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全靠自己追,一追发现不是A(女A男O)》 分卷阅读1 【现言】《对象全靠自己追,一追发现不是A(女A男O)》作者:力力皆心苦 一句话文案:那个猛A是个O。 【本文文案】 江无月来了这个世界二十三年,还是A、B、O三种性别傻傻分不清,但是没关系,她还有眼睛啊!喜欢哪个就追哪个就完事儿了! 就这么一看,江无月看上一位脸蛋英俊帅气身材高大威武的O。 以为对方是个猛A的江无月:……这不是更好吗!刚好我是个A! ps: 1.女攻男受,女A男O,女攻性格主动,强不强自在人心(?,男受身高体壮。 2.恋爱脑,没啥剧情,女追男。 3.有存稿。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女强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无月,卞庭树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那个猛A是个O。 第1章 1. 江无月观察那位男士有一段时间了。 那位男士,看起来不到三十,平头,面庞冷硬甚至有些凶狠,薄唇,右眉缺了一小块,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穿紧身的衣服时,饱满的胸肌总是把衣服撑得鼓鼓的,手臂上的肌肉饱满且线条好看,能看到一两道旧疤。 不知道那位男士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工作如何,只知道他目前在这片工地做工,偶尔会推着堆满石料的推车,面上不显吃力,一日下来却也满身大汗,衣衫前襟后背都透着深色,然后领盒饭,骑着摩托回家,第二天又骑着摩托过来。日复一日。 江无月觉得自己不是变态,她一没有跟踪,二没有纠缠,三没有偷拍。但是她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变态,跟上辈子偷偷摸摸躲着看女高中生的猥琐大叔没什么两样。 确实,她现在的行为,说好看的叫“观察”,往难听里说,叫“偷窥”。 为什么江无月会“观察”这位男士,这事要从一个月说起。 一个月前,江无月画画采风路过此地,看到这位男士,隔街看着他在工地上与人说话,那副姿态和别的人没什么两样,却与周遭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也许是因为他过于夺目的外貌,也许是因为他养眼的身材,也许是因为他洋溢着股莫名的气质。那时,江无月是那种很久未感受到的、耳边嗡鸣的感觉。 回家后接连几天都心神不宁,一咬牙,带着画板,去了工地对面街的店铺,一坐就一个月,只偶尔有事才不来。 江无月觉得她一见钟情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江无月就没有过这种冲动的、迸发的感觉。这是个ABO作为第一性别的世界,她一出生就成为Alpha,活了二十三年,骨子里依然是只认得清第二性别即男女的人,不习惯用在她看来就是各式各样的香水、被称之为“欲望牵引”的信息素作为心动的开始,更重要的是,由于主流审美不同,她从未遇见长得对胃口的人。在这样的差异下,单身到现在、甚至觉得自己会单一辈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而看到长得对胃口的人,冲动之下“观察”对方一个月,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那位男士,根据她多年揣摩的经验判断,大概率是个男性Alpha。Beta和Omega由于激素不足,很少有如此高大、肌肉饱满的存在。 Alpha就Alpha吧,AA恋就AA恋吧,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赶时髦做个同性恋,虽然同性恋在这里遍地走也不时髦了。江无月一边盯着在工地里穿梭的男性,一边在画本上勾勒出他的模样,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哦,她好像想得太美了,对方指不定不搞AA恋。江无月手一抖,拉出了一道痕迹,又慢慢地拿橡皮擦擦干净。 就算搞AA恋,也不一定和她搞。笔下又一抖,这一道有点深,擦不干净。 江无月叹口气,没了画画的心情。 其实今天,她打算去要个联系方式的。还特地打扮得光鲜亮丽。拖拖沓沓一个月,她想了很多,从表白模拟都快想到结婚以后要不要**了,始终没有迈出第一步。但是死是活,总该去试一试。 18:00。 江无月把画本和笔收进包里,起身,稍作休整。 18:10。 那位男士领着盒饭走向车棚。 江无月深吸一口气,挤出对着镜子练习过千百遍的笑,穿过马路。 “你好。”江无月大方利落地、实则颤着声音向他搭讪。 叫了两声,男士顿了顿才转头。他很高,她作为女性Alpha里较高的178厘米身高,还蹬着高跟鞋,才勉强与他持平。他面色有些沉郁,眼神冰冷,没说话,看着江无月向他走来。 江无月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尝到怪味后才想起涂了口红,又尴尬地抿抿嘴唇。 她露出此时她能做到最好的自信开朗的微笑,说:“你好,我是江无月,是个画家,刚看到你从工地出来,我刚好要画相关内容的画,请问我可以——” “不。” 江无月还没说完的话生生 分卷阅读2 被对方又低沉又冷硬的声音截断。 她瞪大了双眼,感觉到血往上涌。在她曾幻想的场景里,对方或许会微笑着和她互换方式,或是冷淡却礼貌的婉拒,从来没想过是这样冷漠的拒绝。 江无月不甘心,双手攥拳,继续道:“只是交个朋友……” 男士已转身要走,听到她的话,又回过头,上下打量了番江无月,嘴角露出一个恶劣的冷笑:“观察了一个月,应该知道怎么画吧?” “我……”江无月面上作烧,一股隐秘的事被发现的羞耻感冒了出来,一时不知道该老实交代还是辩解,只觉得心都凉了。她挣扎着说,“详细的内容还是不太了解……” 男士脸上露出厌恶与不耐烦,打断她:“与我无关。” 说完转身就走,像往常那样,骑着摩托走了。 18:13。 江无月在秋日夕阳余热下,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冰凉。 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往自己的车走去。脑子里乱糟糟,一会儿是男士的羞辱,一会儿是包里画满男士的画本,一会儿是她这一个月的注视,一会儿是男士又冰又冷的脸和热汗布满的躯体,一会儿是男士嘲讽上扬的嘴唇。 她说不出这是失恋的苦涩还是被羞辱的耻痛。 坐在车里好一会儿,江无月砸了一下方向盘,痛骂一声:“傻逼臭男人!”愤愤约了朋友风风火火撸串去了。 又不是没被拒绝过,振作起来! ……淦! 没想到他这么无礼又粗鲁!白长了张好看的脸!白瞎了那这么好的身材!当她眼瞎了! 江无月一口又一口灌着啤酒,心里难受又有点奇异的羞耻感,一口又一口接着吃串串,辣得她面红耳赤。朋友问她怎么这么闷,她也不知道怎么说,问了几次之后,她长叹一口气,含糊地说:“失恋了。” 朋友们都大惊失色,说认识这么久也没见你喜欢谁,怎么这会儿都失恋了?于是纷纷追问到底是谁。 江无月把空了的啤酒罐捏瘪,茫然地环视了一周的人声鼎沸、街上的人来车往,夜色纷忙。这辈子是个A,体格强悍,连带着酒量都上去了,喝啤酒就跟喝水似的,还是苦的水,喝了一肚子都没一点醉意。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事儿,说她蹲了一个月也没能蹲到联系方式,说她一碰面就被对方冷言冷语,还是说虽然这个世界婚姻法承认同、异性恋但对方很可能不是个同A恋? 于是只好继续含糊地说:“对方不喜欢我。” 朋友们热情澎湃,纷纷拍胸脯,放下豪言说我们帮你追! 江无月又是长叹一口气,嘴一顺:“追啥啊,联系方式都没给。” 朋友们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有点惨…… 她惨不惨自己不知道吗还用你们总结吗。江无月又叹一口气。或许是她追人的经验不多,没有摸清对方脾气,搭讪手段太老套,一出手就玩完了。 朋友们此时都像个军师,纷纷积极献言,联系方式,简单,查查就能拿到了!家庭地址,简单,查查就能拿到了!祖宗十八代,简单,查查就能拿到了! 江无月心想在这么严实的信息保护下,能查得到才怪了,面上笑了笑,摆摆手,说:“多谢了,不过不用,我……” 隔壁烧烤摊猛地发出一声巨响,人群哗然,打断了江无月接下来的话。声音之大,连江无月这一桌都忍不住抬眼看过去。似乎是两桌人起了争执,桌子被掀翻,瓶瓶罐罐碗碗盆盆散落一地,乒呤乓啷,此刻两拨人还在推搡,两个店员模样的人从中调和。 动静实在太大,隔着好几桌子都能听到那两拨人在骂架,既污秽又粗俗,还动手动脚,几个夜摊的客人都安静如鸡,侧目围观。也有几桌离得近的客人不堪其扰,结账离席。 江无月又叹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撸个串都能碰到这种事,当即也想走了。 朋友们提议换个地方续摊,说起争执的几个人里大部分是A,味儿太熏了,受不住。 江无月跟着起身,下意识吸了口气,试图分辨那所谓的Alpha信息素。但是鼻腔里只有串串、烤肉混杂一起的复杂香味,还有人们的汗臭味,还有一些酒臭味,隐隐约约还有一些街上的尘土的味道,再多的,就是一些类似垃圾堆的腐臭味。 烧烤摊那边,一拨人被服务员客客气气请离了席,引到停车场。江无月一行也正巧去停车场,说笑间,江无月看到在前头作引的服务员,只一个背影,身材高大,衬衫贴着身体曲线,隐约显出健硕的背肌,细腰翘臀窄胯长腿,无一处不美妙。这具**是熟悉的美妙。可能美妙的**都是相似的吧。 江无月心想,不是吧,她是不是老天的亲闺女,刚被一个拒绝,老天又送了一个身材巨赞的来安慰她。她在心里正要悼念一下她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情,然后去拥抱下一个春天。 可巧,那服务员侧了侧身,那侧脸刀削似的,右眉缺了一小块。 江无月心里干笑两声。她果然不是老天的亲闺女。 即便夜色朦胧,她也一眼看出了这是下午对她冷言冷语的那张脸。 第2章 2. 分卷阅读3 不管是不是什么有缘千里来相聚,此时江无月还处于尴尬期,根本不想碰见他,于是悄咪咪地躲在朋友们的身后。 然而前边的人却不安宁,一路上骂骂咧咧,突然就哄笑起来,听起来猥琐又油腻。紧接着,在江无月震惊地注视下,那波人突然动手摸了服务员的胸脯,被拍开后,一拨人围着他又打又骂,试图擒住他。围在中间的男士一脸厌恶,似想挣脱反抗,却苦于对方人多。 她听见身边的朋友说了句“禽兽”。 江无月脑子轰地一声,脑子充血之下,她只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被欺侮了,气得远远地大喊一声:“放开他!不然我报警了!”踩着高跟鞋,一边往那边赶,一边掏出电话报警。 朋友们愣了几秒,也冲上去嚷嚷。 那群人听到声音,看了眼他们这群人,笑得更是嚣张,喝高的红脸笑得挤出几道褶子,有个人笑嘻嘻地:“小朋友,知不知道我是谁?” 江无月大骂:“我只知道我是你爹!”一边仗着A的身高优势力气优势,冲进人堆里,把死缠着男士的人都扒拉到一边。朋友们冲上来支援她,一边骂这群人渣一边推搡。 这群人约莫大多都是A,身高体格都够狠,又喝高了,胆子贼大,张嘴闭嘴就是“这人我们看上了”“你们要是喜欢,我们玩剩下的就留给你们”“老子今天要试试这模样是什么感觉”“别来碍我们的事,不然连你们一起收拾”,**又恶毒。江无月气得要命,差点一拳头砸在他们脸上,怎么哪个世界都存在这种蛆虫? 紧接着叫得最大声的啤酒肚哀叫一声滚到地上,众人皆愣,竟是中间那位男士挣开束缚,又狠又辣地给啤酒肚来了一拳。啤酒肚在地上痛叫滚了两圈,爬起来狰狞地喊:“贱货!你敢打我,我要你死!”他反手往后脖摸了一摸,揭了腺体滤纸,猛然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伴随恶臭的,还有一股莫名的攻击性,搅得人心慌意乱。 腺体滤纸是贴在A或者O腺体上的滤纸,专门过滤包含性的信息素,以降低由于性信息素引起的性犯罪和暴力犯罪。也就是说,不管A或O是不是处在发情期、有没有收敛信息素,贴了滤纸,都只会传递出纯粹的“味道”的信息素,而不会引起任何性骚动和攻击。这种滤纸可自己自由替换,但需要专门的药水才能揭下,且不能在公共场合擅自揭下,以免引发躁动,而啤酒肚竟随便把滤纸揭下。 喷涌而出的带有强烈攻击性的信息素卷席整个停车场,受到影响的A无端兴奋,O却只能捂着嘴鼻和腺体,躲在一旁掏出紧急抑制剂。接下来是江无月只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混乱场景。拳头撞击,液体飞溅,疼痛且麻木。路灯晃荡,灯下飞虫缭绕,在下一点,是惨叫连天。 直到治安官赶到,地上已经躺了一地人,啤酒肚被带上了强制抑制圈被最先拷走,被打烂的青青紫紫的脸朝着男士的方向阴森地咧咧嘴。男士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嘴唇紧紧抿着,走向治安车的时候踉跄了下,江无月忙扶了他一把,以为他哪里伤着了,小声问他:“还好吗?哪里伤着了?” 江无月觉得他似乎僵了下,然后直接将手抽离,淡淡地说:“没事。”喉头滚了滚,犹豫了下,又说,“谢谢。” 江无月刚热乎的心在他毫无遮掩地抽手时又冷下来,在他别别扭扭地道谢时又回温。要不要这么刺激。江无月唾弃自己。 一群人都没什么大伤,径直去治安局里做了笔录。由于停车场有监控录像,拍得清清楚楚,这件事被定性为结伙殴打,但啤酒肚在公开环境下擅自揭下腺体滤纸,导致斗殴恶性化,性质恶劣,将被提起公诉。江无月一行是见义勇为和正当防卫,没什么事;男士——或者说卞庭树,做笔录的时候才得知他的名字——则是正当防卫,之后或许会作为证人传唤出庭,也没什么事,并都被告知,若符合条件,可提起附带民事赔偿。 江无月没怎么打过架,这是她打过最猛的一次,现在肾上腺素下去了,脑子清醒了,身体上的疼痛慢慢回笼,浑身上下疼得难受,显眼的外伤倒是没见着,多的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她脸上挨了一拳,牙齿咬到舌头了,此时舌头一阵一阵地疼,口腔里还残存血腥的味道。 卞庭树和他们一起出来的,江无月特意走在他旁边。卞庭树表情冷冷淡淡,身上除了衣服脏了,脸上除了嘴角破了,明明是冲得最前、也是对方的照顾重点,倒是比一行所有人都更轻松利落。 江无月没话找话:“待会我和朋友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也一起吧?”虽然他看上去没什么事,但是万一伤到内里呢。 朋友们都赞同,嚷嚷着这是打出来的交情,不打不相识。 江无月听着想笑,等你们酒一醒,估计就不记得人家长什么样了。她更想笑的是,她以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了,谁知道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一同经历了“生死之交”,还互通了姓名。生活真是太戏剧性了。 卞庭树只摇摇头:“不用。” 朋友以为他是担心太晚了医院不开门,便说:“没事,去我舅舅的私人医院,啥时候都开着门。” 卞庭树仍是摇头:“不用,谢谢。” 拒绝 分卷阅读4 得干脆利落,甚至连个借口都不找。朋友倒不介意,笑呵呵地说那就算了,说他看起来也没什么事的样子。 江无月说:“是不是还要回夜街?” 卞庭树看了她一眼,点头。 那轻飘飘的一眼,明明没带什么感情,估计也没什么含义,却仿佛一片小羽毛,在江无月心上轻轻挠了下,又柔又痒。 江无月心怦怦跳,张嘴结舌:“那,那……有什么不舒服,就去医院。” 朋友疑惑地拍拍她的背,问是不是酒现在上来了,说个话结巴成这样。江无月瞪了朋友一眼。 众人在门口分别。 卞庭树对着大家点了点头,郑重道了谢。大家都是年轻人,正是洒热血照肝胆的时候,挥手直说应该的。 他们都是被治安车送来的,但天晚了,又懒得回有一定距离的夜街取车,打算直接打车去医院。江无月嘴上说着打车去医院,心里却想着跟卞庭树一道走,正想装着突然想起的样子说明天有事需要用车,要回夜街取车。结果手一摸口袋,才猛然想起手机放在包里,而包……在刚才的混战中被她丢在停车场了。 这下好了,理由都不用找了。 更何况,包里还有她画满卞庭树的画本,绝对不能丢了。 江无月无奈地说:“帮我们叫个车,我手机包什么的落停车场了,我和……卞庭树一块儿走。”说到他的名字时,竟然还诡异地像怀春少女一样内心欢喜,忍不住顿了顿,止住对自己的嫌弃。 朋友应了一声,就要帮他们约车。 卞庭树又说:“不用,我约好了。” “那行,我们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朋友们的车先到了,一行人呼啦啦地走光了。就剩江无月和卞庭树无言地站在治安局大门前。 刚才人多,江无月还没觉得怎么找,此时只剩两个人,内心深处的尴尬就一点一点冒了出来。她又想起下午对方冷漠到无情的拒绝,火热的心又酸又涩又尴尬。但她面上镇定,恍若无事,厚着脸皮,没话找话:“我和朋友经常去夜街吃东西,以前也没见过你,是这段时间才来的吗?” 卞庭树双手插袋谁都不爱的模样还挺拽,就淡淡瞟了江无月一眼,没搭话。 江无月又说:“白天工作强度这么大,晚上还忙这么晚,吃得消吗?” 等了一会儿,卞庭树才慢慢“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回答吃得消吃不消,还是只是为了不让江无月一个人自说自话太尴尬。 江无月觉得她聊不下去了,她火热的少女心凉了,她又想砸她的方向盘大骂“傻逼臭男人”了。 江无月磨磨牙,想大概是她聊的太无聊,而他人本身冷淡,没关系的。她继续没话找话:“那家烧烤摊的烤羊肉串还挺好吃的,配上烤馕,撒上孜然,卷着吃,那味道绝了。” 卞庭树又是淡淡地“嗯”一声。 江无月说:“我觉得那家的烤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城北有一家烤肉也很好吃,叫什么烤什么……也很推荐。” 卞庭树又是无所谓地“嗯”一声。 江无月暗暗咬牙。谈工作你不接,谈生活你也不理,谈吃的你也无动于衷。她懂了,卞庭树真的对她没兴趣。 这真他妈是个打击人的发现呢。 车来了。卞庭树率先坐了前排,江无月暗戳戳想的两人一起坐后排,急拐弯的时候指不定会撞在一起的小算盘落空了。江无月没精打采地上了后排。这样的坐位不好交谈,卞庭树又实在不想搭理她,江无月便不再没趣找趣,安静下来。 大概是江无月的心理作用,车内安静得快要窒息了。太难熬了,为啥和喜欢的人呆在同一小块空间内这么难熬。大概是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还明确表示出来了吧。太凄凉了。江无月脑内自娱自乐。 好不容易熬到夜街,两人下车后,卞庭树向她点点头,转身就走向烧烤摊。 江无月下意识喊了声:“卞庭树。”一边感叹这位男士的背影真是高大,肌肉群线条流畅优美,一边绞尽脑汁想叫住他应该说些什么。 卞庭树停下脚步,侧了侧头。 江无月追上他,摸了摸今天精心做的、但是已经有些凌乱了的头发,说:“加个好友吧,我把车钱转给你。” 卞庭树只说“不用”,便要绕开她要走。 江无月连忙说:“那……那请你吃饭吧?等你下班,请你吃烧烤摊的烤串?”时间地点都超级方便,不要拒绝啊! 卞庭树终于显出一丝无奈,他看了江无月好一会儿,快把她心跳看快了,才说:“你……这是在追我?” 江无月脸红红,心跳跳,硬着头皮说:“是的,希望没有冒犯你……” 卞庭树看着江无月的反应,感到荒谬,似乎想到了什么,显出厌恶的神情,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时间陪你玩富家子弟的恋爱狩猎游戏。” 江无月这才感觉到真正的手足无措,她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人感到轻浮又游戏人间?这样的厌恶似乎不是针对她的,但是她又不确定,只能连忙澄清自己:“我是认真的,是不是我之前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道歉。我……我那一个月不是故意等待什么时机,只是想看着你,确定一下 分卷阅读5 自己的心意,规划一下未来……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她忍不住小声加了句,“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喜欢的人。”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她在心里补充了句。 卞庭树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感到荒谬异常,甚至想他是不是听错了。他看着江无月,像是在看什么奇异的东西。 江无月第一次被他这么长时间地注视,反倒有些害羞地移开视线。好一会儿才从少女的情愫中缓过神,视线又兜兜转转回卞庭树在夜色下略显柔和的脸。 卞庭树最终只是说:“我知道了。”他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江无月愣了愣,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我真的喜欢你,我想追你,我会努力的!请不要立刻拒绝我!” 卞庭树皱着眉回过身,眼神复杂,一脸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最终什么话也没说,真的走了。 但是江无月已经满足了,卞庭树没有彻彻底底的拒绝,看起来犹豫不决,甚至还有些无奈,态度和下午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那副别别扭扭的小模样出现在冷峻的脸上,真是分外的可爱。 原地回味了下刚才表情复杂的卞庭树,江无月才喜滋滋地去停车场找背包。 找了一圈把包找到,画本和手机安然无恙。江无月松一口气,坐在路灯下,把画本拿出来,细细地看这一个月来她画的卞庭树。有些是速写,有些是更为精致的素描。有推车的,有拿盒饭的,有坐在地上的,或许是一个大头,又或许是全身。大大小小布满了大半的画本。偶尔有些旁边还写了字,即便是自己,看着都觉得牙酸。 江无月不敢说自己画得多好,但是她觉得她笔下的卞庭树可真是太好看了。她慢慢翻着画本,看着一个一个卞庭树。卞庭树。他的名字可真好听啊。他下午可真是又冷又臭,就像他长的那样冷傲。但是他刚刚可真是可爱啊,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高冷,居然用一句“我知道了”来回答别人的告白。皱着眉头的时候看起来好凶,眼睛又很好看,鼻梁还挺高…… 江无月对着画作自我欣赏了一番,傻笑了一会儿。 身前盖了片阴影,江无月抬起头,逆着光的高大影子太有压迫感了,她连忙起身,发现是卞庭树。 江无月又惊讶又欢喜地说:“你怎么过来了,你下班了?” 卞庭树淡淡说:“被辞了。东西找到了?” 江无月“啊”了一声:“为什么被辞?因为刚才的事吗?可是刚才的事根本不是你的错。我去找老板理论理论。”说着就往烧烤摊冲。 卞庭树头疼:“行了。” 江无月无辜地回头看他。 卞庭树看了眼江无月手里的包,只说:“既然东西找到了,我走了。” 江无月又开心起来,蹬着快八厘米的高跟鞋围着他绕圈圈:“你是来帮我找东西的?你怎么这么好呀?嘿嘿谢谢你。”然后又说,“你帮我垫付车费,还帮我找东西,那我一定得请你吃饭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你想吃什么?” 卞庭树站在原地,女孩子,一位女性Alpha围着他蹦蹦跳跳,这感觉有些新鲜。仔细感受这样的神奇新鲜感后,他说:“我走了。” 江无月摸摸脑袋,这个人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嗯”、“不用”和“我走了”这三句话! “那加个好友嘛。”江无月一开心,就无意识地用上对父母、朋友撒娇用的口吻。 卞庭树皱着眉看她,而后缓缓露出和下午一般无二的恶劣的笑:“不。” 江无月不明白了,他们都有战友交情了:“为什么呀!” 卞庭树只是走向他的摩托车,漫不经心地说:“为什么?我不知道啊,你追追看。” 江无月心底尖叫了一声,这个臭男人在撩她吗?太恶劣了! 当晚,江无月头一次失眠,辗转反侧到半夜好不容易睡过去,却又多梦。一闭眼就是卞庭树冷冷淡淡的脸,梦里卞庭树笑得好看,让人忍不住沉溺。早晨又早早地醒了,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傻笑一声。 第3章 3. 床头闹钟响起来,自动语音播报日程表。江无月腰酸背痛,舌头还有点疼,昨晚太高兴了所以忘了去医院,现在看来除了有些疼痛,也没什么事……江无月一边把粥煮上一边洗漱一边听。她才想起来今天早上有个工作面试。想着是线上面试,她也不急,吃完早餐收拾干净后,慢悠悠打开电脑。 毕竟是手艺吃饭的,看重的更多是作品集。作品集早就通过了,面试只走个形式。一通下来,也不过十点多。 江无月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还活不明白,现在的自己就跟个恋爱脑似的,脑子里只有卞庭树。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坐在工地对街餐厅画画,看心上人工作两不误,岂不妙哉? 或许中午还能试着约一起吃饭。 江无月美滋滋地想。 但是现实世界的冷冷淡淡的卞庭树给了她会心一击:“不了。” 江无月极力邀请,卞庭树不为所动,转身就回了工地里。 江无月摸不着头脑,只能摸自己被冻得冷飕飕的小心肝,怀疑昨晚可爱又撩的卞庭树可能被穿了,现在的卞庭树才是真的 分卷阅读6 卞庭树。一样的又冷又臭,一样的想让她砸方向盘。 可爱是不存在的。她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江无月没滋没味独自吃了午餐。 而下午同样遇冷。 江无月盛情邀请卞庭树一同回家,顺道一块儿去吃晚餐。这会卞庭树干脆没有说话,摩托车一个扫尾,从一个小汽车绝对钻不进的小巷里,大摇大摆地走了。气的江无月直瞪眼。 冷漠倒是真的。她抹了抹眼角快被冰出来的眼泪。 一天下来,虽然能时不时看到人,但实际接触卞庭树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分钟。而这五分钟,卞庭树说的话顶多三句,一共大约十个字。这十个字全部裹满了拒绝和寒霜。 她图什么啊。她不就是馋他的脸、馋他的身子吗。这难道是上天给她的考验吗。 江无月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太难了。 明天还要接受考验,睡了睡了。江无月心酸地想。 第二天。 把今天的工作资料整理好装进包里,江无月打开专门放钥匙的抽屉里,摸出了一把炫酷的车钥匙,重重握了握拳。 如江无月所料,中午卞庭树依然用一句话两个字拒绝了她的午饭邀请。她不多作纠缠,只咬牙等下午他下班。 18:10。 卞庭树一如既往拎着饭盒走向他的车。 江无月笑眯眯地站在他的车前,拍了拍他的专属座驾,那是辆全黑嵌银、线条流畅的摩托,说:“31年版的旋风,算得上古董了,借我骑骑?” 卞庭树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无月表演。 江无月觉得自己是不是受虐狂,竟然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他冷然的态度。江无月把今早从抽屉里找出来的炫酷钥匙丢向卞庭树,见他下意识接住,满意地笑了,拇指点了点她背后:“44年版限量野马,不比你的差。咱俩换换?” 卞庭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有辆半银半黑的摩托停在那儿,比他曾见的模型还要更靓丽。他犹豫了一会儿,把旋风的钥匙拆下来丢给江无月。 江无月笑眯眯接过。心底欢呼敲锣打鼓。呵,果然哪个世界的男人都拒绝不了车。 “兜个风?”江无月邀请道,“这个时候大概只有外城山郊那儿人车才少。” “不了。”卞庭树拒绝。他跨上野马,感受身下这野兽优美又冰冷的躯壳。江无月觉得自己也该差不多要习惯卞庭树的拒绝了,但卞庭树转头对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知道有个地方。” 江无月还没从他极具蛊惑性的笑回过身,卞庭树已套上头盔,开着野马嗡嗡地走了,排气口喷出炫蓝色的火焰,在傍晚时分极为耀眼。 江无月第一次没有被拒绝,忍不住笑了笑,也带上头盔,跟着卞庭树。在市区时她还不敢放肆,但出了市区,她忍不住加足马力,迎着风,与卞庭树并肩向前驶去。 太阳快要落山,红彤彤的挂在天边。荒郊无人,四处空旷。而只有风在耳边刮过。这种自己掌握命运、掌握刺激的感觉太棒了。 江无月开心地大叫一声。 卞庭树在前方率先停下,车位甩出了个漂亮的车辙,连同炫蓝色的火焰也甩了半圈。 江无月不会这个,只得老老实实刹车。 卞庭树笑了一声。 江无月被嘲笑了也不觉得丢脸,反而看着卞庭树带有笑意的脸很是满足。说起来,就算“观察”了一个月,这个人也很少有“面无表情”“皱眉”外的表情,更别说笑了。 “这是被废弃的国道吧。”江无月取下头盔,甩了甩被箍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看到不远处的牌子,“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卞庭树也取下头盔,撸了把稍微长长些的平头:“瞎逛。” 江无月觉得卞庭树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听着很有趣,忍不住笑了笑。“风景挺好的。”她说。道路两旁有山,有树,有田野,有被废弃的老旧的房子,道路上偶有裂痕,落了些枯叶。夕阳快要没没了,另一半的天已有黑色沉沉压过来。 “以前挺好的。”在江无月以为卞庭树又不想搭理她的时候说话了,似乎还挺怀念。 “以前?”她好奇地问。 卞庭树给她指了一个方向:“七年前那里还有个村。” 江无月懵懵懂懂:“我以为现在郊区城市化这么严重,应该不会有纯粹的村落,而且竟然还消失了。”她又问,“哪个村叫什么,你在那儿生活过吗?” 卞庭树复杂地看着先前他指的方向眺望,那股莫名的气质又冒出来了。江无月也跟着一起看,只看到几座山黑压压的,田里枯黄,十分萧条。她看不到他看到的,只能陪着他。他看起来需要安静。 “嗯。”卞庭树轻轻应了一声。 江无月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刚才她的问题。 江无月心跳有些加速,这是,这是在跟她聊家乡吗!她才刚想得寸进尺多聊几句,哪知卞庭树又走回车旁,说:“没路灯,早点走。” 江无月便同他一样套上头盔,与来时一般,风驰电掣似的走了。 回到市区时,江无月想趁机带卞庭树去吃个饭,实在不行还能 分卷阅读7 光明正大跟去他家里。但这个臭男人太绝了,对她约饭的喊话充耳不闻,无视她要拐走他的座驾的威胁,直接进了市区,回到工地附近才停下来。 他一停,江无月也不得不停。 “换。”他言简意赅,下车,把钥匙丢还给她,甚至不忘拿走他的盒饭。 江无月憋屈地换回车,想要跟上他送他回家,结果这个臭男人七拐八弯进了她认不清的小巷,一会儿就消失在她视野里,甚至连摩托嗡嗡的声音都远去了。 江无月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给车头砸了一下。 淦!这个臭男人! 第三天,江无月已经学会了形式主义,非常形式主义地邀请卞庭树午餐,再一次被拒绝后,形式主义地目送他回工地。但今天江无月准备了些洗好切好放入一次性餐盒里的水果,很大一份,再备上些签子,摸着他们午休结束的时间给送过去了。 卞庭树:“不了。” 江无月笑眯眯地咬牙切齿:“可以和工友一起吃的嘛。”然后在他想再次拒绝时,塞到旁边看热闹的工友手里,笑眯眯地说,“水果尽管吃,别嫌弃。他这个脾气,还请多多包涵。” 工友是个糙老汉Beta——根据她的经验,矮她半个头的男性,相貌平庸、面目扁平的,大多数是Beta——笑眯眯地看他们你来我往,欢天喜地替卞庭树收了水果,招呼大家一块吃。 卞庭树皱眉,似乎有些不耐。 江无月笑眯眯地不受干扰,走前挥挥手:“不喜欢吃哪样你告诉我哦。” 等到下午下班,卞庭树自然也没有说什么喜欢哪样不喜欢哪样。说了才是怪事。甚至她都不知道卞庭树吃没吃那盒水果。 江无月看着卞庭树冷着脸走过来,给他丢了一枚钥匙。卞庭树看也没看又丢还给她。这几天江无月没有穿高跟鞋,只穿四季平底短靴,一下子矮了卞庭树半个头,这么看来,凶着脸的卞庭树确实压迫感还挺强的。 江无月挑眉,这是生气了?生的哪门子气?她觉得她应该担忧对方的情绪的,但不知道为何,江无月此时只觉得新奇。 “怎么了,水果不好吃?”江无月觉得也只能是这个了,“那我明天换一家。” 卞庭树把自己的车推出来,皱着眉说:“不吃。” 江无月觉得此时的卞庭树就像个挑食的孩子在闹脾气,心有些软,又有些好笑,于是忍不住哄到:“好好好,不吃就不吃。” 卞庭树自然察觉出这微妙的哄小孩儿似的话,皱眉无语地瞪了江无月一眼。 江无月又把钥匙丢给他,说:“45年版野马。” 卞庭树皱着眉头,紧紧握住钥匙,似乎不知道是要把这枚开启野兽的钥匙留下,还是该维护尊严与面子丢回去。 “走嘛,再晚一点天就黑了。”江无月笑眯眯地说。 卞庭树迟疑了下,终于把旋风交出来。 还是昨天的废弃国道,吹了会儿风,听卞庭树说了几句村庄,在天黑之前回去了。 在把车换回来后,江无月依然追不上臭男人的车尾气。 第四天。 今天的江无月没有邀请卞庭树一同吃饭,习惯了这几天的形式主义,连卞庭树都有些意外。但江无月抱着一个饭盒给他。 卞庭树不接。还不让工友接。 江无月好脾气地笑笑:“就是一些酱牛肉、卤鸭脚和糖醋排骨而已,没什么。” 那糙汉Beta在一旁笑得眼睛都不见了,连声说:“好东西啊小树,好吃的啊。” 江无月一听“小树”的昵称就差点笑出声。但一想确实也是,卞这个姓,确实不太好加什么小啊老啊什么的。但是“小树”嘛…… “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是味道还不错,就给你带了点,就当和工友一起加个菜吧。”江无月一边说着,一边把饭盒递给Beta叔叔,一边偷瞄卞庭树的脸色,“叔叔,这菜啊,酱牛肉最辣,卤鸭脚微辣,大家吃的时候稍微注意些啊。” 卞庭树“啧”了一声,转身走了。 Beta叔叔嘿嘿一笑:“他会吃的,包在我身上。”一旁的工友也都笑嘻嘻地拍胸脯。 江无月根据Beta叔和其他工友的偷偷换的情报,把卞庭树不吃的水果挑了出来,多吃的多放了些,又另外准备了一些能一口一个的小糕点,带了点奶油,不腻不干,午休时又给送了过去。 卞庭树把空了的饭盒递过来,自暴自弃接过递来的水果,脸色很是不高兴。 江无月觉得自己就像哄个小朋友多吃水果,有些好笑,轻声跟他说:“别不高兴了,今天是响尾蛇。” 卞庭树瞟了眼江无月,走了。 江无月闷笑一声。 兜风完后,卞庭树驾着旋风一骑绝尘。又是没摸到卞庭树车屁股的一天呢。 第五天。 江无月根据助攻工友们给的反馈,断断续续摸清卞庭树的口味——不能吃太辣,少吃水果,不爱吃糕点,但似乎对奶油可以接受。江无月摸了摸下巴,把今天的菜基本换成低一个辣度的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卤牛肉,又在水果盒里放上三盒酸奶和两盒奶油,让他作水果捞、或者沾奶油吃。 分卷阅读8 今天的卞庭树似乎已破罐子破摔——反正他不接,总会有工友替他接,甚至替他把菜给分好,那不如自己接。 下午下班,卞庭树接过刚出的、风头很大的雷刃的钥匙,匪夷所思地看着江无月。 江无月秒懂他的眼神,笑着解释道:“只有44年版的野马是我的,其他都是借的。” 卞庭树接过钥匙后沉默了会儿,低声说:“不用这样。” 江无月听了后差点笑出声,心说这是心疼我借车麻烦还是怕我欠人人情,但是面上仍然挂着温柔的笑:“没事的,他们的车买来大多是都是收藏,放久了反倒容易坏,时不时要出来遛一遛的,他们还得谢谢我。” 卞庭树摇摇头:“44版野马就很好。” 江无月想了想,故意说:“当然好啊,和旋风可是情侣色。”两辆车款式有较大差异,但都是银黑主色,可不就是情侣色了。 卞庭树轻飘飘撇了她一眼,戴上头盔。 江无月低头嘿嘿一笑。 像往常那样兜风后,江无月已经不给自己找事做了。学着妥协不好吗。 第4章 4. 第六天。 江无月把菜色又换了换,依然都是家常菜,只把里面的三荤换成了两荤一素。也得吃点青菜嘛,营养均衡。水果仍像昨日那样,多放了酸奶和奶油。 今日卞庭树接过饭盒时眼神犹豫,江无月问怎么了。 卞庭树看起来一点也不凶,一点也不冷,一点也不臭。他别别扭扭地,说:“你中午怎么吃?一个人?” 江无月心中滔天巨浪,面上古井无波:“对,一个人,去对面街的饭馆随便吃点。”说笑的,他们吃的是同一家星级饭店的饭菜,菜色都差不多。 卞庭树看了眼对面街的饭店,门面小,客人少,饭菜不新鲜,桌面油腻还招苍蝇,他吃过一次,还不如吃工地的大锅饭。他皱了皱眉,说:“西林街那边有餐馆。” 江无月假装自己手机没有三维地图,无辜地说:“我不知道在哪儿,你可以带我去吗,顺便一块吃顿饭。” 卞庭树眉头松开,露出江无月好久不见、一见就心生不妙的恶劣的微笑:“你猜今晚兜风我会不会带你回市区?” 第一,江无月不可能放弃每天仅有的两人独处时光;第二,卞庭树敢说这话,就一定敢带她去那些犄角旮旯但能找得到信号的地方,然后丢下她就跑;第三,到时候没有三维地图也得有了;第四,有了地图,哪儿去不了? 江无月装傻:“嘿嘿。” 卞庭树撸了把头发,瞟了她一眼,扯扯嘴角,说:“我怎么忘了,你都能给我准备菜了,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准备。” 江无月装智障:“嘿嘿。” 卞庭树懒得搭理她。 他又犹豫了会儿,说:“明天别送了。” 江无月心一突,下意识问:“不好吃吗?” 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很小:“明天一起吃。”说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还走得飞快。 江无月觉得自己要升天了。 神咧,她这是终于迎来希望的曙光了吗。 晚上,江无月驾着旋风,卞庭树骑着野马,又来到废弃国道。连续来了快一周了,江无月对这条路快能默写下来了。但每次来都有一些新体验。昨天卞庭树会突然说他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前天他会嘲笑江无月连稻田都没下过,今天的卞庭树是什么样的卞庭树呢?江无月有些心痒痒。 “你爬过那几座山吗?”江无月指着那几座山问。 卞庭树坐在路牙子上,看了一眼山,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变得复杂:“村里的小孩都爬过。” 江无月好奇:“那你呢?” 卞庭树低头,把手边的野草连根拔起,说:“没有。” 江无月想说既然村里的小孩都爬过,你是村里的小孩,那你也该爬过。又想问难道你不是村里的小孩。又想问为什么你没有爬过。 这个问题似乎很敏感。因为卞庭树脸色并不太好看——说来也奇怪,时时刻刻冷着一张脸的人的脸色本来也说不上好坏,但是这几天江无月却能辨别出那细微的差别。江无月便转移话题:“我很少爬山,我从小就觉得爬山好累。但是我爱逛动物园。动物灭绝的越来越多了,不多看它们一眼,就怕下一眼它们就不在了。市中心的动物园你去过吧,那里有一只寿命很长的大象……” 卞庭树静静听着,也不搭话。但是江无月知道他在认真听。 真好啊,喜欢的人愿意每天花时间陪自己,尝试着接受自己。 “我没去过动物园。”卞庭树说。 江无月猛地住嘴。 江无月小时候天天闹着去动物园,因为家境好,负担得起在普通人眼里价格较贵的门票,家长也随她闹。身边的孩子也大多家境良好,吃穿都差不多。因此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大多数家庭的孩子,是在手机上用三维系统“逛”动物园,以为这个世界的动物园和上个世界的动物园一样,门票低廉,可以有事没事逛一逛。后来知道了,但由于周边的人家境与她差不多,因此她有时候会忘记这些细微的差别。 分卷阅读9 “那我们有机会可以去看一看。”江无月说,“不过用三维系统也好,可以边吃饭边‘逛’,省得跑一趟了。” “对了,有个软件拿来看动物,简直是超清蓝光,根根毫毛都能看清,简直绝妙。”江无月说着掏出手机,示意卞庭树也掏出来,“咱俩加个好友,我把软件分享给你。” 卞庭树笑出声。 江无月就知道自己暗戳戳要联系方式的小技俩又被识破了。她叹了口气,看着漾着笑意的、柔和的卞庭树,心也软了,只能无奈叹一口气。 “你说说,就算有了联系方式,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江无月掰着指头数,什么方便联系啊,什么分享音乐啊,什么了解动态啊。卞庭树也只是笑笑。江无月只好说,“那明天咱们一起吃饭,总要约个时间地点,跟我说说你想吃什么吧?” 卞庭树自下而上瞟了江无月一眼:“你不是都摸清了吗。” 那一眼让江无月酥了半边身子。她干咳一声:“这是两码事嘛。” 卞庭树便不理她了。拍拍手,戴上头盔,准备回去。 江无月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联系方式,他要藏得这么深。连工友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来自哪里。江无月心想,那至少她知道他来自那个她仍未知道名字仍未知道地方的小山村——她回家查过了,废弃国道附近没有什么“消失的村落”,卞庭树每天带她来,估计是借物思乡。她又想,哦糟糕,今晚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村里的人了。原来她就是一个每天给他送菜送车的工友。江无月有气无力地套上头盔。 又是一个没摸到旋风屁股的、没要到联系方式的一天啊。 第七天。 作为对面街奶茶店卡座包月的VIP黑卡用户江无月,凭借着死缠烂打、臭不要脸和威逼利诱,让老板娘允许她带着心上人在卡座里吃香喝辣。 行了,三荤一素一汤,菜色搭配完美,摆盘OK,温度适宜,气氛——奶茶店的氛围总不会太坏——合宜,就差坐在对面的心上人了。江无月满意地点点头,卡着时间去接人了。 江无月觉得卞庭树好像换了身衣服,早上的白T有些紧,能看到那饱满的美妙的胸肌。但中午这件白T显然比较宽松,喷张的肌肉仿佛都收敛了几分。 江无月福如心至——卞庭树不会是为了和她吃饭专门换了件衣服吧?江无月心里笑嘻嘻,脸上镇静又热情地招待卞庭树,给他介绍前菜、菜品和饭后甜点。 卞庭树轻轻道了谢,在江无月先动了筷,他才开动。 卞庭树吃饭不发出声音,但速度极快——尽管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过快的速度,想要慢下来,但吃着吃着仍然不自觉地又加快,然后又意识到速度太快,慢下来后又慢慢加快了。江无月看得有趣,竟然也跟着吃快了些。 江无月是掐着表的。七分钟不到,卞庭树愣是解决完两碗米饭和一半的菜。他有些尴尬,没放下筷子,陪江无月吃点有的没的。 江无月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哥,她现在一碗饭都没吃完,也可能是因为她话太多。 “合口味吗?”江无月看了眼,似乎卞庭树更偏爱卤牛肉,素菜吃得比较少,萝卜汤也喝的少。 卞庭树“嗯”了一声。 “歇一会儿,还有道甜品。”江无月说,“珍珠丸子。” 在卞庭树开口拒绝前,江无月补充说:“是酸甜口。”果然卞庭树又闭嘴了。 一顿饭吃完后,江无月心情愉悦。卞庭树话少,但至少愿意跟自己一块儿吃饭了——她约了多少次啊她。 卞庭树抢在江无月前头把餐盘、碗筷都给收拾干净了。江无月想拦着,但哪儿能扭得过卞庭树。江无月看那行云流水比她还干净利落的架势,有些神奇。毕竟这个世界的Alpha就跟上辈子的男孩一样,一般家里都是疼着宠着,舍不得让Alpha来干活,更别说来干这些“Omega该干”的活。卞庭树这样的熟练,让她有一些些意外。 卞庭树擦干净手,打算走了。江无月没借口留住他了,毕竟他还要回去休息,以跟得上下午的工作。 江无月送他回工地,午休后过去送水果,发现他又穿回了那件稍微紧一些的白T,到底没忍住,一边笑一边走了,卞庭树在她身后一脸莫名。 晚上江无月翻日历看日程的时候,发现竟然就这么过了一周。这一周,仿佛都是卞庭树、卞庭树和卞庭树。工作倒是没落下,只是紧紧压着计划走。 啊……她真是个恋爱脑啊,在追对象上花了好多时间。江无月翻出那本快画满的画本,里面全是卞庭树,偶尔有些工地周边的风景、奶茶店里客人的速写。她的手指在画中树的脸上虚虚拂过,突发异想,既然现在他俩还没在一起,那她画画他俩的同人图,就当已经在一起了吧,嘻嘻,自己做自己CP的粉头,爽啊。 说干就干,江无月几笔画了两人的漫画版,又觉得太像,生怕有人发现是她在幻想,又将漫画版修改一番,作出神似形不似的模样。咻咻咻的,一张高大男士怀抱着稍矮一些的女孩子的画就完成了,简单,又甜蜜。 嘻嘻。 江无月多看了几眼,就当上面的人是卞庭树抱着自己。 分卷阅读10 她握了握拳头,接下来的一周,也努力工作、努力攻略卞庭树吧,为她的幻想成真而作努力! 第5章 5. 白驹过隙,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卞庭树干的工种没有休息日,因此,卞庭树每天都上班,没有空,江无月根本约不到人,只能每天死守工地。但好在,一周内的一两天,卞庭树愿意陪陪她这个可怜的孤家寡人吃个午饭。只是晚上兜风时间压缩了,已经晚秋,天气逐渐变凉,天黑得越来越早。 而且每一天都摸不到卞庭树旋风车尾气、算计不到联系方式呢。 太失败了,这个挑战真是太难了。 江无月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 早上时,江无月是被电话吵醒的。只有工作电话才在特殊联系的名单里,才能在她睡觉的时候响铃声。江无月叹口气,爬起身接电话。睡得迷迷糊糊,只知道是突然要她过去出个差,今天就过去。 挂掉电话,手机上一连串责编的消息,眯着眼看了看,大意是为忘记本该上一周通知她参加明天公司的秋季会这件事感到抱歉,希望她能按时参加,并且已经为她定好机票了。 江无月心中恼火,这都什么事啊,居然这都能忘。但到底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咬咬牙起床收拾行李。 收着收着她动作一顿,烦躁地把衣服往箱子里一甩。那这两天就不能和卞庭树见面了,可是她甚至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没办法亲自把不能找他的消息告诉他,也没办法跟他唧唧歪歪地聊天。 江无月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奇思妙想,卞庭树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会不会觉得她是个欲擒故纵的人,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得到了就不珍惜的人——不对她还没得到呢。许久她叹口气,要不是飞机就在两小时后,不然她得跑去工地找他一找。 但是她也不可能什么话都不留一声不吭地走掉。朋友是不可能拜托朋友的,一帮子大喇叭准得把她的事告知天下。那只能……买个外卖服务了……江无月头疼。 工地。 是中午午休的时候了,卞庭树依然没等到工友通知有人找他。他往对面街道的方向看过去,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他有些不安。 或许有什么事没有过来。 或许是不愿意跟他玩你追我赶的恋爱游戏了。 又或许是觉得没法捉弄到他,因此不愿来了吧。 他想。 领了饭之后,那个总喜欢凑过来的老糙汉Beta大叔好奇地问:“那丫头今天怎么没来。” 卞庭树摇摇头。 “是不是你不理人家,人家不乐意了?”大叔呵呵地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哎呀,喜欢对方,就答应了吧,每天追来追去的,你也不心疼。不喜欢呢,趁早拒绝了,别耽误人家。” 卞庭树沉默。 什么喜欢?哪儿有人会喜欢他?喜欢他什么? 他又会喜欢上谁?会吗? 心里不受控制想起了“那个丫头”。 当初刚进工地时,他就发现一直有一道目光粘着他——没法让一个从小打架打到大的人不对他人的目光敏感——倒没觉得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像苍蝇一样,挥不走,烦人的很。偶尔那苍蝇会消失一会儿,没两天又飞过来,继续粘着他飞。后来他发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是个年轻女孩,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稚嫩得他一手能打飞一个。 愚蠢的Alpha。他想。 那Alpha只会坐在奶茶店,偷偷摸摸地注视他,然后再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自以为躲藏得好,却不知道自己惹眼的很。 直到一个月前,她打扮得像只开屏孔雀,花枝招展得来到他面前,Alpha的味道被遮住,只流出丝丝水果甜香。不知道是人造信息素,还是化妆品的味道。她红着脸开口。 卞庭树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太荒谬了。 是来捉弄他的?还是陷害他的? 怎么可能会有人,怎么可能有人……看上这样的他,这样的…… “卞庭树,有人找你。”外边的人大喊。 卞庭树立马起身。 Beta大叔“哦哦”两声,笑呵呵地说:“这不是来了,你别急嘛。” 但是卞庭树出来一看,不是那个笑得傻兮兮的女孩子,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男性Beta。他皱着眉头。这是谁? 年轻Beta穿着运输制服,恭恭敬敬对着他举了个躬,然后将一个大餐盒递给他,说:“您好卞先生,我们应江小姐的委托,向您送来雄森酒店的定制套餐与餐后水果。另外,这是应江小姐的请求所打印的信件。一共两样物品,请您检查并签收。” 卞庭树皱着眉头接过,在年轻Beta递过来的电子签收单上签了字。 进到临时餐厅,工友们熟门熟路嘻嘻哈哈一通感谢,从卞庭树手上接过大大的餐盒,各自分了点菜尝尝味,又把还剩大半菜的餐盒还回来。 卞庭树没管餐盒,只把信拆开,只两三行字,三言两语交代了她去出差,两日后回来,让他好好吃饭,并在结尾附上联系方式 分卷阅读11 。 他盯着那串号码,轻轻摸了摸。没多余的动作,他又把信原封不动装好。 等等,再等等。他想。 看看她到底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 这两日都是那位年轻Beta负责送餐以及信件,第二天的信同样短,几句话交代现在在外面出差的情况,结尾又悄悄摸摸说怎么她没有受到新联系人的验证信息。卞庭树盯这短短的几行字盯了几遍,又把信原封不动装好。 这两日是没有兜风的两日。夜风渐渐凉了,没人听他随口说起以前黑暗不堪的往事,回家的路上也没有人在后面追着他的汽车尾气。本来平静的似水,被扔了颗小石子,掀起些许波澜。他竟然习惯起那吵吵闹闹、有人等待的日子。 一个人久了,突然来了个吵闹的人,接着这个人又走了,真是感到有些冷清。他想。 这个人就要回来了,但是以后她或许又会离开,那他该怎么适应以后冷清的日子。他又想。 当然是以前怎么过,以后就怎么过。他想。 旁边的陡然人惊叫起来。 “——卞庭树你他妈闪开啊!来人!快点来人——!” …… 太累了。 江无月刚下飞机,提了行李打车回家,蔫巴巴地像颗被霜打了的小黄花菜。 真是太累了。 为什么一个动画公司开会这么能折腾人。累得她心脏突突的疼。 还好熬过来了。睡一晚上,明天满血复活,就去见心上人!小别胜新婚,明天指不定能一起吃饭! 江无月感觉自己又行了,哼着歌儿洗漱睡觉。 第二天去了工地后。 Beta大叔叹了口气,说:“他昨天被运输车撞了,现在在医院呢……” 第6章 6. 江无月听了要晕,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医院。现在她手脚有些发软,抹了把被开摩托时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她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世界的科技发达,医疗水平也先进,听说卞庭树伤得不严重,应该很快就能好的。江无月安慰自己。 现买了一堆有的没的保健品和水果之类的,她赶到病房。病房是三人间,房门是打开的,进去便发现只一张病床被使用。卞庭树靠坐在那靠窗的病床前,旁边围着两个人,都不面熟。 卞庭树虽然看着不耐烦,但看起来精神还行,唇上也有颜色,受伤的左腿腿被缠着纱布,双手手臂也有大片擦伤,看着很是吓人。江无月心里流泪,想这叫伤得不重?卞庭树看见江无月进来,撇了一眼;待江无月走进,又撇了一眼。 江无月不明白卞庭树这啥意思,但两位围着卞庭树的人似乎在说工伤赔偿和保险的事,便只放下东西,扫了眼放桌子上的工伤认定结果,便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若有似无观察卞庭树的伤势,顺耳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听着听着,她听到那两人中穿工装的人说:“你知道的,我们工地虽然招Omega,但是都是明确登记的,然后都安排没危险的工作……像你这样的,明知道自己长成这样,又隐瞒真实情况,我们不好赔啊……” 卞庭树不耐地说:“你想怎么样?” 江无月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是不想赔偿吗?江无月翻开手机,皱着眉头找工伤赔偿和保险理赔。 她又听工装的人说:“你说你一个Omega,人家不问,你就不会主动说你是Omega吗?这么高这么壮,谁能知道你是Omega?一般人都没你这样雄壮。还往这危险的地方跑,连累大家给你分担本该属于你的工作。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明明可以避免,你却非得一头往车上撞……” 江无月磕磕巴巴地打断:“什么……什么Omega……谁……?” 卞庭树看了她一眼。 她听到了什么?谁是Omega?卞庭树?怎么可能?这一个月来她追的不是Alpha,是个Omega?怎么会?明明他…… 江无月晕乎乎的,反应不过来。 那工装的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你是小树的朋友吧,你劝劝小树,Omega在家做做家务就行了,或者做文职工作也成啊,怎么非得往工地跑。你看,这不就出事了吗,给工地带来多大麻烦啊,运输车都得送去维修了。不过看在他是个Omega的份上,我们工地不追究他的隐瞒责任和维修的费用,以后他就去别的地方干点轻松的工作就行了……” 江无月脑子正混乱着,又听这穿工装的一通性别歧视发言,歧视的还是心上人,顾不上想他的性别,脑子气得嗡嗡的,反嘴一顿骂,一边骂一边感叹这边的法制健全:“您可真是厉害,张嘴一通叭叭地在这儿说Omega这儿Omega那儿,您祖宗十八代内敢情没个Omega祖宗吗?知道您在这儿说Omega就得呆在家、就得干那些来钱少的活、就得长得娇小温顺,您猜会给您个大拇指哥还是给您赏个大耳光子?您自己长不高练不出肌肉就对人家体格羞辱,可把您能的。谁规定Omega就得娇娇弱弱的,您吗,好为了配合您那短小精悍的身材?笑不死人。 “张嘴就 分卷阅读12 是恶臭的性别歧视,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愿赔钱吗?您工地这么大您管得累,可能不一定懂这方面的东西,那我一点点跟您算。 “工地有说不招Omega吗?没有吧。您要是敢说不招Omega,您猜Omega保护协会会不会送您人权法院的传票?卞庭树工作的时候没有签合同吗?签了吧。您要是敢说没有签,您猜劳保局会不会送您上法制新闻?桌子上的工伤认定您认识吗?认识吧。您要是敢说不认识,您猜劳保局会不会让您重新上小学一年级好让您认认字? “道理我给您揉碎了讲,这会儿听明白了吧?该赔多少赔多少,别在这里扯东扯西。穷到赔不起钱你也别出来干这个了,浪费社会资源,回家种地吧。” 卞庭树有些震惊地看着突然爆发的江无月,那穿工装的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憋了半天,说:“咱们和和气气地谈,和和气气的……你看我们不也给他一个Omega干到现在了吗,但是昨天他不当心……” 江无月打断他:“工伤认定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既然报告能作出来,那就说明法律确确实实明明白白认定他这样的情况是工伤,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当心,懂吗?另外,别说的像你们把供起来没让他干活一样,人家按照你们的标准应聘上了,拿钱办事干到现在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工装被一顿抢白,有些气恼:“我们运输车可是因此送去维修了,施工进度就这么被拖累了……” 江无月打断他:“你们卞庭树伤的只是腿,而我们却坏了维修车呢。您是这个意思吗?”她冷笑着说,“你开车撞了人,人伤了,车坏了,你猜车是你自己修还是受害者帮你修?” 工装气得脸通红,指着江无月“你”了半天,最后点了点卞庭树,说:“你别想再来了!” 江无月双手抱胸,笑道:“公司开除因工伤不能工作的员工,你猜劳动仲裁上谁会赢?” 工装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出病房。 江无月闲闲地追着说了句:“您人走了,到时候记得把钱送来啊,少一分钱劳动人民都不依啊。” 工装脚步顿了顿,就更快地窜出去了。 江无月对着工装消失的地方嗤笑了一声,转过头打量还站在窗边的穿西装的人。 剩下的穿西装的人看到江无月把视线转向他,下意识地退了一部,把手里提的档案袋默默阻挡在胸前,好似江无月会暴起伤人似的,惹得江无月笑了几声。 西装很自觉地说:“保险会理赔的,护工也会帮请的。”然后一步一步往门外挪,见江无月目光还粘在他身上,连忙又补充说,“一分都不会少。”接着就赶紧走了,好似后面有猛虎在追。 江无月挑眉,她也没怎么着啊,摆事实讲道理而已。 卞庭树笑了笑,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哥。 江无月听到卞庭树笑,下意识看着他硬朗帅气的面容,猛然想起刚才被她刻意忽略的事实:卞庭树是一位Omega。 第7章 7. 她干咳一声,移开了视线。她一直以为对方是Alpha,所以有时候才大大咧咧。但是Omega一般心思细腻,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粗鲁了?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卞庭树不知所以,笑容淡了下来。一会他说:“谢谢你来看我,和……帮我说话。” 江无月摇摇头:“这有什么好谢的……腿还好吗?”说完她觉得,这样的语气对Omega说话,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于是她回想以往怎么对待她的Omega朋友,然后露出笑容温柔地说,“伤得严重吗,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 卞庭树怪异地看着她突然的转变,迟疑地摇摇头。 江无月扒拉自己买的一堆东西,温和地说:“吃饭了吗?吃了什么?还饿不饿?这里有些吃的,零食水果小蛋糕什么都有。” 卞庭树眼神诡异,说:“不用。” 江无月仿佛停不下来,体贴地说:“那饿了和我说哦。现在想睡一会儿吗?” 卞庭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江无月轻柔地问:“会不会感觉很无聊?要不要看会电视?或者看个电影?看书?” 卞庭树踌躇了下,说:“你不用这样……我……” 江无月好脾气地答应:“好好好,需要什么和我说。”她坐回小凳子,一眼不差地望着卞庭树。 卞庭树偏过头,看着窗外,不理会江无月。窗外枯叶飒飒地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你刚才问谁是Omega?” 江无月看得有些走神,听到问话“啊”了一声,回过神又“哦”了一声,心想这该怎么圆。毕竟对她来说,是A是O都无所谓,只要样貌符合口味就成了;但是对卞庭树来说,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被当成同性来喜欢,到底喜欢的是什么呢。 卞庭树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小凳子上的江无月:“你以为我是Alpha。” 江无月语塞,她哪里敢承认先前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人还追不追了。 在江无月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应对时,卞庭树冷笑一声,笑得江无月的心抖了下:“ 分卷阅读13 也是。” 也是什么?江无月下意识回了句:“不是。” 卞庭树直直地看着她。 这是江无月第一次和卞庭树对视,那双眼睛很黑很幽深,还是双眼皮,睫毛又浓又密。但是现在不是沉迷美貌的时候。 “我不是……”江无月硬着头皮重复一遍没营养的话,后悔刚才没有理直气壮若无其事地否认,现在她这个样子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卞庭树视线重新转向窗外,看被风吹得颤抖的小黄叶,淡淡说:“无所谓了。” 要是真的以为他在说“无所谓你把我当A还是O”,那江无月不如从这层跳下去再重生一次吧。江无月咬咬牙,闭着眼,豁出去:“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喜欢你的样子喜欢得不得了,当时就觉得不管什么性别我都喜欢,所以才没有考虑过你是什么性别。”然后凑近卞庭树,厚着脸皮说,“咱俩是跨越性别的爱恋。” 卞庭树转过头瞪江无月,一脸一言难尽。 江无月看着卞庭树的脸说:“你看,你拥有帅气无双的面庞,啊!硬朗的发型;啊!锋利的眉毛;啊!深邃的眼睛;啊!挺翘的鼻梁;啊!削薄的嘴唇;啊!这大概就是天使的面容吧!”江无月目光向下,继续吹,“你看,你拥有结实健硕的身材,啊!这胸肌;啊!这肱二头肌;啊!这……” 卞庭树没等江无月把他身上的肌肉群数一遍,就已经受不了了:“闭嘴!” 江无月讨好地笑笑:“我这不是在夸你嘛。” 卞庭树像看智障一样看江无月:“用不着你夸。” 江无月连忙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呸呸,是我说错了。你拥有一般人都难以拥有的健美身材,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拥有健全独立的人格,拥有自己的特长和喜好……我被你的美貌和人格魅力深深吸引,忽视了你的性别。” 卞庭树一脸牙疼的表情,干脆不理她了,掏出手机。 江无月又凑近了一点——几乎是坐在床头和卞庭树肩并肩了,然后也掏出自己的手机,像干杯一样碰了碰他的手机:“帅哥,加个好友呗?” 卞庭树把手机拿远了些,没理会她。 江无月矫揉造作长叹一口气,收回手机。 也不知道卞庭树还不会很在意,但这个事,够尴尬的。 一通闹后,江无月终于找到机会看看害得卞庭树住院的伤了。左脚的伤被纱布裹着,瞧不出什么;双臂擦伤,都在外侧,似乎是蹭到了粗糙的地面,看起来有些血肉模糊,左手严重一些,红彤彤的药水涂了满满一小臂。 江无月有些心疼,忍不住又问了遍:“疼吗?” 卞庭树瞥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说:“不疼。” “哪儿能不疼啊。”江无月说,“我膝盖蹭破了点皮都疼得不行。” 她又问:“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来之前Beta大叔有跟她简单说过,但那会儿刚知道卞庭树出事,整个人都是木的,哪里记得说过什么。 卞庭树答:“撞运输车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为什么会撞上?” 卞庭树答:“想事。” 江无月皱眉,忘记了刚“要对Omega温柔”的那一套,忍不住说教:“你干活的时候怎么能不专心呢,工地最容易出事故了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想不成,非得上班的时候想?”顿了顿,探出了试探边界的触角,“在想什么呀?” 卞庭树这回没有一问一答了。 试探失败,江无月也不在意,好歹知道两人相处还停留在什么阶段:半熟不熟。以朋友的名义相处一个月也不一定能交心,更别说她怀有目的的接近了。 ……好吧,还是有些在意的。 但是能怎么办呢。 干巴巴扯了几个话题,又干坐了一会儿,见卞庭树还是不愿搭理她,江无月有些无奈,拿了几个卞庭树多吃一些的水果,寻了水果刀和果盘,给他削水果。 削好后切块,插上签子,递给卞庭树。 卞庭树没接。 江无月开玩笑似的:“那我喂你啦?”然后当真捏起签子扎了水果块往卞庭树嘴边送。 卞庭树侧身躲过了。 江无月笑了笑,收回手,换了种水果,就要送第二次。 卞庭树说:“你工作不要紧吗?” 江无月拿着果盘的手紧了紧,送的动作停止在半空。行,好,她椅子都没坐热,就开始赶人了? 江无月拿不准卞庭树只是单纯嫌她烦,还是在介意自己把他认错性别的事。一时半会儿江无月也看不清差别,加上对方一直爱答不理,她也不真是没脸没皮的舔狗,于是放下果盘和签子,起身说:“差点忘了还有事要做。行,那我先走了,晚些时候再来。你有事叫护士。” 然后看了眼只点头示意甚至不想目送她的卞庭树,心里骂了句臭男人,拎着包就走。 走到门口时,她那没了怎么找借口的焦虑和些许恋爱滤镜的脑子清醒冷静下来,智商稍稍回笼,回头对卞庭树说:“哦对了,我自己都忘了,我有性别认知障碍,只分得清男女。” 所以不是故意认错的。她又有什么错呢。她想。 分卷阅读14 也不清楚卞庭树到底听没听清、听清了是什么表情,便走了。 第8章 8. 江无月回家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傍晚去的时候,不清楚卞庭树吃没吃饭,打包了份鱼汤和三荤一素的套餐。结果过去的时候,护士正好在病房分发盒饭。 江无月抱着大餐盒连忙说:“不好意思我们不要盒饭了。” 护士正要把放在卞庭树床头的盒饭收回去,然而卞庭树说:“给我。” 护士有些为难地看了江无月一眼,又看了卞庭树一眼,手里的盒饭不知是递出去还是收回来。 江无月忍下心里被下脸子的不快,耐心哄他说:“我打包了汤和你爱吃的菜,你不吃的话只能倒了。” 卞庭树才放弃,有些不耐地摔回床上。 江无月不知道他发的哪门子脾气。被一天冷遇还被甩脸子,江无月心里逐渐暴躁。但是卞庭树是伤者,指不定是因为只能躺床上不能动弹,脾气才大。江无月想了想,确实有可能,把她锁床上一天,她也不高兴。 于是江无月心里气散了一些,来到他病床旁的小桌子上,给他分装饭菜。 “先喝汤还是先吃饭?”江无月问幼稚地把头埋在被子里的人。见被子就要搭上伤口,于是她伸手把被子撩起,想要拨到一旁,哪知卞庭树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拍开。 那“啪”的一声,清脆又干脆。 他在被子里模模糊糊地说:“别动我。” 江无月觉得自己毛都要炸了。 没有人这么拍开她的手。没有人! 她咬着牙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轻声安抚他:“我只是想把被子掀到一边,它们碰到你的伤口了。”见被子里的人不应声,她叹口气,说,“起来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被子里的人还是没动静。 江无月就一样一样报菜名,故意引诱他,说得自己吃过东西的肚子差点又饿了。 但是他还是没响应。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喋喋不休,江无月站在那儿,觉得自己就跟个傻子似的。 她收起挤出来的笑,放下端得累手的汤碗,坐在旁边的空病床上,平静地喊他:“卞庭树。” 她很少喊卞庭树。虽然觉得他名字好听,但是总觉得喊全名有些生疏,但是又叫不出“小树”的傻傻的昵称,又不敢乱起象征着亲昵的绰号,就干脆很少喊他。现在喊卞庭树全名,她觉得自己发出这三个字的声音甚至有些奇异。 “你起来,我们谈谈。” 卞庭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小小的拉开被子一个口往江无月的方向看,然后慢吞吞爬起身。他似乎听起来很是不自在:“谈什么。” 江无月直截了当地说:“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我认不出你的性别的事。” 卞庭树抿了抿嘴。 江无月当他不想回答,便继续说:“那我就当你还在介意了。不然我真的不明白你在发什么脾气。我之前和你说,我是性别认知障碍,只分得清男女,认不出ABO性别,是真的,没有骗你。所以,我不是因为你的外形而对你的性别产生误认——你是不是很介意这件事?” 卞庭树换了个坐姿,似乎靠在床头让他很不舒服。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很介意了。毕竟大部分就像今天中午的那个穿工装的人一样,对A、B、O有严重的刻板印象,根据死板的、过时的体格差异外貌差异来判断性别。不得不说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毕竟自己的形象管理自己做主,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甚至把那刻板印象往上套。没有人有权利对别人施加自己的三观。所以,对于根据一个人的外观特征而判断性别,非常失礼。我承认我还存在这样的刻板印象,我不认为我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确实是无奈的。因为我从小到大无法分清A、B、O三种性别,我不得不用这种失礼的方法来判断,以免发生麻烦。我向你道歉,从这个方面来说,我确实也是因为你的外形而对你的性别产生误认,对不起。对你造成了伤害,我真的很抱歉。” 卞庭树沉默,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或许你觉得,我们都相处了一个月了——虽然没有很亲密,但是或许可以通过信息素来识别性别。”江无月顿了顿,见卞庭树随即看向她,又继续说,“但是……怎么说呢,关于信息素,我倒是没有刻板印象了。我只能把它当成是一种,自然的味道,分不清这些味道来自哪里,是谁发出的,发出这些味道的又是什么性别,除非长时间相处,我才能根据味道模模糊糊想起或许是谁——毕竟鼻子没有记忆。就像你走进森林、走进动物园,你可能分不清——当然,或许只有我分不清——空气中混杂了什么树、什么花的味道,分不清空气中混杂着什么动物的味道。” 卞庭树显然很惊讶,大约是想象不出分辨不出信息素是怎样的感受,毕竟对于这个ABO世界来说,信息素是极为重要的存在,重要到有时候没有它甚至不能勃,起。是个极为严重的、说出来别人甚至会报以怜悯的生理缺陷。他低下头,说:“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对不起,误会你了。” 江无月心里终于轻松 分卷阅读15 一些,心想她说这么多好歹换回了句“对不起”和理解:“没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生理缺陷。” 卞庭树抬起头,张了张嘴,忽而又闭上。犹豫不决的样子太过明显,让江无月问了句“怎么了”。 卞庭树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轻声说:“我性腺发育不完全,信息素时有时无。” 江无月惊讶地瞪大眼睛。她没听说过这个病症,但是在这个世界来说,腺体属于生殖器的一部分,性腺发育不完全,相当于生殖器官发育不完全。这是什么情况,他们终于要一步迈向交心的康庄大道了吗。等等,关系已经突然升华到交换小秘密的地步了吗。 “所以我的激素异常,能够发育得更强壮。”卞庭树说,“根据外形、信息素,估计工地大半的人都没认出我的性别。” 江无月差点脱口而出“那你怎么对我要求这么严格”,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交换小秘密的时光多难得啊。 卞庭树看了江无月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如果大晚上她没有眼花的话、如果灯光没有映射功能的话,江无月敢发誓她看到卞庭树脸一下子红了,连带着脖子一路向下,低下头后还能看到他红得艳丽的耳垂。江无月内心“卧槽”了一声,觉得存的火气一下子烟消云散,心一下子软了,像是泡在酸水里又酸又涨、酥酥麻麻的。 “我以为……”卞庭树说得很小声,小得江无月坐回两床间的小凳子、还要凑近才听得到,“我以为你喜欢我,可以分清。” “!!!!” 瞧瞧这是什么被爱的有恃无恐。 江无月被可爱击毙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没完没完( 第9章 9. 卞庭树半晌没听到回应,抬眼一看,江无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半个身子躺到隔壁病床了,双手交叠压在心口处,表情放空,很是痴呆的样子。 “喂。”卞庭树又羞又耻,叫了一声。 江无月才挣扎着起身。 她盯着卞庭树还带着点粉的脸——说起来,尽管卞庭树肌肉饱满蜂腰窄臀,但皮肤不算黑,因此倒还能看见那淡淡的红晕——小心翼翼地问:“所以,其实你是在气我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但是连喜欢的人的性别都分不清吗?” 卞庭树恼羞成怒,不想说话,并给她丢了个枕头。 江无月心情空前高涨,恨不得仰天长笑三声,但是目前她得低调一点。她轻松接过枕头放在腿上,嘴边噙着笑意,继续问:“又或者是在忧虑,万一我分清性别后就不喜欢你了?” 卞庭树仍然不想说话,又没有多余的枕头,狠狠瞪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江无月,偏过头不搭理她了。可那狠狠地瞪视,在重新红润起来的面容下,根本没有一点威慑性,别说眼睛里还亮晶晶的,似乎存着漫天的星星,哪里有什么生气。 江无月哈哈大笑,被这样别扭可爱的卞庭树又一次击倒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江无月擦掉眼角被可爱出来的眼泪,问:“还生气吗?” “我不喜欢别人把我的性别认错……”卞庭树说,“虽然说我是这副模样。” 江无月又道了次歉。 卞庭树说:“你也是没办法的。” 江无月笑了笑,问:“那你介意曾经把你性别认错的我继续追求你吗?” 卞庭树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地问:“你是同性恋吗?” 确实是个值得忧虑的问题。虽然这个世界同性恋的历史同异性恋一般长,但到底不是主流文化。对于上辈子的同性恋来说,同性恋只喜欢同性;但对于这个世界的同性恋来说,承认同性恋相当于承认性向百无禁忌毫无下限,而接受同性恋的追求就意味着日后情敌真·来自四面八方。 江无月坦诚道:“我不知道,毕竟我只分得清男性女性。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只喜欢男性,比如高大帅气的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骚得卞庭树不想讲话。 江无月笑嘻嘻地看着侧着头还能看到耳根通红的卞庭树:“那我当你不拒绝了。” 卞庭树抿抿嘴,没有反驳。 江无月心情可太好了,这通谈话可太棒了。她站起身,结束谈话:“好啦,该吃饭了,真的要凉透了。” 这回卞庭树倒没有拒绝江无月递过来的汤碗。 谈话前谈话后的效果显著得让江无月忍不住瞟他一眼。这臭男人还怪闷骚的,心里有话也不说开,就等着人哄是吧。 行吧,行吧。 本来想问需要喂吗,但是看他动作没有停滞,显然没有受到手臂伤口的影响,便没有问。 这边卞庭树吃着,江无月怕饭菜凉了吃了对胃不好,为了让他好好吃,也不和他说话。又觉得盯着人家吃饭不太好,便起身随便走走,把窗户关小了些以防半夜刮风下雨;又把窗帘拉上,免得明早睡觉被太阳刺得眼睛疼。干完这些,晃了晃每个床位配备的暖壶,是空的,又顺手洗干净去打了热水,顺带取了两个一次性水盆。 拎着东西回来时,卞庭树已经把饭菜吃得差不多了。江无月想她出去一趟也没 分卷阅读16 用多久吧。走进一看,见他囫囵咀嚼后就往下咽,忍不住替他噎得慌,翻出给他带来的水杯,去房间里的公用饮水器那儿盛了杯水。 她把水杯放在卞庭树的手旁边:“慢点吃。” 卞庭树似乎不好意思,果然慢了些,细嚼慢咽,但没一会儿又不自觉地加快速度。跟每回一起吃饭一样。 ……行吧。 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江无月问他:“伤口怎么样,医生说什么时候上药?” 卞庭树喝了口水,想了想:“隔四小时一次,八点左右上药。” 江无月看了眼时间,还有十来分钟,点点头。 正说着,医生就带着一名小护士进来了,推着小车。 卞庭树吃完最后一口饭,江无月便接过来随便整理了下,腾出地方给医生。 医生先给卞庭树的手臂对着灯光看了看,没说话,指挥小护士上药水。而后她蹲下,掀开被子露出整个左脚,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和绷带,露出青青紫紫、有着明显缝合痕迹的腿面。 江无月轻轻倒吸一口气。这伤口面积得多大啊,都得缝针了。 等医生检查完、上完药后,江无月才问医生:“医生,他恢复得怎么样?” 医生回道:“恢复得还可以,暂时不要碰水,也不要有什么大动作。” 江无月又点点头,问:“那按照这个恢复速度,这个伤口什么时候才好,会不会留疤?” 医生和小护士一起收拾好,想了想,说:“一周后看情况拆线,拆线后就差不多了。留不留疤看个人恢复吧。”又说,“但这个面积不留一点疤有点难。” 江无月叹口气,好歹没有伤筋动骨,留点疤也不算什么了:“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摆摆手,和小护士推着车出去了。 卞庭树忽然说:“没事的。” 江无月愣了下,什么没事?然后才反应过来,许是自己看起来太过担忧,反倒让卞庭树来安慰自己了。江无月心情又好起来,笑着说:“你没事就行。” “我以前伤得更重,都好了。”卞庭树说。 江无月皱着眉头“嗯”了一声,坐回小凳子:“怎么伤的?” “就……打架。” “为什么呀。”江无月想起那会儿刚认识的时候,一起在夜街停车场打架,卞庭树出手狠厉果决,一副老手的模样。 “钱、食物。”在江无月以为卞庭树又要像以往那样回避深一些的话题时,他说。“有时候没有理由。” 江无月沉默。上辈子她没什么钱,但好歹是衣食无忧,这辈子更别说了,救了人还投了个好胎,一出生就是别人的终点。她没有经历过为食物、为钱财疯狂的日子,但她知道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人世间总有些角落是阳光照耀不到的。 忽然卞庭树笑了一声:“多亏了它,让我体格强壮。” 他笑着说出某婴幼儿奶粉的名台词,没让江无月一起笑出来,反倒让她心酸难过。他这是在说他的病呢。她看着卞庭树牵强上扬的嘴角,和不知看向何处的眼睛,安慰道:“都过去了。” 卞庭树也敛了笑容,轻轻“嗯”了一声。 为了打破这令人难受的氛围,江无月提议:“我打了水,给你擦擦脸吧。” 卞庭树尴尬地摇摇头:“不用。” 江无月又问:“昨天擦过身子了?” 卞庭树更尴尬。 江无月就知道:“不能沾水,那好歹擦擦脸啊手脚吧,不然你打算等到拆线?” 卞庭树往被子里躲了躲:“……护工明天来。” 江无月白了他一眼,没理会卞庭树的制止,径直把一次性水盆拿出来,倒了热水,再去兑了点冷水,拆了包一次性毛巾。干完这些,她才说:“饭今天吃了,明天就不吃?”她把毛巾浸在水中打湿,拧干后铺在掌心,走近卞庭树。 卞庭树只往后躲,没奈何,说:“我自己来。” 江无月见他妥协,自己也让步——毕竟她也不是非要让他尴尬——把毛巾递给他。 参观卞庭树囫囵擦了把脸,江无月有些牙酸。这真是自恃天生丽质啊,这么糟蹋。但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接过用过的毛巾,在水里洗一遍,拧干后再递给他:“擦手。能擦得到身体吗?” 卞庭树别别扭扭接过,江无月自觉转身非礼勿视,顺便把病房门带上,等身后说“好了”才转过来,接过毛巾又洗了一轮,再递过去:“能擦得到脚吗?要不干脆泡脚吧。嗯……就单泡右脚好了。” 说着就拿另一个一次性水盆,到了热水,稍微兑一些冷水,端到床的右侧。江无月就要把被子掀起,捞他的右脚出来,哪知卞庭树把脚缩起来,愣是捞不着。江无月无奈地抬头看他,只见他整个人红得要冒烟了,双眼却亮晶晶的,跟受惊的猫儿似的瞪着她。 这是什么猛男撒娇。 江无月一边觉得自己受不住,一边觉得自己融化了。 缓了一会儿,她哄道:“行行行,我不动你,你自己来,水就在床下面。” 为了给卞庭树台阶下,江无月没有盯着他行动,只去收拾了番方才擦身体用的一次性水盆,回来的时候果然见卞庭树别别 分卷阅读17 扭扭伸了只脚去床边,见她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回,拿毛巾随意一抹,就把被子抖抖盖好,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江无月给他的操作都看愣了。本想笑他两句,但是看他恨不能缩到角落里的模样,就算了。 等她再次收拾好水盆回病房时,卞庭树已恢复正常,如果不看他那还有些红的耳根的话。 她坐回小凳子,刚好看到小桌子上的水杯,顺嘴问了句:“想上厕所吗?” 果不其然卞庭树脸又红了。 不是,今天之前卞庭树是个猛男酷哥的,怎么今天就变身娇羞猛汉了? 她问的不是人之常情吗!人有三急嘛! ……总不会是因为她是A而他是O吧,她也没想占便宜啊。 江无月只好说:“好好好,昨天怎么解决今天就怎么解决,我不管,好不好?” 卞庭树便不理她。 安静了半晌,卞庭树犹犹豫豫地说:“今天谢谢你。” 江无月摆了摆手,说:“别谢我,我在讨好心上人呢。” 卞庭树撇了她一眼。 江无月忍不住笑了。自然,她做这些的出发点当然是为了让眼前这个人舒服一些、开心一些,不求什么报仇,只求把她放在伴侣候选的位置上考虑一下。但做了这么多,被肯定了、被感谢了,而不是被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心中还是有所触动的。 一会儿江无月看了眼时间,开玩笑地说:“既然护工还没来,那今晚我陪床吧。” 第10章 10. 卞庭树张口就说:“不用。” 本来还只觉得有些可行性,被卞庭树拒绝后,江无月突然就觉得很有必要:“万一晚上你要上厕所没人扶着你怎么办,万一晚上你要喝水而刚好没水了怎么办,万一你手疼脚疼了怎么办,万一你疼的难受想找人说说话怎么办……” 卞庭树说:“行了。” 江无月无辜地看着他:“事实嘛。” 卞庭树只说:“没这么严重,我自己可以。” 江无月理直气壮:“你可以是你的能力,我可以是我的态度!就这么说定了!” “?”卞庭树,“?” 江无月嘿嘿笑了两声,跑出去问护士可不可以陪床,问完后一溜烟又跑回来,兴高采烈地说:“我问过护士了,现在床位充足,可以给我睡病床,算的还是行军床的费用。”然后不顾卞庭树皱眉,开开心心地收拾餐盒,打算回去洗个澡再过来。 卞庭树无奈:“真不用。” “要的要的。”江无月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笑眯眯地说,“我一会儿再过来,你要什么我给你带。吃宵夜吗?用不用给你床被子和枕头?” 卞庭树已经不想理她了。 江无月不受影响,高高兴兴地走了。走到一半,拐回来,把谈话打闹时卞庭树丢到隔壁病床的枕头塞回给他,然后真走了。 人一走,病房里就跟空了一样,瞬间没了人烟。 卞庭树揉了揉被江无月塞来的枕头,心情复杂。 她真的太过细心、太过体贴了。他从未遇到过这样温柔、善良的Alpha。 以往对他来说,Alpha是狂妄自大、粗鲁无礼和刚愎自用的代名词。但是江无月颠覆了他的认知,摧毁了他对Alpha的惯常定义,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过也是个对别人套用刻板印象的普通人。 从来没有人待他如此细腻柔软。父母对他非打即骂,弟妹对他幺五幺六,邻里虚情假意,所谓的朋友油腔滑调背后捅刀。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是个长得怪异的Omega,但是更怪异的是,这副长相和身材,套到Alpha身上就理所应当合情合理。只有江无月温柔又坚定地说——没有人有权利对别人施加自己的三观。 也从来没有人待他嘘寒问暖。包容他的一切,细心地观察他的口味,留心他喜欢摩托,耐心听他讲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善意地不追问他的过去,心疼他的遭遇,照顾他的生活…… 卞庭树自问做不到对一个人如此上心。他感激江无月的付出,同时又怕江无月给得太多,他偿还不清。他甚至惶恐,他值得对方的付出和追求吗?他除了这副暂时合她心意的相貌,一无是处。不堪回首的过往,惨淡的家世,糟糕的生活,糊里糊涂地过着日子。怎么看都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他什么都给不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来自她的善意,不知道怎么回应来自她热烈的情感。 如果江无月不对他这么好就好了。他想。 等到江无月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医院里安安静静,没人的楼道里阴森森的。江无月搓搓胳膊,心里有些毛毛的。赶紧来到病房,看到卞庭树靠在床头玩手机,才松一口气。 她把带来的东西堆在床上,一边整理一边絮絮叨叨:“给你带了个颈椎枕,睡得舒服一些。这个是消毒垫布,手臂受伤了睡觉不方便,拿这个隔着吧……不知道会不会吵,耳塞和眼罩都给你带了。唉,要不是你不方便移动,不然床单被子都换一下,我老觉得有股湿冷的感觉。这个天气应该没有蚊子了吧,不过防止其他虫子,我 分卷阅读18 还是带了驱虫灯来……拖鞋我给你放床边啦。” 卞庭树目瞪口呆地看她清点,从来不知道住个院、甚至睡个觉需要这么隆重。 江无月像小蜜蜂一样转来转去,停下来后一拍手,又掏出一小袋馒头递给卞庭树:“饿了吗,吃点小馒头。咸口的。”她忘记这个小馒头叫什么了,味道有点像上辈子吃的茴饼。 卞庭树接过去,捧在手里,但没吃,静静地看着江无月忙上忙下的。 江无月收拾好自己的“病床”,拍拍手,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医生接下来不巡房后,她把门关上,又换了鞋,去厕所换了睡衣,洗漱后回到床上。 卞庭树看江无月拿着一些小瓶瓶罐罐——旅行装水乳精华——往脸上抹,真真是见识到了真的有人能把睡医院过得跟睡宾馆一样舒服。 江无月见卞庭树盯着她手上的精华看,以为他想看看,便顺手递过去,试图挖掘卞庭树的保养秘诀——她可是眼睁睁看着卞庭树在太阳底下工作这么久,结果就比她黑一些,还黑得健康好看:“你平常用什么呀?” 卞庭树延伸怪异地摇摇头。 “嗯?不用吗?”江无月嫉妒了,“这大概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吧……是哦,你这么好看身材也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去当明星啊模特啊?” 卞庭树目露迷茫,江无月几乎要从他头上看到凝实的问号。 “做模特吧!工作会安全一些,不过一样很累。”江无月开始安排卞庭树的人生,美滋滋地幻想他穿着好看的衣服摆上炫酷装逼的样子拍照,或者在灯光闪耀的T台走来走去,越想越可行,“一定超级帅的!刚好有个朋友是搞服设的,我去问问他!”说着就掏出手机找联系方式。 “等等。”卞庭树无奈,“我没有说要做什么模特。” 他说:“更何况我身上有疤。” 江无月也知道自己说风就是雨,有些不尊重人,乖乖收了手机,但嘴上说:“也有这样的特殊模特,比如说特意展示伤痕、胎记什么的。” 她笑嘻嘻地说:“考虑一下嘛,你可帅可帅啦,身材又这么好。”然后在床上挺着身体隔空比划卞庭树的肌肉,“你看,这么完美的肱二头肌,这么完美的胸肌,这个腰这个背……”说着说着她尴尬地吸了口口水,紧接着她忽然惊觉,她现在的行为简直就是个臭流氓,猥琐地当面搀着人家的身子。 江无月住嘴,不好意思地讪笑,在卞庭树似笑非笑地注视下,终于像小仓鼠似的钻进自己的被窝。 卞庭树盯着隔壁床那鼓鼓的大包,顺势熄灯睡觉。 枕头换了颈椎枕,他之前没用过,确实要更舒服一些。正是药里麻醉药药效消退的时候,手臂和腿上传来细细密密的疼。这种疼在曾经是家常便饭,并不难以忍受,只是让他有些心烦。 昨晚他并没有睡好,刚睡着又醒了,一是担心工作和赔偿——结果今天江无月替他解决了;二是担心睡着后蹭到手臂的伤口——结果今天江无月也替他想到了。白天也没有能补觉,上午被工地和保险的那两人烦得脑仁疼——依然是江无月出面赶走了,而下午一直莫名心烦——还是江无月惹的原因。 不知不觉,江无月像水流似的,绵绵柔柔地将他的生活包裹起来,让他升不起反抗的心。他只是想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会结束。 今晚让他烦恼的问题都没了,但他仍睡不着,倒不是因为旁边睡了江无月这个女性Alpha——他根本无所谓这种事——反倒有些奇异的安心,他明明身体又累又困,可精神却莫名亢奋。 他悄悄转头看向江无月的方向。病房里很黑,只有走廊的灯透过门上的窗户照进来,勉强看清房里事物。他看不见江无月在干什么,是睡了,还是躲在被窝里玩手机,还是像他一样,偷偷地看着对方。 “庭树……”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女孩子轻轻唤了他一声,他第一次听到女孩子这么叫他。心一跳,悄悄地加速了。他以为自己的窥视被发现了,默不作声地闭上眼。 “庭树?”女孩子在黑暗里又唤了一声,声音又轻又软,像是怕他听不到,更像是怕吵醒他。 卞庭树依然没有回应。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回应。他感觉脸上那股热气又涌上来了,后颈、背部热热潮潮,很不自在。 女孩子没有再唤他。他心底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太过安静,而刚好他耳力好,他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被子摩擦发出的声音。接着是拖鞋不小心磕到地面的细碎声响。又或许他耳力不够好,他听不出她想做些什么。 卞庭树觉得有一团热源靠近自己。是她。她想做什么? 卞庭树想起小时候偶尔路过超市时,在超市里看到的电视剧的剧情,趁喜欢的人睡着时,偷偷亲吻对方。 江无月会这么做吗? 他可是她……喜欢的人。 她会这么做吗? 这是她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东西吗? 卞庭树心跳得太快,害怕那在自己耳边“扑通扑通”的巨响,会传入靠的越来越近人耳朵里,他想镇静下来。他觉得后颈和后背出了汗,捂在被窝里,又湿又潮,连腺体 分卷阅读19 都似乎微微发着热。 如果她这么做的话,他该假装不知道,还是在她亲上来时睁开眼睛吓唬她,亦或是趁现在她没有行动的时候问“你在干什么”。他该怎么做。脑海里好似浆糊,他想不出办法,反倒是一遍又一遍地模拟女孩子带着体香偷偷亲吻自己的模样,是柔软甜美的,还是利落清爽,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想了多久,那团热源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幻想中的香气,没有靠近的鼻息,没有亲吻他。卞庭树的热度稍稍下降,开始唾弃自己在幻想什么。又担忧是不是她已经发现自己在装睡,算计着要怎么整蛊自己。还是,还是……还是什么别的? 突然间,他放在被子外的左手被指尖带着凉意的手触碰,然后轻柔的包裹住。 卞庭树几乎要弹跳起来。但是他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 那只手,又软又润,像棉花似的,软绵绵地轻握住他的指节。然后,缓缓地转动手的摆放方向,模拟出两人似乎在牵手的模样。 女孩子好像满足地笑了笑。卞庭树听到了那小小的气音。 那热气腾腾的感觉又包裹住他,像是淌在暖流中似的,暖洋洋,又安心。 卞庭树想睁开眼睛看看江无月,又怕被她发现。虽然说在这种情况下,尴尬的应该是江无月。但是卞庭树还是不想给她借题发挥的余地。 仅握了一小会儿,卞庭树都没能把她微凉的指尖捂热,那只手就悄然离去,离去前还贴心地为他掖好被子。 终于,卞庭树忍不住,睁开眼,试图在黑暗中看清她。接着走廊的微光,勉强看到女孩子反身回床的背影。她安静地躺下,不一会儿便呼吸均匀了。 卞庭树听了一会儿呼吸声,模模糊糊也睡过去了。 第11章 11. 江无月洗漱回来时,卞庭树也醒了。她招呼了一声,给他端来水盆,方便他洗漱。到底这么洗漱不方便,在卞庭树洗脸时,水不小心扑撒在他的病服上,小半的胸口都湿了,半透的淡蓝病服黏在他的皮肤上,显出饱满的肌肉。江无月盯着那块透着肉色的蓝色布料有些走神,想这是湿身普雷啊。干咳一声,便去拿干净的病服给他换上。 而后护工来了,反倒不需要江无月扶着他去上厕所,顺道换衣服。江无月窝在床上,心里有些遗憾,没能看到卞庭树害羞脸红的样子。 正好,外卖到了,是清淡的白粥,配干煸豆角,和玉米馅的小包子,一口一个。江无月见卞庭树直到喝完粥,包子才吃了两个,就知道他估计是不爱吃玉米。 上药时,还是昨日的医生和小护士。 不知道是这里的人体质都比较强悍,还是药比较厉害,上药时江无月看到卞庭树手上有些伤已经结痂了。医生在检查腿部的伤口时,也点点头,说:“没有发炎,恢复得很好。中午我再来检查,要是没问题下午就可以出院。” 江无月真心觉得这伤好得真快,她再犹豫一下都不用陪床了。 护工便有些尴尬了,刚来就得走了。江无月想既然工钱都付了,那就留到中午吧,免得上厕所是卞庭树不乐意让她扶,自己一个人去。 今天连着出事的那天,已经三天了,也不知道怎么,凑巧还是别的,总之,江无月在的时候,没有看到过有别的什么人,哪怕是朋友过来看望卞庭树,更别说父母亲戚。 于是江无月问:“你没有把你受伤的事情告诉父母吗?” 卞庭树正在用江无月的充电器给手机充电,漫不经心地说:“没有。” 江无月心说果然:“没说也好,免得他们担心。” 卞庭树冷笑一声:“不会的。” 江无月没听明白。 卞庭树补充说:“他们只会担心家里的Alpha。” 江无月漠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父母……她不好评判别人的父母,尤其在卞庭树对父母态度不明的情况下。她看出卞庭树心情不好,便转移话题。 “你打算下午出院吗?” 卞庭树自然地点头。 “可以多住几天的,把伤养好再走也没关系的。”她说。“反正住院费工地报销。” 卞庭树摇摇头。 江无月又问:“那你回家有人照顾你吗?还是你一个人住?住的地方方便吗?” 卞庭树迟疑一下:“可以。” 可以?可以什么?可以让人照顾自己?可以自力更生?还是可以很方便? 江无月不懂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只知道卞庭树又在敷衍她。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荐上门。”江无月笑嘻嘻地说,“我可能干啦!” 卞庭树摇摇头:“不用。” “你得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开不了摩托,只能坐车。”江无月故意说,“你猜我能不能跟上你坐的车呢?” 卞庭树撇了她一眼。 江无月无辜地笑笑,又软着声音哄:“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会很安静的!我会做饭,会扫地,会洗衣,还会卖萌,还会装可怜!” 卞庭树笑了下,但是还是说:“不用。” 江无月无奈:“但是你这个 分卷阅读20 样子很不方便呀,拿个外卖都不方便。” 结果好说歹说,卞庭树也没能同意江无月跟着他登堂入室。 江无月只好说:“那你有事……”她想说有事给她打电话,但是想到他们根本没有互通联系方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出差时给他的信有没有收到,联系方式有没有保存好,又叹了口气。 最后她只能说:“那下午我送你回家。”但是说完又觉得不太可能,连联系方式都不愿意给,哪里会暴露住址。 果然卞庭树说:“不用。” 愁啊。怎么这个臭男人这么难追。 江无月愁眉苦脸。一会忧心卞庭树的伤,一会头疼怎么把好友给加上。 而卞庭树悠悠闲闲靠在床头玩手机,仿佛江无月忧心的头疼的东西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似的。 闲着没事,两个人凑一块儿一起看了部电影。电影是科幻片,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高,电脑技术水平搞,搞的特效真实得不行。剧情挺老套,看开头江无月就知道结尾了,但片子是卞庭树挑的——毕竟她想暗戳戳选个能在主角亲亲时暗示卞庭树的爱情片——只能有一眼没一眼看下去,大多都在看卞庭树。而卞庭树似乎很喜欢,盯着屏幕眼睛都不眨,根本没发现江无月在偷瞄他,偶尔还会随着电影的反应有些一惊一乍,那样子在江无月看来,比电影有趣多了。 江无月掐着时间定了午餐,让护工给拿回来,电影一结束,刚好能吃饭。 卞庭树看起来很兴奋,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想说什么,几次张嘴却没说什么,看得江无月着急。 江无月分好饭菜坐下来,笑着问:“觉得拍得怎么样?” “好看。”卞庭树毫不犹豫地说,像是遇到新奇的玩具的孩子。一会儿他又强调了遍,“很好看。” 虽然江无月也挺喜欢科幻片的,看的科幻片挺多,总的来说,刚才那部水平比较一般。但现在卞庭树强调它好看,让江无月一时也觉得电影还不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漏看了几个还不错的片段,有些可惜。 “你喜欢科幻片?”江无月说,“我也喜欢科幻片,还喜欢看动作片。” 卞庭树笑容淡了一些:“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江无月有些惊讶,毕竟虽然这个世界版权保护严实,但看一部电影花不了什么钱,买个会员就更便宜了,估计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也不是不感兴趣——刚才卞庭树显然很喜欢电影,那约莫是没时间看:“是吗,那多看看就知道了。”又说,“我以前没时间,看电影都是一节一节地看,今天看一小段,明天有空了再看下一段……以后有空我们可以一起看呀!” 卞庭树笑了笑,没说好还是不好。 “电影里女主太帅了吧……”江无月说,“那段打戏,绝了。”她试着摆几个姿势,反倒像是肢体不协调的人在逗乐子,放弃了。这是她看得最认真的一段,女特务什么,听着就好酷。 卞庭树说:“这样吗?”然后一点一点慢慢还原女主倒吊钢丝绞杀敌人时的动作。 “?”江无月惊叹,“你也太厉害了吧?” 卞庭树笑了笑,说:“她和男主不认识之前与他对打那段,才叫绝。”他又慢慢地还原了那个场景,眼神变得极为危险锋利。江无月想,这要不是他受着伤,瞧着这气势,一手能打飞一个她。卞庭树在收手时,那冷冽的目光扫了江无月一眼,江无月下意识正襟危坐,心想卞庭树就算受伤了也能一手打飞一个她。 学完这段,他又说:“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女主要在最后的时候回头看男主一眼……明明知道情况危急,不然也不会受伤。” 江无月笑着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想在走之前多看男主一眼。好在她平安归来了。” 卞庭树却说:“如果能活着回来,看多少眼都成;但是不能活着回来……那她的回头只是徒留未亡人伤感吧。” 江无月很惊讶卞庭树这样的说法。她想大部分人都是她这样的想法,是从离开的人身上考虑。然而卞庭树却是站在留下的人的角度思考。她想起以前听到过的一句话: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卞庭树这么说,不无道理。 于是她说:“确实。她或许知道,但是情不自禁吧。” 卞庭树赞同地点点头,又说:“他们骑的摩托好酷。” 江无月笑了笑,心想这是特效做的,能不酷:“男女主当然要配上最帅的坐骑。” “这个动作……”卞庭树放下碗筷,又慢慢做了个炫酷骑车的动作,“好帅。” 江无月想你记性咋这么好呢,眼瞅着他一副“伤好了我就这么玩”的表情,赶紧说:“这些都是特技和特效合成的,你可别学。” 卞庭树一愣,收回动作,又端起碗筷。 江无月以为自己扰了他的兴致,有些过意不去,才想说要不咱们可以去摩托俱乐部问问能不能做这样的动作,卞庭树就说:“在海里的那一段也好棒。我还没见过海,海浪真的这么高吗?” 江无月松口气,说:“差不多,不过电影里更夸张一些” 卞庭树也笑:“那也够可怕的。但是女主好厉害……” 江无月微笑 分卷阅读21 着听卞庭树说话,发现卞庭树是真的喜欢这部电影。他眼睛亮晶晶的,会花更多的话来描述心中所想,他记得细微的细节、甚至动作,他对里面的任何东西都感兴趣。原来他有喜欢的东西时是这个样子,连说的话都能顶往日一整天。真好啊。 饭后,医生过来例行检查,说:“没问题了,可以出院了。一周后来拆线就行了。” 江无月松一口气,送过医生后,开始收拾东西。左右护工没什么,江无月就把他打发走了——待会若是卞庭树真没法走,那就继续住院;勉强能走,那就拐回自己家;能无障碍地走,那行吧没她的事了。 江无月没让卞庭树动手,一来他看起来没方便到这程度,二来东西也不多,随便塞包里,到时候往车上一扔就完事了。 收拾好后,江无月跟卞庭树说:“我去办出院手续,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人不多,手续也简单,没一会儿搞完后,回来龇着牙跟他说,“工地的人也太不够意思了,住院费都不愿意先行垫付。”又把**和住院证明医生证明之类的单据给他,好让他回去开证明。 卞庭树收好单据,摸着手机边缘发了好半天呆。 江无月最后一次提议:“我送你回去吧,不用叫车了。” 卞庭树只摇头。 她只好无奈地说:“那你自己叫个车。” 背起包,江无月向卞庭树伸出手:“走吧大爷,小的扶着您。” 卞庭树看着江无月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点一点红了,阳光的滤镜是极好的,那脸俊得要冒仙气了,染了艳色后简直是下凡的仙君。 “怎么了?”江无月心又软又好笑。她的手有什么吗?她下意识也往自己的手心瞧,猛然想起昨晚趁卞庭树睡着后悄悄咪咪满足自个儿的牵手少女心的事,此刻被卞庭树盯着的手,正是昨晚作案的右手。小动作被揭发,江无月面上也挂不住了,腾地变了个卞庭树的同款红脸。 淦啊,这臭男人昨晚是装睡的吗? 江无月一边心底臭骂昨晚的自己鬼迷心窍禁不住诱惑,一边臭骂这个狗男人装睡玩弄自己,一边又想两个成年人了玩这点小把戏哪儿至于纯情到这地步。她稳了稳情绪,率先开口,当没昨晚那回事儿:“行了,走吧,你的腿不宜久站。” 到底卞庭树没让江无月扶着走,江无月一拉就躲,怕他摔倒,江无月只好不强求。见卞庭树扶着墙走得还算稳,应该说单脚跳得还算稳,就放任他这么跳,只在一旁护着他。 慢腾腾地挪到医院门口时,叫的车居然还没到,江无月让卞庭树坐门口的长椅上等着,自己在一旁走来走去。 “诶对了,旋风是不是还在工地啊?”江无月忽然想到,“那到时候复工你怎么去工地,打车吗?” 卞庭树“嗯”了一声。 江无月提议:“你把钥匙给我,我给你开回去,这样你复工的时候也方便。”她笑得很纯良,仿佛一点都没有在打什么其他的主意。 卞庭树果然识破诡计,笑了一声。但笑容马上敛起,似乎在焦虑些什么事,手指搓着手机的边缘,仿佛要把外壳给抠下来。 “你干嘛呢?”江无月奇怪。 卞庭树猛地回神,望了走来走去不安分的江无月一眼,又往车来的方向张望,平静地说:“我把住院费和这段日子的伙食费转给你吧。” 江无月一听心就喊糟糕,心想这人难道要跟她划清关系、不想再被她纠缠了? 于是江无月一挥手,说:“不用转了,这可是我讨你欢心的小玩意,哪有退回来的道理。啊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我出差回来给你带了小礼物,改天给你带来。” 卞庭树看着江无月,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电光火石间,一个福如心至醍醐灌顶,江无月背着包原地蹦了下,握着手机朝卞庭树一个五百米冲刺,兴奋得满脸通红:“快快快给我转,少一分我都不干!快转!!” 淦啊她这个不思进取的猪脑子!转账不就意味着加上联系方式了吗!! 第12章 12. 天啊,有生之年这个死活不肯交出联系方式的臭男人居然主动提起,天啊,她江无月不是在做梦吧? 卞庭树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打开这个世界唯一的、强制的、集聊天电话转账朋友圈等多功能的实名通讯软件,点击添加联系人。这一个过程看得江无月心头冒火,快点!不知道她很着急吗! 江无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软件添加码,主动把码凑到卞庭树手机摄像头下,“嘀”的一声轻响,她快乐地看到对方手机出现好友申请表,快乐地看卞庭树将此表点击确认发送,快乐地看到自己的软件出现她期待已久的小红点,快乐并火速地添加好友并设置只有自己和对方的单独列表、置顶和特别关注。 她心里默念,对不起啊爸爸妈妈和朋友们,为了她的幸福快乐,让她的心上人呆在所有人的最上头吧。 江无月喜滋滋地欣赏列表里与自己并列的卞庭树的头像,虽然说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是个纯黑背景,但是这个纯黑背景可代表了 分卷阅读22 她粉色的少女情怀和思绪呢。看着看着,黑色背景的头像冒出了一个小红气泡数字,紧接着手机又是震动又是流水般的“叮咚”一声。 江无月疑惑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卞庭树有些奇怪,一看预览,发现是转账。于是江无月摆摆手:“真的不用,我不为这个。”至于为的什么,她暗示地朝卞庭树眨眨眼。 卞庭树镇定自若,也不说什么“不收付款我就不会收你的东西”之类的话,他这个男人太绝了,死死地把住了江无月的命门。卞庭树对着江无月举起手机,屏幕还是软件的界面。江无月好奇他要做什么,但她眼角余光瞄到了卞庭树脸上挂了好久不见的恶劣的笑,下意识先抖了一抖,有些不妙的预感。果然,江无月目光随着卞庭树手指滑动而游移——啊他的手指可真好看——还走了一秒的神,但是,那好看的手指点的东西并不太好看:好友江无月好友设置往下滑……删除好友。 “我收我收我收还不行吗!!”江无月痛哭出声,抱着手机头一次这么痛苦地收转账,“你就不能让我在你的好友列表里安安心心呆五分钟吗?不能吗?” 在车来之前,卞庭树尽情欣赏了一番江无月的可怜模样,觉得甚是有趣,车到之后,在江无月极为不舍的苦苦哀求下,潇潇洒洒上车走了。 江无月咬牙切齿,对着汽车屁股挥了挥拳头。 但是这些都改变不了她的好心情。她要赶紧回家,沐浴焚香,去视奸卞庭树! 结果她沐浴焚香后打开卞庭树的朋友圈,空空如也,只有一行灰色的字“快来邀请朋友发一条动态吧~”那个波浪线有多浪,她就有多怀疑自己被设置为“不可观看全部内容”。江无月不死心,接连打开软件关联的所有可公开的平台,终于发现,这个账号上只有基础信息处的“卞庭树,男,二十七岁”能给她视奸的空间。 什么嘛……所有权限都没有给她开放吗?还是什么动态都没有发?只能和他聊天打电话,但是其他的不许干涉也不许多看,是这个意思吗? 江无月有些灰心。她还以为医院之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更近一些。 她盯着这个纯黑色头像,想,加上好友,就算只能聊天,也确实算是更近一步。毕竟先前甚至连账号都藏着掖着都不愿交付。 唉,她叹口气,也行,好歹能联系。不然在卞庭树不在工地上班的这段时间,她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由于找不着卞庭树,于是这段时间江无月相当于空下来。一下子闲下来,江无月就趁着这个时间把手头的人设稿加班加点完成。 晚上时应朋友邀约,去了夜街撸串。江无月有些心虚,自从她开始对卞庭树展开追求,朋友的邀请几乎都推掉了,颇有见色忘友的嫌疑。因此晚上她乖乖喝了朋友们的罚酒,不敢多言。 酒过一半,一位朋友忽然问:“你这么久不出来聚,在忙什么?” 江无月含糊其辞:“我不是面试成功嘛……就刚开始有些忙。” 另一位朋友笑着说:“那你之前说喜欢的那个人呢?有没有后续?” 江无月尬笑:“就那样了。” 朋友们不依:“那样是那样?不会你推了我们的聚餐就是在追人吧?” 你们喝的是假酒吗,怎么感觉半瓶下去了还神智清醒逻辑清晰? 朋友们觉得自己看出来了,纷纷说,行,真有你的,有了对象忘朋友。 江无月虽然觉得自己没有这么想,但表现出的行为似乎确实是这样,只好笑嘻嘻地为自己辩解:“真没有。真的,太忙了,喝完这圈还得回去赶工。” 朋友们又问她喜欢的对象是谁,联系方式要到没有,要不要大家出手帮忙。 江无月不好在事情没定论的时候把事说出来,赶紧借口加菜换了话题。 聊着聊着,忽然聊到那位曾对卞庭树提到过的搞服设的朋友,邱一,说他拿奖了,个展举办得非常成功,又说他想什么时候回来找大家聚聚,顺便找找灵感。 江无月听着,若有所思。 其实她上次和卞庭树所提的当模特,当时确实时随口一提,但后来越想越可行。模特圈可不管什么A、B、O,只要脸型够撑得住场面,身材够好,气质够独,满足条件就能立住脚。虽然江无月不混时尚圈,但好歹艺术是相通的,以前在画人设稿子灵感枯竭的时候会去看一些大展、看一些杂志图,看到过形形色色的模特,又能把衣服展示得极为完美的,有把平面拍得极好的,也有如她所说,专门拍特殊含义的照片或视频的模特。 私心里,江无月是不愿意卞庭树继续在工地工作的,出个神就能不小心撞上运输车,这也太危险了。或许她的想法带了偏见,她总觉得在工地干不长久,也没什么晋升空间,如果有其他路能走,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还年轻——这里平均死亡年龄**十,不少能活到一百多,二十七确实很年轻。 当然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只能给卞庭树提个建议,他若不愿便算了。 回去的时候,由于喝了酒,便开了自动驾驶设置。江无月窝在后座,翻出手机。聚会的时候她一般不看手机,毕竟聚会时就是为了和朋友聊天吃东西,一直看手机没 分卷阅读23 什么意思。但从医院回到家时她便给卞庭树发了消息,直到到达夜街他都没回,让她一直有些坐立难安。 看到软件标了小红点,江无月涌出一股激动,连忙点开。 14:53 江无月:到家了吗? 江无月:伤口怎么样?没有开裂吧?记得按时涂药。 江无月:啊呀,忘记给你买点吃的了,免得晚上还要做饭拿外卖什么的麻烦一趟。 江无月:实在不行让外卖员送进门呀。 江无月:实在不方便的话,请朋友来照顾你几天,或者我给你找个保姆吧? 15:15 江无月:还没到吗? 江无月:伤口疼吗?记得不要沾水呀。 江无月:不然我给你定之前那家饭店的饭吧?那家服务挺好的,到点了就给你送过去,送到了还能给你摆好。 江无月:水果也要吃一些呀,营养均衡! 16:04 江无月:大爷,到家没有啊? 19:54 卞庭树:已到。 江无月反复刷新,怀疑自己网不好,不然又是下拉又是上滑的,怎么死活加载不出第二条消息。 行吧,你是大爷。大爷回个家都能回五个小时。您家在隔壁市区呢? 叹口气,江无月跟个保姆似的回复。 22:23 江无月:行,在家好好休息,有需要的和我说。 江无月:药涂了吗?记得伤口不要沾水,动作也不要太大。 这回卞庭树倒是回的快了,手机又是震动又是流水“叮咚”。 22:25 卞庭树:嗯。 嗯?嗯?江无月瞪着那个字,快把屏幕给瞪穿了,那个字都没能变成一句话。 冷漠的语气,敷衍的回答,加上那黑洞洞的头像……江无月长叹口气。她以为在拥有对方账号的时候,会一直忍不住骚扰他的。但是现在仅仅一天,卞庭树就用实力告诉她她输了。这种冷淡的聊天方式完全不能给她一点点哪怕是一丝丝的情感反馈,在没有面对面的美貌加持时,她聊不来。 行吧行吧。江无月有气无力地回了个“那早点睡”,确定对方百分百不会回复,把手机丢一边就闭目养神了。 回到家以后,江无月没有像对朋友说的那样聚完餐还要回来赶工——她倒是想,但是精神和内心被世界的冷淡打击到了,**没有挣扎反抗的力量——洗洗睡了。 早上爬起来时,听闹钟自动语音播报日程表,觉得自己今天很是有空,决定把手头的稿子赶紧稿完,然后去逛逛展子——这两个多月来,为了蹲点、追人,她失去了原本空闲的个人时间,少逛了很多展子。这两个多月,有所得,也有所失。 摸到手机时,江无月心情很矛盾。她实在没有勇气看卞庭树的对话框。怕上面甚至没有给她回复一个“晚安”,更怕她错失了她本该拥有的“晚安”。 她闭着眼点开软件,闭着眼把消息往下滑,才睁开眼睛看,先回复了些往日的置顶。然后才慢吞吞地、不情不愿地拉到最上,看她昨天新设置的、最上的置顶。 纯黑头像,干干净净,没有小红点。 江无月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有消息的话,以那震动加响铃的方式,肯定会提醒她的。 干嘛要期待一个冷淡得表里如一的人的温柔晚安呢。 她无趣地把手机扔回床上,人感觉有些蔫蔫的,觉得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一个臭男人破坏了。但是一想,那臭男人其实也没法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所有的难受都是因为她太在乎对方,反而自己给自己造成了苦恼。 唉。 好难。 把粥煮上后,她蔫蔫地倒回床上滚了两圈。 江无月回想了下卞庭树害羞别扭的模样给自己吊命,一边想着一边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每次见到他,她都觉得自己能再战两百年,但同样的每次遇冷,她都觉得自己撑不住。而总在她怀疑自己遇到的是什么狗东西的时候,对方又露出了令她更加着迷的地方。 什么鬼,她是遇到PUA大师了吗。 江无月困惑,有什么PUA是仅仅通过散发该死的魅力和该死的冷气,不打压不辱骂不限制人身自由来实现对另一个人的操控的? 正当江无月心情烦躁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江无月以为是短信,把手机捞过来,结果手机又发出了流水“叮咚”声。 “!?” 不带这么吓人的吧,卞庭树居然主动发消息了?她是不是在做梦?太阳西边升起了? 8:35 卞庭树:[图片] 江无月点开图片一看,粗壮结实的胳膊,约莫是右手,外侧伤口涂了红色的药水,有些已经结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伤口面积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要小,伤口也没这么恐怖。 但是给她发这个是干啥? 对面主动解答。 卞庭树:好了耶。 她知道这是在说他伤口好了的意思。但是。但是。耶。耶?耶??不是,卞庭树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撒娇吗?还是在 分卷阅读24 求夸? 江无月把手机放在胸口,安详地仰躺在床上,表情满足地放空。 果然单相思的人内心是强大的,不然情绪总是大起大落的,心脏受不住。她说什么来着?在她怀疑自己遇到的是什么狗东西的时候,卞庭树又露出了这样不符年龄和外表的柔软。 第13章 13. 对面当然不知道江无月心绪的澎湃,只是反复看着发出去的照片,有些不确定。他特意找遍全身伤口,特地选中右手外侧快好全的伤痕,然后寻了阳光充足光线良好的地方,就是为了拍这一张照片,然后发送给江无月。 因为昨天江无月似乎对他的伤口很在意很关切的样子。 那现在看到照片了,伤口恢复得很好,她应该会放心一些吧? 卞庭树如此想着。 江无月躺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回复道。 8:37 江无月:做得真棒! 江无月:要继续保持哦! 江无月:饮食清淡,伤口不沾水,行动动作不要打,按时涂药! 卞庭树:嗯。 江无月内心流宽面泪。如果卞庭树在网络上像见面时那样时不时露出可爱的一面,江无月觉得自己还是能再战二百年的。她真是太没有原则,太没有出息了。虽然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一头驴,前面吊着胡萝卜,似乎永远只能看不能吃,但是或许,给她舔一舔尝一尝胡罗卜的味道,她又能前进了。 半晌之后她骂了自己一句贱。 然后爬起来,吃早餐,工作去了。 在没有别的事打扰时,江无月能闷头从早干到晚,连午餐和晚饭都是抽时间吃的。回过神时已经大晚上了,窗外的天黑漆漆的,灯火通明。她扒拉了下铺满桌子的手稿,大半都是草草线条的草稿,只偶尔几张完成度高一些,画了三视图。但是这样的进度已经非常快了,待会把完成度高的稿子往电脑一扫描,就可以往责编那儿发去初审。 她现在的工作还算轻松——大约是因为合同刚签,和公司还在磨合期,公司不敢把项目交过来。这也导致她只能拿基础工资,月底奖金都没多少,一个月拿到手的钱都不够养家糊口,更别说去养野男人了。所以除了公司的工作外,她还会接一些外包,当然是在公司默许下,以别的笔名的名义来搞的。 大约是能接到工作开始,江无月基本就没用家里给的生活费。目前租的小房子、开的车的月供,基本都是自己支撑开销。能在大城市里过成这样,江无月也算是满意了。但是还要更加努力,她还想养一只猫。 说到家里,她也是好久没回家了,虽然基本每天都会和家里联系,偶尔会和家里人视频,但不见面,总觉得缺点什么。 于是江无月决定,干完手头的工作,就回父母家一趟。 江无月伸了个懒腰,想起今天都没怎么和卞庭树联系。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过的,吃了什么,空下来会不会去看电影。 一翻手机,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今天早上。江无月忍不住盯着那句“好了耶”笑了笑。 22:08 江无月:在干什么呢? 江无月:今天过的怎么样呀?伤口有没有疼?有没有赶时抹药呀? 江无月:我超努力地工作了一天,好累好累啊。 江无月:啊对了,现在没事在家可以看电影耶!跟你分享几部我喜欢的科幻片吧![分享][分享][分享] 江无月抱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对方回复,一想到昨天中午发的消息对方晚上才会,一腔热血稍稍冷却,打算先去洗个澡。 结果她在浴室里抹沐浴露的时候,手机震动响铃了。快速地冲洗干净,出来一看消息。 22:20 卞庭树:好。 好?好什么?他今天过得好?还是伤口挺好?或是药抹得好?抑或是分享的电影好?江无月一头雾水,对屏幕后面的臭男人咬牙切齿。 22:28 江无月:好啥啊? 一会儿后,对面慢腾腾地回复。 22:29 卞庭树:今天挺好。 卞庭树:电影好。 22:30 卞庭树:你努力工作好。 江无月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谁?不是卞庭树吧?卞庭树怎么会说这种话?所以那个“好”字,是对她所有问题的总结?总结得也太精辟了吧?而且那句“你努力工作好”是在夸她吗?夸得太朴素了吧? 江无月傻笑了一会儿,正想回复,结果不小心点了视频通话。江无月心里一惊,手忙脚乱地就要把它关掉,结果对面下一秒就接起来了。 “!!!” 对面光线有些暗,背景是一块白墙。或许是因为光线不好,屏幕里噪点很重。镜头晃动了下,卞庭树的大脸出现在里面,一会儿他又把手机拿远了些,让他的肩膀也入了镜,是穿着间灰色的T恤。 视频还能看看真人帅气的脸呢,聊天只能看到他寡淡的文字,当然视频更好啊!既然对方接通了,江无月就不想挂断了,美滋滋地享受意外之喜。 分卷阅读25 清晰度并不好的镜头里,卞庭树也依然很好看,那层模糊反倒像是给他打了磨皮滤镜。 卞庭树先开口:“有事?” 江无月傻傻摇了摇头。她看到自己在镜头里只露出了额头、鼻子和嘴巴,灯光下毛孔都给照出来了,瞬间有些羞耻,连忙把手机拉远一些。 忽然卞庭树偏过头,眼神有些闪烁。侧着看,即便光线不好,江无月都能发现他耳根红了起来。怎么回事啊突然就害羞起来哈哈哈真可爱。江无月傻愣愣看了会儿。 卞庭树艰难道:“你……天凉,多穿衣。” 江无月以为卞庭树在关心自己,震惊了。但下一秒她反应过来为什么卞庭树这么“关心”了,他是在提醒自己穿好衣服。镜头截取了她头部以及锁骨稍下的地方,然而她刚从浴室出来,头上抱着毛巾,身体只套了件低胸的吊带睡裙,导致镜头里她似乎就是光秃秃的、带着水汽刚从浴室里出来似的。 这个世界没有男女大防的历史,但男女性之间也会稍微避讳以示尊重。像她这种程度的暴露其实不算什么,要这件吊带裙不是睡裙,她能给穿上街去。谁能想卞庭树都二十七岁了竟然纯情到这个地步,也太可爱了点。 江无月忍着笑,假装没有听懂,只说:“你在关心我吗?谢谢你呀。不过屋里不算冷,这样子还好啦。” 卞庭树侧头瞪了她一眼,一脸一言难尽。他也不好把“将衣服穿上”直白地说出来,既然对面的A都不在意了,他作为O有什么好替对方在意的,于是也不提了,只微微侧着头,不直视屏幕。 “有事?”他又一次问。 江无月见没有逗着他,也不说了,乖乖找了件薄开衫披上。卞庭树展示出了尊重,那她也该礼尚往来,不要让他不自在。江无月也不说自己是不小心碰着的,只说:“一天没见你,想你了呀。” 卞庭树一脸无从适应,干脆把镜头直接打到白墙上,懒得面对厚颜无耻的江无月。 江无月哈哈大笑,又说:“让我看看你嘛,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现在是一个人住吗?一个人方便吗?” 那边轻飘飘“嗯”了一声,也不把镜头转到人身上。 江无月追问:“现在可以稳稳地走路了吗?” 卞庭树说:“可以。” “挺好挺好。”江无月开心,“那也不要总压迫它呀,医生说要尽量避免重心放在左脚上。那你洗澡要注意防滑呀,实在麻烦就擦擦身子得了,关键时期也不讲究这些。” 卞庭树还是轻飘飘地“嗯”了一声,也不知答应还是不答应。 江无月严肃地说:“你认真听呀,一个人住,在浴室里滑倒的话很危险的,浴室里滑,不小心很容易摔骨折的。而你伤口都没有好,一摔就怕把伤口摔崩线,伤口还沾了水,那就更惨了。”顿了顿,她又说,“你现在这个情况,本来就是离不得人的,偏偏你又不愿意别人来照顾你,那你就得自己多加小心。明白吗?” 镜头晃动,又转回了卞庭树脸上,表情似乎闷闷的,低着头。 江无月有些好笑,语气软了下来:“我也不是凶你,是担心你。本来伤口快好了,一折腾反而更严重了,得不偿失,是不是?” 卞庭树便轻轻应了一声。 江无月见卞庭树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于是转了话题:“刚给你分享的电影是我最喜欢的科幻片啦,剧情紧凑,特效完美,选角非常棒……” 叽里呱啦夸了那几部电影一顿,说得江无月有些口干,视线飘到镜头外去找水。 卞庭树恰好打断她:“你先去吹头发吧。” 江无月说:“没事,我只是去找水喝。”说着举起手中的杯子晃了晃,还喝了好大一口水,鼓着嘴向镜头示意。 卞庭树只说:“吹头发。” 江无月才不想去,一去他不就挂断视频了嘛。这次视频是侥幸,下次视频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江无月于是说:“干发巾包着,没一会儿就干了。”反正你短发,估计没用过干发巾,不知道干发巾的吸水性能,嘻嘻。 卞庭树沉默了会,看了眼她的干发巾,似乎明白了什么:“我不挂视频。” 江无月乐了:“真的呀?这么好说话啊?” 卞庭树又转了镜头,懒得理她了。看样子她不去对方也不想理她了。 江无月嘻嘻一笑:“那我快去快回,你要是敢挂你给我等着。”话是这么说,但是卞庭树真的挂了她也没什么手段就是了。 头发确实干得差不多了,随便吹吹发根,把发尾的潮气吹掉就好了。她对着镜子揉了揉略略潮热蓬松的头发,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又蹦回床上找手机去了。 对面镜头打在白墙上,江无月松了一口气。真的没挂。 “庭树?”江无月唤了一声,“你还在吗?” 镜头晃动两下,转回卞庭树身上,从那灰色的T恤晃到了下巴,似乎没刮胡子,下巴有些青黑。 “一个人在家,连胡子也不刮吗?不难受吗?”江无月笑着问,“不过也是,我在家的时候也懒得化妆。” 卞庭树一僵,镜头又打在白墙上。 江无月觉得甚是 分卷阅读26 有趣。这害臊别扭真是展露得明明白白,偏偏这人还不自知。 “胡子不刮好不好,我想看看你胡子长长是什么模样。”江无月说,卞庭树外形硬朗,留胡子一定超级无敌帅,想看了,“留胡子还可以做造型,你知道吗,现在胡子造型都分流派了,什么野兽派,什么抽象派,什么复古派……” 卞庭树没回应,镜头一动不动地定在白墙。江无月“啧”了一声,行,又不理她是吧?就算不留,还当她没有他的照片吗——虽然全是偷拍的——自己把胡子P上去就完事儿了,还想看什么样P什么样。 江无月雷厉风行,把视频界面小化,打开相册挑了一张为数不多还算清晰的微侧面半身照——那可是他们去兜风时,江无月假装拍风景而偷偷拍的,背景是半绿半黄的田园,那天天冷,卞庭树难得穿着牛仔外套,松垮帅气,又性感又野性,人却眺望天边,眼神悠远,整个人是说不出的感觉——细细欣赏一番,然后火速P图。 可不是科技改变世界?江无月用手机P图软件,把卞庭树的“胡子”P得有模有样,乍一看还怪真的。她选了个狂野派的风格,一根一根地、错落有致地将胡子画出来,营造出一种虽乱尤净的感觉,上唇、下颌、下巴,“胡子”生长的范围与方向全部按照自然生长的样子设计,营造出自然、野生的野性…… 江无月P得太过认真,凑近屏幕一点一点地抠,好一会儿没说话。 第14章 14. 卞庭树可不知道这边江无月在干什么,只知道她突然凑近镜头,屏幕间只有她面部的局部,加上忽然一句话也不说,若不是看到视频中她偶尔晃动一下,他都要以为自己或者对方卡住了。 卞庭树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对方说话,他默默地把镜头从白墙打回自己身上,看了眼镜头。然而这并没有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力,对面还是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看向他。卞庭树便有些失落地垮下肩。 他已经习惯对方的侵袭。 和江无月在一起时,向来是对方一直在说话,她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话题、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和自己聊天,自己只偶尔回应一两句似乎也打消不掉她的热情。而对方就算不说话,似乎也会一直动来动去不得清闲,总不会让人忽略她的存在。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偶尔对方说的话题他并不清楚,只能认真倾听。久而久之,竟然养成了等对方先开口、等对方说话的习惯。 而一旦到了眼下这样的情况,对方忽然不说话,也不挂断视频,只静静地看着他,或者说只静静地干些自己的事,卞庭树便不知所措了。 是他说错什么了?还是他做错了什么? 卞庭树有些迷茫。 刚才……刚才是说想看他留胡子的模样,而他没有理会,所以不开心了吗? 他下意识摸了摸下巴,找来一个小镜子,对着镜子看他这两天长出来的青茬。不长,还少,摸着有些刺。他没留过胡子,觉得留胡子不够整洁,所以即便是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把自己收拾得尽量干净,把胡子剃光。 他留胡子会好看吗?如果他洗胡子、天天打理胡子,应该会整洁一些吧?现在他上不了班,平常也不需要出门,似乎把胡子留一留,也没关系。但是即便他激素异常,Omega的激素依然占了上风,胡子不会长得太长太快。 他摸着下巴想。 忽然手机震动了下,他的通讯软件有人发来消息。他通讯软件加的人不多,会和他说话的人更少,而来讯息会让手机震动的,只有一个——在他发现自己没能及时接收到对方消息时特意设置的。他还没来得及点开来看,让他奇怪为什么发消息的那个人就笑嘻嘻地和他说:“庭树快看我给你发的照片。” 卞庭树看了眼镜头里笑得非常灿烂的女孩子一眼,点开消息。 23:08 江无月:[图片] 那是一张拼图,是他的照片的拼图,一左一右是同样的照片,只不过右边的他“长”了相当粗犷的胡子。 卞庭树看出来,是他和江无月去废弃国道那里时拍的,他那会儿就想这人是不是趁着拍风景来偷拍自己,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左边的是原照片。照片里的他明朗俊气,身高体阔,目光似乎在看些什么,神情和身体都非常放松——他竟然如此松散——原来他在江无月身边是这个状态,而他在江无月眼里是这个模样。 原来他长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狰狞丑陋。和他曾经看到过的、一个人给自己拍的照片,完全不一样。 那是个令他极为厌恶的人,将他拍得膀大腰粗、面目痴呆、极为粗俗,让他好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真是那个模样,而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样身高体美。直到后来他才慢慢发现,自己长得并没有这么不堪。但那张照片到底曾摧毁了他对外貌的自信心,以至于让他到现在都不怎么乐意拍照或照镜子。 而右边的长了“胡子”的自己,似乎更添几分狂野的味道,加上那眺望的双眼,自己都要相信这是一个快意人生的人,而不是成日沉郁的无为之人。 原来他是这个样子吗? “……是不是很好看?超 分卷阅读27 帅的好吗!我可认真地画胡子啦!”女孩子一直在絮絮叨叨、快快乐乐地说着话,里里外外都在夸他,“你看,这个胡子的感觉是不是很狂乱很野性?这就是狂野派哈哈哈哈!我觉得好适合你呀!你知道抽象派是什么样子的吗?那个太搞笑了,等等我给你找找图片……是不是奇形怪状的?不过我觉得你留这样的胡子,也会很好看……” 卞庭树静静听着,心想,原来在她心里,他是这样的。 他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他看着江无月给他发来的所谓抽象派风格的胡子,忍不住顺着她的话想像自己若是留这样的胡子是什么模样,会好看吗? 江无月忽然说:“诶,我发现你拍照好上镜啊,怎么拍都好好看啊。” 卞庭树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拍的?” 江无月笑嘻嘻地说:“保密。”又接着说,“等伤好以后,我们去拍照好不好?就随便拍拍,不拍什么故事情景,也不管服饰道具,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就成了。比如说废弃国道那里的风景挺好的,还有动物园旁边的生态公园也不错……” 卞庭树没答话。 江无月开始撒娇纠缠:“好不好嘛?拍你真的很享受啊,太好看了,怎么拍都好。手机随手拍都这么好看,那用相机拍一定超级超级棒!” 卞庭树无奈:“再说。” 江无月无意识地抱怨了一句:“又敷衍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卞庭树心一跳。这就是敷衍吗?他是不是常常敷衍她?他不想这样。卞庭树于是补充:“等我伤好。” 江无月于是又开心了:“好好好,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啊。” 说着说着,江无月打了个呵欠。中午没有午休,又赶了一天的稿,现在有些困了。但是她舍不得挂断,还想再聊一会儿。便假装刚才的呵欠没有发生。 但卞庭树也看见了,他冷酷无情,丝毫不给江无月死缠烂打的机会,说了句“睡了”便直接挂断。干脆利落得让江无月目瞪口呆。 江无月在床上翻滚两圈,有些不甘心,打开和卞庭树的聊天框,想要痛斥臭男人的冷酷行径。然而聊天框的最下面显示一条最新消息,让炸毛的江无月又软了下来,滚进了被窝里。 23:42 卞庭树:快睡,晚安。 江无月:晚安晚安! 第15章 15. 早上醒来时江无月收到了责编通过的消息,小小开心了下,爬起床开始新的一天。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乌云密布,沉闷得很。江无月把窗帘全部拉开,也没能让屋子里多几分光明,只好开了灯。果不其然,吃早餐时,外面下起了雨,大得一点都不像秋雨。江无月看着这么大的雨,心里有些不安,果然拿起手机一看,几小时前有一条“天气异常”的黄色警告。 8:42 江无月:今天不要出门呀,雨可大了,点外卖吧。 想了想,江无月又叮嘱一句。 江无月:让外卖员送到家门口,别出门拿。 江无月:伤口怎么样了? 8:43 卞庭树:嗯。 卞庭树:[图片] 江无月点开一看,是左腿,那原本青青紫紫的痕迹和大片的伤口,现在竟然褪去得差不多,大半伤口已结痂,仅剩缝合处还有些严重。竟然好得这么快?那手臂岂不是好得差不多了?看样子,卞庭树是有在好好地认真地养伤的。 于是江无月高高兴兴地夸他。 江无月:做得真棒!继续保持! 江无月:还是要按时涂药哦! 江无月:快买好吃的奖励一下自己嘻嘻嘻,不过还是只能吃清淡的哦。 卞庭树:嗯。 看卞庭树乖乖听话——也许吧——江无月心情愉快,吃完早餐去赶稿了。 又是昏天暗地画稿的一天。这一天里,江无月偶尔停下来休息时,窗外一直在下雨,或大或小,总断断续续下不停。到傍晚,大雨转小。江无月把今天赶出来的进度传给责编后,伸了个懒腰,准备吃饭。 江无月煮了面,煎了鸡胸肉,洗了把生菜,最后简单摆盘,浇上香菇酱。在开吃之前,江无月故作精致地摆拍了自己的晚餐,给卞庭树发了过去。 17:58 江无月:[图片] 江无月:嘻嘻,自己做的,好吃。 18:00 卞庭树:厉害。 卞庭树:黑黑的,是什么? 江无月便怼着浇了香菇酱和没浇香菇酱的煎鸡胸肉给他拍了一小段视频。 18:01 江无月:[视频] 江无月:煎鸡胸肉+蘑菇酱,方便、实惠、美味,你值得拥有。放千岛酱番茄酱也很好吃。 卞庭树:嗯。 江无月:你也来试试吗?很简单的。我觉得你根骨清奇,没问题的。[教程] 卞庭树:下次试试。 江无月:好嘞。 江无月:你今晚吃什么呀? 卞庭树没有同样地给她拍照片。b 分卷阅读28 r 卞庭树:面。 江无月:好巧好巧,大家都吃面。 聊着聊着,毕竟一边吃着饭一边打字,总觉得有些麻烦,江无月试探地给对方弹了个视频,结果对方秒挂。 “……”用不着这样吧。果然昨天是法外开恩,今天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吧。 卞庭树:? 江无月:我想你了嘛[哭哭.jpg] 卞庭树便没有再回复。江无月想到昨日他无从适应的表情,有点好笑。她没有纠缠这个话题,给他转了些动画分享。是她曾经参加过的项目的成品,这些日子上架了。她在里面做的工作并不多,只是设计了一个主要角色而已。 江无月:[分享] 江无月:看动画片吗! 江无月:猜猜我设计了谁! 卞庭树:好的。 江无月在和卞庭树瞎聊的时候,有时候也会顺带提到自己,或者以自己为开端引领他说话。所以卞庭树知道她工作是原画设计师,但还没有看过她的作品。此时江无月主动发过来,卞庭树便点开看看。 卞庭树没看过动画,不知道这是什么一种风格,只看一段光怪陆离的画面和音乐后,故事开始了。说的是一位少女来到了一个魔法异世界,结果被当成恶魔,少女不得已开始流亡。故事到少女决定逃跑时戛然而止,第一集结束。时间不长,二十来分钟,卞庭树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他想知道为什么少女会来到这个魔法世界,少女接下来该怎么办,会不会有事…… 他点击下一集,然而那光怪陆离的画面和音乐播出完后,画面出现“试阅结束,请付费观看”的提示。卞庭树的手在提示下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击确定。付费成功后,故事又开始了。 少女不会魔法,逃亡时极为狼狈,滚落至一个未知山谷,遇到了一个男孩。少女此刻对任何人都防备着,拒绝男孩为她治疗、拒绝他提供的食物。晚上时,又是饥饿又是害怕的少女忍不住躲着偷偷哭泣,结果偷看到黑夜里,男孩双眼血红、血管暴起地发狂撕咬着自己。画面转入音乐。 卞庭树一怔,才发现 第二集结束了。是正在连载的动画,现在只有两集。卞庭树有些怅然若失,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回不过神。他突然想起,江无月要他猜哪位人物是她设计的,可事实上他被他从未看过的故事给吸引住了,没有特别注意哪位人物。卞庭树只好跳着快进观察一遍一二集中出现的所有人物。 他看不出来。每个人物画出来的风格是一样的,他根本不能凭画风来判断。况且他也不知道江无月的画风。他该怎么办呢? 于是卞庭树老老实实的。 19:14 卞庭树:猜不出。 江无月:嗯?你说我设计的人物吗? 江无月:你看了动画了呀,其实我画的人还没出场嘿嘿…… 江无月: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 其实当江无月来到这个世界后,在还是婴儿、孩童、少年时期时,过的日子颇有些提心吊胆的。因为她不知道她来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甚至带着记忆来到这里——总不能真的有阎王爷见她阳寿未尽,替她投了个胎吧;她也会担心这是不是一场荒诞的梦;也怕是什么“世界的阴谋”——什么这个世界要毁灭了让她来拯救啊、让她来献祭之类的;然而在她手无缚鸡之力时,更害怕的是被谁发现她与寻常人的异常。直到长大了、获得更多的信息、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后,江无月才逐渐安心下来:她不是什么怪胎,她只是拥有别人不知道的一些记忆而已,甚至这些记忆或许是一些梦的碎片。总之,没有人发现她的特殊。 因此,在有这一段特殊遭遇下,江无月看到这个故事的简介、开头与人设,就决定一定要加入这个项目,为此付出的努力在所不提。少女被当成了恶魔,而她没有,在这方面上看,至少她是幸运的。 卞庭树:好看。 卞庭树:很好看。 江无月:嘿嘿嘿,它每周更新两集,下周二就可以看新的啦。 江无月很高兴卞庭树喜欢这个故事。虽然她在里面所付出的努力并不那么多,但确实第一部她主动要求加入的项目,也确实投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情感。 卞庭树:少女为什么被认为是恶魔呢,她看起来很无辜。难道是因为她来自天外? 江无月笑起来,要是遇到喜欢的东西,卞庭树便会活泼起来。 江无月:我也不知道呀,我和你看到的剧情是一样的。我猜是因为她和那里的人不一样吧。 卞庭树:不一样,是指不会魔法吗?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她不会魔法。 其实江无月很少和别人讨论剧情,大多是讨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咳,俗称萌CP。倒不是剧情没有可讨论的余地,只是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兴趣不一样,最后人与群分,以至于好友们都是这样子的存在。因此,和人讨论剧情相关的体验,还怪新奇的。 江无月:你想啊,那些村民为什么会觉得少女是恶魔,不就是根据她与村民不一样的黑发、村民没有的黑 分卷阅读29 色刺身、说村民听不懂的话语来判断吗。 江无月:而且,其实村民也不知道她来自天外。但是少女身上所拥有的这些不一样让村民们感到奇怪与害怕,那股排外与恐惧便驱使村民们将她认定为恶魔。 卞庭树:可是她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即便被追杀时也没有还击。 江无月:是的。然而有时候,“排除异己”这个奇怪的信念,会让他们作出一些比所谓恶魔更可怕的事。 卞庭树:太讨厌了。 江无月笑了一下。 江无月:或许他们以后会受到惩罚。 卞庭树却像个小孩子似的不依不饶。 卞庭树:万一不会呢。万一他们还在逍遥快活呢,万一他们做了这么可恶的事却依然不会受到惩罚呢,万一他们人数太多、权利更大而不受责备呢。 江无月: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卞庭树:我却从未看到。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江无月有些莫名。她直觉卞庭树并不是说动画的事,而是在暗指他所经历的事。是不是他经历什么可恶的事,而导致这一切的嫌疑人却依然逍遥法外?竟令他说出这样的话。 江无月赶紧发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依然被挂断了。 再拨再挂,再拨仍是挂。 江无月无奈,只能给他发消息。 19:42 江无月:你怎么了? 这次卞庭树没有立刻回复,明明视频秒挂。江无月内心不安起来。 江无月:出什么事了? 江无月:可以和我说说吗?不说的话也没事,我陪着你。 江无月又拨电话过去,对面依然秒挂。 过一会儿,卞庭树才假装无事发生。 19:48 卞庭树:? 江无月瞪眼,这怎么反倒成了莫名其妙的是她了。好吧,或许她是莫名其妙,过于敏感,才从那句话自作多情地过度解读出什么。 江无月:干嘛不接电话。 卞庭树:有事? “……”有事没事她都打了三四个过去了,你倒是好歹接一个啊,万一她真有事呢。江无月无力地翻个白眼。 江无月:。 江无月:你没事就行。 感觉气氛一下尴尬起来,聊天的欲望都消退很多。这到底算什么事儿啊?江无月头疼。 卞庭树没有回复,于是江无月洗碗去了。 江无月以为今天估计也就这样了。但没想到,十点多的时候对方给她回了两个字,“没事”。江无月瞪着那两个字纳闷了好久,搞不清卞庭树想干什么,要真没事也不必发这两个字,而且无端发这两个字,哪里像无事的样子? “您可真是我祖宗啊。”江无月咬牙切齿,给卞庭树又双叒叕拨了次视频过去,打算对面再不理会,她也就不管这事了。 出乎意料地,这一次倒是接通了。 江无月甚至都没想好要说点什么,而卞庭树就更别说了。两人隔着镜头相顾无言。 江无月盯着视频里的卞庭树,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不知是困了的缘故,还是想起什么糟心事的缘由。卞庭树脸皮没江无月这么厚,与她四目相对,一触即分,将头偏过一边,像只受惊的猫儿似的。 这是什么猛男羞涩啊。江无月感叹。 江无月想把傍晚那一茬儿揭过,既然卞庭树不愿说,她也不会逼他,只要不对他有坏处就行。 这次卞庭树率先开口了:“傍晚的时候,我……” 江无月尽力用温柔地眼神看着他、鼓励他。 停顿许久,卞庭树只叹了口气:“抱歉。” 没有等到什么过往的故事之类的江无月也不失望,只是想,这个人曾经被伤了多重,才这般不轻易相信人、这般难以对人敞开心扉。能治愈人心的或许只剩时间了 “你做了什么要和我说抱歉?”江无月笑着说,只当不知道傍晚时卞庭树的异常,“不过下次好歹接一个电话,毕竟我打了这么多次,万一我是真有事呢,对不对?” 卞庭树轻轻“嗯”了一声。 “行了,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而已。”江无月说着就要挂断,却见卞庭树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问,“怎么了?” 卞庭树说:“谢谢你。” 江无月笑道:“谢什么呀。”这她倒是真不明白了,但是讨谢礼她还是懂的,嘻嘻,“真要想谢的话,伤好后……我想想,和我约个会吧。” 那头脸腾的一下全红了,一脸“你怎么这个样子”的被欺负的表情,眼神闪烁,手忙脚乱关掉视频。 太不经逗了,对不起你的猛男人设啊。江无月摇头叹气。她也没真想对方答应的,只想逗逗对方。毕竟相处的这段时间看来,只能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如果把自告白到交往做一条进度条的话,她觉得他们现在的位置处在开头的百分之二十…… “嗯?”江无月看着对话框,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嗯??” 22:30 卞庭树:嗯。 江无月:截图了截图了。 分卷阅读30 你知道你在“嗯”什么嘛?啊? 江无月这个时候当然是打蛇随棍上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好事!约会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四次……那时候离攻略心上人通关还远吗? 江无月笑着睡着了。 又是崭新的一天——! 第16章 16. 昨天交了全部的初审稿,都过了,那剩下的细化就不着急。工作告一段落,她打算去逛个展,再回趟父母家。这段时间正好有个名画展,那风格很少见,正好去看看。 昨天下了一日的雨,今天天依然沉沉的,路面还有些积水,这一场雨下了,天气都凉了几分。好在有车,倒也不怕麻烦。跟着导航开车去艺术馆。有些远,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买好票进场时,已快中午。 因是工作日,而且向来对纯艺感兴趣的人不多,馆里很少人。这次来展来得兴起,没有约人同行,倒是颇有“艺术本是孤独的路”的味道。江无月将手机调至静音、顺便将刚在门口拍的名画展的牌子发给朋友们和卞庭树后,一个人慢慢地逛。 这是个ABO世界,因而在艺术中,一大主题是展示这个世界独特的艺术意象,如腺体,又如信息素。前者有实体,通常直接表现于画面,但信息素却是如同空气一般,只呼吸得到,肉眼分辨不清,于是给表达提供了一个极大的空间,以至于人与人之间的表达有天壤之别。此次名画展,主题便是信息素。 信息素影响极大,甚至可以当作一个线索,贯穿ABO世界历史。在这个世界尚未发展到如今模样时,没有滤纸,人与人之间的友善交往全凭双方道德感,一旦一方释放含有“性意味”或“攻击意味”的信息素,那么那友善的关系便会变得极为脆弱:不是A被O的信息素刺激得发狂,就是O被A的信息素压制得强制情热或反抗不能;要么同性别之间信息素相互影响,扎堆情热、扎堆发狂,明明长着人的模样,却行着野兽的行径,极为可怕。而不管那样的动乱中,都伴随着血腥与暴力,在暴力中,A几乎都能“拨得头筹”,因而地位极高,导致性别歧视极其严重。那时候的历史,被称为“野蛮的文明”。 A与O信息素易受外界影响,且相互需要度过情热期,对社会稳定与社会生产力有较大影响,因而有一段时间,B的地位如日中天,甚至出现打压、灭绝A、O的极端声音。这段历史被称为“失落的文明”。 好在滤纸问世,信息素终于置于人类的控制之下,而不至于受控于信息素好似没有丝毫理智的禽兽。现世安稳,性别之间的体格差异再次显现出来,向来体质优异的A的地位水涨船高,但经历过“失落的文明”后,性别歧视没有历史上这般明目张胆。 名画展中的画都已有一定历史,因而展现的大多是“野蛮的文明”和“失落的文明”。 关于信息素主题的画,一般都很怪。就如这副世界上第一副展示信息素的画,名字直白,就叫《信息素》。不像综合材料画是画面立体,而它则是画框加得很高,高出画面约十多厘米,画面沉在画框内。画面上,一片氤氲的灰中,几道深浅不一的小黑条当人影,而这几道黑周围,却或是围绕着浓烈的、甚至未涂抹的色彩,或是飘飘渺渺漫无边际的、像是透了很多水的暗淡颜色。整幅画看来,在画框加持严重限制视线的视觉效果下,一眼过去便是花花绿绿有浓有淡的的色彩,似乎能闻到属于A的浓烈又具攻击性的味道,和属于O的轻柔又包容的味道。 要是从技巧的角度考虑,整幅画只有那氤氲朦胧的灰耐人寻味,其余的黑条、信息素都是极为简单直白的表现。似乎有一种野蛮时期信息素至上的意思。 江无月站在画框前看了许久,拍下来,给卞庭树发过去。而之前给她发的消息,卞庭树已作回复,如果那种类似于已阅的“嗯”算回复的话。 11:18 江无月:[图片] 江无月:《信息素》,世界上第一副信息素主题的画。 自《信息素》后,一段时间内,信息素主题的画作都是用色彩表达,出彩的少。而让表达方式有阶段性跳跃的,就是这副《河畔美人》。 《河畔美人》画面构图都简单易懂,一位身材纤弱的女子在河边槌洗衣裳,面容不清,但那妖娆优美的体态,似乎暗示偷窥者眼前的女子的性别。她是什么味道的?她腰上坠了桂花包,周围又种了桂花树,那味道许是香气馥郁的桂花,萦萦绕绕,弥久不散。 对,这种表达手法,就是通感。通感,就像闻见梅子便口齿生津。作画人用通感,来帮助观画人感受信息素的味道。这样的表达手法,大多喜爱模糊人物、或只给一个神秘的背影,让人下意识用性别的刻板印象判断出此神秘人物的性别,再加之朦朦胧胧的暧昧氛围,着重刻画传达“味道”的物品。 江无月再将它拍下,发给卞庭树,又看到了对方的已阅。 11:20 江无月:[图片] 江无月:《河畔美人》,第一副用通感的手法来表达信息素的画。 后来的画家们有了通感的启发,接下 分卷阅读31 来的表达手法简直是各显神通,或者说千奇百怪了…… 这边江无月在仔仔细细看着画,那边卞庭树在认认真真查找画的资料。 卞庭树并不懂艺术的东西,审美仅能说过得去,拿衣服来说,只能买到让自己穿着好看的衣服,却不懂替人挑,而让他去评价别人的穿搭,也只能说个好坏,却说不清为什么。因此,更不要说这些看着深奥无比、让他连美丑都分辨不出的名画了。 不懂,可以查。 卞庭树每次回复过后,都抱着学习的心态,一幅画一幅画搜索,认认真真看上面的注释和历史以及影响。看完之后,他都会想,啊,原来是这样,历史上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 怎么说,江无月看画展是看绘画技巧和表达手法,而卞庭树看画,是看名家点评和与画相关的历史。 画很多,上午是看不完的。于是江无月决定找个地方吃了午饭,再来看完剩下的画。 一天下来,江无月收获不少,还拿画本临摹了几张,感觉良好。已经与家人说过,现在就直接开车去父母家吃饭。到家是已天黑,和父母一起开开心心吃了顿饭。吃过饭后,没过夜,开车回自己的小租房。 回到家后,江无月伸了个懒腰,明明没做什么,却有一种“累了一天”的感觉。她先整理了下今天收集到的素材,才洗澡窝在床上。 她靠在玩偶上,翻看今天与卞庭树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她单方面的介绍画,而每次卞庭树都朕已阅似的回个“嗯”,一天下来,满满几页的“嗯”,再加上她的对话框,简直是错落有致。有些不爽,又有些好笑。 这两天她倒是发现了,除了出院的那个下午,几乎她每次发的消息,卞庭树都会在五分钟内回复,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冷淡淡的“嗯”,或是其他的一两个字。反倒像是不想敷衍她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可以说是非常努力的样子了…… 也是,和卞庭树呆在一起的时候,尽管人不爱说话,却总会认认真真地听她讲话。 她现在脑袋空空,在艺术馆站了小半天,耗尽体力,想不出什么话题。但又想睡前和卞庭树说说话。 23:24 江无月:睡了吗? 23:25 卞庭树:? 江无月:在干什么? 卞庭树:准备睡觉。 江无月:好巧哦,我也是。 江无月:晚安啦。 卞庭树:晚安。 第17章 17. 就这么在家过了一周,到了去医院拆线的日子。卞庭树只说自己去医院,不需陪同,但江无月哪儿能让他一个人去,开了车就去医院找人。但由于卞庭树不肯告诉她什么时候去医院,江无月猜着时间过去的,还好遇上了,到的时候他已经拆完线了,正在听医生讲拆线后的注意事项。江无月便坐在外面等,一面听医生的医嘱。 到他出来时,江无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倒是认识卞庭树之后,第一次这么久不见,再次见到,还怪震撼自己眼光怎么这么好的。人似乎是瘦了,两颊更有了骨感,下巴有几根不明显的青茬;这二十度左右的温度还因为伤口的缘故,穿着短袖短裤,看着又是可怜又是好笑的,手臂伤口的疤已掉了大半,左腿的青紫已经消失,只剩原缝线处及周围有疤,总的来说,伤口确实恢复得还不错。 看卞庭树乖乖地站在那里让她看,头却偏到一边,江无月心里有些好笑,她只说:“走吧,吃点好吃的去,庆祝一下。” 卞庭树站在原地不动,人有些迟疑:“不用。” “走吧,刚好准备吃午饭了。”江无月哄劝,“下午没什么事吧?没事的话吃完饭我们还能去看场电影。” 果然,卞庭树显得更迟疑了。 “在电影院看电影更爽啊,大屏幕,立体音效,体验更好。”江无月诱哄,“刚好上映了一部科幻片,导演是我们一起看的科幻片的导演。” 卞庭树表情纠结:“那……” 江无月合掌:“就这么定了,走吧。” 走去医院停车场的路上,由于卞庭树还需要小心行走,因而江无月陪着他慢慢地走,一手护着他,一手拿着手机,一面询问吃什么,一面火速买好电影院情侣座的票。 “你想吃什么?”江无月问。 “随便。”卞庭树说。 “……”江无月无语了会儿,说,“那我来定吧。” “不能吃辣的,不能吃酸的,不能吃发的……”江无月边走边说,手指在手机上滑动,“那能吃的就少了。” 卞庭树说:“没事的。” 江无月说:“那我们去吃药膳吧……让医生配好方子给我们做,总不会出错了。你能吃药膳吗?” 药膳?他没吃过,但能吃的他都吃。于是卞庭树不确定地点点头。 江无月笑着说:“行,刚好我知道附近有家药膳馆。我先预约一下。到时候吃不惯我们就换。” 吃饭还需要预约吗?卞庭树想。那得是多难得的地方啊。他穿成这样可以进去吗?他低头看了眼随便穿出来的洗得发白的灰T和破洞牛仔短裤。b 分卷阅读32 r 江无月以为他冷,心里有些无奈,她身上也就一件长袖,没带多的衣服:“冷了是吗?前两天降温了,你出门也不多披件衣服。快到车了,车上有小被子,忍一忍啊。” 也不是很冷。卞庭树默默想,只是点点头。 江无月的车是银色的,由于人高,为舒服一些,车内空间势必要大一些,因此它看起来并不小巧精致,反倒有些霸气。好歹是卞庭树第一次上自己的车,江无月服务到家,替卞庭树开了副驾驶的门,又从后排拿了备用的毛绒被递给他,接着自己上车,系安全带,调导航。 卞庭树接过拿毛茸茸的小被子,觉得有些不适应。车里有一股香味,清爽,甘甜,小被子上也有这股甜味。是江无月的味道,一种少见的Alpha甜香,在她身边时总能若有似无地闻到,一开始他以为是人造信息素,毕竟很少有Alpha是甜香,但是后来发现,确实是属于她自己的味道,卞庭树便知道自己又刻板印象了。现在在属于她的私人密闭空间里,这股味道更为明显和清晰了。没有令人难受,柠檬的清爽和蜂蜜的甜美,很少有人能拒绝得了。是一股让他……想凑上去仔细品嗅的味道。卞庭树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惊到了,僵直地坐着,谨慎系好安全带,把被子小心翼翼捧在膝上。 江无月看他那如坐针毡的模样,气笑了:“我又不会把你吃了。”说完她忽然想到,她是A,卞庭树是O,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吃”掉他。是了是了,当初她以为两人都是A时,曾幻想过两人的交往大约如前世男女朋友;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是ABO世界的经典AO组合,互换地位,那在床上时,也该是互换体位……江无月忽然猥琐地笑出声,一脸“这不是更好吗”的可怕表情。 “?”卞庭树身上有些发毛,“?” 见卞庭树耳根红了,江无月便不逗他了。万一把人惹到恼羞成怒跳车跑了呢——想起医院里卞庭树那身手那目光,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她调了车载音乐出来,是舒缓的纯音乐,偶尔有空灵的女声轻轻附和。 “我累的时候、烦躁的时候会听纯音乐。”江无月看了一眼直直往前看的卞庭树,“上次放这音乐时,我刚出差回来,去医院找你。” 卞庭树闻言,转头看她,眼神复杂。 江无月笑了笑:“还好你没事。”又说,“换个音乐吧,现在心情高兴,听这个曲子想睡觉。” 江无月在开车,不方便,由卞庭树来调。卞庭树调了几首都是甜美活泼的女声快歌,便选了一首顺耳一些的。 江无月笑了笑:“车一般只有我自己用,所以车里只有我听的歌……你喜欢什么,拿我手机搜一下,载入车载音乐里就好了。” 卞庭树没动江无月手机,反而听了一阵又甜又欢快的歌,忽然笑着说:“你听的歌也很像你。” 江无月心一动,这是卞庭树第一次主动表达对她的看法,默不作声地,她问:“很甜蜜,很欢快,很吵闹?” 卞庭树没说话,又笑了一声。 行吧行吧。 江无月又无奈,心情又不可抑制地还挺好。原来她还挺甜的啊。 “你听什么歌?” 卞庭树伸手关掉音乐,拿自己的手机放了一首歌,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是在展示自己心爱的玩物。 是极为小众的音乐类型。那也是一道女声,空灵,悠远,在轻灵的音乐声里,吟唱着不属于人类的语言。江无月只听过一两次,因为听不懂在唱什么。这类音乐的歌词所用的语言,是百年前一群人后天创造的所谓“神语”,与现今通用的世界语截然不同,它发音有些违背通用语发音的习惯,吟唱起来却真真好似不沾红尘的神仙在耳语。 “你听得懂吗?”江无月忍不住问,她身边也很少人会喜欢这样的音乐,因为难以产生共鸣。 卞庭树摇摇头,坦诚地说:“听不懂。但是喜欢。”顿了顿,他不好意思地补充说,“听不懂我就会想仔细听,仔细听了就……沦陷了。” 江无月笑出声,差点想说一句“那你也仔细仔细看看我呗”,但到底没说。只说:“我回头也去听听,这是什么神奇魔力。” 卞庭树脑回路在这一时间有些清奇:“说到魔力,动画 第二集里的男孩是什么人?” “嗯?”江无月还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聊剧情,这种面对面聊二次元的感觉还怪羞耻的,“我也不知道,我猜是什么关键人物……” 药膳馆不远,一会儿便到。 服务员把他们领去预约的卡座。入座后,听了两耳朵隐隐约约咿咿呀呀的戏,服务员便引了位老阿姨进来。 老阿姨慈眉善目,摆了一些用具,笑眯眯地说谁先来。江无月让卞庭树先。 卞庭树把手放在脉枕上,老阿姨一看他的手“噢哟”一声,一边号脉一边说:“这个伤哟……看着恐怖。身体看着不错,内里却虚的很。得补……补可能也补不全,你是不是有什么先天性的疾病啊?” 这是指性腺发育不完全吗?卞庭树下意识看了一眼,不知要不要说。 江无月安慰一句“没事的”,对老阿姨说:“是这样的, 分卷阅读33 他前段时间受了伤,刚拆线,现在想吃点合适滋补的。其余的一时半会儿也补不了,便先放一边吧。” “行,行。”老阿姨一听也明白了,不再多问,不再号脉,提笔写了一张单子,直接让人送去后厨了。 江无月的便简单了,一摸脉,再一看舌头,老阿姨便说:“心焦火气大,年轻人啊年轻人……” 江无月老脸一红,知道老阿姨在暗指她要管住下半身。她是洁身自好了,但是耐不住年轻身体的躁动让她浮想联翩、心浮气躁。 药膳馆里的单子一般是不给人看的,不然人家也不挣这个钱了。写好单子老阿姨便和服务员一同下去了。到也不怕他们拿着客人们的身体数据做什么,毕竟来这儿吃的都不是什么天皇贵胄,真正精贵的人自然是有专人调养,哪里需要出来吃馆子。 由于一单一灶,得专门烹调,因此,需等片刻。 卡座私密,周围无人,江无月便问:“发育不完全……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第18章 18. 这个问题有一点敏感。 卞庭树心想既然她知道了,那便告诉她也无妨,而且,江无月正在追求他,有些事情她有知情的权利:“除去之前与你说的,大约就是难以被……被……标记。生育可能也有影响……”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却又是一回事,卞庭树以前同别人说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同江无月说却觉得羞臊得慌,微凉的天都觉得潮热。 “啊……”江无月愣愣地听着。她知道“标记”的意思,是指A对O作出的永久性身心占领,标记后两人将产生精神联系与影响,是一种古老又野蛮的剥夺人自由与独立的生理本能。但对它难有更深刻的理解。她在这个世界从未与人交往过,生理知识全是学校教的、自己偷摸学的。身边的朋友与她年纪一般大,也没有英年早婚的,而她的父母是AB组合,不能形成标记。对于标记的认知再多些,是从社会新闻上偶尔看到的性暴力犯罪中,受害人被标记后满脸的痛苦不堪。所以总的来说,她对标记没什么好感。 至于怀孕生育,无论上辈子女性生育,还是这辈子任一人的生育,除去新生的喜悦,本质都是对生育主体本身的营养剥夺和**损伤。所以江无月觉得生育这件事,是真真为爱发光。 综合考虑,她对标记和生育感觉不大,与这个世界的主流观念背道而驰。在她看来,一个在社会上处于性别弱势的人,没了这两件与性命无害的、本身带有剥削性质的生理能力,某种程度来说反倒是件好事。但她的想法也带着性别偏视,因为假定的条件是“O是性别弱势”。而且只有根据自身的意愿选择想要的人生,才是好的;被生理限制而不能选择,对有些人来说确是一种遗憾。 她拿不准卞庭树对这两件事的态度,他看起来有些羞耻,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说说自己的看法。 最终她谨慎地问:“那对你本身有什么影响吗?比如说老了容易生病、不标记就会没命之类的……” 卞庭树盯着江无月延伸怪异,像是奇异她为什么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只摇摇头。 江无月松口气:“那就好。毕竟,不能被标记和生育,不会影响健康、生命。别担心,以后或许可以治好。”最后那句话当然是安慰了,即便现在医疗水平很高,但是预防、治疗某些先天性的疾病还是难上加难。 卞庭树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说,什么生命就不完整、什么少了做父亲的幸福、什么感受不到精神链接非常遗憾之类的话……”他忽然看着江无月笑了笑,“你真的很不一样。”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江无月也笑了,上辈子她也听到过类似的话,她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她不忍这种束缚落在卞庭树身上,到底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你说的那些,听听就算了,他们不是你,不能理解你想要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那些人追求什么完整、幸福、不遗憾,但你不一定追求这些,对吗?” 卞庭树听得眼睛发亮,好一会儿才撸了把头发,说:“嗯……我挺遗憾的其实。但遗憾的不是不能……不能被标记和生育。因为,我想我就算身体健全,也不想被掌控、生养孩子。”他叹了口气,“我遗憾的是是我的生理缺憾。我……从不为我Omega的性别为耻,所以我希望我能拥有它们。” 最后,卞庭树忍不住问:“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江无月真心实意地感叹,“就该这么想。” “那你……这样的我,你也……”卞庭树咬着牙问,“不介意吗?” 原来与她提起是这么回事。如果她将来与卞庭树在一起,或许会走到结婚这一步,那么标记、生育是两个不可避免的话题。现在卞庭树提起,一是坦诚自己对这两个问题的态度,二是倘若她不接受,也可以……大家及时止损。 “当然不。”江无月摇头。当初她也不愿意生孩子,现在怎么可能会介意自己心上人不能生孩子呢。“就算你性腺正常,可以被标记、可以生育,但只要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的。” 说完,江无月现在这个局面还怪有意思的,像婚前 分卷阅读34 公证似的,开玩笑道:“怎么有种到了谈婚论嫁、婚前互相交底的感觉。” 卞庭树脸爆红,瞪着江无月说不出话,眼睛却亮晶晶的瞧不出怒意,半晌才说:“你怎么整天脑子里都是这些……” 江无月现在已经可以乐呵呵地欣赏猛男恼羞成怒了,拿了旁边的茶水喝一口,说:“对,我满脑子都是你。” 卞庭树听了面红耳赤,差点没起身拔腿就跑。 江无月哈哈大笑,忙拉住卞庭树:“错了错了,不闹了,你伤刚好呢。” 正好上菜了,卞庭树轻挣开江无月的手,坐回去。 一顿饭没说什么话,卞庭树看起来羞恼,不愿理江无月,她也不敢逗了。 定了两点的电影,吃完饭,开车过去,时间就差不多了。 进影厅之前,江无月问了句要不要吃爆米花喝饮料,卞庭树回了句不用,便进去了。 进去后,卞庭树就想出来了。他早该知道这个女人满肚子花花肠子,应该由他来买票的。他真傻。卞庭树看了眼亲密的粉色的情侣座,凌空点了点江无月,而江无月笑嘻嘻地坐在他身旁。 电影开始,卞庭树表情肃穆,认真地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感受到身旁的热源越靠越近,那暖烘烘的感觉,好似医院那晚一般。那股温柔的热度带着清新的甜味,仿佛不自知似的,朝他靠近。他开始频频走神。他想提醒江无月不要靠近,但黑暗中他发现,女孩子仍然坐在属于她的一半上。于是卞庭树决定远离她。 可情侣座的位置就这么大,他即便靠着边缘扶手坐,那股香气似乎还环绕着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对她的香气这么敏感。江无月一般会自觉收敛信息素,因而周身的气味总是淡淡的,从未这么……清晰过。 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江无月转过头无辜地看着他。卞庭树看了两眼江无月,偏过头继续看电影,然而注意力总是不能集中,立体环绕的音效非常好,可是莫名有些聒噪。 突然他放在身侧的手,小拇指被钩住。卞庭树猛地一惊,手缩了回来,他转头看向江无月。这个罪魁祸首憋着笑,歪头看着他,侧面打着银屏忽明忽灭的光,模糊却好看。 卞庭树生不起气来,只好把手搭在膝上。一会想这样江无月就牵不到了,一会想那她又会做什么。这么想着,却发现扰他心神的人没有任何动作,真的在专心致志看电影。这人怎么这样,撩拨他的心,放了火,又跑了…… 正当他脑海里乱糟糟地想着,忽然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酥麻感顺着尾椎骨慢慢往上爬升,热意又内而发,潮湿闷热的感觉包裹住他。 卞庭树才反应过来,从未准时过的情热期,来了。 然而他并不总是随身带着紧急抑制剂,只想起才会带上——毕竟人家一年能有四五次情热,而他一年一次算是多的。尤其今天,他本打算拆了线就回家,哪里想会随江无月吃饭看电影。 情热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因为激素不够,情热向来不严重,有时熬一两天便消退,有时又只是躁动难耐罢了,并不会出现什么难以控制自己的局面。所以在发情期时,他并不如寻常Omega那般无助。但是……但是。卞庭树想。Omega 的情热对Alpha却有不一样的意义…… 他想看江无月会怎么做。 第19章 19. 卞庭树主动靠近江无月,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出来”,率先起身离席。 江无月揉揉被热气呵得有些痒的耳朵,不明所以,跟着他悄无声息地走了。直到出了影院,来到商场人少的地方,卞庭树才停下。 江无月问:“怎么了?”环顾一圈,发现这里人少,地点隐蔽,很适合做点什么坏事,她笑嘻嘻地凑近卞庭树,问,“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呀?是不是想像电影里那样……” 卞庭树没有开玩笑,平静地打断她:“我情热期到了。” 江无月愣了下,意识到“情热”意味着什么后,紧张起来,一边往小包里掏紧急抑制剂,一边打量周围以免有什么起歹心的人,一边用语言安抚卞庭树:“别怕,我带了药来,吃了药就好……忍一忍……” 小包很小,顶多装个手机,但她布置巧妙,向来能在小包里塞下不少东西,就是拿出来比较费劲。她在小包里使劲掏了半天,就是没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触感,急得满头大汗。 她曾见识过Omega情热,那个Omega整个人好似虚脱,软弱无力站不起身,狼狈地瘫倒在地后,没一会儿满身热汗,面色潮红,神志不清,极为痛苦地抽搐痉挛。她自己在青少年时期,也曾经历过一次Alpha情热,那股控制不住想要宣泄的感觉,仿若自己变成了毫无理智可言的野兽。 快一点,快点找到啊! 卞庭树面上出现了异常地潮红,脖子、锁骨往下,一片艳色,呼吸变得粗重,虚虚地靠在墙上,垂下眼睛,安静等待,很是信赖的模样。 忽然卞庭树伸手抓住她使劲掏小包的手,将她整个人慢慢地往自己身上带。他凑到江无月耳畔,声音又潮又黏:“别找了。” 若放在平时,江无月一定会打蛇随棍 分卷阅读35 上。但是卞庭树在情热期,容不得开玩笑。她轻轻掰开卞庭树的手,温柔地安抚他:“别怕,我带了药,刚刚摸到了,我把它拿出来就好了。”她心急,把手机掏出来,就要把小包整个翻倒过去,把紧急抑制剂倒出来。 然而卞庭树却一反常态,再次按住江无月的手,轻声说:“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亲吻、打一,炮、咬腺体……江无月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些所谓的“其他解决办法”,又闪过吃饭时卞庭树曾说过的“不愿受人掌控”,和医院里模拟电影打斗动作时那极为锐利的目光,焦虑的头脑反倒慢慢冷静下来。 她打量了番神志清明的卞庭树。没有呼吸困难,没有双眼泛红,没有虚弱倒地。 江无月内心涌上一股愤怒。 她压抑住这股情绪,拉开卞庭树的手,严肃、几近严厉地说:“不要乱来。”然后蹲下身,把小包倒转过来,找到那指甲盖大小的小塑料盒,打开Omega专用紧急抑制剂,然后把药片抠出来递给卞庭树,说:“吃了,含舌头下。” 等他接过后,头也不抬地收拾掉了一地的零碎物品。 江无月起身,烦躁地走了两步,看到转角有休息处,便说:“去那边坐着缓缓吧。” 卞庭树靠在墙壁,人似乎好多了,面上的潮红褪了不少。他看着在刚才拉开他的手后,面色突然难看的江无月,忽然说:“对不起。” 江无月听得头疼,只说:“去那里休息。” 卞庭树乖乖去坐着了。他又说:“对不起。” 江无月见卞庭树恢复得差不多了,积蓄的怒气也到达了顶点,看着他低声骂道:“卞庭树,到底你二十七还是我二十七,有必要这么幼稚地来试探我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玩我很有意思是吗?没看到想要的反应很失落是不是?你不喜欢我你直接拒绝我就好,为什么要让我难堪?是我对你不好还是得罪过你了你扪心自问一下?”顿了顿,她又骂,“万一我真的顺了你的意,到底是你痛苦还是我痛苦?万一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就完蛋了我告诉你,你真当A对O的压制是传说吗?” 卞庭树知道自己不地道,低着头乖乖让江无月骂,难得一见的温顺也没能让江无月消减怒火:“你脑子里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大哥,你不小了,你做事想想后果好吗?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用自身安危来试探的吗?遇到我我他妈靠我的聪明才智察觉到你的试探,要是下一个顺水推舟呢?你是用你情热期的体力跟一个蛮力A打一架,还是真跟人家滚一起?值得吗,啊?你说你图什么啊?” “你真是……”江无月气得脑壳疼,“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这个傻逼臭男人什么时候能让我安心一天。” 卞庭树第一次听到江无月这么骂自己,抬头看着江无月瞪大了眼睛。 “骂的就是你。”江无月气笑了,毫不客气地再骂了一次,“你说你是不是傻逼?” 卞庭树憋屈地扭过头。 骂了一通,江无月气顺了。她没等到卞庭树的解释和回答,本又暴躁,走了两步,冷静下来,头一次面无表情地和卞庭树说话:“卞庭树,你给个准话吧,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觉?没有的话你就干脆点拒绝我。” 卞庭树不知所措地站起来。他沉默一会,说:“我不是有意试探的,对不起。” “不接受,下一个。”江无月干脆说。 卞庭树僵在原地,无措地看着头一次对他发火、还发这么大火的江无月。 江无月缓了语气,又问一遍:“没有感觉的话,直接拒绝我。” 卞庭树张了张嘴,他不知道怎么说。他该怎么说才好。他不想让江无月生气,他想让江无月听到他的心声。他该怎么做。 没听到回答,江无月忽然语气平静地说:“你情热过了吗?” 卞庭树下意识点点头。 “行。商场人多,不怎么危险,你腿也差不多好了,行动没问题,一个人也能走。”江无月点头。“那就这样吧。抱歉没能在约完会后送你回去,我先走了。” 说完她抬腿转身就走,转过身时抹掉了眼角的泪,心里又气又难过又委屈。她早知道卞庭树是个什么话都憋不出的闷骚幼稚男,她早些时候还想,没关系,她可以走个九十九步,那一步卞庭树总能走出来吧。结果呢,倒全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一步都不会多走,还要怀疑她多走了九十九步的居心。 就当她…… “江无月。”卞庭树喊。 江无月不想听这个臭男人说话,想快快地走,可脚步却还是慢了下来。 “江无月。”卞庭树又喊了一声。 江无月的脚步终究停下来了。她倒是要听听这个臭男人要说些什么。她深呼吸一口气,把眼泪生生眨回去,觉得状态还不错后,气势昂扬地转身。 刚才江无月的脚步又快又急,因此其实现在已经离开商场大门口了。而卞庭树为了追上她,大步朝她走来,见她停下,竟然跑起来。 “你给我站住!”江无月几乎是尖叫了一声,路人忍不住朝她侧目,她没有理会,下意识朝卞庭树跑过去,“你脚才刚好,乱跑什么!” 卞庭树被她一呵斥便站在原地,双眼 分卷阅读36 通红地看着她。江无月自然看到了,喉头哽咽了一下。 她又拿不准了,卞庭树到底喜不喜欢她啊?她到底图的什么要受这种委屈啊。 “有的,”卞庭树通红的眼睛又像是委屈,又像是羞涩,“我有的。你别走。” 你有什么啊?到底是什么啊?是什么你说清楚啊? 江无月脑子轰了一声。 她晕了会儿,看了一圈周边人奇怪的眼光,神智稍稍回笼,胡乱地说:“去咖啡厅,那家,人多这里。” 两人在咖啡厅小包厢里坐下来时,都冷静得差不多了。要了两杯果汁后,把服务员打发出去。 江无月盯着卞庭树的眼睛,直白地问:“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觉。” 卞庭树咬着嘴唇,而后放开,复杂地说:“有。” 江无月突兀地笑了一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惊得卞庭树连忙扯了桌面的纸巾递给她。江无月接过纸巾,一边擦一边哭,根本擦不干净,再接第二张纸时,泪眼婆娑地骂:“卞庭树,你这个臭男人。” 卞庭树乖乖地挨骂。 江无月呜咽:“你什么话都不说,我就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猜,猜对了不知道,猜错了你就不理人。”她越说越委屈,哇地一声哭出来,“反正我不逼你你永远不会承认是吧?不承认就算了你还这么对我。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卞庭树摇摇头,无力地说:“对不起……我嘴太笨了,不会说。” “不会说就不说吗?我不会追人我不也追你了吗?”江无月止住哭意,擦掉眼泪,打了个哭嗝,“不会说就更要多说,不说别人怎么会懂,我怎么会明白你到底想什么啊?你当我是神仙吗?” 卞庭树低下头,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 “谁稀罕你这句话了。”江无月现在听到这句话就头疼,“我现在人就坐在这儿,你有什么要解释的、要辩解的、要表白的都说了。” 服务员敲门进来送果汁,看到江无月擦眼泪,那八卦地小眼神瞄了他们两人,然后才退出去。江无月看了关紧的门一眼,正大光明抹眼泪,然后把纸巾丢进桌下的垃圾桶。 卞庭树低头酝酿情绪,欲言又止,江无月肿着眼睛鼓励地看着他。 “我曾经遭遇性|暴力。” 第20章 20. 卞庭树不说则已,一张嘴,就惊得江无月差点打翻果汁。 卞庭树心想,那件事也没什么,说就说吧,只要江无月不要生气,不要难过。 卞庭树小时候还算清秀,但家里嫌弃他是个Omega,小小年纪逼着他做家务、赚钱,而在一连串弟妹的出生下,还得负担起照顾弟妹的责任。 村里穷,没钱没粮食,为了喂饱自己和弟妹,他出苦力跟别人换钱换粮食,用打架来守护自己赚到的东西。这么长大,自然连了一身蛮力和狠劲。 出事的时候他刚十八岁成年,但已经辍学外出打工三年。出来打工时,他想过不回去,但家里弟妹大的才十五岁,小的才三岁,不回去他们吃什么。于是十八岁过节时他回了家,挨了顿父母的咒骂,在弟妹嫌弃下与他们挤一张床。 回去没几天,村里来了个Alpha,说是来体验生活,住在从小与卞庭树打架打到大的一个同村人的家里。这同村人叫何达,那Alpha叫余文芳。体验生活第一天,余文芳便与卞庭树撞见了。当时卞庭树在家门口做事,余文芳看见他,上来便说:“我喜欢你,你同我好吧。” 卞庭树当然是拒绝的。那Alpha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文芳却好似动了真心,自打那日起,天一亮就往卞庭树家跑,人出来就送花,人不出来就送一些吃喝的小玩意。 连着这么几天,卞家父母就说:“答应他吧,人家给你脸追了你几天,别真把自己当什么金疙瘩,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样。”弟妹也说:“人家有钱,答应了也不亏。” 卞庭树想,也是,余文芳有钱,自己家日子却不怎么好过,若是同他结婚了,或许能帮衬几分。于是卞庭树答应了。 两人交往后,余文芳依然随意买些村里就有的小东西给他,卞庭树也不在意,反正对他没什么感情。 就这么不尴不尬处了几天,有天余文芳把卞庭树约出来,说是去爬山。卞庭树没爬过村外的那几座山,小时候是因为没时间,长大后是因为没意思。余文芳一说,那他陪去也无所谓。 两人就往山上爬,这时候山里没人,都去做农活了,只有这两人,一个是来体验生活的,一个是家里人知道要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于是被赶过来的。 余文芳说半山腰那里有个好大的石头,想要去看看。卞庭树无所谓,与他一同去了。走在路上,余文芳在前面给他拍了张照,嗤笑了一声,把手机递给卞庭树。卞庭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自己,表情痴呆,身长腿短,膀大腰粗,极为难看。他皱着眉头撇过头,不再看照片。 余文芳便趾高气昂地说:“你这副模样,也只有我看得上你了。” 卞庭树心底涌出愤怒,但到底没发作。 走着走着,眼见快 分卷阅读37 到大石头处,卞庭树忽然发现自己情热期到了,靠在树上,下意识去找紧急抑制剂。 余文芳察觉他脸色变了,又恰好卞庭树那次情热期比较猛烈,让余文芳闻到一股Omega情热特有的味道,听那余文芳说:“咱们都是情侣了,情热期用什么抑制剂啊,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解决。” 卞庭树问:“什么方式?” 余文芳神神秘秘地说:“标记。” 卞庭树说:“我不能被标记。” 余文芳却走过来,不由分说要扒卞庭树的衣服:“那就多标记几次。” 卞庭树自然不愿意,挣扎起来。他肌肉结实,力气大,没一会儿就把余文芳掀倒在地。 余文芳眼见自己被一个Omega掀翻,气得面目狰狞,大声咒骂:“何达,你给老子出来,咱俩搞不死他。” 卞庭树才明白自己被这两人算计了,这哪里是什么谈恋爱,只怕这次上山,这两人是要跟自己谈命。 卞庭树要跑,奈何情热期让他体力急剧流失,一时半会儿甩不开抱住他腿的余文芳,而何达得到信号,狞笑着跑过来。 卞庭树当时神智已开始模糊,手脚无力,只记得要逃,和两人缠斗一会儿,见机就跑。结果何达见他背后空门大露,一个起跳从背后抱住他,将他扑倒在地。 两人在山地上滚了几圈,卞庭树头昏脑胀,提不起力气。 何达骑在他背上狞笑:“老子被你打了这么多次,这次终于能搞死你了。你以为真有人会喜欢你这种人吗?不过是人家余少爷忍着恶心陪你玩玩而已,尝尝你这种模样的滋味。”说完,似乎从身上掏出什么东西。 卞庭树只觉后颈腺体一凉,竟是被何达用药水,把腺体滤纸给揭掉了。 一时间,他甚至能闻到自己情热的味道。 Omega 情热的味道对Alpha来说是无上的催情剂,当即余文芳就发狂了,冲上来对着他的脖子就狠咬了一口。 卞庭树被那从后颈撞入的恶臭恶心得一激灵,也正是临时标记给他些许的喘息,让他一使劲掀翻了何达和余文芳,跳起来把他们暴揍一顿,才用仅剩的力气下山。 一边踉跄的走着,一边吃下紧急抑制剂,卞庭树才有喘息去检查自己的腺体。余文芳太激动,没正正咬中腺体,只咬了腺体周围,但下嘴极狠,用手一摸一看,血淋淋的。 卞庭树没法被标记,那一小丁点的临时标记带来的Alpha信息素,在他还没下山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消散。 但他的样子太过狼狈,后颈又血肉模糊,一天下来,不大的村里都知道“卞庭树被城里来的有钱少爷余文芳骗到山上去标记”,一人一张嘴,最后竟谣传成“余文芳要娶卞庭树,两人未婚先孕”。 卞家人在卞庭树下山当日就知道卞庭树把人家打了一顿,卞家父母就骂:“你不让人家标记人家娶你做什么?更何况你长那样子哪里有人会强迫你?你倒把人家打一顿。现在好了,把送上门你的金龟婿打跑了。你生下来就是气我们的,好不容易办了件让我们高兴的事,你又给搅浑了。也不知你在外面有多混,回来了反倒装什么贞洁……” 弟妹却说:“分的好,但是你不该打他一顿,这样不好要钱。” 卞庭树不知道自己留在这个连父母都不记得自己的病、弟妹张口闭口要钱的家里做什么。 第二天余文芳找上门,骂得极其难听。卞庭树毫不含糊,把人又揍了一顿,一边揍,一边一字一顿地说:“你干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村里人看热闹,一个劲地说“人家也没把你怎样”,又说“你要介意就嫁了吧,反正迟早要嫁人”。 何达被打怕了不敢过来,只远远的骂,满嘴脏得很,仿佛那张不大的嘴装了全天下的垃圾。 卞家人出来拉卞庭树,拉不动他,便坐在地上大哭,边哭边骂:“你这个不干净的狗东西,养你这么大,卖不出几个钱,真是气死我了……” 卞庭树果真停手了,扔余文芳像扔一堆垃圾。然后回屋里,带着昨夜打包的行李出来,往村外走了。他身上脸上带着血,表情阴沉,目光阴森,没有人敢拦,没有人敢多一句嘴。 卞庭树出了村之后,几番犹豫,去镇上报了案,说自己被强制标记。 接案的治安官眼睛都没抬,闲闲地说:“哦,原来你是Omega 啊,一打眼我还以为是个Alpha呢。这不是没被标记成功嘛,得饶人处且饶人。” 卞庭树无端愤怒,反复催促说要立案。 那治安官不耐烦了,说:“你这样的也有人强制标记?你有证据吗?强制标记成功了吗?什么都没有,空口无凭,张嘴就想毁了人家好端端的Alpha。” 卞庭树被赶出来,一时间觉得世界荒谬得很。 出了村后,卞庭树不想再回去,想要远走高飞,但是钱大部分在当时回村时给了家里了,他只能先在镇上打工。 然而事情还没了解。 余文芳家里有钱,儿子被打了,家里人震怒,誓要找到卞庭树给他好看。 在小小镇上打工的卞庭树很快被找到。但来的人抓不住他,他太能打了,骑了摩托 分卷阅读38 谁也摸不到他的摩托尾气。 镇上待不了,那就去市里。市里余家一时半会找不到,他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打工赚路费,每个地方都不多呆,呆上几个月就走。 他通讯录里他曾经认识的人一日不在骂他,让他赶紧回来去请罪,不然卞家人不得安宁,村里不得安宁。卞庭树不可能理会这些人,只想赚够路费就走。 然而那个市还是太小,两年后,卞庭树就被对方察觉痕迹。卞庭树连夜离开市,跑去了一个自己从未到过的地方。 通讯录里的人还在骂他,骂他脏,骂他不知廉耻,骂他就该滚回去赎罪。卞庭树都不知道这些人哪里来的毅力,每天坚持骂他。 离开前,他将通讯录里过往的人一个个双删掉。在他删除的时候,何达的聊天框还持续显示着新对话的产生。 既然要删了,那就看看他到底还在坚持骂什么。 内容很多,两年前到现在,足足上百条。卞庭树没耐心看这么多,就挑着一些近几个月的看。 何达这个时候已经在哀求了,求卞庭树回去,不然他家会被余文芳整死。后来他不求了,只让卞庭树赶紧死,因为他,整个村的人都被连累,村里已经走了一半的人了,剩下的人没地方去,只能承受余家的怒火。最新发的几条,何达还在骂他,说村子不剩什么人了,逃的逃,跑的跑,死的死,就是他让整个村子变成这个样子,他有罪。 卞庭树沉默地删掉全部人。 他有什么罪。他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有罪的,只有被强制标记的第二天,在他家门口把余文芳打了一顿,打得牙都掉了两颗。 其他的,以前何达被打是因为强抢粮食和钱,现在何达被打是因为他是强制标记的帮凶;余文芳被打是因为强制标记;村民被迫迁离村落,是因为余文芳;村子消失,是因为余文芳。 他何罪之有。 卞庭树拿着这两年赚到的钱,去了远方。去的每个地方,呆不到一年就走。他怕余家追上来。 兜兜转转,他来到了这个大城市,茂城市。 卞庭树十八岁流浪至二十五岁,书读得不多,但是看得多,经历得多,他明白余家的能量是很有限的,不必担心余家能满世界地找他。 于是他安心地在这个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城市住下。只是学历不高,能干的活少,干的更多的是苦力活。就这么熬到了现在,遇到江无月。 第21章 21. 卞庭树的故事很长,很长。他经历得太多,慢慢讲述的话,像是酿了多年的苦酒,苦涩,又醉人。 “太过分了!余文芳这个狗玩意!那何达更是恶心!这两个人竟然对人使出这种恶毒的计策来报复,太不是东西了。那治安官也可恶,不帮你就算了,居然还共情犯罪者,他不配当个治安官!太可恶了这些人!而且你的家人也太……唉!这都是什么人啊!” 江无月喋喋不休地骂着,又是心疼心酸,又是气得脑仁疼,情绪一激动,眼中泪水哗哗的。与上个世界相比,这个世界的Omega如果在性暴力犯罪中被标记,这不单单会面对世人莫名其妙的羞辱,还要受到标记链接后的精神压制,更为痛苦。 “这都什么事啊!一个个都如此心思歹毒,他们……啊我要气死了,别让我逮着他们,气死我了。” 这些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但此时回忆起来,卞庭树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遗忘那些仇与恨。他很少激动的表露自己的情绪,此刻也难以压抑自己内心的波澜。 他是和盘托出,再无保留了。江无月心酸地想。 “所以,一开始你对我的态度不好,不是我自己的原因,是该死的余文芳。”江无月平静下来后,若有所思,“所以,你不怎么相信别人;所以,你不愿意提起家人,不愿意添加通讯录,不愿意暴露住址……所以,今天发情期的时候试探我……” 太多太多的所以。江无月看到的一切矛盾与怪异,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江无月心情沉重:“对不起,听到这些我很难过。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因为我不是你,但是我愿意陪着你,支持你。你能坚持到现在,真的很了不起。”顿了顿,她说,“我愿意与你一同承受这些痛苦,你并不孤独。” 卞庭树看着她。 江无月轻轻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一字一句向他保证:“你终将会看到,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卞庭树瞬间红了眼。 说过往说了好长好久,从咖啡厅里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夜里冷下来,卞庭树都撑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无月心疼说:“要不干脆去商场里买身衣服吧,也顺便吃个饭。” 卞庭树犹豫一会儿,想,都承认自己对江无月有意了,何须再掩饰什么。便答应了。 由于此次目的是御寒,加之卞庭树的伤还未好透,于是江无月便主张带他去了主打宽松舒适的服装区。她看秀场看得多,身边又多是帅哥美女,眼光好,几分钟就给卞庭树搭了一身舒适又好看的,拿来给他看。 卞庭树觉得好,去试了。出来后,他不看镜子里的自己,转身去看江无月,待她说好看,才瞧一眼镜子 分卷阅读39 里的自己。咖色宽直筒长裤,卷起裤脚露出脚踝,上身内搭是他的宽松灰T,外面搭了件宽松版型的黑灰条纹衬衫。宽松的服饰敛去了他浑身的肌肉,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柔和不少。这样的搭配很学生气,不是他往常的风格,但是似乎……挺好看的,江无月觉得好看。 江无月走过来,对着镜子替他整理一番细节,满意地点点头,同他一道站在宽大的全身镜前,笑靥如花。他瞧瞧打量镜子里的江无月,她相貌是极好的,笑容极为灿烂与自信,身材高挑匀称,挑不出一丝毛病。而自己——他看着自己,高大,或许帅气,面无表情——这样的他们…… “你们看起来好相配呀!”一旁的店员笑着夸赞。 是吗,真的吗。 镜子里的卞庭树眼睛一亮,笑了一下,又憋回去了。镜子里的江无月发现了,直接笑出声。 “那就要这套啦?”江无月问,拿出手机准备付款。 卞庭树挡在她前面:“不用。” “没关系啦……”江无月挣扎着把手机举起来,示意店员刷她的。 收银台的店员憋着笑说:“您女朋友想送您呢。” 卞庭树顿了顿,江无月从他背后眼睁睁看着他的耳根红了。江无月忍着笑趁机付了帐。 去商场上的饭店时,江无月忍不住揶揄卞庭树:“哦?女朋友?” 卞庭树不答,把头扭向一边,似乎不打算理会江无月。而后他想起什么,转过头看着江无月,郑重地说:“我……我,我也喜欢你,但是……” 江无月听到前面那句话,已经晕了。她是不是在天堂,不然为什么卞庭树这个闷骚臭男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裸地表露心声。江无月扶住一旁的墙,挣扎着听他说完后面的“但是”。 “……但是,我想再考虑一下我们交往的事……”卞庭树不好意思地说,红着脸,眼睛看天看地看窗外,就是不看江无月。 “好好好,你好好考虑。”江无月连声答应。这简直是大进步啊!进度条竟然已经推到这地步了!简直是不可思议!她高兴得要升天了。她能逼人家快做决定吗,显然不行啊。 这一天简直是大起大落,江无月饿的厉害,吃饭时比平常都快几分。而卞庭树为与江无月同步,吃饭已经变得慢许多。于是,今天卞庭树吃完没一会儿,江无月也吃饱了。江无月察觉到对方的改变,有些好玩。 到底今天卞庭树也没让江无月送回去,只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江无月两个月都等了,不在意多等几天,只让他到家后给她发消息。卞庭树应了。 江无月到家不久,听到那“叮咚”声,是卞庭树报平安。江无月回了消息后,本想去洗澡,没想到对方主动与她说话。可把江无月乐坏了,你来我往聊了半天,也没聊什么东西,结果一看时间将近十二点,两人才匆忙洗漱、道晚安,睡去了。 第22章 22. 果不其然,今日江无月起晚了。九点多才爬起来,游魂似的洗漱做早饭,吃了早餐后才有了些精神。今天的工作,就是细化之前的人设手稿。但是在工作之前,她得查点东西,查查余文芳和何达这两个狗东西。 江无月家里有钱,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爷爷奶奶那辈起家,父母这代承继与发展,到她这代才得以荫蔽。这一路上,除了靠机遇、靠头脑、靠胆量,还得靠人脉。此时,江无月拿着仅有的线索去查,着实有些大海捞针,但总能查到。 但得小心再小心,这个世界对于私人调查的界限是有边界的,一旦越界,很容易被上头察觉,到时候赔钱反倒是小事。 安排后,江无月才开始工作。 手机在床上发出“叮咚”。 江无月回去把手机捞了过来。 9:50 卞庭树:[图片][图片][图片] 卞庭树:好了。 江无月点开图片,是卞庭树的左右手及左脚的伤口痊愈图,上面只剩红色的药水和一些还未落的疤。好得也太快了吧,明明昨天才拆了线……她盯着那个“好了”又看了半天,明明上次是说“好了耶”的。 江无月:好好好,但是还是先别沾水,等全部掉了疤。再忍一忍。 江无月:这次怎么不撒娇了? 卞庭树:??? 江无月透着屏幕都感受到卞庭树发自灵魂的疑问。她忍着笑把上次的聊天几率截屏发给他。 江无月:[图片] 卞庭树:。 江无月看着卞庭树不知说什么好、却不得不回的句号笑软在床上。 她心痒痒,现在好想看卞庭树脸红红的猛男娇羞样啊。江无月拨了个视频过去,对面好一会儿才接起,画面上的卞庭树眼神躲闪,就是不看江无月。 江无月在床上翻了个滚,笑嘻嘻地说:“把那句聊天记录念一遍给我听听。” 卞庭树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乐意,一把掐断了视频。 江无月又笑软在床上。 工作一天,晚上又与卞庭树打打闹闹两句睡了。 第二天一早。 8:48 卞庭树 分卷阅读40 :[图片][图片][图片] 卞庭树:好了。 江无月点开图片一张一张看,还是左右手及左腿的伤口的照片。确实,昨日的疤到今日也只剩总共不到巴掌心大小。原本大片的伤口,此时已恢复,长出了新生的粉色嫩肉,与原本的皮肤略有色差。 江无月也算是见证了卞庭树这近两周的恢复,此时眼见苦难就要走到尽头,着实替他高兴。 江无月:好好好!只剩最后一关!坚持住! 卞庭树:真的好了。 江无月:还没有还没有,快了快了,别碰水啊,也别吃刺激的食物,坚持住了。 卞庭树:明天就好了。 江无月:嗯嗯明天就好了! 卞庭树:。 江无月像安抚小孩子似的哄他,心里有些奇怪怎么要在伤口好没有什么时候好的问题上打转,这好不好的,不就快了吗…… 突然江无月脑海里灵光一闪:她之前和卞庭树说过,伤好了就一起去拍照,一起去……约会。 难道!难道!! 江无月脑海里出现了个长着卞庭树脸的小人,红着脸,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紧闭嘴巴就是不说话,心里却一阵一阵冒出可爱的声音“快陪我去拍照嘛”“快陪我去约会嘛”。 “啊我死了……”江无月死于自己的脑部过度。 她坏笑了下,点开视频通话。对方还是过了一会儿才接,画面上卞庭树看起来有些郁闷,有些委屈。 江无月忍着笑说:“伤口真好了呀?” 卞庭树犹豫一会儿,点点头。 江无月故意说:“可是我还看到有疤没有掉。” 卞庭树小声说:“明天就掉了。” 江无月喝了口水,靠在椅背上,闲闲地问:“你不会把它抠掉吧?那可不行。” 卞庭树摇摇头。 江无月看他少有的乖巧,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特别坏地问他:“就这么想跟我去约会啊?想得一天都等不及?” 卞庭树的小心意被直白地戳穿,脸色通红,脖子往下都漫着艳色。他在镜头前坐立难安,堪堪举起手握拳,低头挡在嘴鼻前。 看他这般努力地朝她靠近的样子,江无月心也软了。她止住笑,看着那双低头还要偷瞄自己的眼睛,温柔又甜蜜地说:“那我们去约会吧,好不好?” 第23章 23. 然后他们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约会。 江无月此刻兴奋又激动,像小时候过家家玩换装公主似的,把当季合适的衣服全都铺在床上,试图选出一套优雅又可爱、文静又活泼、利落又俏皮、干练又甜蜜的衣服。这条裙子太粉,穿这条裤子又显得腿不够长,那套又不够清纯不适合约会…… 唉,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套衣服。 结果江无月纠结来纠结去,离约好的时间又近了,她急得心焦,闭眼在还算满意的衣服堆里选了一条具有古典气息的、拉高腰线的吊带小高腰油画印花长裙,搭米色复古镂空大披肩,手拿印花小方包,底下配了双裸色小高跟,搭配好后再镜子里转了两圈,觉得还行,然后赶紧化妆编发型,妆容清新大方,全身妆造完成后又去全身镜前转了两圈,点点头,够女神够气质狗优雅够清新,完美。 出门下楼江无月就后悔了,十多二十度,她穿着吊带出门,这披肩还漏风,这不找罪受嘛。然而时间来不及了,赶紧调了自动驾驶飞奔约会地点,冷就忍一忍吧。她这才有空看手机,看了下聊天记录,卞庭树五分钟前出发了,江无月赶紧回复她也出发了。 紧赶慢赶,掐着时间到了动物园门口。 至于为什么想来动物园约会……今早急急忙忙地说走就走,哪里想出什么好主意,又不好去太远的地方,江无月灵光一闪,想起之前卞庭树说还没去过动物园,便提议,卞庭树想了想答应了。 今天是休息天,动物园人流量较往常大,同性别家庭、异性别家庭都带着孩子来看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珍贵动物。 卞庭树很高,一眼就能看到他带着鸭舌帽,穿着黑色长风衣站在动物园门前,板着脸被迫接受人来人往的家长和孩子的视线洗礼,见到江无月向他走来时,才抑制不住笑了笑,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看见卞庭树江无月就很高兴,看到他看见自己很开心,就更高兴了。 走近一看,卞庭树皱着眉打量了眼江无月,欲言又止,让江无月心里有些紧张,她是妆花了还是发型歪了,还是衣服脏了。动物园很久远了,购买当日进场的目前还在实行纸质票,趁卞庭树去买票时,江无月赶紧整理一番衣服,又掏出小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妆容和发型,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才安心下来。那卞庭树怎么这么看她,今天的她难道不好看吗? 江无月的高兴有些萎靡,好吧,她就知道她不该穿这身,应该穿衬衫加格裙的,还更校园风更甜美一些…… 卞庭树买票回来,两人一道入了园后,他终于踌躇着说:“你冷吗?” 江无月愣了下,才知道刚才卞庭树为什么这么看自己,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走到卞庭树面前,含笑撩了一下头发 分卷阅读41 ,再优雅地转了个圈,展示自己的裙子与披肩,矫揉造作地问:“我好看吗?” 卞庭树撇开头,耳根红了起来。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又是干咽又是舔嘴唇的,江无月耐心等着他的回答,他看天看地看树木,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好看。” 江无月心情愉悦,尤其是在有了“他在努力表达心声”和“他在努力靠近我”的认知下,更是心情飞扬。她笑嘻嘻地说:“好看就成了,冷不冷的不重要。” 闻言,卞庭树不赞同地瞪她一眼,在江无月惊奇的眼光中,干脆利落地脱了自己的长风衣,披在她肩上。到底是害羞,披了衣服后自己走在前边,走了几步发现江无月还没跟上,又红着脸侧身回头看她。 江无月瞪着只着宽松长袖单衣的高大背影,脑子里消化一阵“卞庭树这个闷骚臭男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她冷不冷还给她披衣服”这个巨大的信息,有些晕乎,心底那少女心又冒了出头,直直往她脸上冒。 于是乎,一个脸红红往前看,一个脸红红侧身朝后看。 太纯情了这个场面。太纯情了。只是披个衣服而已,要不要这样。一个二十七岁一个二十三岁,放经济不发达的地区,那孩子都能生俩了。他们是成年人,要承受得住这连手都还没牵的小场面……江无月受不了地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跟了上去。 一边走着,一边江无月把披肩取下,然后直接穿上了风衣。卞庭树很高,身子骨也大,肌肉也宽阔,衣服自然大。江无月虽然高,但比卞庭树小了一圈,穿上风衣后,整个人就被包裹住,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苦涩的味道,像是咖啡的苦,又像是墨的涩。 “我们是顺着A线走还是B线?A线的话,目的地是之前和你说的长寿的大象,然后就从动物园正门出去;B线目的地是在另外一个门,离正门有一点距离。”江无月看着路边的指示牌说。 “A线。”卞庭树说,示意江无月把手包和搭在手臂上的披肩给他。 江无月说:“没事我自己拿着就好……”虽然有些开心,但是,但是…… 卞庭树只伸手过来来,江无月半推半就地就给他了。把手包递过去时,两人的手相触,卞庭树的手很暖,江无月的手还没缓过来,仍旧有些凉。 经过刚才的自我开解,江无月已经不会因为这个小接触而了,她镇定自若地说:“谢谢。” 两人往A线上走,看些小动物。先是些鸟类,飞禽馆很大,里头和平共处着几十种珍稀鸟类,一排排一列列的电子屏上展示各一种鸟类的实时监控,极为清晰。她抬头隔着玻璃,想看看鸟儿们,但是它们都躲在树冠中、草堆里不爱见人,只听得到十数声优悦清脆地鸣叫声。 江无月转头和卞庭树说:“你看,这真不如看软件上的清晰……”然后才发现卞庭树不见了,她环视了一圈,正看到卞庭树从自动售卖机那里回来,给她递了一罐罐装牛奶。 她没接,问:“你的呢?” 卞庭树只把牛奶往前送了送,江无月只好接了,接了才知道卞庭树为什么给她买罐装牛奶。罐装牛奶是温热的,刚从箱里取出来,温度拿在手上非常舒服。这怕是刚才碰到她冰凉的手,所以才想去给她买个东西捂着吧。 江无月心软地笑了,双手捧着牛奶放在脸旁感受了一下这熨帖的温度,说:“谢谢。” 约会真是太好了,能看到和往日完全不同的卞庭树。 继续往前走,一边走江无月就一边说,不见得卞庭树感兴趣,但是见他认真听,江无月就想逼逼叨叨些有的没有,说些小时候父母带她来动物园的事,说些小时候和邻居家一起来玩的事,说些想到的其他事。 卞庭树偶尔会应和几句,但大多数都是认真听,和她一起看这些世界上快消失的动物。 江无月想,这要是在网上聊天,估计得满屏的“嗯”了。 天日渐凉了下来,路两旁的树叶黄黄绿绿的,枯叶掉在地上,被清洁机器扫到两旁,堆成长长一条枯叶堆。江无月可喜欢踩这个枯树叶堆了,欢欢喜喜地蹦到上面,踩出枯叶咯吱咯吱的脆响。江无月这个举动可乐坏了一直被家长拎住的小孩,他们也跟着江无月一起乐陶陶地蹦到枯叶堆里,嘎嘣嘎嘣地把枯叶堆踢得满地都是,惹得清洁机器按照程序设置,跑出来扫枯叶,家长们便对孩子说“不许这么无礼……” 江无月笑嘻嘻地跑远了,不打算背这个带孩子们无礼的锅。 卞庭树看着看着笑出声,目光柔和。 江无月抬起手机就给他拍了一张照。 江无月点开刚才拍的照片,在大片的黄绿树木的背景下,日光温暖,卞庭树侧着身体笑着看她,尽管面部线条硬朗,但那笑容和伸展的眉目,和星星点点洒下的光斑,软化了原本的冷淡。服饰简洁,却极修饰身材,衬得人挺拔健硕。她夸耀似的把手机递给卞庭树:“好看吧好看吧!” 卞庭树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点头。 “你看得一点都不仔细。”江无月嘟囔,“快看,你可帅了,怎么拍都好看。当然我技术也很好,嘻嘻。” 卞庭树只得再看 分卷阅读42 多几眼。照片上的自己依然不是久远记忆中的那副丑陋的模样,是真真的……好看。他这么冷淡的人,也能露出这么温和的笑意。他再次点了点头。 江无月才满意地收回手机,带着卞庭树继续往前走,之后又趁他不注意时偷拍了几张。 “前面是大型猫科动物区,”江无月指着前面那围着许多小孩子的地方说,她也喜欢逛这块,谁会不喜欢大猫猫呢,“我可喜欢看它们啦,太可爱了。” “可爱?”卞庭树觉得有趣,“大部分人会认为它们凶猛吧。” 江无月笑嘻嘻地回头看他:“所以我不是大部分人呀,我眼光独到……”她视线意有所指地在卞庭树身上打转,盯得人耳根红才放过他。 虽然有小孩子扎堆,看着大老虎大狮子不愿意走,吵吵嚷嚷的,但是也没影响两人的心情。两人说笑着,仗着比孩子高,光明正大地站在孩子堆后面,看心心念念的大猫猫。 老虎在人工草坪上走着,又睡卧在小池塘旁边,悠悠闲闲地用尾巴扫走粘在身上的烦人苍蝇。偶尔打个呵欠,像是准备酣然入睡。饲养员在铁门外敲了几声,老虎回头看了一眼,约莫是知道要干什么,于是摇摇晃晃地起身,朝铁门走去。饲养员往里丢了快生肉,老虎嗷呜一声咬住,伏在地上吃起来。 小朋友们听着老虎的嗷呜声欢叫起来,看着老虎吃肉拍手叫好。 江无月记得这只老虎,对卞庭树说:“当年我还小的时候,这只老虎可威猛了,不是上蹿就是下跳,现在日复一日圈养在笼子里,已经没了锐气……”还显出了老态龙钟。她叹了口气,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往狮子的观光地走去时,忽然有个蹬蹬蹬乱跑的流鼻涕小孩撞到了江无月腿上,后坐力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江无月正要去扶起小孩,旁边卞庭树见江无月没事,便已蹲下身,伸出手就要扶他,然而这小孩干了件让江无月目瞪口呆火冒三丈的事。 第24章 24. 小孩踢开了卞庭树的手,怪叫了一声“Omega怪物来抓我啦”。江无月不知道这小孩怎么就一眼看出连成人都难以分辨的性别,但是这种侮辱人的臭小鬼她见一个就收拾一个,那小孩见江无月过来,就往后爬,刚好被一个大婶捞起来,那大婶骂了小孩一句:“乱跑什么,追都追不上你!” 没等江无月说话,那大婶抬起头,竟然骂了江无月和卞庭树二人一句:“这么大个人了,看到小孩摔了还杵在一旁不帮扶一把,什么人啊?” 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江无月气得冒烟:“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张嘴就往外得罪人啊?知道你小孩乱跑还不好好教育,偏要放出去祸害人,结果撞了人自己摔了,反倒怪人家不扶他,有你这个道理的吗?” 那大婶约莫是个Beta,五官扁平无奇,理所当然地说:“小孩乱跑不是很正常?是碰着你了吧?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和孩子计较,不害臊。亏得我家小孩没碰出个好歹,不然……” “不然?”卞庭树阴着脸上前,低头看着不到他肩膀的大婶。 大婶被卞庭树压制得往后缩了一步,叫叫嚷嚷地:“怎么,你还要欺负人?小孩摔了不扶,你还要欺负我们娘俩?来人啊,有人仗势欺人了——” 她怀里的小孩顿时也扯开嗓子怪叫,朝卞庭树吐了口唾沫。 江无月从小到达周围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从未见过这种泼皮无赖。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只会让对方胡搅蛮缠。 江无月顿时恨自己是个文明人,不能打妇孺,她拉开拳头紧握的卞庭树让他别冲动,低声咒骂一句,按了旁边休息椅子上的快捷热线,在大婶“你干什么”的叫嚷下,对收音器说:“大型猫科动物区这里有人闹事,麻烦请保安来一趟,谢谢。” 大婶一副“有人替我做主我不怕”的模样,冲她指指点点:“保安来我也不怕,我什么事都没犯,倒是你们啊,一个个的黑心的,不让我们娘俩好过。”她怀里的小孩又朝他们面前吐了口唾沫,大婶便一副心疼的模样,“诶哟我的大宝啊,是不是受委屈了?刚是不是撞疼了?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江无月一手靠在卞庭树肩上,一手捏眉心,都不明白这大婶在纠缠什么,想一走了之得了,抬头一看卞庭树,这人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她反倒有些好笑了。 她拍拍卞庭树的肩膀,安慰说,“没事的。” “啊?大宝?你哪里疼啊?告诉妈,妈给你做主,啊。”大婶上下颠着孩子哄,倒是不怕把她那宝贝孩子给颠坏了。那孩子瘪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忽然她大叫一声,腾了只手摸了摸孩子的衣服,那巴掌上赫然是斑斑血迹:“哎呀我的大宝!你哪里伤着了?”她急忙忙撩起孩子的上衣和裤子,眼见孩子膝盖和腰间都蹭伤了,“这么严重!出了这么多血!” 大婶气急,走上前,指着伤口对他俩破口大骂:“你们这黑心黑肺的,刚才对我的大宝做了什么,让他伤成这样?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们不是人!” 江无月看了眼伤口,确实是真的伤口, 分卷阅读43 是一道一道的蹭伤。但是,江无月和卞庭树都能看出这是旧伤——卞庭树的伤口,可不就是严重擦伤? 卞庭树嘲了句:“这伤口是旧的。倒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大婶怒骂:“这是我的大宝,我疼还来不及,我对他做什么?刚才大宝跑来的时候,你们要是让让他,他能摔这么狠吗?看你们年纪不大,心倒是狠。” 江无月冷笑:“您也别急,一会儿调监控,什么事都清楚了。” 大婶一噎,转口道:“算了,伤口也不是很严重,你们给点钱我们去医院看看,我家大宝不能出事。” 这话一出,大家便知道这大婶在纠缠什么了。旁边围观的人忍不住说,“你也别太过分,保安就要来了……” 大婶朝那说话的人大骂:“有你什么事?你也伤着我的大宝了?” 那人便被气走了。 江无月冷眼看她,似乎妥协了,问:“多少钱?” 旁边又有人说:“她那是在骗你,小姑娘别理她了。” 大婶眼见江无月上钩,旁边的人要坏她的事,一边假作抹泪一边张嘴大骂:“又有你什么事?你话这么多是不是心虚?伤着我的大宝了?好啊你们一个二个的……” “多少钱。”江无月打断她的骂声。 大婶变了个脸,笑了一声,比了个手指。 “五十?” 大婶脸色难看。 “五百?” 大婶脸色依然臭:“这钱能干什么,挂个号就没了一半。” 江无月直接问:“到底多少?” 大婶腆着脸说:“怎么说也要五万……给我五万,我也就不追究了。我孩子这么小,也不知道会摔出什么毛病,得好好检查。不然我就告你们。” 周围围观的人见事情不严重,反倒开始劝架了。 “但是孩子都伤得这般严重,那是真的吧。谁会害自己孩子?” “孩子也伤着了,给点钱让人家去检查检查也合理吧。” “花钱消灾,下次注意点吧,小姑娘。” 江无月谁的话也不听,手机一按,报警电话就拨了出去:“你好,在市中心的动物园大型猫科动物观光区这里,我与朋友遭遇敲诈勒索,涉案数额高达五万。作案人员是位中年女性Beta,携带一学龄儿童,作案手法熟练,疑似多次作案,麻烦尽快过来一趟。” 在对方应答后,江无月挂断电话,接着又朝快捷热线说,“大型猫科动物区这边的闹事方对我方敲诈勒索,我方已报警,麻烦保安过来控制现场。” 见江无月雷厉风行报了警,大婶腿都软了,抱着孩子就跑,还故作镇定:“多大点事儿啊,就闹着找治安官,小孩儿似的,我不追究你们了……” 见大婶跑了,江无月也懒得追。在这种监控摄像头铺天盖地的地方,能跑得到那里?周围的人见热闹看完了,也散了,临走前还夸了几句小姑娘真机灵之类的话。 江无月没理会路人的话,拉着卞庭树在休息椅坐下,心情糟糕,人都有些累了。想想这都什么事啊,第一次约会竟然碰到这种倒霉事,被无赖缠上,那臭小鬼竟然还侮辱了卞庭树…… 亏她还化了美美的妆,穿了好看的小裙子,心情好得不得了,准备今天一举把卞庭树拿下……真是越想越委屈,委屈得都要掉小金豆了。 卞庭树主动拉住江无月的手,愧疚地说:“对不起。” 江无月把眼泪眨回去,奇怪地说:“对不起啥啊?” 卞庭树更是惭愧:“我……没能帮忙解决这件事。” 江无月心想你这么大个人了没能出点主意是有点不行,但是嘴上说:“这有什么呢,估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局面吧。” 卞庭树低下头:“对不起……我只知道动手,觉得打服对方就行了。” 江无月想起那回在夜街停车场,确实是卞庭树先动手开打,然后他们呼啦啦一群人就打起来了。她笑了笑:“那得分情况嘛,像夜街停车场那会儿,不动手不行,动了手还能算是正当防卫。但是这会儿动手不行,人家只是嘴上说说,没给你一点危险紧迫感,你要是动手了,反倒成了你故意伤害,这就如了那臭大婶的愿了。” 卞庭树点点头,还是一副惭愧的模样。 “别瞎想了,这有什么呢?怪我比较聪明哈哈。”江无月说,“唉真是便宜了那个臭小鬼,别让我再碰见他,我不收拾他一次我不叫江无月。” 卞庭树想到那小孩,心情也很不好。 江无月拍了拍他拉住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唉,没想到今天会碰到这种事,咱们换个地方逛逛吧,不浪费今日的好时光好心情……毕竟我们在约会呢。” 卞庭树心情恢复一些,点点头。 等治安官与保安到场,两人以及几个目击者做了口供笔录,江无月又提交了一段录音给治安官后,治安官说:“有情况联系你们。”便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瞎编( 第25章 25. 两人都没有兴致继续逛动物园的兴致了,拿上动物园方安抚性送的两份纪念品,便出去了 分卷阅读44 。 出来后江无月忽然叹口气:“唉我给忘了,我还想带你去吃动物园里的动物水果软糖的,那个味道挺好,但只在动物园里有……难得来一次,应该吃了再走的。” 卞庭树便安慰:“下次再来。” 原本江无月计划再动物园里吃午饭的,结果现在计划有变,两人坐在车里讨论去哪儿吃吃什么。 “你想吃面吗?”卞庭树问。 “可以啊,”江无月说,“你想吃吗?在哪里,我们就去那儿吧。” 卞庭树有些不好意思:“味道挺好,不过店很小……环境也不怎么样,不过挺干净的。” 江无月说:“嗨呀这有什么,干净就行了。” 江无月便让卞庭树调了导航。之后开了自动驾驶,和卞庭树一起窝在后座聊天。聊着聊着,江无月又叹:“唉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第一次逛动物园的体验这么差。” 卞庭树顿了顿:“挺好的。” 江无月想以后再来一次,把这次糟糕的记忆覆盖掉。 到车里半天了,江无月才想起把手里紧紧抓着的罐装牛奶放下。牛奶早凉了,又把江无月捂热的手被带凉了。好在车里暖和。 卞庭树忽然轻笑一声,说:“认识没多久,你都护着我几次了。” 江无月歪着头朝他笑:“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好有安全感?心动了吗?要不要以身相许?” 卞庭树不理她,侧着身子朝窗外看。 “我其实……” “嗯?”江无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便出声表示自己还在听。 卞庭树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我其实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抿抿唇,“我一无是处,比你大,还什么都做不好。” 江无月歪着头想了半天,觉得这个问题很严肃,要好好回答,可是真要说喜欢哪儿,她脑子里就出现第一眼认识他时,他浑身夺目的气质,再接着,是他高大英俊却冷冰冰的模样,再接着,是每次逗他他都羞臊的样子,再接着,是他看着自己红着眼睛说“有的”的模样,再接着,是他陈述往事时隐忍又难堪的模样…… 最终江无月挠挠头:“唔,见色起意……?” 卞庭树觉得自己被打败了,侧过身子看向窗外。 “我说不出来为什么喜欢你,我觉得你哪儿哪儿都好。”江无月老实说,“除了偶尔气我。” 看见卞庭树隐晦地侧着耳朵听,江无月忍着笑继续说:“我对你一见钟情,这是一;你看着冷冰冰,但其实容易害羞,这是二;努力改正缺点,这是三;体贴,这是四;坚强,这是五……” “别说了。”卞庭树闷闷地打断她,整个人羞臊得恨不得捂住耳朵缩到车里哪个小角落。 “行行行。”江无月故意说,“想听的是你,不想听的也是你。” 卞庭树离江无月更远了些。但是车内就那么大点地方,他能躲去哪儿呢。江无月不逗他了,转了话题:“待会吃什么面啊?” “牛肉面,叉烧面,螺蛳粉,炒米粉……都有。”卞庭树稍稍坐回来,“看你想吃什么。” 随便聊聊,目的地便到了。地方有些偏僻,但又有些眼熟,江无月想了一圈才想起来:“这是工地附近的西林街吧。” 卞庭树撇了她一眼:“这回知道西林街在哪里了?” 江无月笑嘻嘻地当没听到。 面馆确实小,二三十平的样子,是两家店面中间凿穿了拼一起开的,好在现在刚过饭点,人不算太多,一进去便闻到香气,打量了番店内卫生情况,确实挺干净的,连苍蝇都没有。 江无月让卞庭树先坐着,自己去柜台点单。要了一份大份的牛肉面,和一份大份的番茄素汤面,便去厨房那儿递了小票。厨房和卞庭树选的位置中间有半堵墙隔着,端面也不算麻烦,本想回座位等,结果刚过拐角,发现就这么几分钟,卞庭树对面坐了个女人。 江无月下意识缩了回来,想看看这什么情况。 那个陌生的女人相貌还行,说话细声细气的,约莫是个Omega。好在距离不远,店里不算吵闹,勉强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你说你在等谁?我可只看见你一个人。”女人说,“就算真有人,难道我们还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卞庭树说:“不用。” 江无月靠着墙差点笑出声。 “你可真是无情,我们也相识这么多年了,这几年分开,也没能留个联系方式,你说这多可惜啊。”女人再接再厉,“相识说明有缘,再相见那得是多大的缘分啊。” 嗯?什么情况?江无月目露警惕,难道这是老相好?偷偷探过头去瞧。 “不过曾同为服务员罢了。”卞庭树淡淡说。 哦,哦。这样啊。还以为有多亲密呢,这女人说话怪让人误会的。 “这……这也是缘分嘛……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江无月偷瞄着,看见女人双手捂胸,矫揉造作又含情脉脉地看着卞庭树,“一直在想你……” 江无月脑内警钟大震,每次她这么对卞庭树,卞庭树总或不自在或害羞地转过头,现在这个女人这么对卞庭树使,岂不是要看到他脸 分卷阅读45 红红的模样了?太便宜她了!江无月刚想出去搅一下局,卞庭树就说话了。 “聒噪。”卞庭树相当直白无礼,相当冷淡无情,别说脸红了,耳根都没变一下,“没事就走吧。” 江无月一边想这话当初对她说她得当场哭,一边想卞庭树居然没脸红,是不是只对她害羞啊嘿嘿。 女人果然眼圈都红了,泪眼花花的,惹人怜爱,她站起身:“你怎么如此无情,如此无礼……” 八卦看到这里,看清卞庭树是什么态度就行了,再多也没意思。于是江无月从拐角走出,笑着对卞庭树说:“买好面了。”又作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看向年轻女人,“这位是?” 卞庭树只说:“以前打工时见过几次。” 刚还同为服务员,这会就见过几次。太惨了。江无月心里几乎要同情这个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果然更难过了,梨花带雨地哭出来,一边细声细气地抹眼泪,一边抬头看卞庭树等的人,一看眼泪就停了。她擦掉眼泪,飞快变脸,带着柔柔地笑意对江无月说:“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真是不好意思,请不要见怪……没想到卞庭树还能有你这样标致大方的朋友,咱们认识一下加个好友……” 卞庭树脸都黑了,勾搭他不成,转头竟然勾搭江无月?她竟然敢!他忍着火气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收好你的信息素,她是我女朋友。” 年轻女人愣了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嗯,我是他女朋友。”江无月看了眼卞庭树,笑着说。 年轻女人惨遭两次滑铁卢,眼泪又滚下来,没道别就走了。 刚好叫到他们的号,江无月端了面过来,把番茄素汤面摆在他面前,自己端了牛肉面,没开吃,细细打量对面的卞庭树,把他盯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一直在搓那可怜的筷子。 “女,朋,友——?”江无月拉长声音说,挑了挑眉。 卞庭树躲着不看江无月,埋头吃面。 江无月慢里斯条地开始吃面,故意幽怨地说:“唉,难为我被推着挡了一回箭,有人还不认我这块挡箭牌。” 卞庭树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脸红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江无月见状,便不逼他了,笑着说:“逗你的,快吃吧,味道还挺好吃的,汤很鲜浓。”又说,“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卞庭树终于开口:“……在工地时,偶尔会出来吃饭。”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见到。”江无月好奇地问。 “你……咳,你没来的时候偶尔去,你来之后我从其他方向去的。”卞庭树不好意思地说。 “哦,哦。”江无月了解地点点头,“原来是躲我呢。” “说起来,你对你的追求者都这么凶吗?”江无月好奇地问,毕竟经历过自己和刚才那位年轻女人的事,便觉得卞庭树脑子里仿佛只有一根筋。 “……她老缠着我。”卞庭树苦恼地说,“好好说话拒绝她不当回事,骂也骂不走。” 江无月笑道:“哎呀,咱们庭树魅力真大啊,前脚走了个骂都骂不走的,现在又来了个牛皮糖。” “她哪能和你比。”卞庭树不以为然,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话。 江无月忍着笑:“是是是。” 第26章 26. 吃完午饭,江无月问:“累吗,要不要开个房间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吃去玩。” 卞庭树立刻说:“不用。” “只是睡个午觉,不做别的。”江无月笑着说,“开两个钟点房,好吧?” 卞庭树还是拒绝了。 江无月便说:“那行,累了和我说。咱们下午去哪儿?想玩什么?”唉,不怪她没有计划,说走就走的约会让她没有备案。 卞庭树说:“我不太会玩。”然后把选择权给江无月。 江无月便一个个数:“游乐场、电玩城、俱乐部、酒吧、舞厅……”想了想又说,“还可以去看电影、吃好吃的、逛街、看音乐剧、音乐会、车展、画展……什么的。” 卞庭树目露选择的恐惧。 江无月笑出声:“让我来看看最近有什么活动。” “你喜欢车,但最近没车展;游乐场今日的票卖完了;俱乐部也没什么活动……艺术中心音乐馆这几天有位艺术家巡演……哦,旁边的展厅有乐队演出,是你喜欢的那种风格。”江无月看了一阵,把手机递给卞庭树,“喜欢的话我们去看看,现在还有票。” 卞庭树看了一阵,有些犹豫。 江无月便说:“我觉得这种风格还挺有趣,词曲都挺妙的,指不定听听能给我画画的灵感,毕竟艺术是相通的嘛。”又劝道,“去吧?今天是最后一天。” 卞庭树便点了头。江无月拿回手机买了票。是下午三点的场,时间有点紧,得快些赶过去。 过去约莫一个多小时,江无月调了导航和自动驾驶,又窝在后座和卞庭树呆在一起。许是吃完午餐容易困,自动驾驶档又开得平稳,江无月没一会儿竟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模糊间她感觉自己被移动放平,更舒服了些,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分卷阅读46 等醒来时,她还以为自己在家里的床上,想怎么自己睡得这么别扭,揉了揉“枕头”就想翻个身继续睡,结果差点没滚下“床”,幸好被人扶住。 江无月才反应过来她在车后排睡着了,正卧在卞庭树的腿上。江无月感受了下卞庭树结实的大腿,和牛仔裤下皮肤的温度,颇有些恋恋不舍地坐起身,看着恍若无事的卞庭树,悠悠地来了句:“醉卧美人膝啊……” 卞庭树瞪了她一眼,耳根悄悄红了。 于是江无月心满意足,笑嘻嘻地补妆。 补好妆,音乐馆也便到了。 他们几乎是卡着时间点进去的,小展厅确实小,但听众也不多,没装满展厅的一半。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拿到好位置,毕竟票是临时买的。刚坐下,场内的灯便黑了。 灯一黑,便有道忽远忽近的声音响起,极为空灵悦耳,那声音唱着,慢慢有乐器附和,台上灯光由暗转明,在烟雾缭绕中,一名较小的女性现身。 展厅里听音乐的感觉真是不一样啊…… 江无月在心里感叹,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卞庭树。他好似在看电影一般,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台上声音婉转动听,台下江无月胡思乱想。 她在唱啥?啥意思?为啥前面的人和卞庭树一样,听得如痴如醉的。 无奈,江无月只把它当外语歌听。光听曲调与声音,悠扬婉转,珠落玉盘,确实是极好的。 一曲毕。 歌者走上前,与乐队其他人现身,与大家问好,紧接着又是一曲。 中场时,歌者坐在高椅上,说明了些关于乐队的话,话音一转,她谈到:“我们的创作,始终是无根的,一旦热爱它的最后一个人走了,那它便也断了。它是一种孤独的语言。我希望我们不孤独。” 忽然江无月觉得自己稍微明白为什么卞庭树喜欢听这样的曲子了。这种音乐风格与作词,好似空中楼阁,飘渺无依。明明语言是用以交流的工具,所谓“神语”却难以传播与使用,难以交流,在时间法则的淘洗下,理该消失,不可谓不孤独。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仍有一群人在苦苦支撑,甚至将它写进歌词,以曲传递心声,努力与世人沟通。以在困境的高墙下,试图翻出一枝探向春天的红梅。 而卞庭树可不是这样吗,心里憋着闷着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也没人说、不敢说,说了也没人听、愿意听,久而久之就不说了。他在世上明明有家有父有母有弟妹,却回不去,零碎的朋友也没几个,不可谓不孤独。但他默默支撑着,独自努力活着,活出一条自己的路。 他们都是孤独的,可能两个孤独的存在,反倒能产生共鸣。 音乐会结束后,由于听众人少,乐队便答应每个人都可与乐队合照一张。江无月陪着卞庭树一起合照,心想这可太荣幸了,第一次和乐队合照。 卞庭树挺兴奋的,走出去时还无意识哼着之前乐队唱的一首歌。 散场出来,天有些暗了。找了家家常菜馆,才点完菜,江无月接到办案治安官的电话,稍微说了几句,挂断后,江无月与卞庭树说:“今天早上那大婶抓到了,真是个老手,以前勒索的不过几十上百,最多的一次也才一千多,所以没人报警,当花钱消灾了。但这次看我有钱,讹了多些,结果我报警了。她将被以敲诈勒索的罪名提起公诉。那小孩真是她儿子……真不知说什么。” 说完又问:“之前夜街停车场斗殴的案件里,那啤酒肚不是擅自揭下滤纸吗,他被公诉了吗?” 卞庭树想了想,摇摇头:“不清楚。” “没通知你吗?”江无月想了想,“也没通知我和我朋友。大概是还没审。一个月都没审,不应该啊……” “算了,不提那些扫兴的事。”江无月说。许是今早的事扫了兴头,到现在江无月都没能提起兴致来。“先吃饭吧。” 突然她“啊呀”一声:“你的伤还需上药吗?今天没上药,拆线那天跟我呆一起的时候也没有。” “已经结疤了,一天涂一次就行。”卞庭树回道。 江无月答了声“好”后,之后餐桌上没怎么说话,反倒惹得卞庭树频频看她。 “怎么了?”江无月奇怪地说。 卞庭树便说:“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啊。”江无月说,“怎么这么问。” 卞庭树听自己猜错了,有些不好意思,便低头吃饭,含含糊糊地说:“没有就好。” 本来江无月情绪是有些低落的,但是看卞庭树关心她,她又开心了:“好吧,刚才是有点烦。怎么看出来的?” 卞庭树不说。 江无月威胁:“不说的话,我就……” 卞庭树好奇地看着她,甚至还歪了歪头。 “嗯……”啊,歪头杀有点可爱……江无月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能拿什么威胁卞庭树,反倒卞庭树拿捏着她的命脉,一想到这个她就萎了,“唉,不说就算了。” “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卞庭树突然说。 “啊?什么样子?” 卞庭树又不说了,只说:“你自己照镜子。” 江无月好奇了,使劲保持着脸部表情去翻镜子, 分卷阅读47 对着镜子一看,找了半天,发现自己嘴巴有些嘟着。 嘴……嘴巴……嘴巴嘟嘟…… 江无月觉得自己要心梗塞了。 她抱着自己的头,使劲甩掉脑海里那奇怪的音律,不能接受地嚷嚷:“为什么会……会……嘟起来啊!太丑了吧!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卞庭树笑了下:“挺可爱的。” 江无月一时不知道该骂“你眼睛没问题吧”还是该开心卞庭树说她可爱,叹了口气,想,就这样吧,反正估计都嘟了两辈子了。 怎么以前也没个人提醒她,她在不高兴的时候嘴巴会微微嘟起来呢。她又想,哦哦,是了,一定是卞庭树这个闷骚臭男人在暗中观察自己,这下被她发现了吧。 于是江无月意有所指地看卞庭树一眼,高高兴兴地吃饭了。 由于吃饭的时候吵吵闹闹的,出来饭馆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这个点,大约也只有酒吧、歌舞厅有些玩乐的意思,但江无月并不想带卞庭树去那些地方。毕竟人都还没是自己的,万一被其他的野妖精勾走了呢。 江无月打算送卞庭树去好打车的地方,但卞庭树似乎不太想走,走一步瞄一眼她。 江无月笑着问:“怎么,还想去哪儿玩?” 卞庭树摇摇头:“回去了。” 江无月便下意识地说:“好,我送你……” 卞庭树飞快地说:“麻烦你了。”那模样还挺一本正经的。 江无月才反应过来,心中一跳,卞庭树原来是这个意思。她饶有趣味地看着卞庭树,也不知道怎么今天就让她送了,觉得这个臭男人也太闷骚了,还偏要暗示着占主导地位。 行吧行吧。 好歹第一次送卞庭树回家,江无月郑重地打算自己开车。她把卞庭树送上副驾驶后,在后排换了平底鞋,才坐上驾驶座。 “走吧,江司机送卞大爷回家啦。”江无月看了眼卞庭树,调笑道,一边看着后视镜倒车。 第27章 27. 卞庭树报的地址是有些距离,是个她不怎么去的地方,那边是老城区,年轻人很少住那儿,多是些老房子,七拐八弯的多的是小巷子,难怪怎么也追不上他,毕竟人家就在巷子堆里住着的。 一回生二回熟,坐了几次江无月的车后,卞庭树已经在江无月的默示下,学会将车载音乐调至两人都喜欢的部分。 “以前听的歌有今天的乐队的吗?”江无月问。 卞庭树点头,又想江无月在开车,于是“嗯”了一声。 “今天主唱说,‘神语’可能会消失,”江无月说,“会吗?” 卞庭树很认真地想了一遍,笃定说:“不会。” 江无月好奇他怎么这么确定,毕竟由于世界语的广泛使用,很多小语种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凭什么能判断这个不过是百年前一群人自己创造的、普及范围极其小的“语言”不会消失呢。 “我说的不够准确。我们得先确定什么叫‘消失’,才能判定‘神语’会不会‘消失’。”卞庭树又想了想,慢慢地说,“如果‘消失’指的是,什么痕迹都不留下,什么都没有了,那‘神语’不会消失,因为,因为它还有……音乐存在,还有诗歌存在,还有字典存在……如果‘消失’指的是,没有人再使用它,那么或许,哪天它就消失了。” “倒也是这样。”江无月笑。“这会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这哪里算呀……”卞庭树摘下戴了一天的鸭舌帽,撸了撸被压塌的头发。 正好前方红灯,江无月将车停下,打量了翻卞庭树的头发:“好像长长了?” “是吗?”卞庭树用手指梳理了下,“是长了。” “那要留着还是剪了?”江无月想了想卞庭树其他发型的模样,习惯了他的短发,有些想象不出,但其他发型一定也很帅,“要是留着的话,可以做更多发型。” 卞庭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头发,又摸了摸下巴,想起之前江无月说想看自己留胡子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江无月见他对下巴那几根不长的青茬摸了又摸,有些哭笑不得:“你干嘛呀,不舒服就刮了,老摸它干什么。” 卞庭树便把手放下。 前方红灯转绿,江无月专心开车。老城晚上车少人少,前方畅通无阻。 江无月一边问“这里治安怎么样”,一边将车拐入进小区的道,缓缓在小区门旁停下。 卞庭树答着:“挺安全的,二百米外就有治安局,这边没人敢闹事。” 江无月放心了,两人下车。 小区门前灯有些昏暗,大门没人看守,那灯光只能勉强看清里头小区的破败,几家几户透着星星点点的光。老房子隔音不好,隔老远都能听见里头有户人家打骂小孩的声音,孩子的哭声尖锐刺耳。 卞庭树看江无月打量里头的环境,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 江无月想了想,也没表现自己的担忧——毕竟人家好端端在这住了这么久,若有什么不方便早自己解决了,哪里需要她——只说:“这一带路灯这么暗,早知道之前不拉着你玩到这么晚了,免得回来不方便。” 分卷阅读48 卞庭树摇摇头,说:“习惯了。”顿了顿,又问,“你……你不介意吗?” 江无月笑了笑,靠在车身,面对着大门,遥望里头的老房子:“介意什么呀,房子吗?我爷爷也是白手起家,那会儿都住不上房子,住的是地下室。我现在的生活还不是靠着父辈的努力?你可比我优秀,从小到大靠自己拼到现在。” 卞庭树也走过来,同她一起靠在车身,仰望没有被树叶遮蔽的星空。他叹了口气:“我什么也不是……活了二十七年,稀里糊涂的,也没赚到什么钱。” 江无月说:“还年轻,学点东西,还能再拼一拼。” 卞庭树笑了下:“这么说,你也觉得我过得稀里糊涂的。” “好啊,哪里学来的伶牙俐齿,还用我身上了?”江无月遥空点了点卞庭树的头,“日子是过给自己活的,你觉得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别人管不到你。” 又说:“怎么,都到这里了,不请我上去喝杯茶?白开水也行啊,我不挑的。” 卞庭树迟疑了下,摇摇头。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走了。” 江无月也没强求,便说“再见”,目送他到大门。 忽然卞庭树回过头,望着江无月。江无月以为他要说什么,又见他返身回来,于是便迎上去,问:“怎么了?” 卞庭树望着江无月的表情踌躇得近乎彷徨。 江无月心一揪,连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卞庭树这副模样实在可怜,这么大的个子却好似失了魂般,江无月禁不住握住他的双手,发现他的手凉得有些冻人,赶紧捂着,又哄道,“有什么事,你和我说说好不好?” “你……我不知道现在说这些合不合适。”卞庭树看着江无月的眼睛,女孩子的眼睛里盛满爱意与担忧,让他鼓励勇气说了出来,“我比你大,还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钱,人又无趣,不会说好听的话,有那样不堪的过去,长得这副模样,还有病……” 卞庭树一个一个数落自己,说一个江无月眉头就皱紧一分,若不是看卞庭树状态不对,就要张嘴反驳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卞庭树回握住江无月温暖的手,低声说,“我挺怕的。怕这些都是假的,怕下一秒背后再跳出另一个何达来。也怕明天你转头就喜欢别人了……” 江无月终于忍不住顶了句:“我才不会喜欢别人。” 卞庭树只说:“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家世、学识、世面……等等,我所能想到的一切,比如,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动物园,一辈子都不会踏进音乐馆……别说别人怎么看,我自己就知道,我根本不配跟你站在一起。” 今天的卞庭树话很多,同那日讲述过去时一般多。多到江无月心有些发冷。 是她猜错了吗,其实卞庭树并没有朝她靠近?还是,靠近了,却只发现了这些? 江无月紧紧握住卞庭树的手,死死盯着卞庭树的眼睛,有些发狠地说:“所以呢?你就拿这些来衡量我们配不配在一起?你是觉得我想和你在一起图什么,还是你想图什么,所以要相互比对一下什么家世、学识,好把自个称斤卖出去,来换个别人眼中的‘配得上’?” 卞庭树无力地摇头,说:“差距太多,观念总难以契合……摩擦多了,不会舒服的。那时候也得分离。” 江无月差点甩开卞庭树的手,但她忍住了:“所以你一个人在那儿瞎琢磨,觉得我们俩在一起没好下场是吧?没在一起你怎么知道没有好下场?再亲密的人之间都会有摩擦,有误会就去解释,有问题就去解决,你现在脚没踏出去一步,反倒要当缩头乌龟了,你真是厉害的很。卞庭树,你真是厉害得很。”顿了顿,又说,“更何况我们在大观念上,比如说生育,比如说标记……这种问题的观念我们都差不多,其他的又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 卞庭树似乎红了眼眶,眼睛湿漉漉的。但今天没有让江无月心软,她想知道卞庭树到底要说什么。但也没那么想知道。卞庭树反倒不说了。 “所以?卞庭树,你想说什么。”江无月忍耐着说,“你不要让我猜。” 卞庭树忽然眼泪滚了下来,鼻音浓重地说:“我觉得我们今天很开心,我不想说的,但是我又觉得我不能拖下去……”他顿了顿,“对不起,我,我觉得我们……” 江无月猛地放开卞庭树的手,死死捂住他的嘴。江无月眼泪也下来了,睁大眼睛看着卞庭树,她声音发着抖:“我也觉得我们今天很开心,你让我继续开心一点好不好?” 卞庭树伸手掰开江无月的手,他的力气大,稍一使劲就掰开了:“我们……” 江无月痛苦地打断他:“卞庭树,你想好再说,不要再伤我一次。” 卞庭树流泪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只眼泪往下滚。他太懦弱了,以至于不敢迈出一步。他想抱抱眼前流泪的女孩,让她不要哭,恍惚间想起让她流泪的便是自己,只好缩着手。 两人沉默了很久,久到两人脸上的泪都被风干了。 到底怎么会突然变这样。 江无月迷茫地想。 到底哪一步错了。 作 分卷阅读49 者有话要说: 江树两人之间的差距还蛮明显的,迟早会有摩擦。但是我没把摩擦写下来,显得树爆发得太突然了。 第28章 28. 卞庭树看着江无月从惊慌,到哀求,再到绝望转了一轮,心里痛苦得难以复加,终于想,自己浑浑噩噩二十七岁,不敢轻举妄动,结果换来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他十八岁遭剧变,一直流浪在外,勉强苟活,让他憎恨这个世界,厌恶令他难堪、令他遭罪的Alpha。可是江无月却是个美好的意外,她好得不似真实存在的,倒像是电影中的人物。长这么大,也独独这一个多月来快活过。 此时他痛苦,还害得让自己终于鲜活起来的女孩子一起苦。他不该。他迈出一脚又如何,轰轰烈烈地死一场,岂不是比行尸走肉更痛快一些?到时候是两人什么结果、江无月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他也认了。 认了吧。 卞庭树轻声说:“我……原本想说,我们……”他干了的泪又涌出来,哽咽地说,“可是我舍不得你。” 江无月呜咽一声,撞上来便死死吻住他,卞庭树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回抱住她。唇瓣紧紧贴在一起,不管那咸涩的泪水的味道,毫无章法地、迫切地拥吻着,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不是梦,而对方还在自己怀里。 他们热烈的拥吻着,在萦绕着飞虫的昏黄路灯下,在破败的小区前,在父母打骂、小孩哭叫的噪音里。 直到双双缺氧,才放过彼此,但却依然抱作一团,没有分开。 江无月把头埋在卞庭树肩膀,难过地说:“原来你今天对我这么好,是为了晚上给我说这些。卞庭树,你没有心。” 卞庭树知道自己的犹豫不决又伤了江无月一次,只能一遍又一遍轻抚她的背,徒劳地安抚她。 “我现在已经不确定了,你快跟我说说,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江无月蹭了蹭卞庭树的脖子,仍然不愿意放开他。这么宽厚,这么结实的胸膛,抱着令人安心。 “……”卞庭树轻声说,“我喜欢你,我们……” “嗯嗯?”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好好……”江无月一叠声地应到,摸着卞庭树的脸继续吻他,卞庭树低下头来,同她吻到一起。 这回的吻温柔许多。 吻毕,江无月又想哭了:“我可算追到你这个臭男人了,呜……”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我怎么这么难啊,呜。” 卞庭树身上没带纸巾,只好用内侧的衣袖,小心翼翼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刚要吓死我了,呜呜……”江无月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委屈,“你这人,给了点甜头,嗝,直接给人脖子来一刀,嗝,太不是东西了,嗝。” 卞庭树乖乖地挨骂,一边袖子蹭湿了,换了另外一只袖子。 “你不会真的想过不跟我在一起吧,嗝。”江无月开始翻旧账。 卞庭树却忽然亲了江无月一口,把她亲蒙了。 “干嘛啊,美人计吗?嗝,你以为好使吗?嗝,你得脱了衣服才好使,嗝。”江无月双手挤了挤卞庭树的脸,倒是不哭了,哭嗝却一直打着。 卞庭树说:“嘟嘴了。” 江无月已经接受自己生气就嘟嘴的现实了,现在理直气壮地:“对啊,嗝,我不高兴了,你快,嗝,回答。” 卞庭树叹了口气,只是抱着江无月。 江无月就明白了,这个狗男人真的想过。但是,唉,能怎么办呢,追人不就两种结果吗。可能是这段时间以来和卞庭树呆一起太快乐了,卞庭树又在努力地靠近着她,让她产生了“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错觉,才对今晚卞庭树的态度难以接受。 于是江无月也只好抱着卞庭树不说话,半晌才说:“你刚说的那些,都不是问题。至少在我看来,不是。如果未来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让你感觉不舒服的,尽管提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不要在问题打败我们之前,就先放弃了我们。”江无月说着说着又难过了,轻咬了一口卞庭树的脖子解气。 卞庭树被她咬得浑身一抖,差点把江无月给推出去,他僵着声音回答:“是我太懦弱,对不起,我以后会改正的。” 江无月点头,瓮声瓮气地说:“我相信你。我可以走九十九步,但是你必须踏出来,不然我都没有勇气继续走了。而且……你以后有什么话要说出来,嗝,不要憋着,我猜不透。”顿了顿,又大慈大悲地放宽了条件,“至少给我个方向或者线索嘛。” 卞庭树都应了。 江无月顿时满意了,终于舍得从他怀里钻出来,肿着眼睛,笑起来后,眼睛就眯成了线:“那以后请多指教!”然后快乐地大叫,“你是我男朋友啦哈哈哈哈哈!” 小区里两秒后有人臭骂:“三更半夜地发什么春,要死啦!” 江无月赶紧闭嘴,才想起周围的环境,昏黑,偏僻,破败,顿时有些扫兴。 “我以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会在灯光下或者蜡烛旁,有鲜花,美酒,美食,美景……之类的惊喜。”江无月说,“ 分卷阅读50 结果只有惊吓。” 卞庭树又低头啄了她一口。 “干嘛啊,都说了美人计只有脱了衣服才好使……”江无月想起来,“我撅嘴了是不是?你就这么哄我高兴啊?太没诚意了吧?”说着说着其实都笑成花儿了。 又唧唧歪歪了会儿,江无月抱着新鲜出炉的男朋友不肯撒手,哼哼唧唧想把人带走。 卞庭树无奈:“回吧。” 江无月觉得自己在卞庭树身上闻到了他外套上的那股苦涩的味道,这难道是他的信息素,于是她自觉隐蔽地臭不要脸地凑近他的腺体嗅了一口,啊,好像是苦苦的味道,说不出来什么味。 卞庭树脖子一抖,有些头疼,叹了口气。 “晚了,快回去。”卞庭树把江无月整个人撕下来,往车那儿推。 江无月只好坐回车里,正要把衣服脱下来还给卞庭树时,卞庭树让她穿着走,她笑嘻嘻地:“行,我穿着走。你不怕我拿你的衣服干点什么?” “什么?”卞庭树愣了一会,反应过来江无月在说什么后,咬着牙轻轻拧了拧她的耳朵,“别闹。” 江无月像个小无赖,闹着要最后的亲亲。卞庭树只好俯身由着她亲了两下。江无月嘟囔着说:“怪事,你被逗一逗脸就红了,怎么跟我亲亲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你是不是都不对我心动啊?” 结果她话刚落音,借着车内的灯,她便看江卞庭树又慢慢红了脸。卞庭树瞪了江无月一眼,挣开她搂在脖子上的手,替她关好门:“走吧,把车窗摇上。” 江无月恋恋不舍的:“那回去视频哦?” 卞庭树点点头。 “明天来找你哦?” 卞庭树摇了摇头:“明天复工。” “伤才刚好!”江无月不满了,“再休息几天。” “明天就好了……行了快走。”卞庭树赶人。 “那明天我来接你去上班?” “不用。”卞庭树摆摆手就要走。 江无月又追了句:“那我给你买早餐吧。” “真不用,走吧。”卞庭树快没脾气了。 “好吧好吧,那我看你走回去我再走。”江无月也不纠结了,这么大人了难道还能把自己饿死累坏不成。 卞庭树无奈,率先道别后,往小区里走了。在阴暗处的时候还悄悄回个头,还当她不知道呢。 见卞庭树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后,江无月坐在车内,还久久平静不下来。 今天一天内发生的事太多了,情绪大起大落,心脏不好的都得受不了。那时她真的以为她永远追不到这个臭男人了。还好,还好。还好他到底是迈开那一步。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好歹结果令人满意。 回家回家,今天的江无月好快乐!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迅速冲了澡,试探地给卞庭树发了个消息,对面那头在等她,立马拨通了视频。 江无月原本打算就看两眼就好,毕竟卞庭树明天还要复工。但是两人腻腻歪歪一通,竟忘记了时间,最后也不记得聊了什么有意义的话,就视频打着打着睡着了。 第29章 29. 第二天江无月起晚了,爬起床一看时间,将近十点半,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摸出手机查看日程,还好今天没事,工作还是细化人设稿。啊糟糕,昨天的工作没按计划完成,今天只能赶稿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卞庭树应该在工地,不会玩手机。这会儿一想到卞庭树,江无月还是感觉一阵恍惚的不实感,同时又怀着一股甜蜜。给他发个消息吧,闲着就能看见了。 结果一打开通讯软件,铺天盖地的消息就淹没她了,有轰炸消息的,有轰炸朋友圈的,仔细一看,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也有几道。 什么事儿啊……江无月揉揉脑袋,她被抄袭了?破产了?有人重金挖她?总不能是因为昨晚发了条有男朋友的朋友圈吧? 她一条一条地看消息,差不多都是一个内容:你居然交男朋友了,什么时候聚一聚。 也有莫名的恶意的:怎么找个这样的?给你换一个。 关您祖宗十八代的事? 江无月对于这种恶臭发言,直接拉近一个“疏远”的分组。 连父母都被惊动了: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 江无月回了父母:您别急。 倒不是说她不上心,只是回“还在努力”大概会给父母一种“什么人这么厉害”的高期待感;要是回“早着呢”“还在考虑”之类的话,又或许回给父母自己不上心反倒看轻对方的心理。唉,好难。 至于朋友圈的评论,就更乱了,熟的不熟的,都来评论一下,要么就已阅点个赞。 她圈子里的人确实很杂,父母辈的爷爷辈的世交长辈、后辈,自己的亲朋好友、同学等等,有时候讨厌了还不能删,删了可能会影响两家合作。很是头疼。只能分组。但是分组,只要不拉黑,就能发消息。朋友圈倒像是前世的微信朋友圈,可以编辑分组,让特定的人看特定的东西。 昨晚她太高兴,发的时候没分组就发出去了。 她的最新朋友圈—— 男朋友,超帅,爱他![图片] 分卷阅读51 配的图就是昨天在动物园里拍的那张柔和笑着的卞庭树。 她又欣赏了一下她的男朋友,才去看评论。 多数是恭喜她的,一样多的是“你居然背着我们脱单”,还有的是羡慕她,夸她男朋友帅,还有的是直接问什么时候喝喜酒,还有一小撮莫名其妙问什么性别的——又不是您对象您操什么心啊。 她没想到她只是发了个男朋友,就这么大反响。倒也不必对她的感情生活这么在意吧…… 不过,唉,还是好开心,嘿嘿,她追到男朋友了,嘻嘻。 这可能就是秀恩爱吧,嘿嘿,嘻嘻。 江无月快乐地摸了稿子,然后卡着时间跑去工地。到工地时,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喂,邱一,好久没联系……”江无月惊讶,不知道这位忙着服设的朋友突然给她打电话是? 电话那头,邱一说:“是挺久,不用太想我。你男朋友,有没有兴趣做模特?” “嗯?”江无月还想嘲讽一下他前一句,结果被他后一句给惊到了,“嗯?” 虽然江无月有暗戳戳地打算给卞庭树拍一套图,然后暗戳戳地推给邱一,让他看看卞庭树有没有潜质,但是没想到江无月还没动手时,邱一就找上门了。该不会是因为她用手机随手拍的一张图吧…… 那这到底是她拍的太好,还是她男朋友还好看了呢?江无月想了一秒。 “不走秀,拍写真之类的。”邱一说,“有位朋友托我问问。那人挺厉害的,叶韶,不知道你听过吗。” 江无月“嘶”了一声,听过啊,怎么没听过,她早些时候还从叶韶拍的片里学构图呢,是为极厉害的摄影师,常年拿奖的。但是,但是。 “那个,不好意思我想先问一下,叶老师怎么会看见我朋友圈的照片……”江无月有些好奇,她没有加过叶韶,怎么会被看见,难道是邱一给叶韶看的? “?”邱一奇怪,“你不知道吗,照片已经被传到微讯了。你男朋友,现在是个网红了。” “啊?啊??”江无月震惊。微讯和微博差不多,但是覆盖更广,毕竟是用唯一的通讯方式登录的交流平台之一,发上微讯,那大概想看的都能看到了。“我只是忘了编辑分组,就?啊?谁传的我气死了……算了先不说这个。” 事已至此,还不如往前看。 叶韶,这真的是机遇啊,可遇不可求。 江无月说:“这件事我得先问问我男朋友。可以先问问叶老师是什么态度吗?到时候我好传达。” 受限于联系方式的单一,添加人时为了防止麻烦,已经衍生出潜规则了,其中一条便是,中间人推送联系方式时,需得征求被添加方的同意——当然也不一定会被遵守就是了。 “叶韶最近想拍点不一样的。”邱一想了想,“什么新生什么不同,我也不清楚表达什么。不过总之,报酬丰厚。另外,要是你男朋友愿意,完全可以靠这条关系进圈。他看起来挺不错的。” 江无月疯狂心动,觉得这不清不楚的主题简直就是为卞庭树量身打造,恨不得替他应了。但是江无月只能说:“好的,我会传达的。谢谢你。” “行,我没什么事了。”邱一干脆利落,“改天聚。” 挂了电话,正好是卞庭树下班的点。江无月忍着激动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来之前一直去的奶茶点卡座。 哦豁,这可是她第一次这么理直气壮地让他过来,而不是巴巴地跑过去送饭或者约饭哦,这也太爽了。这就是情侣关系,爽啊。让男神自己过来,爽啊。 江无月心情极好,哼着歌儿摆好饭菜,等待的时候就上微讯搜卞庭树的照片,就单单一张照片被转了千转万转,评论更多,都在夸她男朋友,当真成网红了。哎呀,她眼光也太好了,嘻嘻。 她倒要看看哪个王八蛋偷了她的图放微讯的,虽然结果还挺好,但是,但是发也是该她发,轮不到某些人鬼鬼祟祟。 还在翻手机呢,就见卞庭树过来了。 可能交往后就带了“男朋友”的滤镜吧,现在江无月看卞庭树,仿佛就跟看见神仙一样。 “我男朋友真帅,嘻嘻。”江无月看着走过来穿着紧身长袖,露出饱满的肌肉的卞庭树,快乐地傻笑,“快抱一个,嘿嘿。” 卞庭树看江无月跟个傻子似的,犹豫一会儿,见奶茶店二楼没人,便轻轻地环抱住江无月。 江无月一把扒住卞庭树,在胸肌上蹭了蹭,吃爽了豆腐,才念念不舍地放开卞庭树。 等两人吃完饭,江无月才小心翼翼地说:“昨晚我不是发了条朋友圈,放了你的照片嘛……” 卞庭树点头。昨晚江无月问过他能不能发,他同意了。 “我忘记发照片时设置分组了,结果刚才我朋友告诉我说,照片被人放到微讯上了,具体谁放的还没查清楚。”江无月小心地打量他的脸色,“那什么,结果现在,你在微讯上红了……” “红了?”卞庭树皱着眉头,“为什么?” 发现卞庭树没有对照片流到微讯上表示不满,而只是单纯对结果表达疑惑后,江无月松了一口气,说:“嗯……因为太帅,太有感觉了。”b 分卷阅读52 r “……”卞庭树的表情很奇怪,“……帅?感觉??” 江无月比卞庭树还奇怪:“?对啊?你对你的相貌到底有什么误解?” 卞庭树有些不可思议:“我以为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什么的。” “嘿嘿我觉得你世界上第一帅。”江无月见缝插针地表白。 卞庭树别别扭扭地说:“你很好看。” 江无月差点想就这么腻腻歪歪到他下班算了,但是她还肩负重任:“庭树,还有个事,我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 卞庭树见江无月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 “你的照片传到网上,被一名很厉害的摄影师看到了,他叫叶韶。”江无月把邱一告诉她的话转述给卞庭树,“如果你愿意地话,可以与叶老师先沟通一下,再做决定。” 卞庭树若有所思:“我记得你上次说,我可以做模特,真的吗?” 江无月尽量让自己保持客观理智:“真的。你的形体非常的好,非常的完美,非常的有力量。长相也非常有味道,眼睛也很有故事……” 卞庭树红着耳根比了个打住的手势:“闭嘴。” 江无月不满:“我说的都是真的嘛。” “那……”卞庭树踌躇,有些不安,“你怎么想呢?” 江无月说:“我没怎么想啊,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卞庭树撸了把头发,显得有些焦虑,“我不知道怎么办。如果没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种选项。现在这个新的选项出现了,我不知道这个选项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我,我……我有没有资格……选择它,我都不知道,所以……我想听听你有什么看法。” “哦,哦!”江无月眼睛一亮,“说实话,我对模特一点都不懂,我不想给你错误的判断。所以要不,你和叶老师亲自联系一下?” “可是,如果我不是他想要的人……或者,或者最后我打算不去……”卞庭树双手紧握。 “都没关系啊,就算结果不是想要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回到现状,对吧。”江无月安慰他。“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卞庭树点点头,放松下来:“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江无月哭笑不得:“你瞎说什么。”又说,“拿出你一开始对我的那种冷冰冰的一往无前的气势来好吗?” 卞庭树笑了一声,撇了江无月一眼。或许是有了感情,这一眼再没有以往的冷淡、不耐烦,竟充斥着柔柔的情意。 江无月看得心痒痒,猛男动情那就是绕指柔,遭不住啊遭不住。 卞庭树不给江无月机会,站起身说:“我走了,麻烦把我推给叶老师。” 江无月内心遗憾,应了声,又追问道:“微讯上你正好红了,要不要运营一下,如果以后走这条路。” 卞庭树答:“等我与叶老师谈过后,再做决定,好吗?” 江无月应了,目送他回工地,又马不停蹄把卞庭树的联系方式推给邱一,拜托他推给叶老师。 邱一问怎么样,江无月只说他们要谈谈。 当晚,卞庭树与江无月分别后,江无月还缠着他不愿放他走,他心中不舍,但只能说:“我与叶老师约好今晚谈谈。”江无月就放开他了。 卞庭树见女孩子又不自知地撅起了嘴,便俯身亲了亲她,希望她不要生气了。 江无月果然又高兴了,让他赶紧回去联系叶老师,慎重考虑。 说实话,卞庭树心里很是迷茫。他回来之前有查过,什么是模特,模特干什么,前景怎么样,甚至查了几岁开始做模特。查到的答案都更让他不知所措。他已经二十七了,几乎走过了人生的三分之一,他不年轻了。他还有机会吗? 卞庭树迷茫时,想起与江无月在一起的那一晚,江无月说他们要一起努力。昏黑的夜里,女孩子的眼睛闪闪发光,简直比他在商场里见过的所谓镇店珠宝还闪耀、还美。但是这般的她,曾经无数次夸奖他,他总不肯相信。幼小时候的羞辱记忆太过刻骨铭心。 卞庭树登录几乎没有使用过的微讯,去搜索了他的照片。不难搜,热搜上还挂着他的照片的关键词。 照片已经被转了不知多少次,又不知被多少人保存下来二传。他只挑了评论多的看。入目的评论大约都是“好帅好帅”“身材真好”“咦我的屏幕怎么脏了?哦原来是我自己舔的”“好A好猛”……除去对他性别的误猜,其余的评论仿佛被控制了只能输出赞美的话。 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真的吗? 他真的…… 卞庭树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脸。他真的不是“这副样子”。千百个人都在从外在肯定他,那一定……肯定没问题吧。 他忽然多了一点信心。 即便在这个年纪,即便他没有任何根基,即便他没有任何实力。 但是他想试一试。 就像江无月说的,即使失败了,最坏不过现在的局面。那成功了呢?是不是离江无月又近了一步? 19:30 卞庭树:叶老师,您好。 第3 分卷阅读53 0章 30. 当晚,江无月等到睡着,都没能等到卞庭树的消息。直到第二天早上摸手机,才看到卞庭树凌晨发来的消息。 3:02 卞庭树:谈好了。我愿意去试试。 8:34 江无月:太好了我为你骄傲么么么! 江无月:那什么时候去拍,工作要请假吗? 江无月:那……伤疤的事有和老师说过吗? 8:35 卞庭树:都说过了。 卞庭树:待会去辞职。 江无月:诶,辞了吗?那干脆多睡会儿,你昨晚睡太晚了,反正要辞职了…… 卞庭树:叶老师说,愿意带我。 江无月:!!! 江无月:宝贝你真棒!! 江无月:呜呜呜,我要有个男模男朋友了,我可太羡慕我自己了。 卞庭树:。 江无月:叶老师也真好,不愧我上学时天天临摹他的构图,果然当年的虔诚是有回报的。 卞庭树:我去工地。 江无月便爬起床,收拾好自己,去工地找卞庭树,怕他受欺负,她还记得卞庭树受伤住院的时候,那穿工装不想给钱的臭模样呢。等她人到工地,卞庭树竟已经拿了工资拿了补偿出来了。 “哦豁,那些人这回倒是不敢装糊涂了。”江无月笑着说。 “还不是多亏了你。”卞庭树想起医院的事也有些好笑,“厉害。” “低调,低调。”江无月摆摆手。“你开旋风来的还是?” “打车。”卞庭树跟着江无月走去她放车的地方,“知道你肯定也得跑过来。” 江无月乐了,给他来了副驾驶门,用手遮着车顶,免得他撞着头,一边故意说:“这么了解我?万一我恰好没来呢?” “那就打车走。”卞庭树也不在乎,上了车。 江无月一想,也是。心又想这个臭男人怎么不说点好听的哄哄她,一句“我相信你”都行啊。也不想想是自己先去逗的卞庭树,反倒怪人家不上钩。 “还早呢,准备去哪儿?”江无月倒了车,问他。 “不知道。”卞庭树很少这种空落落的感觉,以前辞职是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养伤时知道自己将会复工,倒是安稳着;但这会儿辞了职,下一个工作是他从未接触的领域,不免心有不安,无所适从。 江无月看了眼时间:“那我带着你去郊外兜兜风吧,今天天气可真好。” 卞庭树却说:“找家店坐着吧,跟你说说昨晚的事。” 江无月一听便说好,转头开去以前常去的咖啡厅。那家咖啡厅明明味道好装修好服务好,却常常一副冷清到要倒闭的模样,也不是什么缘故。江无月发现了这等好地方后,常常叫上朋友在那儿聊天,这般捧场的样子,还被老板送了个VIP。 到了地方后,熟识的服务员把他们引到江无月常去的卡座。 江无月依然要了果汁,卞庭树看了看菜单,决定要一杯“符合自己外表与灵魂”的黑咖啡。 ……行行行。 “哪儿听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江无月笑,一点都不像卞庭树能说出来的话。 “嗯……”卞庭树不好意思地说,“那部动画。” 江无月反应过来:“哦那个啊,是了,周二更新了。不是,你哪儿来的时间看的?” “工地没事的时候。”卞庭树更不好意思了,他怎么会想到他这么大了还能在工作的时候开小差。 江无月笑出声:“行吧,讲了什么,从哪儿句台词学到的。” 卞庭树想了想,一语惊人:“少女死了。” 江无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啊?” “第二集的男孩变成了怪物,把少女吃了,所以少女死了。”卞庭树说。 “……”江无月满脑子问号,这少女不是主角吗,怎么一出场就死了,这动画不是PG13吗,这么残暴合适吗,“就,完结了?” 卞庭树说:“没有,她死了,来到地狱。” 江无月想这主角也太惨了,还得下地狱:“然后呢,你一口气说完,别吊着我了。” 卞庭树便说:“她来到地狱,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不了,心态崩了。这时候一个神秘人出现,嗯……没了。” “您可真会讲故事。”江无月点评,“讲完了也一点没提到‘符合自己外表与灵魂’的出处。” 卞庭树“哦”了一声:“是那个吃人的怪物男孩说的,‘我要吃些符合我外表与灵魂的食物’,就把少女吃了。” “?”江无月,“嗯?” 一时间江无月不知道该吐槽一开始说是那个男孩说的话不就完了,还是吐槽人家吃人前说的话你学来干什么,还是吐槽这个动画女主过于凄惨。 正好黑咖啡和果汁都上了,江无月也懒得揪那细节,毕竟正题不是聊二次元的。喝了口果汁,抬起头,刚想问,就见卞庭树喝了口咖啡,眉毛鼻子眼睛……整张脸能皱的都皱起来了,眼睛苦得湿漉漉的,满脸写着“为什么这么苦”。 这回江无月真的呛着了,一边笑一边咳嗽,好不狼 分卷阅读54 狈。 可怜卞庭树被咖啡苦着还得给嘲笑自己的人拍背。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江无月拿过卞庭树递的纸巾擦了擦不知道是被呛出来的还是咳出来的眼泪,看着卞庭树委屈的脸,江无月一边笑一边说:“你忘了放糖哈哈哈哈……你喝我的果汁缓一缓哈哈哈。” 卞庭树躲过江无月递过来的吸管,苦闷地往咖啡了加了三块方糖。 江无月见状,学了回卞庭树方才点餐时的模样和语气,板着脸,正经的翘起一根食指,沉声说:“‘给我来一杯符合我外表与灵魂的黑咖啡’……哈哈哈哈哈!宝贝你得喝卡布奇诺哈哈哈哈还得多加点奶哈哈哈哈。” 卞庭树不想理她。 闹够后,江无月小口嘬着果汁,问:“你跟叶老师谈的怎么样?” 卞庭树喝了口咖啡,此时咖啡还苦,但已经能接受,顿时满意。卞庭树回忆起昨晚,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他为难你了?”江无月关切道。 “那倒没有,把情况说了下后,他说可以。”卞庭树说,“他先问了我的性别,知道我是Omega后,表情有些奇怪。” 江无月皱眉:“他欺负你了?” 卞庭树摇摇头:“倒不是。他好像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了句‘好好好,太好了’。” 江无月也觉得有些奇怪,心想不能是看上卞庭树了吧,瞬间心里有些警觉,她嘴上说:“别是想AO搭配干活不累吧。” 卞庭树看了眼江无月:“乱想什么。” 江无月无辜地眨眨眼睛。 “叶老师和我约了时间,过三天去名城市。”卞庭树说,“还让我尽量保持现在的形体,等过去后他来安排。” “去了就拍吗?”江无月问,刚交往就要分开,心里有些不舍,“我能跟着你去吗?” “去了就拍,拍完就回。”卞庭树安慰道。 “你人生地不熟的,人也不认识。”江无月嘟囔一句。 “没问题的。”卞庭树主动牵住江无月的手,他的手比江无月的大一圈,刚好将女孩子的手裹起来。 江无月回握住卞庭树的手,玩捏他的手掌,闷闷不乐一会儿,又问:“你说叶老师带你,怎么带呀,有工作就找你,还是带你认识人脉?” “他说合适的话,就签他的工作室。”卞庭树说。 叶韶有个工作室,里面挂了几个模特,有需要的话一般就从里面选人。虽然规模不大,叶韶本身需求不多,但是靠着叶韶的人脉,有能力的都能发展起来,因此愿意留在工作室的人还是很多的。作为一个跳板,签这个工作室当然不错。 但是“合适就签”的条件就令人琢磨了。且不说“合适”这个标准主观性如此大,就说若是“不合适”,是不是就不签了?那卞庭树怎么办?被“合适就签”的名头忽悠过去,用了一场,用完就丢?这处境太过被动了。 虽然知道叶韶虽然搞艺术,但毕竟手下管着工作室,还是要吃饭的,不可能只管合眼缘不管合不合适就签约。但是一想到这个市侩圆滑的手段用在卞庭树身上,江无月心里就不舒服。 江无月皱着眉头说:“没有别的选择了?” 卞庭树又握了握江无月的手,淡淡地笑了笑,眼睛望着江无月,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别担心,我可以。” 江无月看卞庭树认真的模样,安下心来。是了,卞庭树的话,一定可以的。 “那我给你找个有经验的助理吧,这样你也不至于太被动。”江无月说。 卞庭树拒绝了:“不用。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不需要。” 江无月一想也是,想干的长久,有些事还是低调一点的好,别搞的比前辈的排场还大,容易得罪小人。 又一想,若要长久干下去,那官方微讯是要运营一个的,工作联系都好办。江无月说:“那我请队伍帮你运营你的微讯吧,现在可以借网红的这股风,再晚两天可能就不是时候了。” 卞庭树有些别扭:“那这……” 江无月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无非什么麻烦不麻烦,钱财不钱财的,只说:“别担心,一切有我,你安心去拍。其他的事过后再说。”然后笑了笑,“助理不找,那给你找个经纪人吧,好歹能替你安排。既然要走这条路,那就一开始就打算好,免得手忙脚乱。你也别拒绝,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好好加油。” 卞庭树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些,看时间差不多,便去吃饭了。 三天后,卞庭树启程去名城市。 临行前一晚,江无月在卞庭树家小区门前的阴影处抱着人,哼哼唧唧不愿意撒手。她倒是想跟进去给他收拾收拾行李,顺便逛逛他的家。但卞庭树不让她过去,她只好不放人了。 “都要走了,你都不想我的吗?”江无月抱着卞庭树的腰,感受了把着劲瘦有力的腰,又摸了摸柔韧的腹,肌,手胡乱在卞庭树宽厚的背上乱,摸,爽了之后又往他胸前按时,被卞庭树拍开了。 “你看你就是不想我。”江无月再次想流,氓地上手摸时又被拍掉,于是只好头埋进,去蹭着感受,一边占着便宜一边腻腻歪歪的控诉。 卞庭树 分卷阅读55 对天翻了个白眼,忍着掐江无月后颈的冲动——掐后颈就相当于掐腺体,敏,感些的人一掐就软——想着明天就走了,忍受江无月的骚,扰。这么些天下来,他已经在江无月锲而不舍的骚,扰下,从不自在的害羞迅速进化成忍耐的无动于衷了。 “每天要跟我视频,要回我消息,要有事没事跟我说。”江无月蹭了会胸肌,又把头埋在卞庭树肩膀,像个小狗儿似的拱着他,想要嗅嗅那若有似无的神秘苦涩香气,“不许多看别人一眼,不许接受别人的勾,搭,不许勾,搭别人,要时时刻刻想我……” 卞庭树轻轻应了声,默许她嗅着自己的腺体。他说:“别人来要联系方式,我就说‘不’,对方说交个朋友,我说‘与我无关’。” “嗯嗯可以。”江无月满意点头,正要奖励一个吻,却见到卞庭树脸上好久不见的恶劣的笑容,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说的对话,瞬间回想起当时的尴尬与无措,顿时又是气又是羞,“你怎么这么坏呢?我让你跟别人说的话,你反倒先气我来了。” 卞庭树笑了一声,低头吻住女孩子微微撅起的唇。 “干嘛啊……”江无月不气不羞了,一边快乐地吻着心上人,一边口不对心地模模糊糊地抱怨,“你就会美人计,说不过我就亲我,……太坏了……” 卞庭树停下来,看着江无月,声音小小的,听着软软的:“你也是。” 她也是什么?她也气他吗?她也坏吗?哪里?江无月眼睛转了转,心想她知道了,但嘴上故意说:“是什么,你说出来。” 卞庭树抿抿嘴唇,当真说了:“要想我。” 江无月吭哧吭哧笑着,揽着卞庭树的脖子又要吻他。卞庭树却不让,侧着头不让亲。 这倒是稀奇了,从交往哪天起卞庭树就没不让她亲,反倒还常常主动亲吻她。 哦……她知道了。 江无月亲了口卞庭树的耳垂。 “!”卞庭树一惊,缩了缩脖子。 江无月接着昏暗的光,勉强看到那红晕从被亲吻的耳垂开始,漫漫红遍整个脸,又红了脖子。这又惊又羞的模样太可爱了,她笑嘻嘻地搂着卞庭树,往他惊得微张的唇上盖了章,鼻子对鼻子,小声说:“会想的。现在就想了,想得不得了。” 想念的温度热烘烘地传到紧贴的另一人身上。 “感受到了吗?” 卞庭树红着脸把江无月从身上撕下来。 “我走了。”卞庭树咬着牙说。 江无月怕调戏得有些过分了,连忙拉住卞庭树,被卞庭树甩开,她再拉,卞庭树便让她拉了。 她凑过去,揽住卞庭树,又轻又柔的吻着他,黏黏糊糊地说:“别生气嘛,不这么吓你了……” 卞庭树被动地被吻着,想说自己没有被吓到,成年人了,怎么可能会被这个吓到。他只是……还没准备好。 两人吻了会儿,分开,唇齿之间的温度热潮潮的。 卞庭树沉默了会,说:“真得走了。” 江无月只好放开他,目送他走出阴影,走入小区,再没入阴影。 卞庭树上楼时往小区门口看过去,江无月已走到大门旁的路灯底下,还在往他这里的方向看。距离远,灯光暗,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一定是那副傻乐和依依不舍的模样。 想到这里,卞庭树心里倏然升起一丝渴望。 作者有话要说: 奇奇怪怪的审 第31章 31. 唉。 今天是卞庭树走的第一天,想他。 早上时收到他登机的消息、几个小时后到达的消息后,对方就再没回音。 别不是被拐卖了吧。江无月神经兮兮地想,找邱一打探她曾经尊崇的老师的消息。 12:43 江无月:叶老师不干人口买卖吧? 邱一:您没病吧? 江无月:我男朋友一直没回我消息,唉…… 邱一:我还有事。 江无月:别啊,别走啊,跟我讲讲叶老师这次拍什么? 邱一:我哪里知道,我只是个画服装图纸的。 江无月:服设和摄影都是相通的,你快给我讲讲。 邱一:? 邱一:? 邱一:原画设计和算卦是相通的,您自己算吧。 江无月:错了错了。 江无月:叶老师拍摄的时候允许围观吗,我能去当个摄影助理吗? 邱一:不行。 江无月:那灯光呢? 江无月:我还能抗相机啊。 邱一:?您吃点药吧? 江无月:我想我男朋友嘛呜呜,他好久没回我消息了。 之后邱一没再理过她。 唉。 今天是卞庭树走的第二天,想他。 没有卞庭树的日子过得好无聊,赶稿,赶稿,还是赶稿。赶得她连公司的工作做完了,闲得要去找外包接。 昨天卞庭树只是跟她说了几句话,没问到关键点上,人就没了,估计是睡了。 当模特这么苦的吗!早 分卷阅读56 知道不提议让他去当了!但是也只是想想,唉。卞庭树估计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留着汗吃着苦,为了未来努力,唉。她男朋友真是积极向上,怎么她却是个恋爱脑。 这样不行。 江无月突然想起好久以前,画的幻想自己和卞庭树在一起的小漫画,当时发在她的微讯上,倒是得了不少点赞和转评——好歹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原画师。既然他们在一起了,“江树”这对CP,就更要发扬光大了!正主亲自发CP粮,岂不是美滋滋。 然而画了一阵。 14:20 江无月:好人,帮我问问叶老师在干嘛吧,他们是不是很忙啊。 邱一:您哪位? 江无月:是您虔诚的买家,您下次新品发售时一系列我给您包圆了。 邱一:哦哦,是您啊亲,什么事? 江无月:我男朋友在干嘛呀,能帮我问问吗? 邱一:不知道呢亲。 江无月:当模特是不是要每天锻炼,却每餐只能吃一点点啊? 邱一:不清楚呢亲。 江无月:你不是服设师吗,怎么会不知道? 邱一:不知道呢亲。 江无月: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邱一:因为懒得理你呢亲。 江无月:? 聊不下去了。 江无月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到一边,郁郁寡欢。 唉。 今天是卞庭树走的第三天,想他。 昨晚和卞庭树视频了一小下,那头就睡过去了。江无月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累。她在这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瞎担心,只能说些好好休息多吃饭之类的废话。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 11:04 江无月:唉,他们在哪儿拍呀? 江无月:都三天了,都能拍三十套图了吧。 邱一:叶韶同意让你加他,别烦我了。 邱一:[推荐联系人] 江无月:您是绝世大好人,下季新品包圆了。 江无月期期艾艾地去加叶韶,若是在之前,她一定非常快乐她能加到构图男神,但是现在她高高兴兴地是为了能通过前男神了解现男神。 但是叶韶没有立刻通过,约莫还在忙。回头看卞庭树,也没有得到消息回复。 晚些时候,叶韶通过好友申请。 江无月立马放下手中的画板,毕恭毕敬地发去消息。 19:23 江无月:叶老师,您好。 叶韶:好好好。 江无月:叶老师您好,我是江无月,是您作品的粉丝。学生时代受您作品的启蒙,一直很仰慕您。 叶韶:好好好,挺好的。 江无月心想这怎么聊,不料叶韶很坦然。 叶韶:是卞庭树女朋友是吗,邱一这两天跟我说了。 江无月忍着问邱一跟你说什么了的欲望,继续聊。 江无月:是的。 叶韶:好好好。别担心,那小子挺好的,理解快领悟快,挺好的。 江无月:这几天真是麻烦您了,他没有基础,劳您累了。 叶韶:不必如此。他真挺好的,挺好的。 江无月:叶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方便告知我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吗,我想去给他一个惊喜。 叶韶:哦!好好好! 叶韶:进度正常的话,明天下午就拍完了。好哇。 江无月:好的好的,请问明天方便直接到您的工作室,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叶韶:我们拍外景,不在工作室。 叶韶:[分享地址] 叶韶:好,这个地方找人就行了。 江无月:好的好的,谢谢叶老师! 叶韶:好好好,没事。 江无月:不打扰您休息了。 江无月快乐得一蹦三尺高,雷厉风行地买了机票,立马收拾行李。估计也待不了几天,也不需要收拾什么,两套换洗衣服小化妆包水乳,没了。收拾完行李,江无月又查名城市有什么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又翻了几个旅游攻略和必去景点,哼着歌儿做旅行攻略。 爽啊,还能顺便去二人世界。 江无月快乐地把消息告诉给让自己这么快乐的人。 20:14 江无月:哈哈哈哈我要去见男朋友了! 20:18 系统:您已被对方禁言24小时。 “……”江无月想,这也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嘻嘻嘻。 或许今天是她的幸运日,晚上卞庭树主动邀请她视频。 “晚上好呀男朋友。”江无月窝在玩偶里,舒舒服服地和卞庭树打招呼。对面的人似乎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水汽。“是不是修了头发,感觉有些不一样。” 卞庭树摸了摸还有些湿润的发丝,点点头。 “今天过得怎么样呀?”江无月心情好,笑容都甜蜜了不少,“我今天把稿子赶完啦!编辑都惊呆了,还以为明天是截稿日,赶紧去催手下的其他画手,哈哈哈哈。” 分卷阅读57 卞庭树笑了下,说:“今天在外面拍照。” “拍的什么呀,能说吗?”江无月好奇地问。 卞庭树神神秘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江无月以为有保密协议,便没在问,说:“这几天吃的怎么样?我查了下,有些模特吃的东西就是白水煮鸡胸肉,面包片,水煮蛋,水煮西兰花……你别也是这么吃吧?” 卞庭树说:“没有。” 江无月狐疑:“真的吗?要不是只有三天,我都以为你瘦了,双颊凹了不少。” 卞庭树反倒笑了笑:“是吗,好看吗。” 江无月傻笑了下:“好看啊。好像更有味道了嘿嘿。”然后反应过来,又不高兴了,“真瘦了啊?为了上镜吗?” 卞庭树不答,只说:“如果进度顺利的话,明天就拍完了。” 江无月假装一无所知:“真的啊!那什么时候回来呀,要不要在那边玩一玩,难得去到名城市一趟。” 卞庭树摇摇头:“不了。” 江无月见他有些疲倦,以为他累了:“为什么呀,很累吗?” 卞庭树看着江无月笑了下,只说:“不是。” 那双眼睛可真是好看,尤其是带着浅浅笑意看她的时候。江无月“哦”了一声,歪着头说:“看来是想我了。” 卞庭树到底脸皮没有江无月厚,撩人不成反被撩,耳根红了一片,把头侧开了。 江无月笑嘻嘻地:“我也想你了呀男朋友。” 卞庭树瞄了眼屏幕笑靥如花的女孩子,还是有些羞意,没好意思回头。 “好啦,看看我嘛。”江无月甜蜜地撒娇,“好久不见了,前两天都没怎么视频呢。” 这话一听,卞庭树也舍不得了,他转回头,看着面带笑意的江无月:“抱歉,前两天有些忙。” 江无月摇摇头,体贴地说:“没关系的,你照顾好自己就好。” 卞庭树说:“我很好。”又补充道,“我身体不累,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不习惯,就觉得有些不舒坦。” 江无月了然:“精神累了。还好你身体素质好。” 卞庭树点点头,有些别扭地说:“所以你别担心,我挺好的。” 江无月说:“那得我见着真人才能放心。等你回来,我要好,好,检,查。” 那四个字仿佛意有所指,卞庭树一下子想起临走前一晚腰上烫人的热度,脸瞬间通红,瞪着江无月不说话。 “怎么?不想要我的关心?”江无月撇撇嘴。 卞庭树有口难言,只能说:“闭嘴。” 江无月笑起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江无月不敢和卞庭树视频太久,怕扰了卞庭树的休息,影响拍摄状态,见到面聊了天就满足了,让卞庭树去休息。 在关闭视频前,卞庭树忽然鼓起勇气,坚定地说:“无月,我会努力的。我……我会为我们的未来努力的。”说完便不好意思地关了视频。 一下子黑下来的屏幕照出江无月忽然红了的双眼,她眨了两下眼睛,把酸涩眨回去,忽而又笑出声。她窝在玩偶的怀里,想象着这是躺在卞庭树怀里。 卞庭树要朝她走过来了。 第32章 32. 好不容易熬到了明天,江无月提着行李登上去往名城市的飞机。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江无月马不停蹄地铁、出租转乘到达叶韶定位的酒店。下午五点,江无月在酒店门口,见到了三日不见如隔九秋的卞庭树。 摄影组包了车,几个人从车上扛着仪器下来,最高的卞庭树扛着灯光,江无月连忙上去帮忙。 卞庭树一愣,有些欢喜:“……你怎么来了。” 旁边还有人,江无月不好太放肆,只笑着和卞庭树说:“给你惊喜呀男朋友。” 最后下来了个人,与卞庭树一般身高,着长黑风衣,身材修长,气质出众,刚好就听到这句话,面无表情地说:“哦,卞庭树的女朋友来啦,好好好。” 听到那“好好好”,江无月就想这一定是叶韶了,于是笑着说:“叶老师好,我是江无月。” “好好好,你好。”叶韶说,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睛和眉毛却机灵得很,问候的时候挑了挑。 江无月又与其他人问好,大家都和善地打了招呼,便各忙各的。 江无月觉得叶韶的面部表情管理系统很有趣,悄咪咪打量了番,好相貌好身材,还是衣架子,怪不得邱一挺喜欢他,毕竟邱一喜欢所有衣架子。 卞庭树把东西搬进去后,出来发现江无月眼睛滴溜溜地在叶韶身上打转,一看叶韶,突然想起,江无月喜欢高大帅气的男性,顿时警钟长鸣。 而江无月看够了叶韶脸上那神奇的表情,回来看卞庭树时,却发现卞庭树在隐晦地看着叶韶,顿时心生警觉,难道,卞庭树忽然发现他喜欢这款的?不!这可不行!怎么可以这么快变口味变心呢! 于是卞庭树回头,便发现江无月正气鼓鼓地看着自己,顿时莫名,又有些紧张:“怎么了?” 江无月还记得这是在大庭广众下,瞪了他一眼,等两人帮忙完,回卞庭树的房 分卷阅读58 间的路上,江无月才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卞庭树一头雾水。 江无月哼哼唧唧地小声说:“你刚在看叶老师,你不会喜欢上他吧?” 卞庭树哭笑不得,小声说:“怎么可能。你看见你看叶老师,才去看他的。你难不成……” 江无月自证清白:“我只是在看他的表情,觉得好神奇。我只喜欢你呀,我可喜欢你了。” 卞庭树有点耳红这样直白的表白,还没等他把房门打开,示意进去说,叶韶就从外面进来,刚好听清后面两句话,瞪大眼睛扫视二人,高挑眉毛,却没什么表情地说:“好好好,挺好的。”然后赶紧路过,回了自己的房间。 眼睁睁看着话题人物路过,江无月和卞庭树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那番话叶韶听去了多少,又是尴尬又是好笑,相视便笑出声,回了房。 门一关上,江无月把自己的行李一丢,朝卞庭树扑过去,捧着他的脸来了个唇齿相依。卞庭树动作一顿,把江无月缓缓抱住。 拥吻许久,才稍稍的解了相思之苦。 江无月抱住卞庭树,把头拱到他怀里,苦笑着说:“才三天我就忍不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卞庭树把她挖出来,珍惜地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着,流连片刻,才歉意说:“对不起。” 江无月就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只是说说而已……只要知道你好好的就行了。” 卞庭树用侧脸,轻轻地蹭蹭她的头发,没说话。 考虑到江无月才下飞机,而卞庭树刚出完任务,还是先休息整顿一番。 卞庭树说:“刚才叶老师给我发消息,说他们先回去赶进度,让我和你好好玩。” 江无月点点头:“好。你要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吃饭?” 卞庭树摸了摸江无月的头发,说:“订餐吧,一路过来挺累的。” “哪有你辛苦。”江无月说了便打了个呵欠。 卞庭树笑了笑:“你先睡一会儿吧,饭到了叫你。”说着就起身给江无月整理自己的床,这下才想起来这个房间是大床房,只有一张床,有些尴尬,“你介意睡我的床吗?还是再开一间……” 江无月连忙打断他:“不介意!多开一间多浪费啊!” 卞庭树被她说的借口逗笑了,又问:“那今晚……” 江无月紧张地说:“你不介意我就不介意。”靠,她都有男朋友了,不想再一个人孤独寂寞冷了!她要抱着男神睡觉! 许是江无月眼里的渴望和期待太过明显,卞庭树点点头,继续收拾。其实并不乱,只是把床上换下来的衣物收起来而已。他掀开被子,示意江无月去休息。 江无月拉开自己的行李箱,一拍脑袋,恍然想起:“啊,我忘记带睡衣了。”昨晚收拾行李的时候太快乐了,没带脑子,只带了两套换洗衣物,没想起要拿睡衣。 卞庭树找了找自己的衣服,有些头疼:“我只有宽松的长袖,裤子的话……要不我现在帮你去买吧。” 江无月拉住就要出门的卞庭树,说:“你的衣服大,我可以当睡裙来穿。” 卞庭树比划了下,想想也是,便找了件最大最宽松的长袖衫给她。 江无月接过衣服去厕所换,一边换一边想,卞庭树一定不知道睡裙睡着睡着裙边会往上卷,到时候睡着睡着,这件只盖得到大腿的衣服,不知道会跑哪儿去。嘻嘻。耍流氓好快乐啊。 换好出来时,卞庭树已经定好餐了,给她报了遍菜名:“这么定可以吗?” 江无月折好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可以。什么时候摸清我的口味了?” 卞庭树没说话,只催她去休息。 江无月躺好后,窝在被子里,看着卞庭树笑嘻嘻地:“你也一起休息嘛。” 卞庭树摇摇头,给她拉好窗帘,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玩手机。 江无月便说:“那我睡啦,你该干啥就干啥,我不怕吵的,干什么都不影响。”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结果江无月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四周黑漆漆的,她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喊了一声:“谁呀?” 外边的人回到:“您的外卖送到了。” 江无月才想起来她现在在卞庭树住的酒店,那卞庭树呢?她把灯打开,起身从门缝那儿拿了外卖,听见厕所灯光照出来,有水声,才知道卞庭树在洗澡。 嗯……洗澡哦。 江无月若无其事地瞄了眼隐约印了道人影的厕所门,心上人在里面洗澡这个认知让她心痒痒。不行,不行。江无月觉得自己太猥琐了。收拾了桌子拿来放饭菜。 卞庭树擦着头从厕所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外卖等了好久没到,我就想先去洗个澡……没想到刚进去没多久,它就到了。” 江无月笑了笑,看着穿着宽松的旧衣服当睡衣的卞庭树,或许是带着水汽,或许是旧衣服过于柔软,又或许是他的表情温和,总之,卞庭树看起来看起来让人颇为心动。她看了会儿才回过神,说:“吃饭吧。” 吃饭时江无月问:“之后有没有事,没有事就在名城市玩几天?我做了攻略!” 卞庭树点点头。他本来想早点走,就是想早点回去 分卷阅读59 见想见的人。但是现在想见的人来到他身边了,他就不着急走了。 江无月说了几项计划,卞庭树都说好。 吃完饭,江无月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江无月有些紧张,刚才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不觉得,但是……待会是两个人一起睡。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睡,是和男朋友一起睡。怎么着她都有些紧张。他们刚交往才一周,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她倒是不急。 只是,她的少女心也会期待,也会紧张羞涩。唉,待会怎么睡觉呢,她好像不会打呼噜磨牙说梦话吧,别睡姿太差把人踢下床才好…… 磨磨蹭蹭,差点没把皮肤蹭红,才套上卞庭树的衬衫、吹了头出来。 卞庭树披了件驼色的薄外套,还坐在小沙发上看书,没有上床。 江无月一边慢吞吞地抹水乳,一边想待会要怎么邀请对方一起上床,盖棉被聊天睡觉呢。哦不对,现在才八点多,睡什么觉。那该聊些什么呢。好像头一次这么亲密,毕竟两人甚至都没有去过对方的家中坐下喝口水,结果现在直接一步到开房睡同一张床了。 啊,爽啊……不是,纠结啊。 “这么过来,你工作不要紧吗?”卞庭树问,“叔叔阿姨知道吗?” “没事的,我工作都处理完了。我爸妈,嗨,我独立惯了,他们不管我的。”江无月抹好水乳,心想她是坐去卞庭树旁边的小沙发上,还是坐床上。 想了想还是去坐小沙发吧,离卞庭树近点,嘻嘻。 卞庭树说:“披上衣服,晚上凉。” “哦……”江无月想起来她……带的衣服都是卫衣连衣裙什么的,没有外套,于是笑嘻嘻地说,“我没有外套,穿你的好不好?” 卞庭树点头:“箱子里,随便穿。” 这种“黑卡随便刷”的霸道总裁感惹得江无月笑了下。跑去拿了件黑色的风衣搭着,就跑过来坐在卞庭树旁的小沙发上。瞄了眼卞庭树看的书,什么光与影什么艺术什么的,约莫是摄影的书。 卞庭树见她打量,很是不好意思:“叶老师推荐的。我想充实一下自己。” “好好好,非常好。”江无月大力支持,“看完借给我呗,我也想充实自己。” 卞庭树笑了下,说好。 江无月凑近卞庭树,打量了番:“嗯……真的瘦了。” 卞庭树放下书,下意识摸摸脸:“这么明显?” 江无月点点头:“比你受伤出院后那段时间还瘦。”她有些心疼,摸了摸卞庭树更显棱角的脸,颧骨似乎都高了些,两颊更紧实,没有多余的肉,显得更凌冽。虽然人确实看着更有味道了些,但是这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才能在短短三天内瘦出效果。“怎么做到的?” 卞庭树没说话,只又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肉。江无月也摸了摸那结实的手臂,线条优美,好似没有发生变化:“这里倒是没瘦。” 卞庭树又探向自己的腹部。 江无月也伸手摸了摸,上手丈量了番,似乎没有瘦,似乎瘦了,手感依然好,隔着衣服,皮肤的温度有些烫人。忽然,江无月的手被按住了,按住她的那只手,宽厚、干燥、温暖,轻轻地,好似不愿让她离开,又好似随她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do了。 不多,一千字。想看的wb私我,回答几个问题后可发→大力心里苦 第33章 33. 江无月抬眼看卞庭树,他的目光好似柔柔地缠着她。目光胶着,也不记得谁先吻向谁,只记得唇齿往来,交换唾沫,互相感受对方炽热的体温。 事情很突然,结束时已经很晚。 回到床上时,两人没怎么说话,抱成一团,睡了。 第二天,两人都没特意提起昨晚的事,只中午醒来时,江无月摸了摸卞庭树的脸,问他有没有哪里难受。卞庭树凑近她,模模糊糊吻了吻她,说没有,又睡了一会儿才清醒。 昨夜闹得太晚太纵情,今天早餐中餐一块吃。昨晚的意外,打乱了原本的计划。两人也懒洋洋的,吃完饭后窝回床上坐着,靠在一起看……动画。 约莫是有了最亲密的关系,让两个人更靠近了,开始热衷于皮肤的接触,渴望对方的亲近,渴望与对方亲近,对视两眼,就忽然吻在一块儿,不含情|欲,只是想亲吻对方;或者蹭蹭鼻子,或者温柔的耳鬓厮磨。 导致一共四十来分钟的动画,看了好久好久,还反反复复地看,终究也不太记得看了些什么。结果晚饭的时候,卞庭树把手机摆在一旁,在江无月快笑出声的注视下,一起正正经经看完了。 卞庭树看完后,忽然感叹:“少女她……好惨。” 江无月也沉重地点头。 少女被出现的神秘人物给……丢到更深的地狱里了,因为怀疑她是人间派来的奸细。九层地狱嘛,牛鬼蛇神什么都有,什么炼狱什么鬼火,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折腾得不清,最后奋起反抗。 总之,一点没让观众爽到,一点都不想再看下去了呢。江无月万万没想到这个少女的命运,如此的……惨。 “那个神秘人……”卞庭树说,“是你设计 分卷阅读60 的吧。” “啊?”江无月惊讶地看向卞庭树,“你怎么知道?风格和动画里的其他人都一样啊?” “那个人,又高又帅身材又好……”卞庭树斜着眼睛看江无月。其实他不是这么看出来的,她是看江无月自神秘人物出场,就很兴奋,眼睛一直盯着他。他想喜欢这款也不必这样狂热吧,转念一想,猜约莫是她设计的,所以才如此在意。 “诶,这么明显吗,哈哈哈。”江无月摸摸脑袋,怪不好意思的。 等将餐盒收拾完,卞庭树收到来自叶韶的信息,给他转了尾款,顺便让他明天过去签合同。 江无月凑在旁边,全看了去,顿时在床上蹦起来欢呼,然后俯身给卞庭树一个大大的拥抱:“宝贝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你超棒!哈哈哈哈你超厉害的!!”这次叶韶请卞庭树当模特,不如将这次机遇看成面试邀请,显而易见,卞庭树成功了。 卞庭树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机回拥江无月,低低地说:“没想到……”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明明没有任何基础,没有任何技巧,只靠这几天叶韶的简单指导。在这个专业素质极其讲究的领域,他竟然…… 江无月狠狠在卞庭树脸上亲了口:“嘿嘿我有位男模男朋友啦!”她跨坐在卞庭树身上,捧着他的脸一口一个吻,一吻附赠一个傻笑,“你怎么这么棒呢?这下全世界都要知道我男朋友有多帅了,他们得羡慕、嫉妒死我,嘿嘿。” 卞庭树笑了下,搂着女孩子略有纤细的腰肢,慢慢地回吻着。吻毕,他将额头抵住她的,缓声说:“谢谢你”。 江无月说:“这都是你自己争取到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他摇摇头,把头埋入江无月的颈中,享受着来自她的暖意洋洋的、温暖清新的甜香:说:“没有你,我只会过的浑浑噩噩的。” 她笑了笑:“哪有这么回事。即便不是我,你也会遇到你的伯乐。” 卞庭树不喜欢这个说法,倒像是把他们分裂开,没有对方也能独活似的——虽然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他心里不舒服。于是卞庭树咬了口江无月的唇,含含糊糊地小声说:“就是你,都是你……” 毫不客气地,江无月也回咬了一口。模模糊糊吻了一阵,江无月感受她压着的地方起了变化。卞庭树略有不自在,耳根红透了。江无月便从他身上下来,卞庭树却追上去继续吻她。 “嗯……”江无月轻轻握住他探进衣领的手,“昨天刚做,你……会不会还难受着。” 卞庭树压着顺势躺在床上的江无月吻,含糊不清地说:“没……关系……” 江无月笑了笑:“真的难受了?难受你也不说,不做了。” 卞庭树稍稍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江无月,无意识地咬着下唇。江无月看着他动了情湿漉漉的眼睛,心像软化一般,她钩住他的脖子,探头去吻。 小小亲密一番后,黑暗中江无月抱住卞庭树,享受水乳交融后的温馨与亲密。她忽然傻笑出声:“我好快乐呀,庭树,嘿嘿……” 卞庭树觉得她太傻了,用唇吞了她的傻笑。 “唔……你压着我头发了……”江无月模模糊糊委屈了句,趴到卞庭树身上又继续吻他。卞庭树安慰似的柔柔她柔软的头发,揽着她不让她滚下去。 太甜蜜了。 江无月想。 第34章 34. 如约去叶韶工作室,很大,一进门是高大上的装修,极简风格,冷银性冷淡的主色调。叶韶专门在办公室等着他来,见到他便“好好好”。 江无月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叶韶说:“没事,一起也行,挺好的。” 江无月便又粘回卞庭树身边,在叶韶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摸摸和卞庭树牵起了手。像那次在医院的半夜一样。只不过这次卞庭树回握住她。 两方坐下后,叶韶说:“情况先和你说清楚,你觉得不行,我可以把你推荐去其他的模特公司。” 这一句让江无月心里稍微舒服了。 “我们工作室的模特不多,但基本就是我的灵感来源,签下只是方便使用。工作室本身的资源不多,所以我们合同很宽松,只要从我们工作室拿的资源的提成,不多。另外你们可以在外接活,工作室不干涉。 “哦……还有,工作室和很多模特公司、平面公司、娱乐影视公司等等有合作,所以他们要是有需要的话,会直接将任务发布到工作室的内部网页上。” 叶韶说,眼神往卞庭树身上瞅,“我知道这样的发展模式对一个新生模特来说,不太好,所以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把你推荐给其他公司。但是可能就没这么自由。” 卞庭树摇摇头,诚恳地说:“我接受。”他没什么名气、没什么根基、甚至没什么专业素养,除了叶韶敢要,恐怕其他公司连个眼神都不会给。 见卞庭树这么厚道,叶韶没有笑,但是眼睛和眉毛的活动显然丰富了,又是眨眼又是扬眉的:“好好好,好好好。待遇不用担心,都挺好。你现在是一个人干吗,还是有人带着你?” 卞庭树刚想说江无月给自己找了经 分卷阅读61 纪人,但江无月却抢先说:“没有的,叶老师。您也知道,庭树刚入圈,哪里有什么人带,连您的消息都是邱一传过来的。” “哦,哦,也是。”叶韶眨眨眼,“好,那……要给你介绍人吗?” 卞庭树才知道江无月是什么意思,是怕自己给他找的人不够专业,让叶韶介绍肯定要好。他点点头:“麻烦叶老师了。” 叶韶又“好好好”几声:“待会我给你推个联系人……她挺好的。” 两人忙道谢。 叶韶又说:“我也不大啊,比庭树大个一两岁……你们这样我总觉得自己老了。”他眉毛挑起,“直接叫我名字,好吧。” 他们又应了。 叶韶身上,是真的没有属于天才、背负盛名者身上的恃才傲物的气息,反倒十分随和。 签好合同,又聊了几句,叶韶的助理敲门进来,请他去一趟。 两人起身,道别离去。 走之前叶韶说:“有套图快修好了……熬夜加班加点修的,挺好的。” 江无月一下子就期待了,笑嘻嘻地牵着卞庭树的手往外走,边走边问“拍了几套”“拍了什么”之类的问题,然而卞庭树却躲闪着不回,只笑着说让她等。一会儿卞庭树又怕她期待值太高、到时候失望似的含含糊糊地说:“也没什么好看的……” 幼稚,太幼稚了。 由于江无月工作提前完成,卞庭树之后也没什么事,只等叶韶推荐给他的经纪人为他安排,于是两人在名城市好好玩了一场。几天后,回去刚下飞机时,叶韶说第一套图发在他个人微讯,由工作室官方微讯转发了。而卞庭树的经纪人已联合之前江无月为他找的团队,共同运营卞庭树的微讯,也已转发,并评论“与你同在”。 江无月激动起来,在等行李的时候就翻手机,让卞庭树有些别扭地说:“真人就在你旁边。”江无月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空着的手依然在翻微讯。 她早年的时候关住过叶韶,一下子就翻到他的更新。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百转了。 她首先点击放置中间,最显眼的那张照片。那是一张半身照,构图极其简单,背景是傍晚日光昏黑,隐约有废弃的铁轨、杂乱的树丛,卞庭树穿着老旧破损、沾了点污迹的宽松白背心,展露极好的身体曲线,手臂上隐约带着疤痕。他背着橙艳的光,似乎走在铁轨上,脸颊瘦削,发丝零散,目光凝实,望着远处。 江无月被那深远却坚定的目光慑住了,心绪有些杂乱,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下意识长按想保存,直到看到那“本作品处于版权保护下”的提示,才想起来这是微讯,不是微博,没法直接保存喜欢的图片,只能截图。 她慢慢地看,从第一张照片看起,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才发现是系列图,组合传达着一条信息。 照片中,有卞庭树小小的背影杵在大片橙艳艳、绚烂得有些魔幻的环境里,四周飘着暧昧的暖粉、靓丽的橘色、鲜明的紫色的烟雾。 有卞庭树光裸着,坐在黑灰背景下,背对着镜头,四周却诡异地漫着些枝蔓,上面缀了还沾着露水的红玫瑰、黄玫瑰,似有异香。 有银白嵌橙的背景下,卞庭树光裸着上身,露出流畅漂亮的肌肉,背对着镜头,微微侧过头,暴露出后颈微微发红的腺体。 有卞庭树着黄色衬衫、杏色裤子,无表情、沉默地站在周围一群或面目扁平、或高大肌肉虬结、或较小俏丽的人旁,世界是灰色的,只有他沉在亮晃晃的色彩世界中…… 这套图的主题是…… 答案呼之欲出。 江无月长舒一口气,也终于知道卞庭树说,当他在提起自己是Omega时,叶韶说“好好好,太好了”。只有卞庭树才能完美展露这样的主题。 她倒回去看文案。配的文字很短: ——“谨献每一位的与众不同。” 江无月眼眶湿润,心情复杂。 不是没有摄影师拍过信息素主题的照片,甚至A、B、O三种性别都拍过,还为了更好传递性别的信息,专门找来极具刻板印象长相的模特,如照片中灰色世界里的那三种长相。但是拍出来的效果都不好,平平淡淡的,抓不住人心。 但是叶韶异想天开,找了与刻板印象全异的、高大俊美身材矫健的出镜人,表达其Omega的性别,不是通过其纤弱娇美的外表,而是通过微红的腺体、玫瑰、亮色烟雾等细节,来传递出镜人的性别信息,非常具有颠覆性。 江无月认得出来,第一第二张照片,有致敬世界上第一副信息素画《信息素》、第一张用通感手法表示信息素的画《河畔美人》的意思,但同时这两幅画,用的依然是刻板印象来表达,叶韶与其正正相反,取其精华,加以创新。 这系列图,组合在一起,利用了传统的大主题信息素,表达了反对性别刻板印象的主题,是当代极具争议的主题之一。 而卞庭树,恰是深受性别刻板印象之害的人,同时也是说出“我并不以Omega的性别为耻”的人。 这样的组合,岂不让江无月心感酸涩、同时又感到高兴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卞庭树挣脱了她的手,取回行李,回来时 分卷阅读62 见江无月眼角有些通红,有些手足无措。他左右看了看周围,迟疑了下,还是放开行李,双手轻轻环住江无月。 江无月喉头滚了滚,回抱住卞庭树,说:“太好了……”她难得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只重复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此前江无月一直觉得与叶韶合作,能在他身上获得最大利益。但是现在江无月认错了,当年让她崇敬的老师果然还是她老师,她顶多会劝解“没有人可以定义别人”,而老师直接表达在作品上并发表于世,光明磊落、气宇轩昂地宣明观点和维护之意,在思想觉悟上就高了她一大截,难以望其项背。 卞庭树与他合作,一定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完成自己崭新的梦想的。 真是太好了。 卞庭树想了想,说:“叶老师后来跟我说,这套图他准备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模特。很难找到往性别方向反着长的模特……在我出现之前,他都打算自己带着面具上了,见到我的照片后,他又想,或许可以找个长相身材合适的,性别后期模糊一下,但是这样的效果肯定不好……没想到我是Omega,让他很兴奋。” “带着面具自己上?”江无月懵了下,“叶老师……是Omega?” “嗯。”卞庭树想起江无月的性别认知障碍,“他说,他生长环境挺好,没受过什么委屈,但他见过受刻板印象阻碍的人的痛苦,所以想要做点什么。” 江无月蹭了蹭卞庭树的脖子,有些失望,原来是这样,还以为叶韶是Alpha,竟能对Omega有如此高的同理心。但是同时也更感到高兴,身处光明、享受优渥条件,却依然对深身处黑暗、身处沼泽的人心怀关切,并力所能及付诸实践,更是极为难得的事。 “太好了……”江无月又叹了句。 作者有话要说: 瞎掰的( 另外准备完了。 第35章 35. 回到茂城市时时间已晚,在等车的时候,江无月抱着卞庭树哼哼唧唧让他今晚先在她家住下,明一早再送他回去。卞庭树心想反正已这么亲密,去她家住一晚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他还是迟疑了:“那需要与叔叔阿姨打声招呼吗?” “哦,哦,”江无月说,“没事,我自己在外面租房。”又暧昧地凑到卞庭树耳边说,“两人世界哦。” 卞庭树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这些,连忙退开,耳朵被热气一呵,变得有些红润。 “走嘛走嘛,参观我的少女闺房。”江无月笑嘻嘻地说。“给你看看我的收藏品。” 卞庭树半推半就同意了。 从机场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江无月替卞庭树调好水,让他先洗澡,自己先收拾几天没住人的家里。把床上的玩偶一个个收进衣柜,再换了床床单和被套,再找出上次拿到医院给卞庭树睡的枕头,将床铺收拾好。 整理好后,江无月叉着腰站在旁边,嗅了嗅,没发现有什么异味,又想要不要喷点香水——人造信息素,想了想还是算了,她没有安神的香水,喷了怕太浓了。 由于当时江无月租的时候没考虑过脱单的情况,情况就是按照单身青年的样子,只租了个够生活的一室一厅,不大,收拾起来挺方便。但是一旦屋内多了个人,便显得有些狭小。 江无月一边收拾一边想,是时候租个更大的房子,或者买个房子了。 把冰箱里过期的、坏了的菜扔了之后,冰箱空了大半。瞧了眼剩下的材料,觉得还能吃几顿,江无月去浴室敲了敲门,隔着门问:“庭树你饿不饿,我煮点面。” “……好,麻烦了。”里面传来声音。 江无月便拿了两饼伊面煮了个鸡蛋面,刚好她做完,卞庭树就出来了。是擦着头出来的,头发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的平头相比,长了不少,现在已经可以软软地塌下来了,偶尔晚上睡姿不好,第二天还能睡出个新发型。 江无月招呼他过来吃:“没什么材料,将就一下。” “好香。”卞庭树很给面子的说,“以往都是自己做饭吗?” “一般都自己做,反正一个人吃,随便弄弄就好了。”江无月说,夹了筷子面,稍微吹吹,吸溜吃了一口,面很清淡,蛋花放了姜,不腥,还泛着油花的香气。她又问:“你呢?” 卞庭树摸了摸鼻子:“只会煮面。” “好巧,我还会煮饭。”江无月笑了一声,又说:“快尝尝。” 卞庭树吃了一口,又说了声“好吃”,再吃了一口,又说了声“好吃”。 江无月好笑:“真的呀?”她也没觉得多好吃啊?可真是太给面子了。她见卞庭树吃得香,于是也继续吃,倒也觉得还不错了。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又吃了一口。 吃完后,把碗放洗碗机里,稍微洗漱后,便上床休息了。 临睡前,江无月收到朋友发来的消息。江无月皱着眉头看完,和卞庭树说:“找到是谁把你的照片放出去的了。我一不怎么熟的同学的朋友,见色起意,截了图后发自己的小姐妹群里了,结果那些小姐妹觉得好看,又传了出去。本来也不至于穿上 分卷阅读63 微讯的,但其中有位姐妹,觉得自己微讯人不多,又喜欢收集些美男的图,于是就放上去了。” 卞庭树眨眨眼睛,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 于是江无月说:“这件事没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坏处,所以可能处理不出什么结果。你要是不高兴,我让人找她谈谈。” “不用。”卞庭树说,“也多亏她发出去。” “是这么说,但是也不能乱发人家男朋友的照片嘛……”江无月躺到卞庭树旁边,“那我就警告她一下,哼。” 卞庭树有些好笑,便说:“好。” 江无月手上还翻着微讯,看到自己转的卞庭树的图,已经千转了。她点开一看,又欣赏一番,又看了眼评论。 大多数是在说些“叶老师好好好”“叶老师好强”“好帅”“这么帅,没想到是O”“没想到之前以为的猛A是猛O”之类的话。 部分人意会到叶韶的用意,纷纷说“感谢支持”“我们不是独行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无需按照一个模子来活”,但也有小部分不和谐的声音叫嚣“为什么找这么不和谐的模特”“这个O也太壮了吧谁会要”“再帅也就是个O”,看得江无月火冒三丈,睡意差点没了。 卞庭树躺在她旁边,自然知道她皱眉是因为什么,他早猜到有那种声音,倒不意外,他本以为自己会在意、会怒火中烧,像这些年来的反应一样。但是真正看到时,他竟然心平气和,轮到他来安慰江无月了。卞庭树亲亲江无月又撅起来的唇,轻轻道:“睡吧,困了。” 江无月便把手机一关,把灯关了,抱着卞庭树睡觉觉,不去理会那群千里之外把自己气到的傻逼。 叶韶拍卞庭树的这套图因为题材敏感,意料之中上了微讯热搜榜,引起了广大关注,让大家把目光再一次集中倒性别平等的敏感问题上。 不少平权人士踊跃发声,声诉这个世界对弱势性别的不公,Omega保护协会的官方微讯也转评了这套图,认为非常具有抗争意义,也有不少受性别刻板印象、受性别歧视所害的人士发言哭诉。与此同时,也有些恶毒的言论,说着些烂嘴的话。 许是趁着热度,经纪人收到了许多邀约,有拍校园杂志封面的,有反性别歧视、反性别刻板印象主题的、也有拍情景的。但名气和资历摆在这,都不是什么厉害的邀约。经纪人挑了些出来,提了些建议,给他一天时间考虑,尽快定下。 卞庭树看了又看,拿去问江无月。 “我也不懂啊。”江无月说,“经纪人姐姐怎么说?” “她说如果想定型就继续拍这两种,不想定型就多拍点。”卞庭树想了想,给江无月指出来。 “那你喜欢哪种呢?”江无月又问。 “我……我……”卞庭树有些别扭,但双眼亮亮地看着江无月,“我看了那套图的评论,他们觉得我……还不错,说,Omega有这样的代言真好。我……我想做这样的人。”他顿了会,继续说,“以前我没法为自己发声,我只会把自己看不爽的打一顿。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爽、别人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我也想作一个……能发声的人,像你一样的人。” 江无月捧着卞庭树的脸吻了一口:“好,那我们就去做。不过用不着像我,你就是你,谁也不像。” 卞庭树俯下身与她亲吻。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说:“我想继续拍反性别刻板印象主题的。” 江无月支持地说:“好!那就这么办!” “更何况我什么也没有,有个反性别歧视、反性别刻板印象的标签,我觉得我可厉害了。”卞庭树说,歪了下头,感觉在撒娇。 江无月笑起来:“好,那快和经纪人姐姐说。” 卞庭树和经纪人回了之后,说行,让他准备一下,对方让他两天后过去。 “?”江无月,“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她抱住头,不能接受事实。 “我们才在一起……两周,就要分离两次……”江无月抱着头,“我要当霸道总裁,然后包了你,拍什么什么时候拍都由我定,我给你安排个明明白白的……” 话还没说完,卞庭树就将她吻住了,江无月顿时得寸进尺,亲了人还不满意,吧唧吧唧给他脸上印了几个口水印,卞庭树也不恼,随她去了。 既然卞庭树工作定下来了,这两天江无月决定做些有意义的,好好充实一下这两天——呆在家使劲地腻在一起,嘻嘻。 于是这两天卞庭树就干脆住在江无月家了,他也舍不得人。反倒有些同居的味道了。 在家时,江无月找来了她之前说的、但是总是没机会带给卞庭树的、出差带回来的小礼物。 “旋风的模型?”卞庭树觉得这个礼物很有趣,拿在手上把玩了很久,当真和他的摩托旋风一模一样,“谢谢你,我很喜欢。” 见他细致地打量,江无月笑了笑,拿来画满卞庭树的画本:“给你看看我的宝贝。” “嗯?”卞庭树一听,来了兴味,见是个有些磨损的画本,以为是江无月自己的满意画作,结果打开一看,竟然满满地都是他,有在工地与人交谈的,有他搬运材料的,有他驻足不知看什么的,脸部、半 分卷阅读64 身、全身……应有尽有,还标明了日期,写上了当时的心情。 “这……”卞庭树又是羞臊又是感动。他没想到江无月注视着他如此之久,如此仔细。相比之下,他什么也没有为她做,连告白在一起时,也是在那落魄的灯下,朽败的小区前。 江无月只是笑着看他。她并不是想拿这个画本,来展示自己在感情中的“功绩”,只是想让卞庭树看看,他们是怎么慢慢地从不相识的陌生人,变成现在的恋人的。江无月说:“我一直在画,画了两个多月。记载了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到现在我们成为恋人的这一段故事。” “我不太会写东西,但是我可以画下来。”江无月握住卞庭树的手,“我画出了我的心路历程。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心意,看看我的喜欢,让你不要再不安。” 卞庭树小心翼翼地翻阅。画中的自己在慢慢地改变,头发变长了,脸颊变瘦了,眼睛变柔软了,笑容变多了。这是他,遇上江无月后的他。他变成一个曾经的自己想象不出的样子。 “谢谢你。”卞庭树亲吻江无月,“谢谢你选择了我。” 江无月想起第一眼见到卞庭树的模样,那隐忍背负、深沉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住她,“指不定是你选择了我。” “啊……”江无月忽然想起来,笑嘻嘻地打开电脑,“给你看个好东西,嘻嘻。” 于是江无月便把自己画的“江树”CP小漫画展现给正主卞庭树看了。 “这,这……”比起画本,眼前更亲密、暧昧的小漫画,更让卞庭树感到脸红,“你……” 卞庭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最后他说:“我该怎么做才好。” 才能让自己追得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他说:“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呢?” 第36章 36. “与你一起去聚餐?”卞庭树愣了下,没想到这么远的事,“我……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是我男朋友。”江无月颇有些翻身做主的意味,“你都不知道,每次就他们能嘲我单身狗,我说不了他们,气死我了。” “嗯?为什么?”卞庭树不明白了,“难道……” 江无月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地说:“对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搞对象。要是哪儿做的不对,你跟我说,我改。” 卞庭树这下有些震惊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以为……”话到一半有些不好意思,便没说。 江无月偏偏要去追问:“你以为什么?以为我这么温柔大方美丽动人细心体贴的,一定有好多好多前任?”见卞庭树不说话,盘腿坐在床上,只看着手中江无月的“收藏品”漫画书,江无月就知道自己肯定没猜错,“你当以前我和你说的是假话吗?我的心可是真真的。我只对你有感觉~” 见江无月还唱了起来,卞庭树好笑地撇了她一眼。 江无月还不依不饶了:“那你呢,我都没问过,你有几个?我的过往你可是都清楚了,你也得给我老实交代。” 卞庭树拿漫画书挡了挡江无月往他脖子里拱的脸,不自在地说:“没有。” “啊呀我不信。”江无月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钻,偏要听人家指天发誓,“你这么帅,这么好,这么可爱,我不信你没有。” “我……”卞庭树被缠得没办法,只好把漫画放下,把人搂到自己怀里,“真没有。喜欢我这样的基本上是O,可是我对O没感觉……而A我又看不上。” 江无月哈哈大笑:“觉得他们特傻逼是吧哈哈哈哈,我也觉得哈哈哈。”她毫不在意地把自己和亲妈都算进去了,“真的,我见过的A……我承认我偏见,不说十个有八九个,就说十个里面一半都是傲慢自大、自私自负的,剩下的有一两个是冷漠无情的,最后一个就是我这样的!” 她表情骄傲地拍拍胸膛,又点点卞庭树的肩膀:“小兄弟,你赚到了。” 卞庭树被她逗笑了:“是是,遇到你是我的荣幸。” “哦豁,”江无月受宠若惊,“还学会说点好话哄人了哦……” 打打闹闹,柔情蜜意,竟然就这么快速地过了一天,到了晚上去聚餐的时候。 好在卞庭树去名城市的时候带的衣服多了些,不然都不知该穿什么去见江无月的朋友。他到底还是有些紧张的。见恋人的亲朋好友这件事,他想都没有想过。他出门的时候很是拘谨,仿佛是见什么国家领导人。 江无月拉住他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他们人都很好,很好相处的……哦,对了,就是上次夜街停车场一起打架的那几个。” 还和江无月的朋友一起打过架?这印象也太糟糕了。卞庭树更紧张了。 江无月笑了笑:“其实他们没认出你来……我不是放了照片在朋友圈嘛,其中一两个说眼熟,另外的就说‘好看的你都觉得眼熟’,哈哈哈哈。别担心。”又作不经意似的说,“只是见朋友就这么紧张了,那见家长不得晕过去?” “什……什么?”卞庭树愣了下,他没想到这么早从江无月嘴中听到这样的话。 分卷阅读65 江无月便说了:“我朋友圈谁也没屏蔽,他们当然看见了,还夸很帅,说什么时候领你回去呢。” “什么……”卞庭树脸色变得又紧张又害羞,脸微微地红起来,“他们……我……” 江无月只好抱着他亲了一口,把嘴上的口红蹭了点在他嘴上,红艳艳地,鲜艳欲滴,诱人得很,忍不住又吻了次,结果越吻越多。 “别担心,一切有我。”江无月笑着说,拿出纸巾给卞庭树擦嘴唇,然后给自己补口红。 一路上,卞庭树都紧张兮兮地问江无月那几个朋友的事,好让他知道该怎么应付。江无月一样一样耐心地回答,还说了每个人的趣事,和自己的趣事。卞庭树听了也没这么紧张了,觉得“见亲友”这件事也没这么让人恐惧了。 车行一半,卞庭树提出要给她的朋友们买小礼物。江无月本来想说不用,但是看到卞庭树一副认真对待的模样,便带他挑了见面礼。一件件分别买下来,时间花了不少,本来就是掐着时间出门,现在更是超了计划,紧赶慢赶到目的地,还是迟到了一会儿。 这次为了招待卞庭树,一行人没有去常去的夜街,而是去定了餐厅的包房。 江无月带着卞庭树将门推开,里面朋友大笑着说终于来了,赶紧让他们看看她藏了这么久的宝贝。 “好好好,给你们看看我的宝贝。”江无月笑眯眯地把又紧张起来的卞庭树让出来。 卞庭树给大家问好,在江无月的一一相互介绍和朋友们的插诨打科下,将分别准备的小礼物送出去,朋友们收到后都惊喜地哇了一声,说他们超爱这个的。 都认识后,围着圆桌坐下,吩咐服务员上菜。 吃着前菜,有喝着果汁的,有喝着小酒的。 说了几句话交换现状后,突然有位朋友说:“我觉得我真的见过卞庭树啊,这相貌,这身高,这肌肉,哦还有,这眉毛,我没道理认错啊。” 另一位朋友也插话了:“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感觉哪天晚上见过的。” 另几位酒气上来的朋友笑着说:“别是因为人家好看你就乱说,小月还在这儿呢,收敛着点。” 说见过的朋友“哎哟”一声:“我怎么给忘了,你们怎么也忘了?就是那天,在夜街一起打架的那位啊!” 剩下的人恍然大悟,猛地盯着卞庭树瞧,像是要把他盯出花来:“啊呀,都两个月了,我差点没想起来,是你呀小伙子,那晚挺厉害的……” 江无月憋着笑听他们猜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战火就蔓延到她的身上。 朋友们纷纷眼色各异:难道那天你就把人勾搭上了?哦哟那天好像你还和他一起回夜街了吧?厉害啊江无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天下无敌啊。 江无月这么厚脸皮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抬手示意没有的事。 朋友又问卞庭树: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谁追谁啊? 卞庭树看了眼江无月,在她鼓励的眼神下,说:“两周前在一起。嗯……无月追的我。” 朋友们一边吃着上来的菜,一边瞪大眼睛吃瓜,纷纷开始绕着问他们怎么追的、怎么表白的、现在到那一步的,把卞庭树逼得连连后退,脸色渐红,直往江无月那儿看。 江无月本意是想让卞庭树和朋友们多交流的,但看朋友们火力太猛,把卞庭树惹得羞臊了,又心疼了,连忙拦着朋友们,说:“行了啊,菜都凉了,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于是众人又笑江无月护犊子。 江无月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还要光明正大地给卞庭树夹菜盛汤:“不护着我男朋友,我还护着谁啊?” 卞庭树闻言,抿着嘴笑了笑。 这才能安心吃饭。 卞庭树注意到,桌上的菜式,他都不怎么认得,摆盘却是极好看、极讲究的。他举筷无从下手。与平日里和江无月一起时吃的,简直天差地别。他才明白,平日里江无月对他是体谅极多。 江无月注意到了,小声地和他说:“随便吃,这菜也就看着好看,入了嘴你就发现还没平常咱们随便吃的好吃呢。”然后一边为他布菜,一边小声给他介绍那道菜是什么来历、什么食材。 卞庭树心里的局促也就被这么安抚下来了。 饭饱酒足,一行人说要续摊,江无月一看时间才九点,便小声问卞庭树去不去,不去他们就去二人世界。 卞庭树当然想和江无月二人世界了,可是提早离席并不礼貌,因而在被朋友问到的时候有些犹豫。 江无月瞧出来了,直接说:“明天庭树要工作了,得好好休息。你们玩啊,我们先走了。” 朋友们倒是好脾气,没强留人,纷纷祝他们百年好合,又夸了遍卞庭树拍得好,拍得有意义,他们会支持他的。 卞庭树听了,很是感动,面上不知道怎么表露,只连声说谢。 出来停车场时,由于刚才包厢里过于热闹,现在突然觉得很是安静,还有些冷。 卞庭树牵着江无月的手,像医院那晚江无月偷偷摆的牵手的姿势一样,慢慢地走着。他心情看起来很好:“他们都很好。” 无论是A、B还是O,都很善良,很热情,都那么大方可爱,与他曾遇 分卷阅读66 到的人都不太一样。 “是吧,嘿嘿。”江无月快乐地说,“我这么与众不同,我的朋友也当然是与众不同的啦!” “他们……”卞庭树想了一圈,还是词穷到只有一个词简明地说,“很好。” 江无月正要继续和他说几件朋友的蠢事,后头便有人叫她。 第37章 完 37. 江无月转头一看,是刚一起吃饭的朋友,她笑起来说:“怎么了?想追过来送红包吗?” 朋友随意说:“你想要啊?也是,毕竟这么多年只有你给别人的份。” “……”江无月,“……” 卞庭树见江无月少见地被堵得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怎么帮她,只能把头撇一边,兀自闷笑。 江无月没好气地说:“什么事啊,劳您跑来一趟?” 朋友看了眼卞庭树,隐晦地说:“上次你让我帮忙看看的事……” 江无月便想起来是什么事了。之前和卞庭树还未在一起时,卞庭树与她说他的过往,第二天她便让朋友帮忙查了余文芳和何达的事。但是查的事还未与卞庭树说。到底是背着卞庭树查了和他相关的事,江无月有些心虚,不禁想朋友怎么不在网上和她说,还方便。 但既然拜托的朋友开口了,江无月顺势与卞庭树说了——反正他迟早会知道的:“庭树,是这么个事,上次你和我说了余文芳和何达的事后,我担心他们这些年有什么动作,所以让我朋友帮我去查了下。” 卞庭树怔了下,抿了抿唇,半晌“嗯”了一声。 朋友见卞庭树不知道这事,心想坏了,难不成自己好心办坏事了。 江无月说:“这事是我自作主张了,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卞庭树点头,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江无月捏了捏卞庭树的手:“要听听吗?” 卞庭树点点头。 江无月示意朋友说。 朋友见两人没什么事,便说了:“余文芳倒是很好查,去他在的市里随便问问就知道了,行事嚣张。就因为太嚣张太过分了,前两年得罪了个厉害人物,家里被整得破产,背后的人也下去了。现在还染上赌博,前不久因为抢钱进去了。何达……没什么消息,估计村里人散了之后,他也搬了,再远的查不到了。” 他摇摇头,觉得人渣罪有应得。忽然又说:“哦有个事啊,我查的时候发现了个人,在查卞庭树。” 江无月不禁瞪大眼睛:“什么?是谁?” 卞庭树也疑惑,但是年纪小的时候打架打得多,他也不知道谁会报复。 朋友问:“胡一平,听说过吗?” 两人摇摇头,没什么印象。 朋友补充道:“家里人有个在市里工作的,他自己没什么本身,还两个多月前因为恶意揭滤纸打架,被关了一阵,花了好多钱,所以案子到现在都没审。不过估计也快压不住了,他家里头那位最近位置要变动,保不了他。更何况他最近被查出有性|犯|罪的嫌疑,一旦确实,半辈子在里面过吧。” 这么一说,两人都想起来了。江无月撇撇嘴:“哦,是那个王八蛋啊。那会儿在夜街停车场和我们打架的其中一位,借酒行凶,还公共场合揭滤纸放性信息素,人渣一个。” 这位朋友那时候不在,只听他们提起过有这么一回事,点点头:“原来就是他。公共场合揭滤纸,不是苍蝇就是屎。” 卞庭树没听过这种话,觉得有些有趣。 江无月问:“他查我们干什么?还想私了吗?” 朋友说:“估计是。但是怎么可能私了得了。可能最近有些人会来找你们替他求情,让证言说轻微一些,好轻判。” 江无月嗤笑一声:“长得丑,想得怪美的。” 朋友说:“可不是。人渣的周围也都是些人渣,家里头那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养不出那种废物。家里亲戚也坏得各有特色,老的老,小的小,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什么金融诈骗,什么盗窃,什么敲诈勒索……敲诈勒索那个还是抱着自己小孩去当工具人,之前骗的倒不多,前不久讹了个数额大的,钱没要到,自己进去了,这事还上了社会法制头条。” 江无月和卞庭树面面相觑,心里感觉有些稀奇,怎么什么事都给他们碰着了:“哦,最后那个……是我们报的警。” 朋友也一愣,他也就随口吐槽人渣一家,倒没想到竟然也给他们碰上其中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们运气怎么这么差,也有些无语:“命中注定……遇上你?” 江无月赶紧说:“呸呸乌鸦嘴!否极泰来懂不懂?” 到底还吹着冷风的停车场不是聊天的好环境,又聊了两句,分头散了,一头继续续摊,一头二人世界去了。 两人上车后,江无月懒得开车,调了导航和自动驾驶,与卞庭树一起窝后排了。江无月摊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这气运,简直了,流年不利,遇小人。” 又对卞庭树说:“我说什么来着,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他们那种人,就算不动他们,也会有人收拾他们。” 卞庭树笑了笑:“他们罪有应得。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熬过来 分卷阅读67 了,然后遇到你。” 江无月听得心都软了,凑倒他那儿讨吻:“让我亲亲,这小嘴儿怎么这么甜……” 卞庭树又笑了,凑过去让她亲。 江无月心想,恶人有恶报,她有美人抱,简直是天下大快之事。 然而。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江无月躺在床上,看着卞庭树在收拾行李,不愿意接受明天一早卞庭树就要走了的现实。 卞庭树的行李就没怎么动过,除了把衣服拿出来换洗,随便收收就行了。 江无月不情不愿地问:“这次是去哪里?” 卞庭树把箱子拉好立好,上床虚虚压在江无月身上,双手撑在她头两侧,低下头吻她:“和城市。” 江无月美色当前,尽然还抽出神智想了一想:“……也不是很远。什么时候回来?” 卞庭树又亲了她一口:“一周左右。” 江无月顿时不满:“叶老师都只要了三天,他是什么来头,能拍个一周?” 卞庭树笑了笑,再亲了她一口:“对方让我过去调整状态。” 江无月不说话了,幽幽怨怨地看着压在她身上的卞庭树。 卞庭树低头又亲了她一口。这次江无月没让他离去,后来者居上,反守为攻,将人压在身下。 第二天江无月把卞庭树送到机场,陪着他等到登记,笑着目送他离去。卞庭树在安检处走几步回一次走,目露不舍。江无月心软,跑上去,众目睽睽下抱着他的脑袋亲了一口。卞庭树脸红起来,瞪了她一眼,进了去。 收到卞庭树发来的飞机准备起飞的消息后,江无月安了心。 江无月出了机场,抬头看湛蓝的天空,时不时有飞机起飞降落。不知是哪一驾飞机载着卞庭树。 她的心上人啊,现在走了,去努力做他想做的事,努力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这章里提到的余文芳等人,是想在后头设计一些戏份的,但是实在写不下去了,只好这样子结束了。 不过总算完啦! 有个小番外。 第38章 番外 【小番外·一年后】 微讯热搜榜:卞庭树反性别刻板印象卞庭树恋人卞庭树恋爱一周年 卞庭树反性别刻板印象卞庭树恋人卞庭树恋爱一周年新派反性别刻板印象主义模特卞庭树为与恋人庆祝恋爱一周年照片曝光,可知,有蜡烛、鲜花、美酒、美景、美人。 【小番外·某一天】 微讯特别关注:您关注的微讯人发来新消息: 江无月:快乐动物园![图片:江无月和络腮胡子的卞庭树合影][图片:动物水果软糖][图片:长寿的大象] 【小番外·某一天】 微讯特别关注:您关注的微讯人发来新消息: 江无月:搬家啦![图片:新院子][图片:旋风和野马][图片:睡觉的猫][图片:高大男人的背影][图片:江无月和卞庭树合影] 【小小番外·某一天】 微讯特别关注:您关注的话题江树有了新动态: 神秘人:扒出来了,江树CP的产粮大手和为Omega权利保护发声的那个Alpha,是同一个人,都是江无月本尊。[我心里有很多问号.jpg] 【小番外·十年后】 微讯特别关注:您关注的微讯人发来新消息: 卞庭树:大家好,我是Omega保护协会形象代言人、反性别刻板主义者代言人卞庭树。谢我的爱人江无月一直以来的倾情陪伴与支持。此片谨献每一位的与众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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