突然探头过来,听声音好像十分期待。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 他的额发有些长了,最长的一缕刚好斜挂在眼睛上方, 野性中带着一丝浪荡的气息。 看一下谁, 两人都心知肚明。 韩景承摇了摇头, “不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的宿舍早就退了,基于私心一直也没找别的住处。 江燕澜失望叹气,这小子打定主意守在他身边当牢头了是吧? 韩景承眼神幽幽转过来, 江燕澜感觉有点冷,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前方的卢宇提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回过头来,“秦哥,小韩,我和源子去处理这堆东西, 你们怎么安排?” 他虽然是问他们两个,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韩景承。 小向导这些年越来越清冷了,身上的气势也一天比一天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做主的变成了韩景承。 果然,韩景承淡淡地回答,“我们回家。” 江燕澜眨眨桃花眼,“那个什么…卢宇,思源,你们晚上去哪儿?要不要找个地方大家一起吃顿好的?” 卢宇连连摇首,笑嘻嘻地道,“不了,不了,你们自己吃吧,我和源子要过二人世界。” 耿思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跟你二人世界?滚!”又转头正色望着江燕澜,“秦哥,我们好久没回来了,想去  163 见见以前的朋友……” 人家有正当理由,小江总没辙,故作潇洒地转身,留给他们一个“弱小又无助”的背影,“好吧,那算了……” 江燕澜离开,韩景承也打了个招呼抬脚跟上。他慢了半个身位,默默地伴在高大的哨兵身边,一个漫不经心,一个清冷沉静,莫名契合。 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卢宇撞撞耿思源的肩膀,一脸八卦,“你说,秦哥和小韩到底怎么想的?” 要说无意吧,两人一直同进同出,没有一天分开过;要说有意吧,两人就这么僵着,谁也不肯先开口。 耿思源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耿思源心细,其实已经看出点门道来了,但他是不可能跟卢宇说的。鲈鱼这个大嘴巴,四面漏风,人还单蠢,连自己为什么倒霉都不知道! 江燕澜也不是纠结的人,很快就放开了,左右看看,“现在去哪儿?” 韩景承想了想,“先去交易区买点肉和菜吧,晚上回家做。秦哥想吃什么?” 小江总张口就来,“酱肘子,卤猪蹄,豆腐圆子,九转大肠,鸡汤鲍鱼,红烧熊掌……” “秦哥——”韩景承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除了前面两个,后面的他听都没有听过。 “欸,不会做啊?那算了,随你的便吧!”小江总一脸‘明明你让我点菜,你又不会’的委屈。 韩景承没吭声,默默地承受他的挑刺。 两人去交易点选了一堆菜,又买了些日用品,大包小包的回了原主在2区的家。 好几年没有回来,家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开门之后,一股浓重的霉味铺面而来,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江燕澜抬手扇了扇灰尘,挣扎提议,“要不……我们还是住旅馆吧?” 韩景承不同意,在他看来,这是他和秦哥的家。既然回来了,早晚都是要打扫的,“秦哥如果累了,先去外面歇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江燕澜心下呵呵,算了吧,他要是敢答应的话,这小子晚上指不定给他吃什么呢! 他一开始也不知道人家是有脾气的,后来惹恼了两次,莫名其妙就遭了殃,有次甚至还被异兽追着跑了两座山头,狼狈至极…… 明明是个动不动就害羞的小可爱,怎么被他养了几年,就养成腹黑青年了?难道真有反派潜质? 小江总坚决否认是自己的问题,他这么随和(随便)的人,怎么可能把孩子养歪! 江燕澜认命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屋开了窗户通风…… 两人收拾了一个多小时,好歹把这个家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只是被子床单发了霉都丢了,一会儿还要出去买新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韩景承随便做了几道菜当晚餐,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小江总怨念地切着盘子里的盐煎肉排,他就知道会这样! “好了,快吃吧,今天时间不够,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韩景承看了人一眼,无奈安抚。 两人独处的时候,他脸上的清冷淡漠都消失了,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语气也放软了,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这可是你说的。”小江总撇撇嘴。 哎,他就不该退让的,一步错,步步错!现在经济大权都被人家夺了去,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活该啊。 韩景承耐心再哄,“是,我说的。” 吃了饭,又是韩景承洗碗,江燕澜像个大爷一样瘫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韩景承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好了,走吧,我们去买床单被褥。” 某人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已经睡熟了。 韩景承没有犹豫,上前无情地把人摇醒,“醒醒,回来再睡。” 这么大的力道,就是个死人也该醒了…… 小江总无奈睁眼,“小韩啊,我们打个商量,你看我能不能……”留在家里,不去了? “不能。”韩景承面无表情。 江燕澜抹了把脸,一脸死相,怎么就那么黏人呢!买被褥这种小事有什么好一起去的,他又不会趁他出门跑了! 小江总一开始真的没发现小向导的思想跑偏了,前两年他忙着避嫌,后面又忙着做任务,都是小队活动。韩景承闷不吭声的,像个耐心的猎手,等他掉到陷阱里,才开始慢慢收网……直到最近,已经发展到寸步不离的程度了! 小江总翻个白眼,他再反应慢点,是不是以后上厕所都要跟着? 韩景承越是这样,小江总越是死撑着不肯松口。臭小子问都不问一句就变态,搞这种窒息操作!这次他轻易妥协,谁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幺蛾子? 不过他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了,韩景承施加的束缚越来越紧,两人像是角力似的,就看谁先服输。 见他坐着不动,俊秀青年固执地站在他面前,瞳仁黑冷,眼神深邃。小江总后背一阵发毛,求生欲极强地站了起来,“我想了想,床单被褥这种贴身的东西,确实该认真选一下,我们走吧。” “秦哥不烦就好。” 江燕澜打了个哈哈,“不烦……”才怪。 两人到了日用品商店,韩景承说明了情况,被热情的店员带着去了。江燕澜溜溜达达地跟在后面,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是你?”身侧一排货架后面突然转出个女人,满脸激动地道,“你回来了,韩景承呢?” 江燕澜莫名其妙,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这女人有点眼熟。 “我是牧洁!”对方可能是发现了他的疑惑,主动上前作了自我介绍,甚至还想伸手拉他的衣袖。 江燕澜怎么可能让她碰到,身子一让,轻巧避开了。难怪他没认出来,牧洁的模样比原来成熟多了,皮肤失了少女的鲜嫩,眼神有了疲态,看来这些年没少出任务? 不过认出归认出,他跟对方没什么好交流的,闷不吭声转头就走。 “欸,你别走啊!”牧洁一点没在意他的冷脸,厚着脸皮跟在后面喊。 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她才发现面子算什么,要是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把韩景承哄得好好儿的! “牧洁,你在叫谁?”“怎么了?” 两  164 道声音同时响起,韩景承看见牧洁,还有她身后的蒋美晴,眼神瞬间沉了沉——阴魂不散! “小承,是我呀!”牧洁眼眶微红的看着他,看起来就像个跟弟弟久别重逢的好姐姐。 “哦。”韩景承冷淡地点点头,浑身的气势让牧洁的眼神闪了闪。他的脸跟以前有了很大变化,婴儿肥消失,露出男性瘦削的脸颊轮廓,圆眼拉长,眼神中再也看不见丝毫稚嫩。 牧洁从没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识到,她从前欺负的少年已经是个成年男性,还是个性格冷硬的高位向导。 她拽了拽衣袖,期期艾艾地开口,“小承,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去看看,沈姨很想你……” 江燕澜“嗤”了一声,正想开口,韩景承已经上来把他拉走了,“走吧,我选中了两套,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牧洁急了,跟了两步,“小承,你还在记恨沈姨吗?这么多年了,你对她不理不睬的,她其实很担心你。” 韩景承停下脚步,牧洁一喜,就听见对方道,“还记得吴璇吗?” “什么意思?”牧洁僵了僵,她当然记得,那个女人骗了他爸的钱,还害得他们卖房子还债! “我现在要整死你们,不用再那么麻烦,一句话就够了。”多少人求着他梳理精神领域,他随便流露一点想法,自有人争先恐后地帮他办到。 “是你?”牧洁震惊了,失声道,“是你找她来报复我们的?是不是!为什么,你真的那么恨我们?沈姨她是你亲妈!” 韩景承没有否认,“回去告诉他们,不要再来烦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上次是破财,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他放狠话的时候,语气始终很平静。对面两人却同时感觉到他蓬勃的精神力,裹挟着庞大的威压迎面而来,纷纷吓得僵在了原地。 幸好这里是城市,韩景承没想对她们怎么样,很快收回了精神力,拉着江燕澜转身走了。 牧洁满身的冷汗,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蒋美晴也是脸色惨白,不过她和韩景承没有旧怨,情况稍微要比牧洁好一点。她敛下眸子,眼珠动了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弱鸡向导19 这个时代床单、被套的选择也不多, 两人选了一套蓝色,一套灰色,包装薄薄的一层, 回去打开就能充气弹出来, 使用非常方便。 韩景承抱着自己的那一套,时不时侧首瞄着江燕澜。但等他察觉到要转头的时候, 又飞快地收回目光,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其实有点忐忑,这是他第一次流露自己的真实性情,说不清是不是故意,但他就是那么做了。 他都想好了, 如果秦哥质疑起来, 他就解释说是因为以前的经历,看见牧洁太生气的缘故。 可惜秦哥一句没提,是不以为意?还是他在他心里的形象就是这么狠辣无情? 韩景承抱着袋子的手紧了紧,不自觉地开始反思自己最近做的事情…… 江燕澜勾了勾唇,偏不开口。 谁让这小子一天到晚算计他的? 这次回来的路上, 他们意外和卢宇耿思源两个分开了。这家伙借口睡袋丢了, 每天晚上跟他挤在一起, 有意无意地各种撩他。 他还在对方包里发现了一株落回草, 这玩意儿比较偏门, 不论人或者异兽服了都会出现短暂的浑身无力,甚至神志不清。 幸好臭小子没有用在自己身上,不然小江总可没这么好心情,稳坐钓鱼台看着对方瞎折腾。 *** 一晚上相安无事。 第二天韩景承收拾屋子的时候,在家里找到一把剪刀,于是兴致勃勃地提出要给江燕澜剪头发。 小江总怀疑地看着他, “你不会故意给我剪秃吧?那我可要剪回来。” 其实他们这些哨兵向导都会互相剪头发,毕竟一出任务就是好几个月,头发长了容易碍事。韩景承以前也帮他剪过,手艺还行。 但这小子有前科的,明明审美正常,总想把他往丑了整! 韩景承身子僵了僵,强笑道,“怎么会,以前又不是没剪过,秦哥还不相信我吗?” 江燕澜哼了哼,大马金刀地坐到镜子前面,桃花眼持怀疑的态度望着身后的青年。好似他一有额外的动作,就要把对方抓起来,按在椅子上剪成秃毛鸡似的。 来呀,互相伤害啊! 小江总就是这么小心眼,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不满意还可以剃成板寸。 韩景承一个向导,对于危险的感知还是很高的。看着哨兵犀利的目光,他脑海中莫名闪过了自己光头的模样,突然表示接受不能。 他其实不在意光不光头,但他不想让秦哥看见,不然也不会这么费力地在秦哥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了。 韩景承心下一紧,瞬间打消了跃跃欲试的念头,规规矩矩地拿起了剪刀…… 男人的头发普遍偏硬,江燕澜也不例外。 韩景承细致地梳理着每一簇发丝,舞动剪刀“咔擦咔擦”,碎发霎时顺着头顶扑簌扑簌往下掉。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手指借着梳理的动作轻抚着黝黑的发丝,还有头顶的发旋。喜欢一个人,连他的后脑勺都觉得好看。 江燕澜本来是警惕地盯着镜子里的人,可是看着看着,忍不住用目光描绘起了青年的眉眼……他的皮肤偏白,薄薄的眼皮垂下,长睫像鸦羽一样,在眼睛下方覆上一层阴影。 他的手腕也很细,修长的手指握着剪刀,指甲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像是粉色的贝壳…… 韩景承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两只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红晕,“好、好了,秦哥你看看。” 江燕澜转转脑袋,两边剪得很干净,头顶的头发稍微留长了一些,不会遮挡视线,正好适合他,将他的优点都展露了出来。 看来小向导平时没少观察他嘛,不然怎么那么了解? 眼看江燕澜满意了,韩景承拿下他肩头的毛巾,先抖了抖,然后叠在一起,替他拍打身上的碎发。 小江总站起身,绅士地对着椅子比划了一下,“好了,该你了,亲爱的向导同志。” 韩景承很想拒绝。 可是被那双潋滟 165 的桃花眼看着,他没能顶着心中的渴望……好吧,礼尚往来,他没有乱来,秦哥应该不至于惩罚他。 江燕澜举着剪刀,桃花眼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地笑容,怎么看怎么像要使坏。青年的心都提起来了,还是乖乖地将屁股黏在椅子上。 小江总一边“咔擦咔擦”,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小韩啊,卢宇掉进河里被水冲走,是不是你设计的?”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们也不会兵分两路,更没有后面的同挤一个睡袋。 “不是!”韩景承立马否认。 头顶的剪刀停了,江燕澜手指动了动,锋刃的角度倾斜向了一个非常不合理的位置,“真的不是?” “……”这真的不是威胁? 韩景承垂下眼睑,咬牙否认,“不是。” 江燕澜盯着镜子里的人,“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韩景承睫毛颤了颤,抬起眼皮对上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就想躲。江燕澜“砰”地一声丢掉手里的东西,左手按住青年的肩膀,右手攫住对方的下巴,用力捏了捏,“还不肯说实话?” 他的脸就在对方的耳朵边上,亲昵的气息染红了青年的半张脸。 韩景承咬了咬唇,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睡袋又怎么解释?” “……我趁你不注意,丢了。” “落回草?” 韩景承脸色白了,过了好几秒,才低低地哼了一声,算是承认。 不过他的血色很快就回到了脸上,因为哨兵的手指摸索着往下,稳稳地停留在了凸起的喉结上,轻蹭揉捏,“为什么没用?” 韩景承的心跳如擂鼓,喉结上类似调情的举动,更是让他浑身的血液激荡,面皮红得要滴血,“我…我怕你生气。” 江燕澜好气又好笑,重重地揉了一把,脸颊贴了上去,很想在那可爱的粉色耳朵上咬一口,“亏你想得出来!在那种地方,你就不怕我们被异兽叼跑了?” 韩景承没有躲,修长的脖颈昂得高高的,似乎在方便哨兵动作,眼尾发红,呼吸也逐渐重了起来。 因为心情太过激荡,他的精神触须也不受控制地伸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在空气中蔓延,积极地想要寻找回应。 江燕澜一下子就听见楼里好几道粗重的呼吸声,向导强烈的精神结合热,有一定的概率会引发哨兵发情。特别是距离过近,向导的等级又远高于哨兵的情况下。 “快收回去!” 江燕澜话音刚落,屋子大门就被人一脚踹飞了,同时敞开的窗户里也窜进来好几道身影。 七八个哨兵目光灼热地望着屋里唯一的向导,可惜已经有个气息恐怖的同类捷足先登,看起来好像还是认识的。 “呃……” 韩景承已经冷静了下来,眼神黑沉地望着这群不请自来的家伙,很想将精神力化为利刃,伸进他们的精神海中使劲翻搅,才能平息他此刻的怒火! 他等这个机会容易嘛,差点把自己逼成神经病了!眼看峰回路转,就差一点点了,谁知道这群蠢货给毁了! 闯进来的几人面面相觑,已经知道自己打断了人家结合,很可能还是重要的精神结合。 “这位兄弟,对不起啊……”正门的哨兵摸了摸脑袋,尴尬地对着江燕澜致歉。 另一个人也讪讪地建议,“你们要精神结合的话,最近进组织的静室比较好,可以屏蔽精神结合产生的动荡。” 江燕澜笑咳了一声,“没关系,我们闹着玩儿呢。” 韩景承瞪了他一眼,转头用眼神狠刮着大门处的哨兵,嗓音阴恻恻地简直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踢坏了我们的门!” 哨兵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我会赔的!” 妈妈,这个向导好可怕,跟他刚才感觉到的完全不一样! 最终七八个哨兵都留下了赔偿,表情讪讪地退走了。前门的那个赔的最多,简直可以换十扇这样的木门了。 两人对视一眼,韩景承不管不顾地过来,张开双臂抱着江燕澜的腰,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他怀里。 喉咙里不自觉发出委屈的哼声。 江燕澜轻轻地拍抚着他的背脊,又用下巴蹭着他的小脑袋。刚刚那一下结合的热情落空,他肯定是很不好受的。 小向导模糊不清地低喃,“……我刚才真想把他们大卸八块……然后丢进海里喂鱼……” 江燕澜呛了一下。虽然已经猜到了,但自家向导好像比他预估的更加凶残。 十多分钟后,韩景承慢慢地抬起头来,双手还紧紧地揪着江燕澜的衣服,双颊还微微泛着红,眼神期待,“……现在怎么办?” 江燕澜垂下眼睑看了看他的头顶,非常煞风景地道,“能怎么办,继续剪头。” 韩景承踹了他一脚,追问,“那剪完了呢?” 江燕澜看了看四周,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把大门装上。” 不等怀里的青年继续发飙,又低下脑袋,跟他额头抵着额头,“装上大门以后,不如……我们去静室转转?” 韩景承瞬间转怒为喜,“嗯!” 又飞快放手,退开一步,“那我们快一点,静室需要预约吗,会不会已经满了?” 江燕澜,“……” 他怎么感觉,羊入虎口的好像是自己? , 弱鸡向导20 韩景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表情难掩喜意,那双澄澈的眸子更像是盛满了整座星河,明亮得不可思议。 他现在都还有点懵, 一方面惊喜,一方面又忍不住开始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做梦。手指紧紧地抠着座椅扶手,差点抠下一块木屑来。 小江总好笑地摇了摇头, 重新拿起剪刀, 一一将人头上没剪完的碎发修剪整齐。 韩景承听着锋刃划过发丝的“沙沙”声,激荡的情绪逐渐回落, 理智很快又占领高地了。他眼睫动了动,忍不住想要探究,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以为秦哥大大咧咧的, 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事, 原来全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吗? 那其他的呢, 他有没有发现? “什么时候啊?”江燕澜似笑非笑地瞥了手底下  166 的脑瓜一眼,“大概是我在榕城跟旅馆的老板娘搭讪,被你整治得满山跑那次。本来只是怀疑, 后来我发现你给我买的防辐射霜,竟然是最高等级的……” 除非是去某些特殊区域, 一般人根本不需要这么高的防辐射等级。因为它们都有一个有趣的副作用, 用的时间长了皮肤会越来越黑, 直至变成一颗人形黑炭…… 韩景承羞愧脸,“……你早就知道了, 怎么不说?” “因为我在反思。”小江总用夹着剪刀的手摸了摸鼻子,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向导,应该不至于要弄死我?” “唔,不能怪我多想。我们的任务是你挑的, 怎么走你说了算,内务你包揽了,连我的钱包都在你手上……” 韩景承很想抬手捂脸。 江燕澜,“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如果是之前,韩景承这会儿肯定已经吓坏了,会忙着解释,然后拼命道歉。可是经过了刚才,他好像不怎么怕…… 韩景承试探着开口,“不该在你背后搞小动作?” “你也知道你背着我搞小动作?!”小江总瞪了人一眼,“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开口?光明正大地为自己争取不行吗?非要胡搞瞎搞!要是换个人来,还以为你要谋财害命了呢!” 韩景承抿嘴,眸光黯淡了几分,“我试过了,你每次都避开我。” 江燕澜回想了一下,义正言辞地道,“我开始避着你,是因为你年纪小。” “骗人,那时候我都成年了!我们相容性那么高,如果是别的哨兵,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人拴在身边,偏偏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说到这个他就委屈,如果他不搞那些小动作,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呢! “谁让你长得显小,我是变态吗?”小江总哭笑不得,“你也知道我们相容性高,我怎么知道你是因为相容性离不开我,还是真的喜欢?总要等你有独立的思考能力,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然对你不公平。” 韩景承不服气的反驳,“我早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了,看不明白的是你,白白浪费时间的也是你!” 小江总一看这情形,怎么好像要发展到吵架了? 他是来说理的,真的不想跟刚到手的媳妇争个你死我活。特别是他这个媳妇一不注意就要往外冒黑水,最后遭殃的可能还是他…… 小江总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马上机智地改走起了怀柔路线,弯腰从后将人搂进怀里,语气也软了不是一分半点,“那什么,现在说开不是也挺好的嘛?啊,别气了~~” 前胸后背,脸颊相贴,韩景承哪儿还记得生气,只顾着害羞了,“我又没说生气……” 小江总:你确定?不生气都搞这么多事,真生气了我还有活路?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飞快地侧首在人脸上亲了一口,“真乖!” 这一下,两人都满意了。亲亲热热地剪完了头,又烧了热水互相洗干净,小江总还趁着烧水的功夫把门修好了。 出门的时候不过才早上十点,小江总望着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想说大白天的,白日那个啥好像不太好。不如出去逛逛,约个会,然后水到渠成,气氛也有了。 可是韩景承不同意,红着脸反驳,“万一静室没有了怎么办?” 江燕澜扶额忍笑,“我们好像不用那么急?” 他们在放假,时间大把。 韩景承也发现自己太上赶着了,他虽然也很想有肌肤之亲,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想看看你的精神世界……” 他总觉得秦哥的精神世界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不然他为什么这么藏着掖着,死活不肯开放给自己看? 每次这么想的时候,韩景承都很心慌,他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明明人就在身边,却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江燕澜怔忪了一下,突然就笑了,“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吓一跳。” 他笑得像个准备恶作剧的孩子,可是韩景承太熟悉他了,又怎么看不出来他那瞬间的失神。 他忍不住握住男人的手,温言安慰,“没关系,你没准备好的话,我可以等你。” 你是受啊,说这种话真的大丈夫? 小江总脸绿了,他仔细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材,然后发现小向导应该没那个本事攻了他,除非他趁着自己开放精神领域,故意偷袭…… 他抽出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又指指青年,“我应该没搞错我们的关系?” 韩景承瞬间心领神会,侧开脸颊装傻,“什么关系,不是在一起了吗?” 江燕澜伸手把他的脸扳回来,满脸严肃,“宝贝,两个攻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我不想跟你拼刺刀!” 韩景承呛了一下,燥热刚爬上脸颊,就注意到那双桃花眼中露出戏谑,很明显是故意逗弄他! 小江总还不依不饶地拍了拍人的脸颊,“看你这么害羞我就放心了。” 韩景承恼羞成怒地拍开他,轻轻的,没敢用力,“你,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小江总不以为意,抛了个乱不正经的眼神,“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晚上咱们慢慢说。” 韩景承红着脸咬了咬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他其实还挺高兴的。秦哥以前搭讪旅店老板娘、调戏路过的帅哥美女,却从来不对他口花花,果然说开了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精神域治疗是哨兵向导们的医院的话,静室就是住院部了。江燕澜和韩景承进入大厅的时候,竟然意外地遇上了一个熟人。 “秦兄!” 江燕澜闻声回头,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云队长?” 还有女主贺瑶,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女主没什么好说的,身材高挑,长得小家碧玉一样,倒是那个中年男人值得注意。他身形健硕,步态轻敏,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睛更是精光四溢。虽然竭力压制,身上浓重的威压还是不经意地泄露了出来。 这人看起来四五十,实际年龄应该远远不止。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中年男人是贺瑶的生父,塔组织第一黑暗哨兵瞿泽! 果然,他们这时候其实已经相认了…… 江燕澜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  167 们。目光还特意在韩景承身上转了一圈,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江燕澜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云队长,你怎么在这里?这两位是?” “带我女朋友来做检查。”云铮道,又帮忙作介绍,“贺瑶,这位是秦渊兄弟,和力勇他们以前一个队的,旁边是他的向导韩景承。” 后一句是对贺瑶说的,他下意识地略过了瞿泽,不知道是不懂怎么介绍,还是贺瑶还没得到承认。 瞿泽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离得不远不近地站着。 倒是贺瑶友好地笑了笑,“秦大哥,韩向导。” 云铮左右看看,“你们二位怎么也在这儿?” 韩景承眼睫动了动,下意识地看向江燕澜。在外人面前他很少表露情绪,脸色清冷,害羞什么的完全不见踪影。 江燕澜打了个哈哈,随口敷衍道,“来看个朋友。” 双方都有所保留,云铮自己都说得不清不楚的,自然不可能追问别人。两边又寒暄了几句,很快就分开了。 瞿泽若有所思地道,“那个向导,实力好像不错,他是什么血型?” 云铮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看了贺瑶一眼,“我也是昨晚才听说他们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用他真的好吗?您也看见了,他身边那个哨兵恐怕不好对付。” 瞿泽沉吟道,“如果只有他们两个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就怕失踪的人太多,那就交代不过去了。 云铮顺势答应,“好,我回去找人查查他的资料,如果一致的话,再想办法邀请他们。” 瞿泽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寒月果马上就要成熟了,抓紧时间。” “我明白。” 另一边,韩景承一直保持沉默,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么轻松。 “你是不是在意我为什么要说谎?”江燕澜试探着问。 “有点儿。”韩景承坦然承认了,“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 小江总也没解释,而是接着问,“那为什么沉着脸?” “那个中年男人,他给我的感觉很可怕。他刚才打量我的那一眼,我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韩景承下意识按住胸口,“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可不是有事要发生了吗?剧情节点就要到了,小向导的第六感还挺准的。 江燕澜拉住他的手,“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是故意这时候带人回来的,云铮和贺瑶这两个男女主角让他很在意,想不到这里面还有瞿泽的事。不过没关系,谁敢挖陷阱暗害他们家小向导,他绝对以牙还牙,让他们有来无回! , 弱鸡向导21 韩景承想象的静室爆满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反而这边清清冷冷的,并没有多少人来。 本来嘛,精神结合相当于一辈子绑定了, 又有多少人能够忍受自己在枕边人面前是透明的,一点秘密都没有? 随着塔组织内精神结合的怨侣越来越多,觉醒的哨兵和向导们有了前车之鉴,都开始谨慎起来。除非遇到了相容度非常高的另一半, 不然是不会轻易选择这一步的。 听说江燕澜和韩景承要进行精神结合,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再三确认了两人的态度, 又分开谈了话, 确认他们心理、生理各方面都正常之后, 然后提出了测试。 “测试的内容包括精神域波动频率、深度、最高辐射范围等等, 可以有效的判断你们的契合程度。相容性高低哨兵和向导的直觉占一部分,但不是绝对的,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先做测试。” 小江总一听就皱了眉,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 展示给未来伴侣没什么,但让组织内部知道就是另一回事了。 韩景承一半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见状马上道,“这个测试不是强制性的吧?” 工作人员笑了,“当然不是。” 进行精神结合的哨兵向导本来就少了,他们还强制要求,那人家不会跑到什么深山老林,人烟稀少的地方自己做吗? “那我们不测试。” 工作人员按规矩提醒道, “那你们可要考虑好了,相容性不够高,强制进行精神结合, 很可能让精神力等级低的一方承受不可逆的伤害。” 这个韩景承倒是挺有信心的,今天早上要不是那些人突然闯进来打断,他们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加上黑狼和小黄这些年好得跟一个似的,一时的伪装可坚持不了这么久。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我们明白。” 工作人员见他们坚持,也没有再劝,而是拿出一张纸来,“正面是免责声明,签字确认。背后有精神结合的指导流程和注意事项,一定要认真看完,同样也要签字。” 一听说是指导流程,韩景承看得很认真,小江总则很无奈。幸好只有一次,要是每次想酿酿酱酱都要像遵循医嘱一样,那他八成会萎了。 ……这操蛋的世界! 两人按工作人员的要求做了,他检查了一遍,又递出一张价格表,“你们没有做测试,最好选一个有经验的向导守在隔壁待命,他们的等级和时薪都在表上了,选好后半小时就能赶过来。” 江燕澜好奇地接过来,还没看完就然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价格真兔毛的黑啊,足够让他们跑十次任务了! 不过贵有贵的理由,像他们早上造成的那场乌龙,真正的精神结合肯定会掀起强烈的精神波动。向导守在隔壁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要承受一遍遍的情欲震荡冲刷,还不能有一丁点干扰,其实很考验意志了。 他故意把价格表递到韩景承面前,挑眉,“怎么样?我们家钱在你手上,你做主。” 韩景承睨了他一眼,手上用力把价格表抽了过来,然后递还给了工作人员,“谢谢,这个就不要了。” 他脸嫩,工作人员很容易就瞄到他面红耳赤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年轻人,不用不好意思。这种事情我们都见惯不怪了,辅助向导也不会故意透露客人的隐私,你们只管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一旁看好戏的小江总“噗”地一声,很快又龇牙咧嘴起来,“嘶——” 韩 168 景承羞恼从他腰间收回手,坚持道,“真的不用了。” 工作人员理解地点点头,办完手续,递出一张房卡。韩景承接过卡片,脚下如风,走得飞快。 他不像江燕澜,见惯了灯红酒绿,什么玩笑都能开。这几年在外行走,小江总一直把人保护得挺好,这孩子没受多少污染,猛地跟人讨论这种私密事情,已经突破他的耻度了。 小江总不老实地跟在后面,“鹅鹅鹅”地笑个不停。 韩景承已经抢先一步打开了房门,看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磨牙道,“你笑够了没有?” 小江总过去抱着人的细韧的腰肢,将脑袋埋入他颈间,顺便遮掩脸上的笑意,“够了,够了,我不笑了,不笑了……” 说是不笑了,他还是浑身颤抖地停不下来。 韩景承抱着比他还高一头的男人,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只是他们还一脚站在走廊上,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他左右看看,就这么抱着移动脚步退进房里,艰难地用长腿勾上了房门。 男人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溢出的泪水,终于抬起头来。 英俊眉眼就在眼前,离他不过两寸的地方,韩景承紧张地脑子里空白一片,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干涩地不可思议。 要,要开始了吗? 刚刚看的结合流程和注意事项好像一个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小江总倒是挺自在的,放开怀里的人,仔细打量了一下整间静室,又走回门边启动了全屋屏蔽。 注意到他的举动,韩景承刚刚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江燕澜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腿,展开双臂,“过来。” 韩景承脸红了…… 精神丝进入一个人的识海内部是件非常奇妙的事情,韩景承在里面看见了另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围绕着一个叫江燕澜的男人。他长得跟自己的伴侣有七成像,可是那放浪不羁的性格,熟悉的行为习惯却像足了十成十! 可是他不叫秦渊,他自称江燕澜,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 韩景承懵了,开口想问,首先溢出的却是一连串的□□。 男人熟悉的气息就在耳畔,喘息急促而热烈,他的胸膛起伏一下,自己很快也会跟上。 韩景承的脑子里很乱,身体很热,分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好像在梦与现实间游移。一会儿是奢华的酒会,衣着光鲜的各色人群;一会儿又是异植风长的山林,面目狰狞的异兽…… 韩景承甚至想起了他父亲还在的时候,他和母亲会在特定的日子去城门等候,一家三口欢喜团聚,然后有说有笑的返家。可是很快父亲离去,生活变得支离破碎,年幼的韩景承变得迷茫起来…… “……燕澜……燕澜……”韩景承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忍不住委屈地呼唤了起来。 “我在,宝贝,我在……”一个声音不厌其烦地给予回应,胸膛震动的动静让他觉得心安。 …… 所有的一切恢复平静之后,韩景承窝在新任伴侣怀里,额头汗湿的头发还没有干,白皙俊脸泛着浅粉色,眼尾殷红,一看就知道刚刚流过泪。 江燕澜懒洋洋地躺着,有一下没一下给他顺着背脊。 “这么说,你不是秦渊。”韩景承开口,嗓音嘶哑地差点吓了自己一跳。 “嗯。”小江总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他可能很久都想不起原来的世界,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秦渊还是江燕澜。 韩景承仰起脑袋看他,“能给我说说你以前的世界吗?” 江燕澜笑了,“以前啊,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怀里的青年哼了哼,“是啊,我看见你身边好多人来来去去,都是俊男美女,来者不拒。” 小江总僵住了,他千算万算,怎么没算到这个问题! 韩景承用指头戳着他的胸膛,一口银牙咬得死紧,“难怪脸皮那么厚呢,原来是经验丰富!” 小江总抓住他的手,“你既然都看见了,就该知道我跟他们没什么。” 韩景承挣了挣,哨兵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没伤到他,却也不会让他轻易挣开。 他冷着脸撇开目光,“没什么还追求了一个又一个,我看见你左拥右抱了。” 小江总紧了紧怀抱,“宝贝儿你相信宿命吗?”发现怀里的人不理他,又继续道,“我找了那么多人都不对,穿越到这里就遇上你了,可见我们的姻缘早就预定好了……” 小江总这种浪里白鲦,情话那是张口就来。 韩景承又不是真的生气,没一会儿就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重新高兴起来。但想了想,又打了个预防针,“反正我们已经精神结合了,你以后别想瞒我任何事,你起什么花花肠子,我用一根精神丝就知道。” 小江总一本正经点头,“那是,我怎么都逃不过你的魔爪。” 魔爪…… 韩景承恼羞成怒,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敲了一记,可惜被人握着手腕,强势镇压了。 发现情况不妙,韩景承慌了,“你你你干什么,快起来!” 江燕澜笑得暧昧,俊脸逐渐往下,“亲爱的,你之前可不是那么说的……” 静室里的温度逐渐上升,大战重新展开。只是这次两人的精神链接已经稳定,愉悦的情绪只会通过链接传导给对方…… 其实小江总对自家向导的说法持怀疑态度,剧情什么的不提,他想藏起部分精神领域随时都可以。小向导的精神丝看似畅通无阻,其实都是他允许的。 他们的状态,跟普通的精神结合不一样。 别看小江总对外宣称B级,其实他很久没有进行过测试了。 , 弱鸡向导22 两人在静室里拖拖拉拉呆到了第二天下午四点, 离开的时候倒是没再遇见男女主,只有工作人员笑着对他们道了句恭喜。 韩景承道,“我的精神力好像又涨了,要不写个报告申请重新评级?” 想不到精神结合还有这种好处, 可能是因为他们相容性高的缘故吧, 精神丝刚刚稳定, 他就有种眼前焕然一新的感觉。 申请评级的过  169 程并不繁琐,从报告交上去到正式升级,三天左右的时间足够了。 不过江燕澜拦住了他, “先别去。” “为什么?” “我另有安排。”江燕澜含糊道, “你变成了A级向导,有些人就不敢来了。” A级和B级是个巨大的分水岭,跨入A级就进入了塔组织高层的视线, 是真正的特权阶级。这类人出现任何意外都会开展详尽的事故调查,牵涉进来的人也会很麻烦。 加上剧情中韩景承是突破失败死亡的,高阶向导不可能在一两个月内连续突破,是人都知道有问题。 为了不让瞿泽和男女主放弃韩景承这个目标, 他们必须再低调一阵子。 韩景承若有所思,“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关键是人就在眼前,他们的精神链接也非常稳固, 他找遍精神海也找不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江燕澜挑眉,顺手扒着人的肩膀, 两颗脑袋撞了撞, “亲爱的,这个就要靠你自己了。你都住在我脑子里了,没道理连我想什么都不知道吧?” 韩景承:我还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 就在俊秀青年要变脸的时候, 江燕澜把人拉走了,口口声声要庆祝。他找了一个汤锅店,把卢宇和耿思源都叫来了。 卢宇一看见他们,就觉得两人之间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秦哥,你们这是……” 倒是耿思源比较敏锐,“秦哥,小韩,你们在一起了?” 哟呵,还不是普通的在一起,这两人精神力波动几乎一样的! 卢宇也惊到了,迭声问,“精神结合?什么时候,怎么没告诉我们?” “就在昨天。”江燕澜一脸得意,“这不是刚刚成功,就叫你们出来庆祝了嘛。” 两人纷纷道了恭喜。 耿思源暗咐:他们秦哥真是勇士啊,连小韩这种向导都敢收入囊中,还是最透明的精神结合! 四人点了牛肉汤锅底,又叫了一大堆肉和菜,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趁着大家都在,耿思源把卖猎物和材料的账目报了一下,按功劳分了钱,然后才各自回家。 当晚睡觉的时候,韩景承把自己的枕头抱到了隔壁房间,和江燕澜的摆在一起。至于被子就算了,两个卧室都是不大的单人床,两个人两床被子根本就塞不下。 小江总看了就笑,故意误解他的意思,“还来?等会儿别又哭着喊不行了。” 韩景承睨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只是一起睡觉,你别想多了。” “我知道,就是一起,睡觉嘛~~”他暧昧地加重了“一起”和“睡觉”两字,一听就知道含义不单纯。 面容白皙的青年涨红了脸,拿起枕头走也不是,放也不是。 是他欠考虑了,他以为伴侣就该睡在一起,江燕澜这么说,好像他是送上门来,让他……那个什么一样。 向导的体力比不上哨兵,他是初次,就算他心理上愿意配合,身体也不允许。 可是他也不想出去。 如果一开始就分床,以后是不是就要变成固定模式了? 江燕澜却不给人考虑时间,飞快地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去了,还贴心掀了另一边被角给他,“喏,这边留给你,快进来。” 话落取过他的枕头,重新摆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韩景承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选择开门离开,慢吞吞地脱了外衣,只穿着T恤和短裤上了床。 刚刚盖上被子,就被人扯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对方还把胳膊和大长腿都搭到了自己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抱得紧紧的,别的动作倒是没有。 韩景承动了动,抬起脑袋才发现人家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了。 就这??? “好了,快睡吧。”一只大手在他背后拍了拍。 韩景承笑着蹭了蹭面前的胸膛,慢慢闭上了眼睛…… *** 温暖的晨曦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里,韩景承是被热醒的,热醒之前,他还做着钻进火蜘蛛洞,被灼热的蛛丝紧紧裹覆的噩梦…… 说实话,江燕澜的睡相挺好的,睡着什么样,起来还是什么样,这就意味着他被人箍在怀里整整一晚上。 难怪会做噩梦…… 怀里的人一动,江燕澜也醒了,他“嘶”了一声,哭哈哈地叫,“景承,我手麻了……” 哨兵的身体抗打抗摔,可是并没有超脱人类的范畴,压久了血液不流畅还是会酸麻的。 韩景承一听马上坐了起来,哭笑不得地给人揉搓手臂和大腿,“活该,谁让你抱那么紧的……” 话未说话,他反应过来似的住了嘴——燕澜会抱他,其实是他自己的意思。燕澜一定是通过精神链接感觉到了他的患得患失,才会这样安抚他的情绪。 他们认识了那么久,他很肯定他没有抱着东西睡觉的习惯。 “谢谢……”你这么容忍我。 “谢什么,我们是伴侣啊。”小江总懒洋洋地躺着,看人一脸感动,默默地把那双修长的手拉到了一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好了,那边不用揉了,揉揉这里~~” “……”韩景承的感动情绪飞快消失,脸颊红通通,被人拽着干坏事去了。 *** 江燕澜还以为云铮会考虑很久,结果才过了三天,他就找上门来了,同行的还有女主贺瑶。 看见两人,韩景承下意识地看向江燕澜,总觉得他好像早就料到有这一遭了。 “云队长,你们怎么来了?”小江总装作一脸意外。 贺瑶先道了歉,“不好意思,贸然找上门,打扰了。” “贺小姐不用客气,云队长,坐下说吧。”江燕澜招呼人的时候,韩景承已经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 双方坐定,云铮才说明了来意,“秦兄,是这样的,我们接了一个护送任务,需要一个能力较强的向导带我们去大荒城,不知道韩向导有没有空?” 韩景一听就皱眉,大荒城在西北边,这一去至少一个多月。这种外聘的护送任务,他们又不能询问护送的具体是什么,万一是珍贵的异植或宝物,危险也会大大提升。 江燕  170 澜用手指点着座椅扶手,“云队长,去大荒城可不容易,不知道你愿意出多少钱请我们?哦,对了,我和景承是一体的,他去哪儿,我去哪儿,所以价钱是双份儿。” 这一趟他肯定是要去的,但不能白跑,能宰一点是一点。 出乎他的意料,云铮给的价格非常大方,比市场价高了百分之三十。 江燕澜挑眉,“这么高,看来云队长对景承很有信心?” 云铮窒了窒,眼睫动了动,突然笑道,“因为我听牧洁和蒋美晴说,韩向导比我们找的那些个向导厉害多了,同是向导,她们的感觉应该比较准。” 其实牧洁提都没有提,倒是蒋美晴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说了两次。 从云铮口中听到这两个名字,韩景承神情微妙,“云队长怎么会认识她们的?” 云铮诧异道,“牧洁没有说吗?她和蒋美晴现在是我的队员。” 韩景承心里有数了,牧洁肯定没有说实话,甚至还有可能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行走。 他沉下脸,没有给她遮掩的意思,“牧洁为什么要跟我说,我跟她的关系又不好。” 云铮和贺瑶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尴尬。他们以为提出牧洁和蒋美晴更容易取得韩景承的信任,结果那两个女人竟然骗了他们。 云铮到底是男主,很快反应了过来,“抱歉,我们不知道……” 以韩景承的意思,他现在就想拒绝了。本来这个任务就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楚底细,现在队伍里还有牧洁和蒋美晴这两个讨厌的女人,高百分之三十他也不想接。 可是身边的哨兵拉住了他的手,看似揉捏玩弄着指腹,实则是在安抚,“我觉得可以接,景承你看呢?” 我另有安排。 你变成了A级向导,有些人就不敢来了。 韩景承脑中莫名冒出了这两句话。他了解的江燕澜是个看似懒散,实则谨慎的人,不可能刚见面就急吼吼地接下任务,除非这是他计划之中的,他不想人跑了。 “随便你吧,我没有意见。” 云铮和贺瑶松了口气,云铮道,“谢谢,韩向导愿意帮忙就太好了。” 江燕澜收了一半的定金,又跟云铮签了协议,两人签协议的时候,贺瑶在一旁道,“邀请的具体金额,还请两位帮忙保密。云铮是队长,万一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不好交代。” 江燕澜笑了,“可以。” 果然,李力勇那几个在哪儿都是要跳的,云铮执意把他们挖过去,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后悔? 目的达到,云铮和贺瑶很快就告辞了,临走前,云铮交代道,“出发前两天我会通知你们,最多不超过一周。” 云铮他们走后,韩景承在他腰上捏了一下,“你在搞什么鬼?” 另一边,云铮和贺瑶就谨慎多了,走出老远才开始交谈。 云铮道,“他们好像是精神结合了。” “什么?”贺瑶吃了一惊,“之前你和父亲怎么没提过……难道是三天前,他们去租静室了?” “很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云铮点点头,又安慰贺瑶,“没关系,他们两个都会去,瞿伯父说了没问题。” 贺瑶面色复杂,“嗯。” 云铮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别想太多了,就这一次,我们以后做好事弥补回来……” , 弱鸡向导23 云铮的动作很快, 没过两天,那边就通知要出发了。 江燕澜提前给卢宇和耿思源打了招呼,让他们最近一个月自己行动, 卢宇在电话那头大呼秦哥偏心, 还以为他要带着小向导过二人世界。 云铮的飞虎队除了原来的四个队员, 还有青蟒小队跳槽过来的李力勇等人。江燕澜草草地在人群中搜索了一下,没有看见孙明的身影, 看来那个阳光干净的小伙子最终没有选择背叛林队。 江燕澜只是随意地一瞥,像李力勇这种心虚的人难免就多想了,觉得秦渊高高在上, 愿意接受云铮的邀请就是来打他们脸的。 “嘁,不就是找了个高阶向导吗, 有什么了不起……”嘀咕的人声音很小,不过在场都是耳聪目明的哨兵向导,又有谁听不见呢? 小江总装作没听见, 目光又移向了缩在人群后面的牧洁和蒋美晴。牧洁可能被景承口中的“真相”吓到了, 躲在一众哨兵身后满眼怨毒。蒋美晴倒是精神奕奕, 眼神晶亮,好像在隐隐期盼些什么? 其实他不知道, 牧洁和蒋美晴缩在后面还有被云铮警告过的缘。云铮知道她们和韩景承关系不好,这次任务本来不准备带她们的, 蒋美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 死活要跟来,还拉着牧洁保证不会惹事。 她们两个都是向导,还是女人,云铮虽然不稀罕,徐星和李力勇在内的一众哨兵却很喜欢她们。云铮顾及队内关系, 蒋美晴又一脸诚恳,他只好答应说看她们表现。 所以和牧洁和蒋美晴才会这么老实。 那些酸言酸语江燕澜充耳不闻,心疼自家伴侣的韩景承却火了,“某些人自己没本事,还要嫉妒人家太厉害。我们是云队长外聘来的,不服气问你们队长去,躲在人堆里嘀嘀咕咕算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 李力勇身后一个瘦长脸的男人不服气地反驳,“知道就知道,我说的,怎么了?” “猴子!”云铮一看不好,厉喝了一声让瘦长脸男人闭了嘴,又转头打圆场,“韩向导,不好意思啊,他们不知道这次任务的危险程度,所以……我下去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您多包涵。” 韩景承冷着脸道,“行,看在云队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不过我也要跟云队讲清楚,我这人向来不是什么大方的主,以往他们占我秦哥的便宜,还不忘落井下石……” 他的目光在李力勇和猴子等人面上滑过,显然没管猴子是不是受人指使的,把一群人都记上了,“他们最好祈祷自己别掉队,否则我不有样学样都算好的,别指望我会帮忙。” 猴子嘴硬地嗤了一句,“谁要你帮忙了,你这种小白脸向导才要小心,别半路走不动道给大家添麻烦!” “猴子,别说了。”李力勇打断了他,眼中的懊恼一闪而逝。 谁都知道高阶向导在 171 野外的作用,云铮向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做主请了外援,肯定有他的用意,这次任务肯定不简单。 李力勇心里也嫉妒秦渊,本以为放纵猴子冷嘲热讽几句也就算了。谁知道他那个向导脾气这么大,一句话就翻脸,还把他们一群人都算进去了! 看他们吃瘪,对云铮忠心耿耿的徐星四人倒是笑了。李力勇他们仗着人多,一进来就跟他们这些老队员闹矛盾,争锋相对,有时候连云队的面子都不给,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江燕澜绕有兴趣地看着这群人的反应,都有点替男主累得慌。有这么一群不省事的,他根本不愁没有好戏看。 他伸手搭住自家向导削瘦的肩膀,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别生气。 韩景承才不生气,他一路上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 小江总手臂一僵,他怎么忘了,这位才是真·boss。 贺瑶跟云铮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着担忧,这才刚聚在一起就这样,这一路恐怕不平静了。 两人的预感没错,出发第三天就出事了。 “怎么回事?”云铮一把抓住满脸慌张跑回来求救的队员。 “猴子,猴子被异兽拖进湖里了!” “走,去看看!” 云铮带着人赶到湖边,哪里还有自家队员的身影,偌大的湖面平平静静的,像一块幽深碧绿的翡翠。 岸边除了猴子掉落的取水容器,还零零星星洒着几滴鲜血,血液的腥味混合着湖水的气息,让云铮等人的心沉了沉。 看来猴子凶多吉少了…… 跟猴子一起来的队员还在叙述经过,“我和猴子过来取水,水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巨大的脑袋,咬住猴子就把它拖了下去,我只听到他惨叫了一声,想拉一把都没来得及……” 队员说到这里抖了抖,刚刚他如果不是慢了一步,这会儿被拖下去的很可能有他一份儿了。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种类的异兽,很可能我们来之前就在那儿。”队员心有余悸地道。 李力勇脸色阴沉,这种水生异兽不用呼吸,体温低心率慢最是防不胜防,也怪他们大意了,不过…… 他看向慢吞吞缀在众人身后过来,面容平静,此刻还在跟他的哨兵交头接耳的某人,“韩向导,驻扎营地是你选的,你不可能不知道这湖里有个大家伙吧?” “就是,你可是B级向导,为什么事先不提醒我们?”心有余悸的队员突然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公报私仇?!” “我提醒过了。”韩景承瞥了他一眼,面容平静,“我不是让你们去小溪边取水吗,湖里的异兽无法离水,只要不靠近就没有任何危险。” “提醒过了?!”队员诧异了,“什么时候,我们怎么不知道!” 云铮想到了什么,面色沉了沉,“刚才驻扎营地的时候,你和猴子去哪儿了?” “我们、我们撒尿去了。”队员结结巴巴。 “那就怪不了景承了,当时云队和李力勇他们都在,怪只怪没人提醒你们。”江燕澜凉凉地道,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地挑拨几方的关系。 其实韩景承开口的时机很微妙,众人都听见了,可是各有各的事忙,可能也没人注意猴子他们方便去了。而且李力勇他们的水箱中午就空了,一直没找到机会补充。他亲耳听见李力勇交代过猴子,队伍停下来就去打水。 “韩向导,你还能感觉到猴子在哪儿吗?”云铮到底有理智一些,事情没成之前,他也不想过分针对韩景承,免得他们的防备升级。 韩景承沉默了一下,垂着眼皮站在岸边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搜索队员,足足过了三分钟才道,“……找不到了。” 精神丝只能找到活物,可找不到一堆毫无生机的烂肉。 云铮又看向同是向导的牧洁和蒋美晴,两人都为难地摇了摇头。韩景承都找不到,他们就更没有用了。 牧洁看向韩景承的眼神更加忌惮起来,连怨毒都不得不收敛了起来,就怕被他看出来。 猴子出发之前才跟他争执了几句,这么快就出事了!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出的手,可是他们都拿不出证据来,连云铮都只能和稀泥。 太可怕了…… 牧洁不由自主地看向蒋美晴,她本来不想来的,可是经不住蒋美晴劝说。她也想趁人不注意坑一把韩景承,所以就跟着来了。 现在再看自己那点伎俩,牧洁简直后背发毛。 她早该知道的!韩景承没成年就敢找吴璇回来坑自己亲妈和继父,害得他们还了好几年的债,现在又怎么可能善良得了? 蒋美晴偷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女主贺瑶,暗暗着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穿书的缘故,剧情现在整个支离破碎。韩景承跟秦渊在一起了,贺瑶肯定不会像原剧情一样处处找他的麻烦。她不把韩景承推下山崖的话,她又怎么知道寒月果生长的山洞在哪儿? 蒋美晴已经想好了,找到寒月果,她不会像韩景承一样,蠢得一口气吃完了。她猜想,韩景承之所以突破失败,肯定是寒月果里蕴含的能量太强了,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才会筋脉爆裂而亡。如果她一颗一颗循序渐进地服用,四颗寒月果一定能让她安全晋级。 “算了,回去吧。”云铮叹息一声,“大家下次注意点,韩向导的提醒一定要相互转告,确定每个人都听到。” 就这么算了?! 李力勇愤愤地看向韩景承,可是他身旁的哨兵恰好扫过来一眼,似笑非笑中夹杂着威胁和警告。李力勇好似被当头浇了一通冷水,整个人都清醒了! 韩景承和秦渊,这两个无论谁他都得罪不起。猴子的死只是一次警告,如果他们再看不清情况上去挑衅,还有机会活着回去吗? 李力勇怂了,拉住身旁的队员,眼神一瞪,让他不敢再开口。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又各怀心思地往回走。 蒋美晴皱着眉头,盯着前方贺瑶的身影,突然灵光一闪——不就是让贺瑶吃醋吗!韩景承没戏了,她为什么不干脆自己上? 李力勇也带走了身边的队员,走得远了,还能听见刚刚回来报信那人低声抱怨,“勇哥,猴子就这么白死了,明明就是那个向导……”搞的鬼。 他  172 话未说完,已经被同伴捂住了嘴巴。 韩景承根本没空理他们,有一眼没一眼地瞄着身边高大的哨兵,想开口又不敢。别看刚才他表现得四平八稳地,可是私底下还是怕燕澜不高兴,怕人觉得他狠毒。 小江总笑着摇头,故意抬头揉乱他的黑发,“又调皮。” 韩景承如逢大赦,明知哨兵公报私仇也没有躲,只是喃喃地为自己申辩,“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么对你……” 不说别的,他们仗着以往认识就随意开嘴炮,全然忘了自己低位哨兵的身份。 换成其他的高位哨兵,一气之下当场杀了都是有可能的,也就是他家伴侣脾气好,任他们怎么吠也不生气。 既然那么厉害,察觉不到危险也怪不了他了。 , 弱鸡向导24 夜幕降临, 偌大的丛林陆续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些夜间活动的小生物,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云铮安排了队员守夜, 其余人在营地燃起了篝火,三五成群地围在一处。如果是平时, 哨兵们会说说笑笑,或者是趁机对两个女向导献殷勤。可是傍晚出了猴子那档事, 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沉默,时不时偷偷瞄着独自坐在一旁, 专心炙烤着晚餐的韩景承。 在营地风灯和篝火的映照下, 他那张清冷的俊脸勾勒出浓黑的阴影, 越发显得深沉可怖。 贺瑶看着这一幕,暗暗松了口气。她原本以为韩景承是个好人, 内心还有些愧疚。可他竟然为了小小的口舌之争就害死队友, 与大家产生裂隙就怪不了他们了。 贺瑶抬首看了一眼云铮,正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云铮微微颔首, 正想伸手拉住贺瑶安慰一番, 却不妨蒋美晴突然起身走了过来, 打断他的动作。 “云队辛苦这么久饿了吧?这只蝗虫腿是我刚刚烤好的, 给你填填肚子。”蒋美晴笑盈盈地道。 哨兵消耗大, 饿得快, 烤得焦黄流油的蝗虫腿就在眼前,氤氲冒着香气。云铮喉结下意识地动了动,一边转头去看贺瑶手上的兽肉, 一边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用,瑶瑶就快烤好了, 蒋向导自己吃吧。” 蒋美晴的目光也移到了贺瑶手上,她早就注意到贺瑶神情恍惚,那块兽肉刚刚才穿上,外层的肉质还露着明显的鲜红,不由地笑了,“贺小姐是个普通人,走了这么久肯定累坏了,云队还是先吃我这条虫腿吧。” 她的话音刚落,余光就注意到贺瑶的手指紧了紧,精神顿时一振。 韩景承引得贺瑶忌惮,就是因为他是个能力卓绝的高阶向导,贺瑶一个“过气”向导,嫉妒他很正常。她虽然没有韩景承的实力,可她是个女人。一个漂亮女人想引起另一个女人的嫉妒心,那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看看,她不就是刻意彰显一下自己的温柔体贴,贺瑶就忍不住紧张了? 蒋美晴得意地勾了勾唇,不过面上还是一副为云铮着想的模样。 云铮皱了皱眉,偷偷对旁边的徐星使了个眼色,对方马上拿了一块烤好的兽肉过来替他解了围,“我们这儿有呢,队长饿了早说嘛~~” “美晴啊,队长怎么可能要你们这些小向导的东西,你就别跟他客气了。”徐星表情大大咧咧的,一句话替双方都打了圆场。 蒋美晴还没开口,牧洁已经过来拉人了,“你干什么呢?!” 蒋美晴随口含糊了一下,就顺着她的力道被拉走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投喂云铮,几句话的功夫目的已经达到了。 蒋美晴这个意外的举动,不提云铮片着烤肉,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家女友,就蒋美晴身边的牧洁也不太高兴。 牧洁不比蒋美晴这个穿书者,她在队里待久了,对长相英俊,为人大气的云铮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因为云铮一直护着青梅竹马的女友,对她不假辞色,她才没敢做什么。 但蒋美晴跟她同进同出,两人的实力相差无几,她不敢挖的墙角,蒋美晴倒先上去挖了,难免心生嫉恨。 而蒋美晴已经不怎么想哄这个蠢货了。别跟她说什么相处久了也有感情,牧洁这女人心思狭隘,又蠢又毒,这回成不成她都要跟她一刀两断! 不过她也担心牧洁坏事,因此找了个借口,说是为了姐妹鸣不平,故意气一气贺瑶,顺便让那两人产生嫌隙。 牧洁一想好像是这样,蒋美晴从头到尾都没有对着云铮搔首弄姿,倒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贺瑶羞辱了一番。 虽然将信将疑,还是故作羞涩地撞了她一下,“你早说嘛,我好配合你呀。” “不用,这种得罪人的事我一个人就好了,别让云队对你产生恶感。” 牧洁一想也是,有蒋美晴冲锋陷阵,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一有不对她就跳出来揭穿她,她们谁也占不了便宜。要是蒋美晴真是为了她好,她坐享其成就行了。 “美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江燕澜回来,发现队伍中的气氛又变了,不由挑眉望向自家伴侣。韩景承没好气地回了他一眼,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专程来搞事的? 小江总摸了摸鼻子,不管小向导怎么想,他自己确实是来搞事的。 江燕澜横跨一步,坐到火堆旁,一边吃烤肉,一边跟伴侣交头接耳,“找到了,他带了三个哨兵,一个向导,偷偷跟在队伍后面。” “向导?”韩景承诧异了,“什么等级的,他没发现你?” 江燕澜没说话,桃花眼懒懒地瞟了伴侣一眼,意味不明。 韩景承不明所以,看人家一口接一口的啃着烤肉,好似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想催促一下。 可惜手还没抬起来,他脸色倏地变了。 浓黑的睫毛抬起又放下,眼神中满是震惊。因为人明明就在他面前,他却感觉不到他的气息,精神丝也捕捉不到他,甚至连伴侣的链接都被他单方面切断了! “你……”是谁?韩景承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感觉和精神丝都能够欺骗他的话,那视觉欺骗又算得了什么?甚至面前这人是不是他的伴侣,都要打个问号! 见俊秀青年满脸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小江总突然笑了。随着他勾唇,韩景承像是拨开了无形的薄纱一样,又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精神链接也恢复了。  173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的哨兵和向导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离他最近的韩景承被吓了一跳,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傻瓜。”小江总拢起衣袖,亲昵地给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可惜作战服是防水的,坚韧的材质刮得人脸疼…… 韩景承回过神来,没好气地推开了脸上肆虐的大手,犹豫了一下,闷闷地问,“你,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的?” 那他厚着脸皮也要建立的精神链接,还有作用吗? 江燕澜耸肩,“很久了。”又解释,“那个向导能力还不如你呢,倒是瞿泽比较敏锐,不过我找了一株异植把他糊弄过去了。” 他也没有特意去找,就是站在一根树枝上眺望,谁知道它是株异植呢?瞿泽找过去,估计要吃一番苦头了。 韩景承垂下了眼睛,“现在确定了,我们要怎么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燕澜完全没有对上塔组织第一黑暗哨兵的觉悟。那可是瞿泽,几十年前就已经成名的黑暗哨兵瞿泽!不过今天知道了燕澜的能力,他提起的一颗心好歹放松了些许。 “我还没想好。”江燕澜撇撇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我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韩景承以为他也没把握,顺从地转移了话题,“没什么,那个蒋美晴想挖贺瑶的墙角而已。” “哦?”小江总来兴趣了。 见他想听,韩景承就把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遍。 小江总摸着下巴,“呵,有意思。” 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一个岩石样的陆龟趴在隐藏在石碓里,硬是一句真切的话没有听出来。 云铮撩起眼皮,徐星身旁的一个哨兵失落地摇了摇头,云铮动了动手指,很快有人起身走动……再看的时候,那块不大的“岩石”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韩景承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暗暗好笑。云铮以为有他们竖立的精神屏障,他就注意不到了? 离这一里之外的树林里。 瞿泽一身狼狈地回到驻地,头发焦黑炸起,作战服也碎成了烂布条。 “老、老大?”队伍里的向导关伟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满脸惊讶。 “这是怎么了?”一个满身痞气的哨兵也跟着问,他们可很久没看到自己老大这么狼狈了。 瞿泽摇头,“别提了,我刚一过去就撞上一颗雷紫滕。” 这种树比较霸道,对周围的活物机具攻击性。 他的样子虽然狼狈,那颗雷紫藤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为了不引起那边注意,硬生生挨了几下,削了它绝大部分枝条才回来的。 关伟道,“刚才的动静,是那颗雷紫藤闹出来的?” 瞿泽皱着眉头,“大概是吧,我一路过去,没看到附近有其他人。” 关伟等人放心了,以老大的速度,不可能有人从他手里逃过,还连影子都看不见。 “我就说老大你多心了吧。”痞气哨兵打趣道。 瞿泽还是眉头紧锁,“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上。” 他没说的是,这次出来,他总有种很不详的预感,身边也一直有人盯着他们似的。 出了雷紫藤这个事,瞿泽也开始怀疑自己疑神疑鬼了。 “老大说的是。”关伟赞同地附和,又担心道,“寒月果马上要成熟了,我们该找个地方把它种下去,否则等它枯萎就来不及了……” 痞子哨兵接口,“老大,我们干脆把人抓过来,反正云铮会帮忙遮掩,怕什么?” 瞿泽瞪了他一眼,“别多事,按计划来。” 计划是云铮想的,贺瑶也很赞同,生怕云铮因此而受牵连。瞿泽虽然不满,可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才相认的女儿产生矛盾。 不就是多浪费几天时间吗,他等得起! , 弱鸡向导25 “瑶瑶, 怎么了?” 云铮注意到蒋美晴靠近贺瑶,就紧张地赶了过来。可惜两个女人只短暂地交谈了几句,蒋美晴就转身走了, 只留下贺瑶在原地揪着树叶,满脸阴郁不甘。 看见云铮过来,贺瑶连忙收拾好了表情,扯了扯嘴角, “没事。” “还说没事?她是不是欺负你了!”云铮拉过她的手, 一根根展开给她看“证据”。 贺瑶看见指缝间沾染的树汁,知道云铮都看见了,顿时闷闷地垂下眸子不说话了。 云铮掏出手帕,一边用力擦拭,一边恼怒地道,“蒋美晴那女人突然发什么疯?她再找你麻烦你告诉我, 我去找她!” “不用了!”贺瑶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 见他看过来, 又撇开脸低声道, “大事要紧。蒋美晴只是嫉妒我们的关系说几句酸话而已, 她不敢做什么的。” 云铮皱眉, “酸话,什么酸话?” “就、就是指责我是个普通人,配上你之类的……” 精神域受伤是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 蒋美晴用这点作为攻讦她的理由, 让她很难不往心里去。虽然父亲说寒月果一定能帮她, 但是事情一天没成,精神海一天没恢复,她就放心不下来。 在这种紧张焦躁的时刻, 蒋美晴像个烦人的苍蝇一样,时不时冒出来刺激她。如果不是担心闹大了会影响计划,她都想违背原则让云铮弄死她了。 遇上韩景承和蒋美晴之前,贺瑶自认是个善良的人,秉持的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观念,可是真正触及自身利益她才知道,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俗人。 见云铮脸色不虞,贺瑶转移话题道,“父亲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动手?” 提起这个,云铮谨慎地左右看看,在两人周围竖起了精神壁障,“差不多了,他让我找机会把韩景承单独引出去,可是秦渊一直跟他在一起。我有个主意,需要你配合我……” 贺瑶附耳过去,一边听一边点头,不时还提出几句建议。 俗话说天时地利人和,就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老天也给面子地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 云铮借口雨势太大了,担心山洪把道路冲垮,特意找了江燕澜一起往前探路。 队长有令,江燕澜当然不会拒绝,对韩景承使了个眼色,奕奕然地跟着走 174 了。 两道身影灵活地在雨林中穿梭,飞溅的雨滴还没砸到人身上,就被疾驰的气流冲到了地面。 云铮本来是想装作雨大林密,不小心把秦渊丢下的。可是他快对方也快,他转弯对方也跟着拐弯,始终狗皮膏药一样的缀在他身后两个身位的地方,如影随形…… 云铮心里有些惊骇,按理说跑的人比追的人有优势,特别是在这种雨雾迷蒙的树林中。可是刚刚他已经用尽全力了,仍旧甩不掉身后的秦渊。 难怪瞿泽那么忌惮他…… 实在甩不掉,云铮只好硬着头皮带他进了包围圈,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 发现他们停下,李力勇等人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属于战斗系的精神体也放了出来,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江燕澜抹了把头上的雨水,挑眉,“云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云铮沉着脸摇头,“我不知道。”又转头望着李力勇,大声喝止,“李力勇,你们想干什么?” 李力勇眯着眼睛,“云队,秦渊和韩景承害死了猴子,我们兄弟只是想教训他一下。这事与你无关,你就别插手了。” “是啊,云队,好好的兄弟就这么没了,你还不让我们出口气嘛?” “我们保证只教训一下,不会弄死他的。” “你们——”云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左右为难。 江燕澜轻笑一声,干脆成全了他,“云队长,正好我也想松松手脚,你退到一边旁观好了。” 说着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黑狼。 黑狼用鄙睨的目光打量着围过来的“小丑”,狼吻狠狠地嗤了嗤,露出雪白锋利的狼牙。 周围的精神体感觉到了它身上的强大威慑力,齐齐瑟缩了一下,可是很快又重振旗鼓,伏低身体,龇牙咧嘴地围了上来。 李力勇有点没底,眼神游移着瞟了云铮一眼,见他微微点头,随即大喝一声,“给我上!” 所有人影顿时拔地而起,挥着各自的拿手武器朝着中间的江燕澜攻了过去。 江燕澜翻身后跃,顺便一脚一个踹翻在地,灵活的鞭子在雨丝中像一条长蛇,甩得“啪啪”作响。 没过一会儿,好几个哨兵不是被扔出去摔断了肋骨,就是砸断了手脚。黑狼也咬伤了好几只精神体,主宠两个完全没有被群殴的自觉…… 李力勇他们自知不敌,边打边退,把江燕澜往一个方向引。小江总好像没注意到似的,打得兴起,一路紧跟不放…… 双方打着打着,路边的灌木从中突然伸出一朵四五米高,花盘比人还大的食人花,它迅速地张口,就把离他最近的哨兵叼进了口中。 “勇哥,救——”那哨兵惨叫了一声,双脚死命的挣扎,几秒钟就不动了。 “霸王食人花,我们中计了!” “二毛,快帮帮我——”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隐藏的食人花林逐渐露出了原貌,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看着兄弟们的惨状,李力勇浑身血液倒流,哪里还有空去管敌人,只管提着武器往后逃。看到山崖边观望的云铮,他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被骗了! 霸王食人花极擅伪装,又喜群居,如果不是亲身进来,根本察觉不了。云铮只说有办法让他们教训秦渊,其他的根本没提,看来他早就打算好了,让他们和秦渊一起陪葬! 李力勇咬了咬牙,身体突然腾空而起,还没来得及挣扎,后面又来了一张血盆大口……两只食人花将他从中撕成两半,体内脏器顺着血液哗哗往下,很快被雨水冲入地底深处。 下面是一片哭爹喊娘、血肉模糊的地狱景象,策划了这一切的云铮面无表情地看着,必要的时候甚至会出手阻拦他们跑出来。 可其中有个人让他很在意,混乱中秦渊的身影一闪而逝,好像往食人花丛深处跑了。按理说没有人能在食人花丛中活下来,可是没有亲眼看到他死亡,云铮始终有点放心不下…… *** 营地里静悄悄的,除了雨声基本听不到别的响动,好像队伍里一半的人突然消失了。 牧洁和蒋美晴坐在临时搭建的避雨篷里,本来她是想回帐篷休息的,可是蒋美晴非要呆在外面,说是帐篷里闷得慌。 牧洁干脆也不走了,想看看她到底搞什么鬼。最近蒋美晴一直找贺瑶的茬儿,倒是没往云铮身边凑,可牧洁总觉得她有别的企图。 其实蒋美晴快气死了,贺瑶不知道是不是看不起她,一直不接她的招!她忧心会不会因此错过了,一直守着两人,都快守成“望夫石”了! 贺瑶顶着雨披匆匆从外面回来,蒋美晴一看她往韩景承的帐篷方向去了,连外面下雨都不管了,抬脚就追了上去,还对牧洁交代了一句,“你就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 “等等,你去哪儿——”牧洁跺了跺脚,犹豫了一下,还是冒着大雨冲了出来。 “韩向导,秦渊他们出事了,快跟我来!”贺瑶压低嗓音快速说完,拉着韩景承就往外走。 韩景承吓了一跳,一边跌跌撞撞地跟上,一边着急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们遇到了霸王食人花!”贺瑶紧张地浑身都在颤抖,“好像还跑到花丛深处去了,阿铮让我带你过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被她拽着手腕的韩景承当然也感觉到了,不过这种时候,他也没空去想她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心虚害怕。 蒋美晴偷偷跟在两人身后,冷不防听到耳边有人问,“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偷偷跟踪他们?” 蒋美晴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小点声,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留在原地等我嘛?” 牧洁眼神闪了闪,“我好奇,跟过来看看。” 蒋美晴沉吟了一下,反正牧洁又不知道山崖下有什么,她只要抢在前面下去就行了。 “既然来了就一起吧,我也不知道他们鬼鬼祟祟的搞什么。对了,你把你的白锦貂放出来,别靠太近了,韩景承挺厉害的。” 她的精神体不方便跟踪。 牧洁点点头,“嗯。”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跋涉了半个多小时,如果不是瞿泽等人  175 来过,附近的异兽都被吓跑了,凭她们两个女向导不知道会遇上什么。 “还有多久啊?我浑身都是水,冷死了!”牧洁忍不住抱怨,早知道一直淋雨她就不来了。 贺瑶和韩景承到底发什么神经?还有蒋美晴也是,好像很兴奋似的,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小点声。”蒋美晴不屑地睨了她一眼,理了理垂到眼前的湿发,双眼灼灼,“我不让你来,你非要来,现在跟我抱怨有什么用?要不你先回去。” 牧洁不吭声了,这种地方,又下着雨,她一个人怎么敢? 就在她们快撑不住的时候,前面的一男一女停在了一处高地上,看样子下面是个山崖。 看到这种地形,蒋美晴双眼一亮。忆起书中的描述,认为山崖下就是寒月果生长的地方。 她也不管两人会怎么想了,拔腿就冲了上去。 “就在下面——”贺瑶刚对韩景承说了四个字,听到动静,转头就看见了蒋美晴,当场愣住了,“你,你来干什么?” , 弱鸡向导26 购买率不足, 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因为江燕澜的强烈要求,他换上了早上才买的金丝黑底衬衣、马甲背心,下身搭配了同色窄脚西裤, 脚下踩着那双简约轻奢的白色男鞋, 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新。 午间换班, 正在楼下抽烟的保安队长看见他, 吓得烟都掉了, “司、司总?!” “嗯。”司玉承平淡无波地应了一声,其实心里已经产生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可是想到家里的浪逼男人, 分别的时候那人眯着一双桃花眼,慢条斯理地帮他理了理衣领,又在他脸侧落下一个浅吻,“很好看, 去吧, 注意安全。” 想想还是……算了! 只不过是换了身衣服, 保安队长少见多怪, 多看几眼就习、惯、了! 保安队长被司总怨念的眼神轻飘飘地一扫,立刻吓得后背一凛, 忙不迭地站直了身子, “司总, 您、您慢走。” 司玉承满意了, 踩着霸总莅临的步伐进了公司。谁知道来来往往的员工没一个打招呼问好的, 直到走过了才一脸见鬼的表情—— “刚刚那个, 是、是不是我们司总?” “司总?不可能吧——” 两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俱都感觉受到了惊吓!随后缩了缩脖子, 灰溜溜地跑了。 不止普通职员,连下午到楼上找总裁的高层都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常年穿唐装的‘老年人’,突然打扮得像富二代小开是要闹哪样啊,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他们司总穿衣风格这么一变,这些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们总裁其实还很年轻。那张小白脸虽然阴沉了一些,但是五官精致,轮廓俊秀,当然脸上肉再多点就更好看了。 接下来几天,大佬接受了小江总的建议,穿衣搭配都在水准之上,整个人也因为爱情的滋润意气风发。司氏的员工不明真相,竟然有人蠢蠢欲动起来—— 但是,当他们被大佬那双深沉的眼睛盯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冷静了! 呵呵,差点忘了这是他们可怕的司总,换层皮他也还是那个芯子! *** 江燕澜最近挺忙的,拍完了饮料广告,司玉承给他安排了一个警匪片男二的试镜。初登大荧幕试镜的就是男二,这个后门开得也是很敞亮了。 电影名字叫《罪与义》,编剧和导演都是一个很有灵气的新人导演余曾。 余曾三十多岁,胡子拉碴戴个眼镜,满脸都写着‘艺术’。一开始听说司氏总裁要以个人名义给他投资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激动得颤抖了起来。等到秘书把司总的条件说出来,他心头瞬间凉了—— 不是他要挑刺,《罪与义》的女主戏份仅仅是点缀,真正产生冲突和火花的是男一和男二的交锋,相当于双男主戏。 司总虽然没有要男主的名额,但他预定了男二!要知道男二是个海归黑二代,花花公子,风流浪荡和矜贵正气并存。一般演员很难掌握这个火候,不是演成街头小混混,就是阔少装逼男,这样一来整部戏就大失水准了! 不过拉投资实在是太难了,余曾不想看到自己的作品胎死腹中,再加上他也要吃饭,只好勉强答应了试试看。 这时候的他满心灰暗,就差扯张大旗上街高喊‘艺术之死’了。可是等他看到司总钦定的男二,他把眼睛揉了又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这位简直是他心目中的余一洋,活生生从剧本里走出来的,连造型都不用变了! 虽然是个没演过戏的新人,但他可以教啊,人家带资进组的,怎么开小灶都不过分!只求这位爷脾气好点,多NG几次也不要生气……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余曾面对江燕澜的时候相当客气了,端茶递水简直是乙方中的乙方,连一同过来的李哥都得到了这位导演的热情服务。 余曾致歉去洗手间之后,李哥感叹了一句,“小陆哥,你究竟是怎么哄司总的?人家对你可以说是体贴入微了。瞧瞧,导演都这样了,进了剧组所有人还不得把你当大爷供起来。” “我本来还担心你第一次演戏没经验,现在有余导手把手地教,你这个荧幕初体验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 小江总抛了个媚眼,吊儿郎当地答,“因为我器大活好啊~~” 李哥眼皮跳了跳,抓起酒杯挡住脸,苦笑求饶,“小陆哥,求您让我活着吧!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您多担待,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地照顾您,绝无二话!” 李哥也是个妙人,趁着玩笑的机会,不但为以往的不愉快道了歉,还顺便表了忠心。 小江总当然记得穿来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不过这种小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因此也举起酒杯对着李哥敬了一下,“有李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一口抿恩仇,以后合作愉快。” 李哥大喜,“谢谢小陆哥,合作愉快!” 李哥咽下了嘴里的酒液,见对面的男人眯着双眼,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试探着问道,“小陆哥,你还记得俞尚吧,我能不能求余导给他安排个角色?” 江燕澜回忆了一下,才记起俞尚是谁:那个看着他满眼嫉妒,还不肯把礼服 176 换给他的‘同事’。 不过也情有可原,人家花钱买(租)的礼服,凭什么一句话就要让给别人? 他点了点头,“李哥你随意吧。” 李哥见他神情转淡,脸上也有点讪讪地,不免在心里埋怨俞尚那小子不会做人。说实在的,俞尚整天嫉妒这个,攀比那个,他也烦他。不过他手底下就那几个人,想着能带一个是一个,哪知道会惹得小祖宗不高兴了。 江燕澜不知道因为他一个细微的表情,李哥已经在心里考虑换人了。更不知道因为这个小插曲,他差点浪翻车。 第一次看见他的人,哪个不是畏惧他的权势,害怕他的癫狂?一听说他有狂躁症,发病的时候会打人,全都把他当成吃人恶鬼…… 江燕澜发现对方意外的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五官清俊。只是精神状态很差,脸色青白带着一股子病气。他还很瘦,身上没几两肉,穿着定制唐装也撑不起来。 想到这人的结局,江燕澜莫名有点心软,觉得他就是一只病老虎,还是被人欺负得很惨的那种。 司玉承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敛眸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拿着杯子轻轻晃动,“你刚才……是在勾引我?” “——嗯?” 江燕澜盯着对方细白的手腕走了一会儿神,稍稍一想,反应了过来,“你说这个?” 他故技重施又抛了个眼神,然后不屑地‘啧’了一声,道,“这算什么勾引?你盯着我看,我礼貌回应一下而已。” 小江总一边说,一边迈着长腿走近,顺便好奇地左右打量这个房间。房里的家具少得可怜,除了暴躁大佬坐的桌子,就只有一面巨大的酒柜,外加一个空荡荡的吧台。 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司玉承那张惨白的脸上阴森森的,盯着酒液的眼神似乎在欣赏这漂亮的色泽,也或者在考虑用酒杯砸破某个浪逼的脑袋。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兀出现,夺走了他的杯子,“你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没点AC数吗?喝什么酒!” 司玉承错愕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红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江燕澜浅酌了一口,习惯性地分析道,“口感柔滑,有梅子和松露的清香,X0年的帕图斯?” 然后又喝了两口,悠然自在得很。 “对……” 司玉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酒瓶,瓶身上的标签早就被清理干净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会品酒?还是高档红酒。 不过这会儿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发现自己被对方牵着走,感觉很没面子的大佬沉下脸,“谁准你喝的?” 按他平日的作风,他已经让宋特助把人丢出去了。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举止随意,把他当成普通人对待。特别是这个人还长得特别符合他的审美,他连这句斥责都只是虚张声势,更枉论把人丢出去了。 司玉承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不想把人吓回去。 江燕澜挑眉,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挑衅过,少爷脾气上来,干脆仰头喝干了杯中剩下的红酒,按着对方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低头覆了上去—— , 弱鸡向导27 其实韩景承可以让精神体抓着他飞上去, 不过他对外一直表现得小黄能力不够,只能短暂地带他飞行一段,别的就不行了。 蒋美晴毫不怀疑, 因为原书中韩景承的精神体就是这样的。 两人又花了一点时间, 抓着树枝和藤蔓回到了崖边。 贺瑶目光紧盯着两人, 欲言又止。牧洁倒是无知无觉, 还关心地问了蒋美晴两句。 蒋美晴却不想让她靠近, 侧身避了一下, 不耐烦地道, “哎呀你别问了, 我没事。” 不识好人心! 牧洁也恼了, 背过身子冷冷地对着三人道, “既然没事, 现在总可以回去了吧?” 韩景承侧头看向贺瑶, “贺小姐不是说秦哥他们在下面?可我刚刚下去看了,别说人影, 连你说的食人花都没有!” “啊?”贺瑶猛地回过神来, 结结巴巴地解释,“可能, 可能是我记错地方了吧……” 说是记错地方了,她却牢牢地站在原地没动。 “记错了?”韩景承冷笑, “贺小姐故意说谎把我骗出来, 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贺瑶脸色大变,慌忙狡辩道,“没有!我怎么可能故意骗你出来,真的是出事了……” 她举止怪异,眼神闪烁, 连牧洁都看出不对劲了。她看看贺瑶,又看看韩景承,“你们到底搞什么鬼?贺瑶为什么要骗你出来?” 她想说难道贺瑶想杀人灭口,不过她再看不懂眼色也不会直白地问出来。这两人她谁都不关心,甚至可以说是憎恨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有点懊恼,都是蒋美晴非要跟上来,不然让他们自相残杀,死了谁她都高兴。 蒋美晴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点不对。贺瑶想杀人灭口的话,为什么要跑这么远? 四人正在僵持着,突然右边树林中有人提着个血咕隆咚的东西飞奔而来,嘴里大声喊着,“抓了韩景承,快走!” 蒋美晴吓了一跳,只见另一个方向有三人跳下树梢,其中两个哨兵往他们的方向扑来,转眼就到了身前! 其中一个哨兵扛起了贺瑶,另一个本来是扑向韩景承的,却不妨他身体突然腾空,飞到了悬崖边上,还离岸边越来越远。 如果是寻常时候,这个哨兵未必拿他没办法,可老大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他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哨兵的鼻尖动了动,敏锐地在蒋美晴身上嗅到了寒月果的味道,眼神一沉,干脆打晕她扛起就跑。 反正都是向导,寒月果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别无选择! 贺瑶被武承志抗在肩上,神智却是清醒的,眼神瞟到瞿泽手中提着的血肉模糊的东西,差点没吓疯,“阿铮!” 一行人来得快,走得也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小江总猫抓老鼠似的,姗姗来迟,看着刚刚落地的小向导,“没事吧?” 他是笃定了对方不会出手杀韩景承,凭他的能力,只要不死,天涯海角他都可以把人找出来。  177 至于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把瞿泽等人都杀了……首先他不是嗜杀的人,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塔组织高层还不得想方设法弄死他;再说人死如灯灭,与其让他们痛快结束,还不如让他们活着受罪。 江燕澜玩味地勾起了嘴角,还没完呢! 看他心情不错,面白如纸的青年向导委屈巴巴地瞥了人一眼,“你说呢?” 江燕澜展臂把人勾进怀里,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曲起食指在高挺的鼻梁上滑了一下,“我知道,辛苦你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他们家小向导的体质比他表现出来的强得多,不过人想撒娇,他也乐得哄。 韩景承在他身上看了看,“没受伤吧?” 江燕澜耸耸肩,神情轻松,“没有。” “真的没有?”韩景承又惊又疑,那可是塔组织第一黑暗哨兵瞿泽,还有云铮也不是个简单人物,燕澜怎么表现得好像刚出去猎了一只豚鼠? “云铮怎么了?”刚刚那个血肉模糊的东西,看形状是云铮吧?贺瑶也盖章印证了。 “不小心掉进食人花丛里了。”江燕澜毫无愧疚之色,“我跟瞿泽打了一场,等他抽空跑去捞人的时候,就变成那样了。” 又拍了拍伴侣的肩膀,“不过你放心吧,没死。” 韩景承牧洁,“……” 韩景承表情微妙,“你的意思是,你跟瞿泽打了一场,还……打赢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塔组织第一黑暗哨兵刚刚是在逃命吧?他还以为后面有皇级异兽在追…… “算是赢了吧。”为了让对方产生能赢的错觉,他根本没用全力。 韩景承,“你是黑暗哨兵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江燕澜后背一凉,暗示地看了牧洁一眼,“亲爱的你不累吗,我们回去再说,我背你怎么样?” 韩景承瞪了他一眼,示意我们回去再算账,却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牧洁已经快石化了。 她听到了什么?韩景承的伴侣秦渊竟然是黑暗哨兵,刚刚还打赢了瞿泽! 成名几十年的第一黑暗哨兵瞿泽!! 比起这个,云铮掉进食人花丛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牧洁站在这两位大佬身边,感觉自己特别的弱小无助,所有人都在玩儿一个烧脑的黑吃黑游戏,只有她和蒋美晴在状况外。 幸好她的运气比较好,蒋美晴被抓走了,她还安然无恙…… 牧洁自我安慰着。 江燕澜蹲下身,没等身后的青年趴上去,又站起来,“对了,寒月果树还在下面吧?” 韩景承点头,“嗯,蒋美晴只带了寒月果上来,果树还在山洞里。” 牧洁:“???” 什么寒月果,你们在说什么,蒋美晴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牧洁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本来有蒋美晴作对比,她还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这会儿突然发现,他妈的状况外的好像就她一个人?! “等我一下。”江燕澜话音刚落就跳了下去。 牧洁看着大佬的身影消失在悬崖下,余光瞄到韩景承的眼神转过来,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惹不起,惹不起! 现在想想,她招惹了韩景承那么多次,还抢了他的培元药剂,能活着确实是人家高抬贵手了……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牧洁嘴唇嚅了嚅,“那个什么……对,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招惹你了。还有你妈妈,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我保证给她养老。” “沈丽早就不是我妈了。”韩景承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她对你比对亲生儿子还好,你给她养老,很合理。” 牧洁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对韩景承来说还有用,应该不用死了。 同时也在庆幸,因为韩景承的威胁把她吓到了,她没敢把他回来的消息告诉她爸和沈丽,不然这会儿尸体都凉了吧? “你们说的蒋美晴拿了寒月果,是怎么回事?”牧洁小心翼翼地探问,她快被这群人逼疯了,因此冒着生命危险也想问出一个答案,不然下半辈子都要忍不住去琢磨。 可惜她问得不是时候,江燕澜已经回来了。 他纵身一跃回到崖壁上,将绑成一束的寒月果树递给韩景承,又转身蹲下了身子,“上来吧。” 韩景承抿了抿唇,乖乖趴了上去。 虽然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贴在一起感觉不怎么好,他还是很享受伴侣偶尔一次的宠溺。 江燕澜双手颠了颠,侧头对着看呆了的牧洁微微一笑,“你还不赶快跑?我们可不会等你哟~~” 牧洁如遭雷击,左右四顾,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得发了疯似的拔腿往回狂奔! 同时心里疯狂吐槽,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对秀恩爱的狗男男完全没把她当人看! 她一个向导,跑得赢一个全盛时期的黑暗哨兵吗?何况这个妖孽连瞿泽都打败了! 牧洁跑回营地的时候已经累瘫了,以徐星为首的四人组还追着她问个不停,“你们去哪儿了?” “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回来了,云队呢,其他人呢?” 牧洁简直脑壳痛,她该怎么回答,发生了什么她自己都还茫然呢。 “我,我不知道,你们别问我!” 哨兵们抓着她不放,“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蒋美晴又去哪儿了?” “我来说吧。”江燕澜从帐篷里出来,身后跟着韩景承,他们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江燕澜正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此刻雨已经小了,不过他还是招呼所有人坐到了避雨篷里。徐星等人虽然是云铮的得力属下,不过心性并不坏,解释一下也好。 他把寒月果树放到桌上,看了看几人,“你们知道寒月果吗?” “不知道。”众人一脸茫然,不是解释云队等人的去向吗?关一颗果树什么事。 韩景承也是一知半解,睁大眼睛望着自家伴侣,等他解释。 江燕澜还真的查过,“寒月果有激发精神力的功效,服用寒月果的向导会在35天内到了潜力巅峰,精神领域  178 完全对外放开。到这个时候,如果用仪器把两个人的脑波连在一起,就算是完全没有觉醒过的普通人,也能靠着仪器掠夺这个向导的能力,并且维持在颠覆水平。” 徐星倒吸一口冷气,“那被掠夺能力的向导呢?” “变成废人,傻子。” 另一个哨兵插嘴道,“那组织怎么可能允许这个东西存在……” 江燕澜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寒月果是禁物,几十年前就已经对外宣布灭绝了。” 现场七个人,十四双眼睛一起盯着桌上的果树。 他妈的灭绝了你又说这是寒月果树?! , 弱鸡向导(完) 地面上, 所有哨兵都盯着那只小山一样的黑狼,目瞪口呆。 谁他妈来告诉他们,精神体竟然是可大可小的?这哪是狼啊,这尼玛是猛犸象吧! 武承志和武峰本来是准备抢先杀光朗哲一行, 然后去协助瞿泽的, 可是看到瞿泽被江燕澜一鞭抽落下来, 只得倒转回来帮忙。 可惜普通哨兵和黑暗哨兵的差距天辣么大, 就算两人已经是顶尖的A级哨兵了,对上江燕澜也不过一招的事。 他们的精神体更是趴在地上,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黑狼倨傲地蹲在地上, 舔了舔嘴角,粗大的爪子下面踩着“云豹垫子”, 好像在蹂躏一个破布玩偶。 “欺人太甚!”瞿泽额角的青筋“嘭嘭”乱条,身上的作战服早被鞭子抽开, 连脸上都裂开了一道血口, 洇洇地往下留着鲜血。 武承志和武峰两个就更惨了,一个被抽断了肋骨, 一个被抽断了一条腿。 瞿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咬牙对武承志使了个眼色, 示意他带着武峰先逃。 武承志咬了咬牙,揽过断了腿的武峰几个飞跃,就要往外逃窜。朗哲当然不会让他们跑了,挥手就带着手下去追。 刚跑没两步, 就听见身后有人惊恐地道,“不好,他要自爆了!” 朗哲回头一看,果然瞿泽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红色, 好像内里有什么在窜动汇聚…… 他的脸色都变了,高位哨兵自爆可不是开玩笑的,方圆一里都会受到波及,黑暗哨兵就更不用说了。 瞿泽眼神阴鹜,冷冷一笑,“一起下地狱吧!” 话落就冲着江燕澜冲了过去,显然是打算同归于尽。 但小江总比他更快一步,身形如电,转眼就站到了瞿泽面前,一招分筋错骨手抢先卸了他两条臂膀,趁着人吃痛愣神的功夫,又一掌拍断了他颈下三寸的脊柱! 瞿泽双眼暴突,一声未吭当场晕了过去。 说好的自爆,就这么被打断了…… 更重要的是,江燕澜打断了他的脊柱,他将来恐怕只有一颗头能动了,再想自爆绝无可能。 朗哲等人雅雀无声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武承志和武峰两个都忘了逃跑。 太强了,真的太强了,瞿泽在这个变态手里都扛不住三招!他们再跑,说不定也要承受同等厄运! 武承志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知不觉放下武峰,腿软地滑坐到了地上。武峰也差不多,他还断了一条腿…… “燕澜!”韩景承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上来,抱着刚刚“行凶”的某人,上上下下一阵乱摸,“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朗哲和徐星等人,“……” 他们可以作证,有事的绝不是他! 韩景承整个人都是发抖的,脸色青青白白,“你明知他想自爆,为什么还要冲上去,不知道跑吗?!” 别人他不知道,但燕澜绝对是能跑掉的。 小江总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好了,冷静一点,宝贝,我这不是没事吗?” 韩景承对上他笃定自信的双眼,剩下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抱紧手下劲瘦的腰肢,埋头在人颈间蹭了又蹭,像只黏人的幼兽。 “乖,没事了。”小江总顺着青年柔韧纤细的背脊拍抚着,轻声安慰。 朗哲那边也没闲着,让人绑了瞿泽,武承志和武峰三人,听到搜索实验室的属下反馈的信息,眉头皱了皱,走到旁若无人的两人身边轻咳一声,“秦大人,韩向导……” 韩景承身子僵了僵,不自在地退开,白皙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霞。他都往忘了,这里还有别人。刚刚他黏人的一幕,岂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给在场(除他和燕澜以外的)所有人,抹除记忆的冲动。 小江总心有灵犀似的看了他一眼,牵着伴侣微冷的大手紧了紧,示意他别瞎搞搞。抹除记忆是那么简单的事吗?如果高阶向导能随便删除和篡改记忆,那还不得逆天了! 他就是想想…… 韩景承面无表情,长睫颤了颤,黑冷瞳仁莫名看起来委屈巴巴。 小江总暗暗失笑,大手盖住他的眼睛,在那双柔软丰润的嘴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他可没忘了自家这位可没他看起来这么简单,他已经有经验了,必要的时候用点美男计,不然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果然,美男计生效了,俊秀青年自以为隐蔽地勾起了嘴角。 近距离又被塞了一大口狗粮的朗哲,“……”好撑! *** 余博士已经被朗哲的手下控制起来了,不过仪器没有拆,所以实验并没有停止。两个女人紧紧闭着双眼,眼球颤动频繁,身体也剧烈地抽搐着,两旁观测精神力的仪器时涨时落,显然竞争激烈。 余博士被五花大绑,还在大声警告着想要上前的哨兵,“别拔,拔了她们两个都要出死,不能拔!” 朗哲就是因为这个才去打扰人家亲热的,他作不了主,只好来求助江燕澜。 小江总老神神在,“那就不拔吧。” 反正两个他都不关心,贺瑶夺了精神力又怎么样?下半辈子都要被关在塔里,当工具人为低位哨兵们服务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场争夺的结果双方都没有胜利,两个女人的精神力纠缠在一起了,拔了仪器也没用。 蒋美晴和贺瑶很快醒来,发现这种情况,精神力开始剧烈拉扯起来。 蒋美晴  179 崩溃不已,“贺瑶你这个贱人,放开我的精神须!” 贺瑶同样也很震惊,因为她在蒋美晴的精神域中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余博士瞪大了眼睛,激动地挣扎起来,“等等,等等,让我给她们检查一下怎么回事!” 小江总颔首同意,朗哲对着属下挥了挥手…… 经过余博士一系列检查,发现实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蒋美晴和贺瑶必须待在一起,齐心协力才能使用精神力。如果意见不合,精神力就会出现拉扯,谁都无法使用。 蒋美晴一听就冲着贺瑶扑了上去,“我杀了你这个贱人!” 她的体质到底比贺瑶强得多,出手就掐得贺瑶直翻白眼。 余博士提醒她,“你们的精神力已经连成一体了,她死了你也会受她拖累,最后大概率会变成傻子。” “不——”蒋美晴无法接受,但还是放了手。 逃过一劫的贺瑶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剧烈咳嗽起来,翻转身体瘫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最重要的寒月果种子,余博士本来还想藏着。但小江总可不会惯着他,严刑拷打刚摆出架势,他就鼻涕眼泪齐流地交代了。 五颗种子一颗不少,小江总拿到手里就一一捏碎扔进了火堆里,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还是灭绝的好。 至于那颗树苗,已经结过果子再怎么种都只会枯死,不然他也不会交还给塔组织了。 “……”朗哲眼睁睁地看着种子在火堆里化成灰烬,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他顿了一下,反而松了口气,任务什么的,就让它随风去吧。谁不高兴就让他来跟秦渊讲理,反正他是不敢招惹的。 一行人回去,伏牛城高层听完朗哲的汇报,差点以为他被人洗脑了。可是同去的每个人都这么说,被打断脊柱的瞿泽还瘫痪在床…… 对不起,打扰了,是他们眼界太低! 星云城那边也是一脸懵逼,组织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高手,为什么他们完全没收到风? 小江总解决了瞿泽就当了甩手掌柜,带着自家小向导游山玩水去了。最终还是朗哲接了任务,押送瞿泽等人去星云城接受审判,加上一同回去的徐星、牧洁等人,组成了新的队伍。 徐星等人念在以往的旧情上,对云铮还算不错。但有件事他们却集体装瞎,怎么也不肯帮忙。 贺瑶得知以后,还是鼓起勇气去见了云铮。 四目相对,曾经无所不谈的两人一时静默无言。 贺瑶撇开双眼,不敢再看,“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的声音在发抖,“你愿意让我帮你结束它,就点点头……点点头让我知道……” 云铮怔了怔,到底还是按自己的心意点了头,眼神真挚,‘谢谢。’ 贺瑶双手捂脸,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敢面对你,阿铮……我们真的错了,一开始就不该听信他的劝说,妄图夺取别人的精神力,现在被反噬都是自找的……” 她泣不成声,慢慢地蹲到地上,“我会帮你解脱……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云铮红着眼眶苦笑,下辈子,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想不想遇见这个女人。 贺瑶擦干眼泪走出帐篷,迎面就看到蒋美晴鄙夷的眼神,“还以为你们有多深情呢,结果还不是放弃了他。” 贺瑶没有反驳,冷声警告,“不想死就闭紧你的嘴!” 蒋美晴咬了咬牙,愤恨不甘地转身走了。作为“受害者”,她反倒轻易被贺瑶压制了。没办法,贺瑶走投无路可以破罐子破摔,她还想好好儿活着呢。何况贺瑶知道了她的秘密,万一透露给塔组织,自己说不定会被当成实验品研究。 蒋美晴怕了,只得同贺瑶合作求生…… 没过两天,云铮就在众人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溺水断了气。帮他的是贺瑶,协助的是蒋美晴。 朗哲还要赶路,虽然帮忙挖了坑把云铮埋了,可他们都知道,野外的尸体埋得再深,还是逃不了被异兽挖出来分食的命运…… 武承志和武峰的伤虽然养好了,可是伏牛城为了限制他们,用异兽骨炼制的锁链穿了两人的琵琶骨,各种化力药剂也没有停。武承志和武峰连赶路都很勉强了,更别提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瞿泽。 贺瑶其实考虑过来照顾瞿泽,但是蒋美晴不同意,她担心瞿泽一时失控弄死贺瑶。虽然他现在动不了,精神体云豹也受伤出不来,但瞿泽以前可是第一哨兵,怎么可能没点什么特殊手段? 不得不说蒋美晴的担忧有理,瞿泽现在恨死贺瑶了。没看到还好,一看到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满眼怨恨,恨不得亲口咬死她! 瞿泽这个形象一回到星云城,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想看看打残了第一黑暗哨兵瞿泽的是何许人物,甚至还有哨兵跃跃欲试,准备来挑战排名。 他们觉得秦渊打败瞿泽不是运气好,就是使计暗算了对方。 可惜秦渊一直没有回城,不知道是不是怕了,不敢回城应战? 卢宇和耿思源两个因为和秦渊走得近,首当其冲,每天被各种哨兵盘问。终于有一天,烦不胜烦的他们对外宣布了两人回城的消息。 不管有心还是无心,所有人都跑到入城的路口等待,一些好战的哨兵更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黑暗哨兵施星海也来了!” “他可是瞿泽之下第一人,难道也想来挑战?” 众人交头接耳,施星海含蓄一笑,“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说是那么说,他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万年老二当久了,他可不会让个冒牌货爬到自己脑袋上! 可是当众人远远看到被小山一样的黑狼驮着走来的夫夫二人,全都吓得噤了声。 那是什么?怪兽还是精神体,怎么会那么大?! 黑狼踩着俾睨天下的步伐走来,瞄到众多精神体中,反抗意识最强的黄金雄狮,不屑地呲了呲獠牙。 雄狮威风凛凛的鬃毛瞬间怂了,夹着尾巴躲到了主人身后。施星海脸色僵了僵,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 唯一的黑暗哨兵都溜了,其他人更是不敢上前,“走了走了,我还赶着回去训练呢。”  180 “对对对,我想起来我的兽牙还没卖!” 众人纷纷找了借口,作鸟兽散。偷偷躲在后面的沈丽和牧钧,也被闻讯赶来的牧洁拉走了,一家子都没敢露面。 “不是要挑战吗?”小江总挑眉,抱紧了怀里的伴侣,他还以为今天要打车轮战才能进城呢,怂得这么快!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城? 韩景承心知肚明,也没有揭穿他,只是对着远处招了招手,“卢宇他们来接我们了。” “嗯,看到了。”江燕澜的声音懒洋洋的。 众人都没看到的地方,满身蓝羽、鸟喙黄色的精神体大鸟在黑狼后脖颈处圈了个窝,脑袋缩在羽毛里睡得正香……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 据说渣了第一仙门太上长老的我又回来了…… 小江总:_(:3」∠)_ , 偏执太上长老1 “我说明洲, 当初你就该听哥哥的劝,跟我们一起进小秘境历练。瞧瞧,现在伤得这般重。过几天就是入门大典了, 你就算强撑着去了, 也不一定有分支的脉主愿意收下你。”说话的男子摇头叹息。他头顶挽着白玉簪,如墨长发披散在身后,面容俊俏,眉眼风流含情,带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江燕澜沉默地望着他, 他刚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来往仆役皆身着古装,束着发髻,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因此面前的青衣男子带着四五个同着青色长袍的人进来之后,就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见他不说话, 那人身后的同伴不高兴了,“江明洲, 明锦哥好意关心你,你倒是答一声啊, 哑巴了?” “算了,明尧, 都是江家族人,在外守望相助是应该的。”江明锦抬手劝阻了同伴,又取出了几个丹药瓶, “这里有些蕴养、益气的丹药,你抓紧时间用了吧,争取在入门大典之前修复好。” 江燕澜不伸手,那人只好把丹药瓶放在了旁边的紫檀木方几上, 同时招呼同伴,“走吧,别打扰明洲养伤。” 江明尧等人皆面露不平,斜着眼睛睨了床上的人一眼,很快跟着走了。 小江总望着小几上的三个丹药瓶,打定了主意不会用它们。 从这些人的话中他可以分析出来,他们都是来自一个江姓家族,但是原主和江明锦他们的关系并不好。江明锦一番话看似安慰,何尝没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如果他真的关心原主,就不会刻意提及入门大典什么的来刺他的心了。 送走那群人后,江燕澜又躺下休养了一天,期间除了仆役会准时送饭来,其余皆无人打扰。看起来原主的人际关系不怎么样,院子里明明有人说话,甚至练剑、喂招,偏偏他这里连个看望的朋友都没有。 当然,江明锦那些江氏族人不算。 至于那些仆役,习惯了沉默寡言,问什么答什么,江燕澜想闲聊套套话都不行。 第二天早上用过仆人送来的早餐,小江总也穿上了那件同款的青色长袍,慢慢悠悠地挪出了自己的屋子。 刚一出门,他就被外面里的景象惊到了,红檐绿瓦,花木繁盛,云气缭绕的天空中不时有仙鹤,或是踏着飞剑的修者飘然而过,好似仙境一般。 这个世界好像不简单啊,他早该想到的,什么小秘境历练、丹药,都不是一般古代该有的东西。 小江总有点懵,坐到临水的亭子里,本想找个同伴聊聊,谁知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 “你,还好吧?”路过的小胖子看他脸色苍白,好意问了一句。 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冷傲不理人,谁知这位仁兄竟然点头回应了,还眯起桃花眼一脸喜色,“这位…小兄弟,如果不打扰的话,能不能过来小坐一会儿,一起喝杯茶?” 小胖子有点回不过神来,左右看了看,“哦,呃,不打扰,不打扰……” 两人很快交换了名字,小胖子叫俞行舟,安州俞氏的人。一盏茶过后,俞行舟渐渐放松,话也多了起来,“其实我知道江兄你,江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倒是知道你的。” “哦,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们冬岭院实力最高,跟其他江氏族人也很不一样。”俞行舟实诚地道。 江燕澜挑眉,“怎么个不一样法,因为我不跟他们抱团?” “呃,也算吧。”小胖子有点尴尬,“你知道的,你们江氏和我们俞氏虽然都是小家族,可因为那位的缘故,你们有名多了,我一开始就挺关注你的……” 小胖子嘴快说完就变了脸色,好似大难临头一般,飞快地站起身致歉道,“江兄,对不住,我今天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还请江兄当作没听到吧,抱歉!” 话落就打算脚底抹油开溜。 江燕澜拽住他,“你跑什么?” 小胖子一时不察被他拎住后脖领,又拖了回来,怂眉搭眼地等待叱骂,却不妨等了半天都没有下文。 他忍不住撩起眼皮,江燕澜也正在看着他,“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说说?” 俞行舟抓了抓脸,短暂的诧异过后,好像懂了。江明洲沉默寡言,来了冬岭院之后从不跟人交往,只知道埋头修炼,想必在江家也是一样的,可能真的没听过外头盛传的流言吧。 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江兄真的想知道?”俞行舟像做贼一样探头探脑,还是不太敢说。 小江总也学着他的样子降低了音量,“快说吧,我不怪你就是了。” 俞行舟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见一向高不可攀的江明洲如此做派,反倒有了种遇见同伴的欣喜。修炼之人大都品貌不凡,天人之姿,他是其中的异类,长相不能说丑吧,圆滚滚的像个发面馒头,跟俊美、清雅之类的完全不搭边。 江明洲独来独往是因为性格,他却是因为实力一般,长相一般,家世一般,没什么人看得上眼。 现在江明洲主动示好,俞行舟又惊又喜,想了想撕碎了一张隐息符,附耳过去…… 小江总越听脸色越古怪。 据小胖子的说法,江家五百年前出过一个先祖,跟现在的乾元仙府太上长老、修真界扛把子一执道君结成了伴侣。这本来是件好事,但 181 坏就坏在那个家伙始乱终弃,转身就不见了踪影。一执道君大受打击,本来风光霁月的剑修变成了阴晴不定的腹黑大佬,心情好提拔一下江家人,心情不好又把人打入无尽深渊。 偌大的辰州江家被反反复复折腾,长老们惹不起又躲不起,族中精英非死即伤,附庸的家族全跑光了,联姻都找不到人。 更重要的是,那个负心汉的名字,叫江、燕、澜! 没错,是他江燕澜! 跟小江总原本的名字一字不差,小胖子郑重确认了,没有重音! 小江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他忍住了。 俞行舟同情地看着他,“江兄你有没有发现,你们家族这次一共留下了七个人?” 俞氏的情况跟江氏差不多,这次入门选拔却只存活了他一个独苗苗,差距不可谓不大。其实他看得出来,江氏除了江明洲跟那个孔雀一样到处开屏的江明锦,其他人都是不合格的,但他们偏偏都留了下来。 小江总什么人啊,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是说,是一执道君开了后门,又……”打算折腾江家人了? 就算不是,他们这些江氏族人别的峰主、殿主和脉主也是不敢收下的,又不是活腻了,非要跟太上长老对着干。 小胖子尴尬点头,又扯了扯嘴角,“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俞兄弟,多亏你提醒!”江燕澜亲昵地拍了拍小胖子的臂膀,“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小胖子眼神亮了,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江兄也是!” 小江总打蛇随棍上,“俞兄,你再跟我说说这乾元仙府,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乾元仙府可是整个修界第一仙府,从溧水源头到鹤鸣山脉,绵延数千里都是乾元仙府的范围。乾元仙府有五峰、十二殿、下辖三百六十支脉,还有数不清的家族,附庸门派。五峰之中,掌门道玄真人的云虚峰最大,剑峰人数最多,一执道君的镜峰最危险……” 说到这里,小胖子的声音更低了,“听说有仙鹤从上面飞过,都能引得那位震怒。连掌门都不敢踏上镜峰的地界,没事更不敢轻易打扰……” 我勒个去,这是怎样一个狗憎人厌的太上长老啊! 惹不起,惹不起! 小江总突然想到,“万一拜不到师门,会怎么样?” “一般来说,小秘境历练中获得甲等的,都不愁没有师门收留,运气好甚至能成为亲传弟子。乙等的有师门收留,主动升级成内门弟子,没有师门收留就是外门弟子,这是最多的。丙等就惨了,会成为杂役弟子。”他们这些人通过初试的,都是一个家族、或者一个门派的培养的精英,跟散修一样成为杂役弟子,丢脸不说,还会被家族放弃。 “对了,江兄在小秘境中获得了什么评价?”小胖子在身上掏了掏,摸出了一块手指大小的白色玉牌,“我是乙等。别的就不求了,只求黍稷天或者清牧天这样的脉主愿意收留我。” 黍稷天,清牧天,一听就知道是关于种田和牧畜的,小胖子的理想还真没辜负他的体型…… 江燕澜在衣服里摸出了个绿色的牌子,小胖子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么会是丙等?我以为以江兄的实力,怎么都是甲等的!话说你究竟在秘境里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身受重伤?” 小江总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他又没有原主的记忆。 “不记得了?!”小胖子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难道是有人清除了你的记忆?” 话落安静了一瞬,又低声安慰道,“不记得就别想了,捡回一条命也是好的。” 难怪江兄变化这么大,原来经历了这么多凄惨事。还是他这样好,不高不低,不引人注意。 江燕澜当然不能跟他说实话,清除记忆倒没有,只是以原主的实力,受了伤又得了丙等,恐怕是被人陷害了。 至于陷害他的人,除了江明锦他们不作别想。江燕澜已经问过了,别的院子也有实力突出的人,原主并不算引人注目,而且他相当低调,平时除了修炼就是修炼,算得上是个修炼狂人。 一般人只会嫉妒强者,同伴反而更愿意出手对付同伴。按照江明锦的说法,他邀请了原主组团,原主拒绝了,这也算是原罪? 不管是不是,他要抓紧修炼才是真的,不然被人发现夺舍就是死路一条。江燕澜可不敢小看这个世界的大佬,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但从他跟负心汉同名开始,他就决定要躲好了。 所以丙等可能还算有利? 那个疯子一样的一执道君,应该还看不上一个丙等的废材吧? 天色不早,小江总跟俞行舟交换了通讯符,就匆匆回房去了。 , 偏执太上长老2 江燕澜回房就开始翻找原主的个人物品, 也算他幸运,现在的江氏不如百年前的鼎盛时期,唯一的储物袋给了“最有潜力的”江明锦。不然堂堂小江总就要体会一把空有宝山, 却打不开的尴尬境地了。 原主的包裹中除了快被翻烂的江氏练气功法、剑诀, 还有原主自己写的心得感悟,除此之外就是几颗下品灵石、一堆灵珠、从江家带来的两套换洗衣服……简直穷酸得可以。 有剑诀,却遍寻不到随身佩剑,小江总怀疑是原主历练的时候弄丢了,只能作罢。 练剑可以不急, 修炼却是迫在眉睫。江燕澜拿起那本基础功法,虽然通篇繁体字,但描述简洁、通俗易懂,旁边还配了图。运转筋脉照着修炼,很快第一篇“引气入体”就完成了。 但他没什么好骄傲的, 原主是个练气九层的修者,连引起入体都做不到, 他还不如自挂东南枝算了。 但江燕澜越练越觉得熟悉,甚至不用看原主的笔记, 都清楚每一篇该怎么练,甚至熟练绕过容易产生迷惑的地方, 自动找到正确的修炼方式。 小江总,“……”不祥的预感又增加了一项。 按理说练完第九篇就该停下了,可是小江总却进入了入定模式。这种感觉很玄妙, 他知道自己还在修炼,神智却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他在黑暗中漫游、飘荡,发现前方有扇门,想也没想就把它推开了…… 与此同时, 冬岭院的其他人感觉空中的灵气急速汇聚,往同一个  182 方向席卷而去—— “怎么回事,有人在突破吗?” “好像是筑基!” “不是入门大典之后才会发筑基丹吗,哪个家族这么大手笔,自己准备了?” 众人正惊疑不定,冬岭院执事,连同冬院大管事都被吸引过来了。大管事到底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原委,“无丹筑基!” 跟着跑来看热闹的江明锦咬牙看着那间熟悉的屋子,嫉妒像是阴暗里滋生的虫子,咬得他浑身不舒服。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都想闯进去打断对方筑基了。 江燕澜筑基完成,才发现自己竟然搞了这么大动静。可是筑基异象已生,他又不可能撒谎说自己失败了。 面对大管事和众人的恭喜询问,他只好说在小秘境里得了一点小机缘,筑基实属侥幸,跟天赋无关。 大管事一想也是,入门的时候测过灵根的,江明洲是水木双灵根,体质没什么特别。他还奇怪这人为什么突然可以筑基,原来是小秘境的缘故。 冬院大管事是筑基修者,就算羡慕对方好运也是一闪而过,其他人则嫉妒地眼睛都红了。凭什么啊,大家都进过小秘境,为什么他们没有遇见什么秘宝? 不过再嫉妒,他们也不可能询问别人的机缘,江燕澜也没有开口为他们解惑的意思——他本来就是瞎编的,谁知道小秘籍有什么秘宝? 江明锦等到大管事走了,众人也都散去才带着江家人上前来。江明尧心思没那么深,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江明洲,你还有没有当自己是江家人?小秘境不跟我们一起就算了,得了好处还藏着掖着!亏明锦哥得知你受伤还巴巴地带着我们去看你、给你送药,原来你都是装的?” 江燕澜奕奕然束手,一派高人风范,“大呼小叫,一点规矩都没有!江明尧,我现在是筑基前辈,看在同是江家人的份儿上我原谅你这次,下回再犯到我手里,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江明尧倏地涨红了脸,想开口说什么,被江明锦抬手拦住了,“明尧。” 江明尧不甘地“哼”了一声,撇开了脑袋。 江明锦转头,对着小江总笑了笑,“明洲堂弟。” “叫我前辈。”小江总打断他,才不耐烦跟他演兄友弟恭这一套。明明是塑料兄弟情,非要在他面前蹦跶,那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别跟他说什么太嘚瑟会被报复,他什么都不做,江明锦也不一定想看到他好。 江明锦脸色变了变,不甘不愿地拱手行了一礼,“……前辈。” 江燕澜窥到他一张俊脸扭曲得都要变形了,风流倜傥什么的差点维持不住,差点笑出来。但他忍住了,淡淡地睨了一眼,“有事?” 江明锦咬牙,“不知道前、前辈在小秘境里得了什么机缘,还请据实已告,我好传讯告知族长。” “事关江氏子孙后裔,江前辈总不能还咬紧牙关不说吧?”江明尧插嘴,“江前辈”三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满满都是嘲讽。 “没有什么机缘,我骗人的。” “你什么意思?”向来不喜欢开口的江明风突然变了脸,“小秘境一人只能进一次,我们又抢不了你的。族里培养我们容易吗,别忘了临走时族长怎么说的?你不想开口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就差明着说小江总是白眼狼了。 江燕澜不动如山,“历练的小秘境你们也进去过,好不容易打死只妖兽连颗妖丹都没有。如果真有什么宝贝,早被人一寸寸刮地皮搜索过了,还轮得到我?” 江明锦不信,“那你怎么突然筑基了?” 小江总是个促狭鬼,谎话张口就来,“那就要问你了,你给我的丹药里是不是混了筑基丹?我吃完照常打坐入定,莫名其妙就筑基了。” 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他把筑基大事说得轻描淡写,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我也不想这么快筑基”的意思。 江燕澜这波凡尔赛言论一出,众人不爽的同时,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江明锦。族长和长老们对江明锦多有看重,给的东西比他们多多了,难免不会偷偷给他塞筑基丹。 要知道筑基丹入门之后只会发一颗,但是吃完能不能筑基是不一定的。就算精心培养的天之骄子都有可能出意外,更别提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小家族子弟了。 江明锦心里“咯噔”一下,药瓶里有什么他也没仔细看,万一族长装错了,或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为之…… “明洲、不是,江前辈。”江明锦心下焦急也顾得不称呼了,“那些丹药你吃完了吗?剩下的在哪儿?” “在房里,跟我来吧。”小江总这回挺好说话的,“反正我已经筑基,体魄重新淬炼了一遍,伤都好了也用不上了,你拿回去自己用吧。” 江明锦这会儿只想拿回他的筑基丹,不管江明洲那张乌鸦嘴说什么他都忍了,一拿到三个药瓶就一一打开查看。 “明锦哥,怎么样?”江明尧等人关心地围了上来。 江明锦也不知道丹药少没少,但他知道三个药瓶里都没有他想要的筑基丹,显然江明洲吃的是唯一的一颗。 他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没吃几颗就吃到了最重要的筑基丹! “明风,这颗丹药是筑基丹吗?”江明尧见江明风捏着一颗丹药嗅了嗅,皱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连忙开口询问。 江家没有丹师,但江明风对炼丹有些兴趣,买了不少丹药入门来看,还尝试过自己炼丹,却苦于没有师父点拨,全都失败了。 不过就算这样,江明风在丹药方面也比他们强得多。 江明风摇了摇头,“不是。” “给我吧。”没等他看个明白,江明锦不由分说把那颗益气丹拿了回去,还十分小气地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明明看过没有筑基丹了,他还这般做派,小江总眼神动了动,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只是他慢了一步,丹药已经被江明锦收回储物袋了,他又不知道江明锦那里还有没有“干净的”药瓶,万一对方偷梁换柱,他就枉做小人了。 不过算了,有那颗不存在的筑基丹,江明锦心里肯定也快呕死了。 江明锦显然不甘心,“前辈,那颗筑基丹是我的。” 江明尧眼珠转了转,很快接上,“是啊,江  183 前辈的筑基丹是明锦哥误送的,等到入门大典过后,总该换一颗回来吧?” 小江总嗤了一声,“还没听过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去的……” 江明锦想到被自己收起的药瓶,刚觉得他在讽刺自己,又听到对方继续道,“我吐出来还你,你要吗?” 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 江明锦黑着脸一言不发,江明尧则是快气炸了,只是被其他人死死拉住,才没有上前作死。 江明锦等人离开之后,小江总感觉周围那些打探的视线全都消失了。显然关注“机缘”的不止江家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想探听,只是没有放到明面上罢了。 幸好他临时改了口,不然恐怕要烦死了。 江明锦走出院子,突然问,“明洲以前也这样吗?” 身后的四人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江明尧撇嘴道,“那家伙跟个闷葫芦一样,我们跟他都不熟。” “闷葫芦?”江明锦想到前几次跟江明洲见面的场景,他明明不爱说话的,上次还一声不吭,怎么今天这么多话? 关键是还打了他的脸,江明锦一想到刚才,就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另一人道,“可能是以为筑了基,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吧?” 江明尧不屑磨牙,“抢了明锦哥的机缘,还在我们面前充前辈,多大脸?我早晚要找回今天的场子。” 江明锦觉得他们说得有理,多少人一朝得势就膨胀起来,看不清形势,江明洲可能就是这种情况。不过他还是要小心一点,多看看再说。 , 偏执太上长老3 “恭喜你啊, 江兄,这么快就筑基成功了。”小胖子俞行舟一边和江燕澜赶往灵台大殿,一边乐呵呵地道。 小江总成功筑基之后不停有人来打扰, 他烦不胜烦,就借口巩固境界在屋里宅了两天,小胖子今天才找到机会跟他说声恭喜。 江燕澜笑了笑, “同喜,俞兄想必也快了。” 俞行舟苦笑摇头, 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 又甩着袖子给自己扇风,白胖的脸颊热胀得红通通的, “等筑了基, 我就再也不走路了,想去哪儿都要靠两条腿,太要命了。” 冬岭院和灵台大殿在不同的山头, 他们要先下山, 再上山, 中间的距离还不近。幸好都是修者,体质强健, 运步如飞, 不然天黑都到不了。 按理说筑基成功就能够御剑飞行了,不过小江总没找到原主的佩剑,又刚刚筑基,没有御剑法诀, 所以还是跟着一起走路。 爬上灵台大殿正是旭日初升的时候,偌大的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大多穿着同款青袍, 不过腰间挂着不同颜色的玉坠。 江燕澜是绿色的,站在最后一阶阵营里;小胖子是白色的,属于第二梯队;最前方几十人,约莫是挂着黑色玉坠,看来应该是甲等了。 众人正在窃窃私语,数十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到高台上,皆是衣炔飘飘,气质凛然。下方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几千双眼睛好奇又敬畏地望着大殿上头的人影。 江燕澜眯起了眼睛,极目远眺也看不清那些大佬的模样,离得这么远,他又没有火眼金睛。 晨钟敲响,仙鹤飞舞,入门大典开始之前,掌门道玄真人例行发表了番演讲,无非就是夸奖他们此次试炼的表现,又勉励他们进入各殿、脉之后再接再厉,为乾元仙府发光发热。 道玄真人的声音不大,却轻松传入各人耳中,好像人就站在面前说话一样,想必就是仙家手段了吧。 前面开始唱名,十人一列,从甲等开始,有殿主、脉主看中的,就会把人领走。最优秀的一批其实已经被内定了,现在就是走个过场,因此进度还挺快的。 可惜凡事总有例外—— 江明锦、江明尧、江明风他们都在乙等,还有意无意地被排成了一列,因此当另外四人被领走之后,他们也就被滞留下来了。 “这……”广宁真人忍不住看向掌门道玄真人,眼带询问。 道玄真人已经看清了带头的江明锦的模样,瞳孔一缩,正想叫人带下去暂议,身旁突然落下了一道寒气凛然的白色身影。 “太上长老。”道玄真人看清来人,忙带着长老们上前行礼。 “嗯。”被他们唤太上长老的其实是个面白如玉的年轻人,只见他淡淡颔首算是回应,又转头打量台下六人。 江明锦知道自己机会来了,极力稳住心中害怕的情绪,嘴角挂起笑容抬头,刚好对上两道寒星般审视的目光。他挺直了肩背,故作自然地挑了挑眉,看起来像个大胆又热情的愣头青。 一执道君心下轻呵一声,来了点兴趣,正想叫人上前问话,却不妨下方人群中起了一阵骚乱。 掌门见这煞星被人打断,不高兴地皱眉呵斥,“怎么回事?” 话刚出口他就尴尬了,原来是太上长老养的白玉狮子,不知怎么,甩着大屁股挤到人群中去了。 它长得肥头大耳的,站起身比人还高,走到哪儿就引起一片惊叫,原本整齐的队列也被它东倒西歪的。 江燕澜看着面前晶亮的铜铃大眼,还有那几乎能把他脑袋塞进去的血盆大口,两排深深的尖牙上似乎有白光闪过,一看就知道它们是货真价实的凶器……他小心地吞咽了一口,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 狮子张开大嘴扑了上来,小江总几乎能看见他雪白的长毛,还有嘴边晶莹透亮的胡须。他还以为这是自己最后看到的景象,然后就可以死回去了。 可事实是他只感觉自己肩膀一重,然后就被一条温热黏腻、上面还满是倒刺的大舌头洗了头脸。 狮子摇着尾巴低吼了一声,还想再接再厉,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冷斥,“招福,不准咬人!” 白玉狮子委屈地咆哮,甩着大脑袋回头看看主人,又看看面前的小江总,热情地伸出舌头又舔了两口。 一执道君没跟它客气,薅着它颈间的项圈就把它拽了下来,一手提着大头狮子,一边转头盯着江燕澜,冷冷地道,“你做了什么?身上有引兽香,还是饲灵丹?” 妈的,我这个受害人都没开口说话,你这个“放狗”咬人的还有理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忍了。 小江总抹 184 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勾着假笑道,“回前辈,晚辈身上什么都没有,您误会了。” “哦?”一执道君已经丢下了白玉狮子,漆黑眉目伴着灵识在江燕澜身上扫过,没发现什么异常。可是他的妖兽还是热切地吐着舌头,如果不是自己站在前面,它怕是又要往上扑了。 “走了。”弄不清楚原委,一执道君也不想深究了,袖子一甩召唤白玉狮子跟他回去,“什么脏的臭的都往上扑,回头本尊就剥了你的皮。” 白玉狮子肥壮的身子抖了抖,回头看看江燕澜,不舍地蹭了蹭。喉咙里哀嚎一声,耍赖似的瘫到了地上,简直是以生命在向主人抗议。 “招福。”一执道君沉下了眉眼,雪白孤松般的身影巍峨如山,压得人不敢直视。 白玉狮子早有准备,它闭上了眼睛,圆圆的耳朵也往下耷拉着,一副“我不听不听就不听”的姿态。不止如此,他还用两只大爪子抱着江燕澜的小腿,用肥屁股对着一执道君,差点把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小江总木着脸,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用下作手段拐骗这位大佬的白狮子!他现在自身难保,拐回去喂什么,他自己的肉吗? 你妹的,无妄之灾!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大佬是谁,但是掌门很快带人过来,给他解了惑。当然,这惑解了还不如不解呢,他觉得自己好像离死路更近了一点。 “太上长老,您……”掌门看看一执道君,又看看那一人一狮,“他是谁?” 看玉坠只是个丙等,有什么特别的? 马上有人出来作答,“这位弟子是辰州江家的,江明洲。” 也是江家人,道玄真人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一执道君面冷如冰,“雕虫小技,也敢耍到本尊面前!你既然千方百计讨了招福喜欢,那本尊就成全你!” 江燕澜眉心一跳,就听得那毫无起伏的嗓音道,“从今往后你就是镜峰的人了,负责……训兽。” 你妹的你妹的你妹的,听到了吗!蛇精病啊,明明是你自己的狮子扑上来碰瓷,关劳资毛事!训你妹的兽!!! 小江总一双桃花眼亮得惊人,都是气的。 但他再气,偏还有殿主催着他,“还不快谢谢太上长老收留。” 江燕澜梗着一口气,依言躬身,“多谢太上长老。”其实低头的功夫,把那闯祸的大狮子瞪了无数遍。 白玉狮子委屈地皱了皱眉眼,巴巴地趴到了他脚下,用大脑袋拱他的腿。 小江总很想抬手捂脸,果然,一执道君又不高兴了,冷冷警告,“招福!” ……其实大狮子也挺惨的,好好一威风凛凛的猛兽,叫什么招福?还不如他们家隔壁的狗,人家好歹叫将军。 江燕澜望着白玉狮子远去的肥屁股,顶着周围人看“心机婊”的眼神,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边去了。 “太上长老,剩下这六个怎么安排?” 一执道君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竟然挂上了一抹温柔笑容,明明是神仙玉骨,绝世姿容,所有人都觉得心下一跳,不敢再看第二眼。 “本尊的镜峰还差几个洒扫的下仆,就他们吧。” 掌门是当然一口答应,江家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往最差还是不记名弟子,这回倒好,直接成洒扫仆役了。 江明锦都快气疯了,他明明看到一执道君想跟他说话的,结果被江明洲搅和了! 拿到仆役牌之后,江明锦带人拦住了小江总,又冷嘲热讽了一番。江明锦这回也不演什么好哥哥了,直接怪上了他。江明尧还说要写信回去告状,让族里断了他的供给。 小江总还满肚子气没处发呢,直接一个字,“滚!” 反正他是筑基了,江明锦等人连筑基都不是,成了仆役又拿不到筑基丹,想超过他还早呢。 果然,江明锦等人不敢动手,愤愤地走了。周围还有人朝着这边指指点点,显然在议论刚才的事。 俞行舟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偷偷把江燕澜拉走了,“江兄,刚才怎么回事?” 小江总有点烦躁,“我也不知道,那狮子自己跑过来了。你看着我出门的,我又没有随身锦囊。若真有什么吸引异兽的东西,早被掌门和长老们找出来了,简直莫名其妙!” 小胖子安慰了一句,“算了,反正丙等也只能当个杂役弟子,镜峰上灵气浓郁,总比其他地方来得好。” 小江总就是被气到了,听了小胖子很快调节了过来,问他,“你呢,安排到哪儿了?” “清牧天。”俞行舟拿着身份牌,眯着眼睛笑了,“等我养了灵兽,请你过去吃肉哇?” 江燕澜当然是一口答应,还开玩笑,“等我把那头狮子宰了,也给你送肉吃。”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狮几:_(:3」∠)_ 崽崽委屈,崽崽打滚求收藏~~ , 偏执太上长老4 临别前, 俞行舟送了一套御寒的衣物给江燕澜,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黑色的狐皮大氅,“这些我都用不上了, 送给江兄你吧。听说镜峰上终年飘雪, 寒冷彻骨, 江兄最好多准备点淬火丹、熔火符之类的备用。” 江燕澜还以为小胖子多虑了, 他好歹也是筑基修者,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畏寒。但是上山的途中他遇到了江明锦六人,个个都包裹得严实, 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江燕澜顿了顿, 当场就从包裹里掏出小胖子的临别礼物穿上了。 按理说爬山身体会发热,但是小江总却越爬越冷,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往人脸上招呼,呼出的热气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冰雾,后背上更是凉飕飕的,冻得他脊骨疼。 江明锦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个个鼻尖通红, 嘴唇皲裂, 头发睫毛都开始结冰。 越往上走雪下得越大, 山川树林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奇异的是雪花飘到台阶上就消失不见了,黑色的台阶蜿蜒而上,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小江总裹着狐皮大氅,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两条腿了,下方的六人更是只看得见几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慢吞吞地还在挪动。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狮吼,然后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热情地扑到江燕澜身上, 差点将他惊得滚落台阶  185 。 毛茸茸的大脑袋往江燕澜怀里拱了拱,又张开血盆要来舔他,小江总无奈伸手去挡,“好了,够了,招福乖,快坐下。” 他下意识地用上了在家训狮子狗的语气,谁想到白玉狮子竟然很听话,乖乖地蹲着大屁股坐下了。 它还转过身子,铜铃大眼望望自己的后背,又望着江燕澜,热情地邀请他坐上去。 “那我坐了?”小江总试探地爬上了大狮子的后背,双手抓住它颈间的项圈。 大狮子晃了晃脑袋,粗壮的爪子在台阶上抓了两把,轻巧地凌空一跃,踏着霸气的步伐飞上了天。 下面的江明锦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江明尧更是往前跑了两步,激动地道,“那只狮子是不是来接我们的,我们不用走了?” 江明风为人比较理智,犹豫了一下,务实地道,“……恐怕不是,江明洲不知用了什么方式,讨了那只白玉狮子喜欢。” 江明尧也想到了广场上那一幕,愤愤地啐了一口,“江明洲那个白眼狼,就会搞些歪门邪道。我们会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竟然只顾着自己跑了!” 他嘴上骂骂咧咧,其实心里还在盼望着白玉狮子去而复返,可惜他也只能是想想。 另一边,走了大狮子捷径的小江总心中惊叹不已——妈耶,超跑、私人飞机算什么,劳资有飞天狮子坐骑!全天然皮毛座椅,还带温度……就是没有挡风板,吹得劳资脸疼! 江燕澜无奈地伏低身子,抓住大狮子丰厚的鬃毛遮挡寒风。招福好像完全没有发觉他的不适,还炫技似的在空中转圈、踏步,往云层里面钻…… 等到他们从天上下来的时候,小江总腿软地一头坐倒在地上,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招福歪着大脑袋看他,还热情上前舔了两口,直到小江总受不了地把它推开,命令它坐好,它才乖巧地并拢两只爪子坐下。 “呵,它倒是听你的话。”一道清冷的嘲讽传来,一执道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周围白雪皑皑,滴水成冰,他却依旧穿着单薄的白袍,长发如墨,冰肌玉骨,仿若遥不可及的神祗。 大狮子可怜巴巴地睨着自己的主人,起身在他脚边转了转,一副想亲近又不敢的模样。 “滚开。”一执道君在它屁股上踹了一脚,“畜生就是畜生,几百年都养不熟!” 白玉狮子瑟缩了一下,圆耳朵垂了下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江燕澜看得皱眉,招福其实就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两次见面,他已经开始喜欢这个热情的大家伙了。 一执道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想为它鸣不平?” “弟子不敢。”江燕澜连忙垂手肃立,“只是…弟子看得出来,招福其实很喜欢您这个主人的。” “主人?呵!”一执道君嗤了一声,“本尊可不是它的主人,它只是一头无主的可怜虫,非要赖在本尊身边罢了。” 招福好似听懂了他的话,耸拉着眉眼发出了阵阵哀鸣。 江燕澜,“……” “怎么不说话了?”一执道君侧了侧脑袋,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交谈的欲望,“想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 江燕澜嘴角抽了抽,“……弟子不想。” 一执道君挑了挑眉,神色莫名,“说起来你们还有点渊源,难怪它那么喜欢你。本尊也白养了它五百年了,不如物归原主,送回你们江家去好了。” 大狮子……大狮子已经耍赖撒气地在雪地里打滚了,尾巴甩起的一缕雪团砸到了一执道君脚边,溅起了雪花,一执道君倏地黑了脸,“尾巴不想要了是吧?” 大狮子一个打滚起身,夹着尾巴躲到了江燕澜身后,拼命用大脑袋抵着他的后背,将他往一执道君的面前挤。 小江总有点尴尬,“招福,你干什么,快停下!” 他的双脚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脚印,面前就是一执道君那张清冷的脸,双瞳幽深似海,正不避不闪地紧盯着他。 论气势,一执道君高不可攀,其实他比小江总还矮了一点。江燕澜看着他柔顺飘逸的青丝,几乎看不到毛孔的皮肤,差点想上手摸一摸,看看面前这个到底是不是真人。 “你做什么?!”一执道君偏头皱眉,黑沉目光像是要杀人。 江燕澜尴尬地举着手,发现他不知何时将心里想法付诸了实践。冰冷滑腻的发丝滑过指尖,发尾落下去的一瞬,他内心竟然有点失落。 我嘞个去,他竟然被男色蒙蔽了脑子!面前这人看着再年轻俊美,他也是个年纪论百计的祖宗! 江燕澜张了张嘴,桃花眼眨动得飞快,“我,我看太上长老的头发好像保养得很好,不知道平时用的什么洗发水?” “洗发水?”一执道君怔楞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冷哼一声,拂袖将一人一狮扇到地上,滚做一团,“满口胡言乱语!再有下次,本尊砍了你的手!!” 江燕澜甩了甩头,艰难地推开胸口压着的毛茸茸的大脑袋。大狮子小眉头动了动,委屈巴巴地跟他对视一眼,又往他怀里挤。 像个几百斤重的宝宝…… 小江总一不留神被它拱翻在地,索性不起来了,躺在地上装死。 一执道君看着地上挤作一团的一人一狮,心中懊恼又茫然。对方不过是个区区筑基修士,他不想被人碰到避开就好了,怎么会…… 恰好这会儿江明锦等人爬上来了,一执道君望见带头那张熟悉的俊脸,一股熟悉的暴虐情绪瞬间升腾而上,充斥在胸臆间。 江燕澜感觉这位大佬好像浑身冒黑气,连头顶的雪花都静止了……他抱紧了怀里相依为命的大狮子,摸到它腹部柔软的毛毛,温暖的体温,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看戏。 大狮子依赖地靠着他,浑然没发觉自己被人当成了暖炉。 一行人慢慢走近,一执道君长身玉立,脸上慢慢变回淡漠僵冷。 江明锦等人匆匆打理了一下自己,上前行礼,“太上长老。” 一执道君没吭声,江明锦等人也不敢起身,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肆虐的寒风和鹅毛一样飘荡的雪花。 没一会儿,江明锦他们的头上、肩上再度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脸色更是冻得青青白白。  186 江燕澜裹着狐皮大氅,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大狮子,听着它喉间不自觉的呼噜声。莫名觉得这场雪不是下在偌大的镜峰上,而是一执道君心里…… “从今往后,你们六个就负责扫雪,本尊不想再看见地面有一片雪花。” 这简直是个无理要求,不想看见的话,不让镜峰下雪不就好了? 江明锦等人脸色变了变,好在早有准备,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地答应了,“是。” 一执道君又睨着地上的一人一狮,“看好它,它再闯祸,本尊就剥了你们的皮给对方穿!” 江燕澜和大狮子对视一眼,大狮子无辜地眨了眨圆眼睛,小江总借着起身的功夫扯了扯它眉头上的长毛毛,拱手应道,“是。” 大狮子甩了甩鬃毛,也站了起来。 孤冷身影慢慢消失在原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江明尧没好气地瞪了小江总他们一眼,“我们走着瞧!” 白玉狮子感觉到他的恶意,不满地咆哮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了挑衅的江明尧,锋利的尖牙就在他眼前! 江明尧差点吓尿了,“明锦哥,救我!” 江明锦等人早就在大狮子扑过来的瞬间闪避开,想上前解救又不敢,只得看向江燕澜,“明洲,明尧还小,你别跟他计较了。” “太上长老刚刚才说不准惹事,你忘了吗?”江明风道。 江燕澜本来也只想让招福吓吓他,闻言撇撇嘴,对着大狮子招招手,“招福回来,别咬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小心吃坏肚子。” 白玉狮子最后对着江明尧咆哮了一声,腥风伴着雪雨喷洒到江明尧脸上,他眼泪糊得满脸都是,裤裆洇洇冒出了一股水流,丝丝热气很快分散到了空气中…… 他是真的吓尿了。 大狮子昂首挺胸地踱步回来,晶亮的双眸望着江燕澜,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小江总也没让它失望,使劲揉了揉它的大脑袋,“走,带我去你的地盘。” “吼~~” 作者有话要说:  下篇预收:《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喜欢的点点收藏呀,爱你们~~ 程铎重生回到了末世爆发的那天,他夺回了自己的玉坠,毫不留情地报复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亲人。哪知阴差阳错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他冷心冷肺,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猎户。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哥儿要被卖去肮脏地方,村长来求他。好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须知:1,主攻。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玉坠是位面交易器,升级流。 4,谢绝写作指导,不喜欢江湖随缘再见。 , 偏执太上长老5 江明尧涨红了脸, 撑着手臂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道,“明锦哥, 你们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江明锦瞥了他一眼, 面色也不大好看, “明尧,他现在有那只畜生作靠山, 你还是收敛一点罢。”不等江明尧恼火, 又低声安抚,“现下还不是时候, 等我们找个机会……”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江明尧仍旧不满意。 江明锦皱眉,刚想再说些什么, 道路尽头却传来沙沙的响动,一个人形的白影走了过来。仔细一看, 竟是一张白纸裁成的傀儡。它长眉细眼,因为没有嘴,所以看起来面无表情, 有些怪异。 那傀儡并未靠近他们,只是停在路边侍立等待。 江明锦见状带着人走近,那傀儡就在前面不近不远地带路,到了一处偏殿门口,那傀儡转身就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办, 是要我们住在这里吗?” “先进去看看吧?” 江明尧尿了裤子,不等众人反应,抢先一步推开门就进去了。只是一进门,就被屋内的阴冷潮湿气息激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嘶……这是什么鬼地方,太他妈冷了!” 跟他们一比,江燕澜的住宿条件就好多了。招福的狮子窝就在主殿旁边,虽然空空荡荡的也冷,可是白天采光不错,好歹屋内的温度没那么低。 江燕澜四处转了转,转头跟大狮子商量,“怎么办,咱们晚上吃什么?” 大狮子“嗷呜”一声,在角落的杂物里扒拉了两下,翻出了自己偷藏的半截灵羊。 因为天气寒冷,两只羊腿冻得硬邦邦的,剩下的半截腹腔已经被掏空了。大狮子还是很懂的嘛,知道先吃内脏,内脏脂肪含量高,掏空了也能防止猎物腐坏。 小江总拍板,“行,我们今晚就吃羊肉汤。” 在大狮子的带领下,他去厨房翻出了一些长满苔藓的锅碗。调料本来是有的,不过都坏得不能用了,盐罐里黑乎乎的,冻成了一整块。江燕澜叹了口气,还是拿上了。 回去的路上他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镜峰虽然落拓,设施还是很齐全的,不但有主殿偏殿和厨房,连藏书阁、试炼场、丹房,武器库也样样不缺。而且这些地方没有锁门,就这么大敞着,好像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去。 江燕澜注意到一个屋子里有人影晃动,还以为有其他人。结果走近一看,内里挂了一排排的纸人,其中一个好像刚刚回来,把自己晾到架子上就不动了。白花花的人形随风飘动,无数细长的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 小江总惊悚不已,几乎是逃一样的远离了那个地方。 *** 偏殿里用几块大石头搭了个简易灶台,一口大锅上咕嘟咕嘟煮着奶白的羊汤,尽管除了盐什么调料都没有,能在这大冷天煮上这么一锅热汤也是总享受。 大狮子伏在离火不远的地方,温暖的火光映照在那张狮脸上,毛茸茸的竟然能看出几分惬意。江燕澜毫不客气地靠坐它身上,拿着一柄猎刀剥着湿漉漉的树皮——厨房里的干柴不够,他又去树林里捡了一些,剥出来再烤一烤,就不会撩得满屋子都是烟了。 觉得差不多了,江燕澜拿着大勺子在汤里搅了搅,正想招呼招福开饭,眼神一闪,屋里又多了个人。 187 那人坐在他随意铺了一层帐幔的箱子上,眼神怔怔的望着火堆的方向。明黄的火焰在他眼底反射出两道光芒,纯净的玻璃体比外面的冰还要来得晶莹剔透。 他随意地坐在那里,身上雪白的长袍泛着丝丝银光,明明不染一丝世俗气息,却又巧妙地融进了周围的布景中。 “太上长老?您怎么来了!”江燕澜拿着长柄勺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一执道君不理他,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锅羊汤。 江燕澜嘴角抽了一下,“刚煮好的羊汤,太上长老要来一碗吗?”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谁知对方竟然点头了,“嗯。” 小江总回头跟大狮子对视一眼,得到一个无辜的眼神……好吧,反正是这位大佬自己要的,难吃也怪不得他! 出乎小江总的意料,这锅什么都没有的羊汤竟然还挺鲜美的,没有普通羊肉的膻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灵气。可能是存放的时间太久,灵气已经消失殆尽了,但是用来熬汤却是十足的美味。 羊汤暖融融的流经食道,再进入胃里,江燕澜满足地叹息一声,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独占了大半锅羊汤的招福一点都不怕烫,埋头在盆里“啪塔啪塔”舔得正香。 惟有一执道君含了一小口就停下了动作,拿着碗半天没动静。 江燕澜也不去管他,喝了汤暖了胃,又上手啃起了羊肉。他大马金刀地坐着,动作随性却并不粗鲁,偶尔还撕下一两块羊肉去逗招福。 一执道君不知不觉被他吸引了注意,看着他不自觉流露出宠溺的眼神,星眸流转间尽是风流与洒脱,一举一动都那么像那个人…… 一执道君心口一突,猛地打翻了汤碗。瓷白的汤碗落到坚硬的地上,“咔擦”一声摔得粉碎。 一执道君的脸色更难看了。 江燕澜正想关心两句,瞄见他沉着眉眼,仿佛汤里有毒似的狠瞪着自己,顿时僵住了。 妈耶,这祖宗又发什么疯!不好喝就不好喝吧,自己打翻汤碗难道还能怪到他头上? “哼!”一执道君冷哼一声,广袖一甩瞬间消失不见。 小江总懵逼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招福,“你那个主人不会是憋出毛病了吧?”没有一点预兆就翻脸,简直像个神经病一样! 招福已经舔到盆底,根本没空理会他。 小江总拽着那根甩来甩去的大尾巴,硬是给人家拽了起来。招福不舍地舔舔大嘴,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锅,又凑过来要他手里剩下的半碗汤。 小江总推开它的大脸,在脑门上使劲儿撸了两把,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 招福习惯性地呼噜了一声,甩着大脑袋像是在点头。 江燕澜这才放过它,把那半碗汤倒进它的大盆里,“吃吧。” 小江总简单收拾了一下,晚上裹着狐皮大氅,和招福挤在一起睡的。 至于江明锦等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晚上又吞了一颗辟谷丹,坐在冰冷的榻上修炼了一晚,第二天天没亮就被纸人傀儡敲起来扫雪。 可能是为了监督,这次的傀儡不是一个,而是六个!这些傀儡把他们带到分散的六个地方,寸步不离地守着。 江燕澜这边也来了一个,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傀儡上来拉他,他才下意识地跟着走。 可他刚刚迈出一步,大狮子急了,壮硕的身形往前一挡,就把江燕澜遮了个严严实实。 纸人抬手就是一道剑雨攻击,锋利的纸剑划破空气,威势堪比剑阵。 大狮子完全不带怕的,一声狮吼将纸剑全都还了回去,又扑上去把那纸人傀儡撕了个稀巴烂。 “招福!”小江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警惕地望着四周,等待那个不讲理的祖宗出现。 出乎他意料,傀儡被毁,一执道君并没有出现。 小江总想了想,哄着大狮子留在屋里,自己去主殿请罪。大狮子不愿意,撒娇耍赖非要跟在后面。 江燕澜推着他的大脑袋,又指着主殿的方向。 招福望望满院子碎纸片,又望望主殿的方向,大爪子焦躁地在地面抓了两下,喉咙里发出不情不愿的低吼声,仿佛在说‘好吧,我在家里等你,主人你快点回来。’ 江燕澜找过去的时候,一执道君正在一颗枯树底下执棋。 巨大的枯树高耸入云,雪层下露出的树干呈现焦黑颜色,好像被天雷劈过似的。 “何事?”一执道君头也不抬,捻着棋子的指尖莹润洁白。 江燕澜拱手把傀儡被毁的事说了一遍,只道自己为了试探傀儡率先出手,招福为了保护他才跳出来咬碎了纸人。 “呵,镜峰上的一草一木都无法瞒过本尊的耳目,何况是本尊亲手制作的傀儡?”一执道君似笑非笑,嘴角满含嘲讽。 江燕澜手指紧了紧。 “那畜生视你为主人,你倒是有情有义,为了它欺瞒到本尊面前来了!” 江燕澜连忙低头,“弟子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本尊看你胆子大得很!”一执道君似乎有些意难平,“本尊以为江明锦才是江家最大的筹码,原来不是。看似毫不相干的你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对吗?” 江燕澜心头咯噔一下,“弟子…弟子不知太上长老何意?” 一执道君摇头嗤了一声,突然转了话题,“过来,跟本尊下一盘棋。赢了本尊就饶过你,输了……”他抵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输了就替本尊舞剑吧。” 江燕澜松了口气,舞剑而已,又不会缺胳膊断腿。 一执道君看了他一眼,“既然是为本尊舞剑,那当然是本尊什么时候喊停,那舞剑之人才能停下。对了,曾经有人为了给本尊舞剑,活活冻死在这纷飞大雪中,那冰雕栩栩如生呢。” 江燕澜,“……” , 偏执太上长老6 江燕澜没得选择, 大氅一撩,光棍地坐到了一执道君对面。 冰天雪地中一株枯树,一座石台棋盘, 一黑一白两个男人相对而坐, 皆是天人之姿,一冷漠一潇洒,绘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一执道君, “白子还是黑子 188 ?” “执黑子为敬, 弟子就斗胆要黑子了。”江燕澜实在没什么把握,他的棋艺都陪老爷子观摩的时候现学的。 江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不爱下棋, 退休之后闲来无事, 跟随他那些老伙计的步伐学了起来。只是一直是个臭棋篓子,连带着小江总的棋艺也是半桶水。 一执道君无所谓,手指轻轻一动, 散落的棋子分别飞回两个棋罐,黑棋罐子落到了江燕澜面前, “开始吧。” 两人一前一后开始落子,一炷香之后,一执道君脸上悠然的表情的消失了,目光紧盯棋盘, 迟迟不肯落子。 江燕澜望着自投罗网、陷入绝境的白子,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这祖宗不会输了棋耍赖吧?他其实也很懵逼,好像很熟悉对方的棋路似的,明明落子的时候应该往另一个方向,他却熟门熟路地给对方设了个陷阱,更神奇的是一执道君竟然真的入套了! 两人都不说话, 小江总在对方狐疑看过来的时候,眨巴着眼睛装起了无辜。 一执道君手臂一抖,广袖拂到棋盘上,不小心将整盘棋面打乱。 江燕澜,“……” 一执道君,“……” 小江总求生欲极强地给祖宗挽尊,“这盘不算,不算!要不我们重来一盘?” 一执道君丢下手中的白子,欲怒不怒,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罢了,本尊又不是输不起,用得着你来装好人?” “那……咱们还下吗?” 一执道君倏地抬起眸子瞪过来,“怎么,你很忙?” “也不是。”江燕澜面露尴尬,他其实已经猜到,早上那傀儡怕是来召唤他去扫雪的。现下好不容易脱罪,他可不想惹恼一执道君,让这祖宗把那茬想起来。 发现对方不依不饶,还在等他解释,江燕澜斟酌着请示道,“是这样的,弟子准备不足,想抽空下山去采购一些日常用品。” 一执道君一听“下山”两字就皱起了眉,想也不想就道,“这个简单,你想买什么,本尊让人给你送上来就行了。” 江燕澜刚惊喜于镜峰上有“外送服务”,下一刻又想起了现实问题,“这,会不会太麻烦了,再说我也没有多少灵石……” 婉拒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白光乍然落地,掌门道玄真人从白光中走出来,恭敬拱手,“太上长老,不知何事召唤弟子?” 他接到召唤就马不停蹄赶来了,一点没敢耽误。 一执道君轻描淡写地吩咐,“替本尊买些日常用品上来。你想要什么,跟他说就行了。” 后一句是对江燕澜说的,仿佛面前站的不是堂堂乾元仙门魁首,而是他一执道君的私人小厮! 道玄真人嘴角抽了抽,“……是,弟子领命。” 小江总心里也是日了狗了,等到道玄真人一本正经地转首询问,他只能当着一执道君的面把自己的需求描述了一遍。 明明只是简单的“代买业务”,两人硬是谈出了仙门未来大业的架势。 一刻钟后,道玄真人拿着“购物清单”离去。 小江总心里有点没底,转头问端坐如山的祖宗,“在镜峰当差能预借灵石吗?” 请掌门亲自跑腿,肯定不便宜吧…… 一执道君何其聪明,马上猜到了他话中意图,等到道玄真人带着储物手镯返回,随手丢了个小瓶子给他。 “万年灵乳!”道玄真人又惊又喜,想不到随便跑一趟就能得到这种好东西,紧紧握着灵乳瓶子,连推辞都忘了,“谢太上长老赏赐!” 江燕澜表情都要裂开了,连掌门都觊觎的宝贝,肯定是好东西呀!他可以自己下山采买,把那劳什子万年灵乳给他不好吗?! 这祖宗的价值观跟他的心性一样扭曲了吗,造孽哟! 一执道君拿着青玉手镯,“再跟本尊下一盘,赢了它就是你的,输了还是要给本尊舞剑。” 您对舞剑到底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执念! “行叭。”有一就有二,小江总已经有经验了。 果然,第二盘他又赢了。 一执道君这次没有黑脸,把青玉手镯丢给他,狐疑道,“你的棋艺很好?” 江燕澜,“一般般吧。” 眼看一执道君又要变脸,他赶紧补救道,“咳咳,其实是还可以。” 古人含蓄,说是还可以,其实就是很精通的意思,一执道君不疑有他。 赢棋也是有瘾的,特别是在有筹码的前提下。江燕澜来了兴致,恨不得再捞点好东西,不知道那个万年灵乳还有没有?就算没了,给他赢点保命的东西也是好的,他现在特别没有安全感。 江燕澜星眸微转,“还来吗?” 一执道君一看他的样子就来气,跟他卯上了,“来!” 两人你来我往又下了几盘,一执道君一次便宜没占到,输棋输到他怀疑人生! “不下了!”一执道君把棋子一推,总觉得面前这人是江家派来针对他的。 江燕澜大喜,站起身乖巧地告辞走了,脚步轻快。 他不仅赢了进入藏书阁和武器库挑一件物品的权利,还从一执道君手里赢了一块避寒的炎阳玉和链子防御甲,加上之前免除的惩罚和储物镯,可谓是大获丰收了。 再不见好就收,他怕一执道君会翻脸给他看! 江燕澜凯旋回归,受到了招福的热烈欢迎,他一面撸着大狮子,一面打开了青玉手镯查看。 道玄真人一点没有敷衍他,手镯里不仅有床柜桌椅、被褥衣饰等居家用品,还有熟食、调料、酒、茶叶等食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丹药、符箓,种类琳琅满目,他只是大致看了一下。 有了东西,江燕澜重新把偏殿布置了一下,看着焕然一新的新家,基本表示满意。招福对他拿出来的熟食和水果更满意,这些东西富含灵气,味道还好,一主一宠吃得肚皮溜圆,瘫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更让江燕澜惊喜的是,吃饱的招福带他去了后山的露天温泉。大狮子不喜欢毛毛被打湿,所以主人没问,它也不会主动带路。 镜峰上终年白雪,所以夜晚也不是全黑的。江燕澜枕着浴巾望着飘雪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四周静谧,因此雪花落在树梢上扑簌簌的响动异  189 常明显。 招福伏在一块热乎乎的大石头上面,双眼紧闭着,喉咙里呼噜呼噜作响。就是雪花飘在身上挺烦的,招福不时动动圆耳朵,甩甩大尾巴,似乎想把毛毛上的水珠甩掉。 江燕澜泡够了,涉水上了岸。他这个身体身长八尺,腹部整齐的八块肌肉,下身湿漉漉的裤子贴着长腿,若隐若现。 可惜现场的观众只有一只不懂得欣赏的大狮子。 有了炎阳玉,江燕澜没有再穿厚重的冬衣,只是挑了一身玄青色长袍,随便披着狐皮大氅,露出性感修长的脖颈和胸前结实的弧线。 “招福,走了。”他招呼了一声。 招福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伸展了一下前腿,起身在江燕澜身边蹭了蹭。 路过主殿的时候,江燕澜耳尖地听到里面传来舞剑声,还以为是一执道君。 进去一看,才发现月下舞剑的另有其人。 那人穿了一身飘逸的白袍,长眉入鬓,青丝随风舞动,如行云流水,洒脱风流。 是江明锦。 一执道君还坐在白天下棋的地方,只是棋盘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玉壶,一杯清酒。 他执酒斜靠在石桌旁,黑眸温润含水,白玉般的面颊泛着浅浅薄红,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江燕澜突然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好像他是个可以被人替代的玩物。 他不给人家舞剑,总会有人愿意。 江明锦也发现了他的身影,潋滟桃花眼轻轻一撩,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挑衅,江燕澜看得明白。 他本来就烦这人,这下更是想转身就走。 但是转身一看,大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一执道君身边,对着他手里的酒杯探头探脑。 一执道君狠狠地撸着它的大脑袋,因为醉酒,手下没轻没重的,“臭狮子,没良心,你跟你的主人一样没良心!” 招福被他揉得毛毛生疼,龇牙咧嘴地躲避,“吼——” 一执道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出手就拽住了它嘴上的那层皮,一边大力地揪,一边含糊不清地骂,“什么都不说就消失不见,说好了一辈子,全都是放屁!” “还有你,你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本尊养了你五百年!隔儿~~江燕澜养了你多久,不过区区三年!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你还记得吗!” 一执道君扳着招福的打脸往江明锦的方向看,“看看,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可他模仿得再像,也不过是具皮囊而已,那个人早死了,天打雷劈,魂都不剩了!” 江燕澜,“……” , 偏执太上长老7 听到他的话, 江明锦惊讶地差点把手里的剑甩出去,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 “蠢货,本尊让你停了吗!”一执道君醉眼一厉, 江明锦就像个不受控制的风筝一样砸了出去,坠落到屋檐上, 又顺着倾斜的屋脊滑了下来, “砰”地溅起一片雪花! 经过这么一遭,江明锦整个的信念都崩塌了! 可他顾不得这些, 吐了一口血,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捞起自己的佩剑就重新舞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失了光风霁月、翩若惊鸿的姿态, 发髻散乱,衣襟敞开,像个被人玩坏的提线木偶。 好在一执道君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力气耗尽一般跌坐回石凳上。抬首四顾, 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目光落在江燕澜身上,定定地不动了。 招福小心地舔了舔他的手背, 也转头看向自己的主人。 小江总叹了口气, 在一人一狮的注视下翩然走近, 正想开口询问, 醉酒的某人就扑了上来,“燕澜……” 小江总顺势抱了个满怀, 怀里的身子带着清酒的冷香,腰肢柔韧纤细,微凉的发丝蹭到颈间, 还在急切往里拱,“燕澜,燕澜,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五百年了……我等了你五百年了,燕澜,我等得你好苦……” 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无法言说的委屈。 江燕澜不知怎么心底一痛,垂眸对上他含水的眸子,竟然心虚地不敢直视。 完蛋了,他怎么自己对号入座了呢?这祖宗嘴里的负心人,一定不是他江燕澜! 江明锦眼神阴鹜地看着这一幕,握剑的手紧了紧——他就知道江明洲没那么简单,这次不知道又耍了什么手段! 大狮子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皱了皱鼻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江明锦马上识趣地敛下眼帘,装作认真地比划着剑招。但是下一刻,他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的手脚突然不受控制了!想张口喊叫,嘴巴和舌头也都不听使唤。除了神智清醒,他整个人都像具傀儡一样! 是谁?! 江明锦后背发凉,本以为是白玉狮子,可是念头刚刚一起,又闪电般想到白日里监督他们的纸人傀儡……猛地明白了过来! 他抬眸望向依偎在江明洲怀里黏黏糊糊,借酒装疯的一执道君,满心不平竟然渐渐缓和了下来——原来不止是他,一执道君同样也在耍着江明洲玩,他们都是他手里的玩物! 有了这样的想法,本来觉得难以忍受的江明锦憋着一股气,等着看江明洲的下场…… 被他关注的小江总根本就没看他,无奈地把怀里的人抱起来,抬脚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招福本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边,刚跨进正殿大门就停了下来。 没了旁人,一执道君在小江总身上磨磨蹭蹭还不够,竟还把手伸进了他衣襟里…… 小江总腾出一只手,按住那只不规矩的爪子,“别闹!” 幸好他现在是修真人士,身体素质杠杠的,单手抱着个不算轻的大男人也没有任何不适。 “燕澜……”一执道君看到他皱眉,委屈地抿了抿唇,微醺的俊脸眼尾绯红,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安静了一会儿,见江燕澜没有别的举动,胆子又大起来。伸出一只手轻抚着对方的脸颊,指尖觊觎地往他的嘴唇方向挪去……他的脸也越凑越近,长睫像两把小扇子,殷红的唇瓣若即若离…… 两人呼吸交融,江燕澜嗅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在那张薄唇落下  190 来的瞬间偏开了脸! 柔软的唇瓣落到脸颊上,让他背脊发麻,心跳也跟着乱了一瞬。 一执道君心下一阵懊恼,被人避开也不肯离去,反倒沿着他的脸颊落下一个个浅吻。来到耳垂的时候,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含到嘴里暧昧地啃咬……感觉到对方的喉结难耐地动了动,不由得意地低笑起来,“呵呵,江燕澜,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别想跑……” 小江总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把人扔到榻上,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他承认自己受了诱惑,可是人家明显把他当作五百年前那个负心人,他有自己的骄傲,不可能趁着对方醉酒顺势而为。 何况这个祖宗可不是好惹的,明早醒来发现自己认错人,还不把他灭得渣都不剩! 江燕澜酸溜溜地转身,抬眼就发现对面墙上挂了一副画像。画上的人穿着入门弟子样式的长袍,执剑回首,眉眼温润,如谦谦君子……跟现在动不动就嘲讽脸的一执道君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人!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是一副炭笔画,右下角签了一个熟悉的花式字体。如果那不是他江燕澜自己签的,他就把这幅画吃了! 小江总震在了原地,头皮发麻。眼看榻上的醉鬼撑着身体坐起身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脑子一乱,脚底抹油,溜了! “招福,快走!”他还不忘招呼大狮子一起跑路。 内殿里,本该醉眼朦胧的某人斜着肩膀看着墙上的画,沉默半晌,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隐隐带着疯狂意味…… *** 江燕澜拽着大狮子的耳朵,“你说,我是不是你的主人?” 招福点头,欢快地“呼噜呼噜”,扑上来要舔他的脸颊。 江燕澜按住它的大脸,严肃地跟它对视,“难道那个杀千刀的负心汉真的是我?我怎么不记得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面对他的疑问三连,大狮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它看来,主人就是主人,就算消失了五百年,招福还是记得! 大狮子骄傲地抖了抖鬃毛,觉得它的小主人挺笨的,还没有招福聪明! 江燕澜就是脑子里有点乱,也没有非要逼着一只妖兽回答,从储物镯中取了点熟食给招福,就让它到一旁吃去了。 江燕澜撑着脑袋,如果……他是说如果,一执道君心心念念的人就是他自己,他愿意跟人破镜重圆吗?小江总发现自己是愿意的。当然前提是先把记忆找回来,不然总有种鸠占鹊巢的别扭感。 至于一执道君,他应该也是愿意的吧?都说酒后吐真言,一执道君这般念念不忘,总不可能是假装的。 那他要去坦白吗? 可是万一不是,岂不是很尴尬?尴尬还不算什么,冒领的后果可能很要命…… 而且他要大剌剌地站到一执道君面前,告诉他我就是五百年前抛弃你的渣男,现在我又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 人家还不扇飞他! 江燕澜左右为难,决定再等等。他现在实力低微,在那祖宗面前很难掌握话语权,还不如先修炼起来再说。 这么一想,他第二天早上起来直奔藏书阁,打算找本适合的修炼功法练起来。 一人一狮刚走到藏书阁门口,就看见江明尧和江明风一行从道路那头转了过来。他们一左一右扶着裹成毛熊似的江明锦,其余人四人跟在后面。 小江总挑了挑眉,猜到江明锦应该是冻了一整晚,难怪脸皮青黑得像死人,双腿僵硬的几乎走不动路。 看见他,江明尧好像忘了之前的教训,满心怨恨冲口而出,“江明洲,你还好意思过来?看看明锦哥被你害成什么样了!” 江燕澜面色古怪,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出来看江明锦的吧?请恕他没有那个兄弟爱,早把他们忘到脑后去了。 另一个人也忍不住了,“我们都听说了,昨晚你也在场。江明洲,我们都是江氏族人,你好歹为明锦哥求求情吧?” 江明锦拦了一下,“明尧,明徽,算了。” 他越是这样,其他人越是生气。如果不是招福在后面虎视眈眈,他们恐怕都忍不住要动手了。 江燕澜冷笑,“我好像记得我跟你们已经闹翻了,你们哪儿来那么大脸要求我给他求情?” “你——”江明尧咬牙,“江明洲你别忘了,你能筑基全靠明锦哥的筑基丹!” 江燕澜嗤了一声,“你真以为江明锦给的丹药里有筑基丹?他给我的是散灵丹还差不多!”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江明风眼神一动,突然忆起那天丹药的味道为什么会那么怪了,因为味道不对! 江燕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不信你问问江明风,那天他应该是发现了不对,江明锦才急着把药瓶收回去。” 江明风性情耿直不会撒谎,当即就转头看向江明锦,“明锦哥,那瓶益气丹……” “明风,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怎么可能陷害族弟?”江明锦眼珠动了动,故作犹豫地把那瓶加了料的益气丹取出来,“难道明洲你为了陷害我,故意在里面加了别的东西?幸好我没有用,不然……” “你不是不用,你是不敢用!”江燕澜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挑拨离间,“不然你手里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分给江明尧他们?枉他们对你这么好,处处帮你出头,结果你只想着自己吃独食吗?” 江明锦一窒,“我,我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如果我要吃独食,当初就不会把它送给你了。” 江燕澜似笑非笑,“那你敢起心魔誓吗?发誓你没有在益气丹里放别的东西,不然就五雷轰顶,灰飞烟灭!” 江明锦当然不敢,脸色变了变,“你我修道之人,怎么能动不动就以心魔起誓,万一走火入魔怎么办?明洲你年轻不知道其中厉害,我当哥哥的若也跟你胡闹,那成什么样子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一心修道,当然不像某些人随时有入魔的风险。”小江总摇头讽笑,眼睛滑向其他人,“筑基丹呢我是没吃过,无丹筑基倒是有的,你们爱信不信。以后被江明锦暗害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想到冬院大管事脱口说的无丹筑基,除了没脑子的江明尧,其他人都开始动摇起来。 不提族  191 长和长老们的偏袒,江明锦看似公平大方,其实有什么功劳和好处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搂。 昨晚收到一执道君传讯的不止江明锦一人,他们都收到了。只是江明锦借口一探究竟,把他们都拦下了。今天早上发现他的惨状的时候,他们还满心感激,觉得明锦哥为他们挡了厄运。 只是什么事都经不起推敲,人一旦开始怀疑,就很难不把他往坏处想。 此刻江明风等人就是这样,结合那天江明锦慌慌张张藏丹药瓶的举动,小江总又言之凿凿,敢以心魔起誓。他们面上不说,心里却有了自己的判断。 , 偏执太上长老8 江燕澜丢下那句话就不管他们了, 领着大狮子进了藏书阁大门。 其余人心思各异,倒是江明尧目光一亮,突然提议道, “我们也跟进去看看?” 江明锦见众人都有些意动,正好也想把刚刚的事情岔过去,就裹紧身上的衣服, 带头往门口走去, “走,去看看。” 他们本来是不敢乱闯, 可刚才所有人都看见了,江明洲安然无恙。没道理这藏书阁他进得, 他们进不得吧? 可事实就是江明洲进得, 他们擅闯就是找死了。江明锦几人刚踩上台阶,就被大门内发出的金光拍回了地上! 江明锦本来就受了伤,这下更是气息奄奄, 当场晕了过去。其余五人也按着被震裂的内腑, 面露痛楚。只有江明风刚刚犹豫了一下,没跟上众人的脚步, 这才逃过一劫。 一执道君拨开屏障从虚空中现身, 居高临下鄙睨着所有人。 “太上长老!”江明徽等人瞳孔一缩, 忙不迭地起身趴跪在地上请罪,瑟瑟发抖, 连头都不敢抬。 江明尧睫毛颤了颤,大着胆子开口,“太、太上长老,弟子是看见江明洲闯进去了,才想着追进去阻拦的。” 他显然存了点小心思, 说话的时候稍稍抬起下巴,露出流畅的下颚弧线,和因为紧张上下阖动的男性喉结。 一执道君确实正眼看他了,眼神冷厉,像盯着青蛙的蛇,“嗤,想勾引本尊?你也配!” 江明尧心道不好,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下一刻两颗噬灵钉凭空出现,洞穿了他的琵琶骨,还弯曲扭转首尾相连,牢牢将他锁死! 江明尧惨嚎不止,等他停下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他七孔渗血,雪地里一团污血中混着半截舌头,大剌剌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众人连忙伏地求饶,“太上长老饶命!”“弟子等知错了!” 江明尧涕泪横流,满脸血污,可还是掩藏不住眼底的不平和恨意。 一执道君勾起一边嘴角,“本尊不妨告诉你们,燕、江明洲能进去,是因为他从本尊手里赢了棋局。”又瞥了一眼重伤昏迷的江明锦,“他输了,所以要受罚。试图挑拨离间…也要罚。” 最后这个挑拨离间说的是谁,不言而喻。江明尧眼皮颤了颤,心底最恨的人悄然换成了刚刚还维护的江明锦。都是他!如果他早点说明情况,他又怎么会提议跟江明洲进藏书阁,又怎么会被穿骨断舌! 不用说,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等到一执道君宣布关他们三年禁闭作为擅闯藏书阁的惩罚,其他人都快恨死江明锦了! 一执道君转眼看向江明风,“你还不错,禁闭免了,继续扫雪罢。” 他刚才看得明白,江明风虽然没有为燕澜说话,可态度是公正的。而且众人进藏书阁他也犹豫了,跨出半步的时候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明显是要阻止。 江明风松了口气,“是。” 一执道君挥了挥手,一群纸人傀儡飘然而至,或抬或抗,带着其余五人走了。 江明风压下狂跳的心脏,恭敬抬手,“弟子告退。” “去吧。”一执道君根本就没有看他,目光饶有兴趣地盯着藏书阁牌匾,好似里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江明风倒退着离开,在道路尽头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一执道君的衣角消失在藏书阁门内。忆起江明洲上山之后受到的一系列特殊待遇,不免多想了几分…… *** 江燕澜正绕着书架转悠,想找一本适合自己的功法。可瞧瞧他看见的都是什么,《五行八荒锁魂阵》《抽魂炼魄阴鬼诀》《上天入地搜魂法》《如何将生人魂魄锁在魂灯内》…… 我草了,堂堂第一仙门长老收集这种东西,这是魔修吧?是吧! 小江总觉得自己后背有点凉,更凉的好像是他自己,他这算不算自投罗网?万幸那祖宗还不知道(你确定?),不然他就要变鬼了啊! 小江总抱着大狮子厚实的鬃毛撸了两把,“招福,我的小命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大狮子甩着脑袋呼噜两声,非常光荣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可是下一秒,它就忍不住想退缩了。 因为一执道君正站在书架旁边,目光幽幽地凝视着它。大狮子作为一只妖兽,对杀气是很敏感的。它能感觉到若是自己再不走,它的小主人马上会把它冻成一具狮形的冰坨坨…… 招福悄悄在江燕澜手上舔了一下,然后甩着大屁股撒丫子跑了! 江燕澜嘴角抽了一下,“……呵呵,太上长老,好巧。” “我本名薛逸承,你可以唤我逸承。”一执道君的语气称得上温柔,浑身的冷气也收敛了起来。 江燕澜的目光滑过那一排排抽魂炼魄的秘籍,感觉一执道君说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首催魂曲! “……弟子不敢。” “没关系,我特许你唤我的本名,这世上也只有你有资格这么叫我。” “……”江燕澜不说话了,目光盯着书架,装作很忙的样子。 “需要我帮忙吗?”一执道君跟着他亦步亦趋,脑袋也靠了过来,带着冰雪特有的清爽气息,“我记得你是水木双灵根,我可以替你把多余的灵根抽了,再挑一本适合的法诀,修炼起来一定事倍功半。” 江燕澜一听那个“抽”字就抖了抖,“不用了,我觉得双灵根挺好的,呵呵……” “也行吧,我的宝库里什么天材地宝没有,你想用什么尽管拿去。双灵根又怎么样,我保证你会比那些天灵根灵体修炼得更快。” 江燕澜:无法拒绝!  192 他有种傍上大佬,又要开始吃软饭的感觉!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不过这背后有人的滋味,太爽了! 特别是这人还是乾元仙门太上长老,连掌门都心甘情愿帮忙跑路的存在!长得也好看,还痴情,不疯魔的时候其实很符合他对媳妇儿的要求的! 一执道君动动手指,两本秘籍从书架上飘了下来,“这本《神木诀》和《寒冰龙王诀》都适合你修炼,先试试,若是不满意再换别的。” 江燕澜看看那两本秘籍,又看看一执道君,“我只赢了一本。” 想是那么想,他还是谨慎点儿好,面前这位祖宗翻脸有多快,他是见识过的。按他自己定的规矩走,总不可能回头来找他的麻烦…… 一执道君眸光盈盈地看着他,“不是说了吗,我的就是你的。” 江燕澜不答,抬手抽走了那本《神木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一执道君眯了眯眼,瞳底一抹阴郁一闪而逝,但他很快恢复了原状,凑到江燕澜耳边道,“那你亲我一下,这本《寒冰龙王诀》也是你的了。” 江燕澜挑了挑眉,“此话当真?” “当真。” 江燕澜笑了,也不跟他客气,伸手抱着对方的腰,将他抵到书架上。倾身而上,含住那双温润嘴唇,舌头趁势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 一执道君虽然主动挑衅,但他似乎没多少经验,没一会儿就被霸道的小江总撩得气喘吁吁,耳根赤红。 “太上长老满意了吗?” 一执道君脸上甜蜜的神情瞬间被阴郁取代,眼神可怕,小江总见状连忙改口,“逸承?” “嗯。”一执道君将脸埋到他肩膀蹭了蹭,一副依赖十足的模样。 小江总被他蹭得心软,有点犹豫起来,要开诚布公谈一谈吗?他就怕他这一秒承认,下一秒一执道君就把他抽魂炼魄…… 毕竟人家有这个意图,他有证据的! 算了,一执道君现在好好儿的,他没必要去刺激这个祖宗。小江总抱着自欺欺人的想法,决定能苟一天是一天…… *** 江明风到底放心不下其他人,晚上偷偷溜出门,想去关禁闭的地方看看。 其实他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镜峰上除了一执道君就是那些傀儡,根本没人关注他。 关押江明锦等人的地方在一座寒冰洞窟,温度低得吓人。江明风到的时候,被钉了噬灵钉,无法动用灵力的江明尧已经冻得硬邦邦,显然是死了。 江明徽三人抱团取暖,受伤最重的江明锦虽然孤零零地坐在一旁,但是他有储物袋,另外三人并没有抢他的衣服和丹药,所以还能苟延残喘。 看见他,脸色青白,冻得瑟瑟发抖的江明徽等人扑了上来,“明风,你终于来了!有没有火符和丹药,御寒保暖的衣物也行!” 另一人哭诉道,“这地方太冷了,连个火堆都点不起来。” “明风,你去帮我们求求情吧!求求明洲,我们知道错了,招惹他的都是江明锦,不关我们的事啊!” 太上长老太高估他们了,在这个鬼地方别说关三年,他们连三个月都坚持不下去啊!一旦灵力耗尽,他们马上会步上江明尧的后尘! 正在打坐的江明锦听到他们的话,勉强睁眼瞄了这边一眼,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心里清楚,江明徽他们只是暂时顾及同族的情谊,才没有对他动手。 可一旦生死攸关,他们哪里还会客气,所以江明风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江明风咬牙,“你们先忍几天,我来想办法……” 他不敢去求太上长老,可是江明洲……想到这位族弟对他们的态度,江明风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或许,他可以写封信回族里求救? , 第127章 偏执太上长老9 一执道君非常贴心, 知道小江总要修炼,找借口把镜峰小秘境的使用权给了他。小秘境里灵气浓郁,又有丹药和灵水加持, 小江总在里面一呆就是半个月,把两本高等法诀都入了门。 这天他正在修炼, 突然感到储物镯微微发热, 取出来一看, 原来是小胖子俞行舟给的传讯符有了反应。 小胖子自从去了清牧天,日子过得不错。就是所属支脉地广人稀,他每天对着牛羊无聊得紧,就想起了江燕澜这个好友。 他在传讯符里热情地邀请他去游玩, 顺便尝尝他养的牛羊肉。 江燕澜想起初来乍到的那段时光, 如果不是俞行舟给他普及仙府知识,后又在上山之前送了御寒衣物,他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何况自己也奋斗了这么久, 该出去松散一下了。干脆就结束了闭关, 去找一执道君请假下山。 本以为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谁知道一执道君听后竟然大发雷霆, “你要离开?为什么,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不是离开。”江燕澜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大,但还是认真解释, “我入门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好友, 拜在清牧天门下。他闲来无事, 邀请我过去玩两天,叙叙旧,很快就回来。” 一执道君脸色丝毫不见好转, “好友,什么好友?男子还是女子?” “男的。”江燕澜把自己受伤之后,小胖子嘘寒问暖,给他提供帮助的经历说了,言语之间免不了说些小胖子的好话。 一执道君手指动了动,握紧了拳头,一甩袍袖负到身后,勉强收敛起情绪劝道,“那也不必急于一时,你一口气修炼了两本法诀,境界还不稳固,等你稳定下来再说吧。” “……好吧,我回头传讯给俞兄解释解释。”小江总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一执道君这么说,肯定是看出了什么,只好放弃了出行的想法。 “你专心修炼,传讯符给我吧,我替你解释。” 小江总本想拒绝,但一执道君目光幽深地盯着他,好似他开口拒绝就要翻脸…… “哦。”江燕澜妥协了,掏出玉镯内的传讯符递给一执道君。但他留了个心眼,怕一执道君背着他搞事情,所以暗自私藏了一张。 “就这些?” “对呀,就这些,全都在这儿了。” 一执道君点点头,目送江  193 燕澜走远,翻手拿出那张被他私藏的传讯符,联合之前的几张,统统烧成了灰烬…… *** 江明风好不容易等到江燕澜出关,在一条小道上把他堵住了,“明洲!” 小江总挑了挑眉,“江明风,你有事?” 他还有点奇怪,江明风怎么一个人。 对方解释了他才知道,原来一执道君把江明锦五人关了禁闭。江明尧被封了灵力,早已经冻死了。江明锦重伤未愈,半月内跌落了好几个境界,现在奄奄一息,也快死了。江明徽他们虽然拼命修炼,但还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修为倒退……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小江总又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善人,自然无动于衷,也不答应去求情。 江明风苦苦哀求,“明洲,族长和三长老、七长老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江明锦自作自受,我就不多说了,但明徽他们三个罪不至死啊。” 江燕澜一想也是,江明徽他们顶多算是站错队,没有往死里得罪过他。而且修为倒退又不是打游戏被杀掉级,练一练还能练回来。如果没有大量丹药和修炼资源蕴养,江明徽他们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作为修道之人,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罢了,江氏一族好歹培养了原主,他就当还点人情了。 小江总手镯里还有俞行舟和道玄真人给的御寒衣物、火符和丹药什么的,自从得了炎阳玉他也用不上了。干脆都给了江明风,既清了库存,又做了好事,一举两得。 “谢谢,谢谢,我会告诉明徽他们是你送的。”江明风满脸感激。 “随你。”江燕澜耸耸肩,“我的东西他们可能还不屑要,不要就丢了吧。”别拿回来膈应他就行。 江明风没在意他的冷言冷语,千恩万谢地走了。 江明徽三人虽然失望于他没有答应求情,可一想到自己做那些的事,也没脸去怪他。相反,他们还挺感激江明洲的。至少换个立场,他们不一定有那个胸襟去接济对方。 江明锦一脸死人样的躺在角落里,看见他们分丹药和符箓,目光求救似的望着这边。 江明徽咬咬牙,远远地扔了一颗火灵丹给他。 江明锦费力地捞起来吃了,完全顾不上丹药上沾染的黑泥和雪渍。说实在的,他的手其实比地面脏多了,指甲里都是黑色的污垢。 *** 乾元仙府发生了一件震惊仙门上下的大事,清牧天支脉一夕之间灵脉断绝,人畜消失无踪。 所有人都猜测是魔修摸进来干的好事,可是堂堂乾元仙府发生这种巨变,五峰十二殿竟然毫无知觉,简直耸人听闻! 到底是何等修为的魔修,才能瞒过掌门和所有长老的耳目?难道魔界又出了新的魔尊?可是有这等实力的魔尊,为何要针对一个小小的清牧天? 下层的修士议论纷纷,但上到掌门,下到十二殿殿主,没有一个站出来发声的。知情人士也三缄其口,完全不敢对外透露半个字。 云虚峰上,道玄真人和众位长老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位长老取出一盏魂灯,对着里面摇曳的人形虚影道,“说吧,你们清牧天怎么得罪那位了?” 清牧天脉主只是个金丹,突然遭此大难,他一脸茫然,“哪位?” 合着他连谁杀了自己都不知道…… 拿出魂灯的长老也不解释,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问你就说。” “这…晚辈不知。我们清牧天弟子与世无争,平日只是放放牛羊,最近一段时日,也没有弟子出去过。” 何来得罪?又得罪了谁? 广宁真人问,“那有没有眼生的同门过来游玩,你门下弟子一不小心,言语上得罪了他?” “并无。” 广宁真人,“你仔细想想。” 清牧天脉主还是摇头,“掌门真人,各位长老,究竟是何人灭我清牧天上下?” 他们明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三缄其口,不提给他们讨回公道? 无尘子年轻,不忍见他遭受无妄之灾,还要生了心魔,好心提示了一句,“你还记得上任掌门……” “住口!”“无尘子休得胡言!” 道玄真人和众位长老脸色大变,连忙制止。 清牧天脉主已经明白过来,灯芯狠狠摇曳了一下,那人影缓缓流下血泪,“掌门真人,我清牧天上下真的冤枉啊……” 在场众人都不该说什么好,齐齐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殿堂里只剩下灯魂的血泣声…… 道玄真人垂下眼睫,也不去看他,“玄诚长老会替你找个新的肉身,你放心去吧。” “可是我清牧天上下一百三十七口……”清牧天脉主还想再争取一下,可玄诚真人不等他说完,已经收了魂灯。 广宁真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镜峰的方向,“要去问一下原委吗?” 就这么不明不白,他也怕哪天自己门下得罪了那煞星,招来杀身之祸。 道玄真人皮笑肉不笑,“好啊,你去。” 上任掌门都被那煞星干掉了,让他去兴师问罪,跟推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我…不行。”广宁真人瑟缩了一下,连连推辞,目光滑过众人长老,所有人都下意识躲了。 道玄真人疲倦地挥挥手,“行了,都散了吧,回去约束好自己门下弟子。魔修传言什么的,我不想再听到了。” 众位长老拱手,“是,掌门真人。” *** 仙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江明风当然也收到了消息。江氏历代进入仙门的人不少,虽然不在重要位置上,但好歹有人留了下来。 这一代几乎被一执道君团灭了,全指望着他。因此一有点风吹草动,他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得知是清牧天出事,江明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江明洲。据他所知,江明洲跟清牧天的俞行舟在冬岭院时就同进同出,关系不错。念在之前的物资上,他也该投桃报李,告知一声。 江燕澜收到消息,已经是七天以后了。听到江明风说清牧天出了事,他心里咯噔一下,跟着脸色巨变。慌乱地翻找着青玉镯,想把那张传讯符找出来,给俞行舟传个讯。 万一他没事呢,或者他躲起来了?  194 可是无论江燕澜怎么找,那张传讯符就是不见踪迹。 “招福!”他很快放弃了传讯符,一声大吼唤来大狮子,翻身骑到它背上,就准备下山。 江明风见他满脸焦急,也没有开口阻拦。江明洲在镜峰上比他自由,想必私自下山,太上长老也不会责怪,他就不一样了…… 可惜江明风想错了,大狮子一头撞到了镜峰边缘的壁障上,撞得头昏眼花,甩了甩大脑袋。 一执道君凭空出现,浑身黑气沉沉,声音更是冷得要掉冰渣,“你想去哪儿?” , 第128章 偏执太上长老10 天空黑沉沉的, 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意味。 江燕澜抬起头,望向一执道君,“清牧天出事了, 我要下山去寻找俞兄。” “护峰大阵已经关闭了,任何人不得离开。” 江燕澜本来只是有些怀疑,闻言一颗心直往下沉, “为什么?” “本尊怀疑有魔修混入仙府作乱。” 堂堂乾元仙门太上长老, 渡劫期准仙, 竟然因为小小的魔修作乱开启护锋大阵, 谁信?掌门道玄真人那边还没有动静呢。 自从醉酒那次以后,一执道君已经很久不在他面前自称本尊了, 此刻又…… 江燕澜深吸一口气, “弟子担心好友,还请太上长老行个方便。若是弟子下山以后, 不幸死在魔修手里,也是弟子自找的,与人无尤。” “住口!”一执道君果然暴怒, “本尊说不许就是不许,你上了镜峰,生是我镜峰的人, 死是我镜峰的鬼!” 江燕澜梗着一口气道,“若是弟子要硬闯呢?” “你找死!”一执道君抬手一摄, 狮子背上的人就不由自主地飞到了他掌下,被他死死扣着颈脉。 江燕澜对上一执道君赤红的眼珠, 纷飞的黑发,一时之间只觉得对方真的要杀了他。 他痛苦得抠着对方的手背,疯狂地挣扎着, 却只如蜉蝣撼树。大狮子见主人受伤,仰天咆哮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团大火球。 “呵,连你也要跟本尊作对。”一执道君挥了挥袖子,火球陡然膨胀起来,掉头砸到大狮子身上,“砰”地一声砸落到地面,在树林里犁出深深的沟壑。 招福!!! 江燕澜目眦欲裂,剧烈挣扎中不知撞到了哪里,突然晕了过去。一执道君一怔,猛地清醒了过来,“燕澜——” *** 江燕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偏殿的大床上,双脚被铁链固定着。他试着扯了扯,那铁链另一头连在不知何时出现的地锁上,严丝合缝,没有锁头存在的痕迹。 大狮子见他醒了,恹恹地蹭过来舔了舔他的手指,白色的毛毛上有少许烧焦的痕迹,但行动自如,不像有事的样子。 江燕澜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他顺手揉了揉它的大脑袋,招福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圆眼可怜巴巴的,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大孩子。 一执道君没拿走他的储物镯,江燕澜在里面找了找,把之前赢的那把青金石炼造的灵剑拿了出来,一点不心疼地往那铁链上砍。 铁链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青金剑砍得火花四溅,偏偏上头一点痕迹都没有。 “别白费力气了,这副锁链乃是九天寒铁所铸,坚硬无比。我特意到域外为你寻来的,喜欢吗?”一执道君嘴角含笑,瞳底清透若水,好像真的在寻求他的认同。 他穿着白色的道袍,手上端着托盘,食物香气随着他的走近阵阵袭来,跟他仙风道骨的模样十分不搭。 小江总心虚地顿了一下,顺手把青金剑塞回了储物镯里。这是他唯一的武器了,虽然双方实力差距巨大,但他拿着至少能有点心理安慰…… 大狮子见到一执道君的身影,身子颤抖得厉害,想也不想就将大脑袋埋到了江燕澜怀里。小江总正想抱住揉两下,一执道君轻哼一声,大狮子马上夹着尾巴,缩到了桌子底下! 小江总,“……” 他其实也想躲,之前跟一执道君杠上,其实是突然猜到清牧天的真相,一时怒火攻心,没忍住。 现在让他面对这个差点捏死他的魔头……小江总只能板着脸,不看他,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做了点碧粳粥,还有酱鸡丝、煎小黄鱼……”一执道君一边说,一边将托盘放到床边柜上,自己也坐上了床沿。 “这碧粳米是黍稷天的脉主自己种的,灵气十足,闻闻看,是不是很香?”一执道君端起粥碗搅了搅,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玉勺,浓稠的粥水顺着他的搅动泛着诱人色泽。无论粥,还是人,都那么的秀色可餐。 盛着粥水的白玉勺就在嘴边,小江总以为他要硬灌,皱眉推了一下。谁知就是这么轻轻一堆,勺子里的粥洒了,热腾腾的粥碗也翻到了一执道君身上。 一执道君轻呼一声,后退着站起身,白玉勺和粥碗顺势落到床上、地面,转眼再看,他白皙的手背已经红了。 “燕澜……”一执道君委屈咬唇,又把烫红的手伸过来给他看。 他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小江总差点就心软了,可是突然想起自己窒息的时候拼命抠的,好像是同一只手,现在那手背上干干净净的,除了烫伤就没有别的痕迹…… 小江总也不是什么软蛋,冷嗤了一声,“别演了,我现在看见这只手,就想起你是怎么要掐死我的。” 一执道君脸色变了变,“燕澜,我那是一时气急才那么做,我无心的。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伤你?” 你是不舍得伤我,你是恨不得把我掐死,抽魂炼魄! 一执道君见他面露嘲讽,眼神黯了黯,“如果你不想看见这只手,我把它砍了就是了。” 说完也不等江燕澜反应,化灵气为剑,右手齐腕断裂,手掌落地!殷红的血液从断口处倾泻而出,染红了袍袖…… 一执道君踉跄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血渍来。他飞快地将断腕裹入袍袖里,藏到身后,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眼神祈求地望着小江总。 江燕澜:妈的,他疯了! 想到自己可能是导致他疯狂的罪魁祸首,小江总简直想扯自己的头发。那个他到底给对方灌  195 了什么迷魂药,他妈的五百年都忘不了,可不就变态了吗! 一执道君姿态放得很低,“燕澜,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我真的是无心的。如果你还不满意……我把另一只手也砍了?” 妈的,准仙了不起啊,砍手跟玩儿一样,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小江总面无表情,“你把脚链给我解了,我就原谅你。” 一执道君眼神闪烁,“我,我把九天寒铁融到镜峰地脉里了,没有钥匙。” 小江总不为所动,“你既然能融进去,那也能将它化开。” 一执道君僵住不动了。 小江总见状嘲讽全开,“还说爱我呢,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你走吧,以后别再来见我了,我也不想看到你!” 一执道君红了眼眶,声音哀戚,“燕澜,你别这样。我放开你,你又会消失不见了,我不知道自己还等不等得起五百年……” 五百年说长不长,但每一刻都是煎熬,他无数次想放弃,湮灭在时光的洪流中。但他凭着一股执念等到了,他不想,也不能放手! 小江总被他眼神里的哀伤和决绝刺到了,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条件,“不放也行,俞行舟在哪儿,你带他来见我。” 一执道君眼神动了动,小江总瞬间心有灵犀,冷声道,“我要见真人,假的、傀儡不算。” 一执道君见他这么紧张那个俞行舟,连自己的自由都不顾了,脸色沉了沉,差点又要变脸。 小江总仰着脖子,“要杀就杀。”他睫毛阖动了一下,怕对方真的杀了他,困住魂魄,又讽笑着补充了一句,“不妨告诉你,这具肉身不是我的。我是域外之人,死了自然会魂归原位,你有本事破开虚空去找我,锁我的魂吧。” 一执道君瞳孔一缩,“原来如此,我上天入地,招魂之法用了个遍也找不到你,原来你竟不是这方天地的魂魄。” 他手指缩在袍袖中,紧张地捏成了一团,面上虽是保持了平静,心中却是怕得要命,整个身体都细细颤抖了起来。 他垂下眼睑,“好,我会带俞行舟来见你,你……”别做傻事。 他咽下了后面的话,很怕江燕澜被他提醒,干脆鱼死网破,借死逃遁。 小江总这么精明的人,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下是彻底放心了,放松身体靠回床头,嘴上还不客气地催促,“那你还不快去?” 一执道君不情不愿地转身,又听得对方喊停,“慢着。”他惊喜回头,却听得对方嫌弃道,“把你的断手带走,看着碍眼。” “……” 一执道君终于走了,小江总见他一步三回头的作态,差点气笑了——妈的戏精!这家伙向来来去如风,神龙见首不见尾,什么时候走着退场了? 大狮子见那个可怕的小主人走了,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江燕澜床边,喉咙里低低呜呜地像是在告状,还探头探脑去嗅托盘里剩下的食物。 小江总翻了个白眼,“行了,别撒娇了,都给你。” 接下来的几天,一执道君每天来,各种灵乳灵食不断。大狮子从开始的害怕,到期盼他来。 每当这个时候,江燕澜就会狠狠蹂躏着它的大脑袋,“难怪被人家嫌弃,记吃不记打!” 招福在他身边黏黏糊糊的时候,一执道君的眼神明显是想剐了它炖狮子肉的。不过养了五百年,他对招福还是有一定感情的,不然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这天一执道君又来了,江燕澜瞥了一眼他断手的位置,心知肚明这家伙是故意演苦肉计,但他偏不去问,反而去催促另一件事,“五天了,太上长老不会还没找到人吧?” 一执道君,“……快了。” 他把俞氏族人翻遍了,连有点血脉关系的都没放过,俞行舟长得……太特别了,俞氏根本就没有一模一样的人! 俞氏族长好像猜到了他的打算,张罗不成,差点逼着俞行舟的父母当场生一个。俞行舟的父母也不敢露出丝毫怨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亲缘什么的不值一提。 江燕澜冷了脸,“我再等你三天,三天之后还看不到俞兄,我也不等了。” , 第129章 偏执太上长老11 三日之期转眼即逝, 第三天早上,江燕澜只看见一个送早餐的纸人傀儡…… 这是给不出交代,干脆就不出现了? 小江总心里有气, 但他还是耐心地等了一天。直到落日时分,他坐在窗口看着最后一丝余晖消失,等的人还是不见踪影…… 他坐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取出储物镯里的宝剑, 想也不想就往脖子上比划—— 突然灵光骤现,宝剑脱手落地, 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 江燕澜勾唇笑了, “终于肯出现了?” 一执道君带着一身光华现身, 表情难看, “你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告诉太上长老,一具□□凡胎困不住人。我选择留下, 只是因为我想;但我不想的时候,天王老子也别想让我留。”江燕澜这话说得霸气, 面上也丝毫不露怯,但他其实没有自虐的想法。 他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地方,虽然陌生不习惯, 但还是很珍惜这条小命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下辈子了? 一执道君关心则乱,果然被他镇住了, “你……”真要这般决然? 他咬了咬牙, 翻手现出一团混沌雾气, “俞行舟在这里。” 他用了三天拼凑出他的三魂七魄,可是肉体确实没办法了。 江燕澜虽然猜到了,此刻还是忍不住怒气上涌, “你果然杀了他。” “我可以补偿。”一执道君急急地道,也没见他手指怎么动,那团雾气落地,慢慢化作一个人形。胖乎乎的人形茫然眨了眨眼睛,看清江燕澜的样子,惊喜地唤了一声,“江兄!” 他环顾四周,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实力低微,几乎没照面就丢了小命,因此凶手在面前都不知道,“这位是?” 江燕澜走到他面前,满眼愧疚地伸手,手指却穿过了他的手臂。俞行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我,我死了?” 江燕澜沉默地点头,“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196 确认自己死了,俞行舟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但还是很不解,“江兄为什么这么说?” 一执道君看不得他们亲密,就算是鬼也不行,他主动站了出来,“你问他不如来问我,是我杀了你。” 俞行舟感觉他身上磅礴的气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等他说明身份,更是雾气散乱,连魂体都差点维持不住了! 妈呀,这人是乾元仙府太上长老,传说中的渡劫第一人!他们清牧天脉主都不一定有资格见上一面,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还死在了对方手上……感觉还挺荣幸是怎么回事? 小胖子脑子里懵懵的,一时转过了许多念头,唯独没有怨恨。谁让他死得太快,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何况双方差距太大了,他很难生出报仇的想法。 蝼蚁怎么可能怨恨踩死他的巨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可他还是想死的明白,“为,为什么?” 一执道君比他还愤怒,“你走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纠缠?” 小胖子懵逼脸:???他纠缠谁了 江燕澜瞪了倒打一耙的某人一眼,咬牙切齿,“人家只是邀请我去游玩、叙旧而已!” 一执道君气闷地撇开脸,“我们也是在入门测试的时候相识的,你擅于交际,人缘极好,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的认可,和你成为知己。后来还渐渐钟情彼此,许下道侣之约……” 江燕澜翻了个白眼,所以五百年后他再次出现,有人重复了他们的经历,他就忍不住大开杀戒了? 马勒戈壁,什么神逻辑! 但他好像也不能跟对方讲道理……一执道君越说越委屈,眼神不善地盯着俞行舟,眼珠渐渐变成了红色,杀意沸腾! 俞行舟都快吓哭了,再被杀一次,他就要魂飞魄散了啊!什么仇什么怨?解释了半天,他都没听明白,早知道就不问了! 江燕澜见势不妙,挺身挡在了俞行舟面前,“你要杀他,不如先杀我!” 俞行舟十分感动,“江兄,你真好……” 这种时候还愿意站出来挺身相护,他果然没看错人! 只是他们越这样,一执道君越是怒火滔天,感觉像是看见了情人护着小三,还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找死! 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俞行舟抖得魂体都快维持不住了,“江兄……” 江燕澜已经发现不对了,回头斥了一声,“闭嘴!” 凭一执道君的修为,他就是挡在前面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干脆反其道而行,走到一执道君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逸承,你清醒一点,我最爱的人一直是你,没有别人。” 一执道君赤红的眼珠还盯着俞行舟不放,小江总抬手蒙住他的眼睛,凑近试探着亲吻他。见人没有挣扎,又撬开他的牙关,来了一个唇舌齐上的法式热吻。有了他的安抚,一执道君很快就软化了下来,沉溺在这个热情的吻中。 俞行舟:江兄厉害了! 怀里的人柔顺听话,小江总很快停了下来,但他还紧紧抱着对方,顺便箍着他的双臂。 一执道君完全没察觉到他的防备,在爱人的颈间蹭了蹭,委屈地告状,“你刚才护着他。” “是我不对。”小江总发现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为了避免再起波澜,索性放弃了跟他讲理,“你说要补偿俞兄,怎么补偿?” 发生怀里的人又有不满的迹象,连忙洒下一连串啄吻,将人亲得晕头转向,“逸承最乖了,说话一定算话对不对?” 一执道君满意了,骄傲地昂着头望向俞行舟,像是在示威。 俞行舟好像有点懂了,“……我对江兄没有那种意思。”发现对方眼神变了,又赶紧补充,“我,我只喜欢女人。” 俞行舟哭丧着脸,当了鬼还要跟人解释这个,他真的太冤了! 但是下一刻,一执道君的话就给了他一剂强心针,“我可以用自身修为帮你蕴养魂魄,等你神魂稳定,再找个天灵根肉体投生。你出生就可吸取天地灵气,满月就能筑基,你可愿意?” “我愿意!”俞行舟精神一振。 满月就能筑基,他现在都还没能筑基成功呢,何况是天灵根! 虽然死过一次,以后再不能用投生之法,但他再也找不到比一执道君更厉害的施法人了,他对他很有信心! 小胖子答应得很快,但又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一执道君傲然道,“还有什么,尽可以提。” 小胖子扭扭捏捏,“其实也不一定要天灵根,但是能不能让我长得好看一点……” 他这辈子就吃了长相的亏,能选的话,下辈子还是长好看一点吧。 这只是小事,一执道君点了点头,“你的顾虑有道理,神魂对容貌有一定的影响……我可以给你留一颗天级雪颜丹,就算你又变丑了,也可以靠它变成美男子。” 俞行舟,“……”他现在也没那么丑吧,就是胖了一点儿,普通了一点儿。 不过太上长老他惹不起…… 俞行舟乖巧地道了谢,本来就没有怨恨的他,现在更是满意得不行。 江燕澜还是觉得很对不住他,刚想提出跟小胖子单独谈谈,道个别,一执道君察觉他的想法,毫不犹豫地收回了小胖子的神魂。 江燕澜顿了顿,也没强求——他真的怕这祖宗再发疯! 不过…… “清牧天其他人……” 一执道君抠着他衣带的手指停了,敛下眼睫低声道,“七日已过,他们的神魂已经消散了。” 就算没有消散,他的灵力也无法同时蕴养一百多个神魂,勉强去做了,也怕是要跌落一个大境界。 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修为倒退,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他已经是渡劫大圆满,偶尔能窥见这方天地的法则,因此丝毫不敢忽视脑海中的示警。 江燕澜叹了口气,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逼着他跟自己对视,“修道之人讲究因果,你已经是渡劫期准仙,为什么要这么肆无忌惮?就不怕将来雷劫轰顶,身死道消吗?” 一执道君怔怔地望着他,听着他担忧的声音,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了连通天地的紫色巨雷,还有雷劫砸在身 197 上,烧穿皮肉,触及神魂的剧痛…… 江燕澜见他眼神直楞,额上青筋暴突,冷汗不止的模样,顿时急了,“怎么了,逸承?你跟我说句话,逸承,你别吓我……” “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那些都是假设,我编出来吓你的,不是真的,别怕……我们,我们大不了去弥补就好了,逸承……” 他说着,猛地想起来,他们没机会去弥补了。 藏书阁里的杂书上提过,踏上仙途就意味着放弃了转世,那些人神魂消散,就是真的消散了。 小江总对那些不认识的人虽然同情,但是感触不深,想明白马上改了口,“大不了你不要再修炼了,我们老死在这方天地也行。我陪着你,我之前故意骗你的,我不会走了。” 一执道君灰暗的瞳仁有了神采,“真的?” 小江总捧着他的脸,“真的。” 有什么报应就冲着他来吧,总归是他对不起薛逸承,其他人也是受他连累。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但你以后不能再随意杀人了,我不喜欢。” 一执道君看清他眼底的担忧,眼泪蓦地流了下来,一边点头,一边颤声道,“燕澜,你别走了,我好怕……” 江燕澜心痛如绞,用拇指擦着他的眼泪,“我不走。” 一执道君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身子也不住地颤抖,他说怕是真的怕,那种恐惧来自神魂,并且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们结成道侣好不好,办一个盛大的结侣大典?” 那样他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江燕澜愣了一下,“五百年前,我们没有结成道侣吗?” “没有,你说要给我准备一个永生难忘的礼物,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一执道君说着,忍不住抱紧了他。 江燕澜,“……” 可不就永生难忘吗,直接不见了。 , 第130章 偏执太上长老12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了我?”江燕澜无奈道, 本以为他们说开之后就好了,谁知这家伙还是把他当犯人一样锁在房里。 听到他的话,温润如玉的准仙又是一副难过表情, “为什么,你答应陪我终老的,难不成又要变卦了?” “没有变卦。”江燕澜扶额,努力为自己争取, “逸承,我是个大男人, 不是你养的宠物,你总得给我一点自由吧?” 一执道君面露为难, “九天寒铁就这么多了。” 意思是寒铁多就可以把锁链放长点?他是狗吗!他们家大狮子都没有这种待遇! 江燕澜叹气,“你过来。” 一执道君依言靠近,刚刚站到面前, 就被高大的男人拉到大腿上坐着。一执道君勾唇靠到他胸膛上, 黑发倾斜而下,微凉的发尾扫着小江总的手背, 扫得他心也痒痒的。 小江总把玩着他刚刚长好的右手, 这是他看不下去了,一执道君才服下断肢续脉丹后长的。如果他不提, 这家伙不知道还要在他面前晃悠多久。 可能是五百年前被抛弃的后遗症,他很没有安全感, 那晚流泪从自己这里得到甜头之后,现在更是动不动就装可怜。 “逸承, 我们好好儿谈谈?” 一执道君没有意见,“谈什么?” “你给我讲讲五百年前的事吧,我都不记得了。” 一执道君表情变了变, 扭着身子要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江燕澜伸手按着他,“我想听你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实话。” 一执道君对上他肯定的眼神,慢慢垂下了眸子,徐徐道,“五百年前的乾元仙府远没有现在这样繁荣,参加入门试炼的修者不过百人。我出自薛家嫡支,又是天冰灵根修者,其他人都远着我,不敢与我接近,只有你……” 他永远记得初次见面,对方浑然不在意他的冷淡,笑嘻嘻凑上来与他攀谈,“你叫什么名字?” “薛逸承。” “薛逸承,好名字!我叫江燕澜,来自辰州江氏……” 一执道君,“你跟我是截然不同两种人,我身负家族使命,每日只知道埋头修炼,你却豁达得多。你总说自己修炼只图保命,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游历天下,看各种珍奇异兽、山川美景,一饱眼福。” 江燕澜挑了挑眉,还真是他的作风。而且据一执道君描述的相处细节和口头禅之类的东西,那个人确定是他无疑。 一执道君瞥了江燕澜一眼,“我有段时间挺嫉妒你的。” “为什么?”江燕澜不解。 “我虽是嫡支,修炼资源却还没有你多。而且你为人豪爽,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一呼百应。” 这大概就是班霸和好学生的差别? “后来我在玉檀秘境中受了伤,你救了我,还带我去寻找灵泉疗伤……”一执道君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就是这时候定情的。” 小江总心领神会,灵泉什么的,这肯定又是个见色起意的故事…… 他盯着身上人白皙的后颈,想象着他脱下外袍,缓缓入浴的场景,感觉鼻子莫名发痒。但同时,也有点不爽——那个他什么都看过了,自己就只抱着亲了两下! “后来我才知道,你不是辰州江氏族人。你是江家一个散修带回来的,他算出你与江家有缘,还关系着江氏一族命脉,甚至数百年兴亡。”一执道君说到这里嘲讽地笑了笑,可不就是数百年兴亡吗?修真一途危机四伏,随便一个子弟在外惹了事,都有可能导致家族覆灭。江氏能维系几百年,不得不说有他的功劳在里面! 小江总也想到了,江家这个散修还挺厉害的,命理之说虽然玄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很好奇,“那我就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从哪儿来的?” 他应该没那么渣吧? 一执道君摇头,“你有几次似乎是想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岔开话题了,不然我也不会上天入地的找你……” 他说到这里,眉头蹙了起来,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江燕澜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消失,你现在还怪我吗?” “不怪。”一执道君摇了摇头,把刚才的疑惑抛诸  198 脑后,“因为我等到你了。” 小江总闻言有点心疼,心头一热,干脆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说了,又抱着人哄,“逸承,我全交代了,也答应你不会再走,你放了我好不好?” 一执道君面露纠结。 小江总见状再接再厉,“就算你现在不放,道侣大典总要放吧?我都在屋子里呆了半个月,快闷坏了!” 他搂着人摇了摇,撒起娇来毫无负担,“大不了我跟你保证,没有宝贝儿你的允许,绝不离开镜峰一步。” 好说歹说,一执道君总算答应解开寒铁锁链。他本来还想把两人绑在一起的,但是小江总坚决反对,只能作罢。 *** 小江总一重获自由,就去看了江明风。这人向他告密,说不得会被一执道君怪罪。 江明风确实受了牵连,不过太上长老刚把他投入寒冰洞窟,转头又来问他会不会厨艺。药剂和厨艺什么的都是触类旁通的,他因此被放了出来,现在已经成了镜峰专属厨子…… 江燕澜有点尴尬,“难道最近我吃的那些都是你做的?” 江明风点了点头,一脸坦然,“明洲你不用不好意思,比起关禁闭,当厨子要好太多了,明徽他们想抢都抢不到呢。” 那些灵兽、灵乳的都是好东西,他虽然不至于偷吃,但是边角料总会剩下的…… 江明风突然想到什么,左右看看,附耳过来道,“族长他们前几天就已经到了,但是镜峰大阵开启,他们上不来。明洲你能不能求求太上长老,让他们见一面,族长说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还给太上长老。” “什么东西?” 江明风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就,就是一些老物件,想物归原主……” 江燕澜看他纠结的脸色,马上懂了,“五百年前的东西?好,我会帮忙转告。” “你不介意吗?”他这样爽快,在江明风看来,有点难以理解。 小江总知道他在想什么,偏促狭地道,“为什么要介意?都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死了五百年的老家伙?” 江明风被他大逆不道的语气吓到了,老家伙?明洲是不是忘了,太上长老跟江燕澜祖宗是一个年代的! 小江总对江氏族长手里的东西挺好奇的,转头就告诉了一执道君。 一执道君其实也有点厌烦镜峰上其他人了,燕澜又不准他杀了,闻言倒是没反对,“那就见见吧。” 有他点头,江氏族长一行很快出现在了镜峰上。 江氏族长是个稳重的美须中年,并四、五个长老,规规矩矩地给一执道君行了礼。 小江总有炎阳玉,又穿着王级妖兽皮鞣制的大氅,因此完全不觉得冷。 但是江氏族长他们就不一样了,一行人须发皆白,裹挟着浓重的寒气而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雪比他来的那天更大了,也更冷了…… 一执道君束手而立,“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东西呢?” 江氏族长从怀里掏出个木盒,捧到头顶,“此物是在无为散人坐化的洞府里发现的,他还给太上长老留了一句话。” 无为散人就是把江燕澜带回去的散修,他虽然精通命理推演,修为却不怎么样,几百年前就已经老死坐化了。 一执道君将盒子摄到掌中,浑不在意地道,“什么话?” 江氏族长头也不敢抬,“他说把东西给您,您同江家的因果已了。” 作为江氏一族的族长,他是很不愿意说出这句话的。失了一执道君这个名头,他们江氏从今往后就要缩着脖子做人了,可是无为散人的训诫他不敢不听。那洞府他们早就看遍了,木盒和信是突然出现的,这个时候现身,总有他的道理。 出乎他预料,一执道君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明洲,就平静地接受了。 江氏族长也撩起眼皮,偷偷瞄了一眼江明洲,心中非常疑惑——既然明洲有这个造化,无为散人为什么会说出因果已了这种话? 难道时间太久,他的卦已经不准了? 一执道君打开盒子,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块碧绿的玉佩,玉佩是原形的,中间镂空,很像阴阳无极之类的图案,首尾相连。 “一执,一执,执于一念,你命中有此一劫。记住为师的话,放下执念,得道成仙……”悠远缥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一执道君瞳孔骤然一缩,当场愣住了。 小江总探头过来瞟了一眼,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他们江家的传家玉佩! 当然,此江家非彼江家。这还是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家母上大人亲手为他戴上,自然熟悉非常。 这个玉佩怎么会在这里? 江燕澜下意识按在颈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就伸手把木盒中的玉佩拿了起来。手指刚刚碰到玉佩,他猛然想起了一切…… , 第131章 偏执太上长老13 五百年前那个人确实是他, 但对他来说却只如黄粱一梦,梦醒后他感到怅然,但很快就抛诸脑后。 唯一的影响,大概就是他不停地在寻找梦里的爱人。但他又不记得自己想找什么, 所以表现得就像个花花公子, 只因为那些人身上有他熟悉的影子。但他们到底不是本尊…… 后来偶然有一天, 他陪自家老太太到菩提寺上香,有位空明大师叫住了他们。 空明大师说他欠了一个人的情债, 如果不解开, 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终老。 这话江燕澜是不信的, 但是耐不住他们家老太太信。老太太急了, 求着空明大师做法帮他还情债。 空明大师正有此意, 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大意就是助人成仙功德无量,希望小江总来了之后劝说那位准仙放下“情”字,顺利飞升。 可他做法的过程中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小江总连续经历了好几个世界, 最后才见到本尊。 “燕澜, 你想到了什么?”表情为什么这么难看? “啊?”小江总捏着玉佩,脑子里嗡嗡作响, 反应了好一会儿, 才勉强提起一丝笑容,“没什么。” 一执道君以为他认出了自己的东西, 其他人在 199 场不好多言,于是咽下了到嘴边的关心,转头开始打发江氏族长等人,“东西我收下了, 人你们都带走吧。” “那明洲……” 一执道君眼神一厉,“他留下。” 江氏族长噤若寒蝉,不敢再问了。告别了太上长老,一行人被傀儡引至下山的必经道上,没一会儿江明风和江明徽他们也被傀儡带来了。 江明尧的尸体是被纸人傀儡抬过来的,两个面无表情的纸人抬着一具冻得硬邦邦的冰雕,这场景不得不说挺瘆人的。 江氏族长叹息一声,用锦囊将之收了起来。 江明锦早没了上山时的勃勃野心,看到族长和长老们,简直如逢大赦,跌跌撞撞地奔过去,跪下就哭得像个孩子。 江明徽三人也红了眼眶,短短时日他们已经身心俱疲,得到的教训或许一辈子都缓不过来…… 族长心情复杂,看向唯一正常的江明风,低声问道,“明洲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刚刚他使了好几个眼色,江明洲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想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明风斟酌着用词,“明洲他,好像不一样了,族长还是别去打扰的好。” 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了? 江氏族长还在细品江明风的意思,抬眼对上对方奇异的眼神,心中倏地一惊!再忆起无为散人的叮嘱,顿时打消了再联系江明洲的想法,“罢了,我们回去……” *** 江家人都走了,江燕澜却还沉浸在思绪中回不过神来,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情劫”二字。 很显然,一执道君的情劫就是他! “燕澜,这个太极阴阳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是我的东西。”小江总抿了抿唇,“我是说,它是我带过来的,我们江家的传家玉佩。”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记起了一切。 听到是传家玉佩,一执道君瞬间看它可爱起来,试探着道,“既然是传家玉佩,那结侣大典的时候,你不如把它当作信物……” 小江总看他觊觎,又不肯直说的样子就想笑。堂堂渡劫期准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觊觎一块玉佩只是因为它背后代表的含义。 他刚想点头,又忆起此行的目的,顿时犹豫了…… 他的目光一寸寸滑过爱人的脸颊,手指轻轻触摸着他微凉的皮肤,特别是那双眼睛,剔透无暇,眼底满满的都是情意…… 他无法想象这张仙人一样的脸像凡人一样老去,经历生老病死,无尽轮回。他是高高在上的一执道君,冰天灵根天才,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仙的。 一执道君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燕澜,你的眼神让我有些害怕……” 江燕澜笑了起来,觉得手下触感极好,顺手捏了捏他的脸,“怕什么?你想要就给你吧,不过一个玉佩,值得你这样紧张?” 一执道君被捏了,可还是非常开心,“我算了日子,我们的结侣大典就定在半月后,好不好?” “好,你做主吧,我都没有意见。” 一执道君咬了咬唇,有些不满,但很快就抛到了脑后,一道传讯召来掌门道玄真人,和他商议起了道侣大典的细节。 商议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左右都没看到男人的身影,一执道君脸色变了变,最后出动神识才算松了口气。 镜峰后山,白雪皑皑的山林中有个雾气缭绕的映雪湖,湖边一坐一卧两道身影。卧的那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大屁股,时不时还无聊地甩着尾巴。坐的那个身材高大,手中握着一根简易鱼竿,盯着湖面似在发呆。 “你怎么躲到这里钓鱼来了?”一执道君破开虚空出来,语气有些抱怨。 不怪他不高兴,明明是两个人的大典,其中一个却丝毫不关心,也难怪他气闷。 小江总闻声回头,笑着伸出一只手来,“来啦,过来坐。” 一执道君感觉好了点,抓住他的手依偎坐下,还没说话,就听得身旁的男人道,“逸承喜欢吃鱼吗?等我钓起来,给你烤鱼,做鱼汤好不好?” 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好啊。”一执道君心中一暖,翘起嘴角答应了。同时暗暗用灵气包裹住鱼钩,吸引湖中的银鱼来咬,不然这傻子一辈子也别想钓起来。 “冷吗?”小江总瞄了一眼他单薄的长袍,主动掀起了大氅邀请。 “冷。”一执道君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依偎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满足地叹息。 有了灵气作弊,鱼竿终于有了动静。小江总只需要将银鱼甩上岸,被一执道君眼神指使的大狮子就会主动上前将鱼衔起来,丢进木盆里。 趁着两人不注意,大狮子嫌弃地吐了吐舌头。它最讨厌鱼腥味了,小主人竟然还命令它去捡! 这种小事,他明明动动手指就能完成了! 小江总很快就发现了自家爱人欺负大狮子的举动,但他完全没有替招福说话的意思。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捏着爱人修长的手指,将人拢在怀里,脑袋挨着脑袋,十分珍惜这一刻的宁静。 这天他果真没有食言,在湖边垒了两个石灶,利用厨房里剩下的调料烤了鱼,又煮了一小锅银鱼汤。鱼肉先煎了一下,加了一点点胡椒,浓白的鱼汤在锅里翻涌,非常香。 招福快馋死了,一直在锅旁探头探脑,被一执道君瞪一眼,又可怜巴巴地缩回去。但是没一会儿它又忍不住了,然后又被瞪…… 一执道君吃着鱼肉,间或被爱人喂一口鱼汤,眼神已经逐渐软成了一滩水,“燕澜,你也吃。这银鱼灵气很足,对你有好处。” 江燕澜摇头,“你先吃,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你吃不完的我再吃。” 他这样体贴,一执道君只有高兴的份儿,何况修炼也不用急于一时。等燕澜和他结成道侣,大概马上就能突破金丹。然后他们再双修一下,他的修为一日千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燕澜,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江燕澜挑眉轻笑,“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也不能说不好……”就是不会这么宠着他。 他们两个都是大男人,像以前他们一 200 起吃东西,他喜欢的东西燕澜会让着他,但是绝对不会帮他把汤吹凉,然后送到嘴边。 小江总故意收回手,“你不喜欢?那我不喂了。” 一执道君急了,“没有不喜欢。” 大狮子抽了抽鼻子,恹恹地趴在一旁看两人打情骂俏,它好歹也出了力的,为什么吃鱼的时候忽略它?小主人还卑鄙地把它定在地上,不准它上前讨要吃的。 太过分了,它要生气了! 大狮子解除定身就想到主人面前撒泼耍赖,一执道君顺手丢了个兽灵丹给它。它圆眼一亮,啊呜一口将瓶子整个吞了,还跑到一执道君面前卖萌讨好,典型的有奶就是娘。 夜幕降临,一执道君还在偏殿,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书看。 江燕澜抖开被子,“逸承,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越来越冷了?” “冷吗?”一执道君蹙眉思索,怀疑自己把镜峰搞得太冷了。 江燕澜,“……我要睡了,你自便吧。” “嗯?”一执道君疑惑侧目,“你晚上不修炼了?” 江燕澜已经脱了外袍钻进被窝里了,眯着眼睛懒洋洋地答,“我觉得吃软饭挺好的,不想努力了。” 一执道君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回过味儿来,“燕澜,我好像有点冷……”一句话艰难地出口,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小江总掀开一点被子,“要一起睡吗?” “要!” 一执道君随手一挥,绣着银色丝线的道袍落地,他穿着松松垮垮的内衫爬上床,很快就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男人替他拢了拢身后的被子,又在他额上轻触了一下,“睡吧。” 一执道君也回了一下,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在男人脸上落下一个个浅吻,然后对准双唇认真地吻了下去。 小江总配合地跟他亲了一会儿,在人凑上来想要继续的时候把他推开了,“睡吧,我累了。” 这只是推脱之词,一执道君也知道他们现在做不了什么,依言枕回爱人手臂上。他已经几百年没有睡过觉了,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 出乎他意料,他这一晚睡得很沉,而且脑海中不时闪过一些画面和声音,那些人好像都很焦急,疯狂地张口喊着什么…… , 第132章 偏执太上长老14 结侣大典之前, 一执道君耗费了不少修为,终于将俞行舟的神魂蕴养好了。小江总得知他要送魂魄去投身,提出要一起去。 “我想跟你一起。”他说。 一执道君犹豫半晌, 终究禁不住他的缠磨, 勉强同意了。 一执道君为俞行舟选的父母是松岭城闫家的第三代嫡支闫泰, 其妻李氏。李氏前头已经生过一个男孩了, 现下刚刚诊出有孕, 肚子里的胎儿还没生出神魂。俞行舟投身之后,新的神魂自然不会产生, 也就不算占了谁的身体。 祖屋上空突然有大能现身,闫家主带着所有人诚惶诚恐地出来迎接, 不知道此番是福是祸。 下面的人又是跪又是拜的,一执道君已经习惯了,连眉毛都不抬一下。倒是小江总觉得别扭, 一执道君见状传音道, “罢了, 让其余不相干的人都散了吧……闫泰夫妻留下。” 闫泰本来都要退走了,听到上头的仙君点自己的名字,竟然还有他的妻子李氏, 不由诧异地面面相觑。 闫家大堂里, 一执道君简单说明来意,全程高高在上,表情冷漠。小江总担心闫家觉得他们仗势欺人,笑着打圆场道, “我们此番前来只是商议,不是强制性的,你们可以互相商量一下, 答不答应都无妨。” 闫家主见他好说话,多嘴问了一句,“不知两位前辈是?” 一执道君冷眼一横,“乾元仙府,一执道君,他是我的道侣。” 闫家主被他满身威势吓到,冷汗涔涔地低下头,默默在心里排出三百六十支脉脉主、十二殿殿主的道号,想确认眼前这位仙君的身份。 一执道君,这道号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闫家主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身后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扯了扯他的袖子,面露惊恐,拼命指着天上暗示,‘是那位,那位啊——’ 闫家主脑中一道闪电劈过,劈得他神魂皆颤。妈呀,是那位辈分极高的太上长老,杀神一执道君! 闫家主有点腿软,不止他,知道点儿内情的长老们都腿软。倒是闫泰夫妻不明所以,但他们不是傻子,家主和长老们都这样了,这位仙君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江燕澜见众人脸色难看,误以为他们感到为难,只得又重申了一遍“自愿原则”。 一执道君翻了个白眼,随手抛了个储物袋给闫家主,“要是答应,这袋东西算是给你们的补偿。” 闫家主没敢用神识去扫储物袋里的东西,恭恭敬敬地跪下,双手举过头顶,磕了个头,“能为太上长老做事是闫家上下的荣幸,仙长折煞我等了。” 其他人见家主如此,也纷纷跪下了。反正他们站着也腿软,跪下心里还踏实一点。 一执道君丝毫不给面子,瞥了闫家主一眼,“给你就收下。” “是。”闫家主不敢再推辞了,频频抹着冷汗。 江燕澜很想扶额,他们家这位怎么说呢?中二气息很浓啊,关键是别人还都怕他! 江燕澜笑了笑,和气地道,“闫家主不跟闫泰夫妻商量一下吗?到底是他们的孩子……” 闫泰立刻俯首贴地,“晚辈愿意!” “那这位夫人呢?” 李氏愣了一下,也开始效仿丈夫,“妾身都听夫君的。” 得到这么个回答,小江总愣了一下,然后不吭声了。他的目的本来就如此,反过来再劝人家三思不是自相矛盾吗? 魂魄投身对其他人来说或许要费点功夫,但是到一执道君这里就简单多了。只见他随意地弹了弹手指,一团光球就没入了李氏的肚子里。 两位仙君离开之后,闫家主才和众位长老一起查看储物袋里的东西,这一看,所有人都是又惊又喜,“有了这些修炼资源,我们闫家兴盛有望了!” 闫家主也没有亏待闫泰夫妻,分了不少他们用得上的丹药符箓和灵器等物,连他们的大儿子也受  201 益匪浅。 闫泰和李氏都意味着什么,两口子脸上都是欢喜,没有一点不满。 闫家主特意拉过闫泰叮嘱,“千万照看好这个孩子。” “家主放心,泰万不敢轻忽。” …… 隐身中的一执道君带着小江总悄无声息地离开,出现在松岭城上方,一执道君睨了对方一眼,“这下放心了吧?” 小江总摸了摸鼻子,“是我想多了。”他不该用现代人的想法去揣测这些修者…… 事情办完,他们也不急着回去,小江总拉着一执道君进了城闲逛。 松岭城在乾元仙府外围,灵气不算浓郁,来往的修者大多只在炼气期,偶尔有个筑基都算是前辈了。 “你有没有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了?”江燕澜拢了拢衣领,抬头望天,黑压压的云层,低垂的天际线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他若有所觉地摊开手掌,一片雪花悠然飘落掌心,不由愣了愣,“怎么下雪了?” 现在才十月份,按理说不应该下雪的。 一执道君也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呢喃道,“是啊,竟然下雪了。” 话落神情一变,揽过江燕澜瞬移至空中,下方他们刚刚站立的街道轰然炸开,尖叫声响成一片。 “魔修?”一执道君一剑破开虚空,密密麻麻的黑影凭空出现,朝他们扑上来。 “燕澜,抱紧我。”一执道君闪避攻击的同时,手中的剑也没闲着,几乎是一剑一个,如砍瓜切菜一般,剑气凝滞在空中久久不散,似乎暗藏天道法则。 黑影悍不畏死,就算快被劈成两半了,还在拼命往上扑。与黑影一同出现的还有数百只妖兽。这些妖兽体型巨大,至少是王级,甚至还有数条皇级红眼魔蛇。 小江总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级别的战斗,一面紧紧抱着爱人的腰身,一面观察那些黑影和妖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们似乎都是冲着他来的? 一执道君到底是渡劫期大能,就算对面人多势众,他也在一盏茶的时间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杀戮。 当然,如果不是顾忌着江燕澜,他或许还会更快…… 搅碎最后一条红眼魔蛇,一执道君身形滞了一下,嘴角溢出一条血线,脸色很快变得苍白起来。 江燕澜紧张地问,“你受伤了?” 一执道君摇了摇头,江燕澜还以为他在逞强,回到镜峰立马要脱了对方的衣服查看,“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一执道君抿了抿唇,沉默地站在原地任他动作。 屋里滴水成冰,江燕澜想想翻出五六颗足球大小的火石,还顺便拍了几张升温的符箓在四周。 看到爱人的动作,心情不怎么美妙的一执道君勉强牵了牵唇,好像心底最软的地方被人揉了揉。他不怕冷,燕澜心知肚明,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只是因为他心疼自己。 单薄的道袍一件件落地,孤瘦如雪松的身体上一道伤口都没有,只是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像是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一样。 小江总都顾得不调戏人了,攫过他的下巴,“到底伤哪儿了,告诉我?” “没有受伤。”一执道君嗓音低哑,他杀了那些黑影,孽力不知为何全都回报到了他自己身上。而且内心深处好像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他拒绝去想。 因为他清楚,一旦自己回想起来,辛苦维持的平静就要崩塌了…… 再坚持三天,三天以后,他就要跟燕澜结成道侣了。 一执道君将脸埋进爱人颈后,依恋地耳鬓厮磨,同时也拒绝回应他的寻根究底。 小江总一颗心直往下沉,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试探着道,“逸承,有机会的话,你自己飞升好不好?你等我几百年,我一定去找你。” 一执道君拼命摇头,小江总按着他不让他动,“你看,我总能找到你的,五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我相信你不会忘了我,我也一定不会忘了你。如果你不信我,有没有什么情咒的给我下一个?我敢不去找你,就让我被情咒折磨一辈子……” 一执道君笑了一下,还是摇头,“没关系的,燕澜。还有时间,我不走,我等你……我等得起。” “你等得起个屁!”江燕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把人推开,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他妈恋爱脑是吧?老子最烦你这种脑残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情情爱爱,烦不烦?” 一执道君眼眶红了,倔强地看着他,“不烦!” “你不烦我烦!你他妈是个大男人,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儿?老子有你的本事,早就成仙吃香的喝辣的,泡天上的小仙男去了!那些仙男仙女们,比我好看的海了去了,你他妈放过我好不好?” 一执道君嘴唇动了动,一脸要哭的表情,“不好,我只要你。” 江燕澜抹了把脸,“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劝你成仙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成仙了,我也会有功德!……看在我辛辛苦苦哄你一场的份儿上,你自己走吧!我其实没那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一走五百年,杳无音讯了?”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一执道君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颗颗连成银丝线,“燕澜,我知道你怕我魂飞魄散,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我还没有到飞升的时候,真憋不住了,我可以散功啊,我,我还可以夺舍……” “欸——”小江总双手成爪,抱着脑袋疯狂地抓了抓,然后毫无形象地蹲了下去,问出了那句耳熟能详的,“你喜欢我哪儿,我改还不行吗!” 看他这样,一执道君竟然破涕为笑了,“我哪儿都喜欢,我爱你……” 妈的,恋爱脑,没救了! 第133章 偏执太上长老(完) 江燕澜单方面跟对方冷战了三天, 一执道君毫不介意,该哄哄,该缠缠, 整个一油盐不进。 更让小江总心惊的是, 天上的景象一天比一天吓人,乌黑的云层逐渐皲裂, 裂缝后面依稀可见紫色的通天巨雷…… 与之相反的是一执道君的脸色, 他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 每天从外面回来, 满身的寒霜也阻挡不了浓郁的血腥味。每天都有无数的黑影和妖兽冲击守山大阵, 乾元仙府内乱作一团  202 , 给即将到来的结侣大典蒙上了一层阴影。 大狮子寸步不离地守着江燕澜,极少数漏网的黑影闯到面前, 也很快被它弄死了。 终于到了大典当日,乾元仙府内有头有脸的修者都到场了,除此之外还有各大家族的家主和长老们,受仙府庇护的各派掌门、洞主、阁主, 场面恢弘。 所有人都沉默地站在台下,面无表情, 像一具具无意识的傀儡。修为较低的好像隐隐泛着黑气, 一不小心还以为他们是魔修。 江燕澜越看越觉得他们像那日攻击他们的黑影, 要是眼睛变成红色,就更像了…… 终于, 雷电破开云层,响彻大地。 道玄真人吓了一跳,苦口婆心的劝道,“太上长老还请三思啊, 逆天而行,后果不堪设想!” 一执道君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裂缝,焦躁地道,“少废话,赶紧开始!” “太上长老……”道玄真人还想说什么,一柄真气凝结的长剑蓦地横于颈间,锋利的剑气削落了他的长须,也将他眉发冻结成霜,道玄真人不敢再劝。 “快点!”一执道君催促了一声。 道玄真人闭了闭眼,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结侣婚书念了起来,悠扬的声音响彻广场,夹杂着背景轰鸣的雷声,让还清醒的长老们胆颤心惊。 一般修者结侣,如果天道承认,婚书念完就会化作一道金光,分别没入结契的两个新人识海,将他们联系起来。 可是江燕澜和一执道君这个明显是不被天道承认的,轰鸣的雷声从头到尾就没有听过,道玄真人耗费一身灵力,还时不时被天雷打断。 “兹有天地为媒,乾元仙府道玄为证,修士薛逸承,法号一执自愿与……”道玄真人念着念着,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一执道君皱了皱眉,“继续。” 江燕澜被他定住了身形,见状终于忍不住了,“薛逸承,你闹够了没有?快停下!” 一执道君不理他,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道玄真人,“念!” 道玄真人坑坑巴巴地念了起来,一边念一边往外吐血。 江燕澜的脸色也很难看,不住地抬头望天,“够了,快停下!薛逸承,算我求你了好不好?飞升的雷劫马上就来了,你赶快去找个地方渡劫!” 天上的缝隙越来越大,下面的修者终于忍不住了,赤红着双眼扑了上来!一开始修为高的峰主、殿主们还在帮忙对抗,但是很快,他们也变成了无意识的傀儡。 “杀了他,杀了他……”他们嘴里不停地念着,红色的眼珠直直地看着江燕澜,要杀谁不言而喻。 道玄真人申请呆滞,还在机械地念着婚书,只是他像机器卡壳一样,只会重复最后念的那一段,永远到不了结尾。 招福已经陷入了黑影的包围圈,外面还有无数的黑影和妖兽们赶来。一执道君抱着江燕澜,已经杀红了眼,神情无比绝望。 天雷终于穿透屏障劈了下来,一执道君随手祭出法器抵挡,那是一个金钟罩,抛入空中就变成了一个金色透明的壳子,将两人牢牢的护住。 只是天雷越来越粗,这个世界马上要崩裂了。 是的,崩裂。江燕澜现在才看出来,这个世界是一执道君开辟的象牙塔。外面的雷劫轰天灭地,其实早就开始了。 这傻子心心念念着他,凭着一己之力跟天雷耗着,死活不肯离去。如果是天道安排他们相遇,估计此刻都傻了! 它单知道这货放下情字就能通过考验,却没算到他这么生猛,硬抗雷劫! 难怪天道要把自己拉回来,不然等天雷把这片大陆劈得灰飞烟灭,一执道君都不一定认输! 小江总感觉挺复杂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江燕澜何德何能,竟然把这么牛逼的人物搞到手了,简直牛逼大发了! 一执道君一边对抗着黑影攻击,一边还要控制金钟罩硬抗天雷。他开辟的小世界,黑影当然是以他为先,它们知道江燕澜是威胁,所以才会悍不畏死地上前想要杀死他。 招福也渐渐开始不受控制,圆眼漫上了血丝,只是还没等到它变成傀儡,就消散在了那些黑影手上。 江燕澜眼睁睁地看着大狮子消失,心头一颤,尽管知道大狮子是假的,他还是难掩不舍,“招福……” 一执道君露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那个蠢货,寿元早就尽了。灵乳灵丹用了一大堆,就是不肯好好修炼,延寿丹也没能把它拉回来。” 江燕澜已经猜到了,招福是他历练的时候捡的普通狮崽子,血脉并不高。五百年的时间,寿元到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你想起来了?” 一执道君之前的样子虽然焦躁,但不像是装傻偏他。他可能为了弄假成真,连自己都骗了…… 一执道君苦笑,“是啊,都想起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水桶粗的天雷盘旋而下,重重地砸在金钟罩上。金钟罩发出承受不住的“咔咔”声响,蛛网从击打中心展开,眼看着再来一下就要破碎…… 一执道君一道剑气劈飞数百个黑影,垂眼看向自己的爱人,满眼哀戚和颓然,“燕澜,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我们还有时间的……” 他把自己骗得好惨,现在还连累了燕澜。 他不舍地抚着爱人的脸颊,“这次我可能真的抗不下去了……不过没关系,等我死了,你跟这个世界的牵连就没了,它会把你送回去的。” 小江总听出他的意思,突然火了,“薛逸承,你缠着我要死要活的时候,理会过我的想法了吗?不肯飞升的是你,一意孤行办结侣大典的还是你!现在扛不住雷劫,又要送我走了?你当我江燕澜是什么!” “让你走的时候不走,现在要甩开我,晚了!”小江总说完,身上突然冒出了数根手腕粗的藤蔓,将两人牢牢地捆在一起。双手也强势地环住对方的腰身,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执道君低低地笑了起来,苍白的脸颊飞起两道红晕,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羞涩。他主动在江燕澜唇上留下一个浅吻,然后开始徒手撕藤蔓,“燕澜,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后悔。” 两人的境界差太多了,那些看似粗壮的藤蔓在他手下像纸糊的一样,稍稍一扯就散了。 203 当一执道君的手放在江燕澜手腕上,他开始慌了,“薛逸承,你敢?你他妈别让我恨你!” 这种无法掌控局势的无力,让强势惯了的小江总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认真修炼。比起独自苟活,他宁愿抱着一起死了算了! “恨我也可以。”一执道君扯开他的手,笑容温柔,眼神又带着说不出的决绝,“我知道你会记得我的,我爱你。” 一执道君说完这句相当于永别的话,就要用最后的灵力开辟空间将人送走,谁知这时候异变陡生—— 江燕澜颈间的玉佩突然发出了一阵柔和的光芒,将两人包裹进了里面。 “燕澜,你做了什么?”这次惊慌失措的人变成了一执道君,他发现自己的灵力动用不了了。 无法动用灵力,他还怎么将人送走?! 这光给小江总的感觉非常亲切,而且他已经做好了灰飞烟灭的准备,此刻倒是平静得很。他抬手将人揽在怀里,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笑容,“没关系,逸承。没关系的,我们一起……” 眼看着对方在自己怀里平静下来,又笑问,“薛逸承,你现在还愿意当我的道侣吗?” 一执道君,应该说是薛逸承认真地点头,“我愿意。” “那盖个章。”小江总笑了,撅起嘴,一口印在了对方唇上。 白光倏地亮了起来,仿佛要照亮天地,轰鸣的天雷也好像静止了下来,形成一幅奇异的景象。白光扩大又消失,等一切平静下来,正中的两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天雷找不到历劫对象,很快也消停下来,黑云云慢慢散开,温暖的阳光又重新洒下大地。 远处持续关注着这边动向的道玄真人等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上长老呢,灰飞烟灭了?”这人刚说完,就恐惧地左右探看,生怕那煞星突然冒出来修理他。 “我刚刚是不是看错了?雷劫中心竟然有两道人影!” “我也看见了!” “那道白光是什么,难道是飞升的信号?” “我怎么知道,几千年没有修士飞升了!” 道玄真人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雷劫好歹是停了。这次的天雷已经削平了仙府一半的山脉和土地,再不停下,我们怕是要去魔域安家了。万幸,仙府没有毁在我们手里。” 道玄真人一说,大家瞬间有逃过一劫的感觉,“掌门说得是。” “好了好了,回去吧。” “我的紫金殿保住了,没地方呆的可以去我那儿。” …… 第134章 现世1 “江施主, 江施主?” 江燕澜猛地回过神来,只见面前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缓缓收回手,对他身旁的人示意道, “江施主他醒了。” “燕澜,你还好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右手臂上还有被人抓着的重量。 江燕澜循声转头,面露诧异,“妈?” 穿着精致得体、化着淡妆的小老太太闻言收回手, 没好气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就这么一会儿, 连你妈都不认识了?” 江燕澜感觉到对方亲昵的举动, 还有熟悉的嗔怪语气, 恍如隔世般又叫了一声, “妈,真的是你……” 自己亲儿子,欧女士还是很熟悉的, 感觉到他情绪不对, 不由皱了眉。 刚想问儿子怎么了,又见他左右四顾, 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禅房内没找到,还起身打算出门去找,欧女士连忙抬手拉住他, “燕澜,你找什么呢?” 江燕澜反手抓住她,“妈,逸承呢?他应该跟我一起回来的, 我怎么没看到他?” 欧女士有点懵,“逸承是谁?”又反应过来,看向空明大师,“是不是大师说的那个…那个跟你有缘的仙人?大师让你度化他成仙,成了没有?……你这孩子,说话呀,到底成了没有?” 成仙? 江燕澜瞳孔骤缩,忆起幻境中出现过家传的阴阳无极玉佩,连忙伸进衣领寻找。手指触到熟悉的轮廓,怔了怔,慢慢拿了出来。发现真的是它,又抬手取下来,摊在掌心中愣神。 期间欧女士焦急地询问了几声,被空明大师阻止了。 良久之后,江燕澜终于回过神来,抬首望向端坐在桌旁,半身沐浴在阳光中的空明大师,颤声道,“大师……他真的成仙了吗?有、有没有可能……” 那可是天雷劫啊,身处其中,无论筑基还是渡劫,感觉都是那么渺小。一声声直击灵魂的天雷,像是要把肉体凡胎从内到外洗刷一遍,其感受不亚于剥皮拆骨…… 事关儿子的终身大事,欧女士也紧盯着空明大师,希望他给出一个答案。 空明大师念了句佛号,“贫僧不知。” “怎么会不知道呢?”欧女士比儿子还急,“大师,你能看出我儿子跟他有缘,肯定也能算出他成没成仙吧?” 空明大师还是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又转头看向江燕澜,“江施主尽了力,问心无愧即可,不必纠结于一个结果。” 欧女士才不管那么多,双手撑在桌上,对着空明大师眨眨眼睛,低声道,“大师,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给我个暗示。我还没给你们菩提寺添香油呢,一年的香油够不够?”发现大师还是摇头,又伸出三根指头,“三年?” 还是不行…… 欧女士狠狠心,“十年!十年总行了吧?” 她像是菜市场讲价,空明大师哭笑不得,“欧施主误会了,贫僧说不知,是真的不知,天机深不可测。” 欧女士还不罢休,打起了苦情牌,“大师,事关我儿子的幸福,你就通融通融吧……” “妈,算了。”江燕澜再失望,也不能看着自家小老太太得罪大师,特别是这个大师还有真材实料。 “哪能算了?”欧女士回头狠瞪了儿子一眼,怪他不帮忙,还给自己拖后腿。 小江总抹了把脸,苦笑道,“逸承是个男人,我喜欢他,不,应该说我爱他!” “你、你说什么?”欧女士如遭雷击,差点站立不稳。 小江总肯定地道,“我喜欢男人,以后也不打算结婚了。” 经历过薛逸承那样浓烈的感情,  204 他不觉得自己还有能力爱上别人,所以孤独终老根本就是事实。 “空明大师?”欧女士感觉自己上当了,大师明明说度化成功了儿子就不会孤独终老的,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妈,不关人家大师的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空明大师只是帮了我。” “什么意思?” “你就当我前世欠了人家情债,这辈子来还的吧。”江燕澜含糊其辞,抬手揉了揉脑袋,神情疲惫。 这话空明大师之前说过,现在儿子又这么说,欧女士隐隐有些信了。可他不肯明说,还拦着不让自己找空明大师,小老太太憋了满肚子怨气,跺了跺脚,“我看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话落气鼓鼓地走了。 “妈——” 小江总自知理亏,对空明大师行了一礼致歉,连忙去追。 *** “美女,前面的美女,等等我,别走啊!那位穿旗袍,束发的大美女,欧美女!”人来人往的盘山道上,身高腿长、长相俊美的男人边追边喊,旁人还以为遇到了花花公子,连上山礼佛都不忘记泡妞。 急走了一段,欧女士已经气过了,见周围人纷纷投来诡异的目光,愤愤地停步转身,“行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听听这都叫的什么,别人肯定以为她一把年纪养了个小狼狗! “怎么就不要脸了,我喊的不是事实吗?我们家欧女士无论多大年纪,都是大美女!”小江总笑嘻嘻地上前,扶着自家小老太太的手臂。 欧女士狠捶了他一下,“不孝子,少给我插科打诨!别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回家让□□收拾你!” 小江总继续嬉皮笑脸,“老头子都这把年纪了,您就饶了他吧。我记得我八岁那年,他就追不上我了。”又啧啧有声地感叹,“老头子缺乏锻炼,哪像欧女士您啊,保养得宜,这脸嫩的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似的!” 他指的是自己小时候,因为调皮被老头子拿着棍子追的满小区跑的黑历史。 欧女士也想起了那段经历,忍不住笑出声来,边笑边打不孝子,“有你这么编排自己老爸的吗?□□收拾不了你,我让他停了你的卡,看你还怎么花天酒地,哼!” 小江总点头认怂,“是,是,我不花天酒地了,我每天在家陪您,让您看见我就烦!” “我现在看你就烦!”欧女士又想起那茬,垮着脸甩开不孝子,踩着小高跟重重地往前。 “哎呀,别那么用力,您脚上可是C家春季限量款,踩坏了就没啦。我记得这款王太太想死了那么想要,下次聚会,您一定要穿到她面前露个脸儿,谁叫她上回馋您呢?” 欧女士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如果不是不孝子就在旁边,她甚至想低头看看!她不心疼不孝子了,她心疼自己的鞋! 其实小江总不记得什么限量不限量了,但王太太是欧女士的宿敌,两人什么都要比,提她保证管用。 他握拳轻咳了一声,抬脚追了上去。 江燕澜哄了自家小老太太一路,如果是旁的事,小老太太早就在他的甜言蜜语之下投降了。可是这回不行,她回到家还是气鼓鼓的,亲自去隔壁老方家把下棋的老头子抓了回来。 老头子听完原委不以为意,“就这事?你还不知道你儿子吗,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哪天有女人大着肚子上门我都不稀奇!” 他还挺奇怪的,一直没有! 小老太太一听又想动手了,这次不是打不孝子,她想揍老头子!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虽然好像是事实…… 但是老头子这么一说,小老太太放心了。 他儿子实在不像失恋的人,刚刚下山还嬉皮笑脸的哄她呢,估计就是一时想不开,以后不提这茬,事情就算过去了。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放心太早,她儿子真的不出门了!也不是说完全不出门,公司他还是去的,就是不出去玩儿了。 每天上班下班,日子过得比他们老两口还规律。她和老头子偶尔还要出去聚会、应酬,他儿子每天宅在家里,会所不去了,车也不买了。如果不是有菩提寺的前情,小老太太快要以为自家儿子抑郁了! 打电话给儿子秘书,才知道他把所有应酬都推了!江氏是个老牌企业了,暂时不出去应酬倒也没什么,就是儿子这状态让她心慌。 她主动打电话给儿子的“酒肉朋友”,陈家小儿子,“家荣啊,你怎么不叫燕澜出去玩儿了?” 陈家荣差点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太太每次接他的电话,哪次不是让他别老拱着他们家燕澜出去鬼混?天地良心,谁拱谁啊,他幼儿园就被江燕澜拱坏了! 陈家荣快冤死了,但是每次江燕澜一打电话,他又是跑得最快的。因为他攒的局俊男美女最多,也最好玩儿! 陈家荣混归混,好歹是靠谱的,念头一转就帮好友打了掩护,“江太太,您别试探了,澜子在我这儿,我们一起泡温泉呢。他一会儿回来,我让他给您回个电话。” 欧女士回头看了一眼搭着长腿,瘫在沙发上无聊换台的儿子,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气得骂道,“兔崽子,谎话张口就来!我家燕澜明明在家里,你以前是不是就是这么骗老娘的?!” 陈家荣懵了,“在家您还问我?” “老娘是问你怎么不叫他出去玩儿?!”欧女士中气十足,吼完又担心儿子听到,捂着话筒,探头探脑地往客厅方向瞄了几眼。 □□在一旁无语望天,这老太太,打个电话都要拉上他!他很忙的,晚上约了老方下棋!老方是他唯一的棋友了,其他人不是嫌他技术差,就是嫌他耍赖皮,他还没嫌他们秃顶大肚子长得丑呢! 陈家荣不明所以,“您不是不让我叫他玩儿嘛?还说我把他教坏了……” ……个兔崽子! 这是损她呢,还是借机报仇? 欧女士被他堵了个正着,暗自决定明天找陈太太聊聊熊孩子的教育问题!但是现在,她咽下了这口气,皮笑肉不笑,“老娘我现在准了。” “这可是您说的!”陈家荣乐呵呵的,也不知道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傻,“江太太,我给您说句实话,燕澜自己不想出来,我也没办法呀!” “你给他打过电话 205 了?” “打了啊,打了好几次了!他回回都说没兴趣,我给他介绍美女明星都不来。” 那你给他介绍个男明星! 欧女士差点脱口而出,但是又咽下了。但凡有点希望,她都不愿意儿子走上那条路的。 “呵呵,家荣啊,燕澜最近心情不太好,你有空多叫他出去玩儿啊~~”欧女士的语气堪称温柔。 陈家荣打了个寒颤,刚刚谁一口一个兔崽子,一口一个老娘的?他们都老熟人了,真没必要这么哄他,他瘆得慌! 同样瘆得慌的还有一旁的□□,他家夫人每次这么说话,就代表他要倒霉了…… 欧女士知道胡萝卜和驴的道理,放出话来,“只要你把燕澜喊出去,花销什么的算江姨的,江姨给你报账。” 陈家荣眼前一亮,“好的,江姨说话算话!” 他虽然是富二代,但每个月的零花钱是有数的。他又没有澜子那本事,他从青春期就嘴甜爱哄人,他们家老太太看着凶悍,其实耳根子忒软了,每个月都给他补贴。为这事,江家老两口还干了几次仗,江老爷子那张俊脸被挠的可惨……那段时间他很受欢迎,谁攒个局都极力邀请他…… 后来澜子毕业进了公司,又学会投资经济问题才算改善。他就没这么幸运了,没人给他补贴,投资又存不下本钱,说起来都是泪…… 第135章 现世2 欧女士挂断电话, 又瞅了眼儿子,起身进了厨房。 江老爷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舔着脸道,“阿宁,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老方还等我下棋呢……” “走走走, 看见你就烦!”欧女士不耐烦地挥开他,儿子都这样了, 谁耐烦理会老头子, 一点忙都帮不上! 眼看老婆忙着从冰箱里拿水果削皮排盘, 老9江原地踌躇了一会儿, 见自己帮不上忙, 只得听话地转身往外走。 欧女士见他果真走了,马上垮了脸, “死老头子, 你跟老方过去吧,别回来了!” 刚刚赶人走的也是你,现在反悔的又是你,江老爷子满心怨念,但他不敢说。不仅不敢说, 他还把踏出去的那只脚收回来了,“呵呵, 我突然想起明天是老方回医院复检的日子, 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欧女士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不去也好, 就老方那个心脏,我都怕你哪天把他气死了。” 俩老头子加起来一百多岁了,下个棋跟小孩儿似的, 耍赖皮,还吵架,她都没脸看! “那是,老方哪儿有我有福气?”老9江厚着脸皮打哈哈,仿佛没听懂老伴儿开的嘲讽似的,“他不仅身体没我好,还孤零零一个,不像我有个漂亮老婆!” 不得不说老9江家有遗传的,不仅儿子会甜言蜜语,老的也会! “漂亮什么,都老了!”欧女士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语气软了不止一分,“我现在只想让燕澜早点结婚,我们也好抱孙子。” 老9江摇头啧了一声,“不孝子,一点我当年的风范都没有!我看到阿宁你的第一眼,就决定要娶你当老婆了。这不,我们认识半年就订了婚,订婚一年不孝子都生下来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老9江标榜自己的同时,还没忘了拍老伴儿马屁。不过他这次技术没掌握好,拍到马腿上了! 欧女士停下切水果的动作,抬头白了他一眼,“我记得当年是我追的你!” 说起这个欧女士就有气,别看老头子现在这个样子,年轻时可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换女伴的速度不亚于今天的江燕澜! 老9江马上改口,“对,对,看我,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其实我当时想追来着,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不敢出手……这不阿宁你一开口,我马上就欢天喜地地答应了嘛?” 欧女士被他三言两语哄得心花怒放,故作矜持地轻哼了一声,“老的小的都没个正经,我真是欠了你们江家的!” 话落端着切好的水果往客厅走,老9江自觉逃过一劫,也不提去隔壁方家了,乖乖地跟着最高领导走。 “燕澜,来,吃水果。” 江燕澜看了满盘的水果一眼,取了一瓣蜜瓜放进嘴里。他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桃花眼半眯半阖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欧女士放下水果,坐到儿子身旁,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燕澜,最近公司很忙吗?” 小江总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还好。” “要是工作压力太大,让你爸去公司坐镇一段时间,他身体好着呢,再工作十年都没问题!”欧女士毫不犹豫地卖老公。 老9江敢怒不敢言,还要赔笑应和,“是啊,爸每天下棋也挺腻味的,去公司换换也好……” “爸,妈,我没事。”就是知道老两口会担心,他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借酒消愁。但他也确实没心情出去玩乐了,以前喜欢的聚会游戏,赛车,现在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欧女士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一句,“年轻人出去玩玩儿,多认识几个朋友不是坏事,别有事没事宅家里,妈不用你陪。” 江燕澜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下班时间他果然没有回家,第三天、第四天也一样……一个月过去了,小江总一个月准时回家两三次,其他时候都不见人影,欧女士还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作用了。 可是联系陈家荣她才知道,燕澜就跟他们约了一次,还都是圈子里的发小,一群人吃着饭聊了一会儿近况他就自己走了。 “江姨,燕澜到底怎么了,我看他好像不太对啊?”有了之前的“情谊”,陈家荣继续舔着脸喊江姨,并且开始觉得这母子俩好像在打什么哑谜。 欧女士总不好说自己儿子失恋了,恋人还是个男人,只得敷衍道,“没什么,可能是工作上有些不顺心。” 挂断电话,依照之前的承诺给陈家荣转了一笔款。想了想,又打了另一个电话,“连太太,听说你们家心语回国一段时间了,最近忙什么呢?” 连太太心头一动,“还能忙什么,被她爸弄进公司了。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好好儿的一个女孩子,正是谈朋友、结婚的年纪,成天不是家里,就是公司算怎么回事儿?” “她之前在国外没谈上?” 206 连太太,“嗐,不是我自夸,凭我们家心语的长相,追她的人多了去了。她就是眼光太高,一个都没看上,我都快愁死了。” “哎,我也是,我们家燕澜比你们心语还大三岁呢……” 两人都有心,虽然没有说破,但很快就在电话里敲定了第二天的行程。 连太太是带着女儿一起来的,三个女人一起逛了街,又去做了spa。连心语温柔漂亮,说话也好听,跟欧女士相处得极好。欧女士是越看她越喜欢,偷偷打电话把儿子骗了过来。 江燕澜过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茶时间。他推开咖啡店的大门,身上还穿着考究的西装,身高腿长,面容俊美。刚一踏进大门,绝大部分女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他身上,其中还包括小部分男人。 欧女士没错过连心语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羞赧,暗暗表示满意。 “妈?”小江总一见这场面就不着痕迹地皱了眉,这就是他妈说的十万火急需要救场? “来啦,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连太太,这位是她女儿心语,你小时候还跟她玩儿过呢!”欧女士骄傲地揽着自家儿子坐下,不是她吹。圈子里就没有长得比他儿子更好的,何况他还早早接下了自家公司,能力更是不用说。 这要不是变相的相亲,江燕澜可以把自己脑袋摘下来! 但他还是有教养的,不可能让人家下不来台,微笑颔首打了招呼,“连太太,连小姐。” 他那双桃花眼,一笑起来就像是在放电,连心语颊飞红云,差点当场失态。 欧女士对连太太使了个眼色,“哎呀,糟了!我们怎么把何老的寿礼给忘了?” “对呀,今天主要就是来买寿礼的。” “燕澜你知道吧,何老下个月过八十大寿,寿礼可不能轻忽了!我和连太太再去逛一会儿,你陪心语坐坐。要是我们很久没回来,你就送她回家!”欧女士一口气交代完,就拉着连太太跑路了。 从头到尾,她都心虚地不敢直视儿子的脸。 桌旁顿时就剩江燕澜和连心语了,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引人遐想的,但是当事人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江燕澜率先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妈会安排这一出。” 连心语抿了抿唇,“没关系。” 她的长睫颤动了几下,善解人意地道,“小江先生是从公司赶来的吧?如果有事,你可以先走没关系。” 江燕澜有些意动,他出来之前确实在开会,“那你怎么回去?” 连心语有些失望,“我打车吧……” “好,那我先走了。”小江总也不跟她客气。这是繁华的西京市中心,又不是荒郊野外,连心语更不是小孩子,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小江先生!”连心语见他真的起身要走,连忙喊住他,“你,你要回公司是吧,能不能顺路带我一程,我记得我们两家总公司离得不太远?” 这个要求不过分,小江总很爽快就答应了,“可以。” 连心语拿上了自己的包,跟江燕澜并肩往外走。这时门外冲进来一个穿着白色套头连帽衫的青年,他好像很赶似的,一头乌黑短发跑得有些凌乱,额头上还见了汗,气喘吁吁的模样更是衬得那张小脸唇红齿白。 他乌溜溜的眸子在江燕澜和连心语身上逡巡,看起来又是不虞,又是委屈。 江燕澜心下一颤,莫名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熟悉。 青年扁了扁嘴,“燕澜……” 小江总瞪大了眼睛,“逸承?” 青年的长相跟仙风道骨的一执道君只有三四成相似,难怪他觉得像又不像。 “是我。”青年撇开了脸,“看到我你很惊讶是不是?我坏了你的好事!” 江燕澜的红了眼眶,声线颤抖着再次确认,“薛逸承?” 青年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明显生气,可是又巴巴地舍不得,“哼!” 可是下一刻,他就被人紧紧箍进了怀里,对方手臂的力量箍得他腰背疼。薛逸承感觉到他情绪的激动,那点不高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重逢的喜悦。 “你怎么过来的?” 薛逸承,“你还记得阴阳无极玉佩把我们都裹进去了吗?天道总讲究什么留一线,这大概就是了,不过代价有点大……” 小江总紧张起来,“什么代价?” “我的一身修为都没了,大部分典籍也忘了。这个世界灵气这么少,修炼一辈子也别想筑基,注定只能当个凡人。”薛逸承低声嫌弃。 江燕澜闻言却只想笑,这人连仙途都舍弃了,他才不信他会在意这种小事,说这么多八成只是为了让他心疼。 “那你后悔吗?” 薛逸承双眼亮晶晶的,“看见你,我就不后悔了。” 第136章 现世3 本以为再见已是无期, 谁知道惊喜就这么突然砸了下来。江燕澜紧紧地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哪儿还记得什么开会不开会,公司他都不想去了! 薛逸承也不想放手,不过他们堵着人家门口了, “燕澜, 我们回去说?” “好。”江燕澜露出久违的真心笑容,放开面前的人, 改为抓着他的手不放。 两人的感情中, 江燕澜一直表现得比较理性, 临到最后还在劝薛逸承飞升。薛逸承本以为他只是被动接受,现在才知道, 原来对方爱得并不比自己少。 “连小姐, 不好意思, 我恐怕不能送你了。”他急着带逸承回家互诉衷肠! 连心语的目光滑过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莫名感觉到了危机,但她丝毫不露,柔柔地露出一抹笑容,“没关系,小江先生你忙就先去吧。” 薛逸承在这方面总是很敏锐的, 虽然对方表现得体, 没有纠缠, 但他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情敌的气息。 呵,想跟他抢男人, 下辈子吧! 察觉爱人挽住自己的手臂,半个身体都倾斜到自己这边,小江总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大方地揽住他的肩膀, 眼神柔得要滴水了。 “对了,这个身体是谁的?” “我的,他体内有我的精魂,所以我才能顺利融入。”薛逸承解释了一下,原来这个身体缺少魂魄  207 ,很小就被医生判定为自闭症,之前一直在R国的疗养院里接受治疗。 他来了之后自闭症自然就好了,不过为了取信医生,他稍微花了点时间演戏,顺便调理身体,这才耽搁了三个月的时间。 其实早点出来不是不可以,但谁也猜不到,堂堂修界魁首一执道君,其实也是很在意外表的。他来的时候这个身体都快瘦脱相了,脸色也差得要命,薛逸承不想以那个形象出现在爱人面前,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这么说,你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赶来阻止了?”小江总眼神调侃,又想笑了。 “是又怎么样?”提起那场无疾而终的相亲,薛逸承瞪了他一眼,似乎犹有余怒,“不怕告诉你,我请了私家侦探跟拍,所以你有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江燕澜扶额,这确实是一执道君的作风,不过,“你让人跟拍我就行了,放过我爸妈吧。” 有这种儿媳妇,也不知道老两口知道真相后是什么反应。 “我都回来了,还请私家侦探干嘛?”薛逸承表情还是臭臭的,“难道你还想背着我偷吃?” 江燕澜忍着笑,违心夸道,“连偷吃都学会了,我家逸承真厉害!” 被夸了,薛逸承有点小骄傲,“那是,修真之人都过目不忘的,我虽然遗失了修为,但神魂还是比普通人强多了。” 两人上了江燕澜的车,去了他在公司附近的小公寓。临上楼前,薛逸承眼神瞄到附近有家便利店,于是拽着人往那边走,“我们去买点东西。” 江燕澜以为他饿了,也没有反对。 谁知道他径直走到一整排放TT的货架前面,认真挑选了起来。 “噗!”小江总笑喷了,走到身材纤细的青年身后,将脑袋放在他肩膀上,笑嘻嘻地道,“你这么迫不及待,搞得好像被吃的是我一样,我是不是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全?” 薛逸承不理他,拿起两种款式对比了一下,非常有研究精神地问,“你喜欢这种有按摩珠的,还是轻薄款的?要不都买回去试一下……” 后一句声音比较小,应该是对自己说的。 江燕澜偷偷含着他的耳朵,“你知道买什么型号吗?” 薛逸承眼神往下瞄了一眼,似乎想透过布料,看清内里的作案工具。小江总已经不行了,脑袋埋到爱人肩膀上,鹅鹅鹅笑得活似养了一群家畜。 妈呀,绝对是修真界限制了他家宝贝,不然他怎么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可爱! 简直可爱死了! 薛逸承最后挑了各种类型的十几盒,捧到柜台上,便利店小妹脸都红了,一边挨个扫,一边偷瞄两人,“你们感情真好。” 两个都是帅哥,高的那个俊美潇洒,矮的那个白皙俊秀,这对CP她磕了! 薛逸承嘴角翘了起来,“对,你眼神不错。” 便利店小妹听他承认,忍不住八卦之心,“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吧?” 江燕澜,“七八年了。” 他结了账,便利店小妹将袋子递出来,“这么多年感情还这么好,真让人羡慕,祝福你们!” “谢谢。”薛逸承接过袋子,肯定地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江燕澜看着他笑,阿伟已经被萌死无数次了。 眼看两个大帅哥的背影走远,便利店小妹捧着下巴感叹,“哎,优秀的男人都跟男人搞基去了,什么才能分一个给我啊……” *** 两人刚刚进门,江燕澜正想拿拖鞋给薛逸承换,对方已经出手把他按在门板上了。 江燕澜也不客气,伸手环住爱人的细腰,低头就来了一个热情的法式热吻。 薛逸承初时还有余力在他身上挑逗拨火,没一会儿就软了双腿,江燕澜大力按着他,双眼黯沉,看不见一丝光亮。他用手指挑逗着对方的嘴角,笑得色气又下流,“才刚开始呢,这就不行了?” 两人的战场从客厅发展到卧室,又从卧室发展到浴室,如果不是薛逸承哭着喊着说自己不行了,江燕澜还要收拾他。 薛逸承最后是被江燕澜抗出浴室的,光氵留氵留地裹着被子,眼尾和鼻头红通通的,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一起,好像很不舒服。 江燕澜已经检查过了,他没有受伤,不过某些地方可能有些使用过度,所以不舒服是肯定的。 他温柔地帮对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先睡会儿吧,我去给你煮点白粥。” 裹成一团的毛毛虫意义不明地哼唧了一声,小江总就当他答应了,轻轻地额头落下一个吻,“睡吧。” 他去了厨房,一边煮粥,一边处理一些公务。艾秘书已经打了好几个未接,江燕澜给她回了个电话,让她把急需签字的文件带过来,又打开邮箱挨个回复。 艾秘书是个高颜值、高学历、高情商的三高美女,特别是她还有一副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 所以薛逸承从卧室出来,看见的就是小江总和身穿紧身连衣裙的美女交头接耳的画面,激动他眼睛都红了。 薛逸承可不是什么隐忍的性子,刚要上前兴师问罪,男人已经先发现了他,“逸承,你醒了?” 他拉开椅子起身,用手给青年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发现对方并没有发烧,又牵着他过来坐,“等着,我去给你盛粥。” 他温柔又体贴,艾秘书敏锐地察觉了两人的关系,同时也看到了俊秀青年明晃晃的敌意目光,连忙举起双手,“你别误会,我跟江总是很纯洁的上司下属关系。” 薛逸承的目光移到她性感的穿着上,艾秘书无奈地摊手,“身材天生的,难道你要我穿个麻布袋把自己包起来嘛?” 薛逸承挑眉,觉得这个提议可行,艾秘书头皮发麻,求救地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江总,你快跟你家这位解释一下。” 江燕澜将一碗白粥并一些奶黄包、花卷什么的放到桌上,揉了揉青年乱翘的头毛,“别欺负艾秘书,她看着是不像什么正经人,但是能力还行,也很识时务。” 这句话简直槽多无口,但是艾秘书完全不在意,还积极响应,“是啊,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赚钱。” 话落冲着薛逸承眨了眨眼睛,想被收买的意图非常明显。 看顶头上司没有反对,  208 她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开玩笑,眼前的青年出现的瞬间,她就知道这对狗男男已经不纯洁了! 自家上司大白天洗了澡,换了衣服;青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是红痕,身上的味道跟自家老板一样……他们干了什么还用问吗? 薛逸承双眼一亮,看向艾秘书的目光立时就变了。艾秘书的高情商不是盖的,不过几个来回,两人就用眼神达成了一致。 江燕澜这个当事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家爱人这个小性子……真可爱! 其实与其让逸承排斥艾秘书,他宁愿艾秘书站到逸承身后。毕竟艾秘书能力真心不错,业务也熟练,她这个长相和身材,在某些场合还算是个杀手锏。 当然,如果逸承真的不喜欢,他还是会换的,毕竟什么都没有爱人重要。 薛逸承对艾秘书暂时放下了心,一点一点慢却极有耐心地吃完了所有的东西。 江燕澜以为他会吃不下的,结果人竟然吃了这么多东西,惊讶地道,“吃这么多?撑吗?” 薛逸承诚实地点头,“有点。” 江燕澜哭笑不得,“撑你还吃。” “我以为你拿出来,都是给我的。”燕澜精心准备的食物,他舍不得浪费。 江燕澜听懂他的言下之意,沉默地把人揽进了怀里。每次他以为对方的爱意已经满了的时候,他又总是能给他新的惊喜,这人到底是有多爱他。他怎么感觉一辈子不够,他要用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慢慢去还他的情意。 第137章 现世4 “今天就到这里吧。”江燕澜阖上笔记本, 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了。 艾秘书快速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好的, 江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怀里抱着一大摞文件, 一手拿着手机, 另一只手臂上挂着电脑包和自己的手袋,满满当当的。看到自家总裁站起来,还以为他就算不送自己下楼,也会给她开个门什么的。 谁知对方径直走向沙发上熟睡的人, 双臂肌肉微微用力,轻松将对方捞了起来, 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出去记得关门。” “哦……” 她就不该对热恋中的狗男男存在什么幻想的! 她这种魔鬼身材的大美女,有的是人想送她回家! 江燕澜站定脚步,“对了, 年底提醒我给你发个大红包。” 某秘书的怨念顷刻间消失无踪,“好的,江总!” *** 第二天早上,江燕澜是被自家母上大人的电话吵醒的。 “喂?”他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发现枕边人也被吵醒了, 对方像个毛毛虫似的拱了拱, 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江燕澜爱怜地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听到电话那头的欧女士劈头数落道, “你怎么回事?昨天我不是让你送心语回家吗,你怎么让人家自己回去了?” 小江总一点都不慌,“怎么, 她回去告状了?” “心语倒是想替你遮掩!”欧女士恨铁不成钢,“她的手机不小心掉在出租车上了,如果不是早上连先生问起来,连太太都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哦,那可真是太不凑巧了……” “我不管,我晚上约了心语来家里吃饭,你早点回来陪陪她,给人家道个歉。” 小江总抚着怀里的宝贝,沉默了良久,就在欧女士提着一颗心,以为儿子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竟然答应了下来,“……好,我会回去。” 挂断电话,江燕澜一改电话里的沉重,桃花眼眯了眯,一副准备给人挖坑的架势。之前不知道逸承也会来,他表现得太正常了,没舍得给自家小老太太下猛药。现在么……他可舍不得让逸承受委屈! 他又睡了个回笼觉,然后起床给两人准备早餐。 “宝贝,该起床了。” “唔……”床上的青年听到他的声音就勾起了唇角,闭着眼睛蹭了蹭被子,耍赖时地伸出两只手来,“你抱我。” 赖床对他来说是项新奇的体验,毕竟修真者很少浪费时间在睡觉少,成为凡人之后虽然也要休息,但他一直秉承着良好的习惯,早睡早起,作息堪比老年人。 但是因为昨天刚刚回国,又经历了一番狂风骤雨的体验,所以现在身体酸疼,忍不住想跟爱人撒撒娇。 “好。”江燕澜撑在手臂看了他一会儿,浅色瞳底漾着幸福的柔光,先在人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才把他拉起来。 现在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候,早上温度有些低,江燕澜在自己衣柜里找了件米白色薄毛衣给他套上,就把人抱去浴室洗漱了。 吃完早餐,两人穿着居家服坐在落地窗边晒太阳,顺便聊天。薛逸承还有些腰疼,枕在江燕澜大腿上,眯着眼睛像只懒洋洋的猫咪。 “对了,你现在的身份有亲人没有,他们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吗?”小江总是个谨慎的人,有了欧女士的前车之鉴,他不得不防。 “为什么要反对?”薛逸承不解。 “有些家长比较保守,认为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违阴阳。”想了想又道,“国内还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案。” 逸承此前一直呆在相对开放的R国,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我们不能结婚了?”薛逸承猛地坐了起来,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结婚的意义,这人当一执道君的时候就很在乎名分,不然也不会拼着天道反对也要结契了。 江燕澜笑起来,“我们可以先去国外注册,等到国内通过了,再登记一次。” 听起来是双重保险,某人放心了,“好,就这么办!” “不过还要等一等,你回去先探探薛家长辈的口风。”先斩后奏是比较容易,但是江燕澜不愿意再委屈自家爱人了。 “哦……”薛逸承不开心地垮下了嘴角,他随心所欲惯了,很难把这个身体的父母亲人当长辈。毕竟他已经活了五百年,白发苍苍的晚辈一抓一大把,他也很难产生类似敬老的情绪。 ……不过人家给他提供了身体,燕澜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相信我吗?” 薛逸承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信!” *** 晚上江燕澜回  209 家的时候,连心语果然已经在江家大宅等着了。 欧女士看见他就埋怨,“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吗?心语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了。” 妈您不是人吗…… 江燕澜揉了揉额角,“抱歉,我回来晚了。” “没关系的,欧阿姨。”连心语连连摆手,又关心道,“小江总先生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工作累到了?” 欧女士皱了眉,昨天还好好儿的,今天就给她来这一出。以他们母子斗智斗勇二十多年的经验,她儿子肯定又是框她的! 果然,江燕澜说了,“昨晚没睡好。” 有欧女士在,江燕澜全程表现配合,但就是心不在焉,频频走神。关键欧女士还没法怪他,因为人家回过神来就道歉,一顿晚餐的时间说了十几次“抱歉”,连老9江都快受不了了。 连心语显然是不甘心的,没话找话,“昨天那个人是谁呀,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 江燕澜这次回得很快,“嗯,之前见过几次,他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呀?” “我心爱的人。” “啪”欧女士放下了筷子,连心语脸色变了变,她昨天已经觉得他们两人姿态亲密了,现在听到江燕澜承认,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边家长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我,我突然想到有点事,还是先走了。”连心语站了起来,不顾欧女士的挽留,让江家的司机送走了。 本来欧女士想让儿子亲自送的,现在嘛,她怒气冲冲地往回走,一脸兴师问罪。 江燕澜抢在她发难之前道,“爸,之前你说过的话还算吗?我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公司还是先交给你坐镇吧。” 欧女士一愣,想起菩提寺中儿子痛苦的眼神,还有这三个月苦行僧一样的生活,质问的话一下子梗在了喉咙口。 老9江,“那你说说,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想四处走走,散散心。你们放心,我就在国内,随时可以联系。” “跟谁?”欧女士忍不住了,“心语口中那个男人?” 连心语可没说对方是男人,但一家三口都心照不宣了。 江燕澜摇头,“人家刚回国不久,要发展自己的事业,哪有空陪我到处跑。”又轻描淡写地道,“他只是长得像,如果你们不同意就算了。薛家不比我们江家差,你们不同意,薛家那边肯定也没戏,我懒得折腾了。” 老9江问,“哪个薛家?” “西京还有几个薛家?”江燕澜反问,“他们家小儿子一直在国外,我偶然在网上看到他的照片……算了,不重要了。” 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其实又什么都说了。 江燕澜说干就干,把江氏的大权交还给老爷子,自己全心全意准备自驾游。 为了不让两人怀疑,他一直没跟自家宝贝见面。薛逸承都快怨念死了,只恨自己修为散尽,不然他肯定会瞒着江燕澜搞事情。 其实小江总也怕他瞎搞搞,每天给他打视频电话,甜言蜜语极力安抚住人。 安排好了一切,他就出发了。 自他走后,欧女士就坐立难安,一下子想到儿子心不在焉,在外容易出事;一下子又想到空明大师说的孤独终老…… 她睡不好,连带着老9江也被她折腾得够呛,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公司坐镇,深深的怀疑自己被臭小子坑了。 江老爷子确实查了薛逸承,发现这人之前是个自闭症,还是很严重的那种。奇异的是在两个多月前慢慢好转了,时间刚好是妻子和臭小子去菩提寺之后。 江老爷子不会怀疑对方换了芯子,只以为他的履历造假的,儿子收买空明大师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让他们同意他跟个男人在一起! 但是一打听,空明大师在西京上层圈内是有口碑的,正经的大师,不存在被收买的可能。薛逸承也确实是个自闭儿,他多方打探的资料都证实了这一点。 江老爷子为此特地上了一次山,去了菩提寺拜访空明大师。 空明大师见了他,听明来意,饶有兴致地亲自给两人合了个八字,然后笑道,“江施主,他们是天道承认的伴侣,红线已经死死地绑在一起。” 天道承认的伴侣? 想到之前妻子回来说的,江老爷子被自己的猜测骇得够呛。看来这个男儿媳妇,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了。 江老爷子去查了,但是什么都没说,因为情况过于灵异,而且他已经看出自家太太有软化的意思了。 第138章 现世5 江燕澜是在何老办大寿前回来的, 欧女士见不到的时候心疼儿子,见到了又想起他之前一意孤行,难免有些愠怒。 但这对小江总来说完全不是事儿, 他拿出旅行时买回来的礼物,一一放到欧女士面前,给她讲这些东西的来历,还有当地的一些风俗人情, 不时还穿插一些趣事, 逗得欧女士喜笑颜开。 笑过了, 欧女士轻哼一下, 整理了一下脸上的妆容, “你们父子都一个样儿!尽会糊弄我、逗我开心,其实根本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江燕澜有些惭愧,“妈……” 老9江面露尴尬,好好儿地教训儿子,扯上他干嘛! 欧女士撇开脸, 不看儿子,“好了,赶紧上楼休息吧,明天何老大寿, 据说薛家的人也要去。我让人给你定了套礼服,昨天刚送来挂在你房间衣橱里, 明天给我打扮精神点儿!” 她一副不能让自家儿子落了下风的模样, 江燕澜忍着笑, “好的,谢谢妈。” 第二天,一家三口华丽出门, 欧女士把老9江赶去坐另一辆车,自己跟儿子坐在一起,“燕澜,你老实告诉妈,你还喜欢薛家那小公子吗?” 江燕澜手指动了动,故作淡然,“其实,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喜欢他的脸。” “那他喜欢你吗?” 江燕澜挑眉笑,桃花眼神采飞扬,“妈,这世上有人会不喜欢你儿子吗?” 欧女士看着眼前俊美潇洒、举手投足尽是自信的亲儿子,突然放心了,心里甚至还有点同情薛家那小公子。 等她真的见到薛逸 210 承,发现对方一看到儿子,双眼都亮了,白皙漂亮的小脸尽往这边转,却碍于自己和老9江的存在不敢过来。 一家三口找到寿星何老送上寿礼,又寒暄了一阵,老9江很快去找他那些老朋友聊天去了。 欧女士又看了一眼薛家人的方向,再次捕捉到那漂亮小公子偷瞄的目光,满眼情愫掩都掩不住,心里简直满意地不行。 她儿子只是看脸,薛家小公子大概率还是个替身;但对方就不一样了,这眼神明显是对她儿子情根深种啊! 他们家燕澜性格又霸道,真要在一起了,这薛家小公子还不被他吃的死死的。这儿媳妇,他们老9江家要来不亏! 薛家大哥看不下去了,扯了一把弟弟,“你给我收敛一点。” 爷爷、爸妈、叔叔他们都在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喜欢江燕澜那个风流种子是怎样? 薛逸承皱眉,不高兴地说,“我有35天没看见燕澜了。” 当然视频电话里还是见了的,只是视频画面又怎么比得上真人? 话说燕澜穿正式礼服的样子真好看,宽肩窄腰,笔直的长腿包裹在西裤里,行动起来的时候,仿佛能透过衣料弧度看到内里的肌肉,男人得要命。 薛逸承看着他端过侍者托盘中的酒杯,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骨节分明,他记得那双大手是怎么用力按着他,那双唇在他身上游走,还有那上下阖动的性感喉结,他咬过…… 薛家大哥很想捂脸,他觉得自家弟弟没救了,看江燕澜的眼神像个变态,似乎明晃晃地在剥人家的衣服! 泥垢了! 薛家大哥得知弟弟痊愈的时候其实很震惊,甚至猜测他可能会有点后遗症。但是回来这么久,他一直表现很正常,就是对家里人有些冷淡——这也可以理解,弟弟从小就在各个疗养院之间辗转,他们很少见他。但血脉亲缘是割舍不开的,现在人都回来了,多相处一段时间亲情自然会有的。 但他实在想不到,弟弟的后遗症表现在江燕澜身上! 这是变态吧?是吧! 但他不敢刺激弟弟,甚至连爷爷和爸在听到弟弟说要跟江燕澜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当场表示反对。 他们其实很纳闷,弟弟是怎么认识江燕澜,还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现在他总算知道了,他弟弟肯定是一见钟情,自闭症在某些方面都表现得比较执着,认准了就很难改变。 欧女士想了想,觉得于情于理,他们都该过去打个招呼。于是转头对江燕澜说了一声,就离开去抓老9江了。 薛逸承一看她走了,眼睛一亮,抬脚就往江燕澜的方向走去。谁知道还没靠近,就有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去,两人似乎是认识的,熟稔地交谈起来。 薛逸承又气又委屈,这一晚上燕澜都没有理他,现在还跟别人聊起天来了! 不过他可不是一个人闷头生气的小可爱,他是会当面宣誓主权,暗地里把情敌弄死弄残的小可爱! “燕澜。” 小江总一看见那张气鼓鼓的脸蛋就想笑,顺手把人揽过来,大手握着他的细腰,和他一起面向之前说话的男人,“给你介绍一下,我发小陈家荣。阿荣,他是我的未婚夫,薛逸承。” 未婚夫?薛逸承眨了眨眼睛,马上不气了。原来对方只是个发小,长得那么硬,也没他好看…… 陈家荣不知道薛逸承在心里编排他,他一来就注意到这个漂亮小公子了。他和江燕澜喜欢搞聚会,还组织赛车,圈子里的年轻人或多或少都认识。这位一直站在薛家人身边,又听说薛家小公子之前回国了,猜想应该就是他。 他兄弟可以啊,人回国才一个多月吧,竟然就把人搞到手了? 江燕澜以前认识人也不拘男女,因此他也不奇怪对方会喜欢男人,不过“未婚夫”…… 陈家荣,“你来真的?” 他们玩儿归玩儿,轻易不会给人承诺。而且据他所知,这薛家小公子应该是有什么毛病,不然不会一直住在国外。都是同个圈子里的,要是燕澜始乱终弃,薛家小公子万一出了什么事,两家怕是会对上…… 江燕澜还没开口,薛逸承先瞪了他一眼,“当然是真的。我现在是燕澜的男朋友,很快就要结婚了。” 江燕澜抿唇忍笑,“没错。” 人长得漂亮乖巧,性格竟然这么强势,燕澜还配合他……陈家荣有种好兄弟被人抢走的感觉。 我看错了你,你江燕澜竟然是个“夫管严”!我们一起趴体、温泉、穿同一条裤子的情谊呢? 江燕澜:谁跟你穿同一条裤子,逸承,我没有! “江姨他们能同意?” “请看那边。”江燕澜伸手示意了一下,陈家荣顺着他的指引,成功地看到了薛老爷子他们和江家老两口两大巨头会晤的场面。 陈家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边气氛竟然还不错?虽然两边都有点端着,但还真有那么几分要作亲家的架势。 陈家荣感觉玄幻了,“卧槽,你是怎么办到的?” 两边都是男人,同性! 江燕澜看出他的疑惑,同时他自己也有些惊讶,转头问怀里的人,“你做了什么?” 薛逸承哼了一声,“我需要做什么吗?我就是通知他们我要跟你在一起。” 他这傲娇的小表情颇有一执道君的影子,鄙睨天下,唯我独尊。但是眼神看着他,又是一脸求夸奖的得意。 江燕澜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干得漂亮。” 其实他一想也就明白了,薛逸承有自闭症,薛家对他的要求一直是健康活着就好。现在虽然看着痊愈了,但谁知道会不会复发?反正他们也不要求他继承家业,嫁出去就嫁出去吧,江家都不反对,他们反对什么? 因为这个小小的吻,薛逸承脸上的愉悦度成功多了两个加号。 陈家荣竖起大拇指,“勇士,简直我辈楷模。” 又兴致勃勃看向江燕澜,“你们结婚,我来当伴郎吧?我们当初说好了要给对方当伴郎的。” “伴郎……”薛逸承心里有点嫌弃,不过考虑到他是燕澜的发小,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行吧。” “怎、怎么了嘛?”陈家荣也不是个见外的,低头看了 211 自己一眼,感觉他今天挺帅的,不失礼啊,为毛薛小公子这么嫌弃他? 小江总毫不犹豫地插了兄弟一刀,“我家逸承审美很高的,你成功地拉低了他的标准。” 陈家荣气得哇哇大叫,“本公子这么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你们看不见吗?看这完美的五官,结实的线条,胸肌,腹肌,大长腿……” 陈家荣每说一样,薛逸承都要看身旁的人一眼,对比下来,陈家荣……完败! 江燕澜被这俩货逗得扶额。 陈家荣有点尴尬,“这……薛小公子,你不能跟燕澜比啊!你看看这场子里的男人,再看看周围美女们的眼神,是不是都盯着我呢?” 薛逸承环视一眼,警惕地抱紧了身旁的人,陈家荣不提醒他还没注意到,原来这么多眼神瞄着他的男人! 江燕澜一边抚着小男友的背,一边警告地斜了发小一眼。 陈家荣感觉自己前后又被他们插了两刀,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他在心里默默发誓,等到他们结婚的那天,他一定要让自己闪闪发亮,从头顶完美到脚指甲盖,抢光这两个狗男男的风头! 第139章 现世6 薛老爷子早就不管事了, 若是旁的儿子、孙子的事,他才不耐烦留在会场听小辈们你来我往地耍花枪。 但薛逸承不一样,他心里对这孩子是有歉意的。大儿媳妇怀他的那一年,他出了一场车祸, 旁的子女恰巧有事都不在西京, 只有大儿媳挺着大肚子出来主事。 可能是在手术室外吹风受了凉, 大儿媳回去就病了一场, 后来这孩子生下来就不对太, 两岁了还不会说话,也不理人…… 薛老爷子的注意力本来在对面的江氏夫妇身上, 无意中瞥到大孙子表情难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懵懂乖巧的小孙子(大雾……), 不知何时跑到江燕澜那个登徒子身边去了。对方还大大方方地抱着小孙子的腰, 姿态亲密, 旁若无人! 薛老爷子眼皮抽了抽, 都说女大不中留, 没听说男孩大了也不中留的…… 发现两人似乎要往外走, 连忙对大孙子使了个眼色。 江燕澜此行目的基本达成, 也就不耐烦再待下去了,看向怀里的人,“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要!”薛逸承毫不犹豫。 江燕澜又想笑了,坚定拒绝好兄弟的续摊邀请, 带着薛逸承就要回家。 回去跟他家宝贝滚床单不香吗?他一个有家有室的人,干嘛要去参加单身狗的活动! 陈·单身狗·家荣:有被针对到。 “小承, 你要去哪儿?”薛家大哥拦到了两人面前,黑着脸不赞同地道,“跟我回去。” “不回。”薛逸承也皱了眉, 如果他还是一执道君,此刻肯定已经把人扇得远远儿的了,“我要跟燕澜一起。” 薛家大哥气急败坏,低声斥道,“爸妈他们已经松口了,你就矜持一点儿?听话,跟我回去。” 说着要来拉人,但他怎么可能抓住一个曾经的修真巨佬,刚刚出手,就被对方闪避过去了,连带着身边的江燕澜也退开了半步。 “薛逸承!”薛家大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江燕澜摸了摸鼻子,“呃,大哥……” “谁是你大哥!”薛家大哥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张开就是反驳,顺带狠狠瞪了这个拐骗弟弟的花花公子一眼。 小江总暗暗翻了个白眼,刚刚谁说爸妈都松口了?明显八字都有一撇了,他喊声“大哥”名正言顺的嘛! 不过,算了,未来大舅哥得罪不起……“咳,薛大哥,我之前出去给逸承带了很多礼物,想亲手交给他。” 薛逸承饶有兴趣地转头,“你买了些什么?” “一些小玩意儿,像是折扇、砚台、棋盘之类的,我还给我们俩做了几套古装,仿造…仿造之前的样式,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其实他的惊喜远不止这些,不过现在说还太早了。 比起西装革履,薛逸承显然是更喜欢古装的,“真的?我们赶快回去看看。”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交流,浑然已经忘了拦路的某大哥,见他还黑着脸挡在面前,薛逸承蹙着眉头,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哥,你让开……” 薛家大哥浑身一震,“小承,你喊我什么?” 薛逸承眼神幽幽地看着他,“我要跟燕澜回家,再不让开我生气了。” 他的目光清清冷冷的,纯粹而干净,没了一执道君那种浓重的威势,薛家大哥心疼弟弟,竟然觉得那眼神祈求中带着可怜。 他不知不觉让开了脚步…… 江燕澜展颜一笑,桃花眼像是在放电,“谢谢大哥。” 薛家大哥胸口一堵,就看着风流不羁的登徒子裹挟着弟弟走远了……失策。 回去还要被爷爷数落,“你怎么回事?我让你拦着,你还让他把你弟弟带走了……” 薛逸承在车上就忍不住了,趁着前面的司机不注意,手指偷偷摸摸攀上了身边人的腰际。 江燕澜眼含笑意地看他,也不阻拦。 薛逸承的手指慢慢悠悠滑到了人大腿上,白皙指尖如瓷,印在奢华礼服面料上,看起来意外的和谐,可是它的举动就不那么和谐了…… 江燕澜耳尖红了一点,终于按住他不老实的手,继续下去他就要出丑了,前面老李还在开车呢。 老李不愧是老司机了,感觉车内气氛暧昧,往后视镜瞄了一眼,发现自家少爷的窘境,非常善解人意地问了一句,“少爷,要不要我把隔板升起来?” “不用了。”“好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小江总又鹅鹅鹅地笑倒在青年怀里,差点直不起腰来。 笑完发现两人已经在封闭的空间里,一手攫住青年略尖的下颚,一手稳住他后脑,温柔又不失缠绵地吻了上去。薛逸承在他吻上去的前一秒就闭上了眼睛…… 车内的空间始终太狭小了,不好操作,老李在市区刚转了两圈,就收到后座的敲击示意。 江燕澜俊脸潮红,先帮媳妇儿收拾好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才轮到自己。末了将人抱在怀里,“冷吗?” 薛逸承也是一脸靡丽,嘴唇红得不像话,脖子上也多了一串痕  212 迹,一眼就知道他刚刚干了什么好事。 他摇了摇头,“不冷。” 事实上他热得快冒汗了,喘息也还没缓下来。 江燕澜用纸巾帮他擦了一下,又打开车窗散了一下味儿。两人刚刚并没有荷枪实弹,不过“擦枪走火”还是有的…… 老李把车开进了小区,很快就走了。两人黏黏糊糊地上了楼,门刚关上,清隽青年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又是一场天雷勾动地火的博弈…… 良久之后,江燕澜才抱着浑身瘫软的某人进了浴室,一边帮人清洗,一边戏谑地问,“现在满意了吗?” 薛逸承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眼含水雾睨了他一眼。 江燕澜盯着他无力瞪人的小模样看了一会儿,撩着水逗他,“我都怀疑你是某些精怪变的,专吸那什么……” 他已经在考虑,结婚之后在家里装个健身房,不然就他媳妇这个热情度,将来怕是扛不住! 两人到底没有穿成古装,连礼物都没来得及看就睡了。江燕澜还挺遗憾的,都怪媳妇儿太热情,不然他们还可以来次古装paly。不过也没啥,以后还有机会…… 江薛两家商谈的挺顺利,两人没了顾及,来往就更频繁了。或许不叫频繁,江燕澜不回老宅,薛逸承也不带回去的。 某天江燕澜从老宅回来,说有个惊喜给他。两人换上了古装,让司机载着去了某伴山别墅区,内里环境清幽,私密性极好。 薛逸承一进院子,就看见面前熟悉的古朴建筑,还有那焦黑的巨树,石桌石凳,还有棋盘…… 薛逸承惊喜地看着他,“你怎么想到……” “这是我们以后的家,喜欢吗?” 薛逸承点头,“喜欢。” 只要是燕澜安排的,他都喜欢。 江燕澜遗憾地道,“可惜现在是夏天,没有雪……” 薛逸承笑睨了他一眼,没有说那严寒是他为了对抗雷劫的痛苦故意弄的。可能也是因为孤独,心里冷吧…… 江燕澜拉着他走过去,撩开袍子坐在石桌上,摆好棋盘,“我们下一盘吧,你赢了,我就把戒指给你。” 薛逸承抬眼看他,“什么戒指?” 江燕澜用桃花眼夹了他一下,没个正经地说,“求婚戒指。” “!!!”薛逸承正襟危坐,“那开始吧。” “还是老规矩,太上长老执白子,弟子执黑子……” “不行,我要黑子。”薛逸承抬手就把黑棋罐抢了过去,黑子先行,他不能输! 小江总其实是逗他的,求婚戒指就在黑棋罐里,所以当薛逸承打开盖子,看见那对闪闪发亮的男戒,一下子就愣住了。 接下来的过程很顺利,同款戒指戴上手,薛逸承一颗心稳了一半。 虽然这个求婚有点不伦不类,但是薛逸承显然不介意,还催着自家老攻去国外登记。 江燕澜跟着老两口正式拜访了薛家,得到他们的首肯,很快带着薛逸承去了R国登记结婚。两家都是心疼孩子的,不顾世俗眼光给他们办了隆重的婚礼,地点就在西京。 陈家荣果然来当了伴郎,婚礼前几天他就开始健身、游泳、做保养,比两个新人还积极。当天果真容光焕发,风骚走位全场。 同为伴郎的薛家大哥很想一脚把他踹到喷泉里,嫌辣眼睛! 两人求婚虽然是中式的,婚礼为了照顾亲友,倒是采用了西式。两人也牧师的见证下完成了仪式,当牧师说新人可以亲吻的时候,台下立即鼓噪起来。 薛逸承恍惚中竟然看见眼前出现了白光,那些光里他叫司玉承、魏承悦、韩景承……那些都是他的分身,雷劫中被带走的精魂,就像这具身体一样,是他的一部分,现在全都想起来了。 “燕澜……”薛逸承正想开口询问,熟悉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他只好被动承受。对方发现他的专心,抬手捧住了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薛逸承本以为燕澜直接去找了他,把他从雷劫中捞了出来,现在看来,他做的比他想象中要多…… “谢谢你,燕澜。” 江燕澜眉眼含笑,跟他额头抵着额头,“现在不应该说爱我吗?” 薛逸承从善如流,“我爱你。” 他从不后悔放弃成仙,斗转星移也比不过眼前人一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