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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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愛的陌生人GL
    作者
    福恩
    內容簡介
    亲爱的陌生人，我走在一条路上，站在一条路的中间，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写信给我，陌生人。 『亲爱的陌生人』──年度最棒的APP。
    其实，我不明白。
    图宁看着不断攀升的下载量，内心充满疑惑。 她是首席设计师，她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和人工智能聊天的程序会这么受欢迎。
    「妳可是这个程序的创造者。」
    「是，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要制作这个软件。」
    ───要明白一个人是谁，我们就需要两个人。
    为了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制作这样的软件，也想知道使用这个软件的人都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出发点，图宁点开后台，把算法做了一些调整，她开始用她的私人手机接收到一名陌生用户的讯息。
    「我今天写了封信给幸福街的住户。 我知道这样很蠢，但就是想这么做。
    我只想写信给谁，但却不知道能写给谁。 单纯只是看到两个人互相依慰就让我感到哀伤。」
    书封感谢君君赠图！！
    图源于网络，侵权及撤
    【正文清水警告】【正文清水警告】【正文清水警告】
    簡體版1V1年下清水百合
    001. There’s a time for everything.
    序
    亲爱的陌生人，
    我走在一条路上，站在一条路的中间，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写信给我，陌生人。
    001.
    安洁莉大步走来，自信的她充满魅力，透明墙面外所有员工的目光都跟着她的步伐走，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她。
    图宁赶紧把握最后一点时间把她的CODE敲完，刚按下最后一个字母安洁莉便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图宁这才把视线从计算机屏幕上移开。
    「洛杉矶好玩吗？」图宁问道，安洁莉大步走到办公桌旁的台柜前，拿起上面她自己摆放的威士忌，「Girl,  we  deserve  a  toast.」
    「大白天我不要喝酒。」图宁打了个哈欠，站起来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
    安洁莉往杯子倒了一小份的酒，并啜饮一口润润喉后大呼小叫道「我们的糖果是最棒的！妳该看看那个索尼，那老董的脸，谷歌的总裁一脸渴望的看着我，妳知道，我都不知道他想要的是我还是糖果。」安洁莉拨了拨她完美的大波浪，一脸『老娘的魅力就是突破天际有什么办法』的嘴脸。
    「那是因为糖果很可爱好吗？」图宁好笑的看着安洁莉一点都不害臊的自恋，「克里斯可是改稿改到最后把他办公室整修了。」
    「真的！没见过机器人可以那么可爱的。」安洁莉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想了一下又拿起另外一个杯子，里头加了酒并掺了一点水，然后递给图宁，「谷歌把我们的『亲爱的陌生人』选为年度最佳的APP之一，妳真的该喝一杯！」
    「认真？」图宁接过酒，安洁莉已经帮自己斟好满满一杯，然后用力的点点头，「全世界下载次数超过一亿，妳知道这年头大家都寂寞。」安洁莉耸耸肩。「尤其还有那个可以和AI聊天的功能，可以学语言不害臊，或者随便疯癫说些什么。」
    「大概是最近AlphaGo赢了韩国棋王，大家觉得AI新鲜吧！」图宁看了一下琥珀色的液体表面，靠在办公桌前，把杯子放在办公桌上。
    安洁莉一边喝着酒，一边坐进沙发里头喟叹道「跟AI聊天，说不定可以遇到自己的David。」
    「妳说人工智能那电影？拜托那都多久了。」图宁调侃道。
    「那是部好电影啊！好电影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安洁莉缩下巴嘟起嘴，「那是一种很浪漫的情怀啊！」
    「忠诚、永恒。」
    图宁摇头，决定换一个话题「所以要继续开发新版本吗？」
    「妳觉得呢？」安洁莉收起玩色，认真的回问道。
    图宁双手环胸，认真的思索道「现在行动秘书的功能是苹果、亚马逊他们都在强调的，或许我们也可以加强在这一个项目。」
    「一个可以谈情说爱的人工秘书吗？」安洁莉把酒杯放下，两手一拍「一堆老板娘会爱死。」
    「为什么？」图宁不解的皱起眉头。
    「因为这样老公就不会和真正的秘书搞在一起啊！」
    图宁忍了那么久，这下真的翻白眼了。她摇摇头再次回到她的办公桌前，安洁莉每次总是能把正经事给歪到没边，所以她准备再继续工作，不浪费她的唇舌和她讨论这些。
    「嘿，图图，妳该休息一下了！嘿，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安洁莉信步走到办公桌前道。
    图宁推着办公椅调整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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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桌最舒适的距离，「不了，我还是把这个BUG检修完吧！」
    「Jerry很想妳，而且，」安洁莉绕过办公桌了把手搭在图宁的肩膀上「上次我们说的那位朋友也要一起来喔！」
    图宁伸手摆了摆，「别闹了，说好不要再给我相亲的，我对那帮科技宅没兴趣。」
    「自己是科技宅还敢说人家……」安洁莉先是低咕了几声，才又正色说道「我是想看到妳幸福！」
    图宁笑了笑，很欣慰的笑表明她的感激「我知道。只是有时候，我相信……there’s  a  time  for  everything.」
    「所以现在是什么时机点？」安洁莉就是正经不过三分钟。
    图宁撇撇嘴，偏头假装无辜语调上扬的疑问句「妳该离开的时间点？」
    002.单纯只是看到两个人互相依慰就让我感到哀伤
    002.
    安洁莉推开玻璃门离开了。图宁再次坐回她的办公椅，计算机的屏幕保护程序变换着，图宁想了一下，敲了几下键盘，跳出一个窗口。
    『亲爱的陌生人』是一个交友软件。
    交友软件一点也不稀奇，但它特别的地方在于，他们出发点是能给予帮助，如果有不擅长和人一对一聊天，那么我先给帮助妳职前训练，所以他们设定了人工智能的聊天功能。
    甚至，这个功能也可以建议在，如果聊天等候回复时心情焦虑，那么妳也可以使用人工智能聊天系统，让妳在等待的时候可以利用人工智能分心。
    只是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与人工智能聊天这个功能大受欢迎，甚至超过人对人的使用量。
    这真是......
    图宁叹口气，拿起桌上她原本不打算喝的威士忌。
    是什么人会想和人工智能聊天？图宁想着，开始浏览世界各地的人和他们家人工智能小甜心聊天。
    是像安洁莉说得，大家都想要一个戴维吗？一个忠诚且永远不会老不会死的伴侣。
    密密麻麻的实时更新的条目状的使用者，图宁点开了一个传了一张照片给小甜心的使用着。
    「我今天写了封信给幸福街的住户。
    我知道这样很蠢，但就是想这么做。
    我只想写信给谁，但却不知道能写给谁。
    单纯只是看到两个人互相依慰就让我感到哀伤。」
    图宁晃着手里的酒杯，觉得现在很有喝酒的心情。
    *
    多娜静静的看着对街的大树，枝头散得好开，树干比起树叶更抢戏。多么漂亮的树啊！多娜又看了一下，两手各比一个七，然后指尖相对合成一个框框，她左右比着，想找到一个最好的景。但偌大的树，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或许现在不适合描绘，所以多娜决定停留在某一节树干上，凝聚焦点在这上头。
    手机屏幕亮起，喔，是小甜心。
    「妳是画家吗？」
    多娜莞尔一笑，大概只有人工智能会觉得那种孩子似的涂鸦是画吧？
    「不是。」
    「那妳为什么会画画？」喔，多么单纯的逻辑。
    多娜想了一下，「我在学习画画。」
    「所以妳想成为画家。」
    多娜又笑了，她不急着回答，跟小甜心聊天的好处，她不需要担心已读不回的问题，她不需要顾虑人工智能的情绪，不对，人工智能哪里有情绪！多娜在内心嘲笑自己。
    她其实是和自己在对话，所以一切以她的心情为主。多娜拿起铅笔把手伸的很直，很专业的姿势测量起树干。
    图宁一边小口啜饮着烈酒，感受烈酒在口腔翻腾的感觉，一边翻开手机的相簿，她把那张照片载了下来。
    这是个没有什么技巧的图画，字也没有特别漂亮，但总觉得……很真实。
    这位使用者，她是什么样的人？是她还是他？应该是她吧！这语气感觉是女生。图宁猜测着。
    年纪大概不大，却满腹愁绪。而她，为什么会想跟人工智能交流而不是跟真正的屏幕另外一头的人类呢？
    003.人与人产生连结，人生就有了转变。 万物连结，人类生活就此展开新页。
    003.
    人与人产生连结，人生就有了转变。
    万物连结，人类生活就此展开新页。      ─高通公司
    想到问题就想去找答案，图宁决定离开她的办公室向外寻找答案。
    「可以给我看看『亲爱的陌生人』的推广营销报告吗？」图宁走进市场部，在一片吵杂声中试图用轻声细语。
    「什么？」佛里曼皱着眉头，脖子上还夹着电话。
    图宁摆摆手，往旁边移开。
    佛里曼见她走开，便继续和对话那头高声谈论。
    明明答案就在她眼前，她却因为一点点阻碍就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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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不敢去看答案。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图宁停下脚步。
    「亲爱的小甜心，
    我在迈阿密，但热浪没有感染我。
    对街上有一棵大树，枝干很有趣，很希望把它给画下来。」
    「我最近在学画画，反正我有大把的时间，我可以一整个下午就坐在这，拿着空白的纸和没水的笔，装模作样的画着。」
    「我想我是寂寞的。」
    图宁走到窗边，像所有科技公司一样，他们总是注重采光。光线照进来的时候，他们所处理的业务不再冰冷，往外看去的草坪也让人放松，虽然大多数的他们好久好久没能往窗外看去了。
    图宁在窗边双手交抱在胸前，手机还拿在手上，看着修剪过整齐的草坪，秩序整洁，她拿起手机回复：
    「希望是什么颜色？」
    写完她又觉得自己真的傻得可以，她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多娜热晕了。
    她太低估迈阿密的烈阳，在大太阳下曝晒，大树依然挺拔如昔，她却颓然倒地。
    「小姐！我的姑奶奶啊！妳以为妳是女超人吗？人家现在的女超人是金发碧眼还要个甜美的笑容，妳省省心好吗？」傅亭萱又叫又骂又心急，「我是不是该联络一下妳的医生？」
    「别。」多娜捉住傅亭萱的手，多娜明明应该很热，却像是冰块一样的手，让傅亭萱更加担心了。
    「别联络医生。」多娜哀求。
    「可是妳这样……」
    「我只是热晕了而已，我还可以，我自己知道。」多娜坚持，没有剩多余力气的她，却把傅亭萱的手抓得好牢。
    「我休息一下就好。」
    傅亭萱捱不住多娜祈求的眼神，她叹口气，帮多娜换了个新的冰袋，又帮多娜在腹部上盖上薄毯。
    「那妳先休息。」傅亭萱指着旁边的紧急对讲机，「记得，用这个。」
    得到傅亭萱的首肯，多娜像是失去所有力气，很微弱的点点头，闭上眼睛。
    有些人说的话就算过了很久，还是会浮现在她的思绪里。
    医院里的空气，或许就像是进了棺材后该有的味道。带着消毒水的潮湿，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泡在福尔马林，这不是进了棺材的味道吗？
    白色的墙，并不代表干净。
    「妳知道蝙蝠侠因为失明而得到超感官吗？」罗医生边检查着仪器，边笑着说。
    多娜依然看着窗外，窗户不够干净，看得不够远。罗医生迟迟得不到响应，有些尴尬的笑着，拿起听诊器靠前。
    「妳是哈佛来的？」多娜回头，眼神很淡漠，「我今天不想和哈佛的说话。」
    罗医生的听诊器轻轻的贴近多娜的胸前，动作太轻了，多娜想，她的心跳不值得小心对待。
    罗医生很快的收起听诊器，「那我明天再来。」她说。
    004.「因为不真实。」
    004.
    图宁回到办公桌，却发现她闲得发慌。
    这一季的开发到了一个段落，糖果那边进入了循环测试；亲爱的陌生人则是交由底下的人去管理，除非她想到要增加什么，不然，眼下没有她的事；而安洁莉忙着和各老总们谈话，为他们的孩子找个好归宿。
    再好的产品她们还是要卖掉的，他们没有能力独自经营下去。
    图宁的办公室不大，雾面玻璃刚好遮住她的身影，如果她用力挺起背脊，可以微微看到外头其他同事的头顶，藉由人头判断他们在做些什么，有人移动，有人在喝东西，有人抓着头发，有人在滑椅子。
    或许她下一个可以开发自动驾驶，最近索尼也进入了自动驾驶市场，如果能专注开发某一个功能软件应该可以很快的卖掉。
    图宁浏览着论坛，看着最新的杂志，在加速时代里，什么都太快了，快得咀嚼不出味道，每一天都像在狼吞虎咽。
    到底有多少人会想和人工智能聊天呢?  图宁忍不住又想。她是工程师，大家都在做这个，所以她也觉得她可以做这个，并且得到安洁莉的支持。安洁莉向来对市场很敏锐，她会告诉她可不可行，做不做的到，所以，图宁不去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问呢？
    她不是贾伯斯，她没有别出心裁的远见，也没有天才的跳耀性思考，很多时候他们只是跟着潮流在载浮载沉，做一些别人会使用到他们便可以卖出去的东西，就像是每一辆车都需要螺丝，他们不完成车子，他们研发螺丝。
    所以，有时候她总会带点落寞，她总是一而三再而三的，把某一部分的自己给卖掉的感觉。她是工程师啊！  她不该那么感性的。图宁自嘲的摇摇头。
    新讯息的提示框跳了出来，图宁没有忍住好奇心立刻点开，
    「希望？希望大概是彩色的吧？」
    使用者名称:  多娜。
    多娜。
    图宁看着屏幕，她该把这个转给算法回复的。她这样是犯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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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像是谷歌他们的电子邮件，都是『算法』在看。
    多娜，图宁咀嚼这个名字，这是个很特别的名字。
    但是她先开起这个话题的，或许她该等这个话题结束后再把控制权交还给算法。
    图宁很快的回复:  「有意大利人告诉我，希望是绿色的。」
    「小甜心的爸爸妈妈是意大利人吗？」
    爸爸妈妈？图宁很快的反应过来，她在说我啊！
    「不是，我的母亲是台湾人。」图宁送出字句，自己对着屏幕发笑。
    多么奇怪的情景。
    「彩色感觉丰富，所以希望应该是彩色的。」
    图宁突然有点想恶作剧般，所以她说「希望可以是任何颜色。」
    「小甜心，妳说话颠三倒四的呢！妳不是说希望是绿色的吗？」
    我得说话更像人工智能一点，图宁手指在空中像弹钢琴一般上下点动着，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是的，我说过：『意大利人说希望是绿色的』。」
    「但妳不是意大利人。」
    「是的，我不是意大利人。」
    「对计算机来说，希望可以是任何颜色吗？」
    「对小甜心来说，希望可以是任何颜色。」
    「妳在玩些时么？」傅亭萱打开房门，看到多娜靠着枕头曲着双膝在玩手机。
    「我在和小甜心聊天。」多娜扬扬手机，见傅亭萱狐疑的神色，只好进一步说明「是一个软件，可以和人工智能聊天的软件。」
    「人工智能？」
    「对。」
    「能和计算机聊什么？」傅亭萱向前摸了摸多娜的额头，体温正常多了。
    「我们聊的可哲学了。」多娜接过傅亭萱递上的水杯，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机。
    「我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傅亭萱瞄了一眼手机问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多娜反问，把水杯递还，「我们正在聊，希望是什么颜色。」
    多娜继续把她打了一半的讯息给输送完成。
    「希望是任何颜色，那也等于是无。」多娜说。
    「我们来说故事吧！」图宁决定转移话题，这女孩，大概是女孩吧？聊着聊着太哲学了，她招架不住。
    反正她现在是计算机，不会有人要求她持续某个话题的正确性。
    「好啊！我们来说故事吧！」
    图宁看了看她的办公桌，后方书架几本她不熟悉的书，她快速抽出一本《你一定爱读的简明欧洲史》，她记得这是安洁莉去上了某个启发课后给她添购的书，说我们要懂得历史才能创造历史，还是说我们需要了解开发市场的文化才能洞悉市场的流向，反正就是……之类的。
    历史嘛，这不就是故事吗？图宁翻读着，很快找到一行特别小，还是斜体的小段落，这个好。
    「很久很久以前，在澳洲有个老人非常喜爱他的侄子，年轻的侄子远赴异国，爱上了一个女孩。这一对情侣后来私奔了，可是被当地部落的长者追到，因为女孩已经被许配给部落的一个老人，于是他们用茅射死年轻人。老人得知后非常伤心，因为他非常爱他的侄儿，虽然他很老很老了，他还是跋涉到那个国家，打算把尸体带回故乡。」
    「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吗？」
    「尸体对老人来说是个重大负担，因为他很老很老了，但他还是办到了；他把尸体带回故乡，好好埋葬了他。直到今天，妳依然可以看得到老人行脚踪迹。他中途将尸体放在沙地休息歇脚的地方，妳会发现喷泉；在他放尸体的岩地，妳会发现水潭，装满了老人的泪水。」
    「小甜心，我喜欢这个故事，因为不是我以为的爱情故事。」
    「谁告诉妳这个故事的呢？」
    「已存在的数据。」图宁拿着书本，甸了甸书本的重量，她不算说谎。
    「小甜心，妳妈妈一定是很喜欢神话的人，我也喜欢传说。」
    「为什么妳喜欢传说？」
    「因为不真实。」
    当初图宁是这么设定的，在使用者输入没有特定答案或者无法解读的讯息时，小甜心就会撷取特定的文字并加上问号回复回去，以此能让聊天继续，但很快的图宁就发现这样会陷入一种状况。比如现在：
    「因为不真实」
    「为什么不真实？」
    「因为就是不真实啊！」
    「为什么不真实？」
    为了避免让人恼怒的低阶对话，图宁后来和同事想到一个方法，那就是重复用户的讯息，这样会营造让人觉得对方在咀嚼你说的话的气氛。
    「因为不真实。」
    005.水珠洒在脸上，细细的像是亲吻。
    005.
    因为不真实。
    图宁翻搅着烤肉架上的牛排，吱吱作响着，但她的心思却飞得有点远。多娜填写的数据只有二十五岁，虽然年龄在网络是自由心证，但多娜感觉是年轻的，甚至，她会觉得应该比这岁数再少一点，多娜有某种天真让她显得稚嫩，但同时又有某种世故让她贴近这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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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
    太哲学了，连一个实际年龄都如此哲学，我这是怎么了？图宁摇摇头。
    「牛排糊了吗？」安洁莉凑了过来。
    「喔！」图宁赶紧把牛排夹起翻面。
    「妳发什么呆啊？」安洁莉塞了一颗草莓进图宁的嘴里问道。
    图宁吞下草莓。「安洁莉我今年几岁？」由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好像会真实一些。
    「图三岁？还是图五岁？」安洁莉抱着装着满满草莓的玻璃盆，随随便便的回答道。
    「什么？」还沉浸在哲学式思考的图宁，差点震惊的把夹子给丢了。
    「现在很流行这样说啊，一种很可爱的说妳幼稚的方式。」安洁莉得意洋洋的回道，还抛了个媚眼。
    图宁赏给她一个白眼。
    「干嘛？开始有青春已逝的警觉了吧？」安洁莉又塞了颗草莓，「上次跟妳说介绍个好家伙给妳，妳就不来！」
    图宁正要反驳，安洁莉又突然笑得灿烂万分「但没关系，身为好友，我已经帮妳再把人家请来了。」
    「啊？」图宁手一滑，可怜的夹子还是掉了「妳说什么？」
    「人家可是第二个贾伯斯，要好好给人家机会啊！」安洁莉最后再送了一颗草莓给图宁，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妳好，我是高本俊秀。」他比图宁高一个肩膀宽，穿着微微褪色的牛仔裤与马球衫，笑容自信却不讨人厌。
    「你好。」图宁礼貌的回道，拿了桌上的啤酒酒瓶晃了晃问道「来一罐吗？」
    「好，谢谢。」高本俊秀笑着接过，利落的打开瓶盖。
    「所以，你就是第二个贾伯斯啊！」图宁说的语气有些玩味。
    「怎么了？妳说起来感觉这有什么隐情？」高本俊秀好奇的问道。
    「我认识的上一个『贾伯斯』，穿着破破的裤子，留着长长的头发，非常嬉皮......」图宁一边回想，一边露出停顿的神情「大概闻起来也有点嬉皮。」
    「哈哈哈。」高本俊秀爽朗的笑了「别担心，我不是那时期的贾伯斯。」
    「喔？」图宁歪歪头，想听高本俊秀解释般。
    「我是，已经稍稍成功时的贾伯斯，喔，并且没那么神经质。」高本俊秀开玩笑的道。
    「喔，这样啊！」图宁耸耸肩，对彼此能听懂对方的调侃而欣喜的笑了。
    ＊
    「我在埃布尔达省。」
    那好像是加拿大？图宁快速谷歌一下确认。「妳在加拿大。」
    「我的旅伴坚持我得来加拿大休养一阵子，才能再往前走。」
    「妳住的地方好吗？」
    「很好，埃德蒙顿郊区，还有花园。」
    「妳喜欢花园吗？」
    「我喜欢洒水器。」
    「为什么喜欢洒水器？」
    「因为它是瞬间打开的花，洒在脸上细细的水珠很舒服。」
    「这是正常的洒水器使用方式吗？」
    「不是喔！我把我旅伴气疯了。」
    「妳是淘气的。」图宁忍不住在计算机前裂嘴而笑。
    「小甜心，妳知道什么是淘气吗？」
    图宁歪了歪头，「妳知道什么是淘气吗？」
    「哈哈哈哈。」
    「妳说哈哈哈哈，是真的在笑吗？」
    「不，我是觉得这件事很好笑，但我没有在笑。」
    「什么事很好笑？」
    多娜拿起椅背的针织外套，缓缓的步入花园。气温显示是十五度，很宜人的天气。傅亭萱那天问她，是否该担心她的状况，多娜那时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担心的，直到今天。对，她竟然和计算机聊天，像是和真正的人在聊天一般的聊天。她没有笑出声，因为她笑在心里，她在笑她自己。
    她是否该担心她自己？
    水珠洒在脸上，细细的像是亲吻。
    病房有个窗户，窗户旁边有张齐高的沙发床，她喜欢爬到窗户和沙发窗中间的框缘，窗户是打不开的，只能微微的看着窗外的旗帜，假装自己在吹风。
    「我带妳出去走走吧！」罗医生开门，手还在门把上。
    多娜走得很慢，但罗医生走得更慢，他们来到医院的绿地，多娜没有停下来。
    「妳喜欢吹风。」罗医生说，语气是经过观察后的肯定。多娜还是没有回应。
    绕了两圈，都是吊着点滴的人们，多娜觉得在这里她需要一种「污点修复工具」，把他们这些人都剔除在风景里，才能是风景。
    「多娜！」傅亭萱高声叫喊让多娜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多娜知道自己被发现在玩水，已经不能再逗留下去了。
    「是啊，我喜欢吹风。」多娜自言自语的说着。
    「多娜！快点回来！妳怎么可以去玩水！妳衣服都湿掉了！快跟我进去换衣服！」傅亭萱声音越来越近了。
    「因为吹风像是我在奔跑。」多娜用手甩掉脸上的水珠，站了起来，迎向傅亭萱。
    006.向外望者，梦也；向内望者，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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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格。
    006.
    向外望者，梦也；向内望者，醒也。  ──荣格。
    或许是白天淋了点人造雨，多娜觉得头有点晕晕沉沉，像是发烧了。
    但她不敢跟傅亭萱说，所以只能自己窝在床上，希望自己能依靠身体的免疫好起来。多娜蒙着棉被，想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
    虽然她已经悄悄决定不要再和人工智能聊天了，因为感觉自己已经把人工智能当成『人』在聊，但她现在真的很需要打发时间。
    「我睡不着。」
    「听音乐！」
    看到小甜心的回答，让多娜有点莞尔「听什么音乐？」
    「我喜欢摇滚和流行音乐，妳喜欢什么音乐？」
    「我喜欢古典乐。」
    「这是颗炸弹。」
    嗯，小甜心的智商好像变弱了，多娜想，但这样却让她安心。
    「是的，它超棒的！」
    这算不算人工智能界的恐怖份子？多娜发笑。
    「帮助我入睡。」
    「好啊！」
    「妳要怎么做？」
    「没问题！」
    多娜知道自己被小甜心敷衍了，想了想她继续问道「妳需要睡觉吗？」
    「不用。」
    「那妳呢？妳需要睡觉吗？」
    「我要啊！哈哈哈哈哈。」
    多娜这么打，也真的笑了，这答案是正确且真实的，她是人类，她当然需要睡觉。
    原来答对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会让她感到开心，或许这又是一个让她能继续和小甜心聊天的好理由。
    期待那么小，就没有失落。
    ＊
    园区的风向仪很单调，直直的一支大棍子，东南西北平平的剖开在空中，金属的，冰冰冷冷。
    图宁捡了张椅子坐下，她喜欢看着风向仪转啊转啊，有时北有时南，就像是人生无固定的节奏。
    路口有一个卖咖啡的小卡车，图宁看了看手机，她和高本俊秀约在这里喝咖啡，但还没到约定的时间，自己不好意思先去买来喝。
    图宁有些无聊的打开小甜心程序的后台，看到了多娜昨晚和小甜心的对话。
    嗯，这种智慧落差不知道会不会让多娜起疑心，图宁想。
    图宁已经把和多娜接触端的小甜心改为半自动，如果她没有接收主权，那么就会归回原本的程序运作。
    图宁仔细看着一条条的讯息，得知多娜失眠了啊。图宁不知自己为何一直想到那女孩。
    图宁收起手机，却一直看着风向仪转啊转，不知道多娜会在哪一个方向呢?
    傍晚，多娜慢悠悠的在皇家美术馆晃着，随意的挑了个中间休息区的石子坐了下来。盯着眼前的画。Oneironaut.  上面有多国语言的翻译，多娜仔细看下面像蚂蚁般细小的字，梦境旅行者？
    多娜歪着头，拿着手机查了一下，喔，原文是希腊文啊！画面里有多边形与点阵，可以清楚看见的是最外圈是一个写着NSWE的指南针。
    在多娜仔细琢磨这幅画的时候，有人坐到石头的另一侧，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有些灰白的头发，斯斯文文的，朝多娜友好的点头微笑，多娜也有礼的回了一抹微笑。
    「小姐也对梦境旅行者感兴趣吗？」男子搭话，声音很好听，沉稳而迷人。
    「你是说这幅画吗？」
    男子偏头，一半看向多娜一半对着画「这次策展的主题就是梦境之旅。」
    多娜好奇的多看了这幅画一眼，男子继续道「妳听过清醒做梦吗？」
    「清醒做梦？」多娜好奇心被拉到一个很高的位置，眼睛张得大大的，特别有神。
    男子看多娜感兴趣的模样，便很有兴致的继续说下去「是的，梦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妳是东方人吧？对于瑜珈应该不陌生？」
    多娜点点头，男子没有一般白人男性的那种自以为是，让多娜很舒服，愿意听他说下去。
    「梦瑜珈，西藏僧侣会进行这种梦瑜珈的哲学仪式，这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他们在梦中清醒并探索不同的『世界』。」
    多娜瞪大眼睛，男子说的内容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她依然是有听没有懂。
    「呵呵，」看多娜的样子，男子觉得她十分可爱，笑容里有着对待晚辈的喜爱「就是一种，纯粹的意识世界。」
    「像是意念吗？」多娜皱着眉头思索。
    「这是一部分，所谓意念就是目的，我们的确要动用意念才能达到梦境的世界。」
    「什么样的意念？」
    「要吃得健康、要更有钱、要变美，这些都是一种意念，所以，在梦境之旅中的意念就是：在梦中保持清醒！」
    多娜想了一下，试图理解「像是灵魂出窍吗？」
    「对！可以这么说！」男子显得很开心，「在中国文化里，是会把梦和魂魄做结合。」
    「所以你会清醒做梦吗？」多娜迫不及待的问道。
    男子不辜负多娜的期待，用力点着头道「会！」
    多娜眼睛顿时闪亮亮的，丝毫不含蓄的追问道「这算是一门催眠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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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不会这么说。」男子笑着更「清醒做梦可以靠着自己的意念去达成，但催眠需要他人的借力。」
    多娜近乎瞪视般看着男子，眼神有着藏不住的期待「那你可以教我吗？」
    男子点点头，不等多娜细问，开门见山就道「第一步就是，今天晚上记住妳的梦境，详细的写下来。」
    ＊
    和高本俊秀互道晚安，图宁关了对话框。
    高本俊秀是个不错的人，下午喝咖啡的时间也过得很愉快。
    高本俊秀问她「像妳这样的女人，为何没有对象？」
    图宁笑着反问「像你这样的男人，为何没有对象？」
    然后两人都笑了。
    高本俊秀只是来台湾考察，不知道他会待上多久，但图宁不是太介怀，或许就是因为高本俊秀未来的不确定性让图宁觉得交往看看也无所谓。
    图宁刷好牙，坐在床上抄起抱枕，她已经想睡了，但她想到了多娜，所以她又打开了手机，只是让图宁意外的是，聊天纪录还停在昨天。
    多娜今天没有和小甜心聊天，是因为睡着了吗？图宁想。看着昨天的聊天纪录，多娜和小甜心聊到的音乐，图宁突然想起一首摇篮曲。他们工程师身为过劳界的一员，总是不忘记在一口咖啡一口甜甜圈之余，调侃一下彼此。想了一下，图宁缓慢的打起字。
    007.「我觉得，我做梦的时候最清醒。」
    007.
    多娜还沉浸在今天获得清醒做梦这项讯息的兴奋感，不顾傅亭萱古怪的眼神探问，早早就准备就寝。
    小甜心传来简讯，多娜疑惑的打开对话窗口，她并没有传讯息给小甜心，为什么会收到她的讯息呢？
    讯息显示此封讯息为『小甜心小小时报』，内容是一首小小的短诗歌的样子。
    这个软件设计真的好人性化啊！多娜这才恍然大悟的赞叹，可能设有大数据软件进行筛选然后一致性的发送大众讯息吧！多娜猜想。
    多娜把手机丢在一旁，现在的她要进入梦中的世界了，可分心不得。
    我在美术馆，但是美术馆的灯没有亮。多娜觉得奇怪，但她很自然的走着，没有东西阻隔她。她来到那幅画前，休息区的石子上有一个人，一个机器人。多娜走过去，机器人是蓝色的，有着美丽的头型让她可以知道是女性。
    「物理学家说：去睡吧，当然，妳已经累了。」
    「妳体内的每个原子从有丝分裂至今，一直穿着银鞋摇摆。别再跺脚了，它们即使没有妳的参与，也会持续跳下去，去睡吧！」机器人哼唱着。
    「小甜心。」多娜有些惊喜的大叫「是妳！小甜心。」
    这是小甜心刚刚传给她的诗歌！
    机器人像是笑了，脸上的表情很生动，「去睡吧！」
    多娜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被一个很厚很重也很温暖的云朵包裹住，然后她失去了意识。
    ＊
    第二天，依然是守在计算机前面，图宁还在犹豫接下来的计划，行动秘书她玩得很不起劲，这和小甜心太像了，而且只要把搜索引擎连网好，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困难，没什么特别挑战性。
    她一个挥手，桌上的水杯被她打翻，图宁原本有些紧张，但看着流水缓缓流向桌缘，图宁伸手摸了摸水，接触到水面的冰凉感，让她突然很想去泡泡水。图宁打开手机，丢了简讯给高本俊秀，然后好巧不巧的多娜也在这个时候传来讯息。
    「我昨晚睡得非常好，好久好久没有睡的那么好，谢谢妳小甜心。」
    所以是因为睡前传的那首打油诗吗？图宁觉得很高兴。
    「妳睡得很好。」图宁胡乱的接话。
    「小甜心，我正在学清醒做梦！」虽然仅仅只是文字，图宁都能感受到多娜的语气非常兴奋。
    「妳做梦。」
    「对，我做梦！」多娜接着放了好几个大笑的图案，「但清醒梦是可以帮助我的，疗愈我的。」
    「睡不着要看医生。」图宁觉得自己越来越能把握人工智能的感觉。
    「一个脑袋有两个世界。」多娜继续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这对人工智能来说多么天方夜谭「叔本华都说了，大脑的功能运作在睡眠时建构出一个完全客观的存在，这个世界我们可以感觉，甚至可以触摸！」
    「胡言乱语！」
    「哪是胡言乱语！」
    「叔本华是哲学家，他不是医生。」
    图宁转转眼珠，她记起大学时期曾经的选修课「活化整合假说」，图宁快速的打开搜索引擎，找出几个大学教授名字，然后复制贴上「一九七七年，Alan  Hobson  和  Robert  McCarley提出，梦是大脑对我们睡眠的一种反应，我们的大脑前额叶试图将之组织成一条故事线，基本上来说，他们认为梦就是胡言乱语。」
    多娜传了一张画，像是在展览馆里拍摄的，很大一幅画，占据了一个墙面。
    图宁最多只能看出位图指南针的形状，所以呢？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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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太出个所以然。
    「妳昨天去看画展吗？」图宁问。
    「妳知道我昨天梦到什么吗？」
    「不知道。」
    「我梦到我回到了美术馆，我梦到妳在我旁边唱摇篮曲给我听。」
    「摇篮曲好听吗？」看到多娜说她的梦里有她，图宁觉得莫名的很开心，很雀跃。
    「很好听，但是感觉没有唱完。」
    「对。」图宁惊讶多娜的直觉，果然是艺术家啊！对诗歌曲子的敏感度很高。
    这时，高本俊秀回复了讯息「高铁见。」
    图宁很满意高本俊秀豪爽的跟她一起翘班。
    图宁乐吱吱的和多娜再聊了了两句，然后交给后台托管，才赶紧快速收拾了一下，离开办公室。
    ＊
    多娜今天精神非常好，觉得这阵子的身体不适似乎都给梦治好般。
    多娜捧着热茶喝了一小口，回想昨晚的梦，她很意外她竟然会梦到小甜心。
    大概是睡前收到小甜心的讯息吧！梦境真是太有趣了。
    「妳要出门？」傅亭萱看了看椅子上多娜的斜肩包问道。
    「对喔！我还要去皇家美术馆一趟。」
    「妳昨天不是去过了吗？」
    多娜把糖罐递给傅亭萱「是啊！我认识一个人，他是梦境之旅协会的人员，他在教我怎么做梦。」
    「什么？」傅亭萱停下倒茶的动作，眉头皱得紧紧的。「做梦还要人教？你们在玩什么游戏？」
    「他叫克里亚伦。」见状，多娜赶紧解释道「放心，我们就是在美术馆看画，听他解释所谓清醒做梦而已，没什么危险的。」
    「看来哪个地方都有神棍。」傅亭萱摇摇头，否决多娜口里说得毫无危险，「我跟妳一起去！」
    多娜眨眨眼，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便点头回道「好啊！」
    他们还是在美术馆，梦境旅行者这幅画前。而傅亭萱觉得他们太无聊了，正在视线所及的地方看着其他画。
    「oneironaut,  来自两个希腊字，  oneira指的是梦，nautis意思则是水手。」男子手背在后方，看着画缓缓道「所谓梦境旅行者就是学会在梦中世界旅行的人，带着高度的意识探掘整个世界。」
    「老师，梦里的东西是可以触摸的到吗？」多娜很尊敬的问着。
    「当然可以。」克里亚伦答复得很肯定「在梦里妳可以飞翔，可以去任何妳想去的地方。」
    多娜沉默了一会，「也可以和人沟通吗？」
    「当然可以，不论是逝去的，还是远在天边的人。」
    「这样是真实的吗？」
    克里亚伦和蔼的笑了，像是多娜问了个傻问题一样，「我觉得，我做梦的时候最清醒。」
    009.「妳说，为什么我们需要爱情？」
    009.
    「妳不会真的相信那个克里什么的话吧？」傅亭萱拿着冰淇淋啃着，害怕说那个什么老师的坏话会让多娜反弹，所以她小心谨慎的问道。
    「有没什么危险性，就只是单纯做梦而已呀！」多娜耸耸肩，毫不在意的道「难道妳没做过梦？」
    「当然有做过梦啊！」
    「那就对了嘛！」多娜浏览着橱窗上的衣服，漫不经心，「而且梦的确是整理潜意识的方法啊！」
    「可是他说的太玄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后来要妳加入什么协会，然后要买什么东西之类的？」傅亭萱一股脑儿说出自己的疑虑。
    多娜歪了歪头，「这倒是，我会小心的！」
    见多娜是真的把自己的疑虑放心上，傅亭萱才稍稍松了口气。
    「话说妳都梦些什么？」傅亭萱咬着冰淇淋的脆饼口齿不清的问道。
    「我昨天梦到我又回到了美术馆。」关于小甜心，多娜想了想还是不准备分享，怕一分享又让傅亭萱担心了。
    梦到一个机器人？多娜已经想到傅亭萱会有多么大惊小怪了。
    「听说梦是我们心底最深沉的渴望，妳的渴望也太平实了一点？美术馆明明妳每天都会去啊！」傅亭萱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这样说吗？心底最深沉的渴望？」多娜倒是对这说法感兴趣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傅亭萱觉得这是很简单的逻辑。
    「我还梦到有人唱摇篮曲给我听。」多娜决定再透露一点。
    「喔？」傅亭萱眼睛亮了亮「难道这是梦里情郎吗？」
    多娜白了她一眼，原本开口想要嘲讽几句，却最终转念问道「妳说，为什么我们需要爱情？」
    傅亭萱一听先是皱了皱眉头，好半晌才回道「因为一个人没办法过日子？」
    「如果要陪伴不一定需要爱情关系啊！」多娜反驳道「友谊不也是吗？」
    「那大概就剩下性和传宗接代了吧？」傅亭萱一边说一边点点头像是在附和自己的话般「在进化论里，爱情是由性演化而来的。」
    「听起来好无趣。」多娜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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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不喜欢这个答案。
    「是啊！爱情应该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人，没有理由的。」傅亭萱像试叹咏诗人般说着，「所以我们才会那么喜欢那种带着禁忌的爱情故事啊！人妖恋、人啊鬼恋！」
    「不顾一切，没有理由嘛......」多娜愣愣的呢喃，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埃布尔达静谧的气氛，似乎让落日显得懒洋洋，温温和和的，迎着光，多娜想着，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会渴望爱情呢？
    010.
    010.
    安洁莉风风火火的冲进图宁的办公室，图宁沉浸在自己的作业中，头也没抬。
    「小宁宁！」安洁莉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子，胸部直接压在图宁的计算机屏幕上。
    图宁皱了皱眉头，对于自己工作被打断不是很愉悦「过去一点，会把我的计算机压坏。」
    「妳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安洁莉哀痛欲绝，装模作样的退了好几步，图宁没办法，只好收了手边的工作，「有什么事啊？」
    「妳真的打算开发那个做梦眼镜？」安洁莉说，光说出产品名字其实就已经让她发笑。
    「有什么不好？」图宁耸耸肩，「妳不是看了我的评估报告吗？现代人的烦恼里，失眠绝对是上顶的。」
    「台湾每三个人就有一个人失眠。」图宁强调道。
    「但是没有科学根据做梦是可以帮助睡眠的。」安洁莉一改轻浮，十分认真的和图宁探讨。
    「这个东西为什么要科学根据？」图宁勾起一某坏坏的微笑「我们不标榜疗效，我只是帮助妳做梦而已，并在妳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提醒妳，嘿，妳在做梦，这样就可以让妳在梦里保持清醒。」
    「感觉是挺有趣的。」安洁莉抿着嘴思考。
    「如果能在梦里成就一些我们在现实中达不了的事情，这也算是一种疗愈。」图宁道「妳看不出这产品营销有多好发挥吗？」
    安洁莉眼睛一亮，手指左右摇着，像是控诉图宁这个奸商「不过这是不容易研发的产品。」
    「嗯，我打算去实验室看看EMG，肌电图测量仪器，运动选手会用这种仪器来帮助自己在脑中模拟运动过程。」
    「看来妳这次很有干劲！」安洁莉啧啧了两声，看出图宁已经箭在弦上。
    图宁笑了笑，算是默认。
    「对了，昨天又新增了一个买家。」安洁莉在图宁面前坐下，「要买亲爱的陌生人。」
    图宁眉头微微蹙起，「有什么特别吗？亲爱的陌生人不是什么特别的产品，为什么变得那么抢手？」
    「不知道，而且这位买家说，他不打算要买断，他只是想要亲爱的陌生人能照他的意思去开发。」安洁莉翘起腿，「这样算起来他只是花钱请我们帮他做玩具的概念吧！」
    听到这不寻常的要求，图宁困惑的皱起眉头「他想要做什么？」
    安洁莉勾起唇角，像是即将公布一个大消息吊人胃口，「他想要把小甜心变成实体机器人。」
    「实体机器人？」图宁错愕道，「那样他不该是买糖果吗？那已经是完整的机器人？」
    安洁莉耸耸肩「我哪里懂那些富豪在想什么？大概就是想要自己开发好去显摆吧？反正我们钱稳稳进口袋就好。」
    「可是要是我们开发的小甜心他不满意呢？」
    「那就叫他另请高明啊！」安洁莉得意的挑起眉头，脸上的表情写着：妳以为姑奶奶我没想过这事吗？「他叫我们开发是给钱的！我还大发慈悲打八五折。」
    图宁一听就大笑起来，难怪安洁莉一脸趾高气昂，看来是没少榨对方的油水。
    「不过对方要妳亲自出手。」安洁莉话锋一转，看图宁张口就要拒绝的模样，抢先说道「别紧张，他现在还在国外，这项目还没有订下时间，妳可以先忙妳的梦梦眼镜。」
    「是做梦眼镜！」
    「做梦！做梦！」这产品太好笑了，安洁莉控制不住自己一直调侃它。
    「机器人的外组件应该是要给克里斯啊！」图宁不满的撇撇嘴。
    「当然是内部软件啊！」安洁莉安抚的站起来搂过图宁的肩膀「他好像是要进行一些指令更改吧！希望小甜心能说出他想说出的话之类的。」
    图宁点点头，表示明白，安洁莉话家常一会才离开。
    等安洁莉离开后，图宁点开小甜心的后台，多娜好阵子没有传讯息给小甜心了，画面还是那幅画，或许多娜已经觉得小甜心不好玩了吧！
    图宁想到这觉得有些失落。多娜是一个让人感到特别的女孩，对了，她Q274 7311037好像忘记『做梦』了，图宁看着那幅指南真画好一会，既然她要开发这种软件，她应该要先好好入门一下。
    011.「妳只要爱我就好。」
    011.
    多娜从那天起就能体会清晰的梦境，但想要每次都做梦做得清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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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么容易啊！
    百般无聊的伸手到床头柜拿起手机，想了想还是传了讯息。
    「妳睡了吗？」
    「我不需要睡觉。」
    「小甜心，妳会想要做梦吗？」
    「我不能做梦。」
    「可是人工智能都会想要做梦的不是吗？因为做梦就是身为人类的一个象征？」
    「当人类很好吗？」小甜心反问道。
    「妳不想成为人类吗？」
    「我不知道。」小甜心难得顿了顿才回答，让多娜有一种小甜心也在思考的错觉。
    「妳知不知道有一个世界里，机器人都可以长得跟人一样，甚至因为机器人太漂亮了，并且机器人会照实如妳所愿，为妳量身打造，促使一些人类选择和机器人成为伴侣般的关系，因而世界上众多男男女女，再也无法和真人交流，而世界面临人类灭绝的危机。」
    「妳也想要一个机器人吗？」小甜心问。
    感觉今天小甜心又特别生动了，多娜不想细想，她的确享受和生动的小甜心聊天的感觉，想了一下，多娜大胆的说道「小甜心和我谈恋爱吧！」
    「我要怎么和妳谈恋爱？」
    「就谈恋爱啰！」
    「恋爱要怎么谈？」
    「我也不知道。」多娜直接耍赖，不知道小甜心会不会因而当机。
    「那我要当男生还是女生？」小甜心似乎也不甘示弱啊！
    「为什么要规定男生女生？」多娜反问。
    「我不知道。」
    「由我决定妳是男生还是女生。」
    「那我要做什么？」
    「妳只要爱我就好。」
    *
    多娜那天和小甜心聊完后很兴奋，开始兴冲冲的想让她和小甜心提议的事情实现，原本就已经打算买下小甜心的，只是当时还没有那么急切所以并没有跟上收购后续，直接丢给傅亭萱操作。
    而现在她动用了很多渠道，联络了小甜心的软件制作公司，全部亲力亲为，因为太过劳心劳力，导致她又不小心病倒了。
    这瘦弱的身影，多娜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这是罗医生。看不清她的脸，只有削瘦的肩膀还有垂下来的长发。罗医生平日在医院头发是不会放下来的。所以，这里是哪里？
    「妳好吗？」罗医生问。
    我好吗？多么愚蠢的问题。多娜没有回答。
    「我知道我欺骗了妳，但我们终究也是不可能的。」
    「妳别去玩机器人了，好好养身子好吗？」
    多娜想闭上眼睛，她不想看到罗医生理直气壮的神气，为什么犯错的人永远都有最合理的理由和最冠冕堂皇的借口？
    「为什么妳要找机器人当情人？」
    为什么她会知道她和小甜心的谈话内容？难道是罗医生看了她的手机？罗医生总是这样不顾及她的感受，无可救药的跋扈。
    多娜紧闭双唇，她不会和她说话的，但罗医生逼近她，她的目光是如此尖锐，逼得多娜只能张开眼睛，「不是说要让病人休息吗？」
    罗医生抓住多娜的手，多娜立刻尖叫道「放开我！」
    罗医生没有放手。
    多娜抬起头，看着罗医生单薄的唇，消瘦的下巴，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酷而尖锐，「因为，她不会离开我。」
    012.
    012.
    图宁在实验室看着研究人员在测试人员身体上贴满磁贴线路，看着屏幕上不同颜色的曲线波动，除了眼镜可能也会搭配手环来记录神经与肌肉，图宁纪录了一下实验心得，她要在相互配合中找到最合适触发的时间。
    纪录完毕，图宁接着要往下一个实验室去，去观察EEG，脑电波图。这将是她梦境眼镜最重要的一环，感应生理在睡眠状态。实验所的回廊很空旷，一览无际的白，让人感到忧荒。
    图宁如今也曾经试图做清醒梦，她上网找数据，也查了一些书，但她只能偶尔记起梦中的画面，没有办法每回都记住她梦见什么，更遑论在梦里面保持清醒。
    这让她对于梦眼镜的计划更上心，她想要梦眼镜，她想要知道多娜前往的那个梦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高本俊秀离开台湾了，安洁莉还不太高兴，但她其实有点松一口气，因为现在她找到事情做了，还是鼓足干劲的事情，实在没什么时间分给高本俊秀。图宁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太需要爱情的人，是说，为什么，会需要爱情呢？
    电话响了，图宁翻开包包拿出手机，有些莞尔，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喂？」
    「妳猜猜看我在做什么？」高本俊秀的声音有点疲惫还有挡不住兴奋。
    「你们公司开发了什么高级产品吗？」
    「我正在看电视。」高本俊秀大笑了两声。
    「所以你们也在攻占大屏幕市场啊！」
    「妳真的很聪明。」高本俊秀在电话的另一头，故作感叹的称赞道。
    图宁给了他两声笑声。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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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有位藏传佛教高僧造访日本时，一直盯着饭店的电视机不放，他不是惊讶于科技发展而是醉心于电视屏幕的光。」
    「所以你们要开发到多少像素？」图宁没有被高本俊秀长篇的铺成给糊糊焦点，迅速作出反应道。
    「妳可以笨一点吗？」高本俊秀十分挫败道。
    「你们男人很奇怪，当女人笨一点的时候希望她能变聪明，当女人变聪明的时候又想要她变笨。」图宁也不恼，一种就事论事的态度。
    「好吧！那我得好好看着电视，看能不能藉此顿悟一番，这可是有开悟的媒体之名啊！」
    「开悟吗？」图宁咀嚼这字眼。
    「在京都宇治的平等凤凰堂有一尊阿弥陀佛如来像，当初制作的时候就贴上了金箔，让祂可以闪闪发亮，闪烁着金光代表着净土就在眼前。」
    「光吗？的确。」图宁点着头「就像是基督教的教堂也竭尽所能的展现光，感受神的启示。」图宁想到那天潜到海底，由着海面射下的光芒。
    如果那也是神的启示，会是要告诉她什么呢？
    013.要是在月色与点点星光下眺望四周的环境，会有一种前世回忆在体内苏醒的感觉。
    013.
    「老师，我要怎么才能做梦呢？」多娜嘟着嘴，玩着桌上的咖啡糖罐，垂头丧气。这几天她想尝试清醒梦都失败，让她很沮丧。
    「妳的意念明确吗？」克里亚伦拿着咖啡泯了一口，一如既往的绅士风采。
    「有啊！我有很认真的要做梦。」
    克里亚伦想了想问道「妳看过哈利波特吗？」
    多娜虽不明白克里亚伦的用意，还是很乖巧的点点头。
    「那妳就明白咒语的重要性了是吗？除非真正的感受咒语的每一个字眼本身，不然就无法发挥咒语。妳要深刻的描绘妳的意念，妳要做梦，妳要清醒，妳可以先尝试在脑里回想以前的梦，去怀念那种梦中感受，去抓住第五感，想象妳所想要想象的，在飞翔在眺望，或者在和妳的情人厮守。」
    「所以连清醒梦也可以模拟？」多娜觉得匪夷所思，又兴奋不已。
    「当然，这也算是一种意念的练习。」克里亚伦看着天上的云朵，身旁有两个五岁大左右的孩童追逐而过，视野随着他们来到前方小贩卡车。「培养强大强烈的欲望吧！把清醒梦的欲望成为入睡前最重要的想法。」
    多娜看着奔跑的孩子，卡车前排队的人用不同的方式站立着，问道「老师，梦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克里亚伦别有深意的看了多娜一眼，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回道「当然有存在于梦里的人，所谓梦里的原住民。」
    「所以真的有？」多娜小声惊呼道。
    「当然更多的是妳自己创造的人物。」克里亚伦就像刚生起一把火却又在下一秒马上浇了一盆水。
    多娜悻悻然却不甘心「那要怎么知道是否是梦里的原住民？」
    「那些太生动『过头』的人物，太有智慧，太具有自主意识，都是可能的。」克里亚伦说得陶醉，「甚至是『dream  sharing.』」
    「共享梦境？」多娜再次惊呼，这一次还不小心惹来几道目光。
    克里亚伦笑呵呵的点点头，「所以，下次记得多多注意梦中人物的本质，他们可能不只是妳的投射，可能，或许是另一个做梦者。」
    ＊
    我是在哪里？
    图宁记得上一秒她还在睡眠实验室，为了梦眼镜的研发，她和研究人员正在做相关数据的建立。
    图宁皱了皱眉头，却感觉眉毛的肌肉有些飘渺。她站在一幅画的面前，是那幅位图指南针。图宁伸出手想要触碰画，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妳也在这里啊！」
    图宁回过头，一个女孩子踏着轻快的脚步前来，她穿着白色的无肩洋装，看不清她的五官，但图宁觉得她很漂亮。
    「妳连手都是蓝色的耶！」女孩说。图宁下意识的看了看她的手，她的手并不是蓝色的。
    「我觉得蓝灰色比较好看。」女孩自顾自说着。
    「这里是哪里？」图宁终于有办法说话了。
    「小甜心，这里是皇家美术馆啊！上次我们也是在这里。」女孩笑嘻嘻的回道，说完还拉着图宁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空无的地方突然就冒出一张石凳子，女孩拉着图宁坐下，双手抱着图宁的右肩，图宁意外的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妳记得赫拉克利特说的吗？没有人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因为流水是变化的，妳也是不同了。」女孩说。「我们已经来到这里两次了，但妳不同了，我也不同了，这里也不同了。」
    「我们不同了吗？」
    「妳忘了吗？妳已经是我的恋人了。」女孩脸上的表情明明看不清楚，但图宁能感受到她的狡黠。
    「喔，对，我已经是妳的恋人了。」图宁觉得有趣，两人对话的生动度让她舍不得离开这话题「那么，可以告诉我，我是男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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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女生吗？」
    「这个问题对妳来说很重要吗？」
    「要程序运转缺乏章程怎么能够运转呢？」
    「所以男生和女生的设定上会不同吗？」
    「是的，不同。」
    女孩顿了顿，图宁再一次感到惊讶，意识流不该是像流水一样没有停顿的吗？「妳能接受妳是女生吗？」女孩说的让图宁没有来得及准备，光和影子轮廓变得异常尖锐，世界似乎在压缩了，图宁觉得自己被暂停了。
    「图小姐！图小姐？」一个陌生的声音很近，图宁碰的睁开眼睛，张开的霎那图宁才发觉她之前是闭着眼睛。图宁慌乱的四周看了一下，她还在实验室。
    为了开发梦眼镜，她特别来到这里和实验人员咨询。而现在她在数据室里睡着了。
    「不好意思......」图宁摸摸后脑杓，看着特意来唤醒她的实验人员，她想她现在脸一定很红。
    「不要紧。」实验人员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身材很苗挑，绑着马尾笑容很亲切。是个女人。漂亮的女人。「妳看起来像是好多天没睡好的样子，新产品的开发是一趟马拉松，最重要的是持续下去到达终点，千万别在半途倒下了。」
    图宁回报一抹微笑，「我知道，谢谢妳的叮咛。」
    图宁出了实验所，天已经黑了一片，手里拿着研究人员的名片，这是图宁主动结交的，她可能还想问她一些问题，所以才想有她的联络方式。不是其他的原因。不是其他关于......吸引力的原因。
    图宁其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图宁把名片塞进口袋里，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害怕了。如果这是她潜意识里的想望......
    不可能。她是女人，也只能是女人。她接受自己是女人。图宁答道，这是她要给自己的答案。但.....另一件事她不见得接受。
    图宁仰着头，在黑幕里用力看向黑暗中的另外一头，可以看见微弱的光亮的，甚至可以感觉到沉睡在眼睛深处的「什么」忽然醒了。
    她听说，人类是哺乳动物，祖先一直都在黑夜的环境下生活，要是在月色与点点星光下眺望四周的环境，会有一种前世回忆在体内苏醒的感觉。
    她听说。是啊，曾经，她听她说。
    她是谁？她听谁说？
    014.画纸的上色彩失去光泽彷佛又回到了空白
    014.
    傅亭萱从外头回来，看到多娜立了三个挂架在花园里。
    「妳立那么多画架做什么？」傅亭萱靠过去问道。
    「妳知道太阳会移动吗？」多娜一边拿着水彩在各个画纸上泼洒一边回道。
    「这是在考验我的智商吗？」傅亭萱翻白眼。
    「影子会因为太阳的移动而变化，有时深有时浅，确切来说，影子只能存在那个瞬间。」多娜看着远方沉落的夕阳，低头调整她混合在调色盘的茜红与葛黄色。
    「我今天把那些少爷千金都搞清楚了。」傅亭萱决定不理会多娜的诗意，开始说起正经事。「他们觉得妳的玩具很有趣，可能会投资吧！」
    「喔，他们还真的是很有闲钱啊！」多娜漫不经心。
    「加拿大的房市很夸张，他们拿了零用钱随便买买都赚了。」傅亭萱耸耸肩，「反正就当作买玩具，不过他们有问什么时候可以拿到产品。」
    「看来要尽快回台湾一趟了。」多娜思量着道「对方答应卖了没？」
    「他们还在考虑。」傅亭萱撇撇嘴，不满意对方的故作姿态「妳真的打算弄这么一个产品吗？妳不是已经不玩那个机器人了吗？」傅亭萱有些不解多娜为何要费这么多心思在一个他们并不了解的产业里，一开始如果是因为多娜喜欢和人工智能聊天还有点道理，但现在多娜满脑子都是清醒做梦，不应该还想要这个机器人啊？
    「我在找一个工作，拥有一个创造性工作，扩展能力、激发潜力、获得目标。」
    「这是妳心理医生的话吗？」
    「被发现了。」
    多娜的故作俏皮，使得傅亭萱忍不住多说几句「快乐一点吧！快乐一点才能让身体好。」
    「我知道，我有努力在寻求快乐，所以我找工作来玩啊！没有创造性目标会感到无助与失去控制感。」
    「妳没有打算直接买下糖果吗？那样就会有一个现成的机器人。」
    「不要。」多娜想都没想就拒绝，「她不符合我的小甜心。」
    傅亭萱摊摊手，有钱小祖宗的任性她没办法懂，把皮包拉往肩膀，走进房子里。
    多娜放下画笔，看着日落越来越近，风吹起云涌的变化她来不及捕捉。在医院，她最常看到的是夕阳，因为她总是睡的太晚，因为罗医师总是下午会到来。有时候她会闭眼睛感受风的轻轻吹抚，只是罗医师总是会拉着她的手打断她的仪式。
    「吹风会让我感觉在奔跑。」多娜责怪罗医生打扰她。
    罗医生摇头，皱着鼻子笑道「这样太文艺了。」
    多娜懒得理她。罗医生推着她回到病房

 分卷阅读13

    ，多娜又躺回床上，习惯性的闭起眼睛。
    「呼───」一股热风吹在多娜的脸上，多娜慌慌张张的睁开眼，看到罗医生调皮的表情，没好气的挥手拍掉罗医生手上的吹风机。
    「不要太文艺，感觉这样就会离开了。」罗医生说的隐晦，但对多娜来说已经够直接了。
    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死亡。
    夕阳沉落了，有一种墨紫色，不知不觉多娜也把三张画纸给填满了。多娜站起来想要带点距离来看她的画，随行凳子上她的手机反射着微光。
    「小甜心，我在学莫内作画，看着夕阳用好多幅画纸来捕捉，因为每一个时段的夕阳会不同，听说莫内为了抓住变化的光影而发明了这种画法。」
    「画完了吗？」
    「我画了三张，但莫内最后会浓缩成一张，而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为什么妳要画三张？」
    「因为我不知道哪个霎会令我感动，所以我想全部都拥有。」
    「感动是这样子得来的吗？」
    「不，感动不是这样子得来的，感动是妳没有预料到，毫无预警下突然『看见』。
    「看见一个人试图想把妳留下来。」多娜关了手机，画纸被风吹起一角，光线微弱了，画纸的上色彩失去光泽彷佛又回到了空白。
    ＊
    015.观众正在鼓噪着，只有自己蛮横的挥着拳
    015.
    图宁睡眼惺忪的开了门，「现在几点？」
    「五点半。」安洁莉很有朝气的回道，说完便侧身闪进室内。图宁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安洁莉的背影，把门关上。
    「妳是和杰利吵架吗？」图宁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没有啊！我们早上还做了爱，很好的。」
    图宁决定沉默不语。
    「我是来找妳去晨跑！」安洁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图宁的运动夹克，直接丢到图宁的脸上。
    图宁还是动也不动，任由夹克从她脸上滑落到地板「妳不是早上做『运动』了吗？」
    「我这是牺牲小我！」安洁莉踹了图宁一脚，图宁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睁开眼睛，「可以不要那么伟大吗？我很想睡耶！」
    「妳整天窝在那里算程序太不健康了，我们去跑一跑，要睡妳回来再睡！」安洁莉塞了图宁一口贝果，图宁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安洁莉才说「欸，妳刷牙了吗？」
    这回换图宁把外套扔在安洁莉的脸上。
    夏天六点就已经很亮了。图宁跑不动，只能慢悠悠的走着。安洁莉这个骚货只穿着运动背心和迷你短裤，惹得路人频频回眼。
    「一定是杰利的错，他没满足妳，所以害我要受罪。」图宁嘀咕抱怨道。
    安洁莉拉着图宁手往前跑，一边催促道「动起来！妳不觉得太阳很神奇吗？看到阳光好像整个人都会快乐起来！」
    图宁气息恹恹的跟着安洁莉跑着，图宁看着前方的安洁莉，突然觉得这很像最近流行的「男友视角」画面。鬼使神差的，图宁开口问道「安洁莉，妳还记得妳的初恋吗？」
    安洁莉一个急煞车，图宁来不及停下而撞上安洁莉，把她抱个满怀。
    「妳干嘛啊？」图宁把安洁莉推开，她觉得自己有些心跳加速，女人的味道莫名的让她遐想。
    「妳想起什么了吗？」安洁莉声音有些紧绷。
    图宁摇摇头，大口的呼吸着藉此平顺气息，「妳干麻反应那么大？妳的初恋有那么不可告人吗？还怕我想起来？我能想起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安洁莉垂下头，接着又把手覆上图宁的额头，图宁撇过头，满头疑惑「妳干嘛？」
    「最近会头痛还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安洁莉的语气有着很浓的关心，还有说不出的不安，让图宁没办法跟她生气。
    「没事啦！」图宁不等安洁莉，自己往前走了起来。
    「高本俊秀有没有跟妳连络？」安洁莉落后图宁一个身子，在后方问道。
    「有啊！我们有通电话也有视讯。」图宁虽然觉得安洁莉突然提起高本俊秀让她有点烦躁，但她还是乖乖回道。
    「嗯，高本俊秀挺不错的，感觉他很认真，妳也该认真一点。」安洁莉像个母亲般语重心长，图宁没有搭理她。
    认真？安洁莉根本不懂高本俊秀。
    安洁莉重新走到图宁面前，拉着图宁的手「走吧！跑个一圈我们就回去吧！」安洁莉笑着说，但图宁觉得阳光下的笑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
    图宁从浴室出来时，安洁莉刚好关了计算机。
    图宁看出来她有些坐立难安。
    「怎么了？」图宁一边拉着自己衣服的领口搧风道。
    「我把亲爱的陌生人卖出去了。」安洁莉带着害怕被骂的小心翼翼说道。
    图宁眉头一皱，「所以我现在就要赶去做财主的陀螺吗？」
    「我想说，毕竟他们提出的条件很好，而且也没有其他更有力的竞争者，我想我们就先把这票做好来吧！」安洁莉帮图宁倒了杯

 分卷阅读14

    咖啡，讨好的道。
    「不能先找别人顶替一下吗？我还在做我的眼镜耶！」图宁不悦的道。图宁知道如果她一旦负责这个项目，她就没有时间去开发她的做梦眼镜。
    「那个眼镜毕竟不是一时可以完成的。」安洁莉打着商量道「那个周期太长，我们先完成这个吧！毕竟亲爱的陌生人，妳的小甜心也是下了很多功夫的，妳愿意让别人去搞得一蹋胡涂吗？」
    「唉......」图宁搓搓自己的额头，总觉得安洁莉这次决定得太突兀，但图宁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知道自己说不过安洁莉，图宁语调平板的问道「什么时候要开始？」
    「他们大概下礼拜会回台湾。」
    「我知道了。」图宁喝了杯水，就转身进了房间「门记得锁，不送。」
    安洁莉坐在餐桌上，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很久。
    图宁关房门，觉得内心有一把火在烧，一种说不上来的愤怒感，是因为安洁莉打断她的计划吗？做梦眼镜在她心里有这个高的地位吗？
    图宁甩甩头，不是，不是，这是一种破碎感，她现在拼命的想要拼凑些什么，但声音很多，七嘴八舌的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图宁像是在擂台上想奋力一搏的拳击手，准备好要用力的挥拳，却发现擂台上空无一人，观众正在鼓噪着，只有自己蛮横的挥着拳。
    016.
    016.
    图宁坐在化妆桌前想用计算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忘记自己把计算机搁在餐桌上了，图宁不想出去面对安洁莉，只能沮丧的趴进床垫里，她不常有这样的感觉，这些年她过得很好，有份喜欢的工作，有挑战性的业务，有朋友有情人有家人。或许是她最近压力太大了，图宁翻过身子，把手背盖在自己的眼皮上，睡一下吧！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
    她在漂浮着。头是躺在一个没有重量的地方，努力往下看可以看到脚在前面挣扎。她在一条黑色的河流里漂浮。应该是河流，是浮动的状态。图宁觉得这个姿势她不能放松，好像在挣扎什么，有人说话了，一切都太晚了。到底是谁说这句话？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话？
    什么太晚了？
    图宁载浮载沉，她不想再继续飘动了，她想停下来，停下来，哪里可以给她停下来？
    突然画面抽了真空，图宁感觉到自己头在上脚在下，她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只有颜色。红色与橙色。
    「妳也来了啊！」女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但图宁知道这是上次梦里的同一个女孩。
    图宁没有回话，女孩出现的时候，图宁突然很想哭，她走上去，拉拉女孩的手，然后一把把女孩抱在怀里，女孩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的也紧紧回抱，两个人拥抱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像是要把自己肺里的空气都挤出来，感受女孩因用力而颤抖的身躯，图宁觉得女孩和她一样需要拥抱。
    图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图宁呼了口气，感受着自己的颓丧。举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图宁才真正明白自己真的哭了。
    图宁走出房间，安洁莉已经离开了，虽然是意料中的事情，还是让图宁觉得松了口气。图宁步行到附近的便利商店想买点东西吃，走在街道上，今天夜空也很漂亮。
    对了，为什么哺乳类的祖先要在晚上才出来活动？白天视野不是比较好吗？图宁在心里问着。微弱的星辰和明月的光辉，这些够用吗？
    「叮咚──」
    便利商店内冷气很强，图宁哆嗦了一下，踱步到面包区，拿了包吐司，想了想又拿了个红豆面包和维也纳牛奶。
    ──我们是很脆弱的，弱小的人类在大型爬虫类横行的白天里，根本是寸步难行，所以我们白天都躲起来，晚上才出来活动。
    图宁想了想，又到了冷藏柜拿里三罐可尔必思，然后结账。
    「总共一百一十五元。」
    图宁拿出悠游卡放在感应台上。
    「好的，这样就可以了。」
    图宁收回卡，抱着自己的粮食来到自动门前。
    「叮咚──」
    图宁走出便利商店，站在随风微微舞动的旗帜旁，仰头看着天空。
    谁回答了她的问题？谁给了她答案？
    所以，这一种「怀念」的感觉，在夜晚的微弱光芒中活过来的我们。
    *
    「也太热了......」
    飞机降落在高雄港的午后，天气十分闷热。多娜和傅亭萱拖着行李，感受着台湾加温过后的湿度包覆全身。
    多娜和傅亭萱很快的就找到接她们的车，瘫在后座，多娜看着窗外的景色提议道「我们去一下高雄港。」
    傅亭萱不解的看着她，多娜虚弱的道「我觉得有点累，想吹吹海风。」
    哨船头公园，是一个海滨公园与第一船渠为邻，和高雄港第一港口入港航道相伴。
    她们现在站在观景平台上，烈日正在她们的头顶发威。

 分卷阅读15

    「吹冷气不就解暑了吗？」傅亭萱右手五指合并，手掌不停来回搧动。「我觉得我们这样会中暑。」
    「冷气会让我皮肤没有呼吸的感觉。」多娜指了指有树荫的地方，两人缓缓步行前去。「日本摄影师森山大道曾说高雄港像是南美洲的一个古老港区，我想看看到底是哪里相似。」
    「如何？找到了吗？」傅亭萱已经热到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妳去过南美洲吗？」多娜尽管很热，但她还是很有耐心的问道。
    「没有。」
    「我也是。」
    傅亭萱无语，半晌还是忍不住骂道「那妳看得出什么所以然啊！」
    「妳说，相似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呢？」多娜深吸口气，想闻闻海水的味道。
    傅亭萱瞇起眼睛审视的看着多娜，她好像明白些什么，「妳在近乡情怯吗？」
    多娜被识破，只能耸耸肩说「或许吧！或许.....」
    傅亭萱体谅多娜的心情，便也不再抱怨天气炎热，她把两手往外伸展，大鹏展翅的模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台湾海的味道啊！」看见多娜笑了，还不悦的说「干嘛？我就不能装一下文艺吗？」
    多娜哂笑不语。
    「罗医生回来了，重新加入妳的医疗团队。」傅亭萱没有看多娜的表情，她害怕一看了就说不下去了。
    「她本来就是我的医生不是吗？」多娜觉得傅亭萱多此一举。
    傅亭萱微微垂眼，没有再解释。
    「妳听过幻觉记忆吗？」
    「没有。」
    「嗯，说成既视感妳就知道了吧？」多娜拿出玻璃水壶喝了一口水，「气味声音勾起的感觉，远方的一个音节，不知道在哪里飘来的味道，会那么一瞬间让妳唰地浮现出乎意料的影像。」
    「妳想到了什么？」
    「罗医生带我去过一次海边，我企、鹅、号②7④⑦3①①0③7们去了渔人码头。」
    「她竟然敢带妳去那么远？」傅亭萱语气凶狠，要不是现今已事过境迁，她大概会指着罗医生大骂特骂。
    多娜很想告诉她，她们两个好像刚飞了大半个地球，而罗医生只是带她在台湾走走而已。「我在等待我的过去记忆与现在重迭，然后唤起相似记忆。」
    「没什么好想起的。」傅亭萱毫不客气的驳回。
    「看，那货柜船真的很壮观啊！」多娜指着海面，傅亭萱象征意思的抬头，但表情兴致缺缺。
    「嗡嗡的引擎声啊！渡轮要发动了！」多娜向着海面挥挥手，就像是在做一个仪式般认真，等待渡轮离开了他们的视野，多娜拉起傅亭萱的手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高铁上冷气很强，多娜套了件薄外套，把后背包放在胸前环抱着。傅亭萱在电话里和对方确认细节。
    她记得渔人码头的行人步道上，木条一坑一坑的，她不断试图想把自己的脚给塞进去，罗医生总是没好气的拉着她往前走。罗医生是那样的消瘦，比起她这个病号，多娜觉得罗医生更是病气恹恹。
    是黄昏的，海面上有个绿色夹湾，让平坦的海面增色不少，手牵着手的情侣漫步成了一道风景，多娜记得她问了身旁的罗医生「我的心脏不完整，我想我没办法爱人。」
    罗医生顺势牵了她的手，静静的陪着她走在木造步道上，脚踩下去，咿呀咿呀的噪音。
    「多娜，他们说他们公司的首席程序设计师现在在日本，如果我们赶时间，问我们要不要考虑换成其他团队？」傅亭萱一手遮着电话，一边侧耳轻声问道。
    多娜皱起眉头，不满自己的回忆被打断，或许初步交涉的确没有一定需要谁在场，但现在的她有股发泄不了的任性「我只要首席。」有一种刻意找麻烦的心理，多娜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同情那位未见面的首席。
    017.「You had me at hello.」
    017.
    图宁打开房门，高本俊秀没有马上入内，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You  had  me  at  hello.」
    图宁把高本俊秀拉进房内，激吻的时候，图宁才了解自己的确需要一些情话来慰藉。男欢女爱里，这种正常感觉。
    裸露的手臂环住高本俊秀的肩颈，图宁比较着自己纤细的手臂与男人宽阔的肩膀，图宁比较着每一个身体部位，这一个方块与那一个曲线，她是那么的瘦小与男人相较，这样推挤着，就可以回到理所当然的位置了，是吧？
    图宁埋在高本俊秀的怀里，她正站在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道路，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达这里，往后看去一片迷茫，往前的风景她似乎该熟悉，但却因为留恋身后的风景而踌躇不前。「带我走，带我走......」
    高本俊秀轻拥着图宁，两人斜躺在床榻上，高本俊秀的手温柔的来回轻抚图宁的腰部线条「我可能会误会，妳是如此迷恋我。」
    图宁呵呵的笑了两声。「我只是逃跑而已。」图宁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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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解释一下她比较心安。
    高本俊秀并不在意图宁的说词，依然十分高兴的问道「既然来了，我带妳去走走？」
    图宁说了声好，捏捏自己的颈部，高本俊秀的手很快的代替她动作，高本俊秀轻重和缓的施力让图宁睡意一下子提了起来。
    「有没有想去哪里？」
    图宁努力开厚重的眼皮，侧头想了一下答道「夕阳吧！我想看夕阳。」
    高本俊秀带着图宁到了河岸边，两人依着草坪坐下，高本俊秀拉开易拉罐啤酒「这么简单的要求让我觉得这个地主不够尽职。」
    多娜接过啤酒喝了一口，排水渠很干净，平静无波，草皮清爽宜人，的确是适合观看日落的好地方。
    「铃铃──」图宁把手机掏出来，按下挂断键，随手丢在草地上。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尽管已经很疲累了，看到夕照会特别感动。」高本俊秀深吸了口气道。
    「有一种，我完成了这一天的感觉。」图宁帮高本俊秀接话道，高本俊秀拿着啤酒罐和图宁的啤酒罐轻轻相撞。
    「你觉得和机器人谈恋爱，这件事你怎么想？」图宁将两脚往前伸直。
    「跟机器人？」高本俊秀扬扬眉「很有意思的想法，但也不算前卫。」
    高本俊秀在图宁一副我听你说的神情里继续侃侃而谈。
    「现在有很多恋爱故事游戏啊，角色扮演，可以有故事线，会因为妳选择的对话答案而有不同的结局，我觉得这也可以算是和机器人谈恋爱吧？」
    图宁点点头，高本俊秀想到的例子她没有想到，「的确，机器人也是人为设定遇到什么状况做什么动作，这样的确是异曲同工。」
    「怎么？想做这种产品吗？」高本俊秀故意露出猎奇的神色，引得图宁发笑。
    「没，我有开发一款人工智能，我发现有用户想要和我的AI谈恋爱。」图宁说的简单。
    「这样或许也不错。」高本俊秀往后一躺，有一种不属于日本人的潇洒。
    「你也会想要尝试看看吗？」图宁把脚收回来，抱着双膝侧过头看着高本俊秀问道。
    「我对高尔特的一句话印象很深，没有生命的物质，其存在是不需要选择的，不需要有条件，而生命的存在却是有条件的。物质不会毁灭，不会消失，只有生命体才面临不断的抉择。」
    「高尔特？这是哲学家吗？」
    「不，是小说人物。」高本俊秀像是恶作剧得逞的男孩般笑着。「阿特拉斯耸耸肩。」
    「你哪来那么多时间看小说？」图宁没好气的喝了一口啤酒。
    「我们公司正努力把我们培养成下一个贾伯斯啊！」高本俊秀无奈的摊手，因为他躺着，手举起来像是在空中准备接掉落的雨滴一般。「所谓人文素养才能造就不朽的作品，要把科技产品当作艺术品来创作。」
    「这跟机器人有什么关系？」图宁再次把话题绕了回来。
    「永恒不可抹灭，无所谓获得或失去什么，机器人是不会改变的，」高本俊秀坐起身子好能喝啤酒，「时代越快，我们更渴望不变的事物不是吗？我们可以要求机器人爱我，也可以要求他不爱我，不必提心吊胆的恐惧背叛，或许更能专心。」
    「让人分心最多的是，付出的关注，而不是脸书上的贴文！」高本俊秀头头是道的道。
    「这样不是很可悲吗？」图宁说「我们就是因为害怕失去控制不是吗？所以我们爱机器人的理由，只是因为他能受我们控制。」
    「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两人的思虑。
    「不接吗？」高本俊秀下巴点了点被遗弃在草地上的手机。「已经响第五次。」
    「下一通吧。下一通我就接。」图宁专心地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日落西山。
    建筑的剪影与整片橘色的天空，图宁想到多娜，不知道她会怎么去捕捉这样的光影与色彩。
    *
    安洁莉挂上电话，杰利从后头环抱她，安洁莉慵懒的往后靠着杰利，把自己的重量交给他。
    「图宁现在也有男朋友了，不用那么紧张吧？」杰利软言细语的道。
    安洁莉闭上眼睛，享受杰利的耳鬓斯磨，「或许杞人忧天了吧！想来想去，就是因为她最近沉迷在『做梦』这个环节才出问题。」
    「所以妳也赶快让她去忙别的事情。」
    「那妳现在也让她转移注意力了，别担心。」杰利语带顾忌的接着说「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我们当然是为她好！」安洁莉驳斥，手轻轻搭上杰利怀抱着她的腰的手，尔后又使力按着，像是藉此强调她的立场。
    杰利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沉默。
    018.
    018.
    多娜看着米白的天花板，寻找她的睡意。多娜踢开凉被，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冰冷的磁砖地板，及腰的长方形窗户，没有落地的窗帘显得活泼可爱。多娜掀起窗帘的一角，凌晨一点，一个尴尬的数字，过了十二点就是午夜了，但凌晨一点在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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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显得不够有力。
    这个城市对她已经陌生了，多娜轻敲着玻璃窗，滴滴答答，潮湿的空气，过度沸腾的拥挤，或许她离开太久了，连在自己的房间都会感到陌生。
    多娜拿起话筒，或许她时差还没调过来，胆大包天的勇气陪着她飘洋过海。多娜拨了电话，电话在响了五声后被接起，她的声音浓浊着，显然已经入睡。多娜不发一语，多久了，没听到她的声音？
    差不多快三年了吧？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多娜自己想自己答。
    「是妳吗？」罗医生说，声音像是清醒了不少。
    多娜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两人就这样听着彼此的沉默。多娜隔着窗户看着外头的景致，零星矗立的街灯，六月下个不停的雨。
    *
    图宁突然惊醒。
    飞机没有遇到乱流，很平稳的开着，一位空服员轻手轻脚的从走道走来，似乎图宁的大动静让她关注了，图宁给空服员一个感谢的笑容，并表示自己没事，看着对方放心的点点头转身，图宁拉了拉微微掉落的毯子。
    她正在回台湾的路上。
    她只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抗议，所以她飞来日本，就这么短暂的一天，这个抗议显得太无举足轻重，幼稚又可笑。图宁自嘲的笑着，把自己的半张脸埋在毯子里。
    图宁在自己的掌心画下一个符号，感觉手指在手掌上的移动，画完又觉得不够尽兴，探出头，图宁在窗户上呵了口气，然后画上一个长方形下面接一个椭圆形。像帽子。
    图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画这个，但醒来的第一件事，有个声音驱使她要牢牢记下这个般，窗外开始有水滴依附在上面，图宁指头又再玻璃上画了一个帽子，啪啦啪啦，雨开始下了，六月阴沉的雨，已不停的姿态，下着。
    *
    「叮咚──」
    多娜把枕头盖在自己的脸上，想要阻绝噪音。
    「叮咚──」
    多娜气冲冲的爬起来，走下楼，看到客厅监控摄影机上的屏幕亮着一个女人的身形，多娜很想直接在对讲机上挂掉对方的电铃，但想这样不够解气。
    「您好，」对方还来不及说，多娜只是开了门又把门甩在对方脸上，吹起一阵门风。
    图宁愣在那里，难道是她走错地方吗？还有，刚刚门是开了吧？开了门后还故意把门关上是什么意思？
    图宁站在大门前踌躇。这别墅型的独栋房子，围墙很高，周围的房子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图宁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安洁莉，对方把门关上了。」
    「什么？」图宁没头没尾的说法让安洁莉丈二金刚摸不着脑。
    「我按了电铃，两次，」图宁强调道「有人下来开门，但一看到我就甩上门。」
    「??????是男的女的？」
    「看身形大概是女的吧！」图宁吊而郎当，是对方拒绝她的，所以她有十足十的理由可以离开，「我看我们还是换个人来好了！」
    「妳想得美！」安洁莉大吼「谁叫妳昨天跟人家爽约，对方不爽也情有可原，我打个电话给傅小姐一下，妳给我站好等着！」
    图宁听着空泛的嘟嘟声，撇撇嘴，收起手机，图宁拉拉自己肩背计算机包的背袋，看着自己这副模样彷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现在她做的事也像是回到学生时代。双手插进裤袋里，扭头看向别墅，连一个象样办公室都没有，只是想买个玩具玩玩，这种随便挥霍上百万的豪气，果真是「傅」二代啊！
    「还要等多久啊？」图宁不耐烦的又打电话催促。
    「妳安静！」安洁莉凶巴巴的回道「再等个半个小时，傅小姐已经开车过去了！」
    「什么？开车？」图宁拉高声音大吼「她不在家？」
    安洁莉果断的挂了电话，图宁看着反黑的手机，气得直哆嗦。
    气呼呼的再次把手机塞回包包，图宁靠在围墙上，做了几个深呼吸。
    她跟安洁莉这样算是和好了吧？虽然至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单方面的在生气。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吧！安洁莉是好朋友是家人，她总是为我好的。图宁无聊的用手指在墙面上画着，先是一个长方形再接一个椭圆形。帽子的形状。
    图宁站的脚酸了便蹲了下来，拿出手机，看着小甜心的操作后台，亲爱的陌生人不知道会不会在今天后就暂停运作了，多娜会不会想念小甜心呢？
    图宁不知道多娜会怎么想，但她想，她会想念多娜的。
    三十分钟后，一辆巧克力色运动跑旅车型的奔驰驶来，图宁站起身子。
    房子旁边的铁卷门快速且无声的开启，里头已经有一辆红色跑车。
    傅亭萱降下车窗，语带歉意的对着图宁道「妳好，妳就是图小姐吧？先上来车子里坐坐，吹吹冷气，我们一会一起进去。」
    图宁摆摆手「不用了，我在门口等妳就可以了。」傅亭萱很和善的模样，与图宁脑海勾勒的富二代嘴脸勾不上来，想到自己一张臭脸不免有些讪讪然。
    傅亭萱很快就停好车，大门也为图宁打开。图宁走了进去，房子里很安静，

 分卷阅读18

    傅亭萱把钥匙搁在进门的玄关，拍拍手，说了声「开灯。」室内一下就亮了，接着到中央屏幕双击，很快的就吹到一股冷风。
    哇喔，好高科技。图宁在内心赞叹，虽然她自己也在科技业，但这种居家生活智能装置她还真没有切身体会过。
    「不好意思喔！我现在就去叫她起床。」傅亭萱说完便走上去，留图宁一个人在客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所以，这位「傅」二代不是她的暂时老板？图宁吹着舒适的冷风，打量着房里的格局，开放式的厨房，宽敞的电视，客厅的柔软的地毯，图宁想起她曾经在两厅院里踩过，这种地毯不是钉死的吗？图宁暗忖，这样要怎么洗？墙壁上有些玻璃雕塑品，墙面也有看起来很像真品的画作。
    图宁有种预感，这传说中难搞的富二代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麻烦。
    019.「妳跟我说死亡。」
    019.
    「多娜！」傅亭萱摇着多娜的肩膀，多娜就把自己钻进更深的棉被里。
    「多娜，妳的首席来了！还不赶快起床！」傅亭萱费力的把多娜从床上捞起来，像是在海边抱着一条大鱼的渔夫那般。
    「谁啊？」多娜咕哝着。
    「妳的亲爱的小甜心！」傅亭萱没好气的道，拉着多娜坐在床边，「妳的手机怎么亮着？」
    「喔......」多娜抢在傅亭萱伸手前把手机拿起来，「昨天听音乐忘记关了。」
    「醒了吧？快去整理一下，人家在下面等快一个小时了！」傅亭萱也没多想，径自跑到衣柜前丢出几件衣服给多娜「妳别给我穿睡裙就下去！」
    「我还没那么没自觉好吗？」多娜打了个大哈欠「到底还是个男人啊！」
    傅亭萱疑惑的皱眉，接着察觉不对，正想转头询问，多娜已经离开房间走下去了。
    「耶？妳怎么女的？」多娜站在楼梯的中央指着图宁的鼻子大叫，图宁中断她的神游，脸上不知道该呈现怎样的表情，看着这个二十出头岁的小女生，图宁决定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艾伦图宁是男的呀！计算机之父啊！」多娜像是一点也没有读出图宁那不悦的表情，自顾自惊呼。
    「很抱歉让妳失望了，要不妳去请死人来吧！」图宁诸日的累积让她脾气也不太好，开口就是火药味十足。
    多娜瞇起眼睛，但图宁不确定她表达的是不悦还是审视的表现，  图宁甚至察觉包含一种......满意？
    「妳跟我说死亡。」多娜裂嘴像是在笑，图宁却觉得毛骨悚然。
    「妳留下！」多娜命令道，说完又一蹦一跳的跑回楼上，留图宁一个人大眼呆愣在原地。
    图宁等的无聊，打开通讯软件传了讯息给安洁莉。「亲爱的安洁莉，我恨妳，妳给我找的客户是疯子。」
    没让图宁等太久，安洁莉很快的回传「说的妳很正常一样。」
    图宁呿的一声，自讨没趣的收起手机，改凝视墙上的画作。颜色很美的海边，有两个穿着中世纪古装的女孩在跳着舞，那海的颜色带点灰，岸边还有黑色的人影，那光亮的来源是月亮吧！虽然色彩不鲜艳却觉得温暖。可以见到笔触，所以不像是一般高解析影印，这真的是画的？
    「不错吧？这是我请人画的复制画。」多娜走下楼梯，傅亭萱尾随在后。
    图宁见主人终于打算招呼她了，一边点点头附和多娜对这幅画的评价，一边正襟危坐起来。
    多娜却不理她，自己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果汁，傅亭萱在后头抢走果汁，「要退冰。」
    多娜皱皱鼻子，「我要吃吐司。」
    傅亭萱翻翻白眼，把多娜赶出厨房，图宁坐在客厅，很想告诉她们客厅与厨房没有隔墙。
    「喔，对了，图宁。」多娜终于想起图宁还在客厅，慢悠悠的踱步来到沙发前，在那幅画的下面，抱着膝盖坐下。
    「妳就是小甜心的妈妈？」
    「对。」图宁有气无力的回道。
    「很好，那没有人比妳更适合给小甜心新的生命。」
    「什么新的生命？」
    「声音啊！」小甜心睨了图宁一眼，满满的这人这么那么笨的嫌弃，「小甜心得还会说话才行。」
    「那只要加上语音软件就可以了。」图宁耐着性子解释「她现在就可以做文字沟通，只要把她的文字链接上语音就可以了，不需要额外做什么。」
    多娜摇摇头「不。有些问题小甜心答不出来的，而我要她答得出来。」
    「人的跳跃性思考，对目前的人工智能来说太难了，像是哲学性的那些也不是可以计算的。」图宁说，她想到了那个哲学女孩多娜，如果不是她在后台运作回答，小甜心根本没办法和多娜聊下去吧？
    「所以，我会提供答案。」多娜说，偏头盯着图宁像是在审查，这又让图宁再一次发毛。「妳也提供答案。」多娜笃定的说。
    「我？」图宁差点没跳起来，她根本不明白多娜在说什么，一个字都没听懂！
    不对，字分开来

 分卷阅读19

    她能懂，但组合在一起就是天方夜谭。
    多娜点点头，接着又像精灵一般起身，优优雅雅的往厨房走去，行进到一半多娜转身「喔对了，我叫多娜。」
    「妳叫多娜？」图宁的表情很古怪，连原本要说出的抗议都忘记了。
    「怎么？」多娜敏感察觉到图宁的怪异。「妳可以叫图宁这种怪名字，我就不能叫多娜吗？」
    「图宁哪是什么怪名字！」图宁觉得自己似乎又年轻了好几岁，一种血气方刚的感觉。「妳姓多？」
    「我当然不姓多，我名字是多娜！」多娜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图宁，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给图宁。
    「但我真的姓图......」图宁不明就里的想解释，但她只敢小小声的说。
    020.
    020.
    「那么第一个问题是……」图宁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厨房的吧台上先看向多娜，多娜却是满嘴的吐司，图宁再将视线转移到傅亭萱身上，傅亭萱又把目光转到多娜身上。
    「喔，妳来想第一个问题！」多娜喝了一大口果汁，豪迈的只差没有说一句干啦！
    傅亭萱手掌摊开给图宁看个仔细，一副我也帮不了忙的模样。
    图宁轻咳了一声，想要获取多娜的注意力「那，妳想叫它什么名字？」
    「一样叫小甜心，不变。」多娜很快的回答。
    图宁记录在计算机上，接着她也想不到问题了，她很想自暴自弃的问：希望是什么颜色？看了多娜一眼，她还是没有那个胆。
    图宁双手在计算机键盘上空按着，空中弹着钢琴思考着。多娜不耐烦的盯着她，傅亭萱则是好奇又像是在看好戏的模样。
    图宁从包包里拿出一迭便条纸，在上头画了一个长方形接着一个椭圆。「这是什么？」
    「香菇！」傅亭萱抢答道。
    「才不是！是小船！」多娜抢过纸，举得高高的好让单薄的纸印着灯光。
    「拜托，这哪里像船啊！」傅亭萱高声反驳。
    「我觉得挺像帽子的。」图宁自己在座位上，对着计算机说。
    「香菇是倒过来才像！妳没看图宁先画长方形然后才是椭圆吗？这样表示长方形在上面啊！」多娜解释，还真有那几分道理的感觉。
    「飞碟，是飞碟。」傅亭萱仗着身高，在多娜的头顶上看着纸张涂鸦改口道。
    傅亭萱这挑衅她身高的举动，多娜气呼呼的把纸啪的丢到傅亭萱脸上。
    「幼稚！」傅亭萱慌张的拿下黏在脸上的便条纸，指着多娜骂道。
    多娜得意洋洋跑到图宁的身边，正经八百问道「如何？有好好记录下来吗？」
    图宁努力表持心平气和，深吸口气「请问我要记录什么？」
    「我不是说要有声音吗？妳为什么没录音？」多娜不满的皱起眉头，双手环胸，一副领导在说妳怎么没在听的模样。
    「这样子没办法录音，要去专业的录音室才能收录好声音放上音轨。」图宁觉得自己好像回到校园在教学生似的。
    「喔。」多娜嘟起嘴，接着又双手大力一拍「我觉得妳刚刚那个图像的想法很好，我们一般人在聊天的时候也会传些照片分享。」
    图宁点点头，「或许我们可以节录一些照片作为data来做为指标，像是感应到有厨具，就可以反问说，今天吃了什么？」
    「对，这个可以！」多娜笑嘻嘻的在图宁身旁坐下「我们还可以回传照片，只要我们多拍一点放在数据库就可以了吧？」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图宁双手很快速的在键盘打着。
    「好啦！那妳们慢慢忙。」傅亭萱伸了个懒腰，「我要先去补眠了。」
    傅亭萱啪啪啪的上楼去，「要记得吃药。」
    多娜回头喊了个知道啦！慢悠悠的在厨房翻找出一些瓶瓶罐罐，然后倒了开水。
    图宁什么都没问，甚至无意识的在计算机上打些无意义的程序语言让自己看起来很忙。多娜解决了她的药罐，一改上一分钟的跳脱，专心的坐在图宁身侧，回答着一些基本问候问题的回答模式。
    「现在的『亲爱的陌生人』，」离开前图宁站在门口，征求多娜的注意力，「需要变更什么吗？」图宁委婉的问道。
    「要变更什么？」多娜反问。
    「毕竟妳现在才是软件的主人，所以想要问问看，是要继续放着服务器跑，还是说要怎么样？」
    「就放着吧！」多娜耸耸肩，「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吧！不需要变动什么。」
    听多娜这么说，图宁觉得放下一颗大石头，点点头，她便离去。
    *
    图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今天的工作量并不大，只是多娜很容易跑神，而且注意力会因为多娜体力不太好而流失很快，图宁能感觉到多娜有些过度的自娱娱人。
    她会是那个多娜吗？那个喜欢画画的女孩，喜欢做梦，喜欢哲学的女孩？
    图宁放下计算机，打开手机进入小甜心的后台管理。没有多娜的讯息。

 分卷阅读20

    「多娜，多娜？」图宁随口唤了几声，但她不能打出去这些字眼，她不是每次都有『小甜心小小报』这种借口可以用，图宁摇摇头，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未免太痴傻，所以她果断注销手机。
    021.「这不是简单的加减法。」
    021.
    月光照在海面上，呈现一种灰色。月光很温和，但是看不到月亮，像是隐藏在云朵的某处，图宁觉得脸上痒痒的，她伸手把脸上的头发拨开。
    「嘿！」
    图宁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又见面了！」是多娜，穿着无袖连身洋装的多娜。
    「嘿。」图宁算是打招呼般道。
    「没想到是这里。」多娜两手在背后交握，然后缓缓伸展着「好舒服的海风。」接着又拉住图宁的手「妳看那里有人。」
    图宁朝着多娜的目光看去，有大约四五位穿着中世纪服饰，优雅的女子整齐的坐卧在岸边。
    「这真的是夏夜啊！」多娜笑着牵起图宁的手，「那我们就是那在海边翩翩起舞的两个女人。」
    图宁任由多娜带着她迎着夜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着多娜的手，觉得夜风很温暖，图宁带着多娜转圈，月色像奶油一样浓，也一样醇。音乐来自她们内心深处，一切终将被遗忘。
    ＊
    「喔，没关系的。」多娜颈子夹着手机，嘴里叼着营养口粮。「我会自己去医院。」
    「要不那个图宁呢？」傅亭萱语气急切「她今天会过去吗？叫她陪妳去一趟吧！」
    「没关系啦！我自己叫出租车啊！」
    「我觉得那图宁看起来信得过，为人也不错，我现在就请她去接妳，妳等她喔！」傅亭萱倒是没跟多娜废话，马上挂了电话，留多娜自顾自撇撇嘴，无声的抗议。「还真是霸道啊！」
    多娜收起手机，愣愣的，其实她也希望有个人陪她，如果再次遇到罗医生，她觉得身旁有个人她会好过一点。
    *
    图宁开了一辆白色的日本车，非常平易的车款。
    图宁原本以为多娜会直接上车，没想到多娜却打开车库。
    看着站在车库里的多娜，图宁拉下车窗问道「我们不出发吗？」
    「要啊！」多娜指着车库里的车子说，「但是我想坐跑车。」
    图宁把自己的车停进去，看着多娜那台华丽曲线的跑车，脸色很便秘。
    图宁僵硬捉着方向盘，她手里握着的方向盘可能就要几十万吧？
    「喂。」多娜不耐烦的说「我们走高速高路吧！」
    「高速公路？去台大为什么要走高速公路？」图宁扭扭自己的肩膀，像是运动选手在大赛前做暖身运动般那样神圣。
    「我就是想走高速公路。」多娜不理她。
    图宁无言。叹口气，无奈的问「北上还是南下？」反正都是要往回走的，就看看这任性的孩子想要去哪吧！
    「往南，一路往南去吧！」
    图宁瞥见多娜一副兴致盎然的看着窗外，似七八岁孩子那样东张西望，忍不住开口问道「高速高路有什么好看的？」
    「妳喜欢看车？」还没等多娜响应，图宁擅自猜测道。
    多娜摇摇头，过了一会，指着压着她们车身而去的大巴士，「看，是大巴士！」
    图宁减缓车速，大巴士在她们前头奔驰着。「妳知道，通常驾驶都不喜欢跟在大车子的后面或旁边，这样视线不好。」
    「高速公路真的很单调。」多娜自顾解释「但那些大巴士非常有趣，有时候我会猜想里头会有哪些人，他们要去哪里。」
    图宁用着余光瞧着多娜，多娜头面向窗户，她看不清多娜的表情。
    「大家都用力的往前跑，大巴士载着那么多人用力的往前跑，彷佛他们都有同一个方向。」
    「他们确实有同一个方向，向北或向南，台北台中或高雄，聚集又解散。」图宁说，或许叫多娜的女孩都特别多愁善感。
    多娜侧着头，将头顶着玻璃窗上，「图宁，妳曾经和年纪大很多的人交往过吗？」
    图宁锁眉思考，「我曾经有一任男朋友大我六岁吧！」
    多娜点点头，没有多做解释。图宁却看着多娜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比多娜年长的多，看多娜那小女孩的神态，图宁觉得有必要多问几句「怎么了？妳的男朋友大妳很多岁吗？」
    多娜瞇起眼睛，接着又摇头「听妳的口气，似乎不太赞同。」
    图宁讪讪然，如果不是在开车，她一定会想摸摸自己鼻子掩饰尴尬，「怎么说，这是一种成熟度的问题，不是说妳不成熟，只是妳三十岁和一个四十岁的在一起，和妳二十岁和一个三十岁的人在一起，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了？」多娜不服气。
    「这不是简单的加减法。」图宁轻轻的摇着头，皱着眉头像是很用力的使用大脑「这是一种成熟度的感觉，二十岁的时候感觉还太懵懂了，跟一个大那么多的人一起，会受伤的。」
    「这什么奇怪的根据？」多娜非常不高兴。

 分卷阅读21

    图宁偏着头，她又错过一个交流道了，这样开下去是要到台中了啊！「我不会说，就是，通常年纪大的那一方在关系里会掌握较多的力量，所以对那小很多的情人来说，偏向于一种摆布吧！」
    「武断！乱讲！」多娜似乎憋着一大口的气，脸整个都红了起来，图宁见状暗叫不好，「好好，妳别激动，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们赶快去医院吧！」
    多娜急促的呼吸，然后摆摆手，开口想辩解什么，平日口齿伶俐的她，却突企、鹅、号②7④⑦3①①0③7然失去说话能力一般，吞吞吐吐的，最后只能缓缓说着简短的几句没事。
    「我没事，继续开吧。」
    图宁很为难，感觉身旁坐了个临时炸弹「我们在五股下交流道好不好？」
    多娜这回也没有坚持，柔弱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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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没有人能阻止我拥有妳，连妳都不能。」
    022.
    进了医院，图宁感觉到冷气似乎特别强，看了一眼短袖衬衫和五分短裤的多娜，图宁关心的问道「要不要穿外套，我包包里有针织外套。」
    多娜摇摇头，心不在焉的，图宁视为是检查前的紧张也不跟她计较。
    多娜进了心电图检查室，图宁向她示意她会在门口等她。
    多娜看着厚重的不锈钢门，突然拉了拉图宁的衣角。
    「嗯？」图宁停下准备往旁边移动的脚步。
    多娜抿抿嘴，「妳针织外套借我好不好？里面会冷。」
    图宁不疑有他，拿出包包里的针织衫给多娜披上，但披上衣服后多娜还是没有进去。看多娜踟蹰的模样，图宁觉得泛起浓浓心疼，在多娜背后用双手搭着她的肩膀，「我在外面等妳，不会跑掉，妳不会有事的，我们还要完成小甜心。」
    多娜往前靠，对于图宁的关怀，多娜没有辩解，不锈钢门倒影出身后图宁高高瘦瘦的身影，门开了，空洞的房间里中间只有一张单薄的病床，多娜一直觉得检查室占这么大的地方很莫名，明明只需要一张单人床的空间，明明只需要一个机器装置来回穿梭的距离。
    多娜很自动的往里头的更衣室去，手里握着图宁的针织外套，检查心电图的时候，是裸着上半身的，她只是，觉得想要拿着图宁的衣服来壮胆而已。
    冷气好强，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要在这里开这么强的冷气。多娜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走向了窄边的置物柜前。
    罗医生出现的时候，还是让多娜觉得天旋地转，罗医生走向她，医院里所谓的更衣室就是一个置物夹层，五个大格子，让妳摆衣服而已。没有门，没有锁，没有障碍可以阻挡。
    「妳为什么会来？」多娜问。
    罗医生靠近，多娜可以感受到她的鼻息，罗医生伸出手，解开多娜衬衫的第一颗钮扣。多娜屏住呼吸，她的后面是单薄的木板隔间，她无路可退。
    罗医生纤细修长的手指，彷佛刻意放慢拨开钮扣的速度。
    「妳......」多娜想要拒绝，罗医生看着她，眼瞳里有一种厉色闪烁着。
    「妳离开了。」多娜颤抖着牙关说，罗医生的手下移到第二个扣子。
    「我回来了。」罗医生没有给反驳的空间说道。罗医生并没有触碰到多娜的肌肤，但那皮肤在些微距离下的温度，那暧昧的空间却更让人窒息。罗医生单手继续解着扣子，眼睛盯着多娜，眼神炽热，像是隔空爱抚着多娜的每一吋肌肤，罗医生没有碰到多娜，空气中却开始蔓延沉闷的性爱影片的味道。
    多娜垂下脸，看到手里握着图宁的针织外套，突然大力往后退撞上隔板，罗医生微微下了一跳，多娜后面并没有退路，但这是一个明显拒绝的信号，罗医生皱起眉头。
    多娜趁着这个空档火速脱掉自己的衣服，包含内衣，赤条条的上身，骨瘦如材的，没有了衣裳她却觉得更自在。
    「医生。」多娜挑衅般叫道。
    罗医生哼了一声，很冷，就跟室内的冰冷气息一般。就当多娜以为她赢了这一局，罗医生扣住她的手腕，「没有人能阻止我拥有妳，连妳都不能。」
    023.
    023.
    回去的路上，多娜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使劲的搓揉自己的手腕。
    图宁注意到这个，以为多娜是因为检查而不舒服，但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快到家了，图宁忍不住开口问道「检查结果不理想吗？」
    多娜转头着图宁，「晚上留下来好吗？」
    图宁把多娜这句话当成是她的问题的曲折肯定，很自然的点点头，在她眼里多娜又小了好几岁，抽了一只手拍拍多娜的头表示安慰。
    多娜安排图宁在楼上的客房后，便自己不见人影。
    图宁把包包丢在地板上，没有做太多联想，只当是年轻的孩子心情不

 分卷阅读22

    好的表现。
    床很干净，铺着暖色的床巾，图宁不好意思还没洗澡就坐上去，只好在包包旁边坐下，图宁伸长腿，宽敞的屋子显得空幽幽的，这时候在她家里，大概可以听到隔壁的热水器轰轰的运转声，妈妈大吼，或者某一家的小孩在尖叫，或着一条狗在吠。
    而这里是如此安静，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寂寞啊。
    图宁站起身子，走出房门，她的左手边走到底是浴室，前方是一间关上门的房间，而又斜前方拐一个弯是一间房间的样子。
    图宁缓慢的走着，但注意不要发出脚步声，不想要吓到多娜。
    才在转弯处，图宁发现多娜坐在楼梯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图宁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楼梯台阶很宽，可以塞得下两个人。
    「妳现在可以吃东西吗？」图宁问。
    多娜将脸埋在膝盖上，声音沉闷「吃不下。」
    图宁扭头看了一下楼梯间的采光窗，「要不要去看星星？」
    多娜抬头，「好。」
    看着这精致的望远镜，图宁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书，「有钱人和妳想的不一样」。
    图宁帮忙多娜把天体望远镜架在院子里。看着这像是炮弹一样的装置，图宁啧啧称奇。
    多娜把手覆在望远镜远滚滚的身体上，散发出一种不属于她年龄的忧愁。
    「妳怎么会买望远镜？」图宁试图找话题来填补两人的空白。
    多娜耸耸肩「大概是太无聊吧！」多娜也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怎么会买这个东西，扭头看着夜空，「我们看到的星星是距离几千光年前的模样。」
    图宁探过身子，决定自己先来试试这个看起来十分好玩的玩具。
    「或许，记忆也这样子的。」
    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而且头还有点晕，图宁退开和望远镜的距离。「记忆？」这个词，她有点敏感。
    「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窜改记忆呢？」
    「妳这么说好像就是笃定我们会窜改记忆。」图宁双手环胸，不自觉带上一点保护的防卫。
    「只有在遇到了真人，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支离破碎。」多娜说着，瞇着一只眼睛来到了望远镜的接眼处。
    图宁感觉到多娜在说一个人，
    「是那位交往对象吗？」年纪差很多的那位？
    多娜默默点点头。
    「他对妳不好？」图宁立在一旁，声音轻的像是夜风，不想吓着多娜。?「她对我好的时候，真的很好。」娜紧绷着嘴多，还是看着一望无际的黑。
    以图宁的历练来说，当然知道这句话潜藏什么但书，但她却不知道能安慰什么。
    「看不到星星。」多娜推开望远镜，图宁看多娜的样子，猜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使用这仪器。
    「不然我们改看月亮吧！目标比较大。」图宁接过手，尝试调整经纬度，并用肉眼找寻月亮的方向。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多娜问，不知道是在问望远镜还是在说她自己。
    「奇怪，明明就是这个方向为什么看不到月亮？」图宁一边挠着头，一边持续摆弄着望远镜。
    多娜仰着头，天空有中有一些微弱的光点，月亮上坑坑洞洞的，她可以瞧见。「可是，这样看的到。」多娜指了指月亮。
    但多娜的动作，图宁不禁想起以前骗小孩的传说，逗着多娜说「听说，不可以用手指指着月亮啊，这样耳朵会被咬掉？」
    「是这样说吗？」多娜狐疑的瞇起眼睛。
    图宁不负责的耸耸肩，她还是搞不定这个望远镜。「为什么明明能看的那么远，反而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遇到她的那一年，十八岁。」多娜依然高举着脖子，自顾自的说。
    图宁站直身子，一手依然搭在望远镜上，只是把注意力放回给多娜，但多娜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以看到了吗？」
    图宁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妳家人知道吗？」
    「知道。」多娜说，一边使劲的朝小小的孔径看去。
    「他们有反对吗？」
    「反对啊！」多娜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害得图宁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
    「但我会死。」多娜说，说得如此咬牙切齿。「我真的会死。」
    图宁看着多娜瘦弱的身形，她不想相信眼前的小女孩可能身染重病。
    她想，她如果是多娜的家人也会在多娜以死相逼的气势下答应吧！
    「那为什么他离开？」图宁站得累了，看了看四周，决定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多娜看了图宁一眼，歪了歪头，有一股「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做什么？」图宁左看看右瞧瞧，不清楚多娜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直接坐在地上。」多娜看着地面说。
    「听起来是很拘谨的人啊！」图宁扬扬眉。
    多娜没有答腔。
    「多娜，妳知道吗？当观察对象放大的时候，视野就会相对变小，所以当妳要看大片星空的时候，妳会觉得肉眼看这片星空才是最好的选择。」图宁坐在地上，用仰望的视线看着多娜说。
    多娜像是仔细听了图宁的话，也放弃的望远镜，看

 分卷阅读23

    了图宁身旁的泥泞一眼，下定决心般坐了下来，「哎哟！」
    但多娜却因为没有抓准距离而跌了一小跤。
    「妳坐那么大力做什么啦！」图宁觉得好笑，连忙伸手扶了多娜一把。
    多娜抬起一侧的屁股，揉了揉自己和地板命中的地方，哼哼两声，接着又复诵道「当观察对象放大的时候，视野就会相对变小。」好像能捕捉到些什么，多娜陷入沉思。
    图宁仰着头，脖子很酸，最后决定直接躺下来，深吸了口气，彷佛能感觉自己与大地的呼吸一致。「妳说，他会让妳这么做吗？」图宁指了指自己，又拍了拍泥地。
    多娜摇摇头。图宁拉了多娜手臂，把她往后带，「那妳还不赶快这么做？」
    「做些他不让妳做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妳就脱离他的掌控了不是吗？」
    024「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窜改记忆呢？」
    024.
    回去的路上，多娜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使劲的搓揉自己的手腕。
    图宁注意到这个，以为多娜是因为检查而不舒服，但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快到家了，图宁忍不住开口问道「检查结果不理想吗？」
    多娜转头着图宁，「晚上留下来好吗？」
    图宁把多娜这句话当成是她的问题的曲折肯定，很自然的点点头，在她眼里多娜又小了好几岁，抽了一只手拍拍多娜的头表示安慰。
    多娜安排图宁在楼上的客房后，便自己不见人影。
    图宁把包包丢在地板上，没有做太多联想，只当是年轻的孩子心情不好的表现。
    床很干净，铺着暖色的床巾，图宁不好意思还没洗澡就坐上去，只好在包包旁边坐下，图宁伸长腿，宽敞的屋子显得空幽幽的，这时候在她家里，大概可以听到隔壁的热水器轰轰的运转声，妈妈大吼，或者某一家的小孩在尖叫，或着一条狗在吠。
    而这里是如此安静，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寂寞啊。
    图宁站起身子，走出房门，她的左手边走到底是浴室，前方是一间关上门的房间，而又斜前方拐一个弯是一间房间的样子。
    图宁缓慢的走着，但注意不要发出脚步声，不想要吓到多娜。
    才在转弯处，图宁发现多娜坐在楼梯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图宁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楼梯台阶很宽，可以塞得下两个人。
    「妳现在可以吃东西吗？」图宁问。
    多娜将脸埋在膝盖上，声音沉闷「吃不下。」
    图宁扭头看了一下楼梯间的采光窗，「要不要去看星星？」
    多娜抬头，「好。」
    看着这精致的望远镜，图宁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书，「有钱人和妳想的不一样」。
    图宁帮忙多娜把天体望远镜架在院子里。看着这像是炮弹一样的装置，图宁啧啧称奇。
    多娜把手覆在望远镜远滚滚的身体上，散发出一种不属于她年龄的忧愁。
    「妳怎么会买望远镜？」图宁试图找话题来填补两人的空白。
    多娜耸耸肩「大概是太无聊吧！」多娜也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怎么会买这个东西，扭头看着夜空，「我们看到的星星是距离几千光年前的模样。」
    图宁探过身子，决定自己先来试试这个看起来十分好玩的玩具。
    「或许，记忆也这样子的。」
    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而且头还有点晕，图宁退开和望远镜的距离。「记忆？」这个词，她有点敏感。
    「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窜改记忆呢？」
    「妳这么说好像就是笃定我们会窜改记忆。」图宁双手环胸，不自觉带上一点保护的防卫。
    「只有在遇到了真人，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支离破碎。」多娜说着，瞇着一只眼睛来到了望远镜的接眼处。
    图宁感觉到多娜在说一个人，
    「是那位交往对象吗？」年纪差很多的那位？
    多娜默默点点头。
    「他对妳不好？」图宁立在一旁，声音轻的像是夜风，不想吓着多娜。?「她对我好的时候，真的很好。」娜紧绷着嘴多，还是看着一望无际的黑。
    以图宁的历练来说，当然知道这句话潜藏什么但书，但她却不知道能安慰什么。
    「看不到星星。」多娜推开望远镜，图宁看多娜的样子，猜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使用这仪器。
    「不然我们改看月亮吧！目标比较大。」图宁接过手，尝试调整经纬度，并用肉眼找寻月亮的方向。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多娜问，不知道是在问望远镜还是在说她自己。
    「奇怪，明明就是这个方向为什么看不到月亮？」图宁一边挠着头，一边持续摆弄着望远镜。
    多娜仰着头，天空有中有一些微弱的光点，月亮上坑坑洞洞的，她可以瞧见。「可是，这样看的到。」多娜指了指月亮。
    但多娜的动作，图宁不禁想起以前骗小孩的传说，逗着多娜说「听说，不可以用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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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着月亮啊，这样耳朵会被咬掉？」
    「是这样说吗？」多娜狐疑的瞇起眼睛。
    图宁不负责的耸耸肩，她还是搞不定这个望远镜。「为什么明明能看的那么远，反而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遇到她的那一年，十八岁。」多娜依然高举着脖子，自顾自的说。
    图宁站直身子，一手依然搭在望远镜上，只是把注意力放回给多娜，但多娜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以看到了吗？」
    图宁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妳家人知道吗？」
    「知道。」多娜说，一边使劲的朝小小的孔径看去。
    「他们有反对吗？」
    「反对啊！」多娜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害得图宁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
    「但我会死。」多娜说，说得如此咬牙切齿。「我真的会死。」
    图宁看着多娜瘦弱的身形，她不想相信眼前的小女孩可能身染重病。?号2 74731 10 37
    她想，她如果是多娜的家人也会在多娜以死相逼的气势下答应吧！
    「那为什么他离开？」图宁站得累了，看了看四周，决定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多娜看了图宁一眼，歪了歪头，有一股「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做什么？」图宁左看看右瞧瞧，不清楚多娜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直接坐在地上。」多娜看着地面说。
    「听起来是很拘谨的人啊！」图宁扬扬眉。
    多娜没有答腔。
    「多娜，妳知道吗？当观察对象放大的时候，视野就会相对变小，所以当妳要看大片星空的时候，妳会觉得肉眼看这片星空才是最好的选择。」图宁坐在地上，用仰望的视线看着多娜说。
    多娜像是仔细听了图宁的话，也放弃的望远镜，看了图宁身旁的泥泞一眼，下定决心般坐了下来，「哎哟！」
    但多娜却因为没有抓准距离而跌了一小跤。
    「妳坐那么大力做什么啦！」图宁觉得好笑，连忙伸手扶了多娜一把。
    多娜抬起一侧的屁股，揉了揉自己和地板命中的地方，哼哼两声，接着又复诵道「当观察对象放大的时候，视野就会相对变小。」好像能捕捉到些什么，多娜陷入沉思。
    图宁仰着头，脖子很酸，最后决定直接躺下来，深吸了口气，彷佛能感觉自己与大地的呼吸一致。「妳说，他会让妳这么做吗？」图宁指了指自己，又拍了拍泥地。
    多娜摇摇头。图宁拉了多娜手臂，把她往后带，「那妳还不赶快这么做？」
    「做些他不让妳做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妳就脱离他的掌控了不是吗？」
    025.「妳不想要的时候就走，当我是什么？」
    025.
    多娜觉得这一趟与大地亲和的感觉很好，与地面接触的霎那间，彷佛自己不再那么孤单，而她可以对抗任何事物。
    图宁给她的感觉很好，很安心，她既随意又不乏智慧，是个能够好好相处的人。能设计出小甜心这样软件的人，果然是好的。多娜有自己的逻辑推论。
    电话响了，多娜蜷曲在床的一角，看着手机不断亮着，她不想接，但电话拗直的响着，彷佛可以听到罗医生在命令她接起电话。
    多娜还是屈服了。「妳不该打给我。」多娜抢白道，她彷佛还躺在地板上，还有对抗任何事物的力量。
    「是妳打给我的。」罗医生跋扈的道，多娜知道罗医生说的是她们上一通电话，多娜忽然间明白，那天夜里她打了电话不是因为勇气而是因为懦弱。这一座城市，像是已经布满她的网。
    「我很想妳。」罗医生打断多娜的内心的交战，开口。
    多娜握着电话，电话很热，很热，「真的吗？」多娜恨这自己问的那样的祈求。
    「很想妳。」
    多娜握着电话，很用力的握着电话，她总是这样子，总是能轻易的动摇她。多娜一边拿着话筒一边走向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窗外的夜空里，还看得到星星。
    「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们没有分手，只是暂时分开。」
    月色温暖，月亮好近，几个淡淡的圆圈坑在月球表面。「妳不想要的时候就走，当我是什么？」
    「别像孩子一样任性。」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多娜低吼，摔掉手机，摀着脸靠在窗边，抽抽啼啼的哭了起来。
    结束观星后，回到房间，图宁很快的梳洗好，高本俊秀传来的讯息，图宁略带敷衍的回了。穿着多娜她的全新，连标签都还没剪的棉质长睡裙，图宁第一次知道这种法国精品也会出这种单品。
    而且，原来真的有人会买。没花太多心思琢磨超级有钱人的想法，图宁很快的钻进被窝里，晚上的观星，让她有一股难以言道的烦闷在心头，她不敢流露出来，也不想流露出来，但忽视并不能让那股感受就这样消失。
    ──看到球体表面那些凹凸，真的让我忍不住开口欢呼。
    图宁皱着眉头，又是这样遥远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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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到底是谁？
    这种时不时来的天人感应，让她很困扰。
    夜深了，却传来敲门声，担心是多娜哪里不舒服，图宁急忙爬起身子。
    多娜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图宁看着多娜小可怜的模样，觉得这时候多娜在拿个布熊玩偶她肯定会忍不住给多娜一个熊抱。
    「怎么了？」图宁柔声问道。
    「我可不可以跟妳一起睡？」
    图宁侧过身让开空间，让多娜进门。
    多娜躺在图宁的身侧，把头埋在棉被里头「图宁，我好痛苦。」
    图宁用手捉了捉多娜散乱在枕头上的发丝，顺手抚了抚多娜的脑袋「多三岁，妳想太多了。」
    「我什么时候变成三岁了？」
    「这是一种说别人可爱的方式。」
    「妳觉得我很可爱吗？」
    「我觉得。」
    图宁一点也不温柔的用力搓揉多娜的脑袋。
    「好好睡吧！」
    026.
    026.
    多娜抓着薄毯的一角捂在嘴上，拳头揪着紧紧的，侧着身子，看似睡得挺沉的。
    图宁看着多娜的睡颜，心头泛起一种奇奇怪的感觉
    是怜爱还是疼惜？
    她不知道，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很像，很像心脏沉甸甸的却很满足。
    图宁小心翼翼的起身，进了浴室刷牙洗脸，回来时多娜换了一侧睡着。图宁自个儿走下楼，决定自己拿一些食材充饥。
    厨房的洗手台前方有一个小窗户，阳光可以透进来，图宁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觉得今天特别惬意，本来想喝咖啡的，但看到橱柜里锡罐的大吉岭红茶，觉得这惬意的一天，或许可以有些新尝试。
    多娜慢悠悠的醒来，发现自己横躺在床中央。
    一个无梦的夜晚，心理负重太满，没办法专心作梦吧！
    多娜起身，很意外的没有赖床，她坐在床缘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子来到化妆台前想要照一下镜子，桌面上散乱的纸张，画着图宁那天说的一个长方形与一个椭圆形。
    多娜原本对这个图形没什么印象，看图宁满满五六张纸都是这个图案，多娜也拿起一张纸仔细瞧了瞧，但她看不出个所以然，很快的就放弃了，再次把纸丢回纸堆里。多娜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打着哈欠，转身走出房门，连镜子都忘了照。
    图宁打了颗蛋，接着把吐司沾满蛋液放下锅去煎，美好的法式吐司香气频频窜上来，图宁喝了一口红茶，今天一定会是美好的一天。
    「好香喔！」多娜的衣领倾斜，露出白皙左肩，睡眼惺忪，缓缓步下楼梯。
    「要来一块吗？」图宁别过视线，虽然大家都是女人，但图宁自然而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占多娜便宜，怎么会是占便宜？图宁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发觉自己会在多娜裸露的皮肤里，往里面，往更深的里面去想象。
    那真的很不对！
    图宁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锅子里。
    多娜在吧台上坐下，揉了揉眼睛，也看向了厨房里头的阳光「今天阳光很好，我们去踏青吧！」
    图宁扬扬眉，多娜接过吐司，呼气要吹凉吐司的模样很天真，彷佛昨晚那抑郁的女孩根本不存在。
    「好啊！」图宁耸耸肩，老板说什么就做什么，合理。「想去哪里？」
    「妳想吧！」多娜很有放下任务给手下的概念，抢过图宁的红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脸上露出『还可以』的表情，让图宁有些想揍人。多娜是老板，老板最大，图宁在心中不断对自己说。
    「那就去红树林好了。」身为淡水人，图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水笔仔了，而且那里的红树林小径很好走，对多娜来说不至于会太累。
    「淡水吗？」多娜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因为她垂着头啃着吐司，所以图宁也没发现。
    「对啊！我觉得风景不错，还可以看到远远的观音山。」
    「好。」多娜重重点点头，把吐司囫囵吞枣了一番，「现在就走吧！」
    高大茂密红树像是一道道绿色长城，多娜对自然保留区的解说没兴趣，所以他们直接踏上了生态小径。一路上风景由远至近，分别是观音山、小树丛，接着是红树林。每一种绿色都不一样，但都令人心旷神怡。
    一样是木头步道，一样踩下去会咿呀咿呀作响。多娜摸了摸木头扶手，被太阳烤很烫。图宁站在多娜后方，看着多娜一手压着草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太阳晒得头晕，图宁觉得脑里有一个区块像是挣扎的想要爆炸般难受。
    「妳怎么了？」多娜转身，拉了拉图宁的手，想唤回她的注意力。
    太阳很烈，图宁觉得面前的有两个女孩，一个是多娜，另一个女孩也同样拉着图宁的手，她穿着白色的洋装，应该有阳光，图宁看到自己草帽的帽缘的阴影，女孩拉着图宁奔跑，跑着跑着她又靠前，图宁这次看到了自己草帽的模样，女孩俏皮的把草帽盖住她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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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倏然靠近。
    027只有多娜一个人。
    027.
    图宁惊醒一般的甩掉多娜的手，多娜一脸错愕的看着她，图宁瞪视着多娜，彷佛要把她看出一个洞，现在只剩下多娜一个人，只有多娜一个人。
    「对不起，我大概晒太阳晒到昏头了。」图宁充满歉意的道歉，一边用拳头挤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妳看到什么了？」多娜再次拉住图宁的手臂，这次图宁没有抵抗。「妳见鬼一样的表情。」
    「是吗？」图宁笑容苦涩，「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说吧！我知道妳看到了。」多娜不依不饶。
    图宁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她和妳一样带着草帽。」
    「然后呢？」多娜追问。
    「她把草帽盖住我的脸，就这样。」怕多娜继续追问，图宁还特地强调故事只有这样子而已。
    多娜拉着草帽的防风绳子，皱着小脸思索「所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呢？」
    图宁跟上多娜的脚步，多娜想一探究竟的好奇，意外的没有让她感到不满，「我也不知道。」
    「那会是小时候的回忆吗？」
    图宁斟酌了一下，还是很坦然的说道「我大学毕业那年出过一场严重车祸，造成有些记忆消失了。」
    「所以这是曾经逝去的记忆。」多娜没有惊讶也没有闻得秘辛的兴奋，以一种侦探搜集资料的态度。
    「我还是记不起来的。」注意到多娜用『曾经』形容，图宁说。
    多娜样赶苍蝇一样摆摆手，像是要图宁闭嘴「妳以前常来这里？」
    图宁耸耸肩，「算吧！离我家满近的，会来骑脚踏车。」
    多娜点点头，觉得这很合理，双手继续玩着绳子，然后有扶了扶草帽，接着指头一弹「我知道了！是草帽！」
    图宁满脸疑色，等着多娜详说。
    「妳一直在画的那张图，妳自己不是说像是帽子吗？其实那是顶草帽吧！」多娜解释，并且越说越兴奋。
    图宁扶着额头，多娜的猜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她却也不想认真聆听。多娜拉着图宁往回走去，图宁也由着她，她的头太疼了，一点点的思考都会添加她的痛楚，她好想就这样躺下来，然后闭上眼睛。
    028.跨越时空的一种安心。
    028.
    图宁真的躺下来了。
    图宁稍作休息后，发现自己枕在多娜的膝盖上，模模糊糊的，空气凉凉的，感觉是在室内。图宁张眼看了看前方，带着不确定问道「我们在哪里？」
    多娜正拿着手机滑着，漫不经心回道「在生态教育馆啊！」
    图宁急忙想起身，她竟然在公共场合这样卧着，成何体统？
    多娜连忙把图宁压住，「妳就休息一下吧！我也想多吹一下冷气。」
    因为是平日，图宁忐忑的观察了好几分钟后发现都没有人影经过，这才稍微舒坦的伸了伸挂在长椅的脚。
    「感觉自己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图宁有些后怕道。
    「妳什么时候开始会画那个帽子？」多娜还是边滑着手机，像是不怎么上心的随意问着。
    「从有一次开始做梦后，嗯，算起来是有一天早上和我朋友去运动，她拉着我的手，我从背后看着她的时候，突然就冒出了这个女孩的身影，然后今天再次看到那个影像，当然今天的影像比较完整。」可能是因为多娜问得太随便，图宁觉得回答起来没有么负担，很自然的就说了。
    「来自母体的数据错误。」多娜下断论道。
    「什么？」
    「这就是外力想要重新整顿妳的记忆，但妳的大脑努力不想要把这段记忆给消除，而拼命的想留下一些讯息给妳。」
    图宁慢慢的用力蹬了蹬地板起身，好半晌都没有回话。
    「会是什么呢？」多娜搁下手机，两手交织往前翻掌，「会是什么呢？拼命要妳遗忘，又拼命想记起的事情？」
    图宁装作不在意的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呢？」图宁说着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图宁。」多娜在图宁身后小声喊道。
    图宁停步转身。
    「现在要去哪里？」
    图宁无奈又带点恼怒的皱着脸，打着商量的语气道「回家？」
    多娜转转眼珠子，没有图宁预料中的反对，反倒是轻快的跳了起来，「好，回家。」
    ＊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图宁停在自家老宅面前，看着多娜一脸诡异的跃跃欲试，十分懊恼。
    是啊，回家，但多娜缠着图宁回的是她老家。
    「妳跟我回家是要做什么？」一路上不管图宁问了多少遍，多娜就是三缄其口。
    多娜神秘的一笑，「我就是想参观参观老房子。」
    图宁翻了个白眼，鬼才信妳。
    「哎呀，不是才刚打电话，怎么那么快就到了？」图妈妈

 分卷阅读27

    听到车子的引擎声，打开铝门，探出头来。
    「妈！」图宁下了车，多娜也随后跟来。
    图妈妈拉着图宁的手正要嘘寒问暖，看到多娜靠近「阿姨。」多娜礼貌的问安道。
    这明明是简单又温馨的场面，或许是因为太日常了，图宁清楚的观察到母亲那陡然浮现的惊愕、害怕，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敌人一般的寒毛直竖，图宁看看母亲，再看看多娜，皱着眉头不解。
    「小宁啊！这，这位小姐是谁？」图妈妈拉着图宁的手，抓得很紧，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故作镇定。
    「她是我的老板。」图宁平静的解释道。
    「老板？」图妈妈眉头翘的老高，「妳什么时候换工作了？」
    「上回我不是有跟妳说，我现在新接的一个案子吗？」图宁耐着性子解释，图妈妈还是很紧绷的样子，图宁只好拍拍妈妈的肩膀，「我们在做一个机器人的项目，做一些拟真设定，刚好来到附近，所以想说来看看妳。」
    「好，好，进来坐，进来坐。」
    图妈妈先行进了屋内，多娜意味深长的看了图宁一眼，也很快的跟了进去。
    「妳们坐，我先去切个水果。」图妈妈跌跌撞撞的走进厨房，多娜摸了摸木头圈椅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说吧！妳到底要干嘛？」图宁双手环胸，脸色肃然。
    「参观一下老房子啊！」多娜完全没有被图宁吓到，探出身子翻看桌上的糖果罐子，非常怡然自得，  「对了，妳的房间还留着吗？」
    「还在啊！」图宁很自然的回话，多娜眼珠骨碌骨碌的转，接着一溜烟的跑向楼上，图宁赶紧追了上去。
    「哪间是妳的房间？」多娜一点也没有失礼的自觉，还一边向后追来的图宁问道。
    「我有说要请妳参观我房间吗？」图宁简直想发火，但又不惊动母亲。「妳给我下去！」
    多娜见状找了个最靠近的房门，就准备打开，「喂喂──」图宁大声阻挡，但追不上多娜动作一气呵成的速度。
    门开了，里面的摆饰很简单，一张简单的鸭子头台灯书桌，一张床，还真的是图宁的房间的样子。
    「为什么妳知道是这间？」图宁没好气的跟上来。
    「因为这间关着门啊！」多娜朝书桌走去，手指清划过桌面，没有什么灰尘。
    「妳到底想看什么？」图宁靠在门框上，不太乐意的踏进房门。明明是她的房间，她却会有一种抵触的感觉。
    「那张海报是妳贴的吗？」多娜指床上那边墙的海报，图宁顺着多娜的视线看去，一个乐团的海报，五个年轻的长发男孩用力的甩着头，歇斯底里的模样，好像，好像曾经却有人很喜欢他们，但她没什么印象。
    好奇怪啊！如果她曾经很喜欢这个乐团，她怎么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好事男孩。」多娜扬扬眉，「挺有趣的团名。」
    「妳还有他们的唱片吗？」多娜问，图宁一脸谁知道呢？多娜就自己打开书桌的抽屉，图宁也没有阻止。
    多娜坐在图宁的书桌前，她感觉自己似乎参与了图宁的过去般。这种感觉很好，好得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有力了不少。
    她喜欢图宁简单靠在墙上陪着她聊起过去的样子，在杂沓的混乱人生中，她们彷佛就该是这样子的，出生的年代不同，来自不一样的家庭背景，也有不同的人生目标，但有跨越时空的一种安心。
    「妳们怎么跑上来了？我从厨房出来就没见着妳们的人影，还真是吓我一跳！」图妈妈走了上来，看起来真有几分惊魂未定，先看看坐在书桌上端坐的多娜，再看看靠在墙边的图宁，对这两人的距离感到满意，似乎又安心了几分。
    多娜注意到这点，她微微瞇起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此的猜测让她非常不舒服。
    她原本火热的心脏顿时又开始失血。
    她的图宁怎么可以曾经是别人的？
    她低下头继续翻找唱片，她需要冷静一下。
    「妳哥上个礼拜买了一大箱芒果，很好吃，走吧！快请妳的老板多吃一点。」图妈妈拉着图宁的手道。
    图宁还没向多娜开口赶人，多娜已经站起身子乖巧的走下楼，跟在后头的图宁看到多娜拿了一小片的阳春唱片不织布装袋，还真的给她找到了？
    029. 只是陌生人
    029.
    「妳们是在做什么机器人？」
    「一种可以和人聊天的机器人。」图宁回道，看了多娜一眼，想让她也参与话题，但多娜只是一径的吃着芒果。
    「什么时候开始的？」图妈妈问，接着又觉得这样提问不好，补充道「这样啊......会不会很累？」
    「才开始没几天。」图宁回道「还没正式进入设计，所以不会累。」
    听了图宁的回答，图妈妈似乎又安定了一些，虽然图宁不知道是她说的哪句话让图妈妈感到放心。
    图妈妈又问了几个生活上的问题，一边瞄着多娜，图宁想可能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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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娜是她老板的关系，图妈妈露出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每次开口都要观察多娜脸色好一阵子，图宁不忍心让妈妈连说话都那么辛苦「妈，过几天我再来看妳，我们先回去了！」
    「妳们等等啊！我去拿一些芒果给妳们带回家吃。」图妈妈说完便走进去，多娜突然挪近和图宁的距离。
    「干嘛？」图宁肩膀向后一倾斜，拉回上一秒的距离。
    蓦地，多娜突然亲了她脸颊一口，又迅雷不及掩耳的退回原本的位置，图宁摸着她的脸颊，眼神警告意味很浓，「莫名其妙.......」图宁刚自言自语完，厨房便传来啪啦啪啦的声响，图宁跑进厨房，一整箱的芒果四散在地上，图妈妈呆呆的站着。
    「妈，妳怎么了？」图宁赶紧上前揽拉住妈妈的肩膀。
    图妈妈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笑得很虚弱「没事，一个不注意就翻倒了，妳帮我捡起来放回去吧！」两人连手很快的把芒果清理干净，图妈妈拿着一袋芒果叮咛道「这些撞到的芒果要记得放冰箱。」
    图宁接过芒果，妈妈踮着脚尖摸了摸图宁的脸，一脸欲言又止。
    「妈，怎么了？」
    妈妈最后还是笑了笑，摇摇头。「妳白头发也多了呢！」
    「妈要帮我染头发吗？」图宁察觉到母亲的情绪不对，搞笑的装可爱撒娇道。
    妈妈轻柔的打了打图宁的手臂，露出今天最真实的笑容道「我才不敢帮妳们年轻人染头发，上次帮小家剪个头发都被她妈妈念了。」
    「大嫂怎么这样，妳剪得很可爱啊！」图宁揽着母亲，边搓揉着母亲的肩膀以示安慰。「这样吧！下次我回来妳帮我剪头发吧！我现在去外面的理容院都不习惯了，很怀念给妳剪头发啊！」
    「真的？呵呵，好啊！」图妈妈拍着图宁的手，又认真的看了图宁的头发一眼道「看能不能顺便把白头发修一修掉，能不染还是不要染的好。」
    「好。」图宁乖巧的回道。
    两人走出厨房，多娜已经不见踪影。
    「她可能跑回车上去了。」
    听出图宁的口气不好，图妈妈拍了拍图宁「看那女孩的样子，也知道人家是富家小姐，妳就别计较那么多。」说完又闷闷的说「不过，我看这工作什么时候能结束？还是正正常常的工作比较实在，这跑来跑去不太像是象样的工作啊！」
    图宁点点头，「我知道，我也有新的产品的构想，只是卡在这个案子，毕竟她买了我们的产品又买了我们的服务。」
    图宁又和母亲说了几句，最后才依依不舍道别。
    图宁刚打开车门，音乐声戛然而止。
    想到多娜刚刚莫名其妙的亲她，然后又一声不响的自己跑掉，图宁觉得很生气。
    图宁不说话，拉下车窗和母亲告别后，很快的就驶进快速道路。多娜也没有要缓和气氛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回到了多娜的住所。
    图宁知道她不该和多娜生气，她是老板，她是她的上司......她是多娜，她还只是个孩子。
    图宁把车停好，便打算找回自己的国产车回家去了。
    多娜也没有开口留她，径自关上门，彷佛连说句再会都显浪费似的，彷佛她们从来没有交流过从前，没有说过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话。
    只是陌生人。
    030.隐居的人获得幸福比较容易，因为他们不用活在别人的视线里。」
    030..
    多娜觉得自己心情很乱。
    她不知道自己在生图宁什么气，但她就是不高兴。
    图宁应该是忘记了过去一段情，然而谁没有过去呢？而且这是图宁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不开心？
    她为什么要不开心？
    她需要个人说说话，她需要小甜心。
    看到小甜心的时候，多娜吓了一大跳。小甜心依然是蓝色的，但这次蓝色的色阶灰了些，还有小甜心的脸，是图宁的脸。
    「怎么会是妳？」多娜放声大叫。
    「妳怎么会在这里？」面对多娜质疑，图宁也反问多娜。小女孩的身影清晰了，是多娜的表情和多娜的面容。图宁也和多娜一样震惊。
    「这是我的梦。」多娜理直气壮的说。
    「这也是我的梦。」图宁不爱搭理多娜，径自在河边坐下。
    这时多娜才注意到前方是一条看不清源头也看不到尽头的河流，黝黑的深河，时而湍急，时而平缓。
    「我现在正要把妳变得真实。」多娜还是决定把图宁当成小甜心，拥有图宁的脸不代表就是图宁，「但不知为何，越想把妳弄得真实，妳就越不真实。」
    「妳还记得我第一次和妳说的话吗？」多娜不奢求图宁会回应，但图宁却回复了「妳说妳寂寞。」
    多娜点点头「是的，我寂寞，如果我下一秒就会死去，我却只能记得住寂寞。」
    「妳为什么跟小甜心说话？」图宁问。
    「有些话妳就只能跟陌生人说。」多娜也坐了下来，抱着膝盖，往图宁身

 分卷阅读29

    上靠，图宁没有推开她。「有些话，妳只能对陌生人开口，因为陌生人不涉及妳的过去，不涉及妳的未来。」
    「亲爱的陌生人。」呵呵一笑，图宁不胜唏嘘。
    「妳不认同？」
    图宁摇头，「不，就是因为认同，所以我觉得悲哀。」
    「我们为什么总感到寂寞？」
    「有研究说，其实寂寞是有基因遗传的。」
    多娜扬扬眉，「这个我相信。」
    图宁耸耸肩。
    「我总是记得我妈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不开灯的，坐着，我想那就是寂寞吧！」
    「有研究说这是为了让人去寻找同伴，才能繁衍下一代。」
    「所以又是进化论惹的祸？」多娜摇头晃脑，「又是一个努力把人挤在一起的造物法则。」
    「讽刺的是，妳知道叔本华说：隐居的人获得幸福比较容易，因为他们不用活在别人的视线里。」
    「是啊......」图宁轻叹。
    「小甜心，我好像发现一个人的秘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告诉她。」
    「犹豫的理由是什么？」
    「其实这一切都很意外，我孤单，我想要有人陪我一同面对，但我知道她并不想面对。」
    图宁静静的听着。
    「为什么，回忆里的她，和现实中的她，并不一样？」多娜伸腿想要探一探水流。「回忆里她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温柔。」
    「要是她的回忆跟我一样是错误的怎么办？」
    「那些她不想回想起来的，会不会就是因为并不应该想起来？」
    「我听不懂妳在说什么。」图宁皱着眉头，觉得脑袋又开始紧了起来。
    「妳说，为什么我会窜改我的回忆？」水没有冰冷，也没有温度，触碰不到，却可以看到。
    「因为妳想要那样的回忆。」图宁答道。
    「或许吧！」多娜深呼吸，长吐气。
    「为什么妳觉得妳窜改了记忆？」
    多娜听了这个问题，彷佛哑然失笑，彷佛灵光一闪「因为，做梦的时候最清醒。」
    031.「梦境旅行者」
    031.
    图宁照例一早来到多娜的住所，多娜很快的开门，穿戴的也很整齐。
    「在等人？」图宁问。
    多娜点点头「等一下有送货员。」
    图宁进了厨房，在吧台上摊开计算机，多娜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回复图宁的问题。
    很快的电铃声又响起。四个成年男子扛着一幅庞大的长方形板子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多娜带着他们上楼，图宁看着那板子缓缓走上楼梯，这形状很像是画作，不知道是哪个大师的作品。
    图宁一个人无聊的坐在高脚椅上，转着身子，对着那幅夏夜发呆。两个女人，优雅的夜色。图宁的注意力不知不觉一直放在两位女人身上。
    「我们继续吧！」多娜送走送货员，回到厨房，一改平时的漫不经心，非常投入的工作。
    两人进行到一半，图宁一个转头看着多娜年轻、晶莹剔透的脸颊，「妳昨天为什么亲我？」
    多娜没想到图宁会再提起，但她很快回道「我想证实个东西。」
    「所以是好玩？」
    多娜别开脸，「对，好玩。」
    「接着下一题。」图宁没有展现任何情绪，如果她表现在意不就显得她认真了吗？一切都只是好玩，无须在意。
    「问，希望是什么颜色的。」多娜说。
    图宁听到这个问题，手指没有停歇的敲击键盘，但心里扑通扑通的鼓噪，图宁表情镇定，等着多娜把答案说出来。
    「是彩色的。」多娜说，顿了顿又说「还有绿色的。」
    图宁微微愣住，绿色的，那个是她的答案。
    「两个答案吗？」图宁觉得喉咙有点紧。
    「就随机吧！」多娜站起来，走向客厅又走回来「妳说会不会有人这么问？」
    「问什么？」
    「问希望是什么颜色的。」
    「会吧！」图宁淡淡的说，掩饰她内心的躁动。
    多娜记住了她的话，只是那么随机的一次讨论，她就记住了。
    「有人问过妳吗？」
    图宁看着多娜，多娜也看着她。「有，有人问过我。」
    「图宁。」多娜没有移开视线，但神情庄重了不少「妳知道什么是清醒梦吗？」
    「有听说过。」图宁将注意力回到她的屏幕上。
    「我觉得妳可以尝试看看。」
    「为什么？」
    多娜撇撇嘴，像是一时语塞，「没为什么？好玩？」
    图宁挑眉，没有再表示兴趣。
    多娜这下有点着急，又走回图宁身旁，很认真的说「妳不是会头痛吗？清醒梦可以治疗这种。」
    「做梦可以治头痛？」图宁一脸鬼才相信妳的表情。
    「这可不是一般的做梦，」多娜不服气的说「这是一种自我疗愈的方式。」
    「深层的自我对话，让自己回到一种平和的状态。」多娜用力说服道。
    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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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点头，接着又侧着头，玩味的问道「对妳有用吗？」
    多娜一愣，看着图宁似戏谑似认真「有用。」多娜坦然回道。
    「好，我会试试的。」图宁回多娜一抹微笑表示感谢。
    ＊
    午睡醒来，多娜看着高挂的「梦境旅行者」，有一股熟悉的安全感。
    电话铃声响了，多娜并不想理会。
    「来见我。」罗医生劈头就说。
    多娜换了一个姿势，正面躺在床上，「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没有说分手。」
    「妳也没有来找我。」
    「妳现在来找我。」罗医生口气有着浓浓的不满，控诉多娜早该那么做却还要她开口。
    「我要妳来见我，我在医院。」罗医生跋扈的说完就挂了电话，像是吃定多娜会照着她说得做。
    多娜忿忿的把电话丢在一旁，把枕头以她的头为中心折着，把自己的耳朵给覆盖住，闷声的尖叫。
    「图宁，带我去医院。」多娜下楼。
    「好。」图宁喝了一口咖啡，把计算机阖上，「妳哪里不舒服？」
    多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我这里不舒服。」
    图宁露出担忧的眼神，很自然的伸手亲昵的抚摸着多娜的背，像是想缓和她的不适。
    多娜在图宁自然流露的情感里微微颤抖，她喜欢图宁的手放在她身上，她渴望图宁的温度就像是鱼遇到水般，但她却很快的移开脚步，因为比起图宁，或许罗医生是更安全的选择。
    因为她已经对罗医生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032.「我请妳喝咖啡。」
    032.
    多娜打开病房的门，罗医生背对着她看向窗外。
    「我不能待太久。」多娜靠着门像是做着随时可以逃跑的准备，没有再走近。
    「妳为什么想离开我？」罗医生转身，开口就是质问。
    多娜觉得自己有口说不清，提起气，很快的移开视线，手握着门把。
    「我去日本也是为了妳。」罗医生这次没有咄咄逼人，转了一个话题，多娜禁不住想听下去。
    「道门院长是心脏科权威，如果有他的加入，我可以带妳去瑞士参加实验性手术。」这一次，罗医生说话像是多娜回忆里的那个她，温柔的，让人沉醉。
    「......真的吗？」多娜颤抖着开口问道。
    罗医生一瞬间来到了多娜面前，捧起多娜的脸，「我不骗妳。」
    罗医生亲吻她的时候，多娜没有拒绝，她怯生生的环抱住罗医生的腰，抓着罗医生的医生袍，就像多年前，她们第一次接吻那样。
    ＊
    「干嘛？」图宁接起电话，懒洋洋。
    「关心一下妳进度如何啊！」与图宁相比，安洁莉的声音精神很多。
    「今天进度算不错吧！」跟前几天都漫无目的相比。
    「听妳妈说妳昨天回去了，跟那个新老板一起喔？」安洁莉尽可能显得不经意，但越是这样越是刻意。
    「对啊！」图宁也不说破，「新老板是疯子，我不是说过了吗？」
    「我一直以为会是一个年轻男孩子，想玩一下科技图新鲜和帅气，没想到是一个小妹妹啊！」安洁莉的口吻似乎有些懊恼，「对方出面的都是专业人士。」
    「嗯。」
    「高本俊秀什么时候会来台湾啊？我刚好和妳妈聊到他，她抱怨妳都没跟她提起，妳赶快坦白从宽吧！」安洁莉开玩笑道。
    图宁笑了两声，虽然不喜欢安洁莉这样自作主张的和她妈说高本俊秀的事，但她能明白这大概是为了安抚妈妈无谓的担心，「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妳不要给我妈太大的期望吧！」
    「顺其自然。」图宁补了句。
    多娜走出病房，恍恍惚惚的，那模样让图宁感到心疼，其他一切都要往后放。
    「好啦！先这样，我先忙。」图宁匆忙挂了电话，上前捉住多娜的手臂。
    ＊
    多娜看着图宁开车的样子。图宁和罗医生一样都是高高瘦瘦的，但图宁的锁骨比罗医生明显，大概是因为罗医生全身都是瘦的，没有可以对照的地方，反而显现不出锁骨。
    图宁不高兴的时候，皱起眉头的样子也和罗医生很像，是不是差不多年龄的人会差不多相似呢？
    「图宁。」
    「嗯？」
    「妳会跟一个小妳很多的人在一起吗？」多娜手肘架在车窗上，歪着头问她。
    图宁疑惑的挤眉发笑，「多小？像妳一样？」
    「对啊！」多娜大方承认，她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妳会和我在一起吗？」
    图宁莞尔，多娜问得直接让她没有委婉的空间，「不会，我不会跟妳在一起。」
    「为什么？」多娜追问。
    「太喜怒无常了，太累了。」图宁耸肩，彷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如果不喜怒无常，妳就会愿意吗？」」
    图宁有些意外多娜的执着，她放下随意的态

 分卷阅读31

    度，诚实的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妳觉得我怎么样？」多娜突然觉的图宁认真起来很好玩，便一再逼迫答案。
    图宁好笑的抽空档看了多娜一眼，「妳是女生，我也是女生，我们不用考虑这种事吧？」
    「谁说不用考虑？」多娜天真烂漫的反问，这倒让图宁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们到阳明山上看夜景吧！」多娜说，不是提议，是一种决定。
    图宁没好气的看多娜一眼，「我可以要求加班费吗？」
    「我请妳喝咖啡。」多娜一脸妳奈何不了我的得意。
    033.「我和她复合了。」
    033
    在山头上，已经坐满了不少情侣。
    服务生领着图宁和多娜往座位区走，沿路上看着双双对对的人影，图宁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变得别别扭扭起来。
    「妳干嘛？」多娜翻着菜单，看着对面的图宁问道。
    「没啊！觉得我们两个女人在这里很奇怪。」图宁拿起水杯遮掩自己的尴尬。
    「有什么好奇怪的？」多娜随手一指「那边也不是两个女人？」
    图宁顺着多娜的手看过去，尽管灯光昏暗，还真是两个女人的身影。
    「妳干嘛作贼心虚？」
    「我哪有！」图宁重重的把水杯放下，水都泼溅了出来。
    多娜翻了翻白眼，懒得说她。
    图宁又欲盖弥彰的喝了一大口水，「我只是不习惯这么浪漫的地方罢了！人年纪大了就会对这种浪漫的地方有点过敏。」
    「妳就说给自己听吧！」多娜瞪了她一眼，招来服务生准备点餐。
    图宁为了平复自己难安的情绪，扭头望下山脚，四处散落的光点像是打翻的宝石盒，看着这些光，图宁觉得自己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妳知道现在同志可以结婚了吗？」待服务员走后，多娜定定的看着图宁，像是不愿意放过图宁的任何反应。
    图宁有一种很复杂的惊愕，像是混合着，她不该感到有什么特别的感受，还有一股无法抑制的一种欣喜。
    「这样啊......」图宁最后化为一声简单的不关己，扭头看着夜景。
    「所以，妳不用觉得，喜欢同性是一件很难以接受的事情。」多娜像是在开导般有着不符合她性格的设身处地。
    「我没有觉得难以接受。」图宁声音有着平日没有的尖锐回道「我并没有恐同。」
    「嗯哼嗯哼！」多娜听图宁这么说，只有嗤之以鼻。「意思是说，前提是，这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妳都无所谓。」
    图宁别过头，她不想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我不做无谓的假设。」
    「妳们大人最喜欢做假设了不是吗？」多娜嘲讽的回道。「妳所谓不喜欢我们的任意妄为，不过就是自己喜欢自欺欺人，自以为奉公守法而已。」
    「妳是要来找我吵架的吗？」图宁恶狠狠瞪了多娜一眼。
    多娜撇撇嘴没有言语。
    饮料送上来了，两人各搅拌自己的饮料而陷入沉默。
    「我和她复合了。」
    图宁猛然一抬头，多娜维持原本的姿势不动。
    「妳自己觉得好就好。」图宁的口气很冲，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妳为什么这样说话？」多娜并不懂图宁为何突然发脾气。
    看着多娜那认真不解的模样，就像是多娜真的觉得疑惑，而当她疑惑她就直接开口询问，那耿直的态度让图宁很羡慕。「我不知道。」像是为了回应多娜的真诚，图宁也想要诚实的回报。
    「大人真的好奇怪啊！」多娜故作夸张的感叹道。
    「是是是……」被多娜这么一感叹，两人的气氛似乎又好多了。
    「妳喜欢对方什么？」图宁尽可能不带着偏见的问道。
    多娜因为思索而皱起眉头「我喜欢她什么？」
    图宁静静等待着。
    「我不知道，但这不就该是这样吗？」多娜耸耸肩。
    「什么意思？」
    「喜欢一个人真的需要理由吗？」
    这回，换图宁耸耸肩「或许吧！」
    「为什么会需要理由？」多娜反问，皱着她秀气的眉头思索「图宁，妳有在谈恋爱吗？」
    图宁一愣，突然想起被她抛下好久的高本俊秀，「算吧！」
    「算吧？」多娜扬眉，「我是说跟真人谈恋爱喔！」想到小甜心这个例子，多娜决定多补充一句。
    「他现在在国外。」图宁没好气的回道「当然是跟真人啊！他是日本人。」
    「日本人！」多娜皱起眉头，像是努力不介怀一般继续问「是男的吗？」
    「是男的。」图宁觉得多娜把是日本人和是男的这两个形容词放在一起显得很好笑，「怎么？日本人和男性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很喜欢日本那虚伪的样子。」多娜也不在意自己一点也不懂得委婉的发言，「有一次我去日本，看到事故现场的人面露一种夸张的同情和安慰，当下便浓厚的感受到，天啊！这里太假了吧！」

 分卷阅读32

    图宁有趣的看着多娜表情随着她的诉说生动的变化着，图宁突然有一种感觉，或许她永远不会看腻。
    为什么她会这么想？永远？
    「妳干嘛表情那么恐怖？」多娜注意到图宁突然的变化。
    「没什么。」图宁摆摆手，又喝了一大口饮料，「只是突然，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自己而已图宁故作幽默的皱起脖子笑道「吓到自己而已。」
    034.「有些缺口造就寂寞。」
    034.
    图宁回到家，便马上打了视讯电话给高本俊秀。不知道为什么，图宁觉得自己需要赶快联络高本俊秀，彷佛需要一个人把她摆正，不然她自己会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终于想我了？」高本俊秀在家里，那整洁的日式房屋让图宁有种宁静感。
    「新案子，正忙着适应新老板。」图宁解释。
    「都顺利吗？」高本俊秀也不追究。
    图宁耸耸肩「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浑浑噩噩的，也没做到多少正经事。」
    「呵呵。」高本俊秀和蔼的笑着，图宁拖着腮帮子看着高本俊秀，「我问你喔！」
    高本俊秀露出我在听的脸。
    「男人为什么喜欢年纪小的女人？」图宁直接的问道。
    高本俊秀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图宁??????」
    「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就说嘛！」
    高本俊秀为难的踟蹰一会，叹口气「妳们女人每次都这么说，到最后还不是翻脸？」
    图宁哈哈大笑，「我真的不翻脸。」
    「我想就是崇拜感吧！」高本俊秀颇为无奈的道「当然，年轻漂亮是不争的事实。」
    「年轻貌美这是一定的。」图宁点着头，「但是崇拜感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一种年轻的心，会盲目的觉得你做任何事情都很好，或许因为阅历少，很多东西就像是天上的事物这样。」高本俊秀撇嘴耸肩，不愿意说得太多，但是已经很有一番见解。
    图宁歪头像在思考，但接着问道「那我再问你，谈恋爱的感觉是什么？」
    高本俊秀挑眉「妳是在确认我们的关系吗？」
    「你不用想那么多啊！」图宁慈发觉自己似乎说得太远了「我只是不是很有了解，像普通女孩类似的恋爱感觉，所以我跟你确认一下？」
    高本俊秀抚掌失笑，「我觉得这个问题，问我好像也不太对？」
    图宁咯咯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很快的岔开话题，接着和高本俊秀话家常，一会儿就挂断视讯，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图宁把手机整个倒盖在桌上，大大的吐了口气。
    *
    多娜发现她来到那个公园里，克里亚伦一个人坐在户外伞下，惬意的喝着咖啡。
    「老师！」多娜远远的就惊喜的高喊。
    克里亚伦高举咖啡杯致意。
    「真的是你吗？老师？」多娜碰碰跳跳的走进。
    克里亚伦摇头微笑。
    多娜东张西望，看着画面清晰的公园，天空清亮，宜人的微风。「老师，我从来没有过这么清晰的梦境耶！」
    「这是我的梦境。」克里亚伦笑着说。
    多娜回了个难怪的喔声，又像个好奇宝宝四处看四触摸。「老师我怎么来到这里的啊？」
    克里亚伦放下咖啡杯，有着很轻的声响，这也让多娜觉得很稀奇。
    「或许妳很想见我吧？」
    多娜撇嘴嘿嘿的笑了两声，克里亚伦微笑不语的看着她。
    多娜兴致盎然的环顾四周，她还没有在这么清醒的梦里待过。
    这是她以为的那个公园，又不是那个公园。
    在他们前方有着一小排石椅子，横石椅上，步道和石墩之间生出了青苔，栏杆已经锈掉了，
    画面流露出时间里，往昔无法保存的货真价实。
    「老师，我又让她吻了我。」
    「为什么这个困扰妳了？」克里亚伦的眼睛看着她，就像是轻易能识破假象的慧眼，多娜感觉她无所遁形。
    「我觉得我太软弱了。」
    「妳想要拒绝她吗？」
    「我不知道。」多娜摇摇头「就因为这样我觉得让她吻我是一件很软弱的事情。」
    「妳有什么事情干扰妳了？」克里亚伦用一种谈论天气的方式说着。
    多娜垂头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这段关系，不一样了，我却以为是一样的。」
    「是什么改变了？」克里亚伦继续问。
    「或许是时间？」多娜不确定的猜测。
    「时间改变了什么？」
    「人与事。」多娜呢喃，已经不像是在回答克里亚伦的问题了，是她在自己回答自己「是我改变了。」
    多娜站着身子，两手激动的似乎在挥舞「我或许，没有那么需要她了。」
    克里亚伦轻柔的笑着，再次端起咖啡，悠悠哉哉的啜着。
    ＊
    图宁看见多娜走来，图宁以为多娜会开口打招呼，就像以往一样。

 分卷阅读33

    但这一次，多娜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图宁能看见她和多娜之间有一个透明的泡沫，像是一个结界墙，她看着多娜跑向远方，图宁伸手想戳破泡沫?号??????????，但泡沫压缩后又再次弹回原状。
    图宁把手掌压在泡沫上，想这样陷入泡沫里头。她的手穿越过去了，正当图宁心里喊了：成了，她却在这个霎那醒了。
    图宁张开眼睛看到自己房间的天花板，惊觉有人坐在她的床缘。
    图宁定神一看，这个人好像她，但她自己明明在当自己，怎么会变成可以和她面对面的那个人？「妳是谁？妳是我，还是妳？」
    对方看着她，「那些问题要做什么？」
    「我该问什么问题？」图宁坐起身子，躺着有一种没有防备的不安。
    「妳在害怕什么？」
    图宁反射性想摇头，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彷佛被这个问题给镇住一般「你对我做了什么？」
    「妳对自己做了什么？」
    「我？」
    「妳为什么突然会做梦呢？」对方问，「妳只不过是跟她一样而已啊！」
    图宁还是动不了。
    「因为妳跟她一样。」
    「有些缺口造就寂寞。」
    035.「我不会让妳走。」
    035.
    多娜神采奕奕，反观图宁则是一脸精神萎靡。
    图宁停下敲打指令的动作，两手垂放在大腿上，多娜歪过头，看着图宁有话想说的模样。
    「妳为什么想要制作小甜心？」图宁问。
    多娜戏弄般笑着，像是觉得图宁为了问这个问题而费劲的样子太傻了。
    「我想要有人记住我。」多娜倒是没有故作神秘。
    「记住？」图宁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多娜点点头，「这不是一个罕见的理由吧？自古以来多少人为了留名千史而费尽穷其一生？」
    「我明白，但是......」图宁看向她们俩个前面的计算机屏幕「  这个方式？这个机器人没有什么特别突破，是没有办法震惊业界的，更别提垂名青史。」
    「我只要一个人记住我就够了。」多娜美美的笑着。
    图宁看着多娜满足的笑容，觉得有些刺眼。
    是谁？多娜想要谁记住她？是那位最近复合的那位长她很多岁的情人吗？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多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图宁盯着多娜，她好像没有好好认真的瞧瞧多娜。
    多娜有及间的长发，黑色的，非常漂亮的黑色头发，就像多娜一样时而顺时而乱散，肤色非常白，看起来病弱弱的，但眼睛有时候却有非常有神，有时候又太过空灵，一种怀疑她是否踏不到地球的感觉。
    「怎么了?」多娜歪头表示疑问，图宁才惊觉自己盯着她太久了。
    「没什么。」图宁慌张的阖上计算机，起身时膝盖还撞到了吧台。
    多娜光看就露出一个吃痛的表情，图宁则故作镇定的呵呵笑了两声「不痛，不痛。」
    图宁进了车内，左手横在方向排上，头靠上去，身体弯着使劲地揉着她的膝盖。
    「图宁，太白痴，太白痴了！」
    ＊
    罗医生的家很简单，简约风格的家具，四散的医学周刊与报导，多娜靠在墙上看着罗医生在厨房忙碌，罗医生放下长发，却又嫌麻烦的频频往后拨去。
    「我帮妳绑起来吧！」多娜拿着发束靠近，罗医生关掉瓦斯炉的火，把多娜圈在自己怀里。
    「这样子我没办法绑。」多娜扬扬手里的发束。
    「什么时候去日本？」罗医生却不在发束。
    多娜别过头，「去日本没有用的。」
    「先去给院长检查。」罗医生扳住多娜的下巴，要多娜好好看着她。
    「结果都一样的。」
    「我会安排好。」罗医生却像没听到多娜所说的，径自说下去。
    「我真的不想去。」多娜推了罗医生一小把，脱离罗医生的怀抱。
    「这次不能任性了。」罗医生像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严厉，却还是让多娜红了眼眶「我为什么不能任性？」
    「我都快死了，为什么不能任性？」多娜怒极而笑，自嘲的小声低吼。
    罗医生皱起眉头，她压抑着她的愤怒道「胡闹，这次去瑞士动手术，会没事的。」
    「如果我死了，妳帮我把我的骨灰洒在澳洲的土地上吧！」多娜转身走去，罗医生拉住她的手臂，久久不说话。
    「妳知道吗？听说澳洲的传说，有个老人扛着他侄子的尸体横渡澳洲吗？」多娜像是想分享一个小秘密般，神秘兮兮的道。
    「不要说了。」罗医生生气了，握着多娜的手都发红。多娜盯着自己被罗医生抓痛的手，咬着唇，倔强的不开口喊痛。
    「不要乱说话。」罗医生放开多娜，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我不会让妳走。」
    「我不会让妳走。」罗医生重复的说着，低声呢喃着，像是在对多娜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分卷阅读34

    036.「大哥要妳，要妳永远都那么笑。」
    036.
    离开多娜家，图宁想到自己答应母亲要回家一趟，便驱车开往回家的路。
    这条路很熟悉，熟悉的让图宁觉得自己总是会闪过一些旧的画面，让她的脑袋很不清楚，或许这样可以称做是微明状态，听说这是做清醒梦者称呼半梦半醒的一个名词。
    想着想着，图宁已经把车停在老家门口了。
    和母亲聊了一下天，图宁哄母亲去睡个午觉，自己则跑到房间。打开门，图宁手还握在门把上，像是需要准备一下才能踏进去，看著书桌上褪色的木头花纹，图宁缓缓移动脚步，在桌子的右边一角，有一个美工刀的刻痕，「I  LOVE  ，然后是一个带点方的圆与一个椭圆。」
    图宁坐在她的旧椅子上，手摸着那么凹凸不平的刻痕，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指感觉它的触感，一遍又一遍，一种难以言喻好像她失去一的悲伤在胸口奔窜。
    「叩─」图宁转过身，图义峰站在门口双手静静地盯着她看。
    「哥你怎么在家？」图宁用一个抬手拨头发来擦拭自己眼角的湿润。
    「我才想问妳怎么在家。」图义峰没好气的摇头无奈笑着道。
    图宁报以一个羞赧的傻笑，接着又促狭的说「没啊！回来给妈剪头发。」
    图义峰一翻两瞪眼「别妳也说这个！孩子那么小，头发清爽就好啊！」
    「看来你也很头痛。」图义峰瞪了一眼兴灾乐祸的图宁。
    「我说，家里人的是不急，但妳有没有准备要结婚？」图义峰双手环胸，报复性的问道。
    「我说哥，你都说不急了，那还催？」图宁撒娇的皱起鼻子不满道。
    图义峰撇撇嘴，「不是说有男朋友了？没带回来给我看看？」
    「大哥，我都快四十了耶！」图宁见大哥还是一副当她十八岁时有男性朋友的架式，一脸谁想把我妹的愤然。
    「哼！」大哥恶狠狠的向一个不存在的人瞪了过去，让图宁禁不住大笑「你妹嫁不出去你也有责任！」
    图义峰站过图宁的身侧，一手撑在书桌上，「妳刚刚看什么看那么专心？我来妳都没发觉。」
    「喔，没什么啦！」图宁不自觉的想打马虎眼，「对了，哥，我有草帽在家吗？」
    「草帽？」图义峰眉头皱了一下像在思考「应该是没有，妳最讨厌戴帽子了，以前每次带妳去红树林玩，要妳带个帽子都要哄好久。」想到小时候的事情，图义峰因为笑的灿烂而鱼尾纹显得更多情了。
    图宁也能感受到图义峰那怀念的情绪，「是啊！我以前好爱去骑脚踏车的。」
    「不戴帽子所以脸都红通通的。」
    「呵呵。」图宁一边傻笑，一边想，难怪那个影像里，是她把帽子戴在我头上，因为我不戴帽子的。
    图义峰峰着图宁又不自不觉垂下头盯上了桌上的一角，神情一颓然，大手摸了摸图宁的头，「大哥要妳，要妳永远都那么笑。」
    「哥，你干嘛啦？」大哥突来的感性让图宁有些害臊。
    大哥只是不断的动乱图宁的头发，没有再说话。
    037.无常的
    037.
    「图宁，我不开心。」多娜苦着一张脸，拖着腮帮子说。
    图宁看着多娜嘟嘴带着撒娇的表情，觉得有点心神荡漾。
    图宁很快的整顿神色，「怎么了？」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语气好温柔。
    「就是不开心嘛！」多娜罢工的趴在桌面上。
    「我们的进度真的很慢耶！」图宁无奈的道。
    「图宁，我觉得我好老喔！」多娜头在桌面上转啊转。
    图宁把计算机推往一旁，「孩子，妳哪里老了？」
    「年轻是拥有比较多时间，图宁，但这对我来说是不适用的，我没有时间了。」
    图宁喜欢多娜唤她的名字，奇怪的是一种没大没小的语气，却让她的感到愉悦。
    多娜见图宁迟迟没有回应她，奇怪的看了图宁一眼，图宁很快的镇定神情，轻咳了一声，「我说，妳知道佛家的无常论吗？生命总是舞无常的，我不定我会比妳先走也不一定。」
    「这算安慰吗？」多娜听了图宁这不太正常的安慰，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图宁只能一脸我就是高人的古怪表情。
    「图宁，妳有去做梦吗？」多娜下巴压在交迭的双手上问道。
    「做梦？」图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歪歪头回道「有，我有做梦。」
    「感觉怎么样？」
    「很好。」图宁回道，接着又补充「大部份。」
    「我也是。」多娜摇头晃脑，「妳都梦到什么？」
    「很多。」图宁看着多娜，犹豫着该不该多说。
    「我好像很久没画画了。」多娜由下往上府视看向图宁，图宁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左手往耳边勾着没有发丝的空耳。
    多娜从客厅抽屉取出一本空白

 分卷阅读35

    纸，咬着铅笔看着图宁。「妳要干嘛？」多娜的目光在图宁身上像是要灼出洞来。
    「妳继续，当我不存在。」
    「妳以为自己很透明吗？」
    多娜摆摆手，缩进沙发里，大有就是这样子没得说的架势。
    图宁没办法，侧着身子用单手遮住脸。
    「把手放下。」多娜很快的命令。
    图宁叹口气，「我们还是赶快来完成小甜心好吗？」
    多娜盯着图宁，图宁留着长发在脖子上系一个低马尾，不显的柔弱，有一种朴实利落，图宁的脖子线条很美，虽然大部分被头发给遮住了，但若隐若现更显得性感。性感，多娜停下笔，图宁并不是一个会让人联想到性感的形象，虽然穿着V领衫，也没有呼之欲出的波涛汹涌，为什么我会觉得性感呢？
    图宁又露出一脸无可奈何但还是依她的宠溺，多娜突然觉得画纸上黑灰的线条与画纸的原色，在她眼里铺上一层美丽的色泽。
    如果说图宁是有颜色的，有色调的，那她的调性让她想要依恋。
    图宁转过身，看多娜盯着她发呆，觉得需要赶快找个话题来转换这奇怪的气氛。
    「为什么妳会想完成小甜心?」
    「因为，」多娜抱着画纸，目光再次变得很遥远。「我需要她。」
    「需要她？」
    「图宁，我变了。」多娜没头没尾的感慨起来。
    「或许是因为小甜心，我说多了好像就变强壮了。」
    「说多了就变强壮？」图宁发笑「哪有这样就能强壮的？」
    「妳不知道，说话也是需要整理的。」多娜对于图宁把她这番话作为笑话解读很不满，「那么妳想起些什么了吗？」多娜反问。
    「我需要想起什么？」图宁回得很尖锐。她知道多娜在隐射什么，但她不需要多娜关心这件事。
    「大人是不是都会变得胆小?」多娜依然天真故我的道。
    「妳又懂什么了？」
    「比如，她不能面对我可能离去的事实，而妳不敢面对妳自己。」
    「我什么时候不敢面对我自己了？」图宁吼了出来，多娜像是用力把她身上的一层膜撕开，膜连着她身体的每一吋，连着她的每一条神经，而多娜怜悯的表情更像是在伤口洒的盐，图宁很痛，很痛，像是拿开保险装置的炸弹，宛若下一秒就会爆的四分五裂。
    「妳究竟在害怕什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多娜看图宁的样子，越是否认越让她感到愤怒。
    「那妳呢？妳跟妳情人好吗？你们复合是为了什么？」
    图宁挂着一抹伤人的笑容「妳确定他跟妳在一起不是因为妳比较好操控吗？」
    多娜怒目而视。
    「年轻而天真的女孩，多么吸引人啊？」图宁嘲讽的道。
    「好比人有人明明不喜欢对方还是跟对方在一起。」
    多娜重重的把画纸丢在沙发上，站起身子不甘示弱的回呛道。
    「谁说我不喜欢他？妳少自以为是！」对多娜竟然提到高本俊秀，让图宁有些措手不及。
    「妳喜欢他?」多娜讽刺极了，「妳真的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回事吗？」
    「我们已经是大人。」图宁挑眉挑衅，她手指指着多娜有着强烈的指责意味，「我们的恋情小孩子是不懂的。」
    「所以妳的爱情还分年龄与性别。」多娜讥讽着笑着说道。
    「是妳不懂什么是爱情吧？妳误会了什么是爱情，妳觉得有人需要妳就是一种爱情吗？」图宁眼睛盯着多娜的方向，但是没看进多娜的眼睛。
    「妳的爱情就是不是各取所需吗？说得妳有多了不起！」多娜挺起胸膛不甘示弱的呛回去道。
    「对，我不需要做梦来逃避现实，我当然了不起！」
    「做梦才不是逃避现实！」多娜握紧拳头大吼「妳最没资格说我！妳甚至不用做梦就可以自欺欺人，好棒棒不是?」
    「笑死人，这就是现实社会，我们要是不懂得自欺欺人早就被社会淘汰了，谁像妳命那么好了？啊？总是可以随心所欲，都是老大，妳最大，想要做甚么就做甚么！」
    「还有妳所谓的情人，谁知道他图什么？现在都男人对于吃软饭一点芥蒂也没有了不是吗？」图宁冷笑着道「年轻貌美有钱的情人，或许我也可以?」
    「妳可以啊！」多娜怒极而笑，走到图宁的面前，多娜前进一步，图宁就退后一步「我的情人是女人。」
    图宁瞪大眼睛，看着多娜报复性的笑容，抓起计算机就往外冲去。
    「我的情人是女人，一个比我大很多的女人！」多娜在图宁身后吼道，音量像是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碰──」门甩上了，多娜摀着跳得太快的心脏，拨通罗医生的电话，然后就晕过去了。
    ＊
    图宁的油门不自觉的踩得很紧，车速飙的很快，或许是最近开太多跑车的关系。
    「我的情人是女人。」多娜的话持续不断在车内广播般大叫着。
    「闭嘴！」图宁吼道，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妳情人是女人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妳喜欢乱搞干我何事？关我屁事！」图宁絮絮叨叨的

 分卷阅读36

    大吼着，双眼发热，整个人都是在发红的。
    图宁大口呼吸着，觉得车内的空气都在跟她作对似的。图宁在停止白线前停下车，等着红灯转绿灯，图宁用力的用拳头转着自己的脑袋，得不要想要的效果，便又使劲捶着自己的胸口，「别想，闭嘴！我叫妳闭嘴！」
    「图宁。」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好温柔。「图宁！」
    「我喜欢妳，我们在一起吧！」
    「闭嘴！」图宁狰狞的吼着，倏地往前的踩着油门，横向迎面来了一辆车，图宁没有办法闪躲。
    「碰───」
    038.她还有话想说。
    038.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她的像是在沙滩上的沙砾，冲刷得很快，海岸的人一个一个离开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显得这么重要，而她却来不及诉说。
    最后她搁浅在沙滩上，看着图宁的背影越来越远，多娜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搁浅，她需要追上图宁，她还有话想说。
    多娜醒了，动了动手，点滴在上头的感觉很阻碍。
    「下礼拜飞日本。」罗医生静静的说。
    而罗医生眼瞳好像深渊，多娜移开视线摇摇头，准备了一下才能开口「我......不去。」
    「都这样了还任性！」罗医生提高了音量，「听我的安排，妳只需要听我安排！」罗医生说完就离开了病房，多娜疲倦的闭上眼睛。
    傅亭萱来到房门外头，罗医生朝着病房走来。
    「妳来做什么？。」傅亭萱双脚大步张开，双手环胸挡在门口。
    「我是主治医生。」罗医生冷淡的道。
    「喔，主治医生。」傅亭萱讽刺的说着，但双脚没有移动。
    「我要看她醒了没。」罗医生只好继续说。
    「她知道妳为什么回日本去吗？」傅亭萱歪着头，天真无瑕的问着。
    罗医生僵着脸，没有回答。
    傅亭萱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对峙，空气彷佛都冻成霜。
    「离她远一点。」
    「我在乎她。」
    「妳让感到恶心。」傅亭萱嫌恶的看着罗医生「不要以为我不敢动妳，我只是不想让多娜情绪起伏而已。」
    「她需要去日本接受诊断。」罗医生没有被吓住。
    「这点不用妳操心。」傅亭萱绽放一抹美丽的笑容，探出身子靠在罗医生的耳边低语「妳先生求之不得的病患，嗯？」
    罗医生退开一步，眼神终于有了情绪，唇缘拉成一线。
    「滚。」傅亭萱伸出一只手指往外一指。
    多娜再次醒来，窗帘被关上了，傅亭萱静静的坐在沙发椅上看着活页夹。
    「妳来啦。」
    傅亭萱抛下文件，来到了床边，手轻轻抚摸多娜的额头，温柔的道「我来了。」
    「嗯。」多娜笑了笑，端详四周，医院还是这么安静。「可以帮我把床调起来吗？我想看一下电视。」
    傅亭萱点点头，帮多娜调整好床，把遥控交给多娜。
    「台北内湖成功路二段与星云街路口发生车祸事故，两辆自家小客车在路口相撞，黑色轿车车内有两名乘客，白色轿车只有驾驶一人，目前皆被送往医院诊治，详细情形稍后为您报导。」
    「那辆车??????」傅亭萱皱起眉头，有股不好的预感。
    「是图宁的车。」多娜肯定的说，她对图宁的车子也只有几面之缘，但她就是知道，她就是知道那是图宁。
    多娜浑身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
    傅亭萱握住多娜的手，想帮助多娜镇定下来「看车子的状况应该不至于太严重，妳别担心，我会去看看。」
    多娜点点头，但肚子升起很严重的恶心感，多娜指着浴室，傅亭萱赶紧把点滴挂上移动架子，扶着多娜进了浴室。
    多娜扶着洗手台的台面，连续呕吐了好几回。「妳去看看图宁被送往哪家医院了。」
    「好，我等下就去。」傅亭萱一边拍着多娜的背，「我去叫一下护士。」
    多娜看着自己镜中的模样，掬起一把水拍湿自己的脸。『我或许会比妳早走也不一定。』
    「胡说。」多娜瞪着镜中的自己，「胡说！」
    「图宁，我绝对不允许妳比我早走！」
    「妳听到了没有？！」多娜对着镜中的倒影大吼，护士急忙的进来，手里拿着镇定剂，她奋力的在护士的怀里挣扎。
    她不要昏睡过去，她要知道图宁是否安全，她要见图宁，她要见图宁。
    ＊
    多娜一张开眼睛，傅亭萱很了解她的直接说，「图宁也在这，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在昏迷。」傅亭萱帮多娜盖好棉被，拍拍她的被子说。
    「我想去看看她。」多娜放下心里的大石头。
    「她还没醒，过几天吧！」
    「还没醒？」多娜又紧张了起来。
    「生命数值都很安全，她会醒的。」傅亭萱直勾勾的

 分卷阅读37

    看着多娜，她的语气稳定可靠，多娜决定相信她的说词。
    多娜将头靠在枕头上，略显虚弱「也好。」
    「妳为什么那么抗拒去日本？」傅亭萱倒了一杯水给多娜。
    「她跟妳说了？」多娜接过水，想到罗医生，她冷冷的笑着道。
    「妳不会又跟她在一起吧？」傅亭萱瞇起眼睛。
    「有何不可？」多娜不置可否「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不可以。」傅亭萱的语调再严厉与温和中间转折，她很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太刺激多娜。「她骗了妳，妳别相信她。」
    「她之前去日本是为了我。」多娜辩护道「她没有抛下我。」
    「就算没有她我也可以带妳去日本，然后我们再去瑞士。」傅亭萱不愿意多谈。「妳只要记住，她不能相信。」
    「能不能别去日本？」多娜叹口气。
    「为什么这么抵触日本？妳小时候不是去过吗？」
    「就像今天这样。」多娜指着电视新闻，「车祸。」
    「妳在日本出过车祸？」傅亭萱疑惑的皱起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多娜摇摇头，「我只是目击者而已。」
    傅亭萱摸了摸多娜的脑袋「妳那时候太小了，对不起，我没有陪在妳身旁。」
    傅亭萱抱住多娜，多娜埋在傅亭萱的肩窝里，「我说，我要是就这样死了老爸也不会发现吧！」
    「别胡言乱语，爸爸只是.....太忙了。」
    「我想念我妈妈了。」多娜哭泣着，抓着傅亭萱的衣角，「我想她，傅亭萱，我好想好想她。」
    傅亭萱紧闭着双唇，一边抚摸着多娜的背，一边用力地眨着眼睛，多娜的哭声太让人心碎，傅亭萱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
    039.
    039.
    「天气那么好，我们出去走走嘛！」女孩从后面揽住图宁脖子，摇晃着图宁的身体。
    「天气很热，在家吧！」图宁双手被迫离开键盘，抓着女孩的手，怕女孩吊在她身上没有抓好而掉下去。
    「我们去健行嘛～不要整天待在宿舍啦！」女孩不依不饶。
    叹口气，图宁转过身，虽然看不清女孩的脸孔，图宁只是听着女孩的笑容心很满。一种很满的幸福。
    「等等，我们不是要去健行？怎么跑来买鞋子？」图宁挠着头，她的头发好像变短了不少，图宁没有时间细想，女孩拉着在专柜跑。
    「没有一双好的鞋子，怎么出去健行？户外会有崎岖不平的路段，会踩到积水等等，要有双好鞋子才能保护脚啊！」女孩吐着舌头，说的义正严词。
    图宁没奈何的笑了，那种天真无垢的任性，像是一个女孩，女孩？是谁？
    图宁觉得头又开始痛了，她握不住女孩的手，周围的人声鼎沸也渐渐消失了。
    像是多娜一样。
    图宁觉得自己像是被吊起来，全身都硬梆梆的。
    「醒了？」图妈妈探过身，按下护士铃。「护士小姐！我女儿醒了！」
    图妈妈不断抚摸着图宁的头，像是在确认图宁真的在她身边这样，双眼通红着，不知道哭了多少天。
    「妈，对不起。」看母亲的样子，图宁也忍不住掉下眼泪。
    「不哭，不哭。」图妈妈手忙脚乱的擦掉图宁脸上的眼泪，「没事了！不要哭！」
    护士小姐进来，探了探图宁的体温与神智便又出去了。
    「妈，」图宁靠在床上，用尽力气的说道「我没事。」
    图妈妈点着头表示听到了，但眼泪还是一直掉下来，图宁没办法，她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又不想让空间只有沉默，想了想只好打开电视遥控器。
    「同性到底可不可以结婚？这个议题引发争议多年，大法官今针对台北市政府、同志运动先驱祁家威声请的同性婚姻释宪案，大法官释宪保障同婚，2年未修法自动生效，」
    图宁正看得正入神，画面突然出现安洁莉的身影，「我说，我都来看妳了，妳就别看电视看看我吧！」
    图宁转过身，发现遥控器已经在图妈妈手里，听不到后面释宪的后续了。
    看看安洁莉再看看图妈妈，图妈妈停止哭泣了，但脸上图宁看着有着更加恐惧的表情，而安洁莉则是想要故作没事的荒唐样。
    突然很一股疲倦袭来，图宁闭上眼睛，晕迷那个女孩那模糊的轮廓又在她眼前绚丽的浮现，图妈妈叫了她几声，图宁听不进她们在说什么，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图妈妈Q274 7311037和安洁莉两人一搭一唱，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她想，她不能奢求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答案。
    040.如歌的快板。
    040..
    图宁发现自己走在街上，她可以在橱窗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的面容，听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后，就要为自己的容貌负责。
    她走过四季，走过风和雨，走过风霜过后的清晨，人来烟

 分卷阅读38

    去，秋天的树木，柏油路上的沙尘。
    她想起她做小甜心的时候特别要求团队们去看诗，因为小甜心需要在短短的日常对话里，辨识使用者的情绪，甚至进一步给予幽默的响应，那是我们生活里期待的幽默，所以他们特别找来几个诗人来帮小甜心的语言做精简。要把人工智能转化为人生智能，谈何容易。
    多娜说和小甜心的对话，这个『多说』让她成长了，而她呢？她自己呢？
    她有在她们对话里成长吗？
    夜晚最后的一盏灯，每过一盏路灯，她就发觉自己又年长一些。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中庭，过客的风情朝她袭来。
    她已经快四十岁了，她已经做过很多人生阶段性的选择。
    光的线索凝聚成女孩的身影，树上的叶子静了下来，阳光是基本的，女孩随着风来到她的面前，她途中变换了好几个不同的气息，最终，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是多娜。
    图宁再次睁开眼睛时，多娜正玩着她的左手石膏。
    图宁好气又好笑的咳了几声示警，多娜才飞快的缩回手放在她的大腿上，一脸我什么都没做的无辜表情。
    图宁看着多娜，年轻活力又带着忧伤的模样。
    她很开心能睁开眼睛看到多娜，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很想她。
    「干嘛？妳还在生气喔？」见图宁没有说话，多娜垂着头抬着眼看着图宁撇着嘴问道。
    「没有。」图宁轻轻的说「我只是看看妳。」
    多娜被图宁这种莫名的温柔给吓坏了，伸手贴在图宁的额头上「妳发烧吗？」
    「现在几点了？」多娜的小手碰着她的脸，很柔软让图宁不自觉微微闭上眼睛。
    「凌晨三点吧！」多娜没有很确定。
    「妳怎么这时间在这？」图宁担心的问道「妳怎么来的？」
    多娜挑挑眉「被救护车送进来的。」
    「妳怎么了？」图宁一时抢快想坐起身子而动到了左手而痛得哇哇大叫。
    「没事！老毛病。」虽然知道没有用处，但多娜还是拍拍图宁的石膏手安抚，「我们成了邻居了啊！」
    「所以，妳不能吵架。」图宁在多娜的帮助下坐起身子，开玩笑的道。
    多娜也笑了，满意图宁没有用充满歉意的同情看着她，这让她觉得自己并不脆弱让她觉得她很『正常』。
    「我妈呢？她怎么让妳进来？」图宁环顾了四周，发现病房里只有她和多娜两人，便问道。
    多娜耸耸肩「我让人去说公司安排妳单人病房，并有专人照料，请她先回去休息一晚。」
    「她肯听妳的话？」图宁狐疑的拱起眉头。
    「当然不是我出面啰！」多娜观察图宁的表情，她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妳知道了？」
    图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后躺「大概猜到一点。」
    「嗯。」多娜垂下头。
    「毕竟妳都把话挑开了，我也没有驽钝到那种程度。」图宁抬头看着横梁，轻轻的叹息般道。
    「我只是觉得，我很孤单需要人陪而已。」多娜拉过椅子靠让背在床边，往外面看着说「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太少人了，要拉妳进来作陪。」
    「或许我就是因为这世界人太少了才决定离开的，不是吗?」图宁的语气不是责备，只是淡淡的问道。
    「离不开的，不是吗?」多娜反问。
    「是这样吗?」图宁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很单纯的在探讨般「为什么呢?」
    「因为妳用错了离开的方式。」多娜声音充满自信得回道「妳确定妳是真的想离开吗?」
    「我该去寻找答案吗?」
    多娜摇摇头，转过身调皮一笑「这不是大人该做的决定吗?」
    图宁笑了，伸出没有伤到筋骨的右手想摸摸多娜的头，但是距离太远只能在半空就停住了。
    多娜见状，乖巧的把手撑在床垫上然后把头探出去让图宁能摸的到，两人因为这样的姿势而靠得很近，图宁能看到多娜眼里的俏皮，而多娜也注意到图宁眼中那份欣赏与宠溺感。
    或许夜晚太过安静，或许她们因为虚弱而气息粗重，她们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像是一场铺成已久的交响乐，如歌的快板。
    041.「每个人都自某一处开始他的旅程，
    041
    图宁看着空了的床缘，第一次感觉这单人病房或许太大了。图宁僵直着，动也不动，她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清醒，简直像是嗑了什么兴奋剂一样，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就在图宁觉得自己会持续这样的状态到天明时，手机屏幕灯亮起，图宁用右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来看。
    「小甜心，妳在吗？」久违的多娜。
    图宁艰难的把手机靠在床缘，用着旁边柜子的方角抵住手机好让她单手打字「Yes.」
    「小甜心，我觉得我好奇怪喔，怎么办？」
    「这世界本来就很奇怪。」
    「我好像做了很不应该的事情。」
    「什

 分卷阅读39

    么事情?」
    「我把人拖进我的世界，如今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了。」
    图宁思考了一下，回道「世界这么大。」
    「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件很不应该的事，有了很不应该的感觉。」
    「妳慌张了。」图宁回，多娜的慌张让她很雀跃，这代表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一相情愿。
    「对，我慌乱了。」
    「妳慌乱了。」图宁愉悦的勾起唇角，这个当下图宁不想想太多，但同时也不  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她记起所谓的『重复原则』。
    「小甜心，不该是这样子的，不该是这样子的。」
    「不该是什么样子？」
    久久，图宁都没能等到多娜的响应，图宁把手机垫在枕头下面，慢慢的把自己推平，平坦在床上，直到这一刻，她才能清楚明白她究竟做了什么，或许是她们究竟是做了什么。
    只是一个眼神，就一个眼神，她们就能明白彼此的心神。
    图宁用力的闭上眼睛，她现在，很想很想做梦。
    ＊
    图宁发觉自己在一个露天咖啡座上，或许是因为她太用力使劲，全身都还硬梆梆的僵直着。
    「妳好。」一名中年男子从旁边的咖啡吧里端了咖啡过来，突然又冒出了几个孩子在嬉戏，图宁被孩子的跑动给吓到了，伫立在那原地无法动弹。
    「你好。」图宁有礼貌的回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初次见面。」男子笑的很和蔼，图宁这才注意到他的肤色，是白种人，英俊儒雅的高大白人。
    「这里是哪里？」图宁左顾右盼，脚像是生根了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妳来到我梦里拜访。」男子笑呵呵的道「稀客稀客，欢迎欢迎。」
    「拜访？」图宁惊叫出声「还可以这样？」
    「当然可以！」男子彬彬有礼，并没有责怪图宁的大惊小怪「妳好，我叫克里亚伦。」
    「你好，我叫做图宁。」图宁觉得很不自在，有种任人宰割的感觉。「为什么我可以跑到你的梦里呢？」图宁决定得到一些答案来抚慰自己的不安。
    克里亚伦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妳的梦看起来并不稳固，我想妳可能曾经受到什么创伤。」
    「这跟创伤有什么关系？」图宁开启自我防护般，问得急切。
    「你们东方人不是有灵魂的说法吗？」克里亚伦没有理会图宁语气中的尖锐
    ，依然慢悠悠的道「可能就是妳的灵魂特别轻，所以妳能够比较轻易地接连别人的梦里。」
    「当然与人的连结是很重要的。」
    「意思是？」
    「我想，我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而这个人和妳的连结是很强的。」克里亚伦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兴致犹存的看着图宁一脸不解「妳就当我是梦境里导师吧！妳知道心理大师荣格当初也有梦境导师吗？」不等图宁的回复，克里亚伦继续说下去「荣格曾经写下过，腓力门，就是导师的名字『他的存在给他一种关键性的顿悟，拥有自己的生命，亦即是心灵，他代表的是一种力量，我和他对话，他会说出许多我从未想过的事情。』」
    「所以你也是我的生成物？」图宁试图了解。
    「妳有遇过很多生成物吗？」克里亚伦倒是从她的问题里读出什么。
    图宁想了想，点点头「我会遇到一些人，说一些话，莫名的，不可思议的对话。」
    「妳只把这些当作离奇事件来看待吗？」
    图宁用眼神询问。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给他找个理由好让自己安心呢？难道要一切都了然于心才是真正的宁静吗？」克里亚伦拿起他的咖啡杯向图宁致意，图宁觉得自己好像慢慢的淡入了背景，克里亚伦的声音却在她耳边非常清晰。
    「每个人都自某一处开始他的旅程，不管他自认自己走了多远，离原来的地方多远了，最后总会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042.「妳把我的底片顺序抽掉，那我的世界就暂停了。」
    042.
    「各位贵宾午安，欢迎搭乘长荣航空BR191从台北松山机场飞往日本羽田机场的航班，我们现在将播放安全示范带……」
    图宁认真的盯着屏幕，看似非常专心样子，其实脑袋空空的，左手捏捏拳头，还是有点痛。
    屏幕上浮现图妈妈狰狞而扭曲的脸，图宁不曾看到母亲这个样子的。
    「去日本？」图妈妈的表情好像听到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我只是想去走走。」图宁试图解释，但她别过了脸。
    「妳手臂才刚好没多久，自己一个人跑那么远，不行不行！」图妈妈很坚决的否决。
    「已经可以活动了。」
    「不行！妳不准去！」图妈妈突然激动了起来，「给我在家休养！」
    「为什么？以前就从来没有阻止我去日本？」图宁声音很疲倦但是并不退缩。
    「因为妳刚出车祸！」图妈妈气急败坏甚至破音嘶吼，图宁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分卷阅读40

    「伯母。」安洁莉走了进来，拿着大包小包的，看这场面便把东西一股脑儿全部丢往地上去了。「怎么了？」
    「妳看看她，她说要去日本！」图妈妈声嘶力竭控诉，图宁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果然回到家里住就是这样，一举一动都牵扯。
    「日本？」安洁莉看着图宁「妳怎么会想去日本？妳不是还在休假中吗？」
    「就是因为休假才要去日本啊！」图宁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站了起来「我只是跟妳们说一声。」
    「图宁妳要去哪里！」图妈妈在身后大吼。
    图宁没有转身，用力的握拳头，如今手伤未愈，握拳的疼痛感让她感觉真实，这种真实让她觉得活着。
    「既然不告诉我答案，也别想阻止我寻找答案。」图宁很安静的说。
    图宁在玄关抽屉翻找着车钥匙，突然安洁莉的手捉住她翻动的掌心，图宁抬头审视的看着安洁莉，她们对视好久，最后安洁莉叹口气说「我载妳去吧！」
    「没有答案，妳到底在乱说什么！」图妈妈着急的吼着，挡在门前，老鹰护小鸡的姿态，图宁凝视着这样的画面，试图用一种第三人称的冷漠，看着这充满母爱的情绪蔓延，图宁抓着自己的拳头，刚康复的骨头没办法连结太多力道，她颤抖着，像一株在狂风里摇摆的小草。
    「伯母，图宁只是去找高本俊秀。」安洁莉平缓的说。
    高本俊秀就像是威力强大的咒语，一瞬间，狂风暴雨过去了，拨云见日，日暖风和。
    图宁张口想要辩解，但安洁莉拉了拉她的手，图宁最后还是沉默了。
    上了车，图宁讽刺的问道「她真的信了？」
    安洁莉用眼神反问着「妳说呢？」
    「她是想这么信的。」图宁长长呼了口气道。
    「妳为什么想去日本？」安洁莉把车发动，缓慢的倒车。
    「不知道。」图宁看着安洁莉的侧脸，没有敷衍「我就是觉得想去日本走走。」
    「东京和台北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不知道。」图宁扭动一下脖子，「我或许只是想飞往空中看看吧！」
    两人好半晌都没说话，安洁莉握在方向盘的手很紧，像是她内心的纠结。
    「我觉得过去并不能代表现在。」安洁莉踌躇很久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如果人是碎片拼成的，那么失落了一大块，我算是什么？」
    「就像是整理，有时候妳就是必须把一些东西丢掉才行。」安洁莉试图从另一个角度解释道。
    「这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安洁莉。」图宁看着她，尽管安洁莉没看望回来「妳知道卡通漫画就是差异很小的照片连贯起来，就会让它们看起来是在动的吗？」
    「人的眼睛其实是看不到『动』的。」图宁用着两根长指头顶着自己的脑袋说「是我们的脑在动，眼睛接收到讯息而脑将这些数据重新组合后让世界看起来像是在动。」
    「映在我们视网膜上的静止影像，因为按照顺序堆栈，所以世界动了。」
    「妳把我的底片顺序抽掉，那我的世界就暂停了。」
    043或许，一切都不会太难。
    043.
    不知道多娜会怎么形容东京。
    多娜现在也在日本，但图宁并没有跟多娜联络。多娜在日本的消息也是傅亭萱转达的，因为多娜要去日本接受治疗，所以她们的小甜心计划要延后。
    下了飞机，图宁笨手笨脚的拉着小小的行李箱，踏在地面上，其实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图宁决定跟着东京观光情报中心的告示牌箭头走，现在看到箭头就觉得是一种解救。
    她不是没有想联络多娜，她也很想听听她的声音，她活泼又任性的气息，只是她们之间有太难以释怀的变化。
    况且她比多娜长了那么多岁数，她要比多娜更负责才是，不论她想怎么做，都应该先整理好自己。
    小小的店里，不管店里店外都聚集着拉着行李箱的人，图宁站在一旁也不显得特别突兀。
    或许买张单轨电车车票，就这样搭着电车走一圈吧？
    图宁买了一张ＪＲ东京广域周游券，听解说是去郊区最好的选择，哪里都能去的感觉也不错。
    「建议您事先画位喔！尤其是热门景点。」售票小姐非常温柔的提醒，图宁点点头表示明白与感谢。
    那女生长的真不错。图宁转过身，但还在想那漂亮的售票小姐，敲敲自己的头，图宁没好气的嘲笑自己。
    那钢铁的身躯与巨人般的眼睛，火车前灯照进眼里，图宁站在月台上。听说，在古代日本文学里，火车是有象征意义的，火车里住着一个妖怪魂魄，却装进钢铁里，成为巨大的怪物，通往「现代」。
    如今，图宁也要坐上这班火车，通往它的「现代」。
    没有看是行驶到哪里，车来了图宁就走上去。每个人都端端正正的坐在位子上，手里捧的书都套着布质书套，看不到书名的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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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空气清冷，身后一团韩国旅客叽叽喳喳的重音韩语才让图宁觉得没那么孤寂。
    图宁想到多娜是讨厌日本人的，不知道多娜现在过得怎么样。
    从那天起她们就没有再联络，虽然没有多娜的消息，但图宁一直觉得多娜就在附近，没有走远，虽然她分不清楚是这个多娜，还是昏迷里，那闪闪烁烁的调皮女孩的身影。
    韩国旅团的人经过她下车了，但一张小纸条被他们给留下来。图宁俯身捡起，旁边的日本人还对她微笑致意，可能觉得她捡垃圾的行为很友善。是一间温泉旅馆的简介，图宁翻看了一下，在轻井泽啊。
    又有人下车了，图宁坐上座位，手撑在行李箱上，这里到轻井泽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吧？
    就这样，她找到她的目的地了，或许，一切都不会太难。
    044.她就可以对抗这世界。
    044.
    多娜醒来时，罗医生还睡在她身侧，多娜揉了揉眼睛，侧过身看向窗外，确认阳光的确洒进室内了。
    她跟着罗医生来日本，不是因为她的身体，不是因为罗医生，而是她想要逃离图宁。
    多么荒诞的一件事情，她不是害怕图宁，而是害怕自己内心探求的一种，尚未而正在成形的欲望。
    多娜想到图宁之前说的，大人的恋爱，各取所需，所以现在她和罗医生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关系，如果是的话，她其实不知不觉变成大人了。
    多娜把棉被拉上来，罗医生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好平和。多娜的视线往下移动，棉被只遮盖罗医生的一半臀部位置，多娜的手轻轻抚摸罗医生的背脊，罗医生背部到臀部的线条很美。
    多娜的身体无法承受太刺激的激情，所以罗医生总是很温柔，她每一个亲吻都注意着她的呼吸，每一次的抽动都注意的多娜的心跳，这种全心全意让多娜沉醉。
    多娜攀上罗医生的侧身，罗医生转醒过来，眼底的迷蒙让她更迷人。
    「别。」罗医生嗫嚅道「我今天得出门。」
    多娜细细啃着罗医生的颈子，罗医生发出轻微的呻吟，但很快的就把多娜推往一旁。
    「别闹。」罗医生清醒的很快，她坐在床缘，多娜双手交迭在脸颊下静静的趴着，等到罗医生双脚一碰地，她就是真的回到罗医生的状态了。
    「明天要做检查，我会来带妳。」罗医生站起来，穿起衣服。
    「嗯。」又是检查。多娜觉得很厌烦，但不敢表现出来。
    「我先走了，妳不要乱跑。」罗医生很快的就离开，多娜在床上高举着自己的腿做抬脚运动，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阳光从窗帘微微射进来，多娜瞇起眼睛，她想到了云场池的枫林。
    图宁下了车，买了个可爱的陶瓷碗便当填饱肚子，接着便很认真的找起旅馆的方位。她来到银座通老街，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很美味，她循着图示来到一个老巷子里，不太像是有人烟的地方但还是看得出有人走过的痕迹。
    图宁踟蹰了一下，还是决定往前走，左拐右弯，每当她要放弃时总是会有一个明确的指标。这里好像跟著名的星野温泉不同的方向，图宁正迟疑，眼前出现一栋美丽的日式建筑，美丽的木头色，只有两层楼高。
    图宁站在门口看着旅店的招牌，梦泉。
    图宁想，就是这里了。
    多娜慢悠悠的起身，「叮咚。」
    忘记带钥匙了？多娜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傅亭萱铁青着一张脸望着她。
    傅亭萱追到日本来了。
    多娜退后了一步，努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嗨。」
    傅亭萱先是深吸了口气，艰难万分的平复情绪才道「身体有比较好吗?」
    「嗯。」多娜如实说，就像在法官面前寻求减刑道「有好一点，检查结果没有恶化，应该可以参加瑞士的手术。」
    「嗯。」傅亭萱口气还是硬梆梆的。「那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里?」
    「离开这里。」傅亭萱一手压着门，语气森冷「直接离开，或者等妳五分钟。」
    「妳从来没有那么强势过。」多娜有些害怕。
    「我说过了，妳不可以跟她在一起。」傅亭萱咬牙切齿「显然，妳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
    「为什么我不可以跟她在一起?因为她是女人吗?」多娜大声抗议。
    「因为她是骗子！」傅亭萱压着自己的音调，不想让这场对话冲突越演越烈。
    「有什么不能说的?」多娜挺起胸膛，或许是这些日子和罗医生在一起很美好，让她有一股无所畏惧。
    傅亭萱看着多娜的眼神，她很挣扎。
    「告诉我。」多娜很坚决。
    「因为她结婚了。」傅亭萱冷静的走进多娜，两手向前伸，像是要随时准备抱住多娜，多娜脸上闪过几个表情，但没有一个停留够长，足以让傅亭萱辨识情绪。
    「她的先生是院长的同学，促成这件事给她先生很大的好处。」
    「绕了一大圈，就只是为了骗我吗？」多娜喃喃自语，恍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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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的说着「所以，这不是爱情？」
    「多娜!」傅亭萱抓住多娜的肩膀，多娜的呼吸起伏很用力「多娜？」
    多娜甩开傅亭萱的手「我说过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多娜重复说着，吼着，尖叫着，彷佛这样宣示着，她就可以对抗这世界。
    045.，像是镶在她的圆盘上播放格片的人物
    045.
    旅店的服务员穿着传统的和服，女服务生跪姿行礼露出漂亮的颈子，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图宁摇摇头，现在她的行为简直是一个痴汉啊！好像来到一个新世界，对新世界的住民充满的好奇。
    图宁把行李放下来，外头有一座古朴的石灯笼。
    这房间很大，应该可以容纳六个人左右的，甚至还有架空的木平台，由于只剩下这个房间，图宁也不问价格，直接应了下来。
    图宁来到木平台，把脚悬空晃着，两手撑着边缘，天色暗了下来，石灯笼的微弱LED灯亮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来日本，明面的理由或许是因为多娜和高本俊秀在日本，但她除了没有跟多娜联系，甚至也没有跟『安全牌』高本俊秀联络，高本俊秀，始终维持一种似有若无的联系，一种两不相欠的理性。
    她是自私的，就是不想放弃这种『正常』关系。
    虽然她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她没有想象中的冲击，或许她还没有正式踏入这个世界。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或许是沉甸甸的，也或许是轻飘飘的。
    图宁走在木台上，想起以前看卡通的时候，小丸子家好像也都有这么一个木台，小丸子会和爷爷一起在这里吃点心赏月。图宁抬起头，远边可以看到红红的枫叶，心中有一抹清明荡漾着，就这样她看着日光缓缓的薄弱，看着太阳下山月亮升起，看着颜色清亮的月光照在松柏上方，一种如梦似幻，如果这时候有仙子冒出来，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没有空房了。」服务生用着带有中国内地口音的中文响应，听到熟悉的中文，图宁因而被吸引打开了纸门。
    旅馆里的灯全部都亮了，是非常温暖的橘黄色。
    图宁缓步来到接连柜台的走廊，从走廊左边也有一座小庭院，有一个名叫「惊鹿」的水景装置，会当当的作响，像是跷跷板一样的竹筒。
    图宁停下脚步注视着竹筒，这让她想到一种很古老的装置，或许是最原始的动画，一种旋转画筒，把图案整齐放在圆盘上，当圆盘选转，卡通人物就像是动了起来。
    只是单纯的让静止图案动起来，非常单纯，却让十九世纪的人们洋溢着最原始的喜悦与感动。
    现在的科技媒材太多元了，或许我最初对于『动』的感动已经渐渐麻木了。心已经渐渐冷感了啊。
    「当──」
    竹筒倒向另一边，图宁被声响打破自己的沉思，她抬起头，像是镶在她的圆盘上播放格片的人物，多娜迎着月光而来，飞入眼帘。
    046.「什么都可以假装。」
    046.
    她们都没有说话。
    多娜进了门也一样来到木台上，一屁股坐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像是把自己完全环绕。图宁把门关上，多娜完全没有带任何行李，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外挂给多娜披上。
    天气是温暖的，但图宁觉得多娜很冷。
    多娜没有拒绝也没有问「妳怎么会在这里?」之类的话，彷佛一切是如此理所当然。
    「妳觉得东京怎么样?」图宁在多娜身旁坐下，立着左腿，只晃荡右脚。
    「台北有雨的味道。」多娜回道，像是一点也没有要让人理解的意思。
    「那这里呢？」对多娜的答非所问，图宁很有耐心的问道。
    「城市像是海绵一样，会吸收膨胀。城市不会诉说过去，而是像手纹一样包容着记忆，写在街角，在阳台的盆栽上，在电线杆，在每个角落铭记了刻痕、胶着、和污点。」多娜回的冷静，目空一切的冷静。
    图宁抓起多娜的手，多娜垂下头看着图宁认真的摊开她的掌心。
    「看到了什么？」多娜问。
    图宁故作沉吟，竖起食指抵着唇「秘密。」
    图宁抓着多娜手，不是握，是抓着，把多娜当作一缕会随风消散的一阵轻烟一般。
    「长大后，是不是面对很多事情都不想一探究竟了。」多娜把右脸贴在膝盖上，左手伸直给图宁抓着。
    「就像是半夜里突然听见奇怪的声响，我们会爬起来，发现是冰箱的压缩机发出的声音，原来如此，然后就能安稳的睡去了。」
    「不是这样吗？」图宁反问「谜底揭晓了，我们就能安稳的继续生活下去。」
    「但真的是冰箱的声音吗？不会是家里有小精灵吗？」
    图宁歪歪头，「这样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大人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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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理所当然的世界。」多娜断定般道「死亡也是理所当然的。」
    图宁没有接话。
    「带我走吧！图宁。」多娜说，说得那样的压抑与凝重，像是无声的大呼求救，「带我去一个地方。」
    图宁站起来，她没有放开多娜的手，她们请柜台帮忙叫了出租车，大厅里灯光昏暗，竹筒也不再玩跷跷板了。
    「现在就走吗？」多娜和图宁在石台阶上等着车，看着夜空，多娜又突然有些退缩的问道。
    车来了，这回换图宁紧了紧多娜的手，笑得潇洒「There’s  a  time  for  everything.」
    或许日本人看惯了奇奇怪怪的事情，多娜表示要在进入群马县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停下，司机也没有再追问。
    「人无法免于一死。」多娜靠在窗户边，下巴抵着她的右手。「妳知道，日本人从古至今都很崇尚自杀吗?」
    图宁看着她，车行驶过霓虹色的街道，把多娜的脸印照的青一块紫一块。
    「在生命流逝的那一刻里，妳会好像真的摸到了生命的形状，摸到了边框，感受到真实。」
    「死亡很确切。」
    「如果我现在说妳胡闹，妳会拒绝再跟我说话吗?」
    多娜笑了，「我曾经目睹这么一个真实。」
    图宁静静的听着。
    「就在群马的一个十字路口，我撞见一场车祸，女孩被拉出车外时，脸上的表情我看见了。」
    「她在难过。」
    「可是呢?」多娜的语调像是不擅长面对群众的人，努力把自己推出来站在人群说话般「可是周围那些日本人，脸上的同情与难过是如此虚假。」
    「哎呀，真的好可怕啊!」「还好妳没事。」「怎么会这样呢?」
    「那时候我突然明白，原来难过也是可以假装的。」
    「孩子的灵魂总是特别剔透啊!」图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两手把多娜的手包裹，想传达一些力量。「那时候妳几岁了?」
    「十岁吧!」
    「孩子十岁前，都是神的孩子。」
    「我长大了。」多娜转头看着图宁「被神遗弃了，所以我知道，原来其实不只是难过可以假装。」
    「什么都可以假装。」
    047.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047.
    图宁请司机先生在路旁等她们，司机表示他会去前面一点，可以暂时停车的地方等，因为这里是十字路口，不能停留。
    图宁答谢过后，车子缓缓的前行，看着车尾灯，图宁觉得像是老电影要放映前的灯光投射在屏幕上。
    多娜站在那里，第一条斑马线上，离人行道最近的那条白线。
    「为什么来这里？」图宁在身后问道。
    「我想证明自己长大了。」多娜说，张开双手，像是要乘风飞翔。
    图宁在人行道等待，午夜，车流量很少，转过头，突然看到了一张小小的广告「樫山天文台」。
    街道扭曲了，高高的苍穹看不见了，风带来的是一寒冷的气浪，袭来的太猛烈了，让图宁呼吸困难，她抓住自己的胸口，又抓着自己的脑袋，万籁苍白衰老了，夏日的安逸也被洗劫一空了，有谁在叫喊着。
    「多娜！」
    图宁喊得撕心肺裂，多娜赶紧转过身，图宁曲着身体，彷佛下一秒就要卧倒在马路旁边，多娜一个箭步抓住图宁的肩膀，图宁把自己埋进多娜的怀里，用力的掐着多娜的背部。
    有人吹起号角，低沉的嗡嗡声在她脑里横冲直撞，炮声轰鸣，漫天飞雪，像是庞大的军队准备出行。
    她的底片被拉开，画面开始于雪花般飘落，旋转着，像是陀螺一样，不断转动着，天摇地动。
    『我们去看星星吧！』
    『妳知道吗？人类是哺乳动物，祖先一直都在黑夜的环境下生活，要是在月色与点点星光下眺望四周的环境，会有一种前世回忆在体内苏醒的感觉呢！』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星星喔！我以后要当天文学家！』
    『地球上所有生命的组成原子，也就是人体的组成原子，是不是很神奇呢？』
    『我爱妳，图宁。』
    「啊──」图宁大吼，像一只受伤的猛兽。
    多娜抓着图宁，图宁想抗拒又想接近，摇摆着，多娜最后还是成功把图宁带回到车上，图宁哭湿了她的肩膀，司机看了一下她们，跟多娜确认她们的去向便不再多言。
    图宁还在哭着。多娜抱着图宁，蓦地觉得自己变得异常巨大，车子行驶过灯红酒绿，多娜挺直着身子，维持自己的高大，如果不这样做，她也会溶入宛若乘载世界上所有哀恸的夜色里，她们总要有一个人能抓住另一个人。
    多娜想起童话故事里孩子的成年礼，男孩要战胜一头野狼才能成为大人，这是一种「死与重生」体验。
    是一件辛苦、拼命、危险的事。
    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多娜半个身子都发麻了，多娜抬头看向后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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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司机先生专心的看向前方，没有和她对到眼。
    她突然感谢起日本人冷漠，或许她真的长大了。
    048.宣告她们，鲜红的活着。
    048.
    回到旅馆，图宁「咚─」一声卧倒在塌塌米上。
    多娜也顿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靠着门柱缓缓的跌坐在地上。
    图宁不再哭了，多娜却觉得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更浓了。
    「我会在，有我。」看着图宁这样子，多娜内心涌起莫大的赤红火焰，就像是为图宁燃起的斗志，熊熊大火，热热滚滚。
    图宁坐起身子，房间没有灯光，她靠着寻找多娜的眼睛来到多娜面前。
    多娜被图宁压在门柱上，多娜仰头，黑暗中图宁的双眸放出一道疯狂又偏执的光芒，多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害怕。
    图宁低下头，跌跌撞撞的吻上多娜，用力的压着多娜的身体，双唇啃着多娜的舌头，吸吮着，用力的。
    多娜僵直身子，她伸手碰到图宁的胸部想推开她，但她感受到图宁的心跳，好熟悉，就像她。
    崩坏的、不正常跳动着。
    但不假装。
    多娜回吻图宁，勾住图宁的脖子，两人像是在拚搏般深吻着，在证明她们是战士。
    图宁抱起多娜，转了一圈，多娜躺在榻榻米上，图宁的吻没有停止，多娜抓着图宁的背，拱起的身体，在这个空档，图宁的手滑进多娜的上衣，没有太过怜惜的往上一拉，多娜过分白皙的上身在微弱的室外灯下显得冰晶剔透。
    图宁俯身吻上，像是细雨一点一滴的吻在多娜的肩颈，多娜的胸口，所有属于多娜的一切。
    多娜觉得浑身滚烫，像是用过短时间达到沸腾的水，「图宁……」
    这声叫细碎的喊唤回图宁的神智，她的动作轻柔且注意许多。
    她抚摸着肌肤里头脉搏，观察多娜的心跳速度，她停顿一连串的动作，撑起身子将额头抵着多娜的额头。
    皎洁的眼珠，多娜在图宁的目光里渐渐平复下来，慢慢退回到应该有的温度，尽管如此她们之间，激情的味道没有因为暂停而消退，反而更显得浓密。就像是纺织太过迅速的网，回头再织一遍一般，交迭着，覆盖着，没有缝隙。
    *
    多娜是被晨曦的热度给照醒的。
    多娜微微张开眼，发现自己的背抵着图宁的胸口，图宁把她抱在怀里，靠在木台上的柱子，望着旭日东升。
    多娜有些如梦似幻。她以为她醒来的时候图宁应该不会在身旁，她以为图宁应该比她更难以接受，这种放肆而妄为。承担责任这种事，是大人的事。
    关于昨晚只是两个哀伤的人想抓住彼此不沉沦，仅此而已。
    最起码，她是这么解释的。
    她们光滑的肌肤包裹着柔软的棉被，多娜舒服的往后蹭了蹭图宁的颈子，很想继续睡。
    图宁亲吻多娜的头发，温柔而眷恋「古希腊人知道太阳是一颗会发亮的球体，但他们还是创造了一个驾着四匹马的黄金马车太阳神，为什么呢？因为这样才能表达他们对太阳的崇拜与感动。」
    「她死于失血过多，我该用什么去形容，才能表达我的心情呢？」
    多娜睁开眼，在图宁的怀抱里转过身，图宁的眼眸翻腾的悲伤波浪，多娜捧住图宁的脸，眼光瞄着她的唇，没有迟疑的亲吻。
    她们深深的吻着，太阳的温度升起，石灯笼的灯光不再亮了，很远的地方竹筒开始敲击，咚咚咚，像是心跳。
    宣告她们，鲜红的活着。
    049.脸颊又湿了，分不清楚是谁造成的。
    049.
    图宁和多娜套上浴衣，宽大的浴衣显得多娜更娇小。图宁拉住多娜的浴衣腰带，多娜惊呼一声，图宁却是邪气笑了，看着多娜含羞带恼的表情，图宁交迭着现在与过去，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相似的心情，起起落落的心思，图宁又在下一秒露出无可名状的哀伤。
    「干嘛啦！」多娜捶了图宁一拳。
    图宁抱住多娜，手游走在规矩与不规矩之间，语气很温柔「妳可以泡温泉吗？」
    「我通常只泡脚。」多娜颈子像是失去支撑力摇摆着，微微呻吟，「也不能泡久。」
    「要去吗？」图宁啃着多娜的颈子，细碎的说着。
    「好，顺便洗个澡。」多娜拉开图宁腰带的结，图宁单薄的身姿，纤细高挑，锁骨很诱人，多娜魅惑的眨眨眼「洗澡，顺便泡泡温泉才对。」
    还很早，汤池里没有其他人。雾霭炊炊，分不清是蒸汽还是早晨的雾气，图宁反射性的想找多娜的身影，得到多娜还在她身旁的证据，图宁才能专心的观察起汤池。
    那些水滴，那些水，不断窜升的水蒸气，图宁觉得像是她蒸发的眼泪。图宁觉得她无时无刻都感到悲伤，无时无刻都需要拥抱，她不知道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分卷阅读45

    多娜用脚踢起水花，图宁摇摇头保持自己的清醒，她来到多娜所在的池畔，丢开浴巾下水。一下水，图宁就想要沉到最底，她们没有去看时间，彷佛这样时间就会因此不再向前。
    「妳有没有想过，或许时间不是线性的。」多娜靠在石头上，用脚打乱一池春水。
    图宁浮出水里，抓住多娜的脚，多娜在胸部之下围着一条纯白的大浴巾，浴巾只到大腿。
    「如果时间像是河流一味往前，流水真的不会回头吗？」
    「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图宁只露出脑袋，全身泡在温泉里却不觉得热。
    「她……」图宁没能把话说完。
    「她没有痛苦的走了。」多娜跳下温泉，一种跳下悬崖的架式「我看见她走往生命的另一个旅程。」
    「我忘记了。」图宁抱住多娜，「我就这样忘记了，连悲伤都忘记了，什么都忘记，没有去见她，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忘记。」图宁把多娜往上一提，好让多娜坐在石阶上，手探进多娜的两腿之间，寻求一种能够温度能温暖她。
    多娜抱住图宁的肩膀来平衡自己，「河流流进大海里，水会再回到天空再次降下。」
    图宁把自己醉倒在多娜的温润里。
    「时光是水滴，循环。」多娜声如细丝，抱着图宁的肩膀，图宁的动作让她禁不住摇摆着，她得用力掐着图宁的肌肉来平衡自己。
    图宁没有答腔，她用力环抱多娜的腰部，把脸藏在多娜的两腿间，扶着多娜的腰撞击着，每一次撞击都像是想让『什么』从她的脑袋里抛开。
    脸颊又湿了，分不清楚是谁造成的。
    050.「她会这么做吗？」
    050.
    连番的激情使得多娜很疲倦，这种身体深度慵懒的感觉，让她懒洋洋的不愿意动脑，不愿意思考。远边的枫叶红色的晕染在天空里绽放，多娜靠在图宁身上，两人看着庭园的日式造景，或许是禅意，有一种超脱于世的错觉。
    「妳到这里有没有和傅小姐说?」图宁率先回过神，关心的问道。
    多娜沉吟道「唷……」
    「妳的药有带到吗?」图宁晃着身子，多娜也跟着摇摆着，像是回到了摇篮床里的孩子。
    「有。」多娜回道「我等下会传讯息给她。」
    「嗯。」图宁埋首在多娜的颈肩，沉沉的道。
    「我想去看看枫叶。」多娜微微撑起身子，图宁在后头环住她不让她起身。
    图宁吻了吻多娜的颈子，「走吧。」
    多娜走在图宁的前面，图宁看着多娜的年轻的身影与红橙的枫叶相衬，一种血色。
    就像是有意跟这样的美景过意不去一般，过节一样凌乱的记忆不断的涌现，树叶纷飞着，像是撕碎的片片记忆，扬起的尘埃里都有一股湿润的味道，像是她无时无刻转眼即逝的泪珠。
    图宁其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彷佛还活在一种不知所云。
    一群旅行团在多娜前面经过，图宁一箭步往前，牵起多娜的手。
    旅行团吱吱喳喳说着她们听不懂的阿拉伯语，图宁和多娜并肩站着，等着他们缓缓而过，她们看向彼此，像是在月台等候一辆开往远方的火车。
    「她不会这么做的。」多娜把她们交握的手提起，笑容有些苦涩。「她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一些亲密的动作。就算我们都是女人。就算没有人会知道。」
    「我以前也不会这么做的。」图宁用力握紧多娜的手，然后把她的手举到唇边轻触。
    图宁闪着晶晶的眼瞳，她表达出一种因为多娜而产生的神采飞扬，这些小动作传达的激情让多娜腼腆的笑了，接着又幽幽的说道「她骗了我。」
    人群消散了，路再次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图宁牵着多娜的手，牵着多娜，不可思议的，让图宁感受到方向，图宁借着一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莽撞，拉着多娜来到一棵大树旁边。
    多娜被推到树干旁，图宁的手压在多娜的侧脸上。多娜没有准备，图宁倾身的迅速确实，舌头探索着，亲吻的像要把灵魂都吻出来的深刻。
    半晌，图宁微微退开，带着喘息用着鼻尖勾着多娜的鼻头低问「她会这么做Q274 7311037吗？」
    多娜还没能平复她的呼吸，只能微微摇着头。
    「那么我们就更要做了。」图宁声音喑哑，再次吻了上去，多娜勾住图宁的脖子，像是浮出水面的鱼，急切的在图宁的唇里索取空气。图宁搂着多娜的腰，踩着凌乱的步伐维持平衡，唰唰唰清脆的枯叶声，她们靠在树干上推挤，像是要和这血色的枫林融为一体。
    051.「那也要看地狱是什么模样。」
    051..
    这种日子像是时光的间隙，或许就像是梦。
    石灯笼的微弱LED灯亮起，宣告太阳的隐匿。人造灯带有一种平

 分卷阅读46

    稳、持续的亮度，一种恒久的错觉。
    室内的灯光也很柔和，视野所及都是朦胧富有情调。两人从云场池回来，旅店也准备好晚餐，摆放在她们房内桌上。
    多娜从图宁的右边口袋掏出一片树叶，凑到图宁眼前嬉闹的笑着，图宁皱皱鼻子，单手搂过多娜的腰，两人推推挤挤，彼此吩咐不准再动手动脚，这才平静的去浴室把自己梳洗干净。
    图宁很快的又回到房里，说焕然一新有些牵强，但有一种短暂的轻盈。宽大的室内空间如今散乱着衣物，多娜因为觉得冷而顺手买的外套，多娜因为嘴馋买的零食，喝了一半的饮料，多娜穿来的衣服，凌乱却让图宁感到温馨。
    图宁翻开自己的行李，里头还迭放得很整齐，简直就像是才刚入住的旅客。
    什么也没有拿出来，什么也没有收进去。
    『我们私奔去日本吧！』
    『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
    『地球上所有生命组成的原子也就是我们人体组成的原子，我们都属于那些恒星爆炸喷发后的物质……』
    图宁抛下行李，站到木台上，看着庭院的松柏针叶，昏暗的光线，图宁幻想远方一条条正在熄灭的光亮，同时也能熄灭她心里那一道道光芒刺人，她的模样，她的眼神，像一块没有写名字的墓碑，镇压在她的心头上。
    图宁用毛巾把头发擦干，多娜也开门进来。两人默契的都来到桌边盘腿坐下。
    「傅小姐有说些什么吗?」图宁把多娜把味噌汤的盖子给打开放在一旁，关心的问道。
    多娜耸耸肩，「老样子，就要我赶快回去。」
    「妳在东京有治疗要做吧？」图宁把筷子分好，多娜偷拿她的清酒杯，被她用手指弹开。
    「有做和没做没什么差别的。」
    图宁停下筷子看着多娜，像是希望多娜给她多一点解释。
    「重点还是去瑞士吧！」多娜模棱两可的说，她想现在不适合讨论到死亡。「我觉得我们好像来到汤姆的秘密花园。」多娜吃着寿司，咬了两口又说「一种多出来的时间。」
    图宁单手拿起碗，喝了一味噌汤，「当年我们来日本，因为我们的事情被家里的人知道了。」
    多娜停止了咀嚼，怕自己咀嚼的声音压过了图宁的话语。
    「她在日本找到一份实习工作，所以我们就飞来了。」
    多娜没有垂下眼睑，盯着图宁的脸，手上的筷子随意的伸向红色食盒。
    「她曾经说过，日文『灵魂』这个字眼，其实有个很有意思的记载，听说之前来日本传教的基督徒说了拉丁文『anima』，但被日本人听错，误写成『arima』，这样一来意思就变成『介于什么之间』。」
    「介于什么之间?」多娜歪头，然后又点头「介于什么之间的存在就是灵魂了。」
    「在今天与明天之间，在心灵和身体之间。」
    多娜舔了舔嘴角，把身体横过桌面亲吻图宁，如果灵魂是以传递的，多娜想要填补图宁心里的空洞，「拥有自己的秘密时间，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图宁在没有视觉帮助下用手把桌面的食盒们给清开，多娜爬上了桌子，图宁披头散发的躺在塌塌米上，凝望着多娜俯盖上来的身影，「我们会不会下地狱？」
    多娜拉开图宁的衣袍，埋首在图宁的胸口，在一个个亲吻的缝隙间低沉道「那也要看地狱是什么模样。」
    052.把所有生命的元素，那些重要的元素全部都撒了出来，瓦解。
    052.
    次日一早，多娜揉着睡眼，图宁卷着棉被坐起她旁边，手上还拿着一迭纸在画画，整个人在灰暗的光线，显得斑驳。
    「这么暗，妳看的到吗？」多娜泛着睡意问道。
    「我不需要看到。」图宁持续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多娜凭图宁手臂的动作猜想，图宁画的是没有停留的曲线。
    浑浑噩噩的多娜又睡着了，多娜有一种荒诞的安心，她不想去想她明天在哪里，在这段和图宁的关系和罗医生之间也无须选择。再次醒来时，多娜伸手便抓到一张纸，多娜起身伸个大大的懒腰，披着棉被缓缓踱步。
    图宁打开了木台的门，看着远方的模样，像是听到了远方的呼唤。
    多娜看着纸上熟悉的形状，随意的揉了揉纸张，把纸球丢往图宁，纸团弹开在木台上没有翻滚，图宁转过身，「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多娜没有问哪里，只是静静的靠过去，掀起自己棉被的一角把图宁圈在怀里蹭了蹭。黑暗里，多娜看不到图宁的脸，但她能感觉到图宁浅笑。
    她们一路都紧握着手，阳光填满了车内，车内一片晕黄透明的尘埃。
    彷佛还是盛夏，绿荫成群。不正常的高温，让人躁郁。图宁不断对自己说着言不由衷的安抚话语，
    车子慢慢的往山上驶去，已经可以看到远远的白色建筑。
    多娜靠在肩膀，图宁庆幸有这份重量让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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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靠，「还好吗?会晕车吗?」
    多娜轻轻的摇摇头。「没事。」
    「妳害怕吗？」多娜问。
    图宁点头，想尽量把话放轻，如此便不会太生硬「有一点。」
    多娜伸手圈住图宁的右手臂，图宁拍了拍多娜的手。
    站在「樫山天文台」路口，图宁牵着多娜，「妳知道，我会有一种被上苍开一个大玩笑的感觉。」
    多娜抬头看着图宁的侧脸。
    「把空白记忆变成一部可怕的故事。」图宁微微起步，悬空的腿，止步不前。
    见状，多娜决定走在前面，让图宁跟在她身后。
    多娜拿了两份语音导览，图宁还是呆呆的站着，多年前她是要站在这里的，或许还能成为好一段时间的邻居，然而多年后该陪她站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来到这里了，妳呢？妳来过了吗？对不起，我忘了。
    心儿灌满混浊的哀痛逼得图宁差点站不住脚。
    多娜拉了拉图宁的衣袖，用手掌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吩咐图宁弯下身子，好让她能帮她戴上导览耳机。
    图宁任由多娜帮她把单耳耳机给挂上，然后又帮她平了平凌乱的头发，这才满意的牵着图宁的手，来到美丽巨大的宇宙画报墙面，一张一张一边读看，一边听着导览。
    这种规律并不是太困难，图宁不清楚这是麻木还是适应，但她能跟着多娜走着，一步一步。
    「人们总是把北极相当做指标方位，但其实，北斗七星那杓子般的形状有一天会在十万年后变形，北极星也是一样。」
    「在一万三千年前的北极星，其实是织女星呢！」
    听到这里，多娜和图宁像是听从号令般立刻彼此互望。
    「连星座都无法恒常啊！」多娜感慨的道。
    图宁察觉到这则知识的象征性，不由自主的连想，或许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诉她什么，不知不觉图宁的脚步稍微轻快了些。
    多娜没有跟上去，她维持自己的浏览节奏，看到大熔炉的宇宙，高质量的恒星崩解、爆炸，将各式各样的组成物喷发撒在银河中，碳、氮、氧和生命的所有基本元素。
    图宁此时站在一张画着行星的图前，弥漫一种窒息的哀伤。
    多娜靠过去，图宁反射的抓住她的手，「这个。」图宁抓着多娜的手指着画面中央体积特别大的圆，一个中间带有一个环圈，多娜一时看不出玄机，图宁艰难的咽下口中的唾沫，「草帽。」多娜这才恍然大悟。
    谜团揭晓了，多娜认真的看着土星。「不是草帽，是这个，土星。」
    图宁点头。
    「她，她最喜欢土星了。」图宁抿紧嘴，因为强烈的憋着气而让上半身像是膨大了一般，多娜赶紧抓着图宁的手臂，图宁这模样让多娜想到前面的恒星，其在不稳定的高温与极大的压力下，爆炸，把所有生命的元素，那些重要的元素全部都撒了出来，瓦解。
    053.那些生命的原子，我们存在某种联系
    053.
    「我们出去吧！」多娜半拖半拉的把图宁带出室外，多娜想图宁接触到外头的阳光或许会好一点。
    多娜带着图宁来到天文台侧边的空地，旁边像是水塔般巨大的金属塔折射着强烈的光芒，让她们双双不由自主的瞇起眼睛。
    「好亮啊！」多娜说，图宁没有回应。
    「我很喜欢马赛克壁画，有些欧洲的教堂里会有，那种壁画和玻璃彩绘不一样，它不会透光，就是一种磁砖表面的反射，明亮的，但不刺眼。」
    「我觉得反射光，因为它不那么直接，所以显得温柔，充满着纤细而宁静的味道。」多娜说着，但图宁靠在墙面上，没有反应。
    「记得我们去云池场吗？就像那里的湖面，犹如印在湖面上的水，然后配上月光，那幅夏夜，妳记得吗？我挂在客厅，沙发上头那幅画啊！那两个女人翩翩起舞的那幅画，那幅画的月光最适合了吧！」
    「星星和月亮也会在夜空出现，但他们并不是都会自己发光。」
    「金星土星都是行星，它们的光芒来自太阳的照射。」多娜说到这，图宁的目光微微飘动了。
    「颤抖着、摇曳着、闪烁着光辉。」多娜盯着图宁，让图宁感受到她的存在「妳有没有想过，如果妳不成为她的太阳，她就不能发亮。」
    「而我想，她应该是一个很亮很亮的人。」多娜引导着，「我想说，妳是她的太阳。」
    「妳说的，好不可思议。」图宁感受到多娜的努力，她也努力想要响应。「她已经不在了。」图宁想大吼，到了嘴边却没有了声息。
    「就是因为她已经不在了，妳更要成为她的太阳不是吗？」多娜富着感情柔声的说着「记住她，成为她的太阳。」
    「我庆幸这世界还有科学无法解决的事物。」多娜捏了捏图宁的手掌，「我真的觉得，时间不只是线性的。」
    「多年前我们就遇见了，多年后她带我来找妳，她或许只是想再次发热。」多娜像是说书一般的娓娓道来「至于她想对妳说什么，我还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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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妳想猜猜看吗？」
    图宁凝视着多娜，一种找不到焦点的探索。
    『当我们仰望星空，我会体会到我们是宇宙的一份子，我们在宇宙之中，宇宙也在我们之中。』
    『抬头望天，或许会觉得我们很渺小，因为宇宙是那样那样的庞大；但我也觉得我们其实是很大的，因为我们身上的元素来自这些恒星，那些生命的原子，我们存在某种联系。』
    「她会说……」
    多娜凑过去，图宁说的小声，她得专心听。
    「我们和这世上的所有事物都有联系，我们……彼此连结。」图宁放声大哭，她哭出声音，哭号着，弯着身体，埋在多娜的肩膀上。
    这哭声迟了太久了，久到让哭声都生锈，彷佛是生锈机器般的断断续续，刺耳的让人掐着心。
    多娜抱着她，用双手环绕着她的头，图宁抓着她，就像那天回到十字路口一样，哭疼天地。
    多娜噙着眼角的泪，突然之间有种不可思议，她或许就是『土星』的使者，来到这里就为了能拥抱图宁。
    054.
    054.
    回程的时候，多娜还是走在前方，这样能让图宁看到身影的做法，让图宁感到安心。
    多娜在售票处询问，准备联络出租车。
    图宁闷声不响，突然抓住多娜的手，像是任性的孩子想获得关注般。多娜向售票小姐鞠躬致谢，转过身拉着图宁往门口走去，用眼神温柔的询问图宁有什么事情。
    「妳也会走吗?」
    多娜看着图宁，本想开玩笑的说几句带开，但图宁的眼神告诉她，她不能够敷衍。
    多娜心像是突然被人打个响指震动，她看着图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多娜不想沉默，以拖得很长的单字为起头。
    「妳也会死吗？」图宁别过头，因为的眼角已经开始泛着泪光，但她不想要让多娜看到。
    多娜捧住图宁的脸，要图宁不能闪烁目光。「记得妳问过我，为什么想要小甜心吗?」
    图宁鼻尖划过多娜的唇，垂着眼，多娜再次挪动图宁的头部，好让她们的视线在同一个高度。
    「因为，我想要人记住我。」
    图宁凝望着多娜，  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启。
    「妳会记住我吗。」多娜问，问得肯定却不需要回答，彷佛，她肯定图宁一定会记住她。
    *
    图宁沉睡的像个孩子。
    多娜抱着膝盖看着图宁握着拳头侧身躺着。
    或许是哭累了，吸呼悠长而绵延。
    多娜起身，轻轻地推开木台上的纸门，然后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傅亭萱开头就直吼道。
    「小甜心的实体机器人做得怎么样了啊?」多娜像是善于谈判的专人口吻，完全忽略傅亭萱所言。
    「唷，前几天有送给我设计图。」傅亭萱不太感兴趣的说着「我传给妳。」
    多娜拿下听筒，点开讯息浏览图案，一个规规矩矩的机器人，全身蓝灰色，简直像是发育不全的外星人。
    「好像太生硬了，我要圆一点。」多娜不满的说「还有，这蓝灰色调可以调一下吗?可以配一点白色?不要全部都是蓝灰色啦!」
    「圆一点?」傅亭萱咕哝，像是觉得操这份心有点麻烦「好啦，我会传给设计师。」
    「对，我希望小甜心可爱一点，温暖一点。」多娜说着，回头看了正在熟睡的图宁一眼。「还有，尽快赶工啊!我希望我去瑞士前能看到作品。」
    「图宁还没把修改好的软件完成，妳可以催催她。」傅亭萱像是想打探什么般说道。
    多娜开口想解释，但又觉得没必要解释什么。
    「麻烦妳了，我这几天就会回去的。」和傅亭萱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挂上电话，拿着微微灼热的手机，多娜以为自己会问到罗医生，但是她没有。
    多娜把手机在手掌上翻转着，忙着别人的事情的时候，总能把自己退到不起眼的位置，有粉饰太平的效果。
    多娜打开手机APP，想到小甜心即将以实体存在，难以言喻的激动。
    她得告诉小甜心这件事才行。
    「小甜心，妳快要能从屏幕后面跳出来了。」
    同一时间，纸门后面也射出一道冷光，多娜好奇的探过去。
    是图宁的手机。
    鬼使神差的，多娜挪步过去，在屏幕灯光还没消退前看到了讯息。
    055.
    055.
    图宁被一连串乒乒砰砰的声音给吵醒，睁开眼，便看到多娜不断的拿着枕头捶打地面。
    「怎么了?」图宁起身，看到这画面瞬间就把睡意给抛开。
    多娜恶狠狠的盯着图宁，枕头咻的一声砸向图宁。
    图宁举手挡住枕头，膝盖贴在塌塌米上，以跪姿缓步想靠近多娜。
    「不准过来!」多娜大吼。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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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图宁微微一愣，站起身子，多娜冲了过来抓着起在地上的枕头狠拍着图宁。
    图宁一边微微退后闪避，一边看向多娜的怒容，图宁见到多娜忧伤又愤怒的双眸，睡一觉醒来，这世界全部变样了。
    「怎么了?」图宁努力稳定自己的语调，多娜像是着魔一样的捶打，图宁得努力让自己不跟着起舞。
    多娜像是累了，喘着大气，然后从桌上拿起手机，绷着脸把手机摔到图宁的身上，图宁没有去看，只盯着多娜。「怎么了?」
    「妳为什么骗我?」多娜吼道。
    「我骗妳什么?」图宁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小甜心不是人工智能!是妳，妳在装扮小甜心!」多娜不断挥舞手臂指着图宁，激烈的动作让图宁忧心。
    「小甜心是人工智能，我只是偶尔会到后台去模拟。」图宁尽量把话说得没有那么像欺骗，她试图走进多娜身侧，多娜却又在她靠近时退开。
    「到这个时候妳还想骗我。」多娜盛气凌人，这口气宛若世界末日的失望，图宁不禁很委屈也很受伤，「小甜心是我对妳来说很难接受吗?」
    多娜不说话。
    「为什么?是一个真实的人，难道不好吗?」换图宁急切而咄咄逼人「不是机器人，不是设定好的答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能够和妳对话，明白妳说的，这样不好吗?」
    「不好。」但多娜一句话就把图宁全部的中心思想给打散。
    「谁跟妳说我要真实了?」多娜冷笑「我不要真实。」
    「妳不要真实?可是妳却像把小甜心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可以摸的到的机器人?」
    「妳不用再负责小甜心了」多娜貌似冷静了下来，把枕头丢下，任由其滑落在她们脚边。
    「多娜.....」图宁的声音软了下来。
    「我不想看到妳。」多娜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没有商量的余地。
    「妳不能这么做。」图宁站在房中央，颓然的握着拳头。
    「我当然能这么做。」多娜微微停顿手边的动作，一脸讥讽，「我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可以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
    「妳不能就这样否定我们。」图宁再也受不了，冲上前去抓住多娜的手，逼迫她看着她。
    「妳做什么?放手!」多娜斥喝道，但图宁纹风不动。
    「我们?我们算是什么?」多娜露出「妳想听我就告诉妳」的表情「我们什么都不是。」
    「就只是用激情来逃避一切的懦弱大人而已。」
    「不是谁都可以。」图宁没有被多娜的话给镇住。
    「只是刚好而已。」多娜否决图宁想为她们之间贴上的特殊。
    「这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图宁还想做努力，只是大脑一片空白找不出合适的字眼挽留与解释。
    「很严重。」多娜甩开图宁的手，用力的，没有回转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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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6.「不是每一个人都敢面对真实。」
    056.
    傅亭萱载着多娜，多娜捧着胸口，脸愤恨交织。
    「我们先去医院。」
    多娜没有拒绝。
    「妳们怎么了？」傅亭萱没有办法略过这个问题。
    多娜只是用力呼吸着，用喘息代替答案。「她骗了我。」
    「怎么骗了妳？」傅亭萱现在对骗子也是很敏感的。
    「她用小甜心跟我聊天！她装成人工智能跟我聊天！」多娜生气的控诉。
    傅亭萱却有点同情图宁。
    「会不会太严苛了?」傅亭萱小心翼翼的说。
    多娜脸色毫无血色，虚弱的闭上眼睛。
    「多娜?多娜?」傅亭萱着急的连声叫唤，但多娜已经没有响应的力气。
    *
    多娜走了。
    图宁独自坐在矮长桌前，想起她和多娜的那顿晚餐，她良久都无法移动，假装和她对坐于桌前的是多娜，还有多娜。
    图宁把柜子里的棉被衣服浴袍通通抓了出来，铺满整个地面，抓起一大把废纸抛上空中，然后站在原地等着被洒落的纸张覆盖。
    就这样重复着这些抛撒动作，直到外头石灯笼亮起灯火。
    石灯笼昏黄的色泽没有生命。图宁像是失去线索的木偶娃娃，颓然倒在地上。
    那些科技大老们说的都是对的，摩尔定律根本没有走到尽头，是的，科技用指数型世界的成长姿态，渗透我们的生活。
    世界不但是平的，而且还是快的。
    唷，对了，忘了说，而且还是要不真实的。
    *
    罗医生出现的时候，多娜没有太大的情绪，或许因为她还处在图宁是小甜心这个惊愕又气愤当中。
    多娜闭上眼睛，只留点滴的声音在她们之间伴奏。
    「妳没有来诊。」看着多娜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罗医生开口就是指责。
    「不想

 分卷阅读50

    去。」多娜张开眼，露出没有笑意的眼睛，「怎么样？让妳老公难做人了吗?」
    罗医生瞇起眼睛，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但多娜并不害怕。
    「妳说说话！妳为什么不说话？」多娜用力的扯着手臂，点滴袋啪啦啪啦在中空扭动。
    「妳冷静下来!」罗医生压住多娜彷佛要原地碰跳的身体，「稳定下来，稳定。」
    「为了妳爱的人，妳真的可以牺牲很多，多么感人啊！」多娜大吼，「罗语琴，我恨妳！」病房内各种仪器警铃大作，多娜的心跳平率开始飘移，罗医生大力压住多娜，护士冲了进门，多娜继续吼着「放开我！放开我！妳这个骗子，我就算死也不会让妳称心如意！我不要成全你们！我偏不！」
    罗医生迅速的在多娜的手臂上打上一针，没有人注意到她低下头时那颤抖的唇角。
    多娜疲软无力地倒在罗医生的臂腕里，罗医生轻轻的抚着多娜的头，温柔而伤悲，「睡一下吧。」
    *
    罗医生静静的坐在病床旁，换下了医生袍的她，没有了强势，彷佛就是路边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女人。
    多娜的手指微微动了，罗医生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般道着「我在乎妳。」
    多娜疲倦的醒来，又是一个没有梦的沉睡，现实中的疲倦就算闭起眼睛也没办法消退。「我不懂妳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妳活着。」罗医生说的简洁「妳要准备去瑞士。不能再拖了。」
    多娜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像是在说我看穿妳的虚情假意了。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一种禁忌，」罗医生伸出手臂，但又害怕多娜拒绝般放缓接近速度。
    头一次见到罗医生这样，这样深情而无助。
    罗医生手覆盖住多娜的右边脸颊，「痛苦而美，却很诚实。」
    多娜凝望着罗医生，品味这些话的真实度。
    罗医生却轻笑了起来，站起身子，倾身像是想吻多娜的前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抽身离开。
    罗医生走到门边，多娜望着罗医生的背影大吼「为什么妳们每一个都不是真实的?」
    罗医生停下脚步，手握着门框像是在好好扶住自己。
    「妳比我勇敢。」罗医生的语气含有苦涩的笑意「不是每一个人都敢面对真实。」
    057
    057.
    发现自己在梦里的时候，多娜感受到一股许久不见得宁静。
    眼下她似乎在海面上，像是一条小船起起伏伏，被浪花推动摆来荡去，海面反射阳光，看不清海底的模样；下一秒她沉到了海底，多娜以为自己会窒息，张嘴想呼救，却落在一个黑暗里，然后，是火，突然间一座营火开始焚起，黑暗被逼出原形。
    我们祖先是在黑暗里活动的，这样的火焰看久是不是能回到从前？
    多娜盯着跳动的火焰，依稀可以瞧见自己的脸。
    火越来越旺，多娜闭上眼睛，却没有感受到被火焰包围的热度，一阵清风吹过，孩子的游戏声惊醒了她。
    克里亚伦手持着咖啡杯，含笑看着她，虽然无法遮掩目光带着微微的担忧「多娜。」
    「老师！」多娜跑了过去，直接拥抱住克里亚伦，克里亚伦赶紧把咖啡杯往旁挪。「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克里亚伦放下咖啡杯，多娜可以感受到他手的温度，一种可以渗入的温暖。「傻孩子。」
    多娜被克里亚伦这一声孩子叫得克制不住眼眶里的泪，克里亚伦像唱摇篮曲般的轻柔说着「孩子，妳的状态很不好。」
    「老师，我的一生很短暂，可是我却全部浪费掉了。」多娜抽抽啼啼呜咽说着「我不懂我究竟要的是什么，好像每件事都是错的！」
    「多娜。」克里亚伦扶住多娜的肩膀，看着多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妳意志是坚定的，否则妳没办法做清醒梦的，要在混乱的堆积物里整理出一道路，不是谁都可以的。」
    「妳知道中国有一种心理游戏，叫做手指扣，是一个像吸管的东西，但它是有弹性的小玩具，是用藤编或是一些有弹性的素材编织而成。」
    「游戏的方法是这样，首先左右手各伸出一只手指紧紧的插进这个管子里，然后要在不弄破这个管子的情况下把手指拔出来。」多娜专心的听着克里亚伦说着，接着自己的双手自动在身前环出一个圆圈，左右手的食指被一个黄白交织的管状给套住。
    多娜慌乱的看了克里亚伦一眼，克里亚伦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试试看，玩玩看。」
    多娜用力的向左右使力，但是管子是有弹性，会跟着她移动，像是贴在她的肌肤上面一样牢靠，甚至更加牢固。多娜不信邪的使劲往外拔手指，情况却越来越糟糕，不但没有松动的感觉，反而使得指环扣的拉力更强了。
    多娜求救的看着克里亚伦，克里亚伦站起身子，扶住多娜的双肩，轻柔的「这就像是痛苦的、恼人的情绪，那些我们不愿意面对的念头。」
    多娜把手放下来，虽然两手指还是被圈住的。b

 分卷阅读51

    r 「就像是反作用力一样，如果妳越用力挥拳，它的反作用力就越强，妳就越痛。」克里亚伦解释道。
    「我要求别人真实，又要别人不真实，我到底想要什么？」
    「这两件事真的是矛盾的吗？」
    「难道不是吗？」多娜觉得很疲倦，找了张椅子颓然的坐下。
    「妳为什么害怕别人真实？」克里亚伦循循渐进的问道。
    「因为……」多娜垂下头很快又抬起，启唇但发不出声音。
    克里亚伦很有耐心，并不催促。
    「因为我害怕她的真实也是虚假的。」
    克里亚伦鼓励的看着多娜，多娜继续说下去「因为如果本身就是不真实，就没有期待可言，没有期待没有伤害。」
    克里亚伦点着头，没有给予多娜任何对与错的评价，只是又慢悠悠的拿起咖啡杯。
    「老师！」多娜嘟着嘴举起她的双手。
    克里亚伦呵呵地笑了两声「这游戏其实很简单的，把妳的手指往里面再探入，可以找到一个松弛的地方，那里妳的手指会有延展空间，如此就可以很轻松的出来了。」
    多娜依言动作，看着逃脱出来的双指，惊叹「所以，竟然是要反其道而行。」
    「向外望着，梦也；向内望者，醒也。」克里亚伦吟诗般道。
    多娜望空空的双手，沉吟，「老师，我发现……我不知道我到底爱谁。」
    克里亚伦右脚迭在左脚上翘着，慢条斯理的品啜着咖啡。多娜看克里亚伦这副模样，又是羡慕又是不平的道「老师，为什么你总是在喝咖啡？」
    「妳是否在害怕呢？」克里亚伦永远不正面回答多娜的问题。
    「害怕？我？」多娜听到这个字眼，开口就是想否认，但在克里亚伦的注视下，脑袋转得飞快。「我，我害怕什么？」
    克里亚伦挑眉，很明显没有要为多娜解答。
    克里亚伦又拿起咖啡杯，然后像是突然想起般补充道「喔，对了米兰?昆德拉说：幸福就是渴望重复。」
    058.「谁都渴望救赎，谁都没有药。」
    058.
    图宁张开眼，望着木梁，腿很麻，她想动一下，结果踢到了酒瓶。
    叮叮当当的满地酒瓶，每挪移一下就有回响。
    她想入睡，她睡着了就可以做梦，做梦就可以遇见想见的人。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天一夜了，还是两天过去了？反正天又黑了。
    图宁艰难的翻过身，喔，她是睡着了，只是没能做梦。
    图宁不知不觉来到的平台的边缘，伸手不见五指，感受到边缘的重力，在这最后一个小角，会有一种不一样的地心引力，特别迷人的，或许坠落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掉落的感觉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碰──」
    图宁跌下了平台，有点痛，痛得很想哭。
    图宁伸手在土地上乱抓着，突然抓到一个干扁的东西，图宁把干扁的东西握在手里，借着石灯笼的微光观看，是一只死掉的蝉。
    图宁愣愣看着这闯入她空间的陌生客，死掉的蝉，图宁手指轻轻划过蝉的身躯，因为脱水而皱在一起。
    尸体。这种零碎的，没有温度的感觉，就是死亡。
    图宁维持这样的姿势，半合半开的眼，直到阳光洒落的时候，图宁小心翼翼的捧着蝉，进了屋内，把蝉放在桌子上，半晌，拿起手机。
    「我做不了梦。我很想很想做梦，因为做了梦就能遇到妳。」
    图宁把蝉放在手机屏幕上，这样子面对等待好像就不那么煎熬。
    意外的，图宁没有等太久。
    「妳太努力想做梦了。」多娜回道，「去看看云池场的湖吧！」
    「妳在哪里？」图宁急急回道。
    「当水面平静无波的时候，就容易看清楚形体；当水面紊乱不平，反映出的倒影就会扭曲，失去意义。」
    「妳原谅我了吗？」图宁打字的节奏凌乱，甚至好几次都是错误的字码。
    「我要去瑞士了。」看到这个答案，图宁的心沉了。
    「我可以写信给妳吗？」
    「我不一定会回信。」
    「没关系。」
    「图宁，希望会是什么颜色的？」虽然隔着屏幕，但图宁可以感受到多娜话锋一转。
    「黄色的，我想。」
    「为什么？」
    图宁看向庭院，「因为那是太阳的颜色，光象征一种开悟。救赎吧！救赎。」
    「谁都渴望救赎，谁都没有药。」
    图宁怔怔的用手指轻轻触摸这句话。
    「唱摇篮曲给我听吧！」多娜又说「妳的那首摇篮曲还没唱完。」
    「我要进入一个很长很长的沉睡，我需要妳的摇篮曲。」
    「物理学家说：去睡吧！当然，妳已经累了。妳体内的每一个原子从有丝分裂至今，一直穿着银鞋摇摆。别再踱脚了，它们即使没有妳的参与，也会持续跳下去，去睡吧！
    地质学说：没事的。
    美国正逐吋没入海

 分卷阅读52

    洋。
    去睡吧。
    让黑暗向浪潮一样，拍抚着妳的身体侧边。
    让黑暗吞没妳每一吋。
    妳并不孤单，五大洲曾合为一体。
    妳并不孤寂，去睡吧。        ─节录AlbertGoldbarth，科学摇篮曲。」
    图宁打着字，眼睛泪汪汪的，渐渐模糊不清。
    「图宁，谢谢妳。」
    059.
    059.
    没有待上日本太久，图宁很快就回国了。
    回到老家，图妈妈脸上还是僵持着，一种无法接受孩子离去和看到孩子平安回来的心悦交织。
    图妈妈转身后，图宁默默的朝着她的背影鞠躬并且在心里道歉。图宁走上楼，这一次她的心情虽然沉重却很踏实。
    书桌上的刻痕还在那里，图宁用手轻轻的感受那凹凸不平的粗糙。
    「妳回来了。」图义峰先是敲了敲门示警，看着图宁的背影轻声道。
    图宁没有转身，「嗯。」
    两人各自在原地沉默，半晌，图宁在抽屉翻找了一番，好不容易找到一支笔，甩了甩，却没有墨水。
    图义峰从胸口的口袋拿出笔递给图宁。
    图宁报还一个微笑感谢，然后在书桌角落刻痕上，那颗土星上头写下:  陈雨燕。
    原子笔不好上色，中途会在一些地方断了水，图宁写了一遍又一遍，写着写着忍不住还是哭了。
    图义峰靠过去抢过笔，图宁怒目看他，图义峰却是弯下腰来，帮图宁完成这个名字。
    「如果，如果我没有想起来，我是不是会比较快乐？」图宁看着图义峰完成的签名，问道。
    图义峰把笔塞回图宁的手上，「没有面对悲伤，妳是不能真正的快乐的。」
    ＊
    第二天，图宁起了个大早，餐桌上侄子侄女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让她整个早晨都保持着微笑。到了公司，图宁特意放缓脚步，她觉得她要重新感受一下，这世界。
    她不能够让时间倒转，不能够让自己回去过去修理自己。
    「妳要走？」安洁莉看着空白信封袋，没有接过。
    「我想去旅行。」图宁解释。
    「那也不用辞职。」安洁莉很快的把信封给丢进垃圾桶，站了起来，图宁没有避开她的目光。
    「我，」图宁开口，又很快的阖上，重新整顿了一下才说「谢谢妳们用妳们的方式爱我，我想告诉妳，我想亲口告诉妳，我还是喜欢女生的。」图宁带着胆战心惊看着安洁莉。
    安洁莉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是事业伙伴也是最亲密的家人，她知道安洁莉可能不待见同性恋，她可能会因此疏远自己。
    但她已经和多娜说好了，虽然不是真的对彼此承诺，但图宁想要单方面的这样承诺，她要尽可能诚实。
    等到下一次她再见到多娜的时候，她可以理直气壮的真实。
    在图宁心绪翻转的这段时间，安洁莉愣了好几秒，最后下定决心般用力的点头。「好，我知道。」
    「我们还是朋友吗？」图宁垂下头，怯声问道。
    安洁莉走过去抱住图宁，埋首在图宁的肩膀上，低声哭泣「当然，我们永远是朋友！」
    图宁也紧紧拥抱她，喜极而泣的泪水也哗啦啦的流下「谢谢妳安洁莉，谢谢妳。」
    ＊
    瑞士。
    「紧张吗？」傅亭萱整整多娜的手术服，虽然根本没有什么好整理的。
    多娜摇摇头。
    外面有着微光，医院里的隔音太好，她可以看见群山却听不到落叶被风吹得窸窸窣窣。
    「现在是台湾是凌晨了吧。」
    傅亭萱看着多娜的侧脸，「妳在想图宁吗？」
    多娜抿了抿嘴，再次摇摇头，「我不想要她等我。」
    玻璃窗里可以看见傅亭萱因为疑惑而皱起眉头。
    「因为或许等不到我。」
    「手术会成功的。」傅亭萱用力的捏着多娜的手臂，像是想要藉此传达她的信念给多娜。
    多娜笑得很轻松「没什么大不了，就是看能不能死后去找母亲。」
    这句话却让傅亭萱脸更沉了。
    多娜察觉自己说错话，拉过傅亭萱的手，「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我很庆幸。」
    「因为没有人和母亲共同有一个母亲对吧？」多娜笑了，如此甜美动人。
    傅亭萱微微错愕的看着多娜，多娜虽然有些发窘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完，「谢谢妳这么关心我，像母亲一样爱我。」
    「我只是想说，我总是渴望有人爱我，我忘记了我还有妳。」
    「姐，谢谢妳。」
    060.这一次让我当妳亲爱的陌生人。」
    060.
    图宁很喜欢开车经过这一片放羊地，看似光秃秃的砂质地面，偶有一丛草冒出，成群的绵羊散得很开，远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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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灰扑扑的辽阔，还是辽阔。
    图宁很快在农舍停好车，「图宁！」贾格利斯挥着他细长的长臂，大老远就呼喊道。
    图宁笑着拉下车窗向他挥手，下了车也没有关，在这里自然而然无须紧戒。
    「你计算机又怎么了？」图宁报以微笑，过去便伸手摸了摸这位大男孩的头。
    「喔，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没办法开机了！」贾格利斯低下头，蓝色的眼珠子充满的沮丧。
    「来吧！我们去看看。」图宁跟着贾格利斯进屋子里，贾格利斯的妈妈端出一盘美味的肉桂卷招呼图宁「图宁！又要麻烦妳了！」
    「伊丽莎白，妳太客气了！为了妳的肉桂卷，我怎么样都要来！」虽然肉桂卷还冒着热气，但图宁受不了诱惑伸手就一抓，「哎呀！」开出炉的肉桂卷还是不能随意亵渎的，图宁吹着自己的手指好降温，贾格利斯在一旁哈哈大笑。
    听着贾格利斯坦率无忧的笑声，图宁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走吧！看你的计算机去！」图宁故作留恋的看了肉桂卷一眼，贾格利斯又不可抑制的大笑。
    贾格利斯的计算机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风扇出现故障，图宁很快的帮他换上一个风扇后，问题银刃而解。
    「图宁，妳要到市区去吗？」伊丽莎白倒了杯咖啡给图宁，图宁边道谢边迫不及待的再次伸手肉桂卷「怎么了？需要我帮妳送货吗？」
    「如果妳能帮忙就太好了！」伊丽莎白也在餐桌上坐下来，「杰瑞被镇上叫去开会了，我想可能是想弄个什么观光活动吧！」
    「没问题！一样是Ross  Bakery对吧？」图宁津津有味的吃着肉桂卷。
    和伊丽莎白闲聊了几句，又带走了两个肉桂卷，图宁很快的回到车里，贾格利斯在窗边跟她挥手道别。
    车子再次经过那一片牧羊地，道路中间有一个小分隔岛，不像是台湾会绘制黄色与黑色的警告线，只是一个平坦的小土地，也没有太高的坡度，就像是随时都可以停靠。
    缓缓的，图宁来到罗斯桥，浅得近乎白但晕着黄的石头桥墩，大气美丽又不失温柔。
    图宁放缓了车速，看着低矮的桥下拱门，路旁树影在湖面形成的同心圆。图宁找了个空地把车停下，从副驾驶座的抽屉里拿出一迭信纸和一支笔。
    图宁口里咬着笔盖，把信纸贴在方向盘上。
    「亲爱的多娜，我来澳洲也两个月了。」图宁抬头看着桥下的湖面，平静而无波「我原本想选一个靠海的小镇，或许这样我们就可以迎着海面跳舞。」
    「但我想来想去，最后我选择了一个有湖的小镇。现在的我，可以看见湖面的倒影了。」
    「我想是因为可以看见了湖面倒影，我也开始能阅读。我看了书，书上写着：在时间或空间的运动，是一种反穿越的行为：我们移动，是为了停留下来。」
    「那是写一部叫做冰原快跑人电影，说他们在冰原上奔跑、流血不止，却未能有任何进展。」
    「这种徒劳的行为，没有空间上的前进也没有时间上的推移。」
    「我想，我们人生中总是有这种时候，努力奔跑只为了能停留。」
    没有关车窗，风进来的很轻易。图宁歇了笔，盯着湖面好一会，「我想我们能退回陌生人的位置吧！这一次是我，这一次让我当妳亲爱的陌生人。」
    062.「我收到小甜心了，她有和妳一样的笑容。」
    图宁没有忘记伊丽莎白委托她的事情，很快的来到烘焙店，在石墙旁边把车停好，扛着面粉袋走进店里。
    「图宁！」阿尔托维带着爽朗的笑容靠近，图宁报以微笑，阿尔托维很自动的把面粉袋给接过去「又去给贾格利斯修计算机？」阿尔托维嘴上那八字胡子因为他的笑意而张开，图宁还没听到他的笑声就已经想笑了。
    「一定是那顽皮的孩子又在搞怪了！」阿尔托维说完自己就笑了，虽然图宁不知道笑点在哪里，还是跟着笑起来。
    「来，带点香草蛋糕回去吃！」阿尔托维从蛋糕柜铲出一大排方块状的香草蛋糕给图宁外带，图宁不矫情的接过，「最近观光客多吗？」
    「还可以！不过我们镇里年轻人想举办个音乐祭，也不知道会如何。」阿尔托维耸耸肩，图宁闲聊了几句，一群亚洲女孩进来，图宁听口音觉得他们应该是日本人。图宁和阿尔托维打个招呼，拿着他的蛋糕就推开门离开。
    「Excuse  me.」
    图宁停下脚步，一位中等身高的妙龄女郎对着她微笑「为什么这个烘焙店会有那么多亚洲人来观光？」
    图宁没有急着回答，她看着女郎红棕色的头发轻轻飞扬着，白皙的皮肤上的雀斑显得非常可爱「因为传说这是一个日本动画大师作品的场景。」
    「真的？」
    女郎惊讶的表情让图宁忍不住笑了。「真的。」
    「是什么动画？」
    「魔女宅急便。」
    「我知道那个动画！」女郎张大嘴巴惊呼，接着又自己的大呼小叫而羞赧，她害羞的笑了笑

 分卷阅读54

    ，友好的伸出手「妳好，我是席林娜。」
    图宁微微看着她伸出的手，抬起头正式着女郎的美丽的、如大海般蔚蓝的眼珠「妳好，我是图宁。」
    「妳是哪里人？」席林娜看来并不急着离开，「我是墨尔本人，过来这里探亲。」
    「我来自台湾。」图宁跟她一起靠在墙边说话，「我来旅行。」
    「我住在教堂附近，今天晚上杰斯的店有找人来演奏，算是筹办音乐祭的一个暖身，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席林娜邀约的自然，图宁眨眨眼，看着席林娜美丽的蓝眼睛，在自己还没意识到前就点头回道「好。」
    席林娜得到自己想要答案欢愉的转身离开，图宁在原地好一会，日本旅客从店里出来了，图宁这才挪动身体给她们让出位子。
    ＊
    图宁回租屋的小木屋，车行经房东杰克家时，站在庭院整理花圃的杰克还脱下草帽向她打招呼。
    小屋门前摆着一个包裹。图宁开了门，弯下腰把包裹拾起，并掂了掂，有些重量，仔细看了寄件人地址，是安洁莉。
    图宁把包裹放在餐桌上，钥匙放回吧台抽屉，来到餐桌又折了回去取出剪刀。
    图宁拆开包裹，是一个灰蓝白掺色的机器人。图宁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机器人取出来，大约三十公分的娃娃型机器人，圆圆的身体，脸上挂着笑容。
    图宁把机器人接上电源，拿起来里面的信，乍看之下安洁莉没有说什么，她们平常都有连络，照样抱怨了几句公司很忙，要她赶快回去，语末：她说，这是留给妳的。
    图宁看着机器人，机器人也看着她。
    留，她讨厌这个字眼，她被留下了吗？多娜，妳在哪里呢？
    图宁走进到客厅的电视柜旁拿起信纸，她把家里到处都摆着信纸，这样任何时候，都可以提笔写信给多娜。
    她拿起笔，笔尖接触到纸张的时候，墨水就晕开了，图宁忍不住摀着自己的嘴哭泣起来。
    「亲爱的多娜，记得小甜心跟妳说的澳洲神话吗？不知道那位老爷爷是否也曾经经过这个小镇，罗斯湖会不会就是他流的眼泪呢？」
    「我收到小甜心了，她有和妳一样的笑容。」
    ＊
    062.They say there’s a time for everything.
    晚上，街灯照亮街景，光线昏暗不明，月亮在天空的气浪里漂浮。
    图宁停了车，灯火通明的酒馆，外头的巨大白树挂满小灯泡，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站在车前听着热闹的酒馆，约定的时间要到了，但图宁还没进门。
    这时，席林娜推开厚重的门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图宁。
    图宁像是考试作弊的孩子，感觉得自己耳垂发烫。
    席林娜很快的又转身回到店里，就在图宁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道歉的时候，席林娜端着一个盘子朝她走来，「他们弄得可真有两样子。」席林娜把盘子递给图宁，又指了指白树上的灯泡。
    图宁接过盘子，看起来是鳀鱼意大利面，淋着着橄榄油拌着蒜头和辣椒，海的味道很强烈。
    「喔，我忘记问妳敢不敢吃鳀鱼了！」席林娜语带歉意的道。
    图宁不在意的摆摆手「谢谢妳。」图宁拿起餐盘上的叉子，「妳吃了吗？要不我们进去吧？」
    席林娜摇摇头「里面都是涨红着脸，冒着汗的臭男人，在外头吹吹风也不错。」
    图宁靠在车头上无声的吃着面，因为能感受到席林娜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她只能垂着头。
    「我可以进妳车里坐坐吗？」席林娜问。
    「当然可以。」图宁单手举着盘子，绕到副驾驶座帮席林娜开门，席林娜微笑着钻进车内。
    图宁想了一下，自己也坐回驾驶座。
    车内的灯光更黯淡了，图宁把盘子放在挡风玻璃前，探过身子想在仪表板上找灯的按钮。
    「这里。」席林娜探过身子，红棕色的头发在图宁的鼻前划过。一股幽香窜入图宁的鼻腔。
    「谢……谢谢……」图宁不Q274 7311037自在的退到椅背上。
    「听个音乐好吗？」席林娜操作着中控台屏幕。
    「抽屉里应该有些唱片。」图宁说。
    席林娜打开抽屉，整迭的信纸哗啦啦的掉了出来。
    席林娜拿起纸，「这是手写信吗？」
    图宁暗怪自己的疏忽，但是微笑回道「是的。」
    「这是中文吧？」席林娜虽然看不懂这些字词，但显然很兴致高昂「为什么想写手写信呢？这是要寄去哪里？」
    「要寄去瑞士。」图宁的语气和瑞士的距离一样悠远。
    「那很远呀！」席林娜叹道。
    图宁点头。
    「为什么不用传讯息的就好？电子邮件？」
    图宁捡起散落的信纸，「因为要寄得很远，信在旅途里或许有它的奇遇也不一定。」
    「没想到妳是这么浪漫的人。」席林娜特意多看了图宁一眼。
    「我或许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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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怕收到结果也不一定。」图宁说完，便想跳开这个话题，但席林娜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如果没有回音，我可以说是因为信没有送达。」图宁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盯着前方「而不是……其他原因。」
    「有人告诉我，很多时候科学的解释不能让人接受，那么就把事情想的神奇一点吧！」图宁工作开朗的说。
    席林娜把信放回抽屉内，也没有再翻找唱片。「安迪沃荷说：人们总说时间会改变事物，但事实上妳要自己去改变它们。」
    席林娜对图宁绽放一个温柔的笑容，倾过身，图宁以为席林娜要吻她，但席林娜只是在她脸颊上轻轻的吻一口。
    「晚安，图宁。」席林娜打开车门，再次回到那热烘烘的酒馆。
    席林娜潇洒的背影在门关上后消失，图宁把车发动，车缓缓行驶过罗斯桥，图宁打开收音机，听着陌生的低沉男音，图宁跟着哼着不成调的陌生曲子。
    They  say  there’s  a  time  for  everything.
    是时候了。
    063.「因为我知道，幸福，就是渴望重复。」( 全文完 )
    这一天，图宁开着车，来到邮局。
    小镇邮局，红色的屋顶，石头砌成的墙面，小小的，是观光景点也同时办理邮务。
    「要离开了？」席林娜看了一眼图宁手上的层迭的信封，虽说是问句却很肯定。
    图宁点头，怕觉得这样太失礼，又补充道「明天下午的飞机。」
    「妳的旅程还会持续多久呢？」席林娜拿过一个纪念品把玩。
    「我不断移动就是为了能停留。」图宁拿着号码牌向席林娜示意，表示自己要前往柜台了。
    席林娜在图宁身后问道「妳为什么要停留？」
    图宁脚步一滞「因为我在等一个人。」
    图宁空着手从邮局出来，没有买任何的纪念品。打开车门时，虽然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望了这个纯朴美丽的小镇邮局一眼，席林娜也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席林娜靠在柱子旁边，对着露出有点遗憾的目光，图宁对她挥挥手道别。
    「亲爱的多娜，我准备离开澳洲了。我要再次移动。」
    「我想起作家孙梓评说的：爱与青春，曾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课题。然而，人们无法涉足相同的河流中两次，我相信，这是为了让每一个人都在爱情的开始与结束间体会完整；在青春的灿烂与寂寥之后感受成熟。
    每一天，都是新的出发。
    我仍在路上。」
    *
    因为没有窗帘关，阳光晒进来非常早也非常烈，图宁伸手拉了过棉被盖住脸，闷声呻吟。
    「早上八点整，起床了，妳的闹钟在叫妳！」大头大脑的机器人在床头柜上面边大吼边颤抖。
    图宁伸手想按掉闹钟般，手才刚伸到机器人的头顶，机器人头上的热感应马上启动，用着多娜的声音大吼「妳敢打我妳试试！」
    图宁缩回手，无奈的在枕头上闷声大叫了几声。「小甜心，我为什么要把妳设计的那么聪明？」
    「因为我本来就很聪明。」小甜心回道。
    图宁莞尔，坐起身子，半个身体都被阳光照得金光灿灿，「小甜心，今天去哪里？」
    「去幸福街！」
    图宁伸了大懒腰，做一个大力士的顶天立地，弯弯脖子，对着太阳瞇起眼睛「小甜心，希望是什么颜色的？」
    「希望是彩色的。」
    图宁像是不意外这个答案，走下床，把小甜心抱在怀里「小甜心，希望是什么颜色的？」
    「希望是绿色的。」
    「小甜心，希望是什么颜色的？」
    「希望是黄色的。」图宁摸摸小甜心的头「小甜心，小甜心，小甜心……」
    「在一分钟之内呼唤小甜心超过三次，不予回应。」
    图宁呿了一声，把小甜心放在浴室门口，一本正经的对着它说「不准偷看！」
    小甜心蓝色的眼睛闪了闪光芒。
    图宁梳洗完毕，在窄小的厨房随意咬了个面包，拿起桌上的信纸，便开始写「亲爱的多娜，我开始理解，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真的能让我远走高飞。」
    「除非，除非这趟旅程走进的是我们自己的内心世界。」
    「只是我现在很少做梦了。」图宁对小甜心招招手「小甜心，过来。」
    小甜心晃头晃脑的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
    图宁咬着笔盖继续写着「古英文里healing这个字的意思是『使其完整』，我想我已经不适用于我原本进入梦的方式了。」
    图宁放下笔，从桌上拿起一个小本子塞进包包里，把小甜心抱在怀里，颇有朝气的呼喊「出发！」
    迈阿密似乎无时无刻都是那么火热，图宁尽管戴着草帽，还是很想用手遮在眉间上。
    「小甜心，妳说的就是这里吗？」图宁把小甜心夹在腋下，小甜心艰难的转着脖子「画里的树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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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图宁拿出手机照片，比对照片里那超乎茂盛的树枝，那庞大的枝干，对，没错就是这里了。
    图宁在对街的公共花圃泥台坐下，望着穿着清凉的路人三三两两的路过，从包包拿起笔，对着大树比划着。
    「听说，画画要从直线开始。」图宁对着小甜心说，但她忘记说了指令词「小甜心」，所以没有得到响应。
    图宁伸手又拍了拍小甜心的头，接着专心的盯着大树，顶着大太阳在本子上一点一线的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图宁伸手把额头上的汗给擦干，一把伞遮住了她的天空。
    图宁抬头。
    「嘿，亲爱的陌生人。」细柔的呼唤，像是天蓝色潺潺流水。
    「嘿。」图宁回道，带着怯怯的温存。她真的等到她了吗？还是她不小心灵魂出窍呢？
    「我也想要画画，妳可以让出一点位置吗？」
    「还画画啊？」图宁动也没动。
    伞被收起了，天空比起从前更亮了几分。
    「因为我知道，幸福，就是渴望重复。」
    傍晚昏暗的帷幕开始降下，两个并肩靠在一起的身影，互相依偎。
    而这一次，不再悲伤。
    《全文完》
    ____
    會有番外XDD
    大概有肉吧(?)  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