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都在爱你》 分卷阅读1 《星星都在爱你》作者：奶茶栗子 文案 都市异闻/轻灵异/微悬疑/温暖救赎 高二的时候，陆瑶看不惯杭楚西乖乖少年又学霸的样子，带着一堆小混混把他堵在了钢琴教室，揍了他一顿还强吻了他。 十年后，曾经的乖巧少年竟然兼职上了侦探事务所社长，哪儿有超自然灵异事件，哪儿就有他，陆瑶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年撩了一个组织上的大佬。很可以，眼光不错，陆瑶这么想着。 ——“我觉得你的事务所还缺了一个人。” ——“那你可要小心了，上了我的贼船就下不来了。” 行动力满分、喜怒全在脸上的斯文败类vs浪得飞起、酷爱寻欢作乐的公主病 男女主都超A ! 瑶瑶：我没有心（物理上的） 杭杭：那能怎么办，宠着呗！ 我们试图探寻真相，追溯过去，寻找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瑶，杭楚西 ┃ 配角：唐糖 ┃ 其它：幻想 一句话简介：一不小心顺手拯救了世界 立意：现代社会科技强国 ☆、章一 时钟刚过12点，阳光透进来，商务风浓重的套房窗明几净的，客厅是简约的黑白灰风格，每一件物品都被归纳的整整齐齐，装饰品的陈设归置得几乎到严苛的地步，地板干净得发亮，沙发一点皱褶都没有。卧室也是清一色的黑白灰，杭楚西打开衣柜，衣柜被很明显的分割成两个部分，左边摆着一排颜色鲜艳的运动卫衣，右边则是各个牌子的衬衫西装，他随手拿了一件白衬衫，换上，衬衫领口风骚的解了两颗扣子，还故意扯开了点，露出了精致有力的锁骨，然后精挑细选了一瓶琥珀木香调的男士香水，在耳根喷了喷。 床上的手机一震，工作群里弹出了一条消息。 ——唐糖：老大，婚礼现场布置的差不多了，你啥时候过来镇场？ 杭楚西掀了一眼手机，神色寡淡的发了条语音出去：晚点吧，我下午先去相个亲。 此言一出，工作群顿时响个不停。 ——唐糖：？ ——童潇潇：？？ ——程浩：？？？ 杭楚西手机往兜里一放，拿上车钥匙花枝招展的出门了，刚一打开门，差点踩在一坨狗屎上。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杭楚西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狗屎还好死不死的就在他花了大价钱淘来的地毯上。杭楚西心痛万分，贴边小心翼翼绕开这坨屎，立马打电话给高档小区自带的家政和物业，让他们赶紧过来处理。被这么一耽误，他比相亲对象晚了很久才到约定的餐厅。 姑娘本来对第一次见面就迟到的男士印象很差，但一看到来人身材高挑，仪表堂堂，堪称英俊，顿时心动了一半。 “不好意思，来晚了。” 姑娘立刻，“没关系，很感谢杭先生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姑娘搜肠刮肚的找了个话题，“听介绍人说你现在在侦探社工作，和一般的私人事务所还不一样，主攻各种超自然事件，我对这些事还蛮感兴趣的。” “哦，是吗？”杭楚西得体的一笑，“做我们这行的，魂魂鬼鬼的接触多了，人容易不正常，天天神神叨叨的，你别看我现在坐在这儿，其实身上缠着好几个魂呢，到了晚上更严重，眼睛里全是飘着的秽物，我们睡觉都要抱着武器防身的……” 餐桌对面的姑娘脸白了一分。 杭楚西有意让她害怕，更加没谱的乱扯一通，“哎，我也不瞒你，我们这行的人多多少少有点焦虑症，晚上被魂缠身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小姐姐，你看看你能不能接受吧。” “这……”姑娘汗不停留，她本来还奇怪自己是走了什么运，在相亲市场捡到了这么个年轻帅气又多金的宝，原来是这样！ 杭楚西偷偷按了下手机，群里的唐糖接到信号，立刻一个电话打过来，杭楚西适时接起电话，以公务为由先溜了，“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这顿饭我请了，介绍人那边我会去说的，小姐姐不用有压力。” 姑娘长舒了一口气。 同一时刻，杭楚西家隔壁的1305房间里，一只壮硕的成年金毛跃过堆成山的外卖盒和一地从摊着的行李箱里炸出来的衣服，走到了年轻女人旁边，两只爪子搭着她的肩膀，站了起来，“汪！” 陆瑶坐在地上忙着玩手游，用胳膊肘把影响她的金毛顶了下去。 金毛不依不饶的开始用爪子扒拉她，陆瑶单手控制着英雄的走向，腾出一只手紧急从板凳上的外卖盒里拿了片火腿肉塞给它，“泡泡乖，等会儿给你吃好吃的。” 金毛接过肉，‘呜’的一声，在陆瑶身边舒服的一打滚。 手机里传来triple kill的声 分卷阅读2 音，陆瑶有点无聊的关了游戏，没多久，秦宇泽打电话过来，“瑶瑶，新房子住得还习惯吗，缺什么，我让初夏给你准备。” “还行。我什么时候去公司？” “先不急，工位已经在给你准备了，你刚回国，再休息几天，对了，今天晚上有场婚礼，有人可是珍而重之让我一定把请柬交给你，特意凑着你回国的日子办婚礼。” 泡泡在旁边“汪”了一声。 陆瑶：“……谁啊？” 秦宇泽：“纪冉的未婚妻。” 陆瑶一脸茫然，“那是谁？” 手机那头秦宇泽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前男友的结婚对象啊。” 记忆搜索失败，陆瑶轻轻皱眉，“那个和我开黑车，吓得尿裤子的小屁孩？” 秦宇泽：“华裕集团CEO的儿子啊，人几年前可是向大众媒体官宣和你的关系的，还扬言等你回国就订婚。” “我不去。”陆瑶叉了一块已经凉透了的午餐肉。 “人家可专门挑你回国的日子结婚，我的好妹妹，你就赏个脸呗，刑天最近在和华裕谈生意，哥等会儿有个董事会实在走不开，你就当替我出席一下。” 陆瑶：“……” 一个小时后，杭楚西开着辆马自达上了去洛北小巨蛋的高架，在准备下高速时，一辆拉风的橘色迈巴赫极其霸道的抢了他的车道，硬生生插到了他的前面，车身几乎是挨着杭楚西的车划过去的，“靠，你会不会开车啊！急着投胎啊！” 迈巴赫留给他一道闪亮的尾气。 杭楚西在停车场下车的时候，几乎是颤抖着滚下来的，他的车新提的，还没有投保，他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圈车身，万幸没被剐到。 先是出门一坨狗屎，被七大姑八大姨逼着去见相亲对象，再是遇到个开车素质这么差的人，他一路黑着脸走向中心街，这场婚礼的举办地，洛北小巨蛋地处建南市的CBD，此刻小巨蛋门口却大排长龙，队伍蜿蜿蜒蜒一直延伸到路口，挡住了两条主线。 小巨蛋的LED屏幕上交替播放着纪冉和落柠的结婚照，有中式的，有西式的，但每一张结婚照的右下角都印了一个用朱砂描绘的龙纹，有点符咒的意味。 小巨蛋入口处，摆着一排花圈，本是用来冲喜的花环此刻上面却挂着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黄条符咒，正中央的迎宾花上还挂着一把桃木剑。有一张桌子拦住了整个进婚礼现场的路，桌子旁边架着一个机器，机器上奇形怪状的符文忽明忽灭，来宾只能经过这台机器的检查后才能入场，仿佛飞机的安检。 戴着黑色圆框眼镜的奶油小生唐糖正忙着招呼引导一个个来宾过‘安检’，兢兢业业地用来者不善的眼神打量着每个进场的嘉宾。头染红毛，浓妆艳抹的童潇潇看到杭楚西，立刻把他请进了监控器旁的座位上，有年轻小姑娘忍不住多望了他两眼，因为很帅，即使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仿佛全世界欠他八百万，正在酝酿着一场爆发。 “纪冉那小子怎么回事，结个婚这么大排场？” “都排多久了，还不让进？组织里是有恐/怖/分/子么？” 杭楚西看着周围的布景，面色越来越差，他越发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来这破地方做这破事。他眼刀在唐糖身上剐了千万遍，这小子是不是脑子缺根筋，什么活都接！ “快了快了。”此刻缺根筋的唐糖正队伍前后来回地跑，圆框眼镜好几次因为鼻梁出汗滑了下来，他赔着笑脸不断安抚开始躁动的人群，“主要怕有鬼” 众人：“……” 杭楚西用手捂住了脸，觉得自己最近水逆得过头了。本来活得好好的一都市精英，虽然被三十年的房贷压成了一个不分日夜的加班狗，但至少还是人五人六的过着活，在努力爆肝几年，实现财务自由不是梦，怎料飞来横祸，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连续匿名投稿杂志社好几篇关于都市异能的评论文章，借着朋友圈微博迅速发酵，又无巧不巧，从异界逃出了一个鬼灵，一时间人心惶惶，埋在平静生活下沉寂了几十年的庞大民间非公组织‘守山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做起了拯救世界的白日梦。 但扎根人界的这部分守山人，如今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一代，天天不是加班累成狗，就是忙着学区房和学龄前儿童教育，拖家带口想拯救世界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在一次非正式会谈中，连哄带骗把还是单身狗的阳关引传人杭楚西给拱上了宗主的位置，美其名曰，子承父业。在上任的前一天晚上，杭楚西还因为熬夜写了一篇公关文顶着两个熊猫眼，几个小时后，他就收到了一封信和一枚象征着组织龙头的戒指，信上各个家族支系朝新任宗主吹了一通彩虹屁。 杭楚西刚想发作，他那始终在快乐云游的爷爷杭羽用不知道哪里的公用电话给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房贷为要挟，骨肉亲情为渲染，事成之后，帮他孙子还一半房贷，最终杭楚西为五斗米折腰了，辞了工作，开了个侦探事务所。杭羽坚决否认这是把杭楚西往刀尖上拱，还从族里给他孙子找了一堆无所事事孑然一身的年轻人做帮 分卷阅读3 手。 于是杭楚西从一个天天做投资管理的高级精英摇身一变成了个私家侦探。追小三，打假维权，查商业情报，哪里有非自然事件就往哪钻，天天带着手下为一点小事上蹿下跳，但追踪了大半年，鸡毛蒜皮的事查出来一堆，却连个鬼灵的影子都没见到。 宗主正在闹情绪，小弟依旧乐此不疲的接活，五天前纪冉打电话给事务所，说自己撞见鬼了。 杭楚西越想越不是滋味，十分糟心地又投了把眼刀给唐糖。 唐糖心有所感似的打了个寒颤，给满脸抱怨的来宾解释道，“我们也是防患于未然。” “喂，vip通道在哪？” 声音有点近，有阴霾覆了下来，杭楚西抬眸掀了年轻女人一眼，她戴着棒球帽，几簇亚麻色的碎发从帽檐露了出来，白色短袖T桖配黑色牛仔裤，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精致小巧的脸，“对不起，我姓杭，这就一条路，要么排队，要么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　　栗子新文开更！！求收藏求评论~~~~~~栗子给各位小天使们鞠躬了 ☆、章二 “那我坐会儿。”陆瑶也不生气，“我这腿不太好，不能久站，我等他们都进去，再进去，也算排队了。麻烦往旁边挪点先生。” 杭楚西：“……我这也不是残疾人专属座位！” 杭楚西从上到下打量着陆瑶，看了半天也没觉得眼前这丫头有半点腿不好使的样子。 “但和谐友善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一，乐于助人是中华传统美德。我觉得……”陆瑶忽然恍神了一下，她眯起眼仔细看了眼坐在位置上的男人，那张脸渐渐与记忆深处的影子重合，她嘴角微弯，好巧啊，原来是他。 思绪被拉回了那年夏天，教室里，穿着校服白净俊秀的男生在低头奋笔疾书，不顾校纪校规化着妆带着耳钉穿着朋克牛仔裙的女生坐在讲台上，很不耐烦地问，“王齐怎么还没好？这小子是不是怂了！”明明是夏天，女生却套了件长袖外套。 “姐，再等等。”讲台旁边高个子像猴一样精瘦的男孩说道，“王齐这次考试没及格，被老师拉着训话呢！” “慢死了。”陆瑶皱着眉，她目光忽然落在杭楚西身上，“不等王齐了，杭楚西，你跟我们走。” 杭楚西一道数学题做了一半，他笔尖停住，抬头问，“去哪儿？” “废话这么多干嘛，去了你就知道了。”陆瑶抱臂。 “不去。”杭楚西简单表明态度后，又低下头，继续解方程了。 “你敢拒绝我？”陆瑶从讲台上跳下来，快步冲到杭楚西旁边，她指关节叩着杭楚西摆在桌上的笔盒，“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看到陆瑶碰到了他的东西，杭楚西像起了生理反应一样，脸上露出一丝反感，他一把抢过笔盒，从口袋里取了湿巾纸，反复地擦。 “……”这下陆瑶是真来气了，这小子竟然还敢嫌弃她，“杭楚西，你今天必须跟我去后街。” 陆瑶离他很近，杭楚西感到强烈不适，他椅子退后，这女人真的是……，“你去那儿干什么，又去找人打架？我数学题还没做完，马上要期末考了，你们不复习吗？” 陆瑶冷笑一声，“做什么题，跟我们去玩不好吗？”杭楚西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陆瑶就偏要碰，她抓起数学卷，拿在手上反复看，“你这学霸很惨水分啊，人家智商高的不用学习也能拿年级第一，你天天从早学到晚才能拿第一，照我看你就不是学习的料，别学了。” 杭楚西头疼，“知道差距才要使劲学啊，你把卷子还我，还有那些说不学习也能第一的都是骗你的，背地里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学习呢，你再不还我，我去找老师了！” “哟，还想打小报告啊。”陆瑶和陈磊相视一笑。 陈磊大笑道，“你不会还不知道，这学校就是陆家出全资建的吧？” “瑶瑶瑶瑶，我来了，不好意思，刚被老师留下了！”这个时候，王齐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来得正好。”陆瑶冲陈磊和王齐使了个眼色，王齐和陈磊摩拳擦掌着一步步靠近杭楚西，杭楚西直觉不妙，在他们扑过来用强时，躬身及时躲开，擦得锃亮的黑头皮鞋踢倒面前的桌子，趁着二人被阻的片刻，跑出了教室。 “怎么这么没用，连个人都抓不住，还不快追！”陆瑶带头追了出去，她一边跑一边打电话喊人，不一会儿，所有隐在校园里的不良少年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围堵杭楚西。已经放学一段时间了，校园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学生，他们朝杭楚西投去同情的目光，杭楚西慌不择路，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只好进了面前唯一的钢琴教室里，他转身急着锁门，但一股力量从门外传进来，一下子把门拉开了，陆瑶和她的小弟们鱼贯而入，杭楚西喘着气步步后退，他背撞上了钢琴，琴键发出一声闷响。 陆瑶不急不缓地反锁了门，少年们给她让了一条路。杭楚西发现陆瑶的手里拿着一块砖头。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舔了舔干涸的唇，背 分卷阅读4 上黏腻腻的全是汗。 “才跑了这么几步，就喘成这样，杭少爷体力不行啊。” “那可不，杭少爷为了被老师天天挂嘴上表扬，除了吃喝拉撒睡都在学习，哪有时间锻炼啊。” 少年们不怀好意的爆发出一阵哄笑。 “咱刑天科技的大小姐看得上你，愿意带你一起玩，是你小子的福分，你还给脸不要脸了。” 杭楚西皱眉。 啪嗒，玻璃破碎的声音，陆瑶叠了几张椅子爬到了高处打碎了监控探头，小混混们会意，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朝杭楚西不断逼近，然后一拳拳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们打惯了人，知道怎么打又能让人吃痛，外表上又能混过家长老师，杭楚西被推倒在地上，他双手抱住头，身体尽量蜷缩，竭力去忍住痛，他一声声闷哼，汗水顺着鬓角流进了他充血的眼睛里，酸涩得厉害。 “问你最后一遍，跟不跟我走？”陆瑶提着砖头，黑色马丁靴踢了一脚杭楚西。 “我不去。”杭楚西声音嘶哑，脸上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那去死吧。”陆瑶蹲下来，目光冰冷，她抬手抡起砖头。 杭楚西紧紧闭上眼睛，心疯狂跳动起来。 劲风贴面簌簌而过，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砖头贴着杭楚西的脸重重砸在了旁边的地面上，砖块四分五裂，溅起的小石块在杭楚西的脸上划了一道小口子。一抹鲜艳的殷红，衬得他原本白净精致的脸更加清俊秀气了。 这回不仅是杭楚西怔住了，小混混们也吓得停了手。这板砖要是偏一分，就出人命了，人人倒吸了口凉气。 “太弱了，一点成就感都没。”陆瑶收敛了目中的凶光，懒懒的扫过杭楚西，“这就害怕了，胆真小。” 杭楚西对上她的目光，挣扎着坐起来，半靠在钢琴上，轻声笑道，“这就是你界定胆小胆大的标准么？按照这个标准的话，我现在看你，身上全是弱点。一个需要以这种方式去寻找存在感和价值感的人，她的精神世界是怎么样的？”他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陆瑶的手腕上，那里因为刚刚的用力，袖口卷了点上去，露出了先前藏起来的几道伤痕。 “喂，这小子不要命了吗，怎么和瑶瑶姐说话的？” “很好。”陆瑶却是不怒反笑，“冲你这句话，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更美妙的玩法。”她俯身凑过去，贴在杭楚西的耳边说，“父母长辈老师眼中的乖孩子，学校每年的三优学生，奖学金的获得者，竟然喜欢上了南中赫赫有名的坏孩子，不守规矩的早恋了，该怎么办呢？” 还没等杭楚西反应过来，陆瑶就强行按住了他，吻了上去，她的唇重重碾在他的唇上，左手卡在他的脖间控制住他的动作，右手拿出手机，高举按下了快门。然后她放开了他，杭楚西一直冷静端着的脸色终于在那一刻破裂，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第二天，陆瑶侵入了内网，将那张亲吻照公开到了校园网和新闻站。 高二时候的回忆只发生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陆瑶神情的恍惚一瞬即逝，看上去杭楚西并没有认出她，时值七月，建南市酷暑，陆瑶将棒球帽取了下来，拿手上扇风，一头亚麻色的长发瞬间散下，她很自然地接上了刚刚的话，“我觉得，杭先生还是让个座比较好。” “……！”你还来劲了！ 杭楚西立刻坐直了身体蓄势待发，准备和这丫头好好捯饬捯饬社会主义理论，他一个‘诚信和礼貌’还没发射出去，就被从小巨蛋里风风火火跑出来的童潇潇打断，“老大，婚礼现场布置的差不多了，带来的货里还剩三桶黑狗血，你说要不要找个地方一起洒了。” 忙着招呼宾客‘安检签名’的唐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头，幽幽地说了句，“黑狗血是辟邪用的，捉不了鬼。” “一样。”童潇潇一本正经。 “哪里一样了！”杭楚西要炸，到处挂着的桃木剑，朱砂符咒硬生生让他的画风下降了一个档次。 “哟，你们是玄学大师啊。”陆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陆瑶一出声，童潇潇才注意到这还有个外人，她目光和陆瑶撞了下，忽然叫出声，“等等等等”。她一边看一边拿出手机翻出了张照片仔细比对，“这不是陆小姐嘛！唉，老大，落柠小姐 不是让我们看到陆小姐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请进去嘛。” 杭楚西脸色微变，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他根本没仔细看过照片，也没记名字。 “陆小姐快进去吧，落柠小姐在等着呢！”童潇潇立刻给陆瑶开了条道出来。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杭先生~”陆瑶特意延长了最后三个字的读音，还冲杭楚西眨了个电眼。 杭楚西头上一团阴云。 ☆、章三 经过鲜花拱门，陆瑶到了婚礼主会场，已经有不少通过‘安检’的宾客坐在了里面，正围着一桌桌谈笑风生。婚礼场地不大，放了大概10张小圆桌， 分卷阅读5 正中铺着淡紫色的地毯，用花海簇拥出了一条通向舞台的道路，但无一例外，每个装饰物上都不伦不类的披着符咒，随处可见钟馗像，成串的狗牙，甚至角落里还放着大蒜，最显眼的舞台背后，用鲜花拼凑出来的爱心中间的十字架已经被替换成了一把加长版桃木剑，墙上用朱砂写着‘急急如律令’。 “纪冉那小子怎么回事？平时不是财大气粗挺气派的么，这找的什么婚庆公司，现在结婚流行中西合璧的么？” “这审美相当另类啊，还是个有味道的婚礼，这大蒜味道好重。” “华裕集团不是刚拍下了西街101号地么，我老爹说华裕的股票涨一段时间，等媒体热度过了，估计要跌了，你们小心点，别套进去了，我之前还觉得这消息空穴来风，现在看纪宁成他儿子的婚礼这么掉价，可别是……” 狐朋狗友们一阵议论。 陆瑶看了一圈每张桌子中央的来宾名单，找到了写了自己名字的桌子，还是婚礼主桌。桌上摆着一封稿件，上面贴了张便笺——瑶瑶，到时候婚礼进行到第二流程的时候，司仪会让你上来讲话，致辞我帮你写好了，你到时候照着念就是了。 陆瑶失笑，看着婚照上穿着婚纱礼服，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的男女，她实在是印象模糊，随后她百无聊赖地坐了下去，开始拆喜糖吃巧克力，倒是杭楚西，记忆里那小破孩如今长得高大阳刚了不少，他来这里做什么？从她把那张照片公开后，没多久，杭楚西就转学了。 离婚礼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婚礼的两位主角进行了最后一次的走场彩排，落柠穿着白色的婚纱，手里拿着捧花，层层叠叠轻纱弥漫，她看上去很素雅，很高，有1米7，相对比下纪冉只将将比她高了一点点，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有些心不在焉。 主桌最靠近婚礼主舞台，在新郎新娘走上主舞台时，纪冉看到了陆瑶，他脸色大变，急忙把落柠扯回了休息室。 落柠被他粗暴的拉着，差点踩着自己的裙摆摔了一跤，她甩开了纪冉的手，喝道，“你发什么疯！” “她怎么来了！”纪冉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外。 “谁啊！你凶什么凶！”落柠整理着自己被扯乱了的衣服。 纪冉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用手搓了把脸，他整个人像陷在沙发里一样，脸上尽显疲态，他缓了缓情绪，“我说陆瑶，她怎么来了，你叫她来的？” 落柠，“她怎么不能来？” 纪冉，“你叫她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病？” “我怎么就不能叫她来了！”落柠急了，“我叫她来撑场面的！纪冉，你到底想不想和我结婚！我本来以为自己麻雀变凤凰，嫁了个富二代，我也不贪钱，你爱我，日子过得去就行，女人一辈子就一场婚礼，我想要好点不过分吧？结果呢，你爸不让你张扬，让你随便请点朋友，随便弄几桌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就全照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爸宝吗！我嫁给你们纪家是给你们丢脸了还是什么，你们就这么不乐意和外人说？媒体记者也全瞒着。” “一个婚礼弄得满城皆知，有必要么，弄得这么复杂你不嫌累啊。”纪冉无法理解。 “那你这婚礼布置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请的婚庆队，都把这布置成什么鬼样子了！”落柠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浪漫温馨全没有了，都成别人笑柄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落柠从纪冉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串折成三角形的辟邪护符，狠狠把它们撕碎扔到地上，冷笑道，“别的新郎官结婚口袋里插胸花，你倒好，全是这破玩意，越做亏心事越怕鬼敲门！” “住嘴，你懂个屁。”纪冉脸色阴了下来，“就当这些都是我亏待你了，但你请陆瑶来干什么，来作死么？” “当然是昭告他们，你纪冉，现在是我落柠的老公，是我，从身家过亿的刑天科技的千金手里抢来的人！”落柠说着，想起了刚刚陆瑶的打扮，一件随意到不能再随意的T桖配牛仔裤，她明明半个月前就算好了她回国的时间给秦宇泽送了请柬，让他告诉他妹妹。为了这场婚礼，她精心挑选了几个月的婚纱，翻来覆去的研究配妆，准备婚礼现场来个艳压，满足一下她已经被碎了一地的虚荣心，她以为陆瑶会至少打扮一下，结果她穿这身来分明就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落柠眼圈渐渐红了，“我犯什么贱呀。” 纪冉本来觉得莫名其妙，都想回嘴你确实是犯贱，但看到新娘子泫然欲泣的样子，到底是舍不得，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凑上去一只手环抱住落柠，声音柔和了很多，落柠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不挣了。 “好了，别伤心了，马上婚礼开始了，到时候哭花脸，灯光打下来就不好看了。”纪冉咬着她耳根轻声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刑天科技早就易名了，董事长失踪了多少年了，法律上都宣判死亡了，这金融巨头现在姓秦，要不是秦宇泽一直罩着陆瑶，这女人什么都不是，你从她身上找不到优越感，没必要。” 落柠低头皱着眉，“我不管，再怎么说你前女友现在也是身家过亿，我可 分卷阅读6 就要得着机会秀一把。” 纪冉在她嘴上亲了一下，落柠立刻软软地靠在了他身上，“老婆大人说的是，不过我还得和你打个预防针，千万别和陆瑶走的太近，这女人，一身问题。” ……………… 宾客陆陆续续都已经进场，新郎新娘和来往宾客简单合照后，婚礼仪式即将开始。杭楚西，唐糖，童潇潇也忙完了大部分的接客活，进了会场，杭楚西刚进来，就被歪画风的玄学布置闪瞎了眼，他捂脸不忍直视。作为‘守山人’，捉鬼需要用这些骗小孩的廉价道具么！ “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其实缘分和爱情一样，都需要用心去珍惜，用心去呵护，正因如此，人们才会从陌生到熟悉，从相遇相识到相知……”柔和的灯光打下，司仪缓缓地述说着婚礼的暖场词，宾客们在名利场上摸爬打滚了一身圆滑，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鼓掌，其余时间都在埋头吃东西。 始终低气压的杭楚西板着脸找了座位坐下，跟在后面的唐糖和童潇潇诚惶诚恐的给他们老大顺毛，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低气压到底源自何故，还以为是单身狗参加婚礼的必然反应——柠檬精上身。唐糖在顺毛的百忙之中还不忘发个消息到工作群，给留守外面的兄弟们提个醒——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暂未发现鬼灵。 “今天是7月30号，我很荣幸能和在座的各位一起见证落柠小姐和纪冉先生的幸福浪漫时刻，此时此刻这条通往婚姻殿堂的幸福之路已经铺好，新郎新娘也即将启程踏上他们的浪漫之路，新郎带着一生中最甜蜜的微笑，带着所有的虔诚和誓言，牵着新娘的手向我们走来……” 司仪在台上硬着头皮主持着，说到幸福之路，浪漫之路的时候自己总有点心虚，这舞台布置！完全就是个大型玄学风水算命现场！本来绚烂的灯光效果还被换成了配合符咒的红色，连音乐都配套的换成了咿咿呀呀神神叨叨的小调，灯光照在新郎新娘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说不出的诡异。 纪冉落柠就在这奇妙的氛围下登场了，互相宣誓交换了戒指，整个过程中，纪冉始终有些紧张，落柠却靠着强大的心理素质不管周遭的一切多么滑稽，还是保持着优雅，高跟鞋把辟邪之路踩出了一种鲜花簇拥的浪漫感觉。主舞台两边的投影屏上交替放着新郎新娘从小到大的照片。 主桌靠舞台一侧，陆瑶坐的那个位置无巧不巧的正好挡在了光源前面，光透过陆瑶打到投影屏上，黑了一块。她心无旁骛的吃着东西，没注意到自己挡了屏幕，每上一道菜，她都第一时间极其认真的品尝，这桌的其他人都是伴娘伴郎，忙着给婚礼助兴，又想要互相认识，争取下一次从伴郎伴娘团中除名，忙着速配的人几乎没吃东西，只有陆瑶，旁若无人的见食就吃。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最后一桌，杭楚西化怒火为动力，埋头挑贵的吃，鲍鱼鱼翅龙虾小青龙连着吃了一圈，童潇潇最近在推行瘦身大业，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委屈的拿出了一盒蔬菜沙拉，唐糖依旧像打了鸡血一样，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微信群，警戒着鬼灵的出现。 现场的宾客本来还在看大屏幕上滚动的照片，奈何一个吃的津津有味的人影轮廓始终在他们眼前晃，晃的不少人也开始吃东西——好像真的挺好吃的。用心制作的相片集渐渐成了背景音。 陆瑶连吃了好几个扇贝，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下，一个名为‘备胎联盟’的6人群被顶到了最上面——瑶瑶，听说你回国了。 陆瑶纸巾擦了下手，点开微信群，发了一张‘家里还有剩饭吗’的表情包。一时间，群里出现了一连串的——浪起来！浪起来！浪起来！…… 头像为一只哈士奇的人感慨了句——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太真实了。 陆瑶回——浪浪浪，必须浪 群里立刻弹出了条消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一个小时后老地方见，哥几个没意见吧！ 还不等别人发话，陆瑶秒回了一张‘瑟瑟发抖’的表情——饶了我吧，我刚回家行李都没整理就被我哥扔去参加婚礼，行行好，今天算了。 ——那就周六晚上吧，哥几个好好聚聚！ ☆、章四 纪冉虽然是地产商巨头华裕集团ceo的儿子，但完全不插足公事，此时此刻他老爹正忙着处理新拍下的101号地，没时间搭理他儿子结婚，落柠老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城镇，父母也没来，她发奋苦读了3年，大学考到了建南市，又加倍努力了大学四年，在建南市扎了根，后来勾搭上了纪冉，更是平步青云，她微妙的把陆瑶的发言插进了流程，没给司仪头秃两家亲人都没来，那这婚谁证，发言谁来的机会。 “一直以来我始终认为，婚姻不是爱情的终点，而是牵手同行漫长人生路上的又一个幸福的起点，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二位共同的挚友陆瑶陆小姐来为二位新人证婚！” 本来有些沉寂的宾客，终于开始议论起来。 “ 分卷阅读7 陆瑶，这名字好熟……不是刑天科技前任董事长的女儿么？” “刑天科技那可是雷打不动的金融界巨头，垄断了全球顶尖的AI技术啊，据说这两年，已经不满足于人工智能领域，在地产，娱乐，饮食，游戏领域都设了子公司，前段时间还控股了一个能源项目。” “纪冉以前不是对外宣布过和陆瑶的关系么，看来新娘子有两把刷子啊。” 落柠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满意的看着她精心安排下的效果，虚荣的小种子在心里快乐的生根发芽。 在议论声中，杭楚西餐盘里的牛排切了一半，“他刚刚说那个陆小姐，叫什么来着？” 童潇潇回道，“陆瑶，怎么了老大。” 杭楚西：“……” 但司仪的脸都笑得有些僵了，陆瑶还没上台，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心在群里和备胎联盟的人斗图。司仪又宣读了一遍，还是没人反应。 众宾客热切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台前，准备看一场好戏。 “我早提醒过你了，别多事。”纪冉歪着头轻声呵斥落柠。 落柠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冲等在旁边的伴娘使了个眼色，伴娘弯着腰绕到了陆瑶背后，“陆小姐，该你上去了。” 陆瑶刚发送了一个‘来打我啊’的表情，抬头茫然的看着伴娘，然后看到台上三个人都在看她，她目光和纪冉撞了下，纪冉马上慌张的躲开了。 伴娘提醒她，“这是稿子，你快上去读吧。” 陆瑶想起了那张便笺，她没拿稿子，却拿了一瓶开了口的白兰地上去。司仪像见救星一样的赶紧把话筒交给了陆瑶。在陆瑶靠近舞台的同时，不知为什么，纪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落柠拧了他一下，他才站好向陆瑶点头致意，算是表达礼数了。 “老大，看这样子像有情况啊。”唐糖咋舌。 杭楚西冷漠看着走上台的女人，这回陆瑶摘了墨镜，这张熟悉的脸，曾经糟糕的往事一股脑全被勾了出来，真TM冤家路窄，当初被这个女的害的，他差点连高考都没能参加。 陆瑶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我这有一瓶酒，一敬二位新婚快乐，二敬我自己即将找到幸福……”陆瑶的话恰到好处的戛然而止，给了八卦之人无限遐想，随后她把瓶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在大庭广众之下秀了把酒量。 “……”几秒过后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陆瑶身上，开始网上冲浪陆大小姐口中的“幸福”是谁。 在一片热闹声中，杭楚西埋着头，一刀一刀狠狠切着牛排，不断往嘴里塞东西，好像这样，他就能听不见也看不到台上的人似的。 哪有人在别人的婚礼上给自己祝词的，落柠脸上挂不住，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纪冉拉着她，“算了，别和她一般见识。”然后他紧绷着神经走完了所有婚礼流程，草草和落柠敬了酒，甚至一圈还没敬完，就打发了宾客，回了休息室。他瘫坐在沙发上，将领带扯了去，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不知不觉间，衬衫都被汗浸湿了。 这次婚礼的现场布置应纪冉要求，没请婚庆公司，而是由山羽侦探事务所全权负责，于是婚礼结束，清扫现场回收道具的重任也落在了他们身上。 唐糖站好了最后一班岗，“警戒消除，大伙们收拾收拾回家了。”童潇潇踩着高跟台前台后的开始清场。 “这次任务谁接的。”杭楚西憋了一晚上。 “唐糖。”童潇潇赶紧撇清关系。 正在扯‘急急如律令’横幅的唐糖脊背一凉。 杭楚西，“我们是侦探事务所，不是婚庆公司！我们是正经人，不是算命先生！你这弄得都是什么玩意！要是再给我接这种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活，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回乡下吃你的棒棒糖去。” “老大！是纪先生说他撞鬼了，要申请保护啊。”唐糖委屈。 “你你你……”杭楚西用纸卷了个桶，作势要打，“申请保护劳烦移驾隔壁公安局，我这又不吃公家的饭，又不拿公家的假期，当我收容所还是慈善家啊！” “老大，动火伤身。”唐糖借花环做掩蔽物，躲着杭楚西。 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这位小姐你还没走啊！都散场了！”杭楚西这才注意到会场里除了收拾的，还有个不相关的，他打定主意装不认识。 “你在和我说话？”陆瑶怔了怔，放下手机，群里全是斗图帝，她一下子盗了好几个系列的图。 “不然呢？我们要清场，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杭楚西没好气。 “你看我穿了什么？短袖。”陆瑶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托腮饶有兴致的看杭楚西，她不相信他没认出她，“外面这么冷，我哥还没来接我，你忍心让一个柔弱女子大晚上的在外面等着吗？” “忍心，十分忍心！”杭楚西头疼，一上来就嚣张跋扈的问vip通道，确实很有陆大小姐的风范，他早该发现的，“你真不走？” 分卷阅读8 陆瑶冲他笑了笑，低头开始玩起了手机。 “那我送你走。”杭楚西现在甚至怀疑那辆赶着投胎的迈巴赫都是她开的。 陆瑶还没琢磨清楚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见杭楚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竟然把她拦 腰抱了起来。 陆瑶：“……” 童潇潇目瞪口呆地看着杭楚西。这操作666。 唐糖望着杭楚西抱着女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喃喃了句，“我老大还是我老大，不愧是黄金27单身狗，婚恋市场的香饽饽。” “杭楚西，你放我下来！”陆瑶反应了过来，瞪大了眼睛叫唤。 杭楚西并没有奇怪为什么陆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他的小臂肌肉很结实，紧紧托住怀里的人，没给她乱动挣扎的机会。 果然认出来了……陆瑶所幸也不动了。她看着杭楚西冷峻的侧脸轮廓线，微弯起嘴角，“你不好奇这十年，我都去哪儿了吗？” 杭楚西脚步不甚明显的顿了下，他面无表情的说，“不好奇。”离开小巨蛋，夜风扑面吹了过来，很冷。杭楚西把陆瑶放下，先发制人的进行了‘告辞不送再也不见’三连后，走路带风的转身回去。 陆瑶站在路边，感觉心底深处被压抑了的占有欲和胜负欲又悄悄冒出了一个头，她目光复杂的看着杭楚西的背影，叫住他，“但是我很好奇！我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十年，你去了哪儿，现在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 杭楚西冷笑了一声，脚步不停的回去了。 陆瑶收敛了脸上所有表情，她望着一个地方，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初夏，帮我查一下杭楚西这个人，资料发我邮箱。” 在同一时刻，董事会上。 “秦总，西街的101号地皮被华裕集团用30亿拍了去，那块地位置比较偏，离几条交通干道都很远，周围没有完整的商业区，产业链，人口密集程度却很高，有很多老式住宅，市场部分析下来开发价值不高，不值那么多钱……” 穿着白衬衫西装背心的年轻人打断了汇报，“那不是正好？”秦宇泽的目光透过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华裕刚拍下了这块地，这两天肯定急着联系公司承包开发项目，毕竟拖越久，房价看涨，拆迁款就是一笔巨额，30亿对纪宁成有点孤注一掷的意味，后劲不足已成必然，就看能收回多少了。” “这些年华裕从上市到成为地产商龙头之一，纪宁成每一步都是保守投资，这次疯了一样拍了一块烫手山芋，实在想不通。” 老领导皱眉。 “这有什么？如果不是他真的疯了，就是那块地有什么东西呗，放宽心。”秦宇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倒是该约□□和的刘总一起吃个饭了。” 晚上，杭楚西回到街心小区的时候，在地下车库看到了那台十分拉风的橘色迈巴赫。苍天，不会真就这么巧吧……他十分糟心的钻回了他的屋里，心累的搓了把脸，倒在了床上，果然人水逆起来，喝口水都能塞牙。 ☆、章五 华裕集团。副总经理办公室内，穿着A字裙的秘书抱着一叠文件急急忙忙的走进去，盖宇正在审最新一期的财务报表。 “盖总，距集团拍下西街101号地已经一周过去了，还没有地产公司主动联系我们，媒体热度快过去了，现在外界都在猜测，华裕集团拍下地块后久久没有进一步动作，是不是资金匮乏后劲不足了。如果我们再找不到合作公司启动开发，拖得越久，损失越大。”秘书将手里的文件递给盖宇。 盖宇思索了片刻，果断道，“这样，你立刻去联系通泽集团的□□，南洋集团的刘总，约他们出来吃饭……对了，刑天科技也联系一下。” 秘书面露难色，“刑天科技的主要领域在人工智能，房地产开发他们会涉足吗？” “只要利益最大化，秦宇泽不会拒绝的。”盖宇粗粗扫了几眼文件，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银行那边的贷款，你也多跟进，西街101是块烫手山芋，硬着头皮也要上，现在因为资金链断了，终止开发，土地被收回的话，整个华裕就毁了。” “好。”秘书点了点头，临走时忍不住说，“盖总，董事会那边现在怨声很大，都在指责纪总，不走内部流程，自作主张用了根本收不回投资成本的价值拍了101。” “我知道了。尽量安抚他们的情绪。” 秘书走后，盖宇去了公司顶楼，那是一个由几亿个泡沫粒子堆砌而成的玻璃观景平台，此刻正有一个中年人透过玻璃窗俯瞰广阔的土地。纪宁成西装穿的一丝不苟，眉目锋利，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除了两边已微微发白的头发，看不出老态。 “很棘手吧，你已经很久没上过这一层了。”盖宇还没走过去，纪宁成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已经开口。 “确实。”盖宇笑了笑，“弄不好华裕这招牌就砸了。不过只要尽快找到合作方有资金注入，绝处逢生不难 分卷阅读9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问题不大。我来是想和您说一声，纪冉昨天在小巨蛋办了婚礼。” “随他去吧。”中年人始终没有回头，目光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很远的地方，那个方向正好是西街101号地皮的方向，“守山人那边近来动向如何？” “依旧是一群无痛无痒的小打小闹罢了。”盖宇眼中闪过了些阴冷，“阳关引传人不过如此，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此次鬼灵现世，只要我们把握住这次机会，就能在守山人面前扬眉吐气。” 纪宁成摸了摸右手中指，那里有一枚隐形的戒指，“寻鬼灵的势力不止放在明面上的几个，苏家也介入了。” “苏家？！”盖宇猛然抬头，“您听到血铃的声音了！” ………… 在大城市早高峰开车无异于磨炼心性，杭楚西大部分时候都是骑车代步，一大早，杭楚西跨着辆大二八，车龙头两边挂着肉包和煎饼果子，他赶着9点，一刻不多一刻不少的准时上班打卡。虽说侦探事务所是他自己开的，算是家族企业，但出资建造和发工资的都是他爷爷，杭羽为了防止杭楚西不务正业，强力出台了一个上班打卡的制度，用以约束他的乖孙子。 杭楚西哼着小调，拎着早餐进了事务所，事务所地处西郊，地方不大，由一个上下两层的开放办公场所组成，他一进去，手里提着的早餐味就席卷了一层楼。 本来在精心补妆的童潇潇立刻转过椅子凑上去，“老大，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正愁这两天没钱吃饭呢！” 童潇潇作为一个身上没几个钱的剁手购物狂，无存款，月光是她的常态，每到月底就要给信用卡账单下跪。她伸手去接煎饼果子，却被杭楚西绕开，“美得你。” 唐糖依旧忙里忙外，从大早上就开始坐在电脑前查资料，接电话，一刻也不停。 最里面那张远离众人的桌子坐着一个穿着背带裤，顶着鸡窝头的男人，程浩走得是技术流，典型的IT宅男，本来是村里的希望，读完金融计算机双学位的硕士后继续攻读软件工程的博士，结果也同杭楚西一样受到了匿名爆料的荼毒，硬是被杭羽从人生正轨中拎过来找鬼灵。 程浩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住在公司，吃东西和洗澡直接免了，怕自己身上味道影响同事工作心情，于是一个人默默的搬到了角落，他正在电脑里用solidwork建一张3d地图的模型，地图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旗帜，杭楚西不知道他在鼓捣什么，只知道，5天没吃过东西的人正在猝死边缘疯狂试探，他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人命，于是从外面买了早餐，全扔在程浩桌上，“乖，吃完继续弄。” 童潇潇一脸羡慕。 做完了员工安全建设的杭社长，走到了二楼，往沙发椅里一坐，开始了新一天的摸鱼生活，美好的人生从看股市开盘开始。 手机响了一下，弹出了一个微信好友申请。头像是一个抱着头的可达鸭，申请备注里什么都没写，非常高冷的就发了一条好友申请，于是杭楚西也十分高冷的拒绝了申请。 几秒过后，好友申请又弹出来了。 杭楚西惜字如金的回复了一个“？” ——我是陆瑶。 杭楚西：“……”然后果断按了拒绝。 很 快，响彻云霄的汽车喇叭声，差点没把整栋楼震倒。 杭楚西趴在窗口向下看，陆瑶坐在橘色迈巴赫里不停按喇叭。周围办公区越来越多的人被噪音吸引探出了头。杭楚西心里骂了句脏话，立刻顺着扶梯跑下楼，在唐糖和童潇潇的不解中，冲了出去。 陆瑶已经摇下了车窗，好整以暇的在等他了。 “你有事？” “早上好啊，杭大社长，我昨晚看了你这半年查的案子，想来和你探讨探讨。”陆瑶笑道。 杭楚西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一夜之间，他工作的地方，手机号全被她知道了，陆大小姐就是有这个本事，现代社会脆弱的信息隐秘性。他歪着脑袋看她，“已经结案的有什么好探讨的。大小姐，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没空在这陪你玩好吗？” “也行，那你把好友申请通过了，不然……”陆瑶把手放在了喇叭上。 杭楚西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吐芬芳，唐糖已经匆匆跑了过来，“老大，纪先生来……来了！” 杭楚西糟心地说，“和他说，婚礼的钱已经结算清楚了，申请保护右转隔壁公安局。” 唐糖摇了摇头，抬了下滑落的黑框的眼镜，“纪先生这次和落小姐一起来的，人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杭楚西第一次露出了有些当回事了的神情。他没再理陆瑶，转身进了事务所。 纪冉和落柠已经在接待沙发上坐着了，前台小姐给他们端了杯清茶。 杭楚西搬了条椅子坐在他们对面。纪冉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下巴上出现了一圈青色的胡茬，他眼睛始终盯着一个地方，整个人紧绷着。落柠也意外的一扫昨日婚礼上不管遇到什么场面都无懈可击的 分卷阅读10 笑容，脸色有些发白，抹了唇蜜也掩饰不住没有血色的唇。 “说说吧，什么情况？”杭楚西开口。唐糖站在他身后，拿了本小本子准备记录。 沉默了一阵后，纪冉有些嘶哑的开了嗓子，“本来想去公安局报案的，但思前想后，这事公安局可能解决不了。” 落柠眼圈忽然红了，手紧紧抓着裙摆。 杭楚西淡淡道，“我记得你之前和我们唐糖说你前不久撞见了鬼，你怕鬼会对你不利，于是希望我们出行给予保护，在此之前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过屋，但这次婚礼在即，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 纪冉点了点头，声音颤抖起来，“上个月的一个周末，晚上我洗完澡回卧室，照例要把换洗的衣物拿到阳台晾着，我拉开窗帘的时候。”纪冉目光中涌动出了恐惧，“一张脸就这么贴在窗户玻璃上，从外面往里面看我，我当时，吓得……几乎，几乎。”纪冉说不下去了。 唐糖飞快地记录着。 杭楚西问：“你们家在哪，住几楼？” “湖中居小区，4号楼……30层。” 拜金的童潇潇远远咋舌了一下，有钱人的高档小区，一平方米几十万，她开始默默算起，自己还要工作多少年，才能付一套首付，然后养车养房，然后理论联系实际，童潇潇发现唯一的可行出路是嫁个富二代。 杭楚西‘唔’了一声，“会不会是装修工，那天正好要刷墙，吊着一个威亚下来。” 纪冉咬着唇，“不会的！如果有装修工程，物业一定会提前通知我们，而且那天，都快晚上12点了，那个人就这么悬浮着，从窗户外面看我。” 落柠浑身发抖，“昨天，昨天晚上，那个人又出现了。以前阿冉说的，我总不信，还骂他老是神神叨叨的，把婚礼搞成那副丢人样子。” 杭楚西：“……”落柠一句话戳了他痛处，他别的半个字没听进去，就听进去了一个‘丢人样子’。他咬牙道，“继续。”好不容易忍住没当场暴锤唐糖一顿。 “昨天晚上，我们从小巨蛋回家，纪冉去洗澡了，我们准备，准备……” 杭楚西，“明白。” 落柠神色闪烁，“我提前洗完了，就坐在房间里等他，我对着镜子擦护肤品，擦着擦着，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脸，就在我背后，我以为是纪冉，但仔细一看，那张脸根本不是纪冉的，我吓坏了，猛地回过身看，可背后又没有人……”落柠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门外，陆瑶的车还停在那里，她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咋舌，“不快乐，好多守山人啊……”随后她放下手刹，一脚油门，连减速也没有的，倒车出去了，激起了一地砂石。 ☆、章六 杭楚西冲童潇潇打了个响指，童潇潇立刻抱着速写本跑了过来，杭楚西不紧不慢地说，“你们也不要着急，我们先做个侧写，落小姐，你还记得那张脸的大致样子么？” 落柠抹了把泪，神经质地咬着唇，她努力回想，但随着记忆越深入，眼中涌动出的恐惧越强烈，在最后的一瞬间紧紧绷起的心弦断了，她崩溃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纪冉赶紧把浑身发抖的落柠搂在怀里，大手覆盖住她冰凉的小手。 “……”杭楚西放弃了语无伦次的落柠，看向纪冉，“那你还记得你看到的脸的样子么？” 纪冉也同样的回了他一脸的苍白和惊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被吓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杭楚西觉得现在的人心理素质有点差。 童潇潇在速写本上画了个GUCCI的包。 杭楚西换了个姿势坐，懒懒地说，“这样，按照现在的情况呢，我建议你们尽快给我们准备一份小区的布局图和你们家的平面图，最好家里每个角落里都装一个监控摄像头，实时连接我们事务所总部，这两天呢我会让棒棒糖拟一份作战计划出来……” 唐糖听到这里，老大竟然给以重任，立刻在他记录的小本本上郑重其事的写上一笔——拟定作战计划。 “当然这监控摄像头呢有很多种型号，如果你们不知道装哪种比较好可以……” 杭楚西忽然顿了下，因为纪冉递给了他一张白金信用卡，随后他立刻改口，“可以让我所的专业技术人员上门替你们安装，并且，我们肯定会倾巢出动抓住鬼灵！” 唐糖加了句，“我们老大特别厉害，一定能保证纪先生和落小姐的人身安全的！” 杭楚西在桌下踢了唐糖一脚。 又费了一番唇舌才把两个吓成傻子的人请出事务所，临走前，纪冉还在问：“唐大师能不能再帮我和阿柠求几张护身符。” 一个‘唐大师’把唐糖听得飘飘欲仙，第一次被如此尊称的唐大师，立刻郑重其事的应承下来，还塞了一张自己珍藏多年的辟邪平安符给纪冉。 唐糖刚准备回工位奋斗作战计划，就被杭楚西叫住，“去看下，那辆迈巴赫还在吗？” 分卷阅读11 唐糖探身出去，又一路小跑回来，“报告老大，不在了！” 杭楚西舒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把好友申请给通过了，但他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微信申请至今，头像下面还是一条灰线。 纪冉可能真的是吓惨了，效率无比的高，还不到下午，杭楚西的邮箱里就收到了一封文件，他要的小区布局图，高楼全景图，住房平面图全打包在了一个文件夹里，此时杭楚西还在密切关注着股市，为几支股票的开高走低而痛心疾首，他随手点了个已读，就把邮件放在一边了。杭楚西的邮箱连着整个侦探事务所的工作邮箱，资源是可以共享的，唐糖却珍而重之的点了下载到本地，为他的作战计划添砖加瓦。 下午5点，唐糖走上了二楼，双手递交了他精心创作的作战计划。杭楚西一脸茫然，这啥玩意？我有让你写过吗？ 同一时刻，陆瑶开着十分吸睛的迈巴赫去了天台夜场。微信群的群名不知道何时从‘备胎联盟’改成了‘寻欢作乐小分队’，因为有人觉得备胎不太吉利。 天台夜场是建南市著名的夜店，因娱乐活动之广，内容之丰富而被很多不良少年及纨绔子弟青睐。K歌足浴舞池酒吧，密室桌游赌博赛马一应俱全。陆瑶今天穿了一套颇有兔女郎意味的夜店风衣服，她刚开车门，就有5个男人从天台夜场里涌出来迎接。一群人热热闹闹赞美了一番车还有开车的美人后，把陆瑶迎了进去。 夜场里视线偏暗，霓虹灯各色光闪烁，到处飘着各种酒的味道，金碧辉煌的舞池中央站着各种极度亢奋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一进夜场，说话全靠吼，不然别人根本听不清。 服务员在这里干了多年，练就了一身的圆滑，极具眼力见，远远就看到进来的那群人非富即贵，立刻春风满面的迎了上去，拿出了专给纨绔们看的菜单，给他们进行了高档消费一条龙服务。 “瑶瑶，你这次回国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啊，要不是我爸和秦宇泽谈生意的时候聊到，我们都没机会知道你回国了。”说话的那个人不高，穿着米色套头衫，是通泽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啊，你说什么？”陆瑶正和狐朋狗友们在舞池踩着鼓点热舞，周围实在太吵，她什么都听不见。 胡磊提高了音量，几乎吼破嗓子的把刚刚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这不也是刚回来吗，才在家里吃了一顿外卖就被我哥拎去婚礼了。”陆瑶回答，但奇怪的是，陆瑶的声音很轻，可胡伟却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夜场气氛太过热烈，玩嗨了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舞池里一个贵公子慢慢贴近陆瑶，邀请她跳一支双人舞，陆瑶热烈的回应过去和他打成一团。台上，抱着吉他的驻唱歌手一首歌唱到高潮。 夜场里荷尔蒙的味道逐渐攀升到巅峰。 在舞蹈里沉浸了一个多小时，陆瑶有些累了，她露在外面的胸口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陆瑶从吧台取了杯鸡尾酒，坐到先前他们包下的桌子那里，五个人正围在那里猜拳，输的人罚酒，很快，桌子上倒了无数个空酒杯，他们看到陆瑶跳完舞回来，立刻把陆瑶也怂恿进来，陆瑶也不推辞，很上道的开始加入游戏。陆瑶玩游戏很猛，喝酒更猛，混在一群男人里完全不输气势。他们5个人玩得很嗨，但6人群里，那个先前头像为哈奇士，现在改成柴犬的男人始终坐在一边仰望星空45度，默默喝独酒。 陆瑶，“刘铭怎么了，这么文艺呢？” 胡磊长叹一声道，“他今早儿把备胎联盟的名字给改了，说不吉利，这会儿在生闷气呢。” 几个人被胡伟逗笑，“这小子又失恋了，你说他家这么有钱，南洋集团每年光是政府出资的投入就几十个亿，怎么就泡不到妹子！” 胡磊老气横秋的说，“勾搭妹子，颜值，情商，缺一不可！你说对吧，瑶瑶！” 陆瑶笑道，“颜值情商不能当饭吃，多金也很重要。” “够现实瑶瑶！”一群人起哄开始笑。 “颜值，情商，多金的典型代表除了我，不就是秦宇泽了么，陆瑶你考虑下你哥啊，25岁已经老大不小了，把你嫁出去，是我们群的首要任务！我觉得群名还是改成‘瑶瑶的伴郎团’比较好！” 陆瑶干了一杯酒，失笑道，“我不急，还是改成‘拯救刘铭大作战’吧，这短短几个月，刘铭的头像可是从贵宾犬，秋田犬，哈士奇都变柴犬了，在二的道路上一去不复回。” 晚上11点，一群喝得东倒西歪的人浪完浩浩荡荡的准备离场，陆瑶走在最中间，走路有点发飘了，亚麻色长发上还沾着酒啧，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整个人畏畏缩缩，低着头不看路就往前冲，直接和陆瑶撞了个满怀，陆瑶往后跌了几步，被少爷们扶住。 “喂，臭小子你不看路么！”胡磊生气地推了那个人一下。 那人身高1.75左右，穿着卡其色裤子，灰色兜头外套，右下方嘴角处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他慌慌张张地连说对 分卷阅读12 不起，两只手使劲搓着，不停弯腰道歉。态度诚恳的让胡磊觉得自己动手推了下人好像有点过分了，于是他没好气的说了句，“算了算了，下次走路小心点，看着点路，别撞坏人家了。” 紧接着，那人十分卑微地闪到了一边，给这群人让路，陆瑶与他擦肩而过时，心有所感似的多看了他一眼。 ………… 对于唐糖递交上来的这份作战计划，杭楚西一开始没当回事，但看到他真的缜密分析了鬼灵可能出现的线路，还总结的头头是道，他既然拿了纪冉的白金信用卡，答应了别人要倾巢出动，自然要做到，于是让唐糖通知下去，等明天纪冉家监控摄像头装好，全部人去蹲点，如果那玩意真的是鬼灵，一定要把它一网打尽。说是倾巢出动，但目前事务所里，除了唐糖，童潇潇，程浩，两个打杂小弟，一个前台小姑娘，没别人。唐糖去请了程浩，请不动，秃子顶着连续五天没睡觉的熊猫眼对他说，我这3d地图的建模还没做完，不宜出门。 这边程浩在没日没夜的赶图，但杭楚西自从辞了风控工作，从加班狗变成家族企业的社长后，就成为了一个每晚11点准时睡觉的健康人。三十年的房贷背在身上，不好好养生，以后财务自由了都没福气享。 此刻健康人刚喝完了一杯热牛奶，放着轻音乐，躺床准备熄灯睡觉，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午夜凶铃了起来，杭楚西刚伸手按了接听键，还没等把手机靠近耳朵，听筒里已经传来了一连串刺痛耳膜的哄笑声。 “不准开车！”陆瑶把车钥匙套在食指上转着玩，她靠在车身上，笑道，“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嘻嘻，亲人两行泪。” “这电影好看啊。” “孩儿们，都乖一点，遵守交通法则，别酒驾，钥匙，本小姐……没收了，明天来找我拿，我们回家咯！！” 杭楚西：“……”什么玩意？？？？？ “哥，喝酒了开不了车，天台夜场，来接我！”陆瑶冲手机嗷了一嗓子，完全没注意到电话拨错了。 ☆、章七 这年头还有大晚上碰瓷的？！杭楚西莫名其妙，他觉得这个骗子的专业素养一定不高，一般打诈骗电话前都会稍微调查下目标人物的家庭背景，确保冤大头有个儿子女儿，再编撰诸如你儿子上学路上不小心被车撞了在医院里需要一大笔钱之类的理由，但他凭空多出来一个妹妹还行！ “说话啊，来不来接。”电话那头环境音十分嘈杂，陆瑶的声音有点黏，每个字都带了一点拖长的尾音，有一种撒娇的感觉。 还没等杭楚西回话，电话那头又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吵得杭楚西赶紧把手机离开耳朵，果断按了挂断键。 “嘟——嘟——”手机里传来忙音，陆瑶愣了下，随后低声骂了句，“臭小子。” 喝嗨了的男人们还在闹，陆瑶喊道，“赶紧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她有些飘的走到路口，伸出手开始拦车，夜风吹在她身上，湿漉漉的头发加深了凉意，她打了个颤。 一辆车停了下来，她回头把三个男人招过来，强塞进去，简单和司机说了个大致方位。然后继续拦第二辆车，把剩下两个人连推带扯的塞进车里，胡磊半个身体进去了，但脚还犟在外面，胡言乱语道，“大男人怎么能先回家，有车也得女士优先啊，瑶瑶，你上，我下去拦车。”胡磊说着，就要往外面挣扎。 “好了，别废话，走你的。”陆瑶在他胳膊下托了一把，这轻轻的一托竟然把一个强壮的男人给按进了车里。 还没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的柴犬刘铭，在一群人中酒喝的最少，此刻被夜风吹着酒醒了不少，于是道，“瑶瑶，这辆车够坐，你上来一起呗，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 “不顺路啊。”陆瑶皱了皱眉，“我要是出事了，锅全扣秦宇泽身上。” 好不容易把朋友们整顿完毕，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她晚上酒喝得有点多，玩的有点嗨，现在 回过神来有点发晕，陆瑶站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觉得风吹在身上更冷了，她赶紧又打了辆车钻进车里，“街心小区。20分钟内到，我给你三倍的车费。” “小姐，你这不是难为我吗，现在路上全是探头，这要是超速被拍下了一个，我就……” “那就看你有没有赚钱的本事了。”陆瑶眯起眼睛。 ………… 在履行完美生物钟的时候被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吵了一下，杭楚西现在开始躺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烦躁地扔了一个枕头，刚刚那通电话里的声音避无可避的往脑海里钻，他仔细琢磨起来，总感觉这声音很熟，包括第一句话那种趾高气昂的带着命令式让人一听就很不爽的语气，怎么就那么似曾相识呢？ 杭楚西回忆了下最近遇到的人和事。 ‘喂，vip通道在哪！’ ……想起来了，杭楚西立马翻身拿了手机，他打开微信好友列表，翻今天早上 分卷阅读13 那只讨厌的可达鸭，然后颤抖的点开可达鸭的朋友圈。 朋友圈的第一条，就是陆瑶随手发的拍了一桌子空酒瓶的照片，还在上面配了两个符号，一个奶牛，一个酒杯。 牛杯。。。杭楚西：“……” ………… “不错嘛……19分26秒。”陆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计时器。 司机长长舒了口气，他回过头，有些激动地问，“小姐，您是用支付宝支付还是交通卡支付？” “现金。”陆瑶笑了下，从包里取出一叠百元大钞，直接糊在了司机脸上，然后潇洒下车。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司机刚想骂两句，但看到一地的钱，远不止先前说好的三倍，在金钱的诱惑下，咬牙解开安全带，走到后座把百元大钞一张张捡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杭楚西出门上班。在唐糖的作战计划里，他分析了历次纪冉和落柠见到疑似非人生物的时间和地点，然后总结了几条目标可能出现的路线，杭楚西把唐糖的计划分享给童潇潇和程浩，程浩以地图建模还没做完，不宜出门为由拒绝外出行动，于是杭楚西让他留守事务所盯着纪冉家和住房周边的监控视频，自己则带着童潇潇和唐糖一人守一条路，准备堵鬼灵。 第一个晚上他们从6点蹲到22点，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健康人杭楚西22:30就退场回家睡觉去了，留童潇潇和唐糖坚守岗位到24:00，后半夜，程浩一边秃头码着程序一边监控着视频，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也没有鬼灵的影子。自从连着两次撞鬼之后，纪冉和落柠身边多了很多保镖，两个人几乎整天整天的待在家里，必须要出门的时候也是浩浩荡荡一队人，期间，纪冉多次打电话给杭楚西，只要他们能解决这件事，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连着两天无功而返，除了唐糖依旧坚持在第一线，还一直涂涂改改，不断完善他的作战计划，调整路线，童潇潇已经开始飘了，信用卡有了新额度的她下午去了趟美容院，做完医美后去入手了她心许了一个月的品牌包，晚上还和未来的男朋友共进了烛光晚餐，吃完大餐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顶着艳妆，穿着银色小裙子黑色外套，踩着高跟就继续去守夜，路上碰到了唐糖，唐糖看她脸上的笑意像在冒粉色的泡泡，于是跑过去说，“姐，你这是要成了啊。” 童潇潇眨了眨眼，“我什么魅力，他吃饭的时候老盯着我看。”她拿出手机晃了晃，“他刚刚在饭桌上没说，现在的男人可害羞了，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巴巴地来和我确定关系了。唉，整天和老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我眼光都养叼了，看到一般的男人都不入眼了。溜了，站街去了。” 童潇潇走的时候带走了一阵香风，香水味把唐糖呛得一咳嗽。 杭楚西今天穿了一件骚紫色的卫衣，戴着白色棒球帽，亮丽颜色的碰撞把他衬得青春洋溢的，他嘴里咬着根棒棒糖坐在靠近马路一边的栏杆上玩手游。他守的这条路在湖中居小区的西北口，不远处有一个小型购物中心，建筑群落里有超市，商城，咖啡店，面包房，亲子游泳俱乐部……基本能够满足住在附近小区的居民所有的生活刚性和软性需求了，还有一家很著名的天台夜场。 杭楚西坐的位置很巧妙，湖中居小区里十栋居民楼，排成了三列，相对之间的位置比较分散，中间还有一个很大的湖泊，杭楚西在的地方，目光远远望去正好能从3号楼和6号楼的中间看到4号楼，稍微偏一点，视线就会被挡住。 晚上10点多，杭楚西打了个哈欠，准备收拾收拾回家睡觉，他刚跳下栏杆，活动了下筋骨，牛仔裤兜里的手机剧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程兔子（程秃子）。 “杭社，目标出现。有一个东西的时速很快，不能确定是不是鬼灵，但是这速度正常人达不到，而且目标的方向就是湖中居。” 杭楚西一下子来了精神，“坐标给我。” “定位发你手机上了。”程浩一点也不拖沓。 杭楚西打开程浩在微信上发的定位，这位置有点熟，好像就是唐糖定的三条路线中的一条，他不及细思把定位转在唐糖新建的微信群里，然后发了条语音，“目标出现快过去堵。”杭楚西离定位上的地方最远，于是他立刻跑了过去。 很快，手机震了下，唐糖发了一个‘ok’的手势。 童潇潇这边刚想点开语音听杭楚西说了什么，忽然心有所感的一回头，有什么人带着风飞快的冲她这里逼近，转瞬间便与她擦肩而过。 “喂，等等！”童潇潇觉得奇怪，伸手去拦他。 怎料那个人像是惊弓之鸟一样，顿时凝滞身形，右腿高高抬起向童潇潇扫去，童潇潇赶紧侧过半个身子朝旁边一避，腿风刮得她半边脸生疼，那男人缩在宽大的黑色卫衣里，戴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清右下角嘴角处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 “我靠！”童潇潇觉出不对，这个人攻击性未免太高了点，这下更不能放他进湖中居了，她摆出了搏击术的架势，用身体带动右肘去撞他腰腹， 分卷阅读14 那个人身体立刻弯成一个弧度，躲开了她这一撞，随后左手由掌作拳砸向童潇潇肩窝，本来这一拳童潇潇能轻而易举躲掉的，但她今天穿的实在不便，细细的高跟卡在井盖的缝里，让她往旁边崴了一下，再调整姿势躲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双手交叉抬起去硬挡目标的一拳。 “姐！老大说鬼灵出现了。”唐糖从路口冒了出来。 那人看到又有个人跑了过来，再一次受到惊吓，一拳硬生生停在半空，没砸过去，反而选择逃跑。 “我靠，这货是鬼灵啊！”童潇潇叫道，“那还不快追！” 高跟鞋怎么也拔不出来，童晓晓干脆脱了鞋子，光着脚去追那个人。 但那个人的脚程太快了，很快，他就和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大。 童潇潇不仅今天穿得不合身，因为信用卡透支饿了几天的女人今天晚饭也吃了太多，于是跑了一段距离后又出了幺蛾子，她‘哎哟’了一声蹲了下来，手插着腰。 唐糖以为她中了什么暗器，立刻大惊失色的刹了车，“姐，你没事吧。” 童潇潇缓了一口气，“吃太多，胃疼。饭后不能剧烈运动是常识。” 唐糖：“……”再回过神准备追的时候，卫衣男早就跑的没影了。 唐糖立刻微信群里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而这个时候杭楚西也在追卫衣男，没空看手机，他在半路上，卫衣男朝他迎面跑来，他还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两个小弟追丢了的结果。 ☆、章八 卫衣男在前面跑，杭楚西在后面追，“喂，站住！靠，怎么这么能跑！”晚上街上没什么人，两个人就像两阵风一样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狂奔。 “你你你，你等着……”杭楚西以最快的速度扫码开了辆共享电动车，然后跨上车追。 我跑不过你，骑车还骑不过你吗！ 公平赛跑，不存在的。人的腿力终究是比不过机器产生的推动力，很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小，十字路口，在绿灯还有倒数5秒的时候，卫衣男跑了过去，杭楚西几乎开出了电动车的最高速度，电动车车头渐渐开始因为失速漂移，已经接近了马路中心，眼看就要追到卫衣男，忽然从旁边毫无征兆的窜出了一辆橘色的迈巴赫。 速度太快，杭楚西躲闪不及，连人带车撞了上去。电动车将迈巴赫的车身撞瘪了一大块，杭楚西身体素质非常人能比，在无可避免的电动车撞上去之前，已经眼明手快的跳了车，但饶是如此，因为速度实在过快，他还是往旁边手撑地滚了两圈才卸去了巨大的冲击力，免除了受伤。 他站起来握着擦伤了一块的手腕，急忙朝四周看，但卫衣男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杭楚西一肚子火。车主这时候才从车上下来，下来后直接无视伤者，立刻绕了一圈来看自己的爱车的剐蹭情况。然后她捂住了脸，哀叹道，“我的小橘，你也太惨了。” “陆瑶！”杭楚西看到车上下来的人彻底爆炸。 建南公安局内。 一男一女各自坐在一边，穿着制服高高瘦瘦看起来十分清爽的警员乔夏给两个人分别沏了杯茶，有别的警员拿着笔和本从门外进来准备做这起交通事故的笔录，乔夏忙迎过去接过那人手里的纸笔，嘴里说着，“我来，我来就好。” 离开的警员一边走一边莫名其妙，什么时候乔警官加班这么积极了？ 杭楚西坐在那里，一脸的生人勿进。反观陆瑶则坐的懒懒散散，眼神里甚至还带着玩味的笑意。 乔夏把纸笔放到了桌子上，显然是不准备用了，他顺手把连接房间的闭路电视关了，随后说，“我觉得刚刚发生在小宁街的这起事故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既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什么损失，虽然蹭坏了陆小姐爱车的一点点地方，但杭先生也折了一辆电动车，可以抵消了，我呢还是建议两位有缘相聚，和气生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陆瑶打断了他，“乔警官，照您这么说，杭先生没遵守交通法，一点责任都不用负了？” 乔夏还没接话，杭楚西已经暴起，“你说清楚，谁没遵守交通法了！我在路中央的时候，黄灯还在跳呢，只要在红灯前过斑马线就不算闯红灯你有没有常识，谁知道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的！” 乔夏忙冲过去按住杭楚西，表面十分严肃的说，“杭先生，你注意控制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飞快的转身向杭楚西用唇语，“宗主大人，消消气消消气，您少说两句，全交给小弟解决。”乔夏是守山人支系中醉花阴一脉的，在前前任老宗主杭羽，也就是杭楚西的爷爷疯狂抓人去‘拯救世界’时，乔夏刚考上公务员，正在参加警校外出培训，于是逃过一劫。 “谁没遵守交通规则，有监控录像为证，敢不敢调出来让人家乔警官好好看看。”陆瑶也不含糊。 在杭楚西接话‘看就看，谁怕谁。’之前，乔夏已经赶忙接过话头，板起脸道，“这监控视频，我之前已经让下属调过来，仔 分卷阅读15 细观察过了，杭先生确实是在黄灯还在跳的时候，已经过了斑马线，不算违规，倒是陆小姐那个方向，黄灯读秒还没结束，还没变绿灯，就抢先开出去了，于是有了这次的意外。”乔夏鸡蛋里挑骨头的挑出了一条毛病， 陆瑶挑了挑眉，“fine.” 乔夏马上接下去道，“不过呢，因为杭先生违反了交通法中禁止飙车一条，所以，我还是觉得你们这件事既然双方都有错，最好的解决方法呢就是当作无事发生，不然扣分啊，后续的笔录，流程什么的都很麻烦，还要把保险公司牵扯进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瑶退了一步，“我也不想多事，但杭先生撞坏了我的车，迈巴赫你知道吧，可不是普通车，修复剐蹭从定损，到喷漆，都要费用，而且刚刚他突然冲出来，把我吓得，还有精神补偿费，这样，我就明说了，赔我10万块，我当无事发生。” “你抢钱啊！”杭楚西再次火气上头，“还精神补偿费，我还想要精神补偿费呢！”杭楚西一想到自己守了整整三天，然后追了一晚上的人就这么被陆瑶搞丢了，心情不爽到了极点，“要不是你是女的，我真的想……” “你想怎么样？乔警官，有人戴着有色眼镜想要混淆是非公报私仇，你说该怎么办？” 乔夏心很累，再次跑过去安抚住杭楚西，“oh陆小姐，杭先生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自己看着办！” 乔夏哭丧着脸唇语道，“宗主大人，您可不是孑然一身啊，您背后还有大家伙啊，怎么能说这种命不命的话！” “我要你命干嘛？最多要你从了我。”陆瑶笑了笑，眼神不怀好意地在杭楚西精致帅气的五官上瞟了瞟，随后又马上冷峻起来，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手机，装模作样拿起就要打电话，“不过既然无法达成和解，那我只能找我的律师团队了。” 乔夏一听陆瑶要找律师，差点心从嗓子眼蹦出来，原来也是个不好惹的主！他急急忙忙从杭楚西那里跳到陆瑶身边，按住她拿手机的手，“这就没必要了。打官司不也费钱，时间周期还长，投入成本过大，收益却很低。” 陆瑶觉得有点好笑，“那总不能有人刮坏了我的车，结果做一个甩手掌柜？还是不是社会主义法制社会了？” “当然不是！”乔夏露出同仇敌忾的神情，“罚杭先生写一份思过书！再写一份承诺书！亲自念给陆小姐听！” 杭楚西脸白了，他狠狠朝乔夏飞眼刀——什么情况！我有答应过要这么做吗！ 不给陆瑶思考的机会，乔夏赶紧把杭楚西拉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冲他摆出了一张苦瓜脸，“宗主大人，忍一时风平浪静，您什么身价，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这赔10万块不值当啊，她明显坑你呢，咱能不乖乖跳坑吗？” “你还知道我是宗主！老子什么身份，从小到大就没写过这玩意，还亲自读，你自己读去吧。” 乔夏劝他，“古有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思过书承诺书，我都替你写好，老大你听我的，就去走走场面，不少块肉的，先把这事解决了，把那丫头送走才是关键。” 杭楚西一屁股坐在桌子角上，一边的眉毛高高挑起，一副铮铮傲骨的样子，“我就不，给她道歉，算了吧，我跟你说，你越顺着这女人，她越猖狂。我当年就不该……” “嗯？当年？你们以前认识？” 当年就不该置身事外……杭楚西咽下了后半句话，“不认识。”转而十分生硬的结束话题。 之前认不认识已经不重要了，乔夏心在滴血，就差跪下来求他们的宗主大人先解决燃眉之急。 杭楚西皱眉，“你去和陆瑶说，刮了她的车算我倒霉，我帮她去把车定损，重新喷漆，这种程度的修复几万块都要不了，就算是迈巴赫，最多也就几千块的事。让我道歉和赔钱，不可能。” 两个人进去已经快半小时了，但陆瑶依旧没有失去耐心，审讯不合正规处理事故纠纷的流程，乔夏还把房间的闭路电视给关了，再看那两个人全程挤眉弄眼的样子，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两个人认识，陆瑶当然不是真的计较赔偿，毕竟她不差钱，这次撞上杭楚西倒是她没想到的，她本来只是开车出来还她几个死党的车钥匙而已。今天下午，那个群名一直在变的微信群聊又弹出了消息，酒醒了以后的崽们终于想起他们的车钥匙还在陆瑶手里。 真巧啊……陆瑶嘴角勾出了一抹笑。 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秦宇泽：贝医生已经回国。 陆瑶的目中混了一抹别的色彩，就在这时，乔夏终是犟不过杭楚西，被他推搡了出来，“咳……那个陆小姐，杭先生说他可以帮你去修车作为补偿。” “不用了。” “？！”乔夏一脸错愕得看着陆瑶，短短半小时，怎么大小姐就转性了。 “看着你们人民警察为了保护公民忙前忙后的，我怎么好意思再因为这种小事侵占警力呢？”陆瑶站起来背上包，将一边 分卷阅读16 的长发别到耳后，随后笑道，“精力要花在刀刃上嘛，乔警官，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当然没事了！”乔夏不知道陆瑶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但他巴不得她快点走，就怕她反悔又要嚷嚷着公事公办，于是赶紧热情的替她开门在一路把她送到公安局门口，“陆小姐你放心，未来我们一定会更加注重加强公民素质教育，绝对会减小这种事情的发生率的。” 杭楚西想锤暴他的头，怎么能这么秀呢！但陆瑶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他也觉得莫名奇妙，本来他没想跟出去，但思前想后总觉得心里有一道坎还没过去，于是硬着头皮追了出去，在陆瑶上车前拦住了她。 ☆、章九 杭楚西伸出一只手作讨要状，脸上故意端着严肃，“车钥匙给我。” “要车钥匙干嘛？”陆瑶转身颇为惬意的靠在了车身上，抬头看他，月光泛着柔和的清辉淡淡的从二人侧旁洒下。 “说了替你去定损啊，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杭楚西绷着脸。 陆瑶觉得有点好笑，“这么执着要请缨替我修车啊，现在快晚上1点了，你要找汽修店最快也得等天亮，我现在把钥匙给了你，那杭大社长，请问这段时间我去哪呢？” 杭楚西皱了下眉，“那先送你回家，然后你把车给我。” 陆瑶状态越发舒展，笑道，“大晚上的，这不太好吧，杭社你是不是对我有所企图啊？” 陆瑶平时说话的时候不是趾高气昂带着命令式口吻就是懒懒的拖着黏音，在配合上始终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很容易让人失去耐心。“鬼才对你有企图！你不就住在我隔壁吗！” “别凶啊。”陆瑶笑了笑，眼角余光落到迈巴赫车身上最长最深的一道刮痕上，“主要吧，我这车和人一样高级，什么都得用最贵的，几千块的修复有点拉低档次，但真要你修了，我怕你倾家荡产。” 杭楚西：“……” “不容易啊，你今天竟然和我说了这么多句话。”陆瑶笑道，冲他吹了一个口哨，“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很有缘，我刚回国就遇到了你，又这么巧和你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开车出来给朋友送钥匙还能撞到你，这一切的一切可能是一种暗示，暗示我们该继续当年的未尽之缘。” 陆瑶果然每次都能精准打击他的痛点，在他不想提起陈年旧疤的时候给他来一刀，杭楚西开始后悔刚刚对这种人报以他一贯而言的责任感和公正公义。 “确实有缘，孽缘。” “孽缘也是缘啊，杭社。”陆瑶拉开车门，准备走了。 有些事不被提起，就会一直埋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避讳去触碰，但也不会消失，沉疴始终在那里。可一旦提起了，往事就历历在目，止不住的涌上心头，杭楚西把陆瑶打开到一半的车门关上，他手上用了力，压制性的气息打到陆瑶身上，那是和曾经的少年截然不同的样子，“为什么是我？”他问出了积压在心里很多年的疑问。陆瑶在高中的时候行为确实很不入流，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还三天两头和人打群架，也不知道是打架打的还是怎么样，她的身上总有很多伤痕，夏天都会穿严严实实的长袖，但她其实很少恃强凌弱，或者说，几乎不会去招惹正常人。杭楚西那个时候也一心只想做个正常人，他期期艾艾了这么多年，就是想正常的混下去，直到碰上了陆瑶，没理由她就专门找他麻烦。 陆瑶对上杭楚西的目光，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想要加入守山人，那就必须要放弃些什么’、‘可是我不想做守山人’、‘不行，楚西这是你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你骨子里流着你父母的血，这是你的命，你要接受。’、‘可我都快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我不想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楚西，乖孩子，你无法放弃你的能力，你要对得起你的父母，他们为了你，为了这个世界，甘愿到雪山边境驻守封印，不要再逃避了。’……” 陆瑶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私语，但杭楚西的身体却一点点冰冷，他握紧拳，震惊地看着陆瑶。这段话是他和守山人组织里最后一任智者的对话，当时在智者的逼迫下，他被强行唤醒了守山人的血统，拥有了对抗鬼物的能力，而在这段对话发生后的没多久，智者就离奇死亡了，从此唤不唤醒守山人后代的能力成了一件自愿的事。再后来，扎根在人界的守山人都渐渐融入了社会，家族群里讨论的永远是学区房，高考中考，育儿心经，相亲法则，养生须知…选择唤醒能力的人越来越少了，就算唤醒了，人生轨迹也不会有多大变化。 杭楚西发出来的声音有点嘶哑，“你为什么会知道‘守山人？’” “别多想，恰好听到了而已。”陆瑶抱臂重新靠回了车身上，神情放松，“我就是看不惯你委曲求全的样子罢了，因为看不上，就觉得你……”陆瑶笑了笑，“怎么看怎么讨厌，所以就想给你点刺激。好了，这个解释你满意吗？杭社，你要是再拦着我不让我走， 分卷阅读17 可能就还得陪我去趟公安局了。” 杭楚西后退了一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陷入沉默。 陆瑶冲他眨了个电眼，坐上车，临走前突然探头对杭楚西说，“帅哥，你今□□服颜色不错啊，基佬紫，我很喜欢。” 杭楚西：“……” 陆瑶春风得意的笑了起来，十分舒心地开车走了。把别人弄不开心了，自己就开心了，屡试不爽，虽然这开心有点短。等车行驶到消失在杭楚西的视野中时，陆瑶一打方向盘，迈巴赫离开了主干道，驶进了一条支路。 算了，都过去了。杭楚西叹了口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做。离11点健康作息已经过去很久了，没在那个点成功入睡，就意味着这个晚上都可以不用睡了，于是杭楚西回了事务所，老大没下班，童潇潇和唐糖也不敢回家，杭楚西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团低气压，童潇潇一眼就注意到杭楚西的手臂上有擦伤，于是更加心有余悸，这鬼东西竟然这么厉害，连老大都挂彩了！她心里默默发誓，下次包里要常备运动服运动鞋，最好再带上防狼喷雾。 杭楚西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用手搓了把脸，宕机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作，“潇潇，过来跟我做一副心里侧写。” “诶，来了。”童潇潇抱着一个速写本麻利的坐到了杭楚西旁边， 十分钟后，速写本上出现了一张人脸。 童潇潇吃了一惊，这画上人的感觉正是今天晚上打了一照面的男人。戴着黑色卫衣兜帽，帽檐投下阴影，嘴角右下方有一颗明显黑痣，皮肤很白，甚至透着一种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憔悴无血色感。唐糖也凑过来看，然后叫道，“就是这个人，感觉对了！” 杭楚西点头道，“这幅画多印几张，湖中居周围的商店小卖部之类的地方，一个个问过去，看有没有人见过这个人，第一步先把他的身份弄清楚，只要是人，就要生活，大街上走走，肯定有人见过他。” “明白。”童潇潇，唐糖回答。突然唐糖想到了一个问题，“老大，明天我们上街查人了，那谁巡岗啊，万一目标遛进湖中居了怎么办。” 杭楚西用手蹭了蹭鼻子，他也想到了这个人手不够的问题，但他明白程浩的脾气，在他没把他最近在搞的大程序大制作彻底结束前，半步都不会离开侦探社的，连每天请他注重下个人卫生，劳驾去洗个澡都很艰难。 童潇潇突然福至心灵，赶紧把唐糖拉到一边，和他窃窃私语了几句，也不知道童潇潇说了什么，唐糖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如梦初醒的神情，然后冲童潇潇十分肯定的一点头，目光中还带着钦佩，果然还是姐厉害！ 童潇潇装腔作势的轻咳了一声，随后道，“老大，其实我们社今天新来了一个人，我觉得这个任务可以交给他。” 杭楚西楞了一下，“有新人？谁啊，什么时候，来面试过吗？” 他看了看程浩，程浩朝他一耸肩，然后戴上了头戴式耳机，宣布彻底与世隔绝。 一阵沉默后，唐糖把偷偷蹲在遥远的角落里的一个小屁孩给揪了出来。小屁孩穿着白衬衫，低着头两只手紧张的互相搓着，看上去白白净净甚至长得秀气的有些漂亮，他支支吾吾地开口说，“舅舅，哦不，杭社长，守山人忆江月支系第二十六任传人林宇岐，前来……前来报道！” “不行！”杭楚西脸色彻底冷下去了，他走到最后，把男孩像拎小鸡一样的带着往前走，“跟我来办公室。” 唐糖随后听到一声摔门声，心里开始为林宇歧默哀。 童潇潇抬头看二楼紧关的门，感慨社里莫名有了一种阴气盛行的感觉，她自不用说，自诩侦探社一枝花，多么美多么有魅力一姑娘，唐糖长得白白嫩嫩的戴着幅黑框一脸书卷气，程浩虽然长着一张大众脸，但天天秃头程序自闭的油盐不进，整个人围绕着颓丧丑，阴风阵阵，和老大关系不错的乔夏，虽然不是侦探社的，长得也属于秀气一流了，结果今天还来了个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的小男生，一下子把阴气推向了巅峰。童晓晓啧了一声，越发觉得杭楚西是社里唯一长得能用上‘帅’这个字眼形容的。 此刻二楼，男孩靠门站着，轻声嘀咕了句，“就知道你要骂我。” ☆、章十 “说什么呢，大声点。”杭楚西坐进椅子里。 “没。”林宇歧笑了笑，“我说，杭社长我明天的任务是什么？” “回家，立刻马上现在。”杭楚西一脸没商量的语气。 “为什么啊舅舅，我都到法定工作年龄了。”林宇歧嚷道。 杭楚西一听‘舅舅’这个称呼更加头疼，林宇歧其实也没比他小太多，但小屁孩在麻将这个特殊爱好上一不小心和杭羽臭味相投，两个人有一次过年牌桌上作上下家，互相没皮没脸的喂牌放牌大杀四方，杭羽一高兴认林宇歧做了干曾孙子，于是杭楚西就跟着长了辈分。 “你说为什么？”杭楚西冷道，“你考上大学了么？我怎么听你爹前段 分卷阅读18 时间还和我说你准备读个专升本，好好学习，谁让你来的！” “曾爷爷啊！”林宇歧努力昂着头，“我可是关系户！” 杭楚西作势要打，林宇歧泱泱地哆嗦了下，“就你这胆子，关系户都不行，小小年纪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别闹，赶紧回去学习，21世纪，研究生都快不值钱了，你赶紧去拿个文凭才是正途。” 林宇歧皱眉，“舅舅，我就不是学习的料，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好好看书不如做体力劳动，你就让我跟着你呗。” “这件事没商量啊。”杭楚西语气坚决，“你知道鬼灵从哪来的么？你知道鬼灵怎么抓么？你清楚异界和封印的关系么？你有没有完全读过守山人的家族史，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么？还有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老鼠胆，不适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适合你。” 被杭楚西呛了一嘴，林宇歧一口气淤积心头，一脸委屈与不满，瘪嘴道，“我让曾爷爷和你说。” “别搬老东西出来震我，你让谁和我说，我都不许。”杭楚西双手抱头靠在椅背上，一脸有恃无恐的教育着不务正业的小家伙，沉迷云游的杭羽，老人家不会用手机，有事全靠世界各地的公用电话联系，连他都轻易联络不上老东西，这小屁孩能怎么样。 然而他还没高兴太久，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了一个陌生号码。 杭楚西心头一惊，颤颤巍巍的接起了电话，弱弱‘哪位’了一句。随后电话里伴随着各种嘈杂的环境音，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楚西啊，小岐歧过来了吧，我算着时间，他差不多今天晚上到，给你打个电话确认下。” 杭楚西：“……” 林宇歧终于露出了笑颜。 “那个爷爷，是这样的，宇歧马上要参加专升本考试了，我觉得……”杭楚西说话时候的语气顿时柔和了一百倍。 杭羽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照顾小岐歧，他到了我就放心了，最近进入经济萧条时期，电话卡快没钱了，爷爷先挂了啊，你俩好好相处。哈哈哈哈哈……” ——嘟嘟嘟。 杭楚西一脸忧郁的放下了手机，林宇歧冲他调皮的吐了个舌头，杭楚西决定等把最近的事情解决一定要去庙里烧香拜佛一下，这段时间已经不是水逆的问题了，是整个宇宙要收缩了。 同一时间，陆瑶到了离市区35公里远的北郊，高楼被矮房代替，四周田野多了起来，寂静无声，她跟着gps走，拐了好几条小道，找到了小林街405号，一幢独立别墅，在空旷的北郊，显得孤零零的，大晚上看还有点鬼影憧憧的样子。 此时是凌晨三点。她刷了房卡进了别墅，扑面而来的热浪，明明是盛夏，别墅里却暖气壁炉电热毯全开。 “怎么才回来？”秦宇泽问。 “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耽误了下。”陆瑶不掺温度的视线穿过秦宇泽落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男人明显穿着不符合时节的衣服，他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头发长到肩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针织衫，黑色运动裤，脖子上缠着围巾，嘴上戴着口罩，露出的一双眼睛，眼尾上挑有一个俊美的弧度。 “贝医生今天的飞机，我刚把他接过来，这栋别墅闲置挺久了，现在收拾出来给他，设备什么都搭建好了，你看看要是还缺什么和我说，我去准备。”秦宇泽捏了一下鼻梁，有点疲惫，“初夏收到了华裕集团合作开发西街101地块的邀请，我先回去处理公文了，明天和华裕的负责人约谈，一场硬仗要打。” 秦宇泽走后，诺大的别墅里，只剩下陆瑶和贝然两个人。“秦宇泽倒是挺有心的。”贝然开口，这别墅里的装潢布局和他们二人在国外时候如出一辙 “不过就是一个住的地方。”终于，陆瑶在贝然面前，卸去了所有精心伪装的面具，她眼神空洞，显露出了掩盖在所有放大情绪下的对周围所有事物漠不关心索然无味的态度。 贝然轻声笑了下，“走吧，去做例行检查。” 二人走到地下室，输入密码后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摆着几台精密的仪器，陆瑶躺到床上，贝然将仪器推到她身边，给控制中心输了一串操纵指令，立时有几条线路缠上了陆瑶的手腕，脚踝，还有两根支架分别连着陆瑶的心脏位置和头颅两侧。 “准备好了？”贝然轻声问。 陆瑶‘嗯’了一声，闭上眼，连在她周身的线路开始不同程度的发光，投影屏上无数数据流闪过，最终汇聚出类似心电图的一组图像，但这组图像看起来却是两根平行，毫无交集，一路延伸的直线。 贝然钦佩的看了眼陆瑶，“最近心绪保持的不错啊。” “和‘它’斗了二十多年，也该总结出一些经验的。” 贝然将一个盒子交到陆瑶手上，里面放着一排针管，每管里装了10ml的淡黄色药剂，“这些药物，每十天半个剂量就足够维持你的身体机理，贪多不宜。” “明白。”陆瑶从床上跳了下来。 “还有，血铃毕竟是苏家的，不 分卷阅读19 是鬼门之物，你最好……”贝然说到一半，忽然咳嗽起来，他哈了口雾气，雾气结着霜。 “医者不能自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陆瑶淡淡道，“要是你什么时候病死了，记得把你的所有研究成果告诉我，我好给自己续命。” ………… 翌日，唐糖，童潇潇拿着画像以湖中居为中心，向周围一圈发散开始找人，杭楚西把倒霉孩子林宇歧安排在了纪冉和落柠的家里，还特地嘱咐纪冉给林宇歧安排一个房间，让他吃好睡好，纪冉见多了一个贴身保镖，顿时安全感又多了一倍，当然乐意照做，而至于与受害人直接接触这件差事，杭楚西对林宇歧美其名曰予以重任，实际上这件看上去危险的任务是最安全的了，纪冉家里装满了监控摄像，程浩24小时实时监控着，能出什么岔子。 杭楚西做了最后的让步，和林宇歧约定一周七天，跟着出任务四天，在家学习三天，周日乖乖去上专升本的补习班，林宇歧先前老大不乐意，苦着脸可怜巴巴地冲唐糖，童潇潇，程浩看了一圈，结果码程序的码程序，看地板的看地板，没人站出来替他说话，林宇歧知道他们是指望不上了，双拳难敌他舅舅，不如战略性妥协，先干着再说。 于是，杭楚西早上亲自把林宇歧塞到了纪冉家里，还替他理出了一书包的辅导书，连书包带人把漂亮男生交给了纪冉，落柠在客厅观察动静，总感觉画风不太对，莫名有一种家长带孩子来见班主任的感觉。 处理完林宇歧，杭楚西功成身退。开始在微信群里问进展如何了。 ——西区这块的商城店铺，基本都问过了，没人看见过目标。 ——东区刚问了几家常驻这里的小店，店员都说没印象。 一晚上没睡的杭楚西打了个哈欠，咬了一颗棒棒糖在嘴里，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周围的地图，越是高档的住宅区，周围越安静，为了营造良好的居住环境，提高生活品质，一般商业街和能满足居民日常生活的基础设施都会集中在一个群落里。 杭楚西在群里打了几个字——多注意建筑群。 几个小时后，唐糖在群里发了一个语音，“老大，找到了，天台夜场，服务员对这个人有印象。” “我马上过来，你先确认下他们是哪天看到的这个人，然后把那天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杭楚西嚼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将棒子隔空扔进了垃圾桶，一边走一边飞快地说，“对了，有没有来访人员登记册之类的东西？或者消费记录？” 此刻唐糖刚被几个穿着兔女郎丝袜的性感服务员杵了出来，他面露难色的回语音，“他们不给查，说是要保护客人隐私。” 杭楚西：“跟他们说，我们是私家侦探，需要调查一起案件，请他们配合。” 唐糖为难道：“说了，但他们说私家侦探不入编制，以后但凡来个人就说自己是侦探，要是客户信息泄露出去，以后出事情了，谁来担？” 杭楚西撇了撇嘴，然后面无表情的给乔夏打了个电话。 本来在办公室惬意吹空调的乔警官突然天降横祸，心情十分沉重的找了个借口混在今天出警巡逻的警员队伍里，灰头土脸的出了警局。最后杭楚西和乔夏几乎同时到的天台夜场，唐糖和童潇潇也在。 借着乔夏的警官证狐假虎威了一把后，夜店小姐终于松了口，“这人我确实见过，叫许峰，他晚上没事会来我们夜场和雄哥他们玩几把。”她脸上露出了点忧色，“赌得都不大的，没犯什么事 吧？” “没什么，就想了解些情况，你最近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杭楚西坐在吧台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白天夜场没什么客人，只有零星几个服务生在做清洁，擦桌子洗杯子，准备等晚上迎客。 夜店小姐皱眉想了想，然后有些迟疑的说，“好像是周六。” 唐糖立刻在本子上记录下时间。 ☆、章十一 “周六？你确定？”杭楚西眉头跳了下，有一副画面隐隐约约窜进了他的脑海里。天台夜场主区的四壁都是用青红砖砌的，石灰勾缝，黄色灯光是主色调，舞池周围的一圈放着木质的圆桌，圆桌旁边围一个圆弧形的沙发，他记得前几天朋友圈里出现过一张照片，桌子上摆着一堆空酒瓶，虽然现在夜场灯光没开，但从桌子的材质，照片上的环境判断，就是在天台夜场。杭楚西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又仔细比对了现场和陆瑶拍的照片，竟然出奇的一致。 “嗯，不会记错的。”夜店小姐神情坚定起来，“许峰每次来都会到吧台拿一杯柠檬水，而且他总穿宽宽大大的帽衫，把半张脸遮起来，总之这人挺特别的，听说在雄哥那里赌输了不少钱，血本无归的，还欠了高利贷，但还是三天两头跑来，他爸妈养这么一个败家的儿子也挺惨的。” 童潇潇看了一眼杭楚西，如果是从异界逃出来的鬼灵，不可能有父母也不可能有家，但许峰的身手和速度，又实在不像是一个普通人。杭楚西沉默了片刻，随后问， 分卷阅读20 “你说的雄哥，今天晚上会来夜场吗？” 夜店小姐回答，“每天都来的，这里的桌游密室赌坊，都归他管。” 杭楚西应了一声，随后带着一队人走了，等他们走远后，夜店小姐先前沉着应对的状态荡然无存，她脸色发白，有些紧张地打了个电话，“雄哥，有人……有人在查许峰。” 警官乔夏此刻的身份变成了司机小乔，正开着警车，送杭楚西，唐糖和童潇潇回事务所。杭楚西让乔夏调一份许峰的身份信息给他，乔夏叫道，“老大你放过我吧，我都公车私用，假公徇私的出警官证了，没上级允许，擅自调公民信息，被发现了，我铁饭碗可就丢了。” 杭楚西极其没皮没脸地回了句，“没事，你要是工作丢了，来侦探社，我爷爷养你。” 乔夏：“……” 童潇潇没忍住笑出了声。乔夏透过后视镜翻了一个白眼给她。 唐糖问：“老大，那我们接下来咋办啊？” 杭楚西又一次打了个哈欠，一个哈欠打得他眼睛泪汪汪的，他揉了揉眼睛，“我先回去睡个觉，一晚上没睡太困了，晚上去和那个雄哥聊聊，潇潇跟我一起，棒棒糖你继续守湖中居，林宇歧那小屁孩一个人我不放心，看样子许峰是个夜行动物，啊……我的生物钟。”健康人杭楚西痛心疾首，“哦，对了，棒棒糖你现在打个电话给程浩，让他给我查下陆瑶的资料，重点查高中以前和高三之后的，查完发我办公室电脑，我等会儿看。” “得嘞。”缺根筋的行动派唐糖立刻照做。另外两个人却同时发问。 乔夏背后一凉，“老大，你要怎么查？” 童潇潇惑道，“查陆小姐干什么？” “你们怎么这么多问题？”杭楚西失笑，“还能怎么查，当然是让程浩黑数据库啊，这可是他专业呢。” “不行啊老大，这违法啊。”乔夏要哭了。 杭楚西坦然一笑，“我们这不是有公家的卧底么。” 乔夏无语凝噎，再一次感受到了传说中守山人组织的江河日下，领导人一代不如一代。 但杭楚西没有回答童潇潇的问题，都说事不过三，第一次在婚礼现场，第二次公安局，第三次天台夜场，很明显，周六晚上陆瑶去过天台夜场，暂且不说她有没有碰到过许峰，或者是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但短短一周，频繁碰到，还都是在他查鬼灵的过程中，而且从几个小时前的对话来说……陆瑶可能知道的远比他以为的要多。 回到事务所，大家开始各忙各活，杭楚西躺办公室的沙发上打了个盹，等他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程皓已经把陆瑶的资料查完整理成了一个文档发在了杭楚西的邮箱里。 杭楚西泡了杯咖啡，坐在电脑前，点开文档。 第一页，陆瑶，性别女，25岁，民族汉，身高162cm，体重48kg，健康状况良好，精通八国语言，特长是养狗，兴趣是吃喝玩乐…… 杭楚西：“……”如果程浩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忍不住拿笔盖橡皮丢他，这什么玩意，这重要么，这是他想知道的东西么！ 杭楚西忍着怒火翻到第二页，上面开始洋洋洒洒介绍陆瑶平平无奇的生平，唯一有亮点的是她初中跳了两级，所以高中的时候和杭楚西在一个年级一个班里。 杭楚西即将忍耐到极限，他咬牙翻到第三页，抬头第一句话就是程浩用红字写的备注——建议看到这里的时候，吃一块冰西瓜降火。上面查到的一些基本信息，有的是真的，有的分析出来应该是子虚乌有，我简单比对了一下最近二十年各地方含有陆瑶关键字的信息库，并且拼凑了一些事件，其中有几件事值得玩味。 杭楚西灌了口咖啡，开始沉下心去看铺垫了这么久后终于来的干货。 ——第一件事，刑天科技最开始的创始人是陆远，当年鼎盛时期就已经垄断了全球最顶尖的AI技术，产出了很多高精度的纳米机器人，当时刑天科技不满足于独霸人工智能领域，想要创造更多的盈利，因此想转型，同时涉足娱乐商务饮食地产奢侈品等行业，但对于这些行业，人工智能起家的陆氏集团不熟悉，于是找了秦家做持股人，和他们共同谋事。后来在公司上升期，创始人突然失踪，四年后法律宣判死亡，于是刑天科技易主，首席执行官变成了秦宇泽，一个年纪轻轻却名字席卷金融界的男人。 ——第二件事，陆远有一个女儿，目前推测是陆瑶，但在陆远在位时，他很少提及自己的妻女，早先时候外界甚至有传言陆远的女儿有双向情感障碍，一直在私立医院接受心理治疗，病情稍微稳定了后，才越级上了高中，高三后去了国外，原因不明，不过陆瑶国外本硕的毕业文凭留服查得到，可能人家只是去国外读书的。对于当时女儿患精神性疾病的传言，陆远从来没站出来解释过，但刑天科技易名后，秦宇泽倒是经常带着陆瑶频繁出席媒体发布会，还包了她所有奢侈生活的花费。 ——第三件事，陆远的妻子七年前意外身亡，是从家里的二楼平台跳下来的，头摔在硬物上导致颅内出 分卷阅读21 血当场死亡。警方当时调查后以自杀结案，媒体也封锁了消息，不过这件事说不定和陆瑶有关，原因在于她母亲死亡的时间，22:00，离陆瑶满18岁还差2个小时，这是法律上宣判无罪的一个时间结点，如果陆瑶是故意钻法律的空子挑这个时间点杀人……当然，也不排除，秋女士就是自杀身亡。 最后，一点碎碎念，我不知道杭社为什么要特意避开陆瑶的高中时期，但据我查到的信息，杭社当年高中和陆瑶应该是同一所，纵观陆瑶所有的裙带关系，和守山人有关系的可能性很低，或许杭社能根据高中三年的相处判断一下？ 杭楚西又灌了一口咖啡，愣神了好半天才把神识从这庞大的信息量中抽离出来，感觉是不靠谱的，他永远相信事实，既然程浩通过梳理觉得她和守山人有关的可能性很低，那陆瑶过去生活的那些故事再精彩也和他无关。杭楚西从半边衣柜清一色的正装里拿了件拼色衬衫换上，这件衬衫的设计领口是敞开的，能最大程度的体现一个人的精致锁骨和完美肌肉线条，杭楚西喷了款森林味道的香水，招呼童潇潇出发去天台夜场，童潇潇差点以为她老大是要去□□的。 晚上7点开始，天台夜场的人已经很多了，激情的音乐，碰撞的荷尔蒙，年轻的男男女女麻痹在纸醉金迷的浮华中，绚烂灯光映照着盛满拉菲的高脚杯，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着周围的一切。 童潇潇在前面开路，杭楚西绕过群魔乱舞的年轻人，从那地方走上一遭，都能沾一身酒气，作为健康人，杭楚西向来严格控制碳酸饮料的摄入量，平时更是滴酒不沾，他颇为不适的吸了吸鼻子。 穿过舞池酒区，就到了天台夜场的赌坊，旁边是玩密室逃脱和桌游的，赌坊里人声鼎沸，比起夜场的主区，这里多了点抽烟的人，导致金黄色的灯光下飘着白烟，看起来乌烟瘴气的，里面放着五六张麻将桌，两张牌桌，还有几张玩色子的小桌子，麻将桌，牌桌基本都是满座，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观客，这些观客有的聚在一起聊天喝酒，有的对牌局指指点点，还有的去骰子那里掺和一脚，随着大流嚷嚷着押大押小。 杭楚西好不容易挤进了内场，负责端水倒酒的服务员已经拿着一个账目单很起劲的迎了上来，“先生，要喝点什么吗？” “冰水。” 服务员：“……” 童潇潇明白这种档次的夜场一般都会有个最低消费需求，于是点了杯鸡尾酒，和杭楚西要的冰水下在了一个单子上。 打发走服务员后，童潇潇环顾了下四周，在杭楚西耳边轻声说：“老大，这么多人，怎么找雄哥啊？” 杭楚西正在凝神看一桌四人麻将牌局，牌桌上的四个人看上去像是随机组的，互相不认识，但实际上只有一个待宰的小肥羊。杭楚西小时候，杭羽除了唱戏，兴趣爱好还有和老大爷老大妈在社区老年中心打麻将，杭楚西放学后，就在老年中心写作业，等他爷爷打完牌带他回家，于是多年耳濡目染下对麻将也略懂一二，只是平时不爱玩，也不轻易透露出他懂这种娱乐方式，作为一个社会精英，更应该在股市大显身手。 三只大灰狼深谙麻将的规则，有很强的牌局控制力，他们明里暗里的给小肥羊喂牌，偷偷摸摸的给他放铳，先给小肥羊一些甜头，让他渐渐上钩，逐渐造成一种‘今天牌运极佳’的错觉，然后越赌越上头，在贪欲作祟下，越赌越大，最后那三个人再设一局让他连本带利全吐出来，输得体无完肤。杭楚西心里一哂，其实有时候人的弱点真的很明显，贪嗔痴就是三毒。 ☆、章十二 杭楚西笑了笑，走到小肥羊的后面，弯下腰像是在看他这次摸了哪张牌，他轻轻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正正好好落入另外三个人的耳朵里，“别玩了，见好就收可以了，在玩下去怎么输的都不知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看你这年纪二十上下吧，你爸妈的钱也不是凭空刮来的，好好学习，别整天玩这些。” 小肥羊悚然抬头。 童潇潇捂脸，她发现她老大真的很喜欢给青少年做思想教育。 突然被横插一脚，大灰狼们一下子紧张起来，眼神带煞地看着杭楚西，示意他别多管闲事。其中一个人带着耳麦，低声嘀咕了一句，“雄哥，有人拆场子。” 小肥羊莫名被教育了一通，赌兴全无，收拾了麻将桌上赢得几叠代币后，麻利地走了。很快麻将桌上又坐了新的四个人，重新开始了热火朝天的一局。 “臭小子，来这都是有牌品的人，你懂望者不语的基本规则么！”离开牌桌后，杭楚西和童潇潇就被几个人堵住了，那几个人手里拎着空的啤酒瓶显然是想示威。 杭楚西笑道，“就你们还说牌品，说说都有多少人栽你们手上了？” 为首那人空酒瓶砸了砸手，冷笑道，“这可是雄哥的地盘。” “正好！”杭楚西打了个响指，“我还正想找你们雄哥问点事呢，麻烦兄弟几个带个路。” “雄哥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分卷阅读22 吗！”大灰狼怒了，本来确实是想把他绑去雄哥那里遭遭罪，但面前这个看起来斯文败类的衬衫男不仅面无惧色，还主动请缨了。 “不让见啊。”杭楚西装腔作势的撇了撇嘴，随后开玩笑似的一说，“那问你们也一样，你们认识许峰吗？” 童潇潇立刻从包里拿出了画像。 在看到画像中的人后，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变了神色，为首那人神色闪烁，“许峰啊，当然认识，赌坊的常客了，怎么最近那么多人查他，他犯什么事了？” 杭楚西和童潇潇对视一眼，童潇潇问，“除了我们，还有谁来查过他？” “一个女的，长得还挺漂亮的。”为首那人说。 一个人用胳膊肘杵了下他，打断道，“诶，那女的好像也常来天台夜场啊，看着特别面熟，每次都玩得挺嗨的，身边跟着不少男人。” 杭楚西皱眉，“你们跟她说了什么？” 杭楚西板着脸的时候，身上莫名有一股威压，大灰狼顺着他的话头就不知不觉地说了下去，“也没什么，她就是突然跑过来问我们许峰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许峰以前在我们赌坊可出名了，三天两头来，点一杯柠檬水就呆上一天，天天赌天天输。”他挠挠头，突然意识到什么，“我们可没出老千啊，他自己技术不行还贪，反正赌到后面，他把他爸妈的保险费全赔进来了，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他爸妈以前是西郊一家液化天然气厂的操作工人，十多年前那家工厂因为一个员工的操作不当，晚上爆炸了，他爸妈全死在了里面，当时赔到的保险费得有小一千万吧。” “然后呢？”童潇潇接口。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欠的高利贷的钱全还上了，他也再不来赌场了，金盆洗手了一样，得持续了小半年吧，但上个月开始，他又来了，估计赌瘾又犯了。” 杭楚西轻笑道，“这不是很正常？有什么奇怪的。” 大灰狼看他无所谓的质疑态度，很是不爽，于是立刻道，“当然奇怪了！他这次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以前他赌的时候总是没个头的，赢了就觉得自己今天牌运好，不肯停手，直到把赢得全输光，输了就总想下一把能翻盘，于是越赌越大，越输越多，但现在，他每次来就赌三把，而且都赌的很小，赢了一局就走，完全不做停留。” 杭楚西心里飞速计较着，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一脸不相信，“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以前输怕了呗，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嘛。” 激将法真是屡试不爽，杭楚西薄唇一勾，听着大灰狼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说大实话证明自己没有一惊一乍，“他是真的变了，以前可嚣张了，目中无人脾气很冲，每次来赌坊，不管赢了还是输了，都要和人掐架闹上一闹才肯走，但最近来的那个许峰，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不小心撞到个人，满口对不起，我认识许峰这么久，就没听他说过对不起，他错了还能给你理直气壮成对的，这家伙一没钱二没势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横。还有啊，他以前总喝冰的柠檬水，但现在他也拿冰的柠檬水，但从来没见他喝过，都是等冰化了，凉透了，才抿一口。” 童潇潇听着大灰狼话里的细节，朝杭楚西传音道，“老大，他说现在的许峰唯唯诺诺这一点，跟我昨天交手的那个人确实挺像的，我昨天穿的衣服限制了我的发挥，他好几次都占上风了，但一有风吹草动，他动作就吓的一变形，还有最后一次，他拳头都快砸我脸上了，结果唐糖从旁边窜出来，他立刻吓得逃走了。” 杭楚西心中交替闪过几个念头，然后走上前去笑嘻嘻地冲大灰狼递了一个名片，“这位大哥，这两天要是许峰又来赌坊了，你记得发个消息知会我，他欠了我一笔钱，小弟最近手头紧，急着找他。” 这群人中，有一个人始终带着耳麦，耳麦运作着，将所有人的谈话传到雄哥的耳朵里。 晚上11点，纪冉穿着一身高级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他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一边走一边用浴巾擦头发，路过客厅时，他往沙发那里看了眼，林宇歧正坐在那里专心的摆弄着一个电子手表。 那电子手表是杭楚西给他的，带着通讯功能，信号直接连接守在湖中居的唐糖手机上，万一出点什么事，唐糖离得近，也好照应一点，杭楚西还特地往手表里装了gps定位芯片，当然这件事林宇歧并不知道。 此刻林宇歧郑重其事的盯着手表表盘，脑海里反复回味着当时他舅舅慷慨激昂说的话——这个手表看起来虽然普通，但你不要小瞧他，这可是我们侦探社的工作凭证，人手一个，里面录入了侦探社所有成员的内部信息，你和唐糖作为这次任务中奋斗在一线的一个team，一定要充分建立好彼此的联系，合作破敌！ 一念及此，林宇歧就一腔热血上涌，觉得自己身上担子无比重，时刻做好接唐糖来电的准备，连晚饭都没顾着吃。 沙发的正对面是一扇很大的观景玻璃，从窗前眺望，能看到湖中居最著名的湖泊，晚上，沿岸的霓虹灯在湖中央折射出了绚烂如烟花的波光，纪冉目光落在林宇歧扔得远远的书包上， 分卷阅读23 忽然，他心中一动，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他猛然抬头，窗外月色依旧。他舒了口气，转身进了房间，落柠已经洗完澡换完衣服在床上等他了。 林宇歧这会儿琢磨出一丝饿的意味来了，他起身钻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罐酸奶，还没等他开盒，纪冉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刺耳尖叫，那声音的穿透力把林宇歧吓了一跳，他赶忙冲过去，房间里响成一团，各种重物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更要命的是，纪冉和落柠本来想开始夜生活，但家里有个外人，就把房门给锁了，于是林宇歧死命转把手就是进不去。 房间里传来‘救命’的哭喊声。 “喂，你们没事吧！”林宇歧急了，他退后几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房门撞去，房门应声而倒，被这么耽搁了一下，房间里一片狼藉，落柠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林宇歧看清了卫衣男嘴角右下方的一颗黑痣，他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站在书桌上，手下夹着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怎么了的纪冉。 都进家门了，唐糖怎么没和他说呢！ “不准走！”林宇歧挡在门前，和卫衣男保持安全距离，两条腿止不住的有些发抖，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的实战！他把一条九节鞭抓在手上，开始纠结怎么出招，他们这代人一个个被框进现代教育体系中，大人们对九年义务教育明显比教后代练术法要有激情。 许峰好像也没想到这房子里还有一个人，他脸上阴晴不定，隐于卫衣兜帽下的一双眼紧张的盯着林宇歧手上的鞭子，于是两个人就在互相害怕和防备中僵持不下。最终，许峰一咬牙，准备强闯，他将纪冉夹紧了点，身形忽闪，转瞬间来到林宇歧面前，林宇歧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手中鞭子往前送，鞭头去缠他脚踝。 许峰横跳一步躲过，右手作拳击林宇歧面门，凌厉的拳风从四面八方卷来，刮得林宇歧漂亮的脸蛋生疼，他慌不择路，本来想逃，但一旦往后退一步，就会给许峰让出离开房间的路，于是他硬着头皮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手上鞭子挥动全靠肌肉记忆。 许峰一直被堵在房间里，也急了，他手上身上全是汗，拳上渐渐加劲，门口空间不大，许峰还抱着一个壮实的成年男人，施展不开，于是林宇歧硬是凭借着身材的优势把他的重拳一个个躲了开去，鞭子如毒蛇吐信拦着许峰的路。 落柠回过神来，两个人每次交手都看得她心惊肉跳的，眼看鞭子就要往纪冉身上招呼了，她惊得急叫，“小心阿冉！” “妈呀！”林宇歧一怔，赶忙收手，鞭子擦着纪冉的脸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许峰逮到机会，整个人粗暴的朝林宇歧撞去，两个人的冲击力太强，林宇歧被撞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到客厅的桌角上，“我靠，我的腰……”他疼得直抽气，又是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林宇歧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峰就这么带着纪冉破窗而出，从30楼……跳了下去！他赶紧按手表，“唐哥哥，许峰！许峰！” 手机突然响了，里面传来了林宇歧的语音，唐糖一下子弹了起来，赶紧查定位，然后他怔在原地，抬头仰望，目光顺着4号楼一路攀爬到30层。 这不可能啊，怎么上去的！ ☆、章十三 一个小时后，侦探社里，唐糖和林宇歧垂着头毕恭毕敬的站着，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等待着社长劈头盖脸的痛骂。但杭楚西已经被折腾的没脾气，废了整整20分钟的口舌给哭得梨花带雨的落柠做心理建设，一而再再而三向她保证，我们的业务能力你放心，纪冉肯定平平安安给你带回来。 他坐进沙发里用手搓了把脸，抬头看唐糖和林宇歧，“林宇歧你怎么回事！” “舅舅，我错了！”林宇歧做出痛心疾首的悔过表情。 “你错了，你知道你错哪了吗？”杭楚西挑眉看他。 林宇歧态度极其诚恳，“错在没好好练术法，没保护好纪先生，舅舅，你信我，这不是忆江月的真实水准啊，我还没发挥出来啊，从现在开始我一定每天起早贪黑练功。” 杭楚西站起来忍不住爆了他额头一个栗子，“还每天起早贪黑练功，跟你说了多少遍，让你好好学习！这么危险的事你冲上去干嘛？万一哪里伤到了，缺胳膊少腿了怎么办？” 林宇歧：“……” 杭楚西将炮火开向唐糖，“还有你，怎么回事啊，我让你守在湖中居看好林宇歧，怎么危险人物都放进纪冉家里了，你是不是偷懒了！” 唐糖很委屈，“老大，我也不知道啊，我发誓我没偷懒啊，但许峰真没从我眼前经过啊，我不知道他怎么上去的啊，照理说不可能啊，他要上楼肯定得从我这走的啊。” “好了，你们别吵了，过来看这个。”程浩皱眉说了句，随后把一个小时前的监控调了出来。 唐糖，林宇歧睁大了眼睛。 只见画面中，一道黑影从4号楼旁边的花丛中窜了出来，随后整个人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攀在了外装的下水道管子上，然后像是摆 分卷阅读24 脱了地星引力一样，手脚并用的迅速往上攀爬，速度快到，监控摄像头捕捉到的画像虚成了一道细长的黑影。 林宇歧感慨：“舅舅，我也想学蜘蛛侠，你教我飞檐走壁好不好？” “……”杭楚西没理他，神情开始严肃起来，“立刻去确认4号楼附近装了哪些监控摄像头，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记录了刚刚那个影子的片段全部都要抹除，一定要确保也没人用手机拍下了，我不想明天新闻头条是——湖中居惊现超自然事件，华裕集团董事长儿子失踪或与此有关。” “那舅舅，纪冉怎么办啊？我去找他吧。” 杭楚西按住他，“你给我学习！” ……………… 扛着个男人，连着跑了一路，许峰开始喘起来了，他把纪冉扔在地上，靠在小胡同里一面白墙上调整呼吸。忽然，他浑身绷紧，就像一头受惊的狮子，嗅到了猎人的味道。 拐角阴影处，出现了一双白球鞋。有一道血痕从球鞋所在处，如一条小蛇蜿蜿蜒蜒的爬到许峰脚下。 许峰捏起拳头，蓄势待发。 “那么紧张做什么，放轻松。”亚麻色的长发松松绑成了两根麻花辫，陆瑶穿着背带裤双手插兜站在阴影里，那道爬行的血痕源自飘在她身旁的一个被血光笼罩的铃铛里。 血铃不断的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那一下下声音像是撞进了许峰心里，他脸色开始狰狞扭曲起来，卫衣帽下的人脸渐渐变虚，成为了黑糊糊的一团流动的浓水。 “你准备把纪冉带去哪里？”陆瑶目光一直下垂着没有看他。 “关你什么事！”许峰恶狠狠的说，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后躲。 地上的血线依旧在不断蔓延，从最初的一根渐渐分成了七根。 “你好像很害怕？”陆瑶抬起头，双眸中莫名染上了一种悲悯，那目光温温凉凉却让许峰浑身颤栗的更加厉害，“我没有阻拦你的意思，不过是想让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你要怎么把一个大活人带在身边？你要怎么去和他们交涉？” 许峰咬着唇摇着头，一步步后退，脚踩到了纪冉的手上，纪冉被疼的神识有点回来了，嘴里呢喃着有了要醒的征兆。 许峰看看陆瑶，看看纪冉，内心的挣扎几乎要将他一扯为二。 “这性格太糟糕了啊。”陆瑶笑了，“我不想深究你为什么要选择‘他’，把自己变成这幅样子，但是，你只能选择先相信我，想要抓你的人很多，纪冉只会成为你的累赘，他们也不会站在你的立场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可我不一样。” “你身上有鬼气，可为什么……你……你有血铃？” 陆瑶竖起食指在唇边，轻轻又撩人的‘嘘’了一下，“有谁规定，一定要苏家的人才能用血铃了？”地上的七道血线瞬间消失了，陆瑶以此向许峰表达了友善，“考虑一下吧，把纪冉交给我，很晚了，你外婆还在西街等你。” 许峰不甘地看了眼纪冉，终是决定走了。 风声脚步声说话的声音渐渐靠近，纪冉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站在他的旁边正在 居高打量着他，身上带着他曾经很熟悉的味道，回忆的画面突然浮现在识海中—— 冰冷的病房里，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忽然回头，对他灿烂的笑着。 巨大的恐惧使纪冉彻底清醒过来，他面色大变，“陆瑶，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 “盖总，刑天科技的资金到现在还没入账，要不要再去提醒秦总一下？”华裕集团，副总裁办公室内，秘书将最新一期的财务报表和银行抵押款项交给盖宇，担心地问，“西街101的开发不能再拖了，再拖真得入不敷出了。” 盖宇低头扶额，多日未眠，下巴上多了圈青色的胡茬，他闷声道，“通知下去，让项目着手动工，后续资金链我来想办法。之前公司接的几个项目，能停的全停掉，给西街101让路，然后现在打电话给秦宇泽，问他最快什么时候到位资金。” 秘书点头，立刻拿出手机，但很快，她颓然地放下手机，“盖总，秦总手机关机了。他不会……想毁约吧？” 盖宇努力控制住火气，站起来尽量平静道，“他这个时候毁约对他有什么好处？违约金3000万呢，他莫名其妙赔3000万，没道理的。你先去照我说的做吧，其他的我来解决。” 秘书走后，盖宇忍不住把一桌子的文件扫到地上，他拳头紧捏，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秦宇泽……你要是敢耍我……”盖宇想到了昨天南洋集团刘然电话里说的话——小盖啊，你怎么能和秦宇泽合作呢，那小子就是个狐狸啊，你非要让他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吗？我知道你们合约已经签好了，他也答应要给你们注资金合作开发西街101，但是钱打来了吗？入账了吗？他晚给你们一天钱，你们的亏损就要多跳一个0，小盖你还是太年轻了，纪总这段时间怎么都不出来管事了？要我说，合作开发，你不如找我和通泽的胡总啊，三个臭皮匠 分卷阅读25 还顶一个诸葛亮不是？ “盖总，纪先生让我下来问你西街101准备的怎么样了？”黑暗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打断了盖宇的思绪纷飞。 盖宇整理好情绪，回答道，“已经派手下去找了，鬼灵出现的范围已经缩小了一大半，确定在几户人家里，只要他下一次一动作，我们的人就能定位到他。” “好。”那人转瞬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道冰冷的风。 盖宇的神情阴冷起来，他要双赢，不仅要藏在西街101的鬼灵，还要这块地成为华裕的试金石。 ……………… 把纪冉扔进了小林街405号的别墅地下室，陆瑶出来的时候撞上了贝然，贝然有些妖冶的长眸含着笑，“这是你的新玩具吗？” 陆瑶迎上贝然的目光，笑道，“你想要也可以送给你，但他胆子有点小，容易玩坏。” “男人就算了。”贝然皱眉吸了吸鼻子，将陆瑶落在客厅的手机递给她，“有人找你。” 陆瑶解开锁屏，寻欢作乐小分队立刻弹出了消息 ——瑶瑶，下午去不去山里面飙车啊？胡磊发了个‘突然兴奋’的表情。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可能会下雨，一想到山里面，车轮掀起泥水，我就觉得好刺激啊！ “……”陆瑶回：作死啊，去淋雨…… ——怎么能是作死呢！这叫追寻冒险人生！感受心跳热情！ 头像变成茶杯犬的刘铭发话——瑶瑶去玩玩呗，西街那条越野车道新开的，我们还是第一批体验户。 西街？陆瑶心中一动。 ——行吧，发个具体地址给我，我下午直接去找你们，喂，这次可是陪你们去玩的，晚饭你们请！ ——那肯定啊！ ……………… 抹除了4号楼周围可能记录到灵异事件影像的监控记录后，程浩和唐糖开始一遍遍排查湖中居周围的监控录像，希望能追踪到纪冉的下落。童潇潇依旧留在天台夜场，林宇歧被杭楚西随便安排了一个无关痛痒的杂活打发了，乔夏也已经把许峰的调查信息都传给了杭楚西。 许峰父母都死在了十年前的西郊液化天然气厂爆炸案里，这点和赌坊大灰狼的陈述一模一样，许峰大学辍学后嗜赌成性，没有工作，整天陷在天台夜场的赌坊里，输光了父母的一千万保险费，还欠了高利贷，后来是他外婆卖了自己在市区的两套房子，然后到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才勉强还上了债，卖了新房子后，婆孙俩就搬去了西街101的老公房里住，在那里也住了有小半年了。 杭楚西问乔夏要来了他们家的具体地址，他实在想不通许峰和纪冉能有什么纠葛，最多是，纪冉他爹拍了西街101这块地皮。而且听赌坊那边说许峰自从还了钱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去赌坊了，为什么最近又去了，而且他们觉得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杭楚西一边琢磨着一边坐进了车里，他准备去西街看看。在他打开车门的同时，另一边也有人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杭楚西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中午好啊，杭大社长。”陆瑶冲他挥了挥手，拿出了一副非常自来熟的样子。 ☆、章十四 杭楚西：“……你这又给我演哪出！” 陆瑶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把副驾驶座的安全带系上，“我被你撞坏的车送去修了，现在没车开，麻烦杭大社长行行好，捎我一程呗？”陆瑶特意加重了‘被你撞坏’四个字的读音。 杭楚西歪着脑袋看她，“大小姐，我现在没那个心情做顺风车司机。” 陆瑶笑的一脸欠揍，“也不远啊，你只要送我去西街101就好了，我朋友在那里等我。” “……”杭楚西面无表情，“巧了，我也要去那里。” “那不是正好，缘分啊杭社！”陆瑶没皮没脸的笑道。 然而杭楚西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朝里面喊道，“下车。顺路都不送你。” 陆瑶却好整以暇的从包里掏出耳机戴上，开始哼起了小曲，大有一副论天打雷劈她都岿然不动的气势。但她万万没想到，杭楚西作为风度绝缘体，一言不合直接动手，她手臂突然被他抓住，一股巨力把她往车外面扯，“喂，杭楚西你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听过没！等下——安全带，我的包！”陆瑶话没说完，杭楚西就半个身子钻进车里，直接帮她解了安全带，然后脚下带风的坐回驾驶座，一脚油门直接从陆瑶身边开走，临走还不忘伸手出来送陆瑶一个潇洒的挥手告别。 陆瑶抱着包站在路上，又好气又好笑。她回头看了眼侦探社的标志，将‘山羽侦探事务所’几个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杭楚西到了西街101，这块区域靠山，远离交通主干道，商业不发达却有密集的老式住宅区。西北方的天空飘着几朵黑色的乌云，他下车的时候，天气阴沉沉的，已经淅淅沥沥在飘毛毛雨。 …… 分卷阅读26 除了零星开着的几家满足基本生活需求的杂货店，西街大部分是带棚农田，只有两层楼高的老公房散在农田周围，这些公房年久失修给人一种危楼的感觉，有几个老人穿着雨衣踩着雨靴去农田干活，他们吃的食物基本能靠这片田自给自足，农田旁还架着一些花架，供老人闲暇时种种花养养鸟。在这片远离市区的土地上，老人们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一点用，可以干农活可以养植物，不会在家交了养老金还遭子女的嫌弃。 农田深处的一个角落里，一栋瓦片修葺的矮房，墙上是整片整片的爬山虎。两条黄狗趴在靠门的水泥地上，在屋檐下躲雨，屋子里也十分简陋，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个年轻男人，正围着张小桌子吃饭，饭桌上摆着几个农家小炒。 “我们家小峰在长个，得多吃点，来，外婆给你夹个大肉圆。”老人充满爱意的笑着，连脸上的皱纹里都像刻着岁月积淀下来的温柔和慈祥。 年轻男人大口大口吃着没有任何味道甚至肉里面夹生的狮子头，他的嘴角右下方有一颗黑痣，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卫衣，却没有戴着那足以遮住他大半张脸的帽衫，白皙的肤色，干净的脸部线条，俊挺的鼻子，许峰无疑长着一张很清俊的脸，他一边吃一边朝老人笑着，那笑容甚至带有不属于他本身气质的一种温暖。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陈妤失笑，她伸手刮了下许峰的鼻子，“真是和你爸爸一个样，你爸爸以前也最爱吃我烧的红烧肉圆了，一顿饭能吃五个这么大的，你说厉害不厉害？唉，你爸爸去西郊那么远的地方工作，给你挣钱上学，小峰挣点气下个月高考努力考个好大学。” “嗯。”许峰将碗里没有烧熟的菜吃的一干二净。 陈妤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立马起身从里屋拿了个书包出来，许峰弯下腰让陈妤给他把书包背上，陈妤又帮他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眼中满是要溢出来的爱意，“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许峰抬手抱了下消瘦的老人，背着有些显得过小的书包出门了，可转身的刹那，他目中的温暖消散，又一次换上了同样的阴冷，他目光冰冷的穿过漫天雨线。 许峰将卫衣帽子戴上，走在被雨水打湿的泥泞小道上，他落脚很轻，整个人走得很缓，可速度却在逐渐加快，在道上留下了一连串的残影，他浑身肌肉紧绷着，像是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林中突然有一群鸟扑腾着翅膀飞出，许峰抬头，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漫天的雨幕中有一张透明的网正在收紧。 西街靠山，山上有一排排的树，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林梢像一片翻滚着的波浪，这片依山而生的原始森林只有靠外的一小部分围起来建设了娱乐设施，而里面大片大片的地方是未开发的林区。 此刻山道上，有三辆车飞驰而过，以极快的速度通过弯道，向心力的驱使下，车身重心向一边倾倒，另一边的轮胎微微抬起，隐约有火星迸射。越野车是半敞篷的，急速前行的车掀起的泥水混杂着雨水一股脑将车里的人淋了个透心凉，陆瑶痛快的吹了一声口哨。她的车始终排在第一的位置，而且处于赛道中非常微妙的位置，像是经过了精心计算一样，把后面稍微落后的两辆车卡的死死的，不管走小弯还是大弯都超不了车。 陆瑶始终保持着正正好好不多不少的优势冲过了终点线，她停车下来，长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她靠在车身，十分散漫的用手捋了一把长发，朝刚下车的刘铭和胡磊笑道，“不好意思，领先一步。” 刘铭和胡磊此刻也是两个身上泥水不分的落汤鸡，刘铭从车上拿了三条干毛巾，扔给胡磊和陆瑶，感叹道，“这车技我服！” 胡磊默契接住刘铭丢过来的毛巾，揶揄道，“那是，纪冉那小子以前坐瑶瑶的车，都被吓得尿裤子，胆子小得跟孙子一样。”山里的风越来越大，地上的落叶砂石全被卷了起来，肆意乱飞，胡磊扯紧了衣服，“见鬼，今天这风怎么这么大。”他衣服全湿了，被风吹得格外的冷，“瑶瑶，你冷不冷？” “有点。”陆瑶怂了下肩，“先去换衣服吧，到时候感冒了就真的是作死了。” 三个人去了游客中心的小木屋里换衣服，陆瑶从更衣室的窗口爬出去，有一道血线从她的脚下延伸出去，她拿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我去买姜汤。 陆瑶拢于袖下的右手抓着血铃，一路跟随着脚下的血线，血线在分叉口一分为三向三个方向探路，陆瑶也不急就在原地等，几秒过后，其中一条血线殷红的光闪烁，另外两条像是听到了指挥一样，迅速回流向那个方向并与那条血线重新汇聚在一起。陆瑶嘴角一勾，朝最右边那个路口跑去。 天际雨幕下隐藏着的那张透明的网不断收紧，被笼罩其间的许峰几乎避无可避，能够行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他整个身体弓着，面露惧色，许峰尝试着突破那张网的追捕，可每当他奋力跃起，网上挂着的透明水珠便会变成如有实质的锋利刀片在他身上剐上数刀。 收网的猎人们举着枪从四面涌出，那枪中装的是麻醉弹，为的是让‘许峰’失去意识，这个鬼 分卷阅读27 灵性格极其胆小，他从没见过空中的网所以他害怕，也正因为恐惧所以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真实能力，但一旦他熟悉了这个新鲜玩意，靠这个抓他就不容易了，所以盖宇在派出他第一支队伍时，给他们装备了麻醉弹。 雨幕中，十管枪口同时瞄准了许峰。在领队即将发出射击的命令时，从许峰身后的山路上走下来一个女人，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显示出了她姣好的身材，陆瑶笑道，“十个人打一个人，这不是仗势欺人嘛？”她一边说，一边用脚踢了下困在透明网里的许峰，“喂，背挺直，像个男人点。” 许峰又是一激灵，勉强抬头看了眼陆瑶，他记得这个女人，前天从他手里带走了纪冉。 猎人们面面相觑，这人一看就是来砸场子的，于是他们将手中的枪齐刷刷对准了陆瑶，领队的男人穿着作战服，朝她吼道，“你是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血痕从陆瑶的身后爬行出来，陆瑶用手点了点许峰，“这小鬼是我的。” “你放屁！”领队叫道，但他颇为忌惮地上的那条扭动的血痕，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充满着不祥又危险的意味。 陆瑶懒得和他们多说，直接伸手去抓许峰，领队急了，没时间细想这道血线到底是什么，直接发号施令，“给我上！”一时间，一连串的子弹从装了□□的枪管里迸射而出，裹挟着雨滴飞速朝陆瑶射去。 本是贴在地上的血线嗅到危机来临的瞬间像蛇一样立起了身子，挡住了最开始的一批子弹，而风雨送来的第二批子弹在陆瑶的眼中忽然慢了下来，整个世界安静的只剩下袖中的血铃发出一下下 的撞击声。 异样的空间场唤醒了领队的记忆，他终于想起那道血线是什么了，传说中苏家用异术炼制的血铃，可以追踪鬼灵的气息，而从血铃下流淌而出的血是亡魂索命的利器。第二批子弹在陆瑶面前三寸处化作齑粉，分裂的血线在转瞬间冲散了对面的阵型。 陆瑶在血线进攻的瞬间，手搭上了许峰的肩，把他从网里捞了出来。随后她目中血光一闪，血铃不断晃动，那些血线缠上了他们的身体，竟然裹挟着他们凭空消失了。 许峰躲在一边看傻了，“他们……他们人呢？” “死不了。” 许峰低下头涩涩道：“谢谢。” “不用谢我。”陆瑶找了块石头挨着许峰坐下，“你可是我要送给守山人的礼物，怎么能被莫名其妙的人截胡呢？” 许峰：“……” 陆瑶使劲揉了揉许峰的脑袋，一本正经道，“太不让人省心了，选择‘他’做宿主就是个错误。” 似乎感受到了陆瑶身上没有敌意，许峰也放松了下来，他手指在打湿的泥地上随意涂画着，不吭声。 陆瑶一直陪他坐着，淋雨淋到麻木。 良久，许峰终于开口，“我最终……会被怎么处理？” “你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以结果不会改变，但我会尽量帮你，把过程变得美好点。”陆瑶淡淡的说，突然想起胡磊和刘铭，“对了，这儿哪里有买姜汤？” 许峰愣了下，“这附近没有。” 陆瑶苦笑，“这就尴尬了呀。” ☆、章十五 杭楚西顺着乔夏给的地址找到了许峰的家。他目光遥遥落在西北方依山而建的大片大片森林中，从刚刚开始，心头一直有异样感。他将伞收起，低头矮身进了宅院，一个七旬的老者正呆滞的坐在屋子里翘首盼望不知道在等什么人。 同一时间，华裕集团副总裁办公室里，盖宇要疯了，秘密派去西街抓捕鬼灵的十人全部失去联系，其实当鬼灵的定位范围缩小后，他陆陆续续的派出过几批弟子去侦查，但从来没有从西街回来的，他不知道西街到底有什么玄虚，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这次从异界逃出来的鬼灵性格缺陷十分严重，只要定位准确，绝对不难抓，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盖宇烦躁的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说，“给我调西街的监控！我就不信这人一点痕迹都不留！”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接了命令后穿梭而去。 …… 屋里清清贫贫什么多余的家具都没有，老人注意到杭楚西进来，眼中期待的光渐渐转成茫然。 “奶奶好，我想问问许峰？” 听到‘许峰’的名字，陈妤枯瘦的脸上像有了生气，她马上迎上来从错乱的记忆中随便调取了一段，“哎，是小峰的班主任吧，快坐快坐，我给您倒杯水。”她一边说，一边使劲回忆烧水的茶壶放在哪里了。 “……”杭楚西视线扫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个像样的给客人坐的地方，陈妤注意到杭楚西迟迟不坐，把找茶水这件事立刻抛到脑后，忙道，“老师，今天是来家访吗？还是小峰在学校里犯什么事了？” “许峰还在上学？”杭楚西搬了把小凳子坐下，他坐下几乎能够平视老人。 “是啊，马上要高考了，全 分卷阅读28 家人都指望着他，他爸爸昨天晚上还从西郊打电话过来嘱咐他好好学习呢。”陈妤两只手在衣服上来回地擦，巴巴望着杭楚西。 杭楚西心里第一个反应—— “阿尔茨海默病” 陈妤在他旁边坐下，低沉的叙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小峰这么乖，肯定不会在学校犯事的，这孩子小时候都不爱和朋友闹，每天就拿了把小铲子，跟在他爸爸后面锄地，后来好不容易身边多了个朋友，那小孩家境不好，连衣服都没得穿，小峰就拿自己省吃俭用的储蓄罐里的钱给他买了件新衣服……” 杭楚西注意到话中多了一个人，他一边听陈妤说着，一边看屋中摆设的细节，两张床中间用一个帘子挡着，右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本日历，现在七月底，但日历却始终停留在五月十五号，前面的都被撕掉了，杭楚西记得陈妤说许峰马上就要高考了，陈妤依旧颠来倒去的叙述着一些风马牛不相干的事，仿佛已经忘了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杭楚西走到床边随手翻了下那本日历，六月七号，八号两天被用红色的笔圈了出来，八号旁边还特地备注了，孙子高考，儿子儿媳晚上21点火车到建南市，记得做儿子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柜子的抽屉里放着一瓶安眠药和几瓶改善神经传递的药。 陈妤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消失不见，杭楚西回头看去，原来陈妤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根据天台夜场的描述，许峰是大学辍学后开始赌的，但陈妤错乱的记忆停在了高考前夕，那时候许峰还没考上大学，他的爸妈也没遭变故，而且最重要的是，许峰和纪冉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抓纪冉的理由是什么？还有那个家境贫寒的小孩又是谁？家境贫寒肯定不能是纪冉，高中延续了九年义务教育，想要逆天改命有点难，那最有可能碰到纪冉的时候是…… 杭楚西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的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乔夏。 ——帮我查下纪冉哪个学校毕业的。 ——老大，你不是查鬼灵么，怎么查到华裕集团的少爷头上了？ ——华裕集团的少爷至今已经失踪两天了。 乔夏听着，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要，要立失踪人口报案吗？” ——怎么，公安局想抢我生意啊？ ——不敢不敢。 “你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突然落入了杭楚西耳中，老先生像避瘟神一样站着老远打量杭楚西，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一个菜篮子，篮子里装着五花肉。 “我是许峰的朋友。”杭楚西给老人让了个路，乖乖避到一边，用刚刚听到陈妤话中零碎的片段瞎扯着，“这五花肉做肉圆肯定倍儿香。” “可不是。”老先生眯起眼睛，“陈老太天天就记着要做红烧狮子头给他儿子和孙子吃，但老不记得去买，晚上小峰回来，她没材料做又要懊恼冲自己发脾气，说自己的记性怎么怎么不好，时间长了，我们邻里几个，哪家去买菜了就给陈老太捎点肉，他们家也怪可怜的。”老先生想起了什么，“小伙子，小峰白天都不在家的，你要找他晚上来吧。” 杭楚西做出困惑的表情，看了看手表接口道，“小峰就约我这个点啊，没错啊。” “怪了。”老先生闻言果然驻足，“之前小峰那朋友欠了高利贷，陈老太卖了市区两套房还问大家伙借了点钱才还上……” “小峰的朋友欠的？哪个朋友？” 杭楚西敏锐的捕捉到了话中违和的部分，如果是许峰的朋友欠了高利贷，这件事就和天台夜场赌坊的人描述相左了。 “年轻人的朋友，我咋知道。”老人白了杭楚西一眼。 发现老人眼中明显多了几分戒备，杭楚西忙道，“小峰可是个大忙人，约他见一次不容易啊。” “是啊。本来我们这帮人年纪大了，也花不了几个钱，这钱不急着还也没事，马上这里拆迁，等拆迁款下来小峰也就能还个□□成了，但这孩子就是犟，说什么借了钱要立马还，于是天天早出晚归的，一天打好几份工，今天可能是收工早，那你在这儿等着吧。” 杭楚西心里失笑，打工？在赌坊打工么。 老先生提着东西，步履阑珊的进了屋，叹息道，“虽说拆迁款不菲，但也怪舍不得的，退休了就搬这里来了，种种地耕耕田找点人生价值，小伙子，趁高楼还没建，好好看看这里吧，等真建了，我们这把老骨头又没地待了。” 杭楚西抬头看着晦暗不明的天空，感觉似乎抓住了影影绰绰的一点轮廓。 ………… “阿嚏！”休息室里，陆瑶重重打了个喷嚏，把刘铭和胡磊吓了一跳，忙递上餐巾纸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她身上。 陆瑶接过纸巾吸了下鼻子，心里暗骂一句，常在雨中走，怎能不感冒？我到底是为什么要陪那只小鬼淋雨。 “这破地方，连个卖姜茶的小摊都没有！害我们瑶瑶走大老远还什么都没买到。”胡磊义愤填庸。 “没事，请我吃大餐就行。”陆瑶拍了拍胡磊的肩膀，一旁刘铭马上拿出手机看大众点 分卷阅读29 评，结果西街101作为偏远中的偏远地带，方圆几公里像样的餐厅只有山脚下一家，主打冰镇小龙虾。 折腾了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三人决定就近解决，把小龙虾愣是点出了一桌满汉全席的气势，不管吃不吃得下，先各式各样的从蒜蓉，香辣，油焖到冰镇，芝士，十三香，各种味道的龙虾一股脑全都点一遍。三个人占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摆满了菜和啤酒瓶。 胡磊这个人作为典型的富二代，没什么本事，平日里就是敢想敢吹。陆瑶又是一个捧场王，夜店小公主，号称没有她热不起来的场，刘铭在从第n次失恋的经历中走出来，头像重新变为放荡不羁的苏格兰牧羊犬后，搞笑天赋重出江湖，于是这三个人呆在一起，奇妙的化学反应瞬间炸裂，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啤酒喝到尽兴时，又是拍桌又是划拳又是站起来唱歌，完全旁若无人。 远远处角落里一张小桌，杭楚西：“……” 许峰要到晚上才回来，但作为健康人一日三餐一定要准时吃，杭楚西极其不愿意来吃小龙虾，太油，容易上火，还有寄生虫，但这附近除了这家看上去能满足卫生检查，别的他实在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不想手弄脏，他直接用筷子夹着小龙虾用牙齿咬着去壳，好不容易完整剥出来一个，还没来得及下嘴，就被穿透力极强的声波震得手一抖，掉在了桌子上。 杭楚西很是头疼的叫来了服务员：“小姐，您不觉得那桌的客人太吵了吗？” 服务员忙和杭楚西鞠躬道了个歉，然后准备去和陆瑶那桌说，但走过去一看到他们桌上点的‘满汉全席’，立刻闭了嘴，有钱能使鬼推磨。 哄笑声一浪更比一浪高，吵得杭楚西根本没食欲欣赏小龙虾，他忍无可忍的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陆瑶——大小姐，你扰民了你心里有数么！ 像是手机长身上一样，连吃饭都能瞬间秒回，杭楚西很服气——哇，原来杭社也在这里吃小龙虾啊，就说咱俩真的很有缘，来的地方一样吃的东西也一样。配图：别说了，咱俩，合适。 仿佛一拳锤在了软棉花上，杭楚西端起杯子，猛灌了一杯可乐下去，才抑制住了想一巴掌糊她脸上的冲动。 半小时后，陆瑶吃饱喝足，桌上一片狼藉，倒有一大半的小龙虾都被当做玩物浪费了，三个人都没忍住喝了酒，于是车是不能开了，就电话预约借了三辆机车准备晚上再来一次跑酷。 杭楚西刚十分郁闷地踏出餐馆，就被黑夜中飞驰而过的三辆机车逼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其中有一辆更是过分，几乎挨着他开过去，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酒气和淡淡香水味的混杂，一种非常分裂的味道，刚下完雨，路上泥泞不堪，那辆车掀起的泥水直接溅了杭楚西一身。陆瑶嘴角勾起一抹笑，一手扶着车把，伸出另一只手，举起的大拇指慢慢翻转向下，朝杭楚西做了一个‘down’的手势。 这□□裸的挑衅！ “陆瑶，你给我等着！” ☆、章十六 杭楚西气急败坏的滚回了车子里，给车点上火后，直接打开了远光灯想要报复社会，要不是还要在这破村子里堵许峰，他恨不得马上开着车追上去，这大小姐当他好欺负么，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屁孩了，年轻人谁还不会个飙车？他一边想一边诅咒陆瑶因为超速行驶再被请去一次公安局。但当他准备出发时，还是灰头土脸的把远光灯调回了近光灯——文明守法，安全第一。 许峰下午脱身后，去了建南中心医院，开了点减缓神经衰退程度的药，然后去了医院后街的一家老字号面馆吃了一碗5元钱的清汤挂面，等天台夜场开始营业后，进去不多不少的赌三把，这是他大多数时候的每日日常，从夜场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坐在路灯下等公交车，手里捧着一个本子，上面清晰的记录了欠了谁家多少钱，已经还了多少钱。 路灯昏黄的光在他的影子上蒙上了一层落寞，他用笔在本子上端端正正的写上，七月三十日，赌坊得800元整，然后在老张2000元的借款旁边写了个“800”。 很快就能都还清了吧——许峰默默的想。 一对高中生从他面前经过，站在他旁边等公交车，两个女生在谈论今天新拍的照片，连连称赞商场底楼新放置的自动冲印机冲印效果非常好。 许峰心中一动，朝天台夜场旁边的购物中心走去，在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好几张冲印照片，照片上大多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笑得很灿烂，挺俊的鼻梁骨，白却看起来很健康的肤色。有孩子在打棒球的照片，孩子冰激凌吃得满嘴都是的照片，有穿着校服和同学们的合照，还有院子里他和外婆还有大黄狗的合照，其中有一张，上面的孩子年纪更小了，只有十岁，这是用手机翻拍的胶卷冲洗的相片，相片因为年代久远，底色明显泛黄，照片里有一对温暖的夫妻，一个慈祥的老人，一个幸福的孩子。 许峰对着这张唯一的全家福照片，看了很久。这还是他在‘那个人’的 分卷阅读30 房间里看到的，不知道当时出于怎样的想法，他偷偷用手机拍了下来，后来那张照片和那对夫妻的保险单一起不见了踪影。 许峰今天回西街的时间比以前晚了点，一是因为被那群猎人耽搁了会儿，二是因为临时去冲印了照片，他进院子的时候，大门像往常一样虚掩着，从里面透出了光。许峰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见床上有一个微微拱起的人形，想着外婆已经休息了。 他们家里从不关灯，因为即使有安眠药，老人晚上也很容易惊醒，没有灯光容易磕着碰着，许峰把刚刚机器冲印的照片一张张用胶水黏在了桌子上，外婆总说，她害怕有一天把小峰忘记。 许峰用心的黏着照片，如果外婆每天起床都能看到这些照片，就算忘记了也能很快想起来吧？ 晚上21点，许峰去煮热牛奶，陈妤每晚这个点都会醒过来喝一杯放了片安眠药的热牛奶才能继续入睡。但今晚陈妤却没有起来，许峰觉出了点不对的意味，他试探性叫了声，“外婆？” 无人应答。 许峰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他慢慢走过去，一把掀起被子，被子下却空无一人。紧张感排山倒海的向许峰压去，热牛奶摔在地上，他夺门而出。 出门时正好撞上重新回到这里的杭楚西，“喂，许峰，你站住！” 放在平时，许峰胆小如鼠的性格，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惊得飞起，但此刻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他前面挡他路，他不仅没了害怕的时间，反而怒目朝他吼道，“让开！” 突如其来散发出的戾气让杭楚西一怔，许峰已经和他擦身而过，杭楚西动作极快，立刻回身抓住他小臂，怎料许峰的身形突然虚化，从头到脚变成了一滩流动的黑色液体，就这么从杭楚西的指缝间流出，等彻底脱离后，再重新化作人形飞速奔跑而去。 杭楚西来不及恶心手里头方才滑滑腻腻的触感，宅门大开着，里面没有一个人，黄狗受到了惊动一直在吠，他似乎明白了‘许峰’不惜露出原形的急迫——老人不见了。 他从小接受到的非学科教育体系里，异界的生灵皆是恶鬼，它们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它们曾经妄想从异界爬到人界，因为人类对于他们中那特殊的一部分物种是最好不过的宿体。找到一个适合的人类宿体，可以让他们变得更强并且弥补这种生物最大的缺陷——寿命极短，在没有宿体的情况下，鬼灵通常只能活几年甚至几个月。 但这种寄生的做法违背了自然的生物规律，鬼灵的数量又远超人类好几倍，战争最开始的时候，异界的鬼王为了吞噬人界，放出无数鬼灵到地面，流动的黑色液体以极快的速度淹没了很多城池，几乎是一边倒的杀戮。一般的人没有办法看到鬼物，也没有对抗鬼物的能力，人类中只有极小一部分拥有异术的人可以发现这些恶灵，他们不忍见人界的满目疮痍，不忍这些恶鬼违反人世的运转法则，聚集在一起自发形成了一个组织——守山人。 他们用了几十年时间把这些恶鬼重新赶回他们自己的世界，并在异界的出口处设置了封印，世世代代由守山人驻守。 但现在这个鬼灵为什么对一个人类这么上心？杭楚西追了上去，心中飞速计较，已经完成和人类融合的鬼灵是不会拥有液态身体的，看来这个鬼灵只是变成了许峰的样子，那真的许峰去哪里了？ 杭楚西心里一团乱麻。 月凉如水，许峰已经找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住周围的老人，都没有人见过陈妤，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已经接近崩溃。 外婆一定是忘记回家的路了，我真是笨，我为什么要这么晚回来？许峰在心里狠狠责怪自己。他站在一片田地中央，用手捂着脸，四下传来的蛙声蝉声让他更加无助烦躁。 “喂，你先想想陈老太最有可能去哪？她有没有什么平常经常念叨的地方？”杭楚西从后面追上，纪冉还在许峰手里，就算已经证实他就是这两年从异界逃出来的那个鬼灵，他现在也不能轻举妄动。 许峰怔了一下，开始回忆，他低声道：“外婆经常念叨的……菜场……学校。” “去那里找找。”杭楚西当机立断。 晚上，西街山下唯一的菜场早已经关了，两人在那里转了一圈也没见到老人，抱着最后的希望，两人去了西街南边一处学校的旧址，这是曾经许峰上高中的地方，如今几年过去早已经成为了断壁残垣。一个老人头发散乱的呆呆坐在生锈的校门旁一块石头上。 许峰停下了脚步，这一刻的如释重负让他几乎失去了站立的能力，他双腿有些发软的走到了老人旁边，跪下，双手盖住了老人枯槁的手，“外婆，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们不是说好，您不能一个人出去吗？” 老人转头有些困惑的看了眼许峰，“这是谁家小孩啊？我接我孙子放学呢。” 许峰哽咽道，“我是小峰啊，外婆，您不记得我了吗？” “小峰啊！”听到了小峰的名字，老人马上绽开了笑容，脸上的皱纹里也似漾着笑意，“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晚！外婆怎么可能不记得孙子呢！” 分卷阅读31 许峰任老人粗糙的手抚着自己的脸庞，“外婆，我们回家吧，晚上凉。” “哎，好咧，外婆回家给你蒸大肉圆子！我们小峰学习太辛苦了，得好好补补！” 许峰扶着陈妤站起来，慢慢往回走，杭楚西插兜立在一边，陈妤已经完全忘记今天下午见过杭楚西，“这是？” 杭楚西笑道，“小峰的朋友。” 杭楚西一路跟着两个人回家，他靠在墙边双手抱胸等许峰安顿完老人出来。 敏锐的嗅觉告诉许峰，杭楚西不是普通人，而且身上有着和那个女人完全相反的气味，那个把纪冉带走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和自己也许是同类。 “陈老太睡了？”杭楚西故作轻松的问。 “嗯。”许峰点了点头，隐藏在黑色兜帽下的眼中有敌意。 “来聊聊吧，纪冉在哪？”杭楚西站直身体，神色冷了下来。 “不知道。”许峰回答言简意赅。 “……”杭楚西，“你把那小子从他家劫走了你不知道？我这大晚上的和你跑酷，你跟老子玩呢？” 许峰闭了嘴，开启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回嘴的模式。 杭楚西拿他没辙,准备唱一唱白脸,“你应该听说过灵晷吧？” 许峰背部肌肉一下子紧绷，顿时如临大敌，“守山人。”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想抓你也轻而易举，灵晷在我手上，我一个冲动，你的小命就没了……但我现在尚且有些问题没弄明白而且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抓纪冉，真的许峰在哪里，你和陈妤又是什么关系？……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这样我还能给你判一个从轻处置，不然，你连异界都别想回……” 怎料狠话还没放一半，裤袋里的手机午夜凶铃起来，是前两天那个赌坊的大灰狼打来的，“姓杭的，许峰来赌场了，要催债的赶紧。” 杭楚西的语调听起来有点兴奋，“诶，太好了，我马上来！”但此刻他的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慢慢的放下了手机，看着面前的‘许峰’，心底深处那影影绰绰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这次先放过你，好好陪着老人吧。” ☆、章十七 ‘阿嚏’，陆瑶又打了个喷嚏，车载蓝牙里传来秦宇泽有些不悦的声音，“你怎么又把自己玩感冒了？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陆瑶抽了张纸巾吸了吸鼻子，“哥，我今天听胡磊说前两天盖宇去了通泽集团见了他爸爸，两个人相谈甚欢，同仇敌忾了一个多小时，还把秘书支开，一起单独去了餐厅，这么说来，刘铭他爹那天也差不多时间出的门，他们不会是三巨头想要篡权吧？” 秦宇泽的声音波澜不惊，“我微信发你一张照片，你可以看一下。” 陆瑶靠在驾驶座上，她看到照片上面是华裕集团与刑天科技签订的合作开发西街101的项目委托书中标注了违约金的一页。陆瑶很快明白了其中关键，“哇塞，3000万的违约金，哥，看来你一直吊着不给华裕注资金，让狗急得跳墙了。” “还是要感谢刘总那通电话打得及时，给盖宇点了一把火，这家伙多疑野心又大，我已经让初夏拟好了律师函，三天后去华裕追讨违约金，华裕西街101的项目一旦启动，他们就没有退路了，项目启动后华裕仅有的资金全都砸在里面，一旦断了资金链，项目就会彻底崩溃，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砸钱，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付违约金。” 陆瑶，“你能保证通泽和南洋集团不会最终良心发现，假戏真做支援他一把？” 电话另一端，秦宇泽勾起嘴角，“你也不看看他们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听你声音闷得厉害，玩够了就赶紧回家吧，这月份说变天就变天，很容易生病的……” “知道了，别唠叨。”陆瑶直接挂断了电话，将车内的温度调高，她趴在方向盘上，一种难受的恶心感冲了上来，额头上都是虚汗，她从旁边黑色小包里取出一支针管，将淡黄色的药剂推入手臂，她左手软软的垂下，灼烧的热感，身体一直在出汗，却冷得厉害。识海深处，黑色的空间里，血铃在一声声的撞击，每撞一下，陆瑶的脸就白一分。 不远处，杭楚西快步走向停车场，电话里飞快的说，“程浩，帮我调一份陈妤建南中心医院的就医记录，棒棒糖，去天台夜场蹲守，潇潇对着员工名册，按我说的给他们群发消息。我马上赶过来和你们汇合。” “收到。” 杭楚西挂掉电话，遥控钥匙打开车门，下一秒他目瞪口呆在原地：“……”西街101的停车带很破旧而且很小，会有很多外地来的大卡车临时经停在那里，他的SUV为了离大卡远点，停在最里面靠绿化带的地方，但现在，在他的银色小车和一辆大卡之间，陆瑶的迈巴赫横着插在里面，几乎紧挨着SUV的后车屁股，这下，就算杭楚西有再高的技术，除非能把车横移，根本不可能把车倒出来。 杭楚西已经不想深究陆瑶下 分卷阅读32 午说把车送去修的屁话了。 陆瑶的车亮着灯，人在里面，杭楚西从卡车和迈巴赫的间隙走过去，这货倒是给自己留了充足的位置，还能素质再差一点吗？他猛敲陆瑶的车窗，陆瑶在他接近的时候慌忙把针管扔到了后座。 她摇下车窗，“轻点杭社，我没聋。” “你怎么停车的？是不是故意的？赶紧把车倒走，我要用车！” “没空车位了，真不是故意的，您走开点，我这就倒车。”陆瑶冲杭楚西笑了笑，放下手刹，然后不知道是耍他还是怎么样，连着几把都没倒成功，还差点撞上后面的车，杭楚西看陆瑶倒车看得心惊胆战，他的心脏承受力实在不允许他继续看下去，“下车，我来倒。”杭楚西说着拉开车门，他手在触到陆瑶的手臂时，很烫还有黏黏腻腻的汗，“你发烧了？” “哦，是么。”陆瑶不含感情的笑了下。 杭楚西抓住陆瑶的手，顺势上去贴住她的额头，这才发现陆瑶似乎出了很多汗，刘海都一缕一缕的黏在了一起，他愣了一下，“生病了就吃药。”然后还是用力把她拉了出来。 刚站到平地的时候，夜晚的凉风打到身上，一阵天旋地转，让陆瑶差点一头栽下去，发烧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她今天救许峰的时候催动血铃过度了，虽然用了五年时间让血铃重新认主，但她毕竟不是苏家的人。陆瑶看着杭楚西坐上车，一把顺溜得把她的车倒出去，轻声道，“你要去哪儿？” 杭楚西放下手刹，潇洒下车走到陆瑶面前，弯下腰对她说，“大小姐，你现在发着烧，别关心我去哪儿，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所以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杭社。”陆瑶笑了笑。 杭楚西：“……告辞。”他颇为铁石心肠的坐回了自己的车里，倒车走了，后视镜里突然窜出来 一个人，杭楚西连忙刹车踩到底，轮胎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响彻夜空。杭楚西手上全是汗，他看到陆瑶张开手臂，苍白的脸上笑容一点点绽放，像是罂粟。 “陆瑶！你疯了吗！” “切，我还以为杭社会直接从我身上碾过去呢。”陆瑶半眯着眼看着怒火中烧的人，“我今天发烧，有你一半责任，我还不想让你走，要么选择带我一起去，要么大家就都别走了。” 被迫把陆瑶带上车，杭楚西一路黑脸的开到天台夜场，这女人，几年不见让人讨厌的功力越来越强，他开始相信她爹从来不站出来解释女儿有心理疾病这件事了，她的所作所为，是正常人能做的吗？ “原来是来夜店艳遇啊，难怪不想让我知道。” 杭楚西没有理她，但也没有下车，他在等待，‘许峰’明明和他在一起，但夜场小弟却说看到许峰了，很明显，是个局，那他就借局再设一个局。 “杭社，你今天到西街101是去找许峰的吧？” 杭楚西解开安全带的手一滞。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那我想……你应该也清楚，你现在到天台夜场，最多找到的是‘许峰’的尸体。” 真正的许峰已经死了。这个念头无数次从心里冒出来，西街的‘许峰’是没有完成融合的鬼灵，这段时间重新去夜场赌博的也是化身成许峰的鬼灵，如果他猜测的没错，陈妤口中跟在小峰身边玩，家境不好的贫穷孩子，十有八九就是这只鬼，他潜伏在许峰身边，肆机寻找寄生的机会，但为什么融合失败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许峰死了，而死在哪了这件事很值得玩味，他前脚刚去天台夜场查许峰，后脚就被设局骗过来，杭楚西觉得要是自己踏进天台夜场，指不定等着的是什么。还有那个老先生说的，小峰的朋友欠了债，这个朋友是指谁？他心里隐约也有一个猜测，但还需要证实，证实纪冉和许峰曾经确实有过交集。 不过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杭楚西将车门反锁。他目光透过车内后视镜冷冷的和陆瑶撞在一起，“你到底是谁？” “不要敌意这么重。”陆瑶靠着窗，视线悠然扫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周六在这里，许峰不小心撞到了我，当时血铃就起反应了。” “血铃，你是苏家的人！？” “嗯。”陆瑶隐于背后的那只手在不停颤抖，死死的握着拳，去缓解身体剧烈的疼痛，血铃躁动不安的撞击声还没有停止，她的脸惨无血色，只是因为车内灯光昏暗，杭楚西又本来以为陆瑶在发烧，才没做他想。陆瑶强行祭出了血铃，红色的光立刻铺满了车厢。 比起守山人，自诩人世的守护者，苏家更像是异界鬼灵的研究者和执刑者。曾经两个组织在人世危难时合作过，但后来一场变故，苏家几乎灭门，寥寥无几的人活了下来，声名也逐渐式微。 陆瑶收起血铃，淡淡的说，“一方面因为许峰不长眼的撞到了我，我很不爽，一方面又因为他是鬼灵，一时好奇，我就去查了下。鬼灵与人融合的机制是——弥补，也称镜子戏法。简单来说会成为一个和你截然相反的人，你性格中强的地方，我继承到的就会弱，你弱的地方，我继承到的就会强。所以爬上人世的鬼 分卷阅读33 灵为了确保掌控融合中的绝对地位，一定会选一个性格偏弱或者是平庸综合的人为宿主。但这个鬼灵，我和他接触了几次，性格非常糟糕，懦弱胆小纠结。为了自己的生存，他一开始的寄生目标绝对不可能是许峰。” “纪冉……”杭楚西吐出了两个字。 “不错嘛，杭社很聪明。”陆瑶眯起眼，“这家伙我以前认识，对他过往略知一二，他爸对他一直不是富养，他升学考学都是和寻常孩子一样，估计哪个阶段和许峰是一所学校，所以认识的。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什么鬼灵选择了许峰去融合，但结果是，融合失败了，因为宿主死了。现在的鬼灵对许峰老年痴呆的外婆很有感情，或许这也是他不愿意重新再找宿主的原因。” “咳咳……”陆瑶咳嗽了下，“守山人的工作应该只是抓住鬼灵，然后杀死。如果杭社还想插一手许峰是怎么死的，我建议这件事去问纪冉，我颇是未雨绸缪的替你搞到了纪冉，不用谢我，还帮你吓了他一下，保证你见到的时候他不敢不吐实话。” 杭楚西：“……”纪冉在你手里不早说！！ 陆瑶没顾杭楚西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自顾自道，“问那只小鬼，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估计绑架纪冉，是它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就这样还失败了这么多次，啧，真得没用，今天就不该善心大发陪他淋雨。” “……”杭楚西，“大小姐，你淋雨不是因为作死飙车吗？” “啊呀，甩锅被你发现了。”陆瑶没皮没脸的笑着，然后舒舒服服的横躺了下来，“你看带上我还是能听到很多干货的，现在不生气了吧？纪冉是我送你的重逢礼，记得明天去小林街405号签收。我有点不舒服，先睡一觉，麻烦空调开高点。” ☆、章十八 杭楚西靠在座位上，心乱如麻，复盘了几次前因后果后，他叹了口气，发消息给唐糖，“收队，回家休息吧。” “诶！老大，我们照着你的消息传了许峰的事，发现了好几个心里有鬼的人，雄哥他们都在等你进来，没想到我混进去了，再等一会儿肯定能等到他们露出马脚啊！” “不重要了，我已经找到鬼灵了……还有纪冉。”杭楚西搓了把脸，不可否认，陆瑶无意中的一句话却很重的打在了他心上——守山人的工作，找到鬼灵，然后杀死。现在也知道纪冉的下落了，劳务费能心安理得的拿了，没有理由再去追查其中的命案，这是公安局的事，不是他的事，真要有必要，到时候把消息透露给乔夏就够了。但是那只鬼刚刚不惜露真身也要去找走失的老人，还有五分钟前程浩传到他手机邮箱的就医记录。老人病情突然加重，需要医药费不停开药，是一个月前，而‘许峰’重新开始出现在赌场赌博，也是上个月开始……他发现他甚至开始想，他用灵晷处死‘许峰’后，那个老人该怎么办？杭楚西好想打个电话给杭羽，问问他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么，可杭老先生游四方连个手机都没有。 算了……明天见过纪冉再说。 银色的SUV湮没在夜色中。 半个小时后，车停入地下车库，“喂，到了，可以起来了。” 陆瑶躺在后车座上，没给回应。 “你再不起来，今天就睡车上了。”杭楚西不耐烦地拉开陆瑶那边的车门。 “唔……冷。”陆瑶低咛了一句，她眉头蹙起，抱臂蜷缩在一起，呼吸急促，苍白的脸上鼻尖上布满了的汗珠。 杭楚西‘啧’了一声，手伸进去摸她的额头，比刚才更烫了。注入药物的药效已经发散，机体组织在不断再生修复的过程中产生的排异现象加重了寒热。“真有你的。”杭楚西皱眉，弯腰将陆瑶横抱了出来，从地下车库走回公寓楼。他从陆瑶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1305房间钥匙，准备把半死不活的人塞进她自己家里，他刚转动钥匙，扑面而来的臭味差点没让他这个洁癖党当场吐出来，空气里是食物变质发霉的味道，动物尿和屎混合的味道，还有狗身上的臭味。 “汪！汪！汪！”金毛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抱着主人，立刻冲上去围着凶狠的恶叫，杭楚西清楚家养狗看到陌生人上门时候的疯叫大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也不害怕，但是浑身不舒服，这种容易掉毛的狗，更是罪恶的化身，有它们房间就不可能干净，“去去去，一边去，老子狗毛过敏，你再挡着路，你主人就要病死了。”杭楚西将陆瑶往上抱了点，然后绕开大狗，满客厅的垃圾，外卖盒，吃剩下的食物，狗屎，狗尿，让他根本没地方下脚，更不知道要把昏死的陆瑶往哪里放。 靠！这地方怎么能住人！杭楚西震惊于21世纪当代独居女性的住所竟然是这个样子的，想象中的情调香氛小确幸都是不存在的，他差点因为这间屋子开始恐惧全世界的女性。他和陆瑶的房型是一样的，杭楚西一路披荆斩棘的走到了卧室，结果卧室里连张床都没有，四个大开大合的行李箱堆在地上，衣服天女散花。杭楚西呆站在这个让他每个毛孔都极度不适的房子里，然后狗还一直跟进跟出的在咬他裤 分卷阅读34 腿，一想到沾到裤角上的动物唾沫，杭楚西想哭了，陆瑶，一定就是老天派来和他作对的。 “我好冷……”陆瑶手抓着杭楚西胸口的衣服，把衬衫抓皱了一大块。 杭楚西一脸遭罪，“得得得，我知道你冷。”他踹了一脚金毛，把裤腿□□，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玄关，在狗狂叫着追上来前关上了门，高档小区的隔音还是好，关上门的瞬间，世界清静。 杭楚西终于摸出了自己的钥匙，打开了隔壁1307的门。 精致的摆设，黑白灰的格调，一尘不染的明亮，恰到好处的香味，这才是他的世界。杭楚西忍痛将陆瑶放在了平时他都不舍得坐怕皱的沙发上，然后又打开了很久没舍得开的空调，夏天蹭空调都是去办公室。其实杭楚西在辞职前，已经做到了一家大型民企的中层，牢牢握着企业风控的命脉，曾几何时也是花钱如流水，今朝有酒今朝醉，直到倾家荡产的付了这栋房子的首付，从此灰头土脸的背上了30年的房贷，深深领悟到，在大城市，赚的再多也赶不上房价的上涨。 杭楚西从卧室拿了床被子盖在陆瑶身上，又从医疗箱拿了退烧药，倒了白开水扶陆瑶起来吃掉。 “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他从冰箱里取了退热贴，贴在她额头上。 病成这样还敢挡车，你是真不怕死吗？ 又是一天没能在晚上11点成功睡觉，杭楚西已经不想吐槽了，他钻进浴室，热水兜头淋了下来，驱散这一天的风尘与疲惫。 夜里，杭楚西帮陆瑶换了几次退热贴，等到凌晨5点，才回房间睡觉。 早上8点，陆瑶醒了过来，第一件事通过贝然植入在她身体里的小型仪器查看心率跳动情况，等确定没有异常后，她才坐了起来，环视了周围一圈，“杭楚西？” 房间里并没有人。 陆瑶：“……”好饿。 她拿掉退热贴，站起来像验收房子一样四处晃荡，但每个房间的家具都仿佛是摆设，完全找不到一丝住着人的痕迹，特别是厨房，只有一个崭新的电磁炉，一台冰箱，一排精致摆放但都是满瓶的调料。 照理说这应该是杭楚西的家啊，难道昨晚烧糊涂记错了？陆瑶手插在口袋里游荡进厨房，太饿了……胃痛。陆瑶拉开冰箱门，果不其然里面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盒还没拆封的牛奶、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一个泡芙。陆瑶把泡芙叼在了嘴里，拿出牛奶，去客厅找杯子，那里有一面装饰用的马克杯墙，大大小小摆了二十几个马克杯，严格的按照颜色由浅到深，杯型由窄到宽，摆在每一格中央。陆瑶挑出了一个最花里胡哨的，拿出来装牛奶，然后她就一手端着冰牛奶，嘴里叼着吃了一半的泡芙和刚从外面回来的杭楚西撞了个满怀。 杭楚西一眼就看到了陆瑶手上的马克杯，顾不上买的早餐，叫道，“你你你，放下它！” 陆瑶抿了口牛奶，嘴唇边绒毛似的一圈白白的。“怎么了？杯子不是拿来给人用的吗？” “这是拿来收藏的！十几万一只呢！法国里昂设计师的绝版款！”杭楚西痛心道，“陆大小姐，在别人家做客不乱动东西是基本礼貌！” “嗬，我还以为这杯子是你前女友送你的呢，不就十几万，我等会儿喊人过来给你送一套。” “不必了。”杭楚西扶额，“等等，你在吃什么？” “泡芙啊，刚刚在冰箱里看到的，还挺好吃的，我娇贵的胃不允许我不吃早餐，你刚刚去哪儿了？”陆瑶眨着眼睛看他。 “我去买早饭了，平时我一个人就吃点牛奶面包。” “你的厨房是摆设吗？” “在家里烧饭油烟味多重。诶不是，你不要扯开话题，我这周忙到天天睡事务所，这泡芙都放了快一周了，早就坏了，味道都变了，你怎么还吃，还说挺好吃的……” 陆瑶：“……” 杭楚西：“……” 咳……陆瑶清了下嗓子，把剩下的泡芙扔进垃圾桶，义正言辞的批评道，“杭社，你怎么可以在家里留变质食物呢！太不健康了！” 杭楚西：“……你是以为我昨天没进你的狗窝是吗？我为一墙之隔是1305的垃圾堆感到可耻，那天往我家门口地毯上拉屎的是不是你家狗？” 陆瑶笑道，“正是本小姐爱犬的杰作。” 杭楚西被折腾的没脾气，他把买来的早餐放到餐桌上，“你烧刚退，吃的清淡点比较好，所以我买了粥，咸粥，甜粥，你要喝哪一个？” “甜的。”陆瑶老老实实坐到杭楚西对面。 杭楚西将其中一碗粥推给陆瑶。 陆瑶狼吞虎咽的喝起来。 杭楚西一边喝剩下的那碗，一边偷瞄陆瑶，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杭社，我知道我很漂亮，你要不正大光明再多看两眼？”陆瑶放下喝空了的粥碗。 “你……” “有屁快放。” “你是不是吃不出味道？”杭楚西吸了一口气，“两碗都是咸粥。一大 分卷阅读35 早摄入过量糖分，不健康。” 陆瑶：“……” “先天还是后天的？”杭楚西问。 “应该是先天的，没有嗅觉和味觉。”陆瑶脸上清浅的笑意依旧，“怎么，杭社突然对我感兴趣了？” 听到这句话后，刚刚一直小心翼翼试探的杭楚西跳了起来，“你TM根本尝不出味道，为什么高中时候天天抢我的巧克力吃！” “因为是你的啊。”陆瑶带着酥软的气音冲杭楚西吹了一口流氓哨。 ☆、章十九 “……”杭楚西悻悻然坐了下去，对陆瑶的理不直气也壮毫无办法，他细嚼慢咽的喝完了剩下半碗粥，然后道，“反正你也不差钱，有时间请个保洁把你的狗窝打扫一遍吧，居住环境很影响一个人的幸福感和生活品质。还有你的狗，跟着你真的遭罪，你有好好一天溜它两次吗？有帮它定期除虫洗澡吗？有给他均衡饮食定大小便规矩吗？” “杭社很爱说教啊，我吃什么泡泡吃什么，不也好好长这么大了。犬如其主人嘛……看我这么漂亮，我的狗也差不到哪儿去。” 杭楚西哑口无言，试图和大小姐说理就是浪费口舌，他换了个话题，“行了，你现在烧也退了，带我去见纪冉吧。” 陆瑶爽快答应了，杭楚西根据导航开了将近45分钟的车到了小林街405号。 “这也是你的房产？”杭楚西抬头张口结舌的看着这栋独立别墅。 “准确来说是秦宇泽的，现在租给了我一个朋友。”陆瑶从包里拿出门卡。 能租这一整套别墅的……是什么有钱朋友。但让他选，他还是选择他的高档小区，虽然面积比不上独立别墅，至少在市中心，这地方太偏了。杭楚西将脑海里奇奇怪怪的念头按下去，跟着陆瑶进了别墅。 二层的小洋房，装饰风格非常典雅复古，客厅古董一样的落地钟刚过11点，不知为什么杭楚西总觉得这装潢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还有客厅的湿度，像是把空调才关掉不久。 陆瑶带着杭楚西走下楼梯，到了地下室，地下室有很多扇锁着的门，陆瑶打开了其中一所，刺眼的光从外面照亮了暗室。坐在椅子上的人别过了头，等熟悉了亮度后，才看清了从外面进来的杭 楚西和陆瑶。 几天不见，纪冉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头发凌乱，胡茬冒出了很多，一双眼睛死气沉沉的，他嘴角和右脸颊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我靠，是那小鬼把你打成这样了吗？” 纪冉目光闪烁，偷偷瞥了一眼抱臂站在后面的陆瑶，“没……没有，是这里光线不好，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三日前。 两只手腕都被粗糙的绳子磨出了血，在尝试了多次后，纪冉终于割掉了手上的束缚绳，把塞嘴里的布取了出来，‘嗒、嗒、嗒’是马丁靴跺地的声音，纪冉躲在了门口的架子旁，在暗室门打开的瞬间，冲上去一把抱住进来的女人。 没想到纪冉突然从旁边窜出来，陆瑶被纪冉紧紧抓住，男人的力气毕竟大得多，她双脚腾空，被纪冉整个拎起来摔了出去，眼前一黑，背部重重地摔在置物架上，工具翻了一地。无论是守山人、苏家、还是鬼门，异能只能对同样拥有异能的人有效，面对普通人时只能实打实的靠本事。纪冉双目充血，因为太害怕了，动作行为都开始过激起来，他抡起椅子狠狠朝陆瑶身上砸。 陆瑶就地翻滚躲了过去，她擦掉嘴角的血，一双眼毫无生气的盯着纪冉，开始反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纪冉想要从背后制住陆瑶，陆瑶手肘不断撞击纪冉身上的要害处，借着冲撞力把纪冉顶到墙上，马丁靴重重踢到他的腿上，纪冉一下子就跪了下来。陆瑶拿起地上的绳子，从后面死死勒住他，她身上的汗混合着纪冉身上的血，两个人都几乎脱力。 纪冉瞪着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感觉能呼吸进喉咙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他双手在空中乱抓，试图挣扎。 陆瑶冰冷的话语带着喘息，落到他的耳朵里，“跟我比，你还嫩了点。” “陆……瑶……” ‘啪’的一声，陆瑶松开了绳子，放开纪冉，纪冉滚到一边，不停咳嗽，“咳……陆瑶，你最好放我出去，不然！” “不然怎么样？”陆瑶笑道，马丁靴踩住纪冉的手。 “你当年做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么！只要我把那些事告诉记者，公诸于世，我看你还怎么混下去，秦宇泽都保不了你！”纪冉捂着脖子，死死盯着陆瑶。 “啧，男人……你当年爱我爱的死去活来，还背着我和媒体公布关系，逼我承认恋情，甚至偷偷给我下药，这么感人肺腑的爱情，你现在却威胁我要我身败名裂？”陆瑶饶有兴致的看着纪冉，像是在观察一个马戏团的小丑。 “我是瞎了眼了当时才会鬼迷心窍，你他妈就是一个怪物！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 陆瑶觉得好笑，“不是你老婆专门给我请帖，让 分卷阅读36 我务必来参加你们婚礼的吗？哎，我辛辛苦苦把你从‘许峰’手上救下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你今天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 纪冉咬着唇，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哟，没否认啊。”陆瑶眼睛一亮，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果然，越害怕什么，就越能见到什么，之前说没看清鬼的样子，都是骗人的，你早就知道那个鬼是‘许峰’的样子了，是吗？” “是，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瑶蹲下去，轻轻拍了拍纪冉的肩，像是为他拍去尘土，“你是我送给杭楚西的礼物，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你要是再惹我不开心，你应该没忘记那个叫赵玲的女人吧？” 纪冉脸色一下子雪白，惊恐万分。纪冉爱上陆瑶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女孩很有个性，很漂亮，笑起来特别阳光明媚，而且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笑，但同时她又很神秘，若即若离的淡淡疏离感给了他无穷的吸引力……他从没有想过她隐藏在笑容背后的暴虐性格，也从不知道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医院里接受心理治疗，直到有一天，他跟着神秘的她去了优华医院，一家不怎么出名的私立诊所，那一天成了他的噩梦。 穿着病号服的陆瑶蹲下身对另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说。 “你想要缓解痛苦吗？” 忧郁的女孩瑟缩在角落里，富有灵气的大眼睛水光流转，轻轻点了点头。 “缓解忧郁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让自己更痛……”陆瑶说着，挽起了袖子，白皙纤细的手臂上错落着歪歪扭扭的疤痕，然后她拿出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上又划了一刀，她划得很慢，很深，血一丝丝流了下来，她嘴角的弧度却更甚，带着一种欣赏和享受。 女孩吓坏了，流下了眼泪，“好多血。” 陆瑶食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还有一种方法，我也很喜欢，那就是让别人更痛。”说着，陆瑶倒转了刀尖，在女孩手臂上划了一刀。 然后陆瑶提着带血的刀，站在长廊上，她回头的瞬间，对着纪冉慢慢笑了起来。 从此，纪冉每每看到陆瑶，剩下的只有恐惧。 回忆戛然而止，纪冉搓了一把脸，对杭楚西说，“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杭楚西看纪冉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建议先带他离开地下室，压抑的环境不利于心理健康，三个人坐在客厅里，杭楚西看到了这栋别墅临时的主人，贝然和杭楚西简单打了声招呼后进了厨房，没多久，陆瑶也钻进了厨房。 “纪先生，关于绑走你的鬼，你应该见到他的样子了吧？” “嗯。”纪冉叹道，“是‘许峰’，但就因为是‘许峰’，我才会这么害怕，才觉得自己是撞鬼了，才会向贵事务所求助。” “是因为你知道许峰已经死了吗？”杭楚西看着纪冉。 沉默了一会儿，纪冉说：“嗯。但杭社，许峰的死真的和我无关。” 杭楚西淡淡道，“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我们只有分析出那只鬼灵三番两次抓你的原因才能保护你，替你解决这次的事。” 纪冉轻轻叹息一声，“我和许峰是大学同学，我虽然名义上是华裕集团的大少爷，但我爸对我向来严厉，严格控制我的日常花销，那时候花钱大手大脚，我每个月都过得紧巴巴的，但那时候刚上大学心气重，学校里又总有人嘲笑我，说我是个没钱的假少爷，我就动了歪脑筋，想走点赚快钱的歪路子，开始三天两头去赌场赌，我也是那个时候和许峰熟起来的，因为他也喜欢去赌场赌博。但他堵得大，后面越输越多，还欠了高利贷。” 杭楚西打断道：“是许峰欠的高利贷吗？” 纪冉歪着头，似乎是不知道杭楚西这么问是为什么，“是啊。” 杭楚西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你继续。” “我怕我要是再赌下去也落得这个下场，我爸非打断我腿不可，就收手了，和许峰也渐渐断了联系。后来有一天他找我，非说是赌场的人出老千他才会输那么多的，要我陪他去赌场讨说法，我当然拒绝了，他就一个人去了，然后再也没回来。” 杭楚西沉声道，“你怎么知道他再也没回来的？” 纪冉应道，“因为他说事成之后会给我发消息，证明他是对的。但我始终没有收到他的信息。” “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杭楚西身子前倾。 纪冉有点不敢看杭楚西凛冽的审视目光，低下头，“我毕竟是华裕集团的公子哥，我要是报了警，不就等于昭告全天下我纪冉有个赌友朋友了吗？” 厨房里。 贝然在精心准备四人份的午餐，他一边切着西蓝花一边道，“你就这么放心让杭楚西过来？不怕他发现什么吗？那位可是守山人。” 陆瑶的目光始终飘飘然的落在窗外，她笑了笑，“这样才刺激啊。”她轻轻抬手按在了心脏的位置，“在重新见到他之前，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跳动过了，如果更靠近他一点，心会不会跳得更快？”b 分卷阅读37 r 　　“你喜欢他？”贝然将切好的西蓝花摆盘。 “也许吧。”陆瑶眯起眼。 ☆、章二十 “那天是什么时候？” “大概4个多月前吧，太久了，记不清了。”纪冉微齁下背，双手握在一起抵在下巴尖上。 “你说有天许峰找你，让你和他一起去夜场要说法，怎么找你的，通过电话吗？那那天的通话记录呢，能看到时间吗？” “系统自动更新，早清理干净了。”纪冉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杭社，你现在这个审问犯人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我说了许峰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很累，我能回去了吗，或者让我和阿柠报个平安也行啊。” “稍安勿躁纪先生。”杭楚西把记录的本子合上放到了一边，然后整个人舒展开，带着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靠在了沙发背上，先前凛冽的目光转化成了一种慵懒，“就像我刚才说的，接受了你的委托所以有权保障你的人身安全，但你不愿意说实话，不配合我的工作，我也没办法。你随时可以从这里出去……陆小姐也没有□□你的意思，是吗？”杭楚西故意拉高了声音，让陆瑶听到，然后淡淡道，“出去以后，‘许峰’会不会再来找你，我就不敢打包票了，毕竟那家伙三十楼的高度也爬的轻而易举。” 纪冉脸色越来越难看，紧握着的手绞在一起，嘶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要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许峰当时去夜场闹事的时候要找你一起去？就你这身板，难不成是找你去帮架吗？”陆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了，她轻蔑的一笑，然后挨着杭楚西坐下。 “离我远点。”杭楚西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干嘛？”陆瑶冲他谄媚的眨了眨眼，“昨天不是抱都抱过了。” 杭楚西：“……” 纪冉：“……” 惹不起……杭楚西一个翻身跳到了沙发后面，和她保持安全距离，不知道用了多少专业素养和忍耐力才控制住了面部表情，对纪冉说，“纪先生，你是不是也输了很多钱？” 所以当许峰认定夜场出老千的时候会拉着纪冉一起，因为在他看来，纪冉也是被骗的。 纪冉低下了头，沉默了很久，内心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后，他长长叹息，“曾经是，不过早就都解决了，我不想说，只是想把这段往事烂在肚子里，我爸是不会容忍他的儿子去夜店赌博还欠了高利贷的，说出去我脸上也挂不住。” “你是怎么解决的？”杭楚西问，“靠许峰？” “差不多吧。我和我爸虽然关系疏离，但在外界看来，我的靠山依旧是整个华裕集团，就算我赌输欠了这么多钱，他们也不敢真对我怎么样，但我也不能问我爸要钱，就和他们商量了一个办法，那会儿我知道许峰拿到手了快一千万保险费，就和他们商议设局骗许峰的钱，以此来还我欠的债，唉，我本来也只想许峰做个冤大头解一下我的燃眉之急，反正他们家在市区还有两套房子，无底洞也能填补个大半，但谁知道许峰察觉出了赌局有问题，就直接上门找他们麻烦去了，然后就被雄哥的手下失手打死了……”把淤积在心里很久的秘密一口气吐了出来，纪冉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掩饰不住疲态。 贝然端出了煎好的四块牛排，佐以红酒。 “叨扰了。”杭楚西礼节性的和贝然一点头，视线扫过他针织衫与手套间露出的一截手腕，很白，有明显的皮下青筋。 杭楚西不沾酒，便以茶代替享用了午餐，倒是纪冉喝了很多酒。 下午，杭楚西送纪冉回家，落柠出来迎接的时候，看到纪冉脸上的伤，哭得梨花带雨。杭楚西告诉他们这几天会重点监察 ‘许峰’的动作，确保他不会再对他们造成伤害。他返回车里的时候，陆瑶戴着墨镜好整以暇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嘴角上扬，挂着一个轻轻浅浅的笑意。 看到杭楚西回来，陆瑶笑道，“我送你的这份大礼还满意吗？” 杭楚西打开起步灯，车稳稳地开出去，没顾陆瑶的玩笑话，“你觉得西街的小鬼是因为想给许峰报仇，才绑走纪冉的吗？毕竟纪冉也算是间接导致许峰死亡的人，也因为他，许峰家才会倾家荡产，欠了一屁股债。” “小鬼和许峰的关系没那么好，宿主死就死了，他还能找下一个性格更合适的，多快乐。” 杭楚西没有从关系上说，而是找了另外个更理性的角度分析，“唔……如果单纯是报复，没必要把纪冉绑走，绑走肯定有别的原因，鬼灵不太会直接和纪冉有利益冲突，可能是纪冉影响了他在乎的人，或者是和纪冉有关的人影响了他在乎的人，比如华裕集团拍下的那块西街101，对老人来说，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被拆掉转成商业街，一定很不习惯吧，年纪越大越念旧不是吗？” “合情合理。”陆瑶点评道，“要是西街101，你就不用担心了，它很快就会是刑天科技的了。” 两日后，三千万违约金的律师函和股权 分卷阅读38 收购意向书同时寄到了华裕集团。同一时间，通泽集团、南洋集团双双变卦，拒绝入资。办公室里文件散乱了一地，盖宇陷进座椅里，脸色颓然无助，秘书把激愤暴起的董事会挡在门外。原来，入局的人早已经是他，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低价拍卖地块，要么签订股权认证书，虽然最后的结果大同小异，地块都会被秦宇泽拿走，但前者死得至少体面一点。盖宇打开办公室暗门，行尸走肉一般的飘荡到华裕集团最高层。 纪宁成已经等他很久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中年男人走下台阶，因为四周的寂静和空旷，他的脚步声在黑暗里格外的明显，“小盖啊，你一直做事都很让我放心，这次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被一个晚辈稍微用了点计谋就骗得血本无归的。” “纪总，我不甘心，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盖宇紧抿着唇，深深看着纪宁成。 “西街的鬼灵没有抓到，西街的地皮输给了秦宇泽，小盖啊，人这一生很多时候呢机会都只有一次，你已经让我失望了，要我怎么再给你机会呢？” 盖宇眼中的光慢慢熄灭，化作绝望，他哽道，“纪总，求求你，您让我将功补过吧，不要放弃我。” “走吧，在这盘棋中，你已经出局了。”纪宁成冷冷看着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寒意窜上了盖宇的脊柱。 盖宇走后，纪宁成在大投影屏上又一遍观看了在西街101陆瑶救下‘许峰’时的片段。 他摩挲着中指上戒指的印痕，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他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原来是一个拿着苏家血铃招摇撞骗的蠢女人，这个世上早就不该有血铃的声音了。”阴影里出现了一条人影，“纪总，血铃认主，这位陆小姐是不是和苏家有渊源？” “不好说。”纪宁成沉声道，“她看起来并不了解苏家。苏家的血铃只能够追踪鬼灵的气息并没有攻击力，她显然是按照自己的一套强行给了血铃攻击的能力，而且你仔细看，她催动血铃的时候并不轻松，血铃对她有反噬。不过……这个人可能是一个变局，再等等看看，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她是站在哪一边的？” …………… 黄昏的时候，杭楚西开车去了西街，夜不能寐了两个晚上，他深深感慨要不是他是守山人，经受过组织锻炼的，换作常人，几天几夜不睡觉，早就猝死在工位上了，许峰的事告诉乔夏了，命案交给刑侦支队去查，他连着几个晚上都在摘叶纠结弄不弄西街小鬼，终于最后一片叶子告诉了他结果，杭楚西带着灵晷到了西街。 他觉得陆瑶仿佛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他开车出门的同时，陆瑶的迈巴赫也紧跟的出来了，一路上还因为嫌弃他开得慢，狂在他车屁股后面按喇叭，扰民扰心。 杭楚西堵住了刚刚去医院开完药吃完清汤挂面回家的许峰。 许峰一开始很警惕，在看到灵晷后，他目光中的哀伤涌了出来，那是一种压抑了许久的难以排遣 的悲凉情绪，他坐在石头上，遥遥望了一眼老屋，陈妤正坐在小板凳上痴痴地看着那天他带回家的冲印照片，‘许峰’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挂上了照片，挂照片的绳子上还缠了一排小灯，晚上，黄色的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小小的屋子填满了温暖，陈妤也不用担心晚上起夜看不见路了。 “你是来杀我的吗？”‘许峰’轻声说，“可以再等一会儿执刑吗，外婆还在等我回去吃肉圆，等我吃完今天这一顿，和村里的老先生交待些事，你再带我走可以吗？” 陆瑶抱臂站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她很好奇杭楚西会怎么对待异界的鬼灵。 ☆、章二一 “对了，你还不知道西街101已经被刑天科技转拍下了吧？”陆瑶细长的眼眸里含着兴味和揶揄，“你不用担心，我们暂时不会动这块地，等之后项目启动后，也承诺不会商用，可能会建些养老院福利院什么的，西街的老人要是愿意，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群居的住所，会保留他们的人际关系网和社区，要是不愿意，继续在这里住段时间也没什么，明年内我们都不会开发这块地。” 杭楚西心里咋舌，不赚钱也要想办法把地从竞争对手手里抢过来，这些财大气粗的富二代的想法果然不是他这种被房贷压弯了腰的小市民能揣测的。 陆瑶继续道，“还有你一直在记的账本，现在还差多少钱？” “还差了李姨的3000和王叔的1200，别的都还的差不多了。”‘许峰’轻声道。 “那就是还差了4200，你要是有手机我现在转账给你，没有等会儿我取现金给你。” ‘许峰’低着头，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不知怎么，眼眶湿湿的，眼前竟然有点模糊了，他以为陆瑶把他的事摆平是为了让他走得没有后顾之忧，那看来这位守山人是不准备让他去见老人最后一面了，也好……见了会更舍不得吧？ 想到这，他忍不住低声 分卷阅读39 哽咽了起来。 杭楚西，“……大小姐不差钱，你也不用感动成这样。” 陆瑶嘴角上扬，“他明明是被你的灵晷吓到了。” 杭楚西叹了口气，暂时收起了浮在虚空的灵晷，他淡淡的道，“你看起来很爱许峰的外婆。” ‘许峰’没想到杭楚西会突然这么说，湿红的眼眶，看起来有些黯然神伤，“是啊……我当时在这个世界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都是陌生的景，陌生的人，心里失去了归宿感，害怕极了，漫无目的的飘荡了快一整年，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在这里找到宿主，那个时候许峰和纪冉经常在一起玩，我看中了纪冉，便装成了一个流浪到这里的孤儿接近他们，但我没想到陈妤当真了，还掏心掏肺的对我好，甚至许峰的父母从外地寄了钱说能去市区换大房子的时候，陈妤还给我准备了房间，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家人的温暖，竟然产生了眷恋，甚至……甚至后来，陈妤发现了我的身份，她看到了我试图融合纪冉，也没有怪罪我，害怕我，只是觉得我很可怜，觉得我有隐情才会这么做。” “那天之后，我就发誓要死心塌地的对陈妤好了。许峰的性格太强势蛮横了，他父母死亡的事情给他打击很大，考上大学后更加变本加厉，甚至赌博欠了高利贷，陈妤天天都很担心她的孙子，也是那个时候我动了融合许峰的念头，他的性格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宿主，会把我塑造成一个极其弱势的人，在占据身体的时候无法掌握绝对控制权，但也因此，我可以弥补他性格中不足的地方，让他变得不那么强势，当时我觉得这是个双赢的事，又能延长我自己的寿命，又能让陈妤开心。” 杭楚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心情有些复杂，只能静静地听他吐露。 “但融合还没有完全完成，我的宿主就死了。”‘许峰’深深在胸腔里吸了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不重新去找个宿主呢？许峰死了，你的融合失败了，从你的描述看，你已经在人世至少五年了……” “是的，我的寿命即将走向尽头。”‘许峰’抬头对上杭楚西的目光，“但陈妤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阿尔茨海默病也在一天天加重，她接受不了许峰死亡的事实的，所以……我只能继续披着许峰的样子和她相处。去赌坊赌博也是为了多一条挣钱的途径，我陪不了陈妤很久，只能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替她把债还清，让她至少生命的最后几年能没有后顾之忧。既然陆小姐答应替我还清剩下的债了……替我照顾好老人家，动手吧。”‘许峰’闭上了眼睛。 但臆想中令他害怕的灵晷并没有再出现，杭楚西只是站在一边，“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我要是真想杀你，听你废话做什么，早说了，你不是我对手。” 许峰错愕抬头，困惑的盯着杭楚西。 “我现在没有处决你的理由，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可能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来这个世界。”杭楚西目光渐渐严厉，“我可以放过你，但如果，你忘记了现在的初心，伤害了别人，融合了新的宿主，到那个时候，我会亲手对你执刑。” ‘许峰’肩头止不住的轻颤起来，他想说很多，最终却只是流下了一行泪，轻轻吐出，“谢谢。” “好好陪着老人安享晚年，走了！”杭楚西潇洒一挥手。 犹豫了一下，在杭楚西和陆瑶走前，“等一下！”‘许峰’叫住他们，“我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来到人界的，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而且，之前在异界的记忆似乎被抹去了，什么都想起不来，我觉得，我们可能不是自愿出的异界，而是被送出来的。” “我们？”杭楚西一惊。 “我也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在人世的鬼灵不止我一个，但我的记忆被消除了，这感觉准不准也不好说。” “行……我知道了。”杭楚西皱眉，如果是有人从异界送鬼灵出来，那这件事就要比想象的复杂 很多了，照理来说，只要雪山边境的封印存在，鬼灵不可能从异界出来。 停车场。 “原来杭大社长这么心善啊。”陆瑶靠在杭楚西银色的SUV上，用身体堵住车门，玩味的笑道。 “21世纪了，法治社会，鬼虽然不受法律保护，但动不动打打杀杀的也不好，大家都是文明人，哦，当然，陆小姐除外。”杭楚西白眼，“怎么，你现在挡着车门不让我走，是对此有什么高见吗？” “不，没有。”陆瑶意气风发的一挑眉，“反而更喜欢你了。” 杭楚西：“……” “别臭脸啊杭社长，本小姐刚刚可是和你表白了。” 闻言，杭楚西差点被口水呛死，咳咳，“你管这个也叫表白？” “不满意吗？”陆瑶笑弯了眼睛，“那再正式点……杭楚西，我喜欢你。” “……”根本说不通，杭楚西无语道，“大小姐，表白这种事，是需要感情的，我从你的话里一点感情都听不出啊，你的心和你的语言还有表情是脱节的。” 陆瑶长长‘嘶’了一声，表示同意，目中 分卷阅读40 的笑意越来越深，“我突然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 “不听。” “哎，我明白，像杭社这种弯弯绕绕的男人，说‘不’就是‘是’。我觉得你的事务所还缺一个人，能用血铃找鬼灵的我。让我去侦探社上班吧，想天天见到你呢~”陆瑶尾音上扬，玩笑的意味很重。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杭楚西懒得废话，把陆瑶拉开，“我要是让你进侦探社，我诅咒我家门口，天天被你的狗拉屎！” 陆瑶笑出了声，转身去开她自己的车。等她把车倒出来，杭楚西早就让了一条路给她了，“您先请，我不想屁股后面再跟着一个人狂按喇叭。” 陆瑶不客气的戴上墨镜，迈巴赫如流星驶上主干道。 …………………… 终于忙完了这一阵，晚上11点，杭楚西倒头就睡，终于他的健康人作息又要回来了。 第二天，陆瑶早早的坐在了一楼接待处，美其名曰是来面试的。 杭楚西头疼万分，直接反锁了二楼办公室的门，爱谁来谁来，反正他谁也不见！ 唐糖和童潇潇之前是和陆瑶打过交道的，一看到陆瑶像尊活佛一样坐在那儿，根本不敢去招惹，唐糖轻声道，“陆小姐和老大怎么回事？”童潇潇摇头，“陆小姐可能是来拯救老大的直男癌晚期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林宇岐从两个人中间探出脑袋来。 唐糖和童潇潇看向林宇岐，心有灵犀的交流了个眼色，初生牛犊不怕虎，林宇岐进侦探社的晚，没接触过陆瑶，‘请她走’这项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于是林宇岐像个前台小弟一样被心怀不轨的哥哥姐姐推了出来。 “那个……陆小姐，我们杭社说只要是姓陆的来面试，一律不合格。”林宇岐一本正经的板着脸道。 陆瑶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他有说什么理由吗？” “姓陆的人和他八字不合。”林宇岐清了清嗓子，复述了一遍杭楚西的话，看到陆瑶脸上的表情真的很难过，林宇岐感同身受，“哎，这位姐姐，你也别太伤心了，我们杭社就这样，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讲理，唉！别说你了！”林宇岐长叹一声，老气横秋的说道，“我这段时间也遭他罪呢！” 陆瑶看着面前的小屁孩，心生一计，“小弟弟看来对你们杭社不太满意啊。” 听到‘小弟弟’，林宇岐一下子炸了毛，“我才不是弟弟呢，我都十九岁了！我对杭社岂止是不太满意，简直是很不满意，天天逼着我学习，我都工作了还让我学习！出任务也不带我，气死了！我又不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瞧我这嘴真不会说话。”陆瑶报以同情，“你们杭社也真是的，成年人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才对！” “就是！”林宇岐忽然就觉得眼前的漂亮姐姐很好说话，找到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那这样！”陆瑶挺直了背，正色道，“我的目标是让杭社收我进侦探社，你的目标是让杭社带你出任务，四舍五入，我们的目标大致相同，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要互相帮助，你这边要是听到了什么关于杭社的消息，记得通知我啊，我帮你一起想办法治治杭社的毛病！” “我觉得可以！”林宇岐用力一点头，递上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我要自由，我要重视，我要人权！” ☆、章二二 晚上22：45，杭楚西喝完了热牛奶，躺到床上准备酝酿睡意，刚有点要睡着的意思，手机午夜凶铃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公用电话的号码，他心里咯噔一下，颤抖着接起来，果不其然，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一个老人粗矿又响亮的嗓音，“哎，楚西啊！我过两天计划去小别村玩，准备在建南转机，趁这机会先在建南玩两天，你帮忙安排一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杭楚西细声细语道：“……啊爷爷，当然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过来啊，我准备下去机场接你。” “后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杭楚西：“……”这么突然！ 挂完电话后，杭羽的笑仿佛魔音绕耳，杭楚西一整个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杭楚西顶着两个熊猫眼到侦探社，郑重其事的宣布太上皇要驾临建南市了，限唐糖童潇潇程浩林宇岐三小时内各交一份游玩日程安排表的策划案给他，方案被他采用的人准三天带薪休假。 程浩小心翼翼的给他的3d建模图加上城市地下水道，然后皱眉看向杭楚西，刚准备吐一个‘不’字，就被杭楚西堵了回去，“这活可是给金主干的，你不干小心我爷爷扣你工资！” 童潇潇轻声嘀咕，“杭老先生不是云游嘛，怎么空降建南市了？” 唐糖推了下圆框眼镜，“可能是想他孙子了。” “也有可能是来解决下他独孙的人生大事的。”童潇潇偷笑，“都27的人了，还没谈过恋爱，相亲了这么多次都黄了……咋回事呢？” 分卷阅读41 “不会吧，不会吧！老大这颜值不应该啊，怎么会是个母胎solo？”唐糖睁大了好奇的双眼。 “咱社长直男癌晚期，向来不近女色啊。”童潇潇快乐地说着八卦，“哪有每次去相亲，先和人 家姑娘说一些鬼不鬼的事情的？” “聊什么呢？赶紧迈开腿动起脑去写策划案！”杭楚西走路带风的从他们面前经过，然后又倒退回来，文件夹朝童潇潇一指，“这个月的奖金，没收了！” 林宇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装模作样的打字，然后一条微信给新加的小姐姐发了过去，——杭老先生后天要来建南市，杭社在头疼带老先生去哪儿玩呢！ 正在网吧打游戏的陆瑶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时候？ ——周三中午12点，白云机场T2航站楼。林宇岐还附带了一张当年和杭羽在牌桌上大杀四方的照片。 ——乖，事成之后请你吃大餐。 在网吧面对激烈的对战一直神情淡漠的陆瑶，这一刻眼中浮起一丝兴奋的光。 两天后，迈巴赫赶在杭楚西的SUV之前，离开了地下车库。 在接机口，陆瑶亮起了早早准备好的横幅应援牌，还雇了群众演员帮她一起拉横幅，声势浩大的宛若给idol接机。横幅上写着‘杭羽杭羽我爱你，代表月亮迎接你！’应援牌灯光一开，五颜六色的光立刻闪瞎了周围人的眼，杭羽出来的时候想看不到都不行。 杭羽70多岁的高龄，但身子骨却硬朗的很，头发还是那种特别潮流的奶奶灰，他上装穿着老年人带一排纽扣的专属绵杉，下装是中山裤，脚踩棉布鞋，挎着一个黑色的布包，老人有一点点驼背，他把手背在后面，取了老花镜仔细欣赏了一下应援牌和横幅上的字，陆瑶身后亲一色戴了墨镜的演员们弯腰整齐的吼了一声，“杭老先生好！”、 老人这辈子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一下子受宠若惊的说，“你们好，你们好。”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姑娘，你是来接我的？没接错人吧！” 陆瑶彩虹屁一溜儿的放，“怎么会接错人呢！这气质，这外形，也只有杭爷爷才能配得上这待遇！” 杭羽喜上眉梢，眯起眼睛，“小姑娘真有眼力见哈哈哈哈哈哈哈，诶，你是？” 陆瑶亲切的抓起杭羽的手，“杭爷爷，我是楚西的女朋友，他有点事，让我来接你，带你玩儿几天。” “哟呵！我们楚西走了什么狗屎运找了你这么个漂亮懂事的姑娘啊！这小子咋都不和我说呢！”杭羽看陆瑶，越看越满意，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就一起去了车里。 陆瑶给杭羽戴了一副酷炫的和她同款的墨镜，“杭爷爷真帅，这两□□程我都帮您安排好了，您什么都不用想，跟着我走就对了！保证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好好好，我享福，我享福哈哈哈哈哈！”杭羽靠在车背上，扒拉来了镜子左右欣赏，“哎，这墨镜一戴，人都年轻了，瑶啊，爷爷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精神小伙啊，追我的人排两个村子呢！” “看得出来。”陆瑶笑道，“楚西啊，就是遗传了您的优秀基因。” ………… 前脚陆瑶带着杭羽悄悄的从vip通道离场，后脚杭楚西进了接机厅，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杭羽出来，查航班号，显示已经到站20分钟了。 这老东西！杭楚西骂了一句，以为杭羽挨不住饿先去觅食了，于是他找了个位置坐着继续等，杭羽没手机，他想联系也联系不上，两个人之间的通讯方式还停留在远古时代，从来只能杭羽单方面找他。一开始杭楚西还没怎么急，反正杭老先生经常神出鬼没的，等坐着不知不觉玩了快一个小时手机后，“我靠，他是掉厕所里了吗！”茫茫人海，想找人也不知道从何找起。杭楚西在机场大厅来来回回的忙活，跑了一身汗，他问乘务员查了CK102航班的乘客名单，还到机场客服中心找人插播了一条请迷路老人尽快到接待中心找他的广播。 此时，陆瑶带着杭羽到了建南二日游的第一站——四人牌局。老人一看到麻将，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兴奋的啸叫，二话不说立刻坐上了牌桌，大有一副穿盔戴甲征战沙场的将领气势。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每一分钟都在煎熬，杭楚西坐不住了，打电话给乔夏，“乔夏，你赶紧给我滚过来，给我调机场监控，他老人家已经失踪快3个小时了！” ——“小乔，你怎么又工作时间接私人电话？” ——乔夏捂住手机的音筒部分，冲市局领导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林局，我家里出了点事。”然后回过头压低声音拘谨的对杭楚西说，“宗主大人，您别急啊，杭老先生喜欢随心，来无影去无踪正常的，可能看到个好玩的好吃的，就挪不动腿了，您再等等，我这边失踪48小时没到，调搜查令难啊，好多程序要走！” “我管他喜不喜欢随心，我只知道他老人家第一次到建南市，他去过大城市吗，他知道大城市交通线路有多复杂吗，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拐卖老人的事件就没少发生过！还 分卷阅读42 有这里多少黑心商家油烟过量，食材不新鲜啊，他吃坏肚子怎么办？他还没手机！”杭楚西越说越激动，“他有我手机号的啊，你说他是不是出事了，被人绑了啊，否则怎么会下飞机这么久还不打电话给我！” 乔夏被两边夹成了个夹心饼干，颤抖的说道，“冷静宗……宗主，急，急则不达。” 杭楚西心乱成了一锅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音量，杭羽对他来说是他最敬重的人也不为过，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了雪山边境为人类的生死存亡而努力，他几乎就是杭羽一手拉扯大的，最小时候的人生观世界观都是杭羽影响的，术法也是他手把手教的，虽然后来他越老越顽童。他十指插进头发里，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又把衬衫领口的领子解开，试图散散热驱散心里的焦躁，在别人看来，这人焦躁也能焦躁出一种风骚的俊美，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有一个折返回来取丢失手机的女孩小声开口，“这位先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我也是CKI02航班的乘客，刚刚出站到接机厅的时候，有一批人拿着彩灯应援牌把老人接走了，老人的名字好像叫‘杭羽’？” 杭楚西心重重一跳，像抓到了根救命稻草似地一个健步到女孩身边，“被谁接走了！？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但我不认识……”、 女孩的声音被另一个高个男人打断，“那个人是刑天科技的陆小姐啊，我熟，我天天注意金融新闻，经常看她出现在新闻发布会的！” 杭楚西：“……”他拨开人群转头迅速跑向停车场，一路上连撞了好几个人，“我要报警！！陆瑶绑架了我爷爷！” “什么，陆瑶？！那个撞你车的大小姐，宗主大人，你俩咋还有联系啊！” 杭楚西钻进车里，没理乔夏的问题，咬牙切齿的又说了一遍要报警的话后，挂掉电话，然后立即打电话给陆瑶，一声响后电话直接被按掉了，杭楚西要爆炸，又打了好几个电话，陆瑶干脆就关机了。 本来被接受了活动策划案，正美滋滋躺在家里刷综艺享受休假的童潇潇被杭楚西一通电话气急败坏的拎回去重新投入工作——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陆瑶找出来。 林宇岐蹲在一边偷偷观察敌情，时不时给陆瑶报个信。 晚上，逛完街饱食完大餐的杭老先生在建南市五星级顶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泡了个温泉澡，然后跟着陆瑶去楼上享受spa，他趴在床上，身上裹了条浴巾，“瑶，这里服务也太到位了吧。” “舒服吧~”陆瑶平躺在床上，敷着几千块钱一张的面膜，嘴里哼哼。 “哟，这里消费很厉害吧，我瞧这天花板，地板，墙面，摆饰可全是艺术品，都像金子做的一样。” “爷爷开心就好，钱不钱的无所谓。”陆瑶笑笑。 “唉哟，嘶，对对对就是这儿，再按重点闺女。”杭羽颇为享受的嘤咛起来，感觉浑身都酥酥痒痒的，完全把他的倒霉孙子抛在了脑后。 陆瑶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她拿起手机准备看眼时间，才想起来把手机给关了，手机重新启动后，三十几条消息轰炸过来。 ☆、章二三 “姓陆的，你赶紧把我爷爷送回来！” “要是我爷爷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我管你是不是苏家的人，信我把你当鬼灵灭了吗！” “草，你是死了吗，回个消息大小姐！” ………… 陆瑶饶有兴致的把杭楚西涌出来的三十六条消息全翻完了，然后她发出去了一句话，“杭社，看到你这么挂念我，我很开心。” 杭楚西手机震动了一下，再看到陆瑶的消息后，死鱼一样的跳了起来，他冲到程浩这里，让程浩立刻解码信息源，给他定位，技术宅干起实事来毫不含糊，半个小时就把信息发送的位置定位给了杭楚西，杭楚西把灵晷带了，气势汹汹的杀去了总裁酒店。 童潇潇咋舌了一下，预感到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让唐糖准备准备，去给陆瑶收尸，动谁不好，非要动小皇帝的太上皇。 毫无幽默感的唐糖自然没领会到童潇潇话里的冷笑话，哭丧着脸道，“不行啊姐，杀人犯法，我去劝劝老大。” ………… 杭老先生spa做完，开始享受拔罐除湿的乐趣，嘴里哼哼唧唧叫不停，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倒霉孙子，杭羽问，“瑶啊，你给楚西报个信，说我今晚就住这里了，不去他那狗窝了。” 陆瑶撇嘴，“爷爷，和他报信干嘛？我不想和他说话，您就在这儿安安心心的住，明天我安排了游艇带您出海玩。” “怎么了呀，瑶？”杭羽这才觉出点不对的意味来，中午陆瑶接到他后，就没怎么谈杭楚西的事，他跟着陆瑶一路风花雪月，也没顾上杭楚西，“你们小两口不会吵架了吧？” “没有。”陆瑶无声叹息，一张表情委屈的很。 分卷阅读43 “要是没有你能是这副表情？”杭羽享受得舒服，一颗心都被陆瑶收买了，“冷战伤心，肯定是我们楚西欺负你了，你告诉爷爷，我去给你出气！” 陆瑶扭扭捏捏的不肯说，在杭羽几次追问下，陆瑶才时机恰好的松了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楚西平时对我挺好的，但就这件事上，我不知道他为啥这么大脾气？我想天天和楚西黏一起，就想去您的事务所工作，但他就是不同意，还凶我。” “这都什么事啊！瑶多好一姑娘，他还敢凶你！？不就是来事务所工作吗，这可是爷爷我的产业，我准了！”杭羽皱眉，狠狠嫌弃了一把自己不争气的孙子。 这时，在超速边缘大鹏展翅的文明人杭楚西，20分钟后杀进了高级酒店，被不稳定的情绪钝化了敏锐，他没有发现有一辆车跟着他驶出了侦探社，一路尾随着他到了酒店。杭楚西下车后，不顾前台小姐的阻拦，直接杀向最高层vvvip服务区，前台叫来了保安，但5个健壮男人硬是拦不住一个单枪匹马的人。 杭楚西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出悲壮大戏，杭羽一把老骨头被绑成了个粽子，受尽了折磨，但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向陆瑶恶势力低头，一念及此，杭楚西心更痛，他一脚踹开了门。 然后张目结舌在原地。 突然闯进来了暴徒，身边还有漂浮着，展开了两柄羽翼一般刀刃，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器物，两位按摩小姐吓得尖叫着就逃走了。 “咋回事啊楚西，你怎么把灵晷都拿出来了！多吓人啊！”杭羽从床上跳下来，满脸不解的看着冲进来的人，双手抓着裹身上的浴巾，不让它掉下去。 “爷爷，你没受伤吧！”杭楚西还是不敢相信，抓着杭羽手臂上上下下看，他比杭羽高很多，壮很多，这画面看起来竟然还有些家庭温馨的感觉，“你哪儿不舒服了和我说。” “一边去，别腻歪。”杭羽甩开他，“我这好好做着高级开背呢，你冒冒失失的冲进来干嘛？” “不是，爷爷我……”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那正好。”杭羽打了下杭楚西的肩膀，“和你女朋友道个歉，多大点事把人弄得这么不开心，不珍惜，你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闺女？” 杭楚西捂住肩膀，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女朋友，我单身啊。” “爷爷，你看他！就这么点事，都要和我分手了！”陆瑶在一旁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陆瑶你！” “呸呸呸，臭小子说什么呢！”杭羽瞧见陆瑶要哭了的样子，心疼的不行，“人辛辛苦苦带我玩了一天，你怎么一来就又冲他吼，谁教你的这脾气啊！” 杭楚西要爆炸，莫名被搞得两头不是人。他努力心平气和的和杭羽说，“爷爷，你听我说，这事有点复杂，陆瑶她……” 杭羽又一次打断，拿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小两口磕磕绊绊正常的，你们年轻人就是心气太高，谁也不服输，男人要绅士，多忍让一点，退一步海阔天空啊，我看你现在也别说话了，回去冷静下，我替大闺女做主了，明儿就让她去侦探社工作。” “我操。”杭楚西没忍住骂了脏话，他单手叉腰，“爷爷，你等一下。”然后另一只手绕过杭羽，一把抓住了陆瑶的手臂，像拎小鸡一样，把她强行拖了出来，然后一路拖到天台，打开门，粗暴地把她推了进去。陆瑶身上穿了一件很宽松的和风浴衣，被稍微一扯，就变了形。 陆瑶靠在铁网上，把一边滑下去的衣服重新拉回肩膀，“轻点杭社，得亏是我，别的女人可不经你这么弄。” 杭楚西双手撑住铁网，把陆瑶困在他的身体和铁网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峻，声音沉得可怕，“从小到大真是一点没变啊，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为方式。陆瑶，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所有事都得合你心意？” 陆瑶看着杭楚西，脸上依旧挂着清清淡淡的笑，“你要是早答应让我进事务所，不就没今天这档事了吗？不要那么严肃，我也没对老人家怎么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他老人家过得多开心，明天还说要和我去坐游艇呢……不过呢，你要是还不松口，我这种不择手段的女人，指不定就要真的做什么了。” 杭楚西冷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一种苦涩和深沉，“我问你，你活到现在有真的为别人想过吗？你的心里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别的情感吗？你知道我今天找不到老家伙的时候，有多担心，多害怕，多紧张吗，你能体会到吗？”杭楚西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带着后怕。 不知道怎么，他目光中的痛苦像是一根针刺在了陆瑶的心上，陆瑶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一种窒息的酸楚涌了上来。身体里记录心率的小型仪器在那一瞬间，两条平行线中的一条产生了波动，陆瑶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渐渐收敛起了笑容，戏谑慵懒的目光被一种不含任何情感的漠然代替，“我不知道。”她淡淡道，“我只知道，我的目的达成了。” 陆瑶垂下视线，没有再去看杭楚西脸上变化的表情，月光拉长了影子，陆瑶目光飘飘荡 分卷阅读44 荡的落在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影子上，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杭社，我知道呢你现在不太能接受这件事，但最好，还是按照原计划让杭老先生在这里住一个晚上，老人家可是坚信不疑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不想被唠叨或者扫他兴，最好放手。住一晚上不会少跟毛的，这里有最专业的服务团队和最好的治安管理。” “最好是这样。”杭楚西冷冷丢了一句话，压抑着怒气转身离开了天台。 一声重重地摔门声，门被关上的瞬间，陆瑶顺着铁网一点点坐了下来，重新去检查自己的心率，背上一片冷汗。无意间，她视线的余光看到地面上有一辆黑色的车转瞬即逝。 杭楚西回到spa房，用尽毕生之力保持着完美微笑扯了一堆说辞圆了谎，又好声好气的把杭羽哄好，然后乖巧的说，“明白，我一定好好带林宇岐，一定好好给陆瑶道歉，那不打扰爷爷休息了，楚西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退出房间，感觉身心疲惫不堪。 杭楚西到地下车库取车，把车开了出去，他打开了车载音响，试图用音乐来缓解紧绷着的情绪。 陆瑶开着迈巴赫和杭楚西保持着一定距离，缓缓缀在后面。 凌晨1点，看不见人看不见车，宽敞的道路显得很空旷。 在一处监控拍摄的死角下，一辆黑色的车慢慢的从夜色中行出，像是一个诡异的幽灵。它的行车路线很奇怪，是反向行驶在路上的，然后车身转弯、打横陡然加速，一下子冲了出去，撞开了双向道中间的绿化带护栏，在限速60的地方以超过200码的速度直直朝杭楚西的车身撞去！ 因为缀在后面，陆瑶第一时间发现了那辆横着冲出来的车并明白了他的意图，那一瞬间，陆瑶慵懒没有温度的目光里闪过了震惊，她来不及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油门重重踩到底，在刺耳的轮胎抓地声中，迈巴赫如闪电冲了过去挤开了杭楚西的车，然后陆瑶猛打方向盘，迈巴赫一边车身翘起，硬生生在高速中转了方向，被黑色轿车迎头撞上。黑车的速度太快，冲撞力太大，两辆车一起翻滚出去直到撞到了另一边护栏，才停下。 此刻，两辆车都被撞击的变形成了一坨分不清彼此的破铜烂铁。 血从车身的碎片下不断漫出，形成血泊。 “陆瑶！”杭楚西的车也因为被陆瑶的一扫，滑了出去，但只是擦蹭到了一点，他跌跌撞撞的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是怎么才走到那噩梦般的两辆车的残骸那里去的，他几乎跪倒在地上，陆瑶浑身是血，鲜红的血布满了 她的脸，她的身体，被卡在小小的座位空间里。 杭楚西甚至不敢去拉她出来，微弱的生命体征，似乎被触到就会消散。 ☆、章二四 “手术中”的红灯‘砰’得一下亮起，惨白的灯光明晃晃的打下来，错乱的交织在一起，在地上投下光影。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步履匆匆，尽最大努力与死神谈判。 杭楚西坐在手术室外的塑料椅上，他的白衬衫上沾满了大块大块的血污，对面是一整片透明的玻璃窗，能看到夜晚城市的万家灯火，夜空的云染了一些紫色，他弯下腰，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握住抵在唇边，颓然的看着地板。 刚刚车祸的瞬间不断闪回，橘色的迈巴赫紧急加速，尾部扫开他的车，车身直角疾转……陆瑶浑身是血的模样，杭楚西的肩膀止不住颤抖，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他的记忆在焦虑的无助中穿梭了时空，和高中时期的自己见了面。 记得有一次，陆瑶因为结帮打群架被送进了派出所，那次很不巧的他正好路过群殴发生地，于是被当成不良青年一起带进了局里。民警轮番教育了他们一顿后，通知家长亲自过来接他们，别的小孩一个个被父母接走，他和陆瑶留到了最后。 陆瑶脸上挂着笑，翘着二郎腿，舒适自在的坐在派出所里，杭楚西则正襟危坐，这么一对比，显得他格外的局促不安。 年轻民警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陆瑶对面，“小姑娘，这是你第几次进局里了？我们这儿值班的片警都快全认识你了，都高二了，你整天不好好学习，成天想着打架干嘛呢！你看看你眼角这道伤口，要是偏一分，你的眼睛可就没了！也不知道这道疤以后消不消得掉，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应该最爱漂亮吗！” “所以呢？”陆瑶饶有兴致的看着年轻警察。 警察对陆瑶挽起袖子后密密麻麻一手臂的伤口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你爸妈什么时 候来接你？” “不知道。”陆瑶笑笑，“你们晚上吃什么，记得给我带一份，不然我举报你们虐待未成年。哦对了，还有我旁边这位，也给他带一份。 “不用了。”杭楚西拒绝，“家里阿姨马上就到了。” 陆瑶倾斜身体，凑在杭楚西耳边说，“你让你阿姨带我一起走呗。我爸妈出 分卷阅读45 差去了，他们不会来的。帮个忙，我不想在派出所过夜。” “不要。” “嘁，小气。” 晚上19点30，中年妇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少爷不好意思，我家宝学校开家长会，耽误到现在，饿了吧，赶紧回去，我给您做饭去。” “没关系。”杭楚西跟着妇人起身离开，视线擦过陆瑶，不知道怎么，心里起了点怜悯，最终还是让妇人去和民警谈了。 离开派出所，一轮明月高高悬在天上。 “唉哟，少爷您瞧我这脑子！您先回去，我赶紧去菜场买点菜！”妇人说着，挎上了包就跑走了。 杭楚西看着妇人毛毛躁躁的样子，心里失笑。 陆瑶双手插着裤带，吹着口哨走下台阶，与他并排，“原来杭少爷是口是心非这一卦的啊。” “……”杭楚西背上书包，沿着小路走了，“我这叫举手之劳，与人为善。” 陆瑶跟上去，“那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再请我吃顿饭呗。”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一个篮球场，杭楚西转身，皱眉看着陆瑶，“能别得寸进尺吗，大小姐你不回家吗，跟着我做什么，不要告诉我是顺路。” 陆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的目的难道不明显吗，跟着你是为了蹭饭啊。” 杭楚西：“……” “哎，小心！！球过来了！”篮球场上的运动少年们叽叽喳喳的呼喊，眼看高速飞过来的球就要砸到杭楚西身上，在杭楚西作出反应前，陆瑶已经伸出了手替他挡掉了球，手臂上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血蜿蜿蜒蜒的从伤口浸出。 陆瑶在杭楚西面前摇晃着手臂，得意的笑着，“看，为了救你变成了这样，快感谢我请我吃饭吧。” “你故意的？”杭楚西眼中闪过怒意。 “喂，你们没事吧！”陆瑶眼角余光瞥到过来捡球的少年，她嘴角一勾，一脚将球踢到了更远的地方，然后对着杭楚西重复了一遍，“请我吃饭。” 简直不可理喻，杭楚西抓住陆瑶的手腕，低喝道，“跟我过来。”然后拉住她一路走到了路灯下的长凳上，从书包里取了清洁棉小心翼翼的帮她清洁伤口，渗出的血转瞬染红了清洁棉。 杭楚西脸色有点难看。 陆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害怕了吧？我这个人不喜欢被拒绝，所以，不要拒绝我，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杭楚西冷笑了一声，“你就是靠伤害自己去威胁别人的？你手臂上的伤口根本就不是打架伤到的吧，右手腕上的刀伤，刀痕右边深左边浅，自右向左逐渐变窄，这是只有自己左手持刀才能划出的伤口。” “你猜对了一半吧。”陆瑶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的覆盖上了杭楚西的手背，指尖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杭楚西手一缩，“只有威胁我不想伤害的人，我才会伤害自己。毕竟……在两种让我心情变好的方式里，伤害别人可比伤害自己，给我的满足感更多。” “那你是想让我谢谢你吗，谢谢你让我在你心里这么特殊？” “不。”陆瑶嘴角上扬，“是想告诉你，我要的是绝对服从。” 回忆的洪流呼啸而过，——“我就是看不惯你委曲求全的样子罢了” 手术室外的长廊上，此刻只剩下了杭楚西一个人，心底深处像是破了一个洞，有凉风灌了进去，眼尾晕红，陆瑶，这是你的故技重施吗？为什么……不惜性命也要让我顺从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闯进我的世界。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告诉我，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5个小时后，手术中的灯光终于熄灭，病人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凌晨，杭楚西回家简单冲了个热水澡，把染血的衣服丢进了垃圾桶，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下眼睑的黑眼圈，一夜冒出的胡茬，无声叹息。他一边收拾干净自己，一边蓝牙耳机和唐糖汇报了一下昨夜发生的事。 唐糖听到后，差点惊得从床上摔下来，睡意一下子全没了。 “老大……你你你没事吧！” “我要有事能在这里给你打电话吗！”杭楚西仔细的剃着长出来的胡子，“离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超过7个小时了，我估计警方该取的证也弄得差不多了，你等会儿帮我联系一下乔夏，整理一份事故报告。我马上去酒店接老头，昨天晚上这事把我弄得心力交瘁的，你让潇潇和林宇岐那臭屁孩帮我稳一下老头，我刚刚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们，打不通，又睡懒觉！” “才，6点！”电话里唐糖吸了口气，“我主要睡得浅，才能听到铃声，不怪他们。” 杭楚西憋了一肚子气，劈头盖脸的抓住唐糖发泄，“你们这几天最好都给老子干活麻利点！陆瑶是怎么这么精确知道杭羽飞机落地的时间的？不是你就是林宇岐告的密！等我回去收拾你们！” “老大，不是我！”唐糖电话那头大叫起来。 “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去吧，挂了。”杭楚西摘下耳机，疲惫的摁了摁眉心，对着镜子里 分卷阅读46 面无表情的自己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 ——“1号的融合反应效果并不是很好，性格偏离预期0.5个百分点，晚上的波动幅度比较大。” ——“新的一批‘猎物’接受了第一次融合实验，现在还在观察期，以1号的实验样本作为对照，可能结果不会令您满意，或许我们应该站在一个新的角度调整一下实验的机制。” ——“哼，这么多人力物力投入下去了，新研发的药物也全让她用了，太令我失望了！我要行为分析报告，48小时内你必须告诉我融合反应效果达不到预期的问题所在，不然，你手下那些研究员，等着去死吧！全他妈是废物！” 男人转身看向监控屏，5平方米大的房间里，有一个女孩正坐在地上玩娃娃，女孩清浅的一笑， 她身边监视屏上的两条平行线立刻欢乐的跳动起来。 “废物。”男人骂了一句，按下了监控器旁边的一个按钮。 立时，水从四面八方灌进了那个小小的空间，一点点将女孩湮没了进去。 流动的水，冰冰冷冷，到处都是水，窒息的压迫感侵入四肢百骸，病床上昏迷的人呼吸急促起来，她双手按住脖子，没有办法呼吸，连血液都像被冻僵了，水流的冲击力似乎要将她的骨骼撞碎，陆瑶猛得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边的心律仪，波动已经回到了安全的范围。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24小时后，她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这是哪儿？”陆瑶回忆了下之前发生的事，让空荡荡的大脑重新运转，“啊，被送进医院了啊。” 她冷着脸，拔掉了手上插着的针管，推开门扶着墙壁走了出去，不喜欢医院……没走几步，撞上 了迎面过来的杭楚西。 “你醒了？不好好待在病房里，乱跑干什么？”杭楚西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筒。 “嗯，去办理出院手续。”陆瑶说着就要继续走，然后她身子一轻，被杭楚西一把横抱了起来，“！？” “我知道大小姐身子骨强硬，连医生都说了，被撞成这样，肝脏脾下胸腔多处出血，肋骨也断了三四根，能活下来简直是医学奇迹，但是……还剩几项检查没做。”杭楚西把陆瑶轻轻放回床上，“乖，做完之前不准走，你看你脸白的和鬼一样，别逞能了，你又不差钱，不差这么点住院费。” “我不回去，你照顾我的狗啊！”陆瑶没好气，因为虚弱，她的眼神有一种撕开了掩饰后的阴郁与淡漠。 杭楚西从保温桶里倒了一点清粥到碗里，“放心，贝医生把你的狗带回去了。”他用勺子搅动白粥，加快散热，“我打电话给秦宇泽，他正好在外地出差，没法来看你，贝医生等会儿把你的狗安置好，就会过来，我会和他交班……还有，谢谢你。”他把碗递给陆瑶，看着她的眼睛，近乎诚恳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陆瑶垂下眼，看着面前的白粥，“这是你做的？” “额，外面买的，我家厨房是个摆设。”杭楚西支支吾吾，往回找补，“这家我常吃，可好吃……”他把后面的话生生吞进肚子里，不妙，忘了陆瑶没有味觉。 “嘁，一点诚意都没有。” ☆、章二五 陆瑶一脸嫌弃的接过粥碗，端着象征性喝了几口就放到一边了，她看向杭楚西，“那辆车，调查清楚了吗？” 提到那天晚上的事，杭楚西目光明显低沉了，他摇头道，“调了监控，车是套牌的，没法查到车主，在车祸后，机油泄漏起火爆炸了，能留下的痕迹全烧了。”说到这，他下意识的倒吸了口凉气，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当时陆瑶浑身是血，不知道受伤的程度，他根本不敢去碰她，只能在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可很快他闻到了汽油味，机油从破裂的油箱里一点点涌了出来，在千分之一秒间，他下了决心先把陆瑶拖出来，而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在他抱着陆瑶出来的一瞬间，窜起的火舌吞没了两辆撞在一起的车。如果当时他晚了几秒呢？如果医生没能救回她呢？ 陆瑶手摸着鼻子分析道，“我当时看到那辆车打横以后直接冲出来，期间没有任何的减速，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很高啊，早就做好了一命换一命的准备，而且当时我们行经的路段是正好避开监控的，这个人应该提前踩过点，所以……” “你是傻子吗！”杭楚西突然一吼。 陆瑶：“……” “明明是冲我来的，你冲出来干什么！你是觉得你自己有很多条命，不怕死是吗？” 陆瑶短暂的震惊后嘴角浸染笑意，“杭社，你这是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杭楚西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将心底的后怕压下去，“我只是希望，你在做任何事之前考虑清楚后果，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达成目的，不要动不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没有神采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陆瑶眯起眼，长长‘ 分卷阅读47 噢’了一声，“原来杭社是这么想我的。那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废话。”杭楚西冷道，“阿猫阿狗死了，都会心痛，更何况一个认识的人，虽然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让人讨厌。” 陆瑶轻笑了一声，不做评价。 把情绪发泄出去后，杭楚西回过头来琢磨了一下陆瑶刚刚说的话，然后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根本没有肇事者。警方已经把这件事在小范围内压下来了，乔夏做了中间者，现在这案子被归类到超自然卷宗里，已经从公安局移交到我们手里了。” 陆瑶一脸疑惑：“？” “警方调查过汽车残骸了，根本没有另一具尸体，检测出来的血液也只有你一个人留下的。不排除有进行过车体改装，肇事者远程操控的嫌疑，但是……你看这个。”杭楚西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了几张图出来，照片上是案发当日各个路口各个时段有拍到肇事车的监控截图，肇事车的车窗玻璃上都贴了厚厚的遮光纸，不仔细看很难看到车内的情形，但在一个弯道处，在太阳光和反光镜反射光线的共同作用下，能清楚的看到左边驾驶座上压根就是没有人的！一整天，无人驾驶的车尾随着杭楚西到了酒店，又接着在晚上造成了这场事故。 陆瑶少有的沉默了一瞬。 因为陆瑶知道守山人的存在，杭楚西也不避讳，“这么想要置我于死地，八成是站在守山人对立面的人做的，他们一定是不想让我查到什么，或者害怕我查到什么，才会这么做。这次计划失败了，一定会有下一次，我一定把他们从暗处揪出来！” “我这儿倒是有一些人，能帮你问一问。”陆瑶道，“他们原本可是想要截胡你的许峰的，多亏了我。” “什么意思？”杭楚西有些困惑，刚想进一步追问，贝然就推门进来了，他戴着口罩，裹着围巾，穿着针织衫还批了一件外套，和这个季节完全不符合的装扮让他看起来更有了一点病恹恹的感觉。杭楚西觉得贝然甚至看起来比现在的陆瑶还要不健康。杭楚西有些局促的起身，“那个，既然贝医生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贝然双手插在兜里，微微弯起眼眸，轻轻朝他点头示意。 等杭楚西离开病房后，陆瑶讥讽道，“贝医生这么大老远过来真是不容易，我刚还在想你会不会冻死在路上。” “秦宇泽不放心，让我一定要过来看你一次。”贝然的睫毛在短暂的时间里结出了一层细密的冰霜，他没有顾及陆瑶的冷嘲热讽，直接在她旁边坐下，“他倒比小时候看上去外放多了。” 陆瑶没有搭理，余光落在桌上那碗还散着热气的粥上。 贝然声音透过口罩，闷闷的，“你的心率在那个时候产生了波动，我想知道这是促成你把自己弄进医院的原因吗？” “不是。”陆瑶毫不犹豫的否认，“心率发生波动是因为一时大意，你放心绝不会发生第二次。至于救他的事……他倒是给我按了一个很不错的解释。”陆瑶双手枕着后脑勺，慵懒的说，“不喜欢医院，去帮我办出院手续吧，哦对了还有，放几只小白鼠出来，我要带杭楚西去见他们。” ……………… 翌日。 ‘姐，我看到杭社在给你整理工位了，强啊。’——林宇岐配了一张贱兮兮的表情发给陆瑶。 很快他就收到了陆瑶的回复——‘小case，这次多亏了你。送福利的时候到了，说吧，你想吃什么？’ ——麦当劳！ 陆瑶：“……”她万万没想到山珍海味他不选，偏偏选了肥宅餐。于是，晚上，陆瑶和林宇岐面对面的坐在了嘈杂的快餐店里。 林宇岐一手一个汉堡，吃得满嘴都是面包屑，含糊不清的说，“太好吃了！草我终于吃到麦当劳了！” “杭社没给你发工资啊？”陆瑶偏着头手上拿了根薯条。 “不是。”林宇岐咽下大半个，然后一口气把可乐喝了半杯，“是我舅舅整天在我耳边说麦当劳肯德基不健康，吃了要得病，总拦着不让我吃。那个杭社就是我舅，因为他爷爷认了我做曾孙。” 陆瑶把自己还没动的可乐推到他面前，“你和阳关引一家挺熟啊，你是哪个支系的？” “我是忆江月的。”林宇岐啃完汉堡开始吃鸡块，一边吃一边说，“一个小小的旁支而已，不值一提，也弱得很，守山人最纯正的血脉都在阳关引身上了，也就我舅不喜欢自己的一身血统，要是我继承了这么厉害的血脉，做梦都能笑醒。” “他为什么不喜欢啊？”陆瑶薯条依旧拿在手上，到现在也没吃一根。 “可能杭社觉得是因为守山人的血脉，他才不能和伯父伯母聚在一起的。阳关引一支因为血缘力量的强大，注定是守山人这个组织的领导者，听说伯母那个时候刚把杭社生下来，连月子都没做完，就和伯父回到边境守封印了，一开始杭社见不到父母，会哭会闹，他父母就答应他每年过生日的时候给他寄一封手写信，后来，他长大了，懂事的孩子不会哭了，就连每年一封的信都没了。”林宇岐 分卷阅读48 说到动情处，狠狠灌了口可乐，然后打了个饱嗝，“害，但我觉得守山人的血是天赐的礼物啊，因为有了它，我们才能在危难中站出来守护所有我们想要守护的人，才能让我们的人生变得特殊有意义，不然只有最平淡的生老病死，多没意思。” 陆瑶笑了笑，“想做小英雄啊。” “把‘小’字收回去。”林宇岐认认真真纠正，“姐姐，我十九岁了，真不小了。” “行，快抓住机会再多吃点！” 另一边，杭楚西家里，短信没来，电话没有，朋友圈也没有新的消息……算了，贝然不是在医院吗，他瞎操心什么。 结果第二天，陆瑶背着个双肩包青春洋溢的过来上班了。 杭楚西：“？——！？——！！！！！！” 唐糖和童潇潇都看呆了，陆小姐这惊人的恢复力，难道苏家的人都是这么强劲的吗？林宇岐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口一个‘姐姐好’，然后把陆瑶带到她的工位上去，杭楚西刚想冲过去狠狠批判一顿，就被一通公用电话的来电给吓得退回了办公室，“爷爷，您到小别村了啊，路上还顺利吧。” “楚西啊，叫瑶儿接电话。” “她在忙。” “快去叫她！” 杭楚西无奈把陆瑶叫上来，挤眉弄眼示意她别乱说话，然后陆瑶满面春风的接过电话后和杭羽聊得不胜乐乎，随后她说：“爷爷，前两天我出门，被匪徒跟踪了，我好怕，您让楚西教我几招防身功夫呗，还有宇岐，太瘦了，让杭社好好锻炼锻炼他。” “你又想干嘛！”杭楚西朝陆瑶飞去眼刀，用口型骂她。 “楚西！爷爷要和你说话。”陆瑶冲杭楚西眨了眨眼。 杭楚西狠狠瞪了眼陆瑶，然后接过电话，秒变乖巧，“诶，好的，好的，没问题，爷爷，你放心玩。” 等挂了电话后，“陆！瑶！” “来吧杭社，你答应了杭老先生哦。”陆瑶一脸得意。 ☆、章二六 林宇岐闻风兴冲冲的跑上楼，“舅，你愿意指导我功夫啦！” “去去去，谁同意……” ‘咳！’陆瑶清了下嗓子。 杭楚西极其勉强的咧了咧嘴，“嗯，去院子吧，就今天一次！”他算是明白，这两人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达成统一战线了。然后他斜眼上下打量着陆瑶，陆瑶今天穿了一身淡黄长裙，还踩了高跟鞋，长发烫卷松松垮垮的披着，整得和个小公主似的，他实在弄不懂她穿成这样是要怎么和他学招。 林宇岐已经在院子里摩拳擦掌的蠢蠢欲动了，陆瑶走过去，经过杭楚西的时候一阵香风差点没把他熏死，她今天是犯什么病穿的这么隆重！ 杭楚西走到院子里，先让林宇岐耍了一套忆江月的剑法，然后玄之又玄的扯了一堆，糊弄着他到旁边去练习了，然后走到陆瑶身边，抱臂看她，“大小姐，你不在医院好好待着，又过来给我找事干什么？” “想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这话他没法接，杭楚西叹气，“行吧，你想学什么？” 陆瑶扫视了一圈，手指向抢靶，“就学这个吧。” 杭楚西从道具箱里翻出了塑料仿制枪，随意一抬手，连着三发直中靶心，然后把枪交给陆瑶， “自己玩吧。” “我不会啊。”陆瑶一脸无辜，手臂要抬多高啊，“这里可以吗？” “在上面一点，端平。” “这里吗？” “下面一点，要瞄准啊。不是，太下面了！”杭楚西耐心耗尽，走过去从后面握住陆瑶的手臂给她定位，陆瑶今天的头发做卷后还加了一点蓬松剂，风轻轻一吹，发丝就扑在杭楚西脸上，弄得他脸上又酥又痒，然后他觉得自己胸膛上一热，陆瑶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原来手要举到这个高度啊。” 林宇岐抬头刚好看见这一幕，心里‘啧’一声，怎么他就没有杭社手把手教学的待遇？ “你能站直吗？”陆瑶身上的香水味避无可避的往杭楚西鼻子里钻，他别过头，“我提个建议，这个香水的香调和你不搭。还有，你平时很少穿这种类型的高跟鞋吧？你今天走路的姿态也严重不协调。” “啊，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风格呢！具我的靠谱眼线发来的情报，你曾经在家族年会的时候盯着这种类型的姑娘看了超过十秒。” 不用猜都知道这个靠谱眼线是谁了！杭楚西简直想赶紧把林宇岐打包送回家。 “那你喜欢什么风格？我了解一下，还有你是什么星座的？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对女朋友有什么要求？” “陆瑶，你到底干嘛来了？” “当然是对上司有想法啊，不然我来干嘛？在刑天科技吹空调赚得可不比这多得多？”陆瑶眼里充满了笑意,‘砰’的一枪开出去，正中靶心。 又是这没有感情和温度的发言，不走心得仿佛是在逗 分卷阅读49 人玩，一股没来由的怒意，杭楚西把陆瑶推开，不知道是自己用力太大，还是高跟鞋真的很不合适，陆瑶脚踝扭了一下，眼看要向后倒去，杭楚西眼明手快的立刻抓住她的手腕，然后陆瑶顺势抱了上来，搂住了他的肩膀，温暖的气息扑了杭楚西满怀，唇在他的脖根敏感部位轻轻摩挲了一下，湿热的舌尖点了点。 重重的吻了上去。 林宇岐捂住眼睛，简直是没眼看了。 “老大，老大，有人报案！”唐糖挥舞着记录纸冲进院子，一进去就看到了杭楚西和陆瑶两个人极其暧昧的抱在一起。他一个紧急刹车，立刻转身，同手同脚的跑走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杭楚西心痛万分，这一幕要落在八卦的童潇潇手里，不多久，就能在整个家族群传遍，他扒拉开黏住她的陆瑶，“大小姐，我对你没感觉。有案子来了，我先走了。”然后他迈开一双标准的大长腿，正人君子一样的匆匆离开现场。 “骗子。”陆瑶看着杭楚西的背影轻笑，“明明心跳的速度加快了。” 杭楚西坐在会议室里，一脸的生人勿进，冷言冷语，“谁报案了？打假维权抓小三办婚礼的活，一律不接哦。” “不是的，老大！这次是大案子！清河孤儿院的院长报的案！事情是这样的……”唐糖开始滔滔不绝的汇报记录下来的案件信息。 杭楚西的心神却一点点神游出去，她刚刚那个算什么？是又强亲了我一下吗？天哪……我怎么老是被这个女人占便宜！她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高中时候三天两头在我面前晃，还说那种‘只有威胁我不想伤害的人，我才会伤害自己’这种让人误会的话；那天晚上我都对她说了这么重的话，结果危险来了，她想都没想就冲出去救我……我是不是误会她了，不应该啊，我不会感觉错的啊，这女人很明显心和面部表情还有说的话是脱节的，她的精神世界不是这样的啊！啊，好烦，她为什么又亲我？完了被别人稍微撩拨一下，心就跳个没完，这是太久不近女色，寂寞了的前兆啊，老子明天就去相亲！靠，我是不会对一个一身问题的女人有想法的！ “老大，我说完了，你怎么看？要不要下午去查一下？” “啊？你刚刚有说话？”杭楚西从纷杂的思绪里脱身出来。 “……”唐糖怔怔地看着杭楚西，吞了口口水，女人的魅力太大了，要不都说谈了恋爱误了公事呢，“emmm问题不大，我再说一遍。” 杭楚西喝了一杯冰水给自己降温，然后严肃起来，开始听唐糖说话。 唐糖道，“刚刚清水孤儿院的院长打电话过来报案，说是孤儿院最近晚上一直闹鬼，好几个小孩都在楼里看到了鬼魂，更恐怖的是，那些看到鬼魂的小孩都消失了。” “等等。”杭楚西皱眉，“看到鬼魂的都消失了，为什么她能来报案？她也看到鬼魂了？” 唐糖摇头，把记录纸翻到相应的地方，“她没有看到鬼魂，而是那些失踪的小孩看到了鬼魂，她说那些鬼魂会让小孩晚上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和他们玩捉迷藏，其中有一个小孩和他的小伙伴一道撞了鬼，但他那天晚上突然尿急就没赶上和他们捉迷藏，第二天，那个去赴约捉迷藏的小伙伴就不见了，那个小孩害怕了，这才哭着去找院长说他们撞到鬼了。” 杭楚西沉吟了一下，“失踪了几个小孩了？” 唐糖道：“这是第七个了。” 杭楚西不可思议地冷笑了一声，“失踪了7个了，现在才报案？” 唐糖叹道，“我电话里也问过那个院长了，为什么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了，才报案，她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大意就是他们院马上要评市级的慈善机构金奖了，要是评上了，孤儿院能得到一大笔社会捐助，这家福利院原本能得到社会救济金的渠道特别少，她养这么一大家子压力很大，很多职工护工都不肯来，小孩子们的生活条件也很一般，她为了这个评优，准备了好几年材料了，眼看离评上不远了，结果出了小孩失踪的事件，她一开始想压下去，先不说，等评上了奖拿到捐助，得到了社会关注再找人可能也会更简单，但谁知道失踪的孩子越来越多，就要纸包不住火了，这才害怕起来，但还是不敢报警，听说我们专查灵异事件，就来找我们了。希望我们动静小点，能在市里领导下来实地考察前把孩子找回来。” “那什么奖难道比小孩的命还重要？她怎么想的，脑子有坑吧！这种人我帮都不想帮！”杭楚西怒道。 “老大消消气，要是一般的小孩失踪我就建议她报警了，但这不是闹鬼了吗？那天‘许峰’说的话不能不防啊，可能有不止一个鬼灵溜到人界了。” “我知道，你让程浩把清河孤儿院的资料给我整理一稿。下午我亲自过去一趟，你和潇潇在事务所待命，继续查那辆肇事车的事情，记得注意一下这几年有哪些冒出来的地下组织和守山人有过来往的，然后给林宇岐找一点事情干，不然他成天跟着陆瑶不学好，你让他收集一下家族的成员信息，把名字支系通讯录都整理一遍。” “保证完成任务！ 分卷阅读50 ”唐糖领命，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老大，你和陆小姐？” 杭楚西一把眼刀直接冷到唐糖心里，他立马改口，“刚刚眼光太刺眼，我失明了一瞬间。” 唐糖走后，杭楚西风风火火的秀着大长腿，然后把一张纸‘啪’的一声按在了正在工位上打游戏的陆瑶面前，“下午跟我出去一趟，把血铃带上。” 童潇潇偷偷地看，“老大帅啊，这就是男友力吗？” “去哪儿？”陆瑶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清河孤儿院。” “不去，我讨厌小孩子。”陆瑶低头继续玩游戏。 杭楚西一把拿走陆瑶的手机，“大小姐，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我爷爷付你工资不是让你来玩游戏的，你没有选择，这是你的工作。” “行吧。”陆瑶耸肩，“看在杭老先生的份上。” 杭楚西‘嗯’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先去换套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天和前天没有更新的章节，今天会有三更~分别是15:00，18:00,21:00~ 这篇文栗子会尽量做到日更哒，小天使们放心入坑哟~~ ☆、章二七 杭楚西拿着两杯热咖啡坐上车，陆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遮了半张脸的大黑墨镜，白T黑裤加上黑色的马丁靴，杭楚西舒了口气，这感觉才对，他把咖啡递给陆瑶。 “大夏天的喝热的？”陆瑶嫌弃的眼神隔着墨镜都能射出来。 “养生。”杭楚西义正言辞。 陆瑶：“……” “等会儿到了清河孤儿院，你找个机会，用血铃感应一下有没有鬼灵的气息。” “知道了。”陆瑶扭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 华裕集团，最顶楼隐秘空间内。 盖宇双手被捆在背后，跪在地上，冷汗从他的额角不断沁出，嘴唇青紫的干裂。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纪宁成冰冷的声音落到地上，每一声都让盖宇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我之前留你一条命，是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是让你继续干蠢事的。” “对……对不起。”盖宇嘶哑道，“纪总，我是想将功补过的。” “将功补过？”角落里传来一声讥笑，“那请问盖先生，守山人新上任的宗主死了吗？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坐在办公室里，谁让你擅作主张去动他的！还让试验品去控车！要不是纪总及时发现，焚烧了事故现场，现在他们就该分析试验品的来源了！” “好了，归一。”纪宁成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动手吧。” 盖宇猛然抬头，眼底迸射出惊恐之意。 黑色的棒球帽压得很低，覆下的阴影盖住了归一的双眼，他嘴角轻轻挑起，一条骨链迅速从他袖口飞出，如毒蛇吐信，转瞬间缠上了盖宇的脖子。速度快到盖宇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他的背部就猛地一抽，头歪了下去。颈骨已被骨链捏得粉碎。 归一取出了化尸粉，熟稔地洒在了盖宇的尸体上，然后用纸巾慢慢地擦拭骨链上的血迹。 ………… 清河孤儿院在城南，属于远郊，一路上只能看到零星几栋居民楼，商业区几乎没有，在沿着小道连续拐了几个弯，上了几个坡后，到了一个类似于工业园区的地方，视野开阔但绿化少的可怜。 园区内是一栋多层小楼，外观看上去跟普通幼儿园很像，只是远门紧锁，院子里空无一人，杭楚西下车和门卫室的保安简单沟通了来意后，保安开门放了车通行。 小操场的旁边有几个停车位，杭楚西让陆瑶先下车，自己则去停车。陆瑶双手插着裤兜，眯起眼看到三层小楼的窗户上贴着一排小孩的脸，小孩们扒着窗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在看新进孤儿院的大人。一些体力智力正常的年长孩子看到有人来了，立刻喧嚣着跑出来迎接，围在陆瑶身边叽叽喳喳吵不停。 “大姐姐，你给我们带礼物了吗！” “我想要变形金刚！” “我想要新裙子！” “我想要毛绒公仔！” “……” “你们看我像是有给你们带礼物的样子吗？”陆瑶一脸冷漠。 小孩们很快意识到这些大人是空手过来的，顿时失去了讨好的兴趣，“切，真没意思。”大家伙都带着不满跑去操场上玩滑梯了，有些暴力倾向明显的，甚至直接踢了陆瑶一脚。陆瑶当场就怒了，抬起右手正准备给小屁孩一个教训，手腕忽然一热，被赶过来的杭楚西抓住，“你和小孩子计较什么？准备干活了。” 陆瑶瞪了他一眼，把手抽出来，轻轻摇响了藏于手里的血铃。 “自由活动时间到下午3点结束哦！~”一个梳着马尾辫穿着朴素护工装的女人急匆匆从楼里跑出来，撞上陆瑶和杭楚西后，目光里先是流转过一些困惑，然后脸上堆起了热情的笑，“哎，二位是杨院长 分卷阅读51 得客人吧？快请快请，我带你们去她办公室。” “那有劳了！” 二人跟着护工上了楼，从两楼开始每一层都有一扇防盗门结结实实的锁着。杭楚西问道，“这铁门是一直锁着的，还是这段时间新加上的？” “一直都有的。”张朵道，“咱院不是根据年龄层区分的，而是根据身体情况健康与否区分的。一楼几个班的小孩基本上智力没问题，生活上能自理，虽然有些小孩心智发展不健全，有些有反社会人格，有些有情感障碍抑郁焦虑症，有些有自闭多动症，但大致上算是能受得了‘教育’的人。二楼开始就不一样了，基本上都是些病残儿童，常见的有唐氏综合症、先天性心脏病、唇腭裂、脑瘫、四肢不健全、脊柱侧弯等等，这些小孩生活上没法自理，我们设防盗门隔离一来是保障他们的安全，二来也是防止一楼几个调皮捣蛋的小鬼闯到二楼去，二楼有很多医疗设备和康复药品。” 护工一边介绍一边顺着楼梯到了三楼，杭楚西注意到拐角处贴着一张排班表，一周七天，从早到晚算上值夜所有时间段，竟然只排了两名护工，一名是张朵，另一人叫做周晴。 三人走到三楼最里面的房间，张护工敲了三声门后，示意杭楚西和陆瑶可以进去了。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重的沉香味，闻不到味道的陆瑶安然无事，但杭楚西却一下子没能适应，重重打了两个喷嚏，眼泪汪汪。 “不好意思杭先生，我这段时间有些神经衰落和失眠，所以办公室里习惯好几支香同时点，味道可能有点重。”说话的妇人穿着一袭典雅的黑色长裙，头发精致的用簪子盘着，虽然可能是为了减少老态，画了很浓的妆，但能很清楚的看到遮瑕粉卡在了眼角嘴角的细纹里，皮肤状态很不好。 “这种劣质香闻多了，反而会产生焦躁感。”杭楚西很不客气的说，他吸了吸鼻子，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直切主题，“这些小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有名册吗？” “有的。”杨燕马上起身，从电脑里调出了一份文档打印出来，上面详细记录了七个小孩失踪的时间，个人信息，失踪小孩的年龄从七岁到十六岁不等，最早失踪的时间是在三个月前，一开始隔了两三周才消失一个，最近一个月开始频繁起来，最近的失踪在一周前。 杭楚西看着名册，脸色越来越沉重，好不容易抑制住发火的冲动，低声道，“那个撞鬼的小孩在哪儿，先说好，我只负责查清楚灵异事件，未成年失踪案必须上报公安局。” “不行！”杨燕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三个月了，你知道失踪三个月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你在失踪第一个小孩的时候就报警，后面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小孩遇害！” 杨燕眼眶通红，她两只手紧紧抓着桌沿，整个身子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杭社，你如果站在我 的角度，就能理解这一次市里评优对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你也看到我们机构的条件了，我们不是规模大的省会院，得不到社会关注，没有社会集资，每年只能靠一点国家的补贴勉强过日子，因为编制的原因，想招人想扩张都没办法，这点薪资待遇也根本吸引不了高素质的职工，可我们院有学龄前儿童10人，可接受教育者25人，病残、重度病残孩童30人，还在被迫吸收不断增多的失去双亲的孤儿，如果再不拓宽社会救助渠道，我们的压力真的很大，先不说这些孩子们的生活条件，他们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师资怎么办，教育怎么办，如果在离开福利院前接收不到基本的早教和应有的学前教育，他们的这一辈子就废了啊，等待的他们的难道就是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从孤儿院出去直接进收容所？” 杨燕吸了一口气，对上杭楚西的目光，“杭先生，请您理解我作为一院之长的难处。” ‘啪嗒’，一滴殷红色浓稠的水滴在了杭楚西抓在手上的文稿纸上。这一声水滴打破了死寂，很快，又有无数滴像血一样的水透过天花板砖结合处的缝隙落了下来。 杨燕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撞倒了桌上的装饰花瓶。 杭楚西抬头看向天花板，与陆瑶交换了眼色后，迅速跑出去，顺着楼梯通到阁楼，然后撞开了正上方房间的门，一个清洁工正在那里骂骂咧咧，“哪个小鬼把一桶油漆都给打翻了！” 杨燕姗姗来迟，等看到房间里的一幕后，抚着胸口感觉整个身子都脱了力，“还好，还好……只是油漆打翻了。” 不对……颜色、浓稠度都不一样。陆瑶收起了一直藏在手下的血铃，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她打了一个哈欠，“楼里的味道太难闻了，我去外面散散风。”随后就转身走了。杭楚西心中一跳，陆瑶应该是意有所指，不知道她的血铃探查到了什么没有，短暂的小插曲过后，杭楚西继续了刚刚的话题，“宋宇在哪儿？我需要更确切的了解一下当晚发生的情况。” 杨燕低头，“宋宇被吓坏了，最近精神状况不太好，只有周晴在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稳定，根据值班表，周晴现在在脑瘫患儿班看护，杭先生可以跟我过去一趟。” 分卷阅读52 ☆、章二八 房间里的灯光很灰暗，豆腐干似的摆了一排木质床位，最里面的几张床位封闭在医疗护理舱中，每个床上都躺着一个孩子，有些翻着白眼流着口水，有些两只眼睛无意识的空洞洞的望着天花板，有些孩子时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两个临时工推来了一辆小车，车上放着一大盆很稀的白粥，粥里飘着一些剁得稀碎的绿色菜叶。这些病残的孩童只能吃流食，年轻女子给几个孩子换了点滴药水后，走到饭盆前，舀了一勺试了下温度，周晴今年二十七岁，两年前毕业于全国知名学府取得应用心理学硕士学位，她在本科和研究生期间，一直在清河孤儿院兼职，毕业后放弃了高薪工作，入职了这家福利院。 她穿着蓝色的护工服，带着口罩，露出的一双眼睛有一种很温和很素的美感。她起身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杭楚西和杨院长，只是微微欠身，然后接过推车，开始给孩子们喂食。她轮流抱起每个孩子，将稀粥往他们嘴里塞，杭楚西看到这些孩子生理性的吞下每一口食物，几乎没有任何的咀嚼过程，外界喂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杨燕开口道，“小周来这工作已经好几年了，我们院人手不够，招来的人都留不久，护士长今年年初休了产假，现在就剩她和小张两个人了，每个人要带好几十个孩子。特别是小周，她学历比较高，除了日常照顾这些病残患儿，还会定期给孤儿院其他孩子辅导心理，上一些基础的语文数学英语课，哎，多亏了这姑娘啊。”杨燕冲周晴招手，准备喊她。 “等她忙完吧。”杭楚西打断了杨燕。 30分钟后，周晴放下了最后一个小孩，她摘下手套和口罩，“你是来找宋宇的？他在操场上玩。” 周晴的脸部轮廓线也很柔美，五官十分精致，因为素颜，看起来有些无法掩饰的倦意，她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臂，走在杭楚西前面。 “杨院有和你说我的来意吗？”杭楚西问。 “说了。”周晴淡淡道，“从失踪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想让院长报警了，但她的顾虑也不无道理，缺人缺资金缺良好的教育体系，在这种情况下，评到先进才有希望改善条件。这些小孩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戚朋友，真失踪了，谁会来找他们？院长也是想钻个空子不节外生枝。” “这么说……你赞同她的做法？” “我不赞同。”周晴没有片刻犹疑，“三个月，每天晚上我都在担心那些失踪的孩子，一有空我就去保安室看以前的监控，想找点蛛丝马迹出来，但一点痕迹都没有，所有失踪的孩子都在监控上消失了。”周晴嘴角浮现出一丝自嘲般的笑意，“要不是以前留下的照片，我几乎都要怀疑他们的失踪是我们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产生的错觉了。” 沉默了一瞬，杭楚西问，“你有没有在孤儿院撞上什么奇怪的事？比如刚刚院长的办公室天花板在‘滴血’。” “滴血？”周晴停住脚步，回头冲杭楚西笑了一下，“肯定是阁楼有什么红色颜料之类的东西掺了水后打翻了吧，我们这种老洋房，都是几十年前的装修了，隔板脆弱，雨天就渗水也是常有的事。杭社，院长是不是没有和你说，我是无神论者，也不信鬼邪。对宋宇嘴里的鬼魂我始终持保留意见，那个小家伙有点躁郁症，精神世界出现幻觉的可能性很大，至于你说的奇怪的事，除了监控看不到孩子失踪当天的踪迹，别的应该没什么了。” ………… 陆瑶坐在秋千上，对几个孩子在她旁边的哭哭啼啼无动于衷。 “大姐姐，把秋千还给我们嘛。”小女孩哭的梨花带雨。 陆瑶指了指滑梯上上蹿下跳的男孩们，“去和他们玩。” 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另一个小女孩意识中似乎刻上了只要张开双臂向大人求抱抱，大人就会轻轻抚摸她们的身体然后满足她们一个要求，于是她惦着脚尖向陆瑶索取抱抱，陆瑶看都没有看她，目光直接穿了过去，于是这个小女孩也开始哭了。 “……”杭楚西一到操场就看到陆瑶欺负小孩的画面。 “你的这位朋友……”周晴轻轻蹙眉，低声道，“是不是也有双向情感障碍？” 杭楚西一怔。 “哦，杭先生我无意冒犯。”周晴道，“像我们这行接触患者多了，我只是觉得她的眼神和我的几个病人有点像。” 杭楚西半开玩笑似的笑了笑，“抑郁症不知道有没有，但躁狂症说不定真有，不然怎么从小动不动要打人和抢人东西呢？” 周晴一时没领会杭楚西话里的玩笑，本来想解释一下双向情感障碍的临床表现并非这么简单，但还没机会说，杭楚西已经快步走了过去，把两个哭惨了的小姑娘一手一个抱了起来，“大姐姐没玩过秋千，你们让让她，大哥哥带你们举高高。” 陆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想不到杭社对小孩也有兴趣。” 杭楚西白了她一眼，借着两个小孩打掩护，问，“血铃有反应吗？” 陆瑶摇头，“楼里楼外都 分卷阅读53 看了，血铃没有追踪到任何气息。不过也难说，有些修为高的鬼灵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气息，毕竟不是每个鬼灵都蠢到牺牲自己的性格成为一个弱鸡的。” 杭楚西对陆瑶指向性颇为明显的评价哑然失笑。这时周晴带着宋宇走了过来，宋宇低着头，一脸的不情愿。小家伙今年十二岁，在同龄人里算高挑的，脸蛋白白嫩嫩。他踢掉了地上的一颗石子，以示抗议，“周老师，我都说很多遍了，为什么还要说？” 周晴蹲下身，目光和宋宇平视，温柔道，“小宇，这位哥哥呢，是侦探事务所的社长，专门来这里帮你找不见了的江月的，你亲口把那晚发生的事讲述给哥哥听，哥哥才能帮你呀。” 宋宇眼神有点动摇，他噘着嘴看着周晴。周晴缓缓点头，目光近乎诚恳，不断流露出鼓励，“江月是小宇最好的朋友，对吗？” “好啦，我说！”宋宇赌气一样的板着脸，冷声道，“上周二黄昏的时候，我和江月在一楼走道上踢球，有五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小孩加入了我们，和我们一块玩儿，他们衣服穿得很严实，一开始我们也没觉得奇怪，后来才发现他们的脸是青色的，上面还有血丝。他们说要和我们交朋友，还邀请我们晚上两点去他们的秘密基地玩捉迷藏……交到特殊的新朋友，我和江月开心极了，想着可以拿这件事在那群高年级的臭屁孩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半夜，我和他偷偷溜了出去，但因为我中途去解禁了，江月就先去了，后来我再到约定地方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我一开始还很生气他们不等我，可后来，直到第二天江月也没回来。”宋宇叹气。 杭楚西：“……看到青色带血丝的脸，你们不害怕吗？！” 宋宇两手一摊，一脸小大人的拽样，“那些小孩的眼睛还是全黑没眼白的呢！” 杭楚西：“……”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 陆瑶问道，“秘密基地在哪儿？” “就在阁楼的温室花园里，张老师经常在那里上花艺课，无聊死了，整天玩些小姑娘的插花。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们赶紧把江月找回来，都没人陪我踢球了！” 这口气……长大以后确实和陆瑶有的一拼，杭楚西心里咋舌，他在宋宇肩上拍了一把，“行了，你去玩吧。”问了一圈，毫无头绪，要是想找突破口，估计也得等晚上，不管是真鬼假鬼，大半天总不能招摇撞市，“周小姐，你们院有提供住宿的地方吗，为了尽快查明真相，这两天我们恐怕得住在这里。” “有的，但……”周晴有些为难，“只有一间空房了，请产假的护士长留下的。” 陆瑶眼中闪过一道光。 杭楚西吓了一跳，忙拿出手机，准备查附近的酒店。 周晴略带歉意，“杭先生，最近的酒店恐怕也在10公里开外了。其实，陆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 可以和我一起住。” “我介意！” “这可以！” 陆瑶和杭楚西同时开口。 “听我的。” “别听她的！” 两个人又一次异口同声。 周晴轻笑出了声。 最终，杭楚西拧不过陆瑶的软磨硬泡，霸王硬上弓，被揪进了职工宿舍楼唯一一间空置的房里。 十五平米的房间里，杭楚西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与陆瑶尽可能的保持安全距离，提防自己被占便宜。 洗完澡的陆瑶随便套了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衫，一步步走近杭楚西。 杭楚西手撑在窗户前的柜子上，避无可避。 “你干嘛这么紧张？”陆瑶笑出声，冲杭楚西呵了口气。 杭楚西头皮发麻，“大小姐，离我远一点，你妨碍到我思考了……！！！”杭楚西睁大了眼睛，看到陆瑶举起手机朝他得意的一晃，亮起的屏幕上正是高二被陆瑶强拍的那张差点毁了他高考路的接吻照片！他的脸一下子发烫起来，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冲撞，“照片还我！”下意识就去抢陆瑶的手机，杭楚西无论从体格还是力量上都比陆瑶强得多，真用力了，一下子就互换了攻守，把陆瑶抵到了地上，他按住陆瑶捏着手机的手腕。一道灼热的视线射在他的身上，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去，陆瑶喘着气正深深地看着他，零散的碎发还因为带着洗完澡后未干的水蒸气一缕缕的黏在额头上。 杭楚西对着陆瑶的目光，心突然跟随着剧烈跳动起来，他按住陆瑶手腕的手渐渐失了力。高二之后，十年了，他从未想过会再一次见到她，也一直排斥见到她，但命运让她又一次的闯进了自己的世界，他想要推开，她却不断走近，甚至开始和自己一起查案子。 “哇，这么多年不见，变凶了啊杭社。”陆瑶清浅的笑起来，她视线缓缓下移落到杭楚西抿成一线的唇上，“不如……” “痛么？”杭楚西的目光却停留在了陆瑶肩胛骨处因为领口的滑落露出的一截伤痕上，那是一处新伤，最近才留下的，伤口还没来得及拆线。 陆瑶脸上的笑意凝固，她几次 分卷阅读54 在心里告诉自己，提一提嘴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笑不起来了， 她冷淡道，“有一点。” 杭楚西把身体撑起来了一点，手重重地揉了一下陆瑶的脑袋，“知道痛以后就别犯傻了，做英雄挡车的事一次就够了，对自己好一点。那天……送你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真的，挺伤心的。” ☆、章二九 心率仪器的记录明显起了波动，陆瑶努力的维持着两条心率线间微妙的平衡，“确实。”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凉凉的，但在沉潭的深渊，似乎有一种挣扎，有一个人正在冰川之下呼救。 ‘咚咚咚’，传来的敲门声给了陆瑶喘息的机会，她和杭楚西保持着暧昧的姿势，同时看向房门。杭楚西放开了陆瑶猛地跳了起来，刚刚突然间没忍住的真情流露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微红着脸跑去开门，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他骂道，“拆家啊这是！”然后一把拉开门，廊道上空空如也，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杭楚西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探头出去还没来得及细看，敏锐的机警让他下意识往后一躲，一团黑糊糊带血的毛发正好落在他原先落脚的地方，他抬头看，头顶只有吊灯闪烁着的白光，别的什么都没有。 杭楚西‘嘶’了一声，“……你不觉得这孤儿院有点怪吗？白天不觉得，晚上看这些廊道的壁画，都阴森森的，这审美不敢恭维。” 夜晚的风变大了，肆意拍打在窗户上，撞击声盖过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陆瑶阴恻恻的出现在杭楚西身后：“上面的血还没凝固，下午杨燕办公室滴出来的也是血，你说会不会有人杀了人然后把尸体藏在了两层楼的夹板里，哎这种传说也是很多的，还有什么把死人嵌在墙里，碎尸后扔到待建房的地基里，然后几十年过去，白骨上面都是高楼大厦了。你看这附近都是松土，荒郊野岭的，埋尸估计不难。”陆瑶装腔作势的叹了口气，“可能七个小朋友正手牵着手在哪块土里睁着眼睛看天空呢。” 杭楚西悻悻然关上门，将阴风阻挡在外面，顺着陆瑶的话插科打诨，“这件事告诉我们，老破小的房子还是少住，一不小心就变凶宅。” 陆瑶轻声笑了一下，“感觉有人在针对我们，之前可没听说大人会撞鬼，撞鬼的都是小孩，怎么我们一来，‘鬼’就给我们下马威了呢？”陆瑶说的漫不经心，但杭楚西心里却有着相同的思虑。 他走到桌边拿了张纸，写下了杨燕、张朵、周晴的名字，还写了清洁工吴姨，后厨做饭的厨子岑凌，后面两个是他看了福利院入编职工的名单记下的。 杭楚西圈出了周晴的名字，“是什么让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硕士放弃了高薪到这么一个贫困潦倒的福利院工作？说爱与责任我不信，以她的学历学识就算热衷公益也能投身到更高级的社会关注度更高的的项目中去，周晴大学后每年都会在这里兼职，对这家孤儿院的感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深厚，但我唯一能联想到她和孤儿院有特殊情感纽带的，就是她小时候父母车祸双亡，是靠好心人资助并且自己努力一路国家级奖学金读出来硕士的。” “杭社，你的字还挺好看的。”陆瑶凑过去仔细欣赏着。 杭楚西：“……”他开始想念唐糖和童潇潇了。 陆瑶看着杭楚西被逗得心猿意马还要刻意板着脸的样子，心情极其美妙，“我有一种预感，只要我们一天不走，藏在暗处的‘鬼’就会一点点露出马脚，而且会主动找上门来。吓人的目的只有两个，如果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欲，就是为了吓跑我们，可能这孤儿院里藏着什么，他不想让我们知道。就是不知道这只‘鬼’和找小孩玩捉迷藏的鬼是不是同一只。” 杭楚西低声道，“根据行为动机分析，两只‘鬼’的目的是截然相反的，抓走小孩的那组不管出于怎么样的动机，结果是我们被吸引了过来，现在装神弄鬼的却是为了让我们离开。” 陆瑶笑道，“所以，以结果为导向，我们现在更应该关注和失踪小孩有直接关系的‘鬼’，我们不是小孩，他们不会直接过来找我们玩捉迷藏。” 杭楚西沉吟了片刻，脑海中隐隐有一个大致的方案，“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那七个小孩？他的行为会有规律吗，我们能不能预测到他下一次的行动时间行动对象？”他拿起笔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了七个小孩的失踪时间，7月20日、8月1日、9月1日、9月8日、9月22日、9月24日、10月11日。 陆瑶盯着这些数字看了一会儿，“7月份消失了一个孩子，8月份也是一个，但到9月份一下子变成了4个，上周又是一个，这些数字有什么意义吗？” 看不出规律…… 杭楚西调出手机相册拍的失踪孩童名册，觉得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他的精神绷得很紧，突如其来又出现的敲门声让一股凉意爬上了他的脊背，和陆瑶交换了眼色后，他稳定心神过去开门，门缓缓推开，露出了周晴姣好的面容，“杭先生，陆小姐，晚饭时间到了 分卷阅读55 ，你们要去用餐吗？。” “去！麻烦周小姐了。”杭楚西注意到地上的血和毛发已经不见了。 “哎等等我！我披件衣服！刚刚太激烈了！”陆瑶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杭楚西：“……” 这引人遐想的话不知道周晴是多么的淡然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微笑，“不急。” 杭楚西捂脸。职工食堂连接着厨房，离宿舍楼并不远。食堂里的饭是定食定量，比起刚刚给脑瘫儿童吃的流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大抵就是猪食。杭楚西进到脏乱差的食堂，整个人都不舒服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抽出湿巾纸把桌子椅子擦了个遍，看到餐盘里的食物更加没胃口吃。倒是陆瑶反正吃不出味道，饿了吃什么都一个样。 杭楚西从兜里掏了块巧克力，结果刚拿出来，就被陆瑶抢了去。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斗嘴落在外人眼里颇有点小情侣互相打趣的感觉。杭楚西架不住陆瑶的玩闹，就把气撒在难吃的猪食上，“你们这儿的饭都是岑凌一个人做的？” 周晴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嗯，是的，都是些大锅饭简餐，岑姨一个人忙得过来，不过会有帮工替她每周去市里买菜回来。” 陆瑶含着巧克力，含糊道，“你们这小破院都快关门了，院长还有闲钱请帮工给一个厨子。” 周晴目光黯淡了一瞬，“岑姨也是个可怜人，先天性断舌，没法说话，9年前来入职的路上又出了车祸，断了一条腿，院长看她实在可怜，就留下了她，每个月给她一个基本工资。” 车祸？杭楚西心中一动，突然与失踪小孩的一些信息对了起来，说来周晴的父母也是出车祸死的…… 吃过饭后，杭楚西立刻在工作群里发了消息——查一下9年前报道出来的车祸讯息，有没有一个叫岑凌的女人。 程浩发了一个汗颜的表情。 手机铃响了，来电显示是贝然，陆瑶趁杭楚西群里抓人工作的时候溜出了房间，走到空地上，接听了电话——“陆，你的小白鼠们不幸身亡了。” “怎么回事？让你看些人都看不好。” “遭到远程控制生命阻断了。”电话那头贝然淡淡道，“我解刨了其中一具尸体，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不猜。”陆瑶神情淡漠。 “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贝然轻笑了一下，“我看到了一颗人造心脏。” 陆瑶手指微不可见的痉挛了一下，目光凝固在暗夜中。 “你放心，是复制品。”贝然的声音因为身体的虚弱再加上电流音的覆盖，此刻听起来虚无缥缈的，“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应该在试图还原当年的实验，但这颗改造心脏连半成品都不算，一个蹩脚的仿制物而已……你从西街把他们带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被背后的人下杀手？” “是因为杭楚西在查肇事车吗？还是……只是想做一个清理，把所有不完美的有缺陷的在意料之外的全部回收。” 陆瑶声音很轻，像是在喃喃自语，因为背景的杂音，贝然一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什么？” 有一条血线，顺着陆瑶的掌心流了下来，隐藏于身体里的血铃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在黑夜里散发出殷红的血光，血线落到了地上，像蛇一样弯弯扭扭的朝坟堆似的小山坡爬去。 陆瑶盯着黑漆漆的前方，下一刻她果断挂了电话，顺着血线找过去。 电话里传来盲音。 贝然摇头颇为不解的笑了笑，此刻的他穿着白色大褂，手上套着塑胶手套，全身上下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的睫毛上有一层淡淡的冰霜，细长的眼尾勾勒出了妖冶俊容，而在他的背后，地下室的某间牢狱中，躺着十具鲜血淋漓面部全非的尸体，其中有一具被挪到了手术台上，左心室空空如也，暗黑色的心脏被从接线血管上剪了下来，心脏的内部有小小的灯光在闪烁，那灯光越闪越暗，最终消失在了黑暗中。 贝然小心翼翼用镊子夹出了那枚染血的芯片。 ☆、章三十 铆钉靴踏在潮湿的土上，四周一片漆黑，地上流淌着的红色血线像是暗夜中充满诱惑的罂粟呼唤着主人不断向深处走。血线爬过地上的枯叶，摩挲作响，陆瑶停下了脚步，血铃破空飞过，照亮了面前方圆内的景物，将一个小女孩框得无所遁形。她惨白着脸惊恐地看着陆瑶，已经旧得褪色的碎花裙上布满了污泥，她两只细瘦的胳膊举着一把锄头，面前有一个泥坑，杂草上有血迹，坑里埋着一只浑身是血死透的白狗。 陆瑶目光凉凉的扫过坑里的死狗，没有理会身后有一个黑影闪进了树后。 “小姑娘，大晚上一个人来这儿荒郊野外的，容易发生点不好的事。” 小女孩像是被吓得失语了，只是一个劲摇头。 一柄小刀悄然滑进树后黑影的手中。 ………… 嘶……一不注意这家伙又跑到哪儿去了。房间里，杭楚西坐在床边正在纠结要不要打 分卷阅读56 个电话给陆瑶，忽然，手机振动，邮箱里多了一份邮件，沾了乔夏的光以及程浩强大的信息复原技术，一个小时后，9年前的事故经过就交到了杭楚西手里。 当时外环高速还没有修，到清河孤儿院要经过一段路况非常差的盘山路，据岑凌事后描述，当时快零点了，又是暴雨，视线不佳，路中央突然窜出来了一只狗，她当时被吓坏了没多想紧急踩了刹车，结果车在弯道处轮胎打滑，一下子失控冲出了护栏，从十几米高的山道上掉了下去。 杭楚西感慨：“午夜暴雨，视线不佳还能看清楚撞的是一条狗。”微信群语音里，程浩说道， “当时路段太偏了，整条路上就一个监控摄像头还卡在视野死角上，两边的东西都拍不到，警方去勘察过现场，很多痕迹都被雨冲刷掉了，干净得连鲁米诺反应都没有。但从车前损伤和道路磨痕和找到的行车记录仪看，确实是车子失控翻了出去，在山下还发现了一条白狗的尸体，身上受到两次撞击伤，一次是车，一次是高空坠落，物证都合上了，而且岑凌也没必要说谎，于是这起事故就这么被定性了。” 群里传来林宇岐的声音，“哎社长，你们在聊什么呢！” “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天天抱着个手机！” “咱领导都没睡嘛。”林宇岐嘀咕，“再说了，我这是为工作而献身！舅舅，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可是熬了好几天夜百分之一百二的给你做呢！家族谱系我都整理得差不多了，但我发现……” 杭楚西漫不经心的听着小屁孩的瞎扯，心里根本没当回事，他继续浏览着程浩发来的资料，拉到最后是监控摄像头唯一拍到的一张照片，黑白照片上，只留下了银白色车飞驰而过的一道影子， 照片的右下角写着2011/08/22/23:11:19 杭楚西瞳孔骤然一缩，挂断了微信群语音隔绝了林宇岐那头的碎碎念，他快走到桌前，拿起刚刚写下了所有小孩失踪时间的纸—— 7月20日、8月1日、9月1日、9月8日、9月22日、9月23日、10月11日。 抛开月份，将日期连起来，正是9年前事故发生的时候！所以……下一个孩子会在什么时候失踪？……19号，卧槽这不就是今天嘛！墙上壁挂时钟指针停留在22点10分，此时距离零点只有不到2个小时。 ………… 在血铃的光即将接近树背后时，陆瑶收了血铃，荒地一下子又黑了下来。陆瑶蹲下身，帮小女孩把坑洞周围的泥土推下去，轻声道，“别紧张，心爱的小狗死了，是应该好好埋葬的。” 小女孩提着锄头的手在颤抖。 “这儿应该埋了不少东西吧。”陆瑶将新填的土踩实。 小女孩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又变了，虽然在极力掩饰，但目光还是有意无意的往树背后瞟。 “走了，你也早点回去。”陆瑶打了个哈欠，把手上的土拍干净，然后转身走了，整个过程没有看一眼树后。 在没有确定树后那只鬼灵的修为前，她本来不想轻易出手打草惊蛇，更何况这个埋狗尸的洞是新挖的，大晚上的一个小女孩和一只鬼灵来这里挖尸洞干什么？陆瑶往回走着，忽然一阵剧烈的晕眩袭了上来，她一下没站稳，抱着树干才勉强撑住。瘫软无力感很快从四肢百骸侵入，眼前景物天旋地转，怎么回事……是那只小鬼么，不对……是……意识变得混沌，陆瑶眼前一黑，软倒在地上，手机摔了出去，模糊的视线中最后映入了小女孩和那只小鬼——宋宇的脸。 “她怎么了，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小女孩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不是正好，杀了她。”十二岁的男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宋宇白白净净的脸上已全然没有了下午的稚气和叛逆，剩下一种完全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和阴郁，他握住小刀，抬手狠狠刺下去。 女孩尖叫了一声，立刻冲上去抱住他，“宋宇，不要！” 宋宇看向女孩，冰冷道，“晓欣，她一定全知道了，你明白刚刚那个铃铛意味着什么吗，是苏家的血铃！守山人也来了！如果她活着出去告密，我……” 我也许就不能继续守着你了。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杀人。”晓欣哽咽道，“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想看到你手上沾血，我不想你的灵魂变成和那个人一样的黑色。宋宇，不是今晚是最后一个人吗，只要今晚就能逼出那个人，我们去阁楼吧，你把我当成最后一个猎物，他一定会按奈不住出现的。”晓欣紧紧抱着宋宇，目光近乎恳切的看着他。 宋宇抿着唇，眼底阴袅深处有温柔一丝丝蔓开，他嘶哑道，“好，我不杀她。晓欣，我一定帮你找到你的姐姐，我一定帮你逼出那个人。” 宋宇反握住晓欣的手，两个人转瞬间消失在黑夜。 手机里不断传来忙音。 “接电话啊陆大小姐，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你又去哪儿玩了！”杭楚西捏着鼻梁骨，心乱如麻，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 分卷阅读57 杭楚西气不过，又打了第四个电话。 有一个人捡起了陆瑶的手机。 这一次，干脆挂断了。杭楚西简直莫名其妙，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次后，决定直接冲去阁楼，要是宋宇那小屁孩没记错，七个小孩的失踪地点就在阁楼的温室花园那块。 他刚跑出房间，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呼喊声。 周晴？ 杭楚西拍着门听里面动静，“周小姐？你没事吧？” 流水哗啦啦的声音还有各种家具倒地的声音。 杭楚西退后了几步，用肩膀撞开门，直接冲了进去，他看到周晴浑身湿透站在洗浴室里，不停给自己灌水催吐，他扶住她的肩膀，只看到她脸色煞白，已经有些神识不清。 “周晴？周晴？”杭楚西摇晃周晴的肩，“醒醒！” 及时把自己泡在冰水里，用水淋自己催吐延缓了药效的发作，撞倒的家具是求救的信号，周晴目光迷离，“太……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杭楚西撑住软倒下来的周晴。 “小心，饭菜里，被下了药……” 杭楚西心中一惊，把周晴横抱到床上。是晚饭……他今天没有吃，忽然，他脸色大变，陆瑶！联想起刚才的电话，他心下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立刻打了电话给杨燕，让她到房间看好周晴。 “调保安室的监控出来，我朋友不见了。”杭楚西吼道。 不仅是小孩失踪，大人也失踪，周晴还被下了药躺在床上，即使再见过大风大浪的有阅历女人也绷不住了，杨燕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惧意，“杭社，监控下午被损坏了。” “操，你他妈怎么不早说！”杭楚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真的服了你了。”他裹挟着风略过杨燕，匆匆走了出去。 ………… 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陆瑶双手反铐在椅背后面，她猛得睁开眼，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中年妇女，岑凌瞧着五十岁左右，短短的卷发白了一半，脸上，手臂上布着老人斑，她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腿装着义肢，义肢没有穿鞋。 “哟，闺女，醒得挺早啊，一般人这剂量，不睡个24小时，醒不过来的。”岑凌的声音很难听，很刺耳，每一声都像是劈裂了一样。 陆瑶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明确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笑道，“这么清楚这药的药效，看来没少给人下过啊。” “咱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刺我。”岑凌诡异的笑起来，“本来想抓周晴那丫头的，结果那丫头倒是机灵，感觉到可能有人对她不利后，寸步不离那个侦探，住让你们住隔壁，连吃饭都带你们一起来，根本找不到机会带她，不过现在也一样，被我捡了个漏，你自己大晚上孤身一人出来，抓你也一样。” “失语症，你不是岑凌吧？”陆瑶淡淡道。 “我当然是岑凌！”岑凌眼里掠过奇异的色彩，“为了成为岑凌，我可是不惜拿剪刀剪了自己的舌头，还砍断了一条腿。” 陆瑶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 ☆、章三一 “你笑什么！”岑凌呲着嗓子，看着有恃无恐不断激怒她的陆瑶，为什么在这种处境下，她还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难道不好笑吗？”陆瑶抬头看着她，“如果我是你，不管我做了什么，要盗用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我只会让自己过得更好，断自己一条腿剪裂舌头装哑巴算什么，我会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去，而不会……到处留了破绽被别人抓到把柄。” “你懂个屁！要不是周晴那丫头！她这么逼我，拿我最在意最痛苦的事逼我……”岑凌整个人因为愤怒而颤栗起来。 “说你蠢还不信，到现在还弄不清引你出来的人是谁。”陆瑶嘴角勾起的笑意毫不掩饰轻蔑。 “什么意思？”岑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住陆瑶，这个环境的压抑感让她异常难受，明明应该是她站在上位，可为什么宾客倒置。 陆瑶又一声轻笑彻底激怒了她，岑凌心理防线奔溃，发疯了似的上前抓住陆瑶的肩膀，“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你都知道些什么，不然我杀……啊啊啊！！！”岑凌像被烫伤了似的缩回手，脸上所有扭曲的表情都化作无法言说的惊恐，她一连倒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哆嗦着抬手指向陆瑶，“鬼……鬼” 在刚刚那一瞬间，释放了强大鬼气，陆瑶的眼睛染上了血色，岑凌清楚的在陆瑶的血瞳中看到了自己被拉长撕裂的身影，血铃垂下的血线割断了手上的镣铐，“现在看清楚到底是谁的命在谁手上了吗？” 陆瑶为了泄怒，对着岑凌的腰就是一脚，不知道是这个老妇人不扛打还是方才被吓惨了，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 她弯下腰准备去拿自己的手机。 “找到了。”冰冷低沉的男声忽然从后方响起，紧接着，一条骨链破空飞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陆瑶的脖颈，陆瑶只来得及打下一个字 分卷阅读58 ，就被一股巨力往后扯，骨头细碎的断裂声在黑暗中格外的明显，陆瑶嘴角沁出一丝血，两只手握住脖子上的骨链，血铃撞击了一声，数条血线如毒蛇立起朝阴影中的人攻去。而在这时，陆瑶也已经被扯到男人身边，只见他穿着黑色t桖和迷彩军裤，黑色棒球帽压得很低，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陆瑶手肘重重朝后撞去，归一闷哼一声，倒退一步，骨链稍微松了一点，陆瑶趁势转身从骨链中脱出，“你是谁？”喉咙的充血和身体的虚弱让陆瑶的声音几不可闻。 归一没有回答问题的兴致，他没给陆瑶任何喘息的机会，紧逼而上，纪总果然没有说错，这女人根本不是苏家的人，手里的血铃只是虚张声势……在归一路经的地方，所有血线应声而断，化作血雨飘散下来，陆瑶在骨链砸来前，飞扑出去捡手机，归一有一米八将近一米九的身形，但黑暗中就像一头训练有素的豺狼，动作十分迅捷。 耳侧劲风呼过，手机被归一飞脚踢走，随即劈手砍向陆瑶的腰，陆瑶来不及起身，被归一一把掐住咽喉，背脊重重撞在墙上，陆瑶眼前一黑，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那一撞下移了位，骨链分向两边封住了她的路。 “一个鬼门的人冒充苏家做什么？”归一一脸讥讽，怎料已经受制的陆瑶竟然从腰后抽出了一把匕首，反手一刀在归一的胸口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立刻渗了出来，“你管我做什么？” “你还真的是……”归一嘶了一声，手上沾满了胸口黏黏腻腻的血，“上头下了命令，要请鬼门的人回去做一做客。”归一形如鬼魅，迅速抢上精准抓住陆瑶的手腕，咣当一声，刀落了地， “陆小姐，请。” 陆瑶左腿横扫，铆钉靴凶狠至极的扫向归一，前些天车祸的伤口随着大幅度的激烈动作扯开，剧烈的痛苦让她这一脚力度大减，反倒被归一钻了空子，抬臂抵住脚踝顺势抡了出去。 陆瑶摔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没能撑起来。 归一走过去蹲下身想把陆瑶绑起来带走，一时大意没有想到陆瑶竟然还有余力，倒下的椅子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归一猛一甩头，稳住眩晕，这下是真的怒了，开始动真格了。 骨链不留情的从两边洞穿了陆瑶的肩胛骨。 陆瑶半跪在地上，血与汗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滴落，她整个身体都痛得颤栗，崩坏的视野中，她看到岑凌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躲在角落里捂住嘴不敢出声。陆瑶用最后的力气，撞进了岑凌的神识。 归一一个手刀精准的落下。 ……………… 不知道装死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只有五分钟，岑凌从来没有觉得黑暗这么漫长，她终于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周围打斗的痕迹，地上的血痕，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真的，她昏昏沉沉的起身，身体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碎屏的手机旁，拿起手机，很奇怪的，她竟然知道锁屏密码，打开手机后，又很自然而然的输下了一串数字，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刚刚……是谁在和我说话？ 岑凌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神识像是被一个更强大的存在压制住了一样，她按下了播出键。 电话几乎是立刻接通，听筒那头传来杭楚西焦急的声音，“陆瑶，你怎么样了！你现在在哪儿！” 岑凌嘶哑着嗓子，身不由己的说：“仔细听，血铃的声音……你会……找到我吗？” 直到这句话说完，岑凌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湿。 …………… 清河孤儿院，银白色的SUV划破夜色，穿了出去。数十里外，废旧仓库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陆瑶被放倒在机车后座上，长发凌乱的披散下来。 归一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昏迷的人，车载蓝牙打开，归一汇报：“boss，搜寻下一个实验对象的路上有了意外收获，这位陆小姐的身份，很不一般啊，陆远的女儿竟然是鬼门的人，您说，她的身上会不会有我们要的东西？” “陆远可是一个疯子，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在极端情况下，他可以不惜拉着所有人共沉沦，能把他投入了大半生精力研究出的心血全部销毁，会在他女儿的身上留下秘密吗，天才疯子自始至终相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经过加工后的声音呈现半机械式，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情感起伏。 “boss，陆远的女儿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个秘密了。”归一收回落在陆瑶身上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笑道，忽然他瞥见山道拐弯处有灯光闪过，白色的车飞驰而来，“操，来得好快。”归一放下手刹，点火启动，陆瑶的手边，血铃黯然流转，归一讥讽道，“还真把她当主人了，报信倒报得及时。” 在连续拐弯的山道上，时速超过一百码已经是一个很危险的状态，杭楚西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对这种飙车超速玩命的事痛心疾首。他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吉普像一个幽灵投身暗夜，杭楚西心一横，几乎没有任何减速的过了弯道，轮胎的抓地力发挥到极致，刺耳的摩擦声耳 分卷阅读59 边徘徊不散，在一个弯道间，和吉普车缩短了距离。 明晃晃的车前灯一下子照亮了归一的车厢。归一将油门踩到底，猛打方向盘，目光冷冽， “boss，我和宗主玩玩。” 机械音笑了起来。 杭楚西捏着方向盘的双手全是汗，精神高度紧绷，不管他想往哪个方向超车，前面的吉普车总能卡住他的路，灵晷从车窗外飞出，弹出了两片洁白如羽翼似的刀刃，杭楚西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催动着法器，灵晷以极高的速度割开道路两边的树，树干倒下拦住了吉普的路，随后灵晷从前窗破入，玻璃碎渣落了满地，归一车子打滑，猛一下刹车，车卡在了护栏上。 “堂堂守山人的宗主，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公平竞赛呢。”停下的车厢内，骨链飞出挡住了灵晷第二次的攻势。 杭楚西走下车，整了整自己一如既往的风骚衬衫，“还有更不公平的事呢，我劝你赶紧把我朋友交出来！” “我不交怎么办？”归一欺身而上，将陆瑶从车厢里拖出来，小刀抵在她的颈动脉上。 “你把她怎么了？”杭楚西目中带着薄怒。 归一看了眼灵晷，然后目若凶兽钉在杭楚西身上，“杭宗主，你真的知道陆瑶是谁吗？如果你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你还会想要救她吗？守山人不是自诩人世的守护者吗，你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却嗅不到她身上的鬼气么？” 杭楚西握紧拳，深深看着陆瑶，眼底充满了晦涩难明的情感，许久，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将胸腔的压抑窒息感吐尽，“如果她是鬼门的人，行刑的将是守山人，不是你……如果你替我动了手，越权踩到了我的底线，守山人不会放过你。” ☆、章三二 危机一触即发，紧张的对峙，杭楚西在等着归一的答案。 ——陆远不会说寻找‘实验对象’，他只会把他们称作‘猎物’，而我也称不上是他女儿，只是1号反应产物，你们想要的秘密在我身上。如果杀了我，你们一辈子也得不到改造心脏的完整实验方法。 陆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她的声音在归一心底响起，带着一种虚无缥缈的蛊惑——天才只有一个，他的成果没有人可以复刻。 归一手一颤，抵在陆瑶脖颈的小刀有一丝松动，与此同时，陆瑶的铆钉靴下面弹出刀片，她用力往后一撞，刀片刺进归一的小腿。 这女人！ 变故发生在千分之一秒间，杭楚西立刻抢上，拦截住了归一暴起的动作，灵晷缠住骨链，杭楚西作为一个现代都市的文明人，举手投足都极其有涵养并且惜命，打斗起来的动作和归一不要命的流氓打法截然相反。 可能刚才的弯道飙车，是杭楚西这辈子做过最不要命的事。他一脚猛揣在归一胸膛，把他抡在汽车后盖上，但又怕一脚太重把他踢坏，临了还收了劲，不小心防卫过当就不好了……红□□交叠闪过，警车很快赶来了现场。 归一不可思议的看着守山人的宗主，“你小子还报警了？！” “咳咳，现代法治社会，你参与了绑架，我能不报警吗！” 归一在慌乱中并没有发现那些所谓的警车只是杭楚西拉来保安临时客串的，警灯还是他不久前从乔夏那里骗过来的。 小腿和腹部的血不断涌出，权衡过后，归一放弃了缠斗，舍车逃窜进了荒林。杭楚西本来想追， 陆瑶喊住他，“别追了。” 杭楚西停下脚步，——‘杭宗主，你真的知道陆瑶是谁吗？如果你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你还会想要救她吗？守山人不是自诩人世的守护者吗，你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却嗅不到她身上的鬼气么？’他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陆瑶，呼入的空气充满了苦涩。 陆瑶站在风里，白色上衣血迹斑斑。 杭楚西在来这里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被附身的岑凌，只有鬼门的人拥有侵入对方神识操纵的能力，可是当他听到那句呼救，他毫不犹豫追来了这里……“你没事吧？”最终，他只是说。 陆瑶紧紧握着拳，自己都没有发现指甲已经深深的掐进肉里，渗出血丝，她警惕得看着杭楚西，他发现了吗，如果他要对我不利……杀了他。心底的声音说 陆瑶浑身一震，整个人如坠冰窖——不行……为什么你在说话。 体内心率检测仪发出了警报，原本的两条平行线剧烈波动，互相交集。 杀了他，你要等着被灵晷行刑吗？ ——不……不会的，他没有发现你的存在。不对，我不是鬼灵，你闭嘴，我是人。 你早就已经死了啊陆，你把灵魂交给了我。杀了他，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陆瑶冷冷的盯着杭楚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的身体在小幅度的颤抖，冷汗混合着血水流下，隐藏在极力平静外表下的是天人交战的内心。 为什么还不肯动手，一个早已死去的改造人也想要接近守山人吗？他们身上炙热的光会 分卷阅读60 让你灰飞烟灭的。 陆瑶的精神世界近乎崩塌。此刻她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眼前是漆黑一片，身体里检测仪刺耳的警报声不断攻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你怎么了？”杭楚西注意到了陆瑶的不对劲，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下一刻，他瞳孔骤缩， 陆瑶的眼底闪过诡异的红光，缓缓握住了一柄刀。 ——可是，你知道我曾跨过了多少荆棘和黑暗，用尽了多少力气，才重新回到了这人世？ ——你不知道，你凭什么来主宰我的身体！！ “陆瑶！陆瑶！”杭楚西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弯下腰目光和她平视，“你冷静一点，不是，我没说要对你兴师问罪！把刀放下，听话！”动不动就以死相逼，杭楚西真的被吓到了。 陆瑶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的刀片正抵在自己颈动脉这里，她的眼前有一瞬模糊，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杭楚西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吓到心肌梗塞。” 陆，你的心出现了裂痕，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愿意对他拔出刀，当你能感知到外界情绪的时候，你便暴露了性格中的弱势和缺点……我们会再见面的，下一次，我将取代你。 这是陆瑶最后一次听到心底的声音说，她目光渐渐冷冽——不，我会彻底吞掉你，和五年前一样。 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劫后余生的疲惫，身体的疼痛一下子全部袭了上来，陆瑶一个踉跄向前栽去，却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幸好，你一直在这里。” 这意味不明的轻轻一句话落在杭楚西的心上，宛若洪流卷挟过境，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不知道怎么，他的心有一阵动容和拧痛，他将陆瑶冰凉颤栗的身体紧紧搂住。在这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觉。 “杭社。”陆瑶闭着眼，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太久没有入侵过别人神识了，刚刚情急之下，下手可能重了。” 杭楚西：“……！！”悄悄爬上来的柔情立刻被气氛终结者毁得一干二净。 几分钟后，杭楚西关上车门，车倒回开向仓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匆匆跑下车，手机打开手电筒钻进废置仓库现场，室内有明显打斗的痕迹和多处血液，但环顾一周也没有看到岑凌，有一条长长的血痕拖曳出去，血还没有完全凝固，杭楚西顺着血痕出去，仓库的背后杂草丛生，月光倾泻下来，血迹消失在杂草丛中，泥土里也未看到明显的脚印。 杭楚西面色微沉的回到车里，短暂的休息后，陆瑶的脸色有了些许潮红，只是眼神里依旧没什么色彩，杭楚西想了一下，整个人侵过来，双手伸到陆瑶的口袋里。 “！你干嘛”陆瑶吓了一跳。 “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藏什么管制刀具。”杭楚西瞪了陆瑶一眼，“社会主义法治时代，你身上藏了这么多东西，安检怎么过的？” 陆瑶推开他，把杭楚西的爪子从口袋里打出去，“你还真奇怪，你现在不应该一肚子疑问问我吗？” “你的事情回去再说。”杭楚西把刚刚仓库里捡到的手机还给陆瑶，手机屏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但现在你还是我事务所雇的人，都上了贼船了，别想撒手不管。” “你是无赖么？让一个病患工作。”陆瑶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 “跟你学的。”杭楚西咋舌。 ——刚刚在仓库，一条短信让手机屏亮了起来，短信的发送者是贝然。死者的心脏被植入了芯片，有些事等你亲自确认比较好，尽快回来。 杭楚西沉默了一瞬，渐渐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把之前结合程浩给的资料推断出的信息告诉了陆瑶。 “九年前的车祸吗？”陆瑶轻轻靠在椅背上，“用这种引人注目的暗喻方式目的是为了什么？引警察来翻案还是单纯为了逼出凶手？又或是不想让清河孤儿院评上先进。” 杭楚西沉吟道，“我其实更倾向于第二个假设。你呢？” “巧了，我也是。”陆瑶淡淡道，“这个岑凌和当初发生车祸的岑凌并不是同一个人，而选择用这种方式吓唬人的小鬼，首先必须确定的是，他们要吓的对象对当年的车祸很敏感，敏感到时间都记得住，其次就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目标对象究竟是谁，所以才要用这种方式先引她藏不住跳出来。” “但他们这么清楚时间，一定看过九年前的报告，不可能不知道车祸的肇事者是谁？所以……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并不是在那场车祸中发生事故的岑凌，而是现在这个冒充岑凌的女人？而这个冒充岑凌的女人也和九年前那场事故有联系。”杭楚西接着陆瑶的话分析道，“等等，你为什么用词是‘他们’？” 陆瑶‘嘶’了一声，“我其实今晚发现小鬼了，有个小女孩还在替小鬼打掩护。”陆瑶开玩笑似的一笑，“那块地里可能埋了什么东西。” 杭楚西皱眉道，“下次发现鬼灵，及 分卷阅读61 时通报我行吗，别一个人上遇到危险怎么办？” “哎，谁知道晚饭的时候被下药了呢？”陆瑶毫无悔过之意的眨了眨眼，“说来也是奇怪，这么个大好机会，那小鬼怎么没解决我呢，他看到血铃，就该知道我肯定发现他了。” “周小姐也是。”杭楚西叹道，“还好她意识到身体不对后强行弄出了点动静，我才能发现。” “怪不得。”陆瑶笑了笑，“岑凌一直以为威胁她的人是周晴，本来想绑架的人也是周晴。” 杭楚西一怔。 “可能她发现了她的秘密，或者周晴的手里藏了什么证据，关于九年前那场意外事故的。” ☆、章三三 “我不知道。”又一次，周晴斩钉截铁的否认，药物的作用加上身心疲惫，周晴有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但她的语气平缓而坚定，“我想不出我和她有什么交集，这段时间我也只是直觉可能有人盯上我了。” 犹豫了下，周晴开口，“陆小姐，她怎么了？”十分钟前，杭楚西带着陆瑶进来，陆瑶白色t桖上沾满了血，根本看不出伤得怎么样，着实把她吓了一跳。杭楚西一进来就问她要了医疗箱，碘酒和包扎用具，还问最近的医院有没有破伤风针，当然等来的答案是附近没有医院，杭楚西无奈先打发陆瑶去浴室处理伤口。 “运气不好。”杭楚西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盯上你了？” “可能是太敏感了，前段时间总是觉得有人跟踪，而且我说过我不信鬼神，但接二连三的水龙头流‘血’、夜半笙歌、带血的毛发，死掉的狗……我只能觉得有人在恶作剧，或者说是在恐吓和警告我一些东西，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害怕，我最近都尽量避免一个人独处，除了白天上课，基本都和张朵在一起。” “你知道9年前在这附近发生过交通事故吗？” “我知道，岑女士那条瘸腿太显眼了，很难不去打听她当年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也仅仅是听说过，但对那起事故并不熟，我是毕业后才来这里工作的。”周晴敏锐的一抬头，“怎么？最近发生的事难道和岑女士有关吗？” “不好说，但和九年前的事故一定有联系。”杭楚西看向周晴，“现在在孤儿院工作的厨子已经不是岑凌了，如果她因为被激而认为你是当年车祸的知情者对你产生恶意，那很大可能是你认识真正的岑凌。你可以往这个方向想一想，想到什么了立刻联系我。” “我认识……真正的岑凌？”周晴一脸茫然。 这时，浴室的水声停止了。 陆瑶套着一件宽宽大大的黑色卫衣，一边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来，她目光无意间和周晴撞了一下。 身上的血迹和尘土冲洗干净后，陆瑶的脸色带着一种孱弱的苍白，脖颈的乌青和瘀血，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明显。 杭楚西‘嘶’了一声，皱眉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捧起陆瑶的脸，凑近看她脖颈的伤痕。 两个人靠得很近，这动作在外人看来，说不清的暧昧。周晴低垂下眼帘。 “那小子下手也太重了，要是下次再落到我手上，看我怎么收拾他。”杭楚西痛心疾首。 “得了吧。”陆瑶挑起一边眉，“你要是真有豁出去收拾人的心，那家伙晚上就跑不了了，你还真是从小乖到大，杭社好文明。” “过奖了。”杭楚西撇嘴，然后低下头凑在陆瑶的耳边，用极低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从现在开始，到我们回去前，你一步、都不可以离开我。” “……”陆瑶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余光瞥到窗外有一抹黑影掠过。 杭楚西若无其事的恢复了向来轻松的表情，“周小姐，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 “杭社。”周晴叫住他，“不知道这件事对你有没有帮助，我是在高二的时候受到好心人的资助的，那个人委托志愿者服务协会给我捐助了整个本科阶段的学费。” 高二……周晴今年26岁，时间上刚好是九年前。杭楚西止住脚步。 周晴像是明白杭楚西会问什么似的，在他开口前就说道，“但我没有见过那个人，去过协会了解，他们也没有告诉我。我只和她通过一个电话，但电话里她没有说话，只有我单方面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此外，那笔钱我也转赠了，每年的助学补助、奖学金还有兼职实习的费用足以覆盖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了。印象中，当年和钱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信。” “你能找到那封信吗？” “有点难。”周晴有些为难的笑了笑，“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门口墙上有一张集体照，照片上的周晴穿着一袭洁白的长裙，嘴角洋溢着温柔的笑意，蓝天白云下她站在一群孩子身后，那是她刚到这里的时候留下的合影。 ………… 杭楚西和陆瑶坐进车里，此刻已经快凌晨2点，似乎现在除了找到鬼灵，别的一切调查 分卷阅读62 都进入了瓶颈。杭楚西盯着前方的黑夜，“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偏偏是这段时间才发生，时间上只采用了月和日，那每一年都可以发生，如果是为了报复什么，为什么九年前发生的事现在才开始显露恨意呢？” 陆瑶思索了一下，“你是觉得，他们仇恨的对象可能不仅仅只是九年前车祸被埋藏的真相，还是整个孤儿院？” “很有可能不是吗？”杭楚西轻声道，“三个月前正好是市级先进开始报批的时候，过几天政府就会派人下来实地考察了，要是这次评上了，审批下来的社会救助金和国家补贴能让清河孤儿院起死回生，这个奖项打通的不仅仅是社会关注通道，还打通了这家福利机构和机构里所有孩子未来的发展。因为恨……所以专挑这个时候。” 陆瑶闭上眼，嘴角勾起一个几乎不被察觉的上扬微笑，“你觉得鬼灵的心中会有恨吗？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背后有什么阴谋，它们从异界逃了出来，来到了不属于它们的地方，报着必须生存的心，它们要找宿主融合，侵占一个人类的身体灵魂乃至一切，但它们为什么会和身边的人产生羁绊？去恨一件事？退一步，它们该仇视的是整个人类，是人类剥夺了它们生活在人世的权利，而亲手将它们送进了牢笼。” “你怎么了？突然这么认真。”杭楚西轻笑道，但他的目光深处有点冷，“在一个环境下相处久了，不管是谁，都很难不和周围的人事物产生羁绊，没有人可以做到真正的没有情感，我一直坚信这一点，西街的那只小鬼不也因为对许峰外婆产生的爱做了些牺牲吗？” “那是他蠢。”陆瑶撇了撇嘴，“杭社，把人的七情六欲代入到鬼灵身上容易思想僵化，它们的行为可不是能轻易用情感解释的。”她饶有兴致的看向杭楚西，“抓住鬼灵，然后杀死……你这个守山人宗主也做的太不尽责了。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杀过鬼？” “关你屁事！”杭楚西下意识放大了音量，“要是这只小鬼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立刻让你看看老子亲自行刑的样子！” “那我可等不及了！”回想到刚刚杭楚西和归一打架时束手束脚的样子，陆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似乎是这个晚上最令她放松的时候，“为了赶紧看到你执刑的英勇模样，我决定放一个消息给你。对九年前事故和孤儿院有恨的不一定是小鬼，很有可能是她身边那个人类女孩。”陆瑶好整以暇的掏出屏幕碎得不成样子的手机，从周晴宿舍离开前，她随手拍下了那张集体照，然后她指向其中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穿着花裙的素雅女孩，“喏，就是这个小女孩，刚刚和小鬼待在一起的。” “晓欣！？”杭楚西眼底划过震惊，他在孤儿院的花名册上看到过她，今年十五岁，因父母亡故而被送进了福利院。 “还有那只小鬼，可能融合了宋宇，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张脸是昨天下午和你谈话的那个小男孩的。”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不早说！” 陆瑶朝杭楚西伸长了脖子，殷红的伤痕刺眼醒目，她满脸夸张的委屈，“我都工伤了，刚刚吓都被吓死了，哪还记得这些事，杭社，你根本就不关心手下职工的身心健康，只想着案子。这样吧，回头你和我约会，我就原谅你，我觊觎你的身体很久了。” 杭楚西没理陆瑶的插科打诨，执行力极强的在凌晨2点打电话给杨燕。 陆瑶‘啧’了一声，“直男。” 电话无人接听。 “睡死了嘛这是！”杭楚西呼了一口气，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如果他们对孤儿院也有恨，那杨燕的处境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安全。他沉默了一下，在电光火石间做了决定，“走，去找杨燕。” ………… 野外荒林中，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中年女人瑟缩的身影。她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头发凌乱披散，嘴角带着血迹，双目深陷染上浓重的恐惧。在杨燕的身旁，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七个小孩，不知道是晕倒了还是怎么了，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杨燕摇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他们每个人的脸她都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这三个月里消失的那些小孩。 这三个月来，她没有一天是能睡好的，每天这些小孩都会闯入她的梦里，用带着血的手撕扯着她，木然地对她说：你为什么不救我们？ ☆、章三四 杭楚西和陆瑶走后，周晴在椅子上坐了很久，涣散的目光才一点点聚焦，她有些颓然地站起来，走到洗手台前，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看着镜子里毫无血色的自己。她打开水龙头，注视着水龙头的水从一开始的清澈变成了浓稠的血水，她颇为自嘲的一笑，然后双手便伸进了血水柱里。她撒了一个谎，她有看过那封信，信里她的资助人岑凌忏悔了埋藏在那个雨夜的真相，她撞死了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女孩，可当时的她却不敢把真相公布于众，后来她想要以行善的方式去救赎自己的心，可是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她亲手夺走了一个少女的人生，将她未来无限的可能性都扼杀在了那段 分卷阅读63 山路上，可她却连承认杀人的勇气都没有。她很苦恼也一直在被痛苦折磨，终于，她决定去承担她本该承担的一切。 她没有办法说话，就想把这些事都写下来，她会将全部的资产都捐给志愿者服务协会，让他们去资助那些处在困境中的孩子，会委托他们将这封信一起送到资助人手里，然后，她会去找那个失去女儿的母亲，亲口将真相告诉她。也希望这个收到信的孩子，能够将信送给警察，上面写下了她所有犯罪的经过。 真是讽刺啊……周晴擦干净满手的血，这封信九年后才被她看到。 ………… “杨院长，你在里面吗？”杭楚西使劲敲门，但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坏了，我们来晚了一步，这里的鬼气很浓。” 陆瑶抬起右手，殷红色的光在她手上一闪而过，血铃浸出的血线缓缓落到地上。 杭楚西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慢着。” 血铃轻轻晃动了一下，陆瑶的目光猝不及防和杭楚西撞在一起，她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忧虑、矛盾还有一丝无奈的哀伤。那微弱的情感变化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她心底死气沉沉的深潭，激起了一圈涟漪。 “苏家的血铃对外人会有反噬，不要再给自己现在的身体增加负荷了。”杭楚西顿了一下，抓住陆瑶的手松开在她脑袋上重重揉了一下，“你要是又晕倒了，我不负责把你扛回去！我还有一堆事要和你算账呢！” “嘶……痛！”陆瑶皱眉，“那怎么办，你还要不要找鬼灵了。” “当然要找，但要靠这儿。”杭楚西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嘁，你那儿什么都没有。”陆瑶抱臂赏了他一记白眼。 ………… 杨燕双手不停在树皮上上下磨动，在危境中的求生意识激发了惊人的体力和力量，她竟然靠着自 己磨断了手腕上的粗绳，随后她急忙去解足踝上的麻绳。 哒哒哒……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冷汗顺着侧脸轮廓淌了下来，落到眼睛里，苦涩的酸痛，杨燕舔了舔干涸的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心越跳越快，恐惧蔓延开。 两条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宋宇？晓欣！ 杨燕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快过来，快到老师身边来！”她以为他们也是受害者，而抓了她和这些孩子的歹徒还没有回来。 可是宋宇和晓欣没有动。男孩的眼底冰冷刺骨，女孩低着头，神色晦暗难明。 “怎么了，快过来啊？”杨燕有些着急，她小心翼翼地向他们伸出一双手，目光胡乱地往四周飘。 “那个人还不敢出来吗！她不可能不明白那串数字的意思！”宋宇带着怒意目光一一扫过地上倒着的小孩，最终落在了杨燕身上，冰冷的目光像两柄刀剐在她的身上，“好，我倒要看看，杀到 第几个人的时候，她敢出来。” 宋宇快步走过去揪住一个小孩的头发，把他整个人像小鸡一样地拎了起来，五指成爪扣住了他的喉咙。 杨燕吓坏了，她无法相信眼前柔柔弱弱的清秀男生竟然狠戾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要宋宇！”晓欣冲上去抓住男孩的手臂，眼中满是急切的恳求。 宋宇一把推开她，力道太大，晓欣被带着直接摔到地上。 “现在害怕了吗？都已经做到最后一步了却要退缩了吗！晓欣，不是你想要抓住当年杀了你姐姐的凶手吗！不是你设计了这个局吗！” 晓欣无助地看着宋宇，声音剧烈颤抖，“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找出那个人，想要至少找到姐姐的骸骨……” 咣当一声，一柄匕首被扔到了女该面前。宋宇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在她耳边响起，“还有这个女人，杨燕，她也该为当年的事受到惩罚，你的姐姐因为目睹了一场凶杀被凶手残忍灭口，一个9岁的孩子失踪了，可是杨院长，却依旧无作为，如果她能早一步报警，是不是你的姐姐还有机会活着？9年前和9年后，在利益的趋势下，面对院内孩子的生死她依旧做出了视而不见的选择，这样的人该不该杀！想要逃离梦魇吗，想要为姐姐报仇吗，晓欣，拿起刀亲手杀了她！” 晓欣的脸一下子雪白，她抬起头错愕的视线与杨燕的惊恐撞在一起。 宋宇冲她吼道，咄咄逼人的目光狠狠砸在女孩身上，“我陪了你这么久，我已经帮你做到了这个地步，在最后一步上，你不能让我功亏一篑，你不可以辜负我，不可以让我失望，杀了她！” “那你和凶手有什么区别？”空气中紧绷的一根弦忽然断了，慵懒漫不经心的声调横插过来，陆瑶抱臂靠在树上，嘴角上扬，带着玩味的笑意，“你真的是想帮她吗？” “果然不该留你。”宋宇声音阴沉下来，像一头压抑住攻击性的兽，他卡住男孩喉咙的手逐渐收紧，男孩的脸转为青紫，“我最讨厌被打断计划，神罚已经开始，没有人可以阻止！”宋宇说着，身形迅速移动，他踢起 分卷阅读64 了地上的匕首，匕首卷挟着劲风笔直朝杨燕飞去。 蔚蓝色的光点亮夜色，如流星飞逝。灵晷双翼击落匕首，随后回旋而上，击向宋宇，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宋宇只好先放开手上的人，就地一滚躲开一击，灵晷紧追，洁白的羽翼擦着宋宇的身体砍下，宋宇双手聚力试图反抗，但在接触到灵晷光芒的那一刻，焦灼感席卷全身，体内融合产生了剧烈的震荡。 “该死！”宋宇回头看到杭楚西站在陆瑶身边，他甚至没有动手，光是守山人的神器就能让他狼狈不堪。 杨燕无力地摔坐在地上，她已经不能用常识解释眼前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什么了。漫天蓝色的光仿佛张开了一张网逐渐收紧，让网里的人无处可逃。 “杭社，宗主？”陆瑶好整以暇地把称呼挨个叫了个遍，“你还在等什么？这小鬼和许峰可不一样。” 杭楚西垂下手，近乎悲悯的看着在灵晷的光刃下挣扎的鬼灵，他目中翻涌着深深的矛盾，从施法的手到肩膀到身体，一点点僵硬，那一瞬间，他的身上有一种陌生感，陆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宋宇，快跑！！！”变故发生在倏忽之间，晓欣忽然冲了上去，细瘦的双臂紧紧抱住了杭楚西，杭楚西一怔，聚在灵晷上的神识顿时分散了一部分，给宋宇争取了一点时机，灰黑色的流动液体剖开了宋宇的身体，迸射出来，鬼灵放弃了宿主选择用更轻便的方式逃走，“还想跑？”杭楚西把小女孩扒开，飞速追了上去，看到宋宇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下来，晓欣红着眼急忙迈开步子，却被陆瑶从后面圈住，弯腰在她耳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宋宇被寄生的？” 仿佛全身的力气被一下子抽走，晓欣再也忍不住低声哽咽起来，“半年前。” 陆瑶低声笑了起来，“所以……你也是有私心的，是吗？你没有真心想要为你的姐姐报仇，你只是用这件事操纵了宋宇的情感，让他帮你做这些事，而你的最终目的是除掉他，孤儿院失踪的孩子越来越多，这件事迟早会瞒不下去，一定会有人来查的。” “姐姐……我没有想过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让他把宋宇的身体还给我，想要他离开宋宇的身体。”泪水模糊了视线，晓欣泣不成声。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救他呢？”陆瑶的声音很轻，没有一丝温度，虽然是一个问句，但语调没有任何上扬，陆瑶也没有等晓欣的回答，“因为你害怕了，你怕灵晷毁得不仅是鬼灵，还是宋宇的身体，你怕没有了鬼灵，最终等来的只是一具脑死亡的躯壳。恐惧永远都会让人束手束脚，在选择的道路上失去理智的判断。” “姐姐，你可以救宋宇吗？！” 陆瑶环住她的双手缓缓上移按住了她的肩膀，强行转过她的身子，逼迫她抬头看自己，然后她毫不客气的对她说，“人类在这场关于灵魂归属权的斗争中失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寄生物。” ☆、章三五 “可是反过来，寄生物却不会死。”陆瑶的眉宇轻轻蹙起，“一旦融合完成，即使在身体控制权的争夺战中鬼灵失败了，可是你以为它就已经离开了你的身体，它就已经不存在了吗？”陆瑶眯起眼，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虚幻的感觉，“不，它一直存在，只是在等待时机，等待你内心动摇，露出破绽，暴露出缺陷的那一刻，它会再次夺去你的身体。是不是很不公平？”她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一股股凉意往身上蹿，晓欣下意识就想远离陆瑶。 黑色的液体，像一潭凝固的死水落在地上，淡蓝色的光筑成光牢。杭楚西叹了口气，对光牢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团东西说，“你是怎么突破屏障离开异界的？” “关你屁事。”声音影影绰绰，带着沙哑的回声。 杭楚西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不准备和我谈你的来历，那我们就来解决一下现在的事，岑凌在哪儿？”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犯得着还呆在这里等你抓吗，直接杀了她完事。” 杭楚西斟酌了一下他话里的可信度，然后对躲在树后面的杨燕招手，示意她可以出来了，“杨院长，鬼灵我带走了，这些小孩只是晕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你回头把他们和失踪的小孩比对一下，等天亮，我会让事务所的唐糖过来善后做笔录，就是你一开始联系的那位。我希望那时候，你能如实的对他说明情况，把这里近十年发生的所有事，包括命案都给理清楚。每一条生命都有他们存在的权利，而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拿来填充别人人生色彩的工具。” ………… 浓重的夜色将银白色的SUV包围，车厢内，一盏灯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微光。 杭楚西比往常沉默很多，陆瑶静坐在副驾驶座上，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杭楚西点火开车。陆瑶‘啧’了一声，“杭大社长，您要是不准备离开停车场，不如我们回员工宿舍再睡一觉，还是说你想让我在车里过夜。凌晨3点了，我们回床上睡觉不好吗？” 少见的，杭楚 分卷阅读65 西没有搭理，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岑凌不见了，我总觉得哪里有点怪，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陆瑶看向他，“小鬼既然说不知道，这件事上他没必要撒谎，你准备怎么处置它？” “还有好多事情要审一下，先关着。”杭楚西视线下垂，他的眼眸本就狭长，有一种柔柔的俊美，虽然这么些年增了不少肌，也刻意稍微晒黑了一点，比高中时候的白净俊秀更有魅力了不少，但低敛眉目的时候总会给人加倍的哀伤感。 陆瑶目光凝固住，“你在想什么？” 杭楚西轻轻靠在椅背上，然后干脆将椅背放平，“我在想，还是不要疲劳驾驶了。” 陆瑶：“……那你倒是让我回床上，啊——！”她身体往后一倒，杭楚西不由分说直接把她的座椅也放平了。陆瑶转头怒瞪了杭楚西一眼，却见杭楚西已经闭上了眼，呼吸轻缓。 “什么人啊。”陆瑶撇嘴，双手交叉抱臂盯着天花板，生了会儿闷气后困意席卷了上来，她先前受伤心绪激荡，气血不足，身体虚弱，在如今放松的环境下，很快就沉沉入睡。 杭楚西却一直没有睡着，他睁开眼，满目化不开的忧伤，他在黯淡的灯光下伸展开五指，反复做出握住展开的动作，他在和鬼灵交手的那一刻短暂的起了杀意，可是……他没有办法动手杀任何鬼。 忧虑和疲惫感拖着他的神识陷入深深的沼泽，一些埋葬在记忆里许久的潜意识中认为早已经遗忘的事，竟然进入了梦里。 “楚西，你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吗？”苍白头发的老者牵着少年楚西的手，拉着他走在黑暗的长廊中。少年试图挣脱，身体在极度抗拒，可是枯瘦老人的五指像是钢爪，紧紧的钳住他，他没有用什么力气，可是杭楚西却逃不开，只能被他拽着走。 “守山人一生征战无数，我们守护着人界，守护着每一个人，我们的手上会染上很多血，可是这些血是神圣的象征，是我们的功名，楚西，你的骨子里流着你父母的血，拥有着守山人阳关引最纯正的血统，作为守山人下一任的继承者，该到你接受命运的时候了，你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智者低喃着，拉着少年站在一扇门前，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我不要……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少年苍白着脸。 智者的脸上含着笑，可是他抚摸少年脑袋的手却加重了，几乎是在捶打，“乖孩子你在说什么呢，不要怕，这是你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你必须跨过这一步，你要对得起你的父母，他们为了你，为了这个世界，甘愿到雪山边境驻守封印，而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做个普通人呢，你无法放弃你的能力，这是命啊。” 智者打开了拉门，灰暗的房间，殷红的纱帘，白色的墙上竟然钉着一具具风干人皮的骨骼躯壳！这些躯壳旁还用专门的牌子写下了死亡时间。 少年僵在原地，深深的恐惧印在瞳孔中，他声音嘶哑，“这是什么？” “是我的收藏品啊，多么有艺术价值，这只是一小部分，每每看到他们，都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很有意义。”智者笑道，“这些都是被鬼灵融合的人，你知道穿透他们的肉身杀掉鬼的那一刻，会有多么美妙奇异的感觉吗？” 杭楚西摇着头一步步退后。 “抓住鬼灵，然后不惜一切手段的将其杀死。”智者用手抵住少年的背，强迫他正视那些人皮骨架，“只有狠下心，才能够拯救这个被异界之鬼侵蚀的世界。看到那个人了吗？” 风从窗外吹了进来，一串骨铃发出清脆悠扬的响声。 少年悚然转身，房间的角落里有一架笼子，有低声抽泣从笼子里传出，虚无缥缈的像是鬼的哀泣。杭楚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心脏在这压抑的空间里剧烈的跳动，他看到了笼子里关着的是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个成年男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关了太久的原因，他的黑色毛发很长，披散着盖住了整张脸，他的脖子上，双手双脚都被镣铐锁着，他目光呆滞的坐在角落里，无力的□□着。 智者鬼魅一般的飘到了杭楚西面前，他抬手指向那个人，“楚西，这是我送你的成年礼，这将是你唤醒血统，成长的第一步，去吧，孩子，把他杀了，这个人的体内有一只鬼，他已经成为宿主至少三年了。” 杭楚西双手紧紧抓着裤缝，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不停的摇头，他还穿着建南高中的校服，白色的衬衫，英伦风的外套，卡其色的裤子，暗室的红光闪烁着打在他的脸上，模样说不出的不伦不类。 智者幽幽叹道，“我就说，当年杭宗主去雪山的时候，应该把你交给我养，杭羽老头子这么多年都把你养成什么懦弱的样了，都快成人了，也没有唤醒能力。楚西，不要怕，去杀了他。” “我不要！”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在那一刻爆发，夹杂着恐惧无助的绝望，杭楚西用力撞开智者，跌跌撞撞的仓皇往门口逃。 “你不忍心杀人，怎么能承担起整个守山人组织的责任？我不想看到阿阳后继无人。”智者目光冷冽，他手中凝聚起光，一 分卷阅读66 条血色的鞭子从他手里窜出，如毒蛇般，从后缠住了杭楚西的脖子，把他倒拽了过来，随后他将伸缩镣铐的另一头套在了杭楚西的脖颈上，电流接通，一柄两面尖刀墙悬了下来。脖子上的镣铐逐渐收紧，能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杭楚西下意识就双手去抓颈套，可下一刻他瞳孔骤缩，在他用力抓颈套的那一刻，尖刀墙飞速朝铁笼里的人飞去，杭楚西赶紧及时停手，与此同时牢笼里也在剧烈挣扎着，带动了尖刀墙往杭楚西这边飞。 “去和他角力吧，如果你不想死，那就杀了他。如果你不忍心杀他，那死的就会是你。”智者嘴角上扬，肆意的笑绽放开，然后扬长而去，将最后一点光关在了杭楚西身后。 ………………… “不要！”半梦半醒间，杭楚西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穿着粗气，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显出了精致的锁骨。淡淡的香水味撞了满怀，陆瑶没什么血色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彼时天光乍现，凌晨6点，陆瑶撑在他身上，歪着脑袋看他，“原来杭社也会做噩梦啊，梦见什么了，瞧把你吓得。” 刚被梦吓醒又被一睁开眼陆瑶凑得这么近的脸吓到，杭楚西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被送去做心脏搭桥手术，他赶紧把陆瑶扒拉回副驾驶座上，胡乱扯了句，“饿了吗，我去买点早饭，你想吃什么？吃完我们就开车回去了。” 陆瑶兴味索然的说，“吃什么都行，反正对我来说都差不多，一日三餐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荤素搭配只是满足营养需求。” 杭楚西收拾了下自己一片残瘠的心情，稳定了心绪，突然觉得陆瑶带着伤，自己却因为陷入悲伤的情绪中让她陪着在车里待了一晚上有点过意不去，他搓了把脸，振奋了一下精神，“那不行，吃饭怎么说也是人生一大乐趣，要吃就吃点好的，走吧，我带你进城吃好吃的去。” ☆、章三六 煎蛋饼、鸡汤小云吞、小笼包、生煎烧麦、玉米粥、紫薯、手工面条、炒土豆丝、温牛奶……琳琅满目的早餐摆满了桌子，杭楚西端了碗热腾腾、香气扑鼻的云吞到自己面前，很讲究的往小云吞里加了白胡椒和一点辣椒，然后将汤里的紫菜和虾米捞了出来，像品尝山珍海味一样的舀起一个小云吞，“你看这皮多薄多嫩，晶莹剔透的，轻轻包裹着里面嫩红嫩红的肉馅，这家店的馄饨馅儿也讲究得很，选得都是上好的猪腿肉，剁细碎了，拌着生姜、蒜蓉和料酒蟹油。” 他向叼了一个烧麦的陆瑶展示了一下勺子里的馄饨，然后咬了一口，馄饨馅的美味和馄饨皮的滑溜感顿时融合在一起，奏响了舌尖的美味乐章。 陆瑶毫不领情的把烧麦一口吞下，脸鼓成了一个包子。 杭楚西‘啧’了一声，冲陆瑶一挑眉，气势足得和请满汉全席一样，“随便吃，这顿我请了。” 陆瑶：“……” 杭楚西小馄饨吃得津津有味，每一个馄饨都吃得很用心，看得陆瑶都要怀疑这馄饨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了，陆瑶又观察了杭楚西一会儿，没忍住从他碗里舀了一个馄饨，试探着放进了嘴里。 “这馄饨皮很薄，合着肉的口感特别细腻。”杭楚西瞥了一眼她，很自然地说了些舌尖能感觉得到的触感，避开了谈馄饨的鲜香。 虽然尝不出味道，但陆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细致的去咀嚼过入口的食物，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充盈在舌齿间，她一抬头，正好捕捉到了杭楚西嘴角的一丝笑意。 吃得差不多了，陆瑶擦了擦嘴，然后手指点了点自己屏幕碎成蜘蛛网的手机，“杭社，我发现，见到你之后，车毁机亡，你这饭都请我吃了，要不要继续发扬一下上级对下属的关爱，买部新手机给我？这车呢就不用你赔了，秦宇泽帮我弄了。” “嘶……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手机都自动关机好几小时了。”说完，杭楚西直接起身去柜台找了充电宝，然后他拿着充电宝坐下给手机接上电。 “喂，和你说话呢，听到没？”陆瑶看着杭楚西。 手机通上电的一刻，立刻夺命般的响了起来，陆瑶再次被打断，杭楚西接了电话，电话里传来林宇岐有些着急的声音，“舅舅！你电话可终于打通了！你昨晚上怎么挂我电话呢！” 杭楚西：“……你一大早上特意打电话给我说这个？没事我挂了！” ——“哎等等等等，我是真的有大事要说！你前几天不是让我整理家族谱系嘛，为了完美完成社长给予的重任，我熬了好几个夜，几乎都住在事务所了……” ——“你说不说到底！”杭楚西耐心耗尽。 电话那头，林宇岐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立刻把脱了缰的话绕回来，“我跟着留存档案完善了通讯录信息，做了次人口普查，发现守山人里好几个支系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失踪，有几个人都失踪三五年了！就有个叫月夜思的小支系，从去年开始不停有人失踪，人都不见一大半了！” “你说什么！？”一直没把小屁孩的话当回事的杭楚西，这 分卷阅读67 一次终于开始正视了他的话，他脸色有点难看，感觉似乎有什么埋藏在平静湖面下的东西正在一点点露出真容，守山人的支脉错综复杂，庞大的体系几乎隐蔽在了人世的各个角落，特别是进入现代社会后，扎根在人界的守山人大部分都融入了现代生活，不管血统能力有没有被唤醒，都按照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轨迹正常的活，但也有一部分散落在偏僻乡村的，本来就因为和守山人正宗的血缘关系特别微薄，游走在组织边缘地带，又因为人口庞大，人员杂乱，散布在各个地方，很难被组织管理到，如果不是这一次他误打误撞想打发林宇岐做点事儿别老和陆瑶混一起缠着他打打闹闹，是不是永远都发现不了这些暗流？ ——“诶，但几个村的人也没觉得奇怪，说这些小青年们就是整天幻想着拯救世界，激活了守山人血统了闷着头就往外冲了，谁愿意在小破山待一生啊。” 杭楚西当机立断，“你在事务所等着，我马上回来。”杭楚西把手机和车钥匙揣裤兜里，结账后大步流星地走了。陆瑶跟上去和他并肩走，“出什么事了？” 杭楚西钻进车里，简单复述了林宇岐的话，他一打方向盘，SUV切进车流里，“我觉得有件事特奇怪。组织上一直很松散，人这么多根本就不可能管得过来，有些守山人一生都接近不了组织的中心，这是守山人发展之初烙下的弊病，老一代人总以为人多力量大，最开始的时候发展了好多人，只要有心的，不管能力多少，都赐了山神的血，这就造成了很多能力达不到，血缘关系非常薄弱的杂系，这些人体内血统就算被激发，也不会表现出比常人差太多的机体素质和能力的。” 停顿了一下，“更何况现在守山人经过一代一代沉淀，大多数家长都想让小孩做个普通人，连血统都不激发了，就连曾经强制成人激发血统的几个正宗，在最后一任智者死后，这项制度也废除了。”杭楚西目中闪过光，“没有神之血的庇佑，那些离村的人是怎么唤醒血脉的？甚至……为什么会知道唤醒血脉的方法？” “你说……会不会是智者死而复生，亡魂去那些十八线小村传教了，一些愣头青嘛最容易被洗脑了，听听祖辈守护世界的伟大事迹就心向往之了。”SUV驶向了高速。 “他已经死了。”杭楚西声音有些冷，语气里甚至有些薄怒。 陆瑶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晦暗，随后她嘴角轻轻弯起，意味深长地笑道，“确实，他死透了。” 杭楚西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地用力。 在高速公路分叉处，杭楚西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前了一个路口下了高速。“先送你回家，跟着我熬了好几天了，伤患应该好好休息，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明天再来上班。” 陆瑶笑意清浅，“杭社这段时间对我态度很温柔啊，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闻言，杭楚西差点没慌得直接一个紧急刹车，“想什么呢，这是纯碎的员工关怀。你要是不想休病假，现在跟我继续熬也没什么问题，哦对了，写一份材料给我，把你隐瞒了我多少事情，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有苏家的血铃，接近我什么目的，还有昨天那个抓你的人是谁给我一五一十写清楚，我还有一堆账要和你算呢！” “写材料干什么，我能直接给你口述。”陆瑶笑得越发飞扬，“接近你的目的不就是喜欢你吗？为什么有苏家的血铃，不还是因为喜欢你所以骗个血铃帮你捉鬼，哎，这众所周知的事，杭社你干嘛老要一遍遍问人家，真是的~” 杭楚西：“………………”心里的无数句脏话汇聚成了加速开车的动力，赶在早高峰前，成功把陆瑶扔在了街心小区门口，然后在肆意的汽车尾气中扬长而去。 等杭楚西走后，陆瑶眼中的笑意一丝丝结冰，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她没有进小区，而是用手机叫了辆车，地点是小林街405号。 一个小时后。 陆瑶在别墅前下车，熟门熟路地走下了地下室，用密码打开暗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靠里的一座手术台上摆着一具尸体，心室空洞洞的，整颗心脏单独放在托盘里，贝然放下手术刀，白大褂上染着血污，像是早就预感到陆瑶的到来，在陆瑶进来的同时，贝然转过身，摘下手套，冲洗了下手，朝陆瑶走去，“怎么才来？” “晚上被点儿事耽误了。” 贝然轻笑了一下，递了副干净的手套给陆瑶，“因阻断生命死亡的十二个人都已进行解剖，我初步分析了他们的心脏结构，和陆远的作品很像，但不一样也失败得多，更像是一种拙劣的仿制，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由你亲自确认比较好。另外……”贝然眯起眼，看着陆瑶用镊子夹起了和心脏一起放在托盘里的芯片，“芯片被加密了，暂时无法破解。” 陆瑶不动声色的调匀了有些急促的呼吸，暗室里发白的灯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连唇都是青白， “把芯片给秦宇泽，让他用最顶尖的技术团队。” “你在紧张吗？”贝然淡淡地说。 陆瑶手撑在桌面上，“我不能确定，这颗人造心脏确实不是陆远 分卷阅读68 的，但不断被送出异界的鬼灵，相似的改造人，还有昨天晚上遇上的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研究改造心脏实验的势力……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远已经失踪三年了。” “没有发现尸体不是吗？”陆瑶在那一瞬间，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在没有亲眼确认他死亡前，任何一个假设我都无法确定。” 贝然轻声道，“但在这之前，我建议你进行一次应激治疗，昨天晚上，你体内沉寂的鬼醒过来了，是吗？我记得我应该不止一次的和你强调过，你必须保持两条心率线的稳定和不可交集。” ☆、章三七 “我拒绝。”陆瑶把手洗干净，“我能应付得过来。” “你不愿意人为干涉心率是因为杭楚西吗？”贝然看着她。 “是啊。”陆瑶冲他一笑，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室，“好不容易重新跳动起来，还是有情绪波动的生活比较有趣。” ………… 赶在早高峰前把陆瑶送回家的后果就是，自己被困在了早高峰里，去事务所30分钟的路硬生生开了一个半小时，杭楚西带着一肚子火气火急火燎的刮进事务所，在林宇岐和程浩的注视下，上了二楼关进了房间，脱下了身上彻夜未换的衬衫西裤，先去冲了个热水澡，然后从衣柜里挑了一件亮黄色的卫衣，喷了森林麋鹿系列款香水，才青春洋溢的下了楼。 9点05分，童潇潇踩着小高跟，背着LV，一头刚打理过的波浪卷长发慵懒的垂着，她嘴里叼着面包片，刚走进来，林宇岐就在工位上朝她一通挤眉弄眼。 “哟，弟弟，你眼睛不舒服啊！”童潇潇莫名其妙，她把提着的LV包挎到背后，然后双手一撑，脚一蹬地，一气呵成的翻过了打卡机器。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坨黄色，她慢慢抬头，视线向上看去。“……”嘴里的面包直接掉到了地上。 “天天迟到！这个月公休没了！” 林宇岐幽幽一叹，“惨。” “哎哎哎，老大，我我我，我就迟到了五分钟！”童潇潇迈着小碎步追在杭楚西后面，“别介啊，我月底还安排了好几场相亲呢！” “相完就凉，这叫什么，哦，见光死，相了也是白相，不如把美好青春奋斗给捉鬼事业！”杭楚西叉着腰，冲童潇潇吹了声口哨。 “靠，社长你不要以为你帅，就可以为所欲为！”童潇潇把包往工位上一甩，“我要明年前还脱不了单，我就追你！咱们内部消化，我不管！” 林宇岐冲童潇潇做了个鬼脸，“不是还有个陆姐姐吗！你和唐糖拉郎配吧，或者浩哥也行！” 杭楚西干咳了一声，一脸‘你再乱说小心我糊你’的表情，“潇潇你月底的相亲反正做好推掉的 准备，宗里出大事了，你、唐糖都得给我出外勤。” “啊！出什么事啦？” 杭楚西冲林宇岐一扬下巴，林宇岐立刻动作麻利地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堆报表资料档案，和童潇潇解释了一遍几个偏支人不见的事。然后他把他整理出的详细资料分门别类的放到了桌上，把失踪人的家庭成员、地址、社会关系、出村原因和时间都记录的一清二楚，还贴心准备了配套地图，然后一脸邀功行赏的望着杭楚西。怎料杭楚西直接给他喂了碗毒鸡汤，“你要是学习也用上这劲，怎么会考不上本科？哪来的时间整理得这么多东西，你周末辅导班有好好去吗！” “舅舅你太讨厌了！”林宇岐噘着嘴。 在林宇岐讲述情况的时候，程浩都少有的挪了尊贵的黏在电脑椅上的金屁股，走过来听，然后他皱眉道，“这么多人，这不好查啊，有失踪人口情况的都是组织最边缘地带的几个支系，先不说这些人里夹杂了多少黑户，就说他们分散在各个穷乡僻壤，乡镇，大山，原始森林，高原，我们就这么点人，怎么到一个个地块去排查？” 杭楚西皱眉，这也是他在思考的一个问题，守山人组织的管理本来就松散，始终就没有过一套标准化的管理制度，这些边缘支系更是鞭长莫及，太杂太乱太分散，很难被看到。 “是啊！”童潇潇对着面前摊开的插满小红旗的地图一筹莫展，“就算不亲自到地去查，有些村落在原始山沟里，别说网络通讯了，连移动信号都没覆盖，电话都没通，估计送信的都不高兴去那地方。” 杭楚西盯着地图，沉吟了片刻，然后他拿了支红笔圈出了地图上一块地方，“宗里可能最熟悉这些杂牌的是哪个支系？” 林宇岐睁大了眼睛。 程浩核对了杭楚西圈出来的地方，“忆江月。” 童潇潇倒吸了口气，“老大聪明啊！这忆江月当年不就是靠着支系长老过人的攀交情功力从一众 杂牌里脱颖而出往城镇挪了一大圈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支系嘛！” 林宇岐眉头越皱越紧，准备开溜。 “不止。”杭楚西微笑道，“他们身后就是‘八荒山’啊！”然后他一把揪住已经开溜了三步的林 分卷阅读69 宇岐的领子，把他揪回了他面前，“是吧，侄子！” 林宇岐浑身一震，目视前方无人处毕恭毕敬道，“舅舅，我觉得可能还是学习比较适合我，这次行动我就不去了！” “说说，你都多久没回去见过父母了？跑出来有小半年了吧！”杭楚西不由分说，“我等会儿呢就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程浩见这边新鲜事儿结束的差不多了，就又回座位鼓捣他的建模图了，这张地脉灵力图只要建出来，他就能捕捉到鬼灵出现的动向，甚至能窥破灵力源，搞清楚鬼灵是从哪儿怎么来人界的。杭楚西凑过去搬了把椅子到程浩旁边，“你对鬼门有什么看法？” 程浩一愣，似是没想到杭楚西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他斟酌了下言语，然后缓缓道，“和苏家一样，几十年前鼎盛的时期都没扛过守山人，现在，就算还有后人留下来，也就是小打小闹掀不起波澜。不过……他们练得功夫挺毒的，某种程度上和鬼灵挺像的，只不过一个是注定有一方死亡的寄生，另一个只是为达某种目的的附身，但说到底，有哪个正常的灵魂愿意被剥夺独立性呢？不管是寄生还是附身，摊上了都是倒了八辈子霉。” ……………… 帮衬着收拾完那些改造人的尸体，冰室存放了他们的人造心脏后，陆瑶回到家已经快晚上6点了，她洗了个澡，然后有些疲惫的躺在了地板上，她取过药剂，在左臂上进行注射，然后迷迷糊糊的撑过了一轮体温升高。唔……守山人突然的小规模失踪会和他有关吗？陆瑶混沌的意识穿过了很多年，见到了高中时候的自己，她至今仍然忘不了那年在黑暗的深处，她翻开了那本记录着融合实验猎物的名单，然后她看到了那个让她触目惊心的名字——杭楚西。她至今都说不清当时在想什么，是怎么样的勇气让她篡改了名单，划掉了那个名字。陆远疯了……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 好饿……胃痛。陆瑶想要爬起来点个外卖，她刚摸到手机，手机就响了起来。“喂？” “开门，我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陆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起得太猛头重脚轻差点没让她一头栽下去。 “我来送温暖，快开门。” 陆瑶把地上的针管藏进卧室，然后扒拉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去开门了，站在外面的正是杭楚西，他手上提着两个袋子，一身闪瞎眼的亮黄色衣服。“我去，你怎么披头散发像个女鬼！”杭楚西‘啧’了一声，颇为嫌弃的看了陆瑶脏乱差的屋子，然后把她拽进了隔壁1307，毫无居住人气的黑白灰商务风。 陆瑶双手托着下巴，手肘支在餐桌上，看着杭楚西把一盒盒精致的餐点拿出来，两盒白米饭，土豆炖牛肉、蒜香生菜、虾仁炒蛋、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 陆瑶笑道，“杭社的到来真是宛若一阵及时雨，我正饿着呢！” “我要是没带饭回来，你准备吃什么？”杭楚西把筷子擦干净递给她。 陆瑶指了指手机，“饿了么。一次点多点，还能吃好几天。” 吃饭的时候，杭楚西的细嚼慢咽和陆瑶的风卷残涌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是在享受进餐的过程，一个就真的只是填饱肚子满足生理需求。 把美食一扫而空后，杭楚西把剩菜倒进了湿垃圾袋，饭盒放进了干垃圾袋，“我去楼下倒垃圾，你把桌子收拾干净。” “我不要。”陆瑶双手托着水杯，吹了一口热水的白烟。 “你还真想白吃白喝一点事儿不做啊！”杭楚西拎着俩垃圾袋，和她理论，“大小姐，你该学会自己动手做做家务了，你看看你那狗窝，整天睡垃圾堆里会嫁不出去的！” “反正我闻不到。”陆瑶十分舒展的坐进了椅子里，抬头看着杭楚西，慵懒的笑道，“你怎么这么喜欢教育人，我算是知道林宇岐口中唠叨的舅舅是什么样的了。我不担心嫁不出去啊，不是有你给我托着底么？再说了……”陆瑶饶有兴致的环视了一圈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居室，笑意玩味， “你不也平时不做家务吗，家里都是叫阿姨来打扫的，在我面前装什么经济贤惠男啊。” 杭楚西：“……”怕了怕了。他灰头土脸的下楼倒垃圾。 等到再上来的时候，陆瑶已经不在了，餐桌上的油渍被擦的干干净净，香薰和花瓶重新被挪回了桌面原来摆放的位置，抹布被方方正正的叠成了豆腐干，放在蓄水池旁。玫瑰花瓣在桌面上摆了一个爱心的形状，爱心里放着半块黑巧克力。 “这家伙。”杭楚西有些怔神得看着眼前的一切，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杭羽有时也有自己的乐子，一日三餐很多时候没法准时吃到，那时就养成了随身带巧克力的习惯，这么多年过去，就算因为健身，戒了甜食，只吃低卡路里的健身餐，还是会忍不住在晚餐后吃巧克力，记得高中的时候，又凶又惹人厌的小姑娘总会抢他身上的巧克力，一块巧克力有两半，也是像这样咬了一半后，剩一半丢给他。 “还真是一点没变啊。”笑意不自觉地从眉目浸染开，杭楚西拿起了被爱心簇拥 分卷阅读70 着的巧克力，轻轻的咬下，唇齿间都是温柔的甘甜。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疯狂撒糖~~~ ☆、章三八 翌日一早，陆瑶哼着歌光明正大的迟到，她一进门就看到童潇潇、林宇岐头碰头的凑在一起围观一个模样精致的冰激凌蛋糕，抹茶口味，镶了一层巧克力的边，蛋糕已经被切了两块，一块程浩正在吃。 陆瑶把包放下，走到两个人旁边，歪头看，“什么情况啊，大早上有蛋糕吃。” 林宇岐抬手指了指二楼的社长办公室，一脸意味深长，“周小姐送的，人现在在里面呢。” “周小姐？谁啊？”陆瑶顺着林宇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周晴。说是从清河孤儿院来的。”童潇潇手指在蛋糕上戳了个洞，舔了一手奶油，“这蛋糕还真挺好吃的！陆小姐，你要不要来一……块？”话音未落，陆瑶人就不见了。 林宇岐和童潇潇站在一起一脸看破红尘的模样，目光纷纷投向已经蹲在二楼紧闭门前偷听的陆瑶。 办公室内。 “杭社，这蛋糕是我亲手做的，你可以尝尝，我今天来是代表孤儿院的大家向你表示感谢的。” “客气了。”杭楚西摆了摆手，顺手将桌上的蛋糕放进了冰箱里。 十五分钟过去了，“嘶，聊什么呢，聊这么久。”陆瑶逐渐失去耐心，正准备破门而入，门从办公室里打开了，周晴针织衫配半身裙，巧笑嫣然地走在杭楚西身边。杭楚西正好撞见陆瑶抬手欲叩门的姿势，“有事？” “哦，那个。”陆瑶眼珠子转了一圈，火速缩手背在身后，冲他一笑，“隔壁开了家新的甜品店，午休的时候一起去吃吗？” 杭楚西：“……” 等杭楚西把周晴送走后，回来发现陆瑶已经鸠占鹊巢的坐在了他办公室里，杭楚西把她赶到一边，陆瑶便索性坐在了沙发上，手肘支着充满兴致的看着他。杭楚西在她直愣愣的注视下，报告、股市、新闻，一个都看不进去，“不是，你杵在这里干嘛？你要是闲得话，帮潇潇一起整理卷宗。” “我不闲啊，杭社帅气的工作侧颜，真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杭楚西叹气，正巧这时候有电话打来，杭楚西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句‘喂’，就被电话对面妇女高音量的声音淹没，“啊呀，宗主大人！我听林有国说了，唉我们家那老头子说话不着调，不鼓捣他一下半个屁都放不出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怠慢您！您放心，这事儿我们忆江月一定携举族之力鼎力相助！我们这就把那些支系统计好，路线图保证给您设计的干净利落的，到时候您就人来八荒山就行了，什么都不用带！也什么都不用管！” 杭楚西把听筒从耳边挪开了点，好不容易插到个空说话，“是潘梅梅女士吧？” “对对对！哎呀您看我这脑子，说了这么多，还没赶上自我介绍，我是林有国老婆，也是林宇岐他妈，村里人长一辈的说话有点口音，潘梅梅叫得和胖妹妹一样，所以胖妹妹呢现在是我外号， 宗主大人您叫我胖妹妹就好！我们这儿盼了几十年了，可终于把您给盼来了，蓬荜生辉啊！瞧把我激动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事儿绝对帮你办成！哎，老林你在旁边嘀咕啥呢！” 杭楚西：“……”他清了清嗓子，眉头越皱越紧，“你们办事我肯定是放心的，我昨儿个和林先生联系过了，等你们准备好，通知我……” 潘梅梅电话那头所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听不到杭楚西蚊子一样的轻声细语，“宗主啊，咱宇岐在你那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杭楚西头疼：“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啊！咱宇岐从小又叛逆又顽皮，可是我们村头小霸王啊，当初劝了他多久好好考个大学，别去建南市麻烦你，可他不听啊，偷着就跑走了！@*……%￥￥” 杭楚西：“……”停不下来了是不是！ 陆瑶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心情极度舒适地看着杭楚西吃瘪，然后她打开她的寻欢作乐小群，群里正提到刘铭找了个新女朋友，然后话锋一转，火力开向陆瑶。 “瑶瑶，你的人生大事什么时候解决一下啊，你不急，哥几个可都替你急呢！” “是啊是啊，考虑下秦宇泽啊，你哥可是贵圈优质男的代表啊！” 陆瑶：“不考虑，我有对象了。” “！！！” “！！” “！” “我草，什么时候的事啊！谁啊！你怎么瞒得这么好！赶紧把人叫出来喝酒，轰趴，我们给你把把关！” 陆瑶：“他不喝酒。乖得很，连夜店都不去呢！” “你什么时候改口味，喜欢上乖小孩了？！” 陆瑶：“算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这家伙闷骚得很，我追了这么久，人不信啊！哎不说了不说了，目标准备动身离开。” 杭楚西前脚踏出事务所，陆瑶后脚就 分卷阅读71 跟了上去。 童潇潇和林宇岐瞠目结舌，如果这时候给两人手上塞一瓜，两人能坐在一起啃瓜八卦一个下午。 “我觉得这次有戏。陆瑶死缠烂打的进攻没准真能融化直男的心。” “我也觉得，陆姐姐真是把舅舅拿的死死的，舅舅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杭楚西压抑着一上午的糟心事，刚出去，迎面撞上了火急火燎从小电驴上下来的唐糖，“社长，有事！我这两天在清河孤儿院写案情综述，查下来发现少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失踪的小孩不都找到了吗？”他额心猛地一跳。 “是。但一共失踪了8个小孩，只找回了7个！” ……………… 在一处临时开辟的牢狱里，黑色粘稠液体维持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身上缠绕着光锁。它看着走进来的男女，用沙哑的声音低笑道，“终于想清楚了，要亲手行刑了吗？守山人。” 杭楚西看着那团称不上东西的秽物，沉声道，“20、1、1、8、22、23、11、19，第8个孩子呢，在哪里？” 人形从头部的位置驱散了黑色液体，裂开了一张嘴，“我只抓了7个人。10月19日的晚上，第八个人是用晓欣替代的。” 都已经承认前七件失踪案，没必要单独否认第八件，那消失的第八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黑影笑了一下，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陆瑶，她站得很远，隐藏在阴影里，不知怎么，陆瑶在那一笑中看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恶毒。 “杭楚西，被送上人世的鬼灵，除了我还有很多很多，那些隐藏在各个角落的我的同类，你们真的杀得干净吗？” “你们为什么要来人界，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杭楚西低声道。 “来不来人界不是我能决定的，可既然来了，我就必须要活下去。守山人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守护这个世界，不过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如果你们不是人类，你们还会守护人吗，你们在守护人的同时难道不是剥夺了别的族群生存的权利吗？”人形笑得越来越张扬，黑色的阴影投印在墙壁上，滚动的目光不断逡巡在杭楚西和陆瑶之间，“哦，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就算是同一族群，也会因为你们这些伟人的一己私利搞特殊。” “把话说清楚。”杭楚西走上前。 “你的身边不就有……” 一道血红的光束在电光火石间割入了黑影的咽喉处，模糊的轮廓顿时溃不成军，尖锐的声音像是被飓风猛地吸入，四分五裂。 杭楚西瞳孔骤缩一线，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陆瑶。 “鬼灵最会蛊惑人心，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学习过家族史？一些身体虚弱的鬼灵，就是靠着这种方法一点点瓦解宿主的心理防线，然后一举侵占神识控制权的。跟这种精神上的毒虫，不用废话。”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杭楚西的声音发冷。 “我在帮你啊。”陆瑶轻描淡写的说道，血铃映衬着她眼底的血光，照耀了二人之间的方寸土地。“你不是不忍心杀死它吗，我替你。” 轻轻松松动手结束了一条生命，漫不经心不以为然的仿佛是捏死了一只蝼蚁，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杭宗主，你真的知道陆瑶是谁吗？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却嗅不到她身上的鬼气么？’‘楚西，你体会过杀人的感受吗？’……噩梦般的回忆，破不开的迷雾，在那一刻全部涌进了身体里，负面情绪拖得他无法冷静思考，杭楚西脸色很难看，“对你来说，杀一个人就这么容易吗？你对生命就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吗！”他摇头笑道，“是啊，你都是一个体会不到情绪的人，伤害别人伤害自己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你根本体会不到任何感受！” “你在说什么啊。”陆瑶不知道杭楚西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一脸莫名其妙，“我杀的不是人，只是一只鬼！抓住鬼灵然后杀死不是你们守山人的职责吗，你没有办法动手，我替你动，你凶我干什么！你现在这样囚禁着它，它无法寄生，它就不会死了吗，早死晚死都得死，你只是让你自己好受而已！” “那你又真的是在帮我吗！”杭楚西勃然大怒，“它刚刚死前想说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急的就要杀死它，陆瑶，消失的第八个孩子在哪里，那天晚上追杀你的人是谁！你到底处于什么目的接近我！这么久以来，你和我说的有过一句实话吗！” “我说了我不知道！”话赶话的陆瑶也怒了，“你爱信不信。”她撂下话，扭头就走，却被杭楚西用力抓住了手腕，抵到墙上。 “放手，你弄疼我了！”陆瑶瞪着杭楚西，一阵剧烈的情绪波动后，心率仪器迅速作出应激反应，麻木了神经，“杭楚西，你别装了！清醒一点，我杀的是纯粹的鬼，不是已经被鬼完成了宿主寄生的人！” 此言一出，杭楚西顿时僵硬的站在那里，那一瞬间，他狭长双眸里映出的情绪几乎可以用阴郁来形容。 ☆、章三九 黑暗充 分卷阅读72 满血腥味的地穴，那一柄悬在两个人中间的刀墙，脆弱的意识挣扎在求生和赴死之间，将人性最丑陋的部分暴露无遗，她为什么刻意说了这句话，难道她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不，不会的，一定只是巧合而已，是我太敏感了，是我想太多了。 杭楚西肩头剧烈颤抖，粗暴抓着陆瑶的手一点点脱力，他一步步后退，觉得头痛欲裂，手痉挛一般的抽搐，他的背撞在另一面墙上，顺着墙坐倒下去。 陆瑶有点无法理解他突然颓靡的样子，“你怎么了？”她向他伸出手。 “滚。”杭楚西低吼道。 陆瑶手僵在半空。 “我不想看到你。”杭楚西眉头皱起，把脸深深埋进了臂弯中。 陆瑶：“……”她不再停留，一整衣衫，快步往外面走去，临走还发泄似的踢了一脚拦路的箱子。 “靠，有病吧这个人！”陆瑶越想越气，心中积郁的一团火无法平息，她拨了语音电话给胡磊， “拉人，滚出来和本小姐喝酒！”陆瑶也不知道她这股无名火是哪儿窜出来的，她确实害怕那只小鬼嘴里蹦出来什么对她不利的话，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灭口这件事有错，一点也不觉得心虚，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杭楚西啊，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他，可反过来，他凭什么因为一只将死的鬼凶她！一个体会不到情绪的人……他凭什么这么说，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陆瑶这团火直接烧去了刑天科技，从秦宇泽手里抢了一百万豪车的车钥匙，一路横冲直撞，罔顾交规的在路上一片骂声和感叹声中，停车杀进了天台夜场。大白天的舞池蹦迪还没开始，陆瑶就 和狐朋狗友们猛灌自己酒，还一掷千金那种几千几万一瓶的。 “瑶瑶你怎么了，突然心情这么差？”刘铭本来还在被窝里和小女朋友温存，突然接到胡磊的夺命连环call，兄弟比女人重要，于是忙从被窝里跳出来，内裤都没来得及穿就跑过来见小公主。 “我不知道。”陆瑶咬牙切齿。 “是不是臭小子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是谁，我立刻叫手下抄他家去！”胡磊重重拍了下桌子，桌面上的酒瓶咣当作响。 “对，就是他！”陆瑶手机相册打开了张照片，把本就碎屏的手机往几个人面前‘唰’的一扔， “不追了，我不喜欢了！” 原来是告白被拒了……几个人恍然大悟般的长嗷了一声，几双眼睛充满好奇的齐刷刷盯在手机展示的照片上，男人穿着纯净的白衬衫，嘴里含着根大白兔奶棍，他的瞳孔清澈带着少年感，白净的脸十分俊秀，他的神色有一些笑也有一些慌张，像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被陆瑶抓拍的。 “我去，奶油小生啊，确实挺帅的。”胡磊咋舌。 刘铭，“那确实人家有这资本……” 他‘拒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胡磊打断，“去去去，我们瑶瑶也不差好吗，漂亮有钱性格好。” 刘铭点头如捣蒜，“那是那是。” 胡磊像和哥们儿勾肩搭背一样搂住陆瑶的肩，老气横秋道，“瑶瑶，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等等，这人有点眼熟啊。”在一旁话很少的王齐突然道，半晌，他倒抽了一口冷气，“靠，这不是杭楚西吗！” “杭楚西是谁啊？富二代官二代还是星二代啊。”胡磊惑道，能被他们哥几个认识的一般来说非富即贵，毕竟他们生活的圈子就在那儿。 “建南高中，和瑶瑶一个班的乖乖少年！当时被瑶瑶那惊天动地的……”王齐舌头打了个结，耳根微微发烫，“一吻，吻的直接退学，高考都差点没参加。” “卧槽！刺激啊！” “……” 杭楚西也是一肚子邪火烧回事务所，把几个倒霉手下的工作都鸡蛋里挑骨头的找出错误撤掉了公休。 “怎么回事啊，出了趟门每月一次的暴躁又犯了。”众人嘀咕。 晚上，天台夜场东倒西歪的趴了一堆人，各个喝得不省人事，这群公子哥都是天台夜场的常客兼大客户，每个人都在经理那儿留了紧急联系人，万一喝趴了，就打电话给紧急联系人，把他们捡回去。 秦宇泽办公例会开到一半，刚谈到收购一家影视公司拓宽业务的时候，被酒店经理一个电话叫去夜店，电话里情之深意之切，苦大仇深的说只要他晚来一步，陆瑶就要胃穿孔，喝死了。 秦宇泽架不住夜店经理的软膜硬泡，只好暂停了会议，去接人。陆瑶确实喝得蛮凶的，但快喝死了的是那三个大男人。 把车开进街心小区地下车库后，陆瑶嚷嚷着不肯配合，秦宇泽没办法直接把人扛了起来，“你从什么时候，也会带着情绪喝酒了？” “关你屁事。芯片解码了没有！”陆瑶哼哼。 秦宇泽无奈道，“已经交给系统内最顶尖的技术团队了。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和贝然。” 电梯门打开，秦宇泽背着陆瑶正好撞上了刚从事务所回来的杭楚西。香水和烈酒的味道很分 分卷阅读73 裂的弥漫在电梯厢里。杭楚西目光在陆瑶身上触了一下后，像是被烫伤了一样移开了视线，然后就再也没有看她。 “你放我下来，我能走！”陆瑶心情极度不爽，焦躁不堪，“没完成我的事前，别来找我！”电梯门打开，陆瑶跌跌撞撞的走出去，杭楚西保持着距离紧随其后。秦宇泽神色复杂。 杭楚西真的没管陆瑶直接进了1307，几乎是摔门进去的。 陆瑶停在杭楚西门前重重一踢门，“我讨厌你！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门内，杭楚西很是受伤的一笑，用轻到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你的喜欢和不喜欢，真的都很没有诚意。在做任何事，说任何话前，你能倾听你心的声音吗？” 第二天，杭楚西收拾好糟糕的心情出门上班，一推门，就有一个身体软软的倒下来，他忙下意识蹲下接住，这家伙，竟然在门口睡了一晚上！ “嗯？你起来啦？”陆瑶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在宿醉的茫然中，呢喃，“等我，一起去事务所。” 杭楚西清楚的意识到，再跟她相处下去，自己可能没有办法保持理智，如果不是对她产生了微妙的情感，为什么从她十年后假装苏家人接近他开始，对她身上的层层谜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昨天在陆瑶动手杀了鬼灵后，他的愤怒中还夹杂了对自己无能的痛斥，他害怕自己的无条件信任和心软被她辜负，一腔真心喂了狗。杭楚西一狠心，扶正了陆瑶，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事务所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 陆瑶快中午的时候才到事务所，她到了事务所后就无精打采的趴在了工位上。 事务所里两团阴云，一众小弟大气也不敢出。 冷战直接持续到了周五，两个人互相当对方是空气，陆瑶安插在杭楚西身边的小卧底这时候发挥了惊人的用处，在杭楚西那边了解到他周末的行程后，转身就一个报信给陆瑶：陆姐姐，我舅下周一就和我们一起出外勤去江月镇了，这个周末要去市郊过个小短假，上次来的那周晴约他去骑马。 “什么！？”陆瑶‘砰’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冷战完全忘到脑后，风风火火的上楼踹开杭楚西的 办公室，“不准和周晴去骑马！” 杭楚西：“……”他差点想在心里把林宇岐碎尸万段。 “你不准和别的女人去骑马！”陆瑶瞪着他。 杭楚西：“你还和别的男人去喝酒了，凭什么我不能和别的女人去骑马？”昨天周晴约他骑马的时候，他本来想拒绝的，但想了想最近对陆瑶产生的奇奇怪怪的绮思可能就是因为身边女的太少，他又27年没谈过恋爱寂寞了，才会产生错觉，于是鬼使神差的他把‘没空’两字删掉，换成了‘好的。’ 周五晚上，陆瑶像和杭楚西打游击战一样，动用了刑天科技在整个建南市的关键势力找到了杭楚西买的车次票以及去的地点入住的酒店，然后用高价买了两张本来已经售罄的票，程浩离不开电脑，林宇岐要上周末辅导班，童潇潇要约会，于是可怜的唐糖被拉去了赛马场。 周六，蓝天白云，风和日丽，郊野的空气清新的让所有人心旷神怡。马场在建南市郊外，隶属建南管理，这是整片西南地区，自由度最高风景最好的马场。这儿的马都经过专业训练，给游客，体验者，初学者，资深者都分级开设了不同马场，其中级别最高的那一个，还原了蒙古大草原， 是全国第一个长在山巅上的草原。 周晴很早就考出了高级马术技能证。巧的是，杭楚西也有一张，可能是周晴提前做过背景调查，专挑了跑马这项活动。陆瑶和唐糖都是马术小白，但靠着陆瑶的钱多，给机构砸了一笔足够他们一个季度门票收入的费用后，领导硬是咬牙放陆瑶和唐糖进了无工作人员管辖的顶级仿真草原跑马场。 白T黑裤，亚麻色的长发编成两条俏皮的短辫，陆瑶咬着可乐吸管，目光透过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墨镜狠狠剐着杭楚西和周晴，“这女人，md离杭楚西太近了吧！” “这些天呢，我一直定期给晓欣做心理辅导，相信小姑娘很快就会走出来了，她之后会接受教育，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爱的人，他们的人生都还很长，爱会一点点消弭心中的创伤，经过这件事，孤儿院的管理也加强了不少，杨院长也向市里提交了检讨报告，等市里反馈……” 杭楚西半个字都没听进去，站在他这个角度，不怎么需要伪装就能把陆瑶和唐糖两个人看的一清二楚，“草，棒棒糖这个臭小子，趁老子脱不开身，离陆瑶那么近！回去就扣你工资！” ☆、章四十 唐糖有点心疼陆瑶嘴里咬着的那根吸管，但更心疼自己和面前那顶级场里最瘦小的一匹白马，小马看着柔柔弱弱，但唐糖一靠近，马就撅起了它的两个后蹄，愣是一点不让唐糖接近。 唐糖觉得今天自己最多就是个陪跑的炮灰，上马溜一圈是不可能了，他也干脆不放心思在跑马上，安心当起了他此行最重要的 分卷阅读74 工作——和事佬。 “陆小姐，你和老大，这两天吵架了？” 陆瑶墨镜后面飞出的眼刀已经把周晴扎了个千疮百孔，“傻子才和他吵架。” “是是是。”唐糖点头哈腰，大气都不敢出，“我们老大人轴脾气又差，要不怎么相亲一次失败一次呢！这颜值要不是性格不行，怎么会牡丹27年，您说是吧？” 和唐糖一样，陆瑶也接近不了她的棕马。这时候寒暄得差不多了的杭楚西和周晴，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马背上，杭楚西穿着一身精炼的黑色夹克配马术手套，卡其色修身马裤配黑色长筒马靴，周晴是白色的夹克带着一个头盔，两个人两匹马正并排慢走，他们在建立和马匹之间的情感熟悉度，两匹马互相绕着耳鬓厮磨了一番后，主人双腿一夹马肚，马鞭一挥，健壮的马顿时如利刃向草原深处奔腾而去，在空中展现出了极佳的肌肉线条，杭楚西和周晴在马术上都颇有研究，每一个充满技术难度的动作都做得干净利落、自然流畅又极具观赏性，俊男靓女引得不少资深爱马人士驻足观赏。 “靠，就这么红尘作伴，共享人世繁华去了！”陆瑶觉得自己吃下了一整棵树的柠檬，“你不会骑马早说啊，我带你来还不如带我哥们！” 唐糖委屈：“你昨天也没说他们是来骑马的啊。陆小姐，没事，咱骑马比不了他们，就在别的趴努努力，晚上我们不是在一个酒店吗……” 然而陆瑶压根就没听唐糖精心准备的追夫计划，再一次在唐糖面前展现了惊人的财力，告诉他有钱能使鬼推磨，直接请来了整个马场最年轻英俊的一个教练带她骑马。 年轻教练托着她的腰帮助她上马，这一动作正好被已经畅快奔了一圈的杭楚西看到，杭楚西： “！！！” 周晴朝杭楚西递出手作邀请状，“我们去那边高地吗？那里听说能看到一大片的田野和风车，很漂亮，也是观赏日落的最佳地点。” “走！” “快点，看到前面那两个辣鸡了吗，追上去！” 年轻教练翻身上马贴在她的身后，不禁失笑，本来他还觉得这姑娘有钱长得也漂亮，想带马的时候顺便撩一撩，结果好家伙，是来捉奸的！ “姑娘你坐好了！我们走了！” 年轻教练确实马术有一套，很快就追上了杭楚西和周晴，然后杭楚西看到同骑一匹马贴得这么近的两个人，心里不爽到了极点，身体前倾马鞭抽在马屁股上，一个加速又把陆瑶甩下了一大截，速度快的连周晴都有点跟不上了。 “你男朋友本事不错，很专业啊……”年轻教练的话语声突然哽住，他双眼诡异的闪过一丝红光，与此同时，陆瑶的眼底也漫过血色，撞进了他的神识。一瞬间散出的鬼气，让杭楚西猛地回头，震惊地看着陆瑶。 陆瑶嫌教练还是豁不出去骑得太慢，于是干脆控制了他的精神，向他灌输突破身体极限的思想。年轻教练顿时变成了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机械的疯甩马鞭，骏马吃痛，前蹄抬起，仰天嘶鸣，然后发狂般的朝山巅上冲去，完全偏离了野马场的区域！ “陆瑶，停下来！”杭楚西吼道，看陆瑶穿的衣服，上马的姿势，动作就知道她根本不会骑马，她要怎么去控制发狂的马！他一拉鬃绳，调转马头，丢下了周晴，朝陆瑶追去。 杭楚西越在后面叫，陆瑶就越不爽，心里的一股无名邪火就是挥散不去，她无法清楚的感受到这种情绪是什么，但本能觉得不适想要发泄。 又是这种孤注一掷的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的行为，为什么你总要用这种方式去刺痛我！杭楚西的心乱成了一团。 渐渐地，马的奔跑速度已经超过了教练的身体极限，紧紧是靠着陆瑶的精神力吊着。前面就是山巅的尽头，断崖。陆瑶一咬牙，马儿速度不减地超前冲去。 “吁————！”杭楚西翻身下马，身体发软，他看着断崖前，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年轻教练，歪倒在一旁累得脱力的马匹，整个人像踩在了棉花上，失重感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忽然，旁边山石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杭楚西往那边看去，一瞬间，所有的害怕忧虑痛苦都崩塌得干干净净，像是有一个人骗去了他的真心，他把心上最柔软的部分交了出去却被那个人重重的粉碎。 “嘁，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嘛。”陆瑶笑道，她刚迈开步子走向杭楚西，就被他喝止。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目光失去了色彩，冰冷又带着一抹哀伤，“陆瑶，你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方式对待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威胁我？”那是一种比她欺骗了他隐瞒了他动手杀了鬼灵时更沉痛的愤怒，带着一丝悲哀的绝望。 陆瑶笑容一点点僵硬，心里刚有的愉快情绪被杭楚西的悲伤压抑得消失殆尽。“你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杭楚西带着自嘲似的笑，“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把自己的生命也当做玩笑和威胁筹码的人，她的精神世界太千疮百孔了， 分卷阅读75 我觉得很恐怖。” “？你为什么又生气了。”陆瑶怔在原地，“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生气？我又没有伤害你。” “可是你已经不止一次的伤害到了我。”杭楚西低声道,“你甚至无法感受我的情绪，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开心，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痛苦，你无法和我的不安担心害怕紧张共情，你的心里除了你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别的情感，你的行为表现和思考方式从来都没有经过你的心。” “是！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心！你为什么要要求一个没有心的人去倾听心的声音！我无法感受外界的情绪是我的错吗！你凭什么说的就像你很了解我一样，我的过去，我的现在，我的未来，你了解吗？” 太像是她赌气时会说的话了，杭楚西心神俱疲，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和分辨陆瑶话里的真真假假，他声音越来越轻，目光中有一抹深沉的苦涩，“那就当我不了解吧，我很累了，我承受不住这份情感，如果可以选择，纪冉婚礼的时候，我们就不该再见面。” “站住！”陆瑶红着眼看着他，“是你闯进了我的世界，你现在却觉得受不了要走了吗！” 杭楚西无声叹了口气，“难道不是你硬要闯进我的生活吗？如果我曾经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 我和你道歉。” 陆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马场的，她失魂落魄的走着，早秋的风拂过脸庞，一阵冰凉，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泪流满面，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呢，不记得了，我为什么会哭呢？是伤心，愤怒，还是什么？ 回到酒店，陆瑶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一遍，甚至关掉了体内不断警报的心率仪器，她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觉得自己有点蠢。 陆瑶，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们来杀我？ 我没有！ 陆瑶睁开眼，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酒吧借酒消愁去了。 唐糖钻进杭楚西的房间里，“老大，我刚看到陆小姐大晚上的跑出去了，这后半夜有暴风雨，女孩子家一个人也不安全，你要不去找找吧？” “要去你去，我不去。”杭楚西都快把手上的手磨咖啡机磨穿了。 唐糖把心一横，“老大，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喜欢她吗？你要现在说一句你不喜欢，那我立刻出去找她。” “你知道她什么情况吗？”杭楚西作势要用咖啡器扔唐糖，“嘴里没一句实话，做事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她在那边寻死觅活自残、拦车、故意用没愈合的伤口挡球、不吭一声把我爷爷带走、喝酒喝的不省人事、像个傻子一样冲出去替我撞车的时候，她有想过我会多么担心她吗？ “那老大你有把你的这些想法和她说吗？你有沉下心去理解她行为背后的动机吗？你有问过她为什么不肯对你说实话，是不信任还是因为什么吗？”唐糖一边蹲下从床上飞快扯了个枕头护住自己的身体，一边飞快的说，“你们现在一个行为过激，一个傲娇不肯沟通，两个人都互相不愿意开诚布公，这些是闹别扭的原因吗，要是我有个为我要死要活的女孩，我心疼还来不及呢！老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喜不喜欢陆瑶！” “我喜欢！”杭楚西不再废话，把手磨咖啡机抛给唐糖，然后揣上钱包手机就冲出去了。 唐糖诚惶诚恐的接住手磨咖啡，然后喊道，“老大，我错了，一不小心话说重了，回去就给你写一篇检讨书！” ☆、章四一 大晚上跑出去，按照杭楚西对陆瑶的了解，八九不离十是去夜店嗨了。杭楚西手机搜索了酒店附近比较有名气的几家酒店，挨个过去找人，中途给陆瑶打了几个电话，不出意外的无人接听。 绚烂的灯光映衬着酒杯的碰撞，强烈的鼓点围绕着舞池里疯狂的年轻男女。杭楚西没法欣赏蹦迪这项活动的趣味性，觉得来这里不仅没法释放压力还能给狂热的音乐震一个耳鸣加心律不齐。这 已经是他进的第三家酒吧了，每进去一次都像是去地狱渡劫了一遍。 杭楚西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肩上，尽力去分开在闪耀的灯光里狂乱舞动的人群，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服务生端了杯酒过来，“先生，要来一杯吗？”杭楚西很不解风情的摆手说了句，“不了，找人。”然后在服务生嫌弃的目光里灰头土脸的继续往里面挤，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被扔进食人鱼堆的小虾米。 舞池中央的高台上，有乐队正在演出，高台上支着一个麦架，夜店小公主正一手举着酒瓶，一手扶着麦架，有节奏的上下跳动，完全沉浸在动感狂热的音乐中，陆瑶今天穿的衣服是比较休闲运动的，但此时，即使是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陆瑶将下摆挽起打了一个结，露出了腹部一截姣好的马甲线，黑裤的裤腿也都卷起来了一点，露出了脚踝上朋克的银色环，亚麻色长发慵懒的披散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性感又充满一种迷离的魅力。在恰当的鼓点和音乐的嗨点当中， 分卷阅读76 她对着麦克风吹了一口口哨，然后仰天直接对着瓶口喝里面的酒，从侧面看脖颈被拉出了好看的线条，泛着微微的红色。 在她喝得最爽的时候，有一只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把她的酒瓶抢了过去，陆瑶眯起眼在刺眼的灯光下竟然看到杭楚西站在面前，真新鲜，这家伙怎么跑来夜店了，陆瑶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然后在愣神中被杭楚西带着拉下了舞台。 “喂，你来干嘛，放开我！”陆瑶回过神来，但周围太吵了，她扯着嗓子喊，前面人也听不见。舞池里的人很多，为了避免被冲散，也为了避免这些群魔乱舞的人撞到他们，杭楚西一只手臂始终挡在陆瑶前面，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她，陆瑶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只手的温暖和有力。 杭楚西没说话，拉着陆瑶一路出了酒吧，这才放开她。突然的安静让他耳鸣得更加厉害了， “嘶……”杭楚西松开手，把抢过来的酒瓶放地上，然后揉了揉耳朵，“吵死我了。以后要寻欢作乐，能别来夜店吗，这地方不适合我啊！” 陆瑶莫名其妙，“我又不跟你来，你跑过来干嘛？白天不是说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杭楚西有意无意地靠近了陆瑶一步，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那是气话，你不跟我来跟谁来？跟别人来，我会吃醋的。” “？”陆瑶一脸痴呆，她抬头看着他，语气上几乎没什么起伏，“你是不是被人附身了？你还是杭楚西吗？你别忘了我无法感受你的情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开心，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生气，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痛苦，我无法和你的不安担心害怕紧张共情，我的心里除了我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别的情感，我的行为表现和思考方式从来都没有经过我的心，你现在这种情绪的复杂变化我是不会懂的。” 听着陆瑶几乎是把他白天说她的话一字不差重复了一遍，杭楚西就明白了他的这些话确实刺痛了她，她表面装得不在意，但心被伤到了，还憋着一股气。杭楚西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他轻声道，“我来是和你道歉的，白天是我说的太重了……对不起。” 陆瑶指着自己，近乎冷漠：“我呢，确实如你所说，并感知不到情绪，对我而言，所有的情绪都只是简化成达到目的和没有达到目的而已，所以，你说的轻和重，对我而言并没有区别，我心里都没有感觉。” “别这样。”杭楚西低头委屈地看着她，“我当时是太生气了，才会对你说那些话，我那个时候看到你明明不会骑马还不要命的去控制别人的心神，那马奔跑的速度已经超过教练员身体的承受能力了，完全靠你的神识吊着，我很怕你出事，当我赶到山上的时候，只看到了教练员和脱力的马，那个时候我真的担心紧张坏了，我很害怕你是不是掉下去了，是不是受伤了，所以我才会那么生气，每次看到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我就很难受，我记得你小时候和我说过，只有威胁你不想伤害的人，你才会伤害自己，你想要绝对服从，可是，每次我看到你伤害自己的时候，我很心疼，我很舍不得，我甚至希望你伤害我，只要你能够爱护自己的命。” 杭楚西说得很深情，他刻意放柔了声音，那种温柔，就像一根针刺在陆瑶的心上，涌上了一股窒息的酸楚，好像所有的委屈痛苦伪装出来的强硬创伤都在那轻柔的言语中糅合在了一起，击打在了脆弱不堪的心上。陆瑶短暂的沉默了一瞬，她把又要莫名其妙涌出来的眼泪忍了回去，低声道，“我不明白。” “你懂的。”杭楚西深深看着她。 陆瑶视线下垂，避开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后退一步，“我不懂。” 杭楚西轻咳了一声，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夜晚繁星璀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盯着地上的半瓶酒看了一会儿，一咬牙，提起酒瓶就把半瓶酒全部灌了进去，在这种时刻，他还是太怂了，必须要壮壮胆。 陆瑶：“……”她错愕的看着他，“不是你！”唇唇相接把她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杭楚西没有给陆瑶任何反映的机会，借着火辣辣的酒劲抱住陆瑶重重吻了上去。 陆瑶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她的双瞳里划过无数的情绪，震惊、讶异、酸楚、痛苦、释然……那些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杭楚西的心砰砰得跳个不停，从耳根开始发红发烫，他吻得很轻柔，很小心又充满试探，在这瞬间，他忽然不自信也不确定了，如果陆瑶的喜欢真的只是不含感情的呢，如果他真的不是那个在她心中的特殊呢？可是他不愿意放手。 陆瑶还处在宕机中，她茫茫然然的听到杭楚西有些嘶哑的说，“现在你懂了吗？我喜欢上你了，不止是一点点，是很多……很多。” 陆瑶深深吸了口气，盯着杭楚西看了几秒后，散乱的目光一点点聚焦，那一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回味起了刚刚那一吻带给她触电般的感受，然后她脸上所有的麻木哀伤都不见了，“懂了！！！还不够！”她扑了上去踮起脚尖直接亲在了杭楚西的唇上，大有一种想要反客为主，改变进攻地位的气势。 杭楚西：“……”这一次换他震 分卷阅读77 惊了，但很快他就投入在了这缠绵的一吻中，这次没有了不安和小心翼翼，他确定了她的心意，他双手轻轻托起她的脸，尝试着去吸吮她的唇，舌尖微微撬开她的齿，带着一点侵略性，又带着满腔的温柔情意。 陆瑶紧紧搂住他的脖颈，近乎贪恋的感受着他的温度，给与最热切的回应。 清冷的月光淡淡勾勒出二人缱绻的影。 “等一下。”杭楚西忽然扒开挂他身上的陆瑶，他摇晃了一下，手抚着前额，觉得阵阵天旋地转，“这个酒……”刚刚喝得太猛，现在酒意和后劲一下子冲了上来。 “啊！”陆瑶捂住嘴，这才想起来刚刚被杭楚西抢过去的酒是高达50度的伏特加，一般酒陆瑶很难有醉意，晚上心情很不好，所以才准备灌自己伏特加刺激一下，但杭楚西这个几乎滴酒不沾的人，刚刚还一口气喝了半瓶！陆瑶眼明手快的在杭楚西要站不稳前，抱住他撑住了他的身体，她不好意思的笑道，“这酒确实太烈了。” 世上喝醉酒的人大体分为三种，一种是酒后发疯的，一种是酒后哭疯的，还有一种就是倒头就睡的，从小就乖乖的杭楚西，连喝醉酒都是安安静静的，陆瑶把在大街上就不胜酒力栽下去的杭楚西一路抗回酒店的床上，帮他收拾好后，自己也洗了个澡然后就趁着睡美人没发反抗的时候，继续占便宜，钻进了他的怀里。这一晚上，伴着他沉稳冗长的呼吸声，她竟然睡得很安稳，没有梦魇。 半夜4点多，靠着守山人优良血统惊人的恢复力和吸收力，杭楚西酒醒了，这个点醒了就没办法再睡了，他刚醒，思维还很迟钝的时候，就感受到一个温温软软的身体躺在他怀里，手臂搁在他身上。酒醒了后，突然刚刚连着两次的热吻场景和自己酒喝得太猛的丑事全部涌进了记忆里，杭楚西后知后觉的开始害羞和尴尬了，陆瑶现在又就睡在他旁边，他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刚准备先下床冷静冷静，他一动，旁边被窝里的人立刻就醒了，翻身抱住他，陆瑶脸埋在杭楚西的胸口，心满意足的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黏黏地说，“害羞什么，在抱一会儿。我忍了这么久，终于抱到你了，我真的……好爱你。” ☆、章四二 陆瑶抱着杭楚西更紧了，她只穿了一件吊带，柔软的肌肤带着淡淡的奶香蹭在杭楚西的身上，挑拨的他酥酥痒痒。杭楚西小心翻了个身，将一只胳膊枕在陆瑶的头下，抬手温柔抚摸她的长发。 夜的风轻轻吹起帘幔。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陆瑶问。 杭楚西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笑道，“从你像个傻子一样明明刚被我骂过，还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不顾一切冲出去救我，你知道么，那天在手术室外等你的时候，我对山神许愿，如果你安然无恙，我就一辈子对你好。” 陆瑶皱眉，“杭少爷，但你这段时间没少膈应我啊。” “我这是爱之深责之切！”杭楚西赶紧岔开话题，“那你呢？”他问这话的时候紧张又带着一点期盼。 “很早。”陆瑶笑道。 “有多早？高中的时候吗？” 陆瑶蹙起眉像是认真斟酌了一下，然后她淡淡道，“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她这句话说得其实很模糊，又没有否认杭楚西提到的高中时候，也没有承认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在高中。 杭楚西握紧她的手，两人在被窝里十指相扣，他看着她的眼睛，直觉告诉他她的话里在规避些什么，躺在他怀里的人身上有很多的谜团，就像是隐藏在一团迷雾里，无法窥见真实的内心，可当他疯狂了一次倾诉了自己的爱意后，感情就像泄闸的开关，他无法控制的想要探究她的世界，走近她的心，在理解她更深一点，就像她那时候风风火火的闯进他的世界一样，他有足够的耐心去引导她说出那些难言之隐，未尽之话。 “陆瑶，我们玩个游戏好吗？”杭楚西深深地看着她，“交换一个秘密。”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陆瑶同意了。 那是他最不想触及的一段回忆，交杂着阴暗与不堪，那段往事甚至对他造成了无法释怀的创伤，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持续性的极力回避和那件事有关的所有物象和人，选择性进行遗忘，可现在他却愿意让她接近他心底最丑恶的部分，为了让她更信任自己一点。杭楚西将高二的时候在智者的房间里看到的人皮骨架，笼子里被寄生的人以及悬于生死之间的刀说了出来， “……所以我现在无法轻易动手杀死一只鬼，可能是那个时候对心灵的打击太大，形成了回避和麻木或许还有创伤性再体验症状，每次我想要动手的时候，思绪都会被拉到那个房间里。” 陆瑶没有说话，她有些复杂的看着他，这件事其实她知道，她亲眼看到了智者把他带走，以及他从房间出来时脸上的惊恐无助和痛楚，那天之后，她带着愤怒去找了智者。陆瑶垂下眼，“一念之间便是生死，这件事本身你就没有任何错，在求生和赴死两个选择中，在高尚的人被逼入那个绝境都会做出求生的选择，就算 分卷阅读78 是决心赴死的人，也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爆发出求生意识。更何况，那个人已经被寄生了，他的灵魂已经死了，在你面前的是融合以后占着人类躯壳的鬼。” “不，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杭楚西眼底闪过一丝哀伤，“共生。” 陆瑶肩头颤抖了一下。 “那天在我意识到刀墙的存在，松手的那一刻，笼里的人也因为脖子上不断收紧的颈套开始挣扎，尖刀迅速飞向我，我只能重新抓住颈套，一边保证着自己可以吸入空气，一边维持着尖刀微妙的平衡，那个人虽然被寄生了，但鬼灵毕竟作为一种生命，有沟通能力，我就和他说，想要活着，我们都要退一步，牺牲一些东西，我可以放弃抵抗，但如果尖刀刺死了我，他还是在笼里，他的颈套还是不可解，等到守山人回来，他还是会死，不如和我合作，我们都撑在那里，他被我说动了。”杭楚西自嘲的一笑，“我当时真的觉得我有能力可以让两个人都活着，自信又天真，但结果是，我满足了对我自己人性至善的追求，却把他推进了一个更深的深渊，他选择相信我，把命交给我，但我辜负了他。” 杭楚西述说着，嗓音艰涩起来，他目中的悲伤越来越深，陆瑶能感受到他更用力地握着她的手，想要汲取一点温暖和力量去对抗过去的梦魇。 “故事的结尾是，我没有能够带他出去，智者对我当时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他抓着我的手握起刀，在我面前杀死了那个人。那时候我还没有唤醒血统，我根本没有力量去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强迫着提刀。”说到这里，杭楚西情绪濒临失控，“我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看他当时的神情，我说好要带他出去的。” 陆瑶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她轻轻拍着杭楚西的背，良久，她无声叹息，“都过去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也已经替你报仇了……她在心里说，目中的光几乎冰冷。 过了很久，杭楚西的情绪才缓和下来，从痛苦中抽离出来，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他低声道： “该你了。”他凝视着陆瑶的双眼，已经做好了要从中辨别虚虚实实的准备，我已经脱下了最坚硬的铠甲，那你呢？ 陆瑶在杭楚西深沉的目光中清浅的笑了起来，“那么紧张干什么，玩游戏我可是最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她带起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慢慢将杭楚西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边胸口，然后她的手贴在他的手背上。 杭楚西不解她的意思。 “我没有骗你……我没有心。” …………… 第二天，杭楚西和陆瑶赶了最早的一班高铁回建南市，周一就要启程去江月镇，这是他们回建南的最后一个时间。 唐糖起床的时候才看到杭楚西凌晨五点给他发的消息：临时决定回建南一趟，你还是按照原计划晚上的车去江月镇，明天我带着潇潇和林宇岐和你汇合。 我去……凌晨5点还没睡，老大的腰可以啊。唐糖越想越乐，他记得陆瑶昨天还给周日安排了不少出游计划，买了好几场演出的票，这下领导和大小姐都走了，他可以毫无压力的独自享受了。唐糖收拾好下楼退房的时候，注意到周晴半夜里就退房走了。 ………… 早上十点多高铁到了建南东站，陆瑶通过刑天科技调了一辆车到建南东，两人没有停歇直接开车去了小林街405号。陆瑶嫌杭楚西开得太慢，在一开始就掌握了驾驶权，一路横冲直撞飙车到了市郊，加速度几乎把杭楚西拍在了座位上。杭楚西敢怒不敢言，下车的时候腿都软了。 “你怎么了，脸这么白。”陆瑶熄火下车。 “你车技真不错。”杭楚西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嘴角。 “唔……这次还没发挥好，下次逮到机会，再给杭社看看我开车的本事。”陆瑶冲杭楚西一挑眉，眨了个电眼。 杭楚西敏锐捕捉到了话外之音，觉得陆瑶挑逗他挑上瘾了。 这是杭楚西第二次进这栋别墅，这一次，大厅的暖气没有再为了掩饰提前关掉，一进去，仿佛坠了一个熔炉，非常得热。但即使在这么热的情况下，贝然依旧围着羊绒围巾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这一次他似乎也卸下了伪装，不再装着温雅好客的样子，不再隐藏怕冷的本性。贝然和陆瑶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撞在一起，在短短一瞬间，交换了眼色。 昨天晚上，贝然收到了陆瑶的短信。——疯了？你确定要把这一切公之于众吗？他会相信你吗？等了许久，他收到了简短的回复：嗯，疯了。 贝然端起热茶，轻抿一口，遮掩住了眼底转瞬即逝的愠色，“杭先生，是不是觉得这栋房子的布局很眼熟？七年前的报纸上曾经刊登过这个大厅的照片。” 七年前？杭楚西猛然抬头，“刑天科技的前任董事长夫人从住所的二楼跳下身亡！” 贝然的声音很轻，没有一点儿中气，“是，但在这栋别墅发生的血案不止这一件，还有很多。而这里，是陆瑶从小待的地方，不是在上面，而是下面。地底下是一个巨大的生物研究所。”他向杭楚西伸 分卷阅读79 出手。 犹豫了一下，杭楚西握上去，那手异常的冰冷，软绵绵的像是连骨架都没有。“我叫贝然，是生物神经与脑科学领域的一名科研人员，我是陆瑶的心理医生，同时也是她的实验观察员，在这里我见证了无数的人体融合实验，有一些成功了，有一些失败了，我亲眼看到了第一颗人造心脏建造出来的整个生命周期，并且有幸参与到了第一批改造人的研究中去。” 杭楚西吐出一口气，“生物研究所？” 陆瑶笑道，指着通入地下室的门，“就在下面，所有者是我的父亲，陆远，他是一个天才。” ☆、章四三 大部分地下暗室的门都需要贝然输入指纹，他走在最前面，随后是陆瑶，杭楚西走在最后面。陆瑶缓缓道，“你现在看到的这些房间，基本上都是我们按照当时的实验室复刻的，实验器材和设备是通过刑天科技在国外的分销渠道购入的。研究所原本的实验室都在四年前一次非法入侵捕杀中破坏了，实验样本也都被销毁得差不多了。” “四年前……陆远的失踪和这件事有关吗？能够毁了一整座地下研究所的，规模和火力都不会小，为什么当时没有被媒体报导呢？”杭楚西惑道。 “因为确切来说，也是一起超自然事件，那天冲入研究所实施捕杀的人中有守山人。” “什么！”杭楚西难掩脸上的震惊。 陆瑶目光深邃起来，她眯起眼，“这件事说来话长，很难解释清楚。我先带你看看这些。” 冰冷森寒的廊道上，所有门所有房间都以相同的间距相同的大小统一的制式近乎偏执的布局坐落在两边，头顶泛着清冷的光映照着陆瑶的侧脸，白得几乎透明。 置身在这样的空间里，鼻腔里吸入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味，杭楚西本能的觉得压抑。 走进廊道尽头的一间房间，这是唯一一间和其余房间制式有些不同的，没有孤零零的手术台，没有各种医疗设备与仪器，没有瓶瓶罐罐的药剂。空荡荡的房间两侧摆满了架子，每一个架子上都放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刻着字母与数字结合的一串编码。 陆瑶对每块牌子的摆放位置相当熟悉，她走到其中一块前，那上面写着GZR20.1107.01，“研究代号，生产年份，日期，序号……这些元素组成了这串字符，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挂牌都是我父亲的实验成果。在2000年11月7日那一天，我成为了融合实验的一号反应产物，换句话说，在那一天，我成为了改造人。” 杭楚西手指痉挛了一下，他很难去相信面前看到的一切，这里摆放的牌子至少有上百个，在二十年前就存在的非法人体改造实验，为什么始终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陆瑶的神情从踏入这栋别墅开始，就一直是淡淡的，她在交代这些事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麻木，像是单纯的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贝然从呢绒外套中取出掌上电脑，将GZR20.1107.01输入进去，海量的信息库里立刻跳出了1号反应产物的病理观察报告，行为分析报告，以及实验过程的里程碑，包括什么时候植入改造心脏，如何抑制情绪反应…… 那些在电子屏上一行行滚动着的冰冷文字却让杭楚西抑制不住的悲伤，她到底是在怎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忽然，有一行字窜入了他的识海，杭楚西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那瞬间一丝丝结冰。 ——1号反应产物融合结果偏离预期3个百分点，强制进入第二阶段试验，匹配鬼灵。 “我之前几次在你身上嗅到的鬼气……？”杭楚西开口的时候嗓音嘶哑。 “是，不是因为我是鬼门中人，而是因为我的身体里有鬼灵。”陆瑶看着杭楚西，但视线却像是穿过了他，飘飘荡荡无所依凭，“陆远研制人造心脏、推出融合实验的初衷是为了打造完美的人，他对‘美’近乎有一种痴狂到极致的追求，他的每一任妻子性格都经过了严格的人工干预，连外形都在不断的整形中近乎一模一样，每当出现了让他无法接受的衰老现象，就会被舍弃。这种越来越严重的偏执让他几乎无法忍受现代人类身上的缺点，于是他在二十年前开始隐于地下进行人体实验，而刑天科技是他的幌子。对外，他必须扮演着商业帝国龙头的形象，婚姻幸福美满有一个女儿，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亦是一个相当成功的商人，但实际上他就是一个疯子。陆远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扑在实验上，他需要一个相当优秀的傀儡替他管理刑天科技，为他壮大他的帝国，为他提供他所有研究需要的技术和材料，甚至替他一批批的寻找猎物，而这个人绝对不会反噬。” “所以……这个人是秦宇泽？” 陆瑶点头，“而确保他不会反噬的筹码是我。我是他的亲妹妹，在一出生就被父母送给了陆远作为交易，同时陆远会将最大的一笔财富——刑天科技交给他们。” 杭楚西下意识握紧了拳，所以之前媒体上报导的种种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什么在陆远失踪后， 分卷阅读80 秦宇泽带着陆瑶重新出现在了媒体面前，给了她奢侈的生活负责了她国内国外一切开销并且向媒体许诺刑天科技将来是陆瑶的，因为愧疚吗？ 陆瑶耸了耸肩，转身面对电子屏，“陆远在我很小的时候对我进行训练，教我鬼门的一些术法，他发现我对这方面的学习非常有天赋，于是产生了拿我作为第一号样本实验的想法。陆远作为鬼门的人，掌握的附身术在某种角度上和鬼灵的寄生非常相像，早年苏家和鬼门都曾经与守山人合作过一段时间，苏家炼制血铃追踪鬼灵，鬼门则不断研究剖析鬼灵的寄生方法从而找到弱点，陆远也是从中得到了灵感，想要如法炮制鬼灵的融合，从而产生完美的人，没有任何性格上的缺陷，没有任何体魄上的限制，甚至没有思想，彻彻底底为他所用。”陆瑶说着，觉得心上像咯了一个小石子，手脚都是冰冰凉凉的。 “他疯了吗？按照这模子做出来的，还是人吗？！”杭楚西忍不住道。 陆瑶提了提嘴角，咧了一个几乎称得上诡异的笑容，“不，到这里为止他还算是正常的，虽然在成功植入第一颗人造心脏之前，已经明里暗里弄死了很多猎物了……”她吸了口气，神情有些恍惚，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覆盖在了她冰凉的手上，那只大手用了点力，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有些许不安，顺势将她拉入了怀中，“你可以完全信任我，把这些事都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我一直在。” 陆瑶轻轻靠住杭楚西的胸膛，“第一颗心脏植入后，陆远又对我注射了非常多的药剂，进行了很多场对照样本实验，他把我投入到日常生活的各个场景中包括学校进行实验观察，但结果并不能让他满意，他强制开启了第二阶段实验，通过人工干预将鬼灵与人体结合，利用鬼灵的融合机制，也就是镜子戏法，将我性格上的不足全部弥补，并且刺激成更高的数值，此外他想要超越常人的体魄和能力，所以在强制融合前，他的实验目的是放弃我的躯壳，越过我直接控制鬼灵。但他失败了。”陆瑶眉毛挑起，语气越来越重，“我把体内的鬼吞掉了。我是第一个在被鬼灵寄生后夺回了灵魂控制权，活下来的人。可是……你知道吗？它永远都在我的身体里，它只是暂时的沉睡了，我们互相厌恶又彼此共生，两个灵魂却在同一具躯壳里，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我都得提防它的夺舍，我不敢有情绪不敢有感情不可以流露任何性格中的软弱，生怕我弱了，它就强了，它就醒了。” 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杭楚西紧紧抱住陆瑶，在那一刻他在她的话中终于听到了最真实的情绪，痛苦与恐惧糅杂在一起带着深深的恨意。她推开杭楚西后退一步，近乎哽咽的说，“你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别傻了，这根本就是不可逆的过程。”她狠狠指着自己的心，“我能感受到，它马上就要醒了，我没有勇气去吞掉它第二次了，我动摇了，在我的弱点暴露出来的那一刻，它就变强了。” “陆瑶，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杭楚西微弯腰扶住陆瑶颤抖的肩膀，尽量与陆瑶保持视线的平齐，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带你去雪山边境，我爸妈守了这么久封印，他们是最了解最接近鬼的人，他们……” “你觉得我会相信他们吗？”陆瑶冷笑道，“陆远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就是妄想将鬼与守山人融合，他要将最强大的两个种族融合，来满足他的私欲和癖好。” 杭楚西皱眉，他一时无法接受听到的一切，似乎每一个字都很好理解，可是连在一起他却怎么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陆瑶深深看着他，眼眶微红，“一次偶然机会，我在陆远下一批融合实验的猎物名单里……看到了你的名字。我把你的名字从系统删除后，第一次起了对陆远的杀心，后来我用了很多年策划那场猎杀，还想办法与守山人中的一个人取得了联系，合作杀掉陆远，可是我被骗了，4年前那个人临时倒戈，泄露了我的计划，让我功亏一篑，我差一点就死在了这栋别墅里。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他们吗？” “怎么会这样……你是和谁联系的？” “我只知道他代号：雪。”陆瑶垂下眼睛，又一次重复了一遍，“我不相信你们。” “不，但是你相信我。”杭楚西轻轻托起陆瑶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不然……为什么你重新找到了我，拿着苏家的血铃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陆瑶，你是在向我呼救，对吗？” 一滴泪水滚落，陆瑶透过朦胧的水雾深深看着杭楚西，她笑道，“是啊，我在满是荆棘的黑暗中呆的太久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拖进我乱成一团的生活中去，我不想你看到我肮脏的一面，我只是想接近你，进入你的世界，去寻找我一直守护在心里，捧在手上的那一点光，这是你最初带给我的希望。” ☆、章四四 陆瑶轻轻侧头，脸颊摩挲着杭楚西温暖的手心，“我其实比你想的认识你还要再早一点。” “什么时候？”杭楚西有一些讶异。 陆瑶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她浅笑道，“ 分卷阅读81 就让我保留这个秘密吧，不然如果我说了，可你一点都不记得了，我会觉得……”她停顿了一会儿，握着杭楚西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上，像是真的去倾听了自己的心，感受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她缓缓道，“如果你忘了，我会觉得难过。” “好。”杭楚西的声音很轻，极尽了温柔。 贝然收起掌上电脑，狭长的双眸晦暗难明，他靠在角落，朝手心哈了一口气，靠摩擦手掌来获取一些热量，口中哈出的白雾在空气里结成了绵薄的冰晶挂在他长而翘的睫毛上，贝然手伸进呢绒大衣的口袋里，冰凉的指尖触到金属外壳时，口袋里的老年机震动了一下。他悄然退出了房间。 廊道上的温度只与房间内的温度有微少差异，但如此细微的温度变化也让贝然剧烈咳嗽起来，等干咳完后，他才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秦宇泽低沉的声音，“瑶瑶拆掉了心率检测仪，现在又不肯接电话，她怎么回事？” 喉咙短暂充血后导致贝然的声音异常沙哑，“她第二次相信了守山人。” “那位新任宗主？” “嗯。” “我说她回国的时候，为什么刚好住到了杭楚西的隔壁，哪有这么凑巧的事。”秦宇泽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你们那天传我的芯片，技术组解码完成了。” 贝然眉心一跳。 “那枚芯片里面没有任何的指令只有一串字符。” 贝然捏着手机的手下意识用力，根骨分明的指节血色一点点褪尽，芯片里没有指令的意思就是它并不是在尸体里取出的人造心脏的核心运作枢纽。 “GZR20.1107.01”电话那头，一身西服的秦宇泽颇显疲惫的靠在沙发椅上，水晶吊灯华丽的光雕刻出他冷峻的侧颜轮廓线，他目光融入落地窗外沉沉的夜色中。 贝然沉默了，渐渐有些粗重的喘气声在电话里听起来非常压抑。他清楚的知道这串字符意味着什么。 “暂时不要告诉她。”秦宇泽压低声音，“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须先查清楚，贝医生，你能确定缴获的那批改造人不是出自陆远的手笔吗？” 贝然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乱成一团，他抬手按住眉心，声音都在发飘。“我确定，分析结果不会错的，那批改造人的核心技术和陆远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完全失败，只抄到了皮毛却没有抄到关键。可为什么会有那块芯片？” “芯片的针对性太强了。”秦宇泽摘下眼镜，双手在脸上重重搓了一把，“如果能从芯片的材料加工、供应链、厂商这块入手排查下去，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和秦宇泽明显焦虑的语气不一样，贝然的语声中更多的是一种冷冰冰的恐惧，“太刻意了，一定要在失败的成品里加上芯片，就像是故意要让我们看到一样。不，也许纯粹只是为了让陆瑶看到，除了你我和陆远，还有谁会知道陆瑶在融合实验里的试验编号。这是在挑衅吗，还是审判前的宣告？我没有死，我回来了，你们永远都逃不过我的阴影，我的存在会渗透进每一个有你们的角落，为什么妄想摆脱我，为什么要背叛我……咳咳咳咳咳咳”贝然浑身发抖剧烈的咳嗽起来。 “贝然！不要再顺着他的行为动机想下去了。”电话那端，秦宇泽低喝，隐藏在平静冷峻声音下的狠戾露出了棱角，“不管是对你对瑶瑶还是对我，陆远都必须死，我绝不会让他破坏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 贝然借口身体不舒服先一步离开了地下研究所，离开前已经把所有的权限都打开了，陆瑶又将最开始在西街有人先一步袭击许峰的事告诉杭楚西。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将那批杀手共十人抓了回来，本来想从他们的嘴里撬出幕后指使是谁，但改造人的嘴就是硬，没有指令屁都不说一句，后来没过多久，他们的心脏就受到了远程控制阻断，直接死亡了。贝然解剖了他们的尸体，分析了他们体内的心脏构造，但无论从技术的成熟度还是还原度来看，和陆远的作品差很多。” 杭楚西皱眉道，“所以说，当时有人利用改造人抓捕鬼灵。” 陆瑶点头，“第一次也许是巧合，但撞上第二次怎么也算不上巧合了，你还记得当时在清河孤儿院遇到的那个杀手吗？他的目标最开始可能也是鬼灵，结果意外碰上了我，想要得到我体内改造心脏的秘密。这也从侧面证实了他们手上改造心脏的技术确实不完善，可能只是通过某种渠道得到了原型机在尽力复原。毕竟陆远在我之后还做了大量的融合实验，留下了大量样本，但四年前的计划猎杀后，研究所毁了，这些样本也都不见了，流通出去还是有可能的。” 杭楚西敏锐找到了陆瑶话里很奇怪的地方,“照你这么说，当时‘雪’的目标也是那批样本？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带走陆远？为什么要花大量时间带走样本，研究样本？‘雪’会不会就是隐藏在背后的幕后之人？” “杭社敏锐啊。”陆瑶笑了笑，似乎是不想让这个话题这么沉重，“我不知道‘雪’的目的是什么，他临阵反水，泄露了我的计划，那 分卷阅读82 天整栋别墅隐藏着的上百具改造人接收到了武装指令，在我和陆远鱼死网破的时候，另外有一批人冲了进来，无差别杀戮。我亲眼看到陆远身中数弹，被枪杀在我面前，我也受了重伤濒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我和我哥事后去过现场很多次，消失的不仅是大量样本，连尸体都不见了。研究所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杭楚西细细琢磨着陆瑶的话，一丝不安的预感爬上脊柱，“从异界被不断送出来的鬼灵，孤儿院消失的第八个小孩，守山人偏宗失踪的年轻人……这批改造人背后的势力会不会是想要重演当年未完成的实验？” 陆瑶咬住唇，将心里升起的‘陆远可能还活着’的恐怖念头强行压了下去，她没有办法不去一遍遍的得出再推翻这个结论，因为要把所有不完美的有缺陷的在意料之外的全部清理，所以他选择远程阻断了那批改造人的生命，这太像是陆远的作风了，可如果是陆远，他为什么会制作出这批拙劣的人？为什么要失踪四年，用这种方式继续完成鬼与守山人的融合实验？ 发现陆瑶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杭楚西安慰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有了方向，如果非法人体实验依旧存在，失踪的人应该不止明面上这一点，我回头就让乔夏把建南市近几年的失踪人口案卷宗全调出来查一遍。” 陆瑶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离开别墅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陡然间被灌进了这么多隐藏在黑暗下的实情，杭楚西胸口闷闷得，直到打开门呼吸到了第一口早秋微凉的夜风，才舒坦了很多。 他们牵着手十指交缠在一起，顺着石路走下，月光倾泻下来，铺了一地银白的碎金。别墅背后种着几棵粗壮的老槐树，枝丫层层叠叠蜿蜒漫向一边。白天的时候不明显，但此刻月光以某一个角度照射下来，黑色的槐树林连成了一片，树干与地面的夹角近乎45度，整棵树竟是倾斜着向月亮的方向生长的！那一瞬间，杭楚西产生了一种恍惚的熟悉感。这个地方他来过。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陆瑶疑惑回头，拉着他的手，“怎么了？” “感觉有点熟悉，我好像以前来过这里。”杭楚西怔怔看着歪倒的槐树。 陆瑶眨了眨眼睛，笑道，“你确实来过啊，几个月前不是才跟着我到这里带走了纪冉。” 杭楚西故作轻松的顺着台阶下来，将陆瑶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也是。” “杭楚西先生。从月亮此时所在的位置，我精准分析出我们错过了18点的高铁，离明早7点的会面还剩不到6小时，你准备怎么去江月镇？”陆瑶笑道。 “嘶……”杭楚西挑了挑眉，学着陆瑶的语气说，“陆瑶小姐，那你愿不愿意坐一回司机，我们自驾过去？” “不怕死了？刚刚是谁下车一身冷汗路都走不稳了！” “不怕了，我命都是你的。”杭楚西笑着，将口袋里的车钥匙抛给了陆瑶，“现在不逮着机会习惯习惯，以后怎么和老婆飙车。”月光的银辉淡淡洒落在他的眼底，陆瑶在他清澈的双瞳中看到了星星。 ……………… 公路服务区。 杭楚西‘啪’得一声推开车门，然后一手扶着门，一手叉着腰，弯腰开始干呕。“不是，能不能开稳一点！赶着去西天取经吗！” 陆瑶‘啧’了一声，抱臂看着他，“太没用了。” 然后陆瑶被杭楚西拎着塞进了副驾驶座，杭楚西坐在主驾驶位上，长舒一口气。 ☆、章四五 在江月北接上唐糖、童潇潇和林宇岐。 等红灯的时候，杭楚西剥了块黑巧克力刚准备放进嘴里，副驾驶座上玩着游戏的陆瑶哼哼了一声，杭楚西立马顺势叼着巧克力朝陆瑶侧头，陆瑶凑上去极其自然的咬住了杭楚西递过来的巧克力，唇和唇相接的一瞬间，两人同时发力各咬下了半块巧克力，然后心满意足的坐正了身体。 车后座上。 唐糖：“……” 童潇潇：“……” 林宇岐：“……” 一声振动，童潇潇立刻微信上拉了一个三人群——怎么回事？这一嘴狗粮塞的我！我还没来得及发挥我的女性魅力吸引老大呢！ 林宇岐——得了吧潇潇姐，舅舅向来把你当男人使，早就处成兄弟了！（狗头） 童潇潇——啥情况啊，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就小俩口这么腻歪了？ 唐糖——我可是大功臣！（微笑） 童潇潇——诶唷，看来你和大小姐骑马骑出瓜来了！等等我把程浩拉进来！有福同享，有瓜一起吃。 叮咚，程浩加入群聊——我听说棒棒糖有瓜。 唐糖——不是我有瓜，是老大！ 四个人这边在群里聊得火热，林宇岐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离江月镇很近了，顿时蔫成了一团低气压。 杭楚西顺着山间小道开进去，“你给你爹娘打个电话， 分卷阅读83 告诉他们我们快到了。” “哦。”林宇岐苦着脸，满脸不情愿，“舅舅，我和你商量件事。” “没得商量。” “陆姐姐！”林宇岐觉得委屈死了，目光灼灼地看向陆瑶，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陆瑶还在打手游，闻言头也不抬的说，“你舅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屁孩哪来这么多话，听大人的总没错。”然后很欠揍的加了一句“乖~” “……？？？！”林宇岐凭生最听不得‘小’这个字眼，这次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女人的善变了，前一秒还和他统一战线，扬言要一起推翻杭楚西的霸道政权，后一秒就醉倒在大帅哥的皮囊下开始夫唱妇随了。林宇岐敢怒不敢言，在心里嘀咕道：要不是当时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我舅的秘密情报，你能泡到他吗！太过分了，这就翻脸不认人了呜呜呜呜呜呜。 下乡之路艳阳高照，林宇岐心里雨下不停，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接受了命运对他的毒打，车能开的路到这里就停了，接下来的路都要靠自己走，面前的这条河他再熟悉不过了，过了河就进入江月镇了，这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一个什么都好充满了人情味却成就不了他英雄梦的地方。 “我好像有点社恐发作。”唐糖刚一下车，就看到了桥对岸黑压压的一群人头。 童潇潇趁着停车的空隙，给自己补了妆，她抿了一下烈焰红唇，夸张的妆容精致的发型配上针织鱼尾连衣裙，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卷着香风到了唐糖身后，瞪大了熊猫眼，“天哪，对面是不是拉了条大红色的横幅？那是什么？怎么人手一个锣鼓！” “嘶……”杭楚西摘下了墨镜，在他下车的一瞬间，河对岸锣鼓喧天，鞭炮噼里啪啦的震天响，唢呐高吹一曲迎新的小调，红毯‘唰’的一声从桥的对面铺到了桥的这端，河对岸站在村口的浩荡人群，齐刷刷开喊：“热烈欢迎宗主大人到江月镇进行视察！下面开始进行迎宾文艺汇演！” 杭楚西：“……”这什么奇怪画风！他投了把眼刀剐唐糖身上，“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都安排好了吗！就安排了这！” 唐糖不停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心虚道，“胖妹妹，哦不是，潘梅梅女士说都包在她身上，让我不用管不用跟进，可能，可能……” 鞭炮声敲锣打鼓演奏声太响，所有人都得扯着嗓子喊，林宇岐喊道，“舅舅！我们家乡风俗就是热情，哈哈哈，待客之道！” 太特么吵了，杭楚西满脸问号地准备踏上已经被鞭炮搞得乌烟瘴气的桥，刚一抬脚，陆瑶拉住他，冲他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小心有诈。” “有道理。”杭楚西醍醐灌醒，一把把唐糖扯过来，“你先走。” 童潇潇冲唐糖翘起了大拇指，“英雄啊！” “这得重度空气污染了吧。”陆瑶感慨。 河对岸，穿着蓝色旗袍的胖女人踮着脚尖使劲往桥那边张望，但由于鞭炮的烟尘笼罩了整座桥，她只能看清有人上桥了，还是个男人，于是她赶忙张罗，“炮手，到位到位，赶紧的，宗主大人过桥了！！！” 唐糖踩上桥的那一刻，两边的礼炮齐齐发射，在蔚蓝色的天空炸出了烂漫的花。每走五步，就有新的礼炮发射，隆重的让唐糖感觉自己仿佛是去迎接对面的新娘子的。“这也太能折腾了！”童潇潇和陆瑶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了，陆瑶手肘戳了一下杭楚西，“这都土掉渣了，杭杭原来你在你的族民心中是这么个形象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我什么形象，不就说明你也是什么形象！”杭楚西拉过陆瑶，搂着她的肩推着她过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宗主驾临，耀我江月！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宗主驾临，耀我江月！” 在热情洋溢的口号背景音里，潘梅梅笑得眉飞色舞，脸上的肥肉都堆在了一起，每条皱纹都含着笑，林有国有些微驼背，穿着中山装，踩着布鞋，带着老花眼镜，跟在潘梅梅后面，看上去唯唯诺诺的比他老婆还低了一个头。 杭楚西真的很头疼潘梅梅刺透耳膜的高分贝嗓音，“杭宗主！忆江月可终于把您给盼来了！大家伙一听您要来了，一个个都激动坏了，家家户户全挤出来说要给您接风洗尘！我们还专门准备了百家宴，这是咱村的习俗，来了可一定要体验下啊！”潘梅梅极其自来熟的一把握住了杭楚西的手。 “谢谢谢谢。”杭楚西好不容易把手从胖乎乎的小白手里抽出来，又被一个粗糙的厚手握住，潘梅梅把林有国推出来握手，“这是我爱人，也是忆江月的族长，林有国。” “杭宗主，您好。”林有国毕恭毕敬，“真是年轻英俊有为啊！” 潘梅梅又从人群里拎出了七大姑八大姨，远房亲戚也不放过和杭楚西一一握手外加一连串彩虹屁，热情得难以抵挡。更有一群身材长相都不错的小姑娘频频给大帅哥抛媚眼。 杭楚西一脑门的汗，“我今天来呢是……” 潘梅梅喜笑颜开：“来来来，这边来，咱先剪个彩图个好彩头。”她对空一拍手，立刻一排 分卷阅读84 娃娃 托着大红绣球和剪刀列队出来。 杭楚西被折腾的团团转，三番两次被打断，连和陆瑶腻腻歪歪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人群裹挟着走，他突然好像明白一点，林宇岐不敢回家的原因了。 童潇潇十分同情的望着唐糖：“我怀疑老大等会儿抽出空可能要打你。” 双手捧着大包小包村民送的礼物，唐糖艰难从礼物堆里探出脑袋，哭道，“这质朴的民风啊！” 看了会儿好戏的陆瑶，终于准备搬出杀手锏来拯救被热情淹没的杭楚西了，她一脚把林宇岐踢了出去，小家伙差点在全村人面前摔了个狗吃屎！他回头怒瞪陆瑶，然后僵笑着面对射来的目光， “爸妈，我回来了。” 林有国看着自己离家出走半年多的孩子，顿时要老泪纵横，他刚上前想去抱抱就被潘梅梅一把扯到后面，“哎呀宇岐啊，你这半年没少给杭宗主添麻烦吧！你说说看你……” 杭楚西看这架势，直觉潘女士就要当着众人面数落林宇岐了，忙接话道，“不麻烦不麻烦，宇岐挺乖的，还帮了我不少忙！” “你瞧瞧杭宗主这人格魅力！”潘梅梅嘴上抹了蜜似的，把杭楚西好一顿夸。 “真的很感谢大家伙这么热情接待我，但我这事儿真挺急的，等事情办完了，这好山好水好人家的，我回头肯定要好好在这儿玩几天。”不知道是多大的定力，杭楚西在保持住了表情管理。 林有国在前面给他们疏散人群开路，潘梅梅又很自然地挽起杭楚西的胳膊， 这老女人……陆瑶‘啧’了一声，快走几步从潘梅梅和杭楚西的中间用力挤开潘梅梅，勾住了杭 楚西，故意夸张撒着娇道，“杭杭，你走太快了啦，都不等人家。” 潘梅梅看了看陆瑶，又看了看杭楚西，“这位是？” 杭楚西也喜欢和陆瑶黏着亲近，被人问起也不扭捏，“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坏了！怎么是个有主的爷！糟老头子打听了一圈不都说年轻宗主现在单身可嫁，个个族氏这几年都铆足了劲推荐自家的人给相亲呢，现在这可咋整啊！白花钱让我妹的几个女儿出去添新衣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傍上阳关引传人的计划泡汤，潘梅梅心里哭唧唧，但面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热情微笑，“咱杭宗主眼光可真不错！男俊女靓，天生一对啊！”靠联姻上位的计划失败，潘梅梅只好用事业帮助忆江月更上一层楼，“宗主呐，您之前交代给我们的事，全帮你办得妥妥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跟我们走，您看到那片绿色的山海了吗，那就是大荒山。这几天，我家老头发动了全村的人上山寻找散落的旁系，尽量让他们集中点，族里几个熟悉地形的，把大荒山的地图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最终定了三个地方，不用走一点回头路，就能把大荒山兜遍” ☆、章四六 童潇潇把她单身的原因归结为走上相亲这条路的男人普遍质量不佳，自己又社交圈太小，于是她这次跟着杭楚西出来执行任务还带着一个神圣的追求——发掘身边遗落的男神。为此她精心准备了一套战服，还特意穿来了压箱底还在还信用卡分期的高跟鞋，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来拉练爬山的！大荒山地势险峻，山路弯弯绕绕相当复杂，杂草丛生的土地因为前些日子连绵不断的雨，现在又软又潮，被她的高跟鞋一扎一个窟窿，光鲜亮丽的鱼尾连衣裙也在山林间摸爬滚打一圈后失去了色彩，童潇潇心中在滴血，唐糖和林宇岐一人架着她一边胳膊抬她上去。 “我说。”童潇潇弯腰喘气，吹掉黏在脸上的一缕头发，“偌大一个忆江月，怎么都没一个好看的男人。” 唐糖生怕童潇潇摔个狗吃屎，一点也不敢放手，“姐，你可能是盯着老大看久了，眼光变高了。” “去你的，我观察了一圈下来就压根没看到几个年轻男人，全是四五十岁朝上的，漂亮小姑娘倒是不少，棒棒糖你有没有看重的，姐帮你说说媒，姐用亲身经历告诉你，该出手时就要出手啊，不然再过几年，就成残羹剩饭了。” 唐糖脸一下就红透了，他赶紧腾出一只手扶正了滑下去的黑框眼镜，掩饰心中的骚动。 林宇岐在一旁幽幽地说，“这年头，年轻人都挤破了头想往大城市走，要么想有好生活，要么想离守山人的正宗近一点，哪儿有人会愿意一辈子呆在这破山沟啊，就算忆江月从偏宗挤进了旁宗，要是不离开这里，有什么用？和大荒山上的族人有什么区别？” “还在闹别扭啊。”童潇潇伸手戳了下林宇岐的脑门，“老大还会不把你带回去不成？他也就说说而已，不会把你扔在这儿的。” 唐糖应声，“是啊！老大忍心，祖师爷也不答应啊！” 三人聊了会儿天的功夫，前面的人已经走远一大截了，童潇潇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干脆把碍事的高跟鞋脱下拎手上了。 这条队伍很长，童潇潇和唐糖处在中部的位置，几乎江月镇整个镇的人都跟着一起上山了，美其 分卷阅读85 名曰护送宗主大人，实则是拍照留念观赏珍稀动物——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活的守山人宗主。上山的路地形错综复杂，如果没有忆江月的人先行探路领路，很难找到隐藏在大山里的守山人族群。他们现在走的路有不少是潘梅梅为了这次宗主视察喊施工队新拓开的，不然连山都上不去。 杭楚西和陆瑶手牵着手，互相帮衬着走山路，像两块糖一样黏一起，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恋爱的酸臭味。林有国带着一批人在前面开路，潘梅梅则和杭楚西絮叨着家常，介绍大荒山，尽足了地主之谊。 杭楚西：“其实不用这么多人跟着一起上山的。” 潘梅梅笑道，“没事，乡亲们就是太激动了，过会儿会自个儿慢慢散的。” 很快，杭楚西就意识到了潘梅梅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越往上的路越难走，有些路不用点灵力几乎上不去了，等到第三个据点，勉强上来的只有潘梅梅林有国两个年轻小伙和他们几个人了。但这依旧只是半山腰的高度。 潘梅梅喘得说不上话了，林有国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望向两个年轻人，轻声道，“宗主，咱忆江月能力上比不上几个正宗，血统也不纯正，这些年能成功激活血统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还有两个后辈能爬上大荒山，再往后，难啊。这段日子得亏了我的两个侄儿，他们一趟趟上山把散落在各地的孤寡老人小孩妇女背到据点，我们能力不行，死办法还是能用的。” 潘梅梅顺了顺灵力，缓过来一点了，她皱眉低喝林有国，“老头子你和宗主说这些做什么！” 林有国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旁若无人道，“小地方留不住人呐。留下的都是些舍不得荣光的旧人。” ………… 杭楚西走进临时搭建的据点，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偏宗都已经聚集在了那里。大多都是垂垂老矣的人和妇孺幼儿，其实很多人都不必要来，但甚至那些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老人在听说守山人宗主要来大荒山的时候，也执拗的想去见他。他们并不认识杭楚西，他们想要见的只是守山人宗主，他们怀揣着守山人的血出生，却一辈子也见不到正宗的人，可是因为他们的血液里有这点神圣的东西，他们不愿意放弃，不愿意离开大荒山，终其一生活在守山人虚假的荣光中。而此刻，他们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因为这是他们一生中最接近荣光的时刻。 老人干瘪的手紧紧抓着杭楚西，用力得仿佛是抓住了他们耗尽一生气力追求的财富。那一瞬间，杭楚西有些恍然，他不忍心推开他，他好像忽然懂了林有国方才话中的含义——留下的都是些舍不得荣光的旧人。守山人成立之初，为了对抗大量入侵人界的鬼灵，他们疯狂的吸收人力，山神洒下了众多的血液，在很多人的身体里埋下了守山人的种子，他们分布在人界的各个角落为了守护人类而战。可大战过去，他们却被无情的抛下了，永远都接近不了守山人的核心，得不到山神全力的庇佑。时过境迁，他无法再去评判当时祖辈所为是否正确，可是他曾经那么想要脱去的守山人的枷锁在他们的眼中却是如此珍贵而沉重的荣光。 偏宗的生存环境这是历史遗留下的一个问题，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解决的办法，杭楚西觉得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弄清楚失踪人口的真相，有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很微妙却又很强大的责任感和怒意，这建立在他对守山人这个身份的强烈归属感之上，哪个王八蛋敢动人动到老子的族人身上了！ 杭楚西让林宇岐按顺序念了失踪人口的名单，让他们认领。其中最早失踪的小伙距离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 根据这些人的证词，统一都表示不知道自己的小孩是失踪了，以为只是普通的离家出走，山里小孩大多是放养的，贪玩又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三天两头偷溜下山是常事。只有一个模样瞧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怯生生的说，她哥哥在失踪前经常和一个叫狗蛋的男生来往，自从认识狗蛋后，他哥哥嘴里成天念叨着要唤醒守山人的血统，去除恶扬善守护世界。那姑娘说完以后，又有几个山民表示，自家的儿子有段时间也魔怔了一样想唤醒守山人的血统。 陆瑶挨着杭楚西，手抚着下巴低声道，“守山人除了阳关引、醉花阴、月夜思、露华浓四个正宗，八个旁宗，再勉强算上忆江月外，所有的杂宗偏氏他们血液里守山人的部分是非常弱的，没有外界的帮助，很难靠自己唤醒血统。不会都是……”陆瑶目光含笑扫过林宇岐，“像那小屁孩一样不好好学习没点自知之明成天做着拯救世界白日梦吧的蠢货吧。” “什么叫蠢货啊！我干侄子可是靠自己的能力唤醒血统的好吗？”杭楚西在陆瑶屁股上半是调情半是惩罚的拍了一把，“虽然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他这个年纪该做的事，现代社会未来发家致富可不得靠读书。” “哟哟哟，杭社现在一口一个‘我干侄子’，知道替那臭屁孩说话了？”陆瑶顺势搂住杭楚西，笑靥如花，“不错嘛，上一趟山，对守山人的感情好了不少啊。” “你等等，你怎么这么了解守山人，连我们族系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杭楚西 分卷阅读86 反扣住陆瑶的手，低头问她，“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我可是把我的秘密都全盘托出的一干二净了。”陆瑶努努嘴示意自己被抓住的手，“大庭广众之下，杭社动手动脚多不好。” 背后，童潇潇看着两人当众腻腻歪歪的样子，转手拍了张照发群里——我吐啦，狗粮吃得饱饱 的。 群里马上跟风出现了林宇岐唐糖的作呕表情。 程浩总结——人在家中做，柠檬从天上来。横批：我爱电脑。 狗蛋，也是失踪的年轻人之一。今年24岁，家族有个颇为诗意的名字：山外山。但问了一圈，集合在据点的人并没有狗蛋的家人。潘梅梅说，山外山住在大荒山山顶的位置，他们能力实在有限，探索不到那么高的地方。根据地形图从理论上分析，从这里到山顶，至少还有4个小时的路程，这还不包括没有山路的情况。 再过不久就要入夜，摸黑上山太危险，杭楚西当机立断今晚在这儿过夜，明天一早他想办法上山。灵力不够支撑上山的不要勉强，留在这里护送这些山民回家，安全最重要。 ☆、章四七 大荒山有一种未开发的原始美，入夜，只有据点处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夜空如洗，繁星璀璨，薄如蝉翼的银河带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辉。陆瑶和杭楚西依偎在距离营地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极目远眺是成片连绵不绝的黑色山海，夜风荡过，黑色的浪潮翻滚。杭楚西把牛仔外套披在陆瑶身上，陆瑶轻轻靠在杭楚西的肩膀上，两个人就静静坐在那儿赏着美好的夜色，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早秋的山间夜晚格外的凉，陆瑶懒懒打了个哈欠。 “困了？”杭楚西问道。 “有一点。”陆瑶眼眶湿漉漉的。 “那回去休息吧。”杭楚西搂着陆瑶的肩把她拉起来，两人拉着手一前一后顺着原路回去，把陆瑶送到房间，杭楚西站在门口准备离开去找唐糖挤一挤，临了，被屋里的人一用力，拉了进去。 据点的房间也都是潘梅梅喊人临时搭建的，空间和条件都很有限，房间里只有一张软塌和一床被子，容一个人可以，容两个人够呛，杭楚西陡然被拉进去，还没来得及保持身体平衡就又被软塌绊了下，带着陆瑶一起摔了下去，压在了她的身上，他赶紧用手肘做了支撑，不至于压疼她。 两人湿热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毫无遮挡的交缠在一起，拍在对方近在咫尺的脸上。杭楚西心跳加速，只觉得脸连带着耳根都在发烫，庆幸现在几乎是黑灯瞎火，不然被陆瑶看到自己通红的脸又要被取笑了。 “你顶到我了。”陆瑶的声线慵懒中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她面颊潮红带着轻轻的喘息，视线悠悠然然从杭楚西有些迷乱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她发力撑起身体在杭楚西的唇上主动啄了一下，温软的唇咬在他的唇上。 杭楚西如遭雷殛，一股酥酥痒痒的电流击在他的心上，浑身灼热的厉害，哑声道，“再让我顶一下。”被勾起的一丝情/欲在陆瑶的试探下像卸了闸的洪水，男性的威压和征服欲让他在转瞬转换了攻守，占据了主动地位，他右手轻轻托起陆瑶的脸，重重吻了下去。陆瑶双手搂住杭楚西的脖颈，闭上眼尽全力去回应他充满温度、饱含爱意的吻，他吸吮着她的唇，感受着她雀跃的舌尖，紧紧抱着她想要在那一刻水乳交融。两个人急促的喘息声融合在一起，每一下都能碰撞出不同的火花。 在陆瑶深深陶醉于这意乱情迷中时，她猛然睁开了眼。 心里那个梦魇般的声音在说：陆，你爱上了一个人，正巧，那个人也爱你，但这才是噩梦的开始不是吗？你沉醉于美好的幻象中不愿意出来，你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陪伴、两情相悦的幸福，于是你想要的更加多，你害怕失去，你开始担心忧虑如何让这样的感情变得更长久一点，这些负面情绪会让你的弱点暴露的越来越明显，你再也赢不了我了。 陆瑶的目光有一瞬冰冷如刀，但很快她重新在目光中寻回了爱意，她搂得杭楚西更紧，更热烈的去回应他的吻，她在心里回答那个声音——可笑，我为什么会害怕失去，我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这份爱在我的心底整整十五年，为了他我甘于堕入黑暗，为了他即使束缚于死亡与荆棘，用尽一切也要重新回来，这是他给我的勇气啊。 陆瑶闭上眼，一颗泪珠从眼尾滚落，她掀起杭楚西的衣服，一只手滑落在他结实有力的背肌上，另一只手试图把他的衣服脱掉。 杭楚西身体小幅度颤抖了一下，“我可以吗？”他压抑着呼吸，轻声问。 陆瑶深情地看着他，嘴角漾起笑容。 杭楚西把她额头的碎发剥开，轻轻落了一吻，然后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帮助她脱掉了自己的 衣服，然后抬手轻柔地解开陆瑶衣领的扣子。 ————叮铃铃铃铃铃铃。手机不合时宜的午夜凶铃起来。 杭楚西：“……” 分卷阅读87 陆瑶：“……” “操，谁他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杭楚西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他在曾经还是社会精英社畜，年纪轻轻做到企业中层的时候，早就养成了不管是谁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都要接的习惯，更何况还有个神出鬼没只能单方面联系的爷爷，他一边骂一边把陆瑶好不容易扒掉的t桖重新套了回去。 “真会挑时候。”陆瑶看着自己才被解了一半的扣子，怅然若失的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抬手揉了揉脸颊。 来电显示是乔夏。 杭楚西一肚子火，“臭小子半夜三更不睡觉啊！知不知道深夜扰民的罪孽有多深重！改天我给你大晚上打个电话试试！” 被兜头盖脸吼了一顿的乔夏此刻已然顾不上杭楚西爆炸的情绪了，“宗主，有重大发现！” “嗷，公安局被人炸了！”杭楚西面无表情的嘲讽了一句，但理智告诉他乔夏这个点打电话过来，显然是有重要情报要说的，杭楚西往回找补了一句，“之前撞我的人有眉目了？” 电话那端传来窸窸窣窣吃泡面的声音，乔夏今天晚上值班还没离开公安局，他面前的显示屏散着幽幽白光，屏幕上一张监控截图做了局部放大。 “是！”乔夏激动道，“当时肇事案因为涉及灵异犯罪，面上查不了，只能篡改卷宗，提供假证作为一起酗酒交通事故结案，但最近有市民举报了一起私家车套牌案，我们追打背后制造售卖假牌假证的犯罪团伙时，缴获了近2000张假牌照和一本交易记录，其中有一页竟然有那天晚上肇事车的车牌号，连被□□的型号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你猜那张假牌是给谁做的？” “不猜，快说。”杭楚西没工夫理会乔夏的卖关子。 “盖宇！华裕集团前任副总经理！曾经能和刑天科技齐名的商业帝国管理者竟然和假牌假证犯罪团伙有联系，当时图侦还翻查了那天各个地方的监控记录，证据确凿那天盖宇和犯罪分子有过接触！” 杭楚西脸色越来越沉重，“你们后来有找过盖宇吗？” “没找到人。”乔夏又嗦了一筷子热乎乎的方便面，含糊道，“盖宇从华裕集团离职很久了，据说是因为西街101地块判断失误导致地皮被刑天科技低价收购，亏损了上亿引咎辞职的，辞职后就去美国陪他父母去了，他父母有绿卡，盖宇本质上也算是半个华侨。诶宗主，这些事你可别传出去啊，我这可是冒着失业失信的风险向你提供公安机密啊。” 通话结束后，杭楚西有些茫然的坐回软塌上，觉得有一丝冰凉的感觉顺着脊髓在往上爬，盖宇和鬼灵有关系，那华裕集团呢？这背后到底有多少势力还隐于暗处蠢蠢欲动。 “乔警官说什么了？”陆瑶问道。 杭楚西简单和陆瑶复述了乔夏提供的线索，陆瑶沉吟了片刻，低声道，“从一开始，华裕集团不惜一切要拍下西街101这块几乎创造不了商业价值的烫手山芋，是不是就是为了藏在西街的鬼灵？如果这个猜测成立，为什么会有一批改造人出现在那里想要劫走许峰就说得通了，我记得你说过肇事车尸体不见了？” “嗯。”杭楚西低声道，“因为监控拍到的肇事车驾驶人没有脸，所以最后案件被定性为灵异犯罪，滑档到我们事务所了，尸体不会凭空不见，应该是被人为藏起来了，为了隐瞒一些事。” “是改造人。”陆瑶定定地看着杭楚西，“他不想被人发现改造人。我有一种预感，改造心脏里的那枚芯片可以解释清楚很多的事情。” ……………… “宇岐啊，爸妈没本事爬到山顶，你明天可一定想办法跟紧杭宗主了，我看这杭宗主啊，举手投足都是现代社会文明人的样子，十有八九要让你回来继续完成学业，我得和你爸爸商量商量，怎么把你继续送过去。” 林宇岐坐在床边脸色很不好看，他低头把手指的指关节捏得咯吱响。 林有国蒲扇给潘梅梅扇着风，小声嘀咕道，“在外面多危险，把专科读完了，考个专升本去大城市不也挺好的。” “你懂什么！你没出息，让你儿子也跟你一样没出息啊！”潘梅梅啐道，“我们宇岐必须得跟杭宗主走，乖儿子，等你们这次离开，你记得多在杭宗主面前表现表现，隔三差五的提提我们忆江月，说不定杭宗主一高兴，就……” “妈！”林宇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去找舅舅，不是为了他守山人宗主的地位，不是为了谄媚攀关系，更不是为了忆江月的名声，我是为了自己！” 潘梅梅：“这不就对了！咱忆江月更靠近组织了，你的地位不就也随之变高了，生活环境不也就变好了？” 林宇岐皱眉，“妈，你根本就没明白。” 林有国给林宇岐也扇了扇风，“儿子，好好和你妈妈说话，半年多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咱能不能都好好的。” 看着林宇岐一脸犟，语气那么冲，潘梅梅脾气也上来了，“我怎么就不明白了，我教你的还会错吗，妈妈还会害你不成？我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啊，不就是为了你和咱们族 分卷阅读88 里人吗？我一个女流之辈带着这么一大家子我容易么我？你是不知道为了把忆江月从偏宗挤进旁宗，我吃了多少苦！” 林有国不敢吭声。 “偏宗、旁宗、正宗有区别吗？”林宇岐听得烦躁，“妈，你能不能用心想想，我们唤醒血统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去找舅舅，是因为我珍惜这份天赐的礼物，我想要变得更强大，想要在危难中站出来用我的力量去守护所有我想要守护的人、去守护弱小、守护这个世界。我要的不是一个名号，一个虚假的荣光啊！” “就你这一身忆江月孱弱的血统，能和阳关引的人比吗！守护弱小、守护世界，这么大言不惭，你怎么不垫垫自己几斤几两？” “不是老婆，你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了。”林有国扯了扯潘梅梅的衣角。 林宇岐心凉得厉害，血缘至亲却给了他最痛的一把刀，“我和你们说不通。”他转身夺门而出。 ☆、章四八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从地平线升起，金辉就铺满了山间。杭楚西本来想让唐糖和林宇岐两个男人留下，一来充当劳动力帮衬着镇上唯二爬到这里的壮丁，把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妇孺送回住的地方，二来让林宇岐和他爸妈多相处相处，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但熊孩怎么样也不同意，在屋外吹了一晚上冷风的林宇岐挂着两条鼻涕，漂亮的脸蛋上挂满决绝：坚持要爬上山顶。杭楚西拧不过，只好向潘梅梅和林有国表示一定会照顾好林宇岐，林宇岐和他爹娘招呼也不打的就走了。 林有国看着儿子的背影长叹一口气，低头瞥了眼潘梅梅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唯唯诺诺的欲言又止。 杭楚西尴尬打圆场，“叛逆期的小孩，都这样。” 童潇潇本来都整理好行装准备上山了，结果林宇岐不愿意留下，杭楚西就充分体现了只要是手下都当男人使的风度绝缘体，让童潇潇留下来和唐糖配合了。 童潇潇：“……”她低声骂了句，“切，我还不乐意跟在你俩后面吃狗粮呢！” 到山顶的路走了整整四个小时。路上，林宇岐已经很累了，脸惨白惨白的，但不知道是因为赌气还是什么，愣是一句话都不说，一点苦都不叫，休息都不休息，就这么吊着全身的灵力跟在后面。 巍峨的云峰上，放眼望去满山苍翠，有一座卫星基站从山林间冒出头来，掩映在茂密山林中的卫星塔只露出了小小一个尖儿，由于视线受阻，如果不是爬到山顶，绝无可能发现这座原始山林中隐藏着的极具现代科技感的建筑，在这大片大片未开荒的自然环境中，少有人工痕迹明显的功能性建筑，显得与周围景物格格不入。 陆瑶感慨“呵，竟然有卫星基站，也没觉得山里通网了啊。信号差死。”陆瑶举着罢工的手机四处走着找信号。 半人高的杂草后面有一个草草搭建的茅屋，茅屋附近的泥地有人踩踏过的痕迹，杭楚西招呼林宇岐和陆瑶：“走，去里面看看。” 陆瑶在峭壁边，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2g信号，却在这时，一个电话刚好打了进来——“小姐，您有事找秦总吗？” 陆瑶认出了这个声音，秦宇泽身边的小秘书，惑道，“初夏？怎么你给我回电话了？” “秦总这两天出差了，好像是为了办点似事，特意插了一张新SIM卡，旧卡呼叫转移接入我的手机了，让我记录有哪些人找过他，每天例行向他汇报公事。”电话那端，初夏不急不缓道。 “什么事这么要紧啊，还要换手机号。”陆瑶撇了撇嘴。 “这我也不知道了，秦总没细说。小姐，您有什么事吗？我帮您转告给秦总。” “也没什么重要事，就是想问问他之前给他的那枚芯片，技术团队解码出来了吗？” “啊？”电话那头，初夏显然对陆瑶的说辞有些惊讶，“上周技术团队就解散了呀。秦总没告诉您吗？” 陆瑶心里咯噔了一声，慵懒玩世的状态一点点消失，“初夏，你有领队的联系方式吗？” “我找找，您等等。”初夏调出经过加密的外包团队人员信息，将一个手机号告诉了陆瑶。 “好，谢谢。”陆瑶挂断电话，不动声色的吐出一口气，转而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始终没有人接听，短短的几秒却漫长得让人觉得难熬，终于，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前的最后一瞬，响起了男人彬彬有礼的声音，“您好，请问是哪位？” “您好。”陆瑶的声音异常冰冷，“我是刑天科技的工作人员，需要您提供一下CS计划中芯片的解码结果。” 男人想都没想就说，“GZR20.1107.01……一串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字符串，我还以为芯片里是什么编码程序呢。”男人说着说着觉出点不对劲来，“诶，结果不是告诉秦总了吗？喂？喂喂喂？”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一瞬间陆瑶脸色惨白，从心底深处蔓延出了巨大的恐惧与不安，所有过往不堪的回忆，痛苦的 分卷阅读89 经历，被当做实验对象的公开惩处，作为猎物无法逃脱的阴影，乃至于被剖开身体植入心脏封闭感官的痛楚，与鬼灵无时无刻争夺灵魂控制权的撕扯……所有的记忆碎片如洪流冲进识海，将她筑起的心防一点点击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世界天旋地转。 她的脚下是层层叠嶂的云雾，仿佛落入万丈深渊。 陆瑶的眼前是一片蔚蓝色，水一点点把她淹没——1号，实验观察：困兽，实验记录：性格偏离预期0.5个百分点，实验员没有情绪的声音冰冷的回荡在研究室。“没有用的废物。”女孩脖子上套着铁链，水柱从四壁的管道喷出重重砸在她的身上，最终淹没她的头顶。 回忆产生的窒息生理反应让陆瑶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的喉咙，可鼻腔口腔无法吸入新鲜空气，在这时，似乎有一双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冰凉的风吹在她的脖颈上，压垮了她最后一道心里防线，——“好可怜啊，陆远还活着。” “不，他死了，我亲眼看到他倒在血泊里！” ——“尸体呢？不要骗自己了，你已经承认他还活着的事实了，GZR20.1107.01……这是他和你之间的暗号，他来找你了。”声音带着蛊惑，“陆远，还是爱着自己创造的第一个作品的，即使你让他意外，让他觉得很失败。” “不。”陆瑶眼底无法控制的漫出血色，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潜伏的鬼灵找到了机会，蠢蠢欲动的寻求夺舍，想要杀死她，——“陆，我们虽互相憎恶，却彼此共生，在你孤立无援的时候，我是唯一永远不会离开你的那个人，接受我的帮助吧，我替你摆脱他。” 林宇岐拨开杂草，杭楚西刚准备踏进简陋的茅屋，发觉陆瑶一直没跟上来，他回头找她，却看见她正直愣愣地往断壁走，再往前一步，就会摔下去！ 杭楚西脸色剧变，体内灵力激荡开，飞扑过去，在陆瑶一只脚踏空前抓住了她被风吹起的衣角，把她整个人拉回来牢牢抱在怀里。 “陆瑶你疯了！玩命呢你！”杭楚西吼道，背上黏腻腻的一片，早已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吓出了冷汗。 ——“啧，差一步，真没意思。” 一个陌生的声音穿过了陆瑶的身体，虚无缥缈却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真切切地响起。 一股冰凉的惧意顺着脊柱爬上，敲打在神经上，“你是谁？” ——“好久不见，杭楚西。” 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止不住的颤栗，呼吸中带着痛苦。杭楚西扶着她的双肩，强迫她抬起头来，“陆瑶，看着我。不要怕，我在这里。” ——“你难道不好奇我什么时候见过你吗？”鬼灵的声音有些影影绰绰的，带着玩味的语调，陆瑶忽然很僵硬的笑了笑，伸出手抱住了杭楚西，脸亲昵地埋进他的胸口，“你是不是很喜欢她这 样做？” 杭楚西结实有力的手臂揽着陆瑶的腰，可脸上却露出了十分沉痛的矛盾和哀伤，他低下头俯在陆瑶的耳边，轻声道，“对不起，忍耐一下。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灵晷忽然浮现在了陆瑶背后，可能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念，它收起了光刃，淡淡的光辉柔和而温暖。 ——“灵晷……你想干什么！？” 杭楚西没有给鬼灵反应的机会，他用力按住陆瑶开始挣扎的身体，灵晷在同时破空而过，重重撞在了她的背上。 弥散在空中的声音消失了。 陆瑶目中血色褪去，眼神清明了一瞬，然后软倒下去。 此时，林宇岐在茅屋内发现了一张羊皮纸，上面似乎是手绘的地图，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鬼使神差的把它偷顺进了裤兜里，然后出去和杭楚西汇合，他刚一出屋，就看到杭楚西横抱着陆瑶，陆瑶一只手臂软绵绵的荡下来，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他怔在原地，“陆姐姐怎么了？” “她会没事的。”杭楚西淡淡回了一句。 …… 入夜。 陆瑶慢慢醒了过来，杭楚西直到看到她有些迷茫却自然的目光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疲惫得靠在了椅背上。 “对不起……白天我不小心对发生的事恐惧了，那一瞬间鬼灵醒了，强势地压住了我，我能看到能听到，可是我没法控制自己的动作。”陆瑶脸上没有神采，那种孱弱的惨白让杭楚西看得心疼极了。 “你为什么要道歉？每个人都有正确流露自己当下情感的权利，恐惧怎么了，我也有那么多害怕的事情呢！” “可是我不一样……你也看到了。杭楚西，如果有一天，鬼灵完成了融合，我变成了宿主，你可以用灵晷杀死我的身体吗？”陆瑶急切地想从他的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 “再信任我一点好吗？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你先答应我。”陆瑶执拗着看着他。 “如果我现在答应你，就是在骗你。我没有办法杀任何人。”杭楚西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 “陆瑶，我比任何人都想 分卷阅读90 要保护你。” 陆瑶闭上眼扬起了嘴角，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调侃，“嘁，以前我欺负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巴不得躲我越远越好。” 你才没有欺负我呢……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都在默默地守护，傻瓜，哪有人喜欢我这么久，为我 做了那么多事，却不说的？杭楚西有些伤感的想。 “其实白天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一时没能接受‘陆远还活着’的事实，被鬼钻了空子。” “什么？！陆远还活着。” “嗯。”陆瑶淡淡道，“我们之前的猜测可能是对的，如果是他，确实会想要重现当年没做完的实验。杭杭，你可要小心点，你可是陆远实验里关键的一环，一块香饽饽啊。” 杭楚西：“……你拿我开涮的时候倒挺精神。” 陆瑶笑道：“过奖了，我有点渴了，你去帮我打点水吧。” “好。乖乖等我。”杭楚西站起来出门了。 等杭楚西离开，陆瑶嘴角清浅的笑彻底僵住，她掀开被子换上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翻出了窗户，她如鬼魅穿行在夜色中，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冷与恨意，既然陆远还活着，她就要亲手杀他第二 次，凭什么，她的人生要被这样一个疯子毁成这样？凭什么！ 忽然，她看到树后山道上有一条人影一闪而过。 林宇岐？这小屁孩大晚上偷溜下山干嘛？ 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当没看见她继续下山复仇，二是跟过去以防这小屁孩被野兽吃掉尸骨不存。 陆瑶心里天人交战了会儿，MD算你走运。陆瑶紧急改变了方向遥遥缀在林宇岐身后。 ☆、章四九 “全部销毁！？”一身黑色卫衣黑色嘻哈裤的高瘦男人抱臂靠在一边，棒球帽沿压低看不清表情，但能明显听到声音的不耐烦。 他面前毕恭毕敬站着一排穿着白大褂戴着防尘帽的实验员，支支吾吾道，“是……是的。” “大声点！都没吃饱饭嘛！” 冷不丁被归一吼了一嗓子，实验员都吓坏了，声音都抖了，“是的！陆、陆教授说观察下来都不符合预期，他不喜欢。”他们低着头偷偷地瞥归一，看到归一覆盖在帽沿阴影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草！”归一骂了句脏话，愤怒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老子辛辛苦苦给他弄了这么多活人，老的少的年轻的，为了他的狗屁实验，天天给这破卫星站送守山人，结果他一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说摧毁就摧毁？这他妈把我当驴使啊！” 实验员脸色刷白不敢吭声。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他背后传来，“刨开这些守山人的血脉太弱，和鬼灵融合的结果确实不太理想外，你应该动动脑子去琢磨琢磨陆教授的心理活动，研究一下他的个性心理，从而进一步描述、解释、预测、和影响他的行为。”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成天看谁都是心理研究对象？能不能说点人话。” “唔……简单来说，你得弄明白陆教授为什么不喜欢。”黑长直配着洁白的长裙，女人一转身，裙摆绽放出了一蓬花，露出了姣好的容颜，眉眼温和，竟然是周晴！“首先呢陆教授对他的第一个作品始终有极致的痴恋情节，看别的总会觉得差一点，就算是你我，他也觉得是残缺的作品，要不是秦宇泽继承了父业后翅膀硬了，陆教授又需要极其听话的傀儡替他干活，我们可能也在某一批摧毁中被毁掉了吧。”周晴做了一个夸张的哭泣表情，但唇角却染着笑意。 归一黑着脸，他这辈子觉得最打击的事就是陆远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的不完美，可不管他怎么努力，永远达不到陆远心里的完美，他咬牙道，“可陆瑶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品。” “哎呀，我都说了是对第一个作品变态的痴恋，毕竟是倾注了大心血的，嘛就算是爱情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周晴笑道，“其次，你的胆小让他不满，让他觉得玷污了他的实验。他想要重现的是多么伟大的实验啊，但你给他找的全是些小喽啰，你说他开心的起来吗？” “所以他是对我不满意咯？”归一冷冷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周晴耸了耸肩。 “我要是弄人弄到守山人正宗上了，我们现在还能在这儿扯淡吗！你这么能耐，不是也拿不下杭楚西。再说了，他身上不仅是强大的血脉，背后还有整个守山人组织的势力，能轻轻松松动吗，这件事不还得从长计议。” “瞧瞧你，这么点事就闻风丧胆，畏首畏尾。”周晴脸上依旧挂着好涵养的笑，但心中极其不满归一提到她拿不下杭楚西这件事，她到现在想起杭楚西在马场扔下她直接去追陆瑶就郁闷，她毫不客气地反击道，“吃两家饭也是很违反职业道德的一件事，一不小心容易成过街老鼠，陆教授说不定心里清楚着你还有另外一个boss呢，我劝你赶紧按照陆教授的指示做，别废话了。” “你！”归一脸色由青转红， 分卷阅读91 立刻对一旁的实验员发泄怒火，“还愣着干什么，走销毁程序啊！” “慢着。”周晴忽然道，“混进来了一只老鼠。” 归一一怔，目光望向监控屏，只见闭路电视上清清楚楚的映出了一条身影。林宇岐正拿着一张羊皮纸，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头看地图。 周晴在事务所见过他。她向归一递了个眼神，“这不就忆江月的人送上门来了？看你表现了，我不和你抢功劳。” 归一思绪转瞬间转了几转，他把指关节骨头捏得咯吱响，骨链从他的袖口飞出，如毒蛇缠在他身上，他冷笑道，“既然那些试验品一样要销毁，不如物尽其用先陪他玩玩。” 周晴露出了赞许的目光，“心机够深沉啊。” 林宇岐不知道已经在空荡荡又冷冰冰的卫星基站里拐过多少弯了，看地图标记，应该已经快接近标注点了。他的心跳得厉害，卫星基站里光线很暗，只有尽头安全通道的标记散发着莹莹的绿光。刚刚凭着一腔热血半夜三更独自下山然后冲进卫星基站的心已经凉了大半，开始感到后怕了。背后的阴风吹在他的脖颈上，酥酥痒痒的，他突然开始想，怎么走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看见？可是这基站要是没有人的话，为什么这么干净！全自动玻璃门一尘不染的都快能反光了，而且就像是远远就能感应到他一样，他稍微走近一点点就会自动打开然后又在他身后合上。 林宇岐吞咽了口唾沫，勉强稳住心神。不行，我一定要争口气，我要证明给爸妈看，给舅舅看，我真的已经长大了，我有能力担大任，我能靠自己救出他们！在山顶茅屋里林宇岐藏起来的羊皮纸上画着卫星基站的地图，其中有一个房间用血圈标注，旁边画着一个小人儿在呼救。当时林宇岐甚至没琢磨过这张羊皮纸是真是假，隐藏的信息是否正确，是否是一个陷阱，他太想证明自己了。 最后一扇玻璃门在他身后合上，‘啪嗒’一声远程上了锁。在安静到窒息的环境下，那微小的声音宛若一根冰凉的针顺着他的脊柱骨游走，寒毛竖起了一片。林宇岐握起拳，心中有不详的预感。廊道上的灯光忽然全部亮起，陡然刺眼的目光让林宇岐睁不开眼，耳畔劲风呼啸，数不清的人龇牙咧嘴着朝他攻去。 ………… 眼看着林宇岐像个愣头青一样撬开门冲进卫星基站，陆瑶刚准备跟上去，忽然机敏的停下了脚步，她面前不远处墙角设置着一个监控探头。 陆瑶：“……”她几乎能想象，林宇岐是怎么在保安的众目睽睽下撬门进入卫星基站的了，如果里面真的有正常保安的话。她指尖弹出血珠击碎了墙角的监控探头，以最快的速度潜了进去，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忽然发现在这个卫星基站里，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完全受到了屏蔽和干扰，杭楚西……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不见了？他会担心吗，还是会难过生气？陆瑶看着被切断了信号的手机无法控制的想念杭楚西，可是我真的很想亲手杀掉陆远……对不起。她往深处奔去。 ………… 林宇岐握着鞭子的手已经绵软无力了，都是靠本能反应在阻挡改造人。这一批一批分不清是人是鬼的生物力气大得可怕，速度也奇快无比，浑身肌肉仿佛铁铸般坚硬，杀不尽也除不死，他们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并且能分析敌人的性格习惯、计算敌人的攻击路径预判他的动作，就像是一群恐怖的杀人机器。 肩头火辣辣的痛，他已经能闻到血腥味了，一具改造人的利爪劈进了他的肩膀。在林宇岐万念俱灰的时候，玻璃门出现了爆破声，数道血色的光柱划破虚空，无比精准的射入了改造人的心脏处，陆瑶清楚地知道陆远创造出来的人造心脏拥有着怎么样的构造，哪一个部分是阻断生理运动的关键。陆瑶忽然觉得有些唏嘘，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手法和技巧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一种强迫症般的完美感。 “陆姐姐！”林宇岐震惊道，在生死关头看到熟人，他鼻子一酸，泪水差点涌出来。 血铃撞击声越来越响，又有无数道血线顺着血铃落下，然后如利刃一根根穿心而过。改造人接二连三的倒下，陆瑶也不恋战，她拉起坐倒的林宇岐往外面撤，一座卫星基站不可能只有这些算不上成功的残次品，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她耳廓微微一动，似乎有什么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追来，那个声音……陆瑶又打碎两个监控探头与廊道上的白炽灯管，周围一下子黑了下来，她将仓库的门打开，不由分说的把林宇岐往里面塞去，她扯下他半边袖子麻利地给他肩膀包扎止血，然后压低声音道，“等会儿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准出来听见没有？把手机拿着，明天早上，找机会溜出去打电话，让杭楚西来救你。” 林宇岐立马狂摇头，“不行，陆姐姐我们一起走！” “我们俩要是一起走，一个都逃不掉。”陆瑶皱眉道，“我的血铃是虚张声势的，我的鬼门功夫四年前死了一回的时候废得干净了，我可拖不动一个拖油瓶！你可真行，半夜三更跑下山捅娄子。” 林宇岐眼睛都红了，白皙的脸上布满血污，流泪的时候就哭 分卷阅读92 出了一道泪痕，还是拼命摇头，“不要陆姐姐，你要是为了我出了事，舅舅他……”时间紧迫，陆瑶直接给他嘴里塞了团布。 她赶在灯重新亮起时，尽量与林宇岐藏身的仓库拉开了距离。 ‘咻’的一声，骨链如毒蛇吐信，背后的空气产生尖锐的啸叫，陆瑶忙侧身弯下腰，骨链贴着她的脸划过，在她身后的墙上砸了一个大窟窿。 陆瑶起身目光和归一撞上。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又自己送到我手里了。我想这次……你应该不会有上次那么好运了吧？乖乖和我回去，还能少受点苦。”归一嘴角慢慢上扬，带着一种极度兴奋的雀跃。 陆瑶往后退了一步，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她目光冰冷，一只手偷偷握住了腰间藏着的匕首， “我不想和你这种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人多说话。” ☆、章五十 陆瑶话音刚落，归一像突然暴起的豹子，蓄势冲向她，骨链凌空飞过，以凶猛之势击碎了一墙壁挂和灯管，玻璃碎片在黑暗中轰然下落，陆瑶翻滚到一边躲开了兜头盖脸砸下来的玻璃碎片，归一已经顶着满身的玻璃渣蓄力打出一拳。 一道森寒的光闪过，匕首贴着骨链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响，与此同时陆瑶侧身飞踢出一条腿与归一冲出的拳砸在一起，毕竟是男性的体魄力量非常之大，这一撞击她的腿立时麻了一半。 所谓吃一蛰长一智，归一始终提防着陆瑶的靴底弹出刀片，他趁陆瑶没站稳时去抓她的脚踝，但她的身体灵活如一条鱼，竟然借势凌空两条腿腾空，凌空一转，将归一揣得往后退了数步。 “不错嘛。”归一歪了歪僵硬的脖子，把胸口衣服上的灰尘拍去，笑意越来越冷，他将骨链拿在手里，“你是准备和我贴身肉搏吗？到现在为止，你可是一点术法都没有用。” 陆瑶不动声色的调匀呼吸，归一目光如炬紧紧盯在她的脸上仿佛已经把她看穿，高手间的博弈只在短短瞬间，她的灵力不占任何优势，在归一强大的精神力面前，妄图夺舍心神，没准会反噬到自己，现在对自己最安全的可能只有放弃一切虚晃，实打实的搏击。 归一觉得有点意思，他准备动真格了，压倒性的力量在瞬间占据了绝对地位，衣服勾勒出了他手臂紧噴的肌肉，拳拳重击对手的要害处，而陆瑶也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了，完全不顾归一的动作，刀刀凶悍凌厉之至，专门刺向喉咙眼睛太阳穴这些要害处。而如果算错一步，以归一的拳劲甚至能当场击碎她的颅骨。 “刺啦”，刀光见血，匕首划过归一的左眼睑，如果不是归一紧急抬头，只差一点，就能刺瞎他的眼睛，温热的血立时流了下来，糊了满脸，血腥味刺激了归一的血性，让他整个人更加激动起来，他飞速腾挪到陆瑶背后，粗壮的臂从后卡住了她的喉咙，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她握着的匕首的手，试图捏断她的手骨。 喉骨细微的断裂声合着血沫，陆瑶煞白的脸转紫红，她一只脚往对面墙壁上一瞪，陡然发力往后退，将归一重重撞在墙上，然后手肘狠狠地一下下往后砸。归一疼得弯下腰，“我□□妈！”他背往后弓，立刻使劲将陆瑶翻过来抵到墙上，汗水和血水让长发黏黏腻腻的贴在身上，陆瑶目光冰冷无比。归一强握着她的手翻转刃尖，只需要再进一步，匕首就能刺入她的太阳穴。 但陆瑶的眼睛看得他很不舒服，他甚至都奇怪这女人哪来这么多气力，她身上的伤绝对比自己多，可即使这样，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与软弱，心里似乎只剩下了一件事，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不放弃任何一丝机会杀死对手。 归一只微微恍神了一瞬，忽然他瞳孔骤缩，冰凉的血线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在他动作因短暂的阻隔凝滞的时候，陆瑶毫不客气夺过了匕首的控制权用力捅进了他的心脏。血入柱流下，归一的瞳孔慢慢扩散，但短短一瞬的死气过后，归一露出了微笑。“不愧是你，论不要脸和心狠手辣还属你比较强，我早该意识到你还有血铃这条后路的。真是的……你刚刚说我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这次可真是陪你肉搏，一点没动骨链呢。” 陆瑶不可思议地看着归一一点点把插入心脏的匕首拔出，‘咣当’扔到了地上，那里血窟窿里竟隐隐可见精确排布的电线，和心脏上闪烁跳动的灯光。“你是改造人？” “意外吗？”归一将帽子摘下甩了甩被冷汗浸湿的短发，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看着陆瑶变幻的神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没用的，我是新一批融合实验的产物，拥有着特殊的心脏结构和功能，比那些残次品完美太多了，你找不到我的弱点的。” “新一批？” “嗯，我是第一个鬼灵与守山人成功融合的改造人，我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结果都完美，我是陆远最完美的作品，懂吗？” 陆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那种轻蔑刺伤了归一脆弱的自尊，“一般把这种话挂嘴边的，不是陆远这种疯子，就是你这种傻子。” ‘啪’一记耳光 分卷阅读93 打了下来。陆瑶头偏向一边，但她笑得更加诡异，“什么鬼灵与守山人融合的产物，你原先是守山人吧，不仅被鬼灵吞掉还成了陆远的狗，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完美，太失败了，连自己的灵魂都保不住，你卖命的不止是陆远一个人吧？还有华裕集团的纪宁成，你歪曲了改造心脏的秘密告诉他，利欲熏心追求强大和永生的他不断相信你，离不开你给他提供的情报和改造人，可他不知道你给他的是陆远淘汰掉的东西，是他让你摧毁的东西。在陆远这边得不到重用，就去找纪总，你还真是没自信。” “闭嘴。”归一脖颈青筋暴起，怒目而视，“你当我不敢杀你吗？” “你不敢。”陆瑶几乎是肯定的语气，她冷冷看着归一，一点点瓦解他的心理防线，“我才是陆远最爱的作品，所以，他才会在每一个改造人里都植入芯片记录我的序列，所以……他明明已经成功作出了守山人和鬼灵的融合，可刚才的那一批，还是沿用了旧的技术和方法。因为……他在怀念我。” 归一嗓音沙哑，几乎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话，“你为什么还活着，四年前，在那样的情况下，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瑶松了松筋骨，反问道，“陆远不是也活下来了吗？我还想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跟你走，带我去见陆远。” 十分钟后，归一跟在陆瑶后面，走到了卫星基站正门，黑夜中一辆吉普车近光灯闪烁，在两人面前停下掀起了一层黄沙。周晴从车上下来，和归一交换了眼色。 陆瑶目光在周晴身上盯了一瞬，但只瞬间的讶异，又恢复到了严丝合缝的淡漠状态。 “那条不见的小老鼠怎么办？”周晴问。 “快点，不然我可就要反悔了。”陆瑶眉毛轻轻挑起。 虽然不至于威胁到生命，但毕竟□□被划开，失血过多，归一嘴唇有些发白，他一咬牙，当即做主，“先带她去见陆教授。” 周晴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黑布条绕到陆瑶后面，遮住了她的眼睛，“陆小姐，那就先委屈你一下了。”随后她取出注射器推进了陆瑶的静脉。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围安静的仿佛全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林宇岐哭累了，昏昏沉沉得睡过去，又被肩膀锐爪挠开的伤口给痛醒，渗出的组织液和简单包扎的布料黏在一起，稍微动一下，就痛得厉害。他悄悄地向仓库门爬去，透过一丝门缝往外面看，黑糊糊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鼓起勇气，推开门，‘嘎吱’一声，门向两边划开，一具冰凉的尸体直愣愣地倒在他身上。 “啊————！！！”林宇岐吓得尖叫，良久魂才回来，廊道上横七竖八倒着很多的改造人，血从他们的心室流出。林宇岐连滚带爬地绕开尸体，摸着路出了基站，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他几乎有了一种重生的感觉，他手忙脚乱的从裤兜里拿出陆瑶临走前给他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杭楚西的电话，拨过去。 电话立刻被接听，电话那头，杭楚西气急败坏，“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到底想干嘛？一声不吭的就偷跑，电话也不接！什么坏习惯，你人在哪儿！” “舅……舅舅。”林宇岐好不容易插上了话，带着哭腔，声音细若蚊蝇，但如此轻的一声细语落入杭楚西的耳里却像是惊雷一下子炸开，他有好几秒甚至大脑一片空白。 “在原地待着，不要动，我去接你。” ………… 林宇岐无力地坐在石地上，脸埋在膝弯里，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根本止不住，不知道哭了多久，他的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林宇岐抬头，满脸血泪，狼狈不堪，“舅舅，对不起，你打我吧，你骂我吧，都是我不懂事，才连累了陆姐姐。” 杭楚西在他身边坐下，他没注意到杭楚西几乎是摔坐下来的，精致的白色衬衫因为汗水变得有些透明，勾勒出他肌体紧实的轮廓线，杭楚西对自己的仪表向来要求非常苛刻，穿衬衫的时候袖口永远是齐整的折成三叠，然后配上名牌腕表。但此刻，衬衫袖口只随意粗糙地卷到小臂上。“我刚刚去里面找了一圈，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但地上的血都凝固了，事情发生距现在已经有段时间了，地上有很多尸体，血是从心脏处流出来的，胸口有烧灼的痕迹，有些像电线短路的样子，而且感觉很奇怪，有鬼气也有很熟悉的血液味道，墙上有一个很深的孔，这个痕迹有点像在孤儿院交手的那个人……没有看到陆瑶，先不要那么悲观。”杭楚西很少会把大段大段的分析直接自言自语的说出来，现在就像是说给自己听得一样，他必须稳住，如果他都失去了理智，还能怎么办？ “都是我不好。”林宇岐埋下头。 杭楚西吸了一口气，“等会儿回家让你爸妈帮你好好处理伤口，不然容易感染。宇岐，我知道你一直有一个很伟大很纯净的梦想，你说的没错，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因为我们有天赐的能力。但是，我们先要学会守护身边的人，因为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啊。”他在林宇岐后脑勺上揉了一下，“回去和你爸妈道个 分卷阅读94 歉，他们快担心死了。” “我明白了。”林宇岐低声道。 “把你身上的东西给我，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也有很想守护的身边人啊。” ☆、章五一 林宇岐走后，杭楚西手肘支在膝盖上，十指烦乱地插进头发里，这张地图出现在狗蛋的家里很诡异，如果是狗蛋自己制作的，他必须十分清楚卫星基站的构造，记牢了以后再逃出来，可凭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从那些人的手里逃出来，就像是故意要把他送出来通风报信一样。 “出来。”杭楚西的目光沉了一瞬。 背后灌木丛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后，一个瘦小的驼背窜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破破烂烂的衣服，露出了手臂腿部脸蛋都脏兮兮的，头发也因为油一簇一簇的黏在一起，隔老远杭楚西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臭味。 小驼背刚踏出一步。 “停，就站那儿说。”杭楚西捂着鼻子，眉头拧着。 小驼背伸出一根黑不溜秋的手指隔空戳了戳杭楚西手上的羊皮纸。 “这是你的？”杭楚西问。 小驼背点头，然后咿咿呀呀的比划了一大堆，最后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口腔。里面舌头断了一截，明显是被割断的，而且伤口还很新。 他指了指杭楚西，然后两根手指作走路的形状，从右上划到左下，接着从地上找了根树枝，摘掉了叶子，在泥地里画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狗。 “你就是狗蛋？你说你从山上一路跟着我到这里？” 小驼背蹲在地上仰视着杭楚西一个劲激动的点头。从他手绘的地图就能发现他的画工很好，因此杭楚西也不难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把小狗涂掉，画了那栋卫星基站的轮廓，然后画了一个长胡子老人拿了根教棍似乎在授课，小狗带着后面很多的年轻人在认真听讲，每个人的身边还有一个幻想的泡泡，然后小狗和那些年轻人跟着老人下山进了卫星基站，老人忽然被划掉，取而代之的是新画了一个男人，男人的手上有两条像鞭子一样的物事，押着他们进了笼子，放出了鬼。 杭楚西大概能明白小驼背想要表达的意思，但之后的插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男人似乎对驼背说了很多话，把一个东西交给了他并拿剪刀剪断了他的舌头。他回到山上，嘴角往下，表达自己的难过，画出了地图想要找人去救他们。 “你是不会写字吗？”杭楚西歪头看着满地的简笔画。 小驼背点头。 难怪选上了你。杭楚西暗衬，“那个人要你带出去的是什么东西？” 小驼背指着杭楚西手里的羊皮纸。 杭楚西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他要羊皮纸，于是把羊皮纸递过去，怎料他刚一递，小驼背就像被烫到了一样跳起来，急得手脚并用的比划。 杭楚西：“……”他重新端详起这张羊皮纸来，用手掌去细致感受。 小驼背用尽力气一遍遍的指杭楚西，然后点头，指旁边，然后摇头，生怕杭楚西不明白，反复重复这套动作。 除了我别人都不能看吗？这个东西是给我的！杭楚西指尖聚起了灵力，将羊皮纸一层一层的小心磨去，羊皮纸当中竟然有一个夹层，夹层里掉出一张冲洗的照片。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杭楚西所有的表情死死的僵住。 他不敢相信，泛黄陈旧的老照片里，树下枯叶上躺着一个老者，睁着灰白的眼，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染红了满地的叶，他的心上插着一柄刀，建南高中女子校服裙套在宽大的牛仔衣里，女孩面无表情地蹲在一边望着满手的鲜血。照片定格在那个时刻，那棵树歪倒着向月而生。 智者离奇死亡、陆瑶、小林街405号……仿佛有一个黑色的深渊在将他不断往下拉。 ………… 黑暗的空间里，陆瑶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注射的药效在一点点散去，涣散的神识一点点收了回来，她感觉到四肢胸口都有些麻木，有冰凉的液体顺着仪器不断游走在自己的身体中。她手腕足踝被拷在机械椅上。四壁挂着的显示屏上，冰冷的数字随着她生命表现得不同体征而跳动。 “醒了？”一个沙哑带着一些病态的声音响起。声音是通过观察室里的扩音器响起的，陆瑶并看不到任何人。 她没有回答，在这个观察室里，连敌意都没有，将自己所有的情感波动降到了最低。 “我送你的礼物，还满意吗？我知道你看到了之后一定会主动回来找我的……毕竟你那么想要摆脱我，怎么会容忍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陆远看着监控器里的女孩，“真是奇怪，你背叛了我，可我还是不舍得杀了你，因为你是我亲手完成的第一个作品，我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在你的机体上留存了我所有的青涩、美好幻想、痴念，你的每一个成长每一个过程每一个瞬间我都亲力亲为，就像我看着长大的女儿一样。” “恶不恶心？”陆瑶漠然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 分卷阅读95 你的每一下心跳都有我的参与，都汇聚着我毕生的实验成果，是我，赋予了你全部生命，我是多么的爱你，所以想要赐予你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我想让你远离所有的痛苦……可你却背叛了我。”陆远的面部表情看起来有一些伤感，眉毛低垂成八字，嘴角微微下撇，是很典型的面部悲伤特征，但他的声音平静的宛若一条直线，有着和陆瑶最开始如出一辙的分裂感。他幽幽一声叹息婉转千回，“你这么对我，我该不该惩罚你？我要让你体会到我的心境，那一种失去珍宝的痛和被背叛的恨。” ——‘我要让你体会到我的心境，那一种失去珍宝的痛和被背叛的恨……’在同一时刻，陆瑶和陆远的对话透过侦探事务所的内网被程浩监听到，程浩在第一瞬间将通讯实时传递给了开车返回建南市的一行人。唐糖在开车，杭楚西坐在副驾驶座上，林宇岐和童潇潇坐在后座上大气也不敢出。林宇岐肩膀到手腕还挂着绷带，童潇潇都不知道他爹娘是怎么在一次心对心敞开的夜谈中同意再放他出来的。所有人仔细辨别着时事通讯的内容，不肯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想要从中得知陆瑶现在的具体方位。杭楚西却有一些心不在焉的，目光颓然地看着车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靠边停车。”杭楚西忽然道。 “诶！”唐糖心里惊疑不定，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三双眼睛齐刷刷投在杭楚西身上。 童潇潇以为杭楚西心情过于糟糕，忙安慰道，“杭社，你放心，你看陆小姐目前还是安全的，我们再努把力，程浩也在想办法用技术手段放大环境音了，一定能找到她的！” 唐糖应声：“是啊是啊。” 林宇岐：“陆姐姐肯定会没事的！” 但杭楚西的声音却冷静的过头了，几乎没有一丝的波动，他推开车门，近乎冰冷的吩咐，“你们回事务所，通知程浩，要注意保存每一个追踪信号出现的节点，节点可能存在欺骗性。林宇岐到地给你爹妈报声平安。” “那你呢？”三个人几乎同时问。 “我去趟小林街405号。” ……………… 黑暗的观察室移门忽然被打开，陡然涌进来的光线，让陆瑶下意识闭上了眼，等她适应了强光睁开眼的时候，陆远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张刻印在梦魇中的脸，陆远大多时候都穿着白色的实验服，鬓边微白，他的脸部轮廓线很柔和，五官深邃俊美，五十多岁却看不到一条皱纹，一点痕迹，他的脸还停留在二十岁最为青春的时刻，这是不断的整形和注射药物黏合人造皮达到的效果，但同时失去的是整张脸的自然感，连对称性每一个五官的比例都严丝合缝，美得让人觉得诡异和难受。 即使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但看到陆远向自己走来的时候，陆瑶的心中还是产生了一丝动摇。她狠狠看着他。 陆远弯下腰冰凉的手托起陆瑶的下巴，像是在细细欣赏一件艺术品，他没有开口，声音却撞进了陆瑶的神识，直接从她心底深处响起，“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你想把自己当做诱饵，让守山人找到我的存在，你已经背叛了我一次，我没有这么信任你，你觉得……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会不把你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吗，顺便看一看这么多年我的宝贝发展成什么样了。”他手指点在陆瑶的心室处，“不要以为你将监听器植入你的心脏，我就发现不了了。你是不是还期待着，那个人会来救你？不要想了，他不会来了。” 他从大褂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照片，这是重新冲洗的照片。 陆瑶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脸色变了。 “我把原件寄给杭楚西了。”陆远语气中充满了玩味与兴奋，“你觉得他是会选择相信你还是相信他看到的呢？这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实验，不是吗？” “无耻。”陆瑶寒声道。 ☆、章五二 “心有花木，向阳而生，更易为春。”那是他初一的时候，班主任在活动课上说的一句话，当时男孩举手站了起来，在老师和同学们错愕的目光中，说，“老师，我有看过向月而生的树！它也长得很高很壮很好，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生命力这么旺盛的树。” 周围不少人噗嗤笑出了声。坐在男孩后桌的男生踢了一脚他的椅子，双手抱臂嘲笑道，“哪有向着月亮长的树？你不如给我们看看照片，给大家伙开开眼界。” 男孩低下头，“我就是看到过，但没来得及拍照。” 老师眉眼温和，笑意荡开，“楚西的想象力不错，不过老师还是觉得月亮的光是反射光，能量不足以使植物表现趋光性，也许再过几年生物科学发达了，会出现这样的植物也说不定。” 时空穿梭，两杯杯热美式和一张照片静静的放在茶几上。 杭楚西坐在沙发上，躬身看着渺渺的白烟，清苦的咖啡味萦绕在舌尖。贝然裹着一件宽大的灰色毛衣，两只手捂着一个汤婆子，他在杭楚西对面坐下，两个人互相沉默了很久。良久，贝然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闷 分卷阅读96 ，“你心里已经有了认定的那个答案，不管我说什么，解释也好隐瞒也罢，都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 “是。”杭楚西直视贝然的双眼，“我也没有期待从你的身上得到答案。这两天我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我想要相信她，她向我保证过不会再欺骗我。” “那你有想过，如果真的是陆杀死了守山人智者，她杀了你的族亲，你还能和她在一起吗，你要怎么去面对你的族人，你会恨她吗” 杭楚西低声笑道：“如果真的是她，我可能首先会觉得痛心和愧疚，因为我让她成为了杀人凶手。之后，我会和她一起承担一起赎罪，但是很难有恨……”他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当年那位宿主死在我面前的时候，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是有多想杀了智者。” “可是你没有。” “是啊我没有，所以我相信她。”杭楚西唇角带着薄薄的笑意，意味不明的说，“人的一生会有无数次与黑暗擦肩而过或被裹挟其中的瞬间，但即使身处黑暗，微光也会在夜晚，孤独的为你照亮。” “杭社今晚好像有很多感慨。”贝然淡淡道。 “是啊，找回了一些丢失的记忆，我来确认一下，陆瑶……住在哪儿？” 贝然带着杭楚西到了尽头一扇门前，透过回廊上的玻璃窗，杭楚西看到了枝繁叶茂的一小块风。即便明确房间里没有人，贝然还是礼貌的敲了三声，似乎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一个习惯。 比之街心小区的公寓房，别墅里陆瑶的房间可谓整洁了太多，至少没有满屋子肮脏的气味堆满的垃圾外卖盒，整个房间是雅致的蓝色色系，墙上地板上橱柜上书架上桌子上都贴满了心愿贴，每个心愿贴上都画着一张不同表情不同心情的脸，旁边用荧光笔标注着这些表情传达出的各种情绪情感。他指尖划过那一张张手绘的便笺，像是看到了无数个日夜，女孩在这里试图学习靠近找回她丢失的情感。 和临时租下的公寓房一样，房间里没有床。 “她只睡在地上吗？” “嗯，因为陆时常陷入梦魇，她不喜欢被包围住的软软的感觉，那一种舒服的状态会把她往下拉，往下沉，容易醒不过来。” 拉开书桌的第一层抽屉，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巧克力，每一块上面都有标注：今天那家伙又带了块没见过的巧克力，看他每天都吃还吃的那么开心，还以为巧克力有多甜呢，结果还是一点味道都没有，不过抢了他的巧克力后他的表情和表现还挺有趣的，逗他真好玩。 杭楚西没忍住笑出声，可是心里却有一股难以排遣的酸楚。 拉开书桌的第二层抽屉，里面整齐排列着一排注射器和营养针。 “四年前，我在这里发现她的时候，她心脏已经停跳了，但改造人因为特殊的机理构造，只要心脏还没有彻底崩溃，被损坏的机体组织都可以进行再造，她需要定期的药物注射去维护生命体征重塑破坏的机体组织。” 杭楚西的胸腔在衬衣下轻微的起伏，那一点酸楚渐渐蔓延进四肢百骸，他好想立刻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将她搂进怀中告诉她，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再也不用独自一人面对黑暗了。 ——“我在满是荆棘的黑暗中呆的太久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拖进我乱成一团的生活中去，我只是想进入你的世界，去寻找我一直守护在心里，捧在手上的那一点光，那是你最初带给我的希望。” ——“我其实比你想到的认识你还要再早一点。” ——“如果你忘了，我会很难过。” 回忆如同走马灯，缱绻了风，串成一条线。 ——“好久不见，杭楚西。你就不好奇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是啊……那只鬼是在什么时候才有可能见到我的呢？ 杭楚西站定在了房间最尽头，‘唰’一声拉开了帘幔，帘幔后面是这个房间里唯一一面没有粉刷过保留了十多年前原样的墙，墙由砖块砌成，面上可见斑驳的痕迹，屋外淡淡的月光透过墙上的一个孔洞洒了进来，月痕凝结成了一条光带，尘埃漂浮在其上。 在小窟窿下方的地上摆着一个精心装饰的首饰盒，杭楚西呼吸轻颤，他的神情哀伤、恍然、欣喜与深爱揉在一起，珍而重之的拿起了那一条挂着四叶草系着红绳的手链。 圆月高悬，泛着清冷的光辉。但男孩却看不清楚月亮，他的眼前是粗壮的虬枝，繁茂的树叶连成一片，齐齐向一个方向倾倒，将明月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皎洁的月光如银色的水流淌过，为草木披了一件寒衣。 不就是想看照片嘛。男孩嘀咕，他把书包取下，外套折叠的整整齐齐放在草地上，然后细瘦的手臂在树干能下手的地方一撑，幼小的身体灵活的侧翻，一下便攀在了老槐树树干上。这棵古木是倾斜着生长的，与地面几乎夹角45度，想要爬上去对臂力的要求没有那么高。 男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那么想要爬上去，可能只是想反驳只有沐浴在阳光里的生物才能得到茁壮成长这个观点。可他并不知道，在他咬牙用 分卷阅读97 力往上爬的同时，观察室中，女孩的融合实验二期已接近尾声。 她痛苦地挣扎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裂成一条一条的布，鬼灵进入了她的身体不断寻求寄生寻求融合，不断地在吞噬她的灵魂，黑暗中像是有无数双手在撕扯她的头发，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不撕裂不罢休，无数的蛊虫在噬咬，身体里天翻地覆。 ‘咔嚓’男孩用手机拍下了玉盘一样大的月亮。黑夜中，枝干的树枝盘绕着伸向月。这下你们该相信了吧。男孩暗暗的想，可在他准备下来的时候，命运似乎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从此将人生的轨道接在了另一个生命的轨道上。顺着树干滑下来的他竟然滑到了另一条岔路上。他看到了一扇上着锁的红漆门，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里面传出来。 太痛了……我想要放弃了。女孩趴在地上，乌黑的长发铺散开，她的双眼慢慢的变成红色，里面含着的神采却越来越少，呼吸也越来越缓，就在意识彻底失去，成为宿主的前一瞬，一道灼热的光从孔洞里射了进来。是谁……在那里？ “有人吗？”男孩用手机的手电筒往里面照，可是黑糊糊的一团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光……女孩奇迹般的守住了眼中最后的一点清醒，她伸出手，挣扎着朝光源爬去，用尽全身的气力敲响了门，“我在里面。” 男孩被吓了一跳，但他记得这里是别墅住宅区，有小孩正常，“小妹妹这门我从外面打不开，你家里人呢？” “不在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夹杂了很多的气声，软绵绵的语声像是折翅的蝴蝶。 “他们是不是还没回来？你不小心被反锁在家里了？”男孩对着那个小洞说，“你等我，我去找警察过来。” “不要走。”女孩急切道，带着无助与张皇。 一门却隔开了两个世界。 “好，我不走，我在这儿陪你等你爸妈回来。”男孩背靠着门坐了下来。 两三分钟后，女孩小声问：“你还在吗？” “我在。” 又过了没几分钟，像是生怕外面的人走了一样，女孩又问，“你还在吗？” 这一次男孩没有回答，而是从洞里伸了一串手链进来，绿色的四叶草吊坠在黑暗中流转着莹莹光辉，女孩伸手去接，男孩握着红绳的另一端轻轻一扯，像是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绷紧的手链告诉了女孩，他一直都在外面。“别怕。”他轻声说。 那一根红绳是两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在漫漫长夜中，点亮了生命的微光。 直到天亮，陈姨来接他，确认了别墅的主人已经回去，女孩浅浅睡眠的鼾声，男孩放开手，手链顺着小洞滑了进去，留给了她。“我走啦，好好睡。” ☆、章五三 滴答、滴答、滴答…… 时钟冰冷的走过。 束缚椅上，陆瑶像是与这片黑暗紧紧融合在了一起，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有胸腔随着呼吸缓慢的起伏。 很久很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和你商量一件事。”她忽然放弃了对身体里鬼灵刻意的压制，在神识深处唤醒了鬼灵。 感受到压制减弱，鬼灵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陆瑶冷淡的声音响起，“看到我身上接的这些线和对面那块显示屏了吗？你要是有异动，生命数据会立刻反映在上面。” “那不是正好？这不就是陆远一直想要看到的结果吗？”鬼灵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们合作吧，我将身体交给你。” 身体里鬼灵沉默了一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失笑道，“你这是被陆远吓傻了？” 陆瑶没有回答它，反而冷静地问它，“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这一生，从被异界送出来，就一直活在陆远的操纵下，他为你选择了宿主，加速了结合进程，用他的方法将你强制融合进我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观察你的反应，把你所有的行为都化成冰冷的实验数据，在某种角度上，你和我是一样的不是吗？” “我和你并不一样。”鬼灵飘散在空气里虚无缥缈的声音突然聚在了一起，每一个字都重重敲打在陆瑶的神识上，在她身体里的某一个地方，像是在不同空间里，灰色的雾消散，鬼灵终于露出了实形。 那是一个和陆瑶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女孩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轻纱，灰色流动的液体缠绕在她的身体周围，她的手腕足踝都缠着厚重的镣铐，那镣铐与陆瑶体内有形的神经血管结合在一起，无法分割。女孩就这么阴测测的笑着，血色双瞳的阴翳浓郁欲滴，她们相貌完全相同，可是瞳色和气质截然相反。“我们不一样。陆，当你真正成为宿主的时候，我可以获得永生，获得强大的力量，我不会再有任何的弱点，我……” “可是你改变不了你是改造人的事实，你永远无法摆脱陆远，这不是自然融合下的结果，每一个过程都有精准的人工干预，你比任何一 分卷阅读98 个人都清楚。你只是他的艺术品，而他可以通过任何手段杀死你，你也看到那些被远程阻断生命的改造人了吧？”陆瑶打断她，“不管我们经历了怎样的厮杀，不管我有没有变成宿主，这不是重生，而是另一个桎梏。” 鬼灵没有说话，但陆瑶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这个实验模式一旦成熟被复制推向更多地方，不法分子从中获得红利，大批量生产改造人扰乱社会秩序，而到那个时候，只会演变成更多对鬼灵的捕杀。我不希望看到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你也不希望你的同族沦为牺牲者吧？已经有多少鲜活的个体在这场实验中死去了？” 陆瑶脸上的神情一直是淡淡的，她和鬼灵间所有的谈话都建立在神识上，透过监视器，归一几乎看不到陆瑶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已经三天了，没说话，没进食，没有情绪变化，“这女人真能熬。”归一打了个哈欠，身体放松的向后靠去，两条腿翘在桌子上，“也不知道陆教授让我观察什么呢，诶你说，这都三天了，也没见他对自己的作品上心啊。” “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陆教授让我们过去，走吧。”周晴不轻不重的瞥了归一一眼。 “啊？现在啊！那陆瑶怎么办，要继续看着吗？” “她又跑不了。” …… “陆教授。”归一和周晴右手贴住心室位置，弯腰朝背对着他们的英俊研究者鞠了一躬。 研究室门自动开启，里面摆满了充满科技感的仪器，陆远转过身，手套的指尖还残留着一点未干的生物血迹。 归一注意到房间的中央有一个没有见过的装置，装置整体呈一个从两边合起的白色蛋壳形状，隐隐约约有类似于干冰的雾气从‘蛋壳’的夹缝间出来。他没有周晴那么圆滑，在看到陌生的装置后，立刻忍不住好奇问出来，“教授，这是什么？” 陆远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缓慢地摘下手套，然后用消毒液一遍遍清洗自己的双手，他的手也和自己的脸一样，白皙光滑得没有一点纹理。 等把自己的手擦干净后，陆远才轻声道，“是为了让你们更好地完成进化。”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没有看过门口的两个人，“坐，杵着干什么？” “是。” 周晴顺着椅子坐下，在这封闭静谧的空间里，心中不知道为何有些紧张，她无声吸了一口气，两只手交叠摆在大腿上，只坐了半张椅子，背挺得笔直。 “唉，我想了很多年，到底怎么样才能创造出一个完美的人，没有瑕疵的机体，强大的心，但除了这些……”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颅，“这里面也很重要，所有引发负面情绪的记忆都该进行消除。我是多么想让陆体会到被背叛的感觉，但又怕惩罚完她，伤害了她的记忆。有些事很难记住，而有些事又很难忘记，尤其是一些令人痛苦的回忆。我把一切的美好都赋予她了，我到现在都无法接受我倾注了二十年心血的作品会失败。” 陆远说话时面部表情很僵，药物注射和人造皮黏合彻底抹去了他所有真实的反应，“我是注定会老去的，可我希望你们永远像我的孩子那样，不要记得任何负面事物。那些烙印在大脑中引发不安情绪的事件，会一遍遍在记忆中浮现，引起焦虑、恐惧、创伤后应激障碍，形成缺陷。对吗？周晴，你应该在学校学了不少这方面的内容吧。” “是……很难忘记那些带有负面情绪的记忆是因为人的大脑中在与情感记忆相关的大脑结构杏仁核中，一些细胞的周围会形成一个物理网络，这相当于一个保护屏障，会让人在碰到与之前痛苦记忆相似的处境时，产生不安焦虑，甚至是退缩和自我保护。”周晴一开口，声音竟然都有一些小小的颤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重，如坐针毡，想要即刻逃离这个地方。 “那如果能溶解掉这个屏障呢？是不是就能消除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了？” 一股凉意爬上脊背，周晴猛然抬头目光和陆远相撞，她太了解陆远了，这些年里可能是职业病作祟，她无时无刻不在研究陆远的个性心理，分析他的行为动机，可是越深入了解进去，她发现陆远的精神世界就像是一团窥不见底的黑洞，只一眼就会让试图窥探的人落入深渊，带给了她极端的恐惧。 ——即使只是闪现的一个想法，也立刻会不顾一切去做的疯子。 在她对陆远下了判词，整个人跳起来的那一瞬间，束缚带从椅背弹出，突发的变故让归一都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双脚都被缚住，骨链感受到危险一下子蹿了出去，却在陆远的控制下，失去神采掉落在地。 但周晴已然逃了出去。她拼命拼命地往门外跑，洁白的长裙拖曳出了一道柔和而哀伤的痕迹，出口的光一点点出现在眼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路却长的可怕，明明只有短短的几步，却用尽全力也到不了，刺耳尖锐的电流声从周晴的心室处响起，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里迸射出电火星。血一滴滴从她的七窍中滴落下来到地上，像是一朵朵鲜红的花绽放在长夜中。 周晴就这么在归一震惊错愕的目光中直愣愣倒了下去，抽 分卷阅读99 搐了几下后再也不动了。 “怎么？你也想逃走吗？”陆远冰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归一立时摇头“不，我没有！”但他的声音已经沙哑无比，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因为紧张而绷起。 “都忘了是谁赋予你们的生命。”陆远冷笑，他双手飞快的在显示屏上操作，输入指令，‘轰’的一声，座椅被运上了轨道，托着归一进入了‘蛋壳’装置。装置启动，几分钟后，从内部传出闷响，闪光的电流，四散的火星，血肉的碎块混合在一起，碰撞出了诡异至极的惊悚画面。 感觉不对，陆远马上停下进程，装置打开，归一半边脑袋已经被削去，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睁着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神采，只有胸腔里的心脏闪着微弱的应急灯。 “唔……失败了啊，看来还得改进一下。”陆远跨过周晴的尸体，运动鞋踩在满地鲜血中，拿起了桌上的笔，飞快记录下了刚才实验过程中出了差错的地方，他没有回头看过归一一眼。 ……………… 事务所。 “舅舅，都快48小时没合眼了，你先去睡一会儿吧，这儿我们盯着。” 杭楚西不为所动，全身心投入监听。他的嘴唇上方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这是向来精致注重仪容的人从来没有过的。 林宇岐担心坏了，向唐糖投去求救的目光，唐糖刚睡醒从沙发上赶过来就看到杭楚西还坐在电脑前监听，连眼镜都来不及擦了，随便戴起来急道，“老大，你这样身体怎么撑得住啊！你又骗我们，说好的轮着休息换班，怎么每班你都在啊！” “嘘！”杭楚西白了唐糖一眼，“你们快过来听。” 林宇岐唐糖对视一眼，立刻手忙脚乱的拿起了另外两个耳机，听了半天，越听越茫然，“什么都没有啊，还是一样的环境音。” 唐糖忍不住道，“这陆远也太贼了吧，他是不是发现陆小姐带着监听器了，就第一天还和她说话，现在都好几天过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以陆远的敏感，发现陆瑶身体里监听器的概率本来就很大，你回想下他们第一天的谈话内容，不管陆瑶怎么套话，陆远都很自然的规避了回答地点的问题。” 林宇岐惊道，“那我们现在听这个不是没用了！” 杭楚西在第二个窗口把实时录音进度条往后挪了三十秒，“不，反而更加有用。即使他已经发现了监听器的存在，还是不把它处理掉，这说明他对自己藏身的地方相当有自信，你们再听。” 唐糖和林宇岐几乎是要怀疑自己聋了，“听不到啊！” “再听……”杭楚西反复的快进倒退某一段录音，“里面有一个声音，虽然很轻，但我觉得很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章五四 “老大，新鲜出炉还热乎着的包子！”早上，童潇潇拎着五人份的早餐风风火火的进来，这两天精神高度紧绷，虽然昨晚上小憩了一会儿，但还是出现了连遮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 “放这儿。”杭楚西头也不抬，反复地拉进度条，听同一段声音。 唔……童潇潇叼了个包子像鬼一样地飘到工位上。唐糖林宇岐闻香而来，一边狼吞虎咽早饭，一边叹气，“老大这是魔怔了吗，又听了整整一晚上，就那段音，我真的是什么都听不到。” 童潇潇吞咽着包子，含糊不清的感慨，“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咱社长啥时候为了事儿不眠不休 不食的，以前再加班他都不肯跟我们吃泡面，说不健康，一个人独享保姆阿姨煲的骨头汤。” 程浩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插了一嘴，“这两天身上香水味都没了。” 林宇岐震惊，“唷，观察的这么仔细。” 唐糖愁眉苦脸，“老大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撑得住啊，别陆小姐没找回来，他先累垮了。” 程浩：“据我亲身经历，靠守山人的优良血统、强健体魄和灵力支撑，不眠不休不食这种极端情况下，大概能坚持五天，五天后身体糖分会不足以产生能量。” 唐糖吓了一跳，猛推了推自己掉下来的眼镜框，“那老大岂不是只剩下两天天寿命了！” “呸呸呸，说话能不能有点谱。”童潇潇骂道，把包子塞进唐糖嘴里。 林宇岐拿着豆浆重新坐回工位，戴上耳机，他叹气道，“我也听了好几十遍了，但……” 程浩接过童潇潇扔过来的早饭袋子，从电脑上调出频谱图发送到他们电脑，“杭社是看了声音频谱，经过多重降噪、轨道剥离和局部放缩后的声波频谱上，这一条单轨，你们仔细看，中间的峰值是不是有一瞬间增加了？杭社就是因为这个判定这一块一定有什么区别于环境背景的声音，但现在的技术已经是极限了，在做放大处理，声音就会失真了。我也保存了每一个监听器信号出现的节点，但虚虚实实，很明显是受过干扰的，具有很大的虚假性，现在可能唯一真实的线索就是那一个 分卷阅读100 短暂出现的声音了。” 唐糖叹了口气，脸上难掩忧虑，他们晚一点，陆瑶的处境就危险一分，嘴里的包子索然无味，赶紧把耳机戴上。 ‘呲……’即使很轻很轻，在反复听了不下几百遍后，杭楚西有些惘然的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他的面前闪烁着程浩实时捕捉的信号光点，经过发散的信号点几乎每隔几秒就会在建南市不同的区块亮起。 那声音细弱若路边的一个被轧过的小石子，前端由尖锐到扁平，音量逐渐扩大，如果放大到原声……越野车的胎噪。杭楚西下了这个结论，而且音色整体偏闷，有一种黏糊感，不像轮胎与正常路面上接触的摩擦声，倒有点像泥地。那种路况的越野车道，在建南市他倒是去过一个。“棒棒糖，数一下，跳在西街区块的信号点一共有几个。” “啊？”唐糖有些迷茫的摘下耳机，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杭楚西话里的意思，“是！” ………… 陆瑶降低了呼吸频率，将身体的温度控制在一个非常低的状态，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耳力上，很久以后她睁开了眼，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啊……原来是这里。观察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来人很不怀好意地开了全灯。刺眼的光让已经适应黑暗的陆瑶扭过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粗暴地捏住陆瑶的下巴，在她颈部神经凸起的瞬间，注射器扎了进去。 “嘶……温柔点。”陆瑶疼得吸了口气，她看向归一的目光却有讶异之色转瞬即逝，“你又给我注射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营养针，怕你死了。”男人将空了的药剂瓶踩碎在脚下，转身出去。 “归一。”陆瑶叫住他，“你的脸怎么了？” 归一戴着压着很低很低的帽檐，全身拢在宽宽大大的黑袍里，可是，帽檐的阴影依旧遮挡不住他目前可怖的样子，歪歪扭扭竟然只剩下了半张脸。脸部伤口的缝合处甚至能看到森然的白骨。套着宽大的黑袍可能也是为了掩饰什么，身体上说不定也有巨大的创伤。 “关你屁事。”归一低吼道，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肩头在颤抖，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痛苦，他狞笑，“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下一个可能就是你。” “不会的，我足够了解他。”陆瑶目光闪动，“是实验失败了吧？他拿你做了试验品。” 归一捏起拳，骨链在袖下剧烈颤动。 陆瑶笑道，“他这么喜欢我，怎么舍得让我冒一点风险？从小到大，我不知道看过多少在我面前被折磨死的试验品了，太惨了，都是在为我铺路。” 归一看着陆瑶脸上漫不经心的笑，“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怕什么？他有实验装置需要调试，就说明我还有时间，这是好事。” 沉默了一瞬，归一冷冷道，“满嘴胡话，但你有一句话说得倒不错，我没有资格说自己完美。” 他脸色阴沉下去，“我保不住自己的灵魂，甚至无法定夺自己的生死，都那种情况了，可是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我还是得活着，太羞辱了。可是他想要一个人死的时候，却是那么轻而易举。” 陆瑶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看着他，眼神中近乎带着一种极致的冷漠。 “他想要侵蚀掉你的记忆。”最终，归一妥协了，在经历了种种后，他不得不承认，陆远口中所有的‘进化’都是为陆瑶量身定做，所有他创造出来的作品不过都是她的替代品，在疯子心里，所执着的真正完美永远只有两种情况：他第一个倾注了所有心血的产物，和他想要完成却始终未完成的实验。为此，他可以不惜一遍遍重演当年没有完成的实验，一遍遍复制与陆瑶相同构造的心脏机理并且贴上标签。 “记忆？”陆瑶低垂下眼，“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个人，一段记忆，美好的让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每一次想起脸上都会荡起笑意？” “也许曾经有过，但太久了，久到我无法回忆起身为守山人的时候任何的心境。”归一仅剩的眼睛流露出哀伤的光，半边嘴角轻轻提起，模样说不出的怪异，就像一具失去了所有光辉的干尸，整个人都耷拉着。 但陆瑶没有让这种脆弱的情感维持太久，“如果我是陆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第一，我可以在脱离控制长大成人的秦宇泽上位前，用财力操控他的父母暗地里替他找猎物，以刑天科技的手段和势力，警方很难将人口失踪查到陆远身上。第二，所有的实验仪器实验药品也可以通过刑天科技。第三，守山人中血脉能力较弱的偏宗大多甚至都不在人口普查里，改造人可以帮他出面弄到……但融合实验非常关键的地方，鬼灵，猎杀如此大量的鬼灵，他是怎么做到的？鬼灵一旦到人界，就会隐藏在社会里，寻找宿主，很难分辨清楚，也无法确保抓它的过程不会被它寄生反噬。陆远一定有什么途径可以得到大量的鬼灵。” 与此同时，几乎是同一时刻，银色SUV载着5个人从事务所停车场出来如流星驶入主干道。副驾驶座上，杭楚西问道，“当初纪宁成堵上整个身价拍下西街101地块真的只是为了当中的一个鬼灵吗？” 分卷阅读101 这一回，竟然连宅出蘑菇来的程浩都出了门！灰色的卫衣外套兜帽套着头，他指尖飞快在笔记本上敲打，不断收集信号。 唐糖将油门踩到底，一分一秒的追赶时间，“陆小姐真的在西街吗？这么长时间跳在西街的信号点才五个！” “不确定是不是西街，但一定在那附近，建南市建在山道上的越野车场就那儿一个。程浩，还需要多久能解析出西街的完整地图、房屋构造图和地下灵脉流动。” “一个小时。” ………… “你说……为什么你能在陆远眼皮子底下帮第二个人做事呢？”陆瑶直直盯着归一，目光如炬， “你把陆远下令销毁的残次品售卖给纪宁成赚钱，为什么他会放纵这件事呢？陆远失踪四年，法律上宣判死亡，他所有的个人资金账户都被冻结，刑天科技的股权和现金流也都在我哥哥手里，到底是谁还有这么大的财力去养他进行人体实验？” 归一面色剧变。 ………… “秦总，有您的电话，要接吗？”初夏抬眸透过后视镜瞥了眼秦宇泽。他坐在后座，衬衫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西装外套被卷起来随意搭在一边，他手里拿着刚取下的金丝眼镜，颇为疲惫的捏了捏鼻梁，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经初夏提醒，才想起来手机卡还没换。他吩咐道，“接吧。” 车载蓝牙传出男人清朗的声音，“秦先生吗？我是杭楚西。” ☆、章五五 “唔……有个很奇怪的地方，你们看这两张图。”程浩把笔记本利落翻转，屏幕对众人，“上面一张是刚才针对西街101地块，描绘出来的灵脉测绘图，因为解析时间紧迫，所以描绘的比较粗陋，下面这张是我之前一直在做的关于整个建南市的地下灵力模型，把它做局部放缩后专门拿出西街区块的俯视图。”他一边说，手指一边在外接蓝牙键盘上飞快的敲击，“下面将两张图重合。” 杭楚西首先发现了端倪，“怎么会这样？” 两张同区块的图，在相同的解析技术下，除了大体相同的轮廓，其中的细节，乃至明暗相间的部分，流动线，阴影竟然全然无法重合，甚至截然相反！ 程浩耸了耸肩，“这里的灵力场一直在变，如果雪山异界封印完好的话，那鬼灵最有可能逃出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因为这里两界的屏障非常不稳定，这可能就是目前只有建南市出现鬼灵的原因。” 杭楚西望向窗外，山间阴云密布，渐渐有雨滴打在玻璃窗上。 怎么每次来都下雨……杭楚西心里一哂，他手里握着那根四叶草手链，觉得滚烫的有点咯手。 ——‘我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来到人界的，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我觉得，我们可能不是 自愿出的异界，而是被送出来的。’许峰的话不断回响在耳边。 山雨渐大，压得每个人心头都阴沉沉的。最后1%解析完毕。整片西街101区块的地图和房屋建筑透视图平铺在面前，根据越野车赛道场的位置，杭楚西最终确定了目标地，那是一栋远离拆迁区，隐蔽在山林中间的三层废弃化工厂，而化工厂的地下被改造成了巨大的生物研究实验室。 车停在不远处灌木丛背后，唐糖举着望远镜往里面望，化工厂之前因为排放污染物超标被停工整改，因为本身效益不好，再加上处理废弃物的高昂费用，显然已经赚不了钱了，厂长就散工跑路了，虽然大门上贴着封条，但废弃时间不久，大罐大罐的化学试剂还贮藏在里面没有来得及搬走。 杭楚西和他们简短交代了自己的计划，林宇岐从后备箱取出来一个黑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不同制式的武器，程浩解释道，“这些刀刃上我都加了磁场和信号干扰器，那些改造人的驱动是人造心脏，弱点也是人造心脏，你们几个记得扎准点，只要把刀送进心脏，就能干扰心脏的运转。” 童潇潇双眼放光，“我去，够简单粗暴，但是我喜欢。” “你们混进去后听程浩指挥，尽量顺着地脉灵力流动的方向走，方便隐藏自己。”杭楚西低声道。 “是！”林宇岐问，“舅舅，万一进到里面信号被屏蔽了怎么办？”想到卫星基站里失去信号的手机，林宇岐就浑身发寒。 杭楚西笑着看了一眼程浩。 程浩优哉游哉地从兜里掏出了4部手机，他心中得意，但面上依旧保持着资深黑客面无表情的特点，“我重新搭了一个桥，咱不走化工厂里的信号基站，走乔夏那儿的。” 百里之外，在执外勤的乔夏打了一个喷嚏。 “记住，你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收集非法人体实验的证据然后报警。”杭楚西最后说了一句，先一步下了车。童潇潇唐糖林宇岐整装待发跟着下车。程浩捧着台笔记本本来想下车呼吸点新鲜空气，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干活，但脚刚沾地，因为下雨土地泥泞，他‘啧’了一声，喃喃道， “嗯，营中不可一日无将。”然后悻 分卷阅读102 悻然把一只脚缩了回去，关上了车门。 ……………… ‘啪嗒’黑暗中，每一个声响都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一根针刺在心上。数道血线从陆瑶脚下向四面八方游走，她的神识附在血线上，利用血铃小心翼翼的勘探着观察室外的空间，确定大致风口的位置和逃离路线。 脚步声忽然响起，陆瑶立刻收了全部血线，血铃隐匿。进来的是归一，“虽然刚才和你聊完后我 很想给你时间，看看你能不能逃走，但现在时间好像不够了，陆教授要见你。” 陆瑶双手反缚在身后，被归一推着往前走。 机械门在她面前打开，里面摆放的每一个关于融合实验的装置她都如此的熟悉。……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来了？不要总是这么充满敌意的看着我，人老了，膝下无儿女，总会想要用心养育的孩子多陪陪自己。”陆远在背光处转过身，僵硬的脸上，那双俊美的眼直勾勾盯着陆瑶。 “你找我做什么？”陆瑶冷淡的看着他，她已经做好准备，等时机成熟，主动完成鬼灵融合，借助鬼灵的力量杀掉陆远结束这一切，至于她会变成什么样，已经不是她再想要考虑的事了，也许会死在杭楚西手里？但牺牲了她一个，把这一切罪恶的源头扼杀也足够了。 “舞台已拉开帷幕，我的演员怎么可以不出场呢？”陆远笑道，他闭上眼，沉醉其中，“听，多么美好的心跳声，凝聚了我所有的青涩、痴念，和对人生的幻想……可是你又不完美，你长出了很多我不喜欢的品质，二十几年了，每一天我都在继续爱你和想要摧毁你中不断的挣扎。你背叛了我，我真的很难过，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吗？我想要你也体会一下这种矛盾分裂的心境，失去珍爱之物的痛，遭受背叛的恨。” 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即使现在只能看清楚一个轮廓，但陆瑶脸上所有的坚硬却在那一瞬间化得粉碎，暴露出了身体里脆弱的灵魂。她像是忽然被冻在了原地，难以置信。 杭楚西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两个人中间隔着很远，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只一眼却有汹涌的情感寄托在上面。 陆瑶想要说话，但声音哽在喉咙里，几乎大脑空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是不是很惊喜？”陆远轻轻鼓掌，“我也没想到这小子敢单枪匹马的来和我谈交易，不过他给出的筹码确实很让我心动，本来还想等过段日子去找他，毕竟他可是我未完成实验中最重要的一环，陆瑶，当年是你把他的名字从实验系统中删除的对吗？” “陆远你到底想干什么！”陆瑶忍不住吼道。 “当然是让你亲眼见证你爱的那个人是怎么一点点在你的面前变成最强大的改造人的，这可是史无前例，可以改写历史的融合实验啊！那到时候，面对他，你是会继续爱他，还是憎恶他杀了他呢？这真的很有趣不是吗！比以往任何的一切都要有趣！” “疯子。” “我喜欢这个评价。” “我做你的猎物，你放了陆瑶。陆远，你最好不要出尔反尔，不然，我背后整个守山人的势力不会放过你。”杭楚西冷冷说道，然后将身上带着的所有异物在陆远眼皮子底下，慢慢放到地上，手机、钱包、车钥匙、瑞士军刀…… 陆瑶不可思议地看着杭楚西的动作，“不要，不要相信他！你快走！杭楚西！” 为了证明身上也没有带任何可疑的探测器，他将耳骨上的耳钉和食指上戴的戒指都摘了下来。 “不要！”陆瑶身体往后一撞，挣脱开归一，她刚向杭楚西迈开一步，心脏处忽然传来剧痛，腥甜的血腥味冲上喉头，她一下子就跪倒下来。 “陆瑶！”杭楚西强压住痛色忍住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怒道，“陆远！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放心，宗主，我只是想让她清楚，她的生死究竟是掌握在谁的手里。哦对了……我想最后再确认一下。”陆远走过去，从大褂口袋里取出手术刀，他亲吻了一下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像是在进行什么礼节。随后他抓住了陆瑶，一刀插在了她的心口。 那一瞬间，杭楚西几乎想要扔掉所有事先预设的计划，和陆远鱼死网破。他狠狠咬牙，血腥味充满舌尖。 陆瑶脸色煞白，她忍住痛抬头，那一刻，看向杭楚西的目光哀伤得让人心碎。 她的心口并没有任何的血液流出来，有的只是精密排布的线和呲呲作响偶尔闪过蓝色电火花的电流。随着她心绪的起伏，她的心脏扩张收缩，上面的血管一圈圈缠绕着闪烁着红色的灯光。 “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一个没有心脏的改造人，你还愿意用自己去换她吗？” 杭楚西看着陆瑶，脸上有同样沉痛的哀色，但是一种极力的克制。“你觉得呢？” ‘咣当’一声，灵晷掉落在地，两边的羽翼失去色彩，黯淡无光。 这一刻，陆瑶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那一份与感动和爱意糅杂在一起 分卷阅读103 深深的绝望。 杭楚西慢慢站直身体，朝陆远张开双手，“动手吧，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章五六 陆远微笑看着他，他非常警惕杭楚西，始终与杭楚西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他身后是一排看上去十分高科技又精密的仪器。 在杭楚西主动走进装置前，他忽然回头对陆远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但陆远却马上读懂了他的口型，那是两个字——山雪。 看到陆远有一丝变化的神色，杭楚西不怀好意的笑道，“哟，你果然认识他啊。那张照片，是你留给我的咯？” 那张照片……智者？陆瑶眼底闪过讶色。 “不错。”陆远目光在陆瑶身上游走了一圈又回到了杭楚西身上， “我还以为你看到了那张照片，会放弃陆瑶，她可是杀了你族亲啊。可惜了，差一点就能让她也体会体会背叛的感觉了，不过现在这个结局我也很满意。” “不是我杀的。”陆瑶冷冷道。周身的痛楚还没散去，陆瑶说这句话时声音非常的轻。 “陆，撒谎可不好，当时是你把堂堂守山人的智者喊来家里的吧？说要教训教训他，因为他伤害了你的男人。” “那可未必。”杭楚西勾起嘴角，“要是一个高中生就能轻而易举的杀了守山人里高辈分的长者，那我们守山人可太弱了，你就算拿我融合了鬼灵，也做不出多强的产物，再说了，活了一百多年的智者真的会这么容易随随便便跟着一个高中女生走吗？我这两天想了很多事情，觉得按照时间线，很多事都发生的非常巧合乃至于诡异。比如……在最后一任智者死亡后你突然开始了大量鬼灵和守山人的融合实验，一方替你提供财力，另一方替你寻找猎物，再比如四年前两败俱伤的暗杀。陆瑶本来的计划被代号‘雪’的合作对象告密最终导致行动失败，当时守山人的宗主还是我的父亲，大部分势力都在封闭雪山，外面的人其实很难和组织里的人取得联系，智者下山也是因为想唤醒我血统的缘故。” “所以呢？”陆远冷眼旁观，“我已经等不及看实验过程了。” “别急啊，再唠唠，我都缴械待诛了，早晚的事。”杭楚西好整以暇，“我呢最近刚好查到了一件事，当年智者离开雪山边境并没有得到我父母的同意，是私自离境的，套用了一个假名字：山雪。现在看来你和山雪认识的可能性很大，你并不是改造人，但在四年前的猎杀中死而复生了，如果不是撞鬼了，就是这一切都是你的自导自演。” “纠正一下，不是我的自导自演，都是我老朋友的主意。”陆远挑起一边眉，“当时警察这边风声紧，守山人这边压力也很大，你父母在位的时候可比你雷厉风行多了，不相信私逃出境的人已经死亡，人在雪山出不来，还一批批派人出来查，这不就差点查出端倪来吗？山雪只是借了一把刀将计就计，这不就正好激出了一个叛徒和一条不听话的狗吗？不过也多亏她和秦宇泽，让我成功金蝉脱壳，秦宇泽要想在刑天科技站稳脚跟，是绝对不会把我做的这些事捅出来的，屁颠屁颠的替我善后。这才让守山人什么都查不出来。山雪可是我的知音呐，这么多年，只有他能理解我，这个世界上的物种都太不完美了，瞧瞧宗主的继承人从小就多么的懦弱啊。”陆远说着按下了控制台上一个按钮。 装置上方开始喷下麻醉散。 ‘砰！’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但响声很快就停止了。廊道上有蒙蒙烟雾飘来。陆远整个人顿时绷紧，归一和他交换了眼色，出去张望情况。 几秒过后，又一声巨响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 所有的电全部断掉，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只听得到一阵奔跑声和急促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陆远马上反扑在控制台上，这里所有的一切他太熟悉了，他凭借感觉在黑暗中摸到了备用能源的控制器。 ——“第二个拐角往左。”耳麦里传来程浩清晰的指令，林宇岐手里紧紧捏着另一枚耳麦和一个u盘，不断地调整因为紧张急速跳动的心脏，唐糖和童潇潇分别去制造混乱和切断电源，而他要做的是去接应杭楚西和陆瑶。这里的灵力源一直在变动，没有程浩对灵力场和空间构造的剖析，很难从受到陆远高科技控制的生物研究所逃出来。几乎是第一次他感到自己受了如此重用，林宇岐又是激动又是感动又是害怕，一颗心沉甸甸的。他刚拐左，隐约感觉到右侧回廊尽头有什么东西飘了过去，他猛地回头，又是什么都没有。完了，自从临走前杭楚西跟他们说，“小心基地有另外一个守山人的存在。”后，他现在老是感觉周围有人跟着。 ——而此时，那个隐约的黑影正悄然潜入地上，他慢慢的走过废弃工厂，手上拿着小刀，一一在易燃化学试剂罐上划了一刀。 杭楚西没有预料到陆远能够这么快启动备用源，几乎是在陆远做出动作的同时，杭楚西抓住了陆瑶的手，解开了她手上的束缚带。灵晷划地而起，砸向控制中心，与 分卷阅读104 骨链在黑暗中擦出一连串蓝色的电火花。 室内陡然亮起。这个房间很特殊，处于地下二层的位置，但层高非常的高接近地面，窗户在接近天花板的地方布满了一圈，能透过窗户看到上一层楼的景。 陆远的脸上有明显的怒意。但他还没来得及发作，窗户上瞬间趴满了灰黑色的影子，鬼灵液态的身体有重力，转瞬间压碎了玻璃肆无忌惮的飞落下来。 ！！！ 杭楚西把陆瑶护在怀里挡掉飞溅下来的玻璃碎片。“还能走嘛？跑！”他没有时间等林宇岐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鬼灵？” “建南市鬼灵出现的原因不是因为雪山封印，而是西街101这边地脉产生了灵力缺口，山雪利用这一点，大量向人界输送鬼灵供陆远做实验，我让唐糖把这些鬼灵放了出来，阻一下陆远。你看，他把隐藏在这座基地里的改造人全唤醒了。”杭楚西紧紧抓着陆瑶的手，纯靠记忆力复现了在车上匆匆一撇的建筑构造图，“如果我以后有钱了，捐给研究所的时候一定跟他们说一切从简，有病啊弄得这么复杂！” 能明显感受到杭楚西此刻的精神紧绷，他的手心全是冷汗，根本没有办法分神控制抓她的力度，将所有面对危机的不安与多日未见的深情尽数倾注在这个时刻，仿佛只要他不用力，就会失去她一样，即使手腕被抓得很痛，即使身处困境，在这种时候，陆瑶还有闲心逗他开心，她浅浅的笑道，“不用等以后，我有钱啊，我直接资助你建一个空间站。” “秦宇泽批得下来吗？”杭楚西撇嘴。 研究所到处闪烁着红色的灯光与刺耳的警报声，让身在其中的人焦虑不堪。一批批激活的改造人与逸出急切寻求人类宿主的鬼灵难舍难分。 “该死！”陆远骂道，“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十几公里之外，华裕集团高层。纪宁成收到警报，归一怎么都联系不上，他披上黑色风衣，墨镜遮住了半张冷峻的脸，招呼了几个手下以公务为由行色匆匆的走出大厅，却在门外，遇上了开门下车的秦宇泽。 秦宇泽携着一个公文包，规整了自己的领带，手指在俊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架上一推，露出了标准的商务笑容，“纪总，这是有要紧事要出去？” “是的。”纪宁成心下焦急，不愿和秦宇泽多废话，再加上之前和秦宇泽交手，被这条狐狸弄得净亏损6个亿，公司差点宣告破产，他实在没有好脸色给秦宇泽。 秦宇泽伸出手臂拦住他，纪宁成后面跟着的几个手下顿时如临大敌，有一个甚至拿起手机准备叫保安。 只听秦宇泽淡淡的笑道，“纪总要是不准备请我进去坐坐，那我们就直接法庭上见了。” 办公椅上，纪宁成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秦宇泽将公文包往纪宁成面前一推，“不多，就是不小心全都知道了。” 杭楚西说的没有错，纪宁成果然和陆远有勾结，陆远研究所那边出事，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倒不是感情有多好，只是利益相关罢了。他其实之前也隐隐有点猜测，在想黑吃黑吞掉华裕集团前他做过不少工作，发现纪宁成明面上的资产并不全在华裕集团的账目上，有一部分是偷偷通过外省一家空壳公司走账的，前段时间去外省出差就是秘密调查这一件事，想弄清楚账到底走去哪了，结果查出了一堆纪宁成金融犯罪的证据。 “纪总这么急着要去西街101是担心自己的货品出了状况吧？毕竟现在亏损了这么多元气大伤，供应链上可不能再出问题。您说说，当初为什么要和我争地皮呢？啊，是不是怕斥巨资在依着灵力缺口用废旧化工厂做幌子的地下研究所被发现？要是政府收了地块翻建西街101，地下研究所的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那你为什么又要跟我抢地块！西街101根本就不赚钱！你花了这么多钱拍了地不也就放在那儿为了住那儿的老人承诺两年不动吗！” “因为你要了，我觉得不爽。”秦宇泽慵懒的靠在了沙发上，目光透过镜片充满戏谑的笑意。 ☆、章五七 “你们还想往哪里走？”归一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这一整个研究所的地形他都太熟悉了，寒光一闪，灯管破碎，四周的灯灭了一片，周围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他要利用地形优势抓住他们。归一将帽檐压低尽量让人不这么容易发现他现在只有半张脸的可怖模样，他在黑暗中无声叹了口气，可是这就是他的命运。在他的灵魂被夺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为陆远卖命的机器。他像捕杀猎物前的豹子悄然隐于黑暗中，连呼吸都放缓到极致。 “小心！”杭楚西猛地拉开陆瑶，灵晷精准与骨链交砸在一起，几次相接后归一不占上风，他也不恋战，像鬼魅一般悄悄拉开一扇门，侧身进去，然后从另一扇门出来绕到杭楚西后方，蓄势攻击。 在视野不清晰地形不熟悉的地方，杭楚西几乎是靠肌肉反射应对归一的攻击。灵 分卷阅读105 晷羽翼一般的光刃像是暗夜流光。两个人出招的速度都十分快，归一更是招招狠辣无比，改造人的身体机理都接受过重塑，强悍无畏，非常适合高强度的持久战，他们还能在实战中分析敌人的攻击喜好，预测和破解攻击路径。作为守山人阳关引正宗，血脉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从小遵纪守法现代文明社会长大的杭楚西并没有像归一一样接受过严苛的攻击训练，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如他性格一样的温和正直，处处带着回转的余地，再加上目不能视地形陌生，虽不至于输但也很难摆脱纠缠，稍不留神就会被归一趁虚而入。 “啊！我接下来该往哪跑！他们快追上来了！”林宇岐的声音由远及近，“哎呀，U盘呢！”他慌忙转身回头寻找，u盘掉落在他身后5米左右的地方，耳机里传来程浩有些急迫的声音——‘先别管耳机了，逃命要紧！’ “不行！舅舅好不容易交代我做件事，我可不能再干砸了！”林宇岐一咬牙回头跑过去，但这么稍微耽搁一下，改造人立刻追上来了。林宇岐一个滑步过去捡起u盘，在改造人挥刃劈下时，就地一滚狼狈躲开。 被熟悉的声音惊了一下，杭楚西一个分神，就被神出鬼没到侧面的归一占了先机，他立刻挥手去挡，但骨链‘刺啦’一声还是划开了他的小臂，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嘶……” 陆瑶也听到了林宇岐的声音，林宇岐正在和三个改造人焦灼在一起，他把u盘牢牢护在手里，在千钧一发之际拔出加了磁场和信号干扰器的刀用力扎进了其中一个改造人的身体，停止了它的运动，但无论如何另外两个是来不及躲了。他尖叫一声蹲下去闭上眼，两条血线从背后穿透改造人的身体，“陆姐姐！” “现在什么情况了？”陆瑶问。 林宇岐马上把要带给杭楚西的另外一只耳麦塞进陆瑶耳朵里，透过乔夏那边架桥的特殊信号块里很快出现了新的光点，程浩声音一直非常稳，“棒棒糖和潇潇都出来了，非法人体实验的证据拍的差不多了，已经直接通过乔夏举报到公安局，让他们出警不成问题，你们赶紧出来，我给你们指路！” 林宇岐道，“但u盘还没插上控制中心，舅舅不是说这很重要嘛，让我一定把u盘带给他！” 程浩：“虽然我很不想承认我是一个黑客，但有些时候确实用一些简单粗暴的方法比较可行，比如直接病毒掉整座研究所的科技控制，让它从源头瘫痪。我再在这个基础上攻击掉控制中心的主机，取代它下命令封闭整座基地，不然鬼灵就要跑出来了！但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我还是再动动脑，看看能不能直接攻击掉主机。” “不行，直接侵入太慢了。你还来不及攻击成功，鬼灵就要跑出去了。把u盘给我，我去！”陆瑶抢过u盘，推了一把林宇岐，“你赶紧出去，别添乱！” “我我！”林宇岐不乐意。 程浩调侃道：“根据大数据计算，陆小姐成功的几率是78%，林宇岐先生成功的几率是30%，你们两个人一起成功的几率为0%，林宇岐先生闭上嘴对任务的贡献度为100%。” 林宇岐：“……” 就像是为自己设下了太多的条条框框，杭楚西心里有很多的杂念，在他几乎将归一压在了身下，灵晷刀刃已经贴住他的心脏位置时，梦魇又一次将他包围住，拖着他不断坠入深渊，他双手剧烈颤抖起来，甚至短暂失去了握力，思绪被一次次拉回那年夏天阴暗血腥的密室中。 他下不了手，他根本没有办法再杀死任何生物。 在这种时候，哪怕一瞬恍惚，都会露出致命的破绽，可是陆瑶怎么办？他不可以再和归一纠缠下去了。 他似乎看到陆瑶站在他面前，对他绽放了一个从未有过无比额真诚和灿烂笑容，她甜甜地笑了起来，像是春天温暖的风拂过原野，在杭楚西想要追随过去的时候，身形迅速支离破碎向后卷去。 杭楚西微红着眼，全身的血液冰凉冰凉，他像是要把僵硬的双手从冰冻中抽/出，用强大的精神力越过了创伤，灵晷刺入归一的心脏。那一瞬间他精疲力尽，只想要瘫坐在地上，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他没有看到，在生命终结的最后时光里，归一轻轻的闭上眼，半边的嘴角轻轻扬起，竟然拥有了从未有过的释怀与轻松。 杭楚西接过林宇岐的耳麦和程浩取得联系，“我现在去和陆瑶汇合，她成功把你的病毒程序装到控制中心的时候，你就开始倒计时，十分钟，十分钟以后不管我们有没有出来，无论如何启动封闭程序，绝不可以让任何一只鬼跑上去！这是命令。” “知道了杭社。对了，五分钟前我看到有一个人进去了，好像是陆小姐的心理医生。” “贝然？他怎么来了？” ……………… “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贝然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体温在极剧下降，他裹了好几件厚重的棉袄，全身上下捂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睫毛上覆盖着冰霜，还是冷，口袋里的暖宝宝也快要凉了，他离开家太 分卷阅读106 久了。 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电脑屏幕，反射着幽幽蓝光，为了方便使用键盘，他只好将手套短暂的脱下来，但手套刚脱下来，他的皮肤上就结了一层细密的冰霜，每打几个字，就要哈一口气，来给冻僵的手一点点温度。 他想了很久，他该不该来，但这好像是他最后能做的一点事儿了。陆瑶不是一直问他，要是有一天他死了，她要怎么继续续命吗？她经常开玩笑说，他死的时候一定要留下什么。贝然将电脑上所有留档的改造人信息一一删除，粉碎掉文件，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他却做了很久很久。然后他找到了在整个实验过程中他一直缺失的那页文件，将他实时传输到了小林街405号的别墅中。 作者有话要说：　　赶榜，这章比正常更新量稍微短了一丢丢，是今天的第二更~ ☆、章五八 车上，几颗脑袋紧凑地靠在一起，都焦急地盯着面前那一方屏幕。 屏幕上蓝底白字的代码串飞快叠换上移，程浩被他们几个挤到后面，好不容易手才穿过人墙操作了片刻，变幻莫测的代码串先是化作进度条，等到进度推到100%后，又化作了一个倒计时，时间设置是600秒。带着病毒攻击程序的u盘已经被成功插到了控制中心计算机上。 陆瑶双手撑着计算机边缘的台子，连日来高强度的消耗精神力与疲惫，此刻她身体虚弱的很厉害了，心口一阵阵剧烈的抽痛，心脏的跳动已经无法支撑机体生理功能运转，连呼吸都越发困难，瘦削的脸一点血色都不剩。她似乎能听到某种尖锐利器呼啸着破空而至，感受到身后的空气被某种力量凝聚在一起，可是她很难在这一时刻做出反应，身体无法敏捷的随她所想运作。 我会怎么样？……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整个人麻木的被卷进了另一个冰凉的怀抱里，那个人飞扑过来护着她，然后两个人一起狼狈的摔到一边。直到闻到血腥味，触手可及都是温热的液体，陆瑶涣散的目光才一点点聚焦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贝然苍白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薄绒般的冰，生命力迅速流逝，无力地靠在她的身上。 陆瑶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下意识握住了贝然胸口那柄夺命的尖刀，血顺着刀汩汩流淌出来，转瞬间流满了陆瑶颤抖的双手，讽刺的是，这竟然是贝然身上唯一有温度的东西。 “陆。”贝然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不可以。”陆瑶极力克制，但是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音，她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搓着他的手，想要传给他哪怕是一丝一点的温度。 “我……我很高兴，可以帮到你。和你在一起了这么多年，很不忍心你再受到伤害，不想看到你难过。陆，记得回家看看，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那里了，要记得按时吃饭，按时检查心率……咳咳，注射剂一次不要接太多对身体不好，感到害怕不安的时候深呼吸抱住自己的双肩……” “和我一起回去。”一滴泪落了下来，陆瑶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贝然舒展了笑颜，染血的手轻轻抬起抚摸着陆瑶的脸，擦掉了那一滴泪，留下了一道血痕。“好冷，我回不去了。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为什么？”看着他越来越颓靡的死气，陆瑶唇色一点点褪尽。 “因为……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啊。”贝然喉头发出倒气的声音，每说一句都无法避免的咳出血沫，“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把我从融合实验的进程中救了下来，让我幸免于成为改造人，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发誓，一定会保……保护你。”手‘啪嗒’一声无力的摔落在地。 那一瞬间，陆瑶的心像是被抽空了，她喃喃道，“也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啊，四年前如果没有你拼了命的救我，研发了那些药物，我根本没有办法再回到这里。”她轻轻地把贝然放到了地上，近乎决绝的站了起来，双眼糊着血色，定定地注视着陆远。 改造人和鬼灵的厮杀还在继续。但在那个时刻，陆远和陆瑶的中间像是出现了一条诡异的时间静止带，两个人在危机四伏喧嚣的世界中盯住了彼此，带着深沉的情感与各自全然不同的恨意。 陆瑶双眼瞳色殷红，已经全然不是原先的瞳色了，不断烧灼的怒火吞噬了她的灵魂，让体内的鬼浴火而生。变故几乎只发生在短短片刻之间，杭楚西刚刚赶到，就看到陆瑶单手卡着陆远的脖子架着他不断往里走。男人的体格天生就存在优势，即使消瘦如陆远也比陆瑶高大很多，但现在陆远就像是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提线布偶被陆瑶粗暴拖着，他的身上包括陆瑶的身上有很多血，根本无法分清到底谁受了伤，谁流了血。 杭楚西踏进来的时候，嗅到新鲜人体的味道，那些被关久了的鬼灵越发亢奋，充斥在各个角落的灰黑色液体汇聚成海洋拦在杭楚西面前。 看到陆瑶此刻的样子，杭楚西心里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时间回溯到三个小时前，他离开事务所的时候，在车上给秦宇泽打了一个电 分卷阅读107 话。电话里他让秦宇泽去华裕集团阻止纪宁成赶来增援陆远。但在通话结束前，秦宇泽对他说——“昨天，我收到了陆远寄来的律师函。” 杭楚西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意味着什么。 ——“他在律师函上详细阐述了失踪的这四年，自己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失踪，有什么难言之隐，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甚至到了要隐瞒身边所有的亲人，刑天科技所有的股东懂事以及社会媒体。收到这份律师函后，我就调动了身边所有的亲信法务，连夜调查，但他编造的这个故事几乎是天衣无缝的，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网络迅速发酵，所有人都会知道刑天科技失踪四年被 法律宣判死亡的前任执行总裁其实没有死。” ——“也就是说……他不再是简单的已经不存在的灰色人物，他重新给自己赋予了‘人’的身份。” 而这一切背后隐藏着的更重要的信息是，他向整个社会宣告，他还活着，他是‘人’，他将受到现代法律的保护。 如果陆瑶失手杀了他，这是犯罪。 ………… 血色的双瞳冰冷无比，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温度，只剩下了强烈的恨意，灵魂已经脱离了控制，陆瑶无法用大脑去判断现在做的每一件事，她只想要杀了他。 陆远剧烈喘息着被陆瑶重重一推，摔倒了一片桌椅和瓶瓶罐罐的化学试剂，腐蚀性的液体和玻璃碎片满地都是，他摔在上面，一只手撑在四溅的玻璃碴上，顿时鲜血淋漓，额角也有细碎的玻璃嵌在里面，整张脸都是血，但他看到陆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后，嘴角却扯出了极其诡异的笑容，并且笑意越来越浓郁。就好像……他一直期待着她这么做，一直在等她这么做一样。 “不是想要摆脱我吗？陆瑶，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我。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死亡，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罪恶。罪恶的种子将伴随着你的一生。”陆远肆意无比地大笑，狂笑，在满面的鲜血中见证着陆瑶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与陆瑶对他的恨一样，他也恨着陆瑶，这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狂态，他无法接受他倾注了一切用心 去雕刻的作品最终背叛了他，和他每一个想要的结果背道而驰，他不愿意接受失败。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陆瑶，他其实有机会做出更加成功的产物，但是他的1号，为什么会失败？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人生要被你毁成这样！凭什么我所有的幸福温暖，你都要剥夺掉！”陆瑶浑身发抖怒到极致，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情感像是泄闸的洪流汹涌的宣泄，她抬手毫不犹豫一板砖狠狠砸了下去。 陆远应声而倒，颅骨甚至都可怖地凹下去了一块。他狞笑着，吼道，“来啊！继续啊！” 第二下，第三下……血流的满地都是。像是恶魔在拖着所有人玉石俱焚，落入深渊。 陆瑶泪流满面，脸上肌肤泛着冰凉的森白，和沾上的血碰撞出奇诡的反差，“你夺走了我二十四年的人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从小到大，没有亲人，没有童年，没有朋友，没有感官变化，有的只是无尽冰冷的实验，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和鬼争斗，我看不到光，我拼命的喊，不停地逃，可不管走在哪儿，都是无边的黑暗。我恨你……” “对啊……所以杀了我，快，我不仅要夺走你二十四年的人生，陆瑶，你的后半辈子也是我的。” 陆远的声音越来越轻，他的瞳孔已经在慢慢涣散，可语言依旧恶毒至极，“在监狱里度过你的下半辈子吧，然后怀着一生的罪恶死去。” 她抬起手，理智无法控制冲动。 但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告诉她不要。 是错觉吗？一定是。无数的负面情绪已经把她拖向深渊，她很累了。 “陆瑶！”一双手忽然从后揽住了她，用力的抱紧她。让她抓住砖块的手生生僵在了空中。 “只是二十几年而已，你还有我，往后你人生的每一个瞬间，我都想要参与，还有很多年很多年，在远比二十年长的时间里我们会拥有无数个制造美好的机会。相信我可以带给你幸福。” “可是……只要他还活着，还会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受到伤害。” “不会的，把他交给法律，他逃不掉的。”杭楚西收紧了自己的双臂，嘴唇贴着陆瑶的耳根，深深的说，“我爱你，陆瑶。” 作者有话要说：　　捉了几个小虫 ☆、章五九 屏幕上倒计时无情的跳到了‘0’，程浩立刻调出了封闭模式的界面。 “可是老大和陆小姐还没出来呢！”唐糖急道。 在这种时候，程浩的声音依旧理智到异常的冷静，“从潇潇断电，棒棒糖放出鬼灵到现在已经过去13分钟，在没有改造人阻拦的情况下鬼灵跑上来大概只需要2分钟，把陆远的改造人设想到极致完美的情况，鬼灵爬上来最多15分钟。要是鬼灵真的逃出来了，这责任我们都担不起。” “但……” 分卷阅读108 “这也是杭社的命令。”程浩按下确认键，好像是生怕自己再多耽搁一秒就会反悔一样，重重合上了笔记本。他的手心全部都是汗。 在他远程操控着控制中心启动封闭程序的时候，那栋废弃化工厂就被隔成了一座孤岛。没有人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被划开的化学试剂罐，易燃液体随着时间渐渐渗透到了每个角落。 老人佝偻着身体，灰白的头发因为常年未修剪长及腰部，他的眉毛和胡须也是发白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打火机‘呲’的一声点燃，他狂热的看着那一簇小小的火焰，余光看到一道道开始关闭的门和窗，幽幽叹了口气，“不得不陪你们一起完了啊。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这么多人陪葬，多好。” 打火机落到地上。火星接触危险化学试剂的瞬间，火舌窜出，火光冲破天幕，迅速碰撞出一场场剧烈的爆炸，成片的房梁天花板接连不断地坍塌，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整座化学工厂在短短顷刻间被火焰吞没。 变故只发生在几秒钟，从车上三人的角度能看到一股炙热的热浪冲破窗户。所有人都震惊失措。 爆炸一层一层接连炸开，整个地面整栋建筑都在天崩地裂中卷入火海。 陆瑶甚至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杭楚西顺着刚才的动作，放在她腰间的手直接发力抱起她，灵晷迅速划过在前面开路，两个人紧紧贴着彼此依靠冲撞力撞开天窗，当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已经把他们卷了进去，漫天都是震开的碎玻璃片，耳鸣到听不见任何声音，千分之一秒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焰烧过他们原先所在的地方。 化工厂的背后是一条河。当时化工厂就是被当地人举报向河道排放污染物超标而被强制闭门整改的。 “扑通”一声从天窗跳下来的人双双落下水。 冰凉的触感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陆瑶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打了一个激灵，即使河道不是很深，但被淹没的窒息感如跗骨之蛆，她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幽闭的观察室，因为不佳的表现，水从四面八方灌进那个小小的空间，冰凉的水柱无情又凶猛的砸在她的身上，一点点将她整个人湮没进去。 流动的水，冰冰冷冷，到处都是水，窒息的压迫感侵入四肢百骸，她在水中不停地扑腾，完全没有办法镇静下来，连血液都像被冻僵了，水流的冲击力似乎要将她的骨骼撞碎……在她力气用尽，双手无力摊开，一点点往下沉的时候，有另一只臂膀揽住了她的腰，止住了她的下沉之势，好像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能够保持镇静，把她从慌乱中带出来。 杭楚西双手用力，将陆瑶带到自己身边，他的脸凑了上去，一手托着陆瑶的后脑勺，对着陆瑶冰凉的唇渡了一口气，然后托着她竭力上游。 “哗啦”水花四溅，杭楚西把陆瑶半拉半抱着终于扯到了岸边。 “陆瑶，醒醒！” 黑发铺开，陆瑶整张苍白的脸浸透了水，一点生气都没有，他喘着气摸她颈侧脉搏，十分微弱，杭楚西立刻双手交叠做胸部按压辅以人工呼吸，在不知道来来回回了多少个回合后，陆瑶终于猛地咳出了一口水，醒了过来。 一瞬间，杭楚西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无力的一屁股坐倒下去，还停不住的喘息。他身上也有好多血水，在刚刚爆破的瞬间，他一直护着陆瑶，还是有很多蹦飞的玻璃碴蹭到了背上，但当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要把陆瑶救出去，包括在水下，他根本来不及去痛。但此时心里最大的石头落地，精神支撑失去了，所有的疼痛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嘶……”他抬起头对上陆瑶惊恐的目光，陆瑶的脸色煞白到几乎透明。但好在……她的瞳光已经变了回去。 “你怎么样了？”陆瑶看到杭楚西浑身是血，她跪倒着向他爬过去，除了皮肤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外，他的背上靠近背肌处有一块玻璃片割得很深，陆瑶发现的瞬间，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出来。 这是为我流的眼泪吗？傻瓜。也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思，但杭楚西就很想再亲口听到陆瑶的爱，很贪婪地想要在这种时候得到更多她的泪，他身体一点点向后软倒下去，被陆瑶接在怀里，失血过多再加上落水，他身体失温的非常厉害，这种濒死时的状态几乎是本色出演了。“不怎么样……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唯一的遗憾是，到死都听不到你好好和我说一次，爱我。” 这种玩笑意味本该是很明显的话，但陆瑶此刻已经全然辨别不出了，她只是抱的杭楚西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泪水汹涌落下，“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你爱的无法停止。” 她头发上衣服上滴下的水与杭楚西身上的血水交融在一起，像是两个冰凉的灵魂在荒芜的世界中互相靠近彼此。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的爱我……早点告诉我，让我也可以更早一点的爱你，小妹妹还要藏着哥哥的手链多久？”杭楚西闭上眼，嘴角弯弯勾起。 这一下再迟钝也能发现杭楚西是在开自己玩笑了，陆瑶跳起来：“…… 分卷阅读109 你骗我！” “啊呀，痛痛痛痛！”杭楚西被陆瑶陡然的动作扯到了伤口，痛得直抽气，“怎么说我也是为了救你挂的彩啊，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让你吓我！”陆瑶语气勉强强硬着，但整个人的动作变得非常轻柔，生怕再不小心弄痛他， “程浩他们是不是都在？我去找他们叫救护车。” 化工厂爆炸，很快，警方和消防队都来到了现场。 后来，他们在现场搜查到了两具烧焦的活人尸体。所有的实验仪器，改造人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 杭楚西被送到医院后就立刻被马不停蹄推进了手术室，处理背上扎进去的那块玻璃片，老大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几个小弟都在外面感慨，不愧是阳关引一脉，要是换成普通人，别说还能保持清醒着送进医院，在失血如此多的情况下能不能活着都是个变数。 但饶是如此强健的体魄，在经历清创大手术后，在病房的几个晚上都在反复的发烧，陆瑶就一直守在病床前。 期间，侦探社的人和陆瑶被轮流叫去公安局做笔录。 第三天，病情总算稳定下来，乔夏亲自带人到病房，走个过场的和杭楚西做笔录，然后把跟过来的实习警扔了出去，他一改刚才根正苗红人民警察的做派，立马扑到杭楚西身边，苦着脸，“宗主大人，你这回可把我吓坏了！你说说你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咱这么大个家族谁来主事啊！” 杭楚西穿着病号服，靠在病床上，但这个男人就是有不管穿什么衣服都能穿出一种风骚魅力的本事，就算是苍白的病房他都能独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此时他颇为慵懒的用手指掏了掏耳朵， “轻点，病人需要安静。” “是是。”乔夏立刻噤声。 “我要是倒下了，醉花阴继承人接着干呗，我今天就能把宗主戒指传给你！”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杭楚西本来以为乔夏接下来要说什么自己配不上这个神圣的职位或者贬低一下醉花阴，抬高一下 阳关引一脉血统的纯正，但没想到乔夏出口即是：“我现在是国家的！” “……”杭楚西，“赶紧滚，赶紧滚，继续做你的人民警察去。” 他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打开了，唐糖，林宇岐，童潇潇，分别带着鲜花果篮一盒马卡龙过来探望病人，圣诞节快到了。 陆瑶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拎着一个三层的保温盒。 几个人很识趣的给正主让了最里面的位置，然后把自己的礼品塞到角落去，反正杭楚西是不会碰的。 杭楚西看到陆瑶进来，马上亮出了又好看又温柔的笑容，把旁人都看酥了。 陆瑶也隔空给了杭楚西一个飞吻，然后给他架起小餐桌，把保温盒里的几盘家常小菜和骨头汤端了出来。 林宇岐邀功道，“是我告诉陆姐姐，病号应该吃什么补补身子的！” 杭楚西冲林宇岐一笑，咬牙切齿道，“你也该补补脑子，专升本赶紧考起来。”然后对着陆瑶又换成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们瑶瑶辛苦了，这么多菜做了很久吧。” “有一点……”陆瑶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做菜也太难了，就这么几个破菜，我做了快三个小时，网上食谱都不靠谱，调味料说适量，我怎么知道适量是多少？” “唔……确实。”没有味觉的人做菜简直就是灾难，但饶是如此，杭楚西还是很给面的挨个把菜都尝了一遍，在内心哭泣的同时保持着面部表情的镇定，“这个虾仁炒蛋，可能虾仁没有熟，金玉满堂做咸了，辣的糖醋排骨……倒也不是没有。”甚至直到喝到了甜到齁的排骨汤，杭楚西也只是轻轻挑起了一边眉毛。 童潇潇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有必要和杭楚西学习一下情绪管理。陆瑶前两天刚学烹饪的时候，追着他们几个尝菜的事宛如噩梦，她也自觉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但还是败在了陆瑶味道千奇百怪的厨艺上了，但老大却可以吃的如此云淡风轻。 “怎么会呢？很难吃吗？”陆瑶小心翼翼的问。 杭楚西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非常有礼节的放下筷子，然后擦了擦嘴，安慰道，“没有人是可以一次成功的。瑶瑶，反正我们家请得起阿姨，对于这件事，你也不必太过执着，跟着我是饿不死的。” 陆瑶皱眉，“不行，我得再试一次。林宇岐不是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吗？” 杭楚西差点想从病床上跳起来暴揍一顿林宇岐。有这当情感专家的心不给我去好好念书！？ “我的心乃至于我的人，全都是你的，不用想办法得到，我倒贴。”杭楚西义正言辞。 “mua！”大庭广众下，陆瑶啄了杭楚西一口。 众人：“……”此处狗粮过多，不宜久留。 “杭杭，和你商量件事呗，你家那厨房，借我用用呗，我觉得可能是厨具限制了我的发挥。” “什么话！那是我们家，你想用 分卷阅读110 就用！” 唐糖惊呆，杭楚西家里那摆饰已久的厨房他已经觊觎很久了，据说里面所有的厨具都是德国进口的，光一个油烟机就快十万，那一整套刀具也有三四万，还是请法国设计师独家涉及的，全球就这一套限量款，杭楚西家里所有家具都贵到离谱，但最离谱的就是他从来都不用！一天阿姨早中晚打扫三次！但现在！竟然！唐糖举手急道，“老大，我也想用！” “滚！你是我家女主人吗！”杭楚西骂道。 唐糖委屈，爱情让人失智。 “杭杭，还有一件事……”陆瑶笑道，“过两天，我想把泡泡从我哥那儿接回来。” “没问题，等我出院，咱就去宠物店逛逛，给泡泡好好置办置办新家。” 众人：“！！！！！” 乔夏嘴巴张成了“O”型，连说话都结巴了，“宗宗宗主！你不是最讨厌狗了嘛！嫌弃身上味大、极易拆家、狗毛掉一地扫也扫不干净嘛!” 杭楚西看着陆瑶，笑得和朵明媚的花一样，“谁说的，狗狗真的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动物了。” ☆、终章 圣诞节那天，杭楚西拉着陆瑶挤到人海里看点灯仪式，周围的人太多，交错的人海时不时就会撞到自己，陆瑶明显不高兴了，停下脚步转身对那个撞了自己的死胖子大吼，“没长眼……”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杭楚西一拉，直接带进怀里，然后他右手搂着她，“这样不就行了，他们要撞也是先撞我。”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马上。”杭楚西对着陆瑶耳朵轻声呵气，护着她一路拨开人群，到了隐藏在闹市里的一家古朴的西餐厅，西餐厅掩映在梧桐叶下，窗户上贴着圣诞装饰物，灯条布置成‘满天星’的样子，淡黄色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温暖。西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外国人热情接待了他们，然后就退走了。 “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一个朋友，我让他把这里借我用几个小时。”那天，杭楚西推出了亲手做的蛋糕，一个很特殊的双层蛋糕，集合了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代表着每个味道的食材上面都插了小旗帜，小旗帜上写满了诗意的语言去描述这一种味道。然后，他将那串关联了两个世界的手链亲手带到了她的手腕上。 露台上，他们手牵着手躺在躺椅上，看着漫天的星河，心中牵挂着彼此。 “我把事务所关了，准备年后继续回去做我的社会精英。”杭楚西淡淡道。 陆瑶嘴角微弯，毫不容情的拆穿道，“是打工人。” 杭楚西痛心疾首，“那可不！瑶瑶，你可想好了，我这身上还背着三十年房贷呢！要是不再努力努力，多赚点钱，我怕秦宇泽不同意把你嫁给我。” 陆瑶淡笑道，“嘁，怎么不继续发扬光大家族企业了？杭大社长~” “本来也是为处理鬼灵的事寻个方便，才开的侦探社，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了，哪有这么多灵异事件要查，我一没打算和公安局抢饭吃，二也总不能为了房贷图轻松这么名正言顺动我爷爷养老钱吧？”杭楚西收起了玩笑心，“生活……总是要回到正轨上去的。瑶瑶，这段空白期，我想给自己放个长假，你能陪我去一趟雪山边境吗？我想去看一下我爸妈，想问一些还没有弄明白的，关于智者的事。” 陆瑶花容失色，一下子从躺椅上跳起来，“天哪！你这就要带我去见公婆了吗！杭杭，你说我要怎么给爸妈解释我是改造人啊，二老能不能同意你娶一个改造人啊！等等等等，你们守山人嫁娶有没有什么特殊习俗，我好提前准备准备，嘶……礼物也得准备起来了，得给爸妈留个好印象啊，还有还有，二老好不容易才见儿子一面的，会不会一个激动要求我们俩直接在当地结婚了，毕竟二老很难下山参加一次婚礼啊，如果这样的话，戒指也得准备起来，还有婚纱！” 杭楚西失笑，他本来都没想到这一茬，目光中浸满了柔色，“你改口倒改的很快。礼物就算了，那边天寒地冻，海拔多高，什么礼物还能带上山啊，带上山了他们也用不着……还有，你就这么急着嫁给我啊！你能把一个婚庆队送上山，让他们在雪地里布置婚礼现场吗！” “直升机空投，我觉得可行。”陆瑶一本正经。 杭楚西被逗笑，“完了，所以其实是你准备好彩礼来向我提亲是吗？大资本家。” 他话音刚落，陆瑶又是一惊一乍，“糟糕！你把事务所关了，我不就失业了吗，我是不是该赶紧让我哥给我整个工作，不然你爸妈要是问起我是做什么的，我总不能和他们说我现在待业在家吧，让他们以为我就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女人，这印象得多差啊！” 杭楚西忍不住大笑起来，“别慌，我就这么跟他们说，爸、妈，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是个职业富二代，专业是养狗，兴趣是吃喝玩乐，特长是没心没肺……”然后他按住陆瑶忍不住要暴起打他的手，很不要脸的顺势贴上去，和她接了一个极尽缠绵温柔的吻。 分卷阅读111 “但是因为她，我第一次有了走出黑暗的勇气，第一次相信即使迷失在荒芜，背阳而生，也能在黑暗中开出灿烂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这本小说的正文算是结束啦~感谢读到这里，一直以来支持的小天使们，栗子在这里给大家鞠躬了！！(*^▽^*) 后续可能还会更新一些番外，番外主要内容会揭露一些关于智者隐秘的往事，雪山边境的封印状况，包括杭杭和瑶瑶日常的小甜饼…… ———————————————— 最后！栗子下一本文会继续更新《当师父成魔之后》感兴趣的可戳专栏收藏支持一下栗子~~ 文案如下： 永乐十三年，中州最大的魔头陨落，最声名败坏的小魔头被镇压在封印里，整片大陆欣欣向荣。百年过后，拥有着上古封印的云水宗穷成了一座半休眠的偃甲城，不仅在圣仙联盟垫了底，还放魔尊之女到处跑。江瑜做梦也想不到，第一次拜师就拜到了一只魔，还是这个世间仅剩的一只魔，别人家的师父是徒弟的引路人，而他却要天天担心师父出去祸乱人间…… 1v1 he 师徒的互坑互宠日常。 中州第一搅屎棍叶青x 披着白兔皮的大灰狼江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