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 1 小偷 作者:一把锈 夏立春想当个人,但万崇山不让。 夏季正午,日光让一切无处遁形,揭去所有遮蔽,也不需要挡雨的檐。河水猛涨,于是你涉水而来,来到春天,带来春天。 微博@一把锈 原创小说 BL 中篇 三观不正 强制爱 骨科 NP 三攻一受,三观不正强制警告 第一章 夏立春第一次遇见于涉就被他偷了钱包。 当时是在公交车上,下班高峰期车上的人比肩接踵。于涉带了一顶黑色鸭舌帽,看不清帽檐下遮住的那双眼。 被偷了钱包的夏立春对此无动于衷。既没喊捉贼,也没有抓住小偷要回自己的钱包。夏立春漫不经心地拉着上方的吊环扶手,看着那位被挤到后门在等下车的背影。 于涉在张槛砌下的车。 此后的三天里夏立春没有再见到他。夏立春不打算在公交车上守株待兔地等了,第四天他在张槛砌下了车。 在公交车上等一个人和在公交车站等一个人,其实没什么差别,都是白费功夫。 夏立春在公交站等了一个小时,有些渴,他去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结完账出来的时候,眼前闪过一个似曾相似的背影,和那顶眼熟的鸭舌帽。夏立春能肯定那就是自己辛辛苦苦等了四天的人。 夏立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在拐角处,夏立春撞上了一具坚硬温热的胸膛,夏立春抬头,发现站在自己身前的正是于涉。 于涉双手抱臂,问夏立春:“跟了我三条街,你有事?” 夏立春点点头。 “点什么头,说事。”于涉一脸不耐烦。 夏立春说:“四天前,你在323路公交车上偷了我的钱包。” “323我偷了那么多次,我能知道你是哪位吗?” 夏立春想了想说:“四天前的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 于涉满脸挑衅地问他:“哦,所以呢?要我还你钱?” 夏立春摇了摇头。于涉的脾气大概是不太好,见对方摇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有屁就放,到底什么事,别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行不行!知道是我偷的,在公交车上这么不抓我?如今找到我了,又不要我还,又不说找我什么事。” 夏立春也不怵发火的于涉,把自己此行找他的目的告诉了对方:“那钱,就当是学费,我想跟你学偷东西。” 于涉像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眼前穿着名牌,带着名表的夏立春,不确定地问:“你……神经病?”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站在眼前的人说:“这里有问题?” 于涉懒得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掰扯,转身就走。夏立春跟在他身后。于涉住的这一片是旧厂房,卷帘门拉开后,夏立春看见了屋里的摆设,非常空旷。一楼只有一张老旧的沙发和一台古董电视机,里面的人正热火朝天地打牌。 于涉看都不看夏立春一眼,拉下了卷帘门,把夏立春关在了门外。夏立春听见有人问于涉:“外面的谁啊?” 于涉说:“不认识,一个疯子。” 夏立春站在门外朝屋里喊:“你就住在这里吗?我明天再来找你。”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叫夏立春。” 又等了几分钟,屋里没人搭理他,夏立春就走了。 夏立春进屋的时候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看了眼门口摆着的鞋。原来是万崇山回来了,他一般很少住家里,不过他每次回来,夏立春和他妈就都没有好日子过。 夏立春换鞋进了屋,夏薇迎了上来,说:“儿子回来了啊,吃饭了吗?等你一起吃饭呢。” 夏薇并不是在等夏立春吃饭,夏立春心里明白,他妈是害怕万崇山,打心底的怕他。如果万崇山在吃饭,而家里只有夏薇一个人,那她就绝对不敢上餐桌。 夏立春盛了两碗饭,和夏薇坐在一起,对面的是万崇山。一时间饭桌上没人说话。万崇山吃好了,擦了擦嘴,朝夏立春所在的方向说:“吃完了来我书房。” 夏薇吓得一动不动,甚至不敢夹菜。夏立春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轻声应道:“嗯。” 夏立春吃了两碗饭,他挺喜欢吃糖醋里脊的。饭后夏立春去了书房,办公桌后面的万崇山正在看文件,夏立春走到桌前就不再往前走了。 万崇山晾了他十分钟后,终于从文件里抬头施舍般地看了他一眼,转着办公椅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便宜弟弟,问他:“刷牙了吗?” “刷牙去。” 夏立春出了书房回房间刷牙,这一刷就刷了半个小时。夏立春坐在马桶盖上不想动弹,不想出去。 夏立春不去找他,万崇山就不请自来了。他打开浴室的门,看了一眼干坐着发呆的人,出声提醒他:“夏立春。” 夏立春缓缓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慢吞吞站起来。万崇山先出了浴室,斜靠在床头看着他慢吞吞地走过来。 夏立春心想,万崇山只叫他刷牙,所以今晚应该是放过他了。不出所料万崇山只让夏立春用嘴咬出来。 那根怒涨的紫红色阴茎带着点腥膻味,还有些大。不管这种事情做了多少次,夏立春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适应,也不可能喜欢。万崇山抓着他的头发往里捅的时候,夏立春难受得只想吐,但是他不敢。 万崇山想射他嘴里,夏立春挣开了,精液射在了他的脸上和眼睛里。夏立春被精液蛰地睁不开眼,他听见万崇山释放后,还带着些喑哑的声音说:“春春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夏立春以为这次的“不听话”,肯定免不了一顿惩罚。但万崇山这次没有为难他,只让他去拿毛巾帮他擦干净。 夏立春顾不上眼睛的痛,爬起来去浴室拿毛巾帮万崇山擦阴茎上残留的精液。 万崇山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的是衣冠禽兽。送走了衣冠禽兽后,夏立春去浴室洗了个澡。 万崇山和自己到底是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夏立春不知道。他唯一能肯定是他妈插足了别人的婚姻,也就是万平和万崇山的生母。 万崇山的妈妈十年前病逝后,夏立春他们娘儿俩才有机会进的万家。六年前万平被查出有老年痴呆后,万崇山全面接管了万家。 夏薇这一辈子仰仗着万平活,万平进了养老院,夏薇就仰仗着万家活。而夏立春只想离开万家,离开万崇山,他要走也得带上他妈。 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夏立春又去找于涉了。从七点等到十点。 于涉拉开卷帘 2 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很明显懵了一下,“……你?” 夏立春说:“我还是为了昨天那事来的。” 于涉真是想不明白了,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小孩是有偷窃癖吗?于涉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出口的。他又用昨天看智障般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人。 夏立春随着于涉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名牌,随之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左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这些都是我卖身赚来的。” 于涉说:“那你接着卖啊。” 夏立春说:“不想卖了,想换个行当。” “所以你就想着当小偷啊?” 于涉真是想不出有什么形容词,能准确的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于涉敷衍道:“你还是接着卖吧。” “为什么?” “因为偷东西被抓了会被打,还有公安局七日游。” “我在床上也会被打。” 于涉说:“这种事,其实你可以不用告诉我。” “哦。”夏立春点点头,“那你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了?” “啥?”于涉懵了,“我刚才说什么了?” “如果你不教我偷东西就把钱还我。”夏立春说,“那天钱包里有三千块的现金,钱包是牛皮的,当时四千买的。” 于涉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内心简直是悔不当初,怎么偏偏就偷了他的钱包呢? 上赶着去偷东西的,真是见都没见过。 夏立春跟在于涉身后进了屋。这里以前是工厂,后来让于涉改成了客厅,说是客厅,也就是一张沙发,电视机外加一张茶几。墙角堆着几箱啤酒和泡面。 夏立春抬头看了眼二楼,全是落地磨砂玻璃,看不清里面的摆设。于涉拿了两桶泡面问夏立春吃不吃,夏立春说吃,还说要红烧牛肉味的。 正烧水的于涉看了一眼夏立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夏立春为了证明于涉说的“不客气”,他又加了一句:“有火腿肠吗?再放根火腿肠吧。” 夏立春今年大学刚毕业,万崇山不让他出去上班,公司里更不可能会给他一个位置。夏立春成天无所事事,他不想回家,今天本打算一直耗在于涉那里,但是于涉说自己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 于涉都赶人了,夏立春只能回家了。他上网看了三集电视,又看了两个小时的书。 傍晚六点的时候,夏薇来叫他一起下楼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万崇山回来了。照理来说万崇山昨天才回来过,今天不应该会回来才对。不过这是他家,要回来别人也拦不住。 刘姨问他要不要在家用餐,万崇山说不用了,他等下就走。 夏立春低头吃着饭,听着他俩的对话,万崇山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夏立春起先没反应过来,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后才抬头看向万崇山:“嗯?” “等下你和我一起出去一趟。” “哦。”万崇山只是通知他,夏立春不可以拒绝。 万崇山带他去了郑西那里。他们正在客厅里讨论生意上的事,夏立春听不懂,站在花瓶旁边充当另一盆花瓶。 当把人比作花瓶的时候,往往是在比喻一个人没有实际用途,只是看起来好看的摆设。夏立春觉得自己不单单是一个看起来好看的花瓶,他觉得自己这个花瓶还是挺有用的,至少还能插花。 就像现在,他们谈完事了,郑西拉着夏立春上了三楼的卧室。他这个花瓶要被插花了。 郑西和万崇山既是竞争对手也是合作伙伴。别人谈成一笔生意的时候,都是送烟送酒送钱送美女,但是万崇山送弟弟。 谁叫郑西喜欢夏立春呢。 但这个“送”不是直接送给他,而是每成一笔生意,就可以让郑西免费睡一晚。至于一晚能嫖几次,这决定权在郑西的腰子。 夏立春洗干净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自己是真的贱,只要万崇山高兴,那谁都能上他。 郑西往夏立春后面塞了一个跳蛋,手扶着勃起的阴茎往夏立春嘴里插:“宝贝儿,吸紧一点。” 夏立春照做了。 郑西爽得根本顾不上夏立春难不难受,一个劲地往里捅,边捅边说:“万崇山不肯把你给我,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抢过来,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 但夏立春谁都不想要,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 郑西射在了夏立春嘴里,还未软下去的阴茎从嘴里抽出来时,带出了一线银丝。夏立春不想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但是郑西让他咽,他就得咽。如果他不咽,郑西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咽。 夏立春不想在这事上忤逆郑西,因为他吃过这个苦。 嘴里的味道久久不散,腥膻的让人想吐。夏立春拿过桌上的水一饮而尽,他知道里面加了东西。 郑西拿了一根带有钢珠的尿道管,在上面涂满了润滑液,然后缓缓地插进了夏立春的马眼。 漫漫长夜,郑西要玩够本。 夏立春凌晨四点才下了郑西的床。 他现在只想回家。 管家去客房叫万崇山。万崇山找到了等在大门口的夏立春,双手抱臂,带着一点被扰了好梦的怒气:“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六点再走。” 夏立春站不稳,额头都是冷汗,他摇了摇头,说:“我想回去了。” 万崇山沉默地看着他这个便宜弟弟,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上楼换个衣服,你先去车上先等着我。” 夏立春双手紧紧地抓着安全带,额头的冷汗流进了眼睛里。金属管还插在他疲软的阴茎里,马眼处挂着一颗小铃铛。 夜深人静,路上的车辆寥寥无几。万崇山打着方向盘看了眼坐在副驾位上的人,打趣道:“很疼?” 夏立春没说话,万崇山又问:“哪儿疼?” 夏立春摇了摇头,也不在意开车的万崇山有没有看见。 到家后,夏立春下了车,从车库到家不过百十米,他却慢吞吞地走了十分钟。 他没上楼,径直进了一楼的卫生间。门没关,万崇山看见他脱了裤子,动作很轻很慢的,把尿道口的小铃铛缓缓地抽出来。 一根五厘米长的钢珠金属管。 夏立春痛得全身直冒冷汗,郑西让他喝了一升的水,然后又不让他尿。他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走到马桶前。 第三章 “天也快亮了,不如别睡了。”夏立春不知道万崇山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夏立春提好裤子,万崇 3 山一把抱起了他。 万崇山把夏立春放倒在床上,脱了他的上衣和裤子,露出了白玉般的身体上,星星点点青紫交错的暧昧痕迹。万崇山把他的腿对折呈M字形压在胸口,身后那处隐秘的入口一览无余。 万崇山的指尖划过夏立春后方泥泞的穴口,点评道:“都红了。”他戳进去一截手指,搅了搅说道:“这次挺干净。还以为郑西会让你夹着他的子孙回来,毕竟这是他一贯的恶趣味。” 万崇山抽出手指,拉下裤链直接提枪上阵。万崇山毫无征兆的野蛮顶入,疼得夏立春下意识地蜷起了身子。 万崇山双手压制他的肩膀掰正他,不许他蜷着。万崇山在性事上从不温柔,尤其是在每次刚进入的瞬间,明明知道夏立春很疼,但他就是喜欢快速的,大力地狠狠抽插。 万崇山喜欢看夏立春因为痛苦而皱眉。还有那因为痛,而被咬得微微充血的下唇。 万崇山就是喜欢看他忍。 等夏立春后面适应了,不会感到痛了,万崇山就会慢下来。他只想让他疼,并不想让他爽。 但这次跟以往不同,这次夏立春太疼了。今晚郑西和他做了三次,这第四场他真的受不了。他抬腿踹了万崇山胸口一脚,只是这一脚软绵绵的,看着就像是打情骂俏一般。 万崇山抓着他的脚踝,丝毫不在意正躺在自己身下的人的感受,毫不怜惜地往里顶弄。那根粗长青紫的阴茎,在因为使用过度而微微充血的穴口里进出。 夏立春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被穿在树棍上,然后架在火堆上炙烤着的兔子。 万崇山的持久力惊人,夏立春不知道这一场酷刑还要持续多久。夏立春想问问万崇山,和别人共用一个身体不膈应吗?又或者他只是想让夏立春痛苦,只要是能让夏立春痛苦的事,就不惜亲自上阵。 万崇山中途让他换了三个姿势,最后以狗爬的姿势射进了夏立春身体里。 夏立春浑身脱力,体力不支整个人摔进了枕头里,万崇山把他翻了过来。 万崇山抽了几张纸巾,正低头擦拭阴茎上残留的精液,听见身后的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万崇山。” 万崇山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夏立春又累又渴,嗓子哑得难受,说话时带着一种砂纸般的粗粝感:“我们这属于乱伦吧。” 万崇山听到这话嗤笑着回他:“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放心,又不会怀孕,又生不出智障儿,怕什么。” “就算你怀上了,你说——你肚子里的是郑西的还是我的?”万崇山在夏立春的大腿上刮了一点精液,涂抹在他的唇上,“又或者跟你一样,是个杂种。” 万崇山收拾妥当,临走时扔下一句话:“只要我不认,你就永远不是万家的人。再说了——其实你妈都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万平的儿子吧?” 万崇山走过后,夏立春起身去洗了个澡,清理掉了里面的东西,最后塞了一颗太宁。 夏立春睡了整整一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夏薇在客厅里看见夏立春下楼了,既不上前也不敢直视他,起身回了卧室。 夏立春问刘姨有没有吃的,刘姨说给他下碗面条。但是夏立春想吃粥。 刘姨说:“夏小少爷请稍等,我这就去熬粥。” 夏立春坐在餐桌上玩了会手机。他想吃粥,但等了半个小时粥也没好。他起身走到厨房对刘姨说:“粥不吃了,我出去一趟。” 于涉正和几个哥们在对面的烧烤摊吃串时,看见了站在路上的夏立春。他走到夏立春面前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吃饭了吗?” 夏立春说:“没吃。” “一起吧。”于涉说,“我正和朋友吃着呢。” 夏立春说好。 落座后,于涉向桌上的人介绍夏立春,说:“这位是四季。” 又对夏立春说:“桌上的都是我兄弟,懒得介绍了。熟了以后就认识了,熟不起来介绍了也没用。”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叫于涉。” 夏立春说:“我叫夏立春。” 于涉说:“我知道,我看过你身份证,而且你跟我说过你的名字。” 夏立春说:“那你刚刚介绍我的时候,为什么叫我四季?” 于涉摆摆手:“不重要,取得绰号而已。”夏立春想知道这个绰号是怎么得出来的。 于涉拿了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到了一杯啤酒给夏立春。 夏立春看着眼前这杯冒着小气泡,杯子外结了层水珠的冰啤酒,对于涉说:“我今天不能喝酒。” 于涉没强求,又拿了一把串放到夏立春面前:“那吃串吧。”又扬着脖子喊了一句,“老板娘,拿瓶饮料。” 夏立春说:“有粥吗?” 于涉看过夏立春钱包里的那张身份证,夏立春明明只比他大了四岁,却仿佛隔着四十岁的代沟,聊个天都感觉是在鸡同鸭讲。 于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夏立春重复了一遍:“我想喝粥。” “不是,我是说,在烧烤摊吃串喝酒,你确定要喝粥?” “没有!”于涉吼道,“爱吃不吃,哪来的粥。” 过了一会,于涉问坐在他左手边的人:“小群,哪里有卖粥的?” 小群说:“三哥,伍仁街那边有家卖粥的。” 于涉拿了桌子上的钥匙,钥匙圈绕在指节上甩了甩,对小群说:“小毛驴借我用用。”于涉没看夏立春甲鸟,骑着小毛驴就走了。 五分钟后,一碗快餐盒打包的粥放在了夏立春面前。 桌上的人都在喝酒聊天,夏立春拿着一次性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压低了声音问于涉:“你说这粥里有没有食用胶?” 夏立春能感觉得出来,于涉正压着满腔的怒气,他转头恶狠狠地说:“那你吃不吃。” 夏立春对他笑了一下,左边一个浅浅的酒窝:“吃的。” 散场时,于涉看了眼旁边的那只空碗,夏立春喝完粥就走了。 第四章 万崇山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第四天晚上夏立春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夏立春说:“万崇山,我想出去上班。” 万崇山不屑地嗤笑声,通过手机传到夏立春耳朵里,万崇山说:“上班?” “呵,好啊。我现在正忙,这事等我晚上回去再说。” 结束通话后,夏立春浏览了几个工作招聘网,标注了三个有意向的公司。  4 夏立春是应届毕业生,如今毕业已经三个月了,照理来说应该早就找了工作,是万崇山不让他去。 万崇山说晚上会回来一趟,夏立春一直等到十一点,也没等到他回来。夏立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温度有些低,他无意识地蜷着身子。 夏立春白,哪儿都白,就连那双脚都比别人的秀气。万崇山最爱他那一双脚踝,薄,瘦。尤其是做爱时,抓着这双一手就能握住的脚踝,狠狠地干他。 万崇山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哪怕是睡着了,也一直皱着眉头的夏立春。 万崇山刚摸上夏立春的脚踝,夏立春就醒了。他缓缓地睁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另一边的万崇山。夏立春如果没睡饱,醒来时就需要花几分钟缓缓神。 万崇山觉得昏昏欲睡的夏立春很有趣,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狠狠地捏了一把夏立春的脚踝。 夏立春疼得瞬间就清醒了,他坐直了身子,抓着始作俑者的手,只说了一个字:“疼。” 万崇山是真的喜欢看夏立春忍。他痛得脸都红了,也不会撒娇讨好,或者是说一句讨饶的话。 万崇山顺着他的小腿伸进睡裤里,一路往上摸,停留在大腿根处揉捏,他看着微微发抖,如惊弓之鸟的夏立春,再次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大腿,说:“明早和我一起去公司。” “我不去你公司。” “不去?那就在家待着。” 万崇山没有再多说什么,放了夏立春,起身上楼。夏立春撩起自己的睡裤,腿上青紫了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 夏立春别无选择,第二天坐着万崇山的车和他一起去了公司。万崇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加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把他安排在自己身旁。 万崇山说:“不是要上班吗?以后这就是你的工作岗位。” 什么工作? 没有电脑,没有要处理的文件,没有安排给他的工作内容,只让夏立春坐着。从万崇山上班的那一刻,一直坐在万崇山下班的那一刻。 万崇山安排他上班是假,想养废他是真。 这一个星期夏立春就是这么过的。最后夏立春妥协了,他说:“万崇山,我不会再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了,我不会想着上班了,我明天可不可以不来了。” 夏立春宁愿在家废着,也不想成天坐在万崇山这里日复一日的虚度光阴。但万崇山不同意,他就只能每天来。 潘秘书汇报完了手头的工作,出去时朝夏立春点了点头。公司上下都知道夏立春的身份,是前董事长的另一个小儿子。只是一直没改姓,而如今又是万崇山掌权,不管如何称呼夏立春总会得罪一方,所以大家都默契的不喊人,点个头就当打招呼了。 万崇山起身扣上西装纽扣,俯身撑在夏立春的转椅两旁说:“我去开会,等会郑西来了让他在这儿等我。” 万崇山走后没多久郑西就来了。郑西对于在万崇山的办公室里,会见到夏立春并不感到意外,他把夏立春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自己坐下,再让夏立春坐在他腿上,把他拉进怀里。 郑西的唇近在咫尺,呼吸时带出来的热气喷在耳后,边吻怀里的人边问:“老万呢?” 夏立春感受着身下那根逐渐起了硬度的物件,满脑子只想着逃离,他骗郑西说:“万崇山让你去一趟会议室。” “嗯?他让我去会议室?我去会议室干吗?” “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夏立春想了想又说,“可能有急事,你要不要先过去看看。” 郑西权衡片刻,伸手捏了一把夏立春下身那软软的一团,说:“那我先去看看,你在这儿乖乖等我。” 夏立春用一个蹩脚的谎言,用来逃避五分钟的郑西。等郑西到了会议室后,就会知道夏立春骗了他,而万崇山也会知道。最终要吃苦的还是夏立春。 夏立春知道自己不该耍郑西,耍郑西是要付出代价的。但那五分钟的逃避,是那么的让人向往。哪怕只有五分钟,夏立春也想拥有。 夏立春知道郑西回来了,五分钟转瞬即逝。夏立春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 郑西咬上夏立春的耳垂,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在他粉色的乳粒上拧了一下,笑着说:“夏夏也会骗人了。” 夏立春不知道郑西有没有生气。 郑西咬完耳朵咬锁骨,下面那根硌着夏立春,边啃边说:“我该怎么罚你,嗯?” 郑西又问:“老万在这搞过你没?嗯?说话,问你呢。” 夏立春说:“没有。”淡漠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无关紧要的天气。 郑西调侃道:“亏老万忍得住,居然没在办公室干你一回。”郑西掐着夏立春的腰,下身朝他顶了顶,说:“宝贝儿,我们在这儿搞一回,嗯?” 郑西并不是在问夏立春的意见,他直接脱了夏立春的裤子,把他压在桌子上。 郑西在包里翻出来几个避孕套,拿了一个撕开套在手指上。这儿没有润滑液,做不了扩张。郑西用手想让夏立春先适应适应,倒不是怕等会伤到他,而是怕紧得自己疼。他直接捅进去一根手指,夏立春被刺得一个鲤鱼打挺,被郑西压了下去。 郑西心急,只堪堪能容得下两个指头,他就迫不及待的提枪上阵。郑西用嘴撕了安全套的包装,给自己的阴茎套上。平时他都不带套,这次带是为了那套上一点可怜的润滑液。 才进去一个头,夏立春就受不了了,他抓着桌子边缘的指尖用力到泛白,他要努力咬着下唇,才能让自己不发出痛苦的呻吟。 郑西也不好受,太紧了,紧得他龟头隐隐犯痛。郑西说:“夏夏,别夹这么紧。放松点儿。” 夏立春放松不下来,整个人紧绷着。郑西也无法,只能狠狠心整个顶了进去。 夏立春疼得眼前闪过一片白,他想,都这么疼了,为什么没晕过去呢?至少晕过去了,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郑西没给他适应的时间,才刚顶进去就动了起来。郑西看到了避孕套上带出来的血。 看见并不代表心疼,有时候看见就只是看见。 郑西不在乎流血的夏立春疼不疼,他只在乎爽不爽。事实证明,在万崇山办公室干他弟弟是真的很爽。尤其是万崇山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夏立春以为是别人,吓到整个人夹紧了他。 郑西咬了一口夏立春绷紧的后腰,对站在门口的人说道:“老万,是不是该回避下,正办着事呢。” 万崇山点了根烟,烟雾 5 迷了眼前的画面,“你办你的,不用管我。” 郑西笑了一下,果真没再去管万崇山。万崇山看了十分钟的活春宫,郑西旁若无人地演了一场现场直播。 夏立春突然很想哭,他盯着桌子上的一只小小钢笔,心想,自己就是个人尽可欺的婊子。 郑西还在夏立春身上驰聘,就听见万崇山说:“城西那单,归我。” 郑西做爱还不忘回话:“凭什么?” 万崇山灭了手里的烟,掐着夏立春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万重山直视着他的眼睛,话却是对郑西说的:“就凭你现在在干我弟弟。” 夏立春眨了一下眼,蓄在眼眶的那滴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万崇山手心。原来他们不是把他当婊子了,而是根本没把他当人。 第五章 万崇山和郑西晚上有饭局,所以下班后夏立春是自己一个人走的。 他不想回家,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当公交车报站“张槛砌到了”,夏立春鬼使神差地下了车。 公交车站附近有一个小公园,夏立春寻了个石凳坐下,从夕阳西下一直坐到华灯初上。 过了很久,夏立春感觉得到,有人坐在了石凳的另一边,但他没有侧头去看。直到对方喊了他两声“夏四季”,夏立春才转过头,看见了坐在他身旁的人。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夏立春是无话可说,于涉是斟酌如何开口。过了好一会于涉才说道:“你有两个星期没来了。” 夏立春盯着地上的一只小爬虫看得入神,又听见于涉说:“其实你找我,不是想学什么偷东西的,对不对?” 夏立春觉得那只爬虫爬得真慢,不知道于涉有没有看见。 “你是不是因为没有朋友,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才来找我的?”于涉其实早就发现了夏立春一直盯着看的那只小虫子,他把小虫子抓起来放在手心里,递到夏立春眼前。 夏立春看着那只在手心乱爬,却怎么也跑不出手掌心的小虫子,说:“放了吧。” 于涉说好。他把手贴地,让它自己爬走了。虫子爬进了草丛里,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夏立春把视线转到了于涉身上,问他:“很明显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于涉还是听懂了,他低头笑了一下,解释道:“身份证和银行卡明明知道在我这儿,却不急着要回去。每次来都只是坐一会,然后就走了。说是要当小偷,也没见你真去偷什么东西。” “我猜,你只是想找人说说话。”于涉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继续说道,“我猜得对吗?” 夏立春不喜欢被人解读,他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那你说,我这次来,为什么没去找你?” 于涉说:“熟了,认识了,你不想深交了。你可以跟陌生人说的话,并不代表就能跟熟人说。只不过见了两面,跟你说了我的名字,你就不敢再来了。我猜得对不对?” 夏立春有一瞬被人看穿后的手足无措。 他觉得自己是一滩死水,是一具行尸走肉,他只是想活出个人样,但是万崇山不允许。 第一次在公交车上遇见于涉时,夏立春当时突然很想靠近那一点点,他一直不曾拥有过的少年气,他是活的,而自己是死的。 所以那天他来找于涉了。他想看看别人是怎么生活的。后来他发现,哪怕只是一个小偷,也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和一帮把酒言欢的朋友。 只有夏立春一个人是孤独的。 不过是见了两面,于涉就看穿了他。这让夏立春有一种当街被扒了衣服,全身赤裸地站在人群中被窥探,被指点的错觉。 夏立春觉得难堪,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起身就走。 于涉在他身后叫住他:“夏四季。” 夏立春的双脚被定在原地,于涉走近他,语气诚恳道:“我们的圈子天差地别,认识的朋友不会重叠。所以你可以放心,可以试着和我做朋友。” 于涉的这番话,对夏立春来说是一种诱惑,就像飞蛾看见光。但他没有回头,还是走了。 夏立春回房间时,发现郑西正躺在他床上。 郑西听见开门声,从床上坐起来,抬腕看了眼手表,质问夏立春:“你不是早就回来了吗?现在都九点多了,你去哪儿了?” 夏立春不想回答。郑西走近他,把他堵在角落无处可逃,双手撑在两旁,阴恻恻地问:“趁我没发火之前,你最好乖乖地告诉我,你去哪儿了!” 夏立春对郑西是不可能说实话的,想了想骗他说:“去逛街了,想买件衬衫。” 郑西转怒为喜,活像个变脸的:“怎么不告诉我,嗯?我可以开车带你去。买了什么,给我看看。” 夏立春说:“没有看中的。” 郑西接着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带你一起去,多逛几家,总有喜欢的。” 夏立春不置可否。 郑西拉着他下楼,边走边说:“老万出差去了,他跟没跟你讲?你这几天先住我那儿。” 郑西把夏立春推进后座,一脸坏笑道:“给你定制了一批好东西。” 到了郑西家,夏立春终于知道郑西嘴里所谓的好东西是什么了。一套用品质上乘的玉制成的阳具,晶莹透亮,大小各异,粗细不一。 郑西挑了一个中等大小的阳具,得意地对夏立春说:“这一套玉我花了大价钱买的。” 夏立春淡淡地掀起眼皮,看了郑西一眼,好似并不懂他的意图,问郑西:“然后呢?” 郑西把阳具插了一半进夏立春的嘴里,沾了水渍的玉更显色情:“夏夏。”他靠近夏立春,舔了舔他因为口塞异物,不能合拢的嘴角,语气里满是欲望:“我要你玩给我看。” 郑西抽出夏立春嘴里的阳具,放到他手里,挑眉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夏立春朝郑西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郑西。” 郑西一边亲夏立春左脸颊笑起来时,露出的浅浅酒窝,一边应道:“嗯?” “你自己来吧。” 郑西直起身子,皱着眉头不悦道:“你说什么?” 夏立春无所畏惧,重复了一遍:“郑西,你自己来吧。你想怎么玩都可以,但是让我玩给你看——”他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 郑西也不恼,笑着抬手拍了拍夏立春的脸颊:“你在跟我讲自尊呢?” 夏立春说:“是。” 郑西掐着夏立春的下巴,暗暗使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夏立春, 6 尊严不值钱的。但放下那可笑的自尊,至少可以让你少受苦。” 夏立春也笑了:“我知道,可我还是想要尊严。” 郑西一脚踹在夏立春的小腿上,把他踹倒在地。夏立春跪在地上,听见郑西怒火中烧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自找的,夏立春。” 郑西用来对付夏立春的东西挂满了整整一屋子。郑西选了一根最细的牛皮鞭,粗暴地脱光了夏立春的衣服,扬起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在他身上。 夏立春知道自己躲不掉的,所以他干脆就不躲了。抽在身上的鞭痕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小血点遍布在皮下,皮却不见破。 夏立春不求饶,郑西就更气了。他分开夏立春的两腿,分别绑在床两侧,用鞭子抽在腿根上的嫩肉处。 夏立春疼得直冒冷汗,整个人就像是一只从水里捞出来的狗。他疼得咬枕头,郑西看见了,把枕头抽出来扔在地上,夏立春只能改咬手臂。 郑西终于打累了,气喘吁吁地甩上了门走了。 夏立春缓了缓神,爬到床头翻出裤兜里的手机,他给万崇山打了个电话。响了六声万崇山才接,那边很安静,万崇山应该是已经睡下了,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不耐烦道:“这么晚,你打来有事?” 夏立春手心里都是汗,险先拿不住手机,说话时带着一阵让人不能忽视的颤音:“万崇山,这次我值多少钱?” 万崇山讥讽道:“你现在在郑西那儿?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急,让他明天去找你,一晚都等不了?” 万崇山心情愉悦,一边笑一边调侃:“你看,这不是比你给别人打工挣得多多了?郑西把城西那单生意都给我了,夏立春,这才是你的价值。而我,是在帮你实现你的价值。” 夏立春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吊灯无声地流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想不明白万崇山对他的恶意到底源自哪里。 就因为他是夏薇的儿子吗?可如果有得选,他也不想当一个情妇的儿子。如果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可以选择离开万家,并且可以一辈子不出现在万崇山面前。 可偏偏万崇山不让他出局,又想折磨他。 夏立春颤巍巍地拿过衣服,一件件地穿好。他步履蹒跚地走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出门打车去了张槛砌。 夜里十一点,路上行人稀少,车辆更是寥寥无几。夏立春坐在路灯下,抬头仰望天上的繁星点点。 于涉半夜喝完酒回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夏立春。夏立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说:“于涉,我饿了,有粥吗?” 第六章 于涉从兜里摸出一包手帕纸,抽了一张递给夏立春,“这个点粥店可能关门了,我去便利店看看有没有卖。” 便利店不远,没过多久于涉就回来了,他把哇哈哈八宝粥放到夏立春手里,说:“只有这个,可以吗?” 夏立春点点头,拉开了易拉罐的铁环。于涉问夏立春要不要去他家坐坐。夏立春喝了一口八宝粥,抿了抿唇说道:“不了,我吃完就走了。” 于涉说好,那我陪你坐一会。 于涉刚才在便利店还买了一个茶叶蛋,他剥好了蛋递到夏立春面前。夏季春接过茶叶蛋,小口小口地吃。 已经入秋了,天气凉爽,微风徐徐,于涉看了眼额头都是汗的夏立春,问:“你很热吗?” 夏立春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于涉见他不想多说就没有再多问。夏立春吃完后,于涉去扔了垃圾。回来时又给夏立春买了一瓶水,夏立春没喝。 于涉点了根烟,问夏立春要不要,夏立春说:“我不会抽烟。” 于涉递了一根给他,说:“试试。” 夏立春学于涉把烟叼在嘴里。于涉给夏立春点火点了三次没点着,嘴里讲了句脏话,把打火机拿在手机甩了甩,第四次终于点着了。 夏立春被烟呛到了,整个人咳得撕心裂肺,牵扯到身上的伤,痛得闷哼了一声。夏立春很瘦,低头咳嗽时,单薄的卫衣领口敞开着,于涉看见了他后背的伤,眉头紧蹙。等夏立春终于不咳了,于涉问他:“……你没事吧?” 夏立春摇摇头,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说:“我没事。” 于涉斟酌片刻,又问:“要不要上点药。” 夏立春拢了拢衣领,说:“不用了,再坐会儿我就走了。” 他不想多说,于涉也不好再多过问。夏立春又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总结道:“抽不惯,感觉不是很好。” 于涉说:“不是什么好烟。” 夏立春不懂烟,问道:“这什么牌子的?” “黄山,十四一包。” 于涉抖了抖烟灰,说:“抽不惯就别抽了。” 夏立春说:“我再试试。” 于涉说:“不用勉强自己。” 夏立春低着头笑了一声,解释说:“没有勉强。” 烟燃尽了,夏立春该回去。于涉陪夏立春一起走到路口,夏立春走路一瘸一拐,颤颤巍巍地走得很慢,于涉放慢了脚步,亦步亦趋地跟他在身后。 夏立春心底感激于涉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他为什么十一点会出现在这儿,没有问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没有问他现在回哪儿去。 手机软件上叫的车到了,夏立春坐进车里前,回头对于涉说:“谢谢你。” 前一晚挨了打又吹了风,第二天夏立春发烧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听见郑西喊他的名字,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 郑西给他量体温,喂了退烧药,又用药酒揉开他身上的淤血。郑西的手劲太大了,夏立春觉得自己正在经历一场抽筋扒皮的酷刑,哪怕烧得不省人事,也知道要躲。 郑西把疼得一直躲的夏立春搂进怀里,低声哄道:“不揉开淤血怎么散得掉?夏夏乖,再忍忍,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不疼了。” 夏立春想求他不要再揉了,他真的好疼。可是他开不了口。 下午醒来时,夏立春发现自己不是睡在昨晚的那间客卧,而是正躺在郑西的床上。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夏立春嗓子疼得厉害,起身下床去喝水。桌子上的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但夏立春管不了那么多,连喝了两杯。 桌上放着一包拆封的烟,旁边还有一张超市的结账单。夏立春想知道烟与烟之间有什么不同。他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然后他发现,虽然都是烟,但味道确实是不一样的。 一百块一包的黄鹤楼,没有十四块的黄山好。 第七章 郑西晚上回来时,夏立春正在睡觉。 夏立春还有  7 点烧,郑西把他抱在怀里,问他晚上吃没吃药。夏立春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地点头应道:“嗯,吃了。” 美人病了也是美的,夏立春本身就白,如今因为发烧,脸上更是白里透着红,别有一番风味。 夏立春生病后,原先的冷漠不复存在,现在的他正乖顺地窝在郑西的怀里。 郑西怀抱着这么个夏立春难免心猿意马,他明知道夏立春现在正发着烧,但精虫上脑根本不想管那么多。 发烧做一次是不会死人的。所以郑西毫不犹豫地直接脱了夏立春的裤子,草草地扩张了几下,就急不可耐地抵上了夏立春的臀缝。 夏立春半梦半醒间,明白了郑西的意图,他睁开眼看着趴在自己上方的人,强打起精神说了一句:“郑西,我生病了。” 郑西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我知道。别人都说发烧的时候里面都会比较热,我想和你试一次。” 夏立春不想试,可他却不能拒绝。 郑西觉得夏立春真的好热,身上热,脸上热,里面也热。这是郑西从未有过的体验,他觉得这热快要把他融化了。 可夏立春却觉得好冷,真的好冷好冷,仿佛身处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冷得骨头缝里直冒寒气。他好想穿一件衣服,好想有人能抱一抱他。 夏立春随着郑西的冲撞,抱着自己赤裸的身子瑟瑟发抖,恳求着说:“郑西,我好冷。” 原先两人是侧躺着的,郑西嫌使不上力,起身拉了夏立春一把,让他呈狗爬的姿势摆正,然后再次进入,一边捅至最深处,一边敷衍地安慰着:“快了,再忍忍。” 夏立春仿佛身处茫茫大雪中,他一直走一直走,却怎么也走不出这一片雪地,他跪在雪地里,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可是就是死,他们也不想让他痛快的死。郑西一边狠狠地肏他,一边在他耳边问:“老万第一次上你的时候,你多大?十六?十八?” 十六还是十八?夏立春昏头昏脑地着实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是十七岁。 郑西还在他的耳旁喋喋不休:“我第一次上你的时候,你都十九了。上个床就像奸尸,其实我挺想知道你以前在床上是什么样子的。” 夏立春在脑海中想了想自己在床上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除了第一次夏立春挣扎过,后来的床上反应和现在是一样的,并没有区别。 他十七岁那年万崇山已经接管了万家。夏立春知道万崇山不喜欢自己,所以夏立春从来不去讨嫌,平时放学在家时,除了吃饭,其实时间都是在自己房间里待着,能避则避。 那天夏立春正在客厅里做昆虫标本,忘了时间。万崇山回来时,夏立春手头只剩一点收尾工作了,如果转身就走显得不太礼貌。想着反正快要做完了,等下再一起收拾工具吧。他朝万崇山点点头,想了想又喊了一声:“哥。” 平常两人很少有独处的机会,只有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夏立春才会叫人。万崇山不喜欢这个称呼,其实夏立春也不喜欢,但出于礼貌,为了避免尴尬夏立春只能喊人。 万崇山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靠在沙发上打量起眼前这位,旁若无人地做着标本的夏立春。他比刚进万家的时候高了不少,两条又白又直的大长腿上,没有成年男性那种长而粗的腿毛。 夏立春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又长得眉清目秀,左脸颊一个浅浅的酒窝。尤其是他那一双清澈透亮的眼,不止一次地激起万崇山的施虐欲,万崇山想听他哭,想看他眼角发红地求饶。 万崇山那天终于遵从本心,把夏立春拖进了房间。 第八章 夏立春被困在万崇山编织的噩梦中。 他梦见十七岁的那个晚上,标本框架掉落在地,玻璃上面结了一个蜘蛛网。他被万崇山拖进卧室,双手被领带反绑在床头。万崇山蛮横地脱下他的裤子,那一根未经人事的小东西软软地趴在稀疏的耻毛中。 夏立春害怕到了极点,他哑着嗓子喊救命,可是没有人来救他。他语无伦次地求万崇山放过他。 可是,万崇山那晚没有放过他。 万崇山掐着夏立春的腰,那根黝黑粗长的性器缓缓地顶入那个从未被踏足过的地方。 夏立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不住地抖。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疼的。 万崇山身材魁梧,他游刃有余地压制着夏立春,让对方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万崇山嘴角带笑,说的话却似一把冰刃插在夏立春的心口,“万平进了养老院,而你和你妈要想在万家呆下去,那你就得接你妈的班。” “婊子生的也是婊子,你说是吗?夏立春。”万崇山没有片刻停歇地狠狠撞击着身下的人,“总得有一个被肏,让你接班——不亏吧?” 夏立春被迫再次回想起五年前的那场噩梦。他惶恐,害怕,无助。他在心底呐喊,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了。这只是一场梦。 可醒来后却发现,这场梦是真的。 天光大亮,郑西把夏立春从被窝里捞出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烧得比昨天更厉害了些。 “别睡了,夏夏。”郑西拍了拍夏立春的脸说,“我们先吃饭,吃完饭还得吃药。” 夏立春头疼欲裂,胃里直犯恶心,他摇了摇头,毫无血色的唇上烧得起了一层皮,“……不想吃。” 郑西说:“好歹吃一点,这样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郑西推着夏立春进了卫生间,帮他牙刷上挤好牙膏,又给他拧了毛巾,让他擦把脸。 洗漱完毕后,郑西拉着夏立春下楼吃早饭。管家盛了一碗鸡汤上来,夏立春看着那碗浮着一层油的鸡汤,根本没胃口。但郑西打着为他好的名义逼他喝。 夏立春被迫喝了两口,恶心地趴在桌边“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吐空了胃也不停歇,一直反胃干呕。 夏立春是真的吃不下,郑西也不能硬灌。他让人收拾干净地上的污秽物后,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让夏立春把药吃了。 夏立春吃了退烧药,很快就不烧了。但药效一过,又会马上烧起来。夏立春反反复复地烧,这下郑西也急了,开着车带夏立春直奔医院。 挂号,开单,把尿常规血常规都查了一遍,最后终于打上了吊水。吊水要连着打几天,上午下午各一次。 这一场病让郑西连着几天没去公司。在家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地在照顾夏立春。只是这体贴入微只表现在白天。 等到了晚上,天一黑灯一闭,郑西抱着个大美人难免色迷心窍,总想干点什么。他撩起夏立春的衣服,低头啃咬他胸前粉色的乳粒,又吸又吮。唇舌一路向下,一寸寸地舔过他身上未消的鞭痕。 下身的蕾丝丁字裤是郑西逼着他穿的,早  8 上亲手替夏立春穿上去,晚上再亲手脱下来。 夏立春的那根小东西不像郑西的那般黝黑,它长得笔直秀气,颜色是粉色的。郑西在上面揉了两把,等到微微硬了些,才俯身低头含进了嘴里。他虽说是情场老手,但给人口交,却是第一次。 郑西上下吞吐着茎身,灵活的舌尖顶弄着马眼,夏立春没坚持多久便缴了械。郑西舔了舔嘴角,当着夏立春的面咽下了他射出来的东西,笑着讨好,“夏夏,爽吗?” 一滴精十滴血,夏立春病还未好全,射精过后大脑一片空白。他并非爽得升天,而是飘在云端,而后重重地摔落泥潭。 他很疼很累,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可郑西总把自己的喜好强加在他身上。他总以为自己想做的事,夏立春也会喜欢。 可事实上,夏立春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第九章 夏立春醒的时候,郑西已经去上班了。他连着五天没有去公司,一大推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夏立春起床简单收拾了一番,转了两趟公交车,九点才到的张槛砌。不打车倒不是因为舍不得车费,而是纯粹的为了消磨时间。 这一片是老厂区,如今入秋了,野草枯黄,更显得破败不堪。秋高气爽,微风和煦,天气不是太热,夏立春从九点等到十一点。 于涉拉起卷帘大门时,被坐在门口的夏立春吓着了。他刚起床了,睡眼惺忪,脸还没来得及洗,头发乱似鸟窝。 夏立春闻声回头,抬眼看向于涉,不修边幅的样子逗乐了夏立春,他忍俊不禁道:“干你们这行的,都起这么晚吗?” 于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昨天哥们生日,闹得晚了点。”这是在为自己辩解呢。 夏立春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点点头:“哦。” 于涉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又说:“……其实,平时也不早,至少也得十点起来。” 夏立春言笑晏晏:“确实不早。” 于涉把夏立春请进屋,让他先坐会,自己回二楼刷牙洗脸去了。一楼还是那个一楼,特别的空。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上次那一箱红烧牛肉味的泡面吃完了,现在摆放在墙角的是一箱香辣的。 屋里还多了一辆重型机车,颜色是特别闷骚的翠绿色。于涉上楼前着实炫耀了一把自己的机车,说前段时间送去维修了,刚接回来。 夏立春正围着那机车打量,听见一位小哥在门口大喊:“外卖到了,出来拿一下。” 于涉正刷着牙,外卖总不能是他的吧?夏立春不确定地问对方:“谁的?” 外卖小哥看了眼单子上的名字,说:“涉涉。是你的没错吧?地址写的就是你这里。” ……这个名字,夏立春真不知该如何吐槽。 他从小哥手里接过外卖,于涉正好从楼上下来,他洗了头,正拿毛巾擦头发上的水,“是不是我外卖到了?” 夏立春应道:“嗯。” “时间刚刚好,一起吃,点得多。”于涉把毛巾搭在破旧的沙发上,打开外卖的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一份麻辣水煮鱼,一份重庆小面。 夏立春说:“你外卖什么时候叫的?” 于涉嘴角带笑地挑着眉毛,说:“一睁眼就点了,点好了才起床的。” 他去厨房另拿了一副碗筷,夹了一半面条分给夏立春,招呼道:“一起吃。这家水煮鱼你尝尝,味道绝了,我最爱的一家。” 夏立春闻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味道确实不错,辣而不燥。又尝了一口面条,面条筋道入味,鲜香麻辣。 夏立春两样各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于涉一边大口吃面,一边留意着夏立春的动作,等嚼碎吞咽了嘴里的食物才开口问道:“怎么不吃了?不饿还是不好吃?” 夏立春说:“我不能吃辣。” 于涉了然道:“你是不是挺喜欢吃粥的?” 夏立春看着眼前那碗上面浮着一片红彤彤辣油的水煮鱼,眼里盛满了落寞,“……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粥。” “是吗?那你为什么……” “因为……”夏立春说:“他们总是让我受伤。” 于涉没问为什么是“他们”而不是“他”,也没有问这伤是伤在什么地方,才不能吃辣只能喝粥。 一时间两人沉默不语。 于涉踌躇半晌,斟酌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自己尽量不受伤?” 夏立春无声地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苦涩,那双明净清澈的眼出卖了他,他的痛苦被于涉尽收眼底。 “什么办法呢?他们总是……总是故意弄伤我,让我疼……”夏立春声音带了一丝哽咽,“我好疼,真的好疼。” 于涉既出不了主意,又帮不上忙,他能做的有限,只能静静地充当一位聆听者。 于涉也不吃了,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拉起强忍着不让自己哭的夏立春。对着他自认为很帅气地笑了一下,然后把头盔递到夏立春手里,长腿跨坐上那辆闷骚绿的机车,说:“上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夏立春看了眼手里的机车头盔,又抬头看了眼于涉,没多做犹豫,坐上了于涉的后座。 夏立春双手怀抱着于涉的腰,感受着机车带给他的震撼,两旁的景色光速倒退,耳旁只剩风声,屏蔽了外界一切嘈杂纷扰。 于涉带他去的是一家粥铺,名叫郑氏粥记。他给夏立春点了一份生滚牛肉粥,二十二块钱。 于涉说这地方是小群的媳妇介绍的,牛肉粥是这儿的招牌。 夏立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这碗生滚牛肉粥色香味俱佳,粥熬得软糯绵绸,入口即化,牛肉香嫩筋道,咬下去唇齿留香,一点儿也吃不出膻气。 于涉看着眼前低着头小口喝着粥的夏立春,头发细细软软的,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如果真的避免不了要受伤,那就喝一碗自己喜欢的粥吧。” “这样的话,至少喝粥的时候是开心的,那样就不会只有痛苦了。” 第十章 郑西在泰悟清订了位置,下班后接上夏立春一起过去的。 泰悟清私家菜一天只接待二十桌,位置在滨邢广场一楼,需要提前一周预订。 郑西翻着菜单问夏立春有什么想吃的。夏立春以前没来过,但久闻大名,听说这里特别难订。夏立春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他让郑西看着点。 郑西说好,之后就没再过问他的意见,点了十个菜。等上菜的间隙,郑西在桌子底下不老实地把玩着夏立春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尖微凉,指腹没有一丝老茧,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 郑西毫不正经地调侃道:“这双手真适合打飞机。” 夏立春也不看他,耳朵自带屏蔽系统,全当没听见。郑西见夏立春并不搭理他  9 ,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抓着他的手隔着裤子,往自己阴茎上贴。 夏立春被这一举动吓坏了,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可郑西死死抓着他的手腕,怎么都挣不开,他又气又急:“郑西!” 看着夏立春恼羞成怒的样子,郑西不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凑近对方,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夏夏,你生气的样子真让人欲火焚身,情难自禁。” 大庭广众之下,郑西的行为让夏立春气红了眼,他在心里暗暗腹诽对方是个只知道性的禽兽,色胚。 夏立春坐立不安,他朝四周着急张望,幸好没人看见。他一点都不想看见郑西,转头朝向窗外,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里。 泰悟清室内坏境一流,装修也是别具一格。满面的落地窗,里面的人看得见外面,外面的人看里面,同样的一览无余。 于涉的穿着打扮和第一次夏立春见到他时一模一样。上半身穿着一件印有涂鸦的黑色卫衣,下身的工装裤穿得吊儿郎当,好似松垮的挂在胯上,随时可能会掉下来。 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每次于涉“干活”时,都会带这顶鸭舌帽。 于涉在外,他在里,两人之间隔着一层不可打破的阻隔,有形的,无形的。 于涉长得俊,尤其那一双桃花眼,眼尾略微向上翘,笑起来时十分勾魂。 可现下,那双深褐色的眸子正盯着夏立春手放着的位置。夏立春手握成拳想挣脱,可挣脱不开。于涉眼神上移,对上了那双委屈地红了眼的夏立春。 夏立春觉得难堪,他不知道于涉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他浪荡,不检点。 今天中午他们还有说有笑,他坐上于涉的车,他带着他去喝粥。晚上两人却在一个于涉消费不起的地方相遇。VX搜索:K C P Y M _ 换了场所,多了一扇窗,两人就好似陌生人,既不能打招呼,也不能带走他。 一晃神,于涉已经不在外面了。 “郑西。” “放开我。”夏立春一双堪比兔子的红眼睛,显得楚楚可怜。 郑西放开了夏立春的手,嘻皮笑脸地说:“夏夏脸皮真薄。” 整顿饭夏立春吃得是食不知味。 从泰悟清出来,郑西直接带着夏立春去了滨邢广场。郑西说:“上次说好带你来买衣服,你生病了也没来成,我一直想着这事呢。正好今天去逛逛,买两身。” 夏立春脸上表情冷淡,没什么兴致,“嗯。” 全程都是郑西在挑,他看中了一件粉色的睡衣,拿给夏立春让他去试。夏立春看了眼他手里的粉色,很认真地看着对方说:“郑西,我不喜欢。” 郑西似笑非笑地凑近夏立春,在他耳旁说:“夏立春,不要在外面忤逆我。” 郑西的声音并不大,夏立春却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别无选择,只能接过郑西的衣服进了试衣间。 衣服是丝绸质地的,滑,软。领口设计的很大,松松垮垮,夏立春的锁骨全然露在外面,淡粉色的衣服衬得他细皮嫩肉更加的白。 他在试衣间待得太久,郑西在外面催他:“夏夏,穿好了没有,出来我看看。” 夏立春出来时,正好瞄到一位头戴鸭舌帽,身穿一身黑的人经过郑西身旁时撞了他一下,接着左拐出了门,转头就不见了。 郑西回头冲着那位步履匆匆的人骂道:“艹,没长眼啊!” 夏立春走到郑西身边还在朝外看。 郑西拉着夏立春来到镜子前,站在他身后让他看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俯身,指尖点在锁骨处,对夏立春耳语点评道:“适合你。” 夏立春再一次的,十分认真地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郑西,我不喜欢。” 夏立春的喜好不重要,郑西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回他一句:“我喜欢。想你晚上穿这件——被我干。” 郑西一边摸兜一边对身旁的导购说:“这件要了,帮我包起来。” “好的先生,请这边付钱。”导购一脸标准式微笑,“一共消费了1399元。” 郑西眉头紧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因为他发现他的钱包被偷了。 郑西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出糗过,他让夏立春去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走的时候根本没去看导购的眼神。 郑西简直是恼羞成怒,整个人暴跳如雷。可以说是气疯了,何止是钱包不见了,就连手机和车钥匙都被顺走了。 他用夏立春的手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十五分钟之内必须赶到。 夏立春和郑西站在大马路边上等车,而罪魁祸首就站在旁边。于涉摘了自己的帽子,卫衣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双手插兜,耳朵里塞着耳机。 夏立春歪着头朝于涉笑了一下,小小的酒窝里盛满了喜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开心最后衣服没买成,还是在笑郑西出糗。 又或者是,于涉就站在两米之外的地方,得意地冲他挑眉。 又是写到凌晨两点的一天。 第十一章 夏立春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发自内心地笑过了。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原本夏立春是想直接去找于涉一起吃早饭的,后来又想想他的作息时间便作罢了。今早就一直下着小雨,他可不想冒雨在门口等两小时,那不得淋成落汤鸡了。 夏立春打开电视看了会综艺,觉得这几期的没什么意思,不是很搞笑。于是拿出手机又玩了几把消消乐,心情好大概有魔法加成,之前卡在一关一直过不去,今天连过了好几关。夏立春戳着手机屏幕里的冰块,心里想着:这次见面一定要存一个于涉的手机号码,方便以后联系。 东磨西磨终于磨蹭到了十点。夏立春拿了一把伞朝玄关处走去,边走边想着,本来是打算请他吃个早饭,现在要改成中饭了。我请他吃饭,让他买单,用郑西的钱。 夏立春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他打开门时,猝不及防的和正抬手要按门铃的万崇山打了个照面。 两人皆是一愣。 夏立春是没预料到万崇山会出现在这儿,当场懵了。万崇山是被夏立春那个未曾收敛,还带着些许少年气的笑,看愣的。在万崇山的印象里,夏立春从来不曾对他笑过。 夏立春很少笑,看搞笑综艺或者看蹩脚笑话一类时,他会笑,但笑得也很腼腆,不出声不露齿的。 迎面对着万崇山笑,倒是第一次。 万崇山最先反应过来,拾掇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双手抱臂打量着眼前的夏立春,嘲弄道:“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开心?” 夏立春在看清来人时就收了笑,他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躲避对方的眼神。 万崇山也不恼他的沉默。他本人身高腿长,大步跨进门,逼得夏  10 立春连连后退,把他逼至墙角,让他退无可退。 万崇山在夏立春面前站定,他比夏立春高了将近一个头,他把对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让他无处可逃,“郑西呢?” 夏立春没说话只摇了摇头。再抬头时见万崇山脸色不太好,似乎是不满意自己回答问题的方式,只好开口道:“我不知道。可能上班去了。” 万崇山没有再为难他,摸出手机给郑西打了个电话,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夏立春的计划再次泡汤了。他原本计划今天中午请于涉吃饭,现在却和万崇山在一个饭桌上。 “这趟出差去了有一个星期了吧?”郑西给万崇山满上了酒。 “有,去了八天。”万崇山说,“合同签下来了,还算顺利。” 两人就合作上的一些细节展开详谈,暂时没人搭理一旁的夏立春。夏立春听不懂他们生意上的事,他们讨论事情也从来不避着他。 夏立春有些饿了,夹了一块日式炸虾吃。炸虾炸得外表金黄焦脆,咬一口外酥里嫩,松脆可口,他觉得好吃,就又多夹了几块。 夏立春旁若无人地吃东西,殊不知自己此刻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话题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他的身上。 郑西摸着下巴,盯着夏立春看的眼里满是玩味,“老万,你什么时候才肯把夏夏送给我。” 万崇山呼出一口烟雾吐在夏立春的脸上,揶揄道:“一起玩儿不是更有意思吗?” 郑西笑得不怀好意,“老万,你就是个变态,连亲弟弟都搞。” 万崇山对此评价无动于衷,可夏立春却如鲠在喉。后面的一个小时里他再也没了吃东西的心思,整个人如坐针毡。 终于熬到饭局散场了,万崇山让夏立春自己打车,先回郑西家把东西收拾好,晚上在接他一起回去。 夏立春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来的时候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收这几件衣服连半个小时都要不了。 他打电话问万崇山能不能自己先回去,东西都收拾好了。 万崇山不让,说晚上还有事要办。 夏立春不知道万崇山所说的事是什么,他也没多问。 等到傍晚六点多两人一前一后一起回来的。厨房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三人吃过晚饭后,夏立春问:“我们还不走吗?” 万崇山没说现在走不走,只说:“你去房间拿行李吧。” 夏立春说好。 他上了二楼,去郑西的卧室拿自己的行李。听见身后有动静,他回过头去看,发现万崇山和郑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并且还关上了门。 夏立春有一瞬的慌神。他强作镇定,开口说话时,声音里的颤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万崇山……可、可以走了。” 万崇山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到床上,然后一颗一颗地解自己的衬衫纽扣,朝夏立春步步逼近,他虽然是看着夏立春的,但话却是对郑西说的,“你想怎么玩儿?” 郑西说:“双龙吧。夹心的你又不让我插,我也不会让你上。” 第十二章 夏立春呆愣许久,等到万崇山在他面前站定,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 他想跑,可是已经晚了。郑西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 郑西散着热气的胸膛贴上夏立春微微凸起的蝴蝶骨,他的吻如蜻蜓点水般散落在脖颈处。他朝夏立春的耳朵里吹气,牙齿轻轻地咬上那小巧的耳垂,语气中盛满了欲,“夏夏。” “不要……”夏立春简直难以置信,整个人不知所措,他在郑西的怀中抖似筛糠,“求你们……不要……” 郑西的手顺着夏立春的下衣摆滑进去,摸上他薄薄的细腰。另一只手顺着裤腰探进去,兜住底下那软软的一团,来回撸动。 “不要……放过我……求你……” 万崇山隔着夏立春的衣服,凭着手感确认位置,手指轻轻刮过他的乳尖,引得夏立春抖得更厉害了,万崇山明知故问:“不要什么?” 夏立春恐惧到了极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整张脸上毫无血色,“万崇山,我、我是个人……” 我会难过,会疼。 万崇山像似听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哑然失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人,不然我是在干狗吗?” 夏立春知道,他哪里是狗,他是连狗都不如。 夏立春挣脱了郑西的钳制,他想跑。只是才刚踏出去一步,就被万崇山整个人撂翻在床。 夏立春手脚并行地朝床头爬去,他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他惊恐万状,如惊弓之鸟。 万崇山和郑西一人各抓一只脚踝,把他从床头拉扯过来。夏立春双腿乱蹬,他踢不掉那双作恶的手,自己的手边又抓不住任何防身的有利武器。 他们是那么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他。郑西脱了他的裤子,万崇山脱了他的衣服,他浑身赤裸地暴露人前,供人把玩。 万崇山这回看清了夏立春身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粉色鞭痕,嗤笑道:“郑西,打人的习惯可不好,这打得是有多狠,鞭痕现在都还没消。” 郑西不甘示弱地怼回去:“咱俩彼此彼此。双龙玩法虽然是我决定的,但3p可是你提议的。你以为你高尚到哪儿去?” 万崇山笑了一下,并未反驳。他俩狼狈为奸,谁也别说谁。 郑西架高夏立春的双腿,舌头舔过大腿内侧嫩肉上的鞭痕,双手扒开雪白圆润的两半屁股,露出臀缝中粉嫩的肉穴。郑西在上面轻轻地刮了一下,引得夏立春阵阵颤栗。他害怕地合拢自己的双腿,却连带着夹住了郑西埋在他腿间的脑袋。 “夏夏真主动,配合一点的话,就不会受伤。”郑西在指尖挤了一大坨润滑剂,缓而慢地挤进了一根手指。 夏立春整个人不住地发抖。他就是哭也是小声的,无声地哭。他不喊不叫,一双小动物般湿漉漉的大眼,流着泪看着万崇山。 万崇山抓着他的手腕举过头顶,俯身吻上他的唇,同他接吻。无视他眼里夺眶而出的泪水。其中夹杂着害怕,委屈和无助。 他咬着夏立春的唇往外拉扯。牙齿咬破了下唇,万崇山尝出了一丝血腥气,他吸吮那一处的伤口,把那一点微末的血吞进了肚子里。 胸前的乳粒被万崇山夹在指尖揉搓,微微挺立着。他把手换成了自己的牙齿,慢慢加重咬合的力道,疼得夏立春嘴角泻出一丝痛楚地呻吟。 前戏约莫进行了十五分钟,郑西已经把肉穴扩张到能容下三根指头了。只是,夏立春没硬,下身那根像似害怕般,软软地缩成一团。 郑西的手指还在夏立春的身体里进出,抬头问万崇山的意见:“怎么办,没硬。” 万崇山不假思索道:“用点儿药。” 郑西说好 11 。抽出手指起身下床,回来时拿来了一粒药片和一杯水。夏立春咬紧牙关不张嘴,万崇山他们就硬灌。 夏立春在药物的作用下,小东西颤巍巍地抬起了头。笔直的一根,粉粉水水的,跟他们那根黝黑粗长,青筋凸显的阴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郑西扶着自己的阴茎缓缓地顶入那泥泞的穴口。 夏立春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只破败不堪的娃娃。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没有人在乎他会不会疼。 他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会痛哭流涕,会破口大骂,会拳脚相向。但是他都没有。原来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时候,是可以屏蔽一切痛觉的。 是头顶的灯在晃吗?可是灯怎么会晃吗?夏立春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是灯在晃,是他在晃。 夏立春听见身旁有说话声,可总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是在讨论我吗? “老万,你用后面肏射过夏夏吗?” 夏立春连硬都难硬得起来,别说肏射了,万崇山自然是没有过。郑西又说:“咱俩比比怎么样?这回看谁能肏射夏夏,比吗?” “好啊,来。” 夏立春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翻了个面,他跪着想朝前爬,可前面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不让他逃,又吻得他呼吸困难,像溺水那般难受,不能呼救,只能等死。 他喘不上气,他想他就要死了,他无意识地夹紧了后穴,郑西没忍住,全射在了他里面。 他得救了,没人再堵着他的口鼻了,他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夏立春以为他被解救了,殊不知酷刑才刚刚开始。这回换万崇山扶着紫红的龟头,在穴口蹭了一点郑西的精液,铁硬的事物轻而易举地攻入刚刚才使用过的地方。 万崇山狠狠地顶撞,次次都能顶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深度。 两人轮番上阵,可谁都没把夏立春肏射。夏立春只有疼,他射不出来。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给他撸出来,只让他硬着。 终于等到了今晚的重头戏。 郑西以小儿把尿的姿势抱着夏立春。夏立春两腿大敞,肉穴里吃着一根粗壮的阴茎,万崇山想插一根手指进去,发现并不容易。 夏立春太紧了,一根阴茎就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隙再吃下一根手指。 万崇山进不去,惹得郑西嗤笑道:“老万这是心疼了?不想来了?” “心疼?呵……没有的事。”万崇山说着便往里硬怼了一根手指。 夏立春把自己关进了一间四处不透风的魔盒里催眠自己。他屏蔽了一切的人和事,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天亮了就可以结束了。等天亮了,他就可以走出这个魔盒了。现在这个魔盒里,暂时存放着他的痛苦。 可万崇山不管不顾,非要把他从盒子里生拉硬拽地拖出来。 夏立春意识到他们的接下来要做的事。他的脸上满是泪水,下身皆是他们二人的精液,有的已经干涸了,有的粘粘腻腻地糊在腿根处,腰腹上,臀缝里。 夏立春唇色苍白,哭肿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那些被掐的,被咬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青紫的。 夏立春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下身咬着郑西和万崇山的东西,声音微弱地喊了一声:“哥哥。” 自十七岁那晚被拖进房间后,这是夏立春时隔多年第一次喊万崇山“哥哥”。 万崇山觉得这称呼怪新鲜的。他停下了手中抽插的动作,和善地笑了一下:“嗯?” 时光倒流,场景重现,夏立春一如六年前那般求他,恳求他能放过自己。 万崇山收敛了自己的粗暴和凶残,伪装成和蔼可亲的样子,循循善诱道:“再叫一声‘哥哥’,我就放了你。” “哥哥。” 夏立春听了他的话,可万崇山还是没有放过他。他把手指替换成吐着浊液的龟头,如刀,如剑,如戟,一点一点地刺进去。 他还是骗了他。 第十三章 夏立春最讨厌的一个名字。 只有万崇山会这么叫他。 他讨厌叫他这个名字的人,也讨厌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万崇山喊他春春的时候,语气里总是夹杂着嘲讽。 万崇山第一次叫这个名字是在强暴夏立春的那晚,一种胜券在握的征服欲,一种摧毁美好事物的破坏欲。 夏立春不喜欢这个名字。 “春春。” 耳边全是万崇山的声音。 夏立春被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醒来,一睁眼看见的便是万崇山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该起床了,今天我要早点去公司。”万崇山要早点去公司完全可以自己走,但他非要带上夏立春。 夏立春洗漱完毕,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万崇山已经坐在餐桌前用餐了。黑咖、煎蛋加三明治。 反观夏立春的早餐,只有一碗鸡丝粥。 粥,又是粥,又是鸡丝粥。 那晚双龙让夏立春伤得不轻,到今天他已经连喝了十天的粥。鸡丝粥,瘦肉粥,猪肝粥…… 他不喜欢那些粥,他想喝的是牛肉粥。可他没得选。 夏立春当时伤得重,医生叮嘱需禁食三天。第四天刘姨为他熬了米汤,可他一口都不喝。没办法,刘姨只好给万崇山去了电话。 夏立春不吃,万崇山就用夏薇来威胁他。自从万平得了老年痴呆进了养老院后,夏薇已经独守了六年的闺房,她不想再这样没有盼头地守下去了。 她爱上了一个保镖。这不能怪她,一个女人,耗了十几年还是没能坐上正宫的位置。何止是独守六年的闺房,她才四十四,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她要怎么守。 可万家的门不是她想进就进,想走就能走的。 偷情的事被万崇山知道了。可万崇山不但没有拆散他们,甚至还为他们守口如瓶。 她成日担惊受怕,不知道这把架在脖子上的铡刀哪天会落下来。 夏薇一直以为万崇山想把这事当成一个拿捏她的把柄。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把柄,其实是用来拿捏夏立春的。 当时刘姨打电话告诉万崇山,说夏立春什么都不肯吃。他晚上回来后,去了夏立春的房间。 万崇山双手抱臂,人高马大地站在夏立春的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说:“你猜,夏薇在你和保镖之间选择了谁?” 夏立春听不懂万崇山的话,“什么保镖?” “你妈爱上了一个男人,我可以成全他们。但你和保镖,她只能带走一个。”万崇山说,“你猜她,选了谁?” 夏薇最终还是选择了爱情。 夏薇知道自己对不起儿子,可她真的不想再过这种无人疼无人爱,夜深人静独守空闺的日子了,她哭着说:“立春,你要体谅妈妈。成全妈妈这一次,好吗?” 夏立春的心被人 12 剜了一刀,淌着红色的血。但最终他只是笑了一下,笑不达眼底。他只对夏薇说了一句话,他说:“我和万崇山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时,也会怕。” 但夏薇还是走了。 而夏立春只有喝了那碗粥,夏薇才能走。 万崇山开会去了,办公室里只有夏立春一个人。他的座位还是万崇山给他安排的,在办公桌旁边摆着的那张小书桌上。 无所事事。 夏立春发呆地看着楼下稀疏的人群和车辆。当从十四楼俯身朝下看时,人小到好似一只蚂蚁。 夏立春推开窗户,刮进来的秋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风大,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窗户只能开这么大吗? 人摔下去会死吗?会不会很痛? 会比剜心之痛还要痛吗?会比当成狗,践踏自己的尊严还要痛吗? 应该不会。 夏立春最终抬手关上了窗户,风停了,万崇山开完会回来了。 中午万崇山开车带着夏立春去吃药膳粥,夏立春说:“万崇山,我想吃牛肉粥。” 这是夏立春这十天以来第一次点名要的粥,之前都是万崇山单方面做主。万崇山抬眸看了夏立春一眼,抬手召来服务员,说:“有牛肉粥吗?” 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回道:“先生,本店主打药膳粥,没有牛肉粥,实在是抱歉。” 万崇山说:“听见了?没有牛肉粥,下次吧。” 没吃到想吃的粥,夏立春也不恼,只是点点头,朝万崇山淡淡地笑了一下:“嗯。” 吃完中饭回去后,夏立春进了办公室隔间的休息室午休。他最近总是精神不济,每天都需要午睡一小时。 夏立春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他听见了万崇山的脚步声,而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夏立春缓缓地睁开眼,那眼里哪有什么困意,只有一片清明。他起身下床,打开休息室的门朝外张望,确定万崇山不在了才出来。 夏立春出了办公室,潘秘书朝他点点头,只朝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公式化微笑,并未有任何阻拦。他搭乘着电梯下楼,出了大厦后直奔商场,买了一件礼物,再打车去了张槛砌。 一帮人正在于涉的屋子里打牌,吵吵闹闹的。小群余光看见夏立春,扬子脖子喊了一声:“三哥!有人找!” 于涉当时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小群喊,闻声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夏立春。 他起身走到夏立春身边,本想装做生气的样子调侃两句,但看见夏立春后,原来要质问的话就忘了,再张口时话语里满是关心:“你是不是瘦了?” 夏立春说:“有吗?” 于涉说:“有吧,感觉是瘦了一点。” “也许吧。”夏立春觉得屋里面闹哄哄的,他岔开了话题,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 于涉领着他一直朝前走,边走边说:“我还以为十天前你就会来找我呢。” “嗯,我来晚了。这次是专门来道谢的,上次的事谢谢你。”夏立春边说边把刚才在商场挑选的礼物递给于涉,“这个送给你。” 于涉接过礼品袋,笑着说:“还有礼物?” 夏立春点点头,说:“我没有什么送礼物的经验,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打开看看。” 于涉拿出里面的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着zippo打火机,古银的,侧面带有天使十字架。他拿在手里把玩,点评道:“挺好看的,我喜欢。” 两人寻到一处草坪坐下。于涉拿出袋子里面的火机油,往打火机棉芯里面灌了些进去。 他摸出烟盒往嘴里叼了一根烟,又递了一根给夏立春。夏立春这是第二次抽黄山,姿势还不是太熟练,但总算没有再次被烟呛到。他缓缓地吸了一口进肺里,又缓缓地吐出来。 “于涉。” “你有过绝望的时候吗?” 于涉抽着烟认真地想了想,说:“有,我八岁的时候还会尿床。所以我妈当时下了禁令,睡觉前严禁喝水喝饮料。有天我妈买了一箱的雪碧,我没忍住,趁我妈洗澡的时候,偷偷喝了一瓶,然后当晚就尿床了。我怕我妈打我,就用了一整包抽纸,想把水分吸干。结果我妈把我打得那叫一个惨,说我不但尿床,还浪费家里的纸。我爸那天不在家,她拿着木棍追着我跑的时候,真的是天都塌了,那天觉得自己的小命都要交代了。” 夏立春听了这个故事,忍俊不禁道:“你这么怕你妈啊?” 于涉点点头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妈拿棍子。” 夏立春疑惑道:“那你当小偷的事,就不怕被你妈知道了,提着棍子来打你?” 于涉大手一挥,说:“不怕。” “因为我家上三代都是小偷。” 这个答案是夏立春万万没有想到的,这居然还能是世袭制。于涉看着眉开眼笑的夏立春说:“夏四季,你应该多笑笑。” “如果没有什么开心的事,要怎么笑呢?” “那就做一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 夏立春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他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于涉。” “你为什么叫我夏四季?” “我看过你的身份证。你之所以叫‘立春’,是因为你生日是2月4日,那天是立春。农历是腊月二十四。生在立春和腊月,却偏偏又姓夏。” “那是不是还少了一个秋?秋呢?在哪里?” 于涉说:“我认识你是在秋天。一个名字,占了四季,占了春夏秋冬。” 夏立春说:“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浪漫的说法呢。” 于涉反驳道:“我这个解释不够浪漫吗?” “不浪漫,哪里浪漫了?” “给我点时间,我给你想个浪漫的说法。” 十分钟过去了,两人的烟都灭了,夏立春转头问于涉:“想到了吗?” 于涉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没文化,暂时还没想到。” 夏立春转过头目视前方,又喊了一声:“于涉。” “我今天……站在十四楼的窗边……”夏立春说,“有一瞬间,我是想跳下去的。” 于涉听到这句话猛地偏过头看着夏立春,收起吊儿郎当和嬉皮笑脸,一脸的严肃、震惊和不解。 夏立春没看他,垂着头望着地上的草坪笑着说:“本来想跳的,后来想起来还没跟你说声谢谢。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没跳,跑来找你了。” “我今天跟你道过别了,下次应该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夏立春像是在讨论天气的口吻谈论着自杀,“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于涉,你能帮我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吗?”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于涉沉默良久,斟酌良久,他怕自己说错,怕自己答错。 夏立  13 春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有十几个万崇山的未接电话,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他出来快两个小时了,该回去了。 夏立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草,给了于涉一个甜甜的笑容,温声细语地说着再见,“于涉,我走了。” 于涉也跟着站起来,“夏四季!” 夏立春停下了脚步,但是他没有回头。他听见身后的于涉说:“小群的媳妇怀孕了。我和小群早就说好的,他生的孩子要认我做干爹,你想不想见见我的干儿子?” “你见过冰雕吗?等秋天过了,等东北下一场大雪,我们可以一起去哈尔冰看冰雕。” “郑氏粥铺推出了两样新品,翡翠水晶虾饺和蟹黄汤包。他家的粥做得不错,不知道汤包做得怎么样。” “你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尝尝看?” 第十四章 万崇山派人找了夏立春一下午,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人接。晚上刘姨给他回电话,说人已经自己回来了。 所以当万崇山回到家,看到夏立春卧室的灯亮着时,简直怒从心头起,气得一脚踹开了他卧室的门。这大动静,把正在给自己上药的夏立春着实吓了一跳。 当时夏立春刚洗完澡出来,裤子半褪至膝盖,两条又直又白的大长腿跪坐在床边,沾了药膏的食指指尖,正缓缓地顶入肉粉色的穴眼里。 看清楚来人后,夏立春着急忙慌地提上裤子穿好。万崇山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一幕,怒气消减了大半,双手抱臂,质问对方,“你下午去哪儿了?” 夏立春内心压制着对万崇山破门而入的恐惧,回话道:“只是出去走走。” “我让你出去了吗?” “万崇山,我现在自己一个人出门走走都不可以了吗?” “呵。”万崇山嗤笑道,“夏立春,当人的狗要有自觉,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再敢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万崇山说罢,也不给夏立春回话的机会,粗暴地把他拉到自己膝盖上,让他脸朝下趴着,而后一把拽下他的裤子。手底下的人挣扎不停,万崇山抬手在臀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白净的屁股上瞬间显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打得夏立春顿时就老实了。 万崇山拿过床头的药膏,挤了大半管出来。他的指腹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刮在肠壁上,疼得夏立春不断颤栗。夏立春自己上药很怕疼,手指不敢整根没入,平时上药最多只敢吃进去一小节指尖,在外面薄薄地涂抹一圈。 “呵,两根都吃得下,一根指头还能疼成这样吗?”万崇山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毫不温柔地绕着肠壁旋转了一圈。 上完了药,万崇山抽了几张纸巾,一边擦着手指一边朝外走去,还不忘讥讽道:“春春,要赶紧好起来啊,还指望你接客呢。” 万崇山走后,夏立春躺在床上缓了缓神,然后起身去浴室刷牙洗脸。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他躺在床上给于涉发了条短信:晚安。 于涉回得很快:晚安啊,四季。做个好梦,明天见。 手机号码是于涉存的。下午两人分开时,于涉拿过他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他存了夏立春的号码,又拿着夏立春的手机存了自己的号码。 回到家后,夏立春把联系人里的“于涉”修改成“??”。 第二天夏立春照旧坐在他的小桌子上。于涉十点钟来了短信,问他现在过不过来,一起去吃中饭。 夏立春看了眼时间,猜想他肯定是刚起床。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回复道:好。 夏立春起身穿上外套,刚踏出办公室的门,潘秘书就在身后叫住了他,“夏……夏少爷。” 夏立春停下脚步,转过身问:“嗯?怎么了?” 潘秘书犹犹豫豫地开口:“夏少爷要去哪里?” “我出去吃午饭。” 潘秘书一听夏立春是要出门,整个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她说:“您等等,我先请示下万总。”说着便拿起座机,一边拨号一边留意夏立春的动静,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夏立春就溜了。 夏立春也不为难她,估计是万崇山下的命令,于是他站在一旁等着潘秘书打这通电话。 潘秘书挂过电话后,告诉夏立春说,万总让他等等,他马上回来。 夏立春说好,转身回到办公室接着坐着。 五分钟后万崇山回来了,他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扔,抬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往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一靠,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抬眼看着夏立春不疾不徐地问:“潘秘书说你要出去?” “去哪儿?” 夏立春实话实说:“吃中饭。” 万崇山抬腕看了眼手表,挑眉道:“这个点吃饭?” 夏立春说:“地方远,早点去。” 万崇山嗤笑道:“现在是上班时间,擅离职守不太好吧?这就是你上班的态度?还是说——你真把自己当二少爷了?” 万崇山能说出“上班”和“二少爷”这两词,纯粹是为了膈应夏立春,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夏立春也不恼,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道:“也是,那不去了。” 夏立春发短信告诉于涉说自己今天有事,不能去了。 [给我个你那儿的地址。] 夏立春正打着字,想问对方要地址干嘛,于涉就直接回了第二条过来:充当一次外卖小哥,为你送外卖。 [真的?] [真的。] 夏立春把公司的地址发给了他。四十分钟后,于涉到了公司楼下,给夏立春回了个电话。 夏立春当着万崇山的面接起来:“喂?” “请问是夏四季吗?你的外卖到了。” 夏立春忍着笑,面儿上一派正经地转头问万崇山,“我的外卖到了,我能不能下去拿?” 万崇山闻言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瞄了夏立春一眼,说:“叫他送上来。” 夏立春说:“你送上来吧,十四楼。” 五分钟后,座机响了,万崇山按了免提。接通后潘秘书说:“万总,夏少爷的外卖到了。” “嗯,知道了,让他送进来。” 于涉先是有礼貌地敲了敲门,随后才推开办公室的门,装模做样地问了句:“请问是哪位的外卖?” 夏立春配合他,举手道:“我的。” 于涉笑着走到他面前,把装着外卖打包盒的塑料袋放到桌子上。万崇山点了根烟,眯眼打量着外卖小哥,说:“什么外卖员群艺灵耙午寺榴柳巴思霸,,怎么不穿工作服?” 于涉也不怵,迎着万崇山气势凌厉的眼神,从容不迫道:“我们不是第三方平台,是私人预订,送上门服务。” 万崇山牙根咬着烟嘴,吐了口烟,又问夏立春:“点的什么?” 他并非真  14 的想知道夏立春点了什么,纯粹只是在套他的话。 夏立春背对着万崇山,朝于涉温顺地露齿一笑,笑得眯起了双眼,只听他十分笃定地回道:“水晶虾饺和蟹黄汤包。” 第十五章 夜深人静。等所有人都睡下了,夏立春光脚踩在地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静悄悄地下楼。 出了门后,街对面停着一辆出租车,那是夏立春提前叫的网约车。 如今他和于涉之间有了小秘密,每晚夏立春都会来找他。半夜十一点来,凌晨两点钟走。 于涉说:“其实我的作息挺好的吧?” 夏立春持不同意见:“有吗?” “每天凌晨两点睡,早上十点醒,睡足八小时。”于涉说,“多健康。” 夏立春无法反驳:“好吧。” “你呢?早上几点起?” “六点半。” “六点半?” “不是吧,你每晚两点从我这儿离开,六点半起来,只睡四个小时?”于涉表示担心,“身体吃得消?” “我现在每天会午睡两小时,而且整天无所事事的,困了可以趴在桌上眯会。” “可时间长了还是吃不消啊。” 夏立春躺在草坪上,侧过头问:“你不想我来了?” “那倒没有。”于涉解释道,“反正我每天都是两点睡,你不来,我打游戏也要打到那么晚的。” “天天打游戏?” “有时候晚上会跟小群他们一起去喝酒打牌。”于涉笑了笑,“顺便……” 于涉没说完,夏立春接着道:“偷东西?” 夏立春挺好奇的,“你有没有被抓到过?” “没有,不过有被人追了十条街的经历。” “不信。” “为什么不信?” 夏立春说:“你第一次偷我,我就发现了。只是我当时放了你一马,没在公交车上喊,不然肯定被我送进公安局。” “那你当时怎么不喊?” “因为你帅。” “不信?” “不信。”于涉又问,“你当时是怎么发现我偷了你东西的?” “还是因为你帅,所以一直留意你呢。” 于涉笑得前仰后合:“那还得感谢我的脸了?多亏了我英俊的脸,才免了一顿牢狱之灾。” 夏立春望着头顶的星星也跟着笑,“嗯。” 于涉打趣道:“大学生主动跟偷他东西的盗窃者做朋友,说出去都能上新闻。” 夏立春摇摇头:“要想成新闻,那还得是‘大学生好言相劝,每晚守在小偷家门口,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头是岸’这样才能上新闻。” “那是警察的工作,我还是觉得我的想法能上新闻。” 毕竟夏立春也没有实践过,不知道到底谁的卖点大些,“是吗?” “嗯。”于涉坐起身转头问夏立春,“饿不饿?我今天买了肉松小贝。” “等着。”说罢于涉起身回楼上拿了吃得下来,分了两个给夏立春。 夏立春接过肉松小贝,咬了一口,问:“我最近是不是胖了,这两天天天吃夜宵。” 于涉抬头,认真地上下打量一番,“没有吧。” “哦。”夏立春放心了,接着吃手里的面包。 于涉说:“我今天本来想给你买民丰路的桂花糖,结果去晚了,卖完了。” “老字号那家吗?” “嗯,你吃过?” “没有,但是听说那里不但限量,光是排队都要两个小时。” 于涉点头道:“是的。我明天早点去给你买。” 夏立春说好。 这大晚上的,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两个人吃了肉松小贝就着矿泉水。夏立春吃完了夜宵小点心,时间到了,他该回去了,“我走了。” “嗯,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夏立春到家后,拿出钥匙尽量放轻动作把钥匙插进孔里,打开门后再悄无声息地进屋上楼。 回到房间后,他先给于涉发平安到家的短信,等于涉回了信息,他才去刷牙洗脸。 因为最近这几天的睡眠时间明显缩短,所以就导致了夏立春每天早上起来都昏昏欲睡,无精打采的。 到了办公室后,万崇山正处理事务,夏立春在他和潘秘书交接工作的谈话中,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万崇山看了眼呼吸放缓,睡得正香的夏立春,起身走到他身后,毫无征兆地抽了他的椅子。 被抽了椅子的夏立春整个人跌倒在地,着实被吓得不轻。连一旁的潘秘书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得亏她职业素养好,才没有惊呼出声。收了文件利索地退出了办公室,走时还不忘带上门。 “这么困?”万崇山说,“昨晚上没睡?” 夏立春又不可能跟他说自己这几天每晚都偷溜出门,所以只好沉默不语。 万崇山放狠话:“再敢睡着你试试。” 他都这么警告了,夏立春哪敢再睡,只好泡了两大杯黑咖猛灌。喝了咖啡的后果就是他很困,非常困,困得连大脑都不能运转了,却不能睡。 原本万崇山是允许他午睡的,而且夏立春还把一小时的午睡时常延长至两个小时。但如今他两杯黑咖下肚,午睡根本睡不着。 不能好好休息的后果直接导致他一整个下午都精神不振,蔫了吧唧的。 “夏立春,你这是伤好了没男人滋润,心里想了?养伤养得越发矫情了。”万崇山看着夏立春一副提不起劲头的样子,摸着下巴咂嘴道,“也是,太久没接客了,晚上去郑西那儿吧。” 万崇山把夏立春打包给郑西送上门,郑西搂着怀里的美人,笑得不正经,“老万,你又想抢哪单生意,又搞色诱这一出。” 万崇山说:“不抢,今晚送你白嫖。” 郑西不信:“真的假的。” “人都给你送来了,你说真的假的。就看你有没有让人下不来床的本事了。”万崇山摆摆手说,“走了,好好玩。” 郑西把夏立春压在身下,一边脱他的衣服一边问:“你又忍老万生气了?” 夏立春没说话。 现在是晚上九点,他希望郑西能在十一点前完事。他知道这不可能,但内心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他躺在郑西身下,整个人心不在焉。他盯着墙上的时钟,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郑西的花样何其多。肛塞,跳蛋,尿道针。 深夜十一点,一切还在进行,远远没有结束。 趁郑西下楼喝水的空挡,夏立春给于涉打了个电话,他没力气打字了。 电话接得很快:“喂?夏四季。” “于涉。” 夏立春声音很轻:“我今晚,不去你那儿了。” 郑西已经回来了,夏立春没急着挂,他在等于涉回话。 郑西走到夏立春身 15 后,扶着铁硬的鸡巴,掐着他的腰,缓缓地顶入夏立春的穴眼里,痛得夏立春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跟谁打电话呢?老万?”郑西一边抽插一边问。 于涉听见了郑西说话的声音,也听见了夏立春的闷哼声。 “夏四季。”那头没人回话,但于涉知道夏立春在听,“我买了好多桂花糖,都给你留着呢。” 第十六章 万崇山忙完手头这一阵的工作,才发觉旁边的位置上没人,夏立春午休还没起来。他起身来到休息室,踱步走到床前。床上的人睡得正酣,下眼睑上一层薄薄的黑眼圈。 万崇山撩开被子躺下,把夏立春拥进怀里。 夏立春醒来时睡眼惺忪,整个人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就听见万崇山在他耳边说话:“一天比一天困。昨晚又没睡?” 昨晚上在郑西那儿,被他折腾到一两点,等他终于折腾够了,却不让夏立春睡觉。他把他双手绑在床头,往他后面塞了个跳蛋,然后郑西自己睡去了。 夏立春好不容易等到跳蛋没电了,睡了还没三个小时,天就亮了。拖着满身疲惫来“上班”。 万崇山觉得夏立春恍惚的样子很是有趣的。大手撩起衣服,往裤腰里面探去,发凉的指尖抓着夏立春的小东西,在手心里来回地撸弄。 夏立春的命根子昨晚被郑西折磨的又疼又酸,中午晨勃都没硬,如今被万崇山抓在手里没轻没重地揉捏,简直苦不堪言。他哑着嗓子求饶:“……疼,疼。” 万崇山笑了笑,没理会。他想让他硬,他就得硬。所以万崇山现在可以算是颇有耐心地做着前戏。 受外界的刺激,十分钟后,夏立春的小东西终于颤巍巍地抬了头,但只是半硬着。 休息室的座机响了,是潘秘书打进来的内线。万崇山腾出一只手接起电话:“喂?” “万总,夏少爷的外卖到了,请问现在送进去吗?” 外卖?夏立春睡了两个小时,什么时候点的外卖?万崇山不动声色:“让他送进来,告诉他放桌子上就行了。” 夏立春听见外头开门的动静,但不知道是谁来了,他对此并不上心。谁知抓着他命根子的大手突然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力道之重,疼得夏立春瞬间冒了一身冷汗,双手捂着下身,细碎地颤音自喉咙间溢出:“嗯——” 很明显,外头的人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这一声破碎的呻吟。呻吟里没有欢愉,只有痛楚。 夏立春一开始不懂万崇山为什么要这么做。当他岔着腿走出休息室,看见桌子上那一袋子的桂花糖时,瞬间就明白了。 万崇山问:“谁送来的?” 夏立春说:“外卖。” 万崇山又问:“你认识他?” 夏立春摇摇头:“不认识。” “真的?” “我有没有朋友,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万崇山没再追问下去,有没有他可以自己查。 夏立春晚上九点睡下的时候,定了一个十一点的闹钟。闹钟一响他就醒了,跟往常一样,摸黑下楼,出门后打车去张槛砌。 还是老地方,屋后面的那片草坪。 于涉今晚买了一打啤酒,正对月品酒时,听见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来了。” 夏立春盘腿坐到他身旁:“嗯。” 于涉拿过一瓶酒,开了递给夏立春,他没接。夏立春下面还很疼,他只想减少上厕所的次数,“我不太会喝。” 于涉也没勉强,拿回来自己喝了。 一时间,无人开口。万籁俱寂,连虫鸣声都没有。 “你……” “你……” 于涉说:“你先说。” 夏立春明知道是他,但还是问:“你今天是不是去公司了?” “是。糖好吃吗?” “嗯,很甜。” 短时间内,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于涉等喝完了瓶里的酒,才再次开口:“‘他们’是几个人?” “两个。” “你就没想过要离开他们吗?” “想过的。” “那为什么……” 夏立春说:“我之前就想过要逃,但我不能留我妈一个人在那儿,我一直想带上她一起走。但后来我妈自己走了。” “我当时……”说到这里夏立春有明显的停顿,“当时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我整个人都很消极。他给了我一条路,但选择权却在我妈手里。他让我妈选,她可以带走一个人。但我妈最终没有选择我。” “我妈做了选择还不够,他把决定权又交回了我手里。他说我活她才能走。我只能答应他,因为一个人耗着总比两个人耗在那里好。” “他端了一碗鸡丝粥让我喝,我不喜欢喝鸡丝粥,但我还是喝完了。喝完后发现,牛肉粥也好,猪肝粥也罢,都是用来果腹的。当我接过那一碗鸡丝粥时,就是默许了之后的生活。在哪儿都是活,活不活出人样又有什么区别?” 夏立春像似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还是有区别的。但我心中早就没有了激情,我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 “于涉,你能保证外面的世界会更好吗?” 第十七章 于涉做不了保证。 他是小偷,他父母也是小偷,他们一家三口之前一直住在贫民窟。贫民窟是什么地方?赌博的,吸毒的,做妓的,七老八十孤身一人没有子女的,全都汇集于此。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形形色色的人上演着各自的故事。 于涉十六岁那年,贫民窟来了一位新租客。街坊之间的消息是互通的,没多久于涉也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他。听他们说,这位新租客是为了躲避仇人才来的这里,于涉不太相信这个说法。 因为这位租客看起来与贫民窟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他不赌博,不说脏话,不赤膊,不吸毒,不邋遢,整个人干干净净的。 于涉好几次见到他,他都是坐在院子里懒懒地晒太阳,身旁有位男士一直陪着他。他很安静,他们从来不主动搭讪。 于涉认识身旁那男人的鞋,没几千下不来。就因为这两个原因,于涉觉得他们不可能是来躲仇人来的。但于涉也不知道他们为啥跑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有一次,于涉放学路过,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平常一直陪着他的男人并不在身边,于涉上前打了招呼:“嗨。” 他懒懒地抬头,冲于涉笑了笑,当是打过招呼了。于涉觉得他的状态很奇怪,但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于涉自来熟地说:“你们来这儿有三个月了吧?相互认识一下,以后都是朋友呢。” 他很轻地应道:“嗯。” “我叫于涉,你呢?” “小辰。”  16 于涉觉得这位朋友很不给面子,自己跟他说的全名,但对方连个名字都有所隐瞒。新朋友之间增进友谊的最好途径,是先夸一波对方的名字。什么“好听啊,有诗意啦,字的寓意不错诶”之类的。但这两字简直让于涉无从夸起,辰都不知道是哪个辰。 于涉只好另起话头:“平时总陪你那男的呢?怎么今天不在?” 小辰说:“他拿药去了。” “拿药?你生病了?” 刚说上两句,总不能问对方“你生了什么病”吧?于涉又聊不下去了,正绞尽脑汁想话题的时候,那个男人回来了,手里拿着水和药。 于涉站起身正想跟他也打个招呼,结果看见对方眼神里满是敌意和戒备。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的不善。 那男人仿佛进入全身备战的状态,打量着于涉上身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和脚下那双几十块的帆布鞋,还有那染了一头黄的发。眼里满是讥讽和不屑。 他蹲下身对小辰说:“今天晒很久太阳了,该回去了。”小辰没说话,也没看他。那男的好似习惯了,直接打横抱起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于涉跟小辰只有过这么一次谈话,因为于涉后来再也没遇到过他独自一人的时候。 于涉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后来是在网上得知的他的全名。 当时他被全网网暴,人肉。有人在找他,有人要把他挖出来。甚至放了他打了马赛克的裸照。 那时刚被曝出来时,他还是会坐在原来的地方晒太阳。但后来他的手臂上总会出现一条条用刀划出来的伤。 他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越来越瘦,到最后用“瘦骨嶙峋”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成了贫民窟的人茶余饭后的新谈资。这可比“隔壁张某的老婆出轨,情人找上门后,发现张某老婆怀的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而是小四的,并且张某跟小四的老婆还有一腿”的八卦劲爆多了。 他们骂他是同性恋,骂他不如鸡,骂他读书时就卖,骂他拍裸图。连他身体不好都成了错,骂他一直病怏怏的,还吊着身边那个钻石王老五,呸,脏。 于涉很久没有见到他出来晒太阳了。 最后一次见他,是于涉刚放学回来。刺耳的救护车声响贯穿了整个贫民窟。他满身是血的被抱出来,除了那位一直陪在他身旁的男人,这次又多了一个人。 生面孔,于涉没见过他。 那次之后,于涉再也没见过小辰,他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于涉只是一个局外人。他不知道是看不见希望痛苦,还是看见了希望,并且去尝试过,拥有过,结果被打入地狱更痛苦。 他不知道。 可是,不去试一次,就直接弃权吗? 于涉确实不能保证未来会更好,但他也不认同未知就一定会更糟。 于涉偏过头看着夏立春,缓缓说道:“我之前一直住在贫民窟,我十六岁那年,隔壁新搬来一户人家,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他应该是躲人的,因为他当时连名字都不敢告诉我。” “他那时候生病了,我不知道是什么病,我猜大概是心理上的问题吧。他是一个人搬进来的,几年后找他的人放弃了找他,他开始拥有自己的生活。他终于敢告诉我他的名字了。这些都是他病好之后,把过去的事情当成人生阅历讲给我听的。他还养了只狗,前段时间又谈起了恋爱。” 于涉骗了夏立春,他美化了这个故事原本的结局。 “夏四季,外面的世界不一定是好的,但你可以让自己好起来。” 第十八章 夏立春问:“怎么才算好起来?” 于涉说:“我也不知道,但至少不应该像现在这么消极。” 夏立春又问:“我很消极吗?” “哦。”夏立春仰躺在草坪上,双手垫在后脑勺,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说,“你真的会陪我去看冰雕吗?” “如果你想去,我们可以一起去。”于涉说:“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作数。” 夏立春有些期待:“那冰雕什么时候可以看?” 于涉说:“得过年那会吧,到时候我查查时间。” 夏立春犯困,还没聊多久,他就躺在草坪上睡着了。于涉推了推他:“困了?去我房间睡一会。” “不用了。” “躺这儿睡一觉,第二天保准感冒。”于涉拉夏立春起来,“走了。” 夏立春跟在于涉后面进屋,这是他第一次进于涉的房间。屋子里倒是挺干净整洁,就是这一桌子各式各样的钱包…… 夏立春问:“哪来的?” 于涉反问道:“你说呢?” 答案显而易见。 “最近没出手,一般都卖掉。”于涉拉开抽屉,翻出来一个钱包扔到夏立春面前,他觉得眼熟,拿起来看了看,才想起来这就是之前被于涉偷走的那个。 “那段时间顺来的都卖了,就留了你这个。” “那你怎么不卖?” 于涉笑着说:“怕你要回去,毕竟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住哪儿的。” “身份证也在。”于涉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了他的身份证,递给夏立春,“这个也还你。” 夏立春说:“放你这儿吧。” “用不上?” 于涉开玩笑说:“那你要给我保管费,不能免费给你保管。” “好。”夏立春说,“要给什么?钱?还是礼物?” 于涉抓抓头,这是个好问题,想了想说:“不知道,想到了再说,先给你收着。” 夏立春好奇:“你顺的其他人的身份证,都是怎么处理的?” “要是偷来的钱包里有身份证,我一般都直接扔邮政信箱里,会有人寄回去的。” 夏立春更好奇了:“那我的,你怎么不扔邮政信箱。” “不知道。” “不知道?” “当时也没想要还你,就留着了。” 夏立春没再多问,打量起房间里其他的物件,除了钱包,这里还有各种名车钥匙,宝马,宾利,奥迪,布加迪…… “你……还偷车钥匙?” “偷着玩儿的。” 听于涉这么说,夏立春只觉得有意思,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说:“郑西的呢?” “上次偷的那位和我一起的那男人。” 于涉说:“他里面有几张银行卡被我剪了,车钥匙我扔了。” 夏立春低着头笑。 “睡一会儿?到点了我叫你。” 夏立春抬头问他:“那你呢?” 于涉说:“我打会儿游戏。” 夏立春点点头,说:“好。” 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是配套的,淡蓝色。夏立春躺上床拥住被子,鼻尖萦绕着一股洗衣液淡淡的樱花清香,没有难闻的异味 17 ,连枕头都是香的。 他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困是真困,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 于涉看了眼躺在自己床上睡得正酣的夏立春,起身关了房间的灯,换成一盏小台灯亮着。 他开了电脑,找朋友连麦玩了几把英雄联盟。 开着麦的五个人:“打大龙。” “团一波。” “来上路。” “于涉,你今天怎么都不说话?” 于涉在聊天界面敲下三字儿:嗓子疼。 其余四人:…… 于涉打游戏时一直留意着右下角的时间,凌晨快四点了他才把夏立春叫醒。 夏立春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几点了?” “四点。想让你多睡会,所以两点那会儿没叫你。”于涉说,“等下天该亮了,该回去了。” “嗯。”夏立春弯腰慢吞吞地穿着鞋,他还没完全醒过来。 于涉说:“这个点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第十九章 夜里天冷,于涉翻出一件自己的外套让夏立春穿着。把人送到家后,于涉接过夏立春递来的头盔,问:“你住几楼?” 夏立春朝身后指了指:“二楼,就左边这间。” 于涉点点头:“嗯,那你回去吧。等你上去了我再走。” “那衣服……” “穿着吧,明天带给我。” 夏立春朝于涉挥了挥手,转身朝家走去。他拿出钥匙开门进屋,一楼客厅很黑,唯一的亮源来自窗外照进来的月光。 夏立春正打算摸黑上楼,突然头顶的灯亮了,客厅里传来的说话声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回来了?”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夏立春不用回头都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万崇山神色如常地踱步走到夏立春身边,拉着他的手来到沙发上,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双手落在对方腰侧BL肉日更夋皓艺灵耙午寺榴柳巴思霸,装似无意地问:“去哪儿了?” 夏立春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点万崇山居然没睡,而是在这儿等着他。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圆谎。 万崇山丝毫不介意夏立春没有及时回答自己的上一个问题,拉了拉他的外套,继续问:“谁的衣服?这衣服比你大一码,还是件男装。” 万崇山对此事不但没有生气,而且嘴角还挂着笑:“你去干什么了?” 他感受着掌心下微微地颤栗,凑近对方耳旁吐气:“平时两点就回来了,今天怎么四点才回来?你们搞了几次,时间超预算了?” 夏立春慌了神,他是怎么知道他之前也去了的? “你、你怎么……”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万崇山不等他说完,接过他的话茬继续道,“因为,我在你房间——安了摄像头。” 夏立春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我不但在你卧室里装了摄像头,连你的浴室我都装了。”万崇山笑着说,“每次你脱光衣服站在淋浴器下洗澡,我都在屏幕后面看着呢……” 夏立春想了一下那个情景,每次自己洗澡时,都有一个偷窥狂在盯着自己,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又听万崇山继续调侃道:“你倒是不怎么自慰。” 夏立春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挣扎着想摆脱桎浩,万崇山加了点力,“跑什么?话还没说完呢。春春,告诉我你今晚去哪儿了?嗯?” “又或者,我换个问法,这段时间——每天夜里十一点到两点,去私会谁了?嗯?说话啊。” 夏立春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回话。万崇山也不急,搂着他的肩来到一个用黑色绒布盖着的庞然大物前。原先客厅里并没有这东西,是今晚凭空多出来的。夏立春刚才心思被万崇山牵着走,所以一直没留意。 万崇山从背后拥着夏立春,循循善诱道:“揭开看看。” 夏立春不动,万崇山又解释道:“这是今晚查了监控,发现你每晚都会跑出去后,特地让人连夜运过来的,送你的。” 夏立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跳得厉害。他不想揭,可万崇山不允许。他握着他的手,带有引导性地去触碰那绒布。 “欻——”的一声,黑色绒布被拽下,一个巨大的鸟笼出现在两人面前。笼子之大,装下一人绰绰有余。 万崇山亲了亲正发愣的夏立春,压着声音在他耳旁温柔地哄:“把你关进去,好不好,嗯?这样你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夏立春哭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无助过。万崇山要把他关进去,他要把他关起来,像囚犯那样。不,囚犯入狱至少还有个罪名。 他呢?他的罪名是什么?他是犯人还是狗? 万崇山要把一个人变成一只笼中鸟,让它飞不走逃不出,这辈子只能靠主子定期喂一碗鸟食而苟延残喘地活着。连那一点可怜的自由万崇山都要剥夺。趁万崇山分神去开笼子,夏立春挣脱他的钳制,往大门口跑去。 “夏立春。”万崇山胜券在握,跟在身后戏弄道,“你跑得掉吗?” 夏立春刚拉开门,就被万崇山从身后一脚踹翻在地,他单手提起夏立春的脚踝往后拖。夏立春紧紧地抓着门框,冲门外喊:“于涉!救我!救救我!于涉——啊——” 第二十章 于涉没走。 他一直在等二楼的卧室灯亮,可五分钟过去了,却不见人出现。相反一楼客厅的灯却一直亮着。 于涉心里疑窦丛生,正打算下车去看看情况时,大门却突然开了。夏立春被踹翻在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身后抓着他的那个男人,于涉见过两次,在十一楼的那间办公室。 于涉因为“职业”的原因,平时都会随身携带一把锋利的小刀,有时用来割开目标的裤子口袋,有时也用来打架防身。比如此情此景,于涉当机立断,一步并作两步冲到万崇山面前。他手快,手起刀落直接刺向万崇山的臂膀,下手丝毫不见手软,短刀一刺到底。 万崇山手臂吃痛,不得不放开手中的人。于涉连拉带拽直接拖起地上的夏立春,没工夫寒暄,带着他跨上摩托车,油门一拧,似箭般冲了出去。 于涉载着夏立春又回到了张槛砌。他拉着六神无主的夏立春回到二楼卧室。 “他、他想……他想把我关在笼子里……”夏立春声音中带着哽咽,语无伦次地说道,“他想……他想囚禁我……我……我是个人……我不想……” 于涉把夏立春拥进怀里,低声哄着:“没事了,我们已经跑出来。别怕。” 夏立春靠进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他只要一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想到万崇山要把他关进笼子里,整个人不寒而栗。如果不是于涉及时出现,后果他真的不敢想象。 “于涉。”  18 夏立春只是想确认,于涉是真的在他身边。他好怕,真的好怕,他怕这是假的,怕于涉只是他脑中的一抹幻象。 “于涉。” “于涉。” “我在。” “你是真的?” 于涉笑:“对,是真的。我真的在。” 夏立春不再说话了,只是单单搂着他。等他平缓了情绪,看着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身体也不再颤了,于涉才放开怀里的人,关心道:“刚才有没有受伤?” 夏立春摇摇头:“没有。” “嗯,那就好。”于涉抽了几张湿巾递给夏立春擦脸,又说道,“我估计他迟早会找上门来。我带你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夏立春擦干眼泪,点头道:“好。” 于涉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黑色背包,把现金银行卡身份证充电宝,还有一些纸巾之类的生活用品一股脑地全塞了进去。收拾完证件,他又拿来一个行李箱,挑了几件自己平时的换洗衣物装进去。 等打包好行李,两人正要下楼,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砸门声。于涉放下手中的行李,掀起窗帘一角向下看。 来者正是万崇山和郑西。 郑西接到老万的电话时,简直被气得火冒三丈,居然有人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派人查到地址后,两人一秒都没耽搁,直接开着车找上门来。 万崇山把手臂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但绷带还是渗了一圈血,看着有些瘆人。他阴恻恻地抬头盯着二楼的窗户。窗户因为贴了玻璃膜导致有些反光,看不清正站在窗后的人影。 郑西整个人暴跳如雷,一边手拿木棍猛砸门,一边放狠话:“雄心吃了豹子胆,敢劫老子的人。里面的人滚我出来!” “哐哐哐——” “滚出来——” 于涉看了两眼就退了回来,皱着眉头思考。夏立春也听见了楼下的声音,他抓着于涉的手,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怎么办?” 于涉只能随机应变:“没事,跟我来。” 他带着夏立春进了旁边的厕所。从厕所的窗户爬出去,外面连接着铁皮厂房的房顶,再顺着铁皮厂房往下爬,到了后门就能避开万崇山他们。 于涉托着夏立春的腿,让他先爬出去。等他出去了,于涉两手一撑,腾空而起,跟在身后跃出了窗户。夏立春说:“行李箱没拿。” 于涉说:“不要了,行李不好拿。重要的东西都放背包里了。走,慢慢爬下来。” 于涉拉着夏立春的手,两人狂奔在破晓时分的城市街道下。出了巷子,于涉径直走向街边的黑车。黑车价高,但时间紧迫,容不得犹豫。 黑车一路开到了火车站,两人站在售票大厅处,看着屏幕上方滚动的售票信息,夏立春和于涉并肩排队,“于涉,我们去哪儿?” 于涉说:“去哪里都行,先离开这儿。” “就当是旅游了,暂时不要想那么多。”于涉说,“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夏立春认真思考半晌,回话道:“没有。”紧接着他脑海中又蹦出了一个有意思的说法,笑着加了一句:“我很宅。” 于涉也跟着笑:“那就买两张离我们时间最近的票,买的是哪儿就去哪儿。” 夏立春说:“好。” 第二十一章 于涉买了两张去碌港的火车票。两人正坐在候车室里,夏立春手中握着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于涉侧过头问:“想接?” 夏立春摇头道:“不想,没什么好说的。” 于涉又问:“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简单。”于涉伸手,“把手机给我。” 于涉接过夏立春递来手机,划过屏幕直接拒接了万崇山打来的电话,再关机抽出sim卡扔到垃圾桶里,动作一气呵成。 于涉把手机还给夏立春,说,“到地方了再买张新卡。舍弃过往,准备好迎接新生活,新开始。” 泡面什么时候吃着最香?是看别人吃的时候,尤其是在火车上看到别的乘客吃得津津有味,趁热喝一口汤再大嚼一口面的时候。 夏立春闻着隔壁飘来的一股调料味儿,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几声,他有点饿了。 于涉听见某人肚子叫,掩唇笑道:“等下餐车就来了,应该有早餐供应。” 夏立春说:“等下有啤酒饮料的推车过来,买份泡面吧。” “想吃?” “不好吃的。” “我知道。”夏立春说,“但看别人吃得那么香,就想来一份。” “好。”于涉说,“等下买一份。” 于涉买了份十块钱的早餐套餐,一碗粥,一个茶叶蛋,一个小馒头。又给夏立春买了桶铁路专供的泡面,接上热水放到他面前。 泡面泡好后,夏立春拿着叉子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于涉抬头看了他一眼:“吃饱了?” “开水不太烫,面有点硬。”夏立春小声地又加了一句,“不太好吃。” 于涉哑然失笑,他把自己的茶叶蛋和馒头分给夏立春,说:“你吃这个吧。到站还有四个小时,先垫垫。” 夏立春说:“那你呢?” 于涉说:“等下餐车过来我再买一份,你先吃吧。” 后来早餐车没有再过一趟,大概是卖完了。夏立春有点过意不去,于涉说不过是少吃一顿早餐,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他刚才还喝了一碗粥。 于涉整夜没睡有些犯困,还没聊两句,就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夏立春看着眼前熟睡的人,鼻尖充斥着火车上的泡面香味儿,其中夹杂着汗味儿,脚臭味儿。耳旁传来打牌的喧哗声,孩子的哭闹声,邻座的唠嗑声,硬座的车厢过道更是人挤人。 但夏立春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因为他想要的自由,他想要的新生活,他想要的重新开始,从上火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启了新篇章。 迎接他的未来是什么样,没人知道。但夏立春想,总不会比过去的生活更糟。 四个小时后,车到站了。于涉和夏立春下了火车后,在街边的苍蝇馆子随便吃了两口中饭,然后找了一间附近的宾馆开了两间单间。 “先好好睡一觉,醒了之后再去附近逛逛,然后再做做攻略,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于涉替夏立春拉上门前,说,“睡个好觉,午安。” 于涉昨晚通宵,早上只在火车上眯瞪了会儿,现下困得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因为睡得深,所以手机响了两遍他才听见。于涉支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但归属地熟悉。 于涉接通后,一时间并无人开口说话。过了半晌,手机那头传来一道成熟男性的声音:“于涉。” 于涉对于对方会知道他的名字并不感到奇怪,查他是迟早  19 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万崇山说:“你想要多少钱?只要你开口,我尽量满足你。我只要人,识相点最好把夏立春交出来。” 于涉一直没说话,万崇山再次开口道:“你这算什么?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还是想当英雄学别人救美?一个街头混混,最好颠颠自己几斤几两,想清楚自己在跟谁作对。在我还有耐心跟你好好说话时,你最好当回事。找到你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万崇山给了于涉一分钟思考的时间。 于涉等了会,见对方没什么要发表的了,打着哈欠问:“说完了?” 这回换万崇山沉默。 于涉非常欠揍地说:“您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先挂了。” 于涉把万崇山气了个半死后,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出了房间敲了敲隔壁的门。看着来开门的夏立春眼神清明,哪有刚睡醒的样子,于涉挑眉问:“下午没睡?” 夏立春说:“没睡,刚才一直在看电视。” “不困?” 夏立春困,但他睡不着,也不想睡,“嗯。” 于涉说:“行吧,那现在去吃饭?” 第二十二章 碌港这边的海鲜特别多,晚上于涉领着夏立春去摊边吃烤鱼。夏立春有好多年没有痛快地吃一回辣了,每次都是浅尝即止,这餐多吃了两口就辣得满头大汗。于涉倒了一杯啤酒给夏立春,夏立春摇摇头说自己不喝,有雪碧就行。 于涉想起在大排档那次他也不喝:“真不会喝啊?” “不会。” “我认识的朋友里没有不会喝酒的,像你这样烟酒不沾的,是第一个。”于涉说,“可以练练,以后有机会一起喝。” 夏立春只是嘴角扯出一个淡淡地笑,也没说好。 吃完烤鱼,两人走出饭店时,夏立春看见街边有卖梅干菜烧饼的,他打算买两个。于涉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便利店买包烟。” 五分钟后,新鲜出炉的烧饼夏立春刚拿到手上,于涉一阵风似得跑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二话不说就开始狂奔。 卖烧饼的大爷在后头喊:“诶!小伙子!还没找你钱还没找你钱呢!” 被偷了钱包的大叔也跟在后头边追边喊:“抓小偷!抓小偷!” 夏立春被于涉拉着跑了三条街,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墙气喘吁吁摆手说:“跑……跑不动了……不……不行了……” 于涉又带上了那顶熟悉的黑色鸭舌帽,他神色如常,既没有夏立春喘得那么厉害,说话也不见结巴:“你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夏立春也跟着调侃:“跟你……呆一块儿……还得练、练长跑。” 于涉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身后那位眼看着就要追上来的大叔,不得不拉着夏立春往继续跑。于涉知道夏立春跑不动了,于是这次他往巷子里钻,跑进一家拐角的自助情趣售卖机店里躲着。 于涉和夏立春躲到门后,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夏立春别出声。难为夏立春又喘又累,还不敢大声出气,憋得一张脸通红通红的。于涉此前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仔细观察过夏立春。夏立春因为剧烈运动的原因,此刻他的胸口正强烈地上下起伏。他生得白净,一双眼又水又亮,跑后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脸颊透着一股粉,不再只是单纯病态的白。鬓角几根不听话的小碎发微微翘起,贴着脸的乖顺发丝上挂着一滴小汗珠,汗珠顺着下颚骨滑落。 自助情趣店里红色和粉色的灯光来回切换,气氛暧昧至极。于涉一时间看得入神,盯着夏立春那张紧紧抿着,不敢大口喘气的薄唇心跳加速,连呼吸都重上了几分。 夏立春何时有过被人追着跑几条街的经历,吓得只敢躲在门后,眼睛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所以一直没有发现于涉的失态。 也不知道具体躲了多长时间,大叔一直没有找过来,夏立春觉得应该是安全了,这才抬头看了眼于涉:“应该没事了。” 于涉捂嘴咳了几声,后退着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清了清嗓子应道:“嗯。” 夏立春这时才发现他们身处的地方并不太适合说话,“我们先出去吧。” “嗯。”于涉跟着出了情趣店,随手摘下头上的帽子塞进身后的背包里。为了缓解尴尬,没话找话道:“本来只是去买烟的,正巧看见那大叔钱包露了一角,觉得是个得手的好机会。想顺了钱包再去买烟,结果结账的人排起了长队。于是大叔就发现自己钱包被偷了。” 于涉尴尬地挠挠头:“连累你跟着我一起跑。” 夏立春并不介意:“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了。这次收获多少?” 于涉拿出钱包里的钱点了点,说:“一千七。” 出了巷子后,旁边正好有一个邮局,于涉把大叔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扔进了信箱里。双手插兜,倒退着走路:“去逛街。” “买什么?” 于涉说:“带你去买衣服。” 于涉和夏立春都没有衣服带过来,只有身上这一身,晚上还得洗澡,确实得买。现在正值深秋,每人从头到尾,里里外外买一身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夏立春跟着于涉跑出来时身上没带多少现金,这一路的花销基本都是于涉出钱。 买衣服只能买打折的,夏立春也不挑并且乐在其中,看着于涉跟老板娘杀价,他杀价也不厉害,顶多让老板娘便宜二十块。 老板娘做生意也痛快,卖给于涉两条裤子后,又给他推荐旁边打七折的卫衣:“小兄弟,这个适合你,就剩这两件了,五折卖给你。” 于涉抖开卫衣看,老板娘又说:“要不是就剩这两件了,这价我根本卖不出手,要亏本的。” 夏立春站在于涉身后,余光瞄见了卫衣上印着的英文单词,想跟于涉说这卫衣不要了,但老板娘堵在前面根本没有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看看这质量,你摸摸这材质,多厚实。加绒加厚的,这天气穿这一件管够,不冷。” “看你买得多我再送你两双袜子。” “内裤要不要啊,我这儿也有。便宜的,要不要也顺便带两条走。” 老板娘一顿猛推销,终于歇口气,停下来给于涉开口说话的机会,于涉说:“内裤要,一次性的有没有,也来一盒。” 老板娘说:“要一次性的干啥?” 于涉说:“新买的内裤不得回家洗洗啊。” 老板娘说:“行,城里人就是讲究,正好我这儿也有。要什么码子?” 于涉回头问:“你穿什么码?” 一顿操作猛如虎,夏立春的思维根本跟不上他们,也没反应过来于涉问的是什么,就愣愣地报上自己平时穿的码。 等夏立春反应过来时,于涉已经结好帐拉着他出  20 了服装店,于涉扬了扬手里的几大袋衣服,非常满意自己速战速决的成果,挑着眉冲夏立春说:“兄弟装。我都没跟小群他们穿过兄弟装。” 这哪是什么兄弟装? 夏立春心想,老板娘和于涉的英语好不好?到底知不知道卫衣上印的英文单词sweetheart,中文意思是情侣,爱人?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夏立春起了个大早,原本想去附近逛逛,顺便再给于涉带份早餐回来。结果一出房出就和于涉打了个照面。 “早上好!” 夏立春没想到于涉能这个点起床:“早。我以为你要十点才能起来。” 于涉笑着说:“昨天睡得早,今天就起得早。” 理是这个理没错,于涉又说:“你把东西收拾下,我们退房。” “退房?”夏立春把于涉让进自己房间,问,“去哪儿?” “我昨天搜了下攻略,附近有些景点挺好玩的,那一片还有民宿。”于涉说,“过去要坐三个小时大巴,所以晚上就不回来这边了。” 夏立春点点头:“好,我收拾下衣服,你等我会儿。” 于涉就站在房间的玄关处,玄关处正对着卫生间的门。昨晚夏立春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借了小旅馆的脱水机脱水,搭在卫生间晾了一晚上,现在还有些潮。他一件件地收到纸袋里,在收到白色内裤时,他听见于涉在身后说:“我先去退房,楼下等你。” 夏立春回过头刚想说声“好”,结果人已经没影儿了。 收拾好下楼,看见于涉正站在外面抽烟,夏立春说:“走了。” 于涉没回头,在电线杆上掐了火星,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大巴站离这里不远,我们走着过去吧。” 早餐是每人两个包子配豆浆。简单地吃过早餐后,正好大巴来了,从这里到民宿,路程要三个小时。于涉在车上一直玩游戏,夏立春起先看着窗外的风景,后来身上泛痒,一直挠个不停。 于涉打完这把游戏,转头问他:“怎么了?” “我看看。” 于涉拉开夏立春的衣领,发现他身上起了很多小红点:“可能过敏了。” 于涉想了想又说:“应该是小旅店的床单不干净,都是用消毒水洗的。起了很多小红点,等下到地方了擦点药。” “别抓,等下该破了。” “你还抓?” “不抓了。” 到地方后,于涉先去药店买了一管药膏,然后又去超市买了些水和日用品。 民宿因为没有提前预订,所以到地方后于涉才跟男屋主说开两间民宿。男屋主问:“几个人?” 于涉指了指身旁的夏立春:“两个人。” 男屋主看了眼穿着白色卫衣,胸前印着sweetheart的夏立春,又看了眼穿着黑色卫衣,胸前同样印着sweetheart的于涉,意有所指道:“你俩,开一间就够了吧?” 于涉不明所以:“两间。我俩不住一起。” “掩耳盗铃?”男屋主把磁卡钥匙递给于涉,笑得别有深意,“我是个开明的人。其实我和另一半也是。” 于涉接过钥匙,对男屋主的话简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琢磨了好一会也没懂其中的奥秘。忍不住问身旁的夏立春:“那男的,海棠废*文追新N多平台完结裙留钯期吴零疚奇贰医刚才那话啥意思?你听懂了吗?” 夏立春装作一副“我根本不懂sweetheart是什么意思”,一本正经地摇头道:“我不知道。” “下次找机会问问他。” “咳咳咳——” “你怎么了?” “口水,口水呛到了。” “哈哈哈,你三岁小孩啊,口水还能呛到。”于涉说,“你耳朵怎么红了?” “很热。” 于涉表示赞同:“空调是开得挺足。” 于涉用磁卡钥匙刷开二楼最里的那间房门,说:“这间你的,我住在隔壁。” 第二十四章 于涉把刚才在超市买的水和日用品递给夏立春,其中还有一套睡袋。 夏立春接过睡袋问:“那你呢?” 于涉说:“我皮糙肉厚的,睡着没事,这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夏立春道谢后,回到房间收拾东西。衣服一件件用衣架撑起来晾好,然后去卫生间脱了衣服给自己上药,药很清凉抹上就不痒了。 夏立春出来时,于涉已经在门口等他有一会儿了。 民宿位置依山伴水,两人沿着山路一路往上走。现在正值秋高气爽天气宜人,爬到半山腰时,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半山腰的悦心湖边,都是前来度假的人在这里悠闲地钓鱼。 旁边就有卖鱼竿的铺子,于涉买了两根鱼竿,又买了些鱼饵,和夏立春并肩坐在一起,准备钓鱼。 于涉杆子都甩出去了,夏立春还在磨磨唧唧地整他那鱼竿。 于涉不解:“怎么了?” 夏立春怕一旁的外人听见,特地压着声音,凑近于涉身边,单手半掩着嘴不好意思地说:“我怕蚯蚓,不敢抓。” 于涉买的鱼饵是蚯蚓,活的。夏立春不敢抓那东西。于涉二话不说用自己的那根鱼竿换夏立春手里的那根。换过来后,抓起一条蚯蚓就往鱼钩上套。 要搁平时,于涉肯定要笑夏立春连蚯蚓都不敢抓,但这回他什么都没说。倒不是于涉突发善心不去嘲笑,而是夏立春凑近他耳旁说话时,呼吸间带着薄荷糖特有的清凉,尽数吹在他侧脸颊,脖颈处,乱了心神。 后面的一个小时,于涉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时刻盯着湖面的动静。连夏立春都觉得一言不发的于涉,钓鱼是真的认真。 然而只有于涉自己清楚,脑海中想的都是些什么。认真是假,不敢回头是真。说来也奇怪,“认真”的于涉只钓上来一条鱼,反观夏立春的桶里,起码收获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鱼。 刚才钓鱼于涉一直不敢回头看夏立春,现在两人拎着水桶打道回府时,他才发现夏立春一直在抓脖子。 于涉皱着眉头,关心道:“药没效果?” “不是,有效果的,抹了就不痒了。”夏立春说,“就是后面的抹不到。” “哦。”于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盯着脚下的山路,说,“要我帮你吗?” 夏立春抓得难受:“好。” 于涉回到民宿,把水桶往地上一搁,对男屋主说:“帮忙加工一下。” 正躺在躺椅上晃悠着玩手机的文博心,伸头往桶里瞄了一眼,说:“加工费五百。” 于涉惊了:“你敲诈啊。” 文博心笑了:“就是敲诈啊。” 于涉说:“靠,不吃了,我养着!” 于涉说着就要把捅拎走,夏立春拦下了,觉得他俩有点幼稚  21 ,他对文博心说:“麻烦店家了,帮忙加工下,这里的鱼分你一条。” 文博心手撑下巴,对夏立春笑着说:“好咧,谢谢了。顺便收你五十材料费。” 被人耍了,于涉更气了:“刚才不还五百吗?” 文博心欠揍地赏了他一个眼神:“刚才不也说了?就是想敲诈你啊。” 于涉还想跟文博心理论理论,被夏立春一把拉走了,他怕他俩为这小事儿打起来。 还气头上的于涉跟着夏立春进了房间。夏立春往他手里塞了一管药,头一低露出后面大片脖颈,上面一个个的都是红疹子。于涉挤了点药膏在微凉的指尖,指尖一寸寸地抚过带有热度的肌肤。 热,顺着手指一点点地蔓延进于涉心里,在上面灼了一个洞。 肩膀上也有一点红,于涉哑着嗓子说:“衣服拉下去一点。” 夏立春听话的把衣领拉到最大。他的脖子细,白,修长,肩上的皮肤更甚,没有丝毫瑕疵,好似一块洁白无瑕的玉。 于涉承认,他根本做不到心无旁骛。匆匆地抹完剩下的地方,替夏立春拉好领子,双手放在他的肩两侧,喉头发热,嗓子涩得不成样子:“好了。” “嗯,谢谢。”夏立春想回头,但于涉压着他的肩膀不准他回头,“怎么了?” 于涉没说怎么了,只是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等下该吃午饭了。” 鱼不是都给文博心拿去烧了吗?夏立春知道啊,不太明白于涉突然来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只好背对着他应道:“嗯。” “不知道他厨艺怎么样。” 夏立春再次应道:“嗯。” 于涉发现没话找话的后果,就是说多错多。他松开对夏立春肩膀的钳制:“吃饭叫我。早上起早了现在有点儿犯困,我回去午睡一会儿。” 回到房间的于涉,背靠窗沿抽完了手中的黄山,但身下的帐篷仍不见消。正打算去冲个冷水澡,手机响了。于涉看了眼来电显示,熟人,小群打来的。 小群一接起电话就在那头喊道:“三哥!你手机居然打得通啊!” 于涉真是纳闷了:“你就只给我打了这一个吧?你什么时候打我手机打不通了?” 小群说:“啊,这倒是。三哥,你没被警察抓啊?” 于涉真是烦死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从哪儿得来的小道消息,说我被抓了?” 小群身旁没人,但还是下意识得压低了声音:“三哥,我刚才去你家了,本来想找你打牌来着,结果发现你家被警察抄了!然后我也没敢进去,只当自己是路过的,骑着小毛驴就走了,好怕他们会拦我,我都要当爸了,万一被抓进去关几年……” 于涉干脆利落地打断他:“你看见条子了?” 小群说:“那倒没有,就看见几个男的把你家翻了个底朝天,东西都给砸了。虽然没穿警服,但有可能是便衣啊。” 便什么衣,肯定是万崇山的人。 小群又说:“三哥,我刚就在想,要是你电话打不通那肯定就是被抓了。如今打通了,我就顺便报个信。哥,你最近可别回来,在外面避一避风头。” 确实有人要抓他回去,不过不是警察。于涉懒得跟他扯:“知道了,等我回张槛砌了再找你,没事就不必联系我了。” 小群这人啥都好,就是废话太多。抓着手机就是不肯挂:“三哥,你现在在哪儿呢?哪里安不安全啊?你要不要来我家躲一阵啊?钱够不够用啊?你在外头小心点啊,我……” 于涉懒得听小群叽叽喳喳,直接摁了挂断,不然他真能跟于涉扯上一小时。 帐篷还在。 得解决一下。 结果手机又响了。 “多陪陪你那大肚子的媳妇,没事儿翻翻字典给你未出生的儿子取取名字,别来烦我了!”于涉接起电话就是一顿训,那头的人明显愣住了。 问他:“什么儿子?” 声音不对劲。于涉拿过耳边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这回不是小群,一个陌生号码,于涉没印象。 手机放回耳边:“你谁?” “艹!”对面也反应过来了,“劳资郑西!” “什么东西?” “郑西!” “郑东西?”于涉明显是故意的。 “艹,于涉是吧!你他妈骂谁呢!”郑西在骂人方面毫不示弱,噼里啪啦地骂了于涉十几句后,被于涉无情地挂断了。 然后于涉发现这个郑西,可比那个暂时还不知道名字的万崇山难缠多了。万崇山昨天打过那通电话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他。但这个郑西就一直打一直打。郑西打,于涉就接,接了之后往枕头底下一塞,随郑西骂。 约莫过了三分钟,于涉掏出手机一看,发现竟然还在通话中,郑西正在那头没完没了地破口大骂。 于涉再次无情地挂断。 挂断后郑西又打,于涉再接,接了继续往枕头底下塞。就这样来回三次后,于涉认输,他选择关机。 关机后于涉不但脑子清净了,连下半身都清净了。心里的火没了,邪念也被褪得一干二净,连帐篷都塌得无影无踪。 于涉腹诽道:这郑西,不当个灭火器真是可惜了。 说不定就是灭火器投胎转世来的! 第二十五章 于涉和夏立春在民宿住了三天,逛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景点,品尝了当地各类特色美食。文博心除了平时爱逗于涉,人还是很热心的。说这宁明山上有座庙,叫妙音寺,许愿很灵,很多人慕名前来。于涉和夏立春商定今晚在上山过一夜,等一场日出,看完了日出正好顺便去一趟妙音寺。 两人买了双人帐篷、冬季防寒睡袋和一些干粮,当天下午就启程出发了。爬到山顶后才发现来看日出的不止于涉他们,还有另外两对小情侣。 其中一对小情侣是个自来熟,提议六个人围坐,一起烧烤,还可以分享吃食。于涉转头问夏立春意见,夏立春说好。 山上的温度要比山下冷得多,酒足饭饱后,就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休息去了。九点还不算太晚,于涉睡不着,夏立春问他怎么不玩游戏。 一提起手机,于涉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郑西这人居然还花钱买骚扰电话,一开机就是一堆狂轰乱炸,整得他这三天来都没怎么敢开机,不过他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不开机就不开机吧。只是要和夏立春一起换手机号码了。 于涉说:“不想玩儿,没意思。” “不无聊?” “不无聊,你呢?” 夏立春说:“我也不无聊。” “咱俩这是要过与世隔绝的生活吗?” 夏立春笑着说:“也可以。” 于涉又问:“未来有什么打算?” “想上班。” “上班?”于涉以为自己听 22 错了。 “嗯。”夏立春解释道,“我是应届毕业生,毕业也有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成日游手好闲,还没上过班呢,挺想出去闯荡一番的。” 于涉说:“那你挺上进啊,逃亡路上还想着上班这事儿。” 夏立春回头看他:“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进?” “我?不了吧?”于涉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夏立春的场景,笑着回道,“你要不要跟我学偷东西啊?” 夏立春用同样的话回他:“我?不了吧?” 于涉说:“你学费都交了,不上课不是亏了?” 夏立春也回想起了当初找于涉,说自己要学偷东西这事,摇头道:“不上。” “我建议你还是拜我为师吧。”于涉开玩笑道,“你要换个角度想,如果你上了我的课,那你可就是我——于涉唯一一个关门大弟子。” 夏立春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着曾经看到的段子歪理:“请问,我交了钱来上课,但我现在不想上这课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请假?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以为我是员工吗?不,我是顾客。” 这话说得于涉都愣住了,一时间还真找不着反驳的话。躺一旁的夏立春看他吃瘪的样子,笑得整个睡袋都在抖。 民宿除非有预约,不然一般夜里是不会有人来住宿的。如果有预约,文博心就不睡了,会一直等客人来。但这段时间是淡季,一个预约都没有。所以当凌晨三点文博心被一阵门铃声吵醒后,心里那个气啊。这大冷天的!这三更半夜的!这大冷天的三更半夜不知道提前预约吗?没有预约的不能自觉点明天再来吗? 文博心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情不愿地穿上衣服去开门,心里盘算着,得狠狠地敲这人一把,以解心头之恨。 只是门外的人比他还急,大晚上的摁门铃还不够,还一直“哐哐哐”地砸门。 文博心开了门,瞬间涌进来几个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这阵仗不像是住店,倒像是来找茬的。 文博心打开大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并且这大半夜的也不好硬刚,“你们有预约吗?” 万崇山这次出门带了三个保镖,虽然说话时彬彬有礼,但还是给人一种压迫感:“没有预约。” 文博心了然道:“没也没事儿,最近淡季有空房。你们四位开几间?” 万崇山说:“不开。” 不开?那就是找茬了,“那你这……” “找人。”万崇山说,“我弟弟离家出走,最近查到他跑来了这里,我是来带他回去的。” “你弟弟谁啊?” 万崇山说:“于涉。” 万崇山当时查到了于涉和夏立春用身份证买的火车票,但是没有查到夏立春用身份证在民宿登记,他想两人应该是只用了于涉一个人的身份证。 是有这么个人,但文博心说:“我们开门做生意的,不方便透露客人隐私。” “我既然能查到,那就说明我能肯定他就住在你们这儿,隐私——我查的,不算你透露的。”万崇山从保镖那里接过一万块的现金放在桌子上,推到文博心面前,说:“你只要告诉我他住哪间房,我带他回去,保证不会惊扰店里其他人。” 文博心心里明白,就算自己不带万崇山去,他也会自己一间间地搜,到时候惊扰了其他人,最终坏得还是自己的口碑。无法,文博心只能带着万崇山去了于涉的房间,但房间里没人。 万崇山问:“人呢?” 文博心明明知道他们两人是爬山看日出去了,但骗万崇山说自己不知道。万崇山又问:“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住哪间?” 文博心不耐烦了,双手抱臂问:“那人总不会也是你弟弟吧?” 万崇山比文博心高出半个头,他低头看着文博心,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明明对方什么狠话也没说,但文博心还是被他看得浑身直发毛,离开前丢下一句“他也住这儿,他俩睡一间的”。 万崇山缓缓地点了一根烟,烟雾弥了眼,眼里透着狠:“睡一间啊……”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于涉和夏立春起了个大早,看完了日出两人没多耽搁,收拾好东西后就直接去了妙音寺。夏立春今早起床后,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于涉见他一直揉眼睛就问他怎么了,夏立春摇摇头说没事。 因为今天不是初一十五,所以前来妙音寺上香的人并不多。于涉去请了两柱香,两人跪在蒲团上分别拜过佛主后,又去了那棵有三百年历史的大榕树下写祈愿牌。 夏立春无欲无求,不知道在牌子上写些什么好,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于涉。于涉的祈愿牌一面写不下翻了个面继续写道:希望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我认识的人都能平平安安。 趁于涉把牌子穿上红线挂到树上的功夫,夏立春才提笔。于涉问夏立春写了什么,夏立春笑笑:“没什么。” 于涉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告诉你我写了什么,然后你再说说你写了什么。” 夏立春问:“那你写了什么?” 于涉说:“希望我家人身体健康,朋友平平安安。你呢?” 夏立春说:“我也是。” 于涉说:“你这也太敷衍了吧,我都告诉你了。” 夏立春笑道:“没有敷衍你,我也是这愿望。” 于涉不信。趁夏立春去洗手的空档,跑到榕树下找到他的那块牌子翻过来看,上面写着:望于涉愿望成真。 中午在寺庙用过斋饭后,两人下山打道回民宿。越往山下走夏立春的右眼皮就跳得越厉害,心慌得让人害怕。 “再玩两天,然后把民宿退了,去租房子,到时候你可以去实现你的打工梦了。”于涉说,“租个两室一厅……” 夏立春打断他:“于涉。” 于涉回头:“嗯?” “我们现在……真的安全了吗?” “什么意思?” “……我、我右眼一直在跳,我怕会出事。”夏立春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自己的心慌,他怕于涉觉得他是杞人忧天。但于涉没有,他问:“你怕他们找过来?” 于涉说:“要是担心的话,等下我一个人回去,你在这里等我。” 夏立春不答应,他要和于涉在一起。 有些人对第六感深信不疑,有些人觉得第六感就是无稽之谈。于涉没有一味的去反驳夏立春毫无依据的猜测,而是选择去证明。如果最后证明这想法是错的,那两人也没有任何损失。于涉的优点在于他选择去相信。 民宿外面停着一辆商务车,可能是别的租客的,也有可能不是。于涉抓了一把小石子和夏立春绕道房子后面,最里面的那间是夏立春住的。于涉把小石子一个接一个的扔向窗户,一把石子都扔完 23 了也不见屋里有什么动静。于涉正想转头对夏立春说“这下可以放心了”,谁知隔壁的,也就是于涉住的那间屋子的窗户突然被打开。 万崇山站在高处和夏立春四目相接。夏立春万万没想到和万崇山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打了照面,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对方。 而万崇山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这一出守株待兔,等了九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夏立春这只兔子。万崇山嘴巴一张一合,距离太远夏立春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他知道他喊的是“春春”。带着不屑,嘲讽和残忍。 于涉扔了手中不打紧的帐篷,拉着夏立春转身就跑。万崇山下了飞机后就直接租了一辆商务车,他是开着车来的。两条腿怎么比得过四个轮子。 “我们往林子里跑。”于涉拉着夏立春一路狂奔,“车开不进林子。” 树林里都是枯枝,好在现在天冷穿得多,倒不至于被划伤。只是躲过了枯枝,却躲不过埋在落叶里的捕兽夹。 夏立春掉进了陷阱里,左腿深深地嵌进捕兽夹锋利的齿。随后他又被绊倒了,左手着地又碰到了另一个捕兽夹。于涉一直拉着夏立春,他摔倒后,于涉也被拽得一个踉跄。 暗红色的血渗透了夏立春的衣服和裤腿。他忍着疼喊了声于涉,但于涉没顾得上,他要抓紧时间想办法把捕兽夹拿掉。 “你走吧。”夏立春说,“这段时间谢谢你。” 于涉抬头望进他的眼里:“是我带着你逃的,我怎么可能会扔下你一个人自己走?” “我跑不快,现在又受了伤,只会连累你一起被抓回去。” “无所谓,那就一起被抓吧。”于涉把夏立春背到身后,托着他的两条腿向上一提,“我背着你走,夹子等下我再想办法。” 夏立春就算再轻,他也是一位成年男性,身高体重摆在那里,再加上山路不好走,于涉背着他走了十几分钟后,明显地感到有些吃力。虽然林子大,万崇山他们暂时还找不到他,但走得慢了,迟早会被他们追上。 于涉找到一处山洞,背着夏立春进了洞里。山洞很大,躲两个人绰绰有余,于涉把夏立春放下,让他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然后找了一些枯枝和石头半掩上洞门。 洞里很黑,但于涉不敢生火也不敢开灯,怕会引人过来。他摸黑走到夏立春身边坐在,说:“只能暂时先在这里躲躲了。” “我先帮你把夹子取下来。”于涉说,“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于涉用了很大力气才把夏立春手上和脚上的捕兽夹掰开,捕兽夹嵌进了肉里,虽然伤在手脚没有导致大出血,但还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疼吗?”洞里黑,于涉看不见夏立春血肉模糊的手脚,也没有听见他喊痛,只是呼吸加重了些。 夏立春反应了几秒,才弱弱地应声:“……嗯。” “等天黑了我们再出去。”于涉说,“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他们搜完这座山找不到我们肯定就自己回去了。就算没有回去,晚上也要用手电筒,到时候我们沿着山路下山,看见了亮光可以躲。” 背包里还有两包压缩饼干和一块巧克力,是昨晚露营时没吃完剩下的。于涉拿了一块巧克力让夏立春吃,夏立春不想吃。 于涉说:“你受伤了,而且山洞里比较冷,需要吃点东西补充点热量。压缩饼干和巧克力你选一个。” 夏立春选了后者。吃完巧克力后,于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夏立春穿,夏立春推脱着说:“不用了,我不冷。” 于涉说:“我怕你会发烧,还是穿着吧。” 两个小时后夏立春果真发烧了。于涉搂着他想让他暖和点,但显然于涉身上的这点热度明显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涉担心夏立春再这样烧下去会烧出问题来,他晃了晃怀里睡着的夏立春,说:“你发烧了。别睡,搂着我,我背你下山。” 夏立春烧得浑身酸痛,但不至于神智全无,他哑着一张嗓子问:“天黑了吗?” 于涉说:“还没。” 夏立春说:“那再等等吧。” 于涉说:“不能等了,再这样烧下去我怕会烧出问题。” 夏立春坚持道:“等等吧,等天黑,天黑了再走。” 于涉知道夏立春担心什么,他怕被万崇山找到,但现在离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于涉不能让夏立春这样一直烧下去。他抓着夏立春的手往肩上放,可夏立春不配合,就是不让他背。 于涉哄病人:“没事的,可以走。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被他们找到。相信我一回,好吗?” “于涉。” “其实我会喝酒,而且千杯不醉。” 于涉不知道夏立春为什么突然没头没尾地聊起这个话题,只好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之前为什么一直不和我喝?这次出去要和我一醉方休吗?” 没想到夏立春却说:“不喝。” “为什么?” 夏立春没有说原因,反而说起了过去的事:“高中的谢师宴上是我第一次喝酒,当时还是一杯倒的量。那晚谢师宴结束后,是万崇山接我回去的。我在床上从来不叫,多疼我都能忍。但我喝醉了就没有这么能忍了。” 夏立春和于涉说过,“他们”有两个人。一位是夏立春跟他说过名字的郑西,那另一位应该就是万崇山了。 “万崇山有了这一发现后,就开始让我喝酒。他想听我在床上呻吟,想听我在床上求饶。但你知道,酒量是可以练的,我越来越能喝,他逼着我越喝越多。十九岁那年,他开始让我陪郑西。郑西比万崇山变态的多,他虽然一开始的想法和万崇山一样,但我酒量越来越好,可以称得上千杯不醉后,郑西又有了新的玩法。他会让我一次喝六七瓶啤酒,然后……” 夏立春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他会插一根带有铃铛的尿道棒,不让我尿,让我忍几个小时。看我疼得全身直冒冷汗,在床上狼狈地打滚。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想尿也可以,只要我求他,他就会‘大发善心’地拿一根导尿管插进膀胱内,另一头连着瓶子,让我尿给他看。” “很疼。” 憋尿很疼。 被插尿道棒很疼。 尊严被他们踩在脚下践踏的时候,也很疼。 “如果死和被抓之间一定要选一个的话——于涉,我不想被抓。” 第二十七章 夏立春和于涉有过很长一段隐姓埋名的日子。 万崇山找来的那天,于涉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才把受伤加生病的夏立春从山上背到山下。 于涉认识的大多都是街头混混一类,从没有接触过有钱有权有势的上等人。他之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原来有钱有势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做任何事,更何况只是区区的查一 24 查信息。大数据时代,公民信息保护只是说说而已。逃跑这件事,只有于涉和夏立春知道,两人中不可能有人泄露信息。于涉唯一能想到的只能是万崇山查到了他们的身份证信息,才一路追过来的。 于涉留了个心眼。把夏立春背下山后,他找了一间旅店,一间只要五十元一晚。店家让提供身份证,于涉骗对方说自己的证件丢了,他们只住一晚明天就走,愿意加钱一百一晚。 店家看这是一只能宰的羊,磕着瓜子说道:“三百,我这儿查得严,你也别让我为难。” 于涉今晚不敢跟夏立春分开,两人只开了一间房。他把烧得不省人事的夏立春扶到床上,再掖好被子,最后于涉才轻手轻脚地出门。他去药店买了些纱布,退烧药和消炎药。 于涉速去速回,回来后先喂夏立春吃退烧药,吃完退烧药后再为他伤口清洗消毒。做完这些事后,于涉搬了条木凳坐到夏立春床边,胡乱地点着遥控器换台。原本盯着电视的双眼不知怎么地就转到了熟睡中的夏立春脸上。 此时此刻的于涉脑子很乱,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想了,又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想。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强迫性地把眼睛转回电视屏幕上。 自欺欺人只是无用功,不过两分钟而已,于涉再次把目光聚集到夏立春身上。于涉放弃脑海中的自我挣扎,就这么坐着呆着,看了夏立春一整晚。 夏立春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于涉端了杯温水让他喝,喝完后于涉说:“收拾收拾,该走了。” 夏立春问:“我们去哪儿?” “先离开这里,然后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一间。” 于涉带着夏立春坐上大巴,他们去了一个偏远城镇。城镇很小,只有六万人口。到地方后,于涉接连看了五户租户,结果一家都没看中。夏立春觉得奇怪,大小、租金、坏境都合适,为什么于涉都相不中? 于涉说:“得找个屋主是老头老太太的。” 夏立春不解:“为什么?” 于涉解释道:“我整了个假的身份证,照片跟我不太像,上了年纪的眼神差一些,容易蒙混过关。” “用假的?” 夏立春没有再多过问。 于涉为夏立春找了处公园,让他坐在那儿等着。然后于涉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临近傍晚时分于涉终于找到了一家符合要求,并且成功蒙混过关的屋主。 房子是两室一厅,带一些基础的家居,床,冰箱和空调一类的。把房子租下来后,于涉又去了附近最大的超市,买被子,床褥,四件套;还有拖把,水桶,各种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结完账出了超市后,于涉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到达目的地后,他一个人来来回回地搬了好几趟才把车上的东西全部搬进屋里。 等把整个房间都扫一遍拖一边再擦一遍,于涉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简直比被人追了十条街还累。他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手枕后脑勺,说:“终于收拾完了。” 夏立春说:“辛苦你了。” 于涉羡慕道:“当伤残人士好幸福啊,都不用干活。” 夏立春递了瓶饮料给他:“伤残人士说等伤好了,一定家务全包,现在只能给你递瓶水了。” 于涉接过饮料,看了他一眼,说:“还是我包了吧。” “不需要我?” 夏立春疑惑:“这么好?” 于涉喝完水又躺了回去:“做饭你包。” 夏立春说:“我不会做饭。” “我也不会,但我们也不能一直吃外卖吧?” “那怎么办?” 于涉出了个主意:“买本食谱?” “可以试试。” 于涉又继续道:“再网上搜搜教程,然后多看看做饭视频,应该不会太难吧?” 夏立春也不能保证:“应该……不难吧?” 安静了好一会儿,于涉才另起话头道:“你的上班梦可能暂时实现不了了。” 夏立春点头道:“嗯,我知道。” “如果实在想去,我再想想办法,帮你弄个假证。大公司去不了,但有些职业应该可以进。” “你有中意的工作吗?” 夏立春说:“没有,我明天先去找找看。” 第二十八章 夏立春大学读的工商管理,但这小城镇既没有公司也没有对他专业的职位。伤好后,他在小镇上找了份工作,是在便利店当收银员。店里也签劳动合同,但是因为没有学历要求,所以就没有查他的毕业证,也没有核实他身份证上的名字。 他用的身份证是假的,于涉私下找人给他办的。照片是夏立春本人的照片,但名字用的是“夏四季”,工资发的现金,所以便利店也一直没有查到它其实是假的。 虽然在这座年轻人都选择外出打工的小城镇上,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但于涉还是想不通他一个大学生为什么要去干这份工作。 夏立春知道于涉不理解也不能明白他心里的想法。他只是不想和当初呆在万崇山身边一样,成日无所事事。他想为自己找点事情做,去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人,不是一个供人玩乐的玩物,也不是一个没有自由的禁脔。 所以当夏立春走了十条街,只看到这一家便利店的门口贴着招工启示时,他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应聘。 职业不分贵贱,夏立春乐在其中。便利店是三班倒,他每天早上七点起床,八点上班。于涉还是以前的老作息,凌晨两点睡觉,上午十点起床。起床后他也没闲着,会先去一趟菜市场,然后十一点回来开始炒菜,十一点四十分左右给夏立春送饭。 原先两人商量着,于涉包家务,夏立春包做饭,但最后于涉全包了。 要说于涉做饭吧,虽然谈不上难吃,但就是没味儿。新手刚开始学做饭,生怕油倒多了,盐放多了,也怕酱油放多了颜色会黑,他那时候还分不清老抽和生抽的区别。更怕菜没烧熟,吃了闹肚子。 所以每一顿饭菜就成了——没味没味没味。而且每一顿都是熟过了头,烧得太软。就拿今天中午举例,于涉烧了盘花菜,花菜又软又没味外加没啥颜色,于涉不敢放太多生抽。 要说它味道难吃吧,倒也不难吃,淡点儿总比齁咸好。要说它卖相难看吧,一盘白花菜总比黑的看起来要好看些,至少不那么像黑暗料理。要说它软吧,花菜也确实有软的做法,而且熟的总比生的好。 于涉虽然在做菜方面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他米饭却焖得不错。水米比例起先是在网上查的,但焖过几回后他就有经验了,基本不会再出错。焖的米饭软硬适中,粒粒醇香。夏立春也不挑,每一次于涉送来的饭菜他都能做到“空盘”。 夏立春吃完后,拿纸巾擦了擦嘴,再把保温饭盒  25 收好装进保温袋里递给于涉,于涉问:“今天的饭菜如何?” 夏立春实话实说:“淡得我都要味觉失灵了。” 于涉接过袋子,哈哈大笑道:“行,我下次多放一点盐,怕放多了咸,所以一直不敢多放。那你今晚想吃什么?” 嘴巴淡出鸟的夏立春想吃点有味儿的,“糖醋里脊会不会做?” 于涉说:“糖醋里脊太难,换成牛排行不行?” 夏立春问:“牛排就不难了?” 于涉说:“超市有腌好的,买回去煎一煎就可以了,没啥技术含量,比较简单。” 夏立春说好。 下午有顾客前来买烟,夏立春结完帐后发现柜旁少了一包黄山,趁空闲时间他给于涉打了个电话,于涉接得很快:“喂?” 夏立春说话时语调轻快,本想装生气的但没能成功,“于涉,你又偷我的烟。” 于涉说:“是啊。” “要给钱。” 于涉说:“钱给你压在万宝路下面了。” 夏立春拿起万宝路,发现下面真压着十五块钱,“你不能来买吗?非要偷。” 于涉就喜欢逗夏立春:“不能。” “黄山十四,还得找你一块,一块也不要了?” 于涉说:“不要了,留给你买糖吃。” 夏立春打来电话时,于涉正在网吧玩游戏,他下午没事了都会去网吧玩两把。挂了电话后,他连带着把游戏也退了。 干于涉这行的,最怕的就是联系不到他人。他俩来这儿快有两个月了,他和夏立春一起换了新的手机号码。于涉还网购了几张异地的sim卡,当一次性的用,专门用来联系他爸妈,用过即销毁。 中午从夏立春那儿回来后他给他爸打了个电话,他爸一接起电话就说:“儿子,有人来家里找你。” 于涉心中警铃大作:“谁?” 于父说:“不知道。看着像是体面人,穿西装打领带。人也挺有礼貌,说什么他弟弟被你藏起来了?有这回事吗?” 于涉不承认:“没有的事,我藏别人弟弟干吗?” 于父说:“真没有吗?对方说只要把他弟弟还给他,他就不追究这事儿了,还说愿意给我们十万块钱。” 万崇山还真找上他父母了,还想拿钱收买他爸:“你收他钱了?” “没收。”于父的警惕性比于涉高得多,“人都不认识,就怕是条子。你最近犯事儿了?” “那你怎么不在张槛砌了?小群说联系不上你,你也不让我们联系你。” 于涉找了个借口说:“跟人打架了,出来躲一阵。”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上门找你那人,你别告诉他我联系过你。” 于父肯定向着自己孩子,“爸这儿你不用担心,你自己在外面小心点,实在不行就回来。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叔伯都在这边儿,他们在这儿总不能把你怎么样。” 于涉跟他爸通过电话后,明显地心不在焉,游戏连输了好几把,被人骂得实在是没什么心情。 出了网吧后,他去超市买晚上需要的食材。 第二十九章 夏立春下班回来时,于涉正在厨房忙,夏立春进去帮他打下手,“今天做饭好早。” 于涉没回头,眼睛盯着锅里的牛排:“等会多吃点。” “好。”夏立春看见电饭锅正在煮饭,好奇道,“晚上牛排配米饭?” “不会做意面的酱汁,所以主食改成饭。” “……很有创意。” 于涉煎了两份牛排,端上桌后,于涉问夏立春:“你要七成熟还是十二成熟的?” 夏立春问:“还有十二成熟的牛排吗?” “就是煎老了,让我换了个好听点的说法。”于涉说,“七成的是第一次煎的,两面焦了,但是中间没熟。煎第二块的时候,我吸取了前面的经验,转了小火,但是煎得时间长了,有点老了。” 夏立春说:“那我选七成熟的吧。” 于涉让夏立春先选,夏立春选了于涉又不肯了:“还是十二成的吧,我怕不熟的吃了拉肚子。” 最后夏立春提议两份牛排每人一半,这样的话,要闹肚子就一起闹。但还好,最后谁都没闹肚子。晚上的碗是两个人一起洗的,于涉洗夏立春冲。 厨房收拾妥当后,夏立春就去接水洗澡了。现在已经入冬了,但夏立春爱干净,两天就要洗澡,每次洗澡时间都在二十分钟左右。 这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于涉会躲在房间不出去。其实他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也没事,夏立春洗完澡出来时又不是不穿衣服。但于涉宁愿在房间里窝着,也不想坐在客厅里听浴室传来的水声。 水声听多了容易心猿意马,时间掐不准也会心猿意马。 沐浴露用完了,夏立春去楼下买了瓶沐浴露,多花了十分钟时间。所以当于涉半个小时后从卧室出来时,和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夏立春打了个照面。 夏立春正用浴巾擦头发上的水,闻声抬头看了眼于涉,说:“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说着就进了隔壁相邻的卧室。 于涉看着夏立春因为热水烫红的修长脖颈,宽松衣领下玉一般的锁骨,露在空气中那一截干净洁白脚踝,他身下的小鱼渐渐地长成了大鱼,大鱼硌着他的裤子,硬得他发疼。 他冲进浴室站在淋浴器下想洗个澡冷静下,可热水蒸得他脑海中的欲望之火越烧越旺。 浴室中弥漫着一股小苍兰香,和夏立春身上的香一模一样,那是他惯用的沐浴露味道。于涉闭上眼,四周的香气萦绕在他周身,热气熏得他头脑发昏出现了幻觉,就好像夏立春一直呆在这里,一直不曾离开。 于涉顺从了自己内心的欲望,他把手覆上自己的大鱼。 这是一个美梦,但梦会醒。射过后,于涉靠在墙上大口地喘息。 有一个词叫做物极必反,欲望忍得太久,等到它爆发那天只会一发不可收拾。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今晚,于涉注定睡不着。 他去厨房翻出了那瓶下午买的红酒。红酒不贵,三百多一瓶,于涉晚上吃牛排时喝了一口,但味道一般,他又放了回去。现在他把那瓶七百五十毫升的红酒喝完了。他想,真是要感谢这瓶红酒,至少现在可以借酒消愁,不然失眠人士的他该怎么办。 厨房没开灯,四周黑漆漆的就显得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光特别的亮。这一点亮光映得夏立春的眼特别的媚。 夏立春是什么时候来的?于涉觉得自己真的喝多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象,怎么会看到夏立春在这个点出现在他面前。 “幻象”问他:“怎么还没睡?” 于涉说:“睡不着。” “怎么了?” “冷静不下来。”于涉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雾尽数吐在夏立春脸上,  26 问他,“呛吗?” “不呛。” “难闻吗?” 对夏立春来说烟不存在难不难闻,他说:“不讨厌。” “你要来一根吗?” “不用了。” 于涉说:“如果我喂你呢?你要不要?” 夏立春问:“怎么喂?” 于涉吸了一大口,然后搂过夏立春的脖子,唇对唇的把嘴里的烟尽数过给他,于涉眼神迷离地看着夏立春说:“就这样喂,你要不要?” 夏立春缓缓地吐出嘴里的烟雾,抿了抿下唇说:“你都已经给了,还问要不要?” 于涉低着头恹恹地说:“哦。” 夏立春从于涉手里拿走剩下的半支烟,咬上于涉咬过的烟嘴,吸了一口说:“我不喜欢抽烟,但是你的黄山,我不讨厌。” 于涉酒喝多了,脑子转不过弯,“那你喜欢谁?” 夏立春说:“对我好的。” “还有呢?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没有了。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重要。他是帅气多金还是偷蒙拐骗都没关系,只要他对我好。”夏立春把烟灭了,在黑暗里那唯一的月光中,他抬头看着于涉的眼睛问,“你会对我好吗?” 我会喜欢上对我好的。 你会对我好吗? 如果你对我好,我就喜欢你。 于涉看着他不说话。 夏立春说:“于涉,我问你呢。” 于涉说:“你刚问我什么?” “我问你会不会对我好。” “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我是个人人喊打的小偷,我没有钱,我买不起房也买不起车。我活在社会底层,我可能永远不会上进。我给不了你之前的生活,买不起几千块的包,也不能送你几千块的衣服。我……” “于涉,你觉得我想要的是这些吗?”夏立春打断于涉,抬手奈嗏推了推他的肩膀,“我问你呢,你说话。” 夏立春又问了今晚第三遍:“于涉,你会对我好吗?” 于涉沉默良久,久到夏立春站得都快冻麻了他才开口:“我会为你做饭,还会帮你洗衣服。如果以后吵架了,我一定让着你,不跟你吵。如果你生气了,我一定哄着你,把你哄好为止。有好吃的一定想着你,看到好玩的一定带上你。” “你不喜欢的事,我一定不会逼你去做。我还会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将来我带你去见我的父母,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我可以给你一个家,我一定让你成为家里面最得宠的那个。” 于涉说:“可我给的‘好’会不会太廉价了?你会不会看不上?” 夏立春认真道:“不会。” 于涉怀疑:“真的吗?” 夏立春说:“真的。” 第三十章 于涉慢慢地靠近夏立春,问:“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意思?” “我喝多了。”于涉说,“分不清你是不是我喝多幻想出来的。” 夏立春问:“你希望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希望是真的。” “那就是真的。” 于涉低声问:“我可以亲你吗?” 夏立春说:“可以。” 葡萄酒的甘甜入侵了薄荷牙膏的领地。于涉的吻不疾不徐,缓慢轻柔,一下接一下地点在夏立春的唇上。他伸出一小截舌尖试探性地顶进去,碰到了夏立春的牙又马上缩了回去。 “这样你会讨厌吗?” “不讨厌。” 于涉得到答案后,再次把舌头顶进去,他碰到了夏立春的舌尖。这次他没在躲,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过后,于涉问:“我能亲亲别的地方吗?” 夏立春说:“可以。” 于涉埋在他的颈间,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小苍兰香。这回的小苍兰香不同于浴室的那种,这次多了夏立春的温度,随着体温散发出来,让人着迷。 于涉中了夏立春的毒,这毒让他心跳加速,全身发热,呼吸急促。他嗓子干哑,说话时带着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欲,他凑近夏立春耳旁问:“我能摸你吗?” 离得太近,温热的气流撩得夏立春耳朵痒:“于涉。” “你要整个百问百答吗?” “我不是想要整个百问百答。”于涉说,“我是怕你不喜欢,你不喜欢的事我一定不做。我要尊要你,我想把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夏立春问:“只要是我不喜欢的,你都不会强迫我吗?” 于涉斩钉截铁道:“是。” “只要是你,我都可以。”夏立春带领于涉的手放到自己腰间,又加了一句,“我不会不喜欢。” 于涉撩起下衣摆摸上了夏立春温热的薄腰,谁知夏立春躲了一下,怪他:“于涉,你手真凉。” 这大冷天的,于涉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手不凉就怪了。他缩回手退了出来,换成隔着衣服放在夏立春腰侧,委屈道:“哦。” 把下巴磕在夏立春肩头的于涉就像一只大型宠物狗,夏立春顺着宠物狗的毛说:“该回去睡觉了。” “再抱一会儿。” “我明天还要上班。”夏立春说,“得早起。” 于涉真的好委屈啊,才刚抱上呢,结果男朋友心里只有工作,他现在只想赖在夏立春身上。 “后天我休息,到时候我们出去玩。” 大型宠物狗一秒阴转晴,连连点头:“好啊!” 夏立春说:“那现在可以去睡觉了?” “你还不走?” “走了。” “晚安。” “晚安啊,夏四季。” 待在厨房原本打算借酒消愁的于涉,结果不但睡了个好觉还收获了一个男朋友。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第二天夏立春七点准时起床,打开门发现于涉也起来了,还买好了早餐。自从两人搬来这里,算算时间也快有两个月了,于涉从没在这个点早起过。 “早上好!”于涉刚见到人就问好,后头还加了一句,“男朋友!” 夏立春也跟着笑:“早上好。” 于涉坐在餐桌前等着刷牙洗脸的夏立春。夏立春收拾妥当后,坐到餐桌前吃着于涉买的豆浆油条。 于涉说:“我以后每天早上送你去上班。” 夏立春上班的地方很近,只隔了两条街,平时走路十五分钟就到了,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于涉觉得好笑:“不用了。” 于涉说,“我第一次当人家男朋友,不知道要怎么做才算合格,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送你上班,接你下班。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夏立春低着头笑了一声,拿了个包子放到他面前,说:“那你快吃,不然我该迟到了。” 今天的午餐于涉带来的是糖醋排骨,夏立春打开饭盒后还有点儿吃惊,他原本以为是快餐店买的,但吃了 27 一口后发现这是于涉做的。因为这道菜很有“于氏”精髓——淡,没味,盐放少了。 “你做的?” “嗯,好吃吗?” “好吃。”夏立春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做糖醋排骨。” “因为你昨天说想吃,所以我今天就去学了。”于涉不会告诉夏立春,他一个早上的时间全花在这道菜上了。他买了十斤里脊,一大袋面粉,各种调味料,前前后后做了七次,才终于成功了这么一次。之前的失败品不是面粉糊糊比例没调对,就是里脊炸老了硬得咬都咬不动,又或者是糖醋汁糊锅了。 送完中饭后,于涉照例去了网吧。平常他在网吧可以待一下午,但今天不行。明明玩着游戏,可脑子里想得却全是夏立春。 夏立春的唇,夏立春的香,夏立春的腰,夏立春的舌尖。 队友在公屏上骂他是挂机狗他也不反驳,又或者说他脑袋里根本反应不过来“挂机狗”说的是他骂的是他。他的心他的大脑,全被一个叫“夏立春”的人占满了。 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 他退出游戏冲出网吧,一路沿着大街跑,来来回回跑了三圈才回家。回到家后他扫地拖地,擦桌子擦玻璃擦电视擦台灯,又带上橡胶手套把厨房的油烟刷洗干净。他把早上刚穿的外套脱下来手洗,明明有洗衣机他却不用。 一整个下午,于涉一刻都不让自己闲下来,所以等他干完这些事后,夏立春已经下班回来了。明明早上才说以后都要接他上下班的,结果才第一天就食言了。 于涉坐在沙发上,看着换鞋进屋的夏立春说:“我忘记去接你了。” “没事,这么近,不用接的。”夏立春发现屋子里变样了,虽然家里一直很干净,但今天怎么说呢?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夏立春四处看了看,问于涉:“你是不是收拾屋子了?看着特别干净。” 于涉没动,只应道:“嗯。” “累不累呀?都说了下次留点活儿让我干。”夏立春来到于涉身旁坐下,他觉得干家务挺累人的,一边划开手机一边问,“晚上就吃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于涉侧头看着玩手机的夏立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吃你。 从他推门进屋的那一刻起,于涉就情不自禁地硬了。夏立春就是于涉的春药,哪怕做再多的家务也抵不了药效。 第三十一章 “于涉。” “发什么呆呢?”夏立春问了好几次晚上吃什么,身后一直没人回答,转过头才发现于涉正在发呆,“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于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立春,答非所问道:“我今天……手不凉。” 两人眼神交汇,夏立春回望对方,柔声应道:“嗯。” 于涉喉结滚动:“我可不可以……” 夏立春问:“可不可以什么?” 于涉没再继续说下去,他改用行动去表达。他贴近夏立春,把夏立春压倒在沙发上,然后抬起自己的左手捂上他的双眼,感受着夏立春眨眼时,长睫毛在手心的拨动。他的右手顺着毛衣摸进去,手下的触感又滑又软又热。 于涉吻着夏立春的唇,再轻轻地舔舐他小巧的耳垂,最后埋在锁骨处啃咬。等这几处咬够了,于涉又撩起他的衣服,胸前那对粉红色的乳粒暴露在空气中。他伸出舌尖一下一下地舔,舔了左边还不够,又继续舔右边的。 夏立春在他的撩拨下,身上感到阵阵酥麻,微张着一张嘴喘气。 等他亲够了吻够了舔够了,于涉也不肯从夏立春身上起来。他趴在夏立春肩头,努力压制着身体里那一股横冲直撞的欲。 欲望如潮水般倾泻而来。 他的手还覆在夏立春的眼睛上,夏立春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得到:“于涉。” “你硌到我肚子了。” 还能是什么硌到的?不用想都知道。于涉挪了挪身下的位置,但脑袋没动还杵在夏立春肩头,整个人闷闷的,“这样呢?” 夏立春一时没忍住,埋在他怀里笑出了声。 于涉觉得有点丢脸:“别笑了。” “不笑了。”夏立春的手顺着于涉的牛仔裤裤腰滑进去,握上了那根勃发的事物,“我帮你。” 在夏立春的撸动下,于涉呼吸逐渐加重,他拿开了覆在夏立春眼睛上的手。两手在他的腰上流连,嘴也没闲着,在脖子啃啃又去胸口舔舔。 夏立春被他压在身下,手不好用力,他让于涉坐在沙发上,自己再坐到他腿上。于涉裤子半褪到膝盖,夏立春握着他那根问他:“冷吗?” 怎么会冷呢?于涉觉得自己就快要着火了,他说话时带出的热气尽数落在夏立春胸口:“不冷。” 于涉的阴茎尺寸可观,形状微弯,经络明显,颜色带着一些青紫,与夏立春白皙修长的手有着鲜明对比。 视觉刺激是够了,可生理刺激还不够,于涉一直没出来。 “于涉。” 于涉正咬着夏立春另一只手的指尖,闻声抬头应道:“嗯?” “你射不射?” “就快了。” 男人的花言巧语大多都是不靠谱的,连他们嘴里说的“快了”,其可信度也不高。 又过了三分钟。 “于涉。” 夏立春实事求是:“我手都酸了。” 于涉也不想的。他坐直了腰,刚想说“要不我自己来吧”,结果夏立春直接滑下去跪到地上,低头把于涉的阴茎含进了嘴里。 可怜于涉这位十九年的小处男,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刺激。空白的性经历,导致了夏立春刚吸了两口,就直接缴了械。 于涉没能来得及推开他,精液尽数射在了他嘴里。夏立春辽峮號陸鲃齊嗚零舊妻贰義収穫塊樂抬头看着于涉温柔地笑了一下,连左边的酒窝都盛满了甜的蜜。不知是在笑于涉的快,还是在笑于涉这一副发楞失神的模样。 夏立春把于涉的东西尽数咽了下去,一点儿没剩。于涉看着夏立春上下滚动的喉结,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鬼附了身,他居然会哑着一张嗓子问他:“味道好吗?” 夏立春伸出粉红色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点评道:“比你做的菜要咸一点。” 万崇山:艹,老子刀呢?! 郑西:妈的,老子斧头呢?! 第三十二章 昨晚临睡前,两人原本计划第二天早上八点起床,然后出去玩一整天的。结果十点了他俩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这要怪只能怪于涉。昨天晚上互相道过晚安后,还一直赖在人家卧室门口不肯走,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论起道理来却有理有据:“情侣分床不利于感情增进。” 夏立春虚虚地靠在门上,问:“是吗?” “对,而且吵架的情侣才会分床睡。” “  28 所以呢?” 于涉干咳了两声,说道:“我可以给你暖被窝。” 后来的事实证明,被窝是暖了,可闹到凌晨不让睡也是真的。于涉就像一只第一次吃到肉棒骨头的大型犬,抱着夏立春一直啃一直啃,啃遍他全身,每一处都不想放过。啃得心满意足了又搂着他开始讲笑话。 笑话是冷笑话,冷得夏立春都听不下去了,食指点着于涉的唇说:“被窝里的热气都要被你的冷笑话给冻没了,不许讲了。” “那我给你讲故事。” “不听,我要睡觉。” “就讲一个,讲完了就睡。”于涉说,“我好想跟你多说说话。” 夏立春没法,只能窝在于涉怀里听他讲故事。冷笑话也就算了,连故事都是毫无新意的皇帝新装,听得夏立春困意上涌哈欠连连,最后实在熬不住就睡着了。 于涉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夏立春,低头在他眉心处落下一个吻,轻声道:“晚安。” 故事听到半夜的夏立春第二天没能准时起来,一觉睡到自然醒后,摸过床头的手机一看,快十点了。夏立春转头问身旁早就醒了的于涉:“闹钟你关的?” “嗯,想你多睡会儿。” 于涉见人醒了就忍不住地想亲他。夏立春偏头躲开了,他抵着于涉的肩膀说:“没刷牙,还没刷牙——” 于涉把夏立春的手高举过头顶,压着身下的人说:“那我亲别的地方。” 夏立春拿脚踢于涉的小腿,躲着他一大早上这热情似火的吻,费劲地说:“你重死了。” “我重吗?” “重,不信你自己试试。” “好,我试试。”于涉抱着夏立春翻了个面,两人位置对调,于涉在下夏立春在上。早上本来就容易擦枪走火,更何况于涉这么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那根勃起的阴茎隔着裤子磨着夏立春的臀缝。 夏立春坐在于涉身上,双手撑在他胸口,神色淡然,可说的话却勾走了于涉的三魂七魄:“你是不是想要我?” 于涉凝神看着上方的人,征求意见般地询问道:“可以吗?” 夏立春笑着点点头说可以,把于涉激动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抱着他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起来。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的计划是两人早一点起床,然后去远一点的周边城市玩一圈的,可变化是等他俩收拾好出门都已经是中午了。如果去太远的地方,来回就会很赶,会很累。要说在那边找个宾馆住一夜,夏立春是不同意的。上班族的他表示不愿意请假,请假不但扣工资还扣全勤奖。 最终他俩只能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馆子吃饭。吃完饭后,于涉趁夏立春去买水的空当,他跑到便利店买了一盒冈本001和一管杜蕾斯KY。 镇就这么大,能去的地方不多,游乐园和动物园明显不适合他俩,所以最终只能决定去看电影。看电影前,于涉找了一家小卖部的公用座机给小群打了个电话,小群的媳妇快要生了,他好期盼他的干儿子。 挂过电话后,夏立春问于涉:“小群生了之后你要不要回张槛砌一趟?” 于涉说不回去。 坐在电影院里,夏立春腿上放着爆米花桶,右手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放,左手任由于涉把玩。电影是悬疑片,情节跌宕起伏,夏立春看得认真,于涉是看都没看,一门心思全在夏立春身上。要不是顾及电影院里有其他人,他真想把夏立春搂进怀里。 单单一只左手也能让他玩出花样来,一会儿捏捏掌心做个按摩,一会儿拉拉指头给他松松骨,一会儿又和他十指交叉相握,最后凑到他耳边说:“你手真好看,又长又细又白的。” 这两个小时对于于涉来说是煎熬,熬到电影结束。但对于夏立春来说,这电影值得二刷,出了影院还在琢磨影片的细节。 看完电影他们又去逛了夜市,一路地吃,从街头吃到街尾。但不到八点于涉就把人拉回去了。 拿着钥匙开门进屋,于涉站在玄关处撑着两臂把夏立春困在方寸之间,眼神炙热。若把目光化作实火,他此刻能把夏立春烧化:“现在可以吗?” 夏立春抬手搂上于涉的脖子,说:“可以。” 于涉一把抱起夏立春,双手托着他的臀,迫不及待地把夏立春抵到门上,解了自己的裤子,用下面的东西蹭他磨他。 于涉吻他的唇,很轻,一个叠一个地落下,每亲一口就喊一句:“夏立春。” 这是于涉认识他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喊他的全名,不是春春,不是夏夏,不是四季。 他说:“夏立春,我爱你。” 第三十三章 夏立春在很小的时候就希望能有人来爱他。身为私生子的他小时候没少被小朋友扔石子嘲笑,可他从来不哭不闹,也不会向他妈妈告状。他在心里跟自己说,他妈妈独自一人拉扯他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不能再这么不懂事。 可再懂事的夏立春内心也会想要夏薇的爱,也会想要万平一直缺席的父爱,也曾经憧憬过万崇山这位从天而降的大哥哥会保护他,像别人的哥哥一样,把那些欺负他的人都打跑。 可终究没有人爱他,没有人心疼他,也没有人在乎他。 在别人眼中于涉是小偷,是父母口中那一类“你要是不好好学习,将来就是他那样的人”。是儿童故事中警察抓小偷的原型,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在夏立春眼中,他是说着“我爱你”的于涉;是真真切切对他好的于涉,是把他拉出地狱,连张槛砌都不能回的于涉;是期盼着干儿子出生,但是却不能回去看一眼的于涉。 他在路人眼中是坏人,是恶人。但那些,对于夏立春来说重要吗?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他,他是于涉,独一无二的于涉。他爱他,他也爱他。 夏立春愿意把自己交给他。身,心,皆给他。 夏立春第一次的性,以及后面的每一次性都伴随着强制和痛。这是他第一次的全情投入和感受到的真真切切的快感。 性的基础上要有爱,爱里夹杂着温柔。 夏立春化在这片由爱筑造的温柔之中。 事后,于涉抱着夏立春跨进蓄满了热水的浴缸中。夏立春惬意地靠在于涉怀里,享受着于涉的揉腰服务。只是还没泡上多久,刚开荤的毛头小子又直戳戳硬挺挺地硌着人家屁股。不过于涉没打算再来,他怕夏立春不想要。 夏立春手背到身后,抬起一点屁股,扶着于涉的阴茎对准自己的后穴。于涉掐着他的腰不让他坐下,夏立春回头问他:“怎么了?” 于涉说:“你不想要可以不来,不用顾及我,我没关系的。” 夏立春说:“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  29 谁能想到谈性色变的他,某天也会说出“我想要的”这四个字。想要,因为那个人是于涉,他不会弄伤他,不会强迫他,不会在床上逼迫他用那些他不喜欢的情趣用品。 夏立春慢慢地坐下,把阴茎一点一点地吞进去。刚才做过一次,所以这次进入的并不难。等尽数没入后,夏立春扶着浴缸边缘缓慢上下。虽然动作不大,但浴缸的水还是溢出去不少。 于涉握着夏立春的阴茎,亲吻他匀称消瘦的蝴蝶骨。 几分钟后,夏立春停了动作,于涉问他怎么了。 “腿酸了。” 于涉抽出埋在他体内的阴茎,抱他出了浴缸,让他两手撑在洗漱台前,正对着镜子再次进入。夏立春看着镜中浑身赤裸的自己,身体泛着红,眼尾带着水汽,他的阴茎被于涉握在手里。于涉的手带着一层薄茧,刮着他顶端龟头的嫩肉,不疼,带着点酥麻。 夏立春很快就射了,东西洒了一些在镜子上。于涉被他夹得也没忍住,趴在他身上,有些抱歉地说:“没忍住,射里面了。” 夏立春说:“没关系。” 于涉摸着他的肚子说:“里面有我的东西。” “夏立春。”于涉说,“你是我的。” 第二天于涉不让夏立春起床去上班。夏立春问什么不让去,于涉摸出手机一通点,点开一个帖子,大致是“性爱过后1要给够0足够的事后关怀”“第二天要给0做饭按摩”之类的内容。 什么“上完之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不可取,0会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的”所以此举万万不可。 事实证明,谈恋爱的人智商真的会降低啊。 于涉拿过夏立春的手机给便利店的老板请假,挂过电话后,他帮夏立春揉后腰。刚按下去就听到夏立春一声:“嘶——” 吓得于涉赶紧停手:“怎么了?” 夏立春说:“我腰一点都不酸,倒是你手劲太大,揉得我好疼。” “那不揉了,不揉了。”于涉有点尴尬,“我去给你做饭,你再睡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两人一直睡到中午才醒,现在夏立春根本睡不着,只好躺在床上戳着手机玩小游戏。 他听见门外的门铃响,他想着谁会来他家啊?平时也就只有外卖小哥来送送外卖,想着是不是于涉叫的送菜服务。 十秒钟后,夏立春听见了一声类似于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他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连拖鞋都没穿,赤脚踩在地上就冲出了卧室。 客厅里围了一帮人。 万崇山和郑西带了六个身穿黑衣黑裤,身材魁梧的保镖。其中两个保镖一人一边,压着于涉的胳膊,让他跪在地上,让另外一个人拿着一根铁管敲打他最脆弱的肚子,一棍接一棍,铁撞上肉,无声无响。 夏立春慌得想跑过去,但被绊倒了。他顾不上膝盖上的伤,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他跑到于涉身边,搂紧于涉的脖子,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 夏立春还没开口,眼泪就先下来了,他搂着他,哭着说:“别打他,别打他……” 于涉在他怀里,想跟他说“别哭”,可肚子上的伤让他痛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万崇山看见夏立春出来了,也不着急,踱步来到沙发前坐下,翘着二郎腿,手指点着膝盖,命令道:“去把人拉开。” 保镖得了命令,上前想把夏立春拉开,但夏立春搂得紧,嘴里一直嚷着“滚开”,保镖也不敢用蛮力,怕伤着他。 郑西蹲下身,抹了一把夏立春满脸的泪,哄道:“夏夏乖,收拾完他就带你回家。” “滚!”夏立春还是死死地搂着于涉的脖子,他拿脚去踢眼前的人,骂道,“滚开!滚!” 郑西说:“夏夏,别不听话。” 夏立春哭是因为心疼于涉被打,而不是怕郑西。他瞪着一双眼,气势强硬:“你要打就打我。” 万崇山走到夏立春面前,和郑西并肩蹲下,嗤笑道:“春春,几个月不见,怎么变得这么不乖了。” 万崇山握着夏立春的手腕暗中使力,越握越紧,疼得夏立春脸都白了,但他还是不放手。 他语气软下来,不再那么强硬,他哭着求眼前的人:“别打他,别打他……万崇山,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跑的。我跟你回去,放了他,放了他好不好。求求你,万崇山求求你……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我一定带回去。可人,我也要收拾。”说着万崇山便两手其上,用蛮力把夏立春的手掰到背后。 夏立春在万崇山怀里挣扎,一边哭一边喊:“放开我——于涉——于涉——” 郑西从保镖手里接过四个钛钢的打架指环,一个一个地套到手指上。 他转着中间的指环,笑着说:“上次偷我钱包的也是你吧?” 说罢,直接一拳抡到他脸上。 于涉被打得偏过头,弯着腰吐了一大口血。 “骂我?呵。”郑西一拳接一拳,拳拳到肉,打得累了直起腰喘着粗气说,“骂啊,接着骂啊,你不是挺能耐吗?” 于涉抬头看了一眼郑西,吐掉嘴里的血,说:“郑东西。” “呵,确实挺有种。” 郑西生气了,发了疯地往死里打。最后一拳打到了他的太阳穴上,又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力道之大,连保镖都没能压住他。 于涉躺在地上,脑海中有一瞬间的晃神,他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他被打得两眼乌青,嘴里全是血,连眉角都破了皮,血顺着脸颊流下来,看着好不瘆人。摔倒在地时,衣服被撩上去了一些,袒露出来的肚皮青紫交错,没一处是好的。 夏立春能明显地感到心一阵阵地抽,抽得他好疼好疼。 他用尽浑身解数,他踢万崇山,咬万崇山,他胡搅蛮缠,他发了疯,他拳打脚踢挣开万崇山的钳制。 他跑过去拦在于涉面前,一把抱住郑西,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泣不成声:“郑西……不要打……不要打他……” 夏立春死死地抱住郑西,他不敢放手,他怕他会打死于涉,他泪如雨下地求他:“放了他吧……我们走好不好……你带夏夏走,都是夏夏不好,都是夏夏的错,夏夏跟你说对不起。夏夏以后再也不跑了……” 郑西搂着夏立春的腰,说:“夏夏,你当着我的面为别的男人求情,会让我伤心的。” 夏立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求了,不求了……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你带夏夏走。” 郑西笑着在他耳边说:“走不走,你得问万崇山啊。” 夏立春闻言猛地回过头去看,保镖把于涉带到茶几前,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掌放在桌子上。 “不要——”他想冲过去阻拦万崇山,可郑西和另外两个保镖  30 合力把他压在地上。 他身上压在三个人,他挣脱不开,他号啕大哭,哭得脖子上青筋尽显。他够着一只手想去摸一摸头脑发懵,眼前一片黑的于涉;他想去抱一抱满身伤痕的于涉;他愿意替他,是他对不起他,让他遭受这无妄之灾。 万崇山丝毫不手软,手里刀落狠狠地把刀刺穿于涉掌心。不清醒的于涉痛得闷哼了一声,痛得他胡乱挣扎,可身后有保镖压着他,他动弹不得。 万崇山看着他肿得睁不开的眼睛问:“这刀眼熟吗?” 手底下的茶几是木制的,旁边放着一个烟灰缸。烟灰缸的材质是青石,是夏立春和于涉一起逛街时,在地摊上买的。万崇山把烟灰缸倒扣,把里面的烟嘴扣到桌上,然后拿起烟灰缸一下一下地敲,把多余的刀身一点一点地全部敲进桌子里。 等敲完后万崇山扔了手里的烟灰缸,拿手指弹了一下刀柄,刀纹丝不动:“这是你伤我的那一把,现在还给你。” 第三十四章 夏立春屏蔽了周围一切的声音,他听不见万崇山说话,他听不见郑西嘲讽,他只能听见于涉粗重的喘息。 他屏蔽了周围一切不相干的的人,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于涉。郑西已经没有再限制他的活动,保镖也没有再压着他。他想站起来,可是他腿软,他站不起,他只能四肢着地爬到于涉身边。 每爬一步,豆大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无声无息地滴落在瓷砖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可他知道于涉在哪,他终于爬到他面前了。他想碰一碰他,可于涉的身上全是伤,他不敢乱碰,他怕他疼。 他跪在于涉面前,哭到喘不过气,哭得涕泗交流,眼泪一颗一颗地顺着下巴掉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湿了一片。 万崇山在说话,可夏立春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直到万崇山那只擦得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反应过来。他的鞋尖正顶着于涉的下半身,夏立春的心吓得漏跳了半拍,他整个人都在抖,他连连摆手:“不要……不……不要……” 万崇山抱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嘴角噙着笑,笑容里盛满了恶意:“那我问你话,你得答啊。不答,这就没了。” 夏立春逼自己冷静,逼自己不要哭,他抽搭着鼻子说:“我答!你问什么我都答!我没有不回答,你千万不要……不要……” 万崇山打断他:“跟他说说,我们什么关系。” 夏立春仰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说:“哥哥,你是我哥哥。” “转过去对着他说。” 夏立春听话地转过身,看着垂着头的于涉重复道:“他是我哥哥。” 万崇山说:“哪种哥哥?” “亲哥哥。” 万崇山又说:“再告诉他,你和亲哥哥第一次几岁。” 夏立春难堪道:“十七……十七岁。” 万崇山有一种成功破外美好事物的快感,残忍道:“再告诉他,你和我们是怎么玩3P的。” 夏立春突然噤了声,这要他怎么说?要他如何当着于涉的面说那些龌龊事。这无疑是在于涉的心口挖上一刀。 结了痂的伤口,万崇山要他当着于涉的面亲自掀开它,让它流血流脓,永远好不了。万崇山抓着夏立春的头发,大力地推到于涉面前,两人近在咫尺,充满恶意地讥讽道:“告诉他,我们是怎么玩你的。” 夏立春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眼泪成串地往下淌,泣不成声地说:“他们……一起……进来的……” 夏立春的话音刚落,于涉也跟着哭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于涉很多年没有哭过了,要说上一次哭,还得追溯到孩童时期。他大了以后再也没有为任何事情哭过,哪怕当下被打得一身伤,哪怕手被钉在桌子上,他也没有哭。 夏立春曾经对他流露过自杀的念头,如今亲口听夏立春将自己的伤疤揭开,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那是怎样的一种锥心之痛。于涉此刻想安慰他,想跟他说一句“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可是他现在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做不到。 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轻轻地碰了碰夏立春撑在他眼前的手,是他没有护他周全。可夏立春被万崇山拽走了,他这次连手都碰不到了。 于涉恢复了一点神智,他听见万崇山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他碰过你吗?如果碰过你,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废了他?” 夏立春不承认:“没有,他没有碰过我。” 万崇山好笑地看着夏立春像个小孩似的,撒着一戳就破的蹩脚谎言,加重了脚下的力道,说:“你确定你要撒谎吗?” “啊——别别——”夏立春跪在万崇山面前哭着说,“是我勾引他的,是我不要脸,我……我主动的,跟他没关系。” “求你,我求你——”夏立春对着万崇山一边磕头一边求他:“不要,不要废了他。是我的错,你罚我好不好,我不要脸,我犯贱……” 夏立春磕得响头一声大过一声,磕了十几个后脑门上显了一个红色大包。可万崇山一直没有离脚的意思。夏立春膝行向走,抓着踩在于涉身下的那只脚放到自己下面,泪眼婆娑地仰视着万崇山说:“废了我,我替他行不行?” “我以后……我以后一定乖,我以后一定只当你们两个人的性玩具。”夏立春说,“你废我,我替他受。我以后再也不乱来了,再也不跑了,再也不找男人了。” 郑西看不下去了,上前想扶夏立春起来,嘴里哄着:“夏夏,你先起来说话,别伤到自己。” 夏立春推开郑西伸过来的手,跪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然后他给郑西也磕了一个头。他哭得嗓子也哑了,眼睛肿得像个大核桃:“郑西,不要这么对他,夏夏也给你磕头!” 他不等郑西回话,就一个接一个地磕,磕得地板“咚咚咚”直响,边磕边求:“郑西,求求你放过他吧。夏夏跟你们回去,以后会听你们的话,只要你们放过他,要我做什么都行。” “以后你们让我接客我就接,你想怎么玩sm我都愿意受着。” 郑西强制性地把夏立春抱进怀里,手顺着他哭到抽噎的后背道:“都伤着自己了,乖,不哭了。” 万崇山不知何时坐回到了沙发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命令道,“夏立春,过来。” 第三十五章 夏立春走到万崇山身边,郑西让保镖去楼下等着,屋里只留了他们四个人。万崇山让夏立春坐到自己腿上,他的手顺着睡裤摸进去,摸上了那个小东西,一边揉一边问:“走了几天算过没?” 夏立春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五十八天。”万崇山刮着夏立春的铃口,又问他,“你说,这五十八天你要怎么还我?” “不说话?”夏立春  31 没有回答,万崇山接着道,“补回来好不好,嗯?” 夏立春不知道万崇山想让他怎么补回来。他在万崇山的撩拨下硬了,没有多久就射了,精液射得万崇山满手都是。 第一次射过后万崇山没急着把手抽出来,而是握着射精过后,还没来得及软下去的阴茎继续撸。 他脱了夏立春的衣服,和身旁的郑西对了个眼神。郑西了然,俯下身和夏立春接吻,舔咬他敏感的耳垂,吃他胸前的乳粒,挑逗他的情绪,带动他的性欲。夏立春在万崇山和郑西的攻势下,他的第二次射精要比第一次时间长。 第三次,夏立春被放倒在沙发上,万崇山和郑西位置对调。郑西脱了夏立春的裤子,架着他的两腿放到自己肩上,低下头有耐心的一寸一寸地舔他大腿内侧的嫩肉,把玩着他的附睾。握着他已经射过两次的疲软阴茎上下撸动。 万崇山把夏立春的指尖含进嘴里,轻轻地咬了一下。再一寸一寸地沿着手指往上舔,舔到锁骨处时,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唇上带了一点血,那是夏立春的。夏立春锁骨处一个明显的牙印,伤口深的地方渗出了一滴血珠子。 他吃痛,但他不敢反抗。郑西直起身怪万崇山:“别咬啊,好不容易有一点抬头的趋势,被你一口咬软了。” 万崇山舔走了那滴血,结果又渗出来一颗:“你技术不行,还怪上别人了。” 郑西骂道:“靠,射过两次了,短时间内硬第三次,是技术的问题吗?做鸭的都没这本事吧?” 万崇山用两根手指捏着夏立春的乳头往外扯,看都不看Q2240726.766郑西,讥讽道:“别那么多废话。” 躺在沙发上的夏立春没有反抗,带着泪痕的脸上因为前两次的情欲,透着一点红,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第三次射的时候,夏立春已经感到刺痛了。 第四次的时候,万崇山起身去卧室找到了摆放在床头的润滑液,他挤了一点到手上,颇有耐心地揉着夏立春的穴眼,在周围打着转儿。等穴口软下来之后,他插了一根指头进去,顶着他的前列腺来回抽插。 郑西把夏立春因为揉搓过度导致的发红阴茎含进了嘴里,他吸吮龟头,用舌头反复顶弄着马眼,手里玩弄着他的两个睾丸。 夏立春这次硬得很慢,但总归还是硬了。硬称不上痛苦,射才是最痛苦的。万崇山和郑西这回花了半个小时才让他射出来。很疼,没有一点快感,只剩下疼。睾丸疼,阴茎疼,龟头也疼。 可他们还不肯放过他,被蹂躏过度的红肿阴茎,一碰就火辣辣地疼。夏立春知道自己不该躲,可当郑西把手伸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出于本能地躲了一下。而后想起于涉还在他们手里,他没有权力说“不”。他只能颤巍巍地又爬了回去,让郑西的手覆到那可怜的小东西上。 这回他无论如何都硬不起来了,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行,他在一个半小时内射了四次。 郑西把夏立春抱到凳子上,让他坐在于涉跟前。万崇山和郑西围着他的身体又是摸又是亲的,男人因为生理原因,就算不想硬,可当你给够阴茎足够的外界刺时,它还是可以硬的。 夏立春这次硬度不够,阴茎没有完全勃起,半硬半软着。 昨晚,于涉和他做的时候动作很轻,他怕弄伤夏立春,所以连一个印子都没舍得在他身上留下。可被万崇山和郑西玩弄的这两个小时里,他的身上全是暧昧过后的痕迹,腰上青紫,大腿内侧被吸得红肿,乳头被咬破,锁骨上一个渗血的牙印。 同样是性,于涉对他说,不想要可以不来。但万崇山和郑西就不会问他,也不会在意他痛不痛。 同样也是性,昨晚他对于涉说“我想要的”,可如今的他只想逃。 第五次射出来的东西,稀的好似一滩水。夏立春体力不支从凳子上摔了下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是爽是疼的。他的整个茎身红肿,就像被架在火上炙烤着,又好似无数的钢针在密密麻麻地扎它。 第三十六章 夏立春之前哭得太狠,再加上短时间内被强制射精了五次,终于体力不支,失去了意识。 万崇山脱下自己的风衣盖在他身上,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穿过他的膝盖,抱起他转身下楼进了车里。等了好一会,郑西才下来,拖着一个受伤的于涉。于涉手上的血走一路滴一路,几楼的台阶上全是。郑西把他扔给了保镖,擦干净双手后才开门坐进车里。 万崇山皱着眉头丢了个眼神给郑西,“什么意思?” 郑西有自己的思量,他说:“我觉得夏夏今天哭得很不正常,先把人带着吧。” 万崇山不屑道:“呵,怕什么?我还收拾不了一个夏立春了?” “是是是,你不怕,我怕。”郑西懒得跟他争论,“行了吧。” 万崇山从民宿回来之后,找了夏立春快两个月。照理说两人没用身份证,连手机号码都不是实名制的,茫茫人海想找到他们就好比海底捞针,但偏偏就在这时他们给小群打了个电话。 于涉之前在网上买了很多张异地手机卡,每周他都会给他爸回一个电话报平安。打完一个,卡就作废。万崇山暗中监视着他父母和他一帮狐朋狗友的通话记录。这个叫小群的,是真的能聊,一天有几十个电话。昨天看电影前,于涉用公用电话打给小群叙旧,让万崇山查到了号码,又打回来问这个小卖部的老板要来了地址,这才一路杀了过来,找到了他们。 小城镇的好处在于,外面来的人,随便找一个当地人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夏立春在郑西的床上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情况果然不出郑西所料,他的状态不太好。 夏立春缩成一团躲在墙角,保姆喊他,他不搭理,让他下楼吃饭他也不吃,连水都不肯喝,急得她赶紧联系郑西,说人已经醒了,但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搭理人。 郑西扔下手头的事情,立马开车赶回来。 回来后郑西直奔卧室,推开门就看到了那个大冷天穿着单薄秋衣,躲在角落里的夏立春。就算有暖气,但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双脚依旧冻得通红一片。郑西接近他,他没躲;郑西抱他去床上,他也没躲,只是在他怀里一个劲地发颤。 郑西塞了个枕头让他靠着,又给他盖了一层被子。拉过他的双手揣在怀里捂着,轻声细语地问他:“是不是保姆做的饭菜不合胃口?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她们去做。” 夏立春没有回答,就像一个精致的,没有思维的瓷娃娃,不哭不笑也不躲,任由郑西抓着他的手,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出卖了他。 “说句话好不好,嗯?”郑西自顾自地说道,“燕窝粥你喜欢吃吗?我去给你  32 盛一碗。” 他把夏立春的手塞进被子里,掖好两边的被角才起身下楼。他下去端碗粥回来的功夫,夏立春又跑到了床的最里面,郑西再次把他抱过来。他舀了一勺子的粥放到嘴边吹凉,等确定不烫了才喂夏立春喝。 只是夏立春一直低着头不看他,紧抿双唇以示抗拒。 郑西尽量放低自己的语气,温柔地哄他:“喝一口好不好?嗯?熬得还不错,你试试。就试一口,要是觉得不好吃我们就不吃了,嗯?” 但不管郑西怎么哄他,夏立春就是一动不动,呆呆地坐着。要不是偶尔还会眨眨眼,真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座雕塑。 郑西无法,只好使出杀手锏,他说:“你把粥喝了,我就让你见于涉。” 夏立春听到名字的霎那,心不由地颤了颤,闻言抬头看向郑西。他太久没有喝水了,说话时好似被扯着的喉咙一阵阵地发疼,就像抓了一把沙子往嗓子里扔,涩到不行:“于……” 郑西点头道:“对,于涉,他在隔壁房间。”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他溃不成军。郑西抽了一张纸巾,擦掉他脸上的泪,扔了一个饵给他:“喝了这碗粥,就带你去见他。” 当面ntr这种事情,一定得在??万分清醒的状态下,让他睁大双眼看得清清楚楚,你们说对不。所以后面再写。神志不清的时候ntr,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我替你们回答:你说的对! 第三十七章 郑西没有骗他,等夏立春吃完了粥,果真带他去隔壁看于涉。 于涉睡得似乎不太安稳,连睡觉都皱着眉头。鞋子没脱,外套也没脱,床单上有几滴已经成暗红色的血渍。手上的伤是他清醒的时候,扯了根布条随便缠的。 万崇山赶着出差,一下车就直奔机场去了,把人扔给了郑西。郑西带着他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把于涉丢这儿后就没管了。 但郑西也没想过让他死,所以当夏立春求他找个医生时,他没多说什么,直接打电话让胡医生过来一趟。 哪怕夏立春提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他亲耳听见胡医生说“手伤得太重,又拖了这么久,得拍个片再做个全面的检查。至于能不能恢复,恢复到什么程度这都不好说,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的手也可能就这么废了”时,他再也坚持不住,沿着墙滑落到地上。眼泪一颗一颗地掉,每掉一颗他就抬手擦掉,可不管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他要拿什么还他? 一只手,他如何还得起? 他不该去招惹于涉,他不该拉于涉深陷这泥潭,他自己待在这地狱就好,为什么要拉上于涉?他千不该万不该,是他的错,他有罪。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想去看一眼于涉,他想守在高烧不退的于涉身旁,可是郑西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夏立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他低着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他不能闹,不能任性,郑西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是他会对付于涉,他只能作罢。 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整个下午郑西一直陪着他。郑西让他吃饭他就乖乖地吃饭,郑西让他喝水他就听话的喝水,郑西晚上要给他洗澡,他也温顺地靠在郑西怀里。 洗完了澡,郑西抱着他站到马桶前,扶着他的小东西让他小解。夏立春一点一点慢慢地尿。尿尿让他好疼,疼得他整张脸都白了。 郑西亲了亲他的脖子,隔着西装裤磨他的屁股缝,他想要。刷完牙后,他把夏立春抱到床上耳鬓厮磨:“夏夏,你走了之后,我都禁欲两个月了。” 郑西也不敢碰他的前面,那里还红着的。单方面的性对于承受方来说是很疼的,可他还是选择挤了一大坨润滑剂,耐心地为夏立春做扩张。 郑西第一次见到夏立春是在他十九岁那年,并且当天晚上他就把他拖上了床。当时郑西去找万崇山谈生意,在他书房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万崇山衣衫凌乱地从隔壁的卧室出来。郑西一脸坏笑地冲他吹了声口哨。 五分钟后,书房的门被拉开一条缝,万崇山正在看合同,没有留意到夏立春的小动作。碰巧郑西抬头和他打了个照面,吓得夏立春直接把门关上了。郑西正想问问这人是谁时,万崇山的手机响了,听对方说完后,万崇山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自己进来拿。” 打电话来的正是夏立春,万崇山拿了他的课本,他刚才推门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万崇山和郑西在。他急着用,只好打电话问万崇山能不能帮他把课本拿出来。 夏立春进来时不敢正眼看郑西,拿了东西匆匆忙忙地就走了。走路的姿势不自然,郑西看出来了,他挑眉调侃起对面的万崇山:“金屋藏娇?” 万崇山头都没抬地翻着手里的合同,满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郑西没抱什么希望地打趣道:“借我玩玩?” “随便。” “真的?” 万崇山说:“分成我六你四,人晚上就送到你床上。” 郑西这笔被敲得心甘情愿。拐夏立春上床的那天凑巧是星期天,万崇山是不是故意把郑西喊到家里去谈生意的,没人知道。是不是故意把夏立春带到他面前的,也没人知道。 那晚万崇山确实把人带来了。郑西把人拖上床的过程中曾想过,如果夏立春敢反抗,他就用暴力镇压他,也会用无数的手段让他屈服。 可是夏立春没有。郑西当时真的觉得他好乖啊,乖到郑西以为他是心甘情愿的。如果没有摸到他脸上的泪的话,他是这么以为的。 就好像今晚一样,哪怕再不情愿,他也只能在黑暗中默默地承受着一切。郑西射过后,亲了亲他的眼尾,说:“夏夏,别哭。” 睡到后半夜时,郑西醒来发现怀里的人不见了。他下床去找,最终在于涉的卧室,找到了趴在床边的夏立春。 第三十八章 郑西没惊动里面的人,转身回了卧室。天将破晓时,夏立春才蹑手蹑脚地回来。他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烟味儿,隐约看见靠坐在床头等他回来的郑西。 郑西突然开了灯,夏立春抬手挡了一下亮光,等眼睛适应后,他看到郑西扔了套东西到他脚边。里面是一套玉器,郑西之前特地为他定做的,那套粗细不一的阳具玉器。 郑西说:“玩给我看,我就不生气。”他指夏立春半夜去找别的男人这件事。 夏立春没说话也没有多做犹豫。他俯下身,选了一根中等大小的玉器。他身边没有润滑剂,只好伸出舌尖舔了一口上面栩栩如生的饱满龟头。等到他一寸一寸地把整根舔湿,舔得水光粼粼之后,他脱了自己的裤子,正打算当着郑西的面自慰时,被郑西一脚踢飞了手里的东西。 郑西怒从心头起,搬  33 起凳子把剩下的十几个玉全砸了,他气疯了!他真的要气疯了!当初他让夏立春玩给他看,夏立春怎么说的? 他说,不可能的。 他当初宁愿挨那一顿鞭子也不愿意玩给他看,他跟他讲尊严。可是现在呢?还是那套玉还是同个人,是怕再次挨打吗?不是,他不怕被抽鞭子,他是因为于涉。 尊严?他可以不在乎。 夏立春居然愿意为了一个混混,一个贼,一个小瘪三,为他受这种折辱。原来尊严对他来说,也可以是一文不值的。为了一个于涉,他可以不要脸。 郑西扪心自问,他对夏立春不好吗?是,在性方面他一直在强迫夏立春。可夏立春要什么他都愿意给他,但他从来没问他要过任何东西。 郑西也想让夏立春成为他一个人的,可是万崇山不同意。他跟夏立春说过“喜欢”,他以为只要他说过,只要万崇山肯放手,那夏立春喜欢他就是迟早的事。可于涉呢?为什么半路会杀出来一个于涉?于涉算个什么东西? 他掐着夏立春的脖子,一把提起他压到墙上,大声质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他?” 夏立春是喜欢于涉,可他不能承认。他不能说喜欢,也不能说不喜欢。就像那套玉一样,夏立春当初说不愿意,气得郑西抽了他一顿鞭子。现在夏立春愿意了,郑西还是生气,气得要掐死他。 无论怎么做怎么回答,夏立春都是错。可明明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掐着他脖子的手劲是那么大,他快要窒息了。 郑西终于放手了。失去了支撑的夏立春摔倒在地上,求生本能让他一直咳个不停。眩晕时,他听见郑西问:“为了于涉你什么都愿意做?” 答案毋庸置疑。 “穿个乳钉吧。”郑西说,“如何?” 郑西起身出门拿了一套工具回来。他打开工具箱,带上橡胶手套,再拿酒精片消毒,最后用固定夹确定穿孔的位置。 夏立春当初给郑西磕头时,他曾说过,只要肯放过于涉,郑西想怎么玩sm他都愿意受着。那么粗的针穿进肉里,疼吗?不疼,跟于涉贯穿手掌的伤比起来,这怎么能算得上疼。 郑西干脆利落的给他左胸穿了个乳钉,一根1.2厘米长的金属钉子,两边镶有宝蓝色的钻石。 夏立春听见了楼下开车的声响,郑西走了。他坐在地上缓了会儿神,起身回到了于涉卧室。 夏立春看着床上那位肿成猪头,脸上颜色丰富多彩的于涉,自言自语地说:“睡了一天两夜了,还不打算醒吗?” “烧退了就醒过来呀,胡医生还给你开了药,你不醒怎么吃药。”想了想又补充道,“就算不吃药,难道你也不渴吗?起来喝口水再睡啊。” “你要赶紧好起来。等你醒了,我就求他们放你走。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你醒来之后,打我骂我都好。” “你的手我还不起,我赔你一只好不好?” “我不想吃饭,可是郑西用你威胁我。醒了之后你要走得远远的,忘记我也好,恨我也好。等你走了,他们就威胁不到我了。可是你走了,我要怎么办?” “我还没有见过你爸妈,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喜欢我了。你也不会喜欢我了是不是?” 夏立春趴在床边嚎啕大哭,一遍遍地说着:“于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于涉,对不起……” 哭得累了,夏立春双手支着下巴,两眼通红地望着眼前的人。于涉也肿着两只眼睛和他对视。片刻后夏立春终于反应过来,于涉醒了!并且一直在看着他! 两人长久的对视,一时间无人开口说话。最后还是夏立春打破这沉默:“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手被人拉住了,于涉不让他走:“别去,让我看看你。” 夏立春听话地趴回原位,于涉坐起来不方便,他让夏立春靠近一点。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为他擦掉脸上的泪水,而后轻轻地抚过夏立春脖子上的掐痕,问他:“疼吗?” “不疼。”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于涉因为夏立春受了这无妄之灾,到头来他却对夏立春说“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状态很差。 第三十九章 胡医生一大早就来了,帮于涉打吊水输液,又为他量了体温,最后叮嘱他一些需要忌口的食物,和需要注意的各类事项。 胡医生走后,夏立春打了一盆温水,帮于涉洗脸,擦手,擦身体。衣服都被汗湿了,夏立春拿来一套自己的保暖内衣裤让于涉换上,裤子袖子均短了一截。 原本是不打算让于涉刷牙的,因为他嘴里都是破的,但于涉不肯,非要刷,他说不刷牙吃不下饭。洗漱完后,夏立春端来一碗粥放到于涉面前。于涉左手拿勺,搅着粥里白色的不明物质,问:“这什么?” 夏立春跟他吃的是同样的早餐,解释道:“燕窝粥。” “燕窝?”于涉尝了一口,说,“这就是燕窝啊,还真是第一次吃。” “燕子的口水,营养价值还不如一个鸡蛋。” “你这么说就有点恶心了。”于涉觉得别扭,“有别的吗?” “没有,明天早上帮你换一样。”夏立春问他,“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做。” 于涉说:“想吃有味儿一点的。西红柿鸡蛋面吧。” 吃过早餐后,夏立春端了杯温水让于涉吃药。于涉精神不济,吃过药后又接着躺下睡了。夏立春昨天没怎么睡,但他睡不着。他守在桌子上就这么看着于涉,一直看一直看,怎么看都看不够。于涉的眉眼,他想刻在脑海里。 夏立春担心郑西晚上回来又要发火,晚饭过后也没敢在于涉房间久留,早早地回了卧室。结果郑西整晚都没有回来。 夏立春连过了两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后面几天郑西一直家寇贰而丝零柒尔刘漆留溜进群没有回来,夏立春的胆子也就大了些,时时刻刻陪在于涉身边。 于涉这几天的首要任务就是养伤。伤口的炎症总算下去了,不会再发烧了。脸上的伤口结了痂,肚子的淤青看着也没有那么瘆人了。 胡医生在给于涉的手换药时,夏立春就在一旁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外翻的红色皮肉,看在夏立春眼里直想哭,但他强忍着让自己别哭。这几天他哭得太多了,眼睛没有一刻是不红的。 胡医生走后,夏立春随便找了本故事集读给于涉听。读着读着,“啪嗒”一声,眼泪掉在了书页上,晕染了书面上的字。 “怎么了?”于涉说,“读的难道是个伤感故事?你已经知道结局?” 夏立春放下书,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反问他:“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 “怎么可能不恨呢?”夏立春说  34 ,“都是因为我……” “嘘——”于涉打断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说,“过来。” 夏立春听话的把脑袋搁在于涉腿上,于涉用左手抹掉夏立春脸上的泪水,说:“喜欢你都来不及。不要自责,跟你没关系。你哭,我会心疼。” “于涉。” “明天你就走吧。” “我走了,还能再见到你吗?”于涉说,“我走了,你会不会被他们藏起来?我以后要去哪里找你?” “我不走。”于涉低头亲了亲夏立春的眼尾。 “可……” 于涉低头堵上了他的唇,截了他的话,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啪啪啪——”万崇山不知来了多久,他靠在卧室门沿上抬手鼓掌,嘴角挂着一副看好戏的笑容。 万崇山转头看向并肩站着的郑西,讥诮道:“何必呢,被一个夏立春气得在宾馆住五天。人家小情侣打情骂俏笑得正欢,没有你郑西,更好。” 郑西走进来,眼神阴狠地盯着拦在于涉面前的夏立春,一把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夏立春起先在他怀里没挣扎,当郑西开始脱他衣服,意识到郑西想做什么时,他抓着下衣摆弱弱地求他:“别在这里,我们……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郑西咬他的脖子,“夏夏,这是我家,这不也是我的房间吗?” 夏立春躲着他的唇:“别……”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郑西原本就气了好几天,如今阴着一张脸,大力地甩开夏立春阻拦的手,不容拒绝的直接脱了他的毛衣和里面的内衫。 于涉一眼就看见了夏立春那颗小巧的粉色乳头上多出来的小玩意儿。万崇山也看见了,他抬手刮了一下,引得夏立春阵阵颤栗,“新整的?” 郑西埋头舔了一下,问他:“好看吗?” “没这爱好。” 郑西对万崇山说:“夏夏以前可是不让穿的,我怎么哄都不让穿。你猜这次,他怎么同意的?” 万崇山看热闹不嫌事大,挑拨道:“因为夏立春不喜欢郑西你,所以不让穿。” 万崇山说夏立春不爱玩sm也好,或者说于涉在我们手里也行,他说什么都好,却偏偏捡郑西最不爱听的讲。 听得郑西很不爽,气得他把夏立春压在墙上不知轻重地吻,带着一股子怒气。 夏立春这下求也不敢求了,他不敢回头去看于涉的表情,他这么脏,这么不堪。 郑西气归气,但至少还记得为他扩张,甚至还颇有耐心。万崇山抱臂坐在椅子上看了五分钟的前戏,最后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从郑西手里拽过夏立春,解了自己的裤子,露出那根已经完全勃起的性器,让夏立春对准后一坐到底。 万崇山从来不为他做扩张,他上夏立春不是为了让他爽的,是让他疼的。 “帮你肏松再换你。”他调侃郑西,“还整扩张,你倒是心疼他。” 六年间,夏立春在万崇山身下从来没有高潮过,只有疼。郑西偶尔还会照顾照顾他前面,让他射过几次,而万崇山是一次都没有过。 万崇山和夏立春之间的性,不是做爱,是酷刑。他喜欢看夏立春疼得在他怀里打颤,喜欢他紧咬下唇,疼得满头冷汗。 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于涉的面干夏立春,郑西还挑衅地问于涉:“好看吗?” 于涉何止是手被捅了个对穿,连心也被捅了个大窟窿。他捧在手心的人,他们就是这么糟蹋的。夏立春不说疼,也不说求饶的话,因为那是无用功。 于涉靠在床头,眼里透着森森寒意,他气,他愤怒,可他无能为力。他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们。 万崇山打桩似地在夏立春身后进出。夏立春疼得坐不住,两腿直往下滑。郑西在前面掐着他的乳钉,解了裤链掏出自己的东西,捅进夏立春嘴里,“夏夏,好好舔。” 郑西挡了夏立春的视线,他看不见于涉的表情。看不见也好,他觉得自己好脏。妓女至少还有选择接不接客的权力,他没有。 他连最低贱的妓女都不如。 万崇山在他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掌,夏立春下意识地夹紧了嵌在他肠道里的巨物,万崇山说:“春春,叫两声,助助兴。” 夏立春除了初夜那次挣扎过,后来他清醒的时候,在床上再也没求饶过。求饶没有,呻吟也没有。他叫不出来,他只有痛苦,要他怎么呻吟。 郑西下身没停,一个劲地往夏立春嘴里怼,他颇有闲情地回头笑着问于涉:“你们上床,他叫不叫?” 和于涉的那两次,他也没有叫过床。那次是舒服的,可是他六年的性全是疼,不可能一次就改得过来。 于涉看见了夏立春的半张侧脸,他哭了。 “叫没叫,说句话啊。”于涉不说,郑西就抽出夏立春嘴里的阴茎,蹲下身问他,“夏夏,你自己说,叫没叫。” 万崇山还在他身后进出,顶得他直往郑西脸上撞,郑西顺势亲了他一口,满嘴都是他自己那玩意儿的腥膻味。 夏立春句不成句:“没……” “没什么?”郑西逼他,“说完整。” “没叫。” “没叫什么?” “没叫……床。” 郑西满意了,晃着腿间的东西,转身对于涉继续道:“想听夏立春叫吗?” 于涉不想听,可由不得他不想。 郑西说:“我让他叫给你听。” 万崇山射在了夏立春里面。他搂着他,那场景好似一对事后甜蜜的小情侣,一手揉着他肚子,一手把玩着下面那根一点都没硬起来的小立春,问他:“你现在能喝多少?” “嗯?问你呢?”万崇山说,“这两个月练酒量没?” 夏立春没有回答。但于涉知道他不喜欢喝酒,这两个月来他一滴酒都没碰。 过了一会儿,郑西拿来了八瓶易拉罐装的啤酒,依次打开摆在桌子上,话里满是兴奋:“夏夏,喝吧。” 第四十章 “疼——” 果然如夏立春之前告诉于涉的那般,喝了酒的他忍耐力会差很多。 太疼了,酒精摧毁了他伪装的假象,他好疼,好疼好疼。夏立春四肢并行地朝前爬,可他哪里跑得掉。才爬行了几米就被郑西抓着腿拖回来,扶着阴茎再次顶进那个泥泞的穴口。 “不要了,好疼。”夏立春在他身下痛苦地闷哼,“嗯——呃——好疼,不要。”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那下肚的八瓶啤酒转换成了尿意,夏立春想并拢双腿,可郑西把他的腿掰到最大程度,他求身上的人:“难受,别顶了。” 郑西看着捂着肚子的夏立春越发的快活,一下快过一下地顶他,“夏夏,忘记规矩了吗?想上厕所得求饶。” 夏立春疼得膀胱都快 35 炸了,他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求,不要了……放过我。我真的好疼。” 可这次的求饶不管用了,郑西说:“夏夏,尿出来好了,没关系的。” “嗯——啊——” 在他身上驰骋的人一波接一波,起先是郑西,郑西过后又换成了万崇山,两人一个替一个的上。骑乘式让那根东西进到最深处,这回又是谁埋在他身体里?他不知道,他在上下颠簸中眼里只留有于涉一人,他想伸手求他,他想说:“于涉,救救我。” 夏立春曾经求于涉救他,最后于涉真的救走了他。他们穿过情路装,虽然于涉至今都不知道那是情侣装,夏立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他们有过被人追着跑了好几条街的经历。他们也曾一起去看日出,一起去钓鱼,一起去庙里祈愿。于涉为他学做饭,为他洗衣服。 于涉说曾对夏立春说“我爱你”。 夏立春又何尝不是一样地爱着他。 他的伤已经无大碍了,他明天就可以走了,只需要再静养一段时间。万崇山和郑西的目标不是他,他们以后不会有任何瓜葛。 他要放他走,他不能抓着他。 这次,夏立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句“救救我”。于涉救不了他,他只能把于涉拉下水。 于涉又何尝忍心看他们肆意践踏夏立春,他抓过床头的花瓶,他想冲过去。郑西却早已看清了他的意图,就像看跳梁小丑似的喊他:“于涉。” 于涉停了脚步。 郑西继续道:“你要砸谁?我还是老万?你还受着伤,你的右手还没完全废呢。砸了之后呢?你们跑得掉吗?跑不掉还得夏立春为你求情,为你下跪磕头,求我们放过你。” 郑西胜券在握,游刃有余:“凡是三思而后行,想清楚再干。” 于涉是多么地想杀了他俩。可正如郑西所说,没有十足的把握,最终受折磨的还是夏立春。 他连一把刀都没有,他左手提着的这个花瓶,有用吗? 夏立春为了他,痛哭流涕的给两个人渣磕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这花瓶砸下去,然后呢?能救出夏立春吗?后果只能是被他们一脚踹翻在地,让夏立春再磕一次头,什么都改变不了。 什么都改变不了。 夏立春说不出那句“救救我”。 于涉也不能砸手里的花瓶。 他们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于涉颓然地坐回床上,他只能任由眼前的一切继续。 进行了几轮?夏立春没有数。他的大腿内侧,股间,腰腹上全是干涸和半干涸的浓稠精液,身上皆是咬痕和斑驳印记。 夏立春真的坚持不住了,马眼淅淅沥沥地吐了一地的水。 他尿了。 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他哭了。 躺在满是尿骚味儿的地上。 万崇山和郑西甚至连衣服都没脱,提上裤子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离开卧室前,万崇山对躺在地上的夏立春说:“收拾干净,谈完事情带你回去。” 于涉打横抱起夏立春,把他放进蓄满热水的浴缸里,手朝他的股间探去。夏立春终于回过神来,胡乱挣扎着挡他的手:“别……” 于涉说:“要弄出来,不然会肚子疼。” 两个人的精液,夏立春难堪不已:“脏。” “不会。”于涉说,“把里面的脏东西弄出来就好了。” 那里肿了,于涉也不敢太用力,一次伸进去一小截指尖,慢慢地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有些射得太深,于涉只好把整根中指插进去,让里面的东西顺着水流流出来。 清理干净后,于涉靠在浴缸外面,夏立春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里面。热水散发的雾气,弥漫了整间浴室。 夏立春不敢抬头看于涉,他像似被人抽了脊梁骨,拖着满身疲惫,“于涉。” 于涉应声:“我在。” “快要过年了。” “是快了,还有一个月。” “哈尔滨的冰雕看不成了。”夏立春说,“你走吧。” 第四十一章 清晨,夏立春在笼子里醒来。那个万崇山为他打造的巨大鸟笼里。 若大的一个万家,没有一个人。 今天是于涉走的第六天,夏立春用指甲在墙上抠出第二个“正”字的第一笔。于涉走了,万崇山他们再也不能拿于涉威胁他了。 他再也没有软肋,再也不会有弱点,他只剩思念。 没有人,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声音,只有于涉。没人能夺走他脑海中的于涉。可是,会不会在某一天的清晨,他将记不起于涉的脸? 往后的漫长岁月中,他会忘记于涉吗? 会吧。 迟早的。 如果带着记忆自杀,那下辈子是不是就可以再见到他了?夏立春待在笼子里终日昏昏沉沉,总会蹦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清醒时,于涉占据了他的脑海。 睡着了,于涉又会跑到他的梦里来。 梦里他和于涉在冬日落满雪的台阶上晒太阳,于涉把他的手揣进怀里,为他暖手。可是他还是好冷,他全身都好冷好冷,他希望于涉能抱一抱他。 可是他说话,于涉听不见。他主动去抱于涉,于涉就消失了。 远处有光。 夏立春刚才迷迷糊糊间又睡了一觉,他缓缓地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是万崇山回来了。 万崇山打开笼子的锁,把夏立春从里面抱出来。怀里的人轻了,因为夏立春不吃饭。万崇山限制了他的自由,夏立春成天待在笼子里,睡了醒醒了睡。 万崇山今天又给他打了营养针。那营养针好疼好疼,疼得夏立春整个胳膊都是肿的。他不要打,可是万崇山绑着他。 他想死万崇山都不让他得逞。 打完了营养针,万崇山又会带他做那事。 什么事?还能是什么事,对于万崇山来说,夏立春也就那么点床上的价值了。 这几回,万崇山事后都会抱他去浴室清理,倒不是他突发善心,而是他还要把夏立春关回笼子里。 营养针,做爱,笼子,睡觉。 万崇山又不爱他,他恨他。恨这个小三的儿子,恨万平也恨夏薇。这就是夏立春过的日子,万崇山就是要折磨他。 在郑西那里,夏立春反而还会好过一些。 郑西会哄他吃一些粥,会抱着他去晒太阳,会帮他揉那两只因为打营养针而肿起来的细瘦胳膊。  36 就算郑西这些事做得再多,也改变不了夏立春是个禁脔的事实。晚上郑西还是会把他拖上床,不顾他的意愿和他做爱。 在万崇山家里还是在郑西家里,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不过是从这张床换到了另一张床而已。 夏立春头晕得厉害,郑西在身后撞他,他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他脱力地跌倒在床上,郑西朝他肚子上垫了个枕头,然后继续那未完成的事。 夏立春身体在晃,脑袋也在晃。他盯着放在床头柜的那本日历,他想,今天是几号?于涉走了几天了? 他想不起来了。 他写的“正”字在鸟笼的墙角下面,这几天他都在郑西家,所以就不能接着刻。 他来郑西家几天了?三天还是四天? 他忘记了,他只好去问身上的那个人:“今天几号了?” 郑西告诉他说:“二十八号。” 夏立春又问:“我来这儿几天了?” 郑西说:“两天。” 原来不是三天也不是四天,才两天啊。于涉走后,时间过得是如此的慢。 两天,再加上之前刻在角落的“正”,总共几天了?几天呢?夏立春想了好久好久都没能想起来。他想不起来刻了几个“正”。 又过了几天,夏立春一点食物都吃不下去了,连粥都喝不进的时候,万崇山和郑西只能给他灌食。 强制灌食会划伤他的食道,他的嗓子总是很疼。夏立春后来就不再讲话了,讲什么?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郑西抱着夏立春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天气预报说本市将会迎来几轮特大暴雨,一级红色预警,请广大市民做好防护措施,尽量不要出门。 本市真的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雨了,郑西看了看窗外的雨,搂紧了怀里骨瘦如柴的夏立春,说:“后天就是你生日了,给你过完生日,我们就住院。” 夏立春的精神情况很不好。 于涉的右手,比起废了能好那么一点点。拿不了筷子,但至少还能夹根烟。手心手背各有一条毛毛虫一样的肉疤,下雨天会疼。 从郑西那儿离开后,他回了贫民窟。他满身是伤地站在父母面前,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他要把他救出来。 右手不行了但他还有左手。左手的灵敏度虽然没有右手好,但至少还提得动西瓜刀。 百年一遇的大暴雨,多么不正常的天气。雨真的太大了,公交车停了,公司也放假了,马路上百米之内见不到一个路人。一家三口就是趁这个时间点,各提一把西瓜刀直接冲到了万崇山家里,破窗而入。 没有人不怕死,于涉也不例外。他怕死也怕痛,但这些跟失去夏立春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第一次救夏立春可以说于涉是冲动,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换做是谁都会去救人的。第二次就是今天。 这次不是冲动,是有计划,有预谋。 于涉走了十九天。这十九天里,他研究了逃跑路线,伪造了以假乱真的身份证件,在两千公里外的那座沿海小镇找好了房子。他会带上他爸妈,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不要家乡,不要身份,不要朋友,他要夏立春。 上一次被找到是因为他没有做足万全的准备,他没有考虑到他爸妈,甚至犯了大忌,居然还给小群打电话。这次他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他安顿好了一切,只差一个夏立春。 他无权无势,他是个小偷,他在生意上弄不倒万崇山。 他也想过杀了万崇山和郑西,然而法治社会不是你说杀就杀的,杀人是要偿命的。杀了他俩,于涉也活不了,留夏立春一个人该怎么办? 他要带夏立春走。 他要带夏立春再跑一次。 第一次被抓时,万崇山废了他一只手。如果第二次再被抓到,万崇山很有可能废的就是他这个人。 可那是以后的事。 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谁也说不准将来的事,可当下的夏立春,却在饱受折磨。 于父于母当了半辈子的混混,可谓是痞气十足,一人一把西瓜刀架在万崇山脖子上。 夏立春刚被“使用过”,此刻正躺在二楼卧室的床上。郑西去取蛋糕了,刚才打电话来说,五分钟之内到。万崇山余光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他喊住了要上楼的于涉。 于涉回头,万崇山说:“今天你带走他,将来不要后悔。” 将来不要后悔。 一辈子躲躲藏藏,隐姓埋名,永远不能联系亲朋好友,和小群也要断交。 因为万崇山和郑西会一直找他们。 于母拿刀柄狠狠地砸了一下万崇山的脑袋,吼道:“艹你麻德,威胁谁呢!就是你废了我儿子的手吧,老娘也剁了你的!” 于涉没再管他们,径直上了二楼。 那天是2月4日,立春。 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雨导致河水猛涨,于是他涉水而来,来到春天,带来春天。 作者说:感谢“斜晖脉脉水悠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