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长宁》 分卷阅读1 【古言】《白狼长宁》作者:莫追莫问 文案 阿钰,我终于通晓了人意,听懂了人话。长宁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个温暖的午后,温柔的少年那纯粹干净的眼眸和它喜爱的温暖的手心温度。“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长宁。”……传说,投胎为畜生道的灵魂若在这一世有诸多遗憾或悔恨,心怀执念,放不下今生,就会有机会投胎到人道,去弥补遗憾和悔恨,消除心中执念。若这传说只留给有准备的灵魂的话,那么……已经准备好了。 内容标签: 生子 花季雨季 因缘邂逅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长宁,元钰 ┃ 配角:季言漪,萧祁 ┃ 其它:杜少羽,柳梓玄,文何 一句话简介:一匹狼守护一个人的友情故事 立意:缘分很奇妙,且行且珍惜 第1章 初见 传说,投胎为畜生道的灵魂若在这一世有诸多遗憾或悔恨,心怀执念,放不下今生,就会有机会投胎到人道,去弥补遗憾和悔恨,消除心中执念。 若这传说只留给有准备的灵魂的话,那么……已经准备好了。 长宁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被他那温柔干净的眼眸所吸引,当他用手抚摸它的头时,它发现他手心的温度好温暖,是它喜欢的。 在遇到他之前,长宁是生活在西域天山上的一只小狼。在天山山顶,有一片旷野开阔,寒风凛冽的雪地。这里长年积雪,冰天雪地,雪虐风饕。生活着一种通体雪白的狼种——天山雪狼。 这里气候寒冷,终年风雪,到处都是雪地和冰川。所以天山雪狼要比普通的狼毛发繁长,尖牙利爪。天山雪狼与普通的狼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拥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远看就如同两颗蓝宝石,清莹剔透。它们纯白的皮毛与雪地融为一体,唯有一双蓝眼睛呈现出它们不一样的风采。 父狼生的就很漂亮,准确地说,是冰蓝色的眼睛很漂亮。父狼的身形高大异常,拥有着比其他的雪狼更加尖利的獠牙和爪子,经常带领着其他的雪狼出去狩猎。 长宁回想起自己出生两周之后,第一次睁开眼睛,撞入眼帘的就是父狼它那冰蓝色的眼睛。长宁也从父狼清澈透亮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和父狼一样漂亮的冰蓝色,因为第一次睁开眼睛,大大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泛着水汽。 父狼在外面威严非常,面对猎物时,也是凶狠暴戾,毫不留情。但对长宁却是极好的,经常把长宁抱在怀里,用它那粗粝的舌头舐舔长宁的身子,经常把猎物最嫩最滑的内脏留给暂且还不会走路的长宁。 等到长宁会走路时,在外面看到了威风凛凛的父狼。父狼也看到了长宁,用嘴咬起猎物腹中最嫩最滑的那块肉,就向长宁跑来,把长宁揽到自己怀里。长宁以为自己将来会成为像父狼那样高大威猛的狼,和父狼一起生活在这片雪地上。 直到那天,天山山顶一如既往的下着大雪,呼啸的风依旧冷冽,刮在脸上感觉生疼。但总觉得今天的风雪比以往的还要大,平白无故地让人感到害怕,透露着一种诡异。 长宁感到身上酸疼,刚想要翻身,却发现身子根本没有力气。而后,长宁发现自己不是在往常父狼温暖的怀抱里,呼啸的风雪从耳边吹过,打得脸上和身上很痛,周围一片死寂……自己在一个生冷坚硬的死物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长宁觉得自己身体渐渐麻木,血液仿佛都要停止不前。 突然,长宁好像听到了父狼痛苦地嘶吼声。长宁动了动耳朵,想要听得在清楚一些,却发现耳朵早已麻木,耳边仍旧是那呼啸的风声。 几滴腥热咸湿的血液此时溅到了长宁的脸上,竟给冰冷麻木的脸带来了一丝暖意,还莫名的有种灼烧感。长宁用鼻子嗅了嗅,想起父狼每天狩猎后身上总是有这种味道,虽然父狼身上的味道有些淡,但长宁还是认出来了,这是父狼的血腥味。 长宁想要睁开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又无力地放下了。但长宁看清楚了,隔着冰冷的铁栅栏和风雪,父狼身中十几箭,浑身是血,身体无力的瘫倒地上,原本漂亮的冰蓝色眼睛,此时已经暗淡无光。 夜幕降临,困意袭来,也许是被风雪吹得时间太久,长宁忍不住沉沉睡去。 也许长宁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睡再睁开眼,便是永远! 后秦隆德八年,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人们都洗去了冬天的困意和倦怠,换上了薄薄的春装,开始了一年的农忙。同时一些朝廷官员也是忙前忙后,忙忙碌碌。因为后秦皇朝将有一件大事——两国交好,礼尚往来。 再加上来使的国家是突厥,近几年,突厥一直扰乱后秦的西北南部,搞得西北南部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但是就在前几个月,突厥战败主动求和的消息传到了京都,举国欢庆。后秦皇帝也考虑到国库空虚,不宜再战,也就答应了求和。 按突厥距后秦京都的距离,突厥使者走到这里,少说也得需要三个月时间,大致算算, 分卷阅读2 应该也就这段时间了。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国为了展现愿做附属国的诚意,特意献出我国贡礼,望皇帝陛下笑纳。”一身胡人打扮的突厥使者用着略蹩脚的汉语说道。 “使者大人,这是……?”一个朝廷官员一眼就看到了众多礼物当中的长宁,洁白的皮毛甚是强眼。 “这是天山雪狼,数量极其稀少。” 长宁此时在一个金色笼子里缩成了一团,看着煞是让人心疼。虽说行走途中,使者也会喂一些羊奶,但毕竟长途跋涉再加之长宁年龄太小也有些水土不服,为了抓它也是下了烈性迷药。整整三个多月竟是一直没有醒来,羊奶也没有喂进去多少,瘦的皮包骨头。 也许是现在终于到了平地,长宁发现自己已经有了意识,但身体依旧没有力气,竟是连睁开眼都不行。长宁感觉到这里很暖和,不同于天山山顶的终年严寒。但同时一种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原本缩成一团的身体,竟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好,朕听闻天山雪狼生性高傲,住在天山山顶的苦寒之地,为了抓住它相必也是费心了。”一个身穿金色龙袍的男子笑回道,虽年已三十,但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朗,一双凌厉的丹凤眼,高坐龙椅,尽显威严。 “确实是用了不少人手!”西域使者苦笑道。 “既然如此,钰儿,今天正好也是你的五岁生辰,这只雪狼就赏给你吧!” “谢父皇。”一种温润如水还略带一丝奶气黏糯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这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瞬间抚慰了长宁的心灵,恐惧感也多多少少压下去了一点,让长宁忍不住再次睡去。 等长宁再次有意识的时候,长宁感觉到还是那种暖和的天气,像极了当时溅在自己脸上父狼的血的温度,莫名的有些灼热感。 长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吼,由于没有多少力气,竟有些像小猫的叫声,衬得更加地可怜无助。 “怎么了,很难受吗?”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长宁的头。 长宁发现这只手的温暖和这带有一丝灼热感的暖和天气不一样,这只手的温度略低一点,仿佛是在抚摸长宁的心灵一样,竟把心头上的恐怖感抚摸走了一般。不像父狼的血那般炙热,是自己喜欢的温度。 在这只手的帮助下,长宁恢复了一些力气,竟能慢慢睁开眼睛。 “也是,都这么瘦了,肯定难受!”语气中带着心疼,还有一丝懊恼。 当他看到长宁睁开了眼睛,立即欣喜的说:“哎,醒了呢!”漂亮的桃花眼充满着温柔和独属于孩童的纯粹干净,因为欣喜弯成了月牙形,正如快到正月十五时的月亮。 当长宁完全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和父狼略带清冷的宠溺眼神不同。长宁也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除了父狼之外的眼睛,一时竟也看呆了。 而对面的人也被长宁沉静清澈的冰蓝色眼睛惊到了。 “嗯?蓝色的眼睛?父皇也没对我说雪狼是蓝色的眼睛啊?真漂亮!”对面的人感叹之后又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果然,读书很重要啊!” 随即,对面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我的名为单字钰,字斯年。钰是珍宝的意思,斯年是取“于万斯年,受天之祜”之意。你以后就叫长宁吧!长久安宁,一生长宁。” 原本抚摸着长宁头部的那只手,往前摸到了长宁的后腿处,另一只手摸到了长宁的腰处,一个使劲儿把长宁抱到了怀里,额头贴在刚刚抚摸的地方,温润的黑色眼眸正对着长宁冰蓝色的眼睛。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长宁!” 第2章 灵性 长宁在第一眼看到元钰时就知道元钰长得好看,但没想到在近距离观察时,才发现元钰长得是真的好看。 皮肤白皙紧致,毫无瑕疵,在阳光下还泛着莹光,仿佛一块温润细致的美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四周还泛着淡淡的红晕,但丝毫不见朦胧迷离,只有温柔纯净;唇红齿白,也许是因为他本身温润如玉的缘故,嘴角也是微微上挑的,使原本爱笑的他更加平易近人。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之气,仿佛刻于骨髓。只是因为年龄太小,还带着些许婴儿肥。 等到长宁见到了元钰的生母柔贵妃,才明白元钰长得像他的母亲,简直和柔贵妃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同样漂亮的桃花眼,同样嘴角微微上挑的微笑唇,同样温柔如水的气质。只不过柔贵妃久居高位,又是出身于世家大族,已经形成了自己端庄大气的气质。正好与她温柔如水的气质相呼应,浑然一体。若是拿到外面说是皇后,也是有人会信的。 长宁经过元钰的悉心照料,也不像以前那样瘦了,身上也有了力气,没有以前那样嗜睡。洁白的皮毛比以前光滑泽亮,冰蓝色的眼睛也熠熠生辉。 原本元钰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害怕长宁身体好了之后到处乱跑闯祸,谁知长宁身体好后,特别沉静,没有乱跑,总是喜欢待在元钰身边,偶尔舔一下自己的 分卷阅读3 粉嫩嫩的小爪子和光滑如缎的洁白皮毛。 元钰身上有一种清幽的香气,清新如春天刚抽芽的嫩草,幽雅如含苞待放的兰花。有着春天温暖万物复苏的味道,独属于元钰的味道。长宁特别喜欢在元钰的枕边睡觉,因为这里都是元钰的味道,清新而又温暖。 元钰刚开始也有些意外,因为长宁有自己的小床。但元钰看在长宁睡相好,特别安静,也就随它去了。 未央宫大门内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种满了白色的桔梗花,现在是五月中旬,春风习习,风和日丽。风一吹,桔梗花瓣漫天飞舞,竟是让长宁想起了曾经天山山顶经常下的大雪。 元钰特别喜欢看书,大到史书图志,小到医药水利。无论是在皇宫藏书阁里的藏书还是京城中书铺里的书籍,元钰多多少少都看过一点。 元钰习惯在正对着宫殿门口的窗户旁的小塌上看书,而他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白色,大大小小的边缘都有金线封边,锦缎上有兰花的暗纹,在阳光下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光芒。这种衣服一般人很少能穿出韵味来,毕竟颜色太过单调,款式也有些简单。可元钰穿上就异常贴合舒适,仿佛天生就为他打造的。 每次看书时,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元钰的侧脸就衬得更加精致完美,再加上门口的桔梗花随风飘扬,竟美得像幅画,让人不忍心打破这美好静谧的景象。 桔梗花的开花时间一般不会这么早,但因为柔贵妃特别喜欢桔梗花,每天亲自照顾。所以就比普通的桔梗花开花早,长的也比较好。 原本长宁有些水土不服,畏惧这温暖的天气,但在这里生活了三个半月后,也就适应了这暖和的天气,甚至觉得在阳光下很轻松惬意。一般在用完午膳后,长宁都会躺在桔梗花田里小憩。 刚开始宫女太监们看着贵妃亲自照顾的桔梗花被长宁这样随便躺在身下,就想把长宁给抱回来。但柔贵妃摆了摆手,说道:“种花就是为了让人心情愉悦,既然它喜欢,就随它去吧!” 在后秦皇朝,男子在二十岁及冠后才能有字。 皇宫里的人都知道当今皇帝隆德帝元烨特别疼爱柔贵妃。柔贵妃舒阮是武安侯舒怀的嫡长女,倾国倾城,冠绝天下,与隆德帝也算青梅竹马。武安侯舒怀作为三朝元老,身份地位在朝堂上可不一般。 在六皇子出生那天,隆德帝允诺六皇子的名和字由柔贵妃来取。这可是莫大的殊荣,一般情况下皇子公主的名和字只能由皇帝来取。 遂,柔贵妃给六皇子取名“钰”,有“汝乃吾之珍宝也”之意。 而字只能等到六皇子及冠当天来取,元钰也是知晓这件事的,所以曾经问过柔贵妃,在及冠当天要取什么字。柔贵妃用一贯温柔的眼眸看着元钰,摸着他的头说:“斯年,是‘于万斯年,受天之祜’之意。”意思是祝福国运福泽绵长。 元钰一直以为母妃是爱父皇,才给自己取的字。但毕竟未到及冠,所以元钰也只对长宁说过自己的字。 午膳后,元钰拿着《柳公传志》去藏书阁还书,顺便再拿一些其他的书。本来,这种任务交给宫女太监们去做就可以了。 但元钰想到他也不知道拿一些什么书好,就想亲自去看看,顺便也消消食。 长宁虽然有午膳后小憩的习惯,但因本身是一头狼,精力充沛,居安思危,永远都不可能懈怠。况且,自己小憩也是因为在未央宫里太过无聊。 元钰只有早上和晚上才回来,其他时间都在给皇家和一些官宦世家专门服务的书院里读书。隔一段时间休息几天。 原本长宁在身子好些时,就跟着元钰出来上学,但看到元钰眼睛里的为难,也就作罢,让宫女给带回去了。原本长宁还好奇元钰出去做什么,还不带它。但看到元钰不再把它抱到小床上,能在他枕边睡,也就不再好奇了。 正好今天元钰休息,好不容易能出来走走,长宁也是求之不得。而且长宁喜欢跟在元钰的身旁。 所以长宁就跟着元钰去藏书阁,后面也跟着一大堆的宫女太监。 在路上,长宁发现皇宫非常大,到处都是和未央宫一样差不多的宫殿。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檐角上的两条飞龙,金鳞披甲,栩栩如生,似要腾空而起。大殿的四周到处都是古树参天,青松翠竹,郁郁葱葱。红墙绿瓦,金碧辉煌,连带着朱红色的大门都给人一种壮观庄重之感,让人不敢亵渎。 御花园的花圃里种植的有各种各样的花,都是经过精心修建的。路上都是形形色色,忙忙碌碌的宫人,乍一看去,竟发现皇宫各处长得基本都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完全不同于终年严寒,一眼望去全是雪地和冰山,几里内也不见一个活物的天山山顶。这里的一切对于长宁而言是新鲜的,同时也是陌生的。 元钰每走到一个地方,都会有宫女太监给他行礼,恭恭敬敬,整齐划一。 “六皇兄,你是要去藏书阁吗?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去吧!”从前面交叉口的右侧走来一个青衣小孩,上好的绫罗绸缎上缝着金 分卷阅读4 线。后面的宫女太监彰显着这个小孩不一样的地位。 “七皇弟,我要去藏书阁还书,既然七皇弟来了,那我们一起去吧!” “唉,我去藏书阁也是被逼无奈,闻先生布置的策论我实在写不出。”七皇子元衡,淑妃所出,淑妃是当朝兵部侍郎叶贤的嫡次女。“六皇兄,你那么聪明,策论应该已经写完了吧!”语气中带着一丝钦慕,小小年纪,眼神中充满了与别人不同的儒雅。 还没等元钰回答,元衡就看到了跟在元钰后边的长宁。 “它就是父皇赏给你的雪狼。”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长宁,同时长宁也在看着他,元衡长得没有元钰那般让人惊艳,但毕竟皇家血统,也绝对差不到哪去。 与元钰漂亮的桃花眼不同,元衡是一对柳叶眼眼睛狭长,但又是杏核眼仁,明眸皓齿,俊秀异常,配上他的儒雅,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长宁经过三个多月的滋养,早就恢复了以往的神采。皮毛整齐如新,白玉般的颜色显得十分润泽,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杂毛。大大圆圆的的冰蓝色眼睛在阳光下更加璀璨夺目,因年龄较小,还没有显出狼尖牙利爪的特点。竟是十分可爱,容易让人忘记它其实是一头狼。 “果然父皇最疼爱你了。”羡慕中又带着一丝失落。 “六皇弟,七皇弟,你们都在聊些什么啊?”一种邪魅风流,乖张狂傲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元钰和元衡脸色微变,元衡悄悄地往后挪了挪,而元钰则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动了一点把元衡和长宁挡在了身后。 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走了过来,红黑相间的衣服,与元钰低调的奢华不同,下摆上绣满了彼岸花的花纹,花纹的边缘都绣着金线,领口和袖口上都用金线绣满了彼岸花,手里拿着金线镶边的红色牡丹折扇,处处都在高调地叫嚣着奢华。 等走近了,长宁看到他长了一双丹凤眼,眼型狭长,眼尾平滑而略微上翘,像女子一样的柳叶长眉,高挺的鼻梁,唇似涂脂,尽显风流。竟让人觉得惊艳,和元钰不相上下。只是在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丝阴鹜,尤其是在看到元钰的时候,眼底的阴鹜更甚,平白无故地让人想到毒蛇的眼神。 “三皇兄。”元钰和元衡同时对着前面的人做拱手礼。 三皇子元澜,当今皇后——孝文皇后窦甄所出,孝文皇后是当今内阁大学士窦章的嫡长女。内阁大学士窦章桃林满天下,朝廷中大部分官员都是窦章的学生,包括元钰的教书先生闻先生闻知行也是窦章的学生。 “免礼。”元澜看似随意地挥了挥手。 “六皇弟,这是要去藏书阁吗?管不得闻先生那么喜欢你。”元澜看到元钰手里的书,略带讽刺地说了一句。 虽说是讽刺,但却也是事实。元钰喜欢看书,小小年纪博闻多识,闻先生布置的课业每次都能出色迅速地完成,策论让闻先生赞不绝口,挑不出一点毛病。 而元澜就是一个和元钰相反的存在,是书院里的刺头。上课总是睡觉,布置的课业从来都不完成,好不容易有几次完成了,也是抄别人的甚至有几次连名字都懒得改。把闻先生气的头疼,但奈何对方是个皇子还是自己老师的外孙,也不好说些什么。 “是,三皇兄这是要出宫吗?”元钰仿佛没听懂一样,用他一贯温柔的语气说道。 元澜听后,原本微勾的嘴角勾的幅度更大了,可笑意不达眼底,眼内满是冰冷和阴鹜,直直地盯着元钰。 谁都知道三皇子元澜出宫是去干嘛的,京城里最大的青楼——醉君楼,三皇子可是里面的常客,要问老鸨谁在里面砸钱最多,三皇子说是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年纪不大,却十分精通男女之事。甚至有一次把春宫图带到了书院,气的闻先生直接把元澜赶出了书院外,也不顾什么地位和人情了。 元衡心里满是担忧和紧张,时不时地抬眼去看元钰,手心微微出汗。因自己的生母贤妃只是普通妃位,外祖一家也只是小小的兵部侍郎。而元澜是皇后的嫡子,外祖父是内阁大学士。其实兵部侍郎的位置也不算低,但与内阁大学士相比天差地别。 再加上元澜性格嚣张乖戾经常会欺负一些势力较低的皇子公主,而每次元澜欺负自己的时候,元钰都会去阻拦。现在气氛剑拔弩张,元衡也明白元澜心眼极小,眦睚必报,从来都喜欢背后使诈,所以非常担心元钰。 就在此时,元澜眼睛一转,看到了元钰身后的长宁。刚开始眼睛里有些疑惑,但马上就又看向了元钰,阴鹜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趣味。 “这就是父皇赏给你的天山雪狼?呵!听说雪狼有灵性,但也不知道真假,既然碰到了那就试测一番吧!”说着,就把一块儿红色玉佩扔到了旁边的花圃里。“我数五个数,如果这头雪狼能在五个数内找到这块玉佩,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就让你们去藏书阁。如何?” 元澜扔玉佩的花圃面积很大,而且地上长满了红色的小花,在远处看着像红色的地毯一样,红色玉佩与这红花毯融为一体。即使让人去找也要好一会儿,更别 分卷阅读5 提让一头小狼去找,更何况无论动物是否真的有灵性,动物是动物,人是人,动物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三皇兄,何必为难一只畜生。不如这样,臣弟让自己的宫女太监去找怎么样?”元钰既然敢惹他,就不怕他背后使诈。 “呵!我可不想落下一个苛待亲弟的名声,更何况让宫女太监去找多没意思啊。”元澜惬意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不如这样……”随即,元澜邪魅阴鹜的眼睛看向了元钰身后的元衡。“如果这头雪狼能在我规定时间内找到玉佩,那么……”元澜用扇子指向了元衡,“我就不再找他的麻烦了。” 元钰惊讶地看向了元澜,然后紧握双拳,抿紧双唇,看向了花圃。眼睛里都是懊悔和对元澜卑鄙手段的不屑。 毕竟年龄太小,思虑还不周全,元澜确实不敢对元钰怎么样,但元钰忘了,他敢对元衡怎么样。 元衡也很愤怒,他没想到元澜会用他来威胁元钰,同时也对自己的无能也感到特别愤恨。 长宁目力极好,在元澜扔玉佩的时候,就已经看清了玉佩的长相并记住了玉佩的样子。并不是长宁记性好,而是长宁在元钰的身上见到过一模一样的玉佩,无论是花纹还是大小,甚至玉佩下面坠着的穗子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元澜的是红色的,而元钰的是白色的。 长宁见到元钰一直看着花圃,紧握双拳,一副紧张的样子。长宁就知道了元钰是想找到那块玉佩,但长宁又很好奇既然想找,又为什么一直不动。 当长宁发现元钰的随身宫女太监们一直在偷偷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隐隐地带着期盼,长宁就明白了元钰是想让自己去找。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空气都渐渐地凝固了。 元澜一直在看着元钰,看到元钰这幅样子,心情就变好了。“看来传闻也不可信,既然如此,那就……” 元澜还没有说完,众人就看到长宁飞快地跑进了花圃,仿佛知道玉佩在哪儿一样,直直地跑了过去,不带一丝犹豫。然后听到一声低微的狼叫,就看到长宁叼着玉佩出来,放在了元钰的脚边。 那是一个麒麟镂雕血红玉佩,在后秦皇朝每个皇子都有一个,其形状大小材质包括下面的穗子都是一样的,唯独不一样的就是颜色了。元钰的是月白色,元澜的是血红色,元衡的是天青色。 众人尚未从这一幕中回过神来。 而元澜看到这一幕后,也是非常惊讶,但随即就用和之前一样阴鹜的眼神看着元钰,原本在摇着扇子的手此时正在捏着扇柄,因太过用力,指尖都在发白。 此时,一个太监跑了过来,弯下腰对着元澜小声轻语了几句。 之后就见元澜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穿着华丽,雍容华贵的女子站在那里的走廊上正看着元澜。 女子长相明艳,长着一对妩媚的狐狸眼,右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就衬得更加地明媚动人。但眼睛里满含与元澜如出一辙的阴鹜,就衬得整个人有些阴沉瘆人。看年龄才将近三十,但因这阴沉的神色,就感觉有些像四十岁的人。 这名女子就是当今孝文皇后,元澜的生母。 只见元澜又恶狠狠瞪了一眼元钰,就拂了一下袖子,扭过头朝孝文皇后走去。孝文皇后也阴沉地斜睨了一眼元钰,也转身走了。 而那个太监捡起元钰脚边的玉佩,向元钰和元衡行了礼之后,也朝着孝文皇后的方向匆匆离去。 见人走了之后,元钰弯下腰温柔地摸着长宁的头,眼中带着点点笑意。而元衡则是赶紧走过来,用着更加好奇的眼神看着长宁。 宫里的人都说,长宁有灵性,通人意,懂人话。 而长宁其实自己知道,自己根本不通人意,也听不懂人话。 当第一次元钰给长宁取名时,长宁根本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只是每次元钰与长宁说话时,他总会先叫出“长宁”两个字。而长宁也是发现“长宁”两个字元钰说的尤其的多。因为其相同的音调,振幅和元钰嘴唇掀起的幅度。 渐渐地,长宁就明白了,这是在叫自己呢,这是它的名字。所以只要听到了“长宁”二字,它都会跑到发声人的身边。 所以,在未央宫只要是伺候过长宁的宫女太监们,私底下都会说长宁这小白狼有灵性,机灵得很。 长宁也尝试过去听人话,但发现它根本听不懂。而它也只能根据人的表情和眼神去判断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而长宁其实在元澜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的檀香味,不同于元钰身上清新的味道,衬得有些奢华迷乱。其实元澜身上的檀香味并不重,只是长宁的嗅觉很灵敏,是人的几十倍。 所以长宁只要根据味道,就能找到直接找到那玉佩在哪里。 元钰在去了藏书阁后,依旧在那个小塌上看书,依旧去书院,只有早上和晚上回来。长宁也依旧在用过午膳后,在桔梗花田里睡觉,偶尔在未央宫里走走,等着元钰回来。 生活依然很平静,很美好。 分卷阅读6 第3章 相遇 时间也过得快,马上就到了五月底。未央宫的人也忙了起来,因为柔贵妃要去寒山寺礼佛。宫里的人都知道柔贵妃每年五月底都会去寒山寺礼佛,这是嫁与皇帝之后就有的习惯,竟也维持了这么多年。 寒山寺历史悠久,在后秦皇朝已存在几百年了。尤其是近几年因出现了一个名为空一的佛学大师最为盛名。听闻空一大师已经为很多人排忧解难,破解灾难,其预言之灵验让人心悦诚服,佛学造诣之高更是无法想象。现任寒山寺住持,去寒山寺礼佛的人就更多了。 因去的那天元钰正好也休息,再加上想到长宁还没有去过外面看看。所以元钰就准备带着长宁和柔贵妃一起去寒山寺。 去的那天,坐着较为普通的白色马车,仅仅是只带了四个宫女,四个侍卫,两个车夫。柔贵妃一辆车走在前面,元钰和长宁一辆车跟在后面。 柔贵妃一袭青白相间的软纱青烟袄裙,看着多了一丝清新温柔的自然气息,清丽脱俗,少了一些在宫里的尊贵和精致。但那端庄大气气质就让人知道绝对是从世家大族里出来的高贵夫人。 元钰的衣服则是在领口袖口和衣服下摆多了一些玉兰绣花,没有了金线封边。俨然一副清贵小公子。 元钰毕竟年龄较小,性格内敛。虽然是皇子,但因平时课业较重,宫里规矩也多,也是深居简出,很少出来,不像元澜不怎么守规矩隔三差五出来几次。 所以对外面也是比较好奇,想看一看京城街道的变化。元钰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每个小摊上都卖着不同的物品,摊主们都在卖力地吆喝。想一想上次出来的情况…… “噗嗤。”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笑声,元钰抬头看过去,看到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小男孩眼里含笑的看着他,见元钰看过去,眼睛里露出一丝揶揄。 红衣小男孩和元钰一样长着一对桃花眼,但与元钰温润的眼睛不同,他是把桃花眼的朦胧迷离体现到了极致,眼角堆满了风情,小小年纪却是把邪肆风流发挥地淋漓尽致,原本艳俗的红衣穿到他身上倒是有一种不一样的风情。 红衣小男孩柳梓玄是元钰的书院同窗,两人年纪相仿,家里没有人有官职,却能和元钰同窗。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柳梓玄的家族世世代代是为宫里提供胭脂水粉和金银玉饰的商户,其祖父柳洵,其父柳言都与好多的宫里的妃嫔公主和官家夫人小姐关系较好,不为别的,就冲那上好的胭脂水粉和金银玉饰。 整个京城的胭脂水粉铺和金银首饰铺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柳家产业,若仔细看柳梓玄的衣服就会发现,满衣服都是金线,还点缀了大小相等的红色宝石。宝石的质地圆润亮泽,一看就是上等品,更别提宝石大小一致更是难以寻找。可谓是把奢华演绎到了极致。 比起元澜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的风流,不同的气质。元澜是有些带有危险气息的邪魅风流,曼珠沙华最合适他不过了。而柳梓玄是风情万种,妖娆万千,邪肆无双,近看是贼子们的打劫对象,远看就是一骚包。 元钰看了看这繁华街道,无奈地朝他笑了笑。柳梓玄一副了然的表情,朝后面那辆马车努了努嘴。元钰向后看去,一个大约十岁和元澜年龄相仿的青衣男孩朝元钰笑着点了点头,元钰也笑着回了礼。 青衣男孩杜少羽是户部尚书杜仲的嫡长子,和柳梓玄一样是元钰的同窗。经常身着青衣,雅如幽兰,芝兰玉树,风姿隽永,脸上总是带着笑但又带着淡淡的疏离,眼角满是清雅但还有一丝让人不能忽略圆滑和精光,带着一种当家上位者的长袖善舞。 元衡和杜少羽虽然都是雅,但元衡是儒雅,眉眼中带着俊秀和青涩,喜欢穿天青色的衣服。而杜少羽是幽雅,眉眼中带着隽永和成熟,衣服大部分是深青色。 在书院里,元钰的成绩最好,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而杜少羽每次都是第二。柳梓玄每次都是倒数第二,不是因为他好学,而是倒数第一每次都是元澜。 有元澜这个第一刺头,也有柳梓玄这个第二刺头。柳梓玄的课业每次都是应付过去的,不是抄的其他学生的,就是抄书上的原话。闻先生除了元澜,最头疼的就是柳梓玄了。 刚开始,闻先生还管一管,但看到柳梓玄根本听不进去,就想再劝劝,但害怕起了反作用,成了一个像元澜那样的。想到柳梓玄比元澜强点,好歹还写点课业,又想到柳梓玄的家庭情况,也就作罢。 书院里的人心里都明白,柳梓玄其实就是过来混日子的,来书院里镀层金罢了。柳梓玄是家里的独子,其家庭就已经决定了柳梓玄这辈子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衣食无忧,店铺里的钱数到手软。 柳梓玄的家人虽说也是这样想的,但看到孩子这么不争气,也是头痛又无奈。每次都把柳梓玄叫到身边,语重心长的说:“儿啊,人得有上进心,啥子时候冲个倒三倒四的,爹娘的心里也能开心点。” 每次柳梓玄都不以为然,“爹娘,我感觉我现在也挺厉害啊,成绩稳定,也是实属不易。万一哪天状态不好 分卷阅读7 了,得了个倒数第一,这才是没有上进心。” 这可吓得柳梓玄父母不敢说些什么了,唯恐儿子哪天得个倒数第一,听着也丢人。 其实柳梓玄虽然不介意名次,但还真不想得个倒数第一,一是他可不想抢了元澜的风头,二是倒数第二可是要比倒数第一好听的多。虽表面上看着糊涂,可心里还是拎得清的。 只有哪天柳梓玄的父母去亲戚朋友家里做客,一听亲戚朋友家的儿子考的名次一个比过一个高。感觉太丢面子,被逼急了,就回家对柳梓玄大吼:“如果不考个第一就别回家。” 之后,柳梓玄就觉得第一那不可能,那就考个倒数第三第四啥的让爹娘高兴高兴,可努力了一段时间发觉无论他怎么刻苦,成绩稳居倒数第二变都没带变的,就渐渐地放弃了。 刚开始,柳梓玄也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智商真的有问题,但柳梓玄没想过他听着听着课睡觉,晚上背着背着书就睡着了,怎么可能学好。后来,柳梓玄发觉他能安安稳稳回家,平安无事出来,就再也没想过努力学习什么的了,就静静地在书院里混吃等死。 至于元钰,杜少羽和柳梓玄是怎么关系这么好的?因为柳梓玄每次抄的作业都是元钰和杜少羽的。只不过,柳梓玄和元钰的关系要更好一点,因为大部分作业抄的都是元钰的。 倒不是柳梓玄比较高傲,喜欢抄第一名的作业。实在是元钰性格好,每次柳梓玄要作业时,都比较爽快的给了。而向杜少羽要作业时,柳梓玄每次都要在杜少羽半清雅半吃人的眼神下接过作业,柳梓玄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是一颤一颤的。 所以,柳梓玄决定谁的作业先写完就抄谁的,而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元钰先完成。所以作业大部分都是抄元钰的。 三个少年相视一笑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车帘,因为三人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这条松柏路是去往寒山寺的必经之路,所以只要看到有好一点的马车,里面坐着官宦之家的夫人,小公子或小姐的,或是看到不止一辆马车,有好几辆一模一样的,同样的侍卫,家仆,丫鬟和车夫的衣服。这些情况基本上都是去寒山寺的。 柳梓玄和杜少羽都是跟着自家娘亲来寒山寺礼佛的。 寒山寺作为京城最为盛名的寺院,占地几百公顷,虽是佛教圣地,但里面也不乏一些具有盛名的美景。而美景当中最著名的就是桔梗花田,原本只是开辟了一片空地种一些中药,平时给寺里的和尚或者突发疾病的香客治疗所用。而桔梗花作为止咳,祛痰,消炎的常用药物,成本低廉,就成了种植的首选。 只是没想到桔梗花生命力顽强,就占了整片空地,漫山遍野。好在其清幽淡雅,到了五月份,春风拂过,花瓣随风飘落,也别有一番情趣。渐渐地,很多人慕名而来,桔梗花田也成了寒山寺的标志性景色,只要来寒山寺的人必看桔梗花田,否则白来一遭。 等元钰到达寒山寺时,其朱红色的大门屹立在前,大气非常。毕竟是佛教圣地,虽说大气,但丝毫不见尊贵奢华,空气中弥漫着香炉的气息,门前马车虽多却整齐有序,人们来来往往,一片宁静祥和。 车夫把车停在门口附近后,柔贵妃和元钰就下了马车朝门口走去。 等元钰和柔贵妃到寒山寺门口时,元钰看到柳梓玄和杜少羽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而他们的家人也早就进去了。 柔贵妃看到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还是元钰的同窗,想到元钰确实很少在外面走动,也就没有阻拦,只是嘱咐了几句就带着两个宫女进去了。 柳梓玄在等到柔贵妃走后,算是彻底释放了,直接跑到元钰跟前对长宁东瞅瞅西看看。其实刚才在马车上柳梓玄就看到了元钰怀里的长宁。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一看罕见的洁白皮毛和冰蓝色眼睛就知道是个稀罕玩意儿,再加上是元钰的东西那就更稀罕了,毕竟皇家的东西哪个不稀罕。 杜少羽其实也看到了,只知道是头小白狼,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经过元钰介绍,才得知这是突厥贡礼数量极其稀少的天山雪狼。杜少羽还好,柳梓玄却是个收藏狂,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是稀罕玩意儿,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拿到。一听是突厥贡礼,岂不是这后秦皇朝仅此一份了,就缠着元钰把长宁卖给他,但被元钰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长宁看到柳梓玄看向自己的想要据为己有,把它带回家的眼神,想到自己不是元钰的吗?心中一阵恼怒,就对着柳梓玄低吼。 柳梓玄也是被吓了一跳,摸着自己的小心口说:“好凶啊!”原本被元钰拒绝后,心里还有点舍不得。但看到长宁对着他低吼算是彻底歇了心思。 柳梓玄是个收藏狂没错,但也是惜命的。长宁无论再怎么稀罕也是狼啊,万一将来长大了,哪天看他不顺眼,朝他脑门来一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柳梓玄和杜少羽原本就是在寒山寺门口等元钰的,见元钰也来了,就打算进去。在元钰正打算抱着长宁进去的时候,却被柳梓玄给拦住了。 “难道你不知道,寒山寺现在不让 分卷阅读8 小动物进去了。”元钰询问地望向了杜少羽,看到杜少羽肯定地点了点头,证明这确实是真的。 杜少羽之所以知道寒山寺现在不让进小动物,也是从自家娘亲那里得知的,说是在上个月底寺院突然规定的,也不知道原因。 见元钰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柳梓玄就叹了口气,道:“唉,还不是因为上个月底有一家人带了一只大雕,原本带也就带了,可谁知那大雕把寺院养的小鸡给全吃了。没办法了,只能规定以后不能带动物了。” 柳梓玄都不好意思说其实那个带大雕的人就是自个儿。 官宦家的女眷们,平时都在后院,也不能随便外出,总结出一个字——闲。唯一一个能正大光明,名正言顺地外出的地方就是寺庙了。后秦皇朝礼尚佛学,平时官家女眷们就会时不时地去寺庙上香,为家人祈福。所谓无事生非,否则哪来的那么多后院宅斗大戏。 所以寒山寺就成了官家夫人们的攀比炫富的最佳场所,把自己的孩子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再带一些贵重或者稀奇古怪的东西,让别人去羡慕嫉妒恨。所以来这里的官家夫人们带什么的都有,带动物也就不稀奇了。 而寒山寺毕竟这么大,人也多也要吃饭,想着带这些东西也不会生些什么事端,讨好官家夫人们,也能多得些香油钱。 可谁知就在上个月底,柳家公子柳梓玄带着他那新得来的金丝蓝眼大雕去寺庙。第二天那大雕就把寒山寺养的小鸡给全吃了,把照顾鸡崽儿的小和尚都给气哭了。而那小鸡是寒山寺的一个赚钱门径,长大些卖给山下的猎户也能得些钱,顺便让和尚们也消磨时间,参悟佛道生命的意义。 最后在私底下柳家赔了钱,寒山寺也以打扰佛祖安宁的名头不让再带小动物了。 柳梓玄也很郁闷,他平时也没少喂那大雕食物,它是哪来的胃口吃鸡崽的。害得被爹娘给骂了一顿,还被罚抄了一百遍的金刚经,美其名曰体悟佛道真理。柳梓玄一看金刚经又臭又长,二话不说抄起菜刀就要把那大雕剥了煲汤,说是为了以后挑灯夜战补充身体,最后被小厮们拦住把大雕送到了柳家乡下的庄子上才消停。 柳梓玄刚说完,就想抽自己两巴掌,心想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嘴快的毛病。 果不其然,元钰和杜少羽正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柳梓玄。这太像柳梓玄能干出的事儿了,正好他们也听说柳梓玄在前段时间刚得了一个金丝蓝眼大雕。 而柳梓玄在元钰和杜少羽怪异的眼神下,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大盒子,还有点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元钰和杜少羽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眼神中充满了肯定与嫌弃。如果说刚刚只是十分怀疑,那现在就是绝对确定。 当元钰和杜少羽看到盒子时,都沉默了。不是因为其他,就是这盒子太符合柳梓玄的品味了。这盒子和长宁身长差不多长,刚好够把长宁装进去。 盒子漆红的盒面上刻满了富贵的牡丹,牡丹花瓣边缘都由金漆封边,花瓣下面的叶子,也是金叶子粘上去的,每个牡丹的花蕊处都镶嵌着大小相等的血红宝石。元钰和杜少羽觉得如果在大街上看到这个盒子,他们也会认出这绝对是柳梓玄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用这种盒子了。 元钰收拾了一下表情,也接受了盒子。把长宁放进去,自己抱了起来。原本元钰的侍卫想抱过来,但元钰让侍卫和宫女们留在门外,自己抱着进去。柳梓玄和杜少羽也吩咐自己的随从留在门外,和元钰一起进去。 因为这个盒子没有通风口,元钰害怕长宁被闷着,所以就虚掩着盒口,留了一条缝。 三个少年这次来就是为了看桔梗花田的,虽然之前也来看过,但这次身边没有人跟着,心情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寒山寺坐北朝南,其房屋大小一致,布局井然有序,布列在两旁,两条大道贯彻东西,南北。在朝北的那条大道的尽头是寒山寺的主房。房屋之间都有一个小型花圃,大道两旁种有杨柳,距大门往前不远处,有一条河流人称许愿河,河流中有几只蟾蜍,蟾蜍的附近投有许多铜钱。这是寒山寺的风俗,只要把铜钱投在蟾蜍嘴里,愿望就可以实现。但因蟾蜍较小,想要投进去还是有一些难度的。每天都会有好多人进行尝试。从门口进来,倒是有一番小桥流水的趣味。 因为之前来过也就知道路,三个少年正顺着朝北的大道往前走,大道上也是人来人往。 长宁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心生好奇,就把小脑袋从那条缝里探了出来,听到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一片人声鼎沸。长宁就忍不住动了动耳朵,想到元钰把它放在盒子里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它,还没有完全探出来的小脑袋就赶紧缩了回去。 此时,柔贵妃正在一个偏西北的耳房里,对面坐着的正是空一大师。柔贵妃每年都会来寒山寺,又对佛学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因此与空一大师也算是关系较好的朋友。 空一大师雪眉白须,慈眉善目,皮肤光滑,让人有些看不出年龄,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在香炉烟的衬托,竟没有想象中仙风道骨的样子,虽是一副普通人的相貌,但让 分卷阅读9 人觉得十分和蔼可亲。 空一大师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外边看了一眼,笑道:“我看到了缘。”闻言,柔贵妃也放下手中的茶杯,顺着目光看去。正好看到长宁探出来的小脑袋,圆圆的脑袋上毛茸茸的耳朵一动一动的,煞是可爱。 柔贵妃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温柔的眼眸中尽是甜甜的笑意,加上其穿的青烟袄裙,竟有些像二八年华的少女,让人难以忘却。 空一大师看到这个笑容后,几不可见地叹了叹气。 柔贵妃笑着看向空一大师,如同春风,“大师,你曾经不是问过我,后悔了吗?我当时回答不曾后悔。”然后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我现在的回答是依旧不后悔,即使他会做那件事。我对不起我的家人,对不起我的钰儿。”看向空一大师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一丝祈求,“我只求大师能帮我多照顾一下我的钰儿。” 空一大师看了一会儿柔贵妃,眼神有一丝怜悯,随即闭上了眼又迅速睁开,怜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平静,“不用我照顾,他已经遇到了他的有缘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都是他的命。” 等柔贵妃走后,空一大师捏着手里的佛珠转动了起来,低下头微不可见地低语道:“还不止一个。”但声音太小,随风而散。 三个少年走到桔梗花田时,看到前面漫山遍野的桔梗花,心情就变得很好。柳梓玄还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说道:“没有人跟着就是自在,要不然这儿不能去,那儿也不能去,真是烦死了。”应该是伸了个懒腰的缘故,柳梓玄原本朦胧迷离的桃花眼瞬间就有了一丝雾气,整个人衬得十分慵懒。 杜少羽也忍不住走到了一朵桔梗花前,低头嗅着,因心情好眼眸中充满了笑意,竟有了几分属于这个年龄应有的童真,衬得更加风姿隽永,令人陶醉。 元钰看到这个桔梗花田就非常喜欢,虽然宫里也有。但这里的桔梗花田一个有种自然的感觉,让元钰有了一种远离尘世,岁月静好的感觉,这是宫里的桔梗花田没有的。原本就温柔如水的桃花眼眸衬得有些空灵感,白衣胜雪,竟似谪仙。 突然,从旁边树林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穿华丽衣服的小女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也许是因为跑得太急,色彩鲜艳的衣服上都是灰尘,竟显得有些狼狈。看见这里有人,赶紧停下脚步,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声音婉转悠扬,如黄莺出谷,清澈动听。 元钰笑着回道:“没关系,小妹妹跑得这么急,是在找什么人吗?”其实元钰比这个女孩大不了几岁,但元钰温柔习惯了,只要看到比他小的女孩都会叫一声小妹妹。 “我在找姐姐,姐姐说她有些事就先离开了,让我在原地等她。可我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姐姐还没回来,所以我就想去找她。”然后小女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可我已经找了一个时辰了,还没有找到。”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找吧!” “真的吗?我姐姐是……”小女孩因为太过激动,急忙跑过来,可是还没走几步,就不小心踩到了衣服跌到了。 “小心。”元钰看女孩要跌倒,赶紧跑过去扶住。“谢谢……”小女孩刚开始在低头看裙摆,抬头后,看清了元钰的脸,眼中充满了惊艳,嘴巴也微微张开,竟是一直在看着元钰。 元钰此时也发现了小女孩的衣服并不合身,小女孩身材弱小,衣服穿在身上大了许多。而且,女孩脸上也脏兮兮的,还留着厚厚的刘海遮住了额头,眼睛都遮住了一半。 但元钰还是看清了,女孩其实长得挺漂亮的。是一双大大的杏眼,睫毛乌黑长翘像一把小扇子,皮肤白皙,小巧玲珑的鼻子,唇色浅淡,嘴角微弯。自带一种端庄温柔的独特韵味,竟是越看越好看。 见女孩一直看着自己,元钰眼中笑意加深。女孩立马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手指绕着裙子,红着脸道歉:“对……对不起。”元钰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女孩看到元钰手里抱着的盒子,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有些难为情地说:“盒子……挺好看的……”元钰闻言有些愣住了。 但柳梓玄的反应就大了,直接跑过来,凶巴巴的说:“你说什么?”听到女孩这么为难的语气,在柳梓玄心里就是在变相地说他盒子难看。幸好杜少羽眼疾手快,跑到柳梓玄的前面,拦腰截住了柳梓玄。 柳梓玄不服气地看着杜少羽,吼道:“她敢说我的盒子不好看,爷的盒子哪里难看了。”元钰和杜少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女孩。 女孩也明白了盒子其实是柳梓玄的,也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感觉盒子在动,女孩就看了过去。 长宁在女孩跑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芬芳馥郁的香味,和元钰的清新味道不同。如果说元钰是春天青草的味道,那么女孩的就是春天鲜花的味道,有些像栀子花的香味,沁人心脾。不一会儿,感觉香味更浓郁了,长宁就忍不住从盒子了探出来小脑袋,正好和女孩四目相对。 长宁喜欢温柔的人 分卷阅读10 ,尤其是身上还带着香味的人。这让长宁想起了三月阳光,温暖而又舒适,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女孩两眼。 可就因为这两眼,女孩就更加仔细地看着长宁。女孩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随后,女孩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满是惊恐,惊叫道:“狼……是狼……” 元钰赶紧转过身,挡住了长宁的目光。而柳梓玄得意洋洋地喊道:“哈哈,长宁,不要犹豫,咬死她。”长宁听到有人喊自己,就看了过去,看到柳梓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满脸嫌弃。 元钰也忍不住瞪了柳梓玄一眼,然后笑着对女孩说道:“没事,你别怕。它不咬人的。” “真……真的吗?”女孩将信将疑道。 “嗯,不信你看。”元钰边说边把手指放到了长宁的嘴巴前面。长宁闻到了元钰手指上清香的味道,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女孩见长宁没有咬元钰反而舔了一下,就相信了,不自觉地露出来甜甜的笑意,使原本女孩漂亮的脸在阳光下更加明媚。 元钰看到女孩笑了,还笑得十分好看。就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准备给女孩擦脸,后又发觉这个行为不甚妥当,就把手帕给了女孩,用十分温柔的声音说道:“你不用一直低着头,其实你长得很漂亮的,只是衣服不太适合你罢了。” 女孩听完后,震惊地看着元钰,脸上布满了红霞。 就在这时,一个嬷嬷样子的妇女跑了过来,看着女孩惊叫道:“二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大小姐不是让你在原地等着的吗?我们都找你半天了。”不经女孩回答,就上来半拉半扯地要带女孩走。 元钰看着这一幕,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 女孩无法,只能让嬷嬷牵着自己手离开,在走到中途时,还很舍不得地深深看了元钰一眼,然后就低着头离开了。 正好柔贵妃也找来了,元钰只能跟着柔贵妃回去了。在到了门口时,元钰把盒子还给了柳梓玄的随从。就抱着长宁上了马车,回到了皇宫。 回到家后,女孩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元钰给的手帕,悉心地平铺在桌子上,满脸都是少女的切切情思。手帕上绣着几朵零零散散的玉兰花,在最右下角绣着一个“钰”字。 第4章 灭族 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份。六月份在后秦皇朝是最难捱的,毕竟是真的热啊。在一天晚上,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走进了未央宫。这名男子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样貌竟与柔贵妃有五分相似,温润如玉。 元钰看到蓝衣男子,赶紧跑过去,甜甜地叫了一声“舅舅。”蓝衣男子也弯下腰慈爱摸着元钰的头。蓝衣男子舒玦是武安侯的嫡长子,也是柔贵妃的嫡亲大哥。 这时,柔贵妃也从内屋出来了,看到舒玦后很是惊讶,“哥哥,你怎么来了。”平常情况下,外男是不能进入后宫的,即便有血缘关系也不行。但众人皆知隆德帝十分疼爱柔贵妃,就给了柔贵妃的家人包括男子可以随时进入后宫探望柔贵妃的特权。而武安侯一家也是为了避嫌,很少探望柔贵妃。 所以舒玦这次既然来了,那肯定是有大事。柔贵妃看到舒玦严肃紧张的神色,先是一愣,后又低头半垂着眼睛,闪过了一丝长宁看不懂的神色。后又抬起头,恢复了以往温柔的神色,走到元钰面前,蹲下身,像以前一样笑着看向元钰,摸着元钰的头,“母妃有事需要回外祖父家一趟,可能时间会比较长,在母妃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地听红锦姐姐的话,知道吗?” 红锦是柔贵妃的贴身大宫女,是武安侯府的家生子,在柔贵妃进皇宫后,被送进了皇宫以陪伴照顾柔贵妃。红锦大约十五岁,柳眉杏眼,面容清秀,看着就赏心悦目。 元钰也担忧地点了点头,问道:“母妃,出什么事了吗?” 柔贵妃笑道:“没有,只是母妃想你外祖父了,钰儿不想你外祖父吗?” 元钰想到对自己特别好的外租一家,虽只回去过两次,但每次外祖父外祖母都笑得特别开心,舅舅和姨母都喜欢慈爱地摸着自己的头,一片其乐融融。“想。” “那这次母妃回来后,就带你去探望外祖父,好不好?” “好。”元钰一直都很听话。舒玦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之后,柔贵妃就跟着舒玦离开了。 长宁很清楚地记得这一年的夏天。 长宁因是天山雪狼,要抵御天山山顶的严寒,所以毛发要比普通的狼繁长。在加上后秦皇朝的夏天赤日炎炎,暑气熏蒸,闷热难当,热得长宁直想吐舌头。 幸好元钰是个细心之人,让红锦帮长宁削薄剪短了毛。毛少了短了,长宁也感觉了微微凉风,再加之宫殿四周都摆上了冰盘以降温,倒是凉快了不少。但长宁仍觉得周围一阵烦闷,连空气都觉得比以前浑浊厚重,心中竟十分压抑难受。 元钰依旧在那个小塌上看书,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但长宁知道元钰心里也是十分压抑烦闷,一下午了,书竟是一页都没有翻过。 连闻先生都觉得近段时间元钰 分卷阅读11 上课心不在焉,总是跑神。以为元钰是身体不舒服,竟是直接跑到了未央宫来探望元钰。 闻先生闻知行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年龄,眉清目秀,面容和善,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浑身充满了浓浓的书生气息。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别看闻知行年轻,却是少年进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十七岁就已经是殿试探花。深受隆德帝赏识,现任翰林学士,教授皇子和一些官家子弟们读书。 “怎么这段时间上课心不在焉的,是身体不舒服吗?”闻先生的眼睛满满的担忧和长辈对于晚辈的关爱。 元钰摇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茫然,“不是,我总觉得周围很压抑,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感觉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闻先生听完后先是惊了一下,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低下头。最后抬头对元钰说,“这几天你不用再去书院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说罢,便转身走了。 元衡听说元钰身体不舒服,从书院回来后直接去了未央宫。见元钰面色尚好,也就放心了。 柳梓玄也趁着父亲进宫,偷跑到未央宫。对元钰说,在元钰不去书院的这几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次都在杜少羽可怕的眼神下接过作业,对他来说是怎样的一种摧残……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此时,柔贵妃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回来了。元钰好像也等不下去了,准备自己去外租家看看,但被红锦给拦下了。 一天早上,元钰猛地起身,脸上都是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冷汗。元钰梦到柔贵妃坐在自己床边,像往常一样摸着自己的脸,不知怎的,突然就哭了起来,眼中尽是悲伤和眷恋。 元钰从未见过这样的母妃,印象中母妃一直端庄的笑着,仿佛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她。心中的不安更甚。 天气依旧是那么炎热,这几天虽没有了太阳,空气中仍一片闷热。红锦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好像要下雨了,下场雨天气就不会那么炎热了。 确实,到了晚上下了一场雷阵雨,雷声似乎把天空劈成了两半,未央宫在雷声中若隐若现,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门口的桔梗花似乎经不起这样的风浪,纷纷从根处断裂开来,原本漂亮的桔梗花也被淋得七零八落。 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但长宁从土腥味中闻到了一丝丝血腥味,一如当年溅到自己脸上的父狼的血腥味,让人不由地有一丝胆寒。 “不好了殿下,贵妃……贵妃和武安侯死了。”一个平时在门口守门的小太监穿着早已被淋湿的衣服,也不顾平时的尊卑礼仪直接闯入大殿,从衣服上流淌下来的雨水浸湿了大殿的毛毯。 “现在宫里都在传,武安侯一家与突厥勾结,意图谋反在今日午时三刻被斩首示众,贵妃是……是饮鸩自尽而死。”说到最后还带着一丝哭腔和哽咽,柔贵妃从不苛待下人,在宫里也是出了名的好主子,宫女太监们都很喜欢柔贵妃。 元钰手中的书掉落到了地上,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而红锦陡然跌落在地,头埋在双臂中开始哭泣。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长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个经常笑着看它在桔梗花田小憩的女子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眸如春水,笑如春风的女子。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从大殿上离开了,独留元钰一人和长宁一狼。元钰像是终于回过神似的,把刚刚掉落的书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若有若无的灰尘,放在了那个小塌上,自己则是坐在了小塌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长宁看到元钰这个样子,就跑过去蹲在元钰的腿上舔了舔元钰的脸,长宁每次心情不好时,父狼都会用舌头舔长宁的脸,长宁也奇迹般的心情好了起来。所以长宁觉得只要心情不好,舔一舔脸心情就会变好。 元钰此时心中尽是绝望和痛苦,仿佛自己已经只身在一个黑暗里,与世隔绝。不知道自己在何地在何时,只知道自己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一个温暖的触感,竟让元钰看到了一丝亮光,自己忍不住去追求亮光,终于摆脱黑暗后,自己看到了一片汪洋似的蓝色眼睛,深蓝色的眼瞳里尽是抚慰和温柔的光,让人着迷。 “长宁,母妃死了,外祖父一家都死了,我真的要独自一人了。” 长宁看到元钰孤独的神色,就想起父狼每天都要出去狩猎,正好自己还不会走路,所以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是独自在山洞里,而天山山顶很冷,山洞又很潮湿阴冷,渐渐地也会觉得很孤独。 父狼回来后,看见它孤独的小眼神,就会把它的小爪子放在自己的大爪子里,还宠溺地低声哄它睡觉。 所以长宁把自己的小爪子放在元钰的手心里,发出了一声低转的狼嗥,就像当时父狼在哄它一样。 元钰看到后,心情竟也缓和了许多。元钰也知道发生的事情代表了什么,但现在除了振作起来,自己也不能再做些其他事情了。元钰把长宁抱了起来,如他们第一次初见时额头贴在长宁的头顶,四目相对。 “是啊!我还有你。” 分卷阅读12 第5 章 监军 众人以为元钰经过这件事后会大哭大闹,毕竟这对每一个人而言都是毁天灭地的大事,更别提只有五岁的小孩儿了。 但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元钰没有大哭大闹,相反还很平静,依旧像往常一样在小塌上看书。只不过比起以前更加沉静了,不像以前那样活泼,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眼眸。 翌日,隆德帝下旨,六皇子元钰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官正三品,兼乌孙监军一职,择日起到乌孙任职,不得有误。 此旨一出,全朝哗然。 官员们心中既震惊又苦涩,震惊的是让一个五岁小孩儿去任职,估计都不知道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和监军是做什么的,纵然六皇子元钰从小机敏过人,惊才艳绝。在后秦皇朝,皇子不用通过科举,只用经过皇帝的亲自考核即可。遂皇子的起点就比普通人要高得多,也快得多,在十几岁通过考核后便可任职。不过都是从一些从六品的官职开始,逐步上升。 况且监军一职只是临时性职位,只在战争开始后,才会派一些像御史一样的文官,武官和太监一同前往监军,以达到监督军队的目的。而派过去的文官,武官和太监都是经验老道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最年轻的也只有三十岁。而乌孙和后秦已经几十年没有打过仗了,可以说两国正处于和平阶段。 乌孙位于西北中部,以畜牧业为主,乌孙人高大威猛擅长骑射,南边有一片绿洲,水源充足,草美马肥。乌孙人是集中于南边居住,北边沙漠广阔无垠,人烟稀少,算是在西北环境较好的。但总归于是西北苦寒之地,肯定比不上中原的物产丰饶,气候适宜,适合人居住。 六皇子元钰年龄太小估计还没到乌孙,忍受不了舟车劳顿就死在半路上了。 苦涩的是有些人终极一生,都没有到正三品官职,却被一个五岁小孩儿轻易拿到。甚至有的人一生都想进入金銮殿,却连个殿门都没见过。 想进入金銮殿就只能是在京城任职的正八品官位及其以上,普通人只能通过科举获得举人及其以上的成绩才有机会任职,而且大部分还都是在地方上任职。范进六十岁才中举,考举人岂是容易的。 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会赢在起跑线上,但同样也要承受相应的压力,想要通过皇帝的考核也需费一番大功夫,否则皇家威严何在。 柳梓玄和杜少羽一听元钰要去西北乌孙做监军,虽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但也知道乌孙是个苦寒之地,生活环境极差,知道元钰受不了这个苦,就赶紧去求自家老爹向隆德帝求情。 杜仲和柳言其实是不打算管这件事的,武安侯一家刚被灭族,谁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不想触了这霉头因此得罪隆德帝。但想到武安侯为人正直,一生铁骑,保卫后秦却落得如此下场,不忍唏嘘。 再加上自家儿子的黏缠,也就答应了。 杜仲连夜召集自己的同僚想要联合上书为六皇子求情,柳言也趁着进宫提供胭脂水粉的机会向各宫娘娘求情能说服隆德帝,也写信求各官家夫人游说自己的丈夫。 到了第二天上朝,竟有一大半官员联合上书为六皇子求情,说是年龄尚小难堪重任,会给当今的官员选拔制度造成影响,让天下莘莘学子寒心等等。但隆德帝无一例外,一一驳回,罚了所有上书求情的官员一年俸禄,并把求情的宫妃们禁了足。 至此,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谓正三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就是个名头,实际上就是想让元钰去边疆,也就是说六皇子元钰被流放了。 皇家最无情,果真是。前几个月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祝贺六皇子五岁生辰,几个月后就能不顾众人求情,发配边疆。 也许去边疆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一个失去母族庇佑的皇子迟早要在皇宫里被折腾死。若去边疆,即便是死了也能好听一点,好歹是为了保卫后秦而死。 元钰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竟然意外地平静,但到底心里有些发寒,父皇连他都容不下。而红锦就气得身体发抖,原本清秀的脸庞都气得有些发红。 “我想去外祖家看看。”这次红锦没有阻拦。 当元钰到了武安侯府时,只觉得一片凄凉,大门内种植的杨柳在夏日中竟无比萧瑟。最前面的大堂也因为没有人打扫而灰尘满布,房顶上的喜鹊也因为无人喂食而飞走了。原本繁华热闹的武安侯府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萧瑟与孤寂。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人们遗忘。 元钰想起上次回来时,大家都会在这大堂里坐着高兴地等着柔贵妃和元钰的到来,外祖母会慈祥地说着:“钰儿回来了啊,来,来这里外祖母给你好吃的。”舅舅和姨母会慈爱地摸着他的头,说“哟,钰儿又长高了。”外祖父会满脸笑意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因为终年打仗而满脸严肃。 但这一切终究已成泡影,现在已是物是人非。 “殿下,奴婢有件事要告诉你。在宫里不方便说,所以奴婢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其实……”红锦嗫喏着嘴唇,一副 分卷阅读13 吞吞吐吐的样子。 “红锦,还是我来说吧!”这时,一个身穿平常灰色布衣,大约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虽容貌普通,但精明干练。旁边跟着一个十几岁的黑衣少年,模样清俊,十分耐看。 “殿下,小人刘胜,是武安侯府的管家。”说着,眼睛变得有些暗淡“其实侯爷和贵妃早已知晓武安侯府会有这么一天,早在先皇在世时侯爷就已经有所察觉。西府骑都留了下来,由卫洪统领管理。侯爷和贵妃放心不下殿下,就嘱托小人,红锦和卫统领照顾殿下。” 西府骑是当初与武安侯出生入死的兄弟,打胜仗后自愿留在武安侯身边。卫洪统领是当时武安侯的副将,武艺超群,作战经验丰富。 在一个月前,柔贵妃回来的时候,武安侯就已经把能遣散的小厮和丫鬟都遣散了,只留下了几个愿意留下的贴身伺候。武安侯,柔贵妃和舒玦也想尽了办法把这次灭族的伤害降到最小。 刘管家想起在灭族的前几天,武安侯知道隆德帝等不了多久了,就让西府骑离开,说对不起这些弟兄,打了胜仗也没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但西府骑众人没有一个离开,齐齐笔直地用军姿站着,虽多年不上战场,其挺拔的身姿,骁勇的姿态依旧如往年一样。 卫洪统领站在军队最前方,用军礼对武安侯说:“末将和西府骑愿留下保护小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在众人心里如英雄般的武安侯当场下跪,磕头拜谢。卫洪和西府骑众人也随之跪下,眼角含泪,慷慨悲壮,壮怀激烈。 刘管家想起这一幕,心中一片悲凉。 “这个孩子是卫统领的小儿子,小名鬼臼。卫统领听闻殿下要去乌孙,就让鬼臼替自己前去照顾殿下。”刘胜指了指旁边的黑衣少年。 鬼臼上前给元钰行了一个标准的将士礼。 “鬼臼的武艺是卫统领亲授,武艺还算高超。让鬼臼跟着前去,我们也能放心一点。在京城很多人都见过我们,不好明目张胆的前去,还请殿下原谅。” 元钰摇了摇头,元钰也不讲究虚礼,何况有人愿意帮助自己,自己也不能不识好歹。 “刘管家,既然外祖父和母妃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为什么不逃?” 刘管家和红锦低下头苦笑,想起当初自己也是这么问侯爷和贵妃的,侯爷和贵妃的回答不禁让人心寒。 而元钰看到刘管家和红锦嘴边的苦笑时,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 逃,又能逃到哪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树大招风,狡兔死走狗烹。既然已到了现在,逃是逃不掉的。 每位君主都希望自己能管理好这个国家,成为最强者。尾大不掉,都容忍不了比自己强的臣子,功高盖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三朝元老,势力早已攀枝错节,只要还活着那就是君主的心腹大患。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直接灭族。只要死了,上面那位才能安心。 武安侯也不愿意他的家人像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终日担惊受怕。最终结局都是一死,苟延残喘,忍辱偷生也就没了意义。 只是没想到隆德帝做得这么决绝,武安侯金戈铁骑,一生戎马,竟是连个好名声都不留。勾结敌国,这对一个将士来说是何等的侮辱。连武安侯的外孙,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抛弃,怎能不让人心寒。 失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但活着的人还要坚强地活下去。 到了皇宫后,红锦就在收拾去乌孙的东西。鬼臼留在了刘管家那里,毕竟带进宫太惹眼了。 等红锦收拾好后,让元钰查看。元钰看到后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只带一些我常看的书,衣服,食物和水就行了。” 红锦可不同意,依旧大包小包的收拾,边收拾边说:“殿下这可不行,你是去当监军,虽说听着不好听,但咱们得拿出气势,展现出与他们的不同来。” 元钰无奈扶额,心想果然说失去母族的皇子没权利,这可不,自己身边的宫女都不听自己的。 元钰要去当监军,反应最大的竟是闻知行闻先生。在元钰出发前,跑到未央宫抱着元钰撒都不撒手,顿首捶胸,痛哭流涕,哀嚎道世间又少了一个文豪大家。 而后柳梓玄竟也来了,看到闻先生正抱着元钰的脖子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果断跑过来抱着元钰的大腿也跟着闻先生开始哭,松都不松手。边哭边大喊:“阿钰,你走了我作业抄谁的啊……”边哭边想明天得去看看第三名是谁,自己可不能没有作业抄,都忘了闻先生就在他旁边了。 而闻先生也好像没有听见似的,抱着元钰一直哭。 元钰一直尴尬的笑着,突然感觉到柳梓玄在自己身上擦鼻涕,瞬间就有了把柳梓玄一脚踢开的欲望。幸亏元钰凭借着自身良好的定力和素质,才忍住没把柳梓玄一脚踢过去。 好不容易等元钰和红锦把闻先生和柳梓玄劝走了,元钰看着自己衣服的液体,五彩斑斓啥都有,无奈地对红锦说:“衣服好找吗?我换身衣服再走。” 分卷阅读14 红锦赶紧点点头,说:“好找好找,殿下你稍等一下。” 长宁知道元钰和它要离开了,离开这个生活已久的地方,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只是它没想到将要去的地方竟离自己原本的家如此地近,近到仿佛能一手抓住。 元钰换完衣服后,带着长宁就坐上马车离开了。 在出宫门的那一刻,元钰看到了杜少羽。杜少羽是遵守规矩的,没有正八品及其以上官职的人没有资格进出皇宫,除非皇帝专门召见。不像柳梓玄三天两头跟着自己祖父和父亲进宫乱跑,正八品及其以上官职的人也不敢像柳梓玄一样到处乱跑,把皇宫都当自己半个家了。 杜少羽也在看元钰,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和担忧,元钰笑着看向杜少羽。能帮自己,就已经很感激了。 最后,元钰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宫,如果不出意外,自己恐怕永远也回不到京城了吧。 第6章 出使 在路上,元钰确实就有些受不了长途跋涉,再加上西北地形普遍偏高,刚一来到这里,竟然觉得有些缺氧。 幸好有鬼臼在,鬼臼教元钰怎么深呼吸才能缓解缺氧现象,也准备了一些厚衣服,元钰才缓和过来。鬼臼说,刚来这里都是这个样子,等过几个月就适应了。 鬼臼年龄虽小,却对西北环境格外熟悉,想到其父卫洪就是西北的一员猛将,也就理解了。 马车行驶了三个月后,终于到了西州城。西州城是后秦与乌孙的交界处,在西州城的西边就是后秦驻守兵西州军所在的地方。 西州城虽是边境,却也是无比繁华,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拥有着和京城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过了几个时辰后,就到了西州军的驻扎场所。 元钰刚到西州军时,西州军的总统领魏延就来迎接了。魏延身形高大,浓眉大眼,因长期在这里驻守,身上带着一种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拥有成熟稳重。 “监军,跋山涉水,刚到西州军,相必已是身疲体乏。末将已为监军收拾好了住处,请往这边来。”魏延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说道,并没有因为元钰是个五岁小孩就敷衍了事。 西州军场地广阔,中间有一片空地,旁边放有各式各样的武器,这是西州军的训练场。周围一圈都是军帐,是西州军平时休息的地方。再往外是一座很大的山,山的后面有一条河流,一轮太阳正在缓缓地向山下落去,竟有种“长河落日圆”的感觉,苍凉壮观。 元钰的军帐就在正东边,占地面积是最大的。魏延的军帐在元钰的旁边,比元钰的稍小一点,在另一边是鬼臼的军帐和普通军帐差不多大小。 原本鬼臼是没有军帐的,要和其他士兵一起住。但魏延听说鬼臼是卫洪的小儿子,正好魏延以前是卫洪手下的兵,就给鬼臼准备了军帐。 到了晚上,鬼臼拿着一个长形盒子走进了元钰的军帐里,把盒子递给了元钰。 元钰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把剑。剑身偏长,通体银白,上面有水蛟的纹路,淡淡的发着银光,一尘不染。可见,它之前的主人是多爱惜这把剑,才会天天擦拭。 “殿下,这是武安侯老将军之前上战场所用的佩剑青冥,是老将军专门留给你的。” 外祖父的佩剑……这把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定是外祖父心爱之物,想不到外祖父也留给了他。 元钰合上盒子后,淡淡地说:“以后不要再叫我殿下了,我来到了这里,皇子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名头了。” 鬼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还是改了口。“是,公子。” 晚上的西州军异常漂亮,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月光毫无顾忌地洒在山川与河流,仿佛蒙上一层朦胧的银纱,像一个少女在静静地等待自己的心上人一般,皎洁而又宁静。 长宁到了西州军后,看到西州军如此宽阔的场地。一丝莫名的感受涌上自己的心头,忍不住想要去奔跑,长宁也确实这样做了。 当跑完两圈后,长宁感到月光异常地亮,就抬头看了看月亮。西州军的月亮仿佛离得很近,感觉一抬手就能抓住它的一丝月光。 顺着月亮往下看,长宁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地方,那里有自己的父狼。 天山海拔很高,即使在乌孙也能看到天山那泛着白光的最高峰。天山山顶仿佛能抓住月亮一样,占了月亮的一角。在月亮的衬托下,天山山顶就变得更加神秘,忍不住让人去探索上面究竟有些什么。 想起在天山山顶看到的月亮,很大很亮。像一个白玉盘一样,浮在山顶的后边。若在外面走动,就会感觉自己能挡住月亮的一角,忍不住去抚摸,但爪心里只有一片空无,可望而不可即。 长宁心里既兴奋又开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那个纯洁而又美丽的天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长宁忍不住去追逐,追逐那一抹泛着白光的山顶。 一头小白狼在西州军的训练场上奔如疾风,眼中满是那皎洁月色下的天山。 感觉离得很近,仿佛就在面前 分卷阅读15 ,但又离得很远,怎么追都追不上。 长宁感觉跑了很远,但月亮依旧那样小,山顶依旧那样远。“嗷呜——”一声带着失望和疑惑的狼嚎响起。追不上吗? 呆怔片刻,长宁仿佛这才觉得累了,忍不住趴在了地上,眼睛仍看着那白色的山顶。 元钰早在长宁跑步的时候,就已经在后面了。看到长宁眼中都是那远处的山顶,心里闪过了一丝寂寥,长宁这是想家了。 十一月初,西州城下了一场大雪。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元钰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裘衣,披着同色大氅,衬得白皙的小脸更加温润如玉。 此时,隆德帝的圣旨来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体现后秦突厥两国交好,令乌孙监军元钰择日起前往突厥,以示后秦诚意。钦此!” 元钰接过旨,心里甚是很奇怪,出使突厥让他一个乌孙监军去干嘛,难道只是因为路近?可是传旨的人都来了,为何出使的人就来不了。 魏延心中也甚是奇怪,在乌孙和后秦和平阶段让一个五岁小孩儿来当监军就已经够奇怪了,反正只是多几个人吃饭睡觉,自己也不介意,就当照顾孩子了。可是让一个乌孙监军去出使突厥,还只是个五岁孩子,这又是怎么回事?从后秦到突厥需要三个多月时间,从乌孙到突厥仅仅只用半个月就到了。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路近? 虽心中奇怪,但突厥还是得去。 次日,鬼臼收拾好东西后,元钰带着长宁坐上马车,鬼臼充当车夫驾着车走了。 半月后,终于到了突厥王城,突厥和乌孙一样,有大片草原,以畜牧业为主。因需要不断寻找土壤肥沃,水源充足,草质鲜美的地方,需要不断的搬迁,所以住的是帐篷。 因地方开阔,已近冬天,就显得风沙格外地大,寒风猎猎。到处都是马匹和箭筒。 元钰带着隆德帝准备的礼物,准备面见突厥可汗。 在突厥可汗王帐前,鬼臼被拦了下来,突厥士兵说:“你不能进,只有使者和这匹小狼能进。”在突厥,狼是一种特殊的存在。突厥人认为狼生性机敏,勇往直前,团结协作,不屈不挠,视狼为突厥标志物,地位很高。 但这不代表只要是狼就可以随意进入王帐,士兵一眼认出这是天山雪狼,想到天山雪狼数量极少,就让进了。 鬼臼还想软磨硬泡,但对方态度坚决,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动手可不是明智之举,只好作罢。但一直做着准备姿态,若是里面有什么声音,直接冲进去。 突厥可汗思摩长着一张典型胡人脸庞,前额较窄,脸型尖长,单眼皮,琥珀色眼珠,鼻梁高而直是个鹰钩鼻,一头自然的卷发被梳成了辫子。大致四十岁的样子,窄袖短衣,看起来倒是威严干练。 “后秦皇朝是无人了吗?怎么让一个五岁孩子前来。”思摩坐在主座上,语气很是高傲。 元钰闻言不禁深思,半年前突厥战败,主动求和愿为后秦的附属国,怎么看态度和语气并不像那回事。即便自己是个五岁小孩,对于自己是贡主国的皇子也不应是这样的态度。 而且刚刚看到马膘肥体壮,马上挂着许多箭筒,可不像是要停战的意思。 “对于突厥,我来就可以了。”元钰用着往常温柔的语气说道。 思摩似乎没想到五岁孩子也敢说这样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恶狠狠地看着元钰,嘴角带着一丝玩味,“你就不怕死在这儿吗?” “不怕。”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后秦的六皇子,有魄力。”思摩听后大笑。 元钰只是付之一笑。 思摩原本就没有想把元钰怎么样,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原则。更何况两国现在是附属和被附属的关系,算是一种和平状态,犯不着为了一个人犯错误,发起战争,纵然心中不愿现在的地位也不行,突厥因前几次的战争已经国库空虚。虽外表上看不出来,但已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现在开战对突厥来说极为不利。再说自己一个四十的人了,去为难一个五岁小孩,传出去也丢人。 这时,思摩看到了长宁,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突厥的天山雪狼。 突厥的狼地位超然,数量极多。基本上只要是突厥人都认识狼并且对于狼的身体构造也是极为熟悉。 但并不代表突厥人不去杀狼。狼之所以地位高,一方面是突厥人对狼性的欣赏,另一方面是突厥昼夜温差极大,需要狼皮保暖,狼皮在突厥是一个供不应求的货物。 “天山雪狼生性高傲,向往自由,拥有极强的自尊心。对于天山雪狼而言尊严是它们的一切,很少认主。在我年轻时,就曾猎到过一匹,但它宁愿饿死,也不愿认我为主。”思摩叹了口气。 元钰看了长宁一眼,向往自由,是吗? 长宁在进入突厥王城时,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在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父狼也为救自己而死,自己在一个铁笼子里,被迫离开家乡。是那个味道的人造成了这一切。 再加上长宁看到元钰看自己的眼神,竟是 分卷阅读16 伤心的,以为思摩欺负了元钰。心中竟是十分愤怒,对着思摩就是一个震耳欲聋的狼吼。 元钰有些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长宁展现出狼的血性,狼嗥声十分愤怒,带着一种深沉,对抗的悲鸣。不过他心中竟没有恐惧,理智促使着他喊了一声“长宁,莫动。” 长宁听到元钰喊自己,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就停止了吼叫,跑到了元钰身后。 思摩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自己见过各式各样的狼,有血性的,有孤傲的,有疯狂的……甚至还有软弱的。但从未见过像长宁这样的,虽有狼的血性,但更多的竟是人味儿,思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从一头狼身上看到了人情味儿。 而且,“长宁”应该是人的名字吧!一头狼竟配上人的名字,不禁让人想要心底发笑。但思摩笑不出来,“长宁”这个名字配上这匹小白狼竟是丝毫没有违和感。 在元钰走后,思摩还未从长宁身上回过神来,看到长宁的样子就知道长宁已经认元钰为主了。 但思摩没有说完,只要天山雪狼认主,那就是一生,永不改变。否则,自己当年也不会执意于去猎一匹天山雪狼,看着天山雪狼饿死,也不放它离开。 自己当初献贡时,为何愿意花费大量人力,也要抓一只天山雪狼进贡。原因只有思摩自己知道,因为他想看看天山雪狼是怎么把后秦皇宫闹得天翻地覆的。但出乎他的意料,自己进贡过去的雪狼竟是异常安静,没有丝毫消息传来。 等到看到长宁出现才明白,原来是认主了吗?但为何会是一个五岁的小孩。 想到这里,思摩脑海中就闪现出了一个人影,如果是他,倒是还有可能。 “难道你们没觉得那后秦六皇子极像一个人吗?”突厥官员听到后,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思摩看到后,也挥了挥手。右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果然是年纪大了,也是,怎么可能是他?他都已经死了,而且并没有听说他留有子嗣…… 第7章 选择 等鬼臼看到元钰从王帐里出来后,赶紧跑过来,把元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忽略了元钰脸上深思的神色。 等元钰带着长宁上了马车后,问道:“公子,我们回去吗?” “不,去天山。” “……是”鬼臼先是愣了一下,不明白去天山干什么,但还是应答了。不管是什么命令,只要照做就是了,想想父亲就是这样教自己的。虽然不知道父亲哪来的信心认为一个五岁孩子的话可以随便听。但元钰是他的主子,他能做得就是按照命令行事,不去追究其中原因。 天山海拔很高,只要一抬头就会看见,只要按照那个方向行驶就可以了。 过了两个时辰,就到了天山山底,一上来元钰感到一阵阴冷,虽并不明显,但也忍不住让人打寒战。 到了天山,周围色调都成了深沉的冷色系,整体都是深青蓝色。山底还好,也许是周围有一大片树林是缘故,只感觉有些湿气,往上看去就能看到雾,越往上,雾越浓重。竟有一大半天山都隐藏在浓雾里,倒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只不过抱琵琶的是个清冷冰美人。 “鬼臼,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带着长宁去去就来。” “是,公子。” 元钰抱着长宁向天山走去,但越往上发现越寒冷,而且再加上自己年龄小,竟有些喘不过气来,用鬼臼教的深呼吸方法也不见太大的效果。 等走过一段路后,元钰就只能把长宁放到了一个略平坦的小地上。看来只能送到这儿了。 元钰温柔地摸着长宁的头,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般。“长宁,你可以回家了。” 长宁在元钰抱着自己到天山山底时,就知道这里是自己的家。也许人类的眼睛看不见,但狼的目力极好,长宁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浓浓重雾下那熟悉的冰川与雪地,心里十分激动。 在元钰把长宁放地上时,看到长宁的眼中是那遥远的山顶,心里不禁难受起来。长宁属于天山,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长宁看着山顶,想起也许父狼还在上边,自己还可以去那雪地里肆意跑步,自己可以找到其他的雪狼和它们一起去狩猎,也许自己也能成为像父狼那样高大威猛的狼,将来去带领其他雪狼去狩猎,在山洞里抱着自己的孩子把那又嫩又滑的内脏留给它们吃…… 长宁不禁朝着山顶跑去,眼中满是激动和开心。但是没有看到自己背后那双悲伤空寂的眼眸。 元钰在看到长宁朝山顶跑去的身影,心中不免悲伤寂寥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释然。是啊,长宁也该回家了,它原本就属于天山,跟着他也只会让它埋没,他今天来到这里不就为了送它回家吗? 但内心的茫然和无助,让他想起那天当小太监告诉自己母妃和外祖父一家全死的时候,天知道自己当时是多么的绝望,感觉心里平白无故地少了一块儿,想要拿东西填补才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分卷阅读17 没有了母妃的关爱,没有了外祖父一家的庇护,只留下了视自己为武安侯府余孽的父皇和对他而言没有一点用的荣华富贵,还有把他逼上绝路的皇子身份。他是武安侯府的后代,武安侯府被灭,父皇是不会让一个曾经的敌人后裔继承他的皇位。他已经被流放到了西北,终生与皇位无缘。 他的前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亮光。也许他终生只能留在西北,苟延残喘般地活着,同时还要做好随时被谋杀的准备。长宁回到天山,会是最安全的。 长宁只是他的人生中的过客,翩然而至,但又要匆匆离去。就如那彗星悄然划过天际,从未留下任何痕迹。若有人看到会开心地说着:“看,有流星。”却转眼间就会被忘记,也不会有人去提及,就这样彻底消失在这世间,仿佛从来就没有来过。 当那天长宁舔自己的脸,把爪子放在自己手心时发现那块缺失的地方奇迹般的被填补了。原来自己是希望长宁能留下来的,留下来陪伴他,前路太过黑暗,内心太过茫然,茫然到他忍不住去躲避去害怕。但不能因为自己,而忽略了长宁它想要去做的事情。这终究是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人生短暂,三千繁华也只不过弹指一挥间,他的人生已经成为定局,而它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它有着自己想要去选择的权利,无人能去干涉它的一生。 突然,元钰发现自己跌倒了,白嫩的手心都被蹭破了一层皮,鲜红的血珠流了出来,在白玉般的皮肤的衬托下竟有些触目惊心。 当元钰想要去看伤口时,才发现视线早已模糊,原来他早就哭了啊。怪不得前面的路有些看不清了,怪不得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在微微颤抖,怪不得感觉更冷了,怪不得感觉心里那块地方又空了出来,怪不得……该在的人已经不在了,自己心中最后的一丝暖意也将不复存在……也许自己真的被全天下抛弃了。 突然,一阵温暖拥住了自己,是那么地及时而又急切,就像母妃摸自己头时手心的温度,就像外祖父看向自己时眼角流转的温意,心中又满了起来。“嗷呜——”耳边响起了那一声熟悉的低转声音。 长宁在朝山顶跑了一段路后,心里突然很舍不得那少年温柔如水的眼眸和那让人眷恋的温度。想到那个笑如春风的女子已经不在了,刚刚思摩又欺负了他,它怎能放得下心。 看看那熟悉的山顶,再看看已经往回走的元钰。几经思虑下,一头小白狼果断地朝着白衣少年的方向跑去,周围明明是一片凄清,却显得十分温暖。云开日出,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了踽踽独行的少年身上,留住了他内心深处的暖意。 当看到元钰跌倒时,身体还在颤抖。就想起自己刚出生时经常冷的身体颤抖,父狼每次都会在自己冷的时候把自己揽在怀里,不一会儿就暖和了。 所以长宁上前从后边抱住了元钰,发出了一声安慰的低转狼嗥。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少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转回头,露出了这个年龄应有的神色。元钰满脸欣喜地看着长宁,回来了……真好。 彗星虽悄然划过,人们也会转眼间忘记,但在那划过的刹那间,留给人们那一刻开心的心情是真实而又永恒的。两条注定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也因一念之差有了相接的交点。繁华的世界虽只有一瞬,但也有它存在的价值。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握住那美好的瞬间,把它放在心底,永不忘记。 长宁也看到了元钰手上的伤,舔了几下后,见不再流血了,就跑到了元钰的怀里,示意让元钰抱着自己回去。元钰勾起嘴角,尽是欣喜。随即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拍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抱着长宁往山下走。 身后的天山渐行渐远,依旧泛着深沉的深青蓝色,却因这美好的瞬间消散了一些雾气。长宁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山,又果断地扭过头,琉璃般明亮的眼睛尽是那温柔矜贵的少年。 这一走,长宁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以后会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再回来。 第8章 训练 今年的冬天过得很快,一眨眼,第二年的春天正在漫步踏来。西州城的春天不像京城的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西州城的春天依旧有着冬天的寒意,那座山依旧蒙着一层白雪,河流依旧结着冰,凉意刺骨。 西州军在每天早上都会早早起来训练。元钰也会在鬼臼的指导下,也会做几个动作强身健体,抵御寒冷。 “这是……从哪里找到的?”魏延看着一个担架上的人,腿部已经受伤,厚厚的裤腿上有一大片血迹。嘴唇青紫,头发也乱糟糟的,穿着一身黑布厚衣服,衣服都是雪,旁边还放着一个箭筒。 “哎呦,我的腿呦,恐怕要废了。”此人正在夸张地抱着自己那条受伤的腿,诶呦诶呦的吆喝。大约有四十岁的样子。 一个小兵回答:“报告统领,此人是我们在巡山时,在东坡发现的。见他受伤了,害怕他被冻死就抬回来了。” 说怕被冻死,可不是假话。虽是春天,但西州城的天气昼夜温差大,白天还有一丝暖意,到了晚上可是寒风凛冽 分卷阅读18 。若有人白天不小心跌倒了动不了,到了晚上气温极低,原本衣服穿得都比冬天薄再加上受伤,体温下降较快,若没被人发现,冻死那是迟早的事。 虽说这种情况,之前也有过。但魏延就觉得不太对劲,但要具体说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我是西州城的猎户,原本冬天也没多少食物。看到了春天想着出来狩猎养家糊口,谁知刚到山上就不小心跌倒了,滚了一身的雪。这可让我以后怎么活啊……”说着竟哭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个爱哭的。 魏延也觉得有些无奈,但一听都这么说了,也没觉得哪里奇怪了。 “监军。”元钰听说有人跌倒了就过来看看,众人朝元钰行礼,魏延看元钰来了,也转身朝元钰行了一个礼。 可就在魏延行完礼后,后面担架上的人就哭得更凶了。嘴里大喊:“我伤的好严重啊,监军。哎呦——” 魏延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此人是专门来找元钰的,什么受伤,八成就是假的。 元钰一听这个人叫自己,看过去后眼中闪过一丝奇怪,但感觉此人并无恶意,而且是来找自己的,就说把这个人抬到自己的军帐里。 魏延看元钰好像认识这个人,也明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他就是一个小小的乌孙驻守统领,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元钰虽说现在只是个监军,可人家好歹是个血统高贵的皇子,人家的事他还真管不了。只要守住后秦边关,守住西州城,其他的事都与他无关。 所以也命人把人给抬进去了,对于元钰的事魏延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把人抬进去后,元钰看这个人还在那儿诶呦诶呦地吆喝,就有些忍无可忍了。 蹲下身,拍着担架上的人的肩膀,语气无奈。“那个,老大叔,麻烦你以后碰瓷儿能不能专业一点。其一,但凡只要是个正常人,看到我一个六岁的监军都会先觉得奇怪,而不是大喊大叫吧。其二,东坡是阳坡,这个时候雪也化得差不多了,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雪让你滚。其三,看你这伤口的血迹应该伤得不轻,衣服上还粘有松叶,应该是从山顶受伤的,山顶陡峭,人受伤后必定会滚落一段路程,身上应该会有一些擦伤,但你没有。其四,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不管你是因何目的用这种方式来接近我,我都要把你送走。你休息一会儿,我看你也喊累了,今天下午我就让鬼臼把你送走。” 对面的人早已满脸黑线,老大叔?我看着很老吗?四十岁的男人还一朵花呢。臭小子,地理志倒读的不错。艾玛,这舒怀的外孙怎么一点都不像舒怀,这么不可爱。还想把自己送走?从来都是别人求自己来,还没人想要把自己送走。 元钰心想看着比父皇要老,老大叔这个称呼还挺适合他的。 这时,担架上的人歪了一下头,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青冥剑,神情微愣。 “舒怀那老家伙把青冥剑给你了?臭小子,你知道那青冥剑有多贵重吗?”虽用的是疑问语气,但同时也充满了肯定。 在元钰看到他认识青冥剑时,发现他虽然头发有些乱,衣服还有些厚,嘴唇应是用了什么药物,泛着青紫。但他五官竟十分漂亮精致,并没有因年龄大而衰退,相反竟有一种独特的韵味。一双丹凤眼眼角虽有风流,但更多地竟是让元钰熟悉的温柔成熟。没错,这份神色像极了外祖父。 见元钰愣住的表情,这个人以为元钰不知道。“青神羽师傅你应该听说过吧?” 元钰点点头,江湖上到处都是他的威名,精通排兵布阵和岐黄之术,但最让人惊叹的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铸剑术。 “青神羽师傅一生只铸过两把剑,一把青冥,游若蛟龙,气如流水,给了他的大徒弟将漓;一把虹渊,势如破竹,气若山河,给了他的小徒弟预知子。” “我的名字是预知子,青神羽师傅的小徒弟。” “你的外祖父舒怀是我的大师兄将漓,虽是我的大师兄,却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笨蛋。当初不听师父劝阻,一意孤行地想要下山,说什么除暴安良,平定天下,却落得如此下场,简直可笑。”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悲伤。 将漓,将离。当初师父卜卦时就已经算到了大师兄一生操劳,但下场十分悲惨。师父就让大师兄留在山上。但事与愿违,大师兄不愿留在山上,多次与师父顶撞,就为了下山。还改名为舒怀,舒心敞怀,心怀天下是吗?就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去气自己的师父是吗? 元钰知道自己的外祖父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竟是如此特别。 自己的父皇隆德帝是后秦的第四代皇帝,现在是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乐业。但在早年后秦第二代皇帝在位时,突厥,乌孙和若羌三个西域大国联合攻打后秦,战乱频仍,百姓生活苦不堪言,饿死的比战死的都多,吃草根扒树皮更是屡见不鲜,甚至还发生过人吃人的惨剧,当时一些强壮的人看到柔弱的小孩眼睛里都是泛着绿光……这是独属于那一代人悲惨的回忆。 就是在这个时刻,自己的外祖父如神一般降 分卷阅读19 临,运用独特的排兵布阵方法,手持青冥,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以一己之力带着西府骑对抗三个大国,最后大获全胜。使三个大国大伤元气,几十年内都没有发起大规模的战争。 怪不得自己的父皇急于灭武安侯的族,那一次大战争已经让武安侯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兵权过于集中,让先皇和父皇不禁恐慌。 元钰实在想不出自己的外祖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战斗的,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被灭族的,但元钰知道外祖父绝对没有后悔。 “对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师父了。你休息一会儿,我看你也说累了,今天下午我就带几本书来,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学起吧!”元钰听着熟悉的话,忍不住扶额,和一个六岁小孩儿对嘴真的好吗? “怎么没有拜师茶啊。”预知子觉得自己刚刚喊了大半天,确实口也有点渴了。刚刚想着怎么混进来西州军,搞得身上甚是狼狈。 “是,师父。”元钰想到自己的外祖父都那么厉害,那他的师弟应当也不差,而且还是虹渊剑的主人。赶紧跑过去到了一杯茶,把茶给了预知子,跪下拜师。 到了下午,预知子果然拿着书来了。只不过是背过来的,元钰看着堆得比自己都高的书,忍不住叹了口气。幸好自己经常看书,这对自己而言也不算难。 元钰看到预知子换了身较为单薄的玄色锦衣,头发也规规矩矩地束了起来。加上他的丹凤眼和泛着青紫的嘴唇,竟有些阴魅,十分好看。 然后,元钰就开始了他的训练。看书倒也不算难,只是体能训练就不行了。每次都把元钰累得半死。 预知子发觉长宁十分地有灵性,就带着长宁一起训练,有时会让元钰和长宁一起对练,偶尔也辅导一下鬼臼。 预知子隔三差五地回来几次,等教了元钰之后就走。等过几天后,回来考验一下元钰学得到底怎么样,学好了就教下来的,学不好了就再出去几天,回来后再考验一下。 到了夏天,山上的猎物就多了。预知子让元钰每天捉五十只动物,不然晚上就加紧训练。 但是元钰每次只捉了几只拿回去,把预知子气个半死。原因不是其他,是元钰看到一些动物有自己的家人就不忍心捉他们,就把他们给放了。 预知子也没办法,就换了种训练方法,不再让元钰捉动物了。 因为预知子想起自己的大师兄将漓每次捉动物的时候也总是几只,把师父气个半死。 有一次,将漓去捉一只怀了孕的老虎,见老虎怀孕,手中的剑始终挥不下去,就把对方给放了。结果被青神羽师傅知道后特别生气,就把将漓扔到了自己新创的阵里,说如果不认错,就不要出来了。 将漓自然不认错,青神羽师傅就对将漓说:“你可知你放了祸害回去,那怀了孕的老虎为了生小虎崽,必然会去吃其他的动物甚至是人。将漓,你可知错?” “徒儿不知,徒儿只知道世间万物是平等的,我们不应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去取他人性命。”温润的脸上永远都那么倔强和平静。青神羽师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将漓,说:“既然还不知错,那就在这里饿着吧!” 最后,将漓被饿了七天,终于被放了出来。在此期间,预知子有几次偷偷地给自己的大师兄塞了几个馒头。 将漓生性温柔正直,对自己的师弟们也极为照顾,尤其是身为小徒弟的预知子,所以预知子特别仰慕自己的大师兄。 将漓却没想到他最终被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 现在想来,其实师父最疼爱的就是自己的大师兄将漓了。明明知道泄露天机会折寿,但还是会阻拦。难道自己那几次偷偷地去阵前送馒头,师父自己的阵会不知道吗? 在大师兄走的那天师父没有出现,看来不是生气,是不舍。看到自己的大徒弟这么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师父害怕自己反悔,忍不住去阻拦。否则就不会在大师兄走后的半年内就抑郁而终,嘴里还念着大师兄的名字,师父到死前还在担心他的大徒弟。 在寒山寺的一个普通禅房,空一大师正在打坐。一个身影闪了进来,空一大师就睁开了眼睛,“感觉如何?” “还不错,悟性很好,书记得很清楚。虽然体力太差,但胜在年龄小,也能补得回来。”对面的人慵懒地半躺在小塌上,身着玄衣,长着一双丹凤眼,嘴唇青紫,正是预知子。“空一秃驴,这次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空一大师听到预知子这样称呼他也不生气,神色依旧平静,淡淡一笑,“即使我没去找你,你自己也会去。” 预知子闻言低下头,没错,即使空一不来找他,他也是打算要去看看的。他保护不了大师兄,起码得保护住大师兄的外孙。 大师兄待他和众师弟师妹很好,因为年龄相差甚远,自己的大师兄从预知子有记忆以来,就是既当爹又当娘的,照顾众师弟师妹的饮食起居。即使师弟师妹们犯了错,他也会自己去顶错。青神羽师傅也知道大师兄是去顶的错,但还是会照罚不误。 每次都 分卷阅读20 会温柔地摸我们的头,而预知子最深的印象就是他的大师兄身着一袭白衣在山上的桃花林下练剑,游若惊鸿,貌似天人,仿佛时间静止。 虽然他的大师兄不顾师父和众师弟师妹的劝阻,心里也有些怨言,但心里明白这样的大师兄才是他的大师兄,才是青神羽师傅的大徒弟将漓。 在预知子走后,空一大师停止打坐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桔梗花田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看元钰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9章 战争 后秦隆德十八年,在西州军的一座山上,一个白衣少年正在一片松叶上站立着,虽在松叶上却犹如平地,身形平稳,像是漂浮在松叶上一样,可见其轻功之高。 白衣少年眉目如画,眸如晨星。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温柔,似潺潺流水,如沐春风。毫无瑕疵的白玉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柔和的光,微微上扬的嘴角似笑非笑。微风拂过,及腰长发随风吹起,白衣胜雪,遗世独立,仿佛谪仙。 “嗷呜——”一声狼嗥响起。“长宁。”元钰从松叶下飞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一瞬。当初的小少年已经长成了大少年,长宁也由小时候的可爱模样,长成了一只高大威猛的狼,尖牙利爪,已经长到了元钰的腰处,一跳起来竟比元钰还高。 倒不是元钰长得矮,实在是天山雪狼原本就比普通的狼要高大,再加上父狼基因优良。所以长宁即使是在天山雪狼中个头也算是比较大的。 元钰摸着长宁的头,一举一动还如小时候一样,充满着温柔矜贵。 “师父。”元钰看到预知子向他走来。 “嗯,阿钰我要走了,我会的都已经教给你了,我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预知子一身玄衣,犹如当年风采依旧,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什么?要走了吗?”元钰看他身上并没有行李,以为这次是像往常一样出去几天就回来了。没想到这次是永别了,虽预知子经常出去,但对自己是真的认真负责,将近十年了,说没有感情都是假的。 “怎么?舍不得你师父了。”预知子看着算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心中也有些不舍,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分离时就要分离。 “有点。” “呵,有缘自会相见的。也许哪一天我就回来了呢。”预知子看着面前与自己大师兄有几分像的脸庞,心中一片怅惘,说起了那经常用的离别话语。 之前,预知子觉得“有缘自会相见”就是骗人的,想走直说呗。但等到他要离别了才知道,不是想走,而是没有留下的意义,寄希望于“缘”也未尝不可。况且他也潇洒惯了,让他留下不符合他的风格。 在预知子走后的几天,元钰依旧白天练功,晚上看书。预知子什么都没有留下,唯一留下的就是兵书了。元钰在这十年中进步很快,甚至连鬼臼都打不过元钰。 “糟了,乌孙人打过来了,大家快过来戒备。”一个在哨台上的小兵,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吓得赶紧大喊。 魏延赶紧从军帐里出来,怎么现在攻打过来了,乌孙和后秦几十年没有打仗。怎么突然就攻过来了。 可情况容不得魏延多想,赶紧召集士兵,上前戒备。既然攻打过来了,那就迎战。 可是很奇怪的是,乌孙人在距西州军几十里的路程时就停下了。 攻打过来时,也只是带领一两万人,与魏延对阵。虽说对西州军也没造成巨大的损失,但隔三差五地骚扰式攻打,也很让人吃不消。 而且元钰发现乌孙人的总人数很多,起码有二十万人,个个身形高大,力气十足。但为何只是小规模攻击?这可是在拉持久战,看对方的架势也不像是在探底。若是探底,在早几场攻打中,应该就已经探出来了。 被对方知根知底,这可是打仗中的大忌。但元钰也不得不说,若对方一次性全攻打过来,后秦是肯定支撑不住的,而且还会败得很惨烈。 后秦在乌孙的驻守人数只有五万,再加上两国多年没有战争,虽然西州军每天都会训练,但是肯定多多少少会松懈。后秦人身形普遍偏小,力气上也很欠缺。毕竟后秦是种植业为主,根本就不用像乌孙人那样天天打猎。 而后秦却是对乌孙一无所知,所以元钰准备今晚夜探乌孙大营。虽然自己仅是个监军,根本就不用上战场,也不能上战场。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元钰还是懂得,如果乌孙全部攻打过来,自己也活不了。而且他需要回京,为了他的生命还是将来的生活。 在西州军的时候,元钰就已经遭到了谋杀。幸好他早早地受到预知子的训练,对于那些刺杀,他还能游刃有余地应付,但此时的安全不代表将来一生的安全。元钰很明白如果他不回京城,死亡是迟早的事,即使他无心去抢那个位置,那他也要为了他的生存做出努力。乌孙来袭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一个他回到京城的机会。 到了晚上,元钰,长 分卷阅读21 宁和鬼臼就偷偷地跑到了乌孙大营。元钰和鬼臼穿着一身夜行衣在里面打探消息,长宁在外面放风,到了关键时刻还可以在外面造些声响,吸引乌孙人注意力。 元钰和鬼臼进门后,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元钰在几个普通军帐前面的树上,向下观察着情况。从一个军帐里面的光折射出里面的人都像烂泥似得瘫倒桌子上,桌子上也放着几个空杯子。 元钰闻到了酒味儿,喝酒?都在打仗了,还有闲心情喝酒。要么就是心太大,要么就是觉得乌孙赢定了。 在这个军帐前的小兵显然也喝酒了,醉醺醺地倒在地上,嘴里在嘟哝着些什么。元钰从这棵树上跳了下来,从那个小兵面前用轻功跑了过去。 “谁?”那个小兵却突然惊醒了,赶紧站了起来,四处查看。元钰也赶紧躲到了一个黑暗的小道上。突然,一只鸟从树上叫了起来,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什么嘛,原来是只鸟。”然后就继续躺在原地睡觉了。 元钰松了口气,向后面走去。看到一个特别大的木屋子,旁边还有乌孙兵在守着。元钰认出这应该是乌孙人的粮仓了。 在元钰准备上前查看时,发现门还是虚掩着,正打算进去查看时。守护粮仓的一个兵突然着急地走过来,元钰只好在原地等着。 乌孙大营的周围围着一圈篱笆,而这个粮仓正好在最北边,所以后边是篱笆。只见那个兵着急地跑到篱笆处,解下裤子,打算解手。解完手后,提上裤子,朝元钰的方向看了看,发现没有异常就走了。 这时,元钰突然察觉身后有人,以为被发现了,直接转身打了过去。对面的人堪堪躲开元钰的拳头后,赶紧发声:“公子,是我。” 原来是鬼臼。“公子,我在东西南三个方向都发现了这种木屋。” 四个方向都有,看来乌孙的粮草储备还挺多的,也是为了这次打仗做足了准备。 “哗啦——”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元钰这个方向响起。 “什么人?”守护粮仓的士兵和几个附近军帐的人都走了过来,元钰和鬼臼也不敢动,看着举着火把的人影越来越近,正打算打倒来的这些人逃出去时,一声狼嗥响起。 “啥呀,原来是条狼打翻了酒坛子。看样子,那狼也不敢进来。” “那可不,咱们这么多人,它要敢进来,绝对不会活着走出去。” “走了,走了,老子正好好地睡着觉呢。” “就是,搞得兴师动众的。” 元钰和鬼臼看到长宁在篱笆外,翻过篱笆就和长宁一起走了。 回去后,乌孙兵又来扰乱了。像前几次一样,带着一两万人,几个时辰后就走了。 元钰看了看乌孙兵这几次扰乱的地点后发现这些乌孙兵每次攻打的地方都不一样,而且都是后秦的驻守的重要据点。感觉对后秦的地形和西州城的一些具体据点很熟悉一样,对地形和城防据点很了解,那不就是…… “魏统领,西州城的城防图在你哪儿吗?” “监军,城防图的确是在末将这里。” “在哪?”魏延就带着元钰去了自己的军帐,在一个书架上拿出了一个盒子。 “在这里。”盒子打开后确实有一张图放在里面。只不过那张城防图上有几滴墨迹。 “这些墨迹是怎么回事?” “末将也不甚清楚,毕竟乌孙和后秦几十年没有打仗了,所以……”就没再看过了。魏延也不太好意思,毕竟是自己玩忽职守,连城防图上的墨迹是怎么来的都忘了。 元钰不自觉地眯了一下眼睛,果然…… 元钰看了一下城防图,发现城防图并没有错,和后秦的地形和据点都是一样的,看来城防图是真的。 那就是有人偷偷临摹了一份,莫非这墨迹是在临摹的时候不小心滴上去的? 这时,长宁过来闻了一下,闻到了一丝陌生气息,然后四处闻了闻,在一个书桌上味道尤其地浓,停留时间较长。 果然就是有人偷偷临摹了一份。元钰看到长宁顺着地面在闻,就和鬼臼一起跟着长宁出去。 最终长宁在一个西州城的青楼面前停了下来,对着一个小厮模样的嚎了一下。元钰抬眼望去,整个青楼就只有一个客人西州城太守赵辰。 赵辰形容矮小猥琐,尤其是那双如豆子般小的眼睛。其母是当今孝文皇后的庶妹,也算是孝文皇后的亲外甥。 此时赵辰正在无比下流地看着前面的乌孙舞女,看着就令人作呕。 元钰在之前就看到西州城有很多乌孙舞女,想到西州城与乌孙相距较近,有经济交易也实属正常。 但现在后秦和乌孙已经交战两个月了,这些舞女怎么还在,西州城百姓都知道两国已经交战,现在已经关紧了门窗,减少出门。难道作为西州城太守就不知道吗? 毋庸置疑城防图就是赵辰临摹的,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为避免打草惊蛇,只能先回去了。 分卷阅读22 看来之前乌孙的扰乱不是在探底,赵辰估计已经对乌孙人说过了,而是在确定城防图的真假了。怎么,乌孙人对赵辰不信任是吗?那就是说是赵辰主动自愿给的而且是在乌孙来犯之前,看那个墨迹起码有半年之久。就是不知道窦甄参与了没有。若参与了,问题可就大了。 当务之急是把乌孙给打退了。 当天晚上,元钰就把城防图放在桌子上,墙上还有西州城的地形图。 “鬼臼,西府骑什么时候到” “应该就这两天了。”早在半年前,元钰就让鬼臼把西府骑带过来,自己外祖父已经死了,自己就应该担起责任。西府骑是战场上的战士,他们属于战场。 只是没想到正好乌孙来犯,刚好自己也试一下手。 就这两天了,城防图上还剩下四个据点。不知道乌孙是依旧不相信城防图,继续小规模试探,还是已经相信了准备大肆进攻。可不管是哪一种,大肆进攻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能做的只是猜测下来乌孙军会进攻哪里,做好准备,把损失降到最小。 “公子,魏延统领来了。” “魏统领坐这里吧!” “监军,这是……”魏延看到桌子上城防图,墙上贴着西州城的地形图。监军还懂排兵布阵? “魏统领,我们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事宜。之前乌孙人来犯虽没有太大的损失,但积少成多。恐怕我们的人没剩下多少了吧。” “就剩下三万人了。”五万人就剩下三万人,魏延都觉得脸上无光,果然休息了几十年,心和脑子也歇息了。 三万人加上西府骑的一万人也只有四万人,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所以只能智取了,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争也很多,别人可以,他也可以。 “魏统领,你看我们应该守在哪里?” “末将觉得应该守在这里,这里易守难攻,乌孙人即使攻进来,我们也容易防守。若是抵挡不住,也有时间撤退。”魏延指着地图上一个地势西低东高的地方,是乌孙人没有攻打过的地方。 乌孙人现在在正西边安营扎寨,后秦是在正东边。乌孙人是根据城防图的据点从北到南开始依次进攻。 “可我觉得乌孙人会从这里进攻,我们只用守在这里。”元钰指着地图上最南端的据点吉萨县。 “为何?”吉萨县地势西高东低,是个既难攻又难守的地方。 “因为乌孙人恐怕等不及了,这个地方对他们而言可是一个极易攻打的地方,地势西高东低,他们一眼就能看到我们的布局。我们人数少,他们已经有了我们的城防图,拿下我们他们势在必得。所以他们绝对会大肆进攻吉萨县。” 少年温润如玉的脸上充满着自信和独属于少年的恣意快然。让人不自觉去相信他,接受他的指挥。 魏延心中赞叹不已,不愧是武安侯老将军的外孙。 过了两天后,乌孙人果然大肆进攻吉萨县。 在距后秦不足十里的地方,哨兵看到了前面比起前几次多了好几倍的人数,不禁大喊:“来了来了,乌孙人最起码有二十五万人。” 魏延不禁看了元钰一眼,竟然真的猜对了,乌孙人来了还是大肆进攻,与这个少年说的分毫不差。 魏延这才觉得当初的小孩子真的长大了。 “二十五万人,二十五万对三万。这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我们要死在这儿了。”后边一个小兵哭喊道。后面众士兵听到这话,也纷纷开始哭了起来。 魏延低下头,显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不会的,我们既然几十年前能赢,几十年后我们依然能赢。”少年的声音在一片哭喊声中,显得尤为清亮。面前的少年白衣胜雪,微笑看向众人,仿佛是在骨髓里刻出来的温柔矜贵,稳如泰山,从容不迫。 魏延突然感觉面前的景象十分熟悉,仿佛从哪里见过。好像是在自己当时还是卫洪手下的一个小兵…… “不会的,我们十几年前能赢,十几年后我们照样能赢。” 同样的白衣胜雪,同样的温柔矜贵,同样的从容不迫…… 第10章 成名 西府骑正好也赶来了。鬼臼低下头上前道:“抱歉,公子。一些西府骑的老将士年龄大了,经不起长途跋涉,害怕给公子惹麻烦。所以只能由他们的子孙代替自己前来。” 元钰闻言看向了西府骑众人,有的年龄偏大,有的甚至比自己还小。但他们无一例外用标准军姿站立,挺拔如松,脸上都是严肃和成熟,无一处不是在展现着军威浩荡。 “这就够了。”远远够了。 “儿郎们,你们是战士,永远的战士。我们要为后秦而战,为自己的家人而战。我知道你们很累,但我们没有休息的时间了,敌人已经打到了家门口,我们只能迎战。”元钰的声音在西府骑面前响起,震撼着众人的心。时隔几十年还能上战场,心中没有恐惧害怕,只有打倒敌人的斗志昂扬和激情澎湃。 分卷阅读23 同时,乌孙兵也正在与魏延对阵。 “怎么样,魏延。我们还需要打吗?二十五万对三万,你觉得你们有胜利的可能吗?不如投降,大家都能省点儿劲。”乌孙的可布将军坐在高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几百米外的魏延。 魏延直盯着可布,手里拿着剑,后面的士兵都双目圆瞪,手里紧紧地攥着武器,用行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投降吗?都说你们中原人聪明,我看不然,否则怎么会白白浪费了生的机会。既然如此,可别怪我没有给过你们机会。都给我上,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黄沙漫天,落日依旧。不一样的就是空气中充满着鲜血的味道,地上多了许多具各式各样,形态各异的尸体,鲜血顺着黄土汩汩地流出,血流成河,硝烟弥漫,尸横遍野,一切都显得悲壮而又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天上的飞雁似乎也被地面上的惨状所惊骇,一直飞在高空中,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不愿被这血腥的世俗所污染。 “砰——”魏延被可布的□□刺中了腿部,被迫半跪在地上。 可布的□□正对着魏延的头部,“魏延,原本我还挺欣赏你的,可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去死吧!” 魏延也释然地闭上了眼睛,自己守了后秦几十年,能死在战场上,也算死而无憾了。 “将军不好了,后面有人偷袭。”一个年龄稍大的乌孙兵大喊道,等看到前面的点点银光时,瞬间眼中充满了惊恐,“是青冥,他们……他们是西府骑,西府骑又来了。” 只见后面的人都骑着马,脸上是经历过无数场战争浸染出来的严肃与狠厉,竟像从地府里出来的鬼将鬼兵。 元钰一身银袍,银白色的盔甲在落日下仿佛披了一层殷红似血的光,似神似魔,手持银剑,就像那催命的符咒,无端让人胆寒。 可布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扭头往回看。果然是青冥,真是冤家路窄啊,想起自己的父亲就是死于这把剑下,可布心中就无比愤恨和嘲弄。 而其他一些年龄稍大的乌孙兵都慌了阵脚,甚至连军旗都被扔下了。年龄稍小的也呆怔住了。 西州军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了救星,热泪盈眶。是西府骑,有救啦,我们不用死在这儿了。 可布骑着马跑到了队伍最后面,与元钰正面。“你和舒怀是什么关系?” “舒怀是我的外祖父。”元钰的神色十分镇静。 “外祖父?正好,他杀了我的父亲,那我今日就杀了你。夺回青冥剑,证明我比父亲要强。”可布想起自己那个蠢货父亲,竟死在一个中原人手里。那么,我今天就杀了舒怀的外孙。父亲啊,你睁眼看看,你的儿子可要比你强百倍。 可布就拿起□□,直直地朝元钰头部袭击,被元钰轻松躲过。之后,元钰用青冥剑攻击可布。可布也不愧为乌孙将领,身形高大,力大无穷,身手敏捷,身姿矫健。可惜他碰到的是元钰。 元钰的剑术是预知子所授,预知子是虹渊剑的主人,一身精妙绝伦的剑术炉火纯青。预知子也说过他的剑术无人能敌,如果元钰能把他所教的剑术练好,除了绝顶高手就不会有人能打败他。元钰也经过苦练,学得了预知子的八分剑术。 元钰站在马上如履平地,挥起青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像翱翔在蓝天云海上的飞鸿,让人不由仰望。因青冥剑原本剑身偏薄加上身轻如燕的元钰,可布竟渐渐地处于劣势。 只见元钰用剑刺向可布的头部,可布刚让开后,就被元钰用内力踢向腰部,直直地往马下坠去。 可布跌下马后,一脸不可置信,自己竟被一个如此文弱中原人踢下了马。但随后开始狂笑:“你把我踢下了马又如何,我们可是有二十五万人,你们就……”话还没说完,可布觉得脖子一凉,有尖利的的东西刺破了他的喉腔,湿热的血液喷洒在脸上,眼前一片血红,之后就没知觉了。 只见一只大白狼从远处跑来,直接咬住了可布的脖子,尖牙轻松地戳穿了可布的头颅,随后把可布的头给生生撕扯了下来。衔着可布的头的大白狼跑到了元钰那边,把头放在了地上。 大白狼穿着一身特制的银甲,配上纯洁的皮毛和冰蓝色的眼睛,看上去豪迈矫健,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原本就比普通的狼身形高大的长宁,站在一身银袍的元钰身后,竟像是守护者一般,意外相衬。 别说乌孙兵看呆了,就连西州军也看傻了。这年头狼也能上战场的吗?之前照顾过长宁的西州军都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乌孙兵群龙无首,立马就乱套了。这个时候人多,相反成了劣势。西府骑与西州军乘胜追击,二十五万人立刻减少了一大半。 乌孙兵仿佛这才反应过来,扔了军旗和战马,直接逃走了。元钰和魏延也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害怕有埋伏,并且逃走了也不会成什么大气候。 “鬼臼,带着西府骑跟我来,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元钰温润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狠厉。 赵辰正在一个酒楼里,怀里抱着几个美妾 分卷阅读24 。 酒楼掌柜走了过来,说:“赵大人不去看看西州军那里的战况怎么样了吗?听说情况不妙啊。”赵辰喝了一杯酒,横了一眼酒楼掌柜,脸上满是自得的神色,“那可不,二十五万人对上三万人,怎么看都是会输的样子啊,情况当然不妙了。” 酒楼掌柜一惊,“什么?二十五万人,这……”心里正想着等会儿下去后,得赶紧逃走,不能和命过不去啊。 这时,店小二看到远处都是士兵,大喊:“掌柜的,外面有官兵。” 官兵?难道是乌孙兵?这么快就打过来了,自己也没白忙活一场。想到自己以后到乌孙可以当上亲王,再也不用在这鸟不拉屎的西州城了。原本就自得的脸上充满了倨傲。 可等到赵辰去窗户边看过去时,愣住了。不是乌孙兵?赵辰揉了揉自己豆子般大的眼睛,仔细看过去。的确不是,难道乌孙失败了?原本倨傲的神色彻底没了踪影。 等发现西府骑去的方向是自己的太守府时,脸上都是惊恐。是来抓自己的?莫非事情败露了。 赵辰赶紧跑了出去,朝自己的太守府跑去。这可不行,府内还有宝贝,可不能被他们搜刮了去。 元钰到了太守府时,直接让西府骑包围了太守府。没过一会儿,在太守府的后门处找到了正打算背着财物逃出去的赵辰。西府骑拖着正在鬼哭狼嚎的赵辰,把他扔到了元钰面前不远处的地上。 赵辰死死地抱住财物,外强中干地吼道:“我可是当今孝文皇后的亲外甥,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元钰看都没看赵辰一眼,直接从衣服里拿出来了一张纸,纸上面还印有赵辰的太守印记。 “这个是从乌孙的将领可布身上找到的,赵辰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 赵辰原本没把这张纸放眼里,可等他看到上面有自己的太守印记时,脸上立刻充满了惊恐。这是什么东西,赵辰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自己临摹的城防图,原本赵辰没想在这上面盖章,可乌孙人狡猾得很,必须让盖章,否则就把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的事给说出去。 “认出了吗?” 赵辰死死地盯着城防图,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对着元钰大喊:“你们不能杀我,我可是孝文皇后的亲外甥。如果你们不杀我,我就把钱给你们,甚至我可以把让出来太守府给你们。” 说起钱,元钰早就看到了赵辰怀里的财物。这些东西可价值不菲,一个小小的西州城太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勾结乌孙,私通敌国,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罪加一等。 元钰直接向上抬了一下手,西府骑会意,拉着赵辰就走。赵辰的叫喊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第二日,西府骑就把太守府的所有财物给搬了出来,元钰看到后,心中甚是气愤。这么多,看来搜刮的不少啊。 元钰让鬼臼把这些财物分给西州城的老百姓们,自己带着西府骑回到了西州军。 在元钰走的这段时间,西州军已经清点了人数,打扫了战场。 这次战役西州军死伤两万六千余人,剩余两万四千人。乌孙兵死伤二十一万人,逃亡四万人。典型的以少胜多的的战役,战绩斐然。 元钰也没想到西府骑竟这样厉害,临危不惧,骁勇善战,井然有序,并没有因为几十年没有上过战场而表现出怯懦的姿态,不愧是外祖父带出来的兵,不愧是让突厥,乌孙,若羌闻风丧胆的西府骑。 西府骑众人其实也没想到元钰小小年纪深有当年武安侯老将军的大将之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以前是因卫洪统领的命令,这次是真的心悦诚服。 魏延对于西府骑的到来闭口不言,也下令让西州军对此事不要再提。西府骑在武安侯灭族后竟还存在。往轻的说是顾及旧情,往重的说是私养军队。 武安侯一家被灭族,虽过了将近十年,但仍然是一个敏感话题。西府骑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但同时会给元钰带来灾祸。 几个月后,京中就来了一封圣旨。此次乌孙来犯,元钰打退敌军封正二品凌云将军,即日回京受赏。 第11章 回京 经过这场战役,世人皆知凌云将军元钰,骁勇善战,杀伐果断,有通天之能。身边跟有一匹纯白皮毛,冰蓝眼睛的狼。长相温润如玉,有潘安宋玉之貌,谪仙之姿。元钰被人们称为少年杀将,玉面狼帅。 元钰带着长宁回京了,把西府骑留在了西州城,鬼臼也带着赵辰交给了大理寺处理。西府骑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元钰比谁都清楚。 当时情况危急,西府骑原本就是战士,况且他不信上面那位会不知道西府骑的存在,既然他默许西府骑的存在,自己何必躲躲藏藏。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父皇灭了外祖父一家,杀了他的母妃,心中说不怨恨都是假的。但自己没有办法…… 长宁因为已经长 分卷阅读25 成了一匹大狼,已经显露了狼的特征,而且大家都知道长宁上过战场,杀死过人,怕进宫后吓到后妃们。所以元钰让长宁在宫门外等着,自己一人进了宫。 在元钰进入宫门的那一刻,想起了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原本以为自己会无比激动,但真正进宫时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毫无波澜。至亲的人死了,在哪里生活就没有什么差别了。 当元钰踏入金銮殿时,隆德帝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朝中一部分老臣先是惊了一下,后赶紧低下头,袖子里的手竟有些微微发抖,怎么会这么像…… 因刚刚是逆着光进入的,众人还看不清脸,只看到了一袭白衣,温柔如春风,仿佛刻于骨髓的雍容尔雅。等再走进些时,众人才看清了五官,心里如释重负。原来并没有那么像。 隆德帝半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朝随侍太监挥了挥手。 随侍太监赶紧上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皇子元钰护国有功,颖才具备,大有乃父之风范,朕之习影。今册封六皇子元钰为当朝燕王,又因退敌有功,封正二品凌云将军,望以后励精图治,守护后秦,不辜负朕之期望。钦此!” 此旨一下,元钰内心很是惊讶,连朝臣心中也满是震惊。 在后秦皇朝,只有皇子及冠后才能封王,六皇子元钰今年才十五岁,连三皇子元澜就是在今年及冠后才封的梁王。 六皇子元钰在五岁时,隆德帝不顾众人反对,将其发配边疆。十年后,打退敌军,没有及冠就要封王,还连跳几级封了正二品将军。这是要重用了呀! 果然,皇帝的心思捉摸不透啊。 元钰也不知道隆德帝是怎么想的,但既然封了王和职位,自己受着就是了。 几天后,元钰就住进了燕王府。燕王府占地面积几百公顷,直接占了一条街。元钰看到燕王府原本的建筑就比较奢华大气,也就不打算做什么修改。只是在王府门后种了一大片桔梗花田,和当年未央宫的一样。 刘管家刘胜和红锦也被招了回来。自此,刘管家是燕王府的官家,管理外院之事,红锦协助刘管家,管理内院之事。 刘管家和红锦在这十年中在照看以前武安侯府的店铺生意,虽然武安侯被灭了族,但在武安侯,柔贵妃和舒玦的谋划下,以前的店铺倒是留了下来。而红锦也因年龄大了,嫁给了其中一家成衣店店铺掌柜。 现在的刘管家依旧和以前一样精明能干,红锦也因嫁了人而变得成熟稳重,有成熟女子独特的慈爱韵味。 元钰不喜欢繁文缛节,所以让王府里的人叫他“公子”,在人前叫他“王爷”。 世人都以为元钰这次回来,退敌有功,大受封赏,要得重用。但只有长宁知道元钰并不喜欢功名利禄,也不喜欢上场杀敌。在西州军一战后,元钰把他的双手洗了又洗,铠甲和青冥剑也擦了又擦。包括长宁的獠牙利爪,元钰都用水冲洗了好几次,直至没有了血腥味。 元钰最喜欢的还是看书。在燕王府中元钰像在当年在未央宫里一样,总是在靠桔梗花田的窗边小塌上看书。这让长宁觉得回到了从前那样美好宁静的午后,元钰在看书,长宁待在元钰身后,柔贵妃在桔梗花田前照顾,还总是回头笑着看向元钰。这是长宁最美好的回忆,同时也是元钰最想念的往事。 也许是和元钰呆的时间长了,长宁也喜欢岁月致柔的美好,讨厌战场上的杀戮。狼是对血腥味极其敏感的动物,长宁也曾对战场上的血腥味有过疯狂的迷恋。但只是一时,因随着时间流逝,战场上的尸体已经腐烂,发出阵阵腐臭味。狼的嗅觉又是人的好几十倍,在西州军一战中长宁在长达三个月时间里都闻到了尸臭味,即使尸体早已被掩埋。西州军又像以前一样守卫后秦,恢复了以往的宁静。但这味道告诉长宁,这里发生过战争,这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痕迹。 西州军的宁静下掩藏着悲伤,那是无数个家人,朋友,师友……的死亡。长宁也敏感地感受到了这种悲伤,也对尸臭味产生了深深的厌恶,甚至对血腥味都没有以前那样迷恋。因为长宁知道就是因为有了这个血腥味,才有尸臭味,也才有了后面的悲伤味道,那是一种比尸臭味还要恶臭的味道。 所以长宁形成了一种怪癖,带有湿淋淋鲜血的肉不吃,只吃经过加工过的生肉。连魏延看到后都很惊讶,狼不吃带鲜血的肉那还是狼吗?长宁不知道,长宁只知道它每次都会跟在元钰身后。它不仅仅是狼,它更是独属于元钰的长宁。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以前岁月静好的景象不复存在,留下的也只是心智坚韧长大后的少年和依然如以前一样守在少年身后的白狼。 长宁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元钰将近十年才回到京城,自然要去看看外祖父留下的店铺。而长宁也是习惯性的跟着元钰。 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小摊贩主仍然在叫卖和十年前的街道一样。 “呵呵,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呢,大将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元 分卷阅读26 钰寻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年轻男子正在笑着看着自己,衣服上点缀着大小相等的红宝石。一双朦胧迷离的桃花眼平添了几分慵懒,眼角处堆满了风流,一身红衣的他拥有着别样的风情,远远望去甚是妖娆。 柳梓玄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元钰,元钰温柔矜贵的气质在人群中甚是抢眼。即使好久没有再见面,但元钰精致完美的脸可是见过一次就不会再忘记了。 元钰也一眼认出了柳梓玄,这样抢眼的衣服颜色和奢华高调的做派除了柳梓玄还能穿出韵味来,还真没有其他人了。 “少羽呢,没有来吗?” “喂,你一上来就问别人,你怎么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哇。”柳梓玄一副受伤的样子,半带委屈地看着元钰,朦胧迷离的眼睛似乎泛着一层光亮,更是风情。 “……” “好吧,少羽现在可是忙得很。你是皇子不用考科举,少羽可得用。前些日子,金榜刚刚放出来,少羽高中探花。现在为翰林院庶吉士,可没时间出来瞎转悠。” 杜少羽高中探花,元钰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是翰林院庶吉士,相信不久就可以出来任职了。 柳梓玄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元钰身后的长宁,“这是……长宁,想不到都长这么大了,也是要不然怎么和你一起上战场啊。” 随后,柳梓玄脸上就浮现出一抹贼笑。 “嘻嘻,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啊。你走这十年里,我可是帮你照顾了你的商铺。不用怎么感谢我,陪我去一个地方就行。” 元钰知道在这十年中,柳梓玄帮忙照顾了商铺,也正打算回去给柳梓玄送礼道谢。想不到柳梓玄自己提出来了,但看到柳梓玄脸上的贼笑,就知道没有好事,就打算拒绝。 可柳梓玄可不是会等人回答的人,是个标准的行动派。直接抓住了元钰的袖子,拉着就走。 元钰也不好当众和柳梓玄拉拉扯扯,柳梓玄不要声誉,他要啊。也只好抽出自己的袖子,和柳梓玄一起走。长宁也跟在元钰的后面。 等到了地方后,元钰:“……” “哎哎哎,别走啊。里面很好玩的。” 元钰脸上一副“你是在逗我”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但被柳梓玄拉住了袖子。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京城里最大的青楼醉君楼。幸好醉君楼虽是青楼,但毕竟能被称为最大,生意最好,也是因为醉君楼与别的烟花场所不同。 来这里的都是达官贵人,都好面子,所以门口并没有拉客的青楼女子。相反,醉君楼还透着一股高雅气息,这里大部分都是卖艺不卖身,但也有拍卖女子初夜的行为。 毕竟是青楼,再高雅也高雅不到哪去,要不然怎么会是生意最好的青楼。只不过是披着高雅的外衣罢了,但要比其他青楼要干净倒也是真的。 “嘿嘿,进不进去啊。”元钰看了柳梓玄一眼,挣开袖子就要走。柳梓玄一看元钰死活都要走,直接抱住了长宁就往醉君楼里跑。边跑边说:“你不想来就不用陪我了,你去看你的商铺吧!长宁由我来照顾了。” 元钰:“……” 长宁:“……” 元钰瞬间明白了柳梓玄压根就知道自己不会进去,他主要是想要长宁。 长宁也有些懵,在醉君楼门口时就闻到了十分浓厚的脂粉味,熏得脑袋有些晕。突然,柳梓玄就抱着自己进来,也不知道闹得哪一出。 元钰正想着他要不要进去把长宁弄出来时,突然听到了对面街道上的争吵,原本是没打算管的。但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但他丝毫没有印象。 元钰就走过去看了看,看到一个男子正在对着一个少女大喊,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而那个熟悉的声音就是从那个少女嘴里发出的。 “这位大哥,你的家人过敏我也很着急,但确实不是布料所致。”少女温柔的声音如涓涓细流,婉转悠扬,似水似歌,清澈动听。 “不是因为你家的布料,那是因为什么。我家人只穿过你家卖的衣服,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有证据吗?”男子声音十分粗犷,语气咄咄逼人,倒像是在欺负这个少女一样。 “你确定你手里拿的是我家的布料吗?”少女温柔声音依旧,并没有因为男子的咄咄逼人而感到生气。 “不是你家的,还能是谁的?” “我家的布料因染料晕染技术与别家的不太一样,用普通的清水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但若是用了加了萆薢的水会让衣服颜色更加鲜亮。” “哼,谁可以作证,万一到时候没有变化。你耍赖怎么办?” “本王可以作证。”元钰从远处走后,看到少女这样受欺负,而且自己对她的声音特别熟悉。元钰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 少女看到元钰后,惊了一下,赶紧低下头。 等离少女近些的时候,元钰发现少女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身鹅黄色长裙,头发也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气质典雅,秀外慧中,落落大方,一双杏眼 分卷阅读27 满是端庄温柔,冰肌玉骨,甚是好看。 众人一听“本王”是皇族人都赶紧下跪磕头,看到这么一个白衣胜雪,雍容尔雅的公子都暗暗赞叹,心想瞧这风姿,莫不是刚刚回京的燕王殿下。 元钰也挥手免了礼,对那名男子说:“本王为她作证吧!”这男子也不是傻子,立刻猜出了元钰的身份,气势瞬间就没了。 “不用不用,既然王爷都相信了。草民哪能不相信啊。” “还是试一下吧!以理服众。”元钰连个眼神都不给那男子。 既然都这么说了,只能一试。商铺的小厮赶紧抬了盆水出来,先用商铺自己的布料,浸泡一段时间后,果然衣服变得鲜亮了。 而用男子手里的衣服,浸泡后,不仅没有变得鲜亮,反而还掉色了。 众人立马明白了,这人是专门来找茬的,都向这男子唾弃地看了一眼。那名男子看到这情景也赶紧看向了元钰,下跪道:“草民知错,草民只是一时钱迷心窍,出了这馊主意。草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王爷饶命啊。” 那男子看见元钰朝他摆了一下手,知道这是放自己走,赶紧道谢,之后就灰溜溜地走了。众人看到此,也知道没啥可看的,就纷纷离去。 “谢王爷。”那名少女走过来低着头朝元钰道谢。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元钰原本还想看看少女的样子,看自己是否还有印象。但大庭广众之下,一直盯着人家实在不太好,还会毁了人家清誉。所以就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了。 少女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看来不记得自己了呢。 而那一边,长宁可不好过。柳梓玄带着长宁去了醉君楼的大厅,那里全是浓妆艳抹的女子,刺鼻的脂粉味更加浓厚了,呛得长宁直想打喷嚏。 “柳公子,这是……”其中一位姿色较为出众,身材姣好的美人,看向了长宁。 “你仔细看看,乖乖。” “这是……狼。”那美人认出来后,猛地一跳,投身跑到了柳梓玄的怀里。“柳公子,你可要保护奴家。”声音那叫个千娇百媚,酥软人心。边说边用她的一对□□蹭柳梓玄的胸膛,柳梓玄心里都乐得开花了。 柳梓玄笑得妖娆万千,急忙安慰着怀里的美人,“放心,它不咬人的。要不然凌云将军怎么会放心地让它上战场呢,咬人也是在战场上啊。” “你是说它是凌云将军身边的大白狼。”怀里的美人立刻惊喜道。凌云将军现在在京城可是神一般的人物啊,向来都是只听说过,很少有人见过呢。 美人试探性地向前摸了摸,发现真的不咬人,就摸了一下长宁的獠牙。“奴家摸到它了。” 其他的美人看到后,纷纷惊呼道:“真的呀!”“这就是凌云将军身边的白狼啊,好威风啊!”“好俊俏的一只白狼啊!”“在它进来的时候,我早想摸摸看了,奈何胆子小。” 美人们几乎一拥而上,把长宁围住了。有摸爪子的,有摸脖颈的,有的调皮地摸了摸长宁的肚皮,甚至还有人直接从后背一把抱住了长宁。 柳梓玄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叹道:长宁啊,你这一狼生无憾了呀!啥时候我能活到你这程度,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长宁感觉有一对软软的东西正贴着自己的后颈,觉得异常难受。那脂粉味比之前浓了好几倍,让长宁直接打了几个喷嚏。长宁觉得这些美人可是要比战场上的还恐怖哇。 突然,长宁闻到了一丝檀香的味道,虽然很淡,但长宁还是闻出了大致方向。直接挣脱了美人堆,朝楼上跑去。 楼下的一群美人遗憾道:“怎么走了啊,人家摸够呢。”“就是啊,它身上好暖和啊!” 柳梓玄也知道长宁像是发现了什么,就收起玩心,跟着长宁往楼上跑。 长宁到了一间厢房外,到处嗅了嗅,确定就是这里了。柳梓玄看到后,就把老鸨叫了过来。 “老鸨,打开这间厢房,我想进去看看。” “哎呦,柳公子,不是奴家不想打开,实在是这里有人买下了,不让别人进的。如若柳公子累了,不如奴家再为您找间比这更好的厢房。” 还不让别人进,说明就是有鬼。 “哦,买下这厢房的人是谁啊?” “这……” 柳梓玄直接扔了一袋子钱过去,老鸨用手掂了掂,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对柳梓玄小声说:“是梁王殿下。” 梁王?元澜。柳梓玄知道元澜从小就看不惯元钰,就想问仔细一些。 “那他在这里面干了什么?” “诶呦,还能干什么,男人嘛……” 柳梓玄也不喜欢听废话,直接又扔了一袋子钱。这次老鸨就顺手多了,直接对柳梓玄说:“在上个月,梁王殿下面见了丞相大人。其他的,奴家就不知道了。” 丞相?季忱。看来有必要对阿钰说一下了。 “长宁,我们走。” 长宁看柳梓玄想要离开这儿,心里那叫个高兴,直接 分卷阅读28 跟着柳梓玄就出去了。 “唉,柳公子……”下楼后,刚刚那个美人看柳梓玄要走,急忙喊出声。 柳梓玄倒是回头对那个美人笑了一下,“乖乖,我下次再来,昂。”然后直接就出门了。空留那个美人暗自伤怀。 正好,柳梓玄刚出门就看到了元钰正在听鬼臼的回信。 “公子,经过调查。刚刚那名少女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季言漪,好像在府中过得并不好。” 元钰点点头,丞相季忱?奇怪,自己应该没有见过丞相府的人,怎么会对那名少女那么熟悉。在府中过得不好? “你去调查一下,那位二小姐季言漪从丞相府出生起到现在的所有消息。” “是,公子。” 鬼臼刚走后,柳梓玄就跑了上来对元钰说了一下在醉君楼发生的事情,当然对自己拿长宁讨美人喜欢的事,自己给间接性忽略了。 元钰听后不禁深思,元澜和丞相季忱在醉君楼见面,看来丞相府得好好调查一下了。 元钰看长宁一直打喷嚏,不用想就知道柳梓玄做了什么,回王府后就让红锦带着长宁去洗澡了。 看来京城里没有一刻是安宁的,自己十年未归,一切都要小心了。 第12章 宫宴 隆德帝为了庆贺凌云将军元钰凯旋归来,专门在第二天晚上设置了宫宴。朝中大臣到时候都会来,是给元钰的洗尘宴,同时也让众人们认识一下燕王元钰,毕竟十年未归,好多管家子弟们都不认识。 这可苦了元钰,还没到傍晚,就被红锦给絮叨起来了。“公子,你穿这一套宫装绝对好看。”看元钰不在意的样子,红锦就忍不住了。 “公子,虽然咱是个男子不用怎么打扮,但咱作为燕王也得拿出点气势来,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咱燕王府。” 元钰只能无奈扶额,真的是,十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红锦爱唠叨的毛病可是一点都没变啊。 因长宁在这次战争□□不可没,元钰就去求了隆德帝让长宁参加这次的宫宴,隆德帝也答应了。 到了宫宴开始的时候,各个朝廷官员都带着妻子儿女到了皇宫。官家小姐们早就听说了这位温润如春风,有着天人之姿的燕王,而官家公子们是想结识一下一招退敌,有通天之能的凌云将军。 等到元钰到时,宫宴已经快开始了。 “燕王殿下到。”随着小太监的声音,众人看到了穿着一身银白宫装的元钰。微风吹起衣袂,平添一丝飘逸之感,温润平静的眼睛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亮,熠熠生辉,面若冠玉,风姿卓绝,仿佛是踏着清风和明月而来。后面的白狼像是守护者一样,更是平添一丝仙气,真真的让人们明白什么叫做谪仙之姿。 小姐们看到后,都忍不住羞涩地低下头,时不时偷偷抬眼望去。公子们也愣住了,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个三大五粗的人,想不到竟是一个与将军丝毫挂不上边的无双公子。 宫宴一般是最无聊的,想到自己来晚的原因。元钰深感无奈,红锦一直让元钰试衣服,好不容易挑了一件让红锦满意的,虽然元钰觉得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银白色的,只是装饰不一样而已。 好不容易试完衣服后,红锦又拉着元钰不让走,说是元钰是这场宫宴的主角,去得早了别人不稀罕,只要比隆德帝早到就行了。 这些道理元钰当然也懂,但实在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却拗不过红锦。等看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红锦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皇上驾到。”元钰和众人起来向隆德帝行礼。 虽已过了十年,隆德帝却丝毫不见老,一双丹凤眼依旧风流凌厉,带着独属于皇者的威严。 宫宴开始后,有位官家夫人提议让各个官家小姐献艺,以解宫宴之烦闷。隆德帝也欣然答应了。 元钰也对宫宴无趣,就一直喝着酒。突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昨天遇到的丞相府二小姐季言漪。她正在拿着琴,弹着平平无奇的曲子。 这时,元钰听到了长宁的狼嗥声,发现长宁正在看着自己。难道长宁认识她?忽的,元钰想起了他小时候去寒山寺看桔梗花田的事情,他遇到了一个长相漂亮却穿着不适合自己衣服的小女孩。那时长宁也在。难道是她? 长宁早在昨天就在元钰身上闻到了一丝熟悉的芳香味道。在今天来宫宴时,长宁又从一名少女身上闻到了,并且确定了就是那个在自己小时候寒山寺里很怕自己的小女孩。但看元钰没有反应,就在那名少女上台时出声提醒了他。 元钰就想起昨天鬼臼对他说,在府中过得不好。想起在寒山寺,一个嬷嬷就敢无礼地拉着她走,那岂不是在小时候就过得很苦。怪不得她会穿那身衣服,原来早就被欺负了。 元钰终于从思绪中出来时,看到季言漪已经下台了,不禁愣住。 在元钰思虑的时候,自己没注意到眼神一直在看着对面的闺秀,害得对面的闺秀羞红了脸,正饱含情意地看着元钰。 分卷阅读29 而季言漪看到那名闺秀正在羞涩地看着元钰,忍不住低头自嘲,心里却划过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悲伤。 经过这次宫宴之后,元钰立刻就成了京城少女心中的白月光,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属意郎君。 元钰手里正拿着鬼臼得来的消息,原来……在那次寒山寺见面前她的生母就已经死了。丞相府二小姐季言漪是当今丞相季忱的前妻所生,是季忱正儿八经的嫡女,却过着比庶女还不如的生活,自己生母的嫁妆和随嫁商铺还被姨娘占了。在小时候还被她的庶长姐季言兮推到冰湖里,导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变了性情,不怎么说话了。 昨天的商铺是自己生母的随嫁商铺,而他恰巧帮了她。 元钰一看就知道她生母是被姨娘给弄死的,那次掉进冰湖之后,不怎么说话了,估计是知道了自己生母的真正死因。 “公子,打算如何?”鬼臼看元钰看了好久消息,就忍不住问了一声。 元钰叹了口气,“让人盯着丞相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季忱。至于她,就不要管了,这不是我们要管的事。” 元钰经历了灭族,知道这种事情别人帮不了,除非自己去想办法,求人不如求己,他去帮她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才刚刚回到京城,贸然出手只会引起别人的猜疑,一切还要从长计议。 在宫宴之后,有很多朝廷官员都送了燕王府礼物,红锦收了礼物,也根据贵重大小回了礼。 在一阵忙碌之后,红锦也难得休息,看到元钰在看王府门内的桔梗花田,就忍不住感叹道:“想起贵妃之前,很是喜欢桔梗花呢。连衣服上,家具上,花瓶上甚至是糕点都很喜欢用桔梗花图案的。” “你说什么?”元钰有些惊讶。 红锦原以为是提到了贵妃让元钰伤心了,但看元钰的神情并不像,知道这件事似乎很重要,正色道: “奴婢之前并不是贵妃的贴身丫鬟,是在贵妃进宫后奴婢才去服侍的。奴婢之前问过贵妃的贴身丫鬟想知道有什么喜好,那位姐姐说是桔梗花,贵妃特别喜欢桔梗花,在吃穿住行基本上全都是。奴婢就问为什么,那位姐姐说是因为圣上和贵妃第一次相见就是在寒山寺的桔梗花田。但在奴婢进宫后并没有见过贵妃用过桔梗花,只是种了一片桔梗花田,再无其他。” 元钰就是奇怪在这个地方,自己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母妃用过桔梗花,最多的只是种了一片桔梗花田,经常会去看看,自从长宁来后,看得尤其的多。 元钰一直以为母妃只是单纯喜欢桔梗花罢了,看来不然,如果父皇和母妃真的是在寒山寺的桔梗花田第一次见面,那么桔梗花就是爱情的见证了。之前那么喜欢,为什么进宫后就没那么喜欢了。母妃看起来并不像是争风吃醋的小女人,父皇后宫的那些女人母妃也不在意。那是为何…… “辛夷。”元钰朝空中喊了一声。 “公子。”一名年轻女子用将士礼朝着元钰行礼。辛夷眉清目秀,眼神较为冷淡。是西府骑的一员。元钰看她轻功较好,就留下她帮自己打探消息。 “去查一下当年母妃进宫前发生的事情。”关于自己母妃的事情,他起码要了解清楚。 元钰留下一个女子在,也是因为女子心细,打探消息比较得心应手。 在经过赵辰的事情,元钰看赵辰敢直接大胆地说出孝文皇后的名字,就知道孝文皇后参与了这件事,而且看赵辰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做出通敌卖国的事,说明有人在指使他并给他撑腰,要不然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身为一国皇后做出通敌卖国的事非同小可,而且为何证据摆的那么明显,而且乌孙进攻的时间也太突然了,难道根本就没打算让乌孙攻进来,而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是吗? 元澜和季忱在醉君楼见面,看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到底是在密谋些什么?还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没过半个月,燕王元钰主动向隆德帝请缨,去后秦与若羌的边界操练新兵。隆德帝也答应了。原本后秦并没有招募新兵,但经过乌孙攻打过来的事件,隆德帝就开始招募新兵,以备不时之需。 元钰这一走,无数少女感到心碎,怎么才回京半个月就又要走了,这一走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在走得那天,元钰专门去了杜少羽的府邸,想到这次回京没有见到杜少羽有些遗憾。杜少羽正好这几天有些忙,在出府的时候看到元钰来了,两人就在府门口攀谈了起来。 “怎么刚回来半个月,怎么又走了。”杜少羽依旧像小时候那样,雅如幽兰,风姿隽永,因长大了,一袭深青色衣服更胜从前。 “这也是没有办法。”只要自己走了,孝文皇后和元澜才会放开手去做,而自己就能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早做准备。 杜少羽想到元钰的处境,虽表面风光无限,但终究是一个没有外族扶持的皇子,若是被元澜挣得皇位,照着元澜的性子,元钰估计也活不成了。早些离开,早作打算,也没错。 “唉,苦了你 分卷阅读30 了。” 元钰听到杜少羽的感叹,也只是淡淡一笑。谁活得不苦啊! “哥哥,还没走吗?”这时,一个身穿淡青色衣服的少女走了出来,身形若柳,婀娜多姿,一双拿着手帕的手柔若无骨,显得有些弱不禁风,甚是娇弱。 “繁缕,你怎么出来了。”来的少女是杜少羽的嫡亲妹妹,杜繁缕。 “哥哥,我在府里听到了你的声音,知道你没走,就出来看看。” 杜少羽一时无话,自己的妹妹自己最清楚,杜繁缕平时可没有看自己是否走了没。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重点是来看元钰的。 果然,杜繁缕向元钰走去,盈盈一拜,“参见燕王殿下。”轻盈的体态更衬娇弱。 元钰也向杜繁缕回礼,“杜小姐,客气了。”温柔当中还有一份淡淡的疏离。 “燕王殿下,这次去西北苦寒之地,环境艰苦不似中原,可有人照顾?繁缕不才,在家里也侍奉过父母兄长。若燕王殿下不嫌弃,繁缕愿跟随燕王殿下前去边关照顾。” “繁缕,不可无礼。”杜少羽听到后赶紧出声阻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若让别人知晓杜家小姐如此不顾礼义廉耻,还不笑掉大牙。况且元钰已经生活在边关十年了,用得着她照顾? 元钰也没想到看似娇弱的女子能说出这么猛的话,也只能微微抿唇一笑,对于杜繁缕投来的期盼眼神,假装没看见。 这时,谁也没看到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个少女正从车帘处看着这一切,少女身穿鹅黄色长裙,端庄温柔,举止大方。手里拿着一块儿仔细折叠的手帕,一看就知道是珍惜保存的,因洗的次数较多,上面的花纹颜色已经微微发白。看到杜繁缕看向元钰的期盼眼神时,放下了车帘。 “忍冬,走吧!” 季言漪唇边划过一丝苦笑,他要走了,明明知道不认得自己,自己还忍不住过来看看他。是啊!他那么出色优秀,值得比自己更好的。 第13章 新兵 元钰经过三个月时间,到达了后秦与若羌的边境——金满城。若羌比乌孙更靠北,所以要比乌孙还要干冷。 元钰在去金满城的路上,而这里招揽来的新兵,也刚到金满城。 在一个普通军帐里,几十个新兵住在一起,睡的是大通铺,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哎,萧祁我看你弱不禁风的,比我的那瘦弱的弟弟还要小,你怎么会想着参军呢?”一个长相普通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对一个长相十分清秀大约十二三的少年说道。 那少年长得确实清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皮肤白皙光滑,一看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在众多年龄较大,皮肤黝黑的糙汉子里显得格外突出。 但这少年满脸透露着一种傻气,不是痴傻的感觉,而是憨厚呆傻的感觉。漂亮的桃花眼中也是充满着呆傻的感觉,嘴角总是弯起,呆呆地笑着。虽也不难看,但为他原本就很不错的容貌打了不少折扣。 还没等萧祁回答,有一个粗暴但又不失关心的声音传来。 “那还不简单,当然是被家里人挤兑过来的呗。一看萧祁的样子,就知道家里人绝对有钱,但就是这种有钱人家,腌臜事可多得很。没事啊,萧祁,鲁哥以后罩着你。” 说这句话的人名叫王鲁,是个山匪。满脸匪气,一道长长的的伤疤斜穿整张脸,使整张脸看起来满是横肉,不好接近。 刚开始士兵们都觉得王鲁特别凶,一看都不好接近,但相处几天后发现,王鲁虽然看起来凶,实际上也确实凶,但为人却十分仗义,乐于助人。 “真的啊。”那名长相普通的男子先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后便心疼地看着萧祁,拍了拍萧祁的肩膀,“放心,以后我也会照顾你的。” 长相普通的男子名叫张山,是个普通农村出来的农民,性格十分老实温顺。 “王哥,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张山忍不住钦慕道。 “唉,山子不是我懂得多,我就是个土匪,天天跑来跑去的,打劫那些有钱人家,不懂点情况怎么行。我还羡慕你呢,你都成亲了吧,你王哥我都快四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张山一脸难过地低下头,“之前确实有,不过前几个月发洪水,庄稼房子全冲没了,父母和弟弟也找不到了,媳妇就跟人跑了。” 萧祁忍不住同情地看了张山一眼,安慰地拍拍张山的肩膀。 王鲁也忍不住叹口气,“没事,山子。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了,听说来操练咱们的是前几个月在乌孙打了胜仗的凌云将军。”张山也振作起来。 王鲁忍不住奇怪了,“怎么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来操练咱们这些新兵啊,真是让人想不通。” “也许是自己想来的。”萧祁用他那略带憨厚的声音说道。 张山点了点头,王鲁摸着自己的下巴,“这个咱们就不知道了。” 到了第二天,金满军总统领徐瀚 分卷阅读31 就让人早早地把新兵叫了起来,原因不是其他,是凌云将军元钰要到了。对于这位盛名将军徐瀚心里可是敬畏的很。 新兵们一听凌云将军要来了,也赶紧起来穿衣服,在金满军的中间大场地上集合,迎接元钰。 金满军的布局和西州军的差不多一样,都是中间一个特别大的训练场,四周是士兵们住的军帐。不过这里的阳光更加刺眼,山不是一座而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依然有一条河环绕着山底。大早上的,还有一丝雾气。衬得远处的山更加美丽而神秘。 不过金满军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景,虽然刚来时确实感叹了一下,但现在……凌云将军来了。 当元钰下马车时,新兵们都看呆了。王鲁也忍不住赞叹一声,比他劫过的世家小姐们都好看,原本以为萧祁就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张山仅是看了一眼就赶紧撇过头。 萧祁确实是被元钰惊艳到了,但让萧祁更惊艳的是长宁。萧祁觉得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俏帅气的白狼,就忍不住一直盯着长宁看。 长宁在跟着元钰下马车时,就感觉有人看它,但它没有在意。发现对方一直盯着它看,就忍不住瞥了一眼。 萧祁看到长宁沉静的冰蓝色眼眸看向他时,先是震了一下,就赶紧低下头。 徐瀚看到新兵们这个表情,感觉有点小丢人,毕竟是自己一路带他们到金满城的,赶紧对着新兵们咳嗽了几声。新兵们也瞬间回了神。 元钰大致看了一眼新兵,看他们这种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也明白新兵都是这个样子。 元钰向徐瀚要了军名册后,去了自己的军帐。元钰的军帐和西州军时一样是最大的,旁边是徐瀚的军帐。 元钰虽是担着操练新兵之名来的,但具体怎么操练却是徐瀚的事,元钰只是确定操练时间,根据成效判定操练项目。元钰的工作大多是管理金满军的公文和向朝廷上报具体操练内容。 所以元钰的桌子上永远堆得都是公文,幸好元钰从小看书,一目十行,看公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新兵们原以为这样一个神仙似的人,应该不会太严格。随后便发觉他们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从元钰来的那天起,新兵们就开始围着训练场跑步,每天十公里,徐瀚也说了这只是基本功,每天都要跑的。 刚开始张山看萧祁有些坚持不住,就想扶一下萧祁。但萧祁表面上是一个文弱呆傻的人,内里却是个倔强之人,委婉地拒绝了张山的好意。 张山看萧祁这个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就跑自己的了。王鲁常年跑来跑去,跑步对于王鲁来说倒没有什么问题。 几天下来,萧祁竟也坚持住了。 元钰和徐瀚把那些跑得快,坚持跑完的,中途偷懒的,少跑的都给记了下来,以此来判断他们是否具有上战场的资格。 后来等到操练其他项目时,新兵们发现等跑完后都已经累成狗了,他们竟是拿刀的力气也没有。原本还想着抗议,但被徐瀚的话给抵了回去。 “你们还嫌累啦,既然觉得累了,当初就不要来参军。以为参军是轻松的?你们这些水平,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即使上了战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砍死了。” 累着肯定比死了要强,新兵们也就没有再想过要抗议的事了。 新兵们觉得他们什么时候最有力气,那就是抢饭的时候,去的晚了就没饭了。以前从来没觉得吃一碗热饭是如此幸福。 到了晚上,新兵们也不顾天气的寒冷,纷纷跑到河里去洗澡。操练了一天,身上都是汗,还透着一股味,身上黏湿难受也睡不好觉,虽然都是糙汉子,谁也不嫌弃谁,但终究身上难闻,不洗也不是事儿。 刚开始萧祁就不太好意思,不想去,打算自己用毛巾擦擦。但王鲁看着萧祁不洗澡,大家都是爷们怕什么,二话不说就把萧祁扛到肩上,生拉硬扯地把萧祁扔到了河里。 元钰除了写公文,很少看新兵们练习,只是偶尔从高台上看一眼,确定他们训练的效果,从而决定后来的训练项目。 随后在□□,射箭,剑术,马术,刀术等方面都出现了几个比较优秀的人才。 徐瀚也会私底下欣慰地笑一笑。 第14章 熙光 这天,王鲁,张山和萧祁训练完后见没事干,就开始闲聊了。 “将军身边的白狼长得可好看啊!既好看又威风。”张山看到长宁每天都往山上跑,下来时身上还会带下来几只比长宁自己都大的猎物,忍不住感叹道。 “那可不,这年头狼长得都比人好看。”平时在人们眼中狼是凶狠残暴的动物,相貌狰狞丑陋,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都是关于狼的不好的词汇。可是长宁的出现打破了他们对狼的所有认知。 “不过,我见过更好看的,不是狼是个人……”王鲁话题一转,故意话说半截吊着他们的胃口。 “什么人啊?” 分卷阅读32 萧祁忍不住问。 “就是啊,王哥。你啥时候见到的啊?”张山追问道。 “在……在剿匪的时候。”王鲁也脸红着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张山和萧祁都忍不住笑出声,在剿匪的时候,岂不是是在杀自己的时候见到的。 “鲁哥,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萧祁好奇地问道。在朝廷剿匪时,能逃过一劫也算幸运。 “不是我逃出来的,是他主动放过我的……”王鲁向张山和萧祁讲着自己的故事。脸上都是少年时的童真与钦慕,连脸上的伤疤仿佛也淡了一些发出柔和的光。 在王鲁很小的时候,王鲁所在的山叫龙虎山。龙虎山上有一帮山匪,抢钱掠夺,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小小的王鲁并不知道这是在犯法,只知道每次抢劫完之后,自己的生活变好了。 但每次大人们杀人的时候,看到那些人惊惧的面孔,他的内心很不是滋味。小时候的王鲁并不知道这叫做怜悯,是对那些人的恻隐之心。而因年龄太小,拎不动刀,所以并没有尝过杀人的滋味,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 每次看到血泊中的尸体,他的内心就十分不安。终于,报应来了。朝廷看到龙虎山扰乱人们生活安定,下令剿匪。 小小的王鲁看到自己身边曾经活生生的的大人们一个一个地死去,内心也充满了惊慌与害怕,身体控制不动的剧烈抖动。 剿匪的人似乎也感应到那偏僻阴暗的角落里有人,就走了过去。王鲁也看到在月光折射下的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立刻跑了出去跪到地上哭着喊着求那个人放过他。“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好害怕……呜呜。” 等王鲁睁开眼睛时,惊呆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飘逸的长发倾泻下来,一身银白色的战袍在月光下发出璀璨的光,有着完美无瑕的雪白皮肤,不浓不淡的剑眉斜飞入鬓,鼻若悬胆,微微上扬的嘴角,唇色浅淡似温玉,优雅矜贵,无双如玉,竟似一尊神袛。一双精致的丹凤眼里满是惊讶,似乎没想到会是一个小孩子。 王鲁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下意识地喊出声:“神仙哥哥,求你不要杀我。” 那个人垂眸思索片刻后看向小小的王鲁,“以后,就不要再当山匪了。”…… “那王哥你怎么还是当了山匪啊?”张山好奇问道。 王鲁也惭愧地摸了摸头,“因为我发现我不当山匪,其他的我也不会。我祖父是个山匪,祖母是祖父抢来的,我爹也是个山匪,我娘也是我爹抢来的……” “但你参了军,你现在是个士兵了。”萧祁说道。 王鲁听到后,哈哈大笑,眼角尽是笑出的泪花。“对,我参了军,我现在是个士兵了,不再是山匪了。” 张山和萧祁虽然没有见过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像王鲁说得那样好看,但心里是相信的,自家将军不就是一个嘛。 王鲁自小时候龙虎山被灭之后,发现他除了做山匪,什么都不会,就去了其他山,做了个山匪头子。但王鲁发誓他除了抢劫,根本没有杀人,有时候会把抢来的钱分给一些穷苦人家。但日子就有些过不下去了,为了不拖累他人,王鲁就直接解散了匪帮。 王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参军,不知道是因为解散了匪帮自己无路可去,还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个约定。王鲁只知道当他看到朝廷招募军队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王鲁长大后才知道那晚朝廷派去剿匪的人是…… “熙光太子?” “是的,公子。据辛夷传来的消息,贵妃刚开始要嫁的人确实是熙光太子,而且是太子正妃。但是最后被先皇赐婚嫁给了当时的靖王也就是当今圣上,但当时靖王已经被先皇赐婚娶内阁大学士窦章的嫡长女窦甄为正妃,所以贵妃是以侧妃的身份嫁过去的。” 元钰知道自己的母妃是家中的嫡长女,要嫁的人身份绝对不低。但没想到母妃刚开始要嫁的人竟是熙光太子。 熙光太子元璟在后秦皇朝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熙光太子是先皇盛隆帝和孝惠皇后所出,孝惠皇后是后秦皇朝史上一位有名的贤后。熙光太子一出生就被封为了太子,可谓是风光无限。 熙光太子也不愧是盛隆帝的正宗嫡子。从小惊才艳绝,小小年纪就拥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七步成诗,十步成章。所作文章,不改一字,便可成为千古绝唱。而且文武双全,手段雷厉风行。在五岁时便当场下令屠杀侮辱后秦的外来使者;七岁时便直接抓了一个贪赃枉法的老臣,把证据当场扔到了老臣脸上;十五岁时便带领数百人直接剿了一个作恶多端土匪山,并搜到了大量财产和在后山埋葬的遇害人的尸骨;十八岁时便去了突厥边境,以五万人击退了突厥四十万的军队…… 可以说,熙光太子是盛隆帝钦定的储君,也是后秦所有人公认的皇位继承人。可惜,天妒英才。在后秦盛隆三十九年,突发疾病,暴毙身亡,年仅二十八岁。 武安侯府在先皇盛隆帝时期,就已经遭到了忌惮,所以身为武安侯府的嫡长女是不可能 分卷阅读33 嫁给当时已经是后秦公认的储君,元钰也清楚这一点。但为何会是靖王,而且还是侧妃。 靖王元烨也就是当今圣上是后秦公认的废物王爷,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一样不落。 母妃怎么会甘愿嫁给靖王,而且还是以侧妃的身份。母妃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地低嫁,由太子正妃变为王爷侧妃,那就是由当朝皇后降为藩王侧妃,由母仪天下降为一个妾…… 如果红锦说的是真的,母妃早就喜欢上了父皇,不介意父皇当时的身份,这也倒是有可能。那为何会在进宫后就不那么喜欢桔梗花了,是父皇做了什么让母妃失望的事吗? “继续查,让辛夷着重查母妃还是靖王侧妃的时候。” “是,公子。” 几天后,元钰拿到了一个公文,上面写着后秦最北端的平赤县遭到了若羌人的袭击。原本元钰不太相信,平赤县太靠北了,根本就没有攻打的意义,害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毕竟在金满城的只是一些新兵,并没有上过战场,就让人去调查了一下。 结果,调查的人回复道这是真的,平赤县确实遭到了若羌人的袭击。元钰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兵前去,让长宁留下守着金满城。 第15章 攻击 元钰走后,新兵们照常训练,只是看到长宁总是到处走来走去。虽心中觉得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长宁在元钰走后就觉得很奇怪,在空气中也弥漫着一丝陌生的的味道,和长宁在突厥和乌孙闻到的有些像。因长宁与突厥人和乌孙人都有接触,并且印象都不好。 况且长宁还和乌孙人打过仗,在长宁心里突厥和乌孙就是敌人,包括这一丝像极了他们的陌生气息。 但金满军人太多,并且都是走来走去,每隔一段路程都有人把守,味道鱼龙混杂。而且对方好像也没打算长留,每到一个地方也只是短暂停留,所以基本上金满军的大部分地方都有这种味道,很难找到其具体位置。 而徐瀚看到长宁到处闻来闻去,刚开始也没放心上,但时间一长就觉得不太对劲。将军已走了一个月,金满军也都是一些新兵,原本就比较敏感,看来得严加防范了。 而长宁终于在训练场的一角,发现味道格外浓厚,立刻就找到了目标咬了上去。 而若羌军仿佛是在印证徐瀚心里所想似得,一大批的军队闯入了金满军。全是身穿铠甲,手拿武器,块儿头极大之人。乍一看过去,倒是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徐瀚赶紧跑到若羌军的面前,新兵们也随着跑过去,站在徐瀚的身后。 同时,被长宁盯上的那个人仿佛也知道自己要有危险,在快要被长宁咬上的刹那间,迅速绕到了一旁,拿着手里的一包药粉就往长宁撒去。长宁正好见对方快速地闪到一旁,瞬间有些怔愣,然后就觉得有粉状的东西撒到了它的脸上。 原本还没有怎么注意,但那些被不小心吸进去的药粉瞬间让头颅感到疼痛欲裂。而长宁因为没有咬到人,身体因为惯性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尘土四起,身上一阵刺痛,长宁用爪子捂着头,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而那个人看到若羌军到了,赶紧跑到站在若羌军的最前面的人旁边,“处罗将军,按你的吩咐,那匹狼已经被我撒了药,现在正疼的在地上动弹不得呢。” 徐瀚听到后赶紧朝着长宁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长宁正捂着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面部因疼痛而变得狰狞。眼中的担忧和紧张更甚。 徐瀚拿出了身为统领的气势,好歹是上过几次战场的,倒不会被轻易吓到。“处罗将军,不知您来金满军所谓何事?” 处罗也看着徐瀚,轻蔑地笑了笑,“放心,徐统领。我过来只是为了切磋武艺。听闻凌云将军武功盖世,我早就想领教一番了。” 领教个屁,分明就是趁着将军不在来金满军捣乱。徐瀚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之前一直奇怪长宁怎么总是闻来闻去的,现在想来若羌人早就混进来了,情况估计都被打探地一清二楚了。 同时也怪自己粗心大意,若羌人都混进来了,自己这个统领还不知道,连一只狼警醒都没有。 “将军不是……”一个小兵忍不住出口道,但立马觉得不对劲就又闭上了嘴。 “哦,凌云将军不在是吗?真遗憾,还以为可以找他切磋一下,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处罗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随后话锋一转“不如这样,既然凌云将军不在,那就找他训练的新兵吧!正好看看凌云将军训练出的新兵有什么不一样的。” 徐瀚赶紧护住这些新兵,“处罗将军应该也知道这些新兵还没有训练够两年,即使你们赢了也胜之不武吧!” “说得有道理,不如你来代替这些新兵来跟我们比武,如何?” “不用统领上,我来。”一听这话,王鲁就抢先受不了了,拿着一把大砍刀站了出来。让自己的统领跟别人打,这不是在侮辱人嘛。 “王鲁,不可莽撞。”因王鲁在各个方面表现 分卷阅读34 都特别优异,所以徐瀚还是认识王鲁的。 “好,有胆识。沙钵,上。”处罗看向了一个自己身边块儿头最大的一个兵。沙钵就提着自己的两个大锤子,走向了一片空地上。 王鲁看人家都迎战了,自己岂能退缩,就不顾徐瀚的阻拦走到了那片空地上。众人知道那个叫沙钵的个头大,但没想到竟这么大。 王鲁在新兵当中算是个子高大的,但与沙钵相比竟是像个孩子一样。沙钵的两个大锤子都比王鲁的上身大。众人都不禁为王鲁捏一把汗。 “徐统领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切磋一下。” 新兵们就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生死不论。”处罗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新兵们还没有完全松完的气又一下子提了上来。生死不论?岂不是王鲁如果输了就要被打死了。 沙钵直接挥起大锤子就朝王鲁砸来,王鲁也堪堪避过。但还没有反应过来,大锤子就从另一个方向袭来,王鲁只能再次避过。就这样,沙钵的攻击力量大且又密集,王鲁只能一直夺,根本没有时间攻击。 徐瀚也明白这样极其浪费体力,而沙钵好像体力无限一样,丝毫不见劳累。 果然,王鲁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开始喘着粗气。“奶奶的,以为老子不会攻击了吗?”王鲁也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就不用打了,躲开攻击就已经累死了。 王鲁直接绕过锤子,跳了起来,用自己的大砍刀劈向沙钵的头部。 徐瀚立马察觉到了不对,“王鲁,小心下边。”王鲁愣了一下,接着就被沙钵的锤子击到了腹部。王鲁不禁一声闷哼,从嘴里吐出血来,摔到了一旁。 徐瀚咬着牙,王鲁样样都优秀,就是性子太急躁。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手法上有所欠缺。 徐瀚一眼就看出来了沙钵可是上过不少次战场,他的两把大锤子表面上看似笨重,毫无章法,实际上攻击角度极其刁钻凌厉,处处都是向着要害攻击。王鲁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众人看到沙钵还要攻击,徐瀚就赶紧出声阻拦。“等等,处罗将军。” 处罗也适时挥了挥手,示意沙钵停手。“那好,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还有谁能上来?” 众人看到这里,都沉默了。王鲁已经是新兵中比较厉害的了,想不到刚一攻击就被摔到了地上,差点被打死。想要上去,但不知怎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抬都抬不起来,心底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逐渐扒开,甚至越来越大。身体也忍不住地抖动,呼吸越来越粗重。这是恐惧,从内心里传来的恐惧,想不到还没上战场就已经被打死了。 自己为什么要来参军,大家心里都明白。不是想为国效力,仅仅是因为家中困难,或者无路可去,要不然谁会想着上战场。即使上了战场,还有可能活着,这可是必死无疑啊。 “我来。”一个长相普通,性格老实温顺的人站到了前面。“山哥……”萧祁不禁喊出声。 徐瀚看了张山一眼,张山各个方面表现平平,这分明就是去送死。 若羌军采用的是心理战术,借着比武之名,击退新兵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感到恐惧,军心涣散,不攻自破。只要没有人应架,处罗就知道时机成熟,就会立刻发兵。那时候金满军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他没有办法,现在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期待将军能早点发现,早点回来。 果然,和沙钵还没过上几招,就被对方击中腿部,跌倒在地。萧祁看张山被打到地上,知道如果没有人出去,张山就会被活活打死。还没等沙钵再攻击,就上前大喊道:“我来应战。” 萧祁经过在金满军将近两年的训练,个子已经长了不少,在金满军中也没显得那么瘦弱了。 萧祁拿着一对小弯刀,虽个子不小,但年龄还有些小,所以力气就会小。萧祁平时也经常拿着小巧轻薄的小弯刀进行训练。小弯刀要比平常的刀小上一圈,是以速度快,刀刃锋利著称。 萧祁拿着小弯刀走到沙钵面前,沙钵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萧祁才到他的大腿部。与沙钵相比,萧祁就像是一个小婴儿,感觉沙钵的一个胳膊肘就能把他给砸死。 萧祁看了沙钵一眼,就快速跑到了沙钵的小腿处,沙钵也知道萧祁想要干什么就赶紧有锤子挡,萧祁轻巧地躲过去后,就在沙钵的小腿处狠狠地划上一道。 徐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刚开始跑步时徐瀚就注意到了这个瘦弱的男孩,原本以为跑不下来,谁知最后竟坚持了下来。知道他力气小,所以他挑了一个别人不常用的小弯刀。因小弯刀本来的特性,徐瀚就没有太在意。想不到他竟然伤到了沙钵,虽然并不致命,但已经很不错了。 沙钵低头看了一眼伤口,笑道:“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伤口虽流了血,但萧祁力气太小,而沙钵的皮肤要比普通人的硬的多。 再加上小弯刀虽刀刃锋利但攻击后的伤口并不致命,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练武的人不喜欢用小弯刀的原因。 萧祁就再绕过沙钵的锤子,在另一条腿上划了个口子 分卷阅读35 。就这样,沙钵的腿上多了几个不痛不痒的伤口。渐渐地,萧祁也有些坚持不住了,跑步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沙钵也看出来了,哈哈大笑,“你划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说完,就朝萧祁的后颈部砸去,幸好萧祁赶紧加快了速度,但还是让沙钵砸到了后背,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萧祁也感应到沙钵在快速靠近,赶紧转过身,正面面向沙钵。看到沙钵在用锤子朝自己的头部砸来,就想躲开。但发现自己后背剧痛,竟是动弹不得。萧祁不禁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突然,萧祁听到了不远处有重物掉落的声音。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白色影子挡在了自己身前,周围都是浓厚的血腥味。 萧祁不禁呆怔住了,是……长宁。萧祁看到长宁的头部有一大片的血渍,洁白的皮毛被染成了红色。不远处是一棵大白杨树砸到了地上,上面还有一滩血渍。 众人看到后,立刻就明白了。长宁是因为头痛,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用头一直去砸大树,因砸的次数太多,力气太大,竟是都流出了血,甚至把树都砸断了。 当长宁看到若羌军在与金满军打架时,胸腔里充满了愤怒,这是元钰的东西,这是元钰在守护的东西,谁也不能……谁也不能这般践踏。 长宁立刻站起身,但头疼得太厉害,就往旁边大树上砸,等砸到头好受了一点,基本能保持清醒时,大树也断了。长宁就跑到了萧祁的前面,正面对着沙钵。 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汹涌着血红色,眼底尽是仇恨与愤怒。喉间充满着低吼,因愤怒尖牙全都露了出来。沙钵因长宁的出现愣住了,手上的攻击动作瞬间停住。 长宁直接从沙钵的大锤子上跳了上去,直击沙钵脆弱的脖子,咬断了脖动脉,尖牙狠狠地刺穿了脖颈,鲜血迸射到了长宁的脸上。 等长宁从沙钵身上下来时,众人看到沙钵的脖子仅剩一点皮肉相连,头颅诡异地歪到一旁,眼中尽是震惊与恐惧。因沙钵体型太大,跌倒后竟把头颅甩到了一旁,仅剩的一点皮肉也断开了。 头颅咕噜咕噜滚到了处罗的旁边,处罗惊讶地看着一切,随即眼底充满了贪婪与疯狂,指着旁边一个块头与沙钵差不多大的兵,“给我上,不愧是凌云将军身边的白狼。这匹狼,我要了。” 旁边的那个兵得令后,走到了沙钵的尸体面前,拿过沙钵手里的大锤子,一脚把沙钵的尸体踹到了一旁。 刚开始的几个攻击,长宁都快速地躲过,长宁正准备去咬若羌兵时,头疼突然袭来,让长宁疼得停了动作,直想在地上打滚。若羌兵也找准机会,用大锤子直接砸向了长宁的后腿。 众人瞬间震惊,他们可是听到了长宁后腿骨断裂的声音,听得心里直害怕又心疼。如果治疗不当,长宁的后腿恐怕就要废了。 长宁感到后腿钻心地疼,不禁痛苦地吼出声来,但腿上的疼倒是冲淡了头上的疼,让长宁感到了清醒。 然后众人看到了更为震惊的一幕,长宁竟是用剩下的三条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几次差点跌倒。 若羌兵也愣住了,原本以为砸了后腿就不会再动了,谁知竟还能动。周围形成了一片诡异而又安静的气氛,若羌兵也没有再攻击了,众人都愣愣地看向长宁,甚至还能听见长宁的粗重呼吸声。 新兵们心中升起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原来他们还不如一匹狼,狼尚且断了腿还知道站起来反抗,他们有手有脚,竟还想着退缩。刚开始在心底的恐惧一扫而光,只剩下满满的斗志和羞愧。 长宁试着走了几步,发现它能走路时,就跑向若羌兵用爪子划伤了若羌兵脆弱的脖动脉,鲜血喷涌而出。若羌兵尚在呆愣中,等回过神后已经躲不开了。鲜血的流失让若羌兵觉得虚弱,脑袋发蒙。 长宁把若羌兵扑倒后,用牙咬住他的脸,把面皮给直接生扯了下来。 “长宁,小心。”徐瀚突然看到长宁身后又来了一个若羌兵,正在举刀准备砍向长宁。众人也是惊呼,心中一片担忧。 而长宁也因为后腿骨断裂而浑身疼痛,眼前发黑。等反应过来时,竟是躲不开了。 就在这紧张时刻,众人看到一个白衣身影,手拿银剑挡住了攻击,并一招击毙对方。 “长宁,我回来了,你做得很好。” 第16章 归来 元钰抱着长宁,把额头抵在长宁的额头上,手指温柔地摸着长宁头部的血渍。 长宁虽眼前发黑看不清面前的人,但听到熟悉的声音和闻到熟悉的味道,就知道是元钰。“嗷呜——”长宁发出了一声虚弱且放松的狼嗥,就晕了过去。 元钰在出发几天后就觉得不太对劲,即便平赤县遭到了攻击,但如果是调虎离山之计,牺牲平赤县的兵力,去攻击金满军的话,可是稳操胜券。所以元钰将计就计,去了西州军把西府骑调了过来。 元钰下令让西府骑和金满军新兵一起反攻若羌军,金满军也摩拳擦掌,蠢蠢欲动,这将是他们第一次 分卷阅读36 上战场的实练。 因若羌军没想到元钰还能回来,而且还是带着西府骑,立刻方寸大乱。最后西府骑和金满军的六万人打败了若羌军的四十三万人,又一场典型的以少胜多的战役。 当金满军新兵们看到西府骑严谨有秩序地打扫着现场,想起在打仗时西府骑的英姿。终于明白为什么将军很少看他们练习,因为和西府骑根本没法比。所以平时训练就更加努力了,期待着能不能加入西府骑。加入西府骑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若是祖宗们知道加入了西府骑估计高兴地祖坟都能冒青烟。 当鬼臼带着被活捉的处罗去找元钰时,元钰看了一眼,神情淡漠,“把他全身骨头都敲断吧!”鬼臼先是愣了一下,就手拿一块儿布下去行刑了。 “这是他欠长宁的。”元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说道,眼睛中罕见的闪过了一丝冰冷。 当元钰看到长宁被砸断的后腿时,眼神可是把徐瀚吓得腿软。幸好金满军的军医之前是一个接骨好手,又常年生活在西北,对狼的身体构造比较熟悉。 接完骨后,元钰又让鬼臼上山打了好多猎物,给长宁熬骨头汤。每次元钰自己都会亲手给长宁喂骨头汤。 长宁是狼,其实吃生食就好,骨头长宁也会咬碎吃下去,根本不用熬成汤。但元钰把这茬给忘了。有好几次徐瀚看到元钰给长宁喂骨头汤时,都欲言又止,但想起元钰的眼神果断选择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说。 每次喂骨头汤时,长宁都会乖乖喝下去。然后在元钰的军帐里好好休息,哪儿也不去。只是在每天晚上都会在训练场的一角看月亮,看那个有自己父狼的天山山顶。 对于自己那次的选择,长宁一点也没有后悔。它是想回去,回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但它更想待在元钰的身边,想陪着元钰不让他那么孤单。它喜欢元钰的温柔眼睛,喜欢他的手心温度,喜欢他的清新气息,一切都是它喜欢的。 在金满军的训练场上,一匹白狼正在安静地看月亮,它的冰蓝色眼睛中倒映着像玉镜似的月亮。而它的眼睛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中间映着空中的月亮,显得奇妙而又美丽。月光洒在它的身上,洁白的皮毛泛着淡淡的银光,似那月光下的雪山融水,纯净而又圣洁。 萧祁看到这一幕,不禁驻足望去。想起那天长宁救了他,就走过去看看。 长宁知道自己身边来了人,它没有在意,但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一直不吭声,就忍不住扭头过去看看。 不看还好,一看可是把长宁吓了一跳。萧祁正在用他那呆傻的表情痴迷地看着长宁,漂亮的桃花眼中倒映着长宁的身影。长宁觉得自己的眼角肌肉都在控制不住地抽搐,沉静的冰蓝色眼睛里满是无奈。 萧祁看到长宁看他时,先是一惊,等看到长宁眼中的无奈时,才发觉自己竟是盯了人家半天。赶紧回神,整理好表情,猛地站起身走了。 萧祁自己都觉得无奈,长宁是长得好看,但自己也不用呆傻地一直盯着人家吧。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肤浅了,对着一头狼也要笑着看半天。不过如果长宁是自己的儿子,他其实是愿意好好照顾它的。 萧祁马上感觉不对,他才十五岁,连个妻子都没有,怎么会想到要儿子啊!一定是王鲁和张山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着娶媳妇,他才想到这里的,一定是这样。萧祁收拾好情绪后,就像往常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军帐。 长宁认得萧祁,在它第一次来到金满军时,这个少年就是用这个表情看着它,只不过这次的表情可是比第一次还要呆傻痴迷。但并不让长宁反感,只是觉得十分汗颜。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长宁觉得自己喝了三个多月的骨头汤,后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更何况狼原本就是生命力顽强的动物,好得会比人更快。 其实在两个多月的时候,长宁就觉得自己的腿好得差不多了。但元钰一直不放心,硬是让它多喝了一个月的骨头汤。长宁觉得自己现在看到骨头汤,胃里就会有些不舒服。 同时,朝中也下了圣旨。凌云将军元钰退若羌军有功,择日回京受赏。元钰正好对于元澜和丞相的事有了一些眉目,就回去了。 第17章 端午 回去的日子也很巧,正好赶上端午佳节。过几天,就是后秦的龙舟比赛。原本后秦北部是没有这样的习俗的。但在江南地区却是格外盛行,越来越多的人参加赛龙舟,所以就传到了北方。 幸好北方有一条水流湍急的大运河,用来赛龙舟是最合适不过了。 元钰回京后,受了隆德帝的封赏。无非就是一些黄金,锦缎,田地和宅院等等。也因元钰的职位实在是没有什么上升空间,赏些其他的倒也实用。 到了晚上,元钰和杜少羽收到了柳梓玄的邀请函。说是这次端午赛龙舟比赛上,相邀一块儿上柳家的船。 因北方很少用到船具,也只有在赛龙舟比赛上用一用了。而且买回来后还需要很大的空间去放船,得不偿失。所以很少有人家去买船,有船的也都是一些达 分卷阅读37 官贵人。柳家作为京城的胭脂水粉和金银玉饰产业的垄断家族,有船也很正常。 但元钰和杜少羽都不约而同地拒绝了。不是其他,实在是柳梓玄的品味他们难以恭维。平时在私下里也就罢了,但在公共场合还是给自己留条活路吧!毕竟生活还是挺美好的。 元钰是很少待在京城,所以并不打算去参加这次的龙舟赛。杜少羽是家里有船的,没必要上柳家的船。 但他们都低估了柳梓玄的脸皮厚度。在第二天就又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的意思是这次的船买回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柳梓玄自己只是添加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如果元钰和杜少羽不来,他不介意去到时候去当场“邀请”两位。 元钰和杜少羽只能答应,他们都明白柳梓玄的“邀请”,如果不闹的惊天地泣鬼神,那就不是柳梓玄。柳梓玄不要声誉,他们不能也跟着不要啊。 到了赛龙舟的那天晚上,整条运河灯火通明,河两岸都是船只,中间是比赛的龙船。岸上的人络绎不绝,川流不息,好不热闹。 元钰和杜少羽在柳梓玄热情的眼神下走到了柳家的船只旁,一看都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外面的确是正常的。当元钰和杜少羽进到船舱后,都不由伸手捂脸,果然…… 船舱里挂得全是红色的金丝牡丹绸缎,脚下的地毯也是用金线绣出的牡丹,正好与船舱上挂得绸缎相呼应。金丝楠木桌上都放着一套纯金打造的茶具,周围是与桌子同样材质的椅子。靠近舱壁的桌子上放着纯金的棋盘,棋子是用上好的墨玉白玉制作的。 整个船舱在明黄的灯光下都闪着耀眼的金光,元钰觉得比金銮殿的金光还要刺眼。不过柳梓玄倒是个实诚人,说是生活必需品还真没有一件不是的,除了那副供人消遣的棋子。 长宁紧跟在元钰后边,生怕再像上次那样被柳梓玄抱到醉君楼,想起那刺鼻的胭脂水粉味,长宁就觉得头晕。 随着时间的推移,龙舟比赛也开始了,元钰和杜少羽倒是对比赛没有多大兴趣,两人正在对弈。柳梓玄倒是趴在窗户上,在那儿兴致勃勃地看比赛,还时不时地兴奋地大吼大叫,嘴里说着哪个龙舟领先了,马上就要到终点了之类的话。 柳梓玄正看得高兴的时候,突然听到木板破裂的声音,随之越来越大。然后就听到了人们惊呼的声音和有重物掉入水中的声音。 “啊……快来救我。”“兮儿,坚持住。”“大小姐,老奴马上游过去。”…… 还有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怎么回事啊?”“不知道啊,好像谁家小姐从窗户口掉下来了。”“哎呦,那力气可不小,窗户木板都碎了。”“好像是丞相家的小姐,那个大喊的我在宫宴上见过,好像是丞相府大小姐。”…… 说着说着,人们就笑起来了。谁都知道这只是一起后院斗争的小事,要么是害得别人掉下来,要么是想害别人自己不小心掉下来了,船的木板窗户岂是那么容易碎掉的,恐怕早就被人动了手脚。可不管事实怎样,丞相府是在这起事件中丢大面子了。 京城里哪户人家后院没点儿事,都没有干净的。发生的事也就做一下人们的茶后谈资。只要不是自家的事,偶尔看看别人家的戏也挺好。 突然听到了一个丫鬟焦急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在吵闹的河岸边异常响亮,“你们看到我家二小姐了吗?刚刚不小心也落水了,但现在还没有找到。” “不是吧,现在还没找到。”“那大小姐不是早就被救上来了吗?”“恐怕现在早就被淹死了吧。”人们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的话题,继续侃侃而谈。 元钰听到有人掉入水的声音,原本是没打算管的。但听到丞相府二小姐季言漪也掉下来了,竟还没被找到。据丞相府大小姐掉下来可是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了。 元钰想起那个温柔端庄的女子,心里竟然有些着急和生气。 元钰知道丞相府内的事情,一看今天的情况就知道是那个丞相府大小姐季言兮不满她嫡女的身份想加害于她,却被她也给拖入了水,两个人就这样一块儿掉下了水。二话不说,元钰直接跑出了船,用轻功跳上了船顶,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杜少羽和柳梓玄都十分惊讶地看着元钰,什么时候见过元钰这么慌张过?在他们印象中元钰从来都是雍容温柔,从容不迫的。 长宁在丞相府的窗户破裂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那个女孩身上的芳香气息,随后越来越淡。但长宁还是依稀能闻到气味,看到元钰跑出去就知道他在找那个女孩。 长宁也跟着元钰跑出去,对着船顶上的元钰嗥了一声,就跟着气味跑了过去。元钰看到长宁顺着一个方向在跑,就知道长宁知道她在哪儿,就跟着长宁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长宁就跑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只见一个少女正在死死地拽着河中央的树枝,因为水流湍急,被水冲的站不稳,此时整个身子都沉在水里。这根细长的树枝被水草牢牢缠住,脆弱地好像随时都会断掉,但却是这个女孩的救命稻草。 季言漪已经拽着这根树枝不短时 分卷阅读38 间了,原本想自己爬上岸,但河里的石头满是苔藓,非常滑。自己又因力气太小,被水冲的跌倒了。季言漪感觉自己的胳膊已经没了知觉,力气也越来越小,手也因为水的冲击逐渐往后退,心中十分紧张。 在手快要握不住树枝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挨到了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鼻尖满是清新的气息。季言漪马上抬头,看到了一个精致完美的脸庞,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不禁呆怔。 元钰把季言漪放到了岸边,看她浑身湿透,有损清誉,就把自己的外赏脱下来搭在了她的身上。温柔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生气,这也是长宁第一次看到元钰生气。 “为什么不喊?”如果季言漪喊了,丞相府的人会在大众的眼睛下救她的,她就不会被河流冲得这么远了。 “我想喊,但我知道没用。”季言漪的语气淡漠,坚强还带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委屈。 元钰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心疼,他知道季言漪已经对丞相府里面的人绝望了。父亲不顾生母在世时对他的情意,宠妾灭妻。继母也知道父亲对她不管不顾,克扣月银,百般虐待。庶长姐也经常当众欺侮她,奴婢小厮也看她不得势经常抢她的膳食和值钱东西。可丞相府却没有一个人管,连那个自诩公平公正,和蔼可亲的祖母也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她已经知道绝望和反抗,那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为自己赢来光明的契机,正好他也需要有一个人从内部把丞相府扰乱,一举两得,各取所需。 “从此以后,就有用了。”元钰把他腰间的麒麟玉佩递给了季言漪。 季言漪也认出了这是他经常戴的那一块,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到他腰间的玉佩。看到元钰把玉佩给她,心中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早晚都会在丞相府被折磨至死,与其被折磨,不如做出反抗,一举倾覆。季言漪果断地接过了玉佩。 这时,杜少羽和柳梓玄也跟了过来。杜少羽看到季言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低头思虑片刻后,对元钰说:“我把她送到繁缕那边吧,让繁缕送她回丞相府的船上。这样比较好解释,也不会毁了清誉。” 看到元钰点头后,杜少羽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背对着季言漪把外衣递给了她。 季言漪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杜繁缕喜欢元钰,如果让她看到自己披着元钰的外衣,估计又该闹起来了。 季言漪把元钰的外衣脱了下来,披上了杜少羽的外衣后,把元钰的白色外衣折叠好还给了元钰,同时低头对元钰说了声:“谢谢!” 杜少羽和柳梓玄以为是在为元钰救她的事道谢,只有元钰和季言漪知道是在为元钰给她机会道谢。 季言漪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玉佩,然后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胸前的衣服里,这个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丞相府不给自己和母亲活路,那么自己就去开辟出一条路,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 柳梓玄在看到杜少羽带着季言漪走了之后,就面带揶揄地朝元钰笑道:“怎么?看上人家姑娘了?” 元钰没有理柳梓玄,直接转过身准备走,用行动告诉柳梓玄没有。 柳梓玄看元钰要走,赶紧说道:“哼,你少骗我。你就是喜欢人家。要不然你怎么会听到人家还没有被救上来,跑得比谁都快。” 元钰也停住了脚步,难道我真的喜欢她?自己只是在知道她还没有被救上来时心中确实着急,但更多地恐怕是利用吧! 柳梓玄看元钰不走了,就跑到元钰面前,“承认了?不过你也确实该考虑考虑娶妻的事了,你都快及冠了,还是个将军,万一哪天去打仗,保不齐转眼就挂了,连个后都没有多可惜啊!” “……” “还有万一哪天皇帝那老犊子又看不惯你了,又派你去边疆,你连个传宗接代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自己对父皇也没啥好感,但你当着我的面这样骂真的好吗? 不过,还真让柳梓玄给猜对了。半个月后,隆德帝又下了旨。不过,不是去西北边疆,而是去江南。 第18章 江南 江南越州在今年突发大雨,河水泛滥把大坝冲坏了,导致大部分的良田,房子被淹没,从而出现了大量难民。 而元钰的任务就是修大坝,安抚难民,解决江南水灾问题。元钰感到有些奇怪,关于水利问题让他一个将军去干嘛,如果是作为燕王的身份去,代表着朝廷对此的关心也倒是解释得通。但为何是他,而不是元澜。元钰此时觉得隆德帝的心思他有些捉摸不透了,其实从隆德帝封他为燕王时就有些奇怪…… 元钰在圣旨下来后,就带着西府骑和工部侍郎去了江南。因在金满城一战中王鲁,张山和萧祁出场应战,表现优异被元钰破格加入了西府骑。所以这一次王鲁,张山和萧祁也要去江南。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清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几句诗可是把江南的好都体现出了。其水其船其雨其人,烟雨 分卷阅读39 朦胧,轻舟碧水,温婉细腻,吴言侬语,都如它的名字一般那独有的江南小调,让人流连忘返。 元钰刚到了江南,就到越州太守文旭的府中了解情况。也许是受江南独有的环境的影响,越州太守文旭也如他的名字一样温煦儒雅,自带一种读书人的温文尔雅。 文旭也知道朝廷派来凌云将军来管理江南水灾一事,早已准备好了相关文书。在元钰到太守府门口时就热情欢迎了。文旭看着元钰身后的长宁心中不禁赞道真是匹有灵性的白狼。 “文太守,不必多礼。不知今年的江南水灾的具体情况,文太守可了解?”元钰也不是绕来绕去的人,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 文太守也是做了越州太守十几年,也比较负责任。看元钰这么直接地问了,自己倒也没有隐瞒。让小厮把他准备好的相关文书全拿了出来,当面交给了元钰。 就在元钰准备告辞的时候,一个娇俏爽朗的声音传来,“爹,我回来了。”随之大门就被踢开,一个身穿银红色长裙的大约十一二岁娇俏少女出现在门前。银红色并没有正红色艳丽,却也衬得少女热情似火,娇小窈窕,杏眼圆核,朱唇皓齿,巧笑倩兮。 红衣少女文何是文旭的唯一嫡女,文旭家庭十分简单,只有妻子何氏和女儿文何。文旭与妻子何氏的感情很好,生下的女儿取两人的姓为名。 文旭看到自家女儿在元钰面前这般无礼,甚是无奈,“何儿,休得无礼。快给燕王殿下行礼。” 文何看到有外人在,也就听了文旭的话。走到元钰面前,先是被惊艳了一下随后就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向元钰行了礼。元钰也挥手免礼,“无妨,这个年龄的姑娘性子都比较活泼。既然无事,本王就先告辞了。” “恭送燕王殿下。”文旭也赶紧跑到大门外恭送元钰。 这个文旭女儿的性子可是与文旭一点也不像,看来像其母啊!元钰不由心想。 江南的女子果然都是柔和婉约的,因江南多雨,现在已经开始下了绵绵细雨。在潮湿的青石板马路上,就有几个撑着油纸伞的小家碧玉缓步前行,在远处看着还真有一种进入烟雨水墨画的感觉,山水墨染,丹青未干。 有几个江南女子经过元钰身旁时,都停下脚步,轻抬伞面,巧笑嫣然,低头而过。 王鲁看到这样的场景禁不住感叹道,“怪不得人们都说江南好,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可真是让人眷恋啊!不过文太守的女儿……挺开朗的。” 刚才在文府,王鲁,张山和萧祁也都在场。王鲁可是清楚地看到文何把大门踢开的潇洒身姿,就算在北方也没有像文何这样豁达直爽的女子。能在江南这种环境下养成这样的性格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可萧祁不禁道:“可我觉得挺好的,文小姐长得挺漂亮的。” 王鲁点了点头,是挺漂亮,不过性格确实……让人开了眼界。可怜王鲁从小见过的女子就不多,见到的也只有打劫的世家女子,发出这样的感叹委实不能怪他。 元钰见他们在讨论人家姑娘,就看了过去。王鲁,张山和萧祁看到元钰的眼神后,就不敢再说话了。 元钰看完江南水灾的文书后,也大致了解了情况。因今年的雨格外地大,导致江南的河流水平面上升。在文旭看到今年的河流水平面比以往的要高得多,就命人把大坝给加高了。 但没想到水平面会上升地如此之快,一夜之间就把河流的水平面就超过了上游的大坝,又因江南多山,上游的地势较高,水势力量极大,把上游的大坝给冲破了。 住在上游的居民也就遭了水灾,把田地和房子全冲毁了,现在都聚集在越州成的经济中心地带越州的正中心。 文旭也为此也很苦恼,难民占了越州的正中心让别人没办法做生意。而江南就是靠商业经济发达的,也就是说这群难民阻碍了江南的经济交易,让原本就遭了水灾的江南更加地困难。 文旭也让人劝过让难民离开,但难民死活不肯走,再加上他们原本就是受害者,让他们离开他们又能去哪,所以也就作罢。 幸好下游的地势平缓,水到了下游就缓和了。但时间一长,积少成多,下游的大坝也快拦不住河流了。所以文旭就提前让人把下游的大坝给加高了好几倍。 但终究不是办法,水只会越积越多。只能想个法子把这些水疏通到某个地方。“堵”肯定不如“疏”。 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元钰就住在了距下游水坝最近的一家客栈里,客栈老板看到元钰貌似天人,气质高贵,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人,也就不敢怠慢尽心尽力地伺候。原本文旭想请元钰住在太守府,但元钰拒绝了。 幸好元钰看得书多,对水利也算是了解一二。所以元钰向文旭要来了江南越州的地形图,加上工部侍郎和文旭推荐的江南闻名的对水利颇有研究的人一起,研究缓解江南水灾的方案。 这天,元钰刚看完设计草图,鬼臼就来报告辛夷传来的消息。 “公子,据辛夷所调查的消息。贵妃在是靖王侧妃的时候曾孕 分卷阅读40 有一子,名叫元懿,但在其三岁的时候不幸掉入湖中溺水身亡。” 元钰听到后放下了手中的草图,眼中微讶。自己竟还有一个亲生哥哥,为何母妃从来没有对自己提过。 “那他的死可找到了凶手?”谁心里都清楚,皇家的事从来没有巧合。即使是碰巧,那也是一个个阴谋堆砌出来的。人人都以为一个三岁小孩溺水身亡很正常,但就是因为是一个三岁小孩,靖王府的人才会严加看管,根本不可能让三岁小孩接近湖水。 “没有,辛夷也说过她一直在着重调查死因。但当时事情发生后,与此事相关丫鬟嬷嬷都陆续死了,即使有一些人休假回家探亲,也都死在了半路上。” “继续查,绝对有漏网之鱼,只要做了都会留下痕迹。” “是。” “还有何事?”元钰看鬼臼一直不走,就问道。 “……是丞相府那边传来了消息。”鬼臼把手中的纸条给了元钰,自己下去了。 元钰打开纸条后,看到季言漪设计让她的庶长姐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衣服,还被丞相看到。使计让她祖母最喜爱的瓷瓶被继母打坏,导致丞相府老夫人到现在看到自己的继儿媳都一肚子气,甚至还大声说过这个继儿媳还不如之前那个听话贤淑,气得丞相继夫人把自己院子的东西砸了又砸。 元钰看到这里突兀地想像出那个温柔端庄的女子使计时的神色,眼角噙满了笑意。看来季言漪还是会用他给的玉佩,知道丞相府里有他的人,只要让他的人看到这个玉佩就会帮忙。看样子她也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监管下,不过好像她也并不在意。 当元钰看到纸条接下来的内容时,就感觉十分无奈。原来柳梓玄以为元钰看上了季言漪,就暗中观察了她,发现脸,身材和气质都挺好,还算配得上元钰。 柳梓玄就开始关注丞相府的事了,知道季言漪与元钰的年龄相差不多,季言漪就差一年就十五岁及笄了,而元钰还差三年才二十岁及冠。害怕元钰在江南回不来,季言漪就被别的男子给娶走了。 所以只要听说有男子去了丞相府,也不管是去找谁的,就跑去捣乱。只要听说有男子想和丞相府结亲,也不管结亲对象是谁,都跑去阻拦。 刚开始丞相季忱以为柳梓玄看上了自己府中的哪个姑娘,后来才发觉他就是来纯粹捣乱的。季忱十分郁闷,自己啥时候惹了这尊大佛,啥事都来插一脚,自己府中的姑娘到底还嫁不嫁人了。 不过柳梓玄也是懂事的,知道朋友之妻不可欺,每次都和季言漪保持着两米以上的距离,假装不认识。柳梓玄知道身为男子最受不了就是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子有一些流言蜚语,也实在害怕元钰知道后拿起青冥剑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咔嚓一下。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远离季言漪绝对没错。季言漪看到柳梓玄这个样子也乐见其成。 第19章 文何 元钰在设计疏通路线草图的同时,派王鲁,张山和萧祁去安抚难民,等到了一定的时机再想办法让难民换地方。 这天,王鲁,张山和萧祁依旧去城中心安抚难民,派发食物。可他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银红色长裙,热情似火。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手臂上有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的全是油烧饼。 文何正在弯腰给一个难民小孩子油烧饼,圆圆的杏眼里充满着和善与抚慰。手也丝毫没有嫌弃地摸了摸小孩子的头,之后就给下一个难民送吃的。 此时,萧祁觉得文何虽看起来粗枝大叶,性格直爽,但心地是善良的,眼角总是带着开怀的笑意,没有矫揉造作之感,让人看到后不觉心情变好。 可不久之后,在文何的后面就来了几个看起来温柔婉约,小家碧玉的同龄女孩。虽是温柔婉约,可萧祁竟看出了她们眼角的蔑视与高傲。 “文何,你这是在干嘛呀?”为首的一个女孩说道。 “没干什么,派发食物而已。”文何看都没看女孩一眼,自顾自地说道。 “什么派发食物,我看分明就是想引起燕王殿下的注意。你也不想想,燕王殿下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个男人婆,一点女子的样子都没有。燕王殿下要喜欢,那也是柔和婉约,美丽出众的女子,就像阿雪这样的。”后面有一个女孩蔑视的说道。 “诶呀,不要这样说,燕王殿下那么优秀,身边肯定有更好的女子,怎么可能喜欢我。”先前为首的那个女孩含羞的说道。 “阿雪,你不用妄自菲薄,你在咱们越州可是出了名的才华横溢,美丽大方。燕王殿下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后面的那个女孩接着说道。 那个唤作阿雪的女子赶紧害羞的低下头,用手虚挨着自己的额头,饱含情思地笑了起来。 当元钰来到越州之前,阿雪觉得越州的男子没有一个配得上自己的,自己值得更好的男子。当元钰到了之后,阿雪看到后彻底被惊艳了,这样一个姿容卓绝,风华绝代的男子才是配得上自己的,越州城没有一个男子可以与之 分卷阅读41 相比。 可元钰竟一眼都没有看自己,直接去了太守府。当文何向元钰行礼时,元钰竟看了文何一眼。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文何这个男人婆。即使是在行礼时看的也不行。 之后,阿雪就去了下游大坝的地方找元钰,可她还没到面前时,就被一个黑衣男子拿着剑给吓走了。元钰一直在看草图,头愣是一下都没抬。她心里感觉不舒服,知道今天文何会来这里,就和姐妹们过来专门找文何的茬。 文何也看出来了,她们就是来找茬的,直接转身就走。 而后面的女孩可没打算放过文何,直接跑到了文何前面,骂道:“哼,你竟然敢勾引燕王殿下,你以为你是谁啊。” 文何看了女孩一眼,“谁勾引燕王殿下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们那样稀罕他吗?”说完后,直接往前走。 那个女孩被说得恼羞成怒,直接朝文何扑去,把文何朝前推了一下。 文何也没想到她会动手,没有防备地向前跌去,文何下意识地捂着脸,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也知道女子容貌的重要性。 萧祁看到后,赶紧去接文何,好歹之前训练了两年,速度那是没得说。文何感觉跌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就赶紧抬头去看。 萧祁在接住文何的同时,也愤怒地朝那些女孩喊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她跌到地上毁容了怎么办。” 文何站稳后,瞪向萧祁,“这件事不用你管。”说完,就把萧祁推向一旁,自己走了。 萧祁也惊讶地看向文何,他刚刚可是在帮她,不感恩就罢了,态度还这么恶劣。“你……你……”但又无话可说。 那些女孩看有人出来阻拦,也就没有再找文何麻烦,扭头走开了。 张山惊讶道:“没想到,文小姐是这样的性格。”王鲁也有点忍受不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但还是说,“萧祁,算了。没必要和一个女孩子计较。咱们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萧祁也只好先去完成任务,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等这三人组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元钰。立马想起今天的事,心里不禁感叹道:都说红颜祸水,这不,蓝颜也祸水啊。 元钰走过来时,看到他们看向他的眼神,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问道:“怎么了?” 而三人组也推推搡搡,纷纷摇头,说着没事。要不然还能说啥,难道要说,将军,你知道吗?你被人嫌弃了……这分明就是在找死。 元钰看他们的样子也觉得有些无奈,他们不想说,自己总不能逼他们说。而且看他们的眼神似乎与难民无关,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了。元钰这样想着,就带着长宁走开了。 元钰,工部侍郎和江南的几个水利大师经过几个月的商议,准备在上游开垦梯田。一方面可以减缓上游的水灾状况,另一方面江南的土壤经过雨水的冲洗也更加地肥沃,增加江南的粮食产量,以便于更好地解决难民饥饿的问题。同时也把大坝修好,以免之后再发生像今年的情况。 在下游,准备疏通河道,按照定好的路线重新疏通拓展一条新的河道。把水引到一条流向往北的河流,正好解决该河流流经地区附近城镇的缺水问题,一举两得。同时在这条新的河道安装水闸以便于控制水流流量。 虽这样做是好,但工程量有些大。那就是说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要不然没个五六年还真完不了工。元钰这时想起了不是还有难民吗? 难民中虽说有老人小孩,但也不乏年轻力壮的男子。把开垦梯田的任务交给他们,他们本身就是农民,开垦梯田也有经验。反正将来梯田也是要分给他们的,他们自己的梯田开垦起来应该会更积极一点。 把下游疏通河道的任务交给西府骑去做,上过战场力气也大,交给西府骑再合适不过了。难民两万加上西府骑一万应该只需要三年就可以完工了。 在定好了方案之后,越州太守就发布了一条命令。因上游开垦梯田,人手不够。若有人想去帮忙,普通年轻男子去一个人一个月五吊钱,若是上游难民年轻男子去,一个人十五吊钱,管吃每顿饭另加两个馒头。注:越州有人籍户口,去的人要经过户口核实,以防普通人冒充难民。 此令一出,人们立马就明白了,意思就是想让难民去开垦梯田。江南一个普通人一个月花费是十吊钱,去店里当小二一个月也比五吊钱要多。 此方法效果很好,难民一听很多年轻男子都去开垦梯田,而且心里都明白这是将来分配给自己的,所以干起活来都特别地有力量。 文旭看到后不禁赞叹,看来这凌云将军燕王元钰不仅是打仗的好手,而且有勇有谋。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文何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听说要疏通河道,心想这可是个新鲜事,自己还没见过呢!正好前几天那阿雪又带着人找她的茬,心里正不舒服,散散心也好。 文何一大早地偷跑出府,去了下游大坝。大坝上拦住了好多水,远远看去竟像一块儿玉石一样。下面好多人都在忙着疏通河道, 分卷阅读42 虽有些泥泞不堪,十分脏乱,但挡不住文何好奇的心。 也是因为从没见过,就走得近了一些。把头探到开通好的河道上看,但没有注意自己脚下淤泥,直接就往那河道滑了下去。文何也赶紧伸手想扶住一个东西,奈何周围全是空气。眼看就要滑下去了,文何也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一只手拉住了文何,并把文何给拉到了河道的岸边。文何向那个人看去,原来是萧祁。 萧祁也是刚刚过来准备干活,就看到文何快掉入河道了。已疏通的河道,里面全是泥水,掉下去虽也不致命。但终究文何是女子,女子最在乎自己的形象。若是满身泥水,也会损了她的清誉。 文何也认出了这个曾经救过她的少年,想不到现在又救了她一次。 “你没事吧?”萧祁担忧地问。 “没事,死不了。”文何没好气地回应道。文何性格虽直爽,但也是倔犟要强的。虽知道萧祁救了她两次,但让她道谢可有点困难。 “……那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来。”萧祁也立马想起,他第一次救她也没个好语气,也就不期盼她道谢了。 但没想到文何反应就大了。“你说什么?这里为什么我不能来,这里规定女子不能来了吗?你是不是也觉得女子就应该像阿雪那样,柔和婉约,比较讨人喜欢?” “……不是……我没有……”萧祁瞬间哑口无言。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性格暴躁,不讨人喜欢?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男人婆,活该将来嫁不出去?”文何越说越气,就想起阿雪前几天话里话外暗讽她是个男人婆,不讨男子喜欢,将来嫁不出去。 “你怎么每次都在我生气的时候来理我,你就那么喜欢我凶你吗?”文何情绪有些崩溃,话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一时周围无话,十分安静。朝阳也从山底升了起来,照亮了河道,照亮了山顶,照亮了大坝上的水,远看就像是一颗银红宝石,水波在朝阳下泛着红光,波光粼粼,潋滟方好。 “嗯,女孩子偶尔凶一点也没什么。”朝阳照在了少年的脸上,衬得少年白皙的皮肤好似泛着金光,又长又弯的睫毛,根根分明。少年不再傻笑,漂亮的桃花眼中充满着认真和温柔。 少女看着这一幕,不由睁大眼睛,竟是十分惊讶,其实这个呆子认真的时候还挺好看的。随后,垂下眼睛,转身就跑。 萧祁以为自己又说了什么话惹得文何生气,也是十分懊恼。 可萧祁没看到文何转过身后那一抹甜甜的笑,这次的朝阳不只是照在少年的脸上,更是照进了穿着一袭银红色长裙,热情似火,少女的心里。 长宁从远处看着这一幕,看到文何十分激动的样子,好像要打起来了。虽然萧祁比文何还要高一个头,但文何气势太吓人了,再看到萧祁像办错事似得一直低着头。 长宁就想提醒一下元钰,但看到元钰在十分认真地看着已疏通好的河道,心里想着还有什么可以改动的线路。 长宁就不太好意思叫元钰了,但不一会儿就看到文何转身离开的身影,虽心里觉得奇怪,但总比打起来要好。长宁也就没有再想这件事了。 第20章 难民 原本难民开垦梯田刚开始几个月还是好好的,可不知为何近几天难民的抱怨声越来越多。 甚至他们竟然直接全部罢工,到了太守府门口闹了起来。难民全都聚集在太守府门口,把太守府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难民在大吼大叫。 “你们都给评评理,朝廷赈灾的时候哪有让难民干活的道理。在之前朝廷赈灾,哪次不是给难民好吃的,好喝的,最后还建的有大宅院住。这次的赈灾倒好,让我们干活。我们难民没吃的,没喝的,没住的。最后还被你们这么欺负,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什么报应不报应的,是你们自己贪婪,人心不足蛇吞象,还要怪他人。”一个娇俏的声音从太守府门口传来。文何边说边拍了一下自家老爹要捂自己嘴的那只手。 “哼,对,你说的有好吃的,有好喝的,有大宅院住的确实有。不过也就那么一例,当年后秦开祖皇帝这么做,是因为西北老百姓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掩护先帝离开,也才有了现在的后秦。他们不是难民,他们是保家卫国的战士。” “而你们呢?因发水灾,成为难民。历史上哪次因自然灾害而成为难民的,不是饿死了,就是冻死了,有几个活着的。你们有吃的,有喝的,燕王殿下还给你们机会让你们用自己的劳动换取钱财,为的不就是以后你们盖房子嘛。” “况且你们开垦梯田,那些梯田将来不就是你们的嘛。得了便宜还不知足。燕王殿下殚精竭虑,为的不就是你们嘛。可你们是怎么报答殿下的?来人,把这群贪婪的无知小人给我赶出去。” 难民头子一看不对劲,怎么还赶他们走了。二话不说直接躺在地上像一个妇女一样开始撒泼:“随你怎么说,我们是难民是受害者,你们这样赶我们,就不怕老天报复吗?……”b 分卷阅读43 r   文何是何许人也,可不管这些,直接让人把难民头子从地上拽起来连带着那些难民一起轰出去了。 王鲁,张山和萧祁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都傻眼了。王鲁和张山不由感叹一声女中豪杰,这样对着陌生男子喊骂的彪悍女子可真不多见。况且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群男子。不过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后面的文旭和老嬷嬷拦都拦不住,文旭不由挥泪,闺女啊,你这么一吼,可更难嫁出去了呀!倒是何氏听老嬷嬷说后十分看得开,双手拍掌,不愧是我闺女,以后嫁不出去,不怕!娘养你。 而文何看到萧祁在门口低头沉思,就马上跑了过去。 “喂,想什么呢?” 萧祁还在想怎么给元钰汇报此事,这突然来的一声把萧祁吓了一跳。 “回神了,呆子。怎么?不喜欢我凶你了?” “不是,我最喜欢你凶我了。”萧祁摇了摇头,木讷地说道。 文何立马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那就好,本小姐去练琴棋书画了。”还没等老嬷嬷自己过来,文何就已经回到了府里。 王鲁和张山也向萧祁投来同情的目光,看来这文小姐看上萧祁了,都为萧祁练琴棋书画去了。萧祁看到后,向王鲁,张山回了一个迷茫的眼神。 “……”萧祁这根朽木,不可雕也。 之后,文旭见自家闺女不再像以前一样到处乱跑,而是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学习琴棋书画,高兴地感叹道:闺女终于长大了。 元钰听到这件事后,也不由地赞叹一声女中豪杰啊! 是啊!人性是贪婪的。有一句话这样说道,当一个人无家可归时,就想要一个小房子;当有了一个小房子,就想要一个大房子;当有了一个大房子,就想要一座宫殿;当有了一座宫殿,就想要整个天下;当有了整个天下,就想着把别人建的天下毁掉,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天下……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不过,难民这么反常,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怂恿。如果要抓住这怂恿之人,看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元钰立刻就想到了在前朝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有一个有名的兵法家,为了从难民中找到隐藏的杀手。就在难民的粥里添加辛辣之物,并故意暗中放出消息,如果是难民就会因为饥饿难耐把粥喝下去,而杀手就会因为粥难喝而喝不下去。 实则,难民再怎么饥饿也是人,面对辛辣的粥,尝一口后会不由由主地吐掉。并不会立刻喝下去,而是会犹豫不决,最后决定喝下去。 而杀手听到了消息后,就会有了心理准备直接喝下去。这样,杀手就找到了。 元钰命鬼臼去做这件事时,鬼臼忍不住疑惑,这个故事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的,只要是读过书的基本上都知道。 而元钰仿佛知道鬼臼心中所想,扭头对鬼臼说:“你见过读过书的难民吗?” 读书虽不会让人人都考取功名,但会让人明智明理。只要是读书人,家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家底。住在上游的读书人看河流水平面越来越高,就会知道马上这里就会被淹,早就已经举家搬迁了。 所以难民中是很少有读过书的,何况读书人一般比较清高,是不会允许自己成为难民的。 鬼臼明白后,就下去办事了。 在施粥当天,难民们接过粥后,看到碗里黑糊糊的,一股中药味。原本是没打算喝,但自从那天去太守府闹过以后,太守就再也没有发放过食物,他们已经饿了三天了,没办法只能喝了。 而那怂恿之人明显是听过这个故事的,那自己假装嫌弃不喝就是了。结果,没喝粥的人被鬼臼当场抓了起来。 元钰没在粥里放辛辣之物,放的是提神醒脑的中药。虽看着黑糊糊的,但味道是微甜的,所以难民们都喝下去了,正好让他们清醒一下脑子。 “当着难民的面严刑拷打一番之后,就把他们放了吧!” “公子,难道不用……” “不用,我知道是谁。”不过,他可是比自己意料中的动手要晚,而且也不是特别狠厉,这可不像他的作风啊…… 在京城一个极尽奢华的王府里,一个穿着红黑相间的衣服的男子正慵懒地躺在一张贵妃椅上。衣领和袖口上都用金线绣满了彼岸花,手里拿着一把绣满牡丹的金丝封边的扇子,叫嚣着高调的奢华。 男子半阖着邪魅风流的精致丹凤眼,眼角依旧满是阴鹜凌厉,远远望去正像一朵在地狱里盛开的曼珠沙华,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殿下,有江南的消息。”一个小厮快速跑过来,恭敬地把手里的纸条递给男子,然后低着头生怕惹怒了他。 元澜看了一眼手中的消息,平静地把纸条放到了附近桌子的蜡烛上。纸条在烛火下,快速燃烧,灰烬随风而散。火红的烛光衬得元澜的脸更加地惊艳无双。 果然,明知道会失败,还是去做了。明知道他…… “殿下,丞相大人来了。” 即使知道他会那样做,但该做的还是要 分卷阅读44 做……这是自己选的路。 在背后怂恿之人在难民前严刑拷打后,难民倒是学乖了,再也没有闹过了。依然像以前一样,去上游开垦梯田。 人们看到这背后之人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人想要蓄意捣乱,找燕王殿下的茬,就借着难民开始生事。不过这难民还真是贪,有吃的,有喝的还想着要更好的。呸,败类! 但人们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是那些难民,已经一无所有,有更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自己又将会怎么做…… 第21章 告白 终于三年后,河道疏通好了,梯田也开垦好了,难民已经盖好了房子。这些就意味着元钰要走了。 长宁觉得它算是活过来了。 长宁原本就是天山雪狼,习惯了干燥严寒的天气,猛地一下到了有些湿热的江南,感觉有些受不了。再加上毛发繁长,感觉自己每天身上都是湿漉漉的,还通不了风。 所以长宁到了江南之后,整天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虽说也不至于特别难受,但终究还是北方舒服。 文何知道萧祁要走了,赶紧跑过来看看萧祁。萧祁看文何来找自己也只是一直傻笑。 元钰回到京城后,柳梓玄就天天来找到他。不为别的,就是夸耀自己在元钰走得三年里为了元钰的终身大事做出了多少努力,还不停地劝元钰考虑一下季言漪。 元钰知道季言漪在自己去江南的三年里,做了很多事。 现在季言漪在丞相府过得也算顺风顺水,也终于有了丞相府嫡女应有的风光地位。也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国色天姿,才华横溢,在吏部尚书夫人举办的赏花宴上一鸣惊人。 现在京城的男子都知道丞相府二小姐秀丽端庄,冰肌玉骨,才逾苏小,貌并王嫱。 “她对你是有情意的,要不然也不会已经及笄两年了还不嫁人,这说明她在京城没有想嫁的男子,她是在等你。” “她之前在丞相府过得太苦,导致她的性格太过内敛。她是女子不能主动,但你是个男子需要主动啊。否则她真的就要嫁给别人了。” “我可是看到好多男子去上门提亲的,只不过她都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拒绝了。这还不表明她对你的心意吗?” 想起柳梓玄的话,元钰这才去正视自己的内心。 元钰一直以为自己对于季言漪是没有感觉的,甚至是去利用她。但每次看到关于她的消息时,心头闪过的自己都无法忽视的悸动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她是有情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那个一袭鹅黄色长裙,温柔端庄的女子早就在了自己的心里,他早就关注到了她,早到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在当时端午救她的时候,还是在那天看她不慌不忙地赶走来自己母亲商铺找事的人的时候,还是更早的时候…… 月夜来临,燕王府一片宁静,元钰看到门前的桔梗花田并没有因自己走了而枯萎凋零,依旧生机勃勃,就像当年母妃还在的时候一直在照顾的桔梗花田。 这时,长宁走到了元钰身旁,蹲在桔梗花田旁边,像小时候一样静静地待在元钰后边,闻着元钰身上独有的清香。元钰也像小时候那样,抱着长宁,想了很久。 月光照在元钰的脸上,元钰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茫然,像一个懵懂的少年。 人世间有很多的人和事,这导致有的人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有的人不能,一切事情都要随缘而定。在这世上林林总总,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的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他能为你的人生添加一丝色彩;有的只是你生命线中的附加线,看似紧密相连,实际上是平行伴随,他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了看似浓墨重彩的一笔,实际上只有你自己知道那抹色彩有多少在你的心里。 而有的人看似平行,但总是会因为缘分偶尔相逢,紧密相连,看似没有留下多么浓厚的色彩,但只有你知道她在你心中有多重要。她不是你生活中的色彩,却是你一生色彩的总基调。他人的色彩全在这总基调上涂抹着,而你需要的就是这奠定你一生总基调的人来伴过你的余生。 对元钰而言,季言漪就是这奠定总基调的人。 在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元钰只觉得这个女孩儿其实长得很漂亮,虽然她很自卑。在第二次相遇时,元钰只是觉得熟悉,有着与第一次见面不同的自信大方,从容温婉。想去探究她是谁,但被这世俗所牵制。等他知道她的事情后,才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可怜人。 她被整个丞相府抛弃,他被整个皇家抛弃,相同的境遇,相似的可悲。他知道那次在杜府门口时,她在马车上看着他,但当时他并没有在意,也许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意了也没有意义。 当丞相府的消息传到他手里时,他知道了她的绝望。她设计让父亲知道生母的真正死因,但父亲的反应是她一生的噩梦。父亲知道生母是被妾给毒死的,甚至是父亲默许这样做的。她多次在夜里一个人哭泣,夜凉,心更凉。她知道了反抗,但都被丞相府的无情湮没其中。 所以他 分卷阅读45 才会在救她的当天把玉佩给了她,从丞相府内部扰乱的方法有很多,但他唯独选择了季言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他对她有着怜悯,同情和共鸣但没有喜欢。 当他看到她在丞相府,用着他的玉佩和人手把丞相府搞得天翻地覆,当时残害她母亲的凶手被她狠狠地踩在脚下,生不如死。她的父亲,祖母和继母也都对她无法时,不由一笑。 看,她多像他。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在不断奋斗。若没有机会,她也许会湮没在黑暗里跌跌撞撞,不知何方。但他随手洒向她一缕亮光,便紧紧抓住,她从此活成了他生命里的亮光。 就像那星星一样,不断地在闪耀,让他无法忽视。之前还黯然失色的星星,现在成了一颗比启明星还要明亮的星星,让他不由心生欢喜,忍不住去追求那一抹亮光……这也许就是喜欢吧! 白色的桔梗花漫天飞舞,微风吹过,元钰的眼中也闪着亮光,像两颗明亮的黑曜石。 “长宁,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想把她娶回来。” 季言漪静静地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月亮,旁边的花圃中种满了白色的桔梗花。石桌上放着书,微风吹起书页,哗啦哗啦作响,但丝毫没有扰乱女子看月亮的美好心情。 一朵桔梗花吹到了书页上,女子不由地拿起桔梗花,唇边勾起了一个笑意。女子抬起头继续看着月亮,一切都是美好静谧。 “小姐,天气凉了,我们进屋吧!” 女子才仿佛回过神来,拢了一下外衣,盖住自己微凉的手指,“好。” 夜色已深,外面的小丫鬟已经睡熟。季言漪却丝毫没有睡意,披着外裳,走到桌子旁,倒了杯微凉的茶水,习惯性看窗外的月亮。 可这次不再是一轮圆月和一个窗户,多了一个与月色融为一体的白衣男子。正倚着窗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眼睛专注地看着她,仿佛世界里只有她。 季言漪惊讶地看着元钰,元钰也直接拢紧了季言漪的外衣,一手搂住了她的腰,抱着季言漪就往窗外的墙上飞去。 季言漪竟也没有叫出声,只是感觉有些寒冷,往元钰的怀里钻了钻。而元钰也知道她冷,就抱得更紧了。 墙外的一只白狼看到元钰出来后,就跟着元钰跑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两个人紧紧相拥,身后跟着一个守护者。 风声在季言漪的耳边呼啸,直到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停止。季言漪这才从元钰的怀里探出头,看到熟悉的场景后,竟是一惊。 元钰把季言漪小心地放了下来,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桔梗花田,低头在季言漪耳边轻语。 “你不用一直低着头,其实你长得挺漂亮的,还有衣服很适合你。” 季言漪抬起头看着元钰,男子唇边带着如那时一样的温柔笑意,眼角有些微湿。原来他一直记得她,一直记得他对她说的话。之后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只是随便披了一件外裳,元钰竟说十分好看。 “嗷呜——”长宁从旁边跑过来,看着季言漪,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季言漪顺势摸了摸长宁的头,耳边是元钰的声音,“我对你说过它不咬人的。” “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记得,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季言漪微微点了点头。 元钰看向了季言漪,“那……丞相府二小姐季言漪是否愿意嫁给燕王元钰,从此琴瑟和鸣,长相厮守,白首不分离。” 季言漪听后也是微愣,随即便极其认真地看着元钰,“燕王元钰是否愿意只娶丞相府二小姐季言漪一人,从此钟鼓和乐,岁月如故,愿得一人心。” 元钰弯下腰,轻声细语,“此生有汝足矣。” 季言漪踮起脚尖,到元钰耳边,“此生有君亦足矣。” 两人相视一笑,眼睛里满是情动,唇越靠越近,能感应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然后两人同时被惊醒,同时背过身去。 元钰耳根都变得红彤彤的,握拳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这个还是等到新婚夜吧!”季言漪也红点脸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吧!外面有些凉,小心得了风寒。”说罢,元钰就像之前一样,抱着季言漪回去了。 翌日,元钰就去向隆德帝求娶季言漪。元钰在江南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二十岁及冠,所以是可以求娶季言漪的。 “钰儿,既然你已过了及冠,那么你的加冠礼和字……”皇子及冠是大事,是需要由皇帝举行加冠礼的。 “不用了,父皇。战事在前,国库空虚,省下加冠礼,也好缩减开支。至于字,母妃已经为儿臣取好了。”元钰在隆德帝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开口了。 “……” “斯年,是“于万斯年,受天之祜”之意。” 隆德帝在听到元钰的字后,先是惊讶了一下,后来又想到了什么,疲惫地向元钰挥了挥手,让元钰退下。 元钰心里一直在埋怨隆德帝,隆德帝心中也清楚,但没想到怨恨至此,竟是自己 分卷阅读46 为他举办的加冠礼他都不想要。 随后,隆德帝下旨赐婚,将丞相府二小姐季言漪嫁与燕王元钰为正妃。半年后,举行成亲仪式。 此旨一下,京城所有闺秀都美梦破碎,伤透了心。 第22章 谋害 在杜府,杜繁缕听到赐婚圣旨时,都有些难以置信。他要成亲了,要娶的人不是自己。 可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向他坦白了心意,为什么要娶别人。 杜繁缕的心中有了一丝委屈和怒火,突然,一个疯狂的想法占据了她的脑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一个月后,就是太后的七十大寿,隆德帝在皇宫举行了祝寿宴席,所有朝中大臣都要携女眷参加。丞相作为百官之首,自然要参加,季言漪作为相府嫡女,也是要去参加太后的寿宴。 元钰向来不喜欢参加一些宴席,况且他还有公务在身,就去西府骑军营办事了,并不打算参加太后寿宴。 在寿宴当天,季言漪也像平常一样,坐在女眷们的桌前,和其他闺秀们祝福太后大寿。 在寿宴快举行到一半时,大家也是觥筹交错,举杯共饮,欢意正浓时,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打破了这个热闹的氛围。 “丞相府二小姐几个月后就要嫁于燕王殿下了,在这里瑶儿就祝贺丞相府二小姐了。”说话的人是礼部侍郎的嫡次女江瑶,长相明艳,十分漂亮,只是一双狐狸眼中闪过的精光让人有些不喜。 季言漪也站起来向江瑶回了一个谢礼,就坐下了。心里不禁开始警惕起来,自己与这个江瑶可是有些不熟,而且江瑶表面上比较乖巧,实际上私底下很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虽然季言漪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但心中清楚这个江瑶十分难缠,而且心仪于幽如雅兰,芝兰玉树的杜少羽。想起杜少羽,季言漪就不禁去看了一眼杜繁缕,正低着头,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听说季二小姐生母早逝,是吗?”江瑶继续说话了。 “是,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听闻丞相府先夫人甚是美丽端庄,季二小姐就是继承了令堂的好容貌,而且令堂从小就有一个关系要好的青梅竹马,也甚是让人羡慕。” 原来是从自己母亲这里下手了,想要诬陷母亲的清白。季言漪不禁再次看向了杜繁缕。杜繁缕身体有些微微发抖,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手里的帕子也被紧张地扭在了一起。 季言漪眼眸一暗,果然就是杜繁缕搞的鬼,不满她嫁给了元钰。 杜繁缕心中有些激动和紧张,也许她真的可以把季言漪拉下马,而且还不用自己出面,别人怀疑不到她头上。就是利用了她的嫡亲哥哥,不知道哥哥知道后会怎么对待她。 杜少羽也感到江瑶的话有些不对劲,见季言漪看向自己的妹妹,也就顺势看过去,结果看到杜繁缕微微发抖的身体,陷入了沉思。 “而且与丞相成亲后也见过几次面呢。” 季言漪听到这里,就明白了是想要陷害自己血统不纯,不是丞相的亲生孩子。既然不是丞相的嫡亲女儿,她就没有资格嫁给元钰了。 季言漪不禁看向了丞相,她那冷酷无情的爹爹。在看到季忱面色铁青,低头不语的时候,季言漪就知道了。果然,她因要嫁给元钰,与季忱要辅佐的元澜正好是敌对关系,她被丞相府又一次抛弃了。 “江小姐,记错了吧,母亲虽有一个从小关系要好的青梅竹马。但在母亲成亲前,那位青梅竹马已经离开了京城去远处任职了,哪有机会见到。”季言漪笑着回应道。 “是吗?可我听说丞相先夫人有一次傍晚就出府了,直到半夜才回来呢。” 还不等季言漪回答,就从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本王不知江小姐对丞相府的事这么了解,是打算去做丞相夫人吗?”门口站着一个白衣胜雪,雍容尔雅的矜贵男子,正在温柔地看着季言漪。 杜繁缕心下一怵,元钰怎么会来,她明明打探好了元钰今晚要去西府骑办事,根本不会来。是为了季言漪才来的吗?杜繁缕看到元钰看向季言漪的温柔眼神时,心下一凉。 江瑶看到元钰后,脸色刷白,杜繁缕不是说燕王不会来的吗?怎么?等江瑶从震惊中回神,才想起元钰说的话,面色更是惊恐。 “不是……我没有想去……”江瑶直接吓得结巴了。 “本王听闻令兄也有一个青梅竹马,关系亲昵,即使青梅竹马成亲了,也会去天天探望。” 江瑶直接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来,面色惨白。 江瑶的兄长江哲成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什么青梅竹马,就是江哲成的一个姘头,在对方未成亲前,两人就已经勾搭上了。 那个姘头也是个不要脸的,即使成亲了,照样对着江哲成摆手弄姿,江哲成也抵挡不住。两人天天约着出来私会,做一些见不得的人的事。 这种事对于一个在朝中官员可是一个极为羞耻之事,礼部侍郎也 分卷阅读47 多次劝说江哲成,但江哲成依然我行我素。全家没有办法,只能尽量去隐瞒,以为这件事没有人知道。燕王竟然知道,还说了出来。 果然,大殿上的人都扭过头来看江瑶,眼中充满了鄙夷。大殿上个个都是人精,一听这话,心里都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再加上江哲成欺男霸女的事可做过不少,只是没想到连个有夫之妇都不放过。 元钰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后,就安抚性看了季言漪一眼,去了自己的位置上。在走之前,元钰看了一眼杜繁缕。 杜繁缕立刻觉得自己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发冷,头皮发麻。他知道,他全知道了。 杜少羽看到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杜少羽失望地看了杜繁缕一眼,就不在看她了。 宴席结束后,元钰和季言漪一起走出去。现在两人是未婚关系,平时离得近一些,别人也不能说些什么。 “其实我自己能解决,你不用专门过来跑一趟。”季言漪看着元钰说道。 “如果我来了,你之后的路能更好走一点。”如果元钰来了,众人就会知道燕王对这个未婚妻的珍视,就不敢随便欺负她了。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为了我跟你的朋友闹翻,我也不会去找杜繁缕报复。”在第一次相遇时,季言漪就看到了杜少羽。她知道元钰在京城的时间很短,没几个好朋友,而杜少羽就是他的好朋友。她不能为了别人的事情去让元钰失去一个好朋友。 “可我需要给你一个交代。” “你今天能来,便是对我最好的交代。”季言漪笑意盈盈地看向元钰,眼中满满地都是依赖。 “我也会试着放下手中的事,管理好你的燕王府。这样你就不用担心王府里的事了。”放下丞相府里的事,之后一心一意只为他。 “好,你放下手中的事,只用帮我管理好王府,剩下的事我替你去做。你只用好好地待在我的身边做你自己,我宠你。”元钰搂过季言漪的肩膀,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她放下丞相府里的事,他去做她没做完的事,让丞相府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一切,从季言漪接过玉佩开始,就代表她选择了元钰,把她所有的弱点和依恋都只留给了元钰。 可在杜府就没有这么美好了。 “跪下。” 杜繁缕看着自己严厉肃然的兄长,只得跪下,脸上满是害怕与悔恨。 杜少羽是杜府的嫡长子,他在杜府是很有话语权的,平时大事小事杜仲都会叫上杜少羽一块儿商量。所以,在杜府除了户部尚书杜仲就是杜少羽的地位最高,谁也不敢忤逆。 “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杜繁缕,你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连自己的兄长你都敢利用。” 杜繁缕不吭声,只是在轻声啜泣,脸上都是泪水,满是倔强与不甘。 “你还不明白吗?元钰是不会喜欢你的,即使没有季言漪,他也不会喜欢你。他是个王爷,还是个将军。这就意味着他将来随时都会有危险,所以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管理王府的贤内助,不是一个攻于心计只会撒娇的小女人。” “你不是季言漪的对手,你永远比不过她。刚刚在大殿上已经立见高下,你不如她。”刚刚在大殿上,季言漪明明知道这件事对她而言会有多大的影响。但她依旧从容不迫,笑容温婉,仿佛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她。反观杜繁缕,是她自己做的,竟还在害怕地颤抖。谁高谁低,立见分晓。 杜繁缕的哭声越来越大,杜少羽眼中也有一丝心疼,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如果此刻不让她好好悔改,以后定会出更大的乱子。 这次季言漪看在元钰的份上,并没有把真相挑明,之后也不会来报复杜繁缕。元钰也看在杜少羽和他多年情谊的份上,也不会来肆意报复。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和元钰多年来的友情就此断绝。 他和元钰从小一起长大,太了解他的性格了。杜少羽依稀记得当年只有三岁的元钰和从小照顾他的宫女在京城大街上游玩。当时有一个富家公子看上了那个宫女,当场上去调戏。那个宫女说她是贵妃身边的人,不能这样做。 那个富家公子不信,更加肆无忌惮地摸宫女的脸。杜少羽清楚地记得当时元钰看那个富家公子的眼神。 到了第二天,那个富家公子的脸就被打肿了,肿的像个猪头,差点毁容。摸宫女脸的那只手也被打骨折了,幸好救治及时,那个富家公子也算是保住了一只手。 不用想就知道这件事是元钰干的。元钰这个人极其护短,平时还好,只要触碰了他的底线,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这次是杜繁缕运气好,有他兜着。可若有下次,他也保不住她。 “从今天开始,你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要出来了,给我好好地在府里反省。”不顾在后面哭泣的杜繁缕,拂袖而去。 第23章 嫁妆 柳梓玄也听说了在太后寿宴的事,心里也清楚是杜繁缕做得,也明白元钰和杜少羽从此以后估计不会再见面了。 分卷阅读48 他虽觉得十分遗憾,却明白他没有资格去劝和。杜繁缕可是做得真的过分,如果这件事成了,不仅仅是季言漪嫁不了元钰这么简单,可算是彻底毁了季言漪。 诬陷丞相先夫人和青梅竹马偷情,不仅是季言漪血统不纯的问题,而且是在告诉世人丞相先夫人水性杨花,她的女儿和她母亲一个做派。谁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被贴上水性杨花的标签,所以不会再有人敢娶季言漪了,季言漪也算是下半辈子没了指望。 有些事只要做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即使你再怎么悔改,也没用。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只是没想到元钰会来主动找柳梓玄。 “真是的,怪不得你敢把自己媳妇放在京城,独身一人去江南。原来你早就把玉佩给她了。”柳梓玄埋怨道。 不过也没想到季言漪这么果断决绝。接过玉佩,就相当于她以后就与丞相府和元澜为敌,只能依靠元钰,把自己的后背和弱点全面向了元钰。 也就是说,他那三年白忙活了。如果有人看上了季言漪并向丞相府提了亲,丞相为了巩固势力,也只会把季言漪许配给元澜一派的。季言漪为了自己的以后着想,也会想尽办法去拒绝,根本用不着他。 不过仔细想想,他借着为元钰的终身大事着想的名头,去爬丞相后院的墙。总而言之,还是值得的,丞相府的后院可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这么想的,柳梓玄不禁嘴角勾起,妖娆一笑。 元钰睨了柳梓玄一眼,不用想就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元钰放下茶杯,不慌不忙地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卷长纸条,递给了柳梓玄。 柳梓玄一愣,顺手就拿过来了。结果没拿稳,只拿起了纸条的一个小角。随后,那纸条就顺着地板滚到了门口,才完全展开,足足有三米长。 柳梓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想元钰从哪儿弄来了这么长的纸。随后,便觉得不对劲,赶紧低头看纸上的内容。 结果一看,就吓得柳梓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小心口,嘴里说着肉疼。 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元钰这厮太狠毒了,竟然让他去准备聘礼。 柳梓玄看着足足三米长的单子,上面全是自己多年来的珍藏,外加好几百箱的黄金。这是要强劫啊!早知道这样,当初自己又是何必跑前跑后的。 长宁看着柳梓玄肉疼的表情,内心竟有些畅快,虽然这样有些不道德。 “这么多,你以为我很有钱吗?” 元钰平静地回道:“难道不是吗?” 柳梓玄一时语塞,仔细想想还真是,在京城除了皇家国库,那就是柳家仓库最有钱了。 “不过,也用不着这么多啊,这个单子连着你媳妇的嫁妆都够了。” 元钰微眯着眼,朝着柳梓玄温柔一笑。柳梓玄立马明白了,这里面就有给季言漪准备的嫁妆。 “你……你这么多年的商铺钱也够你的聘礼和嫁妆了吧。”柳梓玄有些气结。 元钰用同样的表情朝着柳梓玄温柔一笑,柳梓玄算是彻底明白个透彻。 元钰虽说是个王爷,有朝廷的俸禄,也有武安侯府留给他的商铺。但同时他也是个将军,他要养着整个西府骑。 这几年上战场打仗,有不少西府骑战士都死了。西府骑跟了武安侯府三代,保护了武安侯府三代。 他们的子孙死了,作为武安侯府的后代理应给他们特殊照顾。所以,西府骑每死一个人,元钰就让刘管家给他们的家眷三百两白银。 在后秦皇朝,一个普通人家的花费一年是一两多。给他们三百两,算是他们保护武安侯府三代的补偿与答谢。虽然刘管家给的时候也是一脸肉疼的表情,但心里明白这是西府骑应得的。 所以现在燕王府除了平常的开支,府里倒是也能拿出来一份像样的聘礼。但元钰觉得这样亏待了季言漪,她在丞相府受苦,不应该让她在成亲的时候也受苦。 所以元钰就想起了柳梓玄这个有钱人,柳家最不缺还真就是钱。 至于燕王府里的那份聘礼,自己留下。要不然等季言漪嫁进来,吃什么,喝什么。既然来了燕王府,肯定是给她最好的,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至于为什么给季言漪准备嫁妆,元钰知道季言漪要嫁给他,那么对于丞相府而言就是一颗废棋,虽然世人面前不太好意思准备太少,但绝对丰厚不到哪儿去。丞相府终究是要亏待她的,倒不如他来给季言漪准备。 柳梓玄也算是败给了元钰,“行,这些东西我帮你准备,不过……” “江南的生意我也会照顾。”元钰接过了话。 因元钰在江南疏通河道,治理水灾。在江南可是名声大噪,深得民心。只要说这是燕王殿下名下的铺子,江南人民都会去照拂一二。正好柳梓玄近期想把柳家生意扩展到江南,有了元钰的照顾,事半功倍。 元钰也是知道柳家最近在扩展生意,所以才会向柳梓玄提出准备聘礼和嫁妆。其一,柳家真不差这 分卷阅读49 点钱,其二,柳家生意在江南有了元钰的照顾,几个月就赚回来了。这可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柳梓玄肯定会答应。 柳梓玄笑着拍了一下桌子,“爽快,三天内我就把东西送到燕王府去。”然后,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而在燕王府,刘管家也是喜极而泣,自家公子终于要娶妻了。啥也不说,早在前几天就把成亲所用到的物资都准备好了。 等元钰回到王府后,看着刘管家拿着一本书来找自己。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哪个商铺的账本。可过了不一会儿,元钰就面红耳赤地从屋子里出来了。 正好红锦从旁边经过,看到自家公子红着脸从屋子里出来,心中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到那个屋子去看。 结果看到了刘管家那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笑容,桌子上还放着一本春宫图,而且还是个文艺精装最新版的。 红锦也是个过来人,自然明白刘管家在干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说道: “刘管家,公子这么聪明,这种事自然也是会的。”刚说完,红锦就觉得这样说不太好,毕竟她是个女子,赶紧脸红地闭住了嘴。 而刘管家则是一脸恍然,“有道理。” 虽然意思达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红锦还是觉得心口郁闷,很想打刘管家几下发发火。 但刘管家也是男子,终究是过来人。虽然知道元钰会,但小小的情趣还是需要的,所以便偷偷地把春宫图塞到了元钰的枕头下边。 等元钰晚上回来睡觉时,发现枕头下边有本书。就拿了起来,一看是刘管家今天让他看的春宫图,像烫手山芋似得赶紧甩到了一旁。 男子虽然对这种事无师自通,但理论和实践可是两码事。元钰也害怕自己不小心弄疼了季言漪,就拿起来看了。 但翻了几页后,发现他真的看不下去,就把春宫图扔到了书柜的最下层。心里想着,刘管家看来是真的没事干了,明天就让他把这近几个月的所有账本收拾出来总结一下给自己。 过了两天后,柳梓玄果然把东西收拾好了,让家仆送到了燕王府。元钰看了看那些东西,就让刘管家去整理一下,选一个黄道吉日去丞相府下聘。 当刘管家让人把东西送到丞相府时,世人都惊呆了。东西可是一箱一箱往丞相府里抬,足足搬了一个时辰。人们不禁感叹道,燕王可真是出手阔绰。 连丞相府里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一看就知道这些可都是珍藏,个个都是价值连城。随便拿一件都比丞相府里的要好。 丞相继夫人甚至准备当着众人的面去摸摸看看,丞相老夫人看到自己的继儿媳这么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心想还不如上一个有见识,这儿媳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赶紧拉住继夫人的手,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继夫人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 丞相季忱也感谢刘管家不辞辛苦,刘管家也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 季言漪也只是看了那聘礼几眼,晚上依旧在自己院子里看月亮,白色桔梗花随风飘扬,手里紧紧地握着早已洗地泛白的手帕。 “阿钰,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24章 成亲 过了几个月后,元钰终于要成亲了。一大早地,刘管家就在那儿喊来喊去收拾前厅的东西,红锦也赶紧在后院收拾着季言漪的院子和新房,还一边让小厮整理成亲洞房时要用到的东西。 季言漪这边也在收拾衣服和妆容,她摸着身上的嫁衣,嫁衣通身火红,把季言漪衬得十分明艳动人。上面绣着好几只凤凰,紧密的阵脚就知道缝绣这身嫁衣的人的细心,刺绣竟还是早已失传的双面绣。季言漪就知道这身嫁衣价格不菲,也不知道元钰从哪里弄来的。 想起前几天晚上元钰脸红着把嫁衣塞给她时的可爱模样,季言漪就不禁笑了出来。 “我做了这么多年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呢。”旁边的媒娘不禁赞叹道。 媒娘的话可不是个托,季言漪穿上嫁衣后,竟衬得十分雍容华贵,端庄大气。并没有因为被这身嫁衣而湮没了美丽,像是专门为季言漪打造的一样。 婚礼开始了,在丞相府的人在准备抬嫁妆的时候。刘管家过来了,把元钰准备的嫁妆给放下了。准备等一会儿让燕王府的人抬着自家准备的嫁妆走。 旁边看热闹的人们都惊呆了,燕王的聘礼已经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其阔绰程度比当年孝文皇后嫁给当今圣上的排场还大。想不到燕王连嫁妆都给准备了,这可是史无前例的。 丞相府的人看到后都禁不住羡慕嫉妒恨,原本季言漪带着一些水货当嫁妆,心里还能舒服点。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丞相季忱的脸黑如底锅,想不到连个嫁妆都得燕王自己出,丞相府的脸都被丢尽了。 丞相府门外响起了鞭炮声,燕王府的人来迎亲了。 季言漪被接上了花轿,“嗷呜——”等行走了一段路后,季言漪听到了长宁安抚性的狼嗥声,她知道元钰来了。b 分卷阅读50 r   然后京城的人们看到了终生都难忘的场景。一个骑着白马的无双公子,温柔矜贵,因穿着一身红色婚服,衬得格外尊贵优雅,脸上满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欢乐笑意。 在花轿的两端是穿着军装的西府骑,行走步伐整齐划一,英姿勃发,军威浩荡。在花轿旁边是穿着一身特制的血红银边铠甲的白狼,琉璃般泛出光彩的冰蓝色眼睛,沉静清冷,威风凛凛,像是这场婚礼的守护者,不禁让人心生敬畏。 太阳升起,阳光洒在京城里,使这红的让人心醉的颜色添上了金光,一片红艳艳的华丽。无数条红色绸带随风而起,敲锣打鼓,十里红妆。 看到这场景,让人们觉得这不仅仅是一场婚礼,更是战场上的将士们血的洗礼宴。 长宁看着这十里的红妆和昂首阔步的西府骑,心中知道这是元钰能给予季言漪的最好的东西了。元钰之所以敢在京城横着走,不顾丞相府的脸面,就是因为元钰手握兵权。 在武安侯府灭亡后,隆德帝虽放心了,但之后才发觉朝中竟是没有再像武安侯老将军那样骁勇善战的重臣了。之后,就出现了元钰,颇有当初武安侯老将军的风范,还手握西府骑。在朝廷武将中,元钰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在燕王府的前厅来了好多人,元钰是个将军还占着王爷的名头,战功赫赫,想要讨好的一抓一大把。 只是没想到师父预知子也来了,不一会儿就喝着酒,脸色酡红的和柳梓玄称兄道弟,两人拍着肩膀“预老兄”“玄老弟”地开始叫起来了。 预知子看着元钰和季言漪拜堂的时候,老泪纵横,一副自己养大的儿子终于会拱别人家白菜的样子。 刘管家和红锦也是激动万分,终于等到公子成亲了。看到季言漪身上的嫁衣,十分感叹。 这身嫁衣是当初大小姐要嫁给熙光太子时,武安侯老将军专门请出自己的绣艺一绝,一手无人能敌的双面绣的师妹为大小姐缝制的。可惜大小姐嫁给了靖王当侧妃,这身嫁衣最终还是没有用到,可是它终于找到了新的主人。 等进新房后,季言漪的盖头也被挑了起来。看着如此丰神俊朗的元钰,季言漪不禁脸红起来。 元钰看着妩媚动人,美丽娇艳的季言漪也笑了起来。从背后伸出手来,手里躺着一块儿糕点。还对季言漪说若是饿了,就去桌子上吃点东西。 元钰听说新娘出嫁当天都没有吃东西,虽然他一天也没吃,但毕竟是个男子,倒也能捱得住,反正等一会儿去前厅,喝酒都喝饱了。 元钰收拾了一下床上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让季言漪有躺下休息的地方。虽说这几个连起来是“早生贵子”寓意极好,但还要收拾就觉得有些麻烦。两人都脸红着喝完了合卺酒后,元钰让季言漪早些休息,自己去了前厅。 去前厅敬酒的时候,其他人倒不敢怎么着,意思意思就行了,要不然等会儿怎么洞房。可预知子和柳梓玄一个劲儿地给元钰敬酒,拿出不把元钰灌醉誓不罢休的架势。 到最后,柳梓玄把醉醺醺的元钰送到了新房里,笑道:“嫂子,我把新郎放这儿了。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哟……哈哈” 柳梓玄哈哈大笑地出去后,季言漪看着醉倒在婚床上的元钰也没有办法。心想看来是喝了不少酒,只能先想着把元钰外衣脱了,可是元钰顺势把季言漪压到了床上。 季言漪看着元钰清明的眼睛,眼中满是揶揄。季言漪娇怒道:“你没醉。” 元钰也带着一丝委屈,“如果我不装醉,就要被灌醉了。那到时候你怎么办啊?” “我……哎……别……”季言漪见元钰在解她的领口。 “别什么?”元钰调笑道。 季言漪只能放下阻挡的双手,把脸撇过去,满是娇羞。元钰看着也笑了起来。 刘管家看着里面你侬我侬的,一脸贼兮兮地跑到在新房外的长宁面前,直接抱住就往外院跑。 长宁一脸呆愣,元钰成亲,把它抱外院干嘛。 刘管家心想公子好不容易成亲洞房了,知道自家公子面皮薄,害怕元钰不好意思。就帮元钰早早清场了,之后就看到了尚在新房外的长宁,一不做二不休也把长宁抱外院了。 可怜刘管家五十多岁的人了,身子骨还挺硬朗,抱起看着比他还大的长宁还能健步如飞。 正好鬼臼从外院进来,看着刘管家抱着长宁跑得飞快,大气都不喘的,心想刘管家身子骨真好,不过去外院干嘛。 平时鬼臼穿着一身黑,与黑夜融为一体。刘管家也急着抱长宁出去,年纪大了,眼神有些不太好,就没看见旁边的鬼臼。 还没等鬼臼想出原因,内力深厚的他就听到了新房里的娇吟声,立马明白过来。使出内力,脚下生风,赶紧跑出去。之后鬼臼自己都觉得这是他用轻功最好的一次,绝对没有之一。 等过了新婚之夜,因为燕王府里没有长辈,整个后院也就季言漪一人。所以,夫妻二人也不用起太早给长辈敬茶。但因为有早早起床的习惯,都起来了。b 分卷阅读51 r   燕王府也没有太多规矩,元钰坐在大堂主座上,刘管家和红锦就在大堂主座上的下边位置。 红锦看着季言漪就很是喜欢,举止大方,端庄大气,当得起燕王妃的名号,就走过去给季言漪见面礼。 季言漪也知道红锦是燕王府的老人了,从小开始照顾元钰,身份地位在燕王府可不一般,赶忙向红锦道谢。 “谢谢红锦阿姨。” 红锦欢喜地摸着季言漪的手,“叫阿姨多生分啊,叫娘。” 季言漪有些尴尬地笑着,这只是她与红锦的第一次见面,以为叫阿姨已经够熟稔了。但听到红锦亲切的模样也倒是让她想起了她那早逝的母亲,心里不禁觉得温暖。 红锦看着季言漪就让她想起了自己那十几岁的儿子,季言漪的年龄比她那儿子大不了几岁。再加上红锦一直想要个女儿,每天甜甜地叫自己娘亲。不像她那淘气的儿子,每天只会惹自己生气。 “娘。”季言漪甜甜地喊道。 红锦高兴地连忙答应,“哎,女儿啊。我对你说我们家阿钰啊……” 元钰听到红锦提到他,又开始絮叨起来了,不由无奈扶额。 鬼臼一看红锦又开始了,一副不到晚上就不停歇的架势,赶紧对元钰说下去做任务了,机灵地跑下去了。 季言漪一直笑着看向红锦认真地听着,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 门前的桔梗花田似乎也因为新添了一位新主人,开得更加繁盛茂密了,白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似乎在欢迎着这位新来的女主人。 倒是长宁被移到外院了,不能再随时跟在元钰后面了。每次刘管家经过,长宁都会用一种近似幽怨的眼神瞅着他,刘管家也不觉心虚。 新婚夜那日,元钰一心都在季言漪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长宁还在新房外。不过第一次没有注意,不代表以后就没有注意。况且两小夫妻恩爱地如胶似漆,有旁人在的确不合适,虽然长宁只是匹狼。 所以长宁在季言漪嫁进来后就住在了外院。刘管家也是知道长宁的吃食爱好,就给长宁新添了不带鲜血的动物内脏,长宁这才作罢。 三日后,也到了回门的日子。虽说季言漪对丞相府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再加上元钰的身份,如果不想回门丞相府也不敢说些什么。但这是礼数,如果不回门会遭到世人置喙。 元钰倒是觉得回不回都行,但害怕季言漪忍受不了世人的眼光,就提议回去看看。季言漪也笑着答应了。 到了回门那天,丞相府知道元钰要来,赶紧让全家人过去迎接。虽然丞相是元澜一派的,但就是因为两者是敌对关系,相应的礼数更不能缺少,可不能让元钰抓到把柄。 当燕王府的马车到时,丞相府众人已在门口守着了。最先下来的是元钰,雍容尔雅,谪仙之姿让丞相府小姐们不禁眼红。元钰小心地把季言漪也给迎接了下来,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向丞相府,长宁也在身后跟着。 丞相府小姐们看到元钰对季言漪这么温柔体贴,都不禁向季言漪投来嫉恨的目光,还边对元钰暗送秋波,投去幽怨委屈的眼神。但元钰就是不扭头看,眼中只有季言漪。 倒是长宁看到丞相府小姐们都在看元钰,身上还有着它不喜的胭脂水粉味,对着她们发出一声低吼,吓得丞相府小姐们不敢再看元钰了。 元钰对丞相的态度算是比较恭敬,季言漪也只是一直柔和地笑着,长辈问话了就简单地回答几句。丞相也没期盼着元钰会给他特别好的脸色,所以也是表面客套着,互相不搭理。 等用完午膳后,季言漪说想要回她未出嫁前的院子看看。在后秦皇朝,一般情况下在回门后,女方就不能再随便回娘家了,所以想要多看看在娘家时女方自己住的地方也是人之常情。这次回门不出意外也是季言漪最后一次回丞相府。 丞相府里的人一直对季言漪都很忌惮,都不是傻子,也知道季言漪的手段。心想最后一次回来,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也就答应让季言漪去她的院子了。 季言漪去的时候,元钰也跟着去了。倒不是害怕季言漪有什么危险,谅丞相府的人也不敢。他只是想去看看季言漪平时住的地方,虽说也来过几次,但都是半夜偷偷来的。与现在正大光明地去欣赏,意境就大不一样了。 而且元钰心中清楚季言漪的为人,外表柔弱内里却十分刚强。如果季言漪不想回来,就不会在乎众人的眼光。只能说明季言漪回来有事要做,而这个要做的事情就在季言漪之前住的院子里。 季言漪的院子自然宁静,芳草萋萋,落英缤纷,与外面富丽庄严的丞相府格格不入,倒像是独自隐居在山野中的静谧。 元钰看着白色的桔梗花开得甚好,一看就得知是这个院子的主人精心照料的,不禁说道:“原来你也喜欢桔梗花。”季言漪也只是对着元钰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在两人进到季言漪的闺房后,季言漪从床的隔板里拿出了一个布包,看布包的大致轮廓是一个盒子。 季言漪好像是专门为了藏 分卷阅读52 这个盒子,床隔板的空间也设得很大,够放下一个盒子了。元钰也明白这个盒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出嫁时不方便拿。回门有他在,丞相府的人也不敢说些什么。 元钰知道这个盒子,是季言漪生母的遗物。季言漪的生母什么都没有留下,留下的也只有这个盒子。之前的季言漪害怕这个盒子被抢走,就放在了床的隔板里,也倒是存放了这么多年。 季言漪把盒子给了身后的忍冬,对着元钰说:“等到了一定的时机,我就把它给你。” 元钰虽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就发生了一件啼笑皆非的事。长宁在丞相府仓库闻到了元钰身上的清新味道,而旁边的都是一些金钱俗气的味道比醉君楼的胭脂水粉味还呛鼻。 长宁就不依了,直接咬着来充当车夫实则是来观察自家公子恋情情况的刘管家的袖子就往仓库拽。刘管家也是十分呆愣,但看到仓库里当时燕王府下的聘礼就明白了长宁是想让他把当初的聘礼给搬走。 刚开始刘管家觉得不太好,燕王府下了聘礼,也娶走了人家闺女,如果婚后再搬走着实说不过去。 但长宁就是不松口,非要搬聘礼。元钰也从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先是一笑,正准备去阻拦就被季言漪轻拉了一下袖子。丞相府对季言漪可没有养育之恩,毒杀生母不顾当初的恩情,她吃得有时还没有一条狗好。她被抛弃似得嫁到了燕王府,这些就算是丞相府对她多年的补偿。 夫妻二人给尚不知情的丞相府长辈告了别,就回王府了。 刘管家也看到了元钰和季言漪,知道了王爷和王妃对这件事的态度。又想到丞相府对王妃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配是王妃的娘家人。心下一横,就叫来燕王府的人把聘礼给抬回去了。 丞相府的人看到都想阻拦,奈何长宁在旁边看着,只要有丞相府的人接近,就对着低吼。吓得丞相府的人都不敢靠近,也不能向燕王说此事,要不然衬得太小气。谁会和畜生计较,还是个上过战场,一口能咬掉人头颅的畜生。 刘管家把不留一个子儿贯彻到底,连个银裸子都没给丞相府留下。最终丞相季忱只能以心疼闺女,期望燕王能好好对待女儿的名义把聘礼送回去了。 柳梓玄知道后,跑到燕王府拍着长宁的后背,捧腹大笑:“长宁真厉害,我都马上想去看看季忱的表情。哈哈哈” 之后又跑到元钰面前,“那个……聘礼都用完了,能还回来不?”元钰瞅了柳梓玄一眼,温柔地说道:“不行。”这对于柳梓玄而言,可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 柳梓玄立马跑到那堆聘礼前,又摸又看,一副不舍的表情,那可比看亲儿子还亲。之前知道这是要送到丞相府的,就没多大期盼,也没觉得多心疼。现在送回来了,有盼头了,那可是越看越心疼。好歹是他从小开始收藏的珍品,元钰那杀千刀的还不还给他,能不心疼嘛。 世人都感叹丞相对于嫡女的珍视与疼爱,季忱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心里那是十分肉疼,但还得笑着还回去。 在燕王府,生活还是十分平静。季言漪也喜欢这种平静,笑得比以前更多了。 红锦也看中了季言漪的贴身大丫鬟忍冬。忍冬长得眉清目秀,虽没有季言漪那般漂亮,却让人看了十分舒服,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十分耐看。应该是和季言漪呆的时间久了,忍冬也是落落大方,举止端庄,说是一个富家小姐也是有人信得。 忍冬是季言漪生母贴身大丫鬟的女儿,从六岁开始就在季言漪身边伺候了,现在也有十三四岁了。 红锦倒不是这么早给自家儿子选媳妇,是给鬼臼选的。红锦看公子都娶妻了,鬼臼还孤身一人,就不禁为鬼臼着急。鬼臼比元钰还要大几岁,模样清俊,做事干练,再加上西府骑统领的儿子身份,也算是一个金龟佳婿。 而且将来西府骑统领的位置也肯定是由鬼臼来接管的,现在不娶妻何时娶。所以红锦就对鬼臼说起过这事,劝鬼臼在忍冬及笄后娶了她。鬼臼听到这话都呆愣住了,因常年在外做事还真没考虑过娶妻的事,赶紧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红锦不禁感叹鬼臼哪里都好,就是和公子一样面皮薄,性子冷淡,是个闷葫芦,不开窍。 隔天,鬼臼在向元钰报告完事情后,就看到忍冬在浇花。也许红锦也对忍冬说了此事,忍冬看到鬼臼后小脸一红,低着头走了。搞得鬼臼都有些不知所措。 第25章 真相 在早上季言漪给元钰收拾好衣服后,元钰扭头对季言漪说:“今天我有事情要出去办,可能会回来比较晚。晚上就早点歇息吧,不用等我了。” 季言漪神情微愣,但还是说,“嗯,记得早点回来。”季言漪知道元钰出去干什么,当年武安侯府虽已灭亡,但该弄清楚的事必须要清楚。 就在昨天,辛夷传信说当初在柔贵妃还是靖王侧妃时,元钰的亲生哥哥元懿真正死因的见证人找到了。为了找这个见证人,元钰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和人手。辛夷也是为了找这个见 分卷阅读53 证人几乎跑遍了整个后秦皇朝,终于把这个见证人成功抓获。 这个见证人名叫曹红英,是当时靖王正妃窦甄的二等丫鬟青桐。在事发之后,青桐有一天告假说是家人身体不舒服,想要回去看看。当时看管丫鬟们的王嬷嬷就放了青桐的假。 后来在青桐回家后,就遭到了全家被灭。幸好那天青桐和她的大哥出去买东西没有被杀害。而被杀死的是青桐的双胞胎妹妹,青桐也因此逃过一劫。 但青桐也是个聪明的,就知道如果被靖王府发现她并没有死,她和大哥都活不了,就劝着大哥四处逃窜。青桐的大哥以为他们家里惹了不敢惹的人,就听了妹妹的话到处逃跑,隐姓埋名,一个地方只敢住个一两年就会搬走。 但两个人身上又没多少钱,所以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幸好青桐的大哥是个实干的,这么多年也算存了些钱。但每隔一两年就要搬家,生活就变得有些拮据。为了维持生活,青桐的大哥就去煤矿上挖煤,过着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生活。 中途青桐的大哥也娶过媳妇,她也嫁过人,但无一例外都因为受不了常年搬家而和离了。这么多年,两人竟是连个后都没有。 在辛夷去抓他们的时候,青桐正在家里绣一些绣品补贴家用,青桐的大哥正在挖煤中途歇息时喝水。辛夷把这两人迷晕后,扔到了京畿外围的别院木屋里。这些别院是元钰为了方便调查消息买来的。 青桐在木屋中醒来时,发现四周特别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几丝月光顺着窗户照了进来,倒是木屋里有些地方还能看清。 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身披白袍头上戴着兜帽的男子,因兜帽太大,房间又太过黑暗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一看通身气派,青桐就知道非富即贵。就害怕地往身后一缩,结果发现后面有一个人,借着月光看到是她的大哥,就赶紧叫醒大哥。 因当初靖王府的事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再加上这些年的操劳奔波。青桐苍老得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妪一样,青桐的大哥也因挖煤,浑身黝黑,像一个干瘪老头。 元钰看这二人醒了,就说道:“把你知道都说出来吧!” 青桐看对方是在问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就有些害怕,但多年到处跑也算是老奸巨猾,就战战兢兢地咧嘴笑道:“这位官爷,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婆。我能知道些什么呀,不如把我们放了,我回去后一定会去寺庙为你烧香拜佛,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青桐刚说完看元钰没有反应,心里就在想着下来给怎么办。突然,青桐觉得头顶有粗重的的呼吸声,就抬头往上一看。结果看到一双冰蓝色眼睛正诡异地盯着她,粗重的呼吸打到她的脸上,喉间正有着野兽般的低吼。 这把青桐吓得身子一软,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心里清楚这是个庞然大物。它的爪子比她的上身还大,正有力地踩着她的大腿,尖爪正抵着她的肚皮。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把她的大腿踩断,把她的肚皮划烂。 青桐的大哥也看到了那双诡异的眼睛,赶紧劝说青桐:“妹妹,他们到底想知道什么,不就是当年在靖王府的事嘛,你就说吧!要不然我俩都得死。” 这下青桐就不再想着糊弄了,就颤抖着说了出来:“我……我是当年靖王妃身边的二等丫鬟,但王妃并不受宠,靖王最疼爱的是柔侧妃。王爷经常会去柔侧妃那里休息,所以王妃经常发脾气,打骂丫鬟都是平常小事了。” 青桐看元钰还没有反应,那个庞然大物已经把它的獠牙放到了她的脖颈上。就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对方想知道的,身体颤抖地更厉害了。 “我还知道在……在当年柔侧妃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小郡王,王爷当时十分疼爱小郡王,什么东西都会给小郡王。不过……十分可惜地是,那个小郡王三岁的时候就掉入湖中被溺死了。王爷……也是特别伤心。我是当时偷了王妃的一支发簪,因为害怕被发现就借着回家探亲的名义逃回了家。” 元钰听到这里,眼眸一暗,看来还是不想说实话,向旁边的鬼臼挥了一下手。鬼臼走到青桐的大哥那里,直接把剑放到他的脖子旁,只要一用力头就能落地。 青桐看到后立马瞪大了双眼,有些疯狂地朝着元钰大喊:“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说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元钰抬了一下手,鬼臼依令在青桐大哥的脖颈上稍一用力,鲜红的血立刻涌了出来,不一会儿脖子的一面全是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木屋里也充满了血腥味。 青桐眼角噙满了泪,身子害怕地一直颤抖,“不要……不要杀我大哥……不要……我说……” 青桐大哥也扭头对青桐喊:“妹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不是当年你偷了一支发簪为母亲治病才被追杀的吗?也不是因为这个我们全家才被灭的吗?” 青桐嘴角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在她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上衬得有些无助和可怜,“不是的,大哥。靖王府怎么可能因为一支发簪杀我们全家,让我们不得不流离失所,到处逃窜……是因为……人命啊!” 青桐 分卷阅读54 扭头看向元钰,她不得不说出藏在她心底几十年的事情,心里出奇地平静,眼中没有了害怕与疯狂,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眼神变得有些飘远。 “当年柔侧妃生下小郡王后,全王府上下都很高兴,王爷也高兴地赏了我们很多东西。因为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在出生当天王爷就取名为懿。小郡王长得特别像王爷,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简直一模一样。但神态却像极了柔侧妃,温柔如春风。” “小郡王一直都很乖巧,从不哭不闹,对待婢女和嬷嬷们都十分地好,经常会给受罚的婢女嬷嬷们偷塞食物。但有几天,王妃变得很奇怪,性情很平稳,经常会和王嬷嬷见面,紫苏姐姐也经常出去,找不到人。” 紫苏是窦甄的贴身大丫鬟,据辛夷传来的消息,在事发后,紫苏和王嬷嬷几天后就被窦甄找借口给处理了。 “就在那一天,我在青碧湖附近打扫,听到青碧湖那边有声音就跑过去看看。结果我看到紫苏姐姐在拉着小郡王往湖边走,小郡王好像也感知到了危险一直不肯往湖边去,紫苏姐姐最后也拉不住。还是王嬷嬷抱着小郡王往湖边跑,但王嬷嬷只是把小郡王放到了湖岸边,并没有动手。小郡王被放到岸边后,就要离开,还没走几步就被王妃亲手掐住脖子往湖水里按。小郡王一直在挣扎,整整一刻钟后,小郡王才慢慢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最后被扔到了湖里。” 青桐记得很清楚,那是个秋天的夜晚,夜里很凉,湖水也冰凉。她因为受到别的丫鬟欺负,即使到了黑夜依旧需要干活。青碧湖周围种满了枫叶树,在夜晚里像是一个个夜中的鬼魅,神秘而又诡谲。 紫苏在拉着小郡王去湖边时,小郡王已经感觉到危险死活不肯走,紫苏无法只能松手。但王嬷嬷立刻就过来抱着小郡王往湖边跑,小郡王明明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但并没有伸手打王嬷嬷。王嬷嬷也只是把小郡王放到岸边,一直看着小郡王干净纯粹的眼睛没有动手,即使看着小郡王要走也没有。 而这个时候温柔就成了一种罪过。 王妃看着小郡王要走,她直接自己跑了过来,掐着小郡王的脖子就往湖水里按。王妃的眼神很可怕,阴鹜冰冷夹杂着仇恨与快意,吓得紫苏和王嬷嬷站在一旁不敢动弹。小郡王挥舞着双手,依靠着求生的本能从水中抬起头,但又被王妃给按了回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小郡王的动作没了力气,越发地无力,直至一动一动。王妃的手依旧在小郡王的脖子上,没有松开。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想到出府?”青桐可是在紫苏和王嬷嬷被杀前出府的,她难道那时就意识到了这件事会给她带来危险? 青桐已是泪流满面,眼中充满着惊恐,“因为我害怕,小郡王还那么小那么可爱,谁忍心啊?在事发当天晚上,我就做了噩梦,梦到小郡王从湖里爬出来,满身是水地走向我,问我为什么不救他?其实在当时我也想救,但王妃太瘆人了。而且我在枫树林里看到了一个人,感觉有些眼熟,当时我没认出来,后来我才感觉那个人好像……好像是……王爷。” 元钰不由地震惊,父皇?父皇知道他的亲生哥哥元懿是怎么死的,而且就在现场看着。为什么?如果父皇真的疼爱母妃和哥哥,怎么可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被活活溺死而不去搭救?难道……是与武安侯府有关。 元钰站起身,走出了木屋。长宁和鬼臼也松开对青桐和其大哥的桎梏,让人好好看住他们。 青桐也如释重负地跌坐在地上,终于说出来了,这个困扰她几十年的秘密和噩梦。 在事发的后一天,青桐就对青碧湖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不仅仅是那个噩梦的缘故,更是王妃那仇恨的眼神,让她觉得无端胆寒。即使小郡王的尸体已被打捞上岸,这青碧湖也依然泛着阴冷之气。 秋天的枫叶像夕日红霞,在凄清的秋天也会增添一丝亮色和热情。平时青桐是极爱这红的似火的霜叶,但现在这枫叶更像是人鲜血的红色。青碧湖上也漂浮着这似血的殷红,莫名地感觉在昭示着这件事的冤情。 还有在枫叶林中那抹极像王爷的身影,让青桐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无端地让人想要逃离。 当逃回家后,家人也受到她的牵连。当她听说靖王府招了新的一批丫鬟和嬷嬷,就知道不只是她,只要是在当天值班的丫鬟嬷嬷有可能听到风声的都难逃一死,所以她才会和大哥一起四处逃窜。 元钰站在院子里,看着空中的月亮,心中也平静了下来。元懿被溺死这件事是在父皇的授意下做得,母妃很聪明也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对父皇失望,进了宫后再也没有用过桔梗花图案的东西。 可是父皇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只是一个王爷,除了政治上与武安侯府有牵连,也没有其他了。在元懿出生的第二年元澜出生,莫非真的是为了压制武安侯府,所以才要杀了元懿,让元澜来做他的长子。 可为何要压制武安侯府,在当时武安侯府支持的是……盛隆帝的正宗嫡子熙光太子。在元懿死的几个月后,熙光太子暴毙身亡,父皇登上了皇位。那这是不 分卷阅读55 是说明……熙光太子根本不是暴毙身亡,而是因为父皇当初逼宫才惨遭杀害。 元钰知道要得到那九五至尊的位置那就要踩过无数人的鲜血与尸骨,那里面的鲜血与尸骨也包括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吗? 他终于明白母妃给他取的字的含义,斯年,是“于万斯年,受天之祜”之意,意思并不是在祝福国运福泽绵长,而是在祝福他的一生受天庇佑,福泽绵长。 母妃早已对父皇失望,所以即使父皇来看她,她也像平常一样温柔笑着并没有因为父皇的到来而激动兴奋。而父皇也不常来未央宫,即使外界都说父皇对母妃十分宠爱,宠绝后宫。而母妃经常看着未央宫的桔梗花田,是在回忆以前的美好往事吗? “公子,那两个人怎么处置?” “关几天后,给点银钱放他们走吧!” “公子,难道不用……” “不用。”鬼臼有些愕然,好不容易才抓来的人。 “已经没有留下来做证人的必要了。”元钰向门外走去,长宁依然跟上去。这件事的谋划者可是天下之主,谁也奈何不了他。 等元钰回到燕王府后,已经是深夜了。原本以为季言漪早就已经休息了,没想到等回去时,季言漪还没有睡觉。 一个从容温婉的女子在昏黄的烛光下绣着手帕,上面有零零散散的兰花。好像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眼中尽是甜甜的笑意,仿佛在想她的心上人,也在等她的意中人。 而这个女子也等到了。 “怎么还不休息,晚上就不要绣花了,对眼睛不好。”元钰边说边把季言漪手中的帕子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没回来,我也睡不着。闲着无聊,就想着给你绣一些手帕。”季言漪也看着元钰,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等这些事情处理完后,我就把事情全部告诉你。以后就不出去了,专门陪着你。”元钰把季言漪抱在怀里,把她微凉的手放在他温暖的手心里。 季言漪把头放在元钰的肩上,轻声应了一下。元钰也低头吻了一下季言漪的眉心,慎重小心地抱着怀里的女子,仿佛在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夜里很静,两人相拥而眠。月亮不再孤独,风也不再叹息。无论过往如何,两人都有彼此,这便足矣。 第26章 守护 季言漪来到燕王府已有一年有余了,她很沉静,平时总是会待在王府里,也从不大喊大叫。只是每天晚上都会在大厅门口抬头去看那空中银白色的月亮,中午会去照顾门前的桔梗花田。 有时元钰也很好奇,就问季言漪为什么喜欢每天晚上看月亮,中午也要出来照顾桔梗花。而每次季言漪只是在旁边温婉柔和地看着元钰,低头微笑。 这样的她让人感觉燕王府从未没过改变过一样,但看到元钰脸上越来越真诚的笑容,燕王府越来越和谐的氛围。人们知道是有变化的,只不过太过潜移默化,容易让人忽略。 长宁依旧待在外院,只有平时元钰出府时它才会跟上去。 季言漪有时也会去给长宁喂食,应是已经早就已经向刘管家问过长宁的忌口和爱好。季言漪带来的都是长宁平时爱吃的,有一次她站在长宁面前,久久站立。 长宁也觉得奇怪,就抬头望去,看到季言漪眼中十分复杂的神色,有羡慕嫉妒但又带着理解与释然。她恍惚一阵后,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自嘲。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竟与一匹狼去较真,他心里有你不就好了么。 之后季言漪经常会去给长宁喂食,只是再也没有那抹复杂的神色,眼中满是温柔与照顾。它是他喜欢的,那么理应她也要去照顾,爱屋及乌,何况它还是他的战友,生死与共。 在一天晚上,元钰和季言漪在用晚膳。元钰原本就生性温柔很会疼人,所以基本上只要没事,都会在府里和季言漪一起用膳。 正吃得好好地,季言漪突然觉得一阵反胃,就忍不住低头去吐,但只是吐出来胃里的酸水。元钰看到后赶紧跑到季言漪身后,把她小心地扶起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我去叫太医。” 季言漪赶紧拉住元钰,红着脸低头说道:“不是,这几个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元钰生平第一次感觉十分疑惑,这还不是生病了吗? 而旁边的红锦就听出来了再加上她自己的经验,高兴地问:“王妃,你是不是有喜了?”等看到季言漪点头,就更加兴高采烈了。 元钰有些呆怔,尚未回过神来。有喜了?那他不就要当爹了。眼角满是开心的笑意,抱着眼前的女子轻吻了一下额头,“怀孕了,怎么不对我说啊?” 季言漪也是不好意思,“刚开始吐得并不是特别厉害,还不太确定。只是这两天比较严重,我才问了大夫,大夫说我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那这段时间就不要乱走动了,好好照顾身体。府里的事都交给刘管家和红锦去做,你好好休息。”元钰小心翼翼地摸上季言漪的腹部。季言漪也轻轻点 分卷阅读56 头。 自此,元钰就更喜欢看书了,只不过看的都是一些有关保胎的书。有些忌口元钰都会给红锦强调,比季言漪还认真。只不过,元钰终究是个将军,军营里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也是每天都去军营里做事,到了晚上才回来。偶尔会有几天没事,也会留在府里陪着季言漪。 这天,季言漪半躺在床上看书,就看到长宁走了进来。沉静清冷的冰蓝色眼眸也一直看着季言漪的腹部,长宁慢慢地走到季言漪身旁,低下头去听腹部的声音,是微弱的心跳声音。与季言漪强有力的心跳不同,里面的更加脆弱但孕育着新生的希望。 长宁知道这是元钰的第一个孩子,常年和元钰在边关长大,让长宁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也体会到了死亡的可怕。明白里面的心跳是一个小小的生命,每个生命的降临都十分不易。 同时上过战场的长宁对危险就变得极其敏感,元钰经常不在王府,燕王府随时都会有危险。而它要做的就是守护这个小生命的降临,这也是它的任务。 季言漪看到长宁进来时,有些惊讶,看着长宁低下头来听她腹部的声音,季言漪觉得十分安心。长宁是匹有灵性的狼,对元钰而言又是十分不同的。毕竟不是所有的狼都上过战场,也陪着元钰从小长大。 长宁转身走到门口,就地蹲了下来。沉静的眼眸看了季言漪一眼,就扭头看向外面。外面的阳光再亮再温暖,季言漪却觉得都没有长宁的冰蓝色眼睛明亮,明明是略带清冷的蓝色,却显得十分温暖。 长宁是知道元钰不在,来代替元钰守护她的吗?季言漪看着长宁的背影笑了,答案毋庸置疑,它就是在守护着她啊! 长宁犹记得在它第一次遇到季言漪,就被她身上的芳香味所吸引。所以当元钰去向她告白时,它心里是欢喜的,这样元钰就找到了他要相守并且一直相伴到终生的人了。 狼的一生终究太过短暂,稍纵即逝。它陪得了他一时,却不能陪他一世。若有人能陪着元钰,长宁也希望这个人会是季言漪。而现在他们的小生命即将来临,而它要做的就是守护他们三人一生长宁。 当官家夫人们都知道燕王妃怀孕了,都高兴地去给自家女儿传授心得了。女子怀孕,男子怎会愿意闲着,所以这是进燕王府的好时机。而且燕王对待燕王妃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人们都很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进燕王府。 有的知道元钰会去军营,就让女儿在半路上拦截,什么五花八门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元钰连看都没看,直接让鬼臼给扔出去了。 有的甚至去燕王府,直接劝说季言漪,说什么她都怀孕了成亲都一年了,是时候给燕王选妾了。季言漪也只是面带微笑地听着,从不表态。官家夫人们看燕王妃也不表态就想着天天来,也许燕王妃就答应了。 刚开始季言漪还笑着,后来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长宁也感觉季言漪并不喜欢这些人,所以只要不是燕王府的人,外人一踏进门,长宁就开始对着低吼。官家夫人们想起这匹狼可上过战场,都吓得不敢再来了。 元钰知道有人进王府来劝季言漪纳妾,直接拎着青冥剑就要上门找那家人的麻烦,幸好被季言漪给劝住了。元钰也下令让门卫不许再放那些人进来。 渐渐地,季言漪肚子也开始显怀了,每天吃了吐,吐了吃。看得元钰心里直心疼,就对季言漪说这胎生完就不再要孩子了。季言漪也只是看着元钰一直笑着。 在这期间,鬼臼和忍冬还是一看到对方就避开,看得红锦心里直着急。季言漪也问忍冬是否有喜欢的男子,忍冬也只是红着脸低下头,一直不吭声。季言漪也没有办法,这件事就这样搁置了。 时间是过得最快的,一晃眼就要到季言漪临盆的时候了,元钰在这天也专门留在了王府没有出去。在产房外元钰听着季言漪痛苦地嘶吼声,心疼地要直接闯进产房,却被刘管家给拉住了。 “公子,女子生孩子都是这个样子。”刘管家边拉着元钰的胳膊边说道。 元钰看着刘管家,闭口不语。都是这个样子吗?听着声音这么痛苦可是比他上战场还难受啊。 “啊——”突然,季言漪一声尖叫,就再也没声音了。 “遭了,王妃疼得昏过去了。”“快叫醒王妃,要不然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房里传来稳婆的声音。 元钰这可等不住了,直接甩开刘管家的胳膊,走进了产房。产房里的稳婆都吓坏了,接生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男子进产房的。 红锦看着稳婆们都呆愣的样子,大喊:“都看什么呢?还不快帮王妃。”稳婆才赶紧回神。 元钰不顾这满屋子的血腥味,走到季言漪的身边看着她因生孩子扭曲地变形的脸,半跪着身子朝季言漪耳边温柔地说:“阿言,快醒醒,我来陪你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季言漪立马被惊醒,扭头看向元钰,眼角流下了泪水。 “阿钰……啊——”刚被惊醒,就被身下的剧痛撕扯地叫了出来。 元钰也是亲眼第一次看到季言漪哭,平常的她都是温柔端 分卷阅读57 庄,从容和婉的样子。元钰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双手紧握着她的柔荑,“嗯,我在。” “啊——”随着季言漪的一声大喊,孩子也终于出生了。在孩子响亮的啼哭声中,季言漪虚弱地晕了过去…… 在孩子出生后的第二天,元钰就进宫为孩子请了封号,隆德帝也看在元钰战功赫赫的份上,给孩子封了一个安乐郡主的封号。 没错,孩子是个女孩。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长得特别像元钰。元钰为女儿取名元瑾,源于“藏瑉石于金匮兮,捐赤瑾于中庭”,寓意美玉般的品格。 季言漪看着在襁褓中粉雕玉琢,肉嘟嘟的小安乐,十分开心。“幸好女儿长得像你。” “怎么了,像你不好吗?”元钰笑道。 “当然也好,但你长得比我漂亮。如果女儿像你,将来也会是个美人。” 元钰没想到会是这种说法,笑着伸手摸了摸季言漪的脸颊。 别人都说凌云将军生了个女孩有些可惜,若是男孩就能像凌云将军一样骁勇善战,英勇无畏。 但元钰觉得没什么,总归都是他和季言漪的孩子,男孩女孩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如果他的瑾儿喜欢习武,他也会教她练武将来成为一个女将军。 在小安乐的周岁礼上,好多人都过来看了。小安乐围在一圈东西里,不知道选什么好,然后看到了摆在其中的剑,就准备拿过来。突然看到洁白皮毛,冰蓝色眼睛的长宁从旁边经过,直接丢掉了剑,扑到了长宁身上,抱着长宁的脖子,死活不松手。 众人看到后,皆笑道:“小郡主快松手,这可是你父王的宝贝。” 小安乐还是不松手,趴在长宁的背上,一双好奇的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直看着长宁。长宁也从小安乐的眼睛里看到了它自己,想起它第一次睁开眼时,它也是这样好奇地看着父狼,父狼宠溺地舔了舔它的脸。 长宁也是宠溺地看着小安乐,这是元钰的孩子,也是它守护了几个月的孩子,不由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安乐的脸。 小安乐看到长宁舔她后,更是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 在燕王府里,小安乐只要醒来就要找长宁玩。长宁会驮着她在燕王府里走走,小安乐也会抱着长宁脖子一直笑。即使长宁平时趴在地上不动,她也会笑着看长宁看上一整天。 季言漪都觉得很奇妙,平常人家孩子看到像长宁这种尖牙利爪的庞大动物,都会害怕地发抖。别说小孩子了,连好多京城里的大人看长宁上过战场都不敢接近。小安乐竟然一点也不怕,整天喜欢和长宁待在一起。 果然,孩子是最纯真的,知道谁会对她好,知道长宁守护了她几个月,所以一点也不怕。 当安乐长到两岁的时候,开口对着元钰和季言漪喊了声:“爹娘。”元钰和季言漪十分高兴,孩子会说话了。之后见到长宁时,喊了一声“长宁哥哥”。元钰和季言漪虽有些诧异,但觉得这样叫是没错的。 而长宁听到安乐在叫它的名字,虽然不知道后面的是什么意思,但心里明白那是亲昵的叫法。别人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它,所以这应该是安乐的专属叫法。所以长宁也会更亲昵地舔安乐的脸,安乐也一如既往地咯咯直笑。 柳梓玄都说安乐很喜欢和长宁玩,长宁也会和安乐玩,是因为长宁把安乐当做自己的妹妹女儿一样看待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元钰和长宁很像。但柳梓玄顿了一下,又说并不是特别像。 虽说从来没有把人和狼一起比较的,但总有人会觉得,如果长宁是一个人,那应该会是和元钰一样温柔如春风的男子。 但长宁知道它和元钰并不是特别像,它更像父狼,和父狼一样沉静低调,淡漠清冷,淡言寡语。只是因与元钰呆的久了,眉目中带有一丝温情。 第27章 逼宫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但燕王府的人们都感受到了这平静下的诡谲云涌。是啊!平静和谐的日子过得太久,都让人忘了后秦皇朝从来都没有平静过。 元钰看了看黑云密布的天空,放下了手中的信封,叹了口气。 终于要来了,这十几年的辛苦打探也算是没有白费。 元钰不禁回头看向了信封,元衡和闻先生闻知行这几年去了浙江会稽一带。元衡心中很清楚如果让元澜继承皇位,剩下的皇子们都命不久矣。 所以在元衡通过隆德帝的考核后,就提出与闻知行去浙江会稽一带继续深造。浙江会稽一带是后秦皇朝科举进士人数最多的地区,人才济济,河汾门下,可谓是后秦皇朝博学多闻的文人聚集之所。 而这大部分的文人都是一个老师——内阁大学士窦章,元澜的外祖父。元澜的大部分势力就是这些文人,所以元衡以深造之名深入窦章的文人势力取而代之。 也终于通过了努力,也算卓有成效,在浙江会稽一带也占有一席之地。 现在元澜也要出手了,在众多皇子中能与元澜相抗衡的就只有元钰了。所以在元衡回来之前就给元钰写了信。 分卷阅读58 季言漪也感受到了这宁静下的躁动,怀里的安乐也有些害怕地拽着季言漪的袖子。 “娘亲,爹爹还没回来吗?我有些害怕。”此时的安乐已经三岁了,长得粉雕玉琢,声音甜丝黏糯,像平常的孩子一样都特别依赖爹娘。 季言漪也抚慰地摸了摸安乐的头,“没事的瑾儿,爹爹马上就回来了。” “嗯嗯。”安乐乖巧地点了点头。 忍冬也知道季言漪心里有事,就走来牵着安乐的手,“小小姐,忍冬来陪你玩吧!”安乐也应着让忍冬给抱走了。 季言漪有些不安地看向天空,连孩子都感应到了,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在元钰回来后,就看到季言漪坐在大厅里,桌子上放着一个十分精巧的木盒。这是在回门那天,季言漪拿回来的东西,生母留给她的遗物。 季言漪看元钰走进了大厅里,就十分熟练地开着那精巧且难开的木盒。在一番看似艰难的操作后,木盒终于打开了,里面放着几封信。 季言漪把信递给了元钰,“我想你需要这个东西。” 元钰看着手里的信,这是季忱与突厥勾结私通的信,有了这封信丞相府就完了。虽然元钰手里也有相关的证据,但都不够直观,想要治季忱的罪还需费一番功夫,所以这封信也算是来的及时。 “这个玲珑宝盒算是母亲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听母亲说这是她当年生下我后,去寒山寺祈福空一大师说这个宝盒与我母亲有缘,就赠送给了母亲并教了开启宝盒的方法。在我长大后,是母亲身边的嬷嬷把开启方法教给了我。” “这几封信是在我去父亲书房时,意外中发现的。知道这个很重要,我就把它放在了宝盒里。” 元钰看着信封,之后又看向季言漪。“阿言,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季言漪笑着看向元钰,眼中似有流光,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这件事不用我拿出证据,丞相府也会败落。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注定要灭亡,只不过我的证据加快了进度罢了。若真的让我在你与丞相府之间选择……” “我会选择你,阿钰。”季言漪抬眸认真地看向元钰,万千风华也不敌她眼角的那一抹温柔。她很清楚她在做些什么,用她的双手把生她养她的丞相府逼上绝路,从此世间就再也没有她所谓的亲人。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元钰的安全。 红锦都在感叹季言漪对元钰用情至深,为了元钰连至亲的人都可以抛弃。纵然丞相府万般不是,但能像季言漪这样做得这么绝的,世间还真没有几个。 在元钰布置好一切后,在大厅里坐着。估计快到了,最晚明天晚上朝中不知道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自己能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微风依旧,杨柳依依,桔梗花也随之飘荡。月光依旧洒在大地上,万物都蒙上了一层银光,丝毫没有被这诡谲的气氛影响到。 “嗷呜——”一声狼嗥顺着风传了进来,在月光下,长宁原本高大威猛的身姿衬得更加庞大,让人无端觉得安心。 元钰听到长宁的声音也回头看了过来,长宁走到元钰旁边后,看了元钰一会儿。之后,就用爪子指了指大厅里的主座。 正在元钰有些不解时,就看到长宁又指了指他衣服上的金线。元钰立刻就明白过来了,长宁指的是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 长宁在看到金銮殿上,金龙宝座上的那个人接受着万臣朝拜。虽不明白那宝座的意思,但也知道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就像是当年它的父狼总是可以领先别的狼一样,可以接受众狼臣服。 只不过长宁并不喜欢那个宝座,那个宝座有着与元钰衣服上金线折射出的光不同,宝座上的光更加刺眼炫目,让长宁无端想要闭上眼睛,心生厌恶。但若是元钰想要的,它会毫不犹豫地咬掉宝座上那个人的脑袋,即使鲜血再次污染了它纯洁的皮毛也在所不惜。 面对着长宁询问的样子,元钰先是一愣,之后就笑着去摸长宁的头。 “谁教给你这些的?长宁,我不打算去要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那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不能对不起阿言。”元钰一如既往的温润眼眸中满是亮光,竟比那月光更要摄人心魂。 长宁不禁深陷其中,“嗷呜。”舔了舔元钰的脸,元钰也笑着抱住长宁。 白衣男子抱着一匹白狼,竟十分的和谐,让人难以忘却。 这夜晚是平静的一夜,但又是不平静的一夜。 季言漪和安乐已经熟睡,元钰还在书房里看着朝廷中的公文。许久之后,元钰放下手中的公文,捏了捏眉心。看着外面的桔梗花田,元钰心中突兀地平静了下来。母妃,在天上要保佑燕王府,保佑阿言和瑾儿能够平安无事啊! 转眼,这个夜晚已经过去,下一个夜晚也悄然来临。世人也仿佛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一样,每一户都门窗紧闭,大马路上竟是没有一个人,平常热闹的大街也显得格外凄清诡异,让人不由得心里一紧。 在梁王府 分卷阅读59 中,一个身穿黑红相间华丽锦袍的男子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精致邪魅的眼中带着飘远和迷离,不知道是在看风景还是在想事情。 一个长相明艳,雍容华贵的女子走到男子身边,阴鹜的眼中带着平常没有的担忧。 “澜儿,你确定要那样做吗?若是失败了……该怎么办?” 元澜的脸上倒是十分平静,依旧在看着窗外的风景,仿佛没有听到女子的话一样。 在窦甄以为元澜不会回答,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听到了元澜的回应。 “母后,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早就知道了。” 说完后,元澜转身走向了里屋。是啊!早就知道了。他一直都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而自己也只能按着他想要的结果去做,同时自己也非做不可。 隆德帝依旧在那金晃晃的龙椅上坐着,旁边的贴身大太监在他旁边低声道:“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 隆德帝也终于睁开了双眼,多年的日理万机和朝中的勾心斗角让这位才五十多岁的君王变得异常疲惫。不知何时,皱纹已经爬上了眼角,但眼中依然满是凌厉,身姿依旧挺拔,尽显龙威。让人依旧感到胆战心惊,不可小觑。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朕再坐一会儿。” 大太监只能俯身应命,匆匆离去。 过了不一会儿,原本紧闭的金銮殿的大门突然被强行破开,穿着一身漆黑铠甲的元澜面色平静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成千上万的士兵。全部身披铠甲,手持武器,不知何时已经把金銮殿给包围了。 同时,燕王府也被穿着同样铠甲的士兵们给包围了。但这些士兵们并不敢动,因为他们的前方有一匹身披银甲的白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泛着光彩的冰蓝色眼睛满是敌视与凌厉,周围都是西府骑的人。 让进攻的士兵们不禁咽了一下口水,这白狼可不好应付。但再怎么难应付,终有身疲力乏的那一刻,他们有三万人,而西府骑只留了一千人,剩下的人都去了皇宫。 纵然名倾天下的凌云将军最擅长以少胜多,但现在凌云将军可不在燕王府,那剩下的这些人能有多大能耐。 想到这里,进攻的士兵们也就不再害怕了,为首的士兵统领季伦也轻蔑地笑了笑,语气甚是猖狂。 “你看看这又是何必呢?如果梁王成功了,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你们西府骑若是现在归顺梁王还来的及,只要把燕王妃和小郡主抓来立功。到时候我肯定给你们说好话免了你们的死罪,说不定你们也能因此得到重用,何乐而不为呢?” 鬼臼甚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季伦,同时和长宁更是护紧了身后的房屋。 在那个房屋里,季言漪紧紧地抱着小小的安乐,安乐也紧紧地拉住季言漪的袖子,不敢出声。 季伦看到后,就知道燕王妃和安乐郡主在那个屋子里。像是想起了什么搞笑的事情一样,季伦眼角带着轻蔑地哈哈大笑。 “哈哈,二小姐,不,是燕王妃。你还记得我吗?季伦。” 季言漪当然记得,季伦是害死她生母的姨娘的亲弟弟,丞相府大小姐季言兮的亲舅舅。季伦之前只是一个九品护城校尉,在他的亲姐姐做了季忱的妾之后,他恬不知耻地上门为表忠心,主动改为季姓入赘丞相府。 季伦也没等季言漪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想起令堂之前可是个极好之人呢,经常会去帮助别人。只可惜太蠢了,连别人送的玉兰花都敢随便收,这下可好,棺材板估计现在都烂掉了。哈哈哈” 季言漪听到这里,不禁愤恨咬牙。季伦他竟敢?母亲可待他不薄啊!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母亲一直都是小心谨慎的,怎么可能会中□□而死,原来是季伦搞的鬼。 因季伦主动上门改姓,是个“倒插门”。所以丞相府的人都十分小瞧他,他的妻子也是对他非打即骂。只有当时的丞相府夫人看他可怜是一家人的份上,送了他许多银钱和药品。而当时季伦也是为表答谢,每天都会给丞相府夫人送一枝玉兰花。这个故事在当时也算是一段佳话,让世人夸口称赞。 原来那些毒全都放在了玉兰花上,母亲是个爱花之人,尤其喜爱玉兰花。看到季伦态度诚恳,就忽视了他是姨娘亲弟弟的身份,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那玉兰花上有毒。 为什么季忱会愿意让母亲死去,因为他需要季伦手中那几万护城兵,所以一直都在提拔季伦,甚至季伦去害母亲他都置若罔闻。 看来是她疏忽了,把眼光只放在了后院,以为是姨娘和季言兮动的手。虽心中觉得奇怪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外男,导致现在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季言漪觉得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呼吸都有些困难,喉间也有了一丝腥甜。 安乐看到季言漪身体颤抖,眼角噙满了泪,以为季言漪是在害怕。便用胳膊抱住了季言漪的脖子,手指拭去了季言漪眼角的泪水,轻声哄道:“娘亲不哭,娘亲不用害怕,长宁哥哥和鬼臼伯伯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等到瑾儿长大了,瑾儿也会像爹爹一样好 分卷阅读60 好保护娘亲的。” 季言漪也破涕为笑,看向安乐,“好,娘亲等着,等着瑾儿长大来保护娘亲。” 安乐也开心地笑着,眼中满是孩童的纯粹干净,把季言漪抱得更紧了。 鬼臼也听到了屋里的谈话,知道这季伦就是在故意刺激王妃的心,看着季伦的眼神更是愤恨与仇视,直接带着西府骑要与季伦的兵决一死战。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两方交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长宁也没有乱跑,只在那个房屋门口保护季言漪母女。长宁一口咬掉了对方的脑袋,把对方的剑扔到了一旁。同时爪子也快速地划过另一个人的脖颈,那个人立刻鲜血迸射出来,捂着满是鲜血的脖子,渐渐地没了动静。 长宁不能停歇,只要元钰没有回来,它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因为长宁明白这是元钰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元钰才会让它来守护。 鲜血染红了长宁的洁白皮毛,眼前也似乎蒙了一层红雾,也染红了燕王府的地面。平时宁静祥和的燕王府倒像是地狱的屠宰场,地上都是碎尸,到处都是泛着鲜血的红光,空气中也弥漫着腥臭味,让人感到一阵恶心。 同时在皇宫,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父皇,儿臣来了。”元澜环视四周后,发现只有隆德帝一人坐在龙椅上,不禁笑道。 “嗯,来了。”隆德帝依旧在闭目养神,眼皮都不抬一下。 金銮殿很是寂静,静到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到。后面的士兵也被这诡异安静气氛所影响,愣是一个人都没动,连大气都不敢出。许久,才听到元澜的平淡声音。 “父皇,儿臣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那样地平静。是觉得我不会杀你,还是想着……让你的元钰来救你。”刚开始平淡的语气,等提到元钰时就变得十分阴鹜冰冷,连自称都不是“儿臣”了。 “父皇,你处心积虑让我逼宫,为的不就是让元钰来救你,顺便杀掉我,让他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名正言顺地继承你的太子之位。你为他做了那么多,可你的元钰他领情吗?他连你给他的加冠礼都不要,你以为他会要这太子之位么。” 隆德帝闻言也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与痛苦。是啊,他的钰儿不会要。连元澜都明白的事情,他的钰儿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不屑于要罢了。 在武安侯府灭族,阿阮饮鸠自尽后,他以为他不会在意,谁知他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痛。当阿阮饮下毒酒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他想去阻拦,但他害怕阿阮埋怨他,怨恨他灭了武安侯府全族。 但他没有办法,武安侯府势力太过于庞大,让他内心感到不安。即使心里清楚武安侯府不会造反,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的事。他是帝王,他要维护元氏的统治,他的身份就注定他一生都不会徘徊于儿女情长之中,只有手段狠辣才能活得长久。 他一时竟害怕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阿阮已经喝下毒酒,当场断气。原来她竟是如此恨他,连犹豫的时间都不给。 女子总有她们自己的保命方法和小心思。纵然舒阮知道她能活下来,但之后元钰会因为缺少母族的庇护而受尽□□,她一个女子想要去守护也有心无力。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隆德帝去保护,只要舒阮当着隆德帝的面自杀,隆德帝就会因为当初的情意和愧疚去保护元钰,这样元钰就能活下来了。 这种心思隆德帝心里也清楚,但也许男子总是喜欢懊悔之后去补偿。当初的情意和愧疚是舒阮的最大筹码,同时也是隆德帝深埋于心中的一根刺。他欠她一个正妃之位,那他就给他们的孩子皇帝之位来偿还。 所以他才在钰儿五岁的时候不顾众朝臣的反对,让他去乌孙做监军,早早地了解边关状况。武安侯府是靠兵权发家的,他相信钰儿有舒怀的血脉,定然也不差。 只要西府骑还在,他们就会保护钰儿,这样即使钰儿去了边关也不会死。 他早就知道突厥居心叵测,包藏祸心,不会轻易认输,所以他才让钰儿出使突厥,他相信钰儿定然会看出来不对劲。 结果,和他想的一样,钰儿有着不输于舒怀的大将之风,所以他会连跳几级册封凌云将军,还未及冠就给了钰儿王爷封号。 他让钰儿去江南,就是想要钰儿赢得民心,只要在元澜逼宫后,钰儿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太子,皇位迟早会是钰儿的。 但他发现钰儿也不愧是舒怀的后裔,有着舒怀的温柔正直,淡泊名利。竟是心里即使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会向他低头。 当元澜看到隆德帝眼中那一抹痛苦时,无端发笑。“父皇,你现在懊悔也没用,从你杀了元懿的那一刻起,你以为你还有被原谅的机会吗?你还是不了解元钰啊。” 隆德帝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抬头瞪向元澜。没错,元懿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心中说是不疼爱都是假话。但武安侯府势力庞大,他若想成功逼宫杀掉熙光太子,武安侯府必须要被压制。 所以元懿绝对不能是他的长子,否则即 分卷阅读61 使他逼宫成功坐上皇位,凭借着武安侯府的实力元懿将来铁定会是下一任太子,到了那时武安侯府就更难被处决了。 如他所料,效果很好。在元懿死后,武安侯府也感应到了什么,在他逼宫时并没有出兵援助熙光太子,所以他便成功了,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宝座。 但同时舒阮也开始对他不冷不热,舒阮她知道,什么都知道。无论是元懿的死,武安侯府的灭亡还是……熙光太子的死,她全都知道。大抵是对他失望了吧! 自从他坐上这宝座,就感到异常孤独凄凉,高处不胜寒,万人之上的同时也是无人之巅。阿阮死了,钰儿也去了边关,他竟没有人可以苦诉。但这至高无上的权利让他甘之如饴。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不是逼宫的那一刻,早就在他决定杀掉元懿时便已注定了吧!所以元懿的死便是他心中的痛。 元澜看到隆德帝瞪向他,竟没有害怕,脸上先是有些惊讶,后来竟带着些许孩童般的笑意,眼中的阴鹜冰冷也冲淡了许多。元澜慢慢地走向隆德帝,看着隆德帝的眼睛。 “父皇,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原来只要我逼宫说出你心中的痛,你就会正眼看我。” 突然,元澜拉着隆德帝的领口,把他的脸贴近隆德帝的眼睛,“来,仔细看看这张脸,是不是很像?” 隆德帝眼中并没有慌忙,依然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他认真仔细地看了元澜的脸,是啊,真像。和他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同样的邪魅风流,脸上五官的每一寸地方都像极了年轻时的他。在隆德帝的众多皇子中,元澜是最像他的,无论是五官,风格还是行为举止简直一模一样。 元澜突然松开了手,捂脸大笑,眼角尽是笑出的泪。“父皇,你是不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我,是不是才发觉原来我长得这么像你。可是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你的正统嫡子,你的眼里只有元钰,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其他的儿子,我们在你心目中都算什么?棋子吗?” “我的出生是为了压制武安侯府,死亡也是为了给元钰做垫脚石。我的一生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哈……” 在元澜很小的时候,就在靖王府的枫叶林中看到了他的父王。一袭红黑相间的衣服,俊美绝伦的脸庞,邪魅风流的眼眸,宛如一朵曼珠沙华,邪肆无双,在红的似火的枫叶林中衣袂随风吹起,竟似神魔,惊艳万年。 这一刻不只是惊艳了世人,更是惊艳了小小的元澜。原来他的父王长得这样好看。 刚出生的元澜并没有见过父王,因为靖王那时正在柔侧妃那边照看他的长子元懿。自从那天见过父王之后,元澜就特别想和父王在一起玩,就跑过去,嘴里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喊着父王。但靖王用余光看到他来后,直接转身走掉了。 照顾元澜的嬷嬷赶紧抱起他,“郡王,我们就不要打扰王爷了。王爷每天都要很多事要做,很忙的。”小时候的元澜很听话,以为是父王很忙,才不能和他玩,他也不应该去打扰父王。所以每次都只会在远处偷偷地看父王几眼,看到父王走近就赶紧躲起来,生怕打扰到父王。 他的母妃并不得宠,每天都会乱摔东西。虽然对元澜挺好的,并不会朝他发火。但每次母妃罚丫鬟嬷嬷的时候就会特别害怕,有时候还会杖责,每次都会把人打得浑身鲜血,闻着空中的血腥味,元澜就觉得有些恶心。 王府里的丫鬟嬷嬷们都会说元澜和王爷长得很像,尤其是脸上的神色最像,比元懿长得还像。每次元澜听到丫鬟嬷嬷们这样说都会很高兴,那他长大了是不是会和父王一样长得那般好看。 也许是每天都会在院子里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时间一长竟也习惯了。偶尔有时候会去看看母妃嘴里喊着的“狗奴才”。 可就在那时,元澜看到了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元懿,他正小心翼翼地偷偷给那些奴才手中塞食物,和他一样长着一对丹凤眼,但眉目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如水一般纯净。 元懿偷塞完食物后就转身快步地朝院子门口跑去,因为这个院子是靖王妃的院子。因罚奴才的地方比较偏僻,接近院子的墙角,倒是离院子后门极近,比较方便元懿偷跑过来。 可惜元懿的手太小了,每次都只能给受罚的丫鬟嬷嬷偷塞半个糕点或者是一小块馒头,连给人塞个牙缝都不够。但元懿每天都会偷偷跑过来,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小块食物。 渐渐地,元澜就注意到了他那温柔如水的哥哥。有一次他实在有些好奇,就偷偷地跟着元懿跑出去。可他在院子外看到了他向来崇敬的父王正十分疼爱地摸着元懿的头,眉目里是他从未看过的父亲的慈爱。父王好像是在躲避什么厌恶的东西一样,抱着元懿快步离开了。 从那一刻起,他才明白不是因为父王忙没有时间和他玩,只是仅仅不喜欢他罢了。 之后元澜就会让嬷嬷给他穿红黑相间的华丽衣服,生活也变得奢靡高调以吸引别人的目光,偷偷地去学习父王的一举一动,期盼父王能够看到他,一眼就行。 后来,元澜 分卷阅读62 听说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死了,而就在前天晚上他看到母妃像疯魔了一般,嘴边都是阴鹜而快意的笑。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们看到母亲那阴鹜的眼神时,都战战兢兢,十分害怕。 父王也破天荒的来到了母妃的院子里,半个时辰后就走了。元澜以为是母妃那可怕的眼神让父王来的。 渐渐地,元澜也学会了和母妃一样阴鹜冰冷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人对他毕恭毕敬,元澜的心中满是快意。元懿死了,父王会不会就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了? 但在父王当皇帝后,又出现了一个元钰。父皇每次都会在远处看着,纵然不经常去未央宫,也不经常与元钰亲近。但每次有外使进贡,父皇都会先赏给未央宫,每次都会用疼爱的目光看着元钰。宫里的人也都在说皇帝最疼爱柔贵妃,最喜爱六皇子元钰。 让元澜不禁心生嫉妒,所以他经常肆无忌惮欺负那些势力小的皇子公主,去找元钰的茬。 元澜依旧学习着父皇的一举一动,听说父皇之前经常会去醉君楼,他就去了醉君楼,买下许多届花魁的初夜,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他没有一个不认识的,经常一起出去喝花酒,逛花楼,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在书院也经常不学习,课上睡大觉,抄作业也故意把对方的名字抄上,甚至把在醉君楼里拿到的春宫图也当着闻知行的面大肆摊放在桌子上,闻知行也把他赶出了书院…… 这一切的一切,无非就是想引起父皇的注意。但是没有,父皇连指着他的鼻子骂一句:“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也没有。一直不闻不问,仿佛就没有他这个儿子。 随着后来心中的嫉妒变成了嫉恨,在元钰去乌孙的那几年,他不间断地去雇佣杀手。也许元钰死了,父皇就会看到他了。 直到后来,他逐渐地知道所有的真相,原来执迷不悟,不可自拔地不只是他,还有他那可怜的父皇。 这世间还真会捉弄人,他终其一生想要的东西,竟是别人避之不及的想要摆脱的东西。若是逼了宫,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他愿意。即使心里清楚他会死在这里,可那又如何。 元澜看着面前略显颓废的父皇,心中百感交集。一丝腥甜涌上了喉间,看来时间就要到了。 “所以,这就是你和季忱勾结突厥,意图谋反的理由吗?”元澜回头望去,元钰一身银袍,手持青冥,铠甲和剑上满是鲜血,脸上满是隐忍下的愤怒。他在边关十几年,明白国土完整和战士的生命有多么重要。纵然心中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也不能让敌国的铁骑踏入后秦。 金銮殿外的西府骑和元澜的兵已经打了起来,满地都是武器和死去的士兵。尸山血海,满目疮痍,元澜的兵因没有上过几次战场,和经验老练,气拔山河的西府骑相比还有不小差距,现在已经逐渐落入劣势。 元钰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穿天青色衣服,玉树临风,儒雅更胜从前的元衡。元衡的手里抓着一个长相明艳,雍容华贵的女子。女子也因这次变故,满脸泪水,眼中都是落寞与懊悔。 元钰看了一眼元衡,元衡就把窦甄给放了。原本这次以防万一,元钰就派人去了梁王府,把窦甄给抓了过来,准备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充当一下人质。 元钰知道了元澜心中到底想要什么,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要元澜和窦甄的性命。原本元钰以为他会仇恨窦甄,但当他真正抓来窦甄时才发现心中异常平静。都是这世间的可怜人,即使不用他动手,元澜和窦甄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况且他的任务就是平息这次逼宫,看情况他也赢了。那么其他的事就与他无关了。 窦甄满眼热泪的看向元澜,“澜儿,是母后的不是。我们走吧!再也不回京城了。” 元澜笑着看向窦甄,眼角有着点点泪光。“母后,走不了了。我是个罪人,在决定逼宫的那一刻起,无论结果如何就已经注定了死亡。” 元澜看向隆德帝,眼角的泪顺着脸庞划了下来,唇边满是释然地笑。“父皇,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喜欢黑色和红色,一点也不。” 元澜从小就讨厌黑色和红色,因为一到晚上,母妃就开始摔东西,搞得整个院子的人们都胆战心惊的,其中也包括他。有时,母妃也会拿鞭子抽人,把人抽的鲜血淋漓,浑身上下都是通体的鲜红,鼻尖满是腥臭味。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喜欢黑色与红色,他也喜欢那纯洁的白色,喜欢晚上时散发出柔和的光的月亮。就像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元懿,当他第一次见到元懿时就被那似水的眼眸所惊讶,原来也会有人这么温柔,不是人人都像他的母妃一样阴鹜凌厉,让他害怕。 他是买下了许多女子的初夜,但他从来都没有碰过;他是在上课时睡大觉,但他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地在书房里背书。为的就是如果父皇骂他了,他也可以对着他的父皇撒娇:“父皇,其实这些儿臣都会,不信儿臣背给你看。” 在书院考试时,那些题他都会,但他就是不写,连个名字也不肯写。平时在朝堂上,他也会左右逢源,处 分卷阅读63 理好政事。为的只不过就是想证明,父皇,你不只元钰那一个儿子,我会做的比他好。 但这一切终究抵不过隆德帝的偏心,父皇终究没有看他一眼。 元澜最后看向元钰和元衡,原本邪魅风流,精致绝伦的脸上竟满是泪水,怆然涕下。眼中也没有了阴鹜冰冷,只有愧疚和释然。“我从小就欺负你们,到了现在还在欺负你们,对不起啊。” 之前是元澜被嫉恨冲昏了头脑才会去和突厥合作,他知道突厥绝对会卷土重来。但请佛容易送佛难,之后元澜知道他难逃一死,也尝试过与突厥断绝联系,但突厥岂会那么容易放弃。元澜也只能尽量减少突厥出兵的数量,他知道凭借元钰的能力打退突厥不算难事。 喉间的腥甜味越来越重,随之压抑不住的血腥也从嘴里吐了出来。元澜知道他无论如何都是一死,逼宫也不可能成功。即使元钰会放他走,他也走不了,他的皇子身份是怎么也脱不去的,很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就算隆德帝会放他走,突厥也不会放过他。与其死在别人手里,不如自己了断。所以元澜在这次逼宫前就已经服下了毒药,两个时辰后就会发作。 随着身体力气的流失,元澜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了地上。窦甄看到儿子跌倒在地,赶紧过去搀扶。窦甄看着元澜泪如泉涌,元澜也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拭去了窦甄眼下的泪水,脸上也流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他的父皇终于肯看他了,他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母后了,为了他母后也是操碎了心。现在还要看着他离开,着实不孝啊。 随着元澜手无力地放下,闭上了双眼,呼吸越来越微弱直至断绝。窦甄的哭声也越来越大,终于崩溃地对着隆德帝大喊: “为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澜儿是无辜的。他平时最敬重的就是你,可你为何连一点父爱也不肯施舍给他。如果当初你不喜欢我,为何要娶我。如果你没有娶我,也许我会嫁入平常家相夫教子,做一个像孝惠皇后那样贤良淑德之人,我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元澜是窦甄唯一的依靠,儿子都死了,她要金钱与名利有何用?窦甄看着远处的柱子,轻轻地放下元澜。猛地站了起来,朝那个柱子碰去。 鲜血瞬间盖住了窦甄的半张脸,她茫然地朝元澜的方向看去,想要走过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跌到了地上。她一生争强好胜,一直视夺走她宠爱的舒阮为眼中钉肉中刺,做了不少布局。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发现是她错了,如果能早一点想开,澜儿是不是就不会执着于父爱,就不会死了? 窦甄最后朝隆德帝看去如果当初不嫁给他,是不是她就能和平常女子一样,不再追名逐利,不会像一个怨女毒妇一样到处害人。终究是错了,悔了…… 元钰看着这一幕,有些怜悯地看向元澜和窦甄。身为皇家人哪一个不是身不由己,哪一个不是无可奈何,哪一个又不可怜。他又何尝不是呢? 元钰最后看了一眼隆德帝,就和元衡一起带着西府骑处理战场,也让人把大殿上的元澜和窦甄的尸体小心地搬了出来。 他发现他并不恨隆德帝,只不过也不会原谅他。他不能忘记隆德帝对武安侯府的所作所为,也不能忘记他对母妃和那个已逝的亲哥哥的利用和淡漠。 隆德帝看到元钰失望的神色和那身熟悉的银袍。蓦地,隆德帝想起了那个也身穿银袍的身影。他经常会嘴角带着开心似少年的笑,手里捏着一颗糖,用他温柔又洒脱的声音说道:“阿烨,给你一颗糖,长得这样好看记得要经常笑哦。” 隆德帝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想要张嘴呼唤,却从口中吐出了血。隆德帝失神地望着前面元钰那雍容从容的背影,嘴唇无声地蠕动了几下,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在空无一人的金銮殿上竟衬得有些凄凉和无助。 原来是这样的吗?当年他逼宫时,不是武安侯府不出兵,是即使武安侯府出了兵,他也不可能赢。可他最终怎么赢了?不是他做得有多么隐蔽,也不是实力太强,那个人抵挡不住。 在他用剑刺进那个人的胸膛时,也是同样的失望和释然。那个人早就知道他会发兵逼宫,只不过是在给他一次机会罢了。 真是太蠢了,怎么可以相信他,相信一个已经夺走其挚爱的人。你不是被天下人称名载道,赞赏不已吗?怎么可以相信他,一个早就被权利熏陶的失去本心的人……我的太子哥哥。 悔了,真的悔了。原本以为逼宫会是他一生做过的最正确的事,谁知会是最错误的事。 隆德帝面色痛苦地又吐出了几口血,摔到在了地上。眼中都是无尽的悔恨和茫然。 “阿阮,懿儿,太子哥哥……对不起。” 隆德帝仿佛又看到了那漫山遍野的桔梗花田的不远处树林里,一个身穿淡青色纱裙的少女臻首娥眉,双瞳剪水,笑靥如花,宛如出水芙蓉。 “那个……请问你知道这里的桔梗花田怎么走吗?” 刹那间这一抹笑惊艳了时光,同样也进入了他的心。 到了第二天 分卷阅读64 天亮,长宁和鬼臼依然守在那间房屋的前面。看到元钰回来后,都纷纷松了一口气,身体瘫软倒在地上。 云开见日,天空中都是早晨清新的气息。元钰看着远处的杨柳和那片纯洁如雪的桔梗花田,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意。 “放心休息吧,一切都结束了。” 第28章 离别 人们尚在睡梦中,朝廷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隆德帝驾崩,孝文皇后和梁王薨逝。新的皇帝即位,年号康德。因丞相季忱和内阁大学士窦章勾结敌国,意图谋反即刻罢职抄家,除了已婚配的女子,丞相府和窦府一家择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因闻知行和杜少羽才华出众,深得康德帝赏识。闻知行升为内阁大学士,杜少羽进为丞相。自此协助新帝,治理国家。 在皇宫的甘露亭上,新帝正在和内阁大学士一起商讨国事。因隆德帝驾崩,太监宫女们都不知新帝的脾性,新官上任三把火,都恭恭敬敬地低下头,生怕引起康德帝的怒火成为这头一个。 身穿龙袍的元衡依旧儒雅,只是儒雅中带着一丝威严,让人不可小觑。 元衡看着远处的风景,眼中带着迷茫,“我是不是错了,如果当初我没有去会稽郡,会不会六哥就会自己当皇帝?” 闻知行站在旁边,同样看着远处的风景。听到元衡的问话,就笑了一下。“圣上不用这样想。这个位置必须需要一个人来坐,燕王不来,其他皇子也不能胜任,也只能让圣上来了。” 元衡看着闻知行,笑道:“果然,闻先生最喜欢的还是六哥。这个位置可是个苦差事啊!” 闻知行也眉眼温润地笑了,是啊,在他第一次见到那个温柔矜贵的少年时,就深深地喜欢。他是他的老师,他也尽他所能地去帮助他,所以他才跟着元衡去会稽郡。 元衡看着远处的未央宫,“只是恐怕当初的柔贵妃已经悔青了肠子吧,父皇可是一个凉薄之人,即使后来去弥补也来不及了。” “不是的,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即使后悔了也没用。”闻知行看着未央宫,眼神有些飘远,仿佛在想什么事,对他自己说的话毫无意识。 元衡闻言也不由看向闻知行,在这个时候得罪新帝可不明智,即使元衡用的自称是“我”而没用“朕”,即使两人之前是师生关系。皇帝就是皇帝,臣子永远是臣子,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闻知行也终于回过神,知道他说些了什么,赶紧惶恐地跪在地上。 元衡看了一会儿闻知行,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闻爱卿不愧是朕提拔的内阁大学士,敢于直谏,如此甚好。” 闻知行看到元衡并没有要罚他的意思,松了一口气。站起身依旧看着远处的未央宫,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惊鸿一瞥。 后秦隆德二年,闻知行作为殿试考生进宫在金銮殿考试。在考完试之后,闻知行就和其他考生一样,低着头快步向宫门走去,害怕被某个大臣看到左顾右盼,对以后的仕途不利。 突然,闻知行的余光中走过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女子身穿淡青色宫装,端庄大气,温柔如水,浑然天成。让人看一次之后就再也忘不掉了。 闻知行知道是她,那个倾国倾城,冠绝天下的柔贵妃。就像是着了迷一样,不自觉地去追寻那一抹身影,即使脱离了考生的队伍也不自知。 闻知行悄悄地在柔贵妃身后跟着,不知道他走了多远,只是眼中一直都是那抹淡青色的身影。 闻知行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只是在眼前的那抹身影消失不见后。他回头望了望路,发现他已经找不到回金銮殿的路了,周围也都没有了人。闻知行就不由地向前望去,想去找寻一下那抹身影。 果然,在前面的拐角处,柔贵妃正在温柔地看着他。 闻知行也脸红地低下头,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柔贵妃。在几个月前,柔贵妃回武安侯府省亲时,他正好就在武安侯府的门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美丽的女子,竟一时也看呆了,连柔贵妃早就进去了武安侯府都没有发现。 闻知行知道这名女子是那冠绝后宫的柔贵妃,身份悬殊太大,所以也就没有再想。闻知行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心中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对她仅仅是钦慕之情,仅此而已。只是没想到在殿试后能再次见到柔贵妃,就忍不住跟了上来。 柔贵妃笑着看向了闻知行,见闻知行一直低着头就对身后的宫女说:“红锦,等一会儿就把他带出宫吧!别让他迷路了。” 红锦也点了点头,知道贵妃说的是皇宫后门。若是被人发现一个考生在皇宫迷路,不小心得罪了某个贵人,他的仕途也就完了。 闻知行这才知道柔贵妃早就发现他在跟踪她,也是为了他的仕途着想,就没有点明还把他引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方便把他送走。俊脸就更红了。 但看到柔贵妃转身要走,闻知行就忍不住发声阻拦,“贵妃娘娘,请等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 分卷阅读65 心的事,我感觉你很悲伤。”在闻知行第一次见到柔贵妃时就感觉到了一丝悲伤,纵然她脸上是笑着的,但那抹悲伤是闻知行无法忽视的。 柔贵妃闻言停下了脚步,但一直没有转身,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红锦也惊讶地看着闻知行,这个白面书生在说些什么呢。且不论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之语,小小平民也敢冲撞贵妃。就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柔贵妃深得隆德帝疼爱,怎么可能会悲伤。他这是在暗指隆德帝的疼爱是假的吗?他还要不要命了。 闻知行也知此言大逆不道,紧张害怕地低下头,还怪自己怎么这么多嘴,隆德帝疼爱柔贵妃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怎么可能会有悲伤。 闻知行也觉得过了许久之后,才听到柔贵妃的声音。“你今年几岁了?” “草民今年十七岁了。” 柔贵妃转身看向闻知行,“才十七岁,还没有娶妻,等到你娶妻后便懂了。”随后,便看着天空,好像并不是在和闻知行说话。“有些事既早已成为定局,即使后悔也没用了,还谈什么悲伤呢。” 还没等闻知行理解话中的意思,就听到柔贵妃对他说,“若是以后娶了妻,记得要待她好一点啊。” 闻知行很是惊讶,这关他娶妻何事?闻知行还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时,发现柔贵妃早就离开了。只留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宫女在他身旁,而那个宫女之后把他带出了宫。 在几个月后,闻知行金榜题名,高中探花。被人们称为少年进士,也深受隆德帝的赏识。 在闻知行及冠后,娶了一个温柔端庄的女子为妻。也像柔贵妃所言,闻知行待他的妻子很好。人们都说,少年进士闻知行不仅才华横溢,而且人品端正,待人谦和尤其是待他的妻子极好。一度让京城的女子们羡慕闻知行的妻子嫁对了人,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探花郎。 夜已经深了,风也开始变得微凉。闻知行看着不远处的未央宫百感交集。 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已经不在了,但她留下了如她一样温柔矜贵的少年。现在也娶了妻,他也待他的妻子很好。 你也可以安息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闻知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未央宫,从皇宫的后门离去。 仿佛还是在那一天,他依旧是那个懵懂的少年郎,她依旧是那温柔如水,宠绝后宫的柔贵妃,两人都过得很好。一直……都很好。 在燕王府中,元钰看着面前的桔梗花田,想着以前的发生的事。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呢?早在隆德帝让他去江南治理水灾时就已经有所察觉。 为什么西府骑会留下;为什么隆德帝在他打退乌孙后,就会封他正二品将军职位,还未及冠就有了王爷封号;为什么会让他去治理水灾。 这一切元钰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不过不想去接受,也不愿去相信。人都死了,这样的弥补有用吗?父皇心中恐怕也十分清楚,只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该在的已经不在,剩下的岂会是他需要的。 突然,元钰听到了瓷器摔碎在地的声音的清脆声和忍冬的惊叫声,“小姐,你怎么了?” 阿言,元钰飞快地跑到王府大厅,看到一个青花瓷瓶碎在地上,碎片溅得在大厅里满是。季言漪跌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手帕,上面还有几丝血迹。 元钰过去小心地把季言漪扶起来,季言漪嘴唇苍白,嘴角隐隐还有血丝,手帕上的血迹是季言漪咯出来的血。 元钰一看这情况就赶紧让忍冬去叫太医,季言漪看着元钰,嘴角满是无力的笑,刚想要说话就又咯起血来。元钰也把季言漪抱到内屋的床上,等着太医的到来。 太医诊完脉后,就皱起了眉头,看看季言漪苍白的脸色,又看看元钰紧张着急的神情,欲言又止。 季言漪看到太医的模样,就知道……这就是命。 “太医,我还有多长时间?”这个时候也只能放下了。 太医惊讶地看向季言漪平静的脸庞,又看看元钰极力忍耐的模样,吓得赶紧退后了几步。 季言漪也拉了一下元钰紧握着的手,元钰反握着季言漪的手,心疼地看了季言漪一眼,“有话就直说吧!” 太医看了元钰一眼,选择准备说实话,就退后几步跪倒地上,“王爷,因王妃小时候掉进了冰湖里,虽不致命但也伤了根本。王妃的身体能顺利生下小郡主已经是万幸,虽平时也有调养,但前段时间急火攻心,恐怕身体已经……但若是悉心照料加以调养,还是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只是……” 太医看了一眼元钰阴沉的脸色,“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 元钰感到身体发软,眼前发黑,赶忙扶住床沿,三个月,怎么会? 季言漪也愣了一瞬,但随后便紧握着元钰的手释然开怀地笑了。三个月吗,也够了。 忍冬看着季言漪,热泪盈眶,泪如雨下,怎么就剩下三个月了,好不容易小姐才过上了好日子,有了王爷和小郡主,怎么又要走了啊。 等元钰缓过劲后,就让人送太医离开。太医 分卷阅读66 在离开前,满含敬佩地看了季言漪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他见过的病人很多,医治不好的更多。人们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大夫身上,听到治不好后,有跪求大夫竭尽全力医治的,也有追着大夫打,骂作庸医的。但人们真的没有想过无论大夫医术再怎么高明,终究只是一个人,并不是神。 若是能医治,必定会竭尽全力。但这是个人的命,总会有治不好的时候,即便是名扬天下的神医也会有治不好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他自己一生都能治好别人的病,同时也不能完全保证他的病能被别人治好。 但明知时日不多,依旧能坦然面对,笑看人生的人,绝对是值得人们敬佩的。年纪轻轻就要香消玉殒了,真是可惜啊! 元钰紧紧地把季言漪拥入怀里,感受着来自季言漪身体上的温度。他知道季言漪小时候掉下过冰湖,但没想到竟如此严重。在临盆那天,看着接生婆们的脸色就知道阿言生下瑾儿十分不易,所以他就让红锦去买了一些珍贵补药。他以为喝了补药,季言漪的身体就能调理回来,谁知还是不行。 在逼宫那天回来,他也听鬼臼说了季伦的事,知道阿言因为季伦的话受了刺激,所以就让鬼臼带着季伦去了天牢,将其凌迟处死。也让红锦熬了更多的补药,他也亲自喂给了阿言,看阿言面色尚好也就放下了心,但没想到还是晚了。 季言漪看着元钰,苍白的脸上依旧满是温柔的笑,只不过看着就像那被风雪摧残过的花朵,尽显病态娇弱,更让人觉得怜惜。 “你不用难过,这也算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丞相府,这样也算是还清了。” 元钰低头不语,只是抱着季言漪的双臂更紧了。 终究还是放不下,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容易有了相伴终生的人,现在又要没了。 但除了想开一点,还有什么办法,人最终都是要离去的,只不过有的早,有的晚。那不如留下来,多多陪伴那将逝之人。 在这三个月里,元钰向元衡递了公文,休沐在府里,不去管那些朝廷琐事。专心留下去陪伴季言漪。 元钰不让季言漪下床,每天三顿不离补药。元钰也会亲自喂季言漪喝下,之后就在床上抱着季言漪休息。 安乐尚不明白将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娘亲的脸色变得极差,知道娘亲生病了。所以平时也会乖乖地待在元钰和季言漪的身边,也不乱跑了。 长宁看着季言漪的脸色和元钰脸上努力抑制的悲伤,府里的氛围也不如平时那样和谐宁静,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是在低着头默默做事。 这让长宁想起了当年未央宫里的样子,元钰也是在努力抑制,每天魂不守舍。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是不说话,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未央宫的那次带走了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那这次是不是也要带走这个从容温婉的女子。同样的氛围,同样的离别,不同的只是换了个时间地方,换了个同样令人思念的人。 元钰一直守着季言漪,他希望这只是他的一场梦,等到梦醒了,打开门后一切还能像以前一样。 像从前那样每次回去时,季言漪还会在屋里等着他,桌上留着一盏油灯,窗上映着那袅袅婷婷的柔和剪影。灯光是那么地昏黄暗淡,却映射出最亮眼的光芒,那样地炫彩夺目让他再也移不开眼。 他希望会有奇迹发生,说不定她的身体会越来越好,那个太医只是在骗他。可人生偏偏又那么地不遂人意。 时间就像那从指缝中的流水和不经意间那耳畔吹过的风,你想要去挽留却无能为力。 日复一日,季言漪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之前还会下床出来走几步去看看那门前的桔梗花田,晚上去看看那空中的圆月。现在竟是连下床都做不到,每天都会听到屋子里的剧烈咳嗽的声音和手帕上那越来越多的血。 季言漪看着窗外柔和的月亮,苍白的脸庞在月光下也有了一丝光泽。门前的桔梗花依旧开得茂密繁盛,就像女子脸上那依旧温柔的笑容。 季言漪回头看向那同样温柔无双的男子,缓缓开口:“你之前不是在问我为什么喜欢月亮和桔梗花吗?” 看到对面的男子看向她,女子再次仰望着那圆月,眼中盛满了似流星般的月光,“因为在我小时候就很喜欢,一直延续到现在。” 女子吻上了男子柔软的唇边,眼睛亮如星辰,“月亮和桔梗花便是你。” 元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嘴唇不禁用力吻了回去。平时经常看到她在院子中赏月,中午去照顾桔梗花。当时他还没有在意,但他不知其中含了她多少真心。 季言漪不禁回想起他们第一次的相见,明明那么小的年纪她那时还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知道他长得很好看,很温柔。回到丞相府后,她就喜欢看起了月亮并在院子里种满了白色的桔梗花。 她那时也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院子里看着月亮,漫天的桔梗花从眼前飘过时觉得很开心。 分卷阅读67 感觉月亮是他,高高在上而又散发着柔和的光,桔梗花也是他,无论在何地,无论在何时总是能打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没有因为在丞相府过得很不好而自卑自弃,也没有因为后来她使出手段让那些人付出了他们应有的代价后的那种快意与狂喜。 心中有的也只是那纯洁的圆月和随风飘扬的桔梗花,那无法代替的宁静与祥和。 原来在不自觉间他的温柔声音与模样已进入了她的心中,再也忘不掉。想他念他成为了刻于骨髓的习惯,再也改不掉了。 季言漪身体有些没了力气,忍不住昏睡了过去,感觉到有人把她抱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鼻尖满是那熟悉的清香气息,她知道是他,这让人安心的味道。 等再次季言漪睁开眼时,看到元钰紧张而担忧的眼神,旁边的安乐也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门口处的长宁也是十分担忧地看着她。她知道她已经睡了很长时间,再一闭上眼就是永别了吧! 季言漪看着元钰略显消瘦的脸庞,忍不住用手上前抚摸,“你其实什么都不用对我说,我知道你过的很苦,你有着你必须要完成的事。” 元钰知道季言漪说的是他承诺等所有事情结束后,就把他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元钰也确实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这是对她的承诺也是对她的信任。 “长宁。”季言漪望着远处的长宁,她来到燕王府也是多亏了它的陪伴与守护。 长宁听到季言漪喊它的名字,就走了过去。小心地把爪子放在她的手心里,生怕不小心划伤了她。 季言漪也饱含感激地看着长宁,“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感谢你对我们一家人的守护,之后他们就要拜托你了。”她相信长宁是匹有灵性的狼,她说的话它能听的懂。 长宁看着季言漪的眼中的感激与寄托,就用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手腕,即使她没说它也会尽它所能护他们一生。 “瑾儿,娘亲不能等着你长大了,不能让你保护娘亲了。”安乐隐忍着眼泪摇摇头,抓着季言漪的衣袖不松手。 季言漪最后回头看向了元钰。“很可惜我不能再陪伴你了,不能再遵守白首不分离的约定了。等我死后,就续弦吧!” 元钰看着季言漪,不禁有些怔愣,之后便用着温柔的声音说道:“你想毁约,不行。” 季言漪满是欣慰而开心的笑,此时一朵桔梗花飘了进来,正好飘在季言漪的手心里。季言漪捏紧手中的桔梗花,满含幸福的笑。 “阿钰,我从未后悔嫁给你,也从未后悔喜欢你。能遇到你……真好。”即使她知道嫁给元钰将会面临很多危险,但她从未在意,也从未后悔。 “我也是,从未后悔娶你,也从未后悔喜欢你。你……真的很漂亮,比任何人都美。” 随着季言漪含泪闭上了眼睛,元钰立刻握紧了她的双手,心中的平和猛然土崩瓦解,眼角的清泪陡然滑落。安乐也抱着季言漪的胳膊,终于哭了出来。 长宁也看着季言漪,心中很不是滋味。原来生命是这样的脆弱,它看着她由小女孩时的童真,到少女时的懵懂再到女子后的沉静,甚至是死亡时的平和。 她的一生都是那样的温柔,永远的从容如桔梗花那样芳香袭人,但命运一如那桔梗花枯败凋零,随风而逝。 长宁不知道元钰和安乐是怎么缓过来的,元钰一如既往地温柔,只是眼角带着无法抹去的悲伤。安乐也变得有些寡言,但眉目里是那熟悉的沉静温柔,坚强从容。 在季言漪的棺椁入土的那天,是那个风和日丽,春意盎然的五月。寒山寺的桔梗花田开得烂漫,众多花瓣随风吹起,吹到了那悲伤的地方,随之飘落。仿佛是在给这个温柔和婉的女子送行与叹息,仿佛也是在磨平人们心中的伤痛。 长宁眼前仿佛又呈现出了那副画面。一个小少年在朝一个小女孩温柔低语,女孩脏兮兮的脸上都是震惊与红霞。只不过这次少年拿起手帕小心仔细地擦干净了女孩的脸,露出了女孩极为漂亮的脸。少年温柔专注地望着她,女孩也满是开心干净的笑容。身后桔梗花漫天飞舞,从此就再也忘不掉那心头的悸动与满心□□。 第29章 前夕 在世人知道燕王妃已逝的消息都忍不住纷纷叹息,感叹红颜薄命。 除了元钰和安乐最伤心的竟是闻知行,看到有人就会涕泗横流地大喊道,燕王妃逝世,世间又少了一个倾国倾城,才华出众的佳人,岂能不扼腕长叹。 在季言漪去世后,没过几天,朝中就接到了边关急报。原来在突厥被击退后的几个月内不甘认输,看到后秦隆德帝驾崩,新帝刚刚即位,后秦朝政不稳,就趁机联合乌孙和若羌攻打后秦。 三国联合攻打后秦可是个大事,所以消息不胫而走。 后秦的人们都处于恐慌之中,尤其是年龄较大的老者,拄着手里的拐杖,让小辈们把门窗紧闭,自己坐在床上,眼中都是恐惧和疯狂。嘴里大喊:“又来了,他们又来了。” 在后秦几十年 分卷阅读68 前就有了一次三国联合的攻击,那时是武安侯带领着后秦军队平息了战乱,让后秦几十年内没有再出现如此大规模的战争。 可是在这几十年里的休养生息,突厥,乌孙和若羌的实力已经恢复。虽中途三国也发起过小规模的战争也让凌云将军给败退了。但众人心里清楚,那些小规模的战争也只是试探性的,这三国联合的大战争才是真正棘手的。 几十年前有武安侯,几十年后有凌云将军。元钰这次也是众望所归,同时也是朝廷武将中的顶梁柱。所以这次败退三国也是元钰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元钰虽刚经历了丧妻之痛,但面对国家大事也只能把个人的儿女情长先放在一边。 在接到边关急报的当天晚上,元钰就已经召集了西府骑。他主动去皇宫向元衡请求圣旨,早一点到边关,赢得可能性就越大。 当元衡在大殿上看着元钰身穿簇新的银袍铠甲时,有些怔愣,之后眼里浮现出一丝企求,“六哥。” 元钰看着摇摇头,他知道为什么元衡迟迟不下圣旨。因为这次的战役非同小可。 虽几十年前也有三国联合的先例,但那时只有一百多万的敌军,后秦也有五十万的士兵。而这次三国看在后秦朝政动荡,新帝刚刚即位还没有来得及巩固统治。所以他们打算趁火打劫,孤注一掷。 这次的敌军是几十年前的两倍,总共有两百多万人。而后秦刚经历宫变,全朝上下也只不过四十万人。所以这次元钰若是去战场便是九死一生,恐怕永远也回不来了。 即使凌云将军骁勇善战最擅长以少胜多,即使西府骑经元钰的训练和提拔,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能,却也只有三万人。这人数上的极大差异,就已经隐隐决定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元衡也是打算以凌云将军“痛失爱妻,精神恍惚”的名义派别的将军去,能拖多长时间就是多长时间。但没想到元钰他自己来求出战抗敌圣旨了。 元衡看着元钰,还想再劝,但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他的六哥从来都不是听劝的人,只要一决定那就要必须完成,谁的话也不会听。 正在元衡犹豫不决的时候,元钰走上前拍着元衡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元衡身后的富丽庄重的龙椅。“它在摇摇欲坠,六哥帮你坐稳它。” 元衡瞪大了双眼,眼角微湿。在小的时候,六哥就在护着他。现在他是皇帝,六哥是将军,他依然在护着他。原来六哥一直都在护着他,这么多年很多事都变了,唯有他的六哥一直都没变。 元衡看着元钰,泪眼婆娑,“六哥,我下圣旨。” 元钰看着元衡,笑了。这么多年,即使做了皇帝,还得需要他护着。他呀!真是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那个躲在他身后的青涩少年。 看着元钰离去的背影,元衡内心如针扎般的痛。这个背影他看了无数次,护了他无数次,那这次是不是最后一次了。 元衡不由紧握双拳,他即使贵为皇帝,拥有着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利,他以为他可以护着六哥了。谁知在六哥的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身穿天青色衣服的儒雅少年。 到了第二天,康德帝下了圣旨,命凌云将军元钰择日启程,抵抗三国攻击。 凌云将军要去边关了,一些西府骑的人和跟着凌云将军打仗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和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在燕王府里,鬼臼收拾完东西后,从门口桔梗花田旁又看到了那个经常浇花的女子。她眉目温柔,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担忧。 鬼臼低着头从忍冬身边经过,他以为忍冬还是会像以前那样避开他。两人擦肩而过,鬼臼也拉紧了手里的包袱,看着前方。 “鬼臼,你……你可要活着回来啊。”一声娇弱且急切紧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鬼臼不禁驻足,回头望去。女子梨花带雨,声泪俱下。一双满含眼泪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映射出他挺拔的身姿。 “我等你。”女子说完话后,便捂着脸走了,只露出了那双因哭泣而红彤彤的眼睛。 鬼臼愣在原地,看着忍冬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原来她是一直在等着他,所以即使已经过了及笄,成了一个“老姑娘”,她也从来没有提出过嫁人。因想嫁之人就在身旁,有情而不语。 其实,落花有情,流水亦有意。只是性格都太过内敛,让彼此以为落花流水均无情意。峰回路转,兜兜绕绕,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又因那水中的瓦砾顽石,激荡出了清脆响亮的声音。原来落花流水均有情意,幸好,一切都来的及。 在京城的一条大马路上,萧祁望着远处高大的朱红色大门,牌匾上的“萧府”二字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身后的王鲁和张山,都有些遗憾地望着萧祁。 “萧祁,你确定你不进去看看?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回家了。”张山忍不住劝道。他和王鲁已经没有了家,但萧祁还有,不进去看几眼确实有些可惜。 “不了。”萧祁看着远处的萧府,摇摇头。里面该牵挂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即使回去了又能如 分卷阅读69 何。 “唉,没事啊。等到我们打了胜仗,咱们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回来。亮瞎他们的狗眼,让他们以前那样欺负你。”王鲁不禁安慰道。 但之后三人都低下了头,都知道这是安慰的话,恐怕赢不了,也回不来了。 在江南越州的文府里,一个身穿银红色长裙,热情似火的女子从墙角开始往上爬,终于翻出来了。刚跳到地上,一抬头,却看到爹娘都在府外站着正看着她。 文旭叹息道:“我就说吧,她绝对会偷跑出来。” 刚开始,文旭夫妇以为女儿学乖了,整天都在府里安安静静地练习琴棋书画。后来看到她在西府骑准备离开时,去找了一名叫做萧祁的少年。在西府骑离开后,整天茶饭不思,看着远处疏通好的河道发呆。 文旭夫妇知道他们的女儿有了心上人。这次,三国联合战争,西府骑要去边关,都知道他们九死一生。 文旭夫妇也了解女儿的品性,知道萧祁那小子会死在战场上,文何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极有可能偷跑出来去边关找萧祁,所以就早早地站在府外等着。 文何先是有些脸色通红,后来就用企求的目光看着何氏。爹爹不会让她出府,但娘亲有可能同意啊。平时只要她向何氏撒娇,何氏都会应她的要求尽量满足她。 文何以为这次也可以。 谁知,何氏先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态度十分强硬。“不行,你不能出府。” “娘,为什么不能?萧祁要是死在了战场上,我该怎么办?”文何有些诧异。 “你还没嫁给他呢,什么叫你该怎么办。我和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出府后若是出了事,我们又该怎么办?” “我……我……”文何有些哑口无言,对啊,她死了,爹娘怎么办。但是萧祁他不能死在战场上啊。 文何还想再软磨硬泡一会儿,但何氏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决。还没等文何说话,就让老嬷嬷把她带回了府,还让丫鬟嬷嬷们看住她,不要让她出房门。 文何以为她会再偷跑出来,谁知爹娘动了真格,还让侍卫们看住大门和四周的墙。 文何试了几次,都被抓了回来。爹娘也看守地更加严密了,这下是真的出不去了。 终于,到了后秦军出征的时刻。人们都在两旁的茶楼酒肆的窗旁看着后秦军队整齐有序地往京城大门走去,都不禁叹息,不知这一走还能剩下多少人能再回来。 在城门门口,元钰看着柳梓玄来了,旁边还有一个风姿隽永,芝兰玉树的青衣男子。 杜少羽看着元钰,眼中都是愧疚。他知道元钰这次要去边关,也知道元钰不会原谅他,但他还是来了。 他知道元钰虽在私事上十分护短,但在大事上他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大公无私。丞相推荐信也是元钰写给康德帝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这百官之首。 柳梓玄一直瞅着元钰不吭声,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活像是送丈夫出征的小媳妇。一双漂亮桃花眼因哭泣显得更加朦胧迷离,眼边的红晕渲染地更多了。 元钰看着柳梓玄这幅模样,也是十分无奈。但想起他一次去边关的时候,柳梓玄把眼泪和鼻涕蹭了他一身。再看看现在的样子,也算是好多了。 在经过杜少羽旁边时,元钰回头望了一眼杜少羽。 “若我这次回不来了,阿衡和后秦就拜托给你了。” 杜少羽立刻抬头,深深地望着元钰,眼中满是少年时的开心与释怀。元钰这是原谅他了。 元钰心里也知道杜少羽的能力,还未及冠就是少年探花郎,其才华连闻先生都赞叹连连,说着杜少羽将来必成大器。 杜少羽虽世故圆滑,长袖善舞。但他对家人和朋友是真的好,从未有过谋求算计,在杜繁缕的那次就可以看出他对家人的关爱与呵护。 也许是因为他是户部尚书杜仲的嫡长子,将来要管理整个杜府。其身份就决定了他要承担很多事情,要压抑自己真正的性格,不能像柳梓玄那样放肆无礼,随心所欲。 所以,圆滑一点……也没什么。 随着元钰的军队越走越远,柳梓玄看着元钰背影,喊道:“阿钰,你要活着回来啊。如果你死了,我南边的生意怎么办?” 元钰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柳梓玄,笑了起来。他见过很多人,各种各样的性格。但柳梓玄大抵是他见过的最为矛盾的人。 别人眼中的他是个风流浪子,无拘无束,无所顾忌,桀骜不羁,逍遥自在。但只有他知道他最害怕的就是孤独,是个用无忧无虑的外表去蒙骗他人的可怜人。 大概是生活太过顺风顺水,家庭富可敌国,从来没有为吃穿发过愁。所以人们就忽视了他内心最想要的东西。 他是家中的独子,柳府将来的一切都会是他的。但同时他也没有与他相玩的同伴。 就像他第一次离京时,柳梓玄抱着他大喊:“如果你走了,我作业抄谁的啊?” 其实他的家庭就决定了他即使不写作业也没有人会说什 分卷阅读70 么,即使要抄也可以抄别人的,只是柳梓玄把他和杜少羽当做了最好的朋友。 就如同刚刚那一句“如果你死了,我南边的生意怎么办?” 柳家世代做生意,柳梓玄虽看着不学无术,但他有着会经商的头脑。这几年来,即使不用他帮忙,柳梓玄也会把生意做得很好。 柳梓玄经常会去逛花楼,仅仅只是因为只要他掏了钱,就会有一堆“善解人意”的女子去伺候他,他就不用觉得孤单。 在端午那天,他逼着元钰和杜少羽去上柳家的船,也仅仅是因为一条大船上只有一个人,显得太过落寞。 元钰有长宁,杜少羽有他的兄弟姐妹,而柳梓玄什么都没有,只有柳府那些无法交心的仆从和一直不懂他的爹娘。 他总是干那些缺德事,却也会默默地照顾元钰去边关时燕王府的商铺生意。即使元钰没有答应照顾他江南的生意,他也会把聘礼和嫁妆都准备好。因为这是元钰的婚礼,是他最好朋友的婚礼。 元钰一直都没有对柳梓玄说过,其实……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柳梓玄看着元钰的背影,眼角的泪顺势滑落,“我从来都没有后悔与你和少羽做朋友,从来都没有。” 城门口的人依旧拥挤,地上的野花也开得茂密,仿佛缀在天上的点点繁星。有两个人正在无声地落泪,心中也在祈祷着上苍。 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第30章 战斗 经过三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伊阙关。后秦军队正在安营扎寨,元钰坐在主账中正看着桌上的地形图。这次还真是棘手,两百多万的士兵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因元钰在途中花费时间较多,现在三国已经到了伊阙关。若是再往前一点,就该到了剑门关后秦人民大量居住的地方,那时候才是后秦的真正噩梦。不过,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在京城柳府,柳梓玄在大厅里快速踱步,心急火燎。元钰去边关了,他又能做些什么? 忽的,柳梓玄停止了踱步,猛地坐回椅子上。“小福子,去。看一下京城和江南粮食铺子的米粮能卖多少?不管多少钱,能买的全买回来。” 小福子先是莫名其妙地看了柳梓玄一眼,突然明白过来,少爷是在给边关的战士买的,就忙不迭地应了声“是”,就匆匆下去办事了。 同时在京城杜府,杜少羽在床上躺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刘叔,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一封折子。” 刘叔看了一眼外面黑乎乎的天空,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湿气。一看就是要下暴雨了,少爷这时写折子去皇宫作甚? 但因为杜少羽在杜府的威严,就不敢说话,急匆匆地准备好笔墨纸砚放在书桌上。这时天空响起了一声雷鸣,大雨就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 杜少羽沉思了一会儿,就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半个时辰后就带着折子,披了个斗篷,不顾外面的风雨,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几个时辰后,杜少羽才回到了杜府,当时已是深夜,杜少羽的衣服上被雨滴淋得湿漉漉的。 换过衣服后,杜少羽和柳梓玄都在自己家中同时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天气。叹息道:“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到了第二天,康德帝就下旨在战争期间免除一切苛捐杂税,关闭西北商人驿站,断绝与三国的一切经济联系,抚慰人心,同仇敌忾,众志成城。 后秦军队在边关看着手中比以前更加精细的白面馍干和能喝到的更加浓稠的米汤都十分高兴,看来不用饿着肚子了。 元钰苦思冥想了几天后,准备实行分离政策,逐个击破。若是四十万一下子对上两百多万,不用想也知道结局会怎样。 突厥,乌孙和若羌三国的人们英勇好斗,攻击勇猛,但从侧面也能反应出这三国虽是联合,但都是面和心不合。三国人民思想独立性极强,是不会愿意听从别人的意见的。 也许刚开始还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发酵,文化差异的不同,终会发生一些闹别扭的事。所以,只要需要足够的时间,他们自己就会从内部闹出矛盾,最后分崩离析。 元钰也在三国内部出矛盾时,派人加了一把火。三国士兵那一点就着的性格倒是提供了不少便利。但也会有聪明人,知道这是后秦的离心策略,倒也没有闹得太僵,但三国士兵人数到底还是分开了一些。 元钰看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就让后秦军队加紧训练,提高警惕,随时做好要应战的准备。 同时在伊阙关就有四十万的敌国军队。虽元钰也能打得过,但也要省下兵力,后面还有将近两百万的士兵呢。谁知道这会不会是敌军的计策,将计就计,看上去虽分开了,但貌离神合。所以只能智取,不能莽撞。 一身银袍的元钰看着面前崇山峻岭,壁立千仞的地势。因西北多风沙,所以沙土极其松软。也许……可以利用这个地势和沙土松软的特点。 所以元钰就让一部分兵往陡峭的山上走,顺 分卷阅读71 便带上他们平时的吃穿用具,在山上住。每天往山上走一段路程,在松软的沙土上留下他们的脚印。 一个浓眉,鹰钩鼻的胡人模样的男子正看着前面的脚印,一个小兵对着胡人男子说:“将军,要追吗?” 立叶护摆摆手,“不用,看样子他们离得很近。后秦军队就那么几个人,一下子都杀死了多没意思。把他们往上面赶,既然上去了就别再想下来了。我们只用跟着,到了山顶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岂不快哉?” 所以立叶护就带着他的几十万军队往山上跟着,后秦兵走了多少,他们就在后面跟多少。 过了一段时间后,立叶护看着前面即将到达的山顶,应该快到了,这次他可要立大功了。 但没过几天,立叶护看着远处突然中断的脚印正奇怪呢,就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去,发现两旁站着的竟都是后秦军队,他们手里都拿着弓箭。 原来立叶护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山的地势较低的低谷处,两旁都是地势较高的山坡,正好把立叶护所带的兵都包围了。 山的其中一旁站着一个身穿银白铠甲的人,身后跟着一匹身着特制铠甲蓝眼的白狼,铠甲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正居高临下地看着立叶护。 银袍银剑,身后跟着一匹白狼,他应该就是后秦的凌云将军了。没想到两军将领还没见面战斗就要结束了。 元钰让一部分兵先上了山,留下脚印,把立叶护的兵引到这个地方。他带着另一部分的兵从另外一个山头翻过来与先前的一部分汇合。立叶护以为是他在逐渐地让后秦军队无路可去,实际上是一步一步地进入了元钰设下的陷阱。 立叶护不禁咬牙,他只顾着跟着后秦军队的脚印,竟忽视了地势早已发生了变化。原本想着把后秦军队赶到山顶,来个瓮中捉鳖。只不过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们才是那个“鳖”。 立叶护仰着头愤恨地朝着元钰大喊:“你使诈。” 元钰倒是对立叶护淡淡一笑,“兵不厌诈。”随即,抬了一下手,“放箭。” 无数支利箭伴随着疾风朝敌军射去,敌军早已被包围无路可退,一个个都还没有来得及呼喊就被射死了。 立叶护倒还有些功夫,用剑打掉了箭矢。正准备爬上去时,就被一支带有内力的箭刺穿了胸膛。立叶护惊讶地抬头顺势看去,发现那个银袍男子的弓正对着他。 那支箭是他射的,立叶护立刻觉得身上抽搐,吐了一口血,跌在地上死了。眼睛死死地看着那个射箭的方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那支箭正中立叶护的心脏。 元钰放下手中的弓,看着敌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也知道这次战斗差不多结束了。就让一部分下去看察情况,记录敌军死亡人数,顺便把没死透的再补几刀。 头一次战斗就胜利了,还不费一兵一卒。后秦军队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也许他们会赢,不用死在这儿了。 同时,这次伊阙关战斗胜利的消息传到了京都。元衡放下手中的公文,心中感叹,不愧是六哥,第一次战斗就赢了,还无人员伤亡,也许后秦真的能赢。 元衡抬头看到殿门口的安乐正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宫门,好像在等元钰归来。元钰要去边关,就把安乐放在了皇宫托给元衡照顾。 元衡疼爱同情地看着安乐,小小年纪竟是没有了小孩子的活泼,看来燕王妃的死给安乐的打击很大。就不禁走过去,看着安乐稚嫩的脸庞。 “安乐,还在等爹爹吗?” “嗯,皇帝叔叔,你说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年纪尚小的安乐还不知道元钰去了边关,以为元钰有事要忙,只不过这次忙的时间会比较长而已。 “我想很快就能回来了……但如果爹爹这次没有回来,安乐又想去哪儿?”虽然第一次就胜利大捷,但战事无常,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以后又会怎样。 安乐先是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就扭头笑着看向元衡,果断地说:“那爹爹去哪儿,安乐就去哪儿。”乐观灿烂的笑容仿佛能融化那心头的冰雪,让元衡不禁为之一震。 元衡看了安乐半晌,叹息着离去。 在边关的后秦军队也因这次的胜利有了一些可以放松的时间。西北的晚上天气有些寒冷,所以王鲁,张山和萧祁就坐在军帐前,围着一个火堆驱除寒冷。 “想不到第一次战斗就赢了,若是咱们能活着回去,你们想去干嘛?”张山问道。 王鲁一听,就打开了话匣子,能去的地方多了。“这还不简单,若是咱们活着回去就去一个叫灵村的地方,那里的桃花酒可好喝了。我有幸在那儿喝过一次,啧,丰满醇厚,鲜香可口,好喝得紧。而且那里的姑娘也特别漂亮。” 说起姑娘,王鲁就扭头问向萧祁,“萧祁,若是这次回去,你会娶文小姐吗?那文小姐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呐。” 萧祁也没想到王鲁会提起文何,就不禁思考起来。文何虽有些大大咧咧,但待人真诚,丝毫不见矫揉造作,对他好像还不差。若是这次活着回去,和她生 分卷阅读72 活在一起……貌似也挺好的。 萧祁思考半晌,一抬头便看到王鲁和张山面带揶揄地盯着自己,瞬间萧祁脸色通红,像煮熟后的龙虾。 王鲁便拍了拍萧祁的肩膀,叹息道:“萧祁,我和张山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没有娶妻的必要了。但你还年轻,遇到一个动心的女子不容易,若是真的喜欢就去吧!我和张山都会支持你的。” 张山也充满善意地点了点头。 萧祁看到这情景,不知怎的,脸色就更红了,直接站起来钻进了军帐。 王鲁和张山看着萧祁的样子都哈哈大笑,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想当初和萧祁差不多年龄的时候,也是一听到女儿家就脸红,同时也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可惜,终是有缘无分。 在西北苍凉的大地上,有两个人围着篝火,不知是被火熏得还是怎的,面色微红。眼神中尽是那少年时的□□与欢喜,意外地给这荒凉的西北增添了一丝暖意。 第31章 解脱 伊阙关过后,又过了几个关卡,打了几场战,再往前走便是长台关。与伊阙关崖壑峥嵘,层峦叠嶂的地势不同,长台关的地势虽蜿蜒曲折,但较为和缓。 在后秦军队到了长台关后,元钰就站在较高的山坡上看了敌军的营寨。 结果发现营寨的面积十分巨大,估计士兵人数就会达一百万左右。这个营寨最显著的特点不是在于它的巨大,而是它的形状。 营寨是沿着山坡地势朝着西北方向所建,所以整体上是一个长条形,并不是普通营寨的方形。 而且也许是因为长台关和缓的地势比较适合骑马。敌军营寨的正中央建的全是马厩,周围还放有许多草料。 给马匹的草料都这么多,估计给人吃得粮食就更多了。看来也是做了十足的准备。 元钰回去看着地形图和手中得到的敌军资料。几经思虑对比之后,元钰决定使用火攻。 西北天气干燥异常,很容易发生火灾。而且敌军营寨依西北方向的长条形状,中间全是马厩和干草。 干草原本就是易燃物,敌军营寨也朝着一个方向而建,使用火攻是最合适不过的。同时敌军人数太多,硬碰硬绝对不行,那就只能偷偷地放火而且是保证不会被对方发现的情况下。 若是用了火攻,就能把敌军烧死在营寨里,只要用兵包围营寨不让他们跑出来,也许就能赢了。 火攻虽是方便快捷的方法,但同时使用火攻也是最难掌控的方法。 火攻需要考虑风向,风力和空气湿度等等自然因素。要保证方向正确,风力迅猛有力量把火吹到敌军营寨并全部燃烧,而且还要保证放火那天不会下雨。 若是一个不慎就会导致全军覆没。 自然的力量是最难掌控的,但若是利用的好就会成为一把插在敌人胸膛上的利刃。所谓天时地利与人和,兵家常胜之要也,缺一不可。 地利与人和都齐了,那么天时应该也会有。 元钰利用预知子所教的岐黄之术,算出了风向。在三天后的晚上就会有一场风力迅猛的东南风,并且那天晚上也没有雨。同时有消息来报,敌军已经在严加操练,估计是看后秦军队来了,准备进攻了。 与其等待对方来攻击,不如主动出击。 元钰虽学了岐黄之术,但考虑到元钰作为将军和用途。预知子也教的甚少,基本上都是将来也许能用到的判知自然的能力,不至于在天时这方面让元钰一摸黑。所以元钰会的也仅仅只是皮毛,但对于打仗而言是够用的。 但由谁去放这个火,这时王鲁就跳出来说:“将军,我去。我功夫好,力气也大,到时候我带着几个弟兄一起去放火。” 元钰也知道王鲁功夫好,脚力也好,经历了几次战争,性子也沉稳了许多。由他来放火,元钰也可以放心。既然王鲁毛遂自荐,那就让他去吧! 王鲁看到元钰点头,眉开眼笑地走出军帐。隐约间还可以看到他向张山,萧祁得意地拍着胸脯,好像在保证着什么。 到了三天后,元钰在出兵前感受了一下风向,是西北风。但已经决定要做了,那就必须做。况且元钰坚信东南风必定会来,只不过会晚一些。 若是不来,那也是后秦命里如此吧! 但地利与人和都有了,还差那天时吗?而且后秦命不该绝。 此时敌军的一个小兵向咥力失报告:“将军,后秦军队就在我方二十里外。” 咥力失拍了一下桌子,“什么?呵,我还没攻击呢,他们倒是等不及了。那些后秦军队大致来了多少人?” “大约有五万人左右。” “哈哈哈,才五万人,这也太小看我咥力失了。既然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随后,咥力失便带着十万军队去了二十里外,让剩下的人看守营寨。 元钰看着面前的咥力失就知道调虎离山之计成功了,把主将调出来,王鲁那边才更好动手。 同时剩 分卷阅读73 下的后秦军队偷偷包围了敌军营寨,都隐藏在距营寨几十米的低矮山坡下。王鲁等人的手中都拎着酒精纯度极高的特制酒坛子,只等着东南风一来,就把酒坛子扔到营寨里。 此时,万事俱备,只差那东南风了。 咥力失看着元钰一身银袍,手持银剑,身后跟着长宁。就知道了元钰的身份。 “原来是后秦的凌云将军,咥力失早就听闻凌云将军骁勇善战,威名远扬,早就想较量一番了。只是不知道凌云将军能不能打得过我咥力失,若是打不过可是空有虚名了。哈哈哈”咥力失十分狂妄地笑着。 元钰身后的后秦军队都十分愤怒而不屑。敢嘲笑我家将军,你带这十万人来打我们五万人即使打赢了也胜之不武吧! 元钰则表情微笑,依旧淡然,“我既然敢来就说明我有把握赢,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从来不做。” 咥力失笑得更狂妄了,“你能赢?哈哈,你四十万人怎么赢得了我一百万啊。哈哈哈。” 元钰挥起青冥剑,“一试便知。” 咥力失立刻笑意全无,挥起手中的大刀就要和元钰决一死战。 王鲁伸出手,感应了一下风向。怎么还是西北风? 又等了一些时候,发现风还小了,慢慢微弱直至停止。王鲁心中十分着急,刚刚还有风,怎么现在又没风了。 正好在敌军营寨里,有一个小兵在歪头打着瞌睡,一个没坐稳,顺势摔下磕到了地上。 疼得那小兵赶紧起来摸着头,突然感觉余光里好像看到了一丝银光。害怕自己看错了,赶紧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仔细朝那点银光看去。 等看清楚那银光时,小兵吓得赶紧站起来,大喊:“敌军来了,他们在营帐外边。” 那银光是月光照在刀剑武器上折射出的冷光,在小兵眼里衬得十分冷冽惊悚。 看着敌军的军帐里一个个士兵收拾东西,拿着武器就要出来。王鲁忍不住爆粗口:“奶奶的,那小兵还挺机灵。” 之后,对着弟兄们喊道:“不管了,把酒坛子先扔进去。”随之无数个酒坛子扔到了营寨里,扔到地上发出的清脆破裂的声音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心中一紧。 王鲁看着敌军出来的人数越来越多,有的快要从营寨里跑出来了。想到将军交给他的任务,心中也清楚如果敌军全跑出来,将军不在,他们这些人根本活不了。不能让将军的计划全毁在他的手里。 想到这儿,王鲁直接拿着火折子,冲了进去。萧祁看到后,赶紧喊了一声“鲁哥。”可王鲁仿佛没听见一样,头都没回,身子也没带一丝停顿。 将军说有东南风,那就一定有东南风。既然东南风没来,他就当那东南风。 王鲁因为早年是山匪,脚力极好,跑得飞快,拿着火折子就把地上的干草给点燃了。瞬时,地上的火势因为酒坛子的作用,顺着敌军的军帐开始烧了起来,马厩里的马因这突如其来的火热,像是发了疯似得挣脱了缰绳,四处逃窜。 热红的火舌舐舔着地面,熊熊烈火冲向了天空,照到了王鲁此时极为明亮的双眼。 随着王鲁朝着西北方向跑去,手中的火折子烧到的地方越来越多,一个连着一个的军帐也烧了起来,火势也越来越猛烈,把天空照的更亮了。 突然,王鲁感觉后背一阵刺痛,额上疼得出了一层细汗。回头一看,是一个小兵拿着长矛直接插到了王鲁的后背上。 王鲁立即用手去拔那个长矛,还没来得及□□时,前面又有四五个长矛同时刺了进来。王鲁不禁一声闷哼,嘴角流出了血丝,感到身上立刻没了力气,手中的火折子也无力地掉到了地上。 那几个小兵看王鲁身子发软,同时又把长矛拔了出来。王鲁身子一阵抽搐,鲜血从伤口处迸射出来,不由得朝地上跌去。 咥力失也在这时发现了不对劲,为什么这凌云将军只守不攻,好像是在拖延时间,这里只有五万士兵,那剩下的三十多万人去哪了? 之后,咥力失好像明白过来中计了,急忙转身大喊:“撤退,都撤退,回营寨。” 元钰也准备上前阻拦时,突然停下了。长宁看到它颈间的毛发吹得改变了方向,元钰也伸出手去感应风向。是……东南风,东南风来了。 同时萧祁听到了里面熟悉的闷哼,准备爬上坡去救王鲁,被张山拦下。 “不能去,里面都是大火,你会被烧死的。” “那鲁哥怎么办,东南风没来,鲁哥肯定没救了。”萧祁看到大火停止了蔓延,就知道王鲁肯定受伤了。 突然,四周一片寂静,后秦军队的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是东南风,将军说对了,东南风来了。 原本微弱的东南风不一会儿就变得十分迅猛,营寨中的火势顺着东南风一呼而上,立刻把敌军营寨全给吞没了,天空被火势照的亮如白昼。 王鲁用最后一点意识看到东南风来了,火随着风快速窜动,嘴角扬起了一抹笑。身上虽没了力气,眼睛却依然明亮。 分卷阅读74 终于遵守那个约定了。 王鲁仿佛又看到了那月下雍容尔雅,仿若神袛的银袍男子,还有那温柔又洒脱的声音,“以后,就不要再做山匪了。” 王鲁以为他早已忘记,模糊不清,谁知竟记得如此清晰,仿佛在昨日一般。他生来是土匪,但他在战场上死去,那是不是说明他不再是山匪了。若他之后娶了妻,有了孩子,他的孩子也不会是山匪了。 他会让他的孩子上学,将来也做个将军,就像……神仙哥哥一样,抗敌剿匪,成为一个英雄,就不用像他一样,身份见不得光。 可惜啊!他好像没有以后了。真是太可惜了…… 敌军看到这火势也慌了神,开始四处逃窜。“嘶——”骏马也全都从马厩中跑了出来,热的它们抬起了双蹄,仰天长啸。之后开始四处乱跑,导致许多小兵还没被烧死,就已经被马给踩死了。场面一阵混乱。 有的小兵想要从营帐里逃出来,也被后秦军队给放箭射死了。 火舌扫过的地方全成为了乌黑的废墟,营寨里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马都像疯了一样,从营寨中逃窜出来。营寨边缘的篱笆上挂得全是尸体,浑身烧伤,鲜血淋漓。 等咥力失回来时,完全愣住了。后面的士兵也忍不住呕吐,被烧伤得尸体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烤肉味,正好西北人民常吃烤肉,这可把他们恶心得不轻。 元钰也刚好赶来,长宁飞快地跑到咥力失后面,一跃而起,咬下了咥力失的脑袋。 咥力失剩下的兵只觉得眼前闪过一条白影,白影下来后,将军也顺势从马上摔了下来,鲜血迸溅了一地。看到那白狼口中的脑袋时,才反应过来,立刻四处逃窜。 元钰也带着西府骑追了上去,剩余的敌军立刻被包围起来。随着其中一个人跪下投降,其他人也纷纷跪下,表示投降。元钰也派人把他们绑了起来,带回军营。 在这场战争之后,后秦军队的人们也找了王鲁的尸体,可惜他离火势太近,烧的面目全非,早已辨别不出。虽然没找到尸体,但萧祁找到了他的平时拿着的大刀。 在暖红的夕阳下,一个少年拿着一把大刀。夕阳下的他影子拉的很长,显出了一丝悲伤与怀念。少年似站了很久,才把大刀埋在了一个很高的沙坡中。 “鲁哥,你不是山匪,你是一个令人敬佩的战士。” 少年走后,夕阳渐落,夜晚来临。每个日日夜夜,逐步交替。时间流逝的很快,带走了一切花开花落,但带不走少年心中那如父兄一样照顾他的柔情铁汉。 第32章 寻找 后秦军队过了几个关卡,就到了汜水关。等到汜水关的时候,众人都很高兴。因为只要过了这个关卡就能把三国赶出后秦,那就是说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在这些战争中,元钰也是想尽了办法尽量减少人员的损失。但就这样,士兵也死去了将近十万人。战场上风涌诡谲,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回去。 而身为将领的元钰也只能尽量减少更多人的伤亡,这最后一关就是后秦军队所有人的鬼门关,只要通过了这一关就可以活下去了。 汜水关,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这里有一条河叫做泗水泽,有着与前面所有关卡不同的湿润。这里的清晨有着浓浓重雾,倒是给汜水关带来了与以往不同的神秘感。 等到了汜水关,元钰就在泗水泽的附近安营扎寨,正好与敌军营寨遥遥相望。 元钰也为了探对方的底,就准备在一个午后没有雾的时候打算做一次试探性的小规模攻击。 当元钰带着小部分后秦军队越过泗水泽,到了对方的营地。也许是之前元钰赢得特别顺利,给汜水关的敌军带来了危机感。 对方一听到后秦军队来了,就大部队的跑过来攻击。幸好带来的人都是精兵,还能应付的过来。 在敌军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长宁闻到了以前没闻过的味道,竟有些类似于烟火的味道。长宁也打了很多次仗,就对陌生的东西比较敏感。 “嗷呜——”长宁出声提醒了元钰。 元钰也回头看了一眼长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就转身对着军队发号施令:“撤退,全部撤退。” 后秦军队听到将军的号令,就停止与敌军的纠缠,迅速往后跑去。而敌军一看后秦军队跑了,竟也是没有继续去追,而是也快速往身后撤退。 元钰看到后,眼神一凝。看来是有什么新的招数来对付他们了,竟连敌军自己的兵都害怕的往后跑。 元钰刚想完就抬头看到对方从军营里搬出来了几个黑漆漆的管型大物,随着敌军把一个个球状物体塞进去后,迅速发射出来,掉落在元钰刚刚撤退的地方。立即蹦出了一朵火红色的“蘑菇云”。 也幸好撤退的及时,那“蘑菇云”倒是没伤害到军队,但那温度极高的热浪却让每一个人都感到胆寒。离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热,若被正好打中,是不是就被炸得尸骨无存了。 元钰也让军队撤退后,他在军帐 分卷阅读75 里翻了兵书。 果然,是□□! □□原本这是前朝的一个炼丹师发现的,发现只要加入硝石和硫磺等物猛然加热后便会发生爆炸,并且威力极大。因这个东西太过危险,容易伤及人命,所以前朝皇帝把这个东西明令禁止使用。 到了后秦皇朝第一位皇帝,有一位大臣意外中发现了□□,就改变其配方发明了烟花。来用作节日上的庆祝,威力小,也不会伤人,在后秦已广泛使用。 没想到这三国竟把它用作到战场上,并且威力比起前朝的还要大几百倍。 看来要想办法了,要不然就要输了。 到了第二天,元钰就让人在清晨时候在泗水泽对面插上稻草人,并给那些稻草人穿上后秦军队的衣服,在下午雾散了之后再拿回来,在浓雾下还真有些分辨不清楚,足够以假乱真。 □□虽威力大,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只能远攻而不能近击。所以敌军只能在发现后秦军队在靠近时使用。 而且敌军将领明明知道那次战斗只是一次小型试探,却派出大量士兵应战。这无异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就表示敌军将领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是不会轻易出兵迎战的,正好也方便了元钰。 敌方营帐中,一个小兵来报,“将军,在泗水泽附近发现敌军靠近。” 咄陆立刻抬头,惊讶喊道:“什么?他们还敢来。”沉思一会儿后,说道:“把□□搬出来,既然他们敢来那就炸死他们。” 之后,敌军就把□□搬了出来,去轰炸那些“后秦军队”。 元钰看到计策有效后,就命人隔个几天就在泗水泽对面放稻草人,到了下午拿回来。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也只能浪费一下敌军□□的资源,但这应该也够了。□□材料价格昂贵,要想制作成威力极大的□□过程十分麻烦复杂,想要在这些时间内制作出来,估计数量也不会太多。 而且时间一长,咄陆应该也会看出来不对劲,但同时他们就不会再发射□□了,即使疑心再重,顶多也只会射几只箭。这样就可以潜入敌营近身攻击了。 果然,刚开始咄陆还在发射□□,但过了几次就发现为何后秦军队都不动,莫非是□□威力太大,不敢靠近?但由不得咄陆多想,后来几次射的就是箭,不再是□□了。 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射箭的数量也越来越少。元钰看到后,就知道时机到了。 到了该进攻的那天,元钰就带着精兵站到了原本稻草人的位置。在来之前,元钰就已经强调过,到了地方就不能动,即使中箭了就不能动也不能发声。若是谁动了或者发出声音被发现,那就功亏一篑了。 士兵们都点了点头,也保证了绝对不会动和发出任何声音。元钰才放心地带着他们去主动出击,直捣敌营。 这天,咄陆的小兵来报了,咄陆虽心中奇怪,但因为发现外面的“后秦军队”很可能是假人。也就让小兵射了几支箭,同时仔细观察情况,会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声音。 在射箭的时候,元钰听到几声竭力忍耐的闷哼,知道有人受伤了。就小声说道:“受伤的人不用出去了,等一会儿找机会自己回军营包扎伤口。” 过了一会儿后,元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未受伤的人出去了。 此时咄陆还有点纳闷,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后秦军队一直不动那就说明是假人,但放那些假人做什么? 咄陆正在思考当中,就听到一个小兵喊道:“将军不好了,敌军攻进来了。”瞬间,咄陆明白过来是他中计了。 咄陆立刻站起来,对小兵说了些什么,就出了营帐。 此刻元钰就在敌军营寨内,咄陆看到元钰说道:“没想到凌云将军能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营蓬荜生辉啊!” 元钰淡然一笑:“哪里,不来贵营怎么取你狗命?” 咄陆闻言眼中涌现出了寒冷,拔出剑就向元钰攻击,元钰也顺势挡了起来。 咄陆的兵和后秦军队也打了起来,刀光剑影,金鼓连天,硝烟弥漫。 萧祁也正在和对面一个力气极大的士兵较量,一个巧劲儿把对方给撂倒在地上,手中的剑瞬间刺入了对方的胸膛里。 萧祁还没站起来时,就听到后面有快步跑来的声音,还没等回头看去。就听到张山的声音:“萧祁,小心。” 随之是一股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萧祁的侧脸上,萧祁脑子一片空白,“山哥……” 张山手指颤抖地摸上萧祁的脸,“我没找到我的弟弟,但我保护住了你。山哥也只能照顾你到这儿了。” 萧祁想起张山的家人都因为洪水失踪了,也说过萧祁和他的弟弟一样瘦弱,所以张山平时都待萧祁极好,有什么吃的都会掰下来一半分给萧祁。所以萧祁在参军的时候也长得极快,现在比张山还要高半头,但张山依然像在照顾弟弟一样照顾萧祁。 看着张山的手无力地放下,萧祁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哭声在这战争中衬得十分凄凉无助。鲁哥死了,山哥 分卷阅读76 也死了,大家都死了。 但随之萧祁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和血,重新站了起来。现在可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我要让这些人为鲁哥和山哥陪葬。手中的剑直接挥向了下一个敌军的脖子。 元钰一个高踢腿,直接把咄陆踢到了地上。在咄陆抬起头后,就有一把剑抵上了他的脖子。 长宁在咬掉一个敌军的脑袋后,又闻到了那个近似烟火的味道,下意识朝元钰的位置看了一下。 “嗷呜——” 元钰听到长宁的狼嗥后,就下意识地往上次□□发射的地点看去,果然又看到了那黑漆漆的管型大物。 “后秦军,全部往后撤退。” 鬼臼听到元钰的号令,就顺手结果了手中的敌人,组织军队撤离。 “呵,凌云将军,你以为我的□□用完了?其实我还有一颗。”下面传来了咄陆得意的声音,他杀不了凌云将军,那就杀了他带的兵。 元钰不禁咬牙,一挥剑要了咄陆的性命。 幸好长宁提醒的及时,加上鬼臼组织得当,大部分后秦军都撤退了。但有个看着年龄特别小的小兵,应该是没见过□□,一直盯着飞来的□□看,连躲避都忘了。 元钰看着那个年龄小的兵,心下不忍,直接跑过去抱住那个小兵往后撤退。但眼看那个□□要炸过来了,元钰把手中的小兵往身后一推,用青冥剑抵住了那□□。 元钰只觉得那□□力量极大,不由得往后推了几步,一碰上就觉得手心就被烫伤了,脸上都是热汗,眼前一片火红,仿佛被置身于熔炉里。周围都是热浪,身心俱疲。 “咔嚓——”手中的青冥剑也抵挡不住,断开了。 “砰——”□□也随之爆炸了。 元钰不知道置身于何处,只听到了周围士兵的惊呼声,“将军!”和长宁焦急锐利的狼嗥,“嗷呜———” 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一袭鹅黄色长裙,端庄从容的女子。应该是刚给桔梗花田浇完水,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抬头看到他回来了,眼睛凝着他,眼中立刻充满了欣喜的笑意,笑靥如花,依旧温柔,依旧和婉,依旧幸福。 并向他伸出了一双手,笑容是那样的清晰。 元钰意识模糊,下意识地把手伸向了季言漪,“阿言,我想你了。” …… 鬼臼看着一个个士兵纷纷摇着头回来,心中渐渐发凉。怎么可能找不到,将军怎么可能会死,他可是战无不胜的凌云将军,武安侯的亲外孙,怎么可能? 但鬼臼其实心里也没底,□□的威力有多大,后秦军队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几十米外尚觉得热浪袭人,站都站不稳,何况元钰还是近距离亲手抵住了那□□,别说活着了,能找到完整的尸骨都算不错了。 “嗷呜——”在泗水泽的附近传来了一声凄厉绝望的狼嗥,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显得凄凉悲壮而又十分诡异。 只见一只浑身鲜血,脏乱不堪的白狼从各种各样的尸体略过,也许是寻找的时间过长,白狼的獠牙利爪已经开始破碎,冰蓝色眼睛中也是红丝,看着竟有些颓废。 血腥味和尸体的腐臭味冲进长宁的鼻腔,熏得脑袋发疼。长宁往四周看了看,眼中都是绝望和不可置信。刚刚已经都找过了,还是没有,连那熟悉的清新味道也被浓烈的血腥味覆盖,随之消失。 “嗷呜,嗷呜,嗷呜——”长宁想呼唤,每次只要长宁发出声音,元钰都会温柔地看过来,摸着长宁的头发出开心的笑,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前几天它还在元钰的军帐里,元钰依旧摸着它的头喂给它食物,现在却只有那战场上的湮没与离别,恍如隔世。 长宁腿脚有些发软,眼睛无神。向前走了几步后,长宁突然抬起头,冰蓝色眼睛中满是耀眼的流光,腿脚也仿佛有了力气,向前跑去。 没错,刚刚的味道是元钰的清新气息,纵然只有若有若无的一丝丝,但这代表着希望。 在前面不远处,长宁看到了断掉的青冥剑,在阳光下支离破碎,千疮百孔。 旁边是很大的尸体堆,长宁没有多想,用爪子扒开那些尸体,一个个的辨认。 不是!这也不是! 在尸体堆快要被翻完的时候,长宁心慌了,怎么会没有,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涌上心头,眼角有一丝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模糊了双眼。 在长宁要停下的时候,在几个尸体下面看到了一角熟悉的银袍布料。长宁朝着那几个尸体下面挖去,闻到了熟悉的清新气息,是那样的真实。 长宁把上面的尸体用嘴咬着扔到了一旁,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温润面孔。长宁舔了舔元钰的脸,“嗷呜,嗷呜——”拱了几下元钰的身子,但元钰还没有反应。 眼角的泪逐渐流出,冰蓝色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气,长宁趴在元钰身上发出低转的狼嗥,眼泪也滴到了元钰的脸上。 突然,感觉身下的人动了,长宁抬头望去,一双带有它喜欢温度的手抚到了它的脸上,手指拭去它眼角的眼 分卷阅读77 泪。 “长宁,哭了呢。” 鬼臼看着最后一批人也摇着头回来,不由瞪大了双眼,身体无力地摔坐在地上。真的找不到,难道真的死了?不会的,公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 他该怎么向父亲,刘管家和红锦阿姨交代,父亲在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公子,公子是武安侯老将军的心头宝,一定要护住啊! 可是他还活着,公子却找不到了。 正在鬼臼惊慌失措时,发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个地方。鬼臼赶紧顺势看去,看到长宁嘴里叼着青冥剑的剑鞘,背上背着一个银袍男子。长宁看终于到地方时,终于浑身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长宁!” 等元钰再醒来时,发现长宁正在床旁看着他,发现他醒来了,长宁用舌头舔了一下元钰的脸。 鬼臼也端着一盆水从营帐外面进来,看到元钰醒来,急忙跑出来。“公子!” “结束了?” “嗯,公子。结束了,我们赢了!” 赢了吗?真好啊!可以回家了。 元钰在被埋在尸体堆里的时候,感觉像是在做梦。梦到阿言站在桔梗花田前笑着看向他,“阿钰,要活下来啊!代我好好活下来,照顾我们的安乐。” “我走了!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言!”看着季言漪转身,身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他却无能为力。 这时,他觉得有温热的水滴到他的脸上,元钰认得这是眼泪。睁开眼后,看到长宁流泪的眼睛。天山雪狼最是高傲,极重尊严,何时会在人前哭泣?真是苦了它了,为了找到他想必也是花费了不少力气。 “既然赢了,就班师回朝吧!想必战士们都想家啦!” “是,公子。” 空一大师正在和一个玄衣男子在寒山寺的最高楼。空一大师依然在平静地敲着木鱼,手中转着佛珠,嘴里念着《金刚经》。预知子站在窗户旁,朝城门方向看去。 凌云将军战胜突厥,乌孙和若羌三国,边关大捷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今天是后秦军队凯旋的时间,康德帝在城门口亲自迎接,人们早已在街道两旁的茶楼酒肆占了最好的位置来看大英雄的归来。 嘴里都对凌云将军赞叹不已,不愧是武安侯老将军的亲外孙,以四十万人抵抗两百多万人,后秦军队活下来的还有一半,三个敌国基本上全军覆没,又有了几十年清净日子。 小孩子们都伸长了脖子要看看凌云将军的威严,“小贺,干嘛呢?” “娘,凌云将军好厉害啊!将来我也要当将军,去做一个像凌云将军一样的人。” 男孩子们都把元钰当做了心中的偶像,京城的武学馆的生意也破天荒的好了起来,武学馆老板的脸每天都是笑呵呵的,把元钰当神一样供起来了。 终于,城门打开了。众人都在欢呼雀跃,后秦军队的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来了,明明就是先前的那些人却总让人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不是样貌,而是气质变得更加沉稳温和,不再吊儿郎当,盛气凌人。 老夫妇看着儿子归来,高兴地老泪纵横;年轻新婚女子找到了丈夫,欢喜地相拥在一起;小孩子看到父亲归来,开心地喊着爹爹。 世间有圆满,也会有缺憾。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自古至今就很难全,这或许就是人生百态吧! 老夫妇找了半天没看到儿子归来,难过地伤心落泪;年轻女子看到丈夫未归,跌坐在地上,不知何方;小孩子没看到爹爹的身影,号啕大哭。 战争很残酷,人生也很难如意!玉脆琉璃碎,花开又花落,化作春泥,也只为来年能盛开地更好。 预知子在看到元钰进城门的那一刻,兴高采烈地大喊:“回来了,回来了!” 空一大师转着佛珠的手稍微停顿,暗暗松了一口气,回来了,你也可以安息了。 预知子扭头向空一大师炫耀道:“空一秃驴,看到没有,那是我徒弟,是我预知子的徒弟。”之后,就在得意地叉腰大笑。 空一大师依旧在敲着木鱼,不理预知子。听着旁边的笑声逐渐变小,其中掺杂着丝丝哽咽。 空一停下了手中的木鱼,看着旁边的预知子笑着哭,眼角都是哭出的泪花,叹了口气。 预知子的哭声越来越大,终于明白了。明白青神羽师傅为什么会放大师兄将漓走,即使知道回不来,师傅也会黯然伤神后破涕一笑。即使死前嘴里担心地念着大师兄的名字,也是笑着离开的。 因为他知道他的大徒弟将漓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在为百姓的生死战斗,他永远为他的大徒弟骄傲。即使生死离别,阴阳两隔,却从未后悔。 空一站起身,看着外面的世间百态,低头念了一句。 “阿弥陀佛。” 第33章 诀别 在元钰回到燕王府后,杜少羽和柳梓玄就跑来看他,看到他安然无恙就松了口气。 分卷阅读78 柳梓玄听说元钰被□□砸中,差点就回不来了。就跑到元钰跟前扒拉着元钰的脸东瞧瞧西看看,瞅了半天后,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幸好,脸没事。”这样一张俊脸被毁了还真有点可惜。 元钰和杜少羽都十分汗颜地看了柳梓玄一眼。 不过,元钰也觉得他是无比地幸运。要不然他也不会活着回来,毫发无损,除了手心上受了伤以外。 在回到燕王府时,就看到预知子已经在府里等他了。预知子看着元钰手里的青冥剑剑鞘就知道青冥剑断开了。 预知子看着面前支离破碎的青冥剑,脸色阴沉,“你这臭小子,怎么能让青冥剑断掉。”看着元钰低头不语,就叹了口气,“你能回来比什么都好,剑断了就断了吧!” 元钰也知道青冥剑断掉,他有责任,预知子会很伤心,这是预知子最敬重的大师兄的剑也是他外祖父的佩剑。看到青冥剑断开,元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你就感谢上苍吧!让你捡回来一条命。青冥剑是冰系剑种,当初师傅为了铸剑也是跑遍了很多地方才拿回来了千年寒冰。青冥剑为了保护你释放出剑气,当然它自己也断了。” “你好好休息,青冥剑我拿回山上,看还能不能修理好。”不过,即使修理好了也不会有师傅铸的好了,在众多师兄妹中,铸剑术都没有师傅好。连其中铸剑术学得最好的师兄也只学得师傅的七分手艺。 元钰也觉得他能活下来真的要感谢上苍,感谢外祖父和母妃在天上的保佑! 过几天后,鬼臼就向元钰请求娶忍冬为妻。知道这个消息后,最开心是红锦。连忙出去采办货物,说是要为这小两口亲自举办婚礼。 战争过后,人们也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安居乐业,政通人和。仿佛再也没有了战争的痕迹,但处处又是痕迹。 萧祁来到了王鲁所说的灵村,他现在已是五品少尉,未来可期。经过这次战争,萧祁也不经常傻笑了,脸上都是温和与从容。看着这里美轮美奂的景色,萧祁也不禁陶醉,鲁哥果然没说谎,这里的景色很美。 “给我来三碗桃花酒。” “好勒,客官稍等。” 不一会儿,小二就把酒端到了桌子上。萧祁拿来其中一碗喝下肚,果然好喝,浓郁醇厚,口齿留香。因萧祁不常喝酒,桃花酒的后劲儿又比较大,只喝了一碗就面色微红。 萧祁有些步履不稳地拿着剩下的两碗走到了窗外的一棵桃花树下,把酒到在了桃花树下的泥土中。 “鲁哥,山哥,都喝一点吧。曾经一起约好要来这里喝酒,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萧祁双眼有些失神,不过马上就有了一丝坚定。 “我会凭自己的实力爬上更高的位置,去娶我心中的那位姑娘。” 随后,萧祁把银钱放在了桌子上,离开了这灵村。美景虽好,但却亦让人轻易失神,桃花瓣纷纷落下,描摹着这春日的烂漫妍秀,也好似在向这个少年道别。 “爹爹。”在元钰回来的那天,安乐就被元衡送了回来。“长宁哥哥,好像生病了。”清纯干净的眼中满是担忧。 元钰不禁看向长宁,在长宁回京后就一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獠牙和利爪也破碎不堪,平添了一丝滑稽,再也没有以前那样威风凛凛的模样,像一匹残破的老狼。 元钰知道长宁坚持不住了。 一匹狼一生最多只能活二十多年,长宁从元钰五岁时便跟着一起长大,陪着元钰度过了一个跌宕起伏,起起落落的生活。从元钰小时候到成亲生子再到战胜归来,也有二十多年春秋。在狼的一生中也算是长寿的了。 元钰看着面前乖巧可爱的女儿,“长宁哥哥只是身体不舒服,瑾儿不要打扰长宁哥哥休息好吗?” “嗯,好。”安乐也十分听话懂事,拿着元钰给她雕刻的木剑去旁边玩耍。 元钰看着长宁心里很是不舒服,以前只以为长宁只是他人生当中的过客,从未在意过。 在第一次见到长宁时,他是对它充满着心疼和好奇。心疼它瘦的皮包骨头,还未长大就被人们抓到后秦远离家乡,好奇它一身雪白,冰蓝眼眸,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也不可否认他对长宁是好奇多一点。 在他被灭族后,人们都走了,只有长宁留下来陪他,给予他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开怀。即使被父皇送到边关他也没有感受到孤独,因为有长宁在。 也许是人们的通病,对于自己拥有的东西从未在意,直到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在看到长宁眼中都是它的天山,他才明白长宁从来都不是他的,同时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孤寂时,他才明白长宁对他而言是如此地重要。 当长宁选择他时,内心深处的欢喜是他无法形容的。 或许它从来都不是他人生当中的过客,而是一个上天对他的恩赐与补偿。给了他一场孤苦伶仃,瑟然萧索的冬季,但又给了他一个习习和风,暖馨芳菲的春天。 才不至于他的一生都在痛苦与仇恨中度过,长宁的出现让他明白其实还有很多 分卷阅读79 值得期待的事,而他也可以拥有他美好的人生。 上天赐给他一个长宁,同时他也是一生长宁。或许是到了该离别的时候了。 长宁只觉得浑身无力,有些动弹不得,心里明白它恐怕不能再陪着元钰了。它也从未后悔当初的选择,即使会很危险。元钰的一生很苦,他也需要陪伴。 大限将至,这亦是命。 刘管家和红锦看到长宁很少吃东西,有气无力的模样,都知道长宁活不了多少时日了,心中觉得甚是可惜。 世间有很多狼,但上过战场,性格平稳,有灵性的狼却不多见。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长宁也觉得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少,甚至连呼喊都很难做到。 这天,元钰走到长宁身边,“长宁,走不动了吗?”看长宁虚弱地模样,就俯身把长宁抱了起来,“我抱你吧!” 长宁看到元钰把它抱到了一辆马车上,马车也走得很慢很平稳,好像害怕吵到长宁休息。 车行驶了一段路后,就停了下来。元钰小心地把长宁抱在怀里,下了马车。 长宁看到眼前是一片视野开阔,辽阔无垠的地方。四周都是代表着新生,春意盎然的新柳,给这片土地增添了一丝绿意。莫名的心中很是喜欢。 “喜欢这个地方吗?我也是找了很久,才在京城找到这片土地。这段时间也没有陪着你。” 元钰看着长宁一直看着这片土地,知道长宁很喜欢。 长宁看着元钰眼中的温暖与愧疚,想要呼喊却没有力气。春风吹起元钰的衣袂,一人一狼却比那新柳更加明亮,虽相顾无言,却显得异常温暖。 在西州军时,元钰就看到长宁在西州军的空地上狂奔,知道长宁喜欢空旷的地方,喜欢那远处月亮下的天山,更喜欢自由。只不过为了他放弃了它喜欢的远方,被禁锢在这涓埃之微的京城。 旁边的仆从为元钰牵来了一匹马,元钰抱着长宁上了马,把长宁的头放在他的肩上。 元钰在这场地上骑着马,风也吹开了长宁心中的浓重。长宁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驰骋天下,鲜衣怒马,逍遥物外的感觉。 “长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长宁看着元钰格外真诚的眼睛,不知所措。它不知道元钰在说些什么,但它听到元钰喊它的名字。 那真诚的眼睛中,含有几分不舍,几分悲伤,几分茫然,几分开怀,竟是如此地让长宁震惊与怀念,看着这个眼神,竟是觉得遗憾,不能再陪着他了。 阿钰,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至此都放不下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等长宁再次回到燕王府后,竟觉得一切都如此地怀念,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长宁用着身上最后一丝气力,向房屋门外走去。看着外面杨柳依依,芳草萋萋,桔梗花含苞待放,嫣然多情。 柳絮如烟,飘到了长宁的鼻尖,虽带来了一丝钻心痒意却格外喜欢,原来它是这样格外地眷恋人间,舍不下这里的一草一木。 随着鼻尖的柳絮飘去,身体也仿佛飘然离去。脑子昏沉,却还是闻到了那清新的气息。 “长宁,怎么睡在这里?” 看长宁想抬起眼睛却又无力地放下时,元钰仿佛明白了什么。看似轻松地说:“我抱你进去。” 长宁听出了里面的沉重,想要抬眼看一眼元钰却发现眼皮似千斤重。突然感觉脸上有一丝丝温热的液体,闻到其中的点点咸味,发现是眼泪。 原来,阿钰也放不下它。 长宁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住着的天山山顶,那里有它的父狼。山顶总是下雪,白雪皑皑,寒风凛凛。 长宁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正在偷偷地爬出洞穴,看着远处的父狼又抓到了一头猎物。长宁就忍不住想要再看仔细一些,但发现眼前的大雪迷住了双眼,等再次睁开眼时,远处的父狼消失不见。 在那大雪的尽头,是一个身穿皎白色锦袍的男子,温柔矜贵,雍容尔雅。长宁只看了一眼便是永远,再也忘不掉了。 真是太遗憾了,它终究通不了人意,听不懂人话。若它不是一匹狼而是一个人,会不会就不一样了,会不会就能陪伴他终生,会不会他就不会活得这样辛苦…… 安乐看到长宁死后,很是惊讶,也许是已经历过一次离别,并没有哭泣。只是总坐在长宁平时生活的小屋旁发呆。之后,就练木剑练得更勤快了。 原来,不是不伤心,而是已经懂得了生死离别。都已经死去了,能做的只能是怀念和活下去的勇气。 也许安乐也长大了。 元钰埋葬长宁后,向康德帝请旨镇守西北,带着安乐一起去了西北,也许是想忘记这个伤心的地方吧。 长宁死的时候,是那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人们都洗去了冬天的陈旧,开始了新的一年。温暖的阳光照在了燕王府里,照在了长宁平时生活的小屋里。 燕王府的人都忍不住朝长宁的小屋里看去,仿佛那白狼还在,沉静清冷的 分卷阅读80 冰蓝眼眸总是看那似飘雪般的桔梗花田,让人觉得安心。 刚开始长宁特别害怕这阳春三月的阳光,现在却是无比眷恋,仿佛如初见时那少年的手心温度和纯粹干净的温润眼眸。 第34章 再见 长宁只觉得身子很轻,一直在世间游荡。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身子一重,像是被人拉到了一个密闭黑暗的空间里,里面都是血腥味,让长宁不由得觉得恶心。 之后,他觉得脑门被什么东西挤了一下,等到出来时,外面一片亮光。让长宁有些睁不开眼,等适应了睁开眼后,看到了一个放大版萧祁傻笑的脸庞,比前两次看到他笑得更呆傻,不过其中竟有着前两次没有的满满幸福,让长宁不由得吓一跳。 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怎的,长宁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口中也发出了阵阵哭声。 “恭喜统领大人和夫人喜得麟儿,哭声这么大,将来一定是个有本事的。” 稳婆的声音谄媚嘶哑,但在长宁的耳中宛如天籁,他好像听懂了。身体激动地颤抖起来,哭的声音更大了。 阿钰,我终于通晓了人意,听懂了人话。这一切是这么的来之不易。 后秦康德五年,禁卫军统领萧祁喜得贵子。就在去年,萧祁去了江南越州文府提亲,萧祁当时已是正二品禁卫军统领,文旭夫妇也非常愉快地答应了。 萧祁用他的努力得到正二品禁卫军统领后,独立门户与之前的萧府断绝了来往。现在萧祁是除了元钰之外兵权最大的人,在京城的地位可不一般。 娶了文何后,就在统领府的一片空地上开辟了一块儿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池塘的面积很大,荷花也开得很茂盛,每一枝花都亭亭玉立,不蔓不枝,只要去过统领府的人都会为那一池子荷花所惊叹。 被包在襁褓里的长宁很喜欢从他的小床上去看外面的池塘,因为视野开阔,景色优美。就像当初在西州军时,长宁经常在操练场上去看那月亮一样。 萧祁看到儿子经常看外面的池塘,眼中是那开阔的蔚蓝天空。忽然让他想起那匹曾经让他感到惊艳的俊俏白狼,当时它的眼中也是那遥远的天空。 在长宁的周岁礼上,长宁果断选择了剑。人们看到后,打趣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萧统领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和萧统领一样是个武学天才,龙章凤姿。” 萧祁和文何也在当天为儿子取名萧长宁。当长宁看到那熟悉的频率和嘴唇掀起的幅度,才知道他的名字原来叫做长宁,长久安宁,一生长宁。 长宁不禁愣住,原来阿钰在小时候就对长久安宁有着深切的盼望,他为它取名长宁,不仅仅是一个代称,更是元钰对长宁的最好祝福和期盼。而它也托这个名字的福,活到老死,并无痛苦。 因为见元钰喜欢看书,所以长宁也经常看书,尽管有些看不懂。萧祁看儿子喜欢看书,就早早地给长宁请了一个教书先生。 等教书先生看到他要教的是个刚满一岁的孩子就有些不愿,这不是忽悠人嘛。哪有刚满一岁就开始学习的,他倒是想教,要看这孩子听不听的懂。 所以就打算走人,可惜文何霸气地在桌子上一拍,“怎么?我儿子受不得你教书,本夫人让你教你就教,哪来那么多废话。” 所以教书先生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君子风度,妥协在文何的淫威下,开始给长宁教书。 刚开始是不愿,但发现长宁记忆力惊人,只要教过一遍就能记住再也忘不了。虽然还不会说,但能用笔歪歪扭扭地写在纸上。教书先生仰天长叹:简直是天才孩童啊!所以教书先生就教的十分起劲了。 没过几年,长宁已经把四书五经,政史诗词默写的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也经常跑去萧祁的书房里去看兵书。 但很多人一直都没听到长宁开口说过话,包括萧祁和文何也很少听到,想想长宁的年龄也到了会说话的年纪。 所以就有人说萧家大公子萧长宁是个哑巴。这可把萧祁气得,找到那个始作俑者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就要开始揍人。小公子看萧祁是禁卫军统领的身份不敢还手,即使还了手好像也打不过,就只能跑出府邸到大街上,看能不能捡回一条命。 结果平时还比较和善的萧祁这次真的生气了,直接拎着菜刀追着对方追了半个京城。小公子心中也十分诧异平时看着谦和的禁卫军统领怎么这么瘆人,他也是看萧祁脾气好,才敢说几句。 朝中大臣皆知禁卫军统领萧祁即使权势滔天也从来没有给人脸色,更别提这追人追到大街上这惊世骇俗的举动。这可把小公子吓得嘴上直道歉,还暗怪自己怎么这么多嘴。 最后还是追到了傍晚,小公子也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儿,就打算跑去统领府准备找文何劝说一下萧祁。 结果等文何知道礼部尚书的小公子是第一个说自家儿子是哑巴的时候,直接对萧祁说:“阿祁,把菜刀给我,你按着他。”,这把小公子吓得直接腿软跌倒在地,连礼部尚书亲自来道歉都没用。b 分卷阅读81 r   在众人都以为礼部尚书的小公子要死定了的时候,一个特有的温凉声音传来,“爹娘,我回来了。” 众人赶紧寻声望去,看到长宁小小的身子上一身黑色短打衣服,额上都是汗,面色微红,一看就知道是去练武了。 萧祁和文何看到儿子回来了,也不好意思在儿子面前动粗。小公子才捡回一条命,被礼部尚书府的人抬着走了。 自此,众人就知道萧家大公子萧长宁会说话,而且声音还很好听。 记得有一次,萧祁带着长宁去参加吏部尚书家大公子举办的诗书会。原本萧祁只是去捧捧场而已,并没打算亲自参加。 谁知长宁出口成章,下笔成文,才思敏捷。立刻惊艳四座,纷纷感叹少年天才,连史部尚书大公子都自愧不如与长宁成了忘年交。 同时长宁也去参加了武科举,但因年龄太小,力气有些不足输给了当朝武状元。但武状元特别欣赏长宁,对长宁说:“孩子,再长几年,你就能打败我,成为下一任武状元了。” 顷刻间,京城中都说萧家公子萧长宁文武双全,少年天才,出类拔萃,惊才艳绝,有当年凌云将军元钰的影子。 同时,当朝皇后孝成皇后也特别欣赏长宁,还把文何叫进宫中商量着想把她的侄女许配给长宁。因考虑到两人年龄尚小,先定成娃娃亲。 文何也听说了这个侄女好像也是才貌双全。但还是说:“娘娘,待臣妇回去考虑一下吧!” 文何其实是想问一下长宁的意见,而且眼巴巴地凑上去答应,会让人感觉萧家气短势微,攀龙附凤非孝成皇后的侄女不娶。所以适当的欲迎还拒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不仅衬得萧家有大家之风而且如果同意了婚事会让人们认为这是天作之合。双方都有面子。 孝成皇后也同意了,以为这只是文何的说辞,实际上是答应了。萧长宁虽说是很好,但当今皇后的侄女身份也不差啊! 当天晚上,文何就半开玩笑调侃问:“阿宁,想要媳妇吗?娘亲给你找一个好不好?”文何也是想答应这门婚事的,皇后娘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那侄女也不错。长宁小小年纪的估计还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情。 谁知小小的长宁果断拒绝,声音冷硬:“不要,也不好。” 文何倒是有些愣,这年纪不是应该不太懂的嘛,要么懂了也应该有些害羞。怎么拒绝地这么干脆,这才正经道:“真的不要?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小小年纪也甚是可爱呢。” 长宁直接转身离开,“不要,再可爱也不要。” 文何也感觉不能禁锢住自家儿子,但害怕长宁不懂随便乱说的,就多方询问。结果长宁每次都拒绝地十分干脆,有几次还没听完问话,就直接拒绝转身离开。 文何这才确定,儿子是真的不要。不要也不能逼着要啊,要不然好好的亲事就变成冤家了。儿子说不要咱就不要。 几天后,文何就又去找了孝成皇后。孝成皇后原本以为是答应了,就眉开眼笑的。结果听到文何拒绝了这门婚事,就立刻笑意全无。 “萧夫人,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本宫的那位侄女莫非配不让萧公子了?” “娘娘,不是配不让,是长宁确实没有要结亲的意思。况且两人年龄尚小,也不急于一时。” “哼,本宫看你就是觉得配不上,萧长宁再好,哪比得了皇室宗女?萧长宁能娶到本宫的侄女也是他的福分。”孝成皇后可是答应好自家大哥把这事给办妥的。原本以为只是她一句话的事,谁知这文何这么不知抬举。 一听这话,文何的脾气就上来了。皇室宗女又如何?儿子说不要就不要。 “娘娘,那是我儿子。你的侄女再好,只要我儿子看不上,我们萧家就不会要。” “你说什么?文何你竟敢忤逆本宫。”孝成皇后直接拍案而起。 倒是文何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冷笑道:“是啊!忤逆你又如何,强人所难可不是一国皇后的做派。何况皇上如今看重萧家,你又能奈我何?” 文何平时也不喜欢仗势欺人,奈何这皇后太过狂妄,不知收敛,杀杀她的锐气也好,要不然拿出去也丢人。她文何还真没有怕过谁。 不过,文何说对了,皇后还真不敢把她怎么样。萧祁如今是康德帝面前的红人,朝中大臣很多人都不敢得罪,更何况是她一介妇人。 所以,文何拍了拍裙摆上的若有若无的灰尘,向孝成皇后行礼之后,还没等皇后答话,就转身离开了。 在出翊坤宫的路上,文何遇到了萧祁。萧祁看到文何后,忙不迭地跑过来,“阿何,你没事吧?”萧祁刚在金銮殿上完朝,就听说文何和皇后闹起来了。害怕文何受伤,赶紧过来找。 “哼,你还知道关心我啊?”文何娇哼一声。 “你是我妻子,我当然关心你了。” “刚才皇后可把我吓死了,硬是把她侄女塞给阿宁。不过你放心,我给拒绝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萧祁也知道那皇后的 分卷阅读82 为人,能拒绝掉也肯定不容易。按着文何的性子,肯定是用前朝事和皇后闹掰了。不过…… “没事,大不了我辞官。”说完后,就蹲下身子道:“上来吧,宫里这么远的路你也不知道坐着轿子。”京城里的高官夫人是可以坐着轿子进宫的,只不过文何生性自由散漫,不喜欢丫鬟跟着也不喜欢做轿子。 文何笑着趴在萧祁的背上,在萧祁的耳边调侃道:“萧统领大人,你在外面背着你的妻子,就不怕别人说你是个妻管严?” 萧祁倒是淡淡一笑,“我本来就惧内,何况他们看到了也不敢说些什么。” “是吗?这么怕我,这么喜欢我凶你?” “我最喜欢你凶我了。” 文何听到这话,开心地笑了。脸上的笑容比那阳光还要耀眼,倒是给这庄重严肃的皇宫平添了一丝随性和温暖。 萧祁看着文何也弯了弯唇角,真是的,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亲了,还是这样没大没小,粗枝大叶的。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她依旧是那个一袭银红色长裙,热情似火的少女。 在阳光下,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子,两人都欢喜地笑着,竟比那旁边的妍丽馥郁的芍药更要夺人眼球,难以忘怀。天上云卷云舒,微风拂过人的脸庞,似在描摹这如诗如画的片刻隽永。 等到萧祁和文何回府后,就听说康德帝知道皇后和文何闹起来后,非但没有安慰皇后反而还把皇后给说骂了一顿。 说一国皇后去管娘家的事,把侄女硬塞给朝中大臣有失体统,损辱了皇家威严,让皇后在翊坤宫禁闭思过。还给萧家赏了一些金银珠宝以示安慰。 自此,人们就明白了萧家的人没一个好惹的,尤其是萧夫人文何,连皇后的面子都敢不给,还有什么不敢的。 倒是长宁也经过几年学习,明白了人类社会的家族传承的规则,知道在他身上估计没戏,也只能让他的未来弟弟来了。 所以长宁为此也做出了一番努力。 长宁向前走着,后面小厮手里抱着他的小衣物,准备换院子住。在长宁出生后,就和萧祁,文何住在一个院子。 原本长宁的年龄就应该搬出去住了,但文何不舍得。文何是那种有了孩子就忘了丈夫的典型代表,经常抱着长宁一起睡。这可苦了萧祁,这几年里很少与文何亲近。 “唉唉,阿宁怎么突然要搬出去住了,不喜欢与娘亲一起睡吗?”文何抱着小小的长宁不撒手。 对于长宁而言和文何睡简直就是煎熬,倒不是睡相不好。实在是她抱的力气太大,差一点没把长宁给勒死。要不是长宁练过武,就不知道要早夭几次了。而且每次文何抱着他睡时,长宁都觉得异常难受,不敢乱动。 在这时候,长宁一般都比较诚实,“不甚喜欢,娘还是和爹一起睡比较好。” 说完就转身去了新的院子,倒是萧祁从旁边看到自家儿子换了院子,甚是欢喜。心想:诶呀,这小子还挺上道。知道苦了他老爹几年,没白疼他。 长宁在新的院子里种满了桔梗花,看着这漫天飞舞的桔梗花瓣。长宁感觉又回到了曾经他住过的燕王府,也是这飘得像飞雪般的场景,宁静祥和。 阿钰,我想你啦! 过了几年后,萧家二公子萧长墨出生。长宁长得更像萧祁,一双沉静清冷的漂亮桃花眼。长墨长得更像文何,大大圆圆的一双可爱杏眼,但性子却更像萧祁。出生后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床里睡觉,从不大哭大闹。 长宁看到长墨出生后就放下了心,幸好是男孩。如果是女孩,萧祁和文何觉得儿女双全,不打算再要了。长宁觉得他又得去忙活了。 长宁总是会站在长墨的小床边,感叹道:弟啊,你能在娘的□□之下活下来真心不容易。 长宁也是很疼爱这个弟弟的,总是会在读书练功之余去逗长墨发笑。萧祁和文何看到两兄弟和睦也是很开心。 同时长宁也在这几年努力练功,成为了后秦皇朝史上年纪最小的武状元。 只不过长宁都会在晚上在他的院子里去看那早已开得茂盛的桔梗花田,看着那桔梗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心中不由得怅然与怀念。 终于,在后秦康德十二年,康德帝感念凌云将军元钰,下旨将其召回。元钰也想到安乐也在不久前刚过了十五岁及笄,一直待在边关也不是事,就奉旨回京了。 虽元钰待在边关数年,但当年打退三国联合的战绩依然在百姓们的心中。很多男孩儿听说他们的偶像要回来了,都高兴地跑到大马路上去看凌云将军的风姿。 长宁也听说元钰要回京了,就要跑到燕王府去找。 但等到了燕王府门前时,又害怕恐慌地驻足不前。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以为他会奋不顾身,但真正来临时才发现他很害怕,害怕元钰不认得他。 就在长宁犹豫不决时,就听到了萧祁的声音:“阿宁,怎么在这里?” 萧祁之前是元钰手下的兵,并且元钰对待所有士兵都十分地好。萧祁看到自己的将军回来了,就想着来 分卷阅读83 看一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长宁。并且眼睛一直看着燕王府的大门不敢进去。 长宁神情微愣,“爹……” 萧祁倒是主动牵着长宁的手,微笑道:“一起进去吧!” 长宁低下头,半晌后,抬头道:“好。” 当长宁进去燕王府的那一刻时,看到了那熟悉的桔梗花田。心中升起了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之前这是它的家,它会看着燕王府的大门不让一些居心叵测的人进来。 现在他作为外人来到这里,看着这熟悉的环境,心中有些涩然与沮丧。 长宁不禁朝着他之前居住的小屋看去。这么多年了,它居住的小屋竟然还在。旁边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女子站在旁边一直看着这个小屋。 那名女子也感应到有人看她,就转过身来。结果女子看到了一个身穿青衣的大人手里牵着一名男孩。 那男孩身着一袭深蓝色墨纹锦服,长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中是她熟悉的沉静清冷,让这名女子不由一震。这个男孩和那名大人长得有几分相像,应该是父子了。 没错,这名女子是长大后的安乐。 安乐与元钰长得有几分相似,都是精致完美的桃花眼,但神情中是长宁熟悉的端庄温柔,从容温婉,更像季言漪。 只不过安乐要活得比季言漪幸福,虽母亲死得早,但她有十分疼爱她的父亲。所以眼中又有了几分季言漪没有的活泼开朗。或许从小跟着元钰去边关,眉目中又带着几丝英气与顽强坚毅。 安乐在边关时,因是元钰的女儿,边关也甚少有女孩来,又因本身的武功好,性格刚强。安乐的武功是元钰亲授,尤其是学得了元钰的剑术。在军营里是大姐大般的存在。 安乐现在都已经有了她自己的军队,在边关也经常带着士兵去追杀冒犯后秦的敌军。虽经过了之前的三国联合,让西域国家大伤元气,但还是会时不时地发动一些小规模的战争。 所以这也用不到元钰出手,基本上安乐一个人带兵就能全部剿杀歼灭。所以在边关除了元钰,就是安乐的威名大了。也被人们赞叹不愧是凌云将军的女儿,是当之无愧的女将军。 安乐看着长宁,嘴里嗫喏了几下,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没说什么。 萧祁把手里的令牌给安乐看,萧祁也看安乐的一身气派就知道是元钰的女儿了。 安乐接过令牌一看,把令牌还给了萧祁。“原来是萧统领大人,安乐在边关经常听到萧统领大人的威名。” 萧祁也是一个谦虚的人,何况对方还是自家将军的女儿,而且在边关威名极盛。连忙说道:“哪里,萧祁之前也是令尊手下的兵,岂敢在将军面前提威名?听闻凌云将军回京,萧祁特地来拜访。” 安乐看了一眼长宁,笑道:“好,家父正在里厅,安乐带两位去吧!” 萧祁微微往前弯腰,拱了拱手,“谢郡主。” 安乐对着萧祁礼貌地笑了笑,就在前面带路。 在里厅里,元钰站在窗口前在看外面的桔梗花田。看到安乐从远处带人来了,就从里厅走了出来。 元钰在这些年,一点也没变,眼中依然温柔。也许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他的眼角没有了当初季言漪离世时的悲伤,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与乐观。 萧祁走到元钰面前时,用标准的将士礼行礼,“将军。” 元钰对着萧祁点了点头,对于萧祁,元钰在金满军时就有印象,也知道萧祁现在是正二品禁卫军统领。 等元钰看到长宁时,被那眼中熟悉的沉静清冷所震惊,就问:“这位是?” “他是我的大儿子,取名长宁。” 元钰听到后,十分震惊地看着长宁,眼中满是怀念与痛心。“长宁?”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安乐听到后,也十分震惊地看过去,等仔细看到长宁的眼眸时,眼角微湿,想要走到长宁面前,但刚迈开一步就又收了回去。眼中的泪掉落出来,安乐立刻捂着脸转身离去。 长宁也有些十分怀念与悲伤地看着元钰,想要笑一笑。但苦于上辈子做狼习惯了,眼中照样淡然清冷,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脸上的肌肉有些动弹不得。 刚弯起的唇角就又无力地放下。 元钰和萧祁谈了一会儿话,等到要走了。萧祁看到长宁一直盯着元钰,不愿走。就叹了口气,“记得早点回家。” 看到长宁点头,萧祁就放心地回去了。 元钰看着长宁,长宁也看着元钰,两人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元钰笑道:“长宁,要喝茶吗?这是我从西域拿来的,有清热解毒,止血化瘀的功效。” 看到长宁点头,元钰就去沏了一壶茶。两杯热茶放在桌子上,长宁不禁抚摸着杯身,是那个暖和的温度,似乎也暖热了长宁的心头。 元钰喝了一口茶,看着长宁道:“之前我有一个朋友,它的名字也叫做长宁。它很不会哄人,长得十分高大,眼中也经常是沉静的。它总是喜欢默 分卷阅读84 默地跟在我的身后,京城里许多人都怕它。” 元钰就想起之前有一次战斗中,他受了重伤。身体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外边的月亮想起了他的外祖父和母妃,心中觉得十分痛苦。就不自觉地捂着伤口在床上痛苦□□。 长宁正好看到后,也知道元钰受了重伤,就舔了舔元钰的伤口。看元钰面色痛苦,以为是饿了,就把它平时用的小盘子用嘴叼着放在元钰的嘴边,里面都是没有血液的新鲜内脏。 元钰看着长宁抚慰的眼神,狼脸上想要挤出安慰鼓励的笑,但嘴角刚弯起就又无力地放下,甚是滑稽。元钰就忍不住笑了,身心上的痛苦也随之少了很多。幸好军医来的及时,元钰也算是捡回一条命。 元钰的眼角满是泪水,“但它又让人觉得很安心,虽不会哄人,但总是会恰到好处地给予你温暖;虽目光沉静,但总会默默地守护着你;虽京城里有很多人都怕它,但将士们都很喜欢它崇敬它。” 元钰最终看向长宁,眼中含泪,“它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 身后的桔梗花开得更灿烂了,漫天飞舞。不知何时,月亮也挂在了枝头上,仿佛在偷听这两人在说些什么。 微风拂过,满是新柳的四周,柔和的月光隐约透过了枝桠,洒在了两人身上。洒在了小少年的清冷眼中,衬得异常明亮,犹如繁星。 小少年缓缓地把手放到了白衣男子手心上,大大的手心上小小的手衬得异常温暖。 “阿钰,别伤心了,长宁回来了。” 白衣男子含泪而笑,刹那间,世间变成了芳菲世界,人也不再孤独。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外面的纸鸢飞起,嫩草也冒出了新芽,到处都充满了融融暖意。 缘分还真是奇妙,它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一个惊喜。纵然失去,也会给你安排下一次相见。等你蓦然回首时才发现,三千繁华,三千流光,总有属于你的那一个。 原来上天早已注定! 等到再次相见时,你就会不由得感叹。 回来了……真好! 第35章 后记 人们都很惊讶,刚刚回京的凌云将军收了萧家大公子为徒,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好多人羡慕嫉妒恨,但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萧家大公子原本就极具天分,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武状元了。别人即使羡慕也无话可说。 不过自从萧家大公子成为凌云将军的徒弟后,每天都往燕王府跑。在燕王传授武艺之余,也会和安乐郡主过上两招。两人虽年龄和体形差别较大,但萧家大公子竟也没有落后。让人不得不再次刮目相看。 自从长宁和元钰相认后,最高兴的还有安乐。 在那次去燕王府后,第二天长宁依旧去了燕王府。这次,安乐见了他也没有再扭扭捏捏了,豪爽地抱起长宁就往里厅里跑。 到了里厅后,安乐先是看了长宁一眼,之后果断地喊了声:“长宁哥哥。”看到长宁抬头饱含宠溺地看着她,安乐高兴地再次抱上长宁,把头放在长宁小小的胸膛上,“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长宁哥哥。” 因为只有长宁哥哥会有那种沉静清冷的眼眸,会宠溺地看着她,还不厌其烦地带着小时候的她在燕王府里转悠。 长宁也没想到,安乐这么快就认出来了。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知道了他的名字。或许这就是缘吧!即使容貌,声音甚至是种族发生了改变,对方也会一眼认出你。 后来,长宁就有些怀疑元钰是不是也早就认出了他,安乐也给了答案。元钰在见到长宁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但一直不能相信,也一直不敢确定。毕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让经常看书的元钰也有些不可置信。 但当长宁承认身份时,元钰就最终确定了。不管长宁变成什么样子,长宁就是长宁,永远是他的长宁。 不过,安乐只在人前叫长宁为萧公子,私下里才会叫长宁哥哥。一个已经及笄的女子叫一个未满十岁的男孩为“哥哥”,怎么听都觉得诡异。 长宁和元钰练武之余,也会在京城里走走。 虽元钰已过而立之年,但因其本身的名气高,再加上那精致完美的侧脸也让无数女子难忘。虽娶过一次亲,但并不影响元钰是京城女子中的“香饽饽”。想嫁到燕王府里做继妻的女子一抓一大把。 长宁虽年纪尚小,但因常年习武的缘故,个子在同龄人当中出奇拔高,看着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一样。 加之长宁那本身就很不错的脸庞,虽没有元钰那般惊艳,但那沉静清冷的气质,像是严严冬天与暖暖春日的完美结合体。站在元钰身边丝毫不落下风,齐头并进。 两个容貌优秀,不同气质,各有千秋的男子走在一起让无数少女为之疯狂。好多次不经意的昏倒,就等待着那俊俏的郎君温柔地扶起,来一场完美的邂逅。 原本长宁看到有女子要昏倒在他的身上时,因其本身的君子风度是想扶住的。但就在长宁闻到女子身上那胭脂水粉味,立刻就让长宁想 分卷阅读85 起那醉君楼里不好的回忆。 那手愣是没抬起来,就让人家姑娘华丽丽地从长宁身边滑落到地上。刚开始长宁还有些愣,随后便还是觉得这些女子实在太过可怕,便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元钰虽面上温柔,但也只对季言漪怜香惜玉。所以看到有女子假装昏倒在他身上,早就身子灵巧地绕了过去。 柳梓玄看元钰和长宁走在大马路上,那么多女子昏倒在地,不由心生怜香惜玉之感。他觉得这可比在醉君楼里的好玩多了,所以只要听说元钰和长宁上街,不管在做什么,总会及时地到达“战场”。 之后人们就看到了这一幕,温柔矜贵的白衣男子和沉静清冷的深蓝衣少年在街上走,身后有一个妖娆万千的红衣男子轻柔地扶起每一个女子。 安乐虽已及笄,但并没有人敢上门提亲。因做凌云将军燕王元钰的女婿压力很大的,元钰的优秀出色暂且不提,就只因安乐是元钰的独女。 若是一不小心惹得安乐不开心,相信元钰直接会上门找麻烦。康德帝估计还在旁边拍手称快,顺便再递把刀。 先不说元钰的事,安乐的身手在京城里也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娶回家后,受了欺负,也不说元钰会上门,安乐自己也能一手扭了对方的脖子。这可是带着生命危险娶的妻。 但终究安乐是会嫁人的。几年后,安乐也终于要成亲了。 元钰把当年向柳梓玄索要的聘礼和嫁妆全部给了安乐,作为安乐的嫁妆。在成亲当天,长宁作为元钰的徒弟,安乐也没有其他兄弟,是有资格背着新娘上花轿的。 在长宁背着安乐上花轿时,安乐在长宁耳边说道:“长宁哥哥,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幻想过,将来我嫁人时长宁哥哥可以背着我上花轿。没想到这真的实现了。” 而长宁现在也只能给予安乐最真挚诚恳的祝福,“嫁过去后要过得幸福啊,若是他欺负了你就对我说,我带人抄了他的家。” 安乐啼笑皆非,“不用长宁哥哥出手,我自己就可以。” 这倒也是事实,安乐的身手在京城除了元钰和长宁还真没人可以打过她。而且她还有自己的军队,抄个家是轻而易举的事。 新郎是现任大理寺少卿纪昭。虽才二十五六的年纪,却是个断案天才。 众人皆知纪家大公子纪昭,英俊潇洒,气宇非凡但冷酷无情,麻木不仁,铁血手腕。只要进了天牢的犯人,无论多么守口如瓶,都会在纪昭的审讯下供出所有证据。 而被审讯的犯人大多身上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生不如死,令贼人闻风丧胆。同时京城的小孩子只要听到纪昭的名字都吓得不敢说话。 听说两人是在一年前寒山寺里认识的,前段时间纪家向燕王府提亲,元钰也答应了。 柳梓玄看着安乐的婚礼,心中怅然,“连安乐都嫁人了,我竟然还没成亲。” 旁边的预知子拍了拍柳梓玄的肩膀,“这有什么,玄老弟我也没成亲,咱俩一起。” 柳梓玄:“……” 已过花甲之年的预知子,比起前几年头发白了一点,但看起来和五十多岁的人没有多大差别,鹤发童颜。 虽说预知子年龄大,但他们若是一起,柳梓玄觉得怎么想都吃亏。 当柳梓玄知道安乐要嫁的人是纪昭时,就想起前段时间他以长辈的身份去劝纪昭,“对待女子要温柔,你那么凶是娶不到妻子的。” 谁知当时纪昭挑眉瞥了他一眼,第二天就去向燕王府提亲了,把柳梓玄气得气儿差点都顺不过来。 在纪昭向父母说要娶安乐郡主时,纪父先是惊了一下,就不再说话了。倒是纪母听说儿子终于有了要娶妻的念头,就高兴地立马派人去整理聘礼。原本以为儿子要单身一辈子呢。 虽然燕王殿下是优秀出色,但自家儿子也不差啊。所以第二天纪家就带着聘礼上门提亲了。 在安乐的婚宴上,柳梓玄一直都在喝闷酒。 柳梓玄之前是不想成亲的,看到元钰和杜少羽成亲他都会调侃几句。认为他们放弃了外面的花红柳绿,禁锢了自己。男人嘛,就是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如果成了亲就受到了别人的管束。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柳梓玄愈发的想要一个人长久的陪伴。其实,柳梓玄挺羡慕元钰的,他遇到了爱他惜他的季言漪,还有守他护他的长宁。虽然季言漪已经去世,但总比他这样从来没有过的要强得多。 大雁再流连外面的广阔天空,也会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宿。时间久了,感到累了,总是会飞回去看看。因为那里有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那里是自己将要永远生活的地方。 也许他真的要找一个人了,来一次最长情的陪伴。人生太长,也不一定都是要刺激才行,一切过后才会发现平和宁静才是他想要的。 柳梓玄面色酡红,烂醉如泥,手里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拍着桌子,仰天长啸,“老天啊!老天不公啊,你给了我一个好的家世和相貌。怎么不好人做到底,赐我一个真名天女。我的 分卷阅读86 真名天女到底在哪儿啊?” 刚说完,柳梓玄就开始发酒疯,嘴里嚷嚷着要找他的真名天女。元钰和杜少羽两个人都拉不住。 长宁在旁边看着,竟敢扰乱安乐的婚礼。一脚就朝柳梓玄踢过去,直接把柳梓玄踢到了前厅门口。 长宁单手叉腰,斜睨了一眼,用特有的温凉声音说道:“好了,安静了。” 长宁这番操作下来,元钰和杜少羽齐齐愣住。过了一会儿,两人赶紧跑过去看看。虽说柳梓玄有时候很缺德,但好歹是多年的挚友。 元钰也知道长宁的那一脚力道并不重,但他害怕柳梓玄的身板抗不住。 因元钰还要留下来照看着婚礼,最后也只能让杜少羽把柳梓玄送回柳府。 到了第二天,长宁回府的时候。萧祁直接掂着个木棍就要往长宁身上打。幸好长宁跑得快,才没被打到身上。 萧祁边打边喊:“行啊你,学会踢人了。你怎么不去踢皇上一脚试试呢?” 也许是长宁跑得有些快,脑子有点蒙,一时没转过弯,就极其认真地呆呆问道:“真的可以吗?” 萧祁瞬间一愣,“行,你去踢皇上,改明儿咱全家跟着你陪葬。”说完,就要继续追着打长宁。 不过被文何给拦住了,“阿祁,你还真别说。燕王那么喜爱阿宁,真的踢了皇上一脚兴许还真没啥事。” 萧祁有些无语地瞅着自家媳妇,媳妇哟,你还真是心大不觉事大,唯恐天下不乱。 但萧祁也舍不得打文何,只能带着赔礼去了柳府。 柳府家主柳言看到儿子被人踢了,这几天只能待在府里,不能去祸害外面的良家女子了,别提多高兴了。 连忙给了萧祁不少回礼,还问道:“长宁的脚还疼吗?我这里还是止血化瘀的药,效果很好的。” 搞得萧祁有些懵,看着比他带来的赔礼堆得还高的回礼。心里感叹:原来这世间还有比阿何心还大的人。 柳梓玄在旁边看着自家老爹,心中不由诽谤:爹啊,你实话告诉我吧!我不是你亲生的,长宁才是。对不对? 原本人们心中还奇怪温柔似水的燕王怎么会选一个冷酷如冰的人当女婿,但看到纪昭在婚后的表现才知道,原来是一块儿暖冰。 在婚后,纪昭会用他平时审讯犯人的手给安乐做纸鸢,也会用平时审问犯人的口说一些暖心的话。 有一次去参加一个春日赏花宴,只剩下一个座位了。谁知在众人眼中冷酷无情,极重面子的大理寺少卿纪昭竟直接抱着安乐郡主一块儿坐下。那温柔的眼神把众人的眼珠都快吓掉了。 同时也因为有了安乐的军队,平时在纪昭去抓犯人时也会和安乐同去,抓犯人一抓一个准儿,从未落单。这下,京城的贼人就更害怕纪昭了。 有时纪昭也会和元钰,长宁一起逛街。这下二人组变成了京城三人组。 刚开始,女子们还想假装晕倒,但看到纪昭的如冰眼神时就立马不晕了。元钰和长宁看到后,都不自觉地朝纪昭的身边挪了挪。 柳梓玄也来的更勤快了,左拥右抱,忙的不亦乐乎。 慢慢地,女子们发现纪昭虽然眼神冷,但从来不动手。而且对安乐郡主极好,让人不禁艳羡。 所以女子们就更加放纵了,晕在纪昭身上都不带松手的,气得纪昭大喊要把她们全部抓入天牢。幸好元钰和长宁及时拦住,要不然就不知道会有多少花季少女的血案了。 安乐成婚几年后,长宁的年纪也不小了。虽未到及冠,但也应会懂一些男女之事。但长宁没有展现出一点对女子的好奇,把文何给急的。 原本文何看长宁也长大了,就打算给长宁几个通房丫鬟,之后文何觉得这样不太好。 萧祁在娶文何之后,一直都很干净,没有妾也没有通房丫鬟。文何觉得不应该给长宁灌输三妻四妾的思想,所以就打消了给长宁通房丫鬟的念头。 不过,文何发现长宁总是和元钰一块儿,很少去其他地方。因少时经常跑出去玩,所以就懂得比较多,知道有龙阳之好。 这可把文何给吓得,害怕长宁对燕王有意思。不过即使有意思,也应该是有贼心没贼胆。等文何看到长宁看元钰的眼神也没有一点旖旎的想法,就松了口气,那就是没贼胆也没贼心。 为确保万一,文何就从倌楼叫回来了小倌,又去醉君楼叫回来了清白女妓。把他们送到了长宁的房间里。 等长宁回去时,一打开门……又赶紧关上。刚刚那些是什么啊?怎么一片白花花的。长宁害怕他看错了,再次打开门……证明他确实没有看错。正在愣神当中,文何就从背后推他了一把,又把门给反锁了。 等了片刻后,文何就把门打开,看到长宁手里拿着剑,脸色铁青,衣服整齐。 长宁看到门开了,就拿着剑出去了。 文何看到里面的人都吓得跌坐在地上。文何这才终于放下心了,双眼含泪,太好了,我儿子好歹是正常的。 过了一会儿才反 分卷阅读87 应过来,长宁好像对女子也不感兴趣,就着急了。 萧祁也知道文何今天做了什么,感觉甚是无奈,就劝道:“无论阿宁喜欢什么,只要他开心就好。也许缘分到了,他就知道自己归属于哪里。何必去操那份心。” 文何也觉得有道理,只能作罢。 等到长宁及冠后,依然没有喜欢的女孩。 众人就纷纷猜测是不是萧家大公子的那方面有问题,但都只是猜测并不敢说出来。想起之前说萧家大公子是个哑巴就被追了半个京城,如果说萧家大公子不行,还不得被生吞活剥喽。 倒是长墨到了□□懵懂的年纪,经常会看着手中的玉佩发呆。长墨在这几年虽没有长宁出色优秀,但受到了当朝内阁大学士闻知行的赞扬,将其收为了学生。 萧家二公子萧长墨,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优雅如兰,待人谦和,是个温润君子。也是京城很多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 萧祁也知道长宁志不在萧家,萧家也禁锢不了他。所以这几年就着重培养了长墨,好让长墨来继承家业。 渐渐地,元钰看长宁也学得差不多了,就把兵权转给了长宁,他自己做了个甩手掌柜。康德帝也封了长宁为正二品骠骑将军,正式转接凌云将军元钰的一切军务。 在长墨及冠后,娶了工部尚书的嫡长女为妻。 在给家中长辈敬茶时,长宁看清楚了她。她眉目如画,端庄温柔,举止大方。让长宁不由得想起那一袭鹅黄色长裙的女子,也是这样的端庄温柔。 只是众人看到长宁一直盯着人家看,对面的女子也有些面带尴尬。在萧祁文何老两口以为长宁看上了弟媳的时候,听到长宁开口道:“嗯,挺好的。” 老两口这才松了口气。 在看到长墨娶妻后,长宁就带着兵去了西北镇守国土。 西北还是那个老样子,长宁也总是喜欢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天山依旧遮住了月亮的一角。天山,父狼,现在换我来守护你们了。 西域还是会发起一些小战争。在长宁每次退敌后,都会有一些土特产。平时的俸禄和土特产,长宁都会分成四份。一份供他平时的花销,一份给萧祁文何,一份给长墨和他的妻子,还有一份留下给死去的战士。 原本长宁还想给长墨的妻子单独准备一份,但又想到这万恶的俗世就作罢。但还是会经常给长墨写信,让他好好对待他的妻子,可不能把人家给气走了。 长墨也每次都会回信,说他会好好照顾妻子,让长宁放心。 一生过得很慢,每一天都觉得十分漫长;一生又过得很快,一眨眼便是一辈子。 元钰病重,长宁也从边关赶了回来。看到元钰苍白的病容,长宁知道这又是一场离别。 安乐与纪昭在元钰的床边守着,在旁边有一个十几岁大的少年,与纪昭长得十分相似,冷酷如冰,但眉目里又带着一丝难以忽略的温情。 元钰手里拿着一块早已洗的泛白的手帕,上面有着零星兰花。元钰的眼中很平和,对死亡也已释然。临终前元钰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安乐把他与季言漪合葬。 安乐握着元钰的手,终于哭出了声,纪昭紧紧地把安乐抱在怀里。 门前的桔梗花田开得翩然多情,似乎是在给元钰送行。去寒山寺中看桔梗花田的人更多了,只是没有了那温柔的少年郎。 或许在某个角落里,那温柔的少年与那温婉的少女再次重逢,以带绣有兰花的手帕为证,去往那充满欢乐的地方。 而长宁也遵守了陪伴元钰一生的诺言。在元钰下葬后,长宁回到西北镇守,很少回京。他知道元钰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他守护了半生的西北,元钰不在了,就要轮到他来守护了。 后秦康德三十七年,凌云将军燕王元钰薨逝,享年六十一岁。 闻知行听闻元钰去世的消息,痛心疾首,卧病在床。 后秦康德三十八年,内阁大学士闻知行殁逝,享年七十九岁。 后秦在两年内损失两个顶梁柱,举国哀悼,长歌当哭。 后秦康德三十九年,康德帝驾崩,享年六十二岁。 康德帝驾崩后,太子即位,改年号康正。 后秦康正三十八年,骠骑将军萧长宁殁逝,享年七十二岁,终生未娶。 第36章 番外:钰言篇 在季言漪记忆里,母亲是一个很和善,很聪明也很有才华的女子。在母亲还在世时,季言漪觉得生活得很幸福,母亲经常会摸着她的头,“阿言,阿言”的叫着。 季言漪觉得母亲变得很奇怪,尤其是当一个叫玉姨娘的人抱着一个比季言漪还大的女孩来认亲时,母亲就变得十分寡言。父亲也经常不来了。 之后,母亲的脸色就变得很差,蜡黄蜡黄的,一看就知道是得了重病。季言漪也很少去打扰母亲休息,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母亲喝药。 有一天,母亲突然吐血了,小小的季言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坐在母亲身边 分卷阅读88 抱着母亲的胳膊一直哭。那天父亲也来了。 母亲哭着对父亲说让父亲续弦,父亲也抱着母亲,哭着答应了。当时季言漪以为母亲是因为爱父亲,才让父亲续弦。后来等季言漪长大后才理解到母亲当时的无奈。 在母亲死后,一切都变了。父亲娶了继妻,再也不来看她了,却很疼爱她的庶姐季言兮。 很多仆从都来季言漪这里抢一些值钱的东西,原先季言漪很害怕,想对父亲说,但想到父亲每天早出晚归事务很多,就不敢去打扰父亲了。 她的庶姐也总是向季言漪要漂亮的发簪和衣服,“二妹,你的发簪和衣服好漂亮哦,给姐姐好不好?你长得这么丑,也用不上啊!我那里倒是有几支发簪比较衬你,姐姐给你换好不好?” 而一般情况下,季言漪也都是答应的。因为她觉得她长得丑,姐姐长得很漂亮,鲜花才能配美人。而季言兮拿来交换的只是一些破旧和前几年才流行的款式的衣服和首饰。 只是渐渐地季言漪发现她没衣服穿了,好好的衣服总是莫名其妙地破了几个洞,季言兮也只是说应该是被老鼠给咬了。 向继母要钱买衣服,继母只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衣服破了还向本夫人要银子去买,本夫人平时给你的月银不够吗?” 季言漪有些诧异,月银?什么月银,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给她月银。想要开口说话,却被继母不耐烦地轰走了。 “你自己花钱大手大脚的,府里的月银都是有定数的,你花没了就自己想办法吧!快走吧,本夫人要午睡了。” 季言漪没办法只能先回去,把衣服上的破洞补了补继续穿。虽然能穿,但看上去竟穿的还没有一个奴婢好,远远看去,竟有些像叫花子。让人难以置信她会是丞相府的嫡女。 小时候的季言漪特别喜欢安静,平时待在她的院子里很少出去。但季言兮却很喜欢拉着她一起出去玩,每次都会用手绢捂着鼻子来找她出去。 出去后,季言兮的几个好友都会说围着她说,“兮姐姐,你的发簪和衣服好漂亮哦。” “说什么呢,兮姐姐原本就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穿什么不好看。” “就是,兮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你妹妹怎么那么丑啊!穿得那样寒酸,像个叫花子似得。” 季言漪确实看着让人糟心,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厚重的刘海也挡住了半张脸。猛地一看,着实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个时候,季言兮都会挡在季言漪身前,“不要这样说我二妹,虽然我二妹长得丑,但她很善良,经常好心的把值钱东西给生活艰难的奴仆。” 说完这话后,那几个好友都会用十分鄙夷的目光看着季言漪,不仅长得丑,脑子还是个有问题的。 季言漪也会满含感激地看着季言兮,以为季言兮在帮她说话。 季言漪也看着旁边的路人看向季言兮欣赏的目光,知道她确实长得丑。所以就站在一旁更是低着头不敢动,唯恐抬头吓着别人。 直到遇见了他,她的人生一切都变了。 那天,季言兮要去寒山寺,想带着季言漪一起去。就送了一套她自己的衣服,“二妹,你穿这个。你平常的衣服也穿不出去,这衣服这么华丽漂亮,你穿上后不会再那么丑了。” 到了寒山寺后,季言兮就带着嬷嬷跑去了刑部侍郎的二公子那边,让季言漪在原地等她。 季言漪都在感叹也许是上天注定让她遇见他,在那春和景明而又万物复苏的五月。 她在那漫山遍野的桔梗花田旁见到了那个温柔如春风的少年,那柔和的声音似那明媚的春光软化了她的心头。 “你不用一直低着头,其实你长得很漂亮的,只是衣服不适合你罢了。”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漂亮,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望进那似融融月光般的皎洁纯粹的眼中,就再也出不来了。 回到府里后,她手里拿着那有着他清新气息的手帕久久不能忘怀。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很开心,以前灰暗无趣的生活瞬间有了一丝炫目夺人的色彩,让人不禁有些期待。 她在她的院子里种满了白色的的桔梗花,坐在石凳上看着那天空中的月亮。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那清风明月,高山流水,鸟语花香都是他。 她梳起了她厚重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看着那巧笑嫣然的眼睛。季言漪发现了不一样的她,她也可以那样美丽。 之后她便在府里练习琴棋书画,为了父亲投在她身上的眼睛,更是为了能有资格并肩站在他的身旁。 可季言漪无论练习地再好,父亲也不会看她一眼。她以为只是因为她不够出色就更加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练习。 直到那次冬日,季言兮看到她手中的手帕,上面带有零星兰花,最右下角有一个“钰”字。就想起几年前寒山寺中那雍容矜贵的白衣少年,妒火中烧,就要把手帕拿走。 季言兮看到季言漪一直向她追着要,求把手帕还给她,就起了捉弄之心。把 分卷阅读89 手帕扔到了冰湖里,顺手把季言漪也推了下去。 果不其然,季言漪生病了,病的很重,脸色通红,口干舌燥,身上无力。因季言漪身边没有其他丫鬟,只有一个忍冬,还被嬷嬷给调走做事了。 季言漪觉得口渴的厉害,就忍住身上的病痛从床上爬起来喝水。结果桌上的水早已凉透,不能喝了。 她就只能走出去找忍冬,苍白的手无力地扶在走廊尽头,想要发声,却只能冷的蜷起身子瑟缩在一角。 季言漪不知道她会听到一个秘密,让她心痛地无能为力的秘密。 看着在偏僻角落里的玉姨娘与贴身嬷嬷,季言漪觉得眼泪无知觉地滑落出来,眼前一片模糊,脑子也一片空白,身体无力地连哽咽的声音都发不出。 原来母亲是被玉姨娘用□□害死的,根本不是病死的。 在此之后,季言漪变了。变得不再单纯,不再退缩。只是性格更加地内敛,不怎么再说话了,眼神更加温柔,同时深不可测。在每天晚上都会去看那空中的圆月和空中飞舞的桔梗花瓣。 季言漪去与玉姨娘周旋,争夺母亲的嫁妆,要回母亲的商铺,她的生活也终于好了一点。 在那个平静的午后,她照常去看护母亲商铺的生意,却在那时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纵然十年未见,两人都已长大,但季言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当年寒山寺的温柔少年。 那双如明月般的眼睛依旧没变,让人陶醉。 她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本以为他的身份绝对不低,但没想到却是如此地高不可攀。当今六皇子,退敌有功的凌云将军,还未及冠便已封王,隆德帝现在面前的红人,京城里女子都想嫁的如意郎君。 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相府嫡女,他也不记得她了。 季言漪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无比心痛与嘲弄。原来她再怎么努力也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在元钰要走的时候,季言漪还是忍不住去看他。手里捏着那洗了无数次的手帕,攥着那心中的最后一丝希冀。 在她把玉姨娘谋害母亲的证据放在父亲面前时,父亲那漠不关心的态度让季言漪绝望。原来父亲早就知道母亲是被谋害致死的,而她早已是一个被众人蒙在鼓里而不自觉的对象。 季言漪初次尝到了什么是心痛,一个人偷偷地在夜里哭泣,觉得前路黑暗而迷茫。看到一丝亮光就忍不住去追逐,无论会有什么样的代价。 她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元钰给她的玉佩,即使知道这是利用,但那又如何。因这是她现在唯有的希望与亮光,即使后面是万丈深渊,会跌的粉身碎骨她不会后悔。 她把季言兮在大庭广众之下衣服掉落,丢尽脸面,无人敢娶;把玉姨娘送到了庵堂,从此青灯古佛,不能再回京城;让继母砸坏祖母心爱的瓷器,惹祖母生厌,让两人自相残杀……让全丞相府的人知道她的手段,得到应有的代价。 季言漪觉得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父亲为了权势可以抛弃母亲的生命,一个从根处就已经开始烂掉的家族无药可救。 她在赏花宴上崭露头角,惊艳四座,众人都夸赞道:好一个风姿绰约的绝色佳人。 之后有人提亲,她都千方百计地拒绝,表面上她是为了以后的生活不被牵连,只有内心深处告诉她是在等心中的他,等他来娶她。 她依旧会每天都会在小院子的石凳上,在那明月下,品着茶,看着书,闻着桔梗花的香气,给自己一个自然宁静的世界,给心中的他想念的时间。 在他在那片漫山遍野的桔梗花田中,在那明亮的月光下向她告白时,只有她知道内心是多么地高兴,忍不住冁然而笑。 她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久到发现想他念他已成为刻于心底的习惯。 月亮和桔梗花依旧和十几年前的一样,只不过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身边多了那个如月如诗画般的白衣男子,似把青砖地面都照亮。 她依旧在等他,在那昏黄的烛光下。每天晚上他回来拥抱她的那一刻,心底都要被暖化。 那天,她在收拾房间,看到那书柜的最下层有一本春宫图。春宫图的书页还很新,应该还没有翻过几次。 在那春宫图的后面有一厚摞的话本子,话本子被翻得有些发黄,应该是看过不少次了。 上面的一些情话都被认认真真地划了起来,上面还有写得一些标注和笔墨较重的新鲜情话。字迹清新舒展又不失刚硬狂狷。 季言漪想起他的兵书写是这样画的一丝不苟,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备注。能把话本子当兵书看的,元钰还是头一个。 “噗嗤——” 她看着这些情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可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些略显肉麻的情话。 季言漪忍不住去想象一个温柔雍容的白衣男子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笔认认真真地看着话本子,还脸色通红地在旁边写下这令人心动的情话。 谁能想到在外人眼里无所不能的凌云将军,竟会看话本子去追女孩。 分卷阅读90 “回来了?”季言漪面带揶揄地看着他。 元钰看着季言漪的神色,想起了那书柜下层的话本子。就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嗯,回来了。” 季言漪看着他这样的神情,也是打算放过他。“回来了就用膳吧!” 她再也没有提起这回事,只是经常在元钰去军营的时候偷偷翻出来,一页一页地认真看着,脸上满是甜蜜的笑容。 季言漪嫁给元钰之后,生活是超乎想象的圆满。元钰也遵守着当初在桔梗花田中的诺言,没有妾没有通房丫鬟,还会经常给她买一些京城没有的土特产。若是她想要什么东西,他也会买最好送给她。 也许越是圆满的东西就越是短暂。就是因为短暂,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季言漪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地离去,但她有阿钰还有安乐,这场婚姻也算是圆满而又美好的。 她知道嫁给元钰会有很多危险,她也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死掉,但她从来都不后悔,在嫁给元钰之前就已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上天也算是厚待于她,给了她三个月时间,让她可以与他悠长的告别。 临终前,她让元钰续弦,就像当初母亲那样。她以为元钰也会像父亲那样痛哭着答应,但元钰拒绝了。她不知道心中是怎样的感觉,只是觉得欣慰而开心。 她等对了人,也嫁对了人。 谁也不会愿意让自己的丈夫续弦,其中也包括季言漪。她承认这是自私的想法,但她的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她不愿元钰续弦。 她的一生都在等他,等的很辛苦却也很甜蜜,而她最终也等到了她想等到的人。 季言漪仿佛又看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穿着松松垮垮的艳俗长裙,厚重的刘海下是那脏兮兮的脸,实在算不得赏心悦目。 季言漪不自觉地笑了,她实在看不出自己漂亮,也不知道元钰是怎么看出来她漂亮的。 在端午那天,她才知道原来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委屈,让对面的白衣男子有些微愣,但也饱含心疼地看着她。那块玉佩不仅仅是利用,更多地恐怕是那男子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共鸣与情意。 季言漪又看到了那熟悉的朱红色大门,明明是庄严肃重的王府,却显得十分温暖。 缓缓推开门后,里面的桔梗花田茂盛依旧,在对面的大厅里坐在一个雍容温柔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看到她后,面色欣喜地说道:“回来了?” 像是一个平静的午后,不过由她等着他变为了他在等她。 女子唇角微弯,笑靥如花,犹如新婚。 “嗯,回来了。” 第37章 番外:祁何篇 萧祁其实一点也不爱笑,尤其是傻笑。也许他自己都忘了他总是在傻笑,他只知道他傻笑后,他的生活可以变得好过一些,母亲也能开心一点。 在萧祁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在萧府的处境。萧府在京城是个比较出名的生意商家,产业下有很多家商铺。 他只是一个庶子,父亲有很多房妾室,也有很多个庶子。父亲经常出去喝酒,直到很晚才回来,到现在父亲还没记住萧祁的名字。 父亲的妻子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整天大吼大叫,眼神凌厉。很多妾室都怕她,其中也包括母亲。 母亲是个软弱怕事的女子,经常对萧祁说:“不要叫我母亲,要叫我姨娘。母亲是对着夫人喊的,若是被夫人知道我们都要被罚。你只是个庶子,不要去和嫡子抢风头。若是得罪了夫人,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在小小的萧祁心里,除了母亲在萧府里的其他女子都非常凶,尤其是正室夫人,是只凶猛的母老虎。 母亲长得很漂亮,一双迷离勾人的桃花眼,娇软如柳,弱不禁风。萧祁就长得像极了母亲,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皮肤白皙,有些男生女相。 在众多庶子中,相貌格外突出。也许是因为相貌的缘故,萧府嫡子萧扬经常找萧祁的茬,害得萧祁经常被罚。 萧祁记得有一次,萧扬不小心打坏了祖母心爱的花瓶。当祖母问起是谁打坏的时候,萧扬把手指向了萧祁。 萧祁也记得母亲的教诲,不敢得罪萧扬,低着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祖母问起他时,萧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起头憨厚呆傻的笑了起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在祖母看到萧祁那憨傻的笑容时,愣了一下,之后就笑了起来,没再追究这件事了。 萧扬看到萧祁那憨傻的笑容后,就十分嫌弃。看到祖母不再追究打碎花瓶的事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带上萧祁,犯了错就全推在萧祁身上。 长辈们看萧祁那呆傻的笑容后,就不再追究了,谁会和一个傻子较劲。 萧扬也经常会捉弄萧祁,“小傻子笑一个,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笑得好看了,爷就给你银子。怎么样?” 因母亲只是个妾室,正室夫人也特别喜欢刁难人,所以经常不发 分卷阅读91 月银。萧府里的妾室和庶子们的生活都十分拮据,仅仅只能保持着表面上的体面生活。 母亲也是个好打扮的人,把大部分钱都花在了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上。所以萧祁到现在还没读过书。 萧祁之所以会愿意跟着萧扬,就是可以去学堂读书。平时的课业也是萧祁代萧扬完成的。 每次萧扬像这样捉弄萧祁时,萧祁都会十分呆傻地笑。因为萧扬不缺钱,萧扬作为萧府唯一的嫡子,父亲和夫人平时会给萧扬许多钱。 每次萧祁傻笑后,萧扬都会十分大方地给很多银子。当萧祁把银子拿回去时,母亲都会很开心,买的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就更多了。 渐渐地,萧祁学会了这傻笑,脸上总是带着憨厚呆傻的笑容。即使心里不想笑,但就是会不自觉地傻笑,仿佛戴的一张面具,再也卸不掉了。 萧祁以为这样下去也挺好的,起码能好好生活。 可是有一天,正室夫人突然带着人把母亲抓走了,说是母亲私自篡改商铺的账本,让萧家赔了不少钱。 母亲竭力地解释不是她做的,可父亲和夫人不信,下令把母亲将杖责。 萧祁记得很清楚,母亲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身上都是血。最后虚弱的母亲被人送了回来,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不治身亡。 萧祁明白萧府已经没了他的容身之处,即使待在这里也会被折磨至死。 在母亲死亡的当天夜里,埋葬完母亲后,萧祁收拾好行李逃出了萧府。 正在萧祁不知道去哪儿的时候,看到了招兵的告示,想到他也无路可去就填写了招兵信息去了金满城。 在金满军中,萧祁遇到了王鲁和张山。他们给予了萧祁从未感受到的来自家人的关爱,让萧祁明白这世间也不全是伪善之人,也会有真心诚意对你好的人。而他也不用再戴上那傻笑的面具埋没于这世间,他可以做回真正的自我。 在江南的时候,萧祁遇到了那个一袭银红色长裙,热情似火的少女。让萧祁明白什么是一见倾心,从此再也忘不掉她的音容。 在萧祁第一次见到文何的时候,她正在潇洒地一脚踹开那文府的大门。大大的杏眼里满是与别的女子不同的光芒,那丝毫不矫揉造作的动作,无一不在昭示着她的真性情。 那是他从未有的真性情,让他不禁羡慕。 当他第一次救她时,内心的感情十分复杂,并不仅仅是男子对于女子的应有的君子风度。他看到文何要倒在地上时,心里觉得她不应该跌倒在地上,她属于那耀眼的阳光,豁达开朗,给旁边的人带来欢乐。 当第二次救她时,她的眼中带着伤心,正在朝着他崩溃地大吼。其实他觉得她不凶,要比萧府里的正室夫人好得多。 相反很耀眼,让他无法忽视,不自觉地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感到他的心神正在被这个热情如火的女子所牵动。他也会心疼,也会哑口无言,这是在萧府从未有过的感觉。 所以他也忍不住说了出来,女孩子嘛,凶一点也没什么。看到她惊讶的脸庞,在那火红的朝阳下衬得更加明媚嫣然,妍丽倩兮。这朝阳仿佛照进了心中某个灰暗的角落里,怦然心动。 看着她转身跑掉,萧祁就有些懊恼,就不应该说出来把她吓得跑掉了。但萧祁没看到转身后的文何嘴角那一抹甜甜的微笑。 之后,文何就常来找他,会给他带很多好吃的。王鲁和张山看他有些迷茫的样子,就忍不住说文何其实喜欢他。 萧祁听到后有些呆愣,不知所措。 在萧祁打三国联合战争的时候,王鲁问他愿意娶她吗?萧祁其实也真的认真考虑了。 也许当一个人没有一样东西,看到别人有就会忍不住去靠近,去追逐。若是和文何生活在一起,去守护她的耀眼光芒,那么他是愿意的。 若是这次能活着回去,他便娶。 萧祁看到王鲁和张山都死了,这残酷的战争让他变得更加沉稳柔和,也终于不再傻笑,卸掉了脸上那厚重的让他喘不过气的面具。 在他成为正二品禁卫军统领后,他去了江南越州文府提亲。在他站在文府门前时,他害怕了。他害怕她等不到他早已嫁人。 但让她知道他的心意总比不知道要好。所以他还是进了文府。 当他看到她时,她正在看那已疏通好的河道,愣愣发呆。 文旭夫妇看到萧祁来了都有些惊讶,四周出奇的安静。也许文何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就回头看去。 看到萧祁后,文何的眼睛瞬间变亮,眼角含泪地扑到了萧祁的怀里。嘴里喊着:“你怎么才来?我一直在都在等你。” 文旭看到萧祁来提亲,心里十分高兴,闺女终于嫁出去了。何氏则是一脸感叹:想不到闺女还能嫁出去,太好了,不用我养了。 等文何嫁过来后,萧祁在一片空地上挖了一个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花。 每年,在夏天来临的时候,一池子荷花就会开放,淤泥不 分卷阅读92 染,清涟不妖。像极了那热情似火的少女,多年如斯,还是那样粗枝大叶的真性情,讨人喜爱。 “阿何你看,荷花开了。”每年萧祁都会与文何坐在池塘旁的大树下边乘凉赏荷,他看着荷花盛开就会笑嘻嘻的对着她说,像一个对着大人讨要糖果邀功的小孩儿。 而旁边的文何也会欢喜附和道:“是啊!今年的荷花好像开得比去年的要好。” 文何也经常问萧祁:“当年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就这么想把我娶回家让我凶你?” 而萧祁每次都会回答:“没错,我最喜欢你凶我了。” 当萧祁说完这句话后,文何就会十分开心地抱着萧祁不松手,一抱就是一下午。 那天,文何给萧祁做了一件竹青色的锦衣。萧祁看到后非常喜欢,因为这是文何给他做得第一件衣服,当天就穿着去了禁卫军营。 当禁卫军们看到自家统领穿了一身新衣服,就有些好奇,等看清楚后都有些无语凝噎,捂着脸直想假装不认识。 因为这件衣服的绣工实在不敢恭维,阵脚疏松,上面原本威风凛凛的雄鹰给绣成了略显怪异的小鸡。而且整体不合身,松松垮垮的。 要不是萧祁整体就很不错的脸庞和君子温润气质给撑了起来,要不然这衣服还真有些难以入目。 在晚上回家后,文何看萧祁穿着她做的衣服去了军营,就要死要活地让萧祁给脱下来。还脸红着说道:“这衣服不太适合你,你还是穿绣娘给你做的吧!” 说完就要把衣服给扔了,可萧祁抢了过来,说道:“我感觉挺好看,我以后只在家里穿不就好了。” 之后,萧祁就把衣服放在了衣柜里,有时候在家里穿。 在长墨娶妻,长宁去了西北镇守后,萧祁就把萧家的事务交给了长墨。这老两口就算是清闲了。 他们依然每年夏天在大树下乘凉赏荷,萧祁依然会像个小孩子欣喜地说道:“阿何你看,荷花开了。” 文何也会随声附和:“看到了,今年的荷花好像开得比去年的要好。” 也许是因为生活过于清闲,时间不经意间已然流逝。满池塘的荷花如几十年前的一样盛开地亭亭玉立,赏荷的两人却已脸上显出了皱纹,头发不知何时满是星点白斑。 文何病重地躺在床上,萧祁握着文何的手依依不舍,泪如泉涌。 她生性自由洒脱,即使在生死面前也看的很开。“哭什么呀,人都是要走的。你个禁卫军统领也不嫌丢人。别哭了,笑一下。” 萧祁闻言,抬头望去,脸上带着大大的傻笑。萧祁已经年老,脸上满是皱纹。带着满脸的泪水,这个傻笑着实算不得好看。 文何语气嫌弃却脸上都是欣喜抚慰的笑,“真难看!”不过她很喜欢。 萧祁也在文何耳边轻语,“我最喜欢你凶我了。” 文何笑了,那巧笑倩兮的模样,眼中净是甜蜜与开怀,如那□□阳下第一次动心的二八少女。 她死的时候,外面的荷花婀娜多姿,聘聘婷婷,水里满是碧波涟漪。 萧祁依旧喜欢在大树下乘凉赏荷,声音苍老却带着孩童般欢喜:“阿何你看,荷花开了。”身边却无人回应。 萧祁把身上的外裳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阿何你怕冷,到了夏天你就不冷了。” 文何常年生活在江南,猛地一到北方就有些适应不了。尤其是京城的冬天,鹅毛大雪,寒风凛冽,到处都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文何虽新奇这满是银白色的世界,但同时也冷得手里抱着小暖炉待着屋子里不出去。这时萧祁就会把他的外裳搭在文何身上,“且忍忍,到了夏天就不冷了。” 在文何离去的第三年,萧祁病逝,胸前抱着文何给他做的衣服,手抚摸着衣服,眼中满是珍惜。 在他死的那天是阿何最喜欢的夏日,骄阳似火,地上满是阳光透过树荫的粼粼光斑,池塘的荷花亭亭玉立,蝶飞蝉鸣,好不热闹。 长墨知道爹娘喜欢这满池塘的荷花,在萧祁离世后长墨也会亲自去照顾。 荷花依旧,暖风依旧,骄阳依旧,大树下乘凉赏荷的两把椅子也依旧。仿佛人们还能听到那一声如孩童般的欢喜。 “阿何你看,荷花开了。” 第38章 番外:烨阮篇 在元烨的一生中他见过的最美好的场景大抵就是在寒山寺的桔梗花田前的柳树林中,那一袭青色长裙的少女笑靥如花的模样,让他不由心动。 在寒山寺的柳树林中,一个穿着黑红相间锦衣,邪魅风流的少年轻倚在一棵柳树上,精美绝伦的脸庞上都是慵懒和桀骜的笑意。 在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的温柔清丽少女,少女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四周无人可以询问,只有前方那轻倚在柳树上的邪魅少年。 少女斟酌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走到了少年面前,弯起唇角略显羞涩地问道:“那个……请问你知道这里的桔梗花田怎么走吗?” 分卷阅读93 元烨看着面前的清丽脱俗的少女,抬起手看似随意地指了指前方,还没等少女的感谢话语就把手里的桔梗花戴在了少女的发间。 少年嘴角弯起邪魅的笑,“送给你的,桔梗花很适合你。”元烨刚从前方的桔梗花田走过,无聊地顺手摘了一朵花。 说完后少年就转身离开了,没有看到身后的少女呆呆地望着他,脸上布满红霞,眼中满是情窦初开的羞涩笑意。 元烨的童年过得很不幸,母妃只是醉君楼里的一个舞女,妖娆动人,丰姿冶丽,秋波微转,风韵聘婷,实乃天生尤物。那惊鸿一舞惊艳了世人的眼睛,也惊艳了当今圣上盛隆帝的眼睛。 一夜风流,就有了元烨。考虑到皇家子嗣不能流落民间,孝惠皇后主动提出将舞女纳入宫中为妃。可惜舞女红颜薄命,临盆时难产,身下大出血而亡。 元烨从未见过母妃的模样包括画像,但随着元烨年龄的增大,后宫妃子们看元烨的眼神就变得极其怪异。因为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元烨因母妃只是一个舞女并未有外族的保护,在宫里受尽其他皇子的□□。当元烨知道他与母妃长得极像,就十分痛恨这张脸,同时也十分痛恨这京城中的青楼妓子。 在有一次元烨被一个皇子指使让他的太监去猥亵他。元烨看着太监那猥琐的眼神就害怕得往后缩,那太监看到元烨害怕的样子,眼中的兴奋和变态更甚,准备直接用手去抓住元烨。元烨也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那皇子和太监听到后都吓得赶紧跑了,元烨也睁眼看了过去。那是一个雍容华贵,温柔尔雅的白衣少年,一双丹凤眼中满是温柔与洒脱。 那白衣少年看到元烨后,有些微愣。他身旁的侍卫对着他说了什么,他笑着走向了元烨,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声音温柔而又不失洒脱。 “阿烨,给你一颗糖,你长得这样好看要经常笑哦。” 元烨看着手心里的糖,看着白衣少年离去的身影。元烨把糖纸剥开,把糖含在口中,糖甜丝丝的,心里也有些微暖。 不知道是那白衣少年说了些什么,之后没有人敢再来找元烨的麻烦。 元烨也知道了这白衣少年的身份,当今孝惠皇后的儿子,盛隆帝的嫡子,被人们赞扬的天才少年,后秦公认的皇位继承人,他的皇兄熙光太子元璟。 之后,若是元璟遇到元烨,元璟总是会从口袋里拿出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给元烨玩,脸上总会那少年似得开心的笑,眼中依旧是那温柔洒脱的光。 元璟每次都会“阿烨”的亲密叫着,元烨也会亲昵地叫元璟“太子哥哥”。 也许是因为元璟太过于优秀,总是沉稳安静,从容不迫,像是一个大人。让人忘记了他的年龄,他本身就是一个少年。元璟也只比元烨大三岁而已。 不知不觉间,当初那个需要元璟保护,害怕的小少年已经长大。性格邪魅风流,狂傲不羁,总是流连于各个烟花风月场所,游手好闲,像个纨绔子弟。 人们在夸赞熙光太子元璟的同时,也会批判九皇子元烨,两人就是两个极端。 众人皆知孝惠皇后极其喜欢武安侯府的嫡长女舒阮,要把她作为自己将来的儿媳。而熙光太子元璟与武安侯府的嫡长女舒阮感情十分要好,就只等两人到了适婚的年龄了。 可就在熙光太子元璟及冠那天,盛隆帝下了圣旨要让武安侯府的嫡长女舒阮嫁给九皇子元烨为侧妃,正妃是内阁大学士的嫡长女窦甄。 此旨一出,孝惠皇后就再也不让盛隆帝来她的寝宫,元璟也有些诧异,但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这回事了。 武安侯和舒玦也在家里十分恼怒,要去皇宫求盛隆帝收回成命。不嫁给熙光太子就罢了,怎么是九皇子元烨还是个侧妃,虽说是侧妃但本质上就是个妾,武安侯府的嫡长女怎能是个妾? 可这时一个温柔而又坚定的声音传来,“我愿意。” 武安侯和舒玦看着舒阮,心里不禁叹息,虽说舒阮表面温柔但内心十分刚强倔强,只要决定好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在一个下雨天,烟雨朦胧,一个走廊上的两个尽头是那青衣少女和那白衣男子。两人看到对方时,都相互一愣但之后就若无其事地向走廊中间走去,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听到少女温柔而愧疚的声音。 “对不起,璟哥哥。” 元璟听到舒阮的声音,温柔而轻松地说道:“没事,阿阮。嫁过去后要过得幸福啊!” 少女听到男子的话后,不禁愣神驻足,回头看去,眼中满是愧疚。但少女没看到男子眼中的伤心难过和爱而不得的痛。 元璟心中当然明白为什么盛隆帝会把舒阮嫁给元烨,一方面是武安侯府的兵权太盛,嫁给未来储君只会增强实力,尾大不掉。另一方面,元烨没有外族,只能做个势单力薄的藩王,舒阮嫁给元烨是打压武安侯府的手段。 更何况阿阮喜欢阿烨,他不能 分卷阅读94 从中阻止,他身为储君就意味着放弃很多东西,但是心里太痛了…… 元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当他看到那天寒山寺的青衣少女和太子哥哥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心里就很不舒服。同时她也知道了那青衣少女是太子哥哥名义上的未婚妻,武安侯府的嫡长女。 他知道武安侯府势力太强,嫁给太子哥哥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便旁敲侧击提醒盛隆帝嫁给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同时他知道他没有外族,将来只能是个藩王,但内心十分不甘心。有的人一出生就能风光无限,为何他一出生什么都没有,还要被别人欺负。 所以他便去接近了内阁大学士的嫡长女窦甄,窦甄脾气火爆,若是她执意要嫁给他,窦章是无法可施的。同时他去青楼里收集消息,抓住每个朝中大臣的把柄为他所用。 若是他有改变命运的机会,那么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在元烨及冠后,盛隆帝封他为靖王。他也娶到了窦甄和舒阮。 也许是寒山寺里的那次见面,元烨对舒阮格外喜欢和宠溺,而舒阮也会很温柔地笑着看他。窦甄长相明艳,让他想起了他那令他痛恨的母妃,再加上脾气火爆让他生厌。 那一次,舒阮正在看书,元烨从背后抱住她。“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山海图志》,阿烨,你说天山雪狼真的是白色皮毛和冰蓝色眼睛吗?” “很喜欢那雪狼?” “嗯,很想看看它躺在白色的桔梗花田里的模样。可惜它住在突厥的天山山顶,数量太少了。”说着,舒阮就看向了院子里的桔梗花田。 “那我去偷一只回来。”突厥与后秦战事危急,想要去买是不可能了。 “天山很冷的,怎么偷的回来。”舒阮不禁笑道。 “那我就去抢回来,若是你喜欢就偷偷藏起来,其他的我来应付。” “噗嗤——”舒阮看到元烨这般小孩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温柔的眼睛中满是甜蜜与幸福。 可舒阮没想到这会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刻。 在元懿被溺死后,舒阮握着元懿冰凉的小手,心中满是失望。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没想到连亲生儿子的生命都可以抛弃。 舒阮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元烨来的时候借口身体不舒服,让元烨回去。她第二天去了寒山寺。 舒阮站在那漫山遍野的桔梗花田前发呆,身后传来一阵十分平和的声音,“施主,不后悔吗?” 舒阮回头看向空一大师,“大师,当年你给我卜卦说我一生艰难痛苦让我放宽心,怎的现在要问我后悔吗?后悔了还有用吗?” 空一有些怜悯但又不失平静地看向舒阮,“你也知道了你一生艰难痛苦的源头,不打算离去吗?” “不打算,也不后悔。这都是命吧!逃离都显得那样无力。”舒阮抬头看向天空,眼睛飘远,似是拂风流水,无法挽留。 在逼宫那天,舒阮看着武安侯府的回信,手指颤抖,泪如雨下。“璟哥哥,为什么不让武安侯府出兵?为什么要为了我主动认输?” 当元烨把剑刺进元璟的胸膛时,元璟的眼中满是释然和开怀,他似少年般开心地笑着对元烨说:“阿烨,记得对阿阮好一点啊。” 元烨要逼宫的事情元璟早已知晓,盛隆帝也知道。若是元烨逼宫失败,全靖王府的人都活不了,其中也包括舒阮。如果想要舒阮活下来,只能让元烨逼宫成功,但同时就说明元璟必须要死。 也许这样也挺好,元璟身为储君放弃了太多的东西,没有了玩耍的时间,一生都在为了能称的是储君的身份在努力,其中也包括他最爱的女子。 外人看到的只是他风光无限的地位,但其中的痛只有他自己知晓。这储君的身份就像一道厚重冰冷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故作老成,但其实最喜欢开怀地笑;他锦衣玉食,其实最爱的就是母后做得酒酿圆子,软糯甜腻,可他因为是储君不能喜欢吃甜食,惹得世人耻笑。 元烨看着死去的元璟,心中很是复杂。如果他不是储君该多好,这样就不用杀掉他了。 在舒阮死之前,元烨一直以为他娶舒阮只是为了打压武安侯府,为了刺激元璟。男人最了解男人,舒阮只是把元璟当哥哥,可他知道元璟可是爱极了舒阮。 但当他灭掉武安侯府,阿阮在他面前饮下毒酒死掉的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在从那次寒山寺见面后,她就进到了他的心里。 把元钰流放到乌孙,他以为是为了保护钰儿,让钰儿了解边关战事。但他的内心深处更多地恐怕是害怕看到那张像极了阿阮的脸庞,只要看到那张脸他就会想起那天阿阮极其失望地看着他。 他以为他不会后悔,为了权利他甘愿付出一切代价。 但在元澜逼宫的那天,他才彻底明白所有的事情。明白太子哥哥的苦,明白阿阮当初的甘愿下嫁。 心底一直空落落的,原来他拥有过那样美好的东西,有太子哥哥的关爱,有阿阮的不离不弃,有元 分卷阅读95 懿和元澜的崇敬,还有当初窦甄最纯真的爱情。 这时,他就想起了舒阮那天饮下毒酒时看他的眼神,有失望,有茫然,有释然,有希冀,但唯独没有后悔。她嫁给他,她甘愿。 心中很痛,这时他才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如果当初他没有逼宫,没有娶窦甄,没有杀掉元懿,太子哥哥还活着,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元烨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在梦里他依然是那个清闲王爷,正在躺在小塌上小憩,旁边有一个身穿青色长裙温柔似水的清丽女子正在旁边看书。 她看到他睡着了,就轻声走过来给他搭上了毛毯。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时看到小小的元懿正在看着他,脸上满是依赖和崇敬。 看到他醒来,就奶里奶气地欣喜道:“娘亲,爹爹醒了。我们今天去看望皇帝伯父吗?” 舒阮摸着元懿的头道:“是啊,今天我们去看望皇帝伯父。” 在路上,元烨看到窦甄看着对面的男子柔和地笑着,怀里的元澜笑得正开心。 到了皇宫的金銮殿后,一身龙袍的元璟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开心似少年的笑,眼中满是温柔与洒脱。 元懿看到元璟后,高举着手大喊:“皇帝伯父,我们在这里。” 元璟闻言走了过来,捏着元懿的脸说:“懿儿想不想伯父啊?来,给你一颗糖。你爹爹小时候可爱吃了。” 元懿接过糖,撕开糖衣,把糖果扔到嘴里,“嗯,糖果好甜哦,懿儿好喜欢。” 元璟听到后,宠溺地对着元懿笑了起来。舒阮把头放在元烨肩上,两人都不禁抿起嘴角微笑。 天上的暖红色的明霞洒向了皇宫,渲染得人间万物大地风景一片橘红,空中飘过几朵花瓣,微风轻拂过人的脸庞,留住了这诗情画意般的美好。天地再无其他色彩,唯有人们眼中的笑意片刻永恒。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