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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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苍梧间
    作者：司命星君
    章节：共 107 章，最新章节：番外：有关帝君的66个小秘密
    备注：
    此文讲的是一个草包魔尊的漫漫封神路，还有指引她这一路的高冷帝君疯狂打脸的故事。  呆萌克高冷  天然克傲娇  死皮赖脸魔尊克高岭之花帝君  「我来这凡世就是为了你。」  PS 作者：司命星君  我欲渡你成仙，却差点被你带偏成傻子。  女主不是每日跟司命八卦天宫大事，就是跟瑶池仙女游戏花丛，还有跟自己的侍女橘里橘气。是个很不敬业的魔尊。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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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邂逅
    上古时代，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炼石补天，伏羲降妖除魔，驱赶蛮荒恶兽，开辟下界人皇时代，帝俊则一统天庭，世代传承，仙纪礼法逐渐完善。
    当三界相对稳定，众神消身陨落，留给后世的便是一个等级分明，规矩严苛的格局。
    自仙山昆仑往西数百里，重重雪峰掩映之下，有一处世外桃源，乃是隔绝于三界之外的地域，名为栖梧山。曾几何时的栖梧山四季如春，山明水秀。但自人皇世代以来人类不断繁衍，地界不停扩张，妖魔鬼怪横生现世，栖梧山族人为求自保，设屏障封山，自此外界的人很难进来，里面的人也极少出去。世事变迁，世上已过数千年，山中族人一直过着安定平淡的生活，直至一位神君到访。
    九重天的帝君突然到访，令密林深处的族人们都措手不及，被捧为天界之尊帝君一张容貌年轻俊秀，举止又翩翩有礼，千里迢迢寻至此处只为打听伏羲后裔。
    葳蕤森林的深处，木之一族的族长将帝君带到封印伏羲八卦剑的神殿中，告知相关实情。原来这世外桃源里的族人们原本都是伏羲大帝所救，仰仗着神剑的威力才得以自保到如今。族人们也怕外界的洪水猛兽闯入森林将神剑带走，失了庇佑，故而祖祖辈辈留守此处，只为等待伏羲后裔的到来。
    帝君了解来龙去脉后亦不再叨扰，打算离去。临走前，忽然一名幼子从高大的梧桐树后跑出来到他跟前，手中捧着一把自制木剑，笑容天真烂漫：
    「帝君生得如此好看，在外走动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呀！」
    原本还眉目微蹙严肃冷峻的帝君，这会儿却折下他高高在上的姿态，接过木剑，眸色流转，「谢谢你。」
    那木剑制作得并不精良，却很用心，上面还刻着两个字：青梧。
    数年后，密林深处的另一座山峰桃溪山，其下居住的花妖一族前来栖梧山以邻里交好之由借走数千善战驯鹿，随后便出山追随烛龙之王攻打天界，为夺一席之地。
    九重天诸仙颇为震怒，原来烛龙一族数千年来就觊觎龙神天帝之位，后被众神贬下凡尘，如今卷土重来，天帝怒不可遏，当即派战神角木下界迎战。
    角木乃南海蛟龙一族，师从四御之一南海长生大帝，手持神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逼得烛龙带领的花妖一族大败至老巢桃溪山，而作为邻里的栖梧山因在此战中派出过坐骑驯鹿也难以幸免，与天界大军陷入混战中。
    原以为此战在战神的神威之下很快就会告捷，但栖梧山却出了一名真身乃火凤的女将领，该女子骁勇善战，法力高深，将角木大军打得节节败退，趁着战神回天庭修养，天界大军未再次攻来之际，木之族长便迅速带领着全族人开始漫长的逃亡。
    大战过后战神角木重伤难愈，天帝规劝其回南海疗养，一养就是数十年，等到角木重回天庭，战神之位已有新选，乃是中天紫微大帝之徒——乘雾。角木心有不甘，约乘雾决战于昆仑仙剑大会，却想大败而归，乘雾一战成名，天帝册封战神之位。
    乘雾虽年轻，但心性沉稳，不骄不躁，乃是天庭交口称赞的一代豪杰。摄于战神君威，妖魔不再敢有逆反天庭之心，只在下界相互交战，争夺地方权力。这期间最为强盛的妖魔行宫当属中原蜀山台隍夷夏，其主乃龙生九子之一的睚眦，为人好斗喜杀，野心颇大却心胸狭隘，自命魔族至尊，要下界妖魔全体对其俯首称臣。
    另有东方一隅筑云城，妖怪横行，但城中亦有普通百姓，不同种族生存在一起却也相对和谐。城主身份神秘，膝下有两位养子，其一乃数十年前大战的烛龙遗孤，名为孔昭。
    另一位亦是栖梧山饱受战乱之苦流浪至此的幼子简青梧，女城主见此女瘦弱可怜，回忆起曾经烧毁密林的战火，一时情难自控便收了她做义女，教她修炼法术，以便将来和义子孔昭一起捍卫筑云城。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青梅竹马的孩子已长成大，三天两头就大摇大摆的在筑云城街上溜达着。
    为首的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简青梧，她身着素衣白裳，头上簪着一根碧色琉璃，姿容姣好，神情淡淡，似是有气无力，微微伏了点身，吐出两字，「无聊。」
    身后的随从瞧了瞧在前头牵马的玄衣少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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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要不咱回去？你看大小姐都快累趴下了。」
    这些日子下界很不安定，北方自立了个御魔，乃是烛龙后裔，前不久才来挑衅过筑云城，虽然单挑赢了他亲弟弟孔昭，却被占了二手便宜的简青梧打得落荒而逃，这位一战成名的女中豪杰便是现在巡城巡到恹恹欲睡的女子。
    「昨日早退已经被姑姑骂得狗血淋头了，今天我可不想再挨骂了，」少年回头瞥了简青梧一眼，「如果你要回去我不拦你。」
    简青梧直起身子，「我只是无法理解，姑姑若真害怕外敌入侵，应当派我们去城外驻守，整日在这大街上瞎晃荡有意思吗？」
    「放你出城只怕你跑得无影无踪，」孔昭言语中不免有一股幽怨之气，「回来还总是带着奇奇怪怪的人，前面刚收留了个病西施，后头又来了个染恙快死的孩子。」
    随从也接过话茬，「对对，那孩子脾气还特差，明明受了重伤躺在别人地盘，还颐指气使的，把自己当主子一样。」
    「今日没跟你们闹吧？」简青梧手中转着一柄木剑，「要再闹就打上一顿，再不济等他伤好了就扔出城去让他自生自灭吧。」
    令孔昭火大的是这孩子只爱折腾旁人，在简青梧面前却乖巧得很，一开始救回来还扭扭捏捏的，后来却会甜甜的叫一声「姐姐」了。他和简青梧两小无猜，从小到大还没好意思叫她一声姐姐，这声姐姐倒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实属生气。
    「我说大小姐呀，这外面世道乱得很，您心肠好也不能再随意往家里带人了，这带回的牛鬼蛇神咱们也不知道。」
    简青梧点头，「知道啦，姑姑已经训过我了，往后不会那么做了。」
    几个人有一茬没一茬的信口聊着，突然远方平地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随即城门口的将士飞奔来报——
    「紧急军情！蜀山魔尊睚眦带领重兵来犯！！！」
    这一仗打得两败俱伤，筑云城百姓流离失所，魔尊那边也溃不成军，睚眦被那先前战败的御魔怂恿，以为筑云城外强中干，前来侵犯，却想城中军队誓死抵抗，拼了个你死我活，双方都没讨着好处。女城主原是密林族长之女，精通诸多法术，但因自身根基不济，与魔尊对抗到头破血流，差点身殒。
    战事稍加平息之际，城主紧急传位于同族义女简青梧，将全城百姓的安危交于她手后，便带领数名随从离开这乱世之地，前往别处休养生息。
    一味的带领族人逃窜只会让族人愈发变少，简青梧与孔昭商量之下，合二人之力灭了重伤的魔尊，并乘胜追击，数月苦战终于将其大军赶出了魔宫台隍夷夏，自此简青梧成为仙魔史上第一任魔族女君。但那个捡回来的少年在大战中出了一份力后却功成身退，消失无踪了。
    自简青梧成为魔尊之后，册孔昭为天魔，而自小抚养他俩的姥姥为阴魔，一左一右辅佐她坐镇魔族。但魔族中人多有不服，下界仍然纷乱四起，隔三差五便有人来蜀山叫嚣，魔尊及其手下频繁应对，才驻守魔宫不过十载已是身心俱疲，更别说军中死伤不断，急需良药补救。
    这时候，魔君萌生了一个念头，去天庭偷药！
    听说那三清之一太上老君的仙丹，不仅是治伤良药，更能提升修为，使人羽化登仙，谁不心动？
    观察下界动乱十余载的战神乘雾一直按兵不动，这些年也看透了台隍夷夏的新主人，回到了天宫，如实禀告天帝，「魔宫入不敷出，还在接济战乱百姓，近年来安分守己，绝无二心，无需担忧。」
    七武神之首的毘沙门天不屑一笑，「早就听闻这新君是捡来的魔尊之位，若非筑云城主与那睚眦同归于尽，哪有她接替的份儿？」
    在座诸仙也是会心一笑，天帝便不再担忧，「只是这下界接连战火，已是疲惫不堪，司命星君你且跟随去老君殿拿些药材去接济下界吧，免得三界又有流言说我九重天之上的神仙冷血无情了。」
    司命：「喏。」
    这天宫守卫森严，要想闯入绝非可能，就算凭借魔尊一己之力，也只能一人偷偷躲过南天门的看守。
    好在简青梧没有修过魔心也未曾练习过什么禁术，这才得以化作一缕清烟悄无声息的穿过了南天门。
    过了南天门，一切就畅通无阻了，简青梧变回人形，身袭浅绿轻纱，一张隽丽容颜，走在众仙女中毫无违和感，甚至可以伸手打个招呼，「请问太上老君殿在哪个方向呀？」
    随着诸位仙女的善意指引，简青梧很快就找到了太上老君的大殿，但这神殿却有仙童看守着，不知能否浑水摸鱼溜进去。
    简青梧看着偶有进出的神仙都是手执玉令才予以放行，只有那两个仙童率先叩拜的仙人才能两袖清风的走进去，「他们也不认得我，看来我得有个牌子。」
    正当简青梧一筹莫展之际，不远处来了四五位仙娥，排队齐整，青梧摇身一变，也换上了跟她们一致的衣裳，悄悄的跟在了队伍后面。
    「原来是玉蟾宫的姐姐们，储君殿下的药已经备好，请随我来取。」
    简青梧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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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颔首，更显娇美不可方物，竟让老君殿的这位仙童看得一愣，循着她的背影，「这姐姐真是美丽至极，莫不是殿下的心上人吧。」
    储君殿下多年前曾下界历练，因其年幼无知贪恋凡世并与妖魔结党厮混，被天帝怒叱，不巧他法力不错，下凡拿他的人既要将他带回天界还不能伤了他的万金之躯，可谓是难上加难。在一波又一波的失利之后，天帝请出了中天紫微大帝帝轲。帝轲并非心慈手软之人，一下凡便将储君身边的妖怪除了个干净，他不仅重伤了储君，还将他扔在人间，让他饱受战乱疾苦。后来一两年，储君也长成了青年模样，一身新伤添旧伤的回到了天庭，令众仙家唏嘘不已。
    「帝君真是铁面无私，这三界难有不服。」
    「这位帝轲乃众神至尊，辅佐数位天帝四千年，一个区区储君，还想跟他较劲，最后还不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简青梧没想到天宫里的人竟安逸到如此八卦，偷药的同时禁不住好奇多听了几句。
    「倒不知帝君今日来这老君殿作甚，莫不是受伤了？」
    「谁能伤着帝君，他座下门徒哪个不是法力无边。」
    此时一位捋着花白胡须的老者走来解释，「帝君前些日子去了混元山，是去查探那被镇压山下的后稷之灵的，许是沾染了些不洁之气，前来拿些灵丹的。」
    「原来如此，老君这一说方才想起还有混元山那事，只不过初代战神后稷之灵自数百年前就听闻快消散干净了，理应后患无忧了。」
    「还是谨慎些好，帝君百年如一日的前往也是为了三界忧心，更何况那后稷还是他门徒之首，想来去祭拜一下也是有可能的。」
    这几个仙家忽而集体沉默了下，简青梧偷够了药材，悄然从转角消失。
    偷听的时间长了些，却想没跟上那些仙娥的脚步，简青梧懊恼不已，正当踌躇，这会儿却从身侧走过一个修长的身影，简青梧想也不想便跟在他身后，微微颔首，希望能被当做随从略过。
    门童见二人过来，连忙正襟危站，深鞠一躬，恭送此人。
    简青梧脚步轻快，随时准备溜之大吉，还以为身前之人毫无察觉，却想前头的人走出不远便停步侧身，「跟着我作甚。」
    青梧才要撒谎解释，抬眼间就看到那人眉眼标致，一转身一垂目的姿态更是有种风华难喻的绝美，不禁迟疑了下，「没跟，就、走走。马上走！」
    她内心虽然慌张，但表面勉强维持了个镇定，忽而老君殿走出好几个仙童，慌慌张张的不知在找什么，简青梧做贼心虚，脚步圆滑的绕了半圈，将自己整个身子躲在了这位神仙的背后。
    倒不知这神仙是何来历，仙童们无一例外不敢上前，都匆匆略过了他。简青梧紧张之余，凭本能的抓住了身旁人的衣袂一角。这一抓，反倒是令对方起了疑心，「他们找的是你？」
    「不不，我只是路过！」
    「我走错地方了，我新来的，我要去玉蟾宫！」
    简青梧一股脑儿的解释，听着也挺合理，「真的？」
    怕他警惕过头引来他人，简青梧伸手一指方才那些仙娥离开的方向，「我想起来了，那里那里，我马上就走！」
    跑得飞快的同时，她也不忘回头再看一眼，本是动摇害怕的心看着这张惊才绝艳的容颜却欢欣起来，露出一点狡黠的笑意。
    这长身玉立的白衣美人，真是冠绝三界，让人流连忘返啊。
    待得简青梧离去，帝轲这才捡起落在身边的一包草药，轻轻嗅了下，「止血的。」
    ☆、条约
    草长莺飞四月天，台隍夷夏迎来了一年四季中最美的景色。
    自从简青梧入驻蜀山魔宫，她便大力整改了原本那阴森森的环境，充分发挥了木之一族的天分与使命，很快便带领着诸多手下将这台隍夷夏改造成了一处人间仙境。
    每逢春暖花开，她就要重复感慨一下这山清水秀的景色，今年也不例外，「真美。」
    她坐在灵台上，撑着下颚，眼神飘忽不定的，修炼也荒废了许久，心魂不知飘去了哪里，「真美呀。」
    无奈的侍女青雀给她端来一盘糕点，放下后自己却先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囔囔的对着走来的阴魔说，「姥姥，您看陛下再这么下去非得失去心智了不可，您就应了她吧！」
    「她当真如此喜欢那个神仙？她也就一时兴起罢了，老毛病了。以前在筑云城，她带回来的还不够多吗？」
    阴魔显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简青梧悠悠叹了口气，「姥姥真偏心，孔昭这两年都纳了三个妾室了，我堂堂魔尊，居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看上什么人不好，偏要喜欢上天界的人，那九重天上的神仙何其自负，要是被你抓了回来，保不准第二天就自刎了。」
    简青梧想了下那人的模样，虽然五官生得有些柔和，但气质凛冽，不像是遇难事会寻短见的人。
    但凭她一人之力想要躲过天界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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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卫将一个神仙带至凡尘还是非常高难度的，如果没有人善后的话。简青梧只能假装向侍女撒娇，眼神却一直瞥着阴魔，「青雀，我这个魔尊当得好生无趣，还不如回筑云城活得逍遥自在呢！」
    「筑云城已经被那战神的人给盘踞了，你要回去的话，立马会被射成筛子！整天想东想西的，还不如把修为好好提升下，省得外界一直说你是个草包。」
    「陛下才不是草包呢！陛下对周边的百姓如此宽厚，是他们的福气，他们怎么反过来造谣陛下没本事呢？」
    前几年风言风语更甚，最近还稍微安定点，毕竟孔昭作为魔尊右使常常在外平乱，十战九胜，为蜀山魔宫赢得不少呼声，但因为魔尊鲜少露面，以至于下界众生皆以为那威风凛凛的天魔孔昭才是魔界之主。
    「上回战神派人来访，还把我当成了孔昭的妻妾，」简青梧漫不经心的咬了口糕点，「一世英名毁于此。」
    「哎算啦算啦，魔宫里的人知道谁才是当家作主就行了，天魔大人还每天姐姐姐姐的叫陛下呢！」青雀打趣道。
    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的，盘旋了几圈又飞到魔尊手背上，简青梧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又放它远去，忽而坐直身体，「对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什么？」青雀好奇不已。
    「我都打听过了，再过几日天帝寿辰，届时三界诸生朝拜，天庭必然鱼龙混杂，我就趁那机会潜入，然后偷偷将人带走，让孔昭在南天门外候着我便是。」
    「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不是又去筑云城那儿瞎晃了吧。」
    简青梧自信一笑，「总之，一切听我指挥。」
    是日到来，闯过一次天庭的简青梧凭借着极佳的记忆力轻车熟路的又绕到了太上老君殿那里，她想来个守株待兔，毕竟先前在这儿遇到过那人。
    可是这回运气不佳，左等右等就是见不着，简青梧觉得自己应该找个路人询问一下，只可惜上回走得匆忙，连那人姓甚名谁都没有打听清楚，「……失策。」
    魔尊在老君殿侧来回踱步几次，见络绎不绝的人群也都往凌霄宝殿而去，只得顺流跟了一会儿，她对那人的模样身高还有深刻印象，即便是在这人才济济的天宫，他应当也是鹤立鸡群的，「在哪儿呢？」
    简青梧四处寻觅的样子倒是被走过身侧的一名星君注意道，「仙子东张西望的可是在找什么？落下什么了？」
    魔尊看一眼这位笑眼咪咪平易近人的男仙，连连回道，「嗯嗯！」
    「我找一个人，他……」简青梧比划了下司命星君的头顶，「这么高，很好看！嗯……是个男的。」
    司命星君皱眉，「就这？」
    这点信息偌大天庭如何寻找，简青梧也知是为难人家，只得作罢，「算了，我自己找吧，谢谢你啊！」
    司命喊她不及，看她背影穿过端茶送水的仙娥也不禁疑惑，「我怎么好像没见过这位仙子？」
    简青梧东转西转，浪费了诸多时间，眼看就要放弃之际，忽而转入一处宫墙，抬头那熟悉的模样便映入眼帘。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而且美人孤身一人，正踱步走来，简青梧顿时热血冲上脑门，大步流星向他迎面奔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她太过兴奋，以致无法表达，反倒又回头看了一圈，帝轲被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也定住一秒，随着她的目光扫视了下周围，「怎么了？」
    不容分说，简青梧拉起他的衣袖转身就跑，「来不及了，快跟我走。」
    这会儿人都汇聚到凌霄宝殿去了，刚巧就只剩些原地站定的守卫，也不爱多管闲事，就眼睁睁的看着帝轲被一个女子拉着满天庭乱跑。
    其中最为目瞪口呆的便是司命星君，「这……」
    他还来不及伸手，提醒不到那位胆大包天的仙女，「帝君！」
    听到这声呼唤，简青梧回头，还以为有人在喊向这里，结果一转身就撞上被攥紧的人，「你……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她放慢速度，帝轲也稍稍整理了下衣襟，言语淡然有些冷漠，「倒不知你要带我去何处。」
    简青梧再要拉他，他却抬手躲过，「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叫青梧，你呢？」
    「……帝轲。」
    简青梧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思索了一下，「……？」
    眼看着南天门就近在眼前了，她可不想功亏一篑，管他叫什么名字，回去问个清楚便是。她强行扣住帝轲的手臂，虽然个子比对方矮了一截，但抬头的眼神却很坚定，「不管了，跟我走！」
    帝轲尚在回忆这似曾相识的名字，转眼就被她带着穿过了南天门，他的「等等」还未说出口，就闻一声响哨，噤声盘踞的黑色烛龙自云下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二人载上，等南天门外的天兵察觉震动追及云端，那黑龙早已溜得杳无踪迹了。
    徒留三五个瞠目结舌的天兵，「方才……那是帝君？」
    烛龙飞速下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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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落入一方山水，简青梧一把蛮力拽过帝轲，轻松跃下，双手合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孔昭！多谢！」
    烛龙化身为样貌冷峻的青年男子，鄙夷的看了他俩一眼，并未多言就挥袖离开了。
    帝轲打量着周身环境，这儿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仿若人间仙境，「这是哪儿？来这儿作甚。」
    简青梧折下一支艳丽的月季，双手递上，「这儿是台隍夷夏，好看吗？」
    帝轲并未接过，愣住，「台隍夷夏……？」
    「岂不是魔尊行宫？」
    简青梧又将月季捻在手里转了几圈，天真答道，「嗯啊，我就是魔尊。」
    若非她眼中神色清澈无比，帝轲也不敢置信，「……魔尊？」
    这怀疑的语气中似乎还有一丝不屑跟无语。
    就在此刻，一个蹦蹦跳跳的侍女飞奔而来，「陛下陛下！我刚听天魔大人说你把人从天庭掳回来——啊啊啊啊！就是这位吧！真好看啊！陛下您真有眼光！要不趁热打铁，今晚就成亲入洞房吧！」
    青雀活脱脱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围着帝轲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而帝轲本人在听到她的胆大发言已经完全石化，「……？」
    简青梧怕吓着客人马上拉走青雀，「好了好了，人家初来乍到，你别激动！」
    青雀兴奋掩面，「嗯嗯！我去告诉姥姥，让她准备准备！」
    简青梧目送这个比自己还跳脱的姑娘远去，回头解释，「那个……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虽然我是魔尊，但不会要你的命的！」
    但帝轲眉目紧蹙，神色也越来越差，「你说你叫青梧。」
    简青梧点头。
    「你是栖梧山木之一族？」
    「你怎么知道？」魔尊大吃一惊，「你们神仙这么厉害吗？一下就能看出别人的真身？」
    帝轲神色放松一分，「你可知本座是谁？」
    简青梧眼拙，看不出此人真身，更别说他的身份，但总感觉他气场强大，气质凛然，「……不知。」
    「吾乃中天紫微大帝，帝轲。」
    清风拂来，心跳骤停。
    等到青雀带着阴魔姥姥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那个神仙高高在上的坐在魔尊修炼的灵台上，而陛下却卑躬屈膝的跪在一旁，低头绕着神仙衣襟上的飘带打九九。
    「怎么了怎么了？怎的还跪下了？」青雀就要去扶简青梧，但却被身后的阴魔拉住，「怎么了姥姥？」
    帝君的视线扫来，青雀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知……帝君驾临，有失远迎。」尚有见识的阴魔拉着青雀跪下叩拜，青雀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问道，「什么……什么帝君？」
    她还想抬头，就被阴魔一下把脑门又按回了地上。
    简青梧侧身看了下两位来人眼神示意，手上更是挥了两下让她们退下。
    但阴魔却未听从，替魔尊求情道，「我家姑娘她尚且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有眼无珠惊扰了帝君，还望帝君宽宏大量，勿要追究她的罪过……」
    青雀这下算是懂了，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样。
    「本座若非紫微大帝，今日倒要被你们扣押在这儿了？」
    「不敢不敢！」
    「擅闯天庭，挟人逃离，看来你们这个魔尊并没有外界传言那样一般啊。」帝君的语气带些讽刺，但阴魔也发作不了，只能再拜上一拜，「帝君一定要惩罚的话，就请惩罚老身吧！是老身没有教育好她，是老身的责任。」
    帝君再看身边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魔尊陛下，她跪了有一会儿了，姿势也恹恹的变成坐着了，「毫无悔意。」
    简青梧仰头，对上这张冷酷的脸，心中却忍不住感慨了下，生起气来也这么好看，不愧是帝君。
    「我……错了，听凭帝君惩戒。」
    帝君心中有火，但又不知该治她个什么罪，这事情要是说出去，他自己也名节不保。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长得太美被人掳走，而且被掳走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一丝丝防备。
    这乌龙事故，绝不能透露给外界一分一毫。
    「此事本座可以既往不咎，但若三界中有其他人知道——」
    青雀第一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阴魔也点头谢恩，马上拉着青雀退下去打点所有见证的人。
    简青梧明白了，神仙都好面子，更何况这个三界至尊的神仙，要说他被魔尊虏获差点成亲的话，会让他成为整个天庭的笑柄。
    这个笑柄，至少能传一百年。
    思及其，简青梧突然有了点底气，又跪直了身子，「……我有点累了，能不能起来呀？」
    帝君低头一瞥，眼里有杀气。
    软硬不吃真难搞，简青梧叹一口气，「我好歹也是魔尊，您总是让我跪着，我手下看见了，以后我名声会更糟的。」
    「你还在乎名声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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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胆敢上天庭偷药偷——」
    「人」这个字帝君着实说不出口，只能暗自气得甩了衣袖，「起来吧！」
    始作俑者的简青梧这会儿倒是毫无悔意的拍了拍衣裙，直起身子，「那帝君……我让我弟弟送你回天庭吧。」
    「你弟弟是那烛龙？」
    「嗯。」
    烛龙后裔做魔尊右使无可厚非，但魔尊是个小小的木之一族那就匪夷所思了，帝轲满脑子都是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先不急着走，有事要办。」
    简青梧现下只想送走这尊大神，却想请神容易送神难，「帝君……」
    在魔界中人的瞩目下，身为魔尊的简青梧最终在紫微大帝的威逼下与天界签订了五百年之内归顺天庭不得挑起任何争端的不平等条约。
    她本想铤而走险抱得美人归，却想捧来了一纸屈辱，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觊觎上神，不得善终。
    ☆、再遇
    距离帝君回去天庭已经有一段时日了，简青梧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恨了没几天，转眼又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了。
    帝君离开的第七七四十九天，想他。
    坐在灵台上修炼告一段落的魔尊睁开双目，伸了个懒腰，「要不再去次天上吧！」
    说干就干，简青梧立马梳洗打扮了番，换了身浅色霓裳，摇身一闪，便离开了台隍夷夏，等到青雀端着饭菜过来，才发现她又溜之大吉。
    「气死我了！关个禁闭也不老实。回头看姥姥怎么治你，哼！」
    九重天今日一贯的平静祥和，简青梧步伐轻盈的闲逛着。
    好巧不巧遇着之前的那名星君，简青梧想要打招呼却不知如何开口，反倒是司命率先想起，「嗯！是你，我记得，就那天拉着帝君的那位勇士！」
    简青梧歪了歪脑袋，「……哦，我叫青梧。」
    「青梧仙子好，我乃司命星君。」
    「见过司命星君，我想问下帝君的神殿在哪儿呀？」
    真的勇士，敢于数次直面冷傲的帝君，司命打心底里佩服，「来来来，我带仙子去！」
    天宫的人竟是这般热情好客，简青梧不禁对这儿有所改观，「多谢星君，星君真是个好人！」
    司命星君，只想看个热闹。
    跃跃欲试的司命星君三下五除二就将简青梧带至中枢神殿外，但看她想也没想就要往里去，司命赶紧拉住，「这个……仙子可有玉令？没玉令进不去啊。」
    「我没有你有吗？」
    司命抿唇，「……你等等，帝君应该很快就会从毗沙宫那儿回来。」
    「不可以偷偷进去吗？」她不仅对帝君好奇，对他的神殿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偷偷？你不要命了？」
    简青梧不解，「为何要我命？我又不偷东西。」
    这回她可是想光明正大的看一眼帝君的，都走到了这里，就权当进去拜访一下。
    司命连忙拉住，怀疑这位仙子是否脑子有问题，怎么帝君的威仪还震慑不了她。
    正推推嚷嚷着，不远忽闻天兵天将的恭迎，「帝君！」
    简青梧转过身来，帝君也随之侧颈，眯起视线。
    这眼神当真精彩，司命看得一愣一愣，「……见过帝君。」
    简青梧也反应过来，微微颔首，「见过、帝君。」
    帝君愠怒中又带着点无奈，「我南天门的看守果真是摆设么。」
    中枢神殿巍峨高耸，帝君还站在帝位高台之上，更显威风八面。
    简青梧在两边侍卫的打量下站在大殿中央，仰头看着帝君，帝君来回踱了几步，但看她有从侧面台阶走上来的趋势，吸一口气，「站在原地，谁允许你上来。」
    简青梧缩回，退了几步，退到帝君的正下方，「帝君……」
    帝轲似有千言万语要讲，讲之前还是屏退了两边的护卫，「你们先下去罢。」
    「是，帝君！」
    这些人才走，帝君便呵斥开，「你身为下界魔尊，三番两次闯我天庭，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简青梧也料到这位帝君并不欢迎她的到来，但看他真的动怒也不再顽皮，「你别生气，我这就离开好了。」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偷偷看一下也行的！」
    「放肆！」帝轲这一声斥责，着实将简青梧吓得一战栗，不再敢多说一句，只是心虚的望着他。
    帝轲脑海中再次回忆了下与之上百年前的初遇，那幼子天真无邪的眼睛与现在也并无两异，但人不可貌相，这简青梧内心的确是个大逆不道的混账。
    用最纯最美的一张脸，做最为人不齿的一个梦。
    中天紫微大帝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气得这样脑壳疼了，毕竟在这九重天上，诸仙也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就连天帝也不会直呼他的名讳，储君更是见他绕道走，只有这个魔尊，一再试探他的底线。
    看帝轲没了下一句，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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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又四处看看，这中枢神殿空旷无比，加上一个庄严神圣的帝君，更添一片肃杀气氛。
    蜷起手指的帝君没有松懈，反倒是台下的简青梧率先轻叹了一下，偌大的宫殿清晰可闻。
    「怎么，你还委屈了？」
    「不委屈，是帝君委屈。」
    「你——」
    帝君很是委屈，好端端的被一个流氓缠上了就训斥了一下她，她倒像个受害者了，这让他去哪里说理，真是有苦说不出。
    「我来是想跟帝君成亲的，如果帝君您还没有家室的话，」她突然振作起来，「不是来捣乱的，也不是要顶撞你。」
    面对魔尊的直白，帝君的瞳孔里全是不可置信，「……？」
    上苍一定是派这个魔头来气死他的，「不可能，别妄想！」
    「真的不可能吗？」
    「不、可、能。」这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告诉她。
    简青梧又乞求卑微的看了他两眼，只看到了怒意，「好吧，那我以后不来打扰你了。」
    简青梧就要沮丧离开，反倒是帝轲喊住了她，「就这么想走了？」
    简青梧不知所谓，「还有何事，帝君？」
    帝君伸着手指又要指责，但看她一副毫不知错的模样，挥下衣袖，将手背到身后，「罢了！你走。」
    简青梧突然冒出一个惊人的猜测，「帝君……我可以等等的，您不急着拒绝我！没关系我可以——」
    「滚。」
    司命星君候在殿外，原本见侍卫出来已经是心惊胆战的了，现在看青梧仙子一脸落寞的走出来，更是惴惴不安，追问上去，「怎么了？帝君发火了？」
    简青梧若有所思的点头，「……他脾气好差啊，你们天界的人是不是都惯着他。」
    司命才要反驳，转眼却瞧见帝君走了出来，连连弯腰，「恭送帝君恭送帝君！」
    待得帝君走后，司命也拉着简青梧离开这清冷庄严之地，去了游廊观景处。
    他看得出这位青梧仙子定是遭受了帝君的苛责，但又不知她犯了何事，为何帝君却一点实质性的惩罚措施也没下达下来。
    「倒不知仙子跟帝君他……究竟是何种关系啊？」
    简青梧抿唇，「也……没什么关系，以后就没关系了……」
    她分外沮丧，司命也不忍戳她痛处，只能拍拍她肩，「我懂我懂，帝君的确不近人情。」
    告白没成功，还把心上人给惹毛了，回去台隍夷夏还得再挨姥姥的骂，简青梧不禁眼前一黑，「……真惨。」
    「倒不知青梧仙子是哪个殿里的，我觉得跟你特别投缘，以后也好找你去叙叙。」
    简青梧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玉蟾宫。」
    「原来是储君殿下宫内的，那感情好，离我司命殿也不远，方便走动。」
    简青梧陪了个笑，又陷入漫漫人生的思考中。
    无巧不成书，司命还在琢磨着将来以何种理由来邀请简青梧去做客，这会儿玉蟾宫的主人正巧路过了，「咦，那不是储君殿下？」
    简青梧一愣拉他不及，想要逃走也没有空隙，就眼睁睁的看着那青年男子越走越近。
    远远的看着就有些熟悉，储君这才偏转了路线想靠近瞧瞧，结果一看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储君可以肯定这便是在下界救过他的恩人，但简青梧却一时间拿不定注意，毕竟这人以前相识一场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呃……」
    「司命星君。」
    「见过殿下，殿下这是去哪里？」感觉到储君的目光全落在身旁这位，司命不禁反应过来，「哦哦，这位青梧仙子，是您玉蟾宫的人吧？方才见她有趣，就多聊了两句。」
    储君挑眉。
    简青梧清了下嗓子，故作轻柔，「殿下好，我是新来的，您可能……可能还不太熟悉。」
    看这两位的眼神交流，司命就知道有鬼，但也不好深究，反正将来有时间长谈，便做了个揖，「突然想起司命殿还有要事处理，这便先行告辞了。」
    简青梧见他要走，自己也想溜，谁知一下就被拉住，「喂，说好是我玉蟾宫的呢？」
    简青梧这下算是全部回忆起来了，只得仰天长叹认命道，「好……该轮到你收留我了！」
    枉她曾经还在战后特地找了好久，没想到这个莫名消失的少年居然是这九重天的储君，早就回到天宫享乐来了。
    储君让随行仙娥退后一些，与简青梧相伴走着，小声交流，「我听闻你如今是下界的魔尊？」
    简青梧瞧他一眼，「怎么了，允你是储君，不许我做魔尊了？」
    储君感慨一声，「看来你运气是真的好。」
    「什么叫运气好？信不信我打你？你以前还叫我姐姐呢！」
    「那是以前，现在你得叫我殿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简青梧忍下一口气，为了能多看看帝君，这点委屈可以受！

 分卷阅读8

    「话说你怎么来天庭了，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就不怕有人识破你的身份，奏你个密谋造反？」
    「我两手空空而来，如何造反？」简青梧破罐子破摔，「再说三界都小瞧我这个魔尊，我配造反吗？我连那么屈辱的条约都签了！」
    说到这就来气，她真是气得很，更气自己还挂念那个逼自己签条约的罪魁祸首。
    引狼入室，后果不堪设想。
    简青梧抱胸往前走快了几步，「气得我胸闷。」
    储君是觉得她既可怜又可笑，「你好大的本事，还惹上了帝君，你是怎么认识帝君的？我都想不通，帝君怎么会亲自下凡去跟你签条约。」
    「不提也罢，你们天界的人就是爱欺负别人。」
    储君不置可否。
    玉蟾宫虽奢华贵气，但睡着总不及台隍夷夏来得舒适，简青梧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肚子还在咕咕叫。
    她也感觉不到饿，只觉得一股气儿呛在喉咙里就是下不去，因此仙娥特地准备的晚饭也没吃。
    但转眼一想，帝君也身在这九重天，现在不知在干什么，简青梧突然就来了力气，一下坐起身来——夜袭？不好吧。
    可能会被打死，算了。
    她又嘭得倒回床上，打消这些可怕的念头。
    次日天宫又是一片祥和的景致，美丽的仙娥们鱼贯而入伺候她梳洗，简青梧撩起这个仙子的衣裳又牵起那个仙子的手，感慨万分，想她魔界至尊，左拥右抱也不为过吧？
    但是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一声严厉的「放肆」，简青梧条件反射松开了手，像被烫着一般。
    「仙子怎么了？殿下尚在外等着您一起去逛花园呢！」
    简青梧无限鄙夷，「花园？」
    她身为木之一族天生就是打造花园的一把好手，这天宫别院的花园未必比得上台隍夷夏，毕竟当初帝君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
    储君见她出来之后也心不在焉，提醒她道，「你眼神飘来飘去的在看什么？」
    「我终于知道你当初在筑云城为何屡屡闹脾气了，毕竟当时伺候你的都是些姑姑嬷嬷，还有个跟你一样臭脾气的孔昭。」
    储君内心翻了个大白眼，「孔昭……还在魔宫吧？」
    「嗯，反正现在下界天下太平，我就出来四处转转。」
    「他成亲了没？」
    简青梧随口答复，「哦成亲了，怎么了？你要补份子钱吗？」
    「我才不给他，他当时总趁你不在揍我！」
    简青梧心想，这两人脾气差不多，只不过一个话痨一个话少，谁也别嫌弃谁吧。
    「你呢，你成亲了吗？」
    「还没，我要成亲的话，估计早就通知你们下界各族来观礼了。」
    「说的也是，毕竟是九重天的太子爷。」
    「而且我成不成亲和谁成亲那都是父帝跟众神决议，我只有参与的份。」他说得好生委屈，但简青梧根本不在意，在她看来能被那么多貌美如花的仙娥们伺候已经是人上人的生活了，想她在台隍夷夏，有时肚子饿了还得自己去煮饭。
    「那……帝君的话，他成亲谁安排啊？」
    储君一愣，「谁……？」
    「就是那个中天……紫微大帝帝轲！」
    储君横目，「他？你问他做什么？」
    「好奇，问问，」简青梧知晓这个帝君在天宫的威望，也不为难朋友，「算了算了，当我没问吧，知道你们都怕他。」
    储君跟上前，自言自语，「我也不是真怕他……」
    简青梧轻快的走在争妍斗艳的花园中，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意外的，「都是些花花草草，你们天宫不种梧桐吗？」
    「梧桐？梧桐也不漂亮啊。」
    储君无意吐槽，简青梧也没放在心上，「也是，比起这些五颜六色的，确实黯淡了点儿。」
    「对了，你一般在天上做什么来着？也是不停修炼修炼吗？」
    「这倒不是，虽不如在凡间自由，但也能随处走动。」
    「那还是我比较惨，每天被两个大魔头跟一个小丫鬟逼得在台隍夷夏闭关练功。」
    储君窃笑，「他们是希望你能早一点摘掉草包的头衔。」
    「我哪里草包了？我只是运气好了点，捡了次便宜而已。」
    「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捡便宜捡上魔尊宝座的吗？你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好吧，我运气是好，要不当初怎么就能救下这九重天的储君殿下呢？」简青梧庆幸道，「不过总是储君储君的叫你也不方便，你叫什么名字？在下界打死你也不说，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
    「我叫沉璧。静影沉璧的沉璧。」
    「好名字，要不我也换个名儿吧，青梧可真是一点儿也不霸气，搞得现在下界魔族十个里面八个没记住我堂堂魔尊的名字的。」
    储君添上一句，「不仅是名字，估计样貌也不甚了解。」
    简青梧转身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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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他一眼，转而却换了口吻，「不知道才好，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人管得到我！」
    「那你这回肯定是偷偷出来的，你来天宫干什么？孔昭跟你姥姥会担心吧！」
    「放心，我过些日子在下界还有决斗呢，会回去的，也就在这儿过两天逍遥日子罢了。」简青梧在花树下转了一圈，挥挥衣袖扇动在空中盘旋的花叶，「天宫好就好在这儿的姑娘都特别温柔，还漂亮。」
    储君从鼻子里哼出两声，「还好你不是个男人，不然休想祸害我天庭女子。」
    正聊着，前面刚巧走来三五个巧笑倩兮的女仙，个个衣袖飘飘的看得魔尊心神荡漾，「她们是谁呀！」
    储君眺望一眼，「哦，瑶华宫的仙女，是西王母身边的。」
    「西王母宫殿离这儿很远吧，怎么特地走这儿来了，肯定有目的，」简青梧就要上前去问候，储君却将她拉住，「你作甚？不是说了少招惹别人吗？」
    简青梧走也不是，退也不得，反倒是仙女们轻盈的迎了上来，个个婉约可爱，嗓音甜美，「见过储君殿下。」
    简青梧瞥了两边，一看这个储君就是没有跟女子打交道的经验，居然微微垂视着脸红了，「嗯。」
    而这边的仙女却很自来熟，「殿下，这位仙子未曾见过呢！」
    「是呀是呀，这是哪位姐姐？」
    简青梧刚要自我介绍，储君即刻拉住她的衣襟，「青梧姐姐是本宫的朋友，原是……帝君身边的，这几日来我玉蟾宫作客罢了。」
    「竟是帝君座下的，怪不得没见过呢！」
    见是此种身份，瑶华宫仙女们也不再多问，「姐姐陪殿下好好赏花吧，我等先告辞了。」
    简青梧目送这些莺莺燕燕的背影，「你为何要说我是中枢神殿的人」
    「保险一点，毕竟……没人去深究帝君座下的人。」
    简青梧若有所思，「这事儿以后要是被捅破了，我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她可是见过中天紫微大帝的神威的。
    储君伸手拍了下她脑袋，「放心，我会罩着你。」
    简青梧拿开他的手，「拍我脑袋干嘛，我可是你姐姐！」
    「顺手的！」
    花园也没什么好看的，更别说储君在这儿都看来百十来年了，也只有简青梧才会耐下性子细细观察，「这花我在下界还没见过，回头你给我弄些种子，我种去台隍夷夏试试。」
    「好。」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花花树树，我下次也可以给你捎点过来，毕竟耕种乃是我木之一族最擅长的。」
    「最擅长耕作的是农夫吧？我觉得你这个木之一族捣蛋是挺厉害的！」
    「要不要？不要滚。」
    「那就……带点梧桐树种吧。」
    储君对这些也没兴趣，想起先前的对话便随口一说，简青梧眸中神色突亮，「……有眼光！」
    回去的一路虽说畅通无阻，但总觉得周身这些女仙的目光有些肆意了，简青梧自觉应该不是她的原因，「她们怎么总是在偷偷看你啊？」
    储君憋着一口气，没回答。
    「她们莫不是喜欢你吧？」简青梧比储君本人还开心，「看不出你这么受欢迎，是不是因为比以前长高长俊了？」说罢她还回头仔细端详一番，「还行，比以前在筑云城耍无赖的那个臭小子要顺眼多了。」
    「她们只是在看戏……」
    「看戏？」
    储君极不情愿的解释道，「这些年我修炼也到达一个瓶颈了，是应当去下界历劫了。」
    「历劫？人间的历劫她们又看不到。」
    「只要这天宫的一个人能看到，她们就全都知道了！而且——而且——」
    简青梧等着下一句，储君却迟迟说不出口，「我……要历的还是情劫。」
    简青梧也差点没风度的大笑起来，「原来……原来你没成亲是因为还没历劫，所以——」
    「历劫之后，我琢磨着父帝就要给我张罗婚事了，」储君越说越没力气，「我一个人也挺好，干嘛非要安排另一个人在我身边呢？」
    简青梧此刻早已思绪万千，「哦……历劫之后就得成亲建业了，你怕不是不想承担责任吧。」
    储君抬眉看了她一眼，苦笑，「我只是……不想被安排得这么刻意。」
    「还是待在下界好，也没人管我。」
    「下界也是有人管的，你看我，我也很不容易的。」
    「那是你太弱了。」
    「再弱也比你强好吗？」
    「我是储君，又不是战神，不需要出征决斗。可你要是弱了点，恐有性命之忧吧！」
    这话说得太在理了，简青梧深吸一口气，「……那还是我惨。」
    ☆、借剑
    翌日。
    储君前脚刚去毗沙宫，司命星君后脚就跟来了，「青梧仙子？」

 分卷阅读10

    简青梧匆匆对付完早点，便跟着他前往司命殿了。
    司命殿里环肥燕瘦，全是闭月羞花的仙女们，简青梧不禁愣在门口，「这……这什么阵仗？」
    司命招了下手，「快进来，大伙儿还等着问你储君殿下的事儿呢！」
    天宫的人果真是闲得发慌了，居然连太子的事也敢随意打听议论。
    「昨儿见这位仙子姐姐跟殿下走得颇近，难不成知道些内情？」
    简青梧连忙摇头，「你们要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个新来的。」
    「我早就听说殿下拒绝下凡去渡情劫，前两日在众仙家苛责下才被迫答应的，想来已经有了对策，应当是安排个仙子同他一起下凡吧？」
    还有这种操作？简青梧脑袋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这……这有何用啊，不还得历劫吗？」
    「仙子不知吗人世历劫可怕得很，哪怕渡过劫了回到天上也会念念不忘。若是在下界遇着什么真心所爱的女子，等殿下回到天庭，也带不回来，他岂不是要饱受异地相思之苦？」
    简青梧顿悟，「原来如此，安排个神仙陪他历劫，这样也能陪他一道回来。」
    「对呀对呀，储君殿下他选的是你吗？」
    「咦——」简青梧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连这事儿都是第一回听说，要不是昨天在花园里遇到了几位仙子，殿下都不肯告诉我他苦恼的原因。」
    司命也无奈摊手，「殿下若是选中了哪位仙子，应当会来我这里打招呼，但我也真的没有接到殿下的请托。」
    诸位沉鱼落雁的女仙们集体陷入沉默，简青梧试探了下，「你们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还是想要去当这个人啊？」
    这下女仙们更是个个欲言又止，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司命掩面偷笑，「两者皆有。」
    简青梧接连几日都跟这些仙女在一起聊天嬉戏，很快就融入了她们的氛围。
    待得司命问候起来，简青梧大言不惭道，「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掌握天宫所有的秘密了！」
    司命星君抽出被她压在下巴的《天界恩怨录》，埋怨道，「你呀你，我是找你来问帝君的事的，你怎么总跟那些个仙女聊储君？」
    「我懂的帝君怎么会比你多呢？」
    「我是认识帝君上千年了，但真不知道他多少事，但偏偏我这本《恩怨录》里独独少了帝君一份。数月前天帝大寿他还迟到了，我可是看见你一路拉他飞奔出南天门的，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不能告诉我一下？」
    简青梧为求自保，强烈摇头，「说出去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你不说我也大致能猜到，帝君带了魔界的降书给天帝贺寿，却只字不提自己在下界经历了什么，里面肯定有猫腻。」
    简青梧看他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就知道若是他知道了真相，第二天铁定全天庭都知道了，然后她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帝君的追杀。
    「你陪帝君去下界的，你应该看到些什么的。」
    「没看到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
    司命这都前前后后盯了她好几天了，还是套不出任何话来，「好吧，定是那日帝君宣你入中枢神殿的时候警告过你了吧，不为难你了！」
    「谢谢谢谢，谢谢体谅。」
    「这不知道实情，我也可以编纂，就编写个帝君在下界见着魔尊，发现他身旁的一位丫鬟倾国倾城便心生爱慕——」
    「使不得使不得！」简青梧连忙抗议，「请您手下留情，留青雀一条命吧！」
    「青雀？」
    简青梧是真累了，「帝君是三界至尊，你这样肖想他不太好吧？」
    虽然这话从她口里说出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但简青梧还是阻止了司命，「作为一个天界百事通，你应该紧跟当下最热话题，不该把精力放在毫无热度的帝君身上才是！」
    「你说得也对。」司命思索再三，「可万一我要挖出什么帝君的料，可是能轰动三界的！」
    「除非你找死。」
    司命凑上去轻声道，「那看来你知道的一定是个对帝君无益的料。」
    简青梧掩面叹息，「求你了，拜托了，司命大人。」
    好在这司命也不是个闲职，简青梧每日被围着转个几圈就消停了，送走了司命，瑶华宫的仙女们又上门了。
    以往她们没理由来储君殿下的玉蟾宫，可现在有了个好朋友青梧仙子，就畅通无阻了。
    但储君却很少在玉蟾宫，近来他频繁被召，几乎都跟在他师父毘沙门天身边，仙子们也鲜少能撞见他。
    玉蟾宫在天界的地理位置颇佳，几乎是四通八达，各路神仙必经之地，尤其它附近的那个花园，虽在储君眼里算不得什么，却最为吸引仙家前来观赏。
    如今正值秋季，花园里各色花卉也盎然绽放，衬托得其中徐徐前行的仙子们更是美丽绝伦。
    简青梧呆呆的看着，可真希望在离开这

 分卷阅读11

    天宫之前能再次见到帝君一面。
    要是帝君来了，恐怕这些姹紫嫣红的鲜花仙女们都要黯然失色了。
    「发什么呆呢！轮到你啦青梧。」
    简青梧突然被蒙眼的鸣玉仙子抓住，这才反应过来，「……嗯我来！你们去躲吧，我可是很厉害的，会听声辩位的！」
    「知道啦知道啦，你最厉害，快来抓我们吧！」
    对付这些没多少修为的仙子简直小菜一碟，就让她们见识一下魔尊的厉害，「让我想想，这回抓到的人要给我亲一下！」
    「你是色魔吗青梧？」鸣玉远远的嬉笑道。
    「什么色魔，先前你们将我从头捋到尾我都没说呢，我有几斤几两你们可都知道了。」
    「好啦，别回她了，她狡猾得很，故意跟我们聊天听声走位呢！」
    简青梧果然朝着出声的这边移动过来，花园很大，她几乎是大步流星走来，毫无阻碍，吓得仙子们一避再避，结果转头看到个颀长的身影，更是不敢噤声，连连埋头作揖。
    突然之间没了声音，简青梧还以为她们定在原地也没多想便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拍上来人的胸膛，旗开得胜道，「就是你啦！」
    帝君脸上三分愠色，仙子们早就逃之夭夭，只有鸣玉还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那儿。
    蒙在鼓里的简青梧拉起帝君的手来，正要猜人，却想这双手好像没摸过，「……怎么这么大？」
    她郁闷拉下眼罩，脸上还留着些许微笑，「我猜不——」
    这个人她自然猜不到，一眼还只看到个胸膛，咋一抬头才发现是帝轲，惊得打了个呃逆，「……！」
    她是应该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就逃走，还是当即跪下求饶的好？
    身体快于思想的她迅速选择了前者，魔尊膝下有黄金，总跪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但这个身还没转完，就给逮着了，「我想之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你能解释一下还待在这里的原因么。」
    这个帝君的手劲儿不比她小，硬是把她给拽回了身，还差点再撞一次他胸口。
    「……明天……明天就走了！我保证，我下界还有个决斗呢！我不去的话，整个台隍夷夏都有危险，我是那种弃他人性命不顾的人吗？」
    她是不是哪种人帝轲不懂，但她很无赖并且不听训就是了。
    但她能如此弱智的跟一群仙子追追打打，看来是个不成器的魔尊不假，这反倒让帝轲舒展了些眉头，「我看你是冥顽不灵知错难改。」
    他语气重了些，但表情却轻和，有点像阴魔平日里教训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简青梧指了指某个方向，「……有人。」
    帝轲平静放手，鼻腔里一声轻哼，徐徐走过她身边，警告道，「明日开始，本座不希望在这九重天再看到任何魔族中人。」
    明明长着一张年轻的脸，偏偏嗓音低沉，语气还这么强硬，简青梧恨自己不能如他一般拥有睥睨天下的气场，要不然也不会总有不知哪个旮旯里跑出来的魔族找她决一雌雄了。
    紫微宫。
    院落里有一名仙娥正扫着落叶，而两个护卫正笔直的杵在门口，四下里一片安静。
    帝轲走入书房，凭着印象抽出那把尘封许久的木剑。
    梧桐木打造的佩剑，长度偏短，放久了还有些青苔，他以指抚过，擦拭掉之后露出两个字来——青梧。
    正巧一片梧桐叶飘落至此，帝轲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个嚣张跋扈的模样。
    说是嚣张跋扈，其实也不尽然，尽管她轻浮骄躁，但却楚楚动人，一颦一笑都很显眼。就连帝轲也想象不到，当初一个小小的栖梧山族人，因缘际会之下居然坐上了魔尊之位。
    对简青梧幼年的印象他还能回忆得起来，栖梧山的避世一族，她的母亲是下凡涅槃的凤凰，而父亲是从梧桐树中孕育而生的妖族。
    可惜她只继承了母亲的绝色却未得到凤凰一族的血统，要不然下界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不是凤凰也好，至少没什么后顾之忧，以简青梧现在的资质，对于木之一族而言已经走到了极限，不可能更上一层楼。
    木之一族之所以一直寻找伏羲大帝的后裔，便是因为他们天生战力薄弱，既无法修道心魔心，也无法结妖丹仙丹，所有的修炼没有根基支撑，是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极限的。
    但她太弱也不行，帝轲转眼一想，她这魔尊之位总是被人挑衅，万一有朝一日真被人取代，天界又得去应付下一个魔尊，难保到时候不会出什么岔子。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简青梧在数日之后，将迎来与北方御魔的决战之日。
    「白鹄。」
    帝轲一声呼唤，一名天将便现身在一侧，「帝君！」
    「你去打探一下，魔尊与御魔的决战日在何时。」
    「是！」
    台隍夷夏。
    从天宫回来的数日，魔尊全身心投入了修炼之中。
    统领北方诸多妖怪的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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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乃是孔昭的哥哥孔棘，他多年前想要拉拢孔昭为自己效力不成，反倒被伤，怀恨在心许久，如今终于卷土重来了。
    不过他这回变聪明了，战书没有下给同样善战的烛龙孔昭，而是直指魔尊。他早就打听到了简青梧不过是栖梧山一族的后人，没什么修炼的天分，想必这些年也是原地踏步，毕竟在外征战，名声大噪的可是天魔孔昭。
    只是孔昭这人太注重青梅竹马的情谊，将简青梧当做亲姐姐看待一样，是无法说服他叛离魔尊的。
    而简青梧这边虽日日潜心修炼，但总不得要道，禁术练不成，帮手也没有，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要不让孔昭变成我的样子应战吧！」简青梧真是说放弃就放弃，青雀横眉对着她，「那陛下干脆把魔尊的位置也让给天魔大人吧！」
    「我让过他不要啊！」
    「那是因为城主当年传位给的您，您才是我们栖梧山的后人。天魔大人始终是个外族，还是烛龙一族，要不是他们一族的怂恿，我们栖梧山和桃溪山会分崩离析吗？」
    「可这跟孔昭也没多大关系，战乱那会儿他还在襁褓里哭呢。」
    「所以城主才收养了他嘛！」
    「好了，不纠结这些往事了，你去准备准备，我待会儿就沐浴更衣休息了。」
    「今日就练到这里了吗？」
    「不练了，反正也练不成。」
    「可明天就要决斗了呀，您不怕吗？我想想都怕，那烛龙一族可都是狰狞喋血的，您还是多练练，明天少挨点儿打吧！」
    魔尊气不过，「连你都瞧不起我。」
    「没有陛下，我就是担心您，您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呢？」
    简青梧从灵台上探下身子，抓住青雀的衣襟，「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这几日去天庭也不是白去的，明天自能见招拆招。」
    青雀两眼发亮，「陛下难不成偷学了什么盖世神功吗？」
    「……没有，再说盖世神功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不是吗？」
    「那陛下还这么有信心？」
    简青梧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两句，青雀惊喜不已，「真的吗？」
    「嗯，所以你要替我保密，要是给别人知道了，明天的御魔可就没惊喜了！」
    「嗯嗯！那青雀这就去准备晚餐，陛下可要多吃点，明天挥剑的时候才有力气！」
    简青梧目送她欢欣鼓舞的离开，自己也走下灵台，谁知眼前忽然就拂过一阵微风，然后她朝思暮想的人就凭空出现在了跟前。
    「帝、君？」
    她莫不是在做梦，帝君会莅临她台隍夷夏？
    「你以为借到了龙神一族的赤霄剑明日便能所向披靡了吗？」
    简青梧愣是退了一步，「……啊真是帝君。」
    她再看看外界守卫，好像没一个发现的，「帝君……你先前不是还教导我不要擅闯他人领地吗？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帝君也很无语，「本座是想打招呼，无奈你台隍夷夏的护卫，一个在瞌睡，一个在用餐，没一个在守着他们的魔尊。」
    这话听得简青梧羞愧不已，只能咳嗽转移话题，「帝君前来……不是担心我安危的吧？」
    「你若明日战死，我好把赤霄剑带回去还给储君。」
    要不是这个人是帝君，简青梧早想叫人把他给轰出去了。
    「让你的侍女别进来了，今夜我教你如何掌控神剑，发挥它最大威力。」
    简青梧再退三步，差点撞到灵台，「一整晚吗？」
    「以你的资质，恐怕一整晚也学不会。」
    简青梧内心真是悲喜交加，「帝君……你可真是、没有一点说话的天分。」
    帝轲也认真的看着她怼回去，「那是因为、天上的人都惯着本座。」
    ☆、决斗
    果不其然，魔尊修炼了大概两个时辰就废了。
    抱着神剑坐在灵台上的简青梧目光呆滞，口中念念有词，「又冷……又饿……还困。」
    「起来，再练。」
    简青梧虽然功力弱蛮力却很横，帝君拽着她的手臂也扯不起她身，「起来。」
    「不起，都是你的错。」
    「……？」
    「早知道我明天……不今天就要决斗，你就不该等到昨晚才来！」
    很好，这样蛮不讲理，是她魔尊一贯的风格。天知道他为了来一趟台隍夷夏做了多少心理斗争，还要整晚面对一个曾经对他见色起意的大魔头。
    算了，换一个魔尊也好，至少能让他爽快的下手杀了，不像现在还得忍受她的无理取闹。
    「如果你明天输了，御魔占领了魔宫，他不服天界统治的话，你昔日所有的手下都会死，你要想清楚。」
    帝君的目光落在简青梧身上，深邃有力，绝非玩笑。
    「……那如果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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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了就赢了，赢下决斗是你作为魔尊的本职。」
    「赢了我要再去天上见你！」
    「那你还是输吧。」
    「哎哎哎——别走，我开个玩笑，我会好好练的！」简青梧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个帝君如此嫌弃她，她也只能拼命抓住对方的衣袖，「我——」
    「……其实没你想象的弱。」
    坐回灵台的简青梧重新运气，这回她的周身仿佛凝固了一股非凡的气场，甚至闪着一点淡淡光晕，这让帝轲刮目相看，「这是……凤凰一族——」
    赤霄剑听命而起，落入她手，随即神圣之火便缠绕其上，威力无穷，魔尊轻轻挥舞一下，剑气便斩开地面数尺裂缝，「你看，不用担心吧。」
    「你不是栖梧山一族？还会凤凰族的神法。」
    「实不相瞒，我爹是根木头，但我娘是只凤凰，但这两种血统本就是相克的，所以我一般不好两种法力一起动用，不然会死得快。」
    「死得快？」
    「嗯，就是我本身的元神是木种，虽然我会用凤凰族的法术，但使用越多，受到的反噬也会越多，最终就会焚尽木种，等于把自己的元神烧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真不是一个好遗传。
    「但明天实属特殊情况，所以我会特殊对待。」
    「也就是说来找你决战的魔族越多，你就会伤害自己越深，」帝轲分析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克服这种难关呢？」
    「这怎么克服？」
    「这可以克服，是你没有去用心钻研。」
    简青梧无法相信的看着帝轲，「那……以后去克服吧，明天赢了以后要不我拜您为师，您教我克服吧！」
    「先赢了明天一战再说吧。」
    天还没亮帝轲便离开了。
    青雀前来送早餐的时候，只剩简青梧一个人在灵台上筋疲力竭的睡着，被叫醒之后还打了两个喷嚏。
    「陛下您怎么又睡在外面了，不怕冻着吗？这一层衣服够盖吗！」
    青雀刚要拿开，简青梧却制止住，扯回那外衫，「……？」
    帝君的？！
    她心里都快炸起了烟花，得到了帝君的衣裳，在她看来已经算是睡到半个帝君了。
    「很好，再接再厉！」
    「陛下，还吃饭吗？」
    「吃呀吃呀，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决战嘛！」
    青雀却十分鄙夷，这衣裳大魔尊许多，看着也不像是天魔的穿衣风格，「……到底是谁的？」
    「我未来夫君的。」
    「看来还没醒。」
    以司命星君的火眼金睛，他终于发现了中枢神殿里的端倪。
    这几日青梧仙子不在，他只能一人跑来跟踪帝君的动态，谁知这一日清晨，帝君居然从南天门兀自走回了紫微宫，关键是比起他离开时，少了一件外裳。
    以他敏锐的嗅觉跟判断，这肯定跟不在玉蟾宫的青梧仙子有关。
    他现在特别想把这个秘密分享给别人，但这偌大的天宫，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议论伟大的帝君，「真是可惜可惜。」
    是日下午，他正要从紫微宫打道回府，却想又等到帝君离开了寝宫，方向还不是向着中枢神殿，反倒是又去了南天门。
    司命太想跟上去了，但跟上去必定会被帝君发现，正当他在南天门内犹豫不决的时候，听到几位守门的将士攀谈，「你听说了吗？下界那个草包魔尊又被其他魔族给挑衅了。」
    「我赌他输！这魔尊整日待在台隍夷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肯定是在贪图享乐。而那下战书的可是烛龙一族，天帝龙族的旁裔，不好对付。」
    司命心想，难不成帝君是去下界观战的？虽说他身上肩负着守护天界的职责，但区区几个下界的跳梁小丑也不值得他亲自前往。
    「帝君当真是未雨绸缪，要不我也前去瞧瞧好了，指不定那魔尊身旁，真有个如花似玉的婢女。」
    此刻，为魔尊更衣完毕的青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糟糕，陛下你的感冒传给我了！」
    简青梧白她一眼，「我都没感冒呢，你别总冤枉我。」
    青雀莞尔，「好啦，不怪你。」她将简青梧推着走出一片繁华盛景的台隍夷夏，最后亲了她一下脸颊，「预祝魔尊陛下，武运昌隆！」
    此刻平日里松散的士兵也集结在外，由一身金装铠甲的天魔统领着，高声共呼，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预祝魔尊！武运昌隆！」
    这声音震天动地，连伫立远山之上的帝君也听得一清二楚，「……武运昌隆？」
    他真是有些想笑，但还是憋住了，最终只是轻轻扬唇，舒了口气。
    决战地位于台隍夷夏十里外的群山，此刻因为御魔的军队围在最外头的泊山肆意妄为已经一片乌烟瘴气，回眺台隍夷夏皆是被天魔率领的军队严密防守，不容任何人擅闯。而近在眼前的泊山隐隐传来震天动地的响声，帝君凌空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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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伫立山腰，抬头只见一紫一黑的身影早已拉开阵势，决战九天，正打得风生水起。
    帝轲这几日看多了简青梧的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只知道她喜欢撒娇无赖扮可怜，却不懂面对敌人的时候会这般飒爽果决，颇有一代魔君的风范。
    赤霄剑斩过七寸光芒，剑气肆意飞扬，割伤御魔身上铠甲数片。高空的风吹得她的发丝狠狠的打在脸上，她一咬而过，双手执剑，迎面攻上，势在必得。
    大风嘈嘈，小雨切切，更有万众魔界中人瞩目呼喊，其势汹汹，震耳欲聋。
    御魔无刀无剑，仅凭一对龙爪足以应付所有恶意的攻击，简青梧攻他哪里，他便以手相挡，防御之间更是出言轻薄，「魔尊的力道弱成这样，莫非是我那弟弟没有喂饱你？」
    天魔森森剜他一眼，恨不得自己上阵斩杀这出言不逊的妖魔兄长。
    阴魔一旁指点，「青梧，休门禁咒！」
    魔尊拼力砍过，截下御魔强硬攻击，回头看一眼阴魔，郁闷道，「都说了我还没学会呢！」
    御魔转眼挥过一道三昧真火，明黄的火焰冲天破开，简青梧翻飞远逃，竖剑身前，双手合掌，食指交纵，厉声道，「《坤元中宫卷》第一重——太虚寥廓，肇基化元，布气真灵，总统坤元！」
    御魔的爪牙已经逼近眉心，但是想要再进一步却是没有可能，由赤霄神剑内在引发的强大力量开始扩散开，包括无形的空气，都受着剑势的控制，气流的对抗发出刺耳的嘶鸣，简青梧睁眼一瞬，拔出赤霄划破长空，惨叫一声的御魔随之被挥出数米。
    魔尊乘胜追击，御魔避不可避，竟将自己的手下推来阻挡，赤霄剑横扫而过，一个不留。而运气过后的御魔也恢复少许，烛龙之爪持过压下来的赤霄，两相争执，火光四射。
    摩擦声起，赤霄竟开了一小齿口，御魔恣笑，魔尊咬牙。御魔甩尾偷袭，简青梧速速翻身，御魔又瞬移拉近彼此的距离，「魔尊大概忘了，我乃烛龙一族，龙神旁裔，赤霄剑是龙神宝器，也伤不了我太多，」他戏谑同时还不忘关怀一句，「大美人儿，你还是乖乖放下魔尊的身份，把台隍夷夏让出来，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的女人。」
    「你简直做梦！」正当大家都以为她招架不住的时候，她却猛地使力转过赤霄的角度，全力往御魔刺去，逼退他百米，直撞泊山，轰隆一声，不远处闪离一抹白色身影，简青梧视线掠过，转头一愣。
    方才那从泊山山巅瞬移离开的人，看着像是帝君？
    御魔见有机可趁，利爪径直推开上身力道，一把将简青梧拉倒过来，狠甩出去，就在天魔大呼一声想要飞去接纳的时候，却被人按住，「别动，让她一个人来。」
    以剑划地，鲜血滴落黄土，地面石走沙滚，她不屈不挠转瞬逆风飞上，赤霄剑带着十分灵力攻破，御魔反手拦下，彼此又陷入抗衡的境地。
    你争我夺，无所不用其极，简青梧一剑秒过，却是虚幻的身影，转眼反手一剑，挡下御魔的偷袭，瞬间移动手到擒来，整个空中全是争斗的身影。
    这样打下去会没完没了，而且御魔龙爪上的毒素已经渗透到她的身体里，有点难以支撑的感觉。简青梧以剑撑地，汗流浃背的看过狂妄自大的御魔。
    「数年不见，你就弱成这样了，看来是只顾着寻欢作乐，没想过今日之果了？」御魔的讽刺越发难听，「不过你若肯乖乖让位，我一样会给你作为女人的快乐的，哈哈哈……」
    正是仰天大笑的时候，简青梧奋不顾身拼上，力道掌握极致，杀他措手不及，御魔拧眉，「你不是应该没力气了么……」
    「笑话，你爪子上的毒，难道天魔没有给过我解药？别忘了，你们是一族的。」简青梧再一剑麾下，带着毕生修为的剑道力斩他的龙爪，却想刀陷一半，不上不下，御魔痛呼，幻化成烛龙之形，嗷嗷直呼，简青梧抹掉嘴角鲜血挑眉，「机会终于来了。」
    简青梧双手秉持神剑，剑尖指天，口诀一气呵成，「《坤元中宫卷》第二重——万物资始，五运终天，森罗万象，万剑归宗！」
    持着赤霄剑而来的身形带着闪耀的色彩，渲染上剑身，仿佛电流环绕，嘶嘶作响，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剑形无比扩大，纵斩烛龙。
    「不可能……赤霄剑是不可能——」
    简青梧胜券在握，道出真相，「《坤元中宫卷》第一重，赋予万物以意念，为我所用；《坤元中宫卷》第二重，赋予万物以神力，为我所战！」
    「赤霄剑的确无法伤害你过多，但若施加坤元中宫卷的神力，它便惟命是从。」
    御魔至死也不敢相信，「你怎会神族法术……怎么可能！！！」
    神圣的金光爆破，御魔的尖叫惨绝人寰，瞬间过后，烛龙之形，一丝不剩。
    天空恢复安宁，魔尊旋即落地，以剑支撑无法站稳，阴魔率先扶好她，「……青梧！」
    简青梧也受了重伤，嘴角鲜血不断溢出，还想回头给姥姥一个笑意让她放心，结果体力不支径直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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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
    魔尊一战重伤在身的消息令下界四面八方的魔族蠢蠢欲动，铲除了一个御魔，但还有万千不听服从的力量四下攻来，天魔忙于整顿御魔麾下编军，随时准备对外征战，而阴魔负责照料魔尊伤势，整个台隍夷夏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修养将近一个月，简青梧才能下床走动，她的伤是恢复得快，只是这场大战拼尽全力，消耗过大，导致她休养生息花了许久时间。
    简青梧一边被青雀喂着药粥一边询问外界的状况，青雀如实禀告，「您那一战过后，虽说赢回了些声誉，但总有不安分的人想要落井下石，天魔大人在外全力守卫蜀山，但也多多少少受了点伤。」
    「这么糟糕？我还以为魔族中人自从会忌惮我台隍夷夏，不敢再进犯呢！」
    「哪有？他们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看您重伤恨不得马上取而代之，不过幸好——」青雀欲言又止，引青梧猜想，「幸好什么？」
    「就是……嗯，有人在给您代掌魔宫。」
    「是姥姥吗？」
    青雀摇头，放下碗勺，给魔尊擦拭嘴边，声音越压越低，「是……帝君。」
    简青梧沉默，随即喜笑颜开，「你是说帝君在我台隍夷夏吗？！」
    「嗯，他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过来，帝君也是本着三界安宁看您昏迷不醒的份上就暂代魔尊之职给您坐阵蜀山。」青雀见魔尊脸上洋溢的喜悦之情提醒她道，「不过帝君说了，要我们给他身份保密，否则就不会再管大家的死活了。」
    简青梧连连点头，喃喃自语，「原来那日我没眼花，帝君果真来观战了。」
    就在主仆二人交谈之际，下人通传，「魔尊陛下，简枢大人在外等候。」
    简青梧疑惑，「简枢……是谁？」
    青雀轻笑，「快让他进来吧。」
    等那一抹白衣蹁跹的帝君缓缓走来之际，简青梧心都要跳出胸腔，「你、你是——」
    「简枢便是帝君在下界的化名，大家总不能直呼他的名讳吧！」
    青雀说得有理，简青梧就要起身，帝轲却表示不用，「我听阴魔说你的伤势已恢复十之八九，我想我也不必再逗留此处，今日前来见你，是有些事要嘱咐的。」
    简青梧才得到一个好消息，然后这个好消息就在眼前破碎了，「……啊？」
    「教给你的《坤元中宫卷》神法，不得已不要再次使出，否则以你的身体怕是消耗不起。」
    简青梧低头，审视自身，的确很弱。
    「经过这半个月的平扫，整个魔族下界已然安定，天帝也分外关心，故而下了百年朝拜的请柬，要你台隍夷夏数月后前来参与。」
    简青梧睁大眼睛，「要我魔界……去天上？」
    「你身为魔尊要懂得审视夺度，只要这回朝拜满心诚意不出岔子，相信天界日后也会助你一臂之力，让你稳坐魔尊之位。」
    帝君的口吻清冷且高傲，虽说忠言逆耳，但简青梧听着确实有些不爽。她是在意台隍夷夏众人的安危，但也在意帝君他对待旁人的态度。
    本以为他都委身来执掌魔宫了，却想骨子里还是那般自负骄傲，高人一等。
    但简青梧也不好冲着一个帮助了她的人发火，只能隐忍下来，「我知道了。」
    青雀自知简青梧内在的怒火只能握住她的手拍了两下安抚，「恭送帝君。」
    帝君毫无留恋便摇身消失了，简青梧叹了口气，「这让人火大的性格真是浪费了他那一张端庄俊俏的脸。」
    青雀可要戳穿帝君在简青梧心目中原本那般白月光的形象，「我劝陛下也不要再浪费时间在帝君身上了，这几日我可是见识过帝君的残暴的。」
    「残暴？怎么，他伤我台隍夷夏的人了？」
    青雀连忙摆手，「这倒没有！只是近来天魔大人在外平乱，不是总有人擅闯蜀山叫嚣吗？结果无一例外全被帝君给除掉了。」像是怕被千里之外的帝君听到，青雀又将嗓音压了几分，「而且帝君用的是轩辕神剑，一剑下去，那些个妖魔鬼怪再怎么跪地求饶都瞬间灰飞烟灭了。」
    简青梧瞥了青雀一眼，「你亲眼所见了，所以很害怕吗？」
    「虽然我也觉得那些擅闯魔宫的人死有余辜，但帝君处决他们的时候像是听不到他们辩解一样，根本就没有感情。」
    「真怕有朝一日，帝君会将神剑指向我台隍夷夏……」
    简青梧内心咯噔一下，安抚青雀的同时也在暗示自己，「放心，我以后不去招惹他，你别怕。」
    青雀点头，埋入简青梧怀中，一手搭着她的肩膀，抬眼看她慰藉她，「……陛下，你别难过。」
    夜幕降临，烛火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还剑
    简青梧这回真为正事上了回天庭，意在将赤霄剑交还给储君殿下。
    储君倒不在意这剑上齿痕，他反而有些担心简青梧的伤势，「你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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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也未跟我提起要跟烛龙一族决斗。烛龙自古以来，便是我东宫正统的龙神旁系，这赤霄剑应当也伤不了他几分。」
    简青梧转了一圈，示意自己已恢复元气，「真没事，赤霄剑确实帮忙不少，我可是用它将那烛龙削得魂飞魄散的。」
    储君意外不已，「能够一举灭掉烛龙，看来你比以前要进步许多，近日天宫也有诸多传言，说你在那泊山之巅骁勇无比，魔尊当之无愧。」
    简青梧被捧得飘飘然，「也没那么厉害吧？」
    储君拍她肩膀，眼里已将她从昔日恩人改观成一位敬佩好友，「下界能有你来维护，我天宫也能坐享其成，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储君这样说，简青梧难免会想起来帝君在下界为魔宫所做的一切，「殿下见外了，我只是在其位谋其职。对了这赤霄剑要怎么办，这道齿口我找下界的匠人尝试修复过，但毫无办法。」
    此刻玉蟾宫有人来宣，储君不宜久留，打点道，「你稍后拿着我的玉令去一趟欧冶子仙人那儿，让他帮忙吧。」
    简青梧目送储君离开，刚出玉蟾宫就被人抱了个满怀，「青梧青梧！我可终于等到你了。」
    「鸣玉？」
    鸣玉将她上下左右全部端详一圈，「那日在花园中撞着帝君，后来你没受重罚吧？」
    简青梧这才回忆起来，「没事，也就是被关照了几句而已，帝君没有刻意为难，他只是恼我玩心过重罢了。」
    鸣玉这便放下心来，「对了，你拿着这剑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简青梧屏退了原本要带路的仙娥，「那你带我去一趟欧冶子仙人那儿吧。」
    欧冶子仙人原本是下界的一名铸剑大师，自他死后元神被天界召入，位列仙班，成为替天宫打造神兵利器的仙人，居于七武神之首毘沙门天之下。
    彼时毗沙宫寥寥无几，简青梧将赤霄剑交予欧冶子仙人之手时，他抬眉瞅了对方一眼，「……这齿口——」
    简青梧怕他看出端倪，此剑在下界已经被清洗过，上面除了新鲜的齿口外，再无残留的血痕。
    「照理而言，赤霄剑即便不能跟那可斩万物的轩辕神剑相比，但也不至于被破一道缺口，除非是被龙爪所伤。」
    鸣玉不以为然，「这赤霄剑不就是储君殿下的吗？有可能就是殿下修炼过猛，不小心弄破的。」
    欧冶子也不再多问，「这齿口不深，等上三五个时辰便能修好。」
    「那好，有劳上仙了。」
    欧冶子去了锻造房内，简青梧跟鸣玉在偏殿等候，这儿毕竟是毘沙门天的地盘，她俩也不好闲逛。
    「毘沙门天大人可是七武神之首，四天王之一，有时他连天帝帝君都敢顶撞。」
    简青梧横竖是个外人，对这九重天上的关系知之甚少。
    「我听司命星君说你是个新人，又是帝君座下，这才告知你的。其实我们这天上最厉害的人可以分为两派，一是七武神派，另一个便是战神派。」
    简青梧洗耳恭听，「帝君是战神派的？」
    「嗯，不过你说反过来了，是战神乃帝君一派的，只不过天界众人很少拿帝君说事，大家伙儿讨论的时候，就说战神派了。」
    「帝君他是四御之首，原本算是这天上最最巅峰的存在了，只可惜四御在远古时期，便羽化了两位，现只剩那南海长生大帝跟中天紫微大帝，帝君他从前辅佐过数位天帝……」鸣玉突然停顿，意味深长，「自第三任天帝重用七武神之后，以毘沙门天大人为首的势力逐渐强大，直至如今平分秋色了。」
    简青梧大致能领悟到其中含义，这天宫若是除了天帝以外唯帝轲一人独大，想必会有诸多猜忌与忌惮，如今双方势力均衡，最得裨益的便是这天宫的统治者天帝。
    「那南海长生大帝也不甘屈于帝君之下，否则要是这两位帝君联手的话，毘沙门天一派也就不足为惧了。」
    简青梧想起一些往事，「听闻上届战神角木乃是南海长生大帝之徒，对吗？」
    鸣玉连连点头，「这两位帝君不仅不和睦，还互相争夺战神之位，也难怪七武神崛起如此之迅速。」
    原来这天宫园囿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比起下界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储君当年宁可在凡间流浪也不想回到天庭，毕竟他可是未来的权力中心，免不了要在三方势力间求取平衡。
    「对了，储君殿下师从何派？」
    鸣玉悄悄在她耳边说道，「毘沙门天的爱徒。」
    「当年毘沙门天大人惊讶于殿下的天资过人便收其为徒，分外关怀，谁知殿下他我行我素，根本不好好修炼，去了趟下界更是乐不思蜀，天帝怕毘沙门天过分溺爱殿下，最终请出了帝君。」
    后面详情简青梧已经知晓，帝君心狠手辣的清君侧后，徒留储君一个人在下界重伤流浪。
    「此后毘沙门天与帝君就积怨更深了。」
    正肆无忌惮的聊着天，这会儿又有人造访毗沙宫，来人居然是战神殿下。

 分卷阅读17

    战神乘雾好似也是来找欧冶子仙人，简青梧目光追随了会儿，见他一身戎装，面目冷峻，不禁感叹道，「这战神殿下看着也是传承了帝君那股不近人情的气质。」
    鸣玉摇摇手指，「乘雾殿下跟帝君可是大不相同，虽说他心性极稳也忠于修炼，但也逃不过这芸芸众生的儿女私情哦。」
    看来又能听到一桩秘密了，简青梧给她倒了杯茶，戏谑道，「你又知道啦？我发现你比那司命还要八卦。」
    「司命那儿的八卦好多都是他臆想的好吗？我说的可是有真凭实据的！司命那家伙前两日还总说帝君红鸾星动，大事不妙呢！殊不知这话他都说了上千年了，帝君的一颗心还是冻得跟个石头一样。」
    「不说帝君，说战神吧！」简青梧托腮倾听，可鸣玉却转折道，「战神的事呀，其实跟帝君也有莫大的关系。」
    「昔日战神东征西战之际，不是经常受伤吗？因此他常常去太上老君殿里拿一些治伤的疗药，老君殿里的仙娥们也对那英勇无比的战神充满爱慕跟敬佩，一来二去的关系就熟络了。那其中有个叫杜若的医官，对战神殿下特别殷勤，而战神当年也是情窦初开，两个人之间暧昧非常，搞得我们全天庭的人都知道战神喜欢那杜若仙子。」
    「杜若？我去过几趟老君殿，并未见着一名叫杜若的呀。」
    鸣玉打断她，「现在当然不在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是因为战神的关系所以被调走了？」
    鸣玉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娓娓道来，「你不要着急，听我说呀！」
    「战神殿下与杜若仙子交好后，杜若也有了出入紫微宫的权限，她常常带着仙丹妙药去看望战神的伤势。我们这些外人呀以为他俩是真的快成了，还等着喝喜酒呢！结果后来那个杜若仙子居然拒绝了战神殿下的告白，让战神心伤了好多年。」
    「最不要脸的是，即便杜若她澄清了自己对战神无意，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去紫微宫，你猜为何？」
    简青梧脱口而出，「帝君？」
    鸣玉捂嘴，「你怎么一猜就中？」
    因为她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但简青梧说不出口，「嗯……你继续。」
    「那杜若仙子居然对帝君萌生了非分之情，简直震惊我整个瑶华宫！想我瑶华宫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都不敢觊觎那天界之尊，一个小小的医官居然敢对帝君下手，她应当是活得不耐烦了。」
    简青梧后颈一凉，扶额默默喝了一杯茶。
    「那仙子心思昭然若揭，也传到了帝君耳中，帝君便处理了她，只是战神一心向她为她求情，这才给了她一次机会，而后便调去紫霄宫侍奉上清天尊掌灯去了。」
    「这事儿过去多久了？」
    正好战神乘雾离开，鸣玉咬牙切齿，仿佛要将那杜若仙子给生吞活剥，「好几十年了，搞得战神殿下到现在也未走出被抛弃的阴影。」
    「你替战神殿下抱不平？」
    「我只是替他感到不值，战神殿下的心性人格在三界可都是有口皆碑的，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忍心让他孤独终老呢？」
    「帝君也为三界操碎了心，怎么没人可怜他呀？」简青梧反问道。
    「可怜他作甚，吃饱了撑着。」
    简青梧忍俊不禁，「既然可怜战神，瑶华宫那么多美貌女子，就没一个想去安慰安慰他？」
    「有啊，西王母还曾经设宴邀请战神呢，只可惜他自从那段情伤之后便心无旁骛，只顾天界安危，不再儿女情长了。」
    「你形容得如此伤感，我都想见见那位能倾倒战神的杜若仙子了。」
    鸣玉手指比划了两下，「啊！可以的呢，过几日紫霄宫的上清天尊要开坛普法，或许我们可以去弄一份请柬过来。」
    简青梧觉得不太靠谱，「上清天尊可是比天帝还要位高权重的存在，我们区区一个无名小仙，能拿到请柬？」
    「当然是问储君殿下要呀，你不是跟他关系不错嘛？再不济去紫微宫瞧瞧，你不是中枢神殿的人吗？」
    鸣玉说起来简单易懂，简青梧却觉得操作起来异常困难，「去向帝君要请柬去见曾经跟他有过传闻的仙女？」
    鸣玉也颤抖了下，「那你可能会被帝君暗杀。」
    毗沙宫里原本一片庄严肃穆的，这会儿却频繁传来两个仙子的笑声，引得出入的神仙们也探头过来，「鸣玉身边是哪位仙子，竟生得如此俊俏？」
    「大抵是瑶华宫的仙女吧。」
    「这是恃靓行凶啊，居然敢在毗沙宫谈笑风生。」
    「那位仙子我见过，叫青梧吧？是玉蟾宫那儿的，估计是仗着储君殿下的宠爱，不把他师父放在眼里。」
    赤霄剑还没等到，却等来了毘沙门天大人，他身侧正巧跟着储君，鸣玉跟简青梧叩拜之后，走到储君身后，「殿下，剑很就快就修好了。」
    「嗯，稍后你俩先回玉蟾宫，我和师父还有要事相商。」
    毘沙门天自是不在乎这些人微言轻的仙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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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有些好奇，「瑶华宫的仙子怎么还回你玉蟾宫？你不要再多花心思在这些无用之事上，穆王可才邀请你去参加他昆仑的仙剑大会呢！」
    「师父请放心，我与那两位仙子只是朋友，没有其他情谊。」
    储君回复得如此坦荡，毘沙门天也不再过多追问，「那便好，过两日随我去趟紫霄宫，去听一下天尊的教诲吧。」
    「是。」
    简青梧捧着已经修复的赤霄剑，与鸣玉走在回去的路上。
    「你刚才也听到了吧，殿下会去紫霄宫的，届时你跟着他就行。」
    「那你呢？」
    鸣玉摇头，「我与殿下真是一般交情，若是跟着他给他惹了麻烦也不好，更何况瑶华宫那儿也有诸多事宜，为了等你回来我这都翘了好多天班了，回去得补上了。」
    简青梧也不为难她，「那好，我们下回见。」
    「下次见面的时候可要告诉我当日的情况呀，说不定帝君也在天尊的邀请之列。」聊到八卦鸣玉就兴奋至极，「真想看看那杜若懊悔莫及的样子。」
    「我帮你看。」
    「一言为定。」
    鸣玉将简青梧送到玉蟾宫便信步离开了，储君的侍卫梁鸿接过赤霄剑问道，「仙子还要去何处，是否要用餐？」
    虽然天界的人鲜少有口腹之欲，但玉蟾宫的美食确实不错，主要是储君也贪恋凡尘，因此住在这里也算实在。简青梧刚巧来回走了一圈说了诸多话有些累了，「好，那便边用餐边等殿下回来吧。」
    ☆、巧遇
    翌日储君殿下尚在休憩之际，司命便早早的来访玉蟾宫了。他一听到简青梧的消息就匆匆赶来，生怕错过了什么人生大事一样。
    简青梧还打着呵欠，制止住要说话的司命，「殿下还在睡觉，去你司命殿吧。」
    司命星君鄙夷的里外看了一眼，「你跟殿下睡了？」
    简青梧捂住他的嘴，「你胡说什么呢？」
    「那你怎么知道他还在睡觉，难道不是睡一张床？」
    简青梧摇头，「我睡他隔壁房间，他昨天回来得晚，好像还受了些教训，心情不大好，所以别吵着他。」
    司命眼里显然一副不可信的神色，「我劝你还是跟殿下保持距离，殿下他毕竟是储君，他的婚姻大事他将来可做不了主，你们现在这样亲近，说不定还会引来天帝陛下跟毘沙门天大人，到时候棒打鸳鸯，有你受的。」
    简青梧一边走路一边反驳，「我跟他——不是我说，既然殿下这么身不由己了，怎么还会有仙女陪他下凡啊？」
    「殿下将来又不是三宫六院只一人，若是真爱又怎能忍受他娶别人纳自己呢？」
    简青梧想了又想，「也就是说，那些仙子真是起哄，并不是真心喜欢他。」
    「这天宫最虚假的便是爱，最可怜的也是情，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简青梧一拍手掌，「总之不是殿下，你就不用在我身上挖料了。」
    司命其实对储君也没那么上心，「殿下他相对年少，也没经历过什么情劫，估计还不懂个中滋味，目前应该只是贪玩向往自由罢了！」
    这话简青梧十分赞同，「正是如此，他应当还未摆脱叛逆的少年心性呢！」
    司命这回找她还真是正事，有关储君殿下将来下凡历劫之事，他本以为简青梧跟储君走得近些，应当知道些秘密的，却想她毫不知情。
    「天帝召过我一回，前几日毘沙门天大人还亲自登门，吓得我是抖抖瑟瑟，下回要是再召见我还是一问三不知的话，」司命叹了口气，「恐会遭责骂。」
    「储君又不是小孩子，他们作甚抓着你不放问东问西的？他们有疑问应当去问储君自己不是吗？」
    「储君他就是犟，之前被帝君打击在下界吃了那么多苦，天帝也是不再忍心为难他，只想把他前程铺好，让他踏踏实实的走就行了。」
    简青梧嗤之以鼻，「殊不知殿下他最为厌恶的便是这种被安排的命运。」
    司命摊手，「其实殿下也挺可惜的，本来是根好苗子，只可惜在下界迷失了心魂，沾染了魔气，回到天庭之后又被七武神强行祓禊，失了百年灵力，又从头开始，他心里应当是怨极了当初的帝君的。」
    「啊？」
    「你不知道吗？我等仙人是不能久留凡尘的，若是与妖魔厮混了，沾染上魔气，便会扰乱心智，轻则承受剜肉之痛，重则走火入魔，危害三界，因此天庭礼法规定，仙魔不得通婚。」
    简青梧一怔。
    她对这最后一句话是在意得不得了，但确实没听错，「……与妖魔相处便会沾染妖邪之气吗？没有那么夸张吧！据我所知，应该是有仙元的人不得修炼禁术，否则便会身体染恙承受巨大苦楚，要么死要么彻底入魔。」
    「所以才不能跟妖邪打交道。当年储君殿下便是修习了妖法，自以为是能够融会贯通，结果满身染恙彻底失败，帝君为了三界安危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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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他扔在下界由他自生自灭。」
    「原来如此。」
    「也幸亏殿下他福大命大，在下界不知被何人收留躲过了一劫，又重返天庭。只不过此事过后，大家都对他指指点点，侧目而视，应当让他很难受吧。」
    简青梧心想还是做个栖梧山的后人好，既修不了仙元也筑不成妖丹，废就废一点好了。
    「你一个不修炼的仙子应当是不懂的，殿下当初在毗沙宫被七武神共同祓禊治疗的时候，那惨绝人寰的叫声，都能传到我司命殿。据说那种痛楚跟把人神魂撕裂差不多，若是熬不过去就只有死了。」
    简青梧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团如论如何也扑灭不了的大火，而那个火中的女子伸出手对她说，「青梧，别怕。」
    「祓禊自然痛不欲生，但好在殿下身边还有七武神这样强大的师父可以封印他净化他，若是其他人染了恙，恐怕就只能等死了。」
    「原来你懂吗？祓禊之人的法力一定要远在殿下之上，否则是无法控制他的暴走的。」
    简青梧也将话说开，「我知道，我以前看过到一只凤凰，她是神族，但她为了保护她夫君女儿的族人，修习了妖法与敌人作战，等到安顿好族人后，因为没有更强法力的人为她祓禊，她便染恙而死了。」
    司命正坐看着她，凑上前一点，「你说的是哪里的故事？我怎么好像没听说过。」
    「司命星君你只是这天界的百事通，下界的故事你不一定知道。」
    「原来如此。总之这‘染恙’ 、‘祓禊’两个词乃是修炼之人的大忌，更是那毗沙宫的禁词。」
    简青梧捡过桌上的苹果，放在手里一颠一颠的，「所以此事过后，天帝跟毘沙门天才这般在意殿下的修炼，以至于下凡渡个劫也要给他安排好？」
    「虽说这渡劫的过程不可掌控，但准备却是可以做好的。」
    「你准备安排谁陪他下凡？」
    司命偷偷告诉她，「我也不想干预殿下的情劫，所以打算等殿下变成凡人之后，安排他身边的护卫带着仙身下去时刻保护他。」
    「这算违反天规天条吗？」
    「算，但实在没办法，好在殿下身边真有一个特别忠心的护卫，就是今早送你出来那个，好像是叫梁鸿吧？我问过他，他愿意为了殿下承受反噬之苦。」
    人家是心甘情愿，简青梧也不予评价。
    司命带她来到内殿一处，此地高悬着一面神镜，「这是我借陛下的名义从仙山借来的昆仑镜，可视万物。」
    他轻轻一抹，镜面便展现出喧嚣热闹的下界，「你看，届时我就可以用这关注殿下在凡世的一举一动了。」
    「这行径可不好，跟偷窥一样。」
    「也并非时时刻刻监视着的，毕竟驱动神器可是要消耗诸多法力的，我顶多也就三五天看一下罢了。」
    「能看到中枢神殿紫微宫吗？」
    司命大跌眼镜，「你说什么？」
    「你不是对帝君很感兴趣吗？没想到用它去偷窥一下帝君吗？」
    「这这这——」司命一口气接不上，「帝君他法力高深，若是察觉被神器窥视，你觉得我还有命去完成我的《天界恩怨录》吗？」
    简青梧就知道他有贼心没贼胆，「罢了罢了，知道你怕了。」
    司命与她畅聊不多久，外面便有人来了，他只得出去接洽，留简青梧一个在书房内徒步，「我先失陪一下，你随意看看。」
    这儿的册子很多，多数为司命编纂，其中有正史也有故事，简青梧找了几圈，没几下便看到有关帝君的了，便信手拈来翻开了它。
    司命处理完事儿要出去一趟，来到内殿见简青梧正坐在地上靠着书架认真阅读，也没打扰，就静悄悄离开了。
    简青梧翻了诸多卷册，其中记载的内容出入还很大，有书上记载帝轲乃伏羲后裔，螣蛇一族，又有人怀疑他是天界第一任天帝帝俊之子，真身乃火凤一族。
    这些猜测是真是假，应该只有帝轲本人知晓。
    两三个时辰过后，原本静悄悄的内殿突然传来了几声脚步，简青梧正埋头苦读，丝毫未有察觉，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嗓音，「司命？」
    她从书架后只侧出半身，露出一张疑惑的脸，「……帝君？」
    也就一晃神的功夫，简青梧马上抢在要被帝轲训斥之前开口，一边解释还一边整理衣襟走向他，「那个……那个帝君你不用慌张，我是——我是特地来还赤霄剑的！」
    他乃天界之尊，在自己的地盘上看到个外人，为何他要慌张。
    「赤霄剑是储君的，你待在司命内殿作甚？」
    「我……我跟司命交情还不错，就过来坐坐，马上就走的。」
    帝轲根本不信她的借口，「你别是有什么其他打算。」
    简青梧这才想起她好像还跟鸣玉有个约定，只能试探问道，「帝君……几日后紫霄宫上清天尊开坛普法，您……会去吗？」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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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不去，跟你有关吗？」
    「……那去吗？」
    「不去。」
    不去可就太好了，刚巧她要去，这要是再遇上，就怕触怒帝君被当场伏诛。简青梧差点要拍胸口给自己点勇气，「……没关，我就问问。」
    「帝君找司命星君有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的，我可以帮您等他。」
    帝轲并不领情，「不需要。只是、你为何跟司命走得那么近？」
    简青梧当初确实有所图，希望从司命这里打听多点帝君的消息，可自从被他无数次警告后，她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套话了。
    「因为、我跟储君是好朋友，然后司命最近又很、关心他！然后我就给他俩之间传递消息。」
    帝轲一早就看透这个人撒谎的路数，便是说不连贯，他看破不说破，「你还是多花点时间在你的台隍夷夏吧，储君轮不到你下界的魔尊来担心。」
    「帝君说的是，我以后会跟他保持距离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帝轲凝眉，「你跟储君——」
    简青梧清澈的眸色也映入帝轲眼里，她虽身处书架的背阴处，眼里却闪着一两点干净的光芒在跳跃着，眼下两颗十分浅淡的泪痣，点缀一丝风情，这样的结合导致这张脸时而看着纯，时而看着又很媚。
    「我跟他没什么，我以前救过他，所以他现在才会帮我。」
    简青梧如实回答，毕竟她也不想让心里最在意的人误会她的感情走向，哪怕帝轲他根本不在乎。
    就在此时，风从门外窗户吹来，拂动了帝君的墨发，也吹起了简青梧轻盈的衣袂，更是转起书架后地上的几张宣纸，纸张轻悄，悠悠飘过简青梧耳畔，飞向帝君脚边落定，等不及她去捡，帝君已经弯腰拾起，那上面简简单单，只是用小楷写了两个字——
    帝轲。
    这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写的，简青梧尴尬得想要撞墙，当务之急还是迅猛躲到了书架后挡住自己，不敢直面帝君直射过来的责问眼神。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居然到现在还记挂着他，这也令帝轲匪夷所思，他以为自己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了，却想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纸张在他手里被蜷起的手指捏皱，他甚至有点想当场销毁它。
    「帝君！」
    好在司命星君赶到及时，帝轲一听到他的声音便立马将白纸揉成一小团，紧握在手中，生怕被别人看到笑话。
    简青梧从书架的缝隙看帝轲转身，又偷偷侧出半个脑袋去瞧他背影，却想帝君也微微回了下头，两个人目光撞上交错，简青梧吓得旋即转身，砰地一声差点撞倒书架，司命窃笑一下，也不管她，「帝君这边请。」
    「嗯。」
    简青梧等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看到司命一个人回来了就马上走出，但看司命一脸眉头紧蹙的模样不免好奇，「怎么了？帝君为难你什么了。」
    司命摇头，「不是，就是明明我俩聊的事也没什么可气的，他怎么就全程握着个拳头，吓得我还以为说错了什么话。」
    「你方才冲撞帝君没？」司命着实找不到惹他生气的原因，就只能从这个看似就很能惹事的女仙身上寻找了。
    「没、没！」
    「你说话都结巴还没。」
    「帝君找你聊什么事啊？」简青梧转移话题。
    「倒也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我见帝君频繁去下界以为有什么要事，就多嘴问了句是不是要帮忙，毕竟这下界很多事情，我比他可能更了解些。谁知他根本不领情，还让我少管闲事。」
    「你跟踪帝君？」
    「没，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再说帝君这都不让了，我以后肯定也就不插手了。说起来，那会儿去下界看那魔尊跟御魔的决战，我似乎也感应到了帝君的气息。」
    简青梧愣住，「你还去下界看了决战？你看出什么了吗？」
    她的表情当真是又惊又怕又很无语，「？」
    「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我法力不高怕被魔族中人发现就站得特别远，压根儿没看到个啥，就看到那剑气划破长空，还差点伤到了我。」
    司命回想起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那魔尊是个女的。」
    简青梧拍拍他肩，「你法力不高还敢跟踪帝君，我真是佩服。」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帝君他那日一定在场，他想必也是担心下界格局才会亲自前往观战的。」
    「帝君他心系三界，有什么不对吗？」
    「这不对就不对在他完全可以派战神去的啊，那战神大部分时间可都驻扎在下界的筑云城。」
    司命的猜忌也让简青梧宽慰许多，「嗯……说不定真有别的原因。」
    「对吧，我是想深究的，可帝君却表现得跟个没事人儿一样，今天还特地过来嘱咐我对储君的事上心一点，别再打听他的行踪。」
    「他这算是在警告你吧。」
    「可能因为我借来了昆仑镜，他心有芥蒂，以为是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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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他的吧。」
    「那他握拳可就说得通了。」
    「他语气可客气呢……可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司命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算了，我也不打破砂锅追到底了，帝君在我那《恩怨录》上就暂且留白吧。」
    司命说着说着就走到了书架这里，稍微整理了被简青梧翻乱的书册，「你这一天当真充实，这儿好多卷册都给你翻阅了啊！」
    「我无聊，就翻到什么看什么了。」
    「你在玉蟾宫殿下都没安排你什么事？怎么每天都这么闲。」
    简青梧转了下眼珠，「对了司命，如果我想在这天宫当差，你觉得我最适合去哪里？」
    「什么意思？你是要换一个岗位？」
    「这不是最近大家都关心储君吗？我怕他要是出了点差池会怪罪到我，这个节骨眼我是不是该避避嫌？」
    「别人想要都要不到的机会，你居然还怕殃及池鱼？当真……」司命摇头晃脑，怒其不争，「不过你说得也有理，让我想想……你会些什么？」
    简青梧左思右想，「好像除了力气大点也没什么特长了。」
    司命差点笑出声来，「你这是要去看守南天门吗？」
    「那不好，我没那个耐心，最好是个闲职，就算偷懒消失也没人发现的那种。」
    司命马上来了兴趣，「那好说，天宫最多的可就是闲职了，月宫怎么样？」
    「月宫？」
    「就是月老殿，给男男女女牵线结缘的。」
    简青梧连自己的姻缘都搞不定呢，也不想去插手别人的爱恋，「还有其它可选的吗？」
    「你说你力气大，战神那儿行不行？刚巧他十有八九在外征战，很少回来，所以战神殿里的人也少得可怜，基本就是象征性的站个岗，打扫一下卫生保持干净就行。」
    这倒不错，要是去了战神殿，指不定还能向那些个修为好的人讨教几招，提升一下自己，那她来天宫还有点儿用处。
    「好啊，去战神殿。」
    司命还以为战神殿那儿好浑水摸鱼送人进去，却想那管事的人听到是个女的要来立马就给拒绝了。
    司命只好垂头丧气的回来告诉简青梧这个坏消息，「可能你不知道，以前这战神有过一段——」
    「我知道的，杜若、仙子是吗？是战神对女的避之不及还是怕有人再利用战神去接近帝君啊。」
    「两者皆有，」司命分析道，「毕竟这两边不讨好的事谁也不希望再发生了。要是实在不行，你跟鸣玉说说能不能去瑶华宫，拜于西王母座下也不错。」
    「这事不急，」毕竟她现在真实身份还是下界魔尊，等到哪天真的位列仙班也可以再做打算，「我有一个疑问啊，下界的人要怎么才能飞升成仙呢？」
    简青梧话锋一转，司命差点儿没接过来，「飞升……成仙？」
    「嗯。」
    「下界凡人若是想要位列仙班，要么经历七情六苦修得福报，要么服用仙丹，要么就靠修炼，去那些个修仙的门派。不过凡人修仙，就算修得了仙身也未必会被天界所接纳，可能还是只能待在下界，多活个数百年罢了。」
    「那……那要不是普通人，而是——有一定修为基础的，就是没法修出仙元的那种，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经历七情六苦去渡劫了。」
    「渡劫？」
    「就跟储君殿下一样，去渡厄道下凡真正去感受凡世的爱恨疾苦，一般也就是道教说的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和怨憎会。」
    「那会很痛苦吗？」
    司命也不是完全了解，毕竟大家在天宫过得好好地，没必要为了提升自己的境界再去渡劫。
    「大抵是痛苦的，就像你做着一场梦，突然有人将你强行拉起，那梦无论是苦也好甜也罢，总是恍如隔世的。」
    简青梧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滋味儿确实不太好受。」
    司命笑道，「那是个很轻的比喻了，有的情劫死劫可能渡个上千年你都放不下。」
    简青梧暂且打消这样的想法，若是她当真去了渡厄道变成个凡人重来后喜欢上别人可怎么办，难道当真能放下帝君？毕竟帝君也不会跟她一起去渡劫，而且渡一趟劫就要消耗数十年光阴，台隍夷夏可不能一日无主。
    可是——
    不成仙的话她就永远也接近不了帝君，也无法提升自己的修为保护族人。
    现在这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只要让司命送她去渡厄道，仙元也就不远了。这可是木之一族历来最为憧憬的，自古以来能被天界应允去渡厄道下凡的族人几乎没有，因为天界的人不会接纳他们来占据天界的一席之地。
    「渡厄道……在哪儿？」
    「它在中枢神殿最北的那根柱子后面，要想去那里，就得经过中枢神殿。」
    当神仙跳入渡厄道之际，仙身就会被消却，余下元神落入人间。渡劫成功之后，仙身会重塑，元神也归位，但人间的记忆不会褪去，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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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有可能会影响到将来的每一日。
    ☆、紫霄
    上清天尊开坛授业的这一日很快到来，能够出入紫霄宫的皆是在这偌大天宫也是地位至高的存在，跟在储君与毘沙门天后面的简青梧更显得渺小微弱。
    等目送储君跟毘沙门天进入正殿后，简青梧也吁了口气，四下里看过一圈，一个人也没有。
    正当她一筹莫展，不敢乱窜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位清秀的仙娥，「青梧仙子是吗？这里。」
    简青梧马上跟随过去，听那位仙娥指示，「天尊授业大致两个时辰，你与这几位仙子一同候在这偏殿，等储君殿下跟毘沙门天大人出来的时候，我自会叫您。」
    「谢谢这位仙子。」
    「嗯，我叫杜若。」
    简青梧这才反应过来，想抬头打量的时候，杜若仙子已经转身去招呼别的陪同来的仙娥了。
    这杜若看起来并没有鸣玉讲得那样十恶不赦，她看起来甚至有些娇弱惹人怜爱。指不定是这么多年在天尊身边修行已经将她的情感磨灭了，简青梧这样想着。
    偏殿里候着十个八个仙子，都是各路仙家的亲眷或贴身仙娥，大家都挺融洽的在交头接耳着。
    「储君殿下真是生得越发俊俏了，前些年见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突然讨论到了储君，大伙儿的眼光就落在了简青梧这里，后者只能低头沉默。
    「南海长生帝君也来了呀，他身边带着可是那位最受宠的帝姬？」
    此时帝姬的侍女也被引领了进来，接过话茬，「是啊，那位便是我家俪姬了。」
    「俪姬当真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绝色了。」对于这等公主般的人，奉承她的也不在少数。
    「战神殿下居然也来了，还坐在俪姬身侧！」
    听到这个消息，几个侍女都忍不住探了脑袋去张望主殿，「是啊，还真坐在一起。」
    俪姬的女眷却毫不在意，「战神在我们俪姬眼里那也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上一位战神还是她师兄呢！」
    众所周知，上一位战神角木可是一心爱慕着南海长生大帝的曾孙女俪姬的，只是俪姬心高气傲从未接受过他的求爱，等他大战失利，重伤休养后又丢了战神之位，怕是在俪姬心里一点旮旯地儿都没了。
    说起战神，几个侍女眼神飘忽不定的看向正给她们端茶送水的杜若仙子。
    比起这些位高权重的神仙的侍女亲眷，一个掌灯打杂的杜若根本不值一提，因此她们的眼神或者不屑，或者鄙夷，也是让杜若十分不好受。
    只有简青梧一人一边喝茶一边吃瓜。
    主殿里的人来得差不多了，这边偏殿的议论也差不多要停止了，可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中天紫微大帝、帝轲到！」
    这一声不仅唤起了大伙儿的瞩目，还让杜若差点烫着简青梧，两个人的眼神都一慌张，简青梧更是疑惑，不是说好不来的吗？
    帝君带着他惯有的君临天下的气场徐徐步入正殿，他每走一步都仿佛在简青梧的心上打着节拍，恨不得给他来一首高雅贵气的背景音乐。
    帝君最终坐在天尊左下方，与对面的南海长生大帝对峙，「许久不见。」
    南海长生大帝也回应了声，「帝轲姗姗来迟，有些出乎意料啊。」
    天尊虽然很少开坛普法，但请柬每回都会递到中枢神殿，而帝君却因为忙于政务很少过来。这回他居然破天荒的来了，是有些令人费解。
    但也没人敢问他原因，天尊更是不会无聊去询问，见人到齐，时辰也差不多，便开始授业了。
    简青梧没想到能在紫霄宫见着帝君，不知是喜是忧。她是想见帝君，可是又不想被对方看见后嫌弃，只能矛盾的在这儿干坐着。
    从偏殿看向正厅的视线被一道木栅屏风阻拦着，而简青梧的这个角度自从帝君走过之后更是看不到什么，她也不跟这些人去争那好位置，反倒是对站在屏风前守候着的杜若有些兴趣。
    她亦是偷偷看了几眼主座那里，但又怕太过明显就收回了目光，默默的背对着正厅。
    一个时辰过后，紫霄宫的仙娥们进入换茶，杜若却只能待在这里守候着简青梧她们，想来心里是极度不平衡的。
    因为从简青梧的角度，她看到了她在咬唇。
    简青梧坐久了也放松了姿态，两手背抵着侧脸，就这样放肆的看着杜若，她也不知，背后正有道他人的视线扫过来。
    帝轲往这里瞥了眼，只看到简青梧的侧影，他就知道这个死不悔改的家伙是不会轻易离开天庭的，如今还跟随在毘沙门天一席，怕是要气死他。
    他辛辛苦苦帮她守过台隍夷夏的基业，指不定日后这功劳就成了毘沙门天的了。要是魔尊被毘沙门天收服的话，那这三界就太多不可控了。
    控制不了，他就无法心安。思及此，帝君抬眉眨眼，睫羽纤长垂下，这一颦的美貌差点送走偷看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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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位中天紫微大帝已有三四千的年岁，差不多是天庭建立初期就存在了，但他千年如一日的美貌还是为三界称颂的。即便操心伤神数千年，他也依旧一副年轻得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剑眉星目，极为端正。
    他虽然常常皱眉，有时甚至还皱出个川字，可就是散发着令人无法阻挡的高冷美绝的气质。
    简青梧不经意回头，对上的却是俪姬望过来的眼神，两个人视线交错仅一瞬，立马便分清了敌友。
    简青梧又转回头，咬唇思考，「她在看我？」
    「她为什么要看我？」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授业终于结束了，简青梧该庆幸她是在偏殿等候，若是在正殿堂而皇之的睡着的话，恐怕会被训个狗血淋头。
    等待毘沙门天跟储君的时候，她甚至伸了两个懒腰，走到中庭呼吸了下这绿意盎然的空气。
    别家神仙都三三两两的出来，就是她等的人有些慢，等不及了只好蹲下来，而身后的杜若也不去管她，只对着诸位神仙点头致意，恭送他们。
    战神走过了，她的视线追随了会儿，但战神似乎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
    南海长生大帝带着俪姬走过，俪姬张望了会儿目光锁定蹲在那儿的简青梧，又跟身边侍女交头接耳了几句话，让南海长生大帝先行一步。
    简青梧简直要浮想联翩了，她可以很自然的联想到这俪姬是否天帝内定好的储君媳妇，因为她跟储君太过亲密所以才对她这般在意。
    但她猜错了。
    这俪姬原本是站定在中庭一侧看向简青梧的，只不过等帝君从正殿出来的时候，她居然带着笑意迎了上去，声音也格外甜美温柔，「帝君！」
    简青梧明白了，那交错的目光的确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睁，只不过她们争的不是储君而是帝君。
    俪姬身份尊贵，帝君也不能忽视她，便停下脚步回应她的问候，「原来是俪姬。」
    「帝君，我此次跟随曾祖父前来九重天会待上一段时间，届时可以去您紫微宫作客吗？」
    「可以。」
    「嗯！我就是提前跟您打声招呼，既然帝君同意的话，我便日后登门造访了！」
    帝君微微点头。
    俪姬也不知道他是乐意还是勉强，也不能多去揣测，只能就此告别，「那今日便先离开了，帝君再见。」
    帝君没有目送她，反倒是简青梧看了她好久。
    她心里真是不平，论地位她魔尊为何会如此卑微，随便搭讪一句还要被训斥，怎的这位俪姬就如此好运。
    帝君瞥向这里的时候，没对上简青梧的，反倒是撞上了杜若的视线，他更是心烦，却不知为何也不便发作，随即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青梧！」
    在帝君的衣袂消失在门口的前一瞬，储君的呼唤声也传来，「青梧！走了。」
    青梧站起身差点腿麻，储君勉强搭了把手，低声道，「快些站好，我师父马上就出来了，被他看到对你可不好。」
    青梧立马站得笔直，「……吓我。」
    「真不是吓你，我得想想是不是给你安排去别的宫殿里，我最近处于风口浪尖，你又身份特殊，被盯上了真不好。」
    储君也是为她考虑，简青梧叹了口气，「不用担心了，我过几天就走。」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来找你，我还想看看你的台隍夷夏呢！还有孔昭，自从上次一别，都数年未见了。」
    「你还想偷偷下凡？你不怕你师父打断你的腿。」
    「嘘——我帮你，你也得帮帮我啊。」
    简青梧纠结，「我要是帮你隐瞒天界，可是要受重罚的。」
    「我说的是等我历劫之后，那之后我就迅速成亲，师父就不会再干涉我了，毕竟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他想得美好，简青梧才不信，「你居然妥协了，不是不想联姻的吗？」
    「人在天庭，身不由己。为了将来的自由，只能先牺牲一点了。」
    「万一你去历劫的时候遇到真爱了怎么办？」
    「那就回天宫的时候纳她为妾好了。」
    他可真是看得开，看来司命也不用太担心，横竖是个不懂风月的臭小子罢了。
    「对了，你的联姻对象……是那个俪姬吗？」
    「有……极大可能。」储君也不瞒她，「不过也不可能。」
    「什么意思？」
    「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那个俪姬可是喜欢帝君上百年了，而且她脾气也差，想必不会同意这桩联姻。」
    简青梧在意的是，「那……会让她跟帝君联姻吗？」
    储君差点笑出声来，「怎么可能！看上帝君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还不如跟她姑姑一样孤独终老呢。」
    「啊？」
    「你不知道吧？她姑姑也喜欢过帝君，还被拒绝过。」
    简青梧居然不知，帝君的桃花可以这么多。
    「她们是南海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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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帝的亲眷，自以为帝君会对她们另眼相看，可是帝君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成亲联姻什么的。再说以他的实力地位，就算是父帝也不可能要求他去联姻。不过在我看来，实际帝君跟那俪姬联姻确实大有裨益，这样我师父估计会气死，他还指望我去争取俪姬的呢。」
    简青梧可真是吃了个惊天大瓜，惊讶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直到看见毘沙门天走出正殿，连忙稳重下来，「毘沙门天大人。」
    「走吧。」
    ☆、预备
    台隍夷夏。
    秋分已过，冬至很快到来。中庭院落里铺着满地梧桐叶，红黄一片，走在上面咯吱作响。
    青雀本来不想打扰魔尊的修炼，只是她才走几步，这沙沙的脆响就让在灵台上打坐的魔尊睁开了眼，一片红叶缓缓落入她的衣襟。
    简青梧捏着叶柄转了几下，看青雀端来的早点，深深叹了口气，「怎么又是甘露茶。」
    「陛下可是在辟谷，姥姥她不准我偷偷给你拿吃的，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我辟了几天了？还有几日。」
    「回陛下，已经五日了，还有两日。」
    这五天过得跟五年一样漫长，从一开始的饥肠辘辘到现在看到梧桐叶都有想啃的冲动。
    「陛下在天上玩得可是痛快，估计就顾着跟那些仙子们嬉戏早忘了自己魔尊的身份了吧？」
    青雀这话大有吃醋的嫌疑，简青梧内心长长的拖了个「咦——」字，马上自我狡辩，「没有，我可是有目的去的，这不连七武神之首的毘沙门天的《直符灵动卷》都拿回来在练了吗？」
    青雀毫不在意的翻着《直符灵动卷》，「炼了这个便能天下无敌？」
    「至少在下界无敌了！」
    「那得多久练成？早知有这样的终南捷径，您第一回上天庭就该偷神功了！」
    「这可不是偷的，是朋友给的。」
    青雀耻笑她，「陛下还跟毘沙门天交上朋友了？那成为帝君他的朋友也指日可待了吧。」
    简青梧夺过卷轴拍了下她的脑袋，气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算了，我就不打扰陛下闭关了，恭祝陛下早日练成神功吧！」
    毘沙门天等七武神修炼的便是这仙界一等一的《直符灵动卷》，其上内容实际需要仙身才能修行，因此简青梧只能先行辟谷超脱自然之后再尝试练一下。这卷轴原本是毘沙门天给储君的，只可惜他自从祓禊后丧失了百年的修为根基就放弃了，这至高无上的卷轴就一直落在他的寝宫里吃灰，刚巧简青梧感兴趣，储君便随手赠给了她。
    简青梧自然知道毘沙门天作为七武神之首的战力，他们七武神不仅给储君祓禊过，甚至还合力封印过上古魔神，能与中天紫微大帝分庭抗礼，不可小觑。
    倒不知倘若他知道自己的好徒弟将他毕生心血的《直符灵动卷》赠给了下界魔尊，会有何感想？会不会恨不得当初祓禊的时候还不如直接弄死他得了。
    台隍夷夏最东面是一处汪洋水泊，远远的似乎还看不到边际，修炼不得法的简青梧跳下灵台，沿着长廊走向水上凉亭，此刻朝霞万丈，穿透过《直符灵动卷》的纸张，简青梧展开它郁闷的叹息，「这什么破书，写得这般生涩难懂，难怪连储君也练不了！」
    「你偷拿我天宫之物也就罢了，居然还嫌弃它。」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就算化成灰简青梧也能瞬间回忆起，「帝君？！」
    帝君今日一身银白，来得太过轻悄，脸上不喜不忧，令人琢磨不透。
    「毘沙门天的《直符灵动卷》他自己也修炼了上千年还在完善，你仅凭区区几十年的功底想要参破当然是不可能的。」
    简青梧从帝君那里已经受够了打击，再多一道也无妨，「……那帝君先前还教我修炼《坤元中宫卷》的神法，那可是需要神格才能练习的。」
    「归根到底，还是你根基太浅，无仙元就炼不成《直符灵动卷》，无神格也练不好《坤元中宫卷》。」
    「所以我在辟谷，辟谷成功之后我便会潜心修炼《直符灵动卷》，有朝一日定会让帝君你刮目相看！」
    帝轲瞟她一眼背过身去，「魔尊这是打算拜入毘沙门天门下了？」
    「……啊？我没打算拜他为师，再说他也不会接纳我吧！」
    如果一定要拜个师父的话，她宁可做帝君的徒弟，哪怕每天被他督促嫌弃。
    「那你修炼这些至高法术，只是为了守护台隍夷夏？」
    「是啊，当然也为了将来决斗少挨些打。」
    帝君转身走向她拉近距离，「那还是建议你修得仙元之后再炼，方能事半功倍。」
    简青梧似乎听出了点端倪，「帝君……要我成仙吗？」
    魔尊作为木之一族，既非神仙也不是妖怪，趁着她心思单纯之际引导她向善，成仙之后再指导她修炼，以她的悟性，说不定有朝一日能成为天界强有力的盾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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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仙之后，你亦可当这魔尊，只是不能再修炼魔族法术了。」
    简青梧连连否认，「我从未修炼过什么魔族法术，一直以来只是在修习仙山昆仑的《天人衡中》罢了。」
    「那休门禁咒——」
    「那个……那个本来是为了应付御魔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的！不过我根本没练成，以后也不会再碰了！」
    帝轲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似乎想看透彻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简青梧有一点慌张，还有点心虚，其实她是想练休门禁咒的，只可惜资质不行，天魔旁观都快习成了，她却还是个半吊子。
    帝君再进一步，简青梧往后退三步，直到凉亭边缘，心想堂堂一个魔尊，在自己的地盘喊救命不太合适吧。
    「本座可以助你成仙，但还希望你谨记今日之言，日后若有违背，绝不轻饶。」
    简青梧还没答应，帝君的警告就当头棒喝，打得她不容拒绝，「可是……可是我成仙的话要去渡厄道下凡渡劫吧。」
    「没错，本座会送你过去。」
    「下凡渡劫数十载，我这台隍夷夏怎么办？退位让贤……吗。」
    帝君眯起视线，「自然不是，你想继位给天魔吗？台隍夷夏绝不能交给烛龙后裔。」
    孔昭是烛龙一族，烛龙一族可是真正的魔族，曾经还攻打过天界，虽然失败了，但却给天界留下了一大心患，帝轲绝不会放任魔族来统领魔宫。
    看他一脸严肃，简青梧突然害怕自己走后孔昭会不会被偷偷弄死，便大义凛然道，「我……我暂时还不想成仙，帝君。」
    帝轲手指微微蜷起，显然不满她这个回答，「你可确定？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简青梧尚有一丝犹豫。
    帝君再道，「你若离开，台隍夷夏本座给你守着，保你位列仙班之后，它不会少一花一木一兵一卒。」
    简青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难以揣度他的目的，「帝君你是天界之尊，说话可是要……一言九鼎的。」
    「本座还会骗你不成？」
    但简青梧还是担心，帝君要是执掌魔宫几十年……是不是回来就没有她的位置了。她是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以帝轲的实力，别说几十年，几年就可以平定魔界，成为至尊。
    「你莫不是担心本座觊觎你的魔尊之位？」帝轲冷笑一下，「区区魔界，不足为患，我这是为你好。」
    简青梧着实不该多想，帝轲要是真想对魔界大动干戈的话，完全可以动用武力镇压，他这样悉心策划，确实是为了三界安定着想，不用一条人命，就将整个魔族收入麾下，为天庭效力。
    简青梧也知道帝轲这一切打算不是为了她好，只是他这样说出口，有种在诱导她的感觉，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一个傀儡魔尊。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帝君说的这条路不是在与她商量，而是带着些威胁的性质让她同意，她现在实力薄弱，无法拒绝，最终也只能默默颔首，算是应了。
    早前简青梧还在请司命星君帮她去换个闲职，却想这会儿径直被帝君安置到了紫微宫。
    这大概是命运的安排，求而不得，不求而得。
    为了确保下凡渡劫后的万无一失，她这几日需静心修炼，自毁体内魔功心法，待得六根清净后再做下凡的打算。
    帝君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倘若无法办到，就让战神给她祓禊。
    简青梧是怕死了祓禊，她自觉平日连辟谷都办不到，更别说承受这剜肉剔骨之痛了。
    帝君在台隍夷夏坐镇，战神便从筑云城撤了回来，听从帝君之令，辅佐简青梧渡过难关。
    他与简青梧只在毗沙宫有过一面之缘，本以为她是个瑶华宫里长得美却很聒噪的仙女，却想居然也是帝君座下一员。
    战神秉承着不多想不多问的原则，潜心协助简青梧修炼《清心诀》。
    而简青梧也意识到自己与战神的距离，不仅是实力的偏差，更是心性的对比。
    他能心无旁骛的修炼数个时辰，但简青梧却连口腹之欲也按捺不了。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大半，不仅没有磨灭简青梧的各种欲望，反倒将她折磨得身心消瘦，飘飘然仿若提前登仙了。
    对此，战神不得不下达帝君命令，「还有十日，不成功便祓禊。」
    简青梧即刻清醒，拍了拍恍惚的脑袋，吸一口气，重新打坐修炼。
    她现在修行的地方就在中枢神殿以北的紫微宫，离渡厄道不远，到时候战神想要强行给她祓禊的话，她逃都没地方逃，只能跳下凡世。
    乘雾陪了她几个时辰，看她有些许进步，允许她稍作休息。
    简青梧走到院落南墙那边，飞身跳上一棵高大的枫树。近几日她一直待在这最北的院子里断水断粮，无聊至极，偶尔能跟她嬉戏的只有常常□□过来的一只白猫。
    这会儿简青梧已经坐到树上，冲着墙那边轻声喵了两下，过会儿果真有一只纯白的猫咪飞奔而来，坐在南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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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她舔爪子。
    「小白，你知道帝君在哪儿吗？前院难得有声音，是不是帝君回来了呀？」
    白猫歪着脑袋看她，简青梧也顺着歪了一下，「嗯？」
    战神从内殿回来之际，又看到简青梧上了树，顺口提醒一下她，「小心点。」
    简青梧挥挥手表示不必担心，问道，「你刚去了前院吗？是有人来啦？」
    「是南海长生大帝的曾孙女，俪姬。」
    小白见着战神一下跃到简青梧身上，吓得她差点儿从树上栽下来，猫还没摸到，小白转眼又跳入战神乘雾的手中，温顺的叫着。
    「它可真粘你。」
    战神虽然长得孔武有力，但性格却很平和温柔，白猫压根儿不怕他，任由他揉乱满身白毛。
    简青梧的目光马上被吸引，「它是你养的？」
    战神默认，「下界捡回来来的。」
    「？有名字吗。」
    「……毛球。」
    这猫的确毛绒绒的，蜷成一团的时候就是个白色球毡，这名字很是贴切，简青梧也轻唤一声，「毛球？」
    白猫没有要过去的意思，但还是有礼貌的朝她答应了两声，「喵！喵——」
    在紫微宫前院等待帝君的俪姬也听到这声猫叫，放了茶盏站起身来，「哪儿来的猫？帝君还养猫。」
    她这一站起，差点就逮着站在高树上的简青梧，还好她躲得快，没被发现。
    战神疑惑，「怎么了？帝君回来了。」
    简青梧摇头，「是那个俪姬，我看她一个人在中庭挺无聊的，你去陪陪她，把毛球留给我玩吧！」
    战神不诺，「帝君吩咐我助你修炼，没说要去招待俪姬。」
    那中庭里的俪姬也循着声音向北苑走来，简青梧即刻跳下树来，听到隔着一堵墙的仙娥对俪姬说，「公主殿下，那是帝君用来闭关的院子，不能进。」
    「我怎么听到猫叫？」
    「是只野猫，但帝君不准伤着它。」
    「原来如此，看不出帝君竟如此温柔。」
    俪姬的声音越来越远，想必是回去中庭的休憩之地了。
    简青梧今日修炼大有进展，战神前往中枢神殿禀告其他事宜时也稍加描述了一番，然帝君对她毫无期待，语气平平，「知道了。」
    此时殿外天兵来报，「帝君，俪姬造访已有一个时辰了。」
    帝轲才从台隍夷夏回来，又要处理天界诸多事宜，差点忘了俪姬在紫微宫等候，便不再晾她，「回紫微宫。」
    俪姬的耐心挺好，等了帝君那么久也没任何脾气，笑意盈盈的候在宫门口。
    战神按惯例去了筑云城巡查，临走前把毛球托付给简青梧。
    简青梧这下完全没了睡意，拔了一株狗尾巴草在花丛里逗它，清冷的院子里时不时传来欢快的猫叫和愉悦的笑声。
    等到帝君将俪姬送走之后转身就朝北院大步流星走来，一推门就是两个闻声的脑袋从灌木丛后冒出来，一个毛发凌乱，另一个也蓬头垢面，完全没有身为魔尊的觉悟。
    见到帝君，毛球比简青梧还要激动，飞速狂奔到他身边，一圈又一圈的沿着他的脚踝来回蹭，喵喵的好像在撒娇。
    简青梧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再过七日就要去渡厄道了，你还有心思陪猫玩耍。」
    简青梧迅速爬起身来，拍拍衣裙又捋捋长发，佯装乖巧道，「帝君不用担心，我这几日进展颇快，连乘雾都说没什么大问题了。」
    帝轲也不追着责骂，只道，「今日若不再修炼便去休息，为明日打好精神。」
    简青梧快步走过他身边去房里梳洗，准备睡觉。
    帝君忽生出一种在带孩子的错觉，宠物更是一刻不停的围着他转，喵喵的不知要什么。
    「你也要沐浴吗？」
    白猫随即炸毛一样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冬日暖阳斜射着整个庭院，帝君的余光瞥见一抹红枫中的淡雅。
    他转身伸手，挂在树枝上的一根白色飘带落入，显然是从简青梧头上被带下的。
    看来她不仅修炼不专心，还整日向往着外面，企图□□外出。这战神也不是时时刻刻盯着她一人，而守卫紫微宫的天兵怕是也看不破简青梧的障眼法，指不定她前段时间修炼毫无进展就是因为溜号出去玩耍了，「……简青梧。」
    刚换好衣裳整理好头发准备入睡的简青梧，听到帝君的敲门声，「简青梧。」
    简青梧还以为自己累得幻听了，帝君怎么会来敲她的房门，「……？」
    「睡了？」
    她轻轻走到门边，但不打开，「……还没，帝君有何吩咐？」
    「以后不准爬树□□了。」
    「我没有。」
    「你偷跑出去要见什么人我不管，但渡劫不成你知道后果。」帝轲言语之中尽是冷漠，气得简青梧一下拉开房门，「我说了没有了！」
    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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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距离突然很近，简青梧还衣着单薄，但她一点也不尴尬，只是气不过这个帝君总是疑神疑鬼。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简青梧还要中气十足的辩驳，结果一低头就看到帝君手里的飘带，「……我的发带……」
    「它方才挂在树上。」
    简青梧一下气弱，「我……只是单纯的爬个树找猫玩，真的没有出去，乘雾可以为我作证，他全程看着的。」
    「我既答应帝君，就不会半途而废。」
    而且现在这种能三天两头就看见帝君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外面的任何一切都吸引不了她，除了那只猫。
    「那便好好休息。」
    简青梧还没把表白的话说出口，帝君就先把门给带上了，「……呃，等等帝君！」
    但看帝轲的身影不曾挪动，简青梧立马说出真心，「我会好好听您的话争取渡劫成功位列仙班的！可是帝君您千万不要趁着我下凡的时候跟那个俪姬联姻啊！」
    这些浑话好久没听到了，是从这个色胆包天的魔尊嘴里说出的无疑。
    身为帝君他也无需次次为这样的口出狂言而动怒伤身，是时候习惯她的风格了。
    帝轲轻吸一口气，微闭双眼，淡淡吐出，「……不会！」
    ☆、覆辙
    七日已过，简青梧终于迎来她去渡厄道下凡历劫的日子。
    帝君还在凌霄殿无暇赶来，故而送她的是战神乘雾和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让她一切安心，表示帝君已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有关历劫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可怕。
    简青梧虽然有所畏惧，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去了。
    「放心，你若在下界真的经历了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回到天宫喝一碗药就能忘得一干二净！」司命再次拍拍她的肩膀，给她送行，「去吧！」
    简青梧一步三回头，「是帝君吩咐你这么做的？」
    司命笑容腻歪，「好了，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快去。」
    乘雾也好奇的想要穿过渡厄道看个究竟，可惜什么也看不清，「……青梧师妹，时间到了。」
    简青梧跟他大眼瞪小眼，「你下去过没？」
    「没。」
    「那我回头告诉你。」
    「好。」
    简青梧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入了那片浩渺星辰之中。
    ——仙魔两族不得通婚。
    就这司命星君的八个字，让简青梧的感情如鲠在喉，难以言喻。
    而司命也万万没想到，这个青梧仙子居然不是天界中人，而是帝君口中所说的下界的「朋友」。
    这当中一定有猫腻，连战神乘雾都喊她「师妹」了，帝君却还是守口如瓶。
    司命想从战神身上套出点讯息，可惜战神除了教导她《清心诀》以外，居然对她毫不知情。
    司命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帝君为何要让我给青梧在凡尘编一个男子命格？」
    他隐晦的问了帝君，帝君却很坦荡的给他解释，「女子容易深陷情感，为情所困，优柔寡断，不便她顺利渡劫。」
    司命想听的可不是这个答案，他只想探究帝君是否带着个人私心，可是帝君不说，他也不敢多提，只能连连附和，「帝君思考在理，小仙明白了。」
    「你那儿有昆仑镜，替我时刻关注着，如有异样，及时通报。」
    「是。」
    没有简青梧的天庭，依旧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没有魔尊的台隍夷夏，青雀给她照料着各色花卉树木，争取简青梧回来的时候，还是有曾经的家的感觉。而帝君则化名为简枢，代理魔尊之职，横扫魔界，创下界长达二十多年的太平盛世。
    期间百年朝拜，天魔及阴魔代表台隍夷夏出席，奉上蜀山一带的各色珍宝，对天界俯首称臣，天帝很是满意，连储君刚在仙山昆仑比试大会上失利也不再追究。
    储君殿下不思进取，整日不是跟瑶华宫的仙女走动频繁，就是去司命殿谈天说地，不务正业，毘沙门天对他失望至极。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魔界对帝轲是毕恭毕敬，俪姬也是对帝轲情有独钟，照这个趋势下去，帝轲很快又要恢复他在天界唯我独尊的气焰了。
    今日储君又去司命殿关注简青梧在下界的经历，倒不是他有多在意简青梧历劫是否顺利，只是某日他机缘巧合之下看到昆仑镜中那个有趣的人后，就忍不住想要知道他的后续。
    简青梧这一世出生贵族，挥霍无度，因一张不错的脸被当朝公主看上。尚公主之后他没过数月便受不了那金枝玉叶的管束，一度花天酒地，甚至还出轨了宫女，最终东窗事发，被皇帝刺死，享年二十四岁。
    他这一生根本就没有经历什么真心情爱，全是肤浅的风花雪月，储君似乎早就料到这故事的走向，末了还不忘挖苦一句，「她的真性情完全被性别给抑制了，这一下凡当真不可收拾了。」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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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叹气连连，「不过殿下你不久也要去渡厄道了，现在这样笑她，倒不怕她将来反过来笑你。」
    储君毫不在意，「我敢保证，这世上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渣的男人，你且看她第二次渡劫，一定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虽说帝君也没指望过她能一次渡劫飞升成仙，但总归不曾想过她去了下界，做了男人，居然能渣成这个样子，枉费司命给她安排了一个这么好的身世。
    从始至终，她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但机会还是要再给一次的，帝轲坐回帝位，扶额挥手，「且再去安排一次渡劫吧。」
    「那……还是男子命格？」司命小心翼翼的试探，帝君思索再三，「男子。」
    简青梧很快开始了她的第二世历劫，这回她出生江南富甲，是个俊俏的风流公子，也应了储君殿下那句「本性难改」的话，他挥金如土，整日钻在女人堆里眠花宿柳好不快活，未至二十便因运动过多，精尽人亡了。
    储君这回笑得快岔气了，他从不知自己的朋友竟然如此纨绔，昔日简青梧还嘲笑过他没有责任心，不好好修炼呢。
    司命递来一杯茶道，「真是头疼，小仙又要去复命了，这青梧仙子当真是要气死帝君。」
    储君一饮而尽，「你还是让帝君放弃吧，这台隍夷夏不如交给孔昭的好，别再指望这个□□熏心的人了。」
    这回帝君没让简青梧无缝衔接再去渡厄道，反倒将她召到了中枢神殿。
    他对简青梧失望至极，关键是简青梧还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你……」
    「帝君切莫动怒，方才小仙给青梧饮了忘川，她已忘却前两世的记忆啦。」
    帝君暴怒，「那些记忆有什么需要忘的？倒不如好好记着当做教训！」
    简青梧一脸茫然，也不知自己在下面犯了什么事竟惹得帝君如此震怒，她还没从历劫的疲惫中缓过神来，只能懵懂的看着座上帝君。
    帝轲想到她在人间的胡作非为，再想想她曾经对自己的无礼，难不成她是以那种玩弄感情的心态在对他死缠烂打的？
    难以置信在她这张明媚姣好的面目之下，居然藏着这样一颗龌龊可恶的心。
    若真有下一次，就让她当个和尚永远吃斋念佛好了。
    司命真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帮助青梧，在他还没想好措辞之前已经被帝君先一步逐客了。
    简青梧转身也要跟着走，帝君一声令下，「本座允你离开了么。」
    弱小无助还很饿，是简青梧此刻的内心写照。
    「本以为你心性向善，在下界虽身为魔尊却也无大过，是个成仙的好料。」
    「是本座期望过高，你竟如此不堪渡！」
    简青梧一脸呆样的看着他，目光也不闪躲，毕竟她现在还是不知者不罪的状态中。
    「即日起，你便留在紫微宫修炼，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准踏出一步！」
    此次闭关，没什么需要修炼提升法力的，按帝君的命令，只需让简青梧一人静坐静心，旁人一概不得打扰，连战神也是。
    虽然人是进不来了，但猫还是可以逾墙而入的，简青梧真庆幸这毛球跟任何人都亲，只要轻呼几声，它就能从草丛里钻出来抱她个满怀。
    可是偷玩儿了没几日，就被帝君发现了。这一天简青梧惯例沿着院落的边缘走过一圈呼唤着毛球，可迟迟不见它蹦出来的身影。
    简青梧后退几步，仔细的看着灌木丛中，将倾泻胸前的长发撩到身后，还未直起身，却猝不及防撞上个人，一下侧身倒在了地上。
    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帝君。
    简青梧挣扎下没站得起来，便跪在原地，低头不语。
    这扰人的长发又披到了胸口，简青梧才要伸手去撩，「还是如此顽劣。」
    头顶的这句话让她心中一凉，攥紧了衣襟。
    「既然你贪玩成性，我也无需再勉强你留在这里，还不如送你回台隍夷夏，当个少不更事的魔尊比较好。」
    帝君以前生气，至少是在意她的，现在他这样冷言冷语，明显是不想再跟她扯上关系了。
    帝轲门徒之多，但从未有一个跟她一样不听教诲不求上进还知错不改的人。
    简青梧垂目沉默。
    老实说她也有些受够这样被关禁闭的生活了，即便能经常得见帝君，但等待的时候却每分每秒都想着离开。
    「起来。」
    帝君伸手示意，简青梧会错意以为是要扶她便拉住他的手慢慢站起身来，那只手有一瞬的迟滞，随即便被对方掌心的热量所包围，这种陌生却温暖的触感让帝轲并未拒绝。
    简青梧自渡劫回来，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被打发到了这仿佛冷宫一样的地方，别说欲念，几天的煎熬下来连她的意念都快磨灭了，帝君的手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握住了她就顺势晕了过去，晕得帝君没有一丝丝防备。
    「……青梧？」
    帝轲一把将她抱起走入最近的房内，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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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瘁的简青梧脸就跟纸张一样煞白，若非唇上还留有些血色，真像死了一般。
    帝轲放她躺在床榻之后，拉开她握住自己的一只手，一不小心扯开了些她手臂上的菱纱，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狰狞可怕的陈年旧疤。
    下凡历劫用的是重塑的肉身，所以她现在这道疤应当跟历劫没有丝毫关系。出于好奇，帝轲又轻轻往上撩了一些，结果第二道第三道，深的浅的，长的短的，交错纵横，让他屏住了呼吸。
    当务之急是得给她渡气，帝轲将衣纱摆平，运气灌输给她，看她脸色一点一点红润起来。
    仙娥端来了清水负责给她擦拭，帝轲起身道，「吩咐人去老君殿拿些祛伤的药来给她敷上。」
    仙娥点头，招手让人去取。
    帝轲不宜久留，最后回望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好好照顾她。」
    「是。」
    这仙娥名唤芝兰，是紫微宫为数不多的仙娥之一，她也是第一回在紫微宫负责照料一位女仙，难免有些意外，但扒下简青梧的衣裳之后，她全然愣住。
    看简青梧的脸她会以为这定然是位对帝君至关重要的仙子，但再看她满身伤痕，芝兰猜测她是否是帝君座下门徒，因像战神那样常年征战在外，所以才日积月累下这数不胜数的伤疤。
    简青梧昏迷了许久，翌日帝君前来看她她也没醒，不过芝兰已经探过她的命脉，「帝君放心，仙子只是太过疲惫才昏睡的，应当很快就会醒来了。」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有了些动静，她蹙眉翻了个身，好似陷入噩梦抱紧了自己。
    帝轲走近，坐在床边看她。简青梧梦里也很不安心，表情凝重，不知想要表达什么，可她不开口，也没有呢喃，就是在拼命跟什么较劲一样，直到帝轲覆上她的手，「青梧……？」
    她又挣扎出了一头冷汗，芝兰上前给她擦拭，帝君放手起身，站在不远处，垂目看着她陷入沉思。
    床榻旁的案几上摆着七八个瓶瓶罐罐，全是芝兰给简青梧涂抹伤口留下的，看来她短短百年的下界经历并没有他人想的那么简单好运。
    从栖梧山覆灭，木之一族逃窜，她失去父母，流浪到筑云城，后来筑云城被魔尊攻破，她又投入战争。好不容易成为了魔尊，还有诸多不平的叛乱，生死较量的决斗。
    上回她与御魔一战，帝轲也是全程在场，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言语羞辱，武力重伤。
    但事后她一点儿也没提起，好像这样的屈辱跟受伤已经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
    帝轲正走到门口要离开，里头的简青梧好像醒了过来，芝兰正喂她水喝，与她闲聊着，「仙子身上竟有如此多的伤痕，还好没伤着脸，不然这花容月貌可就毁了。」
    简青梧一边看向熟悉的环境一边回答她，「脸也伤着过，伤药不够的情况下，就先敷脸上了，毕竟脸比较重要。」
    她这样平淡的口吻反而逗笑了芝兰，「仙子以后还是别去打打杀杀了，受了伤疼，留了疤心里也疼吧！」
    简青梧无奈一笑，「但愿如此。」
    因祸得福也是简青梧的意料之外，她终于也在紫微宫过了几天废人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时不时帝君还来探望她。
    帝君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少，以前总觉得有一丝寒意跟厉气，现在再看却生出了点怜悯与同情。
    简青梧内心也说不出个滋味，喝完药她拉住就要离开的帝轲，面向他，「帝君……」
    帝轲以为她又要撒娇求原谅，也准备好一些柔软的说辞，结果她却出乎意料的微笑了下，「帝君、不是在可怜我吧？」
    「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可怜。」
    她休养数日已然恢复了神采，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眼里皆是光芒，「我是魔尊啊。」
    她说这话一点儿也不霸气，但却充满了自信。
    「只要是我想要的，都是可以得到的。」
    简青梧想要表达的是，她是想要成仙的，所以这一次两次的失败算不得什么，她会继续努力，哪怕重来无数遍，终会得到这天庭的一席之地的。
    但帝轲却一下想去了别的方向，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旋即轻吸一口气起身，不曾回头，「你好好休息，历劫的事我会再做安排。」
    简青梧还以为他心存芥蒂，对她仍旧提不起信心来，失落的目送他离开。
    司命星君近来忙于储君殿下的历劫之事毫无闲暇，因此紫微宫除了帝君召见他就没主动再去。
    帝轲也知他诸事缠身，便打算将简青梧渡劫一事暂且搁下。
    这庄重的一天终于到来，司命星君和两位玉蟾宫的仙娥陪着储君来到了渡厄道，本以为这里早就清场完毕只待储君一人下凡去，却想那渡厄道的尽头还站着一身洁白霓裳的仙子。
    这仙子身段优美，长发随着渡厄道而来的风吹动，一个背影便撩人心弦。
    司命眼拙没看出来，倒是储君喊了声，「青梧？」
    「青梧！？」
    简青

 分卷阅读30

    梧回头一霎，菱纱轻舞，「殿下？」
    「你在这儿做什么？」
    简青梧这回是偷偷过来的，也没告诉过帝君，「嗯……渡劫的！」
    司命讶异，「这……帝君他没跟我提起过啊。」
    「我都走过两遍了，熟悉了，放心。」
    储君笑着大步流星朝她走去，「司命你还是别操这心了吧，你看前两回你插手有用吗？」
    司命无奈摊手。
    渡厄道的狂风吹彻过来，储君也不再多言，拉起简青梧的手，「走。」
    他对这天庭没有半分留恋，未待司命开口阻止，便不容分说带着简青梧一齐走入了那一片漆黑宇宙，转瞬消失不见。
    「殿——」
    司命睁大双眼良久才醒悟过来，一拍大腿，「糟了！」
    不知情的帝君仍在中枢神殿处理天界要务，司命匆匆赶到，殿外的将士还拦住了他。
    「中枢神殿，也敢擅闯！」
    「帮、帮个忙，进去通传一下，就说跟储君跟青梧仙子有关！」
    天将刚进去不久回头就宣了，「司命星君请入。」
    司命紧张得话也说不完整，一开口就只能将重点说了，「青梧仙子她——」
    「她刚刚跟储君殿下牵着手跳入渡厄道了！！！」
    帝轲手中竹简落地，随即起身，「什么？去渡厄道！」
    只可惜渡厄道现下已经空无一人，连先前的两个仙娥都回去凌霄殿复命了，帝君马上发号施令，「白鹄，将那两个仙娥拦下！」
    司命走近了渡厄道往下瞅瞅，再也寻不着那两人的身影，「您说这可怎么办？我都没提醒他俩就下去了。」
    「这牵着手下去的话，两个人的命运必定纠缠不休，那储君殿下的情劫百分百就是青梧仙子了啊！」
    司命说得帝轲越发来火，直到他转身看到握拳绞眉的帝君，吓得差点跪下，「帝君……」
    「她可真是越发放肆了，居然不经我命令就——」
    一旦进入渡厄道落入凡尘，就算是帝轲也无法擅自篡改他们的命数，更别说其中一个还是储君，这要是改动一下，三界说不定会带来灭顶之灾。
    他辛辛苦苦拉拢了这么久，想到将来简青梧会成为储君的人就有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不可抑制。
    从前司命星君就怀疑过青梧跟帝君的关系，今日一见果真不一般，他自以为是的揣度着是帝君嫉妒了，殊不知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原因。
    「去你司命殿看看。」
    「啊对！对！昆仑镜！」
    两个人摇身一瞬又来到了司命内殿，昆仑镜即刻显现出凡世的面貌。此刻储君跟简青梧已经在下界出生。
    一个是中原秦王之子秦荔柏，一个是燕北公主牧笙歌。
    司命也自责不已，「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
    帝君摔袖愤然离去。
    ☆、凡尘
    十四年后，燕北。
    辽阔山原上，一身红衣的少女正驾马狂奔，身后的侍卫是一个也追不上，只能喊破了喉咙试图阻止她，「公主——公主！慢点——求您！」
    前面不远有棵青葱梨树，果实挂在枝头令人垂涎欲滴，牧笙歌放慢了些速度，一个仰头伸手，青绿色的梨子便落入手中，旋即她又放肆狂奔，一边回头一边开心呐喊道，「我又赢啦又赢啦！」
    「公主！！！」
    这个公主当真不好伺候，不是娇生惯养的那种，而是玩起来要命的那种，她磕破了弄伤了自己毫不在意，吓得护卫是差点儿魂飞魄散，「公主……我给您跪了，明天还是换个武功更高的跟着您吧！小的不配。」
    牧笙歌毫不在意，「随便，你去跟我父王说吧。」
    那梨子一口咬下全是汁水，她连忙用衣袖擦拭，一旁的嬷嬷又开始唠叨，「公主，用帕子用帕子。」
    另一个嬷嬷道，「那是用帕子的事吗？作为公主吃相怎能如此狼吞虎咽，再过几日您可是要跟燕王去中原朝拜了啊！这副模样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正当被嬷嬷责备着，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本王的笙歌公主乃是整个燕北最美的女子，中原的那些个小白脸，只怕到时想要追她都追不到！」
    「父王！」
    笙歌将手中另一个梨子拿给燕王，「父王尝尝，特别甜。」
    「笙歌摘的，一定跟我家笙歌一样甜。」
    嬷嬷们无语看这父女俩腻歪，也插不上什么话。
    「对了笙歌，父王知道你骑术是越来越好，特地找了个燕北骑射第一名来当你的随从，这下就不怕再把你给跟丢了。」
    燕王拍拍手，一名双十年岁的青年男子便走上前来跪拜，「见过公主殿下！」
    「抬起头来。」
    年轻人听从仰头，任由公主肆意的打量，「长得还行，留着吧！不过你要是哪天跟不上我的马，可就要把那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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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的头衔让给我哦！」
    男子抿唇笑起，「那是自然。」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属下姓平，字兮玉。」
    回到王宫一路也说说笑笑的，恭送了燕王，笙歌也回到自己房里梳妆打扮，结果端着水进来的丫鬟她好像并不认识，「你是新来的吗？」
    那丫鬟放下盆，甩了甩累着的手，「陛下果然不记得我了，亏我还跟天魔大人阴魔大人满天下的找您。」
    「陛下？」
    「陛下你说要下凡来渡劫，我们就开始寻找你想要帮你，结果一下就等了好几十年你才出现！」这丫鬟自顾自的说着，还坐到了笙歌的身边，委屈至极。
    笙歌听得云里雾里，任由那丫鬟的摆弄，「不过陛下您穿这身红衣也好看，这在凡尘可要迷死多少男人啊！」
    「所以……你是谁啊？！」
    青雀这才想起自己的伟大使命，「对了对了，陛下您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你等等——」她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丹药，「服下这还神丹，您就可以记起全部啦！」
    笙歌接过，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什么玩意儿？」
    「快吃，这可是天魔大人南征北战好不容易搞到的唯一一粒，而且还没副作用，也不会触犯天规天条，放心！」
    「我为什么——呃……」
    趁她张口说话的时候，青雀猛地抬了下她的手，那药立刻滚入笙歌的嘴里，青雀再一抬她下颚，妥妥的就咽下去了。
    笙歌再想吐也吐不出来，颤抖着手指着她，「你——你放肆……我叫人——」
    只可惜她话还没说完，身子就轻飘飘的晕了过去，青雀赶忙扶住，埋怨道，「真是的，来到人间还要照顾你这个玩世不恭的魔尊。」
    她口气虽差，但表情却温柔含笑，「从明天起，我俩又可以在一起玩儿啦！」
    牧笙歌迷迷糊糊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疲惫，习惯性的伸出手道，「青雀……我渴。」
    水早就备好在一旁，青雀递给她杯子，「陛下可好些了？可是全部记起了？毕竟都叫我名字了。」
    牧笙歌瞥她一眼，眼里稍许怨念，「……可别再叫我陛下了，我现在只是公主而已。」
    青雀四处打量了下，「公主也不错，反正无论您是什么身份，青雀都要跟在您身边。」
    「好好没问题，即日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啦！」
    青雀也喜笑颜开，埋入牧笙歌的怀抱中，眼眶有些湿润，「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到现在才出现。」
    牧笙歌一回忆起自己的前两世，觉得还是不详细解说了，「之前渡劫失败了，还是个男的，不提也罢。」
    青雀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总是找不着您，居然变成男的了！……没去祸害人家姑娘吧！」
    牧笙歌连连摇手否认，「没……没，不敢不敢，心里只有青雀你。」
    「这才差不多，不然扔你一个人在人间熬着。」
    牧笙歌将她紧紧抱住，生怕失去这一点温暖，但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是想不起来。
    等她沐浴更衣起身后打开门没走多远才发现不对劲在哪里了！
    她几乎是脸色铁青的赶了回来，这「砰」的一声关门声把正在整理被褥的青雀也吓了一跳，「怎么了公主？」
    牧笙歌连忙将门关紧，瞪大了眼睛，「我……看到帝君了！」
    「不不，应该说是长得像帝君的人！」
    她手足无措的比划着，还得压低自己的声音，「很像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青雀一脸怀疑，「是吗？我怎么没看到。」
    「他昨天才来的！就是我现在的护卫，叫平兮玉。」
    「不可能啊，这个院子里的人我都试探过了，都是凡人，帝君他那么尊贵的身份，法力又那么高，怎么可能不被我察觉到。」
    「那说不定就是巧合。对！巧合。」
    青雀推开牧笙歌开门望去，也看到了那个平兮玉，不看不知道，一看她也吓一跳，「真的？！」
    越靠近，也就越像，可是青雀丝毫察觉不到此人身上有什么修为，只是个普通凡人的气息罢了。
    平兮玉也发现青雀靠近，问道，「姑娘何事？」
    青雀摆手，「没事，看看。」
    待得青雀离开，平兮玉像是恍神一般，倒退一步扶额，「……怎么了。」
    他这几日自我感觉有些奇怪，总是不经意走神，还有些健忘，但又说不出个原因来。
    而此刻退离这个凡人之躯的神格已经瞬身来到了天界至高——中枢神殿。
    「帝君——您可算回来了！」
    「按你说的，我已经赐予那个凡人与我一样的相貌，现在恢复前尘记忆的青梧应当也认出了那副模样。」
    司命给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笙歌公主的心思不在储君身上，我看命轮上她就是对自

 分卷阅读32

    己的护卫一见钟情的。」
    帝君抬眉瞥他，「但愿你不要弄错。」
    「绝对不会！只是不知帝君您为何一定要控制那个护卫，其实交给小仙也是一样可以让那人碰不到半点青梧仙子的。」
    「你又知道了？本座只望帮她尽快渡过情劫，也不希望让储君的命格影响了她。」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幸好青梧仙子的情劫绝非殿下，否则是真的难以逆天改命了。」
    「命盘上现在出现到什么时候的事了？」
    「帝君您稍等一下，容小仙算一算。」这一算还没几秒，司命便大惊失色，「燕国朝拜，糟糕！再过半月，那秦王之子就要遇到笙歌公主了。」
    帝君眯眼，「什么意思。」
    「小仙还想着速度快点能让笙歌公主赶在朝拜之前成亲，这样看来就只能让他们见面了。」
    「跟那个护卫成亲吗？」
    司命突觉一道冰冷目光，「不不……也就是个幌子，两个人私奔一下，然后就让笙歌公主一个人逃去天涯海角便好。」
    帝轲就知道这个司命靠不住，「你不用管了，有事本座自会宣你。」
    司命大吃一惊，难道帝君这是要亲自下凡全程监督？
    「……是。」
    青雀感应不到平兮玉身上的神力，但不代表平兮玉就不是帝君所化。
    笙歌也让人专门查了下他的身世，确实是燕北的一个无父无母被姥姥照顾长大的孤儿。
    「契籍上白纸黑字写着，身世没有问题，是个凡人没错了。」
    这下怀疑的反倒是青雀，「这下界凡人能得帝君的神颜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我初遇时还觉得他长得仅仅不错，却想居然是帝君一样的容貌……我当时一定是眼瞎了。」牧笙歌揉了揉脑门，「算了，不考虑那么多了，明天就要出发去中原了，我得好好准备一下，不能让我燕北丢了面子。」
    青雀取笑道，「我竟不知陛下您如此要面子的吗？以前在台隍夷夏为了让我一起帮忙瞒住姥姥偷溜出去，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求我的。」
    牧笙歌头大，「别提啦！等历劫成功，我就是一个成熟的魔尊陛下了！」
    说到历劫，青雀十分感兴趣，连去中原长安的路上也在探讨着，「陛下陛下，您是要来凡尘历情劫的哎！不很激动吗？」
    牧笙歌捂住她聒噪的嘴，「说了不叫陛下了。」
    她转而拉开马车的帘幕，看向外头随行的平兮玉，这张脸真是让她欲罢不能，「有他在身边……我还历什么劫，真想现在就跳下车去跟他求婚。」
    「哇！这样会吓着别人的吧？而且……您把他当成帝君的替代也不好吧。」
    「得不到帝君……退而求其次？」
    牧笙歌深深叹了口气，「都怪你，居然让我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去历劫，我还能接受命运的摆布吗？」
    青雀撇撇嘴，捡了颗桂圆剥起来。
    「对了。储君！……不知道储君殿下去哪里了，我还跟他一起下凡来的……」
    前一刻牧笙歌还在记挂着储君，下个时辰便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怎么也没想到，前来迎接燕北车马的人中，就有储君在内。
    她刚掀开帘子最开始看到的是向她伸手的护卫平兮玉，笑颜尚未冷却之际，站定却发现平兮玉的身后走来了一个储君，不仅是牧笙歌，连青雀也怔住了。
    「这、这位是——」
    秦王世子翻身下马，神采奕奕，桀骜不驯，「我乃秦王世子秦荔柏，前来迎接公主殿下。」
    而此刻，站在公主身后的平兮玉也冷淡的打量了对面一眼，不言任何。
    三个人的故事帷幕，就此拉开。
    ☆、情劫
    自从发现这个秦王世子就是储君殿下转世之后，牧笙歌便对他敬而远之。
    虽然别人不清楚，可她是知道的，储君殿下下凡也是来历情劫的，这要是被他看上了，她将来的地位就要从魔尊陛下降格为储君妃子了。
    这笔买卖不划算不划算，所以还是少接触为妙了。
    这两日作为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司命星君也在日日通过昆仑镜追踪着下界状况，自从他看出帝君对简青梧的特别照顾之后，就突然来了灵感，恨不得谱写一首荡气回肠的情诗，用来歌颂这份隐埋内心的真爱。
    可能是他期待过高，也可能是帝君并非时时刻刻附身在那凡人身上，他总觉得这个平兮玉对公主时冷时热，有些不对劲。
    而牧笙歌也发现了，这个护卫有时过分关心她到恨不得为她暖床，有时却又冷冷的回话也是只言片语，「……这丫人格分裂么……」
    帝轲知道司命正在偷窥人间的一切，便提前打了预防针，「冷淡的是本座，那护卫对笙歌如此热忱，可能另有所图。」
    司命也不是个瞎子，「这样分析下来，倒像是平兮玉在刻意勾引公主一般。您说不

 分卷阅读33

    然为何一个男的对人家小姑娘如此体贴，他护卫只负责保护她，没必要柴米油酱醋茶样样都亲力亲为吧！……看来这情劫、有阴谋，不好过。」
    青雀每次看那平兮玉连端茶送水的活儿都干了，就很无辜的看着牧笙歌，「他这是想要动摇我的地位，您快管管嘛！」
    但是牧笙歌却很享受，毕竟长着帝君脸的人现在在当她的下仆，这让她有种终于咸鱼翻身做主人的快感，所以对于平兮玉所有关怀讨好，她都照单全收了。
    站在昆仑镜这一头的帝君脸色不太好，并暗自握紧了拳头，「回到天上再找你算账。」
    既然在下界如此使唤他，就要做好回到天界被他呵斥的准备，这便是使唤帝君的代价。
    今日便是待在中原的最后一日了。
    牧笙歌只想快快离开之后，跟平兮玉双宿双飞回燕北过小日子。
    前几日天气不是阴就是雨，牧笙歌要么待在皇宫里睡觉，要么就是在御花园闲逛。今日难得风和日丽，青雀再也按捺不住拉了牧笙歌去都城街上走走。
    这长安果真是盛世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这场景让笙歌想起以前在筑云城的生活，不禁活跃了起来，「看！那边有个卖大糖葫芦的！」
    笙歌一下拉起身边的人，却没想青雀早在别的摊子前流连，所以等她停下脚步回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拉着平兮玉。
    今日的平兮玉异常冷淡，触电一样缩回了自己的手，口吻也淡淡的，「公主……人生地不熟，不要乱跑。」
    牧笙歌将那只手背在身后支支吾吾，「对……对不起，我还以为是青雀。」
    平兮玉谅解了她，并掏出一枚碎银，「买吧。」
    牧笙歌一扫方才的窘迫，接过银子，「你要吗？」
    「不用。」
    但牧笙歌还是买了两串，自言自语道，「那就给青雀，她最喜欢苹果做的冰糖葫芦了。」
    青雀这会儿才飞奔过来，「公主，你怎么走丢了？」
    平兮玉先一步指责她，「是你不好好跟着她。」
    「算了算了，」牧笙歌摆摆手，将糖葫芦递过去，「给，青雀！」
    「哇！还是公主好。」
    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不少，两个人也是欢声笑语不断，可惜天公不作美，突然头顶乌云密布，雷声大作，一场倾盆大雨很快到来。
    青雀不紧不慢，「公主，我们在檐下等等吧，平护卫你去向那儿的酒家借两把伞来。」
    这雨来得突然，想必很快就会停下，平兮玉也不是太过担心，上一秒还在皱眉的他，等走到雨里却晃荡了下，清醒过来，「……对，去借伞。」
    街上的人也快奔着回家避雨，此刻一把伞在这主仆二人前面出现，青雀还以为平兮玉这么快就回来了，「公主。」
    牧笙歌被她一推，对方的伞再朝上展开一点，出现的却是秦荔柏的脸。
    牧笙歌吓了一跳，再想后退已来不及，对方已经抓住她的手腕，认真看着她，「公主，前面有户酒家可以避雨用餐，请随我来。」
    眼看青雀就要追上来，牧笙歌提醒她，「你在这儿等平护卫。」
    青雀点头，不再移动半步。
    就算被这个储君拉着往前走，牧笙歌还在四处张望平兮玉的身影。
    「公主在看什么？你不必害怕，我又不会伤害你。」
    这个储君下凡之后变得跟天上那个很不相同，明明她能跟高高在上的储君谈笑风生，却对这个凡间的秦世子有些许畏惧，「世子殿下……你可不可以放开我的手。」
    秦荔柏意识到自己抓太紧了便悻悻松开，「没弄疼你吧。」
    牧笙歌赶紧摇头，两人在一把伞下的距离可太近了，她完全不想跟这个储君转世扯上任何关系，但总觉得现下好像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
    「是、是那家吗！」
    好在那酒楼不远，也就几步之遥，牧笙歌仿若得救一般从伞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去了店里，正在整理衣襟的时候，一位贵公子模样的人走来，「世子殿下原来去接公主了，我就看世子殿下方才喝着酒怎么总往外看呢！」
    牧笙歌再一看，这酒楼早就被清场，只剩些王孙贵族在此地欢饮。
    「公主不必害怕，过来吧。」秦荔柏邀她坐下，但牧笙歌却战战兢兢站在别的桌椅旁一动不动。
    「我的护卫很快就来……这雨应该也会很快就停的。」
    方才那迎接的公子倒了杯酒来，「既然公主殿下不肯入座我等也就不勉强了，我先自我介绍下，我乃兵部尚书之子陈煜，这杯酒不知公主肯不肯赏脸？」
    不待秦荔柏阻止，反倒是在外赶来的平兮玉一剑挥下了陈煜手中的酒杯，但也没伤着对方丝毫，「何人大胆，竟敢戏弄公主！」
    陈煜就要发作，秦荔柏拦住他，「你区区一个护卫，也敢冲撞兵部尚书之子？」
    陈煜见秦世子站他这边，便不再上前，只气愤的瞪着对方。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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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兮玉丝毫不怯场，他将牧笙歌维护在身后，「属下职责所在，还望世子体谅。」
    秦荔柏扬唇挑眉，「你这护卫倒是忠心耿耿，看似身手也不错，今日皇宫有夜宴，倒不知届时能不能陪我中原人切磋几把。」
    牧笙歌拉了下平兮玉的衣袖，平兮玉应下挑战，「乐意至极。」
    这两拨人还在剑拔弩张之时，突然青雀喊了声，「雨停啦公主！」
    平兮玉随即收剑，颔首告辞，「那便先行告辞了。」
    牧笙歌倒是有些担心他被淋湿的身上，「得快点回去换一身衣服，不然就要着凉了。」
    陈煜向前一步，意味深长道，「看来世子殿下想要用这位公主来拉拢燕北势力，还需努力啊。」
    秦荔柏凝眉握拳，转身却换了一副笑脸，「继续喝吧。」
    平兮玉沐浴更衣后，牧笙歌还亲自端来了一碗姜茶，这让他受宠若惊，「公主，让青雀送就行了。」
    牧笙歌毫不在意，「那丫头还在整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呢，不打扰她。」
    姜茶味苦，微辣，平兮玉呛得有些脸红，牧笙歌又端来一盘蜜饯，「吃一个，很甜的。」
    平兮玉怔怔的看着她，拿了个枣糕，「……公主，为何对我如此关心，我、只是公主的护卫而已。」
    「关心当然是礼尚往来，」牧笙歌放下盘子，自己也捡了一颗放入口中，她心知自己只是被他帝君一样的容貌给迷惑了，所以也不会告知实情，「你拼了命的保护我，我也得尽全力的照顾你。」
    「可保护公主您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那对你好便是我的心意使然，」牧笙歌单纯的看着他，「不过……你要实在觉得别扭，我以后会改的。」
    平兮玉随即脱口，「不、不别扭……」
    牧笙歌站起身转过去背对他，脸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心想你一个俗世凡人，我还怕攻略不下你？
    「我去看看青雀，你好好休息，晚上这皇宫夜宴，你还有比试呢。」
    平兮玉站起身来，「属下定不会让公主失望！」
    此次践行之宴也举办得盛大非常，比起数日前的接风洗尘宴同样铺张奢华。
    整个皇宫烟火四盛，照得月夜仿佛白昼，美不胜收。牧笙歌跟青雀就算在台隍夷夏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瑰丽荣华，不免长叹道，「我堂堂魔界尊主，居然过得还不如一个凡间帝王。」
    青雀兴奋不已，「那陛下要当女帝吗？青雀可以助您一臂之力的！」
    牧笙歌敲了下她的脑袋，「你一只小鸟要是在人间擅用法术被天界发现的话，可是要记大过的。」
    「那好吧，听陛下吩咐了。」
    牧笙歌得庆幸因为自己年纪尚幼，方才燕王才有理由在宴席暂且婉拒了与中原的联姻，「现在的难题是父王就我一个女儿，联姻这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公主应当看不上那些个纨绔子弟吧？」
    牧笙歌是没有资格去评判这些王孙贵族，毕竟她以前在凡世当男人的时候，可是个不折不扣贪图享乐的废渣。
    「还好……吧。」
    这时燕王走了过来，也听到一点她们的交谈，「父王见那太子跟秦王世子一表人才，就不知有没有入了我家笙歌的眼。」
    牧笙歌却看向了平兮玉那里，颔首一拜，「父王，我还想多自由几年呢，这些婚姻大事等再过两年考虑吧，两年之后，还不知这中原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笙歌说的也有道理，是父王操之过急了。」
    站在一旁的平兮玉这才轻吁了口气。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青雀偷偷凑到笙歌耳边说了两句话，她随即脸红，转身看向身后不远的平兮玉。
    平兮玉今日一身墨蓝，长身玉立，虽不及天上帝君来的高冷贵气，但也算是凤毛麟角的身姿容貌了。
    可是将他当做帝君的替身去寻求安慰，牧笙歌又总是自责不已，「上天当真是给我安排了一道情关啊……」
    大抵是这夜景太美的关系，牧笙歌差点忘了白天的打赌，等到戏曲结束后，台上空无一人就要撤下之际，那兵部尚书之子走上台道，「都闻燕北的将士个个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倒不知我陈煜今日是否有机会讨教几招？」
    皇宫境内不得佩剑，故而陈煜给燕王这边扔来一柄木剑，旨在挑衅那侍卫，「你！上来。」
    他喝得不少，有些醉意，在皇帝和诸王面前也毫不收敛，有人上去要劝的时候，平兮玉已经接下木剑，轻而易举的飞跨过人群，跃上了高台，「请赐教，陈公子！」
    皇帝也是来了兴致，伸手示意旁人不用干扰，「让他们切磋。」
    平兮玉的武功燕王也心知肚明，完全没在怕的，连他身边其他几个手下，也都在为平兮玉呐喊助威。
    平兮玉是个脚踏实地之人，因此他的剑法也没有任何纰漏之处，他重在防御，陈煜的强攻对他而言，只是见招拆招罢了。
    几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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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下来陈煜愈发恼火，「你这是在瞧不起我！」
    陈煜似乎清醒了点，招招致命的攻击平护卫的要害，只可惜他防得滴水不漏，对方是一点好处也讨不到，久而久之那陈煜急得冒火，一剑霹雳下来，平兮玉竖剑挡下，双臂再一力挥，陈煜猝不及防后退数步，径直摔下了擂台，引得诸多女眷轻声笑起。
    他不仅输了，还输得彻底，台上的平兮玉站稳看他，「承让了，陈公子。」
    秦荔柏倒不在意那陈煜的怒不可遏，反而瞥向了皱眉的皇上，不待他开口，秦世子已经飞身落地在平兮玉身前，「请赐教。」
    平兮玉自然无法拒绝，转身站定，眼神坚毅，「秦世子才是，求赐教。」
    这一场打得风生水起，时间颇长，还差点伤及无辜，牧笙歌也紧张的看着二人的比试，不知该为哪边祈祷才好。
    储君殿下原本在天上的时候不好好修行，浪费了他绝佳的天分，没想到在下界他却奋发图强，武功大有进步，逼得燕北第一高手平兮玉也节节败退。
    眼见着平兮玉就要输，秦荔柏也知晓自己占了二手的便宜，便见好就好，竖剑身后，「今日天色已晚，这便点到即止。平护卫的确武功高强，令本世子深感佩服。」
    平兮玉有了台阶可下，自然也不再推辞，「是秦世子武功盖世，教我甘拜下风。」
    皇上对这结果很满意，夜宴就算顺利落幕了。
    牧笙歌怕平兮玉受了什么她看不到的伤，忙让青雀去送他回房，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能过度关心一个护卫。
    秦荔柏见她全心全意只看着那败于下风的平兮玉，心中甚不是滋味，竟神魂颠倒的跟了上去，趁人走楼空之际，将她一把带入假山深处。
    牧笙歌条件反射就要大叫，再一定睛看清了来人，「……？」
    秦荔柏捂着她嘴怔怔的看着她，「公主……是我赢了。」
    牧笙歌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那为何你只顾看着那护卫，却一眼也不看我？」
    牧笙歌内心拖了个好长的「咦——」字，揣测着这算不算是被告白了。
    秦世子见她冷静下来，便松开了手掌，向她吐露心声道，「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见过了。」
    尽管这是个很老很俗的搭讪语录，但牧笙歌真的打了下颤。储君不愧是储君，就算下凡历劫，还能留有天界印象。看来毘沙门天说他天资聪颖乃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所言不假。
    牧笙歌也想协助储君尽快历劫，但并不希望自己参与其中，成为众矢之的，便狠心装作无辜道，「有吗？」
    秦荔柏也不再多言，待久了会被旁人发现，只得松开她道，「没关系，以后……肯定能日日得见。」
    他身形在黑夜中一晃便消失了，反倒是牧笙歌捂着自己一颗就要跳出胸腔的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怎么办……他的情劫该不会是我吧？！」
    「就是你，谁让你们当初手牵手跳入渡厄道的。」
    这声音好久没听到了，当牧笙歌听到之际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司命！」
    「嘘，青梧仙子小声些，我陪你一边走一边细说吧。」
    这一路走来，司命将前因后果都给她解释清楚了，「储君他现在关注你，应当只是想要得到你身后的燕王势力。你来这长安也看见了，虽说是繁华盛世，但可惜好景不长，当今皇帝穷奢极侈，刚愎自用，还炼丹采补，妄想长生，过不了多久想必就要改朝换代了。」
    牧笙歌道，「司命你的意思是这秦王世子将来会领兵造反，谋朝篡位吗？」
    司命摆手，「这是盛极必衰的征兆，至于秦王世子能否挑起重担，你的存在必不可缺。」
    「我这几日见那太子虽然年少，却也不是好应付的。听闻他身后势力庞大，暗中除去了排行在他之前的两位皇储这才被册封太子的。」
    「没错，但那太子身后势力就是秦王一派，他现在还对秦王毕恭毕敬，有朝一日羽翼渐丰，恐怕就不为掌控了。」
    牧笙歌连情劫都不想渡，更不想被卷入宫闱之争，「那跟我有关系吗？」
    「你要想想，储君若是在凡间渡劫失败，又一事无成，回到天上之后天帝定要追究其过失，若是深究下来，发现他在凡尘遇到的人是你，恐日后在天宫就要被排挤了。」
    「我知你对储君那是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但没关系，就算他渡情劫失败，只要你能协助他在凡间有所作为，让他修得仙报，等回到天界，天帝也无可厚非，他自然也不会追究你在下界没有回应他感情一事的。」
    司命星君有条不紊的分析着，牧笙歌就快被他说服，「所以……我要嫁给他给他助力登基？」
    「非也，」司命星君给她指一条明路，「你可以不嫁给他，但你最好劝解你的父王向他投诚。」
    「可我父王他向来中立，并不想插手中原大陆的是是非非。」
    「那就是你在人间的任务了，」司命拍拍她肩膀给她鼓励，「下凡渡劫，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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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大抵渡的是尘世的七情六苦，但也能超脱情感，放眼天下苍生。若是此举成功，福泽众生，你功德无量啊！」
    司命最后还不忘提醒一句，「你在凡尘所做的贡献，会直接影响到你在天庭的地位。」
    牧笙歌这会儿还没整明白，推开房门稍一转头司命便消失了。
    苍穹之上，帝轲已在中枢神殿等候多时，司命星君随召而入如实禀告。
    「回帝君，小仙已下凡给青梧仙子指点迷津，相信她亦能明辨是非，自此走上正途的。」
    ☆、和亲
    三年后。
    中原皇帝因服食丹药过多，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传位于太子，秦荔柏亦承袭老秦王的爵位，成为秦王。彼时太子在朝中诸多势力皆是秦王一派，自此秦荔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在燕北得知这个消息的牧笙歌心想，「这储君杀伐果决，看来根本用不上我。」
    她本以为自己能远离朝堂是非，优哉游哉的跟青雀还有平兮玉在燕北过着逍遥日子，却想不久这中原新皇的位置还没坐热，居然觊觎起燕北的领土了。
    新皇为巩固长安势力，以一统国家之名教唆部分臣子奏疏让骁勇善战的秦王出征燕北。
    这大军来得措手不及，燕北节节败退，输得好不狼狈。
    新皇也没料到这仗才打了没两个月就结束了，他的群臣尚未拉拢，秦王就班师回朝了。
    不久京中传来消息，新皇为庆祝秦王凯旋，给了他摄政权力，自此朝堂上下，军中内外，算是秦王一手遮天了。
    牧笙歌只能默默为这位所向披靡的储君鼓掌，看来他根本不用渡什么情劫，他身为天界储君，将来可是要统领三界的，现在区区一个人间，简直小菜一碟。
    这瓜吃着吃着就吃到自己身上来了，是日燕王将她召入王朝之上。
    一直以来燕王如果有什么要跟自己女儿说的，基本都去庭院或她房里，这次看着几位中原来宾的气势，牧笙歌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和亲？！」牧笙歌大吃一惊，「跟谁？」
    她可不想成为那个傀儡皇帝的妃子，那下半生就要在皇宫里度日如年了。
    燕王按捺她的情绪，回道，「是和中原的秦王秦荔柏。」
    有些详情不好细说，燕王先让中原使臣去了驿馆休憩，说是下午就给到答复。
    「父王……要我跟那个秦王成亲吗？」
    「笙歌你先别拒绝，听父王跟你说。」
    原来早前秦王就料到新皇登基后就会发难于他，便一早就跟燕王通了书信，让燕王假装跟他打一仗，等他快速赢得战役之后再归京将势力拉回。否则双方要真的打起来必定会战火燎天民不聊生。燕王为了百姓的安定和将士的安危，所以同意了秦王的建议。
    更是因为他的掌上明珠迟早要跟中原联姻，比起那个傀儡一般的新帝，燕王更加信任秦荔柏的实力。
    牧笙歌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父王给卖了。
    而且燕王还极力劝说，大义凛然，仿佛被秦荔柏洗脑一般。
    「可是父王，您明知道我喜欢的是兮玉，怎么能背着我就跟——」
    燕王打断她，「兮玉绝对不行，他并非你的良人！」
    牧笙歌也不是要跟自己爹吵架，只是恼怒于他先斩后奏的操作，「我也没说一定要跟兮玉在一起，我只是不想自己连一点选择权也没有。」
    「父王已经为你物色好了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为了国家大义，我断不能为了保你一人而去牺牲千千万万的将士啊！」
    什么国家大义，看来给燕王洗脑的还不止秦荔柏，还有那个司命星君。他是牺牲了女儿福泽了百姓，可受伤的也只有她牧笙歌而已。
    「算了算了，嫁吧嫁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味的拒绝命运的安排也不好，牧笙歌想着反正秦荔柏也不是真喜欢她才娶她的，主要还是为了燕北的地盘，就姑且答应了。
    牧笙歌失望至极的离开，在外头等候的平兮玉刚要去追她，却想被燕王叫住，「平护卫，你过来。」
    看来平兮玉的思想工作做得不错，那之后他居然消失了好几天，等到再出现的时候，消瘦了许多，又安分的做回笙歌的护卫，那些端茶送水的活儿还是回到了青雀手中。
    牧笙歌这两日一直在中庭摆阵，像是在召唤什么神仙，吓得燕王以为她女儿脑子出了问题。
    等到四下无人之际，司命星君终于再度出现了。
    「喂，醒醒。」他推了推正在树下伏着桌子小憩的牧笙歌，「我人都来了你怎么还睡呢？」
    牧笙歌哈了两口气，青雀也倒来上好的甘露茶，「原来还有这位神君在照顾着我家公主呀。」
    「使不得使不得，小仙可不是什么神族，只是一个小小的仙人罢了。」
    牧笙歌趴着桌子不起来，「司命，我也认命了，你这回就帮我看看我能活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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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吧！」
    司命坐下饮茶，「小仙掐指一算，公主你与殿下还需共渡诸多难关，还望公主尽快打起精神，去中原皇室闯荡一番吧。」
    「对了！」牧笙歌突然振作起来，「我身边有个长得像帝君的人，上次没来得及跟你说！」
    司命假装不知道实情，「是吗？是你那个护卫？看着确实眼熟。他一个凡人能得帝君容貌，定是前几世修得的福报。」
    「我想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我看他这几日心神不定的，该不会为了我殉情吧！」
    「那不叫殉情！」青雀打了一下牧笙歌的脑袋，「别没事咒自个儿。」
    司命摆手示意大家不用担心，「那护卫本就心存不轨，前些日子他的筹谋被燕王识破，勒令他不准再对你动心思，否则定斩不饶。」
    「怎么回事？」
    「那便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他本就是来找燕王寻仇的，无奈你一个公主对他太好，感化了他，他便放下仇恨了。」
    牧笙歌这才想起当初查他契籍，父母双亡。
    青雀却气不过，「枉我家公主这般推心置腹对他，本来还以为他对公主是情有独钟，却想竟然包藏祸心！」
    这下牧笙歌也看开了，「好吧，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我还以为天上的那个不喜欢我，地上的这个是在宽慰我呢。」
    她耸耸肩，更多的反倒是释然，「我能会错意的感化他，这是否说明我也做了一件好事啊？」
    司命星君倒是很佩服牧笙歌对待情爱的态度，没有半分拖泥带水，「诚然，以德报怨，实属不易。不过——」
    「你说天上的那位不喜欢你——」
    司命话音未落，却瞥眼到院落一角的平兮玉，那气场显然不是一个凡人散发出来的，吓得他差点舌头打结，「小仙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先回天庭了！」
    牧笙歌「哎哎哎」了几句拦不住他，只能放他离去。
    中枢神殿特召司命星君，司命便知道今天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座上帝君冷漠决绝，「本座让你下凡助力，不是让你去胡说八道的。」
    司命赶紧跪下，「小仙知错，小仙只是一时心急口快，说错了话，还望帝君宽恕。」
    「起来吧，没有下次了。」
    司命颤颤巍巍的站起，还是忍不住问道，「只是小仙不知，帝君为何如此在意青梧仙子历劫，要说是为了储君的话……您之前也没上过心啊……」
    帝轲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便将话挑明，「你口中的青梧她不是什么仙子，而是下界的魔尊。」
    司命这一下又差点跪下，「魔……魔尊？！」
    「自古仙魔不两立，我渡她成仙是为了三界安定，是希望她将来能以天庭中人的身份率领整个魔界，这样便无需耗费一兵一卒就能让魔族俯首称臣。」
    司命恍然大悟，「帝君思虑长远，令小仙钦佩至极。」
    「嗯。」
    打消了司命那些男女之情的猜忌，帝君也相对安心，只可惜这司命当真有意思，「不过帝君，虽说仙魔不得通婚吧，可这青梧仙子要真成了天庭中人你们俩其实也——」
    「闭嘴。」
    「……是。」
    今日下界凡尘正举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但天宫却冷清到门可罗雀。
    等司命在昆仑镜中看到平兮玉偷偷潜入正在梳妆的公主房内时，吓得急忙抱起昆仑镜往中枢神殿赶。
    只可惜帝君不在，紫微宫也没人，天帝也没宣他，就是不知道去了哪儿。
    「帝君这段时间挺忙的啊，怎么感觉总不在天上。」司命等候在中枢神殿外埋怨。
    「帝君的行踪，我等不敢过问。」
    而此刻的帝轲，正在台隍夷夏主持大局，他也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居然还有不知从哪里来的魔族来蜀山要挑战魔尊，当真是送死。
    而这边落寞的牧笙歌沉浸在就要嫁人的悲伤气氛中，也没发现身后宫女倒了一地，她百无聊赖的插拔着头上的金步摇，铜镜里倒映出帝君的一张脸来。
    她惊喜之余转身，看到的是凡人平兮玉，又恢复神情，「你怎么来了……她们、你把她们打晕啦？！」
    这是个什么情况，抢亲吗？
    说抢就抢，平兮玉拉起她的手腕就想逃离，「跟我走。」
    牧笙歌挣不开他的力道，只能被一路拉着带到了康庄大道，「兮玉！兮玉……等等，等等！」
    「我不能跟你走！」牧笙歌强力甩开，严肃的看着他。
    平兮玉却懊悔不已，「你不喜欢那个秦王，你根本不喜欢他。」
    牧笙歌揉着手腕不知该怎么跟他一个凡人解释，「我是不喜欢他，但我不能跟你走。」
    「我要走的话，就会死很多人，那样我就成为罪人了。」
    她可不想在下界历个劫还给自己带来报应，「你……快走吧。」
    作为婚礼的主人公失踪，侍卫们很快就会发现追来，故牧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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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推着他道，「快走啊，愣着干嘛？」
    可是平兮玉却将她抱住，「笙歌……我不走。」
    要不是在凡尘没有法力，笙歌早就想将他一掌打晕拖走了。可现在这个人跟块石头一样，怎么推也推不动。
    「笙歌，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牧笙歌瞪圆了眼睛，吓得差点给他一巴掌说谁要跟你一起死，却想被对方再次拽住，一把抗上肩膀，她情急之下只能呼唤道，「青雀！青雀！……司命——帝君！！！你们来一个人帮帮我啊！」
    青雀率先赶到，一把蛮力拉过牧笙歌，「快点快点，要赶不及了！」
    此刻司命也现身出来，伸手拦住，原本那平护卫还在挣扎，这一下突然就怔住不动了，牧笙歌三步一回头以为他是被司命的法术控制了，便抓起长长的衣裙，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我说你这个凡人也真是的，顶着一张帝君的脸居然敢抢储君殿下的亲——」司命正要伸手去抹掉这人的记忆，却发现平兮玉的表情有些诡异。
    「帝、君？」
    「是我。」
    「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帝君顶着凡人的身子往回走，司命小碎步跟了上去安慰他，「帝君大可放心，我都看过命盘了，虽然今日他俩成了亲，但三年内都不会圆房，甚至连小手都不会拉一下——」
    「本座让你说这些了吗？」
    司命抿唇，心想着既然不想知道，那还过来干嘛？但看破不说破，「是小仙又多嘴了，恭送帝君。」
    婚礼过程繁复冗长，从早上进行到晚上，牧笙歌饿得饥火烧肠，等来到王府的新房坐下之后，差点要晕倒在床上睡着。
    然而新房不准任何外人进来，连青雀也没法给她偷送糕点，「就当辟一天谷。」
    碍事的盖头不能揭，沉重的金冠不能摘，牧笙歌坐下之际还被床上的桂圆红枣膈得屁股疼。
    「有吃的。」她捏了个花生剥开，扔进嘴里却没想到居然是生的，立马吐出了口，然后起身慌慌张张找水喝。
    还好桌上有个壶，结果一口饮尽又发现不是清水而是烈酒，呛得她咳了好几下。
    真是流年不利，牧笙歌还没扶稳桌子，却又因为视线不清撞到了沉重的红木凳子，膝盖遭受剧痛，她忍住想要痛呼的冲动，一点一点蹲下来，拉掉盖头，深深呼吸。
    惨就一个字。
    这样循规蹈矩可真是要人命，反正秦王还在外招呼各路宾客，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进来，牧笙歌一瘸一拐的走去梳妆台，将头顶这千斤重担摘下来，不小心还扯了好几根头发，痛得她咬牙切齿，泪水就这么不争气的沁了两滴出来。
    房门蓦地打开，牧笙歌疑惑回头，一脸埋怨的看着来人，她还以为是青雀冒着生命危险给她来送吃的了，结果发现是同样穿着喜服的秦王殿下。
    牧笙歌突然料到自己现在可能有些不太好看，条件反射抹掉眼角的一点泪痕，「……」
    今日上午已经有过一场闹剧，她那两情相悦的贴身护卫竟然想带她私奔，此事虽然已封住了所有知情人的口，但还是让秦王颜面大损，现下她又在洞房花烛夜委屈落泪，秦荔柏见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这一关，两个人就一整年没好好说过话。
    ☆、冷战
    一年后，因为牧笙歌的没心没肺，秦王开始纳妾。
    这件事传到她当事人耳中，可不像那些嬷嬷丫鬟那样着急，牧笙歌还在百无聊赖的逗着两只进贡来的波斯猫，「哦知道了，随他吧。」
    若非现在是凡人之身，没有半点修为，她甚至想跟青雀回台隍夷夏的家去。
    青雀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回家看看，看台隍夷夏被「简枢」打理得整整齐齐也就放宽心离开了。
    秦王虽然对牧笙歌冷漠至极，甚少关怀，但他无论纳了多少妾室，宠爱多少人，牧笙歌的王妃地位依旧屹立不倒。
    不仅是家中仆人，甚至连牧笙歌本人都坚信秦荔柏只是因为忌惮燕王所以才不敢动她女儿地位半分的。
    所以牧笙歌每回写家书问的都是：父王身体如何？要好好吃饭，争取活到长命百岁。
    写了一年的信终于把燕王给盼来了。
    秦王虽然平日里总对王妃不闻不问的，但老丈人过来依然给足了面子，礼仪排场是一个也不能少，搞得燕王真以为自己女儿觅得了良人。
    两个看似恩爱的人其实各怀鬼胎。
    宴席上燕王还问道，「怎么一年过去了，笙歌你肚子一点动静都没啊？」
    牧笙歌当时完全愣住，倒不是因为不可能有动静，而是她压根儿没想过会在人间渡劫时有生孩子的可能，难怪那些个神仙渡劫回来都依依不舍的，这要是把孩子留在下界受苦受难任哪个父母都不舍的。
    燕王看她陷入沉思，约莫看出了些端倪，「怎么了？」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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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柏马上给她解围，「……笙歌她才十八，本王想多给她些自由，毕竟为人母后就得操劳操心了。」
    牧笙歌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十八可以了！别总想着我行我素的，有些责任还是得负起来的！」燕王如此教导，夫妇二人虚心接受。
    是夜牧笙歌习惯性的跟秦荔柏分房睡，结果这家伙居然守在她房里，为了避免她误会，他还特地带了一壶酒，「你父王那儿盯着呢！戏总要做足的，我们今晚就聊聊。」
    青雀在外室等候，而牧笙歌则陪同秦王在床前饮酒。
    今夜群星全无，只有一轮明月高悬，穿透木窗流泻此处，如梦似幻。
    秦荔柏开门见山，给自己斟了一杯，「笙歌，我们认识也有四年了。」
    说认识是有段时间，但真正相处估计也不超过十天半月。
    「我就一直不明白，你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牧笙歌也喝了口这酒，辣得她嗓子疼，「……真难喝。」
    秦荔柏看着酒杯若有所思，「我们……连交杯酒都没喝。」
    这下牧笙歌算是想起了，「哦……对。」
    那个晚上秦荔柏误会了她的眼泪愤然离去，而后数日都在朝堂奔波，等牧笙歌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
    秦荔柏本以为牧笙歌被冷落了那么多日也该悔悟了，没想到去看她的时候却发现她正跟丫鬟荡秋千笑得神采飞扬的，气得秦荔柏又放逐了双方一个多月。
    「你是我的妻子，笙歌。我们不该有那么远的距离，不是吗？」
    牧笙歌一手撑着下颚，「……？」
    「你看你父王也催着你尽快长大成人。你就没想过跟我和好，两个人一起经营和和睦睦的夫妻生活吗？」
    牧笙歌以手背掩住自己口鼻，脑内组织着措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你我都自己自在悠然自得。」
    秦荔柏愤然站起，声音提高八度，「这还是夫妻吗？这连朋友都不如。」
    这还不都怪你偏要把朋友变成夫妻，牧笙歌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嘘」了下劝他不要张扬，「你坐下来……坐下说。」
    三杯两盏下肚，秦荔柏居然有些不胜酒力，被牧笙歌一拉靠倒在她身侧，「……笙歌。」
    牧笙歌阻止他想要伸手僭越抚她脸颊的动作，「你是不是醉了？我送你去睡觉吧！话可以以后说，不着急的。」
    秦荔柏真是恨透了她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明明是夫妻二人的事，为何她可以看得如此浅淡，毫不关心，「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牧笙歌也被他这高亢的声音给惹怒，皱眉捂住他的嘴，「都说了小声点了，找打吗？」
    比起牧笙歌的一颦，他更喜欢她的每一笑，所以他不再喧哗，又慢慢坐下，「……」
    牧笙歌也宽下心来伏着案几，对他吐露一点真心，「其实殿下……我是来帮你的。」
    秦荔柏听得云里雾里，牧笙歌指着一根手指，继续道，「我是上天派来，帮你成就半生伟业的人。」
    「所以你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把我当成你的好友、战友……那种，哪怕是下属也行。」
    秦荔柏蹙眉，他显然没理解，并且认为牧笙歌在给他洗脑。
    「你喜欢什么人可以尽管去喜欢，你想做什么事也可以放心大胆去做，但一定不要做亏心事，这对你将来的福报不好。」
    秦荔柏掩面，「你是从哪个佛堂里听来的说辞。」
    牧笙歌就知道他现在凡人一个，肯定参悟不了，「罢了，你将来自然会懂。」
    牧笙歌看此刻夜深人静，时候不早了也打算起身，但秦荔柏却一把拉住她抱紧，「我喜欢的人是你，想要做的事便是娶你为妻，我错了吗？」
    牧笙歌承受不住这样的真心告白，心想着这么深情没救了。
    她还想继续游说，可秦荔柏干脆不放开她了，还与她耳鬓厮磨，「跟我生个孩子，笙歌。」
    牧笙歌全身仿佛被电触过，差点坐倒在地，还好秦荔柏托着她，眼看着就要被他抱起身，牧笙歌连忙抓住案几，「……我不。」
    秦荔柏忍了她一年，一刻也等不了，可她力气很大，根本就招架不住，秦荔柏干脆也不想去床上了，「地上也行！」
    珍贵的丝绸裂帛之声清晰刺耳，牧笙歌捂住自己的衣裳，咬着后槽牙，「你真要打架是不是？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对，你尽管还手，我若喊一声疼就不是男人！」
    青雀还在外头打着呵欠，听到里头动静不对就敲了下门，「公主啊，你们要喝多久？我想去睡了。」
    她待门口有一阵显然熬不住了，而牧笙歌这里正处于下风，不仅打不过秦荔柏，还被他连连轻薄，没了一身法力她真是要疯了。
    「青雀——进来！」
    秦荔柏万万没想到她会喊人，青雀原本还恍惚着视线在推门，结果看到扭打在地上的两个人立马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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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这是？」
    「出去！」
    秦荔柏一声暴吼吓得青雀更加抖擞，可牧笙歌却推着在她身上作祟的人命道，「青雀！打他！」
    「他欺负我！」
    青雀犹豫了也就一秒，马上就逮着个机会将秦荔柏强硬拉开，牧笙歌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指着他愤恨道，「给我打断他的手脚！」
    「是！」
    在魔尊的命令下，青雀完全服从，趁着秦荔柏因饮酒过多有些晕眩的情况，一拳又一脚，打得他动弹不得。
    「等等等等——」牧笙歌这才反应过来，「不行不行不行，他可是储君……」说着她还爬过来阻止青雀，真是矛盾至极，「不能打不能打。」
    秦荔柏模模糊糊就被她抱入怀中，连头顶的话语也听不清楚，「……笙歌……」
    牧笙歌吸气呼气，「有没有什么法术能让他忘记今天这一幕？」
    青雀蹲下来戳戳秦荔柏脸上的青块，「抱歉啊陛下，我还不会那样的法术。」
    「这可怎么办？他要是回到天上回忆起我曾经暴揍过他……完了完了完了。」
    秦荔柏完全没在听，他视线朦朦胧胧，脸颊被埋入牧笙歌的胸怀间，温暖无比，没过多久便心满意足的昏睡过去了。
    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终于就这么过去了，翌日清晨他在浑身酸痛中醒来，映入眼帘的却是牧笙歌关切的眼神，「醒啦……」
    青雀递来消肿的汤药，牧笙歌一勺一勺的喂给他，秦荔柏受宠若惊，也顾不得身上疼痛，当即全都喝下了。
    「殿下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虽然牧笙歌已经换了身衣服，但秦荔柏还记得自己昨晚想要跟她圆房，尽管没成功，但也占了不少便宜。
    「不记得、我喝醉了。」
    那就好。
    牧笙歌转身递回药碗的时候朝青雀眨了下眼睛，意在不用让她再去台隍夷夏拿什么药来消除他记忆了。
    「殿下，昨晚可能我也喝醉了，我醉了以后酒品不太好，估计动手打你了，你这些天就好好休息一下，父王我陪着就行。」
    牧笙歌正要起身，秦荔柏却拉住她，「我让人陪你父王……你陪我。」
    牧笙歌有错在先，错在不该把人打得那么狠，便只好接受他的条件，「那好，我陪着殿下吧。」
    等到燕王离去的日子来临，秦王身上也好得差不多了，便给他践行，并保证日后会跟笙歌好好相处，绝不辜负她。
    但燕王一心只想抱外孙，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努力点，争取下回来能给我个大惊喜。」
    牧笙歌讪笑挥手，「父王再见。」
    秦荔柏还想跟牧笙歌商量一下「惊喜」的事情，这会儿惊喜马上就来了。
    燕王前脚离开，后面就有仆人来报，「恭喜王爷！陆侧妃有喜啦！」
    秦荔柏内心一凉看向牧笙歌，而牧笙歌的脸上却完全没有任何失望，反而是万分惊奇，「什么？真的吗！带我去看看。」
    她走得比秦王还积极，脸上还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青雀看身后的秦荔柏脸色不好，推了下牧笙歌提醒道，「公主……不用表现得那么高兴吧？」
    牧笙歌不以为意，「我还是第一回遇到身边的人怀孕呢！有点好奇快去看看。」
    此时三五个下人也围着侧妃的床榻伺候着，见秦王进来还要起床跪拜，牧笙歌大手一挥，「不用起啦，我们就来看看！」
    这位陆氏侧妃在整个王府最为受宠，所以第一个怀上孩子也不足为奇，但秦王却没有露出她意料中的笑容，反倒显得有些僵硬冷淡，「雨瓷辛苦了，好生歇着吧。」
    一旁的牧笙歌正在跟青雀窃窃私语，「那这个孩子出生了是不是还得叫我主母？」
    青雀点头，「嗯嗯！」
    「哇……那可真刺激……」
    牧笙歌还想问东问西的，被秦荔柏叫住，「跟我出来。」
    「哦，不打扰不打扰，孕妇要保持安静的环境跟心态，不然对孩子不好。」
    秦荔柏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他在中庭站定，眉头紧锁，「你到底有什么可高兴的？」
    牧笙歌也没有太高兴，只是兴奋而已，「……在替你高兴，你要当爹啦！」
    想想这位储君没在天上成亲，倒是在地上先当上了爹，真是造化弄人。
    秦荔柏握拳无语，他此刻恨不得剖开牧笙歌的心看看，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就跟个木头一样什么都不懂。
    「你是我的妻子，我先娶的你……你没有一点、难受吗？」
    牧笙歌侧头看一眼青雀，青雀也爱莫能助，看来这俩又要吵架了。
    「难受的。」牧笙歌决定这样的好日子还是不跟他争执了，就顺一回他的意。
    秦荔柏逼近她，「那你说，你哪里难过？」
    牧笙歌设想了下帝君要跟俪姬联姻的场景，心中蓦地一紧，苦楚顿生，她咬唇道，「……不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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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不可以。」
    任何人都不可以跟帝君在一起，谁要是得到了帝君，她就去杀了那个人！
    她眼里忽闪的戾气也让秦荔柏错愕，「……笙歌。」
    牧笙歌吸一口气，「殿下，你不用再把心思放我身上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秦荔柏瞳孔瞬间放缩。
    「……你还是想着那个人？」
    「为什么你就不肯看看我？你要是早点觉悟，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殿下……」面对盛怒的秦荔柏她无所畏惧，「你曾经对我说过……你说你可以随便成个亲而后去享受大把的自由，我现在给你了为什么你又不满意了！」
    秦荔柏愣住，「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牧笙歌不再多说，扬长走过他身侧，「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
    这一次冷战，又得持续好久好久，久到春去秋来，秋去春又来。
    久而久之，牧笙歌跟青雀出去玩也没那么尽兴了，因为街头巷尾总有谣言说秦王与王妃貌合神离，休妻是迟早的事。
    府上的陆雨瓷侧妃不仅生了，还生了个男孩，然后还有三位妾室也有孕在身，牧笙歌只希望这储君殿下回到天上可别后悔自己在下界留了那么多子嗣。
    不过以他对感情的重视程度，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依恋，况且连迟钝的牧笙歌也看得出，他根本就不爱那些宠妃小妾，倒像是在秀恩爱给她看一样。
    牧笙歌蔫得连糖葫芦也不想吃，回头问青雀，「说起来，作为妻子的没有阻止丈夫开枝散叶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啊？可你作为妻子，不是应该首当其冲为夫家开枝散叶吗？」青雀见她脸色不好连忙改口，「不过您可是魔尊，大可不必。」
    「好了公主，今日可是上元节，街上这么热闹，就不要想那些糟心事儿了。」
    牧笙歌咬了口山楂，脆脆的，甜甜的，还有点儿酸，「真好吃。」
    「公主慢慢走，我去前面铺子再买些南枣核桃糕。」
    牧笙歌随着人流亦步亦趋的走在各色各样的摊点间，她淡淡抬头，定睛看到眼前不远处一抹站定的白衣身影。
    「……兮玉？」
    ☆、难关
    平兮玉清瘦了很多，久别重逢他今日还穿着一身白衣，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更有帝君的气质了。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两个人还特地去了空无一人的小巷相见。
    牧笙歌一如两年前分别时的模样，依旧那般明眸善睐，看来王府的生活并未改变她的纯真分毫。
    平兮玉也对外界的流言有所耳闻，现在看到牧笙歌的样子更加确定，「……笙歌，这回、跟我走吗？」
    他一上来就说这么严肃的话题，牧笙歌摇摇头，「不行，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你为大燕已经牺牲得够多了！那个秦王又不爱你，他只是个贪恋权势的小人而已，他在利用你！」
    牧笙歌心知肚明，但也不便说开，「我——」
    「我原本接近你是为了报仇的，我想让仇人的女儿痛苦，没想到到头来痛苦的会是我自己。」
    平兮玉万分懊恼，「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跟你私奔的。」
    他满心感情无法倾诉，也得不到回应，这两年就用练功来催眠自己，都快练得走火入魔了。
    牧笙歌看他顶着帝君的一张脸如此悲伤也是动容不已，「你不要难过……」
    意识到牧笙歌要伸手抚慰他，平兮玉抓住她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闭眼泪水随之落下，「跟我走吧，笙歌。」
    牧笙歌仰头看他，魂牵梦萦一般，「你叫我……青梧好吗？」
    「青梧……？」
    哪怕是个疑问句，牧笙歌也听得十分感动，「嗯。」
    她一定是被迷惑了，否则不会这样轻易被这个人纳入怀中还不知反抗，就在两个人你侬我侬之际，青雀的出现打破这点意境，「那个……有人来了。」
    平兮玉一下揽住牧笙歌的腰际，轻功施展，轻而易举就飞跃过白墙黑瓦，徒留青雀的叫唤，「去哪儿啊！」
    平兮玉带牧笙歌来到郊外一处山花烂漫之地，牧笙歌甫一落地就被这样的美景给吸引了，快步奔跑起来，「这儿跟台隍夷夏真像！」
    平兮玉好奇道，「台隍夷夏是哪儿？」
    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牧笙歌也没有纠正，「那是我很久以前的家，那里有我的姥姥、弟弟，还有青雀！」
    这两个人徜徉在花海中，跟那戏本里写的男女主人公定情的一幕差不多，司命星君在昆仑镜的那一头也看得津津有味，「既然帝君实在不愿动他的凡心就算了，有这个平兮玉在也能激发我的灵感了！」
    平兮玉见牧笙歌欢呼雀跃的样子，嘱咐她小心点，自己也快步跟上。
    牧笙歌一路走来摘了好些小小的花，五颜六色一束一束的，转身再看平兮玉，他跟了一段距离却站在很

 分卷阅读42

    远的地方一动不动，没有再过来的意思。
    既然他懒得过来，那牧笙歌就自己跑向他，她满目璀璨之光，手捧色彩缤纷的花叶，像是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般，笑颜真诚热情，「好看吗帝君？」
    这再次的口误让她立马反应了过来，气氛忽而变得窘迫，牧笙歌垂目咬唇，埋头在花束之后，「那个……我是说——」
    「好看。」
    牧笙歌从星星点点的小花团后探出脑袋，「……」
    她知道眼前人从不计较她的风言风语，只当是她无心之过，便再次会心一笑，「……嗯！送给你。」
    今天的平兮玉很奇怪，见面的时候明明说了要带她私奔的，最后却一言不发的把她送回了长安城内，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回到王府牧笙歌发现青雀居然在打包东西，见牧笙歌能回来她也一惊，「公主你不是跟平护卫私奔了吗？我还打算收拾收拾回台隍夷夏呢！」
    牧笙歌解着她的包裹，「怎么可能？我就出去玩玩而已，渡劫尚未成功，魔尊仍需努力。」
    解着解着一包两包三包的南枣核桃糕全都掉了出来，牧笙歌叉腰道，「你怎么能把我最爱的糕点全都带走呢？也不留点给我。」
    「您都走了我留给谁啊？留给王爷吗？带回台隍夷夏还能分给天魔大人他们。」
    青雀说得在理，牧笙歌打开一盒，拿了一块放入口中，感慨这人间美味，「真好吃，全天下绝无仅有最好吃！」
    「您该不是为了这家的南枣核桃糕才放弃私奔的吧？！」
    牧笙歌推了下她的脑门，「说什么呢，我是会半途而废的人吗？我都答应帝君了，这次再无功而返的话，我至少得被关在紫微宫一整年，还不给吃的！」
    「紫微宫啊……那岂不是您梦寐以求的事情？」
    牧笙歌想想以前的日子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会儿的心情真是……饥寒交迫，矛盾无比啊。」
    主仆俩正有说有笑着，外头有下人通传，「王妃！王妃！王爷吩咐您去前厅用餐。」
    这会儿才过未时，「用餐？」
    「陆侧妃准备了晚宴，请您过去，王爷已经在等候了。」
    她都跟秦荔柏快三天没碰着面了，更别说一起吃饭，但既然宣了，面子还是要给的，「嗯，那便过去吧。」
    青雀也是后知后觉，等牧笙歌在秦王身旁坐下之际才发现她头发上缠着一两朵指甲盖大的小花，不细看还以为发饰。
    但秦荔柏却一眼看出来了，「你又去哪儿贪玩了？」
    牧笙歌摸着后颈，「……嗯，就走走，没去哪儿。」
    此时陆侧妃正坐在秦王的另一侧，露出个和善的微笑，「姐姐当真是自由惯了，王爷也是关心你。」
    牧笙歌才不想跟秦荔柏的妃子们拌嘴，当做没听到，伸筷夹菜，准备开动。
    「明日我就要离开王府，你能不能有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牧笙歌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都两年了，开场能不能换句话，一点新意也没有。」
    她今天原本的心情春光灿烂的，结果回来还得面对一众的责问非议，不爽就反驳了句。
    「你也知道我们成亲两年了，你当中有尽过一点妻子的义务吗？我这么纵容你还不够吗？」
    秦荔柏一生气，牧笙歌也眯起了眼，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忍耐道，「真是啰嗦。」
    「你说什么？」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吃饭吧。」
    虽然每次吵架都是她先认输，承认错误，但她从来都不改，秦荔柏也看透了她，「你今天去见了谁？」
    牧笙歌抬头扫视桌子上的一圈人，有的低着头，有的看两边，最后回到秦荔柏身上，「你……跟踪我？」
    眼见着一场战火就要引爆，陆侧妃先行点燃，「姐姐应该是去见昔日的朋友吧？黄美人也只是碰巧在街上看到而已。」
    牧笙歌睁大眼睛。
    黄美人连忙摇头，她想说什么却不敢说出口，只能委屈的咬唇。
    罢了罢了，这饭看似吃不成了，牧笙歌原本还有点饿，这下完全气饱了，她反过来按捺秦荔柏，「人多，出去谈。」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偷偷讲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姐姐。」
    「青雀。」
    青雀一个响指，那陆侧妃立马就翕动着嘴巴发不出声音了，大伙儿关心道，「怎么了这是？」
    青雀道，「不用担心，过一个时辰就好。」
    牧笙歌拉起身边的秦荔柏，不容分说，「出去。」
    被推到中庭的秦荔柏还在关心着里面的陆侧妃，「青雀做了什么？她到底是什么人？」
    「所以，你只好奇青雀，不好奇我的事了是吗？」
    秦荔柏握拳看向她，「她们说你在外面跟一个男子离开了。」
    「所以——」
    「他是不是平兮玉？」
    牧笙歌并不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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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
    秦荔柏隐忍的怒火此刻一触即发，「来人！」
    牧笙歌以为他要动她，还要呼唤青雀，没想到他却恼羞成怒道，「给我去找一个叫平兮玉的人，找到就灭口!」
    看来曾经对他说的话他真的全部当做耳旁风，「我说过，不要随便杀人！你就不怕自己将来会后悔吗？」
    「我杀不了他我才会后悔一辈子！」
    王府中的顶尖侍卫马上列队好停在两侧，听从秦荔柏的吩咐，「现在、马上、去找他！」
    牧笙歌觉得这活儿她是干不了了，秦荔柏完全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已经分辨不清孰是孰非了。
    他以为这样的追杀令会激怒牧笙歌，没想到回头却看到她眼里的无可奈何，「你杀了他也没用，我跟你之间的困难不在他身上。」
    「那是什么你说啊！」
    看来当初就不该同意这桩婚事的，牧笙歌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不爱你啊，而你也勉强不了我。为什么不能就此作罢，将心思放到别的上面呢？」
    「那你为什么答应和亲？」
    气急败坏的两个人几乎是用吼的在交流，「我不答应你们中原会放过燕北吗？我有选择吗？我能私奔吗！」
    在听到私奔两个字的时候，秦荔柏几乎是倒退了一步，咬牙笑了起来，「私奔？」
    牧笙歌也意识到过头了，吸一口气解释，「我是说——」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今天我一定要杀了平兮玉。」
    牧笙歌也不跟他硬碰硬，「青雀！」
    青雀旋即到达她身侧，「去保护平护卫。」
    青雀犹豫了一下，「那您怎么办？」
    「我死在这里也没关系，」牧笙歌大义凛然，「如果我的死能让殿下脱离这些俗世的七情六苦，那我也是尽职了。」
    她视死如归，毫不畏惧，反倒让秦荔柏心灰意冷，「杀生成仁舍身取义，你可真是伟大啊……」
    「从现在起，我不想再看到你一眼！」
    矛盾激化后，牧笙歌觉得人间愈发难熬了，哪怕秦荔柏为了躲她领兵西征去了，她一个人走在王府中，受着各路侧妃的挖苦和下人的侧目，真是度日如年。
    婚后第三年，牧笙歌满二十了。
    王府多了两个呱呱坠地的孩子，还有个扎着总角的小男孩在雪地里欢快的跑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正在闲逛的牧笙歌。
    这孩子眉目长得很像秦荔柏，牧笙歌伸手扶起他来，孩子却唯唯诺诺的，「主……主母。」
    牧笙歌被这一句称呼温暖得展露笑颜，「你叫什么名字呀？」
    孩子还未回答，不远处就传来陆侧妃的呼唤，「麟儿！」
    小朋友马上飞奔过去，「母妃！母妃！」
    牧笙歌看着他母子俩的背影，心想秦荔柏可真狠的心，家中妻儿俱在，为了赌气居然可以走那么长时间。
    她悠悠的叹口气，转身的时候，司命星君正在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许久不见了，青梧仙子。」
    面对前来探望的司命，牧笙歌说出这几年亲身经历的感受，「就……越来越无聊了。」
    「你与殿下之间总是争吵，自然没什么可回忆的。」
    「我错了吗？」她认真问道，「我是不是当初就该拒婚。」
    「你俩的命盘是交错的，如果你当初拒婚，殿下就会在坐稳朝堂之后，真正的领兵攻打燕北，届时你国破家亡，还是得跟他联姻。」
    牧笙歌摊手，「他这么霸道的吗？」
    「殿下实际的性情并非你我在天宫所见，好像情窦未开，向往自由无拘无束，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他所经历的一百年，大都是不堪回首的，因此来到了人间，他没了束缚，便释放了天性，尤为张狂。」
    牧笙歌想想也是，「他以前流落在下界，我救过他。我看到他身上染恙了，他却捂得死死的，任何人也接近不了。」
    司命讶异，「原来你俩在下界就已经认识了。」
    牧笙歌点头，「我花了好久好久才打开他的心门，可是下界的医药有限，根本救不了他，后来魔界战乱，我与他失联，还以为他要么被人杀了剐了，要么就是染恙而死了。」
    「但他回到了天庭，还请求他的师父毘沙门天给他祓禊。」司命也回忆道，「不仅自毁了全部修为还经受住了剜肉剔骨之痛，那九九八十一个日子里，每天都能听到从毗沙宫传来的鬼哭哀嚎。」
    「我只知道染恙很痛，痛到这世上没几个人能熬过去。」
    「可祓禊更痛，」司命告诉她，「染恙是阵痛，祓禊是持续不断累计叠加的痛，能够经历祓禊之痛的人，也不会是没有一番作为的人。」
    司命看着檐下又纷纷飘落的鹅毛大雪若有所思，「染恙祓禊之后，天宫的人对他侧目而视，很多人甚至以为他会被废黜，要不是七武神替他求情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恐怕连这次历劫的机会也不会有。」
    「我是十分

 分卷阅读44

    可怜这位储君的，但天庭亦有很多不会被感情怜悯打动的神仙……说起来，当初帝君就是把殿下他扔在凡尘并建议废黜的人。」
    牧笙歌怔住。
    「帝君的铁石心肠是天庭众所周知的，你有什么可惊讶的。」
    牧笙歌摇头，「不是……我曾听说那个杜若、杜若仙子冒犯了他却没什么事吗？」
    「你以为是战神求情就会没事吗？帝君他既不会因为师徒之情答应战神，更不会为了战神对杜若的感情而宽恕她。若非这杜若仙子是西王母跟昆仑掌门穆王的女儿的话，她早就被打下凡尘了。」
    牧笙歌张口结舌，「杜若……是西王母跟穆王的女儿？！」
    「那不然怎么有机会去上清天尊那里掌灯？那上清天尊可是三清之一，若真正论起地位来，三清可是在四御之上的，连帝君都得对他叩首。」
    一个杜若，一个俪姬，原来都是这样的大来头。
    这年头没点地位都不敢看上帝君。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岔了，司命又回到原本的话题上，「总之你还得打起精神来，殿下马上就要遭遇苦难了，你得帮他挺过这个难关才行。」
    牧笙歌抬头问道，「什么苦难？」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再过几日你便知晓。」
    司命离开没几日，便有边关捷报传来，说是秦王大军攻破西域诸国，战事很快结束，马上班师回朝，但秦王在此次大战中受了致命重伤，他的膝盖被箭射伤，伤势过深，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下半生恐无法再站起行走了。
    闻及此，牧笙歌「砰」的一下坐到了椅子上，心如刀绞，面色苍白，「怎么……会。」
    而周身这些侧妃早已哭得呼天抢地，有的甚至晕了过去。
    司命说要帮储君渡过难关，而且这难关还不能借助外力，也就是说不能让青雀去台隍夷夏带些灵丹妙药过来，那她要怎么办？
    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陪伴着他了。
    储君殿下曾经在下界交了很多魔族当朋友，那些朋友都被帝君处死。他因为染恙被帝君丢弃在筑云城自生自灭。好不容易回到天宫还经历祓禊，经受全天庭对他的失望。
    他这一百年经历得已经够苦了，没想到来到人间还要痛苦一回。
    坐在轮椅上回到王府的秦荔柏，忽而就跟当初被简青梧带回筑云城的少年重叠了。
    「……殿下。」
    ☆、复原
    日复一日白驹过隙。
    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打点得差不多了，走的走，赶的赶，最后就剩三五个仆人跟他们夫妇二人。
    秦王刚回到王府的前几个月，日日要死要活，想着一了百了，他断断续续休了所有的侧妃，也赶走了所有的亲人，想要自生自灭。
    唯一的牧笙歌，还关系着中原与燕北的和平，他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利。
    牧笙歌没有犹豫，选择了留下。
    无论秦荔柏的脾气变得多么的阴晴不定，难以伺候，她都不再反驳他惹恼他，她只想着帮这位再次经历苦难的殿下渡过司命口中的最终难关。
    秦荔柏再次回到朝堂之上已是半年后，半年的不管不顾，原有的势力失了一半，皇帝更是觉得秦荔柏已经废了，现在的秦王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罢了。
    就在这暗杀四伏的关键时刻，原本在天宫担任储君护卫的梁鸿下凡了，为了殿下的未来着想，他愿时时刻刻保护他在人界的安危，绝不让各方想要铲除他的势力伤害到他。
    司命说的三年之期已过，中枢神殿至高帝位上的君主起身吩咐，「让司命星君带着昆仑镜过来。」
    「是！」
    昆仑镜中的画面还挺和谐，初春鸟语花香的日子里，牧笙歌正扶着秦荔柏在庭院里复健散步。
    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将这个怨天尤人的秦王从床上请了下来，每天都在她的搀扶下一步步煎熬的走着。
    牧笙歌看他没走两步额鬓就渗出了冷汗，一边给他擦拭一边形容道，「我小时候听我娘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深海中有一种鲛人族，她们上半身是美丽的人族模样，下半身却是鱼尾。她们上岸之后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就跟你现在一样，痛不欲生。」
    秦荔柏听不出她这是安慰还是讽刺，也没力气跟她拌嘴，随意问了句，「……所以为什么要上岸。」
    牧笙歌理所当然道，「……为了喜欢的人啊！」
    秦荔柏一愣，他似乎听懂了，牧笙歌见他止步，故事也中断下来，「……累了吗？那歇会儿吧。」
    牧笙歌扶着他在亭子里坐下来，青雀端来她最爱的南枣核桃糕，牧笙歌拿了一块却放到自己嘴里，「真好吃，我都饿了。」
    秦荔柏抿唇不语。
    青雀给又给她倒了杯香甜的甘露茶，「公主，小心呛着。」
    一旁艳羡的秦荔柏却只能接过老仆端来的刚刚熬好的苦药，皱着眉苦不堪忍的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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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去。
    他坐在一边偷偷看牧笙歌的幽怨眼神被昆仑镜那头的司命星君发现了，忍俊不禁，「这秦王当真是被公主治得服服帖帖，前段时间还在跟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帝君伸手一抹，从昆仑镜反射在高处的影像消失，「所以，他们俩还有多久渡劫成功？」
    司命星君不知是否应该如实告知，「不瞒帝君……小仙这几日查看命盘，只等此劫一过这二人便会脱胎换骨，齐心协力共创崭新的太平盛世。」
    帝君皱眉，「说详细点。」
    司命犹豫不决，「秦王乃天宫储君，去了下界也是真龙天子，必定会成为一代君王。只要……青梧仙子继续待在他身边，那便是冥冥注定的凤命了。」
    这样的情形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魔尊是经由他的引导下界渡劫的，日后位列仙班也必须是他中枢神殿的人，绝不能让她因为这凡尘的种种关系而扰乱阵营。
    思及此帝君已做好决定，「储君是龙命无可厚非，本座也不会阻止他成就一代伟业，但青梧不行，她作为魔尊，就算位列仙班也不能让众仙发现她的身份来历，否则天庭中人一定会排挤她。」
    「帝君的意思是——」
    「身为储君的凤命定会引来天界关注，所以她绝不能做这凡世的皇后。」
    其实帝轲思考得也不无道理，简青梧隐瞒到现在的真实身份，好不容易渡劫飞升，要是被天上的人发现她以前是下界的魔君定会让人心存芥蒂，「只是青梧仙子若只当这天界的人，魔族又交给谁来打理呢？是上回那个来朝拜的烛龙一族？」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你只需替本座替青梧死守这个秘密。」
    「是。」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秦荔柏终于能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勉强站起来了，乐得青雀也是围着他一圈一圈的转，「太好了殿下！」
    漫长的苦痛之后终于迎来希望的曙光，秦荔柏也露出一点功德圆满的微笑，这笑容让青雀一怔。
    「……笙歌呢？」
    青雀连忙回过神去找牧笙歌，秦荔柏一个人在桃树下站久了马上就不行了，小腿忽的又使不上劲儿，无奈之下他要去扶树的时候，一个人从身后抵住他的背，随即出现的便是牧笙歌的脸庞，他突然失力倒入对方的臂弯，牧笙歌也差点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另一手用力按上桃树支撑，纷繁花叶随之动荡飘下，牧笙歌笑着低头看他，「恭喜殿下。」
    初见面时他就觉得这位穿着红衣的少女活泼动人，如今再看身着淡粉霓裳的她比起从前更是秀外慧中，美丽不可方物，「……我……」
    「我扶着殿下吧，千万不要勉强。」
    秦荔柏默默不语答应，半身倚靠着她，顺眉之下，将她的侧颜尽收眼底，甚感欣慰。
    事到如今，追究她的真心也无意义，只要她能这样日久天长的陪伴在身侧即可。
    又是一个万分静谧的夜晚，自从秦荔柏不良于行赶走了王府大部分人后，这儿的环境到了夜里就特别清冷孤寂。
    青雀还在床边照顾着刚刚入睡的秦荔柏，牧笙歌则走到了窗台边上，靠着书案望着中天之月。
    此刻不知帝君在天上做什么，是否疲累，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想她呢？
    门外突然刮来一阵风，吹动了窗户发出一点声响，牧笙歌回头看秦荔柏跟青雀都睡着了，便不再守夜，将门窗紧闭，走出了房间。
    人间不比天上，春寒料峭冻得衣着单薄的牧笙歌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抱着自己的胳膊念念有词，「快点快点……」
    她房里的炉子还生着炭火，一开门一股暖意，牧笙歌就要速速关门之际，有人在外咳嗽了声，「……青梧。」
    牧笙歌抬眼一瞧，居然是帝君。要问为什么是帝君而不是平兮玉，是因为他这一身打扮跟气场，显然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帝君？」
    牧笙歌跟他大眼看小眼的愣了足足三秒，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外面冷，帝君您进来说话吧！」
    牧笙歌的房内布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靠窗的书案上还放着一只玉净瓶，瓶内插着一束怒放的寒梅，这点清冽的香味穿梭在温热的空气中，沁人心脾。
    「本座下凡来是有事要告知你。」
    牧笙歌连连点头，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等秦荔柏复原之后，你便离开他。」
    牧笙歌若有所思，「离开他的意思是……我的任务完成了吗？只要做到那一步就行了是吗？」
    帝君点头。
    得到帝君的肯定，牧笙歌这会儿完全没了睡意，「没想到这么容易我就要当神仙啦……」
    「可我要怎么回天上呢？」
    帝君抿了下唇，「……本座自会安排。」
    牧笙歌也没想那么多，只想到快要摆脱这尘世百无聊赖的生活就眉开眼笑的，「谢谢帝君，日后我也会听从您的教导的。」
    「不过回到天界之后，你得隐瞒你魔尊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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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牧笙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揣度帝轲的意思，「隐瞒得了吗……」
    「你是魔尊天上只有四个人知道。本座、司命，还有储君与你，隐瞒得了。」
    「那也好，只是台隍夷夏那里，帝君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一直在照顾着。」
    「不是，」牧笙歌摇头，「我是说等我成仙之后，若是弃了魔尊的身份，我希望帝君能帮我安排我族人的去处。」
    牧笙歌说着便跪了下来，「帝君应该知道，百年前栖梧山一族因为忤逆叛乱被天庭追杀，流离失所。我恳求帝君能看在我努力修仙为天庭效力的份上宽恕我的族人，放他们回栖梧山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帝轲的喉结微微一动。
    牧笙歌诚心仰视着他，希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见帝轲没有反应，牧笙歌又是央求道，「我用我的性命向帝君保证，就算我离开了台隍夷夏，孔昭也不会继任魔尊，自此以后魔尊之位空悬，绝不会给三界带来任何威胁。」
    「栖梧山一事我可以为你做主，但台隍夷夏那边你的保证没有用，这魔界鱼龙混杂，就算孔昭不自立为王，还有诸多无法掌控的因素。」
    「那我会告诉孔昭，倘若下界真有危害人间的妖魔，就让他全力协助天庭铲除。」
    「……孔昭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帝轲想起曾经御魔的话来，竟有些许怀疑这其中的微妙之处。
    「他是我弟弟，他与我走过数十年的征战生涯，早已是生死攸关的亲人了。」
    帝轲转眼再想，倘若那天魔真的与魔君有染，早前应当也不会帮她来天庭掳人。这其中若非是过命的交情，不然没人会帮她做这种犯上作乱之事。
    牧笙歌觉得帝君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她想着想着也反应过来，「帝君！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要听之前那个御魔乱说！」
    「我——我……」牧笙歌急得不知所措，只能拉住帝轲的衣角，楚楚可怜道，「我心里只有帝君您一人！旁的都是浮云！」
    帝轲以为她在凡尘历练了一番，心性应当稳定，却想时过境迁，她的虎狼之词仍旧令他震惊，「你——」
    「我对天发誓！不是，我对帝君您发誓！」牧笙歌举起手指，「我只喜欢帝君您一人，有生之年绝不动摇。」
    帝轲吸一口气也懒得反驳她，「起来吧。」
    牧笙歌马上站起，像只活泼的麻雀一样，「谢帝君。」
    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帝轲是时候离开了，牧笙歌欠身恭送，「帝君走好。」
    虽然牧笙歌不清楚帝君所安排的回到天庭的时间究竟是什么时候，但看秦荔柏能一步步自己走动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日子不远了。
    秦荔柏自从能够站起来后，就又拄着拐杖重新出入朝堂，处理政务了。
    这期间皇帝对他的非难他也一桩桩一件件都记着，将来有朝一日，势必归还。
    如今军中虎符和宰相印都在他手，皇帝忌惮他的势力重整旗鼓，便开始丧心病狂的想要弄死他，但秦荔柏好似有大罗神仙照着，哪怕他一个人在府邸的时候，进去的杀手也全都有去无回，屡次失败之后，皇帝将心思放在了他的结发之妻——牧笙歌身上。
    牧笙歌一死，秦荔柏不仅会失去燕王支撑，更会因为情伤而自乱阵脚。虽然外界都说秦王夫妇闺中不合，但在皇帝看来，这个牧笙歌未必不是秦王最为在意之人。
    秋分将至，皇后迎来她一年一度的生辰，秦王妃也在晚宴邀请之列。
    但还在外逍遥的牧笙歌整日不在王府，因此也没接到通知，等到她回来之际，下人才禀报道，「今日皇宫晚宴，方才来了请帖让王妃前往，但小的们不知您什么时候回来怕怠慢了，故而让陆侧妃先行前往了。」
    这个陆侧妃也是最近才回到的王府，她回来就回来，还带了诸多吃穿用度，因此牧笙歌也没有阻拦，却想当晚秦荔柏脸色却不大好，还赌气没喝药。
    陆侧妃回来对牧笙歌自然是好事，照顾秦荔柏她亲力亲为，似是要弥补这一两年的过失，哪怕被打被骂也绝不反抗。
    她的心思全然在就快痊愈的秦王身上，也没时间管她的孩子，那孩子一个人在王府无聊，见牧笙歌偷溜出去也是后脚马上跟上，牧笙歌察觉到也不阻拦，就道，「青雀，你去暗中跟着，别让他受伤了。」
    虽然秦荔柏膝下有四个孩子，但剩下三个都是女孩儿，牧笙歌知晓这些凡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个娃娃就是他王府的独苗苗，权当帮他照顾了。
    牧笙歌也极少跟四五岁的孩子打交道，她一回头，那孩子就躲起来，牧笙歌接连数次逗他玩，孩子忍不住就在她身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还没有门牙，可爱得很，牧笙歌回头一把将他抱住抱起，「麟儿、你叫麟儿是吗？」
    男孩向他点头。
    「走，我们去玩！」
    街上逛了好大一圈，又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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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诸多小食玩具，孩子也累了，牧笙歌交由青雀抱着他打道回府。
    回到府上孩子就醒了，醒来吵着要娘亲，牧笙歌哄也不是，逗也不成，只能梳洗打扮一番道，「走，进宫去找你娘亲。」
    皇宫内院一片静谧，明明是个喜庆的日子却也不怎么热闹，领路的宫人前去通传，让牧笙歌原地候着，可这孩子不听话，等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吵闹，「娘亲！我要去找娘亲！」
    牧笙歌一个没抓住，让他给跑了，她只能让青雀待在原地守着，自己一路去追。
    孩子跑得飞快，但还是被尽头一个影子截住，牧笙歌抬头一看，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平兮玉。
    「你怎么？」
    平兮玉心中有万般滋味，「这个孩子……」
    「他是秦王的孩子，帮我抓住他，别让他乱跑，我还得带他去见他娘亲。」
    平兮玉这才反应过来，算了下时间好像也不对，而这孩子像透了秦荔柏却一点儿也不像牧笙歌，牧笙歌接过孩子问道，「你怎么能连皇宫都闯，不怕被杀吗？」
    平兮玉似有千言万语，「比起外面，反而皇宫更安全。」
    牧笙歌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还在派人追杀你？！」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要除掉我，只要你在他身边一天，他就会因为嫉妒想要将我杀之而后快。」
    平兮玉看一眼牧笙歌抱着的孩子，眼里精光一现，牧笙歌连退三步，「你要干什么？孩子是无辜的。」
    平兮玉这回不再轻易放她离开，「那你跟我走，我不动这孩子。」
    牧笙歌心想秦荔柏本就脾气不好，上回只见了一面就惹得他大发雷霆，这要是真跟平兮玉私奔了，可能两个人就得一起死了。
    「你……你——」
    平兮玉冷静道，「或许你还蒙在鼓里，这个皇宫今日布满了绝顶高手，只为杀他秦荔柏一人。」
    牧笙歌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你要是留下来，就会跟他一起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秦王势力一倒，你也会遭殃的。」
    平兮玉苦言规劝无效，牧笙歌将孩子交到他手里说，「你帮我看着他，别让他受伤了，我离开一下，等我成功了我就跟你走！」
    平兮玉抱着孩子追她，「你要去哪里？你什么也做不了！」
    牧笙歌找到青雀之际，那公公也正好回来，牧笙歌急忙喊道，「青雀，去找秦荔柏，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
    公公闻言身后的几个侍卫即刻行动，青雀没两下就撂倒了他们，「公主怎么了？！」
    牧笙歌握着她的手说，「快去找王爷，保护好他。」
    「那您呢？」
    平兮玉这会儿又出现得及时，「她交给我，我会把她平安带出去的。」
    青雀最后回望一眼，还是狠心离开去执行命令了。
    「你知道秦荔柏在哪个殿中吗？」
    平兮玉就知道她还放心不下，可是这个时间早已回天乏力，「他半个时辰前就去了凤仪宫，那个公公欺骗他说你在那里，他们似乎把另外一个女人当成了你。」
    等牧笙歌匆匆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局势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胶着，皇帝皇后拿下的是陆侧妃，看似是用来要挟秦荔柏，而秦荔柏此时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梁鸿，另一个是青雀。
    所以哪怕皇帝这边的士兵再多，牧笙歌也躲在暗处松了口气，平兮玉好奇道，「你不担心了？」
    有昔日储君殿下的贴身护卫在，牧笙歌算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现下最要紧的就是把陆侧妃给救下来。
    他们不知谈判到什么地步了，那陆侧妃抖得跟筛子一样，哭得梨花带雨的，「王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秦荔柏上前一步，架在陆侧妃脖颈的刀就贴近一分，皇帝也气急败坏道，「你你你！当真不要她的命了吗！」
    「要是皇上下不了手，不妨本王来，」他伸手示意，梁鸿面无表情的递上弓箭，陆侧妃慌得差点瘫痪，目睹这一瞬的牧笙歌咬住后槽牙，「跟他说了多少遍……还要造杀孽！他疯了吗？」
    平兮玉制止住牧笙歌，「你要做什么？」
    她要上前阻止，可平兮玉死拽住她，「别动，会被发现的！」
    秦荔柏的箭没射出，陆侧妃却率先晕死了过去，就在皇帝皇后急红眼的时候，突然一声「娘亲」闯入大家的耳廓。
    那孩子挣扎出平兮玉的手臂，从帘子后跑了出去，也不管外面有多乱，就朝着陆侧妃奔了过去，牧笙歌幽怨的瞪着平兮玉，可平兮玉为了阻止她压根儿管不了一个小孩子。
    这下皇帝可算是得到了不错的筹码，虽然陆侧妃在秦荔柏心中地位全无，但这唯一的儿子可就不一样了，秦荔柏握拳问向身后，「麟儿怎么会过来？」
    只有青雀知道，「他……吵着要找娘亲，就带来了皇宫。」
    任谁也想不到皇宫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秦荔柏更担心的是牧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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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只要她好好地就行，其他一切都能再商量。他打量着那个孩子，正暗自做下决定，眼里全是杀意。
    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喊道，「父王……母妃……」
    梁鸿道，「殿下，孩子可以再有，但机会不容错失。」
    这句话虽然很小声，但着实惊到了青雀，青雀向着角落的牧笙歌示意，牧笙歌也知道秦荔柏从来都是一个决绝冷酷之人。
    她转身道，「你帮我救那个陆侧妃跟孩子好不好？」
    平兮玉绞眉，显然不肯答应。
    牧笙歌揪住他胸前衣襟，「你不去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
    平兮玉万万没想到牧笙歌有朝一日会为秦荔柏做到这个地步，「……你果然心里有他。」
    「没有……我说了没有，你相信我，只要你成功了，我就跟你走！」
    平兮玉最终吸一口气，推着她再往角落一点，「躲好了。」
    牧笙歌知道他心意已决，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小心。」
    就在秦荔柏又重新拾起弯弓之际，一抹影子快得大家无法捕捉，轻而易举就在虎口之下将陆侧妃跟孩子一同拎起，扔向秦王一侧，未等士兵动手，秦王的将士也如期而至，个个持矛拦截在秦王一派身前，与皇帝对峙，拉开阵势。
    秦荔柏惊讶的是这里居然出现了平兮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一定要将这个人跟狗皇帝一起斩于剑下！
    乱斗一旦开始，双方都无暇分心，看到陆侧妃跟那孩子安然无恙了，平兮玉马上撤退离开，可秦王一箭射来，差点对穿他的心脏，好在射偏了些，保住了命。
    秦王还要追去，青雀大吼一声，「你疯了吗？他才救了你的妻儿！」
    秦荔柏被这么一吼也分清了轻重缓急，还是投入到了与皇帝阵营的对抗中。
    牧笙歌追着受伤的平兮玉不再管那些朝堂内斗，他冷汗直冒的把箭折断，用最后的力气将牧笙歌一把抱起，往皇宫外飞去。
    好在现在皇宫里头一片混乱，没人在意他们的逃亡。
    平兮玉顺利带着牧笙歌来到郊外一处木屋，他才安置好牧笙歌旋即就晕倒在地。
    「……兮玉！」
    ☆、死期
    三日已过，牧笙歌也不知道外头局势如何，如今平兮玉伤势严重，她根本不能离开半步。
    平兮玉高烧不退，牧笙歌现下不能去街上，只能在附近采些草药给他，却想还能遇着一两个正在摘菜的农妇。
    一个农妇道，「这天下变得可真快，前面一个皇帝龙椅还没坐热，短短五年就被弄死了，不知道这个能坐多久？」
    「你是不知道那个秦王……哦不对，现在可要称呼皇上了，他卧薪尝胆那么久，肯定是要卷土重来的。要不是那次西征断了腿，这天下恐怕早就是他的了。」
    「他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四处征战不说，刚登基就又在搜捕什么？是找谋逆的人吗？」
    「好像是个刺客吧？不太清楚。」
    牧笙歌悄悄退回了小木屋，一边煎药一边宽心，「看来我的任务完成了，不用再回王府了。」
    此时床上的平兮玉苏醒过来，牧笙歌给他倒了一杯水扶起他，「好些了吗？」
    他的伤势远没有好，但看牧笙歌如约留在他身边也就一点遗憾也没了，「……你不会走？」
    「我不走不走，我陪着你！你要快点好起来，都怪我……」牧笙歌内心也一万点自责，那个秦荔柏没有感激平兮玉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人射伤，当真是恩将仇报，牧笙歌也被他气得腮帮子疼。
    平兮玉大概也能料到现在外界的情况，现在哪怕牧笙歌愿意跟他走了，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又能逃去哪里呢？
    眼见得平兮玉的伤势好了些，牧笙歌马上打点了衣物伤药跟干粮，催促道，「我们得快点离开长安，上午的时候我出去采药，看到巡逻的士兵了。」
    说走就走，牧笙歌拉着平兮玉凭她的直觉往台隍夷夏的方向奔走，「说不定还能在路上遇到青雀。」
    平兮玉好奇，「秦荔柏不会为难她吗？」
    「不会，这世上没人为难得了她，她估计见我一走就会回台隍夷夏，但愿能遇到她，不然我现在一个普通人也进不去那儿。」
    「台隍夷夏是哪里？」
    牧笙歌一边回头一边解释，「那是我跟青雀的家。」
    牧笙歌有理有据的思考着，「好像筑云城离这儿比较近，就是不知道乘雾师兄会不会接见我……」
    她正对未来做着打算，却想迎面就撞上了新皇的军队。
    平兮玉骤然冷脸，将牧笙歌拉到身后。
    列队整齐的士兵给新皇让开一条道路，再次见面的秦荔柏满身阴森戾气，看着让人害怕，牧笙歌心底不安的想着，「我都帮他完成一统天下的任务了，他该不会要杀了我吧？难道帝君说的另作安排是这种安排？」
    「笙歌，你父王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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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内。」
    牧笙歌抬头睁眼，「……什么意思？」
    「跟朕回去，朕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牧笙歌咽了下口水，看向平兮玉，平兮玉此刻的战斗力也不足以应对那么多人，「那……兮玉呢？」
    秦荔柏眼里杀气尽然，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就地正法，「我不想说第二遍，牧笙歌！」
    「可他救过你的妻儿！」
    秦荔柏也怒火直冒，「朕没有让他救！朕的妻子是你，但他——冒犯了你！」
    平兮玉阻隔在两人之间，「我没有救你的妻儿，是笙歌救的。笙歌她为人善良，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秦荔柏挥一挥手，士兵就将这两个人团团围住，「配不配得上……轮不到你这个将死之人置喙。」
    到底怎么回事？生死攸关之际还在逞什么口舌之快，牧笙歌还想阻止，平兮玉已经将他拦腰抱起，试图飞出重围，但这些士兵也并非不堪一击，打斗中平兮玉虽占了上风，但因为身上有伤，恐无法持久战。
    只可惜牧笙歌马术虽好，但不会武功，帮不上什么忙。
    乱斗之中，她还不小心松开了平兮玉的手，等到再想去抓，已经被士兵拦下，「兮玉！」
    秦荔柏眼看就要过来逮她，牧笙歌也闯不破士兵的围阻，只得往另一侧逃跑，没跑两步看到一个骑着马的将士，她想也没想就把对方给拽了下来，然后翻身上马一气呵成，「驾——」
    骏马飞奔而起，牧笙歌冲破士兵，伸手递给乱斗中的平兮玉，平兮玉也瞬间抓住，飞跃跨上，坐到了牧笙歌身后，秦荔柏追他不及，只能命弓箭手准备，这两人在马上摇摇晃晃的，弓箭手生怕伤着未来皇后也不敢出手，等到弓箭交到秦荔柏手中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在森林中。
    「追！」
    从秦荔柏对牧笙歌的眼神中平兮玉也能猜到他确实喜欢笙歌，如果现在放手，笙歌还能回去他身边平安的活下去，但坚持私奔的话，他们就都会死。
    思及此平兮玉拉过缰绳，速度马上放慢了下来，「……笙歌。」
    「怎么了？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你跟他回去吧，他不会伤害你。」
    牧笙歌没想到最后关头平兮玉却要放弃了，可她任务都完成了，按照帝君的旨意也要离开秦荔柏身边。好像秦荔柏只要一点燃有关她的怒火，整个人就变得不可理喻起来。想来帝君的思考总是没错的，她日后对于秦荔柏而言不是助手，而是一个阻碍了。
    「我不能回去。」
    牧笙歌夺过缰绳，可平兮玉却制止住她，「笙歌……我不想再强迫你了。」
    牧笙歌被他紧紧抱着，像是要揉进他的骨血里，「已经太晚了。」
    牧笙歌想要挣扎，可平兮玉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抱下马，牧笙歌喊他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一个人亡命天涯，「兮玉——」
    她好像被抛弃了，夕阳西下，只有几只乌鸦在她头顶转悠。
    「青雀……青雀……」
    青雀也不在，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她。
    「司命？司命！」
    司命星君也许还在天宫忙活，也无暇顾及。
    「……帝君？」
    她实在没人叫了，就不抱任何期望的喊了声，却想帝君当真摇身一现，站在她跟前了，并给她解开了穴道。
    帝君道，「你想怎么死？」
    「啊？！」
    「难道你想被新皇抓回去？」
    牧笙歌连忙摇头，「我就不能多活会儿吗？」
    帝君眯眼，态度很明显，他不想让她以牧笙歌的身份再在人间待上一分一秒了。
    「那我死了，能不能把我的阳寿转嫁给平兮玉……」
    「只要你死了，新皇就会放弃追杀他，他至少还能活上三五十载。」
    而且他也会收回属于帝轲的容貌，让平兮玉变回他原本的模样，这样秦荔柏就永远也找不到这个凡人了。
    牧笙歌纠结了一下，「那好吧，我来死吧。」
    帝君给她整理了下衣襟，「马上还有一支前朝乱臣的队伍过来，他们在趁乱围剿秦荔柏，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牧笙歌一点即透，「明白了帝君！」
    帝君转眼就消失了，牧笙歌还是有些遗憾，心想着居然要在这密林里死在乱党的手中，她还在等着那群人，莫想竟然是秦荔柏先找到了她，「嗯？！」
    这剧本不对，牧笙歌撒腿就跑，可秦荔柏打马追来，快得连身后的随从也跟不上，「陛下——陛下——」
    秦荔柏马术也不赖，很快就超越了牧笙歌并一甩鞭子缠上了她的手臂，可等他伸手去捞的时候，牧笙歌却金蝉脱壳甩了外裳又是狂奔起来。
    秦荔柏恨道，「你跑不了！」
    他随即翻身下马，疾步追上，牧笙歌想说这帝君预料的有偏差，怎么那些叛军现在还不出现，她却马上要被秦荔柏掳走了。
    要是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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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带回皇宫的话，那日子——
    牧笙歌也不是傻子，才想了下就打了个寒战，被身后人拽过的时候更是满脸惊恐，「……！」
    秦荔柏也不是非要逼她到这个地步，慌神松开了手，牧笙歌退着摔倒在地，四处张望。
    ……人呢？！
    秦荔柏还以为她在期盼着平兮玉过来，对她失望至极，「你别等了！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突然一支冷箭从林中射来，好在秦荔柏反应迅捷，一下推开牧笙歌，那箭直插树上，发出战栗嘶鸣。
    牧笙歌吓得不轻，若非刚才躲得及时，现在她的脑袋就要开花了，这死状也太惨了，不会吓着储君殿下吗？！
    那些叛军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现在这个关键时候出现，为首一人冷冷道，「秦王万万没想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秦荔柏知道自己的兵马就在不远处，随时可以赶到，当务之急就是拖延时间，「是朕的疏忽，让皇叔见笑了。」
    那皇叔发出反派的笑声，笑声刺耳，「你果然为情所困，今日为这个祸水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秦荔柏挡在牧笙歌前面一步步往后退，用极好的耳力听着四周的马蹄声，「确实如皇叔所说，我对笙歌用情至深，至死不渝，只望死之前皇叔能给些时间，让我同她话别。」
    皇叔大手一挥，「看在你我叔侄一场的份上说吧！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你死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这皇叔话中有话，令秦荔柏心生厌恶，他蹙眉看着笙歌，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牧笙歌道，「梁鸿呢？」
    梁鸿没有出现，这可能是天意的安排，她的大限将至。
    她突然明白了帝君的意思，帝君并非是要让她单纯的死在叛军手中，而是为保护储君殿下而死。
    所以当叛军感应到新皇军队追踪过来的时候，牧笙歌一下就推倒了身前的秦荔柏，然后被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笙歌——！」
    她做到了，她很满足，虽然浑身上下都开始诡异的痛了起来，但她绝不后悔。
    「笙歌！」
    「笙歌……」
    她想去安慰这个痛心疾首的秦荔柏，告诉他这是她的光荣，她的福报，可张口却说不出来，「……对不起。」
    「是我、利用了你……」
    从头到尾，她都是为了自己，「请你……原谅我。」
    「……我原谅你我什么都原谅你笙歌……笙歌……」秦荔柏与她成婚三五载，两个人的快乐时光屈指可数，明明在互相折磨着，可他却无法接受失去她，「笙歌！笙歌……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而牧笙歌听到他的回复也心满意足，最终还是无力回天的落下了手腕。
    这一世终于结束了，人间的七情六苦可真难熬啊。
    ☆、赠剑
    简青梧第三次终于渡劫成功，一飞冲天位列仙班，因她在下界有助力储君的功劳，甚至为储君而死，天帝甚是感动，赐她蕊宫仙子的名号，并安排了一座地处偏北的仙府。
    司命星君也在一旁双手握拳为她道贺，等一走出凌霄殿，她最关心的就是凡世的秦荔柏现下如何了。
    司命还有事要跟天帝禀报，让她自己去司命殿里的昆仑镜看，简青梧也没发现帝君正朝凌霄殿走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奔去了。
    帝轲道，「她去她的仙府了？」
    「不是，蕊宫仙子她关心储君的状况，去我府上找昆仑镜了。」
    帝轲不再多说，踏入凌霄殿内，司命旋即跟上，「帝君等等小仙！」
    简青梧原本倒了杯茶还弄了点点心打算一边吃吃喝喝一边把储君在下界的历劫当做戏文来看，毕竟他当初也是对她的尘世各种指手画脚的。
    可是等她看到昆仑镜里那一抹消瘦的身影又突然没了吃茶聊天的兴趣，秦荔柏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他看着远方，却不知究竟在看什么。
    年纪轻轻的，居然还有几丝白发，站起来时腿脚也不太便利，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简青梧长吁短叹了会儿，司命终于回来了，他是来给简青梧带好消息的，「方才我代你向天帝上奏了有关赦免栖梧山一事，在帝君的游说下，天帝决定打开栖梧山的结界，让你的族人回归世外桃源去生活了。」
    简青梧一改方才的低落马上站起来道，「当真当真？」
    「那还有假吗？帝君说当年挑起战端的乃烛龙一族跟桃溪山，你们木之一族只是被牵连了进来，流离失所了数十年，惩罚也够了，天帝便点头了。」
    这简直是她飞身成仙之后所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想想之前的苦难，也有了最温暖的初衷，「那我得当面去谢一下帝君！」
    简青梧就要走人，司命又喊住她，「还有一个好消息，先别急着走。」
    「还有何事？」
    司命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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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着一颗仙药，「这是服下即刻能获得仙身的丹药，当初帝君也是担心你真的渡不了劫所准备的下下之策。」
    「这药——」
    「这药服下只能成为散仙，也就是说没什么品阶，但可以在天庭走动，不像你现在靠自己努力渡劫成功还有了封号。」
    司命将丹药交到她手中，「既然你已渡劫成功，这药放我这儿也没什么意义了，你在凡尘不是有个丫鬟吗？叫青雀对不对，你们感情好，要不把她也带来你的蕊宫？」
    简青梧欣然同意，「嗯！」
    司命不再留她，「那快去中枢神殿吧，帝君还在那儿等着你呢！」
    这还是简青梧第一回进中枢神殿畅通无阻，而中天紫微大帝正站在高处等候着她。
    听到通报，帝轲转过身来。
    简青梧喜形于色的奔跑过来，步伐轻快明朗，飘逸的长裙也在摇曳，表情灿烂夺目。
    「帝君！」
    她最终在高台前下方站定，等待座上之人的回应。
    帝轲也走到高台边缘，望向她，「这一次你能位列仙班，本座甚感欣慰。」
    「一切多亏帝君的悉心教导。」
    「虽然天帝给了你一个文职，但你本身有根基修为，本座觉得应当送你一样趁手的神兵利器以贺你成为天界中人，便于将来更好的为我中枢神殿效力。」
    他轻轻挥手，一柄闪着热烈光芒的神剑便凌空现世，「此乃与日争辉剑，剑长二十一寸，不仅削铁如泥，剑气也能压制各路妖邪，是当年伏羲大帝赠与我的。」
    简青梧受宠若惊，接下这偏长偏细的银光闪耀之剑，其上辉芒如日，能够侵蚀魔族，但对神仙并无害处，「帝君把它送给我？」
    「嗯。」
    简青梧倒不是说承受不起，只是有些迟疑，这帝君赠剑的目的显然就是让她日后为他而战，而这剑又只斩妖邪，看来是为了让她同过去的魔尊身份一刀两断。
    简青梧突然想起他们栖梧山也有一个传统，「帝君知道吗？在我们木之一族，一般都是女的给男的赠剑。」
    「因为男子要出门狩猎，保护家园，所以爱慕他们的女子便会打造一柄木剑赠与心爱之人，希望他能所向披靡，次次凯旋。」
    帝轲一下就联想到了一百年前的陈年旧事。
    「一个人一生基本就赠一次剑，代表着她只为一个人祈福。如果男子接受她的心意，就会回礼一片相思叶，这叶子需要用法力封印，使它永远保持翠绿，也代表着两个人的情谊会世代长青。」
    简青梧也没有等待帝君对此传统的看法，抬头道，「其实我们栖梧山有很多有趣的人和事，要是将来有机会的话，帝君可以前去体验一番，我的族人一定会以最高礼仪来迎接您！」
    帝轲在意的是赠剑一事，「等栖梧山恢复百年前的山清水秀，倒是可以考虑前去游赏。」
    简青梧忽而叹了口气，「只可惜我的木剑赠给过别人了，不然真想为帝君打造一柄上好的雕花木剑。」
    帝轲微微撇了撇唇角，「赠给谁了？」
    看她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就知道她压根儿记不起来了。
    「告诉帝君也无妨，在我很小的时候，天上有个神仙来我们栖梧山，我见他那般风华绝代一时昏了头居然就把剑送出去了，那还是我五六岁雕刻的木剑，就七八寸长吧，防身都用不上。」
    简青梧也不怕帝轲见笑，「后来他收下木剑走了，我却被我爹娘打了一顿，说是冒犯了上神。」
    「我现在想想，冒犯上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唯一能送的剑就这么随随便便送出去了，要让我想起来那个人是谁，我还能找他要回来不？」
    帝轲的表情十分精彩，但简青梧完全察觉不到，「对了帝君，我想去趟台隍夷夏安排一下将来的事情，可以吗？」
    帝轲点头允诺，「本座同你一并前往。」
    「好。」
    台隍夷夏比起以前来更添几分神秘的寂静。
    帝轲在主殿中安排木之一族等人回去栖梧山的计划，由阴魔带领，而天魔继续驻守魔宫，以防有别的魔族前来进犯。
    而且对于天魔来说，栖梧山也并非他故土，反倒是百年前牵连他们的一派，因此他没有立场跟着木之一族一起去避世。
    简青梧在庭院中找到了正坐在竹屋前看着一堆花花草草发呆的青雀，她一听熟悉的声音马上就蹦了起来，一下跑上来抱住简青梧，「陛下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她许久未见简青梧，还以为自此以后两个人就仙魔永别了，没想到简青梧飞升成仙后会这么快来找她，「……您是不是以后就在天宫任职，不再来台隍夷夏了。」
    简青梧给她整理凌乱的发线，「青雀，帝君代我向天帝求情，赦免我的故土栖梧山了。姥姥会带着我的族人回去那里复兴家园，你是跟着姥姥一起避世，还是说跟着孔昭守在台隍夷夏……」
    这些都不是青雀想要的答案，「我想跟着您，陛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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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简青梧果然没有料错，她掏出那颗仙丹，交到青雀手里，「这是可以获得仙身的丹药，你没修过什么妖术，只会些小戏法，所以这颗丹药不会伤害到你。如果你想永远陪在我身边，服下这颗药，我就带你去天上。」
    青雀没想到简青梧会这般顾忌她的感受，接过丹药没有丝毫犹豫便吞了下去，「我陪着您，天涯海角都可以，你才是我最亲的人。」
    青雀是她昔日在筑云城救回来的那个病西施，她原本一个小小的鸟族在那妖魔横行的下界根本寸步难行，若非简青梧伸以援手，恐怕早就曝尸荒野了。
    因此重获新生之后，青雀便决定了要永生永世的跟随这位善良的救命恩人。
    帝轲整顿完台隍夷夏的魔族后也来到简青梧休憩的院子，那里简青梧正在给青雀舞剑，用的便是方才赠予她的与日争辉剑。
    如今夕阳斜照，光芒折射过剑身，落入简青梧纯粹的眼眸中四散开来，星星点点，五光十色，美到极致令人移不开视线。
    简青梧也没察觉这渐行渐近的脚步，转身挥剑，剑气将烂漫山花纷纷扬起，又悠悠飘下，点缀在一身白衣风华绝代的帝君身前，这一刻久远的记忆忽然浮上心头。
    ——帝君生得如此好看，在外走动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呀！
    南天门的将士目送了帝君百年难得一见带着一位仙子下凡，此刻又再次百年难得一见的看他把人带回了天上。
    「……恭迎帝君！」
    「嗯。」
    这位蕊宫仙子当真前途无量啊。
    司命殿，昆仑镜前。
    牧笙歌虽然死了，但秦荔柏的人生还得继续，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帝位，需要他全心全意，励精图治。
    他追封牧笙歌为皇后，并对燕王起誓，有生之年绝不进犯燕北。
    简青梧还以为他会在下界过完漫漫一生，却想十年不到他就因思念过度，旧疾复发而死了。
    这在天界也就一瞬间的事情，简青梧一听储君要回归天庭了，吓得一直抖腿扒拉着司命不让他走。
    司命道，「储君殿下在下界虽然只在位十年，但也一统了辽阔疆域，他既没有苛政也没有暴|政，积得的福报足以巩固他日后的地位。只怕他这回回到天界，会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
    「思来想去，能保住你的可能也就只有毘沙门天跟帝君了。」
    这边还没想好对策，那边就有仙娥过来宣了，「储君殿下历劫成功，重归凌霄宝殿，还请诸仙前往，不可误了时辰。」
    ☆、幽会
    简青梧除了上回登仙封号来过一次凌霄宝殿，就没再体会过天宫如此庄严肃穆的时刻。
    储君当真是万众期待，脱胎换骨而来。众神诸仙都陈列在侧，屏气凝神的恭候大驾。
    座上最高便是天帝，他的左下方是威严的毘沙门天，右下方则是孤高的紫微大帝。
    储君一路走进凌霄宝殿，不曾有丝毫停步，眼里也全是冷峻，直至天帝正下方站定，恭敬无畏道，「父帝。」
    得见储君能参破尘世七情六苦渡劫成功归来，天帝也颇感深慰，看储君如今的气质，与先前判若两人，「你能顺遂归来，是我天界之福。以后自当恪守天道，勤加修炼，切莫教我、教你师父还有整个三界失望。」
    储君颔首，言语中不曾有一丝情感，当真是看破了红尘，也看透了一切，「谨遵父帝教诲。」
    冗长的仪式过后，诸仙退散，作为蕊宫仙子的简青梧也跟着瑶华宫众人一起往凌霄宝殿外走，可鸣玉却扯了扯她的衣袖，压低声线道，「走慢点走慢点，还有戏还有戏。」
    简青梧回头看去，天帝已经走下殿台，走向了储君，「沉璧，这回你在凡间受苦了，倒不知是否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人或事可说与父帝，父帝给你安排。」
    此时储君的视线一下就捕捉到了回头的简青梧，但偷看偷听的不止她一人，被他这么一看，瑶华宫的几名仙子也吓得连忙转身，鸣玉一下拉过简青梧，「走走……慢慢走。」
    储君道，「心中并无所系，父帝多虑了。」
    听到这句决绝且肯定的话，简青梧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也就落地了。
    鸣玉还以为储君在下界会遇到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恋，没想到回到天上来，一点八卦也没有，搞得她真以为储君超脱尘世，参透一切了。
    反正没事做，她就跟着简青梧来到她的蕊宫作客。
    青雀一早就准备好了茶点，两个人刚坐下司命随后也就到了。
    他方才被天帝单独宣召了会儿，但因为保证过帝君，所以是半点儿也没向天帝透露。
    「还是毘沙门天大人最欣慰，这不转头就将人领去毗沙宫修炼了。」
    鸣玉是无法理解，「储君将来是继承天帝之位，统帅三界的，专注修炼干嘛？他又不跟战神一样出去打打杀杀。」
    「技多不压身。」简青梧道，「这天宫内的关系错综复杂，他要是多点本领，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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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就少看几分别人的脸色跟情面了。」
    司命瞪她一眼，鸣玉掩唇打趣，「我怀疑你在内涵帝君，胆子可真肥啊！」
    简青梧只是想到自己现在是帝君一派的人，储君现下就是她的对立面，若将来真有冲突对上的话，她也不希望储君会败在她手里，让他再次受伤蒙羞。
    三个人正聊得火热，殿外来了位仙娥，说是找鸣玉，「鸣玉仙子，西王母请瑶华宫全员前往瑶池仙宫相会，有要事传达。」
    鸣玉马上拍拍手站起身来，片刻不得耽误，「那我先走了啊！」
    青雀送她出门。
    简青梧也没想个中原因，只是司命考虑到了，「这西王母还是要对储君出手了啊……」
    「什么意思啊？」
    「殿下都历劫归来了，是时候该给他安排亲事了。西王母座下瑶华宫，个个都是倾城美貌的仙女，要是能有一个入驻玉蟾宫，那将来在这凌霄宝殿也能站稳脚跟了。」
    「又是联姻吗？不是说是那个南海长生大帝的帝姬吗？」
    司命皱眉摆手，「那帝姬任性得很，她一门心思在帝君身上，天帝跟她曾祖父也强迫不了她。」
    就简青梧的立场来看，她是双手双脚赞同这门婚事的。
    「看来这仙界，好像也不止毘沙门天跟帝君两派势力。」
    「那是自然，」司命笑道，「西王母一派，有昆仑仙山穆王支持。南海长生大帝也是享誉三界的老神仙了，谁又敢对他不敬呢？」
    「要我说啊，储君如果真的想要将来全权掌控三界的话，就该去拼命赢得帝姬的心。这样毘沙门天一派跟南海长生大帝一族，就都是他麾下的了。」
    司命说得在理，简青梧也点头附和，「然后再纳几个瑶华宫的仙女，稳定西王母跟昆仑的关系，这样就算是帝君也不足为惧。」
    「可惜啊可惜，他应该是不打算那么做。」
    简青梧反问道，「他反正也不在乎那些情啊爱的，这可是终南捷径，他为什么不考虑？」
    司命还要勘破其意，结果外头又有人来了，来的还是玉蟾宫的仙娥，青雀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那仙娥端庄礼貌的放下两盒精致的糕点，翩翩有礼道，「储君殿下特地吩咐送来，以谢蕊宫仙子在下界对他的照拂。」
    司命挑眉。
    等那仙娥走后，青雀迫不及待的打开，惊喜道，「是南枣核桃糕！仙子你的最爱！」
    青雀迟钝，但不代表简青梧是个没有心的人，「这……」
    司命捻起一块看了看，「这就不好说了啊。」
    简青梧微微叹气，「看来、我还是得找个机会跟他沟通沟通。」
    这天宫自从储君殿下归位之后，就有接连不断的庆祝，今日瑶池仙会的请帖居然送到了蕊宫当中。
    一个小小的蕊宫仙子自然不值得西王母亲自邀请，这帖子显然是鸣玉带给她的。
    「十年一次的瑶池仙会，八方神仙都会给王母娘娘面子，带你去见见世面！」
    简青梧脱口而出，「那储君会去吗？」
    鸣玉拍案而起，「那当然啊！这次仙会的重点可不就在储君殿下身上吗？」
    简青梧顿解，「原来是场相亲之宴？」
    鸣玉也不瞒她，「听闻穆王也会带着他仙山昆仑的诸多得意门生赴宴，那场面一定很有趣，你不好奇吗？」
    天宫的人虽然八卦，但实则大部分神仙早就看透尘世情爱孑然一身了，故而很少有那些人间传颂的爱得死去活来的故事。这难得的机会，诸位无聊的仙家当然会参与，主要还是西王母的面子驳不得。
    简青梧掂量着手里的请柬，「好吧，我去。」
    鸣玉拍拍她肩，「放心，我已经让那些仙娥把位置安排好了，你蕊宫仙子就坐在我瑶华宫一席，到时候我也方便跟你交头接耳。」
    说到尽兴处，鸣玉随手拿了块桌上的糕点，一咬开就皱眉道，「这什么……怎么这么甜？甜得牙都要掉了。」
    她手里拿的正是储君殿下送来的南枣核桃糕，简青梧见她这般表情也拾了块放进嘴里，「刚好啊，这甜度没那么夸张吧？」
    「看来你真喜欢，我是受不了。」
    鸣玉尝了一块就喝了口青涩的茶水，「……这样好多了，配这茶倒不错。」
    鸣玉走后，等在殿外的玉蟾宫仙娥这才出现，她手上仍然捧着相似的食盒，「仙子。」
    简青梧想要回绝也回不了，仙娥表示她没有这个权力把盒子带回去，「那你帮我转达殿下……」
    她想了想还是用笔写下，「交给他。」
    仙娥一言不发的接下，不敢多问，「喏。」
    十年一度的瑶池盛宴，果真让简青梧开了眼界。
    简青梧跟着瑶华宫的仙子们去时还早，仙娥们还在整顿会场，瑶池一片喜庆，西王母作为主人已是早到一步，站于主殿上方看着台下有条不紊的操作。主殿上也陆陆续续到来大部分宾客，连着昆仑掌

 分卷阅读54

    门穆王也是和诸位天宫上仙招呼寒暄，之后便规矩的入了座。
    那位置跟西王母挨得很近，看来司命说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简青梧所在瑶华宫一席周身是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一帮仙女们不是讨论着这个来了，就是问着那个怎么还没来。什么南海长生大帝的帝姬美得惊天动地，储君殿下也改头换貌，变得愈发成熟英俊了。
    席间声音渐渐变小，看似都已正襟入座，大殿外的天兵还在最后通报，一阵这个掌门到，一阵那个上仙到。
    只听一声「储君殿下到——」瑶华宫这里的女仙便是集体行注目礼，一个个脖子伸得教长颈鹿自惭形秽。
    简青梧忍不住偷笑，鸣玉掐了下她手，「严肃点儿，殿下正看着我们这边呢！」
    看来他也知道接下来被安排的相亲命运了。
    「中天紫微大帝到——」
    仙女们都攥着袖子小声道，「来了来了！」
    简青梧这下来了兴致，马上张望，只见帝君一身柔黄长衣，高贵淡雅，出尘飘逸的气质相得益彰，眼里三分端庄，三分冷傲，目光如静水流深，教人神往。
    众仙家皆是停止喧哗，投以望尘莫及的目光。
    微弱的风吹动了帝君的发尾，也带动了简青梧头上的飘带，两个人眼神相接一瞬间，竟让她产生了一眼万年的错觉。
    众位嘉宾皆已到场，看来这趟瑶池仙会又是高朋满座，座无虚席。西王母一向笑脸待人，不理天宫朝政，比起天帝的人缘是要好很多。
    简青梧当真觉得这一趟来值了，不仅有满目佳肴，更有各色天生丽质的仙女们翩翩起舞，她突然就想起曾经在凡尘荒唐的第一世跟第二世。
    因此看向这些美貌女子的时候，简青梧脸上蓦地多了两抹红晕。
    鸣玉看她，「你不对劲。」
    简青梧这才反应过来，拍拍了自己的脸颊，「……酒、酒的缘故，人太多了。」
    鸣玉凑过来小心翼翼道，「你别瞒了，我都知道你在凡尘历劫的时候是个男人了，你该不会还没有摆脱当时的感受吧？」
    简青梧连连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欣赏她们的舞姿而已，没什么别的想法。」
    「看什么仙女，我们瑶华宫的沉鱼落雁们还不够你看吗？我给你说说那些个男的上仙吧！」
    简青梧顺着鸣玉的视线看向昆仑一席，「那是穆王手下的十二宫弟子，这回就带了两个过来，是未来的昆仑掌门人选。」
    「那个头有点大的是大师兄，叫何盘，以前仙剑大会上还打伤过储君。另一个一直低着头害羞的，是个师弟，叫陆沾衣，性格好，但修为没他师兄高。」
    「他俩的修为应当是昆仑数一数二的吧？」
    「那是自然，那个何盘好多年都在仙剑大会上拔得头筹……只要战神没空参与的话。」
    「战神当真厉害啊！」简青梧说着说着又将视线飘向战神，战神座上便是帝君，帝君察觉这若有似无的视线之际，简青梧又连忙扭头看回昆仑那边了。
    鸣玉又偷偷拿臂弯捅了捅身边的简青梧，「快看快看……我居然才看到这杜若仙子也在！」
    简青梧一愣，又光明正大的看向帝君一席，只见那杜若仙子不知为何变成了今日端茶倒酒的仙娥了，还就服侍在至高座上的几位贵宾。
    简青梧想起司命那里的小道消息，心想原来这杜若仙子还真是西王母跟穆王的女儿。
    「她倒是有通天的本事，还能往帝君身边钻，也不怕那帝姬事后找她麻烦。」
    「帝姬要是真能找她麻烦，恐怕她早就被贬下凡尘了。」
    「说得有理，她一个小小的掌灯仙娥，怎么就那么厉害？匪夷所思啊。」
    舞乐交织，美酒佳肴，简青梧也不说那些令人糟心的事儿，只道，「喝酒！」
    「少喝点，会醉的。」
    「这酒甜甜的，好喝着呢！」
    鸣玉阻止她，「再甜也是酒，待会儿仙会之后我还想带你到处走走呢，可别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啊。」
    她这么一说，简青梧才记起跟储君的约定，「哦。」
    为了避嫌，储君没来过她蕊宫，她也没主动去过玉蟾宫。趁着今日瑶池仙会人多纷杂，她一定要把话说明白。
    简青梧今日穿着一身淡淡的烟紫色菱纱霓裳，走在众多莺莺燕燕中也不太显眼，鸣玉拉着她走了没多久看到昆仑的几个弟子还想打招呼，回头一看人都没了。
    瑶池这块全新地图她还没摸透，就被储君兜兜转转拉到了四下无人之处。
    简青梧紧张的四下扫视，发现视线都被这没有规则种植的桃树给遮挡了这才放下心来，「殿下……」
    这个储君今非昔比，高过她一头，将她堵在桃树下，一只手还按着她胳膊，声音低沉沙哑，「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能、别往我蕊宫送糕点了吗？」
    储君的喉结微动，「所以……你根本就没有一点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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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青梧简直要怀疑站在她跟前的不是天界的储君而是凡世的秦荔柏了，「……你怎么了？那个、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难不成他跟他父帝说的心无旁骛只是在敷衍吗？
    「我过得去吗……」他眼中波光流转，藏着万千情感，低头靠近她，「我为你痛苦了十余载，你却一声不吭的回到了天宫，早就忘了我。」
    「可我死前已经得到你的谅解了啊。」
    储君简直想捏碎她的臂膀，「你在骗我……你在凡尘的时候一早就知道我是谁，还把我骗得那么惨！」他压低了嗓音，但感情却压不下去。
    简青梧是觉得对不起他，曾经把他当成工具人一样利用，但这一切都是为彼此好，现在回到天上各过各的又有什么不对。
    看简青梧为难，他也不想过多追责，「……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原谅你。」
    简青梧自我防备捂住嘴，「你疯了吗？」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可以？」
    「那是在凡世！我们以前是朋友，不是那么复杂的关系。现在回到天上，不该重新……重新——」她想说的是重归于好，做回朋友，但显然经历过那样的劫难后是不可能了，「算了……不是夫妻，也不是朋友，就是合作过的关系。」
    简青梧咬唇，态度坚决，也让储君心灰意冷，「……」
    「我话已至此，还希望殿下明辨是非，日后将心思放在跟毘沙门天的修炼上。」
    简青梧扭头要走，储君却一把拽过她轻而易举的抱住了她束缚住她。
    简青梧忍无可忍，「殿下、你也知道我曾经是魔尊……我要动手的话以您现在的修为是打不过我的。」
    「我不怕疼。」
    他连染恙祓禊都熬了过来，还怕她几下拳打脚踢吗？
    都说神仙没什么七情六欲，可现在这个抱着她的男人明明浑身都是欲望，简青梧就要动手制止他，却想不远处传来了渐行渐近的谈笑声。
    储君也是迅速反应过来，抱着简青梧旋身转入一个死角，两个人就静默下来等待那些人路过离开。
    这要是被外人发现跟天界储君私会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立马贬下凡尘，那她这么多年的苦难可就白挨了。
    可偏偏储君一点也不安分，趁着这点黑暗还敢对她上下其手，在他心中，简青梧就是他的妻子，没什么不可以做的。
    要是不抵抗的话，她今天大概要名节不保了。
    「与日争辉剑！」
    简青梧心中默念一声，神剑便凌空现身，剑尖抵在储君的脊梁警告，「……！」
    感觉到身后一凉，储君这才停下想要拥吻她的动作，「……你要杀我？」
    她当然不会杀他，要杀了不仅自己完蛋，连栖梧山的所有族人都得跟着遭殃，但态度眼神上还是得决绝点儿，「……放开我。」
    这神剑的剑气虽伤不了储君，但当做普通的利器还是能放他点血，犹豫再三后，储君终于松手。
    简青梧这会儿管不了，就想看外面的人走了没有，谁知方才展现的剑气引得这两个昆仑弟子察觉，率先发现的是何盘，「谁？谁在那里！」
    虽说与日争辉剑瞬间消失了，但现在这两个人也躲不了了，正当简青梧想要施展瞬身的法术逃离时，储君却带着她现身了，只不过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胸怀中，「是我，怎么了？」
    何盘的表情精彩至极，「原来是储君殿下在这儿幽会啊！」
    他的语气不免夹杂着一些傲慢跟取笑，似乎还想对简青梧的相貌探个究竟，「储君殿下忙着幽会美人，怪不得修为一直原地踏步，下回要是再在仙剑大会上失利，你师父可不止摔袖离开那么简单了，怕是会将你逐出师门吧！」
    何盘身边的陆沾衣师弟扯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这般刻薄。
    可何盘丝毫不在意，他将来也是要继任昆仑掌门的人，储君要是成了天帝，还得仰仗他的能力一起治理三界，「怕什么？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我们昆仑一个扫地的都能打败他。要不是看他是储君，会让他撑到复赛吗？」
    「所以、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滚。」
    面对这样的羞辱别说是储君，就算是普通人也不能忍，但他还是握拳忍耐住，并小心翼翼的护住怀里的简青梧，「滚！」
    陆沾衣连连道歉，「实在抱歉殿下！我们这便离开！」
    何盘还想说些什么，仍被陆沾衣强行拉走。这个角落又只剩下两个人，储君悻悻松开简青梧，眼神落寞，「好了……我原谅你了，你走吧。」
    简青梧也不知当骂还是当安慰他，「你、是该好好修炼了。」
    面对简青梧的建议，储君倒是没有来火，「所以……我好好修炼的话，就能跟你在一起吗？」
    「那是为你自己好，跟我没关系。」
    储君轻笑一下，「你就是嫌弃我……要不然你怎么会喜欢帝君。」
    简青梧瞪大眼睛。
    一下猜中了她的

 分卷阅读56

    心思，储君也不高兴，「怎么？你要杀我灭口吗。」
    简青梧恨道，「你走，放你一条生路。」
    「你还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储君最后提点一句，为避免再次节外生枝，只能悻悻离去。
    今天的瑶池仙会真是糟透了，被人占了便宜不说，还被看得透透的，关键还不能揍回去，真是有苦说不出，「这是报应吗……」
    ☆、回归
    鸣玉找到简青梧的时候，她正坐在原本的席位上喝酒。
    「这相亲的大军可都在桃林，你一个人在这儿喝什么闷酒？」
    鸣玉拉她不起，「不是喝醉了吧？我可抱不动你啊！」
    简青梧没醉，她现在脑子还清醒得很，就是力气有些使不上来，「没事……让青雀过来，她扶得动。」
    「青雀就一个小小仙娥，哪进得了瑶池。」
    简青梧站起身来，扶着鸣玉的肩膀站稳，转了两圈，「还好、还好……能走。」
    鸣玉无奈，「行吗？」
    这会儿司命星君正巧过来，鸣玉像找到了救星一般，「快看着她，我还想去桃林看看呢！」
    「去吧去吧，去看你的热闹吧！」
    有了司命这句话，鸣玉即刻溜得飞快，生怕错过了什么绝佳情节。
    「青梧仙子这是怎么了？」司命说归说，还给她加了杯酒。
    简青梧怨念的坐下来，撑着下颚对他诉苦，「那个储君……还是不肯原谅我。」
    「他不原谅你是自然的，谁让你在凡尘把他伤得那么深。先前看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我也差点儿被他骗过去了。」
    「我现在回台隍夷夏还来得及吗……」简青梧小小呃逆了下，司命忍俊不禁，「怕是来不及了，帝君保管打断你的腿。」
    简青梧仰天长叹，「你们这些神仙……把我骗过来，也不给好日子过……真惨……」
    司命道，「青梧仙子可是心甘情愿为了赦免族人去做这些的，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简青梧双手捂面，「我可以申请去栖梧山看看吗？我有点想家了。」
    「帝君您看可以吗？」
    司命看向默默走到简青梧身后的帝轲，简青梧这才反应过来，「帝君？」
    「可以。」
    得到了帝君的应允，简青梧立即来了精神，给他倒了一杯美酒，「敬帝君！」
    「敬你自己吧。」
    帝君拒绝了这杯酒，简青梧也不懂做错了什么看着司命，司命挑眉，看着帝君远去的身影，「可能……方才被那帝姬缠得不开心了？」
    简青梧也不再去揣度神明的心意，她失力伏在桌上，「哎……现在想想我漫漫人生中过得最快乐就是在凡尘三妻四妾的时候了……」
    司命对她完全无语，「还好你的命格是女不是男，这要是个男的，我会代表天庭第一个消灭你。」
    简青梧大概真是喝多了，突然拉住了司命的袖子，「司命星君……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睡帝君！」
    司命吓得差点跳脚，「你你——这帝君才走了没多远呢……」
    许是方才在桃林里被储君挑起了□□，她只觉得整个人开始晕乎乎的，「睡一下怎么了……又不少块肉。再说、呃！我也长得不赖，他不吃亏吧……」
    司命无语凝噎。
    简青梧忽而又捂脸笑起，「他拿了我的木剑就是我魔尊的人了！」
    这话可使不得，司命连忙将她脑袋一把按倒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响。简青梧脑门上嗑出个红印，「你干嘛啊？疼的！」
    司命赶忙从身上掏出一粒解酒的丹药，「快吃下去，睡一会儿就能清醒。」
    简青梧顺从接过，迷迷糊糊的看着这颗药，「吃了能睡到帝君吗？」
    司命百般附和，「能能，梦里都能，快吃快吃！」
    有这等好事她自然不会拒绝，就马上过酒吞了下去，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砰的一声，又磕到了席面，这下算是起不来了。
    司命摇头，随即还是忍不住捶桌大笑了起来。
    等了几十年，这一天简青梧终于可以回家了。
    青雀送她到南天门外，对她挥手道别。
    简青梧归心似箭，召唤与日争辉剑而来，凌驾飞上，御剑瞬间消失在茫茫天际。
    栖梧山虽被封印了将近一百多年，但解封之后经过族人这十年的努力，又让它恢复了盎然生机。
    比不上瑶池的桃林艳丽，也比不上台隍夷夏的满目缤纷，栖梧山本就是座密林，只有在夜晚才能展现出它的神秘与瑰丽。
    简青梧骑着驯鹿在苍茫原野上走动，忽而看见远处一片星星点点的花丛。
    这花她曾在凡尘见到过，小小的五颜六色的，像是布满银河的宝石一般，她随即编了两个花环，一个戴到自己头上，一个放在驯鹿的脑袋上，那鹿对着皓月轻唤了两声，似是很喜欢简青梧的这个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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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青梧跨身坐到它身上，指着不远处雾气弥漫的森林道，「去那儿，回家。」
    驯鹿点了两下头，也不急促，就这样载着简青梧一步步的向密林走去。
    听闻简青梧要来栖梧山探视，木之一族早已恭候许久，穿过密林之后，那里边站着密密麻麻的族人，他们每个人都表情庄重，对着骑在驯鹿上的简青梧深深做了个揖，时光停步，月光流泻。
    简青梧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这一刻万籁俱寂，胜却一切。
    族长领着简青梧去巡视正在修葺的家园。
    虽然树林可以重建，房屋也能重搭，但毁掉的上古神殿却无法复原，青青荒原上的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光。
    好在处于神殿中央灵台上的伏羲八卦剑还在，尚未被什么人取走。
    这剑只有伏羲后裔才能拔出，因此族人也没有太过担忧，只是神剑虽在，神殿却毁了，就算伏羲后人来了，也失去了他的住处。
    族长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伏羲后人，以他的神威来庇佑栖梧山不再受任何人进犯。
    在简青梧看来，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木之一族原本就灵力微弱，自保不太可能，而族人又比较排外，乐衷避世消遣，与外族联姻也不太可靠，最后这一条路就是要去寻找伏羲后裔了。
    简青梧接下此重担，「等我回到天庭，自当竭力寻找。」
    「不过……」她突然想起曾经帝君于百年前也光顾过此处，司命殿的书册也有记载他可能是螣蛇后裔，「曾经莅临的中天紫微大帝他也拔不出神剑吗？」
    族长沉沉点头，「帝君坦言他虽是螣蛇后裔，但并非伏羲之子，因此哪怕凭神力强硬将此剑拔出，亦无法发挥该剑的全部神力。」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看来百年前帝君也是为了寻找伏羲后裔才来到栖梧山，没想到同样无功而返。
    回到天上之后的日子，简青梧放下了修炼，一直泡在披香殿的藏书阁查阅古籍。
    司命好多次去蕊宫找她都扑了个空，结果倒在递送卷册的时候遇到了倚着书架认真翻阅的简青梧。
    「青梧仙子，许久不见哪！怎么成这儿的常客了？」
    简青梧回过神来，「……哦，在找些东西。」
    司命放下天宫案录，走去她身边，「找什么？跟帝君有关？」
    「不是，」简青梧回答得爽快，头也不抬，「在找有关伏羲大帝的记载。」
    「你是对上古神族感兴趣？」
    简青梧放下一册，又拿起另一卷，「我想找到伏羲大帝的后裔，让他帮点忙。」
    司命听了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找伏羲后裔？」
    「嗯，你清楚吗？」
    「伏羲大帝都羽化快四千年了，我区区一个小仙也就两千年多岁，当然不了解他的事，也就听说过一些上古神战什么的。」
    简青梧本不抱期望，听司命都这么说不觉有些丧气，「那这个天上，有跟伏羲大帝是同时代的人吗？」
    司命思虑一圈，「有，但不会超过十个。」
    「第一个就是帝君，你想啊……帝君现下是四千年的岁数，估摸着就是伏羲大帝的后半生时降世的，应当听说过他。」
    简青梧挑眉，「你说我去问帝君，他会跟我详细解说吗？」
    司命伸手制止，「帝君对上古时期的往事一向讳莫如深，似是不太愿意提起的。」
    「那时他应当还是个少年吧？」
    司命点头，「帝君的身世算是天界一大谜团了，有人说他是生在天河畔的一块青石，有人又说他是伏羲女娲的后人，还有人说他可能跟这天界第一任君王帝俊有关。」
    「这又怎么说？」简青梧忽然忘了自己的使命，倒对帝君的身世感起兴趣来。
    司命也与她细细道来，「帝君他年少时乃是伏羲座下门徒，后来伏羲女娲为造人类补天阙双双羽化，他便辗转来到了天庭。」
    「有比较离谱的传言是，帝俊羽化消逝之前，本想继位给帝君的，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他的儿子九隆继位了。」
    简青梧放下手中书卷，静静聆听。
    「帝俊还有个很小的儿子叫后稷，后稷拜了帝君为师，成了帝君的门徒之首。那后稷听闻也是天资聪颖，实力颇强，若非他后来被镇压在混元山下，恐怕九隆大帝的位置就会继任给他这个弟弟。」
    这其中的故事简青梧从来没听过，睁大一双眼睛问道，「后稷？为什么会被镇压在混元山下？」
    据她所知那混元山就是人间地理位置靠西的一座普普通通的山而已，没想到居然镇压着这天界第一任帝王的幺子。
    「这事儿你可以去查宗卷的。」
    可简青梧觉得司命讲的故事更好听一点，缠着他不让他走。
    「就是当年混元山那头有很多被驱逐的魔神妖兽，原本有混元山的结界两边都相安无事的过着。后来人族生息繁衍过快，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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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占领混元山那头的地盘，那人类当然打不过那些妖魔，天庭就派当时已经升为战神的后稷前往协助人类镇压魔神。」
    「后稷与那些魔神在混元山较量了数日，情形不利，反倒差点被它们拖耗至死。」
    「九隆大帝再派以毘沙门天为首的四大法王前去支援，可魔神诸多力量巨大，四大法王想要将后稷从魔神手中救出已是不可能，无奈之下就把他跟那些妖魔一同封印在混元山了。」
    「他们用的是至高的中天八卦印，能压制一切，包括恶灵跟神仙。所以后稷就这样被困在了混元山，世世代代与那些妖魔乱斗了。」
    简青梧能够想象那一战的惨烈，「那帝君呢？」
    「帝君那时正在闭关，神族有一个弱点，就是每隔千年他们有一次神力最弱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会经受不住天地灵气，从而幻化成自己本真的模样去闭关。」
    「其实也就是这副人的身躯时间太久了，需要用真身来修补一下，而蜕化成真身的时候，他们会失去人的意识，变得比妖魔更加可怕，因此才要去一个能困住自己的牢笼闭关，等闭关成功，恢复人之身，神力又上去了，就可以冲破牢笼出来了。」
    简青梧也知晓，神族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与世长存，他们的寿命是很长，但应当还是会有羽化消逝的那天。
    但比起凡人数十载，这上千年已经够长够久的了。
    毕竟天地初开到如今，也才上下五千年而已。
    「后稷之事过后，九隆在位差不多一千年就退位给他儿子了。后来经众神商议，每一任天帝至多只能在位一千年，满了一千年就得放下手中权柄，退位让贤。」
    简青梧掐着手指一算，「那也才传了五六代。」
    「是啊，现在继位的都是羲和帝后的龙神一族，原本那帝俊实际是凤凰族的。」
    「没儿子继承他的火凤真身吗？」
    「有，但都不够出色，他这些儿子当中当属九隆最有魄力，还是羲和帝后的长子，理所当然的继任了天帝之位。」
    上古神迹的故事听完了，简青梧还得继续寻找伏羲后裔，司命星君提醒她，「伏羲大帝乃是螣蛇一族，所以你可以去查询螣蛇的宗卷，看看这天上地下，有多少人的真身是螣蛇。」
    简青梧想想也是，螣蛇一族本就没多少子嗣，数数应当不会超过十个，其中一个就该是伏羲大帝的后裔。
    唯一害怕的就是，「你说伏羲大帝的血脉不会在某一代就突然断了吧？」
    司命星君打了下她的脑袋，「这螣蛇一族族长的后裔都没了，螣蛇星必然会陨落，天界也能查——等等等等，我突然想到了！帝君他是中天紫微大帝，执万神卷，主群星图，他应当有那个能力帮你找到伏羲后裔的！」
    所以说到底，还是要去找帝君？！
    ☆、神裔
    简青梧在紫微宫外徘徊了数日，也没得见帝轲的身影。那两个看守的侍卫也是恪尽职守，根本不让外人踏入一步。
    中枢神殿的话不被召也不能擅自前往，看来要见帝君一面真是难上加难，难怪当初连帝姬都要提前预约好。
    等到第十次两手空空的回到蕊宫，简青梧都要怀疑这帝君是否在天上了，难道真有那么多政务等着他在中枢神殿处理？
    鸣玉还在等她，想要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一些消息，「听闻那储君殿下跟南海帝姬的婚事告吹了，当然西王母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殿下他是一个也没看上，光顾着潜心修炼了。」
    简青梧随意听听，并不在意。
    「但听昆仑那边的小道消息又说看到了储君殿下在桃林跟一个仙子幽会，就是没看楚她的脸，估计就是编的。」
    简青梧挑眉，不置可否。
    「搞笑的是那日仙会帝姬一直追着帝君，结果帝君大概是走得急了一下撞到了杜若仙子，你说巧不巧？我都怀疑那杜若是故意的。」
    「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帝君？」简青梧突然发问，唬得鸣玉一愣一愣，「什么？」
    「我有急事想找帝君，可是紫微宫不接待我，中枢神殿也不给我通传。」
    鸣玉摸摸她额头，「你没发烧吧？以你现在的地位帝君的神居当然不会招呼你。」
    「可我有急事要找他商量。」简青梧一字一顿解释，鸣玉问道，「什么事一定要找帝君？是天要塌了还是地要裂了。」
    简青梧撇嘴。
    鸣玉也不逗她，「真有急事？那你不妨去找储君殿下帮忙，他还是你朋友呢！」
    就这万万不行，现在的储君太过危险，早就跟从前那个天真善良的孩子没法比了。
    ……其实从前也不天真善良就是了。
    「有他的玉令，中枢神殿肯定放行。」
    简青梧扶额，「也只能去试试了。」
    为了家国大义，看来她又得牺牲色相了，何其哀哉。
    玉蟾宫倒是很容易进入，这些服侍的仙娥都对简青梧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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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稔了。
    简青梧坐下喝了一杯茶道，「其实也不用等你们殿下回来，我就借他的玉令一用，很快还回来。」
    仙娥道，「殿下说了，若是蕊宫仙子来访，先把人留住再去通知他。」
    看来这玉令真的不好拿，还得付出点代价。
    简青梧等了没多久，储君便匆匆从毗沙宫回来了。
    见到简青梧他倒没有多少喜悦，反而脸色阴沉，「你们先退下吧。」
    简青梧看着两边人都走空了不免有些心慌，「殿下，我是来借玉令的。」
    「我知道，她们跟我提过了。」
    「那……能借吗？」
    「要做什么。」储君问得干脆，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简青梧心想，以前做朋友的时候，你都拿来随意给我出入天宫的，怎么这会儿宝贝起来了。
    拿着它去见帝君这种话大概一说出口就会让他暴跳如雷，「呃……不是用来调兵遣将的。」
    储君瞥她一眼，「我的时间不多，离开久了师父说不定会来寻我。」
    简青梧更不想跟毘沙门天对峙，「我要去中枢神殿找帝君去问有关伏羲大帝后裔的事情。」
    储君似乎在思虑这个理由是真是假，「你何时对伏羲大帝的故事感兴趣了？」
    简青梧也不想花时间给他解释族内的传统，只一句话，「借不借？不借我走。」
    储君一下拉住她的手从背后抱住她，深沉音色吐露在她头顶耳侧，「……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简青梧也很痛苦，「殿下……要不你去喝一碗忘川水吧，对你我都好。」
    「你怎么不劝我去服绝情丹呢？时效更长，一劳永逸。」
    「那自然是更好。」
    储君收拢怀抱，突袭吻了下她的侧脸颊，「你想得美。」
    简青梧正在解他腰间玉令的手颤抖了下，但还是顺利得手了。
    得手之后她马上推阻，隔开彼此的距离，羞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进来的仙娥拿着玉令错愕道，「殿下……还追吗？」
    储君无奈一笑，「不用，她都把我身上的给顺走了。」
    一路赶向中枢神殿，简青梧就想了一路，早知会引来诸多麻烦，她当初就不该下凡历劫。这究竟是造了多少孽才会在下界遇到他，还跟他成亲了。
    想她堂堂前任魔尊，虽然觊觎帝君，但也是规规矩矩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的，怎么到了自己这儿，会被别人占这么多便宜，真是失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得找一条路去完完全全的避开这个想要报复她的储君殿下。
    有了储君的玉令，中枢神殿的守卫果真进去通传了，不久帝君就接见了简青梧。
    看到简青梧的时候他也一愣，还以为储君真有什么事找他。想来这个储君有事的话也应该找不到他，更多的是去找天帝跟毘沙门天。
    「怎么是你？」
    「因为紫微宫那里我等不到您，所以就借了储君殿下的玉令来中枢神殿了。」
    帝轲道，「找我何事？」
    简青梧也不扯别的，开门见山道，「帝君，您百年前去我栖梧山寻找伏羲后裔，请问您现在可找到了？」
    帝轲也随即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让伏羲后裔去栖梧山保护你的族人？」
    简青梧点头，「我怕百年前的战事会重演，思来想去只能找到有能力且有责任的伏羲后裔来统帅栖梧山。」
    帝轲略加思索，「……不可。」
    简青梧愣住，「……您是、找到他了？」
    帝轲冷漠道，「能赦免整个栖梧山已经是天庭的宽容了，你不能得寸进尺。」
    「他是谁？」
    简青梧语气并不好，她只是着急了些，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她却无法抓住。
    帝轲俯视她的姿态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你在问我？」
    「我、我是说，求帝君给我指条明路……我们栖梧山一族日后一定循规蹈矩安安分分，绝不会让天庭有一丝为难。」
    帝轲根本不相信也不在意，「你觉得你能代表整个栖梧山？而且你自己安不安分，应当心中有数。」
    简青梧闭眼深吸一口气，跪了下来，「我不安分，我很骄躁，我顶撞了帝君，我有错，任凭帝君责罚。」
    「但恳请帝君告诉我谁才是伏羲大帝的后裔，至于能否说服他去守护栖梧山，我自己来，绝不让帝君忧心。」
    帝轲挥袖转身，语气傲慢，「伏羲后裔乃是我天界战神，你觉得他会去帮你守护栖梧山么？」
    简青梧恍然大悟，「乘雾战神？！」
    「不论他答不答应，天庭肯定不应。」
    简青梧松懈下来，坐倒在地。乘雾是帝君的门徒，为天界效劳，给他一百个理由，一百次选择，他也不会去栖梧山。
    简青梧居然释怀的叹了口气，「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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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路不通，就得另辟蹊径。
    看简青梧失魂落魄的回来，青雀就知道这事儿没有谈妥。
    「好啦，这找伏羲后裔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来日方长嘛！喝杯茶，吃点南枣核桃糕，明天可以继续去找。」青雀安慰不到她，简青梧一下伏倒在桌上，「找到了……但——」
    「但他现在是战神，不可能去栖梧山。」
    青雀听闻良久才反应过来，「……这、勉强不了啊。」
    「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啊！」
    「什么办法？」简青梧露出一只眼睛，青雀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简青梧是认真的，「……嗯，联姻？」
    「仙子你娘亲不是凤凰神族吗？要不是她当年嫁给你爹的话，那场战乱会死更多的人吧？」
    简青梧坐正，「说得也是，凤凰神族的法力修为确实远在我族人之上。」
    「那就……联姻？」青雀眨眼，「您……跟殿下？」
    简青梧摆摆手，「不行不行，我又不是族长的女儿，没这个资格跟天界联姻。」
    青雀推了推她脑门，「你不是族长的女儿，可你的族人以前都叫你陛下呢！您算起来应当是栖梧山的女王才是。」
    「是……这个逻辑吗？」简青梧只做过魔尊，还没体验过女王的快乐，「女、王？」
    「对啊，跟储君联姻的话，他还求之不得呢！」
    「可我栖梧山实力薄弱，天帝应当不会同意。毘沙门天一心希望储君跟南海帝姬在一起，这要是我坏了他的心愿，会不会将来被他针对啊？」
    青雀分条缕析道，「你在想什么啊？你若是成了储君的妻子，那也算是毘沙门天的半个弟子了，储君修为不行，可你还不赖啊！你可以去讨毘沙门天的欢心，成为他的得意门生。」
    「毘沙门天要是知道您是前任魔尊，肯定不会小瞧你！」
    简青梧鼓起一口气，「这样讲也有道理，可是……会不会有点对不起帮我渡劫的帝君？我若成了毘沙门天一派，就违背当初对他的誓言了。」
    「你对他发什么誓了？」
    「我在人间对他发誓，只要渡劫成功，飞升成仙，他帮我赦免族人，我将来就为他所用，为他效力的。」
    青雀也纠结了起来，「那……那您就得在誓言跟族人的安危之间权衡利弊了。」
    「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吗？」
    「嫁给帝君，一了百了。」
    青雀脱口而出，简青梧反而笑了起来，然后瞬间冷脸，「这不可能。」
    「为什么？万事皆有可能，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简青梧长吁短叹的，「不是地位的阻隔，而是帝君他——」
    「他本来就是一个偏见很大的人，他不待见魔族，也不在意栖梧山，他根本心里眼里都不会有我这样的存在。」
    「他的思想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而且——」事到如今，简青梧也该面对残酷事实，「他是这个天庭最不会感情用事的人，不然也不会稳坐中枢神殿数千年。」
    主仆二人沉默良久，简青梧站起身来，将储君的玉令放到桌上，「你有空帮我还回玉蟾宫吧。」
    其实帝君也不是她理想中的那样美好，她一开始只想要一个这般样貌却弱不禁风的神仙罢了，两个人的感情最好不要掺杂任何外界是非，只是单纯的相爱。
    可是帝君身居高位，深谋远虑，还对魔族耿耿于怀。过去诸多种种，简青梧发现自己只要肤浅的喜欢他就行，要是喜欢他那不可一世的内在的话肯定会被他气得没胃口。
    院子里的凤凰花开了，鲜艳热烈，如同一片红云在燃烧着。
    简青梧摘了许多，送去了瑶华宫给鸣玉，鸣玉别提有多喜欢。
    等路过紫微宫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手里的花。
    她也想送点给帝君，奈何进不去他的宫殿，只能悻悻离开。就在这时，反而是门口的两个侍卫先开口了，「蕊宫仙子是来找帝君的吗？」
    「嗯？」
    「帝君尚在中枢神殿处理要务，您可以先进去等候，我等给您前去中枢神殿通传。」
    简青梧受宠若惊，还想拒绝，此刻好久不见的毛球从中庭走来，喵喵的叫了好多声，像在呼唤她，「……那好，不过不着急！我没什么事，可以等等。」
    简青梧将凤凰花插在书房的瓶子里，正好先前照顾过她的芝兰仙娥也在打扫，「这花儿可真漂亮，跟团火一样。」
    简青梧微微点头，「嗯，不知道帝君会不会喜欢……」
    芝兰掩唇，「帝君肯定喜欢。」
    简青梧这会儿倒不希望帝君快点回来，她还想跟毛球多玩会儿，玩着玩着就放开了胆子，一人一猫在中庭里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这猫特别喜欢跟简青梧玩躲猫猫，一会儿人追猫，一会儿猫追人，累得简青梧都快没力气了。
    「不愧是战神养的猫，连体力都比我厉害。」

 分卷阅读61

    毛球三两下就窜上了参天大树，躲在枝叶间喵喵的叫着，吸引简青梧上去寻它。
    简青梧也轻身飞起，一下跃到最高最粗的枝干上，她回头循着猫叫，毛球却悄无声息的跳到了围墙上，被茂盛的枝叶挡住了身影，「……毛球？」
    忽而又闻一声，简青梧回头往下看去，没找到纯白的毛球，却看到一身绫罗白绸的端庄的帝君，「……嗯？变身了……」
    围墙那端传来战神乘雾的呼唤，「毛球！吃饭了！」
    毛球随即丢下了简青梧，去战神那里用餐了。
    简青梧还是头一回被帝君仰视着，而她俯视着对方，「那个……帝君，你离远点，我好跳下来。」
    帝轲低头退后一点，简青梧随即旋身跃下，却想那纵横交错的枝干又勾住了她的头发，她嘶一声，帝轲以为她没稳住，上前两步一下接住她，简青梧就稳妥的落入了他的臂弯中，头发还四散流泻了一身。
    这展开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我——我可以……」
    她想说她其实可以平安落地的，绝不是故意往他身上摔的，而且她现在这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应当也不太好看，便连忙遮住头顶，眼神飘忽不定，「……」
    帝轲一言不发将她放下，简青梧转身看到了芝兰，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快步奔去，「芝兰……你有、你有发带吗？借我绑一下头发。」
    芝兰有点苦恼，「你的发带在帝君手里呢。」
    简青梧再回头，那原本被缠住的发带果真落在了帝轲手中，还带着几片叶子，她拿也不是，就这样离开也不是。
    还好帝君终于向她伸手，示意她自己来拿。
    简青梧低着头一手捂着脑袋默默无语走过去争取不看帝君的表情，接下之后马上转身快步奔向芝兰，「……帮、帮帮我！」
    芝兰忍俊不禁，「帮你帮你。」
    ☆、忘情
    今天的简青梧似乎参透了一个人生真理。
    既然作为战神的伏羲后代无法保卫栖梧山，那她就凭自己的本事去，也不用联姻。
    「司命，我决定进修神格。」
    司命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想成神，可以吗？」
    司命摊手，「可以啊。你有这个本事也没人阻拦你。」
    「那要怎么成神呢？」
    司命道，「成神啊……」
    「成神的话，修炼肯定要过关，至少得跟战神旗鼓相当吧。另外就是要下凡经历天劫。」
    要说修炼她可以理解，「又要下凡历劫？」
    「对，不过这天劫可是太可怕了。它不像飞身成仙的情劫那样还能做做手脚，天劫只要动一点小聪明，就无效了。」
    简青梧开始犹豫，「天劫很难过吗？」
    「很难。你看情劫你的出生都还不错吧，也没什么大苦大难对不对？但天劫就不同了，天劫是要考验一个人能否在淤泥里逆天改命的，倘若历不好，说不定还会被自身的命运所摆布走火入魔，成为三界大患。」
    司命劝她认真考虑，「这天底下能够历劫成神的真不多，甚至没有，大多神格都是上古神明赐予的，后天修成的太少了！就连帝君……帝君他也没历过天劫。」
    「因为天劫会影响三界格局，所以一般天条律例也禁止仙人们渡劫成神。」
    简青梧道，「也就是说，渡劫成神后我的地位就会跟帝君差不多是吗？」
    「那倒不是，帝君他还有资历，你一个新晋的上神怎么比得过他？不过能够成神的话，也是天庭当中的佼佼者了，至少以后跟帝君说话的口气呢……可以硬点。」
    简青梧自觉她原本也不算什么好脾气，「司命你这么怂啊？帝君也没那么可怕吧，他就是爱凶，但他原本长得好看，我觉得凶起来也好看，就没那么害怕，不是吗？」
    她这个逻辑实打实令司命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是真的勇士，我不是。」
    简青梧想起以前帝君对她的严厉呵斥，还留有一丝余味，「老实说帝君生气的时候，我有时真想说句，大美人儿你可太好看了，骂！再骂狠点儿我也受得住！」
    司命长长的「咦」了声，「帝君生气，我大概会扑通一声跪下。」
    「这就是你我的区别了。」
    「这只是因为你好色而已！」司命骂她，「你可真是不要命了。」
    要说不要命的话——
    「对了司命，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
    她想说的是她早就对帝君见色起意了，只不过这当初掳过他的事儿好像也对帝君发过誓不能说了，只能半途中断，司命道，「其实什么？」
    「其实你也长得还行……」
    司命连忙抱紧自己跳了起来，「你你你——吓死个人啊！」
    简青梧招手让他坐下，「好了，开玩笑呢！继续说成神的事吧。」
    成神

 分卷阅读62

    之路漫漫，简青梧决定先去战神那里拜访一下。
    「不是要拉拢他，就是想向他讨教一些修炼的真理。」简青梧如是对青雀说，「所以你得帮我去储君那里借一下玉令，我怕战神殿那里我也是进不去的。」
    本以为青雀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借到，或者干脆借不到，却想她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把玉令拍在了桌上，「喏，给。」
    简青梧对她简直刮目相看，「你是用什么方法这么快就偷到了？」
    「我就如实告知，我家仙子要借玉令，储君就很爽快的给了。」
    「这么容易的吗？」
    青雀显然不是一副容易的样子，「储君殿下说，这玉令送给你了，希望你每天带着，这样全天庭的人就会知道你蕊宫仙子是他的人了。」
    这玉令突然就跟烫手山芋一样差点被简青梧抛出去，「这人——」
    青雀纠结道，「用不用？不用我也可以还回去。」
    简青梧犹豫再三，「用！再用它最后一回。」
    有了储君的玉令，战神殿果真放行了，但战神不在，来迎接她的是毛球。
    简青梧拿着一个孔雀翎坐着逗它，没一会儿战神就从下界回来了。
    简青梧长话短说道出了自己的请求，战神虽然昔日辅助过她，也叫过她师妹，但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再辅导她修炼，「我可以给你推荐一本典籍，《森罗万象》，那是仙山昆仑的掌门弟子所修炼的，很多三界至高法术里面都有记载。只不过里头也有很多禁术，若练了就会有风险。」
    「昆仑修炼的不是《天人衡中》吗？」
    「《天人衡中》是他们基层弟子用来修仙的典籍，成仙之后若想再提升修为，就得修习《森罗万象》。」
    「原来如此，那你有《森罗万象》吗？」
    战神摇头，爱莫能助，「由于《森罗万象》上记载着诸多魔族禁术，所以哪怕是昆仑掌门的弟子，拿到的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拥有全本的应该只有穆王、帝君还有毘沙门天。」
    「那你是帝君的徒弟，他没给你看过？」
    「我修习过，是帝君挑选给我的几页残卷，但等我修习完，他就拿走了。你若只学习我懂的那些，应当是修不到神明那个境界的。」
    简青梧心想，「我总不可能去昆仑拜师吧？」
    「或许，你可以拜师帝君。」
    战神的建议的确是简青梧心之所向，只可惜连战神他都没时间，帝君就更加无暇给她指点了。而且要让帝君知道她妄想成神的话，指不定就要怀疑她是否有造反的心了，好歹曾经也是魔尊。
    去昆仑不太现实，不过倒可以去参加昆仑三年举行一次的仙剑大会来检验下历练的结果。
    所以剩下那条路就指向了毘沙门天、的徒弟储君殿下。
    简青梧幽幽叹了口气，拜别了战神乘雾，「多谢。」
    简青梧一个人在蕊宫倒着酒。
    她以前从不喝酒，因为酒的味道对她而言并不好，但来到这天宫后却一次又一次的独饮到深夜。
    她做魔尊的时候烦恼还没那么多，每天不是修炼就是在跟青雀到处嬉戏。遇到决斗的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换天魔上，可是现在来到这天庭突然发现有些寸步难行。
    「青雀，你说我有这个资格修成上神吗？」
    青雀收了她的酒壶跟酒盏，「为什么没资格？你以前可是魔尊，也是一方霸主，魔尊同期只能有一个，但上神至少有十个八个。物以稀为贵的话，我也觉得魔尊应当比上神厉害呀！」
    青雀这种角度清奇的安慰令伏在桌上的简青梧掩面笑了起来，「说得没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一定会成功的，明天就去要忘川水！」
    「你要忘川水干什么？」
    「我想去向储君借鉴一下《森罗万象》，可自从我们在下界经历那些劫难后，关系变得有点微妙，我想让他忘了在下界的种种，重新做回我的朋友。」
    「那好，明日我就陪仙子去找忘川水。」
    之前她下凡两世的经历都被忘川水抹掉过，只不过后续吃了还神丹又给捡回来了，而那忘川水是司命星君给她的，所以明日得再去拜访一下司命。
    准备好了几壶仙酿，简青梧一人前往了司命殿。
    司命不在，在的是月老，他似乎也来找司命，遇到简青梧的时候居然一怔，随即做了个揖，「蕊宫仙子。」
    论资质地位，她这个新晋的蕊宫仙子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这位三朝元老，「老先生好！」
    月老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这视线严重干扰到简青梧，「请问老先生……我有什么奇怪的吗？」
    月老「不不不」了之后又退了几步从上往下看她，「老夫只是头一回得见储君殿下姻缘红线另一端的蕊宫仙子你，着实又惊又喜。」
    简青梧自我指认了下，「……我？」
    月老请她坐下道，「前段时间老夫摆弄姻缘线的时候啊，突然发现了储君殿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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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那头一看，正是你蕊宫仙子的名字，老夫这是喜的啊！立马汇报给了天帝，这不，他就让我来宣那司命去觐见了。」
    简青梧心想不妙，原本还想藏着掖着，没想到在月老这边败露了，这个老头也真是的，出了事不通知他们这两个主人公，跑去找什么天帝，这样她还能在天界混下去吗！
    简青梧二话不说提着裙子急急往凌霄宝殿赶去，可她这会儿已经晚了，不仅司命星君连储君殿下同毘沙门天也在。
    天帝一直在这几人前面徘徊，司命支支吾吾的，储君垂视不语，毘沙门天却眯起视线发现到了这里的简青梧，「是蕊宫仙子么？让她进来。」
    简青梧吓了一跳，因为毘沙门天的表情当真是要吃了她一般。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在两位天兵的引领下，慢慢走入凌霄殿。
    大家看她的表情都不太好，或愤怒，或担忧，或者如储君殿下一样，毫无感情。
    「儿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说什么了？初来乍到的简青梧根本不知道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司命向她摇了摇头。
    摇头的意思是不要承认吗？还是不要否认？这也太难猜测了吧。
    「那月老那儿怎么会出现你跟蕊宫仙子的姻缘线？」
    「沉璧，你如实告知为师，你无心修炼，是不是因为这个新晋的蕊宫仙子？」
    简青梧倒是被毘沙门天的杀气吓得差点后退。
    「我对蕊宫仙子并无任何男女之情，如果师父跟父帝都不信的话，可以给我忘川水或者绝情丹。」
    忘川水，可忘凡尘诸事，绝情丹则可断绝一个人的七情六欲，更狠的自断后路。
    天帝显然也十分为难，他看向司命，司命只能大概圆说几句，「这殿下……跟蕊宫仙子是在下界有过一段过往，不过回到天上就没了、没关系了。」
    储君殿下的喉结微动，没有吭声。
    「那你还隐瞒我说你在下界并无牵挂。」
    「儿臣和蕊宫仙子只是做了几年貌合神离的夫妻而已，大抵是这姻缘线有误，儿臣在下界育有四子，但都跟她没有半分关系，请父帝明鉴。」
    这样一说，天帝好像又不怀疑了，「绝情丹……就不必了，为确保万无一失，司命你去帝君的渡厄道那儿取些忘川水来吧。」
    简青梧一句话也不敢插进去，就静静待命。
    忘川水很快就送到了，司命带着些颤抖的手递过杯子，但却被天帝截住，「等等。」
    储君以为事有转机，那一刻看向简青梧的眼中似乎多了点希冀，但天帝却将这杯水分成了两杯，伸手示意了下。
    简青梧当即就是整理回忆，想想在下界有哪些不能忘的，可千万不要一杯水下去真的忘得干干净净啊！
    她没有丝毫反抗，天帝跟毘沙门天便没有一丝起疑。
    她喝完之后，把杯子放回司命手中的托盘，目不转睛的等待对面的储君殿下。
    原本说得那么肯定绝对的储君却在犹豫，天帝道，「怎么了？」
    储君似有难言之隐，睁红了眼眶，一饮而尽。
    简青梧心想这有什么可担忧的，隔个三两天再去吃一次还神丹不就行了？
    离开凌霄宝殿的时候，司命对她有些恨铁不成钢，「论狠心还是你狠。」
    「吃一颗还神丹不就好了吗？」
    司命跺脚道，「还神丹对尚在天庭的仙身无效，只对正在凡尘渡劫的人才有用。」
    简青梧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如果我想要回忆起前几段的凡尘记忆，只能在下回天劫吃还神丹才有用？」
    司命道，「又错了又错了！渡劫成神的那个天劫若是动了手脚会遭天谴的，说不定还会打破三界和平的格局。」
    简青梧这下算是懂了，「原来如此，取不回来了，我懂。」
    「但这样记忆断层的话不会很奇怪吗？」简青梧比喻道，「就是成仙之前他还跟我是朋友，成仙之后却出现了——」
    她的步伐突然顿了下，头有些晕眩，「……我要说什么来着，就是——记忆断层……」
    司命担心的看着她，只怕她刚刚走几步路的距离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喝了忘川了……我有没有什么在下界向帝君保证过的事？」
    司命道，「我哪儿知道呀？回去翻昆仑镜吧！」
    简青梧接下来的几日都在浏览自己的前几世，但因为这份记忆从身体内剥落了，所以看这些东西，好似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你说储君殿下会来看吗？」
    「储君殿下可不能看到，我都被天帝警告过了。」
    「好吧，那我一个人偷偷看，不告诉他。」
    大概是凡尘的爱恋还不够刻骨铭心，简青梧看完没多久就会忘记，再看的时候就又觉得很新鲜了。
    「这是因为忘川水的力量还在你体内作祟，」司命给她指点迷津道，「至少一百年，你的记忆绝不可能恢复半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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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恢复的可能？看来这忘川水的功效时间有限啊。」
    司命道，「自然，你看过什么药真的能吃了之后就一劳永逸吗？就算是那月老的绝情丹，服用下去大概也就断人一千年的欲想吧。」
    「一千年已经很恐怖了，不过我接下来要潜心修神，是不是去要一颗比较好呢？」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司命却放在了心上，「你可以去月老那儿讨要一颗，我想天帝跟毘沙门天要是知道你吃了的话，应当会很开心的。就是……帝君不知会作何感想了。」
    「帝君肯定会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简青梧损起自己来毫不口软，「哎你说，帝君他有那么多碍事的追求者，干嘛不每人派发一颗？」
    司命当真要气死，「我！司命星君！绝不允许这种药在天庭普及好吗？这要是人人都断情绝爱了，那我的《天界恩怨录》还怎么写下去？」
    简青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吧好吧，就让帝君为你的取材牺牲一下吧。」
    「那你要努力啊！我可把注全压你身上呢。」
    简青梧自我检讨，「我也想努力，奈何实力跟不上我的努力。」
    司命翻了个白眼。
    鸣玉到来的时候，这两个人正争论不休，「吵什么呢，加我一个。」
    简青梧看时间也挺晚了，不再逗留，「我可是吵够了，接下来换你来吧。」
    司命拉不住她，只得向鸣玉告状，「你说说你说说，她这么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居然想要为了修炼去服什么绝情丹，当真暴殄天物。」
    鸣玉却觉得不错，「那行啊，以后就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吃瓜群众，多好。」
    司命无语凝噎。
    ☆、戏耍
    服下忘川水已有一段时日，这段时间里简青梧光顾着修炼没去找过储君，储君也没再派人来给她送过糕点。
    她这边是为了避嫌，储君大概是真的忘了。
    可她忘不了那南枣核桃糕的美味，向青雀撒娇道，「想下凡去买吃的。」
    「那便去呗。」
    「可是没有通行玉令，我下不去。」
    青雀也很为难，「那您是认为我能出去？」
    简青梧直起身子道，「你帮我去瑶华宫问问鸣玉，有什么可以出南天门的方法不。」
    青雀挑眉，「你可别把鸣玉仙子也拖下水，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天庭吧。」
    青雀不肯帮忙，简青梧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巧的是瑶华宫的仙女们正在中央大花园里闲逛，简青梧连连向鸣玉招手，鸣玉也兴奋的跑了过来，「刚好要去找你，我俩可真是有心灵感应。」
    「何事何事？」
    「自然是又一年七夕佳节，约你下凡去玩儿啊！」
    简青梧乐开了花，「那太好了我要去长安！我要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买好几年的份！」
    鸣玉还是喜欢这个元气健康的简青梧，「嗯，西王母那儿恩准过了，我瑶华宫的人到时带你一起去，你只需好好跟着，同进同出即可。」
    「那好那好，我回去找一下青雀——」
    「青雀不能去，」鸣玉惋惜道，「批准的人数有限，我们都没带仙娥。」
    简青梧表示理解，「那我回去换身衣裳。」
    「对对，换身好看点儿的，指不定能有什么姻缘际遇。」
    简青梧做了个好的手势，快步奔回了蕊宫，她大概是太过欢欣鼓舞了，才一进门就看到自己院子里站着个帝君，差点刹车不及撞上他，「帝君？」
    看她这样雀跃的样子，定是又在无法无天的玩闹了，帝君的表情稍微冷了点，「这么着急，去哪里？」
    简青梧松开裙褶，老实交代，「就是……七夕去下界玩。」
    帝君蹙眉，「前段时间乘雾跟本座说你有好好修炼的意愿，这才过去几个月，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简青梧没想到自己想要修神的想法被帝君知道了，他好像还挺支持的样子。
    「呃……就再玩一天。」
    简青梧这个人在帝轲眼中，不仅没天分，还不够努力，每天看到她在外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想好好敲打她，奈何骂也骂了，她就是当成耳旁风，没有半点想要上进的样子。
    「日日怠惰，成何体统。」
    简青梧的兴致完全被打压掉，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鼓着腮帮子，而青雀看到中庭里的场景，连茶也没敢端出来。
    「……就一天，有什么关系……」
    这句抗议虽然很小声，但绝逃不过帝君的耳朵，他转过身来，「……？」
    「身为男子时，骄奢淫逸，荒淫无度；身为女子时，懒惰成性，不思进取。」
    「你身上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简青梧被说得一声不吭，但却暗暗握住了拳头。以前在下界的时候，她是有些懒，有点贪玩，但姥姥责备她从不会说得这么重，往往说过了也就算了，绝不

 分卷阅读65

    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逮着她骂。
    「……做这个什么仙子！真是憋屈死了！」
    简青梧脱口大骂，也不管骂的是谁，袖子甩得将地上的落花都扬起一点，「吃也吃不开心，玩也玩不尽兴！」
    帝轲也是眉头紧蹙，忍无可忍，「那你便滚回你的台隍夷夏！这天界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我早就知道，你根本是朽木不可雕也！」
    这句话着实刺痛了简青梧，她的暴脾气上来也是一发不可收拾，当即就气急败坏的甩了一个耳光上去。
    这耳光打得严严实实，啪的一声不仅震到了在偷听的青雀，更是把刚到的鸣玉吓得定格在原地。
    简青梧是魔尊，她虽然心善，但揍人从不手软，回应她这一巴掌的只有帝君猝不及防的震惊和……一丝丝可怜？
    打完她就冷静了，还咽了下口水，似乎在等待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但帝君没反应，他大概是惊愕过度，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毕竟这场景他数千年来从未遇到过。
    两个人就这样干瞪着，简青梧率先走出这尴尬的氛围，颦眉大步流星的走过帝君身边，走向外头正在等待的鸣玉，「走，下凡玩去！」
    鸣玉激动到无法言喻，她扯着简青梧的手，「还玩什么玩？你快点准备后事吧！」
    「你刚刚！刚刚打的是帝君吧——我没眼瞎吧？」
    就算背对着这里，鸣玉也一眼看出那就是帝君，当她还在好奇帝君怎么会来蕊宫找简青梧的时候，接下来简青梧的举动简直震撼到她全家。
    好像被扇了耳光的不是帝君而是她一样。
    简青梧的脸色也差到不行，「不想那么多了，我还要去买南枣核桃糕。」
    鸣玉颤抖着手最终还是说不出一句十分恰当的指责她的话，只得作罢，「算你厉害。」
    长安城内跟数十年前一样灿烂繁华。
    适逢七夕，入夜以后也是灯火辉煌，烟花绚烂。
    简青梧心情不好，瑶华宫的人也看得出来，就是鸣玉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肯说。
    「好了好了，让她一个人静静、静静，我们去那边瞧瞧。」
    鸣玉带着其他仙女离开，嘱咐简青梧道，「一个时辰后在那座桥相会。」
    简青梧点头。
    七夕的街道上尽是些年轻的少男少女，卖的也都是送情人的小物件。简青梧对这些不感兴趣，按照在昆仑镜中所见，寻找着那家做南枣核桃糕的小店。
    原本只是家普普通通的店，没想到如今竟发展得这么大规模了，而且卖得最好的也是她最喜爱的糕点。
    那店家小二还在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可是高祖皇帝最爱的点心，百年老店，值得信赖，进来尝尝啊！」
    简青梧拾起一盒，回忆起在昆仑镜中看到秦荔柏吃这点心的表情，明明是甜到发腻咽不下去却还是假装附和，「……很甜，好吃。」
    她之前对这些回忆没有丝毫感觉，就当是看笑话一样，好玩罢了。现在回到这长安，突然就有些伤怀。
    究竟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不会再记起了吗。
    「姑娘要吗？要多少盒。」
    简青梧要了十盒，小二给他打包，好奇道，「姑娘好拿吗？您一个人？」
    简青梧默默不语，接过糕点，「……嗯。」
    她来这凡世也没什么要紧事，买完了糕点就先去了约定的桥边，一个人站着吹风等瑶华宫的人。
    此时远空中万盛焰火齐发，不仅照亮了夜空，也打亮了她的侧颜。
    「师兄，该回去了，大伙儿都在等我们呢。」
    「急什么，难得下山一趟，再多走走，说不定有什么艳遇呢！」
    「可是回去晚了师父会责骂的。」
    「师父可不会骂我，你要怕就自己先回去！」
    这两个闯入简青梧耳廓的声音有些熟悉，回头定睛一看，居然是当初在瑶池仙会上当着她的面讥讽过储君殿下的两名昆仑掌门首徒。
    老实说，她想替储君暗中教训一下那个叫何盘的，但怕修为上未必比他要高。
    既然不能硬碰硬，就只能使诈了。
    她正偷偷跟着何盘，半路被人拍了下肩膀，原来是鸣玉，「你在干嘛？」
    简青梧「嘘」一声，「看到没？那个昆仑弟子，我不喜欢他，我要捉弄一下他。」
    鸣玉对她竖起大拇指，「您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份胆量着实让我佩服。」
    「帮不帮？」
    「怎么帮？」
    「帮我拿着糕点就好。」
    简青梧放下那十盒点心，马上窜入人群，鸣玉伸出的手停在原地，「好吧，都敢打帝君了，应当不会需要我的帮忙才是。」
    前面不远是一棵参天大树，那树上挂满了男男女女对爱情的期许，简青梧心生一计，她连忙去买了一个许愿风铃，在纸上写着「望能遇到如意郎君」，然后假装要挂去高处，等到何盘

 分卷阅读66

    路过的时候，她脚一崴就撞到了离这边更近的陆沾衣师弟。
    简青梧欲语还休道，「……对不起……」
    趁着夜色点点，她也算是沉鱼落雁，何盘一眼就发现她那许愿铃下的字迹，「姑娘……在求如意郎君啊。」
    陆沾衣扯了扯他师兄，但显然这个见色起意的家伙上钩了。
    简青梧怎么矫情怎么来，指着树上最高处，「嗯……他们说挂得越高，神仙就会第一个看到，愿望就能最先实现了……」
    「那不简单？我帮你挂。」
    「当真？」
    「这简单，说不定挂完之后，你的如意郎君就出现了呢！」何盘轻佻的就要伸手，简青梧绕了一步，站到陆沾衣身边，躲过对方的咸猪手，将铃铛送出去给何盘，「那就多谢这位公子了。」
    陆沾衣总觉得这个姑娘不对劲，像在哪里见过，等他师兄上树了才反应过来，「……瑶池仙会……你——」
    尽管跟储君幽会没被看到脸，但在宴席上，他也瞥过瑶华宫这边的美貌仙子们，所以一下子记起来，「你是蕊宫——」
    简青梧一下捂住他的嘴将他推到暗处，何盘也看不清楚，「挂这儿行吗？」
    陆沾衣感觉到简青梧只是使力但没使诈，她一个仙女应当也没太多修为，就没有过多挣扎，只是稍感不适，「那个、仙子——」
    简青梧突然将声音抬高八度，吸引四周的注意，「真高！公子！您能挂这么高，真是太厉害了！再高点！」
    这下想要求取美满爱情的路人也注意到了，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的驻足围观。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何盘刚挂好许愿铃打算跳下大树的时候，简青梧在电光火石间弹出一枚纤长树叶，叶边锯齿尖锐，在陆沾衣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已经一下划破何盘的裤腰带，他的裤子就这样当众华丽的掉了下来，露出里头红艳艳的裤衩。
    何盘突觉下身一阵凉意，随即人群爆发出狂笑，简青梧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吗！昆仑掌门大弟子？哈哈哈哈哈哈……」
    何盘气得一跃而下，三下五除二捞起裤子，他想伸手去揍简青梧，只可惜没手提着裤子，才走两步裤子又掉了，还被绊倒摔了个狗啃泥，简青梧趁机弯下腰来笑得花枝乱颤，「何盘大师兄何必行此大礼呢？我又不是你师父！」
    何盘随即召唤自己的贴身配剑去刺对方，却没想简青梧发现及时，一个翻身躲过了，怒声召唤，「与日争辉剑！」
    这光芒夺目的神剑剑气凌然，不仅一下斩断了何盘的佩剑，还在他的脑门前停下，「想死吗。」
    这下不仅是何盘，连陆沾衣也看出来了，「居然是……帝君的神剑？」
    「你究竟是谁？我得罪你什么了！」
    何盘气得就趴在地上吼道，「只要你敢报上姓名，来日一定取你项上人头！我何盘说到做到！」
    简青梧撩了撩长发，语气戏谑，「就不告诉你。」
    捉弄够了她也不再逗留，指不定瑶华宫的人还在集体等她，不能为了她一个人耽误回天宫的时辰。
    可就在简青梧转身走了不久，与日争辉剑也被召回消失之际，何盘马上整理好了裤子，怒不可遏的攻了上来，简青梧发觉之际已晚，等她转身那何盘都被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神力挥倒在地，没等他发作，一抬头，就是中天紫微大帝的身影。
    这下陆沾衣也战战兢兢的跑上来，「……帝君！」
    「帝君……？」
    简青梧惊讶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帝君道，「闹够了没？这里是凡世，还不滚回去。」
    陆沾衣连忙拉起何盘，连连道歉，「惊扰帝君了，我们这便回昆仑！」
    他再看简青梧，简青梧硬撑着自己的气场抬头挺胸道，「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吧！我不还嘴也不还手。」
    可是帝君并未大发雷霆，倒像是赌气一般就这样消失不见了，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听闻这边的动静鸣玉也奔跑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你真跟那两个昆仑弟子干上了？」
    简青梧拿过她手里的糕点，「都结束了，我们回天庭吧。」
    「你还回得去吗？我就怕此刻十万天兵天将都候在南天门等你了。」
    简青梧想想倒也不必，看帝君的样子好像并没有计较，就拍拍鸣玉的肩膀，「没事，帝君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鸣玉一脸无法置信，「这是……小不小心眼的事吗……」
    这事儿别说她不敢张扬出去，就算说出去了，估计也没人敢信。
    所以当她如实告知司命的时候，司命道，「你莫不是白日做梦了？这蕊宫仙子有时确实脾气炸了点，但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帝君如此啊。」
    鸣玉恨不得把当日的情形重现给司命看一遍，「真的真的！我知青雀知，还有帝君跟青梧知。」
    「你这梦里人还挺多啊。」
    ☆、卷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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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如水一样从指缝流泻。
    自从简青梧跟随战神的修炼步入正轨之后，她的进步连战神也称不绝口，「没想到短短两年，你居然能融会贯通这么多仙法。」
    要说法术她修炼起来是很快，但根基打得不够稳，再往上想要进步的话就会越发困难，直至进入一个高原期。
    「来年春便是昆仑三年一度的仙剑大会，届时我也帮你报个名，去检验下这两年的成果。」
    简青梧欣然答应，「乘雾师兄应该参加过好几次了吧？都有哪些厉害的人物，能跟我详细说说吗？我倒时也好应对。」
    「穆王手下的十二个弟子，除了那个最小的师妹以外，其余都有些棘手，尤其是何盘跟陆沾衣。」
    「何盘他出招快且狠，招架不住便会很快出局。陆沾衣擅于防守，他会拖到你力气耗尽再一击战胜。」
    简青梧拿着小本子记下。
    「还有储君。」
    「储君殿下虽然会的法术不多，但其实根基很稳，他学的是毘沙门天的《直符灵动卷》，重在修气海，强攻对他而言伤害不大，所以要想打败他的话就得修比他更强的气海。」
    「气海？那我的与日争辉剑剑气行吗？可以对抗吗？」
    「那不行，仙剑大会为公平起见，是不准私自携带兵器的，只能用他们统一分发的木剑。」
    简青梧记下这条，确实也很周全合理。
    「那你呢？」
    「我？」
    「对啊，评价一下你自己。」
    战神突然变得腼腆起来，「……还行。」
    对于这种脚踏实地勤于修炼的人来说，「还行」这两个字代表着他已经做到了他的最好了。
    「你想打败我？」
    简青梧思虑了下，「嗯……希望晚点儿遇到你。」
    战神抿唇微笑，「那帝君那边应当可以稍作安排。」
    「这也可以？」
    「这没什么关系，反正比武场上也不作弊，都是靠的真材实料。」
    「那好，我希望早点遇上何盘，就是那个昆仑掌门的首徒。」
    战神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
    「不行吗？」
    「他不好对付，我说过的。」
    简青梧确定以及肯定，「我跟他有梁子，必须对一架，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战神扶额，「他被人预定了。」
    「……？」
    「因为上回储君殿下惨败在他手下，所以毘沙门天一定会再次安排他俩对上。」
    看来这个何盘就算日后成了昆仑掌门，或者来天宫任职，这日子应当也不会好过，这下简青梧就放心了。
    策略记录得差不多了，毛球也被放进练功房来要吃的了。它一下跳进战神的怀中，喵喵的叫着蹭着他，战神也爱不释手，「……去吃饭。」
    简青梧随后也整顿了下，走出了战神殿，好巧不巧，她居然看到了在门外徘徊的杜若仙子。
    她本想瞥一眼就离开，却想杜若仙子跑来拦阻她，「等等！」
    简青梧不解，「你不是找我吧？」
    杜若仙子左顾右盼着不知何意，「我、能去你蕊宫坐坐吗？」
    简青梧才想拒绝，再一想她可是西王母跟穆王之女也就不再推辞，「……那走吧。」
    等她俩的身影消失之后，战神才抱着毛球走出来，门口的护卫道，「杜若仙子方才跟蕊宫仙子离开了。」
    战神点头，「以后也同样不必让她进来。」
    「是！」
    青雀还是第一回见到杜若仙子，一时间惊为天人，「……请进吧！」
    端来的茶水杜若仙子也不用，只是左右为难的看着石桌，「蕊宫仙子……您一直往战神殿走动，是战神殿下应允的吗？」
    她这话问得有趣，她要没经允许也进不去。
    「嗯。」
    「您跟战神殿下他——他为何有时会叫你师妹？」
    简青梧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帝君愿意指导她，战神陪她一同修炼的时候更像是两个同门，就叫师妹了，「所以，你在门口听到他对我送别？」
    杜若马上愧赧得脸色通红。
    「我在跟战神殿下一同修炼，你不用多想。」
    杜若惊讶的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她一个蕊宫仙子，执着于修炼作甚。
    在她的想法中，自然而然的以为简青梧是用的跟她当年一样的手段，目的只为接近帝君。
    简青梧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但也不说破，「仙子还有什么问题吗？没事的话我还得去中枢神殿。」
    「你去中枢神殿做什么？」
    她本来没必要去什么中枢神殿，就是想替战神殿下气气她，气她当年不好好珍惜这么优秀的战神，「帝君让我过去，让我日日汇报一下修炼的进度。」
    青雀抬眉，看破不说破。
    杜若的表情果然一下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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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青梧是真搞不懂她究竟在意战神还是在意帝君，该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看清自己的心意吧。
    「帝君、近日可好？」
    简青梧内心憋了好几万字来气她，最后还是只吐出了俩字，「挺好。」
    帝君一直很好，前两天才中气十足的斥责过她呢。
    杜若想问什么大胆的问题就是不敢开口，搞得简青梧也有点着急，你倒是问啊，我让你死了这条心。
    她忽而站起，「今日叨扰了，这便告辞。」
    简青梧差点吐血。
    「我说你……到底是在意战神还是在意帝君啊？！」
    刚站起的杜若差点儿摔倒，她扶着石桌，不敢相信的看着简青梧，咬住嘴唇，「……」
    「你说。」
    「我、我若说是……」她思虑了一下，「战神——」
    「那不可能了，他已经有新欢了。」
    杜若差点再次摔倒，颤抖着手道，「……谁？」
    「毛球，他的猫。」
    青雀掩唇轻笑，「……仙子我送你出去吧。」
    简青梧开心地跺了两下地，青雀人还没送出去，又回头喊道，「仙子！有人送糕点来了，你自己出来拿一下。」
    简青梧心想不妙，「难不成——」
    她几乎是一溜烟小跑着出去，就怕那仙娥当着杜若的面来句「储君殿下」，可等她一出门，看到的却是紫微宫的人，「芝兰？！怎么是你。」
    芝兰笑意吟吟的看着她，「帝君说这段时间仙子你进步神速，就派我去下界买了这些糕点送来。」
    简青梧似乎不是很接受，毕竟两天前才被教育过欲速则不达，「进步神速、这四个字是你加的吧。」
    芝兰也不戳穿，「仙子知道就行啦，拿进去吧。」
    简青梧这会儿早就忘了门口还有个刚离开的杜若，「青雀，你帮我送送芝兰吧。」
    「好。」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投喂，这可真是件幸福的事呀。
    冬天到了，下界这时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只可惜天宫一年四季如春，怕是欣赏不到那银装素裹的纯白世界了。
    「不能打雪仗，也不能堆雪人。」一个人修炼结束的简青梧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座位，「乘雾这家伙该不会趁着去筑云城巡视在那儿偷偷玩雪吧？」
    白雪没有，白猫倒是有一只，一到饭点就蹿到这里来，没了战神的怀抱，简青梧的也能将就，「喵——喵——」
    简青梧喂好了猫陪她玩了许久才等到回来的战神，他眼神落寞，鲜有的丧气模样。
    「怎么了？」
    身边侍卫也都埋头不言一辞。
    既然不好说，那简青梧也不勉强，放下毛球先告辞了，心想这丫不会真是偷玩被抓了吧？
    回去蕊宫的路上还遇着了司命，他行色匆匆的显然是大事不妙的模样，「青梧！青梧仙子。」
    简青梧快步走上前去，「怎么了？」
    「战神殿下刚回去？」
    简青梧点点头，「发生什么事了？」
    司命将她拉着走去司命殿，展示昆仑镜中的下界给她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被仙界驻守的筑云城，何时乱成了这副模样？
    司命解释道，「好像是那筑云城主回来了，想从战神手里夺下城池，可今日打了一仗，战神殿下却领兵撤退，提前回来了。」
    不仅是司命，就连简青梧也百思不得其解，「筑云城？」
    「……城主是我啊！」
    司命惊到，「什么？」
    简青梧道，「筑云城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位女城主，是栖梧山一族，她抚养过我，是我的姑姑，后来她在跟魔尊睚眦大战受伤之后，就把城主之位传给了我，而后就被天界给盘踞了。」
    简青梧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我姑姑回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我得去下界探个究竟。」
    司命赶忙拉住她，「你下不去，这事儿连战神殿下都没搞定呢！你姑姑……一个栖梧山的当真这么厉害？」
    简青梧摸了摸鼻子，「她可是我们密林族长的独女，要不是她当年重伤难愈，那魔尊之位应当就是她的了。」
    「那她如今重整旗鼓，看来更胜从前哪！」
    这会儿吃瓜及时的鸣玉也赶了过来，「听说没听说没？天帝派战神去下界收一个大妖怪，结果却被战神婉拒了！」
    简青梧跟司命对视了一下，「……」
    「那个妖怪当真那般厉害？连战神殿下都没把握？」
    简青梧摇头，「这个……不好说。」
    「但可以肯定的是，战神推辞一定有别的原因，譬如——」
    譬如他知道自己身为伏羲后裔的使命，既然无法卸下战神一职去守护密林，那也做不到去伤害他们。
    「譬如什么？那个魔族可是说了要收复筑云城再夺台隍夷夏成为魔尊的！」

 分卷阅读69

    简青梧随即站起，「什么？！」
    那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别说会拖累还守在台隍夷夏的天魔，说不定真实身份被天界知道了，还会将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栖梧山给拖垮。
    「司命，你玉令借我一下，我去去下界就回来，有任何责任我担着！」
    简青梧几乎是瞬间穿过了南天门御剑直往台隍夷夏。
    台隍夷夏比起曾经来似乎多了很多驻扎山林的士兵，但还好她知道一条捷径，争取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天魔。
    原本简青梧栖息的院子也打扫得很干净，她环顾四周走了进去，没几步果真看到天魔的身影，「孔昭！」
    孔昭转身，神情凝重。
    「我、听说姑姑回来了，你千万不要跟她一起搞那些犯上作乱之事啊！」
    简青梧还没走到孔昭跟前，一个声音就在她身后幽幽出现，「犯上作乱？青梧……连你也被天庭洗脑了吗？！」
    简青梧转身，看到的果真是数十年前的筑云城城主，她的姑姑。
    只是姑姑她好像变了很多，不仅五官扭曲了，连气场也变得阴森可怕，「姑姑……」
    「你们一个是我养子，一个是我同族闺女，我辛辛苦苦培养你们，到头来你们却成了天界的走狗？」
    简青梧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姑姑你听我解释，我也是为了——」
    「你带着整个魔族委曲求全究竟是为了你个人的安逸还是魔界的兴衰，你告诉我！」
    简青梧咽了下口水，不发一言。
    天魔走过来道，「姑姑，姐姐她确实是为了整个魔——」
    「你闭嘴，我没让你说话！」
    在姑姑的训斥下，天魔也乖乖闭上了嘴。
    「当年，天庭就因为我们栖梧山借了几百头驯鹿给烛龙就将我们当成了同党围剿！这样刻骨铭心的仇恨你能忘？你忘了你是父母怎么死的吗！」
    「我没忘！」简青梧回答得很大声。
    「那就去报仇！杀光天庭那帮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家伙！」
    简青梧再次闭眼沉默。
    姑姑走过她身边，「我知道你力量薄弱，当这个魔尊也是靠的孔昭在扶持你。不过没关系，现在姑姑回来了，姑姑身后有数十万的魔界大军，只等跟台隍夷夏的一汇合就杀上天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可是万一输了呢？」事到如今，简青梧也将自己的心底话说出，「倘若被天界知道你是栖梧山来的，那栖梧山里那些老老少少该怎么办？他们才重建的家园啊！」
    但这个新任魔尊早已冷酷到底，「你放心，连累不了栖梧山。如你所见，我已经是完完全全的魔族了。」
    简青梧回头看去，只见魔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祥之气，「姑姑你——」
    「上百年前，我兵败从筑云城逃走，但天不亡我，让我找到了昆仑至高法典《森罗万象》的魔族残卷。这几十年如一日，我都在苦苦修炼，如今我已完全脱离了木之一族的束缚，成为真真正正的魔族了！」
    魔尊伸手一瞬，一个守卫在外的士兵突地就被吸附过来，被她掐住咽喉，不等这人断气，身体却先化成了黑色的雪花消散了，徒留一点深红的血液，从魔尊的指缝中流出。
    简青梧看得身体不适，「……怎么会这样……」
    难怪天上的人都说《森罗万象》修炼不好就容易成魔，现在她面前的姑姑便是最好的例子。
    「你放心，我已经挫伤战神了，他不会参战的！这样天庭就如断一臂，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简青梧看向天魔，「孔昭你——」
    「孔昭是我的养子，他只能听命于我！」
    简青梧握拳吸一口气，「可是我已经代表魔界跟天庭签过五百年之内不战条约了！孔昭还代表过我向天庭朝拜过——」
    「都不算数都不算数！」魔尊狠狠道，「这些算什么？你已经不是魔尊了！你可以走，但你要想清楚后果，届时我攻上天庭，可不会再分你我。」
    「天上除了战神还有七武神还有——」
    「那些都不足为惧！天庭众人贪图享乐，一个战神我也领教过，不过如此！你看筑云城也才三两日就被我夺回了。」
    简青梧看向天魔，天魔也无能为力，「……让我们试一次吧。」
    简青梧简直不敢相信，「试试就完了啊……」她说得十分小心，就怕得罪姑姑，但天魔心意已决，「你不要为难，这是我作为养子应当偿还的。」
    简青梧不会参战，但也不想任凭这场战事就这样拉开帷幕。
    那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制服她姑姑。
    可是魔尊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早就意料到她会偷袭，转身一掌跟她的与日争辉剑顷刻对上！
    这剑察觉到了妖魔之气，随即金光闪耀，更别说简青梧还在全力运功使它向前，魔尊料到她的偷袭，没料到她的法力会加深这么多，表情狰狞可怕，「你——你！」
    「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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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帮我制服姑姑！」
    天魔左右为难，待在一边不敢插手。
    「你别忘了我对你的养育之恩！」
    「姑姑！回头是岸，你放弃吧！」
    两个人法力竞技，一时间气流四起，吹得整个庭院沙走石滚，烟尘弥漫。
    忽而又来一人，一掌偷袭向简青梧，简青梧猝不及防，一下扑倒在地，与日争辉剑落地清脆，随即消失，「……姑姑……」
    她猛地吐一口血，魔尊却引以为傲的介绍，「这位是你的姑父，他乃百足首领，论妖力更甚于我。」
    简青梧恨恨的剜了眼这个妖魔，只怕是他一直在给姑姑洗脑。他们木之一族生来心地单纯，但百足这种杀人吃肉的大妖怪，早该在上古时期就被剿灭。
    百足似是对简青梧十分感兴趣，「干脆别放她回去了，让我练成血蛊服用吧！她的法力不错，吃了一定能增长我不少修为。」
    天魔连忙阻止，「姑姑！我留下就行了，你放姐姐走吧！」
    魔尊对简青梧尚存一丝亲情，看在同族的份上，没有为难她，「放她走！」
    「但她胆敢再闯我台隍夷夏的话，杀无赦！」
    魔尊话已放出，简青梧也不再多留，只得稍加修整灵力，踉踉跄跄的离开。
    她与魔尊对上的那一掌只是灵力输出，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被百足偷袭的那一掌不仅受了重伤，还中了他的剧毒。
    所以等她回到南天门之际，毒已深入，又是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吓得守卫的天兵急忙通报，「快！快去中枢神殿禀告帝君！」
    好在这位天兵认出了简青梧以前随同帝轲出入过南天门，否则今日只怕她要在这里毒发身亡了。
    她这一回去台隍夷夏也并非无功而返，至少让给她治疗的帝轲发现了，「……竟是百足。」
    ☆、替罪
    简青梧晕晕乎乎，醒了又疼到晕厥，晕了又模糊苏醒，看到服侍在一侧的芝兰，「水……」
    芝兰赶紧递来茶杯，「给！」
    青雀也守在床头，哭得两眼通红，「仙子！仙子你终于醒了！这百足之毒太可怕了，你活活被放了那么多血一定很晕吧！」
    简青梧现下唇色苍白，面容也毫无血色，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还、好。」
    「帝君呢？」
    芝兰道，「帝君他将你从南天门抱回来稍作治疗之后就去中枢神殿了，应当是去商议对战魔尊的事了。」
    「仙子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已经昏迷了三日了！」
    简青梧即刻坐起，又差点失力倒回床上，还好青雀扶得及时，「怎么了怎么了？」
    「那百足……他练血蛊，有剧毒，只要被他蛰一下就——咳咳……」
    百足原本带的毒只会使人麻痹，但如果修炼血蛊禁术，那就是致人死地的剧毒。
    「这个不用你担心了，帝君给你疗的伤，他应该有对策的！」
    芝兰也同意青雀的想法，「仙子还是修养好身体吧！」
    简青梧着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这回魔界来势汹汹，天界又少了战神的参与确实棘手。
    一个修炼《森罗万象》成魔的姑姑，一个练了血蛊的百足首领，还有一个烛龙后裔天魔。
    这三人可都是天界的心腹大患。
    如果有可能，她还是想要拯救曾经养育她数十年的姑姑还有陪伴她的弟弟孔昭的。
    但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我要见帝君！」
    简青梧不听劝解强行起来，可她才走到门口，力气就支撑不了，便只能扶着门框，「帝君……在哪儿……」
    芝兰搀扶着她另一侧，「帝君在中枢神殿议事，你现在进不去，我找紫微宫的护卫去通传一下，你先等等。」
    简青梧闭眼点头，「青雀，替我宽衣。」
    紫微宫的中庭，梧桐叶悠悠飘下，简青梧正站在树下等候。
    帝轲从中枢神殿回来就看到她纤细玉立的身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带走。
    「怎么站在外头？」
    简青梧从沉思中转过身来，眼中千言万语，「帝君……」
    帝轲大致能料到她想说的话，也知道她先前肯定是去台隍夷夏劝和了，不仅失败，还差点被杀。
    「我姑姑她……她一定是被百足怂恿了。」
    帝君挑眉，冷峻微怒，「我看百足不仅怂恿了她还控制了她吧？控制她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折损我天兵天将数百人。」
    简青梧倒退一步，全然无法置信这过去的三日中，战事都已经打响了。
    「我怎么……怎么一点消息也——」
    帝轲走过她身边，「你一从台隍夷夏回来，我就派兵去下界将蜀山围住了。」
    「你要是醒得再晚点，这战事差不多也该告终了。」
    但看帝轲形容得这般轻飘飘的，想来天界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赢下这场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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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简青梧想也没想就要离开紫微宫，但帝轲喊住她，「连你也要反么。」
    简青梧回头，与帝轲的眼神对上。
    「我助你登达仙途可不是让你转身又站到妖邪那一边的。」
    他的话慢条斯理却又充满着威胁，「你今日若胆敢下凡去做出私通妖邪之事，那栖梧山的族人我就无法替你保证他们的安危了。」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能赢得了战场上的七武神毘沙门天？」
    简青梧一动也不动，就跟死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简青梧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答应了这天界之尊什么，后知后觉未免太晚了。
    门口的将士已经竖起战矛，挡住她离开的道路。
    简青梧就算恢复一身功力也绝非是毘沙门天的对手，更别说现在走出这道帝君阻拦的大门，她也只能有心无力的一步步朝这个冷酷到底的人走过去，每走一步，就消耗掉她一丝感情，一点念头。
    等到距离挨近之际，正好倒入帝轲手中，帝轲将她轻易抱起，嘱咐道门口的天将，「一只苍蝇也不能从本座的紫微宫飞出去，听明白了吗？」
    「是！帝君。」
    简青梧又做了个梦，梦里的环境很是黑暗，还带着微微血光，背对着这光走过来的是熟悉的影子，那便是帝轲。
    他还是如以往一般端庄美貌，只是这表情冷傲决绝，嘴角还有一抹似有若无的残忍微笑。
    忽而镜头切换，一片风沙弥漫的战场上，死了无数的天兵魔族，简青梧在其中慌慌张张的走着，直到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姑姑。
    她全身染恙，惨不忍睹，看到简青梧她也伸出手被握住，「青梧……」
    简青梧抱住她泣不成声，「姑姑！姑姑……」
    「我、错了吗？……」
    她为了报仇发动战争，当真错了吗？
    早知今日结果，又何必当初执着。
    简青梧也分辨不清，只能泪流满面道，「姑姑、姑姑……我带你回家！」
    「带你回家……」
    但是姑姑却笑了起来，「没有了……家早就没了啊……」
    它在上百年前就被天庭给践踏了，大家死的死，逃的逃，狼狈不堪。
    这画面再一转，就是父亲战死沙场，而母亲浴火重生的场景。
    可是到了最后，染恙的痛苦却侵蚀了她，将她原本的美貌侵蚀得面目全非。
    「青梧……不要看……」
    「青梧、娘走了，你要保重……」
    「好好、活下去。」
    简青梧在数个噩梦中辗转反复，无法醒来，痛不欲生。
    这时有人按住了她，给她渡入灵力，平缓她的痛苦。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身边又是空无一人，唯有被泪水浸透的枕头，「……娘。」
    简青梧从未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逃离紫微宫去下界看看状况，一直随身服侍她的芝兰看出了她的心焦，但也无权放她通行。
    她只能每日向外打听些下界的战况跟简青梧说说。
    简青梧百足之毒排出后身体已无大碍，只等着快些复原，便时常去中庭走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有助尽快康复。
    芝兰也时常陪伴在她身侧，「仙子不用担心，下界的战事过不了多久就会平息的。」
    简青梧的脸色并没有变好。
    「毘沙门天带领七武神征战，对他魔族两个君王已是绰绰有余，相信捷报很快就会传来。」
    简青梧才发现这话不对，「……怎么是两个？一个魔尊，一个百足吗。」
    芝兰没想到简青梧困在紫微宫也能猜到外界状况，「对啊，就是您说的这两个魔族！之前听闻还有个天魔烛龙，但一开始天庭小觑了这回的战事，派了储君殿下先行下界，结果与那天魔对上之后两败俱伤，储君殿下负伤归来之后，毘沙门天大人就怒不可遏的领兵前往了。」
    「后来天魔就没再参战了？」
    「嗯，他与储君殿下那战也就主将二人在打，带领的军队倒并未折损多少。」
    简青梧明白了，储君还记着曾在筑云城的一切，而孔昭也不忍对储君刀刃相向，所以这两个人想必没什么大事，战场决斗应该只是个幌子，这让简青梧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老实说，姑姑她劝不了，她已经做好与天界决一死战的准备了。但孔昭是身不由己，他虽说是魔神烛龙一族，但自始至终都是个纯良的好孩子。
    「仙子你可终于舒展眉头了，」芝兰扶她坐下道，「一旦战事告捷，想来帝君就会放心让您离开紫微宫了。」
    芝兰又道，「老实说，外头那些仙子连个门槛都跨不进来，就是南海长生大帝的帝姬也要先做请示，您能待在这里这么久，想来帝君是极度重视您的。」
    简青梧可不会误会这份「重点关注」，但她也无需跟芝兰多做解释，只微微一笑，「我没

 分卷阅读72

    事，你去忙你的吧。」
    她又在树下坐了许久，没等到帝君，却等来了毛球，而战神的脚步也随即赶到，「……原来你在这儿。」
    简青梧也随即起身，「嗯……你呢？最近——」
    「近来被帝君禁足，三个月内都无法离开天庭了。」
    简青梧与他也没什么好绕弯子，「是帝君曾经告诉过你有关栖梧山的事是吗？」
    战神默默点头。
    简青梧也明白，这场战事他夹在中间两相为难，他能不揭发新任魔君的身份已是违背良心，要说再让他倒戈那绝不可能。
    「……你费心了。」
    「对不起。」良久，乘雾才吐出这三个字，可是简青梧却抚慰他，「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反倒是我们拖累了你。」
    战神抓到了毛球，不再停留，「那我先走了，你保重。」
    简青梧又在紫微宫过了两天休养生息，不管不顾的日子，明明下界战事那么激烈，她身处中枢神殿附近，一点儿兵荒马乱之声也听不到，直到某日青雀跌跌撞撞的跑来。
    「仙子！仙子！」
    简青梧见她脸色惨白就知道是报忧不报喜，「……」
    「结束了，七武神胜了！魔尊跟那个百足都……都在战乱中身亡了，但——但——」简青梧扒着她就等听孔昭的结局，谁知她却声音哽咽，说得不清不楚，「天魔、大人他被抓了……」
    「储君殿下给他求过情，可是可是——」
    她急得快哭了，握着简青梧的手还在颤抖，「可是帝君说他违背了与天界五百年不战之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几个时辰后就要将他押往落云台惩以天罚！」
    所谓的五百年内不挑起战端的约定是她做魔尊的时候跟帝轲订下的，违背的不是她，也不是身不由己的天魔，帝轲为什么还要惩戒一个无辜而可怜之人？
    简青梧见青雀这么容易就被紫微宫放行，心想着战事结束了，她总该可以出门了。
    她被青雀拉着走到宫门口，侍卫果真收回交叉的战戟，简青梧却停步下来，「……等等。」
    就这么出去凭她的身份也救不了天魔，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与对策。
    「有了！」简青梧灵机一动，让青雀等在原地，而她匆匆跑去了帝君书房，书房并没有谁在把守，简青梧开始手忙脚乱的寻找帝君玉令。
    她豁出一切要救孔昭，但也不能自乱阵脚，「冷静冷静，还有几个时辰。」
    书房物品的排放井然有序，她找起来也不费劲儿，才翻了一会儿就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青雀还在门口来回踱步，看到简青梧回来如获大赦，「仙子，快点！」
    简青梧身体还没完全复原，跑起来也有些踉跄，好在青雀已经一早摸清了大概路线，拉着她一路直通落云台。
    在乌云密布中的落云台电闪雷鸣煞是恐怖，青雀吞了下口水，「那就是处刑的地方吗？」
    那儿被帝君座下的司刑星君看守着，还有重兵把守，就算勉强将人救了，他们也逃不出这重重包围。
    天魔受伤了，且不论伤势是否严重，这天宫刑罚肯定是针对魔族的，一定会对他伤害巨大，但简青梧就不同了，她现在是仙身，可能比天魔更能抗这刑罚。
    「去找孔昭，他应该在押解来的路上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简青梧终于找到了被两个天兵押解的天魔，他身上还算完好，但被封住了魔神之力，步伐不太稳当，思绪也有些走神，就这样亦步亦趋被人拖着往前。
    简青梧按捺住情绪，淡定的出现在这三人面前，出示玉令，「这位便是要押往落云台的天魔吧！」
    「是！不知帝君有何指示？」
    两名天兵也认出这帝轲的玉令，半折跪地，等候命令，简青梧道，「帝君有几句话要我转达，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
    两名士兵犹豫再三，互相看看，青雀道，「我在此处留守，请仙子尽快传达帝君的喻令给天魔。」
    简青梧不容分说就将天魔提走，天魔也是震惊不已，等被拉到两名天兵的视线死角之际，天魔才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你不能——」
    简青梧摆手示意他别多说，「我不会擅自把你带走跟整个天庭为敌的，你放心。」
    这样天魔也就安心了，看来她还没被昔日感情冲昏头脑。但她卸下了天魔的镣铐，咬破手指在天魔眉间一点，再割伤了天魔的指尖，摁到自己额头，忽而两个人模样就对调了。变成简青梧的天魔还要挣扎但他法力被封，根本敌不过对面的人，反倒被对方一击打晕倒下。
    简青梧化身为天魔的样子，自封灵力，面如土色的走了出来，青雀率先奔去，简青梧将玉令塞给她，「我是青梧，去后面把孔昭送去栖梧山，短时间内不要再回来了。」
    暗自接下玉令的青雀还来不及反应，就看两名天兵一左一右夹持起简青梧假扮的天魔，「时间紧迫，我等这便带他前往落云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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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这三人消失之后，青雀再去方才那个角落，找到了奄奄一息变成简青梧模样的孔昭。
    落云台一片阴气沉沉，而将被执行天罚的天魔也如同死灰般没有任何挣扎，任由天兵将他押赴最高处。
    简青梧心中虽怕但也在安慰自己毕竟是经历过万般苦痛的魔尊，这点天罚不足为惧。
    带着仙咒的链条将她锁上石柱，本就不好动弹的同时，那司刑官又射来数根混粗的钉子将她手脚射穿牢牢钉死，这痛感来得措手不及，皮肉骨骼都在抵死绞痛，简青梧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差点晕厥。
    视线模模糊糊的，一道惊天闪雷降落，劈在石柱上，贯穿她全身，极致的痛感让她又清醒过来，「……」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每一道都让她在死亡边缘挣扎无果，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灵魂被撕裂的苦痛。
    别说眼泪，她的鲜血都快耗尽了。
    冬天到了，雪花飘洒了下来。
    简青梧已被行刑结束释放落地，她扑倒在落云台的石柱下，比起雪花来更摇摇欲坠。
    她仅剩一点法力来支撑天魔的外在，等到司刑官带着天兵天将离去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现出了原形。
    睁开眼的简青梧看到了一片悠悠飘落的梧桐叶。
    她似乎看到了死前的幻想，曾经的母亲伸手托住了一片，对她微笑着，「……青梧，我们回家。」
    走吧，离开这儿。
    这样痛苦的人生并不是她一开始就该选择的。
    她扒着石柱试图起身，满手都是鲜血，看着惨不忍睹，睁眼闭眼想得都是没关系，死不了。
    只要能回去修养一段时间，这一切就又都过去了。
    可是帝轲却意料之外的现身了。
    简青梧现下已经没法也来不及变回天魔的样子，只能这样倔强的仰视着他，一言不发，「……」
    她视线有血有泪，根本看不清楚帝轲此刻的神情。
    原本天魔的血印点缀在她眉间，像艳丽的花钿一样衬托起整张毫无血色的脸。
    「求您……放了天魔……」
    别的她也无力承担，但天魔是她青梅竹马的弟弟，曾经为她付出过那么多，她不可能让无辜的人受这些折磨。
    简青梧想要抓住帝轲的衣褶恳求他，但她手上的鲜血印染上去留下了污迹，她又怯怯缩回去，咽了下干涸的喉咙。
    帝轲弯腰欠身，伸手到她背后和膝下，简青梧意料到这是要将她抱起的动作，复杂的看了一眼他，「……帝君、不杀我？」
    帝轲脸色沉沉，眉目低垂，耳后一绺长发披落胸前，更显一丝哀默柔弱，在简青梧的角度，甚至能看到他纤长的睫羽。
    明明是她受刑受伤了，怎么这个人看起来比她还可怜一点。
    简青梧发现了，帝君只要不生气愠怒，那他的表情就会显得很温和，很柔软，甚至有一种女子般的弱气之美。
    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让她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时候还鬼使神差的品鉴了一番帝君的美貌。
    如果欣赏美貌能治疗病痛的话，那帝君一定是世上最好的一剂良药，包治百病。
    简青梧全身心放松下来，倚靠着帝轲的胸膛，慢慢闭上双眼，不再想东想西。
    ☆、完胜
    紫微宫的芝兰刚送走一个恢复得差不多的简青梧，又接回一个遍体鳞伤的简青梧，但看帝君的眼神，她什么也不敢多问，记下帝君嘱咐的药物，吩咐仙娥去老君殿取。
    看不到帝君，醒过来的简青梧又浑身上下、无可遏制的疼痛起来，连坐起身也十分困难。
    她手腕处绑得跟个粽子一样连五指都张不开，芝兰扶她坐起的时候被她从鼻腔里发出的哼声给惹笑，「痛就说出来，这样哼哼的跟孩子撒娇一样。」
    「我是个病人，病人不能撒娇吗？」
    芝兰刮了一下她鼻子，慈祥得仿佛她的长辈一般，「行行，你要是敢对帝君撒娇，我更敬佩您！」
    她只是开玩笑一说，但简青梧却当真了，她看着外头仙娥端来的汤药问道，「帝君在哪儿？」
    帝君听说她醒了也闻讯赶来，「……」
    芝兰见帝君都过来了，就将房间留给了他们二人，自己站到门口去等候。
    这刚刚熬好的汤药才放到床头，苦味便四下弥漫，简青梧就吸了两口，顿时觉得自己鼻子失灵了。
    帝轲回头看一眼随侍的仙娥，没人进来，而简青梧还在等着喝药。
    帝君勉为其难端起也令他望而却步的苦药，递给简青梧，「喝药。」
    简青梧缩手不接，「手疼怕烫。」
    帝君迟钝一秒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匙到她嘴边，「……」
    简青梧扭头，「嘴也怕烫。」
    无可奈何的帝君只能给这勺苦药吹了两口凉气，再喂给她，「快喝。」
    几乎是忍着笑意的简青梧喝下这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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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良药后又扭过头，表情顿时惨淡。
    这苦味当真贯彻心扉，直通她天灵盖，甚至连帝君的美貌也拯救不了她。
    帝君又递上来一勺，简青梧道，「不想喝了。」
    帝君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无语看她，「……」
    两个人对峙了好一会儿，他才败下阵来吩咐芝兰，「去取些蜜饯来。」
    芝兰掩唇，照做不误。
    简青梧因祸得福，等青雀从栖梧山回到天庭，她不仅伤势痊愈，还在紫微宫被芝兰养得白白胖胖的。
    既然身体复原了，也该为即将到来的昆仑仙剑大会做准备了。
    简青梧休憩许久，忽而不想跟战神去继续修炼《森罗万象》上的各种仙法，她想先修气海，再练本宗剑招，以不变应万变。
    简青梧跟战神解释着，「你看我要是火系法术练多了说不定还会反噬到我木之仙元，可水系什么的在擂台上攻击力也不强，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法术不练也罢。」
    「我要结合天地间孕育的木之生灵来修气海！一个人的灵力有限，那山川河流的力量就是无限来源。」
    战神轻轻为她鼓掌，「那你得努力了，这可是神族的修炼法则。」
    「明天我就向帝君请示回栖梧山去修炼！」
    帝君果然不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简青梧只是想回栖梧山偷懒玩耍，「离仙剑大会仅有一个月了，你要是想临阵脱逃，我还可以提前替你去取消参赛资格。」
    她的信誉何时在帝君这里变得一文不值了，简青梧央求道，「真的、帝君，你再相信我一回！」
    帝君转身就走上中枢神殿的高台，简青梧也提着裙纱一路跟上去，围着他打转，「最后一回。」
    「你回栖梧山是为了探望天魔吧。」
    简青梧也不否认，「自然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他。」
    看她如此坦诚，帝君也不再与她纠缠，「罢了，最后一回，准时回来。」
    简青梧得了帝君的许可，立马倒退着走下了台阶，「多谢帝君，那帝君——昆仑见啦！」
    她离开的脚步轻快，发线也随风扬起，帝君当真拿她没辙，「……清静多了。」
    简青梧再次回到栖梧山的时候，这里已经恢复百年前郁郁葱葱的兴盛模样。
    天魔跟阴魔汇合之后就在此地安居乐业，他的妻子是花妖，刚巧也能回去探望一下隔壁的桃溪山老家。
    看到简青梧完好无损的回家，天魔也就宽下心来，这几个月来他一直担心简青梧在天上的情况，直到天庭来人传青雀回蕊宫。
    简青梧说明来意，她在为一个月后的仙剑大会准备，正在修气海，已经辟谷许久，所以族人们不用特地接待她。
    她白天在密林深处的木屋打坐静心，夜晚就骑着驯鹿穿林走动，思悟万物真理。
    她如今手中有三本修炼的卷册，一本是《森罗万象》的仙法卷，可以用来修习各种法术；一本是毘沙门天的《直符灵动卷》，注重防御，封印妖邪之术；最后便是帝君给的《坤元中宫卷》前两册，旨在修气海，固神格，若是运用得当，便能强攻不破。
    《坤元中宫卷》第一重——太虚寥廓，肇基化元，布气真灵，总统坤元；
    《坤元中宫卷》第二重——万物资始，五运终天，森罗万象，万剑归宗。
    按照帝君当初的指示，这第一重可以赋予万物以意念，为我所用。简青梧是木之一族，就算不能驾驭万物，驾驭这些树木枝叶应当可行。这些繁枝茂叶若是有了意念，便能如刀剑，如锁链般行动。
    第二重则赋予万物以神力，为我所战。也就是加强被驱使之物的战力，哪怕是区区一把木剑，若是赋予神力，也能如神兵利器般大杀四方。
    简青梧一路穿过密林，她伸手划过之处，虽未触及树木，但枝干却开始生长曲折，缠绕上她的指尖又恋恋不舍的松开。
    驯鹿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辽阔野原，星辰之下万籁俱寂，简青梧召唤与日争辉剑而来，淡雅的月色洒在剑身，反射一道寒光，她将剑运到黑夜中的溪流上方，万千萤火虫似是找到了主人，追随着神剑一路指引，勇往无前。
    这些亮光点缀在水面，仿佛银河逆转，星空坠落，煞是神秘。
    简青梧伸手，「剑来。」
    与日争辉剑瞬时移动到她手中，简青梧竖起剑身，长风吹过，被剑气切割，发出细微的响声。
    简青梧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按上剑身，这剑打造得流线完美，色泽温润，剑气强弱变幻，果真不愧是帝君的剑，跟他本人贴切万分。
    倘若这剑能幻化成真人，一定也是帝君一般绝代无双的模样。
    简青梧将剑收好，也收回万千思绪，让驯鹿调转方向，「走，回小木屋。」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四月初一，仙剑大会在昆仑虚如期举行。
    正值暮春，昆仑虚桃红柳绿，太和殿的广场上擂台平地搭起，高约三尺，沥青奠基，石板铺筑。
    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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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被山下弟子一路引领抵达，看到穆王的首徒何盘正指挥着大家有条不紊的准备紫微大帝跟毘沙门天的宴席，陆沾衣则是组织参赛弟子于偏厅抽取编号。
    简青梧放眼看去，参赛的还是昆仑弟子居多，天庭中人较少，而她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跟瑶华宫的仙女玩闹，就是在战神殿修行，所以一眼看下来都没几个认识的。
    简青梧不想在开战前就被曾经捉弄过的何盘跟陆沾衣认出来，就先蒙了层轻纱将脸面遮住，唯唯诺诺的跟在带领他的弟子身后，安分的抽签，安分的去偏殿喝茶休息。
    她本意不想遮遮掩掩，但无奈之前惹了事，现在戴着面纱反倒频繁引来他人关注。
    不知他们关注的是她的样貌还是觉得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适合这打打杀杀的比武场合。
    这回仙剑大会储君殿下临时退赛，也引得四面八方的猜忌，有人觉得他是输怕了，还是老老实实继承天帝之位比较好；也有人相信他确实在与天魔一战中受伤，迫不得已才退出了赛事。
    简青梧这才想起之前自己过于担心天魔，却还没了解过储君殿下的伤势，等到外头宣参赛弟子们列队的时候，她才匆匆向高台之上的贵客宴席看去。
    储君殿下跟在毘沙门天身后，安分守己，相对的战神就站在帝君身侧，随之入席。
    穆王作为东道主昆仑掌门，登入最高席位，他一起身伸手，仙剑大会便由此打响。
    「第一场——昆仑弟子张弓对宋涛！」
    昆仑虚地处人间，有一年四季，日夜交替，胆敢登台比试的也就百来人不到，但打到差不多日暮西山了，才轮到简青梧的关键一赛。
    前一场战神乘雾刚战胜了昆仑弟子陆沾衣，这一场就是蕊宫仙子对战掌门首徒何盘。
    何盘之前也在擂台对面观察过她身形，总觉得她眼熟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简青梧已经上台过三回，但无奈实力过高，对手不仅是惨败，甚至连她的面纱都没给揭下来，这下何盘算是来了点兴趣，「……有意思。」
    在之前的几场对战中，简青梧更擅长防御跟躲避，往往都是忍对方几招摸透他的实力再一击分出胜负。
    这一场对战何盘的，她打算让他看点不一样的东西。
    何盘的修为穆王一向不怎么担心，在他看来，何盘虽然性格上有些傲慢无礼和当年的自己差不多，但实力也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
    所以当何盘对上蕊宫仙子的时候，穆王甚至无趣的挑了挑眉，对两边的毘沙门天跟帝君微微一笑。
    但他错了，简青梧经过这段时间早就脱胎换骨，变得非常谨慎，因此她的剑法也没有任何纰漏之处，她仍旧先重在防御，何盘的强攻对她而言，只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她是想先刺探一下何盘的实力，但知道就几招也探不出个深浅，有实力的往往喜欢先保留再迸发。
    何盘的青色衣袍由于灵力外泄的原因猎猎作响，其实风很小，吹过台上的简青梧，只是牵动了几缕发丝在她耳边摇晃，而掠过何盘的时候就仿佛逆转周天，引起强烈旋风，刮在他秉持的木剑刀锋，似乎都能发出嘶鸣声。
    每次何盘从各个角度斩来之际，简青梧那双静水流深的眼眸总能立马判断出剑的长度以及挡住的力道，游刃有余的逼退他的攻击。
    各方仙门同道在周围看得屏气凝神，在外行人看来，也许是简青梧处处忍让，但最高席位的几位尊者知道，她其实已经付诸七成力道，仅仅想要逼何盘出大招而已。
    何盘突然双手持刀，力道付诸于此，恰有开天辟地之势，简青梧换手挥剑，接洽得天衣无缝，逐渐两个人的气场似乎形成逆流，一张一驰，分庭抗礼。
    何盘再付诸三分强力，简青梧的抵抗就下陷一分，直到被他逼得连退数步，退至擂台边缘，穆王以为就要结束，差点站了起来。
    简青梧似乎早就料到，邹然间身形闪过，瞬间移动绕过何盘的攻击来到他的背后，何盘也反应迅疾，一刀斩空立即旋身，横劈，简青梧的身影再次忽闪，出现在与他距离最远的擂台对角。
    何盘道，「你追我躲有什么好玩的，不如硬碰硬比一场剑道。」说罢他咬紧嘴唇，剑拔弩张，蓄势待发，衡量过剑，十指紧扣，万分把握向她攻来。
    简青梧似乎也已厌倦，绞起眉心，视线紧盯何盘的强攻，身体却一动不动，大伙儿还在惊叹她不躲之余，简青梧的木剑已经脱手出击，瞬时对上何盘的攻势！
    她就这样待在原地，但对仗已从平地掠起，越过天空，跨过东南，又瞬移到西北，一柄剑和一个人打得若隐若现，欲盖弥彰。
    何盘交手三个回合就被吓得不行，「你、你这使的什么妖法！」
    简青梧实际并非在观战，她在用《坤元中宫卷》第一重的法术控制自己的木剑与何盘决斗，给他个下马威。
    而何盘显然也被吓破了胆儿，他是知道有驾驭神剑的招数，但像简青梧这般运用娴熟的，他还是头一回见，不免当做是这剑是被妖法给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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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何盘停下了攻击，简青梧也不占他便宜，右手伸出，木剑重归她手，可她没给何盘太多休息思考整顿的时间，随即踏碎青石猛攻过来，「该轮到我了！」
    何盘被这一系列操作惊得连连后退，木剑一抵，瞬间折断，但好在他也不是完全没见过世面的人，吃痛被划伤一道后就向一边侧翻躲避，只是这姿势十分狼狈，还差点就栽下擂台。
    此时整个昆仑虚的弟子都睁大眼睛看着，看何盘如何输在一个身担文职的蕊宫仙子手中。
    没了剑，他还有一身最为桀骜的法力，「天盘六仪，必神火帝，万魔共伏——灵火术，攻！」
    比法术也行，毕竟简青梧也修炼过《森罗万象》，她不慌不忙，提剑扣指，从容念咒，「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五芒星咒阵，为我之盾！」
    火势熊熊攻来，但被逐渐扩大的星盾阻挡，没有丝毫伤害到简青梧。
    「千祸招魂——风杀！」何盘双手挪动，用强风铸成的刀刃，带着席卷的力道向简青梧再次攻来，简青梧却以牙还牙道，「天盘六仪，必神火帝，万魔共伏——灵火术，破！」
    狂风形成的金刚之身瞬间被炙热的火之魔神纠缠，风与火的斗争，响声诡异，震耳欲聋，围观众人纷纷堵上耳朵。
    「暴恶魔障，大忿怒者，圣怒语者，不动明王——摧毁！」随着何盘的咒语处于下风的金刚猛然加力，转势昂头，凌驾其上，爆发出震天撼地的怒吼；与此同时，火神循循不灭，盘根错节而上，想要焚毁一切。
    但这风势太强难免影响到了简青梧这边，这一丝溜进来的风就瞬间把她的面纱给带走了，带去未知的地方。
    何盘蓦地睁大双眼，发出恼羞成怒的吼声，「居然……是你！」
    「大力金刚，神明之道，强化！」
    狂风一下包裹火势，火种刹那消失，何盘也怒不可遏的攻来——
    「不动戒缚，神敕光临——鬼切！」
    他召唤的光剑劈头盖脸向简青梧砍去，不顾一切后果，「受持神剣，封印解除，吾之鬼切——一刀两断！」
    就在大家以为简青梧避无可避只有等死之际，简青梧从容侧转一步，合指结印，「五方布阵，式神扶翼！」灵咒突现飚出，形成庞大的灵体，挡下光剑，一分为二，溃散无形。
    日暮西山，夕晖普照，擂台上的两个人一个仿佛魔鬼上身，狰狞可怕，另一个却依旧仙气飘飘，冷静寂然。
    看了这么久，就算是毘沙门天也看出了端倪，「这、蕊宫仙子……」
    穆王道，「你们天宫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帝君岿然不动，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而储君却向那头战神瞥去两眼，可战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决斗，压根儿没有一丝分心。
    不等何盘再攻，简青梧率先开口，读条语速快过慢了一拍的何盘，「《直符灵动卷》第一重！」
    「天地！山泽！雷风！水火！八卦相错，五行封印——万物不辞！」
    毘沙门天的表情可谓相当之精彩，他眼睁睁的看着简青梧结了一个一米见方的仙印，瞬间将欲发疯攻来的何盘给罩住了，然后何盘就被死死的钉在了擂台上动弹不得。
    《直符灵动卷》里的中天八卦阵乃是天界至高封印之术，好在简青梧施加的仙力不多，起到的只是个困住他人的作用，而作用范围也就那么一小块，但仅仅能练成这种事，就已经够毘沙门天瞠目结舌的了！
    虽然胜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但何盘这副被困在阵中心有不甘的样子倒像是简青梧偷袭了他一般。
    简青梧也就思考了一秒，决定最后再送他个大礼包——
    「《坤元中宫卷》第一重——太虚寥廓，肇基化元，布气真灵，总统坤元！」
    她伸手引天，何盘莫名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周身有什么声音在颤动，随即无数昆仑弟子手持的木剑不受控制被简青梧召唤而来，无序陈列于她身前，等候命令。
    「《坤元中宫卷》第二重——万物资始，五运终天，森罗万象，万剑归宗！」
    定在空中的木剑突然全部对准何盘，一闪一闪似是发出警告，而下一秒在何盘的尖叫声中，所有剑尖朝他射去，等不及座上任何人阻止，大家都以为何盘会命丧于此！
    可是在噼里啪啦的烟尘过后，何盘还好好的躺在那儿，那木剑将他围着订了个圈儿，陷地一寸，力道之强，强得何盘当场失|禁。
    简青梧勾起唇角，转身面向至高席位的三位尊者。穆王原本气得站了起来，这会儿又惊得坐回了位置，抬手示意，「……蕊宫仙子、胜。」
    简青梧旗开得胜的跳下擂台，却因透支的体力和仙力差点儿跌倒，台上的储君对着空气搀扶了一把，简青梧退了两步又站稳了，随即喜笑颜开的看着座上帝君。
    帝轲此刻散发的气场比起在中枢神殿更强大，更神往，他脸上有一抹似是而非的笑，不知是笑简青梧对何盘太狠，还是笑她故意气毘沙门天。
    黄昏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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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柳梢，至于她跟战神的决斗，已跟昆仑无关，考虑到擂台太小又被打斗损毁了，可能不够这二人发挥的情况下，就暂且搁置了。
    这对帝君而言已经无足轻重了，反正两个都是他的人。
    毘沙门天见简青梧在赛事之后跑去了战神那边，气得连昆仑的晚宴也没参加就回天宫了。
    简青梧这一回，算是真正的一战成名了。
    且不论她真正的修为剑法如何，她能练成毘沙门天的《直符灵动卷》和帝君的《坤元中宫卷》就足以震惊三界。
    虽然只是练成一点点而已。
    ☆、相守
    这一战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拥有永久使用权的帝君的玉令，这天上地下她日后便能随意通行了。
    天帝听闻此战亦是目瞪口呆，等简青梧回到天宫便宣了她。
    上回逼她跟储君饮下忘川水的时候，这位帝尊都没正眼看她一下，如今简青梧赢了穆王首徒，他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态度也变随和许多，「听闻青梧仙子师从帝君？」
    简青梧才不要跟帝君成为众所周知的师徒关系，便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帝君曾助我渡劫成仙，而战神殿下也给我指点过诸多修行之道。」
    「原来如此，那也算是中枢神殿的人了。」
    这点简青梧没有否认。
    「本君突然想起来，你是栖梧山的后人是不是？帝君当初还特地跟本君提起赦免栖梧山一事的。」
    简青梧跪下道，「陛下能赦免栖梧山，我等族人日后定感恩戴德。」
    天帝笑道，「不用不用，起吧。」
    他像是做着权衡，「先前……你跟沉璧那孩子在下界也做过夫妻是吧。」
    简青梧轻吸一口气，不可思议的想到：当初是你要分开，现在还想我回来？
    「回陛下，您曾赐给过我一杯忘川水，我已经忘记凡尘种种了。」
    天帝也有些可惜，「……忘了啊、也是……」
    就在此时凌霄宝殿外有侍卫进来通传，「陛下，毘沙门天大人求见。」
    简青梧反倒松了口气，看毘沙门天进来，她一个蕊宫仙子就可以退下了。
    临走前，毘沙门天再次打量她一番，眼里看不出个喜忧来。
    「帝尊赏了这孩子什么？」毘沙门天问道。
    天帝这才想起最要紧的事，连忙喊住了简青梧，「蕊宫仙子且慢。」
    「这毘沙门天也在，此回你在仙剑大会上确实光彩夺目，为我天庭挣得不少颜面，你看你可有什么心愿，本君跟毘沙门天看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弃，简青梧随即小碎步走来，跪的笔直端正，「陛下、我唯有一愿，想等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历天劫修上神。」
    毘沙门天惊到，「你竟想修神格？荒唐！」
    天帝也是为难不已，「这、这历天劫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要是历劫不成反倒入魔，以你的修为恐会给三界带来灾祸啊！」
    简青梧心意已决，「倘若我渡劫失败，帝君自会清理门户。」
    天帝也不了解她一个姑娘家家，能达到如今的修为水准已是不易，好好的当个仙子不要，偏要走这种渡劫成神的险路。
    但看她如此执着，天帝也不好直接拒绝她，「此事还需与诸神共议，光是帝君的首肯还不行。」
    简青梧也知道这个请求的确过分了点，就没有强求，「多谢陛下，一切听凭陛下商议结果。」
    待她走后，毘沙门天随即转向天帝，严肃道，「帝尊，此女绝不能让她渡劫成神，她是紫微大帝的人，来路也不明，若是紫微大帝有朝一日与南海帝姬联姻，那整个天宫、三界岂非都是他掌中之物了？」
    毘沙门天思考在理，天帝也心知肚明，但他就这样赤|裸裸说出让天帝也很不是滋味，「帝君他确实有本事，培养出了战神，又将区区一个栖梧山来的栽培得这般优秀……奈何吾儿沉璧就——」
    毘沙门天道，「帝尊不必忧心，殿下他才两百岁，操之过急反而不好，他乃龙神一族根骨最佳，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天帝挥挥手，「罢了罢了，他心性不稳，你一定要多加教导，让他尽快明白自己的责任才好。」
    「帝尊放心！」
    为了能尽快达到修神的资格，简青梧又回到了栖梧山参悟大道真理。
    她一人独居在密林深处，唯有几头驯鹿相伴，喝的是甘露水，汲取的是日月天地之精华。
    但她的修炼不幸进入了平台期，在她将控制木之一切的神法修炼得出神入化后，想要去控制砂石或者一些不能交流的动物时，发现没有多大效果。
    用神力去跟那些小松鼠交流时还不如伸手招呼道「过来」，对方倒是慢三拍的跑了过来拿走她手中的榛果。
    简青梧想想也是，松鼠虽小却也有自己的意识，要是她的神力真正能掌控万物的话，那就是凌驾于造物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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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
    活物不可控，静物也很难。
    让桌上的一个花瓶飞到手里很快，但让这个花瓶攻击地面，花瓶就会破碎，地面倒是没什么大碍。
    练得累了，简青梧也不想继续死磕下去，跨身到驯鹿身上，出去吹吹风。
    不知道哪儿来的风，竟将司命星君吹到了此处。
    他受天帝之命过来，特地来瞧瞧栖梧山重建得怎么样了。栖梧山赦免也有几十年了，早就恢复了它原本青葱活力的模样，司命主要还是为来看看青梧仙子。
    自从简青梧注重修炼之后，他司命殿就很少光顾了，司命的日常生活也少了诸多乐趣，就来下界找她侃侃。
    这次要聊的事相当重要，司命在草原上找了块石头坐下同简青梧细细道来，「你离开天宫好一阵了，估计没听到什么风声。那杜若仙子被西王母接回了瑶华宫，王母娘娘说她这一百年在天尊身侧修行已满，就送了她一座仙府彤华宫，还给了她一个正经的封号——彤华仙子。」
    杜若是西王母的亲闺女，这样宠她也无可厚非，简青梧不置可否，「然后呢？」
    「然后就是重头戏了，西王母要把这新晋的彤华仙子许给储君殿下，天帝思虑再三看帝姬那边没戏也就答应了，但天帝也狡猾，说彤华仙子只能做储君的侧妃，然后西王母那边就不悦了，现在双方在拉锯战，不知结果会如何。」
    简青梧明白了，西王母跟昆仑穆王关系匪浅，但她跟战神不久前才将穆王的两个得意门生挫败过，西王母估计觉得穆王靠不住，但跟帝君结盟也不太可能，又怕惹到穆王，就想到自己还有个女儿，还能利用她去跟天帝那边联姻，倒戈向毘沙门天为首的七武神一派。
    这天庭的利益关系复杂，简青梧光想着就头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来出生那么高贵的两个人还选择不了真心所爱，只能接受政治联姻。」
    「我看杜若仙子之前一直在战神殿外徘徊，以为她是想挽回战神的。」
    司命摇头，「我估计那也是听命于西王母，若是跟战神联姻，那背后靠山就是帝君了。」
    简青梧翻了个白眼，「那西王母她怎么不自己去跟帝君联姻呢！」
    司命推了下她的脑门，「你可少说两句吧，这话要是给当事人听见，以后你在天宫可就混不下去了。」
    简青梧撇撇被司命戳乱的头发，吹了口气，「然后呢？我是不是要回去喝储君殿下跟杜若仙子的喜酒了？」
    「这储君殿下要是真纳了杜若仙子，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简青梧又整理整理被风吹动的裙摆，「我能有什么想法，替战神惋惜？」
    司命瞪了下她，「储君啊储君，你、你以前跟储君可是在下界做过夫妻的！」
    「貌合神离……」简青梧突然想到储君殿下曾对天帝说过的话，「都貌合神离了，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不是吗？」
    司命也不再死缠烂打，「我估计这婚事能定下来，也没什么反对的人，就等西王母那边答应纳而不是娶了。」
    「那南海帝姬那边呢？储君的正宫显然是留给她的不是吗？」
    司命摇头，「留是留了，但帝姬她强求不得，而且我觉得帝君好像也在极力争取帝姬那边。」
    这下简青梧可瞪大了眼睛，「什么？」
    司命赶紧按住她，「你听我把话说完。」
    「这两年战神殿下不是因为先前那个避战一事被帝君罚过吗？帝君又发现南海帝姬每次来天宫都会去紫微宫找他，就命战神殿下在他紫微宫修炼，感觉在故意给他俩创造机会。」
    简青梧目瞪口呆，「帝君……他真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这大不敬的言论让司命又敲打了一下她，「帝君他又不像那玉清天尊上清天尊真的超脱世俗对三界不管不顾了。他要维|稳三界，不能只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肯定得拉拢一些强硬的势力。」
    「这些应该都是你的猜测吧，战神以前也在紫微宫修炼过，那会儿我也在场的。」
    司命也不敢打包票，「我就是有一回去紫微宫找帝君，就看到那帝姬在中庭里追着战神的猫玩，战神站一旁看着，突然就联想到了。」
    简青梧真的觉得是司命想多了，毕竟她以前也喜欢跟战神的毛球玩，可跟战神却是清清白白简简单单的同门关系罢了。
    「那是毛球的魅力，跟战神无关的。」
    司命挑眉，「战神的猫可没多少人抱过，能抱它的都必须是能出入紫微宫之人。」
    「那看来毛球才是战神真爱，你可就放过他吧，毕竟人家被情伤过，好不容易走出了一个坑，你还要去给他虚构另一个坑。」
    「这南海帝姬可不能跟杜若仙子相提并论，战神若能得娶南海帝姬可是他的福气，自此以后他的长辈可都是帝君级别的了，那将来要在三界横着走也是没关系了！」
    简青梧想说本来战神也是伏羲大帝的后裔，娶一个南海帝姬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些旁人的婚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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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横竖跟她简青梧也没什么关系，听得多了也就那样，「有没有什么别的故事，天庭上的那些人那些事我耳朵里老茧都要听出来了。」
    司命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对了，这几日毘沙门天大人去下界加固混元山的封印了，我就跟你讲讲混元山的事儿。」
    简青梧一头水雾，「后稷的事吗？我好像听你讲过了。」
    「那还有后续的，我跟你讲，其实事情还挺复杂的。」
    简青梧挥挥手让驯鹿自己去玩儿，而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到草地上靠着岩石，闭着眼睛享受午后的清风与艳阳，「好，你说来听听。」
    「昔日在披香殿好像跟你说到后稷跟混元山里的魔神一并被四大法王封印住了是吧？」
    「嗯嗯。」
    「当年毘沙门天大人还没被封七武神，数千年前施加封印时，毘沙门天乃四法王之首。毘沙门天封印完混元山，九隆大帝退位给他的亲儿子之前册封了七武神，毘沙门天大人就此封神，统帅了天界七武神。」
    简青梧睁开一只眼看他，「……这里头有阴谋？」
    「不好说……只是一切太过巧合，后稷就这么被镇压在混元山下了，自此帝君失去了首徒，而后稷也失去了重归天日的机会。」
    简青梧心想，她要是后稷，肯定怀疑自己的兄长九隆是跟毘沙门天联合起来想要弄死他这个储君人选。
    「混元山虽然被封印了，但还是异常凶险，最开始的几年出没之人常常失踪死亡，大家就怀疑是后稷之灵在作祟。谁知九隆大帝不以为意，就派了一个小仙去守卫山林，有事随时回来通报。」
    「那些驻守的仙人在混元山待上短短三五载便会因病请辞，直至有一位新晋的辰阳仙人主动请缨。」
    「说来也怪，那个叫辰阳的仙人去了混元山没几年，混元山的怨气就平息不少。」
    简青梧这才插上一句，「那个辰阳仙人该不是哪儿的世外高人吧？」
    司命摇摇手指，「非也非也。我当年听说这事也觉得蹊跷，就去了混元山附近打听，还去老君殿、月老那儿探口信，后来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原来那后稷曾经在下界的时候与栖梧山——对，就是你们这儿的一只鹿妖相恋，但碍于仙魔不得通婚，两个人一直分隔异地无法结合。」
    「那鹿妖在下界打听不到后稷发生了什么事，等了数百年也等不到他就在下界成亲了，生下的便是辰阳。后来辰阳修道成仙之后就来天宫替他母亲寻找后稷，却想后稷早就被镇压在混元山下了。」
    简青梧恍然大悟，「那混元山下被镇压的后稷必然是看在他昔日恋人之子的份上才不再造次的吧！」
    司命赞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辰阳仙人因为一直待在下界守着混元山，仙身也消耗得快，没过几百年就去世了。」
    「啊？」
    「不过幸好他在混元山留下了后代，并嘱咐他们一定要世世代代守护混元山，净化后稷心中的怨恨。」
    简青梧道，「后稷当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辰阳仙人的后代他也能接受。」
    司命笑道，「那一味的在山中散发怨恨也无济于事，他与辰阳后人的相互守护成为他唯一可以执着的地方，所以那混元山过了数千年也是安然无患。」
    这个相守赎罪的故事倒比天宫的八卦花边有趣得多，「现在辰阳仙人的后代还在混元山下住着？」
    司命点头，「前几年我陪帝君去探望过，那土地仙说那世世代代传承的一家人已经成为混元山的神使，村里的人也对他们格外敬重。」
    「有机会倒想去见识一下，九重天上的神仙惹的麻烦，最后却被一代一代的凡人在努力解决。」
    司命道，「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有时这凡人的信念说不定能改变三界。」
    聊得差不多了，司命也该回去复命了，简青梧想要挥手送别，司命道，「不回去？鸣玉都好久没见你了，她可对瑶华宫来了个彤华仙子意见颇大没处吐槽呢！」
    简青梧笑道，「随后就到，我去买些她喜欢的糕点，不然这两手空空的她肯定要说我不爱她了。」
    司命踏上祥云，笑意盈盈，「那好，我先去中枢神殿告诉一下帝君，说不定啊他也在等你呢！」
    这话说得简青梧有一点心动。
    ☆、帝后
    心动不如行动，买完糕点简青梧就一路走去了中枢神殿。
    神殿内刚巧没什么人，就帝君专心致志坐在殿台之上看着竹简，因为简青梧的进入都不需要通报，所以等她来到了殿内发出一点脚步声才惊扰到他，帝轲也不抬头，「……回来了。」
    简青梧右手拎着几个精致的点心盒，左手抓起一些裙摆，快步走上台阶来到他身前，「帝君在看书？既然没什么事怎么不回紫微宫歇息歇息？」
    「稍后还有事，在等。」
    他放下书册带着一点慈祥之意看向今天也阳光灿烂的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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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梧，「修炼得如何了？可有进步。」
    简青梧抿唇摇头，放下手中礼盒在帝君的神座旁，郁闷道，「没有……这《坤元中宫卷》想要参透当真困难。」
    帝轲道，「你现在只是仙身，等修得神格方能大彻大悟，进度神速。」他又瞥向身侧不远的礼盒，引起简青梧的注意，「哦，这个是给鸣玉仙子跟青雀带的，见过帝君我待会儿就去瑶华宫找她们啦。」
    帝君沉默，简青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又将话题绕了回去了，「对了，修炼的事我决定还是不一个人扛着了，等帝君您不忙了再给我指点指点？」
    帝君微微点头，得到他的肯定，简青梧又展露笑颜，没想太多就坐到他身侧向着他说出自己对下一步修炼的见解，「我觉得自己的木之元神已经跟《坤元中宫卷》结合得非常默契了，所以下面我想把重点放在修炼凤凰真身上！」
    帝轲原本是注意她如此轻松随意的入座他的身侧，但听简青梧这么一说也没去追究，「我想也是，既然你木之根本已经打牢基础，再修凤凰真身应该就不会对它产生伤害。」
    此刻的简青梧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拉住了帝君的一点衣袖，兴奋道，「那我修成凤凰真身说不定就能打败乘雾师兄了！等有把握了我再去找他决斗一番。」
    「你要打败战神？」
    简青梧连连点头，「战神殿下他一直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超越他。」
    帝轲若有所思，「那你若真打败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可还有什么目标。」
    简青梧认真想了想，「……我如果去向七武神讨教会不会被骂啊？」
    帝轲忍俊不禁，「至少得渡劫成神你才有这个资格。」
    简青梧内心都规划好了，等打败了七武神，向全天庭证明了她的巅峰实力之后，她就衣锦还乡去守护栖梧山，自此不用对天界战战兢兢了。
    帝轲看她想得投入，也没有打断她对未来的无限美好展望，简青梧心中还存有一点点私心跟动心，试探着问帝君，「我如果真的有幸成神了，帝君你会不会很高兴？」
    简青梧是他麾下的人，她越努力越成功，他自然也替她高兴，也为自己的选择而欣慰，「那是自然。」
    「那我成神了要做你的帝后。」
    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爆炸性发音，帝轲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帝后？」
    简青梧只是随口试探的说了一句，哪想到帝轲会露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表情，看来他应该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虽然很打击，但还是瞬间接受了，毕竟这一路也都是她强求过来的。
    「嗯……」她就知道没戏，悻悻的松开了手里的衣袖，「现在还不行我知道了，我以后再来问您。」
    帝轲心想你都坐到帝后才可以坐的位置上了，居然还自己委屈起来了。
    简青梧也不是委屈，只是怨自己怎么又没脑子的坑了自己一次，心直口快得压根儿不考虑结果。
    她起身要离开，帝轲提醒道，「……东西没拿。」
    简青梧这才反应过来，旋即退后转身，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没有一点防备就后仰倒了下去，帝轲想要伸手扶她，结果没她倒得快，反倒是将她抱个满怀。惊得殿内原本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两个天兵也百年难得一见的转过了头，瞪出了眼白。
    怎么回事？坐在帝君的位置上不说还要这般占帝君的便宜？
    简青梧就这样跌倒在帝君怀中，将帝君的端庄美貌还有诧异一览无余，心想这没病没伤的还有这等好事？
    她脸上是情不自禁的染上了一抹红晕，但心底却稳得很，这样的天赐良机，她不容错过，当然要在帝君的怀中多待会儿。
    所以当帝轲怔住反应过来要将她扶起的时候，突然发现简青梧的手正按在他的肩膀偷偷使力。
    帝轲无奈叹气，这气息很轻，只有简青梧靠得那么近才能察觉，「……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
    她虽然不是故意摔倒，但现在就要故意拖延这个怀抱的时长。
    坐在帝君的大腿上，被他双手抱住，两个人还深情款款（误）的对视着，这三界谁能受得住？
    简青梧内心给自己默默打气：我能。
    「我知道，起来。」
    但看帝君也没生气到要松手的地步，简青梧还想再耗一会儿，谁知下一秒就有殿外的天将进来通传，吓得简青梧是瞬间起身旋步，一秒也不耽搁就站到了离帝君的三步之遥，这一静一动不仅殿内天兵看得一愣一愣，连帝君也没反应过来，「……嗯，说。」
    「荧惑真皇君在外求见帝君。」
    好在通传的天将并未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等五曜星君之一的荧惑真皇君进来之际，简青梧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拎着糕点从一侧悄无声息的退下了，而座上帝君此刻却忍不住扬唇露出一点淡如清风的笑意。
    「……帝君，五星连曜之日将至，就在下月十五。」
    五星连曜千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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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意味着帝轲又要去闭关了。
    「本座知道了，下个月十五之后中枢神殿的大小事宜还是按以往一样，先交由太白真皇君打理，你与其余师兄弟也要辅佐好他。」
    「是，帝君！」
    鸣玉所在的宫殿是西王母的地界，统称瑶华宫，实际里头分十二座宫殿，其中一座就是现在杜若仙子的彤华宫。
    鸣玉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愤愤不平道，「我是真不明白娘娘为什么对杜若这么上心，我们瑶华宫比她好看的仙女一抓一大把好吗？」
    瑶华宫盛产美貌仙子，这是整个九重天众所周知的事实，鸣玉不明白杜若被器重的原因，简青梧也不知该不该解释，就姑且先瞒着了，「那不然你觉得殿下该纳谁？」
    鸣玉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个结论，「总之不该是杜若，那杜若心里有别人，不是让殿下膈应吗？」
    简青梧想到曾经在下界历劫的事情，昆仑镜中虽然只能看到秦荔柏的表情，但隐隐约约也能猜测他的内心，他就算接受这桩婚事，断然也不会对杜若多好。说不定杜若仙子就会跟牧笙歌一样，大婚之夜就被抛下，沦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鸣玉吃着吃着又突然想起来，「对了！之前听流言说瑶池仙会上殿下曾跟一名仙女幽会过，应该不是杜若吧？他俩该不是早就暗度陈仓了吧！」
    简青梧解释，「殿下、幽会的时候，杜若不是在帝君那边吗？」
    「对对！」鸣玉敲敲自己的脑袋，「是我糊涂了，听闻那仙子是穿的紫色衣裳，可当日杜若我记得是穿的黄色的。」
    简青梧视线漂移。
    这时鸣玉推了推她，「你那天可穿的紫色，怎么没趁着大好时机去接近储君殿下，跟司命单独喝什么酒呀？」
    简青梧很庆幸鸣玉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忠实的吃瓜群众，殊不知她就是绯闻本人。
    「难不成你希望我跟殿下成亲？那以后谁来陪你喝酒玩闹。」
    鸣玉想想也是，「你要是跟殿下成亲了，被他冷落了，说不定以后都是在找我诉苦，可就没什么乐趣了。」
    简青梧气不过，「凭什么我跟他成亲就会被他冷落啊？就、就不能是我冷落他？」
    鸣玉拍桌笑道，「你要冷落储君殿下？殿下他自历劫回来不仅相貌变得英俊了，连气质都稳重许多，走起路来英姿飒爽，瑶华宫的仙女们都把持不住，你一个见色起意的蕊宫仙子居然说要冷落他？」
    「谁说我见色起意？谁出卖了我？」
    鸣玉笑得很狡诈，「当然是司命啦！不是他还有谁。」
    被戳穿了简青梧也不再反驳，「好吧，那我被冷落就我被冷落吧。」
    反正这也是个事实就对了，在下界她确实被秦荔柏冷落了好多年，但还挺开心的。
    突然殿外多了些来回走动的婆婆嬷嬷，鸣玉张望了一会儿道，「看来是定下来了，你看做衣服的仙官都来了。」
    「那我们天宫岂不是过几天就要办喜事了？」
    鸣玉摇头，「虽是喜事，但应该不会大办，储君殿下只是纳妾，估计就走个简简单单的流程，天官说几句，就用轿子把人抬去了。」
    「这么简单？」
    鸣玉挑眉，「现在是这样将来可不一定，只要储君殿下的正妃位置长期悬空，王母娘娘一定会竭尽全力扶正杜若。」
    鸣玉又道，「你说成亲这事若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去挑选夫君？」
    简青梧听不太明白，「嗯？」
    「我的意思是，假设你要成亲了，你想找什么样的人？」
    简青梧不好意思说她野心勃勃想要做紫微大帝的帝后，就大概描述了下，「……比我修为好的，能打过我的。」
    鸣玉探起身子，「战神吗？」
    简青梧推开她的脑袋，「跟战神没关系。」
    「也是……战神殿下最近跟那南海帝姬走得近，两个人说不定能好事成双。」
    简青梧没想到除了司命居然鸣玉也发现了端倪，「真的吗？」
    此事对她而言也甚好，那她就没什么情敌对手了。
    鸣玉也是小道消息，不敢定论，「这帝姬当真跟战神有缘，上任战神角木单恋她无果，这任要是成为她的夫君会不会把上任的给气死？」
    简青梧也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是不知道上任战神如何，但这任的我觉得他配得上帝姬。」
    鸣玉与她碰杯，「英雄所见略同！」
    简青梧跟鸣玉聚完就开开心心回去蕊宫了，毕竟青雀还在等她。
    蕊宫附近很少有人走动，并不像瑶华宫那般热闹，简青梧习以为常走到门口喊道，「青雀！我回来啦，给你带了最好吃的牛轧糕饼。」
    没有意料中向她飞奔过来的身影，出现的青雀支支吾吾道，「储君殿下在等您……」
    简青梧一愣，将手中的礼盒给了青雀，「你拿去，我去看看。」
    她推门进入之际，殿内果然站着一抹高挑俊朗的身

 分卷阅读82

    影，「……殿下。」
    储君实际一早就听到她的声音，但也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没出去，直到她走进来才转身道，「嗯，想找你聊聊。」
    简青梧心想这还没过去一百年，储君应当想不起在凡尘发生的种种，所以这回来找她究竟是为什么呢？
    以前还是朋友的时候，储君殿下一向落落大方，厚待她如姐姐；后来下凡历劫回来，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虽如鸣玉所说英俊深沉了不少，但一见到简青梧他就腻歪，如胶似漆般不肯与她分开。
    现在他突然出现，变得有些生疏，连倒一杯茶推来的动作都很生硬。
    「我大概知道，你我之前应该发生了很多事，但因为忘川水……我都不记得了。」
    简青梧默默喝茶不语。
    「但我记得瑶池仙会我——」
    简青梧伸手制止住他的下文，「忘了、忘了，您要成亲了……不是吗？」
    但他还记得当时的感受，毕竟忘川水只能忘事儿，不能忘情。
    「忘了比较好吗？」
    既然他储君殿下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简青梧就大大方方的回答他，「忘了好！毕竟这是你父帝的旨意，违背的话对你我都不好。」
    储君眯起眼睛，并不相信。
    「你之前在昆仑仙剑大会上一展风采之后，我父帝召见你原本是想成全你我的婚事，他给了你机会，你为何宁可修神也不提我。」
    简青梧心想，修神比任何都重要，就连帝君也无法阻止她，更别提跟储君之间的乌龙感情了。
    闻及此简青梧也蹙起眉头，这父子两前后矛盾，见风使舵也就罢了，这会儿还责问起她来，「殿下。」
    「这是我的错吗？您好好回忆一下，从渡厄道开始，您拉着我下凡我们之间才从原本互帮互助的朋友变质，回到天上您断不了凡尘念想我也没把你怎么样，顶多只是警告而已。赐你忘川水的是你父帝。那关系断就断了吧，我好好去修炼，做些有意义的事你父帝又反悔了，想要撮合我们——」
    她说得储君哑口无言，「我难道就因为只是区区一个蕊宫仙子，就能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储君默默握拳，不发一言。
    简青梧也不想将关系彻底搞僵，最好还是变成陌路人就行，「……我现在心无旁骛只想修神，储君殿下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遗憾，这便是你我的宿命。」
    「可是月老的姻缘线上是你我——」
    简青梧站起身来，俯身拍案警告他，「我不在意！」
    「你不在意的话仙剑大会上为什么要如此针对偷看我们约会羞辱过我的何盘！」
    简青梧真是被他气得不轻，她看不惯何盘是因为何盘的人格作风有问题，跟他储君没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对手我打败他有什么不对？」
    「可我问过主事的陆沾衣，他说你早就主动内定了跟他决斗。」
    简青梧的瞳孔放缩，她该怎么解释，因为在凡间教训过他所以才想在仙剑大会上先下手为强？
    储君殿下不依不饶，简青梧当真被他逼得无言以对。
    「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容易对付的陆沾衣可你还是——」
    「我不在意！」简青梧只能重复这句话，「我说了不在意就是不在意，我若是在意的话，当初在凌霄宝殿上看你红着眼喝下忘川水，我就会跟你一起抗争到底的！」
    储君睁大眼睛，完全无法置信简青梧会说得如此绝情，「……你、不爱我吗。」
    简青梧道，「不爱，天上地下，都没有过。」
    事到如今他也该信了，他跟本就不该在新婚之前特意来找，这只会徒增烦恼。
    思及此，储君也深吸一口气，当做无事发生一般，「好……你我以后便桥归桥路归路了。」
    「……恭送殿下。」
    ☆、阿轲
    储君殿下与彤华仙子的婚礼并不热闹，除了大部分的仙人都去玉蟾宫道个喜以外，大家该做什么还是去做什么。
    简青梧也没让青雀去道贺，她独自一人来到了披香殿，查阅有关凤凰一族的史料。
    外头隐隐传来一两声爆竹，她翻阅书册的动作迟钝了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从未跟储君殿下在下界历过那段情劫，这样一来，储君还能像以前那样活得没心没肺的，说什么随便娶个妻子也没关系这种话。现在的结局大概是对他那种不负责任的话的报复吧。
    司命今日倒是十分快乐，兜兜转转的过了很久才发现青梧仙子的身影从未出现过。
    披香殿里没几个人，司命来到之后很容易就找到了靠着书架一心一意读书的简青梧，这种好学的精神令人相当佩服。
    司命也不提任何有关储君的事，看见她翻的是凤凰族的资料问道，「怎么？又想对帝君下手了？」
    「嗯？」简青梧抬头不解。
    「帝君是火凤一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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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螣蛇一族吗？我族长都跟我说过的。」
    司命疑惑，「是吗？我也听过别人说帝君是火凤真身的。」
    「可我这个螣蛇真身是帝君他亲口对我们族长说的！」
    「当真？」
    简青梧给他描述一下大致的情形，「……就是这样。」
    「那有人求证过吗？」
    「他自己亲口承认还不算？」
    司命道，「说不定帝君也会撒谎呢？」
    「帝君会撒谎？他可是天界之尊，怎么能撒谎呢？」
    司命道，「怎么不会撒谎了？他以前还在战事上诓骗过下界的一个魔尊，然后趁其不备把他们全员剿灭的呢！」
    简青梧心想着这个故事有点耳熟，但好像跟她做魔尊时的经历有出入。
    「那个魔尊……是谁啊？」
    司命掐指算了算，「那是一千多年前啦，一个下界的魔族之首，强大到连当时南海帝君的徒弟角木战神跟帝君的徒弟太白真皇君都不是他对手，连战两场，都是那魔头胜了。」
    简青梧不可思议道，「这么厉害？」
    「是啊，当时因为太白真皇君身受重伤，帝君前去下界救他，本以为又是一场硬仗，没想到他却轻而易举的把人给带回来了。」
    简青梧马上就来了兴趣，放下手中册子，「发生什么事了？」
    司命笑得腻歪，「对吧，当时我们天上的人也很好奇，可帝君本人也不明白，他就是下凡了趟，那魔头态度挺好，乖乖交人了。」
    简青梧一消原本的愁云，开始认真的听司命讲故事。
    「战事中断后不久他还写信过来，指明要交给紫微大帝。」
    「你知道那信上怎么写的吗？」
    简青梧摇头，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司命道，「本以为是什么战书，没想到啊是封投降的情书！」
    简青梧一个激动站直了身体，脑袋撞到书架，疼得咬牙，「……情书？」
    「没错，这信来的时候，帝君正在闭关给太白真皇君疗伤，所以天将就将信先转交到了天帝手中。」
    「那信写的真是肉麻，」司命想想还抖了抖，「开头是——阿轲，数日不见，分外想念。」
    简青梧捂嘴往墙角靠了靠，恨不得抠几个洞来。
    「信上大概的内容就是昔日魔宫初遇他对帝君一见钟情，这战争他也无心打了，不想伤了帝君的心，只要帝君能来魔界同他常相见他就能满足，并且马上撤兵，自此跟天界和平共处。」
    「后来呢？」
    「后来帝君知道了，据说他当时表情极其恐怖，吓得陛下也不敢喘气。陛下原本还想为着三界安宁劝他，但帝君他主动请缨，说是要与魔界谈和。」
    简青梧洗耳恭听，不再插话。
    「书信递到魔界之后，魔尊也信了帝君的鬼话，当真在魔界迎接起他来了。帝君赴约当日就带了四个徒弟，分别是岁星真皇君、荧惑真皇君、辰星真皇君和镇星真皇君，受伤的太白真皇君没去。」
    简青梧忍不住道，「这四个人有什么特别吗？干嘛要特地说明一下。」
    司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四人是五曜星君，是帝君的得意门生啊！个个都是堪比战神的斗力。」
    原来如此，简青梧隐约能猜到后续。
    「然后一师四徒就把魔尊跟他老巢一起灭了，魔尊也没啥防备，他还以为帝君是个花瓶，没想到会死在他手里。」
    这样想想，调戏过帝君的她可真是太走运了，毕竟人家只是叫了声「阿轲」，写了封垂涎的情书而已，可她当真是把人掳到了魔宫打算为所欲为的。
    「那现在三界之中是不是都没人敢叫帝君‘阿轲’？」
    司命笑道，「那可是帝君的忌讳，谁敢叫？而且‘阿轲’听起来像是美貌女子的昵称，跟帝君的气场气质不配、不配。」
    司命连连摇头，但简青梧却觉得「阿轲」这两个字偏生好配帝君的美貌，其中的意味可能只有她跟那个倒霉的魔尊才知道。
    不过色字头上一把刀，胆敢亲昵的叫帝君「阿轲」，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司命讲完故事还有正事，他可是过来记录天宫历史大事件的，就去了另一边书写。而简青梧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她一边走动翻阅书册，一边自言自语的细品「阿轲」二字，忍俊不禁，「阿轲……阿轲、真的很好听，怎么帝君不喜欢……」
    迎面撞上一个人，幸好她注意到了及时刹车，抬头一看真是帝君，「……阿、帝君？」
    帝轲找的也是有关凤凰族的卷册，这才走到了这边，没想到有个傻子在喃喃自语他的名字，看来对面的司命一定脱不了干系。
    被扫了一眼的司命还没察觉身后的视线，只是手下书写之际抖擞了下，「……嗯？」
    帝轲道，「有关修炼凤凰真身的是这几本，别的过一遍就行。」
    原来帝君是来协助她的，简青梧欣然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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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否结合帝君前几日给的《坤元中宫卷》第三重一起修炼便成？」
    帝轲点头，「凤凰乃神族，《坤元中宫卷》更适合修炼。」
    「好，我会认真修炼的，帝君等我的好消息！」
    帝轲很是欣慰，一扫刚才听到「阿轲」二字的阴霾，伸手覆到简青梧的脑袋上，以资鼓励。
    简青梧却偏转了脑袋，自己也摸了摸侧脑门，「那个……可以的话，帝君摸我的脸我会更高兴的。」
    再抬头时，帝君已然消失不见，简青梧撇嘴，「真小气。」
    这凤凰真身当真不好修炼，虽说简青梧体内流着凤凰真血，但也只有一半很难被激发出来。
    练了几日毫无进展她也腻了累了，就打算去花园走走，转换下心情。
    刚巧瑶华宫的仙子们也在，简青梧一眼就发现了鸣玉，「鸣玉！」
    鸣玉也挥手道，「这里这里，来玩儿！」
    原来这些仙子们在玩射覆，所谓射覆是用巾盂等物覆盖东西让人猜。可这花园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物什，多得是奇花异草，所以游戏就变成一个仙女蒙住眼睛，去猜别的仙女们递来的花花叶叶到底是什么品种。
    她们正玩到尽兴处，有个仙女摘来了一株小小的白色串花，其余人的表情显然变了，「这——」
    而猜测的仙女也不知道，摸了闻了嫌恶的扔到远处，「可真讨厌，让人家猜这玩意儿。」
    她扔掉的正是杜若花，大家还在推推嚷嚷的起哄，却想这丫头拉下眼罩，那花儿径直滚到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面前，她身后还跟着刚刚晋升为储君侧妃的杜若仙子。
    瑶华宫的仙女马上吓得跪倒一大片，「拜见西王母娘娘！」
    简青梧不想这么显眼，也马上跪了下来。
    西王母捡起地上的杜若，侧眼看了看身后颔首的杜若，再面向这群仙女，脸色拉长，「是谁在花园乱摘花乱丢弃的？」
    跪倒的仙女们无一例外都噤若寒蝉。
    西王母瞥了瞥这些存心跟杜若为难的仙女们很是失望，但更多的是气恼，「杜若她是彤华宫的主人，她在天尊座下修行百年，你们一个个的谁能比得上她？整天除了玩乐还是玩乐，我当真是养了帮废物！」
    杜若仙子一朝飞上枝头，不明真相的瑶华仙子自然会妒忌，只有知道实情的简青梧挑了下眉。
    「你们今日若不指出这扔花的人，就都给我跪在这儿三个时辰吧！」
    仙子们都很团结，没一个出卖他人的，倒霉的是简青梧，她只是想来散步而已，谁曾想会被罚跪。
    鸣玉回头看了看被牵连进来的简青梧，似乎对她感到抱歉，简青梧摇摇头，表示无碍。
    西王母却发现了这互动，厉声道，「鸣玉！你告诉本宫是谁？」
    鸣玉吓得唯唯诺诺道，「我……我不知道。」
    西王母眯起视线，「你方才往后看，是不是后面这几个？」
    「不是不是！」
    「那就是前面这几个！」
    眼看着西王母就要大发雷霆，反倒是身后的杜若拉了拉她，西王母见她想息事宁人就不再多说，「不肯说就跪着吧。杜若，我们走。」
    「……是。」
    等到西王母走远后，大伙儿才都喘了口气儿，「真险……鸣玉你刚刚都吓死我了！」
    其余仙子也连连附和，而那扔花的仙子早就哭哭啼啼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鸣玉拿了帕子给她擦泪，「别哭了，就跪一会儿，有什么的。」
    「是我连累了你们……」
    简青梧道，「要是跪着不舒服可以坐下吗？反正这会儿也没人盯着我们。」
    鸣玉四处看了看，「这样吧，我们轮流看外头，有人来了就提醒一下，我们再跪跪整齐。」
    「嗯嗯！」大家都是一条心，非常配合。
    反正跪着也是闲着，简青梧就道出心中疑惑，「怎么今日西王母还走到这里来了？她不是很少来这儿吗？」
    有人答道，「应当是来看望杜若的，毕竟玉蟾宫就在附近。」
    又有人压低声音道，「听玉蟾宫的仙娥说，她跟殿下的新婚之夜殿下都没去房里，把她晾了一整夜。」
    这是秦荔柏的风格，简青梧挑眉不语。
    「何止一整夜，他俩成婚数日，听闻连吃饭都没在一起。」
    鸣玉也接着说道，「难怪娘娘会特地跑来安慰她。」
    「殿下心中一定还念着当日跟他瑶池幽会的仙子。」
    这么一说，简青梧倒是颤抖了下，但愿她们别吃瓜吃到她头上。
    「你说那仙子是谁呢？殿下也不说，真是奇了怪了，他要开口的话，就算那仙子地位再低，哪怕是个扫地的，也都能纳入房中的呀！」
    「关键是那仙子也没个动静，就眼睁睁的看着殿下纳了别人。」
    瑶华宫的仙女们只要一八卦起来，连在受罚都忘了，这种苦中作乐不忘吃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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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当真让简青梧佩服，为了响应气氛的号召，她也添上一句，「说不定是储君殿下一厢情愿，人家仙子不乐意呢？」
    「啊？为什么不乐意？」
    简青梧再道，「万一人家有心上人了呢？」
    「那还能比储君殿下厉害？」
    简青梧被反驳得无语，「这天宫里……比储君厉害的也大有人在吧！」
    鸣玉惊道，「难不成要嫁给他师父毘沙门天？！」
    这一下，大伙儿都哄堂大笑起来，「鸣玉，你胡说什么呢？诋毁上神可不止跪那么久啦！没人陪你啊。」
    「所以那个人是谁呢？」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简青梧事不关己的哈一口气，换了个姿势。
    「其实那天参加瑶池仙会的仙子也不多吧，就算把那些个端茶送水，跳舞助兴的仙娥们都算上，也就三四十人吧！」
    「是啊是啊，小道消息说她穿的紫色，那日穿着紫色服饰的有几个？」
    「你那天是不是穿着紫色的？」简青梧前头的仙子突然被人指认了下，对方连忙反驳道，「怎么可能是我？我不是跟你们一起走的吗？」
    此时鸣玉又回头望向简青梧，简青梧却低着头，拿着树杈在地上漫不经心的划着，还打了个无聊的呵欠，「……」
    跪了有一阵了，仙子们三三两两的都吃不消了，毕竟没什么修为。可就算有修为的简青梧也跪得膝盖生疼，有些麻木了。
    就在此时鸣玉突然拍了下手，「有人来了有人来了，跪跪好。」
    这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离得最近的玉蟾宫的主人——储君殿下。
    瑶华宫的仙子们仿佛看到了救星，原本还在乐呵乐呵的聊着天，这会儿全都委屈得低垂眉宇，恨不得流几滴泪下来。
    这一大群美貌仙子在这儿跪着，任谁都会好奇，所以储君殿下也朝着这儿走来，问道，「发生何事了，怎么都跪着？」
    他再一看，简青梧也在其中，愣住。
    为首的仙子道，「方才……方才我们在这花园玩耍，惊扰了王母娘娘跟您的侧妃……就、就被罚跪了。」
    储君殿下一蹙眉，瑶华宫众人就知道有希望。
    果不其然，储君道，「……都起来吧。」
    大伙儿连忙相互扶着站起，简青梧在最后头，甫一起身也吃不消往前栽倒，好在鸣玉扶住了她，「没事吧？」
    储君一紧张没控制住伸手要去搀扶，结果只能扶住最靠前的仙子，「……没事吧？」
    这仙子便是刚刚扔掉杜若花的人，她此刻半靠着储君也是受宠若惊，「没事……殿下。」
    储君将她扶正，「你们回去休息吧，西王母那边我会派人去解释的。」
    瑶华宫一众欠身道谢，「多谢殿下。」
    简青梧最后回望一眼，那最前头的仙女见储君的视线不曾离去，也含情脉脉拜别，「殿下，我叫绛雪，今日谢过殿下了。」
    储君也礼貌的回了句，「没什么，不必道谢。」
    再看简青梧那边，她已然走远。
    ☆、神格
    「《坤元中宫卷》第三重——归命上古之神，以我后裔为名，真身霓凰——现世！」
    等到第无数次念出这句口诀的时候，简青梧突然身子一轻，再抬头已是飞入云端，所到之处尽是金色火焰，燃尽层云，绘成晚霞，美不胜收。
    这个好消息一定要第一个告诉帝君，简青梧想着就朝北方飞去，早就忘了帝君前几日已经去闭关了。
    凤凰神族本就少见，当她划破天际展翅飞翔之际，也引得无数天庭众人驻足，「方才……方才那是只凤凰吗？」
    只可惜这真身消耗法力太快，简青梧飞了没多久就觉得头重脚轻难以呼吸，连忙找了块空地降落下来，恢复人身的时候还差点儿喘不上气，连忙扶住了宫阙玉栏。
    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四下看了圈儿一个人也没有，连问个路也没办法。
    她现在只想马上飞回去告诉帝君她做到了，可惜这儿迷障重生，走几步连视线都不清晰。
    她虽在天宫待了许多年，但仍有诸多地方没去过，所以一时间也搞不懂自己究竟降落在了何处。
    抬头再看，北斗七星赫赫在目，「哦……北方。」
    这大概是极北之地，空气微寒，万籁俱寂之时，她听到一点水声，又往北走了点，结果发现一条银河般的溪流自上而下倾泻，说是银河也不假，因为这溪流闪着星辉，简青梧靠近不了它，因为廊桥就到此为止，她连伸手都够不到。
    「这是哪儿呀……」
    她正自言自语着，突然有个声音回应了她，「这是极北的天河畔，是紫微帝王星的故土。」
    简青梧睁大双眼，「这是帝君的家吗？！」
    「你是帝君何人？」
    「你又是谁？是他的族人吗？」
    「吾乃中天紫微大帝神格所在，吾之真身此刻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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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历千年一次的劫难，要七七四十九日方能离开。」
    怪不得这个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原来就是帝君的声音，「你就是帝君？」
    「我是他的神格。」
    简青梧还是搞不清楚，她将来要修出的就是这个东西吗？
    「神格是什么？是元神吗？」
    「是也不是，神格消失，但元神不灭；元神毁灭，神格便会消失。」
    「你不认识我吗？」
    「不认识，神格不认识任何人，只认识自己。」
    简青梧心想那就好办了，「那、那我是帝君的帝后！未来的帝后！你要记住啊，等我修出神格来，就可以陪着你啦！」
    中天紫微大帝的神格依然冷淡如冰，「神格……不认识人，不需要人陪。」
    「你看不到帝君的记忆吗？」
    「看不到，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中天紫微大帝的真身跟元神。」
    简青梧心想着这个神格虽然不认识人，但还挺能说的，估计能把帝君的秘密给抖出来，她突然间就不想走了，「那个……神格不会说谎对不对？」
    「不说谎。」
    「那帝君的真身是什么？」
    「不可语。」
    「为什么又不说了？」
    「我的任务是保护真身跟元神。」
    「那你要保护的真身是什么呀？」
    「不可语。」
    被他绕了一圈又回来了，简青梧皱眉，指着那溪流，「帝君在那后头？」
    「……」
    「我可以去看看吗？」
    「不可，不得上前。」
    简青梧往前一步，「就看一眼。」
    一股力量在抗拒着她，使她无法翻越栏杆，「一眼，不可。」
    「那两眼。」
    「两眼……也不可。」
    这神格感觉挺木讷可爱的，简青梧好想捉弄他，「那让我看看你。」
    「我是虚无，你看不到。」
    「我就想看你，我想看你跟帝君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神格道，「只有在我即将消失之际，才会现形。」
    「啊？」
    「为了保护紫微帝王星，在最危难之际，我会现形。」
    简青梧明白了，只有当帝君遇到生命威胁的时候，这个神格才会冲出替他抵御伤害。
    闻及此，简青梧的口气也沉了下，「那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现形……我不看你了。」
    「嗯。」
    「……嗯，我想离开这儿怎么办？往哪儿走？我刚刚试了下好像不能御剑。」
    「此处在我的掌控下，任何兵器法力都用不了。」
    简青梧倒吸一口凉气，「那我只能走回去？」
    「你可以用你的凤凰真身飞回去。」
    「不是不能用法力吗？」
    「真身是你本来就拥有的东西，是一种状态。」
    简青梧歪头，「可我现在变不了真身，我才消耗了好多法力。我的真身是需要法力的，你可能不理解。」
    「……不理解。」
    「你帮帮我。」简青梧请求道。
    「等你恢复。」
    简青梧仰天长叹，「……算了，等吧。」
    在等待途中，简青梧简直饥寒交迫，她沿着可以走的长廊走了很久，四个尽头都走遍了，偏偏就没有通往天宫正廷的道路，「这让我怎么走？还是得飞啊……」
    说到底，她还是只能等待恢复灵力变回凤凰真身离开。可是灵力容易恢复，变成凤凰真身就拿捏不定了。
    毕竟她刚刚还是第一次尝试成功，前面一千一百次可都失败告终的。
    该不会要等上七七四十九天等到帝君出关才有救吧？
    简青梧又回头看了看那道溪流，发出求救的眼神，只可惜没人能收到。
    回想起来她变成凤凰之后也就挥舞了那几下翅膀，怎么会飞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神格，你还在吗？」
    「吾乃中天紫微大帝。」
    「还在……」简青梧祈求道，「你能不能帮我进去求见一下帝君，就说我在这儿又冷又饿得快吃不消了，让他快点闭关出来。」
    「闭关，不可扰，你要速速离开。」
    简青梧一脸委屈，「我也想离开……可是我尝试了好几次，变不回去怎么办？」
    「……」
    「我真的、真的努力过了，求你了……」
    「……」神格也很无语。
    「我从这栏杆上跳下去的话，会通往哪儿？」
    「这是天河畔，下面是深渊，是天界的深渊，不通往三界任何地方。」
    简青梧连忙收回跨上栏杆的一只脚，「……你吓我，我差点就跳了，我还以为跳了是去人间呢！」
    难怪这鬼地方连个驻守的天兵都没有，谁敢来这个脚崴一下就让自己跌入无尽深渊的地方。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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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既然神格不帮她，简青梧也不再死缠烂打，她只能坐下来静心等待，等帝君出关的那天。
    就在简青梧静坐得不知何年何月，快昏睡过去的时候，猛地听见一声划破长空的鸟鸣，吓得她睁眼望去——
    「哇……又有只傻鸟跟我一样飞到这里来了！」
    那也是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烈焰熊熊，灼伤人眼，看它体积庞大，羽翼丰满雄壮，应当有力气载她离开，于是简青梧像找到了救星一般朝它奔去，大声喊道，「喂——喂——这里这里！」
    被呼声吸引的火凤也快速向她飞来，眼见他越发靠近，简青梧突然觉得那凶猛的架势不太友好，等到他煽动翅膀喷出天元之火之际，简青梧连忙撒腿逃跑。
    「救命啊——救命啊！」
    她大喊大叫着在游廊上狂奔，可火凤压根儿不理会她的恐惧，只想攻击她这个异类。
    这会儿不知为何那个神格也不出来，简青梧就快命丧于此也施展不出什么招数，她的法术跟神剑都被神格的强大力量所控制，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用双腿来逃命，「救命——」
    「帝君！」
    「帝君——」
    没人回应她的呼救，只有身后穷追不舍想要烧死啄死她的一只火凤。
    「坤元中宫卷第三重归命上古之神以我后裔为名真身霓凰——现！世！啊！」
    简青梧无路可逃之际，纵身飞跃栏杆速速念出此咒，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这回居然变身成功了！
    可就算变成凤凰，她还比对方小一号，姑且不论这些，还是尽快逃离比较好，可是那火凤却穷追不舍，将她逼得只能在此地盘旋，奇怪的是他虽然追逐，但不再冒火或者啄她了。
    简青梧飞得累了又化成人形扑倒在游廊上，那火凤马上就疯了一般开始攻击她。
    「当真要命啊……」简青梧苦不堪言，逃着逃着电光火石间又拼死化成了凤凰，继续跟他周旋。
    她当真是遭死亡威胁了，这才被激发出潜能，一下就能变成凤凰真身了！
    可凤凰真身又维持不了太久，于是她就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惹得那巨型火凤也追得她头晕目眩。
    简青梧化为人形再次跌倒在地，她发现了这火凤是只排斥作为人类的她，但很喜欢变成霓凰的她。可她真没力气变了，她放弃了，她是真的累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等火凤追到她这儿时，简青梧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死亡，不再挣扎，「……你吃了我吧，我不陪你玩了。」
    火凤立定在她身侧的栏杆，一扇翅膀火星子全都扑腾扑腾往简青梧身上跳，等闻到焦味她迅速起身脱掉被烧着的一层外裳，暴跳如雷道，「你干什么？吃生的就好了，熟的不好吃！」
    她一动，火凤就起了攻击她的意思，简青梧突然又不想死了，快步往前跑了一段，等快被捉住的时候，又摇身变成了凤凰。
    她渐渐适应这天河畔的灵气流动，已经在用内息调理汲取。
    变成凤凰事情就好办多了，另外一只靠她多近她也不必担心，反正大家身上都是火，谁烧死谁还不一定。但这火凤凑她太近，她还是有些害怕，又往一旁挪了两步，并扇动翅膀鸣叫两声警告他别靠太近。
    一只火凤，一只霓凰，虽说是同类，可就是不好沟通，简青梧明明警告过他了，他还非要往这儿凑，并且还张开翅膀，将她包围，最后用头部蹭蹭她的脑袋，气氛显得不太正经。
    简青梧又退后两步，火凤纠缠不休又将她围住，气氛暧昧不断升温。
    简青梧内心道，「这……不是在发情吧？」
    霓凰仰头看了几眼，火凤也低头蹭下来，态度跟她变成人时是两个极端，他又长鸣两声，简青梧不知所谓，只能木讷的四处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周身不知何时出现了好多绚丽云彩，五光十色的，煞是美丽。
    简青梧抬起右翅膀，冷淡示意道：很好看谢谢，你是个好人，请放过我，我不想跟你交|配。
    但火凤理解不了，他只想快点攻略眼前这只霓凰，见对方没再逃跑就欺身压上去，简青梧吓得马上变回人形，倒地爬起撒丫逃跑一气呵成，动作连贯没有半点拖沓。
    只可惜体力再好也跑不过神族的火凤，她再次被逮到，还被对方踩住了衣裙，这回火凤学乖了，控制住了火焰，衣服没有再次被烧着。
    简青梧低头一看那只巨大的爪子上没了天元之火，马上用力的踩了一脚，踩完就跑，刺激！
    等火凤怒气冲冲攻击过来，简青梧又跑着跑着变成了霓凰，那火凤也不是傻子，这么多次的追逐变身，他也弄清楚了，这只霓凰就是刚才的人类，所以他气势汹汹的对着简青梧的霓凰真身用力扇动翅膀，似乎在发泄他的怒意，简青梧才不在意，扭头骄傲的看向另一边。
    两只凤凰就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最终火凤还是拉下面子，抱住霓凰欲要亲热，简青梧往一侧挪了两步，火凤不开心的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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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声，向她走近三步，再次将她围住抱紧磨蹭。
    简青梧的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心想着帝君你可快点出关吧，再等下去她要名节不保了。
    不过简青梧还是有些好奇凤凰一族的求偶，便上下打量着这个体形巨大的火凤，他要是只孔雀的话，此刻应该会兴奋得开屏炫耀。
    简青梧鸣叫两声，他也回应了一句长鸣，两人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沟通不了。
    简青梧微微动了下翅膀，示意要起飞，这火凤好像明白了，就松开了他的大翅膀，然后跟着简青梧一同展翅，拖挈着长长的五色尾羽，翱翔在天河畔，这场景实属罕见。
    本以为这样郎情妾意的比翼双飞会持续很久，却想简青梧突然一个加速又想逃走，火凤也是反应迅疾，即刻追上缠住，又将她赶回了自己的领地。
    简青梧变回人身，扑倒在地上，有气无力道，「神格……我要回家，你把这只发情的凤凰弄走。」
    神格没有回应。
    简青梧一头栽倒在地上，看着火凤越发接近，已经累得无暇顾及，便闭上双眼，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昏睡，神格之声才再次出现，「帝君。」
    那只火凤依旧在手舞足蹈着。
    「中天紫微大帝。」
    火凤好像听明白了，伫立在汉白玉栏杆上四处张望。
    「帝君、闭关还有三日就要截止了。」
    火凤扑腾着像在找寻这个声音的来源。
    神格也很无语，「帝君，请您尽快恢复神智。」
    火凤又飞了两圈，不知所以。
    「帝君，请不要被交|配的事冲昏了头脑，那是个人。」
    火凤闻言看向睡在地上的简青梧。
    神格再次劝诫，「您若再不清醒过来，这个人就要被您折磨死了。」
    这下他好似了解了，在长空中嘶鸣了很久，最后飞向游廊一下便化成了人形，而神格也随即归入他的元神，使他睁开双目——
    「帝君，欢迎回来。」
    ☆、真身
    简青梧醒来又在紫微宫，看到芝兰熟悉的背影，她吁了口气，心想：每回一倒霉就躺这儿，难道真的只能用自残来取得帝君的怜悯？
    见简青梧醒来，芝兰也开心道，「仙子你醒了，你睡了好久，帝君说你是法力消耗过度，只要醒来就无碍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日，但梦里一直被只火鸡死缠烂打当真不太好受。
    芝兰给她宽衣洗漱，简青梧已恢复元气，看向外头空空如也的中庭，「帝君出关了是吗？」
    芝兰点头，给她沏茶，「嗯，他陪了你有一阵，但你一直不醒，便先行离开了。」
    简青梧揉着疼痛的脑门，把先前能化为真身霓凰的好消息早就抛之脑后，如果可以的话，她想重新回去帝君闭关的地方，把那只追她的火凤狠揍一顿拔光羽毛。
    抿了口茶，芝兰喜出望外道，「……帝君回来啦？那我先退下了。」
    简青梧抬头一看，帝轲正朝这边走来，看到她的视线，他还躲闪了一下。
    简青梧也起身走出门槛，「帝君。」
    「醒了。」
    「嗯，」简青梧虽然睡了很久，但记忆还在，她不想跟帝君扯些有的没的，见他进屋翻阅书案找东西的时候，向他埋怨道，「帝君，您闭关的地方怎么会有只火凤待着？」
    帝轲的动作一顿。
    他没训她擅闯闭关之地就已经很仁慈了，简青梧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帝君您不知道，那只傻鸟他见人就啄简直有毛病！他还——他——」简青梧不知如何才能恰当形容，「哦对了，我现在已经炼出霓凰真身了，然后那只火凤他就死命追着我不放过我，我真是梦里也被他吓得一身冷汗！您下次要是再去闭关，把那只傻鸟给我抓回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帝轲默默不语，挑了几本他需要的册子直起身，「……」
    简青梧见他敷衍的点了两下头就想离开，连忙上前，「帝君——」
    结合她的所见所想跟那只火凤的所作所为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您、是螣蛇真身吧？」
    帝轲的背影一怔，也没回头。
    「那只火凤不是帝君您吧？！」
    帝轲转身，面目冷淡，微微蹙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垂目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简青梧自我反省，「……？」
    简青梧郁闷的走在回蕊宫的路上，半道上遇到鸣玉，她显然是来找简青梧，看见她本人兴奋得小跑上来，「青梧青梧！」
    简青梧侧身，「鸣玉？」
    「好几天找不着你，你去哪儿了？该不是又去人间逍遥了吧！」
    她这几天可惨，但事关帝君她终究说不出口，只能一带而过，「哦，就出门走走了，怎么了？」
    鸣玉一路跟她向蕊宫走，心里有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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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要跟她讲，「你不知道你消失的这两天，我们瑶华宫都快炸了！」
    「你们、又得罪杜若仙子了？」
    简青梧只能这么猜测，毕竟上回就是因为杜若才被罚跪的。
    鸣玉看着四周也没多少仙人，就敞开了说道，「是这样的！就是我们被罚跪后的那几天，某日玉蟾宫的仙娥突然来瑶华宫传话，说是让绛雪去给储君侍寝！」
    简青梧停下脚步，「啊？！」
    「玉蟾宫的仙娥非常有礼貌，说殿下说了，绛雪仙子如若愿意就梳洗打扮后即刻前往；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殿下他并不强迫！」
    简青梧实在搞不懂储君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不仅是她，连同整个瑶华宫的仙子都震惊得无法言喻，「你说说，这殿下跟杜若也才成亲没两个月，这就堂而皇之召别的仙子侍寝，摆明了不给她面子嘛！」
    简青梧也冷脸，「既然今日要这般羞辱别人，那当初干嘛还要答应成亲。」
    「嗯嗯！绛雪也吓了一跳，虽然她总说自那日在花园被殿下搀扶之后对他有好感，但也没想到殿下的回应会那么快，姑且就先拒绝了。」
    「后来呢？」
    「后来这事儿传到了王母娘娘的耳中，她大发雷霆把绛雪禁足了！」
    简青梧疑惑，「可这……绛雪做的也没错啊。」
    「是啊，我们都替她打抱不平没用，但储君殿下能！」鸣玉激动道，「得知绛雪被禁足，殿下他居然让人把杜若送回彤华宫了，后来就再也没让她进过玉蟾宫！」
    兜了一圈简青梧大概搞明白了，「我倒觉得是储君在利用绛雪来打击杜若。」
    鸣玉摇摇手，「就在昨天，王母娘娘那边突然就妥协了，让人把杜若跟绛雪一起送去玉蟾宫了，你说离不离谱？」
    简青梧倒不觉得，「两个都是西王母的人，出两份力来拉拢储君，何乐而不为？」
    鸣玉连连点头，「大概就是王母娘娘想通了，然后今日我刚刚在瑶华宫得到的消息，说是储君殿下给了她二人封号了，杜若是良娣，绛雪是良媛，稍低一品。」
    简青梧不好评价什么，只能无奈一笑，「……然后呢？」
    「然后整个瑶华宫的人就在猜测，杜若跟绛雪将来谁能成为储君殿下的正妃，你觉得谁比较靠谱？」
    简青梧摊手，「我又不是储君，哪知道他的喜好？」
    「这不是喜不喜好的问题，是杜若跟绛雪两个人本事的问题！」
    一定要说一个的话，简青梧还是支持西王母的私生女，「杜若吧。」
    「我倒觉得是绛雪。那个杜若总是一副娇滴滴好说话的样子显然是要被绛雪欺负的，绛雪她可泼辣呢！别看她那天在储君殿下面前那么柔弱，都是装的。」
    简青梧忍俊不禁，「你们瑶华宫不会已经开始下注博弈了吧？」
    鸣玉摆摆手，「那不行，被娘娘知道又得挨训了！」
    「说起来，你们瑶华宫现在不纠结那个跟储君瑶池幽会的姑娘了？」
    「不纠结了！那话本就是从昆仑传出来的，也没谁真的见到。听说还是那个之前被你打趴的何盘说的，他跟殿下一早就有梁子，说不定就是污蔑他，教大家捕风捉影呢！」
    能听到这样的回答简青梧就心安了，她扬唇一笑，「且不论是真是假，那个何盘是真的欠揍。」
    「你怎的也看不顺眼他？他得罪过你？」
    「没，纯粹看不顺眼。」
    鸣玉用胳膊捅捅她，「知道你现在修为登峰造极，还拿到了帝君的玉令，这下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简青梧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以后谁要是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鸣玉把她送到蕊宫见司命正在等候，好像有要事的样子就不再打扰，「有八卦了再来找你！」
    简青梧挥手送别，走进蕊宫看向司命，「你怎么来了？」
    司命一本正经道，「是帝君派我来的，说是有些话需要传达给你。」
    简青梧蹙眉不解，「有什么话我刚刚离开紫微宫不讲，还偏要差使你过来。」
    司命清了清嗓子，「蕊宫仙子听命，帝君要小仙传达的是有关神之躯千年一衰的传统。」
    简青梧立正双手交叠一动不动，洗耳恭听。
    「此乃神族的传统，每隔一千年，身为上神的肉身会抵达一个使用的极限，上神便要恢复原本的真身去闭关渡劫，此时化为真身的神族会经受不住天地灵气而变得凶残狠厉，毫无理智。待得肉身重塑，理智回归，闭关方可结束。」
    简青梧歪头，「司命，这个你以前给我讲过了。」
    司命也觉得这段话有些耳熟，「是啊……我好像是跟你讲过了。不过真奇怪，帝君怎么会特意宣我跟你讲一遍，难道是因为你要进修上神的缘故？」
    简青梧挑眉，「神族千年一衰，我才两百多岁，还早。」
    司命也搞不懂个中原因，「总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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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务完成了，你知晓即可。」
    帝君这一通操作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简青梧算是接受他的解释了，「嗯，懂了。」
    可司命不太懂，皱着眉一边往外走一边思考，最后被简青梧一把拉住，「对了司命，我确定了，帝君应该是双重真身，就跟我一样，他是——」
    「火凤与螣蛇的后裔。」
    司命睁大眼睛，「当真？」
    「当真。」
    司命也不好就这么信任简青梧，但也不敢擅自去找帝君求证，只能姑且记下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简青梧笑道，「亲眼所见，信不信？」
    司命摇头，显然没有半分相信，简青梧也不求他信任，就摆摆手道，「你的任务完成啦，去跟帝君复命吧。」
    简青梧是当真没想到那只火鸡啊呸火凤居然是帝君的真身，可是结合无人敢闯他的闭关之地就大概能猜测到。
    自从得出这个想法，帝君就跟失踪了一样，简青梧想要问他有关修炼方面的事情，中枢神殿跟紫微宫都不见人影，每次侍卫跟芝兰都说，「帝君刚走，有事可代为传达。」
    难不成帝君也因为自己在天河畔的不雅举动而羞于见她了？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有被帝君追求的那一日，早知道那是帝君的真身，她真该乖乖服个软，放弃抵抗的，现在想起真是后悔莫及。
    ☆、麒麟
    有了霓凰真身，简青梧去哪儿都易如反掌，更别说她现在还有中枢神殿的通行玉令，整个天宫都是畅通无阻。
    她连着数日以巩固真身的缘由在高空中将天界看了个遍，等回到紫微宫时觉得此处比起其他花团锦簇的宫殿要荒凉得多。
    人少也就罢了，连树也就那么几棵，灌木丛还带刺，战神的毛球很多时候玩了一圈出来身上的毛就被勾得杂乱无章了，故简青梧决定为了毛球的未来也要在紫微宫植满花草，供它戏耍。
    她飞去栖梧山跟台隍夷夏拿种子，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辗转在三界之中，正好这段时间帝轲羞于见她，她便着手装点紫微宫的大业。
    等过了一两个月帝轲回到紫微宫的某日才发现这清冷的院落似乎多了些色彩。
    花朵还在含苞待放中，五彩缤纷的挨挤在角落里，帝轲多看了一眼才回想起来，「芝兰，她还在往这儿跑？」
    芝兰道，「帝君指的是青梧仙子吧？她每日都来，不曾间断过。」
    帝轲再瞥一眼，转身走入书房。
    简青梧不止种花还种树，还会嫁接，看得芝兰是目瞪口呆，「青梧仙子，这是什么树呀？」
    简青梧跳下树来拍拍手道，「这是碧桃花，这是八重樱，等开花了你就能领略落英的美妙了！」
    芝兰也上前触碰这些个目前还是光秃秃的树，好奇道，「那何时才能开花？」
    「按照人间的气候来说至少得一年，但紫微宫不同，这里不仅气候相宜，灵力充沛，我还能用些栖梧山的妙方使它尽快开花，不消两个月，定让紫微宫红云密布。」
    简青梧这些日子上午来紫微宫栽花植树，下午就去战神殿修炼打坐，一天一天的如流水穿过指缝，过得充实且愉快。
    帝轲回紫微宫往往是每日亥时，此刻简青梧早在蕊宫与青雀用完晚膳打算休息了，所以接连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在清早离开的时候才在紫微宫门口得遇简青梧。
    简青梧今晨起晚了些，巳时才到，她以为帝轲早就离开，正伸着懒腰阅兵一样走过初绽的花花草草审视时，这才发现帝轲的影子出现在偏殿内饮茶。
    他身前的书案上还放着一支插有碧桃花折枝的玉净瓶。
    这碧桃花一旦折下，存活时间不久，只一天一夜这紧簇的花团就掉得所剩无几了，书案上落英点点，这一点粉红掩映着帝轲的一身雪白，颜色意外协调好看。
    简青梧重新折了一支走来更换，顺便把先前掉落的花瓣清理一下，要是往日还好，帝轲不在。可他如今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时不时还瞥一眼她，搞得简青梧如芒刺在背，忍不住问道，「帝君今日怎么没去中枢神殿？」
    帝轲道，「无事待办。」
    有片花瓣飘落到帝轲手边的衣袖上，简青梧轻轻捻过，低眉顺目的「哦」了一下。
    此时帝轲的门徒，五曜之一的岁星真皇君前来求见。她名为澄澜，是帝轲座下难得的一名女子。简青梧对此也十分好奇，待她进来之际仔细多瞧了两眼。
    这女子身着金钟铠甲，长发高束，神采骄傲，等到了偏殿外叩拜道，「帝君。」
    帝轲道，「何事找我？」
    「回帝君，正是关于大野泽出没麒麟一事，经徒儿调查那麒麟应是被当地的一群魔族所控，他们企图用血祭的方式饲养它喷出天元之火，而后再做其他打算。」
    帝轲起身道，「麒麟乃神族猛兽，趁他年幼尚未炼成天元之火前，得将它尽快收回天界，以免被下界魔族所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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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那些魔族如何处置？」
    帝轲淡淡启唇，「一个不留，杀。」
    简青梧一愣，帝轲道，「你最近不是在跟乘雾修习天元之火吗？要不此趟跟澄澜一起去下界磨练一番。」
    简青梧道，「……我行吗？」
    帝轲道，「有何不可。」
    既然帝君发话了，她也不再多问，看向澄澜这边，「那岁星真皇君，我们走吧。」
    等她二人离开，帝轲也不在紫微宫逗留，照惯例去了中枢神殿。
    简青梧跟着岁星真皇君匆匆出了南天门，御剑往大野泽飞去，她见澄澜着装严谨，扪心自问了句，「我要换身衣服吗？」
    澄澜道，「不必，此行就你我二人，你做诱饵，我掩护你。」
    简青梧不解，「诱饵？」
    澄澜解释，「方才我不是在紫微宫说过了吗？目前那火麒麟尚未炼成天元之火，魔族还在饲养，他们用的血祭，大多为之献祭的是少男少女们。」
    简青梧顿悟，「那好，一切听你安排。」
    等到了大野泽境内，澄澜并不慌乱，与寻常人一般走在较为荒凉的城池内，问道，「天元之火可是能焚毁一切活物的神族法术，你已然学会了吗？」
    简青梧大概回道，「勉强还行，得化为凤凰真身才能使用，就目前而言，我尚未修得神籍，人之身还无法使出。」
    澄澜惊讶，「原来你就是那近日盘旋在云顶天宫的凤凰吗？」
    简青梧点点头。
    岁星真皇君不语，心里想的却是这年纪轻轻的蕊宫仙子，原来这么爱炫耀，也不知帝君是瞧上她哪里了。
    「对了，那你化成凤凰真身，可有跟其他神兽战斗的经验？」
    火麒麟乃是上古神兽之一，龙族旁系，岁星真皇君见简青梧瘪嘴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实战经验。
    「呃……我就跟另一只凤凰……玩过，没怎么打。顶多就是飞来飞去的，因为速度快，比御剑还快！」
    岁星真皇君无语抿唇。
    快到城郊祭台，岁星真皇君指着那方石基道，「那儿是人们向大野泽之王贡献祭品的地方，到逢魔之时魔界中人便会来取。」
    她给了简青梧一枚小小的铃铛，嘱咐道，「届时你潜入他们大本营，如发现了火麒麟的藏身之处就晃动手中铃铛，我便能在方圆十里内感知到。」
    简青梧道，「发现火麒麟我什么也不用做吗？」
    澄澜道，「无需你再做别的，以免打草惊蛇。」
    简青梧听话点头，接过铃铛，「那你等我好消息。」
    眼见着简青梧就要走上祭台，澄澜最后嘱咐一句，「注意安全。」
    简青梧一个人靠着祭台都快睡着了，等黄昏的光线刺破眼帘的时候，不仅身边多了个身着嫁衣头顶盖头的女子，还堆了诸多蔬果食物，她正要捡起一个苹果食用，反倒是身边的女子阻止她，「那个苹果……不能吃。」
    简青梧擦了两下丢到地上，凑过去仔细听了这个声音，「……嗯？」
    女子清了清嗓子，故作柔情道，「苹果上有毒，这里有我就行啦，你快趁着大野泽之王没来之前先走吧！」
    简青梧再一打量这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人，恍然大悟道，「你是男的吧？」
    对方怔住，揭开盖头对她「嘘」了声，这一见才发现对方都有些熟悉，「你是——」
    简青梧道，「陆……沾衣？昆仑的？」
    陆沾衣点头，「你是、蕊宫仙子是吧？」
    简青梧才要说什么，猛地盖上陆沾衣的红盖头，推了他面向来人。
    他俩谁也没见过大野泽之王，面对这几个三大五粗的来人不禁都咽了下口水，简青梧更是站到了陆沾衣身后，为首那人笑得狂妄，「看来大王的神兽今日福气不错，时隔多日竟又能获得新鲜血液，你俩跟我走！其余人把祭品带上。」
    简青梧纳闷的跟在陆沾衣身后念叨，「这么容易混进去？」
    陆沾衣道，「噤声。」
    他们尚未走两步，忽地一阵妖风凭空刮来，简青梧差点没稳住自己，等揪着陆沾衣的嫁衣落地时，已置身一处荒山野地。
    简青梧心想这地儿也不知道距离大野泽那祭台多远，要是超过十里估计就唤不到岁星真皇君了。
    跟着那领头的魔族进入地下宫殿，简青梧显得有些惶恐，差点没走稳下沉台阶，还没盖着盖头的陆沾衣淡定，陆沾衣小声道，「仙子一定甚少在外吧，要注意点周围路况，我们等会儿可是要逃出去的。」
    简青梧默默不语，环顾四周将地形记下。
    等到了地底，夜明珠的光线也不足以支撑，但热气却扑面而来。这里的石壁嶙峋凸起，稍不注意衣衫都被勾破，远处传来水声，交错着各色各样的叫喊声，可这喊声太弱，简青梧暂且封住了自己的仙元也听不太清晰。
    这一路走来，血气越发浓郁，简青梧直觉离火麒麟藏身的地方不远，松开了陆沾衣的嫁衣，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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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观察，前头那人发现道，「愣着作甚，走！」
    简青梧快步跟上，这时反倒是陆沾衣被不平滑的地面拌了一下，差点摔倒，身侧一个魔族扶住他，揉着他的手欣喜道，「小娘子没事吧？」
    简青梧浑身恶寒。
    陆沾衣一摔，盖头也掉了下来，他慌里慌张怕自己性别暴露，却想那魔族见他真容更是欢喜，「这个好看……好看的。」
    陆沾衣无语凝噎，简青梧扶额转身，没想到这些妖魔鬼怪自己长得奇怪也就罢了，口味还这般特别。
    等快到地宫中央，一直搀着陆沾衣的魔族突然跟领头的商量说，「这、今日都有个姑娘了，要不就把她留下，先关着。」
    领头鄙夷的瞥了他一眼，那人又道，「先把她送去喂给火麒麟，这个……留几日行不？」
    陆沾衣眼里全是惶恐，简青梧爱莫能助。
    这山洞很开阔，简青梧被一名手下推着往前走，沿途可见尸体杂陈，看来都是大野泽附近失踪的年轻男女。
    正当她觉得嘶吼就在耳边时，后面那人突然推了她一把就疾步逃走，关上牢门，马上一道蓝色火焰喷来，简青梧吓得赶忙跨身旋转，又是撞上一道。与日争辉剑出鞘，瞬间掀回。简青梧再往里几步，这才注视到一群抱着蹲在角落的孩子，皆是衣衫灼灼，哭得一塌糊涂。她匆匆晃动银铃，再一回头，一张凶残的兽面让她大吃一惊，原来天界千辛万苦寻找的火麒麟就在这儿。
    龙头马身，生有双翼，高八尺五寸，身批龙鳞，便是第五神裔——火麒麟。看它周身不断弥漫的蓝色火焰，简青梧这才庆幸它尚未炼成天元之火。见神剑矗立在前，它忽然停止了喷火，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注视着神剑后的简青梧，简青梧浑身一颤。
    它走上前来，每一步都是地陷山崩的气势，一侧的少女们又是嚎啕大哭。
    一般情况下，火麒麟天性仁慈善良，不会去肆意伤害人类，但它被魔族囚禁许久，想必失去了诸多理智，以致看到个外人闯入就不断咆哮发怒。
    简青梧趁着神剑阻隔的时候问向孩子们，「它、好像不吃人啊……」
    孩子们蜷缩在角落点头，「但外面的人……他们要抓人放血……」
    简青梧大概明白，这火麒麟没有伤人的意识，但魔族为了逼它吐出天元之火，就不断用鲜血刺激它，可想而知刚才所见的那些尸体，不是被魔族活活折磨死的，就是被关在这儿陪伴火麒麟生生饿死的。
    简青梧等不到澄澜过来，从乾坤袋里掏出锁仙链，下结界，锁神兽，一气呵成，「我带你们出去，要快！」
    但见火麒麟抵抗，恐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它就会把锁仙链挣破。
    简青梧看孩子中已有人昏昏欲绝，便立马划出一道光来，与日争辉顷刻扩大。她利索的将所有人扶上剑身，唤了御剑术，欲将他们送出去，安慰道，「大家莫怕，这剑能抵挡妖邪，定能将你们送出地宫的！」
    听到里头的动静，看守的人才过来，被正巧挣开仙索的火麒麟一下喷火射远，简青梧这才从角落出来，与日争辉剑察觉牢门都被烧断了便即刻载人远去，简青梧化身霓凰真身，口衔铃铛挂到火麒麟的头角上，向外飞去。
    这麒麟在此待了数月只看到人类快疯了，突然得见一只五彩鸟跟大型宠物一样扑了上去，简青梧轻松绕开它，吸引它扑倒众多魔族往外开路。
    她大概记住了出口，可这地宫四通八达的一时尚不好辨认，正当她绕着主殿盘旋快教那些小喽啰把大野泽之王引过来之际，那边的通道已被陆沾衣杀出一条血路，见到麒麟跟凤凰嬉戏的他愣在原地仰视，「……」
    此时跟大野泽之王打得不可开交的岁星真皇君终于出现，看着发呆的陆沾衣跟逗火麒麟的两位同僚气得吐血道，「还不带火麒麟出地宫？是等着我有三头六臂吗？」
    简青梧方才还在纳闷澄澜为何来得如此之慢，原来是去堵这个大野泽之王了。
    陆沾衣却倔强道，「刚刚、刚刚还有一名仙子，我看到那与日争辉剑上没她的身影！」
    简青梧赶紧拖住他示意他往外带路，陆沾衣不知所以，岁星真皇君顾不及解释，「蠢货！快出去！」
    被这么一骂，陆沾衣终于清醒了，忙指挥着飞舞的凤凰道，「这里！……跟我走这里！」
    火麒麟它不跟随陆沾衣，但显然很喜欢这只火势腾腾的小鸟，在它看来简青梧就跟送上门来的玩物一般，见她往外飞，便玩心大起的一路追赶过去。
    大野泽之王眼睁睁的看着相处数月的火麒麟就这样被一只凤凰吸引走了，怒气冲天的对上岁星真皇君，「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简青梧已快看到亮光，啄了下陆沾衣的衣服往里示意，陆沾衣立刻明白，「……好，我去帮岁星真皇君，你在外面控制住这只麒麟。」
    霓凰冲破天光而去，兴奋至极的火麒麟也翻滚到阳光草地之上，站起来晃晃身子，继续跟简青梧周旋。
    简青梧飞累了停在高大的梧桐树上，火麒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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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拼命撼动大树，霓凰长长的尾羽拖挈着，还在火麒麟的眼前骚动着它的兴致。
    眼看它要一口咬到，霓凰悻悻起飞，最后伫立在火麒麟的背上，任它如何颠簸回头也碰不到她一根毫毛。
    等陆沾衣那边拖着受伤的岁星真皇君赶到时，就看到累得倒地不起的火麒麟跟围着它优雅踱步的霓凰。
    还有一群被与日争辉剑载出来的孩子也逐一奔向寻来的亲人怀抱。
    中枢神殿。
    过南天门的时候，这样二人二兽的组合已经很抢眼了，等到了这里，依旧让两侧的天兵天将行注目礼。
    这火麒麟大概跟霓凰玩上瘾了，它喷一口蓝色火焰过去，简青梧就甩动身体，蓝色瞬间被她身上红艳的天元之火所吞噬，火麒麟再喷，霓凰再焚尽，正从中枢神殿出来的司命好奇道，「这以火焚火可还行？」
    等进入神殿，一眼就看明白前因后果的帝轲微微喟叹，「青梧，还不变回原形？你要陪它闹到何时。」
    简青梧摇身一变，陆沾衣傻眼，「原来、原来你就是——」
    简青梧笑道，「合作愉快啊，陆师弟。」
    岁星真皇君站直道，「帝君，火麒麟已安然带回，那大野泽的魔族也被尽数消灭了。」
    帝轲一手召唤伏羲琴，两指撩拨一圈，还在蹦跶的火麒麟听到这琴声便失力慢慢躺下闭眼，随后《森罗万象》凭空展现，高出地面十尺，随着帝轲的默念，书页闪烁光芒快速翻动，最终定在火麒麟这一页，万丈光辉将地面的那只覆盖不见。
    封印完火麒麟的帝轲对澄澜点头，「你先回去休养。」
    岁星真皇君最后看一眼简青梧不再多言，挺直腰板离开。
    陆沾衣道，「见过帝君！此次我奉师命下山历练，要不是得到两位师姐相助，恐怕凶多吉少。」
    帝轲看向简青梧一身干净整齐，也不知她究竟出力多少，「她当真帮到了你？」
    陆沾衣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青梧仙子……凭一己之力把火麒麟从地宫带出，还救了很多惨遭荼毒的孩子们，功不可没。」
    帝轲再看简青梧，简青梧点头承认，「我也没想到这火麒麟这么能追着我跑。」
    陆沾衣不以为然的笑道，「那麒麟尚且年幼，又被关了那么久，青梧仙子还总用尾巴撩它，它定是开心得不能自已，便一路狂追着你出来了。若非有这妙招，我还想不到该如何将那么大的火麒麟从地宫带出来。」
    帝轲看向陆沾衣道，「你身上也有伤，去老君殿看一下，本座让人送你过去。」
    陆沾衣受宠若惊，「多谢帝君！」
    看陆沾衣被人领走，简青梧展露笑颜道，「帝君要是看到火麒麟被我怎么带出地宫，一定会自愧不如，它比你在北天河那会儿还能追我！」
    帝轲道，「是么。」
    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简青梧又收敛了笑意，「……帝君没什么事，我也回去休息了。」
    「站住。」
    简青梧正要默默闪人，又被叫住，「……还有什么事啊？」
    帝轲道，「自明日起，你辰时来紫微宫，我教你森罗万象。」
    简青梧喜不自胜，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吗？」
    帝轲平和道，「学会以后，至少不用再被神兽追赶。」
    简青梧撇撇嘴，「帝君你在内涵我。」
    「好了，回你的蕊宫吧。」
    简青梧开心的挥挥手，「明日我会准时来的！帝君等我。」
    ☆、教学
    终于能得帝君的亲自教导了，简青梧兴奋得差点没睡着，等次日慌慌张张打扮去紫微宫的时候，帝轲立于窗前像是恭候多时。
    简青梧自觉应该没有迟到，但看他如此端庄严肃的模样就有些怂，摸着垂到胸前的长发缓解一下尴尬道，「帝君……早上好。」
    帝轲道，「来了，坐吧。」
    简青梧大步流星就走到了书案前坐下，意识到霸占了帝轲的位置，就往边上挪了一点，等帝轲过来。
    帝轲懒得去说，将《森罗万象》的全本展示在她身前书案上，站着道，「你先翻到神兽篇。」
    简青梧粗略翻了下，看到形形色色的图鉴便找到了，帝轲给她讲解，「扉页上有封印神兽的法术，乃伏羲八卦中的图腾卦，象征兽届，周围是马、牛、羊、龙、鸡、豕、雉、狗，炼成即可驾驭神兽，所向披靡。」
    简青梧尚未看完，帝轲道，「神兽篇往后是神器篇，你翻到伏羲琴这一页。」
    简青梧显然跟不上他的速度，帝轲轻轻挥手，翻页迅速准确，教导道，「这一卦音乐，可御敌，周围是金、石、土、革、丝、木、匏、竹。」
    简青梧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打算硬扛着听下去的时候，帝轲就结束了，「……没了？」
    帝轲道，「先试炼这两项。」
    他答得牛头不对马嘴，简青梧想问的是究竟该如何试炼，于是向他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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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求知若渴的眼神，「帝君……能讲详细些吗？」
    帝轲凝眉，「书上都有。」
    简青梧认真看了一眼，嫌弃道，「用词隐晦，譬喻生涩，看不懂。」
    帝轲道，「哪里不懂。」
    简青梧抬眸看他一眼，「……帝君要走吗，要去中枢神殿是吗？」
    她幻想着帝君能言传身教，哪怕耳提面命也行，只可惜他冷冰冰的，好像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帝轲道，「在我离开之前，你可以尽快问。」
    简青梧想想还是在战神殿跟乘雾一起修习来得轻松，便请示道，「我能去找战神师兄吗？帝君忙的话就先走吧。」
    帝轲不满道，「难不成他还能手把手教你？」
    简青梧纳闷，她语气态度也没差怎么又惹他生气了，「哦，那我自己一个人看吧。」
    帝轲道，「哪里不懂，说。」
    简青梧委屈道，「这凭空的该怎么练……也没个神兽给我尝试。这个伏羲琴也是……我怎么练？」
    帝轲服气，信手一挥，地面便是一震，随即中庭就多出了一只咆哮出声的火麒麟，便是简青梧先前挑逗的那只幼崽，「……哇！」
    帝轲加固了紫微宫的结界，跟着她走出书房，「现在能试炼了吧？」
    来送茶点的芝兰被吓得从角落移来，「这……」
    帝轲道，「我先去中枢神殿，四个时辰后回来检验你的成果。」
    简青梧压根儿没仔细听，木讷的挥手告别，一双眼睛专注的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火麒麟，「……真可爱。」
    逗完了火麒麟，简青梧决定忙正事，她先化成霓凰真身，自己拔了根尾巴上的毛放到桌上，然后去花园里采摘绿云跟绿绣球，这些青绿色的花实属罕见，就连芝兰也都大开眼界，「这颜色甚是奇怪。」
    简青梧剪了两支，转动道，「好看吗？」
    「好看。」
    简青梧起身道，「明天就是青雀的生辰了，我要送她一顶最特别的花冠，在我们栖梧山，花冠是送给最要好的朋友的。」
    芝兰见桌上早就备好的凤凰翎，若有所思，「那一定是最特别的礼物。」
    「对了，仙子的生辰是何时？届时我们也可在紫微宫给你庆祝。」
    简青梧编弄着手里的花卉，头也不抬道，「哦……我忘了。」
    「我不到十岁就跟父母分离了，后来一个人流浪的时间太久，就忘记自个儿的生辰了。」
    芝兰凝眉，「……不记得了？」
    简青梧淡淡道，「小时候栖梧山被战乱祸及，我父母都死在我眼前，可能当时太小，受到的刺激太大，就忘了很多年幼的事，后来也甚少再记起了。」
    她说得轻飘飘的，芝兰却听得心绞痛，「这……」
    简青梧回头对她笑笑，「没关系，那都过去一两百年了，我早就淡忘了。」
    既然她本人都不在意了，芝兰也就无需再多提多问，将准备好的南枣核桃糕端出来放到她手边，「昨儿我让仙娥下凡去买的，日期很新鲜，多吃点。」
    「嗯！」简青梧编完就去洗了手，回来大快朵颐的吃了两口，嘴里心里一下被这甜蜜的味道所包围，不禁涌起一股暖意，「谢谢你，芝兰！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回头我也给你编一个。」
    芝兰笑道，「你看你手都被扎破了，我的那个不着急，以后慢慢来。」
    简青梧说罢也哈了下手指，蜷起伸张数次，最后伸了个懒腰，「正事做完了，我该修炼了，让我看看……」
    芝兰又将《森罗万象》放到她跟前，鼓励她道，「好好炼，帝君还有两个时辰可就回来了。」
    帝轲回到紫微宫之际，简青梧仍在偌大的中庭跟那只火麒麟玩耍，她拿着自己的一根羽毛像逗猫一样逗着它，火麒麟亦是随她所欲，尽心尽力的喷着蓝紫色的火焰，简青梧嬉笑着后退，一张笑颜比她手里的殷红尾羽还要灿烂。
    但帝轲的表情不是很好，「练好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在一旁围观乐呵的芝兰也收起笑意，「……帝君。」
    简青梧收了凤凰翎，轻轻点头，「嗯。」
    正好《森罗万象》还展开在地板上，简青梧挥一挥手中的翎羽，那火麒麟便腾跃起来，下一秒就钻进了典籍里，帝轲无语。
    简青梧道，「看，它进去了。」
    帝轲道，「……其他的神兽你也打算用根羽毛吸引它们？」
    简青梧狡辩道，「那至少我已经学会封印他们的法术了，至于它们将来肯不肯听话，那就一个一个慢慢调|教。」
    帝轲不与她争辩，「那就看你的本事吧。」
    简青梧跟着他走进书房，「对了帝君，我今日在看这上面的图鉴时，发现了一个特别可爱的神兽，叫望天吼，请问它在您的书里吗？」
    帝轲听懂她的意思，「……不在，你对它感兴趣？」
    简青梧拼命点头，捡起地上的《森罗万象》指给帝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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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个大兔子，我喜欢！」
    帝轲道，「我让人去打听一下它的下落，有了消息再告诉你。」
    简青梧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帝君会帮她这个忙，「……多谢帝君！」
    帝轲走入书房才看到书案上的那顶手制花冠，其上花朵颜色特殊，还环绕着一圈霓凰五色尾羽，不禁问道，「你一天没好好修炼，就在弄这个？」
    芝兰就要解释，帝轲又道，「戏耍神兽也就罢了，还把这里当成栖梧山？」
    简青梧快步走过去把花冠藏在身后，当成珍宝一样护着，怕被阴晴不定的帝君给毁了，「这个……就一次，以后不会了，这是明天我要送给青雀的生辰礼物。」
    帝轲一愣，「……那明日你还过来么。」
    简青梧点头，「来的，我早一个时辰回去就好。」
    帝轲便不再追究，「那……今日的功课就算过了，你回去歇着吧。」
    简青梧颔首告退。
    辰时未到，简青梧就与戴着花冠的青雀在蕊宫门口挥手告别，「晚上等着我，我要一起聚的！」
    青雀也笑容满面对她致意，「等你！我多叫点人，把司命跟瑶华宫的都喊来，大家一起对酒当歌！」
    简青梧兴高采烈的一路小跑去紫微宫，就跟年幼的时候去学堂里一般，今日她心情大好，所以哪怕面向一板一眼的帝君也是笑颜满分，「帝君！我来了。」
    见帝轲已正襟危坐在书案前，简青梧也坐到一侧，但她坐不端正，身体微微倾斜着，双腿还如人鱼般向另一侧交叠着，一手蜷曲撑着下颚，打量着放置在二人面前的一张琴，「这个就是伏羲琴吗？」
    帝轲点头，「会弹琴吗？」
    简青梧心中想歪，谈情说爱谁不会，便用力的点了点头，「会！」
    帝轲打开《森罗万象》，眼神示意，「弹一小段。」
    简青梧扣指按琴，她以前确实会，但许久不弹触感已然陌生，弹出的声音让帝轲望而却步，「……不修炼也能扰人心神，很好。」
    简青梧听出他这是反讽，收回手道，「那还是帝君来吧。」
    帝轲覆手琴上，墨泼一样的头发垂到简青梧的肩坎，几绺发丝似是太顺，又轻轻滑掉。
    简青梧心思完全不在这张琴上，不着痕迹的又跟他靠近了点。
    这长发能招惹她，一双十指纤长的手也让人移不开视线，要不是他不乐意，简青梧恨不得马上就拥紧他埋在他胸怀里深吸一口仙气。
    「会了吗？」帝轲已经亲手示范了两遍，看向简青梧，简青梧不知天高地厚的摸上他的手，「太快了，慢一点。」
    帝轲淡墨无痕的抽回几根被她按住的手指，「还不会？」
    简青梧此刻根本不想谈这个琴，但还是勉为其难拨了一圈，这回琴声总算悦耳了些，但她却一直盯着身边的帝轲道，「……是这样吗？」
    她拨了一圈弦，手又鬼使神差的摸上了帝轲的，语气极尽温柔道，「……帝君。」
    眼看着她就要半个身子靠上来的时候，帝轲抽手扶住她的一侧肩膀，严肃教学态度道，「坐好。」
    简青梧调戏中断，怅然若失，「哦。」
    帝轲起身道，「你自己好好练，我去中枢神殿。」
    看他刚正不阿，一身凛然的背影，简青梧托腮自言自语道，「……真难。」
    芝兰见帝轲出门也就送些吃的进来，安慰她道，「没关系，今日帝君回紫微宫的时候你都离开了，检查不了你的功课。」
    简青梧索性伏在了书案上，「我说的不是这个难……弹琴我早就会的，我是说帝君好难……连手都不给我摸一下。」
    芝兰怔住，「什么？」
    简青梧道，「我刚刚摸一下他手，他就抽走一次，摸一下他就反抗一下，被我摸下真的那么难受？」
    芝兰表情管理失败道，「你……摸帝君？」
    简青梧一手覆上她的手，示意道，「我就这样轻轻碰了两下，他都不给，真小气。」
    芝兰浑身激起鸡皮疙瘩，「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简青梧不解，「为何呀？……哦，是不是在骚扰他，我懂了。」
    她忽而想起以前储君对她做的过分的事，再一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帝君，茅塞顿开，「他还不喜欢我……所以还不愿意，我得慢慢来，确实不能冲动。」
    芝兰也不知该如何明白的告诉她这个动作的危险性，但听她的话好像又是了解的，便也不再多问，「总之……凡事三思而后行。」
    今日也没什么神兽陪她玩，简青梧给庭院里的花花草草浇完水之后便认真的练起了琴，正确的指法辅以上乘心法，她对着院落轻轻一扫弦，那气流便横扫到门口大树，顿时落花纷纷，迷乱人眼。
    在这悠悠飘落的满目繁花之后，站着的是回来的帝轲。
    简青梧条件反射起身，「啊？这么晚了吗？」
    都怪天宫没个昼夜变化，她练着练着都忘了时间，就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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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起身理理衣服打算离开的时候，芝兰提醒道，「刚到未时，不急不急。」
    简青梧呼一口气，惊讶道，「帝君今日回来得真早，害我以为自己要迟到了。」
    帝轲道，「练得如何了？」
    简青梧想了想，「嗯……还有一些不懂的地方，帝君能否再给我指点一二？」
    芝兰纳闷，这不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么？
    见帝轲坐下的简青梧咬唇窃笑着一并依偎到他身侧，芝兰就知道自己该退下了。
    这早上才提过的警告，怎么晚上还没到她就给抛之脑后了。
    帝轲道，「哪里不会？」
    简青梧随意点了一处，帝轲见她小半身子的体重都倾倒过来提点她，「这是你刚才使出的那式，我觉得已经不错了。」
    简青梧随手翻页，盲指了另外一处，帝轲给她演示了一遍，简青梧看他撩拨琴弦的指尖仿佛在搅动一池春水，让她心神荡漾，「……帝君。」
    她一手侧着托腮，一边聆听琴音，一边欣赏美人，心悦之情溢于言表。
    一段弹毕，帝轲收手，「会了？」
    简青梧坐正道，「嗯……会了。」
    「弹给我看。」
    简青梧虽不是正对着琴，但伸出一只手就能将刚才的扫摇泛音拨得准确无误，这也让帝轲察觉她就是在别有用心的接近他。
    帝轲用法力收回伏羲琴道，「琴也练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回蕊宫了。」
    简青梧拉住他的衣袖，「不急，约定的时间在一个时辰后呢！」
    帝轲抬眉，简青梧慢慢抱住他的胳膊凑近道，「帝君，我们明天学什么？」
    感觉到臂弯上的柔软触感，帝轲道，「先放开。」
    简青梧不依不饶，松开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的揩了两下油水，「哦。」
    帝轲顿感不适，警告她道，「你若执意如此……恐怕以后就不需要再学了。」
    简青梧垂丧下来，隔开彼此的距离，垂眸道，「……我错了。」
    帝轲道，「今日练习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
    简青梧把衣衫整顿了下，起身做了个揖，「那帝君我先走了。」
    帝轲道，「明日辰时，别迟到了。」
    听到这一句简青梧才振作起来，回眸一笑，「嗯！」
    蕊宫这会儿已经聚了一桌人，简青梧满心欢喜的回来，等看到绛雪跟储君也在的时候，明显愣住。
    鸣玉看出她的疑惑上前打了招呼悄声对她说，「我本想只带绛雪一人的，奈何殿下他不知为何也要跟来，我不好拒绝啊……」
    简青梧了解过后也不再怯场，「……大家久等了。」
    司命道，「这几日听闻你在紫微宫修炼，可有进步？」
    简青梧随意点了两下头，「嗯，还行。」
    绛雪惊道，「青梧你不得了了，居然能随意进出帝君的宫殿了！」
    简青梧勉强一笑。
    青雀看出氛围的不对，忙张罗着，「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畅饮吧！」
    本来好好的一场生日聚会，却因为一个不速之客搞得气氛太过僵硬，连司命也暖不了场，「我想起了……明日帝君还要召见我，那我就先回司命殿准备了。」
    鸣玉拦不住他，身边的绛雪却没喝几口就醉了，储君道，「要不你送她今日回瑶华宫歇息吧。」
    鸣玉一脸懵的看向了简青梧，简青梧道，「那也好，青雀你就去送殿下回玉蟾宫吧！」
    青雀就要起身，储君道，「怎能让寿星送我？要不青梧你陪我走走，这儿离玉蟾宫也不远，青雀刚好能回房看看大家送的礼物。」
    既然储君殿下发话了，简青梧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那好……殿下，请。」
    眼见着鸣玉跟绛雪消失在另外一个方向，简青梧更是浑身不自在的走在储君身侧，「殿下、穿过花园就是玉蟾宫了，你自己认得路，我就不多送了。」
    储君转身拉住，「这几步你都不想陪我？」
    简青梧纳闷，这个人喝的忘川水失效得这么快吗？
    天宫四季如春，这儿亦是花开满园，从不败落，简青梧穿行在各色的花花草草间不吭一声，储君放慢脚步回头，「在想什么？」
    简青梧摇摇头，「没什么……殿下送了青雀什么？」
    储君道，「我让人去下界买了她喜欢的牛扎糕饼，还有几颗蓬莱海域盛产的珠子。」
    简青梧听得心不在焉，储君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生辰。」
    「哦，我也不记得了，在很小的时候忘了，后来就没有再过过。」
    储君一开始听这话还以为她是含糊其辞的拒绝告知，再看她表情毫无做作，想来是真的，「怎么这样重要的日子也忘了？」
    简青梧道，「当年天界攻打栖梧山，我父亲在战中牺牲，我母亲为了保全族人的性命练了禁术，最后得不到祓禊，在我眼前痛到自焚了，」她抬眉看了眼对方，「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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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岁，经历了这些，就把过往一切都给忘了。」
    储君原地沉默。
    良久他道，「……你会恨我吗？」
    简青梧不解，「为什么要恨你？又不是你发动的战争。我都没恨身为烛龙一族的孔昭，恨你作甚？」
    「对了，我遭遇这些的时候，你俩还没出生，怪得到你们头上吗？」她忽而一笑，像是早就对这些苦难过往释怀。
    储君犹豫不决道，「我——」
    「我可以给你补偿……青梧，只要你嫁给我，我什么都可以——」
    简青梧伸手制止，看向周围一圈，确定没人，「殿下请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不需要补偿，现在我的族人都好好的待在栖梧山，对我而言就已经是最美满的结局了。」
    储君还想说什么，只可惜这花园已经走过，前面长廊上人虽不多，但总归有那么几个在来来回回，简青梧提醒他道，「殿下，我就送到这儿了，前面有人，不方便。」
    储君五指蜷起，不忍离开，对他而言不知从何时起，连见一下心爱之人也成了奢想，这么多来来往往的仙人，反倒成了他们之间的阻碍。
    他一伸手，简青梧就要退后，可他还是固执上前一步，「头上……有花瓣，我给你拿掉。」
    简青梧抬手想自己掸掉，但储君执意给她取下，「好了。」
    简青梧微微颔首，「谢殿下。」
    储君道，「那就送到这儿吧，既然你这么为难的话。」
    见他眼含失望离去，不知为何简青梧心中也一片空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失力靠上了身后的树。
    若是没有当初的情劫就好了，否则今日聚会的场面，会不会意外的轻松畅快呢？
    ☆、断念
    简青梧今日前往紫微宫的时候居然遇上了月老，她本以为只是同路，却想他去的也是紫微宫，刚巧他还有别的事要办，就把帝轲安排的药呈给了简青梧，「青梧仙子，这是帝君要的绝情丹，你要不帮我一并带上吧！」
    简青梧不解，「帝君……要绝情丹作甚？」
    难不成因为之前骚扰了他，他就要打击报复，那这也太狠了。
    月老不以为意，「每次帝君闭关出来不久，小仙都会依他吩咐送上一颗，这都是第四颗了。」
    简青梧手里的药盒差点落地，「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个是帝君他自己服用的？」
    月老道，「是啊。帝君他自从来到这九重天，帝俊就让他服下过第一颗，后来每隔一千年他都会自己来要上一颗，这断绝七情六欲之后方能更好的执掌中枢神殿。」
    月老说得头头是道，简青梧却听得怒火直冒，「怎么能这样……他对自己都这么残忍……」
    月老道，「青梧仙子要是……不方便送的话，小仙自己——」
    简青梧连忙夺过药盒，「我来！……我来。」
    「那青梧仙子务必送达啊……」
    看简青梧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月老真是有些后悔把这个任务交给她了，但现在药在她手里，而他又被西王母那儿召见，只得放手先走人了，「麻烦仙子了！务必送达啊。」
    简青梧每走一步都好像靠近深渊一般，直到遇见司命星君，「司命！」
    等她将前因后果讲完整后，司命也满脸震惊，「……竟有此事？」
    他这数千年来都在努力寻找的帝君的姻缘，原来是被他本人给掐掉了。
    司命看这颗绝情丹的眼神更甚于简青梧，「不行……我要毁掉它！」
    可简青梧却夺过，「……这是、帝君的意思。」
    「那你要送去给帝君？」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给自己的所爱服下绝情丹，简青梧自然不愿承受这份苦楚，司命道，「……对了！偷梁换柱，换个假的！」
    正当简青梧犹豫不决时，帝轲已从紫微宫那边走了过来，「辰时已过，待着作甚？进来。」
    司命就要抢她丹药，简青梧还是将它藏于宽大的衣襟中，默默跟着帝轲走进了宫殿。
    帝轲才解印《森罗万象》，准备开始今日教学，简青梧心下波动极大，一不小心盒子就从衣袖滑落，掉在了木板上，「什么？」
    简青梧捡起它的时候也觉得沉重不已，无法释怀，「……这是——」
    帝轲道，「是月老给的吗？」
    简青梧愣住。
    「呈上来。」
    简青梧反而将它护到身后摇头。
    帝轲道，「拿来。」
    简青梧再往后退一步，手中的药盒却凭空消失，出现在了帝轲身侧的案几上，正被他用一只手扣着，「……想干什么？造反么。」
    简青梧还有去争抢的趋势，但看帝轲眉目紧蹙很是不悦只得放手，「……不是，我没有。」
    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帝轲服下这丹药，便祈求道，「我以后会好好听你话不胡来，你能不能不吃这个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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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轲道，「这与你无关。」
    可是简青梧不愿，「帝君……我求你了，一千年的时间太长了，我如果修不到神籍，就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
    帝轲道，「你是在威胁我么？」
    简青梧也狠心道，「那我明知道在你身边没有机会了，我还死皮赖脸的做什么呢？」
    帝轲道，「你这是想走？」
    简青梧退后一步退到门边，气得两眼通红，「……你骗我……我以为我能得到的……哪怕时间久一点也没关系，可是现在呢！」
    「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是徒劳吗？」
    简青梧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更是悲痛难忍，「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我不练了，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说罢她就夺门而去，要不是芝兰端茶来得凑巧，帝轲许能拦下，但这样一来，她便眼睁睁的消失在了紫微宫。
    芝兰不解，「……要、追回来吗？」
    帝轲吸一口气，「不必……把水给我。」
    简青梧一跑出紫微宫的范围，就气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管过路的仙人对她如何指指点点，她都无法抑制住自己。
    司命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一直守在紫微宫外，等听到里面的争吵就知道情况不对，直到现在他大概也明白结果了。
    「唉……早知道帝君他服食绝情丹的话，我也不会鼓励你去追逐他了……当真、对不住。」
    简青梧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他在骗我，让我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司命长吁短叹了两声，「要不……先起来说话？」
    简青梧被他扶着往蕊宫走，司命道，「那你今后就不打算留在帝君身边了？」
    简青梧对未来也很迷茫，「……我不知道，可我确实亏欠他，他帮了我那么多……」但转眼一想，说不定从头到尾他就是在假意利用她，简青梧又左右为难，「……我想离开这儿……」
    司命愣住，「你是说……离开天界？」
    简青梧点头，「我想回栖梧山……」
    「这……恐怕帝君不会允许，他好不容易培养你到这地步，你却说不干就不干了……这帝君从来就没有做过亏本的买卖。」
    简青梧一边抹泪一边往前走，视线模糊一片，脑子也混乱至极。
    「要不这样，你先去别的地方缓缓，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简青梧哽咽道，「去哪里？」
    司命道，「那当然是去月宫啊！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被情缘所伤，那就去那儿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简青梧这才领悟，「对，我要去月宫。」
    简青梧在月宫当了数日的仙娥，也没再去紫微宫报道。
    她整日麻木的整理着红线，自己心里还是一团糟。
    无论她询问多少遍，月老给她的答复只有一个：绝情丹一旦服下，没有后悔药。
    月老道，「青梧仙子这般关心帝君作甚？他操心三界，是需要断情绝爱的。可你不同，你有姻缘啊！而且还是跟储君殿下，要好好把握啊！」
    简青梧手下一顿，「什么？」
    月老道，「仙子忘了吗？你跟储君殿下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啊。」
    「可之前我们都喝过忘川水了！」
    月老解释道，「那喝过也没断呀，这就是天意。前些日子西王母还召见我问储君殿下的情缘，碍于小仙之前答应过陛下要保守此事，我就没把你供出去。」
    简青梧舒一口气，「那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会引火上身的。」
    月老保密的对她点头，「你放心……我是月老，是牵红线的，怎么能拆散这天定姻缘呢！你跟殿下一定会有好结果的，殿下也时常来询问你俩的红线是否还在呢！」
    简青梧又叹了一口气，「……算了。」
    「怎么能算呢？你看这、忘川水都阻隔不了的情爱，可见殿下爱你有多深，你再等等，有朝一日你俩的情缘定能拨云见日的。」
    简青梧不解，「那要如何才能斩断这情缘呢？」
    「啊？」月老更不解，「为何要斩断？」
    「要是陛下非让你斩断，你会怎么做？」
    月老思来想去，「最有效的方法是成神，神明的力量高于一切，不受这些红线的束缚。其他情况都有可能东窗事发，破镜重圆。」
    「所以你这里才没帝君的姻缘线？」
    月老笑道，「我怎么管得了帝君的姻缘？而且帝君还服用绝情丹，他的姻缘早被他自己给斩断了，一点后路也不留，我一个小小的仙籍，无论如何也插不了手。」
    这话听得简青梧垂头丧气，「哦……我到庭院走走。」
    月老的宫殿本就不大，小小的院子里还有棵存活千年的雌雄同株银杏树，泛黄的银杏叶坠入手中令简青梧陷入沉思。
    潜伏在这月宫都快半个月了，愣是没找出一点挽回绝情丹效用的方法，这让她备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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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储君殿下的身影却意外出现了，「……是你。」
    简青梧也纳闷，「你怎么来了？」
    他还以为眼花了看错月宫的仙娥了，没想到那在树下怅然若思的女子果真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我……来随便看看。」
    储君殿下刚要上前，月宫正好又来了位客人，简青梧招呼上去，更是一愣，「……澄澜星君？」
    岁星真皇君也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处得见简青梧，「你在这儿做什么？」
    简青梧随口撒谎，「帮月老做些事。」
    澄澜见她似乎有些不自在，但月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澄澜的身影跑来说，「原来是岁星真皇君，之前你说的那个——」
    他尚要说出口，澄澜拦截住他，「闭嘴，到里面说。」
    简青梧好奇不已，但又不好意思跟上去，储君见她感兴趣便解开她的疑惑，「澄澜星君应该是来问她的姻缘的，只是红线另一端好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储君继续道，「你一定猜不到，居然是昆仑掌门的徒弟陆沾衣，我还以为会是五曜星君之一。」
    简青梧倒不是很意外，「那是……最近才发现的？」
    「是啊，月老他一直关注着天界诸仙的情缘，只要发现了，基本就会通知到本人，澄澜星君想必就是冲着这事儿来的。」
    简青梧窃笑，「没想到啊。」
    储君见她笑起心中甚喜，「你来做什么，来看我俩的姻缘线吗？」
    他这样平静的说出，吓得简青梧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有人呢。」
    储君莞尔，握住她的手道，「……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是天意让我喜欢你的。」
    简青梧听得满身恶寒，想要缩回手，但储君却不让，见几个走动的仙娥都进了内殿，将她握紧道，「要不……你就待在这儿，我也好时常得见你。」
    简青梧对于是否留在月宫不置可否，「……」
    「青梧……我很快就能记起我们在人间的点点滴滴，你要等我。」
    一提在下界历劫的事情，简青梧心中就有亏欠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更希望的是他永远也别记起，「那个——」
    储君正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祈祷时，岁星真皇君正好从内殿出来，简青梧跟碰到了烫手山芋一样缩回道，「有人！」
    储君亦是讪讪收手，「那我……先去毗沙宫了，明日再来找你。」
    简青梧只想躲避澄澜好奇的视线，推着储君阻挡这道热切探究的目光，「你快走快走。」
    帝轲派人在下界寻找了数日，终于在南海寻到了望天吼的下落，那望天吼虽看着毛茸茸的甚是可爱，曾经也是黄昏圣殿的华表，因贪玩好吃才偷偷去的人间，一消失就是上千年。
    回来的天兵天将表示那里是长生大帝的地界，他们不敢造次，而且望天吼身为上古神兽，也并非这般能被轻易捕获的。
    帝轲想想既然有了着落，就该让简青梧自己去练练手才是。
    可是简青梧已有段时日未来紫微宫，派人去蕊宫宣她的时候，也总是找不着人影，帝轲道，「她尚未离开南天门，怎么可能消失在天界？再去找找。」
    此时岁星真皇君觐见，问道，「帝君是找青梧仙子？」
    帝轲道，「你见过她？」
    澄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告知，「回帝君，我方才在月宫见着她与储君殿下一起，应该尚未离开。」
    帝轲抬眸，「是么？宣她。」
    简青梧被急召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怪这中枢神殿的守卫说帝君怒形于色，吓得简青梧是一点不敢怠慢，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他表情平平，也没什么可以过多揣测的。
    简青梧心想他都服下绝情丹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情绪变化呢？
    「……参见帝君。」
    帝轲道，「你在月宫做什么？」
    简青梧淡淡道，「随便待了段时间，没做什么。」
    「那为何储君也在那里？」
    简青梧道，「碰巧遇上了。」
    她说得这样平心静气，看起来又不是撒谎，帝轲道，「本座悉心培养你，不是让你去为毘沙门天效力的。」
    简青梧点头，「我明白，」继而抬头正视他，「我没有做对不起帝君的事。」
    帝轲道，「好，既然如此，我们便即刻启程去南海捉望天吼。」
    简青梧一时间没缓过神来，还沉浸在失去追求帝君资格的痛苦中，「什么？」
    帝轲道，「你不是心心念念那只望天吼吗？本座派人查到它的下落了，趁无人动它之际，得先下手为强。」
    简青梧豁然开朗，「真的吗？这么快就找到它了……可是、以我的能力……会不会抓不到它？」
    帝轲道，「它人在南海，你越界捕捉神兽着实危险，所以此行本座跟你一道前往，也要亲眼见证一下你封印术的水准。」
    简青梧心里好像照进了一点阳光，「……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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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准备什么？」
    帝轲道，「不用准备什么，抓一个神兽而已，没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就能出发去南海。」
    简青梧马上进入状态，「那帝君在前面带路，我还没去过那里。」
    帝轲道，「南海路途遥远，你我便用凤凰真身一起飞去。」
    简青梧一怔，不太美好的回忆袭上心头，「……好。」
    ☆、被困
    化为霓凰真身的简青梧飞在庞然大物的火凤下方，简青梧心想其实自己可以再省力一点坐他身上，但碍于帝轲的权势地位，她决定将这个想法藏在心里。
    飞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抵达了南海长生大帝的领域，蛟龙一族生活在深海的另一端，所以他俩不能用凤凰真身下水，化成人形的帝轲伸手递给简青梧一颗药，「闭气丹，服下。我们待会儿要穿过这片汪洋，去向真正的长生大帝一族的居住地。」
    简青梧照做不误，可见帝轲没有服药，问道，「帝君你呢？」
    帝轲道，「此海深且多怪，我化作螣蛇带你穿越。」
    简青梧震惊又期待，待得帝轲拉她下水之际，忽然窜起的气泡将她包围，随即一声震天怒号，海水涨潮涌上沿岸，简青梧尚未反应过来，气泡颠簸了两下就被紫色纹路的螣蛇之尾所包围，她一眼看去，竟看不到螣蛇全貌，水下所有物种驱散开，为这水中之王开辟一条宽阔大道，任他游弋。
    简青梧面对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屏住呼吸，可螣蛇遨游的速度过快，尽管她被裹挟着，也是在气泡里抓不住任何凭借，被震慑得原地趴下一动也不敢乱动。忽然一根荆棘水草刺来，气泡猝不及防被刮裂，眼看着水流就要进入之际，简青梧一把伸手抱住了蛇尾，随即螣蛇奔赴减速，回头看她。
    此刻的她悬浮在海中，发丝与菱纱飘摇，但奇怪的是闭气丹还起着作用，好奇的简青梧呼吸了两下，畅通无阻，便对着螣蛇摇摇头表示相安无事，可螣蛇之躯过于雄壮，就算是个尾巴她也抱不住，正当简青梧不知如何是好时，螣蛇将她周身裹挟，简青梧顿感拥挤，但螣蛇并未顾及到她的感受，简青梧拍了下他的身躯，话也说不了，螣蛇稍稍松开，简青梧往上拔出一些距离，等胸口脱离了这窒息感受便伸手示意，「可以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南海中必定有诸多长生大帝的手下驻守，若是待久了说不定会将那帝君引来，届时消耗的就不止这点时间了。
    螣蛇不再犹豫，全速潜行，穿越这辽阔海域，将海水搅得天翻地覆。
    这一路都在往深处□□，简青梧还以为目的地是个海底龙宫，却想一个时辰后她居然看到了海底的日光，正以为要抵达另一端彼岸时，却想挣扎出水的瞬间，破天荒的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就连螣蛇也反应不及，随即被罩在岸边。
    简青梧上了岸，还被半包围在螣蛇盘旋逶迤的身躯中，本以为能重见天日，谁知被这金钟罩一般的神器压制住，她整个人瘫软下来，惊悚的看着这一幕，「怎么回事？」
    虽说这铜罩颇大，罩一个人绰绰有余，但多一条庞大的螣蛇之躯就显得拥挤不堪，简青梧拍拍他道，「帝君……你先变回来。」
    螣蛇正在考虑是否全力破钟，但看简青梧一脸憔悴便立即化成人形，「如何？」
    简青梧浑身湿透，伏倒在地上，稍作撑起，重新看向这铜色天顶，「这是……什么？」
    帝轲凝眉，「是上古神器东皇钟。」
    简青梧郁闷，「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居然在这儿候着我？」
    帝轲沿着钟走了两步，心想或许针对的人是他。
    破钟容易，但东皇钟力量强大，反震的力道恐怕会伤及简青梧的脏腑，她并非神籍，所能承受的神力有限，帝轲便不做强行破开的考虑。
    简青梧当下更愁的是自己湿漉漉的一身，谁知一个小小的法术也施展不了，「……？」
    她接连试了两三回，帝轲阻止道，「东皇钟会吸附内在施展的法力，你不用徒劳了。」
    简青梧扶着铜壁慢慢起身，揪住衣襟道，「那怎么办？我好难受。」
    她看向帝轲，帝轲亦看回她，简青梧本有些害臊，但想想性命还危在旦夕便没什么心思想别的，「帝君……你给我件衣裳，行吗？」
    帝轲随即脱下给她，他还以为简青梧是要披在身上，却想她是擦拭头发，气氛相对沉默。
    简青梧突发奇想，「对了帝君，你化身火凤给我烤烤火吧，我把衣服烘干。」
    帝轲无语。
    此时姗姗来迟的反派终于在外发出声响，「帝君在里面可好？」
    简青梧一愣，帝轲皱眉，「……？」
    简青梧没想到外头的人要想抓的是帝君，瞪大眼睛问道，「谁啊？」
    帝轲道，「是角木。」
    简青梧骤然反应过来，「……是他？」
    帝轲没想到她也熟悉，「上任战神蛟龙一族的角木……为何是他？」
    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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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轲扪心自问跟此人无冤无仇，不知为何会被拦截堵杀，但看简青梧表情很差，隐隐的怒火肉眼可见，角木道，「我蛰伏了两百年，可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帝轲口吻冰冷，「你这是何意？不要命了么。」
    角木恨恨道，「是你活该！谁让你教乘雾抢我的地位又来抢我的女人？你休想！只要你一死，俪姬便没了期待，我将重新带领南海一族去天宫站稳！你的时日到了！」
    帝轲满脸写着鄙夷，简青梧却怔住，「……这人怎么回事？」
    帝轲道，「想必他是背着长生大帝干这一切的。」
    简青梧一下轻呼起声，收回手臂道，「这、这怎么烫成这样？」
    在外的角木得意忘形道，「帝君一定认得这东皇钟吧，今日我就在外施展红莲业火，烧它个三天三夜，把你烧成灰烬为止！你螣蛇一族，虽是水中之王，但出了水便是你的死期！」
    简青梧一听红莲业火吓得往中间走了两步，帝轲道，「小心，东皇钟能加强在外施展的法术，你到我身边来。」
    「可红莲业火不是魔族禁术吗？」
    帝轲搭手在她肩上，看向爬上铜壁的火势，凝眉不语。
    简青梧茅塞顿开道，「看来无需我们动手，他自己也离死期不远了，毕竟神仙是不能修炼禁术的。」
    帝轲道，「蛟龙一族比较特殊，他们生来是可以修炼禁术的。」
    简青梧一愣，「啊？」
    「他们是神界龙族与魔族潜蛟的后代，具备神魔两力。」
    气氛相对沉默，简青梧先不管在外的角木了，还是得先解决湿哒哒的身上才行。她灵机一动，离开帝轲身侧靠近火光，然后轻解霓裳对着火煽动烘干，帝轲指尖微蜷，转过身去。
    「帝君没办法出去吗？」
    「办法很多，但横冲直撞怕毁损神器，得不偿失。」
    随着聚集的火势越来越多，东皇钟内温度也升得过猛，没一会儿简青梧就快被烤熟，又往中间挪动，擦了擦额间薄汗，「要不……」
    她转身看向帝轲，帝轲点头，二人随即摇身化为凤凰，一高一矮的站在钟内等待。
    可化身之后两个人也不好对话，气氛再次陷入尴尬，简青梧来回踱了几步，心想着这要是在地上撒一把米，都可以用膳了。
    她抬头再看，那钟的上方还垂下「丄」字型的什么，看着像是鸟架，霓凰真身马上展翅跃上，开心的抓着那铜片晃动起来。
    火凤在下呆呆的仰头怔住。
    红莲业火对于擅长火术的凤凰一族根本不足为惧，霓凰在上晃着秋千，火凤就在下安静待着，时而扇动翅膀，打发一下这无聊至极的时光。
    暗红的火焰灼烧得内壁滚烫，霓凰站在铜片上都有些烫脚，玩够了她也就飞下来仰头看着火凤，想到角木之前说要烧三天三夜，难不成她要在这种状态下跟帝君大眼瞪小眼的一直观望下去？
    还有那个角木，真是千算万算没料到帝轲是双重真身，只怕现在这两只凤凰能拖他到天荒地老。
    霓凰踱了一会儿步子，果真就受不了这狭小的空间，一下扑腾到火凤身前，张开双翼抱住他，火凤低头看她两眼，霓凰陶醉的用脑门蹭他胸口。
    气氛不断升温，火凤忽而展翅，将就快烧到霓凰尾羽的红莲业火扇灭，霓凰不明所以还以为他在拒绝，又仰头「咕咕」叫了两声，似是不满。
    简青梧绝对不允许他当初可以肆无忌惮的追她到天涯海角，现在却连回抱一下都要被嫌弃这种事儿发生。
    她突然庆幸自己的母亲是凤凰神族，而自己也继承了一半血脉，这才有了同族相吸的机会。可再想到当年的栖梧山是被战神角木逼得分崩离析就意难平，明明只要接受投降就能尽快解决的战事，偏偏被这个好战的角木当成邀功的机会，这才导致族人惨死，而她的母亲也因修习禁术最后染恙暴毙。
    这当中的仇恨，就算过了两百年，她也义愤填膺。
    只要出了这东皇钟，她一定要让角木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霓凰就这样抱着火凤一门心思的想着复仇的事，压根儿忘了这暧昧的相拥。
    直到头顶被火凤啄了两下，霓凰再次抬头，不明所以，「……」
    火凤站得离铜壁太近，总是受到红莲业火的干扰不太舒服，想换个地儿站站，霓凰误以为他又不愿意，见他松开绕过就追了起来，踩住他的尾巴，火凤昂首展翅甩开她，霓凰穷追不舍，两只百鸟之王就绕着东皇钟一圈圈的追逐奔跑，渐次起飞，直到火凤攀上顶上的铜片，霓凰围着他转圈看他晃来晃去也心痒得不行。
    可火凤不让步，霓凰也只能降落到地面不耐烦的踱步等待，并发出对方可以理解的抗议叫声。
    地也很烫脚，霓凰蹬蹬跳了两下，火凤玩够了才下来又啄了下霓凰的脑袋，示意她可以上去了。
    虽然智商降低了，但简青梧的情商还在，有帝君所化的火凤在跟前，她还纠结什么鸟架，当务之急是抱他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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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霓凰再次撒娇贴近，火凤亦放弃抵抗将她圈住，霓凰受宠若惊，开心得挣扎出怀抱蹦跶了好几下，然后走到火凤身后，用脚踩住他的尾巴，示意她想要一根靓丽尾羽。
    火凤点头。
    得到应允的霓凰心里更是乐开了花，马上弯腰啄起一根扯下，跑到火凤跟前兴高采烈的炫耀。
    简青梧收下了专属于帝轲的羽毛，再次扫视眼前这只火凤，如今他神志清醒还如此平易近人，让她完全联想不到会是帝君。
    当然上回在北天河也是。
    霓凰沉浸在这幸福美好的气氛中无法自拔，直到外面传来了角木的声音，「帝君，我这红莲业火的滋味如何？」
    简青梧一愣，回头帝轲已恢复原样，幽幽道，「过去多久了……」
    简青梧的肉身可受不了这红莲业火的历炼，更不能像帝轲这般沉着冷静的应对。
    帝轲不语，未曾回应角木的问话。
    角木厉声道，「还有二十四个时辰，帝君好好受着吧！」
    帝轲并不介意，但急坏了简青梧，她可不想在这闷热环境下再待两天，不然她一定会无聊致死的。
    于是霓凰对着帝轲叫了两声，她甚至上前了两步，帝轲道，「别靠近，你身上有火。」
    他现在身后是红莲业火的东皇钟壁，前面是周身环绕着天元之火的简青梧，正值进退两难之际，反而是霓凰懂事的退回了另一侧，然后飞上穹顶，站到了铜片上玩耍。
    帝轲召唤出轩辕神剑，霓凰见下方的剑尖对着她吓得飞跃下来，帝轲犹豫道，「……要破吗？」
    他再看一脸呆样的霓凰，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了神器相抗的神力反冲，轩辕剑就这样停在半空中，火光围绕。
    帝轲道，「你稍后躲在我的羽翼下，抓紧。」
    霓凰不知所谓，歪了歪脑袋，帝轲随即化身为火凤将她一把按倒全封闭裹住，没等霓凰反应过来，轩辕神剑冲破天光，神器对冲的撕裂声震破耳膜，整个海岸地动山摇，霓凰亦是站不平稳，好在火凤将她死死护住，等神剑打破神钟的须臾，强劲的力道更是将两只凤凰周身的土地震慑出三尺深痕，仿佛地陷山崩。东皇钟的碎片与红莲业火纷飞坠落，全被火凤抵挡，未伤及他宽阔羽翼下的霓凰一根毫毛。
    霓凰先是害怕的抱紧了火凤，等到光亮刺入眼帘，她几乎是瞬间挣出怀抱，一眼就瞧见了被神力震飞的角木，然后不顾一切的喷着天元之火就朝他飞去，等化为人形的帝轲再赶过去，角木已被火势包围，天元之火可焚一切，包括他的红莲业火，见他在火海中痛呼的霓凰像失了理智一样还在给他煽风点火，并死死围住他的出路不让他逃脱，帝轲目瞪口呆到说不出话来，直到角木葬身火海一动也不动了，霓凰才停止攻击，化为人形倒在帝轲的臂弯中。
    帝轲道，「……这么恨他？」
    简青梧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可她消耗太多，累得双眼沉重，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就睡了过去。
    简青梧本是仙身，神法天元之火对她而言不能输出太多，这一下耗尽，可能得很久才能苏醒，帝轲也不再犹豫，趁长生大帝的人还没察觉，即刻瞬移消失。
    当简青梧再次醒来，她已躺在栖梧山的草原上，她倒不是自然苏醒，而是这地面时不时的震动两下，吵着她休息。
    简青梧翻了个身，对上一个比她人身还大的雪绒花一样的大脑袋，「……？！」
    惊吓之后她马上起身逃跑，结果一下就撞到帝轲，帝轲道，「怕什么？不是你想要的望天吼吗？」
    简青梧回头再看，才将这庞然大物看清楚，只见这大兔子浑身雪白，耳朵尖长竖起，后爪还在蹬地，撩起一片青草，但是巨大的体型差距还是让简青梧吓得倚靠在帝轲身上不敢上前，「帝君……把它抓住了？」
    帝轲道，「嗯，但它太大，带去九重天太过招摇，未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思来想去，还是将它带来此处了。」
    简青梧大概了解了，帝轲在她昏睡期间就找到了这神兽并将它收入囊中了，那这趟行程她跟随着有何意义？难道是上苍要安排她为栖梧山死去的族人报仇？
    但杀了角木，简青梧简直大快人心，这会儿力气也恢复了，便颤颤巍巍的走向这个巨型宠物，望天吼却跳到一旁，地震得简青梧差点滑倒，眼见着它欢腾蹦远，简青梧触手不及，「……呃。」
    帝轲道，「过来。」
    望天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又跟只兔子一样欢跃回来，帝轲道，「可以摸它了。」
    简青梧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感受了一下这毛绒绒的蓬松触感，心中顿时柔软，恨不得埋头到它身上撒娇打滚。
    风吹得望天吼身上毛发浮动，简青梧抚摸了两下也同步跟它摇了摇头，帝轲在她身后问道，「喜欢吗？」
    简青梧回眸笑起，「喜欢！」
    有帝轲在侧保护她的安危，她也不再拘束，一下扑进这毛绒大怪的身上，感受全面的轻柔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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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乐
    今日的修炼在帝轲走后，简青梧又陷入瓶颈中，她目光随着倒茶打扫的芝兰移动，问道，「芝兰，那天我从紫微宫跑出去……后来帝君有服下那颗绝情丹吗？」
    芝兰道，「服下了，怎么了？」
    简青梧百思不得其解，「可我怎么觉得他根本没吃。」
    芝兰推来一杯茶水，给她解惑，「其实你不用担心绝情丹的事，你反过来想，若是帝君未曾服用过那药，这四千年来岂不是早就儿孙满堂跟那南海长生大帝一般了？」
    简青梧豁然开朗，「……也是。」
    芝兰又道，「我认为帝君已经习惯服药后的这种状态，所以他服药前后对你的态度有变吗？也没有吧。」
    简青梧再次被她点化，「芝兰，你说得好有道理！」
    芝兰巧笑道，「说不定啊，那药对帝君而言已经没有太多效用了，让他心如止水的实际是他千年如一日的习性，所以不必太过忧心，就正常的跟他相处下去吧。」
    简青梧想想还是有些沮丧，毕竟她想要的不是正常相处而是更亲密的接触，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森罗万象》书页翻动到上古神兽螣蛇一章。
    简青梧轻声阅读了下，随口问道，「芝兰……你喜欢看舞蹈吗？」
    芝兰一愣，简青梧解释道，「就是瑶池仙会的那种。」
    芝兰道，「还……行，赏心悦目，自然喜欢。」
    简青梧回想起她曾在下界的种种，不禁沉沦其中，「想看跳舞，就跳这个——女娲充乐。」
    芝兰凑过去看了一眼《森罗万象》的记载，道，「那我去吩咐瑶华宫的人来？」
    简青梧震惊，「行吗？」
    芝兰道，「为何不行？」
    简青梧想想还是作罢，「这样擅用职权不好……不能勉强别人，不然帝君知道了会责怪我的。」
    芝兰灵机一动，「要不我去问问，看她们有没有自愿前来的，不勉强，就说你在这儿待着无聊，只是陪伴一下……仙子你瑶华宫的朋友不是很多吗？」
    简青梧想想也是，「好啊，那我们就赶在帝君回来之前结束！」
    说干就干，芝兰去瑶华宫喊人，简青梧就准备茶点，等听到鸣玉她们的声音，简青梧即刻欢迎出去，「你们来啦！」
    鸣玉道，「怎么回事？突然把人叫来这里，你不是在修炼吗？还练舞？」
    简青梧摆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待着太无聊了，又不好出去跟你们玩儿，就只好让芝兰把你们叫过来了。」
    鸣玉搞懂了，「可你不知道，中枢神殿的玉令送到瑶华宫是惊动了八方女仙，要不是有人认出了芝兰是紫微宫的人，大家还以为白日做梦了呢！」
    简青梧回头看着这群莺莺燕燕，个个花枝招展，光彩照人，抿唇道，「你没跟她们说……是我叫来的……要是看不到帝君，她们会打我吗？」
    鸣玉掩唇笑起，「说了，她们还是要来看看。」
    简青梧正打算接待这么多仙女，谁知一转眼她们都跑空了，全都聚到了那姹紫嫣红的花坛边上，惊叹道，「这花儿种得真美！比玉蟾宫前面的花园还好。」
    简青梧立马心悦，「真的吗？喜欢的话可以尽管摘。」
    鸣玉道，「你疯了？这可是紫微宫，又不是你蕊宫，你凭什么做主啊？」
    简青梧道，「这是我种的花我乐意送人帝君他管不着，而且他也不在意。」
    鸣玉上前看了两眼，遗憾道，「这花儿开得正盛，折了岂不是可惜？」
    旁人道，「鸣玉……花开堪折直须折，不在她最美的时候折下难道等她枯萎了再说？」
    鸣玉挑眉，伸手道，「请吧各位。」
    简青梧可喜欢这么多靓丽养眼的仙女们在她眼前走动着，这空气都变得好闻了许多，鸣玉搭肩到她身上，「帝君回来你不怕挨骂啊？」
    简青梧「嘘」声道，「芝兰会帮我兜着，等会儿在他回来前送走你们就行。」
    这两人正要结伴走向摆完宴席的大殿，结果门口突然通传了声，「战神殿下到！」
    鸣玉跟简青梧互看一眼，「……？这不巧了？」
    简青梧就要去拉她，可鸣玉一溜小跑就奔到了门口迎接，战神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简青梧这才慢三步走来，「那个、帝君他不在，你是找他吗？得去中枢神——」
    她话还没说完，鸣玉就将他拉扯进来，活脱脱的跟个人间老鸨一般，「进来一起玩儿呀，殿下！」
    战神进来一瞧这么多美艳的仙女更是惊得原地不动，「这、这——」
    简青梧打圆场道，「我朋友！我修炼的太无聊了……就找她们玩儿的。」
    战神调头就要走人，鸣玉又拉住道，「殿下怕什么？你这脸皮也得好好修炼修炼了，怎地认识几十年的熟人还羞于见面？」
    乘雾看向简青梧，简青梧看向别处，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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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大大方方道，「走，进去。」
    战神不好推阻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得被她拉着手臂一直往里，直到一方席位，被她按下，「坐好了殿下，就当是难得的休息！」
    战神低头，抿唇不语，而简青梧在他对面坐下，战神道，「其实我是来问关于《森罗万象》里——」
    简青梧尚未听清，这边鸣玉的衣袖已经甩来，对她抛了个媚眼，「不聊了，看跳舞，你最爱。」
    简青梧被她这样一勾引，全身战栗了一下，不禁也低下头去，默默喝了杯水。
    鸣玉退后到她的站位，自信道，「你可要认真观摩，大家都是有品阶有封号的仙子，要知道就是瑶池仙会我们不想献舞的话，别的神仙也是没机会一睹芳容的！」
    简青梧乖巧点头，正襟危坐，「我准备好啦。」
    老实说她还是头一回看鸣玉跳舞，见她身姿轻盈，眼神到位，简青梧马上就被吸引，直到一方水袖甩来，罩在她的肩膀上，简青梧侧过一点身子，穿过仙女们看向对座的战神，好在他只是淡淡欣赏着，并没有被其他仙女跟鸣玉一样放肆挑逗。
    鸣玉的目标就是简青梧，见她还分心看战神，心血来潮更想戏耍她。
    她躲开了衣袖，却躲不开鸣玉的近身，她再侧身想逃，鸣玉的酒杯都堵住了她的去路，点头示意，「愣着干嘛？喝啊。」
    简青梧听话接下，一饮而尽。
    「这才对。」鸣玉旋身两圈，又莲步走入这群仙女中，巧笑倩兮。
    战神低头喝了两杯酒，若有所思。
    鸣玉欠身给他也续上一盏，关心他道，「殿下……这时过境迁，有些事你也该放下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呀！」
    战神不语。
    简青梧了解了，战神估计是触景生情，想起来现在嫁给储君殿下的杜若仙子了。
    但鸣玉也开导不了一个不爱说话跟表达的战神，辗转又游走到简青梧身侧给她斟酒，跟她耳语道，「听说以前杜若就在这紫微宫跳过女娲充乐给他看。」
    简青梧愣住，「这么巧吗？」
    她再一想战神的真身螣蛇，帝君也是，这充乐也算是螣蛇族的传统舞蹈，所以当初的杜若仙子应该是投其所好，但就不懂她的目标到底是谁了。
    「除了充乐，还有凤来，都是螣蛇一族的示爱之舞。」
    简青梧眯眼道，「那岂不是——」
    鸣玉用手挡住两个人的交谈，「所以啊，战神就该抛弃那种两面三刀的人，活该她现在被储君殿下折磨。」
    简青梧抿唇，鸣玉又给她送上一杯，「喝啊，快活啊！」
    简青梧勉强喝了下去再阻止她道，「再喝……真不行了，我容易醉的。」
    鸣玉无语，伸手指指对面，「会比他还容易？」
    简青梧凑去一眼，才喝了三杯的乘雾都已经伏倒在桌上了，目瞪口呆道，「……比我还菜？」
    一群还在跳舞的仙子也不知是跳给谁看，有的甚至大胆到趁机弯腰戳了下乘雾的脸蛋，「……当真可爱。」
    鸣玉摆摆手道，「你们不要打扰他啊，让他睡吧。」
    仙子们都嬉笑着绕开他，将最终目标放在简青梧身上，简青梧吞了下口水，拉了下鸣玉的衣裳，「我觉得我不行……」
    「你行！」鸣玉打了个呵欠，「你在人间可行呢！」
    简青梧被她一把拉起，推向众多天仙之中，「行不行先走两步，看你醉了没？」
    简青梧脑子尚且清醒，就是步伐有点儿不稳，趁这空挡有人搭她肩有人托她背有人扶她腰，更有甚者如鸣玉一样掐了下她的屁股，简青梧顿感不适，「你干什么你别吓我，要是战神师兄醒来就不好了。」
    「放心，他是出了名的一杯倒，这都三杯了，不到亥时醒不来。」
    简青梧这便放心大胆的出手，一下横抱起鸣玉，洋洋自得道，「厉害吗？」
    鸣玉挥了挥袖子在她脸上，「厉害，你最厉害。你要更厉害点就去抱帝君。」
    简青梧又将她往上抱了点，正视她道，「这不行，帝君比你重多了。」
    旁边的仙女哄堂笑起，「青梧仙子醉了吧？」
    简青梧没醉，就是胆子大了很多，放下鸣玉她又如花花蝴蝶一般去追另一名仙子，「再抱一个，这可是我的绝活！」
    鸣玉拉住她道，「别追了，你晕不晕啊，还学不学充乐？」
    简青梧立刻站定，回身点头，「我学。」
    鸣玉的教学不错，简青梧本身领悟剑道快，这舞蹈也不在话下，不消半个时辰就学得有模有样了，芝兰还在为她们奏琴，见这群人相处得这般融洽也是喜笑颜开，「紫微宫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简青梧学了会儿醉意终于上来，最后一个踉跄背向扑倒，鸣玉没拉得及时，她就微醺的倒在了茶几上，打翻的酒盏沾湿她肩颈的衣襟，再翻个身霓裳也乱糟糟的。
    这时大殿突然没了声音，连奏乐也停止了，简青梧木讷的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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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去，中庭院内，站着目光沉沉提前回来的帝轲。
    她惊了一下，再正视殿内，所有的仙女都已经躲到了战神身后战战兢兢。
    帝轲道，「怎么回事。」
    简青梧艰难爬起，浑身酥软无力，半扶着茶几，「……帝君——」
    「帝君……是我、让她们来的。」听到身后的一个男声，简青梧纳闷回头，不想战神居然醒了。
    她惊诧的看着两头，怎么回事？她现在也搞不懂了。
    帝轲气场强大的走来，所有仙子都后退一步，包括刚刚掐醒战神的鸣玉。
    他走到简青梧身侧，看的却是战神，「你说、你在本座的紫微宫把这群人叫来寻欢作乐？」
    他再看向简青梧，简青梧一愣，脱口而出道，「帝君……回来了……」
    这大殿跪了一大帮人，就简青梧一个醉意快盖过理智的还在慢慢揪着帝轲的衣袂打算起身的，战神道，「是我……想把过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才把她们叫来……陪我消遣的。」
    瑶华宫的仙子们都向战神投去可怜又可敬的眼神，但面对盛怒的帝轲她们亦是不敢说出一句真相。
    「……那你忘了么。」
    战神点头道，「忘了，是她们开导的我。」
    简青梧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来，看到的帝君也是好几个影子，伸着手也指不定他，「帝君……回来了，得送走鸣玉……」
    她说着还搭手了下身边的帝轲看向这边的仙女们，好奇道，「怎么……都跪着……啊……」
    帝轲嫌弃的伸手搀了下她让她站稳，眼里全是无语跟怒意，「喝了多少？」
    简青梧吸了口气再看向他掰着手指，低下头，「不多啊……就三四、五六……七杯吧……」
    帝轲没眼看这样凌乱不堪的大殿，简青梧却还不知轻重，弯腰要再去倒酒，帝轲道，「你这一天都学了什么？尽是在喝酒胡闹么！」
    简青梧被他拉过手腕不解，「我在学……学充乐……也是、书上的。」
    帝轲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便将目光放到战神跟他身后的仙子身上，「既然都看开了，那就给本座出去。」
    战神没想到帝君只是责骂却没有惩罚，惊得马上起身告退，「是、帝君。」
    他挥挥袖子示意了身后的仙女们，「快走……」
    鸣玉便马上带头起身，拉了一个个的走出大殿呼吸了一口紫微宫外的气息，「方才好险！」
    其他仙女也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会被重罚！」
    鸣玉这才想起简青梧尚在殿内，紧张道，「青梧不会有事吧？」
    战神道，「……你也看到了……应该不会。」
    其余一众人皆是点头，「她不会有事，别管她了。」
    战神道，「以后可别胡来了，你们快些回瑶华宫吧。」
    见战神如此和蔼可亲，仙子们亦是恋恋不舍，「那战神殿下也要快些放下过去，大家都期待你尽快走出来呢！」
    「对呀，给别人一个机会呀！」鸣玉取笑说。
    战神一听立马没了刚才的架势，支支吾吾道，「那个……以后再说。」
    待到大殿内连芝兰都撤离了，简青梧也自然而然要走人，但帝轲却不放手，「……如果我没猜错，你才是始作俑者吧。」
    简青梧不明所以，下盘不稳就要倒，歪着脑袋，「……嗯？」
    「疼、」她拍了下对方的手，「疼……放手。」
    帝轲一松开，她连站都站不好，又晃晃悠悠的倒在了一侧，伏着茶几道，「头好疼……」说罢还晃了两下。
    帝轲居高临下道，「等酒醒再与你算账。」
    简青梧可怜巴巴的跟他对视，帝轲眼中怒意减少一分，「起得来么。」
    简青梧柔弱伸手，「扶……我……我要去睡了……」
    帝轲四下看了圈，也没第二人敢来扶她，只得屈尊弯腰将她抱起，闻到她身上沾染的花香脂粉味儿嫌恶道，「醒来有你好受。」
    简青梧眼神迷离，路也看不清晰，尚未抵达帝轲的寝殿，就已在他臂弯中沉沉睡去。
    ☆、上元
    醒来的简青梧在辰时敲着脑门走出了紫微宫，等候在外的是青雀，「你这是怎么了？」
    简青梧道，「昨晚喝醉了，不记得了，就睡着了。」
    青雀看她衣服还穿着昨天的，浑身上下不仅有酒味还有浓郁的芳香，也是鄙夷道，「你这是在花园里睡了一宿吗？怎么头发跟衣服都乱糟糟的。」
    简青梧大概能回想起来，「昨天跟……鸣玉她们喝酒了。」
    「你去瑶华宫了？」
    简青梧摇摇头，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也不太舒服，摆手道，「不说了，想回去沐浴。」
    青雀见她也没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安慰她道，「水都备好了，今日就别再去紫微宫了，我早上来等你的时候，帝君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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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青梧煞有介事的点头，猛然想起，「昨晚我——」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被帝君抱着去寝殿的，还没有芝兰的陪伴，这过程不禁让她想入非非，可她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接下来的事，「怎么搞的……」
    青雀道，「我哪知道你怎么搞的，离我远点，一身香味是要熏死人吗？」
    简青梧自己也嗅了两下，香味夹杂着酒味冲得她差点咳嗽，「算了……不抱期望了。」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又喝了治疗头疼脑热的汤药，简直一身轻松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正当她要出去走走时，司命星君造访了，容光满面的念叨走来，「不得了不得了！当真不得了！」
    简青梧迎了出去，好奇道，「发生何事了？说与我听听。」
    司命道，「还不是你吗？我说你呢。」
    「我……怎么了？」
    司命一脸猫腻，「还不同我说，昨日鸣玉可都告诉我了，瑶华宫的仙女们也惊呆了，说你众目睽睽之下，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堂而皇之的勾引帝君。」
    简青梧差点没站稳，「……什么？」
    要不是司命说得这般正经，她还真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司命道，「稳住啊……昨天现场不是很稳吗？」
    「什么稳不稳，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司命道，「哦了解了……你应该是醉了，所以才那般大胆的。」
    「你说清楚些，我对帝君做什么了？」
    司命理所当然道，「就是鸣玉她们告诉我说你趁着酒劲儿拉扯帝君，帝君不仅没一剑送你上西天还伸手扶了你一把。」
    「就这？」
    司命道，「你还想怎样？」
    简青梧道，「我喝醉了你也会扶我吧。」
    「那不一样，能让帝君亲自扶的……除了大有来头、那就是你了！」
    简青梧不屑扬眉。
    司命道，「她们说的可不仅如此啊，描述得那叫一个详尽，我刚才是说得委婉。」
    简青梧眯眼。
    「她们说你衣衫不整的倒在帝君身边……懂了吧？」
    简青梧受惊，低头回忆，「我当时……」
    青雀却紧张道，「没被打吧……刚我伺候你沐浴，好像也没伤着哪里啊……」
    简青梧推开她的手，「你别听他瞎说，我那是不胜酒力想睡，所以才失态的。」
    「上一个敢这么做的，已经被赶出紫微宫自此不再接待了，你对比一下。」
    简青梧道，「上一个谁啊？」
    「还能有谁？杜若仙子啊，她之前也在紫微宫跳过舞，还跳给战神看，挑了个帝君回紫微宫的时间看个正着，这才被戳破的！」
    这个料跟昨天鸣玉说的对上了……
    「所以敢在紫微宫再次跳舞的，你是真的令人刮目相看。」
    「那不是我，我没跳舞，是我找瑶华宫的人来玩的，她们跳的。」
    司命摆摆手，「昨日战神殿下也在啊？」
    简青梧点头，「嗯，不过大家没有对他乱来，都很尊敬他的。」
    「我懂，」司命一眼看透，「瑶华宫的仙女还是有些分寸的，听说是昨天帝君回来得早了才撞上的？」
    「……对。」
    「大伙儿都期盼着战神能尽早放下往事向前看呢，这也是帝君的一桩心事。」
    「哦……我明白了，难怪昨天战神说什么放下了……帝君就饶恕他了。」
    「帝君还期待他去争取俪姬呢！」
    简青梧撇撇嘴，「帝君……算了，不予置评。」
    司命笑道，「怎么了？难不成你想让帝君自己去争取？」
    简青梧瞪眼，「那还是交给战神师兄吧！」
    「对了，今日是上元节，听闻玉蟾宫那边会置办一场盛宴，我是来通知一下你的。」
    简青梧道，「玉蟾宫的话……」
    她倒不是很想去，想避嫌。
    「鸣玉她们也去，瑶华宫的都会去，听说储君殿下会让夜神给那一片地儿拉上夜幕，定制了宫灯千羽供大家放飞呢！」
    这听得青雀很是心动，「真的吗？那我想去。」
    司命道，「去啊，玉蟾宫会欢迎的。」
    简青梧看向青雀，「那你跟鸣玉走，记得早点回来。」
    「仙子不去？」
    简青梧摇摇头撑起下颚，假意赌气道，「不太想去，她们才说我坏话，不想见她们。」
    司命笑起，「她们说的可都是实话，是你自己太迟钝了吧？之前我还在为帝君服用绝情丹一事消沉，没想到你这边这么快就破解了啊！」
    简青梧也觉得自己有戏，心血来潮道，「既然是节日，那我去中枢神殿看看帝君吧！」
    今日的中枢神殿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简青梧问道，「帝君呢？」
    守卫的天将道，「帝君方才离开了，应该是回紫微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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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此时还有一两位神仙急着找帝君，简青梧便结伴跟他们走向紫微宫，其中一个道，「近来数月帝君在中枢神殿的时间都不太确定啊？」
    「是啊，发生何事了？」
    简青梧被他俩人看了一眼，纳闷，「我不知道啊，我也找他。」
    通传过后，简青梧快步走向她的花园打算去摘点好看的花卉，结果却发现帝轲在给这些花叶浇水，「帝君？」
    帝轲回头，「这么快？」
    简青梧不解，「什么快？」
    芝兰道，「方才帝君回来见你离开紫微宫了，又让人去宣了。」
    帝轲还要说话，另两位觐见的神仙已走过来，拜谒道，「帝君。」
    帝轲放下手中的事情，对简青梧道，「在此处等我。」
    简青梧目送他离开，接下他的活儿，惊叹道，「没想到帝君会给我的花儿浇水。」
    芝兰猜测道，「一定是昨日被瑶华宫的人折走了太多，这光秃秃的不太好看，帝君心生怜意就给她们多浇点水了。」
    简青梧连忙收手，「算了，浇多了也不好，这样差不多。」
    芝兰接过水壶问道，「帝君可能要有一会儿，他方才嘱咐下厨做了些元宵，仙子要尝一些吗？」
    简青梧这还没怎么吃东西，正是饿着，「好啊，麻烦你了，我去房里等。」
    芝麻馅儿的元宵黑白分明，小小的刚好一口一个，喜欢甜食的简青梧从心底里佩服紫微宫厨子的手艺，「真好吃……可惜帝君不懂享受，放着这么好的厨子不好好利用。」
    芝兰笑道，「那厨子是近几年才召来紫微宫的，尽给你一个人做菜做饭了。」
    简青梧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照顾我这个贪恋口腹之欲的人，帝君真是有心了……」她舀着碗里剩余几颗的元宵，质疑道，「绝情丹真的有用吗……我怎么觉得我的机会越来越多了？是我的错觉吗？还是说你们助攻得太好了，都让我忘了帝君是个无情无爱的人了。」
    「帝君自然不是无情无爱之人，他很照顾自己人的，可你说的机会……是什么机会？」
    简青梧笑得灿烂，「自然是成为帝后的机会呀！」
    芝兰莞尔，「那你努力，我看好你。」
    简青梧正想着攻下帝轲的雄图伟略，这会儿帝轲也走了过来，芝兰告退，他道，「你是过来领罚的么？」
    简青梧不解，「不是，我是过来陪帝君过上元节的。」
    「昨日之事可还记得？」
    她记得，经司命那样一提醒，更是清晰完整的记起了，便回答得干脆，「不记得了。」
    「要我把昆仑镜拿来吗？」
    简青梧赶紧制止，「想起了！想起了……一些。」
    帝轲坐下道，「错在何处？」
    「我……我不该叫瑶华宫的仙女们过来给我跳舞，也不该喝酒……哦，还不该叫上战神师兄。」
    帝轲道，「还有呢？」
    简青梧想不起来，「还有吗？」
    帝轲蹙眉。
    简青梧不可思议道，「难道我昨日回到房里……又轻薄帝君您啦？」
    她是真不记得，因为早就睡着了，帝轲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半路就睡着了。」
    「哦……那、那还有什么？」
    「你昨日修炼的成果呢？」
    简青梧愣住，「帝君……要看吗？充乐？！」
    帝轲所言自然不是什么舞乐，被她这么一回答气得脑壳儿疼，「我让你炼的四方之神召唤术呢？」
    简青梧低头，「没学会……召唤不出来。」
    帝轲叹气，「好……你尚不是神籍，是我操之过急了。」
    简青梧搅着元宵，眼睛看向别处，帝轲道，「快冷了，吃吧。」
    庆幸的简青梧一口吃下一个，抬眸看向关注她的帝轲，「帝君……要吗？」
    「还……挺好吃的。」
    她舀了一个放在勺中，也不知该不该递上去，毕竟被拒绝的话会很没面子，帝轲道，「尝一个吧。」
    毕竟这是他吩咐做的元宵，一个也不吃有点过分，会伤了厨子的一片心意。
    简青梧赶忙靠近些，喂到他嘴边，帝轲不解其意，他所说的尝试自然是让芝兰再去拿一份，却想简青梧会递上前来，在她目光灼灼之下，帝轲也不忍推却，一手拉过另一边的衣袖凑过去吃下，简青梧看着此情此景激动万分，恨不得出去翻两个跟头，表面上还得维持平静，「……好吃吗？」
    帝轲道，「又不是你做的。」
    简青梧惊到，「帝君想吃我做的吗？我可以去学的！」
    看来她又很好的扭曲了他的意思，帝轲忍住自己被反复误解的情绪，「……不必。」
    吃完元宵简青梧还想挥手送别帝轲，却想他起身道，「随我来。」
    跟在他身后忐忑不安的简青梧心想着刚才的气氛也不错，怎么这么快就又严肃起来一副要找她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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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的账的态度。
    等走出紫微宫，远方的九重天中央已百年难得一见的拉起了天幕，玉蟾宫的上方是漆黑一片，逐渐亮起的宫灯升空飞远，点亮夜空，它带着神仙们的心愿祝福，飞向更远的苍穹。
    帝轲见她目光停留在那一处，问道，「想去玉蟾宫？」
    简青梧收回好奇的视线，对他摇摇头，「司命早上来邀请过我了，我还是想来跟帝君一起过上元节。」
    「那好，跟我去北天河。」
    等飞到北天河的时候人间的夜幕已降临，北天河一片萧瑟静谧，化成人形的简青梧停在廊桥上问向上空的火凤道，「帝君……你怎么还不下来？」
    火凤飞向深渊上空的瀑布星幕，对着它扇动翅膀，强劲的神力指引开去，这银河一般的溪流即刻洒向浩渺夜空，星星点点的光芒坠落天际，教简青梧看呆。
    璀璨银河，群星闪烁，简青梧都没发现火凤已经化为人形站在了她身侧，「……好美……帝君你是怎么办到的？」
    帝轲道，「我执掌群星图，这点不在话下。」
    中天紫微大帝，执万神卷，掌群星图，看来传言一分不假。
    简青梧看着流转闪耀的烂漫星河，受宠若惊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真的只是上元节吗？」
    她也跟帝轲走过了诸多岁月，但今年的这个节日却如此美好难忘，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教她不得不起疑。
    帝轲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本座去昆仑镜找到了你的过去，你之所以不太记得，可能是因为生辰跟上元节重叠的关系。」
    他说完简青梧也没个反应，此刻万籁俱寂，久远的回忆也袭上心头。
    她好像记起来了，在这大肆庆祝的上元节，父母也曾围着她给她过属于她的生日。
    被人遗忘了两百年的好日子，如今终于水落石出了。
    而她历经千辛万苦辗转归来的第一个生辰居然又能跟自己的至爱一起度过，简青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从背后将帝轲抱紧，哽咽道，「……帝君。」
    帝轲怔在原地，「怎么了？」
    简青梧道，「你都服了绝情丹了，怎么比我还会……」
    她是想要占据主导地位去攻略眼前这个人的，可却想步步沦陷，都快成为他的掌中之物了。
    帝轲还从未被人如此拥抱过，一时间无法理解简青梧的心意，侧过头道，「会什么？」
    简青梧气得想打他，「你——」
    帝轲道，「松开，成何体统。」
    简青梧就是不松，哪怕帝轲伸手放到她手上提醒她松手，她还是紧紧抱着，顺便还反抓住他的手，不给他缩回的机会，大言不惭道，「帝君你都服过绝情丹了给我摸两下怎么了？」
    帝轲忍耐。
    摸两下也就罢了，她甚至还沿着手背往上，探入他的衣袖中，帝轲闭眼道，「别得寸进尺。」
    简青梧天真道，「你不是应该感觉不到吗？」
    「我为何感觉不到？我又不是死人。」
    简青梧也不了解绝情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一边触摸帝轲的指骨，一边纳闷道，「我还以为吃了那个就会六识皆空，遁入空门呢。」
    帝轲拿开她的手又被她缠上，舒一口气解释，「那是断绝七情六欲的，不是阻断六识感官的。」
    「所以我现在这么做帝君是感受得到的？」
    「自然。」
    「……那是什么感觉呀？」
    她满嘴的套路，帝轲松手转身，蹙眉面对她，冷冷的打消她的念头，「并不好受。」
    简青梧悻悻的收回手，委屈的叹一口气，「好吧，我错了。既然你不舒服的话，我以后就不摸了。」
    帝轲：「……」
    简青梧不再管他表情，回头重新放眼万丈银河，指着那颗最明亮的星，打破刚才的僵局道，「那个是帝君您的紫微星吗？」
    帝轲转身望去，没好气的答道，「那是启明星，是玉清天尊的星。」
    「那哪个是你的？」
    帝轲道，「北天中央，勾陈之下，自己找。」
    「那个？」
    「那是天枢星，北斗之一，我的门徒。」
    猜错一系列之后，简青梧顿悟，「……我知道了！」
    帝轲还以为她终于看出来了，却想简青梧旋即伸手开心指向面前的帝轲，莞尔一笑，「在这儿！」
    ☆、朝拜
    春去秋来，转眼冬天又到了。
    简青梧羡慕的看着昆仑镜里映照的下界雪景，叹气道，「只可惜天宫不下雪，不然这雾气缭绕的就更添一分神秘了。」
    司命道，「天宫也就正廷是没有一年四季之分的，若是边缘的天河畔实则还是有区别的。」
    看来司命又要给她普及天宫常识了，简青梧剥了个橘子给他，「跟我讲讲，什么天河畔？」
    「就是天界的边缘，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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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南海长生大帝驻守的，最北就是帝君的。往西是佛祖的西天净土，最东边就是天帝陛下的，日出东方，东宫正统苍龙一族的地盘。」
    她曾经去过的就是北天河畔，那儿确实很冷，不比天宫温暖如春。
    鸣玉从司命手中抢了一半橘子过来，「要是想看雪景，我们下凡去不就行了？」
    司命还是劝她们这几日忍忍，「再过两日就要百年朝拜了，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这会儿下界五湖四海的种族可都在往天宫赶，鱼龙混杂的少惹是非。」
    鸣玉突然凑上前小声道，「我听瑶华宫的传言，说是此回天帝陛下所在的龙神一族也会派人前来！」
    司命起身去架子上翻来册子，「那我得好好看看，他们会来哪些人。」
    好奇的简青梧也瞧了眼，「来的都是龙族？」
    司命翻阅了下龙族族谱，「如果是纯血龙族的话，除了天帝一脉就剩他连襟了，这龙族也就传了两脉，如论种族地位比起南海蛟龙更是高贵。」
    鸣玉指着跟储君殿下平行的两个人，「那这个叫宝璐跟锦麟的便是殿下的同族同辈了？」
    「嗯，应当是表兄妹吧。」
    鸣玉想想那场景应当很壮观，「你说他们龙族相聚的时候，是不是就在海里开会啊？」
    司命合上卷册，「他们也是有居住地的，大部分情况都是化作人形在蓬莱仙岛生活，那是龙神的最佳栖息地。」
    「封神的也就天帝陛下一脉，这要是储君殿下将来没法渡过封神之旅会不会被另一脉打压觊觎啊？」
    简青梧也忧心忡忡，「陛下跟毘沙门天对储君期望很高，也怕是另一脉的传人先被封神吧！」
    「进修成神着实不易，没听说另一脉有什么动静，小辈也都三五百岁的年纪，先下凡渡过情劫再说吧。」
    鸣玉看看身边的简青梧，手指绕着她的长发，「只可惜我家青梧不是出生龙族，不然也能竞争一下王储了！」
    简青梧拿橘子堵上她的嘴，「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治个反叛的罪名。」
    「说起来为了保证血统纯正，储君殿下不是应该娶个同族的吗？」
    简青梧反驳道，「没关系，可以修双重真身。」
    「那也要有这个实力吧，看来这储君殿下还真得好好修炼或者娶一个神族后裔，这样后代才能保证至高血统。」
    简青梧无语，「就是这种刻板的思想，才让天庭变得这般冷漠无情的吧！」
    鸣玉道，「有得必有失嘛！」
    简青梧想起她的母亲乃是凤凰一族，当初栖息在密林涅槃，遇到了父亲，两个人虽然种族不同，但母亲还是下嫁到了栖梧山，并且跟父亲的族人相处得很是和睦，所以在她看来，嫁娶一定得是喜欢的人，可不能为了权力为了血统而将自己的一半人生交给并不爱的人。
    「要说般配，那龙族跟凤族是天生一对，只可惜凤凰并非群居一族，这天上地下要找到一只凤凰着实困难。」
    简青梧挑眉，这不巧了，她一下就发现了两只。
    鸣玉道，「青梧，你娘不是凤凰族的吗？你应当也有一半血统的呀！」
    简青梧讪笑，「我就一混血，混的还是天宫瞧不起的栖梧山一脉，没人会把我当回事的。」
    「现在不行，可是等你封神之后就没问题了呀！」
    简青梧打断她，「别别，我可不想跟龙族联姻，我想——想嫁给另一只凤凰！」
    「找得到吗？不是说很难找吗？」
    简青梧道，「能的，保证血统纯正嘛，我会努力的。」
    鸣玉取笑推了她一把，「你刚刚明明不在乎的！」
    简青梧也忍俊不禁，「好了好了，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司命道，「茶没了，我再去沏点儿。」
    简青梧随即举手，「司命我还要些南枣核桃糕，你让你殿里的仙童去我那儿拿点。」
    「好好。」
    司命沏了一壶好茶，鸣玉也讲得兴致正浓，「话说那杜若她现在算是完全没胜算了，这都回来彤华宫好几个月了。」
    「怎么回事啊？」司命给她倒了一杯。
    鸣玉道，「虽然瑶华宫的人帮她遮着掩着，但其实大家早就想说了，据说她受不了夜夜跟绛雪一起服侍储君殿下，就一气之下跑回彤华宫了！」
    简青梧的茶差点喷出来，「……这么劲爆的吗？」
    司命的杯子显然有些烫手，「啊啊，这个话题我就不参与了啊……」
    鸣玉瞥眼道，「看不出你司命星君这么正人君子啊？」
    司命无奈瘪嘴，「储君殿下的闺房之事……小仙确实不敢听，我就先去外头拿糕点了啊，有需要再叫我！」
    鸣玉挥挥手示意他不听赶紧走，然后看向简青梧，「你听不听？」
    简青梧连连点头，「听听！」
    「就刚开始的一段时间还没什么风声，一个良娣一个良媛都是和平共处的。储君殿下也是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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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露，分配均匀的。我们偶尔在花园逛逛遇到绛雪，她还跟杜若有说有笑的，那杜若好似没以前那般多愁善感了，也比从前看起来明艳了点儿。」
    「可就这样好好相处没多久，杜若某一日突然就哭着从玉蟾宫回来了，王母娘娘居然还特地去安慰她，然后彤华宫的仙娥就偷听到原来是殿下让她跟绛雪一同侍寝，她实在受不了就回来了。她那哭得真是伤心欲绝，后来还生了场病，现在还在彤华宫养着呢！」
    简青梧也不知如何评价，「她喜欢上储君了？所以不能接受？」
    鸣玉在意的是，「我当初可跟你打过赌了，说是绛雪赢的怎么样？」
    简青梧推了下她的脑门，「人家都气出病来了，你还在意打赌的事。这也只能证明她比绛雪更注重储君的恩泽吧。」
    鸣玉也搞不懂，「可绛雪也挺喜欢储君殿下的，偶尔她回瑶华宫的时候，可一直夸赞殿下哪哪都好的。要说喜欢，应该两个人都喜欢的，只是一个能笑着忍耐走到最后，一个性子太弱接受不了罢了。」
    简青梧以前还有点讨厌这个杜若仙子的，现在看她被储君跟绛雪合着欺负心中倒生出些怜意来，「储君当真是个狠人，我都不忍让这些绝色佳人为我落泪。」
    鸣玉后仰一点，「曾经下凡历劫左拥右抱的你可没这个资格说别人狠啊。」
    简青梧白她一眼，「那不是我！我不承认！」
    「不承认是吧，那我让司命开启昆仑镜再给你放一遍！」
    简青梧连忙去阻止她，等司命开门进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俩在地上扭打的场景，「这——这是不是聊得太激动了还动起手来了？」
    两位淑女连忙分开坐正，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百年朝拜。
    这是个庄重非常的场合，所以瑶华宫的众位仙子并非在邀请之列。简青梧本以为自己也没什么机会进入凌霄宝殿去参观，结果许久不见的芝兰给她递来了请柬，「帝君说，届时你与战神殿下二人跟随在他身后即可。」
    帝君又躲了她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快忘了在天河畔强抱强摸他那一岔，等到朝拜结束之后，一定要跟他好好沟通一下。
    当日帝君为座上宾，携带战神与蕊宫仙子在天帝陛下的右下方，而储君殿下则跟随着毘沙门天坐在他们对面，简青梧一侧头便与他的视线对上。
    想起先前鸣玉跟她讲的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闺房之事，她突然脸一红，愧赧的转向身边另一侧的战神。
    这么近距离吃瓜，还是让她有些心慌的。
    今日她横竖就是个立牌，只要不说不动看着就行。
    天帝陛下笑意盈盈的招待着来自四海八荒的宾客，整个凌霄宝殿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铺张浪费过了，这金碧辉煌的装点简直要闪瞎各位来宾的眼。
    今日朝拜的高潮在于蓬莱仙岛的龙族也如期而至，天帝的胞妹及妹夫带来了一族的两位小辈，正是先前在司命殿查到的宝璐跟锦麟。
    这二人当真神采飞扬，身段颇佳，是凤毛麟角的样子。只不过那宝璐的眼光似是有些放肆，居然盯着左上方的储君良久，最后扬唇不屑，收回了视线。
    猜什么来什么，简青梧不禁感慨，司命星君当真是三界名嘴，诸事都逃不过他的猜想。
    而那锦麟虽然姿势上挺谦虚，但眼神也很高傲，他瞥向的是帝君一席，原本注意到的只是战神，但看到还有简青梧一名女子之后，错愕一怔。
    简青梧原本正襟危坐，被他一看也回敬了一眼，面容冷淡，眼神凛冽。
    她原本以为坐在帝君身后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来人，没想到反倒是被各路族人致以纷繁复杂的目光洗礼，害得她连换个姿势也不太好意思。
    等到宾客全部到齐，凌霄宝殿也济济一堂，天帝率先站起，捧一盏酒，「敬诸位！」
    所有人也随即站起，「敬陛下！」
    待到瑶华宫的仙子们上来献舞，简青梧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略微伸展了下僵硬的肩膀，结果一不小心抵到了前面帝君的背，帝君身不动而眼角余光瞥来，简青梧微微挺身小声解释，「……不是故意的。」
    她从身后打量着帝君的背面，这银冠玉簪，这墨泼长发，美得摄人心魄。
    她此刻不想喝什么美酒佳酿，看什么仙乐舞姿，只想从帝君身后抱上去，亲亲他的脸蛋。
    按捺不住此种想法的简青梧双手拂面低头偷笑，一旁的战神也搞不懂她，「龙族一席的目光怎么总往这儿看。」
    那宝璐跟锦麟就坐在储君下手，他们那边加起来好几条龙，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
    简青梧默声道，「三条龙真可怕，打起来能掀翻凌霄宝殿。」
    战神对着她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看不透她的脑回路。
    简青梧又低语，「要真打起来，你跟帝君两条蛇先上，我就变成凤凰负责逃走……」
    帝轲这会儿可是听清楚了，「炼成凤凰真身是用来逃跑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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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它飞得真快！要不然也不会一眨眼就飞到北天河了。」
    战神听得懵懵懂懂，「什么北天河？你去北天河了？」
    简青梧给战神推送了一盘小菜，「不跟你说，这是我跟帝君的秘密。」
    战神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师父，又瞥一眼身边的简青梧，「……」
    酒过三巡，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开始走动打招呼，帝君这边更是络绎不绝，简青梧随着帝君站起而站起，帝君举杯她作揖，一连串动作重复下来好几次，她都快产生条件反射了。
    有的人好奇简青梧的身份但并未多问，有的人则是一眼发现，「竟是当初在昆仑大会上打败穆王首徒的蕊宫仙子！」
    帝君表情柔和，简青梧也微微颔首，显得端庄而稳重。
    察觉到一丝风的凉意，简青梧侧转视线，看到龙族的两位晚辈也朝这儿走了过来。
    面对帝君他们兄妹俩是绝对的谦逊恭敬，「见过帝君。」
    「不知帝君身后的这位仙子是谁？是您新收的门徒吗？」
    简青梧没想到会被两个小辈问到身份，刚要回答，帝君已经先一步开口，「蕊宫仙子。」
    帝君没有承认师徒关系，锦麟也不再多问，向着简青梧敬酒，「敬蕊宫仙子。」
    简青梧这才拿起酒杯，「也敬你。」
    一杯酒下肚，简青梧喉咙都很辣，锦麟自我介绍道，「我叫锦麟，是储君沉璧的表兄；这位是我同胞妹妹，叫宝璐。」
    傲慢的宝璐勾起唇角，「蕊宫仙子好。」
    这几位小辈寒暄交流，帝轲也不再多管，迎上走来的太上老君。
    「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能跟在帝君身后？」宝璐心直口快问出心中疑惑。
    战神给她解释，「帝君虽没有正式收她为徒，但悉心教导过她。」
    「也是，当年锦麟哥哥求师帝君，他都没有收徒，应当也不会随意收一个徒有其表的仙子作为徒弟，岂不是坏了他的门规。」
    简青梧显然不满这样的嘲讽，「帝君收徒有门规吗？他看的是天分吧。」
    她这样一反驳，锦麟也盯着她，「那看来……仙子一定颇有天分。」
    简青梧丝毫不怕，挑衅道，「自然比你要高。」
    可战神却拆了她台，很认真的对她说道，「但努力不足，要戒骄戒躁才行。」
    简青梧「嗯？」地瞪他一眼，「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但看这边汇聚了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天帝也吩咐储君道，「沉璧，你也跟他们交流交流，别总端着架子坐着不动。」
    最后还是储君阻止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几位……是否去外头走走，这里人多说得不够尽兴吧。」
    宝璐刚有此意，「既然储君发话了，那就走吧。」
    简青梧随即跟上，战神要拉住，可是储君阻止了他，「放心，我跟着，你去帝君那边吧。」
    ☆、攀亲
    天宫的游廊曲折冗长，漫无尽头。
    四个年轻人随意走动着，引来周围诸多仙人的瞩目，「居然是三位龙族殿下！」
    「还有那位是帝君座下的蕊宫仙子吧！」
    「不得了不得了，这届小辈当真颇具风采。」
    简青梧原本就是魔尊，虽说长相没有宝璐巾帼霸气，但实力算是同龄中数一数二的，很多人都会被她外在的姿容跟性格所迷惑。
    因此她在宝璐眼中就是个花瓶，现在这个花瓶走起路来还挺轻快的，一点没有傲人的气场，「喂！谁要跟你去逛花园。」
    不远处确实有一片盛开的花海，隔着仙境迷雾看更是美妙绝伦。
    「那你们想做什么？」简青梧转身不解。
    「自然是教训你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啊！」宝璐说着就要动手，反而是锦麟阻止了她，「哥，她刚刚瞧不起你，不给她点教训？」
    此时储君也站到简青梧身边，他倒不是要保护简青梧，而是在维护两位表兄妹的的尊严，「老实说，你们俩加起来也不会是她对手，锦麟你之前去过仙剑大会，是败在何盘手下了对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宝璐率先替自己兄长解释，「你呢？你连陆沾衣都打不过吧！能撑到最后还不是看在毘沙门天的面子上！」
    「但她打败了何盘，而且是何盘惨败。」储君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在兄弟姐妹眼里有多糟糕，还是坚持说出了真相。
    锦麟道，「何盘心性不稳，与我对战那次已经是他能力的巅峰了。不过——」
    他这「不过」看向了简青梧，「你能打败何盘？」
    简青梧一副「对就是老子」的微笑模样，承认储君殿下说的事实。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花园外，锦麟向着简青梧道，「能否讨教两招？」
    储君殿下道，「这里也不合适吧。」
    宝璐却挑眉，「用你储君殿下的身份命令这些守卫的天兵天将都离开，不然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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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们还得怪锦麟哥哥。」
    简青梧看向四周众多树木，心里已经有了把握，「要是简单切磋的话也没问题。」
    储君还要阻拦，但宝璐偏不让，「干嘛？这么关心她！」
    储君只能在一侧喊了声，「点到即止，青梧！」
    他可是见识过简青梧在仙剑大会上的实力的，深知锦麟赢她绝无可能。
    「原来你叫青梧，」锦麟伸手召唤佩剑，但看她一动不动，「你这是放弃抵抗了？我可不会看你长得漂亮的份上对你放水的。」
    他的长剑进击过来，直逼简青梧的门面，不留半分情面，就在围观的宝璐也以为她躲不开的时候，长剑却停滞不动了，「哥？」
    随即一声刺耳的响音划破耳膜，与日争辉剑的光芒一下四散，拨开花园迷雾，截断长剑，让它再也前进不了一分一毫。
    对比锦麟连表情都在用力，简青梧似乎轻轻松松，她打个响指，四周的枝干就随她心意开始延伸，肆意疯长，然后在其余三人的震惊中将锦麟的双脚束缚住，但这些招数也被锦麟看穿，他随即召剑割断，可藤蔓又伸展伸长，这回不仅困住了他的人，还锁住了他的剑。
    简青梧这是第一回对真人试炼《坤元中宫卷》的成果，之前她一直都在栖梧山用来控制密林中的一切，所以她还稍加谨慎了些，没有施展全部神力，怕伤着这位龙族殿下。
    锦麟动惮不得，宝璐怒道，「你这使的什么妖术！」
    「青梧，够了。」
    储君殿下宣布对抗到此为止，早一百年前的简青梧就已经修炼到跟这两位兄妹一样的程度了，她在魔界杀敌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估计还在蓬莱岛玩水。
    娇生惯养的自然比不上在外经历过百般磨练的。
    锦麟输得心服口服，「你果然是帝君挑中的……你用的是帝君修炼的坤元中宫卷吧？我以前有幸看过帝君使过。」
    这人虽然实力不佳，但眼力还不错，简青梧收回《坤元中宫卷》的神力，藤蔓随即消失归位，「……嗯，你猜的没错。」
    几个小辈解决了矛盾，那边的龙族长辈也沿着游廊走来，简青梧一眼看到陆陆续续的人都出了凌霄宝殿，这才想起还有话要对帝君说，连连拜别身边三人，「没事的话，我先走一步了。」
    她快步奔过另一条游廊，引来龙族长辈的注目，「这不是刚刚从锦麟那边走来的仙子？」
    天帝道，「对，是蕊宫仙子，方才坐帝君身后的。」
    「那不得了！有无婚配啊？」
    天帝想起曾经她与储君的种种，也不想就这样将这蕊宫仙子拱手让给同族当儿媳，「应当没有，依帝君的意思她将来可是要封神的。」
    「帝君……还是一如既往的器重孩子们啊！倒不知她来自何处？」
    「她来自下界的栖梧山，有一半的凤凰血脉。」
    「那是不错，不错。陛下没意愿将她许给沉璧？」
    天帝也苦恼，「哎，总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的，本君也不能全权做主是吧？」
    几位老者也点头附和，「沉璧之前是纳了两房是吗？」
    「嗯……依他的喜好是纳了两个瑶华宫的，就怕他沉迷儿女私情不好好修炼，要是能求娶到帝君的门徒自然更好一些，可惜他就是不喜欢也没办法。」
    龙族长辈也只是陪着一笑，不太好说什么。
    「锦麟呢？锦麟还没娶吧？」
    突然被点到，锦麟收回遥望简青梧身影的目光，「父君，陛下！」
    天帝笑道，「一家人、不用拘束。方才殿内也看你问候了诸多同辈，有没有哪个钟意的？本君给你做主。」
    锦麟道，「多谢陛下关心，锦麟尚未有娶妻的打算，还想将精力放在修炼之上。」
    「你也跟沉璧差不多大，可以考虑啦。」
    宝璐答道，「娶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只会耽误前程，锦麟哥哥才不会这样做呢！」
    储君就这样被讽刺了一句，他本人倒是很淡定，反倒是宝璐的父亲呵斥道，「宝璐！没大没小的，这儿没你什么事了，走远点去玩吧。」
    「我要跟锦麟哥哥一起，这天宫里的仙子这么多，说不定都在觊觎他。」
    这下锦麟的面子也挂不住，「宝璐……你先去玩吧。」
    接连被长辈哥哥一起劝走，宝璐也只得气得撒手离开，这天宫如她所言的确随手一抓就是个娇滴滴的美人，气氛软软糯糯的让她着实不太舒服。
    简青梧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了独身一人的帝君，怕他又碍于面子不肯相见便立即揪住了他的衣袖，「帝君！」
    这一声不仅叫住了帝君，还让远处的宝璐听到了，「……？」
    帝轲蹙眉转身，松开她的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整理着衣袖，眼睛却没有看向简青梧，简青梧道，「帝君总是躲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帝轲眉头皱得苦大仇深，她这些虎狼之词真是令人难以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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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青梧靠近他道，「帝君，我练成凤凰真身了，你还没给我奖励呢！」
    帝轲严肃道，「修炼本就是对你自己好的一件事，为何还要本座给你奖励。」
    「可我之前赢了仙剑大会你也奖励我的！」
    帝轲制止住她进一步纠缠的动作，似乎招架不住，「……要什么奖励。」
    「帝君要我自己说吗？我说什么都会给吗？」要是有这等好事，简青梧当然要狮子大开口了。
    帝轲立即打断她这种疯狂的想法，「不一定会。」
    「我要帝君喜欢我。」
    帝轲低头看她眼里的认真，也很无奈，「非要如此？」
    「可我喜欢帝君，你说过我想到什么都能得到的。」
    帝轲知道她又在耍赖，「那是你自己说的。」
    简青梧现下几乎整个人都伏在帝轲身上，因为对方过高，所以还要踮着脚跟他理论，「你骗骗我也好的……我怕我渡完封神之旅后，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简青梧苦恼道，「司命说天劫就算渡完渡过了也会留恋不已，可地上又没有帝君您等着我，我要真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上别人了可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帝轲也思考过。
    「可封神之旅并非渡的情劫。」
    求不到帝君的回应简青梧又站直了身体，抿唇看向一边，「我不喜欢别人敷衍我。」
    帝轲也叹一口气，伸手覆到她脸上，让她看向自己，「你总是这么任性，我也很为难。」
    帝君好像笑了，这笑容太淡，让简青梧以为自己看错了，「帝君……我发现你有酒窝！」
    简青梧信手一点他脸颊，示意酒窝的位置，回应给他一个灿烂的笑意，帝轲的手扶起她的下颚抬起，「又动手动脚。」
    简青梧这才察觉她好像也被帝君调戏了，一时间又害怕又兴奋又期待。
    帝君下垂的眼睫轻颤，像是在勾引简青梧，简青梧伸手攀上他的肩膀，浑身都在用力的想要往上去吻他，可就是够不着，「……帝君，你下来一点……」
    可帝轲纹丝不动，仿佛在考验她戏耍她，眼中含笑。
    在不远处角落看到这一幕的宝璐捂住了自己的嘴，简直不敢相信人人称道的帝君竟然有如此不为人知与她人暧昧的一面。她亦不敢再偷听太多，怕被发现吃不了兜着走，赶紧悄声离去。
    而这边的简青梧只能望洋兴叹，「……帝君。」
    亲不到帝君她也很遗憾，但强求太多又会让人反感，简青梧松开他的肩膀，「算了、帝君不愿就算了。」
    帝轲苦口婆心道，「你若能放下这些情爱，可以走得更远。」
    简青梧也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帝轲也安慰她再次被拒的心灵，「等你再修炼一段时间，我就开启渡厄道给你去渡封神之旅，你要尽快做好准备。」
    简青梧瞪圆了眼睛，「这么快吗？」
    「快点不好吗？」
    「可是之前我也向天帝陛下提起过，他好像不太同意。」
    「天帝那边有我，你不必操心，专注修炼就行。」
    简青梧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会儿司命星君也从一个角落拐了过来，「原来帝君在这儿。」
    简青梧向他示意，「司命？你找帝君吗。」
    「找我何事？」
    司命道，「是龙族的几位长老，想要见见帝君您。」
    帝轲随即向司命指引的方向而去，不再逗留，简青梧才要跟上去，司命拉住她道，「你们俩——」
    「这四下无人的，你刚刚就跟帝君在这儿独处？」
    简青梧点头，「怎么了，不行吗？」
    司命并没有指责她的意思，反倒是敬佩不已，「这也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幽会了，真有你的！」
    「还不是帝君避我如豺狼虎豹，怕我吃了他一般。」简青梧气道。
    司命瞪大双眼，「你当真……跟帝君开始了？难怪这几日我总觉得帝君哪里怪怪的。」
    简青梧叹息，「开始不了，我很快就要去封神之旅了，说不定回来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司命摆手，「那不会那不会，顶多就是你天上地上各爱一个，等地上那个死了，就又只有帝君一人了。」
    「司命，我想去太上老君那里要一颗绝情丹。」
    「啊？」
    简青梧突然就下定决心，「反正帝君短时间内也不会接受我的爱，我不如绝情绝爱好好去修炼渡劫，等回到天上再跟他续前缘。」
    「可绝情丹的效用有一千年呢！」
    「那我服用一点点，会不会时限短些？」
    司命无语，「……这个……」
    简青梧走过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就交给你吧！」
    司命看她走远，自言自语道，「我还是先上奏帝君看他肯不肯吧。」
    帝轲万万没想到，这些龙族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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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竟然是想要跟他攀亲。
    他的视线扫了眼锦麟，锦麟完全不敢回视，「帝君……其实我——」
    宝璐这也才奔来，看到帝轲仿佛换了一张脸冷峻无比，吓得也不敢说话，躲到了长辈身后。
    天帝打破这样尴尬的气氛道，「也不着急的，就问问而已，刚才锦麟也说了要专注修炼，还准备去下凡渡劫，是你们长辈啊操之过急了！」
    帝轲也给这些人一个台阶下，「帝尊说得有理，青梧未来不久也要渡封神之旅，想来没太多时间花在感情上。」
    天帝算是明白了，「封神之旅？那事关重大，还得从长计议。」
    毘沙门天这会儿也走了过来，「蕊宫仙子固然修为很高，但本座觉得她的心性远不如战神稳重，现下去渡封神之旅还是颇具困难的。而且封神之旅一着踏错便会万劫不复，帝君也不希望将来有可能失去这名爱徒吧！」
    但帝轲的态度雷打不动，「倘若她渡劫失败，堕入魔道，将来本座自会清理门户，无需诸位操心。」
    龙族各位看事不关己便默默退出了群聊。
    「既然帝君心意已决，我等也不再多言，只是沉璧他也满两百岁了，之前那次情劫也安然无恙的渡过了，所以本君跟毘沙门天也考虑让他去渡封神之旅，倒不知帝君如何看待？」
    帝轲道，「储君殿下将来是要统帅三界的，自然要过封神这一关，至于何时去渡劫，能否渡过，本座不好预判，这一切还是听从毘沙门天的好，毕竟是他一直在带储君殿下。」
    天帝看向毘沙门天，毘沙门天也不甘示弱，「那便跟帝君座下的蕊宫仙子一同下凡吧。」
    帝轲眼眸深邃，盯紧毘沙门天，嘴角却勾起，「好啊。」
    看来这毘沙门天是要跟他死磕到底，但对于储君和青梧，帝轲还是有百分百把握赢下这场比试的。
    ☆、下凡
    简青梧就要去渡封神之旅了，临行前她还想去看一眼故乡栖梧山。
    栖梧山很美，尤其是夜景比起云顶天空更是神秘莫测，她让青雀去紫微宫传了一句话，想邀请帝君一起去看看，但他有没有空想不想去还得由他本意。
    简青梧虽然很期待渡劫成神，但她也知道这几率不高，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怕的是被悲惨命运反噬，堕落成魔，不仅保护不了栖梧山，还会霍乱帝君苦心经营的三界安稳。
    简青梧在南天门等了有一会儿也不见帝君身影，掐指一算人间夜晚已至，便不再犹豫，御剑离去了。
    她一个人骑着驯鹿在密林里走动，没有惊扰到族人，也不敢将她要渡封神之旅的事情告知族人，惟愿一个人默默承受，勇闯难关，王者归来。
    驯鹿随着神明的指引，又心驰神往的走到了供奉伏羲大帝的神殿。
    神殿沐浴在月光下，虽已坍圮，但却生出了一种世代沧桑的美感。光晕点点，从那伏羲八卦剑上肆意开来。
    忽而驯鹿叫了一声，简青梧随它回头，就见一身银白的帝君站在密林出处，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简青梧带领帝君步入神殿，神殿的中庭荒草丛生，皎洁月光从中空的天顶漏射下来，仿佛能净化一切邪恶之气。
    简青梧并不想打破此刻的静谧，但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帝君……」
    「帝君来时看到我们栖梧山有很多树木吧？这些树木是不是与外界的不太一样，仿佛有灵性一般？」
    帝轲回忆了下，他从密林一路穿梭而来，那些高耸的树木不仅褪去了夜晚阴森的重影，还为他指引了前往神殿的路途，的确有些神奇。
    「其实这密林当中，有一半的树木都是我们的族人……是死去的族人。」
    简青梧回头莞尔，她并不是在讲述一个荒诞恐怖的故事，而是在陈述一个有关栖梧山的秘密。
    「我们栖梧山的族人，只要生前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死后都会化为一粒种子。」
    帝轲略微震惊，但没有插话。
    「有心之人将它埋下，悉心照料，这份感情有朝一日可能会感动上苍，让她换代新生，重新来过。」
    「你是说，死而复生？」
    简青梧点头，「听说是可以，但我留在栖梧山的时日不多，未曾亲眼目睹过。族长也说这几率十分渺茫，因此算是我们一族的传说。」
    简青梧似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往事，眼神有些黯淡，「昔日我父亲在战乱中身亡，我母亲也带着满心情感将他死后的种子种下，但没等到它长成，栖梧山就毁了，我与母亲不得不离开此地。等到很多年后战乱平息，再来看时，父亲的那一棵树已经混入密林，无迹可寻了。」
    帝轲有所动容，但不知如何开口，「……」
    反倒是简青梧释怀的笑了下，「没关系，变成一棵树也没关系，树也在活着，树也能倾听感受。」
    「我想说的是，帝君——」
    「假如我封神之旅渡劫失败，我希望在我万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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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复前帝君能亲手了结我，然后将我的种子送还到栖梧山，给我一个落叶归根的机会。」
    帝轲眼里静水流深，倒映着浓深夜色，让人分辨不清其中的情感。
    「胡闹！」
    中枢神殿传来帝轲的一声怒斥，司命吓得咽了一口空气。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帝君如此动容，殿内守卫的天兵也屏气凝神，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她以为服用了绝情丹就能顺利渡劫了吗？」帝轲走下台阶，「回去告诉她，让她好好修炼，别动歪心思，这是关乎她生死安危之事，让她好好上点心！」
    司命连连回应，倒退着离开了中枢神殿。
    帝轲蹙眉握拳，话已放出，就不得不做，「封神之旅，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而且这一回，绝对不能再被储君干扰。
    简青梧这回渡劫安排在储君之后几年，得知这个消息的她也在祈祷，「但愿别在下界再遇到他，谢天谢地。」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那日到来，简青梧也在蕊宫日日静心打坐，为了族人的未来，她一定要摒弃一切恶念，争取在下界以自身的努力跟善念逆天改命，凯旋天宫。
    简青梧想在走前再去跟帝轲告别，可是中枢神殿内压根儿没见他身影，迎接她的是帝轲的徒弟太白真皇君，「蕊宫仙子是吗？」
    「帝君他要闭关修炼《坤元中宫卷》，百年之内中枢神殿一切大小事务由本君代理。」
    简青梧想想算了，还是好好去修炼吧，帝君的修为都站在顶峰了还在坚持不懈提升自我，她又有什么理由再停滞不前。
    而此刻，本该闭关的帝轲却出现在了渡厄道，司命一路追着伸手挽留，「帝君、您当真要去下界渡劫？为了青梧仙子？」
    帝轲看着渡厄道的狂风吹彻，星辰斗转，微眯视线，「我下界不是为了什么人，而是为了三界。」
    司命沉默。
    「倘若此次我不陪她下界，有朝一日她渡劫失败走火入魔，给三界带来危难，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帝轲说得冠冕堂皇，司命也不敢反驳一个字。
    眼见他往前一步，司命于心不忍，「可是帝君……您可是天界之尊哪！怎么能不理天庭朝政就这么下凡去了……」
    「中枢神殿的一切太白真皇君会替本座打理，有他在不用担心。现下我只担心青梧，只要她在下界心无怨怼的走过一生，渡劫成神，那对于三界也是一桩幸事。」
    「您……还是放不下青梧仙子……」
    帝轲转身，再次强调，「我放不下的是三界，不是她。」
    司命不再争执，「可帝君……您贵为上神，这样跳下渡厄道，会剥您神格，削您仙身，使您重新转世为人的。」
    「封神之旅本就不可擅自干扰，我若想助她就只能以凡人之躯去渡她，等我历劫归来，神格仙身也会重新归位，这些不算什么。」
    司命简直要为之感动涕零，「帝君……这剥神格毁仙身犹如祓禊一般有着剜肉剔骨之痛，您可是天界之尊……这怎使得？」
    帝轲自然是知道的，可若连这点痛也忍不住，他将来还如何保护他一手栽培的人。
    司命还来不及再说更多挽留的话，可是帝轲已然义无反顾踏入了渡厄道的万丈深渊，等到司命走向边缘时徒留被螣蛇嘶嚎之声响彻渡厄道，「——帝君！」
    五年后，混元山下。
    祭山仪式始于逢魔之时，整个山林被夕阳的光辉所笼罩。
    纪简阳是第一次作为山神使者的传人随父坐上一条顺流而下的扁舟，舟上除了他父子二人就只有一名打杂的村里邻居。
    邻居王伯看着憧憬那座大山的幼童摸了摸他脑袋，「阳阳啊，以后每年都要过来的。」
    纪父回头笑道，「小孩子大概太兴奋了，别管他。快上岸了，我们整理下贡品。」
    纪简阳还是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的观赏这座庇佑着整个村庄百来口人的混元山，虽然村中有传言说山里镇压着邪魔猛兽，但他从未见识过，也不知该不该相信。孩子再转头看父亲，父亲眼里映入山间折射来的夕晖，带着悲天悯人的慈善之意，看起来就像闪着金光的世外高人一般。
    尽管村里的人都很敬重父亲，称他为混元山的神使，但他的的确确就是普通凡人一个，有时连两桶水都挑不起来，还要喊邻里帮忙。
    纪简阳今日穿着深红的中衣，纯白的打褂，这件好衣裳还是母亲亲手给他缝制的，穿上之后连刚学会说话的妹妹都看呆了，拍手直呼，「好看好看！哥哥好看！」
    小船靠岸，王伯在岸边等候，夕阳的光线十分刺眼，才走两步林间的小鸟突然四起，将纪简阳吓了一跳，纪父伸手托住他的后背，安慰他，「别怕。」
    牵着父亲的纪简阳此刻兴奋又激动，若不是处在这么陌生的环境下，他真想四处走走看看，「爹，等茵茵长大了，我可以跟她一起来吗？」
    纪父眼中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一分，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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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面对孩子他不能全盘托出，「嗯……可以，不过妹妹胆小，得让她跟王伯一样在山下等着才行。」
    「可是、要茵茵穿上这样的衣裳才好看！」纪简阳松开父亲的手，摸摸衣服上绣的花纹，似乎在赌气自己穿得跟个女孩子一样。
    纪父安慰道，「等茵茵长到你这么大了，这衣服就可以留给她，平时穿也合适。」
    「嗯嗯！那我少穿几次，就每年来山上穿，这样就还是崭新漂亮的了！」
    这林子初见时还雾气弥漫，等到父子二人爬上之际，这些山岚仿佛识别了来人一般四散开去，让出一条通往山顶的路来，纪父抓紧孩子的手道，「走。」
    又是一朝日暮黄昏，春日的桃花落了一地。
    沿着田间小路一直往西，直至一方河流，就能看到芦苇掩映着夕阳，稀稀落落的村子，袅袅炊烟升向远空。
    突然从芦苇河面跃起的白鹤，一声鸣叫打破这个寂静的世界。
    而后传来村落里孩子的嬉戏声，天真烂漫，言笑晏晏。
    「阳阳，我爹说你当上山神啦！以后这座山就是你的了吗？」
    纪简阳正在鸡窝掏蛋，回头一脸鸡毛解释，「不是不是……就是神使，不是山神。山是村子的，不是我家的。」
    又有个孩子凑过来道，「那当了神使会法术吗！能把这个鸡蛋变成金蛋吗？」
    纪简阳纳闷的看着手中普普通通的一颗蛋，默默摇头，「可是、可是爹还没教我。」
    「胡说！你爹要是会变戏法，你家就不会那么穷啦！上回还看到你妹妹在地上捡吃的呢！」
    纪简阳听到有人对自己的妹妹指指点点，当然马上不高兴了，「茵茵才不会捡地上的东西吃！茵茵最爱干净了。」
    「茵茵才不干净！我听我娘说她不是纪叔的孩子，是你娘在外头的野种！」
    这一下气得纪简阳径直把手里的鸡蛋扔了出去，被一脸打中的孩子上一秒还在嬉笑着胡说八道，下一刻就嚎啕大哭奔回家里去告状了，「爹——娘——」
    虽然打赢了别的孩子，但纪简阳也不开心，他走回家的时候娘刚煮好晚饭，爹也抱着茵茵出来用餐，取笑他说，「怎么弄成了大花脸？」
    说罢茵茵也咯咯的笑了起来，年仅两岁的妹妹伸手要去抓他，纪简阳也连忙扶住她，「好了茵茵，不要乱跑，该吃饭了。」
    做母亲的看出孩子心情不佳，一边给他盛饭一边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虽然他把人给打了，但此刻却委屈的哭了起来，「娘……娘……」
    「小远说茵茵不是我妹妹……是不是真的……」
    纪母听闻怔了一下，反倒是纪父将孩子抱住，「别听他们胡说，茵茵是从你娘肚子里出来的，跟你一样，怎么不是你妹妹了？」
    纪简阳抽泣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那爹……爹你什么时候教我法术，以后有人欺负茵茵，我好打跑他们。」
    纪父刮了下他的鼻子，「怎么？一双拳头还不够，还要用妖法去吓唬他们？」
    男孩委屈万分道，「我都是神使了，我要学武功，学法术，不然他们会瞧不起我。」
    纪父很是为难，「这……可是爹也不会，该如何教你啊？」
    纪简阳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崇拜的父亲，「爹……你是神使怎么不会呢？」
    纪父拍拍他脑袋，「忘了爹带你上山祭神时说的话了？我们身为神使，只有存着一颗善良的心，十年如一日的上山祭拜，才能保证整个村庄都风调雨顺，安然无恙。这样的能力不是比武功来得更加厉害吗？」
    纪简阳似乎理解了，纪母也推来饭碗，「好了，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卷开始，二十万字
    ☆、初遇
    十四年后。
    江陵，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古称「七省通衢」。
    因武林第一世家孔雀山庄位于江陵白马寺镇，此处更是江湖中人所公认的中心地带。
    四月初一，这一天江陵醒得格外早，天边略微泛起晨光，街道上就有人开始走动，武林同道互相谈论着江湖中事，牵着马匹有条不紊。远处一道划破长空的嘶鸣，「驾！」还未看清那驾马的人，就见地上扬起一道尘烟。
    此刻辰时，孔雀山庄早就门庭若市。
    笔直宽阔的中央大道，参天树木整齐排列，更有假山潭水，目不暇接。尽头一座古殿，隔着很远还是能看到那庄严肃穆的三个金色镶边大字——无量殿。
    今日并非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也不为角逐新的武林盟主，而是孔雀山庄大小姐陈宝璐的比武招亲大会。
    孔雀山庄虽屹立武林数十载，弟子遍布天下，但可惜陈盟主年过半百只得三个女儿，膝下无子。正值大女儿风华正茂的年纪，陈盟主决定广纳天下勇士，来角逐大女儿的夫婿人选，也可能是未来的孔雀山庄主人之选。
    「这陈家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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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也是天下闻名，大女儿乃原配夫人的婢女所生，应是长女，陈盟主又特别宠那婢女，等到原配带发修行之后就扶正了。」
    此时白马镇上的一名说书先生也乐此不疲的讲述着有关陈氏的风流韵事，「大女儿陈宝璐天资聪颖，根骨清奇，武功造诣甚至高过陈盟主的诸多门徒，因此很得陈盟主的器重。」
    「二女儿便是原配夫人所生，名为怀音，那长得是倾国倾城，绝色无双啊。只可惜原配夫人在她年幼时便清修去了，扔下她在孔雀山庄也无人照顾，年少染了次病后就一蹶不振，常年待在孔雀山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般人是无缘得见她的姿容喽！」
    正当这老头还要津津乐道的说下去，几名身着玄衣的弟子已气势汹汹而来，出示「孔雀缭乱」的玉令后便一脚踹翻桌子一声令下，「胆敢在江陵境内非议孔雀山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抓起来！」
    原本听书的人也作鸟兽四散开。
    其中一名青年本是坐在远处昏昏欲睡的听着，忽闻如此大的动静，刚睁开眼就瞪大瞳孔身手矫健的躲过了打砸来的桌椅，旋即撑手窗沿三下五除二便翻身越过窗户，平稳落地。
    「真险。」一晃红色发带的他转了转手中的佩剑，看向这白马寺镇繁华的街景，「再去哪儿转转呢？」
    他先是拾了把搁在路边贩卖的纸伞，还用指尖掂了几下，等旋身三步老板来要钱时又将那花伞弹回了原地。
    那糖人看起来也不错，做工比扬州的更栩栩如生，他便快步跑上将剑配好身侧拿了一串，随后从腰间掏了两个铜板背对着精准无误的扔进了小贩伸出的手中，「呃……两文。」
    路边还有卖胭脂水粉头绳发带的，他跟个姑娘一样被这色泽缤纷的缎带所吸引，挑了一根道，「这红色的多少？大婶。」
    「公子真俊哪，送你啦！不要钱。」
    笑颜灿烂的青年也不推脱，指尖绕上这卷亮红色，欢快道，「江陵果真人杰地灵，连路边的大婶都如此心善！」
    走着走着便瞧见了一条湖泊，湖泊不大，但站在岸边眺望，视野却非常开阔。
    亭台里凉风习习，蜿蜒的游廊上，有不少公子小姐在结伴而行。
    青年公子一路走过，发带轻晃，神采飞扬，俊俏的面容引得谈天说笑的年轻男女注意，像是被勾了魂儿一样。
    就在这一片平静的氛围中，对面凉亭里的几个人像是突然打了起来。为了不被殃及，有人匆匆离开了，有人还在隔岸看好戏。
    噗通一声，又一个人掉下水去。
    一名身着藕粉衣裙的女子以扇遮面，看向身边的丫鬟道，「你不去帮忙吗？我听到有女孩子在哭。」
    丫鬟似乎左右为难，毕竟她的大小姐身边只她一人，「……那我去去就来，您在此处等着不要乱跑。」
    光是侧颜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眼，原本被落水声吸引的青年人此刻却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前十步之遥的一名弱女子。
    那丫鬟本事不错，轻功施展，便三步并作两步飞向了对面的亭子，一手一个将水里的人捞了上岸，扔进游廊。
    「你谁？来管我们闲事！」
    丫鬟拍拍手面向对方冲来的三五个大汉道，「我谁你们不认识？」
    大汉们猜不出她的来历也看不透她的武功只能原地对峙，「……谁啊！」
    青衣丫鬟并不明白他们惹是生非的原因，也不清楚究竟谁对谁错，但对方开口问了，自己也就如实回答，并掏出腰间一枚玉令，「孔雀山庄，看清楚没？」
    这下不仅是那几个大汉骂骂咧咧，连同围观人员也开始指指点点，「竟是孔雀缭乱的令牌！」
    青年人也好奇这枚玉令的神通广大，侧身仔细看了一眼，做工精致，花纹繁复，表示赞叹。
    「这回、就放过你们了！」彪形大汉放话推推嚷嚷离开，丫鬟也没注意他们动作如此之大，甚至推到了弱不禁风的大小姐，等她发觉之际，大小姐的扇子已经滑至身后的湖泊，而她却被一名眼疾手快的陌生男子拉住纳入了怀中，「小心！」
    这青衣丫鬟都看呆了，一时间居然忘了去分开他俩，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她家小姐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睁大双目的陈怀音更显无辜柔美，也让看见她真容的青年人愣住，「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青衣丫鬟瞪眼一把蛮力拉过自己家小姐，像保护雏鸟的老鹰一般叉腰道，「要不要脸！换句搭讪的词行不行？」
    青年人耸肩举手，「我错了，是我唐突了小姐，不过敢问小姐芳名？在下姓段名政颖，来自扬州。」
    丫鬟又要骂他，这位姓段的年轻人抬手阻止，「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孔雀山庄的三位小姐之一是不是？」
    丫鬟扬眉，「算你有点见识，这位可是孔雀山庄的陈大小姐。」
    这下轮到段政颖疑惑了，「大小姐不是武功盖世吗？怎的还差点落入水中。」
    丫鬟眯眼道，「谁跟你说陈宝璐是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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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的？！我们音音才是原配夫人所生，才是孔雀山庄的大小姐！」
    见丫鬟说多了，身后的陈怀音拉了拉她的衣襟摇头，然后面向段政颖，「多谢公子帮忙，我们这便告辞了。」
    目送这位陈大小姐离开，段政颖又绕起手中发带，「……音音？陈怀音？我记住了。」
    两个姑娘一溜小跑从后院溜进了孔雀山庄。
    那陈怀音虽对外宣称柔弱娇美，举止优雅，但跑起来却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提起裙子□□都很利索，只是跳下之际又把丫鬟压倒了一次，「对不起对不起青雀！」
    青雀也习惯这样的工伤，「只是大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吃多了又变胖了？」
    陈怀音捏捏自己的腰上，「还好吧，我也吃的不多。」
    「你饭是吃的不多，可上回盟主从京城带回来的一大盒特产南枣核桃糕别人都甜得难以下咽，你可是在三天不到的情况下就全都吃光了。」
    陈怀音吃多有错，但她不悔，「不过糕点是真好吃，真希望那家百年老店能在江陵也开一家。」
    好在她大小姐住的是个很偏的北苑，所以偌大的孔雀山庄也没人发现她俩总是偷溜出去。连看守的人都觉得这位闺中小姐体弱多病，定是见不得风的。
    山庄四处静悄悄的，青雀给她换了身衣裳道，「定是已经去后山麓林为下午的比武招亲做准备了。」
    陈怀音也将胸前首饰摆摆正，「那我们快些过去吧，不然到晚了父亲肯定又要说我了。」
    此刻的麓林已经人山人海。
    比武大会的擂台五丈见方，四周擂鼓震天，昭示着比赛即将开始。
    东向层叠而起的坐席自然是东道主孔雀山庄一门，陈满泽坐于中上方，挥袖邀请各方同道入座。他此时正招呼着来自安徽九华派的几位小辈，看这些年轻人个个孔武有力的很是满意。
    但他瞥到这边姗姗来迟的陈怀音时，盈盈笑意才消失半分，低声道，「怎么到现在才来？你姐姐可都在练武场上跟同门练了两个时辰了。」
    陈怀音十岁时在山庄内遭人投毒，去了武当找到名医救回一条命后便无法跟寻常人一般练武，陈盟主倒不是惋惜她不能继承偌大家业，就怕她太过懦弱将来连联姻的价值都没有。
    面对父亲的责难陈怀音也不反驳，颔首欠身默默走去一边，师兄弟们都削尖了脑袋想要看看难得一见的师妹，「当真是惊鸿一瞥，我见犹怜哪！」
    陈宝璐却很不屑，拿着手里的佩剑敲打了下身边的弟子们，「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是吧！」
    陈宝璐武功卓绝，在孔雀山庄众多弟子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能够打败她的估计也只有陈盟主的首徒邱栩，那大概是名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些，一身玄衣默默的站着，偶尔向陈宝璐这边投以目光。
    等到各就各位，陈满泽一双老练的眸子瞅着台下的状况，站起大声道，「诸位武林同道若无异议，那么本座就此宣布——比武招亲大会，现在开始！」
    陈怀音一直一声不吭的，又拿了把新的扇子遮住脸，说是遮脸也不尽然，她主要还是挡的风沙，若非父亲一定要让她参与进来，她才不想来吃灰尘。
    她已然适应周遭稀奇古怪打量的目光，但有一道却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于是她侧身向西南方望去，「呃……」
    她竟看到了不久前才在湖泊凉亭遇到的那位段公子，段公子好不容易等她回望了，连连挥着双手示意，然后被身边的一位同门捅了下肚子，「矜持点好吗？」
    段政颖委屈的摸了摸肚子，「师兄，我认识她，打个招呼怎么了？」
    师兄梁鸿抱剑而立，十分庄重，「今日比武招的是陈宝璐的亲，你给我严肃点。」
    「可我又不上台，不过师兄你上台的话，我会给你鼓掌的。」说罢，擂台上刚结束一场，他大大咧咧的拍手，向的还是陈怀音这边。
    但陈怀音却低头转着扇子装作不认识他，青雀也靠上来，「那边是有个神经病吗？一蹦一蹦的到底要不要上台。」
    她也不太明白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年轻人怎么看起来好像脑子有问题的样子，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吸引她的注意。
    突然身后被推了一下，青雀扶稳了她正要开骂，却是陈三小姐陈绮云，正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打算开溜。
    「绮云？」陈怀音喊了一声，陈绮云吓得差点炸毛，「你小点儿声，被爹看到了我就说是你怂恿我走的。」
    青雀白她一眼，陈怀音不置一词，让出点空位给她离开。
    这比武招亲其实也没什么悬念，只是要让武林同道看一下陈盟主首徒的非凡武功，可陈宝璐却隐隐有些期待，毕竟她十七八一枝花的年纪，不想就这样嫁给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大师兄。
    可她放眼看了一圈，来自扬州燕云山庄的年轻人虽然长得不错，但实力还欠火候，连她的师弟也打不过更别说邱栩了。
    大理的紫榆神宫弟子据说武功深不可测，但他们没有上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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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算就没必要期待了。陈宝璐依稀记得以前竞选盟主之时，那紫榆神宫宫主梅悦深差点就赢了父亲，打破孔雀山庄执掌武林十年的格局，他们今日到场的是几名连陈宝璐也认不出的弟子。
    如果陈宝璐也认不出，那陈怀音就更不行了，她也没什么机会接近这些武林同道，别说姓甚名谁，就连来自何门何派也分不清。
    譬如现在这个在擂台上耍着关公大刀的铮铮铁汉，是不是刚刚自报家门说是安徽九华派？
    青雀也咂咂嘴掰着手指数到，「孔雀山庄、燕云山庄，紫榆神宫、九华派，武当……嗯，就差少林跟峨眉的了。」
    陈怀音突然就笑了，拍了下青雀的背，「别胡说八道。」
    青雀摆着脸色道，「赢得这个比武招亲将来说不定能继承孔雀山庄，我要是个僧人我也快些还俗来打一场，少奋斗三十年。」
    陈怀音看了看另一边站得笔直的邱栩，「父亲早就有打算了，肯定是大师兄没错了，他跟宝璐毕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那大小姐，这么多围观跟上场的人中，你觉得哪个不错？」
    这丫头居然要探她口风，陈怀音用扇子遮掩着靠近她，「那我还是喜欢武当的，仙风道骨，一看脾气就好。」
    她陈家虽家大业大，但从父亲到继母，姐姐妹妹，每个都是暴脾气，她忍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很难受。
    青雀将目光投向清一色素衣打扮的武当弟子。
    只可惜这几个弟子并非武当十三剑之一，唯一一个带领他们的卢青衣还跟峨眉早就订下亲了。
    「对了大小姐，你以前去武当治病的时候，应当也是遇到过武当弟子的吧？」
    「嗯，我还记得当时照顾我的是一名姓赵的师兄，张师父很是器重他。」
    看着远处的两位姑娘聊得不亦乐乎，段政颖也想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于是他推了推身边的梁鸿，「师兄，还不上？」
    「不急，再等等。」
    「庄主可是把联姻的重任交到你手上了，你可得给我们燕云山庄长脸哪。」
    梁鸿撇嘴，「庄主是把重任交到你我手上的，你也别想临阵脱逃。」
    「一定要联姻的话，我选择那个陈怀音。」段政颖脱口而出，引起梁鸿的注意，「那还不如陈宝璐，她那般娇贵，估计捏她一下脸都会弄哭她。」
    段政颖左看右看，指尖轻动，「那也得捏一下试试，陈宝璐肯定给你一拳。」
    梁鸿默默翻了个白眼。
    越往后，留下的自然就是高手，梁鸿不提前上场消耗体力也是正确的选择，段政颖放眼东道主一席，打了个呵欠，「要不等那邱栩上场你再上吧。」
    梁鸿正有此意，眼神对上那边的邱栩，两年前的武林大会他就败过一次，这回要是再败了，可就没脸回扬州复命了。
    看了将近一个时辰，陈怀音也有些累了，刚开始还站着，后面连坐着都觉得不舒服，便推了推青雀，青雀朝座上陈盟主请辞道，「老爷，音音她不太舒服，能先回山庄歇一会儿吗？」
    陈盟主一向不太喜欢应付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有些嫌恶的挥手道，「回去吧！快结束的时候让绮云一起过来知道吗？」
    陈怀音颔首。
    青雀走出人群忍不住吐槽，「那陈绮云溜得比猴子都快盟主都没说什么，怎么我们守了一个时辰还要挨记眼刀。」
    陈怀音看着周围生怕丫鬟的吐槽被人听到，「还是想想办法待会儿要怎么把绮云架到会场上去吧。」
    「她肯定偷偷去玩了。」
    「说来也怪，绮云最喜人多热闹，怎么麓林那么多人她都待不住，回这山庄到底要做什么？」
    「十五岁的孩子，不喜欢读书也不爱练剑，估计又在哪儿偷懒睡觉吧！」青雀随口说了句。
    陈怀音横竖也不想管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走过游廊的时候看见葡萄架下长出了好多紫□□滴的果子，伸手道，「青雀！你喜欢的葡萄又熟了。」
    青雀本来无精打采的，看见那令人垂涎的葡萄串开心得马上打起了精神，「大小姐你先回院子，我去摘两串就回来。」
    陈怀音摇了摇扇子，「去吧去吧，洗干净了再吃啊。」
    往北苑走的时候沿途也没个人影，估计都去麓林看热闹了，这样也好，这偌大的庭院就是她一个人的，走路也可以跨大步些，正当她还想哼几句小调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对身影，那两人依偎在假山附近，要是她不仔细看没准儿就径直走过去了。
    可那身衣服——
    陈怀音蹑手蹑脚躲到了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树后，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不远处，「……绮云？」
    陈绮云的话她通过衣裳认得出来，可那男子侧着，她当真看不清。
    突然身后冒出个声音解开她的疑惑，「那是九华派的掌门独子楚燕乐。」
    陈怀音吓了一跳差点脚崴，来人扶住她，向她「嘘」了声，「原来你妹妹在跟别人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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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啊。」
    他说得小心翼翼，就怕被幽会的二人听到，陈怀音现在不介意幽会这件事，她只好奇这个段公子怎么跟上来了，还神不知鬼不觉的。
    距离靠得太近，他小声说话的气息都喷在陈怀音耳侧，陈怀音顿感不适，推开他皱眉，眼里很是不解。
    段政颖解释道，「方才看你离席了，我也觉得无聊，就跟来孔雀山庄内部看看了，刚巧没什么人还挺方便进来的。」
    陈怀音还想说什么，这段政颖按住她的肩膀往一侧躲了些，然后就见楚燕乐搂着陈绮云走过来了。
    要说陈绮云发现不了这两个活生生的人可以理解，可楚燕乐好歹也是个学武的，陈怀音吓得马上要逃，段政颖却一不做二不休一下将她抱紧，轻松跃上了树梢，这功夫好得一点动静也没发出，就是把陈怀音吓得揪紧了他的衣裳。
    她不理解，「到树上干嘛……」
    这是颗参天碧桃树，只开花不结果，层层如粉云一样的树冠将他二人遮住，正好陈怀音穿的还是淡粉，她这样靠着枝干半倒着，陈绮云跟楚燕乐从隔壁游廊走过完全没察觉。
    她本想责问段政颖，但更在意会被人发现，因此视线慌张，就盼着幽会的两个人快点离开她好下树。
    见人走远了，陈怀音一转回才发现段政颖居然一直在盯着她看，便拿扇子挡住全部的脸微怒道，「……下去，别看我。」
    段政颖反应过来，「那你可抓稳了，我这就下去。」
    他把陈怀音抓他胸口衣襟的手挪到树干上，然后自己一个人跳了下去，陈怀音无语喊住他，「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啊……」
    但她又不敢喊得太大声，生怕被人听到，她现在这种场景跟这个段政颖倒也像在偷会，若是被人瞧见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段政颖在树下挑眉，「那你刚刚还瞪我。」
    陈怀音遥望远处希望能找到青雀，段政颖向她挑衅道，「不然……你给我捏一下你的脸，我就放你下来。」
    陈怀音真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无赖，枉他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天真笑脸。
    「你快点考虑，不然人多了你就这样挂在树上会被你爹责骂吧。」
    她最怕的就是被父亲责骂，倒不是因为受委屈觉得可怜，而是忍了好多年，万一有一天忍不住跟他对骂就完了。
    「好、好……」
    段政颖已经开始期待那种手感，他伸手道，「那下来吧！我接着你。」
    陈怀音瞪圆了眼睛，扶着树干的手都在微颤，「……我怕，你上来、上来再带我下去。」
    段政颖道，「这树也就比你家围墙高不了多少，你连那个都能翻，这个算什么。」
    陈怀音心里默默吸了口气，真想召唤青雀将这个人就地灭口。
    「你放心！我比你丫鬟靠谱，不会让你摔着的！」
    他一大声，陈怀音就怕，待的时间越久就越不安全，思及此她便鼓足了勇气一松手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恰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段政颖也是旋即转身，找到了最好的角度将她等到抱住，陈怀音比他想得沉一点，差点脱力让她摔倒。
    陈怀音一落地就跳下身推开他，段政颖看她纤细的身姿确实也没个二两肉，没想到是深藏不露。
    「怎么？不给我捏了？」
    陈怀音退后几步就看到正在游廊那边找她的青雀，转身就向她跑去求助，「青雀！——青雀！快来！」
    段政颖没想到她会出尔反尔，还跑得挺快，但看那丫鬟气势汹汹的找来只能将「回礼」作罢，笑着后退逃离了，「音音……下次再见啊！」
    ☆、冤家
    她今日当真倒霉，居然被同一个人连着骚扰了数回。以前也遇到过觊觎她美貌的，但没见到过跟他一般厚颜无耻还武功好的。
    陈怀音气得连大师兄邱栩跟燕云山庄的梁鸿决赛都没看得进去，就一直盯着那个给梁鸿很夸张的鼓劲儿的段政颖。
    唯一欣慰的是梁鸿败了，这让段政颖稍微沮丧了下。
    但陈盟主却很惊讶这两位来自扬州的青年才俊，比武招亲结束还特地邀请了这二人来山庄作客。
    梁鸿虽武功上不及邱栩，但长得比邱栩要大气许多，反倒是他身边那个师弟，总是一副讨巧的笑脸，看起来让陈怀音很不舒服。
    陈盟主不仅邀请了这两位，还宴请了其他几大派的弟子，因此回去孔雀山庄的时候浩浩荡荡一群人，那段政颖还总往陈怀音这边舞。
    入夜的酒席设在无量大殿的偏厅，济济一堂四五桌人，女眷还在各自的房里没出来。
    孔雀山庄也是许久没办喜事了，难得来了这么多可以恭维陈盟主的小辈，他是乐得全程都在开怀大笑。
    能与陈盟主坐一桌的是邱栩跟梁鸿，还有几个门派今日的领头人，段政颖坐在别桌，又选了个可以偷溜出去的位置，因此吃饭吃菜结束等要拼酒的时候，他就眼神示意隔壁桌的梁鸿自己先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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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量殿外是一望无垠的广场，这会儿夜深人静，仅有三五个巡逻的弟子挑灯走着。
    没过一会儿武当十三剑之一的卢青衣也走了出来，吁一口气，见到段政颖有礼的点了下头，段政颖道，「你们是不能喝酒所以出来了吗？」
    卢青衣道，「倒也不是完全禁止，只是喝酒误事，大部分弟子都不会喝。」
    段政颖倒是很佩服这种自我约束的精神，「你师兄没来？」
    卢青衣不解，「不知段公子指的是——」
    「就是十三剑之首那个——赵允容？」段政颖初次听这名字还以为武当破例招了个女弟子，却想在两年前的武林大会一见，竟是个美貌端庄的男子。
    卢青衣道，「赵师兄对这些武林大事不感兴趣，不会来参加。」
    「你们这位姓赵的师兄我当真是佩服的，这都一战成名两年了，居然就消失了两年，搞得我都快记不起他模样了。」
    卢青衣笑道，「赵师兄他淡泊名利，专于剑道书法，两年前那次武林大会还是师父央求他下山去参加的呢。」
    段政颖挑眉，「难怪他轻轻松松赢了邱栩却只字不提要挑战陈盟主竞选下一任。」
    卢青衣摇头又是微笑，「也没有轻轻松松，不像段公子说得那般轻松。」
    段政颖也笑了起来，「只能怪你们武当弟子都太淡定了，受个伤流个血眉头都不皱的，搞得我以为你们都是神仙不怕痛呢！」
    聊着聊着，梁鸿也总算出来了，他喝了不少酒，脸上多了两抹红，走路还算稳，「在这儿聊什么呢？陈盟主叫进去呢。」
    卢青衣先侧展伸手，「段公子请。」
    段政颖也不跟他这种习惯了礼貌的人客气，跟着梁鸿回去了偏厅。
    陈盟主喝得很多，但他早已习惯这种场合，见各大派小辈都洗耳恭听忍不住就站了起来说道，「明年……又是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有的是真的厉害，也让我大开眼界。」
    「可惜我膝下无子，不然一定能跟你们好好切磋切磋。」
    「今日我大徒弟赢下了比武招亲，等明年武林大会结束后我就会给他们举办婚礼，届时你们也一同来观礼！」
    宾客们连连附和，「一定一定。」
    「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了，本座就先去休息了，诸位可以继续，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人。」
    陈盟主看似喝得有些吃不消了，可等弟子们将他扶出偏厅之后，他又自行站直了身体，皱眉道，「这些小辈当真没几个出彩的，枉我花了那么多精力给宝璐她筹谋婚事，却想各大派居然就让这些歪瓜裂枣过来。」
    两侧弟子也不说话，看陈夫人过来迎接就退下了。
    「武当不是来了个十三剑之一的掌门弟子吗？」
    「那卢青衣早就跟峨眉订下亲了，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得知的，不然我们孔雀山庄跟武当联姻，那到时候可以轰动整个武林。」
    陈夫人也有些委屈，但不好多说，「只怪宝璐没这个福分。」
    走到房里，却想陈宝璐一早就在等着了，她看到自己爹娘一下就跪着了，「爹！我不想嫁给大师兄，我都跟他那么熟了，我一直把他当哥哥啊！」
    陈盟主揉着额头，「起来起来，起来再说。」
    陈夫人问道，「那你想嫁谁啊？」
    「今天来的都没个厉害的，连那燕云山庄的梁鸿都输给了大师兄那么多招，看来燕云山庄也是气数将尽了。」
    陈盟主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来的人都上台了吗？指不定梁鸿身边那个比他厉害呢！」
    陈宝璐完全瞧不上段政颖，「那就一个绣花枕头，前两年武林大会还输给了峨眉派的人，有什么好比的。」
    陈夫人道，「燕云山庄确实大不如前了，跟他们联姻还不如嫁给栩儿，至少栩儿是在孔雀山庄长大的，知根知底。」
    「九华派呢？」陈盟主问向自己女儿。
    「九华派都快没落得没什么弟子了好吗？他们就给朝廷办事拿钱，还自以为是皇亲国戚了！」
    陈宝璐虽说是个练武奇才，但着实也眼高手低，看谁都不顺眼。
    「对了，不考虑紫榆神宫的人吗？」陈宝璐问道。
    陈盟主扣着桌子的手停住，「不行！紫榆神宫亦正亦邪还远在大理，将来要是出什么事论谁也保不住你。」
    陈夫人倒茶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为了打破这样的沉默，陈盟主道，「反正离明年武林大会还有时间，像那武当十三剑，今天就来了一人，还有十二个呢！」
    「可老爷不是都跟他们小辈说了婚礼的事了吗？」
    陈盟主匀着杯盏道，「那不简单？让栩儿先跟别人成婚不就得了，就说他都二十了，等不到明年了，今年就可以让他完婚。」
    陈宝璐这下算是满意了，「那我得好好盘算盘算。」
    陈夫人道，「老爷若真想用联姻来稳固孔雀山庄的武林地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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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音也行的不是吗？让她跟梁鸿亲近亲近，趁着那燕云山庄的人还没离开江陵。」
    陈盟主蹙眉，搁下茶盏，「……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爹你就是偏心！怎么说到陈怀音就犹豫不决了！」
    「没大没小的，还连名带姓叫你妹妹？」
    「她什么都比不上我！爹你还偏爱她。」
    陈盟主气得要晕，「我、我那是因为她还有个娘！她的婚事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吗？」
    「那爹就是怕那母老虎，她都遁入空门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眼见得父女俩争执了起来，陈夫人连忙拉开陈宝璐往外推，「夜深了，快别吵你爹了，去睡！」
    陈宝璐气冲冲的走在回去自己院子的路上，看到刚刚从厨房偷吃完的青雀也恨不得揍她一顿，「好啊！你是不是又去厨房偷东西了？」
    青雀武功也不错，一路奔回了陈怀音的北苑，最终陈宝璐被北苑的两名护卫拦截，「宝璐小姐，禁止进入。」
    陈宝璐虽然刚才那么凶狠的说了陈怀音跟她母亲，但对她母亲派来保护她院子的两名护卫还是有所畏惧的，毕竟以前擅闯的时候被打骨折过，事后陈盟主还没怎么追究陈怀音的过错。
    青雀在院内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开开心心的拉着裙摆进去了房内。
    陈怀音这会儿刚沐浴完准备入睡，看到青雀进来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了？你又去招惹宝璐了？」
    青雀在屏风外的偏厅点燃一盏烛火，让视线更清晰些，「音音你不知道，我刚去偷吃的时候听到宝璐跟盟主的争执了，他们说要把你许给燕云山庄的梁鸿！」
    陈怀音并不在意，「你忘了上回夫人来我院子吵架还说要把我送回大理呢，她连她自己也是紫榆神宫来的都忘了。」
    青雀叹气道，「总觉得孔雀山庄越来越无情了，要不然你去麓山寺跟你娘说我们去大理生活吧。」
    陈怀音笑道，「我娘都离开大理十几年了，紫榆神宫也早已易了主，现在回去只会被他们打压。」
    「那好吧，可是明年宝璐一成婚，你肯定也逃不过，那要怎么办？真的嫁人吗？」
    陈怀音也很遗憾，「我也不想嫁人，可年纪到了，如果行的话，真想就这样跟你去闯荡天涯寻找自己的真正所爱。」
    说到这里，青雀突然想起了白天的事，「对了，燕云山庄那个姓段的！我要趁夜去揍他一顿，居然敢三番两次占你便宜。」
    陈怀音连忙喊住青雀，「等等！」
    「干嘛？没事的。」
    陈怀音从床头拿了些什么走来放到青雀手中，郑重其事道，「这是大理进贡的超强迷香，你先去迷晕他，等他晕了，再带我一起去揍他一顿！」
    「没问题！」
    陈怀音在室内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可迟迟等不到青雀的消息，心想着这迷香应当不用那么久发挥效用，便打算起身去看看，结果外室的烛火突然就熄了，「……青雀？」
    看到外头走来一个身影，陈怀音连忙迎了上去，「得手了吗？」
    结果出现的却是段政颖，吓得她差点跌倒，靠在了门上，「你——」
    段政颖也随她视线看向院落门口的护卫，「哦晕了，迷香挺好用的，这黑灯瞎火的，他们也困了，没一会儿就倒下了。」
    陈怀音马上就要逃跑叫人，段政颖也意料到了，一下从身后抱住她捂住她的嘴，「小声点！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陈怀音挣扎无果，只能恨恨的回头瞪他，等他松开手问道，「青雀呢？」
    「她晕倒在走廊里呢，应该会有巡夜的人发现的。」
    「你把她打晕了？」
    「我这还没进房间呢就看到她在我门口鬼鬼祟祟的，不打晕她打晕谁？」段政颖俯下身凑到陈怀音耳侧，「打晕了我才发现她手里拿着刚点的迷香，看来……你们对我有所图谋啊……」
    陈怀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跟陌生人这般亲昵，一下就吓得腿软了还好段政颖扶得快，「怎么回事？我还没找你茬你就一副要哭的样子。」
    陈怀音大概是小瞧了这个看起来武功不怎么样的人，殊不知他可能比梁鸿还要厉害许多，「你放开我……我——」
    段政颖蹙眉道，「我的大小姐你可别乱动了，再扭下去我都要吃不消了。」
    陈怀音听不懂但感觉应该是句调戏她的话，「你放开……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那不行，从来都只有我捉弄人的份，没有人能捉弄我，你得——」段政颖略微思考了下，「至少让我亲一下？」
    陈怀音当真发怒，她猛地踩了姓段的一脚，痛得他立刻松手，这才松手，一个花瓶就迎面砸了上来，径直把他砸得头晕目眩的，扶不住门。
    「你——」他连指都指不正陈怀音，更别说反抗了。
    陈怀音也怕这一下就把人给砸死了，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突然门口的护卫好像被这里的响声吵醒了过来，陈怀音一个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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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忙把段政颖往内屋送，推他倒在了自己床上，然后装作什么也发生一般走到了门口。
    「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陈怀音整理着衣袖，正经道，「有、有只老鼠，吓死我了，就用花瓶砸了下。」
    而此刻在她床上的段政颖也清醒了过来，听到她为了自己名声在隐瞒被男子闯入的事实就也老老实实的躺着没发声。
    春日轻薄的被衾上残留着陈怀音身上的香味，闻着竟让人有些意乱情迷，段政颖又晃了下脑袋，等看到护卫离开，陈怀音走进来之际，他反倒是闭眼装死起来。
    陈怀音关紧了大门就怕再被人闯入发现什么，回到房里就见床上躺着的段政颖脑袋上还有血迹，吓得也不敢往前去探他鼻息。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是——
    「青雀你快点回来帮我抛个尸吧……」
    她背对着床铺踮着脚，似乎在看窗外等待青雀。
    没想到床上的人还没死透，竟然诈尸一样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床上，陈怀音胸口一下撞上段政颖的，痛得她哼了声，连撑起的力气都没了。
    她确信段政颖应该没怎么接触过女的，因为这样挤压上去，硬碰软的，真的是痛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段政颖也发现了，上一秒还沉迷这微妙的触感，下一秒就起身托着她，「怎么了怎么了？」
    陈怀音捂着胸口，想揉也不敢在外人面前揉，眉头皱得苦大仇深，眼泪就这么挤了两滴出来。
    段政颖更是手足无措，知道她胸口被撞疼了更不好替她揉，就只能抓着她的手，懊悔莫及，「……没事吧？」
    陈怀音又痛又羞，真想拧他天灵盖。
    她闭着眼睛咬着牙齿下逐客令，「没死就给我、滚！」
    段政颖被她这样的气势吓到，连忙下了床扶她靠好，「马上滚马上滚！」
    今日遇到这个灾星，大概能让她永生难忘。
    等次日听闻燕云山庄的人大清早就告辞了，陈怀音这才庆幸的吁了口气。
    ☆、结缘
    入夏了。
    听闻那京城的百年老店开到了江陵跟扬州两家分店，陈怀音当日就开心得跟青雀一起出门去逛街了。
    这回是得了父亲的允许光明正大出来，所以家里还给备了马车，可坐着马车逛街压根儿没意思，出门的时候还遭到了陈宝璐的白眼。
    一到街上，陈怀音让车夫候在弄堂里，自己则跟青雀走路去玩儿。
    酒馆里说书的老头好像又换了个，这回没人再敢私下议论孔雀山庄的几位姑娘了，陈怀音就算抛头露面也不怕被人发现了逮个正着。
    这回说书人说的是远在荆楚的武当派，陈怀音到的时候，正巧讲过了十三剑之首，正从顺位第二的白鹄师兄说起。老实说陈怀音对江湖中人江湖之事也没什么偏爱的，但这儿的花生还不错，因此就坐下来听了会儿。
    最后那老者说，武当十三剑每年都会有弟子下山来中原历练一番，为武林除害，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青雀比陈怀音还要兴奋，「听到没，你喜欢的武当弟子要出关了！」
    陈怀音昔日只是说说而已，也没多在意，「干嘛？我还不想遁入空门呢！我还想去买南枣核桃糕的说。」
    青雀无语，「还吃，吃胖了没人娶你。」
    陈怀音反驳，「这盘花生我才吃了几颗，不都是被你吃了？」
    「我会运动的，你呢？走两步还晕，就是运动少了。」
    陈怀音拿扇子挡住自己不屑的表情，「我那是小时候的病没治得彻底，怪我吗？」
    青雀也懒得跟她吵，「好了，听完去买你的核桃糕吧，不阻止你了！」
    「你阻止得了吗？钱在我身上呢。」
    陈怀音今日穿着一身轻盈的浅蓝色霓裳，但因裙摆过长，又在回头跟青雀争执，一时出门没注意绊了下，青雀就要伸手去拉，结果反倒被门外要进来的一名靛蓝素衣的人扶住，这人不仅长得很高，指骨也清秀有力，扶稳了陈怀音的肩膀，使她没撞花脸在别人胸膛上，「……姑娘当心。」
    听这矜贵的公子音就应当是个不错的人，陈怀音仰头看去，与那人礼貌的浅笑对上，「……谢谢。」
    被扶正站直之后，陈怀音跟丢了魂一样，青雀拍她肩膀，「有点出息！」
    陈怀音再回头，那蓝衣青年也回头，两个人仿佛有心灵默契般又确认了一下眼神。
    青雀看得尴尬无比，抽了她手里的扇子挡住陈怀音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快别看了，那人身上是长了花吗？」
    陈怀音分心着往外走，感慨道，「这位哥哥，我应当是见过的。」
    青雀一巴掌推了下她脑门，「哪位哥哥？刚刚两个哥哥呢！」
    「啊？两个人吗？」
    「旁边还有个穿白衣服的，你瞎了吗？」
    陈怀音拿扇遮住自己的娇羞，「好吧，是我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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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完东西快些回去吧，还能赶上晚饭。」
    回到孔雀山庄的时候，发现仆人弟子像在布置着什么，到处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连原本花瓶里妖冶的月季都被换成了纯洁的百合，陈怀音鄙夷道，「难不成……又到了一年一度我母亲回来的日子了？」
    「不会，夫人回来老爷都不管的，怎么今年还特地布置起来了？」
    青雀拍了一名弟子问道，「怎么回事？」
    劳动的弟子答道，「不知道，盟主说待会儿要接待两位贵客，就让先布置一番。」
    陈怀音对他爹的性格了如指掌，能让他特地准备一番迎接的肯定是大人物。
    「那我们还是待在北苑别出来了。」
    路过中庭游廊的时候，陈宝璐突然就换了身大红色的出来了，看起来颇为喜庆，她原本要开心的跑去前殿，结果瞧见了陈怀音，马上冷脸撇头。
    陈怀音也拿开扇子对她吐了下舌头，见她生气要追来，马上推着青雀往北苑逃，只可惜这回才刚刚反击成功就撞上了也换了身衣裳的陈盟主，两个人马上放慢脚步，走得端庄大方起来。
    「怎么才回来啊？」陈盟主整理了下衣襟道，「去梳洗打扮一下，待会儿来无量殿，顺便把绮云也叫过来。」
    听闻此言陈宝璐马上就不悦了，「爹！她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出来干嘛？绮云也是，待她院子里好好绣花不就得了！」
    陈盟主蹙眉，「你眼里还有没有你两个妹妹了？见一下宾客还要经过你同意了？」
    被骂的陈宝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怀音走开，「爹，是我让师兄弟打听到武当十三剑在白马寺镇的，为什么还要带上她们？」
    陈盟主不与她解释，推开她道，「废话这么多，谁是一家之主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陈宝璐气愤不已，但也违抗不了父亲的命令，只能皱眉跟上去，「等等我，爹！」
    陈怀音并不想见什么不认识的宾客，一般她也不会去前厅抛头露脸，陈盟主这些年让她去前厅基本都是为了相亲。
    替她插上金步摇的青雀也很苦恼，「感觉盟主把您当成一个漂亮的物件一样，有人来了就摆出去让大家观赏一下。」
    陈怀音低头抿了下红纸，也万般惆怅，「还要装多久，真烦。」
    「那不如就嫁给之前那个段公子吧，他好像还挺喜欢您本性的！」
    陈怀音扔了红纸捡起扇子，怒道，「那样的人怎么能嫁呢？他根本就是一个只会欺负姑娘的花花公子！」
    「可他都占了你那么多便宜了。」
    陈怀音站起身来，比青雀要高出一些，她摆正自己的姿态，深吸一口气看向铜镜，「那我下回就弄死他。」
    这眼神犀利，不禁让青雀打了个寒颤，「冷静、冷静。」
    前厅的宾客像是已经到了，但气氛却格外冷清，令人迷惑。
    陈怀音在格子屏风后看陈宝璐跟陈绮云都笑靥如花的站在父亲身后，就是看不清父亲对面的到底是谁。
    她这回倒不是姗姗来迟而是另外两个来得太早，但父亲并未指责，站起来伸手迎她，「怀音，来见见两位武当的师兄！」
    陈怀音转了身压根儿没抬眼，就一本正经拿着扇子低了下头，「见过两位师兄。」
    然后规矩的站到了陈盟主身后。
    陈盟主见两位来宾看这个女儿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也在猜想难不成武当的人还能隔着扇子窥见容貌？
    身着白衣的白鹄率先开口，「这位是叫……怀音？」
    陈怀音站定后才抬头正视对面的两位师兄，一看才发现是之前在酒馆撞见的，而此时两名师兄也看着她，似是确定了就是眼前这人。
    陈盟主给三位女儿再次介绍道，「这位是武当十三剑之首，赵允容；这位是排第二的白鹄师兄。」
    陈怀音有一瞬的停顿，马上跟着旁边两位一起「嗯」了声。
    嗯完她就盯着先前扶过她的那位赵师兄看，刚才在酒馆没多看两眼，还被青雀催着回家，却想人家在家中候着她。
    这一定是天赐的缘分！
    接下来她也没注意父亲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就看这位赵师兄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骨，一张面容也好看到令她词穷。
    幸好此刻她有扇子遮脸，不然真不懂该怎么控制她的微表情。
    离晚膳还有些时间，陈盟主好不容易留下了这两位在孔雀山庄住上两日，当然伙食也是尽量按照武当那里的来，清淡适口。
    这可苦了前去厨房偷吃的青雀，她一见陈怀音从无量殿出来就跑来对她撒娇，「今天居然是蘑菇汤，还没多少油水！」
    陈怀音看姐姐妹妹追随着武当师兄去广场上看弟子们练剑了，她想去却被青雀拦着，只能捏捏她的脸，「蘑菇汤有什么不好吃？鸡汤排骨汤才腻呢！」
    「你都不怎么吃饭，哪懂我的痛。」
    陈怀音一向不注重一日三餐，她饿了就吃些糕点，所以基本不在乎家里到底煮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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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怎么吃饭？那对身体不好。」
    这个声音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回过头果然看到的就是赵师兄，也是万分意外，「师兄……怎么没去广场上？」
    青雀更是惊呆，「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我才去偷个汤的工夫你怎么把人也给偷回来了？」
    陈怀音啪的给了她脑袋一个爆栗，指着厨房道，「离开，不要打扰到我们。」
    青雀马上嬉笑着跑开。
    赵允容笑起来有两个明显的酒窝，看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要温柔多了，「还记得我？怀音。」
    陈怀音点点头，「嗯，以前在武当治病的时候，师兄还给我采过药。谢谢师兄。」
    「既然谢谢我，为何病好了却不好好吃饭？」
    陈怀音也不好开口，「嗯……怕胖就不敢多吃。」
    「你不胖。」
    陈怀音自我打量了下，她有深层次的不想吃饭的原因，但不能告诉赵允容，「……你说不胖也没用。」
    赵允容低头微微扬唇，「好吧，不太理解你的标准。」
    「师兄这回留几日？若是时间长的话，我可以带师兄四处走走，看看江陵的风景。」
    赵允容道，「师父是让我跟白鹄下山历练的，所以待两日应该就会去别处了。江陵有孔雀山庄，一直平安顺遂，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陈怀音也没有强留他的意思，「……嗯。」
    感觉到她的局促，赵允容也没有再往前一步，毕竟两个人都数年未见了，两年前武林大会的时候，陈怀音去了麓山寺祈福，两个人也错过了唯一见面的机会，这回算是被陈盟主给强求了一次。
    赵允容向着那边的葡萄架走去，回头道，「陪我走走？」
    陈怀音马上跟上，「……哦！」
    「这里是孔雀山庄，是你的家，怎么比我还拘谨。」
    赵允容甫一回头，陈怀音差点往后退隔开彼此的距离，「没有、就是许久不见师兄，有些生疏了。」
    赵允容并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后来，是不是也不能再练武？」
    「嗯，身体太差，有时坐久了站起来都晕，更别说舞刀弄枪的了。」
    赵允容看向这偌大的孔雀山庄，仿佛一个华丽的牢笼一般，突发奇想，「那要不要来武当？」
    「啊？」
    「我是说，来武当，我可以教你。」
    陈怀音不可思议道，「师兄，我什么基础都没有，而且……我都十六七了，年纪、太大了吧？」
    「年纪没问题，我师父他都九十多了，也还在练武。」
    陈怀音有好多理由可以拒绝他，至少武当山下没有那家南枣核桃糕的分店，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多谢师兄好意，但我真的、不能离开孔雀山庄。」
    不仅是父亲将她当做联姻的重要筹码，母亲那里也有诸多事情，等着她去完成。
    赵允容看出一点她的犹豫，也不好强迫她，「那就当我多虑了。」
    「不过最近这武林确实不怎么太平，你待在这里也好。」
    陈怀音当然也听说过，「师兄是说安徽九华派掌门被杀的事情吗？」
    赵允容点头，「此回下山也是为此事而来，听闻那凶手用的武功路数九华派没人见过，所以师父就派我跟白鹄前去查探一番了。」
    「那师兄你要小心。」陈怀音上前一步，甚至有些习惯的要拉起他的手，可意料到他不是青雀之后，又愣了下。
    「放心，等事情处理结束，再来孔雀山庄看你。」
    陈怀音连连点头，「那我在孔雀山庄等着师兄。」
    「对了，明年的武林大会是在武当举行，我们也能再见。」
    陈怀音自然是想日日见着赵允容的，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更何况她还没一点武功，就算跟着他也只是个麻烦，「……嗯。」
    两个人说着说着又相对沉默，赵允容再次打破宁静，「多年不见，你长高了很多。」
    「师兄也是，师兄长高得更多，之前在酒馆……我才到你胸口。」
    「以后走路要当心，怎么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变，冒冒失失的。」
    陈怀音不语，算是承认。
    「方才在无量殿，我见你拿着扇子上来还以为认错人了，怎么一会儿这般安静，一会儿又蹦蹦跳跳连路都不看了。」
    这个答案很明显，有没有父亲在的差别。
    「我、我以后会尽量安静的。」
    赵允容掩了下唇鼻，「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并非要指正她的言行举止，在他看来，陈怀音这样就很好，只是怕她下回再撞着别人罢了。
    陈怀音被这样的气氛逗笑了些，终于破功，拿着扇子挡住笑颜，「那、师兄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突然被问这样的问题，赵允容有些措手不及，不明白她是哪种意思，是只要普普通通评价一下还是有更深层次的考虑。毕竟随意评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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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的容貌不太好。
    「……？」
    「好看吗？」陈怀音又鼓起勇气问了遍。
    赵允容微微颔首，表情却有些严肃。
    等到这个满意的答案，陈怀音也说出自己的心声，「师兄也长得好看……所以在外走动一定要注意安全！」
    赵允容更是一头雾水，「……？」
    但陈怀音已经撩裙转身离去了，徒留她最后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社恐
    用餐时间到了，陈怀音从青雀口中已经得知今晚的菜肴。今日没有惯例给她北苑送上一份，而是让弟子过来通传让去前厅用餐。
    陈怀音已经很久没有跟父亲继母还有两个姐妹坐在一张桌子上共进晚餐了，久到她比两个武当弟子更拘谨。
    长桌上陈怀音坐得离陈盟主的主座最远，自然也跟赵允容隔着一点距离。
    饭桌上的氛围当真不好受，不仅是陈怀音两位客人胃口也不是很好，明明主人很热情，但总觉得拘束。
    陈满泽道，「明年武林大会在武当举行，你们两位应该会参加吧？」
    武当作为东道主的话，赵允容就义不容辞要出席为师门争光了，「是。」
    陈满泽感慨道，「上回见你们师父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他近来身体可好？」
    赵允容道，「老当益壮，精神矍铄。」
    陈满泽笑道，「还是他厉害，我这年过半百就觉得精力跟不上了。」
    陈宝璐举筷插话道，「爹还年轻呢！不用担心那么多，女儿也会为您操劳的！」
    陈满泽一向很满意这个大女儿，「女儿乖就好，少让我操点心就谢天谢地了。」
    陈夫人莞尔，「三个女儿都很棒，老爷你就别忧心了，她们都长大了。」
    陈盟主扫视座下三位女儿，一个大女儿正向他投以崇敬的目光，另外两个低头扒饭。
    「你们两个怎么今日一句话也不说？怀音也就罢了，绮云呢？不是在怯生吧，这都多大了？」
    被父亲点名，陈怀音愣愣抬头，看向对面的陈绮云，陈绮云更是局促，「呃……我也会努力练武为爹爹分忧为孔雀山庄分忧的！」
    她这么一说，陈怀音就更没话说了。
    她又不能练武，也不得家里人宠爱，心里着实也不想为孔雀山庄分忧。
    但父亲继母看着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会好好听父亲的话的……」
    假如桌上有个洞，她想立马钻进去。
    这时反倒是赵允容替她解围，「陈盟主门徒众多且优秀，孔雀山庄的名声更是享誉整个武林，令嫒个个才貌双全，着实忧心过早。」
    陈盟主聊以慰藉，笑起来道，「不早啦不早了，最小的都十五岁了，该给她们操心人生大事了！」
    陈夫人也抿嘴轻笑。
    这句话顿时让陈宝璐跟陈绮云羞红了脸，反而年纪处在中间的陈怀音没什么反应，这大概也是她早就料到的，毕竟父亲十分看重赵允容跟白鹄师兄，她早有了心理准备在饭桌上被撮合。
    这时白鹄打破尴尬局面，「听闻……今年春的时候，盟主您将宝璐小姐许给大弟子了是吗？」
    这下陈宝璐的脸色直接由红变白，却又不好辩解。
    陈盟主还算淡定，「嗯……是栩儿他年纪到了处理得有些仓促……说起那场比武招亲，我倒是发现燕云山庄的那个梁鸿武功不错，他跟栩儿过了几招，比上回大有进步！」
    陈盟主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赵允容也接茬道，「梁鸿的确不错，我之前与白鹄下山后也曾遇到过他跟他师弟，过了几招。」
    那个师弟大概就是段政颖，上回还带着重伤从孔雀山庄离开，没想到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在外头蹦跶了，果然改不了他到处惹是生非的性子。
    思及此，陈怀音的眼神更是冷上一分，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恨不得把它当成段政颖一般拧断。
    「怀音？」
    「怀音？」
    陈怀音想得太过投入，这才听到父亲的叫唤，「想什么呢？」
    「……没什么，父亲。」
    陈夫人道，「你爹问你话呢，你觉得燕云山庄的梁鸿怎么样？」
    陈怀音突然被提问，也没准备好标准答案，就敷衍道，「好、挺好。」
    「说起来你外祖母也在扬州颐养天年，你要不要过两日去看看她，毕竟祖孙俩很久没见了。」
    陈夫人有意撮合陈怀音跟梁鸿，陈怀音也不好明面上拒绝，点头道，「嗯，那过两日便去看看。」
    赵允容道，「最近外面不太安全，如果你要出发去扬州的话，我跟白鹄可以顺路陪同护送。」
    白鹄也点头道，「盟主这样热情好客，我等实在受之有愧。小姐如是不嫌弃，我跟师兄会保证您的安全。」
    这反转让陈夫人也是措手不及，「这……这怎好？」
    陈盟主瞧了两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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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赵允容的目光落在陈怀音身上，还如此主动，似乎察觉了一丝微妙的关系，「那倒是有劳二位了，我孔雀山庄也会准备好足够的车马人手护送二位的。」
    「多谢盟主。」
    吃一顿饭吃到筋疲力尽，回到北苑后，陈怀音连坐着都觉得甚累。
    「青雀？」
    青雀不在，不知道是去偷吃还是已经睡了。
    沐浴的水已准备好，陈怀音懒洋洋的褪了衣裳去洗漱，她正在水中闭眼沉思的时候，突然外头的风把关得不紧的窗户给吹开了，吓得她一战栗，差点站起，「……青雀？！」
    外头无人回应，可窗户离得太远她也够不着。
    因为之前被段政颖夜袭过，今日饭桌上又提起了他，陈怀音心有余悸，「……」
    可那段政颖远在扬州，应当不会出现在江陵，更别说轻而易举的闯入孔雀山庄，陈怀音自我安慰，转过身去，「没人没人……不要自己吓自己。」
    突然背后被拍了一下，她应声尖叫，吓得青雀自我怀疑的看了下手，「我、我没下重手啊？」
    陈怀音看到是青雀连忙抓住她的手，「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又是那个姓段的……」
    青雀急急把窗户关上，「好了不怕不怕，姓段的来不了这里。他又不是采花贼，你把他想得那么可怕干嘛？我被他打晕过都没害怕。」
    这时外头传来一声脚步，「大小姐，发生何事了？」
    青雀连忙应了声，「没事，我跟大小姐开玩笑呢！」
    门外护卫很无语，「深更半夜，请早些入睡吧。」
    陈怀音也没心情泡了，便草草的起身擦拭穿衣，她衣服尚未穿好，门口又传来声音，青雀道，「我去看看。」
    推开一条缝，竟然是赵允容，他道，「方才听到怀音师妹的声音，想来确认一下。」
    陈怀音躲到屏风后，「赵师兄吗？我没事，你回去睡吧，一点误会，是青雀吓我。」
    青雀讪笑一下，「抱歉，让您操心了。」
    「嗯……那我这便离开了。」
    关上门后青雀才反应过来，「这人进我们院子门口护卫都没发现？」
    陈怀音连忙将衣服穿穿好，「……改明儿让母亲帮我换两个人吧。」
    次日清晨。
    今天的陈怀音醒得格外早，不是因为天气好，而是因为无量殿广场的弟子们练剑时的口号声实在太响了。
    这么多年难得吵得她完全没法儿赖床，「怎么回事啊青雀……」
    青雀也刚起，懵懵懂懂的抓耳挠腮，「不知道……要打仗了？」
    梳妆打扮后，陈怀音坐在庭院里喝茶，撑着下巴，「又是无聊的一天。」
    此刻从厨房吃完早饭的青雀奔了回来，「广场上全是人！那两个武当弟子也在练剑，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怀音也不懂武功，去了也没用，「算了，宝璐应该也在那儿，去了心烦。」
    「那要不要整理整理去扬州的东西，明天就出发了。」
    陈怀音这才想起，「明天就走？」
    「对啊，你不是跟那两个武当弟子一起走吗？他们就是明日离开孔雀山庄，方才盟主看到我还让我转达给你尽快收拾行李呢！」
    青雀喝了杯陈怀音刚泡的茶，「盟主笑容满面的真难得，他是不是想趁着这段旅程撮合你跟武当的两位师兄？」
    陈怀音苦恼的就是此事，「父亲最爱乱点鸳鸯谱，宝璐的婚事都没折腾完，怎么就拿我开刀了呢？」
    「你之前还说你喜欢武当弟子的。」
    「我那只是随便说说，你看那两个武当师兄像是有成亲的打算吗？他们那般仙风道骨，我却要去肖想他们，是不是在侮辱道门啊？」
    「武当弟子又不是跟少林一样要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再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该不是承受不住一起清修的生活吧？」
    陈怀音头磕在石桌上，「……你说武当能睡到日上三竿吗？」
    「……大概不能。」
    收拾完去扬州的行李，陈怀音陪青雀在中庭摘葡萄，青雀爬上爬下的，她就举着篮子等葡萄，抬了半天手也酸了，「换人，我抬不动了。」
    一换人青雀就拿着篮子去清洗了，陈怀音摘了一串从凳子上跳下来，晃晃手中的果实，转身却看到了赵允容，「……师兄？」
    「在摘葡萄？」
    「嗯。」
    「上午是不是又偷懒了？练武场上也没见到你的影子，不会在睡懒觉吧？」
    还真被他说中了，陈怀音也不否认，「我又没武功，去那儿干嘛？给你们助威吗。」
    赵允容被她逗笑，「散散步也对身体有好处。」
    陈怀音望及赵允容身后，好奇道，「宝璐呢？」
    「她练了一上午的剑，累了去歇息了。」
    「师兄……我们明早就出发是吗？」
    赵允容点头，「行李都打点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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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怀音手中没有扇子，只能习惯性的捏着葡萄柄转了两圈，「好了……可是师兄，你真的要陪我上路？去扬州也不算完全顺路吧。」
    「而且我不会武功，会拖累你的！」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实际只是不想一路尴尬而已。
    陈怀音真的恐惧结交外人，哪怕是从前有过交情的人，这么多年不见也生疏了，更何况还有性别差异，她只想远远欣赏这位师兄的标致美貌就行，不需要靠太近去跟他相处。
    赵允容也发现了，「你是……在怕我吗？」
    「我——」陈怀音真不忍心说出自己害怕这样一个大好人大美人师兄，「没有的事，就是……就是长大了要保持距离嘛！而且……你跟白鹄师兄都仙气飘飘的，要是我跟着，是不是就不太协调？会不会被人误会，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清誉啊……」
    赵允容愣住，怎么听这话都感觉应该由他来说。
    「那按你的逻辑，我们武当弟子是不是一生都不该跟女子同行了？」
    陈怀音当然不是这样绝对的意思，她连连摆手，「师兄你言过了——是我说错了，你不要在意。我愿意跟师兄走！我都听……师兄的安排。」
    赵允容还要说什么，刚吃完葡萄的青雀愉快奔来，但看这两个人的气氛微妙，她突然收敛笑容，把旁边石凳上的扇子拿起，换了陈怀音手中的葡萄，很懂事的又跑开了。
    一拿到扇子，陈怀音如获至宝，马上来了气势，清了下嗓子，「那、明早等师兄一起走了！」
    ☆、路途
    这便到出发的日子了。
    但是孔雀山庄却临时变卦了，不允许青雀跟着陈怀音不说，还换了个陈宝璐过来。
    出来送行的是陈夫人，她道，「本就是江湖儿女，在外行动不需要带什么丫鬟。而且宝璐武功比那丫头好，还可以保护妹妹。」
    陈宝璐很不屑的跨身上马，「爹也同意让我出门历练了，我就先把妹妹送到扬州，再随两位师兄去九华派看看。」
    但看两名武当弟子略有犹豫，陈夫人连忙赔笑道，「没关系的！我孔雀山庄的门徒遍布天下，沿途只要宝璐出示一下孔雀缭乱的令牌就能一呼百应，保证安全！」
    白鹄挑眉，赵允容也不再多说什么废话，反正这对母女是铁了心要倒贴了，道，「好，上路吧。」
    陈怀音虽然不会武功，但骑马还行，可陈夫人还是给她准备了一辆马车，就让她一人坐着，「知道你娇生惯养，特地给你准备的。」
    表面看来好像是真的关心，但陈怀音完全明白这是在断绝她跟武当弟子说话的机会。不过正合她意，她也没什么话想讲，一个人躲在马车里呼呼大睡也没关系。
    临行前青雀对她哭哭啼啼的嘱咐这个嘱咐那个还不忘多塞了一盒南枣核桃糕，让她路上吃。
    夏日渐浓，天气也很炎热，走了一个时辰陈怀音就知道坐马车的好处了，因为完全不用晒。
    外头一开始还有些说话声，但渐渐地就变成车夫规劝陈宝璐的声音，「大小姐要不进马车吧！这中暑了可不好。」
    她的武功修为完全不如两位武当弟子，也做不到在这酷暑之下心静自然凉，可她想到马车里有个幸灾乐祸的陈怀音就不想服输，硬气道，「不用！我才没那么娇贵。」
    陈怀音撩开竹帘想看看陈宝璐被晒多黑了，结果一张望反倒是赵允容的身姿挡在了她眼前。师兄骑马的姿势都那么帅，背影还这般俊美，真让人把持不住。
    就在陈怀音默默打量的时候，察觉的赵允容回过头来，「怎么？可是累了。」
    她怎么可能累，只是有点颠簸而已，但看赵允容的额头渗出一两滴汗便知外头是真的热，「……有些累了，要不就在前面镇子找家茶馆歇一会儿吧。」
    闻及此言的陈宝璐也打马过来，「你有什么可累的，还要休息？」
    「那你要着急可以快马加鞭，估计今晚就能到扬州了。」
    陈宝璐怒道，「我为什么要去扬州？」
    陈怀音窃笑了下，就知道她是死缠烂跟打上来的，什么陪着去扬州，再去九华派查案，都是为了接近两位武当师兄的借口。
    「你怎么不说话？」
    陈怀音稍加矫情一分，「人家累了，不跟你讲。」
    陈宝璐看她做作就受不了，她以为是在赵允容前面陈怀音才这般发嗲，实际陈怀音就是喜欢向她展露她讨厌的性格。
    气不过又不能进去打她，陈宝璐冲着赵允容指责她道，「她总是这样！话也不好好说，总搞小动作！」
    赵允容大概知道是她们姐妹间性格不合的问题，也不便插手，「要到镇上了，可以歇会儿了。」
    白鹄道，「这天当真热死个人，我就是背十遍清心诀也没什么用。」
    正值中午，茶馆中也没多少人，就三三两两的本地人坐着闲聊，待得这四人进来之际，这些乡村农夫都看待了，仿佛见到了神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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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连刚刚在打呵欠的小二也立马来了精神上前问道，「四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一壶茶就行。」
    陈宝璐就坐陈怀音一旁，看她衣长袖长正襟危坐的样子就讨厌，行走江湖就该像她一般束身劲装方便行动。
    陈怀音知道她看不顺眼自己，也没想要跟她好好相处，虽说父亲宠她，但陈怀音总没怎么做错事过，父亲没理由罚她。反倒是陈宝璐性子焦躁一点就着，所以令陈盟主是又爱又恨。
    明明赵允容坐她对面，但陈怀音更在意的是这个姐姐，茶倒上她也不喝，就这样温柔的撑着一侧脸颊看她，「姐姐待会儿要跟我一起坐马车吗？」
    陈宝璐的确快撑不下去了，但她的巾帼风范断不能这么快折了，便昂头道，「不需要！」
    陈怀音莞尔，这笑意没有嘲讽，反倒看着有些宠溺，更多的是娇媚，赵允容不知她还能这般笑，有些愣住。
    他再看陈宝璐，印堂发黑脸色发白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眼看着陈宝璐就要发作，反倒是白鹄先搁下杯盏，清了下嗓子，「……姐妹要好好相处啊，和气生财。」
    陈怀音低头饮茶，陈宝璐吸一口气很想反驳，但奈何白鹄是个外人，还是个连父亲都重视的人，就没好气的说了句，「不跟她一般计较。」
    听到这话的陈怀音眼波流转，心想着这一路不气死你我就不姓陈。
    她原本在家并没什么可以令陈宝璐羡慕的，在这条路上的话显然赵允容更熟悉更愿意亲近她，所以这就成了她得意的筹码。
    赵允容不再关注这姐妹俩的明争暗斗，扫了一眼四周打量他们的目光。大多数人只是好奇，但不乏夹杂着一两个想要搞事的。
    一个偏胖的中年男子一早就盯着陈怀音，看她穿着打扮这般温婉，又生得一副天仙的美貌，突然就动了邪念。
    别的大道不走，他偏偏要从陈怀音背后走，还畏畏缩缩的不知在想什么。
    等他走到陈怀音这边要假意摔倒扑向她的时候，突然桌上被人拍了一掌，那放在桌边的剑就横生出去，一下撞到那胖子的腰间，不仅将他扶正还扶过头了，只听砰的一声，他就坐倒在对面桌子旁，一时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白鹄也才反应过来，「怎么！」
    这胖子没武功，所以先走过白鹄身边他没觉得什么，直到看到赵允容的剑撞出去才察觉这家伙莫不是要占陈怀音便宜。
    赵允容即刻站起，眼神冷寂，没说什么话却让人领教了他的魄力，那胖子终于连滚带爬就起身跑掉了。
    他以为这些公子哥带的剑一般都是装饰，却想今天真给遇上了高人。
    最奇怪的是陈怀音，她完全不知道刚才那个慌里慌张的胖子究竟做错了什么，纳闷的见他命都不要就跑了，「这……？」
    陈宝璐道，「看到了吧，行走江湖没点武功也就罢了，还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难怪别人会盯上你。」
    陈怀音随即领悟，也不示弱，「坏人做坏事还要怪好人给他机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宝璐见她嘴硬还想争论，却被赵允容制止，「好了，喝完茶就继续上路吧。」
    这下陈宝璐算是闭嘴了，但周围却讨论了起来，「听说没，村口那家猎户前几天失踪了，今天发现他飘在水上，早淹死了！」
    「隔壁镇上也死了一对新婚夫妻，不知什么仇家寻上来，男的被一铁锹打死了，女的被活埋了……真惨！」
    又一个村民好奇道，「那猎户估计就是去河里才溺死的，可你说的那对夫妻是？」
    「就很奇怪，这两人死得那么惨没人发现？」
    「对啊，报官怀疑是邻居干的，因为那铁锹就是他家借过去的。」
    陈宝璐听着也皱眉，更别说陈怀音，脸色完全凝结，她更多的不是害怕而是像在想什么，等到赵允容喊她才反应过来，「……来了。」
    赵允容只当是她害怕这些乡村野话，安慰道，「没事，有我在。」
    陈宝璐又开启了嘲讽技能，「这么害怕干脆别出来了，躲进你的马车吧。」
    陈怀音这才振作了起来，拉住转身上马的赵允容，祈求道，「师兄……你带我骑马吧。你看这太阳也躲起来了，应当就不热了，马车里有点闷，我不舒服，会晕。」
    白鹄也听出她语气里的一点婉转，似乎明白了，就看赵允容有些为难。再看那边拉着缰绳的陈宝璐，她恨不得马上过来一把抓起陈怀音扔进马车去。
    陈怀音为了气陈宝璐也顾不得什么三从四德了，她现在就要上赵允容的马，眼里没有允许他拒绝的意思。
    赵允容翻身下来，陈宝璐以为是将马让给陈怀音还算好受些，但看他双手掐着陈怀音的腰将她送上马就又攥紧了绳索，「……」
    陈怀音上马之后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驾驭这匹陌生的马，生怕它一个不开心就撒丫子带她去红尘轰轰烈烈，便局促的抓住缰绳。
    赵允容看她坐稳了也翻身坐上，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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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嫌隙的坐到了她身后，握住她牵缰绳的手，轻声道，「别紧张，它不乱跑。」
    陈怀音突然有些后悔，这么贴近的距离还真是有点热，她不该为了气陈宝璐而熬这份罪。
    「那走吧！」看这两个都和谐的坐稳了，白鹄宣布一声，四五个人再次踏上前往扬州的旅途。
    陈怀音不止有一点后悔，简直后悔莫及，待在马车里那般自己自在，现在坐在赵允容的前面她连头都不敢乱动，就怕一回头凑巧亲上他的脸。
    赵允容倒没什么在意，只是压低了点声音问道，「怎么一路都在置气？」
    被他看出是显然的，她就是想让陈宝璐不开心，「……她也在气我。」
    赵允容微微一笑，「之前还说怕影响我们武当的清誉，现在一斗起气来就全都抛之脑后了？」
    赵允容也不是傻子，明显看出陈怀音在利用他来煽风点火，但他并不气恼，因为陈怀音在他眼里就是个尚未长大的孩子，有时不仅言辞幼稚奇怪，举止也令人猜不透的可爱有趣。
    被看穿的陈怀音尴尬至极，她习惯性的要捏一下缰绳当做扇柄，结果捏到的却是赵允容的手指，这才发现她一直被身后的人不着痕迹的围着，「……呃。」
    她就要烫手一样松开，结果看到前面回头的陈宝璐瞪圆了眼睛像在看个狐狸精一样，陈怀音视死如归的抓起赵允容的一只手，放到了自己腰前。
    赵允容也是一愣，条件反射要缩手，但被陈怀音按住了，只能英勇就义叹一口气道，「你啊你……」
    陈怀音知道自己在为难他，就大义凛然的问道，「师兄、近年来有成亲的打算吗？」
    赵允容也如实回答，「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那就行了。」陈怀音算是完全抛弃了罪恶感，「那先借我用用。」
    「用？」赵允容不解，「用来气你姐姐？」
    「我的格局才没那么小，」陈怀音早就做好了打算，「等到了扬州，你帮我去揍一个人。」
    赵允容更无语，「你扬州还有要得罪的人？」
    「是他先得罪我的！」陈怀音一激动就转头，差点撞上赵允容的下巴，还好赵允容像是有准备一样往后稍仰了一点，她头上的飘带就这样从鼻翼拂过，带来一阵悸动心痒。
    「师兄应该认识他，就是那个梁鸿的师弟，姓段的。」
    赵允容抚平她头顶一根乱舞的飘带，皱眉道，「怎么还叫人家‘姓段的’？叫段政颖是吗？」
    「对对，师兄也记得是吗？他果然长着一张看起来就很欠揍的脸。」
    「他哪儿得罪你了？是之前孔雀山庄比武招亲时候的事吗？」
    赵允容一猜就中，陈怀音也不好把话完全说开，就道，「嗯，那时遇见他，他吓了我好多次，我——」
    她都快对陌生人产生阴影了。
    要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肆无忌惮的话，那她这种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人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混？
    「他欺负你？」
    陈怀音点头，「不仅欺负我，还欺负青雀。」
    赵允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好事儿的主仆俩先去招惹了他人，虽然段政颖一看就是个不太正经的，但看不出有什么劣迹斑斑的过往，估计就是见她好看又好玩就春心萌动想要逗一下罢了。
    但这个想法让赵允容又有一丝不舒服，「……好，到了扬州帮你去找他评个理。」
    陈怀音道，「不评理！师兄你嘴皮子肯定没那姓段的厉害，连我都被他耍！」
    忽而她又放低了声音，「……师兄、你是正人君子，所以只需要揍他就行了。」
    「这话……前言不后语。」
    陈怀音抿唇，轻叹一声鼻息，赵允容听在耳边，只能无奈扬唇，「好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怀音这才一展笑颜，把玩了一下赵允容的手，「师兄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现在不怕我了？」
    现在背对着他完全可以想象是青雀在身后，只需跟他的声音对话即可，所以陈怀音就放松了很多，「不怕了。」
    她才这样自我安慰没一会儿，突然这马不知是脚崴还是路不平，大幅度的颠簸了一下，她差点栽倒，好在赵允容将她及时揽住，这包围上来的气息，让她顿时头脑清醒——
    这不是青雀的气息，真可怕。
    「没事吧？」
    「我、我想坐回马车了，师兄。」
    没错，她又怂了。
    ☆、梦魇
    入夜时分还好又经过一处镇子，方便找家客栈歇脚。
    陈宝璐对孔雀山庄的财力势力还是了如指掌的，她带领着大家来到了为陈氏效力的荣华客栈，这客栈不仅规模比其他家要大要干净，连酒菜也给一早准备好了，「恭迎大小姐！」
    陈宝璐熟门熟路的对身后人挑了下眉，陈怀音却表情平平没有反应，白鹄道，「陈家果真势力庞大，连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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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都能覆盖到。」
    陈宝璐自豪道，「我孔雀山庄可是武林第一世家，大半个武林都是我们家的。」
    赵允容虽扬眉却也懒得跟她理论什么，只道，「是在楼下一起用餐还是送去各自房里？」
    陈怀音赶了一路累了也蔫了，「你们先用吧，我要去沐浴更衣。」
    她天生一派大家闺秀的作风，一下午身上出了汗就受不了，陈宝璐白她一眼，「你房间在最东边，没人等你吃饭。」
    赵允容嘱咐小二，「留下一份待会儿热一下送她房里。」
    「是，二小姐的饭菜我们一定也会准备妥善的。」
    赵允容这便放心了。
    吃着饭掌柜还来寒暄，他也难得见一次陈宝璐小姐，因为她跟她爹长得实在太像了就忍不住来恭维一下这位未来的孔雀山庄主人，「大小姐，这饭菜可还可口？待会儿吃完饭要点心吗？我让下人买了送您房里去。」
    陈宝璐挥挥手道，「不用了，我可没陈怀音那么娇贵还喜欢吃甜的。」
    掌柜的讨好不成就要离开，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对了大小姐，最近这镇子上有些不太平，您夜里不要出来，待在客栈里。外头有孔雀山庄的弟子守着比较安全。」
    白鹄反问，「怎么不太平？难道又死人？」
    掌柜也不好多做解释，「那都是一两个月前了，近来是挺好的，就怕有变故。」
    陈宝璐道，「死个人有那么可怕？把一个镇子的人都吓了一个月？」
    赵允容也有些好奇，吃饭的速度放慢了些。
    「就是连着有两户人家的妇人某天夜里被人劫了扔进城里一家大妓院，后来疯了回来没多久就死了。」
    「啊？」陈宝璐的表情很夸张，「有人被劫走？」
    「为何特地扔去妓院？长得漂亮？寻仇？与妇人的丈夫有仇？」白鹄一连串发问，掌柜连忙解释，「就是不知道原因，那两个妇人长相身材也一般，她们丈夫也没什么仇家，两户人家都安分守己的。」
    赵允容咽下一口饭，略微思考了一番，陈宝璐发表自己的见解，「这是无聊想要折磨人的变态？」
    掌柜再次提醒，「还请大小姐入夜当心些，没事千万别出去走动。」
    赵允容道，「那两名妇人是深夜外出被劫？」
    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不是……」
    陈宝璐瞥眼，「那跟我出不出门有什么关系？他们劫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是让陈怀音小心些吧！」
    这时在房里刚沐浴完的陈怀音推开窗户透气时打了个喷嚏，心想又是谁在觊觎老娘的美貌。
    敲门声响了两下，陈怀音猜应该是店小二送晚膳了，便快步走去开门，却想上门送饭的居然是赵允容，「师兄……」
    赵允容端着托盘进来，陈怀音道，「师兄怎么还亲自送来？你奔波了一天快去洗漱休息吧。」
    赵允容放下饭菜道，「方才在楼下用餐时听掌柜的说夜里可能会下暴雨，所以没事的话不要随意出去走动。」
    陈怀音拿起筷子，「夜里我干嘛还出去，都累得没什么力气了。」
    「那就快些吃饭吧。」
    「嗯。」
    陈怀音鲜少出远门，这一回还是住在有孔雀山庄弟子守卫着的荣华客栈，所以一点也不害怕。
    只是不太习惯房里的熏香跟晒得一股阳光青草味的被子，她闭着眼也睡不太着，翻来覆去反而热得坐了起来，「……青雀。」
    青雀不在，她甩了甩头，撩过长发又松开肩膀的一层轻纱，埋头倒下，「……真热。」
    虽然赵允容说不能外出，但开个窗户应该没什么关系。
    本来听说晚上有暴雨就关上了，这会儿开起来一阵夜风吹来，舒适无比，陈怀音张开双臂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去睡。」
    明天还得赶路，要是今晚睡不着，明天就吵不过陈宝璐。
    正当她打算去睡的时候，传来两声扣门声，陈怀音疑惑这会儿还有谁要找她，就算客栈有事也该去敲陈宝璐的门才是。
    「谁啊？」
    她借着月色回头，看到门口确实蹿过了一抹影子，吓得差点崩溃，「……谁啊。」
    不会是陈宝璐在恶作剧吧？
    陈怀音躲到屏风后，不敢去开门，甚至连靠近也不敢，突然窗户又发出砰的一声响，她抖抖瑟瑟回头把身上的一层薄薄中衣扣紧，不敢置信道，「……鬼吗……」
    不仅是她这个深更半夜睡不着的人发现了有人，就连已经浅睡的两位武当弟子也被一点异样的动静惊醒了过来，等到白鹄推门而出时，赵允容已经站在二楼的客栈走廊里，跟他眼神示意。
    白鹄往西，赵允容往东，但那抹影子极快，不知要做什么，像是故弄玄虚般，等到追上去时，又仓皇消失了。
    陈怀音眼见得一个影子消失了，又出现了另一抹简直是双倍惊吓，就差遁地逃走了。
    她不怕人，是真怕鬼，毕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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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里人多着，不一定是找她的。
    赵允容没追上影子打算回房，却意识到这儿是陈怀音的房间，不知道她是不是根本没睡醒，就打算提醒她一下，「怀音？」
    这个声音她熟悉，陈怀音马上从屏风后探出一个脑袋，「是、师兄吗？」
    「你没睡吗？」
    「我、我刚刚看到有影子……是师兄你吗？」
    赵允容又敲了两下门，「……你没事吧？」
    陈怀音不语。
    「别怕，你把门窗关紧，有事就大喊一声，我会马上赶来。」
    陈怀音回头看那扇大开的窗户，欲哭无泪。
    不开窗她热得睡不着，开了窗她吓得睡不着，看来明天注定没力气跟陈宝璐较真了。
    「怀音？」
    「哦、师兄！我知道了。」
    眼见得赵允容要走，陈怀音又反悔了，她马上走到门边，「师兄……我——」
    「我可以提一个很过分的要求吗……」
    赵允容停住脚步，听她支支吾吾的措辞，「……我能去你房里睡吗……」
    赵允容微微睁大瞳孔，「……」
    在保命面前，名声确实算不得什么，赵允容也能理解，「……开门。」
    他大概能料到开门之后能见到的景象，但真正推开这道门才发现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具考验。
    白色中衣，红色打褂，还有一头墨黑长发。
    陈怀音的衣裳虽薄但也不透，她还遮得挺好的，就颈下露出拳头大小的地方，可就这样看着，却无比得活色生香。
    赵允容瞥过视线，看见窗户开着，走过去要给她关上，喉结微动。
    陈怀音连忙阻止，「那个……不要关。很热。」
    赵允容缩回手，「好。」
    「不去师兄房里吗？」
    这会儿陈怀音站在屏风外围，而赵允容在屏风后的内室，一直侧对着她，「不了，你睡觉……我在这儿打坐。」
    「打坐不会累吗？」
    她一直躲在屏风那边，偷偷看向赵允容，「打坐睡着了会摔的。」
    这话让赵允容没法接，「……就一张床……不是吗。」
    陈怀音道，「……师兄你早上起得早，偷偷回房里没人发现的。」
    所以他为什么要偷偷呢？明明不会做什么。
    赵允容用这样的表情看向她，陈怀音指了指，「师兄你睡里面，我嫌热，我要睡外面。」
    赵允容又侧过脸，显然不答应。
    如果白天亲近他是为了气陈宝璐那可以理解，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似乎有些霸王硬上弓的趋势了。
    赵允容思来想去还是去门外守着比较好，可他一要走，原本躲在屏风那头的陈怀音马上就拉住，她打定了主意用上蛮力一把就将没有防备的赵允容拉到了床边，然后坐到一边，拍拍另一边，「师兄……坐。」
    赵允容松开她的手，要不是陈怀音没武功的话，他可能真要担心自己的贞操。
    突然外头传来一声马叫，陈怀音随之呃逆了下，又抓住赵允容的手，不允许他走。
    看他手上没用劲了，陈怀音马上拉他坐下，推着他往床里，并隔开一点距离，「……睡吧，求你了。」
    赵允容如果为她一整晚不得安睡她也不好意思，可赵允容就这样走的话，她自己也睡不安心，万全之策就是两人共枕。
    赵允容毫无防备就被她扯下，惊愕的表情还没来得控制又被她一股脑儿的往里头推，无奈之余只能顺了她的意，乖乖躺下，看着床顶。
    赵允容好不容易老实了，陈怀音这才放下心来，临睡之前还给他摆摆正，碍事的被子被她大手一挥扔到床脚，一切准备就绪，陈怀音才撩了长发在一侧躺下，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很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这时，木讷的赵允容侧头看了一眼枕边的她，「……」
    今宵之月，皎洁无暇。
    一觉睡到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这么大的噪音肯定是陈宝璐制造的。
    陈怀音慵懒的翻了个身，本是没什么在意的，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猛地睁开双眼——
    很好，床上就躺着她一个人而已。
    「马上起……」一边穿衣一边打呵欠的陈怀音回应外头越发凶残的踹门声。
    「你是猪吗？这么能睡！」
    陈怀音拉开门也不爽道，「猪怎么了？睡你家床了。」
    陈宝璐想反驳却又觉得无法反驳，指着手说不出话来，正好小二端来洗漱的清水，赔笑道，「让一让啊……」
    陈宝璐甩手离开。
    楼下的两位武当弟子还在用餐，白鹄笑道，「怎么一大清早就开始吵了……哦，也不早了。」
    赵允容默不作声，很快用完了早膳，正放下碗筷，陈怀音姗姗来迟。
    两个人像是心照不宣的忘光了昨晚发生的事，一个去淡定的准备车马，一个接过厨房送来的银耳汤一勺一勺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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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掉。
    陈宝璐去了马厩挑马，白鹄也随意翻看了客栈给准备的行囊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别说去扬州，去一趟大理也没问题了。」
    赵允容转了一圈没找到陈怀音，重新走进客栈看见掌柜正跟她说着什么，表情平平，略带严肃与恭敬，比起昨日向着陈宝璐谄笑的模样要判若两人。
    他忽而瞥见了门口的赵允容，便提高了声音，「那便祝大小姐跟二小姐一路顺风了。」
    陈怀音回头道，「等久了吗？我这便走。」
    赵允容微微一笑。
    今天天气不错，看来又是个能晒化人的日子，陈怀音老实的选择了马车。
    她昨天夜里很长时间都在闭目养神，具体何时睡着的也没印象了，趁着白天赶路，想在马车上好好睡一觉。
    刚开始还思绪万千的，没过多久便倒下深睡了过去。
    这一睡，她的梦境随着稍加颠簸的路途一直在切换，一会儿是汹涌的江水，坐在散乱竹筏上被推向江心无助的幼子；一会儿是艳红的鲜血从男人的脑门上流下，倒在众多铁锹下。
    还有遍体鳞伤的一个女人，趴在地上喊着「快走」……
    沉睡中的陈怀音入了梦魇，她猛地睁开双目，但是周身漆黑一片，她全身上下都被泥土堵住，而那些黑暗里的虫子正在啮咬她的身体，痛痒不提，光是恐怖就已经让她全身都凝固了。
    这种情况她遇到过很多次，所以在梦里也能迅速反应过来，安慰自己——
    是梦。
    后来的都是梦。
    梦早就醒了，只要再睁一次眼睛，就能看到光亮了。
    扬州到了，赵允容回头看安静无声的马车，估计陈怀音已经睡着了。
    一入扬州城便热闹非凡，赵允容放慢了速度与马车平行，从外头撩开竹帘，提醒她，「怀音。」
    陈怀音果然微弱的睁开了双目。
    她睡了很长一觉，醒来看到的就是在竹帘外的赵允容，揪紧的一颗心也缓释下来，「……师兄。」
    「扬州城到了。」
    陈宝璐原本还喜出望外的欣赏着扬州的人文风水，结果一转身看到赵允容在跟陈怀音说话，心情一下跌落低谷。
    不过没关系，陈怀音就止步扬州了，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她一个人的。
    陈怀音也很多年没来扬州，光一眼就被这里的繁华给吸引了。
    扬州的格调跟江陵完全不同，扬州乃江南水乡多得是温婉柔和的腔调，陈怀音觉得这里可太适合她了，要不是段政颖也在这儿的话，她肯定愿意永远留在扬州。
    她跳下马车，衣裙翩跹，美目流转，手中转着圆扇踮着脚四处张望了番，主要还是寻找那家百年老店。
    陈宝璐也从马上下来，提醒她，「你外祖母家就是前面那户吧！我们就送到这了，车夫跟马车留给你，我们拿点干粮就走。」
    陈宝璐就要速战速决，没等两名武当弟子反应过来，院子里却迎来了人，欢欣道，「可是孔雀山庄的人？姥姥知道你们要来，一早就在等着了！快跟我进来吧。」
    陈宝璐横竖不想进陈怀音亲戚的家，但也不好阻拦别人，她又翻身上马，「我去荣华客栈，两位师兄去九华派前来找我就行。」
    她果真雷厉风行，没等陈怀音说什么就打马奔走了。
    陈怀音的外祖母一家比起孔雀山庄的氛围要好多了，虽说大家并不熟悉，但都是发自内心的笑意，这让身为客人的两位武当弟子非常舒适。
    老实说陈怀音也担心自己没法跟久别重逢的亲戚相处，但这一家就四口，外祖母跟舅舅舅妈，还有一个比她大两岁即将成婚的表姐。
    表姐见她都长成这般大的姑娘了真是又惊又喜，「真希望你能留在扬州，其实我们扬州城也有好多青年才俊的！不比孔雀山庄差。」
    陈怀音被她抓着手也不好拒绝，含糊的应着「嗯嗯」，眼神却往刚用完晚餐的两位师兄身上飘去。
    表姐转身道，「还没感谢两位道长送怀音回家呢！对了，正好扬州开了一家从京城传来的百年老店，他家的糕点可好吃了，回头我让车夫帮忙去置办些给你们路上吃！」
    说到这个陈怀音就两眼放光，「我也要，明天就去买好不好？」
    表姐捏了下她鼻子，「好好，你要是不累，马上去买也行，虽说这外头天要黑了，可我扬州城晚上也美得很的！」
    「对了，两位道长要一起走走吗？」
    白鹄摆手，「刚刚可能吃的有点多，我还是在这庭院里散步就行，让我师兄陪着吧。」
    赵允容回头看他一眼，白鹄很自然的歪头挑眉示意。
    眼看着陈怀音跟她表姐要出门了，白鹄提醒他，「师兄快些啊，难不成要看着怀音师妹被扬州城的男人给拐走？」
    赵允容虽说是要跟上去的，但还是得解释一下，「我跟怀音不是你想的那样。」
    「快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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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
    扬州果然热闹非凡，到了夜里街上也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
    表姐道，「明日便是中元节了，这集市上卖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除了祈福的花灯，还有很多卖面具的，牛头马面看着甚是可怕。有的面具上还装点着五颜六色的羽毛，陈怀音有些好奇就靠近了些。
    表姐决定给家中院子重新置办些灯盏，便走去了对面的铺子，留赵允容跟着陈怀音。
    陈怀音正研究这羽毛到底是什么动物身上的，突然有人拍了下她脑袋，她还以为是表姐，抬头一看却撞上一张七窍流血的鬼脸，吓得大叫一声脸色苍白径直倒退。
    赵允容应声上前，而那罪魁祸首此刻却摘了假面笑得手舞足蹈，「太好笑了，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没想到真是你！」
    陈怀音被吓得不轻，不等她多说，身后的人已经动手吊起来人衣襟，刚要质问却发现有些熟悉，「你——」
    这下轮到段政颖惊讶了，「武当的……赵师兄？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赵允容这才将他松开，微怒，「为何无缘无故吓别人。」
    段政颖瞅了他一眼，又疑惑的看向陈怀音，「你们俩……认识？」
    再看赵允容的右手还抵着陈怀音背脊他似乎联想到什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俩了？！」
    陈怀音先被吓得不轻，现在又被气得可以，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甩他脸上，「你大概是想死……」
    不等赵允容动手，她已经踹上一脚，猝不及防的段政颖吃痛后退，陈怀音拿起路边书摊上压在宣纸角的一块墨砚就朝他扔去，好在段政颖反应迅疾，连忙转身逃跑，「我错了我错了！」
    陈怀音还要追，却被赵允容拉住，「我来。」
    他凌空一个翻身就跃到了段政颖跟前拦下，段政颖见他表情严肃，不禁冷汗，「不是吧……来真的？」
    陈怀音这才追上，非常满意的看着赵允容将可怜兮兮的段政颖扭送了过来。
    赵允容拧着他一只手在他身后轻声道，「你给她打一下，不疼。但我出手，你可能会废。」
    段政颖算是明白了，只能举起另外一只手向陈怀音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打一拳，打脸也行，就是不要用砚台。」
    陈怀音就要动手，没想到段政颖却使阴的，他一把就抓住对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脱了赵允容并把陈怀音猛地推到他身上，等这两个再站稳之际，他已经逃之夭夭了，并且还在得意忘形的大呼小叫着，「有本事来燕云山庄找我啊！」
    赵允容终于知道陈怀音为何对这姓段的有这么大成见了，但他还是拉住想要去追的陈怀音，「算了，他跑不了。」
    陈怀音只得作罢，「好吧，听你的。」
    翌日。
    昨晚街上的追打今日又呈现了，大伙儿看热闹般见一个美貌女子追着一只猴子在打。
    跑多了她有点累了，只能停下撑着膝盖爆吼一声，「你给我站住！」
    段政颖马上停步，并欢脱的绕着她走，红色的发带飘在她眼前招惹着她视线，「你这体力不行啊。那个武当大师兄呢？怎么今天没陪着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陈怀音休息了好一阵才直起身，招招手，「你过来。」
    段政颖弯着腰笑道，「我不过去你过来。」
    「把孔雀缭乱的玉令还我。」陈怀音伸手最后一遍警告，看他手里正转着那玩意儿，「快还我。」
    段政颖心有不甘道，「是你先得罪我的，我在跟人家姑娘聊天，你干嘛拿这玩意儿砸上来？」
    这「孔雀缭乱」还是纯铜的，重得很，砸着他没事，砸到姑娘就不好了，「你不是在吃醋吧？见我跟别的姑娘搭讪？」
    陈怀音不多解释他的自作多情，上来就抢，段政颖左躲右闪的又一溜小跑奔到了桥上，陈怀音刚歇了一阵恢复了体力便立马追上，段政颖还在围栏上边等她，见她扑上来的身影又是旋身一转，轻松跨过不高的围栏转到了她另一侧，陈怀音却因为扭转不及倒退着要朝栏杆外摔去，段政颖也不想她掉入河中弄得一身狼狈，便连忙拉她，两个人调转一圈，陈怀音突然眼神一暗，用力一推，「下去吧。」
    不可思议的段政颖就这样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引来四面八方的围观。
    而旗开得胜的陈怀音大仇得报，欣喜走下拱桥，却发现那头正站着找来的赵允容，很无语的对她叹了口气。
    作客了一天，赵允容跟白鹄也动身离开了，谁知他们才走没多久，陈怀音就跟那段政颖又打得不可开交了。
    正好要去荣华客栈找陈宝璐，赵允容便带着浑身湿透的段政颖一起去换身衣服。
    陈怀音一直站在赵允容身后，只要段政颖假装朝她走来她就攥紧赵允容的佩剑，恰有拔剑防卫的气势。
    到了荣华客栈，段政颖跟个大爷一样把孔雀缭乱的玉令拍在掌柜眼前，掌柜马上点头哈腰道，「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分卷阅读135

    段政颖瞥了眼站在赵允容身后的陈怀音，「给我来件干净的衣裳，我要换一下。」
    掌柜连忙吩咐小厮去购置，他看的是陈怀音，有些疑虑道，「这位是……二小姐吧？！」
    陈怀音点点头，「陈宝璐在吗？」
    掌柜道，「宝璐小姐在楼上，我让人去叫她。」
    陈宝璐原本是开开心心的下楼来，却想除了武当师兄外陈怀音也在，不免疑惑，「你怎么也来了？难道你也要跟我们去九华派？」
    这时换好一身衣裳的段政颖也走了出来，「什么什么？你们要结伴去九华派吗？带我一个。」
    陈怀音指着段政颖答道，「我不去，我把名额让给他。」
    「你——」陈宝璐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哦，你就是燕云山庄那个姓段的！」
    段政颖挑眉，「姓段……名政颖。」
    「你去九华派作甚，我跟这两位师兄是去九华派办案的。」
    段政颖道，「我师兄梁鸿被庄主派去吊唁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在扬州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
    「你当看热闹啊！」陈宝璐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
    段政颖当然也不示弱，「那你过去干嘛？一个都有未婚夫的人还跟人家两个清白男人一起上路，有没有点常识跟节操啊？」
    陈宝璐的脸顿时绿得可以，她马上举剑对准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谁知段政颖蹿得颇快，马上躲到了白鹄身后，「说不过就打，你们陈家姑娘风范都很厉害啊！」
    陈怀音白他一眼。
    此刻外头突然来了两名快马加鞭的孔雀山庄弟子，他们带着一封书信急急闯了进来，见到目标人物陈宝璐汇报道，「大小姐！」
    陈宝璐收剑转身。
    「邱师兄来信，他要您待在扬州原地守候，他随后就到，跟您一起前往九华派吊唁。」
    刚刚还说未婚妻，这会儿未婚夫就来信了，陈宝璐又被将了一军，无话可说，白鹄打破这尴尬局面，「那我跟赵师兄先行上路了，你们夫妇俩可以结伴同行。」
    陈宝璐深吸一口气，接过来自邱栩的信，随意瞥了下，又看向段政颖，冷冷道，「名额……让给你！」
    说罢便气冲冲的回去楼上歇息了。
    段政颖觉得这气氛有些古怪，松开了白鹄，「哈哈……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扬州吧。」
    赵允容道，「不跟我们一起走？」
    段政颖连连拒绝，「不了不了，庄主要是发现我又溜得没影肯定得责骂我了。」
    陈怀音看过他一眼，赵允容也瞥向她，似是有些担心，他突然想要邀请陈怀音一起上路，但又觉得她并不适合奔波劳碌，只能作罢这个想法，「……那我们先告辞了。」
    陈怀音眼睁睁的看着赵允容的衣襟从手中划过，有追上一步的趋势，但还是松开了。
    客栈的人都走光了，徒留一个虎视眈眈的段政颖跟准备防卫的陈怀音。
    段政颖坐下来倒一杯茶，饶有兴趣的问道，「是什么风把你从江陵吹到我扬州来了？该不是因为我吧。」
    陈怀音撇嘴。
    段政颖拍拍桌子，「过来坐，在你孔雀山庄的客栈里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陈怀音有错在先，就坐到他另一边，喝了杯他倒的茶，「……」
    「我段政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遇见你这么睚眦必报的人。你说上回在孔雀山庄得罪你吧，你不也赏了我一个花瓶？昨晚也是，你还踹了我一脚你看到现在还青着。」他说着就要扒自己裤腿，陈怀音连忙阻止，「别别——」
    她并不想看什么辣眼睛的腿毛。
    陈怀音一紧张想遮掩就要去拿扇子，结果被段政颖抢先拿了去，他转了两下道，「这扇子挺好看的，要不就当做赔罪的送我吧？」
    陈怀音别的没有，扇子从不缺货，「你喜欢就给你吧。」
    段政颖学她挡了一下自己的脸，陈怀音刚要讥讽，却觉得这露出这一双眼睛的模样好像似曾相识。
    就像她每日对着镜子孤芳自赏的那一双眸子。
    段政颖认真嗅了两下，「嗯，是檀木跟百合的味道……这是你身上——」
    他话没说完，就被踹了下凳子，差点没坐稳，「干嘛？」
    陈怀音翻了个白眼，起身道，「我走了，你慢坐。」
    段政颖掀了两下她身上飘逸的纱裙，好奇道，「每天穿这么多不热吗？」
    陈怀音转身拍掉他的手瞪他，「那也不需要下河纳凉。」
    段政颖撑着一半脑袋搁在桌上对她挥手送别，「明天再来找你玩儿！」
    陈怀音头也不回，「不欢迎！」
    舅舅在家等待着陈怀音，似是有重要的事要讲，他手中拿着一封尚未拆封的书信，交给回家的陈怀音，「……你知道。」
    陈怀音也一早明白来扬州不会是单纯玩闹，便颔首接过书信走到了后院，那里已经有两名身着紫衣玄色披风的紫榆神宫中

 分卷阅读136

    人等候，等待她打开书信。
    陈怀音看完书信一名属下跨身下马将其焚毁，另一位递来同样的的玄色披风，「少主，请。」
    陈怀音翻身上马，将衣帽围好，依照信上的内容策马狂奔去郊外的一处落脚点。
    在那郊外有一处僻静的寺院，陈怀音跟随手下快步进入内殿，见到一位绝色女子已等候多时。
    陈怀音掀开衣帽，欠身，「母亲。」
    身着素衣的美艳女子正在打坐，此刻睁开双目瞥向她，「你来了。」
    「那两名武当弟子已经去了九华派，女儿没有理由再跟上去。」
    女人并不怪她，「我知道，所以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母亲请吩咐。」
    女子慢慢起身，转身走向背后矗立的高耸佛像，转动着手中佛珠，「我们的人从九华派回来已经查到九华派掌门死于独火神功之下，他被一掌震碎心脉，而后又被凶手喂下黄金，最后是在双重煎熬下自尽的。」
    陈怀音微微抬头，「……」
    「独火神功是我紫榆至高的武功心法，当年陈满泽也是用它的上半卷融合孔雀山庄的剑法才得以独步天下的。」
    这一切陈怀音知道但从来不说，因为这是母亲的禁忌。
    「可惜当年我只拿到了上卷，这样看来下卷很快就有着落了，不枉我找了十多年。」
    陈怀音道，「您是说，凶手用的独火神功下半卷击败了九华派掌门？」
    「没错，梅悦深那顽固老儿自己练不会还不交予我，偏偏要将此绝顶神功送给一个无关外人，他以为这样紫榆神宫就能培养出后人与我对抗了？自我跟师兄离开大理，紫榆神宫失去左右护法，便如失两臂，这么多年没落成被武林耻笑的存在，梅悦深也老态龙钟，居然会败在陈满泽手下。」
    陈怀音道，「母亲是打探到那个外人了吗？」
    「嗯……他从九华派行凶之后是往扬州的方向逃了，具体是否在扬州城内也不好说，但他练成了独火神功也是出乎我意料，所以——」
    女子转身，眉目冰冷，「绝不能留他在世上。」
    陈怀音明白自己的任务，「那女儿便待在扬州去寻找他的踪迹。」
    「这事不用你担心，九华派那边去吊唁的人多了，估计有人能发现这功夫来自紫榆神宫，你过几日以孔雀山庄的名义去一趟九华派，就在他们得到一点线索的时候将那掌门毁尸灭迹吧。」
    「明白了，母亲是要让我嫁祸给紫榆神宫的梅悦深是吗？」
    「嗯。与其让我费力去拿回紫榆神宫，不如让江湖中那些正义人士助我一臂之力。你放心，我安排了几个紫榆神宫的弟子在九华派，他们届时会协助你。」
    女子扫视了一下眼前人，许久不见她的养女是长得越发娉婷了，只可惜她失了一身练武的筋骨，就这样培养她独火神功也不好传承下去。
    「怀音，你今年多大了？」
    「回母亲，女儿十七岁了。」
    女子略加思索，「嗯，十七也差不多了，你的婚事不用担心，陈满泽还做不了主，我会替你安排一个享誉武林的少年英才，这样才能辅佐你将来稳坐孔雀山庄的宗主之位。」
    陈怀音大概可以猜测道，「母亲……说的是赵允容吗？」
    「他还不行。」女子一口否定，「他一心向道，凡心难动，便难以控制；而且他是武当掌门默认的继承者，恐怕就算与别派联姻了也不会对他放手，让他入赘我孔雀山庄的可能性不高。」
    陈怀音不语。
    「或许……可以再等等。」女子眯起视线，「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杀了九华派掌门的凶手，拿到独火神功的下卷。」
    「你若有线索，及时让手下通报给我，那人武功应该很高，我让师兄去对付他。」
    陈怀音谨遵母命，「是。」
    ☆、灭迹
    整个扬州城内最具名的武林世家便是燕云山庄。
    燕云山庄的庄主一生潜心研习剑法，终生未娶，虽膝下没有一儿半女，但门徒收了八个，个个也都在江湖上混出了一点名声。
    首屈一指便是梁鸿，梁鸿天资不错，又勤学苦练，性子随庄主一样，稳扎稳打，因此是燕云庄主最为器重的。
    至于段政颖虽然有些名气，但大多是沾花惹草带来的。他天资绝佳，奈何心性不稳，整日只知嬉戏玩耍，跟女孩子打交道，吃喝嫖赌，一样不落，这不仅让燕云庄主觉得可惜，也让身为师兄的梁鸿很是头疼。
    这几日从弟子们口中又听说他在招惹从江陵赶来探亲的孔雀山庄二小姐，庄主想要训他懂点规矩偏偏连个人影也找不到。
    燕云山庄的练武场也不算大，有多少个弟子尽收眼底，唯独不见段政颖的身影，气得庄主摔袖，「哎！整日鬼混，没点上进心！」
    此刻被叨念的青年男子正驻足胭脂水粉摊前，他容貌本就明媚，一笑更是让人心喜，「向你们打听点

 分卷阅读137

    事啊，女孩子是喜欢这个红色还是这个红色？」
    「这是酡红，这是殷红，至于女孩子喜欢哪个红色嘛，那要看女孩子自己的喜好咯！」卖胭脂的姑娘给他讲解，段政颖又挑了个跟陈怀音双颊颜色更加相似的红色，「那就这个红色吧！」
    「这个是檀红哦！」
    「檀红？我记住了，谢谢两位姐姐。」
    买了胭脂，段政颖正打算去找陈怀音，没想到才走几步就抬头看到她出现在了附近的荣华客栈二楼。
    陈怀音点了些酒水，但没有碰 ，她正在整理从其他各地传来的一些密信，密信中的内容是她让还在孔雀山庄的青雀去查的，查的正是数地离奇死亡事件。
    这些事件拆开看就很平常，让人完全关联不起来，等她翻阅到最后九华派掌门的履历时这才确认，「……原来如此。」
    这些人除了九华派掌门以外没有什么共同特点，唯一有迹可循的就是他们的原籍都是在混元山。
    掌柜也不知道这二小姐到底在看什么，但他听命于孔雀山庄陈满泽的原配常翠羽，故将陈怀音当做真正的少主来看。
    「不知二小姐有何吩咐？」
    陈怀音淡然的将这些信纸一张一张放进熏炉焚烧，味道有些刺鼻，她道，「取些熏香来，把这灰烬倒了。」
    段政颖一下就翻身来了二楼，看掌柜的捧着个炉子离开也有些好奇，陈怀音此刻正打开窗，将段政颖捉个正着，「怎么又是你？」
    段政颖也走到她跟前，与她隔着一扇窗打招呼，「在吃什么好吃的，也不叫上我？」
    「我跟你什么交情，作甚要叫上你？再说你会乖乖待在燕云山庄吗，早上我都看见你师兄弟在街上找你了。」
    段政颖也不啰嗦，转个身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看桌上就两三碟小菜有些沮丧，「不至于吧，你好歹也是孔雀山庄的二小姐，他们就那么厚此薄彼？」
    陈怀音不解，看他坐下。
    「上回你大师兄邱栩过来，他跟你那个姐姐用餐的时候，可是整整一桌满汉全席哪！」
    陈怀音才不在意别人吃什么，「怎么，你连陈宝璐的宴席也敢偷吃？」
    「也就偷走了一只蒸鹅，还都让给了我师兄弟，我自己就拿了个腿。」
    陈怀音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所以你师兄弟才帮你瞒着，你整天不见人影到底是去干嘛？」
    段政颖提了筷子吃着小菜指点她道，「找比你好玩的女孩子去了。」
    陈怀音挑眉，既然这么能撩，怎么二十了还单身，但她看破不说破，「你为何不跟你师兄一样好好练武？说不定在之前的比武招亲大会上，你还能抱得孔雀山庄大小姐归。」
    「噗——」段政颖的茶都喷出来，「她？免了免了，我承受不住，我可不想高攀你们孔雀山庄。」
    「能够入赘孔雀山庄可是很多名门子弟的心愿呢，说不定还能继承庄主之位。」
    段政颖抱紧自己有些惧怕她的口气，「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宁死不从的！」
    陈怀音撑着一侧脸颊若有所思，「不过也是，你要是娶了孔雀山庄的人，估计这辈子都不能跟别的女人讲话了。」
    段政颖瞪圆瞳孔，「你们孔雀山庄的女人……这般可怕啊？」
    「那你还敢惹我。」
    段政颖好奇道，「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凶，明明在那赵允容跟前乖得跟只小白兔一样。」
    「因为他跟你不一样啊，他又不欺负我，我干嘛要凶他？」
    段政颖自我检讨，「好吧，看在他比我长得帅气一点点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陈怀音白他一眼。
    他从进来之际就对放在桌子一角的那张纸有些兴趣，看陈怀音松懈下来就指着它道，「那上面写什么了？是你孔雀山庄的家书吗？」
    陈怀音撑着下颚，「不是家书，就是有关九华派掌门之死的事，有些资料详情传到了这儿，可陈宝璐跟大师兄已经离开看不到了，我就替他们看两眼。」
    「你看两眼有什么用？你还能去帮他们抓凶手？」段政颖说着也拿起那封信要看，陈怀音欲意阻止却被他轻易躲过，段政颖细细一瞥，「这上面也没什么要紧事，我还以为你们孔雀山庄查到那楚掌门的死因了呢！」
    信上让调查的只是楚掌门的生平，对于查案而言确实没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因此陈怀音才留下这一张纸。
    段政颖见她苦恼刺探道，「你是不是也想为孔雀山庄出一份力？要不要我帮你啊。」
    陈怀音默不作声瞥他一眼。
    「那不简单，我带你去九华派，正好也可以让你跟你那情郎见个面。」
    陈怀音听完就要揍他，段政颖举手挡住自己脑袋，「你看你……我还没说名字呢你就知道我说的是谁了！」
    见陈怀音气弱，段政颖也不再开她玩笑，「好了，送你盒我精心挑选的胭脂，这个这个……檀红色，很适合你的！」
    「我跟赵师兄是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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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知道知道，你们白着呢。我就免费当一回护花使者，送你去九华派吧！」
    陈怀音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就是她要找到去保护的人，所以哪怕违抗常翠羽的命令，她也要不择手段将他送出扬州城，送出紫榆神宫的视线范围内。
    从扬州赶去安徽快马加鞭上午去，下午就到。
    这一路陈怀音吃尽风沙，等到了九华派的山脚，差点就快咳出肺来了。
    段政颖原本以为她那般飒爽英姿是个王者，结果下马就成了这样原来是个青铜。
    等她从房中沐浴走出时，脸上还残留着一抹干咳导致的红晕，段政颖连忙端来润肺的雪梨汤，「你还带着衣帽跟面纱，都能折腾成这样，看来真的经不起长途跋涉，难怪那时候赵允容一副想要邀请你上路又这般犹豫的模样，合着是要把这罪过推给我啊。」
    陈怀音接过汤药慢慢喝下，段政颖坐她对面看着，「我们什么时候上山去？白天光明正大去，还是夜里偷偷摸摸去？」
    陈怀音从腰间拿出孔雀缭乱的令牌，「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这吊唁也早就过时间了，武林中派去调查的估计也都看完，我们现下过去显得有些尴尬啊。」
    段政颖思考得不无道理，但陈怀音并非为调查楚掌门的死因而来，因为死因她早就知道了，「你说得对，我们晚上偷偷去看一眼现下的状况。」
    「那假如我帮你破了案立了功，是不是你在孔雀山庄的地位就会稍微提升那么一点点啊？」
    「……？」
    段政颖一本正经道，「至少下回你请我吃饭可以吃一顿满汉全席了！」
    「那你入赘吧，保你顿顿山珍海味。」
    段政颖「咦」了声，「心领心领，大可不必。」
    陈怀音想想也是，孔雀山庄再牢固，估计也关不了这只花孔雀。
    他说话时的表情生动，头上的红色飘带还随之浮动，陈怀音忍不住伸手去撩，一下抓住将他脑袋扯过来，段政颖表情扭曲，但也不反抗，委屈道，「你干嘛啊……」
    「你这个发带……是石榴红。」
    段政颖也摆弄了下，「石榴红？」
    忽而外头来了些佩剑的江湖中人，陈怀音一眼就发觉是孔雀山庄的人，连忙拉起段政颖，段政颖随后一瞧，带她凌波微步，一下就躲进了后厨那边，陈怀音还在偷看，侧过脑袋的时候长发甩到了一侧，露出她后颈下方一颗突出的痣。
    段政颖已经是第三次见到这颗痣了，他表情平平，将她长发拢过，又给盖了起来，「怎么了？不能跟陈宝璐碰面吗？」
    此刻陈宝璐跟邱栩在一块，另有两名孔雀山庄的弟子，四人一桌正在聊着九华派的事。
    邱栩道，「那正中心脉的一掌内力深厚，武功应当在我们所有的青年弟子之上。」
    陈宝璐也道，「光是内力深厚，几大派的掌门都能办到，只是那一掌玄得很，怎么掌印四周皮肤都焦黑了，着实奇怪。」
    邱栩若有所思，「我似是见到过这门功夫，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是少林的掌法吗？」
    邱栩摇摇头，「我看武当的两位师弟似有头绪，等他们下山再询问吧。」
    陈怀音带着段政颖从酒楼后门溜了出去，眼见得天也快黑了，这山还挺高，爬上去至少要消耗她半条命。
    「你说这些门派干嘛要建在山上，跟孔雀山庄一样不行吗？」
    段政颖附和，「若我拜师的是九华或者武当一类的，估计也没这个力气去偷懒到处闲逛了。」
    「这敌人攻上山，未到山顶，先累死一半。」
    陈怀音才走了小半个时辰就支撑不住，一路上还得绕开九华派的各道关卡，累得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石凳坐下，就再也不想站起来了。
    段政颖的体力是真的好，走了那么久他丝毫不带喘气的，但他也坐下来陪着陈怀音，「这么弱吗？那以后还怎么嫁给你那武当师兄？」
    陈怀音也挥挥手道，「不了不了，大可不必。」
    她可是体会过武当山有多高多耸的，幼年时期的记忆还在，虽然以前没怎么走过，但现在将来她肯定不想走一遭。
    段政颖道，「要不我带你？」
    「带我？」
    「我可以用轻功带你飞上去啊。」
    陈怀音睁大眼睛，「你不早说。」
    「帮你锻炼一下体力嘛，你看你整日在孔雀山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体质肯定差。」
    陈怀音站起身跟他辩解，「我要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遇上你。」
    段政颖想想也是，「看来你经常偷溜出去，跟我一样……以后可没资格指责我了。」
    「走吧，这么啰嗦。」
    陈怀音想象过段政颖的轻功应该很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好，好到他轻松从九华派头顶越过，完全没人察觉，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的飞到了山顶平地。
    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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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雨，段政颖不知从哪儿搞来一把纸伞，递给陈怀音。
    再见灵堂内外白缎飘舞飞扬，气氛一片肃杀。
    而一身白衣胜雪的陈怀音，此刻执着纸伞而来。她来得太过轻悄，在淅沥的雨声中无法耳闻她的脚步。
    灵堂外守卫的两个睡着的弟子，在梦呓中微睁眼睛，还以为看到了从天而降的梦境。段政颖也懒得去收拾这两个睡得昏天倒地的人，走到陈怀音跟前，「你……要开棺？」
    「尸体放了这么多天都臭了，你会吓着的。」
    陈怀音眼神干净，但下手却很果断，她轻轻一推那蜡烛，窜起的烛火瞬间就燃起了挽联，段政颖不可思议道，「你在做什么？」
    陈怀音看他一眼，「毁尸。」
    段政颖跟着她走出去回头又看一眼愈发严重的火势，百思不得其解，但陈怀音已经完成她要做的事情，将伞撑到他头顶，「走吧，下山再说。」
    这一来一去都跟清风一样，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只是等到山下时，听到山顶传来嘈杂人声就知道大伙儿已然发现，正在竭力救火。
    段政颖思来想去无法理解，「你干嘛要去毁尸灭迹，人又不是你杀的。」
    陈怀音也不方便透露给他，便说了十分离谱的缘由，「你知道吗，邱栩大师兄其实只要回忆起来就能发现楚掌门之死跟我父亲曾经闭关修炼的神功有关。」
    段政颖睁大了双眼，「……是这样吗？可、可陈盟主跟楚掌门也没什么仇怨啊。」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比起嫁祸给紫榆神宫，她更想给孔雀山庄添堵，只可惜除了段政颖她也不能对别人这么说，「走吧，再去找一家客栈。」
    段政颖又纳闷，「为何要换一家，刚刚那家更近。」
    「刚刚那家也是我孔雀山庄旗下的，他们会替你我的行踪保密，要是让人发现我在火灾前来到了九华派山下，那就有嫌疑了，所以要换一家。」
    段政颖挑眉，「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陈怀音当然不怕凶手会把帮凶供出去，「那你觉得，别人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呢？」
    他总是问东问西，陈怀音也很烦，「好了，听我的话，别想那么多，去投宿。」
    段政颖回到客栈也想不通，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他起身想去楼下要点吃的，却看到了灰头土脸的梁鸿跟几个师兄弟正在楼下用餐，一时间欣喜若狂奔了上去，「师兄！」
    梁鸿也没料到能在这儿得见段政颖，「你怎么来了？师父还派你来接我了？」
    「你想得美，我是送孔雀山庄的人过来的，刚到，你们这都结束打算回扬州了？那巧得很把我也带上，刚好盘缠也用完了。」
    几个师兄弟开始嘲讽他，「师兄你有时间送别人过来，没钱自己回去啊？」
    梁鸿正眼看他，「你过来做什么，这儿已经够乱了。」
    「可是揪出了凶手？」
    梁鸿道，「本来只是怀疑紫榆神宫的人动的手，结果今晚突发一场大火，两个紫榆神宫的弟子被当场抓住，说是奉那宫主梅悦深的命令来毁尸灭迹的，这下算是铁板钉钉了。」
    段政颖思虑万千，既然有人要这么做，又何必陈怀音多此一举。
    「可是那两个弟子明明是在半山腰被抓住的，以他俩的武功根本避不开九华派弟子的眼线，也不知是怎的上来作案的。」
    「原来如此，」段政颖拍案道，「这么蹊跷难道九华派的人就信了？」
    「可有两位武当十三剑确认是紫榆的什么独火神功，那其他人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这事确实跟紫榆神宫脱不了干系。」
    段政颖摸摸鼻子，也不再辩解，「那真相既已解开，我们就能打道回府了吧？」
    「说起来师兄你送什么人来这儿了？我见孔雀山庄的人早就来过了呀。」
    「哦，是那二小姐，她在扬州收到孔雀山庄的密信，说是要亲手交给他们山庄的大师兄的。可这会儿应该也用不到了。」
    「孔雀山庄的人住另外一个镇子上，他们那行人趾高气昂的我都不想跟他们见面，你还特地帮助人家，师兄你的心地何时如此善良了？」
    梁鸿白眼道，「那是因为那二小姐长得国色天香令他春心萌动了呗。」
    段政颖也翻了个白眼，「我跟她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别平白辱没了我的清誉啊，我还不稀罕他们孔雀山庄呢！」
    「得了吧师兄，人家二小姐也是你高攀不起的。」
    「嘁！」
    翌日，燕云山庄拜别，段政颖敲了敲陈怀音的门，可里面毫无动静。
    正当他要推门之际，陈怀音已经从另一头走了过来，「你们要走了是吗？」
    「今天起这么早啊？」
    「嗯，去问了下九华派的情况，说是火扑灭了，无人伤亡。」
    「那两个人昨晚睡在门外的，来得及逃的。」
    陈怀音也点头，「我稍后就要跟孔雀山庄的人回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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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就不与你同行了。」
    段政颖想想也是，有些伤感，「你在扬州都没玩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江陵了，说起来那陈宝璐会不会欺负你啊。」
    陈怀音摇头，「不用担心，还有邱师兄一起的。」
    那段政颖就放心了，「最好还是跟那两个武当弟子，我看赵师兄就对你不错，挺能照顾人的。」
    陈怀音但笑不语。
    ☆、旅途
    等段政颖走后，陈怀音并没有跟孔雀山庄弟子汇合的打算，她向客栈买了匹快马，欲前往混元山。
    有些事情，她一定要亲眼看到才相信。
    可她打马才走没多久，就被几个身着黑衣黑帽的紫榆宫弟子拦下，「少主。」
    「少主，您孤身一人毫无武功，还是不要擅自走动的好。」
    陈怀音勒马，「那你们跟着我吧。」
    几个下属互相看一眼，他们也不想拦阻陈怀音，只是想盯紧她的动态而已，便速速转道跟上。
    陈怀音知道自己的马术定然比不上这两个弟子，也不希望他们一直跟着，便换了个方向，朝着武当山的必经官道一路往北。
    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陈怀音就遇上了从九华派出来赶回武当的两抹白色身影。
    快马加鞭的赵允容远远就就瞧见了陈怀音的身影，本以为是看错了，却想她回了一下头，就马上确认，紫榆神宫的弟子见是武当派的也吓得勒马退后，只能将少主扔下，「这——」
    赵允容眼中杀意明显，白鹄也做好一战准备，却想这两人竟放下人质逃之夭夭了。
    白鹄万分好奇，「你怎么……被紫榆神宫的人捉住了？」
    此事说来话长，陈怀音道，「不知道，我依照父亲的意思给宝璐来送信，没想到还没见着宝璐就遇到这两个人了。」
    白鹄肯定道，「那必然是混在九华派的内奸，得知事情败露就想急急带着人质逃回大理，他们莫不是疯了，想用二小姐的性命来要挟孔雀山庄。」
    陈怀音心中默想：白鹄你想得可真周到，完完全全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赵允容有些纳闷，「你父亲怎么就派了你一个人来？」
    陈怀音道，「父亲的密信送到了扬州，但宝璐早就离开了，我想可能有要紧事就赶紧送来了，我找了燕云山庄的人送我，今日上午他们就已经离开了。」
    这话说得平静无痕，连赵允容也不再怀疑，只能稍加指责她，「那你也不该一个人，一点武功也没有，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
    陈怀音点头接受，赵允容还是疑虑万分，看刚才往北的方向也不是去大理的，大理在南边，走不到这条官道上来，难道那些人有别的考虑？
    有了陈怀音，这路注定赶不及，白鹄只能自我牺牲道，「师父那边还等着我俩的音讯……我就先行赶回武当，你一路保护下怀音师妹吧！」
    赵允容还在想着心思一时没反应过来，白鹄就撂下话，开开心心的策马离开了，徒留他一人与陈怀音独处。
    在陈怀音的软磨硬泡下，赵允容终于同意跟她去混元山了。
    可混元山离这儿路途遥远，估计得耽搁大半个月，他不担心自己，只关心孔雀山庄是否会担心在外的二小姐安危。
    两人骑马往西走了数日才进入巴蜀境内，比起扬州的红花绿柳，巴蜀更添一分深沉古韵。而这行走在巴蜀城内的身着黄衣的峨眉女弟子更是柔中带刚，美而不娇，这分神韵连身为女子的陈怀音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师兄，你师弟卢青衣的未婚妻是峨眉派的是吗？」
    赵允容这才注意到身边走过几个装着齐整标致的黄衣女子，「是。」
    「那是峨眉执剑长老的首徒尹皓月吗？」
    陈怀音对峨眉知道得并不多，只听过最有名的那一个。尹皓月不仅武功高强胜过陈宝璐，姿容上更是比陈宝璐明丽三分，堪称武林第一美人。
    赵允容摇头，「不是。」
    「尹皓月是卢师弟的表姐。」
    陈怀音若有所思，「师兄认识尹皓月？」
    「嗯，两三年前峨眉曾来武当切磋过武艺，当时尹皓月也跟着执剑长老过来。后来卢师弟便结识了尹姑娘的师妹，两人情投意合，不久便定下了婚事。」
    这也是武当难得的喜事，因此赵允容有所耳闻。
    细算下来尹皓月应该和赵允容差不多年纪，三四年前的话就跟现在的陈怀音一样大。
    「她武功很厉害，之前也来过几次孔雀山庄，连陈宝璐都不是她对手。」
    「嗯，所以她师父将峨眉第一剑青城剑传给了她。」
    之前陈怀音也见过几次尹皓月，只可惜她不会武功，所以压根儿没有理由去跟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去搭讪。她对尹皓月好感甚高，不仅是因为她能打败陈宝璐，更是因为她好像也不喜欢陈宝璐。
    秉承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条原则，陈怀音还是很想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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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尹皓月的。
    但她充其量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想到上天这么快就给她机会了。
    「赵……师兄？」
    这一声来自前面那几个鹅黄服饰的峨眉弟子，彼时陈怀音正在挑着路边贩卖的一些首饰，而赵允容也等在身侧。
    等她转过头去，却比赵允容还要惊讶，以前在孔雀山庄见着尹皓月，她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如今她面上带着明媚笑意，竟让陈怀音的心跳漏了一拍。
    「赵师兄，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她跑来的脚步轻快，说话的口吻也很温柔，一改她之前冰山美人的形象，「这位是——」
    赵允容道，「尹姑娘，这位是孔雀山庄的二小姐，陈怀音。」
    尹皓月大概一时间记不起来陈怀音这个人，因为她总是在外人面前用扇子遮住三分之二的脸。
    「原来……是孔雀山庄的二小姐，失礼了。」
    尹皓月抱剑拜礼，陈怀音也喜悦道，「尹师姐好。」
    尹皓月随即将目光落回赵允容身上，「赵师兄来我峨眉有事？」
    赵允容从容解释，「路过而已，碰巧遇上了。」
    尹皓月也发现了端倪，「你们二位……是一起的？就、两个人吗？」
    陈怀音连连解释，「哦，还有白鹄师兄的，就是他要紧急回一趟武当就先走了，赵师兄留下负责保护我。」
    赵允容默认。
    尹皓月自然也听说过孔雀山庄的二小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赵允容又心思纯良，乐善好施，帮助她也无可非议。
    但尹皓月还是第一回仔细看陈怀音，一看她就是养在深闺中的大美人儿，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扶风弱柳的气质。
    今日陈怀音穿着一袭粉色蝶纹束衣，将腰收束的同时又凸显出前胸的曲线，这让尹皓月有些移不开眼。
    他俩正好要打尖住店，尹皓月便主动邀请赵允容去峨眉山一坐，这下陈怀音立马拒绝道，「不用了！我跟赵师兄住客栈就行。」
    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峨眉又是个建在山上的门派，这一上一下又得提前消耗她一年的运动量。赵允容大概知道她心中所想，「谢尹姑娘好意，就不兴师动众劳烦贵派了。」
    尹皓月只好将他们领去一家口碑不错的客栈。
    陈怀音本不想去住荣华客栈，因为荣华客栈中都是孔雀山庄的眼线，她也住得不舒服，刚巧尹皓月有推荐，她就开心的拉起赵允容的衣袖，「走。」
    赵允容在掌柜那边办理住店，尹皓月先请了陈怀音喝茶，她有话但不知该如何去问，只道，「对了陈姑娘，其实这段时间这儿不怎么太平，所以我峨眉派弟子才一直受命在街上来回巡逻。」
    陈怀音好奇，怎么哪哪都不太平，这让她一个不会武功的还怎么游走江湖？
    「发生何事了？」
    尹皓月欲言又止，反倒是旁边的师妹替她说出，「还不是有几个武林败类觊觎我峨眉弟子的美貌，居然将邪念打到了尹师姐的头上。师父她气得很，吩咐我等日夜巡回一定要将那贼人捉住。」
    此刻赵允容也走了过来，他瞥一眼淡淡惊讶的陈怀音再看向尹皓月，「……那尹姑娘巡夜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跟怀音师妹住上一晚便离开了，应当没什么问题，有劳费心了。」
    赵允容语气平淡，跟数年前在武当没什么两样，尹皓月便也不再多言，「那我等先行离开了。」
    赵允容表面上说着不担心，但看陈怀音这副好欺负的模样还是有些犹豫，「要不……去买身男装，这样也可免去诸多麻烦。」
    陈怀音放下杯子拒绝道，「师兄让我穿男装？那怎么可以。我这一穿就暴露，个子矮皮肤白胸还大，怎么藏得住。」
    赵允容怀疑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眉宇之中夹杂着一抹疑惑，「……？」
    陈怀音脱口而出的两句话，也没考虑听者是赵允容还是青雀，因为以前青雀也建议过男装打扮，结果她俩肤白貌美的根本跟男人有着天差地别。
    说是天差地别也不尽然，陈怀音偷偷扫一眼赵允容，这赵师兄也配得上肤白貌美这四个字。
    要说担心，她反而担心那个觊觎美色的贼人会不会对赵允容下手。
    「师兄要是担心的话，我们就还是同住一间房，说实话我也挺担心你的。」
    赵允容没好气的转过头，默默喝了杯茶。
    巴蜀的夜晚比扬州要安静得多，陈怀音洗漱完毕之后没多久就躺床上睡着，完全没有去想什么采花贼的事。
    等到一觉醒来，还是被外头的刀剑交锋声吵醒的，「……好吵。」
    这会儿天也快亮了，还夹着几声很远的鸡鸣声，陈怀音算是完全清醒了，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床顶。
    她稍加穿了一身衣服，衣带还未绑紧，口干舌燥的先漱了口洗了把脸喝了杯清水，然后带着怨气推开窗户，朝楼下看去。
    刚刚还在打的，怎么这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陈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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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也不管那么多，心想着肯定是那采花贼被峨眉派巡逻的弟子给盯上了，那她就可以去敲赵允容的门，让他早起跟她出发了。
    可是门敲了好几下，里面没有一丁点儿动静，陈怀音有种不祥的预感，等她推开门之后，房中果然没人了，只剩一盏还没燃尽的蜡烛，「……师兄？」
    她万万没想到，赵允容当真被人掳走了？
    当务之急得去找帮手，荣华客栈离这儿也不远，陈怀音管不了那么多便匆匆往街道那头奔去打算去找孔雀山庄的人来帮忙。
    这天才蒙蒙亮，街上人影寂寥，陈怀音走了没几步就瞧见对面来了两个黄衣女子，连忙求救，「你们是峨眉派的吗？有看见我师兄吗？」
    峨眉派弟子也惊慌失措道，「方才有一群强盗闯入了我峨眉地界，尹师姐她们几个一路追到镇上，幸得武当十三剑之首的大师兄相助，此刻想必已经打到郊外那片林子了！」
    原来如此，那陈怀音可就放心了，一群强盗没什么，以赵允容的武功应该很快就能将他们制服。
    陈怀音正要离去，此刻一回头，却看到两名不速之客正狡黠的看着此处，「……」
    「今日何等幸运，竟教我瞧见了这武林第一美人！」
    陈怀音后退一步，大概明白了命运的捉弄。
    另一人也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这不是尹皓月……但看她模样，也不知是哪家藏着掖着的大美人儿，到如今才让你我一饱眼福。」
    两名峨眉派弟子自然拔剑相向，可惜她们武艺不精，完全抗争不了多久，也不够陈怀音逃的。
    果然她还没逃出这条街，其中一个采花贼就飞身过来妄想一把抓住，陈怀音虽然体力不行，但此刻也拼了命的逃跑，甩开了那人的爪子一直往前，眼见林子不远了，便大喊一声，「赵——师——兄——救命！」
    而此刻的赵允容正在帮尹皓月跟一群悍匪争斗，完全无暇分身。他要一走，这边就有危险。
    陈怀音跑得衣衫凌乱，猛地撞上一个人，她本以为是赵允容，却想竟然另外一个贼子也脱身飞到了她跟前，「……不是吧……」
    她这下算是前后都跑不掉了。
    前后都不行，她就往旁边站，并自我防备的要挟这两人道，「我、我可是孔雀山庄的二小姐，你们考虑好再行动……」
    她再往后一退，便靠上一根竹子。
    可能是她说话的气势太弱了，也可能她在江湖上根本没什么名声，所以才让两个贼人露出「那又如何」的表情。
    眼见得他俩要一起走来，陈怀音连忙推手阻止，「等等等等！」
    「我不接受两个人的……你们要是两个人一起的话我就咬舌自尽！一个……」她六神无主的内心七上八下道，「就只能一个……赢、赢的那个！」
    两个好色之徒互相看了一眼，结果一人抢先要去扒陈怀音，另一个也眼疾手快一下按住，随即就纠缠打斗了起来。
    「我说……上回我也让你了，这回该我先了吧！」
    「上回那算什么？能跟这次的比吗！大不了下次掳到那尹皓月我让给你！」
    「尹皓月也不行！我今天就是看上她了！我可就喜欢她这种脸蛋纯情身子骨却又风情万种的！」
    陈怀音原本还心惊肉跳的打算趁机逃走，再一听风情万种四个字，自我审视了一番，连忙将散乱的衣服扣扣好。
    她早上出门走得急，可能头发也跑散开了些，这样看起来真像被人蹂|躏一番过的，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保了十多年并打算带入棺材的贞操，于是她紧盯着这两个人窝里斗，自己却一步步的往后退，打算退出他们视野之外再拔腿逃跑，「……」
    眼见着距离差不多了，她刚提裙要跑，又被这两人发现了，打着打着还往她方向来了，陈怀音又惊得大喊两声，「师兄——师兄！……赵允容！」
    这回连名带姓的呼叫方式总算对了，赵允容如同天神降临般一下出现在她跟前半抱着护住她，「……怎么——」
    陈怀音也不管自己的仪态了，连忙揪住了他衣襟，「有有有……采花贼啊！」
    赵允容一回头，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贼人正好喊停，郁闷的骂道，「你这大美人儿怎么还说话不算话？说好了谁打赢了你就跟谁，怎么还多出了一个——」
    赵允容怒意顿生，可陈怀音却拉住他，向着那两个采花贼挑衅道，「你俩先打，打赢再说。」
    可赵允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他头也不回的松开陈怀音的手，上前一步，眼神冷酷到底，「不用，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陈怀音连忙跑远点观战，她本来是想少消耗点儿赵允容的体力，没想到他这么不领情，还偏要一个打两个。
    尹皓月这会儿也带着几名师姐妹奔来，方才赵允容听陈怀音的第二声呼唤便撤身离开了，她猝不及防被余下的悍匪划了一刀，手臂上的鲜血还没止住。好在赵允容将最厉害的几个打倒了，否则等到峨眉的救兵过来，她们早就遍体鳞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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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允容这边也战力绝佳，带着千钧怒意的长剑挥洒自如，贯气如虹，还没到峨眉弟子上前帮忙，这两个采花贼便沦为他的刀下亡魂了。
    赵允容转身一眼看到站得很远的陈怀音，连忙快步奔上，尹皓月就要迎上，却想他根本无意，直接略过了她走到了陈怀音身前，低头皱眉给她将头发衣襟整理好，「为何天还没亮就出门？不是让你在房里好好待着的吗？」
    陈怀音不好意思说她是担心反被担心误，就只能默默接受赵允容的批评，「……以后不会了。」
    赵允容见她虚心接受，刚才又是吓得花容失色便不再追责，只是回想起那两个死人之前说的话，他竟鬼使神差的吐出了三个字，「……我赢了。」
    陈怀音道，「嗯，师兄你赢了，你好厉害。」
    赵允容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柔软，微微笑起。
    等陈怀音这边安定下来了，赵允容才摆正了表情转身问向峨眉诸位，「你们都没事吧。」
    「多谢赵师兄的帮忙，大家就受了点小伤，无碍。」
    尹皓月的胳膊印出血色点点，但她没有说话。反倒是赵允容率先开口，「尹姑娘你受伤了，还是快些回去包扎一下。」
    峨眉弟子也分外感激赵允容，见他跟师姐讲话礼貌又温柔，不免插上一句，「赵师兄方才还解决了那两个采花贼，我家尹师姐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尹皓月这才启齿，「谢谢……赵师兄。」
    「不必多言，先去疗伤吧。」
    峨眉派的弟子终于告辞离开，陈怀音的目光追随了几步尹皓月落寞的背影，再看向这边长身玉立两袖清风的赵允容，突然品出了点什么。
    「看什么？还不走。」
    陈怀音赶紧跟上，「师兄师兄……我刚刚叫了你全名，你不生气吧？」
    赵允容停下脚步，「我为何要为那种事生气。」
    「倒是你——」赵允容顿了顿说，「是该学点防身的武功了，哪怕练不了内力，总该会些拳脚，以后也免得在江湖上总被坏人欺。」
    陈怀音可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深闺大小姐，她宁可少出门也不想练功，因为在不修内力的情况下，练那些花拳绣腿就是事倍功半，她才不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见她没有答应，赵允容就知道她内心是拒绝的，「要不等回到孔雀山庄，我跟陈盟主请示，把你带回武当修炼个两三年吧。」
    陈怀音不仅内心，现在连脸上也写满了拒绝，「……不了，我选择嫁人。」
    「嫁人？」赵允容蹙眉不解，「你要嫁谁？」
    陈怀音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赵允容当真了，「听凭、父母做主。」
    赵允容无语瞥她一眼，「不闯荡江湖了？」
    「现在跟着师兄闯荡一次就够了！」
    陈怀音道，「师兄你别生气，下回我一定听你的话。」
    「你啊你，总是有下回，嘴上说着知道了明白了，下回不敢了。可真到了下回，还是我行我素。」
    赵允容才跟她相处没多久就摸透了她阳奉阴违的性格，这让陈怀音也不知如何辩解，只能略带撒娇的抓住他的手，「……师兄……」
    陈怀音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所以不喜与真正比她厉害的人斗嘴，更何况接下来一路她还得仰仗赵允容的保护，所以当即夸起赵允容来，「师兄你武功这么好，长得也好，连武林第一美人都喜欢你，这么优秀的你干嘛要跟初出茅庐的我斤斤计较呢！」
    赵允容疑惑，「武林第一美人？谁？你吗？」
    陈怀音道，「怎么会是我？我武功都不会，连那榜单都上不了，我说的是刚刚走掉的峨眉弟子尹皓月。」
    赵允容不得不纠正她的说法，「这是哪里打听来的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可能师兄你并不关心吧，毕竟你也很少下山，顺便一提，陈宝璐排第三。」
    赵允容根本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你以后也少打听这些，不如花些功夫在练武上。」
    又被批评指正了，陈怀音决定不拍这马屁了，老实闭上了嘴。
    赵允容再侧头低眉看身边的她，见她如今安然无恙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抵达
    中秋已至，片片红叶铺满遥远的路途。
    陈怀音大概是昨晚睡冻着了，今早上路都觉得头重脚轻，连上马也没力气差点栽倒，好在赵允容扶得及时，送医一看，果然是病了。
    这是处位于崇山峻岭间的小村庄，青色石板台阶，红色枫林浸染，当陈怀音从竹屋靠窗的床榻上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世外桃源之景。
    见她醒来，照顾她的一位大嫂也欣喜走来，「娘子醒了？你相公在给你熬药呢。」
    陈怀音还以为自己睡了一世的觉醒来就换了身份都成人|妻了，结果低头一看穿的还是早上那身衣裳，「……我相公？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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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正是扶你来看病的那位吗？长得高高俊俊的。」
    陈怀音恍然大悟，「那不是我相公，那是我师兄。」
    大娘摆摆手道，「小夫妻还不好意思，他都抱着你了，还陪护了你一晚，这不是夫妻是什么？」
    陈怀音懒得解释，「好吧夫妻夫妻。」
    照这个理她可能应该嫁给青雀，毕竟青雀是跟她亲密无间第一人。
    「但我相公脸皮薄，大娘你可千万别去捉弄他。」
    大娘很体贴的笑了一下，「看出来啦！我跟他说夫妻的时候，他脸可比你红多了。」
    陈怀音再看向这偏远狭隘的村庄，心想好在这里的人很少外出，也认不出赵允容，这样就不怕毁了他的清誉了。
    「对了，你睡了一晚出了身汗，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啊！那就麻烦您了。」
    陈怀音只想快点扒掉这身出过汗不太舒爽的衣服，早忘了待会儿赵允容会来给她送药。她力气还没恢复，大娘又特别宠她，「一见你就喜欢，长得跟我小时候梦里那仙女似的。」
    原来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陈怀音突然体会到这点乐处了，就任由大娘给她撩开长发擦拭。
    于是赵允容送药进来之际，大娘正在服侍她洗澡。
    推门而入的赵允容一眼就看到了这样一幅雾气蒸腾的画面，差点连药也没拿稳，好在大娘提醒他，「唉唉唉——放那儿放那儿，别走啊！」
    陈怀音也咽了下口水，随着赵允容的移动轨迹转身，争取只给他看一个背面就好，省得吓得他大惊失色。
    赵允容几乎是横着挪动，心惊胆战的将药碗放到了房间的另一侧，然后就要匆匆离去，可大娘喊住他，「等等等等，这药凉了也不好，还是先喝药吧。」
    「那有劳您帮忙喂一下了。」赵允容还想着撤退，大娘不解道，「作甚呢？我这不还要给她洗头吗？头发这么长，要洗一阵呢！药都凉了。」
    不知是这雾气太热还是气氛太好，陈怀音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赵允容站在门口来也不是走也不得，反倒是陈怀音给了他一条出路，「师兄帮我去行李中找些南枣核桃糕来吧，我怕这药太苦。」
    赵允容如获大赦，马上低头关门离去。
    大娘道，「你这相公也太规矩了吧？这洗澡都不敢正眼看一下？」
    陈怀音心想着可别折腾他了，「大娘……其实我们是未婚夫妇，还没到那一步，您别为难他。」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听着大娘的唠叨，陈怀音差点要笑，「大娘，头发这样好了，不用洗了，我擦一下起来喝药吧。」
    这回赵允容是等了很久才再次敲门，过来开门的反倒是帮忙洗澡的大娘，「哦，进去吧，」见他尚有犹豫，大娘还推了一把，「都洗好了还怕个啥？人家姑娘还能逼着你娶她不成？」
    「……」
    陈怀音正在喝药，眉头皱得苦大仇深，看到赵允容手中的南枣核桃糕像是看到了救星，「……好吃。」
    赵允容见她穿得单薄，又将衣架上的外衫拿来给她披上，「……多穿点。」
    她头发没有完全擦拭干净，还挂着一点水珠，侧颜之下，低眉柔弱，看着很是让人怜爱。
    但再看她将整个南枣核桃糕放进腮帮子了慢慢咀嚼，鼓起的两腮从正面看又可爱至极，赵允容忽然觉得他也有点想吃。
    白日里被大娘折腾得人心忐忑，到了夜晚更是遇上难题，大娘表示家中只有一间待客的房间，今晚仍要赵允容跟陈怀音挤一间。
    昨晚陈怀音发烧生病，赵允容一整晚没睡都守在房里也无可厚非，但今天两个清醒的人共处一室就很尴尬了。
    陈怀音知道赵允容不愿，但也不想再折腾他一宿就先偷偷答应了大娘，对赵允容说的却是她跟大娘去睡一间。
    等把一天一夜没合眼的赵允容哄上床后，陈怀音才大功告成，她这会儿一点也不困，估计是先前睡多了，就坐在竹楼堂屋里撑着下颚小憩。
    夜里寒意侵袭，她打了个喷嚏觉得还是不能被冻着，要不然再生病又得连累赵允容了。
    大娘的房门是锁着的，反而赵允容的一推就开。陈怀音小心翼翼不动声色的进了他房里，看他一个人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睡得笔直，床沿虽说躺不下一个人，但靠伏着还行。
    陈怀音坐到床沿，借着窗外月光打量沉睡的赵允容。
    他睡得挺深，呼吸均匀，身心放松，像是在做一个好梦。
    这些日子相处久了，竟越发觉得他符合自己的审美，这般正气凛然又美貌标致，像是造物主的恩赐一般。
    「睫毛……真长……」陈怀音忍不住用手指刷了他下垂的睫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得手的笑声。
    「鼻梁也很高……」她又想刮一下赵允容的鼻子，但怕动作把持不住轻重把人给刮醒了，只能作罢。
    陈怀音恨自己没有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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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是个采花贼……怎么着也是采你呀……」
    采那尹皓月作甚，采她陈怀音作甚，这世上美貌女子千千万，可美貌的男子却是凤毛麟角，他们这些采花贼真是暴殄天物。
    只可惜赵允容没有成婚的打算，他这一张天人之貌算是要供在武当的墙上了。
    陈怀音叹了口无法耳闻的气，伏在赵允容肩侧，眼光又瞥到他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伸手覆盖上他的，十指交叠喃喃自语着，「手指也好长……暖暖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渐入深夜她也控制不住的闭眼睡着了。
    月上中天，长夜漫漫。
    陈怀音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屋外散步的鸡都叫了好几回了，愣是没把她吵醒。
    醒来居然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凭着本能爬上来的，但赵允容却不在，此刻他正推门而入，端来清水，「醒了吗？起来洗漱吃个早饭，我们就得出发了。」
    陈怀音也不问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总之睡了个好觉就行，而且看赵允容的精神气貌也不错，她就放心了，便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嗯！」
    大娘依依不舍的送走了这一对璧人，留下了他俩一匹马作为报酬。
    陈怀音还以为是她的美貌好使，才让大娘对她这般百依百顺，原来这大娘早就看上了他们的马。
    这下两个人又得共乘，可苦了跟他们继续上路的这匹马。
    这是陈怀音第二回坐赵允容身前，这回的感觉又跟上次天差地别，她比上回更拘束。秋风凉爽，却吹不散这凝固的气氛。
    陈怀音自我怀疑，难道她真的过不了赵允容这道坎？
    只是贪图美色而已，没必要搞得好像说一句话都要对他负责一般，陈怀音自我安慰着，现在也看不到他，就把他再次当成青雀好了。
    可是青雀在她身后不会那么拘束，青雀会圈住她的腰，有时还凑到她耳畔说话，甚至还会冷不防的亲她一下，要是赵允容——
    不不，那就不是赵允容了。
    陈怀音满脑子奇怪的想法，连赵允容喊她都无暇分心，「……？」
    「快到了吧。」
    陈怀音抬头望去，只见那拨云见日的混元山就在十里开外，它被一条长河围绕着，山明水澈，远远望着是一处人间仙境般的存在。
    但是……
    上一秒还在浮想联翩的陈怀音这会儿心却像被揪住一般，「……我下来走。」
    赵允容并未察觉她的内心，翻身下马伸手，陈怀音一跃，赵允容将她抱个满怀，平稳放地上，「你在前面走，我牵一下马。」
    从前的混元山一年四季都被奇怪的浓雾遮盖着，人站远了甚至察觉不到这山的存在，只当是前面迷雾太重，无法前行。
    可是如今这山的迷障已然解除封禁，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景，难道是祖祖辈辈的守护祈祷真的起到了效果？
    走过荒草丛生的野原，拨开重重芦苇，果然遇到了从前的那条小溪，此时正值黄昏，村落里的炊烟随着风向飘到了这儿，赵允容眺望道，「是要去那村子？」
    陈怀音点头。
    赵允容将马系在河边的一棵树上，然后伸手抱住陈怀音，三下五除二便带着她飞过了这条并不宽阔的溪流。
    纵横交错的田间小路很是狭窄，走起来需要看着脚下，可陈怀音却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快速奔跑起来，她还记得这儿，记得这一颗高大的桃树，记得这些农田，和那尽头的村庄。
    可等她奔到村庄入口的地方时，却犹豫了。
    不算平坦的泥土路上还有几个嬉戏的孩子，那样子像极了她幼时蹲在家门口看着哥哥跟邻居家孩子的情景。
    这点点滴滴的一切，跟十多年前的重合了。
    如果后来不发生那些事情，她应该还在此地跟父母亲人度完这平淡美满的一生。
    这时村里有人发现了这两位客人，放了手中的柴火走过来道，「请问你们——」
    赵允容看着陈怀音，陈怀音道，「……你好，我——」
    「我想去那座山上，请问能借我一条船吗？」
    陈怀音指着不远处的混元山，男人好奇道，「你们要去山上？可是这山很久前就被朝廷封禁不得开采了。」
    陈怀音连连摇头，「我们不是要去找什么金银珠宝，只是慕名而来，想去看看。您瞧我们也没带什么工具，拿不了什么东西的。」
    村民想了想，「那好吧，我帮你去问问村口那渔夫有没有吃完饭。」
    陈怀音连连道谢。
    赵允容不闻不问，只管跟着，他也四处看了一圈，这里氛围不错，是处隐居的好地方。村民质朴，生活也简洁简单。
    ☆、噩梦
    从村庄划船去混元山脚下还需小半个时辰，这热心的村民还是第一回见外人过来，就忍不住多提了些，「两位这会儿算是来晚了，我们村子十多年前可是块宝地，这朝廷啊武林啊都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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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去混元山挖宝藏。」
    陈怀音面色平平。
    赵允容也淡淡一笑，「怎么现在没人了？」
    村民眉飞色舞的说道，「后来这儿发生了好多邪门事，不仅把外来人吓走了，原本生活在村子里的人也死的死逃的逃了。」
    赵允容也惊到，「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这混元山开采之后没几年吧，附近方圆百里突然就连续三年洪涝，淹得每个村子都颗粒无收，但朝廷武林也没个人来接济，村民们为了活下去闹出了几条人命，后来就开始邪门了。」
    「那在洪涝中死去的一家四口回来报复了，一场大火烧死了村里百来口人，村民们那个怕啊，剩下的就全都逃了。」
    陈怀音面容死寂，赵允容一直站她跟前背对着她并没有发觉，「火灾吗？那也可能是某个人不小心导致的。」
    村民摇摇头，「为什么确定是有人回来报仇，是因为那一家四口有个小女儿是被活埋献祭给山神的，这都埋了好多天了突然就在地底消失了，你说是不是化成厉鬼回来报复了？」
    赵允容也绞起眉头，「为何……要活埋人家女儿。」
    「那是因为那家人是混元山的神使，他们平日里接受村民的供奉当然要好好保护我们的收成，这一下三年洪涝肯定是他们一家私吞了供品才让山神大人愤怒的，不拿他们一家祭祀拿谁家？」
    这村民似乎说得有些道理，但赵允容可不信鬼神一说，「我倒是认为，是否因为过度开采才导致混元山水土流失，改变了周围的地质气候状况，而后才发生了洪涝呢？」
    陈怀音抬头看向赵允容，赵允容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这笑容好比来自神明的慰藉，让陈怀音原本心中的阴影又被照亮一分。
    可那没有地理常识的村民完全听不懂，「这什么……意思啊？这开采混元山的也不是我们村民，干嘛要村里人承担这份罪过？」
    此时陈怀音终于开口，「那村民们也不该将罪过推到那无辜的一家人身上，他们也是受害者。」
    村民反驳道，「那一家人可不无辜，他们还回来报复，烧死了百来口人还不够，剩下的村民逃去了外头听说也不好过，前两天我还遇到回来祭祀的人呢！说是那一家四口还在外头报复，一定要给他们好好供奉些祭品才能免去他们的怨怒。」
    村民又道，「你们俩不会也是这村里的原住民吧？只有原住民才会特地去山上祭拜，几年前九华派的掌门还特地来山上修了座寺庙呢。」
    赵允容忽而察觉了一丝巧合，「九华派？」
    「嗯，那差不多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我那时跟家里人刚搬来这里。」
    「九华派来开采过这座山？」
    「对啊，因为这山上世世代代都流传着镇压什么鬼神的传说，朝廷就派了武功很好的九华派来开采，那掌门来的时候还给了很多米粮到村里，让村里人给他领路。村里人很是乐意，可那守山的一家人就是不愿。听说九华派的人开采了没几个月就离开了，因为山上的迷雾太重，总有人失踪。后来听说山上有宝贝，村民们也经常去山里挖，好在这山认识村民，大多数人还是绕着绕着就被带回来了。」
    陈怀音道，「是那守山的一家人上山带回的？」
    这时村民也腆着脸，「……估计是的。」
    聊着聊着船也靠岸了，赵允容给了他一些碎银嘱咐道，「麻烦在这儿稍等。」
    村民看见银子两眼发亮，「好好，两位当心啊！」
    有一条造好的石板路通往山上，陈怀音凭着记忆中的印象往上爬，这会儿她不喊累也不停歇，像是憧憬着真相一般持续前行，直至山顶，一座庙宇呈现在眼前。
    这庙宇后面是悬崖，前方平地开阔，再过去些也是峭壁。
    山上没有什么祭拜的人，等陈怀音走进去，只有一个老婆婆守着，她似乎老眼昏花看不清来人，头也没转幽幽道，「两位也是来祭拜的吗？香在那里，自己点。」
    陈怀音没急着点香磕头，她反倒是好奇这寺庙里的布置。
    寺庙从内到外矗立着七座神像，雕塑的是云顶天宫的七位武神。外头平地上左右各三座，这边正殿里高高耸立的是七武神之首——毘沙门天。
    再从神像往下看，才是那被祭祀的一家四口——
    父，纪朝阳；母，段婉柔。子，纪简阳；女，纪繁茵。
    陈怀音突然咧嘴一笑，笑得阴恻恻的将那眼睛不好的老婆婆也吓了一跳，正眼看向她，「你——」
    「现在山下太平了吗？」陈怀音转头问她。
    老婆婆慢慢走过来道，「现在已经相安无事好多年了，山下这些都是后来的村民，跟当年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
    赵允容问道，「方才那村民说的便是这一家四口吧？」
    老婆婆点头，「你俩是外地来的吧，我们混元山已经没有宝贝了，只剩赎罪了。」
    「赎什么罪？方才那村民还说这一家四口也不无辜呢。」陈怀音淡淡说道，仿佛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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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己。
    「他是个后来人也不知道，事实是十多年前我们这些人确实逼死了他们一家。」
    「都被、活埋了？」赵允容有些动容，眉头皱紧。
    老婆婆摇头叹气，回忆起当年的事来，「一个孩子被推进了浪潮里，一个被村民们活活打死还有——」
    她似是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总之，是我们错了，他们不肯放过我们，也情有可原。」
    陈怀音点了柱香，默不作声的拜了三拜，可当赵允容要跟她一般去做时却被她阻止了，「你不用拜，你又不是当事人，也没做错什么事。」
    赵允容惊道，「那你——」
    陈怀音将他手中线香取过，插入炉中，「出去说吧。」
    赵允容跟着她走去外面广场，陈怀音吸一口气道，「师兄知道我母亲是谁吧。」
    这点赵允容当然有所耳闻，「听闻是紫榆神宫的前护法常翠羽，因为要与你父亲成婚，才来到的中原。」
    陈怀音点点头，「母亲当年很爱陈满泽，为了他甘愿舍弃紫榆神宫来孔雀山庄度过她的下半辈子，只可惜陈满泽并不珍惜她，他年轻的时候到处沾花惹草，还染指母亲的侍女，将她捧上了夫人的位置。」
    陈怀音陈述得很简单，但听者赵允容却有万千种感慨，因为这些江湖上议论的野话没想到能这般轻松的从陈怀音口中说出。
    「当年陈满泽还染指过一个人，就是段婉柔。」
    陈怀音转身看向毘沙门天石像下的牌位，赵允容也是一惊，「怎会……」
    「他自己是不会来祭拜的，他估计连段婉柔的死也不知道吧。」
    「那你怎么知道？」
    陈怀音眼里神色淡淡，平静如流水的叙述着，「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三岁的时候得了肺痨，母亲四处求医，但也无药可救。她那时也不期盼那个对我不闻不问的父亲了，便打算出家为我祈福，期待我早日康复。」
    赵允容从不曾听说过这些，所以只能静静聆听，不再发表任何见解。
    「不仅如此，母亲还去中原各地救助那些跟我年纪相仿的孩子，企图积些福德来赎我病痛，后来她便得知了陈满泽在外头的一些风流事。段婉柔只是个乡野农妇，没有高攀孔雀山庄的想法，当年陈满泽随九华派来此地勘察的时候就瞧上了长相颇美的段婉柔，强要了她。」
    赵允容瞪圆了双眼。
    他不仅惊讶于这些风流韵事，更惊异于陈怀音将这些丑事说出时的淡然状态，这完全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该有的深沉口吻。
    「后来——」陈怀音又仰视了一眼那最熟悉也最遥远的三个字，「段婉柔就生下了纪繁茵。」
    「我听母亲说……那一家四口死得很惨，因为洪涝三年颗粒无收，村民们便将他家当成罪魁祸首，他们先将女儿儿子推上没有系紧的竹筏顺流飘去，让孩子们成为山神的祭品。」
    「可是父亲不愿，父亲追着跑到水里要去拉扯两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结果却只抱住了小的那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儿子消失在水面。」
    「他不肯对女儿松手，村民就拿起铁锹打他，将他打得头破血流，他死前还是护住了自己的女儿，把她完好的挡在了身下。」
    这一幕幕仿佛还发生在昨天，发生在昨夜的梦里。
    赵允容不言一辞，微微垂视。
    「孩子奔溃的逃回了家里，可发疯的村民根本不肯饶恕这守山的一家人，他们马上又扛着锄头上门要拉孩子去祭祀，身为人母的段婉柔断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她抵死反抗，不仅被打还被这些混账给侮辱了。他们大概觉得反正丈夫也死了，这妻子生得这般漂亮也早就被什么孔雀山庄的人糟蹋过了倒不如便宜一下他们。」
    陈怀音突然笑了起来，这笑里全是泪水，「……他们还是人吗……」
    「不，他们是魔鬼……所以他们将段婉柔□□致死还是不放过年仅五岁的纪繁茵。」
    「他们办了好大一场法事，就是为了活埋一个小女孩儿。」
    「得罪山神的不是这个女孩，也不是那死去的一家人，而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自己欲念太深了，他们才该死。」
    陈怀音红着眼说，「你说是不是呢？」
    赵允容一怔，握紧了拳头。
    陈怀音调整好情绪，露出美丽的笑意，「他们没想到吧，活埋的女孩会化成厉鬼来找他们算账。如今后悔怕死又有何用，当初怎么不善良一点呢？」
    「所以……」赵允容道，「你是陈怀音还是纪繁茵呢？」
    山顶的狂风吹彻，乱发刮痛脸颊，陈怀音低头，潸然泪下，「……我不知道啊……我希望我是陈怀音的。」
    赵允容上前一步将她抱住抱紧，「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陈怀音了。」
    肺痨是不治之症，所以那个陈怀音应该早就死了，常翠羽当年从混元山带回的年纪相仿的纪繁茵，便是后来的陈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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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陈怀音也哭得令人心碎，「我错了吗……我放火烧死了他们……是我错了吗……」
    当她从活埋躲过一劫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报复这个村子，让所有人为她的父母哥哥陪葬。
    她还记得那湍流的江水，高声呼救的哥哥，还有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父亲，最后是惨不忍睹的母亲，临死前还在伸手对她喊道——
    「快走啊……」
    可是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这个村子已经变成了地狱，她走到哪儿遇到的都是要她命的魔鬼。
    她还没走两步，就被村民抓住了，他们将她关在笼子里，请了附近几个镇的法师来给她的活埋念经超度。
    哥哥死了，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
    她还记得父亲曾经对哥哥说过，身为山神的使者，一定要心无怨怼，无怨无悔的守护山林跟村庄。
    可是这千百年来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是黄粱一梦吗？
    是一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噩梦。
    所以将这一切付之一炬的时候，她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从此以后什么也不用去守护了，自由自在的过完余生吧！
    ☆、真相
    照理而言成为陈怀音之后，她能安然无恙的度过此生。她天资很好，常翠羽也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照顾，教她练武，望她继承志愿，将来能统帅孔雀山庄。
    可惜天不遂人愿，孔雀山庄也不是容易待的地方，更别说常翠羽还时常不在她身边，没过几年她就被人下毒，险些死亡。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敢食用孔雀山庄给她送来的饭菜，除非经过试毒，她也浅尝辄止。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不怎么吃饭的坏习惯。
    常翠羽救了她还帮她报了仇，甚至在她孤独一人的时候，将收养的另外一个孩子青雀送去陪伴她保护她，她却没什么能回报她的。
    如果常翠羽想让她得到赵允容的心并将他带回孔雀山庄为她的立足撑腰的话，她也是可以去做的。
    此时被赵允容抱紧的陈怀音也攥紧他背上衣襟，心中默默吸了口气，「……对不起……」
    毕竟她也不想去武当山，那就得千方百计的将人骗来孔雀山庄了。就算他是武当十三剑之首，将来要继任掌门之志，那也要让他为情所弃。
    回去的一路上赵允容都在思考陈怀音口中所述过往，再结合之前路上所闻，他不得不怀疑那一连串的蹊跷死亡事件，是否是她动用了孔雀山庄跟常翠羽的力量还在报复。
    但现在陈怀音全身心都很懈怠，赵允容思虑一阵还是将来问她的好。
    再联想九华派掌门之死，那可是件大事，他一定要跟陈怀音说个明白，「楚掌门……的事，你要怎么处理？」
    陈怀音眼里有了光芒，「……那个无需我处理，又不是我干的。」
    「难道不是——你让你母亲常翠羽找了紫榆神宫……的人做的？」
    陈怀音摇头，「你觉得紫榆神宫中能打败楚掌门的有几人？」
    赵允容思忖了下，「大概不超过三个，一个教主，两个护法。」
    「九华派掌门死的时候我母亲还在江陵的寺庙里吃斋念佛，没有理由怀疑她。」
    赵允容道，「难道真的是梅教主？」
    「你怎么不怀疑另外一个护法呢？」
    「你说的右护法已经失踪十八年了，他此刻出现去杀一个九华派的掌门是为何？」
    陈怀音点头，「……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
    赵允容怕的就是这楚掌门之死跟陈怀音有关，既然她不承认那就姑且信了。
    反正赵允容横竖也猜不出还有个凶手在世，而陈怀音也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只打算默默助他，帮他抗下些罪过就行。
    「对了师兄，你我去混元山一事还请对别人保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赵允容轻吁一口气，「我自然会守口如瓶。」
    「只是我希望……」
    「希望你能随我去武当清修，化去你心中执念……」
    陈怀音回头仰视他，「连师兄也要超度我吗？」
    赵允容蹙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再等等，孔雀山庄还需要我，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赵允容不解，「孔雀山庄也不是什么安逸之地，你不该一直待在那里，多年前你已经被庄内人下毒，若是再发生这种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陈怀音安慰他，「师兄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庄里也不都是陈夫人的势力，我能自保的，这么多年不是相安无事的过来了么。」
    「可我还是——」
    「既然师兄这么担心，不妨嫁到我孔雀山庄来。」
    赵允容惊愕，「……？」
    陈怀音笑道，「嫁给我。」
    等不及他拒绝，陈怀音打圆场道，「可惜师兄你一心向道，也没有结婚的打算，我就不勉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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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允容很是无语，「这与我有无成亲的打算没关系，而是将来娶你的人一定是要与你心意相通的，你不该为了孔雀山庄而牺牲自己的感情。」
    陈怀音挑眉，「那师兄觉得段政颖如何？」
    「……不怎么样。」
    「师兄不是说只要心意相通不用管武功好差吗？他虽然没什么大来历也没什么好名声，但我却挺喜欢他的性格的，跟我很像。」
    赵允容似是不悦，「你俩若是一起，还不闹个孔雀山庄天翻地覆。」
    陈怀音又笑，「好了师兄，开玩笑呢！我跟他提过的，他还不愿呢。说是孔雀山庄哪怕有山珍海味等着他他也不愿成为笼中之物。」
    这话听得赵允容心中很不是滋味，「……总之，你先不用考虑那么多。」
    「嗯，听师兄的。」
    陈怀音心想赵允容若是个贞洁烈夫就好了，大不了霸王硬上弓将他招进孔雀山庄，只可惜他武功高强，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眼见得这爱情三十六计都快在他身上用完了，还没点反应，看来将来只能再接再厉了。
    再次回到孔雀山庄已是深秋。
    回去的一路陈怀音跟赵允容入住的都是荣华客栈，所以等这二人回到江陵时，早就有孔雀山庄的人来迎接，一到门口连陈满泽都站着，他主要是迎接这位武当十三剑之首，所以陈怀音只是朝着奔来的青雀走上去，「……我回来了。」
    陈满泽来不及教育这对不懂事的主仆，但看风尘仆仆的赵允容还是先为他接风洗尘较为妥当。
    陈怀音这些时日虽都在外漂泊，但并未关心过什么真正的武林大事，等到沐浴完毕，听青雀讲了才愣住，「九华派又死人了？」
    「是啊，又死了好几个长老，都快没几个元老级的长辈了。」
    陈怀音绞眉不语。
    「对了，我们孔雀山庄门下几日前也死了个人。原本弟子们出门走动都是两两一起的，但就那一个弟子死了，另外一个居然什么也没发现。」
    「死的是谁？」
    「具体名字我也不清楚，听无量殿的弟子说好像是很多年前被孔雀山庄的人捡回来的，家中父母在故乡的一场大火中丧生了。」
    陈怀音系上衣带的动作一顿，眼色暗沉下来。
    「最近总有一些门派弟子无故死去，除了九华派几乎死的都是些报不上名来的小人物，各大门派也没当回事，我们孔雀山庄也是，就草草给那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收了尸埋到城外一处荒郊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所以那些死者的资料你都给我准备好了吗？」
    「嗯！」青雀走到书桌附近，拿出一叠纸来，「按照你的吩咐，每个我打听到死去的人都登记了他们的来路，像我们孔雀山庄这个，也是来自混元山的。」
    陈怀音一张张的审阅过去，除了两三个不是的以外，其余十多个，应该都是跟她一样死而复生的纪简阳干的。
    「烧了吧。」陈怀音将纸递给青雀，「对了青雀，你以前被常翠羽捡回抚养的时候，还记得不记得遇到过一个名叫纪繁茵的女孩儿？」
    青雀这才反应过来，「小姐说的是——是这些人都是常护法让纪繁茵去杀的吗？」
    陈怀音的记忆也十分混乱，因为自从她放了那场火之后就好像昏迷了很久，醒来常翠羽给她灌输了属于陈怀音的身世，搞得她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陈怀音。
    「我是说……那个当年跟你倾诉自己惨痛经历的纪繁茵——她是我。」
    陈怀音转身面向青雀，青雀刚烧完这些纸，一不留神差点被烛火烫伤，「……您说什么……？」
    「我去了混元山、我全都记起来了。我不是陈怀音，我是纪繁茵，青雀。那个当年跟你一起被常翠羽收养的人就是我，我不是她亲生女儿。」
    得知这个真相，青雀也吓得不轻，坐倒在椅子上，「我还以为……那个纪繁茵……她被常护法编入了紫榆神宫……」
    陈怀音摇头，「她女儿死得早，我又跟她女儿年纪相仿，身上还有血海深仇，又有练武的潜质……我想这便是她选中我的理由。」
    「那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陈怀音也很矛盾，「我没有想要背叛常翠羽，哪怕她不是我亲生母亲，可她救过我，也确实尽到了一些为人母亲的责任……」
    「但现在严重的是……我的哥哥、纪简阳他没死，他不仅没死，他还侥幸得到了梅悦深传给他的独火神功，如今正在利用这绝顶武功企图向所有的村民复仇。」
    青雀不敢相信道，「小姐你连这也查出来了？」
    「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便是段政颖！」
    青雀瞪圆了眼睛，笑得有些勉强，「……这怎么可能？他他……他武功也就一般般啊，完全不会是九华派掌门长老们的对手的。」
    陈怀音只是推测，没有完全的证据，「在今年春遇到的时候，他来确认过我的身份。」
    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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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想起当初究竟有哪里不对，「他总是跟我靠得很近，他想要确认我颈后的痣……」陈怀音说着也撩开自己的长发，露出那颗明显的痣，「我记得小时候这颗痣就很突出，哥哥他还老喜欢按它。」
    「就那段时间，他频繁与我亲近，甚至还……还偷看过我沐浴……你记得吗？就是那回你把我吓得引来赵允容的一次。」
    这个青雀当然记得，「可当时、明明没有发现人啊……」
    「这只能说明他的武功很好，连常翠羽派来的紫榆神宫弟子也察觉不了他的潜入。」
    陈怀音又想起在扬州的点点滴滴，「我跟他在扬州再遇，他虽一贯的挑衅戏耍我，但不曾动手动脚，所以那个时候他应该是确定了我的身份了。」
    青雀还是无法置信，「但这些都是小姐你的猜测，真相还是要等那姓段的承认不是？」
    陈怀音摇头，「……我不要跟他相认，如果让常翠羽发现他就是梅悦深的传人，必然会引来杀生之祸的。」
    「母亲她蛰伏十多年，野心颇大，我不能忤逆她，但也不想伤害到自己的亲生哥哥。」
    青雀也赞同，「那……这便是你我的秘密，不告诉别人，也不要与那段政颖对质，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陈怀音点头。
    两个人互看一眼坚定无比，青雀这才想起至关重要的事，「对了对了，最重要的事没跟你讲！」
    陈怀音歪头等候。
    青雀神神秘秘道，「就在两天前，盟主从外头抱回来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叫他陈锦麟，现下就放在后院照顾着，连陈夫人那边都探望不得！」
    陈怀音鄙夷，「你是说……私生子？」
    青雀点头点得飞快，「你可不知道，都快气炸陈宝璐她们母女俩了！」
    陈怀音抬眉，「我早该知道，父亲对陈宝璐母亲也不会忠心不二的，毕竟狗——」
    她没说出这句脏话，但青雀表示明白，「好在私生子年纪尚幼，成不了什么气候，在他长大成人前，常护法嘱咐我一定要协助你夺下孔雀山庄的大权。」
    陈怀音从鼻子里哼了声，「她当年为了报复投毒给我的陈夫人，害她小产数次直到不能怀孕，现下来了个陈锦麟，功亏一篑。」
    青雀「嘘」了声，「有人来了。」
    此时外头传来了弟子的通报，「二小姐，盟主让您去前厅一趟。」
    青雀连忙给她头发再打理打理好，把扇子塞她手里，「走，我跟你一起去。」
    到前厅的时候，陈满泽坐在主位，而赵允容坐在一侧客位，见陈怀音来了，便起身道，「师妹。」
    陈怀音双手持扇放在胸前，反正她跟赵允容已经很熟了，无需再遮什么脸面。
    陈满泽道，「你赵师兄说以前你去武当养病的时候便认识你了是吗？」
    陈怀音微微颔首。
    陈满泽有些不满，「怎么也不跟我提一下？」
    陈怀音没有说话。
    赵允容起身道，「当时年幼，再遇见的时候怀音师妹可能记不太得了无法确认就没有提及。」
    陈满泽又道，「你赵师兄邀你去武当修行三年，你怎么看？」
    她怎么看？她想拒绝。
    可是各种因素夹杂在其中，她也不得不去，「三年太久了……我能先修行到明年的武林大会再说吗？」
    陈满泽顿悟，「是啊……怀音她明年也十八了，这绮云的婚事也定下来了，总不能让她一直等着这个修行的姐姐吧。」
    这下轮到陈怀音惊讶了，「绮云的婚事……是跟九华派的楚燕乐吗？」
    陈满泽点头，「是啊，青雀告诉你了吧！现在该改口叫楚掌门了，等燕乐尽孝三年之后，绮云满十八就成亲。」
    陈满泽实际并不满意这桩婚事，九华派如今失去众多支柱，一个武功平平又贪图享乐的楚燕乐根本扶不起整个门派。但转眼一想，楚燕乐越弱，那将来九华派就越有可能成为孔雀山庄的势力。
    所以他才勉强应了这桩婚事。
    大女儿是跟同辈中最优异的大弟子成婚，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现在就看这个二女儿有没有本事与武当结亲了，陈满泽听了赵允容的建议后就知有些苗头，但怕常翠羽那边不放人，只得将陈怀音叫到跟前来问问。
    赵允容见这父女二人已达成协议，他自然也没有立场提更多要求，便点头同意。
    但陈怀音又道，「我想把青雀也带去武当，我怕武当没女孩子，我一个人会寂寞的。」
    青雀连连在木格屏风摇摇手，她可不想去武当吃素啊！
    陈满泽看向赵允容，只等赵允容点头。
    「好。」
    青雀掩面哭泣。
    ☆、武当
    辗转来到武当，连沿途山路的银杏树都开始掉叶子了。
    陈怀音这是第二回来武当，不仅是武当十三剑全体出来迎接，连那满头银发的掌门师父也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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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的站在前殿，「允容可终于回来了，还带着孔雀山庄的怀音是吧？」
    师兄弟们集体作揖，欢欣道，「大师兄回来啦！」
    他们看赵允容是假，主要是在白鹄的怂恿下去看那传说中倾国倾城的陈怀音。
    「哇……她就是陈怀音啊！真好看……确实好看。」
    彼时陈怀音正掀开一路跋涉用来挡风的披风兜帽，慢慢走上台阶，她面容纯而眼尾艳，低眉顺目，唇红齿白看着十分动人。尤其是在身边赵允容的相互映衬之下，仿佛生着光辉一般引人注目。
    「……听说大师兄喜欢她？」
    「她比尹姑娘还漂亮啊……难怪连大师兄也动心了。」
    尹皓月一般穿着鹅黄束衣，长发及腰，七分长相，三分打扮，再加上一些清心寡欲的脸色，看起来已是十分美貌。因她深谙剑道，心性上需戒持欲想，气焰上便让人不敢靠近。但陈怀音的美貌更像是天然无瑕，眼里眸色虽不及尹皓月孤高自傲，但闪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芒。
    而且她还没武功，这更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但也只有赵允容清楚，她自保的时候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甚至还让两个采花贼为她打得头破血流。
    赵允容咳嗽了声，所有师兄弟才收回落在陈怀音身上的目光，「师父……我回来了。」
    面对这么多陌生目光的洗礼，陈怀音恨自己手中没有把扇子给她缓解一下，只能故作淡定，寡言少语，管他赵允容跟武当掌门说什么，点头答应就行。
    对比武当十三剑男弟子们的欣喜，她的心情反而跌落谷底，毕竟从明天开始就要早睡早起好好练剑了。
    为了追到赵允容，她真是得吃够了苦才行。
    比她更痛苦的莫过于吃货青雀，等到了房里看到送上的饭菜无外乎青菜豆腐鸡蛋一类的，她都快委屈哭了，一边哭一边吃，「都怪你，非要拉我过来，我又不需要练武……」
    陈怀音道，「你我可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怎么我过来吃苦，你还在孔雀山庄享清福？不允许。」
    「这惨无人道的日子居然要过大半年，我不得瘦成一只麻雀吗？」
    「你声音小点，师兄的房间就跟我隔着一条连廊，散个步都能来看我。」
    青雀仰天长叹，「那不是连偷懒都很难？」
    陈怀音也不想的，她本就是个俗人，比起武当的钟灵毓秀，还是更喜欢外头的花花世界，「……忍着点吧，总不能一开始就破坏规矩，孔雀山庄那里也不好交代。」
    外头的门敲了两下，来人是赵允容，「师妹。」
    陈怀音示意青雀继续吃饭，她去开门，「怎么了师兄？」
    赵允容手中拿着一些换洗的衣物，「你既入我武当修习，从明日起就跟青雀一起换上武当的衣袍，记得准时来广场练剑。」
    陈怀音苦笑接下，「明白了，师兄。」
    她还要关门，赵允容安慰她道，「一切习惯就好，没你想得那样难过。」
    陈怀音不知道他心中的难过标准是否跟她相差得十万八千里，但在这里清修除了辛苦朴素点儿外，应该也没什么其他可忧心的，「嗯。」
    陈怀音虽然爱睡懒觉，但遇事也比较果断，既然说了要练武强身，那她就不会迟到早退。一大清早她也不叫醒青雀，就自己起来洗漱更衣，喝了口甘露茶便出门了，正巧赵允容也从对面走来，「……很及时。」
    陈怀音颔首不语，赵允容跟她身后略微打量她这一身白色衣装，看着比以前的柔弱气质多了分清冷侠气，显得更有气场和力量。
    她的长发也收到一侧扎成了粗厚的麻花辫，垂至胸下，头上少了花胜金钗，只中分到头顶然后扎了圈辫子最后束到一起，仅有的一点装饰便是头顶那一指长的白色蝴蝶结，为她清冷的气质又添上一抹天真俏丽。
    这个淡雅的白色蝴蝶结中间是一颗浑圆的珍珠，随着清晨阳光的照耀，反射着一路光线，落入赵允容眼中。
    这个蝴蝶结是他昨天送衣服的时候一起给的，没想到她今日就卸下了所有的珠钗首饰，只戴了这一个。
    今日的武当山依旧广场辽阔，苍穹无边，数百名弟子挥剑成风，整齐划一，口号嘹亮，震破云霄。
    一身白衣胜雪的赵允容从正殿徐步踏出，三百弟子收势背剑，齐声参拜，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参见大师兄！」
    当他瞥见人群中抬头看他的陈怀音更是心情大好，有如天上太阳，徐徐步入中天。
    不知不觉冬天来了，陈怀音跟着青雀两人已在武当待了一月有余，武当山终于迎来了冬日第一场雪。
    因彻夜大雪广场上积雪太多还在打扫，所以今日的晨练便取消了。
    陈怀音走了出去又走回来拉起还在睡懒觉的青雀兴奋道，「好大的雪！快出来玩啊！」
    青雀原本还懵里懵懂的，等到一出门才发现这庭院里的雪都积一尺高了，便也欣喜若狂的跳进了雪堆里，马上捏了个团子，朝陈怀音扔去，「这是你拉我早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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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怀音肩膀被打个正着，还是笑嘻嘻的，她也快速走出连廊抓起一把雪就回击，「还给你！你个懒鬼！」
    青雀也躲得极快，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打起雪仗来，扔的连廊里也都是白雪，这会儿走来的赵允容只能无奈一笑，「穿这么少不冷吗？」
    陈怀音这才回过神来，待她回望赵允容的时候，青雀偷袭了她一个雪团，正中她脖颈下方，雪顺着落入她衣襟里，凉得牙齿都要打颤，可她还是笑得兴高采烈的，「……好冷啊。」
    她不在意，反倒是赵允容担心，「过来。」
    陈怀音晃了下脑袋乖巧走到赵允容跟前，笑颜灿烂，「师兄。」
    赵允容给她掸了掸肩膀的雪屑，伸手到她脖颈的时候突然发觉有些逾越了，陈怀音自己用手暖了下，「没事了师兄。」
    「怎么没事，快去换身衣服。」
    这时青雀也走了过来，马上赔罪道，「那我去烧些热水，待会儿擦下。」
    赵允容点头，「快去。」
    等青雀离开后，赵允容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过几日便是冬至了，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可以跟下山采买的弟子一并下山去看看。」
    「真的吗？我可以跟青雀一起去？」
    「可以，记得不要走远，要跟着弟子们一起回来。」
    「好！」
    端来热水的时候赵允容已经离开了，陈怀音马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青雀，青雀终于熬出头感叹，「我要下山吃一只烤鸡！一整只！」
    盼望着盼望着，冬至来临了。
    到了武当山脚下，水饺汤圆的香味不时从家家户户飘出，街市热闹纷呈。
    这是一年里白天最短，夜晚最长的日子，诗曰：颗颗圆圆想龙眼，耋龆爱吃要功夫。这龙眼是一定要买的，而且青雀特别喜欢，还得买多些。
    四面的菜馆都在吆喝着「馄饨面、混沌面」，青雀原本就没吃早饭，肚子饿了一路，这下算是吃回了本，连店小二都不相信她这身材能有这么大的饭量。
    由于是在武当山脚，这里更有一些盛大法会，庆祝着道教玉清元始天尊的诞辰。陈怀音游走在庆贺的人群中，听那厢几个小孩穿着红色小袄蹬着雪地乱跑，不成强调的唱着《九九歌》。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她正有些恍惚，像是回忆起曾经在混元山下嬉戏的日子，忽而有人在她肩上轻拍了下，她以为是青雀回过头却发现是戴着面具的一张脸。
    这次她没被吓着，反而展露了笑容，「……是你！」
    段政颖也拿开面具，露出一张闪着同样灿烂笑意的脸来，「来看你啦！」
    冬至也是阖家团圆过冬天的日子，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她的亲人。
    回去的一路她都心情愉悦，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青雀不解道，「你是不是一个人偷偷去吃什么好吃的了？弟子们说看见你被一个人拉走了。」
    陈怀音双手拎着一篮子的南枣核桃糕，低头抿唇，像是得到什么宝贝一般，「总之……就是好事。」
    段政颖说武当山的守卫太过森严，他如果偷偷上山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要是打伤了武当弟子就更严重了，所以就跟她约好在这山脚见面。
    这样陈怀音苦修的日子就有了期待，她并不在意段政颖给她买糖人还是送头饰，只是能被他拉着在人流中穿梭闲逛，看着他头上飞舞的红色飘带就已经很满足了。
    更别说他时而回头的温暖笑容，简直能将这皑皑白雪给融化掉。
    既然能化掉白雪，自然也能化去陈怀音心中遗留多年的坚冰。
    赵允容也没料到陈怀音下山一趟会高兴这么多天，等听到弟子们的交头接耳才知道她下山时曾去见了一个人。
    那日她从山下回来，还专程送了很多南枣核桃糕过来，这糕点甜到发腻，赵允容虽不算喜欢，但也一直搁在案几上吃了几块，现在想想好像山下并没有卖这糕点的铺子，「是那人……送的？」
    细想一下，陈怀音的头饰也每日更换着样式，他起初只当是小女孩爱新鲜爱漂亮多买了些罢了再一联想就觉得十分蹊跷。
    她前两个月分明也有诸多从孔雀山庄带来的首饰，偏偏一个也没戴就戴了他送的，现在突然更换了，是不是代表着现在戴的也是那个神秘人送的呢？
    刚巧晨练结束，陈怀音从广场上回来，赵允容决定去探一下她口风，若是她被山下什么心怀不轨之人蛊惑了，那再多的清修对她而言都毫无益处。
    练了一早上的剑，陈怀音还是精神抖擞的没有半分懈怠，她正打算回房去叫青雀起床，却想赵允容已在连廊里候着她，「师兄？」
    「怀音，上回你跟弟子们下山，有人说你遇到熟人离去了一段时间是吗？」
    陈怀音低头承认，「……是、孔雀山庄的人，他们给我送了我喜欢的糕点，武当这里买不到，我也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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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送过的！」
    赵允容不太相信，但没有戳破，「若是孔雀山庄的人，下回让他们上山来即可，无需在山下等着。」
    陈怀音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师兄。」
    赵允容也不想管那么多，毕竟他也有他的事要去做，不能全心全意的盯着陈怀音一个人，「嗯。」
    待了整整两月，陈怀音也完全习惯在武当的生活，一日下午她还跟着卢青衣等师兄弟去后山采药。
    卢青衣对她跟赵允容的事也有些好奇，「听闻你跟大师兄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了是吗？」
    陈怀音点头，按照本子上的图画正在对比一株草药，漫不经心答道，「嗯……我十岁的时候重病来武当，是掌门师父他救的我。」
    「就是这株，可以摘。」卢青衣提点她。
    陈怀音连忙拿起铲子慢慢挖起，「当时我记得需要一味什么药材，但很稀缺，是赵师兄他数日在这山上寻找才找到的。」
    卢青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样算来你的命也有大师兄的份，怪不得他现在还是对你这么照顾。」
    「嗯，赵师兄他为人善良，性格坚韧，是我要学习的榜样。」
    卢青衣窃笑了下，「恐怕……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陈怀音听懂了这话，但还是默默专注着要采的草药，转移话题道，「卢师兄……这个是吗？」
    卢青衣赶紧来看了一眼，「对，就是它，摘了吧！」
    陈怀音挖着挖着看到了荠菜，「有荠菜，可以挖点回去吗？」
    「可以啊！」
    「青雀喜欢吃荠菜馄饨，我晚上包点给她。」
    卢青衣道，「那我也多挖点，晚上干脆就吃荠菜馄饨吧！」
    挖好了荠菜，陈怀音又去厨房帮忙，最后终于将一锅馄饨完美的捞上来，「这两碗我带去房里了。」
    卢青衣擦擦手又给她添了一碗，「大师兄这碗也麻烦你了，他房间离你最近。」
    陈怀音欣然接受，「哦好。」
    青雀应该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陈怀音便给她先送了两碗，示意她不够的话可以把自己的也吃掉，其实陈怀音并不喜欢吃荠菜，也不喜欢吃馄饨，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想吃一口红烧肉。
    给赵允容送去的时候，他门虚掩着，正在堂屋看书，陈怀音敲了两下门，赵允容这才反应过来，「进来吧。」
    「师兄吃晚饭了。」
    陈怀音将碗筷放下，「这是我跟卢师弟做的，你尝尝看。」
    赵允容道，「是下午采药的时候顺道摘了点荠菜吗？」
    「师兄怎么知道？」
    赵允容笑道，「以前很多弟子都爱这么做。」
    陈怀音还以为这能讨好到他，没想到这招都被「好多弟子」用过了，真是失策。
    赵允容尝了一口，味道跟从前一样，是卢青衣拌的馅料，煮的工艺，就是这包的形状有点规则不一，所以他一下就猜出来了，「是你包的吗？」
    陈怀音点头，「师兄这都能猜到。」
    赵允容并非料事如神，只是这武当的饭都吃了十来年了，谁做的能一眼看出，「那你吃了吗？」
    「在厨房的时候吃了两个，待会儿去房里跟青雀一起吃。」
    赵允容放下碗，「那你回房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陈怀音便颔首离开，「那师兄我先走了，你慢用。」
    但看她转身之际，黑色长发间还挂着一根青草，看来是忙到了现在，赵允容莞尔勾唇，算是接受她的心意了。
    ☆、吃味
    十二月初的时候，陈怀音按捺不住久居山顶的寂寞向赵允容打了声招呼便跟着下山采买的弟子一同下山去了，却不知赵允容已经让人跟着她了。
    她果然没跟大部队走多久就离开了，约定好了一个时辰后再在山脚集合，负责盯她的弟子也没阻止，只是暗中跟了上去。
    临近年关，街上人流多了起来，人来人往的要不是她长得美若天仙很容易跟丢。
    彼时段政颖正拿着糖葫芦逗几个孩子玩，陈怀音一眼瞧见便奔了上去，「段政颖！」
    段政颖也拿着糖葫芦朝她轻快走来，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茵茵！」
    这俊美的男子不仅让路人惊艳了一把，还让跟着陈怀音的武当弟子愣住，「……段政颖？」
    正当他想着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时，段政颖那边早就一把拉起陈怀音走得无影无踪了。
    段政颖是个孩子王也就罢了，他还拉着陈怀音一起跟这些年幼的孩子嬉闹，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短短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分开前，段政颖爬树上给她摘了顶上那支开得最盛的寒梅，他用力嗅了下，「嗯挺香的！你带回去放瓶子里，估计能活好几日。」
    陈怀音接过，她只是低头轻轻闻了下，这点深粉色的寒梅掩映着她唇红齿白的模样，也让段政颖没来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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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住了呼吸，伸手覆到她头顶，「茵茵……下次再见。」
    「……你一直不回扬州，燕云山庄那儿的人不会起疑？」
    「不会，临走前我都告诉梁鸿了，他会帮我兜着。」
    可是陈怀音不想大过年的让他一个在山脚度过，「……要不你赶紧回去吧！这样还能跟师兄弟们一起过节。」
    他的亲人就在此处，还要去什么别的地方呢？
    段政颖摇摇头，「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你。」
    陈怀音鼻子一酸，差点想哭，但她不能表现得这样明显，哪怕两个人已经心照不宣了，也不能挑明这样的关系，「……嗯，我会尽量下山来找你！你等我啊。」
    时间到了，她不能再让武当弟子等急，便匆匆挥别了段政颖奔去了约定的地点，「等我啊！」
    而段政颖也原地候着，向她挥手，送她离开。
    上山的路陈怀音走得慢些，等弟子们都陆陆续续进了山门之后，她才仰视到赵允容在山门口等着她。
    上回下山是欣喜若狂的回来，这回却一副愁肠百结的样子，连赵允容也搞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师兄怎么——」
    「跟我来。」
    陈怀音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既然赵允容这么说了，她就手捧着一束腊梅很不协调的跟了上去。
    等到了赵允容房里，她才发现这束梅花跟此时的气氛不太搭，就背手藏到了身后，「师兄找我何事？」
    赵允容吸一口气开门见山，「你下山去见段政颖了？」
    陈怀音怔住，「……师兄、怎么知道的……」
    「段政颖他——」迫不得已赵允容也不想说别人的坏话，「他对你心思不纯，你不能由着他三番五次的哄骗。」
    陈怀音不怀疑段政颖喜欢沾花惹草的性格，但这跟她并没有太大关系，「没事的……师兄，我知道分寸，你不用担心。」
    「你是来武当清修的，不能总想着跟这些心性不稳的人胡闹嬉戏，他会带偏你。」
    赵允容不忍心说出更严重的事实，只能先做这样的提点，陈怀音当然也懂，可也跟他讲不清，便放弃了辩解，「……我错了，师兄。」
    「以后不要去见他了，听师兄的话。你还年轻，遇事少道行浅，切莫被他骗了真心才后悔莫及。」
    陈怀音老实点头，展现出她认错极快的特长。
    「那我可以走了吗师兄？」
    赵允容同意，「回房吧，早点睡。」
    陈怀音偷偷在身后将梅花藏于衣袖中，然后唯唯诺诺的转身跨出门槛，最后才大步流星的跑回了自己房内，徒留两三片艳丽的花瓣落在赵允容的眼皮底下，「……」
    从初一到初十，不仅没了早练，下山还特别方便，只要跟十三剑的弟子们打个招呼就行，没什么事都会放行。
    陈怀音本以为可以过几天悠哉的日子，没想到赵允容还要盯着她在庭院里练剑，这下算是彻彻底底给青雀看了个笑话。
    「小姐，你除了表情以外其他都没在用力啊。」
    陈怀音白了她一眼，继续僵硬的练着，她之前拿着木剑都跟不上弟子们的节奏，这会儿拿着赵允容的佩剑更显得肌无力，要不是赵允容在一旁看着，真想立马弃剑走人。
    赵允容道，「木剑可不能防身，年后开始你就用我的剑练习。」
    转腕一过，陈怀音的剑差点脱手，赵允容蹙眉给她摆好姿势，「继续。」
    陈怀音又不懂下面该怎么练了，赵允容不厌其烦的在一旁给她示意，她看得眼花缭乱，连左手右手都快分不清了，「啊……啊？」
    一顿操作猛如虎，回头一想啥也没记住。
    青雀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姐我去厨房找吃的了，你慢慢练，不着急，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
    被青雀嘲讽一番，赵允容倒是忍俊不禁，「你看，她一个整日好吃懒做的人都在讽刺你这个勤学苦练的。」
    陈怀音抿唇，「……来到武当以后我都瘦了好多了，睡起来都不舒服。」
    赵允容一愣。
    陈怀音慢慢的挥着剑道，「身上的骨头贴着硬板的床，翻个身都能撞疼我。」
    赵允容没注意她的剑挥来，还好下腰快，没被她砍到，陈怀音也吓得不轻，「师兄？！」
    赵允容一下接住她落下的剑，「无碍。」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杀人灭口啊！」
    赵允容被她逗笑，「再给你练十年也没这个本事。」
    陈怀音又陷入抑郁，「那干嘛还要练？」
    赵允容深深叹一口气，松开眉宇执起剑走到她身侧贴近，指挥她基础动作，「弓步直刺——弓步平抹，然后——虚架剑势——提腕前点！」
    陈怀音浑身僵硬，赵允容仿佛贴着一块硬木板一样，「别紧张……放松点。」
    跟着练了小半段，眼睛看完了，但脑子一点也没记住，更别说这不争气的身体，一开始还硬邦邦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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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后面却有腿软的趋势，她大概是把持不住了。
    赵允容一把捞住她，握剑下指不伤到她，在她耳后问道，「怎么了？」
    她好得很，就是身体有点不听话。若非光天化日之下，她都想抱住赵允容了。
    陈怀音很是无辜，这始作俑者在占她便宜还问她怎么了，他这是撩而不自知吗？
    「……我饿了。」
    饿能解决一切尴尬难题，赵允容也反应过来，「中午了，是该用膳了，那下午再练吧。」
    陈怀音连连摇头，「不……我下午去前殿听白鹄师兄授课！」
    但看她张皇失措的逃离，赵允容却冷下脸来，「……这样也难怪会被那姓段的骗得团团转。」
    陈怀音在白鹄那里的课上了没多久，便央求他放她下山去玩，在她看来这个白鹄可比赵允容好说话多了，他果然大手一挥没有丝毫犹豫，「去吧，玩得开心点，天黑前记得回来。」
    现在离天黑还有两个多时辰，陈怀音下山的速度也很快，希望能快点见到段政颖。她在武当历练的这些日子，确实将她的体能提升了不少，现在爬个山也不累不喘了，腰板也有力气了。
    陈怀音一眼就在川流人群中锁定奔跑的段政颖，后面还被一群小孩追着，见她过来，段政颖也是迅速躲到了陈怀音身后，扒着她肩膀对这群孩子叫嚣，「去去去，快走快走。」
    为首的孩子道，「不行，你得把糖葫芦的钱给我，我还要去买呢！」
    陈怀音无语，「你怎么骗小孩子的钱？」
    段政颖无辜道，「我前些日子也请他们吃的！」
    陈怀音不想追究，拿了些碎银出来，「给你们，求你们放过他吧。」
    孩子们见到银子马上就原谅了他，只有段政颖惋惜道，「你给他们这么多干嘛？还不如给我呢！」
    陈怀音马上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来，直白道，「都给你。」
    段政颖看她这么认真马上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陈怀音摇头，「别人不给，只给你。」
    段政颖也不拒绝，从她手上将银子全都捋走，口中还念念有词着，「孔雀山庄还挺有钱的啊……」
    陈怀音道，「当然啦，孔雀山庄可是七大派最有钱的，你要不要入赘孔雀山庄啊？」
    段政颖吓得后退一步，「……你可别开我玩笑了。」
    他将钱全都装入袋子，抛起来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接过钱袋他又回头对陈怀音挑眉，「走，去玩！」
    陈怀音欣喜跟上。
    陈怀音这几日都趁着下午上课时一个人偷偷出去玩，没带上青雀，青雀感叹道，「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陈怀音也不知该如何赔罪，「我的好青雀，我给你跪下了行吗？」
    「我要你跪我干嘛？你带我玩儿就行了呀！」
    「可是上午我得练剑，下午陪你玩好吗？」陈怀音道，「主要是前几次我出去，你留在山上是个障眼法，这样师兄就会以为我在山上陪着你呢！」
    青雀假装哭泣，「原来你都会利用我了……」
    陈怀音连忙摇她，「好了不练剑不练剑，现在就玩，玩什么都行。」
    「那我要玩捉迷藏。」
    陈怀音挑眉，「……好吧，你可真幼稚。」
    「可这山上有什么好玩的，也只能跟你玩捉迷藏了。」
    陈怀音拿起一块蒙眼的布来，「那还是老规矩，我抓你的时候你不能乱跑，你抓我我可以走但不跑。」
    「没问题，我蒙着眼睛都走得比你快。」
    第一轮陈怀音先热身，来捉青雀，这庭院挺大，除了不能进房门以外，青雀哪里都能逃，按照惯例，她都喜欢躲在树后或石桌下，陈怀音原地自转十圈晕得连站稳都难，「……好了吗？」
    青雀喊了声，「好啦。」
    循着声音过去，陈怀音一步一小心，生怕撞着连廊的柱子，可走了一段距离又觉得不对，「……青雀？你在哪个方位啊。」
    青雀撇嘴，「西南。」
    陈怀音原地徘徊了一会，「西南是我前后左右哪边啊？」
    这时有几个弟子也发现这儿的院子里陈怀音正蒙着眼睛在走路，想一起加入游戏，便弄出了些响声，细了嗓音喊道，「这里……」
    陈怀音听到身后有声音就开心的摸走了过去，青雀想喊又怕暴露踪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朝着几个武当弟子而去。
    这一下又引来好几个人，大伙儿都惊喜的看着陈怀音走来这儿，并时不时发出一点声响招惹她听觉，她果真上当，一下扑上来结果弟子们却散开，捂嘴努力不笑出声来。
    「青雀？」陈怀音觉得不对劲，「你刚刚是不是走动了？你不能耍赖啊！」
    青雀无语在很远的树上喊道，「我没走，一步也没动。」
    陈怀音这下懂了，连忙又调转了方向朝那棵树慢慢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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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身后总有人干扰她，不是轻扯她长发就是撩她衣襟，她不得不怀疑青雀是否练出了千里传音的本领，导致她的声音跟她的方位实际是相反的。
    她又转身，伸手捉了几下，被碰到胸前衣襟的弟子差点后退跌倒，还好身手矫健一个翻身就上了连廊。
    赵允容刚从前殿处理了些要事回房，走入连廊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场景，手足无措的陈怀音弱气的喊着「青雀青雀」，而逗她的弟子们一个个兴奋至极扯她缎带又拍她手。
    但看气场强大脸色颇冷的大师兄走来，弟子们一下收敛起笑意吓得连忙离开现场，徒留陈怀音无语叹息，「青雀……说了不能走了。」
    这脚步声朝她而来，陈怀音马上迎过去，一把扑向他抱住，「捉到你了吧？还敢跑，都说了不能跑了。」
    她有些生气的拉下眼罩，看到的却是表情淡淡的赵允容，再侧头一看，青雀才从树上跳下，对她摊手，「我可没跑，刚才跑的都是些捉弄你的师兄弟。」
    陈怀音纳闷的看了赵允容一眼，松开手后退一步保持距离埋怨道，「师兄为什么要捉弄我啊？还扯我头发。」
    要不是青雀全程看着赵允容都不好解释了，「不是我，我才到。」
    青雀在后面点头，「是别人，是赵师兄把他们都吓跑了。」
    「好了，不玩了，练剑。」
    赵允容好像生气了，青雀也帮不了任何，只能默默退出庭院，把场地留给这两个人。
    除了第一天练剑时赵允容的举动有些不同寻常的亲密以外，这几日他都在规规矩矩的指导陈怀音，可她仍旧进步太慢，慢到让人绝望。
    动作不到位，力道也不够，还总是忘招式，这让赵允容眉头越蹙越紧，直到拧出一个川字。
    「你这些天下午都去哪儿了。」
    只要赵允容的眼神够冷，陈怀音的胆儿就够怂，「……去、山下玩了，对不起。」
    赵允容不想严厉指责她，但有些话还是要尽早提醒，「那个段政颖——他在扬州是出了名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你还要去跟他见面？」
    「……我把他当朋友，没想过其他的——」
    「你把他当朋友，他呢？他跟你勾肩搭背，还向你伸手要钱，你到底要被他占多少便宜才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啊。」
    赵允容苦口婆心，可陈怀音也很生气，因为他居然跟踪她，她来了武当不仅自由没了，还处处受着监视，这是干嘛自讨苦吃。
    陈怀音不想跟他吵架，便赌气不说话。
    「怀音，我带你来武当是希望你一心向道，摒弃对前尘往事的执念，重新开始的。」
    陈怀音抬头看他一眼。
    「你怎么就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呢？」
    「我不是贪玩，我只是想见见他……师兄。」
    赵允容咬住牙齿似乎在确认有没有听错这句话。
    她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让赵允容这样误会下去，眼眶泛红无法控制道，「我只是……想见他，不行吗？」
    赵允容似是而非的明白了她的意思，握拳咽下这口气，不等陈怀音再做别的辩解，这便转身离开，陈怀音跨出一步，想要追上去也无济于事，「……师兄！」
    ☆、拜年
    来武当的日子过去一半了，她却跟赵允容发生了冷战。
    从那以后两个人的房间不像隔了条连廊，「像是隔了条银河。」
    青雀咬着苹果道，「自那以后他都没来找过你，看来是对你完全放弃了……啧啧，要不要我去给你们架个鹊桥？」
    陈怀音在浴桶中玩水，「赵允容说要化去我心中执念，他自己还那么固执呢……化得了我吗？」
    青雀弯下腰来，「你这口吻是不想跟他和好啊！」
    「那我难不成还跪下来求他原谅吗？」
    青雀道，「你别动不动就跪人啊！他又不是你祖师爷。」
    「可他比我大爷还拽，我不想顺他意了，总是低头认错真怂，」在孔雀山庄低头做人也就罢了，来了武当还得看人脸色着实不爽，陈怀音撑着一侧脑袋，眼中眸色流转，「我要他对我百依百顺。」
    「你要怎么做，说来我听听。」
    「我要想到的话就不会跟他冷战这么多天了，他还勒令山门口的人不准我下山，太过分了！」
    青雀摇头，「没想到我能下山了，你却不能了。」
    「那这几日你跟段政颖相处得还好吗？」
    青雀笑起，「他可有趣了！你不知道他跟小孩子玩游戏都耍赖，真不要脸。」
    陈怀音也料到了，「真不知道他这脾气到底像谁。」
    青雀道，「我们都快把山脚那条街上的所有地方都玩遍了，你看给你带了小金鱼，木雕，发饰首饰还有好多好吃的，都快把整个集市搬到武当山上了。」
    「那还不是花我的钱，让你们两个逍遥快活。」
    青雀嬉笑道，「就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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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了，爱你。」
    陈怀音推开她就要亲上来的嘴，往旁边靠了靠，「不洗了，穿衣吧。」
    给她穿衣的时候青雀计上心来，「要不就一不做二不休，今晚你偷偷去赵师兄房里吧！」
    陈怀音清了下嗓子，「我要是有武功还好，他不同意我还能用强；我这手无寸铁的，他一反抗保不准就一掌拍死我了。」
    青雀细想也是，「说的也是，别说你了，赵师兄的武功我也完全不是对手。」
    「赵允容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就给我下山多陪陪段政颖好了，再陪个三个月，我也就能回孔雀山庄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做，就这样一直偷偷私底下见面吗？」
    陈怀音认真看了青雀一眼，青雀不解，「说话啊，你眨眼干嘛呀？进沙子了。」
    「你觉得段政颖怎么样？」
    「不怎么样。」
    陈怀音冷下脸来，「居然连你也嫌弃他……」
    青雀「咦」了好长一声，「你你你、该不是要撮合我们俩吧？！」
    被发现了，陈怀音立即否认，「没——你想多了！」说罢她还拍了拍青雀的背，尴尬的笑了两声，「想多了想多了。」
    青雀起身，后背发凉，「……明天我不下山了。你们兄妹俩套路我！」
    陈怀音忙拉住，「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有过这个想法，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你信我！」
    「你要敢把我推给那个姓段的，我就去阻碍你跟赵师兄。」
    陈怀音赔笑道，「不推不推，绝对不推，你是我的，谁也不可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亲哥哥也不行！」
    「这才差不多。」
    赵允容回房之际路过连廊，就听到陈怀音房里她跟青雀的欢声笑语，之前积攒的一些怨气也消去了一大半。
    他刚踏入陈怀音的房门想跟她说一下她父亲明日下午来武当拜年的事，结果陈怀音跟青雀闹得太过，从内室夺门而逃一下就撞到了他怀里，这下不仅是赵允容，连青雀也吓坏了。
    因为陈怀音身上就披了一件衣裳，还没穿好，头发也没完全擦干的，一下打湿赵允容的衣襟，「……呃！」
    陈怀音震惊，青雀则是非礼勿视，尖叫一声蹿去了卧房。
    剩下一个赵允容低头就将陈怀音胸口呼之欲出的风景尽收眼底。
    冬夜这么冷，她突然一点也感觉不到了。
    「对不起！」一把将赵允容推开也不管是否会把他推倒的陈怀音砰得一声关上门，窸窸窣窣的把衣服穿好。
    赵允容也在外头回魂好久才想起来，「怀音！……」
    「……有事吗师兄？」
    赵允容镇定下来道，「……明日陈盟主要来武当看你，你准备一下。」
    「知道了师兄。」
    等赵允容离开，陈怀音才恢复走回房内，看青雀不怀好意的笑着，「色|诱可是下下之策哦。」
    陈怀音咬牙，「……还不是你，闹那么大动静。」
    青雀嗤了声，「算了吧，你浑身上下也就只剩色了，不用色|诱还能用你的本性去吸引他吗？」
    「我本性……也没很差吧。」
    青雀掰着手指数道，「懒惰、好色、偏执、自以为是……干啥啥不行，作死第一名。」
    「你还不是一样！不，你还比我多一个，暴食！」
    院子里多了这两个人，赵允容觉得有时半夜也挺热闹的。
    年初八，陈怀音换回了原本在孔雀山庄常穿的一身纱裙，青雀更是翻箱倒柜找了好久也没寻着之前带来的扇子，「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该学会扔掉扇子表情管理了。」
    找不着就算了，反正这三个月她已经习惯没有扇子的生活了，陈怀音振作一下，两手空空的去前殿了。
    彼时陈满泽刚到不久，还在跟武当掌门聊天，两个人聊得甚是欢心，一旁还坐着个端庄的赵允容。
    「倒不知小女在武当三个多月了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啊？」
    掌门随即摇摇手，「没有没有，怀音是允容带着的，可听话呢！弟子们也很喜欢她，还常常溜去他们的院子偷看她，给她送吃的。」
    赵允容没想到掌门师父连这些都知道，他甚至还摆出过大师兄的姿态打压过那些想要讨好陈怀音的人，怕不是也被掌门知晓了。
    但看掌门师父心领神会的瞥他一眼，大概是没跑了。
    陈怀音来自孔雀山庄，到了武当这个全是男人的地方，她自然而然成为了唯一靓丽的那只孔雀，引得四面八方的弟子来观赏。
    「其实啊，我大女儿跟小女儿的婚事都差不多定下来了，就剩这个，说乖巧吧也不尽然，还是有些脾气的，说不行吧，那容貌也是万里挑一的，我这当父亲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尽快觅得良人，好好过日子。」
    掌门连连点头，「天下父母心，都是这个理儿，我懂我懂。我也有那么多徒弟，也是一样希望他们在用心练武的同时能找到志同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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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另一半，成双成对的走下去。」
    陈满泽附和，「听说十三剑最小的那个都订婚了是吗？」
    「对对，峨眉的，门当户对，挺好的！」
    「那好的啊，你又放下一桩心事了。那剩下的呢？剩下的有安排吗？」
    掌门又摆摆手，「哎哎，不安排，随他们，看他们自己选择。要是一心向道不想出世就可以一直留我身边，要是真的遇上了命定之人，我这个当师父的也会爽快放手，绝不为难。」
    「掌门当真看得开，都是辛辛苦苦一手栽培的。」
    「你还不是一样，三个女儿都是含辛茹苦的带大，个个都出类拔萃的。」
    陈满泽听得心满意足，「那……您觉得我这个二女儿，跟谁比较合适啊？您给个意见，我听听，参考一下！」
    掌门看向座下的赵允容，赵允容没有太大反应。
    「这……也得看怀音的意思，得她喜欢才成啊，我们老一辈乱点鸳鸯谱可不行。」
    陈满泽笑道，「确实确实，要尊重年轻人的意思……说起来，允容有成家的打算吗？他上一回在武林大会上击败我大弟子后应当赢得了诸多门派的青睐才是。」
    掌门再次将目光落在赵允容身上，赵允容也如实回答，「盟主、师父，允容学艺未精，阅历太浅，暂无成婚打算。」
    他说得这般正气凛然，陈满泽也不好再说什么，而在屏风后偷听的陈怀音发现最尴尬的话题过去了，这才姗姗出现，「……父亲，师父。」
    陈满泽将她招到跟前来，「来，让爹好好看看。」
    很好，他这个武功不中用的女儿样貌还是一样美丽无暇，不怕迷不死这帮武当派的弟子们。
    「跟你赵师兄相处得可还好？」
    陈怀音柔声道，「相处很好，多谢父亲关心。」
    这些客套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但陈满泽着实佩服不为心动的赵允容，「嗯，那就再接再厉，争取在剩下的三个月多学点武艺，不要辜负了你师兄师父的期望。」
    那可能没辙，陈怀音颔首，「嗯。」
    她转身坐下与赵允容面对面，两个人目光相撞之际，都言不由衷的红了下脸，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所以等两位长辈聊天回头的时候，已经察觉不到任何了。
    陈满泽话里意思很明显，希望为陈怀音在武当找一位夫婿，掌门也不好多番拒绝，他突然又想起一人，「对了，我那第二个徒儿白鹄倒是挺喜欢怀音的，前段时间还看怀音总去他那里上课，要不我去问问——」
    陈满泽马上来劲，可却被赵允容抢了先，「师父——」
    「白鹄师弟对怀音师妹更多是像妹妹……一样照顾她，没有别的想法。」
    陈满泽看向自己女儿，陈怀音点头，「嗯，我与白鹄师兄只是同门情谊，没别的什么。」
    此路不通另辟他径，没想到另一条路也被赵允容给堵死了，陈满泽心里不免叹气，「那个……我去怀音院子里走走，先告辞了。」
    掌门起身暂别，赵允容正要跟上他们却被掌门喊住，「允容。」
    赵允容回头不解，「师父还有何事？」
    掌门无奈解析，「既然白鹄对怀音没别的感情，那你呢？你也是？」
    赵允容一愣，转瞬恢复，「……自然也是。」
    在赵允容的潜意识里，陈怀音更像是他在院子里种下的一颗白菜，他日夜细心照顾希望她能茁壮成长，长成他所期待的模样。在这之前，不准任何人来动这颗白菜，甚至连偷看一眼她成长的进度也不行。
    但至于这颗白菜长成之后该怎么做，他还不太清楚，总而言之，暂时没有想要拔了这颗白菜享用的想法。
    至少白菜还没成熟，他不能这么残忍。
    陈满泽果然一路走来都在埋怨她武功没长进，还跟赵允容相处得这么尴尬，「怎么两个人生疏得连看都不看一眼呢？这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陈怀音内心道那是你眼瞎才会这么觉得，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我跟赵师兄目前确实只有同门之谊。」
    「你难不成还真打算在这儿清修一辈子啊？」
    她当然不想，「三个月后我就跟青雀回孔雀山庄。」
    陈满泽听着更是着急，忽而有了思路，「我想起来了。」
    「是不是那个峨眉的尹皓月？」
    陈怀音不解。
    「这张师父难道想让赵允容娶峨眉的尹皓月？他们武当峨眉本就渊源深厚，看来我们孔雀山庄横竖是插不进去了。」
    陈怀音也不管他怎么想，他自己总是胡思乱想，还把别人想得这般复杂，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倒是回句话啊！」
    突然被吼陈怀音也吓了一跳，「……？」
    「我问你那白鹄师兄行不行啊？你倒是给个话啊？不行的话，我还得帮你去碰别家，别误了年纪以后不好找啊！」
    陈怀音忍气吞声的摇头。
    陈满泽更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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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恼，「我、我养你何用？比不上宝璐也就罢了，连绮云都比不上，白长了这么一张脸！干脆跟你娘一样去寺庙出家吧，也省得我操心！」
    陈满泽愤懑摔袖离开，陈怀音咬住后槽牙，忍下这口气。
    赵允容回到院子还以为他们父女俩在屋里谈话，结果就看青雀在给陈满泽沏茶，而陈怀音却站在远处的屋外走廊，一动不动。
    良久她才抹了下眼下，眨了好几下眼睛将泪水咽回，整理了下衣襟，走去屋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微微颔首，「……父亲。」
    殊不知，他数月以来想要渡化的戾气，又在陈怀音的内心助长了一分。
    晚餐过后，陈怀音送陈满泽一行人到山下，等孔雀山庄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她却无法抑制的大哭起来，这时段政颖才从别处窜出来，看她得哭得这样伤心也不知所措，「怎么了怎么了？是想家了吗？想回家？」
    陈怀音被他抱住摇头，诉苦道，「我不要回家……我不喜欢孔雀山庄……」
    段政颖替她擦着泪水，「你父亲……又为难你了？」
    陈怀音说不出口，但段政颖也猜到了，「好了不哭了，不喜欢就留在武当，我守着你。」
    陈怀音点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回山上了。」
    段政颖不忍松开她，「茵茵，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山下找我了，青雀也是，我得回去办些事，等办完了再来找你。」
    陈怀音连连点头，「嗯，你也该回燕云山庄了，梁鸿师兄肯定担心你好久了。」
    段政颖最后再给她擦拭一下泪水，「……别哭。」
    见过段政颖之后，陈怀音似乎好了很多，她想想自己完全没必要为陈满泽那样的人渣生气，她会努力争取到赵允容，但绝不是因为他的命令。
    ☆、濒死
    新年过后，陈怀音确实每日都在勤奋练剑，但她再过努力，也得不到太大的回报，反倒是朝朝暮暮的强度下，差点把自己累得半死。
    弟子们都已离开广场，只有陈怀音失望的看着手里的木剑，要是她会武功的话，一切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等赵允容走到跟前时，她收剑草草的点了下头，「见过师兄。」
    「今日的训练已经结束，别多想，去休息一会儿。」
    陈怀音再多想也没用，人生就是这么残酷，人设就是这么悲惨，她连逆天改命的一点突破口都没，只能去依赖别人。
    今日她的装束跟来武当出席晨练的第一天一样，戴上了许久不戴的那只白色珍珠蝴蝶结，这让赵允容内心有些许动容，「……怀音？」
    陈怀音木讷转身，「怎么了师兄。」
    「……春天到了，明日师兄带你下山去踏青吧。」
    陈怀音不解，「踏青？」
    「出去走走，换个心情。」
    「哦好。」
    他大概很久没见陈怀音笑了，所以听到踏青也没点反应的陈怀音的表情着实让他无奈了一把，「……要怎么做呢。」
    说到踏青，陈怀音虽然没劲，但青雀就跟出笼的小鸟一样，在草坪上一直追着风筝瞎跑。
    陈怀音则跟着赵允容漫无目的的走到了堤岸，河边春水荡漾，桃红柳绿，吸引了很多外出赏景的少年少女们。
    陈怀音也粗略的瞥了两眼，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要不要摘些桃花回去酿酒？」
    赵允容突然提议，陈怀音猝不及防，「哦，好啊，师兄喜欢就摘吧。」
    「再折两束放你房里的花瓶？」
    尬聊不想接。
    「……好。」
    这桃花长得不高，所以陈怀音踮脚也能摘到，不一会儿就摘了满满一袋子，交给了赵允容。
    赵允容才想起关键的一个问题，「你会喝酒吗？」
    陈怀音摇头，「不会喝。」
    看来刚才是白忙一场，「……武当也不给酿酒。」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下，陈怀音道，「那这些桃花该怎么办？葬了吗？」
    这时青雀奔过来拿走布袋打破尴尬，「你们不喝我行啊！我让店里去酿，估计等两个月就能去取了。」
    陈怀音也想到了，「两个月后就是武林大会了，刚好我们回孔雀山庄就能一起带走。」
    青雀蹦蹦跳跳着离开了，赵允容才察觉相处的时日只剩下两个月了。
    「两个月后你就要走了。」赵允容说得平淡，陈怀音也回的简单，「嗯，父亲应该不会再让我留在武当了。」
    「那你自己呢？你想不想留下？」
    他把这样的问题抛给陈怀音，陈怀音也是左右为难，「我自己想也没有用。」
    「你父亲就一定要将你在十八岁的年纪嫁出去？」
    「因为我父亲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不像师父那样看得开，会为别人着想。」
    「那便留在武当……嫁入武当。」
    赵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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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扔下这平地惊雷的一句话，陈怀音差点接不上，「嫁……谁？」
    赵允容莞尔，「自然是我。」
    陈怀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眼前之人为何对待这种人生大事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为何？」
    赵允容道，「你父亲，跟我师父，都希望你我能结成连理，那便依照他们的意思，你我成婚。」
    这求婚的方式不对，听着有点像在逼婚，陈怀音内心做着思想斗争，到底是先爱后婚还是先婚后爱？
    先爱后婚比较保险，先婚的难保婚后无爱，到那时再想要掌握主导地位就难多了。
    于是她摇头。
    赵允容不解，「有何不可？」
    对他而言，白菜放在院子里可以养，放在屋子里也一样能养。
    但对陈怀音就不同了，「……不行。」
    「不能因为要敷衍我的父亲而牺牲师兄你的幸福。」陈怀音斩钉截铁道，「你潜心修道，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就算我们成亲了，也只会让你后悔。」
    赵允容上前一步，陈怀音却拒绝他，「勉强不好……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同情。」
    赵允容追上她，陈怀音却再三后退，退至河畔，她虽然没有要跳下去的意思，但也让赵允容看得触目惊心，「……我不是什么好人，师兄……」
    「我知道你责任心强，想要渡化我，想要褪去我心中怨恨，但我做不到，我怕——」
    「你渡不了我反而被我……」
    陈怀音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希望他自己能明白。
    赵允容也怅惘不已，他想要拯救陈怀音的心，究竟是责任使然还是别的原因呢？
    但这些理由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还是目的，赵允容坚定自己所想，「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希望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单纯无暇的陈怀音。」
    陈怀音也接受，「……嗯，那我会朝着师兄的目标努力前进的，我自己努力就行了，不需要你再多做无谓的牺牲。」
    陈怀音百般抗拒，赵允容也不再逼迫她，只能点头同意。
    攻略着攻略着，她好像走进奇怪的路线了，兜兜转转了很久，也搞不懂对方的意思，甚至连自己的反应也控制不了。
    这让陈怀音苦恼了很久，「难道我被赵允容给渡傻了？」
    她正在思考人生，青雀突然一路狂奔回来，脚步重得整个地面都在震，「怎么了？地震了？」
    青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拍案道，「我刚刚在厨房偷吃，听到弟子们说少林也出了血案了！」
    陈怀音懒得吐槽她怎么又在厨房偷吃，站起身来，「什么？」
    青雀反而坐下来倒了杯茶，娓娓道来，「那个人不得了！是少林寺方丈的师弟，武功很高的！但还是被杀了！不过那凶手也没讨到好处，估计打得太激烈，引来了少林十八铜人阵，最后重伤逃走了！」
    陈怀音道，「去飞鸽传书，让孔雀山庄的人手帮我查当年混元山下还有多少人没死？再这样下去，他是要搞得整个武林都发现吗！」
    青雀不解，「是……也是同样的事件吗？」
    「少林寺的人生平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都能引得绝顶高手不惜潜入寺内谋杀了？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了。」
    「不先确认段政颖的安危吗？」
    她也急得不得了，「……但我要让人去确认段政颖的话……孔雀山庄难免会怀疑到他身上的……」
    「小姐你先别急，我这就下山去荣华客栈飞鸽传书，我再自己去少林寺附近四处探探，看能不能找到段政颖。」
    陈怀音连忙给她准备好孔雀缭乱的令牌跟银子，「快去快去……」
    等青雀走后，陈怀音也无心再听讲白鹄师兄的授业，她匆匆告退回到院中，正走进连廊却发现地上有一点血迹，这血迹沿路蔓至她的房间，等她颤颤巍巍的推开门，看到的果然是段政颖倒地的身影！
    好在这院子基本没人来，他也不知在这里昏迷了多久，当务之急是救他，要不惜一切代价。
    陈怀音费了九牛二虎将他扶到自己床上，她不知道段政颖受了多少伤，但看他昏迷时也双眉紧蹙便知定是非常痛苦，陈怀音也管不了那么多，将他全身扒个干净，细细检查一遍，好在她虽然不会武功，但略微学了些救死扶伤的医术。
    暂且替段政颖包扎好后，她快速又从容的取来抹布沾水，出门将庭院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然后锁门去药房取药，再三步并作两步赶回房内，死马当活马医的将一些止血化瘀，修复经脉的药全都给段政颖灌了下去。
    可段政颖总是这样光着身子躺她床上也不太方便，眼见得就要天黑了，赵允容该回来了，在此之前，还得去他房里拿几件衣裳。
    陈怀音喝了杯水，镇定出门关门，再徐步走去对面赵允容的房间，她扣了三下房门，没人回应，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陈怀音轻车熟路的穿过堂屋走进内室，找到放置衣物的橱柜，打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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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了最底下赵允容不怎么穿的几件白色衣服，再将上面的摆正，关上衣橱门，淡定离开，一边走她还在想着要是碰上赵允容该怎么解释，幸运的是直到她走回自己房里赵允容也没回来，一切相安无事。
    陈怀音又烧了开水给段政颖擦拭干净身上，争取不留血迹，不让赵允容回来的闻到血腥味起疑，赵允容的身量跟段政颖差不多，衣服穿上正好，陈怀音又将他褪下的那件黑红血衣洗干净匆匆晾在了屋内一角，用炉子慢慢烘干。
    等这一切完成后，她双手都快麻木，冻得通红一片，但段政颖已然呼吸平稳的躺在她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也不知道他一路是怎么奔到武当的，怎么也不找个近点的藏身之处先做调养，就这样带着满身伤痕找到了陈怀音这里。
    陈怀音坐在床沿，大门被敲了两声，她转身面向外头，「谁？」
    门外传来的是赵允容的声音，「该用晚膳了。」
    此时段政颖也苏醒过来，浑身痛得不行，但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头的陈怀音背影，不免心中一暖，艰难的伸手握住了她，陈怀音回头瞪圆了眼睛看着终于醒来的他，口中却平静回答，「好，麻烦师兄了，我这便来取。」
    陈怀音将段政颖的手放回被子内，起身走去堂屋打开门，面向赵允容微微一笑，「师兄。」
    「有你喜欢的银耳羹。」
    陈怀音看一眼两人份的晚餐，没有说话，赵允容道，「青雀呢？她之前上午下山之后还没回来？」
    陈怀音淡淡道，「可能是玩太晚了，不过没关系，她武功好，武当山脚也安全，师兄不必担心。」
    赵允容点头道，「不过……今日弟子来报说后山发现了些许血迹，你若无事，这几日便别去后山跟着师兄弟们采药了。」
    陈怀音接过晚餐，「师兄放心，吃完晚饭我会早点睡的，明天还是练剑听课，不做别的。」
    赵允容这便放心离去。
    段政颖伤势过重，连坐起来都很困难，陈怀音将晚餐放下扶他坐起，然后一点一点给他慢慢喂食，他此刻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气息微弱，「我以为……快死了，就来看你最后一眼……」
    陈怀音也眼眶渐红，「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待会儿吃完饭上一下药，我找来了武当最好的黑玉断续膏，就算你折了断了也能治好。」
    段政颖轻轻点头，「……嗯。」
    他低头看自己一身白色，有些诧异，「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陈怀音丝毫不介意，「……命比较重要。」
    他突然脸一红，原本毫无血色濒临死白的面容上增添了一抹神色，陈怀音安慰他，「好了，别想那么多，快吃饭。」
    「正好青雀不在，你可以把她这份吃掉。」
    段政颖四处看看，这里是陈怀音的卧房，还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跟她被衾上的百合香气，这种轻盈的气味萦绕在周身让他的头有些晕，似乎又想睡觉了。
    陈怀音放下碗勺，给他换衣，他睡了一整个下午又出了点汗，陈怀音怕他这样继续入睡不舒服，就打来清水再准备给他擦拭，但现在段政颖是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想要拒绝她这样亲密无间的服侍。
    陈怀音道，「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把你眼睛蒙上行吗？」
    至少这样她也不尴尬。
    段政颖推脱不了，就这样被陈怀音蒙上了眼睛，然后任由她伺候着梳洗。可是在黑暗中他更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悸动，更别说陈怀音还触碰着他身躯的每一处角落，他是又痒又痛，只能靠吐气来缓解。等洗干净后，他忍不住伸手道，「……水。」
    陈怀音吹灭了一盏最亮的烛火，留下书案一盏，淡淡的光晕覆盖到这里，她在揭开段政颖的眼罩，给他递来一杯温水，「喝吧……」
    半靠着陈怀音的他就跟纯情少年一般，褪去了往日那般奔放活泼的心性，满脸通红的低头咕噜咕噜的喝水。
    陈怀音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让他觉得就算做神仙也没这样幸福过。
    陈怀音就要放他躺下入睡，可段政颖却鬼使神差的拉住她，「其实……其实我没有跟别的姑娘有——」
    「有发生过什么……」
    「我只是觉得好玩偶尔去逗逗她们……」
    陈怀音一愣，转瞬莞尔，「这话你留着以后解释给你未来媳妇吧。你在扬州的名声可不好，当心一辈子也讨不到老婆。」
    段政颖垂目喃喃，「……那也没关系。」
    陈怀音给他盖好被子，推了下他的背，提醒他，「朝里睡。」
    段政颖不解，「……嗯？」
    「我要沐浴，你先背过身睡会儿。」
    段政颖马上噤声，翻了个身面向墙壁，不敢说话。
    她忙了一天也浑身难受，想到接下来还要跟段政颖共处一室很久，也就没必要事事遮遮掩掩了，总不能他在这一日，她就一日在堂屋生活吧，这样反而会让人起疑。
    今日房内的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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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味有些重，不仅遮盖了血气，更能催人入睡。所以等陈怀音洗完澡再去看段政颖时，他已经筋疲力竭的睡过去了。
    「晚安。」
    ☆、定情
    段政颖醒来之际，翻身看到房间靠门的那边一张塌上，陈怀音还在沉沉的睡着。
    她的床挺大，平日里跟青雀两个人睡也行，现在为了段政颖一人睡得舒适，她就蜷在那张卧榻上，看起来小小一团，好像占不了多大地方。
    早起洗漱完毕，陈怀音将一切嘱咐给段政颖听之后，就打开房门去早练了，此时赵允容也刚用完早餐，见她比平日出门得稍晚些问道，「怎么看起来有些累？」
    陈怀音道，「青雀不在，我一个人有些睡不着，就稍稍起晚了。」
    赵允容也很关心她，「晚一两日没关系，实在没睡好就先回房休息。」
    陈怀音接纳，「谢谢师兄，那我去端了早餐吃过再睡。」
    赵允容摇头微微一笑。
    好在赵允容离开的快，不然陈怀音端着两人份的早餐回屋定会引起他怀疑。
    当她推门而入的时候，段政颖以为没早饭就拿了她床头的南枣核桃糕吃，但那甜味实在厉害，差点齁住他，陈怀音马上递来清淡的一碗粥，「喝这个吧。」
    段政颖马上接过，「……哦。」
    他一边喝粥一边看陈怀音拿了块糕点，若无其事的吃了下去，「……这个这么甜，你吃得下去？」
    陈怀音不解，「还好啊……我觉得甜味刚好。」
    段政颖默默点头，心中佩服一下她对甜度的把握。
    陈怀音把另一碗粥也推给他，段政颖道，「你不喝吗？」
    陈怀音起身摇头，给自己泡了杯甘露茶，「我不喜欢喝粥，以前也是青雀帮我那份一起喝掉的，我喝口茶就行。」
    段政颖迟疑了片刻，陈怀音喝完茶起身道，「我想喝银耳莲子羹，你想不想喝？我去厨房熬两碗，给你那碗少放点糖。」
    段政颖终于端起另一碗粥，点头道，「嗯，你也不要饿着自己。」
    吃完早餐，段政颖又进入第二日休养生息的睡眠，陈怀音关门去了厨房，这时厨房里也没几个人，她卷起衣袖，开始尝试熬羹汤。
    昨晚那两碗羹汤，因为甜度不够，她都给段政颖喝了。
    这银耳汤熬的时间得长，她本想不熬多少，但想想要是别人问起来就熬了两碗似乎不太好解释，就多加了些材料，坐在厨房里慢慢等着。
    果不其然，在她端着两碗羹走入中庭连廊之际，正巧遇着了从房中走出的赵允容，「师兄？」
    赵允容也一眼看到了她，「刚刚去厨房熬汤了？」
    陈怀音向他走去，「嗯，昨晚的没吃够，就自己动手熬了些，师兄要吗？我端一碗送你房里。」
    赵允容自然接受，「好，我去一趟前殿就回来喝。」
    陈怀音想了想反正段政颖还在睡觉，就把不甜的那碗先给了赵允容，自己先回屋享用这碗甜的。
    还好这汤熬起来也没什么技术，只要熬得久味道就还不错，她还额外放了去核的红枣跟少许茉莉花，不仅食用方便，还有点点清香，算是一次不错的成品，连段政颖也嗅到了一点，馋得醒了过来，「……？」
    陈怀音起身道，「水在床头，我去给你盛一碗银耳汤。」
    她出门之际，赵允容也才喝完，正好给她一并把空碗端走，「好喝吗师兄？」
    赵允容心满意足的点头，「确实不错，比昨晚厨房送的要好很多。」
    得到表扬的陈怀音也眉开眼笑的，望着她背影赵允容还以为踏青那天的事会让他俩又陷入冷战，没想到她却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是这样天然无邪的过着每一日。
    十天半月过后，段政颖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便自行在房内调养内息，以独火神功的心法辅助，复原起来更是飞速。
    是日下午陈怀音去前殿听白鹄师兄的授业了，他正独自一人默默在房里调理内伤，结果砰的一下开门声把他给吓得差点吐血。
    往外一看，原来是青雀回来了。
    青雀张大嘴也没叫出来，颤抖着手，指着他道，「我在少林寺附近找了你那么多天，你却躲到武当来了？」
    段政颖下床道，「……是怀音让你去找我的？」
    「那是自然。」她说着走过去绕着段政颖走了一圈，「看不出你穿白色也挺好看，好像正气了点，有点那个意思了！」
    「哪个意思？」
    青雀道，「这肯定是赵师兄的衣服吧，他怎么还会一起包庇你？震惊。」
    段政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撇嘴道，「他才不会，他还在帮少林寺的秃驴一起找我呢！但他万万想不到，我就住他对面。」
    青雀摇头，「这话你还是咽回肚子里吧，要让他知道不仅衣服被你穿了，连心上人也在彻夜照顾你，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段政颖不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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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我怕他？」
    「好了，知道你武功天下无敌了，怎么还差点死在少林寺手里。」
    段政颖抿唇，「……你们都知道？」
    青雀抱胸点头，「我跟小姐可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比你跟她更亲。」
    「所以……你知道我跟怀音的身世。」他突然上前两步，青雀后退撞上放置花瓶的案几，「你干什么？你还想杀人灭口吗？」
    段政颖眼里是有杀意，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你是常翠羽的人。」
    「是啊，我跟怀音一样都是被常护法收养的。」
    「是不是常翠羽让茵茵接近赵允容的？」
    青雀整理了下思绪，「其实是这样的，陈盟主就是单纯的希望小姐嫁给赵师兄给孔雀山庄博个好名声，然后常护法是想让小姐利用赵允容成为孔雀山庄的主人。」
    「那怀音自己是怎么想的？」
    别人的他不在乎，只要陈怀音不喜欢，他就能将她马上带离这片虚伪的江湖。
    青雀的眼珠转了两圈，「她可能是爱而不自知，一直把要得到赵师兄的喜欢当成任务，殊不知她自己也喜欢上赵师兄了。」
    「真的？」
    「哇，你一脸要杀死赵师兄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那个人以后说不定就是你妹夫啊。」
    段政颖咬着唇道，「算了……既然怀音喜欢他，就先放他一马。」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别再给小姐添麻烦了。」
    段政颖眯起视线，「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跟怀音说我这便离开回燕云山庄了，你让她不要担心，等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我们会再见的。」
    段政颖就要走，青雀一把拉住他腰间，「等等等等，你至少把赵师兄的衣服留下啊！」
    段政颖翻了个白眼，「换，这就换。」
    等陈怀音听课回来，房里就只剩一个刚把赵允容衣袍洗好烘干的青雀了。
    「他走了？」
    青雀点头，「刚过中午就走了，从后山小路走的，那里人少，应该不会被发现。」
    陈怀音翻了下放药的地方，还好他把黑玉断续膏都带走了，这么多量应该够他复原的了。
    「对了，赵师兄的衣服怎么办？」
    「我送去他房里。」
    青雀将两三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好奇道，「你要怎么送过去？」
    陈怀音不解，「就直接送过去，堂堂正正的，我也是那么拿出来的。」
    「你果真做贼也不心虚，佩服。」
    陈怀音道，「我又没武功，小心了也容易被发现，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去做。」
    青雀打开门看了下外头，「正好没人，送去吧！」
    陈怀音捧了衣服还带上一个崭新的茉莉花香囊，「以防万一。」
    青雀当真佩服她，就看她步伐轻盈的一路走到对面，跟个没事人一样推开了赵允容的房间，一路走进内室，将衣服原封不动的放好，正要起身时忽然就听到赵允容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陈怀音心想要是事事都如此顺利那当真是有神明庇佑了，还好留了一手。
    她稳住心态将带着的香囊挂到橱柜上面，然后慢慢走出内室，与惊讶的赵允容对上，「……师兄？」
    赵允容确认他没有走错房间，不清楚陈怀音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你——」
    陈怀音假装惊慌道，「师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低垂着视线，走得飞快，脑内过了下左脚绊右脚的流程，果然下一秒等赵允容发话的时候，她及时一个牵绊，马上就撞到赵允容，顺便堵上了他质问的嘴，换成了另一句话，「……小心！」
    她内心想笑，因为十次有八次在赵允容面前都在做戏，她真的快忍不住要笑场了，但还得装出她最擅长的柔弱的模样，咬着嘴唇欲语还休的看着他。
    看我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无辜可怜四字。
    赵允容将她慢慢扶起，陈怀音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谎话说的越多将来就越难圆，现在逃跑就成了。
    于是她豁出去一把，趁着起身的那一刻按住赵允容的肩膀一下亲到了他的脸颊，然后快速起身，逃命一样飞奔离去，徒留不知所措的赵允容，「……」
    青雀在对面屋内远眺着这一幕真是受不了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咦、做作。」
    陈怀音奔回来还不忘瞪她一眼，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关门吧你！」
    青雀轻轻一推，门应声关上，「你打算以后怎么跟他解释？」
    陈怀音无所畏惧，撩开披到胸前的长发，「不解释，他脸皮薄肯定也不会追着我问。」
    青雀甘拜下风，「说起来你以前用来栽赃陈宝璐的平地摔如今用起来也很顺手啊！时隔多年都没忘。」
    陈怀音可听够她的嘲讽了，「要你管。」
    今日白鹄师兄的传道依旧听得人云里雾里，陈怀音来上他的课主要还是觉得他声音读堂时比较催眠，像在念经，很容易催人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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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陈怀音就能趁着这一个时辰的课堂眯眼睡个觉，以弥补早上失去的回笼觉。
    而白鹄师兄也从不为难她，既不会向她提问，课堂结束了还会好心提醒她回去睡。相比赵允容，陈怀音更觉得白鹄像是长辈一样关爱着她。
    今日她也一样的神游太虚中，忽而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奇怪，像是紧张了起来，她便也睁开眼睛，没想到课堂尾声赵允容居然过来了，还一眼就看到她在偷懒睡觉。
    但白鹄没说什么，他也没多提。
    白鹄草草的留了下今日坐堂的问题，「明天上课再来抽查啊。」
    弟子们个个颔首恭敬离开，「大师兄。」
    「……大师兄。」
    陈怀音也想这样随波逐流的离开，却想赵允容一下叫住了她，「怀音，你留下。」
    陈怀音马上向白鹄发起求救的眼神，白鹄也转身道，「那个坐堂我是允许弟子们休息的，毕竟每天练剑也很辛苦——」
    赵允容回过头，「不是坐堂的事情，师弟先离开吧。」
    白鹄马上了解，「没问题。」
    陈怀音噤若寒蝉一般走到了赵允容跟前，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平平又低下头，等候发落。
    「你——」
    「我错了。」
    不管有没有做错，不管错在哪里，总之先端正了认错的态度。专业认错十八年的陈怀音十分诚恳的认了个错。
    赵允容又气又想笑，「错在哪里？」
    陈怀音抬眸看向他，用够勇气，「我……不该轻薄师兄。」
    只要我气势不虚，对视中我就不会输。
    她的脸色神情是天真纯粹，且脸皮厚到令人无法想象。当然后者只有从小陪她长大的青雀才知道。
    赵允容被她说得有些透不过气，「……」
    陈怀音内心也打起了鼓点，咦冷场了怎么办？
    「你让我说什么才好。」赵允容左看右看，还是选择直视了她，这会儿反倒是陈怀音垂下了脑袋，一副知错会改的模样。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我给师兄赔罪，我也让师兄你亲一下好了。」
    赵允容瞪大了眼睛，「……？」
    陈怀音内心窃喜，横竖还能再占一次便宜，我真是个天才。
    看赵允容没了反应，她反而很自觉的靠近了一点，并踮起脚尖，试图主动去亲他，但赵允容不仅长得高，还有后仰的趋势，这让陈怀音备受打击，「……」
    有的人表面显得有些慌乱，但内心却慢慢镇定下来。
    就在陈怀音轻笑着又要退回原位时，赵允容忽而就弯腰侧头吻了下来，还破天荒的撞到了她的唇上。
    陈怀音猝不及防，睁大瞳孔，神还没回过来，这个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就结束了。
    再抬头看去，赵允容垂下的眼睫轻颤，唇上还印了一点属于她的红色。
    场面似乎更尴尬了。
    不速之客的闯入让赵允容迅速察觉，下一秒陈怀音就被他揽到身后，「谁？」
    这时白鹄手里拿着两本藏书赔笑道，「路过路过。」
    赵允容低头看向一侧，说不出话来，而身后的陈怀音探出一个脑袋，白鹄对她挑了下眉马上消失不见。
    「还有一个月……」
    赵允容转身对她道，「等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我就向师父请示，挑个好日子去向孔雀山庄提亲。」
    陈怀音原地石化。
    ☆、光影
    幸福来得太突然，陈怀音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夜里她穿着中衣坐在床上还是觉得白天的一切太不真实了，「……赵师兄以后是我的人了？」
    青雀扒在她身侧，「那我呐？」
    陈怀音推开她，「你不行，你远不及他的美貌。」
    「你这好色之徒！」
    陈怀音将她扑倒，「那就让你见识一下！」
    「哈哈哈哈，别别！别挠我——好痒！」
    青雀被压在陈怀音身下也不敢真的跟她动手，怕弄伤她，「好了好了，我笑得腰疼，你别摸我了。摸你自己吧，更大！」
    陈怀音苦恼道，「你让我练练手吧，以后结婚了我不想太被动。」
    青雀连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气得脸红，「你这个淫|魔，怎么嘴里手里都这么色啊！」
    青雀想想就觉得可惜，「赵师兄真可怜，将来一定会被你榨得一滴不剩。」
    陈怀音死猪不怕开水烫，再次欺身抱住青雀，「你也这般口无遮拦，敢在外面这么说，我就让你每天都下不了床。」
    青雀大义凛然，「来啊，看你用什么让我下不了床？你有吗？」
    陈怀音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自己的手，「你觉得我的手指长吗？」
    青雀咽了下口水，摇头，「不够，远远不够满足我。」
    陈怀音拿枕头打她，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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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死吧，还嫌弃我！」
    她忽而想起赵允容，愣了下，「可赵师兄的手指很长……」
    青雀马上拿起另一个枕头砸她，「你要死！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以后还怎么直视他？！」
    陈怀音抱住枕头，忍住狂笑，埋头露出一只眼睛，「怎么办……我觉得明天以后我没脸见他了……」
    青雀笑得气闷，敲了两下胸口，长叹两声，「苍天啊，快收走这个磨人的妖精吧！」
    陈怀音侧坐着，瞥见了自己露在中衣外的一双长腿，这腿白白净净的还很光滑，她自恋的摸了两下，手感还挺好，青雀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你怎么了？突然跟个蛇精似的。」
    陈怀音皱眉道，「腿不好看。」
    「挺好看的啊。」
    「我是说男人的腿。」
    「谁的腿？」
    陈怀音丝毫不忌讳的说道，「就是、上回我照顾段政颖，看到他腿上好多毛，然后就趁着他睡着给他全刮掉了。」
    青雀瞪大了眼睛，「什么鬼？！」
    「你说赵师兄的腿应该会好看一些吧，可别又全是毛，这样会对他的美貌大打折扣的。」
    「你疯了吗？人家是男的。」
    陈怀音不解，「难怪第二天段政颖的表情怪怪的，是不是在怪我啊？」
    青雀锤床，「你不懂也就罢了，干嘛还对人家下手啊？」
    「可我要照顾他，每天对着这些腿毛我不开心，刮了一了百了。」
    「所以你以后还打算去刮赵师兄的？」
    陈怀音抿唇，「算了，不多管闲事，他爱留着就留着吧。」
    青雀真是替赵允容捏一把冷汗，「那是个人，不能由着你的喜好随便对待，知道吗？」
    陈怀音虚心接受，「知道了，不为难他。」
    闹够了也该睡了，青雀就要铺好被子躺下，忽而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说起来……那姓段的是不是全身上下都被你看光光了？」
    陈怀音躺下来道，「嗯。」
    青雀露出了思考人生的表情，「这姓段的还好不是个女的，不然真得以身相许了。」
    「……你们、不尴尬吗？」
    陈怀音回忆起来，「有一点，但当时他受伤太重了，我只想救他，没想太多，医者父母心，父母又怎会对自己的子女产生奇怪的想法呢？」
    青雀点头。
    「但他有点尴尬，我就把他眼睛蒙上了。」
    青雀抱头，「我的天哪！白瞎了你长着一张小龙女的脸，却做着甄志丙的事。」
    陈怀音侧过身面向她，「就是因为长着这张脸，我都不敢大笑。」
    「为什么不笑？你笑的挺多的呀。」
    陈怀音突然认真道，「我是说，我都不敢在外人面前像对着你一样肆意的笑。」
    青雀也明白，身为孔雀山庄的二小姐，这点包袱还是得有的，「那就在我面前多笑笑，随意笑！对了，在段政颖前面也行。」
    陈怀音这才心安下来，「嗯，你真好！青雀，我要是个男的，只想娶你。」
    青雀摇头，「不了不了，求放过。」
    陈怀音假装生气的打了她一下，青雀接下，将她手塞回被子了，「好了，睡觉吧，晚安！」
    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这便要到了，来得最早的是峨眉派。这厢她们带来了五个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为首的便是手执青城剑的尹皓月，她一身明黄纱裙，表情孤高冷傲，令所有爱慕她的武当弟子都敬而远之。
    跟在掌门师父身后的陈怀音斜视了一眼身侧的武当十三剑，目测有三到四个是喜欢尹皓月的。
    毕竟十三剑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要说能完全摒弃情爱之念不太可爱，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好的事物总是能招人视线的，譬如现在尹皓月正看着身为武当门面的赵允容。
    她收回视线的时候才发觉站在武当掌门身后的陈怀音，眼神明显一滞，始料未及。
    几位长辈已经先去殿内寒暄了，留下年轻人在广场上相聚，尹皓月道，「孔雀山庄居然也到了？」
    离她最近的卢青衣给她解释，「尹师姐说的是陈师妹吗？她去年就在我武当清修，一直在此处没有离开过。孔雀山庄的人要下午才到。」
    尹皓月上前一步，面向手无寸铁的陈怀音，盛气凌人，「哦？倒不知陈姑娘这几月修炼得如何了？我是否有幸讨教？」
    卢青衣默默摸了下鼻子。
    赵允容此刻正在招待别的抵达武当山的客人，无暇顾及这里，反倒是白鹄转了下手中的剑道，「跟她比作甚？她又不参加武林大会。尹姑娘要是想切磋，找我也行。」
    不仅是白鹄，想跟尹皓月过招的弟子不在少数，要知道接触美人的机会可太少了，武当山里的这个还完全被赵允容给霸占了。
    陈怀音一眼瞥见燕云山庄的人来了，马上绕过了这边的人群朝另一边奔去，段政颖跟梁鸿也眼尖发现了她，「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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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二小姐。」
    陈怀音一奔上，连附近接待少林寺的赵允容也察觉了，但他抽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欢快重聚。
    「你现在没事了吧？」陈怀音走到段政颖身侧轻声关心道，段政颖抱剑玉树临风，「已无大碍，不必担心。」
    梁鸿道，「消失了那么久也不懂是哪家姑娘勾得你没魂儿，要是不能及时参加武林大会，师父定要责备我。」
    「好师兄，我这不回来了吗？」
    在陈怀音面前他还耍帅，一到梁鸿跟前马上就服软了，陈怀音掩唇笑了下，「看样子没事了，那就祝你们在武林大会上一展风采了！」
    段政颖扬起头颅，「那是当然，我梁鸿师兄可是奔着第一来的。」
    梁鸿拿手肘捅他，「少说两句吧你！」
    这时赵允容也走了过来，先看了一下为首几人致意道，「燕云庄主请」，然后面向陈怀音，「你先回房吧，这里我来。」
    段政颖见赵允容面对庄主还勉强挂着笑意到他这边就冷脸，他也拉下脸不给他好脸色看，挑了挑眉道，「赵师兄事务繁忙我就不用你接待了。」
    「我想也是。」
    梁鸿见赵允容飒飒走开不解道，「你怎么还招惹上赵允容了？不怕在武林大会上遇到他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段政颖不屑一顾，「……我会怕他？嗤。」
    梁鸿无语，「你跟他武功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段政颖回头给他做了鬼脸，「比他差也不怕他！」
    燕云庄主笑道，「武功不行，气势倒不错。」
    陈怀音在房里待到前殿来人通知孔雀山庄的人到才离开，她郁闷的是又要去见一群她不想见的人，还得带上把扇子以防表情管理失败。
    孔雀山庄来了十人左右，陈怀音跟在赵允容身侧一同接待，她突然变得这样低沉有礼赵允容也能感觉得到，但大家的表面功夫一定还得做好，「陈盟主，这边请。」
    陈宝璐路过的时候留给陈怀音一个翻上天的白眼，陈怀音也忍住了没伸出一只脚去绊她。
    很多弟子都聚到擂台附近去看了，前殿留下的是各派掌门跟最得力的门徒，陈怀音见陈满泽身后已经站了陈宝璐跟邱栩，自己也没个缝儿插进去，就打算离开，结果白鹄推了下她，「你现在可是武当弟子，瞧师父身后是不是只站了个赵师兄，你快过去，让师父身后也对称一下。」
    陈怀音不解，「那也该白鹄师兄你过去。」
    「我不去，我还得监督擂台那边，你去，快去！」
    陈怀音依着他的意思站到了东道主的身后，跟赵允容并排，赵允容轻轻勾唇，对她一笑。
    老实说陈怀音觉得在一群顶尖高手当中，她站着确实有些不协调，以前哪怕孔雀山庄作为东道主，她也是坐在比较远的地方观战，绝不可能被安排到这样的位置来，一时间觉得武当比起孔雀山庄来更为亲切可靠。
    几位掌门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就武林大会的内容跟讨伐紫榆神宫的事做了个详解。
    楚燕乐道，「自查明家父跟几位长老均是死于独火神功之下，我也派过几名弟子前往大理讨要说法，但紫榆神宫地形复杂，弟子们不敢擅闯，后来那梅悦深回信说等武林大会再说，倒不知他今日来了没有？」
    掌门师父摇头，「暂且未到，再等等。梅悦深也是一代宗师，一言九鼎，不会说话不算。」
    此时少林方丈也凝眉道，「一个半月前我少林也被一名贼人闯入，杀了我师弟，他使的也是独火神功，任是惊动了十八铜人，也被他负伤逃走了，至今不曾抓到。」
    各大派皆是默哀。
    少林方丈又道，「我师弟十多年前同我一起拜师少林，虽是半路出家，但也勤修苦练，武功在少林寺中不说第一，至少能排到第三。那凶手杀了他之后，还与十八铜人阵缠斗一番，看来他的独火神功已然登峰造极，不容小觑。」
    陈满泽这时煽风点火道，「此贼子野心昭昭，弄得整个武林腥风血雨，等紫榆神宫的人到了，一定要向梅悦深讨个说法。」
    而此刻站在燕云庄主身后的段政颖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甚至还想打两个呵欠。反倒是置身事外不会武功的陈怀音听得专心致志。
    掌门师父提出疑问道，「这梅悦深的武功我们当中不少人也领教过，就陈盟主您说，他……有那么厉害吗？」
    陈满泽道，「多年前确实没听说他练成独火神功，也并非你我的对手，但他闭关多年说不定是真的将这神功练成，独步天下了。」
    他眼中的妒火更甚，比起解决几大派的血仇，他更嫉妒的是有人能练成完整的独火神功。
    独火神功上卷是心法，这心法可以用来辅助其他各大派的武功，发挥其最大功效，下卷则是紫榆神宫的绝招，因需要极高的天分，所以传了数代下来，练成的人几乎没有。
    掌门的座谈会结束后，各大派被安排至厢房，准备次日的武林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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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怀音打听到了燕云山庄的住处，急急的往那边走去，结果却在一个拐角被人拉住，拉进阴暗之中，段政颖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找我吗？」
    陈怀音隔开彼此贴近的距离，看四下无人，把话说开，「你告诉我……不会再有人死了是吗？」
    段政颖松开她，孤傲的转身背对她，「我列过一个名单……」
    陈怀音心中一沉。
    「那名单上有五十八人。我把他们按照武功的强弱排了序，死掉的那个少林弟子，是倒数第二个。」
    陈怀音上前拉住他的衣襟，「什么意思？还有一个。」
    段政颖回头表情又变得温柔起来，爱抚的捋了下她的长发，「你别怕，很快你就会自由了。」
    陈怀音睁大眼睛，一把揪住他，呼吸急促起来，「你说的是……是——」
    段政颖笑得良善，「你知道。」
    「你不是他的对手，他也练过独火神功！这么多掌门中，除了我师父，没人会是他的对手！」
    段政颖安抚她，「你放心，我有计划，不会失败的。」
    可是陈怀音完全不信，「你收手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只要你平安！」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再也停不下来，「你知道吗？死去的那个少林弟子他跟我说，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在寺中为我们祈福，为我们超度……」
    「却想还是等到了我来索命的一天。」
    陈怀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但我不后悔，我做错什么了呢？」段政颖握紧手中利剑，眼里绝眦显红，「要怪就怪上天，让我在水里捡回了一条命，还被燕云山庄给收养了，又遇到了被常翠羽追杀的梅悦深。」
    「他以为自己将死，就把独火神功托付给了我，这是天意！」
    段政颖转身握住陈怀音的肩膀，「天意给了我一个又一个机会，我为什么不报仇？」
    陈怀音低头落泪不语，段政颖将她抱紧，像是要揉进骨血中，「你知道当我回到混元山打听到你跟父母亡故的时候我有多心痛吗？」
    「他们打死了父亲，又折辱了母亲，还对你下这般狠手，我又有什么理由放他们好过！」
    陈怀音泣不成声，无法反驳一个字。
    段政颖安抚着她的背，又给她抹去泪水，「……别怕，哥哥在。」
    两个人又转身进入视线死角，紧拥了许久，似是在汲取对方的温暖，直到段政颖凭着极好的内力跟耳力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陈怀音松开他，擦干泪水，将腰间的扇子拿出挡在脸前，将低垂的眉目也挡住，段政颖低头看着她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情难自已的再次抱住她，弯腰吻了她额头，陈怀音冷不防愣住，段政颖道，「好了，不哭，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陈怀音点点头，收敛情绪，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淡然，「那我走了。」
    她从容不迫的从段政颖这边的阴影走入了阳光下，迎面而来的是赵允容寻她的身影，「怀音？」
    陈怀音脚步变得轻快一些，朝他走去，「师兄！」
    徒留躲在阴暗中目光沉沉百感交集的段政颖。
    ☆、初试
    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一大清早武当山上就已锣鼓喧天，震得耳膜都在颤抖。
    陈怀音一向不喜欢打打杀杀，更不想看一群男人打架，所以三五场下来竟然打起了呵欠。
    青雀在一旁道，「还好你没参赛，不然就是藐视对手，定打得你落花流水。」
    陈怀音大言不惭道，「我要是能练武，至少也能练成邱师兄那样，打个陈宝璐不在话下。」
    站在她身侧的赵允容忍俊不禁，青雀道，「你瞧赵师兄也取笑你。」
    陈怀音侧过头问道，「师兄是在笑话我吗？」
    赵允容严肃了态度，「没有，你要是能练武，肯定能入我武当十三剑。」
    陈怀音推推青雀，青雀撇嘴，轻声呢喃，「人家是你未婚夫当然帮你说话，你要嫁给我我能把你夸上天，夸过王母娘娘。」
    陈怀音没好气的拿扇子扑了她两下，青雀后退一步，「哎、打不到我。」
    这时突然来了一场至关重要的对战——陈宝璐对尹皓月。
    青雀连忙不跟她闹了，「看戏看戏，有好戏！」
    这两个女人一上来就剑拔弩张，围观的弟子们也是兴趣盎然，都盯着台上在看——
    「这可是我们武林第二美人跟第四的角逐啊！」
    陈怀音听着白鹄的话疑惑道，「不是该第一跟第三吗？」
    「哦，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武当弟子的集体努力下，把你送上第一了。」白鹄自信的看着她，似乎在等一句夸奖。
    陈怀音很是纳闷，「我又不会武功……」
    「既然你叫我武当掌门一声师父，自然也算是江湖中人，这榜单你怎么能不上呢？」
    连卢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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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也实话实说道，「就是武林第一美人才配得上我赵师兄！」
    陈怀音才不信这些阿谀奉承，「肯定是白鹄师兄你逼的他们。」
    白鹄摆摆手，「怎么会是我呢？我可是秉承着公平公正的态度去让弟子们支持你的！」
    陈怀音撇了撇嘴，青雀好奇的是——
    「那第三是谁啊？」
    这时卢青衣羞红了脸。
    白鹄师兄爽快道，「第三也名花有主啦，被我们卢师弟内定了！」
    聊着聊着，这场对决也快到了尾声，陈怀音一眼看去，就算是个外行的也知道陈宝璐又要输了。
    果不其然在她硬抗了很久之后，还是被尹皓月一剑挑空挥到了台下。
    旗开得胜的尹皓月看向东道主武当这边，眼中傲然之情显然，光彩夺目。
    相比之下陈宝璐的脸色就很难看，咬牙站起走到了陈满泽身后，陈满泽似是也料到了结果，没有去责备她，只是脸上表露着一点失望，但面对峨眉还是要笑脸相迎的，「执剑长老的亲传弟子果真厉害，佩服佩服。」
    峨眉执剑长老也是回以一笑。
    接下来一场比较有意思，居然抽到了赵允容跟卢青衣，卢青衣连听了两遍主事弟子的宣言，再次确认，「是我？」
    主事弟子也很无辜，「是你……保重。」
    卢青衣无奈，「我居然第一场就要被淘汰？」
    白鹄推了下他，幸灾乐祸，「快上去吧英雄。」
    此时赵允容也友好的将木剑递给他，「卢师弟，请。」
    「哦。」
    虽说结果已注定，但还是打了颇为精彩的一场，不仅是赵允容评价卢青衣「有进步」，连掌门师父也发话，「看来青衣这三年不是光顾着儿女情长，也有在好好练剑。」
    卢青衣脸上一红，默默退到大家身后，不再说话。
    这场结束，下场继续，「少林寺通莲对燕云山庄——段政颖！」
    陈怀音旋即回头，白鹄惊道，「哇，通莲僧人可是十八铜人之一啊，这下段政颖应该够呛。」
    卢青衣这会儿也来了兴趣，「十八铜人的弟子可都是少林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段公子恐怕不敌他手……」
    但段政颖却无所畏惧，比起通莲一派佛门的正气凛然，段政颖则是轻巧的翻上擂台，并友好一笑，「大师、请。」
    此时孔雀山庄的邱栩也忍不住吐槽，「还笑，待会儿有得哭，这个通莲我也是领教过的。」
    陈满泽道，「三年前他好像是败在了你手下？」
    邱栩道，「就是因为跟他一战消耗太多，最后对上赵允容徒儿实在支撑不住才败的。」
    「那看来确实厉害。」
    这两人一上来也是没留什么后手，几招过后全场都震惊了，燕云庄主更是惊呆，「他他他……他这是跑哪边深山野林里去修炼了？」
    段政颖用的是燕云山庄的独传剑谱，这每一招每一式大家都能看懂，可他速度之快力道之强，强到通莲也无法完美接洽，不过三五十招，尚未分出胜负，通莲却双手合掌，心悦诚服道，「段公子武艺高强，在下甘拜下风。」
    段政颖收剑入鞘，赢得坦荡，「你也不错！」
    通莲一笑，从容走下擂台。
    陈怀音担心的是通莲作为十八铜人之一，当初与段政颖对上过，倒不知他有没有发现什么蹊跷。
    少林寺这边输得心服口服，反倒是喜悦的看向燕云山庄，「看来庄主后继有人啦！」
    燕云庄主受宠若惊，「不不……他性子太皮，还得磨炼磨炼，是你们少林寺大方，没过几招就承让了。」
    方丈摇头，「点到即止，既知彼此悬殊，又何必缠斗下去，浪费大家的时间。」
    通莲也是虚心点头，「段公子着实厉害，令晚辈讨教了。」
    燕云庄主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段政颖，「他们这是在夸你？！」
    梁鸿也笑道，「师父，您还没聋，说的就是段师弟。」
    但看燕云山庄那边欢声笑语一片，孔雀山庄则是满目愁云，「段政颖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邱栩也静下心来，「说起来他从前比试好像确实没尽过全力……」
    陈满泽长叹一口气，「以前燕云庄主说他得了个天资极高的徒儿，我还以为是梁鸿，没想到说的是他？」
    而东道主一席的大家也窃窃私语着，「这燕云山庄是要厚积薄发啊！」
    「白鹄师兄，你要是跟他对上，有几分赢的把握？」
    白鹄摇摇头，「不清楚，难说。」
    接下来几场不怎么精彩的大家也没仔细看，都在讨论着段政颖，毕竟他三年前可在初登上擂台就败了的，还是因为调戏尹皓月差点被打骨折。这样想来，是不是因为三年前他礼让了这位武林第一美人呢？
    主事弟子再次宣道，「武当白鹄——对孔雀山庄邱栩！」
    这下陈怀音才回过神来，纠结道，「我要为哪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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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啊？」
    青雀摆摆手，「孔雀山庄的呼声已经够高了，不缺你一份。」
    站她身侧的赵允容淡定无比，「没关系，白鹄师弟虽是头一回参加武林大会，但他武功不弱，你可能需要为你的邱师兄鼓劲。」
    既然赵允容都这么说了，陈怀音突然有些高兴，她现在可是武当派的，能打遍孔雀山庄那是最好，「不，我要替白鹄师兄加油，他比邱师兄对我好多了。」
    赵允容但笑不语。
    白鹄擅长的是防御，而邱栩则是强攻，可无论邱栩怎么挥剑如雨，白鹄就是避得天衣无缝，一炷香下来，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受伤，但显然邱栩消耗得更多。
    这时白鹄将右手剑换到左手，赵允容道，「看来邱栩值得他动真格。」
    陈怀音想想以前跟白鹄坐一起吃饭，他确实是用的左手，「原来白鹄师兄是左撇子吗？」
    赵允容点头，「他左手力道很强，曾经跟弟子切磋的时候因为没控制好，伤到了别人，后来就练右手剑了，这样力道会轻些。」
    原来如此，听得青雀都为邱栩擦一把冷汗，「但愿邱师兄能撑久一点，别让孔雀山庄输得太难看。」
    陈怀音心想，要是她当年不被孔雀山庄的人毒害，说不定今日还能为孔雀山庄争一口气。
    真是活该，扼杀了她一颗练武的好苗子。
    白鹄换了左手剑后，力道明显强上三分，这一剑一式逼得邱栩连番后退，但他又不甘失败，一直在硬扛，两人剑锋对上之际，白鹄压低声音道，「你再不认输，我可能会伤你。」
    邱栩咬紧牙关，不肯服输。
    别说练武之人，连陈怀音都看出白鹄的武功在邱栩之上了，便皱眉盯着台上，「……怎么办，怎么还不认输？」
    赵允容也看向台上，此刻白鹄的视线撇来，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一剑挑开邱栩，邱栩再度攻上，力道已完全不及从前，但白鹄还是假意被他逼退，一直退至擂台一角，然后冷不防的就旋身一步，一脚踏上了台阶，输了。
    咋一看好像输得比较倒霉，但武当掌门知道那是白鹄听从了赵允容的意思在给孔雀山庄让步，要是连他们最得意门生都输在初擂台上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白鹄收剑弯腰，吁了口气走回武当派，主事弟子宣道——
    「孔雀山庄、邱栩胜！」
    邱栩这一场打得酣畅淋漓，陈满泽看他勉强赢了下来也不忍多责怪他，「没想到武当十三剑竟没有一个是划水的，个个都是高手。」
    白鹄却无语道，「打得真累。」
    陈怀音道，「邱师兄才累，他都跟河里刚爬出来一样了。」
    白鹄道，「就是对付你邱师兄这种人才累，武林大会就切磋一下嘛！干嘛非要争个你死我活？见血了多不吉利。」
    青雀笑道，「白鹄师兄居然还图吉不吉利。」
    陈怀音突然有些好奇，凑到白鹄身侧低声问道，「那三年前赵师兄是怎么打败邱师兄的？」
    白鹄道，「也就二十多招，邱栩才战一场，力气本就不及，很快就被允容打败了。」
    接下来是——
    「九华派文成武对燕云山庄梁鸿！」
    一听梁鸿的名字，燕云山庄这边马上呐喊助威起来，段政颖更是夸张的吹起了口哨，「师兄加油！」
    梁鸿对付的也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晚辈，没想到同门会这样夸张，夸张到让他羞愧，「快闭嘴吧你们！别影响我发挥！」
    附近听到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梁鸿当之无愧的取胜，走下擂台时迎接他的又是躁动的人群，羞得他立马蹿到了燕云庄主身后，「师父你快管管这姓段的，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燕云庄主假意打了下段政颖，「嗯，打过了。」
    梁鸿无奈翻了个白眼。
    上午的比试完毕，下午就是复赛跟决赛了。
    但武当的伙食几大派都是懂的，除了少林寺的几位不太介意以外，其他各派的弟子们都走不太动。
    此刻段政颖叹了口气道，「怀念三年前孔雀山庄的宴席，真是飞禽走兽，样样都有。」
    梁鸿推了一把他，「那你还有机会，孔雀山庄二小姐还没定下夫婿呢！」
    段政颖赶紧拒绝，「得了得了，你自己当不上怎么还让我去呢？」
    这时九华派的几位弟子也走到这边，一起八卦道，「说不定陈盟主也会为她二女儿摆下擂台，段兄武功这么高，可以去试试啊！」
    段政颖讪笑一下，结果回头就看到赵允容一张冷峻的脸，「进去用餐吧，段公子。」
    段政颖被他瞪得发毛，连忙追上梁鸿，「等等我！」
    ☆、魁首
    下午的复赛开始，各大派正装入席，陈怀音跟着白鹄一起往东道主那边走去时，反倒被孔雀山庄的人喊住，喊她的是陈宝璐，「怎么，在武当待了半年就真成武当派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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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怀音走也不是，停也不得，「是父亲让我去孔雀山庄那边吗？」
    「是我觉得你不要总是倒贴武当，这样会让我孔雀山庄掉价。」
    白鹄吸一口气忍住帮陈怀音跟她姐姐对骂的冲动，「陈大小姐，这话有些过分了吧？要说倒贴也是我家赵师兄倒贴的，是他非得拉着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来武当的。你看看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半年下来瘦了不说，还没学到什么，我武当真该补偿补偿你。」
    陈宝璐不可思议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过是邱师兄的手下败将。」
    白鹄又要来气，反倒是赵允容走了过来，「怎么了？比赛要开始了。」
    陈宝璐这会儿却有礼貌了起来，「赵师兄。」
    「你是来找怀音的？」
    陈宝璐瞥了眼陈怀音，陈怀音语气平平道，「不是找我的，我们走吧。」
    「嗯。」
    眼见得这三人亲密无间的离去，陈宝璐气得跺脚咬牙，「凭什么一个武功都没有的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回到了东道主一席，白鹄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道，「要是我武当弟子下午对决那陈宝璐的未婚夫，我不允许再给他面子了，就是允容你命令也不行！」
    赵允容看他平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会儿却气得七窍生烟，「我倒觉得你平日里讲的那些平心静气的道法，可能一点用都没有，要不还是换个人讲吧。」
    白鹄挑眉，「怎么会呢？那还是讲课好，我不要去教练剑，太累。」
    陈怀音被他俩逗笑。
    赵允容也不再多说，「好了，看比赛吧。」
    这一上来就是精彩一战，主事弟子报的时候也铆足了劲儿——
    「孔雀山庄邱栩、对燕云山庄梁鸿！」
    依着命运的安排，梁鸿又双叒对上了邱栩，这让邱栩松了口气，然梁鸿却很无奈，「怎么又是他呢？我俩这是杠上了吗！这都第三回了。」
    段政颖拍拍他肩膀，「打不过就不要死撑。」
    师兄弟们也道，「对啊，受伤了还要我们背你回去。」
    「滚！」
    不出所料，一开始二人的对战还是平分秋色的，但一炷香过后梁鸿就力不从心，开始招架不住邱栩的猛攻，他本想支撑到最后，但想想打不过就打不过，干脆跟那少林寺弟子一样光明磊落的认输，总比死扛出丑要好。
    思及此，他闪避完邱栩的最后一招，将剑横于面前，阻止邱栩的再进攻，「……我认输。」
    邱栩马上收势，也有礼的站直作揖，「承让。」
    这一战赢得轻轻松松，邱栩来到孔雀山庄这边，陈满泽很是满意，「看来梁鸿是永远赶不上你了。」
    梁鸿虽然输了，但师兄弟们一样爱戴他，「师兄别难过，以后输的机会多得是呢！」
    「滚。」
    主事弟子再宣——
    「峨眉尹皓月、对燕云山庄段政颖！」
    燕云山庄一片哀嚎，「看来我们今年又要止步八强了……」
    「怎的又让师兄对上这武林第一、不是第二美人呢？」
    但梁鸿认真道，「你别放水。」
    段政颖将手里剑转了圈，「那就勉强听你一回吧，连输两场师父估计也会生气。」
    段政颖回头，燕云庄主正瞪着他，「你这浑小子，别再调戏人家了啊！」
    不得不说，尹皓月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就连陈怀音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台上，她本以为这又是场武力值均衡的对抗，没想到接下来的画风有些不对。
    赢是一定要赢的，但又不能赢得太明显，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因此待到尹皓月攻上来之际，段政颖是一边闪躲一边思考。
    台下的白鹄皱眉，「段公子……这水放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陈怀音却只是蹙眉。
    一个越发焦躁，一个冷静从容。
    尹皓月对上段政颖，仿佛遇上有生以来最为棘手的对手，以前就算和几位武当十三剑切磋，也未曾见对方如此从容不迫。
    翻身，仰转，躲得这样简单。别说被尹皓月刺伤，段政颖根本连剑也没出鞘过。
    尹皓月再一剑刺来，他却没有左右避让，反而直直后退，忽而一转，已经出现在尹皓月身后，一手钳住尹皓月的手腕，青城剑便即刻哐啷落地。
    尹皓月本想挣扎，可在背后束缚她的力道实在大得可怕，就在大家以为他俩靠这么近的情况下，段政颖会趁机轻薄她，连峨眉长老都气得站了起来，却想段政颖一掌挥出毫不留情就将尹皓月打下擂台，被峨眉派上前的几位弟子一把接住，「师姐！」
    他可没用太多内力，用的都是强力，所以尹皓月没受什么内伤，也没吐血，就是背上被打中的地方麻木疼痛，痛到她冷汗涔涔。
    段政颖若无其事的捡起青城剑收刀入鞘，扔向峨眉一席，执剑长老一把接下，没说什么。
    他下台前又回望了下东道主一席

 分卷阅读171

    ，微微露出笑意，陈怀音也随之一笑。
    这一切被赵允容看在眼里，让他默默蜷起手指。
    接下来两场很快过去，其中一场是赵允容对少林寺的一位高僧，本以为有什么看头，结果那高僧也是领教两招就认输了，青雀疑惑道，「你说这少林寺的人这么给大家节约时间，是不是急着放饭啊？毕竟也只有他们能吃得下武当的伙食。」
    陈怀音哭笑不得，「你说得也不无道理。」
    白鹄拍拍青雀的肩膀，「小姑娘有前途，不如留下来给我武当做饭吧，我们也正缺一个可以改善伙食的厨娘。」
    这几场下来，就剩下四强了，四位天之骄子走上擂台抽签，抽得的结果分别是——
    「孔雀山庄邱栩对燕云山庄段政颖！武当赵允容对武当陆衡！」
    白鹄道，「这么倒霉！怎么又是内斗啊？合着我们武当就不能包揽第一第二？」
    赵允容未言任何，白鹄却紧张兮兮道，「我去安慰下陆师弟，他现在一定很惊慌，好不容易打到了这里，居然遇上了大师兄。」
    半决赛第一场，大家都屏息凝神的看着擂台，邱栩气场强大的走了上去，段政颖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青雀好奇道，「这两人……你为谁加油啊？」
    陈怀音心中自有定数，但没有说，反倒是赵允容瞥眼过来，吓得青雀打了个冷战，「好吧……为邱师兄加油……」
    既然邱栩喜欢进攻，那段政颖也合了他的意，跟他硬碰硬对上，刀锋交错之时，火星四溅，大伙儿看得目不转睛。
    他俩这样的争斗很容易就剑走偏锋受伤流血，果不其然，没出多久，段政颖的一剑气若长虹，斩出擂台一道一寸深的痕迹。邱栩急急闪过，肩部衣褶尽破，划露一丝血痕。
    邱栩也一剑刺来，段政颖横剑抵过，半周旋身，便是凌空扫堂而过，数招之下，二人皆是挣破攻势，后退数步。
    打着打着段政颖又变换了策略，他觉得这样消耗太大了，待会儿可没力气再跟赵允容决战了，便转攻为守，这样他们一个竭尽全力攻击，一个游刃有余防守。
    说是游刃有余，实则这种冷静应战的态度最好，因为可以完全判断读取对方的招式，这样来一招，拆一招，简直无懈可击。邱栩的剑无论刺他门面，还是扫他下盘，段政颖都能巧妙避开。
    这可惹恼了邱栩，因为段政颖刚才也是这样对待尹皓月的，他把他当成了不值一提的女流之辈！
    最终邱栩这一式秋风扫落地，段政颖不可避免，双手持剑抵住，但他转腕极快，内力也随剑而转，化解掉邱栩的进攻，就在眼花缭乱间，邱栩的剑骤然脱手，落于地面！
    而段政颖的剑已周天旋回，落回他手。
    邱栩不甘下风，马上拾剑攻来，但段政颖似乎早已料到，他潇洒躲过，一刀两断的只是几缕发丝。
    以弱可胜强，后发可先制，段政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擂台上此刻的他沉着冷静，应对有余，各个角度均是严密防范，邱栩出剑挑过，哪怕力道比他大，他也能踩着最佳处，四两拨千斤的回击。
    持久下来，段政颖依然行动自如，剑如流水，教邱栩不敢相信。
    但邱栩毫不气馁，总是站于主攻之地，段政颖身形如电，那一剑划过，虽刺破他衣袖，擦出鲜血，但这都在段政颖的算计之内，他转身挥剑遮挡，突然隔空成风，力道雄厚，邱栩猝不及防，一掌中招，背地摔倒。
    段政颖的玄衣此时翻飞动荡，长发飘飘，内力成风，令无法迅速起身的邱栩望洋兴叹，「……我输了。」
    说罢他吐出一大口鲜血，孔雀山庄的弟子连忙去扶他下台。
    不仅是各大派看得目瞪口呆，连赵允容也握紧了拳头，看来这个人是要跟他最终决战了。
    段政颖临下台前还朝东道主一方友好微笑，这一笑在赵允容看来仿佛就是挑衅，「等着你！」
    一炷香过后，赵允容以绝对压倒之势打败了同门师弟，这最终决战终于迎来——
    「燕云山庄段政颖！对武当赵允容！」
    这才是令陈怀音真正为难的一战，她真不知道该站哪边，就看段政颖那边草草的包扎了之前被邱栩伤到的手臂，突然有些为他担心。
    她再看一眼赵允容，但赵允容未曾给她回眸，如今他眼里全是段政颖的身影，直到走上擂台才发现自己有多期待这一战。
    而段政颖也一愣，这赵允容的气场明显跟前面的人有着天差地别，别说比武，估计很多人在气势上就被他吓倒了。
    但他不能这么怂，因为这家伙以后可是会喊他一声大哥的。
    段政颖道，「我们换成木剑吧，受伤不好。」
    赵允容也同意，武当掌门欣慰点头，「甚好甚好，点到即止。」
    即便是拿着木剑的赵允容，他也能攻如疾风劲草，退如瞬间移动，要是一般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决绝的武当十三剑之首，眼里已无旁骛，只是锁定了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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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之人，在他最短的时间内解决。
    一把木剑在他手中仿佛上古神器，进可劈星斩月，御则毫发无伤。
    而如今，段政颖也终于明白被整个武林所称道的赵允容到底有多强，三年前能在他手下扛过二十招的邱栩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段政颖咬牙终于等到一点空隙，趁机一击攻上，却是被赵允容滴水不漏的防御迫于撤回，那一瞬赵允容迅速换手持剑，速度快得连段政颖都没注意，那冷傲决绝的一剑已经抵住他的咽喉，因为力道之大，难免刺破他下颚，流出两滴鲜血。
    段政颖觉得命比较重要，所以脱手木剑举起投降，「你强你强……我认输。」
    这瞠目结舌的一战看得大伙儿都分辨不清赵允容的剑招到底有多快，「……？」
    连白鹄也张大了嘴巴，「这……这允容是跟段公子有仇吗？我就没见他发挥过全部实力，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虽说段政颖已弃剑投降，但赵允容收剑速度颇慢，像是警告他一般，就在大伙儿都目瞪口呆替段政颖捏一把冷汗时，忽而从远方苍穹传来两声狂笑，「果真英雄出少年，两位少侠好功夫！让我梅某能一瞻这绝代风采！」
    原本还静坐屏息的六大派这会儿全员拔刀站起，面向这穿着浓深紫色衣袍的狂妄之徒。
    不知是他轻功太好，还是决赛太过精彩以致场内居然无人发现紫榆神宫的教主已光临许久，「……梅悦深！」
    「你总算来了！」九华派的楚燕乐率先厉喊一声，剑已出鞘，只等取他项上人头。
    梅悦深落于擂台之上，赵允容这才收剑背身，而段政颖却愣在原地，许久才听到燕云山庄的人喊他，这才倒退几步，走下擂台。梅悦深扫他一眼，不曾说话。
    他面向的是九华派一众，郑重其事道，「楚掌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身为一派之首怎会说话不算话。」
    此时少林寺的方丈也从容起身，「阿弥陀佛，看来今日梅教主能给在座各派一个解释，我等洗耳恭听。」
    段政颖站在燕云山庄一席，他也全神贯注的盯着擂台上方，并握紧手中长剑，随时准备背水一战，忽而他瞥到了陈怀音的视线，有些内疚的躲闪开了。
    赵允容也将擂台交给梅悦深，彬彬有礼的颔首退下。
    他抬眉一看，却发现陈怀音的视线放在了燕云山庄一席。
    ……要是重来一次，他会拒绝换成木剑的提议。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对峙的九华派跟梅悦深身上，今日他一人前来，除非是练成了独火神功，否则不会有机会从六大派的围攻之下逃脱。
    「我梅某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几位武林同道的确死于我紫榆的独火神功之下，所以身为一教之主，我愿对此负责。」
    楚燕乐震惊，连陈满泽也眯眼道，「梅教主今日是想以一敌六了？」
    梅悦深也不卖关子，「陈盟主，多年前一战我已力所难及败给了你，今日以一敌六……」他忽而大笑起来，「倒是你紧张过度了。」
    梅悦深周围看过一圈，最后将目标锁定东道主这边，「这样吧，你们这些掌门庄主这几十年来我也领教过多回了，今日我就想向武林大会的魁首讨教一番，不知张师父可否同意？」
    没等武当掌门发话，楚燕乐拍案道，「你还是先过我九华派这一关吧！」
    他蓦地飞身直上，为复仇一战拉开帷幕，「我父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要如此残忍的逼死他！」
    梅悦深抿唇不说，连番后退躲避楚燕乐的剑招，此刻台下已经沸腾，都在高呼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段政颖不知这梅悦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他回忆起多年前的相逢，还是历历在目。
    梅悦深在六年前参加完武林大会败在陈满泽手下回去大理之际，遭到了常翠羽的追杀，在他仓皇逃至扬州之际，遇到了在外偷懒闲逛的段政颖，彼时段政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武功平平却还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梅悦深口述的独火神功心法之下，数招便击退了常翠羽的手下。那时梅悦深便知自己找到了真正的传人，只可惜这小子已经成为燕云山庄弟子，梅悦深提议让他去大理他没有接受。梅悦深思来想去，独火神功若落入常翠羽之手定会搅得武林天翻地覆，倒不如留给颇有天分的段政颖。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托付对象，谁曾想段政颖身负血海深仇，练成独火神功之后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杀伐报复。
    可年迈无力的梅悦深已阻挡不了他，情非得已之下，只得决定替他背下一切来到武林大会对峙。
    毕竟段政颖也救过他的命，而且比起一个力不从心的教主，紫榆神宫更需要天赋异禀的下一代传人，段政颖就是当之无愧的人选。只有留下他的命，让他继承紫榆神宫，紫榆神宫才不会被常翠羽霸占利用。
    这已是最好的决定。
    梅悦深虽年迈力衰，但对付一个楚燕乐还不在话下，不过三五十招，楚燕乐便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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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倒下，弟子们纷纷上台搀扶，可他却吐一口血恨得牙痒痒道，「少林方丈还在犹豫什么！不为你师弟报仇了吗！」
    少林方丈冷静飞身至擂台徐步走来站定，梅悦深也有礼向他致意，「方丈，请赐教。」
    梅悦深十多年前也曾跟少林方丈切磋过，二人虽点到即止，但梅悦深也清楚自己还是棋差一招。如今二人赤手空拳，几招过后便是内力竞技。少林方丈的袈裟无风翻动，有风更是因为内力的游弋形成最为强硬的护盾，教所有人望而却步。
    「好深的内力！」陈盟主也起身道。
    这时眼见为实的段政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说，要是那日进少林寺偷袭，遇到的不是十八铜人而是这位方丈的话，那他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少林寺的人很少与他人比试较量，若非是为了惩奸除恶，否则一般不会展露出他们的全部实力。方丈的内力醇厚游弋，别说挣出对手，就算震碎石壁也是可能之事。
    这交汇的内力仿佛将空气切割，嘶嘶战栗，听得人耳鸣难受，像陈怀音这样没有武功的甚至要堵起耳朵来。
    就在梅悦深快支撑不住而少林方丈也打算收手之际，猝不及防一把冷剑从身后刺穿，梅悦深瞬间吐血，单手撑地倒下，回头鄙夷的看着偷袭的楚燕乐。此刻得逞的楚燕乐笑得狰狞无比，「对付你这种武林败类，不需要讲究什么江湖道义！」
    段政颖忍无可忍就要挺身而出，可梁鸿却按紧了他试图挡住他，不让外人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少林寺方丈也蹙眉难忍，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双手合掌遗憾道，「阿弥陀佛……」
    此刻东道主的武当掌门终于走出来，「梅教主……你便是死也要保下那真正的凶手？」
    楚燕乐跟被咬的疯狗一般吠道，「张师父这是何意？梅悦深他就是凶手！我如今杀了他也是为武林除害！从此紫榆神宫后继无人你们五大派也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少林方丈闭眼沉默，武当掌门轻轻摇头，「……罢了。」
    但最为关键的事还没解决，陈满泽可不允许梅悦深就这么死去，「死之前得把独火神功交出来！以免这魔功出世再给江湖带来危害。」
    梅悦深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边笑一边吐血，「没想到连陈盟主也觊觎我紫榆的圣物，独火神功乃是我教百年流传下来的绝顶神功，当年常护法为了与你成亲帮你称霸武林偷取了上半卷，你如今想要的是剩余的下半卷吧？」
    不等各大派的人质疑陈满泽，梅悦深又道，「下半卷才是重中之重，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是会危害武林之物，我又岂会留存到现在？」
    他得意的看向陈满泽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早就将它毁了！六年前武林大会结束，你跟常翠羽追杀我的时候我就毁掉了它！从此以后，它便在这江湖绝迹了！你们大可放心——」
    他突然仰天爆吼一声，终是承受不住一剑穿心之痛而喷出汩汩鲜血，喷了最近的楚燕乐一脸，重重的倒地暴毙了。
    在几大派都不敢置信的议论纷纷之际，邱栩也终于想起，「那掌法——」
    曾经陈满泽跟少林方丈比试的时候，他旁观过，眼见得陈满泽就快败阵，最后便是用的这奇怪的一掌镇住了对方，才让对方莫名认输的。
    大伙儿的眼光虽有异样，但要说凶手是陈满泽也不太可能，毕竟他身为武林盟主，整个江湖都懂他的行踪，他没可能去天南地北的找人杀。
    只是想到他曾用利用原配利用紫榆的独火神功独步天下，大家都有些说不上来的鄙视。
    鄙视归鄙视，但真正敢于表达的人也少之又少，不论过程如何，就结果而言陈满泽论武功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至今不曾有人挑衅且赢下他过。
    也有不少人为紫榆神宫的梅教主所惋惜，「没想到一代宗师，命丧于此。」
    这其中最为愤恨难忍的便是段政颖，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在心中却无法说之于口，而一边的梁鸿或许早就察觉到什么但一直按捺住他，让他不要再趟这次浑水。
    段政颖再想想，他跟梅悦深实际也就一面之缘，除了六年前他十四岁的时候救过他之外，便再没有接触过，梅悦深留给他一本完整的独火神功，并告诉他这是唯一的一本，等他练成就毁掉。三年后他终于神功练成，那一日他出发去大理寻找梅悦深，想把上下卷都物归原主。梅悦深给他的条件是只有继任紫榆神宫，他才会与他一见，并亲自为他加冕。但段政颖身负血仇，不能有那样显眼的身份，故而拒绝了他，留下了独火神功的孤本。
    梅悦深如今替他顶下诸多罪名，就是为了让他无法心安，紫榆神宫群龙无首，必将会变成一盘散沙被武林同道所针对，梅悦深这是在用自己的死逼他继任紫榆神宫。
    段政颖内心百感交集，无法言喻，最终只能闭眼替梅悦深的死默哀。
    梅悦深之死，对各大派而言是件好事，所以这场惊心动魄的事故没一会儿，大伙便恢复了精神，又讨论起方才那最终一战。
    段政颖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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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悻的摸着脖子下的血痕，师兄弟还在发笑，「师兄你最后一战输得也太快了，都没出几招！」
    燕云庄主拍了下那个不懂事的徒弟，「自己学艺不精看不懂还说你们师兄！」
    这时一侧的少林方丈也感慨道，「……这赵允容的功夫已然在同辈中登顶，恐怕未来十年百年都不会出现他这样的练武奇才了。」
    「也难怪梅教主死前还想着跟他切磋一把。」
    陈满泽也凝眉沉默，良久才道，「他这还是控制剑道的情况下，要是不受控制想置对方于死地的话，别说段政颖了，就是梅悦深，可能也不在话下。」
    此时武当掌门也走回席位，重点批评了下人人称颂的赵允容，「今日怎的戾气如此之重？这样不好、着实不好。」
    赵允容也发现自己用力过头了，身边的师兄弟们都瑟瑟发抖的往后退一步，日后怕是会对他毕恭毕敬了。
    段政颖受了点伤，却让武林中人也对他刮目相看，「这要换成别人上场，估计三招就死在赵允容剑下了，他居然还能找到机会反击。」
    段政颖也确实佩服赵允容，因为少林寺十八铜人在场，他不好使出独火神功的下半卷武功，否则就会被看破。这样只用上半卷的心法结合燕云山庄的剑术，也不是赵允容的对手。
    这要是给他得到了独火神功，段政颖抖了下，「那就是真的天下无敌了。」
    那不行，以后陈怀音跟他吵架，他作为哥哥的可就不能为她撑腰了。
    ☆、订婚
    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终于结束，有的人大饱眼福，不仅发现了燕云山庄的一匹黑马，还领教了十三剑之首的真正实力。还有的人大仇得报，除去了武林第一邪|教紫榆神宫的教主实在大快人心。
    各大派的人都共同感叹的一件事便是，「还好赵允容前面几场都让武当他们内部消化了，不然杀入决赛就没别人的事了。」
    段政颖脖子围了圈白布，看起来怪搞笑的，连梁鸿都忍不住逗他，「啧啧啧，像是上吊不成勉强救回的样子。」
    段政颖义愤填膺道，「上吊也没遇上赵允容那么恐怖好吗？」
    想起之前他还穿过赵允容衣服就觉得寒心，「还好没把他衣服顺走，让他将来多一个揍我的理由。」
    陈怀音自己不好跟去燕云山庄那边，就拜托青雀送了药过去，可段政颖这点小伤也用不上，他拿着陈怀音的药自言自语道，「真正受伤的可是我的心灵。」
    梁鸿一个爆栗拍他脑袋上，「你今天风头可是出够了，别再矫情了啊！」
    陈怀音从药房出来就回房间跟青雀整理行囊，准备跟孔雀山庄的人打道回府。
    正好门敲了三下，打开一看是卢青衣，「师妹，大师兄叫你。」
    陈怀音道，「哦知道了，你跟他说我整理好东西就过来。」
    卢青衣有些拘谨，「……大师兄让你现在就过去。」
    青雀道，「我来整理，你去吧，早去早回，别耽搁又惹爆陈宝璐那个臭脾气。」
    陈怀音走过连廊，敲了下赵允容的房门，「师兄？」
    「进来。」
    他正放下一杯茶，郑重其事的等着她，陈怀音道，「师兄是有什么事要嘱咐我吗？」
    「就在刚刚，你去给段政颖拿药的时候，我已经跟师父还有你父亲提了我们的婚事。」
    陈怀音不知这句话的重点是哪个，一时头绪有点乱，「……啊？」
    「你不愿意？」
    她从未见过哪个提亲的跟赵允容一样神色冷峻的，不像是提亲，倒像是要提刀杀人。
    他还蹙着眉，这代表他在生气。
    陈怀音自然知道他又误会段政颖，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我愿意啊！我愿意的。」
    赵允容眉宇这才舒展些，「你不是在勉强吧。」
    陈怀音连忙摇头。
    「你父亲说，等陈宝璐跟邱栩完婚之后，再安排我俩的婚事。」
    陈怀音站得笔直，「……好。」
    「所以你还是得先回孔雀山庄。」
    陈怀音没法儿接他的话，「师兄……要我别回去吗？」
    「不是，既然婚事已定，你也该回去了，只是——」他顿了顿，「倘若姓段的在此期间再来骚扰你——」
    「不会的！」
    陈怀音斩钉截铁的保证，「我跟他不是师兄你想的那样！」
    她辩解得越言之凿凿，赵允容反而越不信，陈怀音就反过来说，「见识到师兄你的武功，他一定不敢再来了！」
    赵允容又问，「那你呢？方才大会上赢的是我，你怎么反而在看他？」
    陈怀音低头，「……我错了，我以后不看他了。」
    她也不能说因为担心段政颖的伤势，这样只会火上浇油。
    赵允容完全不接受这样的认错，他早就摸透陈怀音喜欢道歉但知错不改的本性，「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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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怀音也左右为难，「那我要怎么做师兄你才会相信我呢？」
    赵允容赌气不说话，看向一侧。
    这时远处的青雀喊了声，「我整理好啦！」
    陈怀音也不再解释就要离开，「那师兄我就先——」
    她转身要走，赵允容一把拉住她，可能在气头上力度没控制好，陈怀音措手不及转了一周正好坐倒在他身上，「……呃。」
    这是赵允容始料未及的，当然也吓到了陈怀音，她这样半躺着极为难受，手还被拉疼了，只想起来，可她一动，赵允容却按住她，「……别动。」
    陈怀音寻思着说道，「那我能坐坐好吗？有点难受。」
    赵允容表情一滞，陈怀音不等他同意，自己用手撑着后面的茶几往后挪了一点，然后坐稳在他大腿上，「……」
    既然他想体会一下坐怀不乱，那陈怀音就成全他，看他是否能稳如泰山。
    陈怀音反客为主，赵允容却镇住了，两眼出神的看着她，陈怀音也不说话，就默默把弄乱的衣裳铺铺平，放放好。
    良久赵允容才启齿，「……稍后我送你下山。」
    陈怀音点了下头。
    两个人面容之近，以至于视线形成一处盲点，赵允容鬼使神差的伸手从她腰间往上滑，陈怀音一下僵直了背脊，眼睛连眨两下。
    忽而对上了赵允容的眼神，他一贯下垂的睫羽似是藏着万千情|欲，抬眸的一瞬全部绽放。
    这深如一泓潭水的眼神，正试图将陈怀音拖入无尽深渊。
    陈怀音感受着他手下缓慢试探的爱抚，直到薄如蝉翼的吻贴上她的脖颈。
    她大概快死了，因为只有濒死才会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人还挂在赵允容身上，但魂儿不知飞哪里去了，直到一声敲门声将她冷不防带回，「小姐！我们要走啦！」
    赵允容也吓了一跳，但没陈怀音反应这般强烈，她几乎是瞬间推开起身走到赵允容跟前三步之遥，这时房门推开，青雀不解的看着这两脸上带着奇怪红晕的人，「……呃，该走了。」
    赵允容一手扶着茶几，面容视线侧向低垂着，喉结还动了下，迎上去的青雀差不多是知道了点什么不该知道的，连忙抱住陈怀音的胳膊转身，「快走……我扶你。」
    陈怀音脸红过之后就白得可怕，青雀也看出来她是吓着了，连忙带她离开，直到走去前殿路上才敢问，「你们刚刚……刚刚——」
    「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陈怀音木讷的看着她，「我觉得……我要多练习一下。」
    「什么？」
    「不然到了成亲的那天……我可能真的会死。」
    青雀推攘了下她，「你怎么搞得这么怂？这衣服不都还整整齐齐的吗？亲一下你就不行了？」
    陈怀音摇头，「……他摸我了。」
    青雀没听清，「哈？」
    陈怀音解释不通，直接上手，拿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这里，还揉了好几下！」
    青雀像是被烫着一般缩手，「你要死！我才不要摸你。」
    陈怀音终于恢复全身的力气，叹了口气，「我突然不想成亲了，我害怕。」
    青雀尚未得知成亲这事儿，听得一脸懵，直到前厅的武当掌门跟陈盟主一脸笑容的走出来，走到陈怀音跟前，「那就这么决定了，等宝璐的婚事完成，我就去挑个好日子。」
    掌门也笑逐颜开的看着陈怀音，「之前看不透自己心意，如今总算看清了吧！允容都跟你说了吧？」
    陈怀音温和点头。
    陈满泽更是心花怒放，「掌门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又得见面啦！」
    等走出前殿广场，青雀这才反应过来，「你跟赵师兄的婚事成了？」
    陈怀音迟钝点头，「我现在后悔应该来不及了吧？」
    青雀道，「那当然来不及了，以陈盟主的性格，明天全武林就都知道了。」
    眼见得陈满泽在前头缓步等待，陈怀音眼尖马上追上前去，「父亲。」
    陈满泽终于不再指责她，「这赵允容远比我想象的要出色，你能嫁给他也是你的福气。」
    此时站在另一侧的陈宝璐没好气的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哼。
    陈怀音也不想跟她较劲，赢的实感好像也没那么棒。
    「等忙完宝璐的婚事，武当就会来孔雀山庄提亲，快的话年底之前你都能出嫁了！」他说完哈哈大笑，陈怀音也无奈附和一笑。
    陈宝璐却很不爽，但也不能扫了父亲的兴致，只能快步走向前去，「邱师兄，我们走！」
    邱栩迅速跟上。
    陈怀音却在最后头闭了下眼睛，安抚自己，「要稳住。」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回到孔雀山庄已一月有余，再过两日，便是武林盟主的大女儿陈宝璐跟大弟子邱栩的成婚之日，因此五湖四海的江湖同道都陆续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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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贺喜。
    一时间白马寺镇摩肩接踵人满为患。
    白鹄骑着马跟在赵允容身后，看这车水马龙张灯结彩的街道不禁感慨道，「你说将来你跟怀音师妹的婚礼会不会比这更隆重？」
    赵允容倒并不在意婚礼的隆重，对他而言只要成亲的对象是陈怀音即可，但不知陈怀音作何感想，「那要看怀音。她若想隆重，便大肆操办，普天同庆也行。她若不喜铺张，那就简简单单办几桌酒席，请些至关重要的亲人朋友即可。」
    白鹄这才想起赵允容似乎还有个身份，「说起来……我还记得当年送你来武当修习的可都是一群锦衣华服之人。再联想到当今天下姓的也是赵，是你的赵对吧？」
    他说得语无伦次，但赵允容也听清了，「所以你要表达什么？我都在武当待了这么多年了，可不会再回开封了。」
    白鹄恍然大悟，「了解。」
    孔雀山庄此刻早就门庭若市，就连九华派的楚燕乐也跟在陈绮云一侧帮忙接待着来宾。
    白鹄找了一眼却没见着陈怀音，赵允容跨身下马，陈满泽一眼就瞥见了鹤立鸡群的他，便笑脸迎来，「允容来了！」
    听这亲昵的称呼，白鹄冷不防抖了两下，赵允容倒是没有丝毫介怀，做了个揖道，「陈盟主。」
    「还叫盟主？过不了多久就得改口啦！」
    赵允容但笑不语，陈满泽道，「来来来，来个人带武当弟子去北苑那边，带去怀音那里！」
    白鹄还要放置武当的贺礼，就没有跟上，赵允容才进孔雀山庄就看到一直候在大门一侧的青雀，青雀也蹦蹦跳跳的跑来，「赵师兄！跟我走吧。」
    「好。」
    赵允容万万没想到，陈怀音正在院子里跟几个绣娘学刺绣，她原本作为大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自然也没怎么学过什么精细活，难得学习了还挺认真，连赵允容到了都没察觉，直到青雀在她肩膀一拍，「看谁来了？」
    陈怀音侧过头去，赵允容正站在十步之遥，微笑的看向这里，「怀音。」
    这下她在孔雀山庄养了一个月的平稳心跳突然又不受控制了，「……」
    「小姐我去倒茶！」青雀说着还招手了一群绣娘一起离开，别打搅他俩的二人世界，绣娘们也是头一回得见如此标致的人，免不了七嘴八舌几句，「那便是二小姐的未婚夫？」
    「当真长得端庄俊俏！跟二小姐着实般配！」
    「我还想着谁能有幸娶到二小姐呢！」
    赵允容微微低一下头，陈怀音也手足无措的迎接他，将一些凌乱的针线放到一侧，「……你坐。」
    赵允容随意瞥了下她绣的几片青叶，抛出话题道，「绣的是叶子？」
    陈怀音声音细弱，带着些腼腆，不是性格使然而是担心自己的水准，「嗯，是梧桐叶。」
    赵允容拿起一看，经她这么提醒还确实有点像，「你喜欢梧桐？」
    「嗯……小时候家门口就种了棵梧桐，我跟哥哥时常在树下玩耍。」
    赵允容原以为她说的是孔雀山庄，可后半句一听就不对，突然有些接不上她的话，「……」
    陈怀音接过自己的话茬，「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且枝干挺拔，根深叶茂，是忠贞爱情的象征。」
    这下赵允容终于理解，「嗯……不仅如此，诗中也有栽桐引凤一说，除了忠贞爱情，梧桐也可比喻高洁美好的品格。」
    「对。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陈怀音突然觉得现在的谈话方向有点奇怪，像是进入了什么才子佳人的场合，显得有些别扭。
    赵允容也跟她一样，陷入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氛当中。
    忽而陈怀音叹了口气起身背对着赵允容委屈道，「……都怪青雀，把人都带走，留我们俩大眼瞪小眼。」
    她单独一人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赵允容，自从成亲的事定下来，两个人的情愫就好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变得不那么自在，不那么顺畅了。
    赵允容也明白，他从身后抱住陈怀音低头道，「没关系，那就别转过身，让我这样抱一会儿，不说话也行。」
    陈怀音又很受拘束的全身僵硬起来，以她这天分大概是不适合成亲的，也许陈满泽当初说的对，既然这么怂，还不如出家为尼，一辈子都不碰男人。
    就在二人温情脉脉的依靠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嘹亮的喊声，「怀音！」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是段政颖的没错。
    果不其然她跟赵允容一回头，见到的就是愣在门口的大摇大摆的段政颖，「……？」
    赵允容马上收起刚才的温情，蹙眉冷脸仿佛换了个人，「你来做什么？」
    段政颖一眼就看穿这两个人刚才在郎情妾意，心中也多了股无名怒气，「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是燕云山庄的人，陈盟主可乐意邀请我来呢！」
    「那你来怀音的院子作甚？」
    「当然是来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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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怀音心想赵允容不懂内情也就罢了，段政颖还偏偏露出一副挑衅的模样这是为何？欠揍？之前在武林大会上被揍得还不够？
    赵允容指着门口厉声道，「请走，不欢迎。」
    「偏不！」
    他就这样走进来，反倒是青雀一下阻拦住他跟他使眼色，「你要死吗……快走快走，我陪你玩儿可别添乱了！」
    段政颖被她推着往外，很不爽的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气氛被打破了，但又陷入了另外一种冷寂中，这全程陈怀音一个字没讲，但赵允容看她的眼神却明显变了样，「他为何还这般大大方方来寻你？你跟他没说清楚吗？」
    陈怀音心想这要怎么说，总不能嫁人就跟从前的亲人断绝往来吧？但横竖赵允容是被蒙在鼓里的，「……呃，说过了，他皮比较厚，说不听。」
    陈怀音思来想去还是牺牲掉段政颖好了，毕竟他血厚耐打，要是赵允容对她发飚的话，她估计扛不了多久就要下跪认错。
    错认多了，她的可信度就会大打折扣，这着实不好，千秋大业才开了个头，怎么能让甲方彻底失去信任呢？
    赵允容想想也是，若段政颖只是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浑小子也就罢了，他就算觊觎陈怀音也走不进孔雀山庄来。可如今他的武功有目共睹，若是真想要横刀夺爱，有的是时间跟手段。
    思及此他握紧拳头就要出去，陈怀音马上喊住，「师兄你去哪里？」
    赵允容道，「去去就回。」
    陈怀音实在找不到什么优秀的理由了，只能瞎扯道，「其实！其实段政颖喜欢的是青雀！」
    赵允容回头，一脸不信。
    陈怀音再次肯定下这个谎言，「之前在武当的时候，青雀不是也经常下山溜出去玩儿吗？都是他跟青雀在玩！真的！」
    「那为何前几次他只带你一人离开武当弟子的视线？」
    陈怀音只好再编另外一个谎言，「这……自然是他发现我美丽的外表不及青雀有趣的灵魂！」
    末了还加上一句补充，「当然、青雀也长得好看……就是比我有趣。」
    赵允容明明在问着很严重的问题，她却这样带偏了话题，这让赵允容很无语，只得放弃了去找段政颖的念头，而且今日是陈宝璐大婚，要在此刻闹出什么动静来，恐怕是不给孔雀山庄情面了。
    赵允容暗想，等回去路上再警告他也不迟。
    见赵允容表情舒展一分，陈怀音便马上拉起他的手，「走，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误会
    到了夜里，宾客们都在偏厅用餐等候，而前厅仅容孔雀山庄内部和各大派掌门入内，赵允容作为武当代表，又是陈怀音的未婚夫自然跟陈怀音一道进了前厅。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瞧一眼前厅的热闹，就段政颖漠不关心的夹着菜，梁鸿推推他，「你不好奇？」
    段政颖才不感兴趣，跟一旁的青雀碰了个杯，「就成个亲而已，又不是我嫁闺女，我干嘛这么关心？」
    青雀道，「你也很快要嫁闺女了。」
    段政颖马上来火，「我不嫁！我还以为他自己心性修得多好呢？没想到是个隐藏的暴脾气，这要是以后——」
    青雀哈哈大笑，「谁让你嫁了？」
    「我说我不嫁闺女。」
    「你闺女想嫁。」
    梁鸿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嫁不嫁的，你要嫁谁？」
    这下连梁鸿都来挑逗他，段政颖气得放下筷子认真面向他，「嫁你，敢娶吗？」
    梁鸿连声拒绝，「不了不了不了……」
    今日的陈夫人也是容光满面，虽说对这个邱栩她是不太满意，但最好的那个还是被陈怀音给抢走了，那还得保住眼前拥有的才行。
    假如陈怀音跟赵允容不在场的话，她的笑容应该会更灿烂的。
    新人跪拜之后便送入了洞房，邱栩被师兄弟们拉着一起来喝酒，所以只能让陈宝璐一人先去房内了。
    最重要的仪式过后，几大派都把目光投向了陈怀音这边，「听闻盟主的二女儿也喜事将近啦？」
    陈满泽的表情比起刚刚更为自豪，忙拉了赵允容跟陈怀音道，「这不很明显的吗？男才女貌，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赵允容还能置以一笑来肯定，但陈怀音完全笑不出来，她不是不满意这桩亲事，而是不喜欢这样堂而皇之的让各大派当做一件物什来看。
    「那日子定好没啊？」
    陈满泽道，「很快定很快定！定好一定通知大家！」
    陈夫人眼见得亲生女儿的喜事倒被别人抢了风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要不是面子上挂不住，她可能想剜一眼陈怀音。
    陈满泽也发现宾客们更在意在一个月前再次在武林大会上脱颖而出的赵允容，为了不让大女儿这边尴尬，又拉过了三女儿道，「这个也快啦！」
    陈绮云明显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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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拖到枪口下，但也只能拉起不太爽快的楚燕乐，一同对着来宾们做了个揖。
    「盟主真是好福气啊！三个女儿，个个都能觅得良婿。」
    陈满泽容光焕发，「福气好！女儿争气！」
    这会儿陆陆续续也涌进来不少看客，纷纷赞叹着，「你看那武当十三剑之首跟武林第一美人站一起，跟幅画儿似的！」
    「是呀是呀，一对璧人，难得难得。」
    这些赞誉中自然也不乏些奇怪的交头接耳，「楚掌门不是还要服丧吗？」
    「听闻丧满三年就成婚。」
    「我还是觉得二女儿嫁得最好，赵允容将来可是要继任武当的，这才貌双全的，陈盟主是得了个宝啊！」
    「邱栩也不错，但比起赵允容还是差很多。楚掌门的话……啧啧啧。」
    还好人多杂乱，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也都传不到主人这里，陈满泽只管招待重要客人，不重要的就让他们凑个热闹，烘托个气氛。
    陈怀音站久也累了，轻不可及的叹了口气，赵允容察觉了伸手到她背下，「累了？靠一会儿。」
    陈怀音稍微放松了点气力，将身体的重量往后倾斜了些，赵允容的掌心一动不动，真的跟靠背一样可以支撑住她，这让她好奇的回了下头，「师兄你力气真大。」
    赵允容凑过来道，「扶你绰绰有余。」
    好在前面有厚重的红木桌椅挡着，两个人的距离也够近，这样的小动作尚无人发现。突然陈满泽侧身拿酒要敬一位客人，站他身后左侧的陈怀音一时间以为他要回头做什么，吓得一个挺身站直，然后猝不及防的赵允容手掌正好滑过她的腰际，摸到她臀部。
    两个人都怔了下，这让靠得最近的陈绮云察觉，不看不知道一看如此劲爆，她几乎是瞪圆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两个人，仿佛看的是从未认识的两个人。
    赵允容也飞快收手假意咳嗽，脸上泛起窘迫红晕。
    陈怀音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只能朝赵允容这边侧脸低头，紧张的揪住了裙褶，不去面对妹妹瞪圆的双眼。
    陈绮云看过之后将视线转移到她另一边的楚燕乐身上，并拿手肘推了下，楚燕乐不明所以，陈绮云凑过去小声说了两句，等到楚燕乐的眼神跟着扫视过来时，陈怀音跟赵允容都往另一边看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比起窘，赵允容此刻更想笑，但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失了仪态，还是得忍一下。
    陈怀音是真的欲哭无泪，她敢保证明天整个孔雀山庄都会传出在陈宝璐的大婚宴席上，她跟赵允容居然在做些不入流的事情。
    一直杵着也很无聊，陈绮云突然来了兴致想跟陈怀音这个姐姐聊聊天，平日里看她乖巧懂事，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没想到私底下这么劲爆，于是她拉了拉陈怀音的衣角。
    陈怀音回头看她，陈绮云示意她靠近点儿，陈怀音也凑过去，听她耳语，「你、是不是也已经跟赵允容那个过了？」
    她说得超级小声，但陈怀音还是听清了，并且一听就懂，连连摇头否认。
    陈绮云一脸不信的表情，这时陈怀音才察觉这话里的也字是什么意思，「……嗯？！」
    她咬唇看向赵允容，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该怎么办？
    赵允容不懂她的意思，要俯身下来听她讲话，但陈怀音只是恨恨的拧了下他的手臂，连表情都用了很多力，赵允容吃痛但也不缩手，只能皱眉道歉，「……对不起。」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在偏厅吃饭的段政颖看得一清二楚，但看他俩在人前还这般你侬我侬的真是气得连饭都吃不下，「这赵允容究竟有哪儿好的，怀音怎么跟被蛊惑了一般？」
    这时白鹄走到他身边给他倒上一杯酒，勾肩搭背道，「我还疑惑陈二小姐有哪儿好的，怎么把我大师兄给迷得死去活来的。」
    「老实说，在遇到怀音师妹之前，我就没见大师兄笑过那么多次。」
    段政颖一口饮尽杯中酒，「你大师兄凶起来简直要人命！怀音她受得了吗？」
    白鹄摇摇手指，「这你就不懂了，他笑、他凶可都是因为喜欢怀音师妹，在吃醋！」
    段政颖翻了个白眼，「所以才在武林大会上对我这般不留情面？连个还手的余地都不给我，小气。明明还让你承让邱栩呢，怎么轮到自己就一点也不谦让了。」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怀音师妹就一个，不能让不能让。」
    青雀插上一句，「小姐追赵师兄也很努力的，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白鹄，「啊？」
    「我是说使尽浑身解数，终于两情相悦了！」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都是在称颂这对金童玉女，段政颖听着心烦，两边各自推开，拿了一壶酒起身，「让开……这里太闷了，我要出去喝！」
    他走路踉踉跄跄的，看似是喝多了，白鹄眼神示意青雀，「你不出去看看？」
    青雀迷惑，「我又不是他丫鬟，作甚跟着他？梁鸿师兄不是跟出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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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梁鸿才是他真爱。」
    青雀叹了口气，「我去小姐那边。」
    段政颖在宽阔的无量殿广场上边走边喝边撞人边摆手道歉，大家先是有些恼火，再看是在武林大会上夺得第二的段政颖立马改变了态度道，「段公子？喝这么多不怕醉啊！」
    梁鸿气得不轻，夺过他手中酒壶，「你有点出息，她还没出嫁你就喝得烂醉如泥，她要真嫁给了赵允容，你是不是要以死明志啊！」
    段政颖才不管那么多，「我今天心情好，就要喝！喝！」
    他转着转着头开始发晕，看不清人，就要栽倒。忽而有人扶住了他他还以为是梁鸿，谁知见到的却是陈怀音的面容，便笑起道，「是你啊。」
    「是我。」伸手在他腰下防止他摔倒的赵允容很是不屑，一下将他稳住扶正，这下段政颖的视线里就剩下了赵允容，立马清醒，「谁要你来扶我！」
    陈怀音的声音也从他身后传来，「青雀，段公子醉了，你扶他去歇息吧。」
    青雀马上照做，一把蛮力拉住段政颖，「快走吧，人多了就走不了了！」
    这时闻讯赶来的陈夫人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原来如此……」
    段政颖恋恋不舍的回望着陈怀音，任由青雀再次将他拖走。
    赵允容也整顿了下衣襟，「怎么又是他？怎么总是他。」
    梁鸿连连道歉，「实在对不住，我师弟打小自由惯了，无法无天的，希望赵师兄不要介意。」
    既然梁鸿这么有礼貌，赵允容也不宜追究过多，「算了，只是孔雀山庄大宴，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闹了什么笑话，于大家而言都不好看。」
    这时陈怀音拉起他衣襟，温柔莞尔道，「走吧。」
    看这一对璧人离开，梁鸿不免也为段政颖叹息，「师弟啊师弟，还是尽快死了这条心吧。」
    ☆、情愫
    入夜。
    孔雀山庄最为看重的数十位宾客都入邀在山庄内就寝，剩余大部分也都安排在白马寺镇的各个客栈中。
    段政颖因为先前一战出了些名气，陈夫人临时将他调在了庄内就寝，并对梁鸿安慰道，「你快去客栈吧，你看你师弟喝了这么多肯定不好走路，我们孔雀山庄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既然陈夫人这么客气，梁鸿也不再担心，便放下人离去了。
    段政颖喝得醉生梦死的，陈夫人的丫鬟喂他解酒药他也囫囵吞枣的全咽下去了。陈夫人这便放下心来，「过一炷香你去北苑叫二小姐过来，就说宾客过多我无暇顾及，让她也来搭把手。」
    丫鬟唯命是从道，「喏。」
    「对了，她要是不肯来，你就说这姓段的吐得肠子都要出来了，看她来不来。」
    「喏。」
    到了时间，那丫鬟将段政颖关在房内便去北苑喊陈怀音，陈怀音本来都要入睡了，听说段政颖的事，便披了件衣服起来匆匆赶去，也没带上青雀。
    段政颖安排的房间比较偏远，陈怀音赶到之际尚未看清楚什么，身后门便被丫鬟带上，「……嗯？」
    回头再看段政颖确实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样子，便连忙提裙走过去，「喂……醒醒！」
    段政颖被拍了两巴掌才睁开眼睛，浑身燥热难耐有些不安分的想要脱衣，陈怀音看他脸色通红，问道，「怎么了？生病了吗？」
    段政颖也说不出口，总觉得全身上下都有小虫子在咬，煎熬得从鼻腔里哼了两声，陈怀音见他扒开衣服才发现他身上也通红，「这是……喝多酒过敏了？」
    虽然陈怀音不懂，但段政颖懂了，他好像是中药了，一个机灵便立马坐起，「……呃？！」
    他扫视周围，就陈怀音一个人，好像更懂接下来的发展了，「完了。」
    陈怀音道，「醒了吗？我去叫一下大夫，今日庄内有大夫候着的，你别着急。」
    她刚一起身就被突然袭击的段政颖抱个满怀带回床上，吓得语无伦次，「段段政颖？」
    段政颖喘气如牛忍着下一步的动作对她说道，「你听好……我可能被陈夫人下药了……」
    他突然控制不住将陈怀音箍紧了，胡乱亲吻着她的脖子解释不下去，「……」
    但陈怀音懂了，可她挣扎不开道，「怎么会这样？刚刚、刚刚好像门也被关上了！」
    段政颖揪紧她的衣裳，四处再看一眼，可他此刻情|欲旺盛，大脑好像不受控制一样，「……走窗户！」
    「那你让我去砸窗。」
    可段政颖就是不想放开她，「你砸不开我来。」
    陈怀音一下被她扛起，吓得喊道，「你不要拿我砸啊！」
    段政颖将她抗上肩膀后，另一手顺起地上的一张凳子，砰得一声就把窗户砸的粉碎。
    陈怀音吓得尖叫不能，捂住自己嘴巴，好在这窗户够大，砸了三两下就容他翻越逃跑了。
    段政颖一边运功逃跑还一边将陈怀音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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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扛好，陈怀音无语道，「你倒是把我放下啊，我又不需要跑！」
    「你告诉我哪儿是安全的？哪儿是陈夫人找不到的。」
    陈怀音这才想起之前一件要事，指着一处别院道，「那里！去那里！去陈锦麟的住处。」
    四子陈锦麟的院子有很多子弟把手，别说闯入，就连靠近也没几个人敢。
    段政颖瞥见一处阴暗地，便匆匆将陈怀音放下，自己坐倒在地上猛地吐了口血。陈怀音连忙掏出手帕给他擦拭，「怎么样……还是很难受吗？」
    段政颖吐了血之后反而清醒了，两眼直直的盯着她，「我要说、难受的话……你会帮我吗？」
    陈怀音一愣，「……？」
    陈怀音坐在地上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不帮你会死吗？」
    段政颖忽而笑起，「先看你帮不帮……然后再说死不死。」
    陈怀音真是受不了他，「你你——你快点运功把毒逼出来啊！你们、你们会武功的不都是——」
    段政颖看她是真的着急，也不再逗她玩，自行打坐运功，但他服入的春|药太多，一时间连他自己也没把握能不能全都用内功化解。
    月上柳梢头，陈宝璐的新房那边热闹纷呈，这里却寂静无声。
    青雀在北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陈怀音回来，担心得一塌糊涂，正巧有脚步声赶来，她喜出望外打开门，却发现是赵允容，「赵师兄？」
    赵允容十万火急道，「方才陈夫人在前院说怀音被姓段的掳走了是吗？」
    青雀吓了一跳，被赵允容闯入房内，果真陈怀音不在，青雀一下全懂了，拉住赵允容说，「等等等等！我知道，赵师兄帮我个忙！就当是帮小姐！」
    她与赵允容速速说了一切，刚说完孔雀山庄的陈夫人果然让人找来了，在院子外喊道，「怀音？怀音？」
    青雀假装陈怀音的声音回应了下。
    赵允容一开始还神色凝重，等走出庭院却像没事人一样，「可能是陈夫人搞错了，怀音已经睡下了，就不要打扰到她了。」
    陈夫人道，「不可能啊……她刚刚——」
    赵允容确认他的说法，「我亲眼所见，她睡下了。」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一板一眼的说出这几个字，陈夫人也没有理由再进去搜人，「那好吧，既然是你亲眼所见，那应该是丫鬟们搞错了……搞错了。」
    等陈夫人的人影消失之后，赵允容这才翻身上墙，不动声色的朝青雀之前说的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寻去。
    青雀料得没错，赵允容排查到第二个院子的时候就发现了阴暗处有一丝白色一角，等飞近一看，果然是陈怀音！
    「怀——」他名字还没喊出，就被阴暗中咳嗽吐血的人吓到，吓得差点动手，陈怀音连忙拉下他稳住，示意他不要说话，「嘘。」
    这样三个人都躲在阴暗中，赵允容才看清正在运功逼毒的段政颖，他冷汗涔涔看着很是痛苦，再看陈怀音这边除了衣服有点乱外，其他好像没什么问题，「他——」
    陈怀音低声道，「陈夫人给他下了药，还把我叫过去，想让武林中人看笑话，所以他现在在这儿逼毒呢！」
    赵允容瞪大眼睛，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怀音推了一把朝向段政颖，「你帮帮他……你看你能不能帮一下他？」
    「我要怎么帮他？」
    他没动手杀了段政颖就已经是好脾气了，居然还要帮他一并运功逼毒，「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陈怀音摇头，「没有、快帮帮他，他都吐了好多血了，这样下去会不会死啊？」
    赵允容并不想帮他所以为的情敌，「送他出去，找……个人……不就行了？」
    「我不。」这时段政颖反而睁开了眼睛，义正言辞的看着赵允容。
    赵允容道，「你平日里不是有很多相好吗？怎么这时候反而洁身自好了？」
    陈怀音受够他俩的争吵，「好了小声点，怕别人发现不了我们吗？」
    赵允容看向她，「我带你走，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吧。」
    陈怀音还没拒绝，反倒是段政颖拉住赵允容的衣角，「帮、帮个忙吧。」
    赵允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眼睛，再看向陈怀音，陈怀音立马站起来，「我来望风，你们运功。」
    赵允容猛吸一口气，还是拒绝不了陈怀音的请托，便一掌将段政颖的正面推过，让他背对着自己，再一拳抵上他脊柱，食指勾住发力，痛击他的中枢神经，这力道之大，让段政颖差点吐血而亡。
    即便帮他疗伤，赵允容也满脸嫌弃的看向别处，但内力却在另一手上源源不断的输送给他，支撑着他，段政颖这才有所缓解，「……」
    运功结束，毒已逼出，段政颖跟垮了一样倒入赵允容的怀中，赵允容随意瞥了一眼被乱发打湿的他的面庞，本想推开却察觉到一丝蹊跷来，他的面容偏女相，咋一眼看还挺像陈怀音的。
    这个想法让他打了个寒颤，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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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恶的将段政颖给推开了。
    段政颖的脑门被重重推了下便立马醒了，迷乱中喊了句，「……茵茵。」
    「谁是你音音？闭嘴，不许这么叫她。」
    陈怀音看这边好了马上弯下腰来，也关切的推了下段政颖的脑门，「段公子？段政颖？清醒了吗？清醒了就起来走两步。」
    段政颖撒娇道，「还是有点累，你扶我好不好？」
    赵允容将他一把扯起，表情冰冷，「我扶你。」
    段政颖整个人被他扭曲着往前走，没走几步就难受得要松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了。」
    赵允容这才松开对他的桎梏，「好好走回去，别让人发现什么端倪，不然有你好受。」
    段政颖回头瞪着他，恨自己现在消耗了太多内力不是他对手，只能剜他一眼离去，「你等着瞧！」
    陈怀音这才上前走到赵允容身侧，「他没事了吧？」
    赵允容并不想告诉她段政颖的安危，只想跟她好好谈一下她对段政颖的感情，「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他中毒还要守在他身边？你不知道那很危险吗？」
    陈怀音摇头，「不危险啊。师兄你想，他若真想乱来，我又怎么跑得掉？正是因为他宁死也不会伤害我，我才守在他身边的。」
    这话好像说得通，但赵允容也听得醋意上涌，「你跟他……已经是这样信任的关系了吗？」
    「师兄……」陈怀音知道他又双叒因为段政颖生气了，这样一来陈夫人的目的也达到一半了，「你若真的、一定要捕风捉影的话，那我也没办法，随你怎么想了。」
    现在生气的是赵允容，他不明白怎么陈怀音还跟他置起气来，「我只是合理怀疑一下也不行吗？」
    陈怀音回头无奈道，「那我也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相信呢？你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我也吃不消……你若真不信我，那你可以退婚，我不勉强。」
    「你——」赵允容拉住她怒火中烧，「我退婚了你好嫁给段政颖吗？」
    他声音一高，马上引起远处的注意，陈怀音更是急不可耐，甩了下衣袖，「我怎么说你都要这么想……你总是这么想……」
    可她现在又不能说出一切，甚至将来每一日都得将段政颖的身世守口如瓶，不然以赵允容的性格一定会为武林除害杀了他的。
    她急得快哭了，「我真的、真的只喜欢师兄你一个人……我对段政颖不是你想的那样、将来……将来你就——」
    「总而言之，你不信我，可以退婚。我不会嫁给除你以外的人，段政颖也不行，他是绝对不行的！」
    除了上回在混元山上，赵允容还是第一回见陈怀音这样梨花带雨的，他也想相信她，但是段政颖的存在实在太碍眼了，他不得不防，「我不退婚。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给别人机会。」
    陈怀音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吵架结束了，便吸了下气道，「我知道了……那我回房了。」
    她就要走，可赵允容却不顾一切的一把拉住她将她推向一侧墙壁，用力拥吻上去，陈怀音的眼角余光还能瞥到闻声赶来的守夜弟子，吓得拍他推他，可赵允容按住她的手将她定在墙上，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昏天暗地之下，陈怀音被他吻得都快窒息，越反抗他就越来劲儿，在求生欲的唆使下，陈怀音终于放弃了挣扎，任他肆意妄为攻城略地。
    这个漫长的深吻快将她的灵魂都汲取了，直到有人奔到这里问道，「谁？谁在那儿！」
    赵允容这才松开，托住腿软的陈怀音，侧过头道，「是我跟怀音。」
    「……原来是赵师兄，那没事了！」
    「走！」
    陈怀音简直要掩面哭泣，明天孔雀山庄的流言蜚语肯定要满天飞了。
    可是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还笑得挺开心，还笑出了两个酒窝，「他们走了。」
    陈怀音撑着他的手要站直，但赵允容却一下摸到她的臀部，吓得陈怀音又差点没站稳，还好赵允容将她往上托举了点，然后弯腰俯身再次埋头。
    回到房里的陈怀音呆若木鸡的重复着同一句话，「原来赵允容是个禽兽啊……」
    青雀还在给她擦拭着身上，陈怀音唇上嘴里都轻微疼痛着，「他怎么能亲那么久……亲了十次他饿疯了吗……」
    青雀看她甩了一手水，皱眉道，「现在明白可能太晚了。」
    「陈夫人的计策实在太好了，给了赵允容一个光明正大占我便宜的理由。」
    「不你以前不总说是占他便宜吗？」
    陈怀音摇头，「他主动那就是我被占，要我主动才行啊！」
    「他还嫌我矮，还把我托举起来，力气大是这么用的吗？我不要面子的啊！」陈怀音气得又拍了几下水，青雀躲得及时，这些水全都溅她自己脸上去了，「噗、噗。」
    「活该，玩什么水。」
    什么玩水，她觉得赵允容这是在玩火。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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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败将了。大家都是新手，凭什么他进步这么快？」
    「那是他天分好。」
    「那是他不要脸。」
    青雀挑眉，「好吧，但我是不会给你练手的。」
    陈怀音起身擦干，突发奇想，「对了，没有实际经验，我还可以学习理论知识呀！青雀你明天去给我搞几本画册来，我们来见习一下。」
    「我才不要给你见习！可是那画册我们也早就看过不是吗？你不记得看完之后我们尴尬了很久吗？」
    陈怀音皱眉，「那就再看，多看几次，练出免疫来。」
    青雀无语凝噎，「免疫了……就不太好了吧。对这个免疫的话……你可能真要去出家了。」
    陈怀音垂下脑袋，「……算了，先睡吧，明天再想法子。」
    陈怀音决定这两日绝不走出北苑一步，因为现在整个孔雀山庄都在谣传她跟赵允容夜半幽会的事情。
    「那得澄清一下，不是谣言是真的。」青雀剥了颗龙眼，吃得坦荡荡。
    陈怀音的双唇到现在还是血色充沛的，「看起来好像上过胭脂一般」。
    她也懒得讲话，「我又不缺那点胭脂钱……」
    「这可是纯天然的，无毒无害。」青雀安慰道。
    「哎又路过一个偷看的丫鬟，脸真红！」
    陈怀音拿扇子扑走她的爪子，「别动手动脚，我这可是白脸。」
    「我看你不仅白脸还翻给我一个白眼，够意思，我去叫赵师兄过来，就说你想他了。」
    陈怀音马上拉住青雀，「有话好好说行吗？别动不动就喊赵师兄，这样多不好。我害怕。」
    青雀挑眉，「这态度才像话！」
    这时门口来了两个嬷嬷，青雀马上奔出去笑脸相迎，然后将东西转交给陈怀音，「看，我办事速度快不快！」
    陈怀音早就忘了这茬，一翻开就是两个奔放的人在纠缠吓得花容失色，面色煞白，「什么鬼啊！」
    青雀道，「你要的画册啊。」
    陈怀音吸一口气，「你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给我看？」
    「那不然……还得挑个日子虔诚、地看？」
    陈怀音将这些本子跟个烫手山芋一样堆叠到一起，嫌恶的扔进篮子里，「……真是的，没有一点点防备，我还以为是绣本。」
    青雀哈哈大笑，「绣啥？秀恩爱吗？」
    「什么啊，那几个嬷嬷不就是先前教我绣花的绣娘吗？我当然就以为是绣本啊。」
    青雀理直气壮道，「那几个嬷嬷可厉害呢！闺房里的什么都教，她们还跟我说二小姐得了这么俊俏的如意郎君，春心萌动也是难免的嘛！画册是免费送的，祝你们将来夫妻和睦，和和美美。」
    陈怀音脑袋磕到石桌上，恨不得磕出一条血印以证清白，「青雀……谢谢你亲手在外头有关我的风流韵事上增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谢，应该的。」
    气氛尴尬了一秒，青雀又道，「嗑瓜子吗？」
    「不嗑。」
    「好勒，我去拿。」
    陈怀音闷头对着地面闭眼叹息。
    青雀本是悠闲的打算去房里拿些瓜子出来嗑，谁知她才走没多远，院门口就传来守卫弟子的声音，「赵师兄！」
    「赵师兄早，二小姐就在院中。」
    青雀连忙刹车转身，看陈怀音还磕着脑袋没半点反应，三步并作两步抢先在赵允容之前要夺过篮子，她这举动实在诡异，所以赵允容也吓了一跳不知她在藏什么，「怎——」
    青雀一个激动没捞住篮子，篮子随着平滑的石桌滑了出去，然后最上面的一本画册落在赵允容脚边，被风掀开。
    青雀定住捂眼非礼勿视，陈怀音后知后觉侧过脑袋，「怎么了青雀？」然后见赵允容捡起那熟悉的册子，吓得几乎是原地弹起，马上起身一掌拍掉不知道是否被他看清楚的画册，用力的踩上两脚，「……青雀！」
    青雀马上像扫垃圾一样把它扔进篓子，陈怀音心惊肉跳的看着赵允容，质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命令他。
    赵允容轻咳了两声，看到也假装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他忍俊不禁，大概知道陈怀音刚刚头垂在石桌上的原因了，可能也是受了某方面的刺激。
    「嗯……不急，慢慢来。」
    陈怀音瞪大眼睛一瞬，又羞愧到要哭，捶了他两下，「你都没看到了你还说……」
    赵允容却又忍笑到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傻姑娘。」
    陈怀音是真的想哭，可更多的是气自己的愚笨无知，本想扮猪吃老虎，却想现在被老虎吃得死死的，最后也只能抱住赵允容发出两声不争气的哼哼。
    陈宝璐的婚事结束了，用完午膳后各大派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告别，陈满泽本想将赵允容再留段时日的，可赵允容还是拒绝了，临行前他低头对陈怀音倾诉道，「我是想多待几日，可怕自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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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住……所以，就先走了。等我。」
    陈怀音木讷之后满脸通红，不管陈满泽是否在喊她，吓得捂住双颊径直跑回了自己院子。
    陈满泽也好奇不已，「你对她说什么了？」
    赵允容但笑不语。
    ☆、刺杀
    回到院子陈怀音才想起这两天因为赵允容的事都快忘了段政颖了，青雀打听了下回来说，「没有弟子看到过他……连燕云山庄的人都不知他去哪儿玩了。」
    此刻段政颖现身在江陵以西的一座寺庙内。
    这清净的佛门之地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就一个站着抱剑的他跟一个打坐的常翠羽。
    常翠羽睁开双目道，「没想到真的是你，段政颖。」
    段政颖从鼻子哼出一口气，但没说话。
    「六年前我的手下说梅悦深被一个少年救走我还不信，如今倒是成长为可以掀起武林腥风血雨的男人了。」
    「你一直派人盯着陈怀音，自然也会怀疑到我。」
    「是啊，你们的关系太过微妙，我会忍不住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竟是这么巧合，你居然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兄长纪简阳。」
    「老实说我对继承什么紫榆神宫没有半点兴趣，现在梅悦深已死，你大可以放手去干，放手去拿，我绝不阻拦。」
    「所以这也是我们合作的一个先决条件。」
    「你救了繁茵，还养育了她，我替她来报答你，希望你以后别逼她去做不喜欢的事就行。」
    常翠羽起身道，「不喜欢的事？赵允容她不喜欢吗？她喜欢得很。我的女儿我比谁都懂，还用不着你一个多年未见的哥哥来教。」
    段政颖嗤之以鼻，「她不是你女儿。你女儿早就死了。」
    常翠羽眼中精光一现，「是啊……我女儿早就死了，所以我才要向陈满泽复仇。陈满泽是怀音的亲生父亲，而你，却要帮我杀了他。」
    段政颖咬牙侧头，「就算是她亲生父亲又如何，他何曾关心过怀音一分？杀了他，不只是你我的愿望，我想也是怀音的。」
    常翠羽点头，「很好，那我就安排师兄与你同去吧。」
    段政颖将手中宝剑转腕而过，「陈满泽武功是高，但有紫榆神宫的护法相助，我想这趟定是十拿九稳。」
    常翠羽还是得提醒他，「但愿如此，假如失手也切莫恋战，孔雀山庄人多势众，一旦被发现你们就插翅难逃，到时连我也救不了你们。」
    这时从天而降一名与陈满泽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他气质沉稳，干练果决，走向段政颖道，「那便先去研究一下刺杀跟逃跑的路径吧。」
    段政颖随即跟上。
    今日孔雀山庄收到一封来自武当的信笺，是赵允容写给陈怀音的。
    信上道是他之前离开孔雀山庄就已经跟陈盟主定好了日子，下月初八会来提亲，然后再过三个月就成婚。
    陈怀音算了下如今是五月底，成亲差不多就是在中秋那会儿，那的确是个不错的日子。
    这时青雀却郁闷起来，「再过三个多月你就要嫁给赵师兄了，我怎么办呀？」
    「跟我一起去武当吗？」
    青雀连连摇头，「大可不必，也不是那么好的交情哦。」
    陈怀音无奈一笑，「那你是要嫁人还是——」
    「我还是在这里等小姐！」青雀道，「我就在这里等你，反正你是嫁给武当又不是说永远不回来，等你回来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玩的！」
    陈怀音捋捋她的头顶，「放心，我会尽我的全力，把师兄骗到孔雀山庄来的！」
    本以为青雀会开心一点，可她却道，「嗯……如果在武当开心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开心一点，不回孔雀山庄也没关系的。」
    陈怀音愣住，随即将她抱紧，「你还是跟我去武当吧……」
    「……哎，这不又绕回原地了吗……」
    马上要入夜了，陈怀音还得去前厅用餐，自从陈宝璐成亲后，陈满泽就要求一家人每晚在一起用餐，他现在想要凝聚起这一家可就晚了，饭桌上六个人，六个都心怀鬼胎，还有个在四处奔跑不好好吃饭的陈锦麟小弟弟。
    虽然陈宝璐夫妇对他冷眼相待，但陈怀音还挺喜欢这个孩子的，而这个四五岁的孩子凭本能也察觉到这一桌子大人中，只有陈怀音没啥攻击力，便拉住她的衣裙，喊道，「姐、姐……吃饭、饭。」
    陈怀音受宠若惊，「……？」
    陈满泽笑道，「看来锦麟很喜欢你啊，怀音。」
    陈宝璐侧目而视，邱栩正襟危坐没有说话。
    陈绮云道，「可能是怀音身上比较香吧？香得不仅男人，连孩子也喜欢她。」
    她这话中有话，说得令陈满泽皱眉，「怎么说话呢？」
    陈夫人连忙制止陈绮云，「吃完了就回房去，在这儿添什么乱呢？」
    陈绮云不满道，「凭什么这个孩子比我们还要重要？爹爹以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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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宝璐姐姐也就罢了，确实姐姐她做得好，可这个孩子呢？连他母亲都不知道是谁，还不懂是不是爹您——」
    「住嘴！」陈满泽果真发飙，吓得陈锦麟一下抱住陈怀音的大腿，陈怀音也弯下腰蹲身抱住安抚他，「……没事。」
    陈满泽瞪着小女儿，「明天开始你就闭门思过，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房门一步！」
    陈绮云气得摔掉碗筷，「反正我将来也要嫁去九华派了，不稀罕爹爹你的喜欢，您想偏爱谁就偏爱谁去吧！」
    陈满泽起身就给她了一记耳光，「你还没出嫁倒跟我拗上了啊！九华派是你的避难之所吗？九华派它现在什么也不是了！没有我孔雀山庄的照拂，它还得从七大派中跟紫榆神宫一样被除名！」
    陈绮云瞪大眼睛，忽而懂了，「……爹爹，你果真太势力了！我真是看透你了。」
    她又转向陈怀音道，「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这么怂！你明明也不喜欢爹爹总是对你凶！」
    陈怀音默默不语。
    陈满泽道，「你以为你姐姐跟你一样刁蛮吗？」
    「是啊，她老好人，所以才会被您安排的什么武当十三剑欺成那样！宝璐成亲那晚，那姓赵的偷摸她屁股，我都看见了！」
    陈满泽气得眨了好几次眼睛，看向陈怀音，陈怀音连连解释，「误会误会……」
    陈绮云道，「你别替那姓赵的说话，枉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却想也是个贪图美色的混账。」
    她最后喝了一杯酒摔了酒杯气愤离场，「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给我去死吧！」
    陈满泽看着她的背影气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质问身边的夫人，「你你！怎么教女儿的！」
    陈宝璐替母亲解释道，「爹爹可能不知道，那楚燕乐瞒着她收了一房妾室，还有孕了，她前几日才得知，可能心情不大好吧。」
    陈满泽一愣，继而勃然大怒，「我就知道这个姓楚的不是个东西！说什么披麻戴孝三年再娶绮云，这才多久？他妾室的孩子都怀上了？！」
    陈夫人抚了下陈满泽的脊背安慰道，「老爷别生气了，我会劝劝绮云的。那妾室……我也会找人去安排处理掉的。」
    陈满泽坐下道，「岂有此理？我陈满泽的女儿岂能受这份气！」
    他说罢又看向陈怀音那边，方才陈绮云还指责过赵允容的为人，陈怀音本以为父亲也会善心大发的关怀一下她，却想陈满泽道，「你没什么事吧？你要跟赵允容的婚事出什么岔子我跟你说——」
    「你就别待在孔雀山庄了！」
    陈怀音的心里好似最后一点期待也落空了，面对这样的父亲她反而勾起了唇角，「知道了，父亲，我会跟他好好过下去的。」
    陈夫人本以为陈怀音是真的觅得良婿了，没想到在陈绮云的形容之下竟是个衣冠禽兽，想来他俩的婚事也不会美满，便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不气了，吃饭、吃饭。」
    陈怀音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餐桌上就剩下些残羹冷炙，她也干坐着不动，丫鬟们还在等她，所以并未上前，只是关切道，「二小姐没事吧？」
    「二小姐别听三小姐胡说八道，赵公子的为人秉性可是有口皆碑的。」
    陈怀音没想到最后还是个丫鬟在安慰她，觉得甚是可怜，「……嗯，他很好，我知道。」
    丫鬟这才上前，「二小姐这些我们先收下去，您要是饿的话，我待会儿吩咐厨房再给您送一份过去，或者您让青雀过来取也行。」
    陈怀音吸了下鼻子，起身道，「你们收拾吧，我先离开了。」
    此刻夜幕笼罩，整个孔雀山庄狂风大作，似有风雨将来。
    从前厅绕去北苑还有些距离，如今入夜很久，有些巡夜的弟子因受不了这狂风可能偷偷进屋休息了，正值夜深人静之际，她一个人独行在孔雀山庄内，居然有种无家可归的痛楚。
    狂乱的风吹打得窗户砰砰作响，间或夹杂着一种诡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
    刀剑交错声。
    陈怀音四处看过一圈，咽了下口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她还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提了展灯笼循声而去。
    这声音来自主院，主院只住着陈满泽跟陈夫人，还有七八个巡回守夜的弟子，等陈怀音赶到之际，这七八个弟子早就无声无息的倒在了黑夜中的草地，「……！」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敢肆意闯入，就听院内刀剑争锋之势刺破耳膜，与狂风的造作混为一谈。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女人惨叫着逃出来，下一秒却被横来的一把剑直穿心脏，骤然倒在了她跟前，陈怀音的灯盏落下，噤声看向飞来的蒙面人，两个人视线交错一瞬间，蒙面人收住剑势，拉下面罩，警告她道，「还不快走！」
    是段政颖。
    而他刚刚杀死的便是陈夫人。
    陈怀音僵硬的抬头展望他身后缠斗的二人，其中之一不正是陈满泽？
    陈满泽似乎也在须臾间瞥见了陈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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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身影，喊道，「怀音！去宝璐院子把人喊来！」
    他分心了一下，腰间便被中伤一刀，段政颖镇定看着陈怀音，陈怀音低头不语，似是做着心理斗争，陈满泽又大喊，「还不去喊人！」
    段政颖见她犹豫也不再多虑，转身加入二对一的刺杀，这样陈满泽就必死无疑了，他更是关切着院门口一动不动的陈怀音，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个孽障！你是要我死在这两个人手下吗！」
    陈怀音握紧拳头，仍旧不动声色，反倒是紫榆宫前护法嘲讽道，「陈满泽你做人也太失败了，连女儿都想要你的命。」
    只要陈满泽死了，她就自由一半了。
    近在眼前的自由，为何不要？
    陈怀音这才抬头，眼睁睁的看着陈满泽被段政颖一剑穿刺胸膛，而紫榆护法再从天而降一掌打中他天灵盖，让他当场倒地，再也不能爬起。
    刺杀结束了，紫榆护法还要走去陈怀音那边，段政颖拉住，紫榆护法道，「我不是要杀她，她是师妹的养女，我只是嘱咐她一些事罢了。」
    但段政颖还是很担心，这时反倒是陈怀音奔了过来，陈满泽死不瞑目的看着她走到刺客面前，一脸的无法置信，「为什么……我是你父亲啊……」
    陈怀音不忍回头看他，而此刻段政颖却拉下面罩，「……陈满泽。」
    「……居然、是你。」
    他颤抖着手说不出话来，「原来凶手……是你……」
    段政颖冷冷道，「让你死得明白点吧！我叫纪简阳，而她，叫纪繁茵。能想起来吗？」
    紫榆护法道，「此地不宜久留，既然人解决了就快走。」
    陈满泽此刻终于想起，「是、是混元山……你们不是——」
    「没死，所以……复仇。」
    段政颖也不管他现在究竟是后悔还是痛恨，最终一剑决绝刺入他心脉，送他完整上路，「这是你为恶的代价。」
    紫榆护法此刻已经捡来陈怀音一早就掉的灯盏，从窗户扔进了房内，很快大火便着了起来，「这里马上就会被人发现，我们走！」
    段政颖又戴上面罩，将陈怀音抱紧，「先送她回北苑。」
    紫榆护法在墙顶等候，段政颖将陈怀音放下的时候，她的神智好似还没回归，段政颖不得不晃了下她，「茵茵？」
    「……我走了。」
    陈怀音这才反应过来，抱紧他道，「你要当心……快逃得远远地别再回来了。」
    段政颖抚摸了她的脸颊，「保重。」
    就在这二人消失在黑夜中没多久，前院果然传来了呼天喊地的救命声。
    但陈满泽已经死了，没救了。
    他要是在最后的晚餐上关心一下她，说不定陈怀音还会为他去喊人，或为他跪地哀求，但他却生生的扼杀了自己的活路。
    听到动静的青雀这才推开门，「小姐，你怎么才从前厅回来？这都多晚了。」
    陈怀音僵硬歪头，「不是……我早就回来了。前院发生的事，都跟我无关。」
    青雀惘然，「哦，那进来洗漱睡觉吧！」
    「好。」
    ☆、争权
    孔雀山庄，一片缟素。
    昔日印象里繁华胜景的白马寺镇，如今因为武林盟主去世，街道上都是冷冷清清的。
    天气虽好，但阳光刺眼，折射在漫天飞舞的纸花上，仿佛落雪一般。
    孔雀山庄的三位小姐和大弟子邱栩跪在灵堂一侧，另一侧则是不断来探望的长老和其他门派中人。
    其中哭得最伤心绝望的莫过于陈宝璐，她才大婚不久，就一夜之间失了父母，从昨晚一直哭到今早，脸上的泪痕遍布，看得来客痛心疾首。
    「这……这——」
    「孔雀山庄一个月前还在大肆操办着喜事，未曾想陈盟主会死得那般突然。」
    「听说是被刺杀了。」
    「入庄刺杀？」
    「是啊！也不知道凶手有几个，但肯定都是绝顶高手，把陈盟主夫妇俩院子里的十个人都杀了，愣是没被别的院的人发现！」
    「那当真是一等一的杀手了！只是不知陈盟主是得罪了哪路人……竟落得如此下场。」
    「可怜陈宝璐刚刚结婚，一下痛失父母，以后整个孔雀山庄就落在她跟她师兄二人肩上了。」
    「我倒觉得可怜的是没结婚的两个孩子，本来好好定下的婚事，会不会因为陈盟主去世而搅黄啊……」
    这些纷纷议论如今也只有陈怀音一个人听得到，因为她并未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无闻的跪在干草捆上落了几滴不知是痛苦还是痛快的泪。
    昨晚陈满泽遇害后，这一家几口人已经大吵过一回。陈宝璐恨透了陈绮云，觉得是她在晚餐上咒死了父亲，而陈绮云吓得哭着喊着说自己只是说说而已，没想过真的要父亲去死。
    她们两个无辜的人争执不休，一个帮凶陈怀音却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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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冷的看着。
    就在各位长老都到齐之后，邱栩这才扶陈宝璐起来，走入正厅，商量一下孔雀山庄的继承权。
    陈满泽死得突然，还没准备过任何遗嘱，但就他生前表态来看，有想让陈宝璐继承的意愿。
    一位隶属于邱栩麾下的长老道，「宝璐是山庄的大小姐，继任孔雀山庄无可非议。」
    这时另外一个长老反驳道，「陈盟主生前可是将他的幼子锦麟也带回了山庄认祖归宗，盟主是有意培养陈锦麟成为继承人的，只是没料到会突遭毒手。」
    陈宝璐闭着眼睛不说话，邱栩道，「锦麟才五岁，如何继承这偌大的武林第一世家？」
    支持陈锦麟的老者道，「那也由不得一个女人跟一个外姓弟子来继承。」
    这话马上激怒陈宝璐，「傅长老，我是父亲的大女儿，邱师兄既已入赘孔雀山庄，自然也是我父亲的孩子，怎地到您口中就成了一个外人？要说外人，那陈锦麟才不知是哪儿来的野种呢！」
    傅长老蹬了下拐杖，「你是盟主的女儿，可你也别忘了，要是真让嫡妻长女继承，那也是怀音小姐，还轮不到你！」
    邱栩拦住欲动肝火的陈宝璐，面向执拗的傅长老，「傅长老这是支持陈怀音一个没有武功的弱质女流来继承这偌大的家业？」
    陈绮云瞥一眼身边无动于衷的陈怀音也反驳傅长老，「傅长老，陈怀音本人都没想过要继承孔雀山庄，您一个外人又帮她作甚？」
    「老夫没有要帮怀音小姐的意思，只是老夫不赞同宝璐小姐继承！坚绝不同意！」
    其他长老劝说道，「这锦麟少爷年纪尚幼，确实无力继承山庄，不如先将大业交给宝璐夫妇，等锦麟大些了再说？」
    傅长老心焦道，「老夫是盟主生前最为信任之人，他早就同我说过将来要让陈锦麟继承家业，要是先让宝璐小姐代管，十多年后她真的能爽快放手？」
    陈宝璐瞪圆眼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爹何时宣告天下过要让陈锦麟继任了？」
    陈怀音看出来了，这个她并不认识的傅长老只是个愚忠的老顽固而已，他跟陈宝璐吵架还非要把她拖下水。
    这时有一位长老发出感慨，「……到底谁来继承才能让我孔雀山庄继续在武林立于不败之地呢！陈盟主大半辈子打下的江山，居然没有一个值得托付的对象……我同盟主戎马二十载，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孔雀山庄没落下去啊……」
    邱栩道，「二叔这是觉得宝璐跟我都不够格吗？」
    这位发言的长老乃是陈满泽的堂弟，算是长老中最有资历跟实力的，他听完邱栩的话轻哼一声，「你自己几斤几两有点数，武林大会上天下人可都见识过了，连个燕云山庄的混混都打不过，还如何护下我孔雀山庄数千人？！」
    陈宝璐笑道，「难不成二叔想让第一的赵允容来继承我孔雀山庄吗？」
    陈长老恣意挑了下眉，「他是有武当要继承的，自然也不可能来我孔雀山庄。」
    「那不就得了！」陈绮云也帮着姐姐说话，继而瞪了一眼陈怀音，「怀音要是有本事，那就让武当的继承人将来入赘我孔雀山庄，这样我也没话说。」
    陈怀音连一眼也不想看陈绮云，就淡淡的平视前方。
    「武当跟九华派的人已经去通知了吧？」
    傅长老起身道，「通知过了，下午就能到。老夫想了想，既然没有人有资格继承孔雀山庄，那便把孔雀山庄的基业分成几块由不同的人打理，就按四个孩子均分，诸位觉得如何？」
    长老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宝璐自然不愿，她从小就觉得孔雀山庄将来就是她一个人的，绝不允许任何人与她共享，「傅长老又在说胡话了，绮云跟怀音可都是要嫁出去的，把孔雀山庄的基业分与她们，岂不是让别的门派来瓜分我孔雀山庄？」
    「那总比被你夫妇俩独吞强！我是绝不能看着孔雀山庄毁在你俩手上的！你二叔也说了，以小邱的武功，根本就不能跟陈盟主相提并论，陈盟主二十多岁就已经是武林大会的魁首了，他呢？两次都败给了别人，若他当任了孔雀山庄，岂不是让江湖人笑话！」
    邱栩也气得咬牙切齿，「傅长老你一个外人我们允你过来商议已是大方，你非要这般咄咄逼人吗！」
    「你闭嘴！无知小儿，能背负起振兴孔雀山庄的责任吗！」
    眼见得正厅里的人摩拳擦掌就要打起来，这时外头突然来了一声通报——
    「常夫人到！」
    听到这个称呼，不仅是陈家人，连长老们都站起身来，「常、夫人？」
    常翠羽一身素衣，面容冷峻，气场强大的出现在孔雀山庄，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她身后追随着数位孔雀山庄的亲信，一路给她带到正厅，常翠羽也将四周的惊叹收在眼里，盛气凌人的走到主座，坐下。
    这下陈宝璐算是气得跳起，「你凭什么坐我父亲的位置！」
    她就要上前拉扯，常翠羽挥挥手，两名得力手下便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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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阻拦，他们力气之大，甚至连邱栩也执拗不过，「常翠羽、你来做什么！」
    常翠羽扫视各位长老，有的人眼神明显是向着她的，毕竟这孔雀山庄下面确实有她一部分势力，另外一部分人也无法理解常翠羽会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常夫人……今日也来吊唁盟主？」
    常翠羽气势十足，神态冷静，「原来诸位还都认识我。」
    「我今日来，不仅是吊唁我的丈夫陈满泽，也是来帮他管理这孔雀山庄的。」
    陈绮云怒吼一声，「你凭什么！我母亲才是陈夫人！」
    常翠羽淡定道，「你母亲？你跟陈宝璐的母亲只是我的一个侍女。是我离开了孔雀山庄才给了她上位的机会。我与陈满泽从未和离过，我是他的原配，是他的嫡妻，你母亲的陈夫人只是自封罢了。」
    陈宝璐道，「你休要胡搅蛮缠，我母亲才是这孔雀山庄的女主人！」
    「好啊，既然你母亲是陈夫人，那就拿出证据来，她跟陈满泽有一纸婚约吗？拿出来啊！说到底，她只是趁我不备，不要脸的爬上了陈满泽的床罢了，你跟你妹妹都是私生子，连名分都不该有。」
    底下的诸位长老也听得心惊胆战，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常翠羽说的是实话。所谓的陈夫人跟陈满泽从未成亲过，反倒是常翠羽是他当年明媒正娶登堂入室的。
    「我知道！是你杀了爹爹，是你要夺取孔雀山庄！你早就计划好了！」陈绮云指着常翠羽痛骂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因为爹爹当年抛弃了你，你就要这般报复他！」
    常翠羽依旧冷静如初，「陈满泽死的时候，我还在寺庙静休，有那么多僧人尼姑为我作证，我分身乏术如何杀他？倒是你——」
    常翠羽起身道，「把昨晚服侍就餐的几个丫鬟叫上来！」
    陈绮云一惊，陈宝璐也慌了，「你叫丫鬟有什么用，她们能说明些什么？」
    丫鬟尚未赶到，反倒是武当跟九华的两位准夫婿赶来了，赵允容跟楚燕乐均是一脸风尘仆仆，愁容满面，本以为现下要做的是安慰几个身为人子的女儿，没想到赶上了一出好戏。
    常翠羽很大方的邀请了他们坐下。
    陈绮云撇过头去不看楚燕乐，楚燕乐被这奇怪的气氛搞得慌里慌张的，「……怎么了？」
    陈宝璐白了他一眼。
    赵允容坐到陈怀音身侧，他也惊讶于常翠羽的出现，但看身边的陈怀音一脸寂然便轻轻抓住她的手，「……别怕。」
    常翠羽道，「你们几个看看，昨晚是这三个丫鬟服侍你们跟陈满泽一起用餐的吗？」
    三人都不说话，代表默认。
    常翠羽起身走下问道，「昨晚用餐时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全都讲出来，要是敢说一句谎话，我让你们下去陪陈满泽，知道了吗？」
    陈绮云还要抢话，只可惜被一个丫鬟夺得了先机，她吓得跪在地上道，「常夫人饶命！奴婢肯说！但大小姐跟三小姐嘱咐了，如若我说出去，不会让我好过的！」
    大家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陈宝璐，陈绮云气道，「那你还敢说！」
    这时陈二叔发话道，「是不是跟盟主的死有关？快说！」
    丫鬟战战兢兢道，「昨晚用餐时三小姐跟老爷起了冲突，吵得很凶，说是希望天下男人都去死。」
    陈绮云咬牙不悦，「我就说几句气话而已能算数吗？难不成你们还怀疑我会害自己的亲爹？」
    陈宝璐按捺住她，「你坐下。」
    另一个丫鬟道，「陈夫人……不是、小姐的母亲说是三小姐的……那位楚掌门、养了妾室有了身孕惹恼了三小姐，所以三小姐才大发雷霆的……」
    原本严肃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陈绮云跟楚燕乐，楚燕乐更是愤恨，「你把我扯进来作甚！」
    「后来三小姐走后，三小姐母亲说会替她将楚掌门的妾室处理干净的。」
    楚燕乐更是气得牙痒痒，「……什么？」
    陈绮云也喊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来质问我？」
    陈二叔作为孔雀山庄的内部人员，不想这样的家丑继续被捅出，便转移话题问道，「那除了三小姐呢？别人呢？」
    「回陈长老的话，其他人没怎么说话，席间一直都是三小姐在跟老爷吵架，而陈——三小姐的母亲在规劝。」
    另一个丫鬟补充道，「锦麟小公子也在，他也被吓得不轻，一直躲在二小姐身边。」
    傅长老这下来了兴趣，「锦麟也在？」
    「嗯，他缠着二小姐，盟主还挺高兴的，但三小姐很是不悦，说、说二小姐身上香……不仅勾引男人还勾引孩子。」
    陈绮云的脸色马上变绿，反倒是被说的陈怀音没一点反应，好像跟她无关。她身侧的赵允容也一愣，没想到一个父亲生的孩子，亲生妹妹居然这么说自己的姐姐。
    但陈怀音好像习惯了这些，没有表态。
    大家伙儿都很无奈的看了陈绮云一眼，陈二叔道，「二小姐没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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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吧？」
    丫鬟摇头，「二小姐什么也没说，反倒是盟主指责了三小姐，后来就跟三小姐吵了起来，碗筷都摔掉了。」
    常翠羽再问，「宝璐跟姑爷呢？是不是也没说话？」
    丫鬟点点头。
    陈绮云不满道，「所以这能证明什么？我是跟爹吵架了！可我没有想要杀他，我也没那个本事去杀他啊！」
    傅长老挑衅道，「你没本事，你姐姐、你姐夫、你未来夫婿难道都没可能？」
    这时陈宝璐起身道，「傅长老你再这么血口喷人我可要请你出去了！」
    傅长老也不怕，站直了跟她对抗，「我可是听盟主说过，你跟你母亲不满盟主给你安排的婚事，还想着在结婚前再寻一位年轻有为的江湖中人来辅佐你坐稳孔雀山庄继承者的位置的！」
    陈宝璐大发雷霆，想要拔剑，反倒是常翠羽身边的下人再次挡住她，「宝璐小姐，请息怒。」
    「总而言之，老夫绝不同意陈宝璐夫妇继承孔雀山庄，他们一个德不配位，一个技不如人，倘若将来继承了孔雀山庄，叫我等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虽然傅长老话狠嘴毒，但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常翠羽接过话茬道，「我作为陈满泽的夫人，还是希望孔雀山庄由陈锦麟来继承。」
    「他这么小怎么继承！」陈宝璐将话题又绕回了原点，正中常翠羽下怀，「我来照顾他，来抚养他长大，我是他的母亲。」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连陈怀音也是一愣。
    常翠羽招招手，下人便将五岁的陈锦麟拉了过来，还带来了一封书信，「可能诸位长老还不知道吧？其实六年前陈满泽来找过我，希望我回到他身边帮他一起治理孔雀山庄，我犹豫再三，后来生下了锦麟，但因往事耿耿于怀，一直没有答应，这信便是陈满泽写给我的，长老们请过目。」
    傅长老看过一眼道，「确实是盟主的笔迹，这信上写着盟主他愿为锦麟的出生回心转意，接常夫人回孔雀山庄。」
    陈二叔这下也无话可说，「那便是决定让锦麟继承了？」
    陈宝璐不可思议的接过，反复确认父亲的笔迹，咬紧牙关，「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陈满泽做梦都想要个儿子，我作为原配给他生的儿子他也放在孔雀山庄保护有加，就是为了将来把基业交给他。」
    陈绮云也坐倒下来，泣不成声，「父亲……为何如此偏心。」
    常翠羽走回盟主之位坐下，「倘若诸位无异议，今日的商定便到此为止，此后我会让三位女儿也尽量辅佐孔雀山庄的运营。至于……找出杀害盟主的凶手，这都交给我来办，我一定会替他报仇雪恨的！」
    她说得这般义愤填膺，仿佛真的存在别的凶手一般。
    长老们虽然觉得陈绮云嫌疑最大，但她毕竟还没这个本事来残害自己的父亲，只是今天闹这一出，她跟她准夫婿算是在孔雀山庄完全失去了威望，连陈宝璐也是。
    陈宝璐哭了数个时辰，又大闹了两回，算是完全没了气力，回去的时候还是丫鬟扶着，邱栩也对她冷淡得不闻不问。
    楚燕乐更是火冒三丈，等众人走了之后，一巴掌将陈绮云扇出血来，「你这个妒妇！我稍后就跟常夫人去退婚！」
    陈绮云不知该气还是该哭，吓得抱住他的腿道，「你不能退婚！我是孔雀山庄的三小姐！」
    「三小姐？一个丫鬟生的还跟我装清高？还要让你母亲害我未出生的孩子？你以为你现在算什么？没了陈盟主，我们就没必要联姻了！你、滚开！」
    陈绮云哭着祈求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燕乐大步离开。
    ☆、妥协
    陈怀音一路追到了主院，那里被火烧毁了部分，尚在修葺，而常翠羽就站在一片烧焦的废墟前若有所思。
    「说吧，这里都是我的人。」
    陈怀音道，「锦麟……是你的孩子？」
    常翠羽回头笑道，「不是。」
    果然如此。
    常翠羽不妨解释给陈怀音听，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陈满泽这个好色的老狐狸，见我丫鬟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又流了几胎，容貌身材大不如前，居然又重新打起了我的主意。」
    「六年前，他想要半路截杀从武林大会赶回大理的梅悦深夺取独火神功下卷，就亲自来我合作，他许是多年不见我，发现我的容貌与从前并无太多改变，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说是合作以后会将我带回孔雀山庄，带着我一起称霸武林。」
    「他是没有自知之明吗？他如今也年迈色衰，我还图他什么？」
    常翠羽笑得美艳绝伦，「他当年有了权势在外面逍遥快活，连我们女儿的死活都不顾，他就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还希望我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他想得美！」
    「我只想报复他，所以我欺骗他我怀了锦麟，他高兴得不得了。但我说我还记恨着他，要看他表现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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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回不回孔雀山庄。他日日求我，我就日日爽快，最后便将我收养的锦麟先交给了他，他当成亲生儿子供了起来，我本想看看他将来知道陈锦麟不是自己亲生的会是何种表情。但想想他根本不配活到那会儿，正好段政颖出现了，那他也就该死了。」
    陈怀音懂了，「所以，你要怎么安排陈锦麟？」
    常翠羽道，「陈锦麟我会当做儿子一样抚养的，反正他还小，我没必要取他性命，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我的筹码。」
    「虽说现在我执掌了孔雀山庄，可以慢慢将陈宝璐夫妇手里的基业拉拢过来，但孔雀山庄想要在江湖中继续如日中天的话，还是得需要一个武功盖世，德高望重之人的。」
    陈怀音抬眸，与常翠羽视线相接，「你懂的……那个人就是赵允容。」
    陈怀音不置可否，常翠羽也不为难她，「你做不到，我帮你去做。等赵允容成为我孔雀山庄的人后，孔雀山庄将永远立于江湖不败之地。那时就算陈锦麟长大，孔雀山庄的大权也早就落入你们夫妇手中，他永远也无法上位。」
    常翠羽伸手抚摸陈怀音的侧脸，「可惜我的女儿无法练功，否则也不需要赵允容了，凭我们母女俩就能问鼎中原。」
    陈怀音可没有这样的野心，她只是有些在意陈锦麟的事。
    更有一点就是，「你要怎么去找刺杀陈满泽的凶手？」
    常翠羽摆摆袖子，一点也不在意，「你放心，段政颖早就溜回燕云山庄了，安全得很，而且也没人怀疑到他头上。所以我希望你为了他着想，好好听母亲的话，那样母亲自会安排别的替罪羊，明白了吗？」
    陈怀音忍下一切心绪颔首，「……明白了，母亲。」
    「好了，回去休息吧，赵允容还在等着你呢。」
    赵允容在无量殿等候，跟邱栩、陈长老一道替陈家人接待来来往往祭拜的客人。
    邱栩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灵堂，质疑道，「凶手是两个人，穿心一剑跟天灵盖一掌应该是同时的致命伤，最后添的一剑直接结果了师父的性命。」
    他又看向赵允容，「你觉得谁有这个本事？」
    赵允容也起身打量一番，陈满泽遗容安详，已然没了死时的痛苦。
    「头顶一掌，内力极深，当今武林不会超过三人有这样的掌法，而胸口两剑，干净利落，也是武功卓绝的佼佼者。」
    邱栩道，「要不是你在武当，我都觉得这两剑只有你能办到。」
    赵允容收回视线，「你有怀疑对象吗？」
    「不好说，江湖上的人我也不算摸透，可能真的存在什么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只是不知他们究竟与我师父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这般毒手。」
    赵允容不言任何，以他对陈满泽的了解，确实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仇家。现在常翠羽回来主持大局，不知陈怀音的处境会不会安逸些。
    但陈怀音实际是纪繁茵，也并非常翠羽的亲生女儿，现在又多了个陈锦麟，这孔雀山庄恐怕将来还是个是非之地，不宜陈怀音这样没有武功的人久留。
    正想着，陈怀音这边过来了，她有些沮丧走到赵允容身侧，重新跪下守灵，赵允容正要陪她一同下跪，常翠羽也走了过来。
    他也不知方才这母女俩谈了什么，看陈怀音脸色平平也猜不出个一二来。
    常翠羽道，「允容，你来一下偏厅。」
    赵允容看了陈怀音跪着的背影一眼，疑惑跟去。邱栩也有些好奇，见陈怀音没什么反应，也起身道，「这里先交给你。」
    陈怀音点点头，「好，邱师兄去休息一会儿吧。」
    邱栩其实对陈怀音没什么敌意，只是现下常翠羽回来重整孔雀山庄，她变成了嫡长女就不得不防。
    邱栩并未去休息，他现在也不想见陈宝璐，就走到偏厅一侧偷听常翠羽跟赵允容的谈话。
    常翠羽先道，「方才楚掌门他来找我要跟绮云退婚。」
    赵允容蹙眉，这未婚夫妇俩的争吵他也是听到的，但不想掺和，更何况陈绮云还侮辱过陈怀音。
    「但被我拒绝了。」常翠羽道，「绮云她对我说她早就是楚燕乐的人了，故而楚掌门就算妾室再多，也得负起这个责任来，我孔雀山庄的小姐，虽说是个丫鬟生的，那也是盟主的亲骨肉，不容他这样侮辱了还想赖账。」
    赵允容莫衷一是，反倒是邱栩眯起了眼睛。
    常翠羽又道，「但你不同，你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你跟怀音还是清清白白的，所以现在孔雀山庄蒙此大难，在江湖上威望必跌，你若后悔，我可以替怀音答应你。」
    赵允容抬头不解，「您方才就是跟她谈的这件事吗？」
    常翠羽点头，「嗯，陈满泽死了，她得守孝三年，三年过后她都二十一了，她也怕耽误你的时间，故而将决定权交予你，你若不想成这桩婚事，我们孔雀山庄答应。」
    赵允容心中一凉，没想到陈怀音会这样「替他着想」。
    常翠羽早就察觉邱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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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偷听，就往他那个角落走了两步，邱栩马上旋身走人，不让常翠羽当场捉住。
    常翠羽勾唇，但面向赵允容时又恢复一脸哀愁，「老实说吧，孔雀山庄目前还不能交给年仅五岁的锦麟，我思来想去还是得找一位能够入赘我孔雀山庄的夫婿，协助怀音，协助我跟我儿锦麟。」
    赵允容终于明白她的目的。
    「在这个孔雀山庄内，我也只能依靠怀音，若把她嫁出去了，我跟锦麟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你说呢。」
    不等赵允容说什么，常翠羽又是一番振振有词道，「怀音她很懂事，她也想留在孔雀山庄照顾我跟弟弟，而你……是武当掌门内定的继承人，还有武当的基业要去继承，我们母女俩不强求你入赘孔雀山庄，所以给你退婚的选择。」
    赵允容原本想说的话都被这个常翠羽堵住，胸中愤懑得很。
    「我也给她说了几个不错的世家子弟，她说会好好考虑的。」
    赵允容默默攥紧拳头道，「夫人给她说的谁？燕云山庄的段政颖吗？」
    常翠羽背对着他抬眉，「是啊，燕云山庄的梁鸿跟段政颖都不错，那段政颖今年还在武林大会上打败了邱栩，想来是有点本事的，我听下人说他也爱慕怀音，现在就等怀音点头了。」
    赵允容咬住了后槽牙，段政颖这三个字足够点起他心中全部怒火，但面对常翠羽也不好爆发，只能压抑住情绪道，「夫人……容我跟怀音再去谈谈。」
    「好……只是你若想要退婚的话，还是由我来转告她吧，别伤了她的心了。」常翠羽见赵允容如此动容离开，说话仍旧慢条斯理，最后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棋高一着的笑了起来。
    黄昏已至，祭奠的来宾都去用餐了，只有陈怀音和几个丫鬟守在灵堂内。
    赵允容大步流星赶来拉起她，陈怀音猝不及防完全没法站稳，意料到她是跪久了双腿麻木了，赵允容这才缓和下来，慢慢将她扶起，一脸怅然的看着她，「你要跟我退婚？」
    陈怀音就知道常翠羽肯定说了很多刺激赵允容的话，最后却让她来收拾这个残局，此刻她一天一夜没怎么睡，也没吃过东西，差不多快精疲力竭了，「我……」
    赵允容将她扶正坐好，「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房里休息。」
    陈怀音摇头，视线也在摇曳，「灵堂里……不能一个守着的人也没有。」
    赵允容回头吩咐丫鬟道，「还不让陈宝璐跟陈绮云过来？」
    丫鬟头一回见赵允容这么凶的表情，吓得唯唯诺诺连忙去叫人，「马上、马上去！」
    不等陈家两姐妹过来，赵允容已将她横抱起身，朝北苑走去，沿途还不忘吩咐一个丫鬟，「送点吃的来北苑。」
    陈怀音只喝了两口水，心口烦闷如鲠在喉不想吃东西，青雀劝了她一会儿没什么用就放弃了，「那就休息会儿吧。」
    陈怀音睡得也很不安稳，梦里她好像又回到十多年前阴森森冷冰冰的土里，黑暗中的虫子钻入她体内，让她毛骨悚然，窒息难耐，直到一口气终于喘过来，她猛地坐起身来，「……！」
    深夜茫茫。
    她头疼脑热，喊了一声，「青雀……我要沐浴……」
    但是青雀没有应答，可能是睡着了。
    陈怀音只得起身推门，找了外头的丫鬟，「帮我准备一下沐浴的水。」
    「是，小姐。」
    常翠羽手握大权才半天，这孔雀山庄的丫鬟就都分到北苑来了，看来是要连她一并监视了。
    换了身孝衣，陈怀音又循规蹈矩的去了无量殿的灵堂，那里陈宝璐跟邱栩靠着墙已经睡着，只有陈绮云跪在那儿，两个眼睛肿得跟金鱼一样，见陈怀音过来，她也有气无力的笑道，「没想到你也要被退婚，天下男人当真如出一辙，没什么好货。」
    陈怀音只是睡了一觉，还不知自己被退婚了，看来赵允容是想通了，她忽然有些释怀，有点失望，「……赵师兄，回武当了吗？」
    「是啊，估计是快马加鞭赶回去跟他师父说退婚的事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陈怀音咽一口气，「那你呢？」
    「我？我都跟他发生了那样的事，还怎么退婚？他逃不掉，他还仰仗我孔雀山庄的势力呢！」
    陈宝璐此刻已醒，但没有睁眼，只默默听她二人的对话，虽说她对陈怀音被退婚一事是幸灾乐祸的，但想到偌大的孔雀山庄再失去武当夫婿这根支柱的话，恐怕将来的日子更不好过。
    「你娘要把你嫁给燕云山庄的段政颖，你知道吗？」
    陈怀音震惊。
    陈绮云笑道，「没想到吧？你亲娘居然要把你嫁给一个混世魔王，那姓段的比起姓楚的，可差不到哪儿去。」
    她反话正说，嘲讽着段政颖，「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娘也希望你嫁给段政颖，这样你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哈哈哈哈……」
    陈宝璐皱眉。
    陈怀音吸气，「所以在宝璐成亲那晚，才给段政颖下药，然后招我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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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
    「是啊！我都听到她跟丫鬟说的话了，虽然没成功，但现在呢？现在你还不是要嫁给姓段的？活该！」
    她大概是疯了，居然在灵堂前吐口水，好在没吐到陈怀音身上，一个丫鬟扶起陈怀音道，「小姐，要不您去另一头守着吧。」
    陈怀音起身走到对面跪下，看到正睁开眼睛的陈宝璐，没有说话，低着头。
    现在大家的处境都很糟，陈宝璐也懒得说她什么，她将身旁的邱栩推醒，「行不行？不行就去睡。」
    邱栩眼皮还在打架，实在支撑不住便由丫鬟扶了回房了。
    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远方的街巷传来了鸡鸣鸟叫声，陈怀音闭目养神起来，直到第一位祭拜的客人走进来，她才睁眼，起身对他鞠了个躬。
    常翠羽若无其事的睡了一整晚，等到天亮才来灵堂接洽客人，她面色虽白，但并无任何死了丈夫的悲伤，反倒是表情平平，性子冷静的操持着一切。
    这时下人把刚刚睡醒的陈锦麟也带了过来，常翠羽无暇顾及，便吩咐他去陈怀音那里，陈怀音让丫鬟给他准备了个垫子，教他下跪磕头。
    陈锦麟只是个无辜被卷入孔雀山庄的稚子，也不懂他将来会面对怎样腥风血雨的江湖世事。
    等到天大亮，楚燕乐这才姗姗来迟跟陈家人告辞，他态度比昨日好了很多，又恢复了一派之首的作风，对常翠羽做了个揖，「门派事务众多，我身为掌门不好一直擅离职守，今日便先离去，改日再来祭拜。」
    陈绮云看了一眼他，他却撇过视线，对常翠羽毕恭毕敬。
    常翠羽也不再留他，「那楚掌门可别忘了昨日我与你的嘱咐，日后可要好好待绮云。」
    「是，夫人。」
    陈绮云也不知常翠羽究竟跟他谈了什么，导致他今天服服帖帖的。
    就在楚燕乐打算退出无量殿的时候，远处疾驰来一匹骏马，马上居然是彻夜奔波的赵允容，他翻身下马奔来灵堂不带一丝喘息，看向正牵着陈锦麟的陈怀音，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偏厅里的几位长老听到了动静也纷纷赶来，今早孔雀山庄的丫鬟们就在传赵允容要退婚的事情，没想到他今天又特地赶来了，看来是跟武当那边说清楚了。
    长老们虽不舍赵允容这样的佳婿，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家也只能怨这世道太残忍。
    赵允容对常翠羽做了个揖，又向各位长老敬重拜了个礼，「夫人，允容昨日赶回武当已与师父说明孔雀山庄的相关事宜，师父他老人家也对陈盟主的突然逝去感到惋惜。」
    「孔雀山庄失了陈盟主必然会引起一些江湖中人的猜忌与非议，严重的话可能还会有小人从中作梗威胁到整个武林的安危，故师父他与我彻夜长谈之后决定尊重我的选择——」
    「我会留下来，留在孔雀山庄，献微薄之力协助夫人还有各位长老渡过此难关。」
    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说得殿内诸位都愣在原地，连原本刚出门的楚燕乐也回头，「……什么意思？」
    陈怀音揪住了身边陈锦麟的衣褶，陈宝璐跟邱栩还有陈绮云更是瞪圆了眼睛，「……什么？」
    常翠羽似乎早就料到，再次确认赵允容的决定，「所以，允容你是留在孔雀山庄陪伴怀音吗？」
    他颔首确认，「是，我与她两情相悦，自然是要相伴一生的。」
    长老们也不便说得太明显，毕竟赵允容已经完全拉下面子愿意入赘孔雀山庄了，只一个个展露笑颜道，「好好……好！」
    若是赵允容能留在孔雀山庄，以他的实力不仅是同辈中一马当先当仁不让的第一，更是很多前辈一生也无法抵达的高度。
    陈二叔这才放下心来，「以允容贤侄目前的声誉，比起当年的盟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甚好、甚好！」
    陈宝璐站出来第一个反对，「傅长老怎么今日没话说了？他赵允容难道不也是个外人吗！」
    傅长老道，「他有武当基业在那儿，还来雪中送炭帮助我们孔雀山庄，你不知恩图报，还怪他来多管闲事？若有朝一日有人挑衅我孔雀山庄，谁人可挡？凭你吗？这继承人早就定下，便是锦麟毫无争议！在老夫看来，赵贤侄他武功卓绝，光明磊落，宝璐小姐切莫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宝璐恨恨的剜了一眼对面的陈怀音，可陈怀音正与赵允容对望，完全没察觉。
    她是有把握让赵允容为她放弃武当，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果决，真不知常翠羽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如此火急火燎的做下决定。
    长老们更多的担心是陈怀音要披麻戴孝三年之久，会不会时间太长，拖得太久，赵允容又会反悔，但这些事不好直说，便跟常夫人道，「夫人……有些要事，要不我们几位长辈再商量商量？」
    一切都如常翠羽所料，她自然也懂长老们的担忧，一到偏厅就把话说开了，「傅长老说的是允容跟怀音的婚事吧？」
    「是啊！要不我们尽快选个好日子让他俩定下来，办个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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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冲冲喜。」
    常翠羽当然也是这么想的，「等过段时间我会跟他俩去商量，现下怀音刚痛失父亲，一定没心情谈这些。」
    「也好也好，是我们操之过急了。」
    「怀音小姐能得如此良婿，也是我孔雀山庄众人的福气啊！」
    「是啊，之前允容在武林大会上一鸣惊人，有他坐镇孔雀山庄，可能十年内都无后顾之忧了。」
    常翠羽点头，「而且允容这孩子淡泊名利，重视感情，实乃孔雀山庄不可或缺的支柱。」
    偏厅里的七嘴八舌也传到灵堂一些，靠近些的陈宝璐听得一清二楚，但邱栩按捺住冲动的她，「不急，以后再说。」
    赵允容陪陈怀音一起跪拜之际，也认识了陈家最小的孩子，他对孩子没什么感觉，但看他依赖着陈怀音一直抱在身侧，便来了些兴趣，「他真的很喜欢你。」
    陈怀音道，「他只是怕生，怕凶。」
    方才赵允容进来气场强大也有些吓着他，所以现在他几乎是不让赵允容碰他一点。
    「常夫人还要管理庄内诸多杂事，所以是把他交给你了吗？」
    「不知道，母亲没说，不过锦麟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照顾他。」她倒不是特别在意陈锦麟的事，反正常翠羽最近几年都不会动他，她担心的是，「你真的……跟师父说好了？」
    赵允容压低了点儿声音，刚巧今日祭拜的人来人往，对面也听不到什么，「我没有想要退婚，尤其是听常翠羽说要把你嫁给段政颖，我一着急就连夜赶回了武当向师父请示，师父说让我暂且应了常翠羽的要求，把孔雀山庄稳定下来，其他的事等将来成亲再说。」
    陈怀音点点头，看来赵允容还没有为爱而冲昏头脑。
    「其实武当除了我，十三剑当中也不乏出类拔萃的师兄弟。白鹄师弟就不错，就是性子有些懒散。」
    陈怀音疑虑又起，难道他真的想入赘孔雀山庄？
    「我不能把你扔在孔雀山庄，所以哪怕陪你到锦麟长大，我也……心甘情愿。」
    赵允容暗暗握住陈怀音的手面向前方，「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是想一成亲就将你带离孔雀山庄，带回武当那片清净之地。」
    说实话，陈怀音也不想待在这波谲云诡，变化多端的孔雀山庄，所以对于赵允容的最后一句她也很动容，「嗯，会有这一天的。」
    临近中午，燕云山庄的人也赶来凭吊了，陈怀音一眼就看到跟在庄主身后桀骜不驯的段政颖，差点没站稳，好在赵允容在一旁扶着，段政颖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瞥了那庄重的黑色棺木一眼，继而面向几位陈氏的人稍作颔首，燕云庄主道，「常夫人节哀顺变。」
    两位长辈相互说了些话，常翠羽便让丫鬟接待三位客人去偏厅等候用餐。
    陈怀音看了眼常翠羽，又追了一眼段政颖，段政颖此刻也回过头来与她视线对上，毫无感情。
    陈怀音内心无限感慨，真正的杀人凶手都站在死者面前，三个人都在，偏偏没有一个人知晓。她这是该替自己庆幸还是该替陈满泽默哀。
    常翠羽道，「你们几个也去用餐吧，这里留几个丫鬟就好。」
    陈怀音回到了院内，赵允容被孔雀山庄的长辈们拉去说话，她便一人先回来，让青雀去端饭菜了。
    谁知门一推开，就是背对着这儿的段政颖，陈怀音连忙把门关上，「你怎么……」
    段政颖上前两步，问道，「你没有怨我吧？」
    陈怀音摇摇头。
    「我刚刚在前院听到一些风声，说赵允容要入赘孔雀山庄？」
    「……」
    「是不是常翠羽逼你这么做的？她想用你来牵制赵允容从而掌控整个孔雀山庄，是不是？」
    「……」
    段政颖眼神凶狠，「我以为杀了陈满泽你就能自由了，没想到是把你送入另一个圈套。」
    陈怀音道，「常翠羽对我有救命跟养育之恩，我理应报答她。」
    「欠她的只有陈满泽，跟你没什么关系！」段政颖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儿，谁也别想阻拦！」
    陈怀音甩开他缩回手道，「你疯了吗？我要是跟你走，常翠羽就会指认你是凶手，到时候我们逃去哪儿？」
    「我是凶手？」段政颖皮笑肉不笑，满脸阴狠，「她敢指认我？我就拉她一起下水，大不了鱼死网破！」
    陈怀音蹙眉不语，态度坚决，不跟他走。
    「你放心……常翠羽还想要独火神功的下半卷呢！她得留着我的性命，你尽管跟我走，我用独火神功来换你。」
    「不可。万万不可。」
    陈怀音纠结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独火神功给她，不然你就会失去利用价值，她会杀你灭口的。」
    独火神功是最后的筹码，陈怀音希望他带着它能远走天涯，不再回来。
    「你怕我被杀？那我可以先去杀了她，等我内力再深些，就算是常翠羽的师兄也不会是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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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
    可陈怀音不希望段政颖再杀人了，以杀止杀，只会陷入流血的恶性循环。
    看陈怀音低头，段政颖便马上缓和了脸色，「……你生气了？」
    其实她也不喜欢孔雀山庄，要真如段政颖所言杀了常翠羽跟她师兄一了百了，那除非是赵允容跟段政颖合作，才能万无一失。
    可是赵允容一旦知道段政颖是凶手，知道他为复仇杀了数十数百人，一定会选择为武林除害的。
    此路不通，得另辟蹊径。
    陈怀音道，「我现在心里有点乱……你先离开吧，别来找我了。」
    段政颖也知道她在遭受着良心的谴责，便不再逼她做什么决定，「好，等这一阵风波过后，我再来找你。」
    陈怀音坐在堂屋长椅上吁了口气，听门关上，头也没抬，忽而门又打开，她以为段政颖又回来了，一脸愁容的看向门口，原来是赵允容。
    赵允容端了饭菜过来，放到陈怀音身侧茶几，「你好几顿没吃了，再不吃就支撑不下去了。」
    陈怀音味同嚼蜡的吞咽了几口米饭，菜一点没动，她忽而眼泪就落了下来，落入碗中，要不是没点声音，赵允容也不会等她眼红了才发觉，「怎么哭了……」
    赵允容接下她的碗筷想要安慰她却不知从何提起，「……怀音？」
    她不说话只顾着哭，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五岁那年被活埋了，她为何还会死里逃生爬了出来，要是就那样死了，从此既不用体会噩梦的黑暗也不用经历现实的矛盾残忍了。
    她看不开，放不下也求不得，人世的七情六苦为何如此难以渡过，「……」
    ☆、婚期
    陈满泽下葬后，孔雀山庄的一切又步入正轨。因忌惮赵允容在诸位长老心中的地位，故陈宝璐夫妇也未耗费太多心思在哀悼上，等葬礼一结束，马上投身搞事业。
    孔雀山庄日复一日终于恢复先前的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赵允容以前虽在武当管理诸多弟子事务，但对于孔雀山庄的大小诸事还是初来乍到，因此刚开始的两三个月也是跟随长老们早出晚归，不辞辛苦的虚心学习。
    不知不觉秋天又来了，孔雀山庄已从陈满泽过世的阴影中恢复过来，赵允容即将成为孔雀山庄的主人这个传言慢慢也传遍了整个江湖，各门各派也跟从前一样选择继续拥立孔雀山庄为武林中心，陈氏一族依旧立于江湖不败之地。
    坊间流传的更多的是赵允容与陈怀音之间的深情厚谊，众人都觉得这孔雀山庄二小姐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讨得赵允容这样才貌双全又有责任心的未婚夫婿。
    今日风光明媚，无量殿内又是济济一堂，商量着赵允容跟陈怀音成亲的好日子。
    作为当事人的两位年轻人在长辈的关注下正襟危坐，未曾发表任何意见，只静静等待一个结果。
    突然陈锦麟闯了进来，拿着一个蝴蝶风筝走到陈怀音面前拉起她的手欢呼雀跃道，「去放风筝，姐姐！」
    这孩子力气还挺大，差点把坐着的陈怀音拉起身，好在常翠羽及时安抚，「锦麟，去找青雀玩儿，怀音这边还有事。」
    陈锦麟不解，明明看陈怀音干坐着一动不动的，便歪着脑袋等她。等了一会儿又道，「姐姐休息好了吗？我们去玩吧！」
    陈怀音原本还想保持严肃，可陈锦麟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让她无法拒绝，「……母亲，要不您跟几位长老继续商议，我跟师兄带锦麟出去走走，行吗？」
    赵允容也起身道，「我们先离开，常夫人有了结果可以告诉我们，我跟怀音没什么意见。」
    常翠羽想想也是，反正成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便挥了挥手道，「罢了，去玩儿吧。允容你忙了数月，也该歇歇了。」
    无量殿的广场辽阔，放个风筝绰绰有余。赵允容蹲下身协助陈锦麟牵线，陈怀音拿着风筝跑远了几步，转过身来，「这么远行吗？」
    凉风习习，吹得她发丝轻抚脸颊，陈怀音觉得有点痒，就撩了下耳侧长发，此时阳光在她身后高空肆意普照，从赵允容的方向看去，她突然一笑的神采轻柔美好，真想永远保存。
    风筝放飞远去，陈锦麟一个小孩子果然抓不住线轴，好在赵允容及时给他按住了，然后交还到他手中，「握紧了。」
    陈锦麟笑着对他点头，赵允容便走去陈怀音身侧一起仰望升入无尽苍穹的那只蝴蝶，陈怀音有所感触道，「上回放风筝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赵允容倒是想起一件挺搞笑的事，「以前在武当山的时候，白鹄师弟做过一个非常大的风筝，当时给年纪最小的卢师弟去放飞，结果风太大，卢师弟又太瘦太轻，差点被风筝带走，吓得好几个师兄弟一起抓住他的腿才保住了他。」
    陈怀音忍俊不禁，「那卢师弟是不是以后都不敢碰风筝了？」
    「岂止？他后来连对轻功都有阴影了。」
    远空的风筝快小成一个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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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阵狂风扫来，陈锦麟一下没抓住线圈，风筝脱手离去，逐渐消失在视野。
    陈怀音蹲下来安慰陈锦麟，「怎么办？要再买一个去放吗？」
    陈锦麟摇摇头，指着风筝消失的方向蹦了一下道，「风筝回天上啦！它的家在天上吗？」
    陈怀音也不否认，「嗯，所以不用担心它，它回家了。」
    「他们说姐姐也是天上的人……可我不希望姐姐回天上去，我想姐姐一直陪着我。」
    陈怀音诧异，「天上的人？」
    「就是美什么天仙！青雀姐姐跟我说的，那是说姐姐是从天上来的神仙，所以才这么好。」
    陈怀音回头看了下天上，捏着陈锦麟的脸笑道，「借你吉言，等你长大姐姐再回天上。」
    陈锦麟还是不乐意的晃了下身子，「长大了姐姐就当我的新娘子，不要回天上好不好？一直陪着我嘛！」
    这下陈怀音倒是愣住了，「……呃……」
    这孩子年纪不大，思想倒挺前卫，还憧憬姐弟恋。
    赵允容缓步走来清了清嗓子，「……你姐姐可不能嫁你，她毕竟是你姐姐。」
    年幼的陈锦麟并不了解这些人伦常识，「为什么呀……那青雀姐姐呢？」
    陈怀音挑眉，这小子够胆，居然还有备胎可选，还会退而求其次，「这个、得问青雀同不同意。」
    陈锦麟自满道，「青雀姐姐一定会同意的，她跟我玩得可开心呢！」
    陈怀音莞尔，「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了。」
    经过孔雀山庄与武当的多番商议，最终赵允容跟陈怀音的婚期决定在深秋的一个好日子。届时赵允容会先回武当山迎亲，而陈怀音就由孔雀山庄护送至武当，两人的拜礼在武当山举行，三日后至孔雀山庄省亲，赵允容将长住此处，不再离开。
    婚期将近，秋意渐浓，按约定赵允容提前三日回武当去准备成亲诸事，而孔雀山庄这里也进入了紧张的筹备当中。
    在这片喜庆的氛围中，图谋不轨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孔雀山庄屹立武林数十载，好不容易陈满泽死了，很多门派都以为这武林第一豪门会就此没落，结果中途杀出个常翠羽跟赵允容，孔雀山庄又蒸蒸日上，如日中天了。
    「所以成亲当日你前往武当，一路上肯定不安全，不仅有别的门派会阻挠这场婚事，说不定陈宝璐夫妇也早就盯上了这点缝隙。」
    陈怀音听着常翠羽嘱咐，感同身受，「那母亲多加派点人手，女儿也好顺利抵达。」
    「这是自然，只怕要来杀你的人太多，我们的人会猝不及防，还是得安排一个绝顶高手在你身侧寸步不离。」
    常翠羽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段政颖听闻你的婚事有来过吗？」
    陈怀音摇摇头，「他没来找过我，母亲是希望他护送我去武当吗？」
    「有了他自然就有保障，他是你的亲生兄长，想来会全力以赴的保护你。」
    陈怀音道，「那母亲便让人去燕云山庄请他吧，他若肯来的话，还能赶得及明日出发。」
    常翠羽最后打量一番即将远去的女儿，「其实我也通知过武当那边，他们应该也会安排人来上路迎接，这一路上午出发，天黑之前刚好能到。」
    陈怀音点头，「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
    她很快就要短暂逃离孔雀山庄这个牢笼，内心喜不自胜，比起成亲来，她更憧憬的是自由。常翠羽见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也就放心了一半。
    在她看来，陈怀音无论是不是她亲生女儿，她也都尽到了做母亲的责任，只是她这个母亲性格上有些强势，所以哪怕陈怀音是她亲生的，她也是要全权掌控的。
    这一晚陈怀音睡了很长一觉，梦境中什么可怕的事也没有，只有缭绕的云雾在周身旋转，她穿过浓云往前走，看到一只展翅翱翔的火凤，那凤凰的翎羽五色缤纷，煞是美丽。
    他忽而转过身来，绕着她一层一层的盘旋飞起，将她身边的浓雾拨散，最后用宽阔的翅膀环绕住她，「……」
    「帝君。」
    梦里的她不由自主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梦便醒来了，「帝君……？」
    ☆、送亲
    凤冠霞帔，一切就绪。
    最后回望一眼孔雀山庄，还有千万分舍不得的青雀，陈怀音坐上花桥，向武当行进。
    今日天气很好，万里晴空，一路也很平稳，坐在轿子里的陈怀音差点又要再睡上一觉。只是头顶的发冠沉重，发饰繁多，要是不小心睡了等到了武当又得再摆弄一次了。
    陈怀音披着纱稠红盖头，揭开花轿的帘子也能看到点外头的路，「什么时辰了？」
    「回大小姐，就快晌午了，马上大家就要停轿用餐了。」
    那估计一半路都快赶完了，陈怀音吁了口气又坐回轿内，拿起一边的扇子扇了扇风。
    按礼仪而言，她的盖头在见到新郎之前是不能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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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所以等到大伙儿去吃饭的时候，她只能静候在轿子里发呆。
    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块南枣核桃糕跟一口甘露茶，熬了两三个时辰下来，她已饥肠辘辘。就在这时从帘幕外探进一只手来，那手她看着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但看他手中拿的也不知什么，陈怀音接下打开纸，里头包着三四块她喜欢的核桃糕。
    等她偷偷用完，轿夫跟随行的护卫也都整齐回来了，她再掀开帘子，却只瞥见个丫鬟，完全没见到有什么靠近的男子。
    这一路畅通无阻，完全出乎意料，就在日暮黄昏来临之际，花轿也离武当山只有不到十里地了，差不多天黑的时候就能赶到。
    此次出嫁常翠羽也早就为她准备好万全之策，沿途各个驿站都有她安排的人接应，用食也都是经过严格筛查，所以行至此处完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之事，倒不知是不是陈怀音想多了，她总觉得前方即将穿行的那片竹林，似乎传来一些不太一样的风声。
    这声音她在孔雀山庄也听到过一次，便是风声夹杂着刀剑争锋的火星四起声，此时轿子停了下来，前面不知发生何事，引发了些骚乱，陈怀音撩开前方轿帘就看到数十人在竹林里拖着一个个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的人，清理干净道路后，轿子再次抬起上路。
    陈怀音大致明白了，前面安排的人这是刚完成了清障。
    这江湖上不乏一些为财卖命的暗杀者，有的武功甚至不会在名门正派弟子之下，即便孔雀山庄势力庞大，也无法完全掌控整个武林，所以今日的婚事还是引来了一些被重金悬赏的勇夫，企图阻挠孔雀山庄与武当的联姻。
    等轿子进入竹林没多久，多支不可耳闻的暗箭又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无误的射杀了挡在帘幕两侧的两个丫鬟，轿夫们也反应迅疾，随即将花轿放下，围住新娘，剩余的随从也训练有素的将以陈怀音为中心的花轿层层包围，围得水泄不通。
    陈怀音被顿地那一下惊着，握紧了手中圆扇，屏住呼吸，亦如诸位保护她的勇士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须臾之后，冷箭犹如天女散花般防不胜防射来，不仅射杀了数名护卫，更是将轿子周围射得千疮百孔，就在那一箭要突破射入帘幕时，此刻从天而降一名玄衣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剑花如雨横扫掉全部突击的冷箭，此时孔雀山庄的队伍也架起弓箭，朝着暗箭射来的方向反击，随即就听到无数中箭倒地的惨叫声。
    段政颖立于花轿之上，手持利剑，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黑暗中的偷袭者将目标转换为他，三支冷箭朝他发射，段政颖旋身躲掉两支，最后一支被他抓住，擦破掌心，横眉冷眼的他此刻已无半点耐心再跟这些鼠辈玩阴招，便听声辨位一箭回击，将对方最得力的弓箭手于黑暗中一击溃败，肆无忌惮的宣言道，「敢不敢出来啊！」
    陈怀音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仰头，随即轿顶一声重塌，她拉开前方帷幕，一眼就看到跳下轿子站在她跟前的段政颖，那一抹红发带还在杀气的肆意下不断翻动。
    段政颖侧过头低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这时暗中埋伏的杀手们也都一一现身，人数之多，出乎所料，孔雀山庄剩下的二三十人也都有所忌惮的退后数步，将花轿重新围起。
    新的一轮厮杀转瞬开始，彼此双方都拼尽全力，一方不顾一切刺杀，一方奋不顾身保护，陈怀音揪着心口的衣服，再次掀开轿帘，慢慢走了出来。
    这竹林的人没一会儿就全都倒在了血泊中，分不清敌我，也数不尽有多少。向四处看去，站着的就只有她一人，陈怀音没握紧的扇子掉落在地上，步履维艰的朝前走了几步，「……段政颖？」
    没人回答她，回复她的只有从高空传来的剑锋撕咬声，「段政颖！」
    身后不远处有一人从死人堆里站了起来，暗地里举刀向背对着此处的陈怀音砍去，结果尚未跑到她跟前，一路鲜血已从他背后警告划出，倒地之前的杀手回头，见到的便是浑身染血冷酷到底的段政颖。
    段政颖往前走，陈怀音就要回头，可他大声命道，「向前跑！不要回头！无论听到什么。」
    陈怀音颤抖着手拉起冗长的嫁衣，踩过一具具尸体，跌跌撞撞的朝前、朝武当的方向走去，身后各种诡异厮杀声她都不管不顾，更不敢回头看那血溅三尺的画面，「……」
    这竹林路面坎坷，颇不好走。她跑得又快又急，当真是逃命一般，穿梭在夕晖笼罩的竹林中，头上红纱也被枝叶勾走，直到竹叶划痛了她的脸颊，她才停了下来。
    虽说脸上没被划破更没流血，但轻轻触碰一下就疼得不得了，四处张望的陈怀音早已泫然泪目，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段政颖……」
    听不到回应，她的心就剧烈跳动起来，直到有人将她的手一把拉过，陈怀音旋身之际，头上珠翠撞击发出轻响，段政颖这才完完整整的站在她眼前,「……」
    他并非安然无恙，浑身上下都是斑斑血迹，不知是他还是谁的，陈怀音想伸手去碰，却又怕碰到他伤口，只能这样怔怔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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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经历过厮杀的段政颖一口气也来不及喘就急匆匆的拉住了即将跑出他视线的陈怀音，等握到她的手时才发觉陈怀音也担心受怕到战栗发冷，但这经历这一切的腥风血雨他还能看到一身凤冠霞帔美到仿佛九天玄女一般的陈怀音，那就值得了。
    「……没受伤吧？」
    陈怀音摇摇头，哭得梨花带雨，令人好不心疼，「别哭……」
    段政颖亦想用手抹掉她的眼泪，但无奈他杀戮太多，双手早已被血染透，只能悻悻松手，「走，继续去武当。」
    只要有他在，这一路无论有多难多远，都无人能伤害到陈怀音一分一毫。
    走出竹林的时候前方又是传来纷乱的打斗声，不等段政颖前去探路，这厢武当的十三剑也快马加鞭而来，刚刚解决掉埋伏在竹林外的一批杀手，段政颖一时没看清晰，杀红了眼差点又要上前，好在陈怀音及时拉住，「是师兄他们！」
    段政颖吁一口气将陈怀音护在身后，武当十三剑进入竹林清场，个个惊呆道，「居然……这么多埋伏……只是成个亲，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但令他们更加感慨的自然是杀出重围的段政颖，这些死掉的人大都一招毙命，剑法快而狠，其决绝程度完全不亚于当初在武林大会上的赵允容。
    这时忧心忡忡的赵允容也等不及赶来，一见满身血迹的段政颖差点就要误会，好在陈怀音阻拦上前及时解释道，「师兄！他、他不是来抢亲的，他是送我过来的……」
    话虽如此，但段政颖此刻盯着赵允容的目光没有一丝和善，那气势跟抢亲的别无二样，也难免赵允容见陈怀音盖头都不翼而飞会这样动容。
    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差，似是随时准备要打一架，还好白鹄从中劝阻，「怀音师妹没事就好了！我们快回武当吧！」
    段政颖自然而然的跟上，赵允容不解，「人已经接到了，你还跟着作甚？」
    段政颖吸一口气冷冷道，「还没到武当，我不放心。」
    「你觉得——」赵允容还要说什么，却被白鹄再度拦下，「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嘛！再说送佛送到西也不错，马上就到武当山脚了，待会儿段英雄也可以上去喝一杯我师兄跟师妹的喜酒。」
    这时段政颖才撇头看别处较劲道，「不喝。」
    他执意要跟上，武当的人也不再过问，就让他一个人默默跟在身后，但这一路很快就到尽头，他的任务也就到此结束了。
    陈怀音被赵允容抱下马后偕同各位师兄弟上山，最后在山门口回望他一眼，他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但还是叫住了她，「等等。」
    陈怀音转身停下，身侧的赵允容蹙眉等待。
    段政颖慢慢走上前，从怀里将先前捡到的挂在竹子上的红纱拿出，动作温柔的给陈怀音披上，陈怀音也顺势低了下头，聆听他最后的道别，「……去吧。」
    白鹄站在不远处的山门口等候着，无奈摇了摇头，「……哎，怎么有种老父亲在送别女儿的伤感，这常夫人也没他这般难过吧？」
    段政颖眼中的这点感情连赵允容都看不破，但看他转身潇洒离开，背对着此处挥了挥个手，便牵起陈怀音道，「……走吧，我扶你。」
    黄昏已过，夜幕降临，段政颖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这星星点点的夜色中，不知去向了何处。
    在武当举行的婚礼从简，并未邀请什么外人，都是自己人在庆祝，但也热热闹闹，温馨美满。
    陈怀音的心总算从白日里心惊肉跳的追杀中沉寂下来，三拜之后被人扶去赵允容的房间，静静等候他从宴席上回来。
    大概是白天波折了一番，她此刻饥饿难忍，便掀开了一半红纱去找吃的。
    然而除了桌上的酒水跟床上的桂圆枣子以外，愣是没找到一点吃的。
    桂圆她不喜欢，花生也不知道有没有炒熟过，她最终捡起了些红枣背对着房门一个人慢慢的偷吃了起来。可惜她还没把手里的一捧吃完，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居然是这么快就敬酒回来的赵允容。
    不，现在应该说是她的夫君了，毕竟都夫妻对拜过了。
    「在吃什么……饿了吗？」
    陈怀音一愣，连忙把红枣放到桌上，再默默将红纱盖好，「……有一点。」
    赵允容忍俊不禁，「那我去厨房拿些吃的来。」
    陈怀音惊喜道，「行吗？」
    「为什么不行？」赵允容已走到她跟前，清了清嗓子，「你要……一直盖着盖头跟我说话吗？」
    陈怀音如获大释就要掀开红纱，赵允容也帮了她一下，低头与她视线交错之时红烛点点全都洒在她的眼眶内，看起来好像满目星辰一般美好。
    赵允容有一瞬的迟滞，找回刚才的话题道，「那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陈怀音又突然拉住他，「等等……」
    赵允容心跳漏了一拍，只听她道，「师兄能不能帮我把这凤冠也摘一下，戴着脖子疼。」
    赵允容扶她到梳妆镜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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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给她卸下头上这么多珠钗首饰，但发现有些无从下手，「这……要怎么弄？」
    「先帮我后脑勺那边的两支金钗拔一下。」
    赵允容照做不误，动作轻柔，甚至连一根头发都不想扯痛她，等陆陆续续卸下固定的几支花胜后，陈怀音对着镜子自己慢慢将顶冠摘下，顿时一身轻松。
    赵允容顺势抚摸她的长发爱不释手的给她梳理起来，陈怀音才放松下来，这下又激起一身爽快战栗，酥酥麻麻到头又有点晕，「……师兄，什么时候帮我去拿吃的啊……」
    赵允容马上反应过来，放下梳子，「……这便去。」
    陈怀音耐着性子等了不多久他便回来了，赵允容像是有准备一样端来了她喜欢的几个菜肴，一盘竹笋青豆小炒，一碗银耳羹，还有一份冻豆腐热汤，菜虽然简单但还是热的，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原本坐在桌边伏着的她一闻到这味道就坐正了，开心得将长发理了下全部披到身后，方便吃饭。
    「吃吧。」
    陈怀音这便开动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师兄不吃吗？」
    赵允容倒了两杯酒，抿唇思忖了下，笑出两个酒窝，「你……吃完我再吃。」
    陈怀音根本没用大脑思考这句话的含义，见赵允容给她推过一杯酒，拒绝道，「我不喝酒，我晚上喝酒很容易醉倒的。」
    赵允容笑起，「是交杯酒啊……也不喝吗？」
    陈怀音立马正襟危坐，点了点头，放下筷子，「那、那还是得喝一下……」
    赵允容被这话逗笑，挪了下凳子到她身边，与她靠近伸出手来，陈怀音也照做不顾，一饮而尽。
    快速的走完这个流程，赵允容又贴心道，「继续吃吧。」
    陈怀音一个人吃总有些不自在，在赵允容的注目下，她最终也没能大快朵颐将这些热腾腾的饭菜一扫而光。
    「不吃了吗？」
    陈怀音最后喝了一口甜汤，「……嗯，饱了！」
    「那我端出去了。」
    等赵允容出去，陈怀音的心这才剧烈跳动起来，如果按流程来说的话，他再回来就是这最后一步洞房了，她现在紧张期待兴奋害怕种种滋味袭上心头，竟觉得有些窒息。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她甚至战栗了下，然后一脸惘然的看向赵允容。
    穿着红衣的赵允容有种别样的风致，像是孤寒雪原忽然被桃花覆盖的那种美景，清傲与温柔相得益彰。
    赵允容再上前一步，她径直坐倒在床沿，头有些晕眩，赵允容连忙扶住她，「怎么了？是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突然醉意跟睡意全部涌了上来，就快看不清赵允容的脸。
    赵允容还以为她是白日里刺激太大，此刻松懈下来便力不从心，殊不知陈怀音只是单纯的被酒跟他醉了，「……师兄，我好像……有点困了。」
    赵允容也不想为难她，毕竟来日方长，便温柔的托住她，「好，那便宽衣入睡吧。」
    陈怀音模模糊糊又做了一个很惊艳的梦，梦里那只火凤围着她飞旋起舞，而她正拿着一支五色翎羽在招惹他，「帝君！帝君——」
    ☆、神识
    陈怀音醒来，梦境尚在脑海中，但身边人已经不在，她再抬头看看雕花窗槛外，日头都快跑到中天了，合着她这一觉把整个上午都睡过去了，昨晚的交杯酒后劲儿可真大。
    直到中午才姗姗来迟的她跟赵允容一起向掌门师父敬了茶，不止是十三剑，连外头的一些弟子都悄悄在大殿外偷看，偷看他们大师兄跟小师妹的郎情妾意。
    可是经过昨日的婚礼之后，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大师兄看自己妻子的眼神怎么还透露着一股慈祥啊？」
    「小师妹都睡到中午起来了，昨晚一定有事。」
    白鹄心想，「怀音师妹……她本来就是一个很能睡懒觉的人吧！」
    陈怀音已经习惯被这些弟子们当做孔雀一样围观，所以就算门外站满了人她也能大大方方跟赵允容共进午餐。
    只是两个人一声不吭的气氛有些尴尬，她便率先打破这份沉寂问道，「……师兄我昨晚做了个梦。」
    赵允容抬头听她说，「前天也做了，就是梦到一只凤凰，那凤凰还挺好玩儿的，一直围着我转圈……」
    「但不知道为何，我会叫那只凤凰‘帝君’……」
    赵允容一愣。
    陈怀音也百思不得其解，「帝君是什么？听起来像是儒释道三家里的什么尊者。」
    赵允容方才心魂一闪，有什么要记起的东西却又瞬间被莫名的力量打散，他一边解惑一边也在内心疑惑，「……帝君的话，如果我没猜错，指的便是三清四御的四御，即四位天上的君王。」
    「那有哪些啊？」
    赵允容给她娓娓道来，「首屈一指的应当是执万神卷主群星图的中天紫微大帝，然后还有南海长生一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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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怀音正听着，他突然不说了，「你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要不下午我带你去供奉四御的大殿里转转？」
    陈怀音只是好奇，并未想深究，「哦，那倒不用，不过武当供奉的不是道教至尊玉清天尊吗？也有四御的神位？」
    「自然是有的。武当里里外外供奉了上百神位，只是我也很少去除了三清神殿以外的地方打坐。」
    陈怀音听一听也罢，主要她还是想化解饭桌上尴尬的气氛，这时掌门师父在门口出现，吓得一群弟子四处作鸟兽散，赵允容起身道，「师父。」
    陈怀音也放下碗筷，「师父。」
    张师父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我过来啊是跟你们商量一下留在武当的事的。」
    这事赵允容先前也跟她提起过，比起孔雀山庄，陈怀音更想留在武当这里生活，「嗯，师父可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然我再过两日就要跟师兄回孔雀山庄了。」
    「为师想到一出连环计，你们夫妻俩就先写信回孔雀山庄，说我年事已高，身体不适要留下来照顾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你们俩努努力，等怀音有了身孕，就说她体虚不胜舟车劳顿，这样就能继续留在武当很久了！」
    赵允容立即否定第一条，「怎好咒您身体不适呢？」
    张师父不以为然道，「没事没事！我以前跟峨眉那几个老太婆吵架，她们骂我骂得可凶，我还不是活到快一百岁了还健健康康的？」
    赵允容还要说些什么，张师父又道，「你跟怀音能在武当生活，与我而言也是喜事一桩，那人逢喜事精神爽，为师再活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
    陈怀音抿唇，她其实更担心后面这个计策，但要是提出来肯定会让大家尴尬，故而只能颔首接受。
    张师父起身道，「小夫妻俩要是没问题的话，就继续留在武当跟我这个老头子一起生活吧！」
    「好，师父，那便听您的安排。」
    陈怀音用完餐就去斟酌写信了，赵允容则有些在意她先前梦里的内容，饭后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供奉四御之首的中天紫微大帝的神殿。
    渐行渐近的时候他也感受到一股神往的力量在吸引着他，直到他推开这座大殿高耸的两扇门，庄重威严、盛气凌人的中天紫微大帝像与他的双眸对上，一个声音马上在脑中跃起——
    「帝君！」
    此时此刻，天界的中枢神殿也因下界的异变颤动了下，正在处理事务的太白真皇君也感应到中天紫微大帝的神识归位，便立马起身宣道，「快让人去请司命星君过来！」
    凡世所供奉的神像，都会留存真身的一缕神识，以便感应前来祭拜的凡人的内心和愿景，如今附在武当山上这座中天紫微大帝像的神识因为遇到了真正的主人便即刻归位，这样一来关于帝轲的一切也都呈现在赵允容脑海中，使得他重新认清了自己。
    这份神识并非记忆提醒了赵允容，而是让赵允容变回一个有着凡人之躯的帝轲，所以赵允容的过往种种反倒成了帝轲的回忆，「……竟然……过去二十二年了。」
    帝轲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如今的模样，虽说没有太多变化，但也是需要时间消化的，其中最为离谱的也就是最近才发生的事——他居然在下界跟简青梧成亲了。
    这份迟来的真相令他有些窒息。
    正当他闭眼努力调整跟赵允容的步调时，突觉身旁有人，厉声道，「谁？」
    司命听这语气声调就知道是帝轲不假，连忙现出真身吱声道，「帝君帝君！是小仙哪！」
    帝轲疑惑道，「为何本座在没死的情况下就能找回前尘回忆。」
    司命猜测，「那一定是您的神格太强了，苍天都封印不了它。」
    帝轲运行了全身筋脉之气，「可我使不出任何仙术神法。」
    「那是自然的呀！您现在是赵允容，这赵允容如何会用神法仙术呢！」司命道，「还有您不是来下界帮青梧仙子渡劫的吗？要是动用了什么不该用的力量，就算作弊了，会遭天谴的。」
    司命主要感兴趣的还是渡劫这件事，「您……您跟青梧仙子现在进展如何了？」
    帝轲蹙眉不语。
    司命兴高采烈道，「小仙都在昆仑镜里看到啦！您跟青梧仙子成亲了是吗？我就说您特地跑来下界一定是想跟青梧仙子再续前——」
    帝轲打断他的话，眉头皱得苦大仇深，「昆仑镜我走前已经封印了，你何以又解封了它？是谁如此大胆？」
    司命马上跪下道，「帝君息怒帝君息怒，这不是太白真皇君得知您神识归位担心您才一时解封同我看了下……我们看完就又封印上了！真的！」
    既如此，帝轲也不再追究，「所以你下来干嘛？」
    「我自然是要辅佐帝君您的呀！」司命振振有词道，「帝君您这千百年来还头一回跟人成亲吧？小仙不才但下界情情爱爱的话本懂得很多，定能协助帝君俘获青梧仙子芳心的！」
    帝轲微怒，「你说的什么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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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界是为了帮她渡劫，不是来跟她谈情说爱的。」
    司命挑眉抿唇，马上又换了一种说法附和道，「对、对对！渡封神之旅嘛，用爱感化她，让她忘记曾经的仇恨，从此以后一心向善！我会帮您的。」
    帝轲与他说不清，气得要指他，「你——」
    「好啊你……莫不是看我现在凡人之躯没法拿你怎样才这般在我眼前阴阳怪气颠三倒四的说话？」
    司命又迅速狡辩，「真不是帝君……您自己仔细想想，赵允容原本的目的就是求娶陈怀音之后将她永远留在武当清修的，她若真爱赵允容，定会心甘情愿为他改变为他向善的呀！」
    这样一想确实也是，赵允容就是现在的帝轲，帝轲当然也能记起他的初衷，果然天上地上初衷还是一致的。
    只是此次封神之旅的劫难实在刁难，居然安给简青梧这样一个从淤泥里爬出来的开端。
    帝轲还要吩咐什么，结果殿外传来武当弟子的声音，「大师兄？大师兄在吗？」
    帝轲对司命示意一眼，弟子推开殿门只剩赵允容一人，「大师兄原来在这儿，师父叫您过去一趟。」
    帝轲又无缝切换为赵允容，「知道了，这便过去。」
    帝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年岁近百，头发花白的师父居然会偷偷塞给他这么多不堪入目的画册，还仿佛为他好一般苦口婆心着，「这可是我们武当藏书阁里的精华！一般弟子都不能看的，你有了妻子才另当别论的。我找都找了很久，晒了一上午这霉斑总算晒没了。」
    掌门师父拍拍他肩膀道，「怀音那边已经写好信了，相信不久孔雀山庄就会回复，下一步就看你们夫妻俩的速度啦！总让我一直假病着也不太好是吧？」
    赵允容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但还要维持表面的平静来恭维这个师父，「弟子……明白。」
    掌门师父很是欣慰，「那我就等着抱徒孙啦！好徒儿。」
    赵允容默默攥紧手里的画册恨不得等师父一转身就将它们毁尸灭迹。
    他画册还没扔掉，司命转眼又出现了笑嘻嘻道，「帝君您瞧，连您师父都期待着抱个徒孙呢！这您要是在下界生了个孩子，可得震惊四海八荒啊！」
    帝轲心想，幸亏醒悟得及时，否则只怕一朝踏错，晚节不保。
    他没好气的看着司命，「我说过、我是来渡化她不是来跟她卿卿我我的。」
    司命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明白、明白。渡化！用爱渡化。」
    帝轲与他讲不清，「滚。」
    「这就滚！」
    陈怀音一个下午也没见着赵允容，不知他去了哪儿，但他们是新婚，要是一直见面也显得比以前尴尬，想想还是少见得好，至少自在点儿。
    这夫妻生活，大概就是要慢慢习惯的吧？陈怀音这样自我安慰道。
    赵允容一直忙到天黑才回房，彼时陈怀音已经用完餐洗完澡打算入睡了，只是赵允容一直在堂屋看书，她也不知该不该喊他一起睡。
    若是单纯的睡一块儿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陈怀音想了想便走到卧房门口看向赵允容，「师兄……」
    赵允容一愣，回头看向她。
    「我要睡了。」
    赵允容点头，「那便……去睡吧。」
    「师兄何时入睡？」陈怀音察觉这样问不太好又连忙改口，「我是说——师兄你睡里床还是外床？」
    赵允容攥着书本，「……都行。」
    陈怀音道，「那好，我睡里面，你明天起得早，睡外边方便。」
    「好。」
    陈怀音终于回房，赵允容也松了口气，将书本放下默默思考了下将来的每晚到底该如何搪塞过去。
    但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等回到床沿，陈怀音反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沉沉睡去了，好像也没等他的意思，「……」
    ☆、冷落
    三日后孔雀山庄回信，常翠羽同意了他们夫妇二人暂留武当照顾师父一事，看来一切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赵允容上午惯例敦促弟子们练剑，下午就去处理武当大小事宜。毕竟掌门师父称病，他就有理由扔下武当去休息了。
    赵允容这样忙碌，好不容易得到些闲暇，偏偏司命又现身了。
    「你又来做什么。」
    司命也不隐瞒，「帝君可能不知道，我在给天庭编纂史录，帝君您作为天界之尊，您的一举一动对三界至关重要，所以我得时不时的来一趟下界，记录一下您跟青梧仙子的进展。」
    末了他还添一句解释，「那个、我是说渡劫的进展。」
    帝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是闲着没事做才想要看热闹。」
    司命挑眉，算是默认，心中暗暗想着这样只能发怒却不能惩戒他的帝君也挺好的，至少比以前那个平易近人多了。
    「你且放心，等本座回到天界，定会让你忙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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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命马上认怂，「不了不了！我收回！我什么也不写，我就看看……就看看。我知道这是帝君您的私事，所以一定会替您保密的！」
    帝轲气不打一处来，只得转移正题，「你是太白真皇君派下来协助本座的，那本座现在问你、你可知道储君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回回历劫都有他在？他这是阴魂不散吗？」
    司命吃瘪，不知从何说起，「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不过储君殿下的那个、段政颖那边，小仙还真不能说，这算是泄露天机了，会影响到您三位的历劫的。」
    帝轲不屑道，「有什么不能说？还不是爱而不得。得不到也就罢了，但愿他不要把青梧拖下水，不然回到天上本座也不会放过他。」
    司命咽了下口水，「帝君……您下凡前可对储君殿下不是这个态度啊……」
    虽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至于讨厌，两个人顶多算是没什么交集，也无任何感情来往。
    帝轲转身看向司命，似乎在质疑这人到底是站哪边的，「你想说什么。」
    司命连连摇头，「没、没。就是小仙有点担心，您这都跟陈怀音成亲了，还一直跟她保持距离，会不会让她感到……不开心啊。」
    帝轲沉默。
    陈怀音那边好像没什么不开心的，这点令他很不开心。
    见帝轲不语，司命感觉自己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生气前，连忙溜之大吉了。
    今日的赵允容晚饭过后便回房了，谁曾想正巧遇上陈怀音沐浴。
    他几乎是非礼勿视一样马上关门出去等候了，不等陈怀音发现，自己却长长的吁了口气。
    他自我感觉很冷静，但凡人之躯的抵抗力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光是刚才瞥见的屏风后一幕，就跟落地生根了一样在他脑内无数遍闪回，让他忍不住蜷起手指。
    正当帝轲整理着内心感受与思绪之际，反倒是陈怀音打开了门，「……师兄。」
    「刚刚吓着你了……吗？」她说得小心翼翼，帝轲也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以后沐浴、要把门锁上。」
    等赵允容走回房内，房内还弥漫着温暖水雾跟淡淡的香味，陈怀音推开窗户，回头看他有些不对劲，「师兄怎么冒汗了？那我窗户再开大点。」
    赵允容自己随意抹了两下，莫衷一是。
    现在是初冬，天气早已转凉，赵允容想想还是走到她身后道，「不用开那么大，不然睡觉会冻着。」
    陈怀音刚刚沐浴完，穿得简简单单一身纯白中衣，但她穿得很整齐，胳膊大腿也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所以赵允容也无需介怀，在她身后踮了下脚把窗户拉回一点，另一只手顺势按了下她的肩膀。
    陈怀音肩膀单薄，骨骼分明，两层中衣好像没什么用一样，赵允容仿佛能直接感受到她的纤弱和体温。
    远山之间徘徊起准点敲钟的回声。
    此时陈怀音若无其事转身仰头道，「亥时了，我先歇息了，师兄也早点睡吧。」
    赵允容见她垂目离开，竟有想要抱住她的冲动，好在理智战胜了欲念，没让他做出失礼的举动来，「……嗯。」
    赵允容在外室独自待了半个多时辰才回床睡觉，陈怀音睡得挺好，姿势端正，衣服齐整，面容安详。
    他想起先前司命说的「用爱渡化」，可是眼前这个人好像并没有如在天上那般想要得到他的爱，那这一招还能用吗？
    赵允容想了大半夜也想不通，侧身在烛光映照下看着陈怀音的睡颜，他不敢相信居然就这样成亲了，身边这个躺着的人……是他的妻子。
    他们拜过天地拜过高堂也夫妻对拜过，交杯酒也喝了，可仍旧没有一点成为夫妻的实感。
    赵允容回忆着先前与她几次亲密接触，尝试去抚摸她的脸颊，但陈怀音突然动了下，吓得他立马缩回了手。
    然后吹灭蜡烛快速入睡。
    有了帝轲的神识，赵允容做梦就会梦到天界的种种，尤其是关于简青梧的一切，会反复出现。他甚至做了个噩梦，梦到简青梧掉入深渊，而他无法抓住撕心裂肺的场景，等到苏醒过来，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今日梦醒后，简青梧正坐在他身侧，穿着单薄的中衣贴心给他拭汗，他鬼使神差般抓住，喊了一声，「……青梧。」
    陈怀音一愣，不留痕迹的收回手道，「师兄……很晚了，该起了。」
    赵允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尚在凡间，身边的这个人是陈怀音而非简青梧，「……」
    陈怀音见他怅然起身穿衣，有些好奇道，「……青梧、是谁啊？」
    「什么青梧？」赵允容打算含糊过去，但陈怀音道，「师兄你早上在梦里喊了这个名字好多遍了……」
    她不想当面戳穿的，但没想到赵允容会想要欺瞒过去，这下赵允容也一愣，「可能……是个很久不见的朋友……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陈怀音还要再问，赵允容却头也不回道，「我先去督促弟子练剑了，你可以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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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怀音看他心虚的背影，心想我都听你梦里喊了别人的名字，我怎么还睡得着。
    但婚也结了，现在反悔可能也来不及了。
    下午的课堂后，陈怀音留下想与白鹄讨教些事情，白鹄还以为要给他撒狗粮，没想到陈怀音张口就问的第一件事就把他给问懵了，「什么青梧？」
    这让陈怀音不得不怀疑白鹄师兄是不是已经被赵允容暗中打点好了，所以才回答了跟早上赵允容一样的四个字。
    「真不认识？」
    白鹄摇头，「完全没听过。怎么了？我该认识她？话说是那个青哪个梧？」
    陈怀音也搞不清，「大概是青色的青，梧桐的梧吧。」
    「听着像是个女子的名字……不认识。」
    陈怀音想想也是，正因为听起来像是个女的名字，所以她才这么在意。
    「对了，师兄他睡觉的时候，以前会说梦话吗？」
    「你说允容啊？他不说梦话的，什么打呼磨牙梦游统统没有，睡起来可安静呢！连翻身都很少。」
    那看来这个人在他心中地位一定至关重要，要不然也不会特地在梦里喊她，醒来还看错人把她当成青梧了。
    这些来龙去脉，可能只有赵允容自己清楚，但他不肯说，陈怀音也问不到，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她正要离去，白鹄喊住她，心血来潮道，「我看你好像待在武当也挺无聊的，允容又那么忙，要不我教你点轻功吧？以后就算打不过，还能逃一逃！」
    他大概是想起了先前陈怀音在竹林的逃亡，觉得她还是得有些自保能力，省得赵允容为她担心。
    「可是轻功是需要内力的，我又没内力。」
    「那没关系，我渡点给你，够你消耗三五日，等你练成了，以后就由允容隔三差五的给你渡气，反正他内力比一般人多，不差分你一点。」
    陈怀音想着有事干也不错，便欣然答应，「好啊，那就有劳白鹄师兄了。」
    轻功果然比起那些武打动作轻松许多，只要熟背心法加以运用即可，没太多招式要记，白鹄指导她一两日发现她天分极好，「嗯……再练练估计能上房顶了，我就不时时盯着你了，你有事喊师兄弟，院外有人的。」
    陈怀音点头，努力在院子里操练着，希望将来有朝一日若再遇上危险，自己也能逃得快些，不给段政颖拖后腿。
    说起段政颖，她来武当都快一个月了也没再去打听过他的去处，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是回扬州了。
    她在运功途中还想着心思，结果双脚一轻的时候没反应过来一下摔了跤，严严实实的吻了下地面，疼得坐在原地起不来。
    这院子空空的，以前她跟赵允容分开住的时候，还能经常撞见，现在住一起了，本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却只能早晚得见，其余时候他都跑个没影，有时连特地去找他都很难找到。
    陈怀音坐在枯黄的草地上，甩了甩衣袖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道，「他这是后悔跟我成亲了吗……」
    可是想东想西根本没用，有些事情还是得打开天窗说亮话，陈怀音决定了，等他今晚回来就跟他好好谈谈，这样冷战避而不见也不是个办法。
    虽说情场失意，但轻功她是进步颇快，没到天黑她居然试飞成功了一次，还一口气飞到了屋顶，屋顶上挺滑，她几乎是手脚并用才扒稳，扒稳之际瞥见连绵远山间的日落，晚霞这么美，看得她入神到白日里的不愉快全都一扫而光。
    赵允容回院子的时候还没走入连廊就发现坐在屋顶的背影，刚想喊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是怎么上去的？」
    「……怀音，你在上面干什么？」
    陈怀音正安安静静的欣赏着天边的火烧云，忽而听到赵允容的声音，正欲转身回头告诉他学会轻功的好消息，突然脚底一滑，「啊」一声后径直滑落，赵允容眼疾手快施展轻功快速飞上，将她稳稳当当的接住，安全落地，陈怀音这才松一口气，从他身上下来，「……谢谢师兄……吓死我了。」
    赵允容道，「……你是怎么上去的？」
    他想的是自己刚刚都接她下来了，那就证明有另外一个人送她上去过。
    可陈怀音答道，「哦，我自己飞上去的，白鹄师兄这两日在教我轻功。」
    赵允容纳闷，「他教你轻功做什么？他还得渡内力给你，你固不了气海，没几日便会消耗殆尽，得不偿失。」
    陈怀音微蜷手指，「……我就学学，要是师兄不乐意的话……那我明天开始不学了。」
    她转身离开回房，赵允容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好像是生气了，「……怀音！」
    赵允容没追上，反倒被陈怀音关在了门外，这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敲了两下大门，「怀音，你怎么了？」
    陈怀音背靠着门慢慢坐下来，一开口才发现嗓音都沙哑了，「师兄……」
    「要是、你后悔的话，我们可以和离的。」
    赵允容敲门的动作一顿，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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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眼睛不敢说话，「……什么？」
    陈怀音实话实说道，「师兄你好像……比以前冷淡了很多。如果成亲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很尴尬的话，那我宁可跟你回到从前的日子。」
    「我、不想耽误你。」
    这最后一句发自肺腑，陈怀音在这一个月的生活也想通了，赵允容只是在尽一个好人的责任去关心她，想要让她变成同路人，可是她的心好像不想领这份情。
    「怀音……你先让我进屋好吗？」
    陈怀音摇头，她不想自己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又被赵允容看到，她总是这样矫揉造作去获得的同情确实不能长久，她想冷酷决绝一点，跟赵允容断个干干净净。
    等外头没什么动静了，陈怀音才慢慢站起身来，擦了擦泪水，打算去睡。但没想到转头一看，赵允容的身影居然还在门外，他见陈怀音哭完了又敲了下门道，「怀音……夜深了，你让我进屋吧。」
    陈怀音打开门，倔强的看着他，「你去对面我原来的——」
    她话音未落已被赵允容抱紧，「怀音……」
    他在外面等了有一段时间，就在冷风中站着也不吭声，现下真像在从陈怀音身上汲取温暖一般，抱了良久才把那三个字说出，「……我错了。」
    陈怀音吸一口气，然后推开他态度坚决，「我不接受，你去对面。」
    赵允容一愣。
    往日只要陈怀音说出这三个字，饶是她杀人放火他都能予以原谅，怎么这三个字到他嘴里就没用了。
    赵允容内心长叹，回头看了看陈怀音从前住的对屋，「好……那你晚上睡觉多盖点被子，别着凉了。」
    他还想嘱咐些什么结果三两下就被陈怀音用蛮力推了出来，门碰得关上，「……」
    赵允容只能转身去对面房间，回头正好对上司命看好戏的一双眼睛，气得他几乎是翻着白眼走过他身边，「你怎么又来了……」
    司命跟他进屋道，「帝君帝君，我是不是来得太巧了，您方才是被青梧仙子赶出门了吗？」
    赵允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去去火。
    司命也没个长幼尊卑的就坐到他对面，给他出谋划策道，「帝君啊，我看您还是早些跟她圆房吧！不然总晾着她也不是回事啊！」
    赵允容闭眼想了会儿，「我若在下界做了这些事，将来回到天庭她会如何看我？难道不会觉得我是在趁人之危吗？」
    司命道，「怎么会？青梧仙子可是喜欢您的呀！您完全可以在下界对她为所欲为的。」
    但看帝轲的瞪眼，司命赶紧换了个词，「跟她……相亲相爱……的。」
    「她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也就罢了，难道本座也要当个睁眼瞎子吗？」帝轲左思右想还是不成，「得想想别的办法。」
    「那您真要依她的意思跟她和离？」
    「谁要跟她和离了？」
    司命宽慰道，「我就知道帝君您心里还是有她——您心里还是不会放弃帮她渡劫的！」
    「可帝君您要是一直对她这么冷淡下去，过几日她再遇上那段政颖……会不会觉得跟段政颖在一起比较快乐啊？」
    司命话才说完，赵允容就将茶几上的杯盏掀翻，吓得司命连忙起身跪下，「……帝君！」
    赵允容也站起身，「放肆！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司命抖得如筛糠一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青梧仙子心中只有您，没有储君！从来没有！」
    司命还是头一回看帝轲在感情一事上如此动容，这细品一下好大的醋味，但他不敢说，毕竟帝君还在气头上，他要再在死亡边缘试探的话，恐怕帝君回归天庭的那一日就是他的死期了。
    退出了房间之后他还是想不通，「这……帝君的脑子是怎么想的？这是、爱而不自知吗？」
    ☆、真心
    陈怀音今日起得挺早，没想到更早的赵允容已在门外等候，「起了？」
    他手里还端着刚刚准备好的热腾腾的早膳，陈怀音怕再推他会打翻粮食，就让他进屋了。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用餐，直到赵允容率先打破沉寂，「那个……昨日你说你在学轻功，我想了想还是由我教你比较好，白鹄师弟他内力不如我，所以我渡给你，多少都行。」
    陈怀音淡淡道，「你太忙了。」
    「不忙。」
    陈怀音看他一眼，赵允容又补上一句，「以后不会忙了。」
    「……我已经学会了，将来需要内力的时候再找你吧。」
    她草草的用完早餐，走去书桌边上拿了几本道德经，「我去上早课了。」
    赵允容追她不及，他越追，陈怀音跑得越快，像在躲瘟疫一样，「……」
    郁闷头疼的赵允容坐在堂屋里也吃不下剩下的饭，就坐在那儿静静发呆，突然好像有人来了，他还以为是陈怀音回头了有些惊喜，没想到出现的又是纠缠不休的司命，「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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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
    司命道，「帝君您这般忧心，小仙我看着也是于心难忍，其实小仙真的可以帮您渡过眼下这道难关的。」
    赵允容一手扶着额头，另一手挥挥，无力与他争论。
    「这赔礼道歉讲究的是两点，一要心意诚，二要脸皮厚！既然您是诚心诚意的想跟青梧仙子和好，那就得拿出点东西来打动她。」
    「拿什么？拿我的心给她看吗？」赵允容随口一说，司命马上体会，「那那那就是证明帝君您心里确实爱着她！真心不难拿，不是说一定要百依百顺，而是得迎合她内心深处的需求。另外一点是脸皮厚，脸皮厚就要持续不断的付出真心，如果帝君您还想检验一下自己付出得够不够，必要时可以用苦肉计来试探一下她。」
    司命一下子说这么多，赵允容都没来得及反驳最开始的两句话，「……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帝君您要变回以前那个赵允容，您现在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君了，不能总用一副神爱世人的眼光去对待陈怀音，她是陈怀音啊！是您的妻子，需要您跟从前一样爱她守护着她。」
    赵允容一回想起来以前还对她上下其手，百般轻薄过，就难以启齿，「……嗯？」
    司命道，「我回九重天月老那儿看看，帝君且等我好消息啊！」
    赵允容来不及阻拦这个司命就自顾自的离开了，也不知下回他过来会带来什么离谱的东西。
    赵允容自觉诚意已经够了，那就得花时间在脸皮厚上了。陈怀音在外待了一天回到房间没半点动静还以为没人，结果走进卧房一看才发现赵允容居然破天荒的这么早就睡着在床上了。
    她推了几下对方没半点反应，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外面推到了床里，「睡这么早真奇怪……」
    人都睡着她也不好意思叫醒他，就只能将就着在他眼皮底下沐浴了。
    赵允容未入夜就做好准备躺下提前睡觉了，等着等着也确实睡着了，结果刚刚被陈怀音这么一推便醒了，但为了能睡在自己该睡的位置，还是装了一下。
    谁知陈怀音开始沐浴。
    她扒着浴桶背对着此处，不知在想什么，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令赵允容捉摸不透。
    等她出浴之际，赵允容连忙闭上眼睛，喉结翻动了下，继续装睡。
    陈怀音随意披了件衣裳就坐在床沿擦拭长发，这薄薄的一层纱衣在月色的映照下有些透光，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她侧头的颈项也很优美，衣衫半落，极具诱惑。
    凡人的欲念不仅防不胜防还难以抑制，看到这一切的赵允容最终还是翻了个身，将背影留给了她，陈怀音回头看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醒，趁他看不见就朝他吐了下舌头。
    这一晚赵允容翻身来回好多次，搞得陈怀音也睡不着觉，她躺在床上一两个时辰了，硬生生憋出一身汗来，澡都白洗了。
    借着月光打量一边的赵允容，他神情安然，似乎睡得很熟。陈怀音当即就坐起来，把原本穿的整整齐齐的中衣松开一些，甚至想全部脱掉，反正身边的人也看不到，大不了待会儿冷了再穿上。
    脱到只剩最后的一层防护，她还是没这个勇气，怕赵允容半途醒来以为她图谋不轨就不好了，她真的只是睡不着有些燥热而已。
    陈怀音舒一口气躺下，试图催眠自己入睡，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个人睡起来拥挤不舒服，她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不着就睡不着，反正明天不用早起，思及此她也不再强迫自己反而睁开了眼睛。
    此刻月上中天，皎洁无暇，令她半撑起身向赵允容这一侧的窗户心驰神往的看去，「……好大好圆。」
    此刻因为被她起身挡住光线的赵允容也微微睁开一点视线想要偷偷观察她，结果视野所及就是她呼之欲出的胸房，她要是再压低一些，甚至能碰到他的鼻尖。
    赏了一会儿月，她最终将目光投向一动不动的赵允容，偷偷的上手推了下他下垂的睫毛，光线不好她没看清他的睫羽轻颤有丝动容。
    然后又点了下他高高的鼻梁，只轻轻一点，不想吵醒他。
    可她玩着玩着就上瘾了，还捏了下他的脸，只可惜没多少肉，手感没有青雀的好。
    她最最好奇的还是赵允容的腿，趁着他睡着这回要扒开看一下，是不是跟段政颖那双如出一辙。
    赵允容见她爬到床的另一边掀开下面的被子吓得立马翻身蜷起，陈怀音也吓了一跳，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卷起些他的裤腿往上一摸——
    同样的毛躁，同样的手感，刚才在他脸上积攒的那些好感这会儿全被这种触感给磨灭了，「呃……！」
    陈怀音愣了许久连忙把被子盖回，躺下，翻身看向床外，继续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甚至还嫌弃的在脱下的衣服上擦了下，试图忘记那种触感。
    折腾了许久，她终于感到疲倦，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赵允容也被她捉弄得够呛，直到她不再有任何动静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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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没好好穿，被子也没好好盖。
    一入睡她就感觉到寒冷，凭着本能开始扯被子，并朝赵允容身边靠，赵允容身上欲|火未灭又要遭此煎熬，当真是难上加难，最后也只能将她轻轻抱住，再自己解决难题。
    两个人都很晚才睡着，所以同时醒来的时候也已日上三竿。
    睡晚了不可怕，可怕的是醒来陈怀音发现自己昨晚入睡前没把衣服穿好，结果这一件两件三件，床上地上都有，愣是没一件挂她身上的，「……呃！」
    陈怀音一起身就拽住了被子，赵允容还想跟她解释，结果她自己先全招了，「对对对不起师兄！……我、我衣服是昨晚太热脱掉的，不是、不是有意要轻薄你的！」
    赵允容一愣，既然她都认错了，他也不用再重复道歉了，「哦好。」
    「师兄要不……你先起吧，我、随后出来。」
    赵允容很听话的起床将中衣整理好，并快速拿了几件外裳披上，最后走之前还好心的将她掉落地上的肚兜给捡了起来，眼里充满了正义之光。
    等到赵允容出去，陈怀音独自一人在床上进入了「事后」的贤者时间，思虑了很久到底昨晚是何时把这最后一层遮羞布也给扯掉的。
    下午的时候白鹄告假休息了，陈怀音就完全没事做了，这时来了一个师兄弟交给她一枚玉佩道，「怀音师姐，即日起你可以凭这个随意通行下山了。」
    陈怀音仔细一瞧，好像是赵允容的贴身玉佩，心想着这难道是她裸睡一晚的酬劳？但偶尔下山走走也不错，陈怀音这便去房里拿了些银子开开心心下山去了。
    自从赵允容恢复帝轲的神识就经常来中天紫微大帝的神殿打坐，而很多时候他都是无法静心的，因为旁边有一个喋喋不休的司命在。
    司命今日带来几根红绳，一看便知是月老那里的把戏。
    「对了帝君您不是想要确认陈怀音对您的心意吗？可以用这个试试，这是月老推荐给我的。」
    赵允容瞥了一眼道，「这是姻缘红线吗？」
    司命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姻缘线那是双方的，这个红绳的作用只是单方面。」他一边递给赵允容一根，一边自己也握住一根，「您像我一样按下红绳上的那颗珠子。」
    帝轲照做不误，司命道，「这红绳是用来检验一个人的真心的，倘若他心中有所爱，那珠子便会感应到，随即这根绳就会燃起写下他挚爱的名字。倘若没有所爱，那绳子就没有异变。您看我这根吧握了这么久也没点——」
    司命刚一瞥头，赵允容手中的珠子突然闪了下，随即红绳就燃起，这可惊呆了他，两只眼睛恨不得瞪出来，「啊？帝君？」
    那光线汇成的三个字不是「陈怀音」而是「简青梧」。
    司命随即领悟，「是啊是啊！是这个道理，您现在已然恢复神识，所以——」
    帝轲面子上很挂不住，善意的看向他，司命抖了抖但还是坚决挖苦一下他，「这、这……好奇怪啊，您说您下凡是为了三界……这这这——」
    「可能青梧仙子的小名就叫三界。」
    「滚。」
    帝轲轻斥一声，司命笑嘻嘻的就要滚蛋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来，「这个、这个，我这根就留给帝君去检验一下陈怀音吧！」
    陈怀音在山下兜兜转转了很久，结果只买了条石榴红的发带。正当她要无功而返的时候，视野中无意瞥见一个熟悉万分的背影，她几乎是拨开万难一样追了上去，一下揪住他的红发带喜出望外道，「段政颖！」
    来人嫌恶的转身摸了摸被扯痛的头皮，见她是个漂亮姑娘也不好开口乱骂，只道，「你谁啊你！什么段？」
    陈怀音认错了人，愣愣的看着手里刚买的发带再抬头那背影已然不见，只是在不远处，下山来寻她的赵允容握紧了手中利剑，「……」
    等陈怀音回到山上，院子里又变得冷冷清清，推开房门赵允容也不在，看来他今晚是不会来了，昨天应该只是个误会而已。
    他这样若即若离的，也让陈怀音捉摸不透，「……怎么回事，阴晴不定的。」
    深夜时分赵允容也在中天紫微大帝的殿内打坐，这几日他常来此处，所以弟子们就将这儿打扫得干干净净，不仅有蒲团案几，还有一张卧榻供他休息。
    司命在原本的院子里找了圈没见着帝轲的身影，便寻到此处纳闷道，「帝君您怎地还在这儿不回房歇息啊？对了那红绳用了没？陈怀音心心念念的定是帝君您吧！」
    赵允容在此处打坐许久一颗心好不容易沉寂了些，结果被司命一勾起，全部怒意又无所遁形，等他正对着门口睁开眼睛时，司命看他跟身后的神像一模一样的恐怖眼神吓得连退三步，差点退出门外，「……帝君、发生何事了……啊。」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下凡来渡的是封神之旅而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情劫？」赵允容起身道，「她这样总是三心二意还如何摒弃从前的恶念自此向善祓禊成功呢！」
    司命说了句老实话，「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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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怀音她确实不知啊……」
    他这一说更是激起了赵允容的狂怒，他几乎是瞬间一掌挥下去，内力之深，案几顷刻分为两半，吓得司命不再啰嗦。
    赵允容眼神冰冷，已无半丝杂念，「她不知，我便要让她知道，她跟段政颖永远也不可能！」
    司命想说得不得了，奈何又不能说，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赵允容也很不平静，「要说什么就说，说完了就滚。」
    「她她跟储君殿下真不是您想的那样啊！」
    「那还要怎样？如今这样已是极限了！有没有什么办法，把那个姓段的从她身边弄走？」
    司命摇头，「这可没办法。」
    「废物！我要你有何用？」赵允容欲上前，司命吓得动弹不得，本以为他要上来揍自己，谁曾想他居然径直略过他，朝着自己院子去了。
    司命吓得连忙跟上，最后给他提个意见，「那那帝君要不您就屈尊一回，从了陈怀音吧！」
    但看赵允容身影消失在黑夜，司命沉沉叹一口气，「恢复什么神识，恢复完了还这么迟钝！还不如不恢复的好，不然早就洞房了。」
    陈怀音睡得模模糊糊，听到开门关门声，黑夜中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正当她睁开眼，视野里好像闪过什么花火一样的东西，如果没看错的话似乎是「赵允容」三个字，等她再定睛一看，出现的是赵允容本人，「……师兄？」
    黑暗中的人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痛吻上来，她马上清醒过来，推着躲着，「师兄……师兄！」
    但赵允容的力气岂是她能挣扎掉的，不仅被吻得猝不及防来不及换气，还制止不住他撕扯衣服的动作，陈怀音吓得以为眼前人是个陌生人一般就要喊出救命，赵允容翻身上床将她压制住，「躲什么……」
    陈怀音趁着月色再仔细看了下身上的人，呜咽道，「……你怎么了……」
    赵允容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他方才还是带着满腔恨意进来的，结果检验出陈怀音心中的人是自己又突然有了些许安慰，但还是害怕夜长梦多，怕她被段政颖带跑带偏，就想趁此机会将她彻底占有，这样以后方能高枕无忧。
    先不管回到天界以后的事，当下能稳定陈怀音的感情才是重中之重，她总是这样摇摆不定，赵允容也被她频繁激怒，快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不想解释这里面曲折的前因后果，只想用实际行动告诉陈怀音他的心意，爱吻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脸上身上，陈怀音忍无可忍，誓死抵抗道，「你疯了吗赵允容！」
    赵允容这才笑起，「我疯了？」
    成亲以后的这两个月里他的性格千变万化，陈怀音都快无法认清他了，「不能这么做……」陈怀音摇头道，「这样就、就——」
    她说得断断续续，赵允容无法理解，但今日之事就算被拒绝也要进行到底，「为什么不能？有什么不能？」
    陈怀音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这样以后我们还要如何和离！你懂不懂啊！」
    赵允容的确不懂，为什么走到这一步，她却要说这样伤人的话，「为什么……要和离。」
    陈怀音抹泪侧过脸埋入枕头，「……我不想……不想再拖累你了，你渡不了我的……」
    她无法将一切讲清，赵允容就无法理解她的矛盾，他摆正陈怀音的脸郑重其事道，「我渡得了。我来这凡世就是为了你。」
    凡人的感情如此难控，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抗拒，干脆就随心所欲的爱下去好了。
    陈怀音怔怔的看着他，「……那你不要后悔。」
    陈怀音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什么别人，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爱她保护她。
    「绝不。」
    今宵之月，永不西沉。
    ☆、助攻
    天亮了。
    远山的钟声忽近忽远，鸟儿还在挂满白雪的枝头报晓，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陈怀音睁开双目，看到里床的窗户正开着，隔着雕花木槛，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纷纷扬扬的雪花飘了大半夜，她竟没有感到一星半点的寒冷，这大概是因为侧身的背后抱着一个人形火炉。
    陈怀音浑身僵硬且疼痛，这感觉好比半夜睡着被人暴打了一番，到现在才后知后觉。
    趁着赵允容还没醒，她得快一步离开好缓解圆房成功的尴尬。
    「醒了？」
    谁知陈怀音才去伸手扒开他按在腰间的第一根手指就惊醒了他，「……嗯。」
    赵允容收拢怀抱，将她往自己身体里摁，陈怀音顿感不适，尤其是双腿交错时还感受到了她最不爱的腿毛，几乎是全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呃。」
    赵允容以为她冷，再抱紧三分，陈怀音觉得不行，她可能要被勒死，这个师兄大概不懂自己力气有多大而她有多弱，「我……我不冷，你松开些……我难受。」
    赵允容听到了，但没有反应，原本这样的清晨如果面对面就会手足无措，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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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陈怀音背对着他，感觉又胆大气粗了很多，「不。」
    今日初雪，天气晴，宜赖床。
    黄昏的时候，小雪又断断续续的飘了起来，陈怀音刚听完白鹄师兄的课，打算顶着两本书跑回自己院子，谁知赵允容早在廊下等候。
    他今日穿着一身无暇白衣，撑着纸伞，一两个弟子从他们中间穿梭过去之后，他再次出现在陈怀音的面前，站着静止不动的他面若冠玉，气宇非凡，俨然是这雪天最美的风景。
    「怀音。」
    他再一笑，陈怀音快承受不住，连忙将视线低垂，快步走到他身侧，「……师兄。」
    江陵孔雀山庄。
    陈怀音跟赵允容已经在武当待了两个多月了，但这期间他俩都没有回来的意思，此时常翠羽终于也察觉到不对劲，放下手中茶盏，「他俩该不是要撒手不管了吧？」
    有人从身后的木质屏风走出，抱剑而立，「你让我查的陈宝璐那边，我也得到消息了。」
    「怎么说？」
    紫榆护法道，「邱栩查看了几名刺杀失败的凶手尸体，已经有所怀疑这剑法与杀害陈盟主的如出一辙了。」
    常翠羽一箭双雕非常满意，「嗯……既然他们夫妇都怀疑上段政颖了，那我就不妨再做一把推手，将这杀人凶手公诸于世……否则的话，我这乐不思蜀的女儿怕是要永远忘了我这个娘了。」
    「看来你心中已有计划。」
    常翠羽挥挥手示意他退后，招了一个丫鬟上前道，「去怀音院子把青雀叫来。」
    「喏。」
    前几日因为帝轲大发雷霆，吓得司命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敢再来人间探探情况。
    今日天气还行，就是前些天下了两场雪，显得有些冷了，司命抖抖瑟瑟的站在院子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把帝轲给盼来了。
    赵允容一进连廊就看到司命几乎是顺着本能原路折回，拒绝见他。
    司命好不容易才得见帝轲，马上一溜小跑喊住他，「帝君！帝君！」
    赵允容躲不掉他，只得回头，「何事。」
    他表情平平带着一点点的不耐烦，司命也看不出他跟陈怀音的冷战到底有没有结束，「小仙是要来告诉您一个对您而言的好消息的！」
    赵允容现在一心只想去房里见陈怀音，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他于他而言都不算好消息，但他的欲想不能在下属面前表现得这么明显，只能宽宏大量的说道，「说吧。」
    司命道，「帝君马上就能得知陈怀音的感情走向了，您放心，通往爱情的那条路上它只有您一人！」
    司命以为这个消息足够振奋人心了，可赵允容没有丝毫震惊的，「嗯，我懂了。」
    「啊……？啊？」
    司命又拉住要绕走的赵允容，「帝君……您、您不高兴吗？」
    赵允容对他善意点头，「你看我高兴吗？」
    司命真是揣度不到，「……看不出来。」
    赵允容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说清，但他跟陈怀音和好这件事唯独不想告诉这个多嘴多舌的司命，「总之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天界了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司命听得懵里懵懂，「为、为什么啊帝君？我、我这不跟在您身边我还怎么编写我的恩怨情——」
    赵允容眼里神色发冷，司命一急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立马改口，「那那那小仙告退。」
    他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完全没有想退，就见赵允容那边回房，他也蹑手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心想着「帝君我可要帮你一把，你不主动我来帮你主动」，然后就躲在窗外偷偷朝里看。
    陈怀音见赵允容回来，放下手中正在做的白鹄师兄的留堂作业，起身迎向他，谁知突然一个趔趄就向赵允容扑去，这一跤距离刚好，角度也巧，赵允容动也没动就将她抱个完整，「……」
    陈怀音怀疑的看着自己脚下跟身后，心想什么时候她平地摔的技能变成被动触发的了？
    赵允容道，「没事吧？」
    陈怀音点头。
    赵允容想松开她扶正，却想双手像被固定了一样，而且有收拢陈怀音的趋势，陈怀音一愣，拥紧的姿势一下使她平视到赵允容的喉结，「……师兄？」
    赵允容蹙眉在内心挣扎了两下，也奇怪万分这身体怎么不听使唤了，「……嗯？」
    他再一侧头，就看到在外头使坏的司命，一下明白了原委，「……你！」
    司命窃喜两下却被赵允容逮个正着，吓得立马缩头蹲身，但还是没松开束缚赵允容的法术。
    赵允容闭眼换一口气，脑内寻找着借口，「……让我这样……抱一会儿。」
    他这话说得一点也不温柔，反倒透露着无可奈何的一股怨气。
    「师兄累了吗？」
    陈怀音一仰头结果脑袋撞到他下颚，「……唔！」
    这种情况还不松手就不合理了，赵允容瞪着外面又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的司命，司命熟视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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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怀音摸摸脑袋，委屈道，「师兄你怎么了？」
    赵允容还在快速编理由的途中，谁知嘴也不受控制开始说胡话了，「……叫我允容。」
    他绝望看天。
    「啊？」
    「我是说我们已经成亲很久了，所以呢别再叫什么师兄了，该改口了。允容不行的话，叫夫君也行。」
    这语气温柔过头，赵允容想原地咬舌自尽。
    陈怀音没想到赵允容也有这么腻歪的一天，歪了歪脑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那还是允容吧。」
    赵允容无语瞥向窗外，司命终于心满意足的收回法术，想要溜之大吉。赵允容一松手扶正陈怀音「我出去办点事你等等」就快步夺门而去。
    站在原地的陈怀音不明所以。
    司命还没瞬移成功，一把利剑就直射入他身边的柱子，吓得他张大了嘴站在原地不敢动，「……」
    「你方才戏耍本座时候的胆子去了哪里？」
    司命有苦说不出，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帝君我都是为了您好……」
    赵允容走到他身边冷眼拔下剑，司命以为小命不保闭紧了眼睛，结果就听到收剑入鞘的声音，随后睁开视线对上赵允容鄙夷的眼神，「帝君……」
    他撇开视线，面向前方道，「本座……已经跟怀音有了夫妻之实了，所以以后你不用再来给我们添乱知道么。」
    「知道知道——什么？！」
    司命还想追问细节，赵允容已大步流星离去，「帝君你——」
    「……不愧是帝君！」
    赵允容回房开门，陈怀音也正好要来找他，「……允容。」
    她往外看看，好像什么人也没看到，但刚刚分明听到了对话声。
    这句称呼让赵允容的心怦然一动，看来回到天界也不必再惩戒那司命星君了，「进屋吧，夜深该睡了。」
    待在武当的日子已两月有余，是日赵允容跟陈怀音陪同掌门师父吃饭，师父倒不在意武当万年不变的粗茶淡饭，只是眼睛一直瞅着陈怀音的肚子纠结，「真的还没？」
    赵允容咳嗽了下，「师父，用膳。」
    张师父罔若未闻道，「已经两个月了，你们自己摸得不准，要不我让弟子去山下找个大夫来瞧瞧。」
    可赵允容跟陈怀音心知肚明他们也才圆房十天不到，怎么可能说有就有，赵允容又道，「师父……预判脉象这种事我不会看错的。」
    掌门师父叹息，「……那只能用为师闭关你要辅佐的借口再拖上两日了。」
    陈怀音给师徒俩盛了饭道，「……那我吃完饭去给母亲写信。」
    这边饭才刚吃，就有弟子匆匆来报，「师父师父！孔雀山庄来信了。」
    赵允容还以为是催促他们尽快回去的家书，结果打开一看完全愣住，陈怀音凑过去看了两眼，差点打翻饭碗，不顾任何就冲出大殿往外走去，她走得匆忙掌门师父也没拦得住，「怎么了怎么了？」
    赵允容捏紧信纸，「师父，我得跟怀音立刻回去孔雀山庄了！常翠羽来信说孔雀山庄已经查出杀害陈满泽的凶手是——」
    「是混元山的一对亡命之徒。」
    掌门师父完全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赵允容知道陈怀音去备马了，他这边也解释不完，「今日会将凶手于麓林示众……」
    掌门师父根本没有理解，但看他们夫妇二人如此紧张也不再多留，「那、那快去！毕竟凶手找到了。」
    赵允容不知此去会发生何种变故，但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保住陈怀音，哪怕真相迷雾重重，他也选择站在陈怀音这边，「那师父，弟子先去了。」
    ☆、青雀
    这一路快马加鞭颠得心肺都要吐出来，陈怀音也不松懈，紧跟上前面领路的赵允容。
    赶在太阳落山前，他们终于抵达万众瞩目的麓林擂台。
    此时的麓林已经被来自四面八方各大门派的人给围得水泄不通了，陈怀音根本挤不上前，只能眺望到那高台之上有一名被黑布套着脑袋的女子，她身边站着个扛着快刀的彪形大汉。此外更有来自孔雀山庄、九华派跟少林寺的人一早就团团围住现场，以免不相关的人擅闯。
    见人齐了常翠羽便走下台阶道，「众所周知，近两年来这江湖当中离奇被杀之人比起往年要多出一些，有的甚至是没什么武功的平民百姓也逃不过这两名凶手的魔爪。」
    台下议论纷纷，少林初来乍到率先发言，「看来常夫人已经查到了关键证据。」
    常夫人摆摆手示意将证据分发给在座诸派之首，「大家现在看到的是这五十多名死者的身份和籍贯。我孔雀山庄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这其中的蹊跷的，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那就是川蜀之西的混元山。」
    陈怀音心下一凉，再看|台|□□那人，百思不得其解。
    赵允容大概也明白了，台上这名应当是孔雀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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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的替罪羔羊。
    常翠羽道，「我眼下这位只是其中一名凶手，真正作恶的人我也通知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应邀而来。」
    陈怀音蜷起手指，臆想着会不会安排另一个顶替的人。
    九华派的楚燕乐道，「常夫人说的是这个女的杀了我派这么多长老跟我爹？」
    围观众人也七嘴八舌道，「一个女子没那么大本事吧！」
    「九华派的人又不是来自混元山的，有什么关系呢？」
    「是不是弄错了啊！」
    常翠羽摆摆手，身后的邱栩也走下来道，「大家有所不知，十五年前九华派被朝廷派去混元山开山采矿，我师父也曾随同前往过一两回。」
    陈怀音现下也阻止不了，只能听着一个外人将当年的事说出。
    「那混元山奇怪得很，山上有迷雾，弟子常走丢，后来九华派也就停止了作业。」
    「而后三年碰巧山下遭遇了洪涝，颗粒无收，村民们认为是供奉山神的一家四口独吞了祭品惹怒了山神就拿他们祭祀，结果那一家父母在事故中丧生，逃出的一儿一女仍逍遥法外。」
    这下不明群众总算明白了些，少林方丈道，「所以孔雀山庄查出的内幕是这一对儿女在外作恶杀了当年九华派跟混元山的人？」
    「正是如此。」
    该说的细节一带而过，陈怀音暗自咬唇握拳，身后的赵允容注视她的一举一动，「他说一儿一女……那——」
    她目视前往，完全不想说话，就想听这群人如何将所有罪责全都推到她跟段政颖身上。
    此时一动不动即将被处斩的女子突然振作了起来，声线沙哑道，「什么逍遥法外？错的明明是那些人！他们才是凶手！」
    这声音太过沙哑又被蒙在布里隔得那么远听不太清晰，陈怀音觉得熟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她怎么会知道——」
    女子泣不成声的控诉道，「他们是魔鬼！他们溺死了我哥哥、杀了我父亲还辱我母亲！我若不是幸运逃过活埋一劫我也早就死了！复仇算什么？他们死得这么痛快……他们知道被活埋的感受吗？他们体会过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恐惧吗！」
    众人听罢皆惶惶不安道，「……这么惨。」
    但楚燕乐怒道，「活埋你的是那些村民，与我父亲何干！」
    「要不是你父亲带人开山！那山就不会崩塌就不会发大水！」
    「你胡说八道！」
    少林方丈此刻制止住他们的争吵道，「多说无益……阿弥陀佛。」
    常翠羽见大家都交头接耳像是忘了要讨伐凶手的目的便言归正传道，「诸位！请安静。孔雀山庄已查明真相，这一对儿女原名叫纪简阳跟纪繁茵，大家如若不信可以去混元山顶的寺庙看看，那儿还供奉着他们一家四口的排位。」
    「我信！」楚燕乐又踏出一步咬牙道，「那座庙还是我父亲命人修缮的！名字我有印象！我当时问他这几个人是谁，他没有告知。」
    少林方丈点头，摊掌示意台上那位被蒙住脸面的女子，「那这女子便是纪繁茵？」
    常翠羽点头，「她混在我孔雀山庄十多年，与纪简阳里应外合这才杀了我丈夫陈满泽。」
    「那我现在就杀了她为父报仇！」楚燕乐言辞激烈，但邱栩拦下他，「不急！楚掌门，还有一位。」
    「纪繁茵」猛然察觉什么就要起身，「……常翠羽你骗我！你说只牺牲我一个就……你说过只要我赎罪就——」
    常翠羽根本无视她，面向武林同道继续道，「这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感情至深，如今我孔雀山庄抓住了一个，另一个哪怕拼了性命也会受邀前来，不信大家看——」
    她胸有成竹，陈怀音却心如死灰的随大家的视线看向远方。
    只见层林之上出现一抹轻功卓越来得又急又猛的身影，他落地旋身，红色发带随之飘动，引发全场注意，大家立马炸开。
    「竟然是——」
    「怎么会是他！」
    「弄、弄错没？」
    「段政颖？燕云山庄的段政颖？」
    邱栩眯眼拔剑，「果然是你！」
    陈怀音就要上前，可黑压压的人群阻挡住她，更别说身后的赵允容还拉住了她，「……等等。」
    赵允容万万没想到，段政颖就是纪简阳，他不仅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是陈怀音的亲生哥哥，「难怪从前……」
    从前的一切误会，现在也有了一个最为完美的解释，他们俩是是兄妹，所以才这样亲密无间。
    可是他们是何时相认的，这些谋杀案陈怀音有没有参与，台上的人又是谁？
    面对这重重包围的敌阵，段政颖也无所畏惧，怒目而向，「常翠羽、看来你是要同我鱼死网破了？」
    邱栩一愣，揣度这句话，常翠羽打断他，「我想你还是得顾及一下你亲妹妹的安危。」
    段政颖一早在燕云山庄收到这封信便发疯一样赶了过来，等到了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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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冷静下来，可听说「纪繁茵」被抓住的流言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哪怕是死他也要一闯，如今听常翠羽这么说，看来台上这人十有八九就是陈怀音，「……你！」
    楚燕乐跟邱栩拔刀在前，还有一个少林方丈在侧劝导，「段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段政颖冷笑道，「我杀了你师弟，方丈不想要我的命？」
    「偿命一事梅教主已经替你做了，但你依旧执迷不悟还杀害了陈盟主，实在是……」少林方丈摇头惋惜，楚燕乐道，「方丈你不动手我可动手了！」
    说罢他与邱栩连番攻上，但段政颖也不足为惧甚至嘲笑了两声，「就凭你俩？」
    邱栩本以为合楚燕乐之力虽不说拿下段政颖，但至少可以伤他几分，谁曾想他当初在武林大会上保留了太多，如今生死较量时全面大开，他跟楚燕乐完全不是对手，要不是少林方丈及时接洽，恐怕这两人没过几招就会死在段政颖的剑下。
    台上的段政颖跟方丈已然对上，打得风生水起，不相上下，外人完全插不进去。
    「……段政颖武功这么强的吗！」
    「他、他可是杀了陈盟主的人啊……」
    「难怪孔雀山庄会布阵杀他，就是赵允容在也没百分百把握吧！」
    陈怀音原本还想上去阻止这一场杀戮，可现在也被状况所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她试图喊住段政颖，可身侧突然来了几个孔雀山庄的人道，「少主！」
    「少主您若阻挠，就是浪费了夫人的一片苦心。」
    「今日过后，纪繁茵不再，希望少主能分明取舍。」
    他们话语虽低，但赵允容听懂了，台上的段政颖嗜血成性已无药可救，但陈怀音不是，她后来也没再寻仇，不该跟段政颖一样杀人偿命，所以他当即就做下决定，捂住了陈怀音的嘴，「怀音……听我的话，你要是现在喊他让大家看出端倪，你也逃不掉……」
    陈怀音摇头被拉着往后，大家只顾着台上激烈的战况，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异样，赵允容也于心难忍，等段政颖一死，陈怀音就能告别昔日身份心无旁骛的静心修善，向正途发展，最终也能顺利渡过封神之旅回归天界。
    「……怀音……原谅我……」
    可是陈怀音拼命摇头，眼泪晃得到处都是，她不能就这样看着段政颖走上绝路，这比让她死还难过。
    好不容寻回的亲人，还未相处多久就要生离死别，她办不到。
    最终这一对掌，不仅打得段政颖连退数步，也让少林方丈吐出一口血来，「你……果然是练成了独火神功，难怪梅悦深誓死也要保下你，看来你便是他内定的继承人了。」
    方丈此言更是震惊四座，引起八方讨论——
    「段政颖是梅悦深的弟子？！」
    「他竟练成了独火神功，难怪这么厉害！」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紫榆神宫的教主了？！」
    段政颖完全不在意台下的议论纷纷，他现在只想趁着这老秃驴歇息的瞬间将「纪繁茵」掳走，那刽子手尚未出手就被他一剑抹杀，随即「纪繁茵」就落入他手，「茵茵！」
    陈怀音担心有诈想要提醒他，可段政颖揭开「纪繁茵」的面罩才愣住，「……你？！」
    不仅是段政颖，连陈怀音也腿一软，差点坐倒下来，「……青雀？！」
    泪流满面的青雀揪紧他的衣服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是我害了你。」
    段政颖很快反应过来，这证明陈怀音还好好的，便勉强一笑，「……傻姑娘，就是你我也会来的。」他说罢就将青雀护在身后，面对重新整顿打算攻来的各大派势力，大胆放话，「不怕死就尽管上！」
    他以一敌多本就困难重重，更何况还要照顾一个青雀，当他以为此番无法逃脱的时候，却忘了青雀也是有武功的，她不仅挣脱了段政颖的保护，还与他背靠背吸一口气道，「我掩护你，快逃！」
    「笑话，我还要你救？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青雀武功虽远不及段政颖，但为他斩杀几个碍事的人还不在话下，远处的陈怀音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一切，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少林方丈见段政颖又造杀孽再次与他敌对上，两人内力成风，打得段政颖措手不及，他方才还忍着一口血没吐，这会儿再也顾不得面子，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楚燕乐见他也受了内伤，振奋起来道，「九华派的人给我都上！他们两个人撑不了多久！」
    孔雀山庄跟九华派党羽全都一窝蜂涌上擂台，段政颖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少林方丈还缠着他不放，他要一个人逃走都有难度更别说还要带上一个青雀。
    可就在他转身去看青雀的时候，她却在跟武功远在她之上的邱栩交手，并节节败退，便怒吼道，「邱栩你个混账！有种冲我来！」
    楚燕乐却拔剑朝着青雀刺去，残忍无比道，「都是凶手一个也别放过！」
    「青雀小心！」
    虽然听到了段政颖的提醒，但青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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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一个邱栩已经力不从心，所以楚燕乐一剑刺来她完全没有办法抵御，生生被刺入胸腔接连退后直到跪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青雀——！」
    比起段政颖，更加悲痛欲绝的是什么也做不了的陈怀音，身后的赵允容就像曾经埋在土里的魔鬼一样控制住她，让她无法挣扎，濒临死亡，「……青雀……」
    段政颖一剑狂扫，剑气如虹，将各大派的人挥下高台，他再转身一剑，迅猛如疾风，断了楚燕乐持剑的一臂，楚燕乐狂叫不已，要不是他躲得快，恐怕现在已经死在段政颖手里。
    邱栩见情况不对也不再恋战，退回孔雀山庄党羽的保护后，见段政颖将地上的青雀扶起，流下于心难忍的泪水，「你……」
    青雀自知这一剑已无力回天，伸出手握住他的，「快……逃……」
    「不能、让……小姐伤心。」
    段政颖握拳声连连，起身一拳挥向再次袭来的少林方丈，此时两人都已元气大伤，再对峙下去只会同归于尽。常翠羽眼神示意台上的邱栩，邱栩道，「孔雀山庄听命！围杀段政颖！替盟主报仇！」
    此刻段政颖筋疲力竭，要是能偷袭得手，就是为盟主报仇，因此孔雀山庄的弟子都横了胆子攻上段政颖，生死只在一瞬间——
    陈怀音几乎屏住了呼吸。
    突然数名紫衣人远赴而来，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手持长剑飚出，一下便断了所有攻击的孔雀山庄弟子的后路，邱栩见情势不妙又按兵不动。
    这几名紫衣人见到段政颖被一掌击退连忙扶住，其中一人更是衡量剑道与少林方丈对上，段政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剩余几名围在他身侧将他扶住跪拜道，「教主！紫榆神宫众人已在赶来中原的路上，我等是来迎接教主回归大理的！」
    台下围观诸人听到紫榆神宫亦吓得连退数步，「这段政颖……当真成了大理紫榆的教主了？！」
    段政颖自己也莫名其妙，但他的属下不由分说就架起他道，「教主请随我们回大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教主回到紫榆可再精进独火神功，来日一定能问鼎全武林！」
    常翠羽怒道，「快追！不能让他们回大理！」
    趁着少林方丈无力反击，与之对决的紫榆神宫弟子也并未取他性命，速速转身跟上被凌空带走的段政颖，最后射出几枚飞镖，击倒尚要追逐的人。
    段政颖最后回望一眼这场悲剧，瞥到很远处的陈怀音，终是无力再说什么，被紫榆神宫的人眼睁睁的带走了。
    看段政颖逃出敌阵了，不知为何赵允容也放松了一把，这下陈怀音完全脱手，竭尽全力的朝擂台上的青雀奔去，他也迅速跟上。
    邱栩这才发现赵允容赶来，气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看到青雀倒在血泊里，陈怀音一下就坐倒在地上，颤抖着手将她抱紧，她的身体还是热的，陈怀音以为她还有救就晃了她几下，声泪俱下道，「……青雀、青雀……你醒醒啊？」
    「你醒醒！」
    看客还在台下，孔雀山庄的人也包围着这里，可她全然顾及不了，痛不欲生的大哭起来，「青雀……青雀！」
    「……你们、谁来救救她……救救她！」
    青雀的尸体越来越沉，赵允容弯下腰来试探她的鼻息，确认无法挽救了，「……」
    他默默不语，陈怀音也不愿相信，几乎是跪在地上揪着他的衣服求道，「师兄你帮我救救她！你帮帮我……帮我救她……快救她啊！」
    但身边所有的人都无动无衷，包括赵允容。
    陈怀音死命的攥着他的衣角，匍匐在他身侧哭得撕心裂肺也无济于事，「……师兄……我求求你了……」
    他现在只是个凡人，没什么起死回生的本领，面对这样卑微恸哭的陈怀音他也没办法安慰到她，只能一点一点握紧拳头，控制住自己被感染的情绪和泪水，「……」
    青雀的身体越来越冷，陈怀音将她抱在怀里也没用，周围一个人也帮不到她，她仿佛又回到了被埋在土里的那种无力跟窒息，「青雀……青雀——青雀！」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青雀是替她死的，而这些人逼死了她。
    她终于懂了。
    ☆、杀意
    青雀死了三天了，而陈怀音也三日没合眼，她的尸体被草草的裹了扔掉了，陈怀音也无力去追逐了。
    她从此以后就坐在青雀常常守着她入睡的那张榻边，不吃不喝，一动不动，也像死了一般。
    赵允容每次来看她，她的精力都衰竭一分，快要跟书桌上的那支被摘下来的花一样枯萎。
    她这回身体很坚强，既没有晕倒还有力气跟劝阻她的人对抗。
    青雀死了，她一度也产生了想要自尽陪她的想法，可想想还有一个段政颖在等着她，她不能就这样白白轻生了。
    可她这样为青雀守丧，守得身心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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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看得赵允容痛心疾首，「……怀音，三日已经到了，可以吃点去睡了。」
    眼前这个人也是帮凶，陈怀音看向他的眼神错综复杂，爱恨交织，悲痛难忍。
    赵允容道，「你非要这样虐待用青雀换回的一条命吗。」
    陈怀音不想看他，也不想听他说任何，「……你走。」
    赵允容吸一口气看向别处，眨一下眼睛屏住泪水，「……你连我也要恨吗？」
    陈怀音此刻痛之入骨，这个人却还在反问她，但她无力辩驳，只觉得浑身憔悴失力，两眼也失去焦距，赵允容扶住她，想让她振作起来，因为将来的路还很长，她若这样死了，封神之旅就告终了，从前的一切苦难都白白煎熬了，「你要重新开始，怀音。」
    「你跟段政颖不同，你是年幼时激愤泄恨，尚有回旋的余地。但他是有谋虑的杀人报复，已经无力挽回了。」
    「你听师兄的，我带你回武当，只要你从此摒弃恶念，虔心向善——」
    他的谆谆教导还未讲完，陈怀音就一个耳光打了上来，眼里全是恨与绝望，指着门口道，「……滚！」
    虽说这下耳光一点也没用力，许是她气力衰竭了，但对赵允容而言，无疑比捅了他一剑更痛，「……」
    她这样执迷不悟，他还如何去渡。
    见赵允容放下碗筷决绝离去，陈怀音又形销骨立的靠回墙壁，闭眼落下滚烫泪水，「……青雀。」
    青雀是从小陪伴她长大的人，是她最为真挚的朋友，是唯一无条件不求回报关爱她甚至为她去死的人，她的存在和感情比赵允容跟段政颖更为纯粹，更加可贵。
    失去了青雀，她以后还要如何去开怀大笑呢。
    心高气傲的赵允容回到书房也是怒火中烧，但他又不能对陈怀音动手，只能怒拍一掌桌子，并控制好自己的内力与力道，没有使之震碎，但却吓着了前来探望的司命，「……」
    见他怒目而视，司命也战战兢兢道，「帝君……青梧仙子又惹您生气了？」
    赵允容轻而易举就捏碎了一只茶杯，尚在气头上，咬牙切齿道，「她当真是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可她现在不知您是帝君啊！您别怪她，别怪她。」
    「次次历劫都那么难过，人世的情念就这么难以割舍吗？青雀是死了但也回归到天界了，可她呢？她自己半身不遂还在为别人心力交瘁，当真是要气死我。」
    司命给她说话道，「您是帝君，您都懂。可她还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青雀死后能历劫成功回归天庭，自然是得伤心上一阵的。」
    赵允容吸一口气，「我当然是知道她难过才去劝诫她，可她呢？她不听劝阻也就罢了，她还……动手？」
    「啊？她又打您了吗？」
    赵允容吃瘪，「什么叫又？」
    司命不语，这时赵允容也记起曾在九重天上还挨过她更重的一巴掌，便也沉默了会儿。
    「那个段政颖以后不会再出现了吧。」
    司命唯唯诺诺道，「这个……不能说，小仙也不懂。」
    「居然被他逃过一劫……」
    司命一愣，「您、就那么恨他？」
    赵允容正视他，「他难道不该死？有他在怀音就不可能走上正途。想来之前他所造的杀戮怀音也是懂的……居然还瞒着我？」
    司命见他匆匆离去，就知道要去找陈怀音的麻烦，但又阻止不了只能甩了下衣袖，「唉！」
    陈怀音的院子里常翠羽正走出来，她道，「我方才找怀音谈了谈，她这几日精神不振，向我请示去麓山寺清修一段时间，你还有什么话快些与她去说吧，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想见任何人了。」
    赵允容睁大眼睛也顾不得跟常翠羽多说便跑去了陈怀音房里，彼时她正在缓慢的收拾行囊，赵允容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常翠羽说你要去麓山寺？」
    陈怀音刚吃了点饭，恢复了点力气，但还是经不住他这样用力的质问，有气无力道，「是。」
    他们才结婚两个多月，她就要抛下丈夫去寺庙清修当真是疯了，「你要清修就跟我回武当。」
    陈怀音根本不想与他多说，「放开我。」
    「你告诉我，段政颖所做的那些事，你是不是都知道？」
    陈怀音以为他是阻她的，没想到问出的居然是这样可笑的问题，「是啊……我都知道怎么了？」
    赵允容再次发问，「你就这样一直维护着他？维护一个杀人凶手？还是杀你父亲的人？」
    陈怀音放下包袱与他说清，「没错……我是帮凶啊。」
    「你要不要杀了我？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突然吼道，赵允容反倒被她的气势吓到，「你——」
    陈怀音走过他身侧与他细说道，「在扬州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他是纪简阳，也知道是他杀了九华派掌门。后来他还杀了少林寺方丈的师弟，重伤逃离，你知道他逃去哪里了吗？」
    赵允容回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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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议的看着她笑了起来，「他逃到武当来了你一定想不到吧？在你们满世界寻找凶手的时候，他就住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我的房里。」
    赵允容快听不去，陈怀音的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他，「后来武林大会他决意要杀陈满泽，我同意了还让他注意安全。」
    陈怀音仰天大笑起来，「陈满泽死前我也在，他怒吼着让我去找帮手，可我没有……我就看他死在段政颖的剑下了！我好快活！」
    赵允容闭眼吸气，忍下所有，「……你疯了吗……」
    陈怀音已经顾不得一切了，「……疯了？我是疯了才会陪你留在武当！才会给常翠羽找到机会对他下手！」
    赵允容全然愣住，一颗心在急速变冷，血液也在逐渐凝固，「——陈怀音！」
    明明被人怒不可遏的吼了，可她却痛快无比，「你不是说……不后悔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赵允容心灰意冷的看向她，「……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怀音不再犹豫，拿起包袱推开门去，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既如此，我也没必要留在凡间了。」赵允容闭眼正要做下决定，看着陈怀音离开的司命走进来劝解道，「帝君万万不可，您真要放弃青梧仙子？都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
    赵允容道，「她执念太深，恐渡不过此难关了。」
    「帝君您这都亲自下凡来了，要不还是想想办法，要是这回失败给她造成什么阴影，以后怕是再也不敢去尝试了。」
    「当不了神就做个仙吧，总比她继续下去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要好。」
    「帝君您的意思是回到天界之后要停止她跟储君殿下的历劫？可要是您用神力强制停止，这反噬定会伤您上百上千年修为的！」
    赵允容再一想还有退路，「……储君……让我想想。」
    「段政颖反正无路可退了，他的储君身份倒可以利用起来。」
    司命「咦」了声，「帝君您又要利用储君殿下？他他他好歹是储君哪。」
    「既然他是怀音渡不过劫难的根本，那我就索性将他除去让他早日回归天界，以免怀音深受其害夜长梦多。」
    司命觉得不妥，但赵允容觉得不错，「总而言之，先稳定下怀音的心绪再说，不能让她再受到段政颖的干扰了。」
    「可她……可她是青梧仙子的时候，就跟储君殿下是姻缘红线的两端了，这是天注定要纠缠在一起的……」司命轻轻提醒一句，赵允容大吃一惊，「什么？」
    司命没料到这一点帝轲居然不晓，一时间嘴巴张大了不知如何解释，「呃……」
    「说。」
    司命抿唇整理了思绪，娓娓道来，「就是简青梧跟储君殿下那会儿刚下凡渡完情劫得了仙籍，月老便发现储君殿下的姻缘红线那端有了另一半，便是青梧仙子。」
    赵允容的手指蜷起，一言不发，示意司命继续往下，司命道，「月老以为储君殿下喜事将近，便将这情缘上报给了天帝陛下，陛下……大概是有些瞧不上刚入仙籍的简青梧，怕她作为殿下的命定之人会影响了他的前程，便令我拿了忘川水来，逼他俩喝下去了。」
    赵允容咬着后槽牙，「为何现在才告知本座？」
    司命也是左右为难，「可那时帝君心中尚未在意青梧仙子……而天帝陛下又叫我等将二人姻缘红线之事保密……他俩又喝了忘川水，小仙想经过一百年的时间兴许就能冲淡这份感情了，就没有多说。」
    他辛辛苦苦栽培的简青梧一朝成仙，居然被命运安排给了别人，这点绝不容许，就是上苍的意思他也不允许他俩的情缘继续延续下去。
    「那这封神之旅就更不能败了，她若回去还是个仙籍岂不是要跟那祸害纠缠生生世世？惟有成神才能摆脱这命运。」
    「方才我竟糊涂了……」赵允容眼里杀意顿生，「无论如何，都要除去段政颖。」
    司命看赵允容心意已决，恨怒交加，忍不住又提醒一句，「那个帝君——」
    「说。」
    「您当真要用赵允容的身份去杀段政颖？」
    「有何不妥吗。」
    「那陈怀音一定会恨您的呀！」
    赵允容不以为意道，「恨就恨了……恨也不过三五载的事情，等她慢慢看淡了，我还可以继续渡她。」
    可司命总觉得哪里不对，「虽说赵允容把段政颖当成情敌想要杀了他也无可厚非，可——」
    「情敌？他配吗？」赵允容居高临下道，「简青梧是本座的人，她来天界是本座的意思，渡劫也是本座的督促，就算在凡间，她也只属于我！」
    司命以前还怨这帝君对感情太冷静太淡定，现在好像为情偏激过头了，可能身在凡间确实身不由己，情难自控吧。
    「帝君说得对！没有人可以觊觎青梧仙子，就算是储君殿下也不行！」
    言归正传，赵允容道，「那我等一段时日，等她冷静下来再去看她吧。你回天界吧，这里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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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帝君，小仙告退了。」
    ☆、雪夜
    陈怀音在麓山寺的修行也很不宁静，初到几日常翠羽便来找她，告知她陈宝璐有了身孕的事情，可陈怀音压根儿不在意别人如何，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斋念佛，为青雀超度，替段政颖赎罪，也为平复自己的仇怨心绪。
    沉寂了十几日，她也想清楚了，倘若站在武林同道的立场，段政颖是杀人凶手，是魔教反派，他的所作所为引起公愤理应当诛，可是在她心里段政颖是唯一与她血浓于水并将她视如生命之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对自己的亲生兄长放手。
    中天紫微大帝神殿中的帷幕被风吹动起来，正在打坐的陈怀音睁开眼睛回头看去，空荡荡的院子里站着一身玄衣干干净净的段政颖，他面容憔悴，眼眦泛红，像是大病初愈，神情惘然，「……茵茵。」
    陈怀音站起身来，以为出现的这抹身影是假象，亦不敢靠近，「……段政颖。」
    他没能救下青雀，让陈怀音后悔自责宁可青灯一盏也不想再回到从前，他不知还有何脸面去面对如此悲痛的陈怀音，「对不起……茵茵。」
    陈怀音身着白色素衣，黑色长发简简单单拢起来在颈后绾了根银簪，形单影只的躲在这里，企图躲开所有尘世纷扰，可当她再见到段政颖的时候，一切情绪都化作泪水，无声落下，「……」
    段政颖想要上前，可尚未恢复的内伤让他心口揪紧，猛地一痛，这痛感差点逼得他吐出一口血来，但看到陈怀音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咽下这苦水，「我……等我好了再来找你。」
    「你等着我。」
    陈怀音却喊住他转身的脚步，「段政颖！」
    「……放下吧，好不好。」
    为了复仇走到这一步，越走越辛苦，越走越黑暗，她不想看他就这样成为武林公敌，最终死在四面楚歌之下。
    段政颖慢慢握紧拳头，无法回应她的乞求，「……等着我。」
    陈怀音还要追上，他已跃上房顶，很快消失不见，「……段政颖！」
    段政颖是个爱憎分明之人，可陈怀音她从小被约束着长大，做不到像他一样敢爱敢恨，两个人的感情像在拉锯战一样，也让陈怀音摇摆不定。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世界原谅她的哥哥呢？
    一个月之后，隆冬已过，新年将至，大雪皑皑，漫天飞舞。
    陈怀音清修的中天紫微大帝大殿中炭火也加了两盆，确保她有时彻夜留堂不会感染风寒。
    神龛台上沾染了些灰尘，陈怀音悉心擦拭掉，最后走到炉边用温水洗了下手，就在此时风雪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后门就被扣了三下，陈怀音想着大概是用餐时间到了，便应了声，「是晚膳吗？进来吧。」
    门外的赵允容手里提着孔雀山庄精心准备的菜肴，一个多月未见陈怀音，一时间听到她的声音突然觉得这天寒地冻的，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他收伞推门，陈怀音正好回身走来，看到他的时候明显一愣，「……」
    赵允容盯着她看了两眼，默默不语的放下食盒，轻轻关门，转身再次与她视线对上的时候明显发现她变瘦了，原本有些欣喜的感情突然蒙上一层阴影，「……还在生师兄的气？」
    陈怀音并未说话，旁若无人的上前提了食盒，赵允容拉住她，「怀音。」
    陈怀音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因为能说的不能说的在孔雀山庄那会儿已经全都说完了，从此以后她甚至可以永远不用见到这个人。
    赵允容见她还在生闷气就也安安静静的陪她坐到用餐的案几前，陈怀音打开食盒看到里面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有些诧异。
    她抬眉看了一眼赵允容，赵允容道，「你、瘦了很多，不能再吃那么清淡了，要补补。」
    陈怀音道，「好，那吃完这顿饭，请师兄尽快离开吧。」
    赵允容表面沉默，内心却没有答应，但怕一开始就跟她杠上会让她反感，便没有多说。
    陈怀音原本饭量就小，在此地清修了一个多月好似完全失去了凡人该有的口腹之欲，吃得意兴阑珊的，赵允容也不强迫她一定得多吃点儿，等她放下饭碗又从饭盒最下面拿出切得整齐摆放精致的一盘糕点，正是陈怀音最爱的那家南枣核桃糕。
    这下陈怀音好像有些想吃的样子，赵允容夹了一块送到她嘴边，「……嗯？」
    陈怀音张嘴接纳，这甜到发腻的味道像是填补了她心灵上最深的那道口子，让她逐渐感到了雪夜里的一丝温暖。
    赵允容给她一块块慢慢夹，抬头观察了下周围，等对上中天紫微大帝的神像时有些动容，「你、为何选了这一间大殿来清修？」
    陈怀音一愣，也随他目光瞥了一眼那神圣庄严的神像，「……这里偏远，无香客打扰。」
    赵允容轻轻点头，「其实、我知道很多关于这位中天紫微大帝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陈怀音微微歪了下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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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师兄再不走，雪就要下大回不去了。」
    赵允容不以为意，「你不是还梦到过这位帝君吗？我可以跟你讲讲，那一定是你感兴趣的。」
    陈怀音模棱两可的回道，「……随你吧。」
    赵允容看她一副兴趣索然的样子也不知该从何讲起，偌大的神殿鸦雀无声的，叫人无从下手。
    「……他是一只凤凰吗？」
    陈怀音突然这样问了一句，把赵允容也问住了，「……嗯，算是。」
    她还记得曾经的梦境，她对着一只喜欢围着她跳舞的凤凰喊「帝君」两个字，假如这是某种暗示的话，她也想搞清楚。
    赵允容放下筷子背身起来走动道，「……中天紫微大帝他有个名字，叫轲，所以众神也会称之为帝轲。」
    「轲……」陈怀音仍旧想不起任何，「……帝轲？」
    赵允容思忖了一会儿，全盘脱出道，「帝轲的生母是女娲，父亲是帝俊。」
    陈怀音道，「女娲不是跟伏羲才是夫妇吗？那个帝俊是谁？」
    赵允容道，「……帝俊是创立天庭第一人，也是天上第一任君王。所以……帝轲是他跟女娲的私生子。」
    陈怀音再次仰望那尊神像，「……」
    「帝俊是凤凰族，女娲是螣蛇族，所以帝轲既能变成火凤，也能化身为螣蛇。」
    赵允容走到陈怀音身侧坐下，「你梦里见到的那只火凤，只是帝轲的一半真身。」
    陈怀音洗耳恭听，没有在意赵允容靠近她。
    「帝轲虽不是伏羲之子，但伏羲待他视如己出，与女娲将他抚养成人，不仅教导他人生哲理，还带他上阵杀敌，让他练成了一身本领，最终封神。」
    「后来伏羲女娲为了人界双双羽化后，帝轲就被他的亲生父亲接回了天庭，帝俊想让他继任天帝之位，但他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会扰乱天界秩序，但帝俊希望他留在天庭，就提出了让他辅佐第二任天帝九隆的意见。那时三界还不稳定，九隆也需要他的扶持，帝轲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抚养了帝俊的最后一个孩子后稷，将他收做第一个门徒，悉心教导。」
    见陈怀音听得津津有味，赵允容忽而对这些数千年前的过往也不介怀了，「上古众神在三界初开的时候殒身一大半，神界寥寥无几又出类拔萃的帝轲自此手握大权，甚至连九隆天帝也要看他脸色行事。九隆的几个龙族后裔都不如后稷出色，帝轲有意扶植后稷，九隆觉得这样下去天界迟早会落回凤凰族跟螣蛇族手中，就联合了四法王趁帝轲千年闭关之际，除去了后稷。」
    陈怀音没想过赵允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上古之事，她只是对这些内幕兴趣浓厚，好似在听茶馆话本一般，「原来天上也有这么多利益纷争。」
    赵允容付之一笑，继续讲道，「待得九隆之子成功继位，四法王个个封神，九隆之子还册封天界七武神来分割帝轲手中权柄，这样天庭两位至高之位就诞生延续了三千年之久，一位是七武神四法王之首的毘沙门天，另一位就是中天紫微大帝帝轲。」
    「那……这个帝轲还要为天界效劳？」
    赵允容又道，「帝轲……身负三位父母留给他的使命，便是维|稳三界，即便他心有不甘，也不能制造纷乱，违逆使命。天上众神皆偏执、克制、清高、冷傲，他亦如此，不会轻易将其他心绪表露出来。」
    陈怀音算是懂了，「所以他还是在天上兢兢业业的维护三界的安定是吗？」
    赵允容对上她求知若渴的眼神，满心情意是她所无法理解的。
    他不在天上了，他就在你眼前。
    但这些属于天机，不可泄露。
    「为什么……要笑？」陈怀音不解，赵允容却伸手抱住她，低头吻了下她额头，「没笑，就是……有点开心，你肯听我说那么多话。」
    陈怀音这才发觉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想要推开他，「那个、天色已晚，师兄该回去了。」
    她站起来要拉赵允容出门，赵允容却迟迟不肯，「外面雪太大，路不好走，留我一晚没什么。」
    陈怀音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执意拉着他往外，赵允容吸一口气将她横抱起身，吓得她双脚突然离地惊魂未定，「你干什么？」
    他今日都跟她这样倾诉衷肠了，无论如何也要拿点回报，赵允容四处看过一圈，就见放着神龛的台面还算大些，将她一路抱着走过去放下扶稳道，「坐好。」
    陈怀音惊愕失色的看他把神龛推到最里面让她稳稳当当的坐在神像前如此大逆不道就要打他，「你干什么？我不能坐上面，你让我下去。」
    赵允容却拥住她亲吻她并将她向后慢慢放倒，「……没关系，只是我太想你了。」
    陈怀音知道他要做什么气得满脸通红，用力推他还是纹丝不动，「你疯了吗……这是神殿！你这样做是亵渎神明……」
    赵允容沉沉看着她，伸手拔掉她脑后的发簪，看她长发流泻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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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龛台上更是情难自控，「是神……想要亵渎你。」
    陈怀音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也无法抵抗这股压抑而来的情潮，「……允容。」
    寒夜漫漫，这里却温暖如春。
    翌日清晨，大雪终于停止。
    司命在几位司职天气的神仙那边打听了下，说是今后几日都是大晴天，想到赵允容跟陈怀音分开也有一阵了，就打算去找他报个喜让他雪化后准备准备去麓山寺。
    谁知孔雀山庄找了一圈也没个人影，司命道，「该不是已经去麓山寺了吧？」
    司命一早就知道陈怀音是在供奉中天紫微大帝的神殿中清修，因此轻车熟路一下就找到了这处偏远的地方，门关着但一推就开了，然后惊人一幕就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以为自己是产生幻觉了，否则怎么会看到只穿着松散中衣的二人靠坐在神龛台下，彼时陈怀音正坐在赵允容腿上靠着他胸膛沉沉睡着，而赵允容也在闭目养神。
    司命吞了下口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呃。」
    赵允容此刻睁开双目，看到门口的司命眼神一暗，将披在陈怀音身上的几件外裳再遮遮严实，抬眸示意外人赶紧滚。
    司命转身奔离还差点摔跤，刚才那激情一幕简直刺激到他心脏骤停，「帝君……帝君原来这么狂的吗？」
    等回到天上他那颗激动万分的心还是没有缓和过来，恨不得拉上一个人来共享这千百年来最最最震惊三界的大事，「不行不行……得替帝君保密。」
    他要冷静，冷静的期待接下来更为劲爆的内容。
    赵允容已回到孔雀山庄，但陈怀音仍旧不肯跟他一起，他也就没有勉强，只能再等等了。
    此时鬼鬼祟祟的司命又出现在他书房外了，似乎在等待他的召见，「……进来。」
    司命一溜小跑走进来，脸上带着姨母般慈祥的微笑，「恭喜帝君贺喜帝君，看来您跟陈怀音二人夫妇和睦指日可待！」
    赵允容并不怀疑陈怀音对自己的真心，只怕她太多困扰，还无法看清什么是最重要的。
    「对了帝君，要是您……真的在下界与陈怀音有了孩子，将来如何安排呀？」
    赵允容道，「自然是接回天界抚养。」
    司命喜不自胜道，「那到时候就是您一家三口回归天界了！」
    赵允容并没有太多心情去思考这些事情，主要还是得将眼前的麻烦解决，「那还是得等渡劫成功，方能圆满结局。」
    司命认真道，「陈怀音她心中有您，她现在在麓山寺清修其实也是在为渡劫修福报，所以她回不回孔雀山庄去不去武当真没什么关系，只要您能常去麓山寺与她见面……嗯就行。」
    这个司命当真是知道太多秘密了，本以为封印了昆仑镜就没人能窥伺他在人间的历劫，谁知还有个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本座好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这里不需要你来操心了吧。」
    司命吃瘪，随即竖起三根手指保证道，「小仙如今心满意足，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来找帝君您！小仙这便回去好好写我的恩怨情仇录再也不来打扰帝君您跟青梧仙子啦！」
    赵允容还是得警告他一下，「昨晚的事……你要是敢写的话，我就折了你的手，让你以后一个字也写不了。」
    「小仙明白！昨晚之事绝不泄露半分，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赵允容这才宽下心来，「回去吧。」
    「那小仙就此告辞，帝君保重！」
    ☆、对决
    来到麓山寺已两月有余，新年伊始，陈怀音依旧未松口离开，赵允容便隔三差五来看她，试图填补之前争吵留下的嫌隙。
    可陈怀音是真怕了他，她来这里是静心念佛的，但这个人总是跟她在佛门清净之地颠倒龙凤，实在是让她的心难以沉静下来。
    每日她都委屈的看着座上的中天紫微大帝神像，一遍遍的在内心重复求原谅。
    如果一定要报应就报应到色胆包天亵渎神明的赵允容身上吧。
    这一天她正虔诚的擦着神龛放正，大殿的门异动了两声，随后身后就响起段政颖的声音，「在想什么？想得如此认真。」
    他扣了三下半开的门，但陈怀音好像一点也没听到就看着手中捧着的神龛发呆，直到他走进来呼唤一声才反应过来，「你——」
    经过两个月的恢复，段政颖已内外伤痊愈，脸色也看起来比上一回好太多，这让陈怀音心中的一颗重石落地，「你、是从哪儿来的？」
    段政颖无奈一笑，「如今我也待不了燕云山庄了，所以是从大理赶来的。」
    陈怀音也该料到了，「所以你现在是紫榆神宫的教主了？」
    段政颖点点头，「梅悦深那老头像是给他们灌了迷魂汤一样，死活一定要让我做什么教主复兴紫榆，可我完全没兴趣。」
    「他们当日豁出性命救你，看来是想真心拥立你的。只是他们远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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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怎么知道你的事情的？」
    段政颖道，「我问过那四位新的护法了，他们说是梁鸿赶去报的信……其实师兄早就察觉我的不对劲了，在关键时刻也不曾出卖我，反而不顾一切的去向紫榆神宫求助。」
    陈怀音放下神龛摆正，与他长谈，「梁鸿师兄他一直对你很好，就连我也看得出来。燕云山庄里你的师父师兄弟都是真心待你的，上回孔雀山庄发了帖子给他们，他们也没来搅这趟浑水，可见他们才是真正的侠之大者。」
    陈怀音这样说，段政颖也心中有愧，「他们对我很好，像我的兄弟姐妹一般，是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继续当紫榆神宫的教主吗？」
    段政颖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你离开这儿，寻一处世外桃源，再也不管这些江湖纷争，安安静静的生活。」
    陈怀音没有答应，「你可以走，但我不行，我不是一个人了，我还有允容。」
    段政颖不解，「他让你眼睁睁的看着青雀送死，你还能原谅他？」
    陈怀音为赵允容辩驳，「害死青雀的是常翠羽，不是允容。可常翠羽于我而言有太多的恩情，曾经青雀的命也是她救下的，我做不到去恩将仇报，只能远离她的摆布。」
    「你做不到，我可以帮你去做，我帮你杀了她，替青雀报仇！」
    陈怀音深呼一口气，「你还是不懂……你不能再造杀戮了，否则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自己的罪孽。」
    「我不怕，这些都没关系，你承担不了的全都交给我，我是你哥哥啊！」
    陈怀音伸手揪住他的衣襟认真面对他，「就是因为你是我哥我才要劝你……我才不能看你这样被全武林的人追杀……停手吧，我求你了。」
    陈怀音的信念与他不同，她心里矛盾顾及太多，成不了大事，但段政颖无所畏惧，「你别怕……你这样害怕会让我觉得你害怕的人是我。」
    陈怀音现在的确害怕段政颖，怕他不出现就这样默默死在了外面，又怕他出现再做出离谱的事来。
    段政颖见她不说话，执起她的手道，「总之你先跟我离开这里再说。」
    他如此强硬，陈怀音甩也甩不掉，只能任由他拉着往外，谁知才出门两步，院外就走来了赵允容跟白鹄二人。
    四目相对，气氛凝固。
    赵允容见段政颖已是火冒三丈，看他还拽着陈怀音的手想要带她私逃更是怒火中烧，招呼未打，剑招已出，段政颖也反应迅疾，一下推开陈怀音下腰躲过，只听赵允容再一声，「白鹄！」
    白鹄便也抽剑对上，段政颖这便一对二的在偌大的院子里打了起来。
    陈怀音手腕还残留着被抓紧的伤痛，一时间也顾不得了，想要靠近却发现刀光剑影不寒而栗，吓得她又往后退了两步，这时白鹄发现了她的窘迫一剑挑开二人的对峙，喊道，「你们看不到怀音师妹吗！」
    赵允容已管不了那么多，招招置人于死地，段政颖见他如此决绝不再忍让，「你以为我还会是你的手下败将吗！」
    他忽然变换了招式，使出了独火神功的下半卷，赵允容猝不及防，一退再退，白鹄这边也无暇顾及陈怀音便将她推远些去支援赵允容了。
    白鹄武功也很高，出乎段政颖的意料，一个赵允容就很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白鹄，恐怕今日要带走陈怀音是不可能了。
    可今日一旦失败，以后陈怀音身边的守卫定会增多，别说带走她，可能连见上一面都会难上加难，思及此他亦大开杀戮，不再保留半分实力。
    陈怀音最怕的就是如今这样，她所在意之人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他们两不相让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处。
    「你们快住手！住手啊！」陈怀音心急如焚，可是他们完全不听劝，而没有武功的自己又横竖插不进去，「允容！允容！我不跟他走，你放他走！我求求你了——」
    赵允容听到陈怀音的呼唤，却想她还一心向着段政颖稍稍分了神被段政颖一剑划过，划伤肩膀，陈怀音就见一路鲜血撒开，吓得心跳骤停，再也顾不得任何上前，「允容！」
    白鹄也扶住赵允容，但赵允容只瞥了身后担惊受怕的陈怀音一眼，对白鹄道一声「无碍」马上怒发冲冠再次对上段政颖，段政颖也毫无退让的意思，就算是再造业障，他今日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带陈怀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剑光瞬杀的不是赵允容的身体，而是他身后对半的一棵古树，参天大树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大风吹过，烟尘弥漫。
    段政颖仿佛成魔，利剑对穿墙壁，旋身转过的赵允容回身一击，段政颖即刻抽出剑身掀翻这片墙土，抬肘对上，滴水不漏。
    白鹄也瞬间逼近，段政颖仰头，几乎平直身体，撑地扫堂，踏穿石板，飞身后退。纷纷坠落的石块根本阻挡不了赵允容再次进攻的视线，他的刀剑仿佛长了眼睛一样朝着所有段政颖会疏漏的地方袭击，用尽毕生力气，不留任何余地。
    段政颖以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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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确实没有太大胜算，因为眼前这两人可是武当十三剑的第一第二。
    赵允容的剑尖几乎是抵着他的脖颈，这回他不会再像武林大会那般饶过他，定让他血债血偿，为江湖中人讨回一个公道。
    更是为自己跟陈怀音永绝后患。
    段政颖踉跄落地后退，赵允容本以为就快得手，可陈怀音突然挡来，若不是他收手得迅猛以及白鹄的一剑横挑，恐怕现在死在剑下的就是陈怀音了！
    赵允容不仅被收束的内力反震得手臂麻木，更是因为陈怀音这般阻拦甚至不惜为段政颖而死气得吐出一口血来，他恨恨的拿剑指向，眼神冰冷警告，「让开。」
    陈怀音护在倒地的段政颖前面摇头，哭得梨花带雨。
    「让开！」
    可她还是摇头，赵允容气急攻心道，「白鹄你拉开她。」
    白鹄左右为难，一边是受伤的师兄，一边是哭泣的师妹，到底该怎么做？
    赵允容睁眼看向一侧的白鹄，「连你也要忤逆我？」
    白鹄抿唇，「你都跟我说了……段政颖是她哥哥啊……」
    陈怀音趁着这两人对峙的时候，转身推着段政颖泪如雨下，「你快走啊！快走啊！」
    段政颖倔强不肯，「今日我若带不走你，死在这里也行。」
    「那我就送你上路！」赵允容愤愤不平举剑要刺，但陈怀音将段政颖护得严严实实让他完全无法下手，「允容……允容……不要……」
    赵允容当真是大失所望，她身后的段政颖安然无恙她却拼死保护，而他受了内伤吐了血也不能再伤他半分，「陈怀音！」
    陈怀音几乎跪下来乞求他，「我已经失去青雀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了……我求求你允容……」
    赵允容果真动容，就在不久前她还这样在麓林哭得痛不欲生，如今要是再经历一次，恐怕他们之间的嫌隙就再也填补不上了，「……」
    白鹄眼神示意段政颖还不快走，但段政颖就是咬牙不愿。
    赵允容眼眶深红对上同样不甘不愿的段政颖，这样的人如果再多留一日，陈怀音就多一分被带走的可能。就算他们夫妻之间生了嫌隙又如何，总比天各一方的要好，思及此赵允容不再犹豫，自己伸手要去拉开陈怀音，陈怀音反拽住他，「……允容允容！不要……你不能杀他……」
    陈怀音哭得肝肠寸断，「他是我的命啊……」
    段政颖一愣，赵允容更是利剑落地，瞋目裂眦，「那我算什么……」
    「他是你的命，我算什么！」
    陈怀音知道他现在已无心恋战，扯开身后揪着她衣服的段政颖的手，吸一口气道，「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见段政颖没反应又添上一句，「快走啊！」
    段政颖也鼻子一酸，悻悻爬起抹着眼泪，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就此离去，「……我走。」
    就这样放段政颖逃走了，赵允容也心如死灰，睁大眼睛看过陈怀音一眼，拿衣袖随意擦了下嘴边鲜血，转身离开。
    陈怀音被白鹄扶着起来，站也站不稳，看到赵允容万念俱灰离去的背影她也苦不堪言，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师妹！」
    赵允容这才听到白鹄的呼喊，马上走回到陈怀音身边，他以为是之前收剑的时候剑气所伤，所以紧张得无以复加，「……怎么会这样？」
    陈怀音并未被他伤到，只是心中郁结难以舒展，痛到极致这才释放出来，便抓紧了赵允容的手，「不是……你的错。」
    但她说完这句话，就倒在了赵允容手中，「怀音！」
    陈怀音醒过来时已躺在孔雀山庄的北苑当中，她以为这次事件过后，以赵允容的脾气肯定又要跟她冷战好久了，可奇怪的是，赵允容一直守在她床边，等她醒来还露出了难得的淡淡一笑，「你醒了。」
    陈怀音被他扶着坐起，百思不得其解，「……你的伤、还好吧？」
    这时白鹄推门而入端了碗药来，「师兄身上那点伤休息个十天半月就没事，倒是你、你自己有了身孕还不要命来阻止，没有一点自觉吗？」
    陈怀音一愣，赵允容接过安胎药，示意白鹄，「你先离开吧，这边留我就好」，然后面向陈怀音，「……他说的是真的，你怀孕了，怀音，都三个月了。」
    陈怀音不带思考的张口喝下安胎药，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肚子，可那里平平的，她一点实感也没。
    赵允容叹一口气，「你这个人……真是要气死我。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你自己也不关心自己，前面一个月我们还——」
    在最容易滑胎的阶段，他们还接二连三不断的乱来过，完全没有顾忌到陈怀音的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骨肉。
    「不过大夫说你虽然有点虚弱，但孩子很好，没什么问题。」
    陈怀音一下满脸羞红，低头默默无言喝药。
    赵允容心想不愧是我紫微大帝的孩子，这么经得起父母折腾。
    「所以即日起你就待在孔雀山庄，别再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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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麓山寺了。」
    他的话并非商量，而是要陈怀音接受，他放下药碗，还有更重要的话跟她说，「关于段政颖……」
    「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他是在利用你对他的感情知道吗？」
    陈怀音瞪圆眼睛，「什么。」
    赵允容振振有词的跟她解释，「他对你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兄妹感情，只有你才傻傻的把他当做不可失去的亲人。」
    「兄妹俩小时候亲密无间也就罢了，长大了都要各自为家，不需要像夫妻一样长相厮守的，可他呢？他不顾你的同意就要带走你，他自己不想成家也就罢了，还想拖你下水共沉沦。」
    陈怀音觉得赵允容这番话说得好像在理，但又很过分。
    「你别再上他的当了，他知道你在乎他，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这份感情，并企图改变它的本质。」
    「你不懂，我懂，我能看透彻，所以你要相信我，别再听他的了，好吗？」
    陈怀音细细揣度了下，段政颖确实有点奇怪，总要带她走，她一开始是有点想的，可是后来就觉得不太对劲，并且本心驱使也让她想要留守在赵允容身边，「他、你说他……喜欢我？」
    赵允容语重心长道，「你想想他对你所做的一切，应该早就超出亲情范围了吧？你们俩说到底也就幼年结伴了三五载，那时的感情纯粹，可一下分别十几年跟普通一起长大的兄妹又不同，没有了那种……生理抵触，所以我猜他想先用哥哥的名义带走你，然后再想方设法改变你对他的感情，使你成为属于他一个人的存在。」
    陈怀音听了有点生理不适，也不敢面对赵允容的认真眼神，「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跟他见面了……只要他还活着就行，其他我就不去管了。」
    赵允容这下才心满意足，在她额头印下浅浅一吻，「你要好好休养，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陈怀音再次低头看自己小腹，赵允容伸手覆上确认道，「已经有了，不能反悔了。」
    陈怀音摇头，「我没有反悔……」
    「我喜欢师兄、想要为你……生孩子的。」
    赵允容被她这样直白的表露吓到，不禁想起以前简青梧的虎狼之词，竟是重叠了起来，笑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好。」
    ☆、围攻
    段政颖此次离开，不仅跟燕云山庄的人偷偷告了别，还将独火神功的上卷留给了四名紫榆神宫的护法，让他们有能力自保。
    他着实不想当什么魔教教主，一心想要带走的陈怀音爱的也不是他，他决心远离江湖纷争，自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但江湖中人会以为他野心勃勃，妄想利用紫榆神宫吞并中原武林，所以议会也在孔雀山庄日日加急召开。
    按照陈氏一族的意思，不仅要替陈盟主报仇雪恨，更要为武林铲除□□一般的紫榆神宫，故常翠羽又结党各大派，企图前去大理一战，覆灭整个紫榆。
    好在陈怀音现尚在心无旁骛的休养生息中，孔雀山庄上上下下也都对段政颖跟紫榆神宫三缄其口，故而她对一个多月后的初春围剿魔教计划毫不知情。
    赵允容也只跟她说开春以后武林诸事过多，要离开个三五日，陈怀音没有多虑。
    孔雀山庄坐镇的还是常翠羽，但大部分的弟子跟护卫都被三位姑爷调遣走了。
    此次集合的门派由孔雀山庄打头阵，武当少林从旁协助，九华派跟峨眉善后，剿灭紫榆神宫算是万无一失了。
    燕云山庄的人虽未参与，但梁鸿还是偷偷地跟了上去，他知道段政颖此刻早就不在紫榆神宫，但紫榆众人有救过他的恩情，他理应去给他通风报信。
    这一战对峙了一天一夜，五大派几乎包围了紫榆神宫也未找到段政颖的身影，邱栩道，「姓段的该不是看到战书就连夜跑路了吧！」
    紫榆新护法道，「我们教主早已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离开闭关，你今日就算杀了我紫榆神宫所有人，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他的下落的！」
    数百名教徒被四位新护法挡在身后，虽说这四位练过独火神功，但要赢下联手的五大派难于登天。
    「就别跟他们啰嗦了！杀光紫榆弟子，段政颖就是个空壳教主，还有谁能为他撑腰？」
    但武当派跟孔雀山庄的人都在看赵允容的眼神行事，赵允容也是忍到了极限，「几位护法，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段政颖能把独火神功都留下来便证明他是在意你们的性命的，所以他也一定告诉过你们他去的地方。应该是你们不想拖累他，所以哪怕接到了五大派的战书也没有去通知他是不是？」
    四位护法互相看过一眼，莫衷一是，「赵允容，你好歹是真正的名门正派，跟那些摇旗呐喊的不是一类，今日你非要这样咄咄逼人，除去我们好不容易找回的新教主吗！」
    赵允容的态度冷淡如冰，「我只要段政颖的命，你们若能说出他的下落，我保证紫榆神宫任何一人都安然无恙。」
    邱栩还要上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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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允容挡下他，「他们是无辜的，只是愚忠护主罢了。」
    可邱栩道，「近日江湖上诸多纷争都是由紫榆神宫的人挑起，你哪知道他们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
    此时少林方丈道，「在江湖上挑起是非的人身着紫榆神宫服饰不假，但身份还有待确认，不宜赶尽杀绝。」
    赵允容道，「我武当跟少林都这般低声下气，你们还是不说？」
    四位护法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就快消耗完赵允容的全部耐心，「你们不说，就算武当少林不动手，剩余三大派我们也不会阻拦，后果如何，你们自己掂量。」
    邱栩盯着赵允容的背影，从前他以为赵允容只是一个被武当培养得很好、有着慈悲之心的大弟子，可自从他来到孔雀山庄身上多了人情世故之后，当真变得杀伐果断，高深莫测起来。
    看来孔雀山庄将来冠绝武林数十载绝非问题。
    少林跟武当当真是来为武林除害的，但还有三大派的人就各怀鬼胎了，至少邱栩也是想要得到那名震天下的独火神功的。
    一个小小的段政颖练了它甚至能敌过武林盟主，要是邱栩他自己得到了，那打败赵允容夺回孔雀山庄的大权也就不在话下了。
    「既然少林武当菩萨心肠，我们就先打头阵了！九华派的诸位给我上！」
    听到楚燕乐发号施令，邱栩也当仁不让，「孔雀山庄的也上！」
    四位护法修炼过独火神功，还可以对敌，只是那些武力平平的弟子就比较惨烈，被九华派跟孔雀山庄的人杀得片甲不留，鲜血四溅，场面惨不忍睹。
    就连峨眉派的尹皓月也咽了下口水看向那边的赵允容，但赵允容目视前方，似乎毫无感觉。
    此时峨眉执剑长老低声命下，「峨眉派去神宫内部搜查独火神功残卷！」
    几名女弟子马上听命行事，邱栩看她们趁机而入，向赵允容吼道，「快去截住她们！她们是冲着独火神功来的！」
    尹皓月一愣，握紧手中宝剑看向不远处的赵允容，赵允容回望她一眼冰冷无意，随她们去。
    赵允容根本不在乎独火神功，有没有独火神功对他而言都不足为惧，他要等的只是段政颖，他早就看到梁鸿离开去通风报信了，就是不懂怎么到现在还等不到段政颖的出现。
    少林方丈有些急切，「赵施主说段教主一定会露面，为何这紫榆神宫都快血流成河了他还不出现。」
    唯一解释就是段政颖真的去了一个太远的地方，赶来需要时间，赵允容正要回话，此刻段政颖终于姗姗来迟，他飞身飚来的数片柳叶便将最接近紫榆神宫的一排人打到趴下，最后站定在四位护法前，「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道的伪君子，联手围攻一个连主人都不在的门派算什么英雄好汉！」
    「教主！」段政颖一来，紫榆神宫便呼声四起，重新振作起来。
    赵允容上前一步，眼神犀利，「我给过他们机会，可他们不肯说，他们既愿意拥护一个杀人凶手，想必也并非良民，所谓名门正派自然可以诛之。」
    赵允容义正言辞，五大派的人亦是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向紫榆神宫威风叫嚣。
    段政颖说不过他，就转了转手里的宝剑，「说什么为武林除害，你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奔着独火神功来的吧？」
    五大派的声音又减弱，只有少林跟武当理直气壮，白鹄道，「段政颖，你若真为了身后这群人着想，就不该成为他们的教主，助长他们的气焰。」
    段政颖道，「那我做也做了，总不能置之不理吧。你们在意的不是他们，而是我，跟我的独火神功，那这样好了——」
    「想要我命的，跟想要独火神功下卷的，就来混元山顶赴约吧！我就在那寺庙中等着你们。」
    段政颖看着峨眉派偷出了独火神功上卷，笑道，「上卷只是心法，用来巩固已有的武功跟内力，只有下卷能称霸武林，不怕死就来混元山找我！」
    邱栩随即勒令孔雀山庄的人，「跟上！」
    九华派跟峨眉派也忙不迭的一个个飞身追去段政颖的方向，最后的少林跟武当相视一眼，赵允容对身后的人道，「除了白鹄师弟，其他人不用着急，慢点过来善后吧。」
    卢青衣领着剩余的武当十三剑道，「谨遵大师兄之命。」
    少林方丈也叹息道，「确实不需太多人再搅入这场纷争了，就由老衲一人去会会段施主好了，其余人回少林寺吧。」
    四位护法相看一眼，也准备快马一道追去了混元山，赵允容眯起视线，白鹄道，「段政颖的确有情有义，四个手下连死都要追随他。」
    消息送到孔雀山庄的时候，常翠羽也是一愣，「什么？独火神功上卷被他丢给了护法还被峨眉给拿走了？」
    那这样以后的江湖岂不是高手如云了？
    常翠羽放下茶盏起身道，「他们去混元山了？」
    手下点头，「才去的，快的话天亮就能赶到，这回段政颖插翅也难飞。」
    「那独火神功的下卷赵允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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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去找吗？」
    手下犹豫了一会儿，「姑爷他……他好像不在意独火神功，反倒是邱栩跟楚燕乐争先恐后的。」
    常翠羽就知道赵允容不是那么容易听话的人，事到如今只能亮出杀手锏了，「师兄，你带着怀音去一趟混元山吧，必要的时候还能牵制住两个人。」
    此时站在屏风后的身影慢慢走出，「好，那我去去就回。」
    常翠羽心中仍有不安，想了想又吩咐下人道，「替我准备弓箭手，我要亲自去善后。」
    彼时陈怀音正在院子里跟陈锦麟玩，看到许久不见的紫榆前护法也一愣，「师伯，是母亲有什么事吗？」
    男人也彬彬有礼，不紧不慢道，「五大派联合围攻去了混元山，你母亲怕段政颖一个人撑不过去，让我带你去帮帮他。」
    陈怀音手里的风筝落地。
    ☆、混战
    等三大派追到混元山顶的时候，段政颖的身影根本没有。
    邱栩还以为自己被耍了，「这段政颖留个老太婆来对付我们？」
    目前守山守灵的就一位年迈力衰的老太婆，楚燕乐拿刀架在她脖子上，「说！段政颖在哪里？」
    老太婆老眼昏花疑惑道，「谁是……段政颖啊？」
    邱栩道，「就是纪简阳！排位上的那个。」
    老太婆惊恐万分，「你们是来找他的？」
    楚燕乐不由分说走进了寺庙骂道，「段政颖你不要再装神弄鬼了，你再不出来我就毁掉你们一家四口的排位！」
    此时传来段政颖的声音，「不急、不急，人还没到齐，这才来了一百人都不到呢！还不够我大开杀戒。」
    邱栩道，「你口气不小，等赵允容跟少林方丈来了你可就没有活路了，还是趁着现在把独火神功交出来，我还能勉强保你一命！」
    这时段政颖终于现身，可他笑得温柔可怕，「那我还是趁他们没来前先杀了你吧，至少杀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邱栩万万没想到会第一个跟段政颖对上，段政颖武力全开时只怕高过赵允容，所以他根本不会是他对手，邱栩当即反应就是竭力后退，推了数名孔雀山庄的弟子做垫背，才免于一剑就死在他手下，此时峨眉派的人也赶了上来，不容分说就攻上，段政颖收剑站定，「如今连美人儿也要跟我过不去了？看来我是真的无法再行走江湖了。」
    他突然收敛笑意，杀气顿生，「所以为什么我都躲到这里了你们还要跟我过不去！」
    三大派围攻之下，他也临危不惧，长剑所指之处，鲜血肆意横流。
    「快交出独火神功！」
    「我现在就比试给你们看！可要接好了！」
    有独火神功加持的段政颖果真所向披靡，而且他所经历的杀戮也比一般人要多，所以对于这些喊打喊杀的大场面早就熟稔，但他一剑刺向尹皓月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活着不好吗？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逼我呢？」
    尹皓月的脖颈已被剑锋刺破，她吓得连退两步，直到看见现在才赶到的一抹身影，大声呼救道，「赵师兄！」
    赵允容一上来就看到大家围着段政颖却一个也不敢上前去救人，当真都是些败类，便首当其冲，挥剑攻上，眼中杀意恨意尽显道，「你的对手是我！」
    刀光划破黎明，剑影斩断朝霞。这二人剑招快到眼睛都无法捕捉，只见他们周身气流逆转，风向旋回，高山之上，烟尘四起。
    邱栩命孔雀山庄的弟子们架起弓箭，「给我射！」
    可孔雀山庄弟子们都惊愕道，「姑爷还在……」
    邱栩眼中妒火中烧，「不要管！死了我来负责！」
    刀锋破风，其势方急，狂风紊乱，空气错结，响声喑哑沉闷，不绝于耳。随即赶到的白鹄挥剑成风将数支箭矢扫落，瞪向孔雀山庄的人，「你们疯了吗！谁敢伤我师兄一分，我让他出不了这混元山！」
    孔雀山庄的人随即收势后退，不再听从邱栩之命。
    此时赵允容跟段政颖的刀剑都已齿口大开，恐坚持不了太大强度的对抗，直到段政颖力斩一剑，将赵允容逼退数步，随后对上一掌，好在赵允容内力深厚，比起段政颖要强上一些，更别说少林方丈也紧随其后，一掌支撑抵住赵允容背后，段政颖这下终于把持不住，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你……你就不敢跟我堂堂正正一战！」
    赵允容也不想少林方丈帮忙，可方丈来得这般及时给他输送功力，他决斗途中也不好拒绝，「在麓山寺我们打过了，要不是你躲在怀音身后，你早就死了！」
    「那也是你跟你师弟两个人！」
    赵允容吃瘪，「你既然害怕多对一，为何还把我们引过来！」
    白鹄见情况不对，阻拦道，「怎么还骂起来了？怎么回事啊。」
    少林方丈收息吐纳，「段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段政颖擦掉口中鲜血，不服气道，「怎么，我就吐了点血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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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行了？」
    白鹄道，「你别硬撑了，你对付我们就够死的了，你不想想怀音师妹？你这样慷慨赴死，我们将来怎么跟她交代？」
    赵允容将白鹄推到身后侧，冷酷到底，「那就不用告诉她。」
    赵允容再次攻上，邱栩也加入行列，还有峨眉几位长老寻找着空荡周旋，站在远处的楚燕乐笑道，「段政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段政颖节节败退，但好在没有受伤，就在这时又有一位高手从天而降加入斗争，这人的武功路数段政颖还有印象，「是你！」
    赵允容还是头一回见这名年过四十的绝顶高手，一时间愣住，「他是谁？」
    段政颖一边决斗一边解释，「他就是跟我一起联手杀了陈满泽的人，是紫榆神宫的前任护法，也是常翠羽的师兄！听命于常翠羽！」
    这下不仅孔雀山庄一族震惊不已，连其他各派也是瞠目结舌，「那、那你们不是应该——」
    「不好意思！江湖上那些纷争应该都是常翠羽跟他师兄搞得鬼，我跟新任四位护法可没有半点想要找诸位麻烦的意思！」
    此时紫榆神宫的四位新护法也赶到了，见到了前任算是当场认了个亲，「左护法？」
    见他伤害新任教主，护法们也都纷纷站到了段政颖身前极力保护，段政颖勉强站直道，「事到如今我必有一死，我也不妨将一切说出，常翠羽当年跟他师兄叛逃紫榆神宫，虽说常翠羽武功不行，但他的师兄可是比那梅悦深还要厉害的，诸位想不想见识一下啊！」
    前任护法拿出孔雀缭乱的令牌道，「别听他挑拨离间！孔雀山庄的弟子听我号令，杀了段政颖，夺取独火神功下卷！」
    邱栩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再不可思议的看向赵允容，赵允容也很迷惑，「……他的仇家这么多？」
    四位护法对峨眉几大长老，而段政颖与昔日的合作伙伴对上，爽快道，「我早就想跟你一战了！毕竟梅老头子可是说过你要不叛逃大理的话，这紫榆神宫下一任教主就是你了。」
    邱栩姑且不管那么多，先要了段政颖的命再说，反正这个高手也是帮手，他正想一剑去偷袭，谁曾想又奔赴来一人与他对上，「不许你伤害我师弟！」
    邱栩惊道，「……梁鸿？」
    看来段政颖这一次并非背水之战，还有数名手下跟好友相助。
    可他先前在与赵允容跟少林方丈竞技内力的时候已受了点伤，此刻前任护法占了后手的便宜，几乎与他较为平手，「没想到才过去几个月，你的剑法又精进了这么多，看来独火神功下卷果然是武林至高宝典。」
    「只是可惜你走得太快！」
    段政颖一剑刺来，前任护法也对刺一剑，两人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双双重伤臂膀后退。
    梁鸿喊了一声道，「师弟！」
    他这边顾得了受伤的段政颖却顾不了自己，本就微弱于邱栩的他马上也被一剑刺穿肩甲，他痛挥一剑，邱栩衣衫尽破，血印从肩膀蔓延到侧脸，也痛得惨叫起来。
    他不过是受了点外伤就叫成这样，梁鸿血流如注了也强忍住，段政颖连忙拉住他坐下点他几处穴道替他疗伤，那前任护法还要攻上，却想赵允容突然反水，一剑拦下。他现下矛盾至极，刚好无处泄恨，思来想去这个人也是常翠羽用来挟持陈怀音的帮凶，倒不如趁此机会一并除掉。
    前任护法惊讶于他的出招，更惊叹于他的剑道，感觉没有胜算的他怒道，「你疯了吗？我也是孔雀山庄的人！」
    赵允容眼里精光一现，「你可是杀了陈盟主的人！」
    「那只是姓段的片面之词！」
    「可我信他！他虽十恶不赦，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信！」
    邱栩居然帮着前任护法对战起赵允容来，白鹄当然也不再犹豫，马上拔剑去帮赵允容，混元山上突然就乱斗了起来，唯有少林方丈一人看着正在给梁鸿疗伤的段政颖，并拦下意欲偷袭的九华派等人，「先等等，不可趁人之危。」
    楚燕乐想想也是，「对！姓段的你把独火神功交出来！」
    段政颖白他一眼，不予回应。
    就在此时，陈怀音终于也跋山涉水的赶到了，此时的局势混乱不堪，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眼就看到了受伤的段政颖，便赶忙向他奔了过去，「段政颖！」
    梁鸿疗伤已毕，段政颖站起身来，见到陈怀音一愣，「你怎么来了……」
    陈怀音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了会儿，「怎么回事？」
    段政颖叫到，「停手！」
    他一呼百应，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斗殴，四大新任护法也负伤退至他身侧，段政颖低声嘱咐道，「你们负责保护我师兄安全就行，不用管我。」
    「可是教主——」
    赵允容也发现了陈怀音，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你来做什么？」
    陈怀音握拳道，「那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跟我保证过不再要他的命的吗？」
    赵允容抿唇不语。
    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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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羽紧随其后，本以为战况应该接近尾声了，却想段政颖还能站着，眼里很是不悦，看向一群没用的孔雀山庄弟子，「都是废物。」
    陈怀音看向常翠羽道，「你说来帮他的，为什么孔雀山庄的人也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常翠羽语气沉沉，「怀音，你身边站着的可是杀死你父亲的人，你当真要护着他？」
    陈怀音也管不了这么多人在听在看，控诉道，「可他是我哥哥啊！母亲，你说了只要我乖乖听话就会放过他的。」
    「孩子，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哥哥只会影响你，到我身边来。」
    常翠羽伸出手道，可陈怀音执拗不肯，「我不……你要杀他的话，把我也一起杀了吧！」
    常翠羽看向赵允容，赵允容也慢慢走向她，可陈怀音却在后退，周围的纷纷议论她也不管，冲着赵允容喊道，「你别过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陈怀音说段政颖是她哥哥？」
    段政颖将她拉到身后，面对这四面楚歌的敌阵，常翠羽最后警告道，「段政颖，把独火神功交出来！不然我让你跟你妹妹一起死在这里。」
    赵允容睁大眼睛，忽而才发现常翠羽带来数百名弓箭手，已将混元山顶团团围住，别说段政颖了，就是其他各大派的人也难以幸免。
    「你让怀音带着独火神功走过来，不然就让她跟你一起陪葬！」
    突发一箭射来，段政颖眼疾手快一剑挑开，常翠羽道，「还不快点！」
    孔雀山庄跟九华派的人都在向常翠羽这边靠拢，好像认定她会是最终胜利者一般。
    弓箭手也都一一站定到常翠羽前面，将数百毒箭对准段政颖那边，那边除了段政颖陈怀音，就还剩一个重伤的梁鸿和四个紫榆护法。
    而赵允容跟白鹄还有少林方丈站在两方对峙的中央一侧，「……怀音！」
    当下这个场景就算是他也无法百分百护住陈怀音的安危，所以也愁眉不展的提醒段政颖，「把独火神功给她，让她过来！」
    陈怀音摇头，她知道只要她拿着独火神功过去，段政颖就必死无疑了，常翠羽再次提点，「她怀孕了，你不希望你的妹妹一尸两命吧！」
    段政颖睁大眼睛，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们这群躲在弓箭手后面的，都是要独火神功的吧？」
    他也不想死，更不想就这样死在陈怀音面前，他还怀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用独火神功换得他跟陈怀音的自由。
    此时寺庙那头的老太婆喊了声，「阳阳啊！」
    段政颖当即做了一个危险万分的决定，他抽出怀中的独火神功一下扔去了寺庙那边，「婆婆接着！给我烧了它！」
    众人的目光果然被吸引过去，他随即就拉起陈怀音往反方向逃走，根本不顾身后常翠羽的发令射箭，因为他断定了会有两个人帮他们。
    果然不在乎独火神功的赵允容跟白鹄几乎是同时侧展剑道，剑花如雨，一人斩杀弓箭手，一人挡下无数羽箭，紫榆神宫四护法也边挡箭边扶着梁鸿跟随段政颖逃亡，成败在此一举。可是任赵允容三头六臂也无法做到完全没有疏漏，有一支箭被几位护法躲过，但却射向了段政颖，陈怀音被他推在身前逃走，可她担心赵允容频频回头，结果一下看到这支飞来横祸之箭，几乎是全力推开了段政颖，段政颖猝不及防一侧头就看到被毒箭射穿腰腹的陈怀音——
    「怀音！！！」
    赵允容再望及一眼，如晴天霹雳，剑气横扫下所有弓箭手，恨不得现在就奔赴到陈怀音身边。
    陈怀音一下跪倒，低头不可思议看着肚子上贯穿的箭，她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觉得血液在迅速流失，而全身也在变冷，段政颖手抖得也不知如何扶她，「……怀音……怀音！」
    可是下一秒他就被全力扑来的赵允容推远，眼睁睁的看着陈怀音倒在别人的怀抱，「……」
    赵允容心如刀割，当务之急是保住陈怀音的性命才是，当他手握箭矢要折断的时候，陈怀音却按住他的手，「……我……」
    赵允容声音哽咽，「没事的、没事的……」
    段政颖只是想赌一下，没想到会害了陈怀音，他想要靠近一下，赵允容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给我滚开！」
    常翠羽的师兄是第一个得到独火神功的，甚至还不惜杀了那个守山的老太婆，常翠羽见情况已稳定下来，最想要的也得手了，便看向那边的几人道，「你们若肯归降我孔雀山庄，或许还可以免你们一死。」
    赵允容回头刻骨铭心的剜她一眼，段政颖更是眼眦决裂大吼一声，不知是发泄自己心中的痛恨还是愧疚。
    箭矢已折断，血却无法止住，孩子更是保不住了，段政颖心中的怒手中的剑已逼到极点，不顾一切的冲撞上去，誓死要除去常翠羽，可几大派的人现在都拥护得到独火神功的常翠羽为主，一个个为她挺身而出，妄想拦截下发狂发癫的段政颖。
    一个段政颖已是难上加难，更别说还出现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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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允容。
    他将陈怀音推给白鹄道，「给她止血。」
    「允容！」才接手的白鹄大喊，却无法阻止拾剑而起的赵允容，「你去干嘛？」
    此时，站在五大派中央的段政颖决绝开口，「我一再忍让。」
    「你们却一再进犯。」
    「至此！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人活路！」
    段政颖正视诸位一瞬间，常翠羽亦是锁紧眉头，「很好，我倒想看看练成独火神功的你究竟神到什么地步！」
    陷入绝境的段政颖，已然心无旁骛，目光与剑光锁定了将死之人，一招解决，绝不容情。
    而如今，常翠羽也终于明白他被梅悦深亲选为下一任教主的原因。
    看着紫榆护法与段政颖再次对上，邱栩终于等到一点空隙，趁机一击攻上，却是被段政颖滴水不漏的防御迫于撤回，那一瞬段政颖将眼神锁定他，换手持剑闪来，速度快得连邱栩都没注意，那寒光闪烁的剑尖已然抵住他的咽喉，顶尖的鲜血沿着剑身蔓延，邱栩落地仰头后退。
    以为他会就此收手的邱栩，庆幸完的下一秒，段政颖眼里的狠色忽闪，他已人头落地！
    邱栩已死，前任护法这边也是气急攻心，与他再次拉开阵势，用的便是独步天下的独火神功。
    段政颖转眼看去，气势冰冷，他的眼神本如一潭清水，此刻却停止流动，「下一个。」
    浓云遮住烈日。
    面对这样的段政颖，大家都不寒而栗。
    就看他持剑攻来，气势上已经是处于压迫的状态，前任护法横剑当下，虽接洽及时，却一直在战栗往下，马上就要被击垮。
    下一瞬，浓云退却。
    段政颖有些内力不济，可下一秒又一柄利剑豪横斩来，只睁眼看到寒光七寸的剑影，接着就是飞溅的鲜血！
    前任护法捂住伤口后退，可是助攻的赵允容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余地，精锐准确的下一剑一次对穿了他，直撞身后数人，最终一剑也穿透了躲闪不及的常翠羽，喷薄的鲜血溢出，就算是溅到脸上两滴的赵允容，也只是眨了下眼睛，那眼神已然进入最为深渊之地，再无丝毫情感流连。
    邱栩人首分离，死状惨不忍睹。
    而前任护法跟常翠羽囚在一把剑上，临死也无法置信。
    如此快速，如此残忍。
    没有半点同情与怜悯，没有半死犹豫和忍让。
    五大派的人皆是退缩战栗，无一人敢动，除了少林方丈的一句，「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切莫迷失心智，陷入魔障啊！」
    陈怀音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的希望，但不想连累这么多人为她而死，她慢慢推开白鹄面向少林方丈的方向匍匐祈求道，「方丈，你帮帮我，让他们停手吧。」
    少林方丈道，「因缘际会，和合而生，看来这两位施主的魔障都是因你而生啊。」
    陈怀音也知道自己再活在这世上只会平添大家的困扰，她转头看向那两个挥剑如雨根本就不打算收手的人，痛心疾首道，「……我懂了。」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人世的七情六苦倘若要参破，就只能看开、放手。
    白鹄见陈怀音起身却不是回他这边，高喊一声，「你去那边做什么？怀音！」
    她放下了，就算今日杀出重围她也只是拉了两个本该有更好生活的人一起下水罢了。
    她早该在五岁那年就死了，不该活到现在的。
    段政颖杀红了眼完全听不到别人的话，但赵允容却发现了走去悬崖边缘的陈怀音，嘶吼道，「怀音！」
    白鹄根本拦不住她，就看到她最后回望了这边一眼，再无半分留恋，义无反顾的就跳了下去，转眼一袭白色身影跟上，白鹄来不及唤一声「师兄」，赵允容也是纵情跳下那片悬崖，往深渊坠去，「怀音！」
    此刻数道天雷穿破云层直击混元山，一时间地动山摇，连站都站不稳，可位于杀戮中心的段政颖早就疯了，陈怀音死了，所有的一切也没必要存在了，他手中利刃已断，但心中恨意却丝毫未退，便伸手指引，怒号一声，有如龙神震彻九霄，「赤——霄——剑！」
    剩余的上百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一柄神剑从天而降落入段政颖手中，不待任何人阻止，隔着千山万水，神剑之力已经千钧其下，似要劈开整个天地，段政颖的发丝腾飞，力量强大到无法言喻。一瞬间地陷山崩，整座混元山顷刻覆灭，不复存在。
    结束了。
    天界，中枢神殿。
    听到两声天劫响雷的太白真皇君瞬间站起下令，「是帝君！是帝君历劫归来了。」
    司命也随即赶出宫殿去查探，「两声响雷是不是代表两个人的封神之旅都渡过了？」
    太白真皇君道，「还有谁？」
    司命尚未回复，中枢神殿外已经站着一抹神格仙身都归位的中天紫微大帝，他气场强大的回过身来，眼神冰冷，睥睨天下，「自然是本座跟简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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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枢神殿一众神仙皆是俯首参拜，「恭迎帝君重临天界！」
    「恭迎帝君重临天界！」
    ☆、封神
    简青梧渡劫归来落在了台隍夷夏的废墟草地之上，肚子上的一箭还疼得她龇牙咧嘴，结果睁开眼一看什么事儿也没有，「……怎么回事？」
    她好似还未从封神之旅中走出，飞身赶往混元山，她来得晚一步，混元山已全军覆没，坍圮塌方了。不仅山上的人都死了，还让江水上涨将一众无辜村民也都淹死了。
    她现在脑子有点混乱，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
    「段政颖！」
    此时凌驾在这方土地上的不仅有她还有几名天兵天将将尚存一丝气息的储君殿下从水中捞起，毘沙门天亲自下凡来看，对渡劫失败的他失望至极，「给我带回毗沙宫！」
    简青梧就要追上，毘沙门天回头拦阻，「你跟上来作甚？滚回你的中枢神殿去！」
    简青梧御剑空中，就只能看着半死不活的段政颖被毘沙门天带走，此刻司命也赶来寻她，「你怎么在这儿啊？还不去中枢神殿，你渡劫成神啦！帝君正在等你呢。」
    老实说这点成神的实感她不太能感觉到，她的心好像还系在凡间的陈怀音身上，还有——
    「……允容。」
    「允容是谁？」简青梧跟上司命的脚步，走过南天门，「他是帝君吗？」
    司命道，「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赵允容就是帝君啊！是他不放心你一个人渡劫才跳下渡厄道转世成人去陪伴你的！」
    简青梧停住脚步，咽了口气，「呃……」
    「怎么？莫不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简青梧不仅高兴还退了几步，「我可以等会儿去见帝君吗？」
    「为何？」
    陈怀音与赵允容的一切在她脑内飞速回旋，简青梧脱口而出，「太尴尬了，我直视不了他。」
    司命窃笑，「都跟帝君在凡间生米熟成熟饭了还尴尬？」
    简青梧连忙摆手，「不不不，帝君跟……允容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不是一张脸吗？」
    「帝君是帝君，可赵允容是凡人啊！」
    司命提醒她，「你就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
    简青梧放慢脚步再在脑海中反复过滤跟赵允容的片段——
    「我渡得了。我来这凡世就是为了你。」
    「是神……想要亵渎你。」
    她猛地蹲下来，脑子里嗡嗡直叫，司命道，「又怎么了？」
    简青梧摸着自己的心脏，目瞪口呆道，「这里快炸了。」
    司命鼓励她道，「你得抓住帝君在凡间的把柄知道吗？不然以后要怎么跟他再续前缘，你看你孩子都给弄没了。」
    简青梧更是无地自容，「你别说了，再说我要原地爆炸了。」
    「青雀呢？」
    「她在蕊宫待着啊。」
    简青梧舒一口气，「那我先回蕊宫了，你跟帝君说……说我肚子疼，暂时不想见他吧。」
    「唉唉唉！」司命喊她不及，只能先行一步去中枢神殿汇报。
    站在中枢神殿高台上的紫微大帝确实比人间的赵允容要威严太多，司命已然不敢用从前那种玩笑耍赖的口吻跟他对话，「回帝君，青梧上神她说她身体不适先回蕊宫了。」
    帝轲眼中多得是孤傲冷漠，「不舒服？那还要去一趟混元山？」
    司命不语。
    「本座不去追究她为保护储君牺牲掉孩子的事情，她倒好，反倒先与我赌气不见。」
    司命左看看右看看，找不到任何安慰帝君的话。
    「罢了，随她去吧。既已成神，那么过去一切都既往不咎了。」
    司命就要告退，帝轲道，「对了，去把月老给我叫来。」
    「是。」
    人世二十载虽短，但重回蕊宫好似经历了千年之久，简青梧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里面，清冷的蕊宫连个等她的丫鬟也没，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路的对面走来了她最心心念念之人，「……仙子？」
    简青梧转头，看到的果然是采买回来的青雀，所有感情溢于言表，她几乎是全力奔赴上去，抱住了青雀，激动万分道，「青雀！青雀……」
    青雀也潸然泪下，她上下打量着简青梧，口齿不清道，「他们说你成神了……可是怎么这么快？才、才几个月啊……」
    她才离开了数月，没想到简青梧就追随她一起赴死了，「我现在是不是……要改口叫你上神了。」
    简青梧牵着她往里走，「走我们进去再说。」
    青雀放下简青梧最爱的南枣核桃糕和一些甘露茶饼，带些怨气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简青梧现在也没心情吃东西，但是逗逗青雀还是可以的，故而大言不惭道，「当然是为你殉情才这么快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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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雀拿茶饼敲了她的头，「你胡说什么啊？我都死了三个多月了，你这殉情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简青梧将头顶上的茶饼放放好，「好啦，不是殉情，是殉道。」
    青雀睁大眼睛，「什么殉道？你不要说得那么简单，太白真皇君他封印了昆仑镜，我回到天庭什么也看不到的。」
    简青梧将混元山上的事情重复了遍，「……最后那个少林方丈开导了我，我也觉得自己可能就是罪魁祸首，就万念俱灰的跳下了悬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杀身成仁舍身取义死了快点结束。」
    青雀还有千百个疑问想从简青梧身上找到答案，「所以那个赵师兄当真是帝君？而段政颖就是储君是吗？」
    简青梧看向她，「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我？」
    「帝君也回来了，那储君殿下呢？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听到他的消息。」
    简青梧没想到青雀还这么担心储君的处境，「……我渡劫成神后去了趟混元山，他、酿成大错被毘沙门天捉回天庭了，他好像还没死，走之前还是段政颖的模样。」
    她这样一说，青雀就更在意得不得了，「……我想去见他。上神，我能去见他吗？」
    简青梧眼神黯淡下来，「我、可能帮不了你，但我可以试试。」
    但看青雀心急如焚的样子，简青梧好像看出了些端倪，「青雀……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青雀自己也很矛盾，摇头摇得似是而非，「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可是我死前他说、就算是我也会豁出性命来救我就——」
    「回到天上之后，我日复一日都在想着下界的事，想你跟他到底怎么样了，他杀了这么多人还有机会渡劫成神吗……」
    简青梧了解了，「你喜欢的是段政颖……不是储君殿下吧。」
    青雀还看不透自己的内心，「我只是有些在意他的状况，你帮帮我去求求帝君，你现在是上神了，应该可以的……青梧。」
    简青梧点头，「我会的，我也很担心他，」她握住青雀的手道，「我们一起去司命那里打听一下，他消息灵通，应该会懂。」
    简青梧连忙牵着青雀又往外跑，这时凌霄宝殿的人正好来宣，「天帝陛下宣青梧上神觐见！」
    简青梧道，「你先去司命殿，我待会儿折回来。」
    青雀闻言便与她兵分两路，各自远去。
    青雀率先抵达司命殿，那里早就等着一个鸣玉，「青梧呢？怎么不见青梧，不是说她今日就回天界了吗？」
    青雀道，「陛下宣了上神，应该是有赏吧，她让我在此等候，她稍后就来。」
    鸣玉坐下给她倒茶，「真没想到她渡过了，那储君殿下却没渡过，听说还在人间造了诸多杀孽，气得毘沙门天脸色铁青！」
    青雀默默不语。
    鸣玉好似看出了些不对劲，「你怎么了？青梧都成上神了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青雀道，「……其实我也在下界遇到了储君殿下，可我觉得这不能怪他。」
    她说完又觉得不妥，改口道，「我就是觉得……这封神之旅也不是他自己要去渡的，毘沙门天非要让他跟青梧比试，现在失败了还要责怪他……」
    鸣玉也叹一口气，「储君殿下确实惨，这样想想他的一切好像都是被帝尊跟毘沙门天控制着的，娶不了喜欢的人，也做不了喜欢的事，还得各种挨训，倒不如我们瑶华宫的仙女过得自由欢快。」
    她这样一说，青雀差点落泪，但怕鸣玉这个大嘴巴看出什么来，只能将眼泪咽回肚子，「对了，司命回来了吗？」
    「快了吧，他就汇报点事儿，怎么还这么慢。」
    就在这两个人心焦等待的时候，司命终于匆匆回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连手都是颤抖的，「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青雀第一个站起，「怎么了？」
    司命先喝了口茶，火急火燎道，「我方才在中枢神殿那边多待了会儿，想探探储君的情况的，结果帝君跟毘沙门天亲自下凡去混元山查看，那被封印的魔神之力跟后稷之灵都消失了！」
    青雀还不是很懂，但鸣玉睁大了眼睛，司命道，「那混元山不是被段政颖召唤了赤霄剑给夷平了嘛！毘沙门天先把他捉了回来，然后亲自来中枢神殿找了帝君去了下界，在他们二人的确认下，不仅山不在了，封印也不再了，连魔神之力跟后稷之灵都消失了！」
    青雀焦急万分道，「这是怎么回事？」
    鸣玉道，「就是那座山里封印着威胁三界的存在，要是释放出来，就算是毘沙门天跟帝君也有可能对付不了！」
    司命接道，「这储君转世的段政颖是守山一族的最后一人，所以现在还判定不了这山中魔物到底是被净化了还是逃之夭夭了。」
    青雀揪住手中帕子，「怎么会这样……后果很严重是不是？」
    在她看来，以段政颖的经历跟心性连自救都难，根本不可能净化山上的魔物。
    司命看青雀一脸不知情的模样给她详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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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初开之前这世界都是混沌之气，开天辟地之后这世上有了阳光普照，混沌之气无所遁形，就只能躲进人心中，别说凡人，就是上古众神也有很多被感染的。」
    「有很多成了魔的神明，在心神尚未泯灭之前去了黄昏圣殿，从弑神柱上跳下自尽了。还有很多没来得及的，甚至尚未察觉的，久而久之便暴露了魔族本性，变得自私自利，杀人嗜血。于是未被染恙的众神就踏上驱逐跟封印他们的路途。」
    「为何不除去他们？」鸣玉道。
    「大家远古那会儿都是亲戚啊，你想想要是你的亲人爱人被感染了，你舍得杀他吗？不舍得吧，不舍得就封印。」
    「可封印也没什么用，封印完先死的还是神之躯，混沌之气要好久好久才能被净化。而且上古大帝们的封印术还没钻研透，不如现在的七武神那么强大，厉害的话，能当场将魔跟神一起封印消灭掉。」
    司命又喝了杯水，「大部分的混沌之气其实都被伏羲女娲代表的螣蛇族、帝俊代表的凤凰族还有羲和神女代表的龙神族封印在了《九曲黄泉卷》，那卷轴现如今还放在黄昏圣殿，还算安稳。主要是一些散落下界的混沌之气，他们附着在人身上不消百年也就一起随之去世了，但附在仙身跟神格上就不同了，他们可以潜伏千百年，就等着最厉害的那个人召唤他们了。」
    鸣玉满脸写着不敢置信，「当真？那我们天界是不是也有被混沌附身的奸细啊。」
    司命摇摇头，「不好说啊，现在是混元山里的那些混沌之气跟后稷之灵都出来了，他们只有一次选择附身的机会，还得尽快，不然被阳光晒化了就没用了。」
    青雀这才听懂了全部，「毘沙门天跟帝君是怀疑这些力量附身到储君殿下身上了是吗？」
    「是啊，你想想混元山附近有什么厉害的人，当时青梧上神跟帝君都渡完劫离开了，这后稷要是聪明，就会选择储君殿下。」
    鸣玉咽了下口水，「那……毘沙门天会狠心……清理门户吗？」
    青雀的心一下揪紧，司命小心翼翼道，「我在殿外听到了，好像暂时不会杀他，因为他是守山一族的最后一人，要是死了就无人能控制后稷了。毕竟后稷还是非常非常在乎辰阳后人的。」
    「奇怪的是储君殿下也没有渡完劫，却提前恢复了仙元跟仙术，可能以后就是一半段政颖一半储君殿下了。」
    司命再细细揣度一番，「应当是挚爱之死给他造成太大的刺激，让他挣脱了凡人的封印。」
    青雀只关心段政颖的结局，可司命这倒没打听到，「以我的推断，他们应该会把他关起来观察一段时间，毕竟也不排除他并没有被感染的情况嘛。」
    鸣玉道，「他可是陛下的嫡子，是天界唯一的继承人，陛下跟龙神一族也会极力保他吧。」
    「可他毁了混元山，释放出了要挟三界安危的存在，怎么想都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现下最忙的应该就是为他收拾烂摊的七武神了，就连帝君也派出了战神跟五曜星君去下界追查后稷的行踪了。」
    青雀道，「既然这么多人都出动了，那、应该没问题了吧？」
    司命摊手，「这也不好说，那万一后稷就附身在储君殿下身上呢？战神他们就是白忙活了。」
    司命叹道，「这一遭封神之旅，得给三界引发多少大乱啊？连帝君都发令了，要天界全境戒备，随时背水一战。」
    青雀瘫坐在凳子上，「连帝君……」
    鸣玉撇撇嘴，「那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司命安慰道，「不排除后稷之灵被净化的可能，还是有希望的，毕竟七武神的封印之术可是登峰造极的。」
    简青梧抵达凌霄宝殿时，不曾想除了天帝在，那毘沙门天跟帝君也在，还有龙神一族在旁听审。
    简青梧自觉应该没做错什么事，难道是跟帝君在下界的私情被发现，要公开处刑了？
    自她成为上神后，发现除了神力变强以外，六识感官也强化了很多，譬如现在殿内的唇枪舌战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帝君是坚决要对沉璧祓禊？」天帝殚精竭虑道，「可要是沉璧身上只染了混沌之气却没有后稷之灵呢？那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毘沙门天也道，「要是身为辰阳后人的沉璧死了，那逍遥法外的后稷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但帝君的态度很坚决，「后稷附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有附在储君身上危险，我的一切思虑都是为了三界，还望帝尊再多做考虑。」
    天帝瞥眼看了下毘沙门天，毘沙门天领会道，「不如这样，今日龙神一族也都来了，沉璧是他们一族的小辈，他们也想尽一份力来帮助沉璧，□□三界。我看就依他们的意思先将沉璧押至蓬莱海域监视一段时间，要是没有异样，就再将他送去玉虚宫渡化，强制镇压不如虔心渡化来得有效。」
    帝轲不屑一笑，「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当年对后稷的强行镇压似乎无效，所以才有了辰阳后人的世代陪伴与渡化……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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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毘沙门天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毫无颜面。
    天帝见帝轲总算松口了，便马上示意龙族的长老们行动起来，「那快去毗沙宫把沉璧带去蓬莱吧！」
    帝轲还有话要说，但瞥见了外面候着的简青梧，眼神收回，「看来帝尊还有要客，那本座就先回中枢神殿了。」
    天帝这才想起自己宣了简青梧，便对毘沙门天跟帝轲点头示意，「好，其余的事我们日后商谈。」
    此时凌霄宝殿的侍卫才宣道，「青梧上神——觐见！」
    简青梧微微欠身叩拜天帝，天帝陛下刚忙完了一件大事，也没太多精力应付她，便开门见山道，「本君先祝贺一下青梧上神历劫成功啊……这天界算是又有了一枚得力之将。你现在是上神了，原来的蕊宫我打算就赐给你那位列仙班的丫鬟青雀，你看你想换个什么宫殿入驻啊？」
    简青梧本就没想换地方，但刚才听了有关储君的安排，又想到青雀还这么关心段政颖，她自己也是，便思考了一下，请求道，「回陛下，小神想要天界极东之地的碧落星沉府。」
    天帝一愣，「那儿可是很荒凉的，连个人影都很少，而且——」
    「如果本君没有记错的话，它因为靠近人界，是有一年四季跟昼夜之分的。」
    简青梧想要的就是这块地方，「我知道陛下，我才从人间渡劫归来，一时间还不太适应天宫的极日常温，所以想去那里待一段时间。」
    既然她诚心诚意想要，天帝也就不再推辞，「那就将碧落星沉府赐予你了，青梧上神。」
    「谢陛下！」
    ☆、会面
    简青梧几乎是灵闪到了司命殿，向诸位关心储君去向的人通报了下，「储君被龙族长老押去蓬莱海域了，说是要镇压他体内邪气，然后再送去玉清天尊那里渡化。」
    青雀第一个站起，「蓬莱？东方海域那边吗？」
    简青梧道，「对，陛下赐我极东之地碧落星沉府，那里的天跟蓬莱的海是相连的，我可以随时关注到储君的动向。」
    司命道，「等等等等，陛下赐你碧落星沉府干嘛？他这是要撮合你跟储君？可月老那边的姻缘线上已经没你名字了。」
    简青梧解释道，「不是陛下的意思，是我主动要求的，毕竟储君在下界生了心魔也有我一部分责任，我不能袖手旁观。」
    司命皱眉，喃喃自语，「……帝君大概又要气上一阵了……」
    鸣玉这厢还没弄清楚，「什么什么？你是跟殿下有姻缘红线？」
    简青梧长话短说道，「嗯对……刚成仙那会儿被陛下发现了，就斩断了，现在我成神了，所有姻缘就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鸣玉瞠目结舌，久久难以平静，最后总结道，「当初的我你爱搭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青梧真有你的！」
    简青梧笑笑，最后看向青雀，安慰她，「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鸣玉看着她俩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司命阻止她的提问，「待会儿我跟你讲，你问题太多了，我稍后一一作答。」
    鸣玉打了他一下，「你们都瞒着我去下界渡劫，害我一个人在天上无聊了二十年，真是的！」
    司命冤枉道，「我没去啊！你打我作甚？」
    鸣玉气道，「就是看你不顺眼，明明什么都懂还不告诉我！」
    司命摇摇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啊。对了，青梧你什么时候去中枢神殿啊？」
    简青梧道，「帝君他日理万机，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了，要是他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应该会宣我的。」
    司命撇撇嘴，心想都不见面那冷战要何时结束？
    「你想你都成神了，连陛下都赏赐你了，就不想知道帝君会奖励你什么吗？」
    简青梧回忆了下人间的事情，那大概不是奖励，可能是顿痛骂，毕竟她也有很多拎不清的时候，还满腔怨恨的跟他争执过，不懂他的苦心。
    「不去了，不想挨骂。」
    青雀也道，「现在帝君忙着后稷的事情都焦头烂额了，这时候去打扰他岂不是上门找骂。」
    司命想了想帝君的脾气，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能悻悻点头。
    「一群废物，找了三日了居然一点线索也没，本座要你们何用？」
    司命尚在中枢神殿外等候，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叱骂声，随即五曜星君就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被骂了啊……」
    太白真皇君扶额道，「哎……好久没被骂了，居然有些感动。」
    身侧的荧惑真皇君道，「实在是能力有限，这混沌太能躲了，我们完全没头绪啊！」
    太白真皇君也道，「帝君派战神去跟南海长生大帝谈判，不知能不能带回好消息，现在只有那蛟龙才能捕捉到混沌之气。」
    司命道，「只有蛟龙一族才行？」
    太白真皇君点头，「对，只有魔神才能捕捉混沌之气，而蛟龙他们一族是神界龙族与魔族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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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蛟的后代，也算神魔一族，因为神力远胜于魔心，所以不会入魔，但又具备神魔两力。」
    司命顿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几日都见不到战神殿下，原来是去了南海那边了呀。」
    荧惑真皇君小心翼翼的说了句，「你说南海长生大帝会不会用跟天界联姻来交换捕捉混沌之气啊？」
    司命愣住。
    太白真皇君直爽道，「那不行啊！储君殿下都被关押了，谁人能与那南海长生大帝的掌上明珠俪姬联姻？」
    荧惑真皇君瞥了瞥身后的神殿，更加压低了声音，「……我说的是、帝君。」
    司命目瞪口呆，「什么？这可使不得啊！」
    荧惑真皇君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被帝君听到我们又得挨骂了！」
    就在此时，出来通报的天将道，「司命星君，帝君唤您。」
    司命这都跟五曜星君走出一段距离了，这才想起自己也是被宣的，便立马回过神去了神殿内。
    原本高高在上的帝轲已经走下台阶，正站在殿内中央背着身。
    司命跪拜道，「不知帝君宣小仙何事？」
    帝轲将昆仑镜召唤出，交到司命手中，「本座在下界的一切经历都已从中抹去，你拿回去继续使用吧。」
    「谢帝君。」
    司命接好收下，等待帝轲的下一句话，「……青梧呢？」
    「青梧上神正准备搬去新的府邸，这几日在蕊宫收拾呢。」
    帝轲转身道，「是帝尊赐予她的？是哪儿。」
    司命抿唇不语，觉得小命不保，「……是、青梧上神亲自开口要的……」
    「碧落星沉府。」
    帝轲一开始尚未察觉，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天界的极东之地？」
    「……对，就是那个有四季跟昼夜之分的地方。」
    帝轲眯眼道，「还是与蓬莱海天相连的地方是么。」
    司命闭眼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虽然他什么错也没有，只是传达了一下事实而已。
    帝轲吸一口气，「果然成神了还要与他纠缠不休，这劫不如不渡。」
    司命连忙安慰道，「许是……许是青梧上神她想念人间的岁月，想要感受一下四季变换跟昼夜温差呢！」
    帝轲眼里静水流深，看着很是恐怖，「你倒是很为她着想啊。」
    司命连连放下昆仑镜辩解，「不不不，我跟青梧上神就是朋友……朋友！」
    「你让她来找我。」
    司命抬头，「……嗯？」
    「让她过来找我，就说我有东西要给她。」
    听帝君气软一分，司命仿佛看到了曙光马上爬起作揖道，「那好，小仙马上去叫，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小仙之前也跟青梧上神提起过，她说您日理万机，怕是没工夫理她所以才没主动来见您的。」
    帝轲的口吻终于再柔上半分，「让她快些过来，等战神回来本座就真的没空了。」
    「好好好，这便去叫！」
    司命几乎是小跑着去了蕊宫，不由分说就把整顿行囊的简青梧一路带到了中枢神殿，简青梧明显不愿摇头。
    司命恨铁不成钢的推了下她，「快进去，别让帝君等急了啊！」
    简青梧还是时隔二十年再次感受帝轲的神威，一时间再见，神殿中的压抑感甚至让她喘不过气来，「……帝君。」
    简青梧跟陈怀音比起来倒没有太多差别，甚至连穿着配饰都很相似，帝轲再见她一瞬间会误以为是凡间的陈怀音。
    但对于简青梧来说，天上的这个帝君跟地上的赵允容可是千差万别，别说身份地位，就连表情口吻甚至围绕周身的气氛气场都完全不同。
    一个平易近人，一个趾高气昂。
    「上前来。」
    简青梧过去两步，走到台阶那里，看帝君还坐在高位等她，就不再犹豫跨步上去，「帝君找我何事？」
    帝轲伸手，一颗绑着红绳的石头出现在他掌中，这石头晶莹剔透，还泛着黄色光晕，「自然是有东西要给你。」
    简青梧靠近了一点低头，「这是什么石头啊？」
    「这是女娲石，上古时代用来补天的。」
    简青梧惊道，「那一定很硬。」
    帝轲示意她拿起，她就拿了捏了下，果真坚硬无比，帝轲解释道，「这女娲石你以后就佩戴着，它既可抵御攻击，也能治疗伤痕。」
    简青梧看这一颗小小的石头，不可置信道，「这么厉害？可我已经不是陈怀音了，我很强的，帝君。」
    帝轲道，「那你觉得我比你哪个更需要这块石头呢？」
    简青梧道，「那自然是我。」
    「我给你戴上。」
    简青梧一愣，看帝轲没有起身的意思，就坐到他身边背对着他，把女娲石递过去。
    帝轲将她长发拢到一侧，简青梧立马坐得笔直，感受到他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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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经意划过颈后的触感，内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啮咬一般，痒痒的但不疼。
    帝轲道，「你这里怎么还有一颗痣？」
    他以为只是陈怀音颈后下方有痣，没想到简青梧也有，简青梧不以为意道，「是啊……一直有，很奇怪吗？很丑吗。」
    「不是。」
    简青梧捏了下戴好的女娲石，那上面的黄色光晕暖暖的，摸起来手感还不错。
    她转过身来低头，帝轲也端详了一番，「对了，这回渡劫成功顺利封神，你想要什么奖励？」
    简青梧惊讶，「这个不是奖励吗？」
    帝轲道，「你不是喜欢自己提奖励吗？这个不算。」
    简青梧马上喜上眉梢，「真的吗？」
    那她得好好想想，她往后坐了下，与帝轲齐平，居然一时间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不可以回去再想啊？」
    帝轲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下，「现在想不起来？」
    简青梧道，「嗯，一时决定不了，但怕耽误你的时间，我想好了再来找你。」
    帝轲心不悦，但未表露。
    简青梧不好意思道，「对了帝君……你还记得我渡劫前说的什么吗？」
    「我说要成为你的帝后的。」
    帝轲心想，你可终于记起来了。
    「但没想到在下界的时候我就心想事成了！所以……回到天上我就不为难帝君您了，这奖励我再想想，有消息再告诉您！」
    简青梧旋身站起，走下台阶，对着他笑颜美好的挥了挥手，然后就这样走了。
    她走得心满意足，还摸着胸口温暖的女娲石，帝轲却好像憋了很深的一口气，到最后也没吐出来。
    ☆、除魔
    简青梧就要去极东的碧落星沉府了，司命前来给她送行，顺便问了问她跟帝轲的进展。
    简青梧也实话实话，「帝君问我想要什么，其实我想让他放过储君一马，可当时的气氛太好了，他才送给我女娲石，我不想惹他生气，想着等一段时间再说。」
    青雀开心道，「真的吗？那再等等，殿下就有希望啦！」
    司命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你——你是根木头吗？」
    简青梧一愣，「……啊？是啊。」
    司命打了下空气，「我不是在说你的种族！我是说你脑子被堵住了吗？帝君给你随便提要求，那你就堂堂正正的说要做他的帝后啊！」
    「那你做了帝后之后，就等于是拥有了帝君！这三界你要什么有什么，你是不是傻？当然除了储君殿下应该都没问题。」
    简青梧道，「可是我成神之后好像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强烈的愿望了……可能真的是看开了放下了。」
    司命吸一口气后退，简青梧又道，「强人所难不好，帝君他对我这么关照，我不能总是强迫他去答应我的私心。」
    司命简直要气炸，「好吧好吧，你们都看得开，是我看不开。那就随便吧，等着帝君跟那南海长生大帝的帝姬联姻吧！」
    听了这句话简青梧的包裹差点掉落，「什么意思？」
    司命有气无力的把那天在中枢神殿外的所见所闻说了遍，「……所以你不强迫他，还有别人强迫呢！你说帝君会不会为了维护三界去娶那个帝姬啊？」
    青雀见简青梧停步，也不再向前，「……还走吗？」
    突然的失落感袭上心头，她无可奈何看了司命一眼，「那我现在去中枢神殿还来得及吗？」
    司命也不敢保证，「我昨日就看到战神回来了，也看到了陛下宣南海长生大帝，不知……是否来得及。」
    简青梧将包裹塞给青雀道，「你先去碧落星沉府，先去探探那附近的情况，我过几日再来。」
    青雀也只能接下，「那好，我先去打理一番，等你来了好住。」
    只等青雀一同意，简青梧便马上跟司命赶回凌霄宝殿，可还是去晚了一步，彼时帝君正好跟帝姬走出，而身后跟随着和颜悦色的天帝陛下跟南海长生大帝。
    看到这样的场景，简青梧好像麻木了一般，帝轲还有客人也就远眺了她一眼，并未过来，司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简青梧侧退一步扶住栏杆，「……我还有脸去问吗？」
    司命不甘如此道，「你没脸我可以啊！我稍后去给你打听打听，这凌霄宝殿的看守我熟得很，你去我司命府等等。」
    简青梧在司命殿等了没多久司命就回来了，她几乎是立刻站起，司命道，「守卫说南海长生大帝的确提出了联姻，也指明了希望是跟帝君，但帝君还没松口，所以或许……还来得及。」
    简青梧就要离开，司命按捺住她，「你先别急，你要知道帝君能把这三界唯一的女娲石送给你，肯定是心里有你的，这弥足珍贵之物，传言可是女娲留给她最小的儿子的。」
    说着说着司命皱眉道，「就是……不知怎么会跑到帝君手里？」
    简青

 分卷阅读230

    梧这才记起在人间的麓山寺，赵允容给她讲述的有关紫微大帝的一切，「……这个、就是女娲留给帝君的。」
    「啊？」
    「帝君他是女娲跟帝俊的孩子。」
    司命目瞪口呆，「你说的是真的？」
    简青梧点头，「帝君以前亲口对我说的，你不要告诉别人。」
    司命恍然大悟，「怪不得以前你也说他是螣蛇跟火凤双重真身……怪不得传言说帝俊有意传位于帝轲！」
    那这神史中的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司命在殿内转了几圈，「我还打听了，那个南海长生大帝带了蛟龙一族的很多将士来协助天庭，所以应该不是要挟，只是有意的推进一下联姻。」
    「那是不是这群人已经去下界捉拿被混沌之气附身的人了？」
    「嗯，昨日一早就去了。」
    简青梧起身道，「那我也去，我也要为天界出一份力，我现在是上神了！」
    司命突然想起，「对了，你还有帝君送你的与日争辉剑，那宝剑专斩妖邪，说不定能指引你！」
    简青梧马上下定决心，「好，我这便去找帝君门徒，与他们共同为三界除害。」
    司命点头，「千万别一个人，那些混沌不好对付，出了意外帝君可是会伤心的。」
    简青梧说干就干，召唤了与日争辉剑这便离去了。
    她只身来到下界，御剑在半空，不知是因为神剑的指引还是别的缘故，她的感官似乎能判断哪些是普通人类，哪些才是被混沌附身的存在。
    仔细一点，甚至能看清附着在这些倒霉凡人身上的污浊之气，这让她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我这么神了吗……」
    就在她打算抓起那人仔细辨认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始逃窜，紧接着太白真皇君就一箭射去，但被对方躲过了，其余的天将已去追捕，简青梧上前追问，「是那个人吗？」
    太白真皇君一愣，「是啊……师妹也被派下凡来斩妖除魔了？那可得小心，他们的神魔之力很强，我两位师弟方才还受了伤回去天界治疗了。」
    「这么厉害，连五曜星君都会受伤？」
    「是啊，七武神也在全力捉拿，所以你一定要当心。」
    简青梧点头，「我知道了，对了师兄，能分给我一个蛟龙族的士兵吗？」
    太白真皇君这便嘱咐了一人，「你去跟在青梧上神身后吧。」
    简青梧怕自己会搞错对象，误伤了一般人，所以还是得有蛟龙将士的指引才行。
    那蛟龙将士心惊胆战的跟她身后，看来是怀疑她的实力，简青梧道，「我叫青梧，你叫什么？」
    「我叫水笙，笙歌的笙。」
    简青梧欣喜道，「我以前下凡历劫的时候就叫笙歌，看来你我是有缘分的！」
    水笙无奈一笑，就在此时之前从太白真皇君手下逃窜的魔神突然闪身攻来，水笙几乎来不及提醒，「小——」
    但简青梧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与日争辉剑转腕一划，剑气斜斩，那魔神始料未及，被一剑击毙，「……你！」
    他似乎死不瞑目，但水笙直呼，「太厉害了！一剑就解决了。」
    简青梧道，「我这可是神剑，我还注入了灵力在上面，划一剑非死即伤。」
    「好，那我们继续寻找吧！」
    简青梧四处看了圈，「好像……那个方向有，我们去看看。」
    「嗯！」
    简青梧一边探视人间一边跟水笙闲聊，「这是不是说明混元山的后稷之灵跟混沌之气确实被释放出来了，所以人间才蠢蠢欲动了。」
    「是啊，混沌魔神再加上蛮荒恶兽，三界这次罹难匪浅，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结束。」
    水笙说着说着就发现了存疑的方向，他随手一指，简青梧马上灵闪追上，都不需要他指得明细就已锁定目标，同对方恶战了起来。
    他们打得风生水起，水笙看得目不暇接，想要协助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去，「上神！」
    双手持剑的简青梧威风凛凛道，「你不用过来，交给我足以！」
    这第二个也很快解决了，简青梧胸口的女娲石发光发烫，完整的保护她的安全，水笙看得瞠目结舌，「上神你师从帝君是吗？我方才听太白真皇君唤你师妹的。」
    简青梧点点头，「不过帝君没有正式收我，我算是他的……」
    他的什么呢？
    见简青梧发愣，水笙鼓励她说，「上神如此出类拔萃，有朝一日定会得到帝君的青睐的！」
    简青梧领着他一路找到了深山老林，跟他聊着天，「对了，你们蛟龙一族是不是要跟天界联姻？」
    「是啊，帝姬她从小就喜爱帝君，就是这回不知能否如愿了？我等也愿为了帝姬的幸福给天界效力的。」
    简青梧鼓起了腮帮子，水笙道，「怎么了？」
    她「嘘」了声，「前方迷障重生，恐怕不得了，你飞高些，我在下面走。」
    「……

 分卷阅读231

    好，那你小心。」
    前方不仅有魔神，更有一只垂涎欲滴的饕餮恶兽，水笙刚要提醒她逃跑，可饕餮已张着血盆大口而来，「上神——」
    印象中的饕餮虽然狰狞，但是并不会长成这样的奇形怪状，因为它整整六条爬行的腿脚支撑着庞大的身躯，背部上方还长出了类似人类的手臂来。而曾经经历过恶战的猛兽，身上有着被摧残的痕迹，一旦释放，它就仿佛决堤的洪水一样，风驰电掣攻来。
    水笙以为简青梧没救了，正要弃战逃亡时，却见她的与日争辉剑正好卡住饕餮巨兽的牙齿，而她却在原地慢慢站了起来。
    饕餮吃痛踹开她，幸好她大幅度灵闪后退才没被踹个正着。光是仰望都不能窥测全貌的巨兽近在咫尺，将面前的简青梧当做作为垂涎的食物，刨动地面的时候，烟灰升腾弥漫。
    几乎是束手无策的简青梧开始后退，直到嚣张的利爪扫来，迅速的躲避之下，饕餮的背手已经从上空压迫，与日争辉剑相对抵触，力量悬殊的瞬间被它轻易撩开，张口咆哮，以示威武。
    这片森林不过三五回的追捕，已经被饕餮破坏成荒地，简青梧身手矫健，低空险躲背手的招呼，一下拾起与日争辉剑翻身跃上大树，反向弹跳，向着下一击的背手全力以赴的刺开，不仅是饕餮的嘶吼，更有使尽浑身解数的她也是像赴死一样，百折不挠的举剑一击把背手钉到猛兽的身上。
    神力的贯彻像是封印一样控住饕餮的一只背手，简青梧还想松口气的时候，另一只手已经拍面而来，带着强劲的狂风，近在眼前。
    简青梧匍匐躲过，辗转一瞬就被力大无穷的踩踏压迫，猛地吐血，背脊的折断声在空中脆裂，天上的水笙看得瑟瑟发抖，「……怎么办……」
    越是痛苦，却越是亢奋，女娲石的力量顿时游走全身，仿佛弥补着自身巨大的力量缺口，在复原，在复苏，直到简青梧控制不住的破口张狂，召唤来的与日争辉反手刺入饕餮的腿部，因为剧痛而退缩的恶兽收回攻击，简青梧已经逆风驾驭着神力跳跃到它身上，背手即刻拍来，饕餮的暴走也让自己的站立重心不稳，但是就着那巨大的力道推挤过来的时候，简青梧灵闪到相反的方向，扳腰扯过背手的两指，用力躬身，同样清脆的骨裂声传来，饕餮扭头挣扎，仿佛濒临死亡。
    对于庞然大物的饕餮而言，简青梧的身躯太过细小，快速的瞬间移动让它无法捕捉到她的落地点，转眼间抽痛，简青梧已经拔出与日争辉剑，鲜血撒过一路，雷霆万钧的迎面刺来。
    愚蠢的饕餮试图咬住剑身，但是简青梧骤然偏转的剑势一下贯穿它的上颚，强迫的力道让其上下分开，鲜血和唾液喷散过来，仿佛毒药一样侵蚀着肌肤，简青梧一脚踩点，翻身跃进，与日争辉剑支开的空挡足以让她匍匐在饕餮的口中，往里爬行。
    在一旁观战的魔神食指摩挲着侧脸，似乎津津有味，也没打算动天上飞着的那只蛟龙将士。
    顺着食道往里，被神魔之力附着的内脏看似完整，却经不起简青梧的摧残，消化液试图侵蚀她的存在，但是被灼伤的皮肤瞬间又恢复自然，女娲石的力量让她保持好最完整的状态。
    已经钻到了最窄的地方，再往里不再可能，趴着的简青梧双手握住扣指，心中默念，「坤元中宫卷第一重，赋予万物以意念，为我所用；坤元中宫卷第二重，赋予万物以神力，为我所战！」
    全神贯注的气场聚拢起来，全部的力量集中到散乱的头发之上，骤然间疯长起来，每一根都变得异常刚直，刺入饕餮的内脏，向着某个方向迅速伸长。
    欲罢不能的魔兽原地叫吼，声嘶力竭，整个林子都因为它的痛苦咆哮而震颤起来，空间摇晃，树木坍倒，飞沙陨落。
    闭上双目，简青梧神力的观测似乎锁定目标，有所缓冲的长发又突然加速，从四面八方而来，全方位无死角，刺破处于中间的那颗心脏，再加力一分，贯穿，鲜血汹涌过来。
    「去死吧！」
    疯涌的发丝合纵连横，交错穿越，下一秒崩开，血肉模糊的心脏即刻碎为一团血雾，消失在躯体之中。
    靠着撕裂的力量爬出来的时候，饕餮也是轰然倒下，简青梧站在侧躺的恶兽上方，鲜血淋漓的发线逆风飘扬。
    如火如荼的眼眸凝视着她的魔神冷笑，而简青梧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宣布，「下一个就是你了。」
    天上的水笙看得惊心动魄，瞠目结舌。
    剩下的那个魔神逃得迅疾，简青梧就算挥剑也没斩到他半分，「……消失了？」
    水笙连忙着陆，简青梧从饕餮身上跳下来差点没站稳，还好水笙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他到现在都瞪圆了瞳孔，「你居然杀了饕餮……我的天，这可是恶兽中数一数二强大的……它、它就算战神殿下来了也没你这么迅速的啊！」
    简青梧现在只觉得恶心，「我想去洗个澡，待会儿跟你回天上复命。」
    「好好，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一定消耗太多了！」
    简青梧已离开，水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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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地，这时战神带领的数名蛟龙族人也赶到，谁知战况都结束了，「这……饕餮居然死了？」
    战神不可思议的看着水笙，「是帝君亲自下凡来捉拿的吗？」
    水笙摇头，「不是，是一个叫青梧的上神，我看着她杀死的！她好厉害，我、我到现在手还是抖的！」
    战神瞪大了眼睛，沿着饕餮走了一圈，「她封神以后这么强的吗……」
    ☆、馈赠
    各路天兵天将都在赶回天庭上报着今日战况，直到战神等不了简青梧回来，先将她的捷报传给了中枢神殿。
    这下不仅仅是帝轲，连凌霄宝殿里的毘沙门天跟南海长生大帝都惊讶得不可名状，天帝走下台阶，「当真？不是战神，而是青梧上神？」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的简青梧前往凌霄宝殿，此刻帝轲也在赶去的路上，见简青梧安然无恙也就放下心来，问道，「你怎么去下界捉妖了？」
    简青梧走他身侧，「我想、帮帝君分一点忧。」
    帝轲再三打量，她确实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像刚杀完饕餮的样子，有些紧张道，「受伤了吗？」
    简青梧摇头，摸了摸胸口的女娲石，「帝君给我这个很好用！我才感觉痛的下一瞬就恢复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解决那饕餮。」
    「受伤了是吗？」
    简青梧点点头，「嗯……没注意被踩断几根背上的骨头，但真的马上就好了，这个女娲石看来我要一直戴着。」
    帝轲蹙眉，没有说话。
    进入凌霄宝殿的时候，水笙又把简青梧是怎么杀死饕餮的过程说了一遍，听得大家是心惊胆战的，毘沙门天替她庆幸道，「也都是女娲石的功劳……帝君当真舍得，把这三界唯一的一块女娲石给了她，看来是要培养她成为一位女战神啊。」
    给她女娲石是避免她受伤受难，并非是让她去胡作非为斩杀恶兽的，帝轲抿唇，「女娲石自上古时期以来，便是本座的所有物，爱给谁，就给谁，不需要任何人来揣测质疑。」
    帝轲突然说了这么句阴阳怪气的话怼人，简青梧侧头看他，可他眼神冰冷，盯着毘沙门天好似要吃了对方一般，毘沙门天自己徒弟不济也不好多说，「……那我等就期待她接下来的战果。」
    帝轲本只是置气，没想到被毘沙门天这么一说，就不得不再推简青梧上战场了，他的懊恼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好啊，敬请期待吧。」
    虽然帝轲不太忍心，但简青梧并未在意，出了凌霄宝殿后她还拉住帝轲天真道，「那我要是以后都能让那南海长生大帝刮目相看，是不是你就不用跟蛟龙族联姻了？」
    帝轲不解，「联姻？」
    简青梧实话实说道，「我不想你跟别人成亲。」
    「……」良久帝轲才叹一口气道，「那我也不希望你受伤，凡事尽力而为，不要仗着有女娲石的保护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那帝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是不是那些被混沌之气附身的人类都不太厉害，真正厉害的是恶兽啊？」
    帝轲道，「你这是要专职去收恶兽？」
    简青梧走到他跟前停下仰视道，「嗯，我有女娲石护体，可战神师兄他们没有，我还听说五曜星君都受伤了，那我替他们去好不好，把简单一点的留给他们。」
    帝轲心中百感交集，最终也只能欣慰笑起，「好，都交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
    简青梧终于得见帝轲脸上的梨涡浅笑，这比任何奖励都来得甜美，她伸手戳了一下，「帝君终于笑了，笑起来好像允容！」
    帝轲一愣。
    简青梧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往后退了两步，做了个揖，「那、我先走了！」
    今日中枢神殿上的帝轲依旧愁眉不展。
    司命道，「帝君可是在忧心青梧上神的安危？」
    「这倒不怕，本座对她有信心，而且战神还跟着她，不会让她陷入危险的。」
    司命又道，「那还有何忧愁？小仙能否替您分忧啊。」
    帝轲站于高处，平视前方，「你说……她是不是还没从凡间的一切走出来？」
    「啊？」
    「她前几日说本座长得像赵允容，这是何意？」
    司命不解，「赵允容不就是您吗？」
    帝轲也明白，赵允容就是他自己，是一个失去神格仙元成为凡人的他，可为何直觉上青梧更在意那个凡人呢？
    司命道，「我明白了，一定是您跟赵允容的外在差距，所以她才将你们当成了两个人。」
    「……？」
    「这青梧上神一定是还喜欢着赵允容，可赵允容消失了，对她而言帝君您跟他的气场相差太多，所以她一时间无法将您跟赵允容重合来看。故而帝君您得做些符合赵允容会做的事情，让她明白，您就是赵允容，赵允容就是您。」
    「什么意思？」帝轲迷惑，「难道本座要像赵允容一般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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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茶倒水送吃的去？」
    司命起身道，「帝君您这就不懂了啊！您、您不能老这么高高在上的，在爱情面前，您应该跟青梧上神是平等的，她喜欢你，为了你可以不惜去斩妖除魔，那您也得付出点什么，当然也不是说端茶送水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帝轲一口气没上来，听司命继续道，「您得做些讨喜的，送点她喜欢的东西。」
    「南枣核桃糕么。」
    司命严肃道，「不不不不……那还是太简单了，至少得是表达您真心的。」
    帝轲不是很想承认，也不想接这句话，「……？」
    「青梧上神祈求的是跟您的情缘，但无奈您俩都是神了，月老那里也管不了，所以只能您自己努力了！我听说这天上很多仙女都喜欢西天净土的五彩石，您可以弄点过来送她，就当是她战胜归来的奖励。」
    帝轲对送礼显然是个外行，更别说讨人欢心，「五彩石？」
    司命解释道，「那五彩石是西天净土的特有产物，三界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的，它向天上扔一颗就能幻化出一道彩虹，扔多点都能织成彩霞！很美，仙女们都喜欢。」
    帝轲不以为意，「那你帮我去西天走一趟。」
    司命摆手道，「这五彩石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它的产地，传言它是西天斗战胜佛的爱人羽化后变成的，所以要想从那猴子手中拿走一两颗可是难于登天啊！这西方净土的斗战胜佛，跟您座下的战神差不多，这……我怎么拿得到呢？您说。」
    帝轲没想到一块破石头还这么麻烦，「你的意思是本座自己去？」
    「是啊，您看您座下的弟子可都在下界忙活，这礼物也只有您亲自去取回来才有意义不是吗？」
    帝轲闭目沉思，「你先下去吧。」
    「那小仙就等您跟青梧上神的好消息啦！」
    百忙之中居然还要抽空去一趟西天，不懂的人还真以为天界大乱，乱到要去西方净土找如来佛祖帮忙了。
    帝轲化身火凤飞到西方净土时，那里正值黄昏，天边晚霞瑰丽，像是着火了一般，他化身人形立于极西之地的天河畔，伸手召唤了下那几颗石子就到手了，来得轻巧。
    可等他转身要走时，斗战胜佛却坐在石头上出现了，他还吃着个蟠桃，看了两眼才把来人看清，「……你是——紫微大帝？！」
    帝轲「嗯」了声，像是嫌弃一般，嫌弃他这般厚脸皮跑来拿几颗石子还被人逮个正着。
    斗战胜佛马上扔了桃子围着他转了数圈，「我就说哪路神仙来得这般轻悄，连我的结界都没惊动，原来是帝君您啊！」
    帝轲无语翻了个白眼就要向前，但斗阵胜佛拦住他，「老规矩，打一场，赢了就拿走啊！」
    「这么麻烦？」
    「当然啦，不然我这边的石子不是早给人拿光了？」
    「比什么，快说。」
    斗战胜佛想了想，「比神力武器都行啊！随意比，反正我都没问题。」
    帝轲只等他这句话，他忽闪身形，手指轻动，一下八柄神剑须臾射来，斗阵胜佛要不是闪得快只怕现在已被扎成了刺猬，他摸着差点中招的屁股，不爽道，「帝君你……好样的！居然把八柄神剑都拿出来对付我！」
    这八柄神剑乃是数千年来帝轲收藏入手的八荒名剑——龙泉、泰阿、工布、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可布下井阵。一旦进入阵中，无论神魔妖佛，都将无所遁形，死无葬生之地，迄今为止无一例失败，故而斗战胜佛不服气道，「难道帝君要对我用八荒名剑阵？」
    站于天际的帝轲无语提醒，但八荒名剑还是死追着臭猴子，「布阵要八位神明，我一个人目前还布不了。不要你的命，就要你几块破石头而已。」
    这下斗战胜佛可来了兴致，他召唤出定海神针先甩开这几把神剑与他对话，「帝君……这是要送给谁啊？」
    晚霞映照下的帝轲也没停手，指挥着八柄神剑与定海神针缠斗，一时间风起云涌，天上晚霞也被搅得像天女散花一般，「……不告诉你。」
    「帝君……这些五彩石可是我至爱死后幻化成的，我不辞辛苦的守在这儿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偷盗。这要是真遇见什么真心爱人倒也可以大方送上两颗……帝君您莫不是要送给自己所爱吧？」
    帝轲被他一说就中很不开心，动用了坤元中宫卷第二重的法术，那神剑立即感应到主人神力的灌输，便协力将那定海神针困住，斗战胜佛还要上前试探，最终召唤的轩辕神剑定在他两眼之间，让他变成了斗鸡眼，帝轲淡淡道，「你输了，石子本座可以拿走了吗？」
    臭猴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下瘫倒在天河畔，「就你神器多……下回我们赤手空拳来斗。」
    帝轲挑眉，他才不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等他要幻化火凤真身离去时，斗战胜佛又打了个滚儿看他，眼神示意，「说说嘛……送给谁？我这五彩石可是三界公认的最珍贵的定情信物啊！」
    木尚未成舟，帝轲也不想多说，收回九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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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口吻平淡如水，「等以后我们大婚的时候请你。」
    斗战胜佛马上跳起，「那我可等着啊！」
    帝轲回到中枢神殿的时候，各路天兵天将已经将今日战况汇总给太白真皇君了，在他众多的门徒将士中，也站着简青梧这位显眼的女将军。
    她没换战袍，毕竟有女娲石护身，所以她的菱纱长裙在众人当中看着实在格格不入。
    她今日跟战神合力灭了一只百足，战神受了点轻伤，她已复原。
    帝轲道，「青梧，跟本座进来。」
    司命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俩走进中枢神殿的背影，「看来帝君是搞定了。」
    太白真皇君不解道，「搞定什么了？」
    「偷偷看一眼不就懂了？」
    太白真皇君显然不敢，但司命却胆大包天，「真的，没事儿，就看一眼。」
    太白真皇君也好奇帝君单独传召简青梧的意思，就躲在了司命后面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
    帝轲进入中枢神殿后就回头慰问简青梧，「今日没受伤吧。」
    简青梧摇头，「我都沐浴过啦，帝君。」
    帝轲心想，让一个洁癖上战场杀敌实在是为难她了。
    他道，「伸手。」
    简青梧伸出一只手，然后帝君给了她一捧石子，五光十色的，像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简青梧不懂，但太白真皇君懂，「……那是西天的——」
    「这是西天净土的五彩石。你拿一颗朝空中扔去，就能架起一道彩虹来。」
    简青梧马上扔了颗，一道五彩缤纷的虹光就出现在中枢神殿中，「真的！」
    等她捡回石子握好，虹光便消失回归到她手中。
    帝君见她有些高兴，又道，「多扔几颗就能织成霞锦。」
    简青梧照做不误，一捧全都挥洒了出去，果不其然整个中枢神殿的穹顶，就点缀满了五颜六色的晚霞。
    不仅是她，就连帝轲也好奇不已，仰头看了很久，「……好看吗？」
    简青梧原地转圈望向上方，「好看的。」
    帝君伸手将石子全都召唤回来，重新放入简青梧手中，「拿去玩吧。」
    简青梧的喜悦只是简简单单一会儿，马上就恢复了正色，「嗯，谢谢帝君。」
    蹲在殿外的司命皱眉，「这青梧看来是没有领回其中的深意，回头我得跟她好好讲讲。」
    「帝君还有事吗？」
    帝轲想想也没事了，便道，「无事，回去歇息吧。」
    简青梧走出来之后，正巧看到司命，她开心道，「司命，帝君给了我好多好玩儿的石头，送你一颗吧！」
    司命一站起来就看到殿中央正好转身盯向此处的帝君，吓得腿软连连拒绝，「……不了不了，先告辞告辞！」
    简青梧又摊手向他身后的太白真皇君示意他可以拿一颗，太白真皇君亦是摆手后退，马上消失。
    帝轲的第一次主动告白，以失败告终。
    ☆、告白
    今日直到下午也没什么重大收获，简青梧正呵欠连天打算打道回府，那边的蛟龙士兵匆匆来报说，「荧惑真皇君在南方一处神殿遇到三大刚被释放的恶兽，还请上神前往协助，他快支撑不住了！」
    简青梧一惊，马上吩咐，「水笙，你不用跟来了，今日有三头恶兽肯定够呛了！」
    「好！」
    抵达战乱之地时，荧惑真皇君果真重伤倒地，简青梧翻身下了神剑将他扶起交给蛟龙一族，「快带他回去治疗，另外再去通知战神殿下！」
    「是。」
    待得这两人离去后，简青梧竖剑一击，对半的却是挡在最前的混沌之气，三头恶兽冲刺的力道强劲，她几乎无法招架。
    在这样的敌阵之中，三头野兽围着简青梧徘徊竞走，一个个处于观望，等候动手的最佳时机。
    闭上眼睛深呼吸，简青梧转腕提携，竖剑直上，双手握住，秉承神力，强大的气场即刻如同阵法一样四散开来，震慑着轮回走动的猛兽。
    猛然睁开的双眼，鲜艳的色彩几乎夺眶而出，待它们攻来之际简青梧挥剑一击，斩入睚眦的大腿，再一举掀翻，撞上身侧攻来的梼杌，两头猛兽痛击倒塌，独角夹缝中冲击过来，犄角顶破她的右胸，撞上坍圮大殿的墙壁钉死。
    血流如注的痛感袭遍全身，暴走的与日争辉剑横划，将独角的脑袋削平，大块的血肉落地，血液挥洒了一脸。
    狰狞的独角将她向上空顶翻，分明是无力的身躯一旦落地即刻扑滚，独角报复攻来，简青梧睁眼一瞬，厮杀上前，与日争辉剑将犄角从顶点分割切入，到底挑转，独角迎头痛楚，犄角已经轰隆落地，鲜血几乎把她的藕粉菱纱长裙浸染成最夺目的深红。
    倒地不起的独角，身后是已然恢复垂涎上前的睚眦和梼杌。
    激烈跳动的心脏，像是要突破胸口的皮肉一样崩裂，简青梧气喘如牛，握着与日争辉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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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混流而下，折过剑身，一滴滴渗入泥土。
    面对这样不可抵挡的攻势，似乎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目测之后的简青梧终于放下任何防御，松懈的力道垂丧下来，似乎到达强弩之末。
    但是下一瞬，她却单手执起，迅速召唤，「坤元中宫卷第三重！现身吧！霓凰真身！」
    已经等得这一刻就快发疯的上古灵魂，终于突破躯体的控制，咆哮出山，天元之火从凤凰的身躯迸射出来，焚毁周围一切事物。
    等战神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凤凰正在跟两只恶兽徘徊作战。
    以一敌三不可能胜利，就算是战神可能性也不大，但战神身负使命，一定要保护好简青梧，便立马加入到战斗中去，与此同时提醒她道，「我来拖时间，你飞去找帝君！快！」
    简青梧一飞到中枢神殿就化为人形跌跌撞撞的闯了进去，正在议事的众仙见她鲜血淋漓皆是吓得站起，帝轲更是瞬移到她跟前扶住，简青梧急得就快哭出来，指着外面道，「战神——战神在跟三个恶兽打，我们打不过了，你快跟我去救他——」
    紧急情况帝轲也来不及告别诸神，马上携手简青梧离去，二人一出神殿便化为两只凤凰全速飞离远去，等众位仙家追出之际，皆是满目惊叹，「竟然……两只凤凰？！」
    帝轲一到现场，尚未回归人形就从梼杌口中衔走了正在举剑抵抗的战神，并放置远处，等他再回来，失去猎物的三大魔兽全都将獠牙对准了他。
    站在这些魔物百步之遥的帝轲马上以远古上神之力召唤四神兽——
    「禀——西方之金！为——凶恶刚猛之神！白虎降临！」
    「禀——东方之木！为——凶恶刚猛之神！青龙降临！」
    「禀——北方之水！为——凶恶刚猛之神！玄武降临！」
    「禀——南方之火！为——凶恶刚猛之神！朱雀降临！」
    咆哮之声响彻方圆十里，庞大的四方之神骤然降临，在主人紫微大帝的召唤下，占据无限空间，高达云之彼端，四面八方的乌云聚拢又被吼声溃散，一时间喧嚣障耳，百畜逃离，万物降服。
    传闻中的四方之神，百闻不如一见，震天慑地，无所畏惧。
    等三大魔兽奔赴到眼前的时候，这四大神兽亦正好拦截在帝轲面前，个个对阵叫嚣，震耳欲聋。
    受了重伤的三只魔兽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甚至还吓得后退了两步，可四方之神完全不给它们逃跑的机会，帝轲也怕他们逃匿之后再造杀戮，伸手马上召唤一个封印术，「天地、山泽、雷风、水火、八卦相错，五行封印——万物不辞。」
    这封印阵大大小小刚好套牢三恶兽，让他们除了被撕咬以外无路可退。
    帝轲好似并不关心战况，转身灵闪到了简青梧身侧，此时前来营救的天兵天将也赶到，马上扶起受伤的战神，帝轲道，「直接送去太上老君那里让他瞧瞧。」
    「是，帝君。」
    简青梧还有些好奇后头的状况，但只回头一眼就被吓得收回视线，单方面的碾压实在是太可怕了，帝轲看她一身凌乱皱眉道，「受了这么重的伤才知道跑回来。」
    虽说伤口恢复了，但流失的血却无法一下子补回，简青梧这才察觉头晕目眩的，撞了下帝轲的胸口，「……好像有点晕。」
    帝轲将她横抱起身，简青梧已然好久没这么近距离靠过帝君，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闭眼睡，醒来就恢复了。」
    既然帝君这么说，显然是没问题了，她便放宽心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醒来在紫微宫，还是不太熟悉的帝轲的寝殿。
    芝兰见简青梧醒来，端了杯清水给她，「可总算醒了，怎么又受伤了呀？」
    简青梧发现衣服都换好了，还换的她不怎么穿的红色，「……呃。」
    「帝君特意嘱咐找件红色的给您，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简青梧揪紧被子，「帝君难道是看我为他鞠躬尽瘁……想要以身相许吗？」
    芝兰推了下她的脑门，「你可真逗，那等帝君回来你自己问他。」
    「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简青梧收拾收拾起床，伸了个懒腰恢复元气，芝兰道，「那我先离开了，有事叫我。」
    这个意思应该是她可以随意走动，那她也就不客气了，下了床就东看看西瞧瞧，指不定能发现什么稀世珍宝。
    譬如那放置在镂空墙壁上裱装精致的匣子？
    这木匣的位置太显眼，简青梧不得不注意。她伸手取来抽开上方的隔板，一把做工粗糙的木剑展现在她眼前。
    「……呃。」
    这把剑她比任何人都熟悉，那是她人生中打造的第一把也是唯一一把剑，剑不长，也不能防身，上头还有她的名字。简青梧细细摩挲，没想到帝君会珍藏至今。
    她是不是可以肯定，帝君这个行为是接受她的爱意的意思。
    简青梧欣慰的合上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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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宝贝她也不想看了，就这样已经心满意足。
    寝殿外头还有棵参天大树，那树上颜色有点奇怪，她跑出去这才发现这棵高耸的青色梧桐树上，挂满了红绳。
    她扯了一根下来，那红绳上便显现出两个人的名字来——
    帝轲青梧。
    「别扯。」
    身后突然传来帝君的声音，简青梧回头一看，再莫名看向手中红线，「这是什么……」
    帝轲道，「这是月老的姻缘红线，但你我已是上神，仙界的红线拴不住，我便动手多写了些挂在树上，用神力封印住。」
    简青梧的红裳随风翩跹，长发也在纷飞，唯独大脑凝固了，「……姻缘、红线？」
    帝轲将她手中的红绳重新挂回树上，摘了片树叶放回她手里，认真道，「包括这片树叶，也将万年长青，永不褪色。」
    简青梧接下叶子，看看帝轲，再看看身边这棵全都是青梧叶子跟姻缘红线的树，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了。
    帝君喜欢她。
    还用了他们栖梧山一族的示爱方式回应了她初见时的赠剑。
    简青梧即刻拥上他，帝轲也温柔回抱，「……！」
    她现在欣喜若狂到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能收紧自己的双臂，抱紧自己所爱，而帝轲也感受到她渡劫成神之后的最大区别，便是力道强了很多。
    看来以后不能再刺激她过度指责她了，否则再被她挥上一巴掌，恐怕会吃不消，毕竟他是凭这张脸先吸引到她的。
    简青梧何止想抱他，简直想抱他起来转圈，奈何身量不对，她只得放弃。
    「帝君，你真好。」
    帝轲道，「你为我这么拼命，我这点也算不上什么。」
    简青梧这就要指责他了，「帝君你这么厉害，你也要下凡去降妖除魔呀！你一出手不就很快解决了吗？」
    帝轲吸一口气道，「等需要我亲自动手的时候，差不多三界也是快完了。」
    简青梧愣住，「哦那当我没说。」
    今日的风有些大，吹得简青梧发丝动荡，帝轲低头撩了她一缕秀发给她绕到耳后，简青梧顿时一电，期待却也害怕接下来的情节。
    「对了帝君，我要告诉你一个我藏了很久很久的秘密。」
    帝轲道，「你还有秘密？」
    「是啊，帝君知道我姓简是吧？您之前在下界给我打理台隍夷夏的时候还化名为简枢……可您知道我父亲叫什么吗？」
    帝轲自然不懂。
    「我父亲也叫简舒，不过是舒适的舒。所以那时候您叫这个名字还经常训我的时候我真的——」
    我想跟你成亲，你却要当我爹。
    「我真的……百感交集。」
    帝轲的表情也一滞，气氛陡然变得窘迫起来，「……」
    「其实我爹没您这么严厉，他都不怎么骂我的。」
    帝轲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想扶额沉思。
    简青梧还要开口，帝轲马上伸手堵住她的嘴，「好了，到此为止。」
    简青梧知道他又尴尬了，但因为刚刚表白实在不方便发火，便抓住他的手亲了一下来缓和气氛，帝轲迟钝缩回，蜷起手指，「……」
    他自历劫归来，肉身已重塑，不知是原本的绝情丹失效了还是眼中的青梧不一样了，导致她轻轻一吻便能战栗到他全身心。
    简青梧最后道，「谢谢你帝君，稍后我便去碧落星沉府了，此后不知何时再见。」
    「不过帝君如果有事叫我，我一定会为您竭诚效忠的。」
    帝轲睁大眼睛，简青梧趁他惊愕再踮脚在他脸上印下一吻，随即转身挥手拉起裙褶快步离去，「再见，帝君！」
    走到这一步，对她而言已经圆满结局了，至于能否跟所爱之人长相厮守，她也释怀了。
    ☆、龙神
    简青梧一路往东飞翔，直至发现天空颜色开始变化这才化成人形，落于白桥之上，减速慢行。
    此时通往碧落星沉府的长桥之路上居然站着之前与饕餮决斗时逃匿的踪影，见简青梧淡墨无痕的走过他身边时喊道，「你果然是后稷。」
    简青梧停步，周身一片安宁。
    「我看到你取战神螣蛇之血了，你还化身霓凰取了凤凰血，接下来就要去蓬莱岛取储君的龙神血了吧？你的目的应该跟我一样，是要解开九曲黄泉卷的歃血封印，释放混沌重新吞噬三界？」
    简青梧勾唇笑起，「凭你？」
    「我乃蟠龙一族，当年也是跟你在混元山一战过的，你被镇压了数千年，我亦是。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战友，甚至我可以为你召集所有的魔神到台隍夷夏尊你为王。」
    简青梧摊开自己的一只手，「我如今神力正盛，得了这丫头的上神之力跟霓凰真身，还有我自己的神力以及被吸附进来的混沌之气，这三界还有什么可以阻拦我？」
    「有啊，你师父帝轲。」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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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他这一说出口，简青梧的眼神就变了，「……他也不能。」
    这蟠龙又跟着她走了一段距离，「虽说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仅是他徒弟还是他亲弟弟，但你就不怕他大义灭亲，让你全面消失？」
    简青梧眼眸黯淡，精光乍现，「那么这样，他一定会后悔终生。」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就更对你感兴趣了。对了，你究竟是何时现身？我可不能日日来见你，指不定就被你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给斩了。」
    后稷转身道，「只要不在天界，我可以随时现身。只怕现身太多，简青梧的记忆缺失也越多，她就会怀疑自己有问题。」
    「她应该早就怀疑了，」蟠龙道，「在她五岁被活埋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死了。她能再度活过来，是你要为辰阳后人报仇才冲出屏障附身到她元神上的，还驱使她放了那把复仇之火。」
    「是啊，正因为那把火是我的意念去放的，所以她才能顺利渡劫成神。」
    「我想你一定要营救辰阳后人是不是？也就是储君殿下。」
    后稷道，「不急，他身份尊贵，天界会极力保他，而我也只需将这三界秩序摧毁后，还给他一个自由国度即可，毕竟他憧憬自由。」
    蟠龙笑道，「我亦是憧憬人人都能自由打杀的三界，那才是我们魔族的理想胜地。」
    后稷嗤之以鼻，「去台隍夷夏等我的好消息吧。」
    「那便恭候魔尊大驾了。」
    等简青梧快走到碧落星沉府的时候，青雀一眼就看到了她，喜出望外的奔到她跟前，「你终于来了！」
    简青梧忽然脑子一晕，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极东之地了，「哦到了，我们进去吧。」
    青雀道，「这几日你都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才来？」
    简青梧给自己斟茶道，「混元山被毁，那些混沌之气不是被释放出来了吗？他们在下界作恶，我就跟战神他们一起去降妖除魔了。」
    「那赦免储君殿下的事你跟帝君提了吗？」
    简青梧摇头，「还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储君的处境并不算危险，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们明日便去蓬莱岛看他。」
    「好。」青雀思虑一番也觉得去求帝君没有太多作用，「在人间的时候，好像赵师兄就很针对段政颖了，现在要是求他放过储君，可能会起反作用是吗？」
    其实简青梧也是这么思考的，「是啊……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违逆他的意思来。」
    「对了，明日确认储君的安危之后你就离开碧落星沉府吧。」
    青雀不能接受道，「为何啊？」
    「你现在是仙身，要是一直经受凡尘之气会有损害的，而我是上神，就无关紧要了。」
    「那我是回蕊宫吗？」
    简青梧确认，「嗯，陛下把蕊宫赏给你了，你无聊就去找司命他们玩儿。」
    「那你呢？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简青梧摇头，「我也不是永远待在这里的，等后稷之灵跟混沌之气的事情解决了，我就请示回栖梧山，回去跟我的族人一起生活。」
    「那我也要去！就算少活几百年也没关系的。」
    简青梧握住她的手，「好，到时候再说。」
    再次走出碧落星沉府的时候，人间已然深夜降临。这儿星辰斗转，银河闪烁，看着分外神秘美好。
    翌日天晴，人间正值烈日炎炎的深夏，这才走出府，日头就晒得人成焦炭了。
    简青梧伸手遮住太阳道，「看来我得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留在这碧落星沉府了。」
    青雀笑道，「走吧，去蓬莱。」
    蓬莱仙境，海外美景，桃源小镇，优雅缤纷。
    御风远观，整座蓬莱依山傍海，景色秀丽，云蒸气泽，虚无飘渺。下方水乡遥相辉映，绮丽无边。
    简青梧同青雀从八仙渡进入，如同一般凡人漫步于人来人往的街道。沿途乃是修葺的花槛，五颜六色的花盆簇拥开放。一侧是湖水，一侧是民居，阳光热烈，清风飒爽，让人心向往之。
    青雀环视周围道，「这里住的都是龙神一族吗？」
    简青梧解释道，「蓬莱仙境还住了很多三界隐退的神人，在这里繁衍后代，不问世事。」
    「那以后来这里也不错。」
    简青梧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那段政颖了，是不是都想好以后要在此地陪伴他了？」
    青雀马上追着她要揍，怨声载道，「我才不喜欢那个都有了两个妾室的花心大萝卜呢！」
    简青梧也赞同，「你要知道他曾经可是用侍寝一事折磨得杜若仙子哭着回彤华宫的，我感觉你要是嫁给他，估计也争不过绛雪。」
    简青梧先携手青雀周游一番，登上蓬莱阁看风景。只见那空踞丹崖极顶，其下断崖峭壁，倒挂在碧波之上。海中潮水流静，日丽风和，波平如镜。
    「你看这云雾绕缭，好像真有仙宫神殿。」
    青雀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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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向远眺，但见有天无地，确有超尘出世之感，感叹道，「真可谓高阁凌空，人间仙境。」
    简青梧携她灵闪而过，到达之时，阳光折射，在海面上形成奇幻景象，变化莫测，随后那海上宫殿便现出了身影，随即两名龙族兵士走出道，「谁人擅闯龙族神宫？」
    简青梧轻盈落地，翩翩有礼道，「两位将士，我乃天界的青梧上神，这是帝君的玉令，我来此地是想见一下储君殿下的，见一面就走，还望放行。」
    将士颔首接过玉令，恭敬道，「上神请稍后，我去去就来。」
    「好，麻烦通传了。」
    有了帝君的通行玉令，没想到在这龙族也是畅通无阻，她们两人随即就被迎入，一路指引带到了关押龙神的海域，那将士道，「储君殿下正在深海潜游，这是闭气丹，两位服用就可以下去探望，不过要小心海中的其他猛兽。」
    青雀一听还有点儿怕，简青梧递给她闭气丹，「要不我一个人下去？你在上面等我消息。」
    青雀马上服下闭气丹，「我跟你一起去。」
    这海看着就深不见底，还好所谓的闭气丹不仅可供在水中前行，更是化为一个圆形气泡供她们待着，以免沾湿衣物。
    刚入海中是惴惴不安，等简青梧喊了声「睁开眼」青雀才敢睁开眼睛，马上便被周身的美景给吸引了。
    深红的珊瑚，银白的贝母，蓝色的鱼，黄色的虾，看得她有点儿饿。
    「哇，你看那个珍珠好大！」
    简青梧回头看去，那小气的贝壳正好又合上了，刚巧没看到，「哪儿呢？」
    青雀气道，「这海底的东西真小气，见外人来也不给看下。」
    简青梧指着那株红到发亮的珊瑚道，「珍珠没什么，那个才价值连城，比珍珠可贵多了。」
    「真的吗？那我们摘一串回去做个摆饰，也不算白来蓬莱一趟了。」
    简青梧道，「既然这么珍贵，应当不会给我们轻易带走的。」
    气泡越发往下，直到深海的夜明珠也不足以照亮周围时，青雀又开始惶恐，「怎么看起来像是地狱？你看看这些石柱嶙峋古怪的，还有血。」
    简青梧看着也不太舒坦，便喊了下，「储君？」
    这里应该就是关押龙神的海底了，连气泡都着陆了，青雀亦大喊了声，「……段政颖！」
    突然气泡又动了下，还是从后面动的，吓得青雀摔倒，还好她及时抱住了浮空的简青梧，简青梧转过身来也吓了一跳，老实说虽然上回见过帝轲召唤的四神之一青龙，但没有这么靠近的看过龙神的脑袋，一时间定在原地，与他四目相对。
    这眼珠子晶莹剔透的，看起来比那什么夜明珠要值钱。
    青雀早就腿软，简青梧问道，「你是储君吗？」
    龙神点头。
    简青梧运行神力，让气泡沿着龙神之身走了圈，只见他盘旋逶迤，长得看不到尽头，「你没受伤吧？」
    龙神摇头。
    青雀也好奇道，「你每天就在这儿玩水吗？」
    龙神不语。
    「你能变成人跟我们说话吗？」简青梧最后道，「这样点头摇头的太慢了，而且你看着有点迟钝。」
    青雀打了下她，简青梧不明所以，「你看气泡都要破了，有什么话得赶紧说，时间到了。」
    谁知龙神又吐出一个气泡，示意他们走入这个当中来，简青梧一下就懂了，马上灵闪过去，青雀也小心翼翼的穿了过来，却还是被淋了一身，湿哒哒的不太舒服。
    青雀道，「你现在化成人形是不是段政颖的样子？」
    龙神点头。
    简青梧道，「他们俩长一样，就装扮不同，青雀。」
    可青雀道，「那储君殿下跟段政颖在我心中确实是不同的。」
    她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简青梧这才注意到本身夏天穿的少，她这一下算是湿透了，全身线条都若隐若现的很是诱人。
    「青雀……要不我们上去吧？」
    青雀见龙神一直朝这里看，并点了下头示意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样子，「啊！」
    她立马蹲坐下来，龙神又吐了个气泡，示意简青梧进来，简青梧一个灵闪就又过去了，完全没沾到水，随后龙神将青雀的气泡顶起，然后飞速上升托举，才一瞬间就将青雀顶出了水面，青雀跳到地上，问道，「你是有话要跟青梧说吗？」
    龙神点头。
    「那你下去吧，我在这儿等她。」
    龙神即刻潜游下水，回到简青梧身边，简青梧才见他尾巴消失，一会儿头又回来了，「这么快！」
    好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来是这个意思。
    神龙连吐了无数个气泡围绕在简青梧周围，她惊讶道，「吐这么多干嘛？我不留那么久。」
    龙神围着气泡盘旋，马上就摇身变成了段政颖的模样，他还穿着一身玄衣，头上红发带随他在气泡里跳来跳去的时候，一晃一晃，简青梧眼一花好像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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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人间那个可爱又活泼的他一般。
    「怀音！」
    简青梧还没对这个名字反应过来，就被他抱着转起身来，说起来段政颖还没死，他只是得到了储君的仙元跟过往回忆，所以现在对这副身体更为熟悉的自然是段政颖所拥有的一切，「好了好了……快把我放下来，头晕头晕，我有深海恐惧症。」
    这周围都是定海神柱，转了几圈看着确实晕，简青梧扶着脑袋抬头问道，「他们怀疑后稷之灵附身到你身上了对不对？」
    「嗯，但我自己也不清楚。」
    简青梧闭眼睁开对他认真道，「其实……是在我身上，陈怀音跟简青梧的身上。」
    段政颖一愣。
    被后稷控制的简青梧道，「当年看你溺入水中的时候，我想救你却没有办法，后来我也被活埋，实际已经死了，但后稷之灵冲破了混元山的封印附身到了我身上，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
    段政颖一动不动。
    后稷尽量模仿简青梧的口吻使他相信，「其实后稷之灵于我而言没什么太大问题，他只是给了我更多的力量跟想救你的信念罢了。」
    「但我怕天界的其他人知道后会想尽办法除去我，所以你要帮我保密，而我也会尽快带你离开这儿的。」
    段政颖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有后稷的思想，我知道他很爱你，你是辰阳仙人唯一的后代了，我要替他保下你。」
    段政颖还是半信半疑，「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怕我一个人在这儿无聊。」
    后稷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真不是开玩笑。」
    「那你亲我一下，」段政颖指着自己的嘴，「亲这里。」
    后稷往后一退，这别说简青梧，就是他也做不到。
    段政颖疑虑道，「你刚刚还会说替后稷爱我的。」
    后稷抿唇，「那就当我没说吧，给我点儿你的血。」
    段政颖被她拽过手臂，取了点血，莫名其妙道，「你要我的血做什么？」
    后稷收起来理所当然道，「为了救你啊。」
    「可如果我没有被后稷附身我就没事了，只要再去玉虚宫给亡故的人超度就行。」
    后稷想想也是，「那看来该被除去的人是我。」
    段政颖立马抱住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能死，我不能再看到你死了，你都在我面前死过两回了……」
    感知到他的担忧，后稷也回抱他，「我知道、我们都不会死。」
    她伸手覆向段政颖的面颊，「我要去黄昏圣殿拿九曲黄泉卷，但黄昏神殿的钥匙在玉虚宫玉清天尊那里，所以等你去了那里修行，你要帮我。」
    只要是眼前人所说的一切，他都会照做不误，「嗯，那你等我。」
    完成任务后稷就转身离开，并且退出简青梧的意识，可是段政颖一下拉住她抱紧道，「等我。」
    简青梧听得云里雾里，「……？」
    他说着还要吻上来，简青梧连忙伸手阻隔他，谁曾想他居然猥琐到这个程度，一下咬住她的食指含住，简青梧吓得满脸羞红，「你、你要死啊……」
    段政颖却开心得不得了，弯腰抱着她又蹭又闻的，「你能来看我……真好。」
    眼看着最后一个气泡都要破了，简青梧这才觉得时间有点不对劲，可这会儿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关键是段政颖跟鬼上身一样缠着她不肯放，她根本走不了。
    「我们现在不是兄妹了，可以——」
    「不可以！」简青梧疾言厉色，段政颖可怜兮兮道，「为什么啊？」
    「你有两个妾室你忘啦！」
    「那不是我的，那是储君的。」
    「那还不是你的！」
    段政颖假装委屈道，「……可我现在这副身躯的贞操是给你拿走的，我要你负责！」
    简青梧不可思议道，「你别胡说八道。」
    「就是在武当你照顾我的时候你忘了吗？你还蒙了我的眼睛呢！对了，还刮我的腿毛！没找你算账。」
    简青梧立刻堵上他的嘴，「那个是陈怀音！而且她只是看了一眼也要负责吗？」
    「要啊！看了就要负责，你们女子不都是这样的吗？那我也要负责的！」
    「你变态放开我，不然我揍你了，我现在可是上神了。」
    「可这儿是海里，是我的地盘！」段政颖就是不松手，死死抱着她的腰，跟只撒娇的宠物一般，气得简青梧推他脑袋，「你是龙吗你是狗吧！快快快气泡要破了，你再吐一个出来！」
    「那你求我，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吐一个。」
    简青梧扒开他的嘴强迫道，「给我吐！」
    段政颖与她厮打起来，就在两个人打得气泡快破的时候，突然一阵海流冲来，随即更恐怖的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二人面前，这紫色纹路层层逶迤看着比刚刚的龙神还要气势磅礴。
    「螣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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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螣蛇？」
    「水中之王啊！」
    简青梧气得打他，「你刚刚、你刚刚不是很行吗！还说这是你的地盘？还不快吐个气泡让我先逃！」
    段政颖被她打得连话也回不了，「好了好了，这个螣蛇……好像认识你。」
    简青梧再侧头，见那可怕的瞪着两个金色眼睛的螣蛇虽靠近，但却没有攻击过来，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战神来找我！肯定是下界有事情，我先走一步！」
    段政颖察觉这螣蛇的气息不太对，不像是战神，但奈何他看起来实在磅礴可怕，就连他变回龙之身恐怕也不能与之相斗，就没有做声。
    简青梧推开段政颖顺着螣蛇的意思坐到他的头顶，可他头上太滑，还不像龙神有两个犄角可以抓，结果等它升空往上的时候，简青梧只能紧紧贴住，最后一下被顶出水面，青雀果然在岸上，「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简青梧连忙使了个净衣的法术，自顾自说道，「青雀你先回去吧，我师兄来找我了，我有的忙了。」
    「师兄？」青雀看了一眼简青梧身后的人，「你说的是……赵师兄？」
    简青梧回头一看，这长身玉立的人不是帝君还有谁？
    ☆、坦诚
    帝轲就知道简青梧会去找储君，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前两日才对她告白，她竟转眼就跑去跟那个段政颖去海底嬉戏了，用的还是他给的通行玉令，当真是要气死他。
    但看简青梧跟段政颖这般亲密无间的海底重聚，帝轲突然也意识到，她好像更能接受有关凡间的一切。
    青雀见帝君过来，毕恭毕敬的拜了个礼就回蕊宫了，徒留简青梧一个人面对愠怒的帝轲，「……呃，不知帝君来找我何事？」
    帝轲坐在她的碧落星沉府内，喝了一杯她泡的甘露茶，「以后储君回到天庭，你不能再这般肆无忌惮的揍他了，这让别人看了会作何感想？你们又不是小孩子。」
    简青梧连忙悔改，「哦，其实以前都不曾揍他的，今日是个特殊情况，正好被你看见了。」
    帝轲猜也能猜到，她这是变成上神胆子壮了所以才敢胡乱揍人了。
    刚刚简青梧凶狠的两指扯着段政颖嘴角跟一脚踹在他胸口的那一幕还在帝轲脑海里回旋，和现在在他面前正襟危坐温柔喝茶偶尔露出一点笑意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他将来会去玉虚宫清修，你也不要去打扰他，青雀想去的话就让她自己去，你把玉令给她就行。」
    简青梧道，「嗯……其实这回也是青雀想来见段政颖，所以我才迫于无奈带她去的。」
    帝轲就这样淡淡看着她胡乱扯谎，简青梧心虚道，「帝君您政务繁忙，中枢神殿一定还有诸多要事等您去处理，您快回去吧。」
    帝轲附和道，「也是，回到天上一日未曾休息过，的确很忙。」
    「啊？一天也没睡过吗？」
    帝轲起身道，「要不今晚在你这儿过夜吧，紫微宫的寝殿也亮得难受。」
    简青梧心想，难道连帝君也得了人间依赖症？
    「好啊，那我去准备一下房间，只是我这儿虽然有房间睡，但没东西吃，还没什么人，有点冷清。」
    「无事，有你就行。」
    要不是帝君说得正直，简青梧不免会猜忌一下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喝完茶天正好黑了，简青梧举着烛台回头道，「帝君跟我来吧。」
    帝轲跟在她身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摇身一变，神不知鬼不觉。
    到了房里，简青梧将烛台放下，点了挂在窗边的两盏灯笼，回头道，「帝君怎么不进来？」
    那站在门口的身影有些迟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拳放在腰腹前，「……嗯。」
    简青梧弯腰给他铺着床铺，松软喷香的是她喜欢的淡淡的檀香味，见帝君在床沿坐下，便起身要告辞，「帝——」
    那么大一个帝君不见了，此时坐在床边的是分外熟悉的赵允容。
    他穿着墨绿色的仙风道骨的衣衫，绑着发髻，插着银簪，就留两根仙气飘飘的带子垂在背后。
    而帝君常穿的是纯白丝绸质地的服饰，上面的金色花纹繁复，长发也从不绾起，自然垂下更显高贵。
    最主要的是现在这个人抬眸的表情也像极了赵允容，一时间让简青梧快分辨不清，「……允容？」
    帝轲就是赵允容，可是现在他却在极力揣度着赵允容应该回应的姿态跟表情，拿捏精准，不容有错，「……怀音。」
    简青梧心中有个声音在提醒她这不是赵允容，这是帝君，不能恭维。但她更想遵从自己的本意抱上去，「允容！」
    她在凡间最爱的人是赵允容，最快乐的日子，就是跟赵允容在武当的日子。想到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想到赵允容已经为她殉情而死了……
    简青梧终于忍受不住，抱着他痛哭起来，「……允容……允容。」

 分卷阅读241

    她连段政颖都见到了，却还是见不到赵允容，回来的一路也都在想，身前走的这个人不是帝君，而是赵允容就好了。
    简青梧哭得不能自己，眼泪顺着赵允容的脖颈衣襟往下，她再抬头，两个眼睛都哭得通红，赵允容给她擦拭着，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别哭……」
    喜极而泣的简青梧久久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最终止住了哭泣，对他勉强一笑道，「我原谅你了……」
    赵允容不解，「原谅我……什么？」
    简青梧认真道，「你睡在我身边还喊着青梧的名字。」
    这是她生前最耿耿于怀的事，也是最搞不明白的事，为什么赵允容明明这么爱她，睡着的时候还会喊出别人的名字，原来那个人也是她。
    这下他们夫妻之间再无嫌隙，这一世也可以圆满了。
    赵允容眼里也闪着烛光点点，「嗯……原谅我就好。」
    此时帝轲想到，原来简青梧在渡劫之前跟他不是随口一说，她说她要确定帝轲的心意，因为怕去了下界把心交给另外一个人，毕竟凡世的七情六苦很难渡过。
    现在他懂了，这个人是赵允容就已经让他有所妒忌了，更别说变成另一个人他还如何接受。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平复，简青梧终于从这份懊恼愧疚难受甚至带点恨意的感情中挣脱出来了，现在只剩下全心全意的爱。
    「其实一开始，是常翠羽让我要嫁给你的，陈满泽也这么希望。」
    赵允容也懂，「孔雀山庄需要我是吗？」
    「嗯，可慢慢的我好像很喜欢你，守丧的那次陈绮云说你回武当要跟我退婚，我真的很难过，虽然知道自己在利用你，庆幸你退婚，但更多的是难过。」
    事到如今，简青梧一定要把过往一切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还有那次段政颖要带我走，撞到你跟白鹄师兄……其实我没有要跟他走，是他硬拉着我。」
    赵允容道，「我看出来了，你在往后退，所以我很气愤，才想要杀了他。」
    「我说……他是我的命……」简青梧伸手抚摸赵允容又泪如雨下，「你很生气……其实我想说，你在我心里，比我的命还重要……」
    赵允容亦是覆上她的手，「……怎么又哭了。」
    可是简青梧不管，哪怕是哭着也要倾诉完，「我是为段政颖挡箭，但我是因为太担心你才回头看的……」
    赵允容靠着床头，将简青梧纳入怀内，「嗯……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说，只是别哭了，你哭得我也难受。」
    简青梧抬头哭道，「对不起……我就是控制不住，很想哭……怎么办我也不要哭……总是哭哭啼啼的我也难受……可我又不会武功，一直拖累你……对不起……允容。」
    她哭着哭着又累又渴，「我想喝水……」
    赵允容伸手给她拿了一杯放在床边案几上的，简青梧咕噜咕噜喝完，「还要。」
    赵允容又给她倒了一杯，她一口气全都喝完。
    赵允容忍俊不禁，「还要吗？」
    简青梧摇摇头，「待会儿……再要。」
    看来她还有话要讲，有泪要流。
    「对了，就是段政颖受伤那会儿，我从你房里偷过你的衣服……」
    这点赵允容当真是一愣，「你偷我衣服给他穿？」
    「总不能让他光着身子吧，他衣服全都是血。」
    「所以那回你被我撞见去我房里是把衣服放回的吗？」
    简青梧老实点头，赵允容露出和善微笑，「很好，还有别的吗？」
    简青梧大概是哭得脑子进水了，又道，「其实我会平地摔，就是左脚绊右脚一下摔倒，摔你身上都是故意的。」
    这个勉强还能接受，简青梧想了想，全盘脱出道，「哦，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跟你睡在荣华客栈，其实我是接到了常翠羽的命令，她让我勾搭你。」
    赵允容扶额，「怪不得第二天走的时候见你在跟掌柜说什么。」
    「嗯，荣华客栈是常翠羽的产业，他们都听我的话，我也会骑马。」
    「这我懂，武当赶回孔雀山庄的时候你骑得很快，都能追上我。」
    简青梧吁了口气继续回想自己的罪行，「还有从九华派出来遇到你，那两个紫榆神宫的人是常翠羽的手下，他们要跟着我，而我不想让他们跟着，就想到你回武当要走的官道去偶遇你的。」
    「后来去混元山的路上，我生病的第二天夜里偷偷去了你房里。」
    赵允容这下终于欣慰笑起，「……嗯，还趴在我床边睡着了。」
    简青梧握住他的手回头看向他，「……对了允容，你是什么时候察觉自己不是普通人的？」
    赵允容一愣，「你要听吗？」
    简青梧推测，「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跟我成亲后察觉的？因为我发现你好像变了一点，变得阴晴不定很难捉摸了。」
    「嗯，是在你说——」赵允容怕说出那两个

 分卷阅读242

    字就让简青梧此刻的梦境破碎，有意跳过，「梦境、里的事情的时候，我有些在意去供奉……的神殿看了下，然后就得到了神识，但没有恢复神格与仙元。」
    简青梧此刻已经不介怀了，「那后面就是帝君您了吗？」
    赵允容收拢怀抱，「不要用‘您’，你是我的妻子，可以叫我的名字。」
    简青梧莞尔，「阿轲吗？」
    「那还是允容吧。」
    「阿轲。」
    「……随你。」
    简青梧本来都已经哭累说累想要睡了，可突然脑海里晃过一些暧昧的记忆，让她心跳加速，「所以……在麓山寺，你在自己的神像面前……」
    赵允容此刻也脸色一红，好在天色黑光线暗，看也看不清，「……这。」
    「害我每次都对你的神像道歉，我还以为是我做错了。」
    赵允容抿唇，最后长长的叹一口气吐出，「……是我错了。」
    「你是要向自己求原谅吗？」简青梧回头捉弄他，「向你的神格道歉吗？」
    赵允容笑出两个梨涡，推了下简青梧的脑门，「就你主意多。」
    简青梧索性横坐过来，借着微弱光线仔细看他，拉了他的衣襟，「你变回帝君的样子给我看一下。」
    赵允容认真道，「你确认吗？不害怕了？」
    简青梧硬气摇头，「现在不怕了。」
    赵允容轻扣手指，就变成了帝轲的模样，简青梧马上怂了，靠着拉过来的衣袖埋头认输道，「还是变回允容吧……」
    赵允容也搞不太懂，恢复凡间的衣着打扮，纳闷道，「不是同一个人吗？」
    「简青梧跟陈怀音是同一个人吗？」
    赵允容点头，「基本一致。」
    「那等等，我再试试。」
    赵允容不解，「试什么？」
    简青梧突然凑上来亲了他脸颊一下，赵允容一顿，「还要试别的吗？」
    「说起来……你到底觉得哪里不一样？」
    「……着装打扮？」
    赵允容更加无语摇头想笑，「就这？」
    简青梧打了一下他，「那是你的原因，是你自己变成帝君的时候矜持了很多，还总爱生气！明显没有允容的时候……那么爱笑那么温柔。」
    「你再变回帝君的样子，我再感受一下。」
    赵允容说变就变，一个气场强大孤高抬眸的帝君就出场了。
    简青梧突然来了句虎狼之词，「那是不是脱掉衣服就一样了？」
    听到这句话的帝轲显然消化不良，需要时间，简青梧说干就干，低头不看帝轲的表情就光扯他腰带，努力了好几下纹丝不动的，「这个……怎么解？」
    帝轲按住她的手，「……你要矜持一点。」
    简青梧吸了下鼻子，「你信不信我再哭给你看。」
    帝轲抿唇不语，伸手到外衣内侧腰后解开封带，并递给她，简青梧要的不是腰封，而是继续脱他衣服，帝轲只能靠呼吸来缓解这种被人一层一层扒衣服的尴尬，扒到只剩最后一层时，他握住简青梧的手，温柔笑起，「够了吧？」
    就剩一件了她今日死活也要得手，看清楚帝君跟允容的本质区别，于是两个人就使尽全力在这层中衣上，不可小觑的是，简青梧力气真的很大，然后撕拉一声，衣服就破了，帝轲无语凝噎。
    简青梧看他闭了眼睛侧向一边，又看他衣肩半露的，终于憋不住笑意，「我不是要强|暴你啊帝君……你别露出这样无奈的表情嘛。」
    即便这样，她看得出来还是帝君，并非赵允容，可是现在这样的帝君好像一点也不令人害怕，甚至有点想要蹂|躏的意思，「……那个、帝君我错了，你把衣服穿上吧。我觉得我以后应该不会怕你了。」
    帝轲正视她，「结束了？那该本座了。」
    简青梧一听就知道他生气了，才要转身爬下床逃跑，结果帝轲一下拽住她的脚踝，「还想逃？」
    腰间衣带被他行云流水的抽出，简青梧顺便还在床上滚了一下，「……啊？」
    这个趋势不对劲，反过来被扒的时候帝君的气场压制下来，明显是带着不轨之意的，简青梧没了衣服也不敢直面帝君，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埋在被衾里，「……帝君。」
    感觉到帝轲与她肌肤相亲之际，简青梧全身有如电流窜过，「……我、我觉得我不行……」
    帝轲沉沉道，「你很行的，你最行了……只有你才行。」
    下一瞬，极致璀璨的烟花在夜空绽放，人间的花火也照到了这里，七夕祭典上的鼎沸人声像是在为这一刻庆祝。
    ☆、魔尊
    一夜无梦。
    醒来天已大亮。
    后稷睁开双眼，虽说简青梧昨晚累得没有感觉到天微亮时帝轲的离开，但后稷是有察觉的，此刻他心中充斥着各种复杂情感，甚至有点后悔附身到了一个异性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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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帝轲在他眼中是恩师也是兄长，经过这一晚他怕是再也无颜再面对帝轲了。
    从此以后，他得尽量让简青梧远离帝轲，否则的话只怕与生俱来的背德感会先将他的意志击垮。
    简青梧思想单纯，想要控制住很简单，只要用些小伎俩，给她的思维催眠暗示一下，她就能随着后稷的意思行动，譬如现在后稷在她的脑海中提醒一句——帝轲走了，她便马上清醒了过来。
    简青梧还是有些郁闷，倒不是因为帝轲不告而别，而是大清早的脑海中总有另一个声音在长吁短叹的，「……」
    后稷道，「简青梧，我是你的神格。」
    简青梧腾得坐起来。
    后稷又道，「你神格方修成不久，切莫贪恋尘世的情爱|欲|望，否则会影响你的成长。」
    简青梧低头看了下自己赤|裸的身躯还留有帝轲的吻痕，拉着被子遮起来，「……你这神格怎么还故弄玄虚的？有本事出来跟我讲话。」
    后稷道，「我只有在你将死之时才会出现。」
    简青梧想起曾经与帝君的神格对话过，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你好奇怪，你是我的神格，怎么还命令我做事？」
    后稷道，「我这是为你好，我们要摒弃欲念，潜心修炼，方能共同进步。」
    简青梧穿衣下了床，口中念念有词，「好了好了我懂了，就是别跟帝君谈情说爱了是吗？你是我的神格吗？我的神格不应该助长我的气焰吗，怎么还训起我来了。」
    后稷想要翻白眼，「神格、是用来约束仙身的。」
    「……」
    「即日起，你就待在这碧落星沉府好好修炼，帝君他忙于三界大事，你也别去打搅他了。」
    简青梧还以为修成神仙了就能自由自在了，没想到却多了个招惹她的存在，「……什么上神，还不如我当魔尊来得自在。」
    后稷喜出望外，「是吗？」
    「对，你是后来的，我以前没有成仙的时候就是魔尊，你不懂吧。」
    简青梧走到门口伸展了下懒腰，门口的仙娥见她表情稀奇古怪，也没敢多问，殊不知她元神中的两个灵魂正在对话。
    「是设在台隍夷夏的魔界吗？」
    「是啊，只不过后来魔界战败就颓废了，而我也归顺了天庭。」
    「你还想再回到台隍夷夏吗？」
    简青梧思来想去，「有点怀念，但当魔尊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完美，总是有魔族不断地前来挑衅。」
    「可现在的你已经今非昔比了。」
    「嗯，我现在是上神了，那些妖怪都不足为惧了。」
    「那不妨就去下界历练吧，去台隍夷夏，有人会帮你。」
    「帮我？什么。」
    「有人会帮你摇旗呐喊，将下界妖魔全都引来台隍夷夏，你可以拿他们练手，让他们臣服于你，届时再带领这群手下败将向天界投诚，我想帝轲一定会很满意你的修炼成果。」
    这个法子听着有点奇怪，「为什么要这样做，直接杀了他们不就得了？」
    「杀戮过多会使你堕落，以德服人不是更好吗？」
    简青梧不置可否，「那现在去台隍夷夏？」
    「走吧，该是你我一展实力的时候了！」
    抵达台隍夷夏的时候，没想到已有诸多魔神等候此地，要不是看他们毕恭毕敬的态度，简青梧差点召唤与日争辉剑与他们背水一战。
    为首的魔神将完整的一本《森罗万象》递出，「魔尊，这是记载所有下界仙术神法的典籍，您若潜心修炼，有朝一日必能一统三界。」
    简青梧看眼前这人还有点印象，「你是——你是那个饕餮身边的！」
    魔神道，「吾乃蟠龙，是龙神旁裔，那饕餮是我坐骑。魔尊请翻阅典籍到最后，那里记录着所有的上古神兽，若您能驯服它们封印在此书内，便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它们都在哪儿？」
    「我可以带魔尊去蛮荒寻找，也会领兵保护您的安危，你身体里流着上古神族的血脉，对他们有一定的震慑力，请不用担心。」
    「你说的蛮荒是在三界之外，这些神兽既已被驱赶到那里，我还召唤它们回来作甚？要是控制不了，岂不是会罹难三界？」
    「可你是魔尊，你有这个义务复兴我们魔族。」
    简青梧还要说话，后稷却顶替了她的思想，闭眼睁开道，「算了，她目前还无法完全为我们所利用，就由我来代劳去收复这一群神兽吧。」
    「那魔尊可要记得将她的记忆抹去，不然会误了我们的大事。」
    简青梧醒来就在床上，浑身酸痛且无力，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再看外面天刚刚亮，恍如隔世好像帝君才离去一般，「……嗯？」
    以前只听说仙身吸纳过多凡尘污浊之气会削弱仙元，缩短阳寿，没想到神之身也会受此影响。
    简青梧在碧落星沉府待了挺长一段时间，她白日修炼，到了夜里就好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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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每天醒来都像是半夜被人偷袭暴打过一番，好没精神。
    难怪这极东之地也鲜少有人过来，看来是有些邪门。
    这一日她又在天河畔打坐，久而久之居然睡着了，直到一声震彻九霄的龙神咆哮将她唤醒，后稷睁开双目，表情平平，「储君殿下这么快就被释放出来了？」
    段政颖落地平稳走向她道，「是啊，我跟父帝说我没有被后稷跟混沌之气附身，可以让帝君安排祓禊，只要挨过了祓禊，就能去玉虚宫了。」
    后稷起身道，「祓禊是强制拔离一切邪魔之气，只要你身上有一丝歪心邪念可都要受苦的。」
    段政颖道，「我没什么邪念，我要报的仇也都报了，我喜欢的人也好好活着，没想要求再多。」
    如今的简青梧身为魔神混合之躯，定睛一看的确没在段政颖身上搜索到任何混沌之气，「看来你确实没有被感染丝毫。倘若你未曾在人间造下诸多杀孽，说不定这劫已经渡过了。」
    段政颖却淡淡笑道，「渡劫并非我本意，我只想过我想过的生活，人间经历的一切虽苦，但至少你是爱我的。」
    后稷不知如何作答。
    「一百年已经过去，我如今什么都想起来了。你我本就是姻缘红线的两端，是父帝跟帝君拆散了我们。」
    「我从玉虚宫出来之前，你都不要再接近帝君了，倘若让他知道你被后稷附身的话，他一定会为了三界安定除去你的。」
    段政颖按住简青梧的肩膀，踌躇满志道，「你等我继位，我会保护你。」
    「从此以后我会在玉虚宫潜心修炼，绝无半分虚言，你等着我。」
    后稷听着不甚感动，但更多的是忧心，他是很在意段政颖，也有意扶植他尽快登基继位，但没想过要跟他去过接下来的生活。
    但能让他从此振作起来，后稷也可以勉强口头答应，「……好。」
    段政颖没想到简青梧会一个字也没拒绝的就接受了，心花怒放道，「真的？你不要骗我。」
    后稷颔首确认，「不骗你，你是这三界我唯一在意之人。」
    后稷想想这个人不仅是辰阳的后人，也算是自己的后辈，这两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结合在一起，这三界当中确实没有人比他更珍贵的了。
    段政颖一步三回头的笑着，马上化成龙神然后衔起简青梧，将她抛到脑袋上，后稷猝不及防马上抓住他的犄角，「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天涯海角！我们去玩儿。」
    「刚刚不是还说要好好修炼的吗？」
    「就玩一天！我太开心了，我要庆祝一下！」
    一个月后。
    储君殿下终于不负众望，祓禊归来，由毘沙门天跟两位妾室亲自送往西方天庭的玉虚宫。
    而在下界捕获混沌之气一事也告一段落，后稷无迹可寻，看来是潜伏起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通力合作，南海长生大帝一族跟中天紫微大帝一派的联姻也确认了下来。
    凌霄宝殿的天帝如今终于舒展愁眉，「沉璧安然，南海大帝也会竭尽全力帮忙继续追踪后稷的下落，这下三界算是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得到喜讯的仙家们一边退朝一边议论道，「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帝姬居然要跟战神喜结连理了！当真是出乎意料。」
    「可那帝姬不是一直都喜欢帝君的吗？是看帝君那边没希望了，就同意战神了？」
    这时凑过来一个知内幕懂行情的人道，「那是帝君的安排，俪姬一直去紫微宫找他，他又安排了战神殿下去他紫微宫休养，两个人一来二去不仅熟了还生出感情了，你说妙不妙？」
    「司命星君？原来是您啊，那既然是您说的一定是有道理的，这俪姬虽身份尊贵，但战神殿下亦是人中龙凤，两人确实般配般配！」
    司命笑眯眯道，「那各位就不用多加议论啦，等着喝他们二人的喜酒就行了！就这个月二十八，月老挑的好日子！」
    简青梧离开这天宫也就三个月而已，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拉了拉司命星君，司命还不知是谁，轻轻推了她的手跟众位仙家告辞后回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简青梧拿着手中的请帖，「我收到战神殿下的喜帖了，他要跟俪姬成亲了？！」
    司命一拍手掌，「我还想去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呢！奈何你府邸太远，还是战神殿下手底下的人迅速。」
    简青梧这一路走来都很迷茫，如今终于拨得云开见月明，「也就是说，我没情敌啦！」
    司命确认，「没了没了，帝君从此以后便是你一个人的了。」
    他们二人走去白桥连廊，一边走一边聊，「说起来你这段时间都在碧落星沉府干嘛？一个人不无聊吗？」
    简青梧摇头，「还好，还挺充实的，就上回我跟战神打不过那三个恶兽，让我有所觉悟，这段时间都在修炼，已然精进不少。」
    「那这回眼见着战神殿下就要成亲了，你就不离开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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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就先住蕊宫，等他们成亲之后再回自己的府邸。」
    「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是为了得见储君殿下才去的碧落星沉府，现在他都安然无恙被安排去玉虚宫了，你还不回来？」
    简青梧的初衷确实为了储君，但现在一个人待着也挺好，想去人间玩也近，没一个人管她，无拘无束的，正合她意。
    「有事我会回来，如今天下太平我在碧落星沉府反而可以我行我素，这儿的规矩太多，我不喜欢。」
    司命也不再勉强，「那好吧，我还以为等喝了战神殿下的喜酒之后，不久就能喝到你跟帝君的呢！」
    简青梧道，「那也得等帝君忙完后稷的事再说，战神殿下是联姻，迫在眉睫，我跟帝君是两情相悦，不在乎这点仪式。」
    司命这下也就放心，「你跟帝君的关系真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
    简青梧严肃道，「你就安心吧，帝君已经是我的人了。」
    为了不让思想变歪，她还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司命的肩膀，「……懂吗？」
    司命往后仰了一点，吸一口气，「……懂了！」
    这下司命算是心愿已了，喃喃自语道，「怪不得这一阵总觉得帝君和颜悦色了很多……原来……原来——」
    他大概太激动，一不小心撞上个人，还没注意道，「原来什么。」
    司命一回头，就看到帝轲冷静淡然的一张脸，吓得马上收回刚才的状态，「见过帝君。」
    帝轲扫眼到简青梧身上，她的气质看起来略有变化，变得更加简洁明了，神采飞扬，「你回来了。」
    简青梧一点头，「嗯……来参加战神师兄跟俪姬的婚礼。」
    帝轲淡淡道，「婚礼还在后日，这两日你就来紫微宫暂住吧。」
    简青梧愣了下，看到周围还有穿梭走动的仙家，竟不知该如何接受这份心意，「……好。」
    等到帝轲离去，司命更是喜不自胜，「太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今天界这气氛是相当的好，我甚感欣慰。」
    简青梧见前面走来储君殿下的两位妾室，一个绛雪趾高气昂，一个杜若愁眉不展，看来她们之前的气氛好像不太好。
    司命星君即刻拜礼，「见过两位仙子。」
    绛雪走上前一步笑道，「青梧！听鸣玉说你现在是上神了，我都好久未见着你了。」
    简青梧也落落大方道，「嗯，我的仙府比较远，过来不太方便。稍后我就去瑶华宫走走，你要一起吗？」
    绛雪拍了拍扇子，「真不巧，殿下也刚从玉虚宫回来，我得去玉蟾宫服侍他，明日再来找你。」
    司命道，「殿下回来一趟实属不易，就三天时间，你跟杜若仙子就去陪着殿下，青梧上神这里以后也可以再约。」
    绛雪点头，「还是司命你想得周到！」
    简青梧目送她俩离开，好奇道，「储君回来怎么杜若还是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不是因为战神就是因为绛雪吧。」司命道，「昔日老情人要成亲了，现爱人又被别人给霸占着，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简青梧也略有感慨，「她当初要是喜欢战神殿下就好了，可惜现在已经没法儿后悔了。」
    「这天界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司命语重心长道，「还好你把握住了帝君，要是没有你的努力，帝君也不可能经历这刻骨铭心之爱。」
    简青梧听着满身鸡皮疙瘩，「好了好了，怎么又绕回我身上了。」
    「走，送你去紫微宫。」
    ☆、疑虑
    玉蟾宫。
    段政颖一个人待在房内，晃着手中的钥匙，这是简青梧属意他去玉虚宫拿的，没想到这么快得手了，有点出乎他意料。
    自从祓禊成功，整个天界都对他放下了戒备，包括现在身为他新任师父的玉清天尊。
    这天尊跟毘沙门天、帝轲他们不同，修得是心境，专为普渡众生。他们不崇尚权力，也不会阻止三界纷争，只是各司其职，百年如一日的清修而已。
    玉虚宫也多少看守，他轻而易举就寻到了钥匙，离开玉虚宫时还与玉清天尊对视了一眼，他没有心虚，天尊眼中亦是风平浪静，还对他置以一笑。
    接下来就是去交给简青梧，但他想以此来交换一个承诺。
    「想到了！」
    段政颖一把抓住摇晃的钥匙，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满意。就在这时，他的两位侍妾回来了。
    再见储君殿下，别说绛雪，连不怎么与他接触的杜若都觉得他又变了很多。
    他的性格十分奇怪，少年时期青涩可爱，乖巧却又叛逆。
    渡完情劫回来整个人不仅模样变得成熟，连气质都稳重很多，有些时候甚至深沉狠厉，无法捉摸。
    而今他天劫失败回归天庭，又是男大十八变，好似变回当初那个天真又明媚的少年，长相上还柔气了起来，甚至学会了对人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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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雪放下他喜欢的一些糕点菜式道，「殿下在玉虚宫清修一定很辛苦吧，我看都瘦了些，回到玉蟾宫可要好好补补。」
    但看绛雪夹了一口吃的，段政颖也不拒绝，乖巧的吃了下去，然后好奇的打量着这二人。
    杜若被他看得手足无措，「殿下……臣妾有哪里不对吗？」
    段政颖对储君的一切还有些陌生，「你比我……记忆里要好看一点。」
    这杜若大都是一副多愁善感，心事重重的模样，这副模样竟然跟陈怀音有些重叠，这让段政颖产生了些亲切感。
    「你坐到我身边来。」
    绛雪气得鼓起腮帮子，而杜若坐下窘迫的被他上下打量，「……殿下。」
    「你会哭吗？你哭给我看一下，我想看你哭的样子。」
    绛雪在蕊宫手舞足蹈的形容给青雀跟鸣玉，气得到现在还是火冒三丈，「你知道他有多奇怪吗！」
    「哭也就罢了，他还给杜若抹眼泪，还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我都怀疑他是魔障了！」
    青雀默默喝一杯茶，「……殿下可能历劫回来发现自己更喜欢弱女子。」
    「呸！他就是喜新厌旧了。」绛雪愤愤不平道。
    鸣玉挑眉，「那看来今日他是单独让杜若陪他了？」
    绛雪坐下来撑着下颚，「我就搞不懂这杜若脚踏两条船怎么还能受宠？殿下他不膈应吗。」
    青雀心里倒是有些膈应，「看来我不该对他有所期待的，果然是个渣。」
    绛雪点头。
    青雀慢条斯理的分析道，「他其实只是个凡人，拥有了储君殿下的仙元跟记忆罢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是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还有两个花容月貌的爱妾，并且……整个天宫有那么多如花美眷，他以后怕是要挑花眼了哦！」
    鸣玉打趣道，「那不是黄鼠狼掉进鸡窝，要开心死了！」
    绛雪马上瞪她，「会不会说话呢！」
    鸣玉摆摆手，「对不住对不住，我错了。」
    青雀却认真道，「看来他得死一次才能变成完整的储君殿下。」
    绛雪这才来了兴趣，「怎么做怎么做？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殿下啊！」
    鸣玉道，「这简单，捅他一刀，就是你敢吗？」
    绛雪显然不敢，青雀也摆摆手，「我还想多活几日呢。」
    「那就没办法了，他现在这副凡人身躯有了储君殿下的仙元恐怕是长生不老了。」
    青雀突然想起，「要不要去问问青梧，或许她有办法呢？」
    绛雪马上握住她的手，「对对，去找青梧，她在哪儿？」
    鸣玉笑道，「紫微宫，青雀你去吧，你有帝君的通行玉令。」
    青雀咽了下口水，「你说……我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绛雪愣住，「什么？打扰什么？」
    鸣玉笑道，「你啊你，太关心你的储君殿下了，都不知道青梧已经是紫微宫的常客了吗？」
    这个绛雪真不知道，「你是说她跟帝君——」
    「听说帝君送给了她西天的五彩石来博她一笑呢！」
    青雀补充，「还去月老那边求了上百根姻缘线，一根一根的亲手写下他俩的名字。」
    绛雪简直要为爱晕厥，「天哪……她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她莫不是拯救过三界，所以帝君才要以身相许的吧！」
    鸣玉捶桌，「什么鬼？人家这是努力的回报，你要能修炼成神，也不必委身于储君身侧的一个良媛了，马上给你转正成太子妃！」
    绛雪马上垂头丧气，「我要有那修炼的本事，还用得着跟杜若去争？」
    青雀起身道，「那我去一下紫微宫，你们俩在这儿等等。」
    简青梧在帝轲的寝殿等了一阵，脑海中又出现了所谓神格的教导，「……你怎么来紫微宫了？」
    简青梧心里默语，「我是想跟帝君保持距离，可他邀请我来，我总不能不给他面子拒绝吧。」
    「还有你一个神格是不是管太多了？怎么我去哪儿你都要干预。」
    后稷无言以对，「那随你吧，等参加完战神跟帝姬的婚礼后，尽快回碧落星沉府就行。」
    预料到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后稷决定暂闭他存在于简青梧内心的全部意识，将这具身躯全权交由简青梧一人去感受，他连记忆也不想共享。
    简青梧等了一会儿有些无聊，又跑去梧桐树下，伸手去招惹那些红线，这些红的绿的夹杂着对比鲜明，颜色跳跃，很引人注目。
    这时帝轲终于回来了，简青梧拉他到房内有话想对他说，帝轲亦顺从坐在床边，「怎么了？」
    「就是神格的事情，我有点好奇，但书上也没怎么记载过，就想问问你。」
    帝轲道，「问。」
    「神格会说话吗？会一个劲儿的说个不停吗？」
    帝轲疑虑，「神格就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应该不会与你对话，除非与

 分卷阅读247

    你分离之际，就像我先前闭关一样，他会提醒我，但其实也就是内心的一种暗示而已，并非实际意义上的对话。」
    简青梧心想，那她的神格可嚣张了，不仅会对话，而且还很啰嗦，比帝君更会教育人。
    「可我跟帝君您的神格说过话。」
    「那也是我，不是什么神格，是我的本心在回答你。」
    「哦。」
    「怎么了？」
    简青梧摇摇头，「我可能最近修炼得有点累，有点……精神分裂，总是想来想去想太多。」
    帝轲抚摸她的长发，「俪姬都跟乘雾联姻了，你还要多虑？」
    「那他们俩……是心甘情愿的吧？」
    简青梧唯一担心的就是战神只是听从师命勉强跟俪姬成亲，她怕自己的自私导致别人丧失选择幸福的权利。
    帝轲皱眉，「难道你觉得是我逼他的？」
    简青梧心想，难道不是吗？
    帝轲解释道，「当日在凌霄殿俪姬主动问能否跟乘雾联姻，南海长生大帝觉得不错，我便问了乘雾的意见，乘雾说可以。我当时也觉得他可能是在勉强，后来离开凌霄宝殿后再问他是否甘愿，他道俪姬跟他的猫相处融洽，他看着俪姬跟他的猫玩就很满足，大致是心里有她的。」
    简青梧理解了，其实这二人是有一点感情，但现在仓促联姻，算是赶鸭子上架，但也并非乱点鸳鸯谱，「……原来如此。」
    「所以你以后再跟那只猫玩，指不定俪姬就要吃醋了。」
    简青梧即刻明白，「不跟它玩了，它现在是属于俪姬的了！」
    看她笑得满足，帝轲心想现在他们之间的阻碍也就储君了，得快点让这个人消失，不然等他以后继位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摩擦。
    帝轲眼色突然暗沉，简青梧道，「帝君是想起什么要事了吗？要不你去忙吧。」
    帝轲恢复正视她道，「无事，陪着你吧，毕竟许久未见了。」
    这殿内静悄悄的，简青梧听得血气上涌，抱住他凑他耳后道，「……我可是要陪|睡的。」
    干柴烈火，只需她一句话。
    但帝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抓住了她一只手，「等等。」
    简青梧都被扑倒了，长发散乱，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探她脉象，「……怎么了……」
    见她脉象平稳，无任何征兆，帝轲这才安心，俯身吻下解释道，「我怕你又跟从前一样，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
    简青梧脸上蒙上一层微红，感受着他搅乱一池春水的两指，呼吸动情变快，「……没有。」
    「那便留在紫微宫，留到有为止。」
    简青梧不知青雀来找她何事，以为是帝轲公务繁忙到中枢神殿的人来传，没想到大忙人是她。
    青雀见她衣襟有些凌乱，给她摆摆正，「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是不是碧落星沉府待久了这么能睡。」
    简青梧笑笑不说话。
    「衣服也不穿穿好，你现在可是上神了——」青雀还要唠叨，给她整顿的时候却发现她侧颈锁骨有些红印，这才反应过来，「这这这——这是……」
    简青梧一本正经的把领子摆好，「没什么，你找我什么事啊？」
    青雀恨不得踩她一脚，「你就这样跑出来了？」
    「那不然呢？你不是有要事找我吗。」
    青雀掩面哭泣，「帝君以后会不会记恨我啊……」
    「好了，你先告诉我所谓的急事吧，」简青梧快步往前走，又倒退着看向她，「我猜应该跟储君有关。」
    青雀翻了个白眼，「你别胡思乱想，不是我找的你，是绛雪。」
    「绛雪？」
    「是啊，她说她不喜欢现在的段政颖，想让他变成从前那个储君。」
    简青梧停下脚步，「为什么啊？我觉得段政颖更好啊。」
    「我也比较喜欢段政颖，可段政颖他一从玉虚宫回来就喜欢上杜若了，绛雪就很不爽，想找你想想办法。」
    简青梧思忖，「那除了用一把普通的剑刺死他的凡人之躯，就只能等他渡劫成神了。」
    「啊？还要渡劫？」
    「不啊，他还在渡劫过程中呢！他不还是段政颖吗？」
    青雀豁然开朗，「是啊！他还是段政颖的话就代表这封神之旅尚未结束呢！」
    简青梧道，「所以你要劝绛雪别再拿什么去诱惑他，什么七情六欲得统统抛弃，等他超然物外说不定还能渡劫成功，这要成神了，继位也就快了，那绛雪就能升职为天妃了！」
    蕊宫门口等着的绛雪听到这番话，仿佛看到了曙光，「我明白了！我要是能辅助殿下渡过封神之旅，说不定帝尊还会念我功劳将我扶正！从今天起我要好好规劝殿下，让他回玉虚宫潜心修道。」
    鸣玉也走出来道，「还是你有办法。」
    简青梧道，「这也不是我的办法，而是陛下跟毘沙门天给他留的后路，要不然也不会把他从人间带回来。」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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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看来殿下虽然人身不自由，但实际他的父帝跟师父还是爱着他的。」
    青雀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简青梧道，「更何况储君还是龙神一族的东宫正统，不会就这样简简单单折掉的。」
    再回到紫微宫的时候没想到帝轲还在，简青梧捉摸着下界目前也天黑了，是该去办点正事了。
    「帝君！」
    帝轲正在树下等她，简青梧道，「帝君陪我去一趟栖梧山可好？我想去拿点东西作为新婚之礼送给战神师兄。」
    帝轲欣然同意。
    二人出行仿佛形成了默契，一出南天门便化作火凤霓凰飞离赶往栖梧山。
    静谧莫测的栖梧山今夜依旧是风平浪静，简青梧在辽阔森林里轻快的跑着，还频频回头看帝轲，「快点，帝君！」
    帝轲看她方向大致明白了，「你是要把伏羲八卦剑送给乘雾吗？」
    「你怎么知道？」
    帝轲道，「栖梧山最珍贵的莫过于此了。」
    「也是，这把神剑是可以保护人类，斩杀妖邪的，正好符合战神存在的理念，所以我觉得应该还给作为伏羲后代的他。」
    「你……不再期待他来守护栖梧山了？」
    简青梧停下脚步面向帝轲，眼中光芒四射，「不了！因为我可以自己来了。」
    她自信满满道，「我现在是神了！从此以后我就是栖梧山的山神，会永生永世的守护着它。」
    帝轲一直以来觉得简青梧这坎坷的一路是为了成神匹配上他，没想到她的志向如此高远，「所以你才这么努力？」
    简青梧点头，「我不想再看到族人流离失所的回忆了，就像帝君要守护三界一样，我也要担负起父母留给我的使命。」
    「我要这神仙人，妖魔鬼，三界任何都不敢进犯我栖梧山！」
    她继而又漫步走向帝轲，一往情深道，「当然……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是因为喜欢帝君。」
    于是就这样走上了一条漫漫封神路。
    神殿已经到了，这伏羲八卦剑还是在老地方熠熠生辉着。
    帝轲觉得以简青梧现在的神力说不定能拔出它，就道，「要不你自己先试试？」
    简青梧刚一伸手就像被烫着一样缩回，「不行……怎么有点疼。」
    与此同时她胸口的女娲石也在绽放光芒，仿佛在抵御来自伏羲八卦剑的伤害。
    她以前碰这剑还是安然无恙的，虽说拔一下是纹丝不动，但也不至于会受到伤害，可是现在这把神剑好像在排斥着她，帝轲走上前执起她的手，见无事才放下。
    简青梧退后三步眼睁睁的看着帝轲将神剑拔出，再看向掌中已然恢复的灼伤陷入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卷轴
    明天就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了，这天宫早就张灯结彩，闹得轰轰烈烈了，比起当年储君纳妾可要声势浩大得多。
    帝轲门下的各路师兄弟们都在给战神送祝福，简青梧也不例外。
    她的礼物最让战神惊讶，是放置在长匣中的一柄神剑，「物归原主，师兄。」
    战神默默接下，打开看到的果然是他祖先的伏羲八卦剑，心中也做下一个决定，「……多谢。」
    战神殿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很多仙家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毕竟此次亦来了很多南海一族的亲眷。
    就在简青梧彷徨在这群陌生人中的时候，瞥见了不远处的储君殿下，她本意不想上前，但突然脚下一顿，转而竟朝他走了过去。
    段政颖拉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拿出她所交代的钥匙放入她手中，「给你。」
    后稷好奇道，「天尊没有发现？」
    「没有，只不过我在他那里查了一些古书，古书上说想要进入黄昏圣殿的话，要等到雨过天晴后彩虹桥连通天宫跟西方净土的缝隙时才能进入，而且时辰还得是逢魔之时。这日子得有多难等？现在的天宫也不下雨啊，你得日日去西天那里守着。」
    后稷道，「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这钥匙是螣蛇跟龙神一左一右盘旋而起，顶上凤凰缭乱，闪着金光，后稷将它握住，「等我的好消息，我去去就回。」
    段政颖拉住她，「你去哪里？」
    后稷道，「此刻天界众人在意的都是战神跟帝姬的婚事，我等到黄昏逢魔之时去取卷轴最合适不过。」
    段政颖点头，「好，那你一定要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后稷说走便走，一个瞬移便离开了战神殿，司命在白桥上看见简青梧的身影朝西方去了还想打个招呼，没想到她根本没有停留，急匆匆的又灵闪消失了，「……呃？」
    「一定是送完礼就急着去见帝君了！」
    这时两个蛟龙族人停下脚步道，「我怎么好像感觉到了混沌之气？」
    司命莫名其妙的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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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不明所以，那两名蛟龙族又恢复正常，「许是人太多搞错了。」
    等移动出众人的视线后，后稷化作霓凰真身，朝黄昏圣殿的方向飞去，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她这一行，「……就快了。」
    等到达目的地，她等了一阵，直到逢魔之时启动，便掏出一颗五彩石抛向空中，彩虹桥架起之后，等她飞身直上，却想有一位老者的身影正在等候着她，「你来了。」
    后稷看出来了，虽然简青梧有可能不认识，但他作为上古众神之一一定熟稔，「我就说储君怎么拿得那么顺利，原来天尊您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玉清天尊道，「今日本尊并非是要阻拦你，三界的因果循环也是三界中人昔日种下的恶果所致。」
    「那就滚开！」
    「只是你要想好，进入了黄昏圣殿，得到了《九曲黄泉卷》，你当真要释放混沌之气，将三界全都吞没吗？」
    后稷闭眼，「既然是这三界对不起我，我为何不能报复。当年若一切顺利，那这三界就是我的了。」
    「三界并非所有物，它亦是你的父辈们牺牲了性命换来的，你若释放出混沌之气，那他们当年所努力的一切就都白费了，你可想清楚了？」
    后稷拿出钥匙使其升空，欲要打开黄昏圣殿的大门，「我早就想清楚了。」
    玉清天尊见他拒绝劝诫一心走入圣殿，最后心平气和的警告道，「即便是会给你的至亲、至爱，甚至是现在所附身的这个无辜之人带来灭顶之灾也无所畏惧吗？」
    「我都要灭了三界了，我还管什么？」
    后稷冷冷一笑，进入殿内，玉清天尊最终叹一口气消失不见。
    拿到九曲黄泉卷的实感并不是那么美妙。
    后稷站在天之一隅，打开了卷轴，卷轴上写的梵文，无非是一些封印的雕虫小技，三大神族的血印都解开了，剩下这层封印别说他就是段政颖也解得了。
    他思来想去，现在还不是释放混沌之气的时候，这是他的杀手锏，得留存到最后再说。
    他是想要向天界复仇，可不想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结束三界所在，让上古众神白忙一场。他想要报复的是七武神，是帝尊之位，还有当年未曾解救过他的帝轲。
    为了三界安宁，他宁可牺牲自己一手带大的亲生弟弟和首座弟子，也不愿冒险一救。
    这天上的神仙早就没了血肉感情，还要如何让他们体会到痛不欲生的苦楚呢？
    但是现在，他想到了。
    段政颖赶到的时候，简青梧正在空无一人的白桥上发呆，等他走近了才察觉，「你来了。」
    段政颖也没想到一切会如此顺利，他接下简青梧手里的卷轴，打开看了看，「就是这？」
    「嗯，上面有梵文，写的应该是封印之书。」
    段政颖细读了下，「这是个神佛之印，解开没什么难度。」
    后稷点头，「但现在还不急着解封，我还不需要它的力量。」
    后稷思来想去，「这卷轴放我身边不安全，恐怕早晚会被周围人发现。」
    段政颖理所当然道，「那我帮你保管。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我就在玉虚宫修行，我可以慢慢研究。」
    后稷笑起，「说的也是，这天上众神一定想不到九曲黄泉卷会藏在玉虚宫中，只是你要小心，别失误打开了。」
    「放心。」
    后稷就要离开，段政颖拉住她，「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段政颖收好卷轴支支吾吾道，「……嗯、我跟父帝说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他同意了，说只要你点头就行。」
    后稷愣住。
    段政颖笑得天真灿烂，「我觉得不需要等那么久，我们可以先成亲——」
    后稷抬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手指了下自己，「你没听到风声吗？」
    「什么风声？我在玉虚宫什么也听不到。」
    后稷愕然，他要如何跟他说明简青梧跟帝轲的关系而不伤害到他呢？这是个难题，他得好好组织一下措辞，「其实简——」
    「我跟……帝轲——」
    段政颖等着她的下文，「你跟帝轲——」
    「我们在凡间成了亲的，你不介意？」
    段政颖摇头，「我跟你也在下界结过婚的。」
    后稷扶额，「可我跟帝轲是有夫妻之实的……」
    段政颖笑意消失，虽然难受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我知道啊。」
    后稷实在不懂该如何说下去，「总之，你要娶我这件事呢，等你以后修成上神再说。」
    段政颖明显不肯，「那得等多久？」
    「那就看你自己的修行了。」
    「那我能提前预定下你吗？我怕我还没从玉虚宫出来你就被他抢走了。」
    后稷内心十分矛盾，简简单单几个拒绝的字愣是说不出口，「……好吧，你想怎么预定，你跟我说清楚，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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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能不会答应。」
    段政颖道，「就等战神跟俪姬成亲过后，宾客们准备离场的时候，我会让父帝传达给天界众人，说等我玉虚宫修行归来，就娶你为妻。」
    后稷道，「那你改一下话术，是修成上神回来，还有、你需要……再准确一下时间。」
    这样他才好及时控制简青梧答应这样的求婚，否则要是简青梧的自我意识，肯定当场拒绝，届时大家都下不了台就比较尴尬了。
    段政颖凑过去道，「那就……等我走到你身边的时候。」
    后稷明白了，既然打好罩面，那届时就万无一失了，他现在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将来这一刻帝轲的表情了，那一定会是万分有趣的。
    简青梧坐在紫微宫的梧桐树下发呆。
    她不仅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甚至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看帝轲回来，却什么也不敢说。
    帝轲道，「方才我去见了乘雾。」
    「战神……怎么了？」
    帝轲眼眸温柔，连语气都透露着一股温暖，「他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
    简青梧站起身来，帝轲扶了她一把，「他向我请示，等后稷的事情解决后，将带俪姬前往栖梧山归隐。」
    简青梧睁大眼睛，「……什么？」
    「他愿意守护栖梧山，只是现在天界重任在肩，实在无法抽身。」
    简青梧刚刚还在为自己的臆想而惆怅，现在得到这样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算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嗯！那等他成亲后我一定要替族人好好谢谢他。」
    帝轲轻抚她脸颊，「我亦要谢他，这样以后……你便能永远留在我身边。」
    简青梧此刻悲喜交加，按捺住所有情绪拥身上去，「我也……想跟帝君永远一起。」
    倘若没有渡封神之旅，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本以为快到终点了，等抬头却发现前面是个深渊。
    简青梧躺在床上，看着光线萦绕在指尖，也没起身恭送帝君离开，只喃喃道，「什么时候告诉他呢……」
    她有可能被后稷附身的事情。
    她有可能会成为三界大祸的事情。
    所谓的封神之旅，果真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即便成神了，可还是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负情
    这大喜的一天终于到了，芝兰为她宽衣道，「帝君早就离开了，你这边也得赶快了。」
    她刚要回答，心下却出现一个声音，「你要去赴宴了。」
    简青梧内心死气沉沉，闭上眼睛，「嗯。」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后稷。」
    「是啊，我不是你的神格，而是上古之神后稷。」
    「你是……在我五岁那年附身在我的元神上的是吗？」
    「没错。」
    「所以你附在我身上，除了要保护储君，还有什么谋划，不妨一一告诉我吧。」
    更衣完毕，芝兰满脸笑容，「上神当真越发有气势了，这样看起来跟帝君简直一对璧人。」
    简青梧颔首走过她的身侧，后稷道，「你若想留着性命，还得隐瞒住帝轲。你要知道他可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
    「我比谁都知道，他连储君都敢杀。」
    「是啊，我是他的弟弟，也是他的徒弟，他宁可看着妖魔与我同归于尽，也不愿冒险解封拯救我。」
    「所以你要报复他吗？」
    「我何止要报复他？我还要除去七武神，夺回我的帝位。」
    简青梧抬眸，走出紫微宫，「你最好长话短说，这里的蛟龙一族太多，会识破我身上的混沌之气，还希望您能帮忙掩藏好，别在这大喜的日子出乱子。」
    后稷笑道，「那好，有话将来我们可以在碧落星沉府长谈。我要说的是，我已经替你答应了储君的求婚，今日你要当着天界众人的面答应他。倘若你不答应，由我来替你答应的话，可不敢保证不被蛟龙一族发现，当场诛杀。」
    简青梧咽下一口气，「……为什么要答应这样的事情，告诉我原因。」
    「我说过我要夺回帝位，娶了一个听话的储君，便离女帝的距离不远了。」
    「储君是你所在意的人，为什么还要利用他？」
    「我也是为他好，他使命在身，不得不继位，可他根本不爱所谓朝政，那我可以帮他，这样一箭双雕，不是很好吗？」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
    简青梧正结束这场生死抉择的对话，突然司命拍了她一下，吓得她浑身直冒虚汗，「……青梧！」
    简青梧振作起来，装作无事发生，「是你。」
    「昨儿下午你去了哪里？怎么走得匆匆的。」
    简青梧回忆不起来，是缺失的记忆，那应该就是后稷搞的鬼，「有事离开了一下。」
    「对了，你看到我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司命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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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惑，「西边啊，你自己都不记得了？」
    简青梧继续问道，「西边有什么重要的地方？」
    司命解答，「西方净土，就是帝君给你五彩石的天河畔，还有很多神佛的所在地……哦，还有个玉虚宫跟黄昏圣殿。」
    「黄昏圣殿？」
    「嗯，供奉远古众神的地方，你要感兴趣回头我给你带些这方面的卷册。」
    简青梧欣然接受，「那就麻烦了。」
    「对了司命……今日等成亲宴结束后，你能先带着帝君离开吗？」
    司命不解，「啊？为什么？我带不走他啊，帝君也不会跟我走，你是有事要跟他说？」
    简青梧停步。
    司命道，「成亲宴就算结束，帝君也不能即刻离场，至少得等到南海一族的宾客离开才行，不然显得不礼貌啊。」
    说罢他又推推简青梧偷笑道，「知道你跟帝君现在情意相通你侬我侬的，可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吧？」
    简青梧：头疼。
    成了上神连待遇也不一样了，像这般重要的场合，简青梧也无需跟着帝君一席了，而是有了单独的安排，但这安排未免有些过分了，居然是临近天帝、储君一席，跟帝君以及五曜星君他们是对着的。
    简青梧吸一口气，这算是在给帝君暗示吗？给他多一点心理准备？
    见简青梧过来，天帝笑得仿佛慈父一般，「来来来，在沉璧身边坐好，靠近点吧，本君都知道啦！」
    帝轲心下虽有疑虑，但并未表现出来，只向她投来两眼目光。
    简青梧本想躲过，心想躲得过一时，躲不过永远，便礼貌的回望他一眼，陌生得仿佛从未见过一般。
    接下来的一切她都听不太清楚，宾客的喧哗，礼乐的开始，新人的交拜和各方亲朋好友的祝福，就像是隔着遥远时空传到她的耳侧。
    不仅是坐她身侧的储君，就连对面的帝轲也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
    「你是……紧张吗？」
    段政颖暗中伸手抓住她的时候，她连手都在发冷颤抖，但还是勉强维持了表情的冷静，「没事，殿下。」
    新人离场，宾客们在宽敞的大殿内开始走动敬酒，这一刻越发接近，简青梧也扶桌起身，她有临阵逃脱的想法，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犹豫，直到看着帝轲要走过来，她停步了。
    后稷只出来一瞬，「停下，转身。」
    然后便消失了。
    简青梧木讷转身，对上最高帝座的陛下，此时储君亦是走到她身侧，「青梧……你别怕。」
    她怕什么，不就是——
    始乱终弃……么。
    还是对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帝君。
    简青梧突然想笑，还有点想哭，连她自己也搞不懂究竟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来迎接接下来这万众瞩目的消息。
    天帝道，「诸神众仙，值此普天同庆的好日子，本君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大家。」
    简青梧现在不想笑了，她只觉得这每个字都像凌迟一样在剜着她，让她牢记此刻的痛苦折磨。
    「吾儿沉璧祓禊成功已在玉虚宫修行，他如今心中已有动力决心完成封神之旅。」
    简青梧睁开眼，看向身侧的段政颖，段政颖的脸上是简简单单的喜悦，「嗯？」
    「等这旅程告终，他将迎娶一直以来都默默予以关心照顾他的青梧上神为妻。」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简青梧自己也被震惊到了，原来这一切还要等到段政颖渡劫成功？那岂不是还有希望。
    储君握着她的手，简青梧道，「是渡劫之后？」
    「是啊，是你非要让我这么说的。」
    简青梧心想：后稷还算你有点良心，至少给了个迂回的余地。
    她脸上的些许欣慰被众人误读，也被帝轲的寒冷目光所扫视，简青梧这才发现帝君不知何时走回了原位，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吓得一下缩回被储君牵着的手，咽了口空气，等她还想再说什么，众位仙家已经簇拥上来对她跟储君提前贺喜，而此刻帝轲已握拳离场，唯有司命一个人不要命的追了上去，「帝君——」
    这在场的神仙有一部分也是听闻过帝君跟青梧上神的事情的，所以她突然被许给了储君的时候也是让人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啊？」
    「帝君走了，看来有情况啊。」
    「什么情况？」
    「不敢问，不敢问。」
    等到宣言结束，简青梧有礼拜别了诸位，马上飞奔出凌霄宝殿去寻帝君的踪影。
    可她刚一跑到连廊上就停住了，就算找到他该怎么解释呢？
    因为鼓励储君渡劫所以才立下契约？
    这样的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但又不能实话实说。
    简青梧放慢脚步靠着柱子思考人生，此时鸣玉也匆匆奔来，「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你就要跟储君殿下成亲了？」
    简青梧自己还想问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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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
    鸣玉晃着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看帝君都给气走了，你一来就坐殿下旁边肯定早就知道了！」
    面对无可奈何的简青梧鸣玉猜测道，「我知道，因为你顺利渡劫了，所以陛下就强迫你去协助殿下对不对？」
    简青梧四处看看，眼神迷茫，「刚刚……刚刚帝君往哪个方向去了？」
    「北方啊，他的中枢神殿，不然还能去哪儿？」
    简青梧就要跟去，鸣玉拉住她，「你现在过去安慰他？你不怕他？」
    「你说他会不会……」
    「会，绝对会！要是我我也会。」
    简青梧眨眨眼睛，「……我还是去一趟跟他说清楚吧。」
    「说什么？说你负了他吗？」
    简青梧捂住她的嘴，「你再大声点，全天庭的人都知道帝君被我抛弃了。」
    鸣玉赶紧闭嘴，简青梧推开她，「那我先过去，你可别跟瑶华宫的人乱说，这流言要是传出去了，死得更惨的会是我。」
    鸣玉赶紧点头。
    中枢神殿。
    司命候在殿外，没能跟得进去，等他看到简青梧这个始作俑者过来，恨不得动手打人，「你怎么回事啊！」
    简青梧蹙眉，憋了很久才憋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我是被逼的！」
    司命根本不信，「谁能逼你？这要是帝尊逼你嫁给储君殿下，你就说你跟帝君有了婚约了嘛！怎么可能还会被逼迫？这这这……这个理由不行，你重新想一个再进去！」
    司命就要拉住往里走的简青梧，谁知此时殿内传来帝轲的声音，「让她进来。」
    简青梧松开司命的拉扯，走了进去，司命替她抹一把冷汗。
    简青梧走到正殿中央站定，谁知帝轲伸手指引，她便立马被吸附到跟前，「……」
    靠这么近她突然什么勇气都不够用了。
    帝轲抬眸，「说。」
    简青梧一言不发，就跟个木头一样站他跟前，帝轲道，「你大概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希望储君尽快消失。」
    简青梧睁大眼睛连连摇头，「……不不不。」
    帝轲正眼看她，看她纠结不出一个字，所有怒意恼火全都显现在脸上，等简青梧发现的时候，明显抖了一下。
    她甚至还想后退，奈何动也动不了。
    「是准备当个哑巴吗。」
    「本座在问你话。」
    她好像不该来，就这样回到碧落星沉府再也不见面让两人的关系淡去反而好一点，她现在来了，别说安慰，连解释也做不了。
    「我……我身上——」
    简青梧揪着心口的衣服，还差一步就将自己的处境说出，但她害怕帝轲真的会大义灭亲，等她说完下一瞬就被押赴落云台。
    不，可能还不止落云台，毕竟后稷会反抗，他现在神魔之力如此强大，说不定不是熬点痛那么简单的事情，而是会有灭顶之灾。
    此时后稷道，「你就老实跟他说，你不爱他了，望他好自为之。」
    简青梧摇头。
    「反正迟早都是要分开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台隍夷夏，集结魔族大军，攻上天庭。」
    简青梧睁大眼睛不再犹豫，「我才是那个被——」
    她再要说话，却无论如何也发不了声了，她知道自己的意识马上要被后稷夺走了，再不说出口就来不及了，「后——」
    帝轲看她欲言又止，眯起视线，「你要说什么。」
    后稷冷冷道，「我不爱你了。」
    帝轲起身俯视她，「你再说一遍。」
    后稷退后一步，「……你、会难受吗？」
    帝轲表情暗沉，显然带着恨意，一字一顿，「你说呢。」
    后稷看向一侧，心想着一开始就不该放简青梧跑来中枢神殿，别说报复帝轲，恐怕会被打压的是他自己。
    这个时候如果露出马脚就功亏一篑了。
    「我没有不爱你……我只是、好像有点在乎储君……」
    「我觉得他渡不了劫都是因为我，我不能就这样对他放手……」
    「所以他得在玉虚宫好好修炼，渡过封神之旅我才能放下心来。」
    后稷咽了下口水，一股脑儿的组织出这番话来。
    帝轲不屑扬唇，「你不要说你还要去玉虚宫陪他。」
    「不不不，我不会去的……我回我的碧落星沉府去。」
    帝轲拉住她，「我允许你走了吗？」
    后稷后颈一凉，身子一轻——完了。
    ☆、胁迫
    离魔尊所言的攻上天庭之日已经过去三天，但后稷还未出现在台隍夷夏，这让蟠龙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在天上遇到了难题。
    好在后稷先前已将九重天上的部署规划全都绘成了图纸交给了他，等了数日不见后稷踪影的蟠龙不再守望，而

 分卷阅读253

    是集结了台隍夷夏的所有魔神，打开结界，一举攻上了天庭，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经历多日的囚禁之后，对背德感已然麻木的后稷终于趁着一点空隙偷溜出紫微宫来到了台隍夷夏，一战归来的蟠龙见她身体虚弱的倒在台隍夷夏的荒草地里也是愣在原地，「你……是后稷还是简青梧？」
    要不是这个人媚眼如丝的看着他他也不会犹豫，后稷握拳咬牙道，「这份羞辱……我定要教他百倍奉还。」
    整理好情绪的后稷站起身道，「魔神大军可是整顿完毕？」
    蟠龙道，「就等你释放出《森罗万象》里的魔兽，我们便可攻破南天门杀他个片甲不留。」
    后稷抬手道，「等等……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蟠龙挑眉，「你说你没事干嘛附身在一个女的身上……还这么洁癖，真是作孽。」
    后稷转身恨道，「滚！」
    沐浴完冷静的后稷还是没有冲动到亲自带兵上战场杀敌泄愤，他安排给蟠龙接下来的计划，「你先带着神兽们连赢三场再说。」
    「等你攻打到若水之滨，再与天界谈判。」
    蟠龙不解，「谈判？」
    「你就跟战神说，九曲黄泉卷在我们手中，如不想三界罹难，就得过目魔尊的信笺。」
    蟠龙道，「原来已经得手了。」
    后稷道，「没错，此一战我有信心，定让天上这帮神仙折腰降服。」
    台隍夷夏出征的魔神与魔兽，完全不是昔日的魔尊可以比拟的。
    即便是简青梧的养母所带的队伍，也仅有三五位强敌，一两只怪物而已，可是此回魔界来势汹汹，虽只有数千人战队，但皆是以一敌百之勇，因此天界从派出七十二星宿，到五曜星君，到战神为止都是战败而归。
    战神才新婚不久，这便披上金装铠甲再度出征，南海长生大帝与中天紫微大帝亲自为他践行。
    他所持有的伏羲八卦剑斩妖除魔不在话下，在他换了神剑第二回出征后，之前三个月的战况终于有所缓和。
    但他亦是每次大战后伤痕累累，看得俪姬心痛难忍。
    凌霄宝殿内今日亦是一片焦头烂额之景。
    直到战神最终一战持平归来，带来信笺一封。
    战神道，「前几次是蟠龙一族领战，臣尚能勉强取胜，但后来那魔尊亲临，神力之强，臣根本无法招架，他于战场上放我一命，让我将此书带回天庭。」
    天帝看了看左右两边的毘沙门天跟紫微大帝。
    帝轲道，「确认是后稷吗？」
    「他蒙着脸，我问过，他回答是的，但是个女子的声音，有些含糊。」
    毘沙门天道，「没想到这个后稷真的卷土重来了，还将军队藏在布好结界的台隍夷夏，将魔兽封印在森罗万象内，让我们天界没有一点点防备。」
    天帝亦是一筹莫展，「这可怎么办啊？要不你俩亲自去一趟？」
    毘沙门天道，「看完此信他还有何话要说，不行臣便带领七武神亲自去会会他。」
    这信上内容还挺简单的，但看得天帝心惊胆战，「什么？！九曲黄泉卷被他偷走了？」
    这下连帝轲也震惊了，「他何时盗走的？」
    天帝茫然，「不知道啊。」
    帝轲道，「帝尊不用担心，稍后本座亲自去一趟黄昏圣殿，信里还写了什么？」
    「后稷说，如若想要保住三界，一、必须交出七武神之命。」
    这点可以理解，毕竟当初就是毘沙门天要了他的命，现在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报复。
    帝轲瞥上一眼毘沙门天，不动声色。
    「二、要天界与魔族联姻——」天帝眼角余光看了下帝轲，「还……指名要紫微大帝。」
    满堂皆惊。
    战神道，「后稷这是想要羞辱帝君！帝君万万不可答应。」
    帝轲抿唇不语，这回反而是毘沙门天看了他一眼，看来大家都逃不过。
    「三……」天帝合上信纸，最终叹一口气，「要本君退位于他。」
    其实后稷的要求还都挺合理，除了帝轲的那条，其余都在大家的意料之内。
    毘沙门天请战道，「帝尊莫恼，那九曲黄泉卷需要龙神螣蛇凤凰三族的神血方能解印，我们还有时间，我这便下凡去收了他。」
    天帝也看向帝轲，「那帝君就赶紧去黄昏圣殿走一趟吧！」
    帝轲颔首。
    取个卷轴等到黄昏的逢魔之时也就可以了，帝轲先去紫微宫的寝殿里找了之前简青梧玩的几颗五彩石，此时门口天兵来报，「帝君，确认青梧上神并未回到碧落星沉府。」
    「问过她门口的仙娥了吗？」
    天兵又道，「仙娥说上神常常不见踪影，已经习惯了。」
    帝轲握紧手里的五彩石狐疑皱眉。
    此刻距离人间的逢魔之时还有片刻，他一人徜徉在汉白玉游廊踱步往西方天庭走去，这会儿战乱在即，沿途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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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神仙散步的影子，唯有司命一人站在他的去路像是在等着谁。
    见帝轲走来，司命做了个揖道，「帝君……是要去黄昏圣殿吗？」
    帝轲走过他身侧，「何事，说罢。」
    司命只是有些关心先前简青梧跟储君的婚事，这事儿尚未解决后稷就带着魔界攻上天庭了，帝轲此时是情场战场两头难顾，司命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小仙觉得青梧上神一定是事出有因才会答应——」
    帝轲此时已经有所了解，所以并不需要司命的慰藉，「此事不必再提。」
    司命还要跟上，帝轲回头道，「在你眼里，青梧是个怎样的人？」
    司命一愣，随即答出心中所想，「自然是个至真至善之人。」
    帝轲笑起。
    司命添一句道，「虽说有些小事方面她性子脾气是不太好，但大方向还是把握得很有分寸的！」
    「那假如有一天……这个大方向她也把握不了了呢？」
    司命抬头看向帝轲的背影，不知他话中何意，「帝君的意思是……」
    「难道——」
    帝轲停下脚步闭上眼道，「如果我没猜错，她便是后稷。」
    此刻万籁俱寂，唯有帝轲的墨发随他身上外泄的神力动荡起来，司命跪下道，「这怎可能？还望帝君明察！」
    帝轲睁开双目，「一切等见到后稷再做分晓吧。」
    眼见着他就要走，司命转个方向仍旧跪着，心急如焚的喊道，「帝君！」
    他声音都有些颤抖，「若真如此……那帝君、帝君您要——」
    他要如何做呢？
    他不说，但司命也猜测到了，「您当真舍得——」
    帝轲背对着此处，五指蜷起握紧，吸一口气道，「……不舍得、又如何。」
    简青梧是他一手提携上来的，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比起当初的后稷来，帝轲对她除了这份栽培的情谊在内，更有一份深入骨髓的爱恋。曾经的朝夕相处，简青梧的一颦一笑也是他不忍割舍的回忆。可纵使他有千万种不舍得，也无法用三界的安定来换取她一人的性命。
    司命还要说什么，但逢魔之时已到，帝轲不再犹豫，化身火凤飞往玉虚宫去拿钥匙。
    拿到钥匙离开的时候，他还多看了一眼正在青石上打坐的储君，脑海中这些凌乱的信息似乎都可以慢慢串联起来。
    《九曲黄泉卷》果真失踪了，帝轲向凌霄宝殿带来了这个坏消息，而毘沙门天也大战归来，他率领的七武神亦身负重伤，身后的军队也伤亡惨重。
    天帝道，「要不要去向南海一族求救？」
    帝轲摆手，「连七武神都战败了，可见后稷此番是强盛不少，南海一族没有必要再多做牺牲。」
    毘沙门天勉强还能站稳，「后稷的确修炼了诸多森罗万象中的禁术，他现下是魔神之身，妖术神法样样精通，甚至连本座的《直符灵动卷》跟帝君的《坤元中宫卷》也信手拈来。」
    帝轲道，「我教他那时，我自己还尚未精通，他更是个半吊子，如今数千年未见，他倒是长进不少。」
    天帝又问，「那后稷究竟是附身到何方神圣的身上，这……这怎么强大这般地步？」
    毘沙门天摇头，「他一身黑衣蒙面，但听声音看身形，应当是个女子。」
    帝轲心中一怔，欲言又止。
    天帝道，「那是……同意联姻？」
    帝轲抬眸，眼神冷到极点，「好啊，那让他来吧。亲自送联姻的新娘过来。」
    毘沙门天赞同，「反正还有两日，我天界亦可布下天罗地网来捉拿他。」
    帝轲道，「你可要好好养伤，将来我还需要你们七武神的力量。」
    天帝欣慰道，「帝君可是已有对策？」
    帝轲道，「如今七武神受伤严重，还无法发挥出八荒名剑阵的全部效力，只得先用联姻拖延时间，等诸神恢复神力，再将后稷彻底铲除。」
    毘沙门天道，「……八荒名剑阵，那是上古时期三皇五帝用来诛杀邪魔的井阵，别说杀他后稷一个，就是十个后稷也难逃一死。」
    天帝道，「看来帝君已经下定决心了。」
    「不管他是本座的徒弟还是谁，只要威胁这三界安危，便只有一死。」
    诸路仙家见帝轲如此杀伐果决，便也放下心来。
    两日后，魔尊如期而至。
    他来如疾风幻影，朱雀载他的车辇飞奔过拦截的天兵天将。白虎吞噬无数空中羽箭，吸纳腹中，震天咆哮。更有青龙盘旋当空，一马当先为他撞开天门。
    红色的宝马香车腾云驾雾，停在中枢神殿，五曜星君拦截在前，各种法术施展，太白真皇君更是怒不可遏，首当其冲，「魔头！还不束手就擒。」
    此时不仅是来自五行的神力冲击着朱雀，更有守护紫微星的三十六天罡神将列阵在前将后稷重重包围，上下腾飞的朱雀发出战栗嘶鸣。
    各路神仙眼睁睁的看着人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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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辇中走出，但除了一名身着霞帔带着红纱遮住面容的女子以外再无一人。
    太白真皇君大声喝道，「你便是后稷！」
    女子稳稳升空在车辇上毫不慌张，「我就说怎么会这般轻易就答应了联姻，原来是摆好了天宫敌阵等着我。」
    太白真皇君不再多虑，千钧一发令下，「擒住！」
    后稷伸手指引，「风蹴魔，阳邪历，讨升化——」她突然以高亢的声调，强硬的语气召唤出，「天丛云剑，现身！」
    带着硝烟弥漫的妖气，天丛云剑横扫不怠，要不是三十六天罡闪身迅疾，怕是难逃一死。回首中枢神殿前方，一片火雾蒸腾，寸草不生。
    震颤的天宫，逆转的气流，让诸仙明白自己和上古之神后稷的差距。
    现在这种情况，五曜星君也只能靠自己的灵闪，险险的躲避攻击，无暇再出招制敌。
    后稷落于神殿前方一手撑地，结界出现，映入诸仙眼帘，「天地！山泽！雷风！水火！八卦相错，五行封印——万物不辞！」
    中天八卦阵的咒语脱口一瞬突袭，将方圆百里围尽，万物都无法挣脱。
    骄傲站起的后稷，目空一切的跨过坍圮的神柱信步走入神殿，语气恣意，「帝轲吾兄，好久不见。」
    中天紫微大帝亦是在高台转身，长身玉立，盛气凌人，「后稷，你还记得本座是你的兄长？」
    后稷无所畏惧，一瞬御风飞上，扯掉遮面红纱，冷笑道，「你可看清我是谁？」
    虽然心中已有预料，但真正得见帝轲仍旧于身后握拳，表情冷冽，「你以为、你附身在她身上来向天界复仇，本座就会心慈手软饶你一命？」
    后稷将天丛云剑召唤回来，抵在自己的背脊，只需帝轲再施力一分，她便能马上血溅当场，「你可以试试。」
    帝轲垂眸，伸手到她胸口，「你戴着女娲石，跟我说试试？」
    但看他一扯下，后稷意识不对，旋身飞离，帝轲迅速逼近，轩辕神剑随召挥出，后稷亦是反应迅猛，天丛云剑随即对上，清脆一声震惊大殿。
    狂乱的风突然从身后逆袭，等到她转身过来，迸射的火光溅开一路，幸好天丛云剑阻挡及时，脸上只是染上了三两点星火而已。
    而此刻挡在她眼前的，便是眼神陷入深渊之地的帝轲。
    这人身着银白外裳，墨泼长发随风扬起，眼神冷酷到底，「……后稷！」
    他并没有松懈，就算认出了来人，也照攻不误，处于力量巅峰的帝轲很快就占了上风，后稷抿唇一一闪避，惊险无比。
    殿内神柱纷纷坍圮，霎时间就被一劈为二。
    本就处于弱势的后稷在后退避让之际，手中的天丛云剑突然半路消失，而对方却由于惯性，轩辕神剑已经贯穿而来。
    剑锋划过风向，发出嘶嘶战栗之音，后稷滑地后退的姿势在减速，而轩辕剑却在加速——
    眼见这闪着锋芒的剑尖就要刺到她的身体之时，应主人一声「归来」的召唤，剑身即刻消失，重新回归帝轲的手中，撒开一道寒光。
    已然恢复理智的帝轲迅速拉过简青梧，距离猝不及防贴近，「……你！」
    后稷推开他，「不要误会，让天丛云剑消失的是简青梧，可不是我。看来她很期待死在你的手上啊！」
    帝轲捏着她的手臂，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出来。」
    「出不来了，」帝轲手中的女娲石绽放光辉，后稷瞥过一眼很是不屑，「就好比一捧清水注入了一捧污水，还要如何区分开呢？」
    「那就说出你的条件。」
    后稷一字一句道，「我要坐稳帝位。」
    帝轲咬着后槽牙道，「你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还想承袭天帝之位？」
    后稷按手在帝轲手臂上，但他没有松开，「所以、你要辅佐我，助我登上帝位。这本不就是你的义务么，帝轲。」
    「你早就失格了后稷！」
    后稷亦是万分动容，「你不帮我救我，反而与陷我入绝境的神仙一派祥和，我失格到底是谁造成的！」
    「本座守护的是三界，不是你的帝座！」
    他突然松手一推，后稷也是惯性后退，满腔恨意的看着他，「好啊，那我就毁了它，在你眼前解封九曲黄泉卷，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这混沌之气吞噬整个三界！」
    「你敢！」
    后稷咬唇，「你可以试试，我若今日回不到台隍夷夏，整个三界都将为我陪葬！」
    帝轲握拳声连连，但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后稷再次靠近，细品他的无可奈何，最终低头执起他的手，再将面纱盖上，旗开得胜道，「走吧，帝君。」
    此时三十六天罡跟五曜星君刚挣开这中天八卦印，还未能及时查看一下神殿内的战况，却想魔尊已凌空飞回朱雀车辇，手边更是牵着一脸忍耐的帝轲，最后在众仙的错愕声中，飞驰远去，消失在五彩石挥出的虹霞天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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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
    帝轲一心想娶的是简青梧，并不是一个被后稷附身的她，也不是现在这个又被尊为魔界之主的人。
    兜兜转转一大圈，他又被掳到了台隍夷夏，但目前的状况可谓是前所未有之糟糕。
    魔界大军耗损过半，再打下去只会跟天界同归于尽，能在此刻抓到帝轲这个人质，算是有了大部分胜算，蟠龙领兵在台隍夷夏恭候到魔尊的朱雀车辇，见她身旁毫发未伤的帝轲惊讶，「魔尊为何对他这般照顾？怎么连点伤痕也不见。」
    后稷道，「那简青梧从中作梗，险些让我命丧中枢神殿。至于他，伤害倒不必，我还得劝他辅助我成为这三界之主呢！」
    帝轲沉默寡言，蟠龙也看不出个真假，「当真能劝服？」
    后稷拉下面纱，气道，「要不你来试试？」
    蟠龙后退一步将道路让开，不再多言。
    要说羞辱帝轲，后稷似乎并未尝到什么报复的快感，反倒是见帝轲这样坐在床幔前，心生出一种赤赧跟羞愤。
    帝轲道，「你是何时附身到她身上的？混元山坍圮之际，她已成神离开了。」
    后稷坐在桌边看着酒盏，「在她五岁遭活埋之际，我就已经突破混元山的屏障附身到她身上了。」
    帝轲的表情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难道在人间种种都是你——」
    后稷拍案，「你胡说什么，那个不是我！」
    忽而意识到自己情绪过头，后稷又自我抚平，侧对帝轲，「我只是附身入她的元神，她身体的感知我一概不晓。」
    帝轲回忆起简青梧之前的异常反应，简直闭眼想死，「从她元神里出来，我还可以考虑留你性命……你简直让我恶心。」
    后稷咬唇，「出不来了，都说了！」
    帝轲忍无可忍，「那你就让她出来与我对话，跟你我多说无益！」
    后稷忍气退出，警告道，「我若死了你知道后果。」
    他随即起身走来，等到帝轲身前之际才闭眼睁开双目，恢复成简青梧的姿态，「……帝君！」
    简青梧缺失的记忆太多，还不知道这三个月究竟发生了多少大事，但看帝轲安然无恙也就放下心来，帝轲见她坐在身旁还不敢触碰，好像起了应激反应，需要先确认她的身份，「青梧？」
    简青梧环绕四周，「这里……怎么像是台隍夷夏？」
    帝轲这才覆上她的手，「对，是台隍夷夏。」
    简青梧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变成魔尊了……我好像有点印象……我还伤了战神跟五曜星君他们……」
    帝轲不语。
    「我……我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了，所以——」她刚要说什么又摇头，「……怎么好像……」
    帝轲道，「怎么了？」
    简青梧摇头，「我不能说话，他都能听到。就是后稷！他在我元神里，在我脑海里，还冒充我的神格跟我对话！」
    帝轲询问道，「他听得到你，你却感受不到他是吗？」
    简青梧点头，「嗯。就是那个……那个战神师兄婚礼后我去中枢神殿找你，我想坦白的，可他控制了我，让我说不出口。」
    简青梧紧张的抓住帝轲的手腕，「后来、后来怎么样了？我没有伤你吧。」
    帝轲表情难看，「后来……不是你了？」
    简青梧道，「不是我……后来一切都很模糊，我记不太清了，连过去了多久都没感觉，再睁开眼就看到我要刺杀你……」
    帝轲跳过那尴尬的一段，「已经过去三个月了青梧。」
    简青梧瘫坐下来。
    飞身上神才一年不到，就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还给三界带来了灭顶之灾，看来这封神之旅的危害，果真名不虚传。
    简青梧懊恼低头，又失望抬眸，「帝君……会杀了我吗？」
    但看帝轲犹豫，简青梧道，「我、我不怕死的！」
    「……我死了两回了，已经、没那么怕了。」
    说是不怕但她缩回的手都在颤抖，想到帝轲会亲自除去她，她更是惶恐不安，怕自己死得太难受，更怕帝轲会于心难忍，良心不安。
    帝轲道，「杀了你也没有用，九曲黄泉卷还在后稷手上。」
    简青梧不解，「那是什么？」
    「那是封印了足以吞噬三界的混沌之气的一本卷轴，被后稷拿走了。」
    简青梧道，「是从那个黄昏圣殿拿的吗？」
    帝轲眯眼，「你知道？你有印象？」
    简青梧摇头，「是司命说我在战神婚礼前日往西方去过，差不多是临近黄昏的时候。」
    帝轲想了想，「……所以后稷是那天去偷的卷轴？」
    「你那天见过什么人？」
    简青梧印象中只见过战神，「就送了个礼，然后就离开战神殿了，后来司命说我一个人匆匆离开的，还以为是去见你。」
    一切查无头绪，帝轲道，「你再想想，有没有看到过一册

 分卷阅读257

    明黄卷轴。」
    简青梧失落摇头。
    帝轲道，「你对刺伤战神都有印象，想来后稷所做之事也不是全无记忆，但你对九曲黄泉卷却一概不知，看来后稷没有将它藏在自己身上。」
    「对了……帝君你怎么跟我来台隍夷夏了？」
    简青梧这才点到正题，帝轲面子上挂不住，清了下嗓子，「就来……找你。」
    简青梧低头看自己诡异的着装愣住，「我这是……要跟谁成亲吗？」
    她突然闪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后稷不是想把我嫁给别人来报复帝君你吧？」
    帝轲按捺住她，「不是别人……是我，是他用九曲黄泉卷跟你的性命威胁我，让我来台隍夷夏。」
    简青梧垂眸，「哦……这后稷真奇怪，一会儿让我答应嫁给储君，一会儿又把我嫁给帝君你……他是不是有毛病。」
    而帝轲也终于明白，「所以那日你在凌霄宝殿答应储君的求亲，是因为后稷要挟了你？」
    「嗯，他跟我说要是我不答应就释放出我身体里的混沌之气，让南海一族将我当场抓获……我还没做好暴露的心理准备就、只能答应了。」
    她说完亦是满心自责，「是我太害怕了……才造成今日的结果。」
    正是因为她发现晚发现后又踌躇，才导致仙魔两界开战，才让这三界生灵涂炭。
    帝轲道，「这几日我暂且守着你，再想想办法。」
    对于守护三界，他早已有了办法，并且成竹在胸。只是对于眼前人的安危而言，他确实没有一个得以保下她的万全之策。
    但看帝轲眉头紧锁，酿成大错的简青梧此刻也无法面对他就要起身离开自省，但帝轲却拉住她，下定决心道，「我们成亲吧。」
    简青梧愣住。
    「既是答应了跟你联姻，都走到这一步了，便拜堂成亲吧。」帝轲起身拾起床边准备好的喜服，「这是给我的？」
    简青梧初来乍到也不太懂，帮他展开比对了下身量，「好像是的。」
    帝轲更衣，简青梧自觉背过身去满心疑惑，问向后稷，「这是你准备的？」
    「是我又如何？」
    「……你太无聊了。」
    后稷嗤之以鼻，「我无聊？那也没他无耻！」
    「什么无耻？」
    「……」后稷突然沉默，简青梧还被蒙在鼓里，压根儿不知道他被困在紫微宫的数日里遭受过什么奇耻大辱，「罢了！」
    简青梧还想追问，帝轲的声音于身后传来，「青梧，可以了。」
    这一声不仅吓走了尚存一丝意念的后稷，也让回过头来的简青梧怦然心动，「帝君。」
    简青梧于内心做着垂死挣扎，最终还是一了百了的摊平了自己看向上空。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为何她的人生起起落落好不容易升到最高还要被摔至地狱呢？
    「我多少岁了？」
    后稷道，「三百多吧。」
    那比起尘世的人类已经很漫长了，对于栖梧山的长寿而言是短了点，还差个一两百年，不过也差不多了。
    「你真的忍心跟我同归于尽吗？」
    后稷道，「我现在不仅有杀你的心，连同帝轲也想一并杀了。」
    简青梧翻了个身，看与她缠绵数日后穿衣的帝轲背影，心想，「为何？」
    后稷：「……」
    「我还以为，我心中所爱也会感染到你。」
    后稷斥道，「我所珍惜的是辰阳后人，你会受到感染吗？你不会，所以我也不会，我们只是感知相通，并非心意相通。」
    简青梧这才反应过来，嗖得坐了起来，帝轲正穿戴整齐，回身问道，「发生何事了？」
    她突然意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看看帝轲又看看自己，「哦没事，我再歇会儿。」
    她一惊一乍，帝轲还以为是后稷，坐回床沿，伸手捏了她下巴左右观察了下。
    确认这个可爱懵懂的表情是简青梧后，帝轲才收手道，「继续睡吧。」
    「你去哪儿？」
    「我不走，不用管我。」
    见帝轲身着红衣离开房间的修长背影，简青梧不禁感慨了一句，「牡丹花下死——」
    「闭嘴，别让我恶心。」
    简青梧气道，「我心里随便想想也不行吗？你烦不烦，不爱听就滚。」
    「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沉睡！」
    简青梧安分下来，摸了下衣物，乖巧的穿好下了床，「我也出去走走。」
    帝轲一个人走在台隍夷夏的一泓水边，眺望着隔水相望亮起万家灯火的人间，而简青梧站在这边的梧桐树下，靠着身侧的灵台，「所以你把帝君掳来有意思吗？」
    后稷道，「便宜了你。」
    简青梧双手捂脸，「谢你在我死前成全了我数百年来的夙愿。」
    后稷道，「我们不会死，死的只会是天界诸仙。」
    「可天界的人

 分卷阅读258

    都死了，你当天帝也没用了。」
    「那你就尽快劝说帝轲归顺我们，这样既能让天界免受劫难，还能保他一命。」
    「你行你上，我都跟他成亲给他献身了好吗？」
    「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简青梧细想一下，「我为什么要帮你？即便我将来继位天帝，那也是你在控制我的思想，我才不要。」
    「我至少可以放你出来感受一下。」
    简青梧扬唇不屑，「感受什么？君临天下吗？我都当过魔尊了，没什么好感受的。」
    简青梧索性开口点化道，「你想想你，就算附在我身上真的成了天帝，那也是个女的，你还要帝君辅佐，还得听他的话，看他的脸色，还不能像储君一样开后宫，就算开了后宫，那帝君也是正宫，他肯定专政又善妒，你能有好日子吗？」
    后稷道，「……你背后有杀气。」
    简青梧转身一抬头，没发现帝轲什么时候竟走得这么近了，吓得呃逆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
    后稷提点她，「你帮不上忙说服帝轲也就罢了，不要帮倒忙。」
    简青梧两手做祈祷状放胸口，「我在……开导后稷呢。」
    帝轲冷眼道，「他已经很后悔了。」
    后稷道，「没错。」
    简青梧被这两人里外夹击只能抿唇一叹，「看来是我拖累了诸位的宏图伟业。」
    后稷对她鄙夷不屑，「你问帝轲，愿不愿意助我重临天界？只要我登上帝位，将来只宠他一人。」
    简青梧咽下了口水道，「帝君……后稷说他想做女帝，不是我想，是他想。」
    「说说你的计划。」
    「杀了七武神。」后稷道。
    简青梧挑眉在内心劝说他道，「那不行！杀了毘沙门天……帝君就一手遮天了！」
    帝轲看简青梧表情奇怪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打架，「你们在商议什么？」
    简青梧见他坐下反而往另一边挪动了下，帝轲按住她的肩膀微怒，「我是让你跟他谈判，不是让你被他策反的。」
    简青梧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是我在好心劝他，真的！」
    后稷道，「跟他说杀了七武神，再让天帝禅位，我可以饶他不死。」
    简青梧内心组织下语言，「他说他要杀了七武神，再让天帝禅位。」
    后稷道，「你怕他什么？他人都在此处，只要你不从中捣乱，绝非我的对手。」
    帝轲道，「你不是在劝他吗？劝了这么久就是这个结果？」
    简青梧听着分外凌乱，两边衣袖一甩，「你们自己说，别让我传话！」
    后稷道，「你起身，别靠着这么近！站远一点。」
    简青梧听从站起，帝轲见她挪步皱眉，「后稷？」
    后稷看距离保持得差不多了便道，「我的要求不会变，你若做不到，我也不必留你了。」
    帝轲起身，身高优势气场压迫，简青梧有后退趋势，后稷恨道，「你怂什么？」
    简青梧内心道，「他生气了，挨打的是我。」
    「我没有耐心给你耗下去了，都三天了，你莫不是在拖延时间吧帝轲。」
    帝轲垂眸，「我这是在拖延你活命的时间，你要好自为之啊。」
    后稷恨不得跳起来与他对峙，「你——」
    「把九曲黄泉卷交出来，不然储君也是在我手上，你要想清楚。」
    「……」
    「你一定要夺回帝位，我倒可以帮你铲除储君，你觉得呢？」
    「你——」后稷怒意顿生，隔空取来与日争辉剑，她此刻表情冷峻，眼神坚毅，泛着红光，可怕至极，「找死！」
    帝轲睁眼一瞬，弑神剑光已经劈来，落叶纷飞而起，又碎裂一地。
    简青梧仿佛成魔，与日争辉剑对穿墙壁，旋身转过的帝轲反腿一击，简青梧抽出的剑掀翻宫殿一侧，抬肘对上，滴水不漏。
    剑身瞬间逼近，帝轲仰头，几乎平直身体，撑地扫堂，踏穿石板，大喊一声，希望将她唤回，「简青梧！」
    可她重复的只有一句话，那便是——
    「去死。」
    本该是闪躲得及时的帝轲此刻却无所避忌，猛然出手，合掌，拿下挥砍的与日争辉剑。
    他若一味躲避，只会被她刺伤，所以选择反击。
    神力的对抗传达过来，深厚的力道互不相让，双手紧握的姿势几乎让简青梧的指甲对戳进自己的皮肤，可是再强的力量也无法深入一步，就在她动摇的须臾，帝轲猛地控住剑道偏转，不顾鲜血的逆流，倒推的强力挥开失控的简青梧。
    才反应过来失去优势的后稷偏转后退，翻空抵在墙上，睁眼面对已经站稳的帝轲，他正侧展挥开与日争辉剑，一脸桀骜与冷漠，「后稷。」
    后稷手中已无与日争辉剑，但眼中光芒不曾消失，依旧执迷不悟。
    帝轲反攻的第一剑已经破土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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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青梧迎头翻越，高空跨过，避开的时间差，侧身秉持的剑道顺势推展，撑地后空数度腾跃，一剑一避，天衣无缝。
    再一剑披荆斩棘，侧身半仰躲避，简青梧出其不意，从下往上，一拳的神力将他手里的神剑凌厉击飞，灵闪到帝轲身后的简青梧终于落地举手，与日争辉剑重回简青梧之手。
    她似乎被这股力量所催化，激发了她体内无限潜能，眼神熠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剑阵
    弑神之力大肆屠杀，低空的沙石滚走，高处的烟雾蒸腾，在这一片硝烟弥漫之下，与日争辉剑带着必杀无疑的力量挥斩过来，帝轲翻越闪躲，险险的只是被劈断了一截头发。
    但是快速追杀的简青梧不会留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事到如今应该抛弃所有的执念，面对死亡的威胁才是。
    她这样可怕，可怕到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帝轲不再与她缠斗，原地站定，忽而秋风狂扫落叶，后稷一剑刺空，再看帝轲已然不见，「还逃，看你能逃去哪里！」
    整个台隍夷夏已经乱成一团，后稷与帝轲的对抗导致神宫动荡，魔神逃窜。
    等他升空后稷才反应过来七武神已经降临在这座一片狼藉的宫殿之上。
    一道方圆十里强有力的中天八卦印不仅封住了她，更是将整座台隍夷夏控制在结界内，后稷不屑道，「区区封印还想束缚我！」
    毘沙门天出袖的天神之锁立即将他缠住，七武神并未去管那些叫嚣犯上的魔神，主要面对的还是后稷，也就是这场战役的始作俑者。
    与此同时，帝轲也站位成功，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道，「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后稷。」
    看来他一早就有所准备，这让后稷感到一丝寒心。
    她想要动弹，但这天神之锁却愈发勒紧她的喉咙，挣脱这股神力他需要时间，可帝轲已经不紧不慢的伸手召唤，冷道，「你曾经的一切都是本座赋予的，甚至连神格也是本座辅助你修成的。如今你堕入魔道，还不知悔悟，妄想摧毁三界，本座便有这个权力将不够资格的你回收。」
    此时龙泉、泰阿、工布、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伴随着咒语的出发，四个角落，八个方位竖起八荒名剑，形成牢不可破的结界，困住台隍夷夏所有生灵。
    「居然是……八荒名剑阵。」
    后稷仰头无畏，「你要收回我的一切？真是可笑，你现在收回的是这个女人的一切，是简青梧的一切！包括她的性命！」
    「就这样把我困死，简青梧也将遭受灭顶之灾。她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不再有！跟我一样化为虚无。」
    天就快亮了，此时台隍夷夏却因为神力的溢出金光闪烁，刺痛人眼。
    毘沙门天道，「多说无益，受死吧！」
    「想要她就此灭亡的话，就动手吧！」
    不能听信谗言，更不能受他威胁，虽然这样，但帝轲心底仍有一股力量在排斥自己的行为，被怒意呛住的咽喉，逐渐困难的呼吸——
    「日月五行！天地八荒！神魔之井——开启！」
    八荒名剑形成井字形，绽放冲天光芒，不仅将整座台隍夷夏照得灿烂辉煌，更是直冲云顶天宫，震颤到九重天上的神仙。除了后稷以外，其他被困的魔神都开始发出绝望嘶吼。
    剑阵中的花木像是有了意念一样自燃起来，随着火势的凶猛，后稷召唤出《森罗万象》中的各大魔兽，但这些畜生也是临危错乱，互相踩踏，试图冲破结界，但结果只是头破血流。
    八荒名剑形成的结界将外界一切隔离，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将其突破。神阵内壁仿佛电流迂回，发出呲呲响声，极为恐怖。
    方圆数十里的神阵一旦落成，草木全部枯萎，再无生机。
    八位神明站于八个方位全力注入神力，促使神阵之力反复压制，第一道最强神印笼罩下来，就传来后稷的嘶吼声。
    这落下的第一道阵法几乎将她神魂分离，乃至整个天界亦为之一震，神柱石块纷纷坠下，众仙连站都无法站稳。
    天兵天将在南天门眺望人间，天帝亦是深绞眉头，「看来已经开始了。」
    更有擅离职守的天界众仙御风远观，这八荒名剑阵乃是千年难得动用的神之判决。
    倒悬的昆仑镜映出台隍夷夏的惨烈一幕，司命一把拉住发现后稷真身欲要前往的青雀，「你进不了神阵的，你只会死！」
    可青雀几乎跪倒哭泣道，「……那是青梧啊！」
    司命也是要掐破掌心，「帝君好不容易做下决定，绝不能为了一人安危而倾覆三界所有生灵。」
    「可是青梧有什么错！让她封神的是帝君！现在……还要亲手杀了她……他怎么这么狠心……」青雀哭得肝肠寸断，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困难，「青梧……青梧……」
    紧接着第二道神印落下之际，妄想逃走的简青梧只要挪动一步，天神锁链就将她囚紧，让她仰头看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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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天罡地煞之力逼近自己，然而看着自己至爱无法躲避的恐惧面容，帝轲却没有一丝动容。
    她仿佛将毕生的气力都用在了嘶吼上，等到阵法过后，如同死灰一样躺在了地上。
    她的神格若隐若现，而她躯体的意志所剩无几。
    「究竟还有几道？为什么不停下来！」鸣玉也揪心道。
    既然帝轲跟七武神没有收手的意思，那就代表着后稷还没有死。
    战神亦是触目惊心的在云层远观，「帝君是要摧毁她的神格，只有两道是不行的。」
    话音刚落，神阵再次降临。
    但是简青梧已经不行了。
    她能够深刻感觉到生命的流失，现在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但是神格不能突破出去，否则真的会被完全毁灭。
    「一定——要让你先死！！！」简青梧狂吼一声，囚住她的锁链被她的神力挣断，后稷亦是躲在她体内没有现身，「放弃吧！你我同生共死！」
    神阵再次结成，当无数道光芒闪现的时候，简青梧的内心唯有恐惧。
    后稷冷笑道，「把你的神格释放出来吧，反正都得死。」
    「要不然你跪地哀求吧，说不定他会看你可怜收手。只要他一个收手，我们就还有机会冲出去。」
    当第三道神阵落成，地面都深陷了数尺，形成巨大的圆坑，南天门也被夷为平地，众神纷纷赶来，其中包括玉虚宫的段政颖。
    他几乎立马化身龙神，全力以赴去冲撞结界，毘沙门天怒不可遏道，「你疯了吗！」
    本以为成为尸体的后稷此刻却动了一下，而帝轲也是瞬间感应到，在她的强大神力迅速突破封印的前一秒。
    「……还不死！」帝轲一手掌控剑阵，一手将企图破壁的储君打回人形，并立即将他捆缚到了神剑之上，果不其然，后稷的力量在最终一刻停止。
    帝轲眼神暗沉，口吻如冰，「妄想突破结界的话，你的神力只会先杀了这个人，后稷。」
    「帝君！」众仙纷纷提醒他，「那是储君殿下啊……」
    储君又如何，他连至爱都牺牲了只为守护这三界安宁，而这群相安无事的神仙却还在指手画脚。
    天帝道，「吾儿……吾儿沉璧有什么错啊……」
    毘沙门天也恢复冷静道，「只要后稷不反抗，殿下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简青梧的神格已经扩大身形，显现了出来，将她的躯体包围在内。而面色苍白的弱小躯体，此刻正抬头看着上方囚禁的段政颖。
    但她不敢再去看帝轲，连一眼也不敢，后稷的声音已经突破她的身躯，说给她也道给帝轲听，「你没有告诉帝轲你已经有孕了吗？」
    简青梧五指陷入地面，无动于衷，「……我听不懂。」
    未等帝轲反应过来，反倒是受剑阵影响的储君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他带着绝望看向倔强到底的简青梧，更是带着满腔恨意瞪着高高在上的八位神明。
    帝轲开口道，「……有没有。」
    简青梧摇头。
    「好。你说没有便没有。」
    七武神看向帝轲，帝轲几乎闭上眼睛筑成第四道神阵，即将落下，周身一切都已不复存在，但是简青梧的神格却伸出双臂将这道绝杀的神力抵御。与此同时，穿地而出的无数藤蔓直指神阵，巨大的碰撞之后，神阵依旧缓缓落下，简青梧仰头痛呼，无法承受，而神格也无力抵抗，撞上结界，强忍着自己破壁的冲动。
    如果反抗过头了，献祭的储君就会死，神力也会反噬到八位神明身上，这包括帝轲。
    当神格剧烈挣扎时，原本美丽的面孔也被痛楚扭曲，发出不知是男声还是女声的怒号，整个结界因为动荡的声波而变形，七武神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之际，帝轲亲自再注入一股神力，以维持整个八荒名剑阵的平衡。
    而被这股强大气流所震慑的储君，已在力量的交错中陷入半清醒半昏迷状态。
    巨大的神格不断的咆哮发威，甚至动摇结界内壁，但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
    升空的日光仿佛烈火一般燃烧着她，触目惊心的神之判决，让在场的诸仙唏嘘不已。
    滚烫的气流游走，黑发任凭撩动，满目疮痍的身躯像是放弃抵抗一样，垂丧下来。
    火海燎原，帝轲眼中唯有那抹身着嫁衣的红色影子。无形的力量锁着她，神力的光辉挡住了她晦暗的表情。
    「……青梧。」这是司命的声音。
    「青梧！」这是青雀跟鸣玉的痛呼，她都听到了。
    虽然天元之火燃烧得这么热烈，但是血流好像冰封一样，让人无法动弹。
    简青梧倒在八荒名剑阵法之中，膨胀的火焰就快将她吞噬，睁开双眼，高空中帝轲一双眼眸倒映着周围的烈火，也映衬着自己迷茫的神色。
    她不想反抗了，只想再最后看一眼伤心欲绝的帝轲。
    他咬着后槽牙将所有不甘不愿不忍不得控的情绪咽在喉咙里，反复吞咽，反复尝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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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格的嘶鸣在变小，力量在减弱，简青梧已然失去了所有气力，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出死亡的怀抱，恢复原本该有的死状。
    强劲的长风从莫名的远方吹来，吹散光芒，吹来浓云，而在神阵中央慢慢抬头的灵魂，再次睁眼的瞬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挣脱他人之躯的束缚，而后一柄神剑随之坍塌！
    一片哗然！
    帝轲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怒吼一声，「乘雾！」
    而早就准备待战的战神亦不负使命将手中的伏羲八卦剑射向那个已经蹿出简青梧身躯企图逃亡的灵魂，他尚走出神阵不到两步，就被射杀在神力之下，顿时溃不成军，化为烟雾消散，「……帝、轲！」
    倒下的神剑所燃起的天元之火引爆开来，七武神退后一步，看向阵法中央奄奄一息的简青梧。
    帝轲几乎是全力收束神力，不顾被阵法反噬与灼伤，瞬身到那片燎原之火内，「青梧！」
    帝轲扶起她，试图帮她收回神格，可待他伸手之际神格也化为了烟雾，让他眼睁睁的抓了个空，「……不可能。」
    他早就暗中使力，削弱了一柄神剑的威力，让后稷发现以为可以逃出生天，没想到他却硬扛了这么久，生生把简青梧拖垮至死。
    毘沙门天亦扶起储君殿下，给他灌输神力让他清醒过来。
    天元之火彻底弥散开，除了帝轲的神力守护范围，向着阵法往外蔓延，爬上神剑，烧光整个台隍夷夏。
    猛地上窜的火焰吞噬了她神格的灰烬，也像是把她身躯的最后一根骨头烧尽，简青梧再度吐血。
    那只熟悉的手，扣完她手腕脉象之后，慢慢蜷起手指，喉结滚动，一切感情难以启齿。而那张一直蹙眉不悦的脸，对比简青梧露出一点欣慰的神态，他却转为莫大的悲哀。
    毘沙门天见储君终于醒来也放下心，看向那火光中的身影哀沉道，「八荒名剑阵一重杀人身，二重毁仙元，三重削神格……她挨了四道，没可能了。节哀吧，帝轲。」
    可帝轲还是不顾一切的拿着女娲石往她身上靠，按紧了这块泛着荧光的石头在她胸口试图拯救她挽留她。
    简青梧被折磨的一干二净，连开口的力气也没了。朦胧的视线看到帝轲嘴角的鲜血，还有他摇摇欲坠的泪水。
    她想安慰他，想跟他说没关系，这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她所有的一生，能遇到帝轲已然无悔。无论重来多少次，她亦会一步步的走出栖梧山，从台隍夷夏走向天宫，走入他的中枢神殿，走到他跟前。
    大限将至，简青梧再也支撑不了一秒，终于阖上双眼，被握着的手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垂下，垂落在身侧，再也没有任何脉搏和心跳。
    痴呆的帝轲看着眼前台隍夷夏的万丈火焰，在这一片噼里啪啦的焚烧声中，他的嗓音干涩而沉闷，「……青梧？」
    简青梧死了，即便是女娲石也温暖不了她了。
    逐渐地，那一具冷却成冰的身躯散发出剔透的光芒，再眨眼已幻化为火焰般的红色，一点一点的穿过指缝，往上升华，帝轲猛然抓住一点，「青梧！」
    顺应八荒名剑阵的法力，她的神格、仙元、人身，都将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一点点散开的红黄萤火，升腾往上，随着帝轲的仰视，消失在台隍夷夏的烈焰中，不留下任何痕迹。
    周身的恸哭不过是离别该有的场景，段政颖站起身来，隔着火光看她身着嫁衣倒在杀人凶手的怀里，最后散成荧光消逝，连句告别的话也没有，这颗心在急速变冷变空，六识感官也都在消失，最终他一步尚未迈开一口血先喷薄而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殿下！」
    「沉璧！！！」
    封神之旅，就此渡过。
    ☆、重生
    六个月后。
    魔尊除去了，三界太平了。云顶天空亦修复完善，储君殿下也在那一役中渡过了封神之旅，成为万众瞩目的神明了。
    天宫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庆祝的宫灯千羽，将这永昼点缀得更加璀璨。
    全天庭的人都在为封神的储君庆贺，天帝更是昭告三界再过一百年便将帝位承袭给储君，此等大事只有紫微大帝一人照常缺席。
    他已在紫微宫中待了许久从未出去过，也不许任何外人进入，哪怕是战神甚至他的猫也不行，他将简青梧化成的种子种在他曾经告白的姻缘梧桐树旁，希望能为她的成长遮风挡雨。
    在诸仙都以为帝君因击杀后稷消耗太多跟痛失所爱无法自拔的时候，他其实每日也都心平气和的走了过来，像是回归至遇到简青梧之前的日子，只是暂时不去打理天宫朝政罢了。
    终于种子发芽了，长出一颗小绿苗来，给她洒水的帝轲弯腰抚摸着它的叶子，这叶子好似有灵性一般躲了一下，像是怕痒。
    帝轲也不再逗她，拿了种花种树的书来看，再多积累些知识来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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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神带着俪姬拜别了他，前往栖梧山归隐，青雀也请求了一道前往。
    等到种子终于长成一棵跟帝轲差不多高的小树时，帝轲才应允了司命的造访。
    司命也不多说什么节哀顺变的话，只跟他讲讲如今外界的状况，听闻龙族的两位小辈宝璐跟锦麟也渡完情劫归来，要来天宫任职，辅佐下一任即将继位的天帝陛下。
    还有战神跟俪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儿，小名叫荷衣，每日都在栖梧山的密林里骑着驯鹿玩耍。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说者无意，闻者有心，都像在往帝轲的心上扎刀。
    帝轲道，「退下吧。」
    司命不再多说，起身做了个揖离开。
    等他出来，五曜星君还在外等着，「帝君如何？」
    司命道，「他就一直坐在寝殿中，还坐得端端正正的，气场也在，完全没垮。」
    这是帝轲与生俱来的教养跟姿态，估计没什么能揣度的。
    「那……那有没有把栖梧山族人给青梧上神立碑的事情告诉他啊？」
    司命摆手，「那我怎么敢？我都不敢提简青梧三个字。」
    「那你说了些什么？」
    司命如实告知，荧惑真皇君道，「司命你是储君殿下那里派来的吧？怎么能跟帝君说龙族的事情呢？帝君可恨透龙族了，你没看当年殿下凡身逝去渡劫成功后他恨不得送他一起陪青梧上路的表情吗？」
    太白真皇君道，「要怪储君殿下吗？只能怪那后稷为了保护辰阳后人居然选择附身在了青梧上神身上。」
    司命摆摆手，「算了算了，走远点吵吧，不然被帝君听到不好。」
    日月如梭，岁月如流，不知不觉十多年已过，帝轲昔日埋下的种子，已长成跟身边姻缘梧桐树差不多亭亭如盖的存在了。
    这树上没洒水还会闪着光点，晶莹剔透的光圈轻盈落在帝轲的指尖，让他猛然察觉这是凝聚而来的元神碎片跟回忆。
    原来简青梧没有骗他，这确实是他们族里最优秀的一个传承，居然可以换代重生。
    帝轲绕着树走了两圈，抚摸着树干，再仰头看她的枝繁叶茂，轻声唤道，「青梧？」
    树叶沙沙的无风拂动两声，像是回应他一般，帝轲差点喜极而泣，「青梧，是我。」
    凝聚而来的光点越来越多，这散落三界各地的的魂魄跟记忆全都在往云顶天宫的紫微宫飘，有些心细的仙家走在白桥上也发现了，「这……是什么？」
    又过数日，梧桐树掉下了一片叶子，落在帝轲头上，帝轲想要安回去的动作逗笑了这树中元神，「……送给你了，帝君。」
    帝轲一顿。
    树叶又沙沙窜动，清脆悦耳，「青梧？」
    他莫不是出现了幻觉，刚刚好像听到了简青梧的声音。
    但他再多喊几声，却连树叶声也回应不了了。
    司命今日又来，因为听紫微宫的芝兰说帝君有时会对着一棵树喊青梧的名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话一样，她担心帝轲许久不与外界往来，身心健康出了问题。
    司命来时帝轲正在书房翻阅古籍，他认真阅读的样子看起来一点毛病也没有。
    司命纳闷道，「帝君近日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了？要不小仙把您几个徒弟叫来陪陪您。」
    帝轲抬眸继而垂下，「不需要。」
    「那您也不能对着一棵树说话啊！这、这您府上的人都很担心您，怕您一个人过了十来年太寂寞了。」
    帝轲无语，但不解释，「不用你们操心，本座一切相安无事。」
    「那我陪帝君出去走走吧，就在这院子里，我陪您说说话！」
    帝轲算了下时辰也差不多该去浇水了，便起身道，「走吧。」
    司命一入院子问道，「帝君您是给这棵树浇水？可这树都被您封印了万年长青不用浇水的呀！」
    司命再一回头，帝轲已不在他身后，找了一圈发现帝轲站在那树的旁边像是寻着什么，「帝——」
    司命话尚未喊出，反倒是帝轲率先唤了声，「青梧？！」
    司命不可思议的看着帝轲连喊了几声「青梧」，不禁头疼道，「真的……真的傻了？」
    就在这时，从那颗姻缘梧桐树后蹦出个小孩子来。她一开始躲在树后头，发现了正在寻她的帝君，还绕着树干走，不给他发现，直到被司命察觉，她才眨了下眼睛一下蹦出抱住了帝轲，「我在这！」
    帝轲也一愣，回头发现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女孩子抱着他的腿，「……？」
    简青梧歪着脑袋瞪大眼睛看他道，「帝君？」
    司命更是无法置信，「帝君您、您从哪儿弄来这么个——」
    简青梧松手叉腰道，「虽然身体变小，但记忆智商还在！我就是换代重生的简青梧。」
    司命眯眼，帝轲更是惊喜交加将她抱起，「怎么这么小？树都那么大了。」
    简青梧坐在他胳膊上，「那是因为我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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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回忆聚得太快了，身体还没长成就重生成功了，都是帝君的功劳！」
    帝轲还是人生头一回种树，没想到会这么迅速有效，简青梧亦夸奖他道，「帝君好厉害呀！」
    帝轲终于展露笑颜，「是你以前教得好。」
    「嗯！要花精力跟爱意，我就能重生啦！」
    司命看得一愣一愣，「这这这怎么回事啊？」
    帝轲抱她过去，简青梧捏了下司命的脸，「我是青梧呀！你认不出啦？」
    司命摇摇头，「有点像但又不像，什么叫重生？」
    「就是我死了，变成种子了，然后帝君又把我种活啦！」
    司命惊叹，「……还有此事？！……神！当真是神！」
    帝轲道，「青梧愿为三界牺牲自己，想来苍天也会成全她重生的遗愿的。」
    帝轲又道，「现在青梧还小，此事你要保密，等她长大成人了本座再带她走出紫微宫。」
    司命眨了眨眼睛，心想帝君这是要把媳妇儿养成？
    哎刺激刺激。
    这下简青梧却不同意了，「我都不能出紫微宫吗？」
    「我陪你，我一直在此地，不曾离开。」
    简青梧闷闷不乐，「我现在这么小什么也做不了，紫微宫不好玩儿。」
    帝轲抿唇，司命给他解释道，「你现在还小，外头坏人多！」
    「而且你现在跟着帝君出去，外面的人会怀疑你是帝君的私生子。」
    简青梧摇头不接受，抱住帝轲的脖子，「我才不是帝君的私生子，我都跟他在台隍夷夏成过亲啦！」
    帝轲一笑。
    司命单手上下展示一番，「但你现在就是个孩子啊！」
    「我不是孩子，虽然是小小的身体，但我思想是大人的！」简青梧再次强调。
    司命语重心长点头，「你就这么高，你出去说你是个大人，看人家不笑话你是天山童姥。」
    简青梧气不过，「那我还是变回一棵树继续慢慢长大好了，反正也走不出去。」
    帝轲不忍，「别。」
    简青梧的眼睛又大又圆又可爱，帝轲还是头一回见她小时候的模样，不由得看愣了，然后被简青梧偷亲了下，「！」
    司命想，这孩子长大不得了。
    简青梧道，「放我下来，我要出去玩，我要去找战神的猫玩！」
    帝轲道，「还不是小孩子？」
    被放下来的简青梧马上一溜小跑就奔出去了，紫微宫的天兵也没来得及拦下，愣住，「怎么……是个孩子？」
    司命赶紧追了出去，帝轲亦是灵闪超越，最终在外头将她后颈的衣服一提起，提到半空中，「说了不准跑，还跑。」
    简青梧马上哇哇大哭，帝轲突然意识到对孩子不能凶，马上将她放下，给她抚平衣服，但看她光抹眼睛没掉眼泪就知道她在弄虚作假，「你——」
    简青梧停下来，偷偷从指缝中观察他，「你生气啦？」
    帝轲摇头，将她抱住，「不气……你能回来，我感恩还来不及，气什么。」
    简青梧看他又有几绺头发披到了胸前，好看得忍不住上手摸了两下，这样温柔且散发着慈爱光辉的帝君实在是太少见了，让简青梧爱不释手。
    就在这时，有仙人路过这边的长廊，他们一见帝轲走出紫微宫是惊讶，二见帝轲还蹲下身带着一个孩子更是惊上加惊，「帝君……这——」
    简青梧马上埋头到帝轲肩膀，随即被他抱起，挡住面容。
    当帝轲站直时气场也恢复以往的强大可怕，众仙皆是道了一声问候便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将简青梧抱回紫微宫，帝轲找了收藏已久的女娲石给她重新戴上，「等你再长大些，我再带你出去走动。」
    简青梧委屈道，「那我变回梧桐树好了，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帝轲拉住她，「别走，听话好不好。」
    简青梧抬头，「那我就跟在你身边也不行吗？就去去中枢神殿，还有蕊宫那里。」
    「中枢神殿暂交太白真皇君打理了，蕊宫的青雀也早就离开去栖梧山了。」
    简青梧唏嘘，「走了啊……」
    「不过你若是想要去栖梧山的话，我可以陪你一道。」
    简青梧开心道，「真的吗？我在密林里有个小竹屋！我们可以住那儿。」
    帝轲笑起，「走，整理一下东西就去。」
    ☆、流水
    简青梧在栖梧山的成长比紫微宫更快，早上看着她跑去林子玩，回来就长高了不少，帝轲惊讶道，「难道是这里的生灵之气更甚些？」
    简青梧道，「所以我以前才让你把我的种子送回故土的呀！没想到帝君一个人偷偷埋在了紫微宫。」
    帝轲从竹楼上走下道，「还不是怕你在凡间会遭受日晒雨淋，而且这儿树木这么多，一不小心又找不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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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得到找得到！我不乱跑，不让帝君担心。」
    帝轲道，「还好你是根木头，需要在地上生根，这要是只鸟，我可能都抓不住你，一提裙子跑得比谁都快。」
    给简青梧擦拭额头灰尘的时候，帝轲突然回忆起了，「你当年送我木剑的时候差不多也这么高。」
    简青梧掰着手指道，「大概也就是五六七八岁吧……」
    帝轲被她逗笑，「你当真是小小的身体，成人的智商吗？」
    简青梧叉腰道，「真的是！昨天我还偷看你洗澡了呢！」
    帝轲一口气吸不上来，「这不是成人应该做的事情。下不为例。」
    简青梧撇嘴，「我要吃南枣核桃糕！」
    「吃太多会蛀牙。」
    简青梧又道，「我要睡了，不跟你说话了。」
    帝轲拉住她，「洗漱干净再睡。」
    简青梧好不容易变小了，想做些小孩子的任□□情，没想到还要活在帝轲的教育之下，每日听他的谆谆教导，「……还不如变棵树简单。」
    夜里趁帝轲睡了，她又偷偷跑出来唤了一只驯鹿奔去了密林。
    这林子在外人看来恐怖，但对她早就熟稔，跑着跑着就听到另一头驯鹿的声音，简青梧还以为是帝轲来寻她，吓得勒转掉头往回去的路上赶，结果没遇上帝轲，遇到了一个跟她身量差不多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湖蓝色衣裳，跟她绕着转，「你是谁？谁允许你来我的地盘的？」
    简青梧挺起身子道，「我在这林子转悠的时候你还不懂在哪儿呢！」
    「好嚣张的口气，除了我娘亲都没人敢这么凶我！连我爹都不行！」
    简青梧不解，「你娘是谁啊？说出来听听。」
    「我娘可是南海长生大帝的曾孙女，我爹以前还是天上的战神！救过天上很多神仙的！」
    简青梧一展笑颜，「我认识你爹娘呢！我叫……怀音，你呢？」
    小姑娘讶异，「我叫荷衣，不过你要尊称我为淑姬。」
    「好的荷衣！」
    「不行，荷衣只有我爹娘才能叫，你得叫我淑姬！」
    简青梧对她做了个鬼脸，才不理她。
    荷衣马上追上来，简青梧也驾着驯鹿奔驰，两个人你追我赶的，最终还是简青梧先奔出了林子举手道，「我赢啦！」
    荷衣不服气道，「你……你那头鹿比我大！」
    简青梧也不再耀武扬威，「那明晚我们再来比！」
    「比就比！你等着瞧。」
    等荷衣离开，简青梧再走回林子时，帝轲已站在不远处，「又偷跑出来？」
    简青梧连忙翻身下来，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开心道，「我遇到战神师兄的女儿了！她叫荷衣。」
    帝轲眼中本有喜悦，但又有一丝不着痕迹的遗憾，「是么。」
    简青梧看不出来，「你怎么啦？」
    眼前的简青梧还这么小，他什么也说不出口，「没事，回去。」
    白日里睡得昏天黑地，一到晚上简青梧就浑身来劲儿，这回她还没走出房间就被帝轲抓了个正着，「去哪里？」
    简青梧双手做祈祷状放胸口，「帝君怎么还没睡，很晚了呀！」
    「你也知道很晚了，那还不回去好好睡觉，正值长身体的时候，作息怎能日夜颠倒。」
    简青梧被他拉着手往屋内走，无论是撒娇撒泼对他都无济于事，「帝君……我跟荷衣约好了，今晚要跟她一起畅游密林的！」
    帝轲道，「你跟她每回都弄得灰头土脸回来，我看乘雾跟俪姬应该也没少打她。」
    简青梧委屈道，「就最后一次，我跟她见面说一下，以后不再晚上约会了好吗？」
    帝轲一转身，简青梧就弱气可怜的望着他，看得他浑身不适，「你——」
    见他好像妥协了，简青梧马上撒手离开，撺掇得比兔子还快，可一下竹楼她就愣住了，不仅是骑着驯鹿的荷衣等着她，还有一个眼泪汪汪许久不见的青雀。
    「……青雀？」
    待到简青梧喊出这声名字，青雀才情难自控的跑上来一把将她抱起，矮小的简青梧被她吊着难受，更别说还埋在她的胸怀中差点没透过气，「……唔。」
    「我就知道你没死……青梧……青梧。」
    青雀好不容易放下她，此刻帝轲也走了出来，「……帝君？」
    一旁的荷衣道，「青雀姐姐说她认得你，我就把她带来找你了。」
    简青梧回头看着帝轲，帝轲道，「去吧，早点回来。」
    得到他的应允，简青梧马上载着青雀离开。
    在栖梧山玩了一两年，简青梧就要告别回紫微宫去了，荷衣跟青雀还亲自来给她践行。
    她只跟简青梧在夜里玩耍，也没仔细瞧过帝轲，如今正眼看了还有些害怕，问道，「那是你爹吗？」
    简青梧连连摇头，「不是……那是——那个人以后你跟你爹娘去天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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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就能见到他了。」
    荷衣点点头，「对了，我问了我爹娘好多回，他们说没听过一个叫怀音的，但青雀姐姐却认识你，你是不是骗了我什么？」
    帝轲瞥眼，青雀无奈，简青梧望天，「哦，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
    等到朱雀车辇奔离栖梧山，帝轲才开口道，「小小年纪还学会撒谎了。」
    「可帝君说要掩人耳目我才用了以前的名字的。」
    「还学会推卸责任了。」
    简青梧气恼自己又是挨训，「对了帝君，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等你再长高一寸的时候。」
    简青梧明白了，「那我一定会多吃点快快长大的。」
    帝轲道，「不急，欲速则不达。」
    简青梧天真道，「可我想快点长大，不然这么小什么也做不了！」
    帝轲恍然大悟，「说起来重生的你还不会任何法术，一切还得从头学起。否则长大了一点本事都没有，若是离开我身边，如何自保？」
    简青梧不悦道，「帝君这话说得跟我爹一样……我不爱听。」她撑着下颚看向车辇外的风景，「我不想修炼，不想登仙修神了，就这样也能活四五百年，寿终正寝，那已经很好了！」
    帝轲陷入沉思，「真的不修炼？」
    车辇已到紫微宫，简青梧跌跌撞撞自己走了下去，还差点儿没站稳，好在帝轲扶了她一把，「怎能不修炼呢？」
    「可是……我不想再去渡什么情劫天劫了，好累哦。」简青梧仰头看他。
    帝轲见她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决定暂时不再规劝她，有些事情估计等她真正长大以后才会懂，「那就以后再说。」
    简青梧走到姻缘梧桐树旁，突发奇想道，「帝君，我要是重新变回一棵树，会不会之前失去的仙元跟神格也会慢慢聚拢回归呀？」
    帝轲不忍直接否认她的想法，便道，「可以一试。」
    得到帝君的支持，简青梧马上跑到原来生根的位置站定，化成一颗大树，帝轲见她童稚有趣也忍俊不禁，「你就在这儿待着，我去披香殿查查史料，看有没有能恢复仙元神格的办法。」
    树枝沙沙摇晃，应和了一声。
    这披香殿的文献帝轲早就看过，不说全都记在了脑子里，大部分也都是有印象的，他实在搜索不出任何补救简青梧的方法，但又怕她白忙一场失落不已，便去了太上老君殿拜访。
    太上老君乃三清之一，博古通今又乐善好施，应当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辗转来回一两个月，帝轲按照太上老君给的方子每日辛勤撒药，这树又长高少许，就快盖过隔壁的梧桐了。
    帝轲也没见过回归的仙元该是什么样的，但看这树除了长高以外没什么变化，问道，「感觉如何？」
    简青梧心灵回应他，「有点痒。」
    这仙元就算没法回归，帝轲也能给她重生仙元的丹药，但神格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帝君给我撒的什么？」
    帝轲道，「太上老君给的药。」
    简青梧顿悟，「对哦，太上老君那儿有仙丹，一吃就可以飞升成仙呢！」
    她忽而摇身一变，化成人形，就要拉着帝轲去老君殿求药，结果帝轲一愣，「你——」
    简青梧不解，「我？」
    她猛然察觉，「哎呀！我长高了！」
    她原地蹦了三下，惊讶不已，「怎么才这么点时间，我就长成生前的模样了？帝君你到底撒的什么？」
    帝轲道，「只是助长仙元的药，不会影响你的生长，以前也只浇水，不敢弄些别的。」
    简青梧灵机一动，「那一定是时间到了，差不多二十年了吧？」
    帝轲掐指一算，「今日刚满二十年。」
    简青梧顿悟，「原来如此……原来提前化成人形会变成小孩子，要满二十载才行，这个我得记下来，好给后人一个参考。」
    她忽然又想到，「下回去栖梧山找荷衣玩，她一定会吓一跳！」
    帝轲觉得她人是长大了，但思维好像还是挺幼稚无语的。
    简青梧看着紫微宫外头，笑逐颜开道，「帝君，现在可以放我出去玩儿了吧？」
    帝轲宽心道，「既然如此，本座也要去北天河闭关了。」
    「为何要闭关？」
    帝轲道，「二十年前一役受了些伤没有及时闭关疗养，现在是该整顿下了。」
    简青梧马上忧心道，「是……因为我吗？」
    帝轲淡淡道，「我要说是为了你，你肯陪我去闭关吗？不是更想着出去玩吗？」
    简青梧懂了，帝轲这是在对她用苦肉计，「好吧……我随帝君一起去北天河吧，不过北天河那里……」
    「那里很冷，所以你也要修炼。」
    简青梧扶额，真是信了你的邪，一套又一套，归根到底还是要清修历练。
    即便千万个不情愿，但想想帝君都离开天宫了，那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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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兴致待在这儿，便转悲为喜道，「走吧帝君！我还想见见当初那只啄我的凤凰呢。」
    简青梧说完一愣，半捂住嘴，帝轲转身，「你是故意的，简青梧。」
    简青梧连忙讨巧的追上去，「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北方天河畔的那条溪流之后，竟是别有洞天的府地。
    简青梧喜出望外的走在这一片阳光明媚的世外桃源，开心到转圈，「这里像我以前的台隍夷夏，我还以为是阴森森的什么深山老林呢！」
    帝轲道，「深山老林？那不是栖梧山？」
    「栖梧山才不是深山老林，它是……绿野仙踪！」简青梧转身道，「是人间仙境。对我而言，它非但不恐怖，还很美丽。」
    帝轲点头，看向这风光霁月的北天河，「我伤势不重，闭关四年应该就能恢复完全。」
    简青梧道，「那帝君，这儿有一年四季跟昼夜之分吗？」
    「可以有。」
    简青梧不解歪头，帝轲道，「你想有吗？」
    「想的想的。」
    「那便会有。」
    简青梧背过身去喜不自胜的握了下拳，心中庆幸道，「死而复生真是太幸福了！」
    她指着那片青葱的竹林道，「帝君我先去那里走走！」
    她现在得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不然一定会开心得手舞足蹈，让帝君觉得幼稚的。
    庆幸不过两日，简青梧就因为辟谷一事乐极生悲了。
    她才刚得的仙元还没戒掉口腹之欲，就要开始饥肠辘辘的修炼了。想想前世好不容易修炼满级了还没享受没多久的乐趣，如今又要从头来一遍，当真命运弄人。
    而且她还不能偷懒，因为帝轲会日日检查她的功课，要是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只怕要永远留在这北天河与世隔绝了。
    今日简青梧习完帝轲所安排的内容回屋天色尚早，居然看到了桌上有个苹果，简青梧刚想洗洗马上啃了，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帝轲从湖畔回来，连忙又放下道，「帝君。」
    帝轲道，「吃吧。」
    对于简青梧这种不爱主动上进，一定要推一下走一步的性格，帝轲早就了如指掌。一味的耳提面命压制她的天性不好，还需循循善诱。
    似水流年，转瞬即逝。
    这四年在名师教导之下，简青梧的法力终于达到了跟以前在筑云城时差不多水准了。
    「非常好，再练个两年我又可以去台隍夷夏做魔尊了！」
    帝轲扣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下，「还想做魔尊？还没过完瘾？」
    简青梧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不做了，魔尊这个职业真是太危险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帝君身边吧！」
    老实说她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要是帝君坐稳魔尊之位，恐怕下界就再无纷乱了。
    想着她还仔细瞥了两眼帝轲，帝轲道，「怎么？在这儿过得太逍遥不想回紫微宫了？」
    简青梧好奇道，「帝君……有想尝试一下其他的装扮吗？」
    「帝君你穿得这样仙气飘飘，都不好去人间走动吧？」
    「我又不像你这般贪恋人间总要来回走动。」
    简青梧道，「那回紫微宫之前，帝君陪我下去走走吧，我想去买南枣核桃糕！」
    帝轲无奈被她推到房间的梳妆镜前，「让我想想……怎么打扮才比较贴合一般人呢？」
    这高冠发髻就不必了，简青梧信手拔下，将一头墨发梳平，拢到身后，看着镜中的帝轲，「嗯，这样气场好像就没那么凌厉了，还要……再换身衣裳……嗯，换身墨蓝色的吧！」
    简青梧在堂屋等着帝轲更衣，等他出来之际果真眼前一亮，这个样子可真是太适合去台隍夷夏当魔尊了，虽说气质变了一些，但气场还在，依旧强大。
    只是这一身打扮，令他原本端庄冷傲的感觉一下多了分巧妙的邪气，一颦一笑都更有迷人的神韵了。
    这样的魔尊，她可以让位。
    帝轲见她看呆，微微扬唇，「如何？」
    简青梧都要怀疑他是换了个人了，轻轻鼓掌道，「简直大好！」
    「那便走吧，陪你去肆意人间。」
    ☆、遗憾
    一到临安简青梧就撒手没，帝轲前一秒还被她牵着手，下一秒连她的影子都找不到了，倒是被路人围观得有些不适。
    简青梧忽然又出现在他跟前，展开一把折扇，「这个、好看吗？送你。」
    帝轲合上再展开，心里是觉得毫无用处但毕竟是简青梧的一片心意就没有拒绝，随手转了两下，轻轻笑起，简青梧惊讶道，「帝君你也没发光啊！怎么还这般招惹视线？」
    帝轲回忆道，「我突然想起你以前也总喜欢拿扇子。」
    简青梧也顿时忆起，「……嗯，帝君喜欢的话叫我怀音也行。」
    「好。」
    简青梧正跟帝轲说着话，眼角余光瞥到一个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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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摊子，还有那抹飘动的红色缎带，有些触景生情。帝轲才要回头，简青梧马上制止，朝另一个方向指去，「快走，去买南枣核桃糕。」
    简青梧今日穿着一身月牙长衫，梳妆与初入武当时一样，穿过人群看她回头的身影，帝轲恍如隔世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武当山下。
    那时的陈怀音总下山偷玩，他有时闲来无事会跟上去，还误会过她跟段政颖的私会，以为她对段政颖寤寐思服，念念不忘。
    简青梧找了一圈终于找到那家店铺，谁知掌柜说今日上午的时候来了些人，把南枣核桃糕的现货跟库存都给订下了，说是要庆祝生辰。
    简青梧郁闷，「连一块也不肯给我？」
    掌柜道，「没办法，小姑娘，那是老客户了。要不这样，您留个名字跟地址，我等新的出炉了给您送去。」
    简青梧心想还要在人间待上一段时日，就道，「我叫陈怀音，有了你就留一些下来，我把钱先放这儿了，还有这块帕子，你用它包好，我后面再来。」
    掌柜连忙撺掇好，记上名字，「陈怀音是吧？我记一下！快的话明天就能出货。」
    「那麻烦啦！」
    帝轲尚在外头等候，见陈怀音两手空空出来问道，「没买到？」
    「嗯……卖得太好卖完了，要再等等。」
    帝轲不禁疑惑，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多跟简青梧一样喜欢吃南枣核桃糕的人。
    「说起来……过几日就到我回中枢神殿的时候了。」
    简青梧一愣，「这么快？帝君不再给自己多放点假吗？」
    帝轲道，「既伤势痊愈，你也平安归来，我是该回去整顿重新开始了。」
    「您还有未完成的大事？」
    帝轲道，「你忘了吗？九曲黄泉卷尚未找到。」
    简青梧恍然大悟，「是啊……说来也怪，那后稷临死也没动用九曲黄泉卷，真是搞不明白。」
    「我料到卷轴不在他身边，所以才要出其不意的布阵杀他，看能否引出他的同党交出卷轴，但没想到至今下落不明。」
    简青梧陷入沉思，「说起来那些魔神也一并死在八荒名剑阵了，难道他还有其他同党？」
    帝轲心中有怀疑对象，但尚没有明确证据跟完全把握，便道，「他的同党可能还混在我天界当中。」
    简青梧后颈一凉，「那帝君忙的话，不需要一直陪着我，我现在有能力自保，就在这人间转悠不会有事的。」
    她再摸出胸口的女娲石晾给帝轲看，「它也会替帝君您保护着我的。」
    帝轲道，「不急，再陪你走走。」
    「对了帝君，你今晚打算住哪里？我想去碧落星沉府，但我怕现在出现在那儿，仙娥们会吓一跳。」
    帝轲道，「无妨，我跟你一起去，那儿应该还荒着，后来也没人请示要那府邸。」
    简青梧心想那府邸的主人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了，还死得这般彻底，倒不知这凶宅是否还有人在守着。
    简青梧远远一看就见还有两个人站在门口，不禁有些激动，「哇，我现在上前他们会不会吓一跳？」
    帝轲道，「那是我安排的，不会被吓。」
    这两个天兵以及出来恭迎的仙娥确实被吓了一跳，但不是因为简青梧，而是这般着装打扮的帝轲，一时间竟然看愣了，「……帝君？！」
    简青梧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臂膀凑出来俏皮道，「帝君这样好看吗？」
    「呃……好看！」
    进了房间，帝轲点烛台，简青梧铺床，她现下有些好奇，「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外界知道我又活过来的事实啊？」
    帝轲剪掉偏长的油线，「不需要我去昭告三界，估计司命早就告诉你的那些亲朋好友了。」
    「司命？可帝君不是说让他保密吗？」
    「是啊，但估计保不了多久。」帝轲放下烛台，将宫灯挂好，「与其向天界宣告你的存在让他们震惊，不如让司命慢慢去游说，等大家差不多都能接受的时候，你也就能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说的也是，不然诸仙肯定以为我诈尸了。而且之前后稷附在我身上，都带兵打到中枢神殿了，一定给他们心里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还是不要轻易出现得好。」
    简青梧这才体会到帝轲的良苦用心，「帝君……让我好好修炼是不是怕天庭中人对我有敌意要非难我呀？」
    帝轲拍拍手上灰尘，走去水盆边仔细清洗一番，眉目淡定，「他们还不敢。」
    「……」铺完被子的简青梧默默不语坐下来，她看起来心事重重，帝轲道，「你是不是好奇段政颖如今怎么样了？」
    简青梧抬头。
    帝轲也不隐瞒，「自你死后，他也渡过了封神之旅，获得了神籍，再过八十年便能继位为天界至尊了。」
    简青梧愣住，「他……封神了？」
    帝轲不悦道，「这冥冥之中的安排，居然让你成为了他成神路上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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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青梧小心刺探道，「那、帝君将来还辅佐他？」
    帝轲叹息，「无论谁坐在那个位置上，我都责无旁贷。可他一旦失格，我也会第一个将他逐下帝座。」
    帝轲走来，简青梧仰头崇拜的看着他，「帝君公私分明，不愧是三界表率！」
    帝轲坐下来轻抚她的长发，「你也很好，否则也不会多这一次换代重生的机会。」
    简青梧慢慢靠入他怀中，「帝君……你不放我出紫微宫，是不是主要还是不希望我与储君见面？」
    帝轲心有余悸，「自你登仙开始，他一路干扰至今，我真的对他、不得不防。」
    老实说，简青梧没有觉得储君对她有任何亏欠，所以她既不会喜欢他也不会怨恨他，这种淡如水的感情反而是最好的。但是对于帝轲，她有满心复杂的情感，至今还在耿耿于怀，「帝君……要是还有下次，我不想再为三界牺牲了，你会——」
    简青梧明知这种情况下问这个问题太过愚蠢，但还是想要一试，「我、这是最后一条命了。」
    帝轲打断她道，「你是想问，三界与你选哪个是吗？」
    简青梧又坐直，「嗯，就是问问……」
    帝轲道，「那我也要问，为何你又会将自己置于那种不得不死的境地？」
    简青梧纳闷，「不是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嘛……而且上一回也不能怪我……」
    「所以，你认为责任在我是么。」
    不会说一点婉转动听之话的帝轲就这样说出她心中一直介意的问题所在，「你在怪我。」
    「怪我让你去渡劫封神，怪我成全了你的自我牺牲。」
    简青梧看向床的另一侧，伸手漫不经心的撇着垂下的穗子，「……说的这么直接，你大概是想跟我吵架。」
    帝轲忍下一些情绪，「那我现在明确告诉你，倘若没有女娲石的存在，没有你们一族死而复生的传统，我会再想别的办法解决后稷的事情，只是可能……需要更多时间，让天界做出更多的牺牲。」
    听到这番话简青梧感动之余帝轲又道，「是我太低估后稷了，没想到他仅一丝元神，还能撑那么久。」
    「我想着顶多两道阵法，他就会魂飞魄散。我还给他设下了一道防线，他却等到你濒死才逃脱。」
    「如果我想要速战速决，只需去黄昏圣殿取来诛神即可。」
    简青梧道，「什么是诛神？」
    「弑神之剑，杀我也不在话下，三界仅有天帝跟我才能动用，但此剑太过凶险，使用者亦会被神力反噬，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简青梧握拳，「那是不是——」
    「是，」一切如简青梧所料，「七武神战败归来之际，帝尊有意去取诛神，我想着既然可以用联姻来拖一下时间，那未必不可尝试别的办法。」
    简青梧就要为此感激涕零，帝轲郑重道，「不过、以帝尊的修为，可能拿了诛神也刺不到你。」
    等等，刚才这么严肃的气氛怎么突然被这句话带歪了。
    「那种危险的东西，还是让它永远留在黄昏圣殿吧。」简青梧就纳闷了，「这黄昏圣殿里的东西是不是都很可怕啊？」
    帝轲垂眸继而抬起，「可怕吗？你修炼的直符灵动卷跟坤元中宫卷也是那里的。」
    那两个倒还好，只是那九曲黄泉卷有点糟。
    简青梧坐到床上突然对这些事情来了兴趣，「黄昏圣殿里还有什么宝贝？有没有那种不用渡封神之旅就能获得神格的神器？」
    帝轲就知道她心心念念都是来之不易去得却很容易的神格，「我的两位父帝有筑灵之术，远古时代的封神便是他们耗费心血来修筑神格赐予我们。」
    简青梧可惜道，「那伏羲跟帝俊已经不在了……你没学到这门法术吗？」
    帝轲摇头，「绝学、失传了」继而笑起。
    简青梧的失落他也看在眼里，「这么难受？」
    简青梧沉沉叹一口气，「……难受也是徒劳。」
    帝轲道，「那如何才能开心起来？」
    简青梧一怔，歪头傻傻看了眼他，确认这是他说的情话，「？」
    帝轲伸手到她外衫处撇开一点眼神细腻如流水的看着她，「不知道我主动一点……你是不是会开心。」
    简青梧连忙后退两步捂住自己的衣服，「太上老君说了我的仙元是用仙药得来的很不稳定要戒掉七情六欲的！」
    帝轲喉结微动，「已经四年了，也修炼了这么多，该是巩固好了。」
    简青梧自我感觉一下，「怎么才能确认有没有巩固好？」
    「仙印……」帝轲握住她的肩膀，「如果不稳定会丧失的话，你的额头就会有仙印提醒。」
    简青梧扒不开他的手，只得就范，「那、帝君是想试一下？」
    帝轲道，「我会看着你。」
    简青梧环视周围数展明亮宫灯，原来他点这么多是早有准备，「呃。」
    但是这么亮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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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点慌，「要不——唔！」
    她头还没转过来就被帝轲以吻封缄，差点磕到牙齿，「……」
    漫长的一吻过后，她委屈的看向帝轲，「帝君……」
    帝轲没有说话，眸色沉沉的看着她，看得她口干舌燥，「……试就试……吧。」
    明亮的不止宫灯烛火，更有帝轲的瞩目眼神，简青梧还是向里偏转了一点然后龟速脱衣。
    帝轲道，「……我来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省略1040字
    ☆、礼物
    大概是太在乎仙印的事，简青梧醒来一睁眼就摸了下自己的脑门，帝轲正好推门进入，宽慰她道，「没有堕仙印。」
    简青梧猛地脸红，但还是感觉不对劲，未等她反应过来，帝轲已经抱着干净的衣物走到床边，然后在被角处掀开被子，「就是你……月事来了，吓我一跳。」
    简青梧这才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马上窘到要自杀，又把被子盖上，帝轲道，「盖什么？快出来沐浴穿衣。」
    简青梧掩面无奈，再看房间那边已经备好了浴桶，悲愤道，「你出去，我自己来。」
    帝轲道，「那衣服放这儿，我待会儿再来收拾床铺。」
    简青梧真的想死，口中念念有词的催促道，「快走快走快走……你快走。」
    这床被她一晚上糟蹋成这样，但她居然睡到了早上浑然不知，此一夜当真是终生难忘。
    拾掇好全部之后，简青梧走到镜子前反复确认自己的额头，还好没什么堕仙印，不然懂内情的仙家一眼就能看出她做了什么好事，真是耻辱。
    简青梧本想开开心心出门去，结果刚跨出房门，小腹就疼了，也许这就是来月事前还狂妄风流的结果，她几乎是扶着门走出来，「……呃。」
    帝轲正在门外走廊等候，「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简青梧被他扶着头靠着他胸膛，「应该是……着凉了……疼。」
    帝轲尚不懂这些，「是要喝些热水？还是说我去老君殿走一趟。」
    简青梧即刻否认，「不不不……就是……暖一下就好……」
    帝轲道，「哪里凉？要暖哪儿？」
    简青梧扶着腰，「肚子。肚子有点冷。」
    帝轲将她抱到另一个房间放下，伸手隔着衣服覆到她小腹上，「可是这儿疼？」
    简青梧虚弱点头，帝轲慢慢注入一股暖流给她，吓得简青梧一怔，「等等。」
    「……？」
    简青梧闭眼想死，肚子是热了起来，但好像身下也血崩了，「你……不要把神力注入进来，就在外头暖一下，不然我吃不消。」
    帝轲不解。
    简青梧颤抖着手，「不然我会血流而亡的……」
    帝轲顿在原地，蹙眉看着她的肚子，「这么严重？」
    简青梧点点头，配合上她一张虚弱的脸跟发白的唇色，帝轲不再犹豫，又是将她抱起，「回紫微宫，是这里太冷了。」
    帝轲走得匆忙，连门口的天兵都没来得及道别，就看他嗖得两抹白色影子消失，「恭送——」
    「……帝君。」
    帝轲实在不知该如何缓解简青梧的痛楚，一时焦急就把芝兰叫了过来。
    帝轲道，「青梧她月事来了很是虚弱，你来帮本座瞧一下。」
    芝兰果真有经验，她扶着简青梧躺下，然后执起她的一只手掐她虎口，简青梧骤然蹙眉，「……」
    芝兰道，「马上就不疼了，再忍忍。」
    简青梧的虎口被掐着很疼，但逐渐的也感觉不到腹部的绞痛，「……好像是。」
    芝兰松开一点力道，「上神一定很少疼吧，连缓解疼痛的法子都不知道，要是下回疼了喝些热水，肚子也捂捂热，千万不能受凉了。」
    看她额上有汗，帝轲也给她擦拭了下，慰问道，「不疼了吧？」
    简青梧微微点头，「不算很疼了，就是有点……不太舒服。」
    芝兰叹一口气道，「上神连那么大的灾难都避过去了，居然被月事折磨得小脸煞白，我去炖些汤药来给你补补血。」
    简青梧乖巧点头，「谢谢芝兰。」
    芝兰走后她还目光追随着她呢喃道，「芝兰还是跟以前一样好，我都想认她做干娘了。」
    帝轲一顿，「……」
    简青梧突然意识到，「哦哦，不认、不认，顶多认姐姐。」
    帝轲当真是被她的一惊一乍吓到，「你可是同我成过婚的。」
    「明白。我以后不会胡乱攀亲认故了！」
    帝轲这才松口气，「既然不疼了，我便先回中枢神殿去了。」
    简青梧这才想到昨日在人间订下的南枣核桃糕，心想这么小的事就不麻烦帝君了，等芝兰进来她才说起，芝兰马上吩咐了一个仙娥下凡去取，「等等，很快就能拿来了。这南枣核桃糕也是极好的，现下吃了还能补血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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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所见略同，简青梧简直要爱死芝兰这般贴心的大姐姐了。
    储君殿下即将迎来他的三百岁寿辰，此时四海八荒的种族都在往九重天送去贺礼跟祝福。他的两位妾室也在精心准备着寿礼，绛雪更是投其所好将人间那家卖南枣核桃糕的店全部给承包下来了。
    于是等到储君自己去买的时候，反而买不到了。
    掌柜道，「公子再等等，您留个名字，需要多少，过两日来取，马上新的就做好。」
    储君也不是那么爱吃，只是留个念想罢了，他正打算离开，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一个背影绰约的女子道，「名字是陈怀音，之前给过银子了。」
    小二找了下就发现了，重复道，「陈怀音，给了十两，还有块帕子，我们都包好了。」
    储君愣住，不等他上前去问，那女子已经转身，虽是个美人但跟陈怀音完全不像，储君不免失落，就要失意离开。
    谁知那女子也注意到了储君的目光，吓得畏畏缩缩，储君实在有些疑惑就在店外喊住她道，「站住。」
    这紫微宫的仙娥差点要跪下，战战兢兢道，「储君……殿下。」
    储君这才反应过来，「你是——天界的？」
    「嗯、奴婢是紫微宫的仙娥，奉命下来取糕点的。」
    储君疑虑重重，「奉谁的命？陈怀音？」
    仙娥也不知该不该说，「是……是青梧上神的命，她说她在人间——」
    错愕的储君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仙娥被他一晃手里的糕点差点落地，「回殿下，是青梧上神——」
    「青梧在紫微宫？！她没死吗！」
    仙娥畏手畏脚，就快哭起，「奴婢也不知道……但奴婢确实在、在帝君的寝殿看到她了。」
    仙娥还在抹泪，再抬头一看，眼前人已然消失离去，连周围人都在纷纷议论，「刚刚是神仙吗？一下就没了！」
    储君几乎是全力赶回了九重天，但紫微宫守卫森严，连他也闯入不了。
    守门的天将道，「殿下，还请自重！这是帝君的宫殿。」
    储君此刻什么也管不了，就是打伤这些人得罪帝轲也在所不惜，三步并作两步朝他寝殿而去。
    简青梧刚喝了甜甜的补血汤药，正想美美的睡上一觉，谁知门砰的就被踹开，吓得她小腹一紧，又开始作死疼痛。
    可等她抬头看见屏风那边出现的人时，吓得连肚子也不敢疼了，「……」
    储君的动作快过感情，瞬移到她眼前，仔细确认她的面容，「……青梧。」
    他没有看错，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痛心疾首到快失去任何感情跟六识的人就在他跟前，但她看起来太过虚弱，弱到甚至连撑起自己的力气也没有。
    储君马上联想到她在八荒名剑阵中脱险，可能养伤至今也未痊愈，眼泪一下蜂拥而出，「……青梧……」
    简青梧先是害怕再是尴尬，然后想遁地逃走。
    眼前的人已经是储君殿下了，他的气质打扮跟段政颖时期出入还挺大，一时间她也接受不了。
    尴尬过后，就是猛然袭击的疼痛，简青梧蹙眉握拳，储君紧张道，「疼……哪儿疼？」
    简青梧心里咒骂道，还不是你这个蠢货害的，不然她早就睡着了。
    储君刚要碰她，莫名其妙一把神剑就穿梭过二人之间，直射墙壁，简青梧一下躺倒在床上，屏住呼吸。
    果不其然，下一秒帝轲就出现在眼前，「你好大的胆子，如今连本座的寝殿也敢擅闯了！」
    储君道，「是你救了她？」
    「不是本座还会有谁？」
    「那也是你杀的她！」
    简青梧看他们俩还要吵下去，还吵得特别大声真是痛不欲生，捶床道，「别吵！」
    「……别吵。我疼。」
    她佝偻着身子坐起，捂住自己的肚子，表情十分苦痛，帝轲马上迎来，「……又疼了？」
    简青梧抬手道，「你们……出去，让芝兰进来。」
    储君愣住，帝轲冷道，「出来。」
    「……」
    见两个人虎视眈眈的离开之后，简青梧有气无力的躺了下来，不久芝兰也匆匆赶来，看到床边插了一柄神剑更是吓得惊慌失措，「这……这怎么回事？」
    简青梧伸手用法力收回这把剑，病恹恹的对芝兰说，「这把剑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芝兰见外头二人还是针锋相对着，咽了下口水道，「帝君您的剑被上神回收了，她让我告知您一下。」
    帝君目不斜视，「好，送她了。」
    简青梧不想管太多，只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尽快恢复，又吩咐芝兰道，「你让他们走远一点，别吵到我，谁吵到我我跟谁没完。」
    芝兰站在门口对这两位天界之尊做了个扫地出门的挥手示意，然后关上寝殿大门。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简青梧在芝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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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顾下沉沉睡去，等再睁眼已是数个时辰之后，芝兰给她倒了杯水问道，「上神可是好些了？」
    简青梧轻轻点头，「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神格了，你叫我青梧吧。」
    「那还是叫回青梧仙子吧。」
    简青梧口渴至极连喝了两杯水再问，「他们俩呢？」
    芝兰道，「帝君将殿下赶到紫微宫外便去中枢神殿处理政务了……储君殿下尚在宫门外，不曾离开。」
    简青梧心想这个人扮什么深情人设。
    「不去看看？」
    简青梧起身更衣，撇撇嘴道，「反正九重天又不会打雷下雨，他爱等就等吧。对了，你让人给他搬张凳子。」
    芝兰无语，「那还是别搬了，恐怕殿下会更气。」
    储君一直站在宫外候着，可惜简青梧就算在院子里散步也故意不走到这儿，他等了数个时辰，恐怕看不到简青梧都快等到回来的帝轲了。
    就在这时，玉蟾宫跑来两个仙娥拜谒道，「殿下殿下，陛下让您回玉蟾宫一趟，说是有好消息要告知您！」
    储君迄今为止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便是简青梧死而复生的事实，这一点比任何都重要，「……什么好消息？」
    仙娥犹豫了下还是如实告知，「是、是杜若仙子有孕啦！陛下让您回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储君完全愣住，「……」
    「殿下……您不高兴吗？」
    储君正好也有要事禀告天帝，故先搁置了与简青梧的会面道，「回玉蟾宫。」
    芝兰一直瞧见他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才跑去告诉简青梧，简青梧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平平无奇，芝兰道，「这杜若仙子当真是送了储君殿下三百岁生辰最好的一件礼物。」
    简青梧低头看看自己，再想想帝君，「帝君他……四千多岁了吧？」
    芝兰忽然领悟了她的意思，「那……仙子跟帝君也要努力呀！」
    简青梧遗憾道，「这命途究竟是针对我还是针对帝君啊……」
    芝兰继续鼓励她道，「仙子不必灰心，您跟帝君以后的时间多得是。」
    简青梧走到姻缘梧桐树下伸展了下四肢，汲取天地之精华，鼓足勇气道，「没错，帝君是逃不出我的魔爪的！」
    她刚来了点气势，突然又扶着树虚弱下来，「唉……疼。」
    芝兰忍俊不禁。
    ☆、执念
    储君回到玉蟾宫已有一行人在等候着他。
    天帝一马当先喜气洋洋的迎上来道，「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本君这边可是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储君淡淡一笑，「儿臣知道，是杜若怀了身孕了是吗？」
    天帝一愣，随即杜若也徐徐走来，「殿下……臣妾本想到您的诞辰再告知您的，这段时间您忙着迎来送往——」
    此时绛雪嘟囔道，「那怎么连这剩下的三五日也等不了，还特地透露给陛下……」
    她可是看出来了，储君脸上压根儿没有预料之中的喜悦，便也放下些心来。
    储君依然一脸平和，「辛苦你了，好好歇息去吧，绛雪也是。本宫还有话要对父帝说。」
    天帝不解道，「这还是你飞身成神后的第一件喜事，怎么说也得犒赏一下杜若才是，本君过来便是与你商议此事的。届时你诞辰上西王母也会送来祝福，定要给亲家留下番好印象。」
    「那父帝想如何赏赐杜若呢？」
    天帝道，「自然是等她诞下龙子册封正妃，这才是对她对王母跟穆……他们的最好安慰哪！」
    此言一出，本要退下的杜若跟绛雪同时停步，但储君道，「父帝忘了吗？早在二十多年前您就已经在战神的婚礼上昭告三界，青梧才是我将来的妻子。而今我已渡劫成神，我心目中的太子妃，也只能是她。」
    天帝苦恼道，「可那简青梧……她早就在后稷谋逆一战中死了呀！难道你还打算为她终生不娶？」
    储君垂视叹气，这表情看得绛雪也是一痛，「殿下……」
    但他转而恢复笑意，仿佛见到曙光一般，「父帝，今日我要跟您说的便是——」
    「青梧没有死，她还活着，我要娶她。」
    天帝急不可耐道，「你、你怎么这般执拗？这天宫的谣言传传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信了？她可是诸仙眼睁睁的看着消散在那八荒名剑阵中的，你自己不也亲眼所见吗？」
    储君点头，「我看到了……我痛失所爱，也因此渡劫成功，成神了。」
    他口吻中满是心酸苦楚，「可我现在也看到了，就是刚刚，我在紫微宫看到她没死，她还活着。」
    「这不是谣言，是真的！是帝轲他瞒着天界救了她还藏了数十年，如今还不准我去靠近她。」
    天帝全然愣住，就连杜若跟绛雪也是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仙娥们都战战兢兢，鸦雀无声的。
    「什么？」
    储君重复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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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她没有死，她在紫微宫，我刚刚亲眼见到了她！」
    天帝差点后退要倒，储君连忙扶住，「……父帝不用担心，那后稷之灵是死在战神的伏羲八卦剑下的，所以现在的青梧肯定对三界没有任何威胁了。」
    但天帝还是存疑，「要是……真没什么威胁，那帝君为何还要将她藏起来？」
    储君扶稳天帝坦白道，「帝君他只是在防范我而已，他不想我与青梧见面。」
    天帝摔袖道，「那你还去招惹她作甚？那简青梧她、她是帝君的人，你清醒一点吧。」
    可储君执迷不悟，「她不是帝君的，她是我的，父帝。您忘了吗？我跟她才是天定姻缘，是您当初跟师父要拆散我们，但我跟她早在第一次下凡历劫之际，就已经是夫妻了！」
    天帝叹息道，「那……那就算是本君多管闲事为了你的修炼着想才断了你们的姻缘线，可如今她、她都在紫微宫了，你要本君做什么？帮你跟帝君对着干吗？让他把人交出来？」
    储君蜷起手指，眼眦泛红，「我不需要父帝为我做什么，我会靠自己把她赢回来。她当初答应过我，只要我成神了，就嫁给我，我不信她会食言。」
    天帝也回忆起来，「那时在战神的婚礼上……本君也确实这样说过，但那会儿你没跟我讲她跟帝君的关系哪！你——你看上谁不好，就偏偏要去跟帝君争？」
    储君道，「我不是要跟他争，我会尊重青梧的选择。但现在帝轲将她关在紫微宫，摆明了是不给我与她相见的机会！他怎能如此霸道，杀了别人一次不说，还要再囚禁她到死吗！」
    天帝也是火大，「你跟我动怒有什么用？我不管你对谁上心，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你要想清楚了，连你师父毘沙门天跟帝君的关系都缓和了，你偏要倒行逆施？」
    储君心意已决，绝不更改，「我对青梧真心可鉴，此生若不能娶她为妻，我宁可什么都舍弃。」
    天帝是真劝不了他，最终也只能长吁短叹的离去，「随你罢！」
    储君再回头看他两位妾室，杜若几乎是马上躲开他目光，梨花带雨的跑开了，绛雪听得为之心侧，「殿下……当真如此爱她，非她不可？」
    储君不语，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许对不起两个真心待他的妾室，但在他心中除简青梧以外再无他人，便微微致意道，「……你也退下吧，谢谢你的南枣核桃糕。」
    绛雪眨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掉泪，继而倔强问道，「殿下……我想问您两件事。当初瑶池仙会，昆仑弟子说您跟一个穿紫衣的仙女幽会，那个人……就是青梧吗？」
    储君淡淡道，「是。」
    绛雪吸一口气，「我明白了，还有一事……你二次渡劫归来，突然喜欢上了杜若，但您总是喊错她的名字……叫她怀音。那怀音又是谁？」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感情，「怀音……是我与青梧渡封神之旅时她在人间的闺名，那时她遇事总爱哭，杜若跟她——」
    绛雪抬手，「我懂了殿下你不用再说了。」
    储君亦不再多言，「那我先离开了。」
    「……殿下还要去紫微宫？」
    「不，我去趟司命殿。」
    绛雪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出玉蟾宫，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蕊宫附近，没想到里头有些动静，她还以为是简青梧回来了，但出来的人是青雀，「绛雪？」
    绛雪苦笑起来，「你也是回天界给殿下贺寿的？」
    青雀点头，然后走近她，「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这次来——」
    「是为了青梧吧？」
    青雀讶异，「你怎么知道？九重天的人都知道了吗？」
    绛雪想了想还是否认道，「我也只是听说，但没有真的见到，你见到了？你不是一直在栖梧山吗？」
    青梧握着她的手激动道，「嗯！我就是在栖梧山遇到她的，她跟帝君来栖梧山修养，那时她还没长大，我差点没认出来！」
    这回轮到绛雪惊诧了，「什么叫……没长大？」
    青雀道，「我也不太清楚，就那会儿她还一点点高，不过现在应当跟从前的模样没什么差别了。」
    绛雪也不多问，「你现在是要去见她？」
    「嗯，我问司命说她在紫微宫，就带了些她最爱的糕点给她送过去。」
    绛雪道，「我陪你吧！」
    她一路走着看青雀手中的糕点有点儿眼熟，「这是……南枣核桃糕吗？」
    「是啊，青梧可爱吃了，这都吃了一两百年了还吃不腻。」
    绛雪若有所思，最终轻轻叹气，「对了青雀，你一定知道她跟殿下的事吧？」
    「啊？」
    「那时仙魔混战来得太急，我都没来得及深究殿下突然跟她定下婚约的缘由，我还以为是搞错了，原来他们早就有关联了是吗？」
    青雀不知如何阐述，「说出来你会生气吗？可、真的也不是青梧的问题，就是……殿下他实在是太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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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雪不解，「青梧、不喜欢殿下吗？」
    青雀连连摆手，「青梧一直都只爱帝君，没有喜欢过殿下，是殿下太听信什么天定姻缘，说难听点对青梧有些死缠烂打吧。」
    青雀继而叹气，「就是在人间第一次历劫的时候，殿下不知怎么搞得就喜欢上了青梧，可青梧听从帝君的训诫，是要一心成神的，没有理会他。然后两个人阴差阳错又在封神之旅遇上……那时候我担心青梧，所以也陪她去下界渡劫了，她跟储君殿下的事我都懂，那一世他俩是亲兄妹，青梧也没对储君动情，但殿下却一发不可收拾，越陷越深了。」
    「是……这样吗？那青梧为何还会答应殿下的求亲啊？」
    「此事又是说来话长，」青雀娓娓道来，「那时青梧不是倒霉被那后稷附身吗？然后储君还是那辰阳仙人的后人段政颖，后稷利用青梧之口答应了储君殿下的求婚，还警告青梧如果反抗就跟她同归于尽。」
    绛雪蹙眉，「当真？」
    青雀点头，「在栖梧山的时候青梧都跟我说了，那时她隐隐发现被后稷操纵了，实在怕东窗事发就先瞒了一两日，哪知后稷也卑鄙阴险直接将她送上魔尊之位让她没有退路。」
    绛雪还想说什么紫微宫已经到了，青雀拿出通行玉令就要往里走，但门口的天兵将其拦下，「青雀仙子，现如今没有帝君的亲口御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紫微宫。」
    绛雪一惊，「她是青雀……她也不能？」
    天兵重复道，「如今能出入紫微宫的外人只有司命星君一人。」
    青雀拉住绛雪，往里头看了一眼道，「那麻烦把这个转交给青梧好吗？」
    天兵招手了一名仙娥，把糕点放入她手里，「你送去帝君的寝殿，就说青雀仙子来过。」
    青雀点头感谢，又拉着绛雪快步离开。
    绛雪一边走一边纳闷，「这……这青梧还真被帝君金屋藏娇了？」
    青雀停下脚步转身道，「大概是上回给帝君的刺激太大，怕她走出去再遇到什么风险吧。」
    「可也不能一直关着她呀，她的天性你我都知晓的，是个待不住的。」
    青雀抿唇，「……那要不我去司命那里求求情，让他出点主意。」
    绛雪点头同意。
    帝轲回来之际，简青梧正坐在中庭的石桌上背对着他咬下一口南枣核桃糕。
    她的背影看起来不怎么欢快，啃两口还叹一声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帝轲见桌上还放着一大堆她最爱的糕点，问道，「还闷闷不乐？」
    简青梧听到声音即刻跳下石桌，放下糕点整理整理好衣襟，「你回来啦。」
    「哦，这个是青雀送给我的，她来九重天给……储君贺寿了。」
    简青梧走到他跟前腻歪的环住他，轻柔的语气也大有讨好的嫌疑，「嗯……现在大家都知道我还活着的事了，我能不能回蕊宫去住呀？」
    「你早已不是蕊宫仙子，回什么蕊宫？」
    简青梧纳闷仰头，「那我回碧落星沉府好了。」
    「那下回你月事再疼得那样厉害，可别指望有人待在你身边帮你。」
    简青梧吸一口气，「……我、我月事会疼还不是因为你、你让我着凉了！」
    但看帝轲毫无悔意，简青梧恨不得打他，「你倒是放我出去啊……」
    帝轲道，「还不到时候。」
    「那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帝轲道，「你说呢？」
    「那就等我月事结束吧，我这几天会乖乖休息的。」
    帝轲道，「结束了我就更不会让你走了。」
    简青梧秒懂，「你、你！」
    帝轲抓住她的手，依旧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你若实在想出去，我可以陪你，但绝不允许你跟旁人厮混。」
    「可那些是我的朋友。」
    帝轲道，「储君呢。」
    简青梧举手立誓，「我绝不跟他见面！」
    「你可以做到不见他，他可是时时刻刻在外恭候着呢。」
    简青梧郁闷，「他不早就走了嘛！」
    「紫微宫外多了些巡逻往来的天兵，看来他是在守株待兔。」
    简青梧抿唇。
    帝轲蜷起的食指拂过她一侧的下颌，「你要真想出去，不该来劝我。等司命来了，你让他去规劝一下储君倒是真的。」
    简青梧低头小声道，「关着人的明明是你，却还要我去找别人算账……」
    帝轲蹙眉。
    简青梧仰头抱怨，「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对我为所欲为啊！」
    帝轲挑眉，「……是吗？」
    这句话反问得阴阳怪气，简青梧气得与他对视。
    帝轲不紧不慢，「那我倒想问问，当初是谁胆大到来这九重天把我掳回台隍夷夏，打算关起来同我成亲的？」
    简青梧气弱，事不关己的看向一侧。这算什么，天道好轮回吗？可她当初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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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案成功哪。
    帝轲道，「没话了？」
    「我错了。」
    「错没错你现在与我说有何用？晚了。」
    简青梧又拉着他的衣襟晃了两下，「我真的错了……我以前好像也道过歉了吧？我还跪下来了呢。」
    「所以你现在跪下来也没有用。」
    帝轲往前走去，简青梧只得放手，「……哼。」
    ☆、毁约
    这一日简青梧正在姻缘梧桐树下百无聊赖的摘着叶子，忽而身后传来司命呼天抢地的声音，「使不得啊使不得！」
    简青梧回头转着手中树叶，「怎么了，什么使不得？」
    司命夺过她手里的叶子怜惜道，「这可是帝君为你封印的万年长青叶，你怎么能说摘就摘呢！」
    简青梧瘪嘴，「为什么不能？他都送给我了，我想摘就摘。」
    说着她还跳起来扯了一把，司命当真心疼，「你啊你，当真是恃宠而骄。」
    听了这话简青梧更是气恼，「明明是他！明明是他！凭什么把我关这里？要不是喜欢他在意他的感受的话我早就偷溜出去了，气死他！」
    说完她还扯了一根姻缘线下来绕着手指道，「找我什么事？要是劝我别怄气的话，你还是趁早走吧。」
    司命道，「我不劝你，我就来跟你聊聊天。」
    简青梧没好气的走到池塘边，拿了鱼食扔下水去，「聊什么？」
    「嗯……如今这九重天都知道你死里逃生的事实了，外头的流言蜚语恐怕连帝君的魄力也无法制止了。」
    简青梧侧过身，「这不都是你的功劳？」
    司命道，「当然还有储君殿下跟瑶华宫的功劳……」
    「这帝君之前也跟我说了，你跟储君的婚约是后稷逼迫你答应的，只是现下储君殿下那边显然是要你履约，而帝君打算帮你毁约。」
    简青梧道，「他都不肯放我出去，我要如何跟储君说清楚。」
    「现在咱们这边理亏，帝君怕把你一放出去马上就被储君那边拉去成亲了。」
    简青梧不屑，「他还能强迫我不成？我是觉得……他应该根本就不知道那时候跟他订下约定的人是后稷吧？」
    「是呀！这问题就是严重在他以为你心里有他，迫于帝君的压力才远离他。」
    「他要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简青梧喂完鱼拍拍手，「毕竟在他心里，我都为他死了三回了。」
    第一回情劫时为他的皇位被乱臣贼子所杀，第二回天劫为他挡箭又跳下悬崖，第三回为了不让神力反噬到他而甘愿被剑阵抹杀。
    回忆起来确实好像跟他有着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司命道，「所以一定要解除这个误会。」
    简青梧摊手，「我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了，奈何命运就是要反复加深误会。」
    「说起来，杜若仙子有孕的事你知道吗？」
    简青梧点头，「知道，幸好有这事儿，不然他现在还在门口杵着呢！」
    「啊？那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随他。」
    「看来你当真对他没什么感情，可为何我总感觉帝君像是有些不信任你呢？你这……到底哪里有问题？」
    简青梧道，「我懂，他担心的不是储君，担心的是段政颖，之前在人间的时候，我跟他为段政颖的事吵过不止一回。」
    估计他到现在还在对那句「他是我的命」耿耿于怀。
    「老实说我是心甘情愿为段政颖挡箭，还因此没了身孕，但……我真的——」简青梧道，「当时真的放不下他。可现在不同了，段政颖死了。」
    司命瞥了一眼简青梧，简青梧的表情黯淡下来，「……我也就对他没什么期待了。」
    「段政颖……他确实与储君殿下原本的性格相差甚远，我一时间也差点没认出他来。」司命拿起鱼食继续投喂，「要不这样……你有什么话我帮你去转告给他。」
    简青梧道，「……我要说什么，让他死了这条心吗？」
    「可以、适当委婉一点。」
    「那你就跟他说，说我不能履行跟他的婚约了，非常对不起，那个是后稷干的不是我。还有恭祝他三百岁诞辰快乐，祝他早生贵子，跟妻妾和和美美吧！」
    司命愣住，简青梧道，「就这些。」
    但看司命没反应，简青梧道，「你得开导他，跟他说好不容易当回了储君，还渡劫成神了，那就好好享受他将来的权柄地位，还有后宫三千吧。」
    「你这听着像气话啊？」
    「没，就是有点嫉妒，」简青梧提醒他，「别喂了，都撑了。」
    司命连忙收手，「当真要我这样开导他？」
    「是啊，那总不能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吧？不然帝君可是要鞭尸的。」简青梧悻悻道，「帝君他过分起来连赵允容的醋都吃，我是不敢再给他增添任何感情烦恼了。」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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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姑且就这么跟他讲吧，也希望他能看开点。」
    简青梧拍拍他的肩膀，「我能不能走出这紫微宫，就交给你了！」
    司命摇头叹气，「我看悬。」
    「看好你。」
    储君一早就在司命殿等候，如今他能倚靠的也就这个人了，突破口就在他一人身上。
    司命讪笑两下，「殿下……这么快啊。」
    储君道，「她怎么说？」
    「她说……」司命一时间尚未组织好语言，伸手请道，「殿下先坐，您坐。」
    储君坐下，等他的下文，司命道，「喝茶、喝茶。」
    「她……」
    「青梧仙子说她在您是段政颖的时候确实在意过您，也心甘情愿的为您中箭……但那都是过去的了，既然殿下已经渡劫成神，那就是看破这些情情爱爱了，所以日后还是将心思放在您的事业跟……妻儿身上比较妥当。」
    储君表情一滞，「……她是不是生气了？」
    司命道，「气？那是相当的气，您总在外头盯着，她也没得出门啊。」
    储君道，「不是，我是说她知道了杜若的事情，所以在生我的气……」
    司命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哈？」
    储君自顾自说道，「我就知道……以前她还是笙歌的时候，我们暂未牵下情缘，我的侧妃怀孕，她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完全不知何为情爱，何为吃醋。可是现在……她让我顾虑妻儿的感受，她一定是生气了，气我把杜若当成了怀音，当成了她。」
    「啊？！」
    司命一头雾水，「等等等等。」
    「我想殿下你可能弄错了，她对杜若仙子的事没发表什么意见啊！」
    储君道，「之前封神之旅在凡间我还总去捉弄别的女孩子，搞得她不开心。她三番五次说要让我入赘孔雀山庄，暗示了那么多次，我偏偏……都开着玩笑拒绝了她。」
    「不对不对，你们在下界的时候是兄妹呀！」
    「没错，我比她知道的要早，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她的心。」储君道，「不过后来误会解开了，我也与她在龙宫海域冰释前嫌……以后便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她答应我了。」
    「虽然那时还是段政颖，但我都记得……记得父帝宣告她与我的婚约时，她欣慰一笑的样子，她是期待这一切的……」
    司命还是打断了他，「那时是后稷控制着她。」
    「不是，那时蛟龙一族都在，后稷不敢出来，当时面对我的就是她本人。」
    司命一愣，「那便是后稷要挟了她，她爱的是帝君，不是你。」
    司命急了就全盘托出了，储君亦是拍案，神情很是恐怕，「她若不爱我，何以为我牺牲那么多次！我们是天定姻缘，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她只是忌惮于帝轲，才按捺住自己不在平时多加表露的……」
    储君忽而抱头道，「我能接受……我知道她也心系着帝轲……没关系……我能忍、我能忍，只要她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司命吓得纹丝不动。
    等储君见他要偷偷溜走一把拽住他道，「你把她带出来，我要见她。我等不了了，我一分一秒也等不了了！」
    司命当真吓得半死，储君一人往外走去，喃喃自语道，「我要带她走，不能再让帝轲杀了她……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殿下！殿下！」
    司命追他不及，只得马上跑去中枢神殿求助。
    简青梧快受够了，这池塘里的鱼被她喂死了不少，花花草草也被她践踏得差不多了，再不出去她得疯。
    眼瞅着这块地好像没什么守卫，简青梧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高墙，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想要逃走。
    可是转眼一想帝轲蹙眉的表情她又左右为难，趴在墙头开始踌躇不前。
    正巧墙缝中开了一朵花，简青梧摘下它坐在墙上用扯花瓣的方式决定她的去向，「爬、不爬，爬、不爬，爬……」
    这花瓣还挺多，可等扯下最后一片是「爬」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要是「不爬」的话她就义无反顾跳回院子去了，毕竟天意让她老老实实待着。可是现在天意让她出门，她总觉得后脊发凉，「要不……再试一次？」
    更远处还有一朵小白花，简青梧伸手就要去够它，谁知耳廓突然闯入一声「青梧」吓得她重心不稳，一下从墙上失足滑落，跌向墙外的空间，「——啊！」
    她都没能分辨出这声音的来源，想着要是落地摔得鼻青脸肿一定要揍死这个罪魁祸首，结果人没落地，却落在了他的双臂之中，「……嗯？」
    储君人在远处喊了声差点没来得及接住，勉强接下了她还颤颤巍巍滑了两步，让简青梧的脑袋正好撞了下墙，「啊呀！」
    储君连忙将她放下扶好，简青梧闭眼靠墙揉着头顶，「怎么回事啊……」
    她刚刚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就莫名其妙被撞了，疼得现在眼前直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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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储君手足无措，「抱歉……」
    简青梧听清这个嗓音便清醒了，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跟他见面的好时机，马上侧身要逃，还好储君反应迅疾，一手撑墙拦截住她，「你要去哪儿？」
    简青梧放下手道，「我要去蕊宫，你能不能让一下啊？」
    储君道，「等等……让我再看看你，我陪你去蕊宫。」
    简青梧摆手，「大可不必，我自己能走。」
    她说着就要往另一边拐，储君不依不饶握住她的臂膀，「青梧，你就……不想看看我吗？」
    简青梧勉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明日就是殿下的寿辰了，你快去忙吧。」
    他突然又攀上只手握住简青梧的另一边臂弯，将她牢牢控住，「我只想看看你，你让我多看几眼行吗？」
    简青梧动也不能只能垂眸等待他，「那个……司命星君应该帮我——」
    储君出其不意的低头凑来，还好简青梧反应快后退一步不可思议道，「你干什么？！」
    这抱也抱了，看也看了，怎么还想上嘴了呢？
    储君喉结一动，「……我太想你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司命没把话带好，简青梧讪笑着隔开一点距离道，「那个……要不你先让下，这儿实在不是重逢的好地方。」
    储君恍然大悟，这儿还是紫微宫的院墙外围，要在此处诉说衷肠的话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谁知他松开简青梧的下一秒，简青梧就跟老鼠见着猫一样马上朝紫微宫的大门奔去，什么蕊宫也不去了，她想着还是在帝轲回来之前赶紧回到紫微宫才是正解。
    要是被抓个现行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储君也是一愣，但看简青梧提起裙子就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骗了，愤怒之余马上追及，「青梧！」
    他这一下拽得简青梧差点儿摔倒，眼看着紫微宫近在咫尺，她却只能被人拖着往反方向走，「你放手……放手！」
    储君忽而认真道，「有人来了。」
    简青梧尚未反应过来，储君几乎是灵闪着拉她逃离紫微宫，她甩都甩不开只能被他带着一路狂奔，「你……你！」
    他一下又站定，简青梧差点儿刹车不及撞上，「你有——病吗……」
    最后两个字她只发出了一点儿气音，因为不远处站着的正是瞬移出现的盛气凌人的帝轲。
    简青梧很自觉就要甩开储君牵着的手，脑海中也不禁回忆起凡世间在麓山寺的一幕，那时段政颖拉着陈怀音要逃离，结果也被赵允容撞个正着。
    如今连个拉架的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简青梧劝解的话一个字儿没蹦出，帝轲挥破狂风的第一鞭就甩了过来，还好储君松手得快，不然两个人得一起遭殃。
    简青梧被推出数米，坐倒着看地上被神鞭凌虐出的三寸深痕，吓得又往后退了一点，「帝——」
    这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带金光特效的鞭子快准狠的全都抽向了储君，他能躲过一下，但躲不过第二第三下，等简青梧起身站定，他倒鲜血淋漓的趴下了，「……青梧，你没事吧……」
    简青梧连忙抬手屏气示意他别动了，然后跑去帝轲那边阻止道，「帝君！帝君——」
    帝轲侧向扬出一鞭，墙壁轰然倒塌，怔住了简青梧，「让开。」
    简青梧看向身后一手撑着地面难以站起的储君，再看这边怒气值拉满像个反派一样的帝轲，只能劝解这边道，「他……他明天还要过寿辰，你不能把他伤成这样……」
    帝轲凝眉，「他若再敢这样纠缠于你，本座教他过不了将来每一个寿辰。」
    简青梧看那鞭子还发着呲呲的电光火石的响声，吓得不敢靠前，只能阻拦在这二人之间，表面大义凛然，内心波涛澎湃道，「这样……这样不好，你先把鞭子收起来，我跟你回紫微宫。」
    帝轲道，「你在帮他？」
    「不是、他是储君啊……你得控、制一下，」简青梧不知如何解释才能让帝轲解气，总觉得越描越黑，「……你的情绪。」
    正当简青梧一筹莫展之际，天帝跟着储君的贴身侍卫梁鸿过来了，见储君被他们扶起，简青梧这才敢跑去帝轲身前，握住他挥鞭的那只手，「快收起来……收起来啊。」
    帝轲漠然，天帝吓得不轻，不解的问道，「吾儿究竟犯了何错？帝君要将他伤成这样。」
    帝轲道，「他出现在我紫微宫便是最大的错。」
    天帝也不知该说什么，想扶起储君先带他离开再说，可帝轲又道，「既然帝尊来了，有些话还需当您的面说清楚。还请帝尊收回二十年前许诺给储君的婚约。」
    天帝看一眼帝轲又吸一口气看向储君，储君按住他的手臂悲怆道，「父帝……不要！我宁死也不要跟青梧分开，是他在霸占我的未婚妻……父帝！」
    天帝道，「你、你自己看看，那简青梧到底喜欢的谁？」
    就算知道她现在站在帝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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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但储君就是执迷不悟，「……不是的……不是的、她在乎的是我，只是因为帝轲在施威于她——」
    天帝眨了几下眼睛，就算他知道简青梧是迫于帝轲的压力不能跟自己儿子在一起，但被帝轲施威的又何止是她，也只有他这个痴情的儿子看不清罢了。
    天帝亦于心难忍，「这样吧……要不本君让月老来一趟，让大家看看青梧仙子心中到底爱的是谁？这样以后再做决定，如何？」
    帝轲不以为意，「好啊，宣他。」
    帝轲总算收回了神鞭，简青梧心中一颗重石落地，她忍不住回头看储君的伤势，储君也深情不悔的看着她，帝轲道，「还看？」
    简青梧马上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帝轲，小声劝他道，「他都被你伤成这样了，以后就别找他麻烦了好吗。」
    帝轲反诘，「是他在自找麻烦，他若老老实实的待他的玉蟾宫，也就无需挨这几下苦了。」
    他眉目冷峻，显然是不可理喻的状态，简青梧闭上嘴，「……嗯，你说的都对。」
    月老一来见这阵仗也是嘘了一会儿，「……叩见陛下……帝君。」
    他瞥一眼凄惨的储君，自觉现在更该到场的应是太上老君才是，「不知找小仙过来有何吩咐？」
    天帝道，「你那儿不是有测试真心的红绳吗？拿一根给到青梧仙子。」
    月老拿出的正是当年司命取给赵允容的，他解释一下道，「青梧仙子握着这红绳上的灵珠，灵珠能感应到你的真心所爱，而后这红绳便会化成金光显现出他的名字来。」
    简青梧有点儿害怕，她虽然是喜欢帝轲的，但害怕其中有什么蹊跷，但帝轲并不多疑，「去。」
    简青梧站在两派之间，按照月老的指示用拇指按住了金珠，果不其然一会儿这红绳就燃起了，随后便化为了三个字——赵允容。
    全场寂然。
    直到月老好奇开口打破这片尴尬氛围，「这……赵允容是哪位啊？」
    天帝亦是好奇，「怎么……怎么是个凡人的名字？」
    储君吸一口气瞥向别处，只有帝轲淡定道，「帝尊，赵允容乃本座陪青梧下凡历劫时所用的凡人名字。」
    令天帝错愕的不是这个名字，而是他放下天宫政务陪简青梧历劫一事，「这——」
    「故、婚约现在可以取消了么，帝尊。」
    天帝也不再多言，「取消……取消！既然青梧仙子心中所爱是帝君，吾儿也没什么好争的了。」
    心如死灰的储君听到这句话更是如同刀割，他揪紧天帝的衣襟，天帝也惘然，「……走吧，快去你师父那儿看看，都伤这么重了，你是要愁死我是吧？」
    「梁鸿，快送殿下去毗沙宫！」
    不等储君再回望多说，梁鸿即刻带他离去，天帝讪讪道，「叨扰帝君了，先告辞。」
    帝轲道，「还望帝尊回去多劝劝殿下，他如今已修得神籍，将来也是要继承大统的，切不要再为了儿女私情耽误大好前程。」
    简青梧真想打他，这什么秉性脾气，打伤了人家还要这般傲气放话。
    天帝徐徐叹一口气，对着剩余的天兵仙娥道，「走吧。」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最后离场的是月老，他还算有眼力，向着帝轲跟简青梧祝贺道，「祝……二位万年好合，小仙也退下了。」
    帝轲道，「借你吉言。」
    眼看着帝轲大步流星朝紫微宫走去，简青梧也快步跟上，可他腿长步子大，简青梧差点跟不上，「帝君！」
    这一看就是生气了，简青梧跟他相处甚久也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帝君——」
    帝轲猛一停步回头，简青梧差点摔倒，「呃……帝君。」
    帝轲嗓音清冽带着残余的怒气，「你可知我这紫微宫的结界是出去容易进来难？」
    简青梧一时没听明白，帝轲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跑出去给别人可乘之机？」
    简青梧想解释那只是个事故，可毕竟爬墙一事说出去也不好听，「……我以后不了。」
    「还有以后？」
    「没有了没有了！我保证，我都听你的。」
    「你这张嘴……」帝轲靠近她，简青梧后怕的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摇头否认，「我不撒谎不撒谎。」
    「谅你也不敢。」
    今日再度见识到雷霆万钧的帝轲，简青梧小小的心灵上再次蒙上一层阴影，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去招惹他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帝君这个美色天界一绝，更是带着无数把刮骨钢刀，她要敢负了的话，只怕会被千刀万剐。
    好不容易气氛缓和了一些，帝轲又道，「刚刚、为何红绳会化作赵允容的名字？」
    简青梧不解，「……就是帝君您啊。」
    帝轲不悦，「赵允容只是本座的一部分而已。」
    「那也是你啊。」
    简青梧万万没想到，到了尾声他还要拿凡世的名字醋一醋自己。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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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帝轲看来，他人间时爱的是简青梧化身的陈怀音，但简青梧却一直爱着并不知是他化身的赵允容，这样的爱并不完全双向，总的来说是他吃亏，「再给你一个月，下次我召见月老的时候，希望看到的是本座的名字，而不是赵允容的。」
    简青梧简直无语凝噎，「……你就是要找茬儿。」
    帝轲冷冷看着她，看得简青梧心虚，「你……再多给我点时间，一个月太短了，我也控制不住那根绳子啊！」
    帝轲道，「你该控制的不是你自己的心吗？」
    简青梧低头看看自己，伸手按了下左胸口，听起来还挺难的，不知该如何控制，「……那帝君你呢？你还没握过那根绳子呢！我也要看看。」
    帝轲伸手就展现出一根红绳来，向她要挟道，「如果是简青梧，你要如何补偿我？」
    简青梧道，「你先试。」
    红绳燃尽，果然化成了她现在的名字，帝轲道，「如何。」
    简青梧郁闷，「你没喜欢过陈怀音？」
    帝轲道，「你——」
    简青梧刚刚是逗他，见他气上加气马上又哄道，「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嘴太快了。」
    帝轲无可奈何的看着她，简青梧可怜兮兮的道歉道，「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最喜欢你最喜欢你了好不好？」
    这么敷衍的话术帝轲根本不接受，眼见他转身要走，简青梧只得使出杀手锏，「我、我月事结束了……你别走好不好……」
    帝轲果然回头，换了个方向走去寝殿，「看你的表现。」
    ☆、争吵
    经过数日的抵死缠绵，帝君终于不生简青梧偷溜出紫微宫的气了。而且她还因祸得福，取消了与储君的婚约。
    眼见着走出紫微宫获得自由的日子就要来到了，这一日她终于等到了十万火急赶来的司命，司命一定是给她带好消息来的，故而她也做好了心里准备，「怎么样怎么样？外面是不是都已经知道我不会跟储君成亲的事了？帝君是要放我离开了吗？」
    司命道，「大事不妙！你跟储君昔日在瑶池私会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恐怕连帝君也有所耳闻了！」
    简青梧脸色一冷。
    司命道，「难道是真的？」
    简青梧道，「哪儿传出来的？」
    「玉蟾宫跟瑶华宫那边。」
    简青梧抱头，「等等……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让我想想细节……」
    司命道，「什么细节？有跟没有都被外人描得一塌糊涂啦！」
    简青梧倒吸一口冷气，「那……这、这究竟是为何呀？谁这么看我不顺眼不肯放我出去啊。」
    「谁知道你得罪了哪路神仙？」
    简青梧真的等得昏天黑地，「不行……什么私会婚约那都是过去式了，只要帝君看得开——」
    司命道，「他看不开他可小心眼呢！」
    简青梧道，「……他就是被你们这帮神仙惯坏了，搞得我现在在他身边做人也难。」
    司命抬眉不语。
    简青梧也不去想什么瑶池幽会的事了，她撑着下颚道，「司命……你说自由跟爱情到底哪个更重要啊？」
    司命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现在已经没得选了，必须是爱情。」
    「我若想要自由，会没命吗？」
    司命道，「那也不至于……」
    「帝君又不肯放下中枢神殿陪我去栖梧山度过余生，难道我就只能被困在这天宫一隅，永远见不得光了吗？」
    「你要是去栖梧山生活的话，仙元受损得快，陪不了帝君几百年只怕就仙去了。」
    「可是帝君想跟我长相厮守不能老把我关在这儿啊……」
    司命道，「看来得从储君身上下手，这桩桩件件事情的根源……都在他身上。」
    简青梧拍案而起，「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你可不能、可不能对我们未来的天帝陛下狠下杀手啊……」
    简青梧不屑，「我又不是帝君，我要他命作甚？我只是想给他搞颗绝情丹，这样我就能获得一千年的安宁啦！」
    司命摇头。
    简青梧又泄气道，「是不是……还是有点狠？」
    司命点头，「这样他连爱上别人的机会也没了，断他后路实在不妥。」
    简青梧也纠结道，「那就……给他吃一点点，就断个百八十年让他对我的感情淡了就恢复，你觉着如何？」
    「可绝情丹就是一千年的功效。」
    「那可以改良啊！」简青梧比划道，「你看那绝情丹那么大一颗……我也不好用手段给储君服下……我让太上老君捏一颗小小的，比珍珠还小，你觉得行吗？」
    司命道，「那要不我先去太上老君殿那儿帮你问问？」
    「好啊！」
    告别了司命，简青梧仿佛看到了自由的曙光就在不远的未来。
    她回头时恰好庭院里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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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了，马上摘了一些捧着朝中枢神殿走去。
    中枢神殿。
    惴惴不安的昆仑弟子何盘并不知道此次被召来何意，他在昆仑的地位眼见保不住了，穆王也更加属意陆沾衣来继承掌门之位，他便于数年前在后稷一战后向急需人才的天宫投诚，想来天界任职，但一直未等到任何回音。
    如今中天紫微大帝急召，他揣摩着好像不是因为任职的事情。
    众所周知帝轲门徒众多，出类拔萃的也不在少数，根本不缺手下，但如今战神解甲归田，何盘还是抱着一丝期望能得中枢神殿的青睐，毕竟他跟储君殿下有过节，毗沙宫那边肯定没他的份。
    中枢神殿的气氛一片肃杀，一身风华绝代的帝轲站于神殿之上，见他进来也并未转身。
    何盘规规矩矩的叩拜道，「……见过帝君！」
    帝轲道，「本座今日召你前来是希望你能坦诚一件数百年前的往事。」
    何盘冷汗直冒，「不知帝君所谓何事？」
    帝轲转过身来，「便是当年你在瑶池仙会亲眼目睹储君私会的事情。」
    何盘这才想起，「是……是！帝君只管问，小的一定知不无言言无不尽。」
    「你说的可要句句属实，若是有一分谎言，你知道后果。」
    何盘冷汗涔涔，「帝君……请问。」
    「你可曾目睹到那名仙子的容貌？」
    「回帝君，当时殿下将她护住了，我未曾看到，她穿着紫衣，身量……也跟瑶华宫的那些仙女们差不多。」
    这点帝轲亦能回忆得起来，简青梧与司命喝酒之际，她穿着烟紫菱纱霓裳，还有些醉意。
    「那你细细说一下当日的所见所闻。」
    何盘全盘托出道，「那日我跟师弟在桃林走，走着走着有些绕不出去了，忽而听到说话的声音，就想上前问个路，然后隔着一点距离，看到一对男女……在搂搂抱抱。」
    气氛骤然降到冰点，何盘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抬头看到帝轲的神情吓得不敢多言，「……」
    帝轲的眉宇皱成川字，显而易见的怒意杀意，「你再说一遍。」
    「就是……就是储君殿下在跟私会的女子……」
    何盘不敢再说，只能跳过这一段，「我好奇就拉着师弟上前，结果他俩也发现了我们居然躲了起来……当时我不知道那是储君，当时——」
    「当时我年轻气盛，得罪了储君殿下，让他出来。他们出来之后，储君殿下就将那女子护住，不让我跟师弟看她的真容。」
    「是小的鲁莽，顶撞了殿下几句，还差点儿打起来。本想看一看储君殿下的心上人，可她总是躲着被殿下护着，我实在没看到也就放弃离开了……便是如此。」
    但看座上帝君如此动容，何盘也小心翼翼问道，「帝君……突然问这件事是何意啊……小的只知道这么多了，绝对属实，无半分虚言！」
    帝轲道，「出去。」
    何盘连忙逃命般的退出了中枢神殿。
    彼时简青梧正好走来，见到灰溜溜离开的何盘她似乎也有些熟悉，还回头多看了两眼，「……他是？」
    中枢神殿正好没有客人，而帝轲也走下了帝座，走向轻盈欢快散步而来的简青梧，「你来了。」
    简青梧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但还以为跟自己没关，捧着一大束凤凰花道，「帝君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
    帝轲道，「这花是送给我的么。」
    简青梧点头，「嗯，好看吗？」
    帝轲伸手，简青梧以为他要收下，结果这些绚烂的花刚碰到他马上就枯萎化成了烟雾，「……？」
    简青梧不懂他什么意思，「……你不喜欢吗……」
    帝轲在她眼前毁掉了这份心意，厉声问道，「瑶池仙会你跟储君私会一事，是真是假？」
    简青梧刚刚跟司命谋划得太尽兴，差点忘了这一茬，面对质问的帝轲只能支支吾吾道，「……有、有过……是我。」
    帝轲还以为她会辩解一下，没想到就这样直白承认了，「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简青梧忽而想到，「是不是外面传得太夸张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刚刚渡完情劫，那个、储君他总是往蕊宫送吃的，我有点过意不去，就约他在瑶池把话讲清楚……」
    「只是讲个话而已？」
    简青梧脑内飞速回想着八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一时间也想不起太多细节，「我、我没……没怎么样啊……就是他——」
    她猛地想起一些不好的，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储君不肯放手要轻薄她，然后还差点被她就地正法了。
    但这绝对不能告诉帝轲，不然储君会死得很惨，她也是。
    简青梧决定撒谎，「就是储君过不了情关，我稍微……开导了他一下。」
    说完她抿唇一笑，示意陈述的真实有效性。
    帝轲伸手抬起她下颚轻轻抚摸，简青梧不寒而栗，「……帝

 分卷阅读280

    君。」
    「开导？」
    想到他这只手刚刚才折了那么多鲜花，她当然也怕，这一怕马上就回忆起了刚刚走出去的人，「……何盘？」
    简青梧道，「刚刚那个是何盘？」
    「是啊。」
    「帝君你千万别信他……他本来就跟储君针锋相对，肯定添油加醋说了储君很多坏话吧！」
    帝轲留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但本座觉得，这三界敢对我撒谎的，只有你一个。」
    简青梧往后退，但帝轲钳住她的下颚，「……怕了？」
    她当然怕，但很多的是气，这三天两头的他怎么总是拿无关紧要的人跟她找茬。思及此简青梧恨恨甩开他的手，不服道，「你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跟他没什么了，你非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等等，她好像又说了一句火上浇油的气话。
    说完顿时后悔的简青梧气势上也衰退一分，帝轲再度逼近，「你。」
    简青梧道，「那都是过去的了，而且、而且那个时候你也不在乎我……我只是听你的吩咐待在天上，我也没去招惹储君，是他——」
    说着说着又差点把责任推给别人，想到上回他被打得那么惨，简青梧硬生生转了话锋，「是……是我跟他、有那么一点点情谊……就在瑶池做了个告别！」
    帝轲的表情沉入深渊，「那是我拆散了你们？」
    简青梧心想，若是依照天定缘分来看，还确实是他拆散了她跟储君。
    简青梧转过身去，她需要好好想个清楚该怎么平息这个无理取闹的人的怒火，但转眼一想她自己也气，凭什么每次都是她低头，都是她道歉？
    不能因为他是帝君，自己就老那么卑微啊。
    「这样吧……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我先回紫微宫了。」
    「话还没说清楚，谁允许你走了？」
    简青梧回头怒道，「你疯了吗！你这么嚣张干什么？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不要以为自己是紫微大帝就可以真的为所欲为了！」
    此言一出，中枢神殿内外的天兵天将差点没拿稳兵械。
    她这样吼完，胸口起伏得厉害，还有点缺氧，反倒是帝轲被她说得一声不吭，「……」
    但这些话根本唬不住他，简青梧再一正视，他果然快气到临界点了。
    简青梧忍着不争气的泪水道，「你好好忏悔一下，改改你的脾气，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你就放了我，」简青梧放出最终狠话，「我真的不想跟你动辄就吵，我怼又不能怼，打也打不过，就你狂。」
    帝轲道，「我——」
    「你再这么狂妄，就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去吧。」
    帝轲气得看向两边，不去直面比他更狂的简青梧，纾解着无法宣泄的怒意。
    简青梧上前一步道，「你跟我的花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此事就一笔勾销。」
    帝轲也怒目而视，「不可能。」
    简青梧恨得打了他两下，「你说啊！再不说你就要失去我了。」
    帝轲扭头，不再看她，也绝不多说一个字，简青梧看这里也不是吵架的好地方，姑且放过他，「好吧……不说就算了。」
    「我回蕊宫了，你气消了就好好想想清楚，到底是谁错了？就算我跟储君有一段过往，但那时你根本就不在意，现在回头算旧账是什么意思？更别说我从头到尾真的真的没有对他动过心。」
    「我给你一百天的时间，你不来蕊宫找我道歉的话，我就回栖梧山，永远不来这九重天了！」
    帝轲马上拉住她，简青梧道，「你松开，再不给我自由我死给你看。」
    帝轲只得咬着后槽牙松开。
    司命还没拿到绝情丹，没想到简青梧居然走出紫微宫了，他还以为是她的软磨硬泡终于有了成效，没想到简青梧说，「我是以死相逼走出来的，他要是不跟我道歉的话，我以后就不回去了。」
    司命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咳了好几声，「你——你——」
    「你什么你？我做错什么了，我都为他的三界死过一回了还不够？仗着我喜欢他就无法无天了，」简青梧气得喝了好几杯茶，「是该好好治治他这暴脾气了。」
    司命佩服得五体投地，「真的勇士真的勇士。」
    老实说简青梧也有所担心，「我给他的期限是一百天应该够长了吧？我想着三天应该消不了气也拉不下面子，所以还特地多留了点时间给他。可要是他倔得连一百天也不够反省该怎么办？」
    司命道，「什么一百天，帝君都活了四千年了，这一百天够吗？一百年都不够他为爱折腰。」
    「那我跟他之间已经走过一百年以上了。」
    「……呃，」司命的话突然被堵上，「当我没说。」
    听闻简青梧出紫微宫的消息，鸣玉跟青雀也匆匆赶来，「青梧！」
    简青梧一扫刚才跟帝轲吵架的阴霾，开心的抱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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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见到你们了！」
    鸣玉将她上下打量个遍，「你还好吧！不是尚在休养吗？」
    简青梧笑道，「……休养好了，就出来了。」
    司命也附和一笑，只有他知道休养是假，帝轲的独占欲是真。
    「对了对了，你跟储君殿下瑶池仙会的事是真是假啊？怎么大家都懂了……怎么你们的婚约又取消了？」
    简青梧道，「都是真的，其实也就是见了一面，没什么好说的。」
    鸣玉点头，「这天宫的传言，传着传着就会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说得跟真的一样。」
    简青梧惊讶，「外面说成什么样了？」
    「他们说你跟殿下早就在瑶池私定终生了，是帝君横刀夺爱拆散了你们。」
    简青梧暴跳如雷，「哪个混蛋造的版本？」
    青雀也道，「前几日殿下诞辰他还受伤缺席，天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为了见你被帝君打了。」
    司命挑眉道，「你被关在紫微宫不知道，这外头的风言风语都快把帝君描述成一个罪大恶极的反派了。」
    简青梧回想起他抽的那几鞭，反派的气势确实很稳。
    「不是吧……那我真不该跟他吵吗？」
    司命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快点回去安慰安慰帝君吧，你才是恃宠而骄适可而止吧！」
    简青梧犹豫道，「那这些流言会威胁到帝君吗？」
    鸣玉摇摇头，「威胁倒不至于，谁敢拿些风流韵事来威胁帝君？是平白无故找死吗？」
    司命道，「别说帝君抢殿下的女人，就算抢他的帝位可能也就七武神敢站出来单挑。」
    简青梧指正道，「七武神的话就不是单挑了，那是群殴。」
    「我是说帝君一挑七。」
    说着说着话题就歪了，简青梧道，「算了，还在怄气阶段，我不能这么快投降，不然下一回要再吵，我就更站不住脚了。」
    青雀道，「你跟帝君吵架了？」
    鸣玉道，「显然啊，今日去中枢神殿的各路仙家都被骂了。」
    简青梧更是自责，「是我拖垮了各位吗……」
    司命总结一句，「吵都吵了，正中散布谣言人下怀了。」
    鸣玉跟青雀各自看看，也是喟叹一声。
    简青梧在紫微宫外徘徊了一阵，她不敢逾墙而入，毕竟帝君跟她说过这里的结界进入很难。
    她其实只想看一眼对方的气消了没，要是消得快些她还是可以勉强再一次低头认错的。
    正当她踌躇之际，突然看到从中枢神殿回来的帝轲，便马上转过身躲在墙角不让他发现的偷偷看几眼。
    等帝轲往这边瞥的时候，她又旋身走进阴暗处，不被他发觉。
    可远远的一眼也看不清晰，简青梧想想还是决定爬墙。
    她小心翼翼的跳上了高墙，试探了下没感觉到什么结界有些纳闷，「难道我走了就撤了？」
    等她跳入院子，四周都安安静静的，不仅少了诸多天兵连仙娥都被安排走一大半。
    这空荡荡的中庭突然有了一丝寂寞的气息。
    她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他在寝殿休息，殿内点着沉香，是助眠的，简青梧不禁有些担心帝轲的身体状况。
    他此刻正躺在塌上安静的睡着，连有人进来都未察觉。简青梧坐在床沿扇开了些缭绕的烟雾，看清楚帝轲的容颜。
    自己气的人，还得自己安慰回来。
    简青梧真是百感交集，怎么自己就这么沉不住气，说好的一百天这才一天她就后悔莫及了。
    大概是这张脸太有迷惑性了，让她孰是孰非都分辨不清了。
    要她是个男人，还长着这样一张脸，还身居高位，她也想逮着谁就骂谁。
    看着看着她好像也有些疲惫了，大概是今天吵架时的气势都用尽了，到了这里被沉香一催眠，没两下就倒在了帝轲身上。
    她还以为能睡个好觉，可睡梦中也很不安稳，整个人的感官像是沉入水中，上下起伏，冷暖交替，呼吸不畅。
    待她醒来，紫微宫的寝殿空余她一人，简青梧浑身疼痛坐起身来，却发现被衾下的自己衣衫褪尽，满身爱|痕，而始作俑者早就逃之夭夭，「……可恶。」
    ☆、绝爱
    简青梧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蕊宫休息了几日，也是时候着手绝情丹的大业了。
    听青雀说储君殿下如今还在为被帝君打的那几鞭休养着，她刚好有个由头去探望他。
    简青梧先跟司命去了月老那儿要了颗原装的绝情丹，再赶去太上老君殿请他帮忙炼制得小一点，好在太上老君为人随和又颇爱研究丹药，只道一两个时辰就能完成。
    简青梧坐着等了一阵，没多久果然得到一颗小小的金色丹药，老君道，「这药效我是中和了些，期限在一两百年左右，具体何时失效呢得看最终结果。」
    简青梧心想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为了她跟帝君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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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好牺牲一下储君的感情了。
    走出太上老君的宫殿，简青梧大言不惭道，「这样以后储君就能后宫三千雨露均沾了。」
    司命苦笑，「那是你在下界做男人时的理想，可不是他的。」
    「怎么会呢？」简青梧否认道，「别说我不是男的，我就是个女的我也希望后宫佳丽三千人，夜夜都宠不同的人啊……男的女的都行，大家好色的理想是一致的。」
    司命白她一眼，「帝君真是瞎了眼会喜欢上你。」
    简青梧瞪他，「那也是你撮合的，你有责任。」
    见司命没话说，简青梧又道，「不过理想归理想，遇到帝君还是现实点不要勾三搭四了……你看我都没勾搭储君，还被他逼成这样，这我要是真的三心二意，始乱终弃的话，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他砍。」
    司命也赞同，「帝君的藏剑可不止九把，你要好自为之。再来一次八荒名剑阵，你连渣都不剩。」
    「好了好了，快到玉蟾宫了，戏给我演好一些，你最擅长了。」
    司命又是一个翻上天的白眼。
    简青梧假装司命的仙娥陪他来给储君赠药，玉蟾宫的人很快就放行入内了。
    储君也没料到司命会再次来探视，一开始并未打算走出卧房迎接，但仙娥小声给他透露了两句，他便马上起身了。
    简青梧左等右等没等到储君，殊不知他正在宽衣，便推了下身边的司命，「怎么还不出来？你这么没面子的吗。」
    司命恨不得打她，「安分点儿，我都让人进去通传了。」
    打扮成仙娥的简青梧梳着双丫髻，穿着白色简洁的云裳，恭敬的等在司命身边，但她表情很不安分，垂眸还在四下张望，「……真慢。」
    储君在屏风后便见着他日思夜想的人，脚下却难以挪动一步，直到司命眼尖发现，「殿下！」
    他忙迎上前去，「殿下身体可好些了？」
    储君却看着候命的简青梧回道，「哦、好多了。」
    简青梧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就足以治愈他千万种伤痛。
    司命也不管这两人眉目传情了，就扶着储君坐下道，「小仙特地去太上老君那儿求了些药，能治愈殿下身上病痛，还望殿下不嫌弃，尽快服下吧。」
    储君还以为他话中有话，所谓良药是指他带来的简青梧，便又看了下身后，「嗯……我知道了，那你先退下，我跟她……说两句话。」
    司命疑惑，抓着盒子的手也不知该不该收回，简青梧立马反应过来，上前扣下盒子，「那奴婢伺候殿下服药吧，司命星君在外等着就行。」
    司命这一下也只得眼神示意简青梧速战速决，候去偏厅。
    待司命一离去，仙娥们也纷纷退下，将空间留给这再次私会的二人。
    简青梧还要说什么，储君已经一手覆上她扣着药盒的手背，「……你、这样偷偷来见我……帝轲会不会迁怒于你……」
    简青梧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帝君会不会动怒那将来再说，现下喂药才是关键。
    「没事……我、习惯了。」
    简青梧不着痕迹的抽走了自己的手，坐下给他倒了杯清水，然后把药推到他面前，笑容满分道，「殿下，喝药。」
    大概是她演得太过，破绽太多，储君总觉得不太对劲，「你……你是在对我强颜欢笑吗？」
    简青梧愣住，「没有啊……我笑得很假吗？」
    储君道，「你从不喜欢对我笑。」
    简青梧撑起下颚看向另一侧整顿表情，「哦……」
    储君突然又鬼上身抱住她，两个人坐的距离本来就近，现下更是贴着，简青梧侧开一点，「殿下……怎么了？」
    储君靠着她肩颈，吁了两下逐渐滚烫的气息，「没什么……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将你从帝轲手中夺回的。」
    简青梧顿感不适，「殿下……这个司命带来的药真的对你有好处，要尽快服用的。」
    储君现在全心全意都在她身上，「嗯……他的确带来了我最需要的良药。」
    简青梧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知道他虚弱就轻轻推了下他，「殿下……还喝不喝药了？不喝我走啦。」
    储君暧昧笑起，亲了下她侧颈，简青梧目瞪口呆的捂住被亲的地方道，「你怎么了？不是被那几鞭抽傻了吧？」
    刚刚还觉得他脸色不好身体虚弱，下一秒储君就将她连人带药横抱起身，往内室走去，简青梧不解，「等等等等……」
    储君道，「我等不了，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简青梧抓住一根柱子道，「你先把药吃了，冷静下来再说。」
    储君不解，「……药？」
    简青梧再次打开药盒，展示给他看，「是啊，我们去找太上老君好不容易炼成了，快吃！」
    储君没料到还真的是让他服药，便将简青梧暂且放下，伸手拿过，「这药——」
    简青梧托着手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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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有事的，吃下就好了。」
    储君的脸上将信将疑，但看简青梧这么期待，他也就顺势要张嘴服下，结果外头的司命突然闯入道，「快……快！鸣玉过来说帝君在找你。」
    简青梧的药盒一下落地，马上就要逃离，离开还不忘嘱咐储君，「药记得吃！我下回来看你。」
    储君根本拉她不住，她跟司命两人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玉蟾宫，结果才拐角就遇上了帝轲，于是两人迅速分开，一左一右看向墙壁，「……」
    帝轲一眼尚未看出他俩是从哪里慌慌张张的逃出来，只道出了最关键的事情，「你们去月老那边求绝情丹做什么？」
    简青梧尚未作出解释，帝轲又道，「难道我不向你低头，你就要以此要挟吗？」
    司命张大了嘴，简青梧立马摆手解说，「那个药是送去给储君的！不是我用的，我是想让他断情绝爱忘了我，为了能让他乖乖服药我还特地去找太上老君改良了一下让他看不出来呢！」
    司命突然打了她一下，简青梧不解道，「这、说出来也没什么？帝君会理解的吧！」
    帝轲道，「你转身。」
    简青梧一转身，对上从玉蟾宫追来的储君，一时间四目相对，气氛冷到冰点。
    简青梧再侧头看了下司命，司命无声做着表情，意思是我刚刚一直在提醒你啊！
    面对储君大失所望的表情，简青梧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呃……」
    反而是帝轲火上浇油，「如今殿下也该知难而退了吧。」
    储君本来就虚弱，如今唇色更是苍白，「你当真……如此绝情？」
    简青梧低头绞着衣褶不语。
    「我这么爱你……你却要我断情绝爱？」
    司命长吁短叹，最见不得这世间的为情所伤，但他身边的简青梧好似铁石心肠一般，「那个……这个改良后的药就一两百年的时效——」
    储君笑得失魂落魄，「你这算是为我着想吗？」
    简青梧不语。
    远处还有一个帝轲在看戏。
    心疼储君的唯有司命，「殿下……是小仙的错，是小仙——」
    「不是你，是她。」储君只看向简青梧一人，想着从她眼里看出一丝一毫的爱意也罢，他也就知足了，「是你……从来就不爱我。」
    他说着滚烫的泪水就落了下来，这场景让简青梧也觉得自己有些丧心病狂，「我……」
    事到如今，再给他百般安慰也没有用，还是跟他开诚布公，说清了比较好。
    思来想去的简青梧突然就跪了下来，不仅是帝轲愣住，连储君的泪水也停了下来，「你这算什么？」
    简青梧也累了，「对不起……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吧，我真的没有喜欢过你。」
    储君原本形销骨立的站着，现下差点没站稳，司命就要去扶，「殿下！」
    他一闭眼，望穿秋水的泪水便随之疯涌，「第一次……」
    「你为了从乱臣贼子的手中救下我，不惜自己中箭身亡。」
    「第二次……明明是我的错妄想带你从混元山逃脱，你却又给我挡了一箭，还失去了孩子。」
    「……第三次，我被八荒名剑阵献祭，你宁可被压制到死也不愿冲破牢笼……」
    「这桩桩件件……你让我如何放下？」
    「……你当真心里一点也没有我的位置吗！」
    简青梧抬头看他，但看他哭成这样自己也忍不住感染落泪，「……」
    「我为你修炼，为你成神，为你哪怕失去自由做这储君……你就没有一点点想要——」他忽然说不下去，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简青梧差点站起，「……殿下！」
    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储君再也无法支撑跪倒下来，「我甚至可以接受……你爱着两个人的事实……你也不愿分一点给我？」
    倘若不是为了夺回她，他早就想丢弃这储君的身份去人间肆意逍遥了。
    可是简青梧在这儿，他便想一直看着她守着她，哪儿也不去了。
    简青梧也泣不成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从来没有在筑云城救过你……」
    「我把你当朋友，可是天意改变了这一切……让我无法面对你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这样跟你纠缠不清了。」
    「我们的情缘早就被斩断了，在我这里它还没开始就断了，你清醒一点吧！」
    储君握拳不依，痛心疾首的反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命！」
    「你让我如何清醒？如何不爱你！」
    「……与你分隔的日日夜夜我都在想你，想着尽快找到你带你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
    「当他们都抛下我的时候，是你在筑云城救了我，给了我生的希望……如今却要让我彻底忘记你吗……」
    储君与她对着跪道，「你不记得了吗……你逗我开心，我叫你姐姐。」
    可那时候的感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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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当时的两个人还很单纯，只是后来一场情劫将这份感情变质了。
    「我在凡间历劫伤了腿脚，亲人又再一次弃我而去，也是你陪着我直到站起。」
    「哪怕这些都不算！都是知道剧本的你在蓄意对我好，可是段政颖呢？陈怀音呢？」
    「武当山下我们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你明明那么开心，你恨不得每天都下来找我……」
    简青梧哭得喘不过气道，「你不要再说了……」
    「你知道我送你去武当跟赵允容成亲的时候有多伤心吗？」
    「我本想留块红纱做个纪念，但还是还给了你。」
    「……是我带你杀出了重围！是我第一个看到你新娘的面容！可你却要去跟别人成亲……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痛，要不是梁鸿来找我，我可能已经死在武当山下了……」
    这过往种种，皆是刻骨铭心的回忆。
    「我不是你的命吗……怀音。」
    简青梧捂住自己的耳朵，哭得痛彻心扉，「你别说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司命也拿袖子抹去了诸多泪水，他一直站在帝轲的立场上，从未感知过储君的心意，也不知他默默为所爱之人忍了这么多，「……殿下……起来吧。」
    「也许这些……真该忘掉才好。」
    储君伸手张开五指，那颗药就在他手中，未等司命阻止，他已经万念俱灰的服了下去，继而笑起，「……现在你满意了？」
    「你满意了吗！」
    简青梧再也控制不住，瘫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但储君已是破釜沉舟，不再回头，他被司命扶起，最后看一眼哭得撕心裂肺的简青梧转身步履蹒跚的离去了。
    ☆、后悔
    一个月后。
    简青梧终于从后悔自责的阴影中走出，反倒是司命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份幽怨。
    简青梧不解道，「你这样看我作甚？我又没负你。」
    「可你负的是储君殿下，是未来的天帝啊！」
    简青梧好不容易才排遣掉这些情绪，没想到一出蕊宫司命就揪着她不放，「我说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中间！爱情这边的。」
    简青梧道，「你既然可怜储君殿下，当初就不要听取我的意见陪我去炼丹药啊！」
    司命吃瘪，「好吧……此事我也有错，但我一回忆起来那日哀恸欲绝的殿下就心酸心累。」
    「那我也哭很惨啊！你还去扶储君，不来搀我。」
    司命甩袖道，「你、你休要胡说，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帝君又不在，你怂什么？」
    司命唉声叹气坐下道，「不过现在也好，少了储君对你的依恋，你也彻底自由了。」
    简青梧撑着下颚想心思。
    司命道，「你不后悔吧？」
    简青梧摇头，「不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做都做了，敢作敢当。」
    「对了，他现在应该……很好了吧？」
    司命道，「嗯，确实很好，又纳了两个瑶华宫的仙女，还说对上次去玉蟾宫探望的战神之女淑姬很是喜欢，想去栖梧山求亲。」
    简青梧的茶差点喷出来，「什么？他喜欢上荷衣了？」
    司命道，「怎么可能？他都断情绝爱了，那不是喜欢，那就是好色，你的本性。」
    简青梧恨不得抽他一耳光，「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扯上我。」
    「那淑姬确实长得娇俏可爱，上回跟着栖梧山一族来天界给储君贺寿，吸引了很多目光。但她才十八九岁，别说战神舍不得，我一个旁人也觉得不太好。」
    简青梧没想到他不来祸害自己倒想着去打荷衣的主意了，「荷衣要是不愿意，我想战神应该会拒绝，就算战神拒绝不了，帝君届时也可以出面。」
    司命道，「可别再给帝君添麻烦了，他挡了储君一次桃花还不够，这是要生生世世与他为敌吗？」
    简青梧抿唇，「……也是，老是针对他一个人也说不过去，那就让那南海长生大帝出面肯定也能解决。」
    这时青雀拿来鸣玉送来的请帖，「是瑶池仙会的帖子。」
    简青梧打开一看，「不是我的，是你的。」
    「是呀，鸣玉说你的送去紫微宫了。」
    「鸣玉没进来？」
    青雀摇摇头，「她挺忙的，自从储君殿下伤愈后性情大变，不务正业的常常拉着瑶华宫的仙女玩闹，她不想凑合就主动请缨去帮忙料理仙会的事了，正好缺人手。」
    简青梧跟司命互看一眼，默默扶额。
    人间正值四月天，这九重天上的花园也是姹紫嫣红开遍，欢声笑语从不间断。简青梧远远路过瞧了一眼，竟然瞥见了荷衣的身影就走上前去，荷衣正在跟一群瑶华宫的仙女玩捉迷藏，她蒙着眼睛一下撞到简青梧怀中，「抓到了！」
    简青梧莞尔，「你赢啦，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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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天上了？」
    荷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很久才想起，「你是怀音！」
    简青梧道，「那个是我在人间的名字，如今我叫简青梧。」
    「哦！你怎么长这么高了？长得比我还快！我还以为能超过你呢，上回殿下寿辰我去了紫微宫也没见到你。」
    简青梧转移话题，「你怎么又来天上了？」
    「王母娘娘的瑶池仙会，帖子送到了栖梧山，娘让我出来见见世面，我就来了。」
    简青梧将她搂着走到一边，「我听说殿下对你图谋不轨啊，你还敢来？」
    荷衣不以为然，「没有啊，他人不错，还来栖梧山陪我骑鹿，还送了好些宝贝给我。」
    简青梧抿唇，「他这在对你示好，你要当心哪。」
    正聊着，瑶华宫的仙女们有了些许动静，好似开始了下一场游戏，荷衣道，「没关系，我不怕他，我爹是战神，可以帮我打跑他。」
    简青梧会心一笑点头，「真乖，在外要学会保护自己。」
    「你也是啊，下回我们再去栖梧山比试，要不把殿下也叫上。」
    简青梧摆手，「大可不必，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他来介入。」
    荷衣笑起，拉着她的手道，「我们现在也能一起玩呢！」她说着回头问道，「现在是谁抓人？我再带个同伴进来。」
    一名仙女欢快道，「是殿下！他刚到呢！」
    简青梧转身看去，那穿着一身玄衣还蒙着眼睛的不是储君还有谁？但荷衣完全不在意，拍起手道，「既然殿下都参与进来了，那赢了有什么奖励吗？我想要蓬莱海域的血珊瑚！」
    简青梧无法置信，「什么？」
    储君道，「没问题，只要没被抓到，就都有赏赐！」
    简青梧就要闪人，但荷衣拉着她道，「别怕！我们都跟殿下玩过好多回了，他不用法术，抓不到的！」
    简青梧介意的不是用不用法术，而是蒙着眼睛游戏花丛的殿下很有亡国之君的潜质嘛！
    这真让人大跌眼镜。
    谁能想到一颗绝情丹就能让他堕落成这样，要是当初知道——
    「快跑啊！」荷衣推了简青梧一把，才免得她被储君逮个正着，简青梧也吓得不轻连退数步，但储君好似锁定了她一般，简青梧就要动用法术飞离，荷衣又提醒她道，「别飞啊，这样就不好玩啦！」
    简青梧被这两人气得鼻孔生烟，「你们俩……看起来还挺配的……」然后瞪向朝她奔来的储君怒声道，「我不玩，别追我！」
    荷衣挡在简青梧跟前替她解围道，「来追我呀！」她说着还用花枝逗了下储君，储君马上回应，「那你可得小心了！」
    简青梧终于松一口气，心想：天哪，这个天界不会亡在她的一颗绝情丹上吧？
    早知如此，她应该想想别的办法，也总比储君变成现在这个混账样子要强。
    她郁闷的回头看了一眼，谁知储君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冲着她来了，被揪着一缕衣衫的简青梧几乎是原地跳起，她蹿得如此之快，储君也没料到，就光扯下她一层外裳，然后愣在原地。
    简青梧抱着自己胳膊回头虎视眈眈道，「把衣服还我。」
    储君殿下勾唇笑起，「本宫抓到你了。」
    简青梧突然胜负欲爆棚道，「不算，再来！」
    储君亦不甘示弱，「再来就再来！」
    刚刚还后悔莫及的简青梧，马上就加入了这老鹰捉小鸡的行列，她提裙逃跑三步一回头的模样储君再熟悉不过，一时间差点把持不住要露馅。
    还好荷衣提醒了他，「殿下——你老是抓青梧，是跟她杠上了吗？」
    简青梧看着火力被荷衣引走这才消停下来，她在蕊宫为这人伤心欲绝了大半个月，谁曾想他在此处跟仙女们玩得不亦乐乎，真是越想越气。
    这气中还不免还有一丝妒忌，这么多好看的仙女，居然都是他的囊中之物，着实可恨。
    看着个个环肥燕瘦，花容月貌的，还笑得如此天真灿烂，她也想要。
    大家追着追着就追去了桃林里，这桃林虽没有瑶池的那般辽阔，但也挺大，一时间仙女们四散开去，可苦了追逐的储君殿下，更别说还有个上树的荷衣，他可能这辈子也抓不到了。
    储君停步四下看过一圈，尽快眼睛被蒙着，但这薄薄的一层布，根本不影响他身为上神的法力，简青梧站在他不远处，她正抬头看着树上寻找桃子的荷衣，忽而笑起，「没有桃子，那是碧桃花，不长桃子。」
    「青梧小心！」
    储君扑面而来，简青梧的笑意尚未收敛，马上提裙跑开，可树木太多，她不得不伸手带过，这样轻盈欢快的模样像极了曾经武当山下的陈怀音。
    储君不再顾及任何，向着他所爱而去，一把将她拉住，「抓到你了。」
    他迅速扯下眼罩，明晰的看着受惊的简青梧，忍俊不禁，「……怕什么。」
    简青梧气得要揍他，「谁怕你了？

 分卷阅读286

    」
    储君道，「……抱歉，我得走了，离开玉蟾宫太久的话，杜若会不开心的。」
    「嗯？！」
    储君松开她将蒙眼的布交到她手里，「我得回去陪杜若了，下次再找你们玩。」
    简青梧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离开，再看一眼跳下树来的荷衣，「这怎么回事啊？」
    荷衣道，「哎呀！我就说没关系的，他只是跟我们玩玩而已。我听说殿下可宠爱杜若仙子呢，还说等杜若仙子为他诞下龙子后要把她扶正，当然前提是娶不到我的话。」
    简青梧伸手指着他离去的方向，「那还叫爱？」
    荷衣歪头，被简青梧推了下脑门，「你也是个不懂的，回去好好看看你爹娘吧！」
    「什么嘛。」
    回到蕊宫，简青梧郁闷了很久，青雀也看出来了，「你是见到储君殿下了吧？」
    简青梧不说话。
    青雀道，「他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简青梧抬眸看她，青雀道，「就你回蕊宫不久，有次我再去玉蟾宫探望他，他居然让我留下来陪他，结果我一进他寝宫……好样的，四五个衣衫不整的仙女都在候着，气得我差点提剑砍他。」
    简青梧睁大眼睛，「……那你见识的比我要可怕。」
    青雀怎么也想不通，「你说他这是怎么了？完全释放天性了还是……还是吃错药了？」
    简青梧默默喝茶不敢承认。
    「他现在别说雨露均沾，他根本是想染指整个九重天上的仙女啊！」
    简青梧呛着咳了两下，「……无事无事。」
    「你去哪里？」
    简青梧道，「我……有点心塞，要去一趟中枢神殿。」
    「是啊，要不你去找帝君，让他严厉斥责一下殿下！他现在这副样子将来还如何登基为帝？」
    简青梧摆摆手，「再说再说，我先走了。」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阴云满布的还离玉蟾宫很近的蕊宫，便快速灵闪去了帝轲那儿。
    刚巧帝轲还能百忙之中抽空见她。
    几位仙家摇头议论着走了出去，间或念叨着「储君殿下」四个字，等她进了中枢神殿，见帝轲也是愁眉不展，「帝君！」
    帝轲道，「你来了。」
    简青梧快步走上神殿高台，帝轲坐下道，「找我何事？」
    简青梧当真是心怀歉意，「最近是不是很多仙家为了储君的事来找你呀？」
    帝轲默认。
    「对不起，我没想到绝情丹的副作用会那么大！」
    帝轲蹙眉，「之前说那颗药的作用是一两百年是吗？」
    简青梧点头，帝轲道，「还有办法再缩短一点吗？」
    简青梧道，「要不我去太上老君那儿问问。」
    帝轲道，「算了，我让人去问，你就别再掺和了。」
    简青梧挑眉，「好吧，又是我错了。」
    她也是为了彼此的幸福着想才出此下策的，没想到如今的帝轲还不领情。
    「你何时回紫微宫？」
    「你还没跟我道歉呢！」
    「还没结束吗？」
    简青梧站起来道，「当然没有结束，一百天的时间也没到呢！」
    帝轲也要站起，但被简青梧按住，「你不许站起来，你就坐着，我站着跟你说。」
    气势上已经输了，姿态上绝不能输。
    帝轲抿唇不语。
    简青梧道，「这儿有人不勉强你，你还有七十天不到，我会在蕊宫等你的。」
    帝轲道，「前因后果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在这儿跟在蕊宫还有何区别？」
    「那也可以啊，反正我会过来找你，你有的是机会。」
    「你——」
    简青梧看向殿内外站着的几个天兵天将，他们都默默垂下了脑袋。
    她捻起帝轲垂到胸前的几缕长发，「我也不是非要你低头，只是你总是生气生气，这样对身体不好呀。」
    「那也是托你的福。」
    简青梧又抚平他的眉宇，「你看这儿，都皱出印子了，我帮你揉揉。」
    帝轲抬眸看她，正在给他按摩太阳穴的简青梧被看得心神一颤。
    这什么眼神，不仅没了怒意，还带着一丝柔顺可怜，是要让她不战而降吗？
    简青梧收手看向别处，「这一套……对我不管用，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帝轲的眉头再次蹙起，「你、大概是来气我的。」
    简青梧俯身低头，与他轻声耳语，「我去紫微宫等你。」
    不等帝轲反应，她马上退下神殿高台，最后对他挥一下手，「别生气啦！」
    帝轲无奈一笑。
    ☆、七夕
    在瑶池仙会的前几日，更早迎来的是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
    今年性情大变的储君殿下更是为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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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仙女植下一棵浮光跃金的大树在九重天的最中央，没过多久那上面便密密麻麻的挂满了各路神仙的心愿。
    这些结缘的红绳风铃都是月老那儿的小玩意，这几日算是忙坏了月宫上上下下的仙娥们。
    鸣玉横竖是个看热闹的，她拉着简青梧跟司命也来到树下观摩，惊叹道，「短短三日竟然多了这么多的御守，让我看看！」
    司命阻止不急，就看鸣玉托手一个风铃看了下其上文字，「这个是对储君殿下示爱的……这个也是。」
    简青梧好奇道，「大家都这么放得开吗？署名了吗？」
    「有的署名了，有的没写。」
    司命道，「你俩有什么要写的吗？」
    简青梧摊手，「我求到了不用写。」
    鸣玉也摆摆手，「我就是个看客，并不想体验什么情啊爱的。」
    司命一笑，「感觉你倒像是个服了绝情丹的，还是永久有效的那种。」
    鸣玉一愣，简青梧眼神示意司命，司命连忙扯开话题，「哎这个……这个是祝愿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出世，跟所爱之人长长久久的。」
    鸣玉反应过来，「是杜若吧？」
    简青梧点头。
    「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绛雪最近如何？」
    鸣玉道，「她挺好，她时常回瑶华宫，还带着一帮仙女去跟储君厮混，完全是游戏红尘的态度。」
    简青梧也随意仰望了一眼，突然看到了荷衣的留言，轻轻念起来，「希望战神爹爹跟娘亲恩恩爱爱到永久，但我不需要弟弟妹妹，谢谢。」
    司命跟鸣玉噗嗤一声笑起。
    司命道，「这战神殿下跟俪姬如今在栖梧山也是幸福美满，整个三界和和美美的……甚得我心。」
    鸣玉推了下司命，「合着你这是要继承帝君的志愿，守卫三界美好啊！」
    司命一本正经道，「我可是一直很崇尚敬佩帝君的英明神武的。」
    鸣玉再看向简青梧，「你跟帝君最近如何了？他有来跟你道歉吗？」
    简青梧摇摇头，「他骨头硬，嘴也硬，短时间内恐怕不会轻易低头。」
    司命不解道，「你俩都不再为储君殿下的事争吵了，怎么还记着一个道歉呢？人家好歹是帝君，面子上拉不下，你稍微让步一点吧。」
    简青梧反诘，「我退一步我就越想越气，退多了以后可就会无路可退的。」
    鸣玉附和道，「司命你不懂，帝君这脾气是该有个人治治他了，全天庭众仙家的期望可都放在青梧一人身上了。」
    「你们俩这是……」司命摇摇头，「罢了罢了，七夕佳节，不宜争吵。」
    这时瑶华宫的仙娥赶到，说是瑶池仙会的准备忙不过来，要鸣玉前去帮忙。
    司命想想估计月老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那我去帮月老的忙了，指不定还能多发现这天宫的一些姻缘，先走一步。」
    简青梧挥挥手，等人走了她也不想一个人呆着看了，便折道返回，谁知青雀也凑巧来了，「青梧？」
    简青梧看她手里的风铃红纸，「你也来求缘？」
    青雀也不卖关子，「心里有点儿在意殿下的事，希望他能尽早恢复吧。」
    简青梧心虚没说话，见她个子矮有些挂不到，就帮了她一把，「我来……挂那根枝头是吗？」
    青雀点点头，「对、再往上一点，下面的太密集了。」
    简青梧踮脚挂好，大概看了一眼道，「你也没署名……接下来没什么事做，要不去下界玩儿吧？今天的凡世一定很热闹。」
    青雀颔首，伸手抓住她的，「走吧。」
    中途路过看见简青梧挂上求缘铃铛的储君殿下亦是一愣，等她们二人走后才靠近去，顺着那个角度方位找到了简青梧的那一挂，他摘下来在心中默念——
    「从别後，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日七夕，天宫这喜庆的氛围连返回紫微宫的帝轲都能感觉得到。
    他以为简青梧会好端端的在寝殿一如既往的等他，没想到问了司命才知她跟青雀二人去下界逍遥了。
    看来她并没有把这个节日当成什么特殊日子，只是多了一个可以出去吃喝玩乐的理由罢了。
    帝轲大概能感应到她去了何处，便化身为赵允容的模样，来到了武当山下。
    今日的简青梧衣装打扮跟昔日的陈怀音一模一样，她早就跟青雀走散了，一个人拿着一串苹果糖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赵允容，笑意更胜，「怎么是你呀？」
    天快黑了，赵允容的温柔一笑不仅点亮了她眼中色彩，也点亮她身后的万盛焰火，「当然是我。」
    绚烂的夏祭烟火绽放在夜幕，引来无数人的注视。
    「真美啊，五颜六色的。」
    赵允容也被鼎沸人声所吸引，陈怀音走到他一侧，在身边之人专注花火的时候，她突然踮脚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时间仿佛就此停止。
    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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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真感受过的心脏的跳动，此刻却如此清晰，一下一下，可以耳闻。
    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有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热热闹闹，也有牵手徒步的情人在甜言蜜语。
    「怀音，我——」他的下一句还没说出口，陈怀音就已经和着人群欢呼起来，「快看快看，刚才的烟花好大好亮！」
    现在的两个人，混在平凡的尘世中，并没有任何违和感。
    像是普通相爱的两个人。
    「怀音。」突如其来的拥抱，也让陈怀音吓了一跳。
    当她想要回抱的时候，因为手里拿着太多吃的而不太方便，有些纠结的皱起眉头，所以只能张开了双手，接纳来自他的温暖，「怎么了允容？」
    他们在武当走过那么长时间，却也不曾好好的在山下游赏过，这实在是人世旅程的一个缺憾。
    「买这么多，回到天宫之前能吃完吗？」赵允容松开她，陈怀音不以为意，「有青雀呢！你也可以帮忙啊。」
    就在这二人说说笑笑的不远处，一身玄衣的男子形单影只的站着，陪伴他的晚风拂动着他长发中的红色飘带，「……怀音。」
    陈怀音似乎听到了段政颖的声音，等回头看去，唯有一抹红色消失在视线之中，赵允容问道，「怎么了？」
    陈怀音摇头，「没什么，我们去找青雀吧！」
    夜幕笼罩，华灯初上，武当山下满目繁华。
    瑶池仙会就在后日了，却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个大乱子。
    彼时简青梧正在紫微宫摆弄着花花草草，鸣玉不顾门口天兵天将的拦阻冲了进来道，「青梧青梧不好了！」
    简青梧连手都没来得及洗就被她一路拉着往某个方向跑去，「就在今早，绛雪被抓起来了！」
    这事儿来得突然，简青梧还什么都不知情，鸣玉一边跑一边解释，「是这样的，昨晚那个杜若不知为何小产了！玉蟾宫上上下下都封闭起来要严查凶手，等到今早我去一打听没想到他们说是绛雪干的，绛雪给杜若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然后不仅王母娘娘来了，连那昆仑掌门穆王不知何故也来了要一起审问绛雪！」
    简青梧被她拉得喘不过气停下脚步道，「等等等等，你是说……杜若的孩子没了，怀疑是绛雪，然后西王母跟穆王要处置她是吗？」
    「是啊！」鸣玉焦急道，「可我觉得绛雪不会做出那种事，她是有些妒忌杜若，但不至于去害人家孩子，想要害也不必等到今日啊！」
    简青梧认为她说得有理，「绛雪虽然平日里有些蛮横，但绝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我也相信她。」
    可等她们抵达玉蟾宫，即便报了简青梧的名字也无济于事，宫门口的人根本不让进，搞得鸣玉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储君殿下不是心里有你吗……我还想着找你一定可以挽回一点的……」
    简青梧心虚，「……再想想别的办法。」
    等了不过半个时辰，昆仑掌门穆王便出来了，他身后的两名弟子押解着一脸苍白的绛雪，鸣玉马上发现了，「绛雪！绛雪！」
    绛雪默默不语，对她俩摇头，穆王见这二人拦阻，怒道，「作甚？还不让开。」
    鸣玉不解，但简青梧拉开她道，「别在这个节骨眼找茬……」
    等到穆王带着绛雪远去，简青梧才解开她的疑惑，「杜若仙子是穆王跟西王母的私生女，如今穆王的外孙没了，自然会找上门来。」
    鸣玉不可思议，「……难怪……难怪——那现在绛雪是被押去昆仑了吗？」
    「恐怕是的。」
    「那能不能去拜托一下帝君……」鸣玉万分焦急，「只有帝君出面，穆王才肯放人吧！」
    简青梧摇头，「不行，这件事跟帝君无关，我们得想别的法子……」她亦是焦急万分，「得从储君身上下手……对了！我们去战神殿！」
    鸣玉这下也反应过来了，「去找战神的女儿淑姬求情！殿下喜欢她，一定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去求穆王的！」
    好在荷衣是自己人，一听这种事马上就答应了，「绛雪姐姐一定不会做这种事，她平日里还总跟我玩呢！」
    三个人结伴再次来到了玉蟾宫，这回看在战神之女的份上，门口的护卫总算放行了，鸣玉也松了一口气，拉着简青梧一同入内，「多一个人就多分力量。」
    王母娘娘此刻应该是在照料小产的杜若，趁此机会一定要跟储君说个清楚，荷衣领头跪下替绛雪求情，储君表情不太好，似是有些不耐烦，「一个瑶华宫的仙女，朋友倒是很多。」
    荷衣反驳道，「殿下跟我们玩的时候不也开开心心的，怎么这时候一点情面都不留了呢？」
    荷衣说话耿直，储君也并未动气，「你起来。」
    「殿下要是不肯去昆仑把绛雪姐姐带回来，荷衣就长跪不起，而且以后也不再来天宫陪你玩儿了。」
    简青梧保持沉默，看了一眼同样瞥眼过来的鸣玉。
    储君的目光放在了荷衣身后的简青梧身上，似是藏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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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种情感不宜表露，良久才道，「……起来吧，明日我就亲自去一趟昆仑求穆王放人。」
    「不能今天就去吗？」
    储君道，「人才刚刚被抓走，我现在赶过去，不会显得太偏心了吗？」
    简青梧拉拉荷衣的衣襟，示意够了，荷衣也慢慢起身道，「那谢谢殿下了，以后殿下来栖梧山找我比赛的话，我可以让你先挑驯鹿。」
    储君抿唇，「你们退下吧，待会儿西王母出来见这么多人替绛雪求情又得生气了。」
    鸣玉马上反应过来，「那我们先行离去了，多谢殿下援手！」
    简青梧最后也与他相视一眼，缄默离开。
    简青梧坐在司命殿等消息，十二时辰后好消息果然传来，司命跟青雀回来道，「穆王把绛雪放了，不过绛雪受了点伤，鸣玉去照顾她了。」
    简青梧也算放松下来，「储君还算有点良心。」
    青雀道，「不过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听说殿下为了赎回绛雪将之前纳的几个妾室都遣散了，还向穆王保证以后也不会再靠近绛雪，只宠杜若仙子一人。」
    司命道，「还有一桩，我是从中枢神殿那里听来的，穆王不是有个首徒何盘吗？他趁此机会将这徒弟塞给了储君殿下出入的毗沙宫去当值了。」
    简青梧是相当佩服，「一箭双雕，这穆王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青雀替储君感到不值，「这个何盘一早就跟殿下有过节，这回为了绛雪殿下还要接受曾经羞辱他的人作为同门，当真是过分。」
    司命安抚她道，「不过现在也不用担心，这何盘的修为早就比不上如今已经修成神籍的殿下了，而且殿下可是毘沙门天最宠的徒弟，那何盘顶多来当个天将，不仅威胁不了储君，估计也不敢再给任何脸色他看。」
    简青梧回想起昔日还为储君教训过那何盘，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俩会走到一起去，当真是天意难测。
    「你在想什么？」青雀推推简青梧，简青梧道，「……哦，帝君他说不去瑶池仙会，我觉得有些可惜。」
    司命腻歪道，「你俩还需去瑶池聚会？你待在紫微宫的时间远比蕊宫的长吧？」
    「就你知道！」简青梧没好气的说道，「我就是想帝君是不是还在为之前我跟储君瑶池相会的事情耿耿于怀。」
    司命道，「你俩上次吵架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简青梧点头承认。
    「我听中枢神殿的说帝君把何盘都召见了，定是全都打听到了。」
    简青梧道，「是啊……要不是荷衣非拉着我去瑶池仙会，我都想缺席了。」
    青雀问道，「你那时跟殿下发生了什么？」
    事到如今说出来也没什么了，「他说想跟我再续人间的缘分，被我拒绝了。我当时一心恋着帝君，没想过要跟他走下去。」
    司命道，「我又知道了一件你对殿下所做的惨绝人寰的事。」
    青雀反驳道，「准他储君喜欢人，不准别人不喜欢他吗？这是什么强盗逻辑？难道他贵为储君就一定得得偿所愿吗？」
    简青梧也赞同，「是啊，我不喜欢他还是我的错了？」
    司命指着手说不出话来，「都是铁石心肠的女人。」
    简青梧不屑，「司命你要是个女人肯定超级优柔寡断，指不定要留下多少情债呢！」
    司命瞪眼，青雀附和，「对对，拖泥带水的，一会儿可怜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真够多情的。」
    简青梧继续道，「你有本事心系两个人，脚踏两条船，一条帝君一条储君，我是没这个勇气。」
    司命被气得反诘不出一个字，「——！」
    ☆、替身
    十年一度的瑶池仙会终于到来了。
    简青梧本是陪着荷衣过来的，可她根本没在宴席上待多久，等歌舞一过马上就奔去找储君了，简青梧横竖也管不了她，于是跟青雀司命他们坐在一起聊天。
    鸣玉尚在照顾受伤的绛雪也未出席，整个仙会上的人都各自围成小圈，聊着大同小异的话题。
    青雀道，「刚刚听说储君殿下在桃花林里喝得酩酊大醉，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司命道，「估计还在为失去龙子一事伤心吧。」
    简青梧倒是有些担心荷衣，「你说荷衣不会有事吧？她还专程跑去找储君了，这个节骨眼找他玩是不是有点讨骂？」
    青雀点点头，「不过她后台硬，不怕。」
    司命也道，「随她去吧，她爹是战神，娘是帝姬，师公是紫微大帝，曾曾祖父又是长生大帝……天界一绝的关系户，没人敢动她，就是储君也不敢。」
    简青梧双手托腮，「哎……羡慕这样的出生。」
    青雀突然一笑，「你可以生一个父亲是天界帝君，母亲是魔界至尊的孩子呀！」
    简青梧挑眉，「不做魔尊好多年，那都成黑历史了。」
    司命也道，「魔尊不好当，这都被帝君弄死多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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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还是待在天界安全。」
    简青梧也有些后怕，「老老实实的待在天上吧，我这副仙药得到的仙身也不能长久的待在栖梧山，看来只有帝君一个依靠了。」
    「那你还在逼着帝君给你道歉。」
    「道歉归道歉，那是两码事，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啊。」
    司命睁大眼睛，「你不要命啦！」
    简青梧挥挥手，「反正他也不在，没了他我还可以投靠青雀呢！」
    青雀亦将她大大方方的搂过，「没错、整个三界只有我敢跟帝君抢女人。」
    司命捶桌，「你们俩绝了。」
    到了仙会尾声，简青梧寻思着也该找一下荷衣了，青雀不胜酒力喝了两口就醉了，司命负责扶她回蕊宫，「那淑姬那边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我找到她送她回战神殿。」
    简青梧走入桃林喊了几声，也没个回应，等了许久正打算往东边找去，西边来了个冤家路窄的何盘，「青梧仙子？」
    简青梧提起防备道，「怎么是你？」
    「仙子可能不知，我已经从昆仑被调到毗沙宫任职了。你是在找战神的女儿淑姬吗？我刚刚看到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简青梧不解，何盘彬彬有礼判若两人道，「仙子不会还在为以前的事介怀吧？如今我已是毗沙宫一员，不会再针对殿下跟你了。」
    「谅你也没这个本事。」
    何盘指手方位带领她道，「请随我来。」
    简青梧思忖着如今是在天界，何盘应该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就迅速跟了上去，「你当真看到她了？」
    「是啊，她一开始要找殿下，后来跟一群仙女们玩闹了起来，等仙会结束，仙女们都离去之后，她又一人去找殿下了。」
    「那殿下在哪儿？我听人说他喝醉了。」
    何盘点头，一路领着她，「殿下是醉了，许是为杜若仙子的事伤心过度，我之前还瞧见的，现在应该是被玉蟾宫的人扶走了。」
    简青梧不再多疑，何盘将她带到桃林深处，指着前方远处道，「应该就是那儿，我还有当差的职务要回毗沙宫，仙子接下来就自己去找吧。」
    简青梧看他这般礼貌，临走前还对她做了个揖仿佛看到不认识的人一般，回头看着他的背影不解的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去。
    她当真是好奇得不得了，究竟是什么让原本那般恃才傲物的何盘变成如今这样卑躬屈膝的模样，难道真的是当年被她打击到了？
    正当简青梧深入思考着，果真看到了桃林里的一抹影子，「荷衣！」
    她欢快跑上前去，看到的不是荷衣，而是醉得不省人事的储君。
    如果荷衣是追着储君过来的话，那就说明她在不远处，看来何盘所言非虚，她决定无视储君折道再去找荷衣。
    「杜若……杜若……」醉生梦死的储君还在呢喃着杜若仙子的名字，简青梧一边绕过他，一边好奇看了两眼，「真奇怪……」
    都服用了绝情丹了，怎么还对杜若钟情起来了？
    她正要事不关己的离开，趴在石桌上的储君忽而起身将她从身后抱住一往情深道，「杜若……你别走！」
    简青梧浑身一怔，「……？」
    这怎么回事，怎么还进入深情储君的替身情人片段了？她想也不多想就要挣扎，可身后的人一把强力抱紧了她，口中念念有词，「杜若……陪陪我……你别走……」
    简青梧真受不了这样黏人的告白，扯着她腰间的手臂道，「你清醒点、我不是杜若。」
    可是储君已经喝懵了，他直起身凑过来看到的也不知是谁的脸庞，「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
    简青梧一手扒着他困在腰间的铁臂，一手推着他凑上来的脑袋，嫌恶道，「你睁开眼睛好不好啊？一身酒味……我的天……你这是喝了多少，快松手。」
    看在他痛失爱子伤心欲绝的份上，简青梧勉强没动手，先嘴上劝诫，「你想见杜若我带你回玉蟾宫，我帮你去叫人……你先松手，别蹭，恶心！」
    简青梧可不想搞得一身酒味，她最讨厌酒的味道了，可这个储君跟着了魔一样想要亲她，口齿还不清道，「孩子……没了……杜若……我们……还能再有的……」
    简青梧这才反应过来，用手肘想要隔开两人距离，可身后的人却越抱越紧，甩了两圈愣是没点作用，简青梧不再跟他多话，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挣扎，但不知他是无心还是有意，这力量上的悬殊使他纹丝不动也就罢了，还把简青梧越困越紧，「……怎么回事。」
    她想起来了，储君现在是神籍了，而她只是个仙，完了。
    这四下无人的，该不是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干柴烈火吧？
    但愿不是她多想了，简青梧用指甲掐着他储君也不肯松手，气得她喊起救命来，「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
    「荷衣——」
    「……荷衣！」
    她喊了两声想想不行，这种情况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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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见了铁定是天大的误会，只能再劝身后脑子不清醒的储君，「殿下……殿下，我不是杜若，我是青梧啊！」
    储君的身体似乎一僵，但仍旧没有松手，不仅如此还愈演愈烈的想去吻她，简青梧气得满脸羞红浑身发抖，「你疯了吗……我是青梧啊！」
    就在此时，她千辛万苦想要寻找的人出现了，「荷衣！」
    荷衣循着声音而来没想到看到这副场景吓得一动不动，「……这是……怎么回事啊？！」
    储君不依不挠的抱着简青梧，甚至有撕扯她衣物的征兆，「杜若……杜若……」
    简青梧道，「这混账喝多了把我当成杜若了，快帮我拉开他！」
    荷衣上前也不知道扯哪儿，围着走了数步伸手根本无用，「这、这行吗？」
    「拉不开就打晕他！打他！」简青梧忍无可忍道，「打死了算我的！」
    荷衣瞪大瞳孔，「他可是殿下啊……」
    简青梧瞥见树边有武器，命令荷衣道，「那个！拿那个棍子！挑跟最粗的！揍他！」
    眼见着荷衣战战兢兢拾起根比她手臂都要粗的木棍，简青梧又提醒她道，「打他不要打着我啊！」
    储君忍俊不禁，这细微的表情简青梧完全看不到，只感觉颈项一路湿吻，嫌恶得一声令下，「你倒是动手啊！」
    荷衣咽了下口水在找角度，「你们……你们别动啊！」
    简青梧扶住桌子站稳，恨到咬牙切齿，「你在做什么……荷衣还那么小在看着呢……」
    荷衣一棍子上来，却被储君周身的神力反弹，她人退了数步完全无碍，就是棍子粉碎了，张大了嘴惊诧道，「……没用啊。」
    简青梧就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喊道，「你转过身去，别看！」
    荷衣马上回头，好奇心促使下她又偷偷瞄来一眼。
    简青梧也累了不想挣扎了，反正挣脱不了，不如先顺他的意，便收回推他的手，吸一口气道，「殿下。」
    「你弄疼我了，你让我转个身行吗？」
    储君有须臾的停顿，简青梧趁此时机回身但储君也拦截得迅速，一下将她扑倒在石桌上，简青梧胸口上下起伏，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口吻矫揉造作道，「殿下……」
    储君被她这样柔情的举止震惊到，喉结微动。
    简青梧咬着嘴唇手下细腻的安抚着他的下颌颈项，给他带来阵阵舒爽战栗，「……轻一点……好不好……」
    荷衣倒吸一口凉气。
    简青梧表面上维持住稳定，内心也在做着判断，她慢慢抬腿屈膝，眼里柔情蜜意可见，储君被她这样大胆的举措吓到，「……」
    简青梧这个动作都做过八百遍了，今天真是见鬼了要在这个人身下展示她的柔韧性，内心白眼翻上了天。
    未等储君反应过来，简青梧挺起猛踹，双腿正中他腰间将他撂远，这动作一气呵成，看得荷衣目瞪口呆，等察觉过来，储君都撞树上了，可见简青梧用了多大的力气，让他没有一点点防备。
    简青梧见荷衣去扶个凶手更是气恼，「你扶他作甚？给我打他！」
    储君这一下完全清醒了，颤颤巍巍被荷衣拉着站起，荷衣道，「我……不能打他，他是储君殿下啊！」
    「你不打我来打，给我扶好他！」一边整顿衣服一边气势汹汹走来的简青梧上前就是个重量级的巴掌，抽得他防不胜防，荷衣更是张了嘴忘合上。
    打完了她手也疼，用力甩了两下，蹙眉又扇来一下，这下更狠，不仅打得她手掌发麻，储君嘴角也溢出鲜血，但他还是动也不动跟个木头一样任凭处置。
    简青梧现下是气急攻心，但无奈手真的震麻了，挥不了第三掌了，今日姑且饶恕他，厉声警告道，「你若下次再敢对我不敬，我让你断子绝孙！」
    「荷衣！我们走，别扶了！」
    荷衣扶也不得走也不是，但看简青梧气冲冲的离开，她还想给储君一点关照，储君却自己抹掉了血迹，什么话也不说，荷衣关切道，「殿下……你疼不疼啊？你怎么还笑……真奇怪……青梧！青梧……等等我！」
    但看储君还能自己站稳荷衣也不再多管，追着简青梧离去。
    简青梧的左手跟右手都不一样大了，搁在凉水中很久还是肿的。
    荷衣回到战神殿不解问道，「殿下都知道你要踹他了为何还不躲开？」
    简青梧一愣，上下眼皮平行起来，一脸鄙视，「……他不知道，他想多了。」
    「可我都看到你抬腿了呀！」
    简青梧指着她道，「今日在瑶池的事情你不许跟任何人说知道吗？」
    荷衣捂住嘴巴，「不说不说。」
    简青梧更是警示她道，「以后你也少跟这样的色胚来往。」
    荷衣不解，「殿下他不色啊……」
    单纯的荷衣不懂，但他对简青梧的所作所为简直罄竹难书，「他今天都对我那样了你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他不是把你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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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杜若仙子了吗？」
    荷衣说得她哑口无言，「……那也不行！我又不是他的所有物，凭什么做杜若的替代？」
    荷衣偷偷看她，「你生气啦？」
    「我气你呢，忙是帮不上，还尽关照那个人渣。」
    荷衣拉拉她的衣袖，「你不要生气嘛，大不了我以后少跟他玩，多陪陪你。」
    简青梧这才有稍许安慰，「嗯……别理他。」
    泡了许久，这一双手总算对称了，不然回去紫微宫也不好解释。
    简青梧再一想储君那副模样，可能更不好解释，不过谁让他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荷衣明日就要回去栖梧山了，简青梧陪她一起收拾天上神仙送给她的礼物，两个人正是津津有味的探讨着奇珍异宝时，中枢神殿来宣。
    中枢神殿内站着太上老君还有司命，以及毘沙门天。
    这阵仗让进入的简青梧有点儿害怕，帝轲道，「有关九曲黄泉卷一事，最终线索还是得从你身上找寻了，青梧。」
    司命率先解释道，「小仙殿中的昆仑镜被后稷动过手脚，已然翻不到九曲黄泉卷的踪迹了。」
    简青梧再看向太上老君，太上老君也笑眼眯眯道，「可以唤醒你先代缺失记忆的丹药我这边也炼好了。」
    而毘沙门天跟帝轲对视一眼，将最终希望放在了简青梧身上，「本座会跟帝君从旁协助，你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
    既如此，简青梧也不用再多心，便向这座上四人投去坚毅目光，「好，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想起的。」
    ☆、梦境
    储君在毗沙宫拿着冰袋敷脸，不仅是他的护卫梁鸿好奇这么深的巴掌印是哪里来的，连何盘也好奇道，「该不是那青梧仙子动的手吧？」
    储君不言，转移话题，「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何盘即刻告退，「殿下日后若还有事可以尽管吩咐在下。」
    「嗯。」
    梁鸿大概了解了，给他换了冰袋，「殿下又去招惹青梧仙子了？这样频繁针对她，会不会让她察觉您当初服用的绝情丹是偷梁换柱的？」
    储君道，「管不了那么多……枉我当初深情演绎了一场，她却只难过了一个月，当真是铁石心肠。」
    「那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去做？」
    储君意味深长的回忆着今日简青梧的所作所为，忽而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了，「你把月老叫过来。」
    月老甚少来毗沙宫，一时间吓得抖抖瑟瑟还以为毘沙门天找他麻烦。
    储君道，「月老，你那儿可有什么东西用来维系两个人的感情的……就是那种现实中无法得见的爱人。」
    月老思来想去，「是有一种安神香，相隔异地的情人只要同时点香入睡，就能进入一样的梦境重逢。不过这香不能经常使用，否则会让人分不清现实跟梦境。」
    储君想要的就是这个，支走了月老，他另外吩咐梁鸿道，「玉蟾宫上回不是在我寿辰多了很多南枣核桃糕吗？你让仙娥们分发去各个宫殿，蕊宫那边就把这个安神香一并捎上吧。」
    梁鸿听命去安排。
    送完荷衣的简青梧正在院子里荡秋千，这时青雀接来一大盒南枣核桃糕喜出望外道，「看！玉蟾宫分发给各个宫殿的！听说之前是绛雪买多了。」
    本来听到玉蟾宫三个字简青梧是不想要的，但想想是绛雪的一片心意就姑且收下了。
    吃了些糕点她也累了，青雀知晓她有点香睡觉的习惯，正要去找沉香时，看到了糕点盒里一颗精致的红色熏香，纳闷道，「……是这个吗？」
    她点完闻着味道还不错，是淡淡的百合，也是简青梧喜欢的气息，就放去简青梧的房里。
    简青梧昨日在瑶池仙会闹了个大乌龙，今天又大包小包的送走了荷衣去栖梧山，累得很快便睡着了。
    这颗粒熏香时效不长，仅一个时辰而已，所以见到简青梧躺下的梁鸿亦是快速赶回玉蟾宫禀报，储君道，「那你去守着蕊宫，一有异动再回来通报。」
    「是。」
    简青梧睡梦中迷迷糊糊来到了中庭院中，这儿看起来有些熟悉却无论如何也想起不起来，她沿着连廊走了一会儿喊了几声也不见个人影，再回头储君却站在她跟前，「殿下？」
    储君温婉一笑，「你来了。」
    简青梧这才发觉，「这儿是玉蟾宫？」
    储君信步走来，「是啊，这儿的世界只有你我二人，绝无旁人来打扰。」
    简青梧好奇的四下张望，「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好奇怪啊！」
    她疑惑道，「我记得我好像送走了荷衣……要去睡觉的。」
    「嗯。」储君低头看她，眼神细腻如流水。
    简青梧道，「我知道了，这儿是梦吗？我梦到你了。」
    梦里的自己很平静，居然没有想要打人的冲动，这种感觉很奇怪，「你脸上伤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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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伸手，储君便握住覆盖到自己脸颊，「很快就好了。」
    简青梧将信将疑，「梦里的感受怎会如此真实？」她说着掐了一下储君的脸，储君皱眉，「这是个专属于你我的梦，不仅能感觉到痛——」
    他忽而俯身凑向她耳鬓厮磨，「还能感觉到舒服。」
    简青梧退后一点，储君道，「在梦里，我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没有别人来打扰。」
    简青梧一点即透，「这么厉害？那我想去混元山可以吗？」
    储君一愣，但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好啊，你闭眼想象一下想去的地方，睁开眼就到了。」
    她按储君所言，双目睁开果真来到了混元山下，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还是多年前的偏僻村庄，简青梧触景生情的奔跑过去，朝着她的家，回头也招手储君，「快来啊！」
    储君徐徐跟上，「这就过来。」
    简青梧指着家门口的梧桐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在树下玩？」
    储君点头，「自然记得，那是我永生难忘的回忆。」
    简青梧比划着这棵树有些纳闷，「它怎么变矮了？」
    储君拍拍她的脑袋，「不是它变矮了，而是你长高了。」
    简青梧笑起，「说的是。」
    此时梦境里的混元山还是被迷雾环绕着，这个时候后稷还没跑出来，他们一家四口也是平平安安的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储君随简青梧的视线眺望远山，「真安静。」
    简青梧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穿的那身祭神的服饰？我那时候好喜欢，想着等再长高点我就也能穿了。」
    「那你穿上一定比我好看。」
    简青梧低头看了下自己又正视眼前之人，「只可惜我不是辰阳后人，不然就能跟你一起上山去祭拜了。那时候在山下等你看你穿着这身衣服上去，那些雾气全都为你让开一条道路，我就觉得你浑身都在发光，像神仙一样。」
    储君腼腆低头，轻轻一笑。
    「要是后来不发生那些事该多好……」简青梧眼眸闪烁，「哥哥不知道吧？我其实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亲人，所以对于去人间历劫重新来过这件事我还是很期待的，这代表着我又能有新的家人了。」
    储君不言，默默聆听。
    「第一世我服下了还神丹，记起了一切，所以对于亲情没那么深的感触。可是第二世我变成了纪繁茵，我不仅有了父母，还有了哥哥，真是太好了。」
    「那几年虽然很短，过得也苦，但我还是很喜欢。」
    储君走向她对她表露心意道，「可是……我不想当你的哥哥，青梧。」
    简青梧点头，「我明白，那时候你来孔雀山庄总是捉弄我，还把我放在树上不让我下来……是不是还来偷看我洗澡，吓得我后来入夜都怕。」
    储君忏悔道，「那时我想确认你的身份……你颈后的痣藏得太深了，不得不这样做。」
    简青梧撩开长发给他看向后颈下方，「你看……其实这颗痣我一直都有。」
    储君想轻轻抚摸上去，但简青梧转身迅速，「所以我还是陈怀音呢！」
    「但我不是段政颖了，我跟你没有血缘了，我想娶你，青梧。」
    简青梧思虑了一番，把话说开，「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服下那颗绝情丹？」
    对上她质疑的眼神，储君也不再隐瞒，「是……我如此爱你，就算得不到任何回应，我也不想把你忘了。」
    储君转身不让她看清自己眼中情绪，回忆往昔道，「曾经喝了忘川水，我忘过一次你……那种感觉并不好，我再回忆起来的时候痛得日日夜夜都在懊恼。」
    简青梧道，「我也喝了，但我马上去了司命那边，看了昆仑镜里的一切过往，所以还是记得的。」
    「对不起青梧……那时是我太没用了，所以不能违背父帝跟师父的意思，放弃了你。」储君再次转身过来，对着简青梧深情期许道，「但以后不会了。我与你已经渡过所有劫难……你看你复活了，我也成神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了呢？」
    「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以后只会爱你一人……」
    简青梧想再次拒绝，但放不下狠话。
    「或许我可以放弃帝位，放弃三界，跟你去栖梧山、筑云城……台隍夷夏……哪怕就是这儿……就我们两个人的彼岸，一直一直生活下去。」
    但看简青梧没有反应，储君抱住她道，「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帝轲他不能为你放弃中枢神殿，他甚至还会为了三界去牺牲掉你……可我做不到，你在我心里比一切都重要。」
    储君此番言论也让简青梧回想起曾经的八荒名剑阵，从心一直凉到指尖。
    「那一年剑阵中，你还怀着他的孩子，他都忍心杀你……我求你别待在他身边了，我怕我会再失去你……青梧。」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动摇着简青梧逐渐摇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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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那件事在她与帝轲心中早就一带而过了，但回想起来无疑是最痛彻心扉的劫难。
    但简青梧并未被这些噩梦击垮，她抬头反问到储君，「那你呢……你为什么也要杀了自己的孩子呢？」
    储君一愣，简青梧道，「你是为什么？为了我吗？」
    储君吸一口气看向别处，简青梧道，「你这样让我觉得害怕……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惜去伤害别人，牺牲别人……她们也深爱着你，你却不管不顾，不考虑一下她们的感受吗？」
    「将来你不爱我了……是不是同样也会这样对我呢？」
    储君抓住她的肩膀道，「没有……不会！我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
    简青梧不想再听他辩解，「那你带我来你梦境里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储君抿唇不语，简青梧却放肆笑了起来，走开一步道，「舒服的事？……真可笑，说什么喜欢不喜欢，都是你的欲望在作祟。」
    储君被她说得浑身凉透，半句话也反诘不了。
    简青梧难受道，「凭什么你这样的人还能渡过封神之旅，而我却死了一次又一次……」
    「早知道你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但看简青梧心力交瘁的后退，储君也是怅然若失，「……青梧……你听我说——」
    「要我原谅你是吗？」
    储君握拳不再说话。
    简青梧道，「你把九曲黄泉卷交出来，我都记起来了，只要你交出来，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储君咬牙，「我不。」
    简青梧逼近他，「你拿出来……你再不拿出来的话就来不及了。」
    储君依旧执迷不悟，「不行、这是我赢回你的最终筹码了！我不能这么轻易交出去。」
    他要走，可是简青梧从身后抱住他，这还是她有史以来头一回这样做，「我求求你了，沉璧，你把它给我。」
    储君不想就这样松开她的手，但也不能答应她的要求，眼见着梦境的时间快到，简青梧一下没抱紧，他就消失了，「沉璧！」
    现实中的她也猛然惊醒，睁开眼帝轲就在床沿，「如何？」
    简青梧咬唇低头，「对不起，我劝不了他，他不肯。」
    青雀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帝轲道，「实在不肯交出就算了，我去将此事禀告给帝尊，由他来做决定，你好好歇息，安神香已经灭了。」
    简青梧拉住他道，「那你要小心。」
    「放心。」
    ☆、圣战
    蒙在鼓里的青雀还想询问刚才发生何事，忽而颈下一凉，倒在了对方怀里，简青梧这才坐起身来，储君已经从梦境现身到她跟前，「跟我走！」
    她完全无法抵抗，一路被他拉着灵闪到天宫与西方净土的交界处，等了不过半柱香，逢魔之时便来临了，储君扔出一颗五彩石，快速将简青梧携起，转瞬进入了黄昏神殿。
    简青梧也不是头一回来圣殿了，毕竟属于后稷的回忆已完全恢复，「这儿是——」
    她走上台阶看到存放的宗卷中果然有《直符灵动卷》跟《坤元中宫卷》，确认这儿是神族的至高之地，「……黄昏圣殿。」
    简青梧回身，储君也拿出了那册明黄卷轴的九曲黄泉卷，「你要的东西在这儿。」
    简青梧伸手要去拿，储君却后退一步缩手，「这卷轴的歃血封印已经解开了，现在只需要我开口，就能释放出里面所有的混沌之气，足以吞噬三界，让这天地重新来过。」
    简青梧根本不敢直视它，靠着神柱慢慢坐下来，「……」
    储君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装的了。」
    「……帝君找过太上老君，太上老君说这药虽然被改良了，但功效不会变，一旦服下后就会变得清心寡欲，不会像你后来那样。」
    储君无奈一笑，「帝轲他在天宫各处都有眼线，所以我找月老要安神香也早就被他知道了是吗？」
    简青梧默认。
    「所以你说所谓的储君，所谓的天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居然要活在别人的监视下。」
    简青梧道，「你若不是用来做坏事，帝君也不会干涉。」
    「你爱他，所以你帮他说话，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储君突然激愤道，「你不知道被控制的感觉，我不能结交他们不认可的朋友，不能随意去下界走动，还要清修苦练，渡什么封神之旅？这也就罢了，就算是他们为我好。可为什么还要我去娶不喜欢的人，还要逼我对她们好？这是为什么？我跟你都是天定姻缘了，还要被他们拆散！这是为什么！」
    储君俯身看向她道，「你本该喜欢我的啊……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啊。」
    「这样多美满？你嫁给了我，我也好好当这个储君，当未来的天帝，哪怕是活在帝轲跟师父的双重监视下，有了你我至少可以撑过去。」
    「可是现在呢？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一个空壳，一个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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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操纵的傀儡！」
    简青梧被他吼得心悸，见她害怕储君也坐下来靠着她，指向外头的夜空，「你看，黄昏过了，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又只属于你我了。」
    「我们的时间太少了，我连见你一面都难，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哪怕受点苦也行，多捱几鞭也没关系，至少让我见你一面……」
    他太深情了，简青梧听得完全没有办法，而他却慢慢放松下来，靠着简青梧道，「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时间了，你能不能……哪怕骗我、多安慰我几句呢？」
    简青梧侧头，储君亦看向她，黄昏圣殿这么亮，他眼中唯有一点剩余的光芒也快消失殆尽。
    简青梧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三界中人人都羡慕的出生，却被他一步步败到如今这副模样。
    「你要我说什么？」
    储君想了一会儿，苦笑道，「不知道啊……关于你的一切，我什么都想要。」
    简青梧跪坐在他身侧，执起卷轴的一端，「只要你肯放弃这个……我就跟你走好不好，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储君眼中一亮但马上又熄灭，「不可能……帝轲是不可能对你放手的。」
    「我有办法让他放手，只要你答应我。」
    储君根本不信，「你没有什么办法，你用自己的性命也要挟不了他……只有他死了，我们才有机会。」
    简青梧愣住，「你说什么？」
    「我要杀了他……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去杀他，现在就等下个逢魔之时他进来找你。」
    简青梧揪住他的衣服，「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你杀不了他的。」
    「不啊……」储君拿过她手中卷轴，「我不是还有这个吗？这是你当初给我的，是我最后的退路。」
    他认真道，「我要为你报仇，也要为自己的自由去争取。」
    简青梧蜷起手指，储君道，「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心。」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反正，我也不喜欢这里的一切。」
    储君抹去她的泪水，「你别哭……你怎么又哭了，你哭得我也难受。」
    简青梧此刻内心全是后悔自责，当初帝轲就问过她为何会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置于不得不死的境地，让他在三界与她之间不好抉择，如今尚未过去多久，这一天就又到了，「……难道真的是我错了……我做错什么了……」
    储君伸手撇去她的泪水，语气低落道，「你没有错……你只是不爱我。你这么善良，肯为三界牺牲……是我配不上你。」
    他说着托手拿出一片青金色的龙鳞，「……这个送给你。」
    简青梧不解，储君将它放置到她胸前，这片龙鳞很快消失不见，融入了简青梧的躯体之中，「这是我身上最硬的一片鳞甲，它可保你一次性命，比女娲石可要厉害得多，但只能使用一次。」
    「我怕我不在了……你又会受到性命威胁。」
    简青梧泪流满面，「那你不要不在啊……」
    储君靠着她的额头道，「青梧……你不知道执念这个东西它很可怕，我得不到也放不下，让我成神就是个笑话。」
    「你看……天快亮了，要不你睡一会儿，或许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简青梧想要拒绝，但储君伸手到她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便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这么睡过去，否则醒来真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女娲石吸附了昏睡术的一半效力，简青梧一睁开眼，正值逢魔之时，她尚未站起，储君的身影已经走到她跟前。
    而帝轲、毘沙门天跟天帝就在不远处。
    「沉璧……你在做什么？快把卷轴拿出来啊！」天帝上前一步开门见山道。
    他语气是又恼又怨，真是快被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气晕了。
    帝轲瞥一眼安然无恙的简青梧，再看向储君，「殿下，已经给过你很多时间了，想必是考虑清楚了。」
    毘沙门天也道，「沉璧，听帝尊的话，不要做傻事。」
    储君垂丧着脑袋，叹一口气，「……太晚了，如今我什么也不求了，只想要你们这些人为我过去所受的苦难偿命——」
    他话音未落，就凭空召来了赤霄剑，这一剑虽来得又快又猛，但三人早有准备，毘沙门天一手拉过天帝躲避，帝轲亦是召唤出八荒名剑与他斗上。
    储君早该料到自己不会是帝轲的对手，在与八把宝剑的缠斗中，毘沙门天也瞅准了缝隙瞬移去夺取他手中的卷轴，而储君也提防到位，一手抓住卷轴另一侧，可他刚抓完，赤霄剑就对抗不过被撂飞远，眼看着八柄神剑都要刺入他体内，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用震天动地的嗓音吼出——
    「乾坤定位，赫赫煌煌——魑魅魍魉，即刻摧毁！」
    毘沙门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灵闪到远处不被这释放出来的混沌之气所侵扰，而此刻留有后手的帝轲亦是布阵成功，「天地山泽雷风水火！八卦相错五行封印——万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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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
    中天八卦阵顿时将储君与喷薄而出的混沌之气全部封印在金光闪现的结界内，而后便传来储君被这恐怖气息吞噬的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这一幕不仅看得简青梧心惊肉跳站不起身来，连天帝也要上前阻止，「不、不！」
    但九曲黄泉卷中的混沌之气庞大，帝轲一人的封印之力完全不够，整个柱形结界马上就被黑色吞没似要炸裂，此时毘沙门天也是速速结印，「僧伽！净身！障壁！阴阳！破障！清净！幻象！破灭！」
    有了他的相助，那封印神阵更加牢不可破，其中的哀嚎声更甚，混沌之气突破不了壁障就全都往结界中唯一的活物储君身上钻，简青梧听得心中绞痛，眉头紧锁，「……沉璧。」
    帝轲知道此时绝不能心慈手软，亦是反复加固结界，直到结界内部逐渐平静，他的眉头也未舒展一分。
    突然那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嗓音，「润下……炎上、曲直、从革、稼穑……」
    毘沙门天惊道，「是五行破除术！」
    死而复生的储君睁开眼的一瞬间，带着充斥全身的力量，握紧拳头，将这结界崩裂。
    反噬的神力即刻弹开了施咒的二人，帝轲跟毘沙门天均是撞上神柱，口吐鲜血。
    简青梧立马跑去搀扶帝轲，天帝亦手足无措往后倒退，眼中全是惶恐，「……怎么了？」
    混沌之气像是众星拱月一样环绕着那个丧失本意的人，储君的眼中不再是痛苦和仇恨，而是带着沧桑的冷漠与孤傲，启齿的声线低沉凛冽，穿洋过海，「北斗三台、天文五星——暗夜封结！」
    那圣殿之上原本杂乱的星辰，突然排布列阵，顺应三界最强之主的旨意，将力量全部集结，俯冲往下，黄昏圣殿乃至整个天界随即被这道强力贯穿，直至地底黄泉，也震颤起来。
    自然所铸的神器，不受任何阻拦，全力进攻，破开圣殿金光，速度不减，最后回归到主人的手中。
    简青梧扶起了帝轲自己差点没站稳，帝轲凝眉画阵召唤，「禀南方之火！为凶恶刚猛之神！朱雀降临！」
    随召而来的朱雀载上天帝，帝轲道，「帝尊速去带领天庭众人撤离去我北天河的瀑布后避难！」
    他再想将简青梧送上朱雀时，突然坍圮的一根神柱拦住她的去路，朱雀随之惊吓飞走，帝轲冷眼决绝的看向升空的最终魔头，推了一把简青梧道，「来不及了，逢魔之时已过，你去找凤凰图腾的华表躲一下，其上神力会保护同族。」
    所谓华表就是绘制神族图案的柱子，简青梧赶紧听话走远，走到那几根支撑三界的柱子旁，躲在凤凰华表之后，果真当穹顶有石块落下之际，这华表马上张开结界护下了简青梧。
    被妖力侵蚀的神格已丧心病狂，现在的储君殿下就是一个纯粹的想要毁天灭地的破坏神。
    毘沙门天亦是退后数步，看着身着神装的徒弟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力量，慢慢升空，气得再吐一口血道，「怎么会这样……」
    如果再这样肆无忌惮的动用星辰月夜之力，恐怕会给三界造成恐慌，因为储君殿下已完全失控。
    当月亮在正空显现，连众神也无法阻止黑暗吞噬三界，储君仰头之间，由混沌之气集结而来的神力疯狂注下，任何攻击无效，黄昏圣殿三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一道污秽和黑暗之力从储君殿下的额头注入全身。
    他已失去知觉，现在的他不过是被最强力量控制的一具尸体而已。
    当神之身也无法承受时，储君殿下发出怒吼，从他体内膨胀出来的混沌之气仿佛余波一样四下散开，震塌数根神柱，连天界众人也纷纷逃窜，太白真皇君正在有序指挥中枢神殿的一切人员撤离，「大家齐心协力赶往北天河避难！」
    余下众仙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仰头看着进入黑夜的天界，「这当真是千年难得一遇啊……」
    「天哪……三界要毁于一旦了吗……」
    凌驾黄昏圣殿之上的储君，背后一轮硕大的圆月成为其背景，将他烘托成神圣不可侵犯的统治者。
    「在这黑暗辽原，我才是唯一的主人！」
    此时的整个三界，全被黑暗包裹着，只能仰头看清楚月亮所发出的光芒。
    星辰黯淡逆转，仿佛萤火虫一样，陨落在储君的赤霄剑之上，嵌为神力无穷的宝石。
    这才是真正的一手遮天，虽然连毘沙门天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教出了一个怎样的徒弟，「沉……璧。」
    「只要这个三界停留在黑夜，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都将是我的领土。」
    这个储君，狂妄自大。
    「吾乃三界之主，没有人可以违抗我的命令。」
    眼见着坍塌的神柱，原本的神邸之魂凤凰也消失无踪，简青梧马上跑到另一根神柱下，这柱身虽刻着螣蛇，但也张开了结界护下了她。
    储君的视线扫向众神，举高赤霄神剑——
    「我不喜欢这个九重天，我要让他们重新来过。」
    「所有神明，都必须遂我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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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毘沙门天愣在原地，幸好帝轲反应急速，「轩辕神剑！」
    在赤霄斩出的神力向这里蔓延过来之际，轩辕神剑当仁不让，挥舞斩断，神力倾泻到神殿边缘，地面被熔出一道巨大的缺口。
    「毘沙门天，还在发什么呆！」
    帝轲大吼一声，毘沙门天接过他的轩辕剑，与此同时，帝轲也召唤出诛神，打算背水一战。
    ☆、「终章」凯旋
    回头再看整个天界已经乱成一片，天帝正张开结界保护众仙撤离，而五曜星君早已遁入下界去维持平衡。
    此刻的人间也是恐慌不已，原本以为是地震的凡人都跑出来避难，没想到紧接着陨石就纷纷滑落，将地面砸出无数天坑，死伤惨重。
    而黄昏圣殿现在只剩他们三人了。
    帝轲与毘沙门天互看一眼，咬紧牙关持剑攻来，可无论如何都不是现在的储君的对手。
    毘沙门天与储君即刻对上，帝轲趁着两个人迂回的时候，布下阵法，就地结印，「太阿！工布！湛泸！纯钧！胜邪！鱼肠！巨阙！龙渊——」
    伴随着咒语的发出，四个角落，八个方位竖起了八荒名剑，形成结界，直到毘沙门天一撤离，力量直上九霄，红色化开天际——
    帝轲表情毅然喊道，「五行八荒！结界铸成！」
    雄浑的响声环绕，与此同时八荒名剑激起神力封印，在储君不以为意之时，屏蔽已将他包围。
    「燃尽天元之火！」
    井字形的结界通天接透，只断开了这一片天空，将可燃尽万物的神火注入阵法，在帝轲下令的一瞬间，由八柄神剑之力燃起的熊熊大火瞬间将结界内部吞噬，储君殿下的身影也消失在火海之中。
    简青梧睁大眼睛，而帝轲也警告二人，「别靠近！」
    毘沙门天道，「这么多天元之火得消耗你多少神力？」
    「消耗多少没意义，只看能不能焚毁他。」
    果不其然，帝轲才说完这句话，就听到仿佛墙壁裂开的呲呲声，在他大喊一声「撤」的时候，储君的神力混合着天火已经将结界挣散，汹涌而来。
    他原本通透的眸色染上了一丝红艳，仿佛大火在他眼里燃烧着。
    整个天空又弥补上了那道残缺，形成完整的夜晚。
    而手持赤霄剑的储君，似乎没有任何损伤。
    难得他以这样的形态现身，被力量和欲望所充盈，才不会被轻易打败。所有的神器神力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就算是帝轲跟毘沙门天联合也不是他的对手。
    九曲黄泉卷的真正力量有多少，连毘沙门天也不清楚，「难道什么也困不住他了么！」
    「无论是在天界还是人间，都没有绝对统治的存在，这世上总能一物降一物的。」
    话虽如此，储君殿下却已进入恼怒的边缘，赤霄剑的神光将整个黄昏圣殿切成无数碎片，「受诛吧，众神！」
    与其这样等死，倒不如继续攻上，因混沌之力太过庞大无法承受的储君突然开始痛苦挣扎将他们全都甩开，此时简青梧也是召唤出与日争辉剑灵闪刺来，储君殿下恼羞成怒，与日争辉剑被他拦腰截下，差点折断，眼看着简青梧就要死于储君之手，毘沙门天快步上前，一剑挥过，帝轲从中接洽，将简青梧携走，而储君此刻正好握住毘沙门天的轩辕剑，目光沉沉，「……师父。」
    他掌心的鲜血沿着剑身流下，毘沙门天却无法再向前逼近一寸，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连你也要毁了我吗！」
    当帝轲的诛神又要趁机攻上的时候，没想到储君却把毘沙门天一把推开，与此同时赤霄对上诛神，眼中充满恨意，「是你。」
    从始至终，这个人就在阻挠着他的一切。
    他的帝位，他的爱人，都是被这个人所控。
    储君大吼一声，力量绝对压制，帝轲神剑脱手，自己亦是被挥出甚远，一时无法站起，等储君朝着他走去时，这仿佛死神的步伐一步一步都在叩击着帝轲的心弦，「没想到吧！你还有今日。」
    但简青梧毅然决然的站到了帝轲面前，扔下了与日争辉剑，执起诛神，没有一丝犹豫与恐惧。
    平量视线的诛神突破千百年来的封印，刀身的纹路散发着奇异的光芒，简青梧竖过执起，双手把握，剑锋一旋，切割气流，嘶嘶作响。
    反射的人影消失，储君完美的面容被刀身分成两断，右眼果决冷静，犹如水流潺潺而过，左眼映照天元之火的红艳，仿佛冰火交融，无限冷艳。
    「青梧。」这两个字曾经百听不厌，可是后来就变成挥之不去无法触及的梦景。
    他们二人对峙的神情也是出奇一致，沉着镇定，冷酷到底。
    已经冲刺袭来的简青梧两侧看过，因为对于混沌之气不甚了解怕被侵袭的她，很难猜测现在的储君会如何棘手。也正因为所不了解的高深力量，她才这样忌惮，觉得自己不会是储君的对手。
    「在看哪里？」储君有如鬼魅的身影从天而降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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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候，诛神凭着本能砍过，但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他独臂挡下，神力的对抗嘶嘶冒着颤力，诛神仿佛遭遇对等的势力，根本无法深入到他的肌理，甚至连一点衣襟都没有划破。
    力量的悬殊让简青梧瞪大了眼睛，早就知道这个人的实力会出乎自己的意料，但没想到神之利器对他而言也如同雕虫小技。
    「你不是帝轲，执着诛神也对我无用。」
    简青梧只能眼睁睁看着在手的诛神像是破铜烂铁一样被他徒手击远，哐啷落地，这一声沉闷的响音，像是警钟一样敲响了她。
    但看储君放手转身离去，简青梧再次凭空冲刺过来，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仰头抬手，与日争辉剑即刻飞入她手中，决胜关键只在眨眼之间，剑身竖着刺下，刺破他玄色衣袍，强劲的气流冲天爆破，「去死吧——」
    电光火石间，储君把持住那一柄神剑，无论她如何加力，与日争辉再也深入不了半分，仿佛固定不动一样，拼命的使力都无济于事。
    鲜血沿着与日争辉剑滴落，滴在玄色的衣袍上，储君的表情丝毫未变，眼中的深红倒映着简青梧一汪清泉般的眼眸，熠熠生辉。
    一霎那的失神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储君转腕扳过与日争辉剑，剑柄即刻脱离她手，一抬脚一推手之间，没来及抵抗的简青梧已经反过来被压迫在身下，储君一手按住她的肩胛，一手秉持与日争辉剑，架在她的颈项，化险为夷只是分秒，扭转乾坤也不过眨眼之间。
    剑锋离白皙的脖颈只有一寸，只要她伸头一点，便见血封喉，一命呜呼。压迫的死亡感逼得她喘气紧张，仰头不敢有任何差池。
    「怕吗？」
    储君殿下俯身过来，拉近彼此的距离，言语之中带着不同往日的温柔与不屑，「真是……卑微的力量。」
    他随即收剑起身，「不过在杀你之前，我要先杀了帝轲才是。」
    此刻振作起来的毘沙门天合掌扣指，划界九宫八卦阵：「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休门禁咒，触发！」
    被偷袭中招的储君眼中全是不可思议，「……你不惜动用禁术也要杀了我吗？」
    毘沙门天道，「你是我的徒弟，犯下如此滔天大祸，我自当清理门户，哪怕是与你同归于尽！」
    趁着休门禁术暂时困住储君的间隙，帝轲拉起简青梧道，「看到西南角的柱子了吗？那是弑神柱，你把储君引去那边，我再送他下地狱。」
    他看出来了，储君还是有理智的，那简青梧就是他的决胜关键。
    简青梧点头就要执起与日争辉剑，但被帝轲拦下，「剑给我。」
    他一手执起与日争辉剑，另一手用法术回收诛神，诛神瞬间消失。他一边拖剑走向储君一边默念神咒加固与日争辉，「赋予万物以意念，为我所用！赋予万物以神力，为我所战！」
    这边的毘沙门天刚倒地，他便瞬身攻上，储君捡起赤霄神剑，对接的剑锋互砍，火花瞬间起，瞬间灭，与日争辉的力道强大到赤霄也无法对抗，但这种强势没有支撑多久，帝轲便擦地而退，接下来储君的每一击都让他的心门震颤一下，臂膀的肌肉战栗一回。
    对抗的响声不绝于耳，瞬间移动的逃离与灵闪的追击，让刀与剑的火星四射在每一个昏暗的角落。
    终于一击没有及时防卫，赤霄擦肩而过，鲜血如泉涌，捂住伤口的下一秒帝轲已经被储君狠命拎起抛开，就在下坠的时候，赤霄剑赐教，与日争辉全力破攻，落地时一道挥洒，退后数十步，撞上墙壁。
    鲜血从帝轲的嘴角溢开，面向无端冷漠的储君的视线，帝轲伸手擦拭唇边。
    下一场，继续。
    动用真格的储君秉承着混沌之力，就算帝轲挡下赤霄的攻势，也是被掀翻在地，连爬起的机会都没有，侧过一秒，睁眼赤霄就已经插入刚才的地面。
    翻滚三圈速起，赤霄的力道将石板层层掀起斩裂，横身抵在墙上，对抗赤霄的攻势，剑身一旦摩擦走火，帝轲即刻翻身撤离，可是气势汹汹的追逐根本没有给予他这么多时间，就算再过精湛的躲避也是被赤霄的剑气迫害得遍体鳞伤。
    持久的对抗让帝轲的神力在混乱，在游散，在消失，储君绝决的一剑让人闪躲不及，紧接着一脚就已经让他随着骤起的烟雾腾飞，撞裂墙壁，倒入下一个空间。
    只要眨眼的功夫，再想爬起已经没有机会，储君腾跃跟来的一脚踏上胸门，鲜血一下从他口中喷薄而出。
    就算握着与日争辉剑，也像是突然斩断了主物之间的灵犀，没有力量能够支撑着帝轲面对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帝轲。」
    不等储君再多说一个字，简青梧已经赤手空拳挥来，带着强劲力道的拳头像是呼啸而过的狂风，擦过之际衣角翻飞，以掌接下的储君拧紧眉头。
    不甘示弱的左手偷袭腰腹，储君抓腕翻转，简青梧翻腾而起，空中回踢，较劲的储君指骨加力，将她一把甩出，蹬住神柱的简青梧几乎瞬间反弹，带着雷霆的气势凌厉一脚踹来。瞬间移动的男人闪躲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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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袭，简青梧后空翻滚，横扫一拳，再度对上，两拳相抵，皮肉的摩擦声几乎可以耳闻，擦过即刻留下血痕。丝毫不为所动的是简青梧的下一掌对着储君按去，加速度的力量将他瞬间摁进弑神柱，响声震彻。
    但这只是一秒，消失的身影让她立马反应过来，头侧两公分的距离，身后储君现身，简青梧回旋反踢，手肘对上他的腰腹，却被四两拨千斤的一掌反抓抡过，极致扭曲的身躯随行撤离，本以为这么简单的事，几乎马上就能全身而退，可就是突然后脑一阵剧痛，肆意的长发被储君一把揪过，强扯下去。反手一肘想要脱离，也是被顺势下扳控制，只要简青梧动一分，牵扯的力道就加十倍，直到她仰头挺身，全然被困。
    储君凌厉的眼神打量着她的姿态，尤其是她眉宇间散发着不悦的气息，「难道你想先死？」
    一个深邃凝眸俯视，一个不甘屈辱的瞪大瞳孔，「是你该死！」
    想要反驳的喉咙突然被人掐住，就连咒骂的话语也是无从发泄，储君的口吻是毋庸置疑的教训，抬起的下颚命令她听从自己的话语，突然俯身的动作让储君的鼻息喷薄在她的耳侧，「你这么想死，我还舍不得。」
    挣脱的手腕因为屈辱的怨气而握紧拳头，被激怒到极点的力量终于一朝突破极限，而有所意料的储君也是在同一刻灵闪到了十步之遥的空中，孤傲的眼神对峙着她的愤恨，此刻的简青梧身后是弑神柱，前面是储君，下面就是可以杀死他的深渊。
    储君还想与她多说些什么，忽而身后一抹凌厉之影，他率先瞥见的是与日争辉的光芒，便全力对上，谁知却是毘沙门天的身影，赤霄阻挡成功的一瞬，帝轲的诛神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刺来，他完全没有料到。强大的混沌之气震开，被狂风席卷的帝轲以为即将失手，眼睁睁的看着诛神要被储君挣开，谁知简青梧再接再厉一把按上，将诛神深入他的体内，直至刺到只余剑柄，他若再挣开一次，没有帝轲一样神力守护的简青梧定会受到最强反噬。
    身中诛神之力的储君霎时间神力溃不成军，带着简青梧从高空下坠，留下最后的绝望嘶吼，「那便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毘沙门天也睁大眼睛，看着他将简青梧拖入弑神甬道，而目睹这一切的帝轲也耗尽最后的神力马上跟上，「青梧——」
    弑神之光如同催命符一样道道砍来，混沌之气也被打得溃散无形，帝轲亲眼见着一道打上简青梧的身躯更是用尽全力向她坠去，「青梧！」
    简青梧只击中了一下，灵魂仿若被抽离，痛不欲生的连剑柄也握不住，她嘴角鲜血低落在储君额头，储君再看上方的帝轲已经接应而来，恻隐之心使他落下最终这一滴泪，「抓稳了！」
    简青梧尚未反应过来，龙神之声响彻金光闪耀的甬道，随即她便被龙之身团团围住，简青梧伸手往上，尚未攀到他的犄角，眼看希望就要落空，此时上方化身螣蛇的帝轲盘根错节飞速而来，简青梧再次伸手，帝轲更是灵闪超越，瞬间将她包围裹住反方向往上逃离。
    他竭尽全力紧紧锁住简青梧，生怕下一瞬她的身体灵魂就被弑神之光吞噬。
    而受到数道弑神之光的龙神已无力回天，最终化成人形跌落深渊，最后的伸手遥不可及，「……青梧。」
    我走了。
    虽说龙神跟螣蛇接力逃脱，但这也不代表简青梧跟帝轲就能化险为夷，突然简青梧胸前的女娲石碎裂，另一条螣蛇之影闪着五彩斑斓的光线将他俩护住，承受着无数道弑神之力，而帝轲值此时机全力超越，化身火凤速度快过瞬移，简青梧见周身的光芒慢慢消散，作为保护圈的螣蛇缓缓褪色，直到成为弑神柱下的一片空白，荡然无存。
    她再睁眼，火凤已恢复人形将她带到了黄昏圣殿，帝轲亦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简青梧瞬间泪如泉涌，「……帝君。」
    帝轲自觉还能支撑一会儿，反倒是担心简青梧作为仙身承受的那一道弑神之力，可他撇开她的衣服仔细检查了，也没任何伤痕，「……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他受了两道都快神魂分离了，简青梧却毫发无伤这实在是奇怪。
    简青梧这才想起，「是、龙鳞！是沉璧……」她虽然表面没事，但心神和气力就快丧失，「他把他最硬的鳞片给了我……」
    帝轲握住她的手道，「……原来如此。」
    此一役当真是耗尽心血，差点归西。
    储君已逝，而混沌之气也都消散在了弑神柱下，黄昏圣殿的光芒再次笼罩三界，笼罩万物，刚刚逃到北天河的诸仙见天空又恢复了明朗，个个喜极而泣道，「是胜利了吗？」
    司命更是泪如雨下，「一定是帝君赢了……帝君赢了！」
    还有两个时辰才到逢魔之时，这段时间他们三人只能留在黄昏圣殿休养，遍体鳞伤的毘沙门天站在弑神柱边往下看去，终是落下悔恨的泪水，「……沉璧……」
    帝轲暂且稳住仙元与神格，扶着简青梧站起来，好在她基本没事，那他也就放心了。
    简青梧扶他到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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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坍圮的螣蛇支柱边靠着，不可思议道，「刚刚这个华表还保护了我，它是可以感应到我跟帝君的关系吗？」
    帝轲愣住，一下执过简青梧的手扣上她的脉象，继而睁大双眼，「……青梧。」
    简青梧不知所措，「怎么了？」
    「华表不会保护别的族人，是你肚子里有螣蛇后裔了。」
    简青梧看了下华表又看向自己的小腹，终于破涕为笑，「真的吗？」
    毘沙门天垂头丧气的走来，问向帝轲，「你到底是螣蛇族还是凤凰族？」
    帝轲如实回答，「我是双重真身，两者皆有。」
    「他们传言你是女娲与帝俊之子，当真如此？」
    帝轲不再隐瞒，「的确如此。」
    「那为何当年帝俊传位给你你不要？」
    「我若要了该如何跟众神诸仙解释我父母的事情呢？」
    毘沙门天再问，「那你父母是什么情况？」
    帝轲看了一眼也好奇万分的简青梧，淡淡道，「不知道，你感兴趣的话等你羽化之后可以去问他们二老。」
    毘沙门天吃瘪，不再多言，良久他又叹气，「等回到天界，你要闭关，我得祓禊。若是再有什么危难……这三界还有谁能拯救？」
    帝轲道，「七武神不还有六个么，我也有这么多门徒，你又多虑什么？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该如何跟帝尊解释吧。」
    言至此，毘沙门天眼神亦是黯淡下来，「我以为我培养出了一个万众瞩目的神明，却想他差点带来毁天灭地的灾害。」
    帝轲亦道，「青梧也是，好不容易渡过了封神之旅还被后稷利用了。」
    「看来以后天界得更加严关把控封神之旅了。」
    「我想也是，这弊端太大，三界无法承担。」
    简青梧看向西南角的弑神柱，回想着储君最后改变的心意，泪水又不知不觉落下，「……都结束了。」
    「这一切……」毘沙门天淡淡道，「……都是我的错。」
    事已至此，追究谁对谁错已无任何意义，逢魔之时已到，彩虹桥上站着数不清的诸仙众神，皆在迎接这三位拯救三界的大英雄。
    「帝君！」
    「毘沙门天大人！」
    司命、青雀、鸣玉更是冲在最前面发出焦急的呼唤，「……青梧！」
    简青梧面向四方八方汇来的亲朋好友，终于露出释怀的微笑，「……我回来了。」
    因缘际会，和合而生。
    此时祥云笼罩的天际飘来一抹红色缎带，最终落入走在人群之后的简青梧手中，使她潸然落泪，「你也……回来了。」
    不过从此以后，你就自由了。
    简青梧伸出手去，红色发带再次随风飘走，「去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番外：有关帝君的66个小秘密
    1.留下了天宫初遇时青梧掉下的止血草药包
    2.留下了青梧手写他名字的宣纸
    3.去紫霄宫是听说青梧跟随在毘沙门天手下，好奇才去的
    4.辅助青梧成仙是因为早年相识拿过她的木剑心存一丝怜悯才不忍心铲除她这个魔尊的
    5.与毘沙门天对立不仅是因为后稷被镇压的事情，更是要跟他争夺天界后生晚辈中的好苗子
    6.曾在龙族中筛选过门徒，相中的是沉璧，但未开口就被毘沙门天抢先一步要走了
    7.龙族再推荐锦麟的时候，他赌气没接受
    8.笙歌公主曾送花给他，他带回紫微宫了，没留给平兮玉，因为他觉得这是笙歌送给帝轲的
    9.瑶池仙会上他听到了青梧的那句“要睡他”的虎狼之词，不开心，因为前脚才被俪姬跟杜若打搅
    10.青梧登仙后回归栖梧山，帝轲全程都在昆仑镜中看着
    11.七夕被恼羞成怒的青梧扇了一耳光，他的心理活动是：冷静，不能打回去，她只是个孩子，不跟她一般见识
    12.行动上却跟上了青梧，想看看她会不会在下界乱来，好找机会教训她一下，解解气
    13.青梧替天魔受罚重伤，帝轲更多的是看中她对亲友的忠诚，所以没有追究
    14.帝轲在伏羲座下时有很多亲朋好友，过得很温暖充实，但到了天宫，生父帝俊看中他的才能只给他权力但没有真正关爱过他
    15.帝轲不公开身世，不接受继位，是想维护伏羲女娲的名誉
    16.至于帝俊，他自觉更是一种与他合作的关系，并无父子之情
    17.他继承的是伏羲女娲守护三界的理想，但这理想需要跟帝俊合作得到权力之后才能实现
    18.青梧说要做他的帝后，帝轲的内心是接受的，但不是因为爱她而接受，只是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了温暖
    19.其他人要说做他的帝后，可能只有厌烦一种情绪
    20.绝情丹会反复磨灭一个人心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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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意，所以他对青梧仙子的感情更多是在意跟关怀，没有更甚的想法
    21.在青梧仙剑大会取胜的时候，他产生过一瞬的爱意，但没几天就被药效磨灭了
    22.不喜欢青梧叫他“阿轲”，听着会让他觉得自己跟瑶华宫的那些仙女一样
    23.除了青梧，谁叫他“阿轲”，谁就得死
    24.每次看到青梧跟瑶华宫仙子游戏花丛的时候，他都觉得是自己养的猪出去拱白菜了，心里有些对不起西王母
    25.千年闭关变成火凤追逐青梧一事，他本打算抹去青梧的记忆的，但怕她记忆断层忘了炼成凤凰真身的要领就作罢了
    26.之所以亲自教学青梧，是希望在她心中重新树立起孤高冷傲的形象，毕竟上面那件事让他丢脸了很久
    27.万万没想到，被她调戏了，自尊上很受伤，但隐隐有些期待不知怎么回事
    28.估摸着是绝情丹的药效要过期了，就马上找月老再送来一颗
    29.不想被太多的复杂情感所困扰，即便是青梧也不行，所以毅然决然的服下了绝情丹
    30.青梧在紫微宫寻欢作乐，酩酊大醉后的样子也让他产生过一瞬的爱意，他怕是对绝情丹已经产生抗药性了
    31.上元节青梧在北天河触碰他的时候，已然动心，所以那之后躲了她很久，直到感情被绝情丹再度磨灭
    32.在爱与不爱的边缘反复横跳，拿捏不定，所以他决定陪青梧下凡
    33.在凡世重逢的第一眼，真心就确定了
    34.第一次跟怀音在荣华客栈同床共枕，担惊受怕到后半夜趁她睡着偷偷回房了
    35.借宿的第二晚，怀音与他十指交叠之际就醒了，后来等怀音伏着睡着就把她抱上来一起入睡了
    36.得知怀音的身世，想把她一辈子留在身边照顾，所以邀她来武当清修
    37.白鹄发起的第三届武林美人排行榜，他也参与投了怀音一票
    38.师弟们有想投票给单身的尹皓月的，但碍于赵师兄施威，都投给了他的女朋友陈怀音
    39.在隐隐察觉自己喜欢怀音的心意后，梦里现实中都有过冲动的想法
    40.有这种不齿想法的时候，他会从怀音身上找毛病找原因，会反复不断的想着有关她的一切，然后忘了初衷
    41.自我感觉怀音也喜欢他，希望怀音对他的喜欢超过他对怀音的喜欢
    42.跟怀音定情之后，夜夜都在幻想她，醒来不再找原因
    43.成亲结束有种尘埃落地的定心感，第二天就恢复了神识，又开始不安
    44.在爱与忍耐的边缘反复横跳，表面冷静淡定，内心慌得不行
    45.直到与怀音有了夫妻之实，心才再次安定下来
    46.入睡前，他会放杯清水在床边，因为怀音酱酱酿酿的时候很容易口渴
    47.在察觉怀音坚持不了要喝水的时候，他会口对口哺喂给她清水
    48.虽然是个新手，但天生是块开车的好料子，自己的神殿只是其中之一的停车场
    49.其实想在人间多待会儿，没了上神包袱还挺不错的
    50.青梧封神后总不理他，他很不开心，很不开心，很不开心，要说三遍
    51.跟青梧和好后，就算三界大难在即，心里还挺开心的，但不能表现出来
    52.得知被囚禁的是后稷而不是青梧时，他想第一时间抹去这段记忆不让青梧看到那个失控的他
    53.也不是没想过先帮青梧登帝再慢慢除去后稷这件事，但只是想想而已
    54.为三界诛杀青梧跟后稷的时候，心中有向母亲女娲祈求过，希望她的女娲石能救回青梧的命
    55.也卑微的向栖梧山的各路先祖乞求过，但愿他们换代重生的传统是真实存在的
    56.只要青梧可以重生，自此栖梧山就由他守护
    57.但如果一切都是骗人的，他将不再去守护三界，他为此已经牺牲得够多了
    58.青梧换代重生之后，他每一日都很不安心，只要青梧不在他的眼皮底下，就会不安
    59.跟青梧吵架后，他自我反省的是，早知道将来会吃醋，当初就该早点约束她的私生活
    60.龙族锦麟来天界任职后找过青雀，得知此事他还挺开心的，想着这两个人要是在一起了，青梧以后跟他独处的时间就更多了
    61.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吃太多醋，他本来时间就少，青梧还总是出去逍遥，天上地上的朋友一大堆，心累
    62.再看青梧跟瑶华宫仙子游戏花丛，他就觉得西王母对不起他，培养了这么多白菜把他的猪给骗走了
    63.青梧要他为折花一事道歉，虽然他的内心是拒绝的，但回到紫微宫也有想过该如何道歉，还在内心走了几遍道歉的过程
    64.所以当青梧偷偷来看他的时候，他撤走了紫微宫所有的结界和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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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的是方便道歉
    65.外界的流言蜚语他都有所耳闻，也知道是玉蟾宫捣的鬼，但他确信青梧只爱他一人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66.最喜欢的便是青梧对他毫不保留的示爱，无论是语言还是行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