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以不同身份见死敌》 分卷阅读1 【穿越】《每天以不同身份见死敌》作者:春日山海 文案 江承月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死敌”——时明澈。 更没有想到从此之后,三天两头就会变成时明澈身边的小厮、丫鬟、宠物、表妹、哥哥等等等等。 小厮,被差使;丫鬟,被撵走;宠物,被胡噜;表妹,被嫌弃…… 当江承月变成时明澈的哥哥后,亲耳听到了他懊恼地说:“哥,江承月那个木鱼脑袋,怎么就看不出来我喜欢她,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江承月:我真的不知道啊!!! 时明澈某一天醒来之后,看谁都觉得像江承月,深觉自己大概爱惨了那个人,不然怎么看谁都是她呢? 1、脑洞短甜文,应该不会很长; 2、每天晚上17:59:59更新,有事会请假; 3、“死敌”≠你死我活的死对头; 4、参考书籍:《红楼风俗谭》——邓云乡; 5、本文架空。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承月,时明澈 ┃ 配角: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今天以何脸孔见我死敌 第 1 章 隐州桂花巷桃李枝头的花才落下,枝头满是嫩绿嫩绿的新叶,新叶之间偶能见到两朵小小的花,蜂蝶也是常见,时不时就能见到在空中飞着。 桂花巷里有两座比邻的宅子,青砖高墙,朱门院深。宅子里分别住着两家人,左边是江家宅子,右边是时家宅子,隐州的百姓都知道江时两家相交甚好,比邻而居,且家中小辈也放在一处念书。 江家宅子里头,有一个长辈为家中小辈特意办的家塾,请了付先生来,这付先生一身才学,从前考了好些年的科考,一直没有考中举人,大约是心灰意冷了,后来索性不再科考,靠着自己的才学在隐州当了个教书先生,日子久了,倒是于教书一事上面有了些能耐。江家的姐弟两个、表姑娘,还有隔壁的时家二公子,都在江家的家塾里跟着付先生念书。 如今正是仲春与暮春之交,清明过去了几日,各家的祭扫也陆续结束了,这因着清明祭扫暂歇下的家塾,也重新上起了课。 只是今日家塾里只有江承月与时明澈两个学生听着付先生的讲课。在江家家塾之中听课的人本就不多,前些日子,江承月的表姐许如雪害了风寒,现在还在屋里将养着,而江承月的亲弟弟江平楚,昨日跟着父亲出去商铺里查账了,估计还要三两日才能回来。 江承月低头看着书,可是余光却是看向了外面藏在树间的鸟,春天本来就是犯困的时候,外头的鸟还不停的叫着,最是催人入眠,没一会儿,江承月的脑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点起头了,一点一点往下耷拉,意识告诉自己要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可是想归想,瞌睡还是浓浓的。 付先生的头发虽然有些花白了,但眼神却是好得很,很快就注意到江承月,提步准备过去把人叫醒。 往常许如雪要是在,遇见这种事情,就偷偷掐江承月一把,把人弄醒了就好了,可今日许如雪还在房里将养呢。 恰在此时,绢丝屏风另一边的时明澈突然开了口:“付先生。” 课堂之上,原本是很安静的,只有外头的鸟叫声在叽叽喳喳响着,时明澈这一声“付先生”,在这安静的环境之下,显得格外响亮,叫住了付先生,也把瞌睡着的江承月吓了一激灵,撑着脑袋的手一抖,那脑袋就直直撞到了木头桌子上,结结实实地响起来一声“咚”。 现在好了,不光那一句“先生”是响亮的,这一声“咚”,也是极响亮的,把付先生、时明澈,还有几个蹲在角落的下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江承月一脸迷糊地揉着自己的额头,下人们自然是不敢笑的,付先生碍着先生的脸面,也没有笑,绷着脸看着她,唯有那时明澈,笑起来了,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笑声在回荡。 两个人争斗了这么多年,江承月自然是听出来时明澈的笑声,手还没从额头上拿下来,眼睛就已经先恶狠狠地瞪向他了。 隔着绢丝的屏风,时明澈也感受到了江承月看向自己的目光,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友善的,赶紧收住了笑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头对着付先生说到:“我们昨日的功课,方才交给您,您还没有给我们看呢,刚好今天的内容您都说完了,您就看看给我们讲了吧。” 付先生没作声,看了一眼时明澈,又看了看那边低着头装死的江承月,才转身去桌上拿起两人交上来的功课看了起来。 …… “好了,今天的功课也留了,昨日的也讲评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付先生说完,就转身走了。 两人给付先生规矩行了礼,见先生走了,才各自收拾起东西。 分卷阅读2 丹霞从后头走到自家小姐身边,帮着收拾桌案上的书册东西:“小姐今日又在课堂上瞌睡了,怎么每天都这么困啊。” “俗话说得好,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合该就是每天都要午歇的,这可是古人传下来的俗话,该睡的时候我在念书,肯定会困的。” 绢丝屏风那边的时明澈听见这话,张嘴就笑了起来:“哈哈哈”。 江承月看见他,才想起来刚才被他吓到,脑袋在桌上磕着的事情,没好气地喊了一句:“时明澈你笑什么呢!” “笑你啊,自己犯懒打瞌睡,还要扯到古人俗语上头,真是厚脸皮。” 江承月一巴掌拍到桌上,想要造个凶狠的势来,只是这桌子硬得很,一巴掌下去,势没起来,手倒是拍疼了,皱着脸甩甩手,就赶紧走到时明澈边上,装作没有刚才的那一幕,毕竟这一幕的存在,瞧着实在没什么面子,抄起桌上还没被时明澈的小厮自西收起来的书,就往他脸上按去:“我还没跟你计较刚才吓我的事情,现在你居然还敢笑话我,时明澈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这么多年,每每跟时明澈遇到,两个人都要掐起来,自西和丹霞都习惯了,这两个人之间大概是无法和平共处的,时明澈熟练掌握了让江承月生气的技能,随便说句话,都能让江承月炸毛跳起来,恨不得把人按倒地上打一顿才好。 虽说自西和丹霞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但拉架还是要拉的,不然两位主子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伺候主子的人肯定是得不了什么好的。 “小姐快停手啊。” “二公子!” 时明澈伸手抓住了江承月的手腕,然后自己手肘撑着桌子,一个用力,就闪身退开了,手上的力气一松,江承月就扑到了桌上。 趁着这时候,时明澈起身撒开腿就往外面跑了,还抬起手朝着屋里的江承月挥挥手:“我走啦!” 自西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讲义气啊,眼疾手快拿起自家少爷的东西,也撒腿跑了。 丹霞上去把自家姑娘扶了起来:“姑娘,有没有伤着?” “没事。”江承月看了看刚才撑着的双手,连油皮都没破,就是感觉脸上有些凉凉的。 丹霞把人扶了起来,才看到自家姑娘脸上,皱着一张小脸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丹霞这副表情,可是把江承月吓到了:“怎么了?不会是破了口子吧?不会毁容了吧?” 伸手摸了摸,拿下来一看,江承月差点没气得晕过去,不是鲜红的血,是一手的黑墨,桌上的笔此刻横躺着,桌上也凌乱的沾了些墨迹,肯定是刚才扑到桌上的时候脸压到了沾了墨的毛笔,才染了一脸的黑墨来。 “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每次和时二公子打,都打不过,还要吃些亏,躲着点不好吗。”丹霞拿了帕子在江承月脸上擦着,开口劝解。 “躲?凭什么!总有一天,我要把时明澈按到地上狠狠打一顿!”说着,不免担心起来,“这能擦干净吗?一会儿被我娘看见了,又要说我了。” “干帕子也擦不干净,咱们回房去,让人打了水来,我好好给姑娘擦擦就好了。” 江承月回了自己的房里,才擦干净脸,换了身衣裳,母亲身边的张妈妈就来叫了。 完了,刚才在家塾里的事情,一定是被母亲知道了,过去了肯定是一顿教训,江承月有些害怕,但又不敢不去,母亲对她很好,可是若是她做了错事,罚起来也是很厉害的。 磨磨蹭蹭拖时间也还是要去的,江承月最怕钝刀子割肉了,一路快步去了母亲那儿。 家塾里的事情,没一会儿就传到许氏这儿了,家塾里的孩子们如今也渐渐大了,去年开始让人在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摆了绢丝屏风隔着,虽说时家那孩子跟自家姑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这每次见面都要掐起来,就跟冤家一样。 这会儿看着江承月一脸委屈站在屋里,一点儿都瞧不出来方才跟人掐起来的蛮劲儿,也不愿意理她,自顾自喝着茶冷着她。 江承月最受不住这样,没一会儿就投了降:“娘~” 许氏放下手里的茶盏,冷眼看着撒娇的女儿:“别叫我娘,你不是挺能耐,我教你的东西全忘了,每次跟时家二哥儿见着,都要闹起来,你们两个就这么不能相处?” “嗯,我们两个就跟水和火一样,完全不能。”江承月一脸诚恳。 许氏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额角:“我们是商贾之家,也不是在京都那规矩森严的地方,娘就想着姑娘家在家里的日子还是快活些好,也就没有怎么样,你跟澈哥儿两个人是同年,自懂事起两个人就认识了,虽然平日里总是打打闹闹的,可情分总是在的,如今也渐渐大了,总要注意些分寸,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有了,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就别去家塾了,呆在房里绣花磨磨性子,不许出来。” 话落,顿了顿,许氏又补了一句:“你爹跟你奶奶知道了也没用。” 江承月长了这十几年,最讨厌的第一个是时明澈,第二个就是绣 分卷阅读3 花。 想了想,在家塾里跟时明澈一般是一天打一回,虽然常常讨不到好,但十回里也偶尔能赢两三回,不能跟他打的话,虽说憋屈,可好歹不用被关起来,若是打了起来,不说绣花了,就是不能出来这一点就能把她憋死了。 权衡一番,江承月觉得还是不要跟时明澈打了,她一点都不想呆在屋里绣花,不仅要绣花,还不能出来,那肯定会把她憋疯的,娘亲对她很好,可是也严格得很,向来都是说到做到。 “娘,我一定乖乖的。”江承月保证,一脸真诚。 回了自己院子,江承月让丹霞把今天付先生布置的功课题目给身体不适请假了的表姐许如雪送去,就忙着自己的功课了,江承月对功课真的没什么天分,揪着头发好不容易才完成了,长舒一口气,把明日上课要用的东西都仔细收拾了,才去沐浴。 江承月早早就上了床准备睡觉,决定从明天开始,做一个好好上课的乖学生。 新的一天从早早睡觉开始。江承月是一个热爱睡觉的好姑娘,睡得很顺利,很快就进了梦乡,这一夜还难得做了个梦。 这个梦,江承月觉得可以多做做,多多益善。 第 2 章 江承月这个人,向来都是好眠少梦,一觉睡下去再睁眼就是天光大亮的,这次倒是难得的做了个梦。 草木幽深处的假山,是家中江承月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一个地方,小时候喜欢和丫鬟们玩捉迷藏,这假山里面弯弯绕绕,江承月小小一个,最好藏了,每次都能玩个尽兴。这几年江承月慢慢长大了,对捉迷藏这个游戏不再感兴趣了,她喜欢爬到假山顶上,坐在上面看看远处,晒晒太阳。 江承月朝着前面不远处的假山走去,后面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公子今天又丢下自西我一个人跑了,实在是不够义气。”自西一路小跑过来,微微喘着气。 江承月有些纳闷,自西对着自己称公子,不是应该称自己一声江二姑娘吗:“自西……” 两个字出口,江承月就明白哪里不对劲了,自己的声音,明显是男子的声音,清朗低沉,倒是有些好听,只是怎么变成男人的声音了呢。 “公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自西?” 江承月抬手让他先不要说话,转身往外走,步子有些快,刚刚抬手的时候,江承月就发现这手,骨节分明,而且很大,跟自己那双圆润柔软的白嫩小手完全不一样,低头看看身上的穿着,也是男子打扮,而且这一身装扮还有些眼熟。 男子,自西还朝着自己叫公子,脑子里隐约冒出一个想法,可是江承月有些不敢相信,若是真的,这梦也太离奇了。 这假山附近有几个大缸,里头种着些莲花,缸里添了水,正好可以以水为镜,现在还不是莲花开花的时候,缸里只有绿色的叶子立着。 伸手小心将叶子拨开,露出叶下的水面,水不深,也并没有多少清澈,但也多少能照出人影来,江承月看着映在水面上的的脸,果然是这样。 在这个梦里,她成了时明澈,怪不得自西朝她叫公子,因为她现在就是自西的公子,时明澈啊。 自西看着自家公子,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到这大缸这儿来,现在也不是莲花开的时候啊,只有几片叶子,并不好看啊。 而江承月此刻却是慢慢平静下来了,直起了身,一脸若无其事:“走吧。” “公子,大门在这边。”自西看着自家公子脚步方向不对,赶紧开了口。 江承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步往内院自己院子去了,都忘了是在梦里,自己现在是时明澈了,得出江家大门,去隔壁的时家才对。 两个人出了江家的大门,往边上的时府走去,江家和时家的宅子都在桂花巷里,算起来也是一墙之隔的邻居,时明澈每天都去江家的家塾里上课,上完了课,就出门回家,两家离得近,很方便。 这一路上,江承月都在思考,要做些什么来整整时明澈才好呢,毕竟现在还是在梦里,等梦醒了,她就只能乖乖上课,不能做什么了,自己的梦,不整整他都对不起自己啊。 回了院子,江承月就躺倒在塌上,完全不想动弹。 “付先生布置了功课,公子不做吗?”自西把东西整齐摆放在书案之上,看着已经躺下的人,有些惊讶,今天公子怎么回来就躺下了,往日里他都是回来就先把付先生布置的功课完成的,“公子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事,我躺一会儿,你先下去吧。”江承月挥挥手让自西下去了。 笑话,这是时明澈的功课,又不是她的功课,她干嘛要做啊,时明澈向来得付先生的喜欢,每次的功课都按时交上去,付先生对他的功课总是满意得不行,这次不做功课了,看他到时候拿什么交给付先生。 想到这儿,江承月可就不困了,坐起身来,转了转眼睛,又有了个主意。 书案之上的物品都摆放得整齐干净,倒的确是时 分卷阅读4 明澈的风格,他这个人,看着不正经得很,没个正形,可却最讨长辈的喜欢,在长辈面前,端得那叫一个知书达理。 走到书案之上,江承月翻开了桌上的书,拿笔沾墨,这页画一只乌龟,那一页画上两只王八,再翻一页在空白处写上一句时明澈是大混蛋。 画完了写完了,把几本书都扔到了床底下,江承月才拍了拍手觉得满意,反正是在梦里,就让梦里的时明澈连书都找不着好了,万一找到了,也是一本满是乌龟的书。 自西敲了敲门,进屋来:“公子,夫人派人过来了,让您过去一趟。” “好。” “公子的书呢?” “哦,功课写好了,我就顺手装进考箱了。”江承月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 “明澈,你今天是不是又欺负承月了。” 江承月微微抬头,瞟见了坐在那儿的时家伯母,这回不是她往日里见着的温柔笑意,她不喜欢时明澈,但是时明澈的娘她还是很喜欢的,毕竟时家伯母温柔还爱笑,长得也好看,对她也好,江承月每次过来,她都让人拿各种好吃的给她。 “嗯。”江承月顶着时明澈的脸,现在见着时伯母,感觉总是有点怪怪的,“您怎么知道的?” “哼,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别打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欺负承月,承月是姑娘家,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能欺负女孩子呢。” “我错了。”江承月心里无比同意时伯母的话,就是,怎么能欺负她一个小姑娘呢。 “你说说你,见着别的姑娘,脸臭的像是人家欠了你钱一样,你跟承月一起长大的,好歹你见着她不摆臭脸了,可倒是三天两头欺负她,这么多年,承月被你弄哭过多少次。” 江承月站在那儿,垂着头听着教训,心里疯狂同意,她江承月都不知道被时明澈弄哭过多少次了,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人! 时母看着眼前跟木头一样站着的时明澈,叹了口气:“行了行了,你不许再欺负承月了,下去吧,回去换件衣服去,衣服脏了也不知道换一件。” 江承月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胸口上有两个墨点,在浅灰色的料子上格外显眼,估计是之前在家塾里的时候留下的。 等时明澈走远了,时母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见着别的姑娘就摆臭脸,见着承月就欺负,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啊,这不开窍的木头。 等两个人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自西就直接去柜子里取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来,将衣裳挂在屏风之上,伸出手要替自家公子更衣。 江承月站在那儿,被自西突然的伸手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干嘛!” “替公子更衣啊。” “……”江承月场吸一口气,“那什么,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自西虽然感觉自家公子从江家家塾出来之后就有些怪怪的,现在给他更衣还一惊一乍的,不过就算感觉奇怪,但自西还是下去了。 看着自西出了屋去,江承月松了口气,走到门后确认门关好了,才走到屏风前,伸手脱下了外衣。 江承月原本想只换了外衣就好,可当身上只剩下一身洁白的中衣时,好奇心就冒了出来,一面觉得脱了中衣实在不好,即使是在梦里,一面又好奇地不得了,想要看看中衣之下是什么样子的,跟女孩子有什么区别。 最后的结果,是好奇心胜出。 反正是在梦里,看看就看看,谁都不会知道的。 一点一点扯开原本系好的结,拉开了一肩,露出了里面的肩膀,看着比自己的肩膀壮实不少,不过倒是白的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江承月才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手感有些硬,不像自己,软软的,摸起来可舒服了。 看完了肩膀,江承月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索性直接脱了整件中衣,天气还没有很暖和,不过倒也还好,一会儿的时间也不至于冷到起鸡皮疙瘩。 屋里也没有镜子,江承月只好低头看,身上的肉紧实得很,摸着也硬硬的,也就胸上摸着稍微软一些,不过还是跟自己不一样,哪哪儿都没有自己软和。 跟自己有些像,又有些不像,这身材,在男子之中,算是好还是不好呢? 江承月不知道,但她觉得应该算是还不错的吧,虽然时明澈这个人不怎么样,但是脸还是不错的,总是有姑娘家偷偷瞧他,偶尔她还听见她们说时明澈长得好什么之类的。 往常听见了这些话,江承月总是一脸不屑的,不过今天自己见着了,倒是觉得她们的话所言不是很虚。 看完了解了自己的好奇心,就把衣服重新穿上了,光着的时间久了,多少也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难得昨夜做了个梦,江承月醒来的时候也还记得,坐在床上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 “姑娘笑什么呢,快起来了,一会儿还得去家塾呢。”丹霞端着水盆进了屋,就看见自家姑娘坐在床上傻乎乎地笑着,也不知道笑什么。 江承月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笑着跟丹 分卷阅读5 霞说:“我做了个好梦,这梦要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姑娘从小睡觉就好,倒是难得做梦,说不定哪天这梦就成真了,不是有句话叫美梦成真嘛。”丹霞把锦帕扔进水里,拿出来拧干了,“姑娘快来,这水热热的,洗个脸也好醒一醒。” 第 3 章 江承月一点都不想被关进屋里绣花,所以在去家塾的路上,一直在心里暗暗跟自己说:时明澈就是根大萝卜,不跟大萝卜生气,不跟大萝卜生气。 进了家塾,朝时明澈的位子看了一眼,还空着,人来没来,江承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快步向自己的位子走去。 “月儿,你来了。”江承月一进来,许如雪就瞧见她了。 “表姐,你身体好一些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这么快就来上付先生的课了。” “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一场风寒,养了这好些日子,也该好了。” 转头看了看门口,确认付先生还没来,江承月才凑到许如雪的耳边小声说到:“要是我,我就多病些日子,这课能躲一天是一天。” 许如雪忍着笑:“嗯,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 说话间,时明澈快步走进屋来,江承月抬眼瞧见了,立刻就垂眸不再看他,只低头从考箱中将东西拿出来。 心中默念:他是萝卜,他是萝卜,不能总看萝卜。 时明澈进了屋,就看见江承月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收回,垂眸收拾起了东西,有些奇怪她今日的态度,往日里倒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对他视而不见的情况出现啊。 “看来许家姐姐今日是身体大好了。” “多谢你记挂着,好得差不多了。” 见面打了招呼之后,大家就各自落了座,许如雪瞧着江承月自从时明澈进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手上也不知道忙着些什么东西,便问:“你这是忙什么呢?” “啊,没什么,我把昨日付先生留的功课拿出来,我昨天可是想了很久才做出来。” “昨日先生留的功课,真的有些难,我也想了好久。”许如雪也从考箱中取出自己做好的功课放在桌上,“还没有谢谢昨日妹妹让丹霞将功课告诉我呢。” “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用不着说谢谢,过几日陪我出去踏春就好,你知道的,我要是一个人,我娘肯定不放我出去,我们两个人,她才会同意。” “好,到时候我去和姑母说,我们去城外逛逛,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正好出去看看。” 正说着,付先生背着手就缓步进来了,几人作为学生,自然不敢继续坐着,起身齐齐行了礼才各自坐下,江承月和许如雪也不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 “行了,把昨天我留的功课交上来吧,让我瞧瞧你们的功课完成的怎么样。” 付先生这么说了,几个人自然赶紧照着吩咐办事,刚才江承月和许如雪已经将功课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现在自是拿上就赶紧给付先生送去。 时明澈也打开了自己的考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可是其中却没有自己的功课,连这些天付先生在讲的那本书也不见了踪影,想着怕不是自西忘了把东西放进去了,赶紧朝着在角落里的自西招手,将人唤了过来:“自西,我昨天的功课你是不是忘了放进考箱里了?” “昨天的功课?公子昨天不是说自己放好了吗?”自西挠了挠头,怕自己记错了,又自西回想了一遍,没错,昨天公子一个人在房里,自己进去的时候他亲口说的。 “我自己放好了?”时明澈挠了挠头,觉得有些见鬼了,他记得自己昨天明明是做完了功课,放在书案之上,吩咐自西给他收拾的来着,怎么自西又说是他自己收拾的? 付先生的习惯,若是当场讲评功课,便是学生拿来交予他,就站在一旁,他直接看了,对功课加以分析,不足之处或是优秀之处也明白说了,讲评完一人,再是下一个人,如此这般,将众人的功课都说完了,才算是结束。 江承月知道自己的斤两,跟着付先生上课的四个人之中,她向来是最差的一个,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在许如雪前面将功课交给了付先生。 付先生安静看着江承月的功课,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许有表情,但是藏在了那堆花白胡子下面了也说不定。 江承月也不敢看付先生的脸色,颤着一颗心等着最后的讲评。 许如雪站在江承月的背后,悄悄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这个表妹从来都是个顽皮的性子,不过胆子却也是小的很,别的不说,就是付先生瞪她一眼,她就吓得不行,骂她几句,那泪水就要流下来了。 窗外的风吹过了几阵,鸟儿叫过了几回,付先生也终于开口说话了:“二姑娘这次有些进步,虽说还是有一些不足,但比起之前,实在是好多了,想来私下应当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江承月原本以为今天又要被付先生教训了,没想到居然被表扬了,转头和许如雪两个笑 分卷阅读6 着对视了一眼,开心得不行。 付先生瞧见她开心的样子,也高兴,这二姑娘一直都是个孩子心性,心思也不在念书这件事情上面,索性不必科考,家中也富庶,衣食无忧,念书也只是为了明理罢了,无需十分苛责,不过见她高兴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还是开口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二姑娘还是要戒骄戒躁,继续下功夫才行啊。” “是,先生,学生记住了。”江承月笑着应下了,说完,就往边上走了两步,站到了许如雪的边上,等着付先生给她的功课进行讲评。 “表姑娘的功课也不错,字里行间有自己的想法与见解。”付先生对这位表姑娘的功课向来是放心的,虽说是姑娘家,但是见解独到,做的功课也总是极好的。 姊妹两个小姑娘年纪相仿,也自小一同长大,可这脾气秉性却是一点都不一样,一个沉稳聪慧,一个顽皮灵动,虽说性子不一样,但好在心地都不错。 “谢先生夸奖。” “好了,你们俩下去吧。”付先生朝着两人挥了挥手,就转头对着时明澈说到,“时二公子,该你了。” 时明澈微微叹了一口气,刚才趁着付先生给江承月姐妹两个人讲评的时候,他已经和自西里里外外把考箱翻了一遍了,但是都没有找到,估计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东西还在家里呢。 “先生,学生昨日回去没有做。” “好,明日补上,再将昨日讲的那篇文章,抄写五十遍吧,三天之后交给我。”付先生也没看他,说完就端起茶盏吹了吹,刚沏的茶,还是十分烫。 “是,学生知道了。”时明澈也不辩驳,朝着付先生拱手俯身行了一礼便应下了。 江承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有些发愣,想起来自己昨夜做的那个梦,这会儿就美梦成真了吗?这速度倒是有些快。 几个人一起跟着付先生念书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平日里最多不过是有人的功课做得极差,或者是有人上课之时不专心,被付先生责罚。而时明澈从来不会出现在这些人之中,就算江承月跟他这般的不对付,也得承认,他在念书这件事情上面,真的是十分勤勉的,温书求教、课上课下,都是用功的,在先生和长辈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好好学生。 没做功课这件事情,大概是他人生之中的第一次了。 不管了,无论如何,能看见时明澈倒霉,总归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今天先被付先生表扬,又瞧见了时明澈倒霉,实在是美好的一天,江承月在心里暗暗决定晚上要加两个好菜,再热上一壶好酒来庆贺庆贺! 下了学之后,江承月拖拖拉拉的,故意等到时明澈和自西走了,才和许如雪起身。 “你今日是怎么了,好像一直在躲着时明澈?” “昨天和他打了一架,其实也不算打吧,我还没动手呢,他就跑了,反正这件事情被我娘知道了,她说再和时明澈打架,她就把我关进房里绣花,你也知道,我可讨厌绣花了,真把我关进房里绣花,我会憋死的,时明澈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避着他总行了。” “你们两个人,就是冤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谁知道呢,反正我以后躲着他就是了,我可不想回屋绣花去。” “行,躲着他,那就不说他了,咱们去假山吧,那边的紫玉兰还开着,我这几天没去家塾,闷在屋里,闲着没事翻书,看到上面说有人拿玉兰裹了面糊入锅炸着吃,我想试试。” “玉兰?还能这么吃吗?走走走,去摘一些,一会儿咱们试试。”江承月这下可来了兴致。 姊妹两个人兴冲冲地朝着假山那儿过去,进了假山,就瞧见前面不远处的时明澈和自西,江承月不想和他对上,拉着许如雪就往边上的假山石后面一躲。 “自西,你记得的是昨日我自己把东西放考箱了是吧。” “是啊,公子开始说要一个人呆着,我就出去了,后来夫人派人来叫您过去,我才进屋的,进了屋瞧见我原本摆到桌上的东西都不见了,问您,您说是功课完成了,自己收拾东西放进考箱了。”自西把昨天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我昨天还想着呢,公子从来不会自己收东西的,突然就转了性子自己收掉了。” “你这话说的,算了,不说这个,我记得的是我昨天做完了功课,让你收拾了,就去了母亲那儿。”时明澈思索了一下,“算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吧,不管了,对了,回去之后你可别说漏了嘴,是我忘了功课这件事情啊。” “是,多谢公子。” 主仆两人越走越远,江承月和许如雪才从假山后面出来,许如雪看了一眼已经没了两人身影的小路,说到:“时明澈对自西倒是好。” “怎么说他就对自西好?” “听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如果自西说的是真的,那他应该再检查一遍,以免有什么遗漏了的,如果时明澈的话是真的,那就可能是自西忘了收拾,这事情被时家伯母知道了,肯定会罚自西的,时明澈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他可能会被时伯母责 分卷阅读7 骂,但是却能保下自西。” “哦,原来如此,也正常,自西和他一起长大的嘛,总是护着他的。”江承月说到。 “你这话说的,你们两个不也是一起长大的,不还是见了面就掐,冤家似的。” “诶呀,你还摘不摘玉兰了呀,又说起我们两个了。” “好好好,咱们去吧。” 姊妹两个采了些玉兰回去,在厨房里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把书上说的酥炸玉兰做了出来,刚开始没有掌握好火候和面糊的稀稠程度,做出来的成品有些不好,不过两个人瞧着不对,赶紧调整了,效果就越来越好了。 最后出锅的酥炸玉兰,金黄酥松,一口咬下去,就是淡淡的清香,许如雪沾了些糖粒,先尝了尝。 “味道怎么样?”江承月一脸期待。 “好吃啊,你快尝尝。”许如雪嘴里的刚咽下去,伸手又去碟子里拿了。 “别人肯定想不到表姐你看书最大的乐趣是跟着上面的食谱做好吃的。”江承月重新拿了两个干净的碟子,分别拨了些酥炸玉兰进去,又用小碟子装了白糖与椒盐两种蘸料,转头想要找个食盒装起来,四处都没看见,“丹霞,你帮我找个食盒过来。” “诶,好。”丹霞赶紧把嘴里的玉兰花咽下了肚子,就去找食盒去了。 “表姐,过几天咱们出去踏青,可以做些酥炸玉兰去啊。” “不行,这个要现做现吃,时间久了,就软和了,不酥脆了。”许如雪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好,毕竟她对食物是非常有追求的。 恰好这时候丹霞拿着食盒回来了,江承月接过来,把准备好的东西小心摆了进去,一脸狡黠:“那好吧,那我们带着这盘还是酥脆的玉兰,去见见江老太太和江夫人,让江夫人同意我们出去踏青怎么样?” 第 4 章 大约是因为那碟子酥炸玉兰,还有许如雪的开口,许氏稍加思索就答应了两个人出门踏青的这个请求,只不过最近天气愈发的暖和了,去外头踏青的人也愈发的多了起来,人挤人地就怕出些什么事情,许氏就索性让人去付先生那儿给两个姑娘告了三日的假,好让姊妹两个去自家郊外的庄子上好好玩上几天。 江承月和许如雪原本只是想要出去踏春,最多不过一天,没想到得了意外之喜,有了三日的假期,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两个人谢过许氏,原本还想留下来陪许氏说会儿话,不过许氏挥挥手就让两人回去了,既然要去庄子里,总要稍微收拾一些要带着的东西。这些小事情许氏就不管了,让两个姑娘回去自己去收拾就行了。 看着两个姑娘满脸高兴地走了,许氏瞧着也高兴:“翠玉啊,你去时家跟时夫人说一下,咱们家两个姑娘告了三天的假去郊外玩几天,到时候就剩澈哥儿一个人在家塾里了,要不要给澈哥儿也告个假,让他也休息几天。” 原本家塾四个孩子,江平楚跟着他爹去外头查账了,两个姑娘也告了假去庄子里,就剩下时明澈一个人,看着总是有些孤零零的,而且就这么一个人,付先生教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大家都休息几天来的好。 “是,夫人。” 今天好事连连,得到了付先生的表扬,时明澈犯错被付先生罚了,母亲还答应让她们去庄子上玩三天,江承月开心的不得了,晚上让人准备了一小盅酒,还加了几碟子的好菜,好好吃了一顿庆祝了一番。 那酒吃着醇厚绵香,就是后劲稍微有些大,吃完酒没过多久江承月就已经是醉眼迷离,满脸红晕了。 丹霞瞧着她这醉酒的样子,也不敢再让她吃酒了,把酒撤了,又赶紧熬了醒酒汤来,让她喝了下去,免得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痛。 被丹霞喂了一大碗的醒酒汤,江承月摸了摸自己已经胀鼓鼓的肚子,眯着眼睛就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又做梦了。 窗外明月悬空,月光撒了一地,没了白日里的喧闹,此刻只有树随风而动发出来的沙沙声,还有虫鸣在响着,一唱一和的,好像悄悄地在相互诉说着什么,在耳边低声絮语。窗内此刻是烛火摇曳,屋子的主人还未睡下,挺身坐在在窗边的书案上提笔写着什么,桌上已经四处铺着写满了字的白纸。 外头传来狗叫,连着叫了好几声才停下,这声音在原本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扰人,不过桌前的人恍如未闻,对于外面的狗叫,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依旧专心地写着自己的东西,脸庞微微隐在有些昏暗的烛光之下,却还是依稀可辨眉眼之间的清俊。 倒是站在桌案边的小厮被那狗叫声惊着了,吓地一个激灵,转头往外看去,手上研墨的动作也稍稍顿住了。 纸上写满了字,在最后的空余之处落下笔,时明澈放下笔,将这张纸摆到了边上晾晾墨迹,正好瞧见了转头看向外面的自西,便开口说到:“瞧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刚刚被狗叫声吓了一跳。”时明澈的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把江承月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江承月看着眼前 分卷阅读8 的时明澈,微微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昨天做梦梦到了自己变成了时明澈,今天晚上又梦到了他,不过自己变成了时明澈的贴身小厮自西,这应当算是一段孽缘了吧。既然都已经梦到了,那就随着梦走吧,既来之则安之。 难道是今天自己太过幸灾乐祸的缘故,所以在梦里要变成时明澈的小厮还回来? “自西,不要发愣了,再去添两盏蜡烛,有些暗了。” “诶。”她现在是时明澈的小厮,是自西了。上次做梦自己是时明澈,是时家的二少爷,现在是自西,可不能随便来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干活吧。 原先点着的两支蜡烛马上就要烧尽了,烛台上也结满了烛花,江承月拿了剪子修剪了一下烛花,重新换上了两支新的蜡烛,屋里这才重新亮堂起来。转头看见时明澈案上还是有些昏暗,想了想还是点了一盏蜡烛放到了他的手边。 晚上这么昏暗的时候看什么书写什么字,既然要看书要写字,也不知道多点些蜡烛照亮些,难不成时家还缺这几根蜡烛的钱吗?江承月心里这么吐槽着,不过脸上自然是不能显出来,手上也捡起了墨块继续研起了墨来。 这时候江承月才注意到时明澈在写些什么东西,原来是在完成付先生给他布置的罚抄,已经写了很多张纸了,一张又盖一张地叠了好几层,先写的在下面,后写的在上面,可是无论先写后写,这字都没有出现无力感,看着依旧是遒劲有力。 江承月都觉得自己研墨的手有些发酸了,可时明澈依旧还在写着,没有停笔的意思:“时……公子,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写吧。” 好险,差点就脱口而出叫他“时明澈”了,自己现在是自西,是时明澈的小厮,怎么能叫他大名呢,差点就出问题了,还好反应及时,只出口“时”这个姓,后面的名被自己憋回去,换成了“公子”这个称呼。 感觉有些憋屈,江承月想了想,除去小时候自己傻乎乎不懂事的时候,叫他“明澈哥哥”,后来长大些,懂事些了,两个人也开始三天两头打架了,就直接叫他的名字了,反正两个人是平辈,没什么大问题的。 什么时候喊过他“公子”啊,虽然是在梦里,不会有别人知道,可就算是在梦里,江承月还是觉得憋屈,憋屈啊。 “明天?明天就来不及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写完,就算是不睡觉,也要写完它。”话落,时明澈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欢快起来,咕噜噜叫个没完。 两个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时明澈的肚子。 “公子这是饿了?” “很难看出来吗?自西,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能让我垫垫肚子,今天晚上估计是没得睡了,总得来一顿宵夜才好。” 诶,多什么嘴啊,不说话指不定就不用走这一趟呢。只可惜已经晚了,公子的要求下来了,江承月这个小厮不想答应也不行,只能应下了。 江承月举了个灯笼出了屋,外头黑乎乎的,还好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好,月光如银,照在地上也是亮的。 幸好小时候江承月常常来时家串门,时家厨房的位置她还是知道的,不然这大半夜的,她得怎么找啊。 踩着影子,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厨房,推门进去,点了里头的蜡烛,才看清了里面的状况。 里头就是普通厨房的样子,跟自家的厨房没什么两样的,不外乎是灶台、水缸、菜架子之类的。 举着蜡烛大概看了看,菜架子上是各种素菜,整齐地摆放着,水缸里只有水,灶台上也是空的,倒是灶台边上的桌子上,有个菜罩子,江承月猜里面说不定有放着什么东西,上去掀开一看,果然,里面摆着一盘子红糖红枣糕。 时家的红糖红枣糕味道可是一绝,松软弹嫩、枣香浓郁、味道清甜,江承月每次来时家,时伯母都会让人做些给她吃的,而且热有热得好吃,冷了也有冷了得好吃,各有各的妙处。 想到这儿,江承月觉得自己的肚子也有些饿了,也不管了,抓起一块就先吃了起来,时明澈就让他再等等吧,饿一会儿也没关系,反正也饿不死的。 一口一口的,连着吃了三块,江承月才停手,倒不是因为吃够了,只是因为盘子里原本是一整块切了六小块摆着,现在只剩下三块了,自己要是再吃下去,拿给时明澈就实在有点不好看了。 江承月强压下了继续伸手的念头,擦了擦手和嘴,又去水缸里舀了些水漱了漱口,以防被发现自己偷吃,确认了自己手上嘴上都没有什么残渣,嘴里的红枣味也冲淡了,淡到几乎没有了,才把盘子里仅剩的三块红糖红枣糕给重新摆放了一下位子,端着往回走了,去给时二公子送宵夜去了。 “只有这些了吗?”时家厨房做的红糖红枣糕精细,挺小的,一切六就更小了,现在盘子里的三块瞧着也很少。 “嗯,只有这些了。”江承月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地回答。 “行吧,那就稍微垫垫肚子吧。” 时明澈随手翻了本书,一边看,一边吃,他吃东西的速度向来不快,讲究 分卷阅读9 细嚼慢咽的,吃相真的是十分的优雅。 只是江承月实在无心欣赏,有些困得撑不住了,看了一眼时明澈,反正还在吃着呢,就趴到桌上闭眼眯一下,心里想着,就眯一下就好,马上就起来。 等时明澈吃完了,手边茶盏也空了,想要喊自西,抬头就看见他趴在不远处的桌上睡着了,摇着头笑了笑,也没有出声,自己走到他趴着的桌旁,拿了水壶倒了杯水。 走近了,时明澈才发现自西的睡姿,自西趴在桌上闭眼睡了,脑袋靠在左手的手肘上边,两只手握着拳,大拇指加载中指和食指之间,这个姿势,实在是太眼熟了…… 第 5 章 第二天一早,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早晨的风吹过来还带着些微微的凉意,拂过人身上,煞是舒服。 许如雪和江承月姊妹两个在老太太这儿跟老人家还有许氏一起用了早膳,陪着说了一会儿的话,就拜别两位长辈,套了马车往郊外的庄子上去了。 “去玩玩也好,两个丫头都大了,当姑娘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到。 “娘说的是,媳妇就是想着这个,才答应让她们去庄子上好好玩几天。” “月儿年纪小一些,没及笄,还能缓两年时间,雪儿已经过了及笄之礼,她的婚事,你这个做姑母的要多看着点。”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有些惋惜,“雪儿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幸好咱们家日子还算过得去,把她接了过来养着,这许多年养下来,两个姑娘也亲的跟孪生姊妹一样。” “她们两个,一个好静一个好动,正正好,雪儿性子好,乖巧又懂事,也就喜欢点吃的,得了什么好吃的,都给咱们送些来。” “那天两个丫头还拿了一碟子酥炸玉兰过来,说是雪儿在书上看到的做法,刚好家里的玉兰还开着呢,试了试就做得了,一双小手巧得很。” 许氏笑着说:“谁说不是呢,两个丫头给我拿了,我尝了,滋味实在不错,我还打算趁着家里那棵玉兰还开着,这两天再做些呢。” 老太太打趣到:“雪儿那个好吃的性子,估计是从你这个亲姑母这儿传的。” 马车一路扬起尘烟,很快就到了庄子上,许氏早就派了人来庄子上说过两位姑娘要来的事情,因此庄头带着人早早就在门口迎着了。 江承月第一个跳下马车,转身伸手扶着许如雪往下走。 “二姑娘,表姑娘。”王管事眯着眼睛,一脸温厚地给两位姑娘行了礼,“路上可还顺利?昨天夫人派人过来,小的就赶紧让人把屋子收拾了出来。” “辛苦王管事了。” “二姑娘客气了,这是我们家那口子,一会儿就让她给二位姑娘领路,带二位去屋里。”王管事把身边的妇人介绍了一下,就识相地不再多说,让自己媳妇带路去了。 天气正好,时候还早,江承月和许如雪两个人中午简单吃了些,就把准备好的东西装进食盒里,带上各自的丫鬟,让王管事家的小闺女铃铛带了路,去踏春了。 这庄子本来就在郊外,而且地处山中,从庄子里往外望去,一眼就能看到层层叠叠的山,这会儿也不走多远,只让铃铛带路在庄子附近找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 低头是溪,抬眼是山,耳边是鸟,在地上随便铺了一张布,放了几个蒲团子,把食盒里早就准备好的吃食一一拿出来,两个丫鬟还在那边收拾,江承月就已经开始撒着欢儿玩起来了,这边折一枝花,那边玩一会儿水,一刻也不停,到后来索性直接脱了鞋袜往露出水面的石头上踩去。 许如雪瞧着有些担心她,赶紧喊到:“你干嘛去啊,快回来,小心一会儿掉水里头去!” “放心,没事的。”江承月才不担心呢,说完,还站在石头上面朝着坐在岸边的许如雪挥了挥手。 许如雪知道她今天出来玩开心,又叮嘱了让她小心点,也就不再啰嗦了,反正这里偏僻,就她们几个人,还都是女子,问题也不大,捏了一块芙蓉糕喂给铃铛,逗着铃铛玩,铃铛才六岁,小小一个,圆乎乎的脸,圆乎乎的眼睛,可爱极了。 丹霞站在岸边,一脸忧心地看着蹲在石头上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的人,生怕她脚上一个打滑掉进水里,现在这时候,虽然天气已经慢慢暖和起来了,但是这溪水还是有些凉的。 水草在近乎透明的小溪里随着水流悠闲地摆动着,江承月盯着这几根水草的摆动也盯了好一会儿了,终于觉得有些无聊,准备换一个盯盯,就听见对岸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叫声,听着有些像小狗的叫声,也不看水草了,站起身来,想要过去看看,可谁知道之前蹲太久,两条腿已经发麻了,刚才蹲着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站起来,两条腿仿佛就不是自己的了,又软又虚。 软弱无力的双腿根本支撑不住江承月站起来,几乎就是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江承月摔到了小溪里。 幸好这只是一条小溪,大概只有一人多宽,水也很浅,一脚踩进去也不过 分卷阅读10 到脚踝处,没什么危险,可是江承月的脚还是麻着,小溪的水流虽然一点也不湍急,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力道的,这水流冲击着发麻的双腿,宛如酷刑。 “月儿!” “姑娘!” 丹霞见状,就想要往小溪里冲,把人给带回来,只是刚动就被江承月拦住了:“别下来了,湿了我一个就够了,等我缓缓,过会儿我脚不麻了,我就自己回来了,这水这么浅,没事的。” 拦住了丹霞几个,江承月就紧紧闭上眼睛,感受着腿麻的难受了,难受地她把脸上的五官都挤了起来,皱在一起了。 突然,有一双手,穿过江承月的腋下和腿弯处,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江承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悬在半空了,赶紧睁开眼睛,却没想到这人是时明澈,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时明澈没有回答江承月的话,倒是反问起她来了:“你干嘛呢,喂鱼啊。” 说话不会好好说,江承月立刻就被激了起来,刚想回嘴,只是腿上的麻劲又来了:“别动别动,我腿麻了。” 时明澈收回了刚刚迈出去想要往回走的一条腿,原地站在水里,等着江承月腿上的麻劲过去,余光瞥到了她翘在半空中的那一双脱了鞋袜的脚,突然意识到,江承月已经十三岁了,是一个十三岁的姑娘了,手上透过微凉的湿意传出来的温软,也时刻在提醒着他这个事实。 突然意识到,他和江承月已经长大了,这个年纪已经有了男女之别,按着规矩,已经不是可以相互玩闹的年纪了,原本随意的时明澈,屏住了呼吸,不敢随便动了。 “呼,好了好了,我腿不麻了。”江承月长舒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时明澈的手臂,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而时明澈没明白她的示意,只是愣愣地应了一句,就一步一步往岸边走去。 “好了好了,就这么一点点路,我又不是不能走,放我下来吧。” 江承月被时明澈放了下来,终于重新站到了厚实的土地上,心里踏实了一下。 “我就说让你回来,让你回来,你可吓死我了!”许如雪赶紧冲到江承月身边,红着眼睛拉着她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真的没什么问题,才稍稍放下了一点提起来的心。 “我错了。”江承月知道是自己太过恣意,掉进水里,让她担心了,赶紧承认了错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时明澈站在一边,看着江承月湿着衣裳跟许如雪说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到了江承月的身上。 江承月也不客气,掉水里多少还是有些冷的,时明澈这件外袍真的很及时,跟他真心道了一声谢,想要多说两句,不过想了想,还是先把许如雪安抚下来才好,又说了好一番话,才把许如雪和几个小姑娘给安抚了下来, 江承月这一入水,踏春的兴致也散了,许如雪和丹霞盼春两个收拾起了东西,准备一会儿就回去庄子里了,她惦记着回庄子里烧一锅姜汤给江承月喝,祛祛寒气,免得之后着凉了。 “时明澈,你帮我去小溪对面看看,我刚才听见那边有声音,好像是有小狗在叫。”江承月裹着时明澈的外袍,走到他跟前。 “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惦记猫猫狗狗呢。”这一会儿的时间过去,时明澈的心思也平复了,还能如往常一样和江承月斗嘴。 “帮我一下嘛。” “行行行,等着。” 说着,时明澈就趟着水过了小溪,反正刚才鞋袜就已经湿了,也不在乎再进一次水了,到了对岸,在岸边仔细找了一遍,终于,在一处杂草丛中,找到了一个麻袋,里面传来很微弱的叫声,好像装着什么东西在动。 时明澈摸了摸袋子,里面的东西是活的,是温热的,解开了麻袋上面的绳子,才看明白,里面是两只小狗,两只身上都是白毛混着黄色的斑点,看起来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的,都还是小小的一只。 翻了翻麻袋,里面除了两只小狗,什么都没有,两只小狗很温顺,很乖,索性麻袋也不要了,时明澈直接一手托着一只小狗,就回了对岸。 “这狗怎么会在麻袋里呢?”江承月想不明白。 “应该是有人家里养的大狗生了小狗,但是他们不想要小狗,就扔了。”铃铛站在江承月边上,努力抬着脑袋,想要看清楚这位少爷手上的小狗。 时明澈刚才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毕竟这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被装在麻袋里,麻袋还被人用绳子系上了,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抬眼看了看江承月,她正专心看着两只小狗呢,便开口问到:“你要带回去养吗?” “不行啊,我娘怕狗,肯定不会答应的。” 时明澈看着趴在自己手臂上,时不时呜咽一声的小狗说到:“都捡着了,总不能不管,我养一只吧。” “还有一只怎么办啊?” 铃铛个子不够高,也不太说话,可是她还是鼓起了勇气,扯了扯小姐的裙摆:“我……我可以养一只小狗吗?” 分卷阅读11 江承月没想到铃铛会这么说,蹲下身来看着铃铛的眼睛,说到:“你想养啊?” “小丫头从刚才就一直站在你边上,伸着脑袋想看我手上这俩小东西呢。” 江承月受不住铃铛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自己的样子,就说:“行,那一会儿回去,问问你爹娘,他们同意了,你就养一只。” 铃铛听了这话,开心的不行,咧着两排小米牙就笑了起来,继续探头去看狗狗了。 “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来这儿了呢,不去家塾上课吗?”江承月突然想起来,之前自己问他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呢。 “平楚跟着伯父出门了,你和许姐姐又向付先生告了假,就剩我一个人,一点都不仗义,伯母派人跟我娘说了,我娘就给我也告了假,索性让付先生休息几天,我昨晚上一宿没睡,把付先生布置的五十遍罚抄写完了给付先生送去,在你家花园里遇到伯母了,她说你们在庄子里,就让我也过来了。” “哦,你也太惨了,还抄了一晚上的罚抄。”江承月没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伸手摸了摸他手上的小狗。 “是啊,你不知道,我昨晚上半夜肚子饿了,让自西去厨房找点吃的垫垫肚子,结果就只有三块红枣糕,你也知道,我们家那红枣糕,小的跟什么似的,我吃了跟没吃一样。” 三块红枣糕…… 江承月抚摸小狗的手顿住了,怎么会这么巧?昨天晚上的梦里,自己就是自西,就是半夜给时明澈拿了三块红枣糕…… 第 6 章 江承月觉得事情有些太巧了,巧的过了头。 那天第一次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时明澈,不做功课,还把他的书扔到了床底下,第二天时明澈就真的找不到功课,被付先生责罚了。昨天晚上第二次做梦,梦到的是自己成了时明澈的小厮自西,陪着他罚抄了半宿,把给他的红糖红枣糕吃到只剩下三块,今天时明澈所说的情况,和自己梦中的又是一样的。 或者说是自己梦中的发生的事情,和实际发生的事情一样了。 这是第二次了。 时明澈看见江承月一直不说话,而且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有些担心,是不是刚才掉水里受了寒,身体有些不舒服了:“你还好吧?” “啊……”江承月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没事,就是有点困了。” “哦。”时明澈瞧着江承月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困意,倒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一样,不过既然她不想说,那时明澈也就识趣地不多问了,专心托着两只小狗了。 铃铛给找的那个踏春的地方离庄子不是很远,走了没多久,一行人就回到了庄子上。许如雪带着江承月回屋里换衣服熬姜汤去了,院子里就剩下时明澈和铃铛,还有王管事三个人面面相觑。 铃铛走到王管事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问到:“爹,我想养小狗。” 女儿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着实把王管事有些搞蒙了,并不太明白怎么去了趟山上就想养狗了,不过转头看见这位时二公子手上的两只小狗,也就大概明白了一些。 听到铃铛的称呼,时明澈就知道眼前这个圆圆脸,一脸温厚的中年男子是铃铛的爹,就开口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又说:“王管事,你家二姑娘的意思是,若是你同意这小丫头养,便将其中一只给了她,以后陪着她玩耍,给庄子里护个院也是好的,只是这毕竟是条命,小丫头还小,未必明白其中自己要负的责任,还是需要你们当爹娘的同意才好。” 王管事与妻子感情很好,这个女儿也是夫妻两个一直盼着的,自然是对她十分疼惜,现在知道女儿想要养一只小狗,也并不反对,毕竟主家人好,自己在庄子上做个管事的,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起码的吃穿却是不愁的,家里多一张嘴,也是养得起的,就如这位时二公子所说的,这狗一来能陪着铃铛,二来也能给庄子看家护院。 “好,那就养吧,只是你要记得照顾好它。”王管事低头跟脚边的铃铛说到。 得了应允,铃铛原本微微有些皱着的小脸,终于舒展开来,笑了起来:“谢谢爹爹!” “要谢谢二小姐和时二公子。” 铃铛乖乖听爹爹的话,抱着两只小手,朝着时明澈拱了拱手:“铃铛谢谢时二公子。” “诶,客气客气,来,瞧瞧哪只小狗比较跟你有眼缘。”说着,时明澈就蹲下身来,把手上的两只小狗举到铃铛面前,好让她仔细看看。 铃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之后,选择了其中两只耳朵是黄色的那只小狗,从时明澈手机接过小狗,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生怕力气太大了,伤到它。 把狗安全交到铃铛手里,有关养狗的事情也稍微叮嘱了几句,时明澈就抱着另一只小狗回了自己的屋子。 时明澈是跟着江家下人来的这个庄子,来了之后,跟庄子里的人打听了一下江承月几个人的走的大概方向,就晃晃悠悠 分卷阅读12 也往山上去了,倒没想着一定要找到她们,找不到,看看着山里的景色也是不错的。 趁着时明澈出去的时候,王管事麻利的指挥人给他也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 这时候的江承月并不知道外面铃铛和时明澈之间有关于两只狗的故事,她回了屋里,重新梳洗,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在许如雪的注视之下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烫烫辣辣的姜汤祛寒气,就借口说累了,想睡觉,把人都支使出去了。 也不算借口,江承月是真的打算睡觉,但是不是因为她困了,只是因为她想要睡觉之后做个梦,确定一下自己在梦里所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会影响到现实里。 好在江承月是一个很容易就睡着的人,躺在床上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江承月在屋里睡觉,许如雪也没有闲着,端了一大碗姜汤去了时明澈那儿。 屋子门虚掩着,许如雪敲了敲门,得到里面人的同意,才推门进了,屋里的时明澈正跟小狗玩得不亦乐乎呢。 “明澈,我让人熬了些姜汤,你刚才也进了水里,喝点姜汤驱驱寒吧,现在的天虽然暖起来了,可那溪水还是有些凉的,要是之后受了凉,就不好了。”许如雪招了招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盼春就把一大碗姜汤放到了桌上。 “要喝这么多吗?”时明澈有些怀疑,因为这个碗真的很大,他怀疑自己要是喝完了这一大碗,估计灌个水饱是没有问题的。 “要的,多喝点才能把寒气逼出来,刚才月儿也喝了这么大一碗呢,你也快喝了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时明澈不太喜欢姜汤那种辛辣的味道,但是现在是在人前,他还是要端着自己时二少爷的面子,不能丢脸,端起碗,吹了吹,等没那么烫了,就直接一口干完了。 把空了的碗放回桌上,时明澈脸上没什么表情,抬眼对着许如雪问到:“我喝完了,不知许姐姐还有什么要说的?” 许如雪微微抿着唇笑了一下,她知道时明澈是个聪明人,自己过来这一趟,送姜汤就是个顺便的借口,主要的目的是要封他的嘴:“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你和月儿是一起长大的,可如今你们两个人都已经大了,往日里打打闹闹的事情也翻过去不再提了,至于以后,还是不要再这样了,月儿再大大咧咧,也总归是个女孩子,过几年就要及笄嫁人,名声还是很重要的,今天的事情,江家会承,只是这件事情,就不要有多余的人知道了。” “许姐姐放心,今天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往外传的,毕竟我和江承月认识十三年了,我总不能做出这种脏心烂肺的事情毁她的名声,只是……这庄子里的人,还是要许姐姐多叮嘱几句了。” “这是自然的,你放心,江家不会有人说出去的,还希望你也能记得诺言。”说完,许如雪也不多留,转身走了。 看许如雪走远了,时明澈才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连着喝了好几杯的水,才觉得嘴里火辣辣的感觉好一些了,刚才许如雪在的时候,他都不敢表现出来自己被辣到了,辣到要死也要生生忍住才行。 放下茶杯,时明澈就继续去逗狗了,或许应该给这狗取个名字,取什么名字才好呢? 江承月没有做梦,只是很安稳的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了,庄子里的人应该已经睡下了,没了人声的夜晚,只剩下虫鸣与莺啼了,显得格外的幽静。 或许是夜里的幽静显得虫鸣莺啼格外的悠扬,那此刻江承月肚子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响声,在幽静的夜晚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的嘹亮。 起身一边穿衣裳,一边小声嘀咕:“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呢,就是梦罢了,肯定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得太多了,感动了上苍,让自己美梦成真,时明澈倒霉罢了。” 穿好了衣裳,江承月也不再继续想这事情了,她决定要去厨房里找些吃的来垫垫肚子,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肚子重要。 这个时候,大家肯定都睡了,江承月也不想打扰别人,就点了个灯笼,自己往厨房摸去,白天来过厨房,现在虽然是晚上了,但是路还是认得的。 走在路上,江承月总感觉自己背后的黑暗快要吞噬了自己,黑暗之中或许有什么话本中记载的山野精怪之类的,吓人的很,只有前面的烛光才让人心安,一路小跑着,进了厨房,把门紧紧关上,抵在背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走到烛台边上,江承月刚想把蜡烛点上,就发现角落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敢动不敢叫,就这么僵立着。 那人影一步一步地朝着江承月的方向走过来,江承月能感觉的到,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脑子里闪过无数纷乱的念头,不要过来啊,你别过来了,我今天连晚餐都没吃,难不成要做个饿死鬼吗,你好歹等我吃完了再来,让我当个饱死鬼! 江承月心里想的一切自然是没有用的,想什么都无法阻止黑暗之中的那个人影朝着自己过来的脚步,走路的声音格外的响,就好像在江承月的耳边炸开一样。 终于,那个 分卷阅读13 人影站到了江承月的背后…… 第 7 章 “江承月。”故意压低了的声音在江承月的背后幽幽响起。 被直接叫了名字的江承月,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这种未知的恐惧的感觉让她紧紧闭着眼睛,连条缝都不敢留,好像这样就能抵抗住一些未知的害怕。 “呵……”那个声音不再刻意压着,恢复了原本的音色,低声笑了起来,“平日里你不是胆子很大的嘛,虫子也敢抓,假山也敢爬的,怎么现在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了啊。” 没了掩饰,江承月立刻就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这不就是自己那位邻居,时明澈嘛。 好啊,大半夜跑她家的庄子里来吓她来了。 今天回了庄子之后,时明澈就没有见过江承月,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也没有出现,说是有些累了就先睡下了。时明澈倒是没想到,大半夜还能在厨房里遇到江承月来着。 晚上躺在床上,时明澈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本该放空睡觉的脑子,却是一点都不得闲,反反复复都是白天时候自己抱着江承月的画面,把江承月从还有些凉意的溪水之中抱起来,明明溪水是凉的,但时明澈却觉得自己的双手格外的滚烫。 溪岸边上那棵不知名的树,枝头白色的花被一阵微风吹散,飘飘落落洒在了水面之上,顺着水流去向了未知的远方。江承月衣裳里浸满了的溪水,也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落入水中,消失不见了。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存在于时明澈的脑海之中。 一直都睡不着,时明澈索性起身穿了衣裳,去了屋外头,赏赏月亮四处走走也好。等走到厨房外头的时候,时明澈的肚子就非常有灵性地叫了起来,拍拍肚子,也不委屈它,时明澈就进了厨房,只是刚进去,还没来得及点上蜡烛,江承月就进来了。 本来想要好好打个招呼的,但是时明澈发现江承月进屋的时候一脸慌张害怕地关上了门,立刻就想起来她怕黑这件事情,小时她候就觉得没了灯的地方有山野精怪,害怕的要死。 时明澈故意不出声,朝着江承月慢慢靠近,想要吓她一吓。 烛台在灶台边上用来切菜备菜的桌子上面,江承月没理会时明澈,先把之前没点的烛台点亮了。 转身冷冷看了时明澈一眼,就往另一个烛台那儿走了,一个烛台照不了多亮,屋里还是有些黑黢黢的。 “诶,怎么不理我啊。”时明澈在江承月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江承月停下脚步,转身冷冷看着他,双眉微蹙,眼里都是怒意,双唇轻启,吐出了一个字:“滚。” 时明澈心里暗暗喊了一句糟糕,玩大了,把江承月惹毛了,赶紧开口:“我错了,我给你弄点吃的好不好,当赔罪!” 见江承月连个余光都不给他,根本不理他,时明澈只好加大力度:“我错了,我请你去芳晚楼怎么样,他们家百花宴现在正是时候,还有说书人在大堂里说书,这个赔罪你可满意?” 不得不说,这个赔罪真的戳到江承月心里去了,芳晚楼的百花宴在隐州城里名声不小,按着季节,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花,比如夏天的荷花昙花、秋天的桂花菊花,冬天的梅花,春日里的花最多,桃李玉兰等等,所以春天时候的百花宴可以用的花的种类最多,做出来的菜品也最多,真正担得起百花宴这个名头。 那说书人据说也是隐州有名的说书先生,姓李,据说从前年轻时候也是读书人,后来落魄了就靠着说书度日,说的书跌宕起伏,精彩极了,只是江承月要在家塾上课,有机会出门,也不一定能恰好碰上那位说书先生,倒是有两次赶上了一个尾巴,一直都没有能完整看那为说书先生讲完一场。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江承月点好了烛台,拿在手里,伸到了时明澈的面前,照亮了他原本昏暗的有些看不清的脸。 “我说的,消气了吗?” “行。”话落,江承月看向灶台,跟时明澈示意了一下。 “什么意思?”时明澈顺着江承月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黑乎乎的灶台,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做宵夜去,不是你说要给我做的吗?”江承月微微眯了眼睛,“怎么,想反悔?”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你想多了。”时明澈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件事情,干笑了两声,转身看向那灶台,有些后悔了,刚才也就是这么一说,谁想到她当真了,都说了带她去芳晚楼的百花宴,这顿宵夜倒是也没有忘记。 时明澈有些为难,宵夜这两个字他会写也会说,可就是不会做啊。 “快点儿,我晚饭都没吃呢,饿死了。” 时明澈的目光往屋里各处看去,当目光扫到墙边的菜架子上时,眸光一亮,好,就是你了!走到菜架子边上,仔细挑选了两个长得好看,而且体型健壮的,拿给了江承月。 江承月看了看他手上的东西,又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居然还有一些的真诚,长叹了一口气:“时明澈, 分卷阅读14 你当我是兔子吗?大半夜拿根胡萝卜给我?”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才选出来的,你看,颜色红亮,线条流畅,体格健壮,多棒!我跟你说,这晚上啊,不能吃太多东西,对身体不好,饿了就吃一根胡萝卜就好了。”说着,时明澈就自己先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啊,甜甜的脆脆的。” 江承月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自己去翻了翻厨房里的东西,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简单做顿吃的出来。 架子上有一些挂面,江承月决定简单弄个阳春面,大晚上也懒得在厨房里大干一场。 看着时明澈站在那儿吃萝卜,江承月也不客气,把人支使去烧火了。 时明澈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灶洞和一堆柴火发愣,不知道怎么开始,不过好在他聪明,去灶台上找了油罐来,把胡萝卜叼在了嘴里,将那油罐里的油在柴火上稍微淋了一些,然后拿了火折子一点。 “轰……”一声,火苗窜出了好高,差不多都把屋子照亮了,刚才火苗窜起来的时候,时明澈一个手抖就把手上的大块柴火丢到了地上,现在正愣愣地看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弄才好。 江承月原本在准备鸡蛋,发现动静不对,赶紧放下手里的鸡蛋,跑到时明澈这儿看情况,结果发现地上一大块柴火正烧着,而时明澈傻傻地坐在那边的小板凳上,嘴里还叼着那根胡萝卜,整个人后仰靠到了墙边。 把人赶到一边,江承月赶紧拿了火钳子把地上的木头扔进了灶洞,又加了些细柴引火,看着火势大起来了,才继续加了一些大块的木头维持火势的稳定。 把这边的火稳住了,江承月才有功夫问时明澈:“这么大一块木头,你是怎么点起来的?” “我就加了点油。” “油?” “嗯嗯。”说着,时明澈从灶台上把自己刚才用的那油拿给了江承月看。 江承月打开盖子,里面的油香立刻四散开来,这还不是普通的油,这是猪油啊! “你有病啊!拿油引火,我家庄子没给你烧了真是谢天谢地了。” “不能这么做的吗?” “废话,当然不能!”江承月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才继续对着时明澈说,“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来的,你坐在这里,看着这火,别让火灭了就好了,其他什么都不要碰,也不要管。” 江承月以下厨这么多年以来最快的动作,做好了这一碗阳春面,毕竟她怕要是自己的动作不够快,时明澈又做出什么举动来,到时候惹出什么后果,就不好了。 面出锅,江承月转头让时明澈把灶洞里的火灭了,不过才说了一个字,就把后面的话憋回去了,还是自己来吧,把人再次赶到一边,用火钳把里面没烧完的柴火捡到下面的灰烬堆里按灭,又用小铲子铲了些灰烬撒到了灶洞里还发着红光的火炭之上,等把火都灭尽了,江承月才拍拍手起身。 “为什么你对厨房里的事情知道这么多啊?” “世道说,女子要勤俭持家,方才是一个好女子,德、言、容、工缺一不可,我烦透了女工,只好多学些厨艺,好在这个我还喜欢些,毕竟忙活一通总算也有的吃。”江承月脸上表情莫测,有些鄙夷,去水缸里舀了些水洗了洗手,才继续说,“好在我命好,家里有钱,以后找个门第不如我家的,有求于我家的,性子也憨傻一些的嫁了,我也不必太受罪。” “你想得好远啊,你才十三岁啊,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自己也是一样,也要为之计深远,不然,将来总有懊悔不已的那一天。”江承月抓起砧板上切好的小葱,撒到了面上,嫩白的面条、酱油色的面汤、和青翠的葱花,还有金黄的煎蛋,煞是好看。 “你说的有道理。”时明澈点了点头,又继续说到,“但是为什么只有一碗?” 桌上只有江承月面前的一碗面,一双筷子。 “……”江承月有些尴尬,“唔,忘了,要不然你就不要吃了吧,反正你晚饭时候也吃过了。” “不行!我要吃!” “好吧好吧,咱俩分一下吧,你去碗橱拿一下碗筷吧。” 等时明澈拿了碗筷回来,江承月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的面,又舀了小半碗面汤给他,然后指着没几根面条的面汤说:“这是阳春面,面汤才是精华,最主要是喝汤,放了猪油的汤,特别香,要把汤喝完。” “……你当我傻?” “你吃不吃!不吃给我!”江承月啪一声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冷着脸沉声说。 “吃。”就那几根面条,时明澈两口就没了,不过好歹面汤胀肚子,也喝了个半饱。 原本昨日回了庄子,给江承月重新换衣裳梳洗之后,许如雪就想带着江承月回去,寻个大夫好好瞧一瞧,可后来江承月说累了想要歇下,谁知道这一睡,到了晚饭都没醒,许如雪想着她白日里落了水,总归是受到了一些惊吓,也就没去叫她,让她睡个够,便想着第二天再带着她回去,这样也可以 分卷阅读15 。 可江承月自然是不乐意的,回去之后就意味着很快要开始上课了,念书和玩,家塾和庄子,那江承月肯定是选择玩和庄子的,反正许氏给了她们三天的时间,现在回去,不就等于是浪费了这剩下的两天时间,辜负了许氏的好意。 所以江承月在许如雪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身体没问题,又拉着她好一番撒娇耍赖,才终于让她打消了今天就回去的念头,按着原本的计划,到第三天的下午再回去。 庄子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不过就是图个清静,远能看看山,近了能看看庄子里种的菜,吃些正当时的山野小菜,在庄子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第三天该回去的时候了。 江承月和许如雪装回去了一马车的东西,除了庄子里种的各种新鲜蔬菜,还有王管事他媳妇和铃铛一起做的野笋干,都是从山上采得的新鲜野笋,拿盐水煮了又在火上烘干了才得的,等天热了,佐上糖醋辣椒酱,最是酸爽开胃。还有一些腌制的山野小菜,早上下粥最好了。 一共备了两份,一份是自家的,还有一份是给隔壁的时家的,时明澈回家,正好带着回去了。 两边人在江家门口就别了,各自回去了。 让人把东西都拿去厨房,又问了下人,得知许氏这时候正在老太太那儿,两个人就直接往老太太那儿过去了。 进屋请了安,老太太就赶紧让两个人坐下了,问到:“这几天在庄子里玩得可开心?” “开心呀,不用上课,不用做功课,怎么会不开心!”江承月一脸开心地回话。 “你就是个猴子。”老太太笑骂了一句。 许如雪笑着说:“妹妹这几天吃得香也睡得香,白天还陪王管事家的闺女小铃铛,还有两只小狗玩,玩得可开心了。” “哪儿来的狗啊,庄子里养的吗?”许氏有些好奇。 “不是,第一天我们去山上玩,在草丛里面捡到的,应该是被人家丢了的,两只小狗被装在麻袋里,麻袋口子捆得可结实了,好歹是两条命啊,时明澈带了一条回去养,还有一条小狗就给铃铛了,她好喜欢那小狗。”江承月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不过那天自己落水的事情就隐去没有提,这事情都过去了,也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就不说出来让长辈担忧了。 “罪过啊。”老太太念叨着,心中有些不忍,她信佛很多年了,听见这种事情自然是有些心中不忍。 “奶奶不要担心,现在两只小狗都挺好的。” “对对对,挺好的,时明澈和小铃铛都挺喜欢小狗的,肯定会好好对待的。” 老太太笑了起来,更显慈眉善目了:“不担心,你们几个出去一趟,还做了件善事,该奖该奖,说,有什么想要的,奶奶奖给你们。” 许如雪倒是没什么想要的,可也不好推辞老人家的好意,就笑着说:“我晚上想喝鱼汤,奶奶让人给我做一道吧。” “好,给你做鱼汤,把汤炖的白白的,再放豆腐进去,你这个馋嘴的丫头肯定喜欢。”老太太笑着点了点许如雪的额头,又转头问江承月,“你呢,你想要什么奖励?” 江承月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有了主意:“奶奶让人去付先生那儿再给我告三天的假吧!” “不行。”老太太笑着就拒了,“好了,奶奶给你的机会你浪费了,晚上和你姐姐喝鱼汤吧。” 第 8 章 因为芳晚楼在隐州很有名,原本就有很多客人,而现在又正好是吃百花宴的好时候,所以客人就更多了,直接去肯定是没有包间的,可能大堂里有位子,但是时明澈觉得太噪杂了,而且人太多容易混乱出问题,所以还是选了包间。 那天在庄子里,时明澈答应带江承月去芳晚楼吃百花宴做赔罪,时明澈还是很有诚信的,没有打算赖掉,所以从庄子回来之后,早早就去了芳晚楼,也是赶巧,正好有一个包间被原本预先定下的人家退了,时明澈去的时候,刚好赶上,就赶紧定下了。 芳晚楼那边定的是晚饭,所以并不影响大家的学习,白天几个人在家塾里跟着付先生念书,下了学之后,几个人就先各自回去了。 临走之前,江承月还跟时明澈嘱咐道:“记得把小黄带来!” 小黄就是在溪边捡到的其中一条狗,身上都是白毛,只有零星几个黄色的斑,江承月也想不明白时明澈为什么要叫它小黄,按颜色来分的话,小白更合适吧? 不过时明澈和铃铛这两位主人,虽然年纪差了不少,不过这个起名字的能力真的是半斤八两,时明澈的狗叫小黄,铃铛那条狗叫小溪,因为是在溪边捡到的,真的很随便,按着这个道理,江承月觉得两只狗还好是在溪边,不是在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不然可能就会叫小河小路小花小草小树之类的,这么比起来,小溪其实还挺好听的。 难得出个门,江承月特地找出了找出了前些日子新做的葱黄绫裙,裙摆上绣着蝴蝶,走动见若隐若现,十分好看,不光自己穿, 分卷阅读16 江承月还拉着许如雪穿和自己这身葱黄绫裙一起做的一件石榴红绫裙,不过裙摆上绣的是花儿,两个人一人是花,一人是蝶,相配得很。 “好看!看来以后要跟娘说,多给你做些红色的衣裳裙子,衬得姐姐你更好看了!”江承月拉着许如雪左看看又看看,怎么看都好看。 许如雪平常倒不怎么穿这些鲜亮颜色的衣裙,她总觉得自己衬不出鲜亮颜色的好看,比较喜欢素雅一些的颜色,像是江承月今天穿的葱黄色,今天突然穿了这石榴红的,还有些微微的不习惯。 “真的好看吗?” “我还能骗你吗?”江承月转头问盼春,“盼春,你说,你家姑娘穿这石榴红的裙子好看吗?” “好看,姑娘总是觉得自己鲜亮颜色的明朗来,我说好看,姑娘也总是不相信我说的,总觉得我在哄她。”盼春上去给许如雪整理了一下裙摆,又说,“今天是二姑娘说您穿着好看,可不能说二姑娘也在哄着您了吧。” 许如雪被她们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嗔道:“哄我呢。” “谁哄你了?”江承月佯装怒意,拉着许如雪的手腕就往外走,“走,去奶奶和娘那儿让她们看看,看看是不是我们在哄你。”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信你们了就是。” “这还差不多。”江承月拉着许如雪坐到了镜前,跟盼春说到,“盼春,快给你家姑娘梳头,一定要把她打扮的美美的才行。” “好,二姑娘你就放心吧。”盼春眯着眼睛应下了,手上动作翻飞,很快,原本披散在肩上的一头黑发就挽成了髻,又配着今天的石榴红绫裙配了一朵红色的攒花,攒花不大,比较精致,簪在发间,格外好看。 江承月瞧了瞧,觉得有些空了,就说:“再加两个小小个儿的簪子点缀一下吧。” 盼春依言又加了两个小小个儿的簪子点缀在发间,江承月看了,终于觉得好了,只是又突然摇头叹息道:“可惜我不精画画,画的人无神也无形,一点儿也不好看,不然定要把姐姐这副容颜画下来才好。” “那不然我下次画你?我看着你今天这打扮也好看的紧。”许如雪也开口打趣。 姊妹两个拜别了老太太和许氏,就到家门外准备上马车了。 前面时家门口早就停好了马车,车旁是自西站着,瞧见了江家两位姑娘出来了,拱手行了礼就上了自家马车跟公子回了话:“公子,江家两位姑娘出来了,我方才也跟他家车夫说好了,让他跟在我们后面。” 时明澈张嘴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怀里的小黄:“终于来了,走吧,出发去芳晚楼。” 时明澈定的那个包间位置不错,在说书先生的左上方,推开窗就能看见下面大堂里的情形,现在时间还有些早,李先生还没到呢,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先吃,等吃完了,李先生应该就来了,到那时候,再点些茶水点心,正好。 百花宴全宴有二十几道菜,还不包括酒水点心,今天她们就几个人,全上了也吃不完,而且也太过奢靡浪费了,虽然家里富庶,但也从来没有养着她们奢靡浪费的习惯,所以就只点了几个菜。 也不知道怎么了,时明澈今天总有些困,这会儿也是,外头轩轩嚷嚷,更让他困了,坐在那儿就眯起了眼睛。 江承月也没管他,跟自西说了一句:“你家公子睡着了。”说完,就拉着许如雪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芳晚楼的百花宴的确是一席好宴,之前江承月虽然好奇这百花宴,想要来尝一尝,可是心中总是觉得噱头大过实质的,今天真的来吃了,才明白这是真的名副其实。 江承月和许如雪两个人胃口也不大,很快就吃了七分饱,吃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就放下了筷子。 之前给小黄叫的白粥,现在也差不多见底了,江承月揉了揉小黄的小脑袋:“小黄你饭量不错啊。” 许如雪见着小黄吃饱了蜷成一小团,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笑着说:“能吃就好,我之前都怕它活不下来。” “只要能吃能睡,总是好的。”江承月看了一眼开始满屋子乱窜的小黄,又低声说到,“没想到时明澈能把小黄照顾得这么好,活蹦乱跳的。” 时明澈睁开眼睛,给自己灌了一杯浓茶才说:“难不成你觉得我还能把它给照顾死了?” “没有没有,哪儿能啊,这不是在夸您吗。”江承月随口奉承了一句,“对了,你是出门之前喝了安神汤吗,一来就睡,好歹我们两个人是客人,你这真的是太没风度了。” “可能是昨晚上想到今天要请你吃饭,担忧的有些睡不着吧。” “滚。” “行,那我先滚了。”时明澈起身就晃晃悠悠往外走了。 “你去哪儿?” “恭房。” 许如雪细细呷了一口桃花酿,看着这两个人的斗嘴,觉得实在是有意思得紧:“我觉得看楼下唱戏说书的,都没有看你们两个拌嘴来得有意思。” “姐姐你一定是喝多了。” “ 分卷阅读17 没有。” “有。” “没有。” 江承月确定许如雪是真的喝多了,这壶酒桃花酿是她们两个人一起喝的,一共也就没多少,两个人一分,更没几杯了,怎么这就喝醉了?以前自己吃酒,喊许如雪一起的时候,她也喝过一些,她的酒量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不至于几杯酒就醉了啊,这芳晚楼的桃花酿这么厉害的吗? 时明澈没让自西跟着,让他在包间门口守着,别让人脑子不清楚地打扰了江承月她们姊妹两个人,时明澈有些晕乎乎的,下楼走到一楼大堂里,吵嚷声和拥挤的人群,让他觉得有些头疼,穿过人群,快步往后院走去,后院里就基本没人了,也安静了许多,时明澈才觉得舒服了些。 辨别了一下方向,时明澈正准备往一条小路上走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道女子故作平静温柔的声音:“二公子。” 时明澈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是也想不出来曾经在哪里听见过了。 “二公子怎么在这儿?也是来芳晚楼吃百花宴的吗?”那女子身后跟着几个丫鬟,身姿袅袅地走到了时明澈的面前,只见女子身上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撒花细褶裙,腰间是一个镶了蓝边的绣花荷包,瞧着通身的温柔。 时明澈一时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最主要是因为脑子还有些昏沉,刚才反应慢了,要是平日里,他可能就直接加快步子走掉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二公子怎么脸色不太好,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时明澈冷着一张脸,开口说到:“抱歉,在下并不认识姑娘你,姑娘大概是认错人了,失陪。” 说完,时明澈就转身走了,还加快了步子,丝毫不顾念身后那姑娘的泪眼涟涟。 等时明澈从恭房回来,这路上已经没有那女子的身影了,不过有一个男子坐在路旁的大石头上,脸庞隐在隐隐约约的光影之下,有些模糊,但是从身形来看,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个少年,少年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时明澈目不斜视,直视前方,从那少年的身旁走过。 少年见时明澈好像没看见自己一样地路过了,赶紧开了口:“时二哥!” “不装了?”时明澈停下步子,转身对那少年说到。 “我还以为你真的没看见我呢。” “走吧,你姐姐在楼上包间。” 时明澈带着人上了楼,走到包间门口,戏子瞧见了自家公子身后的人,有些惊讶,不过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给人行了礼。 推门进去,就看见盼春和丹霞两个站在窗边说笑,手里还捏着点心,时不时吃上一口,而许如雪手肘抵在桌上,手背托着腮,眼睛闭着,面上泛着微红。 怀里抱着小黄坐在窗边的江承月,听见门口的动静,侧头看去,没想到时明澈去了趟恭房,还带回来了一个人,有些惊讶:“平楚?你怎么来了?” “二姐!”少年正是江承月的弟弟江平楚,将平楚转头看看坐在那儿的表姐,有些疑惑地问到,“表姐怎么了?” “没事,喝多了。” “那就好,二姐我跟你说,我们原本昨天就能回来的,谁想到昨天遇到了一场大雨,特别大,根本走不了,就只好找了客栈,耽搁了一天……”江平楚见着姐姐,嘴巴就没有闭上过,一直在说话,想要把路上的所见所闻全都说给姐姐听才好。 “你晚上吃了吗?”江承月觉得有些听不清楚楼下李先生的话了,转头对着江平楚问到。 “没有呢,我跟爹到家之后,去见了奶奶和娘,娘说你跟表姐来芳晚楼了,我就跑过来了。” “去,把小二喊了来,你再点些东西,芳晚楼的百花宴不错,今天你时二哥请客,别跟他客气。” “诶,好!” 终于把这个小话痨的嘴给堵上了,江承月总算能继续安心听李先生的书了。 李先生的书说完的时候,天都已经很黑了,江承月听得很开心,江平楚也吃饱了,二许如雪的酒也醒了大半了。 几个人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出了包间。 江平楚还是有些孩子脾气,出来了就一溜烟先跑了,几人也不管他,自顾自往楼下楼去。 这会儿楼梯之上有两列人,一列是江承月几人往下走,另一列是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年轻男子和几个随从打扮的仆人,两边人交错而过的时候,那位公子不小心撞到了江平楚,江平楚脚下有些不稳,晃了几下,自己倒是没有倒下,只是撞到了,又撞着了身后的许如雪。 许如雪原本就有些醉酒,虽然醒了大半,但脚步多少还是有些虚浮,这么一撞,身子就要往下倒去。 幸好,江承月手上使劲儿撑了许如雪一把,虽说也晃了晃,但好歹是把人给扶住了。扶着许如雪站稳了,江承月就一脸怒意瞪向那富家公子。 那位富家公子身后的手下见此情形,赶紧抱拳说到:“实在对不住,是在下的不是,不知几位可有什么不适,我们一定负责,多少钱没关系的。” 江承月听 分卷阅读18 了这话,更生气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撞了一下,好好道个歉也就完了,偏偏要在后面加上这么一句话,这话好像是她们在讹人一样,哪有这么说话的。 许如雪伸手拍了拍江承月的手背,把人安抚下来,才转头对那说话的下人说到:“这倒不必了,不过是撞了一下,出不了什么事情。” 话落,略顿了顿,又看向那位一直不说话的富家公子,隔着帏帽道:“这钱,我们不用,还是公子留着去找个教养嬷嬷吧。” 帏帽因着刚才差点摔倒的事情,微微露出了一条缝隙,许如雪透过这缝隙,与那人的视线对上了,只觉得那眼神里满是凌厉,虽然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痣点着,可眼角的美人痣都挡不住他严重的锋芒。两人视线对上了,许如雪也没躲,平静地看了回去,伸手慢慢把帏帽整理好了,就不再看这人,转头和前面的江平楚说:“走吧。” 见人走远了,刚才说话的那下人挠了挠头,转头问自己主子:“公子,那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富贵公子看着那个牙尖嘴利毫不客气的红衣女子走出了芳晚楼,才转头笑着跟自己的手下解释:“她说你的话一点都没有男子该有的爽快,也不规矩,让我把赔他们的钱留着找个教养嬷嬷来,好好教教你规矩。” 见他挠了挠头,还是有些不明白,边上的同伴就解释了一句:“你说的那句‘多少钱都可以’,会让人误会你觉得人家在讹人,在嘲讽人家。看人家那样貌,肯定是家中富庶的,听你这么说,肯定会生气的啊。” “这这这,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行了,以后说话注意点就是了,可别再说什么钱了。” 出了芳晚楼的大门,许如雪被外面的风一吹,被酒糊住的脑子才终于清醒,想起来自己刚刚说的话,才后怕起来,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万一给家里惹了祸可怎么办啊:“月儿,怎么办啊,我是不是闯祸了啊。” “没事没事,本来就是对方做错了事情的,回去我们把事情跟家里说,听听长辈怎么说,好不好。”江承月赶紧安慰到。 许如雪和江承月两个人在那儿说话,自西看了看手里自己捡到的一个耳坠子,这时候也不好上去,想了想,就把东西交给了自家公子:“公子,这是刚刚在楼梯上捡到了,我瞧着好像是江二姑娘今天佩戴的。” 时明澈接过来,捏在手上看了看,还真的是江承月今天戴的那个,他记得,是一对蜜蜂模样的,抬眼往不远处的江承月看去,她耳朵上的耳坠子的确已经不全了,只有一边的了。 “行,我给她吧,你不用管了。”耳坠子太小了,放哪儿都容易掉,时明澈索性握在了手掌心里,蜂儿身上的棱角,抵在时明澈手心,有些难受,但稍微适应了一下,就觉得还挺舒服的。 江承月扶着许如雪上了马车,自己也跟在后面,弯腰的时候,一阵风吹过,耳边的那一只蜂儿在风里舞动…… 第 9 章 时明澈回家之后,就直接去了母亲姚氏那儿请安。 姚氏手上正捻着针,坐在灯下绣着花呢,就看见时明澈进来了:“回来了,百花宴味道怎么样?” “不知道,没怎么吃,就顾着睡觉了。”时明澈坐下,瞧见桌上有一盘点心,拿了一块就吃了起来,之前没有觉出什么饿来,现在倒是有些了。 “诶哟,你这个孩子,真的是,要我怎么说你才好,芳晚楼的百花宴可不便宜啊,你也不多吃点。” “没事,江承月她们姐妹两个,哦,还有江平楚,她们几个吃了,亏不着的。”说完,时明澈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平楚回来了啊,我说你怎么瞧着这么困呐,是不是又晚上不睡觉在念书了?”姚氏眯着眼睛看向时明澈,在这件事情上面,时明澈是个惯犯了,经常念书念到半夜,也不去睡觉,姚氏说了他就应下,骂了他就认错,不过转过头半夜他屋里依然亮着。 姚氏虽然觉得念书是件好事情,博览群书、明辨是非,怎么想都是好事,但却没有想过要让时明澈去参加科举,不希望他不睡觉去念书,时间久了,身体怎么受得住啊。 时明澈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的,昨晚上自己捧起了书,就没注意过时辰的问题,中间好像自西还来劝了两回,他都没理,继续翻着自己手上的书了,等到终于把书放下的时候,就已经是后半夜了,想来是昨晚上没睡够,白天学堂上他一直撑着精神,等到下了学,才不再撑着,困意也就更加浓了。 “晚上就不要再看书了,咱们家又不指着你去参加科举,考个状元回来,白天我不管,可你要是以后晚上再这样,我就把你的那些宝贝书都给扔了。” 时明澈也不多反驳,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只不过答应是答应了,做不做得到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姚氏瞧着他这副样子,也知道他就是在哄自己,估计他屋里的光是熄灭不了的,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走吧走吧,看着你就来气,就不能跟承月一样乖巧一点, 分卷阅读19 让我省省心。” 时明澈心里想着,江承月哪里乖巧了?不过也没说什么,时明澈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院子,有些眼尖地发现了院子里窜起来了几根狗尾巴草,还没长得很大。 他不过就是看了几眼,心下还暗自感慨了一下长得真绿,可身后的自西瞧见了,心里想的东西就和时明澈不一样,院子里的这些杂草都被自家公子注意到了,自西心里暗暗记下了,明天要让花匠好好打理一下这院子才好,这狗尾巴草和这院子里精心照顾的花花草草放在一起,实在是有些不太好看。 一墙之隔的江家,此刻倒是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 今天是江承月的父亲江远和弟弟江平楚外出查账归来的日子,原本晚上应该是一家人在一起给他们两个人办个接风宴的,只可惜两个人回来得有些晚,而且也没有提前让人回来报个信,而且江承月和许如雪去了芳晚楼,这接风宴根本办不起来,只好放到了第二天。 不过虽然没有接风宴,但一家人都围坐在老太太这儿,喝喝茶,说说话,也是一样的团聚。 许如雪把今天在芳晚楼的事情细细说给了家中长辈听,怕自己真的是喝了酒脑子糊涂了,惹出什么祸事来。 老太太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听完了又瞧见许如雪一脸的忧心,有些不忍,开口宽慰道:“不用担心这么多,原本就是对方失礼在先,你说两句也没什么,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你姑父撑着呢,哪用得着你一个小姑娘操心。” “是啊,你当姑父这么多年白混的吗。”江远也附和着玩笑说到。 这下子,许如雪总算是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不过还是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再也不能逞什么口舌之快了。 江平楚看见表姐脸上还是有些后怕,便开口把父子两个在外面遇到的一些趣事说了出来,转了她的注意。 江平楚才十一岁,年纪还小,但从几年前就开始跟在江远身边,看着江远处理生意上面的事情,有时候江远也会问问他的想法,倒不是指望他真的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只是想着让他学会思考,生意场上交织着规矩、人情、利益与欲望,如果不仔细观察思考,很容易就迷失了。 这些年学到的说话的本事在现在这时候就正好派上了用场,借着趣事,让许如雪不再想着那些事情。 “那天在客栈投宿,吃饭的时候隔壁坐了一个长得特别壮实的大叔,那大叔跟店小二要了一把辣椒,吃些饭菜就咬一个辣椒,我看着嘴里都觉得火辣辣的,最后他饭菜吃得差不多了,辣椒也吃完了,嘴上还念叨着,说这辣椒一点都不辣,没味道。” “拿辣椒下饭!”江承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江家地处江南,平日里的菜色都是偏清淡,极少有大辣的菜色,也只有夏天食欲不济的时候,做些偏酸辣口的凉菜,可那也只是稍稍加一些,调和一下胃口罢了。 江远看着女儿一脸惊讶,笑着说:“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朝疆域辽阔,各地的饮食习惯不一样很正常,只是因为咱们一直在江南,没见过别的地方,所以有些少见多怪了,那时我与那位壮士交谈,才知他是川渝之人,是为了谈一桩生意,才来咱们江南的,他也觉得江南与家乡相去甚远,大老远跑来虽然把生意谈成了,但是他吃着觉得江南这边的菜色清淡,每天都食不知味,难受得紧,只想着快点回去,能好好吃两口辣的过过瘾。” “所以有句俗语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山水有一方风情。”许如雪放下手里的茶盏,也开口说到。 “雪儿这话好,人生在世几十年,眼界要开阔,平楚是男孩子,将来自能出去闯荡于天地之间,你们两个虽然是女孩子,不能像男子那般见了山高水长,可也不能只看见院子里这四方天地。”老太太慢悠悠地开口,“付先生那儿的书要继续念,前些日子我们两个长辈商量了一下,准备让你们一人打理一家铺子,管家之事你们两个小时候就跟着学了,近来想着,你们两个也大了,以后你们两个出嫁了,总要带着些铺子,下面的事情自是有管事的去做,你们把住紧要之处就好,可若是不知这其中如何运转,怕是容易被人蒙骗,损了银钱事小,就怕出了什么大错漏惹了麻烦,因此想着让你们自己去打理了,才好知道其中的奥妙。” 许氏瞧着两个姑娘脸上神情有些忧虑,便解释了一句:“能赚钱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实在亏了也无妨,反正咱们家也不缺这东西,不过是想着让你们两个熟悉熟悉练练手,也不必每天都闷在家里,去外面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最后,姊妹两个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了各自的院子去了。 今夜又做梦了,江承月没想到自己又做梦了,而且更加想不到自己变成了时明澈院子里的一株草,一株杂草,一株狗尾巴草。之前无论无何,都是个人,今天,连人都不是了。 江承月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在庄子,自己想要做个梦,却连个梦的影子都没见着,以为之前的两个梦不过是巧合,可为什么今天,又做梦了,还是和时明澈有 分卷阅读20 关。 江承月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但她现在也并不想知道,因为她现在正面临着有关生死的大事。 小黄在前方不远处,与一株不知名的杂草在争斗,小黄朝着那草疯狂的叫着,大概是把那草当成了敌人。如果江承月现在是个人,看见了这场面,肯定会觉得小黄可爱,然后过去抱着小黄玩上一会儿,但是江承月此刻是和那杂草同样身份的杂草,小黄对江承月这颗柔弱的杂草来说,就是个庞然大物,是个敌人。 万一一会儿小黄朝着自己过来了可怎么办?自己这颗杂草扎根在土里,连跑都跑不了,到时候就只能任小黄宰割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世事无常,实在凄凉。 说什么来什么,那草已经被小黄摧残得差不多了,它大概也玩腻了,然后转头朝着江承月这杂草来了,要不是此刻江承月这颗杂草没有手,不然一定要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才好。 !!!你不要过来了! 第 10 章 江承月想不明白,上辈子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以至于现在要受到这种惊吓。 小黄虽然还是个小短腿,但走起来还是很快的,江承月感觉也就一瞬间的功夫,它就已经蹿到了自己的跟前,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盯着自己看,看着看着,小黄突然就围着江承月转了起来,一边转还一边把脑袋凑了过来,用它的小狗鼻子闻她,呼吸之间的热气都喷洒在了她的周身。 这是江承月第一次觉得小黄的巨大,以及自己的渺小,还有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 刚才那一棵被小黄玩弄的杂草,此刻已经是无力地躺倒在地上了,江承月恍惚觉得那可能就是自己的结果。 对小黄来说,人比它厉害,它从前的主人不要它了,便能把它扔了,轻易决定它的生死,如果不是遇到了江承月和时明澈,它可能就真的死了。而对一棵杂草来说,甚至不需要人,仅仅是小黄这没多大的小奶狗,就已经是厉害的了,小黄也能决定一棵草的生死。 这时候院子里很安静,下人们各司其职,安静地忙着自己的事情,扫地的、擦洗的,还有小厮瞧着今天的太阳不错,从屋里把被褥搬了出来晒的。 从院门口走来一个瘦高个的中年老妈子,一脸精神,手腕上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里头装着各种小铲子小锄头小剪子之类的工具,这人才一进来,里头一个原本盯着众人干活的小厮眼尖瞧见了,就赶紧迎了上来:“周妈妈,您可来了。” “自东啊。”周妈妈瞧着院子里一众小厮仅仅有条地在收拾,便道:“这正收拾院子呢啊。” “是啊,趁着二公子不在院里,天儿也好,正好收拾收拾院子。”自东一边说一边走,领着周妈妈到了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的这一边,又说到,“估计是天气暖和了,这两天院子里长出了不少野草来,别的地方长出来的野草,我们几个小厮也就处理了,不过这些名贵花草边上长着的,就得劳烦周妈妈了,毕竟您是老手了。” “诶,放心,我把这些杂草除了,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有问题也就一起处理了。”周妈妈摆了摆手说到。 说完,周妈妈就让自东去忙去,自己也动手开始干活了。 时明澈不喜欢院子里有丫鬟伺候,所以院子里的很多活都是自东领着几个小厮做的,别的事情他们做多了也很顺手,可唯独是照顾这些花草,他们也只敢浇个水,其余的是轻易不敢上手,一个是因为他们不懂这花花草草的,怕伤了这些较弱的小东西,另一个是因为这院子里都是些名贵的品种,他们也没那个胆子碰。 所以时明澈院子里这些花花草草的事情,平日里他自己也会照顾一二,但他也常常忘了,所以一直都请了府里的周妈妈来照顾打理,周妈妈对于这树木花草一事上面极为能干,整个时府的树木花草都是她在负责打理的,她每隔几天就会过来时明澈的院子瞧瞧,若是临时出了什么事情,自东也会让人去请周妈妈来。 周妈妈仔细瞧了瞧,除了这天气暖和起来之后疯长的杂草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大问题,不过是有些需要修剪打理,还有几株喜欢攀援着长的,也是时候该给支个架子了,周妈妈把在这儿玩的小黄哄到了边上,就动起了手来,她一直做的都是这方面的事情,做的多了,手脚自然也利落起来,很快就处理的差不多了。 看着差不多了,周妈妈收拾东西的时候倒是又发现有一株狗尾巴草被漏下了,便拿了工具想要过去将它给除了。 谁料刚才在别处玩耍的小黄,这时候突然蹿了出来,挡在了周妈妈和那株狗尾巴草的中间,凶狠地朝着周妈妈叫了起来,只是可惜它现在还太小,叫声和模样一点都瞧不出来什么凶狠,倒是瞧着可爱极了。 江承月原本还暗自窃喜自己没有被周妈妈发现,可以逃离被斩草除根的命运了,谁料临了临了,还是周妈妈被发现了自己这一条漏网之鱼,又看着周妈妈手上拎着小锄头朝着自己过来,只觉得这次大概是 分卷阅读21 真的要完了,不会再有什么机会了,可小黄突然出现,朝着周妈妈疯狂叫了起来,好像在阻挡周妈妈,不让她朝着它身后的那颗杂草,也就是江承月过去。 江承月不知道是不是小黄太有灵性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而站在自己和周妈妈的中间,可是她此刻只觉得庆幸,如果那天自己没有救下小黄,那今天说不定就直接被斩草除根了。 如果之后自己还有机会,江承月发誓,一定会更好地对待小黄的,给他吃好多好吃的,给他买各种小东西,让他玩个尽兴。 周妈妈和小黄在对峙的时候,刚好时明澈回来了,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小黄的叫声了,不知道怎么原本乖巧安静的小黄今天叫得这么厉害,进了院子之后就朝着小黄这儿过来了,把他抱到了怀里,转头向周妈妈问到:“这是怎么了?” “老奴要过去除草,这小黄就窜了出来,朝着老奴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吓着它了。” 时明澈有些惊奇,顺着周妈妈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一棵狗尾巴草,好像就是自己之前瞧见的那一棵,低头看了看小黄,不知道它是为了什么。 小黄大概是感觉到两个人都看向那一棵狗尾巴草,又呲着牙朝着周妈妈叫了起来。 摸了摸小黄的后背,时明澈就朝着周妈妈说到:“算了,不过是一棵草,就不除了,大概是小黄喜欢这棵草吧。” 既然时明澈都发了话,周妈妈自然不再说什么,反正这边的事情也弄好了,就行礼退下了。 “诶呦,你这么喜欢这棵草啊?”时明澈放下了小黄,把它放到了狗尾巴草的边上,伸手拍了拍它的小脑袋说,“那你在这儿玩吧。” 说完,时明澈就转身进了屋子。 小黄看着时明澈进了屋子,再也见不着身影了,才转身看着江承月这棵狗尾巴草,绕着跑了好多圈之后,大概是累了,就趴在边上睡下了。 而江承月却是觉得这一会儿的功夫,生生死死、起起落落的,自己这棵草,还是承担了太多,不过现在没了生命的危险,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时明澈这个院子,前几年两个人还小一些的时候,她来过好多次,后来渐渐大了,就没有再来过了,不过之前的那两个梦,倒是都来了。只是那时候都是以人的视角与眼光来看这个院子,现在是以一棵杂草的视角来看的。 以前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个院子有多大,现在看来,就好像天地之于天地,一粟之于沧海一般。 身边的花草树木、树上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鸟、身边睡着的小黄,院子里走动的人们,对于此刻的江承月来说,都是庞然大物。 在没有了生存的危险之后,一开始,江承月虽然瞧什么都还是有些害怕,但时间长了,倒是慢慢放松了起来,没那么害怕了,开始随着吹在身上的微风摇摆自己的身体了。 江承月所在的这个位置,倒是正好对着时明澈房里的窗子,她想着,要是他能开了窗,自己说不定还能看看他在干什么,打发打发时间了。 也是巧得很,江承月心里正这么想着,那窗子就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站在窗子后面的人是时明澈,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不过书的名字被挡住了,江承月瞧不见,不知道是什么。 看着时明澈安静站在窗边,时不时翻着手上的书,江承月突然觉得,这个角度的时明澈长得不错,身姿挺拔,满头的黑丝都以白玉冠束在头顶,更显得眉目清朗,垂眸静静看着手上的书,瞧不见眼中的眼神,但江承月猜,应该是专注的,只看得到书中的世界。 也不知道这副好皮囊,将来会落到哪家姑娘的房里。 正想着,江承月就看见时明澈突然抬起头,目光虚空地看向某处,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取下了腰间的墨绿色荷包,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玩意儿放在手里把玩,那东西江承月瞧不真切,有些远,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只是瞧着不像是男子用的东西。 时明澈之前怕把江承月的那一个耳坠子丢了,就索性放到了自己的荷包里,之后想要还给她,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现在,这耳坠子还在自己的荷包里呆着,没有回到它的主人手上去。 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东西在自己身边不好,除了不知道怎么跟江承月开口说之外,心里也隐隐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一直在时明澈的耳边蛊惑:留下吧,留下吧。 时明澈知道那是蛊惑,自己也不应该被蛊惑,明明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可是实际所做的事情,却分明是被蛊惑了。 第 11 章 梦里的最后,江承月记得自己听着不绝于耳的虫鸣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等到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江承终于在自己的床上醒了过来,睁着眼睛愣愣坐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又做了梦。或许,应该要去时明澈那儿看看才行。 因为心里装着事情,所以今天的课就变得格外地难挨了。好不容易等付先生宣布了今天的课结 分卷阅读22 束,江承月就赶紧站起来一路快走到时明澈身边,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江平楚就先开了口:“时二哥,等会儿去你那儿,我想看看小黄!” 说不定是因为血缘关系,到底是亲姐弟,江平楚这句话,就是江承月原本想好的借口,借着说要看小黄,去时明澈的院子里,不过既然现在江平楚先开了口,那么江承月也就不用找借口了,直接开口说:“我也要去看小黄。” 时明澈倒是没想到,小黄今天这么受欢迎,低头想了想,转头看向还在自己位子上坐着的许如雪问到:“许姐姐你要去看小黄吗?” “啊,我就不去了,我有点困,想先回去了。” “好,那许姐姐你早点回去吧。”话落,时明澈转头看向自己眼前的姐弟两个人,说到,“走吧。” 江承月去自己的烤箱里拿了自己小时候特别喜欢的一个草编蚂蚱,这是早上特意找出来准备给小黄的,小心放在荷包里仔细收好了,又让丹霞先回去,就转身和时明澈他们走了。 两家距离近,不过是出了一道门又进一道门,按着规矩,江承月和江平楚姐弟两个先去时夫人姚氏那儿见了礼,才跟着时明澈去了他的院子,走到门口,江平楚就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上面挂着的一块匾额,上面写着“觅云斋”三个大字。 江平楚瞧着这字有些眼熟,不过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想不起来他浑身难受,索性皱着双眉站在那儿思索了起来。 江承月本想直接进去,可现在江平楚站着不动,自己也不好一个人进去,于是也抬头看向那匾额,这三个大字行笔飘逸,骨格清秀,一眼就认出来是出自时明澈之手,虽然江承月和时明澈两个人闹了这么多年,但是对他的这手字绝对是佩服的,开口问到:“你这字写得不错啊,对了,我记得你院子以前不叫这个名啊,什么时候改的?” “难得能从你嘴里听见夸我的话啊,多谢了啊。”时明澈笑了笑,才继续说到,“前年吧,以前根本就没有想过取名字这件事情,原本牌匾上写的是什么就是什么,住了几年了,才想着要改了名字。” 在那儿努力思索的江平楚还没想出来答案,就在两个人的说话间得到了真相,得到了答案,再往回一想,这几个字倒也的确有几分时明澈的味道在里面,不过又有些惊讶,平日里瞧着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倒是没有想到,自家二姐居然对时明澈这么了解,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一点,实在是让江平楚有些没有想到。 “你这名字可有什么含义?” 时明澈推开门往里走:“也没什么含义,就是那天躺在地上,抬头刚好看见天上的云,有一朵云啊,长得特别好看,可是我愣了个神的功夫,就找不着了,我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后来就取了‘觅云’这两个字,纪念一下那朵云。” “……”江承月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在开玩笑诓自己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名字取得也太随意了一点。 几个人才踏进院子,小黄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一身的枯枝子干叶子,就要往江承月身上扑。 自东跟在小黄的身后也跑了出来,看见它浑身的枯枝子干叶子就想往江二姑娘的身上扑,赶紧伸手想要拦住它。 不过昨天晚上梦里小黄救了江承月一条草命,现在又怎么会嫌弃它,蹲下身来,一边用手一点点把它身上沾的东西给捡掉了,一边又说:“你这是跑到什么地方疯玩去了啊,这么脏呀。” 等把小黄收拾干净了,江承月就直接把它抱在了怀里,转头跟两个人说:“你们玩,不用管我。”说完,就抱着小黄在院子里闲逛了起来。 江平楚叹了口气,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在芳晚楼见到小黄的时候,江承月还让自己摸两把,就是那两把,让江平楚一直记挂着它,可今天来看小黄,还是自己提出来的,结果小黄和江承月两个人一样,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自去玩去了。 “时二哥,这狗是你的还是我二姐的?看见我二姐就扑上去,笔看见你激动多了。” “你知道狗看见什么东西最激动吗?”时明澈侧头冷冷看了江平楚一眼,就转身往屋里走了。 江平楚看了看两个人,撇了撇嘴,不想再说什么。 小黄今天见着江承月好像很开心,有些激动,自东不敢离开,想跟在边上盯着点,不过自西抱着考箱,跟自东说:“小黄你就先别管了,时二姑娘陪着玩呢,快去沏茶吧。” 这时候时明澈和江平楚两个人进了屋,江承月就装作随便走走的样子,抱着小黄往梦中自己这棵狗尾巴的方向走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心里是想见到那棵狗尾巴草,还是不想见到,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还没走到近处,就远远瞧见了那小小的一株狗尾巴草在风中摇摆。 站在狗尾巴草的方向,正好就对着时明澈的窗子,现在这窗子恰好打开着,里面的摆设,也和梦中的一样…… 这树、这草、这窗、这院子,都和昨夜梦中的一样。 这 分卷阅读23 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江承月可以接受的范围了,她想不明白,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匆忙把带来的那个草编蚂蚱扔给了小黄,江承月就往屋里跑去,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脸色恢复正常,表情也不那么慌张之后,才迈开步子进了屋,故作轻松地开口问时明澈:“我瞧着你窗子边上那儿种的花可不多见,怎么还有一棵狗尾巴草在那儿呢,还单单就留下这么一根。” “昨天下人来打理那些花草,原本是要处理掉那棵狗尾巴草的,不过小黄不让,挡在那棵草跟前,冲着人家一直叫,我看着小黄这样子,估计是喜欢那草,我就没让下人处理,留着给小黄玩玩也好。”时明澈抿了一口茶,又继续说到,“说不定小黄看着他俩尾巴一样,以为是一家人呢。” 一样的,又是一样的,江承月低头喝茶,把脸埋在茶盏里,努力不让惊慌显现到自己的脸上。 而江平楚看着江承月回来了,就想着小黄现在是一只狗在院子里,默默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起身往外去找小黄了,可惜小黄现在正追着一只蝴蝶满院子跑得欢快,江平楚就只好在后面跟着跑。 小黄回头看见身后有个人一直在追自己,大概是觉得好玩,跑得愈发得快起来了,就这样,一人一狗在院子里跑得倒是很开心。 时明澈的话说完之后,屋里就安静了下来,抬头看向江承月,她脸上的表情总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好像还在思索着什么,迟疑着开了口:“你怎么了?” “啊?”时明澈的声音把江承月的思绪拉了回来,眼中四散的光重新聚在一起,抬头看向时明澈,“哦,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那……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江承月就起身出了屋。 “???”说了两句话你就突然不舒服了?时明澈觉得江承月的借口编的未免有些太过随便,太过敷衍了。 院子里的江平楚正和小黄跑得开心,就看见自己二姐一路小跑往外走,没一会儿就没影了,赶紧进屋找时明澈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说突然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呀。”江平楚有些担心,但是又舍不得小黄,看了看小黄,又看了看早就没有人影的院门,狗和二姐,还是选择了二姐,“时二哥,那我也先走了,我得回去看看我二姐,时伯母那儿就麻烦时二哥帮我们说一下,我就不过去了,等我确认了二姐没事,一定过来给时伯母赔罪。” 说完,江平楚转身就往外跑,跟阵风似的,一下子就没影了。 时明澈探头看了看,院子里只有小黄蹲坐在那儿,看着空荡荡的院门,起身走到小黄身边,瞧见了它脚边的那个草编蚂蚱,想起来刚才在江家家塾的时候,江承月走之前特意去她的考箱里取的,原来是给小黄的。 捡起来拿在手里仔细看看,时明澈看着倒是觉得有些眼熟,这蚂蚱看着样子应该有好多年了,怎么突然拿了个好多年的蚂蚱来给小黄?小黄大概以为时明澈的意思是要陪它玩,满脸都是欣喜,兴致冲冲就准备跑了。 谁料时明澈揉了揉小黄的脑袋,温柔地开口说:“这是姐姐送你的礼物,你要是把它玩坏了,姐姐会难过的,我帮你收起来,乖。” “???” 第 12 章 往日里下了课,江承月总是会和时明澈逗两句嘴,和许如雪说说话,两个人聊聊天结伴一起走,不过这些天付先生的课一结束,江承月总是第一个起身往外跑的。 最近这段时间,江承月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个家最忙的人了,每天一大早起床之后就要去家塾跟着付先生念书,之后要查看铺子的账目,还有就是她最近在仔细回忆三次做梦的日子自己都做了什么事情,试图从中找出共同点来,说不定那就是入梦的关键,当然,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付先生每天布置的功课也要按时完成。 这么多事情,江承月自然没有了以前的闲心,和时明澈拌嘴了。 这天付先生的课一结束,江承月把东西往考箱里头一放,和几人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二姐最近怎么回事?每次都跑得比兔子还快?”时明澈有些疑惑,转头向坐在自己后面的江平楚问到。 “家里长辈给她和我表姐一人一间铺子,让她们两个自己管去,好像这些天一直在翻看铺子近几年的账目,估计是有些忙吧。” 两个人家里都是经商的,自然知道这查看账目,后面的事情有多繁琐。 时明澈看了一眼还坐在那儿慢悠悠收拾东西的许如雪,说到:“可我看你表姐也没她这么忙啊。” “不知道,说不定是我二姐那个铺子事情比较多吧。”江平楚随口说了一句,话锋一转,“咱们去看小黄吧!我昨天在街上,看见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儿,给小黄买了好多呢!” 时明澈本来想找个借口婉拒了的,不过垂下眸眼珠子一转,还是答应了。 分卷阅读24 江承月觉得,自己每天的日子实在太普通太平凡了,没有什么非常特殊或者值得被牢牢记住的大事情,所以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实在是想不起来那一天天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可该回忆还是要回忆,江承月还拉着丹霞一起回忆,好不容易想起来的事情怕又忘了,就把想到的都记录在纸上,这下子,就算再忘了也没什么关系了,毕竟俗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何况江承月觉得自己的记性也不怎么好。 变成狗尾巴草的这个梦距离现在最近,才过去没几天时间,所以江承月和丹霞两个人一起回想,最先就把这一天做的那些事情想起来,记录到了纸上。另外两个梦的日子,虽然没有完全都想起来,但是这些日子下来,也七七八八了。 江承月拿着几张纸反反复复地看,期盼着某个瞬间,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而过,“咻”的一声,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可惜灵光哪是说有就有的。 这世上说有就有的,只有困意。 丹霞看了一眼自家姑娘,叹了一口气说到:“姑娘,别看了,你困地都打哈欠了。” “没有困,我就是……”江承月还想狡辩一下,只不过话说到一半,就又打了个哈欠,挡也挡不住,这下也不辩解了,“算了,不看了,咱们去铺子里看看。” 说着,江承月把手上的几张纸往桌子上一拍,就站了起来。 反正看着这几张纸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干脆去铺子里看看,这些日子已经把铺子近几年的账目都看过了,也该去店里瞧瞧了。 江南的绫罗绸缎天下闻名,而江家卖的绫罗绸缎,在江南又是出了名的,不过江家也不止卖各种布匹,最近这几年,也渐渐做了些别的行当,毕竟狡兔都有三窟,这用来藏身安家立命的窝还是多几个才好。 江承月接手的那个铺子,是个酒楼饭庄,账目上面瞧了,又乱又没有钱,这就是一间账目做不好,钱也赚不了的铺子。 具体的情况,江承月觉得还是得去店里瞧瞧才好,因此这时候想着了,就赶紧起身去了许氏那儿,不巧,倒是在那儿见着了许如雪,原来她也是来和许氏说,要出门去铺子里瞧瞧的。 这铺子原本就是为了锻炼这姊妹两个人的,因此这时候许氏也不过是玩笑着“说了一句两个人约好的”,也就让两个人出门去了,只不过多派了几个护卫跟着两个人,免得在外面出了什么岔子。 江承月朝着许如雪拱了拱手,笑着说到:“表姐接手的那个成衣铺子与我那个酒楼在两条街上,那咱们就在家门口分别了,祝姐姐赚个盆满钵满呀。” “你鬼话倒是多,好了,自己小心些,事情办完了,就早些回家来。” 两个人相互叮嘱了几句,就各自上了马车,朝着各自接手的铺子去了。 因着家里马车上面有江家的标记,所以马车拐进那铺子所在的街上,还没到自家铺子门口,离得远远的,就让车夫停了,江承月带着人一路走了过去,最后在一间门可罗雀的铺子前面停了下来。 站到了铺子门口,江承月就察觉出这间铺子在这条街上有多格格不入了,街上人来人往的,边上的几间铺子时不时就有客人进出,店里的伙计也总在门口招呼着,唯独这间铺子,没有客人进出,瞧着就没什么生意的样子,店里也没有个伙计出来迎迎客。 这会儿江承月站在门口看着,店里也安静的不得了,仿佛这是一间空店一样。 “姑娘,这真的是咱们家的铺子吗?怎么瞧着不像啊。”丹霞有些不相信,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面,江家是经商的,而且是经商的好手,赚的可多了,江家的铺子怎么会这么冷清呢?以前她跟着自家姑娘去过府上经营的绸缎庄子,那里面热闹得很,伙计和掌柜的都忙得不可开交,哪像这儿,无人问津的。 江承月叹了一口气,道:“是咱们家的呀,行了,在外面看也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你去边上的几家铺子,买点小东西,顺道跟小伙计打听打听这咱们家这店的情况。” “诶,好。” 丹霞去边上的店铺打听去了,而江承月是直接进了自家店里,不过没有亮明身份,只是装作一个普通的来吃饭的客人。 江承月甚少出门,而且就算出门,也总是带着帏帽,所以外人很少有见过她的脸,自从接手了这铺子之后,虽然掌柜的之前有送账目到家里,不过也是先送到了许氏那儿,江承月那时候在屏风后头,掌柜的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她的。 东家和普通客人见到的东西,肯定是不一样的。 江承月带了两个脸生的护卫进了店里,可掌柜的不知道去哪儿了,只有一个小二趴在大堂的一张桌子上,大概是睡着了。 进了店里,没有掌柜的招呼,小二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店,能有生意才怪,江承月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让身后的护卫把喊了一声。 护卫人高马大,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直接把小二吓醒了。 “诶呦,客官您这是……”小二揉了揉 分卷阅读25 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江承月也懒得废话,直接开口说到:“这倒是说笑了,来你这店里,当然是吃饭来的,行了,去准备几个菜来,挑厨子拿手的菜上来。” “诶诶,您稍等。”好在小二还知道自家店还是开着门的,应了就去了后厨。 江承月看着小二走远了,才四下仔细看了,这铺子有上下两层,下边是大堂散座,楼上应是有隔间与雅座,低头看了一眼桌子,桌面上倒是还算干净,可边上的一些雕花,却是有些灰尘在,这雕花并不繁复,只是一些简单的纹路用着装饰,打扫起来也不算费劲,可即便如此,这纹路里的灰都积了起来,可见平日里是的打扫并不怎么上心。 起身墙边的楼梯走去,江承月准备去二楼瞧瞧,可谁知这楼梯一踏上,就嘎嘎作响起来,叫江承月实在是有些心慌。 江承月一个姑娘家走上去,这楼梯都要响起来,她身后的两个护卫踩上去,江承月都怕这楼梯突然塌了。 吊着一颗心,终于到了二楼,空空荡荡,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估计许久都没有客人来了,角落的几个花几,上头的摆着的盆栽,叶子都蔫蔫的耷拉下来,还有些叶子已经枯黄,盆子里头的土也干出了裂纹来。 走到窗边瞧了瞧,外头正是隐州最热闹的一条街之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路边的小摊各式各样,卖吃食的、卖字画的…… 一派繁华景象。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出了这么一家糟心的铺子呢,还是自己家的,现在还要江承月来接手。糟心啊。 这么一个好地方的铺面,若是花了大价钱租来的,江承月觉得自己肯定要被气死了,可转念一想,这铺面就是自家的,连租子都用不着花,江承月觉得更气了,突然觉得自己心肝儿有些疼。 这铺面位置这么好,就算是不开铺子,单纯租了出去,拿给人家做生意,自己只是收点租子,都比现在耗着要好多了。 心肝疼,江承月有些无力地伸出一只手撑在窗子上,想要借个力,可手刚一放上去,江承月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收回手一看,一手的灰…… “小姐,那是不是咱们家公子和时家的二公子?”身后的一个护卫指着街上一处突然开口说到。 第 13 章 顺着护卫指地方向看过去,果然是时明澈和江平楚两个人。 只是两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远远瞧着,那姑娘穿着一身烟粉色的罗裙,手腕上还有一串铃铛,晃动之间铃铃作响,倒是有些娇俏可人。 铃铛…… 隐州的姑娘没有戴铃铛这一习惯,只有刚出生的娃娃,才会带上长辈给的银镯子,银镯子上通常会有一些吉祥寓意的花纹,和两颗银铃铛,等娃娃长大了,这镯子一般会仔细收好,不再戴着了。 江承月眯了眯眼睛,这姑娘是哪儿来的,从来没有见过。 “客官,您怎么上二楼来了,小的还以为您走了呢。”小二手里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几个倒扣着的茶杯,还有一壶茶水。 “上来看看远处的景儿。”江承月不再看远处大街上的两个人,收回了视线继续说到,“还是坐下面吧,上面的景儿也不怎么好看。”说着,就转身下了楼。 小二伺候着江承月坐下,又给沏了茶,才说:“菜很快就好,客人您稍等,有事儿您招呼我。” 挥了挥手,让小二下去了,江承月端起茶杯闻了闻,微微皱起了眉,吹了吹等茶水没这么烫了,稍稍抿了一口,才终于确定,这茶叶是陈茶,隐州地处江南,喝的一般都是绿茶,而绿茶喝的又是当年的新茶,而这杯茶水就是用绿茶沏的。 只要保存得当,原本陈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酒楼里给客人用的,也用不着用上多名贵的,可一来绿茶并不适合用陈茶,二来这茶叶的这茶的储藏保管也有问题,茶汤颜色过深,不仅陈,没有清爽的味道,香气也十分的寡淡。 叹了一口气,江承月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前面已经这么多问题了,江承月自然不会对后面的菜色有什么热烈的期待,人都说一道菜色香味俱全,而厨子的这几个拿手菜,一塌糊涂,色香味三个,哪个都不占,而且这几个菜的价格也并不便宜,江承月觉得,就这些东西拿出来卖,就是骗钱。 最后江承月打了一壶店里的酒,付了钱就走了,也不愿意多留,要不是这店是自家的,还是自己接手的,江承月还真的是不会进来。 恰好,江承月出了店门,丹霞手上也拎着各种东西回来了。 丹霞带回来的消息,和江承月预想的也八九不离十。 店里的酒是自酿的,味道十分不错,街头巷尾都知道,因此很多客人都是冲着这酒来的,而店里厨子的手艺也不错,因此这店原本生意不错,只是后来厨子要涨月钱,掌柜的不答应,两个人之间生了嫌隙,互看都不顺眼,掌柜的一气之下就把厨子给开了。 可那客人都喜欢的酒,是厨子自己 分卷阅读26 酿的,是厨子的手艺,厨子走了,这店里没有好菜更没有好酒了。即便后来重新招了厨子,也没能挽回那些客人,这店里的生意,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走吧,咱么重新找个地方吃饭去,那厨子一点手艺都没有。”江承月都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正好想起来之前江平楚说过的一家味道很好的汤面铺子就在这附近,就沿着记忆里江平楚说的位置找去。 倒也赶巧,那家汤面铺子在门口挂了招牌,丹霞眼神儿好,远远就瞧见了,走近一瞧,江平楚说的,果然就是这家铺子。 进了铺子,江承月让几个护卫在大堂里坐了下来,让他们自己点了,就去了边上一个单独的雅间等着了。 面还没上来,江承月有些无聊,就低头扣着自己的手指头玩,谁料突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干嘛呢?”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江承月吓了一跳,手上一个不稳,指甲就狠狠地在肉上划了一道,疼的不得了。 把那指头紧紧握在另一只手的手掌心里,江承月才转头狠狠地瞪向那个罪魁祸首——时明澈。 “你有病啊!” 时明澈也没想到自己就出了个声音,就把江承月吓成这样,看她把那手指头紧紧握着,怕她真的受了伤,就有些着急:“真的伤着了?”说着,就伸手想要把江承月的手拉过来仔细查看一番。 只是江承月在他的手刚碰到自己的肌肤的时候,就狠狠甩开了:“你干什么!” 时明澈有些讷讷地缩回了手,感觉江承月今天脾气好像有些冲。 “怎么了这是?”江平楚听见这边的声音,一路小跑着就赶了过来,一进屋就看见自家二姐一脸委屈地坐在那儿,眼睛都好像有些憋红了,赶紧上前问到,“怎么了,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太疼了,现在将平楚也过来了,有家里人在边上,江承月这几天的惶惶不安,终于有了一个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发泄出来了,眼里的泪一瞬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江承月这几天夜里都有些不敢睡觉,生怕一不小心又做了梦,那几个梦太过离奇了,就算江承月向来是个胆子大的姑娘,可也十分的害怕,而这些事情她又不能说出来,这话说出来,估计人家都要以为她是发了疯了,又有谁会相信她这么离奇荒诞的话呢,就算是有人信了,可又有什么用呢。 江承月哭得很伤心,把自己的脸埋在了江平楚的手臂里。 而江平楚一边担心她,一边又痛心自己的袖子,这衣服是新做的,才穿了没两回,就给江承月擦了眼泪了,算了,总是二姐重要,江平楚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顾亭瑶见两个人都走了,也跟了过来,就看见江平楚抱着一个哭到不能自已的姑娘,以为那是江平楚招惹的桃花债,好奇地凑到时明澈边上问了一句:“时二哥,那位姑娘怎么了啊?” 时明澈一动不动的看着江承月,仿佛没有听见顾亭瑶的声音。 从小到大,两个人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吵过多少次嘴,江承月也哭过好多次,可每一次都是一边抽噎着,一边狠狠瞪向他,时刻准备着还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她捂着脸抽噎着哭泣,不再瞪向他,不再准备着朝他还击。 江承月点的面煮好了,店家端到了雅间门口,就被丹霞接过了,没有让店家进雅间,毕竟江承月现在这样子实在不怎么方便。 丹霞把面小心摆放在桌上,取了帕子蹲到了江承月边上,轻声安慰到:“姑娘不哭了,一会儿眼睛都要肿了,姑娘你不是想吃少爷说的这家店的面吗,现在面也上来了,再等会儿面就没这么烫了,正好可以入口了。” 丹霞哄了好一会儿,大概江承月也是哭得累了,终于停下了啜泣,抬起了头来。 时明澈看见江承月终于抬起了头,眼角还挂着泪,眼眶也依旧通红着,眉眼之间仿佛暗藏了巨大的心事,两人的视线相交,一瞬之后,时明澈就有些无措的转开了自己的视线,然后静静地离开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承月。 江承月看着时明澈离开,才把视线落到了原本站在他边上的顾亭瑶,眼中有些疑惑。 而顾亭瑶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哭得这么好看过,只有小时候经常在夜里看见哥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过,这会儿有些慌乱,掏出自己荷包里刚才买的蜜饯,递到江承月的面前:“姐姐,你要不要吃一点,很甜的。” “这是爹的好友的妹妹,姓顾,最近跟随她的兄长来的隐州,刚才在街上遇到了,她就跟着我和时二哥了。”江平楚赶紧给自己二姐介绍了一下,说完,又跟顾亭瑶介绍了一下自己二姐,“这是我二姐。” “抱歉,顾小姐,我刚才有些失态了。”江承月好在脸皮厚,不然这时候应该会尴尬到死,接过丹霞手里帕子,小心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才伸手接过顾亭瑶手上的蜜饯,“谢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的。”顾亭瑶摆了摆手,只觉得这江平楚的姐姐长得真好看,哭的时候好看,哭完了红着眼睛也好看。b 分卷阅读27 r   “对了,二姐,表姐呢,你们两个不是一向一起出门的吗,怎么不见她?” “表姐她去铺子看看,跟我不是一路,我们两个分开走的,估计她现在也差不多要结束了,算着时间,大概也要回去了。” 可江承月想错了,许如雪那儿此时还没有结束…… 第 14 章 许如雪接手的是个成衣铺子,而这铺子是许氏的陪嫁,在隐州也开了有很多年了,算起来也是一间老店了。 因为有江家的关系,所以铺子的用料都很好,质量也都不错,只是这一条街上,这两年陆陆续续新开了几家成衣铺子,现在还开着门迎客的,就有四家之多。 许如雪想着估计是瞧着这铺子生意不错,这地段也好,便都想着过来分一杯羹,可人人都是这么想的,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都讨不了好,大家的生意都做不好,唯有自家这铺子,因为开得久了,积累了一些老客人,因此账面上还稍稍好看些,不过也并没有好多少。 许如雪倒是没有像江承月那样隐藏了身份,她直接亮明了身份,就进了店里,掌柜的也是做了很多年了,因此也并不慌张,一边安排着她四处看看,一边也没耽误店里的生意。不过这时候店里也没有多少客人,两个小伙计完全招呼得过来,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生意可以耽误的。 让掌柜的自己不必跟着自己,顾自己去忙着好了,许如雪随意地在店里逛了起来,拿起放在那儿的成衣仔细瞧瞧,针脚细密、裁剪得当、绣花也栩栩如生,这做工的手艺绝对当得起这价钱。 问掌柜要了记录这几日流水的账目,掌柜从柜台下面的柜子里找了出来递给了许如雪,就去忙去了,而许如雪就站在柜台里头翻看了起来。 这几天的生意到还好一些,正好是换了季节,把原先天冷时穿的厚袄子绵袍子收起来,换上薄一些的春衫,正是添置新衣裳的时候。 盼春听着外面传来淅淅的响动,抬眼一看,原来是下起了雨了,雨还不小,没一会儿就把原本干燥的地面给湿透了:“诶呦,这天变得真快,刚刚还是大太阳呢,这一会儿就变了天下起雨来了。” 许如雪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开心:“下吧,都热了好些天了,下场雨也好凉快凉快。” “也是,最近天天都是大太阳,晒得厉害。” 两个人正说着呢,外面就跑进来两个人,身上的衣衫被雨打湿了大半,脸上手上也都是雨水。 瞧着样子,像是一主一仆,应该是进来避雨的,盼春便朝着里头的小伙计喊道:“来客人了!” 在后面喝口水歇歇脚的小伙计听见这话,匆忙灌了一碗水,就跑了出去:“诶呦,这是淋了雨了,小的给您二位去备一盏热茶,喝了也暖和暖和,您二位稍等。” “嘿,你这小伙计还挺上道,行,去吧。”那随从模样的男子乐着对小伙计说,转头又向身边的男人问到,“公子,正好是一间成衣铺子,要不要换一身啊,你这身上都湿透了,到时候别受了风寒,小姐该怪我了。” “行,那等那小伙计来了让他给你介绍介绍吧。”顾林逍神态自若地开了口,仿佛身上这半湿的衣裳不存在一般。 盼春好奇瞧了两眼这两个人,觉得这位公子有些眼熟,不过很快就被那随从发现了,呲着牙扮凶狠,就把盼春吓到了,盼春胆子小,一脸惊慌就跑回了柜台后面的自家姑娘身边。 不过这一吓倒是让盼春想起来了,这人为什么瞧着眼熟,这人就是那天在芳晚楼遇到的那位公子,凑在许如雪的耳边小声说了:“姑娘,这个人是那天在芳晚楼遇到的公子诶。” 许如雪还在翻着手上的账目,心中细细盘算着金额,就听见盼春这话,没什么反应,随口应了一句“嗯。”是就是吧,掌柜和小伙计自然会招待他们的,自己一会儿也就走了,又不会有什么交集,并不会如何,而且自己那天在芳晚楼戴着帏帽,今天也戴着,总不能透过帏帽认出自己来。 没多一会儿,外头的雨也停了,路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恢复了下雨之前的热闹。 许如雪瞧着,就合上了账目,交还给了掌柜:“辛苦掌柜了,那我今天就先走了,之后有事,会让人给掌柜捎话的。” 正听着小伙计介绍的顾林逍听见了许如雪的声音,一下就认出来这是当日在芳晚楼出言回怼张维的那个姑娘,虽然两次都隔着帏帽,不过这声音却是不会变。 “诶,那姑娘慢走,有事吩咐就好。”掌柜收下账簿,恭敬地把人送到了门口。 许如雪转身就准备走了,却没料到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老婆子,横冲直撞的,一伸手就推了许如雪一把,许如雪被着突如其来的一推,推了一个踉跄,直直地往后退去,踉跄的脚步直到撞到了身后的人身上,才终于停了下来。 许如雪站稳了之后,赶紧对着被自己撞到的人道:“实在对不住,公子可还好?” 巧得很,许如雪撞到了顾林逍身上,顾林逍倒是还好,没被 分卷阅读28 她撞到身形不稳,只是开口道:“我姓顾,我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自己好不好呢。” 谁问他姓什么了,许如雪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许如雪这会儿抬头看到了顾林逍的脸,果然和盼春说的那样,是那天芳晚楼的那个人,尤其是眼角那颗美人痣,格外让人记得,这人此刻眼中的调笑倒是和上次的锋芒不同了,许如雪也不多瞧,转头和边上的小伙计吩咐:“去医馆请以为大夫过来,为这位……顾公子瞧瞧。” 说完,许如雪又和顾林逍说:“顾公子这边坐下歇歇,一会儿大夫就过来了,稍等一下。” 这边刚安顿好顾林逍,那边那位冲门进来的老婆子就已经嚷开了:“黑心铺子,我五天前在你们家买的衣服,今天才穿了第一回,衣服就开了线了,你们骗钱呢这是!” “这位客人,您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明白了,如果是我们家的问题,我们一定负责的。”掌柜的安抚了一句,正好小伙计有眼色端了泡好的茶水上来,“客人,您先喝口茶水,消消气。” 老婆子一脸的不好惹,把那手里的衣裳抱在怀里,好像生怕被人抢走了一样,坐下喝起了茶水来:“我跟你们说,这衣服就是五天前在你们家买的,今天才穿,就变这样了,你们说,要怎么办。” 说着,老婆子把那衣裳从怀里拿了出来,翻开了上面的大口子,口子在腰侧,原本应该缝合密实的地方,现在已经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了,缝合的线,也断了开来。 掌柜让伙计去请了在后面做工的师傅出来,师傅上眼细细查看了,这衣裳倒的确是自家铺子的手工,只是自家的手艺向来是极好的,轻易连脱线的问题都不会有,怎么会一下子断开这么大一个口子呢? 许如雪从师傅的手里拿过来也仔细翻看起来。 “我跟你们说,我这衣裳买了是准备明天穿了去给我儿子提亲的,这衣服这样了,你让我怎么穿!” 师傅总觉得这口子有些人为的痕迹在里面,便开口试探着问到:“我们家的手艺向来是极好的,一把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会不会是您不小心勾到了?” 那老婆子听了这话,好像一下子就被气到了,伸手一巴掌就拍在桌上,大声嚷着:“你这意思是我来讹人的是不是!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完!你给我等着!” 说着,这老婆子从许如雪手里抢过那衣裳就跑到了店门口,扯着嗓子就嚷了起来:“欸呦喂,我老婆子清清白白活了几十年了,没想到快进棺材了还要被人冤枉啊,我不活了啊!老婆子买来准备给儿子提亲穿的衣服,才穿就烂成这样了,店大欺客啊!” 掌柜和师傅两个人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了?见这老婆子跑到了门口的人群之中,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有备而来,来砸他们家招牌的。 这地方原本就繁华,路人来来往往的,这边出了个热闹,自然都围上来看了,眼看着那老婆子的叫嚷吵闹已经吸引了里里外外几层人围观了,掌柜的有些着急,原本店里如今生意就不太好,这会儿东家还在店里面,这事儿姚氏处理不好,怕是自己以后的前途堪忧啊。 掌柜的在那儿记得直冒汗,许如雪冷眼看了,倾身在盼春耳边嘱咐了几句,就让她去了,而自己在门内看着。 盼春得了自家姑娘的指示,便走到了那老婆子的跟前说到:“婆婆,咱们是要解决问题的,您这样哭闹,没有任何作用,咱们店里的师傅看过了,这衣裳的确是咱们店里出去的,可有一样,这衣裳的口子,却不是因为咱们店里师傅手艺不精,是有人故意划破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呢!” “婆婆,事实如何,不会因为我是不是个小丫头而改变,不妨将衣服展开了,我把缘由说出来,各位帮着瞧一瞧,看我这个小丫头说的在不在理。” 路人自然都是起哄的:“好!” “这个口子很大,但是仔细看这些线头,断裂的地方十分整齐,正常来说,如果破了口子,应该是不小心扯到了,然后缝口的地方做得不好,有一根线断了,然后这根线脱开,出现了一个口子,可即便是断了,也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齐刷刷断了这么多线。”说着,盼春又看向人群,“这人群之中有不少小姐太太在,想来各位都是女工方面的好手,这种事情应当也是遇到过的,不知有没有那位见过这口子的这种情况的?” “这倒是真的没有……” “没有。” “有,我一刀剪开的时候。” 这个“有”字一出来,倒是把盼春和在店内的许如雪吓了一跳,好在跟了后面半句,才让人放下心来。 众人听了,也是一阵哄笑。 盼春继续说道:“这是其一,另一个,是这衣服上真的有一个被利刃划开的口子,就在袖子上面,怕是动手的那个人不小心划到了,自己都没有发现。” 那老婆子听言,伸手去翻找,果然,在袖子上翻到了一个口子,切口整齐的不得了,明眼人一看都看得出来是被利刃划开的。 分卷阅读29 “你这老婆子是来讹人的吧。” “诶,走吧走吧,被人戳穿了,回去吧。” 这一下,老婆子脸上挂不住,有些不好看了起来,朝着边上的人群高声骂道:“看看看,看屁呢,滚。” 人群之中立时就有人骂了回来:“对啊,就是在看屁啊。” “哈哈哈哈哈。” 恰好这时候,奉了许如雪的命去医馆请大夫的小伙计领着大夫回来了。 铺子门口围了这么多人,把路堵住了,小伙计只好在前面拨开人群,让老大夫在跟着自己挤进来。 两个人终于挤了进来,老大夫年纪大了,停下来歇会儿喘口气,没想到看见了这被人群包围的老婆子,还是个熟人,便开口道:“原来是张婆啊,这么巧在这儿见着了,不知道你家儿媳妇最近恢复得怎么样了?生孩子是闯鬼门关,她这次丢了半条命,可要好好将养啊。” 老大夫这一句话,就把老婆子的底给抖了出来。 “哟,刚不是说要穿着给你儿子提亲嘛,怎么这会儿儿媳妇都生了孩子了啊,怎么,你还偷偷生了一个啊。”刚才和老婆子对骂的那个妇人听了老大夫这话,立刻就来了精神。 看着这会儿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盼春便大声说了:“各位!” 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盼春才继续说道:“咱们铺子在这儿开了这么多年了,各位街坊想必都知道咱们铺子的手艺的,若是真的黑心肠,哪能开了这么多年呢,咱们铺子原本就说过,自家出去的衣裳,一个月之内,只要是正常的破损,你拿过来,咱们都可以给修补的,但是若是有人趁机捣乱的,咱们也不会轻易放过!” “好!” “好!” 掌柜带着小伙计处理外面的烂摊子,盼春便领着老大夫往店里走。 而原本站在店门里面看外面情况的许如雪,这下子也终于松了口气,可一转身,就对上了顾林逍的眼睛。 顾林逍的眼神之中有些玩味,许如雪觉得感觉有些奇怪,而且他的眼神好像能穿过这帏帽,看到帏帽之后的她的眼睛一样…… 第 15 章 许如雪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自顾自坐下了,没一会儿盼春带着大夫进了店门,许如雪才对着大夫开口说到:“大夫,这位公子方才被人撞了一下,劳您瞧一瞧,身体可是无恙。” 老大夫听了许如雪说完,便客气道:“小姐放心。”说完,就走到顾林逍跟前,准备瞧瞧他。 不过老大夫还没说话,这顾林逍就先一步开了口:“辛苦大夫跑一趟,我没什么事。”说着,顾林逍身边的随从就从怀里掏出了些银钱拉着老大夫走到一边去说话了。 许如雪一下子有些不明白这人的意图,有些愣愣地看向顾林逍。 而顾林逍唇边挂着笑意,眼神专注地看着许如雪,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却是化作一声叹息,流出了一声浅笑。 “顾公子?”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觉得有些遗憾,好了,我该走了,还望姑娘今后平安顺遂。”顾林逍说完这话,就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了,走进了人群之中,很快就湮灭在了人群之中,就好像一滴水落入一片大海,再也找寻不到了。 “姑娘,这顾公子没头没尾地说什么呢?”盼春皱着眉,想不明白。 许如雪也想不明白,什么就遗憾了,怎么突然就祝她今后平安顺遂了呢?这个人实在是奇奇怪怪的。 只是最后离去前,那人的眼中,好像有些化不开的哀伤,与之前见过的冷厉锋芒还有调笑都不同,但许如雪想了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奇怪便奇怪吧,见了一次两次,应该不会有第三次了。许如雪带着盼春便回了江家。 因为今天铺子里有人闹事,所以许如雪到家的时候稍稍有些晚了,才从许氏的院子出来,走进自己的院子,就有下人前来传话,说是二姑娘方才让人来请她过去一起用晚膳。 许如雪也不诧异,想来是江承月今天得了什么好东西了,她们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谁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另一个人留点,江平楚见着了,还总是不开心,因为没人想着他。 回屋里摘了帏帽,换了身家里穿着舒适的衣裳,许如雪就去了江承月那儿。 才进院子,就看见江承月赤着双脚,随意地斜靠在廊前的美人靠上,手上是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揪来的草叶子。 “表姐,你回来了啊。”江承月手搭在美人靠栏杆之上,脑袋就这么搭在自己的手上,声音有些懒懒的。 “你怎么赤着脚在外面啊,都傍晚了,起风了,你也不怕脚上吹了风。”许如雪见着她的样子,虽也觉得好看,但又忍不住念叨起来。 “诶呀,这不是在等你吗,你一直都没回来,我担心嘛。”江承月跳下美人靠,上前拉着许如雪的手腕,就一起回了屋。 屋里的桌上这时候已经摆好了碗筷,也已经上了几个菜了, 分卷阅读30 大概是天渐渐热起来了,所以都是些清淡的菜色。 “这是咱们上次去庄子里带回来的野笋干,我让人拿酸醋还有一点点辣椒凉拌了,肯定十分开胃,还有你喜欢的鱼汤。”江承月拉着许如雪坐下,给她介绍了起来。 “怎么今天菜色这么好,你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了,还是说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我啊。”许如雪拿了勺子舀了一勺鱼汤放在唇边吹了吹。 “今天没事情求你,是得了好酒,本来我都在外面吃过了,想着这好酒,还是不能错过,就让人准备了些你喜欢的菜,咱们姐妹两个人,也小酌两杯啊。”江承月举起桌上的酒壶在许如雪面前晃了晃,才继续说道,“我接手的那家铺子啊,有些奇怪,店里都不知道多久没有仔细清扫过了,厨子的手艺也差得不得了,唯独这酒啊,香得很。” “酒?”许如雪接过酒壶放到鼻子边上闻了闻,还真的是很香,闻着有些清冽,但是又幽香扑鼻。 “这酿酒的手艺,也不知道是谁的,这般厉害,要是能把这人找出来就好了。”江承月喝完杯中的酒,又拿起酒壶给两个人各自斟了一杯。 “嗯,你那酒楼,若是把这酒拿出来,肯定好。” “这是后话,我得先把那个掌柜给处理了,账目乱得不得了,根本没法看,天知道多少钱进了他的口袋。”江承月撇了撇嘴,才继续说,“你那个成衣铺子怎么样,总不会跟我这个一样吧?” “比你的好,账目是干净的,店里的生意不说多好,但也过得去,问题是那一条街上,算上咱们自家这一间,成衣铺子一共有四家。” 江承月原本以为两个人接手的铺子遇到的问题应该差不了多少,没想到许如雪这铺子问题居然是这个,一条街上面有四家,这生意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今天过去,就遇上了过来成心闹事的。”许如雪苦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了。” 脑海里又冒出来今天见到的那位顾公子,没人问,就自报了家门,还说些没头没尾,奇奇怪怪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如雪觉得,帏帽还是很好的,自己透过帏帽,把那位顾公子的容貌看了个一清二楚,虽然这人奇奇怪怪的,但是这样貌还是不错,眼角那一颗泪痣实在是画龙点睛一般的存在。自己隔着帏帽看他,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他,而且也看不到自己,这种感觉还挺让人舒爽的。 想着想着,许如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江承月看了看突然莫名笑了起来的许如雪,歪着脑袋笑眯起了眼睛说:“今天你可以随便喝了,反正在家里,就算你真的喝多了,大不了就直接宿在我这里了,不会出问题了。” 这话一落,许如雪斟酒的手一顿,自然知道江承月话里说的是上次在芳晚楼的事情,那天和今天,都遇到了那个人…… 姊妹两个今天这场小聚,最后的结果是江承月喝多了直接醉倒了,而许如雪比她要好一些,只是有些头晕罢了。 许如雪知道自己也喝多了,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乖乖坐着,看着丹霞和盼春几个丫鬟一起给江承月喂了醒酒汤,又把人给弄到了床上。 等把江承月弄好了,丹霞才让人伺候着许如雪喝了醒酒汤,回了她自己的院子,看着几人走在月色下的身影,还不放心地喊了一句:“天黑看不清楚,走慢些!” 江承月其实没有醉到失去意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喝醉了,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走路也不稳,浑身都是沉沉的,知道丹霞喂她喝醒酒汤,她不太想喝,抗争了一番,不过最后还是失败了,也知道丹霞和几个小丫鬟把她弄到床上,帮她脱了衣衫,盖了被子,甚至许如雪离开,她都感觉得到。 她觉得,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或许喝到酩酊大醉,才是一场解脱,等到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喝醉酒之后做的一场梦。 只是这场梦太过真实,太过惊世骇俗罢了。 第 16 章 又是梦。 诶,江承月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些造化弄人,原本是想喝醉了就好忘记一切烦忧,可谁知道最后又是做了梦呢。 虽然说着结果有些突然,但是江承月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很快就接受了梦境的发生与存在,毕竟此刻已经身在梦中,好好度过这一段时间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到梦醒之后再说吧。 江承月知道自己现在在时家,只是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打扮,像是婢女的打扮,而且这应该还是地位有些高的婢女,衣服的料子、绣花都还不错,一双手柔嫩白皙,这些可不是普通小丫鬟能有的。 “采荷,你怎么在这儿呀。”不远处有一个小圆脸大眼睛的丫鬟朝着江承月跑了过来。 江承月见过眼前这个小丫鬟,是在时伯母的院子,好像是叫采樱来着,听着采樱的话,自己名字叫采荷,应该是跟她一起的一个小丫鬟,都是时伯母院子里的人。 分卷阅读31 采樱跑到了江承月的跟前,停下了步子,大概是刚刚跑得急了一些,这时候还有些微微地气喘:“我们几个正找你呢,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跑这儿来了啊。” 找她?找她干什么?不会是这个采荷做了什么错事吧,刚好这时候被发现了,自己才过来,就要来背锅? 幸好这采樱是个话匣子,挽上江承月的手,就自顾自笑着继续说了:“你明天就要去二少爷的院子了,今天晚上咱们几个姐妹备了一桌薄酒,算是给你践行了,那边已经准备起来了,结果到处都找不到你,谁知道你在这儿呢,是不是躲懒来了?” “没……没有。”江承月不怎么有底气地回答,她怎么知道这采荷是不是真的过来躲懒了,她有意识开始,这一副身体就已经在这儿了呀。 “走快点走快点,一会儿她们该等咱们两个了,可别让大家等着急了。”说着,采樱就拉着江承月一路小跑回了她们的屋。 推开门一进屋,江承月就看见了好几个时伯母身边的丫鬟,都是熟面孔,也不知道这个采荷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还是少说话吧,少说少错。 屋里原本各自谈天说笑的几个姑娘见着采樱拉着采荷回来了,纷纷开口让两个人落座。 “快坐下快坐下。” “再不来这桌子菜都要冷了。” “可算回来了,来来来,既然正主回来了,咱们就开始吧。” 江承月被大家按到了主位坐下,才一坐下,就有人举了杯:“采荷明天就要去觅云斋了,虽说都是在府里,可到底不再是一个院子,不能日日见着了,今天这桌席面,就当是我们几个给你践行,希望采荷在以后在觅云斋能过得顺心如意吧。” “二少爷不是个刁难人的性子,不去惹着他就是,采荷只要好好伺候着,想来总是没什么问题的。” 江承月这才想起来,刚才采樱就说了,自己明天就要去觅云斋了,只是之前自己没留意到,现在大家都这么说,江承月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本以为这次不是再围着时明澈转了,谁知道绕来绕去一大圈,最后还是要去时明澈那儿啊。 她记得之前几次梦里和现实里去时明澈的觅云斋,好像院子里都是小厮,没见着有小丫鬟的踪影,那自己过去,岂不是就成了觅云斋唯一一个小丫鬟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江承月有些想不明白,只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功夫去想这件事情了,因为桌上的这些姑娘一个个都排着队要和她说话敬酒,江承月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心想着幸好她的酒量还不错,不然按着这群姑娘的灌法,怕是没几杯下肚,就要醉了。 不过江承月还是料错了,江承月的酒量是很好,可采荷的酒量并不好,所以当江承月的想法是还没什么的时候,这一副采荷的身子就醉倒了。 等江承月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也不是她自己醒过来的,只是这屋里都是丫鬟们住的,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就都起来准备准备,之后要开始一天的活计了,好些人一起起来,这动静自然不小,江承月也不是个死人,当然是能够感觉得到,揉着脑袋就坐了起来。 采樱穿着衣裳,瞧见采荷坐起了身,笑着说道:“采荷醒了啊,你今天去觅云斋,我就没叫你,想着你昨晚上喝多了,好让你多睡会儿呢。” “你再睡一会儿吧,觅云斋那边不急着过去,睡一觉起来也完全来得及。” “没事,我坐起来醒醒神,昨天喝多了,现在还有点晕呢。”江承月揉着脑袋回到。 “那行,那我们一会儿弄好了就先走了,你自己记得吃些东西。”采樱叮嘱了一句。 小丫鬟们这么多年都是早上这么起来的,所以梳洗打扮的动作都很利落,没过多久,大家就都梳洗打扮好,陆续出门了,而屋里也就只剩下今天要去觅云斋的采荷,也就是江承月了。 江承月有些惶恐,不知道这次的梦要持续多久,只是惶恐也没什么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换衣裳,梳头,打扮,很快江承月就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小丫鬟了,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这采荷原来长得挺好看的,柳眉杏眼,明眸皓齿,瞧着就是一个楚楚可人的小美人。 江承月多少还是有些开心的,这次成了一个小美人,不像上次那样,成了一棵狗尾巴草,现在不仅是人了,还是个美人了。 之前采荷就收拾好了东西,江承月现在拎上那小包袱,关上门出去了,这里是时伯母的院子,去觅云斋的路,江承月还是知道,有些庆幸这次不是在什么别的院子,不然她可能找路都要花上好久。 一路上时不时遇到别的小丫鬟或者小厮,见着江承月,也就是采荷,都热情地上来打招呼,这些人应该都是和采荷认识的,但是江承月却是并不认识,江承月只好僵着脸尴尬地回应。 好不容易到了觅云斋,江承月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额上的牌匾,上次这么看这副牌匾的时候,还是和时明澈江平楚一起的,想要过来确认梦境,可现在看这牌匾,却已经是人在梦中了。 分卷阅读32 “诶,采荷姑娘过来了。”自东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站在院门口的采荷。 “诶,东管事。”江承月照着以前听到的别的下人对自东的称呼喊到。 “采荷姑娘客气了,姑娘过来了,我就先带姑娘去住处,姑娘也好把东西放放,收拾收拾。”自东领着采荷往住处的方向走去。 “好,听您的安排就好了。” 因为觅云斋上下都是小厮,现在时夫人身边的采荷过来了,自东就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给她,与小厮的住处也不在一块,那边僻静,少有人去,姑娘家住着也比较方便。 自东领着采荷到了准备的屋子,说:“姑娘收拾收拾,这会儿二少爷也还没回来,姑娘不用着急。” 说完,自东就转身走了,自东是觅云斋的管事,平日里也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处理的,何况采荷是受了夫人的命,来…… 在墙后偷偷看着自东走远了,江承月才松了一口气,用这种语气和自东说话,真的有些怪怪的,希望刚才没有露馅。 这会儿江承月才仔细看了看自东给她安排的住处,说是屋子,其实也差不多是个小院子了,位置僻静,屋外头种着一些花草,还有一套石桌石凳摆着,屋子里面虽然没有什么名贵的摆设,但也是窗明几净的,这会儿开着窗,外头的太阳照进屋里,把里面照得明亮,看着就十分舒服,屋子里面居然还有一张架子床。 江承月有些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又坐了上去,才相信不是自己眼花,是真的有一张架子床,而且只有一张,这和昨晚上好几个丫鬟同住一屋的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啊。 这么一看,其实说是给她一个屋子,但仔细算起来,其实这个小院子,都是她的,不,都是采荷的。 江承月眯了眯眼睛,一个丫鬟,就算是当家夫人身边的亲信,被派到儿子身边来伺候,也没有必要给这么好的待遇吧,给了一个小院子,这未免有些太过头了。 自东可不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他聪明着呢,怎么可能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既然如此,但就是采荷的身份,配得上这个小院子,也配得上刚才自东的客气。 小丫鬟的身份是不可能的,在一个院子里,小丫鬟上面,就是主人家了…… 第 17 章 丫鬟上面便是主家。 少爷和丫鬟之间的事情,江承月虽然不是十分的了解,但多少也知道一些大概。无非就是因为利益或者感情,从原本单纯的主仆关系,变成了另一种更为亲密的关系。 有野心的小丫鬟,利用自己的美貌与家中少爷交换名利,或者是家中的少爷是个混蛋,利用权势威逼利诱美貌的小丫鬟,再不然就是两个人直接有了感情,干柴烈火了。 江承月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江家的关系简单,家里没有什么莺莺燕燕的存在,可不说天下之大,便是隐州,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有时候许氏知道了谁家发生了这种事情,便会说给许如雪和江承月姊妹两个听,免得她们两个不知人间冷暖,天真地以为全天下都和自家一样简单。 江远只有许氏这个妻子,身边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通房妾室,夫妻两个虽然已经成婚十几年了,可依然关系和美,而江平楚现在年纪还小,况且许氏不会允许有小丫鬟对她的儿子做出这些事情的。江家家里从来没有这些事情,江承月自然不会轻易把事情往男女这方面去联想。 可是现在,江承月有些害怕,她现在只是个小丫鬟,时伯母的意思,想来就是把采荷给了时明澈的,那时明澈呢?江承月不知道自己认识这么多年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也没得出什么结果,倒是把江承月弄得愈发得烦躁了。 这时候外面来了个小厮,敲了敲江承月的门,说到:“采荷姑娘,二公子回来了,东管事让我过来跟姑娘说一声。” “诶,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江承月甚至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在发抖。 江承月在屋里深呼吸了好久,才终于平复了一些,临出门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漂亮的脸蛋,恨不得去炉子里拿了香灰抹得满脸灰,可是最后还是不敢,这举动太过明显了,谁也不是个傻的。 等江承月来到时明澈这儿,进了屋,也不敢抬头,只是微抬着眼,用余光观察着周围,发现时明澈这时候正坐在那儿翻书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的缘故,江承月现在看着时明澈,怎么看怎么像个禽兽。 “公子,这是采荷姑娘,奉了夫人的命,来觅云斋的。”自东开口介绍了一下。 时明澈听了这话,立刻便皱起了眉头,把视线从手里的书上面收回,转头看向自东,他就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就多了个人,而且他这个主人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自东装作自己眼瞎,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笑着转头对采荷说到:“采荷姑娘,快见过二少爷吧。” 这是夫人直 分卷阅读33 接下的命,自东可没那个胆子违抗,有什么事情,还是他们母子之间去处理吧,他一个下人,可是不敢管。 幸好,江承月见多了丹霞她们行礼,这会儿脑子里按着丹霞的动作做出来就行了:“奴婢采荷,见过二公子。” “嗯。”时明澈顿了顿,才继续说,“你下去吧,没事不要来我这儿。” 江承月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应该是让她滚蛋的意思吧,生怕他反悔,赶紧先行礼退下了,不过出了屋子,也没有走,只是在远处的树下等着。 时明澈看向自东,有些无奈:“母亲让她来,你还就真让她进院子啊,你就不能关门不让她进来啊。” “不能啊,我不敢啊,公子。”自东皱着一张脸回答。 “你!” 自西拉了一把时明澈,怕他真的气到了,好声劝说:“好了,公子不要和自东生气了,夫人的命令,府里谁敢违反,这件事情,也只能公子您去和夫人说,才能解决。” 自西这么一说,时明澈才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书,就站了起来,准备去母亲那儿走一趟,和她说说这件事情。 “那个,夫人去城外的白云寺了,得要个三五日才回来,夫人还说,如果天没有塌下来,就别去烦她。”自东站在一边幽幽地开了口。 时明澈动作一顿,才叹了一口气,给他院子里放个丫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不会答应,就干脆来个先斩后奏。母亲这就是故意的,知道自东没那个胆子拦,把人顺利安排进他的院子,也知道自己回来了肯定会去找她,就干脆躲去山上寺里了。 等母亲回来,总要三五日才行,这三五日里,那个丫鬟就要住在自己的觅云斋里,时明澈越想越生气,脸都黑了。 黑着脸看向自东,时明澈冷冷地开了口:“你去跟那个谁说,让她呆在自己的住处,别满院子乱跑。” “好。”说完,自东就一溜烟跑了,生怕时明澈把火撒到他头上来。 跑到了屋外头,自东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去完成自家少爷交代的事情,正想找采荷呢,就看见她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面,心里感慨了一句,到底是夫人院子出来的人,不乱跑,省地自己到处找她了。 “东管事。” “采荷姑娘客气了,姑娘没走正好,我这儿刚好有事儿要跟您说呢。” “东管事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听着呢。” 自东委婉地把自家公子的话表达了一遍:“是这样的,公子最近课业繁重,事情也很多,这边的人手都是用惯了的,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安排给姑娘,姑娘也就不必每天过来候着,呆在自己的住处就行了。” 江承月微微皱了眉头,有些怀疑,开口和自东确认:“东管事的意思是我不用每天过来候着,留在自己屋里就好是吗?” “是,就是这个意思,另外,每天的三餐,我也会安排厨房的小丫头送到姑娘那儿的,姑娘也不用担心这个了,不用当值,就当是休息一些日子了” “那好,那我便先退下了。”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江承月和自东相互行了礼,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转身之后,江承月脸上才露出了笑脸来,看着刚才时明澈的表情和语气,是压根就不想见到她,又让自东来告诉她,让她呆在自己的住处,不要乱跑,看来,自己可以不用这么担心了。 毕竟时明澈一点都不想见到她,她是个被嫌弃的小丫鬟。 连一日三餐都有小厮送到她那儿,这样的话,江承月可是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了,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直接躺到小塌上面小憩了一会儿。 醒过来之后,也是没什么事情,毕竟作为一个小丫鬟,不用当值,真的没什么事情可以去做,便从屋里翻出一本书,去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吹风了。 这时候的太阳已经渐渐有些微斜,太阳光打在身上,也十分的暖和,合着微风,实在是惬意,还有虫鸣与莺啼不绝于耳,倒是让江承月又打起了哈欠来,明明刚才才小憩过一会儿。不过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这院子也偏僻,没什么人会过来,江承月也就没抵挡住睡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江承月还不忘把带出来的那本书翻开,挡在脸上,免得太阳光太刺眼了。 所以当时明澈路过这个院子的时候,一转头看见的,就是一个姑娘趴在石桌上睡着了,脑袋靠在左手的手肘上边,两只手握着拳,大拇指加载中指和食指之间,而脸上盖着一本书挡着太阳。 如果不是知道这地方是时家,时明澈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江承月在睡觉偷懒,这个睡觉的姿势,这个用书盖着脸的动作,真的太像她了。 时明澈有些自嘲地低头轻笑,怎么又想起来江承月了呢。 微微眯了眼睛,反应过来这地方还是在自己的觅云斋里面,觅云斋现在只有一个姑娘,就是被母亲塞进来的那个采荷,想到这里,时明澈就皱起了眉,自东怎么把人安排到这儿了。 时明澈这时候是要去时家与江家一墙之隔的 分卷阅读34 那一堵墙那儿,从自己的觅云斋后门走,更近些,这条路也更偏僻些,往常走根本都不会遇到什么人,谁知道今天会遇到这个采荷。 还和江承月一样的动作,时明澈觉得更糟心了,更加一点都不想见到她了。 走到墙边,时明澈就这么靠着。这道墙的后面,就是江家,江承月的院子离这地方有些远,她的院子在江家的另一边,也不知道她此刻心情如何。 在那家汤面铺子,江承月突然就哭了起来,时明澈其实一直没明白,她为什么哭,后来思来想去,大概是自己总欺负她,她见着自己就生气,才哭的? 是不是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不能总是欺负江承月?时明澈手里把玩着那一个蜂儿模样的耳坠子。 在墙边站了许久,天色渐晚了,时明澈才往回走,走到采荷现在住的那个小院子的时候,就看见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吃饭。 这么偏僻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江承月自然是被吓了一跳,而且这人还是时明澈,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身来,拼命嚼着嘴里的饭菜,想着赶紧咽下去,好不容易嘴里空了,才行了礼:“见过二少爷。” “嗯。”眼前这人发现自己,突然站起来,也把时明澈吓了一跳,手一抖,原本捏在指尖的那个耳坠子就脱了手,掉在了地上。 时明澈意识到耳坠子脱了手,赶紧低头找了起来。 而江承月看着时明澈一副被吓到的表情,然后好像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低着头四处找着,犹疑了一下,才走了两步说到:“二公子在找什么?” 谁料时明澈突然厉声开口:“你,退回去!” 江承月被吓到了,赶紧后退,退到了石桌后面。 时明澈看着这个采荷回了原先的位置,才松了一口气,继续低头找了起来,自己手上有一个女孩子的耳坠子,时明澈可是不想被人发现这件事情。 幸好,这耳坠子没跑多远,时明澈很快就看到了它的踪迹,伸手捡了起来,又仔细擦了擦上面沾上的尘土。 抬眼的时候,就对上了那个采荷有些惊讶有些疑惑的眼神,时明澈眨了眨眼睛,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身走了,一身的正气凛然。 而江承月有些惊讶,虽然看不清楚具体的样子,但可以肯定,那是个耳坠子,女孩子用的耳坠子…… 第 18 章 耳坠子! 江承月属实没有料到,这一次居然还能有这么一个意外的收获,看来时明澈真的是长大了,那耳坠子掉地上了,四处找也要找回来,找回来还要仔仔细细擦去上面沾惹的尘土,最要紧的是那一副心虚却故作镇定的模样,肯定是心上人呀,不然何至于此。 这么看来,上次自己变成狗尾巴草的时候,看见时明澈站在窗边,手里拿着的那个小玩意儿,应该就是这个耳坠子了。 偷偷藏起来了心上人的耳坠子,时明澈这小心思实在是让江承月意料不到。 这少年情怀呀。 大概是发现时明澈有了心上人这件事情太过于让人惊讶,所以江承月醒来之后,梦里别的事情都多少有些模糊了,但唯独这件事情,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重新看着自己住了好多年的屋子,熟悉的不得了的布置,江承月也没有来得及顾上,便趴到桌边提笔把做梦那天自己做的事情给写了下来。 好不容易写完了,江承月才伸了个懒腰,让丹霞去厨房里找点吃的来给她,一觉睡醒,这会儿肚子都开始叫唤了。 丹霞去厨房了,江承月坐在桌前,把写好每一次做梦当天做的事情的纸一一铺在在桌上,重新思考起来。已经发现了一条,便是每次做梦那天,自己都和时明澈见过面,但是江承月也知道,这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两个人都在付先生那儿念书,基本每天都要见面,但是梦也不是每天都做,所以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关键之处没有找到。 可是这个关键点到底是什么呢?江承月怎么也想不出来,满脸的无望。 丹霞端着热腾腾的酒酿圆子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家姑娘一脸郁郁地趴在桌上。 “你回来啦。”江承月见着丹霞回来了,闻着香气才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是什么呀,好香啊。” “做了一碗酒酿桂花圆子,刚好前些日子做的甜酒酿好了,姑娘快过来尝尝,我还放了些去年秋天时候收下来的桂花做得的糖桂花。” “我说你一进来就有一股桂花的香气呢。”江承月快步走到桌边,瓷碗里头装着一颗一颗小小的糯米圆子,还有米粒若隐若现,微微有些浓稠的汤汁上面浮着淡黄的桂花,酒香已经很淡了,混合着桂花和糯米的香气,闻着就让人觉得心满意足。 带着微微酒香的糯米在江承月的齿间被碾磨碎裂,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思绪也一同碎裂了,江承月突然就想明白了,关键之处在酒上面。 做梦变成自西那一天晚上,是因为白天时明澈被付先生罚了,自己一 分卷阅读35 时高兴,吃了些酒庆祝。变成狗尾巴草那一天,是几个人去了芳晚楼吃了百花宴,而百花宴里头有桃花酿这酒,江承月和许如雪两个人一起喝掉了一壶。这次变成小丫鬟,是晚上喝了从酒楼里买回来的那一壶酒,至于第一回变成时明澈,那天早上吃的就是酒酿桂花圆子。 这样一来,事情就清晰了,见面不是最重要的一点,最重要的一点是酒,要喝酒。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承月就觉得心里头畅快不少,原本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心上,现在终于松快了,手边的这碗酒酿圆子都香甜了许多:“丹霞,今天这碗酒酿桂花圆子做得实在是太好了。” 丹霞愣了一下,以为是在夸奖自己的手艺,便笑着说道:“姑娘觉得好,那丹霞就常给姑娘做,不过这圆子到底是糯米做的,还是不能吃得太多……” 江承月也没有说什么,任由丹霞在那儿继续念叨,自己微垂着头,慢慢吃着这碗酒酿桂花圆子。 前些日子,顾亭瑶的哥哥来江家拜访江远,两个人谈着生意上面的事情,江远便让丫鬟领着顾亭瑶去后院找江承月和许如雪玩去了,几个小姑娘年纪也差不了太多,想来是能一起说说话,总比跟在他们两个生意人身后听他们聊生意要好。 除去那次在汤面铺子有些尴尬的见面,这次大家才好好地重新见面打了招呼,三个人年纪差不了太多,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地曲折心肠,所以玩得十分愉快,也十分投缘。 因此之后的日子里,顾亭瑶便三不五时地往江家跑,来找江承月和许如雪说话。 这一日,顾亭瑶便带着隐州城里,自己最喜欢吃的那家蜜饯铺子的东西来了江家。 顾亭瑶等江承月和许如雪都到了,就迫不及待地把带来的蜜饯推到两个人面前:“快尝尝,快尝尝,我觉得这是我活了十二年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蜜饯果子!” 江承月尝了尝,也觉得味道不错,不过却不是最好的:“这是在东街那儿买的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吃过啊,这家得到东西味道是不错,不过不是隐州最好吃的,最好吃的要数是南巷口的那家李记,手艺最好。” “南巷口的李记?好,我改天去买些试试。”顾亭瑶认真记了下来。 许如雪想起来自己那儿还有一些李记的蜜饯果子没吃完,便吩咐了盼春回去取来,才转头和顾亭瑶解释:“平楚知道我们姐妹两个喜欢吃李记的东西,有时候路过那边,就会记得买一些回来给我们两个,正巧前些天他才买了一回,我还没吃完呢,你要是不介意,就尝尝,觉得好吃,就去李记多买些回去吃。” “表姐你的还没吃完啊,我都吃完好几天了。”江承月抿了抿嘴,“看来今天是沾了亭瑶的光,我还能再吃点儿呢。” “谁让你吃得这么快的,平楚才买了回来几天呀。” “没事,他出去方便,反正他也总要出去,再让他买就行了嘛。”江承月不怎么在意,弟弟是亲弟弟,这些小事儿没关系。 听着两个人的话,顾亭瑶倒是有些羡慕了,她想了想,哥哥这些年忙得脚不沾地,经常连他的面都见不着,这两年家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终于处理完了,原本四散的权力也被哥哥收了回来,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忙碌了,可也没有轻松多少,顾亭瑶通常也不会去打扰。 这次是哥哥要来隐州谈生意,出发之前,询问顾亭瑶要不要一起,顺道也能散散心,她才欢天喜地地跟着来了。 “我哥哥可忙了,都不会想着这些。”顾亭瑶的语气里有些羡慕。 许如雪安慰着说到:“听平楚说,你哥哥很厉害,江南这边的古玩珍宝生意多数都是你哥哥的,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成就,定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 “那倒是,哥哥是很厉害的。”听见许如雪的话,顾亭瑶一脸的骄傲。 “没事,你哥哥要忙就让他忙去,反正这段时间你总还在隐州,要是无聊了,就来我们这儿,姑娘家之家说话,总比和男人聊得来。”江承月的话音才落,盼春便回来了,姐妹两个的院子离得不远,所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盼春才把蜜饯果盘放到桌上,江承月就开了口:“你看,李记的蜜饯果子来了,你快尝尝,看看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这是隐州城最好吃的。” 顾亭瑶尝了,果然比自己买的那些要好吃。 “你慢慢吃,吃不完,这些就给你包起来,让你带回去吃。”许如雪瞧她吃得开心,便开口说到。 “那我就不客气了,先谢谢如雪姐姐,我带回去给我哥哥尝尝,来隐州这么多日子了,他肯定没尝过,他最不会照顾自己了,前几天出了趟门,半道下雨了,他也不知道躲躲,就这么淋了一身雨回来,我只好让丫鬟熬了一锅姜汤,瞧着他喝下去,散了一身的寒气,不然说不定就要染了风寒了。” 这些蜜饯要留给顾亭瑶,江承月也没敢多拿,只最后拿了一块蜜饯,就收回了手,对着顾亭瑶说到:“那你把这些都带回去,给你哥哥尝尝我们隐州的好东西 分卷阅读36 吧。” 顾亭瑶突然凑到两个人的边上,小声地说:“隐州是个好地方,哥哥好像有心上人了,说不定会给我找个隐州的嫂嫂呢!”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第 19 章 姊妹两个人都没有想到顾亭瑶会说出这么一件事情来。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比较私密的,而且有的事情八字没有一撇的时候,极容易发生变数。 还是许如雪先反应过来,笑着说了一句:“那可就等着你哥哥的喜酒了。” 顾亭瑶双手捧着脸颊,神情有些郁郁:“我就是瞧着哥哥最近总是发呆,有时候会突然笑起来,就猜他可能是有了心上人,不过他一直没有跟我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等到你哥哥觉得时候到了,肯定会告诉你的,毕竟你们两个是亲兄妹呀。”江承月开口说到。 三个姑娘在江承月的院子说话的时候,江远的书房里也来了一位客人。 “林逍,你快来帮我看看,这副画可是前朝大师李沛楠的真迹?”江远小心取出来自己收藏的画作,拿给顾林逍。 顾家在隐州边上的演州,做的就是古玩珍宝的生意,原本生意兴隆,只是后来顾家的当家人,也就是顾林逍的父亲突然去世了,族中的人都想要上位,分一杯羹,毕竟有了权,钱也就自然来了。没有人去管这当家人留下的孩子,都忙着争权夺利,顾家的生意,没了有能力的人把控,自然也一落千丈,顾家也渐渐没落了。 前几年,顾林逍这个已故当家人的嫡子,突然杀回来,夺回了顾家的大权,杀得那些逍遥快活到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长辈一个措手不及。而且顾林逍手腕了得,收回大权之后没几年,就把顾家的生意做大了,江南的古玩珍宝生意基本都是他的。 而顾林逍本人,还特别擅长字画的鉴定,江远和顾林逍,就是因为这个而认识的,后来江远觉得这个人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无论是人品学识,还是做生意的手腕格局,都十分不错,便越聊越投机,更加地相谈甚欢了。 这次顾林逍来隐州做生意,江远可是高兴坏了,便时常邀他来江家,两个人下棋品茶,看看字画,逍遥自在。 “远兄,恕我直言,这幅画是赝品。”顾林逍细细看了之后,才开了口。 “怎么说?”江远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佯装镇定地开口询问缘由。 “题诗的书法,还有整体的画风,粗看的确与李沛楠有些相似,但是细节之处却处处是漏洞,仿照的痕迹太重了。”说着,顾林逍便随意指了几处出来给江远看。 江远在听到顾林逍说这幅画是赝品之后,便也不再抱有什么额外的期待了,毕竟虽然他钱多,生意做得好,可书画鉴赏的确不是行家。 “远兄以后如果真的要买字画,最好不要自己出面了,人家知道你有钱,肯定不会手软的。”顾林逍提醒了一句。 这话一出,江远好是心酸,虽然顾林逍的话有些直白,但江远觉得还是十分有必要听他的话的。 毕竟被骗钱心里已经很难受,可要是被夫人知道了他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副假画回来,这日子怕是也要不好过了。 随意把画卷了起来,放到了桌上,江远还不忘叮嘱顾林逍:“我跟你说啊,林逍,这件事情你可不能在你嫂子那儿说漏嘴,不然为兄我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顾林逍笑了笑:“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就是过来陪远兄下棋的。” “诶,对对对,下棋的,是来下棋的,没有画没有画。”江远说着,还去把棋盘拿了出来,摆到了桌上,“对了,说起来,林逍你也二十了,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情了,要不然让你嫂子给你掌掌眼?” 顾林逍想起来那个见过两次的姑娘,其实也不算是见了,毕竟人家姑娘每次都带着帏帽,自己最多只透过那微开的缝隙窥见过些许面容罢了,虽然未曾见过那姑娘的真容,可是那姑娘的声音却是印在他的心里了。 自己也非良人,还是不要去祸害人家姑娘了,何况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江远见着顾林逍视线有些虚无,也不说话,以为他还是在忧心自己家里:“你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两年不是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吗,想来以你的能耐,定然可以压住那些人的,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顾林逍听了,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诶,你这个人心里有主意得很,我也就这么一说,你自己总是有想法的,只是觉得你总是一个人的,还是想你身边有个知心人陪着,两个人说说话也好。” 或许这是已经成了婚的人的通病,江远也是如此,他如今身边已经有了知心人,膝下也有儿有女,老母亲也安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见着顾林逍仍旧孤身一人,自然想要说说,希望他也能体会到自己的快乐。 “我不是什么良人,况且这些年树敌也不少,万一那天倒了,树倒猢狲散,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b 分卷阅读37 r   “你这意思,是已经有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江远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话中的意思,他自然是能够敏锐的察觉。 “我实话说了,我也就见了人家两次罢了,这么大一个隐州,能见两面已经很难了,怎么可能还有第三次呢。” “不对,你这个想法不对,你应该这么想,这么大一个隐州,与一个人见了一次面是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还有了第二次的见面,而且这两次见面,你就思慕人家姑娘了,这难道不是老天爷安排的好姻缘吗!” 顾林逍自嘲一笑:“就算是老天安排的好姻缘,可也要有第三次见面才行,我都不知道这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便是思慕到了辗转反侧,也没办法啊。” 这话一出来,江远倒是清醒了一些,的确是这样,这种状况,便是想要上门求亲,都不知道这大门在何处,江远只好安慰了一句:“若是有缘,自会相见的,若是真的有缘再见面,你可不能退缩啊,到时候,我跟你嫂子帮你去提亲。” “好。”顾林逍也知道江远的好意,就随口应下了,不过应下是应下,顾林逍却并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再碰见那姑娘,哪有那么好运,都砸到他的头上。 略过这个话题,两个人又聊了许久,顾林逍便起身告辞了:“天色渐晚,我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扰远兄和家人吃饭了。” “诶,这话怎么说,你便是留下来又能如何,家里也不缺你这一双筷子啊。” “是我说错话了,我那妹妹白日里出门,怕是这会儿也该回去了。” “那行,既然这样,我也不留你了,我送你出去吧。” 两个人就一边说着,一边往江家的大门走去,没想到才走到大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几个年轻姑娘的谈笑声。 “哥哥!” 顾林逍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那出门玩耍的妹妹,没想到她今天是来了江家。 江承月和许如雪也没想到送顾亭瑶出来,能遇到父亲和他的客人,而这位客人,还是顾亭瑶口中的哥哥。 “爹。” “姑父。” “诶,原来亭瑶在咱们家啊,对了,这位是顾林逍,是我的好友。”江远笑着给双方做介绍,“诶呦,这辈分可不好算,你们两个和亭瑶是一辈儿的,我与亭瑶的兄长又是好友,称着兄弟的。” “自然是按着姑父的辈分来的,您是长辈,亭瑶的兄长与您是好友,我们两个小辈总不好逾了规矩的。”许如雪笑着说到。 顾林逍心中一震,这声音…… 第 20 章 顾林逍记得,刚才还在江远的书房的时候,他是觉得自己不会遇到那女子第三次的。 他不知道她的面容,不知道她的身份,唯独能让他认出来的,就是她的声音。第一次见她,她牙尖嘴利地嘲讽自己的随从;第二次见面,她沉着冷静地解决前来闹事的人。 第三次,他认出了她的声音,并且见到了她的真容。 或许是因为顾林逍突然觉得江远说的话有道理,或许是他心中有了奢望与贪恋,在认出许如雪的这一刻,顾林逍便在心里暗暗决定了,不会错过她了。 “你们两个,就叫一声顾叔叔吧。”江远对着姊妹两个说到。 姊妹两个依着江远的话,给顾林逍行了礼,叫了一声:“顾叔叔。”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的顾林逍被这突然的一声“顾叔叔”吓了一跳,就这么一会儿就成了顾叔叔,看来要尽早和江远聊聊了,不然这辈分就乱了。 许如雪见着顾林逍的脸,立刻就认出他来了,毕竟她是实实在在见过他的脸长得什么样子的,还是两次。 虽然认了出来,但许如雪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人是姑父的好友,而且也是顾亭瑶口中的那个兄长。 不过虽然心中有些惊讶,可许如雪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如之前的微笑,毕竟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之前见过的,可人家又不知道,自己之前可是都带着帏帽的,没有必要说出来,就当是第一次的见面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时明澈进江家大门去家塾的时候,身后走来一个男人,时明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看着他和下人说了句什么,那下人便小跑着往里面去了,应该是去通报了。 也就一眼,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时明澈也在太在意,便往家塾的方向过去了,他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以为那人是江伯父的客人。 顾林逍昨天回去之后,便从顾亭瑶的嘴里套出了一些许如雪的情况,他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先取得许如雪的同意,才去提亲,可是没有想到许如雪已经及笄,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么顾林逍原本的计划就不可行了,万一他还没有取得许如雪的同意,她家的长辈又不知道他,给她选定好了人家怎么办? 如果真的这样,那顾林逍觉得自己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所以那计划,必须改了。 所以此刻顾林逍站在了江远的面前。 分卷阅读38 “等会儿,你让我把事情重新捋一捋。”江远伸手打断了顾林逍的话,僵着脸重新梳理了一遍他的话,“你是说,昨天你说的那个你喜欢的只见过两次面的那个姑娘,是我们家雪儿?” “是。” 江远颤颤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才继续说道:“你今天过来不止是想跟我说这件事情的吧。” “是,我想娶她。” “你们两个就见了三面,而且你不是说了吗,你不是什么两人,这些年你手段铁血,商场上面树敌定然不少的,你要是真的哪天倒了,你这不是害了她吗。”江远拿他昨天自己说的话驳了他。 虽然许如雪是许氏的侄女,可她才三岁的时候,就被许氏抱了来,养在了夫妻两个人的膝下,不是亲生的,可却是实实在在当作女儿养大的,好不容易从一个小娃娃养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好姑娘,就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原本江远就希望两个姑娘可以多留两年再出嫁,因此也和许氏说了,人选可以先看起来,但成婚还是晚一些。 这会儿,他当兄弟交的好友,便过来和自己说要求取自家的姑娘,而他昨天还鼓励他不要放弃。 江远垂着头叹了一口气,只觉得造化弄人。 “可是你昨天还跟我说这是天赐的好姻缘。” “……” “远兄,我们两个认识了有两年了,虽说我们相识时间不算很久,年纪也相差不小,可还是做成了这朋友,我信你的为人,也希望你不要怀疑我的诚心。”顾林逍站起身,走到了江远面前站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才继续说到,“我是真心想要求取许姑娘,若能取到她,我定然全心爱护她,决不让人伤她。” “哎,这件事情,我得和家里人商量商量,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得雪儿点头,她点头了,才可以。” “我明白。” 所以这天下了学之后,许如雪就被许氏派来等着的下人叫去了,而江承月自然也是一起跟着走了。 “谁?顾叔叔?亭瑶的哥哥?”江承月被母亲说出来的消息惊着了。 许氏看着江承月一脸的不相信,便又重复着说了一遍:“对,就是他,他今天一大早就来找你爹,说要娶雪儿。” “可是,表姐和他,就只有昨天见了一面,还只是客套地打了招呼,他怎么就……” 原本微蹙着眉思索的许如雪开了口:“不是一面,是三面。你还记得那天在芳晚楼,跟我们在楼梯上撞到的人吗?他就是他那个人。” 许如雪这么一说,江承月脑子里才模模糊糊地记了起来,还真的是一个人:“这就是两次了,那还有一次呢?” “那天我去铺子里,外面突然下了雨,他和他的随从正好进店里躲了雨。”接着,许如雪就把那天铺子里发生的事情给大概说了一遍,“我也没想到这么打一个隐州,还会再见到他,可是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出去昨天这次见面我在家里没有带帏帽,之前两次我都戴着,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 “这些事情,可能就只有他知道了。”许氏拉过许如雪的手,才继续说,“雪儿,虽然你是我的侄女,可这么多年,我也是那你当女儿在养的,所以我与你说实话,你的夫家,我也一直在给你相看,不过也只是相看罢了,无论选了谁,定然是要你同意才好,我想给你找一个家境殷实,不愁吃穿,家里人口简单的人家,这样的话,日子也能过得舒服些。 我想的这些个条件,这个顾林逍,说起来是一条都达不到,顾家家业非常丰厚,基本都是他掌权之后挣下来的,家里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长辈,想要沾顾家的好处,只不过他很有手段,有能力压制住那些人,至于他这个人,学识不错,至于人品方面,你姑父与他认识几年了,觉得是个可靠的,我也见过他几次,瞧着人品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许如雪没说话,心里回忆着之前的几次见面,第一次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自己吃多了酒,借着酒劲儿大着胆子说了些胡话,第二次便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他说愿她今后平安顺遂,还有昨日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像是与她相识一般。 他这是,认出自己来了? “雪儿啊,嫁人这件事情,关系到你的今后,姑母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想明白了,姑母没有想着要你嫁得高门,只希望你以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开开心心的,平安顺遂就好了,这样,才算没有辜负了你的爹娘,等将来我死了,才能有脸去见你爹娘啊。” “姑母,可以安排我和他见一面吗?”许如雪抬起头,眨着一双大眼睛看向许氏。 第 21 章 如今的世道,成婚这件事情,一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许如雪自小父母双亡,是由许氏夫妻两个养大的,自然,她的婚事也是由他们两个做主。 虽说许如雪对两人的称呼一直是姑父姑母,但是论起情分,也是如同亲生父母一般了,因此当她提出想要和顾林逍见面之后,许氏和江 分卷阅读39 远两个人商量了之后,便答应了,毕竟日子是自己的,那么一起过日子的那个人,总要自己瞧瞧才好。最后定下了让两个人在江家见面的事情。 选在江家,这个地点也是许氏几番思索之后才定下的。江家是自己的地方,所有的下人都是可控制的,有许氏的约束,不会有人传出闲话去,而且到时候选择一处僻静些的地方,只让几个心腹的下人在周围守着,便更加隐蔽了。况且也能让顾林逍知道,这是在顾家,不要妄想做出什么出格逾矩的事情。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黑夜成了黑色,没有光亮,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呼呼地撞到树上,枝叶一刻不停地摇摆起来,沙沙作响。 江承月和许如雪一起躺在许如雪的床上,夜深了,外面守夜的丫鬟也抵不住睡意打起了瞌睡,而屋里的姊妹两个,还在絮絮地说着话。 外头风吹树梢的声音,愈发衬得两人低声絮语。 “表姐,我突然觉得日子过得好快啊。”江承月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松花色帐子,喃喃说到。 “怎么这么说?” “感觉昨天我们还在肆意地玩着,今天母亲就说,有人来求亲,你及笄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现在,我真的感觉不一样了,表姐你已经及笄了,家里在帮你相看夫婿,可能再过不久,你就要嫁人了,我以前一直觉得,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 “其实也不是很远,我及笄了,你也十三了,再过两年,你也会到了我如今这个年纪,家里也会开始帮你相看人家,然后有一天,姑母也会问你,你可满意那个人?是否愿意与那个人相伴一生?” “要怎么才算是满意呢?我不明白。”江承月有些疑惑,翻了个身,朝向许如雪,“那表姐你对那个顾……顾林逍满意吗?” 江承月原本想说“顾叔叔”的,但是转念一想,以他现在的身份,自己叫一声“顾叔叔”已经不太合适了,还是叫名字吧。 许如雪楞了一下,才说:“不知道啊。” 其实许如雪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心里对顾林逍怎么想的,在姑母告诉自己,他来求取自己之前,她不过觉得这是顾亭瑶的兄长,姑父的朋友,一个长得很好看的,有过三面之缘的一个男人罢了。可是现在,有些疑惑,有些不解,好像还有一些的期待。 对于成亲这件事情,从前的许如雪觉得就是与一个男子,相伴过一生,两个人会和和美美的,就像姑母和姑父那样,但这个人是谁,她并不明了,那只是一个虚无的人,还未出现,而现在,顾林逍出现了,许如雪难免把他放到了未来夫婿的位置来看。 “表姐,你可要好好看看这个人,多看看,睁大眼睛好好看,表姐夫一定得是对你好的,这是最最最最重要的。” 许如雪在黑夜之中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人是不是对自己好,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能看出来呢,若是这就能看出来了,那这世间能少了多少对着镜中红颜哀怨的女子啊。不过也知道,江承月的话是在关心自己,所以许如雪什么都没说,只是应下了:“好,我一定睁大眼睛好好看。” 南有阁位处江家的东南角,边上就是一个湖,湖中还种了一片荷花,每到夏日荷花盛开,烟雨蒙蒙的时候,在这南有阁中,就能将这好景色一览眼中。 四季各有各的风景,可许如雪还是最喜欢夏日的。 许如雪走进南有阁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顾林逍站在窗边,安静的看着湖中的景色,景色如画,而画中的这个人也恰到好处。 或许这画面落到纸上,也是不错的选择。 “盼春,你们留在这儿吧,我自己上去。”转头和盼春几人吩咐了,许如雪才缓步往南有阁走去。 脚步踏上那木制的楼梯,一声一声的脚步声,合着一声一声的心跳声,一起在许如雪的耳边炸开。 在顾林逍的身后站定,许如雪才开口说到:“其实,等到再过两个月,湖里的荷花开了,找个雨天来这儿,这个窗口看出去的风景才最美。” 顾林逍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许如雪,望着她的眼睛说:“其实现在的风景也很美,未必夏日的景色我能见到,此时能遇到这景色,我已经很开心了。” 许如雪没说话,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说的话,心中自然明白这话才不是说的什么景色,从来都是在说人,自己是,他也是。 “顾……”许如雪有些想不好现在要怎么称呼他才好。 “你叫我顾林逍吧,别叫顾叔叔了,我受不起。”顾林逍这辈子都不想再从许如雪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了。 “顾林逍,算起来我们只见过一面。”缓步走到窗边的圆杌坐下,许如雪才开口:“难不成是我长得这么得美若天仙,让你一见倾心了?” 许如雪的嘴角还挂着温柔的笑意,只不过说出口的话,却并不算温柔,甚至有些微微的嘲讽。 “三次,今天之前,我们一共见了三次,不是吗?”顾林逍笑着朝许如雪问到。 许如雪没有想到,他居然认出了自己 分卷阅读40 ,并且还知道自己认出了他来。 “那天在江家,我认出了你,之前你一直戴着帏帽,我的确不知道你长得什么样子,但你的声音没变,而且你不是也认出我了吗?”顾林逍知道那天她认出自己了,因为当时他看到她眼中的波澜,而且自己刚刚说两人见了三次,她的反应,也印证了他的判断。 “所以只有三次,甚至见面也只有一次,你就来求亲?我不信我真得美若天仙了。” “对,只有三次见面,我就上门求亲了。”顾林逍语气坚定,“我自认为不算什么良人,从前也一直没有动过娶亲的念头,就算是第二次见你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喜欢你,也没有想过要娶你,我不是良人,我树敌太多,我家中不清净,所以那天我走之前,说愿你平安顺遂,也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你,那么祝愿就是我唯一能说的了,可是谁又知道呢,我又见到你了,而我的好友甚至是你的姑父。这诺大一个隐州城,我能见到你三次,这便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我不会放手的。” “你不会放手?若是我不答应,姑父姑母他们也不会逼着我嫁给你,你不放也得放。” “你若是真的不愿嫁我,我也不能逼婚吧。”顾林逍苦笑了一下,“我原想先跟你说清楚了,等你答应了我,我再去和你姑父求亲,但是你已经及了笄,我怕自己还没等到你的答应,你就许了人家,我怕我错过,那时候,我大概会后悔终生吧。” “后悔终生?这是话本戏文里的词,拿来骗骗不知深浅的深闺小姐的。”许如雪并不信这些。 “我没有骗你,你也不是那种天真无知,藏在深闺阁楼之中的小姐,不是吗?”顾林逍看着她,继续说到,“第一次见面你就敢出言讥讽,第二次见你,你站在店里,冷静又聪慧地指挥着你的小丫鬟处理了那个闹事的妇人,就算你戴着帏帽,我也知道你的胆识,不是那一顶帏帽可以遮挡的。别的我不敢说,但我是个做生意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各处去跑,若你愿意,我便带你去看看这四方之外的天地。” 顾林逍有些高,比许如雪高出一个头,许如雪坐在圆杌上,微微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顾林逍说话,她想,自己大概是有些被说动了,自己居然还这么被人惦记着:“是不是做生意的人,口才都这么好?” 许如雪突然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倒是让顾林逍有些懵了,愣了愣才回答:“应该……是吧。” “你知道吗,长得好看的人如果口才也好,那他口中所言,事半功倍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许如雪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愈发的真诚了一些。 顾林逍愣了愣,才欣喜地反应过来,这是她答应了,笑声还在嗓子里,就听见许如雪又开了口:“你说我聪慧、冷静、有胆识,难不成在你眼中,我貌似无盐?” “不不不,没有,你是美若天仙的。” 许如雪见他不复之前舌灿莲花的自信模样,笑着说了一句:“那你赏景吧。”说完,许如雪就起身离去了。 许如雪说,南有阁四季的景里,她最喜欢夏日雨后的,但顾林逍觉得,最美的景应当是此刻。 第 22 章 这几天,时明澈总觉得江家的气氛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样,伺候的下人们都喜气洋洋的,江承月、许如雪还有江平楚姐弟三个人也是,时不时就眉来眼去一下,时明澈很疑惑,但是又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这天付先生走了之后,江承月和许如雪也结着伴走了,时明澈把自己身后还趴着睡觉的江平楚给推醒了,才问到:“你们府上是有什么大事吗,怎么最近感觉怪怪的?” 江平楚昨天晚上看了半宿的账册,导致今天在课堂上根本提不起精神,眼睛眨着眨着就闭上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这会儿被时明澈推醒了,脑子还有些迷糊,不知道怎么回事,揉了揉眼睛才开口:“怎么了,下课啦?” “嗯,付先生走了,他走之前还让你回去把今天要背的书罚抄二十遍。”时明澈随口就诳了他一句。 “什么!”刚醒过来的江平楚听到这话,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脑子立刻就清醒了。 “好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江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啊,大事?”江平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家里现在的大事应该就是许如雪的婚事了,许如雪答应了,但是这婚事该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流程还没有走完,还不算是彻底定下,所以现在这件事情也只有江家和顾家知道。事情还没有彻底定下,所以也不好说出去,以免中间突生变故,到时候就对许如雪的名声有碍了。 所以江平楚也不好说得太清楚,只笼统地说了一句:“是有喜事,我姐的,你可别出去说啊。” 说完,江平楚就收拾东西匆匆走了,他还得回去罚抄呢,有二十遍呢,晚上还有账册要看,也不知道今晚几时才能睡了。 时明澈呆呆坐在那儿,江平楚的姐姐的喜事?是许如雪还是江承月?又是什么喜事? 分卷阅读41 这个问题一直在时明澈的心里,盘旋了好多日子,他隐隐知道了些什么,但又不愿意相信。 直到这天到母亲姚氏这儿来请安,看见姚氏正拿着库房单子查看:“娘你看什么呢?” “这不是江家有喜事嘛,我看看家里库房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的,这个得提前看好,很重要的。” “喜事?什么喜事?”时明澈心头一跳。 “姑娘要定亲了呀。”姚氏笑着说,“这可是大喜事。” “定亲!”那天江平楚说是他姐的喜事,时明澈听了之后也想过会不会是定亲,但又不敢随意猜测,不敢相信,这会儿从他娘这儿得到了准信。 “嗯,怎么这么惊讶,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 “你们几个小的天天一起上学,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 “谁……谁定亲了?”时明澈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时明澈心中无比期望这个定亲的人是许如雪,他一点也不想江承月定亲,不,他不想江承月和除了他以外的人定亲。 姚氏看着自己这儿子,有些嫌弃,平常那脑子转得飞快,怎么今天就转不动了:“你傻不傻,就两个姑娘,月儿现在都还没及笄,怎么定亲,当然是如雪的亲事了。” “是她啊。”听了姚氏的话,时明澈才吐出了一口气,心也从嗓子眼回到了胸膛里,幸好,幸好,幸好不是她。 “对呀,如雪这么好一个小姑娘,也该配个好姻缘,好像男方是她姑父的好友,也是行商之人,而且听说一表人才呢。”说起来这些,姚氏就满脸兴奋,“说起来这个,你哥也是不让我省心,一把年纪了,也不乐意娶亲。” “娘,我哥怎么就一把年纪了,他也才十八岁啊,你这话说得他好像已经三五十岁了一样。” “都十八了,还不成亲,连让他去看一眼他都不乐意,这次还给我借口要去谈生意躲了出去,反正他这两天就要回来了,看我不弄死他。” 时明澈把母亲那些念叨直接忽视了,抓住了重点:“我哥要回来了!” “对啊,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姚氏有些嫌弃,“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时明澈也没有太过在意母亲的念叨,反正她总是要念叨的,最重要的是他哥要回来了,这个比较重要。 时明澈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时家诺大的家业是姚氏一力撑下来的,并且姚氏在行商一事上面也的确有些天赋,时家的生意在她的经营之下,都不错,若是没有姚氏,或许时家会像当年的顾家一样,万贯的家财被人瓜分干净,时家两个兄弟,怕是日子也过不了多好。 姚氏那些年忙着经营生意,两个孩子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亲自照料了,不过还好时明深那时候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也懂事得很,和丫鬟婆子一起,把还是个娃娃的时明澈照顾得不错。 也是因此,时明澈对这个兄长很亲近。 “等你哥回来,我看他再敢用生意的借口糊弄我,当我没做过生意似的,还有你,给你房里放个丫鬟,你还给我送回来了,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 时明澈见着这风向突变,吹到自己身上来了,便赶紧跑了,一边跑,心里还一边嘀咕着,幸好我把那小丫鬟送回去了,不然我以后可怎么去见江承月啊,就她那个脾气,肯定不乐意,不会答应他的。 时明澈回了自己的觅云斋,带上小黄,就往江时两家的那堵围墙那儿过去了,不过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呆在墙下,而是往不远处的一座阁楼那儿去了。 踏上楼梯,上了阁楼的二楼,推开窗子,正好能瞧见一些江宅里头的建筑,微风吹过树梢头上,偶尔带下一片叶子,树下偶尔走过两个丫鬟,却是见不到江承月的身影。 想到这儿,时明澈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会在这个角落见到江承月呢,她的院子不在这边。摊开手掌盖在了眼睛上面,笑着小声说了一句:“怎么都是你呢。” 趴在脚边的小黄“呜呜”地叫了两声,仿佛在应和着时明澈。 第 23 章 自从上次去了酒楼,江承月的事情就有些多,先是做梦成了小丫鬟采荷,又是表姐许如雪定亲的事情,这还不算上她平日里上学念书做功课这些事情。 事情一多,江承月就没什么功夫去继续处理酒楼的事情了,好不容易这天有了半天的空闲,她便赶紧去和许氏说了,让人去套了马车出门去了。 只不过江承月不知道,她乘坐的这马车轮子刚转动起来,身后的时府门口就有一个小厮跑进了府里,很快就有一辆马车出来了,顺着前面马车的路线,一路跟了上去。 江承月踏进酒楼的时候,店里依旧没什么人,只有那个小伙计在店里,掌柜也依旧不在,也不知道去哪儿逍遥快活了。 不过也没什么事情,反正这次过来,江承月也不是来找掌柜的,只要那小伙计 分卷阅读42 在就好了。 “小伙计,上次我来店里走前打的那壶酒,回去之后尝了味道很是不错,可还有?”江承月也没有坐下,就这么站着向那小伙计问到。 伙计微低着头,但是还是大着胆子稍稍抬了眸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戴着帏帽,看不清面容,可想来应该是花容月貌的,深呼吸了之后,才大着胆子回到:“回二小姐的话,那酒没了。” 江承月帏帽之下的双眉微微蹙了起来,这个小伙计管自己叫“二小姐”,显然是知道她的身份了,正想开口询问,就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哟,这么巧啊,居然在这儿碰见你,你也来吃饭啊。” 转身一看,来人果然是时明澈,江承月对着时明澈问到:“你怎么来了?” “出来吃饭啊,既然这么巧碰到了,那我们极坐一起,凑一桌吧。”话落,时明澈就在江承月身旁的位置上坐下了,然后对着伙计说到:“伙计,你们店里有什么好菜啊,你给我推荐推荐。” 江承月才不相信时明澈的鬼话,时明澈这个人,向来都喜欢摆那公子的派头,去吃饭的地方,就算不是最贵的,但也绝对是有名气的地方,而且他素来喜欢去芳晚楼,就自己这个酒楼,一没名气,二没派头,何况看着就是一副快要关门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来这儿吃饭,肯定是在路上看见自己进了这酒楼,也跟着进来,想要来看看有没有可以捉弄她的机会。 “这儿没什么好吃的,你去芳晚楼吧。” “芳晚楼有什么好去的,我都去腻了,这店好,我没来过,我也来尝个新鲜。”时明澈一点都没有站起来离开的意思,还像小伙计招了招手,“伙计,客人来了你也不勤快点,怪不得你们店里生意这么差,快,先上壶茶水来,我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伙计看了看江承月,明显两个人是相识的,可现在正是自己和这位二小姐聊事情的时候,这位公子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你别管。”江承月对着小伙计说了一句之后,拽着时明澈的手腕子就往二楼去了,随便推开了一间雅间的门,把人拉了进去:“我现在有正事要处理,没工夫搭理你,你最好给我识趣一点,安安静静在这雅间里给我呆着!”说完,江承月就转身往外走。 雅间门口站着的是自西,刚才江承月拉着时明澈往楼上走的时候,自西也一路跟着上来了,两个人在雅间里说话,他就安静站在门口把着门。 而江承月看见站在雅间门口的自西,也开口对他说到:“你也给我待在这儿,不许乱跑。”说完,江承月就下楼去了。 自西把视线从下楼的江承月身上收回来之后,转头就看见自家二公子有些呆呆的,脸上还带着一些笑意。 时明澈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刚才被江承月握着的手腕,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刚才她拉着自己的画面,其实隔着衣衫的布料,两个人真正相接触的皮肤其实只有一点点,可时明澈却是觉得自己整个手腕,整条胳膊,都是滚烫的。 江承月重新回到了一楼,走到那小伙计的面前:“好了,现在我们重新开始说,你刚才叫我二小姐,是认出我了?” “回二小姐的话,是。” “你叫什么?” “李余。” “好,李余,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您那一日是带着护卫来的店里,几位护卫大哥虽然是生面孔,但是穿的衣裳却不是,以前我曾跟着掌柜去过府上,因此见过府上侍卫的衣着样式。几位护卫大哥又对您十分恭敬,您定然是他们的主子,而且前些日子掌柜来店里取了一下账目,说起咱们酒楼交给江家二小姐打理了,这铺子一个月都难得有两个客人来,这时候您突然来了,我就猜到了。” “脑子不错啊,说说看,这店铺的情况,掌柜不在,你也不用怕。” 李余这才把店里的情况说了出来。 其实和那天丹霞打听出来的故事差不多,只不过是那大厨被掌柜辞退之前,与店里的小伙计关系很好,大厨把小伙计当作自己的晚辈看待,两个人又合眼缘,大厨就把自己酿酒的手艺传给了小伙计,小伙计又努力又有天赋,学得很快也很好,只是才学成,大厨就被掌柜挟私报复开了,反正大厨年纪也大了,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回乡去养老了。 可小伙计家就在这儿,只能送别了大厨,继续留在店里做工,不过他没把自己学会了大厨的酿酒手艺这件事情说出来让掌柜知道,就这么看着这店从宾朋满座,一天天到了如今这鸟雀无迹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跟我说呢?” “我妻子最近生了场大病,能想的法子我都想了,钱不够,只能用些药熬着,我去找掌柜预支工钱,他不让,后来二小姐您就来了,我就想着,我有手艺,我会酿酒,师傅说我酿的酒比他酿得好,便跑回家去,把自己酿的酒取了些回来,给您了,您便是不说要打酒,我送也会送给您的。” …… 离开店里的时候,外头突然开始下雨了,雨有些大,但是马车停得有些远,江承月便在门口等着 分卷阅读43 马车过来。 马车过来了,丹霞便以手遮在头顶上,一路小跑着,从马车里取了伞再回来接江承月,两个人一起撑着伞往马车走去。 只是这雨把地打湿了,实在是有些湿滑,江承月一个没注意,就摔倒在了地上。 而时明澈原本听着江承月的话待在二楼的雅间里,只不过他竖起了耳朵,一直在听楼下江承月和那小伙计的对话,不过两个人说话声音不算很大,所以时明澈只听明白了一个大概。 突然楼下没有谈话声了,时明澈等了一会儿,也没有重新听到声音,溜到廊边一看,楼下已经没人了,只有那个小伙计坐在那儿,手上还拿着一些散碎银两。 时明澈今天就是为了江承月来的,现在江承月突然走了,他赶紧出了雅间下了楼。 “公子,二姑娘在外面呢!”还是自西眼尖看见了江承月和丹霞撑着伞往马车走。 时明澈转头看过去,看到的,正好是江承月摔倒在地上的画面,见着这场景,时明澈也没功夫多想,腿比脑子要快,已经往江承月那儿冲了过去。 第 24 章 风吹雨落,江承月坐在地上,手掌心已经沾了泥污,灰黑的污渍之中还透出几丝血红,原来是已经擦破了皮,露出了血肉了。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裙,现在已经被雨水打湿,也被地上混着尘土的雨水染脏了,膝盖、手掌心的刺痛,都让江承月不敢乱动。 “姑娘!”丹霞见着自家姑娘摔倒了,赶紧蹲下身去。 今天实在是倒霉,出来一趟遇到时明澈捣乱不说,现在还摔了一跤,手上蹭破了皮出了血了,膝盖之上也疼得不行,估摸着也是已经破了皮了。 江承月咬着牙撑着丹霞的手想要站起来,可试了试,还是放弃了,坐回了地上,还是稍微缓一缓再说吧,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轻轻吹了吹,疼地江承月“嘶”了起来。 这时候,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江承月转头看过去,居然是时明澈,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江承月吓得赶紧伸出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生怕自己掉下去了。 时明澈嘴角紧闭,一句话也不说,朝着江家的马车一路小跑了过去。 丹霞想要给两个人撑伞,可步子没有时明澈快,也没有他高,撑伞实在不方便,只能眼看着时明澈抱着江承月到了自家马车边上。 忍着痛,江承月好不容易才爬进了马车里头,才缓了一口气,就看见时明澈也上来了。 “诶,你怎么上来了,你快下去啊。” 时明澈皱了皱眉:“不下。” “被人看见了不好的呀。” “怎么,我把你抱上马车了,你就过河拆桥了?”时明澈语气之中有些微微的自嘲。 “没……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的。”江承月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刚才的话真的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但是她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那,那你就坐这儿吧。” 自西是时明澈的好帮手,见江承月和时明澈两个人都上了马车之后,就伸手帮着把马车的门关好了,还顺道阻止了一下想要上马车的丹霞:“两位主子在里面呢,我们两个就不要上去打扰他们了,来来来,雨这么大,那边有马车,咱上马车去,还得让人去请个大夫呢,二姑娘的手都破皮了,得让大夫来瞧一瞧不是?” 自西几句话一说,就把丹霞给绕晕了,就记得要去请大夫这件事情了:“对对对,请大夫,去请大夫去!” 马车里的时明澈看了江承月一眼,才伸手把她受了伤破了皮的那只手抓了过来,随手从马车里的小几上拿过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地帮她把手上沾着的细碎沙石给擦去:“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就不能等一等,等雨小一些再走?怎么着,我时明澈就这么招你讨厌,这么一会儿都不乐意跟我待在一个地方?” “嘶……”帕子碰上伤口,就算是时明澈手上动作再轻,可也还是有些痛。抬眸看向时明澈,不知道为什么,江承月觉得他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生气的样子,有点让人害怕。 时明澈真的有些生气,他今天是特地为她来的,想着可以一起吃个饭,说说话什么的,结果她一直拉着那个小伙计说话,把他仍在二楼的雅间里,还一声不吭地走掉了,走也不好好走,还要摔一下给他看,连他上个马车都不乐意。 “还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个雅间,你知不知道那雅间一点都不舒服!找你是想跟你吃顿饭,聊聊天的,结果你就这么对我。” “不是……” 时明澈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嘴里也没停下来,一个人在那儿小声地念叨着,“你这个人,就是没良心……” 江承月的左手是好的,没有受伤,见时明澈这会儿念叨起来没完没了了,赶紧伸出左手就捂住了他的嘴:“都跟你说了没那意思了,你还有完没完!” “有完……”时明澈的嘴被江承月的手捂着,说出来的话有些含混不清,便换了个方式表达,看着江承月的眼 分卷阅读44 睛,点了点头。 手掌心软软的,大概是因为刚刚才淋了雨,手上并不是温热,有些微凉,时明澈觉得此刻自己与江承月的手相触的那一片肌肤,格外的敏感,能感受到从自己鼻子里出去的每一缕呼吸触到江承月的手掌心,又回到自己脸上。 当那温热的气体触碰到自己微凉的手掌心时,江承月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冲动了,这动作实在有些过分,有些逾矩了,幸好是在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只有他们两个人,却是更加得尴尬了,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来。 江承月也不敢看他,眼睛只好四处乱瞟,就看见了他挂在腰间的那个墨绿色荷包,脑子里就想起来那次看见他从这荷包里取出来的那个耳坠子,之前还好奇那耳坠子是谁的,可后来事情一多,她也就忘记这回事情了,这会儿想起来了,江承月的好奇心就又起来了,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啊?” 听见她这句话,时明澈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开了,他也才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喜欢她,今天还是反应过来喜欢她之后第一次见她,她这么快就知道了吗?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的吗? 看见时明澈脸上的慌张样子,江承月就不记得前面的尴尬,来了兴致:“快说快说,是哪家的姑娘啊,我认不认识?” 其实时明澈想撑一下,但是江承月的脸在自己面前,他怎么也撑不住了:“嗯。” “我认识的,是谁呢?”江承月仔细思考了起来,这下子,身上都不觉得痛了,满脑子都在想着这姑娘是谁了。 平日里好像也没见时明澈和哪家的姑娘比较熟络,这人还是她认识的,那范围就更小了:“你那个表妹?我记得以前她总跟在你身后的。” 原来她并不知道啊,时明澈明白这件事情之后,又听见江承月说了这么个答案出来,脸色立刻就黑了。 时明澈这脸色一变,面孔一板,江承月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又低下头继续思考起来,时明澈这副皮囊的确是不错的,而且时家也家财万贯,他也就是脸臭了一点,但是人品总的来说还过得去,所以隐州城里还是有不少姑娘喜欢他的,上次在芳晚楼吃百花宴的时候,江平楚还说时明澈遇到一个痴心姑娘了呢,只不过他平常遇到那些姑娘都脸臭得不行,好像人家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这么算下来,时明澈见了不会摆臭脸的姑娘,好像是许如雪? 这个答案,把江承月吓到了,可细想想,又觉得好像的确是,这么多年,她好像只见过时明澈对许如雪不臭脸,能好好说话的。可是,许如雪要定亲了呀,未来表姐夫还是表姐她亲自点的头,时明澈他这个心思,可怎么办啊? “不……不会是我表姐吧?” “……”时明澈深呼吸了几次,才让自己平复了一点心情,怎么会有这种人的? 见时明澈不说话,江承月便以为他是默认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便絮絮地念叨起来:“表姐要定亲了,你这个心思得尽早断了啊,不然以后肯定要伤心的,不对,你现在肯定也伤心着,不过不行啊,表姐好像挺喜欢未来表姐夫的,我虽然之前看着那人不是很顺眼,可后来看着看着,也觉得有些顺眼了,长得也还不错,最主要是表姐也喜欢。” 江承月絮絮地念叨个没完,就想让时明澈断了念想,可时明澈却是越想越生气,这个傻子,这么会这么傻,伸手捏住了江承月的两颊,直接制止了她的话头。 江承月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时明澈,不知道他要敢什么。 第 25 章 时明澈和江承月两个人视线相交,对视了好一会儿,江承月才张开被时明澈捏变型的嘴,问到:“你要干嘛啊?” 不过大概是因为时明澈捏着她的嘴的缘故,她都不能好好地说话,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含混不清。 时明澈又加了一只手上去,一手捏一边脸颊上的肉:“我要干嘛?你说我要干嘛!我把她当姐姐,你居然觉得我喜欢她!” “诶呀,不喜欢你跟我说就好了,干嘛要捏我的脸啊!” “你说为什么,说出这种不靠谱的回答,还问我为什么!” “猜错就猜错了嘛!”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到了江家门口。 时明澈掀了帘子往外看了看,发现与已经很小了,只有毛毛雨在飘着,便问丹霞拿了伞,塞到了江承月的手里,然后伸手作势要抱江承月。 “干嘛?” “干嘛?要不然你自己走着回去?”时明澈的手势没变,冷冷地说了一句。 江承月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凶死了。”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地被时明澈打横抱着,毕竟她现在脚上还是疼着,她可没那个胆子乱来,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受苦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时明澈把江承月打横抱着,而江承月一手撑着伞,一手环在他的脖子上,一路往江承月的院子里去了。要不是江承月现在需要看大夫,时明澈真 分卷阅读45 的很想把脚步放慢一点,就这么慢一点、悠闲一些地抱着她,这把伞好像就分隔出了另一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过时明澈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现在,等将来,肯定会有机会的,现在得把江承月抱回她的院子去,她需要换一身干净舒服的衣裳,淋了雨又吹了风,以免之后着了凉,脚上的伤需要看大夫,以免是扭伤了或者是有什么别的问题。 江承月出了趟门,结果最后狼狈不堪地回来,身上都被雨打湿了,还受了伤,自然是把府里上上下下都给惊动了,连老太太都让人搀着往江承月的院子这儿来了,更不要说是许氏夫妻两个和许如雪、江平楚了。 这会儿大夫在里屋给江承月诊治,外间就站满了一圈人,都伸着脖子往里屋看去。 好一会儿,大夫才走了出来,对着众人说到:“没什么大碍,只是骨裂了,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才好,另外,二姑娘今天还淋了雨,还需要驱驱寒,以免之后风寒了,那就不好了。” “好,那就劳烦大夫您开方子,另外照料上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也劳烦您一并说一下。”江远朝着大夫拱了拱手说到。 “这是自然。”大夫摆了摆手,便跟着小丫鬟下去了。 大夫走了,老太太就快步走到江承月的床边,拉着江承月的手细细查看起来,见着原本白皙柔软的小手上面,此刻多出了好大一片狰狞的伤口,就算是已经清洗过伤口了,也依旧泛着血红,心疼的不得了:“你这丫头,是不是成心要吓死我这个老婆子啊,出去一趟,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回来。” “奶奶我错了,你别担心啊,大夫说了,没什么大问题嘛,我在床上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嘛。”江承月想伸手碰碰老太太,结果发现手上的伤口已经有些肿了,也不敢伸手了,继续说话逗她,“诶呀,我修养一段时间,都不用去付先生那儿了,多棒啊!” “付先生那儿肯定是暂时不去了,这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身体重要,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许氏看着女儿这样子,心疼得不得了,这姑娘从小就得家里上上下下的喜欢,娇娇地养着,最多不过是破了个油皮或者绣花被针扎了,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 时明澈在将平楚那儿换了身他的干净衣衫,就来了江承月这儿,想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可是衣裳有些小,两只手一举起来,布料就紧绷了起来,时明澈也只好放弃了,垂着两只手,斜靠在门外,听着里面的说话声音,看着外面又渐渐大起来的这场雨,眸光沉沉,不知里面流转的是什么心思。 听见里面答复说了江承月的情况,得知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时明澈才终于松了口气,想进去看看江承月,可此刻里面都是江家的长辈,他也不好进去,只能在外面站着,看着大夫跟着小丫鬟踏出屋子,外边上的屋子去了。 “时二哥!”江平楚从屋里出来,走到时明澈身旁,对着他恭敬行了谢礼,“今天真的多谢你了。” 今天要不是时明澈把受了伤的江承月抱了回来,谁知道她还要在雨里待多久,虽说当时带着护卫,可时明澈出手,总是要好过那些护卫的,毕竟他们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外人看了,也不会太多说什么。 “没事,你怎么出来了?” “我奶奶、我爹娘、我表姐都围着我二姐说话呢,围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都没给我留下,我根本挤不进去,还是出来跟你说话吧,等他们都说完了,我再进去也来得及。”这话说完,江平楚才注意到时明澈身上的自己的衣服,皱着脸想笑又不敢笑,“早知道给你找一件我爹了,至少大小合适一点。” 江平楚的个子虽然不算小,但是身量还是要比时明澈小上一大圈的,因此江平楚穿着刚刚好的衣裳,时明澈穿起来就有些小了,而这件已经是江平楚的衣裳里面最大的了,虽然时明澈穿着不至于十分紧绷,还也还是很不合身,穿着浑身难受。 “……” 两个人正说着呢,屋里就陆陆续续出来了一群人。 刚才所有人都忙着去看江承月了,也没顾得上时明澈,这会儿出来了,见着江平楚在陪时明澈说着话,才放下心来。 “明澈啊,实在对不住,今天真的是多亏了你在,不然,天知道月儿要受多少苦呢,之后我一定备好礼,登门道谢。”许氏对着时明澈说到。 “伯母您言重了,都是一起长大的交情,见着了我总不能袖手旁观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话落,时明澈微微顿了顿,才继续说到,“只是我刚才是把承月抱进来的,要是被人看见了,怕是对她的名声不太好。” “这个你不要担心,是急从权,我们都知道的。” “那就好,伯母,我可以进去看一下承月吗?” “你这是什么话,自然是可以的,她估计还没有跟你亲自道谢呢,你快进去吧。” 时明澈和几位长辈行了个礼,便进了屋。 许氏几人见着时明澈进了屋,便跟江平楚说:“你在这边待一会儿,等明澈出来了,你 分卷阅读46 送他一下吧。” “好。”正好江平楚刚才还没和江承月说上话,本来就打算多留一会儿的。 交代好了,许氏夫妇还有许如雪便陪着老太太走了,几人走出去了一段路,老太太才开了口:“明澈心思不错,还能想到今天这件事情会不会对月儿的名声有影响。” “他娘就是个爽利的人,教养的孩子自然不会多差,何况他自小和咱们家几个孩子一起长大,还一起上学念书,他总归是顾念着这十几年的情谊的。” “我记得明澈还没定亲吧?”老太太突然问了一句。 “没呢,他跟我们月儿是同年,只比月儿大了半岁。” “媳妇,你给月儿相看人家的时候,可以瞧瞧明澈,我瞧着人不错。” “明澈?这……”许氏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也能明白,两家人知根知底的,也是门当户对,更何况两个孩子自小一起长大,只不过他们两个人向来都是见了面就要掐起来,这件事,能行吗? 第 26 章 “姑娘,不要乱动了,躺下休息一会儿,大夫说了,不让乱动的呀。”丹霞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过头来,就看见自家姑娘坐在床上还在乱动。 “诶呀,我难受。”江承月看着自己那被大夫包得跟个粽子一样的左脚,撇了撇嘴说到,一抬眼,就看见时明澈推门进来了,然后就见着他身上的衣衫,完全是小了不少,看着就很不合身,很不舒服的样子,忍着笑问到,“谁给你找的这衣服啊?” 时明澈这张脸就算再好看,好看到祸国殃民的地步,配上这件衣裳,江承月看着也只能觉得想笑,所以其实“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你弟弟。” “你可要比他大上一圈呢,他也有这个信心让你穿他的衣衫。” “算了,凑合一会儿吧。”时明澈走到江承月的床边,看着她被包着的脚踝问到,“现在还疼吗?” “还行吧,能忍住。早知道这么惨,今天就不去酒楼了,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说起来,你去那酒楼干嘛?那店里面连点人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谁的店,也不嫌亏得慌。” 虽然时明澈说的是实话,但是听着还是有些让人不舒服,江承月声音有些闷闷地说到:“我的。” “你的?” 于是江承月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说起来这件事情,就想起来这店,不赚钱就算是亏钱了,顿时觉得脚踝更疼了一些。 “那你打算怎么弄啊,那酒楼的生意可是差得很。” “先不管这生意,我一定得把那个掌柜先给处理了。”江承月真的是对这个掌柜非常不满意了,账目混乱,说不定里面有多少猫腻,酒楼经营也一塌糊涂,今天还听李余说,那掌柜现在自己开了铺子,当了个正经掌柜了,怪不得自己去了酒楼几次,都没见过那掌柜的身影。 对于这一点,时明澈也是同意的,毕竟身为掌柜,总要对这间酒楼负责,不然没有道理掌柜拿着比别人都要多的月钱。 拿钱办事,总是应该的。 “你处理那个掌柜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要把他逼到绝路了,以免之后他闹出什么事情来。” “好,我知道了。” 江承月这副受了伤的样子靠坐在床上,也不歇着,精力还是十分的旺盛,一直在说话,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时明澈问到。 “有点渴了。”江承月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不行,便四处找着丹霞的身影,见着丹霞在外间,便想开口喊她给自己倒杯水,只不过话还在嘴里没说出来,自己面前就有人端来了一杯水。 抬眼看去,是时明澈,穿着那身不合身的衣衫,手里举着一杯水,面上没什么表情。 江承月接过水:“谢谢。” “你呀,这段时间就在床上好好休养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是说着玩的。” “你怎么今天人这么好了,这是看着我受伤了,所以心软了?”说着,江承月就把水杯凑到嘴边,喝了起来,微凉的水湿润了干着的嗓子,得了滋润,才终于感觉好一些了。 “嗯。” 一口水呛在嗓子里,江承月直接咳嗽了起来,喉咙疼得厉害,捂着嘴,一下一下咳着才好。 丹霞听见这边的动静,赶紧跑了过来,伸手想要给江承月拍一拍,可念头才出,江承月的后背上已经有了另一只手了。 时明澈一下一下地拍着江承月后背,希望她能稍微好过一些:“喝口水你都不能安生点。” “看在我今天这么惨的份上,就别说话了,好吗?”江承月抬起头,有些怨念地看向时明澈。 “行。”时明澈把杯子放到桌上,才继续说,“那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吧。” 说完,时明澈就转身往外走去。 见他要走,江承月赶紧喊到:“诶,你还没说那姑娘是谁呢!” 分卷阅读47 时明澈停下步子,缓缓转身看向床上的江承月,她的眼睛里满是好奇,想要知道那个姑娘是谁,她连许如雪都猜了,怎么就不往自己身上想一想呢? “你说个名字再走啊!” “自己想。”说完,时明澈就不再看她,拉开房门走了。 不说出那个答案,就这么吊着,江承月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轻哼了一声,就蹭着躺下了,爱说不说,等你成亲那天,我不就能知道你心上人是谁了吗。 时明澈回去之后,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要对江承月好一点,这样时间久了,她应该就能知道自己喜欢她了。 所以当这天从江平楚嘴里知道了时明澈最近半点油水都沾不到之后,就打起了主意来。 江承月最近嘴里淡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原因是那天大夫叮嘱了,不让炖骨头汤给她喝,说是对恢复并没有好处。 大夫说的是骨头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许氏大概是听岔了,或者谨慎过了头,直接一声令下,停了江承月所有的荤腥。 所以江承月这段时间,每天吃得都是素的,她觉得要是去老太太那儿拿本佛经来,就能立刻凑够了“吃斋念佛”四个字了。 今天的午饭毫无疑问又是一顿素的,江承月勉强自己吃完了,叹了一口气,只想说上一句人生艰难。 想去把那大夫找回来,让他救救自己。 原本一直待在床上,就已经让江承月很憋屈了,现在连荤腥都碰不着,就更让人委屈了,还有那个该死的时明澈,不给她答案! 拿起一片江平楚买来的南巷口的李记的蜜饯,放在嘴里,狠狠地嚼了起来,权当是发泄了。 正咬着蜜饯,房门就被推开了,江承月没抬头,以为是许如雪来了,有气无力地说:“你来了啊。” “你跟我娘说说吧,给我吃块肉吧。”江承月觉得自己实在是委屈极了,“怎么还不给人吃肉了呢,那大夫也没有说让我吃素啊,我都多少日子没碰过肉了。” 时明澈进了屋,就听见江承月有气无力的诉说,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哀怨,看来江平楚说的是真的。 江承月越想越委屈,瘪着嘴巴,眼睛鼻子就泛起了酸来,喉咙也堵住了,嘴里的蜜饯也咽不下去了,眼泪扑簌簌地就滚了下来:“我想吃肉啊。” “那你别哭了。”时明澈走到江承月的床边。 听着声音,江承月才反应过来,来人不是许如雪,是时明澈,抽噎着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床边的人:“怎么是你啊。” 这下好了,不仅没肉吃,还被时明澈知道了,以后他肯定要拿着这件事情笑话自己,想着想着,原本停了的眼泪又开始流了。 时明澈也没想到,江承月突然就哭起来了,有些慌乱不知道改怎么办:“你……你别哭了,再哭就真的没肉吃了。” 说着,时明澈从自己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了一个油纸包,虽然包裹的严实,可里面的香味儿却是挡不住,露出了几缕,飘飘摇摇吹到了江承月的鼻子前。 “这是!这是!”闻着味道,江承月有些不相信,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看她激动起来,怕她声音大了,一会儿把人招了来,时明澈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只不过手一贴上去,时明澈就反应过来了,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压低了声音解释:“把人引来了,你就没得吃了。” 时明澈这话,就是肯定了江承月的猜想,赶紧点了头,把嘴里的蜜饯咽了下去,满眼开心地看着时明澈慢慢把那油纸包给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半只烧鸡,金黄油亮,看着就知道是只好烧鸡。 或许是好几天没吃过肉了,所以江承月见着那半只烧鸡就移不开眼了,吃得很是开心。 而时明澈,就这么坐在她的床边,两只手捧着还有些微烫的油纸包,举在她的面前,看她吃得开心,时明澈觉得自己也算没有白被烫一路了。 第 27 章 “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时明澈看着江承月吃得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了一句。 江承月看了一眼时明澈,仔细把嘴里的肉嚼碎了咽下了,才开口说话:“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日子有多惨,每天吃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素菜,我都瘦了一圈了!” “伯母应该也是担心你,所以反应有些过度了,不过我问过大夫了,他说这个可以吃的,我才给你买了,这可是东临巷周记的烧鸡,味道最好了。” “我也知道我娘对我好,可是不能吃肉啊,这日子也太难过了,我白天吃不好,晚上又睡不好,人生都快没有乐趣了。”江承月满脸的惆怅。 这段日子,白天吃素,不过白日里身边都是人,说说话或者做些什么别的事情,转移转移注意力,倒是不怎么觉得伤口疼,可是一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痛就从骨头里钻出来了,让人不得安宁。头两天晚上,江承月疼得不行的时候,还哀嚎几句,可后来发现这不仅没有什么用,还让所有人都跟着没得觉睡,丹 分卷阅读48 霞那几天晚上都没睡觉,眼圈都青黑青黑了,江承月也就不再喊疼了。 疼还是一样疼,不过至少丹霞几个人还能安稳睡一会儿。 时明澈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也能猜到她这些天夜里估计是没有睡好,有些心疼,不过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晚上疼得睡不着,你就白天多睡一会儿吧。” “还是等之后吧,我这两天白天都在处理酒楼的事情,刚把那掌柜处理了。” “这么快?” “快什么啊,就这么个人,我头一天让人去他自己开的那铺子里找到他,给他传话,我把他开了,第二天他就跑到江家来讨饶,不过被我娘处理了,我娘才不会让这人来打扰我养病呢。” 江承月觉得很奇怪,想不明白,这掌柜做的那些事情,送他去见官都够了,自己已经是放他一路了,没有送他去见官,只是把人给开了,他既然当初做出了那些脏手的事情,就应该有觉悟被江家发现之后的后果,现在又来纠缠讨饶,有什么意思呢? “这人被江家开了,估计是没脸在隐州混下去了。” “脸皮这种事情,又不是别人给的,要自己挣的呀,他自己做了那些事情,现在事发了,风声传出去了,没人愿意和他往来了,怪我啊,而且我没送他去见官,他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的嘛。” “嗯,说得对,脸皮要自己挣的。”时明澈看着江承月吃着烧鸡,可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突然觉得自己从前一直都有些小看她了,其实她很聪明,她知道那掌柜是颗毒瘤,快刀斩乱麻地把人开了,虽然这些年损失了不少金银,但有了伤口,就及时止血,即便是挖去烂肉。 江承月没有注意到时明澈的目光,继续说着自己对那家铺子的打算。 “诶,也不知道我还要在床上躺多久,等我好了,我估计我已经浑身长毛了。”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江承月就觉得有些可怕,嘴里有一根小骨头,可时明澈原本举着的手有些远了,江承月赶紧喊到:“诶,你过来点,有骨头有骨头。” 时明澈又捧着那油纸包回来了,看了一眼只剩下没几块肉了,有些担心她这段时间一直吃素,突然吃这么多的肉,到时候受不住这荤腥:“不用吃完吧,差不多了。” “不行啊,今天不吃完,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啊,你又不能天天给我送。”说着,江承月又拿了一块鸡肉吃了起来,“这人呐,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会觉得珍惜,我以前都没有觉得烧鸡有多好吃,可现在,我才深刻得明白,它对我有多重要!” “那你就安静吃着,小心等会儿把你的舌头咬到了。” 江承月翻了个白眼,她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呢:“乌鸦嘴。” 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叫“说什么来什么”,刚说完时明澈是个乌鸦嘴,江承月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舌尖一阵尖锐的疼痛,这一下子,嘴里的烧鸡都不觉得香了。 “不是吧,这么准?” “说你是乌鸦嘴你还不相信。”江承月一手举着半块烧鸡,一手油光,看了看自己两只手,然后伸出那只还完好的脚,朝着时明澈的腿上就踹了过去。 时明澈也不在意,让江承月把手里的板块烧鸡放下,就把整个油纸包放到了桌上,然后倒了一杯温水,回到床边,举到江承月的嘴边,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了水。 等她嘴里干净了,时明澈才说:“张嘴。”江承月乖乖地张大了嘴巴。 时明澈伸出一只手捏着江承月的下巴,仔细查看她舌头上的伤口,伤口在靠近左边的位置,破了挺大一个口子,现在还在往外冒着鲜红的血,看来她这一口,咬得是真重:“挺大一个口子,还留着血呢。” 这满嘴的血腥味道,江承月自然是感受到了。 时明澈又给她喂了一口水,那伤口出的血才少了起来,只出来了几丝红色,向她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烧鸡,问到:“还吃吗?” 当然是想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江承月只好无比怀念地看了眼那烧鸡,才满是怨念地说:“不吃了。” 时明澈取了水来,给她洗干净了手,又擦了嘴,才端着水盆放回架子上边。 江承月坐在床上,歪了歪头,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疑惑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好了?又是买烧鸡给她,又是给她端水洗手的,难不成就因为她受了伤,所以时明澈觉得他自己平常太过分了,现在同情心爆发,决定重新做人,好好对她? 这么一想,还是被脏东西附了身的可能性比较大。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时明澈转过身来,就看见江承月看向自己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有哪儿不对劲啊,“我怎么了吗?” “没,就是觉得你怪怪的,突然对我这么好。” “怎么,我就非得欺负你虐待你才正常?这样的话,是你奇怪吧。” 江承月皱起眉头想了想,对她好觉得奇怪,不好才正常,好像……有这么一点道理?可是 分卷阅读49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又想不明白。 “好了,你吃好了,我就先走了。”开了窗子,散散屋里的香味,以免被人闻出来,时明澈把那油纸包重新包了起来,就塞回了之前装它的袖子口里面,起身走了。 江承月躺在床上,看着时明澈离去的背影,觉得到底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虽然他以前总是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比较大度的,看在今天这雪中送炭的烧鸡的份上,就原谅他了。 时明澈回了家,换下了这一身满是烧鸡味道的衣裳,又去洗了澡,洗去了身上的香味,就去忙着做今天付先生布置的功课了。 自西把时明澈换下的衣衫收拢了起来,看着明显被油渍沾染,都已经变了颜色的袖口,叹了口气,自家公子还真的是上了心了,平日里再整洁爱干净不过的人,现在为了江二姑娘,居然乐意沾染一袖的油污与一身的烧鸡香味。 挺好挺好,想来以后两个人就能好好相处,自己也不用因为自家公子惹了江二姑娘,而玩命跑路了。 第 28 章 天上的太阳和火球一般,把天地都烤得火热。时家这边,也是火气不小。 姚氏看着已经走到院门口的时明深,气就不打一处来,刚刚自己兴高采烈地把时明深叫了来,想和他好好说说他的婚事,可结果倒好,她才说了几句话,时明深就直接走了,真的是儿大不由娘了。 实在气不过,姚氏冲着时明深快消失了的背影喊到:“你不乐意,你娘我还不乐意呢,你爱娶不娶,我不管了!” 时明深听见了母亲的声音,走路的步伐也没有停下一瞬,不过没有往平日里处理事物的书房去,而是往自己弟弟时明澈的觅云斋去了。 一脚踏进觅云斋,小黄就扑到了时明深的脚边来,汪汪地叫起来,抬眼一看,这时候小黄的主人,正在院里一处夹道口的躺椅上躺着呢,边上的小几上摆着茶水点心,手里约莫是一本闲书,风从夹道吹来,格外的舒服,炎炎的夏日里,这地方夹道口的风大,挑个没太阳的时候坐在这儿,最惬意不过了。 “你倒是舒服啊。” “哥。”时明澈放下了手里的书,“我让人给你搬个躺椅过来,你也舒服舒服?” “好啊,这一天天的都是事情,我也到你这里躲个懒。” 下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又搬了个躺椅来,摆在了那小几的另一边,兄弟两个人并排躺在这夹道口上吹着风。 “明澈,你可赶紧长大吧,你到了年纪,让娘也操心操心你的婚事,再这么盯着我,我可要受不了了。” 时明澈拿起书,挡住了自己的脸,有些不自在地问到:“怎么了?” “还不是我的婚事啊,娘刚才又找我说这件事情,我还不想娶亲,就走了,回去也是烦死人的事情一大堆,就索性跑你这儿来了,清净清净。”时明深捡了颗豆子,抛到了空中,准准地用嘴巴接着了。 “你是兄长,得你先娶亲,而且我比你小了七岁呢,说不定你有了孩子,我都还没成亲呢。”时明深这么一说,时明澈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按着兄弟辈分,得时明深这个当哥的先成亲,再轮到他,这是规矩。 “你这话说的,那我要是一辈子不成亲,你也要一辈子不成亲啊。”时明深驳了一句。 这话一出,时明澈就急了,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对着边上的时明深说到:“这可不行!” 时明澈这满脸的着急样子,这当兄长的,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有问题:“哟,你这意思是有心上人了?” 时明澈没想到自家兄长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里,不过他不是很想说,就闭嘴当了个闷葫芦。 “不说啊,那我去跟娘说说,她肯定对这件事情特别感兴趣,你等她老人家亲自来问你吧。”说着,时明深就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走。 “别!”时明澈可不想被自己母亲盘问这件事情,她老人家当年一个人撑起了时家的生意,那耐心可不是说着玩的,要是真的知道他有心上人了,一定是不问出名字誓不罢休的,“我说……” 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就不喜欢那些姑娘家,人家小姑娘要过来和他说说话,想一起玩,他从来都摆着一张臭脸,好像人家欠了他多少钱似的,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能让自己这个弟弟喜欢上,时明深可是好奇的不得了。 “江承月。” “江承月?江家二姑娘?” “嗯。” “你怎么喜欢上这姑娘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怎么了?什么叫这姑娘?她好得很!”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人不是从小就看对方不顺眼吗?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要掐一辈子呢。”真是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自己这个弟弟着急了,这还没娶回来呢,就着急护着了。 不过想想,好像也有些道理,时明澈见着江承月倒是不摆臭脸了,江承月那小姑娘也不会因为时明澈的臭脸就哭 分卷阅读50 鼻子走人,而是卯足了劲儿要整他,然后两个人你来我往,就这么闹了十几年,就到了现在,没想到闹着闹着,时明澈居然到头来栽在人家小姑娘的石榴裙下了。 看着这个弟弟还是乌眼鸡一样盯着自己,时明深赶紧说:“我的意思是,好得很!我觉得你们两个人特别配!” 这么一说,时明澈才不生气了,嘴角还有些隐隐地上扬,他也觉得他和江承月两个人特别般配。 “呦呦呦,就这么一句话,你就美上了,你先别美,人家小姑娘知道你的心意吗?” 说到这儿,时明澈原本上扬的嘴角就往下耷拉了起来,知道?她还真的是不知道,还以为他喜欢许如雪呢,平日里看着还挺聪明的,这会儿却是跟个傻子一样的。 “诶,不知道,你就得让她知道,这你就还是太年轻了,让我这个当兄长的来教教你。”时明深拉着时明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到,“你就这样……” 伤筋动骨一百天,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之后,在彻底长毛之前,江承月终于得到了大夫的准许,可以下地走路了,不过也不能多走,只能稍微走走,也就是在院子里晃晃的地步。 就算是这样,江承月也是很开心的,这个程度,不用躺在床上,可以在屋外走两步透透气,但也还没有好到痊愈,没到可以去家塾继续念书的地步,正正好。 虽然刚受伤躺到床上的那段日子,没的肉吃,可还好时明澈时不时偷偷带些荤腥的东西进来让江承月解馋,当然,后来江承月在许氏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一番之后,也终于得到了重新吃肉的权力,还有许如雪每天过来她这儿陪她说话。 而现在,一能吃肉,二不用每天躺在床上,三不用去家塾念书,四有表姐来陪自己说话,所以这些日子,江承月的日子过的是格外得惬意。 恰好最近也热起来了,江承月就让人把库房里竹床搬了出来,洗了洗摆在了院子里那棵大树下面,又让人砍了几根细竹子搭了架子,装上了纱帐,每天躺在里头,吹吹风,看看天,舒服得不行。 之前每天都只能躺在床上,通过那四四方方的一扇窗子看自己的院子,再好看的景,就这么一小块,看了这么久,也早就腻味了,现在可算是能够好好看看了。 丹霞怀里满满抱着一堆东西进了院子,大老远就开始喊了:“姑娘!” 斜斜倚在竹床上,手里的扇子时不时扇两下,江承月懒懒地转头看向丹霞:“怎么了?” 丹霞跑到竹床边上,想撩开纱帐,可是两只手里都是东西,江承月伸手撩开了纱帐,让丹霞进了来。 丹霞这才把手里的东西,都摊到了竹床之上,说到:“姑娘,这些是时二公子让自西拿过来的,说是付先生这段时间讲的东西,他怕姑娘落下太多,就整理了一下,给姑娘送来了,好像里面还有时二公子自己记的一些要点呢。” 她江承月什么时候这么爱念书了?他时明澈什么时候这么团结同窗了? 她要是真的想要付先生上课的内容,她就不会找许如雪这个亲表姐吗?还等着他这会儿送来。 这个人就是看着她日子过得太逍遥了,一定要过来给她找点麻烦才行吧。 “……”江承月平静了一会儿,才吐出来一句:“时明澈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第 29 章 江承月的伤终于好了,也可以继续去家塾上学了。 站在家塾的门口,江承月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把时明澈当萝卜,这么跟自己说了几次,才进了屋。 这会儿屋里已经有人来了,许如雪一如往常地早早到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团扇扇着风,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地飞舞起来。 “二姐!”江平楚瞧见了自家二姐的身影,赶紧跑过来扶着她的胳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啊,我还想着你再多修养一段时间呢。” 多修养一段时间?时明澈三天两头让人送课堂之上的各种资料来,她不来家塾,不是也逃不过一个念书的命吗,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事,我修养也好一阵子了,都快闷坏了,家塾又不远,我散散也就过来了。” 话音才落下,身后就传来了时明澈的声音:“诶,你来了啊!” 江承月听见了,不过眼皮都没有掀一下,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的位子那儿去了。 江平楚看了看两个人,有些搞不明白状况,怎么好像又吵架了?也没有细想,反正两个人吵架才是常态,便扶着江承月走了,嘴里还不时念叨着:“诶呀,走慢点走慢点。” 停在空中的手,此刻便显得有些落寞,时明澈缓缓收了回来,看着江承月的背影,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之前偶尔还能偷偷带几回东西进去给她,可后来他的事情也有些多,便没有功夫了,何况,他一个男子,也不好总去江承月那儿。 后来听了兄长的话,时不时给江承月送付先生布置的功课,还有他自己做的笔记,想着她见着这些东西, 分卷阅读51 就能想起来是他送的,虽然见不着,但这样也是好的。 只是没有想到,长远未见之后的今天,会是这样一个场面。 “今天二姑娘重新来上课,看来是恢复得不错了。”付先生走进来,就注意到屋里头多了个人了。 “多谢付先生惦记,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行,那咱们就开始吧……” 今天的课散得早,江平楚和许如雪本想陪着江承月慢慢走,送她回她自己的院子的,不过几个人才出了家塾的门,就有许氏院子里的小丫鬟在候着,说是今天老爷和好友去钓鱼,钓着两条,让大家晚上都去老太太那儿,一起吃鱼。 既然要去老太太那儿,江承月也就懒回自己那儿,一会儿再出来,还绕些路,便直接去了老太太那儿。 许如雪和江平楚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依着江承月的想法来。 “爹,哪条鱼是你钓的?”江承月看向江远,开口问到,桌上摆满了菜,好几道菜里头都有鱼,都差不多可以算是一桌小小的鱼宴了。 江远眨了眨眼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是不回答。 “哪条都不是。”还是老太太开口回答了江承月的问题,“你爹和人家去钓鱼,一下午的功夫,最后钓回来两条这么点大的鱼苗苗。”说着,老太太就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比了比。 江承月看了一眼一直吃饭掩饰尴尬的父亲,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什么,林逍今天拿了两坛好酒过来,我去拿来,咱们一起喝啊。”江远突然站起来,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跑了。 说起来,自从许如雪答应之后,顾林逍便三不五时地让人送东西来,当然都是过得明面,送到江远或者许氏那儿,不过顾林逍送东西是什么心思,两个人自然都是知道的,所以也就是走个过场,东西到他们手里,便让人送到许如雪那儿去。 顾林逍也算是周全,送来的东西,不会逾矩,有时候是一筐子水果,有时候是几本书册,有时候是一些路边精巧的小玩意儿,可能不贵,但是却可爱得紧。 江远没一会儿就拎了两个酒壶回来了,壶盖都用不着掀开,就能闻见从壶嘴里飘出来的酒香,给大家一人斟上了一杯。 放下酒壶,江远便举杯提议到:“咱们一家人碰一个,也算是庆祝咱们月儿痊愈了,怎么样!” 这酒是为了江承月碰的,所以江承月也不好推脱,想着,只喝一杯,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吧? 最后的事实证明,想想的事情只是想想,不要抱着任何侥幸的心态,这是江承月意识到自己又做了梦的那一刻,脑海里最后浮现的一句话。 这次,江承月在梦里面,变成的这个人是时明深,时家现任掌权人,不过对于江承月来说,这人就是时家大哥。 江承月对于时明深的观感,要比时明澈好得多,她甚至一度怀疑过他们两个人并不是亲兄弟,毕竟做大哥的健谈、风趣,而这个做弟弟的,却是脸臭嘴臭心还黑的一个人。 这地方应该是书房,桌上还摆着几本账目,江承月也不敢多看,直接出了书房。 毕竟这个梦,与现实有关联,梦中做的事情是会影响到现实的,她现在在梦里是时明深,要是一个不小心,做了什么事情,真的会影响到时家的,她可不想最后变成那样。 最后,江承月决定,去觅云斋把小黄抱走,一个人找个地方和小黄玩去,然后等着这个梦醒,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问了下人,得知时明澈还在江家家塾没回来,正是好时候,趁着时明澈不再,赶紧抱了小黄就跑。 只不过江承月前脚踏进觅云斋,把小黄抱了起来,后脚时明澈就回来了,江承月可不想多留:“你回来了啊,我来带小黄去溜一圈啊,我先走了,哈哈哈。” 说完,江承月就准备走人,可惜还没走出院子,就被时明澈叫住了:“哥,我找你有事。” 没办法,江承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抱紧了小黄,好像能增加一点勇气一样,不怎么情愿地跟在时明澈身后,一起进了屋。 “哥,你上次是不是在耍我?” “什么?我是你哥,怎么会耍你呢!” “那你说让我给江承月送付先生布置的作业,还有我亲手写的笔记,她今天见我,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是生气,话都没跟我说一句。” “……”所以这件事情的源头是时明深?她哪里得罪时家大哥了!不过为什么要给她送那些东西呢,总有目的的吧。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他们时家兄弟两个以为送了那些东西给她,她会开心? 江承月决定试探一下:“那个,我最近事情太多了,有点忘记这件事情了,为什么要给江承月送这些东西啊?” 时明澈瞥了瞥自己兄长:“哥你怎么跟江承月那个木鱼脑袋一样了,当然是为了讨她开心啊!” 木鱼脑袋?讨她开心?江承月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要不要生气了。 时明澈往肚子里灌下了一大杯茶 分卷阅读52 ,满是懊恼地说:“哥,你说江承月那个木鱼脑袋,怎么就看不出来我喜欢她,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第 30 章 江承月恍惚觉得自己的耳朵坏掉了,端着茶杯的手也顿住了,就这么僵在嘴边,目光都有些呆滞了。 “你这么吃惊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哦,不吃惊不吃惊,不是最近有点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嘛。”江承月回过神来,愣愣地放下茶盏,恍惚之间,手上的力道没注意,茶盏里面还热的茶水就撒了出来,茶水把小几表面都给浸满了。 小黄有些被吓到了,立时就从江承月的腿上跳了下去,然后跑出去老远。 那茶水不仅撒到了衣衫上面,还泼到了江承月的手背上面,水还很烫,可是她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捧着那被烫到的伤口,看着时明澈出神。 她真的不知道,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 可是现在知道了之后,再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好像终于明白了一些,为什么她猜时明澈喜欢的人是他那位表妹和许如雪之后,反应会这么大了。 “那什么……会不会是你表现的还不够明显?”江承月试探着问了一句。 还不够明显?时明澈觉得他表现得已经很明显啊,江承月摔了之后,是他把人抱回去的,万分小心地为她处理伤口,给她带烧鸡,然后把自己弄得一身的烧鸡味道,还心甘情愿地伺候她吃东西,为她处理尾巴,为她在夜里点烛准备自己的笔记。 “总不能让我直接去拦住她,然后直接跟她说吧。” “不不不不行!”时明澈这句话,可是把江承月给吓到了,赶紧拦住了他,“会被当成登徒浪子的,人家姑娘见了,说不定就要被你吓坏了。” “我就这么一说,也没想真的这么去做。” 江承月看见了时明澈眼中的炙热,有些不敢再看着他了,视线移开之时,瞧见了他挂在腰间的荷包,这个荷包,似曾相识,就是装着姑娘耳坠子的那个荷包。 如果时明澈说地是真的,他喜欢的真的是自己,那么他的荷包之中,装着的那个耳坠子应该是……自己的,但是江承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有丢过耳坠子了。 要是能看上一眼就好了。 江承月以为,再次醒来就是梦醒之时,却是没有想到,睁开眼睛之后,眼前是灰灰黄黄一片,而且自己的视线变低了,很低,快到地上了,一张嘴,就是“汪汪”两声。 不过还好,毕竟之前连狗尾巴草都当过了,现在当一下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居然可以在一个梦里变成两样不同的东西,比以前的梦要厉害一些了。 只不过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灰灰黄黄的,还是让江承月有些不习惯,原来狗看到的世界是这个颜色的。 “诶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呀。”江承月认得出来,这声音是自东,“到处找你呢,你也不给我个声音,也好让我知道一下你在这儿啊,害我一通好找。” 说着,江承月这具狗身子就被自东抱在了怀里:“我可跟你说啊,少爷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你就好好陪陪他吧,至少也不要让他一个人待着。” 虽说自东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并不会勒到或者伤到小黄这具身子,不过如今这狗身子是小黄,但是这狗脑子却是江承月的,江承月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便忍不住一直在挣扎,想要离开,下到地上去。 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自东也抱不住了,只好把小黄给放到了地上,有些奇怪小黄今天怎么反应这么大,平常他抱它都没什么事情,都很乖的啊。 而江承月终于下到了地上,往前走了没两步,就又被人抱到了怀里,这次是时明澈。 大概不是以人身,而是以狗身来面对时明澈就不会那么尴尬了,现在江承月看着时明澈就觉得还好,甚至觉得眼中这个黄黄灰灰的人,有些温柔。 时明澈抱着小黄,时不时胡撸两把,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仿佛是在通过小黄,和什么人发泄一样:“平常看着挺聪明,到了关键时候需要你聪明起来的时候,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要不是喜欢你,谁要给你买那烧鸡啊,烫死个人,还染了我一身的烧鸡香味,连衣袖子上都沾上了油,我还晚上点着蜡烛给你写付先生讲的那些重点,我又用不着这东西,还不是为了你啊。” 江承月知道这些话,时明澈是在和小黄说,他或许也没有想把这些话说给江承月听,或许有,但不是现在,所以说给小黄听,也算是解解心中的烦忧,可他不知道,现在小黄这小小的身体里面,是江承月。 江承月听完了他所有的喃喃自语,有些庆幸,她此时此刻是一条狗,以小黄的样貌出现在时明澈的面前,就算是听完了之后,内心波涛汹涌,也不会被人发现,因为她现在是一条狗。 已经入了夜了,时明澈还坐在桌案前忙碌着,江承月猜,他大概是在忙着付先生布置的功课,或者是在温书背书 分卷阅读53 一类的。 江承月从来都承认,时明澈拥有一副好皮囊,即使是在此刻的夜里,烛火有些昏暗,外头的月光透过窗子,深深浅浅地打在时明澈的脸上、身上,眉眼之间也能看出一些清俊来。 桌案高,小黄跳不上去,所以江承月看不见,也就不会知道,时明澈的笔落下,最后出来的,是“江承月”三个字,而时明澈看着这几个字默默出神,许久之后,才从唇边溢出一声为不可闻的叹息,然后将那张纸揉成一团,随手扔了出去,又重新取了干净的纸来。 江承月打了个哈欠,实在是佩服时明澈的精力与毅力,上次自己在梦里变成自西,他就半夜三更还在桌案前,这次自己变成狗了,他依然是半夜三更都还在桌案之前。 其实她现在作为时明澈的狗,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根本用不着顾虑任何人,只是江承月想要撑着等到时明澈睡下了,再去翻他的那个荷包,看看里面的那个耳坠子,到底是谁的。 终于在江承月快要失去耐心之前,时明澈收拾了东西,从桌案边起了身,然后开始宽衣,衣裳一件一件地脱下,最后只剩下一身白色的中衣,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等到终于起了浅浅的呼噜声,江承月才走到那堆衣裳边上,想要找到那个荷包,只不过一直遍寻不得,最后一转头,居然发现那荷包是在时明澈的枕边。 睡着了的时明澈面朝着外面,中衣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体上,隐约露出了一大片皮肤,不过在现在的江承月眼里,看着没有什么意思,毕竟她曾经是亲手摸过的,现在这灰黄的,一点也不好看。 跳起来把两只前脚搭到了床沿,小心翼翼地够到了那个荷包,时明澈的呼吸洒在江承月的脸上,吹起一片狗毛随风飘荡。 幸好这荷包没有被时明澈压到枕头底下,所以江承月用狗爪子够了够,也就够下来了,小心弄开了荷包,抖落出了里面的东西,江承月看着在月光之下的这个耳坠子,终于想起来这个耳坠子了。 第 31 章 江家算起来也是隐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了,江承月从来就不缺那些衣裳首饰,再加上江承月的性格有些随意,还经常丢三落四的,所以她有时候丢了个什么东西,也不一定想得起来,总是丹霞先发现,说了她才知道。 这个耳坠子也是这样,那天去芳晚楼吃那百花宴回去之后,晚上拆头发的时候,丹霞就注意到她的耳坠子丢了一个,她听了还觉得有些惋惜,这对耳坠子她还挺喜欢的,样子很是精巧别致,而且特别的生动可爱,还是第一次戴出门去,没想到就丢了。 可谁知道,这耳坠子,其实并没有丢,只是被时明澈捡到了,还被他小心翼翼地装在了荷包里面收了起来。 江承月的眼中满是震惊,心中有些欣喜,但是又有些不解,欣喜于有人将自己如此珍重地放在心上,不解在不明白时明澈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明明他们两个人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对付。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早已经睡着了的人,时明澈双眸紧闭,嘴角有些微微地上扬,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梦,让他睡着了之后也是满脸笑意的。 外头不知何处的猫幽幽地叫了几声,夜深起了风,吹动了树梢上的叶子,大片大片的叶子拥挤在一起沙沙作响也,也吹得江承月的心中满是烦躁。 一场梦境,无论好坏,梦中是喜怒还是哀乐,终有一刻会回转清明,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江承月醒来之后,脑子里还是梦中见到的那个耳坠子,和时明澈,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房门就被母亲许氏推开了。 “娘,你怎么这么一大早过来了?”江承月揉了揉眼睛,才看向许氏问到。 “过来当然是有事情啊。”许氏挥了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了,才坐到江承月的床边,拉着她的手说到:“上次你受伤了之后时家二哥儿护着你回来,他同我们说,当时是情况紧急,他便将你抱了回来,但是担心虽然帮了你,但是也会损了你的名声,这话之后,你祖母便觉得这孩子或许可以配你。” “配……配我?”梦里的事情还在脑子里,这会儿才醒过来,又来了一件,且是一件叠一件,都和时明澈有关。 “对,配你。” “娘你之前不是和我说男女有别,让我和他相处不要过了头吗。” “那是因为你们两个人总是不对付,而且说那话的时候,我把他当成世交家的一位小辈,你的同年,自然是要这么说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啊。” “怎……怎么就不一样了,他不是仍旧是世交家的小辈,是我的同年吗。” “你祖母那天说了那句话之后,我回去也是仔细想过的,我想了很久,觉得她老人家说得也不错,你看啊,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脾气秉性也算是了解,是个好的,咱们两家是世交,知根知底的,你们两个人年纪也相仿,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交情,最重要的是这时家的人口简单,就他们兄弟两个和 分卷阅读54 你时伯母,一家子都是和善的人,如果你将来嫁了过去,你时伯母肯定不会苛待你,而且时明澈又是时家的二子,家中的重担也不会全都落在他的身上,当他的妻子,也就能轻松一些,不至于过得太过辛苦。” 江承月没有想到母亲已经想了这么多了,她和时明澈…… 梦里,她知道并且确认了时明澈说他喜欢自己的事情,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情,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情,她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件事情,就被母亲告知了想要撮合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见着江承月有些呆愣愣的样子,许氏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说得有些突然,这婚姻大事虽然都说是父母之命,可也不会真的全然凭着父母,纵然是有了什么人选,也总是要姑娘愿意,点了头才行,这往后的漫长岁月,是要自己过的,他们这些做父母的,怎么都是无法代替了去的。 所以总是要和她说的,就算那人不是时明澈,也会是别人。 “娘只是和你说一说这件事情,你若是觉得可以,娘就去和你时伯母聊聊,若是你觉得不可以,你不愿意,娘肯定也是不会勉强你,只是娘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要好好想这件事情。”许氏拉着江承月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才又笑着说,“行了,娘要说的话也说完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昨晚上付先生非得去院子里饮酒赏月,结果夜里寒气重,染了风寒,这会儿还起不来呢,你白得一天空闲。” “哦。”江承月愣愣地点了点头,付先生这一病倒还真是时候,这一大早的,脑子里这么多事情,要是去了家塾里,她怕是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时明澈才好,给她一些时间,让她先缓一缓吧,缓过了神,或许也就好了。 许氏走了之后,江承月平躺在床上,双眼望着上方的床帐顶,却是怎么也无法睡着了,时明澈的脸和母亲的脸交替着在脑海之中浮现,时明澈说喜欢她,母亲说他可以配她,脑子里有无数的思绪在翻飞,一刻的空闲都没有,又怎么能清净睡觉呢。 之前不知道时明澈口中的那位心上人是谁,怎么问他都不愿意说,江承月心里还很不舒服,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被勾起了好奇之心,而那旺盛的好奇之心却又无法被满足,才有了那不舒服。可是现在,江承月知道了那个心上人是谁,好奇之心终于被满足了,但心里却也没有开心多少。 时明澈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习惯性地伸手往枕边的荷包摸去,那是他最近每晚睡觉之前都要放在枕边的,因为里面有江承月的耳坠子,醒来之后总要摸着它才安心,可这次伸出手去,却是摸了一个空,什么都没有,时明澈惊慌地看过去,果然,枕边原本放着荷包的地方,这时候空空如也。 吓地时明澈立马就坐了起来,一瞬间瞌睡都醒了,掀了枕头被褥,从床头找到了床尾,从床上找到了床底,结果只在床底下找到了几本已经沾满了灰尘的书,半点没有荷包的身影,只能把书拿了出来,掸了掸遍布的灰尘,有些颓废地坐在床边的脚踏上。 却不想一抬眼就看见了趴在脚踏边上睡得正香的小黄,而小黄的脚边,就是自己遍寻不得的荷包。荷包已经被打开了,原本小心放在里面的那个耳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外面,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荷包的边上。 时明澈赶紧上前拾起那耳坠子,仔细检查了一遍,万幸,没有被损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然后才把视线转向了这位“闹事者”。 这会儿“闹事者”大概是被时明澈的动静给吵到了,睁开了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向只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蹲在自己身边的主人,眼神之中还颇有些疑惑。 “诶。”时明澈叹了一口气,把耳坠子小心放到了床上,然后伸手把小黄给抱了起来,举高到自己的眼前,教训道,“你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还学会从我床上偷东西了。” 小黄:“呜呜……” 满脸无辜样子的小黄,还低低地呜呜几声,这下子时明澈就是再生气,见着小黄这副样子,也硬不下心肠来了:“你要是给我弄坏了,我可怎么办啊,我找谁赔去,不许再这么干了,知不知道!” 小黄:“呜呜……” 时明澈把小黄放在腿上,就直接坐在了脚踏之上,转身从床上拿回了那耳坠子,放右手上细细把玩起来,又把那个荷包给捡了回来,上面用各色丝线绣着的翠竹,此刻已经有丝线断裂了,翠竹也不成个样子,想来都是自己腿上的这位“闹事者”的手笔,伸手在“闹事者”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心里头想着这荷包坏了,一会儿得让自东给自己再拿一个好的来。 荷包,荷包,什么时候他才能有这个资格让江承月那个傻丫头给他做呢。 时明澈轻声笑了笑,这个想法估计不太行,江承月那个人,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绣花了,绣花针对她而言,简直就是酷刑无异。 把脚边那两本从床底下捡出来的书稍微抖了抖灰,才伸手翻开看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到床底下去的,积了这么多的灰,估计也有很久时间了。 一翻开,时明澈就觉得这书 分卷阅读55 有些眼熟,这不就是之前付先生上课时用的书,后来有一日自己怎么找也找不着了,当时连他做好的功课都找不着了,他还以为是自西没注意弄丢了,居然是在床底下,看来真的是自己错怪自西了,继续往下翻看,时明澈的眉头越皱越紧,这页有两只王八,那页有两只乌龟,翻着翻着,还见着了在空白之处的“时明澈是大混蛋”,一本书被涂上了各种的花样。 时明澈认不出那花样出自谁的手,可是写下的那几个字,却是认得出来,那是江承月的字,时明澈看得分明,他不可能认错的,只是为什么自己找不着的书里面会有江承月的涂涂写写,难不成是之前在家塾的时候,她趁着自己没注意,偷偷涂写上去的? 想来想去,时明澈还是觉得这样子的可能性最大,不禁笑了起来,看来自己当初真的是把江承月给惹毛了,她得有多讨厌自己,才做出了这种事情啊。 不过细想想,好像以前是挺惹人烦的,时不时就要去折腾一下江承月,非得把她惹毛了,弄到生气了,才罢休,看来以后得注意些,不能再这么干了。 第 32 章 今天不用去家塾上课了,江承月原本想着可以好好休息一天,放松一下,也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只是没想到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江承月还坐在桌边吃着早膳呢,就见丹霞从外面脚步匆匆地进来了:“姑娘,李余来了。” “他怎么来了?”江承月微微皱起了眉,有些诧异。 “说是有事情要和姑娘说,瞧他的脸色,大概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行,你领他去花厅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江承月自认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也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可以挽救一下这酒楼,便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母亲许氏听,不过许氏对她接手铺子之后的决断与考量,一概都是不管,只让她自己决定,因此江承月就这么定下了。 趁着之前躺在床上休养的那段时间,她就把那位掌柜刘福生给辞退了,然后把店面租给了别人经营,自己就收些租钱,至于当初的那位小伙计李余,江承月看中他酿酒的手艺,便出了一笔钱,给他去开了个酒铺子,专营酿酒,她就只管得些红利。 虽说不一定是最好的法子,但这已经是江承月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法子了,无论李余那儿要多久才能收回本钱来,但是把铺子给租出去,这租金却是立刻就能收回来的,至少也是有些钱进账,总要比酒楼之前那副死样子好一些。 李余在花厅里焦躁不安,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心中满是焦急,所以就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慢,所以当他见到江承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赶紧行了礼说到:“二小姐,刘福生最近闹事闹得厉害,小的怕他狗急跳墙,惹出什么事情来。” “刘福生?他怎么又开始闹事了?”江承月才接过下人沏好端上来的茶,有些诧异,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顿。 “二小姐,咱们这隐州城说大很大,但是说小也实在是很小,大家都在这座城里混饭吃,低头不见抬头见,差不多相互都是认识的,而江家又是坐在首位上的,刘福生在江家的铺子里为着江家做事,大家看在江家的面子上,自然会客客气气地待他,就算他行事有些上不得台面,可是如今您将他辞退了,虽然没有明着说他犯的那些大错,但大家也都不是眼瞎的人,何况做生意,一个个都是心明眼亮的人,也都大概能猜出来他是为什么被辞退的。因此有人做些什么事情,也不算奇怪。” “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没有让下人把他捆了扭送到官府去,已经是看在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了。”江承月有些唏嘘,之前有想到刘福生会遇到这些情况,不过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她给了他一条生路,没有下狠手已经是非常宽容了,“我原想着放他一条路,他离开隐州城,在别的地方,就算重新来过,也不会全然没有机会的,他怎么就非得留在隐州呢。” “二小姐,他不是非得留在隐州,他是走不了。”李余把自己打听到的那些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刘福生以前就是赌坊的常客,那时候他还在为江家做事,加上他自己开的那间铺子,所以手上的银钱十分宽裕,可是被江家辞退之后,有不少与他有生意上往来的人见着他的靠山没了,便抽手不再与他合作,甚至有那精明的人,抽手之前还坑了刘福生一大笔银钱,刘福生手上的银钱不够了,周转不过来,他自己的那个铺子慢慢就出现了问题,失意之后,又去赌坊里借赌浇愁,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欠了人家赌坊一大笔钱。 “如今那赌坊的人正是找他要账的时候呢,怎么会允许他离开隐州城,出了隐州城,人海茫茫,就跟一滴水进了大海一样,哪里还能找得着啊。”李余补了一句。 听到这儿,江承月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沾什么不好,要去沾赌,那地方十赌九输,剩下一次能不能赢,还要看人家什么心情呢,幸好把人给辞了,不然这人迟早要给江家 分卷阅读56 惹出麻烦来。 只是,这刘福生现在就是个赌徒,江承月怕他脑子坏了,做出什么事情来。 丹霞给李余重新换了一盏茶来,听着两个人的谈话,便问了一句:“这个刘福生闹了什么事情啊?” “他觉得是我多嘴和二小姐说了他做的那些事情,才让他被您辞了,又一点点沦落到现在这地步,便三天两头到我家去闹事。” “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我们姑娘没有把他送去官府,他应该谢谢我们姑娘才是,怎么现在还把错怪到你身上去。”丹霞有些气不过,这个刘福生实在是可恶,之前就贪了江家不知道多少银钱了,现在还不知道收敛,“那……那你可得小心啊。” “丹霞姑娘放心,最近酒铺里忙,我准备了一床被褥,直接在那儿歇息,不回家去。” “那就好。” 话音才落下,外面就有小丫鬟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姑娘,咱们府门外有个男人,在闹事情,好像就是您之前辞退的那个掌柜,一直嚷嚷着要咱们江家给他一笔钱,不然他就没了活路了。” 这刘福生还真的是没完没了了,之前辞退他的时候就来上门闹过一回,又去李余那儿闹,现在居然还有胆子来江家闹事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声道:“我当初就不应该给他留后路,应该让人把他五花大绑扭送去官府,就凭他做的那些事情,吃几年牢饭都是轻的!”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江承月现在也只能取了帏帽带上,有叫上了一群家丁护卫,一起去了江家门口,去处理那个闹事的不知好歹的刘福生。 等江承月带着人走到江家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那刘福生满脸的憔悴,下颌上也布满了胡茬,衣衫也不再是从前当掌柜的时候那般光鲜亮丽,皱皱巴巴的,满是凌乱,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小丫鬟进来报信的时候,李余也在,所以自然是和江承月一起出来了,这会儿见着刘福生有些疯狂的样子,赶紧厉声喝到;“刘福生!” 刘福生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身看了过来,见着了李余,顿时就怒不可遏:“李余你个小兔崽子,老子让你在酒楼当伙计,给你发工钱,你倒好,背后捅老子一刀,踩着我上位,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李余听了这话没什么感觉,不过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不过其实刘福生说得有一点是没错的,他的确是在背后捅了刘福生一刀,然后踩着他上的位,不过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所谓,毕竟刘福生一不占法,二不占理,怎么着都是站不住脚。 可是江承月听了这话,却是被气笑了,刘福生这话说的,就好像他自己是一个清白的无辜的受害之人,是被李余捅了刀子,而她这个拍板决定辞退他刘福生的人,是个没眼光没脑子的傻子,明明他做错了这么多事情。 “刘福生,你说李余在背后捅你一刀,可是他身为酒楼的伙计,归根到底是江家的伙计,跟主家说明情况有什么不对,你说你给他发工钱?连你的工钱都是我江家给你的,怎么就是你给他的工钱了!”江承月站在大门门槛的后面,定定地看向刘福生,才说到。 因为江承月戴着帏帽,所以刘福生一下子没能认出她来,听见她说这话,心中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是实话通常并不是人们想要听到的,人们喜欢听谎话,因为黄花好听,因为谎话可以麻痹自己,所以这时候猛地听到了真话,刘福生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关你个丫头片子什么事情,滚一边去。” “怎么,这就认不出我来了,也是,我去了酒楼几次,你都不在,想来是不记得我了。” 江承月这么一说,刘福生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这个戴着帏帽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前东家,把自己辞退了那个人,江家的二小姐。 没等刘福生说话,江承月就继续冷冷地开口说到:“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的是什么事情,也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大门口挂着的牌匾上写的是什么字,江家你有没有那个底气得罪,从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既往不咎,给你一条生路了,你要是还没有脑子,那就不要怪我了。” 自西出来办事,事情办完了,才走到时家大门口,就看见了隔壁江家门口的热闹,凑上去瞧了瞧,明显就是有人来闹事情,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听了一会儿,自西也就明白了一点大概的情况,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这个闹事的男人对峙的人是江家的二小姐,得赶紧回去和自家少爷说。 时明澈原本在书房里看书,听了自西的话,立刻便扔下了手里捧着的书,赶紧一路跑着就出来了。 到江家门口的时候,时明澈见到江承月站在大门门槛里面,虽然她戴着帏帽,看不清楚面容,但凭着身形,时明澈一眼就可以认出她来,听见她朝着那闹事的人喊“刘福生”,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缘由,但也大概知道这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瞧着这刘福生神情有些凶狠暴躁,时明澈怕他脑子一热做出什么事情来,便隐在人群后面,慢慢往江承月那儿走,江家的家丁护卫自然是认识时明澈的 分卷阅读57 ,所以见着他也没有拦他,时明澈一边瞧着那刘福生的情况,一边往江承月的身边走去,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盯着刘福生。 时明澈也没有说话,就安静地站在江承月的身边,仿佛就是江家的家丁护卫一样。 刘福生主要是想要些钱去还赌债,但是江承月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的,他知道刘福生现在就是个无底洞,她要是给了一次,以后他尝到甜头了,三番五次,一年两年地来江家要钱怎么办?而且江家也没有道理给刘福生钱,江家没有去找他刘福生要钱已经很好了。 所以在江承月又一次拒绝了刘福生要钱的要求之后,刘福生大概是被激怒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几块东西,朝着江承月的方向就砸了过来。 刘福生不会做生意,但是扔东西却很有准头,江承月看着那几块东西,一块接着一块地朝着自己的方向飞过来,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避开,就在江承月觉得自己要被砸得浑身狼狈的时候,身旁突然闪出来一个身影,扑到了江承月的身前,把江承月整个人,牢牢地护在了自己的胸前,也挡住了那几块飞驰而来的东西。 第 33 章 “嗯哼……”力道实在不小,砸得时明澈脚下有些不稳,往江承月的方向压了两步。 “时明澈!”江承月没想到时明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赶紧架住时明澈的手臂,稳住了他的身体。 刘福生砸完了东西,还想要冲过来,不过才迈开腿,就被江家的一众家丁按在了地上。 见着刘福生被家丁控制住了,江承月吩咐人把他捆严实了送去官府,也就没心思继续理会他了。 又吩咐人去请了大夫,才拉着时明澈的后背看了起来,看见粘在后背衣服上的大片的鸡蛋还有蛋壳,江承月才松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是石头,这会儿发现是鸡蛋,终于放下了一点提着的心,鸡蛋总要比石头好一些,这要是几颗石头砸过来,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情呢。 “还好吗?疼不疼啊?” “没事。”时明澈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后背被砸中的地方,还是有些疼,也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也不能一直待在外面,让人关好了门,江承月就扶着时明澈进了府里,直接去了自己院子。 江承月站在房门外,也不好进去帮什么忙,想着时明澈后背被砸着了,可能自己不是太方便,就找了两个丫鬟,想着帮他脱一下衣服也好,只不过时明澈听了,直接就拒绝了:“我自己来就好。” 时明澈一个人在屋里,小心地脱着衣服,刚才大概是有一颗鸡蛋砸到了肩膀上,现在疼的厉害,这只手也不敢动,只好用另一只手来脱衣服,只是有些艰难,一只手动起来,总是不太利落方便。 好不容易脱下了衣裳,后背对着镜子,才勉强看清楚后背的情况,这会儿瞧着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疼得厉害,说不定之后会起些淤青。 外面自西终于从时明澈自己那儿取了干净的衣裳赶了过来,一路上都是跑着,这会儿停了下来,还有些气喘:“二姑娘。” “进去吧。”江承月见着自西来了,便敲了敲房门说到,“我让自西进来了。” “好。” 得了时明澈的应允,自西就捧着干净衣裳进去了。 没一会儿,大夫也来了,江承月请大夫进了屋,就带上房门,在外面等着,不过也没有干等着,吩咐人不许将今天的事情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年纪大了,今天也没有闹出什么大问题,就不去惊扰她了。 一早江远就带着江平楚出门了,早上许氏来了江承月这儿之后,就让人套了马车去了城外的庙里,许如雪也出门去了铺子里,所以这会儿家里只有江承月和老太太两个人。 这会儿不知道屋里的情况,江承月闲下来站在门口,才有功夫回想刚才那一瞬间。 那个时候她以为冲着自己过来的是几块石头,刘福生扔得猝不及防,没人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所以当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江承月没觉得自己能躲过去,何况当时看着朝着自己而来的那几颗她以为的石头,已经有些吓傻了,都已经做好了被砸到满身狼狈,甚至是受伤破相的准备了,只是谁能想到时明澈在自己的边上,突然冲到了自己的身前,用他的后背护住了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边上来的。 明明疼到闷哼出来,还要安慰自己没事,平时明明聪明得厉害,怎么这会儿就傻得很了,江承月在心里默默埋怨了起来,但是还是埋怨自己,要不是自己,刘福生最后也不会做出扔鸡蛋这件事情,还连累到了时明澈。 身后的门传来“吱呀”的声音,江承月听见了,赶紧转身看过去,见着大夫已经出来了,便问到:“大夫,人怎么样?” “没事,幸亏只是鸡蛋,我给公子抹了药膏,之后每天抹两遍,过段日子就没事了。” “好,那就多谢大夫了。”江承月转身对着丹霞说到,“丹霞,送一下大 分卷阅读58 夫。” 丹霞便取出刚才备好的诊钱,领着大夫往外走去。 江承月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对着里面喊到。“我进来了。” 说完,江承月就伸手推开了门,没想到一进屋,见到的就是时明澈衣衫半解的模样,吓得她赶紧伸手捂住了眼睛转过身去。 时明澈原本还有些尴尬,可见着江承月这样子,就放开了,半低头笑了笑,示意自西出去。 自西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家公子不要太过分,就出了屋子,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而江承月看着自西从自己边上走过,然后出去、带门,恨不得把人给揪回来才好。 “你推门的动作太快了。”时明澈慢悠悠地理好素白的中衣,系好了绳结,然后走到了江承月的面前。 江承月手指间微微开了一条缝,看见时明澈已经穿好了,才放下了捂眼睛的手:“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还没好。” “没事。” 这两个字落下,就没有人再说话了,屋里寂静无声,时明澈觉得安静也挺好,就站在江承月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可能以前江承月不一定能明白时明澈眼里的东西,可是她现在知道他的心意了,总是能明白一二的。 但或许是时明澈的目光太炽热,江承月觉得快要把自己融化了,不自在地侧过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说到:“你怎么突然冲出来了啊?” “不冲出来,难道看着你被砸吗?”时明澈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反问了一句,不过心里想着,幸好冲了出去,不然如果真的是江承月被砸了,他一定得心疼死。 听了这话,江承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头,看向时明澈的眼睛。 这下子,轮到时明澈不好意思了,眨着眼睛躲开了她的视线,半天只问出一句:“自西说是你让他回去给我拿干净衣裳的啊。” “嗯,总不能还让你穿平楚的衣裳吧,救我这么多次,总让你穿平楚那不合身的衣裳,也太失礼了吧。” “也是。”时明澈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好了,这是你的闺房,我也不能多待,我手还提不起来,你帮我穿一下外袍好吧。” “那个,我去帮你叫自西。”江承月说完这句话,就跑出屋,没了人影。 时明澈看着已经大开的房门,无奈地笑了笑。 虽然江时两家离得很近,但江承月也不好意思让时明澈自己走回去,就也跟着走在他边上,多少也算是送了一程。 两个人走进时府的大门,时不时有下人见着两个人,上前行礼。 “你要是再救我一次,我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了。”江承月看着脚尖的花纹,闷闷地说。 “救你又不是为了要你的报答,我倒是巴不得不用救你才好。” 江承月笑了笑:“那就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希望以后都可以平平安安的,不用你再来救我了。” “那就最好了。”无论如何,时明澈都希望江承月可以平平安安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遇到什么磕磕碰碰,更别说像是今天这种吓人的事情了。 这会儿,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倒是莫名的和谐,不是从前见到就要掐的那种时候,也没有了江承月不知道如何面对时明澈的尴尬,耳边还有虫鸣与微风,一切都很好。 只是很快,这和谐的氛围就被人打断了,是时明澈的表妹姚毓影,之前江承月猜测时明澈的心上人是谁的时候,还猜过她呢。 “表哥!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啊!”姚毓影拉着时明澈的袖子说到,今天来时家看姑母,想着还能顺便再见见表哥,没想到才来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外面的事情,她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但是没想到听到了自己表哥被砸的事情。 “没事。”时明澈拉开了被姚毓影拽住的袖子。 “怎么会没事呢,我听说是好几块大石头砸了过去,肯定受伤了,很疼吧。”姚毓影回想起下人的描述,就觉得吓人。 时明澈皱了皱眉,怎么传了个话,就变成大石头了,这话传着传着就变味了:“下人估计看错了,不是石头,就是个鸡蛋罢了。” “鸡蛋也很吓人啊!表哥你也是,怎么这么不小心,站远一点不就好了,你看,最后自己受伤了。”话音才落下,姚毓影又转了视线看向江承月,“喂,江承月你们家的事情,你好好处理不行吗,要不是你,那个人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啊,还害得我表哥承受这无妄之灾。” 江承月原本就自责,是因为自己才导致时明澈被砸,这会儿姚毓影这么一说,就愈发地自责起来了。 “够了。”时明澈听着姚毓影的话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没道理,立刻就肃声道,“听风就是雨,这件事情算下来,承月才是苦主,你是从哪里学来的道理,遇见事情把罪责归到苦主头上,指责起苦主来了?” 姚毓影被时明澈这突然的严肃吓了一跳,有些委屈:“那……那就是怪她啊,要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受伤啊!” “ 分卷阅读59 我都说了我没事,而且就算是受伤了,也是因为那个闹事的人,与承月有什么关系?另外,按着年纪承月也是你的姐姐,你的教养到哪里去了,直呼人家的名字,还一口一个‘喂’,一口一个‘她’的。” 时明澈这么严肃,也把江承月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时明澈这么严肃过,倒是没有想到他是这么对待姚毓影的,也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维护她,不过见着姚毓影满脸委屈,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赶紧拉了拉时明澈的衣袖:“好了,她就是担心你,我没放在心上。” “不是为了这个,是她现在是非不分。” “好了,她是你妹妹,你要教育回去教育,何必当着我一个外人的面啊。”江承月语气稍稍严肃了一些,这会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仅有自己这个外人,身后的自西和丹霞,还有时不时路过的下人,时明澈就算是为了教育她,这种情况,她怕是也听不进去一个字,还会埋怨他。 江承月的话落下,姚毓影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抹着眼泪就转身跑了。 “我知道你是维护我,可也不用当着我一个外人的面说她,等我走了,你好好跟她说不就行了。” “不行,不能污蔑你,不能欺负你。”时明澈抿了抿嘴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了一句,说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而且她不怀好意。” 第 34 章 时明澈最后一句话在嘴边嘀咕,声音很低,可是两个人站得近,所以一个字不落地都飘进了江承月的耳朵里,江承月听了这话,嘴角微微扬了扬,不过还是让她给压了下来:“可是欺负我最多的人是你啊。” 好像真的是这样,时明澈也知道这是实话,只不过没想到会从江承月的嘴里说出来,听得他脸上有些烧得慌:“对……对不起了。” “好了,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一下,你还当真了,今天……谢谢你了。”江承月觉得稍微有些不自在,扯了扯嘴角又说道,“那,你也到家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江承月就拉着丹霞往回走了,步履匆匆。 江承月莫名有种直觉,她的直觉告诉她,此刻时明澈正站在自己的背后目送着自己离开的背影,明明没有转头看,背后也没有天生异象长了眼睛,但她就是这么觉得的,也不敢转头去确认,她怕回过头去看到的是时明澈的眼睛,但好像又有些害怕转过头去看到的是时明澈已经离去的背影。 背对着时明澈的江承月自然是见不到时明澈真的是一直目送着她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小路的拐角。 时明澈收回了视线,落到了自西手上捧着的那一堆衣服上面,散乱着堆叠在自西的手上,上面还有一些有些干了的污渍,仿佛在诉说着自己遭遇了什么折磨。 “自西,你跟下面人说一下,这衣服洗的时候小心一些。”时明澈跟自西叮嘱道,今天应该算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了进步的一天,这衣服可是见证者,他要把这衣服好好收起来才行。 江承月一走进自己的院子,就看见许如雪一脸焦急的在院子里面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姐姐。” “诶呦,你可算是回来了。”许如雪听见江承月的声音,一路小跑着就到了她的身边,拉着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没受伤吧?有没有哪儿疼啊?” 把许如雪的两只手给握在了手里,江承月才继续说:“没事没事,我一点儿事情都没有,是……时明澈帮我挡下了。” “时明澈?”许如雪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之前下人跟她说的时候,没有提到时明澈啊,“怎么还有时明澈的事情呢?” 江承月拉着许如雪的手往外走去,把事情大概地说了一遍:“这不,我刚把他给送回去。” 时明澈怎么会那么巧刚好出现在江家大门口,然后又刚好帮江承月挡了那一下?时明澈最近对待江承月这个丫头的态度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化特别得大,许如雪有些想不通。 两个人一路走这,就走到了假山上,恰好今天天气好,阴阴的,不会太热,还有时不时的微风吹过。 这假山是不算很高,但也稍稍有些高度,正好适合远眺,江远当年造这假山的时候,还在上面修了一座亭子,刚好能坐在里面小憩一下,站在这亭子里,能把半个江家都尽收眼底,因为位置离江时两家之间那堵墙也近,所以还能稍稍看见一些时家的建筑。 站在假山上面的亭子里面往下看,风光更盛,两个人坐在亭子边上的美人靠上,时不时地说着话。 “姐姐,你当时为什么就答应顾林逍了呢,明明你们只见过几次面。” “长得好看?”许如雪说出这话,自己都笑了,“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太会说话了?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那姐姐你喜欢他吗?” “喜欢?应该是喜欢的吧,他长得好看,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凭着我的声音认出我来,然后他说,他觉得能遇见三次,已经是老天爷 分卷阅读60 的恩赏了,他不想错过。”许如雪脑子里回忆起那天两个人在南有阁说话时的样子,他一点都不会觉得唐突,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他对自己的企图,那个场面现在回想起来,许如雪才觉得有些好玩,“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个了?” “娘早上跟我说,家里相中了时明澈。”江承月从地上揪了一根野草,拿在手里玩着。 “什么?时明澈!”这句话真的把许如雪给惊着了,瞪大了一双眼睛看向江承月。 江承月抿着唇想了想,还是走到了许如雪边上,弯腰俯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而且我发现时明澈喜欢我。” “什么!”这下子许如雪直接被惊地一骨碌站了起来。 “所以今天我见他,感觉很不自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才好。”江承月捧着自己的脸,语气有些闷闷的。 许如雪这下子才没功夫想顾林逍了,脑子里闪过最近时明澈和江承月的那些画面,现在回过头去看,才明白,为什么最近这段日子,时明澈的态度转变这么大,明明这么多年以来,两个人一直都不对付,原来是对江承月有了企图。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也喜欢他吗?”许如雪看向江承月问到。 叹了一口气之后,江承月才回答:“我要是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好了,也就不用这么烦躁了。其实我刚刚知道他喜欢我的时候,我心里隐隐有些高兴,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珍视我,还是从小和我一起闹到大的时明澈,可是后来,我又怕这是他的一个恶作剧,在跟我开玩笑,是假的,不是真的。” “其实你这么想是永远想不出答案的,因为永远有另外一种可能在背后,选择了哪一个,都会怀疑自己有没有选错,怀疑多了,总有一天会爆发,然后反噬到自己身上,到那时候,说不定就会开始后悔。”许如雪也蹲下身揪了一根草,捏在手指之间转动着,“倒不如你直接去找时明澈聊一聊,把事情说开了,那是真是假,就明了了。” 江承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她没有这么的有魄力,不像许如雪一样,敢去和顾林逍直接聊。 “这件事情关系到你的将来,我觉得聊一下也没有什么,若是假的,那就不要再多留恋,今后总会遇到更好的,若是真的,他真的喜欢你,那你就好好考虑考虑,反正家里相中了他,就看你答不答应了。” 聊一聊?真的可以吗?如果自己去找了时明澈,然后他的回答是“不是”呢,那今后岂不是连面都没地见了?可是许如雪这么一说,就像是在心里头种下了一颗种子,一点点地在发芽长大,挠得江承月心中痒痒的,总是有些蠢蠢欲动。 想着想着,目光就不自觉地往时家的方向飘了过去,他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在纠结呢? 目光虚无的在时家的方向飘荡着,只是没想到看见了时家一座阁楼的窗边,站着自己刚刚还念叨着的人,他也望着自己这个方向,而两个人目光对视上的时候,江承月举起了自己手里那根细细长长的草挡在了脸前面,好像能挡住一样。 而时明澈在两个人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嘴角上扬,炸开了一个笑脸。 江承月看见这个笑脸,突然觉得好像也不错,有个人见到自己就能笑得这么开心。 第 35 章 悠悠万事,唯此为大。亲人之间的相聚,总要聚在一起吃一顿才好,这是团圆的意思。 姚毓影来时家看望姑母姚氏,姚氏许久没有见到她了,自然是邀她小住几日再走,而头一日来,晚间便一起吃了顿饭。 姚氏是长辈,坐在主位,而姚毓影是客人,便在上首落了座,时明深和时明澈两兄弟就随意坐下了。 姚氏喝了一口汤,才注意到姚毓影的眼眶有些泛红,还有些肿,看着像是哭过了,便柔声询问到:“毓影怎么眼圈泛红呢,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姚毓影今天白日里被时明澈当着江承月和下人的面好一番说教,面子上如何过得去,哭着回了自己的屋子,趴着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后来哭累了还不知不觉睡着了,醒过来已经临近傍晚了,想起来晚上要和姑母一家人吃饭,便赶紧让下人打了水来洗了脸,又重新梳洗了之后,才匆匆赶了来。 原本已经平息的委屈,这会儿姚氏一问,就又被勾了起来,眼眶一热,又泛起了水雾来,委屈地往时明澈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时明澈好似没有看见落在自己身上得那道委屈的眼神,依旧专心地挑着碗中那块鱼肉上的鱼刺。 可是许氏却不是个眼瞎的,见着侄女一脸委屈地看向时明澈,就知道这件事情和时明澈脱不了关系,板正了脸看向时明澈问到:“明澈,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慢悠悠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把嘴里的鱼肉咽下了肚子,时明澈才开口把今天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不偏颇不添油加醋,只是叙述了一遍。 “毓影,你二表哥说的是真的吗?” 时明澈的叙述是中立的,并不偏颇谁,但是在姚毓影听来,却并不公 分卷阅读61 正,他的话完全就是偏颇,他维护江承月,实在欺负自己这个亲表妹,姚毓影带着哭腔和姚氏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二表哥被江承月牵连被砸了,我就说了那个江承月几句,二表哥就当着外人和下人的面来教训我。” 时明澈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今天说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有没有和你说,做错事的人是那个闹事的人,不可以把错归到苦主身上。” “苦主是你啊,是你被人砸了啊,又不是那个江承月被砸!要不是因为她,你又怎么会被人砸!”大概是因为姚氏在自己边上,所以姚毓影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你!”时明澈咬紧了牙关,才压住了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 原本一直在边上看戏的时明深见着自己弟弟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满脸都是严肃,姚毓影这些话不仅仅是不辨是非的问题,而且对象是江承月那个小丫头,时明澈听到不生气才怪,自己上次就不小心说了句“你怎么喜欢这姑娘?”他还只是好奇为什么会喜欢江承月,没有任何贬低她的意思,时明澈听了就跟他着急起来了,更何况现在姚毓影话里话外都是在职责贬低江承月。 赶紧接过了话头,对着姚毓影说道:“表妹,我们知道你是关心你二表哥,但是也不能给别人乱扣帽子啊。” 几个人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姚氏也明白了今天这件事情的因果了,虽然姚毓影是自己的侄女,自己也很喜欢她,但江承月也同样是自己很喜欢的小辈,何况在这件事情上面,江承月实在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所以她也不可能为了姚毓影,而去指责时明澈或者是无辜的江承月。 姚氏不是普通的深宅妇人,她是在商场中闯过的,是真真切切感受过你来我往的尔虞我诈还有人情冷暖,所以她更看重的就是是非曲直,她知道这件事情有多重要。 而且姚毓影的小心思她也看的出来,小姑娘有些喜欢自己这个不开窍的二儿子,她对这件事情没什么意见,只要两个孩子相互喜欢就可以,今天姚毓影这般作为,很大可能就是因为时明澈去给江承月挡了那一下,小姑娘心里不舒服了。 不过小姑娘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时明澈这个不开窍的木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教训她,尤其是当着江承月的面,小姑娘估计心里不痛快极了。 姚氏对着时明澈就拍着桌子说道:“明澈,你赶紧给你表妹道歉,你有些过分了,有什么事情你回来好好跟她说不行吗?非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下她的面子,我这么做让你没面子,你也不乐意的啊。” 话落,时明澈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时明深却反应过来了,赶紧伸手在时明澈的后背拍了拍:“快道歉。” 在隔着空见到时明澈的那个笑脸之后,江承月就决定好了要找时明澈好好聊聊,把事情说清楚说明白,只是江承月有这个心,却没这个胆子。 想来想去,想到了那句“酒壮怂人胆”来,所以和许如雪分别之后,江承月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让人准备了一小坛好酒来。 江承月的想法是,现在时辰还早,连用午膳的时候都还没到,一会儿喝点酒壮壮胆子,下午就直接去找时明澈。 恰好前些日子李余送来了几坛子果酒,江承月闻着就觉得香,只是她之前为了不再做梦,所以已经不怎么喝酒了,那些酒也就只好被收了起来,让她饱饱眼福了。 酒里头有果子的清甜,但是酒味也足够醇厚,江承月喝了一小杯之后没忍住,按着从前的酒量喝了两壶才松手,只是她忘了自己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喝酒了,这酒量自然也没有从前那般好了,何况这果酒虽然名为果酒,但是后劲却是十足,所以江承月喝到最后已经是醉眼朦胧,双颊羞红了。 只不过喝多了的人往往都不能能意识到自己已经喝多了的事实。 等江承月重新有了意识的时候,看见了有些陌生的四周,但是却认识的人,就知道自己又入了梦了。 这一张桌子上面,除了江承月自己,坐着的人有时伯母、时家大哥,还有时明澈,那么自己的身份应该就是…… 脑子里面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就看见时明澈一脸严肃地对着自己,然后说到:“毓影,我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你下不来台,关于这一点,我向你道歉,但是别的事情,我不觉得我做错了,所以我不会道歉。” 果然,自己的身份是姚毓影,但是时明澈为什么要和姚毓影道歉?但不成是因为白天的那件事情? “好了,毓影,你二表哥跟你道歉了,那姑母就要和你说说了,你二表哥对让你下不来台这件事情道歉,这一点姑母也觉得是他做的不对,而其他的事情,你自己仔细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 江承月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所以这会儿也只能顺应着附和下去。 “你二表哥和你承月姐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她遇到难处了,你二表哥过去搭把手帮一下是应该的,大家都明白你是担心你二表哥,但是你不应该一上去就指责承月,就像你二表哥说的那样,这件事情做错事的人是那个闹事的人 分卷阅读62 ,与你承月姐姐没有关系,那人不安好心,掏出鸡蛋来扔你承月姐姐,你二表哥刚好在边上,上去为她挡一下也无可厚非。” 话音才落,时明深就捂着嘴在边上闷闷地笑了起来,什么刚好在边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分明是特意跑去的。 姚氏眼角的余光瞧见了时明深在那儿笑,冷冷地瞥过去,时明深就不敢再笑了,装模做样地咳嗽了一声。 见时明深不再作乱,姚氏才继续柔着声音和姚毓影说到:“你和我这个当姑母的亲厚,总是来陪陪我,看看我,这么多年下来,你和承月也算是有些情分在,就算不是朋友,但是她长你几岁,你实在是不该直呼她名字,这太无礼了。” 这么一大段下来,江承月总算是彻底明白了,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所以在教育姚毓影这个小丫头,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一直都把她当哥小丫头看,这会儿自己成了小丫头,变成了那个指责自己的人,总感觉有些奇妙,不过这会儿不是奇妙的时候,江承月微微低下了头,装作一副羞愧的模样说到:“我错了。” 姚氏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嘴巴都有些干了,这会儿听到姚毓影认错了,才觉得自己这么多口水没有白费:“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不晚不晚,等明天啊,让你二表哥领着你去江家,去给你承月姐姐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翻篇了。” “嗯。” “你承月姐姐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她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只是这件事情是你做错了,所以这歉你得去跟她道,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江承月依旧微微低着头,她怕自己拿捏不好此刻的表情,让人看出来端倪,所以也不敢抬起头来。希望明天时明澈带着姚毓影去找她道歉的时候,她已经回去了,不然就要错过这一幕了,虽然她没有把姚毓影那些话放在心上,可是道歉她总是有资格接的。 时明深听了母亲这话,凑到时明澈边上小声说:“诶呦,你明天可以光明正大去见江承月了哦。”最后一个字还刻意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才结束。 时明澈没理会,只不过心里头却是有些隐隐的高兴的。 第 36 章 这么一打乱,原本和谐的相聚氛围便被打破了,就算后来时明深努力的调节氛围,大家也努力的忽略周围的尴尬,也总归不是一开始的其乐融融了。 所以这一餐饭最后吃得有些不咸不淡的,吃完了饭稍微说了几句话大家也就散了。 现在是夏天,天热得不得了,日头也长,这会儿天还大亮着,不过倒是没有下午那会儿那么热了,太阳渐渐西斜,远处的晚霞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琥珀融化在天边。 炫目的美景却预示着一天即将结束。 大概是这梦多了,所以江承月也渐渐习惯了,这会儿也并不着急,反正着急也没什么用处,只能让她满心焦躁,倒不如好好看看眼前的美景来得痛快。 慢悠悠走在花园里面,江承月看看眼前的花园与远处的晚霞融在一起,好似一幅画一般。 不过前边不远处矮树丛边地上的东西吸引了江承月的注意,远远看去,暗色一团,好像是什么人的配饰,江承月猜着可能是谁路过这儿的时候不小心掉下的,或者是被路边的树枝勾下来的。 走上前去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荷包,看配色花样,应该是男子用的,是男子所用的,江承月就想要当作没见过了,不过突然觉着有些眼熟,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时明澈今天佩在腰间的那个,之前在席上的时候,她见着过。 因为知道时明澈把自己的那个耳坠子藏在荷包里,所以江承月见着他,总是会不自觉地看一眼他腰间的荷包,这次也是。 犹豫了一下,江承月还是把那荷包捡了起来,掉在地上过了,沾上了不少的尘土,伸手掸了掸,又擦了擦,可是还是没办法让它完全干净起来,估计只能下水才能洗去这上面沾的尘土了。 荷包捏在手里,江承月能透过那层布料,感受到装在里面的那个耳坠,硬硬的,有些咯手。 时明澈那么宝贝他的荷包,所以江承月就带上这荷包往时明澈的觅云斋走去,一为还荷包,二为见他一面,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觅云斋门口,江承月的心突然砰砰砰得剧烈地跳了起来,想进却又有些不敢进,不过总归要把这荷包交还到时明澈的手上,所以还是要进去。 院里伺候的小厮见着表小姐来了,赶紧上前来:“表小姐。” 江承月默默吸了一口气,“表小姐”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不习惯,不过这小厮的一句“表小姐”倒是提醒了江承月,她现在是时家的表小姐,不是江承月,一会儿见着时明澈,得要按着辈分叫他一声“二表哥”才行。 “你们家二公子在吗?” “在呢,才回来没一会儿,小的领您进去吧。” “我就在院子里吧,你进去通传一下吧,就说我有东西要给他。”江承月没有动,和小厮这般说 分卷阅读63 到。 “那行,表小姐您在院子里稍等一会儿,小的进去给二公子通传一声。”说完,小厮就行礼退下,去找时明澈了。 “汪汪……”不知道哪里传来两声狗叫,江承月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着小黄一身慵懒地躺在堂前廊下的美人靠上,大概是时明澈养得太好了,小黄如今胖了一大圈,江承月差点都有些不敢认它了。 江承月有段时间没见过小黄了,便走到它身边坐下,伸出手想要摸摸它,可是小黄抬起脑袋,张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狐疑地看着她。 江承月有些尴尬,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姚毓影,小黄可能对她并不熟悉,所以才会有些提防,悬在半空之中的手只能无奈地收了回来。 可小黄狐疑地看了看眼前这个人,又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就不像之前那般提防,热情了起来,摇着尾巴往这人的怀里凑。 江承月被小黄这转变弄得有些楞,然后便是有些哭笑不得,揉着它的小脑袋小声说:“你是不是认出我了啊。” “呜呜……”小黄这回答,也不知道承认还是不承认。 时明澈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一人一狗坐在廊下,十分的和谐温馨,只是这只狗是小黄,这个人是姚毓影,这就让时明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小黄其实有些怕生,它能接受的人到现在,只有他、时明深、自东,还有江承月几个人罢了,别的人若是想要摸摸它之类的,它都会躲开,跑得远远的。而姚毓影今天才来时家,是小黄来了之后第一次见着,而且她从小就不喜欢猫猫狗狗,以前见着都会走远的。 这样的一人一狗,这会儿居然如此和谐的坐在了一起,时明澈觉得如果这个人是江承月,或许更能让他觉得真实一些。 衣角在空中划过的声音和脚步声江承月自然是能听到的,转头看过去,就见着时明澈站在自己前面,便赶紧松开了原本放在小黄脑袋上的那只手:“二……二表哥。” “嗯,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时明澈的语气淡淡。 “哦,是有事情,我刚才在花园里捡到了这个。”说着,江承月就把那个荷包递到了时明澈的面前。 时明澈见着这荷包,赶紧看向自己的腰间,腰间已是空空荡荡,原本好好挂在腰间的荷包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赶紧接过姚毓影递过来的荷包,查看起来。 江承月看他一脸紧张,继续说到:“席上的时候见过二……二表哥佩戴这荷包,瞧着样子是一样的,想来就应该是二表哥你的,所以我就拿过来了,是二表哥你的吗?” “嗯,是。”时明澈对荷包并不在意,脏了破了都没关系,他只关心荷包里面的那个耳坠子,打开荷包看进去,那耳坠子正静静地躺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才放下心来,抬头对着眼前的姚毓影道:“多谢你给我送回来。” “没事,也不过就是几步路的事情。”江承月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笑着问了一句,“这荷包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啊,让表哥你这么紧张。” 时明澈愣了愣,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很重要的东西。” 只说了这几个字,旁的什么都没有提起,就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荷包,但江承月却突然被这短短的六个字戳中了心,短短的六个字,好像一笔一划里都满是温柔缱绻。 江承月突然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时明澈听见江承月的笑声,抬头看去,却觉得眼前姚毓影的笑脸之中有一些熟悉的影子。 第 37 章 一早姚毓影就被丫鬟叫醒了:“姑娘怎么还在睡啊,这都日上三竿了。” 美梦被打扰了,姚毓影根本不想理会,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到脑袋上:“不起不起,我还要继续睡觉。” “姑娘诶,今天可不能继续睡了啊,一会儿还要去江家给江家二姑娘道歉呢,去晚了可不好啊。” 道歉?江家二姑娘?姚毓影迷迷糊糊听到这几个字眼,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去给江承月道歉?” “姑娘睡傻了啊,昨晚上姑娘你答应夫人了啊。”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啊!”姚毓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生气地喊到。 虽然姚毓影不记得也不承认这件事情,可姚氏早早就派人去江家说过了,所以今天江家的这扇大门,姚毓影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没法子,姚毓影心里再不愿意,她也只能听姚氏的话,跟着时明澈往江家去了,毕竟姚氏虽然和善,但她说的话,姚毓影也是不敢不听的。只不过虽然姚毓影人去了,但却是满腔的不甘愿,抿着唇,耷拉着一张脸。 走到江承月的院子门口,时明澈停下步子,转身对着姚毓影冷冷道:“你是来道歉的,不是来摆脸子的。” 时明澈沉着脸,声音满是冷意,姚毓影有些害怕,“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然后就收了脸上的不满,只是偶尔眼神之中还会露出几丝不甘来,藏不住。 “时二公子和姚 分卷阅读64 姑娘来了,这会儿估计快要到咱们院子了。”丹霞来到江承月身边把外头传来的消息说了。 江承月放下手里的话本,脸上没忍住高兴。之前想着希望能在姚毓影来道歉之前回来,没想到真的赶上了,一早时伯母就派了人来说这个消息。 听了之后,江承月有些激动,都没再继续赖床不肯起来,可是省下了丹霞好大一番力气。 原本正常的用来梳洗打扮、用膳的工夫,在这会儿都显得格外的漫长难熬,话本里的故事也没有原来这么精彩了,这会儿终于听到了人来了的消息,江承月可是高兴,放下了话本,又去铜镜前照了照,捋了捋头发,才端正坐到了椅子上,就等着时明澈和姚毓影来了。 没一会儿,丫鬟就领着时明澈进来了,时明澈依旧如往常一般的眉目清朗,不知道为什么,江承月现在看时明澈,顺眼了许多。时明澈的身后,就是姚毓影,两个人视线对上的时候,江承月还能瞧出来她脸上的不自在。 姚毓影的脸上有些不自在,是因为她不愿意来道歉,可是又不得不来,而江承月的脸上也一样有些不自在,不过是因为要忍住笑容。 “来了啊,坐吧。”江承月怕自己没忍住笑出来,赶紧开口说话转移注意力,“来人,上茶。” “茶一会儿再喝也来得及,今天过来是有正事的。”说完,时明澈就把视线移到了站在自己后侧方的姚毓影身上了,“好了,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时明澈就走到一旁坐下了,不看姚毓影,也不看江承月,低头拨着丫鬟送上来的茶水。 时明澈不说话了,就只剩下江承月和姚毓影两个人眨着眼睛互相看了,姚毓影不想开口,而江承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江承月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天不是过来给我道歉的吗,那就开始吧,这么站着不说话也不是个事情。” “我……”姚毓影站在那儿低头捏着手指头,好一会儿才说出来一句低若蚊蝇的话来:“对不起。” 虽然声音有些小,但是江承月好歹也算是听见了:“你做错了什么要跟我道歉呢?” “你!”姚毓影抬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江承月,她都已经道歉了,还要如何! 时明澈也听见了姚毓影的声音,掀起眼皮冷冷看了她一眼,手中依旧不紧不慢地拨着茶水。 姚毓影抿着嘴,知道自己现在只能乖乖道歉,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口:“我不该把罪责怪到你的头上,不该直呼你的的名字,我错了,对不起。” 江承月也没指望她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来真诚地和她道歉的,就算只是走个过场,她也不介意,毕竟好歹听到她说了“对不起”三个字,还让她说了自己错在何处,所以江承月就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了:“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话音才落,姚毓影就瞪了屋内两个人一眼,然后转身捂着眼睛跑了。 姚毓影身边的丫鬟也跟着跑了出去,而自西看了看坐在那儿的两个人,又看了看已经有些跑远了的姚毓影,最后决定出去,一个小姑娘自己跑出去,可不能出什么事情,他得跟上去看着才行,都是为了时家啊。 “这……她跑出去了没事吗?” “自西跟着呢,没事。”时明澈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江承月继续说到,“做事不懂礼数,不知分寸,是她该受着的。” “你这个当表哥的,这么铁面无私啊。”江承月现在说出“表哥”两个字,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肯定是因为昨天的梦了。 时明澈依旧看着江承月,没有说话。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只有那香烟不知气氛,依旧照常盘旋在空中,屋外的知了愈加的不知道了,仍旧顾着自己在那儿叫了个痛快。 “背上的伤还疼吗?”江承月看见时明澈微微动了一下肩膀,以为他犯起了疼。 “没事……”才说出两个字,时明澈就看见了江承月有些担忧的眼神,心里头念头一转,便改了说法,“还是有些疼。” “那大夫不是说抹了那药膏就好了吗?你有没有让自西给你按时抹那药膏啊?”江承月微蹙着双眉,走到时明澈身边,“不行,我让人去重新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说着就转身往屋外走去,准备去找丹霞了,只不过才迈出去一步,就被时明澈抓住了右手手腕。 “不用……不用找大夫了。”腕上的温热透过几层薄薄的衣料,传到了时明澈的手掌心,有些烫,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手。 “哦……”江承月左手不自觉地搭上了刚才被时明澈抓着的右手手腕,愣愣地应下了,然后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背对着时明澈,装模做样地喝了一口茶水。 这会儿才有些平静下来,正好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便索性趁着现在,把话说开了吧。 转身重新看向时明澈,一下子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总不能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这法子不行,至少对江承月来说是不行的,她自认为 分卷阅读65 是做不到,所以当她视线落到时明澈腰间的荷包上的时候,便决定从这荷包开始入手:“你这荷包的花样不错啊。” “……”时明澈有些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江承月一个最讨厌女工的人,说他的荷包花样不错?而且为什么要说他一个男子样式的荷包不错? “我觉得不好看,很丑。”时明澈看了一眼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用来装耳坠子的荷包,上面还用暗色丝线绣着一只很小的蜂儿,不凑近了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很丑你还用这个荷包啊。”江承月被他逗笑了,“你……荷包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荷包可以用来装一些零散的小物件,到了夏日里,也可以用来装一些驱虫的香或者草药,所以时明澈以为江承月是在问他荷包里装了什么可以驱虫的东西。 “这都是自东在管的,我到时候让自东过来一趟,让他跟你好好说一下?” 江承月这下真的笑了起来,抬手捂在唇边,轻声笑了出来,时明澈看着她突然笑出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承月放下了手,走到时明澈的面前,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说到:“你确定自东知道你的荷包里装的是什么吗?” 两个人离得有些近,时明澈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承月,听到了自己的心开始疯狂地跳动,跳动声震耳欲聋,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看见时明澈的表情,江承月刚想继续说,就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便后退了两步,看向门口。 门外的人是丹霞,进了屋见过两个人,就对江承月说到:“姑娘,有些事儿要您处理一下。” “好,我马上就过来,你去外面等我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想来今天应该是没办法和时明澈好好聊聊了,便转身看向他说,“明天再和我说吧。” 说完,江承月便缓步出了屋子。 第 38 章 走到了门外,江承月才问丹霞:“怎么了?” “是昨天那刘福生的事情,老爷出面了,喊姑娘你过去,听听姑娘你的想法。” “哦。”这个刘福生之前就是她做主辞了的,现在又闹成这样子,也是她万万没有料想到的,她还是年纪小,不知道这种事情要怎么处理才比较好,她以为可以的办法,或许满是漏洞,甚至可能会连带着产生一系列的问题,现在的场面不就是这样。 侧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屋内的时明澈,眉目清朗,头上是梳得干净整齐的发髻,用一根白玉簪子束住了,脸上棱角分明,可面上却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大概是察觉到了看向他的视线,所以转头看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交叠了。 江承月看着时明澈,歪着头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 “爹,你找我啊。” “诶,月儿来了啊。”江远坐在书案后面看着账目,听见江承月的声音,便放下了手里的账本,起身朝着江承月过来了,还不忘对下人吩咐道,“给小姐取一份冰果来。” “来爹这儿居然还有冰果吃啊。”江承月笑着说道,平日里许氏很少让她们姐妹两个吃这冰的东西,江平楚却是没什么禁忌,有时候还凑到她们两个跟前来炫耀,坏得很。 “天热了,吃个冰果,正好凉快凉快,偶尔吃一次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江远转头看了看门口,才压低了声音继续和江承月说,“刚才我还让人给你表姐那儿送了一碗,你可不能说漏嘴,让你娘知道了,要说我了。” “放心,肯定不说,爹你给我吃冰果,我要是去跟娘说,不就是把你给卖了吗,我才不是那种无德背诺的人呢。” “诶,好姑娘。”江远欣慰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顶,又继续问到,“时家那两个可送走了?” 时明澈领着他那个表妹姚毓影过来给江承月道歉的事情江远知道,不仅知道他们来,还知道道姚毓影哭着一路跑出了江家大门,而时明澈却是没有跟着离开,和自家姑娘说了会儿话,说不定这会儿还在江家没走呢。 “时明澈那表妹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道了歉委屈地不行,哭着跑了,自西跟着呢,时明澈这会儿应该也走了,就出个门又进个门这么点路,说不定都到了。” “行。”江远心里头却是好一番庆幸,还好刚才让人去把江承月叫了过来,不然两个人还要继续说话呢,虽然他知道老太太和许氏相中了时明澈,甚至他也对时明澈观感不错,可是这不是做生意,这是婚事,是他亲女儿的婚事,所以他现在看时明澈总是有些不爽,就像是看顾林逍那样得不爽。 说话间,下人就给江承月端上来一碗冰果,晶莹的瓷碗上绘着烟粉色的花,瓷碗里头是晶晶亮冒着白烟的碎冰,堆成了一座小山,小山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切成薄片的甜瓜、蜜桃还有西瓜,最上面还淋了些许的蜜糖,瞧着就冰凉爽口。 江承月接过碗,拿了勺子拌着碗里的碎冰和果子,一边抬头问到:“丹霞说爹你找我是为了那个刘福生的事情?” “哦,对 分卷阅读66 ,差点忘了正事儿了,你祖母那儿这件事情瞒着没说,你昨天不是让人把他绑了送去了衙门吗,我想着问问你,这人你想要怎么处理。” “其实这个刘福生伤到的人不是我,伤到的人是时明澈,算起来应该去问问他想要怎么怎么弄,我也没什么权力帮他决定,只是我想着,那刘福生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该承受后果,按着律法规律来就行了,反正他做的那些事情,也够他在牢里关上一阵子了。”江承月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才继续说到,“我自认为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甚至给他留了后路,没有做绝,只是没想到,我好心肠,人家却根本不认。” 江远伸手轻轻抚了抚江承月头顶的发丝,开口宽慰着说到:“月儿,爹知道你是宽厚,所以给他留了路,没有做绝,爹也没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他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只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觉得你只是辞了他是放他一马,可他却觉得你辞了他便是不应该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大家心里头的那根线不在同一个位置。你以后依旧可以行那些宽厚之举,但爹希望是在你能保全自己的前提之下,并且,也不用觉得人人都是如此地不知好歹,心思恶毒。” “好。” “行,爹知道你的意思了,之后会去问问时家那小子,看看他是什么意思,然后再做决定。” “嗯,谢谢爹。” “咱们父女两个就不用说谢了,你留在这儿把冰果吃完了再走吧,一会儿记得让下人处理干净,可不能让你娘知道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娘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跟我娘说是我自己要吃,绝对不把爹你供出来。”江承月还伸出手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江承月和时明澈说的是“明天再和我说”,让时明澈第二天再告诉她答案,她原想着第二天在家塾上课,正好见面,可是没想到付先生那风寒一直没有好利索,这家塾也就一直歇着,两个人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家塾一连歇了小半个月,才重新开了,只不过好不容易重新上课了,江承月这天却是要上街去,因为许如雪的婚期定下了,可是翻遍了私库,找出了几样还不错的,可还是觉得不够,便想着上街去看看,不一定要多名贵,但说不定能寻到什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顺便还要去李余的酒铺那儿看看。 听说李余前些日子新酿了一批酒,今天刚好到日子,江承月便想着可以过去赶个热闹瞧瞧。 所以这天江承月和时明澈只能先错过一下了,江承月想着可以等第二天遇见再说,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给他带一壶好酒呢。 第 39 章 今天天气好,阴阴的,也不热,还时不时吹来一股小风,更加舒服了,这是在炎热的夏日里最让人喜欢的天了。 街上有各种各样的玩意儿,昂贵的便宜的,精巧的粗糙的,铺子里的路边小摊的,江承月觉得自己都快挑花眼了。 在街上逛了许久,江承月买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也不一定是有多昂贵,但是都很精巧,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跟着的两个护卫手里都已经拿满了江承月买的东西了。 走过书局的时候,江承月想起来许如雪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杂书,江家书房里头的那些书这些年差不多都让她翻了个遍了,她也三不五时去外面书局里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书,所以又进去挑了几本有意思的杂书。 东西太多了,江承月就让两个护卫把东西装进马车里,反正自家的马车地方大,只不过后来江承月上车的时候才见到,马车里头的位置,有一半的地方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什么阿福娃娃、团扇帕子、画着很精美的花样的油纸伞。 “姑娘你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啊。”丹霞看着这一大堆的东西,也才反应过来,居然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东西,“这花了得有多少钱啊。” “是有些多哦。”江承月也感慨了一句,“没事,这都是给表姐的,多少钱都没关系,反正都是花的我自己攒下来的钱,娘也不会说我什么的。” “嗯,姑娘和表小姐关系好,多买点也没关系。”丹霞点了点头,只是还是有些心疼今天花出去的这大把的钱。 “那就买这些吧,咱们就不买了,一会儿去李余那儿瞧瞧,就回去好了。” “行,李掌柜前些日子还派人来说了,又酿了一批果酒,现在时候差不多了,让姑娘派人过去挑两坛呢,李掌柜上次派人送来的那些就还没喝完呢。” “没事儿,反正酒这东西又不会坏,放家里存着,将来可就是陈酿了,而且他酿的那些酒味道真的不错,估计卖起来也会很好的。”说着江承月就有些馋了,李余那儿出了酒,他要么让人到江家来说一声,让她派人去挑几坛,要么就直接让铺子里的小伙计送到江家来,江家大概以后不缺好酒了。 晒了好些天的太阳了,车轱辘一圈转一圈,撵着地上的尘土扬了起来,没多久就到了宿竹巷,李余的酿酒铺子就在这条巷子里面 分卷阅读67 。 宿竹巷的路不算窄,但通马车却还是不够的,所以江家的马车就停在了巷子口,几个人下了马车步行往铺子过去。 一路上过去,两边都是白墙,上面布满了灰黑色的裂纹,满是时间的感觉,家家户户的墙里都窜出几枝竹枝来,不是竹林的那种又粗又壮的竹子,这竹子有些细小,应该是专门用来观赏的品种,大概这就是这条巷子叫“宿竹巷”的缘故吧,住在这儿,窗外便是青翠的竹,可不就是“宿竹”了。 “李余选的这地方倒是还不错。”往常都是丹霞或者别的下人过来的,江承月还是第一次过来,没想到李余选了个这么个好地方,这巷子出去走上没一会儿便是闹市,但是里头却别有一番幽静。 “走在这巷子里就能闻到竹子的味道。”丹霞皱着鼻子又吸了两口,“李掌柜那儿就变成酒香了。” 说话间,就到了铺子门口,丹霞上前扣动了木门上的门环,里头立时便有人应了,然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了!” 小伙计从里面把门打开,就见着站在门外的丹霞,丹霞来过几次了,所以早就已经认得了,便笑着打了招呼:“丹霞姐姐。” “诶,小虎。”丹霞应了,便给两个人相互介绍了一下。 小虎知道掌柜这铺子另有东家,还是隐州城里顶顶有名的江家小姐,只是从来也没有见过,只见过东家小姐身边的丹霞姐姐,这会儿才算是第一次见着真正的东家了,便赶紧问安了。 小虎瞧着年纪不大,虎头虎脑的,倒是有些憨厚,江承月瞧着觉得可爱,便摸了摸荷包,从里头拿了点碎银子给他:“买糖吃去。” 原本在里头忙活着的李余听见外面的动静便出来瞧了瞧,没想到是二小姐来了,便赶紧上前行了礼,见着小虎高兴地不行的样子,就让他先下去了,然后才对着江承月说到:“小虎家就在这宿竹巷,家里头爹娘都没了,就剩下他和他那个年迈的老奶奶两个人,我瞧着怪可怜的,铺子里反正那时候也在招伙计,就让他过来了。” “你倒是个心善的。”江承月觉得挺好的,铺子里要用人,小虎过来也能帮着做些事,也好赚些工钱拿回家去用。 “这孩子挺聪明,而且对酿酒也有些兴趣,我准备再瞧瞧,若是合适,就教教他。”李余看了一眼小心把碎银子揣进兜里,然后还一再确认地拍拍,就干起活来的小虎,笑着说道。 “你收徒弟这些事情我就不管了,我也不懂,不过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要是真的能学点本事,将来也不怕饿着了。”江承月笑了笑,闻着着满院子的酒香,又朝着李余问到,“对了,不是说有一批酒得了吗,快带我去瞧瞧吧,我可是特意绕过来的。” “二小姐这边请。” 深色的酒坛子上头都用红布封着口,一排一排得整齐摆放在阴凉处,李余从中拿了几坛子到江承月的身边来,先开了其中的一坛:“这一批都是先前酿的果酒,果酒一般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喝了,所以开始的时候酿了几批。” 江承月倒了一小杯出来闻了闻,的确很香:“你之前送来的那批果酒我也尝了,有几个味道偏清甜些,可能比较适合酒量不是太好的女子,这果酒酿制时间短些,几个月也就能拿出去卖,这钱便能流转回来一些。” “二小姐聪慧,我先前也是这样想的,这果酒酿起来也方便些,而且各个时候的果子各有不同,能用来做酒的品种也多,所以这果酒是打算一直做下去,一些常见的酒也会陆陆续续酿起来。” “行,你心里头有打算就好,酿酒这事儿我也不懂,我一个外行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江承月重新把酒坛子封了起来,才继续说,“我今天也就是过来讨些酒,那我就不多留了,你就继续忙吧。” “行,我让伙计给您搬出去。” “没事,手上都忙着,我带了两个护卫出来,让他们拿一下吧,反正也没有多少。” “好,那就按二小姐的话来。” 李余很客气,要一路送出来,不过被江承月拒了,她又不是不认路,没什么好送的。 这些酒两个护卫一趟搬不完,就先搬了一趟去马车上,而江承月和丹霞要出门走的时候,小虎倒是跑过来拉着丹霞到一旁去说起了悄悄话,两个人还不时朝着江承月看过来。 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些什么,瞧着突然刮起了风,有些凉意,江承月就索性一个人先出了门,往巷子口的马车那儿走去,只是才走出去没两步,就有人拿了块帕子捂在江承月的口鼻处。 江承月知道情况不对,挣扎着想要叫喊起来,只是那帕子不是单纯的帕子,上面抹了东西,江承月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第 40 章 江平楚今天在外面铺子里查账,刚接到家里的消息说江承月出事了,便立刻坐上马车往家里赶,只是路上遇到了有人出殡挡住了路,便只好停下先让人家过去再说。 这条路可以出城,所以向来人都很多,这会儿又赶上了有 分卷阅读68 人出殡,便有些堵住了。江平楚有些焦急,掀了帘子往外看去,就看见了一群壮汉身上都披孝抬着那棺材,走在前面的应当是逝者的亲眷,拿着帕子捂在唇边哀泣,耳边的碧玉坠子在这一片素白之中倒是有些显眼。 江平楚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不过这都是人家的事情,这会儿他也没什么闲心去管这些,好在出殡的队伍没多久也就走了,这路上也终于不堵了,便立刻往家里赶去。 江承月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确定了自己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 没有出声,小心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江承月感觉到自己此刻两只手被绑在背后,嘴里也被塞了一团布,那团布这会儿可能已经在江承月的嘴里有段时间了,两边的腮帮子已经酸疼得不行,幸好舌头没有被压住,所在了后面,这会儿稍微使点劲儿,就把那团布推出去了一些,嘴里头也能稍稍舒服一些了,能喘上气来了。 四周都是黑黢黢的,四四方方,十分狭小的一个地方,还有木头和漆料的味道,应该是一个木头做的,四四方方的像盒子一样的地方,并且这盒子还在移动,江承月感觉到了前行的颠簸了。 自己被人弄晕,然后装在了这么个地方,不知道要被运到哪儿去。 依稀能听见外面的声音,还听见了摊贩的吆喝声,看样子这会儿应该是在街上,不知道目的地是城内还是城外。诺大的一座城,要是正想要藏住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如果是城外,各种可能就多了,去别的城,去城外的山上,去城外的破庙等等等等,都是选择,一条路走下去,谁能知道。 正思索着,江承月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哭声,还是干哭的那种,这声音她还是很熟悉的,她小时候就经常在她爹面前干哭,后来她就总看着江平楚干哭,眼泪半天都挤不出来一滴,可哀嚎却是震天响。 干哭声音之余,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这曲调…… 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理不清楚,江承月努力让自己的脑子安静下来,才开始回忆这曲调,好在这曲调还算是常见,想起来这是平常出殡是奏的,这么一来,江承月就明白了,自己呆的地方应该是棺材,这群人装作是出殡的样子,要把自己运到什么地方。 自己不见了,丹霞肯定马上就会发现的,所以之后江家肯定会派人出来找她的,只是也不能完全依赖着江家,万一他们动作慢一步,或者一直找不到自己怎么办,这时候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最愚蠢的,所以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找机会留下一些线索,或者自己能够逃出去那就最好了。 江承月猜得没错,丹霞从院子里出来就发现她不见了,让护卫和李余那几个小伙计一起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让护卫和酒铺的小伙计四散开去继续招人,自己也赶紧跑回江家去,把事情是夫人说了。 而许氏听到了这消息,自然是被吓到了,不过她也知道不是惊慌失措的时候,赶紧吩咐下人去把江远和江平楚父子两个人叫回来,又吩咐人去家塾叫了许如雪回来,家里能用的人都散出去找人了。 许如雪就在家塾,听到下人的消息,就赶紧像付先生告了假,一路跑着来了许氏这儿,听丹霞讲了之后,也害怕的不行,只是这会儿多害怕都只能先压下去,在屋里踱着步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便让丹霞去把李余给叫来。 丹霞知道表小姐聪明,也不问缘由,当即就应下转身去了。 “雪儿,你叫那个李余来做什么?”许氏靠在张妈妈身上问到。 “姑母,月儿是在李余那儿丢的,那附近的地形李余肯定熟悉,况且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不定丹霞一时惊慌遗漏了什么,让他来,也能把事情了解得更全面细致。”许如雪拉着许氏的手宽慰道:“姑母放心,月儿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肯定会没事的。” “对,月儿最有福气了,肯定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许氏眼角闪着泪花。 “张妈妈,老太太那儿可是让人封了消息?”许如雪怕有人漏了老太太那儿,一会儿有人往老太太那儿报信,可就糟了。 “诶哟,老奴这就去。”张妈妈听了许如雪这话才反应过来,老太太年纪大了,要是有哪个不省心的去她那儿说一句,这老人家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那就辛苦张妈妈了。”幸好问了一句,不然老太太那儿真出了事情,可就糟了。 江平楚在回来的路上,正好看见了在路边跑着的丹霞和李余,让车夫停了马车,把两人喊住,一问才知道都是要往江府去的,便招呼着两人上了马车。 “到底怎么回事?我二姐怎么就会不见了?”江平楚满脸着急地问到。 丹霞原本脸上很冷静,这会儿被江平楚一问,一下就红了眼睛:“我……我也不知道,就一转眼的工夫,姑娘就不见了,周围都找了,一点儿都没见着她的踪迹。” “就两种可能,要么是她遇到什么事情了,自己走掉了,但是这种情况可能性太低了,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能遇到什么事情,有事情 分卷阅读69 不能找护卫吗?另一种就是有人将她掳走了。”江平楚肃着脸分析着。 “对了,三少爷,刚刚伙计在附近找人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李余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簪子。 簪子已经坏了,簪子上面有繁复的花样,还有一个空缺的位置,原先上面应该是镶嵌了什么。 丹霞接过来仔细看了,赶紧点了头:“对对对,这就是姑娘的簪子,这簪子姑娘很喜欢,这个空着的地方,原本是一颗珍珠。” 这下子,便能确定,江承月应当是被人掳走了,当时情况混乱,这根簪子从她的发间掉了下来,而那些人可能也没有发现,被酒铺的伙计捡到了,又让丹霞认了出来。 可是确认了这件事情,有谁能高兴得起来呢? 江承月这么一个姑娘家,从来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掳走她是作什么呢?难不成是冲着江家来的? 江家行商这么多年了,难免有几个对头,不会真的是这些对头的手段吧? 江平楚越想越害怕,只觉得后背都在冒汗,凉飕飕的…… 第 41 章 江承月是早上出的门,原本的计划是趁着上午的时间去挑好给许如雪的东西,然后去李余那儿一趟,就可以回家了,刚好是中午的时候,回去就可以用午膳。只是没想到,刚好要离开李余那儿的时候出了事情。 这会儿已经是未时了,散出去的下人依旧没有找到江承月的下落。 江远板着一张脸坐在那儿,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会儿才对着许氏说:“我去时家一趟,请他们家帮个忙吧。” “好。” 这会儿多个人总是多份力量,无论如何,江承月最重要。 叮嘱江平楚和许如雪照顾好许氏,江远才起身出门,往时家过去了。 这时候的江家一片愁云,而江承月却是觉得自己快被颠吐了。 醒过来之后,江承月就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声音和动静,虽然看不见,但是她通过声音,知道自己被人装在棺材里出了城,绑了自己的人也不止一人,是一个团伙,至少有六七人,而且这一路上越来越颠簸,也不知道是到了哪儿了。 江承月原本还想着能够尽可能地留下一些线索,可是她一直被困在这棺材里,要不是中间那群人怕她被闷死在里面,给她开了一条非常非常细小的缝隙可以透透气,她怕是要被闷死在这个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棺材里了。 不过这会儿虽然没被闷死,但颠了这么就,也快被颠散架了。 这会儿众人已经走到一座山的山脚周围不是树就是草,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没有半个人影,领头的人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细密的汗,四处张望着观察了一会儿才说到:“这边偏僻得很,不会有人来,而且上面是山路,这棺材就不上去了,让这小丫头下来自己走吧。” 这时候天热得很,本来走这么多路就十分的累人,还抬着棺材,众人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只是他们也知道自己绑的人是谁,想要把这江家的二小姐给顺利运出城外,就只能把人装在棺材里,一群人乔装打扮成送葬队伍,顺利出了城还不能停,城外也有不少人,所以他们也只好一路抬着棺材到了山里,这会儿听着头儿发了话可以不用再抬棺材了,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行,抬了这么久,可是累死我了。” “诶呦,可算是不用抬棺材了,绑个人还要抬棺材这么晦气的东西,到时候可得多要点钱才好。” “废话,肯定要多要点钱,不然咱们不就白晦气了!行了,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松手啊,一、二、三,松手!” 话落,抬着棺的几个人便齐齐松了手,这棺材落地的时候就发出了“砰”的一声,也不管这棺材里的人会不会被砸出个好歹,松完手,几个人就开始揉肩膀甩胳膊。 正常的送葬,抬棺人自然是对逝者有些敬畏之心,落地的时候都是小心放下,可这会儿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送葬,不过是装的罢了,棺材里不是逝者,是人质,棺材外面的不是抬棺人和家人,是绑匪。 所以又有谁会有那敬畏之心呢? 所以众人这一松手,棺材里面的人自然是被摔得不轻,江承月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弹了起来,然后重重地砸到了下面的木板上,肉疼骨头也疼,疼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还没等江承月缓过来,头顶的棺材板就被人拉开了,已经在黑暗里待了很久的江承月一下子受不住这光亮,闭上眼微微侧过头想要避开这刺眼的亮。 棺材开了,其中一个一脸憨厚的男人逃出来一块黑布,就要伸手往江承月的眼睛上蒙去,不过才伸出手,就被边上的领头之人拦住了:“别蒙眼睛了,山路不好走,她蒙上眼睛,走起来慢,抬耽误工夫了,这种山林里面,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走不出去的。” “好,听大哥的。”憨厚男人也不质疑反驳,听了话就应下收起了黑布。 “行了,让这小丫头出来吧,然后咱们上山,这地方总归是没 分卷阅读70 有这么安全,赶紧上山上去。” 说着,这人就凑到棺材边上,拍着棺材板喊到:“起来起来起来,小丫头起来了,赶紧起来赶路了。” 江承月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么个人,吓了一跳,双手撑着满满坐了起来,装作刚刚清醒,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们……你们是谁啊?” “嘿嘿,我们是谁啊,我们是绑匪啊。” “绑……绑匪?你们是要钱吗?”江承月故意问到。 “小姑娘,你这话就问得有些多余了,不为了钱,我们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废这么大的力气把你绑了吗。” “你们放了我,我让我爹给你们钱好吗?” “我们可以放了你啊,我们只要钱,等之后你爹把钱给我们了,我们肯定放了你,不过其他人就不知道了,哈哈哈。” 说着,就从边上走过来一个男人,江承月一眼就认出来了,惊讶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刘福生?你怎么在这儿?” “二小姐没料到吧,我刘某人不才,还是有些本事,没被你们江家弄死在那牢里,出来了。”刘福生咧着嘴笑了一下,“我刘某人不仅出来了,还把您江二小姐给弄来了。” “被江家弄死在牢里?这不可能,这件事情一切都是按着规矩办,江家从来没有想要把你弄死在牢里过。”江承月不允许他往江家头上随意扣帽子。 “你说没有就没有?进了牢房的人是我,不是你!”刘福生说到这儿,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绑匪中领头的人见两个人还争论起来了,便过来打断了两个人:“什么时候!争论什么呢争论,赶紧上山。” 虽然被打断了,但是江承月还是多少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不过也不知道了解到这些情况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场,或者说能派上什么用场,江承月心里有些没底,只是这会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承月从棺材里爬出来之后,几个男人又从棺材里拿出了两大个用布包着的包裹:“诶呦,多谢二小姐的银钱,还让我们买了些干粮回来。” 她的银钱?江承月看了看自己腰间,才发现腰间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装这些散碎银钱的荷包已经不见了,现在那个荷包里面的银钱应该是已经变成了那两大包包裹了。除了那个荷包,手上的桌子,头上的钗环,耳朵上的耳坠子,都已经没了,这些金银珠宝都没了,只剩下头上一个木制的簪子还在,幸好还给她留了一个,不然怕是她要披头散发了。 江承月也不在意,金钱这种东西她看多了,只要能保住命,身上的首饰都给他们也没关系。 “明深,那就麻烦你了,这件事情,算是我们江家欠时家的。”江远脸上有些憔悴,朝着时明深拱手道了谢。 时明深赶紧拦住了江远的动作,开口说到:“伯父您言重了,承月也叫我一声哥哥,算是我妹妹,而且咱们两家人的交情,不用说这个,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她。” “行,现在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得先回家里去看看情况,等事情过去了,我再来登门致谢。” “这些东西都往后推,先把人找回来最重要,现在这情形,我就不留您了,您和伯母要注意身体,承月还要靠着二位呢。” “好,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你留步吧。”江远摆了摆手就往外走了。 时明深看着江远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位隐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江老板,此刻满是酸楚,赚了这么多银钱,谁能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呢。 “诶,世事无常啊。”时明深叹了一口气,希望江承月那个小丫头能平安回来吧。 时明澈过来的时候就通奸时明深在叹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认出了那个背影是江远,有些疑惑:“江伯父来作什么?咱们两家有什么生意往来吗?” 时明澈没想到弟弟这会儿过来了,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件事情和他说,他这么喜欢江承月那个小丫头,听到这个消息,不得疯了,可这件事情也不是想瞒就能瞒住的啊。 “今天江承月没来学堂,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后来付先生正讲书呢,就来了个小丫鬟,一脸慌张地把许如雪也叫走了,许如雪听了那小丫鬟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慌慌张张的,搞得我今天心里有些没底,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时明澈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和时明深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江承月之前那个问题,他都想了好多日子了,原本他以为今天江承月也会来学堂,他已经准备好等付先生的课结束了,就和江承月说清楚,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可谁知道她今天没来。 这会儿时明澈心里空落落的。 时明深转身看着弟弟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今天遇到的事情,三句话不离江承月那个小丫头,若是这件事情他被从头瞒到尾,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什么都做不了,他可能才会真的疯吧。 深吸一口气,看着时明澈,淡淡地说出了江远为何而来:“承月被人掳走了。” 拿着杯子的手 分卷阅读71 在这句话到脑子的时候,就突然没了力气,一点力气都没了,时明澈脑子里只有这句话,还有杯子落在地上,散了一地碎片的清脆的声音。 第 42 章 江家这座高门大宅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除了老太太院子里,和厨房里留了几个人之外,能使上力气的下人都派出去了。 许如雪给许氏喂了一碗安神汤,守着人睡下了,叮嘱了张妈妈好好照顾着,才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江平楚心里着急,原本也想着出去找人,最后还是许如雪把人劝下来了,出去找的人已经够多了,他即便是出去了也不会有多大的意义,倒不如留下来,大家好好分析一下情况。 众人分析了情况,觉得这人绑了江承月,要么是求财,要么是寻仇。若是求财,那么他们只能等着对方的消息。若是寻仇,也是有两种可能,一是与江承月本人有恩怨,二是与江家有恩怨。 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先把能排查地查了一遍。 江承月一个小姑娘,平日都不怎么出门,与身边人的关系向来是不错的,若要说有恩怨,便是最近的那个刘福生了,江承月把他辞了,他上门闹事,又把他绑了送去了官府,虽然于江家来说,这件事情并没什么错处,但对刘福生来说,未必不会觉得自己的下场是江承月是江家造成的。 所以江平楚被派去了官府打听那个刘福生的情况。 这会儿江平楚从官府回来了,就见着屋里还坐着时明深和时明澈兄弟两个人,想了想也就知道两个人是为什么而来的:“时大哥,时二哥。” “好了,这会儿就不要说这些了,你先说说官府那边的消息吧。”时明深招呼着江平楚坐下,“刚刚你还没回来的时候,你表姐就已经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了。” “好。”江平楚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灌下去,解了一些干渴才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刘福生病死了。” “病死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不知道,突然就病死了,报了病死之后,就把尸首交给他家里人了,那人是他的相好,名叫柳娘,是花街柳巷的出身,前些年刘福生为她赎了身,两个人感情一直都不错。我去那柳娘的住处查看了,邻居说前些日子柳娘突然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连那屋子也卖了,然后人就走了,我核对了日子,柳娘变卖东西的日子是在刘福生病死之前。” 许如雪觉得时间顺序不对,皱着眉开口问到:“这时间不对啊,难道不是刘福生病死之后,她接回尸体,把人下葬之后,或许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才变卖了东西?” 时明澈突然开口说到:“还有一种可能是这柳娘变卖了家产,凑到了大笔的银钱,买通了一些人,把刘福生救了出来,你不是说刘福生和这个柳娘的感情不错吗。” 许如雪点了点头说到:“这么一说,好像也是有可能的,只是这官府的人真的会为了这么些钱就来得罪江家?未免有些太过于短视了。” “这柳娘应该是买通了下面的人偷偷把人救出去的,上面的官员不可能冒着得罪江家的风险,就为了这么点银钱,把人放了,能当官的,不会这么愚蠢,何况那刘福生做的事情是实打实的,只可能是下面的小喽啰,目光短浅,见了钱就眼开了。”时明深抿了一口茶,才开口说到。 “可是……就算刘福生被柳娘救了出去,也不能确定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啊。” 这话一出,众人便沉默了,对啊,就算刘福生真的是被柳娘使银子救了出去,可也未必就是他做的,两件事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可能刚好是别人掳走了江承月,但刚好刘福生被柳娘救了出来。 在找到足够确切的证据之前,一切都是猜想,刘福生可能是谋划者,也可能不是。 正当众人沉默之时,丹霞突然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乞丐,看着身量大概六七岁的模样,进屋之后看着里面的众人有些拘谨。 丹霞把拿在手里的一封信交到了许如雪的手里,才说:“刚刚这个小孩来咱们江家门口,门口的护卫本来想把他赶走,可他拿出了这么一封信,护卫就赶紧带着这个孩子和信来找了我。” 信封上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写,许如雪看了看才看向那个孩子,问到:“这是谁让你拿来的?要给谁?” 小乞丐有些拘谨,看着屋里的人都盯着自己,就更加有些害怕了,攥着手指头不敢说话。 许如雪看出来这孩子是有些害怕,便柔着声音和这孩子说“你别怕,把你知道的跟姐姐说,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拿些好吃的,好吗?” “中午的时候有位夫人给我的,说让我等到下午的时候把这封信送到江家来,随便给谁都可以,只要是江家的人就可以了,她还给了我一些钱,说来了江家之后,这边也会有人给我钱的。” “夫人?你知道那位夫人是谁吗?长什么样子?”时明澈有些着急。 “不……不知道,我走在路上呢,她突然过来找的我,不认识她是 分卷阅读72 谁,只是那位夫人很好看,不过好像家里死了人,穿着一身的孝服,而且耳朵上还戴着一个绿色的东西,绿色边上有黄黄的一块,晃悠晃悠的,特别好看。” 很好看,一身孝服,耳朵上戴着一个绿色的东西,绿色边上有黄黄的一块…… 江平楚眯了眯眼睛,想起来了一些东西,蹲下来对着这孩子问到:“你是在哪儿遇到那位夫人的,还记得吗?” “记得,在宿竹巷附近。” 这边几个人在询问着孩子,那边的许如雪已经打开了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看了起来,越看眉头越皱,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捏着信纸的手越来越用力,信纸都被捏皱了。 还是时明深注意到许如雪的情况,接过她手里的信纸看了起来。 真的是绑架,要赎金十万两白银…… 许如雪觉得自己有些腿软,站着都有些不稳了,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原本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欺骗自己,可能是江承月迷路了,或者是她一时贪玩了,很快就能把人找回来的,可现在这封信,彻底把她的希望打破了。 这封信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在真真切切地告诉她:江承月被绑架了。 几个人都看了这信之后,也总算是确定了这件事情。 小乞丐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看了那封信之后就变得这么消沉,伸出手指头挠了挠额头,这时候肚子也刚好开始咕噜噜叫了起来,就看向刚才和自己说话的漂亮姐姐,小声问到:“姐姐,你刚才说会给我好吃的,我饿了。” “饿了啊,好,我让你边上的姐姐带你去吃些好吃的。”听见声音,许如雪才回过神来,和孩子说完,又对着丹霞说到,“丹霞,你带这孩子下去,给他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让厨房弄些清单的东西给他吃,别一下子给他吃油腻的,到时候把肚子吃坏了。” “好。”丹霞记下了之后便拉着孩子下去了。 “这孩子口中的那个夫人应该就是柳娘。”等那孩子走远了,江平楚才开口说了话,“柳娘的邻居告诉我,她常年戴着一对碧玉坠子,不过那碧玉坠子好像摔坏过,拿去修补之后,上面便镶上了金边,就是那孩子口中的绿色边上有黄黄的一块。如此细节,不可能是巧合。” 江平楚便把自己之前在回来在路上遇到的那个送葬队伍,那个女人也穿着孝服,耳边戴着这么一个镶了金边的碧玉坠子的事情都说了。 “柳娘送葬,那棺材里面会不会就是刘福生?”江平楚有些弄不清楚了。 时明澈开口否定了江平楚的这个疑问:“不可能,刘福生一定还活着,如果刘福生真的死了,而且今天柳娘身后棺材里面的人就是他,那柳娘应该是把刘福生的尸首领回去之后,将人下葬,然后变卖家产离开,而不是邻居口中说的前些日子变卖了家财,这样前后无法自洽,说不通。” 既然如此,那么那个送葬队伍一定有问题,许如雪便朝着江平楚说到:“你再仔细想想那送葬队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平楚只恨自己当时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当时上去把人拦下来就好了,现在也只能拼命回忆当时自己见到的情况了。 不去回想还真不会发现这么多问题,整个送葬的队伍都十分简陋,普通人家送葬是该有的习俗规矩都没有,江平楚原本以为是贫苦人家,简陋着办,可柳娘和刘福生手上不会没钱都如此地步,何况柳娘那对耳坠子价值不菲,体面的办都够办上几十次了。而且若真的是刘福生在那棺材里,按着两个人的感情来看,她总要流两滴泪的,可柳娘一直都是只出声不流泪,干打雷不下雨,假得很。 这下好了,这送葬队伍真的就是有问题了,柳娘救出了刘福生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江承月虏了,然后借着送葬,把人装在棺材里掩人耳目。 时明澈思索了一会儿,沾了茶杯里的茶水在桌上画了简单的图,才清楚看到,原来江平楚遇到柳娘的那条路,她们走的方向,是从宿竹巷出城,最近的一条路。 “一边筹钱,一边让所有人都往这个方向去……” “好!” 第 43 章 江承月被绑着手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薄雾把远处的山都笼上一层醉意。自从自己被这群人带到了山上的这座小木屋里,已经过去一天的时间了,时间越久,她就越慌张,就算是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智,可那些不好的念头也会一直冒出来,侵蚀她的冷静与理智。 她也不敢睡觉,一直都紧绷着脑子里的那根弦,生怕自己睡过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昨天晚上实在撑不住了,迷迷糊糊之间做了个梦,梦见家里准备了赎金,可是刘福生收了钱之后却没有按照约定好地把她放了,而是把她带到了一个悬崖边上,然后伸手将她推了下去。 江承月清楚地记得梦里自己掉下悬崖之后的那种感觉,脚下是一片虚无,眼前是越来越小的刘福生,他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自己在的坠落, 分卷阅读73 嘴角渐渐爬上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很恐怖,仿佛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觉得他会放过她。 江承月被吓醒了,她越来越觉得如果自己不自救,最后就会像梦里那样,悄无声息地死去,没有人知道,在这望不到边际的山里。 外面飘来了阵阵饭菜香味,看来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们在吃饭了,江承月苦笑着低头看了看开始咕噜噜叫起来的肚子,大概是怕她吃饱了有力气逃跑,所以这两天都没怎么给她吃东西,每天只有一碗水和一个不算大的馒头,这点东西也并不能抵多少饿,不过是避免她被饿死罢了。 算着时间,估计那个叫柳娘的女人要过来了,这两天都是她拿着那馒头过来的。 正想着,柳娘就出现在江承月的视线之中了,柳娘很好看,虽然现在一直穿着粗布衣裳,脸上未着粉黛,可依旧容颜姣好,双眉弯弯,眸中含情,脸上微微有些圆润,瞧着就是一个艳丽丰腴的大美人,这一天里瞧着,江承月才知道这柳娘是刘福生的女人,柳娘还变卖了自己所有的东西,把刘福生牢里弄了出来。 也不知道刘福生何德何能,能让这么一个女人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柳娘搬了一个板凳,安安静静地坐到了江承月的身边,端着碗给她喂了一口水,然后撕下一小块馒头喂给她,等她嘴里的都咽下去了,就再给她喂上一小块馒头。 直到整个馒头都吃完了,柳娘都没有说过话,最后把碗里的水给江承月喂了,柳娘便起身准备离开。 江承月看着她的背影,开口说了一句:“谢谢。” 柳娘脚步微微一顿,可是也没有说什么,依旧往前走了。 这一句“谢谢”,江承月是真心实意的,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有一万种方法来羞辱她,无论是精神上的,又或者说是身体上的,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是把她绑了扔在厨房,即便是变冷发干的馒头,也至少给她体面地果了腹。 外头的几个人吃饱喝足了之后,便开始闲聊天,想象着等之后拿到赎金之后,大家分了钱之后是逍遥快活的好日子了。 “有钱了,我就要娶个娘子回来。” “你想要个娘子啊,我要去醉春楼去,看看那儿的花魁到底有多好看!” “我要去芳晚楼听书!这故事真有意思。” “诶嘿嘿嘿……” 几人谈笑间,仿佛美事已经在眼前了,却没注意到边上他们的老大已经愁眉不展了。 还是刘福生眼尖,注意到了,便走到他的边上问到:“沈老大,怎么了,我看你愁眉不展的。” 沈老大示意他看向桌上自己刚刚清算了一遍的银钱,说到:“那天从那小丫头身上搜下来的那些首饰,虽然东西不错,但咱们急着换钱走人,所以到手其实没有多少钱,加上原本有的钱,也没有太多,可这几天咱们想着那十万两白银,都以为是有钱人了,每一顿都是芳晚楼的好酒好菜,大鱼大肉,这几顿下来,花销实在不小,再这样下去,撑不了几天了。” 刘福生看了一眼,大概算了一下,真的没剩下多少钱了:“那之后的日子咱们就先省着点用,等之后拿到那十万两白银了,再过好日子也不迟。” “行,那我和大伙儿说说,咱们就先委屈些日子。”沈老大拍了拍大腿,站起身把之后要节俭的事情和大家伙说了。 不过一点都不出所料,大家听见这消息,都有些不愿意,毕竟这几天天天是芳晚楼的好酒好菜,芳晚楼那可是隐州最好的酒楼了,又有身份,东西也好,这会儿一下子让大家吃别的,多少都有些别扭,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沈老大也明白自己兄弟的心情,所以安抚了几句:“这些都是暂时的,等之后江家把十万两白银送来了,咱们拿到了钱,那时候大家不就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大家也都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很快就都同意了。 “这样,老五老六,你们两天每天都去城里打探消息,就别去芳晚楼了,回来的时候就买些菜回来,咱们自己做吧,反正这儿有灶台,我想了想,咱们人多,你要是买现成的做好的饭菜回来,量大,很容易被人察觉,引起别人怀疑的,买些菜就正常多了。” 老五挠了挠头:“可是老大,买回来了谁做啊?” 老五这么一说,沈老大才想起来这个问题,他们这群大男人,好像还真的没有人是会下厨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果然大家都不是会下厨做饭的人。 老五的目光移到了刘福生的身上,突然灵光一现,拍了拍大腿指着他说到:“诶,老刘,你家娘子!你家娘子肯定会下厨对不对!” 刘福生皱了皱眉,回到:“不会。” 柳娘自小就在烟花之地长大,长得好看,是那老鸨子的摇钱树,老鸨子怎么可能会让柳娘下厨去,伤了那双玉手可怎么办?后来柳娘跟了他,他又为柳娘赎了身,他就更加舍不得柳娘做什么粗活了,从来没有让柳娘做过任何粗活,这些都是 分卷阅读74 有丫鬟做的,她从来都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行了。 别说柳娘不会下厨,不通厨艺,就算她会,她精于此计,刘福生也不会让柳娘去,柳娘现在受的这些苦都是为了他,他怎么可能会让柳娘去给这么多人做饭。 老五挠了挠头,这下字就没办法了,他们这群臭男人不会,柳娘也不会,老大的这个想法看来是行不通了,只能另想办法了。 江承月被掳走,江家、时家,还有官府都没有闲着,一直全力在查找着她的下落。自从知道那个送葬队伍有问题之后,就派了很多人往送葬队伍走的那个方向去找。 而城里也没有落下,时明澈想着他们之前在宿竹巷附近出现,在那儿肯定能发现一些踪迹的,果不其然,丹霞和江平楚,还有时明澈在宿竹巷附近的一家当铺里找到了找到了许多首饰,都是江承月的,想来应该是被那些人抢走换了钱的。 时明澈开口问到:“掌柜的,你可还记得来当东西的人吗?” “记得,是个女的,长得挺好看的,穿的衣衫很平常,但是您知道,我是做典当这个买卖的,这眼睛是我吃饭的家伙,所以一眼就注意到她耳朵上戴着的那对耳坠子是好东西,那玉成色特别好,不过应该是被摔过了,镶了点儿金边,不过没关系啊,就算是这样,价格也不便宜,因着这反差,我就记得格外深刻些。” 看来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柳娘了。 “哦,对了,那个女的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有一个男的,可能是她兄弟吧,瞧着比她年纪小一些,穿得也是普普通通,那个男的听见我这儿报出的价之后,就嘀咕了一句,说是这么多钱,可以去芳晚楼好好吃几顿了,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小,不过还是被我给听见了,嘿嘿。” “芳晚楼?”时明澈有些疑惑。 “对,我记得清楚,那个男的,说的就是芳晚楼,我不会记错的。”掌柜的很肯定。 “那好,掌柜的,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钱,我买下了。”时明澈拿起一根簪子握在手里,这跟簪子他以前见过江承月戴,很好看,可现在,却是只见簪,不见人。 掌柜的见生意来了,立刻就来了精神:“行啊,我看看啊,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啊,都不便宜,容我给您好好算算啊。” 时明澈没工夫陪着这掌柜的在这里扯价钱,使了个眼色让自西留下付钱,又叮嘱了一句:“一会儿把东西带回去,好好护着,别磕着碰着了。” “好。” 之后,时明澈就和江平楚往芳晚楼的方向去了。 刘福生比柳娘要大几岁,按着刚才掌柜的话,和柳娘一起的那个人应该不是刘福生,可能是绑匪之中的某一个,而那个人说起了芳晚楼,而且按着那话中的语气来看,这人应该喜欢芳晚楼,虽然那掌柜的精明,压了柳娘不少钱,不过到手的那些钱也有一些,芳晚楼也是足够去上好几趟了。 既然如此,说不定那人拿到钱之后,真的会去芳晚楼。 老五和老六今天进城,主要是为了给江家通知交钱的地点的,他们俩按着上次柳娘的那个办法,也找了个年纪小的小乞丐,让小乞丐把早早准备好的信封送去江家。两个人站在远处,看着小乞丐和江家门口的护卫说了什么之后,那护卫立刻就带着小乞丐进了江家大门。 这下确认了这信一定会送到江家人的手里,两个人就算是完成了今天的大事了。 “你说,江家那老头儿要是见着信封里头那块布会不会吓死啊,哈哈哈哈。” “说不定啊,那可是他女儿穿的衣裳的布啊。” “这两天整个隐州城里都是他们家的护卫和官府人,就要吓吓他才好,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能找着女儿呢。” 老五脸上满是得意:“诶,让那老头子着急去吧,现在时辰还早,我去趟芳晚楼啊,昨天那书正说到精彩的地方呢,就断了,可难受死我了,我今天非得听完了不可。” “诶,你怎么又要去听那书啊。”老六喊到,可老五已经往芳晚楼的方向过去了,他也没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之前两个人来芳晚楼买好酒好菜,等着的时候就刚好听着那说书先生在说书,那先生的尾巴断的地方实在是勾人,老五就听上了瘾了,不过那先生说得也实在是好。 老五老六两个人到的时候刚好,说书先生才念完一首定场诗,拍了醒木,堂上的人都望着说书先生,等着他接着昨天的故事开始说。 “上回书说到……” 到芳晚楼了之后,江平楚看着里面坐得满满当当的客人,有些迷茫,转头看向时明澈问到:“时二哥,我们要怎么找啊,这么多人。” 虽然来了,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找那个人,只知道是个男的,又不知长相声量,甚至那人是不是真的有来芳晚楼都不知道。 时明澈想了想,随手拦住了一个小伙计:“伙计。” “诶,时二公子请问。”小伙计一眼就认出来时明澈了,他可是芳晚楼的常客。 “嗯,问你个事儿,这两天有没 分卷阅读75 有看着并不富贵的一个男人来过店里吃饭?” 芳晚楼是隐州城最好的酒楼,最好的,意味着东西最好,服务最好,这价格也最好,所以来这儿的都是有些钱的人,普通人家是不会来这儿的,而当铺的掌柜说,柳娘和那男的穿的都普普通通,这样的人来芳晚楼,伙计定然是有印象的。 当伙计的,最要紧的,一是手脚利落,二是脑子好,见过一次的客人再见时也要记得,最好还能喊出人家的姓来,这样客人听了会高兴。 “穿得普通的?” “对,穿着普通,但是却完全付得起账。” “让我想想啊……有,有这样的人,不过是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一起来的,来了几回呢,穿得是挺普通的,但是却点了很多菜,都够七八个人吃了,还都是要带走的。”小伙计脑子转得快,没一会儿就想起来了,“那两个人今天还来了呢,不过今天没点菜,就坐那儿听书呢。” 说着,小伙计就给指了方向。 两个人顺着看了过去,果然有两个人,穿着平常,专心看着上面的说书先生。 时明澈眯了眯眼睛,朝着两个人过去了,小伙计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时二公子怎么了。 江平楚取了些银钱给小伙计打了赏,就往时明澈那儿走去了。 小伙计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赏钱,也不管两个人是干什么了,反正是人家少爷的事情,自己有上前就好了,藏好了钱就继续去忙活了。 刚好老五老六身后那桌的客人走了,时明澈和江平楚就走上去坐下了,屏气凝神,专心观察着两个人。 今天的书也说到了尾声,先生拍了醒木,说到:“咱们且听下回分解!” 台下都是一群意犹未尽的人,可先生说结束了,谁都没有办法,台下的人就慢慢散去了。 老五也是意犹未尽的那个人,转头和老六说到:“等之后江家的钱……” 话到一半,老六就伸手打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说这些,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老五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转头看了看四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身后的两个人也趴下睡着了,才放下心来,压低了声音和老六说:“以后有钱了,我一定要请个说书先生回家去,让他天天说书给我听。” 老六拿起茶杯,仰头喝完了,才说:“好了,书也听完了,咱们该去买菜了,不然兄弟们得饿肚子了。” 老五把自己茶杯里的茶水喝完了,又把碟子里的花生瓜子都装上,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时明澈和江平楚自然是没有睡着,趴下装睡不过是骗骗这两个人的,刚才那些话,自然也是一个字不落地传进了他们两个人的耳朵,“江家”“钱”,怎么会有这么巧呢,一次是巧合,可再多了,就不是巧合了,他们两个定然是和掳走江承月这件事情有关系的。 所以老五老六走在前面买菜,而时明澈和江平楚远远地跟在后面。 跟着两个人买完了菜,又一路走到了城门口排队出城。 前面队伍还有一些人,时明澈看了看情况,转头和江平楚说到:“平楚,一会儿我跟着他们,你赶紧回去叫人,多叫些,我估计他们藏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了。” 江平楚自然是不同意的:“不行,你一个人怎么跟,被发现了怎么办!” “现在没时间了,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机会去找到她了!”时明澈又转头确认了一下那两个人的位置,才转头和江平楚继续说,“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你动作要快,知道吗?” 江平楚深吸了一口气:“好,那我要怎么找你?” “靠这个吧。”时明澈从怀里掏出一小把花生瓜子,是刚才离开芳晚楼的时候,以防万一,抓了几把放在了怀里,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大用场。 “好,时二哥,你小心。”江平楚抓着时明澈的手腕,用力握紧,又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个人,才转身大步往江家的方向跑去。 时明澈深吸一口气,心里头默默地想着:江承月,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着我来啊。 此刻的山上,江承月正忙着洗菜,之前他们讨论想要买菜回来自己做,但是发现没有人会下厨的时候,江承月踹翻了边上之前柳娘坐的那个凳子,发出动静,把人引了进来。 “我给你们做饭,你们吃之前,我会先吃一口,只要我没死,你们就可以安心吃了,而且你们这么多人盯着我,我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姑娘家,跑不了的。”江承月心里知道这是机会,所以瞪着眼睛看向那个领头的人,想要得到抓住这个机会。 “为什么?”沈老大并不相信江承月会这么乖乖的。 “我饿,你们每天只给我吃一个又冷又干的馒头,只有一碗水,我给你们做饭,你们给我吃两个热馒头,再加两碗水,公平交易。” “你……真的会?”沈老大有些怀疑,这姑娘看着就娇生惯养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下厨的人。 江承月继 分卷阅读76 续说到:“下厨这件事情是从小就要学的,虽然比不得大厨的手艺,但是也还算不错。” 边上有个小弟站出来说了一句:“大哥,她说得没错,下厨这件事情是姑娘家从小就要学的,不然以后不讨婆家喜欢的。” 江承月学会下厨,完全就是因为喜欢吃的,所以经常和许如雪去厨房,从来不是为了嫁人才学的,但是这个时候,只要能答应让她做饭,都可以。 “大哥,你就让她做吧,咱们没人会,而且你不是也说了,钱没那么多了嘛。” 刘福生有些不放心:“不行,万一她要逃跑怎么办?” “诶呀,老刘你太瞧得起这丫头了,你数数,咱们这儿一二三四五六,六个大老爷们在这儿呢,还能让她一个小丫头跑了啊。” “就是,老刘,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跑不了的。” “她不是说了吗,咱们吃之前,让她先吃,她没事儿了咱们再吃,所以要死她也死在咱们前头。” “好,但是小丫头你记住,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么心眼,不然,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后悔的。”沈老大最后还是答应了。 “好,你放心,我不会耍心眼,我就想换个热馒头吃。”江承月一脸的真诚。 就这样,老五老六每天去隐州城里打探消息,顺便买些菜回来,而江承月就负责给屋里七个人做饭,不包括她,因为她只有两个馒头和两碗水,不过两个馒头可以在锅里热一下。 这会儿老五和老六还没回来,昨天还有些菜没用完,江承月就先开始准备起来了。这树林里的屋子虽然简陋,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厨房,厨房里面该有的工具也都有,江承月把要洗的菜都放在篮子里,挎在胳膊上,和外面的人说:“我要去洗菜了,你们来个人盯着吧。” 见有人跟上了,江承月便推开门往外走去,这几天下了好几场雨了,这会儿地上总有些湿滑,江承月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自己不小心摔了。 屋子不远处有条小溪,溪边长了不少的草,那天上山的时候就见着了,刚好距离也不是很远,所以这会儿刚好用来洗菜。 昨天买回来的豆角洗干净之后要一根一根摘成小段,还有昨天没有用的几个土豆,这会儿也要把上面的泥都洗干净,长出来的小芽直接拔了,又去了皮,另外还有米也要淘洗干净,这样之后才好下锅。 用余光小心看了一眼,监视自己的人现在正蹲在地上,捡着什么东西呢,江承月迅速掐了一根溪边的草,藏到了衣袖里面,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洗菜。 第 44 章 时明澈怕被前面两个人发现,所以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得跟着,一路跟在两个人后面出了城,一路走,路上的人越来越少,树却是越来越多。又不知走了多久,两个人离开了路,拐进了山里。 在后面远远跟着的时明澈看着两个人消失在树林之中,抬眼看了看这前面这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山,看来这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了。 前面满是未知,时明澈深吸了一口气,就又跟了上去,只不过在山边,发现了被藏起来的棺材,附近都是长得茂密的杂草,用来隐藏东西再好不过。若不是时明澈往这边多看了一眼,而且这棺材隐藏得也是马虎,不然以这些极茂密的草,真要把棺材藏起来也不是做不到。 拨开上面的草,又打开了棺材盖,里面什么都没有,想来是这群人用棺材掩人耳目,把江承月带到了山里,但是上山的路不好走,所以就让她出来了,这地方荒无人烟,半天都不见得有人,所以他们胆子也大了起来,不仅让江承月出来,而且这棺材藏得也不甚用心。 这么一来,江承月很有可能就在这座山上了。只是山林茂密,时明澈也不能跟得太近,树林里太容易被发现了,希望江平楚能尽早把人带来吧。 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时明澈便毅然踏上了上山的路。 江平楚一路飞奔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了绑匪送来的信,信上写着交钱的地点,并且还附上了一块布,这布是江承月出事那天身上穿的。 放这块布,就是为了恐吓江家人,显然,这一步真的起了作用,许氏被吓坏了,她不敢深想,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会遭受到什么样子的对待。 江平楚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可江远有些犹豫了,毕竟江承月在他们手上,他怕不按着绑匪的要求去做,他们会伤害江承月。 “爹,钱咱们可以出,但是没有人能保证,咱们给了钱,他们就会放了二姐,更何况刘福生……” 许如雪觉得江平楚的话是对的,她也不相信:“姑父,如果月儿见过了那些绑匪的脸,我不相信他们会让一个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的人回来,拿了钱放人,这会给他们留下多大的隐患,他们不可能想不到,他们不可能会这么善良。” 江远依旧沉默不语,江平楚有些着急,这会儿时明澈已经跟着那两个人了,如果他不能及时带着人过去,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分卷阅读77 “爹,我们好不容易知道了那些绑匪的下落,现在时二哥已经跟上去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难不成我们真的要等着那些绑匪发善心,把二姐放了吗?而且时二哥是为了救二姐才去的,我们不能拿他们两个人冒险啊。” 见父亲一直都没有反应,江平楚转身想要自己去招呼家里的护卫。 “你干什么去!”江远叫住了背对着自己往外走的江平楚。 “召集下人,一起去救人。” “家里现在没多少下人,你找什么找。”江远说完,就朝外面喊了人进来,然后吩咐道:“让人去时家找时家大少爷借些人,然后去官府,借些人来。” “是,老爷。” 下人得了命令,就转身走了。 江远这才对江平楚说到:“你坐下,等人来了,你再带着一起去,现在先坐下歇会儿。” 老五老六回来了就把买回来的菜拿进了厨房,然后就去和老大报告今天办事的进展了。 而江承月继续在监视之下收拾菜,烧火做饭,把所有的菜都煮好了之后,又一一端到了外面的桌上。人多,又是男人多,所以江承月煮的菜的量都很大,每个菜都装了满满一盘子,一道一道菜又摆满了整张桌子,把碗筷也一一摆好了,江承月才喊了一声:“可以吃饭了。” 众人听见声音,陆陆续续来到桌边坐下。 见人都到齐了,江承月就拿了筷子,每盘菜都夹了一点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都吃了。 等了一会儿之后,见江承月什么事儿都没有,众人才开始动筷子,而江承月就安安静静回了厨房,身后还跟着一个,那人把江承月的双脚绑上了,又拿了绳子要绑住她的双手。 江承月委屈着说:“大哥,可以不要把我的手扣到背后绑吗,我忙活了这么久,还没吃东西呢。” 男人看着江承月,也没有说话。 江承月趁着机会,直接并着两个手腕,伸到了男人的眼前:“这样好不好,你绑紧一点,我也没办法解开,但我也能举着馒头吃两口。” 男人依旧没说话,但是也没有拒绝,就这么直接把江承月的双手捆住了,不过却是紧了很多,江承月觉得自己手腕上的皮大概是破了一大片了,抬头一脸感激的望着对面的人:“谢谢大哥。” 那人把两个馒头留下,就出去吃饭了。江承月心里默默感谢这个人,艰难地把地上碗里的馒头拿了起来,一点点吃了起来,要赶紧吃完,吃了才有力气啊。 一群人在外面推杯换盏,在酒里畅想着将来的富贵逍遥日子,却没有人看见厨房里被捆着的江承月嘴边的一抹笑。 没有完全煮熟的豆角,发了芽的土豆,这两样东西吃了至少会让人头晕、恶心、拉肚子,而之前在溪边偷偷采到的有毒的鬼草,如果不小心吃了,会让人喘不上气、四肢麻木,这么多东西加在一起,总归是有用的吧。 江承月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下的,不过是一根豆角,一片土豆,至于她加了鬼草汁液的那盘红烧肉,她自然是给自己留下了一块安全的,她吃的量很小,所以对她来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外面的那群男人,要喝酒,尤其是现在是晚餐,更是要喝酒,喝酒要就菜,抿一小口酒,要吃很多的菜,等酒喝完,菜也就吃下去不少,这么多量下去,总归会起些作用的。 月上枝头,外面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雨,若是以前这时候,江承月躺在床上听见外面的雨声,大概会觉得太吵了,吵地人睡不好,可现在,江承月却是希望这雨大一些才好,雨声大了,便能把一些偷偷进行的声音掩盖下去。 这会儿外面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传来,江承月觉得正是时候,把手凑到嘴边,用牙把绳子解开了,虽然花了很多力气,甚至一度觉得牙要断了,可好歹成功了,手上的绳子解开了,江承月又赶紧把脚上的绳子解开了。 然后小心翼翼走到灶洞边上,把洞里的火重新燃了起来,之前她就留了火,这会儿拿点细碎的干枝一引,火就起来了。 看着洞里的火一点一点变大,江承月又从柴火堆里取出了一堆鬼草,扔进了火里面,这些鬼草不是干枯的,是她之前趁着出去捡拾柴火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虽然已经有些蔫了,但也能用,这会儿一大把鬼草被扔到火上,没一会儿就冒出了浓烟来。 江承月赶紧捂住了口鼻,屏住了呼吸。她要的就是这浓烟,鬼草不仅不能吃,也不能烧,里面的汁液吃了会让人中毒,整棵草被烧了,冒出来的烟,也有很强的毒性,会让人头晕,并且四肢无力。 这都是从前许如雪在杂书上看到之后跟她说的,后来去庄子上的时候,恰好见着了这鬼草,小铃铛的娘见着她们俩一直看着,怕她们两个好奇去玩,赶紧过来跟她们说了这鬼草有多厉害。 摸了摸自己的手,之前藏匿这鬼草的时候,虽然已经很注意了,可还是不小心沾到了鬼草的汁液,现在沾到汁液的地方还有些隐隐的麻意。 这会儿也没有工夫多在意这些了,悄悄把隔开厨房和外面的门 分卷阅读78 给打开了一条缝,好让烟雾可以更好的飘过去,然后拎上放在菜板上的擀面杖防身,伸手去开窗子,想要从窗子逃走。 可大概是因为烟雾,或者是之前那发了芽的土豆,没煮熟的豆角起了作用,老五捂着肚子起来了,准备去外面解决一下,习惯性的往厨房这边过来,看看里面的江承月有没有什么情况。 江承月听到动静,赶紧收回了开窗的手,悄悄走到了门边,等人进来的一瞬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朝着他的后脖子砸了下去,幸好没有砸歪,这人立时就倒在了地上。 而江承月努力克制着自己发颤的双手,想要把人拖进厨房来,可试了试,这人太重了,便放弃了,太过浪费时间,她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又去拿上菜板上的菜刀,开了窗子爬了出去,到了外面还小心关上了窗子,不然里面烧鬼草的浓烟都散出来,就没有用了。 看着手里的擀面杖和菜刀,江承月努力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已经逃出来了,接下去也可以的,一定能离开这儿,安全回到家的。 然后,江承月就毅然走进了又冷又黑的树林里…… 第 45 章 山林之中的小屋此刻已经浓烟弥漫,屋里原本睡得并不十分安稳的人也陆陆续续起来了。众人碰见之后,才发现,每个人都是头晕恶心,还恶心肚子痛,整个人都昏沉沉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一个人是意外,所有人都这样,就不是意外了。 老六突然开口:“老五呢,老五去哪儿了!” 挨着老五睡的人回到:“刚才好像说肚子不舒服,出去解决一下。” “你们两个去外面找一下老五。”沈老大指示了两人,说完,就带着剩下的人往厨房去了,本该是个平常的夜晚,这时候却有这么多的浓烟,每个人都浑身不舒服,这肯定是不对劲的,不能确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无论如何,江承月是他们的人质,是他们的摇钱树,所以千万不能让她出事。 可是当众人靠近厨房的十九,就看见厨房门开着,而老五就这么直直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视线再往里看去,原本江承月待着的地方,此刻只有一地的绳子。 众人赶紧围了上去,沈老大伸手在老五的鼻子前面试探了一下,还有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活着,活着。” 知道老五没死,还活着,大家便开始叫起他的名字来,想要把人给叫醒,没过多久,老五的眼皮就开始颤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大哥,我这是怎么了?” 沈老大见他醒了,赶紧问到:“还记不记得自己遇到什么事情了?” 老五这才感觉到自己后脖子那儿泛着疼,伸手捂着,回忆了一下:“嘶,我睡着睡着肚子疼,起个夜,顺道过来看看那小丫头,结果才一进门,后脖子就一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就是现在了。” “肯定是那个小丫头干的好事!” “我们吃的东西,都是她先吃了,没有问题我们才吃的,难不成是这个烟?” 刚刚一进厨房,就有人注意到满屋的浓烟是从厨房的灶台那儿来的,赶紧舀了水扑灭了,又去开了窗通气:“老大,这烟肯定有问题,我闻着就觉得不舒服,刺鼻得很。” “我就说不能相信那个小丫头,你们还不相信!”刘福生站在人群里面,捂着肚子白着脸说到。 “你在这儿放什么马后炮呢,怎么一开始的时候不再阻拦阻拦我们呢!” “就是,本来说得好好的,绑了那个酒铺的老板,抢些钱就走人,都是你说见着这小丫头,非说她家里有钱,绑了她能得更多钱,要是按着原本的计划,说不定我们这会儿正拿着钱逍遥快活呢!” 人最忌讳的就是往回看,所以这会儿回了头,便开始了无休无止地后悔与抱怨,即使并没有任何意义,可依旧争吵不停。 “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把人抓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别说十万两白银拿不到,说不定连我们也要完蛋。” “大哥,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弄的这烟是个什么东西,我们现在连走路都腿软,而且现在外面还下着雨,这要怎么出去找人啊。”老六说着,还艰难地走了两步,以示自己是真的腿软,没想到走了两步,肚子里就一阵翻滚,也不再多说了,留下一句,“大哥,我去方便方便。”说完,就捂着肚子微微夹着腿一阵小跑去了。 沈老大越想越生气,抬腿就往旁边地上的小板凳上踹去,却忘了现在自己的四肢都是发麻无力的状态,一只脚抬起来,另一只脚就有些承受不住全身的重量,腿一软,整个人就“砰”地一声坐到了地上。 …… 山上都是树,可这些树都不能很好地挡住时明澈的身形,除了树之外,可以用来挡住一个人的草丛也不是很多,所以时明澈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远远跟着的确不容易被发现,可是却容易跟丢。 跟丢了之后,时明澈就不再乱走动了,他对这座 分卷阅读79 山上的情况并不了解,要是把自己走丢了就糟了,何况这座山上还有一群绑匪在,他不觉得自己可以打得过那一群人,所以他选择原路返回,下山去等着江平楚带的人来。 他相信江平楚,一定会带上人来的,也一定能找到他一路留下的花生瓜子,沿着这些记号来到这儿的。 天色渐暗,又下起了雨,上山的路也难走了起来,当时明澈和江平楚一群人找到位于山腰之上的小屋时,天色也已经黑了许久了。 这林间的小屋实在有些可疑,因此时明澈和江平楚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那些绑匪的落脚之地。 因此他们决定现在周围等一会儿,观察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巧合的是,两个人刚做好决定,这小屋里就突然亮了起来,并且还发出了一些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没多久,小屋的门就打开了,推开门走出来的是一个男人。 江平楚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认出了这个人:“这不是我们在芳晚楼遇见的那个人吗?” 这么一说,时明澈也认出来了,只是这人之前见着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却是微蜷这身子,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肚子,撑着伞一路颤颤巍巍地走进了树林里。 这边这个才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把伞放在肩膀上用脑袋别住,正空出手来解腰带,那边小屋的门又开了,出来一个人也是一样的动作,颤颤巍巍的。 “你也来了啊。”老六见着兄弟出来了,便扬声打了招呼。 “诶,也不知道那臭丫头给咱们下了什么东西,我这肚子就没消停过。” “等我明早缓过来了,非得去把这个臭丫头抓回来,好好收拾一顿才行,老子被他整成这个样子,可不能白白吃了这顿亏。” “还抓回来呢,我看悬,谁知道她跑多远了啊,而且咱们这群人现在一个个都手脚发软,头晕拉肚子的,怎么去抓人啊。”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上过几回山?进了林子指定迷路,不把人抓回来,我咽不下这口气!” 时明澈和江平楚对视了一眼,确认了两人的想法应该是差不多的,他们口中的那个臭丫头应该就是江承月了,并且江承月也没有坐以待毙,想法子给这群人使了绊子,这会儿已经跑了。 跑了也好,只是希望江承月在这林中可以保护好自己,撑到他们找到她。 使了人悄悄靠近这两个人,捂住了两个人的嘴,把人控制了,带到了离小屋稍远一些的地方,分别问了话,知道了此刻屋里每个人都和他们两个人一样,上吐下泻、四肢麻软无力。 既然如此,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使了人悄悄靠近小屋,透过窗缝仔细观察了里面,果然如此,时明澈便带着人冲了进去,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惊慌失措况且又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所有人都给控制住了。 “我二姐到底想了什么法子啊,居然把这么多人都给放到了。”江平楚看着眼前一个个惨白着脸,没有半点力气的人,感慨了一句。 “可能是给他们的饮食里动了些手脚吧。”方才了解到江承月负责了这些人的饭菜,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揽下这件事情,肯定是有目的的,时明澈回答到,又对着给这些绑匪上麻绳护卫们叮嘱了一句,“捆结实点啊。” 一个一个拿麻绳捆严实了,也问不出来更多有用的消息,江承月使了法子把人都放倒了之后,才偷偷逃走的,所以这些人其实根本就一问三不知,时明澈也就不再和这群人纠缠,留下了一群人看管着这些绑匪,等着天亮之后带回官府去。他自己则是带上一队人马,在小屋里点了火把,就去树林里找人了,这黑黢黢的夜里,他实在是不放心,也不敢多耽搁,生怕晚上一时半刻,江承月会碰到什么危险。 傍晚的时候许如雪在老太太那儿坐了一会儿又陪着用了晚饭,同老人家说江承月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有去请安,等到天黑之后才离开,也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许氏那儿。 江远前些时候出去盯着找江承月的事儿了,这会儿不在,院子里静悄悄的,也就是虫鸣不停,下人们都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盼春,给我沏一杯浓茶吧。”许如雪揉了揉太阳穴,江承月出事之后她就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外面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家里却还能使上一些力气,老太太那儿要去找个借口圆过去,不然两个姑娘都不过去,老太太该担心了,家里的下人也要约束,要是有个碎嘴的在老太太跟前说上两句,老太太年纪大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来,。 江远要抓着家里的生意,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找人这件事情他更是要盯着,所以姑母许氏那儿,就由许如雪照看着了。 若是旁的什么事情,按着许氏的性子,大概是可以有条不紊的稳住家里,安排一切,可这次的事情不同于以往,事关自己的亲女儿。 况且许如雪知道,姑母曾经还有一个女儿,若是还在,她见着应当是要叫一句姐姐的,那么从小就是她们姐妹三个一起长大的了, 分卷阅读80 只是可惜,那位素未蒙面的姐姐,生下来才几个月,便生了一场大病夭折了,而许氏失去女儿之后,过了很久才缓过来。 后来把失去爹娘庇护的她抱了回来养着,又得了第二个女儿江承月,才走出来。许如雪记得那位姐姐的名字叫晚舒,很好听,后来江承月出生之后,便顺着这位夭折的姐姐的名字,取了月这个字,因着舒取自望舒,有月亮之意。 已经经历过失去一个女儿的痛苦,这会儿又如何承受得住第二次?许如雪站在廊前,转头看了眼灯光微弱的屋子,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双手合十,朝着远处祈祷了起来。 江承月一步也不敢停下,就算手上被林中的树叶割开了口子,就算踩到了软滑的泥摔在了地上,爬起来也继续拼了命地往前跑去,幸好这会儿雨停了,月亮也出来了,虽然月光不是很亮堂,但多少还是能照到一些前路。 也不知道往前跑了多久,江承月隐约听见前面有水流声,朝着水流声过去,拨开几片宽大的叶子,就看见了隐在树林深处的一片水泊,不算很大,周围都是山石,有些微弱的月光洒在水面上,泛起来粼粼的波光,比别处显得格外亮堂一些。 虽然不知道此刻自己跑到了哪里,但是江承月自己此刻应该离那小屋应该已经很远了,思索了一番,黑夜的山里,总归是有些危险,而且她跑了太久,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她需要休息。 她先前注意到了,她给那些人做的发了芽的土豆、没煮熟的豆角,还有那一碗加了鬼草汁液的红烧肉,都被吃完了,到最后的时候,只剩下沾着汤汁的碗碟了,又加上自己临走前烧的那一把鬼草,至少也能让他们上吐下泻,头晕腿软,没有力气来追自己。 幸好从前在厨房的时候,管事的妈妈给她说过发芽的土豆和没煮熟的豆角不能吃,还有许如雪在书上见到的鬼草,铃铛的娘也和她们说过,若不是记得这些,她大概只能被捆在那个小屋里,等着最后不知道生死或□□的结局了。 既然那些人短时间内不会有力气来追自己,所以江承月就决定在这儿歇歇,等到天亮了再继续走。 去湖边摘了几片大大的叶子和一些树枝,在湖边的大石头里找了个隐蔽一些的位置,借着地势,用树枝撑着叶子,撑起了一小片可以挡风的天地,虽然很小,只能够让江承月抱着自己的膝盖坐着,但至少能挡挡夜里的凉风。 那根擀面杖和不算非常锋利的菜刀,就放在江承月的手边,以防止突然出现什么情况,能随时拿起来防身护住自己。 江承月可背靠着身后泛着凉意的石头,抬头透过叶子的缝隙看着天上那被云雾遮掩过去大半的月亮,有些后怕,但也有些欣喜,虽然逃出了小屋,但也不知道接下去能不能顺利离开这座没有人烟的山,回到家里。 好像距离自己被绑走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此刻无比的思念家里的人,爹娘肯定着急的不得了,不知道祖母知不知道,希望家里能瞒住她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要是知道她出事儿了,说不定要晕过去了。许如雪和江平楚两个人应该也很着急吧,不过按着表姐的聪慧与稳重,肯定能安抚住爹娘和祖母的,江平楚那个臭小子那天出门之前还说要给自己带些果子吃,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买,应该是买了的,他总买的,出去办事,总会给她们姐妹两个买些好吃的或者什么小玩意儿回来。 还有丹霞,估计自责的不得了,一边哭一边责怪自己,好希望回去安慰她啊,告诉她,不怪她。 好想做个梦啊,就像之前一样,喝些酒,喝到微微醺,然后做个梦,梦里是时明澈,她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出现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日子,然后梦醒,她依旧是江承月,依旧在江家,在她自己的小院里。 先前和时明澈说,让他第二天告诉自己他的荷包里装的是什么,可谁知道这个第二天,过去了这么就,也没有等到,早知道便当时直接和他说清楚了,时明澈要是知道她知道他的荷包里藏着什么,大概会惊讶得不得了吧。 嘴边溢出一声苦笑,江承月抬手捂住了眼睛,喃喃道:“还好没说啊。” 好累啊,想要闭上眼睛睡过去,想要做个梦…… 远处的天色泛起了白的时候,林间的鸟也开始叫嚷起来,江承月被鸟叫声惊醒过来,昨夜里她也没有敢安心的睡过去,只是闭着眼睛休息,只是后来实在太累了,她实在挡不住汹涌的困意,睡了过去。 江承月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推开身边的叶子站了起来,这会儿天亮了,她才看清楚自己身处在怎样一个地方。 水泊不算很大,但也有一间屋子这么大了,一面临着山坡,上面有一条细细的水流,流向水泊之中,两面是各种各样高低错落地摆着的大石头,周围便是望也望不到边际的树林,这会儿林间唯一的声音便是虫鸣莺啼。 江承月俯身到水面上,发现脸上脏兮兮的,下颌那儿还有一道细长的伤口,大概是昨晚在林间逃跑的时候,被什么树叶之类的东西划到了。原本头上还有一根簪子固定着头发,不过这会儿那根咱也也不翼而飞了,估计是 分卷阅读81 昨晚摔倒的时候掉了吧。 从衣摆上撕下了一片布料,放进水里投了投,然后擦了擦自己的脸,把脸上的污渍都擦去了,又从衣摆上撕下一条细长的布料来,随手把一头的青丝编了个辫子绑了起来,就准备起身继续走了。 只是没想到才转身,就听见远处的林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江承月不知道是林间的动物,或者是有人追来了,就转身躲到湖边的石头后面,幸好石头很大,也有些高度,江承月蜷缩起身子来,就可以很好的藏起来。 所在石头后面,探出去一点点脑袋,小心观察着从林间走出来的那个东西。 江承月原本以为会是林间的动物或者是那些绑匪,但万万没有想到,出现的人,是时明澈,他一身狼狈,衣摆上都是泥点,满脸都是焦急与憔悴,江承月甚至看到了他眼中的害怕。 她眼眶泛起热意,张开嘴巴想要叫出他的名字,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有“啊啊”的微弱声音罢了,眼看着他在此处张望了一番却是无果之后,便要离开,江承月赶紧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用了她这十多年追在他身后从没有过的速度,奔向他。 时明澈在这儿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人,便打算继续往别的地方找去,可是转过身,却看见自己苦苦找寻了一夜的人,朝着自己奔来。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知道她的手环上了自己的脖子,肌肤贴着肌肤,体温触着体温,他才明白,不是幻觉。 “你来了,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怎么才来呀!”江承月紧紧地抱着时明澈,红着眼睛,哑着声音,在他的耳边说到。 时明澈伸手紧紧把人抱住,用尽了力气,生怕下一刻她就消失:“我来了,不怕了,不怕了。” “我以为我再也回不去了,我以为我要死在这而了。”这会儿,原本泛红的眼眶,终于挡不住眼泪,江承月抱着时明澈,大哭了起来,把所有的害怕,都哭了出来。 时明澈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沙哑:“不会的,我会找到你的,你看,我不是找到你了吗?我还会把你带回去呢,离开这座山。” …… 太阳渐渐升起。 江承月趴在时明澈的后背上,轻声说:“时明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那个荷包里装着什么东西呢。” “是很重要的东西。”时明澈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人,回答到。 “很重要,有多重要?” 时明澈没有说话,半晌才开了口:“比我自己都重要,我一辈子都要守着。” 江承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环在时明澈脖子上的手又紧了一些,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你确定你要守着一个耳坠子一辈子吗?” “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不告诉你。” “你说啊,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想去。” …… 它不重要,因为它只是一个耳坠子,它很重要,因为它是你的耳坠子。这一辈子,我都会带着它,护着你。 远处阳光正好。 第 46 章 江承月和时明澈两个人终于成亲了。 那时候时明澈把从匪窝里逃出去的江承月背下了山,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没有明说,也就破了。 后来两家就自然而然地定下了两个人的婚事,只是两个人的年纪不算大,而江家还想多留江承月几年,所以当时只是订了亲,婚礼是在几年之后的今日。 时明澈被亲朋好友灌了个酒饱,带着满肚子的酒,被自西一路搀回了新房。挥退了自西,时明澈一个人站在新房门口,不放心地整理着仪容,生怕有什么不够好的地方,最后摸了摸自己梳得齐整的头发,深深吐了一口气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满屋都是大红喜字还有红绸子,仿佛这个时候只能有红色的存在一样,数不清的层层叠叠的红色之中,时明澈却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那抹红。 她端坐在床沿上,凤冠霞帔,素手交叠,红烛在侧,映出重重光影来。 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时明澈被人搀着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江承月就听到了动静,只是一直没有听到推门的声音,想要掀开盖头看一看,可是又有些害怕,不敢乱动,总算是听到了门被推开,一路听着他关门,又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江承月觉得自己的心跳也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激烈。 视线被盖头遮挡,只能看见他的衣摆,这时候,江承月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从今天开始,变了。他们两个人,不再是同窗,不再是同年,不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们两个是成了亲拜了堂,交换过婚书的夫妻。 他们是同窗,是同年,是一道墙之隔的邻居友人,可今后,两个人之间要再加上一个身份,夫妻。 一想到这儿,江承月心里是忍不住的欣喜,嘴角悄悄地扬了起来。 时明澈掀开红盖头,就看 分卷阅读82 见了藏在红盖头之下的江承月,挽起了发髻,发间点缀着精美的簪子,大约是因为在她的头上,所以更显得好看了。而江承月在那些珠宝之中,依旧娇俏美丽。见着她笑靥如花,时明澈有些愣神。 见着时明澈掀了盖头,就站在那儿看着自己愣神,江承月一开始还看了回去,可没过多久,江承月就败下了阵来,转过头去:“别看了,又不是没看过我。” “没看过。” 江承月说的是自己这个人,自己这张脸,可时明澈说的却是穿着喜服,身份是自己妻子的江承月,他没有见过。 转过头来,江承月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他揽入了怀里,然后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娘子。” 江承月眨了眨眼睛,对于这个称呼,她还有些不习惯,以前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静谧的夜里,怀中是自己的新婚妻子,时明澈也渐渐不安分起来,滚烫的唇贴到了江承月的颈边。 江承月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发了麻,两个人衣物贴着衣物,体温也相互缠绕着,蔓延到自己鼻尖的,除了时明澈的气息,还有浓重的酒味,应该是方才席间的时候喝了不少,酒味有些浓,江承月闻着有些不舒服,伸手捂住了他的唇。 触感不对,时明澈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有些疑惑地看向江承月,就见她微红着脸说到:“你洗澡去,浑身都是酒臭。” 这么一说,时明澈才注意到自己一身的酒味,这下也有些不舒服了,不过也没有急着去沐浴,还是先在江承月的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才笑着起身。 亘古不变的月亮,悬在天上,看着地上的少年人诚挚的爱。 江承月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响动,屋里光线也还有些昏暗,想来是还早着。昨夜睡得晚,没想到今天早晨居然这么早就醒了,想继续睡一会儿,可又没了睡意,看了看上面的大红帐子,又侧过头看了看身边还沉沉睡着的时明澈,对比了一番,江承月决定还是看时明澈比较好。 不过时明澈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腰间,江承月小心翼翼挪开了他的手,才侧过身看向他。 两个人从懂事起就认识,可江承月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亲近地看见睡着了的时明澈,双眸紧闭,双唇微微抿着,前些年脸上还总有些若有若无的稚气,可如今脸上的棱角越发的分明,不见稚气,多了几分沉稳。 可能也和时明澈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有关系吧,毕竟他如今不是那个只需要完成付先生功课的学生了,他接触了家里的生意,手里掌握着权力,自然也要对手下的那些人负责,这些都是责任,如何还能继续稚气呢? 江承月玩心大起,取了一小缕原本搭在他颈间的头发,捏着发尾去碰他的眼睛。 眼睛是最敏感的,发丝一碰上去,时明澈的眼睛就开始动,江承月捂着嘴憋住了笑,等他平静下去了,又重复起之前的动作。 只是这次没等到江承月收回动作,时明澈就睁开了眼睛,抓了她一个现行。 江承月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正好帐子里光线昏暗,就借着光线偷偷把手里的头发丝放下了。 其实江承月挪动他的手的时候,他就醒了,只不过没睁开眼睛,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江承月的动作,见她玩得开心,也就没打断她,没想到她又来了第二次,便索性直接睁开了眼睛,就把江承月有些心虚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了。 时明澈也没有戳破,只是哑着嗓子问到:“怎么醒得这么早啊?” “睡不着了。” 清晨刚醒的江承月,未施粉黛,也许是因为昨夜睡得有些晚,这会儿眼眶有些泛红,眉眼似水,时明澈看了一眼,便投了降,陷了进去。慢慢凑近,时明澈想要亲亲这一汪春水,只是还没有靠近,就被挡住了。 江承月知道能感觉到此时的氛围,可她就是有些害羞,就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脑袋缩了进去。 时明澈重新拉开了被子,看着有些害羞的新婚妻子,开口说到:“躲什么?”说完,不给她说话的时间,俯身便吻了上去,也不给她张嘴的机会。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