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到世界之巅》 分卷阅读1 【现言】《宠你到世界之巅》作者:余温酒 文案1: 十六岁那年,时遇孤身回历城上大学,初次见到贺行卿。 男生桃花眼轻轻上挑,带着漫不经心的勾人意味。几缕刘海搭在额头,衬衣下摆一半塞在裤腰,一半露在外面。慵散得有点不正经,却没半点轻浮。 他慢慢朝她走来,唇角微弯,声音低低:“小孩,买花,还是买水果?” 当晚,两人在诊所相遇,男生骑摩托车送她,笑问:“够得着吗?” 时遇有两不喜,一说她小,二说她矮。 而他,几小时内全犯了! 文案2: 领证那晚,贺行卿把她堵在浴室,眼神炙热,声音沙哑:“小孩,你不觉得我俩绝配吗?” 时遇脸有点烧,没理他。 贺行卿指尖缓慢滑过她的腰线,感受着她的颤栗,在耳边低笑了声:“配得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时遇受不了他的骚话,瞪了他眼,“磨磨唧唧的,你是不是不行!” 【天才不会自怨自艾,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人生那么灰暗,只是因为你太闪耀,等我们走到世界之巅,就会看透这俗世。】 一句话简介:卿哥今天也毫无人性!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遇。贺行卿。 ┃ 配角: ┃ 其它: ☆、chapter001 —— 九月初,早就立秋,也过了处暑。但烈日依旧,燥意弥漫整个历城,炎热又烦闷。 临近开学时,虽然下了好几场大雨,但气温不降反升,还带来阵阵潮热,裹得人难受。 下午四点半。 时遇站在小卖部门口,望着骤然阴沉的天。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万里无云,下一秒就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黄豆大的雨滴“唰唰唰”地往下坠,“噼里啪啦”地砸在滚烫地面,溅成朵朵如莲般的水花,将她的白鞋和裙摆湿/了个透。 但时遇全然不在意,隔着灰蒙蒙的雨幕,全神贯注看对面的居民楼群。 建筑杂乱破旧,街道错综复杂,像一个古老迷宫。店面间的界线狭小得像披萨的切痕,灰扑扑的泥墙上贴满了小广告。街头的电线杆歪插在垃圾堆,电线网从头顶密麻地延伸开,好像网住了整个世界。 被大雨冲刷后,垃圾堆轰然坍塌,垃圾随波逐流地游荡,发散着难闻的恶臭。被泡软的广告纸从墙面脱落,露出它原本的模样,原来底下藏着无数张广告。 只需随意地瞄几眼,就能看尽这个城市的破败和萧索。再动一动鼻尖,连味道也有了。 曾在这里生活过七年,应当是熟悉的,此刻却陌生得可怕。建筑改头换面,街道更名换姓,连吸进空气的肺都在声嘶力竭:不对!全都不对!! 但容不得时遇有半点迟疑。世界那么大,历城却是她绞尽脑汁后,唯一能找到的安居之所。 她不愿待在陌生又压抑的林家老宅,也不愿和时泽的新家庭打交道,所以坚持回历城上大学。 虽然孤身一人,有那么点寂寞,但起码落个自在,不用看旁人的眼色过日子。 外公虽然不满她的决定,但并没像要求其他后辈那样严厉,甚至没对她多说半个字,很快就同意了。 只在她临走前,给了她一把复式公寓的钥匙和一张无上限的银行卡。 —— 两个月前,高考结束那天。 时遇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刚推开门,就发现林婧挂在客厅吊灯上,凶器是她房间里的三米充电线。 米色窗帘大拉开,如血的残阳射满整个客厅,照耀着已经静止的尸体,深黑色的暗影打在时遇的脸上,眼前一片模糊。 没过一会,时泽下班回家,站在身后,握住她的肩头,语中含笑:“小遇,怎么不进去?” 时遇打了个冷颤,慢吞吞地扭头,黑眸睁得大大的,喉咙里好像含/着一大把海沙,“爸……” 时泽疑惑地“嗯”了声,抬头看见林婧的尸体,嘴角的笑慢慢淡化,但低头看时遇时,又笑了起来,声音温柔:“小遇别怕,爸爸买了蛋糕。” 时遇全程面无表情,肢体僵硬。被时泽拉到卧室,被摁坐在床/沿,像个没感情的提线木偶。 时泽在旁边不紧不慢地拆包装,发出“卡兹”“卡兹”的声音。 时遇看向时泽高大的背影,张了张嘴:“你老婆死了。” 时泽动作一顿,继续拆,薄唇轻抿,声音淡淡的:“小遇,是人都会死的。” 然后他转过身,把蛋糕递给她,笑意晏晏:“小遇,十六岁生日快乐。” 时遇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他,黑眸如深渊般深不可测。 时泽毫不在意地一笑,将蛋糕放在床/头,揉了揉她的脑袋,便走了,还绅士 分卷阅读2 地轻轻带上门。 时遇把视线从门上剥落,慢慢挪到那块蛋糕上。 巴掌大小,四周镶了圈奶油玫瑰,刚好十六朵。顶面放了颗爱心型草莓,落字:小遇,十六岁生日快乐! —— 第二天一大早,卧室的门就被时泽敲响。 时遇静静地坐在床/沿,还穿着昨天的校服。她似没听见,完全没理会。 三分钟后,时泽推门而进。 时遇抬眸扫了他一眼,淡淡的,没任何情绪,又慢慢垂下。 时泽走进来,笑问:“小遇,昨晚没睡吗?” 时遇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时泽得体地淡笑,朝衣柜走去,从里面拿出条白长裙,放在床/上,“小遇,想外公了吗?爸爸带你去见他,快换衣服。” 说完,时泽就走了。 时遇缓了好一会神,看向那条白长裙,迷茫地眨了眨眼。 好像林婧昨天穿的就是白长裙,化着精致的妆,看起来十分少女,开心地在她面前转圈,裙边开成一朵荷花,笑问:“小遇,妈妈今天好看吗?” —— 时遇和时泽到林家时,外公正在后花园打太极。时泽会点皮毛,便陪着外公一起。 时遇孤零零地坐在旁边的石凳,捧着杯凉透的普洱茶,看他和没见过几次面的外公谈判。 他们谈了很多,很久。 但时遇好像失去了听觉,什么都听不清。耳边只有尖锐忙音,一下又一下地重击耳膜,似乎马上就会受不住地爆开。 最后结果是她被留在林家,外公将成为她以后的监护人。 时泽带着五百万的支票离开时,喜笑颜开地摸她的头,语气亲昵似情人:“小遇真乖。” 时遇不躲不避,黑眸空荡荡的,不知看向何处,木偶般站在大门口。 背后是拥有百年历史的林家老宅,古朴又典雅,透着厚重的仪式感。眼前是夕阳,余晖层层叠叠地铺过天际,把云朵染成糜烂的血色,就像…… 就像林婧死时的嘴唇。 没过多久,时泽便走出老婆自杀的悲伤,在国外旅行时交了个名叫孟佳慧的新女友。还专门写邮件告诉她。 孟佳慧离过两次异,四十六岁,年纪有点大,还有个即将结婚的女儿。但没关系,她国内国外都有不少资产,是个富豪。 昨晚,时泽给她打电话,语气热烈得像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小遇,你愿意来参加爸爸的婚礼吗?” 婚礼就在四个小时前,时遇没去,也没送祝福。 她只觉得世上的富婆真多,还傻傻的。或者说,好看又会说情话的男人,果然有回收价值。 母亲用自己的充电线吊死在客厅,父亲第二天就以五百万把她卖给外公,没过多久又组建新家庭。 而未来的监护人——外公似乎并没做好接管她的准备,只把她放在老宅,佣人每天定时送三餐。 时遇原以为她会很恐惧,会伤心,会寂寞。但事情一一发生后,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无论是林婧的自杀,时泽的行/事,还是外公的冷漠。好像全都没什么意外,全都在她的预料中。 而在多年前的不眠夜,她早演练过无数次。神经已经习惯到麻木,肢体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 十五分钟后,雨势渐小。 时遇打开购物袋,翻出屏已经碎成渣的手机。犹豫半晌,指纹解锁。 确定没人联系她后,时遇愣了半秒,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怎么的,然后懒懒地勾起嘴角,举起手机,对着那片居民楼群拍照。 “咔嚓”一声。七年就定格在这一瞬,落幕在虚拟照片中。原来那么短,那么少。 但想到时泽和林婧的婚姻,十七年,够长了,还不是以林婧自杀、时泽再婚收场? 她立马就释怀了,如果人不能从一而终,就算有生生世世,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时遇轻笑了声,走到角落的垃圾桶,毫不迟疑地将手机丢进去,连带着所有的生活痕迹。 雨还在下,只是小了些,淅淅沥沥的,带着滚滚热气。时遇没管,直接走进雨中,朝那片旧楼房群去。 外公送的复式公寓在几条街外,靠近城中心,环境清幽,气氛热烈,是个精英聚集地。 但时遇暂时不想参观它,甚至有点排斥。所以她刚出车站,便叫了辆车,直奔故地。 越过旧楼房群,后面是狭窄的弄堂,看起来比以前更有年代感了。 墙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灰蒙木纳。木窗全都掉漆,旧得快要脱落。半空横着几根竹竿,上面挂着忘收的T恤。 时遇顿在路口,静静看着这幕。细雨湿/了她的刘海,软软搭在额头,末端垂在眼皮,随眨眼而颤动。 明明正在寻找故地,它也如记忆中,充满生活气息,但真的找到后,却没勇气踏入。 人都这么奇怪?时遇不禁好笑,默默退了 分卷阅读3 步,离开这里。 时遇绕到弄堂外围,空间顿时开阔不少,垃圾规矩地呆在垃圾桶。沿路各式各样的小店,招牌上挂着斑斓的霓虹灯。 她简单看了几眼,没兴趣地继续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逐渐模糊她的视线。就在她思考是否离开时,一抹靓丽的粉红冲到眼前。 那是顶粉红小棚,艳/丽又干净,人高的白墙,上面画着涂鸦,乱七八糟却充满艺术感。 入口左右挂着粉色的贝壳风铃,正在随风摇曳,发出悦耳的声音。精致得有点格格不入,与周围相比,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时遇微愣,还没来得及思考,脚步便转了过去。她站在入口,往里面看。 棚的左边放着两辆机车,一粉一黑。光亮得能当镜子用,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护它们。 右边被对半分成两块。一边摆着盆栽,围成层层爱心型,小花们开得正绚烂。一边堆满了西瓜,有几个滚到了别处。 过道中央立了个牌,上面写着:已打烊,老规矩。字迹工整,标准正楷。可并不秀气,反而带着张扬感。 时遇再次愣了,抬头望天。 虽然乌云密布,阴雨连绵,导致光线很暗,但时间肯定还早。这会就打烊?是想下岗吗? 炫酷的粉黑机车,摆成爱心型的盆栽,可口的西瓜山,标准又好看的正楷,以及想下岗的生意态度。 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时遇怀着好奇,走进店内。 这家店由两个店面结合,中间的墙被打通。左边是花店,右边是水果店。鲜花配水果,看起来充满生机。轻轻一吸,鼻尖全是甜腻的花香和果香。 地面贴着粉色瓷砖,干净又清爽。墙面贴着墙纸,雪白中飘着几朵浅樱。头顶挂着浅绿色的藤曼,里面藏着小灯泡。 布景像童话里的森林,唯美又清新,加上温暖的色调,气氛令人不自觉地放松。 时遇难得松懈了肩头,在店内悠闲地转了圈,四处打量。 当她打量到水果店角落时,发现有异样。 所有货架都摆满水果,唯独这个废弃,上面堆了东西,薄毯盖得很严实,却掩不住抖动的痕迹。 时遇站在货架前,凝神看了好一会。真的会动,而且有规律,就像是呼吸。 她想:难道是活物?被憋着了? 于是,她翼翼地揭开薄毯,在看见大团五颜六色的毛发后,心猛地一跳,将薄毯丢了出去。 紧接着,薄毯下的东西蠕动了下,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以及不耐的嘟囔。 时遇虽然没被吓着,但后退了两步,眼底闪过迟疑,想了半秒,打算再揭开薄毯,看看是人还是什么? 正当她准备动手时,薄毯突然自下而上地飞起,猛地坐起个少年。 夸张的爆/炸头,像被雷劈过一样。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比小学生的水彩笔颜色还丰富。长发睡得张牙舞爪,能孵几窝小鸡。 少年脸上带着睡意,和被吵醒的不满。非常不客气地看向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最后回到她脸上,不耐地问:“买水果?还是买花?” 一点都不像做生意的人,但是时遇打扰到他睡觉,所以并没生气。 她既不买水果也不买花,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却看见少年麻烦地揉了揉头发,更乱了,朝向转角,扯着嗓子吼:“卿哥,有人买你!” 说罢,人往货架上一躺,薄毯一扬,准确盖在身上,沉稳的呼吸声又响起。 秒睡? “……” 时遇满头雾水,看看少年,又扫视店内一圈,最后目光飘到外面。心头闪过无数想法,最后只剩下一个:这是青楼吧? 别怪她思想龌龊,粉色的棚、车、花、铃等等,一切都少女得不像话。店主却是个非常不着调的少年,客人进店,吆喝是有人买你。 那个卿哥,其实就是这里的头牌吧? 越想,时遇越觉得头皮发麻。虽然天气正闷热,但她打了个寒颤。 鉴于感观尤为不佳,时遇不打算多呆,正想转身时,转角传来脚步声。 她顿了半秒,抬头一看,莫名地呼吸一窒,心想:这里是不是青楼,她不知道,但卿哥绝对是头牌的颜。 卿哥是个年轻男生,五官轮廓利落,线条分明。桃花眼轻轻上挑,带着漫不经心的勾人意味。看起来温和又妖孽,可笑意不达眼底,实际上很有距离感,不易察觉的。 头发深黑色,偏长,但不夸张,几缕刘海懒懒地搭在光洁额头,有点莫名的颓然感。普通白衬衣,破洞牛仔裤,衬衣下摆一半塞在裤腰里,一半皱皱地露在外面,好像刚起/床。 他慵散得有点不正经,却让人感觉不到轻浮。 场面仿佛被定格。 两人停在原地,对视良久。 没过一会。 男生笑了,桃花眼温柔却疏离,慢慢朝她走来,唇角微弯,声音低低的:“小孩,买花,还 分卷阅读4 是买水果?” ☆、chapter002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02 —— 小孩?时遇表情微顿,低头看了眼自己。 十六岁的身体尚显稚/嫩,但绝非平板,勉强算玲珑有致。为掩盖年龄,她故意穿了一字肩长裙,露出明显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以显成熟。 而且男生虽然模样俊美,个子很高,气质比大叔还要淡然,但身上那股年轻劲儿怎么都掩盖不了。 抛开现象谈本质,他看起来就是个长得帅了点、高了点、冷静了点的高中生,年龄绝对不超过二十,所以谁给他的勇气叫她小孩?梁静茹吗? 时遇平生最大的不喜就是别人说她小,以小孩、小妹妹、小朋友等各种“小”来称呼她。 虽然在她所处的圈子里,她的年龄确实最小,从无例外,而且五官小/巧/玲/珑,看起来更显小,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但事实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喜欢,她就越想反抗。 时遇仰头看着男生头牌般的脸,如沐春风的笑。虽然很赏心悦目,叫人生不起任何气,但心里仍有点忿忿:我怎么就小孩了? 她眯了眯眼,抿了下唇,灵光一闪而过,眼角微微一扬,嘴角弯起人畜无害的笑,声音软糯:“叔叔,我都买。” “……” 男生表情有片刻的皲裂,但很快就恢复,而且笑容变大,少了分妖孽,多了分阳光,哭笑不得地问:“小孩几岁了?” 时遇犹豫了下,答非所问:“我大一了。” 男生有点意外,但好像跟其他人听见这个答案的意外不太一样,他多看了时遇眼,轻笑:“小妹妹想买什么花?什么水果?” 换了个称呼,但语气丝毫没变。时遇自然不满意,她真的不喜欢被当作小孩,非常不喜欢。 她没回答,男生也不在意,依然带着好看的笑,转身,从柜台扯了几张纸,递给她。 时遇不解地拧了下眉,没明白男生的意思,也没接。 男生轻轻地抖了抖纸,声音很轻,很淡,却很暖:“擦擦,刘海都湿/了。” 时遇微怔,回过神后,下意识别开眼,看向角落,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在她身边,从不缺向她袒露关心的人,她们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同情的翼翼,好像她是易碎品,一碰就会碎成渣,捡都捡不起来。还有一种就是讨好的殷勤,对于这种人,仅需她一个眼神,便没了后续。 无论是哪种,她们的表情和动作都不自然。可眼前的男生风轻云淡,一派从容,好像没有比这更理所应当的事了。 这让习惯了同情和讨好的时遇有点不知所措,不禁怀疑:世上真的会有这种类型的好? 过了好几秒,她才回过头,正视男生的笑,迟疑地接过纸,紧紧地拽在手心,眉眼弯得有点勉强,但语气真挚:“谢谢。” 男生笑着摇头,边转身往回走,边指了指柜台上的二维码,还边说:“自己挑,自己算价钱,然后扫码付款。” 时遇正在擦刘海,闻言,停了下来,小声道:“我没手机。” 男生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时遇,表情有点不可思议,好像在说“都0202年了,竟然还有人没手机?”,怀疑忽闪了好一会,即将停止的刹那。 时遇赶紧正色道:“但我不是小孩,也没骗你。手机坏了,刚刚才丢掉,就在对街小卖部角落里的垃圾桶,现在回去翻,估计还能找到它的尸体。” 说完,时遇喘了口气,但突然觉得,虽然解释了,还很长一串,但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男生点头,长长地“哦”了声,明显不信的模样,唇边含/着笑:“现金也行。” 时遇声音更小了:“……我也没现金。” “……” 空气突然寂静。 时遇有点尴尬,一没手机,二没现金,还跟人家说都买,你用什么买?生命吗? 男生到没太大的反应,还是那么淡定,礼貌地笑:“那就记账,字总会写吧?” 时遇点头,感觉男生太佛系了,好像即便得知明天就会火星撞地球而导致地球毁灭、人类灭亡,他还能外卖一杯卡布奇诺,不禁好奇地问:“你都不认识我,不怕我逃单吗?” 男生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看着时遇,反问:“你会吗?” 看这模样,听这语气,估计还能在自家阳台放个躺椅,粉色的,躺在上面边睡边等,时遇故作思考:“那可说不定。” 男生还是笑,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但没再回答,转身进了别间。 时遇下意识地想跟上,但觉得这样很没礼貌,便停了下来,开始挑水果,可注意力不自觉地集中在别间。 因为男生没关门,能依稀听见声响,好像在翻找东西。 好一会,声音戛然而止,脚步声不紧不慢 分卷阅读5 地响起,由远及近地逼来。 时遇回过神,立马抓起两个苹果,假装在认真地对比。 “我这里有把不用的伞,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带走。”男生在身后道。 时遇回头看他。那把伞放在柜台,又是粉色的。她不禁好奇,他到底是有多喜欢粉色? 男生从柜台翻了一会,拿出笔和小本,放在伞的旁边,用食指点了点,“帐记在这里就行。” 说罢,男生又往别间走,时遇叫住他:“等等。” 男生停住,回头看她,笑问:“还有事?” 时遇目光紧锁住男生,莫名紧张地舔/了/舔唇,声音大但有点不稳:“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意外地挑了挑眉,思索了几秒,似笑非笑:“我叫雷锋。” “……” 活了十六年,这是时遇第一次主动问别人名字,从来都是别人自告奋勇地告诉她“我叫×××”,没想到她宝贵的第一次就这么夭折在男生手上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才十六岁而已,人生的滑铁卢来得这么快吗? 望着男生潇洒离去的背影,时遇郁闷又羞耻地嘟囔:“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过了把嘴瘾,时遇开始挑水果。 说是挑,但她只随便拿了两个苹果,一盆熊童子。完全不知道买什么,如果不是男生,她买都不会买。 她算好价钱,去记账时,刚翻开第一页,顿时愣了。因为一个字都没有,是个崭新的本子。 不会吧?时遇有点吃惊,明知不礼貌,但仍控制不住地往后翻了翻。 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崭新到连褶子都没有,她忍不住想:难道我是第一个在这里记账的人? 时遇不可置信,突然想到男生刚刚的反应,好像明白了,其实这家店并没记账的说法。 越想,她越觉得不好意思,想把东西放回去,但转念一想,都跟男生说好了,也麻烦了他这么久,突然反悔,貌似更不好意思。 时遇站在柜台前,思考了半天。 最后,她摸着头侧的发卡。那是她刚到林家,外公送给她的礼物。据说是定制,据说价值五十万。 时遇想了想,将发卡取下,拽在手心,把名字和价钱写在本子上。排列整齐,字迹清秀。 然后,她将发卡放在上面,余光瞄到外面的牌子,笑了下,写上:抵押品,不准动。 写完,笔尖一顿,又写上“谢谢,你很年轻,不是叔叔”,并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合上笔盖的瞬间,时遇安心了许多。 走出店门时,时遇回头看了眼发卡,仍有点犹豫,但又想:可以相信他。 —— 时遇走后没多久,货架上的少年慢慢坐起,薄毯滑到腰/腹,他没形象地双手揉脸,眼睛红得像兔子。 男生从别间出来,关门,上锁,一气呵成。衣摆全塞进裤腰后,本就长的腿显得更突出。头发全梳到脑后,有点青涩的精干,看也不看许寒:“快去收拾。” 许寒打了个哈欠,“嗯”了声,从货架下来时,看到柜台上的发卡,贱笑道:“卿哥?贺行卿?咱们什么时候能记账了?” 贺行卿微顿,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许寒眼,漫不经心道:“现在有了。” 说完,他看向柜台,发现时遇留下的发卡,愣了半秒,上前,拿起,用食指指腹轻轻摩擦了下,拧起眉,嘀咕:“这小孩。” 许寒凑过去,想摸发卡,但被贺行卿挡开,他也没在意,继续调侃:“哟,定情信物都有了。” “神他么的定情信物,滚。”贺行卿笑着踢了许寒一脚,将发卡放进抽屉,看到记账本,想了想,也放进去,然后上锁,将钥匙揣进兜里。 许寒跳着躲开,笑得更贱了:“啧啧,还说不是?特意上锁,还藏钥匙。见人没手机和现金,不仅允许记账,还主动借伞给她。你的东西那么好借?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都做到这份上,说没猫腻,谁信?” “爱信不信。”贺行卿面无表情,转身往外走,淡淡道:“别贫了,干活。” 许寒跟上,边整理枯草般的长发,边叹道:“不过那姑娘,长得确实好看。” 贺行卿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许寒得了回应,兴致高昂:“是吧?比动漫里的美少女还好看,往那儿一站,活脱脱的小仙女,还是喝露水长大的那种。” 贺行卿停在机车前,视线恍惚了下,眼前浮现时遇的模样。 确实小仙女,个子娇小,气质淡然,即便故作成熟,也掩盖不了独属她的可爱。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里透粉,黑眸又润又/湿,空荡荡的,没半点杂念。凡人多看一眼,都受不了。 可惜,仙女所有的天真,不过是没把世俗放在眼里。在她眼里,好像所有东西都没火花,如同破旧的黑白电视机,没了信号,屏幕上全是雪花。 一个迷了路,明知未来渺茫,却完全不在意的佛系小仙女。 分卷阅读6 而且,叔叔? 简而言之,不像看起来那么可爱。 贺行卿垂下眼帘,不置可否地笑了声:“是吗?” “可不是,我活了十五年,还没见过这么纯天然、不做作的仙女,一看就知道是真仙。”许寒越说越兴奋,但也越遗憾,“不过,仙女好像眼神不太好,居然看上你,还跟你有了定情信物。唔,好想带仙女去挂眼科。” 贺行卿拿起粉/头盔,嫌弃地看了眼许寒,语气冷漠,带了点不满:“做个人不好吗?她才多大?就一小孩。” 许寒不乐意地“啧”了声:“我怎么不做人了?小孩就没谈恋爱的人权吗?再说,你不是小孩?人小孩都上大一了,估计比你还大。” 贺行卿瞥了他眼,熟练地将机车推出棚,声音淡淡的:“我大二。” 许寒也将机车推出,嬉笑:“然后呢?你成年了?” 贺行卿忽视许寒,长/腿一抬,再一跨,坐上机车。引擎声一响,整个人都凌厉起来,声音也没了温度:“走了。” 话音未落,车载着人离开,只剩模糊背影。 许寒“哎”了声,赶忙上车,追上贺行卿,大声道:“谁都小,就你大!” 贺行卿玩味地笑:“比你大就成。” 许寒愣了会,逐渐回过味,恼羞道:“臭流氓,你说什么呢?” 贺行卿不答,突然加速,机车画出道粉色闪电,眨眼间,连超好几辆车。 许寒也想超车,但错过最佳时机,被困在两辆车间,看着贺行卿越来越远,又不甘又崇拜地咬牙,“贺行卿!” ☆、chapter003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03 —— 时遇离开花店兼水果店后,在周围绕了三圈,终于在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自动取款机。 她取了两百块,准备折回店,把欠的钱还了,把发卡拿回来。 但绕得太久,太远,时遇找了很久,都没再看见那家店。而且天越来越暗,雨越下越大。她不禁有点急,越急越没了方向。 在一脚踩进水坑,泥水溅了一身后,时遇慢慢冷静下来,看着脏兮兮的白鞋和裙摆,决定先回去。 时遇站在路边,成功拦下辆车,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正想对司机说话,人突然顿住。 司机是个男人,年纪偏大,烟嗓很明显,温和地问:“小姑娘,要去哪儿?” 时遇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慢慢垂下眼帘,再抬起时,笑意淡淡:“中南街。” 叔叔点头,发动车子。 车内一片寂静。 时遇靠在后座,看窗外的夜景。 天已经完全暗下,华灯初上,灯影拉成模糊的线条,接连地向后流淌,将连成线的雨柱割断,破碎成块,撒向无尽的远方。 无论怎样排斥,无论在外逗留多久,远方依然不变。 她都要回到那里。 叔叔突然咳了声,试探地问:“小姑娘是外省的?” 时遇回过头,礼貌地笑:“以前在历城住过几年。” 得到回应,叔叔放松了点,笑着问:“初几了?” 时遇沉默,拧起眉,发自内心地深思:我看上去真的很小?竟然接二连三地被当作小孩? 她道:“叔叔,我都大一了。” 叔叔满脸不可置信,还特意回头看她,越看越震惊:“大一?你看起来好小,有十五岁吗?” “……” 时遇有点笑不出来,但还是很礼貌:“有。” 叔叔也察觉到失礼,抱歉道:“对不起,因为你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我才……” “……” 时遇彻底笑不出来,您还是别解释了吧? 叔叔很快转移了话题:“你在哪所大学?” 时遇:“历大。” 叔叔又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赞赏,大笑道:“历大好啊,你真厉害!” 时遇笑了笑,没说话。 叔叔应该是历大的忠实粉丝,科普了很多关于它的事,言语中皆是敬畏。 —— 历大是历城最好的大学,数学是它的王牌专业,在全国都排得上名。 但时遇选择它时,外公非常反对,还专门把她叫到书房,难得地严肃:“你想好了?” 那会的她莫名地不安,看着坐在躺椅上,端着枸杞茶,时不时啄两口的老人,头次意识到——他曾是林家的掌舵人,他曾让林家无比辉煌。 她被压制得说不出一句话,这在以前,还从未有过。 外公放下玻璃杯,冷冷地看向她,浑浊的眼里没半点温情,声音平稳,不起波澜:“我联系了国外的名牌音乐学院,他们看了你的简历,非常欢迎你。还联系了小提琴老师,年轻时拿过不少大奖,她看了你的作品,说 分卷阅读7 期待你的到来。只要你愿意,我会无条件支持你。” 很长的一段话,是外公对她未来的规划,也是财力支撑,可偏偏没亲情,半点都体会不到。 时遇感到茫然,悲哀突如其来,弥漫整个世界,她竟对外公道:“没有你,我也能做到。” 很嚣张,也很无礼,但外公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那一刻,时遇彻底败了。 —— 车绕了半个城,终于到中南街。 叔叔停在路边,时遇道了谢才下车,刚走两步,就被叔叔喊住:“小姑娘!” 时遇转身,回头看他,不解地歪了下头。 雨还在下,只是小了些。隔着灰蒙雨幕,叔叔的脸看不太真切,好像是在笑。 他把头探出窗,对她挥了挥手,烟嗓突然爽朗:“开心点!生活美着呢!” 时遇被震得顿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无端的不知所措,害怕说错、做错什么,辜负了这份热情。 良久,她弯起眉眼,对叔叔挥了挥手:“谢谢叔叔。叔叔注意安全。” 叔叔笑着挥手,然后头钻进车内,走了。 时遇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才转身,脚步轻快地进大厅、乘电梯,直到开门前,心情都不错。 本应在林家老宅的女管家突然到了历城,正蹲在鞋柜前,手里拿着鞋套。 时遇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即将隐匿的刹那,笑脸又浮现,只是没了最初的从容。 女管家看见她后,立马起身,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到傲慢:“时小姐,您回来了?” 女管家年近五十,在林家待了几十年,很有地位,也很懂规矩。比如,称呼其他人小姐、少爷,而她是时小姐。 时遇点头,“嗯”了声,脱下脏掉的白鞋,越过面无表情的女管家,直奔二楼的主卧。 主卧很大,约九十平,却不空旷,设备齐全,好像一个小家。瓷砖、墙纸、窗帘等的色调都偏粉,很明显的少女风。 古典的公主/床,周围铺了圈白地毯,粉色帷帐垂在上面。墙上贴满奖状和照片,都是合影照,和什么人的都有,就是没和他们的。角落有三个两米高的书架,摆满书和奖杯。旁边放着把木制楼梯。 头顶的水晶吊灯很大,灯光明亮到华丽,在它的闪耀下,事物璀璨到惨白。 时遇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圈,将东西放在窗前的书桌上,进衣帽间拿上睡衣,就去浴/室洗漱。 —— 半小时后。 时遇赤脚站在书桌前,长发还在滴水,小/脸白/皙到透明,纤细的脖颈可见青色血管。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看着今天买的东西,看了许久才坐下,从抽屉里找了把水果刀,开始削苹果,削落的皮垂在桌面。 雪白灯光下,时遇表情很认真,长睫时不时眨两下,有淡影投在眼下,像在挥动两把小扇。 削好后,时遇放下刀,把皮盘成一团,将苹果放上去,然后微微一笑:“时遇。搬家快乐。” 时遇双手拿起苹果,咬了一小口,果汁浸满整个口腔。 很甜,非常甜。 —— 时遇醒来时,已是深夜。 不知怎的,趴在书桌就睡着了,被冷醒后,身体冻得像块冰。旁边的苹果皮已经褐变,看起来很丑,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手臂又酸又麻,已经没了知觉,时遇难受地哼了声,慢腾腾地立起脑袋,很快又栽了下去,沉重得像块钢铁。 起不来,时遇干脆继续趴着,盯着那堆苹果皮发呆,眼前一阵恍惚。 她好像做了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出现了很多人,很多场景。 但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只记得醒来时,眼前有团白影,在小弧度地抖动。 那是什么? 时遇缓了好一会,慢吞吞地坐起,将垃圾收拾好,又愣了好久。 她想动一动,可身体软得像面条,根本提不起劲。她摸了摸额头,果然不出所料,很烫。 时遇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心想:好久没感冒了,上次感冒是什么时候? —— 从时遇有记忆起,便有做不完的功课。学校的,补习班的,小提琴班的,很多很多。好像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完成作业。 小时候,她会试着偷懒,也会试着撒娇。 但林婧总会笑着对她说:“小遇,你要足够优秀,知道吗?” 时泽也会跟着笑:“是啊,小遇。” 那个年纪的她还不明白“优秀”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只要拿到第一名,林婧和时泽就会对她笑。 后来,林婧的资产越来越少,生活越来越拮据。很多需求都不得不被迫终止,但她的补习班和小提琴班始终没取消。那是家里最大的开销,如果结束,日子将会好过很多。可林婧和时泽不约而同地没提这事。 时遇大胆地 分卷阅读8 想:我是被爱着的。 于是,她更不敢偷懒,也不敢生病。所有时间都在追逐优秀,生怕辜负了那份爱。 —— 时遇不想动,但身体越来越木,脑袋越来越重,好像马上要从世界剥离,心脏无端的刺疼。 这种感觉就像,已经被亲人搬进棺材,但还剩了口气,亲耳听见棺材板被“哐当”盖上,被“咚咚咚”敲上。 虽然难受,动两下更难受,但时遇想:狗命要紧。 她费力起身,换了套衣服,随便抓了抓头发,出门找24小时营业的诊所。 虽然是深夜,但街上灯火通明。沿路还有不少店在营业,就是没看见诊所。 时遇裹紧外套,沿着马路走,思绪开始抽离:那团白影到底是什么? 好像很重要,好像又不那么重要。越特意想,越想不起。 时遇郁闷地拧眉,“啧”了声:“才十六,就老年痴/呆了么?” 她甩了甩木疙瘩似的头,继续往前走。一抬头,街尾飞来一群机车,速度快得骇人,本就大的引擎声,混着男女的欢呼声,群魔乱舞似的。 时遇多看了两眼,应该是当地的飙车族,也许在兜风,也许在比赛。但怎样都跟她没关系,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诊所,拿药,然后回家。 无论哪个城市,深夜总不那么太平。 正这样想,时遇余光瞟到了抹粉色,靓丽又光鲜,就像下午在店里看见的…… 时遇猛地抬头,看向跑在最前面的粉机车。车主带着粉/头盔,看不到脸。但身形很漂亮,双/腿又长又直,肩背的线条被高速模糊,但依然很吸引人。弓起的腰有点像野兽,带着不怒自威的野性。 机车速度很快,几乎一闪而过,像一道粉色的流星。 时遇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所有车都一闪而过,她才慢慢收回目光,眼底一片混沌。 直到此刻,梦中那团白影渐渐清晰。 那是几张卫生纸,随着修长的手指抖动,往上是瘦削的手腕,肤色偏白,但不娘气。 深夜,时遇站在空旷的路边,望着寂寥的街道,神情说不出的茫然。 ☆、chapter004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04 —— 找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遇终于看见营业中的诊所,散发着圣洁的光辉,背后还长着对白翅膀。 时遇走进门,看见医生趴在柜台睡得正香,鼾声大得快把天花板掀了。估计她现在偷药跑路,他也不会察觉。 “叔叔?”时遇试探地喊了声,医生完全没反应,动都没动下。 见此情景,时遇在想:是把医生叫醒?还是去别的诊所?但这么晚? 时遇正迟疑着,身后传来响声,她回头一看。 一辆粉机车停在路边,车主利落地摘下头盔,露出张年轻俊秀的脸,刘海稍乱地搭在额前,显得有点狂妄不羁。 男生下车时,抬起的长/腿很赏心悦目,举步朝诊所走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时遇,明显一顿。 时遇看着贺行卿,有点意外地打了个招呼:“嗨,好巧。” 贺行卿走进诊所,笑着问:“这么晚还不回去?历城的夜晚可不安全。” 时遇觉得这话有点怪,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便忽视了,反问:“你不也没回?” 贺行卿只笑了下,没答。 “卿哥,你手没事吧?” 身后传来许寒着急的声音,他刚下车,还戴着头盔,匆忙地小跑过来。 贺行卿回头看了眼,“没事。” 时遇看向贺行卿的手,白/皙手背上淌着血,血迹滑过分明的骨节,顺着手指往下滴,地板上已经开了几朵血花。 “你的手怎么了?!”时遇惊呼,同时转身,大力将医生摇醒,“赶紧起来!出人命了!!” 贺行卿:“……” 医生被时遇摇得换了个边,准备继续睡,咂了咂嘴:“人……命?” 过了半秒,似是回过味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大惊道:“人命!在哪里?!” 时遇握住贺行卿的手腕,将他拉到柜台前,把受伤的手露出来,语气焦急:“流血了!快做手术!!” 医生:“……” 贺行卿:“……” 刚进门的许寒:“……” 贺行卿最先回过神,勾了勾嘴角:“小擦伤,不用手术,随便消下毒就好。” 医生看向贺行卿的伤,确定没大问题后,抬起眼皮,瞥向时遇,眼中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时遇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普通人不会把手看得比命还重,看向贺行卿,发现他正埋着头,桃花眼微微眯起,白/皙手背抵着挺直的鼻子,虚掩着微扬的嘴角。 身后的许寒更无礼,直接笑出了声。 分卷阅读9 她感觉脸有点热,发现还握着贺行卿的手,反射性地推了出去,撞在柜台玻璃,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力道很轻,除非是公主,否则不会疼,但贺行卿反应很大,吃疼地哼了声:“妹妹,你轻点,哥的手快断了。” 时遇不咸不淡地笑:“断了最好。” 贺行卿眼里带笑,眼角微微上挑,声音揶揄:“这么咒你亲/哥?” 时遇正想说,你什么时候成我亲/哥了,突然意识到贺行卿是在为她解围,她看向医生,他眼中没了刚刚的意味,尽是慈爱。 时遇好像明白了,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见兄妹俩闹完,医生笑道:“我先帮你消毒。” 贺行卿收回手,抬了抬下巴,指向时遇,“先帮我妹量体温,她好像发烧了。” 时遇有点惊讶,她什么都没说,他怎么知道? 医生看向时遇,笑眯了眼:“来吧,小妹妹。” 时遇跟着医生去隔间,接过体温计,等医生离开后,才开始测。 因为隔间的墙很薄,也没关门,时遇能听到外面的谈话声。 医生:“我要用酒精消毒,可能有点疼。” 贺行卿淡淡地“嗯”了声。 过了会,医生又问:“这么大块的擦伤,怎么弄的?” 贺行卿答非所问:“不小心擦的。” 很明显的不想回答,医生也没再追问,外面安静下来。 时遇靠在椅背,心想:下午还好好的,应该是飙车时擦伤的吧? 她对飙车不了解,看起来就很危险,以前也见过机毁人亡的报道,总觉得这不是正经人玩的正经游戏。 但轮到他,想到他飙车时的模样,好像,莫名有点酷。 觉得他有点酷的想法让时遇愣了下,想到才被他笑话过,顿时不乐意了:“酷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摸着良心说,一点点还是有的。 为了良心,时遇打了个哈欠,勉强承认:“看在长相及格的份上,姑且算你有点酷吧。” —— 有点酷的贺行卿也打了个哈欠,眼角没精神地耷着,声音低沉,带着倦意:“小寒,有糖没?” 许寒已经靠在柜台打了个瞌睡,没长开的小/脸皱成了腌菜,在裤兜里摸了两下,掏出把花花绿绿的糖,挑了颗嫩绿色的给贺行卿,“薄荷味。” 贺行卿接过,刚剥开糖纸,就闻到股薄荷味,放进嘴里的刹那,凉意直窜脑门,睡意没了大半。 医生感叹地笑了:“竟然不觉得疼,果然是年轻小伙子。” 贺行卿笑了笑,回头看许寒,正在剥糖纸,不知是不是太困,剥了半天没剥开,提议:“小寒,你先回去吧。冰箱里有吃的,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学。” 许寒终于剥开糖纸,将糖抛进嘴里,“咔擦”两下就咬碎,摇头道:“我等卿哥。” 贺行卿看了隔间眼,压低了声音:“你先走,我还有别的事。” 许寒疑惑地“嗯”了声,顺着贺行卿的视线看过去,反应了两秒,瞬间明白,暧昧地笑了声:“那我走啦。” 许寒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凑到贺行卿耳边,小声道:“加油。” 说完就跑了,贺行卿哭笑不得地摇头。 —— 时遇出来时,贺行卿的包扎刚好结束,她多看了眼,将体温计放在柜台,对医生说:“低烧,37.7度,随便开点药就好。” 医生拿起体温计,确定了下,就去开药。 诊所里很安静,只有医生拧瓶盖的声音。 时遇站在贺行卿旁边,看着他分明的侧脸。因为昨天下午的事,很想再说句谢谢。 但贺行卿突然转头,笑盈盈的桃花眼撞进她眼底,脑子顿时一空。 她微惊地别开眼,但觉得太刻意,又转了回来,盯着他。 诊所的灯光偏暗,他的脸像藏在阴影里,有点说不出的沉郁感。眼里的笑意却是明亮的,眼角微扬,长睫忽闪,像看见了三月草长莺飞。 时遇不禁呆了。 贺行卿弯起唇角,话里含笑:“你哥是不是很帅?” 时遇眨了眨眼,回过神,意识到被他调笑了,故作平静道:“就那样。” 贺行卿敛了敛眉眼,追问:“那样是哪样?” 时遇淡淡地“哦”了声:“那样就是我顾及你的自尊心,闭着眼睛,违背良心,争取到的最高评价。” “……” 时遇见贺行卿表情微妙,得了趣,又道:“言下之意就是,你其实很丑,懂我意思吗?” 贺行卿不再说话,笑意也没了。 时遇眨了眨眼:生……生气了? 贺行卿突然笑起来,眼里含/着细碎的光,眉梢轻挑,语气愉悦:“没关系,我妹好看就成。” 时遇愣了。 她好像被夸了,虽然从小被夸到大,这不是第一次,肯定也 分卷阅读10 不是最后一次,但心跳在刹那间无端地停了半拍。 好半天,才硬/邦/邦地回了句:“我本来就好看。” 贺行卿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没有声音,却胜有声,脸的轮廓随着笑清晰起来,年轻又俊美。 时遇看着看着,也笑了。 付完款后,时遇和贺行卿并肩走出诊所。 时遇正想说再见,贺行卿却说:“走,我送你。” 时遇微愣,“你送我?” 贺行卿跨到车上,戴上头盔,看了眼后座,看向时遇,轻笑:“够得着吧?” 相比同龄人,时遇个子不算高,再加上偏瘦、骨架纤细,看起来更显娇小。 除了年龄,时遇第二不喜别人提她的身高,此刻自然道:“当然。” 时遇利索地坐上后座,他的体温很高,尤其在冰冷的夜里,好像会灼伤人。 淡淡的薰衣草味直直地冲进鼻腔,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脑子瞬间晕了,有点不知所措,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 贺行卿:“抓/住我的衣服。” 时遇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衬衣,莫名地别扭起来。 除了家里的男性,她第一次和男生这么亲密,貌似和女生也没有过。但都上了车,再说这些都是空话,她一把抓/住贺行卿腰间的衣服,“我住在中南街。” 贺行卿点头,发动车子,“走了。” 迎面吹来冰凉的夜风,耳边响起淡淡的呼啸声,好在男生个高肩宽,几乎挡住了时遇,没让她被吹到。 这种感觉跟坐在密闭车厢完全不同,自由又清爽,好像身体被抛至云间,凌空感十足,兴奋到忘我。 时遇看着贺行卿的背,满足地眯起眼:我好像明白了。 可惜,诊所离中南街太近,好像一眨眼就到了,时遇还没回过神,就下了车。 脚刚落地,时遇回头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顿了半秒,又道:“我叫时遇,时间的时,遇见的遇。” 贺行卿看向时遇,无奈地轻笑:“贺行卿。晚安,小孩。” 说完,贺行卿走了。 时遇追了步,看着贺行卿骑车驶向街道尽头,“贺行卿,谢谢。” ☆、chapter005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05 —— 回到公寓,时遇吃完药就上/床。虽然现在已经近四点,但她没半点睡意,反而很精神。 在床/上滚了几圈,时遇突然想起贺行卿刚刚说的那句,她觉得有点奇怪的话——这么晚还不回去? 时遇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正常的最大概率的问法不该是:这么晚还不回家?这种吗? 但仔细想想,“不回去”好像也没问题。 在混乱的思绪中,时遇打了个哈欠,脑袋越来越沉,估计是药效上来了。 她拉了拉毛毯,含糊道:“睡吧,明天还得去历大报到。” —— 也许是药的原因,时遇睡得特别香,一觉醒来已经上午九点,想象中的失眠完全不存在。 在时遇的记忆中,她从来没起这么晚过,每天早上六点就得起/床练琴,练两个小时,然后去学校或补习班,再或小提琴班。 但来历城时,她为了避嫌,什么都没带,包括小提琴,现在自然没琴可练。 虽然早上不练琴有点奇怪,但偶尔的偷懒也不错,时遇伸了个懒腰,便起/床洗漱换衣服。 下楼时,她带上证件、苹果、雨伞和熊童子,准备直接去历大报到。 刚走到客厅,时遇就看见女管家搬了个大纸箱,从玄关走来,貌似有点吃力。 虽然女管家不喜欢她,但礼数挑不出半点差错,而且人是长辈,作为晚辈的她也不能眼看着,便放下东西,上前道:“我来帮您吧。” 女管家愣了下,似是没想到时遇会主动帮她,犹豫了下。 时遇没在意,直接拿过纸箱,手臂沉了下,确实有点分量,问:“放在哪里?” “茶几。” 时遇转身向茶几走去。 女管家跟在身后,轻声道:“谢谢时小姐。” 时遇摇头,“没事,应该的。” 时遇刚放下,听见女管家说:“这是您忘在老宅的小提琴,老爷专门叫人寄过来的。” 时遇微怔,看向女管家,又回头看着纸箱,心头说不出的复杂。 “您拆开看看,有没有损伤。”女管家道。 时遇点头,“好的,您先去休息吧。” 等女管家走后,时遇跪坐在茶几旁,开始拆纸箱。包裹得很严实,一层又一层,有点像俄罗斯套娃。拆了一堆垃圾,才看见最中心的银色琴盒。 她轻轻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深吸口气,有点紧张地打开,看见熟悉的伙伴,忍 分卷阅读11 不住一笑。 时遇摸了摸琴,还是熟悉的触感,她把它拿出来,迫不及待来了段。 宛转琴音悠扬在客厅,如飘洒的雨滴坠落在玉盘,轻谱成一首短暂的乐曲,诉说的却是长远。 一曲终了。 时遇将琴放进琴盒,收拾好垃圾,一手提琴,一手拿熊童子,苹果和雨伞放在袋里,挂在手腕上,然后去历大。 临走前,她给女管家留了张纸条——感谢您的照顾。我会住宿,烦劳您告诉外公。 —— 历大距离公寓有点远,需先乘公交再乘地铁再再乘公交。因为时遇不熟悉路线,花了很多时间问路人。 很多学校在九月初开学,到处都能看见学生,被家长陪同,身后拖着大箱小箱,看起来沉重却满足。 相比较下,站在人群中的时遇显得很另类。独自一人,没行李,只提着把琴,端了盆熊童子,还有苹果和雨伞,实在是奇怪。 好在时遇衣着轻奢,表情淡定,比路人更从容,倒显得他们无礼。 等时遇到历大时,已经十二点,几条街开外都堵着车,人山车海。 时遇没车没行李,很快很轻松就进了校门,找到校园方位示意图,查看报到处和女寝的位置。 时遇的方向感还不错,很快就找到了。 她扫视周围道路时,发现不远处支了几个棚,棚内有饮水机和桌子,桌面摆满纸杯。几个身穿志愿者T恤的学长学/姐倒水的倒水,解惑的解惑。 最旁边的桌面趴了个学长,好像在睡觉,但因环境太吵,睡得不怎么安稳,换了好几次边,然后懒散地立起头,脸被堆成山的纸杯挡了些。 仅凭半张侧脸,时遇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贺行卿。 时遇微惊。 第一次见贺行卿时,觉得那么年轻,可能是高中生,暑假帮家长看店。 第二次见他时,想法变了。也许是偏见,她觉得高中生不会玩飙车这么危险的游戏,而且哪位家长会同意? 所以,她想:他应该是个小混混。 但现在?他那么年轻,结果已经上大学?还是个飙车族? 当贺行卿抬起头时,不少女生都看向他,甚至有大胆又自信的女生上前,羞涩地拿出手机,与他交谈,应该是在要QQ?微信?还是电话号码? 贺行卿眼帘微掀,黑眸轻抬,桃花眼华丽又温柔,唇边的笑虽然寡淡,但很温和。他没半点不适和慌乱,估计早适应了这种局面。 两人交谈了一会。 女生很快离开,虽有失落,却笑得羞涩又满足。 时遇垂下眼,心想:妖孽果然名不虚传。 眼前忽然投下片暗影,是个很高很英俊的学长,站在她面前,笑容阳光:“学/妹,需要帮忙吗?” 时遇张了下嘴,想说不用。 但学长又说:“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好一会,一直盯着我们看,应该是需要帮忙,所以就过来了。” 是个很好心很温柔的学长,面对这样的人,时遇说不出拒绝的话,笑着点头:“谢谢学长。” 学长笑道:“不用客气,帮助学/妹学弟本来就是学长该做的。我叫容易,你呢?” 嗯?容易?时遇怀疑自己听错了,或学长说错了,抬头看他。 容易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更夸张的都有,温柔又大方地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容易。” 时遇到没觉得这名字奇怪,反而认为很有意思,做人容易点不好吗,点头道:“我叫时遇,时间的时,遇见的遇。” “我先带你去报到,然后去领住宿品。”容易点头,问:“你没行李吗?” 时遇摇头,“打算买新的。” 容易没再问,话题转到了别处。 跟容易走前,时遇又看了眼贺行卿,发现他在看这边,见她看过来,挥手笑了笑。 时遇正想挥手,又有女生拿着手机站在贺行卿跟前,他把头转了过去,错过了时遇的挥手。 见此,时遇有点疑惑:他半点不惊讶?甚至对她出现在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 路上,容易问:“你是哪个专业的?” 时遇:“数学,学长呢?” “好巧,我也是。名副其实的学长学/妹。” “是啊,好巧。”时遇笑了笑,又想:那贺行卿呢?也是吗? 容易问了很多问题,时遇一一回答。 容易应该带过很多新生,路线清晰,思路明确,很快就带时遇报完到,领了住宿品,还拿了军训服装。 因为女寝禁止男生进入,报到这几天也一样,所以容易只把东西放在楼下,“不好意思,学长只能帮你到这了。” “谢谢学长,已经很麻烦你了。”时遇感激道。 容易挥了挥手:“不用谢,不麻烦,我走了。” 时遇挥手道:“再见,学长。” 分卷阅读12 “再见。” —— 时遇寝室在三楼,四人寝,有独立卫浴和阳台。 她进入寝室时,其他三人已经到了,估计刚到没多久,正在家长的帮忙下整理床/铺,见她进来,热情又尴尬地“嗨”了声,就没了后续。 时遇将东西放在书桌,下楼拿住宿品,再上来,就开始铺/床。 她经常参加夏令营、冬令营等,生存技巧很高。而且林婧和时泽除了成绩,根本不管其他的,所以她必须早早学会。 因为时遇没几样东西,很快就整理好,坐在床/上休息和打量室友。 寝室目前很乱很脏很吵,但还算其乐融融,大家忙碌时是带着笑的。 时遇看着,不禁想:如果她是她们,拥有普通却温馨的家庭,是不是也有人陪她来学校,帮她整理床/铺,是不是…… 时遇感觉自己最近有点敏感过头,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很多事她早就看清,也早就习惯。 但林婧的残忍,时泽的无情,外公的冷淡,或多或少给了她打击。孤身来到本应熟悉却陌生的历城,她想挣脱点什么,但夜深不得不回公寓和女管家的出现,都好像在说:时遇,你无处可逃。 “你一个人吗?”临/床传来声音,打破了她的落寞。 ☆、chapter006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06 —— 时遇看向临/床,是个短发女生,戴着黑框眼镜,皮肤有点黑,正对她笑:“我叫白笑笑,你没家里人来吗?” “你好,我叫时遇。”时遇礼貌道,顿了半秒,“我自己可以,不需要麻烦他们。” 白笑笑盘腿而坐,笑道:“你就这些东西?看起来好少啊。” 时遇看了看白笑笑的床,放了不少东西,看起来很丰盛,确实显得她这边有点空,淡定地笑了下:“我没怎么带,打算买新的。” 两人正交谈,楼下有人道:“笑笑,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上班了。” “好的,姑姑你先去上班,剩下的我自己可以。”白笑笑起身,“我来送你。” 姑姑挥手阻止:“不用,你和朋友好好聊。” 白笑笑点头,趴在床/沿,“姑姑慢走。” 说完,白笑笑回头看时遇,“那是我姑姑。” 时遇笑道:“你们长得很像,我还以为她是你/妈妈。” 对面两个女生也道:“超像的!” 白笑笑很高兴:“是吗?” —— 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寝室终于干净整洁,家长们都离开,只剩四个女孩。 时遇坐在书桌前,用浸/湿的纸巾擦熊童子染上的灰,动作小且轻,怕伤到脆弱的它。 “小遇,吃牛扎糖吗?”白笑笑道,“这里有好多好吃的,赶紧来。” “好,我洗个手就来。”时遇回头应了声,将擦好的熊童子放好,拿起苹果,去阳台洗干净,略带歉意:“我什么零食都没带,只有这个苹果,你们吃么?” 林听正在啃鸭头,眼泪都快被辣出来了,喘着粗气道:“吃吃吃!辣死我了!!” 时遇:“有刀吗?我来削。” “我有。”徐雪莹道,转身去书桌拿了刀,递给时遇,“给。” 时遇接过刀,开始削。 白笑笑突然道:“我男神就是开水果店的。” 时遇抬眸看了眼她,表情真挚,不像开玩笑。在小鲜肉统治的时代,竟然能让女大学生真情实意地粉,那水果店老板真不简单。 林听大喊了声,时遇以为她被辣狠了,没想到是激动的:“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兼开花店?!!是不是!!!” 时遇突然想到贺行卿,也是开花店兼水果店的。 徐雪莹:“你们是不是在说贺学长?” 花店兼水果店老板,还得是姓贺的学长。时遇估计她们说的就是贺行卿。想到他那张脸,不得不承认,当得起男神。 白笑笑激动不已,“原来男神有这么多人喜欢,太感动了。” 林听连连点头,哭得说不出话来,不知是辣的,还是感动的。 徐雪莹道:“这种男人必须被很多人喜欢,不然天理难容!” 时遇点头又摇头,就凭那张脸,贺行卿肯定不缺人喜欢,但不喜欢就天理难容?果然粉圈发言。 苹果已经削好并分成四瓣,但除了时遇,没人理会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贺行卿身上,即便他人并不在这里。 白笑笑:“别叫男人,男神还未成年呢,别把他叫老了。” 时遇微惊,未成年?不满十八岁就大二?那不就是十六岁就上大学? 林听连“嗯”好几声:“就是,见到我们得喊姐姐呢。” 除了时遇, 分卷阅读13 三人都笑了,徐雪莹辩解:“说男人也没问题,毕竟他那么MAN的。” 时遇怀疑自己和她们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多情桃花眼,笑意温和却疏离,虽然热情,但有点恶趣味,这不是活脱脱的妖孽吗?哪里MAN了? 白笑笑叹道:“是啊,如果我是他,肯定……” 突然没了下句,林听和徐雪莹也表情凝重,气氛刹那间从热带到南极,冷到刺骨。 时遇咬苹果的动作一顿,抬眸扫向众人。 白笑笑生硬道:“吃吧吃吧,不说了。” 时遇嘴唇抵住苹果,愣了好一会。 —— 今天是历大报到的最后期限,第二天就开始长达半月的军训,辅导员专门组织了系会。 整个数学系挤在一间阶梯教室,乌泱泱的全是人头,百分之九十都是男生,女生少得像掉进狼窝的羊。 时遇四人坐在中间靠后,周围全是男生,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她们。 白笑笑压低声音:“怎么感觉好多人在看我们?” 林听正在玩手机,头也没抬,“你想多了,他们只是在看小遇。” 正如林听所说,大部分目光都落在时遇身上。 林婧当年是名动京城的美人,而被她相中的时泽穷得叮当响,全靠那张脸,可见不凡。 这种父母生的孩子,就算不长眼地全挑缺点凑五官,至少模样端正,更何况时遇完美继承了两人的优点。 圆润的杏眼,褶皱漂亮的双眼皮。鼻子小巧却挺直,唇小却不薄,粉/嫩嫩的像果冻。肤色冷白,带点健康的粉。 而且时遇自小学礼仪,还得练小提琴,气质自然泯然众人。 白笑笑揪着衣领,难为情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怕他们看着看着就把我看上了嘛。” 林听翻了个白眼:“我这里有镜子,需要借你用用吗?” 徐雪莹冷漠道:“晚上再睡觉不香吗?而且人小遇说什么了没?” 时遇慢慢抬眸,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无奈轻叹:“虽然我们关系好,但不得不说实话。” “……” “颜值是最好的保护色。” “…………” —— 几人闹得开心,时遇不留痕迹地退出,缓慢趴在桌面,眼皮懒懒地耷着。 从起/床到现在,她几乎没休息过,胃里只有点零食,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感觉好像又发烧了。 她将额头抵在手臂,感受着那份灼热,悠悠地想:等系会结束,我要大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 当会议结束,众人正欲作鸟兽散,辅导员突然道:“时遇同学来了吗?” 刚起身的时遇疑惑了下,看向辅导员,举手:“来了。” 众人都看向她,小声议论。 辅导员似松了口气,笑容柔和:“跟老师来办公室一趟,可以吗?” 时遇点头,心想:大庭广众之下,我还能说不吗。 在她跟辅导员离开教室后,不知是谁说了句:“时遇?是那个天才时遇吗?” 讨论声渐大,教室瞬间喧闹起来。 —— 办公室在走廊尽头,辅导员位置靠窗,她帮时遇拉开椅子,笑眯眯的:“咱们坐着聊。” 刚开学就得到辅导员的拉椅子福利,时遇有点受宠若惊,忙说:“老师,我自己来。” 辅导员笑容和蔼,“照顾学生是应该的,你渴吗?需不需要喝水?” 说着,竟有起身为她倒水的意思,时遇忙阻止:“老师,我不渴。” 辅导员点头,坐下来,紧张地搓了搓手,轻咳了声。 辅导员很年轻,估计刚出来工作不久,明明是老师,却比学生还紧张。 时遇盯着她,乖巧地笑道:“老师,您找我有事吗?” 辅导员语气翼翼:“没太大的事,就是一直给你打电话,但你没接,害怕你出……遇到问题。” “我手机坏了,所以联系不到人。”时遇笑道,“谢谢老师的关心,我没遇到问题。” 辅导员道:“是吗?那就好。” 过了会,时遇问:“老师,您还有问题吗?” 辅导员摇头,端起水杯,喝了口,才道:“咱们来聊聊心,成吧?” 时遇笑了笑,心想:都坐在这里了,我还能说不成吗。 就这样,时遇饥肠辘辘、头晕目眩地听辅导员讲鸡汤。 过了约十分钟,办公室进了人,响起拉椅子的声音。 “新学期怎么样?”是个男老师。 “还行。” 这俩字引起了时遇的注意,眨了眨眼,这不是贺行卿的声音吗? 贺行卿的声音太有辨识度,好听是其次。嗓音清润,语调极轻,语气懒散,尾音拉得有点长,而且是往上扬的,听起来很倦懒又暧昧。 只要听过,就绝对不会忘记。 男 分卷阅读14 老师:“家里的事,你别有压力,总会过去的。” 家里的事?时遇突然想到三位室友的谈话,再结合她的亲眼所见,贺行卿的身份和行为确实存在明显的割裂感。 贺行卿语中带笑:“我没压力,倒是老师您,好像压力太大,发际线又高了半毫米?” “……你这小子。”男老师语气有点恼。 时遇开始有点佩服贺行卿,他总有这种本事,任何时候都能风轻云淡,然后把人气个半死。 这边,辅导员还没发现时遇走了次神,正说得热烈:“校园生活总是美好的,你要怀着希翼。” 时遇点头“嗯”了声:“怀着呢,都快临盆了。” 辅导员:“……那就好。” 身后传来贺行卿的笑意,淡淡的。 男老师问:“你笑什么?” 贺行卿“哦”了声:“被老师感动的。” 男老师:“……” 时遇埋头,翻了个白眼,被老师高了半厘米的发际线感动了吗? 十分钟后,辅导员终于放过时遇:“你先回去休息吧。” 时遇起身,将椅子放回原位,微微欠身,真情实意道:“谢谢老师的关心。” 关于辅导员突兀的谈心,她再清楚不过。 从小到大,无论哪种性质的老师,都会对她流露本能的爱意,或者说同情。 以前的她还会表明心境,但没任何老师相信。他们总觉得,身处这种家庭的她,肯定是小可怜,就算表现得再无所谓,背地里肯定躲在被窝里哭。 久而久之,时遇便不再解释,他们高兴就好。 假如生活强迫你,既然不能反坑,何不好好享受? 时遇转身离开时,路过贺行卿,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眼。 有什么好笑的?我脸上是长了朵花?时遇淡定地别开眼,决定对他视而不见。 可她前脚刚出办公室,就听见贺行卿道:“老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有约会呢。” 时遇下意识想:白天有人成功了? 男老师莫名激动:“你早恋!” 时遇差点同手同脚,心想:是啊,虽然贺行卿是名副其实的大二生,但以他的年龄,确实是早恋。 贺行卿轻笑:“原来我和容易算早恋?” 男老师:“……” 时遇默默地想:那也能叫约会?而且,容学长知道他和你早恋的事吗? 听见贺行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遇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谁料,贺行卿问:“小孩,你在躲我吗?” 又是小孩?这位学长,你就比我大一岁。时遇翻了个大白眼,正想装没听见。 “你的发卡?还要吗?” ☆、chapter007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07 —— 在离开贺行卿的店后,时遇又遇见了他三次,但每次都没提发卡的事。 一是场合不对,二是她潜意识里认为他不会对发卡做什么,即便知道它很贵。 对一个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来说,这种信任来得毫无根据。尤其是这个陌生人还妖孽得过了头,开始产生虚幻的不真实感。 这一刻,时遇开始疑惑:为什么我会这么相信他? 没有答案。 时遇转身,贺行卿与她只差两步的距离,她伸出手,抬了抬四根修长的手指。 贺行卿停下,在兜里摸了两把,摸出一颗糖,轻轻放在她雪白的掌心,轻笑:“最后一颗,送给你。” 这颗糖很小,粉色糖纸,在走廊略暗的灯光下,闪着莹莹细芒,像颗小星星。 “……” 时遇愣了半秒,抬眸看他,眼底有淡淡的茫然,“这什么?” 贺行卿“嗯哼”了声,笑而不答。即便在昏暗的走廊,他的桃花眼依然耀眼。 很好看,但这会怎么看怎么……碍眼。 时遇欲把糖还给贺行卿,但他不仅后退半步,还两手插/进裤兜。 时遇面无表情,声音低低的:“发卡呢?” 贺行卿眉眼带笑,风轻云淡地“哦”了声:“我没带。” “……” 时遇抿唇,看着贺行卿那张俊脸,胸/口好像吊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莫名不舒服。 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笑容依然温和,眼眸灿若星辰。 时遇握住糖,深吸口气,决定真正地对他视而不见,转身就走。 贺行卿跟上,因为腿长,步子也大,显得像漫步,语中含笑:“收了学长的糖,连句谢谢都不说?” 时遇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皮笑肉不笑:“学长,谢谢您。” 贺行卿淡定地挥了挥手:“不谢。” “……” 分卷阅读15 怎么说呢。 时遇确实发自内心佩服贺行卿这种风轻云淡气死人不偿命的能力,但前提是不用在她身上。 现在,她不想和贺行卿多说半个字,她怕被他活活气死,转身就走,但身后脚步声不停,她回头道:“你跟着我/干嘛?” 贺行卿眼角轻轻一扬,唇角勾起,声音揶揄:“学/妹,那你说学长该从哪里离开?” “……” 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除了这条路,根本没别的。除非跳窗,但这里是五楼。 贺行卿轻笑出声,看起来异常高兴,“学长不认识路,就让我跟着学/妹吧。” “……” 这回,时遇真无话可说,也真转身就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走廊,时遇远远看见白笑笑三人和容易正在聊天。 对容易出现在这,她半点不意外,但他怎么会和白笑笑三人聊得这么热络? 白笑笑看见时遇,挥手道:“小遇……” 当她看见时遇身后的贺行卿,后半句话戛然而止,嘴唇微蠕动,没有声音。 如果没猜错,时遇估计那应该是:男神。 时遇想:得赶紧离开,不然肯定出乱子。 “我们走吧。”时遇上前道,“刚刚不是说去吃饭吗?” 白笑笑三人眼睛落在贺行卿身上,连连点头:“容学长说他们也没吃,要不我们一起?” “……” 时遇看向容易,容易见她看过来,笑容阳光又帅气:“好巧,原来你们是室友。今天我也带她们去了报到处。” “……是啊,好巧。” 时遇看了看交际花般的容易,又瞥了瞥连遇数面、缘份不浅的贺行卿,再瞧了瞧三位中毒已深的室友,突然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 电视剧都不敢写得这么巧,好吗?! 从五楼到一楼,时遇和贺行卿掉在队尾。白笑笑三人和容易讨论晚餐,从校门口的干锅、火锅、烧烤等到几条街外的日料,那个都好吃,那个都想吃,犹豫不决了很久。 但走在岔路口时,白笑笑回头问了句:“贺学长,你平时都在哪家店吃?” 时遇本来因为饥饿和发烧恹恹的,听到这话,立马精神。 虽然对白笑笑仅半天的了解,但她能保证,这问题跟今晚在哪里吃没太大关联,百分之百是为了走可持续发展,别小巧粉在这方面的智商和情商,这会每个都是情圣。 贺行卿沉吟片刻,笑问:“学校食堂算店吗?” 白笑笑愣了下,忙道:“算,当然算。” 贺行卿微微一笑,没再说话,看了时遇眼。 时遇立马扭头看向别处,加快脚步,不与他在同一水平线。 紧接着,她听见白笑笑提议:“要不我们去食堂吃?” 时遇差点一个踉跄:……所以你们刚刚讨论那么久的意义何在? 虽然历城不算富,但历大作为历城最好的大学,基础设施并不差。食堂有三个,时遇和贺行卿等人去了最近一个。 因为大家明天就得上课或军训,食堂几乎没人,都去外边大吃大喝了。他们很快打完饭菜,坐在食堂一角。 因为六个人刚好坐三列,时遇慢了步,刚好坐在中间,右边是林听,左边是贺行卿。 时遇很别扭地往林听那边靠,倒不是她讨厌贺行卿,相反,她对他印象不错,只是对他今晚的所作所为……有点恼羞。 除了来历城前面对外公那次,她从未如此失态过,而且贺行卿还是陌生人,更丢人了。 当她手肘碰到林听的,时遇心觉不妙。 林听问:“小遇,怎么啦?” 因为刚坐下,话题还在孕育中,大家都没怎么说话,氛围静悄悄的,林听这句很轻的话显得格外大。 众人看过来时,她立马坐直歪斜的身体,对林听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林听点头。 贺行卿淡笑:“今晚糖醋排骨不错,很香。” 时遇看向自己盘里的糖醋排骨,原本是她今晚的首选,但这会突然有点犹豫。 但她又想,难道被他捉弄后,连菜都要回避?糖醋排骨没错,错的是贺行卿。 想罢,时遇心无杂念地吃起来,正如贺行卿所说,真的不错。 白笑笑坐时遇对面,边吃边问:“小遇,辅导员跟你说什么,怎么这么久?” 时遇慢吞吞道:“没事,聊点鸡汤。” 话音刚落,贺行卿突然轻笑了声。 时遇看向他,“你笑什么?” 贺行卿摸了摸鼻梁,“挺幽默的。” 众人完全没料到剧情走向,看着他俩,举着筷子,一动不动,像被按了暂停键。 时遇回忆了下,虽然没仔细数,但贺行卿笑她的次数绝对一只手数不过来,难道每次都很好笑?越来越憋不住?越来越不客气? “谢谢夸张。”时遇道,“ 分卷阅读16 你也不差。” 贺行卿故作沉思,略遗憾地摇头:“不,我说的是实话。” 时遇一顿,抬眸瞥了贺行卿眼,心想:敢去辅导员面前说吗? 但她想了想,额,以贺行卿的风格,估计还真敢。 时遇没再多说,开始吃饭,抬眸见白笑笑见鬼般地盯着她看,其他三人除容易外,皆非常不淡定。 “看我/干嘛?”时遇问,“怎么不吃?” 白笑笑干笑:“原来小遇和贺学长认识啊?” 时遇想也没想:“不认识。” 但贺行卿同一时间:“见过几面。” “……” 空气突然寂静。 除了时遇和贺行卿,众人皆面露尴尬,看看时遇,又看看贺行卿,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一会,容易轻咳了声:“我们在校外迎新时碰见过。” 白笑笑三人似懂非懂地点头,“哦”了声。 容易点头,“对,就是这样。” 除时遇和贺行卿两个未成年加主角,四个成年人加配角开始转移话题,唠嗑有的没的。 时遇表情淡定,咬了下筷头,心想:不按常理出牌的妖孽,惹不起。 她瞥了眼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风轻云淡吃饭的贺行卿,暗自想:等我把钱还了,拿回发卡,最好再也别见。 这个男生,太危险了。从各种方面来讲。 吃完饭后,时遇四人要回寝室休息,贺行卿两人要为室友带晚饭,便在食堂门口分开。 路上,白笑笑三人沉浸在和男神同桌吃饭的激动中,不停感慨“男神真年轻”“男神真好看”“男神巴拉巴拉”等,词都不带换的。 走了老远,室友们总算冷静了点,白笑笑回头:“小遇?” 时遇抬头。 白笑笑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最后笑问:“老实交代,你真不认识男神?” 时遇有注意到细微的神情,但没问,甚至没在意,她习惯了,“见过几面,算吗?” 白笑笑激动:“当然算啊,那可是男神。” 时遇想说,可他不是我男神,但觉得扫兴,便住了嘴。 “小遇真淡定,我们可是连血压都高了。”林听道。 时遇解释:“我不太了解他,所以。” 徐雪莹感慨:“男神很天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他同一个学校,还是吊车尾。” 时遇仔细琢磨了下:“你们一直以他为目标?是很早就认识?” 白笑笑:“当然,整个历城的学生都以他为目标,都认识他。” 时遇吃了惊,很认真地问:“为什么?” 白笑笑花痴脸:“因为他是天才。” 林听补了句:“还长得帅。” 时遇:“……” 徐雪莹轻叹:“是啊,长得帅的天才。” 时遇从这声轻叹品出了别样的味道,疑惑淡淡升起,却不知从哪里开始问:“……他?” 白笑笑解释:“他从小就是学霸,小学连跳两级,从文到理,再到体育,各种冠军拿到手软,高考以709分成为省状元。” 709分?时遇大惊,高考前三月,她为了高分,暂时放弃小提琴,每天只练一小时,也不过68/9分。 想到贺行卿总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原来不是吊儿郎当,而是高手在民间。 时遇心生佩服,却又不可思议:“那他怎么会在历大?” 这一刻,室友们突然安静,好像失去了说话的力量。 白笑笑张了张嘴,小声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他爸。” 时遇拧眉,不解地问:“什么?” 白笑笑重复:“因为他爸。” “……” —— 校外,容易和贺行卿各提了两份炒饭,不紧不慢地走。 容易突然道:“卿哥认识时学/妹?” 贺行卿疑惑地“嗯”了声,转头看他,“怎么这么问?” 容易笑了声,“就感觉吧,你俩认识。” 贺行卿想到时遇那干脆的“不认识”,好笑道:“你感觉出了错。” 容易摇头,信誓旦旦,“我感觉从不出错。” 贺行卿沉默,良久才勾起嘴角,“你应该去摆摊算命。” ☆、chapter008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08 —— 回到寝室,室友们上/床玩手机,时遇坐在书桌,整理下午买的东西。 一一整理好后,她坐下休息,瞥见角落的熊童子,突然想到贺行卿。 因为他爸,所以来历大?709的高分待在历大?他爸这么傻?可即便他爸傻,贺行卿又不傻。 时遇拿起矿泉水,给熊童子浇了几滴 分卷阅读17 ,垂眸沉思片刻,想问问室友关于贺行卿的事。 她刚转身,目光触及对/床,整个人如遭雷击,连呼吸都停滞了刹那。 床/帘支架上挂着根三米充电线,估计刚挂上不久,末端还在晃动。 林听突然转身,头刚好对准线的空隙,像吊了上去。 眼前一会黑一会红,林听的脸变成林婧的。穿着白长裙的林婧被她的三米充电线挂在吊灯上。窗外夕阳照满整个客厅,像流动的鲜血。 时遇猛地一抖,什么东西从手中掉落,“砰”的一声。耳边很喧闹,有人不停叫她。 她慢慢回神,扫视寝室一圈,林听爬下/床,徐雪莹和白笑笑趴在床/沿,都在看她。 林听面露担忧,“小遇?你没事吧?” 时遇摇头,看向自己的手,矿泉水掉在地上,水撒了满地,“滑……不小心滑了。” 林听捡起矿泉水,“没事,扫干净就好。” “我去拿拖把。”时遇跑去阳台,拿起拖把,边拖边道:“我来拖,你们继续玩。” 林听不放心,却不知说什么,看了眼白笑笑和徐雪莹,无奈地上/床。 因为这个插曲,寝室瞬间寂静,只有时遇拖地的声音,“窸窸窣窣”的。 时遇脑子里一片白,眼前一片黑,偶尔夹着大/片的红。 她好似魔怔了,一直拖,从洒水那块到整个寝室,连阳台和厕所都没放过。 无地可拖时,时遇心跳慢慢降速,呼吸也平缓不少,稍微清醒了点。 她放好拖把,在原地愣了会,上/床拿睡衣去洗簌。 冰凉的水滴打在皮肤,刺/激着神经末梢,有点疼,但正是她需要的。 出来后,时遇快速将衣服洗好,晾起。然后上/床,“唰”地拉起床/帘。 密闭空间给了她不少安全感,但心始终空落落的。她无措地环视四周,看见床/尾的琴盒,连忙拿出小提琴,正想拉,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拉开床/帘一角,室友们都看过来,声音小小的:“我可以拉琴吗?就一小会。” 室友们愣了下,忙连连点头,“可以,当然可以,你想拉多久都没关系。” 时遇抿唇,“谢谢。” 拉上/床/帘,时遇搓了搓冷得发僵的手指,琴搭在脖颈,深吸口气,开始拉。 虽然人清醒了,但脑子乱成浆糊,还在不停搅动。 弓游离在琴弦,拉出急促音律,匆忙得像赶地铁的上班族,怎么跑都看不见尽头,似乎马上就会断气。 时遇闭眼,喘了口气,心觉不妥,手腕微抬,换了个弓法,干净的音乐流水般泄/出,时急时缓,最终奔向大海。 收弓时,时遇缓了好一会才回神,将小提琴收进盒内,又发了好一会呆。 她拉开床/帘时,看向这边的室友们不约而同地鼓掌,“好好听。” 白笑笑:“原谅我没文化,只会说‘我靠,好听’!” 时遇笑了下,本想说没拉好,但又想,她们高兴就好。 林听:“你拉的什么曲子,网上有吗?我还想听,完全没听够。” “烂尾楼。”时遇道。 徐雪莹大惊,“这就是你十三岁写的烂尾楼?” 时遇点头。 白笑笑“OMG”了声:“我十三岁在干嘛?会玩泥巴了吗?” 时遇只是笑,没说话。 室友们不断惊叹,她的思绪却飘远。 十三岁那年,她还没回京城,和林婧、时泽在历城不停辗转,最后住进那条弄堂。 每天下午都会骑单车去郊外的烂尾楼,练两小时琴,顺便看他留的纸条。 那会总是争分夺秒,连呼吸都得挤时间,生怕错过了什么,可想到有琴练,有人陪,她就觉得够了。 后来,烂尾楼横空出世。 —— 因为明天得早起军训,大家很早就熄灯休息。 时遇躺在床/上,借走廊探进门缝、透过床/帘的光,看黑暗中的天花板,听室友们沉稳的呼吸声。 不知何时,天花板变成客厅,林婧挂在吊灯上,被夕阳打成暗影,落在她脸上,室友们的呼吸声变成“小遇,妈妈今天好看吗”? 时遇手指快把薄被抓穿,眼睛睁得浑/圆,又受不住地闭上,但画面和声音仿佛刻进骨髓,挥之不去。 她胸/膛剧烈起伏,身体隐隐发抖,把薄被盖过头顶,即便严严实实,也始终看得见、听得着。 良久,她爬起身,将琴盒抱在怀中,轻声细语:“小遇,睡吧,睡吧。” —— 第二天,铃声响起,室友们慌忙起/床、洗漱、换衣服。时遇穿戴整齐地坐在书桌。 白笑笑拍了下她肩头,边刷牙边问:“怎么起这么早?” 时遇耳边嗡嗡的,好像有东西在叫,慢吞吞回头,慢半拍地“啊”了声:“还好。” 白笑 分卷阅读18 笑不可置信地深吸气,被牙膏沫呛到咳嗽,“小遇,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白,眼圈比熊猫还黑。” 时遇艰难地扯了下嘴角,声音沙哑,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昨晚没睡好。” 白笑笑还想说,林听刷完牙进来,催促道:“你快点,都七点了。” 白笑笑一听,等不及时遇回答,连忙回阳台。 时遇慢慢垂眸,摸了把额头,好像有点烫,发烧了? 众人在楼下随便买了点早餐,吃完,小跑去/操场。 时遇掉在队尾,眼前一片模糊,头沉得像铁,一寸寸地下沉,马上就要沉进地底。 操场的铁门大开,但人数太多,依然堵得水泄不通。 时遇与室友们分开,被人流挤来挤去,好像飘在海面的泡沫。 本就头重脚轻的她更头晕眼花,连眼睛都快睁不开,试了好几次,都徒劳。 彻底合拢时,她又看见了林婧的白长裙,耳边响起惊呼:“我靠,有人晕倒了!” 她不禁想:军训第一天,还没进操场就晕倒,丢人丢大发了。 —— 贺行卿刚进教室,容易便叫住他,“你知道吗?” 贺行卿懒懒地抬眸,不在意地笑问:“知道什么?” 容易把手机给他,是学校论坛的帖子,标题醒目:天才时遇军训晕倒!原因不明! 贺行卿瞬间拧眉,一目十行地扫内容,全是废话,抬眸看容易,声音低沉:“真的?” “真的。”容易道,“班长都逃课买牛奶去了。” 贺行卿唇角下压,停在原地,似在思索什么。 容易以为他在想班长逃课买牛奶的事,解释:“他说时学/妹肯定是没吃早餐才会晕倒,所以去买牛奶献殷勤。” 贺行卿翻着帖子,冷声道:“他开牛奶厂都没用。” “……你早上喝硫酸了?不过也是,时学/妹那性格,啧啧。”容易笑着摇头,抬手抽手机,“把手机给……” 话未说完,贺行卿握着手机,转身就走。 容易面露惊疑:“喂,快上课了,你去哪里?” 贺行卿头也不回,“卫生间。” “你不才回来吗?”容易不解道,但贺行卿速度极快,很快就没了影,他只得回头。 等容易坐在座位,准备掏手机打游戏,一摸,才记起,“靠!老子的手机!!” 他正想去追手机,老师端着红枣枸杞茶进来,“开学第一天,来齐了吗?” 除了容易,大家高呼:“齐了!” 老师拧开杯盖,吹开红枣,抿了口,扫视教室一圈,疑惑:“怎么没看见贺行卿?” 容易扫了教室一圈,只有贺行卿和班长不在,可明显他运气不好,被老师发现了。 容易在“他去厕所了”和“他逃课了”之间犹豫,但想到同学一年,没必要为手机做得这么绝,正准备说。 没想到老师笑呵呵:“是去厕所了吗?” “……” 老师翻开书,“不用等他,我们上课。” “…………” ☆、chapter009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09 —— 时遇恢复意识时,浑身无力,眼皮沉得没法抬,只能艰难地动动眼珠。 鼻尖是浓烈的消毒水味,估计在医务室。手背微疼,手臂发凉,应该在打点滴。 缓了好一会,她才慢慢睁开眼,团团白雾浮在眼前,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说话声,“她醒了吗?” 虽然轻得几不可闻,但时遇立马辨出,不可思议地看向门外。 贺行卿?她想,不对,这个时间点,大二应该在上课。即便没课,他也不该在这。 正想着,门被轻轻推开,贺行卿的脸出现在门缝。 两人对视几秒。 贺行卿见她醒着,坦荡地拉开门,“醒了?” 时遇点头,“嗯”了声。 贺行卿环视医务室一圈,没看见椅子,打算站着。 时遇:“没事,坐吧。” 贺行卿避嫌地坐在床尾,举起手,不问自答:“我来看看它。” 时遇眨了眨眼,没拆穿他,“医生怎么说?” 贺行卿摇头:“老样子。” 时遇轻轻“哦”了声。 “倒是你。”贺行卿瞥了眼点滴,“怎么烧到四十度?” 时遇抿了下唇,不太想提这事,转移话题:“你没课?” 贺行卿轻笑:“当然没,要有课,我能在这?” 时遇心想也是。 此时,门外响起大咧的男音:“阿姨,我学/妹醒了吗?” 贺行卿笑容微僵。 时遇:“? 分卷阅读19 ” 阿姨轻斥:“小点声,没醒也被你吵醒了!”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声,放低声音:“我买了牛奶,专门来探望人的。” 时遇纳闷地想:探望?我在历大有认识除了贺行卿和容易外的男生吗? 男生推开门,看见坐在床/尾的贺行卿,呆若木鸡了好几秒,“你怎么在这?!” 时遇看看男生,又看看贺行卿,面露疑惑。 贺行卿轻咳了声,给男生使了个眼色。 但男生没意会到,吃惊地“哦”了声:“你也逃课了!” 贺行卿:“……” 时遇:“……” 说完,男生看向时遇,眼中闪过惊艳,礼貌地笑:“学/妹,你好,我是江宁。” 时遇面无表情,“你好。” 没了。 江宁有点尴尬,但料到过这局面,继续背台词:“我是你的学长,听说你晕倒,专门买了牛奶,来看看你。” 时遇直视他,声音软,却没温度,“谢谢,但我不认识你,这牛奶……” “放着吧。”贺行卿突然道,“江宁是我班长。” 时遇看向贺行卿,拧了下眉,再看向江宁,“谢谢。” 江宁云里雾里的,完全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将牛奶放在旁边的桌面。 当他转身时,时遇和贺行卿交换了个眼神。 时遇眯了下眼,贺行卿摸了摸挺直鼻梁,淡定一笑。 然后,房间安静两秒。 江宁“额”“嗯”了两声,想活跃气氛,但触及时遇淡然的模样,愣是没憋出半句话。 最后还是贺行卿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时遇点头,“拜拜。” 贺行卿笑道:“拜。” 江宁笑眯眯:“学/妹,再见,我中午再来看你。” 时遇笑了下,“谢谢,不用了。” “……” —— 贺行卿腿本就长,加上步子大,很快就走出老远。 江宁落在后面好一截,不停抓耳捞腮,皱眉嘀咕:“感觉好奇怪。” 他看着贺行卿的背影,思索片刻,跑了几步,“卿哥,你去医务室干嘛?” 贺行卿眼神淡淡地扫了他眼,声音倦懒:“你去干嘛,我就去干嘛。” 江宁“啧”了声:“别闹,我是去泡妞的,难道你也……” 突然想到了什么,江宁不可思议地大叫:“不是吧?怎么可能?!” 贺行卿一顿,反问:“怎么不可能?” 江宁欲哭无泪:“您一出手,还有我的份吗?” 贺行卿眼神深邃,拍了拍他的肩,似笑非笑:“就算没我,结局也不会改变。” “……” 说完,贺行卿脚步轻快地离开,背影很洒脱。 江宁站在原地,想到那因贺行卿才留下的牛奶,郁闷地抱头,“贺行卿,你他么是练了嫁衣神功吗?” —— 贺行卿带着人离开后,房间顿时安静,时遇轻松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坐起身。 随着薄被的滑动,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时遇一愣,看向声源。 不知何时,床/沿多了一把糖。小小的,粉粉的,和昨晚贺行卿给她的一模一样。 时遇疑惑地眨眼,翼翼拿起一颗,看了许久,然后全部捡在手心。 粉色小山屹立在掌心,闪着细碎的光,缭乱了她本就迷茫的眼。 昨晚那颗呢?时遇回忆了下,她还没吃,后来放在熊童子的盆里。 她用指尖刨了刨,全是粉色,再想到粉棚、粉铃、粉车等,不禁抿唇一笑:“看不出来他还蛮专情嘛。” 时遇留了颗,其他的全装进兜里,然后轻轻剥开,喂进嘴里,慢慢品尝。 是水蜜/桃味,甜甜的,一点点酸。 糖很小,很快就吃完,但时遇不打算吃第二颗。看着那张漂亮的糖纸,想了想,也收进兜里。 输完液,时遇又在医务室睡了半小时。离开前,跟阿姨说了句谢谢。 因为军训和上课的缘故,校园有点空。 时遇提着药,站在路边的树荫,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决定去吃午饭。 跟着路标,找到食堂。她要了碗粥和一碟青菜,下意识去昨晚的角落。 走到半路,时遇发现那里坐了人。她本想离开,一细看竟是贺行卿和容易,还有两个陌生人。 时遇迟疑地想,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等她想出结果,容易看见了她,他戳了戳对面的贺行卿。 贺行卿微愣,回头,看见她,微笑了下,招了招手。 行吧,时遇心想,端着碟子过去,坐在贺行卿旁边,还没坐稳,便有人打招呼:“学/妹,我们又见面了。” 时遇看向他,愣了会才记起,贺行卿的班长,上午送牛奶的那个。 分卷阅读20 ……等等,牛奶呢?时遇回忆了下,忘在医务室了…… “你好。”时遇点头,心想该向他道个歉。 贺行卿笑问:“烧退了?” 时遇摇头:“还没,不过能吃能跑了。” “吃清淡点,少跑点。”贺行卿笑,“跟辅导员请个假,军训就别去了。” 时遇顿了下,抬头,认真地问:“最多能请多久?” 贺行卿好笑:“你想请多久?” 时遇用筷头戳了戳青菜,声音闷闷的:“半个月。” 虽说她很少介意外界的流言蜚语,一直以来,活得都很淡然。但军训第一天就晕倒,还晕在操场大门口,怎么想怎么丢人。 贺行卿愣了下,忍不住笑出声:“虽然咱俩关系不错,但不得不说,白日做梦。” 时遇瞪了贺行卿眼,“做白日梦犯法吗?” “不犯法。”贺行卿笑,“您继续,需要我给您来杯睡前咖啡吗?” 睡前咖啡?折腾谁呢? 时遇:“……谢了。” 对话到此结束。 因为高烧,时遇胃口不太好,只喝了两口粥,夹了两筷青菜,就吃不下了。 她瞅了眼贺行卿的碟子,很多饭,很多菜,是她一天的量,还得加上夜宵。 真多,不过他才十七岁,正在长身体吧? 已经吃完,干坐着也不是事。时遇轻轻扯了扯贺行卿的T恤,小声道:“我去买点东西,待会回来。” 贺行卿点头。 时遇将餐具拿到餐具回收处,去食堂对面的小超市。在里面逛了转,拿了四瓶水。 一瓶粉色包装,正巧是水蜜/桃味。她不知道其他三人的口味,随便拿的。 付钱后,她返回食堂,已经有先散的大一生,急忙忙地穿梭在各个窗口。 她把水放在贺行卿手边,拿起药,“我先走了。” 贺行卿看了眼水,并不意外,看向她,“好好休息。” 时遇点头。 等时遇走后,江宁拍了下桌面,不满又委屈:“学/妹是不是把我忘了?” 贺行卿打开袋子,看见那瓶粉包装的水,意外地笑了笑,拿出来,将剩下的放在中央,“没,给你买的水。” “什么给我买的,刚好四瓶,好吗!”话是这样说,但江宁拿水的速度并不慢。 贺行卿笑:“刚好四瓶,就不是给你买的了?” 江宁无言以对,拧开盖,喝了口,美滋滋道:“真甜,学/妹送的水,就是不一样。” 贺行卿轻笑:“是啊,道歉水。” 江宁:“……什么意思?” 贺行卿淡淡道:“如果没猜错,她把牛奶忘医务室了,所以。” 江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惨痛的事实?” 贺行卿挑眉一笑。 “我就不一样。”容易拧开盖,喝了口,“要求不高,有水喝就好。” 另个室友也道:“要求不高,有水喝就好。” 江宁两手拍桌,“不带这样的!” 然后,他指着贺行卿,神情严肃,“老实交代,你跟学/妹什么关系?” 贺行卿抬眸轻笑:“你觉得我俩什么关系?” 室友一年,江宁早把这套吃腻了,直追重点:“你们是不是早认识?” 贺行卿点头,看向正在看戏的容易,祸水东引,“不止我,容易也认识。” 江宁看向容易。 容易举手投降,“我就迎新和昨晚见过一面,你看时学/妹对我,像认识的模样?” 江宁又看向贺行卿,话不多说,“老实交代!” 贺行卿懒懒地“嗯”了声,笑问:“我俩早认识,然后呢?” “……” “你想怎样?” “…………” ☆、chapter010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10 —— 时遇慢悠悠回到寝室时,室友们已经在拆外卖,见她进来,激动又担心:“小遇,好些没?” 时遇轻轻点头:“好些了。” “高烧退了吗?”白笑笑在衣摆抹了两下手,往时遇额头一探,“还烧着呢,赶紧休息。” 时遇将药放在书桌,“我在医务室睡了一上午。” 说着,她看见熊童子盆里的糖,没犹豫地拿出,放在兜里,“睡美人都没我睡得饱。” 虽然就添了一颗糖,但时遇觉得兜里沉甸甸的,心想得去买个收纳盒。 林听:“那就好,你可以借此请假,几天也好。” “必须请。”徐雪莹站在镜子前,难受地“嘤嘤嘤”:“这才第一天,我感觉黑了两个色号。” 白笑笑正在吃饭,无所谓地挥手, 分卷阅读21 “本来就黑的我,再黑点也看不出来。” “我下午去。”时遇轻笑。 虽然军训还没进操场就因高烧晕倒,估计全校同学都在好笑这事,洋相是没得跑了,但这会她是真的开心。 说不上来为什么。 午休后,室友们去军训,时遇去找辅导员。 在岔路口分开时,室友们给她打气:“必须多请几天,千万别客气,知道吗?” 时遇点头,比了个OK:“看我的,没问题。” 她去时,辅导员正在办公室喝茶,又帮她拉开椅子。 这回,时遇比上次淡定了很多,说了句“谢谢老师”,坐下,还没开口。 辅导员问:“请假?” 时遇点头,心想这是料到我会来?专门在等我?那应该也想好对策了? 军训这玩意,十个人有十个半不想参加,剩下半个是教练。如果不是工资吊着,估计教练早回家吹空调了。 不过呢,老师最希望学生参加,美名其曰:锻炼。 时遇放缓声音:“老师,我……” 话没说完,辅导员挥手打断,笑眯眯的:“老师知道。你别有压力,回去好好休息。这事交给老师。” “……” “老师已经帮你联系了教练和学院,你不用参加军训了。” “…………” 两分钟后,时遇站在办公室门口,表情迷茫。 过了会,她摸了摸还烫着的额头,嘀咕:“烧出幻觉了?” 说罢,摇头离去。 回到寝室没多久,时遇莫名难受起来,脑子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乏,所以上/床睡一会。 时遇平躺在床,躺了好一会,无奈地睁开眼,空洞地看天花板,看得眼睛都酸了,还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时遇摸出一颗贺行卿送的糖,慢慢剥开后,将糖纸收起来,把糖球喂进嘴里,仔细地慢慢地咂巴咂巴。 甜丝丝的,一点点酸,还有淡淡的水蜜/桃香味。弥漫在口舌之间,然后散到鼻尖,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点。 这么容易地将假请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是时遇万万没想到的,她以为至少得游说一番。 结果,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辅导员默默地办妥了所有事。 这种主动得过头的举动,以前不是没在别的老师身上体验过,以前也总是习以为常地说句:“谢谢老师。” 但这次,许是最近碰见的烦心事太多,积压的情绪也太复杂,导致她变得有点矫情,连最基本的微笑都难以做到。 好像随便一点小事,随便一刺/激,她就会无端地冒火,还上头得想砸点东西。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很讨厌,却控制不住,至少暂时控制不住。 一颗糖没了,再来一颗。 不知来了几颗,时遇的脑子暂时空了,睡意慢慢上来。 但睡得不是特别熟,迷迷糊糊的,听觉似被放大,耳边总有些细碎的声音。 过了很久,寝室突然响起开门声,然后是脚步声和说话声,好像是林听:“笑笑,好些没?要喝点水吗?” 白笑笑:“没事,我不渴,小点声,别把小遇吵醒了。” 徐雪莹:“小遇也是,明明昨晚还好好的,甚至拉了小提琴,说病就病,身子太弱了。” 白笑笑:“人要生病,就跟拉/屎一样,憋得住?” 顿了顿,压低声音:“这话千万别去小遇跟前说,论坛那些话,也别去她面前唠嗑,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徐雪莹:“我又不傻。” 时遇睡得浑身难受,拧了下眉,翻了个身,许是弄出了点声音,寝室安静下来。 她模糊地想:我像在意这些的人吗?还是说,现在的我弱成这样了? 没过一会,睡意愈来愈沉重,她挡不住地睡熟了。 醒来时,估计已经很晚,寝室没开灯,昏暗得像夜。 时遇睡得神智模糊,慢慢爬起身,感觉天旋地转的。浑身是汗,睡衣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摸了摸额头,好像烧退了点。 她拉开床帘,白笑笑坐在书桌前玩手机,抬头看她,笑问:“醒啦?” 时遇点头,“嗯”了声,看见她缠了纱布的脚,微惊:“脚怎么了?” 因为高烧和低烧反复交错和大量出汗,导致她的声音非常沙哑。乍听,还有点刺耳。 白笑笑轻叹:“不小心摔了跤,扭到了。” 时遇爬下床,打开灯,寝室瞬间明亮,她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埋下/身体,细看了一番,问道:“不严重吧?” “还好,没事。”白笑笑摇头,“我都习惯了。” 时遇微愣。 白笑笑小声道:“我脚有点小问题,从娘胎里带的,治不好,经常摔跤。” 话题突然沉重,时遇也不是那种善言的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想了下,轻笑:“ 分卷阅读22 上帝感冒了,别跟它一般见识。” 白笑笑大笑:“打了个喷嚏,是吗?” 时遇弯着嘴角:“上帝感冒太严重,都打了喷嚏。” 白笑笑脸上并无难过,撑着下巴看时遇,认真道:“你不一样。” 时遇不解地“嗯”了声。 “每次啊,别人发现我脚有问题,总会额外同情我,然后忙不迭地转移话题,生怕刺/激到我,朋友也不例外。”白笑笑重复道,“但是,你不一样。” 时遇仔细想了下,声音低沉:“也许是感同身受?” 白笑笑疑惑地“嗯”了声。 时遇笑了下,没回答。 —— 晚饭后,时遇裹着小棉被,拿着接满开水的保温杯,跟室友们一块出门。 白笑笑被林听和徐雪莹左右搀着,但下楼仍然艰难,语气不满:“既然都允许不用军训了,干嘛还得去啊?!” 绕是时遇这种,左眼“无所谓”,右眼“没关系”,脑门“随便吧”,合起来就是“关我屁事”的人,也不禁轻叹:“我太难了。” 历大军训的假向来好请,只要有正当理由,基本都可以批下。但自开校以来,除重大疾病外,几乎没人造假。 原因在于,请假的人只要能动,爬都必须爬去讲台,坐在上面,接受所有新生连续半个月的“朝拜”。 这种制度,别说装病,就算是真病,万人敬仰的目光都不太易消化。 不得不说,历大这手玩得极妙。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新生军训想偷懒的心理,又轻轻捏住了青年好面子的后颈。 现在的小学生都知道人要脸、树要皮,更何况一堆刚入校的青年人。 但时遇无所谓地想,反正早晨都出了大洋相,再添两勺调味料,估计勉强能消化。 不过身临其境时,貌似有点噎人。自出寝室门开始,时遇四人就开始受人“敬仰”。 路过的同学,无论是不是新生,都会多看她们几眼。 也许是磕磕绊绊的三人成行,身后还尾随了个裹着小棉被、拿着保温杯的高烧患者的场景太美?都情不自禁地想多欣赏几眼? 时遇面无表情地想。 白笑笑突然道:“我果然不是个厚脸皮,现在就有点接受无能。待会怎么办?” “尾随”的时遇哽了下,下意识地摸了下脸,心想原来我是个厚脸皮。 林听鼓励道:“加油,想想男神。” 时遇眨了下眼,原本有点困倦的眼皮睁开了点,注意力从周围的路人集中到室友们的身上。准确来说,是她们的谈论。 徐雪莹点头道:“对,男神都可以做到,你也可以!相信自己!” 白笑笑无奈望天,为难地笑道:“我加油。” 顿了下,又摇头道:“不,这不一样。虽然我是男神的真爱粉,但不得不承认,他那顿猛如虎的操作,旁人学不来。” 时遇顿了下,心想这得有多猛,才能让真爱粉的滤镜都碎了。 她非常好奇,但室友们完全没再继续说的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难得主动地问:“那个……他……干什么了?” 白笑笑回头,笑道:“他啊……” 笑容戛然而止,眨眼间,变成难掩的激动,“贺学长!” “什么?” 时遇疑惑地拧了下眉,只见林听和徐雪莹回头后,同款难掩的激动,顿时想到了,猛地回头,果然看见了贺行卿。 不知何时,贺行卿跟在她身后。 因为身高的差距,他埋了点头,微垂着桃花眼,但本就上挑的眼尾轻轻上扬。 虽然临近夜晚,光线有点昏暗,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笑,反而更显明亮。 贺行卿轻挑眉梢,勾起嘴角:“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时遇:“……” 时遇扬起假笑,“不,你想多了。” 贺行卿轻轻地“嗯哼”了声:“是吗?” 时遇眯了下眼,反问:“难道不是?” 贺行卿:“……” 反问,向来是贺行卿的待人法宝之一,且屡试屡胜。 但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被别人反问了,还一时间无言以对。 旁边的容易忍不住笑了。 贺行卿扭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眼。 容易光速收起笑意,一派温文儒雅。 贺行卿看向时遇,无所谓地轻笑:“学/妹好眼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佩服。” “……” 时遇望着贺行卿,心想我错了,怎么可以小瞧人,尤其这人还叫贺行卿。 时遇默默回头,对三位还在如痴如醉舔/贺行卿颜的室友道:“我走了。” 林听和徐雪莹回过神,架起一脸复杂的白笑笑就走,笑道:“贺学长,容学长,我们也走了。拜拜。” 容易挥手,笑道:“拜拜。” 分卷阅读23 贺行卿漫不经心地点头,目光追随时遇的背影。 容易顺着他的视线看,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好笑地提醒:“人走远了,看不见了。” 贺行卿看向他,不甚在意地笑:“你又知道我在看谁?” 容易愣了下,“不是,只要长了明眼,都知道你在看时学/妹吧?眼珠差点成了她的随身挂件,好不好?” 贺行卿双手插/进裤兜,淡定地摇头,表情认真道:“不,我没看她。” 容易尴尬地“额”了声:“卿哥,咱做人诚实点,不好么?” 贺行卿风轻云淡道:“诚实是我做人的基本准则。” “……” 容易顿了会,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贱贱的:“卿哥,你该不会是?喜欢时学/妹吧?” 贺行卿瞥了容易眼,懒懒地收回视线,没搭理他。 容易也不介意,继续贱笑道:“我就说嘛,这才多久?就对人时学/妹这么热络?除非你俩以前就认识,否则,啧啧,不得了哦。” “滚。”贺行卿笑骂道,“什么热络?你当我是你?交际花的花香弥漫了整个历大?” “你他么的才花香四溢,你当然不是我,你是巨无霸食人花。”容易也笑着爆了句粗。 说完,容易又琢磨了下。 他确定自己没感觉失误,贺行卿最近的行为,尤其是面对时学/妹,就是有点诡异。 虽然众人都说贺行卿礼貌得绅士,但他俩认识这么久,他很清楚。 在那张年轻又俊美的皮相下,隐藏着的是枯朽又淡漠的灵魂。无措地徘徊在贫瘠的土地,亲眼看着盛开在云端的花慢慢衰落。 这样的他,竟对时遇笑,发自内心地忘却自我地笑。 容易觉得自己发现了个秘密,贺行卿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压低声音:“卿哥,如果真有意思,就追呗。” 贺行卿脚步一顿,看向容易,缓缓地不可思议地问:“你知道我俩的年龄吗?” 容易表情迷茫:“当然知道啊,怎么?” 贺行卿用一脸“拜托”的表情道:“她十六岁,我十七岁,都是未成年!别说有那意思,就是没那意思,稍微接触下就算早恋。你懂什么叫早恋吗?” “我当然知道早恋什么意思啊。”容易回道,又后知后觉地问:“……不是,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懂什么叫早恋吗’?” 贺行卿瞥了他眼,表情有点像在看白/痴。 这小表情彻底戳到容易,很认真道:“你别小瞧人!哥当年也是班草级别的人物,收情书收得手酸,怎么就不知道早恋?我现在是单身,没错,但只要我想,分分钟脱单!” 贺行卿笑了声:“花香四溢整个历大的交际花,就是跟我们不一样。佩服。” “……” 虽然“被佩服”,但容易觉得自己被贺行卿彻底轻视了。 可又能怎么着?跟贺行卿对峙,就像一拳打在棉花。 俩字形容,憋屈。 这时,憋屈的容易已经完全将“贺行卿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抛之脑后。 ☆、chapter011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11 —— 早晨还没进大门就晕倒在地,导致时遇还不知道操场长什么样。这会一看,尤其是以俯瞰的角度,非常不错。 操场很大,估计才翻新不久,再被烈阳一晒,即便是晚上,都有股浓烈的橡胶味。 除了大讲台这面,其他三面都围着花圃,然后是条石板窄道。紧接着是草地,最后是排不知道叫什么名的树。 无名树又高又细,绿叶正好,随着夜风摇晃,发出“唰唰唰”的声音,像一首江南小调。 时遇正全神贯注地听,白笑笑突然拉住小棉被一角,声音低得快听不清:“小遇,你还好吗?” 时遇收回目光,扭头,视线从她的脸到脚,“我还好,怎么?脚不舒服吗?” “不,脚很好,是我……我不太好。”白笑笑挪过来了点,瞥了眼操场,“我感觉,他们都在看我,怪紧张的。” 时遇看向操场,穿着军训服的新生站成方队,被教官无情操纵,僵硬地移动,挺像皮影戏里的娃娃。 “没看我们。他们正被教官们训着,没空。”时遇轻拍白笑笑的手,“最多就休息时,看我们几眼,但隔得太远,根本看不清我们的脸。” “话是这样说。”白笑笑面露担心,“但我心里总悬着。” 时遇拢了拢小棉被,安抚道:“别想太多,等军训后,就算在路上碰面,他们也不定认得出我们。” 白笑笑:“那可不一定,我敢保证,他们百分之百都会看你,以后也肯定认识你。” 时遇无所谓道:“认识又怎样?反正在我这,他们都是陌生人,最多分几号而已。” 分卷阅读24 白笑笑被逗笑了,顿了两秒,轻叹:“主要是我有熟人,如果被认出来,不太好意思。” 时遇看向她,心想但凡关系好点,都没必要担心这点,微笑道:“那更没必要在意。” 白笑笑愣了下,笑了:“说的也是。” 两人没再交谈。 时遇又看向操场,这个距离,除了前排方队,稍微靠后点的,根本看不清人脸。 即便看得清,又如何? 她向来是个淡漠的人,对很多事都没感觉。就算有,也极少表露在脸上。如果再稍微适应下,就什么也不剩了。 比如现在,坐在高高的讲台,面对被/操练的新生,也许一开始有那么点不适。可一旦适应,操场就是泥地,他们就是被烈阳热吻/过的小白菜。 谁会对晒奄的菜感兴趣? 时遇瞥向白笑笑紧拽衣摆的手,轻轻/握住,轻笑:“别紧张,当他们不存在就好。” 白笑笑张了张嘴:“我……” 时遇:“我们来聊天吧?” “聊什么?”白笑笑想了下,激动道:“贺学长怎么样?” “……” 时遇从不迷信,但这会不信不行。她跟贺行卿确实很有缘分。从她回到历城,好像不管在哪,都会见着他,甚至随时随地听见他的名字。 “小遇?”白笑笑见她突然沉默,疑惑道:“你是不想……” 时遇打断:“没不想。” 顿了下,又道:“你刚刚说他军训时也坐过这里?” 白笑笑点头:“是的,伤了腿,还打了石膏。” 时遇惊疑:“这么严重?” 又忙问:“怎么回事?” 白笑笑摇头:“只知道伤了腿,什么原因不清楚。那时我高三,忙得觉都没得睡,这些也是听别人说的。” 时遇明白地点头,心想如果没猜错,是飙车吧?但又觉得不对,一年前的贺行卿才十六岁,那么早就开始飙车?他家里人会同意? “他……” 时遇本想问飙车的事,但想到她跟贺行卿根本不熟,飙车也不是好事,盘问太多私事实在是不礼貌。 于是,临嘴转了话题:“他打着石膏来?” “是的,因为还能动嘛。”白笑笑好笑道,“每次都是容学长背上来。最开始是坐,紧接着是躺,最后吃喝睡全在讲台解决,生活用具一应俱全。” 时遇微愣,脑中慢慢浮现那情景,尤其是面对所有新生和教官,实在是……不可言喻。 “据说论坛天天被他屠版,有人说他酷,也有人说他装,还有人组他和容学长的CP,什么话题都有。” 时遇点头:“这的确是贺行卿做得出来的事,也的确是他闹得出来的轰动。” 白笑笑感叹:“是啊。不过即便操作这么/骚,他依然是历大最耀眼的存在。” 时遇抿唇,语气缓缓:“无论在哪,只要是他,都会是最耀眼的存在。” “是啊。”白笑笑连连点头,八卦地笑:“男神的桃花也特别旺,我周边很多女生喜欢他。” 时遇点头:“不意外。” 白笑笑突然叹了口气:“说起来,就是因为男神,我现在才这么怕。” 时遇惊疑地“嗯”了声。 “我有个表姐,以前是男神的同班同学。”白笑笑道,“非常喜欢他,追了很久很久,还因没考进历大,专门复读一年。” 时遇不太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然后呢?” 白笑笑激愤道:“结果复读没多久就交了个男友,但嘴上依旧念叨着,喜欢男神,要来历大追男神。我不爽地嘀咕了下,被她听见了。从此以后,她恨我恨得牙痒痒。” 说完,又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怪我嘴碎,知道她从小看我不顺眼,还嘀咕她的八卦。” 闻言,时遇走了下神。 如果没记错,她也有个表姐。在林家老宅时,专门来看过她,只说了一句话:“喂,你/妈死了,你都不伤心?果然跟你那凤凰男老爸一模一样。” 时遇不禁疑惑,这就是世另我?同一世界,同一表姐? 时遇摇头,“生而为人,言论自由。你说的是事实,更没必要负罪。” “可我真怕她。她是个小太妹,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 时遇顿了下,想到贺行卿飙车的模样,和那个年纪轻轻的洗剪吹朋友,心想虽然他是天才,但不见得是三好学生。 “跟你说这些,是不是很无聊?”白笑笑应该放松了很多,话也变得很多,“论坛里的人说你是女王陛下,我原本还不觉得。但现在深信不疑,就算是聊八卦,也酷得不行。” 女王陛下? 时遇尴尬症都快犯了,确定这是历城最好的大学?而不是某个小学生俱乐部? 白笑笑见时遇不信,偷偷摸出手机,点开论坛,翻出帖子,压低声音:“你看,‘偶遇天才时遇,是女王陛下无疑 分卷阅读25 !’。” 时遇瞥了眼,正好看见张她坐在讲台的照片。裹着小棉被,拿着保温杯,背脊挺得很直,视线落在操场。 看这角度,应该是哪个新生拍的。估计位置很靠后,又被传了很多次,照片已经糊得看不清她的脸。 一楼:往那一坐,跟凤临天下似的,AWSL AWSL? 时遇疑惑地拧眉,一时间分不太清是夸奖,还是什么,冷声道:“姑且当夸奖吧。” —— 贺行卿从超市回来,刚推开寝室门,就听见江宁兴冲冲道:“卿哥,看我买的宝贝。” 他看过去,是望远镜,愣了下,揶揄道:“突然转性了?决定遥望对面的大三学长?” 江宁“呸”了声:“这是专门为我的女王陛下准备的!” 贺行卿将糖丢上/床,垂眸沉思片刻,多问了句:“谁?” 江宁愣了下,因为贺行卿性子向来淡然,从不过问室友的私事,但也没多想,“还能有谁?当然是时学/妹呗。” 贺行卿无言片刻,脑海中浮现时遇清冷得淡漠的模样,随便看你一眼,都像在说“生人勿近”,确实有点像女王陛下。 但,他觉得更像只优雅得寂寞的白孔雀。 贺行卿毫不留情点评:“不愧是你,一如既往的俗气。” “卧/槽!我怎么俗气了?这是历大论坛给的外号,我根本没参与,关我什么事?”江宁一脸无辜,望向躺床/上看球赛的容易,“容易,你给评评理。” 容易摘下耳机,好笑地瞥了眼他,“闭嘴吧你。” 江宁面露委屈,指了贺行卿,又指容易,语气控诉:“你俩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 贺行卿笑着摇了摇头,对他的耍宝置之不理,靠坐在书桌,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看了眼暂新的望远镜,抬了抬下巴,“准备拿这去看她?” “不然怎么办?女王陛下坐在遥远的讲台,我等屁民只能祭出法宝。” 贺行卿一顿,眯了眯眼,追问:“我等?还有谁?” 江宁:“多了去了。” 贺行卿端着水杯,不喝,也不说话。 “我们数学系九男一女,雄性荷尔蒙已经严重超标。每次上课,教室里都弥漫着过剩的臭味。这回好不容易来个小学/妹,不仅长相仙女,智商也碾压众人,在小提琴方面的才华更是闻名国际。我们当然会蹲点,欣赏学/妹的盛世美颜。” 贺行卿略带疑惑:“数学系的男女比例有这么夸张?” 江宁表情幽怨,语气也酸溜溜的:“你当然不会知道,毕竟连任两届校草。目测,还会再任两年。再加上,头顶天才光环,飙得一手好车。追你的学/妹、学/姐几卡车都装不下,排队都能排通历大。” 贺行卿不甚在意地笑:“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别得寸进尺地装逼,小心单身一辈子。” 贺行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求之不得。” “……” “说到追求者?”容易拧了下眉,坐起身,认真问:“卿哥,你还记得白荷吗?” 贺行卿抬眸看向他,疑惑地“嗯”了声:“白荷?谁?”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容易道,“以前的同班同学,你的同桌之一,追了你……” 说着,容易勾着手指,算了算,“大概三年?还是两年?为了跟你同一大学,昨年专门复读,今年终于考进历大。我估计,她肯定会来找你。” 贺行卿望着容易,沉默片刻,表情更迷茫,“到底谁?我还是没印象,说清楚点。” 容易:“……” 江宁:“……” 江宁一脸愤怒,“贺行卿你他么太没责任心了!人姑娘追你这么多年,甚至专门为你复读,就为了跟你同一大学,你竟……竟然连名字都没记住!” 贺行卿眉眼依旧微弯,桃花眼中的笑意不减,却没了平时的慵懒,语气似揶揄,又似认真,“我又没和她谈恋爱,怎么没责任心了?” “……” 贺行卿淡淡地笑:“如果每个追我的女生,我都必须有责任心地记住她们。这会,我已经累死不知多少次了。” 江宁黑着脸道:“……艹。” ☆、chapter012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12 —— 不知是不是反复高烧消耗掉太多体力,高坐讲台又消磨掉太多精神,时遇晚上睡得特别香,是她来到历大后,睡得最沉的一觉。 如果忽视早上做的噩梦。 她梦见自己坐在讲台,身边是脚打着石膏的贺行卿,手上拿着根拐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声音倦懒又暧昧:“你的脚还好吗?” 她面无表情:“挺好的。” 贺行卿轻拧眉梢,语气执拗:“ 分卷阅读26 不,你不好,也不能好,你必须在这陪我。” 她翻了个白眼,觉得贺行卿不止脚,可能脑子也打了石膏,起身要走。 但贺行卿一把拉住她,拄着拐杖起身,表情委屈,声音低低:“女王陛下,你别走,陪我一会,就一小会,好不好?” “?!” 这幅模样的贺行卿把她吓得不清,觉得他可能被人夺了舍,这具美丽的躯壳中藏着个吃人的猛兽,猛地一挥手。 然后,贺行卿“唰”地飞了出去,变成一道靓丽的闪光,消失在蓝天尽头,就像灰太狼飞向天空。 “……” —— 八点半,这个时间点,室友都去军训,寝室只剩时遇。 她站在阳台,心不在焉地刷牙,心想如此反常的贺行卿竟然没把我吓醒? 想到贺行卿那声绮丽又可怜的“女王陛下”,时遇顿时一哆嗦,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时遇吐掉嘴里的牙膏沫,甩了甩微沉的头,将那些不适的东西一巴掌“啪”出脑海,默念几遍:“南无阿弥陀佛……” 洗漱好,再戴上徐雪莹送给室友的,人手一顶的爱心防晒鸭舌帽,时遇就去医务室。 因为高烧烧出肺炎,她需输液四天。每天上午,大概两个小时。 到了医务室,阿姨给她扎好针。她往病/床一躺,神情放松,睡意阵阵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慢慢合上眼。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液已经输完。 阿姨帮她拔了针,估计看她睡得正香,没叫醒她。 时遇眨了眨眼,看着天花板缓了会,慢吞吞抬手,用指尖揉了揉眼,缓缓坐起身。 扯动棉被时,熟悉的“窸窸窣窣”声响起,她下意识看向床/沿,糖堆成粉色的小糖山。 时遇愣了几秒,细看了好一会。期间还用食指敲了敲太阳穴,以免自己睡昏了,产生回到昨天上午的幻觉。 但不是,这把糖比昨天多些。而且可能是刚买的,还没放进兜里,随主人翻山越岭。糖纸看起来崭新,表面的细芒也亮丽很多。最主要的是,下面垫着张粉色卡片。 时遇轻轻抽/出卡片,上面写着:祝早日康复。 这字跟之前在店里看见的完全不同。是今草,应该收敛了些。虽然张扬得龙飞凤舞,但挺沉稳厚重。 时遇不禁疑惑:这是贺行卿的字,那店里的字是谁的?难道是那洗剪吹朋友? 她又端详了一会,心头总有点隐约的熟悉,可一细想,脑子里又空空如也。 于是,她没再多想,将糖和卡片收进兜里,把床/铺整理好,跟阿姨说了句“谢谢”和“再见”,便去食堂吃饭。 时遇去时,食堂依然空空地没几个人。又要了碗粥和碟青菜。只不过今天角落没人。 那一刹那,时遇竟有点失落。 —— 第二天。 时遇醒得比昨天早了些,液还有小半瓶没输完。她摸着沁凉的手臂,慢吞吞地坐起。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她下意识以为是贺行卿。 但一细听,不对,贺行卿走路的频率不是这样,而且要轻很多。 时遇疑惑地扭头,门被推开,看见门外的人,瞳孔微缩,不可思议地拧眉。 女管家见时遇醒着,在门口顿了下,微微弯腰,语气恭敬:“时小姐。” 时遇眨了眨眼,神色恢复,礼貌地笑问:“您怎么来了?” 女管家走进来,“老爷知道您生病,叫我来看您。顺便给您送手机。” “外公?”时遇微惊,“他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这就不该我知道的事了。”女管家将手机盒放在桌面,“他叫我嘱咐您,注意身体。” 时遇微怔,轻轻咬住下唇。 虽然外公对她冷淡,但怎么说都是长辈。除了亲情,该给的都给了。于情于理,都该她主动联系老人,道一句“注意身体”,如今却反了过来。 时遇面带愧疚,小声道:“我会联系外公的。” 顿了下,又道:“谢谢您来看我。” 女管家摇头,面无表情道:“这是我的工作。” 时遇不知怎么回答,点了下头。 房间里安静了会,女管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时遇看向她,礼貌地问:“您还有事吗?” 女管家浑浊的眼里透着严肃的光,点头:“我有话对时小姐说。” 时遇疑惑了瞬,“您说。” 女管家慢慢道:“我在林家工作了几十年,老爷将我看作半个林家人。有些话,他老人家不好明说,只好由我来得罪时小姐了。” 时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子里空荡荡的,没半点波澜,声音淡淡:“您说。” 见时遇这般淡漠,完全不像刚满十六岁的少女,女管家惊疑了瞬,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顿了好几秒,才道:“像您母亲那种不懂感 分卷阅读27 恩的人,林家出一个就好。希望时小姐将最后的体面留给林家。” 说完,时遇表情丝毫未变,女管家轻拧眉梢,心想,难道是我说得过于委婉?她不明白? 时遇等了会,见女管家不再开口,笑问:“您说完了?” 女管家根本没料到时遇会这种反应。在她看来,时遇刚满十六岁,母亲又刚离世,父亲完全不管她,急忙忙地甩给林家,就火速重组新家。 她应当害怕得乖巧的。 但乖巧是乖巧,甚至过了头。可接触后,才发现,浑身都是细刺。 女管家不满时遇的反应,拧眉:“说完了。” 时遇微弯眉眼,看起来很乖,声音轻而软:“我也有话对您说,耽搁您几分钟,可以吗?” 明明是问句,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强硬。 女管家心猛地一跳,不知怎的,后背突然有点发凉,声音微颤:“可以。” 时遇立直身体,扯动了薄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看了眼,是糖和卡片。 贺行卿送的吗?她走了半秒的神。 时遇直视女管家,徐徐道来:“您在林家工作几十年的事,我都知道。再加上您已是高龄,所以我一直很尊敬您。有些话,您可能不爱听,却是事实。” 女管家眉心一跳。 “您工作几十年,林家就给了您几十年的工资,从没欠过您,倒是多给了不少。外公年纪大了,正是念旧情的时候,把您当半个林家人,这是外公的好,也是您的机遇。机遇难得,可别乱用,给浪费了。” “我的母亲已经离世,她生前并没做任何恶事,只是追逐爱情时,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您是长辈,也是女人,在她唯一的尚未成年的女儿面前恶言诋毁她。不管处于何种目的,您觉得合适吗?” “作为晚辈,您有权教育我。但您常年待在林家,可能对我不太了解,我想,我有必要向您介绍一下自己。有点自夸,但事实如此。只要有我在,我就是第一。三岁练小提琴,五岁参加小提琴比赛,一直都是第一,十三岁原创《烂尾楼》,开始暂露头角,十四岁成为小提琴首席,出场会两万美金。后来因为高考,退圈大半年。好在高考分数689,及格了。” “……” 女管家脸色很难看。 虽然知道自己略有逾矩,但出发点都是为林家好,她有什么错,态度仍强硬:“林家从没功过相抵这种说法。” 时遇冷笑:“那您把为林家工作几十年挂在嘴边,又是什么意思?我和母亲再不济,也是林家子孙,轮得到你这半个林家人来诋毁?” 女管家脸一阵红一阵白,已经可以开染坊,声音抖得不行:“你……” 时遇懒得与女管家辩论,不过是个自以为算半个林家人,并企图掺和林家家事的烂好人,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看了眼桌上的手机盒,“不知您的工作完成没?” 女管家面露薄怒,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时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乖巧地歪了下头,像是在说:还没完? 女管家下意识地闭上嘴,一句话都没说,灰溜溜地离开了。 房间安静如初。 时遇放软身体,挺直的脊背也弯了点,慢慢靠在枕头上,望着雪白天花板,勉强地扯了下嘴角:“最后的体面?” 林家几代从商,富得流油,后又有子孙从政,前景更是大好。 出身于这种豪门的林婧,再加上风华绝代的相貌,自小就没遇到过什么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栽过的坑就是时泽。 这一栽,败光了林家和娘家给她的所有资产,后面几年靠着时遇的版权费过活。 最后,她画着精致的妆、穿着漂亮的长白裙,永远好看在时遇的十六岁生日那天。 这样的她,体面吗? 时遇愣了好一会,视线缓缓挪到床/沿,糖堆成小粉山,卡片放在糖山下。她抽出一看,上面写着:祝早日康复。 同样的糖,同样的卡片,同样的字迹。 是贺行卿无疑。 但她又睡着了,完全不知他何时来,又何时去。 接连两天送糖,再加上报到那天,有三次了。 不算不打紧,一算,她好像欠贺行卿太多了。 虽然这些东西对贺行卿来说,可能只是随手一搁。但对她而言,每次都出现得恰到好处。 即使她非常讨厌欠别人东西,也从不白拿别人的,还是经不住诱惑,次次破例,次次收下。 想想她对贺行卿的态度,尤其是早上的噩梦,实在是有些白眼狼了。 也许,她该还贺行卿点什么。 或者,做点什么。 ☆、chapter013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13 —— 分卷阅读28 想法是丰满的,但现实是骨感的。 从初见贺行卿到现在,虽说已经见过数面,可每次都有点不欢而散,导致她对他的了解根本不多,仅有的,也几乎来自于她的室友,或者说他的粉丝? 概括起来就是,长得帅的天才,左手桃花,右手成绩,再加上性格好,身后跟了群大龄兄弟。最重要的是,他本人很不CARE桃花。 这样近乎完美的男生,时遇实在想不到他需要她给什么,或做什么。 时遇随便挑了颗糖,剥开糖纸,喂进嘴里,脸颊鼓起一小团,声音含糊:“怎么办?” —— 输完液,阿姨帮她拔了针,简单地道别后,时遇就去食堂吃饭。 时间还早,依旧没几个人,时遇又要了粥和青菜,又专门往角落看了眼。 今天坐了三个人,是容易和两个陌生面孔,没贺行卿。 许是刚刚才算了账,发现自己欠贺行卿太多。又怎么想,都想不出他缺什么。 所以现在非常矛盾,不太想看见他,但真没看见他后,好像又有点想看见他。 她从没这么矛盾过,更从没与人有过这样的牵扯,一时间有些迷茫,完全不知怎么做。 容易坐在对面,看见了她,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时遇礼貌地笑了笑,当作打招呼,没过去,找了个空位,默默吃饭。 —— 回到寝室,室友们还没回来,估计是还在吃饭。 时遇简单洗漱了下,拿着手机盒上/床。 虽然女管家令她很不快,甚至想起更糟糕的事,但外公并没招她,她应当给老人打个电话。 时遇翼翼拆开盒子,看着里面的某知名品牌的最新款手机,跟她以前那款一样,突然有些恍然。 来历城时,她毅然丢掉手机,一直没置办新的。 室友们听说她没手机,都很惊讶,说没手机根本没法活。她却觉得挺好的,安静,没人来吵她,也不会傻傻地期待。 外公突如其来地送来手机,突然点醒了她:这算逃避吗? 不等时遇想到结果,门被推开,室友们拖着沉重的脚步进来。 白笑笑痛苦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听双目无神:“离死不远呗。” 徐雪莹面如土色:“我又黑了。” 寝室瞬间热闹。 时遇看了眼手机,放进盒子,合上盖子,心想,等等再给外公打电话吧。 将手机放进床/尾收纳盒,突然看见贺行卿借给她的伞,又惊又呆地“啊”了声:“伞?!” —— 中午午休。 时遇突然感觉床/尾有东西在震动,她迷迷糊糊地坐起,声音软软地嘀咕:“什么声音?” 她反应了会,想到那里放了只手机,快速打开收纳盒、手机盒,一看,竟是外公的来电。 时遇一惊,来不及多想,立马拿着手机,翻身下/床,跑到寝室外接电话。 “外……外公?”声音有点抖。 外公顿了几秒,“嗯”了声,硬邦邦地问:“病好些没?” 时遇站在走廊,低着头,发现拖鞋穿反了,边换鞋边道:“好些了,谢谢外公的关心。” 这回,外公沉默了至少十秒,冷声道:“一家人,没必要谢来谢去。” 时遇背靠墙,微微抬头,看铁杆上的衣服,边分辨这是谁的,边想女管家说的“最后的体面”,边轻笑:“外公说的是。” 本就微妙的气氛瞬间僵硬,两人都沉默着,各自的呼吸声交流着。 最后,外公轻叹一声,语气稍软了些:“你是个聪明孩子,外公很欣赏你,但有些事……” “我知道。”时遇适时地打断,抬手挡开随风漾到她脸上的衣角,轻笑:“外公,我都明白。” 当亲人说出“欣赏”二字,并丝毫不觉不妥时,还有什么不明白? 在林家老宅呆的两个月,除了时泽送她来的那天,外公再没来看过她,可食物和琴谱没少送。 给食物是维持她的生命,给琴谱是什么意思?希望她借此疗母亲离开、父亲再婚的伤?还是说督促她学习,别因为外界原因而落下功课?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不得不说,外公真的很欣赏她。 欣赏到误以为她是机器人,根本不会伤心,也根本不用在意她的情绪。 但仔细想想,外公做的已经够多,起码没像她的父亲,现在也不知道和新婚妻子在哪度蜜月。 这样一比,外公太慈祥了。 —— 跟外公结束通话,回到寝室,室友们还在熟睡,时遇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坐着思考了会。 新手机不仅开着机,还插着以前的卡,甚至拥有相同的通讯录。要不是以前的手机屏幕碎成渣,又被她亲手丢进垃圾桶。她丝毫不会怀疑,其实这就是原来的手机吧? 时遇好笑了下,自我 分卷阅读29 安慰:也好,不用再花时间熟悉了。 将手机关机,放回原位时,又看见贺行卿的伞,时遇怔了下,耳边突然响起他说的话:“我这里有把不用的伞,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带走。” 时遇想了下,把伞拿出来,翼翼放到枕头旁。 心想,再遇见他,必须要还给他。 —— 下午。 时遇多带了把伞,室友们虽然奇怪,但太阳正烈,不少女孩都带了伞,并没多问什么。 下午的军训结束,室友们商量去哪吃饭,一向随便的时遇首次发言:“食堂。” 然后,四个女孩去了食堂。 可惜,角落里坐着容易和中午那两个陌生面孔,没他。 时遇:“……” 时遇没死心,晚上也带着伞,室友们纷纷表示:“???” 时遇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月亮太亮,刺我眼睛。” 室友们:“……行吧。” 晚上的军训结束后,从不吃夜宵的时遇表示:“我要去食堂买夜宵。” 室友们都惊呆了:“!!!” 白笑笑:“小遇,你今天没事吧?” 时遇撑开伞,往头顶一举,“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白笑笑:“……实不相瞒,我觉得像。” 林听和徐雪莹默默点头。 时遇与她们对视一会,瞥了眼周围偷看她的,一脸“卧/槽!大晚上的打伞!有病吧?!”的表情的路人,淡定一笑:“去食堂买夜宵了。” 说完,转身就走。 但可惜,角落里坐着两个陌生面孔中的一个,没他。 贺行卿就像突然消失了。 时遇在食堂门口站了会,收起伞,走了。 —— 输液的最后一天。 时遇没再睡觉,靠坐在病/床,伞放在枕头,等着贺行卿来。 十点半,液快输完,门外响起轻轻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缓缓推开。 时遇眼睛不眨地看着门。 门缝渐大,发出“咔吱”声,轻轻的。阳光洋洋洒洒地漫进房间,整个都明亮起来。 贺行卿站在门后。 时遇盯着他,无端地晃了下神,脑子被放空几秒,却注意到很多。 阳光将他微长的黑发晕上淡淡的金色光芒,利落轮廓被勾勒出明暗光影,像具置于云端的精美石像。 一如她刚来历城,误入他店那天的模样。 他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漫不经心的勾人意味,慢慢朝她走来,唇角微弯,声音低低的:“今天没睡?” 待他走近后,时遇才回过神,摇头道:“今天不困。” 贺行卿不请自坐在床/尾,看向快没的吊瓶,问:“今天最后一天?” “是的。”时遇点头,瞥了眼他的手背。 已经摘了纱布,只剩块暗沉的疤痕,跟周围白皙的肤色明显不搭,看起来有点碍眼。 “你的手背?”时遇问。 贺行卿抬手,看了眼,无所谓地笑道:“已经好了。” 时遇想说并没好,但想到男生并不在乎疤痕,说不定还当作功勋,也就闭了嘴。 时遇拿过枕头边的伞,双手递给贺行卿,语气真挚:“你的伞,还给你。非常谢谢你。” 贺行卿意外地挑眉,单手接过伞,食指指腹轻轻擦了下伞柄,轻笑:“应该的。” 时遇疑惑地歪了下头,觉得这话怪怪的,但一时间又说不上哪里怪,便放弃了,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你好好休息吧。”贺行卿突然起身,无名指勾着伞柄上的粉绳,勒出一道浅浅的印子,轻轻地晃着伞,“我先走了。” 时遇微愣:“……走了?” 贺行卿点头:“饿了,去吃饭。” 时遇眼神放空了下,心想,这流程是不是不太对?不是要给她糖吗? 倒不是她想要糖,只是前几天不都给了吗? ……不,她真的没想要糖,只是单纯地觉得不对。 …………我到底想说什么? 作势转身的贺行卿脚步一顿,唇角轻弯,又转过身,在兜里摸了下,摸出一大把糖,放在床/沿,语中含笑:“呐,这是今日份的糖。别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没忘。” 时遇:“……”我真的真的没想要糖。 “一起吃饭?”贺行卿笑问,不等时遇回答,又道:“液输完了,我去叫阿姨拔针,你整理下,我在外面等你。” 时遇:“…………” ☆、chapter014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14 —— 时遇微微弯腰,声音轻而软:“阿姨,谢谢您最近的照顾。” 阿姨满脸笑意,摆 分卷阅读30 手道:“不谢,回去注意保暖,可别再病了啊。” “谢谢阿姨提醒。”时遇点头,看起来很乖,挥手道:“阿姨,拜拜” “拜拜。” —— 时遇刚出医务室,站在屋檐下玩手机的贺行卿就回过头,“好了?” 时遇点头:“嗯。” “等我一会。”贺行卿埋头,手指飞快地在屏幕敲,好像是在跟人聊天。 时遇立马别开眼。 大概几十秒后,贺行卿将手机放进兜里,把伞递给她,“给。” 时遇抬眸,扫了眼外面,烈日当空,再看看男生白皙的脸,“你打吧,我有帽子。” 贺行卿笑而不答,将伞撑开,轻却快地往时遇头顶一搁。 时遇惊了下,飞快握住乱晃的伞,略有不满地嘀咕:“干嘛呢?” 贺行卿用手指捏住伞骨顶端,轻轻扯了扯,笑道:“好好打伞。你哥就算黑了,也好看。” “……” 初听,时遇以为贺行卿只是自恋,可细细一琢磨,登时有些无语,“你的意思是,我黑了,就不好看了?” 顿了顿,又道:“别随便认妹妹,我可没你这种……” 时遇不知怎么形容,看着贺行卿男妖精似的脸,没过脑地说出真实想法:“妖孽的哥哥。” 贺行卿:“……” 时遇:“……” 时遇和贺行卿面对面站屋檐下的阴影里,大眼瞪小眼。 台阶上洒满金芒,蝉藏在晒焉的风景树里,猖狂地“知——了——”。 时遇脱口而出的瞬间立马反应过来,本想抢救一下,可看着贺行卿那张精致过分的脸,突然愣了半秒。脑子也空了,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语言。 时遇迷茫地眨眼,张了张嘴。 贺行卿完全没料到时遇会说这样的话,愣在原地。 时遇心想,妖孽是个褒义词吧?比好看还高级点吧?应该是。那他应该不会生…… 不等时遇想完,贺行卿突然笑了起来。 时遇脑子正乱着,一时间分不清这笑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压低伞,企图把脸遮起来。 太丢人了! 贺行卿捏着伞骨,试探性地抬高伞,看着时遇微红的小脸,顿了半秒,笑得更愉悦了,宽厚的肩一抖一抖。 “妹妹——”贺行卿拉长尾音,气息因笑而不匀,更显得暧昧,桃花眼弯成月牙,慢慢凑近她,声音低沉,含着笑意:“你觉得你哥长得妖孽啊?” “……” 时遇闭了闭眼,抿着唇,将头扭到别处。 贺行卿凑得越来越近,半个身体钻进小粉伞,低低笑了声:“刚刚说了什么,再说给哥听听。” 时遇怎么可能说第二遍,此时恨不得穿回几分钟前,把自己嘴给封死。她决定装傻,回过头,直视他,平静道:“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贺行卿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挑了挑眉,声音里带了几分调侃:“被夸的人都没害羞,夸人的人却羞得躲起来。别羞嘛,妹妹想怎么夸,哥都配合你。” 时遇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眉心不停直跳,憋了句:“……你闭嘴。” “妹妹,你胆子太小了,这可不行。”贺行卿不赞同地轻叹,“哥来帮你练胆,免费的。” “……” “怎么样?考虑一下?”贺行卿轻笑,“机会难得,妹妹可别浪费了啊。” 时遇被他逗得又羞又恼,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微红着,黑眸时不时地瞥少年几眼,也不知哪根经没搭对,她突然觉得他好傻,越看越觉得,没忍住地笑了声。 贺行卿还是笑,没问原因,也没再说,身体钻出小粉伞,食指敲了敲她的帽檐,“走啦。” —— 十分钟后。 时遇撑着小粉伞,落后贺行卿小半步,往学校附近的商业街走,沿路全是小餐馆。 面馆,米粉,炒菜,麻辣烫,火锅店什么的,该有的都有,几乎一应俱全。 但贺行卿看都没看,径直往前走。 “贺行卿?”时遇叫住他。 贺行卿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笑问:“怎么?” 时遇看了眼周围,“我们这是去哪吃饭?” 贺行卿不答,盯着她看了会。看得她莫名其妙,心想,我脸上是有花?还是怎么的? 突然,贺行卿抬手,朝她的脸伸过来。 时遇一怔,微微瞪圆眼,身体下意识后仰,“你干嘛?” 贺行卿修长的手指捏住她鸭舌帽的帽檐,轻轻转了转,揶揄地轻笑:“歪了。” 说完,刚好将帽子转正,松开手。 “……” 时遇瞪着他,心想,他肯定是故意的,肯定是! 贺行卿挑了挑眉,视线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地览过她全身,语气似有点一言难尽:“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分卷阅读31 “……” 贺行卿摇头叹息:“你又瘦又矮,看起来好小只,跟高中生似的。就算卖,我还得倒贴。” 又瘦又矮?好……好小只?高中生似的?卖还得倒贴?四舍五入也有一米六好吗?! 时遇不服,抬头一看。 贺行卿又高又瘦,至少一米八好几。再加上比例较好,整个人看起来更显高。 对她来说,那个高度的领域神秘莫测,连空气的味道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 算了。 时遇顿时安静,在绝对高度的全方位碾压下,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不服消失殆尽。 “不过你的话,显得身高很可爱,虽然就这么点。” 说着,贺行卿用食指和大拇指的指尖比了比。 “……” 什么叫“虽然就这么点”? 时遇面无表情,冷声:“我有一米六。” 顿了顿,深吸口气,声音拔高,“我还小,会长的。” 贺行卿挑眉,淡笑不语。 “……” 时遇突然想打人。 —— 又走了几分钟,贺行卿停在一家店前。 时遇抬头一看,是家自助火锅店。 贺行卿摸出手机,边看消息边道:“江宁请客,就我们寝室的,到时候千万别客气。” 时遇微愣,想了下,迷茫地看着他,“谁?” “……之前去医务室送你牛奶的男生,后来还一起在食堂吃过饭来着。”贺行卿也愣了下,又好笑道:“不管那么多,吃就完事。你最近老喝粥吧,看起来更小只了。” “……”我怎么就小只了? 说完,贺行卿收起手机,对她笑了笑,转身进店。 时遇半点不觉好笑,甚至想偷偷地溜了。 他室友请吃饭,带上她算什么意思?家属么?真把自己当哥了? 时遇有点郁闷,昨天才算了帐,已经欠贺行卿那么多,正纠结着怎么还,结果今天又请她吃饭,偏偏她还来了,这债越欠越多,到底怎么还? 但人都走到这里,贺行卿和容易都帮了她不少忙,那个江宁也送过她牛奶。如果转身离开,实在是不礼貌。 于是,时遇只得跟上。 —— 在大厅七拐八拐,走到靠窗和角落的桌的不远处。时遇看见容易,还有两个熟悉面孔,其中一个应该就是那送她牛奶的江宁。 共有五个男生,正聚在一块开黑。同款埋脑袋、双手捧手机的姿势,表情专心致志得惨痛。 这没哪里不对劲,当代大学生无论在哪都能开一把,更何况等人的时候。 但问题是,有三个陌生面孔。按道理讲,应该就一个。 时遇:“?” ☆、chapter015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15 —— 时遇转头,看向贺行卿,迟疑道:“你住六人寝?” 估计贺行卿也没料到这种场面的发生,懵逼了下,摇头道:“不,我住四人寝。另外两个是隔壁寝室的。” 容易估计是死了,双手放松了下手机,抬了下头,最先看见贺行卿,催促道:“卿哥,你可算来了!我们都快饿死了!先点了锅,鸳鸯的,啊,时学/妹?” 估计是真离饿死不远,说了老长一段话,才看见站在贺行卿跟前的活生生的时遇。 时遇点头:“容学长好。” 容易看了看时遇,又看了看贺行卿,不可思议道:“你说要带个人,就是时学/妹?” 贺行卿点头道:“我不是给饭票发消息了吗?” 其他四个男生正处于惊愣中,抬着脑袋,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时遇看。期间,他们的屏幕齐刷刷地黑了。 饭票江宁最先回过神,凄惨地咋咋呼呼:“啊!卿哥!你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我刚刚在打游戏,根本没看消息!!” “你病刚好,吃清汤比较好,跟我坐一边,他们都是吃红的。”贺行卿对时遇温声道,看向震惊又后悔的江宁,眯了下眼,语气微沉:“怪我?” 江宁虽然滑舌,但四舍五入后,为人勉强算机灵,尤其是有漂亮女孩在场,立马老实地道歉:“啊,我的错,怪我沉迷游戏,怪我不看消息。” 贺行卿目光深深地看了江宁眼,江宁立马面露悔恨地举起手。如果给他一面白旗,估计会毫不犹豫地绑在手指,轻轻地随风摇。 贺行卿坐在时遇身边,帮她倒了杯茶,“想喝什么饮料?” 时遇这会正尴尬着,故意装作没看见贺行卿和江宁的小动作,双手接过茶,“谢谢,我待会自己拿。” 贺行卿点头,没再顾忌时遇,他相信她能适应,给自己倒了杯茶,便把水壶放一边。 巧的是,容易同一 分卷阅读32 时间举起了茶杯,朝贺行卿一递,笑道:“卿哥,给我……” 贺行卿点头,应了声,语气淡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知道不?” 容易:“……见色忘友,天打雷劈。” 贺行卿瞥了眼他,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是友?” 容易:“……” “……噗嗤。”江宁没忍住地笑出声,拍了拍容易的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知道不?” 紧接着,另外几个男生也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火锅桌上尽是男生们爽朗的哈哈哈声。 见容易一脸吃瘪的模样,再听着大家嘻嘻哈哈的声音,时遇竟觉得有点好玩。 也许是他们的相处虽然糙汉,但极其自然,轻松得就像呼吸一般。让原本有些不自然的她顿时松了松脑中略紧绷的弦,变得坦然了许多。 —— 去拿菜时,时遇站在蔬菜区,看着各种各样的蔬菜,不知吃什么,随便挑了几串。 贺行卿走过来,摸了摸挺直的鼻梁,有点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江宁他还叫了其他人。” 时遇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弯弯,语气轻松:“没事,我都明白。” 她明白贺行卿的意思。 她跟他已经是熟识,和容易算认识,与江宁几面之缘,剩下的室友见过面。之前一起在食堂吃过饭,再聚一次也没什么,所以才无惧地带她来。 贺行卿边拿菜边道:“你千万别拘束,该干嘛干嘛。外面就是群牲畜,只知道吃喝。你稍微慢点,一锅就没了。” 额?牲畜? 时遇动作微顿,抬眸看贺行卿,“好歹是朋友,留点面子不好么?” 贺行卿无所谓道:“就因为是朋友,所以才不客气。” 时遇心道也是,貌似她也没对朋友多客气。 不过她也没几个朋友,玩得稍微好点的,就以前乐队的几个队友。 但因为林婧和时泽觉得他们都是些不靠谱的小混混,很可能影响她的成长,便多次限制她与他们的来往。 而他们又需要满世界地演出,常年都处于奔波的进行时态,他们之间的来往自然而然少了许多。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不客气过,都有点忘了那感觉。 时遇正走着神,贺行卿突然道:“其实你来,他们应该很高兴。” 时遇不解地“嗯”了声。 —— 这两天,贺行卿家里和店里的事都不少,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上课,人几乎没在学校。上课都是掐着点来。上完课,下课铃一响,人就没影了。 但关于时遇在学校论坛和各种聊天群引起的骚/动,他还是略有耳闻。 少女模样出众,五官几乎照着女神模板长的。才华更是过人,超越众人的高考分数,顶流的小提琴水平。气质淡然,却耀眼得夺目。 这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众人的眼球,尤其是处于荷尔蒙过剩期的男同胞们,恨不得立马向少女袒露心声。 但碍于少女冷冽到淡漠的性格,人刚走到她跟前,嘴还没张开,就被彻底漠视了。 他刚从海鲜区过来时,还听见江宁在绘声绘色地描述: “据说啊,那位大三学长收拾得人模狗样,还专门穿了身正装,捧着束挂着露珠的百合花,刚站到时学/妹跟前,嘴都没机会张开。时学/妹直接目不斜视地从他眼皮底下走了,半点余光都没给他。够酷吧?” 隔壁寝室的男生惊道:“时学/妹这么酷?!完全没看出来啊!!” “我也完全没看出来,刚看着就一性子冷点的小仙女。” “难怪开学都这么久了,还没人出战绩。” 江宁:“仙归仙,但酷起来,就跟女王陛下似的。” 贺行卿突然想到时遇第一次进他店那天。 穿着单薄的白长裙,刘海湿/了个透,想买东西,却身无分文。看起来可怜得紧,自己却浑然不觉,甚至有心调侃他“叔叔”。 许寒却说她是小仙女,还是特纯的那种,昨晚还在跟他念叨:“小仙女还没来还钱,她是不是给忘了?她的发卡还在卿哥口袋呢!” 那枚昂贵的发卡被贺行卿锁在卧室抽屉,钥匙随身带着。原本这两天有机会拿给时遇,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不想太早还给她。 贺行卿看了眼已经还伞,却对发卡只字不提的时遇,默默收回目光,没回答。 时遇疑惑地歪了下头,见贺行卿没解释的意思,也没多问。 两人挑完蔬菜,又去隔壁的饮料区。 因为高烧烧出肺炎的原因,时遇已经好几天没喝过冷饮。 这会,看见琳琅满目的饮料,突然非常嘴馋,直奔冰柜。 时遇拉开冰柜门,刚碰到拉罐。一只冷白瘦削的手出现在眼前,细白指尖按住拉罐边沿。 时遇顺着手臂的弧线看过去,贺行卿的脸落入眼睑,不解地问:“干嘛?” 分卷阅读33 贺行卿仗着手臂长,在冰柜旁边的桌上拿了盒酸奶,放在时遇手上,笑道:“你病刚好,喝这个。” 说着的同时,自己把那罐汽水拿走了。 “……” —— 回到桌上,时遇拿了几把蔬菜和几串肉,还有贺行卿硬塞给她的酸奶。 贺行卿走在她身后,菜量是她的几倍,但与其他人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桌面和旁边的几个架子摆满肉,红锅里也塞满肉串,几乎看不见绿色蔬菜,就像一场纯肉宴。 江宁拿着罐啤酒,“咕嘟咕嘟”,十分爽快地哈了口气。 见她一来,立马喜笑颜开,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不可思议道:“时学/妹,你就吃这点?” “病刚好,胃口不太好。”时遇点头,边往清锅里放菜,边道:“跟着你们来吃88的自助套餐,太不划算了。” 贺行卿也往清锅里放菜,无所谓地笑道:“你就算胃口好,也绝对不会划算。” 说着,看了看她放进锅里的串,好笑道:“你这里最多八毛。” 时遇一顿,瞥了眼他的串,不服道:“你这也最多八块,好意思笑话谁呢?” 贺行卿哽了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众人:“……” 在座的人,除了容易,大概没人料到时遇会呛贺行卿,半点都不符合论坛给的“女王陛下”称号,甚至多了几分孩子气,皆动作一顿。 江宁仰着头喝酒,忘记了吞咽,酒液从嘴角溢出,滑过下巴时,他才慌乱地回过神,眼珠滴溜溜地转。 心想,在卿哥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怜香惜玉这个词,被时学/妹当众不客气,肯定会笑里藏刀地呛回去。 不行,我得英雄救美! 胡乱想了通的江宁轻咳了声,正打算说点什么,却听见贺行卿轻飘飘地笑道:“没笑话你。” “?” 江宁不可思议地看着贺行卿,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不喜,但什么都没有,反而有点……乐呵? 这大白天的,见鬼了吧? 容易吐出泡鸡爪骨头,淡定地笑:“没关系,咱们几个能吃八十块,四舍五入就回本了。” 饭票江宁终于拿到剧本,立马壕气道:“不回也没关系,哥什么都没,最多的就是钱。” 贺行卿看向他,微笑道:“那不缺钱的江/哥,下回能带小弟们吃888的套餐吗?” 江宁秒怂:“……不,我缺。” ☆、chapter016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16 —— 时遇的饭量小, 很快就吃完,但男生们才刚开始, 估计牙缝都没塞够。 她不紧不慢地吃菜叶,更多时候都是咬着酸奶吸管,盯着大家海吃海喝。 贺行卿很快察觉到她的状态,偏了下脑袋, “吃饱了?” 时遇捧着酸奶盒, 抬起头,点了点,“差不多了。” 贺行卿扯了张纸巾, 随便擦了下嘴和手, “那走吧,我送你出去。” 时遇愣了下, 视线扫向吃得正乐呵的男生们,怕突然离开扫他们的兴, 略有顾及:“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又不是土匪。”贺行卿笑了,对男生们道:“你们先吃,我去送送她。” 男生们皆动作一顿, 看着时遇和贺行卿。 容易咽下食物, 惊道:“这么快?” 江宁嚼着小龙虾,含糊道:“吃好少,我两口都比这多。” 接连被说吃得少,又解释过原因,时遇不想再多说一遍, 只笑了笑。 贺行卿瞥了江宁眼,“别用你那堪比猪的食量来侮辱人,好吗?” 江宁:“……” 时遇愣了几秒,看向表情跟便秘似的江宁,憋出一脸伤心,语气跌宕起伏像唱戏:“卿哥,你不爱我了吗?” 时遇:“……” 贺行卿眉心一跳,抄起桌上的抽纸,往江宁一丢,“再贫,我抽你。” 江宁头一偏,单手接住抽纸,往怀里一揽,笑问:“这算绣球吗?” 贺行卿冷笑:“需要我给你烧几卡车吗?” 江宁见好就收,不贫了,举手投降:“不,该我买来孝敬爸爸您。” 贺行卿突然觉得他的兄弟脑子有问题。 时遇笑了。 她喜欢他们的聊天方式,好玩。 男生聊天跟女生不太一样,他们肆意得像把野草,狂妄得好像马上就会绝交,甚至大打出手,可这正是他们的友谊。 时遇是矛盾的,敏感又大咧,喜欢有话就说开,有矛盾就调节,调节不了就掰。做人大方点,不好吗? 她的乐队朋友也男生较多,至于女生,比男生还 分卷阅读34 MAN。 虽然她话少,总是做个沉默的倾听者,但在这一秒,她有种放松感。倒不是说跟白笑笑她们就不放松,只是这样的放松更熟悉。 “下午要军训,得回去休息会。”时遇笑道,“下次我请学长们吃饭,随便你们点。” 几个大男生瞬间不好意思,忙道:“该我们请,我们请。” 时遇还想说点什么,贺行卿打断:“谁请都一样,我送你出去。” 时遇笑着挥手:“拜拜。” “拜拜——” —— 刚走出店门,热气扑面而来,薄汗瞬间冒出,时遇有话对贺行卿说,便往后退了步,脚后跟踩到了什么。 她回头一看,是慢了两步的贺行卿。 时遇与贺行卿对视两秒,不约而同地埋头,看向那双多了个泥脚印的白鞋。连鞋带都白得似雪,显得泥印尤为突出。 时遇面带歉意,声音软软的:“我不是故意的。” 贺行卿本想说没事,但见少女态度柔和,看起来非常乖,嘴不受控制地飘了:“不,你就是故意的。” 时遇愣了两秒,面无表情地顺着他的话说:“被你拆穿了?对,我就是故意,而且我不会说‘抱歉’。” “……” 见贺行卿无言以对,时遇竟有点幸灾乐祸,但思考了下,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又乖乖道:“真不是故意的。” “……” 贺行卿面无表情,但没过两秒,就绷不住地笑了,摇头道:“没事,这鞋我有一大箱。” 说着,他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将伞递给她,“给。” 时遇正在愣神,呆呆地接过伞,“你喜欢小白鞋?” 贺行卿没反应过来地“啊”了声:“喜欢,怎么?” 时遇摇头:“没事。” 贺行卿心觉不对,正想追问。 时遇却急道:“我走了,你回去吧,拜拜。” 说完,挥了下手,转身离开了。 “……” —— 贺行卿莫名其妙地回到桌上。 本就热闹的聚餐已经翻了天,江宁一脸感动:“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和女王陛下同桌吃饭,感谢卿哥!卿哥牛逼!!” 贺行卿正纳闷着,没空搭理疯癫的江宁。 隔壁寝室的男生:“女神吃得好少,难怪身材那么好,骨感美,但看起来又特健康。” “对啊,而且皮肤也很好。我刚仔细看了,连毛孔都看不到,没化妆!纯素颜!!” “最主要的是性格,她怎么做到又仙又酷,还那么真,半点不做作的?!” “女神说下次要请我们吃饭,真的假的啊,就算是假的,我也很开心!!” “……” 除了贺行卿和容易,其他几人都激动地讨论着。 过了好一会,话题跑到贺行卿身上。 隔壁寝室的男生狗腿地问:“卿哥,我要向你取取经,你是怎么约到时学/妹的?” 贺行卿还在想时遇刚刚的问题,可没有答案,抬眸,声音懒懒的:“跟她说‘吃饭吗’,然后就来了。” 众人:“……就这样?” 贺行卿点头:“就这样。” 江宁满脸不可置信:“不,你肯定在骗我!如果这么简单,那位英俊多金的大三学长死得也太惨了吧?” 不知怎的,贺行卿突然有点不耐烦,笑意毫无温度,“是有点惨,因为她压根就没看见他。” 众人:“……” —— 路上。 时遇把玩着伞,走神地想,虽然我也喜欢买同款鞋,但也不会屯一箱,可见他有多喜欢白鞋,也许我可以买几双白鞋送给他。 想了好一会,时遇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满意地点了点头。 直到走进校门,时遇突然回过神,遗憾地“啊”了声:“还不知道他的鞋码。” —— 时遇回到寝室时,室友们已经吃完冒菜,却没收拾残局。 白笑笑和徐雪莹正围在林听身边,三人聚成一团看手机。她一进来,六只眼睛齐刷刷地飞过来。 时遇怔了下,摘下鸭舌帽,和伞放在书桌,好奇地问:“你们在看什么?” 林听脱口而出:“在看你。” 时遇沉默几秒,小学生地举手,“我在这。” “不是,我们在看论坛里的你。”林听解释,“刚刚有人传了张照片,说是关于你的,我们正准备看看。” 时遇对八卦不感兴趣,但自家八卦都跑到自家门前了,她还是意思意思地凑了过去。 上传的图片非常不清晰,估计距离隔得很远,只能远远地看到几个人在吃火锅。 其中有两个人最为显眼,一男一女,坐在同侧。虽然穿着日常,但气质不俗,属于于千万人中,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 时遇细看了会 分卷阅读35 ,这不是刚刚和贺行卿他们吃饭的时候吗? 林听:“这是小遇吧?” 时遇点头:“是我。” 徐雪莹:“不就吃饭嘛,有什么好拍……” 林听指尖点着屏幕,随便地滑了下,把界面拉到了最上面。 没等徐雪莹说完,时遇看到标题—— 最新八卦!天才时遇与一群学长吃火锅,女王陛下已经被拿下?! “……” 看到这标题,时遇无言片刻。 她完全没想到,刚发生的事会这么快传开,迅速到她的气还没喘匀。而且走向莫名其妙的。 林听又向下滑了下,她看见一楼的评论:不是吧?女王陛下不是看都不看眼的吗?这么快就被拿下了? 时遇疑惑地眯了下眼,“我看都不看眼什么?” 林听:“就昨晚,不是有个大三学长向你告白嘛,你看都没看他眼,直接从他身边走过了。我想,他们可能在说这事。” 时遇想了下,完全没印象,“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室友们:“……” 时遇又仔细想了会,确实没什么印象,摇头道:“应该是你们搞错了,我完全不记得。” 林听:“……成吧。” 时遇去阳台洗手,回来时,室友们还在讨论,但都抱着好笑又好玩的态度。 林听笑道:“小遇被拿下?怎么可能的事!这群人是想把我笑死,然后继承我的花呗吗?” 徐雪莹也笑道:“也有可能是你的辣条。” 白笑笑扭头看向时遇,“小遇,你不是病刚好吗?怎么跟学长吃火锅去了?谁带你去的啊?” 因为距离远,人又在乱动,拍照的人可能也有点手抖。照片根本看不清人脸。 如果不说照片里的女孩是时遇,估计没人认得出来,自然也看不出男孩们的模样。 时遇顿了下,如实道:“贺行卿去医务室看手,刚好遇见我,又恰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就带我去了。” 林听没反应过来地“啊”了声,过了几秒,惊讶地瞪圆眼:“男神?” 其他两人也瞬间把视线挪到时遇身上,眼神惊讶又羡慕,语气非常激动:“男神竟然带你去参加聚会?!” “?” 原本时遇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被室友们一说,突然觉得,好像是有那么点奇怪,呐呐道:“凑巧吧。” 徐雪莹笑得暧昧:“是吗?” 时遇:“……是的。” 连她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 虽然跟贺行卿没认识很久,但对他还算有点了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俩有些相似。如果不是已经将对方当作朋友,他不会带她去吃饭,她也不会去。 林听倒没多想,只乐道:“如果小遇跟男神关系好,我们也能跟着多见他几面。” 徐雪莹:“是啊,男神太忙了。就算跟他在同一所学校,也不定能经常看见他。” 说到这,时遇突然想到最近看见容易,但没看见贺行卿的事,多问了句:“他都在忙些什么?” 林听:“这可太多了。” ☆、chapter017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17 —— 时遇微怔, 想不到大学生有哪些“太多可忙”,问道:“比如?” 林听:“他的花店和水果店呀。” 时遇注意到林听说的是“他的”, 而不是“他家的”,心觉不对,追问:“花店和水果店是他的?” 林听:“对啊,他的。” 时遇有点难以置信, 呐呐道:“我还以为是他家的。” 虽然她只去过一次, 待的时间也较短,但看得出来。花店和水果店的装横清新,却不失华丽, 每处都细致入微。货的数量和种类都很多, 也很新鲜,生意应该非常好。 一个大学生同时经营这么两家店, 所费的时间和精力应该不小。 而且,通过室友们得知, 他在学业上也很优秀。每门课都是前三,每年的国家奖学金都是他的。课外活动什么的,也从来没落下过。 “他……”时遇还想问, 却不知问什么。 贺行卿浑身都是神秘, 好像了解了,又好像什么都没了解。 林听:“他什么?” 时遇摇头:“没。” 寝室渐渐安静,林听和徐雪莹聚在一块看论坛,白笑笑上/床,没发出半点声音。 时遇感觉有点奇怪, 平时白笑笑是寝室最活跃的,今天突然没声儿。甚至涉及到贺行卿时,都没闹腾起来,实在是有问题。 她原本想问问,但白笑笑上/床后,立马拉紧了/床帘。 时遇想,应该是累了,下午再问吧。 —— 关于 分卷阅读36 论坛的事,贺行卿等人还没吃完,就有玩得好的男生给他们发消息,询问是不是他们。 江宁最咋呼:“我靠!怎么大伙都知道我们跟时学/妹吃饭的事?” 容易拿着手机,翻了几翻,“好像是论坛,有人拍到照片,发了上去。” 蒋毅:“应该是认出时学/妹和卿哥了吧?他俩最显眼了。” 贺行卿原本没在意,现在立马放下手里的串,摸出手机,翻到论坛。 那个帖子正好飘在首页,已经好几页。他点进去,随便翻看了几眼,顿时皱紧了眉。 帖子最前面的讨论很正常,都在猜测时遇跟谁吃饭,是哪个年级的。 但到了后面,不知帖子里混进了什么牛鬼蛇神,顿时歪了楼。 变成,时遇是假高冷,昨天才当众拒绝大三学长的告白,姿态高傲得差点飞上天,但转眼就跟一群学长吃饭。这不是假高冷,是什么? 还有人说,时遇是拜金女,摆明看不起学长送的不能吃不能用的百合花,只喜欢男生送实用的。这不,约吃饭就立马跟着去了。 看到最后,贺行卿的眉眼已经放松,带着淡淡的慵散,线条利落的下巴微抬,微弯的薄唇轻抿,有点难以言明的戾气。 过了几秒,他轻轻一笑,桃花眼开出绚烂的红,手指飞快地点屏幕。 江宁“卧/槽”了好几声,满脸不可置信:“就一顿饭而已,这群人脑子有病吧?” 绕是容易这种平时礼貌得绅士的人都无语了,“脑子里都装得什么玩意?居然能脑补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其他几人也莫名其妙的,猜测:“时学/妹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吧?感觉这些人就是专门黑她的,还怎么恶心怎么来。” 贺行卿头也不抬,手指不停,冷笑了声:“自己是垃圾,所以看谁都像垃圾。这种人是什么?” 作势思考了下,装模做样地“哦”了声:“这种人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把嫉妒当饭吃。” 众人:“……” 不得不说,这番话实在是恶毒,但偏偏贺行卿语气淡淡,表情风轻云淡,好像在说:哦,今天天气不错。 在座的男生跟贺行卿关系都不错。准确来说,贺行卿为人处事向来礼遇,人际关系从来不差。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他们真心觉得贺行卿这次的反应有点奇怪。 太激烈了。 但想到论坛那群人说话实在是恶心,已经可以算人身攻击。而且时遇又是贺行卿带来的人,估计认为是自己的责任,所以才会这么生气,也就没多想。 “这可不成,难道就看着时学/妹被黑?这可是我们数学系的妹砸。”江宁丢下肉串,气势汹汹地捧起手机,“看我怎么教育这群龟孙子……” 话还没说完,贺行卿把手机往桌上一丢,砸出“砰”的一声,然后拿起筷子,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吃饭。” 江宁:“……不是,卿哥,你就由着时学/妹被黑啊?” 贺行卿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眼,什么话都没说。 江宁气不过:“卿哥,你太冷血了!我看错你了!!” 话音刚落,容易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卿哥已经把那群人说得哑口无言,这会都匿了。刚刚向管理员申请了删帖,估计再过不久,这贴就没了。” 江宁迷茫了瞬,“这……这么快?” 从知道这事到现在,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他就说了几句话而已,贺行卿却已经搞定了? 江宁立马拿起啤酒,满脸愧疚与佩服,“卿哥,这是我的赔罪酒,您请喝。” 说完,深深地鞠了躬。 贺行卿看都没看他,抬起手,修长指尖往外挥了挥。 江宁:“……” 虽然一句话没说,姿势也很正常,但江宁怎么看,怎么觉得透着淡淡的嫌弃。 论坛的闹剧持续了好一会,虽然帖子被删除,但牛鬼蛇神又不死心地开了新帖。甚至把帖子被删当作时遇心虚的证据,乱七八糟地嚷嚷。 但有贺行卿和林听等人的引导,其他校友也不是眼瞎的,顿时明白牛鬼蛇神的心思,不再陪她们浪费时间。 时间一久,帖子自然而然地沉下,牛鬼蛇神也没了后续,不知是被封号,还是怎么的? —— 中午,闹钟刚结束,时遇慢吞吞起/床,没睡醒地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去了卫生间。 她刚进去,林听就跑到白笑笑跟前,压低声音:“笑笑,你中午逛论坛没?” 白笑笑满脸倦意,精神也有点恍惚,没反应过来地“啊”了声:“没,我直接睡了,怎么了?” 林听疑惑又担心道:“笑笑,你脸色不怎么好,是脚伤变严重了吗?” 白笑笑埋下头,轻轻一摇:“中午没睡好,没事。” 林听有其他事和她商量,也没多想,“今天中午,有人在论坛刷屏诋毁小遇。虽然最后帖子都被删了,但事情这么严重,还是跟小遇说一 分卷阅读37 声吧?小遇没手机,也不关注这些,还什么都不知道。” 白笑笑想了下,明白地点头:“我时间最多,待会我去跟小遇说。即便删帖了,也得讨个公道,咱们寝室的妹妹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林听笑了:“那是当然。” 顿了下,又道:“还有你,今天状态好差劲,待会偷偷地眯一下。” 白笑笑点头:“好的。” 没一会,卫生间的门打开,时遇面无表情地从里面出来,两人的话题终止。 —— 历大操场的讲台每天都在增人,到目前为止,已经破两位数。 时遇一直没多注意这些人,即使每个人都时不时瞄她几眼,好像她比普通人多长了只眼睛似的。 但今天下午有了例外。 新来了个身高娇小的女孩,被公主抱上来的。 抱她的男生个子较高,一米八左右。有点小帅,再穿上军装,很有味道。 两人很高调,收获了无数人的目光,还有部分男生的起哄声。 烈日炎炎,蝉吟声突破天际,喧闹声也被放大数倍,吵得人脑壳疼。 因此,时遇多了两眼。但仅两眼,然后就自己无聊自己的。 后来会多注意,一是女生坐她旁边,浓浓香水味混着汗味和浓烈橡胶味,味道有点无法描述,实在是想不注意都难,二是女生一落座,就跟白笑笑攀谈,言语正常,但语调高扬,听着有些刺耳:“笑笑,好巧啊。” 白笑笑非常敷衍地笑了下,淡淡“嗯”了声,明显不想搭理她的意思。 但女生不知是没意识到,还是不在意,伸出缠着绑带的脚,笑道:“我也摔了跤,脚给崴了。” 白笑笑又“嗯”了声,语气还是淡淡的。 接连两次的冷漠,明眼人都能看出,白笑笑不想搭理她,但女生还是笑呵呵:“你看起来好憔悴,是没睡好吗?” 白笑笑偏过头:“没。” 事不过三,这话果然没错。 女生已经装不出温和的笑,脸色渐渐冷了,语气也淡了:“怎么?现在连表姐都不叫了吗?” 表姐?就是那个追了贺行卿好多年,还专门复读,企图考历大,然后继续追贺行卿,结果没多久就交新男友的表姐? 直到这时候,时遇才细看女生。 眼睛很大,画了眼线和眼影,又戴了假睫毛,看起来更大。搁在巴掌大的脸,就像橱窗里的芭比娃娃,虽然卡哇伊,但略有不协调。脸画得有些白,跟晒过几天的脖子是两个色号。口红颜色偏浅,画了时下较为流行的咬唇妆。耳朵戴着圈数不清的耳棍,耳后有个纹身,有头发和军帽遮着,只能看见半个蛇头。 想到白笑笑说她是个小太妹,目前看来,打耳洞快把耳朵打成漏筛,戴的耳棍可能比耳朵还重,将大部分女生都害怕的蛇纹在耳后,确实有那么点味道。 “表姐好。”白笑笑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就没了后续。 虽然如女生所愿,叫了她表姐,甚至多加了个“好”字,但她还是不满意,翻了个白眼,下巴一抬,语调嘲讽:“不知道尊老爱幼吗?你爸妈就这么教你的?” 尊老爱幼?时遇哽了下,默默看了眼女生,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最多差几岁而已,听这不得了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差好几个辈分呢。 白笑笑没吭声,脑袋低低的,肩头缩着,脊背也微弯。 从时遇这角度看去,刚好能看见她咬得惨白的下唇,牙齿像钉进唇肉,刻出血色的牙印,两只手紧紧抓着军训服下摆,无措地搅动,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边,女生见白笑笑面露难堪,脸上带了几分喜色,得意地“哼”了声,不依不挠道:“喂,又不说话了?你不仅腿瘸,嘴巴也瘸了吗?还是说心也瘸了?根本不知道伤心?” ——喂,你妈死了,你都不伤心吗?果然跟你那凤凰男老爸一模一样。 ——即便删帖了,也得讨个公道,咱们寝室的妹妹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不知怎的,这两句话突然响起,在脑中反复交错,像两根蛮横的细线,缠绕着时遇不知紧绷了多久的神经,然后没完没了地撕拉,发出“撕拉”“咔嚓”的声音,震得耳膜发麻。 时遇头晕目眩了好一会,眨了眨眼,抬眸看向女生,“你是不是脑残?” 女生愣住:“什么?” 讲台骤然安静,只剩知了的声音,所有人都看着这边,下边的教官也往这边扫了几眼。 时遇冷笑了声,精致的眉目间满是轻蔑。虽然人坐着,目光往上抬,但无端有种俯视的傲慢,语气轻飘飘的:“我说你脑残,你听不见么?你是不是不止脑瘸,耳朵也瘸了?还是说心也瘸了?” 女生才用这些话谩骂过白笑笑,没等半秒,近乎原封不动地还给她,登时气不过地爆粗:“我操!我教训我表妹,管你屁事啊!你以为你谁啊!!你他妈才脑残吧?!!” “我谁? 分卷阅读38 ”时遇故作思考地歪了下脑袋,看起来莫名的乖,“论智商,我是你祖宗。你不知道?你爸妈就这么教你尊老爱幼?” ☆、chapter018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18 —— 在时遇记忆中, 她几乎没骂过人。 这跟她冷淡的性格有关,无论人, 还是事,基本都能忽视。即便关己,只要不妨碍她太多,当场猴戏看了, 也就算了。稍微严重点的, 给她几秒钟,自我调节下就好。 人生嘛,没什么坎过不去。如果有, 那就调节两下。 所以像现在这样冲动得骂人, 应该是她的第一次。 时遇冷眼看着女生怒目横眉的模样,粗短脖颈红通通的, 但脸没太大变化,依然白皙, 不知是不是粉底打太多的原因。 女生的相貌已经算不错,可依然经不住愤怒的摧毁。现在的她,哪里有刚上台时的惊艳。 愤怒使人丑陋。 这也是时遇不愿与人吵架的原因之一, 她见过太多在她面前脸红脖子粗, 最后灰溜溜离开的人,实在是难看。连林婧这种名动京城的美人,都挡不住愤怒的丑化。更何况其他人。 想到每次深夜,她透过门缝看见的林婧愤怒到五官扭曲的模样,心就没了任何触动。 就像别人在私底下的评价:“天才该不会有情感缺失症吧?” —— 在没约时遇吃火锅前, 贺行卿下午的计划是睡觉。 但出了论坛的事,他的计划完全被打碎。根本睡不着,也没时间睡。 等他们吃完火锅,回到寝室已经近两点。 隔壁寝室的男生们来闹了通,目标很一致,都冲着时遇来的。 但牛鬼蛇神在论坛闹版的事刚过,平时互放黑料的人,不约而同地缄默,问就是“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三连。 好不容易把人请走,贺行卿才歇了口气,江宁开始咋呼:“我觉得不成。” 容易看他:“什么不成?” “当然是论坛闹版的事。”江宁道,“你想啊,我们都知道了,时学妹能不知道吗?” 容易想了下,“好像有点道……” 贺行卿打断:“道理没错,但她绝对不知道。” 江宁:“……你又知道?” 贺行卿看了他眼,没多解释,拿起睡衣,兀自去卫生间,“一身火锅味,我去洗澡。” “欸,你倒是说清楚。”江宁追着他,迎面而来是砸上的门,“哐当”一声,差点亲/吻他挺直的鼻梁,抱怨道:“不说就不说,关什么门?” 话音刚落,贺行卿突然拉开门,懒懒地挑眉,“我以前还不知道,原来你有看我洗澡的嗜好?” 江宁瞪圆眼,“我靠”了声:“谁他妈有这……” 话没说完,贺行卿又道:“可我怕你自卑,就你那点本钱?算了吧。” 说罢,关上门,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门外,江宁:“……” 只是洗去火锅味,贺行卿很快就出来,用白毛巾擦头发。 江宁拿着望远镜,兴奋道:“宝贝在手,女王我有。” 贺行卿动作一顿,条件反射地说了句:“做你的春秋大梦!” 江宁回头看贺行卿,满脸莫名其妙,迷茫的眼中写着:我招谁惹谁了? 贺行卿也觉自己冲动,也发现情绪有点不对,不等他思考,堪称打不死的小强——江宁光速复活:“我要用宝贝去看女王。” 说着,看了看容易和蒋毅,“走吗?” 两人想了会,点头:“反正下午没课,去看看吧。” 没被邀请的贺行卿轻拧眉梢,快速换掉睡衣,跟在三人身后。 他脚步轻,也没出声,下了两层楼,容易才发现他,惊道:“靠!你怎么没声儿?” 江宁诧异道:“你跟来干嘛?” 不问自来,贺行卿别扭地摸了下鼻梁,很快恢复坦然,反问:“怎么?我不能去?” 江宁被问得哑了声,“不是,你平时不这样啊。” 贺行卿又问:“我平时怎样?” 江宁做了个手捧莲花的动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高岭之花还高岭。” 贺行卿:“……” —— 四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操场,顿时吸引新生的目光。 江宁自恋地摸了把头发,“看哥这无与伦比的魅力。” 贺行卿瞥了他眼,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容易和蒋毅跟在他身后,默默加快脚步,独留江宁在原地灿烂。 等江宁摸完头发,再看向新生,发现目光已经挪开,正追着贺行卿跑,顿时尴尬地咂了嘴,小跑追上贺行卿。 贺行卿边走边往讲台看,但因为位置 分卷阅读39 原因,只能看见一堵墙和几个头顶盖,略遗憾地收回眼。 四人走到讲台正对的石板路,贺行卿顿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兜,微微眯眼,遥望讲台上的情景。 他视力过人,但距离太远,只能依稀辨出时遇的轮廓,剩下的都靠想象。 江宁掏出望远镜,得意道:“看我宝贝。” 容易和蒋毅都近视,百米内,根本看不清,只能看着贺行卿和江宁。 没过一会,贺行卿突然皱眉,江宁疑惑道:“女王旁边那美女咋回事?感觉好凶?啊,我散光,看不清。” “什么跟什么?我来看。”容易一把拿过望远镜,细看了会,比江宁还疑惑:“欸?白荷?” 江宁:“你认识?” 容易拿下望远镜,看向目不斜视的贺行卿,“算吧,这就是前两天我跟你提的,追卿哥好几年,后来专门复读,考进历大的女生。” “长这么好看?”江宁惊道,看向贺行卿,“卿哥,这种美女,你连名字都记不起,以后是想找个仙女当女朋友吗?” 多次被CUE,贺行卿扫了容易和江宁两眼,不甚在意道:“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说完,回过头,继续看讲台。 容易:“……” 江宁:“……” 蒋毅:“……” 既然看不清,那您老人家这么专心致志地在看什么? 江宁抢过望远镜,边看边道:“白荷?长得确实不耐,可往女王身边一站,跟丫鬟似的,啊,没贬低丫鬟的意思。白荷在跟女王说话?她认识女王?不对,好像在跟女王旁边的女生在说话。” 容易:“时学妹室友,叫白笑笑。” 江宁点头,“哦”了声:“根本不白,比碳还黑,好吗?” 贺行卿眯着眼,看着模糊的轮廓,听着江宁的描述,无端地烦躁,不耐地“啧”了声,夺过望远镜,声音冷冷的:“给我。” 江宁张了下嘴,虽然不舍,但还是给了贺行卿。 有了望远镜,贺行卿总算看清时遇的脸,甚至能看清她的长睫。 看了好一会,手腕微移,视线挪到旁边,看见所谓的白荷,脑海闪过“陌生”俩字,直到她突然起身,脖颈拉得极长,露出半截蛇头。 好像想起来了。 她啊。 —— 知了不停嘶叫,空气中飘着橡胶味,令人窒息。讲台上的人都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她们。 时遇毫不在意,背脊挺得很直,脖颈纤细白皙,黑亮双眸微抬,里面空荡荡的。 连着两次被羞辱,还是用她刚说过的话,但威力翻了十倍,白荷从没吃过这样的亏,气得跳脚而起,用食指指着时遇,“你他妈的有病吧?我跟我表妹的事,轮得到你个拜金女在这瞎逼逼?祖宗你妹!以为高考分数高,会拉小提琴就了不……” 时遇静静看着白荷,慢慢扫向差点抖到她脸上的食指,又垂到那只裹着纱布的脚,再抬眸时,眼神无端地凌厉了些。 她一手拍开白荷差点戳她脸上的手,“啪”的一声,在本就安静的氛围,显得尤为响亮。 与此同时,她猛地起身,另一只手捉住白荷因站立不稳而乱晃的肩头,往座位上一摁。再很好心地用脚抬高白荷受伤的那条腿。 眨眼间的事,白荷根本没反应过来,手背被拍红,屁股重重磕在座位,腿被扭曲地抬高,她痛得尖叫了声,顾不得肩上的手,连忙抱住自己的腿。 见此,时遇松开脚。 “小姐姐说话比上大厕还脏,都不知道给自己备点厕纸吗?今天我好心给你备了,下次?”时遇轻笑了声,顿了下,微微弯腰,靠近白荷的脸,盯着那双硕大的眼,“我不知道高考分数高,会拉小提琴厉不厉害,但看你这么在意,我想,应该还不错?” 话音刚落,衣袖被扯了下,时遇扭头一看,是脸色难看的白笑笑,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摇头,声音发抖:“小……小遇,别为我打……” 正说着,洪亮的男高音响起:“你们在干嘛!” 是教官的声音,人还在楼梯中央,声音却早早地到了。 时遇扫了眼,松开手,站直身体,转向楼梯处。 教官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几眼,声音微怒:“打架?” 白笑笑吓得抖了下,时遇握住她的手,瞥了眼假睫毛上挂着泪的白荷,直视教官,声音不大不小,语速不快不慢,“教官,您看错了。” 时遇的姿态、语气、语速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教官挑不出半点错,在这炎日,甚至觉得舒服了很多,放低声音:“那怎么回事?” 时遇轻笑:“白荷同学腿脚不好使,刚刚差点摔了,我扶了她一下。” 说着,转头看着白荷,微弯了下眉眼。 白荷虽然冲动,但并不是傻的,知道打架的后果。可被时遇连番羞辱后,又被当众说“腿脚不好使”,恶气已经快淹没她。 过了好 分卷阅读40 几秒,她才不情不愿道:“是的。” 教官看向讲台上的其他人,“是吗?” 两位主角都认了,观众还有什么好说,该配合的配合,扭头的扭头。 教官见没什么事,丢了句“保持安静”,就走了。 时遇又看了眼白荷,慢条斯理地坐下,拿起玻璃杯,倒了杯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 白荷见她这淡定的模样,恨得牙痒痒,可教官还时不时地往这边看,便把那口气暂时压了下去。 —— 望远镜被江宁抢走时,时遇刚好抿了口水,模样乖巧,表情从容,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她刚与别人动了手。 看见她与人发生矛盾,甚至动起手,贺行卿原本有点担心,那么小只的小仙女别给人欺负了。 可看见小仙女不仅没被欺负,还让人吃了个哑巴亏,他不禁想笑。 果然啊,小仙女一点都不乖。 江宁:“欸?坐下了?我刚看见女王和白荷有站起来,眼花了吗?” 事情暂时结束,贺行卿没继续看下去的欲望,拍了下江宁的肩,看向坐在草地玩手机的容易和蒋毅,“我有点事,先走了。” 容易和蒋毅一快一慢地起身,对还举着望远镜的江宁道:“好热,我们也走了。” “喂,我还没看完,等等啊。”江宁小跑追上大家,边看边嘟囔:“急什么,反正下午没课。” 容易扯了扯汗/湿的衣领,“这么热的天,我和蒋毅一没望远镜,二没卿哥那么好的视力,留在这干嘛?当咸鱼干?” 江宁轻叹:“也不知道卿哥是什么怪物,成绩好得变态,怎么视力那么好?而且不散光!学霸才近视,这不是真理吗?” 说着,看向贺行卿的背影,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芒,斑驳树影打在上面,如同一卷淡淡的水墨画。 即便是男生,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幕真的好看。 —— 被教训后,白荷异常安静,身边的气压低沉得可怕,经过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绕几步。 唯独时遇,似浑然不觉,中途看了白笑笑几眼,见她担心不已,脸都白了,时不时地瞥白荷。 时遇拧上杯盖,握住白笑笑的手。明明是烈日,她的手冰凉,还发着抖。 白笑笑看向她:“小遇?” 时遇轻笑:“走。” ☆、chapter019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19 —— 时遇拉着白笑笑的手, 从白荷眼前离开,下楼梯, 跟教官请假,将所有新生抛在身后,走出操场大门,沿着树荫一直走, 直到路的尽头。 这条路很静, 左右是来不及修理的花圃,无名野草与被精心照料的花齐高,有的甚至冒出了头。 时遇松开白笑笑的手, 随意坐在花圃外的台阶, 看垂着脑袋的白笑笑,声音很轻:“这里没人, 你可以向我倾诉,也可以, 哭。” 白笑笑抬起眼,眼眶已经红通通的,里面浸满水光, 几个眨眼间, 泪滴滚出来,顺着脸颊下滑,聚集到下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一滴, 两滴,越来越多,白笑笑的哭声也越大,在这寂静的角落,极具穿透力。 时遇想起报到那天,白笑笑是寝室第一个跟她打招呼的人,笑着说:“我叫白笑笑。” 林听和徐雪莹常说,这名字很适合她。她总是在哈哈大笑,也总让别人忍俊不禁。 不知何时,时遇发现,她从不提及她的父母,但总挂念与她长得相像的姑姑。在林听和徐雪莹接到父母的电话时,她总是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时遇想,没人天生适合什么,所有的契合,不过是时间给的伤痛。 白笑笑哭得站不稳,跪坐在地上,扑到时遇怀中,无措得像个受伤又迷了路的小兽。 时遇抱着她,拍了拍单薄的背,呢喃:“哭完就好了。” —— 时遇去最近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矿泉水和汽水,走得快点,来回大概要四分钟,刚好够白笑笑发泄后的整理,脚边的纸堆成山。 时遇将矿泉水递给她,“补充点水分。” 白笑笑接过,拧开,喝了一小口,看起来很淑女,跟平时截然不同。 时遇在她旁边坐下,“还难过?” 白笑笑摇头又点头:“我……” 时遇望着冒头的野草,被吹得东倒西歪,最后依然挺直,徐徐道:“笑笑,关于你家里的事,我不会过问。但你那表姐,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小孩,只要你硬气点,她欺负你,你直接欺负回去,就没事了。如果你不反击,一味地躲起来难过,有什么用?难道她以后不会再欺负你?” 白笑笑抿着唇:“她在家里很受宠,我家里人……” “家里人?”时遇把玩着汽 分卷阅读41 水,气泡滚滚冒出,剧烈地摩擦瓶身,“如果他们从不在乎你,你又何必在乎他们?假如没人爱,就自己爱自己,你是你唯一的家人。知道吗?” 白笑笑听呆了,手指捏着矿泉水,通红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她。 时遇突然举起汽水,斜对着天空,细白手指拧开瓶盖,憋在里面的气疯狂上窜,开到大半的瓶盖不堪重压,“砰”的一声,窜天猴似的飞了出去,还有褐色的甜蜜的汽水。 如同一场雨,落在干涸大地。 时遇弯起漂亮的眉眼,嘴角满足地扬起:“人就像这瓶汽水,总得疯一次,不是?” 不等白笑笑回答,时遇站起身,仰头,喝了一大口汽水,爽快道:“疯过的汽水真好喝。” 白笑笑望着时遇,觉得自己被蛊惑了,未经大脑思考,无意识地笑道:“是的。” 回过神后,却不觉得后悔,她想,她会永远记得这一刻,因为时遇。 —— 纸包不住火。 时遇和白荷的事,当天下午就在论坛传开,还配了几张模糊的图。 其中一张刚好是,时遇按住白荷肩头,淑女地弯腰,白荷双手抱着小腿,惊恐地缩成一团。 两相对比,高低立现。 这事比时遇中午和学长们吃火锅有爆点得多,水花却小了很多,只讨论了几页,就快速沉贴。 原因在于,有人指出,约时遇吃火锅的人是贺行卿,同行的全是他的好友。 与此同时,贺行卿以前的旧帖全被翻出,当年的屠版大佬出山,瞬间吸引众人注意。 尤其在吃瓜不嫌多的校友将两人外貌、身材、IQ等打分,并做成EXCEL后,历大论坛直接疯了。 男生为时遇疯,女生为贺行卿疯。 两人也同时沦为全校公敌。 —— 林听和徐雪莹知道这事,是在寝室吃夜宵时。 四个女孩围坐一团,对着空调吹,折叠桌上放着西瓜、冰粉和水果捞。 林听:“这人绝对是我们数学系的!看这丰富的数据,贫瘠的描述。不是,我用头撞校门!” 时遇托着比脸还大的水果捞盒,用叉子叉了块芒果,想了想,“也有可能是计算机系。” 林听:“……你想看我表演头撞校门?” 时遇看着林听,眨了眨眼,认真地摇头:“如果没记错,历大校门有点贵。如果撞坏了,你买防晒霜欠下的花呗就得多分几期。作为室友,我建议你别去。” 林听:“……” 白笑笑机关枪般“突突突”地吐出西瓜籽,用翘起的兰花指翻页,语气不满:“这数据明显有问题!男神颜值才95.68!小遇更低!竟然才才93,91,搞错没?!” 徐雪莹:“就是,咱们家小遇纯天然,纯素颜,现在上哪儿找这种自然美人?” 林听:“这些人就爱看人工的硅胶美女,没眼光!” 时遇咬了口芒果,小声道:“我觉得这数据会存在,本身就是个问题。” 没人理她。 白笑笑盯着手机,眼睛快喷出火,“还有身材的分,问题更大了!竟然才85.07!!谁打的?!出来!我保证打死他!!” 时遇无语片刻,拉了白笑笑下,轻叹:“笑笑,你别……” 话没说完,林听凑过来,怒道:“男神99.99,肯定被人看光了!说不定被偷窥洗澡了!!” 时遇:“……” 徐雪莹若有所思:“男生打的分,居然能这么高,到底是什么征服了他们?” 白笑笑激动地举手:“我知道!下面!肯定是下面!!” 时遇:“?” 林听恍然大悟地拍手,挤眉弄眼:“对哦!只有那里。” 时遇:“??” 徐雪莹红着脸道:“应该是。” 时遇:“???” 白笑笑用肩撞了撞时遇,笑问:“小遇,你觉得呢?” 时遇表情迷茫了瞬,底气不足:“我也这样想。” 其实她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想到。 下面是哪里?腿?贺行卿的腿确实长,还又直又瘦。 ……等等,这不是变相地说她腿短吗! 时遇抿唇,不满道:“我也不短,好不好。” 白笑笑、林听和徐雪莹皆大惊,眼睛瞪成铜铃,不约而同地看向时遇的下面,语气惊疑,还有点抖:“小……小遇?” “你们什么反应?”时遇起身,抖了抖微皱的睡裙,认真道:“矮归矮,但相对身高,我腿一点都不短。而且,我还小,会长的!” 说完,时遇去阳台洗手,脸颊还河豚似的鼓着。 白笑笑揽过林听和徐雪莹的肩,压低声音,“小遇以为咱们说的腿?” 林听:“估计是,她应该没意识到我们在说……那里。” 徐雪莹:“毕竟她才十六岁,一般来讲 分卷阅读42 ,这个年龄最多高一。” 白笑笑捂心:“感觉自己好邪恶。” 时遇走进来,三人立马散开,她拿了块西瓜,正打算啃,三位室友笑眯眯地盯着她:“多吃点,长身体。” “……” —— 关于吃瓜校友做的EXCEL,时遇原以为大家最多讨论两天就会哑火。 毕竟毫无根据的东西,军训期间被当个乐子,乐了也就过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直到军训结束,那些东西还飘在论坛首页。 已经不知开了多少楼,EXCEL又被编辑了多少次,又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虽然她没关注,手机一直关机,压在箱底,从没拿出来过。但随时随地都能听见室友们的狂笑和盛怒,实在是,想装不知道都很困难。 时遇无奈,又不禁好奇:“有那么上头吗?” 白笑笑:“每天军训那么苦,累得半死不活,就剩这点东西苦中作乐,能不上头吗?” 时遇乖巧地看着她,毫不留情道:“军训已经结束了,而且你也没参加军训。” 白笑笑:“……留点面子给我行吗?” 林听:“主要是难得有女生能和男神一样天才,好不容易来一个,大家自然疯了。” 徐雪莹:“是啊,以前也有人做男生和其他女生的EXCEL,但可惜,没一个能打到最后。” 白笑笑:“据说之前最登对的是校花,可除了颜值和才艺勉强够得着,其他的都一败涂地。” 林听:“对,就说校花的字吧,在地上撒把米,鸡都写得比她好看。” 时遇捧着杯热牛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面无表情地听她们讲。 徐雪莹:“校花被这事刺/激得参加了书法协会,练了小半年,应该好多了。” “比得上男神和小遇的书法大赛一等奖?”白笑笑道,“说起来,我记得男神以前的字也丑。” 时遇一顿,意外地抬眸,看着白笑笑。 想到贺行卿那手今草,虽然谈不上名家,但随便吊打一群青少年,拿个书法大赛一等奖,应该没任何问题。 “我知道!”林听激动地站起身,“他高一来我们学校附近参加数学竞赛,我和同学翘课去偷看过,那个字啊……” 时遇看着林听一言难尽地吧唧了下嘴,好奇地追问:“怎么样?” 林听:“我们一致认为,跟他的颜完全成反比。” 时遇一惊:“……” 她实在不能想象,与贺行卿的颜完全成反比的字长什么样,那得丑得有多不堪入目? 时遇双手捧着杯子,默默喝了口热牛奶,压压惊。 白笑笑:“我听说,男神高一那会,因为字奇丑无比,扣了不少卷面分。专门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练字贴,各科老师轮流守他。不知是不是觉得丢人,没过多久,就练出了一手好字。” 时遇突然有点想笑,这算不算贺行卿的黑历史?下次见到他,必须问问,这是不是真的。 但自那天吃完火锅后,她偶遇了好几次他的室友,却一直没见到他,好像又人间蒸发了似的。 她不禁想,花店和水果店有那么忙吗?他家里人都不帮他? 徐雪莹:“这事我也清楚,每个老师每次上课都会以男神为例,告诫我们一手好字的重要性。那时候,我可崇拜男神了,做梦都想考进旭日中学,可惜……” 时遇一惊,什么也没想,条件反射地打断她:“他以前在旭日中学上高中?” ☆、chapter020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20 —— 林婧和时泽都是追求新奇的人, 最大的爱好就是旅游,然后在心仪之地暂住几月。 他们几乎住遍了全中国, 国外的著名景点也有他们的脚印。 某种程度上的四舍五入,也算时遇住遍了全世界。 可惜,她几乎没什么印象。 以前是年纪小,根本没记忆, 后来是每次不是呆在酒店练琴, 就是在当地的补习机构学习。 这种频繁的旅游,时遇谈不上不讨厌,早就习惯了, 只是偶尔会寂寞。 所以, 当她五岁时,听见时泽跟林婧说:“小婧, 我们来历城定居吧。” 最高兴的不是林婧,而是她。 虽然后来两人并没减少旅游, 但每年都会回历城待几月,勉强算他们家的春节。 她也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去参加各种比赛和培训, 有时甚至不用跟着他们满世界地跑。 最开始, 她还会奇怪,但好不容易有了自由,便下意识地不想想太多。 直到她走进旭日中学,林婧和时泽破天荒地没去旅游,而是乖乖呆在市中心的公寓。 她才真正地睁开眼, 看见硝烟弥漫了整个世界。 分卷阅读43 —— 徐雪莹:“对啊,男神在旭日中学上的高中,初中也是。” 十六年的人生里,时遇不知换过多少学校,每所都没什么记忆,除了待得最久的旭日中学。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校门口有棵百年榕树,树干很粗,布满经络,教学楼前有两排银杏树,每到十月都会下几场金雨,片片雨滴飘进窗,落在她的书页。 她很喜欢,捡了好几片当书签。可惜后来搬家,被林婧全丢了。 但在她记忆中,完全没贺行卿这三字的存在。 白笑笑见时遇表情不对,担心地问:“小遇?怎么啦?” 时遇摇头:“想不起有他这么个人。” 室友们都愣了。 白笑笑大惊道:“什么意思?你以前也在旭日中学?!” “初三上学期在旭日中学。”时遇道,“但一学期都没读满,就回京城了。” 白笑笑不可思议道:“靠!这什么缘分?” 林听:“就是啊,原来几年前你俩就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了。” 徐雪莹:“那你们见过面没?” 时遇摇头:“没,半点印象都没有。” 白笑笑纳闷道:“都是天才,又都长那么好看,怎么会呢?” 时遇也很纳闷,凭贺行卿的优秀,她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可仔细一想,那时的她自顾不暇,哪里有空去关注一个陌生人。 时遇解释:“也许是我那段时间状态不太好,又经常参加比赛和培训,几乎没呆在学校,所以没怎么注意外界。” “这样啊。”林听点头,想了会,“那男神呢?他知道你吗?” “应该也不知道。”时遇摇头,但摇到最后,弧度慢慢没了。 想到初见那天,贺行卿对她的态度,谈不上热络,但绝对不算冷漠,甚至有细微的关怀。 她一直以为是她那天状态太糟糕,看起来非常可怜,而贺行卿又是个极有教养的绅士,无意识地礼貌待人,所以才会对她那么温柔。 现在想想,是不是太温柔了点? —— 军训结束那天,刚好是周五,徐雪莹和林听回了家,寝室只剩时遇和白笑笑。 白笑笑:“你不回家?” 时遇将压箱底的手机拿出,开机,想也不想地摇头:“不回。” 外公送的公寓算不算家,时遇不能断定,但想到要和女管家共处一室,她估计自己会缺氧到窒息。 她年轻倒没事,可女管家是为林家工作几十年的半个林家人,要是一不小心没喘上气,这罪名就大了。 白笑笑:“我周末要去兼职,你呢?” 时遇正在下某宝,寝室网速很快,几秒钟就好了,边登账号边道:“我有点事。” 白笑笑担心她,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账号已经登上,时遇在搜索栏输入“白鞋男”,突然顿了下。 她想,是男大学生?还是男高中生? 贺行卿目前是正儿八经的男大学生,可年龄也是正儿八经的男高中生。 时遇想了下,决定遵从卿哥碾压一众大学生的成熟气质,输入“男大学生”,不紧不慢说:“我要去还债。” 白笑笑没反应过来地“啊”了声。 —— 时遇在某宝逛了会,挑了好几款白鞋,男女皆可穿,她准备给贺行卿买一双,再给自己买一双。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不知道贺行卿穿多少码的鞋。 这段时间怎么都碰不到他,又没他的联系方式,问也没法问。 好在军训那几天,路过室外篮球场时,她多看了几眼,注意到他室友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打篮球。 而且送礼这事,能不被本人知道最好。 时遇简单收拾了下,一贯的长白裙,将及腰长发高高扎起,出门。 她先去超市买了三瓶功能饮料,再去球场。 时遇到的时候,球场上正热闹着,每个球架都有男生在打篮球,观众也不少,有专门来看打球的男生,也有聚在一块聊天的女生。 时遇站在铁网外看了会,看见容易和江宁在最里面的球架,进门,径直地前走。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她,几个男生运着球看她,大吼了两声时学妹,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时遇懒得理会,目不斜视地走过。 走到半路,时遇感觉有道阴沉的视线落在她背心,如芒如刺,恶寒得人不舒服。 时遇脚步一顿,第六感促使她往右一瞥。 在第三个球架下,有个女生正瞪着她,目光狠辣,红唇紧抿,见她看过来,不仅不收回目光,反而嚣张地鼓了鼓眼珠。 时遇觉得有点意思,多看了女生几眼。 大眼睛加烟熏妆,占了脸的一半。红唇如火,头发栗色,烫了大/波浪,也高高扎起。低领露脐白背心,低腰超短红裙,踩 分卷阅读44 着双恨天凉高跟。 十足的小太妹造型。 瞥见耳后的纹身,时遇才认出来。 白荷。 那天后,白荷再没来找过她和白笑笑,甚至默默坐到角落,一句话也不说,一改跋扈的态度。 白笑笑担心得不行,多次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会甘心,肯定会来找麻烦。” 还跟她说,以前有男生惹到白荷,愣是被逼得当众道歉,可男生还是没被放过,直到转校,这事才算完。 时遇听完,点头,淡淡“哦”了声,完全没在放在心上。 从不知怕为何物的时遇乖巧地歪了下头,面无表情地与白荷对视。 白荷咬了下唇,转过头,边看她,边跟身边人嘀咕。 也是个小太妹,跟白荷同款造型,但头发五颜六色,戴着鼻环,应该不是历大学生。 鼻环小姐姐嚼着口香糖,眯着眼看时遇,轻蔑地笑了下。 时遇神态丝毫未变,只觉得她们面部表情真丰富,跟川剧变脸有得拼。 场上的江宁看见时遇,不可置信地瞪圆眼,队友运球给他,没接住,直接砸他脑门上。 他惨叫了声:“艹!” 容易停下,双手叉着腰,好气又好笑地喘道:“昨晚撸多了?肾虚?” 江宁揉着脑门,“时学妹来了。” “啊?”容易拧眉,回头一看,也惊了。 时遇站在过道,雪白长裙,背脊挺直,黑发被风扬起,如同一只漂亮的白孔雀。 容易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登时皱眉。 容易虽然记得白荷,但并不代表他对白荷有好印象,相反,差得不行。 容易喘着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心想:得把这事告诉卿哥。 时遇懒得浪费时间,瞥了她们几眼,往最里面的篮球架走,正想着怎么打招呼,有人叫她:“时学妹。” 她一看,是贺行卿室友,不知道名字,顿了半秒,“学长好。” 如此正式的口气,倒让蒋毅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叫我名字就成。” 时遇从口袋里摸了瓶水,递给他,小声问:“学长,你叫什么名字?” 蒋毅接水的手一顿,感觉有点尴尬,搞了半天,人家压根不知道你叫什么,可看着少女真挚略带歉意的目光,心立马软了,“蒋毅。” “蒋毅。”时遇重复了遍,点了点头,礼貌地笑了下:“我记住了。” 少女的嗓音很糯,虽然没带半点情绪,可无端地好听,蒋毅从没觉得自己名字那么好听过。 容易和江宁下场,换了其他队友。 容易笑问:“时学妹来看打球?” 时遇点头又摇头,将水分给他们,笑道:“专门来找你们的。” 容易双手接过水,说了句“谢谢”,追问:“是有事需要我们帮忙吗?” 时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江宁拍着胸/膛,慷慨激昂道:“时学妹,你尽管说,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不知道为什么,时遇突然想到了周武,她的乐队朋友之一。虽然有个男生的名字,却是个拥有S型魔鬼身材的女孩。 美籍华裔,从小在国外长大,非常痴迷中国武术,尤其爱看武侠剧,金庸古龙忠实粉丝,经常给他们普及“中国功夫”。 换句话说,其实就是怎么揍人。 只要有人找她帮忙,绝对会说: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想到以前的挚友,时遇笑了下,也不扭捏,开门见山地问:“你们知道贺行卿穿多少码的鞋吗?” 容易:“……” 江宁:“……” 蒋毅:“……” 球架周围的吃瓜群众们:……WHAT?! 离四人最近的短发女生立马转过身,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我搞到真的了!女神打听男神穿多少码的鞋,这不是奸/情,是什么!!! ☆、chapter021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21 —— 短发女生:我, 职业磕CP,且只磕强强。磕了十多年, 从来没磕到过这么强悍的夫妇!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两位巨佬,贺行卿和时遇,他俩果然有交际!四舍五入,就是他俩在谈恋爱吖!! 朋友秒回:亲爱的, 你又睡着了?盖被子没? 短发女生:没睡着, 但盖了被子,巨佬夫妇亲自给我盖的!喂!你别打断我讲话! 朋友:……你说。 短发女生:女神认识男神的所有室友,所有!还专门带了水!!女神如此高傲, 如果不是看在男神的面上, 会给他们带水吗!绝对不会的!! 朋友:…… 短发女生:而且室友还说,愿意为女神上刀山下火海, 跟小弟似的!肯 分卷阅读45 定是男神下命令了!! 朋友:……也有可能是室友喜欢女神吧? 短发女生看都没看朋友的消息,自顾自地说:你不知道, 我以前一直担心男神找不到女朋友,害怕他孤独终老。 朋友:你真的想太多了!他怎么可能找不到女朋友,人那么聪明, 关键是那么帅, 帅惨了,娱乐圈的小鲜肉都没他好看!好不好!! 朋友:而且!问个鞋码怎么就奸/情了?万一女神只是单纯地想送个礼给男神呢? 短发女生坚决不看最后一句话,说:就是因为男神太聪明,太帅了,所以根本没人配得上他啊! 短发女生啪啪啪地打字:你试想, 男神每天早上醒来,看见的枕边人比自己还丑,心态得多崩?而他动动小脑就能想出来的东西,老婆使劲浑身解数都想不到,日子还能过吗?肯定马上离婚啊!! 朋友:不,男神绝对不会!他并不颜狗,只要真心喜欢,我丝毫不怀疑他会娶个蠢萌的丑女。 朋友:对了,女神问到男神的鞋码没? 短发女生做贼似的往后瞥了眼。 —— 时遇见三人都愣着,不解了瞬,心想,难道问鞋码太私人了点,便笑道:“是不是不大方便?” 容易回过神,拧开饮料,喝了两口,压压惊,忙道:“没有,没有,只是我们也不知道。” 时遇点头,心想,也是,我也不知道室友们的鞋码,更何况是大咧咧的男生。 江宁突然举手,表情怪怪的,“我可能知道。” 时遇抬眸,看向他,不解道:“可能?” 江宁小声道:“我偷穿了卿哥的球鞋。” 容易深吸口气,“又偷穿!你不想活了!!” 江宁:“我的球鞋脏了,还没来得及洗,又急着打球,我能有什么办法!” 容易没什么表情地看他,“哦”了声:“球鞋还能先动手不成?” 江宁小声嘀咕:“谁叫卿哥的东西最干净。” 时遇忍俊不禁,看着江宁脚上的球鞋,确实干净,除贴地那块沾了灰,其他地方雪白一片。 时遇问:“你穿多少码的鞋?” 江宁不好意思地挠头,小声道:“42码,但这鞋,我穿着有点大。” 时遇:“……”你是怎么穿着一双大码的球鞋打球的? 时遇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弯了弯腰,“你抬抬脚,我看一下多少码。” 江宁下意识地抬脚。 时遇埋头看了眼,点头:“43码,确实大了。” 江宁放下脚,这才反应过来,“对不起!我应该脱掉再看的!!” 容易嫌弃道:“你是想熏死我们吗?!” 有时遇在场,江宁很不好意思地吼道:“我没脚臭!” 容易和蒋毅不约而同地白了他眼。 —— 短发女生:“……” 短发女生魂不守舍地转过头:算要到了吧,我万万没想到,女神竟然这么接地气,主动弯腰看室友脚上的球鞋是多少码。 朋友:? 短发女生:室友偷穿了男神的球鞋,所以直接看的鞋码。 朋友:你是说,女神弯腰,看室友脚上的球鞋的鞋底的码数?而且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我突然有点相信你说的两人有奸/情了! 短发女生愣了一会,说:可我只是说着玩玩啊! 朋友:恭喜你,你终于搞到真的了! 短发女生:…… 拿到贺行卿的鞋码,时遇跟三人又聊了几句,就没多留地走了。 —— 等她走后,江宁问容易:“女王问卿哥穿多少码的鞋干嘛?” 容易正在想白荷的事,心里有点烦躁,敷衍道:“你问我,我问谁?” 蒋毅:“还能干什么?买鞋呗!” 江宁愣了几秒,“无缘无故,女王给卿哥买鞋干嘛?” 蒋毅不解道:“他俩不是在处对象吗?” 江宁:“……” 容易:“……谁跟你说的?” 蒋毅更不解了:“论坛都传成那样了,你们不知道吗?而且你们有见过卿哥对别的女生这样吗?还有时学妹谁都不搭理,只理卿哥,好吗?” 容易:“……”他/妈/的,我又被他忽悠了! 江宁:“……”不,我的女王陛下! 三人沉默了一会。 有个男生上前,汗渍渍的胳膊搭江宁肩上,重重拍了几下,调笑:“你们可以啊,居然这么快就跟小学妹搞上了。” 三人都认识他,篮球队的,家里有点小钱,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快,跟不同女生进出酒店,前段时间还搞大了女生的肚子。 容易和蒋毅别开眼,没理会他,江宁默默挡开他的胳膊。 男生完全不在意,大笑道:“有电话号码不?给兄弟一个呗。” 江宁“呵呵 分卷阅读46 ”地假笑两声:“没有!” 男生不信:“别这么小气嘛,大家都是兄弟。我又不干什么,就约小学妹吃个饭。” 江宁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 男生笑脸挂不住,不耐地“啧”了声:“搞什……” 容易冷笑:“我们真的没时学妹的联系方式,但有人有。” 男生又笑起来,追问:“谁啊,只要给我,我请他吃饭。” 容易:“卿哥有,你可以问他要。” 男生脸色一变,“卿哥啊?那算了吧。” 说完,就走了。 容易嗤笑了声。 江宁叹道:“卿哥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男生回去后,朋友勾着他的脖子,兴致勃勃地问:“要到没?” 男生不耐道:“要到个屁!贺行卿的马子,谁敢要,就去要吧。” 朋友放下胳膊,小声道:“谁敢啊?卿哥疯起来,跟不要命似的……” —— 回到寝室,时遇立马下单,店就在学校附近,估计明天上午就能拿到。 下完单,时遇专门看了眼电量,还有百分之八十,立马将手机关机,放回收纳箱。看见贺行卿的伞,心想,得一块给他。 她想了会,又把一个小收纳盒拿出,打开,里面是没吃完的糖,和铺得整整齐齐的叠在一块的粉色糖纸。 时遇摸了摸糖纸,轻叹了声,其实她也不清楚留着它们有什么用,只是下意识地留着。 时遇算人情一向算得很清楚,可不觉得贺行卿给她的帮助,一双白鞋就能全部抵清。 只是在不清楚贺行卿缺什么,又得知他喜欢白鞋的情况下,先买双白鞋来表达自己的心意,或者说,先还一部分。 人情这东西,只会越积越多,也越麻烦。 早还早解脱,晚还误终生。 —— 接到容易电话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贺行卿刚回到店,身上还穿着汗得半/湿的黑T恤,边从冰箱拿了罐汽水,边问:“什么事?” 太久没说话,又过度劳累,乍一出声,嗓音有些沙哑。透过听筒,像被砂纸磨了层,有点刺耳。 “声音怎么这样?卿哥,你最近没事吧?” 贺行卿坐在沙发,单手拉开拉环,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懒懒靠在沙发背,闭着眼,仰着头,脖颈拉出好看的线条,冷声道:“有话直说。” 容易想到贺行卿最近忙,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时学妹好像跟白荷有过节,白荷的性格,你估计还有点印象,需不需要警告一下?” 贺行卿慢慢睁开眼,头顶的晕黄灯光泄下,透过浓密的睫毛,落在他漆黑的瞳孔,好像刷了层蜜色,带着点诡异的质感。 看见那个纹身后,他已经记起白荷这号人。 凡是涉及到贺远的事,就算只有芝麻大小,他也全记得。 只是最近太忙,忙得连觉都睡不安稳,实在是分不出身去做其他事。 贺行卿道:“这事你不用管。” 说完,挂断了电话。 贺行卿立起身体,将手机扔到一边,几口将汽水喝完,单手捏扁拉罐,随手往垃圾桶一扔。 空心球。 —— 球场上。 容易还想说点别的,听筒里却传出“嘟嘟”声。 “说完没?”江宁蹲在他旁边,急得不行,“给我,我要说。” 容易晃了晃手机,收进兜里,“挂了。” 江宁一脸幽怨:“我还没问,卿哥是不是真的在和女王谈恋爱呢。” 容易恨铁不成钢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事?” 蒋毅也服了,举手投降,“我的江/哥,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并不一定是真的。” 江宁望着他。 蒋毅:“你想啊,如果卿哥谈恋爱,肯定会昭告天下——这,我贺行卿的女人,谁敢动,我弄死谁。他现在什么都没说,估计没有的事。你想追时学妹,就大胆地追吧。” 江宁幽怨到极点,反而没什么表情,扫了容易和蒋毅两眼,“你们觉得,有卿哥在,时学妹看得上我吗?” 容易微笑:“没卿哥在,时学妹也看不上你。” 江宁:“……” 蒋毅:“这跟卿哥没什么关系吧?” 江宁:“……” 江宁深吸口气,决定不自找难受,主动转移话题:“那个叫白荷的美女有那么恐怖?竟然需要卿哥亲自去警告?” 容易轻叹:“没办法,他俩的交际圈重合度高。那些人卖卿哥面子,只要卿哥开口,他们保证不会出手。” 虽然江宁高二和贺行卿是同班同学,天天待一块,但那会关系并不好,甚至有点敌对的意思。 当然,只是江宁单方面地敌对贺行卿,贺行卿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俩铁起来是在上大学后,所以江宁 分卷阅读47 知道的事还不如容易这个平时靠QQ联系,高三下学期才转回旭日中学的发小多。 江宁更纳闷:“……不是,白荷和卿哥到底什么关系?怎么会交际圈重合?” 容易轻叹:“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听卿哥的意思是,他俩以前算半个朋友,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闹掰了。” 江宁张大嘴,好像吃了惊天巨瓜,被噎着了。 容易拍了拍篮球,说:“再多的,卿哥不想说,我也没问。” ☆、chapter002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22 —— 第二天。 时遇早早地起床, 随便吃了点早餐,拿着小提琴出门, 在学校找了个静谧死角,练了一上午琴。 一点半时,她去拿包裹,随便吃了点午饭, 直接打车去贺行卿的店。 人还在街的这头, 老远就看见大片的粉,扎眼得很,跟贺行卿一样。 店变化不大。西瓜少了些, 估计卖了。黑机车不在, 应该是洗剪吹朋友没来。摆成爱心型的盆栽挪了家,放在货架上。 时遇抱着鞋盒, 打量多出来的四个货架,暗自点头:这样一来, 就能多放很多盆栽。他最近就在忙这些吧? 时遇一进门,就看见柜台前站着个少年,穿了件大码白背心, 下身肥大沙滩裤, 糙汉得不行,头发却理得少年味十足。 时遇盯着他白净的脸看了会,觉得有点眼熟。 少年拿着把蒲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 时遇跟他对视几秒。 少年挥了挥蒲扇,张嘴准备说点什么时。 转角传来脚步声, 和贺行卿的声音:“去睡一会,我来看店。” 少年挪开视线,看向转角,“不用,我不困。” 这个声音? 时遇想起来了。 洗剪吹朋友。 不过长发没了,目前长度适中,刚好在耳上,露出额头。彩虹发色也没了,染回了黑色。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净。 不知是不是换了发型的原因,那身痞气也跟着换了,变成乖巧初中生,甚至有股浓浓书卷气。 她差点没认出来。 “去睡,醒了后,把作业给做了。”贺行卿走出来,看见时遇,愣了下,“你怎么在这?” 时遇还沉浸在贺行卿那段老妈子似的话,想着两人什么关系,兄弟? 时遇:“我来还债,顺便把发卡拿回来。” 贺行卿一直记得发卡的事,原本他愿意,能早好几天还给时遇,可私心地不想动。 这会人亲自登门,他不禁心虚,摸了摸鼻梁,轻笑:“你等一下,我去楼上拿。” 说着,看向许寒,目光凌厉了些,“给我上来睡觉,别想逃作业!” 许寒孩子气地抿唇,将蒲扇扔到一旁,瞥了眼时遇,声音轻轻:“仙女姐姐,拜拜。” 然后,埋着脑袋,鹌鹑似的跟贺行卿上了楼。 时遇看着乖巧得像儿子的许寒,想到初见那天嚣张的模样,就差在脑门印“我是你爸爸”几字。 虽说,一物降一物,但这是不是降过头了? 时遇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将鞋盒放在柜台,四处看了看。 看到粘在墙上的付款码,她摸出手机,开机,扫码付款后,立马关机。 贺行卿很快下来,手里拿着发卡,递给时遇,声音带了几分调侃:“就这么信任哥?不怕哥偷偷把你的发卡卖了?” 时遇接发卡的手顿了下,不打算搭理他。 贺行卿却往回一缩,眉眼带笑,“还没回答哥的问题呢?” 时遇神色淡淡地扫了他眼,伸长了手,去拿发卡,“谁是你妹?” 贺行卿反应迅速地一躲,“还能有谁?你呗。” 时遇不会被贺行卿牵着鼻子走,看着发卡,语气冷却没生气,“给我。” “好,给你。” 贺行卿点头,看似很听话地给她,却在她伸手拿时,快速抽回手,喉咙含着低低的笑。 本来就倦懒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笑起来略显沙哑,像个立在耳边的低音炮,震得人耳膜发麻。 时遇看着他:“……” 贺行卿扬了扬眉,把玩着发卡,语气有几分玩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如果答案让我高兴,发卡就给你了。” 时遇抿着唇:“发卡本来就是我的。” 贺行卿笑得更愉悦了:“但现在在我手里,还是你亲自交给我的。” “……” 如果她早知道贺行卿性格是这样的,说什么都不会把发卡留下!绝对不会!! 时遇眯了眯眼,不再搭理贺行卿,只问:“你给不给我?” 贺行卿不紧不慢地笑:“答案让我高兴,就把 分卷阅读48 发卡给你。” 时遇抿着唇角,轻轻“哦”了声:“那我不要了。” 说着,转过身。 贺行卿神色微变,下意识道:“诶?时遇……” 还没说完,时遇快速转身,手准确无误地探向发卡。 贺行卿一惊,很快反应过来,手往回一收。 但有点来不及,时遇一把握住他的手。 贺行卿愣了。 时遇也愣了。 男生的手很烫,像个暖暖的小火炉。以前她就觉得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今一摸,感觉更深刻,手背掌骨微微凸起,瘦削,却很有力。 在时遇记忆中,她从没碰过男生的手,潜意识里,觉得他们不干净,有点嫌弃。 但不知为什么,这一秒,她只觉得—— 手感不错。 贺行卿很快回过神,见时遇没放开的意思,调笑道:“妹妹,你怎么回事?抓着哥的手不放,你未来嫂子吃醋怎么办?” 时遇立马松开手,感觉手心烫烫的,连带着,脸也烧了起来。 她别开眼,故作淡定道:“等你找到再说吧。” 说着,瞄了眼发卡,趁贺行卿分神,快速抢回,面露了点得意。 但贺行卿并没在意,低笑了声:“承认我是你哥了?” 时遇微愣,回想刚刚说的话。 你未来嫂子吃醋怎么办? 等你找到再说吧。 可不是变相地承认? 不知不觉,她又被他给套路了。 虽然贺行卿人好,对她也好,长得有点小帅,最关键的是聪明绝顶,可她并不想成为他的妹妹。 拥有这种哥,离想死死不了还远吗? 时遇不说话。 贺行卿只是逗她玩,也没真的想认她作妹妹,看着少女微红的脸,他就莫名地高兴,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即便知道,逗的次数太多,可能有点不好,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贺行卿仔细想了想,心底理所当然地说:谁叫她有情绪的脸那么好看,不怪我。 贺行卿看到时遇放在柜台的鞋盒,又控制不住了,笑问:“新鞋?有给你哥买一双吗?” 才被他调笑了,时遇有点说不出口,这鞋是给他买的,顿了好几秒,心想,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吧。 “给你的。”时遇把鞋盒拿起,双手递给他,语气真挚:“谢礼。” 贺行卿愣了,看了看鞋盒,又看了看时遇,迟疑地问:“真送我的?” 时遇点头,往前递了递。 贺行卿表情复杂地接过,难得地顿了几秒,才道:“谢谢。” 时遇垂下眼睑,看着那枚发卡,小声道:“该我谢谢你。” 贺行卿帮过她太多次,随便一次,都不是一双白鞋就能弥补的。 想到这,时遇也不觉得刚刚被他套路的事丢人了,抬头道:“43码,你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贺行卿坐在柜台,打开鞋盒,“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少码的鞋?” 时遇:“我问了你室友。” 因为在家,贺行卿穿着拖鞋,很快就试好。他起身,在干净纸板踩了几下,轻笑:“刚好合适。” 时遇松了口气,买时,她有点害怕球鞋的码和普通白鞋不一样,专门问了客服好几遍。 贺行卿将鞋收好,放在柜台最里面,看了眼时间,快五点,思索几秒,笑道:“我请你吃晚饭。” 刚还了点人情,可不能再欠了,时遇下意识地拒绝:“谢谢,不用……” 贺行卿笑着打断:“当作上次的赔罪。” 时遇立马摇头,“那次跟你没任何关系,而且那天我挺开心的,大家都很好。” 贺行卿拿起柜台角落的火锅底料,扬了扬,轻笑:“锅底都备好了,我们也这么熟,一起吧。” 时遇愣了秒,心想,我俩是有点熟,但已经熟到能在你家吃饭的程度? 就这一会的时间,贺行卿又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待会去超市买。” 时遇下意识道:“海带。” 说完,才反应过来,“那个,我……” 贺行卿:“正好,我家有很多海带,你还可以自己打蝴蝶结。” 时遇:“……” 贺行卿很热切,最主要的是,她并不是很想拒绝。她回到学校,晚饭只会是校门口的小份面。 时遇也不再矫情,大方地应了,心想,下回请他就好。 —— 十五分钟后。 贺行卿在粉棚工作,时遇在旁边帮忙。他给盆栽写标签,她负责插好。 纸是贺行卿挑的,浅粉色,带着点银色细芒。如果有充足的光,就会星星似的闪。很少女心。 时遇插好一张,转过头,心神无端地晃了下。 贺行卿埋着头,眼睑微垂,长睫忽闪,指尖捏着粉色 分卷阅读49 卡纸,修长手指握着笔,笔尖“唰唰”地动,留下潦草却好看的字。 时遇看了一会,突然想到他以前因为字丑被老师关在办公室练字的事,忍不住地笑了声。 贺行卿不解地抬眸,看着她,“笑什么?” 时遇弯着嘴角:“我听说你以前的字很丑?真的假的?” 贺行卿一顿,默默将写好的卡纸插上,眯着眼看少女揶揄的小表情,好笑地摇头:“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时遇认真地点头,眉眼带笑,声音明亮:“是啊,可关心你了。” 贺行卿舔/了/舔唇,点头,轻轻“嗯”了声。 时遇没想到他会坦诚地应下,忍不住地得寸进尺:“我有点好奇,想看一眼,你留着照片吗?” 贺行卿突然直勾勾地看着她,桃花眼黑得不见底,好看,却多了几分深意,叫人看不透。 时遇一愣:“……” 贺行卿摇头,很快收回目光,嘴唇动了动,好像说了句什么。 可时遇没听清,原本想问,但想着刚刚是不是调笑过头了,让他不太高兴,也就没问了。 倒是过了会,贺行卿突然笑了:“高一上学期的时候,我被一个女孩嫌弃字丑,专门买了字帖练,每天练好几小时。” 时遇怔怔地“哦”了声:“这样啊。” 时遇不太明白,贺行卿专门跟她讲这事是什么意思,感觉哪里怪怪的。 恰在此时,许寒踢着拖鞋下楼,满脸倦意,眼睛都睁不开似的,手里拿着本练习册,大咧地往柜台一坐,敷衍地翻开书,拿起中性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写。 时遇往里面瞥了眼,压低声音:“你弟弟?” 贺行卿摇头道:“只是好朋友。” 时遇“哦”了声。 心想,不仅吃住在家里,还严格关注作业的好朋友吗? —— 二十分钟后。 许寒拿着练习册过来,递给贺行卿,“卿哥,我做好了。” 那模样,跟向爸爸汇报作业完成度的儿子没任何区别,说不定更乖。 时遇突然好奇,贺行卿跟许寒到底什么关系? ☆、chapter023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23 —— 贺行卿看了许寒眼, 继续写标签,“剩得不多了, 我忙完再看。” 许寒不依,孩子气地撒娇:“你现在就看嘛,我待会要吃火锅!” 贺行卿好笑道:“是我看,又不是你看。还耽搁你时间了?” 许寒小声嘀咕:“我有几道题不会做, 待会肯定耽搁时间。” 贺行卿无奈地“啧”了声:“你……” 时遇看了看两人, 迟疑地问:“要不我来?” 贺行卿看向时遇,想了几秒,点头:“谢了。” “小事。”时遇摇头, 看向许寒, “行吗?” 许寒点头:“只要不耽搁我吃火锅的时间,谁都可以。” 时遇笑了, 接过练习册。是英语,看起来难度适中。她在国外呆过好些年, 英语很好,但有点拿不准年级的界限,边往里走边问:“几年级?” 许寒:“初三。” 时遇点头, 坐在柜台前, 帮他检查。 许寒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安静了一会,就坐不住地乱动,小声问:“仙女姐姐, 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啊?” 时遇抬眸,看了他眼,又低头看作业,笑道:“怎么?不像?” 许寒连连摇头:“不是,我只是难以置信。你跟卿哥一样,十六岁就高考,还考得那么好。” 时遇笑道:“你成绩也很好。” 这话不是在客气,而是实话。 许寒没花多长时间,就做了两单元的题。刷题速度快,正确率还极高。 许寒摇头,有点气馁:“跟卿哥比起来,差远了。上次期末考,我才考867分。虽然卿哥说我考得很好,但我打听了,卿哥以前接近满分。” 时遇哽了下:“……” 总分900,867分已经算高分中的高分。许寒称得上学霸中的战斗机。但与贺行卿这种变态比,确实是差了点。 可是这能比吗? “没必要。”时遇安抚道,“你已经很优秀,做好自己就行了。” 许寒眨着黑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声音委屈得不行:“仙女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比不上卿哥?” “……” 时遇万万没想到,当初一脸“我不是好人,我是你爸爸”的洗剪吹竟然是个学霸中的战斗机,甚至还有点TOP癌,最关键的是,他竟然撒娇! 想到那头彩虹色的爆炸头,和不耐的表情及语气,时遇开始怀疑:我不是在做梦吧? 时遇会安抚人,但可绝对不骗 分卷阅读50 人,换了个说法:“人无完人,你肯定有某个方面超过他。” 许寒眼神放空了瞬,认真地问:“我比卿哥能吃辣,算吗?” 时遇眼神比他还放空,声音轻飘飘的:“……算。” —— 五点半。 西边的云层被夕阳的余晖烧成绚烂的红,被风扬开,如朵朵棉花糖,孩子气地挂在天际。 天色渐渐暗下,顶楼的门口挂了两颗灯泡,晕黄的光,给时空染上温暖的亮色。 时遇站在两箱小白菜前,微微弯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 “喜欢?”贺行卿在身后道,“揪两朵下来,洗洗丢锅里,马上能吃。” 时遇回头看他,笑着摇头:“我就看看。这些菜都是自己种的吗?” 除了中央的餐桌和椅子,和几条单人道,其他地方摆满纸箱和盆之类的容器,全部种满了菜。 一眼望去,跟块小菜地没区别。 贺行卿拿着盆海带,放在菜墩,拿起菜刀,边切边笑:“算是,小寒和容易他们帮了不少忙。” 时遇点头,“在顶楼种这么多菜,邻居们不会说什么吗?” 许寒得意道:“卿哥没邻居,这整栋楼都是他的。” “……” 时遇有点懵,看向贺行卿。 贺行卿抬眸,看了她眼,表情淡淡的,“嗯”了声,又继续切。 他切得很认真,每根都差不多长,小拇指宽。切完一匹后,开始打结,蝴蝶的。 好一会,他发现时遇没说话,看向她,刚好撞上她的视线。 历城不是一线城市,可房价低不到哪里去。这里虽是普通居民区,但独自拥有一栋楼,怎么算都不是个小数目。 时遇眉眼带笑,语气揶揄,一字一顿:“原来卿哥是个有钱人。” 贺行卿:“……” 贺行卿垂下头,继续打蝴蝶结,抬眸看她,拉长尾音,调笑道:“每天晚上不知道睡哪间房的寂寞,你想知道吗?” 时遇:“……” 贺行卿桃花眼弯成月牙,似遗憾地轻叹:“我可太难了。” 时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等小屁民怎么会懂有钱人的寂寞,真是难为卿哥了。” 贺行卿嘴角扬起,语中含笑:“那你可得好好地宠哥……”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撞在墙上,“砰”的一声,伴着高呼:“卿哥!我们来啦!!” 贺行卿:“……” 时遇:“……” 许寒拿着罐可乐,被吓得手一抖,可乐撒在衣领,忙不迭地拍了几下。 江宁不可置信地看着时遇:“女……时学妹?” “快让开,一箱啤酒很重的!”容易在他身后怒道,“什么时学妹?你想时学妹想疯了?!” 容易一探头,看见时遇,也大惊:“时学妹!” 时遇看着他俩,眨了眨眼,有点不自在地挥了挥手:“……学长好。” 贺行卿眯了眯眼,将菜刀狠狠一剁,刀尖没入菜墩,冷笑:“你俩来干嘛?” 容易把啤酒放在角落,喘道:“来帮你忙。” 贺行卿扬起桃花眼,似笑非笑:“这时间点?是来帮我吃晚饭吗?我太谢谢你了!” 容易:“……刚好赶上了。” 贺行卿瞥了眼啤酒,低低“哦”了声:“顺便买了箱啤酒犒劳自己?” 容易:“……” —— 五分钟后。 容易和江宁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边,贺行卿面无表情地用漏勺搅动清锅,许寒捧着可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 没人说话,楼顶静悄悄的。能听见楼下阿姨扯着嗓子吼儿子回家吃饭。 时遇拿起可乐,喝了口,小声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吃火锅?” 容易:“看见小寒发的朋友圈。” 江宁:“然后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肉和啤酒。” 贺行卿微笑:“谢谢你们了。” 江宁:“……”不,我感觉不到你的谢意。 贺行卿捞起两颗煮好的鹌鹑蛋,下意识先放时遇碗里,回过神时,加了句:“你煮的,你先来。” 时遇看着他,迟疑地说:“……谢谢,可这不是我煮的。” 贺行卿:“……” 许寒举手:“卿哥,这是我煮的。” 贺行卿:“……你不是吃红锅吗?” 许寒:“可我喜欢吃白水蛋啊,你竟然不记得了?!” “……” 贺行卿又捞了两颗,放进许寒碗里,“多吃,少说。” 用碗接了蛋后,许寒原本有点高兴,但听到这话,瞬间懵逼了:“……” 时遇用筷子扒拉着鹌鹑蛋,继续暖场:“蒋毅学长呢?怎么没来?” 容易磕着瓜子:“一起来就没看到人。” 江宁酸溜溜道:“和女朋友 分卷阅读51 约会去了,我俩单身狗,只能来找卿哥和小寒吃火锅。” 贺行卿瞥了他眼,冷笑:“别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 江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宁感觉贺行卿很生气。虽然没表现在脸上,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对他们的嫌弃,连呼吸都像在说:你们赶紧滚蛋! 江宁莫名其妙,不再多说,安静地当尊石雕。 时遇也安静下来。 她听过很多关于贺行卿温润多情的评价,但实际接触下来,他并不像表面那样,艳丽得妖孽的脸下,是罗刹般的冷漠。 尤其是他生气时,虽然桃花眼微弯,看起来耀眼得夺目,但下一秒就冷到刺骨,“唰唰”地射出冷刀,把人给扎成筛子。 奇怪的是,这种状态中的他,竟然有很多朋友愿意哄着,好像把他捧到了云端,根本不会反驳。 时遇不禁好奇,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成绩好? —— 贺行卿这人看起来妖冶到绚烂,像个喜欢热闹的,实际上很安静,话不多,都是朋友们暖场。 许寒小孩习性,只能安静一小会,就坐不住地乱动。容易和江宁很快就把贺行卿搁一边把这当自己家,闹腾得不行。 鸳鸯锅“咕噜噜”地冒泡,热气腾腾地飘,被灯光染得昏黄。香气扑鼻,混着可乐和啤酒的气味,很有感觉。 江宁开了好几罐啤酒,给了容易一罐,看向时遇,笑问:“时学妹,你喝么?” 时遇顿了两秒,迟疑道:“我……” 话还没说完,她面前搁了罐可乐,修长手指握着罐身,食指勾着拉环,轻轻一拉,“咔哒”一声,单手拉开了。 “她喝这个。”贺行卿声音低沉。 ☆、chapter024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24 —— 气氛忽然安静, 所有人都顿住。 江宁拿着罐啤酒,一脸懵逼地看贺行卿。许寒嘴里含着颗鹌鹑蛋, 正打算塞第二颗。容易正在捞肥牛,抬起头来,看了贺行卿眼,继续捞。 江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么?” 贺行卿看向他, 轻笑了声:“小孩喝可乐,有问题吗?” “……” 江宁哽了下,看向时遇, 见她乖巧地坐着, 一句话不说,好像在认同贺行卿。 不知怎的, 他脑子里登时冒出“嫁夫随夫”四个字,反应过来后, 打了个寒颤,求生欲暂时下线,脱口而出:“你是时学妹代言人?你说不就不?” 贺行卿意外地挑了挑眉, 眼角一扬, 微抬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江宁被看得后背一凉,举手投降:“诺!卿哥说不就不。时学妹喝可乐,您老人家亲自开的可乐。行吧?” 容易被肥牛烫得直哈气:“你说你听话点,不行吗?非得跟卿哥杠, 杠这一下,就依你了?” “……” 江宁一脸不甘心,看了看贺行卿,又看时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时遇不太会喝酒,平时也极少喝,只有失眠的时候,才会喝点红酒。 她是拉小提琴的,需要良好的脑速和手速,酒精或多或少有点影响,所以能不喝就不喝。 这么热闹的聚会,又都是熟人,喝点啤酒助助兴,没太大的不乐意,只是有点不适应。 被贺行卿打断后,心情无端地复杂起来,也许他只是随意而为。可对她而言,好像有种被呵护的细腻。 时遇捧着可乐,偏了下脑袋,声音低低:“谢谢你。” 贺行卿垂眸,看了她眼,轻笑:“一句‘谢谢’就想打发我?” “……” 时遇回过头,不想再和某人说话。 —— 时遇特意放慢吃东西的速度,免得她早早地饱了,其他人才刚刚开始。 但朋友聚餐,吃是其次,玩才是重头戏。 吃到一半,容易、许寒和江宁突然比赛起扳手腕。谁输了,谁就得吹一罐啤酒。 因为许寒是未成年,他也不会喝酒,就用可乐代替。 时遇面无表情地看三人扳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她年纪太小,脑子还没发育得太好,她有点理解不了这项运动的乐趣。 参赛选手就三位,不管比成什么样,每位选手都有奖杯捧回家。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命拿。 许寒第三次从卫生间回来,边甩手上的水滴,边不服气地嚷嚷:“再来!我就不信了!!我竟然赢不了你们两个废物!!!” 时遇看着他好像水肿变大的脸,很想劝一句:孩子,这种无聊比赛,真的没必要TOP。 江宁输了好几次,比许寒还不服气,翻了个白眼:“切,膀胱都快爆炸的你,说谁废物呢?” 许寒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分卷阅读52 “再来一次,我肯定赢你!赢不了容哥,还赢不了你?” 江宁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被挑衅了,立马伸出手,捍卫尊严:“再来一百次,你也赢不了我!” 许寒握住江宁的手,大吼:“你放屁!” 时遇:“……” 两人都憋得脸红脖子粗,手上青筋暴起,好像马上就会炸开。 时遇不忍直视地别开眼,看到旁边嗑瓜子的贺行卿,表情漫不经心,又有点看戏的意思,疑惑地问:“你不玩?” 贺行卿看她,好笑了声:“我还以为你今晚都不会跟我说话了呢。” “……” 贺行卿语气有点嫌弃:“我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时遇怔了下,翻了个白眼,除了许寒,他们都比你大,好吗! 贺行卿拉着尾音,轻叹:“主要是大家都是兄弟,怕他们输得太难看。这里可是五楼,如果一个没想通,啧啧啧。” 时遇:“……”请问你的脸呢?刚刚搁清锅里,给煮了吃了吗? 这边,许寒和江宁僵持许久,最终以许寒吹一罐可乐告终。 时遇看了眼贺行卿,想了想,问道:“你们怎么不和他比?” “谁?卿哥?”容易摇头道,“跟他比,我不如直接吹啤酒,好歹有肥宅的快乐。” 时遇有点不相信,觉得容易在开玩笑。 虽然贺行卿比容易和江宁高,但看起来瘦多了。最关键的是年龄,他比两人小了整整三岁。 许寒力量绝对不小,但在绝对年龄差面前,依然输得一败涂地。 她眼神往贺行卿闪了下,很快收了回来。 速度很快,但还是被贺行卿注意到了,眉眼一扬,嘴角也弯了起来。他手腕微转,五指张开,粒粒瓜子从指缝间掉落在盆里,绕有兴致地笑:“怎么?你不信啊?” 时遇面无表情地摇头:“我信。” 贺行卿:“真的?” 时遇:“……” “竟然不信,太让我伤心了。”贺行卿扫向容易和江宁,无所谓地扭了扭手腕:“你们谁来?” 江宁往后一缩,“打死不来。” 贺行卿看向容易,抬了抬下巴:“嗯?” 容易一脸悲壮地伸出手:“卿哥,你轻点,给我留点面子。” 贺行卿握住容易的手,看向时遇,语中含笑:“那得看时学妹了。” 时遇:“……”关我什么事? 贺行卿:“开始了。” 容易猛地使劲,脸都憋红了,但贺行卿的手只偏了点。 贺行卿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甚至抽空看了时遇眼,然后不紧不慢地用力,手慢慢偏回,再慢慢地将容易的手扳倒,一点一点的。 容易大叫:“卿哥!不带这么羞辱人的啊!” 贺行卿不理他,直接看向时遇,略带得意地挑了挑眉,妖孽的脸带上了孩子气。 原本时遇不觉得有什么,但看到这眼神,立马不服气:“容学长比了那么多次,手都乏力了,当然好扳倒。” 贺行卿侧了下头,笑问:“那你想怎么样?” 时遇被他的笑激得头一昏,猛地站起来,没过脑地说:“我来!” 容易:“?” 江宁:“??” 许寒:“??!” 贺行卿愣了下,笑了,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随时奉陪,多久都行。” —— 楼顶突然安静下来,只剩锅里“咕噜噜”的冒泡声,显得莫名的尴尬。 时遇和贺行卿面对面而坐,其他三人站在同侧。许寒站在中间,刚好形成个“凹”字。冷风从他的头顶吹过,飘到了时遇的左脸,有点发痒。 过了好半晌,贺行卿嘴角微弯,玩味道:“准备好了吗?” 时遇张了张嘴,感觉嗓子有点干,“好,了。” 贺行卿伸出手,往她眼前一探,“那就来吧。” 时遇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认命地伸手,握住那双大手。 短短几秒内,时遇走了下神。 他的手有很多老茧,厚厚一层,有点扎手。手心很烫,非常灼人,就像他的眼神。手指比想象中长,能完全裹住她的手。 贺行卿笑着:“开始了。” 说是开始,但两人都没动,直到江宁轻咳了声嗽,时遇才开始使劲。 贺行卿面露讶异,赞道:“劲儿不小啊。” 时遇抿着唇角,一笑:“不然怎么敢向卿哥下战书。” 从学小提琴开始,时遇就开始练手臂力量,只要有空闲时间,她就会去健身房打卡。 所以,她的臂力和腕力都不容小觑。同龄中,就算是男生,稍微弱点,也比不过她。 许寒看不下去,催促道:“卿哥,你倒是使点劲儿啊!用点力!” 容易面如菜色:“卿哥,看在时学妹是女孩的份上,其实你放水了吧?你肯定 分卷阅读53 放了。” 贺行卿看也不看他们,他确实没用尽全力,也没想用尽全力。 时遇感觉得到,贺行卿在让着她,她没觉得高兴,但也没生气,心里想的不是赢,而是怎么扳倒他,让他丢丢脸,从此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 可在绝对的压倒的力量前,她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个法子。 贺行卿看着她微红的脸,和青筋暴起的手臂,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下,无端地晃了下神。 就这半秒的时间,时遇猛地使劲,竟然将贺行卿的手扳倒在桌面。 她愣了一会,面露不可置信,嘴角慢慢扬起,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我赢了?!哈哈哈——” 许寒、容易和江宁三人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瞪圆眼:“卿哥?你没事吧?” 贺行卿笑了笑,没说话。 时遇兴奋地起身,从桌面拿了罐可乐,拉开,递给贺行卿,扬了扬眉,轻笑:“卿哥,喝吧。” 贺行卿眉眼带笑地看着她,接过可乐,仰头,一口饮尽。 时遇是讶异的,她万万没想到她会赢,更没想到贺行卿会那么干脆地喝下可乐。 但她也是真开心,完全忘记了思考,彻底跳出思维的禁锢,忘我地笑。 —— 有时候,放松是件很简单的事,好像一瞬间就能做到。 但时遇从未感受过,直到今晚。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瞬间。 那一刹那,将贺行卿的手扳倒在桌面,她手心向下,他手心向上。 她不懂,她怎么突然笑起来,放松地,甚至厚着脸皮给他开可乐,叫他喝。 很多年后,时遇跟贺行卿去伦敦伊丽莎白塔过结婚今日,她突然想起这一晚,瞬间明白了。 在那一刻,不,也许在那之前,她就已经将贺行卿放在心底,慢慢地深入灵魂。 她是如此幸运。 在那个雨天,幸运地重回历城,幸运地重游故地,幸运地走进贺行卿的店。 幸运地遇见了他。 然后,睁开眼,如婴孩般接纳这个世界,接纳所有不幸,和所有的爱。 ☆、chapter025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25 —— 贺行卿加入后, 赛事瞬间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前冠军——容易跑了两次卫生间,江宁醉醺醺地趴在桌面, 许寒捧着装满可乐的肚子。 全都怏怏的。 时遇看着他们,忍不住地乐了,嘴角一直扬起,比她得第一还高兴。 贺行卿起身, 看了眼手机, “快九点了,我送你回学校。” 时遇愣了下,看向许寒三人, “他们呢?” 贺行卿笑了:“这栋楼有很多房间, 他们想睡哪间就睡那间。” 时遇点头:“走吧。” 她跟三人说:“我回学校了,你们慢慢玩。” 许寒挥手:“仙女姐姐, 下次再来玩啊。” 容易看她:“拜拜,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江宁有了精神:“时学/妹, 下周一见。” 时遇笑道:“拜拜!” 走到门口,时遇又回头看了眼。 晕黄却温暖的灯光,种满各种小菜的顶楼, 冒着腾腾热气的鸳鸯锅, 傻气却快乐的朋友们。 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在这凉风习习的夜晚,给她的新生活画上了热烈一笔,有种心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贺行卿下了半层楼,发现时遇还站在原地, “忘拿东西了?” “没。”时遇回头,小跑了几步,走到贺行卿跟前,“走吧。” —— 时遇背着小提琴,刚坐上机车,贺行卿将头盔递给她。 时遇愣了下,摇头道:“你戴,我坐后面,吹不到风。” “戴着。”贺行卿递了递头盔:“学校有门禁,我会开快点。” 说着,直接将头盔给时遇戴上,快得她没反应过来。 贺行卿回过头,满意地笑了:“抓紧了。” 时遇抓住他腰间的衣服,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薰衣草味,被夜风散开,弥漫鼻尖。 —— 路上,遇见了堵车。 因为载着时遇,贺行卿小心地开,没抄捷径。 时遇有搭没搭地问他:“容易他们经常来你家玩?” 贺行卿点头:“认识他们很多年了。” “看得出来,你们关系很好。” 贺行卿笑了:“现在好,以前我们经常打架。” 时遇惊了,倒不意外许寒和江宁,一看就是中二少年和冲动青年,“容学长还会打架?” “怎么不会?我俩小学就认识,每周都得打几次,后来打着打着就熟了。” 分卷阅读54 “好难想象,容学长看起来很温柔。” 贺行卿眼角慢慢地耷下,声音低了点:“人模狗样而已。” 时遇当他开玩笑,没多注意,又问:“你家一直在那里吗?我以前好像没看见过。” 顿了几秒,“我几年前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 贺行卿开得慢了点,嗓音里混着夜风,有点含糊:“一直住在这里,最近才翻了新。” “原来翻过新,我就说,这么显眼的店,我怎么没半点印象。” 贺行卿笑了,眼神僵了两秒,舔/了/舔唇,声音翼翼:“说不定我们以前还见过面。” 时遇疑惑道:“嗯?什么意思?” 贺行卿笑:“住那么近,在街上擦肩而过,也不是不可能吧?” 时遇点头:“也许。” 说到这个,她突然想到:“你以前在旭日中学读书?” “是啊,怎么?” 时遇笑道:“我以前在旭日中学读过初三。” 贺行卿突然笑出声。 时遇不解:“你笑什么?” 贺行卿轻声:“我知道。” 时遇惊讶道:“你知道?” 贺行卿好笑道:“你那会可是学校名人,走哪里都能听见‘时遇’两字,谁能不知道?” “所以你早就认识我?”时遇猜测,“那天我走进你的店,你认出我了?” 贺行卿顿了下,似轻叹般道:“怎么认不出?” 一时间,时遇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名气大,所以认出来了?还是因为我记得你,印象很深? 想到那天自己精神恍惚的模样,被贺行卿尽收眼底,甚至基于此,给了她不知道是怜惜还是同情的温柔,她突然有点说不清的难堪,愣了好一会,才道:“我那天是不是很糟糕?” 贺行卿摇头,轻轻笑了声,倦懒的声音和着夜风,飘渺得有点虚无,“天才不会自怨自艾,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时遇瞬间怔住。 良久,她眉眼弯弯,声音软软:“你说得对,我是天才。” 贺行卿笑道:“天才什么都不会怕。” 时遇扯了扯他腰间的衣服:“你也是。” 贺行卿微愣,随即笑道:“我也是。” —— 到学校,时遇下车,将头盔还给贺行卿,正想说谢谢,又觉得这词用过太多次,都廉价了。 她想了下,也不扭捏,直接问:“你缺什么?我给你买,贵点也没关系。” 贺行卿接过头盔,眉眼带笑,一字一顿,声音揶揄:“原来小孩是个有钱人。” “……” 学她刚刚。 时遇发现,贺行卿很喜欢叫她小孩或妹妹。 她真心不喜欢,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很会抓气氛,语气、声音等又拿捏得刚好,她每次都没生气,最多有点无奈。 时遇好笑地摇头:“比起拥有整栋楼的卿哥,差远了。” 贺行卿笑:“没办法,现在像卿哥这么壕无人性的人不多了。” 顿了下,笑问:“所以你愿意给这么壕无人性的卿哥任何东西吗?” “……” 时遇实在佩服他,同时也很不解。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前秒脸不红气不喘地夸自己壕无人性,下秒就真的毫无人性向别人要东西的? 时遇瞥了眼周围,好像有人在看他们,决定速战速决:“只要不太贵,贵得我倾家荡产。” 贺行卿点头,摸出手机,大拇指解锁,屏幕亮起,食指又按了下关机键,屏幕黑了,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时遇不解地拧了下眉,正打算问,就听见他说:“你的微信号贵吗?” “……啊?” —— 回到顶楼,许寒三人已经缓过神,正在大吃。 许寒咬着肉丸,含糊地问:“卿哥,怎么这么快?不和仙女姐姐兜会风?” 贺行卿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白开水,看他:“门禁。” 许寒咽下肉丸,眨了下眼,“门禁了,那就兜回来呗,反正你房间多,床也大。” “……” 贺行卿额角青筋一跳,脑子里条件反射地蹦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有色想法,抬眸瞪了许寒眼,压着嗓子:“闭嘴!” 许寒听话地闭嘴,瞥了眼容易。 容易接收到信号,放下筷子,眼神暧昧地笑:“卿哥,有想法就直接上呗,别藏着掖着。” 贺行卿莫名其妙:“我有什么想法?” “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容易道,“别说没有啊,也别想再像上次那样忽悠我,傻瓜都不会信了。” 贺行卿看明白了,这人就是在揶揄。 他端起水杯,身体往后一靠,微微抬头,挑着眉看他,喝了口水,云淡风轻地笑:“那你还说什么 分卷阅读55 ?” 容易:“……” 在旁边嗑瓜子的江宁炸了:“啊!卿哥!原来你真的在和女王谈恋爱!” 贺行卿有点懵地看向他,但没反驳。 江宁眼神放空:“我真傻,真的,我以为你俩只是天才相惜,没想到惜成了恋人。” 贺行卿眸光一沉,嗓音有点哑:“谁跟你说我俩在谈恋爱?” 江宁:“我亲眼看见的!第一次见女王的时候,我送她牛奶,她根本不要。结果你一开口,她立马收了。当时我就该看明白的。” 贺行卿弯了弯眉眼,点头:“继续。” “还有后来送水,我们那三瓶都是随便挑的,就你那瓶是粉的,你最喜欢的骚/粉色!” “一起吃火锅那回,对我们又礼貌又冷漠的女王,居然呛你!你不仅没生气,还乐了!” 江宁一脸绝望:“太多了!我说都说不完。” 贺行卿以前没太注意,觉得挺正常的,可被江宁单独揪出来品,是有那么点不对味。 不过…… 他笑了笑,遗憾地摇头:“你想多了,我俩没有的事。” 江宁估计是醉了,一直嚷嚷:“你别想骗我!你就是在和女王谈恋爱!!你拐跑了我们的女王,你这男性公敌!!!” 贺行卿不想搭理醉鬼,默默地喝水。 许寒边吃边道:“卿哥不是男性公敌,只是你们太垃圾。” 江宁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大叫着扑向许寒,两人扭在一块。 容易拿起啤酒,与贺行卿碰杯,“现在没有,那就以后有呗。” 贺行卿瞥了他眼,似笑非笑:“不合适。” 容易:“感情就那回事,喜欢和不喜欢。别想太多。” 江宁被许寒推倒,趴在桌上,乱七八糟地说:“卿哥,如果你和女王在一起,我给你当伴郎,免费的。” 许寒举手:“还有我,也免费!” 贺行卿垂眸,看着碗里剩的海带蝴蝶结,她胃口小,没吃完,笑了笑,没说话。 —— 洗完澡,吹干长发,时遇给熊童子浇了两滴水,便看向手机。 除了学习,她很少依附电子产品,更不像青少年,成天捧着手机玩。她有QQ、微信和微博等聊天工具,但基本不登陆,好友列表也很少变动。 上次登录和添加好友还是刚拿到手机时,和室友们交换联系方式,然后就是这次,男生那句“你的微信号贵吗”还回荡在耳边,声音依旧好听,但怎么想怎么不真实。 时遇当时很想说:“WHAT?你没病吧?” 这么直接的似骂人的话肯定不能当面说,还是在历大校门口,那么多人看着呢,卿哥也算历大名人,面子工程得给他留着,毕竟历大最高楼层足以粉身碎骨。 不过,隔着网线,在微信说一说,应该没问题吧? 时遇点开微信,先给贺行卿发了个微笑脸。 没过一会,贺行卿回了个微笑脸。 正常人收到莫名其妙的表情,不是该问一句“干嘛”或“有事”吗? 时遇愣了半秒,“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原本的计划是,他回干嘛或有事,她就来句你刚刚有病。 可他回的是微笑脸,打破了她的计划,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就又发了个微笑脸。 贺行卿还是没按时遇的计划回复,发了个微笑脸。 时遇想也不想地发微笑脸。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地发微笑脸,刷满了屏幕。 不知怎的,这一连串微笑脸戳到了时遇的笑点,她乐得笑出了声。 白笑笑刚好推门而进,顿了下,疑惑道:“你笑什么?” 时遇笑道:“我在跟个神经病聊天。” “……” ☆、chapter026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26 —— “神经病”三个字脱口而出, 加上今晚实在有点飘,时遇脑子一热, 就把这三个字发了过去。 最飘的是,她竟然没觉得有任何问题,还挺乐地等贺行卿的回复。 但不知是不是她这次没按常理回复,这三个字的分量又太重, 把贺行卿给砸懵了, 一时间没回。 他不回,时遇就更乐了,眉眼弯弯, 嘴角翘起, 捧着手机,盯着屏幕。 白笑笑看得一阵懵,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时遇。 在她的印象中,时遇一直是个清心寡欲得过了头的女孩。不聊天, 不刷剧,不逛博。青少年喜欢的,时遇通通不感兴趣。 白笑笑原以为这就是常人跟天才的差距, 但现在一看, 也不尽然。 白笑笑不禁好奇,哪位大佬成功引起了天才的注意,“谁啊?” 时遇头也 分卷阅读56 没抬,“你男神。” “……” 白笑笑决定收回刚刚的想法,并重重地抽自己一巴掌, 常人跟天才是有差距的,而且大大滴,能够成功引起天才的注意的人,也只有一种。 那就是天才。 “我洗澡去了。”白笑笑丢下一句,进了浴室。 —— 正如时遇想的那样,“神经病”三个字确实把贺行卿给砸懵了。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骂,也完全没任何准备,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 江宁举着罐啤酒,在旁边鬼哭狼嚎:“女王娶卿哥,那就是天作之合!而我,必须是伴郎!” 许寒举着罐可乐,高声附和:“我也要当伴郎,我要给仙女姐姐提婚纱。” 容易哭笑不得地摇头:“提婚纱的是伴娘。” 听到这些话,再看着他们口中的“新娘”发过来的“神经病”,贺行卿更懵了,起身,走到阳台,盯着那条消息看。 看了好一会,不知哪里戳到了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嘴角轻轻一扬。 十秒钟后,“噗嗤”一声,他笑出了声音。 原本憋着笑,但手指往上一滑,一大串微笑脸波浪似的流过去,他都有点认不出这表情,甚至觉得这是滑稽脸,然后憋不住了,用手抚额,笑得有点站不住。 许寒三人没声儿了,懵逼地看着他。 容易问:“卿哥,你没事吧?” “没事。”贺行卿笑着说,“我在看搞笑视频。” 许寒三人“哦”了声,继续闹。 贺行卿无声地笑,眯了眯眼,回复:小孩,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啊? 时遇秒回:一直都很肥。 贺行卿突然想起她叫他“叔叔”那回,看起来可怜得不行,跟只迷路又落了水的白孔雀似的,却还要昂起头颅,骄傲地捍卫自己的尊严。 那可是他的地盘,就不怕他一不高兴,对她做点什么? 小孩胆子太肥了点。 贺行卿笑着回:也是,有卿哥罩着你,胆子能不肥吗? 时遇:? 时遇:感谢卿哥罩我,以后去找黑社会单挑,就吼一句我上面有人,贺行卿是我大哥,关公面前拜过把子的,你如果敢不乖乖认输,并磕头叫一声爸爸,我大哥是不会放过你的就完事了。 贺行卿:…… —— 看着这六个颇有深意的点,时遇可太乐了,笑个不停,眼睛亮亮的。 她又发:你觉得怎么样? 过了会,贺行卿:有什么抵得过你的高兴。 时遇愣了下,看着这句话,眨了眨眼。 这句话挺平常的,但一想到出自贺行卿之口,他那倦懒又暧昧的声音,一定会带上漫不经心的性感,也一定会很暖。 “你想太多了。”时遇笑着对自己说,摇了下头。 她摁着“按住说话”,声音轻轻:“贺行卿,晚安。” 贺行卿没多说,也语音了句:时遇,晚安。 果然。 声音倦懒又暧昧,漫不经心的性感,很暖。 时遇无端地晃了下心神,感觉哪里怪怪的,但瞥见只剩百分之五十一的电量,注意力立马被转移,没继续想下去。 她将手机关机,爬上床,打开收纳箱,准备把手机放进去,动手的刹那又顿住了。 电量总有归零的一天,难道一辈子不再用手机?不再充电?不再用充电线? 时遇思索了片刻,深吸口气,将手机开机,放在枕头边。 —— 周末晚上。 林听和徐雪莹返校,林听带了几袋麻辣小龙虾。 除了不能吃辣的时遇,三位室友如猛虎般将小龙虾围住,一脸幸福地大吃。 白笑笑吸了下虾头,爽得灵魂出窍,“小遇,你也来两个,超好吃的!” 林听:“试试嘛,不吃会后悔的。” 时遇不沾辣,看了看浸满红油的被辣椒酱淹没的小龙虾,又看向吃得一脸幸福的室友们,心忍不住地动了下:“我试试。” 她带上手套,挑了只最小的虾,生疏地拧掉虾头,剥开虾壳,翼翼地喂进嘴里。 舌尖触碰到虾仁的瞬间,时遇眼眶里就盈满泪花,室友们都惊呆了,忙道:“吐,赶紧吐了。” 时遇摇头,胡乱嚼了两下,就快速咽下,然后拿起矿泉水,连喝了好几口,可嘴唇和脸都泛红了。 白笑笑:“小遇,你这也太不能吃辣了。” “沾一点都不行。”时遇摘掉手套,去阳台洗手,笑着摇头:“注定无福享受美食。” 回来时,白笑笑对她说:“你手机刚刚震动了两下。” 时遇点头,小声喘着气,去摸手机,一看,是贺行卿发的消息。 -小孩,睡没? -吃车厘子吗? “车厘子?”时遇小声地嘀咕了句, 分卷阅读57 看了眼时间,八点,回复:现在? 贺行卿:嗯,店里进了很多车厘子,卖不完。 时遇愣了下,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泪花,回复:你给容易他们吃吧,我刚洗了澡,就不下去了。 贺行卿:进太多,他们也吃不完。 贺行卿:还有四分钟,我就到女寝楼下了。 时遇不禁好奇,三个男生都吃不完,到底是进了多少? 她犹豫了下:……好的。 贺行卿:我等你。 时遇拿着手机,还没太反应过来,表情有点懵,上床拿了件薄外套,踩着凉拖鞋,准备下楼。 林听看见了,吸了下虾头,随口问:“小遇,你去哪里?” 时遇理了理微乱的长发,“贺行卿叫我下去拿车厘子。” 林听炸了:“我靠!谁?!男神!!” 白笑笑惊得被红油呛了下,直咳嗽:“男神给你带了什么?” “车厘子。”时遇道,“他说进多了,卖不完?” 徐雪莹:“……不会吧,男神高考数学147耶。” 时遇也觉得不可思议,笑着调侃:“大概是进货的时候,被猪附体?” 室友们:“……” 林听拿了袋小龙虾,塞到时遇手里,“给男神。” 时遇想说他不吃辣,可想到这是粉丝对男神的爱,就没多说,“我会帮你送到的。” 她没耽搁多长时间,下楼时,贺行卿已经等在下面。 八点多的寝室楼下还有不少人,其中不少情侣抱在一块,有的甚至啃在一块。 男生独自一人,提着车厘子,欣长的身影立在花坛台阶处,迎着光,显得格外耀眼。 不过他在哪里都耀眼,低调这个词不为他而生,就算他披个麻袋出门,也会是人群中最妖的崽。 时遇想象了下那个画面,贺行卿披着麻袋,蹲在路口,漫不经心地笑,一堆人围着他,然后往他面前的破碗里……丢钢镚儿? 时遇甩了甩脑袋,一巴掌将乱七八糟地画面“啪”出脑海,走过去,叫了声:“贺行卿。” 贺行卿咬了下后槽牙:“直呼其名?我俩这么生疏?” 时遇:“……” 生疏?就是不生疏,才直呼你的姓名。 她瞥了眼贺行卿,万万没想到,这都0202年了,他居然还有辈分观念,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贺学长,晚上好。” “……” 贺行卿觉得叫名字很生疏,可不叫名字后,发现还不如叫名字:“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时遇:“……你神经病吧?” “……” 贺行卿愣了半秒,想到昨晚的聊天,“噗嗤”一声,笑了。 先是憋着笑,然后憋不住地五官发笑。 时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真的像在看个神经病,可看着看着,她也跟着笑了,觉得自己也像个神经病,将小龙虾丢他手里,笑骂:“神经病,你的崇拜者送你的麻辣小龙虾,叫林听,记住啦。” “帮我谢谢她。”贺行卿叮嘱,过了半秒,又似遗憾地叹气:“我还以为你送的呢,差点就乐了。” 时遇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只要你能吃,我管你麻辣小龙虾吃到饱。” 贺行卿好笑地“啧”了声,将洗干净并装进半透明粉盒的车厘子给她,声音低沉缓慢:“花钱这种事,交给卿哥就成,帮你实现车厘子自由。” 时遇被他逗笑,别开眼,侧过头,往旁边挪了两步,与他并肩而站。 这一动,使她迎光而站,没了阴影,整张脸都清晰起来,包括被泪花湿润的长睫,像哭过了一样。 贺行卿大惊,想也没想地用手摸她的眼,指尖产生温热的触感,他又一惊地缩回手,心不安分地跳动起来,指腹轻轻捏了捏。 时遇没多想,摸了下眼睛,“怎么了?” “没事。”贺行卿别开眼,神情飘忽,声音有点抖:“有只蚊子,我帮你赶跑了。” 时遇摸了摸眼角,心想,刚刚有蚊子吗? 贺行卿深吸口气,稳了下心神,“眼睛怎么红了?” “吃小龙虾吃的。”时遇道,“超级辣,估计你也吃不了。” 听见是辣哭的,贺行卿的心瞬间着地,玩味地笑:“知道我不能吃辣,还说管我麻辣小龙虾吃到饱。小孩,我发现你很坏啊?” “……” ☆、chapter027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27 —— 自从认识贺行卿后, 时遇发现自己多了不少标签,胆肥, 太坏,等等,从来没人这样评价过她。 她打小就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自然也处不到朋友, 经常独来独往。 久而久之, 伴随着天 分卷阅读58 才之名的是。 话好少,就没看见她张过嘴,该不会是哑巴吧? 每天都瘫着脸, 不笑也不怒, 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觉得天才有情感缺失症。 —— 时遇扬了扬眉,语气中含了点自己也没察觉的骄纵:“坏又怎样?” 贺行卿垂眸, 舔/了/舔唇,笑了笑, 没说话。 两人在花坛台阶站了好一会,来往的人时不时地瞟他们几眼,然后飞快地埋下头, 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时遇没在意路人的举动, 但东西已经交换,也没其他可说的,就跳下台阶:“我先上去了。” 贺行卿点头:“晚安。” 时遇笑:“晚安。” 她转身往寝室走,刚迈了一步,贺行卿叫住她:“时遇。” 时遇回头:“怎么了?” 贺行卿顿了半秒, 埋下头,整理好表情,抬头,轻笑:“如果以后遇见不开心的事,你可以跟我说,不要……”再躲在墙角,偷偷地哭。 时遇歪了下头:“不要什么?” 贺行卿将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咽下,轻松地开玩笑:“不要抹鼻子,很难看的。” “……” 时遇瞪了他眼,像只被主人嫌弃的小奶猫,炸毛却骄傲:“我就算痛哭流涕,也会是最美的!” 贺行卿点头:“我懂,臭美到最美。” “……” 时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一句话没说,干脆地转身离开。 贺行卿看着她的背影,桃花眼弯起,在遥远却明亮的路灯下,眼底的光尤为澄澈,带着点意味深长的怜惜。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再看不见后,他才转身回宿舍。 —— 路上。 贺行卿步履极慢,神情也有点恍惚。 刚刚看见时遇微红的眼眶,让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 真正的第一次。 —— 贺行卿成绩从小就好,一直有名校来重金挖他,可他从来没搭理过。 以前是不想离开,现在是根本离不开。 他在历城最好的学校读书,老师们都格外照顾他,除了学习方面,还有纪律方面,只要不涉及原则,基本就是警告,不会有太大的处分。 高一那年,贺行卿十三岁。 正是年少轻狂时,在任何方面都做到了TOP,且无坚不摧,一时间狂得有点目中无人。 好在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样不好,便下意识地压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直到有一天,贺行卿像往常一样翻墙,想去郊区的烂尾楼学习。那里寂静,不会有同学和老师打搅他。 他轻轻跃上墙后,才发现墙角的老槐树下站着个女孩,在打电话。 虽然有老师开后门,但在晚修时间,在同学面前,明目张胆地翻墙,影响还是不大好,所以他打算等女孩离开,再下去。 等了好一会,女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完全没离开的意思,他有点不耐,就打量起女孩来。 身高有点矮,又非常瘦,看起来特别小只。穿着一身雪白,跟团软趴趴的白棉花糖一样。长发及腰,很黑很软,垂在挺直脊背。 如果不是太矮太瘦,这背影至少八十五分。贺行卿乱七八糟地想。 女孩背对着他,一直没出声,时间一久,再结合这么隐秘的地点…… 贺行卿后知后觉地猜测,该不会是在吵架吧? 正这么想着,女孩说话了,声音轻且软,很好听,但语调无波无澜,像个没感情的机械人:“去我房间,衣柜第三层,第三把小提琴,拿去卖了,原价108万,没拉过几次,即便打折,也不会低于95万。” 贺行卿一听,来了点精神,原来是个有钱的妹妹,可惜,好像遇见了什么困难,都到了典卖东西的地步了。 过了两秒,女孩声音淡淡:“妈妈,现在能拿你的虚荣心当房子住,当饭吃吗?” 贺行卿愣了。 就一瞬间,他脑补出无数内容,出身在富贵人家的漂亮小奶猫,还没断奶就面临着破产,迫不得已典卖自己的宝贝小提琴,完了还得约束虚荣心旺盛的没责任心的老妈。 真是个可怜的小孩。 小孩又说:“先请搬家公司把东西搬出来,再去租间便宜点的房子。” 虽然瘦小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但还蛮沉着冷静的,好像没受到破产的打击,能够快速想出解决的办法,比电话那边的父母伶俐多了。 走神了会,被小孩不耐的声音拉回:“不要管琴的事!” 情绪终于有了点波动,但下一句又冷漠如初:“按我说的做。” 过了会,电话结束,女孩收起手机,却没走,入定般站在原地。 贺行卿蹲在墙头,不知怎的,心突然静了,默默注视着小孩的背影,心底升起莫 分卷阅读59 名的渴望。 他渴望小孩转过身,让他看看正脸。 可转念一想,这样一来,不就暴露他的存在了? 这样难堪的事,小孩应该不希望被任何人听见。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贺行卿突然听见了一丝吸气声,很轻很小,微弱得让他以为是风声。 他看向小孩,低低埋着头,单薄的肩头抖了下。 她哭了吗?贺行卿想。 小孩动了下,贺行卿下意识地跳下墙头,稳稳地落在草地。草很茂盛,声音低沉,不算太大。他屏住呼吸,希望女孩不要察觉到这点声音。 过了好一会,周围一片寂静,贺行卿觉得小孩应该走了,又爬上墙头。 墙角的老槐树下果然没人了。 贺行卿微愣,心头说不出的闷,有点压着他的呼吸,不舒服。 那晚,他没去烂尾楼,回了教室,刚好是休息时间,教室里闹哄哄的,围了好几堆人,不知在讨论什么八卦。 贺行卿拿起笔,准备写数学卷子,耳朵捕捉到“拉小提琴”四字,动作一顿,注意力集了过去。 “听说叫时遇,也是个天才,小提琴都过十级了!” “关键是,才十二岁就一副美人相,以后更不得了。” “从京城来的,又能从小练小提琴,不知道哪家千金?” “这种集美貌、才华和财富于一身的天赐之子,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王八蛋?!” 贺行卿没再听下去,像平时那样写卷子,写着写着,心就飘远了。 他出神地盯着草稿本,在上面哗啦了几下,写了两个字——时遇。 她应该很舍不得那把小提琴吧? —— 贺行卿回过神,人已经走到男寝楼下,他没急着上去,而是在外面吹了会风。 那晚的事,贺行卿没跟任何人提过,它如不为人知的秘密,永远埋葬在他的心底。 随着时间的流逝,它越埋越深,已经与他的过往合为一体,似乎已经烟消云散。 他以为他已经忘了,但时遇的一个红了眼眶,又把他拉回十三岁的那年。 而现在,他已经十七岁。 贺行卿深吸口气,等心情平复些后,才回寝室。 —— 贺行卿给了五盒车厘子,在三位室友的帮助下,都吃了将近四天。 室友们每天都在死来死去: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吃到男神送的车厘子!虽然是搭便车,但四舍五入就等于我嫁给了男神啊!!嘤嘤嘤,男神杀我!!!我要死了,要死了,死了…… 听到这些话,时遇每天都哭笑不得,同时琢磨送贺行卿点什么。 不能光吃别人的车厘子,吃完,再核一吐,就抹抹嘴巴不认人。 她思索了好几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向三位真爱粉取经,结果她们对贺行卿口味的了解,还没她多。 最后,思来想去,她决定买最不会出错的零食大礼包。 —— 在正式上课前,辅导员先组织了个班会,确定了所有班委。 有男生起哄让时遇来当班长,但被她以“年纪太小”为由,给拒绝了。 时遇对班委向来不感兴趣,她性格淡漠,属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类人,根本不合适管事。 白笑笑申请了生活委员,近乎全票通过。 因为全班就四个女孩,其他的全是汉子。且不说生活委员更合适心思细腻的女孩,汉子们也或多或少会照顾班上的四朵金花之一。 白笑笑在寝室偷乐:“我竟然也有被照顾的一天?” 时遇查看物流,估计还有两天才到,把手机扔到一边,笑道:“就算不被照顾,你的性格也很合适当生活委员。” 林听拿着宣传手册:“我打算参加书法协会,你们呢?” 大一的课比较少,为打发多余的时间,新生们会选择参加各种社团。 现在,早晚自习都有社团成员来宣传,甚至有学姐来寝室拉人。 白笑笑:“我要参加空手道社!” 徐雪莹想了下:“我也书法协会吧。” 林听看向时遇,“小遇,你呢?” 时遇翻了翻宣传手册,摇头:“我就不了。感觉这些东西,我都会一点点,再参加社团,有点浪费时间。” 室友们:“……” 白笑笑吧唧了下嘴:“那你怎么熬过大一?你又不玩电子产品,就宅寝室睡觉?” 时遇:“练琴啊。” 林听:“那你可以参加音乐协会啊。” 时遇想了想,摇头:“不合适。” 徐雪莹:“也是,你去音乐协会,就跟满级大佬屠新手村,一刀一个,简直毫无人性。” 时遇有点哭笑不得,“不是这个原因,我不喜欢规矩的约束,这些社团或多或少都有点条例。” 林婷轻叹:“像我这种没自制力的废物,必 分卷阅读60 须有规矩的约束,不然能上天。” 白笑笑:“你全都会,确实不用参加社团,太浪费时间了。” 徐雪莹:“就算有不会的,你那么聪明,在寝室看看书就学会了。” 时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迟疑了一小会,室友们已经聚在另一头,热烈地讨论起社团的事。 她坐在这头,沉默片刻,拿起手机,迟疑地给贺行卿发消息:你有参加社团吗? 贺行卿很快就回了:有。 时遇有点意外,竟然有贺行卿不会的事:什么社团? 贺行卿:美食社。 时遇更意外了,正想问,白笑笑叫她:“小遇,我们去文化广场看看社团招新。” 时遇想了下,将手机揣进兜里,起身,“我也去看看。” 白笑笑微惊:“你不是不参加吗?” “看看也好,万一碰见喜欢的呢。” ☆、chapter028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28 —— 还没走近, 时遇就听见文化广场传来音乐声和欢笑声,夹着学姐学长们的嘶吼声。 走进入口, 一眼望去,广场上搭满帐篷,挂着五彩斑斓的横幅,不少学长学姐在现场表演。一时间人声鼎沸, 有点像古装剧中的庙会, 非常热闹。 林听和徐雪莹去找书法协会,时遇和白笑笑左逛右看。 白笑笑:“怎么办?我还想参加别的?” 时遇被热情的环境感染到了,脸上挂着轻松的笑, “喜欢就参加。” “你呢?有碰见喜欢的吗?” “暂时还没。”时遇摇头, 注意到不远处的帐篷,旁边立着个小黑板, 上面用彩色粉笔写着——跆拳道社招新,给白笑笑指了指:“笑笑, 跆拳道在这。” 白笑笑“哇”了声:“这么多人?” 虽然填了报名表就能走,但架不住跆拳道社的人气高,帐篷前四条队伍的长度始终不减。 时遇和白笑笑走过去, 白笑笑排进队中, 时遇等在路边的树荫下。 已经近五点,夜幕渐渐袭来,余阳将半个文化广场染成金黄色,切进树叶中的残阳又被破碎成星芒,斑斑点点地落在石板上, 如同人间的星河。 时遇左右看了看,汉服协会,舞蹈协会,没兴趣地收回眼。 她想到贺行卿说的美食社,正打算去找一找,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顿住脚步,拿出来一看。 贺行卿:小孩,专门来看哥? 时遇一脸迷惑,反手回了句:晚上再睡觉不香吗? 贺行卿秒回:人都来了,还害羞什么? 他怎么知道我在哪?时遇抬头看了看周围。 她的斜对面,不知道是什么协会,人气比跆拳道社还高,排了五条长队,根本看不见牌子。女孩非常多,全都一脸花痴相。 直到贺行卿起身,那张妖孽无边的脸出现在金黄色光晕中,顿时有了答案——美食社。 时遇突然想到初进他店那天,许寒说了句“卿哥,有人买你”,当时觉得是兄弟间的玩笑,但现在再仔细想想,貌似不无道理。 可不是靠脸吃饭? 隔着人头攒动的通道,时遇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个白眼,小声嘀咕:“妖孽。” 贺行卿对她笑了下,拿起手机,手指敲了几下。 时遇手中的手机震动,低头一看:过来。 原本时遇是想过去看看的,但贺行卿这条微信,让她莫名有了点小抗拒:你说过去就过去? 不等她反应,贺行卿又发了条:你是在等哥抬轿子过来请吗? “……” 时遇回头看了眼白笑笑,正在队伍中央,跟个陌生女孩聊天。 她朝美食社走去,没打算报名,也就没排队,直接走到贺行卿旁边,冷声:“有事?” 贺行卿抬眸看她,同时不忘工作地拿了张报名表给学妹,语调懒懒:“你不是跟我说要参加美食社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要参加美食社了? 不等时遇反驳,贺行卿旁边的两个学长惊喜地望过来。 “时学妹要参加美食社?” “太好了!美食社的平均颜值瞬间拔高十分!” “……”我还没说我要参加,你们在自说自话什么? 可碍于这是两位学长,周围又有几十个学弟学妹盯着,直接反驳跟当众打脸有什么区别? 时遇看了看桌上的美食,蛋糕、面包、西瓜,等等,转了个话题:“美食社都做些什么?” 贺行卿挪了下椅子,面对时遇,轻笑:“美食社自然是做美食。” 时遇来了点兴趣:“你做了什么?蛋糕?还是面包?” 分卷阅读61 “我做了水果。” “?” 贺行卿拿起一块切成小三角形的西瓜,桃花眼微弯:“这些都是我做的。” “……” 时遇看着那一大盘切好的西瓜,思索了半秒,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决定不和这个神经病见识,很假地鼓了鼓掌:“卿哥好棒,卿哥厉害。” 贺行卿像听不懂她的深意,还美滋滋地轻叹:“那是必须的。” 顿了顿,“想不想看现场表演,卿哥给你来个,免费的。” “……” 时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想,表演个什么?现场切西瓜? 时遇突然困惑,她是来干什么的?怎么被神经病缠上了? 贺行卿递了递西瓜,“来一块?” 时遇摇头:“不吃。” 贺行卿也不多问,一口把西瓜啃了,瓜皮丢进垃圾桶,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和手,笑问:“在犹豫要不要参加社团?” 时遇懵了下,不知道贺行卿怎么猜到了,她确实有点犹豫。 室友们都参加了社团,聚在一块讨论时,她似乎有点插不进去话。 贺行卿单手支着下巴,“社团只是个调剂,喜欢就参加,不喜欢就不搭理,很简单的事。” 话是这样说,但人际交往往并没这么简单。她想与朋友们保持良好的交流,势必得做出点改变。 贺行卿拿起笔,转了转,“如果实在担心,就闭着眼睛,随便抓一个当玩具。” 时遇被逗笑了:“你当是娃娃机?” 虽然贺行卿经常毫无人性,但偶尔还算靠谱,这几番话有开导到她。 时遇想了想,准备夸他一下,顺便道句谢,可不等开口。 贺行卿轻笑:“美食社心甘情愿做你的玩具,请尽情地玩弄它吧。” “……” 白笑笑那边已经好了,往周围看了看,一眼就扫到人海中的她,走过来。 贺行卿眉眼带笑,拿起一张报名表,开始自顾自地填。 “名字。时间的时,遇见的遇。” “系别。数学系。” “联系方式。回去抄。” 时遇想到这人有她的联系方式,下意识去抢报名表。 贺行卿反应极快,快速拿起表,身体往后一仰,转了下笔,笔头指着她,语气轻飘飘的:“欸?学妹,你干嘛呢?报名就报名,怎么动手动脚的?” “……” “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学长以后还要娶媳妇儿,你可别玷污我。” “……” 走到身边的白笑笑一愣,看了看两人,迟疑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贺行卿快速道:“时学妹要参加美食社。” 时遇直接气笑了:“我什么时候……” 白笑笑激动道:“小遇,你要参加美食社?可以啊!” 时遇:“我……” 贺行卿坐直身体,打断:“我推荐她参加的。” 白笑笑意识到贺行卿是在跟她说话,激动道:“贺学长好眼光。” “……” —— 贺行卿跟白笑笑聊了好一会,笑容温柔,声音低低,三两下就把白笑笑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估计连自己姓什名谁都忘了。 末了,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离开美食社的棚后,白笑笑捧着手机,乐了一路,“我竟然加了男神的微信?跟做梦似的。” 时遇在想社团的事,虽然刚刚阻止贺行卿帮她报名,但她真的想参加一个社团。 诚如他所说,就算不是为了合群,当个玩具也好。 “社团招新会持续几天?” “三天,今天第一天,还有两天。”白笑笑道,“你还想参加别的部门?” “……” 被贺行卿这一搅合,直接被误会到底,“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参加美食社。” 白笑笑难得地严肃:“不是都填了报名表吗?你想放贺学长鸽子?” “……”怎么办?现在好想打贺行卿一顿。 时遇正准备跟白笑笑解释,肩膀被猛地一撞,把人都撞得一踉跄。 时遇吃疼地哼了声,抬头一看。 白荷故作惊讶地“呀”了声,拖腔带调:“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时遇动了动被撞得微麻的肩,神情淡淡:“没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的肩应该也不好受。” 这话戳到了白荷的痛点,抿着红唇:“你别太嚣张。” 时遇觉得白荷真的有点脑残,不是骂她,现在到底是谁太嚣张? 白笑笑站出来,挡在时遇面前,略紧张地瞪着白荷,“白荷,这是我俩的事,跟小遇没关系。” “关你屁事!滚开!”白荷推开白笑笑,凑近时遇,瞪着眼睛,怒道:“时遇,你真的很能耐,但你以为我白荷就这点本事,太小看我了。” 分卷阅读62 时遇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白荷恨了她眼,转身走了。 时遇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贺行卿,不好意思,我冤枉你了,这才是神经病真正的模样。 白笑笑凑上来,“小遇,你没事吧?” 时遇摇头:“没事。” 被白荷这一闹,顿时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了。 白笑笑觉得是她导致的,满脸内疚:“都怪我,那天忍……” 时遇打断:“跟你没任何关系,教训她的人是我。” 白笑笑还想说,时遇岔开话题:“你问问林听她们在哪里,我们去吃火锅?” “好吧……” 四个女孩在入口集合,直奔商业街性价比最高的火锅店。 路上,林听兴奋道:“我报了两个协会,书法和文学社,你们呢?” 白笑笑:“我就报了跆拳道社。” 林听看向时遇:“小遇呢?” 时遇:“我在考虑美食社。” 林听激动道:“男神在美食社!本来我也想去,但我只会做黑暗料理。” 徐雪莹:“小遇喜欢做菜?” 时遇想了下,认真地问:“煮泡面算吗?” 室友们:“……” 白笑笑:“勉强算吧。” 林听:“美食社很火爆,大部分人都冲着男神去的。” 时遇想到刚刚的盛景,和停留在贺行卿身上的无数目光,认同地点头:“他是活招牌。” 林听:“书法协会也有活招牌,校花,但我觉得很快就会下台了。” “校花专门为男神参加书法协会,我今天看见她一直往美食社那边看。”徐雪莹迟疑道,“她是不是喜欢男神?” 白笑笑和林听都惊了:“真的假的?” 徐雪莹有点被吓到,忙解释:“我瞎猜的,就觉得她专门为男神练字,招新那么忙,还不停地看男神,有可能吧?” 白笑笑:“但喜欢也不奇怪,男神那么优秀。再说论坛组过他俩的CP,只要她对男神有点好感,或多或少会心猿意马。” 林听不怀好意地笑:“也不一定,看我们家小遇,坐怀不乱。” 时遇满头黑线:“坐怀不乱能这样用?” 林听“嘿嘿”笑了两声。 白笑笑:“那些人真是够了,明明只是普通朋友,组什么CP。” 徐雪莹:“你之前不也在磕吗?” 白笑笑:“我就随便看看,哪像她们,随时随地都在偷/拍,跟私生饭似的。” 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了,恍然大悟道:“小遇,我知道了!” ☆、chapter029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29 —— 时遇扭头, 有点莫名:“知道什么?” “就是白荷为什么针对你,肯定是因为嫉妒你跟男神关系太好。” 时遇想了下, 认真道:“我跟贺行卿认识没多久,关系也不算特别好,你这想法不成立。” 见她不信,白笑笑急道:“已经很好啦, 总之比她好一百倍, 最主要的是论坛那些话。” “你们也有看,很多人说小遇和男神登对,是吧?”白笑笑看向林听和徐雪莹, “白荷一直以男神未来老婆自居, 最见不得有女生配得上男神,肯定会因为论坛那些话嫉妒死你。” 时遇实在理解无能, 拧眉:“正常人会因为网络言论就莫名其妙地嫉妒人?会幻想成为别人的老婆,并排斥任何有关联的女生?最奇妙的是, 她还有男朋友?” 白笑笑叹道:“她以前人很好,只是有点大小姐脾气。自从认识男神后,整个人就变了。” 时遇眨了眨眼, “怎么个变法?” 四人已经走进火锅店, 林听和徐雪莹点单,时遇和白笑笑坐在一边。 白笑笑压低声音:“虽然贺行卿是我男神,但实话实说,他有时候并不是好人。” 看见贺行卿飙车的瞬间,时遇就确定他不是个好人, 可从恨不得将他夸上天的真爱粉口中听到这话,有点不可思议,追问:“怎么说?” “你知道他飙车吧?” 时遇点头:“知道。” “他很早就开始飙车,跟小混混们走得极近。”白笑笑道,“白荷为了追随他,就把自己变成小太妹,但他不仅不领情,还不留情地说,绝对不会喜欢她。” 时遇拧眉:“不喜欢就拒绝,难道不是为她好?” 白笑笑点头:“但白荷不死心,坚持了好几年。那会她也算女神,人送外号小百合。虽然追人,但绝不死缠烂打。时间一久,男神也拿她当半个朋友,坦白自己有喜欢的人,劝她放弃。” 时遇晃了下神,轻轻“哦”了声。 火锅已经煮好,白笑 分卷阅读63 笑边吃边说:“白荷接受无能,瞬间怒了,追问是谁,男神却不说。她就觉得男神在骗她,在羞辱她。” 时遇惊疑:“然后她就变成这样了?” “应该还有别的原因,但白荷不愿说,我也不清楚。” 时遇想了想,“贺行卿真有喜欢的人?” “不仅白荷,连我也觉得男神在骗人。他每天不是学习,就是飙车,哪有时间喜欢人。” “是吗?” 时遇却觉得贺行卿没骗人。 —— 关于社团,时遇已经决定参加。她不清楚贺行卿有没有填完报名表,原本想发微信问他,可想到白笑笑说的事,她心里莫名地堵得慌。 突如其来地莫名其妙地堵,这一堵就堵到了招新最后一天。 上午十点半,贺行卿发微信:小孩,真不来玩弄美食社? 正准备联系他的时遇:“……” 时遇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看书,没看一会,又拿起手机,好气又好笑地摇头,回复:美食社还只是个孩子。 贺行卿秒回:所以爸爸帮它做主了。 “……” 时遇面无表情地回:我替它谢谢你了。 等了会,贺行卿没回,时遇觉得他明白她的意思,就没多说,继续看书。 才看半章,手机响起,时遇一看,竟是语音通话。 她犹豫了半秒,接通:“有事?” 贺行卿低笑了声,声音懒洋洋的,通过电话和电流声,多了几分磁性。 “我帮你把报名表填好了。” 时遇不意外,轻轻“嗯”了声:“谢了。” 贺行卿:“就这样?” 时遇已经对贺行卿的毫无人性麻木,反问:“你想怎样?” “卿哥很劳心劳力的,为了配得上你仙女般的容颜,在寝室写废了二十张报名表,容易他们还以为我在罚抄呢。” “就算你用当年高一的字来写,我也能凭一己之力拿到满分。” “怎么还人身攻击起来了?”贺行卿笑道,“卿哥好伤心啊。” 时遇气笑了:“活该。” 贺行卿笑了笑:“想好选什么课没?” 除了必修课程,每个学生还需选修几门课。每选修一门课,就有两分的学分。在离校前,必须修够十分的学分,也就需选五门课。 大一的课最少,大家一般会在这时候全部修完。 时遇摇头:“我随便选几门就行。” 贺行卿没多问,换了个话题:“一起吃饭?” 时遇:“我正好有东西给你,在哪里吃?” “听你的。”贺行卿笑问,“什么东西?又是白鞋?” “那就校门对面的砂锅店。”时遇边收书边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 时遇先去拿包裹。因为还没下课,店里几乎没人。她拿出手机,刚点开物流信息,黑屏了。 时遇微愣:没电了? 只呆了半秒,时遇闭了闭眼,回忆一闪而过的数字。 她的记忆力很好,尤其是短时记忆,几乎能做到过目不忘。 两秒后。 时遇去货架找包裹,直接略过小的,锁定大箱子,很快就找到了。 大箱子,也有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但取货码的最后一位数字不对。 时遇不可思议:我竟然记错了?! 她在货架前站了好一会,再三确定是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后,迫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时遇抱起大箱子,去扫码时,面无表情:时遇,你变懒了,也变笨了。 —— 时遇走进店,随意扫了眼,就看见了贺行卿,走过去,把大箱子搁桌上。 贺行卿抬眸,看向时遇,再看向大箱子,笑问:“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东西?” 时遇点头,跟服务员要了份三鲜砂锅米线,“车厘子的回礼。” 一听这话,贺行卿笑意微僵,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见时遇看过来,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如果我不送你车厘子,你是不是就不会送我东西?” 时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反问:“不然呢?” “……” 贺行卿突然不说话,但时遇因为记错取货码最后一位数字的事,心里正不舒服,也没多注意。 两人安静地吃完午饭,安静地在路口分开,唯一不安静地说了句:“拜拜。” —— 回到寝室,时遇立马拿出笔记本,打算写个锻炼短时记忆的计划。 白笑笑三人回来,“小遇,你的包裹。” 时遇不解:“我的什么包裹?” 白笑笑:“你前几天不是给男神买了零食大礼包吗?” 林听:“我们去拿包裹,旁边刚好是你的,就帮忙拿回来了。” 时遇疑惑地拧眉,起身,走向放在桌上的大箱 分卷阅读64 子,一看,上面确实写着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但我刚刚已经给贺行卿了。” 时遇翻了下箱子,看见贴在下面的取货码,正是她背的那个,最后一位数字也没错。 —— 贺行卿抱着大箱子,一脸郁气地走进寝室。 容易正在嗦面,疑惑道:“怎么了这是?出门时一脸春风得意,回来就怏成这样?谁惹你了?” 贺行卿将箱子搁在桌面,似笑非笑:“自己惹自己。” 自作多情,可不是自己惹自己? 容易:“……” 江宁在旁边吃榨菜,不解地问:“怎么惹?自己扇自己两耳光?” 贺行卿看向他,眉眼轻佻,却带着戾气,“我帮你?” 江宁赶紧摇头,“谢谢卿哥,我不需要。” 贺行卿坐在椅子,眼睛不眨地盯着箱子,生了好一会闷气,最后给气笑了。 贺行卿,你又不是不了解她,还能自作多情,活该。 他从抽屉拿了把美工刀,翼翼地划开胶带,打开一看,全是零食。 江宁凑过来,惊了:“这么多零食?你什么时候买的?” 虽然是回礼,但贺行卿仍忍不住地想显摆,语气有点得意:“别人送的。” 容易也过来,拿了袋糖,看了看:“谁送的?全是法文。我靠!这糖老贵了!!” 贺行卿拧了下眉,准备拿一袋看看,刚伸手,发现箱子里有张折叠留言卡,粉嫩嫩的颜色。 时遇绝对不会送他这种东西,但东西又确实是她的,那就只能是弄错了。 贺行卿拿起明信片,眯了眯眼,心中闪过无数想法。 江宁不认识法文,但吃过这款糖,再看见他手中的粉色留言卡,惊呆了:“卿……卿哥?你这是被富婆包养了吗?” 贺行卿没理他。 他犹豫了会,还是打开了明信片,入眼是五个字——亲爱的小遇。 贺行卿瞳孔微缩,没看接下来的内容,闭了闭眼,合上明信片,手指微微颤抖,喉结上下滑动。 江宁拿起袋糖,笑问:“卿哥?能享用你的包养费吗?” 贺行卿脱口而出:“放下!” 声音冰冷,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江宁呆了:“怎么了?” 容易也莫名其妙。 贺行卿拿出饭卡,丢桌面,抬了抬下巴,“随便刷。” 都是多年的兄弟,两人自然能察觉此时的贺行卿状态有点不对,默默地走开,没人去碰那张饭卡。 贺行卿将东西归位,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时遇发消息,却收到她的语音通话。 他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 “贺行卿!你打开那个包裹了吗?” 素来冷静的声音慌乱了,还带上了明显的紧张。 看来是个对她很重要的人,男人? 贺行卿敛了眉眼,唇角下压,声音低沉:“不好意思,开了。” “那不是我想给你的东西,搞错了,你能下来一趟吗?” 这么着急换回去? 贺行卿弯了弯桃花眼,声音轻缓:“好,我马上下来。” “好,你快点,我在男寝楼下等你。” 挂断通话,贺行卿盯着箱子看了会,抱起,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有潜水的小可爱吗QAQ~ ☆、chapter030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0 —— 时遇捏紧手机, 一句话不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室友们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白笑笑试探地问:“小遇?怎么了?” “没事。”时遇摇头, 丢下手机,转身,抱起大箱子,急冲冲地往外走, “我去找贺行卿。” 一眨眼, 人就没影了。 “……” —— 知道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还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有时间和精力给她买东西, 却没时间和精力透露一声的人, 只有一个。 那就是时泽。 虽然时泽是她的父亲,虽然他们在一起生活过十几年, 但时遇从来没看清过这个男人的心,了解的不过是, 他待人处事的一贯手法。 自诩温柔浪漫的绅士,实则残忍无情的浪子。 不知道时泽给她寄了什么,不外乎是女孩们最喜欢的东西。从礼物到包装, 肯定价格昂贵, 处处透露细节,无论转手给谁都不会掉价。 但一想到经过时泽手的东西,被她当作礼物送给贺行卿,那个真正温柔且浪漫的男孩,她心里就一阵恶心。 时遇深吸口气, 加快了脚步。 沿路的学生都看向她,有 分卷阅读65 的甚至驻足,然后凑到一堆小声谈论。 —— 时遇还没走近男寝区,就有不少男生注意到她,皆一脸不可思议,有的甚至戏剧性地揉了揉眼,惊讶地“我靠”了声:“幻……幻觉吧?” 还剩十几米,时遇看见贺行卿抱着箱子,出现在男寝区大门口,被一个男生叫住,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那男生瞥了眼贺行卿手中的箱子。 时遇脑中顿时闪过不好的想法,小跑了两步,越来越近,隐约听见谈话声。 “卿哥,你这抱的什么?” “没什么。” “该不会又是女生塞到寝室的礼物吧?” 时遇心想,那才不是礼物! 她怕贺行卿会应下,情急之下,条件反射地大声喊道:“贺行卿!” 周边的男生都闻声望过来,满脸难以置信。 贺行卿一顿,转过身,见是她,下意识地想笑,但想到手中的不明男性送给她的礼物,尤其是那热烈的五字——亲爱的小遇,他顿时笑不出来,甚至还有点难受。 时遇走到贺行卿跟前,没注意他的神情,先看向箱子,已经开封,透过缝隙,能够看见里面的东西,包装上印着法文,貌似还有张粉色的留言卡。 时泽正好在国外度蜜月,而且他特别喜爱法国。只要是他送给女性的礼物,不论是什么身份,必定会放一张粉色的留言卡,上面也必定会以“亲爱的某某”开头。 一想到贺行卿看见了那些暧昧的文字,就像有人用浸/湿的毛巾,反复抽打她的脸。 时遇深吸口气,弯腰,将手中的箱子放下,一把夺过贺行卿手中的。 贺行卿愣了:“时……”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时遇毫不犹豫地将箱子丢进男寝区大门口的垃圾桶。 贺行卿:“……” 周围的吃瓜群众:“……” 刚刚与贺行卿聊天的男生察觉不对,丢下一句“卿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就脚底抹油地跑到一边,当个沉默的吃瓜群众。 有男生凑到他身边,八卦地问:“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女王一上来就扔掉了卿哥的礼物,吓死宝宝了。” “礼物?卿哥的?还是别人给卿哥的?” 贺行卿很快回过神,但因为心中有团郁气,也没心思缓解气氛,默默地站在原地。 垃圾堆中,包裹在外的纸箱脱落,露出里面精致的纸盒,印着法文的昂贵零食沾上污渍,还有那张打开的粉色留言卡,上面写着—— 亲爱的小遇: 你最近好吗?我在法国逛街时,看见了你最爱吃的糖…… 时遇睁了睁眼,弯腰,将垃圾桶中的留言卡捡起,毫不犹豫地撕烂。 贺行卿微惊,看着她将留言卡撕成碎片,原本想扔进垃圾桶,却突然顿住,将碎纸放进兜里。 时遇捏紧碎纸,松了口气,看向贺行卿,目光触及那张沉默的脸,脑子清醒了点,忙解释:“那不是我想给你的礼物。” 说着,忙把地上的大箱子拿起,递给贺行卿,“这才是。” 贺行卿没接,直勾勾地看着她,漆黑的眸深沉得像墨,“谁给你的?” 时泽脾气很好,几乎没见他说过重话,但时遇从小就很怕他,也很不喜欢他。 因为她每次看见他,就会想到那些吸人血吃人肉的恶魔,满脸满手都是鲜血,却笑得一脸灿烂。 这种联想,在林婧死后,莫名地愈发地强烈。 时遇别开眼,整个人带着点烦躁,声音沉闷:“跟你没关系。” 贺行卿拧了下眉,眯了眯眼,似笑非笑:“东西到了我手里,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时遇突然有点冒火,她不知道这个平时温柔细腻,特别会照顾旁人小情绪的,不该问的绝对不会多问半个字的男生今天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 正是中午,男寝区大门口进出的男生很多,此刻都放慢了脚步,余光大胆地往这边瞥,甚至不少宅在寝室的男生打开窗,半个身体探出窗户,眼巴巴地往这边看。 “贺行卿,拜托了。” 时遇抬眸,眼眶红了圈,里面好像漾着水花,因为距离很近,眨眼的瞬间,贺行卿好像看见涟漪渐起,在根根长睫处乱开。 她面无表情,却有点说不清的悲哀,软糯的声音突然沙哑,像在恳求,又像在默哀:“就当我求你了,好吗?” “……” 贺行卿整颗心都软了,带着微微的涩,他接过箱子,微弯桃花眼,声音轻缓又温柔:“小孩,我求你成吗?” 时遇抿了抿唇,鼻子酸酸的,声音有点抖:“什么?” “我求你,不要哭,好吗?” —— 时遇于万千目光中离开,走到半路时,回头看了眼,贺行卿抱着大箱子,站在男寝区大门口,正看着她,见她回头,笑了笑。 时遇情不自禁地笑了下,那一瞬间,心 分卷阅读66 好像空了点,又好像满了点。 一路回到寝室,时遇收获了比平时更多的目光,以前毫不在意,但此刻无端地烦躁。 时遇快步回到寝室,刚走进门,室友们都呆呆地站起,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 时遇关心不了那么多,直接走进卫生间,反锁,将碎纸丢进马桶,将水开到最大,一直冲。 所有的碎纸都顺着水流流进下水道,与污秽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但时遇依然冲了很久很久。 出来时,室友们都担心地看着她,时遇摇头:“没事。” 白笑笑不太信,小声地问:“真的没事吗?” 时遇笑了笑,没说话。 室友们也不好再问,安静地各做各事。 时遇缓了口气,看向正在充电的手机,思索了几秒,拿起,点开联系人,看着“时泽”两字,迟疑地摁下。 过了好一会,电话才接通,里面响起熟悉却陌生的男音,很好听,是时下女孩们最喜欢的低音炮:“小遇,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了?是想爸爸了吗?” 原本气得不行的时遇突然笑了,过了几秒,开门见山道:“别给我寄东西了。” 时泽应该还在逛街,电话那边有人在说法文,他丝毫没受影响地轻笑了声,温柔地问:“怎么?是不喜欢那款糖了吗?” 喜欢吗?时遇问自己。 那款糖,自然是喜欢的。但送糖的人,送糖的方式,以及她本人的失误,足以让她一辈子不再买这款糖。 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时泽,发自内心地佩服。 二婚前,每天早晚都会给她打电话,温柔地说一句早安和晚安。如果遇见天气骤变,还会多打几个,尽责地叮嘱她加减衣服。 二婚后,准确来说,是他遇见新妻子后,就再也没给她打过电话,就连她来历城和开学时都没联系过她。 这都开学一个多月了,亏得新婚蜜月中的他还能记起有她这么个人,甚至费时间和精力给她寄点糖,末了,好似他们是天底下最亲热的父女地问:“小遇,想爸爸吗?” 时遇轻笑:“多亏你,我再也不想吃这款糖了。” 时泽沉默了几秒,声音依然温柔,带着笑:“没事,爸爸再给你买其他的糖,你想吃哪一款?爸爸都给你买。” 刹那间,无名火直窜心头,差点焚烧了时遇的理智,她深吸口气,声音低沉:“在法国呆久了,不知道中文的博大精深了?没关系,我说明白点,我再也不想收到你的任何东西。” 世界突然安静,电话那端的时泽没说话,室友们不知何时出门了。 “小遇,你可能对爸爸有点误会。”时泽声音淡淡,没了温柔,但依然好听,“这段时间,爸爸有点忙,所以没顾及到你,等……” 说到一半,听筒里传出女人的声音:“老公,谁啊?” 时泽的声音远了点:“我的女儿,小遇。” 女人惊讶地“OMG”了声:“我能和小天使说几句吗?” 时遇眉梢一拧,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好像听见了时泽的声音。 小遇,来跟阿姨说几句。 挂断电话,立马关机,动作一气呵成。 时遇慢慢坐在椅子,微微抬着头,眼睛往上看,努力地弯了弯嘴角。 —— 因为时遇和贺行卿中午在男寝区大门口的争执,历大论坛又炸了,开校至今,从来没这么炸过,开贴速度跟发射火箭似的,一眨眼就十几贴,更别提跟帖速度。 但无论旁人急得怎么抓心抓肝,两位主角都我自岿然不动,安静地上课,安静地回寝室。 因为安静得过了头,两人又是捉摸不透的风云人物,没任何人敢上前问他们事实的真相,只敢将魔爪伸向他们的室友。 白笑笑三人的QQ和微信不停地闪,几乎没办法正常地玩,只能暂时离线,设置自动回复。 晚上,时遇洗完澡,坐在书桌前学习,老厚的数学书已经翻了大半。 白笑笑实在担心,忍不住地凑上去问:“小遇,你是跟男神闹矛盾了吗?” 时遇抬头,轻笑:“别想太多,我们没事。” “一点都不像没事。”白笑笑道,“小遇,如果男神欺负了你,你要跟我们说啊。” 时遇笑了:“如果他欺负我,你会脱粉吗?” 白笑笑迟疑了下,严肃道:“我会对未来的他脱粉!” 时遇放下笔,单手支着下巴,姿态懒懒,笑着摇头:“真没事。” 白笑笑看她确实像没事的模样,放心了点:“那就好。” 正说着,白笑笑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眼,惊呼了声,下意识地挂断。 没过半秒,又响起,白笑笑又挂断,脸色越来越难看。 时遇:“谁?” 白笑笑不想说,但手机一响,时遇瞥了眼,是白荷。 白笑笑挂断,尴尬地笑了声:“没事。” 分卷阅读67 时遇抬了抬下巴,“一点都不像没事,如果不想接的话,我帮你?” “不用,不用。”白笑笑连连摇头,接通电话,不她等说话,白荷大吼了句:“白笑笑,你能耐了啊!竟然敢挂我电话?!” 声音大得时遇都能听见。 “我忙着呢。”白笑笑道,“有事就说。” 听语气,白荷愤怒得不行,但还是压了下去,轻蔑地笑道:“我在女寝楼下等你,带上时遇。” 白笑笑莫名其妙地“啊”了声:“你……” 白荷挂断了电话。 时遇微歪了下头,淡淡地笑了下。 恰在此时,林听急冲冲地跑进寝室,气喘吁吁道:“笑……笑,白荷正在楼下,好多人,你……你……” 白笑笑愣了。 时遇面无表情地起身,去阳台取下晒干的牛仔裤,走进卫生间,利落地换下睡裤。 ☆、chapter031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1 —— 白笑笑回过神, 看见时遇换了裤子,忙冲到她跟前, “小遇,你干嘛?” 时遇将睡裤扔上/床,笑了:“不是找我吗?当然是去赴约。” 说着,她开始换运动鞋。 白笑笑眼眶红了, 声音发抖:“你别去, 别去。” 林听边看手机边道:“雪莹在楼下蹲点,她说有七个人,六女一男。” 时遇轻轻地勾了勾嘴角:“才七个人, 不怕。” 白笑笑已经吓得不行, 抬起头时,脸上全是眼泪, 鼻子都通红,“她们都是混混, 专门打架的,还有个男生,我们怎么打得过?” 时遇抬起手, 用指尖抹去白笑笑眼睑下的泪, 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你刚刚不是说,要为了我脱粉未来的贺行卿吗?” 白笑笑没反应过来地看着她。 时遇拉着白笑笑的手,下楼。 林听跟在身后,喘得不行:“我们四个人, 一打二,应该行,不,不,是肯定行。” 刚走到一楼,就看见蹲在入口处的徐雪莹,缩着肩头,探出半个脑袋,翼翼地往外瞄,看起来猥琐极了。 时遇走到她身后,“雪莹,好了。” 徐雪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惊恐地回头,看见是她们,才松了口气。 时遇伸手,拉她起来,“走。” 时遇走出宿舍楼,楼下的小广场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白荷站在大门外,被几个女生围在中央,旁边有个瘦猴似的男生,叼着杆烟,染着一头黄发。 白笑笑惊了,一把拉住时遇,声音结巴:“小……小遇,那男生是我……” 时遇顿了下,看向她,“你认识?” 白笑笑又哭了,肩膀一抖一抖的,声音哽咽得不行:“我弟弟。” 时遇愣了。 林听和徐雪莹一脸不可思议,“什么?你……你弟弟?” 白笑笑低着头,缩着脊背,声音低得听不清:“我弟弟。” 以前时遇只觉得白荷幼稚,只会在口头上逞强。现在看来,是她不小心走眼了。 白荷并不幼稚,她深刻地把握了人性的脆弱,让至亲之人反目成仇,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走近后,时遇看向少年,长得跟白荷有几分像,皮肤黑黑的,脸上带着倦容,额头和嘴角爆着青春痘,好像在网吧熬了好几个通宵似的。 少年也看向她,目光瞬间呆滞,被白荷狠狠地掐了把,才回过神,但仍然时不时地瞄几眼。 时遇瞥向白荷,冷声:“找我有事?” 白荷轻哼了声:“白洋想看看他姐姐,我就好心地带他来,顺便跟你打个招呼。” 说着,白荷凑近她,“我说过的,不会轻易放过你。先拿你的好姐妹开刀,你觉得怎么样?” 时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眼,眼眸微转,挪到白洋身上,然后看着无声落泪的白笑笑。 这三个人都姓白,骨子里都流着一丝相同的血液。按道理来讲,应该是世界上最至亲的人,此刻却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着匪夷所思的笑话。 她真的想不通: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时遇好笑了下,“我想问白洋一个问题,成吗?” 少女年轻漂亮的脸上含着软软的笑,看起来格外乖巧,清润的嗓音不再冰冷,糯糯的,带了点商量的意味,跟之前在讲台的轻蔑截然不同。 白荷很满意这种走向,跟着一笑,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你随便问。” 时遇走到白洋跟前,发现他只比她高一个头,微抬眸,定定地看着他,表情认真地问:“白洋,我能问问你,谁才是你的姐姐吗?” 白洋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妞,比白荷都还要好看点,一时间看愣了,见她突然走到跟前,软糯 分卷阅读68 地叫他的名字,突然有点飘,油腔滑调道:“当然漂亮姐姐你。” 时遇表情不变,继续问:“谁才是你的姐姐?” 白洋有点不耐,可看着这么美的脸,瞬间没了脾气,正打算来点荤话。 两个保安突然从人群中冒出来,大吼:“你们在干嘛?!”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保安,唯独时遇,谁都不看,黑眸盯着白洋,一眨不眨。 刹那间,白洋心中升起乱七八糟的想法:这小美妞该不是看斗不过白荷,企图色/诱我吧?如果是这样的话…… 白洋瞥了眼白荷,虽然他喜欢她,虽然她划着精致的妆,但仍然比不上眼前这位。 纯素颜都能勾死人,皮肤嫩得能掐出水。身材虽然瘦了点,但该有肉的地方,半点都不少。最主要的是声音,该死的软。这要是在床/上哼两声,简直不得了。 光是想想都受不了,他就勉为其难地反下水吧。白洋美滋滋地想。 两个保安已经走近,瞪着这群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混混们,“你们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干嘛?” 白荷站出来,笑道:“都是朋友,在这等人呢。” 保安很明显不信,严肃道:“有你们这样等人的?” 白荷被凶得哑口无言。 白笑笑怕得不行,去拉时遇的手,迟疑道:“小遇?要不我们……” 时遇安抚地拍了拍她冰凉的手,看向保安,礼貌地笑:“叔叔,这些都是我们的高中同学,现在在发廊工作,所以发色跟彩虹似的。她们不是坏人,您不要多想。” 保安认识时遇,语气好了不少:“是你啊,那就没事了。” 时遇笑了笑,看向白荷:“走吧,朋友。” 白荷恨恨地瞪了她眼。 —— 贺行卿正在卫生间洗头,闭着眼,满头的泡沫。 突然,门板被砸得“哐哐哐”地响,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江宁在外面嚎:“卿哥,快出来!你快出来!” 贺行卿睁开左眼,不紧不慢地揉头皮,懒懒道:“刚洗一半,要上厕所,滚隔壁去。” 江宁还在砸门,嚎得更凄惨:“别洗了!女王出事了!!” 贺行卿一顿,抓起旁边的浴巾,系在腰间,开门,表情冷冷的:“谁出事了?” “历大还有第二个女王吗?当然是时学妹啊!” 贺行卿抓起莲蓬头,随便冲了冲泡沫,边穿衣服边道:“你说清楚点。” 江宁担心道:“白荷找了群小太妹,在女寝楼下堵女王,刚把人带走。” 贺行卿拧眉:“白荷?” 江宁点头,摸出手机,点开图片,给贺行卿看。 贺行卿见时遇完好无损,心立马放松了点。这才细看周围的人,没看见熟悉面孔,估计是白荷在哪儿找的一群小太妹充数,只要不是以前车队那群练家子就好。 他边穿鞋边问:“她们把时遇带哪儿去了?” “不知道,容易跟着,要是有事,他会出手的。”江宁道,“白荷真无/耻,我见过那么多女孩约架,就没见过男的打女的。” 贺行卿面无表情,眼角下压,唇角轻抿,看起来风雨欲来。 “走。” —— 时遇几人跟着发廊小妹们走出历大,直接往最破最黑的街道走,穿过一片矮小的居民区,走进一个废弃的操场。 操场很小很破,除了来的那条路,周边长满了比人还高的野草。装了两个篮球架,篮板破了几个洞,漆乱七八糟地糊在上面,充斥着风吹雨打的痕迹。入口处有盏路灯,光线昏暗,还一闪一闪的,好像下一秒就会一命呜呼。 以时遇和白荷带头,分成两派,站在操场中央。相互对立,有点电影里两帮对战的意思。 时遇站在最前面。白笑笑落后她半步,已经没哭了,脸上糊满泪痕。林听和徐雪莹以前都是乖学生,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害怕地缩在后面,但没跑。 时遇往前走了步,看着白洋,继续刚刚的问题:“谁才是你的姐姐?” 白洋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小美妞面前出风头,抖了抖脖子,自以为拽得快上天,轻蔑地瞥了眼白笑笑,不屑地“哼”了声:“谁都可以是我姐,漂亮的优先,但绝对不会是这个跛子。” 白笑笑已经彻底没了泣音,眼睛里空荡荡的,只是下意识地拽着时遇的手,紧紧的。 时遇安抚地握紧她,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下,然后松开手,看向白荷,微抬下巴,“我这人挺怕麻烦的,如果你还有能耐没拿出来,我给你时间叫人。” 白荷愣了,拧眉:“你什么意思?” 时遇边活动手腕,边说:“怎么?又脑残了?听不懂人话?” 说着,她往前跨了步,速度极快,一眨眼就冲到白洋面前,然后出其不意地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力道极大,能听见□□碰撞的沉闷声。 白洋正拽 分卷阅读69 拽地抖着脖子,根本没反应过来。估计刚好砸到胃,他双眼怒睁,弓着腰,弯下身,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两声。 但还没结束,就在此刻,时遇一把抓住他黄色的头发,猛地往上一拽,看向白荷,声音低沉,笑容淡淡:“就这种垃圾,来十个都不够我打,给你时间,再去叫几个。”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完全没料到这样的局面。 白洋面露羞愤,痛苦地“卧/槽”了声,正准备反抗。 时遇抓住他头发的手向下一扯,膝盖猛地向上一顶,“砰”的一声,脸和膝盖热烈地相撞。 这会,白洋已经痛得没了力气,身体软哒哒的,被时遇抓着的头发支撑着,而时遇没放过他,对着他的肚子又是结实的两拳。 白洋偏了偏脑袋,被迫抬起的脸上全是血,尤其是鼻子,受伤惨重,鼻血似下雨般,“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白洋迷糊地睁开眼,看见了白笑笑,张开嘴,鼻血流进嘴里,含糊地唤了声:“姐,救我。” 白笑笑咬着唇,往后退了步,摇头:“我是跛子,不是你姐。” 时遇松开抓着头发的手,白洋捂着肚子,往后踉跄了两步,她又一脚踢在白洋膝盖,他直接一屁/股坐下,然后倒在地上,虾米似的蜷缩着。 白洋趴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身体不停地颤抖,张着嘴干呕,吐出几口酸水,混着血水。 时遇垂眼看着,神情淡淡的,唇角微勾:“你不是觉得我漂亮吗?我做你姐怎么样?” 说着,时遇抬起了脚,作势要踩上他的脸。 白洋吓得瞳孔微缩,连忙抱住脑袋,大哭大叫:“不要,我不要。” 在空旷又寂静的小操场,白洋的惨叫声显得尤为刺耳。 白荷的脸色如她的名字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瞪大了铜铃般的眼,满脸不可置信。 时遇侧过身体,看向她,表情淡漠:“叫人了吗?” 说着,眼神淡淡地扫向几个发廊小妹:“还是说就这几个人?那就干脆点,直接一起上,解决完就各回各家。历大十一点就得停热水,我要回去洗热水澡。” ☆、chapter032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2 —— 贺行卿原本就身高腿长, 步子又迈得极大,一步当两步使, 快得像马上就要起飞。身后的江宁和蒋毅竟然有点跟不上,需要小跑。 几人还没走近,就看见站在操场外的容易,正在看手机。 听见声音, 容易抬眸, “卿哥,怎么才来?” 贺行卿面色阴沉,没看他, 也没应声, 径直地往前走,被容易拦下, “时学妹都解决了。” 贺行卿脚步一顿,拧着眉, 偏头,看向里面。 时遇几人背对他,白荷一拨人面对他, 中间躺着个瘦猴似的男生, 缩成虾米,正在痛苦地哀嚎。 江宁被眼前的画面镇住,瞪圆眼睛,不可思议道:“谁……干的?女王?” 蒋毅也被吓到:“那么小仙女的女王竟然把人揍成这样?” 容易点头:“我录了视频,回去给你们看。” 贺行卿倒不意外, 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直勾勾地盯着里面。 距离有点远,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来,是时遇占上风。 过了几秒,白荷突然抬头,看见贺行卿,表情顿时如遭雷击。 贺行卿没注意,只顾着打量时遇,见她没任何不适,紧绷的肩松下来。 他单手插/进裤兜,指尖摸到一片湿/润,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把后脑勺,是已经变细的泡沫。 他埋头看了眼自己。 因为出来得急,还没擦干水就穿衣服裤子,现在已经浸得半/湿,软哒哒地贴在身上。随便拿了双鞋,里面没鞋垫,袜子也没来得急穿。走了一路,现在才觉得搁脚得慌。 可他明明知道,白荷找的是一群小喽啰,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就是凑人数用的。凭时遇的性子、脑子和力量,根本不可能吃半点亏。 他明明知道的。 但还是担心得不行,急匆匆地赶来,如此狼狈。 —— 时遇垂眸,漠视白洋,“看在笑笑的面上,今天就饶了你。” 说完,看向白荷,“如果你还有其他事,今晚一并说,一并解决,别在背后玩阴的,不然下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你。” 白荷眼神放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身后,不知在看什么,眼眶慢慢地通红,两滴泪滑过眼睑,顺着脸颊缓缓滴落。 时遇拧眉,她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哭了? 白荷眨了下眼,转过眼珠,似笑非笑地看她,摇头道:“没了。” “全都没了。” 时遇没太大的怜惜,语气淡淡:“就这样?”b 分卷阅读70 r   白荷一改嚣张态度,软得不像话,乖乖地低头:“对不起,我错了。” 连时遇都有点错愕,更别提其他人,但没人敢在此刻出声。 白洋虽然瘦小,但好歹是个男生。可在时遇手里,跟面粉捏的没任何区别。更何况她们这群细胳膊细腿儿的女生,估计两拳头就得进医院。 时遇沉默不语。 白荷利落地弯腰,鞠了一躬,大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随便招惹你。” 说完,又面向白笑笑,鞠躬,大声道:“笑笑,对不起。” 白笑笑吓得不轻,跟做梦似的,“好……好了。” 时遇知分寸,也不愿多浪费时间和精力。 白天的事,已经足够她闹心好一段时间。 “走吧。” —— 贺行卿见闹剧彻底结束,忙转身,走进不远处的幽径。 容易三人不明所以地跟上他。 时遇几人先走,没过一会,发廊小妹们扶着虾米出来。 她们离开好一会,也不见白荷出来,贺行卿跟容易他们说:“等我一会。” 贺行卿走进操场,白荷盘腿坐在篮球架下,垂着脑袋,好像在走神。 直到他走近,白荷才精神恍惚地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眉眼弯弯,声音似哭似笑:“卿哥,你来啦。” 贺行卿没说话。 那晚,容易跟他提白荷的事,他确实没半点印象,估计以前没放在心上过。 直到去看时遇,偶然瞥见她耳后的纹身,才记起,“小百合。” 白荷愣了下,痴痴地笑了:“卿哥好久没这么叫过我了。” 贺行卿看了她好一会,比起熟悉,更多的是陌生,一时间有些唏嘘,温声道:“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白荷突然起身,大声道:“贺行卿,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她?” 贺行卿脚步一顿,神情安静得坦荡,眼睑微动,声音低低:“是的。” 白荷怔住了。 过了几秒,贺行卿轻笑:“我喜欢时遇。” 白荷笑着流泪,声音有点歇斯底里:“为什么?你才认识她多久?” 贺行卿神情淡淡:“这跟时间没任何关系。” 白荷沉默几秒,深吸口气,声音发抖:“如果那晚,我没偷跑进你的地下室,我会有机会吗?” 贺行卿低笑:“我不会喜欢你,没有任何理由。” 然后,走出操场。 白荷跌坐在地,盯着操场中央的血迹,失魂落魄。 —— 贺行卿出来,容易三人正围在一块,三只手机亮得明晃晃。 容易看向他,“卿哥,女王揍人的视频,你要来一份吗?” 贺行卿点头:“发。” 蒋毅边二刷边道:“我觉得没必要。看女王揍这瘦猴的架势,让我想到高三那年,卿哥揍江宁。简直一模一样。” 江宁:“……” 容易想了下:“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像。” 江宁气得不行:“滚!我有那么弱吗?” 容易和蒋毅不约而同地反问:“难道你没那么弱吗?” 江宁:“……” 贺行卿拍了拍江宁的肩:“我为你作证,你没那么弱。” 江宁一脸感动,想来抱贺行卿。 贺行卿微笑:“你比那么弱还要再弱一点而已。” “……” 江宁一顿,脸上还带着笑,保持着拥抱人的姿势,石化在原地。 容易和蒋毅爆笑。 “哈哈哈——” —— 走到街上,人流渐渐变多,喧闹声也变大。 室友们才慢慢地回过神,皆一脸惊恐。 徐雪莹还在发抖,控制不住地哭了。 林听拉着她,忙拍她的背,“雪莹,怎么啦?” 徐雪莹哭道:“我怕。” 林听想说不怕,但根本说不出口,她也在发抖。 时遇静静地看着她们,鼻尖闻到浓烈的十三香味,转头一看,身后不远处有家烧烤店,思考了两秒,笑道:“我请你们吃烧烤,随便点。” 听闻有吃的,还是烧烤,怕得不行的吃货们来了点精神,声音仍有点抖,但好多了:“真的?随便点?” “我会骗你们?”时遇挑眉一笑,带头走进烧烤店,“随便点,姐不缺钱。” 吃货们迟疑了会,矜持地选食材,被十三香一熏,慢慢恢复正常模样,豪放了起来,“我要吃猪皮!鹌鹑蛋也要!!” 时遇忍不住地笑了,拿了几串海带和土豆,递给叔叔,“不要辣椒。” 她没吃夜宵的习惯,随便拿了几串,就站在街边吹夜风,平复心情。 没过一会,时遇看见贺行卿远远地从街的尽头走来,白衬衣只系了几颗纽扣,露出锁骨和大 分卷阅读71 片的胸/膛,加上他不紧不慢的姿态,看起来色气得不行。 容易三人跟在身后,拿着手机,说说笑笑的。 待几人走近些后,时遇发现贺行卿的白衬衣有点/湿,软趴趴地黏在身体,染成年轻健康的肉色,隐约可见结实的腹肌。 时遇从来没见过这么色气的景观,只瞥了一眼,就忙不迭地收回目光。 贺行卿瞧见了她,正想打招呼,却见她嫌弃地别开眼。 “……” 贺行卿眯了眯眼,还没走近,揶揄地唤了声:“小孩,吃烧烤呢?” 本来就扎眼的人,突然叫了声,偷看他的人立马东张西望,寻找哪个是小孩。 “……” 时遇更不想理他。 贺行卿走过去,白笑笑三人吃惊地跟他打招呼,他应了声,看向低头选菜的时遇,轻笑:“竟然吃独食?不打算请哥?” 时遇看了他眼,毫不留情道:“没钱。” 贺行卿也不恼,舔/了/舔唇,淡淡地笑:“那哥请你?” “……” 幸亏这人长得帅了点,不然单凭这一句话,就会被当做流氓,给揍个半死不活。 “谁要你请?”时遇抬了抬下巴,“点完就进去坐,别站在这,挡着人家做生意。” “时学妹说要请我们吃烧烤。”贺行卿对容易三人说,又转向时遇,语气真诚:“谢谢学妹。” 时遇:“……不用谢。” 一张桌子,刚好八个人。时遇和贺行卿坐一边,她刚落座,就瞥见他脑后有细白的泡沫。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凑近了点,贺行卿突然转过头。 两人面面相觑。 时遇:“……” 贺行卿:“……” 贺行卿作出一脸受惊的表情,语气无辜:“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本来没什么,但被贺行卿这一说,好像什么都有了,处处透着不对劲。 时遇无语了片刻,坐直身体,摇头:“不干嘛,你脖子上好像有泡沫。” 贺行卿原本想抬手摸,眼眸微转,放下了手,轻笑:“哪里?没有吧?” 时遇下意识地用食指点了下,指尖粘了点已经透明的细沫,伸到贺行卿眼前,“你看。” 贺行卿缩了缩脖子,感觉被她指尖碰到的皮肤又烫又麻,快没了知觉。 “怎么会有细沫?”时遇扯了几张纸巾,递给他,“你干嘛去了?” 贺行卿接过纸巾,擦了几下,看向对面正在玩手机的江宁,“他突然想玩泡泡机,但脑子不怎么好使,学了半天也不会操作,可能弄到我身上了。” 时遇默默地看向江宁,有点一言难尽,都奔二这么久的男人,竟然喜欢玩泡泡机?这就算了,竟然不会玩?还弄到了室友身上? 江宁刚拿到两颗人头,正在老巢回血,注意到时遇表情怪怪的地看他,一脸莫名其妙:“……” 烧烤断断续续地上桌,几乎堆满桌面,看起来非常壮观。 贺行卿吃到一半,“我去拿点孜然。” 离桌后,贺行卿走到烧烤架旁,压低声音:“叔叔,一共多少钱?” 叔叔笑道:“250元。” 贺行卿摸出手机,扫码支付,输入密码的瞬间,意识到不对,不停地摁返回键,但已经来不及。 烧烤店内响起:“支付宝到账,250元。” 语音播报员将这几个字念得字正腔圆,跟正常的普通话有点不一样,类似于机器仿声,每个字的尾音都微微上扬,而且非常刻意,生怕人听不到似的。 贺行卿拿着手机,站在烧烤架旁边,一度觉得自己就像个二百五。 ☆、chapter033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3 —— 贺行卿侧了侧身体, 看向时遇,果然直勾勾地盯着他。 两人隔空对视了两秒。 贺行卿收起手机, 往回走,没拿孜然,本来就是个幌子。 时遇目送他回来,直到他坐下, 眨了眨眼, 不知道说什么:“你……” 贺行卿略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原本想做好事不留名,但没想到老天爷不允许我做个好人。” 时遇拉长尾音地“哦”了声, 表情很认真地问:“需要我装作没听见吗?” 贺行卿:“……你可以?” “可以试试。”时遇道, “实在不行,你就掩耳盗铃, 效果差不多。” “我谢谢你了。” “不谢。” 对面的白笑笑边吃边看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下意识地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人,声音低低的:“喂,喂, 你有没有……” “我靠!”江宁一时不察, 将撒满辣椒粉和孜然粉的中翅戳进鼻孔 分卷阅读72 里,又辣又呛,一脸狼狈,瞪着白笑笑,“你推我/干嘛?!” 白笑笑吓得不清, 连自己刚刚想说什么都忘了,一个劲儿地道歉:“学长,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江宁不是小气的人,但在吃最喜欢的中翅时,被陌生人莫名其妙地推,把中翅塞进鼻孔里,还是在这么多的朋友面前,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江宁丢掉中翅,接过贺行卿递过来的纸巾,脸色非常不好看。 白笑笑一脸抱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几人吃完烧烤,已经是十一点。 历大有门禁时间,周天至周四是十点半,周五和周六会延长一个小时。 时遇和贺行卿并肩走在最前面,顺着没几个人的街道,不紧不慢地走,跟散步似的,完全没有超过门禁时间,可能进不了校门的紧张感。 贺行卿揉了揉微乱的头发,不甚在意地问容易:“超过门禁时间会被通报批评吗?” 容易想了下,“不太清楚,但几千字检讨是免不了的。” 贺行卿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洋洋的:“真麻烦。” 他转头,看向身边同样一脸倦容的时遇,声音放缓:“怕吗?” “怕什么?检讨?”时遇确实有点困,如果是平时,她已经练完琴,躺在床/上休息,“我不觉得我们会写这玩意儿。” 几人说笑几句,走到历大正门。门前除了值夜班的保安,没有其他人,非常安静,有点像电视剧中写的,死前的祷告时间。 贺行卿满脸不在意,偏了偏脑袋,“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时遇正在想办法,出神了一会,慢吞吞地回:“只能实话实说。这一身烧烤味,想瞒也瞒不了。” 贺行卿点头:“是的。如果保安叔叔是个烧烤控,估计现在已经闻到我们身上的味儿了。毕竟今晚吹南风,历大坐北朝南。” 说着,几人上前。 保安叔叔板着张脸,冷漠地问:“去哪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时遇不说话,默默地往后退了步,躲到贺行卿身后。她个子小小的,长得又漂漂亮亮,看起来非常乖巧,一看就像容易被拐骗的小可爱。 对比起来,身高腿长,长相妖孽过头,还不好好扣白衬衣,露了大片大片肌肉的贺行卿就是个男妖精。男性长辈最不喜欢的那种。 贺行卿正打算说话,被保安叔叔一脸严肃地打断:“我不听你说。” 贺行卿:“……” 保安叔叔一脸慈祥地看向时遇,笑眯眯的:“闺女,你说。” 时遇慢慢抬头,看了眼贺行卿,目光顿了两秒。 贺行卿垂眸看着她。 时遇对他弯了弯眉眼,黑眸含着温柔的光,结合她平时的淡漠模样,此刻诡异得不行,有点像临死前的最后的晚餐。 贺行卿心觉不对地眯了眯眼。 “叔叔,我们陪这位学长去医院了。”时遇声音很软,面露紧张,语气害怕:“学长请我们吃烧烤,放了好多好多辣椒,结果他根本不能吃辣,吃到一半,就开始胃疼。” 贺行卿:“……” 时遇垂着脑袋,声音带着点小委屈,忍不住给自己辩解,又主动揽下所有错误:“我们是新生,还不太了解历大的校规,但我们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请叔叔原谅我们!” 说完,还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们愿意写检讨,一万字都没关系,只要您原谅我们。” 保安心疼得不行,忙道:“闺女,你别委屈,叔叔知道,跟你没关系。才来历大,不知道校规很正常。学长逞强吃辣椒吃到胃疼,你好心送他去医院也很正常。没事哒,你是个好孩子。” 此刻的时遇跟温室里的小白花一样,全然不见之前揍白洋的女王姿态,一脸感动地仰望保安,声音软软:“谢谢叔叔,您是个好人。” 得到好人奖的保安顿时乐得不行,嘴角都快裂到耳后,笑呵呵道:“闺女,这都是小事。” 说着,保安看向贺行卿,表情瞬间严肃,川剧变脸都没他快,“不正常的人是你!都做学长的人了,连自己能不能吃辣椒都不知道,竟然吃进了医院,还是被小学妹送去的,你丢不丢人?” 贺行卿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保安,不说话。 保安细看了他两眼,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除了闺女们,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点相似,就没多想,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说你长得这么帅,怎么脑子这么不好使,不能吃就不吃,要那点面子有什么用?有身体重要吗?” 贺行卿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脑子不好使,没恼,反而觉得这保安挺好玩,眉眼带笑:“您说得对。” 保安见贺行卿态度端正,语气好了很多:“知道就好。凡事都要先考虑自己行不行,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别人吧?你看闺女这么乖巧,结果陪你跑来跑去,都这个点了,还被困在校外,你说你错没错?” 原本贺行卿还觉得这保安好玩,但一顿 分卷阅读73 经念下来,是不是太偏心了点,闺女和儿子的天平,一边放的是珍贵的宝石,一边放的是粪坑的石头吧? 贺行卿严重怀疑,这保安是个重度闺女控,但没闺女的中年油腻男。 —— 二十分钟后。 保安拿起保温杯,吹开里面的红枣和枸杞,喝了几大口。 “贺行卿是吧?我通知你们辅导员了,剩下的就交给他。” 将枸杞嚼碎,又道:“下回别逞强吃辣椒了啊,身体最重要!” 贺行卿皮笑肉不笑:“谢谢叔叔善意的提醒。” 几人终于走进校门,脚跟还没落稳,贺行卿的手机响起。 他拿出来一看,顿了下,无奈地瞥向时遇,摇了摇头,去一旁接电话。 背影莫名地凄凉,轻叹:“没打架,吃烧烤去了。” 其实时遇挺不好意思的,脑子一发热,就想出了这么个损招,把他给坑惨了,但想到可能进不了校门,甚至几千字检讨,那继续不好意思吧。 白笑笑拉了拉她衣摆,小声:“这么坑男神,没事吧?” 时遇张了张嘴,不等她说话,接完电话的贺行卿回来,安静地看着她。 “咳咳——”时遇清了清嗓子,乖巧地一笑,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真挚:“感谢卿哥的无私奉献,拯救了大家。” 贺行卿漫不经心地把玩手机,眼睑低垂,似笑非笑的。 被这双深邃的桃花眼盯着,时遇突然内疚起来,心想,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坏了点,抿了抿唇,眼神讨好地望着他,“卿哥是好人。” 贺行卿被逗笑了,摇了摇头,抬手,伸向时遇的脸。 时遇睁了睁眼,心想,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了,要打我? 贺行卿弹了她一脑镚儿。 力道虽不重,但太猝不及防,轻吓到了她。 时遇拧着眉,捂着额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开心了?” 贺行卿笑了:“一万字检讨,你觉得呢?” “……” 时遇脸一垮,面无表情道:“卿哥再见,卿哥再也不见。” 说完,转身就走。 贺行卿:“……” 白笑笑三人面面相觑,尴尬地道了句“学长,晚安”,忙不迭地跑了。 —— 回到寝室,时遇去洗澡。 白笑笑困惑地揉脑袋,小声:“你们觉不觉得小遇和男神有点奇怪?” 林听:“哪里奇怪?” 白笑笑对了对食指,“很暧昧,好像情侣。” “有吗?”林听回想了下,“没吧,但关系很好是真的。” 徐雪莹:“肯定好呀,都是智商天花板,有共同话题。” 白笑笑反驳:“不是……” 林听打断:“你磕CP磕多了。” 徐雪莹:“想太多,普通朋友而已。” 白笑笑摸着额头,普通朋友会弹脑蹦儿?还是历大最高岭的两个人! 因为已经洗过澡,时遇冲了冲灰和血气,就出来了。 她正准备上/床睡觉,手机震动,偏头看了眼,是贺行卿。 肯定是一万字检讨的事,时遇不打算理,但架不住一直响,而且是她理亏,拿起,一点开。 一万字检讨。 你就说怎么着吧? 小孩~ 你该不会想赖账吧?可怜/ 时遇忍不住一笑,回复:卿哥是好人。 贺行卿回:卿哥是好人没错,但不是烂好人。 时遇上/床,靠着枕头,回:弹了我一脑镚儿,抵清了。 贺行卿:我替你写五千字检讨,就一个脑镚儿,你说我亏不亏? 是有点亏。时遇笑了。 她挪了挪枕头,想了会,回:五千颗糖,怎么样? 贺行卿:? 时遇:你之前送我的那种糖,五千颗。 等了好一会,贺行卿回:可以分期吗? 时遇一愣。 贺行卿:一天一期。 时遇冷漠一笑: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chapter034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4 —— 时遇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毕竟五千颗糖分期送,还是一天一期, 得送将近十四年。 十四年,不是十四天。 而贺行卿在不到两年后,就得离开历大,热情地拥抱社会。 时遇理所当然地认为贺行卿在开玩笑。 但在交流几次后, 时遇发现贺行卿似乎没开玩笑, 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时遇觉得贺行卿脑袋有坑,并且有证据。 神经病才会理脑袋有坑的人,所以时遇晾了贺行卿好 分卷阅读74 几天。 直到周五下午四点, 时遇被辅导员邀去办公室喝鸡汤, 在路上碰见了去交万字检讨的贺行卿。 时遇一顿,很想装作没看见他。 贺行卿拿着一叠厚厚的A4纸, 长腿几迈,就到了时遇跟前, 桃花眼微弯:“小孩,去哪儿啊?” “办公室。”时遇看向他手中的A4纸,“检讨写完了?” 两人一起去办公室, 贺行卿拍了拍A4纸, 轻叹:“是啊,写了三天三夜,黑眼圈和红血丝都熬出来了,你看。” 说着,弯腰, 凑近时遇,声音略委屈:“是吧?都变丑了。” 时遇细细一看,眼下确实有点青灰,桃花眼中含着红血丝,看起来莫名的憔悴。心猛地一抽,好像有点心疼。 “你本来就丑,好吗?”时遇别开眼,“少拔高自己的颜,不要脸。” 贺行卿若有所思道:“确实不要脸。” 时遇微惊:“……” 贺行卿苦恼地长叹:“帅到没脸了。” “……” —— 因为是周五,又是放学后,办公室里只有两个老师,正坐在一块聊天。 时遇和贺行卿进去,并肩站在两人跟前,“老师好。” 男老师:“检讨写好了?” “当然。”贺行卿递上检讨,轻笑:“没写好,我敢来见您?” 男老师接过检讨,瞟了他眼,边翻边说:“你要是真不敢,就不会玩到门禁时间后才回校了。” 贺行卿笑道:“这次是意外,努力没下次。” 女老师:“胃好些没?” “嗯?”贺行卿没反应过来,顿了半秒,瞥了时遇眼,轻笑:“已经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 时遇心虚地别开眼。 女老师点头,这才看向她,“大一课少,有参加社团吗?” 时遇不明白辅导员问这干嘛,点头:“美食社。” 女老师松了口气,“那就好,多参加活动,多发展人际关系。” 时遇大概明白了,辅导员是怕她性格太淡漠,与同学们处不好关系,甚至和社会脱节,特地来叮嘱她。 “历大有不少活动,最近就有个文化汇演,你小提琴拉得这么好,可以去报个名,随便拿个奖。后面还有运动会,也可以报几个项……” 辅导员叮嘱了一大堆,时遇都一一应下。 隔壁,贺行卿懒懒散散地站着,被训检讨写得像文言文,学了半辈子数学的辅导员根本看不懂,非常不高兴,觉得智商被他摁在地上摩擦了。 ——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时遇有点疲,毫不遮掩地袒露在脸上,“你以前被这样叮嘱过吗?” “人际交往吗?这倒没有,我朋友挺多的。”贺行卿道,“但我会因为别的原因来办公室,经常。” 时遇:“什么原因?” 贺行卿一顿,含糊其辞道:“各种原因,乱七八糟的。” 看得出来,他不太想说。时遇从没停止过对他的好奇,但不会逾矩,免得他为难,主动岔开话题:“美食社什么时候面试?” “下周一中午,C区一楼,到时候我提醒你。” 时遇点头:“谢啦。” “请我吃晚饭?” “没钱。” “那我请你?” “突然有钱了。” “诶?小孩,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哪儿敢啊?” …… ………… 两人在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寝室,在路口分别。 时遇怪别扭地叫住他:“贺行卿。” 贺行卿回头,“嗯?” 时遇迟疑了会,小声道:“回去好好睡觉。” 贺行卿一顿,笑容愉悦:“心疼哥啦?” “谁心疼你?”时遇突然觉得脸有点烧,“只是感谢你而已。” “说到感谢。”贺行卿眯了眯眼,伸出手,“今日份的糖。” “……” 时遇感觉脸更烧了,给气的,“我还没买。就算买了,也不会一天一颗地给你。” “说一天一颗就是一天一颗。”贺行卿笑容灿烂,“如果没给,就翻倍挪到未来。也就是说,现在你要给我五千零两颗糖。” “……”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贺行卿挥了挥手,“我回去睡觉,拜拜。” “……” 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时遇顿时所有的心疼都没了。 他配吗? 他不配! —— 隔天一大早,时遇背上小提琴,出门练琴。 来历大后,考虑到室友们的休息时间,她只在中午和晚上练一会,而且还束手束脚的,有效率的练习量直接锐减。 分卷阅读75 只有周末,在无人的死角,她才能畅快地练一整天琴。 但今天发生了意外,当时遇练到一半,身后突然响起细碎的谈话声。 她走了下神,回头一看。 不知何时,转角处或站或蹲了一群人,正举着手机,对着她录像。 见她看过来,一脸抱歉,却没停止录像,“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练琴了吗?我们会小声点,你继续,继续。” 时遇不说话。 虽然她一开始练琴,就会无比专注,很难察觉外界的人和事,但这不代表她不介意被一群人围着,还被录像。 时遇利落地收起琴,面无表情地离开:“地方留给你们。” 那群人一脸尴尬和不舍:“我们就看看,没别的意思,你……” 时遇没应,眨眼间,身影消失在转角。 —— 时遇回到寝室,室友们已经起/床,正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啃面包。 白笑笑惊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时遇将琴放在书桌,语气淡淡:“有人录像。” “我看见了,她们正在论坛发视频。”林听很无语,“前段时间经常有人传你的照片和视频,但开学都这么久了,还没腻吗?” 徐雪莹:“几乎每个长相过分出众的人都被偷/拍过,只有小遇持续的时间最长,可能是因为以前是公众人物的原因。” 白笑笑抱怨:“真受不了。” 时遇觉得还好,比起几年前,现在已经安静很多。只是又没练琴,她心里怪不踏实,总怕手生。 但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怎么想都没用,丢下一句:“我去学习。” 白笑笑瞪圆了眼:“还学?你书都看完了啊!” 时遇抽出笔,“课后习题还没做。” “……” —— 一口气做完三章课后习题,时遇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她收拾好书,正打算去吃午饭,手机响起,偏头一看。 贺行卿:想不想练琴? 时遇:? 贺行卿:我知道一个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地方。 时遇正想问哪里。 贺行卿:求卿哥,就告诉你。 时遇:微笑/ 贺行卿:算了。 时遇:“?” 贺行卿:卿哥求着告诉你。 时遇:“??” 贺行卿:卿哥大不大方? 时遇冷笑一声,关掉手机。 这人没救了。 —— 十分钟后。 时遇背着小提琴出门,到食堂时,贺行卿已经站在门口。 她走过去,“如果敢骗我,你的糖没了。” 贺行卿笑:“我哪儿舍得骗你。” 时遇噎住,心想,你毫无人性的时候,还少吗? 吃了午饭后,时遇跟着贺行卿往校外走。 走出校门,穿过两条街,老远就看见停车场最里面那辆骚/气无比的粉色机车,时遇脚步一顿,看向他,“得骑车?” 贺行卿点头:“对啊,怎么?” “你说的那个地方远得需要坐车?”时遇道,“那不是我每次去,都得花时间打车?” 说着,时遇深深地觉得,她被贺行卿骗了。 远得需要打车不说,来回的路上得花多少时间?如果遇见堵车…… “不是很远,骑车骑快点,也就十分钟。” 贺行卿熟练地帮她戴上头盔,温热的手指滑过她的耳尖,笑意绚烂,语气理所当然:“你想练琴了,就叫我一声,我送你去。” 时遇一怔,心跳好像停了半拍。 所有声音都离她远去,所有人影都快速掠过,只剩贺行卿一人,以及耳尖的灼热感。她的心跳声不断放大,越来越快。 贺行卿长腿一跨,“上来。” 时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点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 贺行卿不解:“小孩,怎么了?” “没,没怎么。” 时遇摇头,坐上后座,抬手摸着耳尖,好像烫得快要坏掉。 贺行卿往后瞥了眼,“小孩,抓紧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时遇立马放下手,表情有点惊。 他应该没看见吧? 应该没。 我就摸一下耳尖,而已。 他刚刚摸到我耳尖了? 还从来没人摸过这里。 他不是故意的吧? 贺行卿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时遇抓他的衣服,疑惑地回头:“小孩,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时遇已经回过神,但还是慢了半拍:“什么怎么?” 贺行卿盯着她看了会。 时遇眼神忽闪,感觉耳尖更烫了,小声道:“干嘛?” 明显察觉 分卷阅读76 到时遇的抗拒,贺行卿就不忍心逼供,转过头,轻笑:“如果有事,就跟我说,知道吗?” 车子一动,混进车流。 但好像有点忍不住。 贺行卿语中含笑:“如果被我知道,你瞒着我。” 时遇心莫名地一紧。 贺行卿声音低低:“你就完了。” “……” ☆、chapter035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5 —— 贺行卿说的“绝对没人打搅的地方”是历大后面的山, 在寝室就能远远地望见。 “怎么样?”贺行卿把车停在路边,轻笑:“这里够安静吧?” 时遇下车, 将头盔还给他,望着山,笑着点头:“确实安静。” 贺行卿笑:“上面有个亭子,我们去那。” 时遇跟上他,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贺行卿在前面挡开野草, 回头一笑:“大一课太少,就到处闲逛,无意中发现的。” 时遇叹了声:“确实少, 内容还简单。” 贺行卿语气相似:“半个月不到, 就自学完了。无聊。” 时遇点头:“无聊。” —— 亭子在半山腰,漆糊了, 瓦碎了,满是风吹雨打的痕迹。地面飞了层落叶, 看起来脏兮兮的。 贺行卿用纸擦了擦栏杆,坐下,姿态懒散, 微抬下巴, 轻笑:“拉吧,我免费当观众。” 时遇边拿琴边笑:“竟然不要钱,可把卿哥委屈坏了。” 贺行卿拉直脊背,翘了个二郎腿,双手放在腿上, 挑了挑眉:“认真点拉就成,不用心疼我。” 时遇:“……” 谁心疼你了? 时遇站在亭子中央,将琴架在左肩,看向他,“有没有想听的曲子?” 贺行卿笑:“你随便拉,我认真听。” 时遇弯了弯唇角,黑眸低垂,表情认真起来。 琴弓轻轻搭在琴弦,手腕灵巧地时退时进,手指时快时慢地跳跃。 音符缓缓跳出,节奏开始迸发,流淌出亭子,蔓延到整座山。 她个子不算高,但比例极好,看起来又高又瘦,玉立在亭中,如优雅的白孔雀。手指修长,指节莹白,每次跳动都淌出美妙音符,堪称最浪漫的试听享受。 贺行卿一改懒散,正经危坐,眼睛一眨不眨,看得极为入神。 他心底沉浮出深深的满足感。就像一个小男孩,期待看见童话中的公主。每天都眼巴巴的,不知渴望了多久。不经意的某一刻,小男孩突然且终于得偿所愿。 公主从童话中款款走出,黑白的纸片人,一点点上色,一点点丰富,整个人在眼底热烈起来。 两个月前,在他眼中,她就是个淋了雨,迷了路,扔了手机,身无分文,又想购物的淡漠少女。 相处几十天后,贺行卿从近距离渐渐看清她。每次都不同,每次都越清晰。淡漠只是小部分,她也会流泪,会炸毛,会大笑,拥有所有七情六欲,并没想象中那么颓然。 但,即便是颓然中的她,也完美得叫人不可置信。 假如每个人都有登上万人瞩目的舞台的绚烂时刻,那时遇应该是出生就站在舞台中央,灯光师是她第一粉头,走哪就跟哪。 无时无刻不是高光时刻,无时无刻不是从头到脚都镀上了灿烂金芒。 贺行卿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小孩,被无数夸耀围着长大。但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时遇这么完美,完美到细枝末节,无可挑剔。 主要是那么乖巧。 她怎么能那么乖? —— 初秋的太阳温顺了不少,金芒洋洋洒洒地落下,笼罩整座山头,像披了金色凤霞。 微黄的小树林反着光,茂盛却枯朽的野草连成一片,音符跳着跑着躲了进去。 时间在慢慢流转,又好像停滞不前。 时遇拉完一曲,动作慢慢停下,眸光一抬,看向他,没说话。 贺行卿与她对视两秒,笑着挪开视线,瞥见围栏外的一朵小白花,心一动,探出手,将它摘下,递到时遇眼前。 时遇微怔:“……” 贺行卿勾起唇角:“送给你。” 时遇看着那朵小白花,形似雏菊,花瓣很小,并肩围成小圆,花芯淡黄色,普通却娇艳。 她忍不住笑了,似喜又似怨:“辣手摧花?” 贺行卿有点不好意思,往前递了递,“那你要不要?” 时遇缓缓接过,轻笑:“卿哥送的花,当然得要。” 在这个初秋的午后,在那个安静的亭子,少女毫无防备地收下少年的花。小小的,庭外的野花。 后来,她站在最绚烂的舞台,听着最热烈的呼 分卷阅读77 声,收到最美艳的捧花,心中想的,始终是那朵随手摘来的小白花。 —— 时遇拉了好几首曲子,给贺行卿听。中途歇了会,活动了下手指、手腕和手臂。 贺行卿看起来很愉悦,摸了摸她的琴,笑问:“听说不会拉的人就跟锯木头似的?” 时遇笑:“好像是,但我没听过。” 时遇盯着琴,思考几秒,抬眸,迟疑道:“要不,你锯给我听听?” 贺行卿:“……好。” 贺行卿是真心不会拉,连怎么架琴都不知道。 时遇好不容易教会他,看着那只漂亮的手生硬地握着琴弓,跟握着把西瓜刀似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但又觉得好笑:“这是琴弓,不是你店里的西瓜刀,放松点。行吗?” “我当然知道这是琴弓。”贺行卿抬眸,“如果这是西瓜刀,我早会了,比你还放松。” “……” 时遇教他怎么拿琴弓,近乎手把手。 好一会过去,她松开手,略期待道:“就这样拉。” 贺行卿偏了偏眸,确定姿势没太大问题,至少形似了,笑道:“那我开始锯了。” 时遇连连点头,眼睛不眨地盯着他。 贺行卿深吸口气,抬了抬手,轻轻一拉。 “刺啦——” 贺行卿:“……” 时遇认真的表情龟裂了点:“……” 贺行卿有点不信邪,放缓动作,力道比刚刚还轻,一拉。 “嚓啦——” 贺行卿:“……” 时遇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贺行卿,眨了眨眼。 三秒钟后,“噗嗤”一声,时遇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顾及贺行卿的面子,先是憋着笑,后来实在憋不住,站起身,面对枯朽的柱子,笑出了眼泪。 时遇属于很少笑的人,也极少有东西能戳中她的笑点,但一旦戳中,就会笑得基本停不下来。笑声如清脆的铜铃声,好看的眼弯了起来,圆润的黑眸沁出水花。 贺行卿原本有点气,但看着她这模样,瞬间乐了。 他放下琴,轻轻放在旁边,瞥着少女笑得颤抖的背影,发不出任何火气,无奈地摇头:“卿哥锯得这么卖力,笑了就过了啊。” “听得出来,你很卖力。”时遇笑着转身,“卖力得我笑,笑得停不下来。” 贺行卿好笑地“啧”了声:“时学妹,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时遇转过身,收起表情,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又憋不住地笑了声:“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贺行卿无奈到没话说,但眉眼带笑,看得出来,没生气。 时遇坐回他旁边,边抹眼角的泪花边问:“你以前出过这样大的糗吗?” 贺行卿表情很认真地道:“除了今天,卿哥永远都是高光时刻。” 这话自恋得没边,要是换个人说,肯定会被白眼淹死。但如果是贺行卿说,半点问题都没,甚至觉得有点帅,带着年少轻狂的狂,很吸引人。 顿了顿,他又道:“也没人敢这么笑我,你是第一个。” 时遇看着他,愣了半秒,笑了笑,不严谨地安抚:“别介意刚刚的事,新手都这样。” 贺行卿表情比刚刚还认真:“我知道会很难听。” 时遇见“永远都是高光时刻”的贺天才很容易就消化了这次大糗,松了口气,正想说点其他的。 贺行卿深吸口气,难以置信道:“但我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难听!” “啊?”时遇眨了眨眼,尝试安抚他:“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你已经站在金字塔顶端。” 贺行卿根本听不进去,表情茫然:“锯木头都比这好听,起码有个节奏,这拉的什么鬼玩意?” “你够了啊。”时遇拍了下他的肩,笑道:“要是这么容易上手,你叫我们这种练了十几年的,专门靠这个吃饭的人,怎么活?直接从这座山头跳下去吗?” 贺行卿不说话,表情闷闷的,看起来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这个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永远都是高光时刻的,听过的夸赞比大海里的水还多的天才,估计从没在哪个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深沉的挫败感,一时间自闭了。 时遇拿起琴,手指随便拨弄了两下琴弦,具有节奏感的音符就接连不断地跳出。 “每个人都有不会的。”时遇边笑边弹,“比如你会骑机车,但我连自行车都不太会。” 贺行卿回了点神,脱口而出:“我靠这吃饭。” 时遇一愣:“不是花店和水果店吗?” 话已经说出口,贺行卿就没掩盖,而且这事,稍微跟他有点熟的人都知道。 “花店和水果店只能赚点零花钱。”贺行卿摇头,“但我现在靠这点零花钱吃饭,老穷了。” “贺学长的零花钱还怪充实的。”时遇笑了,想了想,疑惑地问:“不是还有栋楼吗?那么 分卷阅读78 多房间,随便租几间出去,就能躺着赚钱吧?” 贺行卿顿了顿,笑说:“我爸喜欢安静。不能租。” 时遇不问了。 贺行卿这几句话,实在是太有深意,叫人想不多想,都没办法。 以前飙车是主业,花店和水果店是副业。现在突然反了过来,不对,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再也不会触碰以前的主业。 可,他明明喜欢车啊。 而且那么高的楼,那么多房间,即便长辈喜欢安静,也没必要一间都不租出去,空在那里积灰。 短短几秒内,时遇猜测了无数内容,目光扫到贺行卿漫不经心的脸,又瞬间停止。 她想了会,笑问:“你想听什么?我给你拉。” 贺行卿顿了顿,笑说:“你的曲子。” 那天,时遇拉了半下午的烂尾楼,已经熟烂于心的原创,已经演奏不知多少次,却一点都不觉得腻,一点都不觉得乏。 —— 临近傍晚,太阳挂在西山,橙黄的光布满整个山间,灰暗阴影撒在地面。 不远处的街灯缓缓亮起,一个接一个,连成一条通往城市中心的天路。 时遇跟在贺行卿身后,下山。 “容易他们经常在寝室放这首曲子,每天听不下十遍,原以为已经听不出新感觉。”贺行卿挡开一拨野草,轻松地笑:“但一听现场版,什么感觉都有了。” 时遇笑问:“有了什么感觉?” 贺行卿组织了下语言:“你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时遇一怔。 几年前,为还债和维持生活,时遇开过音乐会,也接过代言,但极少上节目,和接受采访。 因此,关于烂尾楼这首曲,外界说法虽然很多,但一直没个准话。没人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而写,又表达了什么样的情感。 如今,贺行卿简单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概括了她十三岁那年所有的情感。 —— 两人走到路边的机车旁,贺行卿将头盔递给她,笑问:“为自己写的?” “不全是。”时遇摇头道,“有家里人,还有个。” 她顿了顿,声音有点哑:“关系很好,但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贺行卿上车的动作一顿,神情变得有点莫测:“为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写曲?” 时遇垂着眼睑,看着手里的头盔,轻笑:“不算完全的陌生人,我们本来已经决定见面。但他一句话都没留,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当时我非常生气,但又什么都做不了。”时遇将头盔戴上,耷着眼角,低沉道:“直到现在,我都非常讨厌他。很讨厌。” 贺行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半响,他道:“上车吧。” ☆、chapter036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6 —— 时遇几乎不在人前提自己的私事, 就算是挚友,也很少提。更何况是关于那个人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她只跟周武提过几句。 但今晚,她却如此自然地跟没相处多久的贺行卿提了? 她跟他的关系有这么好?时遇有点惊奇,又有点茫然, 好到可以提压箱底的私事? —— 回学校的路上。 时遇看见路边一闪而过的餐馆, 想起那晚的烧烤是贺行卿付的钱,扯了扯他腰间的衣服,凑到他耳边:“停一下。” 贺行卿停下, 回头问:“怎么?” 时遇歪了歪身体, 笑道:“我请你吃晚饭。” “这么突然?”贺行卿眯着笑,“无事献殷勤, 非盗即什么?” 时遇一顿,莫名其妙:“明明是非奸即盗。” 贺行卿玩味地抬眸, 从后视镜盯着时遇,明亮的眼像反了光,带着毫不遮掩的勾引, 但细看却没那份意思, 慢悠悠道:“在卿哥这,就是非盗即那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顿了下,偏过头,下颚弧线好看得像画出来的,他勾起唇角, 轻轻笑了声:“因为卿哥帅。” “……” 街道上很多路人,沿路的店放着音乐,各种各样的,混杂在一块,特别热闹。 时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见贺行卿妖孽得没边的模样,她就知道,她没有,男妖精确实在发媚功。 而且,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发媚功中的男妖精确实帅,确实值得被非盗即那什么。 时遇满头黑线,默默地下车,将头盔摘下,还给他,冷声道:“吃吗?不吃,我一个人去。” “哎?等等我。”贺行卿接过头盔,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快步追上步子慢慢的时遇,靠近她,微弯腰,轻笑:“说好请我吃饭,不能反悔。” 时遇看了他眼,无奈地笑了。 —— 分卷阅读79 在街上逛了转,时遇找了家看起来就巨贵,一般人只能望两眼的海鲜店。 贺行卿看着眼前的红帝王蟹,哭笑不得道:“怎么感觉自己被包养了?” 时遇拿起一个比她脸还大的扇贝,无情地瞥了他眼:“你还真廉价。” 贺行卿:“……” 看着一时间无言以对的贺行卿,因为提到了往事,而情绪有点低沉的时遇,突然乐了。 今天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会不愉,一会大笑,一会又低沉,跟个神经病一样。 时遇边吃扇贝,边回想与贺行卿待一块的时候,笑点、怒点甚至智商好像都变得越来越低,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炸毛。 时遇觉得自己有点不像自己了。 但貌似,又挺好的。 —— 吃了海鲜大餐后,时遇和贺行卿在街上逛了会,才回学校。 贺行卿将机车停在后门的停车场,两人沿着幽静小道走。 路上,异常安静。 时遇想找点话题聊,但她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和贺行卿在一起时,也都是他找话题,永远不担心会冷场,但这会的他,无端地沉默,一脸若有所思,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口合适。 突然,贺行卿转过头,看向她,目光有点深沉。 时遇:“?” 贺行卿别开眼,微埋脑袋,修长手指摸了摸挺直鼻梁,声音轻缓:“你有没有想过……” 时遇等了会,没等到后续,疑惑:“嗯?” 贺行卿轻笑:“你刚刚说的那个很讨厌的陌生人,会不告而别,是有原因的。” 时遇盯着他,没说话。 贺行卿眼神忽闪地看着她:“说不定,还有点难以启齿。” 气氛骤然寂静。 时遇不明白贺行卿突然提这事想干什么,言语间,貌似在为那个人开脱,又或者说解释。 可他明明不认识那个人,甚至几个小时前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而她才是他的朋友。 时遇冷笑:“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觉得……”贺行卿挪开视线,半秒不到,又挪回来,“所有的所以,在最初,都有个因为。” 时遇笑意渐渐变大,声音却冷了:“贺行卿,生活不是数学题,很多时候,我们认为必定存在的因为,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贺行卿还想说,时遇打断:“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个人。” 贺行卿怔了:“……好。” —— 距离撞破时遇的私事已经过了好几天。 贺行卿发现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听见有关她的事。她才十二岁,但已经上初三,是个超级学霸。她四岁开始练小提琴,已经过十级,是个小提琴天才。她来自京城,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她…… 不知不觉中,通过周围人的只言片语,贺行卿逐渐了解时遇。 从最开始在墙头偶遇的路人到目前逐渐丰富起来的学妹,好像手里拿了只笔,一点点描线,一点点上色,最终变成鲜活的纸片人。 虽然挺有意思,但贺行卿莫名不爽,觉得这个没正式见过面的,叫时遇的小孩影响他太多。 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父母的婚姻,还从没人和事能影响到他。 最后,贺行卿得出一个结论,最近给自己安排的作业太少,给闲的。 他每天都给自己洗脑好几遍这个结论。 可还没洗脑成功,这个结论就被第二次偶遇打破,彻底。 贺行卿喜欢绝对的清静,烂尾楼就是他学习和休息的秘密基地。 那天下午,他拿着从贺远那借来的高三课本,去秘密基地学习。 人还没走近,就听见烂尾楼中传来琴音,透过破旧房楼、灿烂夕阳、枯朽野草,变得细腻空灵,又有淡淡的悲哀。 贺行卿在楼下站了一会,听出是小提琴,辨出琴音在五楼。他最喜欢待的那层,能眺望到遥远的天际。 这里除了他,几乎没人来。突然来了陌生人,有种被抢了地盘的不爽。 贺行卿上楼,打算看看那人是谁,刚走到门口,就愣了。 少女站在临窗处,面对遥远的天际,左肩架着小提琴,身体随音乐节奏轻摇,高扎的长马尾也在晃,可背脊挺得极直,像柔软却刚烈的青竹。 贺行卿吃惊地低呼了声:“时遇?” 空荡荡的烂尾楼除了琴音,别无它声,低呼声尤为突出。 贺行卿立马捂嘴,往后退了步,背身藏在墙后,但时遇练得极为专注,根本没听见任何声音。 等了会,贺行卿探出半个头,翼翼地看她。 人认真时总是格外有魅力,也总是很容易把旁人拉进她的世界。 这天下午,贺行卿什么都没干,躲在门口看她练了几小时的琴,同一首曲翻来覆去地练。 在他听来,每一遍都很好听,几乎挑不出毛病。可她明显不满意 分卷阅读80 ,每拉完一遍,眉梢是拧着的,还会在笔记本写画,认真地思索几秒,然后继续。 贺行卿突然想到那句话,不怕天才,就怕天才努力。 后面很长段时间,贺行卿有空就跑来烂尾楼学习。有时会碰见她,有时不会。她有时练琴,有时学习。每次都在他曾经的地盘,但他不再觉得不爽,反而有种被陪伴的欣喜。 即使她没见过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贺行卿自信地认为,他和她是同类,如果相遇,注定会成为兄弟。 —— 这回,两人间的气氛直接寂静到诡异,一直持续到分别的路口。 当心头憋着的那口气一过,虽然依然有点不舒服,但时遇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了。 贺行卿说这几句话,也许并没她想的那层意思,只是想安慰她,本意是好的。 可她对当年那个不告而别的人郁气太沉,已经堆积了好多年,如果三言两语就能轻松解开,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触即发,跟个□□桶似的。 简而言之,是她的问题。 时遇正想跟贺行卿解释,却听见他说:“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 “?” 贺行卿好像没受任何影响,笑容依旧妖孽:“现在要给我五千零四颗糖了。” “??” “小孩,你记性怎么这么不好?”贺行卿无奈地轻叹,“为了那五千零四颗糖,我勉为其难地每天早上提醒你吧。” “???” 贺行卿笑着挥手,“小孩,晚安。记得好梦。” 时遇站在路口风中凌乱,所有的歉意都没了。 他配吗? 他不配! —— 回到寝室,一股浓浓的墨香,室友们正在练字。 白笑笑背着手,提着毛笔,看了她眼,“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时遇深吸口气,冷笑:“跟他在一块,我就没开心过。” 室友们一怔。 白笑笑迟疑地问:“男神这么了?” 时遇觉得烦,很烦,但没必要将苦水倒给喜欢他的人,深吸口气,“不提他了,我去洗澡。” 望着她的背影,室友们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 白笑笑沉思了会,小声:“你们觉不觉得这很像情侣吵架?” 林听和徐雪莹都不说话,没像上次那样反驳。 —— 因为那个不告而别的人,时遇的心情着实有点低沉。但被贺行卿这么一搅合,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先气那个人,还是贺行卿。 她的脾气向来来得干脆,绝对不会陪不喜欢的人或事浪费时间。她一直是这样的性格,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即便是面对多年的好友,触到了她的雷点,也会在第一时间袒露情绪,而不是表面附和叫好,私底下却愤怒抱怨。 但贺行卿不愧是天才,任凭她的情绪袒露得再明显,他都好像看不见似的。 时遇觉得,她不狠狠地晾贺行卿几天,这位天才可能根本不知道她在不高兴。 于是,她将微信的消息提示关闭,甚至考虑要不要暂时把他删除,但想到再加回来会被发现,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遇琢磨了下,这点程度,对那种毫无人性的人来说,貌似有点不够,她又给不知在哪里的周武发消息:小武,你一般怎么冷落惹你生气的人? 原以为周武会很晚才回,没想到秒回:揍一顿。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时遇一看,心想,还是算了吧。 就她这小身板,估计她还没靠近贺行卿,就被一拳头给砸飞了。 十七岁的男生,年轻又结实的肌肉,根本撼动不了的大力,怎么可能被她揍? 时遇想,还是不回消息比较实在。 —— 时遇觉得计划挺完美,最初也确实管用。从周六晚上到周一中午,她完完全全地彻彻底底地晾了贺行卿。一条消息都没回,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但,美食社的面试可以迟到,绝对没法缺席。 周一中午,吃完午饭,时遇跟室友们一起去面试。 所有社团和学生会的面试地点都在C区,只是楼层和教室不同。 走到C区,几人分开,约好面试结束后,寝室群联系。 到了现场后,时遇发现人人都拿了张报名表,而她的报名表还在贺行卿手中。 时遇:“……”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上周五贺行卿说的那句——到时候我联系你。 原来坑早就挖好,就等着她往下跳。最关键的是,她明明知道前面是个巨坑,坑里还贵妃卧着个男妖孽,也不得不睁着眼睛,往下纵身一跳。 时遇纠结了一会,最终认命地纵身一跳,并在坑底躺平。她穿过几十号人,走到走廊尽头,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与贺行卿的对话框,一连串的消息冒出来。 分卷阅读81 -小孩,早安。我的糖。 -小孩,晚安。今天没给糖,五千零六颗了啊。希望明天见。 -小孩,早安。 下面还有几条,基本都是调侃糖的事,语气跟过年没要到糖的小孩差不多,夹着几句问安,最后提醒她来参加美食社的面试。 时遇自然没忘记要给他的糖,也不会忘。但,五千颗糖分期到每天一颗,和一天不给就翻倍挪到未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 不好意思,她从来就没同意过。 再加上,她原本就打算冷落贺行卿,怎么会主动给他糖? 至于他说的五千零六颗糖?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正想着,屏幕闪了下,贺行卿给她发了条消息:小孩,待会见。微笑/ “……” 时遇咬了咬牙,果然挖了坑在等我,连铲子都没丢,甚至来戳我的脚丫。 这还是人吗? 根本就是个混账! 时遇极其无语,面无表情地敲字:你小时候缺糖?十七岁的大男生,天天问糖吃,你丢不丢人? 下一刻,时遇回过神,给糖这事是她先提的,无论他后续的要求有多么神经,都有一定的理由站住脚。她深吸口气,将心底的郁气散去,将这段话删掉。半根稻草都不能给他,否则能飞上九重天。 想了想,她问:在? 贺行卿秒回:在。 时遇:我的报名表。 贺行卿:在我这,怎么了? 怎么了?临近面试,来问报名表,是个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时遇冷笑:马上面试。 贺行卿:你想要?求卿哥,就给你。 时遇盯着这几个字,很认真地思考,翘了面试,回寝室看琴谱,不香吗? 不等她作出决定,教室里走出个学姐。 因为有好几个社团在这层楼安排面试,所有人都聚在一块,乌泱泱的全是人头。 学姐怔了会,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高声道:“排好队,别乱站。每个社团都有自己的面试点,别搞错了。大家等一等,面试马上开始。” 过了会,乌泱泱的人头按社团分成几条队伍。 时遇站在队的中央,冷漠地想:报名表而已,贺行卿而已,还不足以让我当逃兵。 ☆、chapter037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7 —— 贺行卿单手支着脑袋, 桃花眼完成月牙,盯着桌上的手机, 手指时不时地滑一下。 旁边的男生叫他:“卿哥,你觉得怎么样?” “嗯?”贺行卿抬眸,看了他眼,又瞥向站在桌前的女生, 漫不经心地点头:“你决定就好。” 男生瞪了他眼, “社长,你太没责任心了!” 贺行卿又滑了下屏幕,聊天界面纹丝不动, 确定时遇不会再回消息, 他收起手机,看向男生, 似笑非笑:“我怎么没责任心了?为了等你,在炎热的街道, 站了二十分钟。结果呢?你拿了把跟面试毫无关系的吉他?” 说完,还瞥了眼放在座位边的崭新的吉他。 男生被说得面红耳赤:“为了女王,我忍了。” “你不用忍, 完全不用。”贺行卿懒懒地笑, “因为女王拉的是小提琴,不是吉他。” “……” 男生深吸口气,歪曲地辩解:“都是乐器。” 两人交谈时,又进来个男同学,眼尖地将报名表递给边上的学姐。 贺行卿敲了敲桌面的报名表, 语气淡淡:“我俩都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男生一顿,反应过来,受不了拍了拍桌子:“你人生攻击!” 贺行卿将报名表翻了个面,看着他写的时遇两字,笑了:“这就人身攻击了?还差得远呢。” “……” 男同学离开,又进来一人,刚走进门,贺行卿便抬起了头。 时遇边走,边看着贺行卿,面无表情,心中却在冷笑:原来最大的坑在这里。 —— 时遇上前,站在贺行卿面前,微弯腰,浅浅鞠了一躬:“您好,我是来参加面试的时遇。” 跟贺行卿嘴炮的男生盯着时遇,微愣,不说话,大概陷入终于见到女王的不可置信中。 贺行卿坐直身体,似笑非笑:“先自我介绍一下。” 时遇看了眼他,不卑不亢道:“我叫时遇,来自数学系一班。爱好很多,最爱音乐,最擅长的乐器是小提琴。我很喜欢美食,希望自己能学会制作美食,期待加入美食社这个集体。” 气氛静了半秒。 男生终于回过神,激动地笑道:“时学妹,我们非常期待你的加……” 贺行卿不留情地打断:“你的报名表 分卷阅读82 呢?” 时遇看着他,不说话。 男生也反应过来,看向时遇,“时学妹,你的报名表呢?忘带了吗?” 时遇淡定地笑:“贺学长,我已经交给你了,你忘了吗?” “啊?”男生愣了,“什么时候?” 时遇:“报名表就在桌上,学长可以翻翻看。” 男生伸手去翻,贺行卿突然一掌按住。 见此,时遇唇角一扬。 贺行卿笑:“我记起来了。” 时遇也笑:“贺学长年纪大了,又是个忙人,会忘也正常,别多想。” 贺行卿眯了眯眼。 男生和女生都愣了:“……”什么情况? 贺行卿垂眸,好笑了下,掀开眼皮,盯着她,“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 时遇点头:“好的。” “请问你的星座?” “双子座。” “喜欢什么颜色的美食?” “白色。” “会在做饭前,来一段音乐吗?” “不会。” 时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心想,这人今天是不是病了?问的些什么奇怪问题? 问完这三个问题,贺行卿点了点头,顿了会,又问:“能表演下你最会的才艺吗?” 时遇:“没带琴。” 贺行卿笑:“专门来面试,怎么能不准备下最会的才艺?” 时遇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请问,拉小提琴跟做饭有必然联系吗?” “当然有。”贺行卿脸不红气不喘地笑道:“给食材来段优美的音乐,使它们愉悦,这样的食材做出来的美食会使人快乐。” 时遇:“……” 另外两位面试官:“……” 时遇深吸口气,看向男生座位边的吉他,笑问:“学长,我能借用一下你的吉他吗?” “啊?”男生顿了半秒,有点没反应过来,边拿吉他边点头:“可……可以啊。” 时遇上前几步,接过吉他,先试了下音,看向贺行卿,“我直接送它们进婚姻的殿堂。” 话音刚落,手指活跃在琴弦,熟悉的音符跳了出来。 男生压着嗓子呼了声:“告白气球?” 其实时遇会很多种乐器,比如吉他、钢琴等等。因为最会的乐器是小提琴,且太过扎眼,导致它们不太突出。以前还在乐队时,她使用其他乐器,跟朋友们去演出过几次,没出现过任何问题。 贺行卿很少关注这些娱乐性质的东西,但告白气球这首歌还是听过。知道这是首情歌,且经常被用在婚礼现场。 吉他指弹这首告白气球,很符合时遇说的那句话。但在他眼前表演,瞬间脑补出十万字小作文,甚至有乱七八糟的画面浮现。 时遇记琴谱记得很深,几乎到了摸到乐器就能弹奏,但歌词总是记不清,最多记得高潮,她轻轻地哼了两句:“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 贺行卿突然别开眼,脑袋微垂,单手抵着眉骨,轻轻地揉,又忍不住地抬眸,透过指尖缝隙,看她边弹边哼。 小教室的后门被推开一条缝,一群人挤在门边,好奇又激动地看,有的拿着手机录像,甚至连比人高的窗户上都挂了几个人头。 指弹结束,音乐声止。 时遇松开手指,将吉他还给男生,看向贺行卿,挑了挑眉:“贺学长,你觉得如何?” “挺好的。”贺行卿没看她,声音低低:“面试到此结束,时学妹回去等通知。” 顿了下,“出去时,顺便帮我把下一位同学叫进来,谢谢。” 这就结束了? 时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想,这不是他的风格,表情也欲言又止,但最后一句话都没说,点头道了句“好的”,就转身往外走。 她原以为贺行卿还会再莫名其妙几句,结果这么容易就放她走了,她提前打起的备战精神,还没用到十分之一,一时间竟然有点空落落的,唯一的想法就是。 真的有小脾气了? —— 时遇走出人群,摸出手机,在寝室群中留言。因为室友们都有两个以上的面试,可能还需要近半个小时。时遇便提议先回寝室。 回去的路上。 时遇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回想了下最近和贺行卿在一块发生的事。 好像,貌似,她确实有点过分。 时遇脚步一顿,转了个身,往学校超市去了。 没多远的距离,她一进去,走到前台,干脆地问:“姐姐,你这里最贵的糖是哪一款?” 姐姐愣了会:“巧克力?” 时遇点头:“给我来五千零八颗。” 姐姐:“?!” —— 十分钟后。 时遇提着一大袋巧克力,走出超市大门,翻开看了眼。 这款巧克力卖得非常好,存货不多,只有五十颗,都 分卷阅读83 在她手中。 下一秒,时遇单手给贺行卿发微信:还要你的糖吗? 应该还在面试,好一会才回:当然。 时遇正在敲字: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刚敲好,贺行卿回: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时遇顿了几秒,将字全部删掉,重新敲:面试呢? 贺行卿秒回:管我什么事? “……” 时遇轻叹,回:学校超市门口,我等你。 贺行卿:好! 时遇收起手机,站在超市外的花坛,将巧克力放在台阶。 原以为会等好一会,没想到没几分钟,贺行卿就来了。 时遇好奇:“你飞过来的?” 贺行卿挑了挑眉,转过身,轻笑:“刚把翅膀收回去。” 时遇笑了,提起袋子,递给他,“你的糖。” 贺行卿将手揣进裤兜,盯着她笑:“说好的一天一颗。” “……” 时遇突然觉得贺行卿真的没人性,怎么有人可以做到这么气人? 但又好笑。 “你是小孩吗?”时遇笑道,“要不要计较得这么幼稚?” 贺行卿漫不经心道:“十七岁的像我这么帅的小孩,你见过吗?” 时遇:“……不要脸。” 时遇翻开袋子,拿出一颗,放在贺行卿掌心,“给你,一颗,这下满意了吧?” 贺行卿五指收拢,轻轻地握住,点头一笑:“非常满意。” 时遇无奈地摇头:“那满意的小孩,我可以走了吗?” 贺行卿大方地挥了挥手:“走吧。” 时遇转身离开,刚走出两步,听见贺行卿道:“小孩,记得明天的糖。” 时遇差点一踉跄,回头看了眼,贺行卿正笑眯了眼。 时遇给气笑了:“幼稚鬼。” —— 贺行卿回到寝室,才把手心的糖拿出来细看,顿时懵了:巧克力? 刚在他面前指弹了告白气球,转过身,就送他巧克力? 贺行卿站在书桌前,盯着桌面的巧克力,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画面即将成形时,被他两拳头狠狠地砸回心底,深深地呼了口气:“贺行卿,你在想什么?” 贺行卿将糖收进抽屉,没打算吃。以他对小孩的了解,绝对不会乖巧地听话,每天给他一颗。换句话说,他就这一颗糖,目测未来好几天都这一颗。 当然,关于五千颗糖分期给,忘了就翻倍挪到未来,他就闹着玩而已,根本没想过真的要这样。 他只是,只是希望每天都能看她一眼,至少有个借口去敲她,被认为幼稚鬼也没关系。 贺行卿坐在椅子,深思了好一会,寝室的人都是牲畜,基本是,东西随便用,抽屉随便翻,零食随便吃,要是给他翻了出来…… 他打开抽屉,将巧克力挪到最里面,还用东西遮了下。 防火防盗防兄弟。 没毛病。 —— 第二天中午,时遇收到面试通过的短信,然后被贺行卿拉进了美食社的微信群。 她潜了会水,里面非常热闹,一眨眼就上百条消息,几乎都是废话,她毫不犹豫屏蔽了群消息。 退出来时,看见贺行卿刚发来的消息:小孩,我的糖。 经过几次摧残,时遇已经很好地适应贺行卿的幼稚,淡定地回:什么时候有空? 贺行卿:随时。 时遇:今晚上完晚自习,我在教学楼下的小花园等你。 贺行卿:嗯。 —— 傍晚,自习室。 时遇正在写课后习题,写到一半,书本投下淡淡的黑影,她抬头一看,是班长。 班长人高马大的,不好意思地挠头:“时……遇,外面有人找你。” 时遇点头:“谢谢班长。” “不……不谢。” 走出教室,时遇扫了眼走廊,看见不远处有个女孩,正埋着头,个子娇小,黑色长发。 听见声音,女孩抬头,模样干净又清爽,有点熟悉。 时遇正在思考,在哪见过她。 女孩站直身体,笑了下:“来啦?” 这声音?时遇微愣,“白荷?” ☆、chapter038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8 —— 白荷点头, 微微笑了下:“是我。” 时遇打量了她眼,想到白笑笑说的, 她以前人称小百合。 听时没多想,现在换掉小太妹造型,再一看,是个很贴切的外号。 白荷:“我有话想根你说, 这里不太方便, 能去楼下吗?” —— 两人走到楼下的小花园,站在参天榕树 分卷阅读84 下,附近教室的灯光透过窗户, 将人影模糊得忽暗忽明。 时遇淡淡道:“有话直说, 我还要上晚自习。” 白荷笑道:“你还真是酷,难怪啊。” 时遇不解:“难怪什么?” 白荷没回答, 从双肩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破旧的笔记本,递给她, “我想把这个给你。” 时遇垂眸看了眼,没接,看向她, “这什么?” 白荷缩回手, 不舍地摸了摸封面,脸上带笑:“我的日记本。” 时遇拧眉,她俩的关系就算闭着眼吹,也没到可以分享日记本的地步,“你什么意思?” 白荷深吸口气, 如释重负地笑道:“我喜欢贺行卿。” 时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冷冷:“然后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白荷难堪地咬着下唇,嘲讽地笑了声,“你俩明明互相喜欢,装什么呢?” 时遇莫名其妙:“?” 白荷又哭又笑:“我追了他那么多年,为他放弃、改变和努力了那么多,哪里不如你了?” 时遇简直一头雾水,觉得她跟白荷来这就是个笑话,本想转身就走,但见白荷情绪激烈得过头,哭笑得漂亮的脸都扭曲了,多少有点不忍心。 虽然白荷得罪过她,但她已经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敬了回去,没必要再小气吧啦地揪着不放。 时遇想,等她情绪冷静下来再走,别出事。 白荷掉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因为你比我聪明?我所有的牺牲就像个笑话?” 时遇安静地听白荷倾述,脑子里在想别的事。 她从来没喜欢过谁,包括生她的父母。没人告诉她喜欢是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喜欢怎么定义,更不明白那些为了喜欢,就痛哭流涕,甚至要死要活的人。 她实在不明白。 白荷说了很多,最后哭得眼睛通红,满脸都是泪痕和鼻涕,精神已经恍惚得不行,把笔记本往她手里塞,嘴里嘀咕:“求求你,收下它,好吗?” 时遇往后退了步,白荷直接拖住她的手,哭得喘不上气:“收下,你收下。” 时遇看着癫狂的白荷,好一会没说话。 —— 回到教室,已经过去一节晚自习,正是休息时间。 时遇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觉得白荷疯了,自己也疯了。 她竟然答应了白荷的恳求,收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笔记本。 时遇刚进来,白笑笑就走过来,担心道:“我们还以为你被人拐跑了,正打算去找人呢。” 时遇轻笑:“谁能拐跑我?” 白笑笑:“也是,你那身手。” 坐回座位,时遇将笔记本放进书包,打算继续学习,却怎么都不能集中精神,脑子里全是白荷癫狂的模样,语无伦次的声音。 她放下笔,心想,爱情真的能让人变成这样? 时遇想到贺行卿那张比妖孽还闪耀的脸,近乎无所不能的天才光环,尤其是他完全能左右人的情绪,却不会让人觉得不喜的性格,好像的确有资本叫女孩们为他癫狂。 想到这,时遇咬了下唇,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时遇摸出笔记本,定定地看着封面,看了好一会,好奇里面写了什么,却又不太想翻开。 她把笔记本放了回去,看向旁边逛某宝逛得一脸痴笑的白笑笑,戳了戳。 白笑笑回头:“怎么了?” 时遇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问:“你有喜欢过谁吗?” 白笑笑没反应过来:“啊?” —— 已经说出口,再说就容易很多,时遇放缓声音:“你有喜欢过谁吗?” 白笑笑怪不好意思地摇头:“你怎么问这个问题?” 时遇若有所思:“我也没喜欢过,突然好奇,喜欢是什么?” “我不太懂,大概就是,不论过多久,都会记着他,情绪随他变化。” 时遇一怔,思索了两秒,“是这样?” 白笑笑迟疑道:“应该吧,小说里都这样写的,你看过爱情小说吗?” 时遇:“简爱算吗?” “……算吧?” 时遇垂着脑袋,表情有点茫然,“我记过一个男生,记了很多年。以前觉得总有一天会忘记,但这么多年过去,记忆却好像越来越深刻。” 白笑笑惊了:“男生?” 时遇点头,看着白笑笑,表情认真地问:“这算喜欢吗?” 白笑笑吃惊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时遇想了会,摇头道:“应该不算,我那会才十三岁。而且。” “贺行卿也很影响我的情绪。” “但我会爱上一条狗?” 白笑笑:“……” —— 晚自习结束,时遇在微信上联系贺行卿,得知他已经等在楼下,便跟室友们说有事 分卷阅读85 ,先走一步。 贺行卿站在小花园,身后是参天榕树,手里拿着叠书本,估计刚上完晚自习,才下来不久。 修长身影与唯美夜景叠合,看起来像副几笔勾勒的淡淡水墨画,赏心悦目。 时遇看着,眼前突然浮现刚刚白荷在这痛哭到疯癫的模样,心情瞬间低落。 她并没责怪贺行卿。虽然没喜欢过,但也明白感情这事强求不得。而且他也没吊着白荷,而是一开始就严肃拒绝。纯属白荷自作多情,一味地纠缠他。 她明明清楚的,但心里就是不太舒服,莫名的。 贺行卿抬眸,看见她,挥了下手,“这里。” 时遇走过去,掏出巧克力,塞进他手心,小声道:“我今晚有点事,先走了。” 贺行卿察觉到她的冷淡,愣了下,笑问:“怎么了?不开心?” “一点小事。”时遇点头,挥了挥手,“拜拜。” 说完就走了。 “……” ——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贺行卿眉心一皱,真不开心了? 他有点莫名其妙,摸了摸后颈,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 应该是我惹她生气了?但我什么时候惹着她了? 糖的事?但给我五千颗,不是她提出来的吗? 贺行卿顿了几秒,突然想到前两天跟她谈论“陌生人”时,情绪好像跟现在差不多。 如果是这事,贺行卿心底也郁闷起来,甚至越想越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他将巧克力放进兜里,回寝室的路上,思考着要不要跟时遇道个歉,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想来想去,人已经走到寝室楼下。 贺行卿还是没忍住地掏出手机,正准备给时遇发消息,寝室群不停地闪,手一顿,点开,蒋毅在寝室群鬼哭狼嚎:我又他么的失恋了!兄弟们,快来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 容易:有失恋,才有恋爱,加油。 江宁:老子连恋都没得失,滚! 贺行卿竟有点幸灾乐祸,发了句:给你来首告白气球。 蒋毅:卿哥,做个人不好吗? 贺行卿好笑了声,点开与时遇的对话框,站在楼下吹了十分钟的夜风,迟疑地敲了句:晚安。 发出去的瞬间,他觉得好铁憨憨,本想撤回,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停下了。 每次和她在一块,他所有的智商都消失殆尽。 —— 时遇跟以前一样,洗漱、练琴、看书,但做什么都无精打采,心里惦着白荷给的笔记本。 看到一半,她忍不住拿出笔记本,盯着封皮走了会神,深吸口气,轻轻翻开第一页。 第一页第一行写着:我对他一见钟情。他叫贺行卿。 时遇微愣,眨了眨眼,继续看:那是个夏末的午后,他在和同学打篮球。明明年纪最小,却是最显眼的,冲在最前面,轻松地绕过所有人,灵活地纵身一跳,将篮球狠狠地扣了进去…… 仅仅几行字,时遇便想象出了画面,年轻又精神的少年,稚嫩却帅气的脸庞,在球场上肆意地挥洒青春,随便一个动作,都足以令少女们动心。 突然的瞬间,时遇想看贺行卿打篮球。 想法冒出,时遇怔了。 她真心觉得,最近的自己很莫名其妙,情绪、想法甚至精神都变得跟以往截然不同。以前的自己好像什么都行,如今的自己好像什么都不行,特别小心眼。 时遇走了会神,继续看下去。 我知道他会赢,淡定地等着那一刻的到来。但当他真的投进最后一球,却激动得说不出话…… —— 连续看了好几页,时遇彻底明白,这就是白荷的暗恋笔记。 里面记载了她对贺行卿一见钟情的时间、地点等,写了她给贺行卿每场比赛加油的坎坷过程,撒过慌,旷过课,只要能去,在所不惜,描述了她渴望见到贺行卿的激烈心情,暗含卑微。 平心而论,时遇有感触,但仅此而已。 她不想知道白荷有多喜欢贺行卿,更不想知道细枝末节。 在看见白荷一次又一次地期待时,她甚至非常抵触,莫名抵触。 时遇深吸口气,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将它放在书立的最里面。 她站在书桌前,脑子里有点乱,缓了好一会神,出去接了杯冷水,一口气喝完,爬上/床,睡觉。 —— 可能是睡前喝多了冷水,也可能是看了白荷的暗恋笔记,时遇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 等室友们都睡下,寝室彻底夜深人静时,她才有了模模糊糊的睡意,伴随着恍然大悟。 她之所以那么抵触满心期待的白荷,是因为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很多年前,她也像白荷那样,满心期待过很多东西。 ☆、chapter039 分卷阅读86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39 —— 在时遇记忆中, 她永远都在期待第一,无时无刻不在为此努力。 最没安全感的那段时间, 第二稍稍靠近她点,都会忙不迭地再努把劲。 以前,她期待父母感情能好点,多给她点关注, 做了不少次丘比特。 但现在想想, 有这种期待的她,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后来,她认识了他, 生活有了别的期待, 他的回信,跟白荷暗恋笔记中的举动和心情如出一辙。 随时随地都在惦记, 看见就乐,看不见就颓。好像被/操纵了情绪, 没了这些,生活就没了动力。 没遇见他前,她的动力基本来自小提琴, 珍爱如生命, 却在十二岁那年,几天内连卖三把。 因为卖得急,近乎贱卖,将林婧和时泽欠下的债还完后,所剩不多。 她做主在弄堂租了间小屋, 跟以前住的那些房间的卫生间差不多大,更黑,更破。 林婧和时泽过惯富足的生活,根本接受不了,但无可奈何。 同时,他们很不可置信,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走到这种地步。 时遇没问他们破产的事,很快调整好生活节奏,买了辆单车,不熟练地上下学、去补习机构和小提琴班。 没过多久,卖小提琴的钱花光,生活陷入困窘。 林婧和时泽被迫放下自尊,外出打工。时遇决定放弃补习机构和小提琴班,开始自学。 但无论是学校,还是弄堂,都不是练琴的好地方。 每当她拿出琴,还没开始拉,就已经像只误入人群的猴,时时刻刻都有人观摩,并肆意讨论。 时遇跑遍弄堂方圆十里,在几百米的郊外找到了个烂尾楼。 据说是开发商破产,无奈丢下的样板房。常人害怕出事,除了贪玩的小孩,几乎没人来这里,非常安静。 时遇侦探了圈,觉得条件不错,将烂尾楼作为自己的秘密基地,一有空就会来这里,学习、练琴和逃避。 来了半个多月,除了被琴音惊飞的群鸟,她什么活物都没看见,下意识以为自己是孤独的,却在某天发现了陌生人的痕迹。 窗框被擦干净,旁边放了本高三的书,书页洁白,上面画了几条歪扭的线,偶尔有几个字。 那个字,说好点,是狂妄,说实话,就是个企图上天的飞老鼠,连木棍都浑水摸鱼地飞了把。 在看见活人的痕迹后,时遇没觉得不舒服,心反而安宁了许多。 她好像不再寂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开始留纸条,又是以什么为契机,交流了什么,她都已经记不清。 她只记得,每次放学后,她都会以最快的车速到达烂尾楼,看看他有没有给她留纸条。 那张小小的纸条,好像成了她唯一与世界联系,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人的证据。 —— 时遇从梦中醒来,心脏莫名地压抑,甚至眼眶有点发涩。她抬手,摸了摸眼角,好像有点/湿。 天还没亮,寝室里漆黑一片,室友们都睡得正香,呼吸声清晰可闻。 她轻轻坐起身,翼翼地下/床,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点开许久不用的QQ,翻开加密的空间相册。 时遇迟疑了会,输入密码,照片弹出。 是一张作业纸,随手撕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我们见面吧。 —— 第二天,贺行卿早早地起/床。 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手机,看时遇有没有回复他的晚安。 昨晚,他等到凌晨,都没等到。 贺行卿点开微信,直接看向置顶,列表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置顶,一动不动,跟昨晚一样。 贺行卿愣了下,点进去看,聊天界面停在“晚安”二字。 他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有点发紧的太阳穴,疑惑地想:没看手机?真生我气了?还是她知道…… 还没想完,贺行卿就摇了摇头,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知道。 那是怎么回事? 她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相反,乖巧得过分。没跟他混熟那会,一口一个贺学长,一口一个谢谢。现在好了很多,会和他开玩笑,偶尔会使点十六岁少女的小性子。 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冷落人,肯定是他哪里做错了,惹着了她。 贺行卿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后颈,瞥向站在阳台刷牙的容易,“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很讨厌?” 容易本就涣散的神情更散了,半天,“哈?” “算了,你能知道什么。” “……” 贺行卿回头,盯着对话框,慢吞吞输入:一起吃饭? —— 半夜醒来后,时遇就睡不着,在书桌前坐到天亮。 她很 分卷阅读87 少哭,随便掉几颗眼泪,眼眶都会泛红。再加上睡眠不足,眼睛又微肿。 时遇担心影响精神,就用热毛巾敷了敷眼睛,但效果不算好,几小时过去,依然有点红肿,眼里还布着红血丝。 她不想被人知道昨晚哭过,还失了眠,特地画了个淡妆,可眼里的颓然根本遮不掉。 —— 上午九点,开放选课系统,时遇提不太起精神,没跟着室友们蹲点,准备剩什么就选什么。 白笑笑速度最快,运气也好,选了两门喜欢的网课,高兴地大呼:“幸运女神终于来我家了。” 时遇正漫不经心地开电脑,打开网页,鼠标挪到“进入系统”,轻轻点击了下。 幸运女神可能也来她家了,时遇一路丝滑地点进,随便扫了两眼,选了诗歌赏析的网课和插花的实操课。 时遇刚电脑关机,白笑笑凑上来,“小遇,你抢到没?” 时遇点头:“选到了。” 林听抱头大哭:“我八点半就坐在这里等,还不如刚开电脑的小遇。” 徐雪莹生无可恋:“我还没进去……” 时遇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等林听和徐雪莹抢到课后,四人一起去上课。 今天上午两节课,下午四节课,晚上没课,但有晚自习。非常忙,以至于时遇没时间想那个人。 又或许是,故意忙碌,故意不去想。 —— 直到隔天下午,课间休息时间。 时遇懒散地趴在桌面,暖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非常暖和。 身后坐着几个男生,其中一个因为字丑,被兄弟无情地嘲笑:“狗刨的字,都比你这好看。” 男生不好意思地吼道:“等老子练好了,比你好看一百倍。” “哈哈哈,快去,我等着。” 时遇慢慢抬头,眨了眨眼。 好像,她以前也嘲笑过他的字丑。 应该是交流了有一段时间后。 她跟他开玩笑:我闭着眼睛写,都比你这好看。 他好像回的是:等我练好了,会跟你一样好看。 那会的她特别高兴,觉得自己给书法界培养了个人才。 但可惜,她没等到,甚至没看见这个人才后来写的字。 —— 时遇一有心事,本就安静的人会变得更安静,也不会翻手机。 因此,看见贺行卿的消息,是好几天后。 时遇盯着屏幕,再想到那晚对他的态度,顿时心生愧疚,敲了句:卿哥,你现在还需要饭票吗? 贺行卿秒回:你可以烧给我。 这个“烧”字太有灵性,时遇瞬间乐了,回了个点蜡的表情。 贺行卿:啧,小孩,你怎么这么坏? 时遇抿着唇笑,慢条斯理地敲字:我哪坏了? 贺行卿:哪哪都坏,坏透了。 时遇忍不住地笑出声,摸过一旁的奶茶,咬着吸管喝了口,回:比起卿哥,我还差得远。 贺行卿回了语音,语速慢悠悠,拉着尾音笑:“说说看,这‘差得远’是差在哪了?” 时遇眨了眨眼。 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深吸口气,摁着“按住说话”,刚说了个“差”字,就漏气地笑了好几声,手指无力地一滑,发了过去。 贺行卿无奈地笑,暗含了几分温柔,“开心了?” 时遇眉眼弯弯,语调上扬:“可开心了。” 贺行卿笑着轻叹:“你开心就好。” 看得出来,他并没在意那晚的事,但不对就是不对,时遇放低声音:“那晚的事,是我不对。” 贺行卿笑问:“那晚?什么事?” 时遇见他装傻,也不多说,岔开话题:“你在干嘛?” 贺行卿:“可怜卿哥,在线打工。” 打工?时遇正疑惑,刚好听见其他杂音,好像有人在问苹果价钱,她没发语音,敲字:在家? 过了会,贺行卿语音:“最近店里生意不错,回来帮忙。” 时遇:你可以请个人帮忙。 贺行卿笑:“请了隔壁的阿姨看店,但她的小孙子最近生病,请假了几天。” 又要学习,又要看店,还得操心货的事,肯定很忙,很累,时遇正想叮嘱他要多休息,别累着,埋头就看见:怎么?心疼卿哥了? “……” 时遇好气又好笑地敲字:美死你算了! 估计是没忙了,贺行卿继续敲字:明明是帅。 时遇附和:卿哥说帅,那就是帅。鼓掌/ 两人又乱七八糟地说了好一会,因为贺行卿有事,得出去一趟,就终止了聊天。 退出微信后,时遇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散去的笑意。 白笑笑在身后道:“在笑什么?” 时遇吓得抖了下,回头看她:“笑笑!你怎么没声? 分卷阅读88 ” “明明是你聊得太专注,还笑得一脸荡漾,跟谁聊呢?” 时遇松开别在耳后的长发,挪开眼,反问:“我有笑吗?” “还没笑,脸都粉了,好吗?”白笑笑捏了捏她的脸,“老实交代,和谁?帅哥?” 贺行卿算帅哥吗?应该算,但她不太好意思说。时遇用手背蹭了蹭脸,“没和谁,就看了个搞笑视频。” 见白笑笑想追问,时遇赶紧跑到阳台,缓了口气,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泼脸。 她感受着热与冷交横的刺/激,双手捧住脸,轻轻地揉,心想,我笑得有那么开心? 好吧,必须得承认,虽然贺行卿有时候挺没人性的,但跟他聊天,确实很舒服,很放松。 不过,为什么她不好意思跟别人提这事? 好像是…… 害羞? 时遇一怔,没过半秒就摇头:“怎么可能?” 思考了一会,她好笑道:“我怎么可能对着条狗害羞?” —— 刚上车的贺行卿打了个喷嚏,食指碰了碰鼻尖,心道,谁在想我? 旁边的男生玩笑道:“哟,卿哥,感冒了?晚上被嫂子抢棉被了?” 贺行卿没理他,戴上头盔,声音淡淡:“赶紧开始。” 男生暧昧地“啧”了声:“这么急,难道嫂子在家暖好了被窝?” 贺行卿瞥了他眼,“闭嘴!” 男生抱着胳膊,身体抖了几下,声音高扬:“卿哥威胁我,弱小,无助,可怜,好怕怕。” 贺行卿哭笑不得,骂道:“顾嘉南,你抽疯?” 顾嘉南是贺行卿以前在车队认识的朋友,虽然他只在车队待了半月不到,但两人很聊得来,时不时地会聚一聚。 这次就是顾嘉南专程来历城找他,不知道从哪里听的谣言,说他脱单了,刚来就追着问嫂子的事。 顾嘉南边戴头盔边笑:“人生寂寞空虚冷,我需要见嫂子一面才能好。” 贺行卿嗤笑:“她不见loser。” 说完,车子飞了出去。 顾嘉南刚戴好头盔,被扬了一脸尾气,“靠”了声,忙不迭地上车,追了上去。 —— 时遇刚吹干头发,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手指揉了揉鼻尖,呢喃:“感冒了?” 她立马接了杯热水,单手握着,给贺行卿发消息:最近降温,注意保暖。 想了想,又发了条:明天回学校吗?巧克力都快化了。 ☆、chapter040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40 —— 贺行卿陪顾嘉南随便兜了圈, 就回到店,将机车推进粉棚, 漫不经心道:“你可以滚了。” 顾嘉南掏烟盒的动作一顿,流里流气地笑:“没见到嫂子前,说什么都不会走。” 贺行卿靠在机车,姿态懒散, 抬了抬下巴:“谁跟你说的我脱单了?” 顾嘉南双手捂住心, 目光缠绵,语气真挚:“嫂子给我托的梦。” “滚蛋!”贺行卿笑骂了句,转身, 边往店里走, 边摸手机,想看时间。 顾嘉南跟在身后, “说真的,有空把嫂子带给兄弟瞧瞧, 居然能降伏你这畜生,啧啧啧,不得了。” “别说没, 就算有, 带给你看?两字。浪费!”贺行卿不客气道,见时遇给他发了消息,脚步一顿,点开。 最近降温,注意保暖。 明天回学校吗?巧克力快化了。 只是句简单的问候, 贺行卿却觉得暖得不可思议,立马敲字。 顾嘉南已经走到身后,歪头瞥了眼,“你停下干……” 话还没说完,嘴巴跟着眼睛念:“巧克力?” 贺行卿偏了偏手机,回头,推了顾嘉南把:“竟然偷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靠!谁偷看?谁不要脸?”顾嘉南瞪圆眼,“明明脱单了,还不承认。你信不信,我跟嫂子告状。” 一口一个脱单,一口一个嫂子,刺/激得贺行卿额角青筋直冒,心头一团郁气。 他倒是想脱单,已经想了好几年,但小孩根本没那意思,前两天还在生他气,好久没理他,跟被打入冷宫没区别,可把他冷坏了。 “别想着见你妈,她会一巴掌拍死你这不肖子孙,为了小命,哪凉快就滚哪去!” 顾嘉南乖顺道:“爸爸,你把妈叫出来拍我,拍完,我立马滚。” 贺行卿冷笑:“想做我儿子?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 —— 第二天早晨,时遇起/床后,有意识地摸手机,看有没有新消息。 她以前没这意识,跟贺行卿聊久了,突然养成。那些隔着屏幕,不需面 分卷阅读89 对面回应的关心,充满诱惑。 有小孩的关心,身心立马暖了。 这么想送卿哥巧克力? 可惜卿哥最近太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回了再联系你。 “谁说要给你了。”时遇边笑着摇头,边敲:好。 “小遇,收拾好没?快迟到啦。”白笑笑在门边催。 “马上,等等我。” 时遇将手机揣进兜,抱起书,往外小跑,和室友们一块去上课。 路上。 时遇踩过一地枯黄的树叶,看着沿路光秃秃的树。跟贺行卿聊过后,积压好一段时间的郁气,一扫而光。 她现在身心放松,情绪明媚,感叹:秋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至于冬天,暂时被她忽略了。 时遇天马行空地想,也许贺行卿是住在城堡的小王子,带着有魔法的权杖,随便一点,就能让人开心。 不过,虽然小王子很厉害,她也不能麻烦人太多,万一小王子的魔法用完了,他们该怎么办? 所以,一直被施魔法的女孩,应该学会怎么给自己施魔法。 说不定,等有了充足的魔法,还能给小王子施。 —— 下午四点,时遇给自己施魔法的机会到了。 她刚上完课,准备和室友们去食堂吃晚饭,突然接到时泽的电话,来自英国。 时遇懵了会,最近要不丧到低谷,要不乐到云霄,根本没时间想他。 至于上次因他而起的乌龙,在贺行卿的小温柔下,早被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贺行卿那种近乎无意识的,细腻又霸道的小温柔,一次又一次抚慰她的不安。 即便她掩藏得快忽略不计,他也能准确又快速感知到,然后发挥绅士的教养。 时遇时常在想,不知道得多么完美的家庭,才能教出这么美好的他。 时泽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时遇没接电话,就一直响,停了后,秒拨第二个。 “你们先走吧,我接个电话。”时遇跟室友们道,挥了挥手,转身去走廊尽头,接通电话,没说话。 时泽似乎心情不错:“小遇,吃饭了吗?” 放学后,整个教学楼都很安静,尤其走廊尽头。时遇顺着窗口往外看,刚好瞥见小树林中间的石板路,零星几个学生说笑着走过,路口的路灯亮起,几只小飞蛾围着打架,宁静又热闹。 时遇背过身,紧紧靠着墙壁,面对空荡荡的走廊,垂下脑袋,声音低低,带着点敷衍:“吃了。” 她不想跟时泽吵架,太难看了。而且,就算她再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时泽察觉到她的冷漠,叹了声:“小遇,爸爸知道,你对孟阿姨有很大的意见。” 对没见过面的孟阿姨,时遇并没成见。相反,还有点怜惜。都四十好几,竟然遇见时泽,不知道能安享晚年不。 时遇慢吞吞道:“我对孟阿姨没意见。” 时泽不信,语气深沉地劝:“孟阿姨人很好,也很关心你。之前我们在法国,她给你买了不少吃穿用的。怕你不要,专门叮嘱写我的名字。后来,听说你因为那箱零食闹了脾气,立马撤回快递,还担心了很久。” 说到这事,时遇就纳闷了,当时不见他解释,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快忘了,他才不急不慢地提,提起又是一阵恼。 时遇开始流露不耐:“我知道了。” 时泽正说得起兴,根本没注意时遇的情绪,“妈妈的离开,我也很无奈,但人都会死,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从小就聪明,肯定明白这些。” 时泽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机械启动时的声音,“嗡嗡嗡”直响,游蛇般钻进耳朵,爬进脑子,跟脑浆搅合在一块,哗啦呼啦的,涨得人想干呕。 时遇单手捂住眼,语气平静:“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空气突然静止,像一池死水。 时泽安静了好一会,似是难以置信,艰难且沙哑地问:“你说什么?” 时遇挂断电话。 时泽秒拨了个电话。 她又挂断,并关机,一气呵成。 时遇将脊背贴紧冰冷的墙,身体隐隐发抖。她盯着手机看了会,取出放在手机壳的取卡器,卸掉SIM卡。 缓了好一会神,时遇慢吞吞离开走廊,表情麻木,双眼呆滞,好像没了灵魂。 林婧自杀后,时遇从来没想过,更不敢想,她到底为什么自杀。 在历城弄堂那几月,是他们生活最艰难的时候。虽然林婧和时泽十天小吵、半月大吵,但从没提过离婚,更没表现出任何自杀倾向。 离开历城,回到京城,生活变好很多。她不用再抛头露面地拉琴,时泽找了份正经工作,林婧安心地做全职太太。一切都很好,如正常家庭。 每每想到这些,时遇就如坠深渊,全身冷得刺疼。 分卷阅读90 她真的想不通,林婧到底为什么自杀? 如果是生活苦得过不下去,为什么不跟她说?她可以继续拉琴。为什么要用她的充电线自杀?为什么要选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为什么要在她离家前,笑着、跳着问她:“小遇,妈妈今天好看吗?” 时遇怎么想都想不通,问时泽,却得到毫不在意的笑:“是人都会死。” 时泽怎么能做到那么事不关己,他怎么能! 时遇停住,眨了眨微红的眼,抬起脑袋,望着天花板,低声呢喃:“我被小王子施过魔法,我是开心的。” —— 五点,贺行卿叼着盒酸奶,走进寝室。 容易一愣,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你回来干嘛?” 贺行卿心情很不错,瞥他:“怎么?我不能回来?” 容易摸了摸后脑勺,“不是,店里不忙了?” 想到时遇发的消息,贺行卿笑意温柔:“忙啊,但卿哥今晚不营业。” “?!” 贺行卿靠在书桌,语气有点飘:“卿哥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容易莫名其妙,感觉卿哥好傻,好中二。 贺行卿拿起晚自习要用的书,扬了扬手:“走了。” 贺行卿边下楼,边摸出手机,给时遇发消息。 小孩,卿哥的巧克力备好没? 等了会,时遇没回,贺行卿又敲了句。 卿哥回来了。 估计她没看到消息,甚至可能没带手机,贺行卿不再等,往教学楼走。 路过大厅时,贺行卿往小花园看了眼,晃眼见榕树后有人影,立马顿住。 他往前走了几步,人影渐渐清晰。 时遇微微垂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好像在走神。 贺行卿微喜,上前,玩笑道:“小孩,这么早就在这等卿哥?” 时遇眨了眨眼,混乱的意识从很远的地方回来,慢慢抬眸,回头看向身后。 贺行卿朝她走来,眉眼带笑,唇角微弯,头顶是被榕树叶碎开的残阳,斑斑点点地落在肩头。 时遇眼前出现白芒,数次他朝她走来的场景叠合,一时间有点分不清。 她张了张嘴,嗓子哑得不行:“贺行卿?” 走近了些,贺行卿察觉时遇的状态不对,笑意淡了些,忙问:“怎么了?” 时遇不说话。 贺行卿微弯腰,垂头看她,沉默几秒,轻笑:“谁惹我家小孩了?告诉我,立马帮你揍回来。” 时遇抬眸看他,直勾勾的,眼睛一眨不眨。 贺行卿挑了挑眉,直起身体,笑问:“原来是卿哥惹着小孩了。” 说着,他伸出手,轻叹了声:“卿哥主动认错,并在线讨打。行吗?” 时遇垂眸,看了眼白皙的手心,瞥向贺行卿。见他表情很纵容,好像她做什么事,他都会笑着接受。瞬间被蛊惑,真打了下,力气还不小,发出“啪”的一声。 贺行卿桃花眼中溺满心疼,温柔地问:“还打吗?” 时遇偏开头,抿着唇,别扭道:“手疼。” “都是卿哥的错,手生得太硬,把小孩咯疼了。”贺行卿轻叹,揉了揉她的脑袋。 时遇躲了下,没躲开,由着他揉。 他的手很大,能完全罩住她后脑勺,像把保护伞。手指修长,指尖触到皮肤,是淡淡的痒。掌心很热,烫得她头皮发麻。 挂断电话后,时遇一直绷着神经,她以为已经彻底绷住,却在短短几秒,被贺行卿简单三字完全击垮。 时遇眼眶发涩,鼻尖发酸,但不是因为委屈,或愤怒,而是因为感动,因为贺行卿,他怎么能那么好? 贺行卿没再说话,安静地站在时遇面前,耐心地等她平复心情。 良久。 时遇深吸口气,弯起唇角,抬头望着他,轻笑:“我请你喝奶茶。” 贺行卿笑:“好。” ☆、chapter041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41 —— 校外最不缺的就是奶茶店, 一眼望去,能看见好几家, 生意都很好。 时遇不常喝,只跟着室友们买过几次,不清楚哪家店最好喝,随便挑了家人气高的。 时遇排在长长队伍中, 贺行卿站在她旁边。 两人相貌出众, 又头顶无数光环,一块出现在奶茶店,就跟开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闪光灯, 很快引来周围人的关注, 更有甚者,直接拿起手机偷/拍。 时遇见队伍到底, 马上轮到他们,偏头问:“你想喝什么?” 贺行卿笑:“我不挑, 跟你一样吧。” 时遇边拿手机边问:“珍珠奶茶,半糖,没问题?” “没问……”贺行卿话说到一半, 分卷阅读91 突然想到, 明明是小孩心情不好,按理来说,应该他请小孩喝奶茶,怎么变成他被请? 时遇点了大杯,刚要扫二维码。 贺行卿拦住, 忙道:“等等,我有问题!” 时遇一顿,看向他,“你要换?” 贺行卿摇头,边掏手机边说:“不换,该我请你。” “说好我请,你想让我食言?” “……没有的事。” 贺行卿只怪自己刚刚脑子不清醒,只顾着顺从她,没多想其他的,现在回过神,矛盾大了。 前台等了会,催问:“大杯半糖珍珠奶茶,还要吗?” 时遇点头,准备扫码。 贺行卿思索零点几秒,又拦住时遇,“要不你请我,我请你?” 时遇懵了半秒:“?” —— 两分钟后。 时遇将号码给小姐姐,拿到两杯一模一样的珍珠奶茶,递到贺行卿眼前,憋笑着问:“哪杯?” 贺行卿随便拿了杯,看着她绷着的嘴角,无奈地轻笑:“想笑就笑呗。” 闻言,时遇笑出声,看着他,“你怎么想的?都是大杯半糖珍珠奶茶,居然还分你请或我请。” 贺行卿边喝边叹:“小孩,我们缺的是奶茶吗?” 时遇笑道:“是,我们不缺,缺的是形式。” 贺行卿扬眉,点头:“这不就对了。” —— 两人走进校门,正是上晚自习的时间点,路上不少人。 时遇咬着吸管,眼睛弯成月牙,穿过周围结伴的校友,看向身边的贺行卿,不安的心被慰藉。 许是时间、地点、气氛都刚好,她问出心底藏了许久的问题:“贺行卿,我们是朋友吧?” 时遇早就拿贺行卿当朋友,否则也不会这么亲密。 但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发现,他跟周武这些朋友不太一样。 好像,她有点过于依赖他。 比如被女管家嘲讽“最后的体面”那回,她顶住浓浓睡意,靠在医务室病/床,等了他一上午。 比如意识到自己即将与室友们产生隔阂,她主动去找他,还半推半就加入美食社。天知道,她连菜刀都没摸过。 比如被吃瓜群众打扰到练琴,他说有个地方,她丝毫没怀疑地跟了去。事后回想,大周末的,跟人高马大的男生去荒无人烟的后山,实属她心大。 …… ………… 比如这回,跟时泽大吵一架,甚至说出大逆不道的猜测,她下意识的举动是来小花园等他。可他刚跟她发了消息,他根本不会回学校。她知道,但她还是来了。 时遇想了很久,都没想通为什么。但单纯地就关系而言,他绝对算她的好朋友,很好很好那种。 就是不太清楚他怎么想的。 喜欢,或不喜欢,对人好,或对人不好,都是她的自由。她很少关注其他的,但她无端在乎他的看法,想知道,他拿她当朋友吗?哪种程度的朋友? 贺行卿扬了扬眉,喝了口奶茶,嗓音湿/润:“在我这里,你不止是朋友。” 时遇将“不止”理解为超出,欣喜快藏不住,大声地重复:“在我这,你也不止是朋友!” 贺行卿顿了下,喉结滚了滚,哑着嗓子问:“跟我一个意思?” 时遇重重地点头:“当然!” 贺行卿舔/了/舔嘴唇,笑了笑,伸出小手指,勾了勾,“拉勾?” “你几岁了?”时遇哭笑不得,但还是乖巧地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他的,“拉勾。” “上吊。” “一百年。” “不许变。” 贺行卿盯着打结的两根小手指,晃了晃,颇有深意地重复:“不许变。” 时遇觉得贺行卿有点奇怪,但没多想,毕竟更多的是心安。 她终于确定,贺行卿也拿她当朋友,好朋友。 她在他心底,有一席地位。 —— 时遇没打算上晚自习,虽然没说,但贺行卿貌似猜到她的心思,安静地陪她逛校园。 绕了几条街,走到图书馆前的喷泉池,水波直冲半空,洋洋洒洒地下坠,水雾弥漫四周。 安静许久的贺行卿突然出声:“去坐坐?” “嗯?”时遇愣了下,点头:“好啊。” 馆前种满花草树木,每隔几米就有挂着藤曼的墙,后面摆着长椅,空间狭小却安静。 两人坐在长椅上,贺行卿直勾勾地盯着她,笑意不明。 时遇觉得后背有点凉,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 贺行卿将奶茶放在旁边,声音融入湿/气,润润的,“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 时遇一阵懵:“什么?” 贺行卿摇了摇头,轻叹:“果然忘了。” 时遇回忆了下,什么都没想起。 分卷阅读92 但这能怪她?他俩处了这么久,遇了那么多事,话说得这么含糊,谁知道是哪件事?哪句话? 时遇问:“忘了什么?” 贺行卿看向她,近乎一字一顿:“不是说好,有事就告诉我?” 时遇被他打上阴影而变得更魅惑的脸晃了下神,记忆慢慢回笼。 不久前,好像是有这么件事,这么句话。 她别开眼,慢吞吞道:“有些事,实在是……” 话戛然而止,气氛安静两秒。 时遇捧着温热的奶茶,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怎的,突然说出口:“我跟我爸吵架了。” 半个月前,时遇连在贺行卿面前提时泽的勇气都没,现在,却一口气说了以前更不愿触碰的事。 说完,她看向贺行卿,声音轻缓:“因为我妈……” 贺行卿微惊,抬手,捂住她的嘴,好笑道:“傻小孩,我没撬你隐私的意思。” 时遇没法说话,用眼神问:“那你什么意思?” 捂嘴是贺行卿情急下的动作,现在回过神,掌心触碰到温热且软得不可思议的唇,心立马轻颤。 他别扭地收回手,轻咳了声,清了清嗓子:“如果我今天不回学校,你要在那等多久?” 时遇不说话。 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或者说,贺行卿问了后,她才知道有这么个问题的存在。 贺行卿又道:“我很难随时随地在你身边,如果你有事,可以联系我。我尽量,随时随地在。” 时遇呼吸一滞,有点不可思议:“随时随地?” 贺行卿点头,语气郑重:“随时随地。” 时遇怔住,这是她头一回感受到,背后随时随地有人是什么感觉。 酸涩又柔软,带着说不尽的奇妙。 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但身体很诚实,根本没法抗拒这份诱惑,甚至想紧紧拽在掌心,不许任何人触碰,或窥视。 时遇突然想到刚来历城时,陌生的司机叔叔跟她说:“开心点!生活美着呢!” 她的生活美吗? 时遇不确定。 但在这一刻,她很欣喜,喜得心跳加速,似要从心口蹦出来。 时遇心想,贺行卿是她的朋友,很好的,离不开的朋友。 她有点不能想象,如果没有贺行卿,她的生活该多糟糕。 时遇深吸口气,抓起他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指勾起他的,紧紧地扣住,语气低沉:“拉勾。” 贺行卿微惊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勾住她的小手指,摇了摇,轻笑:“上吊。” 时遇快道:“一百年,不许变。” 贺行卿笑:“不变。” 得到承诺,时遇心中的急切慢慢变成踏实,结实地松了口气。 贺行卿也松了口气。 时遇松开手,想了下,小声地问:“你不好奇?” 贺行卿明知故问:“好奇什么?” 时遇道:“我的事啊。” 贺行卿犹豫了下,摇头道:“不好奇。” 时遇抿了抿唇,长叹:“但我对你的事特好奇。” 贺行卿怔了下,张了张嘴,深吸了口气,笑问:“你想知道?” 时遇瞥他,笑了,“别紧张,我不会强迫你。” 贺行卿好笑了声,舔/了/舔嘴唇,摇头道:“没什么好说的。” 时遇看着他笑,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两人坐在墙后的长椅,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手心是温热的珍珠奶茶,身边的人是镇定剂。 —— 关于时遇的私事,在那次无意的墙角,贺行卿已经窥到小部分,更深的了解是在她住进弄堂后。 其实撞见她在烂尾楼练琴后,他立马猜到,她可能住在弄堂附近。 只是有点不能想象,住惯大别墅的小孩怎么忍受得了破烂的出租屋? 而且是卖掉自己宝贝的小提琴才换来的。 每次想到这点,贺行卿都想去看看小孩。 是好,还是坏。 但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看?又去哪里看? 小孩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也不知道小孩具体住在哪。 虽然贺行卿每天都去烂尾楼蹲点,可一旦出了烂尾楼,他绝对不会打扰小孩,或做更变态的事。 —— 那天,天气很不错,万里无云万里天。 贺行卿脖子挂着耳机,骑着山地车从弄堂路口经过,刚好有辆三轮车出来,他往旁边停了下。 每次放学从这经过,他都能看见几个中年妇女围在一块,边织毛衣边聊八卦。 “你们知道吗?我家隔壁搬来一家三口,长得跟天上的神仙一样。” “知道,知道,比电视里的大明星还好看,那皮肤,白净得哟。” “好像女儿是拉小提琴的,听说那玩意贼贵, 分卷阅读93 几十万一把呢。” “这么有钱?怎么跟我们住一块?!” “谁知道……” 三轮车早就没了影子,贺行卿看了最先说话的婶婶两眼,才慢悠悠地骑着山地车离开。 回到家,一个人都没有,空气静悄悄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回声。 贺行卿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去厨房看了眼。估计远哥中午没回来,几口锅比他的胃还干净。 贺行卿随手在货架拿了个苹果,几口啃完,还是有点饿,但身体和思绪懒洋洋的,不想动。 他坐在前台,盯着空空的院子发愣,突然想,刚刚那婶婶住哪来着? 想着想着,他起身,走出了小院。 —— 贺行卿从小就住在这,认识所有人,也记得他们住在哪,很快就找到目的地。 屋外挂着两排一看就很贵的衣服,还有白得发光的鹅绒棉被,与灰扑扑的弄堂格格不入。 贺行卿扫了两眼,看见小孩的衣服,顿时回过神,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来这干嘛?贺行卿问自己。 贺行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跟踪狂。 每天都去烂尾楼蹲点就算了,毕竟那本来就是他的秘密基地,一有空就会去坐坐,现在只是拉高频率,并有有迹可循的规律。 但现在,他竟然悄没声儿地摸到小孩住的地方?! 对这系列反常举动,贺行卿莫名其妙到极点,最关键的是,明知道不太对劲,却有点难以控制。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 他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几乎不花时间在陌生人身上,多一秒,都嫌浪费。 只要不主动招惹他,别说记住人名,贺行卿连看都不会看眼,直接归入无关紧要那栏。 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地关注,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直接把他给砸懵了。 懵过后,再细想,也不算完全没意识到,这些诡异且难以自控的行为,从他听过墙角后就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在烂尾楼撞见挥汗练琴的她,他的行为愈发诡异,愈发难以自控,连带着心境都变了。 直到此刻,在小破屋外看见她的衣服,他心头的诡异感达到顶峰。 贺行卿感觉脑袋像被人用钝器敲打过,思维僵硬,又木又混乱。 他正打算离开,有人从屋里走出,伴随说话声。 贺行卿一慌,往长得差点拖地的鹅绒棉被后一躲,翼翼探出半颗头,往后看。 年轻女人皱眉,满脸不喜,压着声音:“时泽!你什么意思?” 年轻男人表情平静,带着点见惯的麻木:“小婧,你别想太多。” 女人瞬间炸毛:“我神经病?没有的事,我会多想?” 男人依旧淡漠:“真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挺淡定啊?”女人眼眶红了些,冷笑:“当年求老娘给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淡定哥?” 男人脸上有了不耐,轻拧眉梢,看着她,深吸口气,平复情绪:“林婧,我不想跟你吵,尤其是当着孩子的面。” 时遇正在锁门,面无表情。 林婧扬眉,不依不挠:“怎么?现在想起孩子了?这么多年,你养过这个孩子吗?” 时泽忍无可忍,愤怒地瞪着她:“林婧!你别太过分!” 林婧讽刺地笑道:“过分?” 战争的号角即将被拉响,两人面对站在屋前,怒目而视,不像多年夫妻,倒像深仇大恨的敌人。 时遇将钥匙放进兜里,转过身,神情淡淡地扫了两人眼,语气轻轻:“我去买菜。” 说完就走了,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在意,情绪被冻结在山川下。 时遇近乎漠视的态度给氛围泼了盆冷水,两人炸起的毛瞬间抹平,嫌弃又愤怒地瞥了对方眼,不约而同地走在时遇身侧,一左一右。 等脚步声没了,贺行卿才从旁边走出,看着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贺行卿看了很久,才转身离开,神情有点恍惚。 这段时间,他听过不少同学说小孩冷漠。大部分人觉得她酷得傲慢,小部分人觉得她本性凉薄。 今天一看,生在这种畸形的家庭?拥有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哪个小孩能不冷漠? 贺行卿想到时遇刚刚麻木的神情,好一阵心疼,得多见怪不怪,才会镇定得没半点知觉? 穿过弄堂,走上大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刚刚也挺热闹,就是不怎么舒服。 贺行卿偶尔也会感受到这种热闹,心头就一个词,烦躁。 不知道小孩什么感觉? 看起来面无表情,没半点知觉,但实际呢?心里呢?当真能做到我自岿然不动? 贺行卿很怀疑。 天色渐暗,贺行卿站在弄堂路口,突然困惑。 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小孩的事? 年仅十三岁的贺行卿,怎 分卷阅读94 么想都想不出答案。这道题太难,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chapter042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42 —— 四年过去, 题的答案,贺行卿早已经解出。 他看着正在喝奶茶的时遇, 走了会神。 时遇察觉到视线,转过头,困惑地问:“你看我/干嘛?” 贺行卿摇头,笑道:“没事儿。” 当初的困惑, 早没了。现在, 又有了新鲜的。 不知道该不该写在答题卡上。 —— 长椅紧挨喷泉池,湿/气很重,坐久了就有点冷, 时遇和贺行卿没坐多久, 又绕着学校走。 两人都默契地没说话,一路安静。 走到分岔路口, 贺行卿思索两秒,抬手, 揉了揉时遇的头,缓缓道:“时遇,你不要怕。” 时遇仰着脖颈, 眼眸亮如星辰, 唇角慢慢弯起:“你伸手。” 贺行卿看着她,想都没想地伸出手。 时遇在兜里摸了会,掏出颗巧克力球,轻轻放在他掌心。 小孩的手白净,微凉指尖擦过掌心, 像沾了露水的羽毛,不经意滑过心尖,痒痒的,麻麻的。 贺行卿垂眸,看着躺在掌心的巧克力球,挑了挑眉:“又是巧克力?” 她到底明不明白送男生巧克力是什么意思? 巧克力球是之前在学校超市买的,分给室友们后,还剩十几颗。她也在网上买了贺行卿同款,但一直没拆封,想着等约了他再动手。 “不喜欢?”时遇道,“我那还有其他糖,明天换一款?” “不用换,不用换。”贺行卿忙道,“只要是小孩送的,我都喜欢。” 时遇已经习惯他的甜言蜜眼,眉眼不自知地带上笑意,故作绷着脸,“是吗?那我以后全送巧克力。” 贺行卿轻笑了声,懒洋洋道:“求之不得。” “……” —— 跟贺行卿逛了半圈校园后,时遇心底的郁气消散了大半。 回到寝室,室友们还没回来,估计还在上晚自习。 时遇洗漱完,又将衣服洗好,就坐在书桌前。 她写了两章课后习题,休息时,想了想,掏出手机,插上SIM卡,开机。 就过去几个小时,刚开机,未接电话和短信一条条地往外跳,时泽的名字占满屏幕。 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时遇,那是你的心里话? 你就这么想你爸?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杀人…… 时遇瞳孔微缩,里面满是震惊。 “咔哒”一声,她将手机扣在桌面,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深吸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无波无澜。 冷静了会,她将手机翻过来,屏幕已经黑了,随便放在桌边,继续做题。 刚提笔,门外传来一阵嬉笑声,室友们推门而进。 白笑笑看见她,惊道:“小遇,你上哪去了?” 时遇放下笔,笑了下,“随便逛了逛学校。” 白笑笑笑道:“幸好辅导员今天没来点名。” 时遇也觉得幸好,否则以辅导员的性格,肯定又得邀她去办公室喝鸡汤。 说起来,时遇一直有点纳闷。 按道理来讲,大学的老师们都很水,即便是辅导员,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她的辅导员实在是与众不同,隔三差五就邀她去办公室喝鸡汤,比以前的班主任还尽职尽责。 时遇拧了下眉,心道,不对劲。 白笑笑放下零食,凑过来,迟疑地问:“小遇,最近白荷有找你?” “嗯?”时遇还没回过神,愣了下,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她今晚来找我,问你看了没。”白笑笑更迟疑,“她有给你什么东西吗?” 如果白笑笑不提白荷,时遇差点把她忘了,即便想起,也得很久以后,虽然最近的烂心情,有一半都是由她引发。 “日记本。”时遇看向书架最末,起身,将日记本取出,“就是这本。” 白笑笑一看,惊了,“这本?她竟然把这本给你?!” 时遇微疑:“这本怎么了?” “她特别宝贝,平时碰都不给碰。”白笑笑想不通,“怎么会给你?” 时遇若有所思地用食指敲了敲封面,发出轻轻的“哒哒”声,想到白荷说的那些话,尤其是癫狂的神情,好笑又无奈地摇头:“误会。” 白笑笑疑惑地“嗯”了声:“误会什么?” 时遇将日记本搁书桌角落,轻笑:“她误以为我跟贺行卿在谈恋爱。” 白笑笑更疑惑:“这跟她给你日记本有什么关系?” 时遇凝视日记本两秒,与 分卷阅读95 其说是暗恋笔记,倒不如说是白荷的青春,有哭有笑有期待的年华。 她笑了:“谁知道?” 然后,用微积分书盖住。 白笑笑想了想,小声问:“小遇,你跟男神真没那回事?” 被白荷误会,已经让时遇纳闷,再被室友怀疑,不禁好奇:“我跟贺行卿看起来像?” 白笑笑毫不犹豫地点头:“像!” “……” 时遇沉默两秒,看向旁边的林听和徐雪莹,眯了眯眼,问:“像吗?” 林听重重地点头。 徐雪莹小声道:“有点。” “……” 时遇不说话,安静了好一会。 她跟贺行卿的关系确实很好,如果没周武的存在,他就是她好友列表的首位。虽然她也在好奇,明明没相处多久,却有不可思议的心有灵犀,但情侣关系? “我跟他真没那回事。”时遇有点好笑,想了会,舔/了/舔嘴唇,语气很认真:“我在历城就他一个男性朋友,完全没对比,所以看起来很误会。” 白笑笑:“不一样,就是那种感觉,你知道吧?” 时遇不解地拧了下眉:“什么感觉?” “互动甜甜的啊。”白笑笑道,“能叫人会心一笑的甜。” 时遇回想与贺行卿的互动,有时候确实很开心,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语出惊人,毫无人性,恨不得把人噎死。 这种互动,怎么就甜了?还能叫人会心一笑的甜? 时遇满脸一言难尽:“你们的男神滤镜太重了。” “……” —— 虽然时遇对室友们的怀疑有点一言难尽,但多少放在了心上,有时候会拿出来琢磨。 她跟贺行卿的互动甜甜的? 还是能叫人会心一笑的甜?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甜? 他给她的水蜜桃味糖球? 还是她给他的巧克力球? 时遇想不太明白,但看见白荷的日记本,继而想到里面的内容,以及白荷那晚癫狂的模样,她能非常清晰地确定:她不喜欢贺行卿。 喜欢该像白荷那样。 就算不清楚未来,也会竭尽全力地为他疯。 时遇心想,她该把这本“青春”交还给它的主人。 而后,时遇问白笑笑要了白荷的联系方式,她联系了两次,白荷一直不回她,就暂时放在一边。 那让她莫名想起过往的日记本也放在一边,不愿,也不想再碰。 —— 时遇从不水群,刚加美食社的微信群,就屏蔽了群消息,只每晚例行查看有没有重要的事。 入社没多久,美食社就组织了次包饺子的活动。 因为成员太多,能借到的厨房又有限,带队的干部都是高年级,他们的空闲时间较少,活动被分成三次。 时遇晚上才看到消息,回了,自然被排在最后一次。 周三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 时遇快步走到烹饪楼,找到群里说的厨房,在四楼最角落。 估计是离教学楼有点远,人还没齐,连干部都没来,零零散散几人站在走廊,有的玩手机,有的聊八卦。 时遇刚走近,立马有人看向她,男女皆有,神色各异。她丝毫不在意,安静地站在走廊。 没一会,就有个男生靠过来,笑问:“时同学,你也参加了美食社?” 时遇转过头,看了男生眼,心想,如果没参加美食社,我站这干嘛?吹冷风? 她点头,轻轻“嗯”了声,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冷漠,补了句:“想学做菜。” 见她不仅回应,还没传说中的淡漠,男生有点激动,脸都泛了点红,“做菜好啊。” 说完,男生觉得自己傻极了,不好意思地挠头,赶忙追问:“你最喜欢什么菜?” 以前的时遇,几乎不搭理陌生人,但最近的她,不知是太无聊,还是心情太好,花时间理了不少以前绝对不会理的人,比如白荷,比如现在的男生。 “我不挑食。”声音轻轻。 男生又问:“那喜欢什么口味的食物?清淡?还是辣?” “清淡。” “……” 男生的问题,时遇都回答了。虽然字数少,态度也不热情,但比论坛传的孤傲好太多。 男生大胆地靠近了些,笑得眼睛明亮又有神,看起来有点小帅。 时遇没把男生的搭讪放在心上,随便回应了几句,觉得有点无聊,低头,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想找贺行卿。 她还没想好说什么,耳边响起女孩的惊呼:“是贺学长!” 时遇抬眸一看。 贺行卿提着食材,从入口走来,桃花眼懒懒耷着,却无慵散,反而有点阴霾。 时遇微怔,不高兴? 正想着,贺行卿已经走近,淡淡 分卷阅读96 看了她眼,没打招呼,看向她身旁的男生,似笑非笑:“同学,什么名字?” 男生一愣,似是没想到贺行卿会跟他打招呼,“江文。” 贺行卿拉长尾音“哦”了声,然后转身,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江文:“?” 时遇:“?” 江文有点尴尬,看向时遇,不知说什么,“啊”了声:“贺学长挺酷哈。” 时遇没看出酷,只看见了张臭脸。也不知道谁惹了他,竟然气成这样。但给她甩脸色,是什么意思? 时遇莫名其妙,还有点小生气,往厨房里看了眼。 贺行卿站在料理台,正在给成员分食材,眼角耷着,看不清神情,唇角轻抿,像没要到糖的小孩,看起来幼稚得不行。 时遇给气乐了,看也没看江文,轻笑:“酷小孩。” 说完,走进厨房。 “??” 江文看着时遇的背影,困惑地挠了挠头,“酷小孩?谁?我吗?” ☆、chapter043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43 —— 因为在走廊愣了会神, 贺行卿人气又高,等时遇去料理台领食材, 他周围已经挤满了人,男女皆有,都企图和他交流几句。 时遇没去人挤人,安静地站在门口, 注视着贺行卿有条有序地忙碌。 秋天来了, 天气冷了,少年换上黑色运动服,长袖折起来, 随意挽在手肘, 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 带着淡淡的少年感。 时遇多看了几眼,不知怎的, 突然看呆了,连贺行卿侧头看了她眼,都没挪开视线。 她一直都知道, 贺行卿的手很好看, 但在这一刻,那种深刻的视觉冲击达到顶峰。 他拿着只白色小瓷碗,给成员们分面粉,瘦削的手背粘了些,突起的修长指骨微动, 似细雪的面粉落下,说不出的蛊惑感,带着名为“家”的人间烟火味。 贺行卿垂着眸,长睫轻轻地耷下来,将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完全遮住,看不清神情,只能通过轻抿的嘴角看出,他不太开心。 贺行卿在她面前,永远都眼带笑意,如一池春水。除了送错礼物那回,她还没见过生气的他。 突然窥见多面的他,时遇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担忧,而是高兴?! 时遇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还有点花痴,以及热。 她将长发别到耳后,但没任何作用,貌似更热了,像站在滚水旁。 时遇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地收回视线,转身,将脸朝着门外,吹了吹冷风。 她不是在乎皮囊的人,加上本身长相不差,父母又是颜值天花板。所以,对任何美色,她都能做到视而不见。 第一次见到贺行卿,时遇虽然被他的颜深深惊艳,给了头牌的高评价,但完全能保持镇定。 按理来说,处了这么长时间,再头牌的脸都该看腻了。以前也没任何奇怪的感觉,今天竟然看得发热?还不好意思?? 时遇咬着下唇,在门口站了会,脸上的热度不仅没降,反而越来越高,可饶是如此,她依然忍不住地回头看。 有个女孩正在跟贺行卿搭话,面带羞涩,一看就知道是小迷妹。 贺行卿向来很绅士,跟人说话时,无论认不认识,都会下意识地看向对方。 眉眼低垂,长睫忽闪。每个眨眼,都好看得像副水墨画。 时遇头一次对美色有了概念——就是贺行卿这样的。 正看着,有人在身后说话:“时同学,你找好……伴没?” “嗯?”时遇慢半拍地回头,是刚刚跟她搭话的江文,疑惑地问:“什么伴?” “就是小组成员。”江文看起来很激动,“我也还没找着伴,要不,我俩一组?” 时遇:“……嗯?” 缓了两秒,时遇从美色冲击中回过神,记起来了,美食社为创造合作乐趣,和节省学生灶,将这次活动设计为分小组进行,每组两人。 她之前没上心,以为由美食社分组,没想到是自己找人。虽然她没找人,但也没打算将就,想也没想地要拒绝:“我……” 话还没说出口,身后冒出个声音:“她的伴是我。” 不知何时,贺行卿已经从人群中退出来,走到时遇身边,并肩而站,眉眼带着一贯的温和却生疏的笑意,声音有点哑,重复道:“她的伴是我。” 时遇:“?” 江文懵了下,看向时遇,“可是……” 贺行卿斜睨了江文眼,毫不留情地打断:“没有可是,江文同学。” 江文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表情有点难看。 气氛瞬间紧绷,不少人停下动作,好奇地看向这边。 时遇察觉贺行卿此时的情绪不太对, 分卷阅读97 完全没平时的冷静,像个□□桶,一点就炸,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看向江文,礼貌道:“不好意思,刚刚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跟贺行卿约好了。” 江文的脸色依旧不舒服,但比刚刚好了很多,主要是,时遇已经说话,他没法再说什么,硬邦邦地丢了句“没事”,就进厨房了。 过了两秒,时遇看向贺行卿,轻松地笑了笑,小声问:“你跟他有矛盾?” 贺行卿声音有点冷:“不认识。” “……”时遇无语,又好笑,“那你火气这么大?” 贺行卿摸了摸挺直鼻梁,语调低了点:“我没生气。” 都这副模样,还叫没生气?时遇笑了,“行吧,你没生气。” 贺行卿深深地看着她,不说话。 时遇正想说点什么,厨房里,替贺行卿发食材的学姐大声道:“还有哪组没来领食材?赶紧来,马上开始做饺子。” “该进去了。”时遇没再说,拍了拍贺行卿的手臂,进了厨房。 贺行卿抬眸,看着时遇背影渐远,伪装的冷静瞬间没了,烦躁弥漫整个眸底。 作为美食社社长,贺行卿早就知道时遇排在第三次。原本他该带队第一次,原本他今天下午没时间。但为了能和她一块、一组,专门换人,专门请假。为了制造惊喜,也没提前告诉她。 结果,他刚上四楼,就看见小孩身边站了个男生。 原本没什么,毕竟小孩那么完美,肯定多的是喜欢她的男生,估计比海里的水还多。 最关键的是,被论坛尊称为女王陛下的她,竟然与男生热情地交谈,时不时地点头,甚至微笑。 贺行卿脚步一顿,眯了眯眼,打量男生。 人高马大,笑容阳光,看上去有点小帅,笑得嘴快咧到后脑勺。乘小孩不注意,人越靠越近,单手扶着栏杆,弯着腰,埋着头,显得两人极为亲密。 “时同学,你喜欢手扒鸡不?”男生很热情很激动,差点手舞足蹈,“我老家特产,特别好吃。如果你喜欢,我叫我妈给你做。” 贺行卿瞬间面无表情,用力地磨了磨后槽牙,看向时遇。 时遇似是没听懂男生的深意,点头,语气礼貌:“我喜欢手扒鸡,但不用麻烦阿姨。” 男生“哎呀”了声,挥了下手,笑道:“没事儿,我妈是全职太太,有的是时间……” 他一边说,一边将本就很近的距离拉得更近,同时抬起手,目标很明确,时遇的肩膀。 而时遇毫无防备,或者说,对男生很放心,埋下头看手机。 贺行卿快走几步,企图打断男生的动作,不知是谁看见他,叫了声:“是贺学长!” 时遇抬头,男生被吓了跳,收回了手。 小孩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完全没打招呼的意思。 等他走到她面前,专门看了她两眼,她也没要叫他一声的意思。 此刻,贺行卿的胸/腔里憋满了火气,无处宣泄。 历大的论坛每天都很热闹。 其中,时遇增添了不少料。 因为性格淡漠,近乎孤傲;才华横溢,别人家的孩子;主要是长了张女神脸,以前又做过公众人物,随便一件小事都能被校友们拿出来,议论好几天。 其中,最多的自然是她感情方面的八卦。 贺行卿几乎不逛论坛,觉得特别浪费时间,但最近,一有空就会去逛逛,看看时遇的事。 其中,看得最多的自然她感情方面的事。 因为,感情以外的事,他能顶着学长加卿哥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询问,甚至插手。 唯独感情,比如今天,看见她破天荒地与男生交流,他除了不舒服,没任何身份做任何事。 几乎是刹那间,贺行卿对江文,充满难以形容的敌意。 尽管,在今天之前,他根本不认识这号人。 这种情况对他来说,非常不可思议。他待人,向来礼遇。如果他愿意,能叫人挑不出半点差错。 很多第一眼见到他的人,无论男女,都能跟他玩到一块。 像今天这样,一上来就甩脸色,打断别人说话,甚至将别人置于难堪的情景,应该是第一次。 这非常不卿哥。 贺行卿深吸口气,缓了缓心底的郁气,走进厨房。 —— 跟贺行卿和江文耽搁了会,时遇拿到食材,去找空的学生灶,只剩最后一个,在无人的角落。 时遇将面粉、廋肉和辅料放在桌面,抬头,往门口看了眼。 贺行卿还站在那,面无表情地盯着某处,不知在走神,还是在缓神。 时遇没太在意,贺行卿脾气确实很好,但归根结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难免有点自己的小脾气,估计遇见不顺心的事或人? 她笑着晃了晃脑袋,将葱、姜、蒜拿去洗。 刚洗到一半,贺行卿悄没声儿地走到她身边,站定,一句 分卷阅读98 话不说。 时遇看了他眼,继续洗,笑问:“好些了?” 贺行卿声音闷闷的:“我说了,我没生气。” 竟然还没缓过来?时遇小纳闷地挑了挑眉,笑道:“是,卿哥没生气。” 贺行卿:“……” 过了一会,贺行卿上前,帮着洗葱,迟疑了会,低声问:“你跟他很熟?” “谁?”时遇没反应过来,抬起头,“江文?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那你跟他聊得那么火花四射?”贺行卿一脸难以置信,语气也不怎么好,“你现在跟每个不认识的男生都聊得那么开心?” “……” 时遇听出来了,贺行卿确实被某个人惹着了,而且这个人是她。 但她什么时候,怎么把他惹着了? 时遇回忆了下最近,虽然没特别重要的事,但见面挺频繁,昨晚还在教学楼下的小花园碰面,给了他颗巧克力球,当时还挺高兴的啊。 时遇见贺行卿满脸不高兴,没打算这时候询问,触他眉头,好笑地问:“那就叫火花四射了?还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他聊得很开心?” 顿了顿,又道:“还每个不认识的男生,说得我好像好风流似的。” 贺行卿回想自己在论坛看见的表白,大海里全是水,时遇全是追求者,顿时说不出的烦躁,但只能压下,酸溜溜地说句:“是啊,就算小孩冷成冰,追求者也会前仆后继。” 时遇眨了眨眼,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没多问,笑道:“卿哥也不差,桃花运泛滥成潮。” 这话不是恭维,更不是反讽,而是大实话。 时遇每天都能听见室友们讨论某班花或某系花又向贺行卿告白,买的是玫瑰花,还是巧克力。 前几天,徐雪莹从书法协会回来,“校花肯定喜欢男神,旁敲侧击问了我好多关于男神的事。” 贺行卿怔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舔/了/舔因换季而干燥的唇,轻笑了声。 “小孩,卿哥给你找个嫂子怎么样?” ☆、chapter044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44 —— “你想谈恋爱?”时遇怔了下, 有点不可思议,“还是说, 找到了喜欢的人?” 平时听室友们讲了太多他不CARE桃花的话题,她好像有点被洗脑了,忘记他是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也有春心萌动, 或者说, 荷尔蒙旺盛的时候。 时遇反应了两秒,暧昧地笑了下,挑了挑眉, 语速很慢地问:“需要我给你把关吗?” 笑意缓慢地僵在脸上, 贺行卿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近乎咬牙切齿道:“不需要。”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时遇感觉她说完这句话,贺行卿心情好像更糟糕, 气压都变低了不少,难道是她表现得太露骨,戳到了纯情处/男萌动的小春心, 害羞了? 她看了看周围, 确定没人关注他们,靠近贺行卿,垂下脑袋,小声且翼翼地问:“真不需要?” 贺行卿不理她,自顾自地洗葱, 动作很大,搅得水花四溅,甚至有几滴飞到了她脸上。 “……” 时遇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很讨厌别人莫名其妙地对她甩脸色。 如果不是熟人,她看都不会看一眼。只有像贺行卿这种程度的好哥们,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甚至耐着性子、漾着笑意去开解。 可一旦过头,越过了雷池,她的脸色能比好哥们更冷。 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老娘不伺候了。 时遇屏了口气,拿出最后的好脾气,面无表情道:“不需要就算了,我也没那么闲。” 贺行卿毛躁的动作一顿,看向她。 小孩神情冰冷,带着丝烦躁,唇角抿得有点紧,小情绪表现得很明显。 她加快了洗菜的速度,看上去特别想远离他。如果不拉一把,肯定又是好几天冷战。 贺行卿掬了捧水,温柔地泼在时遇手腕。 时遇眼神淡淡地瞥了他眼,没理会,继续洗。 贺行卿见她气得不轻,貌似从来没这么气过,心底立马升起对自己的恼,心想,你急什么?把小孩惹炸毛,再也不理你,看你上哪哭去。 他轻叹了声,语气中含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你就不挽留下卿哥?” 时遇一顿,斜睨了他眼,莫名其妙道:“我挽留你干嘛?” “……” 时遇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贺行卿,拧了拧眉,不解道:“你年纪不轻,难得春心萌动,是件天大的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挽留你?” 我? 年纪不轻?? 难得春心萌动??? 天大的好事???? 分卷阅读99 高兴还来不及????? 贺行卿:“??????” 这丫头是想气死他吗???!!! 贺行卿深吸口气,想摆出淡定的笑,但五官像被糊了一整晚水泥,给固化了,根本扯不动。 他试了试,无果,正想放弃的时候,直接给气笑了,深深地注视着时遇。 时遇坦荡地与贺行卿对视,完全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想了想,顿悟似的“哦”了声,拉长尾音地轻笑:“其实,你就是害羞了,对吧?” 贺行卿一怔:“……什么?” “别不好意思啊,卿哥。”时遇好笑了声,“想谈恋爱而已,正常,很正常。” 贺行卿被激得深吸了口气,想也没想地解释:“我没……” 但解释到一半,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他没想谈恋爱? 假的,他想,只是只想和她。 但她呢? 完全没意会到就算了,甚至觉得他在害羞,想给他把关“嫂子”。 这都叫什么事?! 贺行卿现在很后悔,他不该一时脑热,说那句话,企图试探时遇的想法。 非常后悔,肠子都青了。 贺行卿的戛然而止,在时遇看来,更是害羞的佐证。 天才妖孽少年芳心暗许,找好友把关女朋友,却被戳中青春期的那些二三事,顿时恼羞成怒,企图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口。 五百字小论文,时遇不仅想好,还在脑子里打了个转。 这样的贺行卿,实在是太可爱,估计很难再见到。 瞬间,她什么气都没了,反而有点乐,眉眼带笑:“竟然这么羞涩,实在是不卿哥啊。” “……” 贺行卿深深地看了她眼,神情说不出的幽怨,没说话,埋头,安静地洗菜。 时遇察觉贺行卿身边的气压不太对,低沉,又落寞,没再说话,心想,难道我真的说过火了? 可,贺行卿是脸皮薄的人吗?他根本没脸没皮,好不好?!竟然会害羞成这样??! 见鬼了。 安静了会,贺行卿抬起头,看向时遇,桃花眼微弯,却不见笑意,声音低沉:“小孩。” 时遇看着他,迷茫地眨了眨眼,“干嘛?” 贺行卿拖着尾音,像玩笑,又像宣誓,“最好别让我逮到你春心萌动。” “……” “否则,你就完了。” “…………” —— 偷偷摸摸跑去看小孩的住所,意外撞见她父母吵架后,贺行卿低迷了两天,尤其是还碰见下雨,更打不起什么精神,狂扫两套数学试卷,做得整个人头晕眼花,快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一停下来,他脑子里立马浮现那天下午的事,连声音都原封不动地复制了。 贺行卿歪着身体,懒懒地靠在墙壁,斜睨窗外被大雨模糊的景色。 那一颗又一颗的雨滴,像敲打在他心尖,心情说不出的差。 那种奇葩又自私的父母,竟然会生出这么遭人疼的小孩? 贺行卿很不可思议,只能将功劳全归给小孩。年纪轻轻,就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 他特别欣赏她的冷静,完全不像十二岁的不谙世事的女孩,比走过千山万水的,极有阅历的老人还稳。 某个瞬间,贺行卿乱七八糟地想,那具娇小又柔软的躯壳中,藏着千疮百孔的灵魂吗? 虽然佩服,但,想到她父母破产,得靠她卖宝贝小提琴,来还债、租房、生活,等等。末了,还得每天面对父母歇斯底里的吵架。实在是心疼她。 她看起来很安静,好像对陷在这种处境,完全没放在心上。 但不知怎的,贺行卿觉得,她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安静。 等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到一定程度,随之而来的,就是崩溃。 他不太想看见那种情况的发生。 第二天,雨停了。天空湛蓝,阳光明媚,深吸口气,鼻腔间是暖暖的湿意。 贺行卿随便拿了本书,站在烂尾楼下,仰头,望着五楼,眼神晦暗不明。 昨晚,他想了很久,确定了一件事——他想认识小孩。 没遇见小孩前,贺行卿浑身都是傲气,年少轻狂,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但那天下午后,他觉得以前的自己像个白/痴,不,就是个白/痴,自以为是的白/痴。 回想以前做的那些幼稚事,贺行卿深吸了口气,神情有点羞愧。 鉴于小孩的处境太糟糕,而他的各种行为,实在是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如果小孩知道了,别说深交,估计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思前想后,再三斟酌,贺行卿决定迂回前进,先试探一下,小孩对烂尾楼有其他人反不反感。 贺行卿看了眼手里的书,上楼。 走进房间,走到窗边,贺行卿先将窗框和桌面 分卷阅读100 擦干净,再将书轻轻放在正中央。 做好一切后,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会,心觉太刻意,又将书随便翻了几页。 貌似这样会好很多。贺行卿想。 又站了会,贺行卿拧了拧眉,翻开和不翻开,差距很大吗? 两天能刷两套数学卷子的贺行卿,在这一刻,突然脑子有点不够用。 但容不得他多想,按照以前观察得来的数据,再过不久,小孩就会背着琴和书进门。 贺行卿快步去隔壁房间,侧身站在窗口,果然看见小孩背着琴和书走来。 过了几分钟,楼道传来隐约的脚步声,贺行卿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因空间大,回音很明显。 直到脚步声停止,贺行卿才缓缓松了口气,轻轻走到门口,翼翼探出半颗头,看小孩什么反应。 时遇站在桌前,凝视着突然出现的书,眉眼低垂,长睫软软地覆盖下来,看不清神情。 她一动不动,贺行卿完全猜不透,不由得有点慌,不高兴了? 他回想之前自己发现秘密基地被人霸占时的心情,貌似很不爽,后面见是小孩,才心甘情愿的。 这样一想,将心比心,小孩估计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贺行卿现在有点后悔,他不该一时脑热,做这种行为,企图试探小孩的底线。 思绪混乱了两秒,贺行卿很快回过神,大脑飞速转动,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孩会不会因为这本书的出现,对烂尾楼心生不满,然后换个地方?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没机会再见到小孩,再听见她拉琴。 贺行卿瞬间急了。 他抬眸,却见小孩眉眼弯弯,细白指尖摸着书页,似要翻页,但突然顿住,许是觉得不礼貌,立马缩回手,随便看了几眼,然后将自己的东西放在桌角,开始练琴。 贺行卿有点懵,完全没料到会看见这种场景,没反应过来地看着小孩。 看了好久,视线慢慢挪到桌角的书,不可置信地想,难道小孩没不高兴? 他凝视正在练琴的小孩,跟以往一样,又不一样。 琴声好像变欢快了? —— 差不多的场景,让贺行卿毫无防备地想起以前,并毫无防备地失神,下意识地掐葱,等回过神,手里的葱只剩白色的头,水面飘了层绿油油的葱花。 “……” 贺行卿忙将水放干,将葱头和葱花丢进垃圾桶,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平铺在上面。 彻底灭迹后,他深吸口气,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淡定地走到料理台。 时遇正在秤水,精确到小数点,很认真,没注意到身后发生了什么事。 贺行卿看着她细白的手指,想到拉琴的人都很在乎手,看得比命还重,便主动道:“我来切辅料和瘦肉。” 时遇没抬头,很自然地接受分工,点头道:“好。” 称好水和面粉,时遇开始和面,她力气大,不算特别难,边揉边看贺行卿。 贺行卿动作流畅,切得很快。在他手下,食材听话地成片、条、丁,一看就知道是有经验的人。 模样俊美的少年,站在料理台前,熟练地切菜。竟意外的和谐,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暖,好像家一样。 时遇手下动作不停,黑眸却定在贺行卿身下,好像被吸住,想挪都挪不开。 贺行卿察觉到,抬眸看她,扬了扬眉,眼神询问:看什么? 时遇轻笑:“不错哦。” 贺行卿刀没停,笑着点头:“请叫卿哥厨神。” 时遇被逗笑了:“厨神大人,能给小的抱下大腿吗?”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下过厨。”时遇似笑似叹,“根本不会包饺子,今天就指望厨神卿哥干巴爹了。” 贺行卿玩味地挑眉,漫不经心地笑:“求我。” “……” 时遇真心崇拜贺行卿,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肯定会虚心地请教他。 请问这位少年,你是怎么做到,上一秒像纯情处/男似的害羞,下一秒就老司机似的不做人。 一时间,时遇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不等她说话,老司机开始不做人,拖着尾音笑:“小孩害羞了?害羞什么?卿哥人这么好,又不吃你。主动把大腿伸出来,求着你抱,再开两个鞭炮,怎么样?” “…………” 时遇无力地四十五度角望天。 她刚刚是魔怔了吗? 竟然觉得这个老司机会害羞?? ☆、chapter045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45 —— 时遇站在厨房外的走廊, 手里端着两个白色纸盒,里面装满饺子。 右手是她包的, 大小不 分卷阅读101 一,饺面坑坑洼洼,有的甚至破皮、露馅。 左手是贺行卿包的,大小一样, 白白胖胖, 统一荷叶边,就差来几个仙女在上面跳舞。 两相对比,右手那盒惨烈得没眼看。 时遇看向厨房, 贺行卿正在检查卫生, 估计还得忙一会。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垃圾桶旁,垂眸, 眼神冷飕飕地盯着右手盒里的饺子。 时遇知道下厨难,但万万没想到, 会这么难,堪比用小提琴拉野蜂飞舞。 不,她拉得了野蜂飞舞, 只是手指可能会抽筋。 但包饺子? 时遇冷笑了声, 准备将处/女作送进坟墓,刚动手,后衣领被人拽住。 她往后退了步,回过头,眼前是被黑色运动服包裹的宽厚胸膛, 鼻尖轻轻触碰到布料,很柔软。 带着熟悉的薰衣草味。 时遇仰头,望着贺行卿。 贺行卿垂着眸,桃花眼微弯,黑眸瞥向她右手,似笑非笑:“小孩,干嘛呢?” 时遇忙把右手往身后缩,不太好意思地瞪了他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贺行卿轻笑:“你拿着卿哥的饺子,怎么没关系?” 时遇看着他,理直气壮道:“是啊,但卿哥是卿哥,关你贺行卿什么事?” “……” 贺行卿沉默了会,哭笑不得地摇头:“生气了?” 不说还好,一说,时遇真有点炸毛,用手肘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脱口而出:“我哪敢生厨神大人的气。” 贺行卿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没说话。 时遇微抬下巴,与他对视,眼神有点凶。 刚刚,贺行卿油腔滑调地说求他,她自然没同意,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潜意识里认为,贺行卿在开玩笑,肯定不会不管时遇。 但等动手包时,他当真不帮她,甚至当她出错,还在一旁偷笑,她瞬间懵了。 我说不要,你就真不帮?! 时遇很快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点恼。 时遇,你怎么回事? 有点矫情了啊。 两人间的气氛很安静,掺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地偷瞄几眼。 贺行卿突然扬起眉梢,似叹似笑:“惹小孩不高兴了,卿哥认错。” 时遇怔了怔。 贺行卿对她笑了下,转身,走向厨房,两个打扫卫生的成员迎面走来,手里提着垃圾,语气十分崇拜:“卿哥,都打扫干净了。” 贺行卿点头,笑道:“麻烦你们了。” 两个成员抢道:“没事,没事,我们应该做的。” 时遇看着贺行卿走进厨房,又看向那俩人高马大的成员,再看向右手的饺子,尤其是和左手的对比着看,心中突然升起对自己的不满。 但想到贺行卿不仅不帮她,甚至冷眼旁观,时不时地偷笑,她又从头到脚都不舒服他。 尽管她心里很清楚,他并没必须帮她的责任和义务,纯属她自作多情。 最可怕的是,她明明知道,依然忍不住依赖他,然后索取。 时遇的思绪很混乱,活了十六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索取型人格。 贺行卿的出现,存在,以及对她的纵容,好像给她打开了扇神奇的门。 在那扇门后,她见到了完全不曾见过的,甚至从来没想象过的,另一个自己。 她完全没做准备,完全不知道怎么迎接这个自己。 贺行卿很快出来,关上门,走向时遇,接过两盒饺子,笑道:“走吧。” 时遇正乱着,一路上都没说话。 贺行卿开了两次话题,但见时遇情绪不佳,也跟着安静。 走到岔路口,贺行卿将饺子递给时遇,轻笑:“晚上再见?” “谁要见你?”时遇边小声嘀咕,边接过饺子。 一看,不是她包的歪瓜裂枣,而是他包的荷叶边饺子,心情瞬间变好,不自知地弯起嘴角。 贺行卿看见,笑了:“原来是馋卿哥的饺子,给你,全给你。” 顿了顿,懒懒地低笑:“就算馋卿哥本人,也都给你。” “……” —— 得亏说这话的人是贺行卿,长得好看,要是换个稍微丑点的,肯定油腻死,再被时遇一顿鞭尸。 听了这句玩笑话,时遇不禁松了口气,不知怎的,混乱的心绪开阔了点。 她把水饺作为晚餐,太多了,吃不完,就分了部分给室友们。 白笑笑吃得快落泪:“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吃到男神包的饺子。” 林听满脸感动地问:“姐妹们,我今晚能不刷牙吗?” 徐雪莹不可思议道:“男神手艺真好,比外面卖的都漂亮。” 时遇心情很不错,全然不见之前的低迷,眉眼弯弯,语气 分卷阅读102 轻松:“他手艺确实好,包得也快,一眨眼,就是一个,跟耍杂技似的。” “好羡慕美食社的人,竟然能跟男神一块包饺子。”白笑笑抿着嘴,没精打采道:“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不该参加跆拳道社的。” 白笑笑已经去过跆拳道社三次,前两次回来都特别开心。 第一次扬言要保护姐妹,第二次高呼要保卫地球,第三次怎么突然焉了?这才过去多久? 时遇不解地问:“怎么了?” 白笑笑双手抱头,两眼无神道:“我万万没想到,副社长竟然是江宁。” 时遇有点惊讶:“贺行卿的室友,兼班长?” 白笑笑点头:“是啊。” 时遇更不解:“遇见熟人,不挺好的吗?” 白笑笑生无可恋道:“是啊,但看不顺眼的熟人,有什么用?” 时遇想到那晚吃烧烤的事,笑问:“因为你帮他把中翅戳进鼻孔的事?” “除了这事,我跟他就没别的交际。你不知道,他笑呵呵地走进练习室,一看见我,变脸比变天还快,白眼快翻上天。”白笑笑揉乱头发,崩溃道:“可我不是故意的,也道歉了啊,他怎么这么小气!” 如果有人敢这样对她,时遇觉得,那个人可能见不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 但这人是自己的好闺蜜,被戳鼻孔的人也不是她。 时遇揉了揉白笑笑的脑袋,毫不迟疑地附和:“江宁太小气。” 白笑笑顿时来了精神:“是吧?他好小气!” 刚说完,徐雪莹轻叹:“我今天也好烦。” 今天大概是寝室吐苦水日,时遇看向她,笑问:“怎么了?” 徐雪莹又叹了声:“我跟校花明明不熟,不知道她抽什么风,突然要来我们寝室教我练书法!” 林听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她要来我们寝室?” 白笑笑满脸迷茫:“教你练书法?我们寝室有小遇这个书法大神在,要她这个半吊子干嘛?” 徐雪莹也很无奈:“我委婉地拒绝了她两次,还拿小遇当借口,谁知道她竟然说想认识小遇?” 时遇:“?” 她对校花印象不多,都来源于室友们。总是和贺行卿绑在一块,被翻来覆去地比较。 据室友们的推测,极有可能是贺行卿的追求者,且最优秀也最有优势。 说到追求者,时遇立马想到今天下午贺行卿说的事。 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会说出口,证明他有这个想法,说不定还付诸了行动。 时遇立马感觉不太舒服。 就一瞬间,心里不痛快了。 连看荷叶边饺子都高兴不起来,她放下筷子,盯着剩下的饺子,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贺行卿谈了恋爱,这份饺子肯定不会是她的。 时遇怔了怔。 更多的想法接踵而至。 如果贺行卿谈了恋爱,那她势必得避嫌,没法像现在这样,离他这么近,跟他这么亲密。 如果贺行卿谈了恋爱,肯定会花很多时间在女朋友身上,跟她的聊天、吃饭、学习,等等,估计都会慢慢消失。 如果贺行卿谈了恋爱,说不定连那五千颗糖的约定也会遗忘。虽然现在已经差不多名存实亡,变成想怎么给就怎么给。 如果贺行卿谈了恋爱…… 这个问题,时遇从来没想过。 从她第一眼看见贺行卿,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除了许寒,就是容易几个人,从来没有过女生。 平时总是听室友们谈论他,虽然有很多桃花,而且质量都杠杠的,但他从来没CARE过。 各方面的原因,导致她一度认为,贺行卿没谈恋爱,不想谈恋爱,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但今天下午,本尊亲自给她辟谣。 不! 他想!! 他很想!!! 被迎头一棒后,时遇开始思考,十七岁的少年春心萌动,想谈恋爱,简直太正常不过。 相反,她之前的想法,才不正常到离谱。 时遇开始疑惑,之前的她怎么会对贺行卿有这样的误解? 仔细想想,她好像并不了解他,说不定还没只见过他几面的室友们知道得多。 虽然两人关系极好,但完全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她有很多事,没有也没法向他透露。他也处处透着神秘,有好些事,没有也没法跟她说。 比如他的父亲,生了什么病?为什么生病? 比如他为什么放弃摩托车?明明很喜欢啊。 比如他开花店和水果店,为什么没亲人帮忙?他的母亲呢? 这样一看,她真的很不了解他。 一瞬间,贺行卿变得好陌生,好遥远。 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关系,其实建在断崖边缘,摇摇欲坠,随便来点风吹草动,就会坠崖。 分卷阅读103 时遇问自己,没有充分的了解,等贺行卿谈了恋爱后,他俩真的能成为长远的哥们? 她以前从没想过这问题,觉得都是小事,现在,非常不确定。 越想,时遇心里越乱。 她坐在桌前,走了会神,掏出手机,点进微信,看着“卿哥”两字。 要不要问问? 这问题会不会太莫名其妙? 问了,他会不会以为我在抽风? 可他说,在他心里,我不止是好朋友。既然如此,我偶尔在他面前抽下风,也不是不可以? 时遇琢磨了会,思考怎么措词比较好,翼翼地敲字:卿哥,如果你谈了恋爱,我们还能像现在这么好吗? 她有点紧张,还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在意的,究竟是他谈恋爱后,两人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好,还是他谈恋爱。 室友们讨论得正激烈。 白笑笑声音很大:“如果校花没暗恋男神,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当球提。” 林听“呵”笑了声:“半个历大都知道这事,好吗。” 徐雪莹轻叹:“如果校花没那么装,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时遇猛地捏紧手机,盯着聊天界面,希望贺行卿能像以前那样,秒回。 但,她等了好久。 贺行卿没回。 ☆、chapter046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45 —— 贺行卿消失了。 时遇是在两天后, 才确定这件事的。 贺行卿一直没回她的消息,也许是觉得她莫名其妙, 也有可能是觉得两人关系没到那步。 他不回,她也不好再多问。否则就真的莫名其妙,还惹人烦。 时遇在食堂碰见过容易三人几次,每次都没看见贺行卿。上回这样, 还是他忙店里的装修时。 难道是店里又忙起来了?但也不至于好几天不理人吧? 时遇有点担心, 专门去问容易:“最近怎么没看见贺行卿?” 容易:“他周二下午就走了,一直没回学校。” 周二下午?那不是跟她分开后,就离校了? 时遇开始忐忑, 不知道贺行卿的离开跟她那个问题有没有关系。 应该或多或少有点, 不然时间也太凑巧了。 她有点后悔,如果早知道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绝对不会问,至少不会问得这么直白。 时遇想了想, 问:“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 容易摇头,“没有。他接了个电话, 不知道谁的, 貌似很急,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 说完,容易顿了下,继续道:“应该是急事, 我后来有联系过他几次,但手机一直关机。” 时遇愣了会,垂下头,语气茫然:“急事吗?” 跟容易分开后,时遇转过身,立马掏出手机,给贺行卿打电话,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时遇脚步一顿,握紧手机,心里开始不安。 —— 周五上午满课,教室排在不同楼层。 时遇抱着一叠厚厚的早看完的书,堵在楼道进退不得,而上课铃已经“噼里啪啦”地炸在耳边。 周围的人不仅不慌不忙,还时有时无地偷瞄她,好像她是什么稀有物种。 不知怎的,心情瞬间就炸了。 时遇深吸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挤出楼道后,没上楼,而是迎着无数目光,下楼。 她快步走回寝室,将书往书桌随便一搁,喘了几口气,摸出手机,给白笑笑发了条消息,上床,拿起挎包,急匆匆地离校。 直到她坐上出租车,车厢一片安静,也没人偷瞄她,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时遇耷下肩膀,给贺行卿打电话,毫无意外,又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已经黑屏,时遇盯着屏幕中的倒影,愣神。 贺行卿不在学校,那就在店里。到底是什么急事,能让他不回消息,不接电话,甚至关机。 打不通他电话,时遇第一想法就是找许寒,他俩关系好,又住在一块,肯定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但一翻手机,她没他任何朋友的联系方式,包括与她关系不错的容易,空空如也。 换句话说,如果他不理她,或者说,纯心躲着她,那她极有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时遇眨了眨眼,收起手机。 —— 因为撞上了堵车,下车时,已经下午两点半。 时遇直奔贺行卿的店,还没走近,就看见大门紧闭。她一惊,快走了几步,缓缓停在店门口。 “关门了?”时遇看着锁,上手摸了下,确定锁着的,神情复杂,低声 分卷阅读104 呢喃:“怎么会关门?” 贺行卿说过,他住在这,花店和水果店是他的生活来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关门? 在这一刻,时遇感到从未有过的迷茫,不安,和担忧。 脑中闪过乱七八糟的想法,甚至想到贺行卿炒股,破产,欠下巨额高利贷,等等。 时遇深吸口气,将莫名其妙的东西全拍出脑海,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自我安慰:“别乱想,他是贺行卿,又不是他们。也许他只是出门兜个风,散个心,很快就回来。” 顿了会,时遇点头,重复道:“很快就回来。” 时遇站在店门口,吹了会冷风,总算把脑子给吹了回来,不由得好笑:“时遇,你刚刚脑子秀逗了吗?贺行卿可是高考数学满分,历大数学系的天花板,他炒股会破产?开什么玩笑?” 想通了后,时遇的表情放松了很多,打算在这等贺行卿回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就不信,有花店、水果店和一整栋楼在这,贺行卿会不回来。 时遇在店门前徘徊了十几分钟,等不及地溜达到弄堂口,徘徊十几分钟后,担心贺行卿已经从别的入口回到店,又溜达回店门前,继续徘徊。 就这样来回溜达了五六趟,天色渐渐暗了,血色的余阳撒满整个街道。 时遇站在离店不远的路灯下,灯光还没残阳亮,手里拿着从路边小卖部买的面包,啃了几口,不知道算午饭,还是晚饭,望眼欲穿地盯着街道尽头。 咬了口干巴巴的面包,时遇有下没下地嚼,快嚼了五分钟,才梗着脖子咽下去。 那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会英年早逝,被两元的面包噎死。 时遇看了看路口,又看了看面包,叹了口气,决定不为难自己,走到垃圾桶前,丢了进去。 —— 时遇第七次溜达到弄堂口时,被沁凉的夜风一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同时,几片黄叶应景地落在她鞋边,还打了个转儿。 她埋下脑袋,盯着黄叶,轻叹了声,开始觉得自己像个小可怜,还是那种被大坏蛋抛弃,掉着金豆子,蹲在墙角,饿着肚子求原谅的超级无敌小可怜。 时遇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抿着唇角,想她时遇,威风了十六年,什么时候出演这种剧本了? 最要命的是,她现在演得乐此不疲,准备再来几条。 时遇又轻叹了声:“时遇,你堕落了。” 话音刚落,肚子“咕噜”一声响,似在附和她。 “……” 时遇抬眸,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 很好,几乎没人,有也离得远,应该没听到这令人尴尬的声音。 思量了会,她准备做个吃得饱饱的小可怜,开始扫视弄堂外的小饭馆。 正看着,有个穿白卫衣、黑牛仔裤的男生从街对面走过,速度很快,一眨眼就拐进转角,身影模糊,跟贺行卿七分相似。 时遇根本不确定,但立马穿过马路,跟进转角。 转角是条小吃街,火锅,烧烤,砂锅米粉,等等,一应俱全。人很多,很热闹。 她站在路口,东张西望了会,没找到显眼的白卫衣,就边往里面走,边左右看店里面。 大概走了半条街,在砂锅米粉店里看见熟悉的背影,正站在点菜口。 白卫衣,身后有几块灰。发型一样,但有点乱。视线往下一挪,竟瞥见黑牛仔裤有两个洞,像被利器划破,隐约可见大腿。被黑布一衬,皮肤冷白。 “……” 时遇愣在砂锅米线店门口,完全不敢相信这人会是贺行卿,但背影和举止实在太像,几乎一样。 因距离太远,店门太窄,光线还有点暗,时遇连侧脸都看不见,只能进门,脑袋和身体一会往左歪,一会往右歪,就为找个角度,看看到底是不是贺行卿。 就这样不倒翁似的前进,周围的人都用诡异的眼神看她,有的甚至停下动作,看起来有点滑稽。 终于走到男生身后,而他也终于转过身。 专心致志找角度的时遇被吓了跳,立马直起身体,睁圆了杏眸,神情震惊,还有点不知所措。 贺行卿脸上贴了好几个创可贴,下巴还有两道轻微的擦伤,已经结了痂,衬得脸色过分苍白,眼下一片青灰色,桃花眼中布满红血丝。憔悴又沧桑。 时遇原本就不敢相信这个背影会是贺行卿,尽管熟悉得像孪生兄弟,但实在是太邋遢,尤其是裤子上的两个洞,如果在往上面点,直接可以十八禁。 贺行卿是这样的人吗? 结果,贺行卿还真是这样的人。 这破了相的脸,这眼下的青灰,这红得似哭过,又似几夜没睡的桃花眼,以及走近后才闻见的似有似无的汗味,混杂着泥味。 时遇上下扫了贺行卿眼,见他卫衣的袖口粘着根草,已经干枯,变成标本,瞬间惊了。 贺行卿也面露惊讶,根本没想到她会在这,“时遇?” 分卷阅读105 声音嘶哑,像几十年老烟枪的烟嗓,时遇丝毫不怀疑,他下秒就能咳出血。 时遇已经完全不能表情管理,震惊,惶恐,担忧,全袒露在脸上,不可置信:“贺,贺行卿?” “你是去捡垃圾了吗?” 话音刚落,店里的客人全看过来,视线像钢针,又狠又准地扎在贺行卿身上。 贺行卿:“……” 作者有话要说:  小酒约了个封面,感兴趣的小可爱快去瞅瞅!感谢在20200324 23:41:21~20200327 15:4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徐思灼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chapter047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47 —— 这个问题出乎意料得太刁钻, 连问问题的时遇都懵了会,有点结巴道:“不是, 我……” 听起来就底气不足,再迎着这种状态的桃花眼,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没声儿了。 过了会, 时遇缓过来, 小声道:“我开玩笑的。” 贺行卿笑了,嗓音有点哑,却不减性感, “我确实捡垃圾去了。” 时遇睁圆杏眸, 不可置信道:“什,什么?” 贺行卿侧身, 从点菜口拿了张菜单,递给她, 似笑非笑:“卿哥捡垃圾请小孩吃砂锅米粉。来看看,想吃什么?” 时遇刚反应过来,贺行卿是在说反话, 又听见他说:“卿哥运气好, 捡了不少垃圾,卖了好几十块,够你吃这最贵的米粉,千万别客气。” 话音刚落,“卡兹”一声, 砂锅米粉店的灯接二连三地打开。光线瞬间明亮,视线也瞬间清晰。 贺行卿头顶有颗灯泡,冷白的灯光自上而下地倾泻,像给他打了数个闪光灯,看起来耀眼得不可思议,快要灼伤人的眼。 白炽灯下的阴影尤为刺眼,眼角弯得勉强,唇角微微下垂,所有的弧度都勾勒在黑白交界处。 他不开心,却故作开心。 时遇深吸口气,觉得自己吹了半下午的冷风,把脑子给吹没了。 这副反常到极点的狼狈模样,一看就是遇见了难事,说不定还无法启齿。 她竟然问他:你是不是捡垃圾去了。 时遇,你脑子里塞的是豆腐渣吧? 不等她回答,贺行卿已经点了砂锅米粉,清汤,小份,但多加了好几份料。 末了,还对阿姨说:“帮我多加点海带丝。” 两相对比,显得她就是头猪,自觉走上断头台那种。 时遇难受得差点喘不上气,想也没想,近乎条件反射地拉住贺行卿的手,摸到他湿/热的手心,声音低缓:“你不要生气。” 贺行卿回握她的手,使了点劲,摇头,轻笑:“我没生气。” 说着,他将她拉到空座,两人坐在同侧。 刚刚坐下,贺行卿就松开手,但时遇下意识握住。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现在的他很需要。 贺行卿侧头,不解地看了她眼,见她似乎执意,就没再挣扎,安静地接受。 两人都没说话,时遇有点坐立不安,时不时地偷瞄贺行卿,关注他的情绪。 她才说错话,导致场面一度尴尬,又不知道贺行卿出了什么事,看起来非常疲倦,气压低沉得像一潭死水,更不敢随便开口,怕惹得尴尬到爆炸。 幸好,她还握着贺行卿的手,紧紧的,使两人的距离没拉得太远。 —— 过了好一会,砂锅米粉上来。 贺行卿轻轻晃了晃手,声音低低:“吃粉了。” 时遇立马松开,飞快瞟了眼已经热得发红的手,不动声色地握成拳,后知后觉地热了耳垂。 她怎么这么大胆? 贺行卿抽了双筷子,用卫生纸擦了擦,递给时遇后,再拿自己的。 时遇拿着筷子,看着堆得老高的牛肉、酥肉、三鲜、海带,等等,不知从何下筷,看向贺行卿的砂锅,大份,但只有几块牛肉,飘着点葱花。 不知怎的,时遇突然感动,还有点心疼,忙将肉夹给他,不容拒绝道:“我刚刚吃了面包,不太饿,吃不完这么大碗,你得帮我。” 贺行卿愣了下,见她碗里都快没了,忙道:“赶紧吃!” 时遇怕分得太多,他不接受,点头,笑了笑,开始吃米粉。 —— 两人吃得不紧不慢,砂锅米粉店的客人来来去去。 从店里出来时,天已经黑透,街边的路灯亮起,夹着车灯、霓虹灯,跟白天差不多明亮,只是渲染了层淡淡的墨色。 贺行卿双手插在裤兜,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低声问:“回学校?” 分卷阅读106 时遇突然茫然,她逃课,打车赶来这里,吹着冷风,晃荡了好几个小时,是因为什么? 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或许只是想看他一眼,确定消失好几天,完全联系不上的他有没有出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贺行卿貌似不太想和她交流,甚至很想让她回学校。 时遇想直接问他,可看见他满脸的创可贴,就什么都问不出口,乖巧地摇头,声音淡淡:“我能去你家吗?” 贺行卿懵了会,笑意不达眼底地弯了弯眉眼,别开眼,看向街道,轻笑:“我们随便逛逛?” 很明显的转移话题,态度敷衍得就差没直说,你不能来我家。 时遇觉得自己在热脸贴冷屁/股,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想着他现在是伤病人士,就压了下去。 贺行卿往前走,时遇跟了上去。 因为他刚刚态度不大好,时遇怕自己炸毛,就离他远了点。 贺行卿埋着头,神情有点颓,完全没注意到时遇的小动作。 —— 当两人第三次从弄堂口的小广场经过时,时遇终于憋不住,停下来,看着贺行卿渐远的背影。 贺行卿埋着头,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发现时遇没跟上来,回头一看,表情茫然。 时遇满腹郁气,恨不得胖揍他一顿,可看见他迷茫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忍下。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仰着脑袋,面无表情地问:“你什么意思?” 贺行卿张了张嘴:“我……” 时遇想也没想地打断:“你是不是想耗时间,熬到十二点,或者凌晨,就叫我滚蛋?!” 贺行卿垂着眼,长睫茂盛,加上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时遇看着他,深吸口气,近乎一字一顿:“如果你不想和我待一块,想让我回学校,你就直说,我时遇不是个厚脸皮的人。” 说完这些话,时遇气得眼睛都红了,连五脏六腑抽抽地疼。 贺行卿抬眸,没说话,本就深沉的目光,被远处的路灯、车灯、霓虹灯一闪,说不出的悲哀。 那是时遇从未见过的贺行卿。 在她心中,贺行卿是妖孽的,优秀的,快乐的,等等。有无数形容词能述说他,但这些词里,绝对没憔悴、沧桑、悲哀,等等。 时遇问自己,这是贺行卿?她认识的贺行卿?近乎完美的贺行卿?无所不能的贺行卿? 零点零几秒后,她反应过来。 这是贺行卿。她认识的贺行卿。近乎完美的贺行卿。无所不能的贺行卿。 都没错。 但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会受伤,会憔悴,会独自舔/舐伤口。 时遇上前两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贺行卿,将额头抵在他胸/膛。 贺行卿完全没料到,震惊得一动不动,神情都呆滞了瞬。 时遇闷声道:“你不要委屈自己,如果难过,就不要微笑。” 贺行卿沉默了会,伸手,回抱住她,缓缓埋头,凑到她耳边,声音嘶哑,还有点抖:“我没不想和你待一块,也没想让你回学校。我想你陪陪我。” 时遇笑了,抱紧贺行卿,声音还是闷闷的,但听得出来,愉悦了很多,“我在这呢。” 贺行卿哑着嗓子,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你不要走,至少现在不要走。” 时遇摇头,语气坚定:“我不会走。” 街道上人来人往,灯光遥相闪烁,又首尾相衔,远远看去,如同明亮的天路,通往人间星河。 少年和少女在街头交换拥抱,也交换彼此的心声。 那是青春的欢喜,也不是诉不尽的悲哀。 —— 这个拥抱的时间有点长,虽然不含任何颜色,但结束后,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默默红了耳垂。 两人继续往前走,依旧不知道目的地,没说话,很茫然,但不再压抑。 时遇很快从刚刚跌宕起伏的情绪中回过神,侧头看向贺行卿。 贺行卿跟刚刚一样,埋头,垂眸,但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没了,只是看起来情绪有点低沉。 时遇抬眸,看了看周围,正好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卖棉花糖的小推车。 时遇微喜,拉了拉他的衣袖。 贺行卿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她,埋低了点脑袋,声音轻轻:“怎么了?” 时遇微弯眉眼,轻笑:“你想不想吃棉花糖?” 贺行卿不说话。 时遇知道他现在可能提不起太大兴趣,但总不能一直这样,笑盈盈地说:“我请你吃棉花糖。” 贺行卿看着她,顿了两秒,轻笑:“好,你请我吃棉花糖。但,我只要粉色的。” 时遇脸上的笑意变大,肉眼可见的欣喜,“没问题,你要彩虹色都没问题。” 贺行卿眉梢一挑,语气飘了起来:“彩虹色太丑,我只要粉色。” 时遇好笑道 分卷阅读107 :“行行行,彩虹色丑,你的粉色最美。你也最美,不,最帅,成了吧?” 贺行卿点头道:“马屁拍得一般,但看在你跟我关系这么好的份上,勉强接受吧。” 顿了顿,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漫不经心地笑:“谁叫卿哥人这么好。捡了好几天垃圾,就为请你吃碗最贵的砂锅米粉。” 时遇:“……”没完没了是不是? —— 卖棉花糖的是个大叔,笑容慈祥,动作利索,工具又干净,生意非常好。 小推车前围满了人,除了时遇和贺行卿,都是小孩。 时遇跟前站了好几个小孩,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她,黑眸又亮又干净,看得她怪不好意思。 她扯了扯贺行卿的衣袖,压低声音:“他们怎么都盯着我?” 贺行卿低笑了声:“因为你是小仙女。” “……” 时遇知道,贺行卿从不吝啬赞美,这也不是第一回。 她以前都能淡定一笑,甚至视而不见,但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发生的事太多,情绪波动太大,还有一堆纯真无邪的小孩围着,突然特难为情。 时遇靠近贺行卿,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他的小臂,不痛不痒地拧了下,轻哼:“嘴巴给我悠着点,少带坏小孩。” 贺行卿没料到她会掐他,没忍住地“嘶”了声,凑到她耳边,轻笑了声。 暖暖的气息喷在时遇耳边,有点痒。 他漫不经心地笑:“可嘴巴告诉我,它悠不住,很想带坏某个叫时遇的小孩,怎么办?” “怎么办”三字,他咬得极重,尾音拉长,嗓音沙哑,带着丝倦懒,撩人极了。 时遇抿着唇,余光瞥见离得最近的小女孩,正睁着圆圆的眼,眨也不眨地看她,神情无比纯净,导致她产生浓浓的负罪感,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时遇憋着口气:“你给我闭……” 话还没说完,那个小女孩指着贺行卿,大吼了句:“啊!叔叔在对姐姐耍流氓!!” 时遇:“……” 贺行卿:“……” ☆、chapter048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48 —— 这堆小孩里, 女孩年纪最大,大概五六岁, 估计是大姐头,她一吼,所有小孩都看向贺行卿。 大大的眼中盛满惊恐,齐刷刷地往后退了步, 好像贺行卿是洪水猛兽。 有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又奶又凶道:“好多创可贴, 叔叔是坏孩子。” 贺行卿:“……” 时遇愣了会,眨了眨眼,抿着唇角, 没憋住地笑出声。 贺行卿看向她, 眯了眯眼。 时遇捂住嘴,也往后退了步, 笑道:“流氓,离我远点。” “……” 贺行卿给郁闷笑了, 蹲下身,看着女孩,与她对视了几秒, 轻笑了声, 声音温柔:“为什么她是姐姐,而我是叔叔?” 女孩有点警惕地看着他,嘟嘴道:“因为姐姐好看,你不好看。” 贺行卿:“……” 时遇实在憋不住,不客气地“噗嗤”一声。 要不是场合不对, 她估计会放下形象,仰天长笑,毕竟这么吃瘪还不能回击的贺行卿,实在是不常见。 贺行卿看了她眼,神情无奈又宠溺,看向女孩,笑问:“姐姐确实很好看,但哥哥哪里丑了?” 女孩歪着头,思考了会,指着他的脸,奶声奶气道:“创可贴。” 贺行卿:“?” 女孩表情很嫌弃:“你脸上的创可贴,好丑啊!” 贺行卿:“……”创可贴丑,跟我有什么关系? 时遇站在旁边,笑得快没气了。 她估计,贺行卿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说过丑。 而且这丑的理由,实在是太奇葩。跟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没任何区别。 胖墩男孩挤到女孩身边,拉着她的手,殷勤道:“小米,他是坏孩子,你别跟他说话。” 贺行卿挑了挑眉,看向胖墩男孩,“小子,我怎么坏孩子了?” 胖墩男孩也指着他的脸,“妈妈说过,打架的孩子都是坏孩子。” 贺行卿被俩小孩气乐了,伸手掐了把男孩的脸,轻轻的,没使劲,语气不恼,很温柔:“哥哥没打架。” 男孩摸着被掐的地方,疑惑地问:“那你脸上怎么这么多创可贴?” 不等贺行卿回答,女孩抢道:“我知道,你是被打的那个。” 贺行卿揉了揉女孩的头,笑问:“哥哥像被打的人吗?” 女孩盯着贺行卿看了会,摇头,“不像,哥哥好高啊。” 时遇看着贺行卿的侧脸,不自知地微弯眉眼。 他很适合跟小孩 分卷阅读108 打交道,就算没那张妖孽的脸,也能三言两语把人迷得忘了名。 这才几句话,叔叔就变哥哥了。 说起来,他很喜欢叫她小孩,教育了好几次,也不改。难道是因为在他眼里,我跟这群小孩一样? 时遇打了个颤,不行,有机会得好好地问问他。 被改了称呼,贺行卿很满意,笑道:“哥哥很高,而且很强。” 男孩不解:“那你脸上怎么会有伤?” 贺行卿扬了扬眉,侧头看了眼时遇,一本正经道:“因为哥哥上天摘星星,不小心摔了跤。” 时遇:“……” 男孩惊讶地“哇”了声:“哥哥,你摘到了吗?” 贺行卿面露遗憾,摇头,叹了声:“没有。” 男孩也跟着遗憾,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贺行卿的肩,故作老成道:“哥哥,你别伤心,等你再长高点,再吃壮点,就能摘到星星了。” 贺行卿笑了:“借你吉言。” 时遇扭过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贺大骗子。 女孩拿着两朵棉花糖,凶巴巴地踢了男孩一脚,“你的棉花糖!” 男孩接过糖,一脸委屈,“小米,你踢得我好疼。” 女孩边吃糖边说:“你活该。” 说着,吃着,转过身,对时遇和贺行卿挥手,“姐姐,哥哥,再见。” 时遇挥手:“小朋友,再见。” 贺行卿拍了拍男孩的小肚腩,才挥手:“再见。” 等小孩们结队走进旁边的小区,时遇看向贺行卿,挑眉一笑:“原来卿哥能上天摘星星?” 贺行卿很淡定,不说话。 时遇似笑似叹:“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星星长怎么样,摘几颗给我看看,怎么样?” 贺行卿低低笑了声,目光缠绵地捂住心口,再将手缓缓伸到她眼前,修长手指比了颗心,声音低缓:“好看吗?” 夜晚的街道很喧闹,人来人往,各种小贩的吆喝声,不远处的小广场放起音乐,声音很大,音质很差,老人们正在跳双人坝坝舞,笑成一片。 贺行卿站在小推车前,身后的大叔正在做棉花糖,苍老的手拿着木棍,放在转盘边缘,粉色糖丝层层裹在木棍,变成蓬松的棉花球,散发淡淡的甜味。 深秋的夜似乎总会有风,寒冷的,将甜味准确地送到她鼻尖,再被吸入身体,甜了四肢百骸。 时遇咽了咽唾液,感觉自己要被齁死了。 正巧,大叔做完棉花糖,递给贺行卿,大笑:“小伙子,这情话说得可以,女朋友都害羞了。” 时遇想也没想地反驳:“土味情话,油腻死了。” 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后半句话,脸立马烧了,飞快道:“我不是他女朋友,也没害羞!” 但大叔不信,一脸“我是过来人”的表情,打着哈哈道:“我懂。” 时遇:“……”大叔,你到底懂了什么? 她没再解释。这种情况,多说多错。而且她以后可能再也遇不见大叔,被误会也没什么大不了。 时遇瞄了眼贺行卿,向来礼遇的他也什么都没说,估计也是这样想的。 谁知,贺行卿笑着接过棉花糖,反问:“是吗?我也觉得不错。” “……” —— 两朵棉花糖很快做好,时遇浅蓝色,贺行卿浅粉色,都少女心得不行。 时遇付完钱,看向正在吃糖的贺行卿,应该没怎么吃过,动作生疏,还粘了点在鼻尖,看起来可爱得幼稚。 时遇低笑了声,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捻起糖丝,低缓道:“竟然吃到鼻子上,几岁了?” 她指尖摸到他微凉的鼻尖,贺行卿僵了半秒。 时遇神情自然,完全没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咬了口棉花糖,文:“接下来去哪?” 贺行卿举着棉花糖,摸了摸鼻尖,轻轻地“啊”了声:“随便吧。” 时遇:“……成吧。” —— 确实挺随便,时遇跟着贺行卿走了好一会,七拐八转,离开喧闹街道,经过荒凉菜园,来到黑灯瞎火的小巷。 路上很安静,没什么人,有也是社会哥和小太妹,亲密地抱在一块,又摸又啃,不堪入目,就在时遇以为自己要被贺行卿卖掉,因为当众污蔑他捡垃圾的事。 贺行卿终于回头看她,黑暗中,他的生意有点冷:“到了。” 时遇微惊:“这就到了?” 贺行卿轻轻“嗯”了声。 时遇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你带我来这吹夜风吗?” 话音刚落,两人走出小巷,眼前是车如流水马如龙,霓虹灯五彩斑斓。 时遇没料到前面会别有洞天,惊喜地睁圆了眸,侧头看贺行卿,“来商业街干嘛?” 贺行卿轻笑:“给你摘星星。” “?” 分卷阅读109 —— 时遇跟在贺行卿身后,穿过人潮,沿街走了几分钟,来到一家花店前。 贺行卿走上台阶,时遇拉住他衣袖,不解:“来花店干嘛?” 贺行卿挑眉,“你不是要星星吗?” 说着,转身进门。 时遇站在门口,愣了会,没想明白,她要星星,跟来花店有什么关系。 她没想不明白,也不勉强自己,晃了晃脑袋,进了店。 这家花店以田园简约风为主,色调偏暖,墙面做了些半圆形突起,摆着观赏盆栽,各种质地的架子和悬挂用具,都放着植物,玻璃镜面的采用,使花店看起来很立体。 时遇边走边打量,心觉不错地点头,拐了个弯。 贺行卿正在前台,桌面放了堆满天星,各种层次的粉和蓝为主,少量其他颜色,还有好几种包装纸。 时遇已经上完插花理论课,认识常用的包装纸,也知道很多包装手法。但下周才开始插花实操课,她现在对这些很感兴趣,跑过去,站在旁边看。 前台有两个小姐姐,盯着贺行卿,眼里不断冒爱心,小声地交头接耳。 “啊啊啊,卿哥好帅啊!” “拿剪刀的模样,太杀我了。” 贺行卿随便拿起满天星,用褐色细绳绑住花茎,再用剪刀剪齐。拿了张韩素纸,飞快地对折,再对折,错开了点角度,沿着花茎握紧。然后,再用三张韩素纸,重复操作。 时遇知道理论和流程,但还是看得有点懵,只见贺行卿这样折,那样裹,满天星就包好,而且颜色搭配得正好,艳丽,却不缭乱。 时遇很佩服,赞道:“好漂亮。” 贺行卿取了张浅粉色的彩烙纸,轻笑:“还没完。” 现在已经很好看,不知道再包装几下,会变成什么样,时遇期待地眨了眨眼,好奇宝宝似的看下去。 贺行卿将彩烙纸盖在花束上,调整了下位置,手指随便压了几下,就有了几道漂亮的褶皱。又用了张纸,重复操作。 贺行卿握住花束,取过黑白灰三色条纹带,系了个蝴蝶结。 手指离开蝴蝶结的瞬间,完工。 时遇眼睛不眨地看完后,惊艳得没话说。 她万万没想到,贺行卿手会这么灵巧,飙得好车,做得高分卷,还包得好花。 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时遇毫不吝啬地鼓掌,由衷赞美:“卿哥厉害!” 贺行卿看着她,顿了两秒,笑问:“很厉害?” 时遇点头,重重地“嗯”了声。 贺行卿埋下头,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你想不想跟我一样厉害?” 时遇一愣。 贺行卿将满天星花束放进她怀中,“如果学会,这就是奖品。” “……” ☆、chapter049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49 —— 这束满天星很美, 无论是满天星,还是包装纸, 配色都一级棒,少女却不失大气。三角造型,偏长筒,不管是抱在怀里, 还是拿在手里, 都很有气质。 时遇看着贺行卿,眼睛却时不时地偷瞄花束,越看越觉得好看, 也越想要, 小声问:“你说的?” 贺行卿点头:“我说的,只要你学个七八分, 这束满天星就是你的。” 时遇埋头看了眼花,抬眸一笑:“一言为定。” 说着, 她转身,看向两个小姐姐,“你好, 请照着这束满天星的包装, 给我来两份。” 小姐姐还有点没回过神,轻轻“啊”了声,才忙道:“两份?” 时遇点头。 贺行卿轻笑:“你确定两份就可以?” 时遇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不服气地瞪着他。 贺行卿与她对视半秒,跟小姐姐说:“四份, 送小包间里。” 说完,转身往花店左侧走。 时遇抱着满天星,紧步跟上。 小包间是个玻璃房,里面能看清外面,但外面看里面,会被模糊。 时遇将椅子拉开,把满天星轻轻放在桌面,打量了小包间一圈。 贺行卿正在角落接水,接好后,递给她,温声道:“小心,很烫。” 时遇接过,双手捧住,轻轻摩擦,吹了整晚夜风的手舒服了不少,看向坐在对面的贺行卿,笑问:“你好像对这家店很熟悉,经常来这买花?” 贺行卿挑眉,笑道:“这是我的店,能不熟?” “你的?”时遇微惊,顿了半秒,脱口而出:“老实交代,你到底有几家店?” 贺行卿表情有点为难,“让我想想,记不太清了。” “……” 时遇一脸震惊和怀疑,竟然记不清?到底是有多少? 分卷阅读110 贺行卿想了好一会,中途还掰着手指,装模做样地数了数。 当他掰手指的瞬间,时遇就知道这人在耍滑头,气定神闲看着他演。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演上了瘾,没完没了,当即抄起桌面的满天星,作势要敲他的脑袋,好笑道:“贺总,您想起自己有几家店了吗?” 贺行卿往后仰了仰身体,躲开时遇的攻击,笑道:“贺总想起来了。” 时遇收回满天星,她只是做个样子,并没真的想敲他。 满天星这么美,这么柔弱,敲坏了,怎么办? 她又将满天星轻轻放在桌面,笑着轻斥:“快说!” 贺行卿正经了点,认真道:“就三家,不多。” “……” 时遇深吸口气,假笑道:“贺同学,请你在说这话前,先回忆下自己才十七岁,刚上大二的事,好吗?” 顿了顿,又道:“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贺行卿挑眉,“什么?” 时遇面无表情道:“装逼。” 贺行卿低垂着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眼角还沁出了泪,像沾了露水的桃花,抬眸,笑问:“对你而言,这算装逼?” 时遇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怎么不算?我一家店都没有。” 贺行卿抬起头,又笑了会,舔/了/舔嘴唇,半个身体探过桌子,凑近她,似乎在开玩笑:“咱俩不是不止好朋友嘛。我的,不就是你的?嗯?” 距离骤然拉近,足以数清他浓黑的眉,睫毛又长又卷,比女人还夸张,微弯的桃花眼如山间清泉,水润又明亮。 他怎么能这么好看? 好看得每个部位都长在她的审美,即便贴了满脸创可贴,也毫不影响。 时遇眨眨眼,慢慢回过神,心跳突然加速,再瞬间飙到高峰,很大声,像凑在耳边打鼓,是个人都能听见。 她下意识后仰,别开眼,小声道:“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干嘛?” 贺行卿直起身体,忽视她的问题,笑道:“这样一来,时同学就变身为年仅十六岁,刚上大一,就拥有三家店的时总了。” 时遇缓缓坐直身体,心跳还没慢下来,正想说点什么,有人敲门。 她扭头一看,是两个前台小姐姐,抱着满天星和包装纸。 贺行卿起身,去开门。 两个小姐姐将东西摆在桌面,就出去了。 贺行卿笑说:“开始吧。” 时遇以前从没包过花,也从没收到过花。倒不是没人送,还挺多的,男女皆有,只是她不愿收。总感觉送花很华而不实,很幼稚。 但今晚? 时遇看了眼满天星花束,从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华而不实,能这么幼稚。 她现在有种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从没有过的,甚至超出她理解范围的执着。 她想要这束满天星,很想。 她看向贺行卿,不确定地再次询问:“如果我学会,真送给我?” 贺行卿看着她,顿了好一会,没说话。 时遇差点以为他在逗她玩,根本没想把这束满天星送给她,瞪圆了眼,有点炸毛,“卿哥,你什么意思?” 贺行卿无奈地“啧”了声,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小气,连束满天星都不舍得给你?” 这个问题完全在意料之外,时遇反应了下,摇头道:“不是。” 听起来有点单薄,像在敷衍人,时遇立马补充道:“你很大方,是我遇见过的,最大方的人。” 只是这份大方给了一无所有的人,遭到了来源于不自信的质疑。 贺行卿凝视着她,眯了下眼,突然轻笑了声:“那可不是,毕竟我是年仅十七岁,刚上大二,就拥有三家店的男人。四个字概括,壕无人性。” “……” 贺行卿煞有其事地拨了拨刘海,装逼的标配动作,明明油腻得不行,但他做起来,莫名的赏心悦目,就是满脸的创可贴,和下巴处的两道擦伤,看起来有点滑稽,像在演小品。 他摇了摇头,长叹了声:“就连捡垃圾卖的几十块,都全掏出来,给小孩买了最贵的砂锅米粉,我可太大方了。” “…………” 时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贺行卿,咱俩恩断义绝了。” 贺行卿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乐,在桌面随便拿了两株粉色满天星,递给她,轻轻地晃了晃,挑眉道:“真开始吧。” 时遇顿了两秒,接过,有点哭笑不得。 贺行卿总有这种本事,在她心情骤然低沉时,以光速感知到,再飞快找到并扭转话题,明显却不突兀。 她明知道他在逗她笑,但次次都愿上钩,次次都乐得不行。 时遇垂头,轻笑了声,开始包花。 虽然是选修课,但书本和老师传授的知识,时遇都很认真地记下,刚刚才看了现场,脑子里已经有了大 分卷阅读111 概的流程。 她将大衣脱下,放在旁边椅子,把长发全拨到身后,看起来很有信心。 贺行卿挑眉一笑,端着水杯,懒散地靠在椅背,边喝水,边看她。 时遇拿起满天星,仔细打量花色,认真琢磨配色,调整了无数次,恨不得摆成漫天繁星。 明明无聊透顶,贺行卿却看得目不转睛,眉眼带笑。 —— 十分钟后。 时遇终于做完第一步——配色,细细打量了下,眉头瞬间轻拧。 她很不满意。 颜色要不过深,要不过浅,冲突得过了分,没半点美感,看起来极其扎眼。看了第一眼,就不像看第二眼。 时遇偷偷瞥了眼贺行卿的,也是好几种颜色,有浅有深。怎么就冲突,却不违和,看起来极其自然? 她回想他的流程,貌似就随便放一块,连看都没怎么看,根本没像她这样翼翼,每个颜色的分布面积都得精确计算。 随便的,好看到极点;不随便,甚至翼翼的,反而难看得没眼看。 时遇不愿接受这惨无人道的现实。 像他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肯定偷偷地计算过!肯定!绝对! 所以,没事,肯定是我没找到技巧,又是纯种新人,再仔细点就好了。 时遇边自我安慰,边精确计算每朵满天星的面积,企图摆得分毫不差。 —— 五分钟后。 时遇觉得这些满天星可能跟她有仇,不然怎么会这么丑! 脑子里的构图明明那么美,怎么摆出来就跟暴晒了半个月的奶酪一样。 或者说,其实这些满天星认主人? 可主人已经放话,他的,就是她的。 为什么不给她变好看点? 乱七八糟地想了通,时遇缓缓回过神,意识到想了些什么后,顿时感觉自己像个二百五,智商已经跌进盆地深处,高考的689分是充话费送的。 贺行卿见她脸上小表情不断,好笑地摇头:“小孩,愿意收我这个老师不?免费的。” 时遇正不甘心,摇头,边调整花,边闷声道:“我可以,而且便宜没好货,更何况免费的,我怕把我教坏了。” 话音刚落,左手松得太过分,好几株满天星直接滑出,掉在桌面。 “……” 时遇略尴尬地抬头,看着似乎在笑的贺行卿,鼓了鼓脸颊,语气有点凶地威胁:“不准笑。” 贺行卿放下纸杯,举起双手,作投降姿势,脸上没什么表情,语中却含着淡淡的笑:“我不笑。” 时遇抿着唇,不说话。 贺行卿缓缓放下手,盯着她看了会,起身,笑道:“突然想喝奶茶,我去买。” 说着,就转身,走到门边时,又回头道:“小孩,别着急,慢慢来。花店二十四小时营业,你想包多久都没关系。” 时遇点头,轻轻“嗯”了声。 等贺行卿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拐角,时遇才看向手中凌乱的满天星,轻叹:“这么丑,我怎么送得出手?” 叹完,晃了晃脑袋,继续配色。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辣~ ☆、chapter050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50 —— 时遇第四次将彩烙纸压扁时, 贺行卿刚好提着两杯珍珠奶茶进来。 她感觉自己的耐性即将被耗尽,盯着被压扁的彩烙纸好一会, 转过头,看着贺行卿,眼睛都快睁不开,没精打采地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贺行卿将奶茶放在桌面, 帮她把吸管插好, 递到她手里,才拿着自己那份奶茶,坐回对面, “店里人很多, 排了很久的队。” 时遇喝了两口奶茶,突然想到了什么, 猛地抬眸,盯着他, 若有所思地问:“你该不是怕伤到我的自尊心,故意去买奶茶,还故意待这么久吧?” 贺行卿不说话, 朝她勾了勾手指。 “嗯?”时遇有点疑惑, 但还是老实地凑过去,“干嘛?” 贺行卿曲起指节,轻轻敲打她额头,“时遇会被这点小事打倒?” 时遇微惊,单手捂住额头, 并不疼,只是有点痒。 “怎么不会?时遇也是人,很普通的人。”时遇抿唇,轻叹:“刚刚的自信,全是现在打脸的巴掌。你看,脸都肿了。” 说着,时遇将脸凑给贺行卿看。 贺行卿摇头一笑,“没肿,美着呢,天仙似的。” 时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贺行卿温声道:“包花其实不难,但你太刻意,反而没那味道。” 他取过时遇包了大半的满天星,再拿了张彩烙纸,“我示范一遍,你看好。动作得快,还得轻,随便压压就能有很漂亮的褶皱。” 分卷阅读112 时遇睁大了眼,眨也不眨地看。 只见贺行卿十指灵活,拿着彩烙纸,随便一盖,一裹,一压,不经意却好看的褶子浮现。跟刚刚有点不同。 时遇小孩似的“哇”了声。 贺行卿抬眸看她,“学会没?” 时遇不再盲目自信,经过前几次的失败,她深刻了解到,光懂理论没什么用,得会上手才是真功夫,保守道:“我试试。” 彩烙纸已经用完,她毫不客气地指使贺行卿,“再去帮我拿两张纸。” 贺行卿听话地去了。 —— 被贺行卿简单点拨后,时遇似乎掌到要领,动作快且轻,压出来的褶皱果然好看很多,最关键是,多了几分自然。 最后一步,绑黑灰白条纹带,首选蝴蝶结。 绑好后,她满意地点点头,偷瞄了眼贺行卿的,表情瞬间僵了秒,翘起的唇角耷下,偷偷地调整了几下。 又捣鼓了好一会,比起贺行卿的,始终差那么点味道,但已经是她竭尽全力后,最完美的作品,高兴地递给贺行卿看,“你看我包得怎么样?” 贺行卿点头,轻笑:“很美。” 时遇有自知之明,没被他冲昏头脑,晓得这束满天星离美差了老远,但听见他哄自己,很开心,晃了晃花束,轻快地笑:“那我把这束很美的满天星赏给你,愿意接受吗?” 贺行卿笑弯桃花眼,接过,认真地点头:“我愿意。” 时遇笑盈盈地看他,“卿哥,做人得有礼貌,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你收了我的满天星,不说句我很开心?” 贺行卿垂下头,舔/了/舔嘴唇,抬头,勾起唇角:“我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 从花店出来,寒热交替的瞬间,时遇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抱紧了些满天星,扫视街道,人声鼎沸,正是夜生活的开始,“几点了?” 贺行卿靠近她,站在风吹来的方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学校早就关门了,你今晚只能住酒店。” 时遇点头,轻轻“嗯”了声。 在看见他那么凄惨的模样后,她就已经做好打算,陪他通宵,否则也不会说出“我想去你家”那么大胆的话,这才哪到哪。 时遇仰着头,看他,笑问:“去逛夜市不?” 贺行卿垂着头,看她,反问:“你不困?” 他记得,她很养生,除了有要紧事外,十点半以前,必上床睡觉。 所以他每次找她聊天,都会在十点半前,一到十点半,自动说晚安。 “还好,不太困。”时遇摇头道,“你想逛吗?你想,我们就去。” 贺行卿犹豫了几秒,笑道:“如果我说我想明晚逛夜市,你愿不愿意陪我?” 时遇想也没想,毫不犹豫道:“当然,你想什么时候逛,我就什么时候陪你。” 贺行卿点头:“那,就明晚。” 时遇盯着他看了会,表情严肃道:“贺行卿,你别觉得不好意思。如果有想法,就大胆地提,我不是别人,知道吗?” 贺行卿但笑不语,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一会,他收回手,“走吧,我带你去酒店。” 时遇跟上他,“这个时间,还有房间吗?” 贺行卿:“我已经订好了。” 时遇微惊,扭头看他,“什么时候?” 贺行卿看向她,挑了挑眉,轻笑:“你猜?猜中有奖。” “……”你玩上瘾了? —— 贺行卿定的酒店就在花店不远处,走两分钟就到了。 时遇站在前台,看贺行卿帮她拿房卡,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明明那么难过,却还能细心地考虑旁人,近乎无微不至。 他怎么能那么好?那么强大? 贺行卿转身,将房卡给她,还有张卡纸,上面有串数字。 时遇看了眼,“这什么?” 贺行卿:“家里的座机号码。我手机丢了,还没买新的。如果你有事,就打这个。” 时遇又惊讶又疑惑,这都0202年了,5G都现世了,竟然还有人用座机? 但她没多问,捏紧卡纸,心想,他愿意把座机号码给我,是不是代表我离他又近了步?如果以后他再玩突然失踪,还有别的方式联系他? 贺行卿笑了笑,“我就不陪你上去了,影响不大好。” 时遇明白地点头。 虽然两人都已经上大学,但说到底都是未成年,双双出现在酒店,怎么看,怎么不太雅。 时遇:“你直接回家?” 贺行卿点头,轻轻“嗯”了声。 时遇不舍地挥了下手,“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贺行卿点头,笑了下,转身离开。 时遇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的背影,单薄且孤单。目光下挪,瞥见裤子 分卷阅读113 上的俩洞,突然就喘不上气,难受。 她快走几步,追上贺行卿,拉住他的手,急道:“你等等。” 贺行卿回过头,“怎么?还有事?” 时遇松开他的手,轻轻摇头,干巴巴道:“我,送你出去。” 贺行卿表情有点疑惑,但没多问,笑着点头:“好,你送我。” —— 两人走出酒店,站在街边等滴滴。 贺行卿抬手,轻轻挠了挠下巴,估计是伤口在愈合,有点痒。 时遇忙道:“别挠,小心破相。” 贺行卿停下,好笑了声:“你外貌协会会长?” 时遇反问:“你不是?” 贺行卿:“看你这颜值,就知道了。” 时遇不解:“什么意思?” 贺行卿挑了挑眉,声音懒散:“挑你这么好看的人做朋友,可不是外貌协会会长?” “……” 被拐弯抹角地夸了通,时遇第一反应是想笑,而不是拒绝。 一时间,她不知道说自己什么好。 跟贺行卿待久了,她好像被他吹飘了,差点以为自己是人民币,镶金边那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完美得没半分缺点。 时遇,你怎么回事? 十六年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去哪了? 时遇深刻地意识到,论蛊惑人,十个她都不会是贺行卿的对手。 男妖孽,就算破了相,也不可小觑。 时遇轻叹了声,看向他脸上的伤,有点担心:“这几天,别用手摸。用棉布洗脸,轻轻的,别把痂搓掉了。还有,创可贴得经常换。” 贺行卿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记不住,需要你每天提醒我。” “……” 时遇被他的不要脸给气笑了,“成,我每天提醒你。” 正说着,车停在眼前,贺行卿看了眼车号,打开车门,“我走了。” 时遇点头:“晚安。” 贺行卿弯腰,坐进车,关上门,摇下车窗,笑着对她挥手:“晚安。” 时遇也笑着挥手。 车缓缓加速,贺行卿的脸从眼底溜走。时遇看着车屁/股,慢慢放下手,笑意渐渐没了,心也突然空落落的。 她站在路边,盯着满天星看了会,心想,虽然我包得丑了点,但勉强能看,应该能让他开心点。 至少熬到明天早上,他俩再见面时。 —— 贺行卿下车时,弄堂口的路灯正闪个不停,光线时暗时明,晃得人眼睛发涩,隐约能看得清周围破旧又矮小的房屋。 凌晨两点多的弄堂,万物俱寂,如一潭死水。偶尔能听见流浪猫狗的几声叫,但跟丢进死水的小石子差不多,听个响儿,就没了。 贺行卿下意识抱紧满天星,摩擦出“沙沙”声,寂静的昏暗中,尤为清晰。他埋头看了眼,轻笑了声,踩着一地黑暗与寂静,走进弄堂。 月光被乌云遮住,光线暗淡且模糊,但在这住了十几年,摸黑也能轻松回家,不存在绊倒,甚至迷路这个说法。 走到家门口,贺行卿掏出串钥匙,撞得“叮铃铃”直响,黑暗里,听起来有点瘆人。像黑白无常招魂的法器。 他面无表情地开粉棚的铁门,又开里面的卷门,摸到门口的按钮。 迟疑了半秒,按下,“咔哒”一声,白炽灯全亮,光线几近惨白。 贺行卿不太适应骤然的亮,眯了会眼,慢慢睁开。 粉白地面铺满水果,苹果、黄梨、火龙果,等等。都取过皮,有的甚至切成小块。大部分完好如初,小部分被踩成果泥。果皮全堆在前台,垒成座小山。空气中弥漫着水果腐烂的味道,闷闷的。 贺行卿闭了闭眼,再睁开,视若无睹地踩过,走进转角,上楼。 ☆、chapter051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51 —— 洗漱完后, 时遇穿着单薄的针织衫,靠在床头看琴谱。 她原本困得不行, 但躺上床后,莫名其妙地睡不着。看琴谱吧,又看得不怎么专心,满脑子都是贺行卿的事。 他到家没?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应该到了。 我不在他身边, 不知道心情有没有变糟糕? 他这两天干嘛去了,怎么会把脸伤成那样? 时遇拧眉,沉思了会。 手机屏幕渐渐黑了, 倒映出她晦暗不明的神情。 两人认识这么久, 她不是不知道贺行卿有秘密,但从来没过问过他。 总想着, 他不愿说就算了,谁还没点小秘密呢。 但出事后, 她完全没头绪,不知从何开解,才发现哪哪都是问题。 时遇首次对自己产生懊恼, 你怎么这么 分卷阅读114 笨? 她将手机扔在旁边, 走了会神,又捞起手机,左翻右翻,除了微信,竟然没找到任何与贺行卿有关的信息。 时遇不可置信, 想到室友们,手机里存满了他的帅照,各种各样的,随便开口就是,男神巴拉巴拉,能说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 她跟他的关系,比室友们要好太多太多,怎么了解反而少得可怜? 时遇仰头,后脑勺抵在床头,望着吊灯,不解:“她们几乎见不到他,上哪了解这么多?貌似是……” 她顿了顿,猛地立直身体,眨了眨眼,“论坛。” 说完,时遇立马翻寝室群,如果她没记错,里面有历大论坛的链接。 很久以前,白笑笑曾拉过她去论坛吃瓜,但她当时觉得浪费时间,有这精力,不如去做两道题,拉几段曲。 现在,时遇终究破了戒。 刚点进论坛,她就看见首页飘了个与他有关的热帖——第十五次偶遇卿哥失败,同在历大,想见他一面,就这么难吗! 看主题就知道这人是贺行卿的迷妹或迷弟,时遇不迟疑地点进,一目十行地看主楼—— 我,卿哥多年迷弟。发际线后移十厘米,只为考历大数学系,成为他的学弟,目睹他勃发的英姿。但我万万没想到,卿哥竟然逃课!上午逃,下午逃,晚上也逃…… 吃瓜群众表示习以为常。 1楼:要迷弟有什么用?能吃?能看?还是能当女朋友? 2楼:自古大哥真无情,给学弟留点面子不好吗?来,小/弟弟,大姐姐告诉你,怎么才能见到你日思夜想的卿哥。有时学妹那颜值、智商、才华,不就SO EASY了! 3楼:卧/槽!二哥,你比大哥还无情!别说智商和才华,要能有时遇那颜值和身材,我立马横着走路。 4楼:呵呵哒,请问时遇现在不是横着走路吗?清高得不行,对所有人都爱搭不理,眼睛都快长头顶上。这样的女生,竟然这么多人捧臭脚。 5楼:现身说法,本人见过时遇,修选课,坐她旁边,说过两句话。性格是有点冷,但根本没所谓的清高,更没有对人爱搭不理。再说,她不理压根不会接受的追求者,不是很正常?还是说,要绿茶地吊着男生,才正常? 6楼:别说没清高,就算人清高了,凭她的资本,有什么不正常? 7楼:你们愿意捧人臭脚,不代表我乐意。怎么?还不允许我发表意见了?我今晚还偏要说!时遇假清高,眼睛长在头顶,瞧不起人。贺行卿真虚伪,有暴力倾向,二流子一个。 时遇眉头紧拧,火气瞬间冒上头,脱口而出:“傻/逼!” 真虚伪?暴力倾向?二流子? 这三个词全放贺行卿身上,大概是时遇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这路人甲真的认识贺行卿?但凡见过他一面,都不会有这种评价! 想到贺行卿那么狼狈,还请她吃砂锅米粉,请她喝珍珠奶茶,送她亲自包的满天星,耐心地教她包花,细心地给她提前订酒店。 这样的人,真虚伪?有暴力倾向?二流子? 时遇打死都不会信,继续看。 那人估计在三次元受了刺/激,正在网上找存在感,言语很激烈,要不是怕管理员删帖,肯定会问候她和贺行卿祖宗十八代。 刚刚已经骂过人,时遇不再生气,面无表情地看它在线发疯,跟看跳梁小丑非要抢主角C位没任何区别,滑稽。 226楼:不是,怎么又吵起来了?自从时遇进校,有贺行卿的贴,必拉她出场,有她的贴,必拉贺行卿出场。两个天才到底动了谁的奶酪? 227楼: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些嚼舌根的人,但有些事,也没说错。时遇确实对人爱搭不里,除了她室友和贺行卿,你们见她跟谁关系好过?还有贺行卿,确实喜欢假笑,以前打过群架,是个飙车族。 看到一半,时遇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但没想睡的欲望,去吧台拿了碟白瓜子,靠回床头,边嗑边看,俨然把这人这话当作喜剧。 304楼:我实在看不下去,你们疯狂DISS的假清高和真虚伪今年才十六七岁,已经是高考状元,各种奖项拿得手软。你们这年纪,做完三五了吗! 305楼:时遇我不清楚,但贺行卿绝对不是好人,参考他父母就知道,齐齐法制咖,生出来的儿子,能有什么好货色? 看到这,时遇表情认真了点,立直身体,将瓜子放回碟中,手指刚往下滑,底部出现九个红字:该贴已被管理员删除。 时遇愣了好一会。 他父母都是法制咖?怎么可能? 她摇了摇头,匿名论坛的话不可信,皮下是人是鬼都不清楚,这些谣言听听就算了,不能多想。 时遇将瓜子放在床头柜,去卫生间洗漱,再回来,脸被冷水冻得发白。 她钻回冰冷的被窝,闭上眼,安静了没一会,就左边滚三圈,右边滚三圈,心里燥得不行,根本睡不着。b 分卷阅读115 r   时遇无奈睁开眼,反手探向床头柜,摸起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三点半。 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因为很少熬夜,眼睛发痒,还不停地流泪,闭着眼缓了好一会,才舒服了些。 安宁点后,时遇想到在论坛看见的谣言,轻叹了声:“贺行卿只是贺行卿,法制咖也奈何不得他的好。” —— 话是这样说,但时遇或多或少受到了那三字的影响,睡得不怎么安稳,做了很多梦,模糊,断断续续,只有贺行卿出来时,才稍微能辨清。 天光大明,周边花团锦簇、绿草成茵,成群的蝴蝶穿过繁乱花丛,轻落在娇嫩的花心。 时遇站在原地,迷茫地转了圈,看见贺行卿坐在不远处。 她大喜,小跑过去,叫道:“贺行卿!” 贺行卿挺直的背影晃了下,缓慢转过身,左脸被明媚的阳光照得几近透明,有几只粉蝶飘然地萦绕在他桃花眼边,右脸却浸泡在漆黑的浓雾中,变成瘆人的青灰色,有细蛇从他漆黑的瞳孔中游过。 时遇呼吸一窒,惊得瞪圆眼,下意识顿住,声音发抖:“贺,行卿?” 贺行卿对她轻轻一笑,不解地歪了歪头,“小孩,你怎么在这?” 他的声音低得似飘在半空中,没有实质,冷飕飕的,听得人后背发麻。 时遇打了个寒颤,脚步缓缓地走近,轻声问:“你怎么了?” 贺行卿面露不解,轻笑:“我没怎么啊,挺好的。” 说话间,那几只粉蝶快速飞离,左脸的阳光退潮般,眨眼就消失不见,右瞳孔的细蛇穿过脑髓,游到了他的左瞳孔,正在愉悦地吐蛇信。 时遇想也没想,心急地跑过去,抓起他的手腕,“你跟我走,快点!” 贺行卿反握住她的手腕,摇头一笑:“不能走,我得陪他们。” “他们是谁?”时遇疑惑地问,顺着贺行卿的视线看去。 眼前不是草地,竟是处深渊,被黑雾笼罩,石壁爬满长相怪异的虫子,碎石哗啦啦地下坠,稍不注意就会掉下。 贺行卿却风轻云淡地坐在崖边,一脸漫不经心,跟赏花似的。 时遇心生惶恐,连忙挪开眼,黑雾突然散开,露出崖底的模样。 那里放着个巨大的铁笼,黑得发光,里面有两团白影,缓慢地向前挪。 时遇眯着眼细看,是两个穿着白衣服的人,一男一女,正往这边走来。 等两人走到铁笼旁边,时遇惊得瞪圆了眼,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 他们穿的白衣服上,印了个大大的囚字,细黑的手腕和脚腕都挂着沉重的镣铐,碰撞在一块时,响个不停,声音自崖底传上,响彻整个山间,耳朵里灌满这个声音。 贺行卿突然起身,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小孩,我要走了。” 时遇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慢半拍地扭过头,看着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去哪?” “我啊?”贺行卿仰头,望着天,轻笑了声:“我得去陪他们。” 话音刚落,不及时遇反应过来,贺行卿纵身一跳。 时遇反应快速地一抓,却只挨到他的衣边,大吼:“贺行卿!” 贺行卿回头,对她一笑,轻轻挥了挥手。 时遇猛地睁开眼,双目无神地瞪着天花板,胸/膛剧烈地起伏,却没吸入多少空气,脸色憋得惨白。 缓了好一会,时遇才回过神,长长地吸了口冷气,撑着床,坐起来,靠在床头发愣。 时遇觉得自己心脏快炸开了。 她慢慢抬起右手,动了动冷得有点僵的手指,轻轻摩擦指腹,布料的柔软感好像还停在指尖,让她产生梦中那些事都是真实存在的错觉。 她垂下右手,搁在棉被上,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腕,开始自欺欺人。 其实,她拉住了他,对吧? 他跳崖的瞬间,她刚好拉住他的手腕,对吧? 时遇已经将手腕捏得发疼,两只手开始颤抖,抖得快没力时,才慢慢地松开,垂下脑袋,双手抱住,揉乱长发。 不,你并没拉住他,你眼睁睁地看着他跳了下去。 贺行卿就在你眼皮底下跳崖了。 贺行卿跳崖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毫无根据的,让人心惊胆战的梦。 更不明白,她明明知道这是梦,虚妄的梦。贺行卿根本没跳崖,这会正在家里睡觉。她依然固执地责怪自己,她没拉住他,她该拉住他的。 她为什么没拉住他? 为什么?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时遇才回过神,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满天星。 她转过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满天星。 光线被厚重的遮光窗帘完全遮住,房间里一片混暗,满天星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她忽然想知道满天星的花语。 分卷阅读116 时遇摸到手机,指纹解锁,荧光闪在黑暗中,打在她疲倦的脸上,显得憔悴又不安。 她输入“满天星花语”四字,随便点了个词条,细细地看。 满天星的花语:清纯、关怀、思念、真爱,以及甘做配角的爱。 当你收到一捧满天星,意味着,他真心喜欢你,他为拥有你而喜悦,这是他独给你的浪漫。 他想和你一起守望爱情,而不是仅做你人生中的配角。 他说,你拥有一颗纯洁的心灵,你是我的珍爱,仅有的。 时遇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脏又开始狂跳,“扑通”“扑通”,在寂静的深夜,尤为明显,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她深吸口气,再重重吐出,勉强地笑了声:“别乱想。” 手指往下滑,看到后面的内容。 不同颜色满天星的花语—— 白色满天星:我爱你,胜过爱爱情,更胜过爱自己。 蓝色满天星:真心喜欢你,我愿永远关怀你,你是我的珍爱。 粉红色满天星:青春时期微涩的爱,永远不可或缺的配角,甘做配角的爱。 时遇轻声呢喃:“粉红色?青春时期微涩的爱……” 还没念完,时遇乍然回神,猛地将手机丢了出去,荧光坠在床中央,照满大半个房间,盯着那团光,无声地睁大了眼。 时遇,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难以启齿的想法? 贺行卿爱她?甘愿做她生命中的配角?开什么国际玩笑?! 时遇双手捧住脸,沁凉的指尖与滚烫的脸相触,带来微微的刺疼感,提醒着她,她的想法有多么荒谬。 过了会,手机黑屏,荧光没了,房间又陷入昏暗。 时遇指尖被脸烫得开始发热,那种热度蔓延到整个身体。 她慢慢缩回被窝,不知是太冷,还是被自己吓到,身体不停地发抖。 时遇在被窝里缓了会,又滚了两转,实在没睡意,认命地坐起,思量了会,开始穿衣服。 —— 二十分钟后。 时遇抱着满天星,站在酒店对门的街边,神情有点茫然,不知道去哪。 天还没亮,起了点雾,百米内,根本看不清东西,街道空荡荡的,除了上早班的环卫工人,什么都没了。 她原本想去找贺行卿,但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在睡觉。看他眼下的青灰,估计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过,还是别去打搅他。 她忽然想到昨晚的花店,贺行卿说,二十四小时营业。 时遇心想,去那坐坐吧。 当时遇走到花店,看见紧闭的玻璃门,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还看了看店名,以及周围的布景。 “怎么会关着门?”时遇凝视着大锁,“不是说二十四小时营业吗?” 直到这会,她才意识到,贺行卿在骗她。 时遇脑子开始放空,有点茫然。 被骗了,她该不高兴的。但她不仅没有,反而有些欣喜。 贺行卿在细腻地安抚她,几近宠溺。 欣喜之际,刚刚查的满天星花语全浮现在脑海。 对于喜欢这件事,她的第一认知来源于林婧和时泽。 作为女孩,时遇偶尔会思索父母的爱情,林婧和时泽有多喜欢对方,又是因为什么而喜欢,这份喜欢能持续多少年。 她相信,他们曾经真心喜欢过对方,至少,林婧肯定真心喜欢过时泽。 当年,林婧为了嫁给时泽,不惜跟林家闹翻,决绝地离家出走。两人结婚时,她也没签任何婚前协议。 几年后,林家愿意接纳时泽,条件就是她得改名为林遇。换句话说,时泽得是入赘到林家。林婧为维护时泽的男性尊严,想也没想地拒绝。 如果这都不算爱,时遇也不知道怎样才算。 但没过几年,他们开始吵架,甚至打架,厌恶对方如宿敌,连带着他们的爱情结晶一块厌恶。 时遇有时候会想,这得多少的深仇大恨,才能挑在亲生女儿十六岁生日那天上吊?才能在老婆死后的第二天,就带着亲生女儿去老婆娘家要钱? 爱情这东西的脆弱与廉价,被林婧和时泽用十几年时间,一点一点地撕开,再强硬地放在她眼前,让她看清每一次氧化,每一次聚变,变成一滩不可回收垃圾后,再重重地掷在她脸上。 曾经除却巫山不是云,如今夫妇再见如宿敌。 不,以后想见,都只能去墓地看石碑上的照片。 与其说时遇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倒不如说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天长地久的喜欢,就算再深情,也总有一天,会变得难看又难堪。 从小到大,她被很多人追过,男女皆有。 以前只是单纯地追,跟在橱窗看见了漂亮的洋娃娃,就想把它买回家,摆在卧室欣赏,没任何区别。 后来追她的人,几乎都带着乱七八 分卷阅读117 糟的想法。因为她够漂亮、聪明,带出去倍有面子。因为她够冷酷,能拿下她就能证明魅力。又或者说,仅仅是想和她睡觉。 起初,她还会觉得烦躁、恶心,但目睹父母的爱情变质,又几乎每天都能遇见这种人,就不再在意,没了任何感觉。 久而久之,她彻底与世界隔离,很难有人融入,就算发生交际,也只会是作为朋友。 像贺行卿这样的人,她从没遇见过,而他的介入方式,自然且强硬,在她还没回过神时,他已经在她的生活中留下难以泯灭的痕迹。 他温柔,他霸道,他沙雕,他好看,让她无意识地靠拢,而他近乎无条件地接受、吸收、抚慰她所有的负面情绪,不问身份。 那一瞬间,时遇觉得自己被宠爱了。 宠爱对她而言,很陌生,连生她的父母都没给过她,更何况其他人。 在意识到她被贺行卿宠爱,而她沉溺其中,对他作出种种反常的举动,她很迷茫,也很慌乱。 她竟然喜欢贺行卿? 时遇抱着满天星,离开花店,整个人融进薄雾,眼前的景物都很模糊,她却没迷路,安静地向前走。 —— 贺行卿醒来时,还不到七点。昨晚到家后,他简单地洗漱了下,倒床就秒睡,他实在太困了。 睡了不到五小时,贺行卿觉得还有点困,但没心情再睡,利索地起床,转身进浴室,冲了个二十分钟的冷水澡。 再出来时,迷蒙的睡眼彻底没了,给冻的。 贺行卿换上衣服,拿上皮夹,准备去弄堂口买早饭。 他刚拉开铁门,就看见时遇蹲在门口。 少女穿着昨天的风衣,长发散在肩头,被薄雾浸得半/湿,小包包坠在地面,沾了点灰尘,满天星紧抱在怀中,小脸轻轻贴着。 听见开门声,她慢半拍地抬头,湿/漉/漉的黑眸看向他,透过娇小玲珑的满天星,黑眸宛若闪烁的星辰,闪烁间袒露着欣喜的笑意。 一时间,贺行卿看呆了,眼睛都忘记眨。 时遇从地面一蹦而起,因为蹲了太久,腿开始发麻,又起得太快,她不受控制地往贺行卿怀里一栽,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胸/膛。 鼻尖撞到柔韧的肌肉,一瞬间比腿还麻。 时遇根本没料到会这样,僵了僵,慌乱抬手,抓住他扶着自己的手臂,撑起上半身,抬头,望着他,下意识地道歉:“不好意思,我腿麻了。” 贺行卿低垂着眸,轻笑:“没事,小心点。” 时遇连连点头,手心热热的,不太好意思地松开,但腿上的麻还没缓过来,“啪唧”一声,她又砸回他怀里。 因为贺行卿这回没扶她,砸得比刚刚狠了些,半张脸紧贴少年火热结实的胸/膛,能听见略快的心跳声,以及他胸/腔轻轻的震动。 他低笑了声:“小孩,你该不会是故意投怀送抱,想吃我的豆腐吧?” “……” 室友们很早以前就说,她和贺行卿的互动不像正常朋友,很甜,能令人会心一笑的甜。 她当时没在意,现在那种念头冒出后,就像不到顶就不会下坠的汽水,就像不到站就不会停下的动车,就像不落地就不会花开的雨滴。 一旦开了始,就源源不断,直到开出娇艳的花。 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以前觉得正常的接触,开始让时遇难堪得要死,脸和耳朵又红又烫,心跳快如脱缰的野马,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话。 贺行卿埋头,看着她微/湿的头顶,本想抬手揉揉,但想想,还是算了,笑着调侃:“还没吃够?卿哥的豆腐可是老字号,仅此一家,很贵的,再吃就得收费了。” “……” 时遇缓缓直起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觉得自己今天早晨意识到的,对贺行卿的那点少女心思,在这一瞬间就被他的三言两语给无情地泯灭了。 虽然林婧和时泽给她上的爱情第一课有点残忍,但有一点真心没错。 爱情可真脆弱。 贺行卿浑然不觉什么发生了改变,斜靠在铁门,吊儿郎当地挑了下眉,似笑非笑:“但看在我俩关系这么好的份儿上,我好心地给你打五折,怎么样?我够卿哥吧?” 时遇望着他,不说话。 贺行卿站直,对她张开双臂,笑道:“五折的老字号豆腐,吃吗?” 时遇给气笑了:“吃,当然得吃,这么大的便宜,不吃得多浪费。” 顿了顿,笑眯了眼,声音软糯:“但凭咱俩的关系,只打五折是不是不怎么仗义?” 如此反常的笑和声音,贺行卿顿时心觉不妙,飞快地收回手,正准备说两句,拯救下自己,就听见她软软地笑:“卿哥,你说打骨折,怎么样?” 话音刚落,时遇一拳砸在贺行卿腹部,不轻不重,力度拿捏得刚好,绝对不会伤到他,但也绝对不会太好受。 贺行卿瞬间弯腰,瞪圆桃花眼,有气无力道 分卷阅读118 :“小孩,你好狠的心。” 时遇“呵呵”冷笑了两声。 这世上,刚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没超过三小时,就把人给揍了,估计她是第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打补丁:满天星花语来自百度~ ☆、chapter052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52 —— 早上八点, 正是上班时间,弄堂口的早餐店生意爆好。 时遇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 贺行卿坐她对面,时不时地揉肚子。 揉了好几次,见她看都不看他,忍不住主动开口:“世态果然炎凉, 昨天才说, 只要我有想法,随便提。结果呢,我开个玩笑, 就被揍成内伤。” 时遇微掀眼皮, 瞥了他眼,语气淡淡:“揍的就是你。” “……” 贺行卿不再说话, 盯着她看了会,舔/了/舔嘴唇, 默默地埋下头。 时遇见他安静,觉得不对劲,余光注意着他。 他搁在桌面的食指时敲打, 时摩擦, 看起来有点焦虑,和不安。 时遇正视他,眨了眨眼。 —— 没过一会,两碗牛肉米粉,三笼灌汤包上桌。 贺行卿从筷筒抽了双筷子, 掰开时,没掰好,一长一短,一粗一细。 他愣了下,放在自己碗上,又抽了双,轻轻掰开,这回掰得不错,长短和粗细都差不多,递给她,“给你。” 时遇接过。 贺行卿拿起醋瓶,浇花似的淋在米粉上,抬头看她,“你要吗?” 时遇摇头。 贺行卿没什么表情,拿起筷子,把米粉搅拌均匀。因为筷子长短和粗细都不一,总在他手心滑来滑去。 满脸创可贴的少年捏着破烂筷子搅拌米粉,动作被工具限制得迟钝,画面好笑又可怜。 时遇抿唇,开始反思,我是不是做得、说得过了点? 他刚刚出了事,估计是很严重的事。又受了伤,说不定会破相。还被她一拳砸腹,末了,甚至被说,揍的就是你。 仔细想想,貌似、好像是有那么点不近人情,但她说不出抱歉。 她带着满腔少女心思蹲在他家门口,巴巴地吹了两个小时冷风,结果一开门,被他这么欺负。 被欺负后,还得主动道歉这种事,时遇做不到。 她想了会,凑近贺行卿,小声道:“你下次可以躲。” “嗯?”贺行卿反应下,才明白她在说什么,摇头道:“不会躲。” 如果她不开心,揍他两拳,就能变开心,那太划算了。 更何况,这回是他惹她不开心。 上一秒还眼带笑意地扑进他怀里,下一秒就重拳出击砸在他腹部。 打是亲,骂是爱。 贺行卿心想,她打我,她亲我;她骂我,她爱我。 没毛病。 —— 时遇搅拌均匀米粉,吃了一小口,有点犹豫地问:“疼吗?” 虽然她有控制力度,但现在的贺行卿,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有点萎靡,丁点打击都受不得。再加上,她那会实在是太郁闷,可能没控制得太好。 “不怎么疼。”贺行卿抬眸,笑了笑,“跟蚂蚁咬了口差不多,现在已经没太大的感觉。” 时遇轻轻“哦”了声:“不是说内伤吗?” 贺行卿气定神闲地吃了口米粉,学她的语气,轻轻“哦”了声:“好像是有点内伤,你带我去诊所看看,好不好?” “……”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家小孩是观音菩萨转世,肯定不会不管不顾我这个卑微的伤残人士,肯定会带我去诊所。” “…………” 时遇郁闷得不行,但那句“我家小孩”,着实让她的心猛跳了两下。 真没出息。 时遇叹了口气:“快吃吧,吃完,转世的观音菩萨就带你去诊所。” —— 吃完早饭后,时遇和贺行卿没去诊所。 原因在于,贺行卿说:“转世的观音菩萨刚对我吹了口仙气,内伤瞬间好了。我现在能跳能跑,才不去诊所浪费闲钱。” “?” “救命之恩,当以……” 贺行卿故意顿了下,“身”字的发音卷在唇齿间,将出未出。 “!” 时遇微微睁圆眼。 贺行卿轻笑,话锋一转:“我带你去玩。” 时遇松了口气,差点以为他会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她想,这人浪得没底线!没人性!!绝对是故意的!!! —— 自有记忆以来,时遇几乎没怎么玩过,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学习和练琴。 像昨天那 分卷阅读119 样,溜小广场,吃棉花糖,花店包花,已经算她玩得最过分的一天。 她很期待今天,不清楚有哪些地方可玩,便主动问:“又去逛街,或者包花?” 贺行卿笑:“那有什么好玩的,卿哥带你去玩别的,包你开心。” 时遇好奇:“什么别的?” “待会你就知道了。”贺行卿边说边转身,“乖乖在这等我。” 时遇本想跟上,但贺行卿走得很快,眨眼,人就到了拐角,再眨眼,人就不见了。 时遇小声嘀咕:“……这么神秘?还不给看?” 她老实地站在弄堂口,好奇他要带她去哪,越想越好奇,也越期待,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算不算约会? 时遇双手揣在风衣的大口袋,肩膀慢慢地耷下,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慢慢泛红。直到耳朵也开始发烫,她才深吸了口气,抿着唇,平视前方。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刚刚有贺行卿耍嘴炮,没怎么注意。 这会只剩她,终于明白的豁然开朗,因此而引起的小小紧张,跟他相处时的甜蜜和期待,以及藏匿在心脏深处的害怕,这些情绪齐齐涌上。 一时间,她有点不知所措。 以后,她在贺行卿面前,该以什么身份自居? 是继续以好朋友的身份? 还是向他告白,以追求者的身份? 如果继续做好朋友,那不就意味着,她必须戴上假面具,时时遮掩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不,她做不到。 但如果现在就告白,他又根本没这种想法,只把她当好朋友,岂不是会把两个人都弄得很尴尬? 而且,告完白后,他俩还能像以前那样? 时遇拿不准。 ……说到告白? 时遇从小包包里掏出小圆镜,照了照。 空气刘海微乱,眼下淡淡的青灰,眼里布着红血丝,皮肤苍白,泛着不正常的红。 整张脸,看起来活脱脱的病态少女。 时遇面无表情地收起小圆镜,心想,谢天谢地贺行卿的打五折,不然这将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顶着这么憔悴的脸去告白,是生怕别人会接受吗? 还有贺行卿那张脸,贴满创可贴。虽然睡了几小时,精神气变好了不少,但疑似通宵的后遗症依然没散尽。怎么看,怎么帅气打折。 假如她告白成功,或者,通过不懈努力把他追到手,以后回忆告白纪念日…… 正想着,贺行卿骑着他骚/粉的摩托车回来,停在路边。 他给了她个头盔,跟他戴的那个同款,只是小了号。 时遇已经坐过好几回他的车,上次还没这个头盔,应该是最近才买的。 她有点高兴,坐上后座,边戴边问:“专门给我买的?” 贺行卿不答反问:“怎么样?卿哥够好吧?” 时遇眉眼弯弯,“是,卿哥最好。” 说完,她主动且自然地抓住他衣服,微凉指尖触碰到柔软布料,刚刚那些令人手忙脚乱的问题,瞬间有了答案。 她没必要戴上假面,继续伪装好朋友。 她也没必要立马告白,让两人的关系变成未知数。 她只需要顺其自然,等到时间、地点、气氛都恰好,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地说出。 贺行卿,我喜欢你。你呢? 许是想通了,已经踏出第一步,没法也没想再后退。 以前坐他的车,抓他的衣服,还有点不太自然,现在竟然没任何波动。 时遇靠近了点,抓紧了点,下巴隐隐地靠在他肩膀,语气俏生生:“贺行卿。” 恰在此时,引擎声响起,贺行卿微侧头,轻轻“嗯”了声。 不知怎的,时遇突然觉得很满足,笑着摇头:“没事,我就叫叫你。” 贺行卿轻笑了声,无奈地摇头,声音懒散:“坐好了?” “嗯。” “那就走吧。” 粉色摩托车载着少女和少年,驶进车如流水马如龙,驶向无人远方。 —— 贺行卿的车技,时遇早就见识过,但每次见他游刃有余地超车,每次都会心生惊叹:职业赛车手也就这水平吧? 时遇不了解摩托车,也不知道职业赛车手什么水平。 但在此刻,她想,就贺行卿这水平。 二十分钟后。 时遇下车,感觉有点失重感,摘下头盔,轻轻喘了口气。 她看了看周围,建筑陌生,玩笑道:“这是哪?你该不会想把我拐来陌生地方,卖掉吧?” 贺行卿上前两步,抬手帮她理了理微乱的刘海,桃花眼微挑,笑得有点不正经:“卿哥今天运气不好,没捡到垃圾,需要拐个小孩去卖。” 他声音低而缓:“我看小孩你不错,给拐吗?” 时遇眨了眨眼,深吸口气,尽量维持 分卷阅读120 一贯的淡定,轻笑:“贺总,拐卖小孩犯法,希望你能承担后果。” 贺行卿忽然俯身,凑近她,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笑得暧昧,尾音拉得长:“什么后果?养你?” 时遇睁大了点眼,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不等她缓过神,贺行卿已经直起身,依旧笑着,却没了那份妖孽,像个邻家男孩:“走吧,带你去游乐园玩。” 时遇长这么大,还从没来游乐园玩过,有点惊喜:“真的?” 贺行卿摸住她的头顶,一本正经道:“假的。” 时遇抿唇,不说话。 贺行卿好笑地摇头:“骗你的,走了。” —— 来游乐园玩是临时决定,贺行卿没提前在网上订票,只好去窗口排队买票,顺便扫码下了个游乐园APP。 时遇站在他旁边,好奇地左看右看,跟几岁小朋友似的。 贺行卿边看地图,边问:“待会想先玩哪个项目?” 时遇都没玩过,也不知道哪个好玩,就说:“你想先玩那个,我们就玩那个。” “我都行。”贺行卿滑了滑屏幕,“按地图来吧,最近的项目是……” 他抬眸看她,声音轻轻:“是鬼屋,去吗?” 时遇毫不犹豫地点头:“去。” 顿了顿,又道:“我无神论者。” 贺行卿笑了:“我没说你怕。” “……我本来就不怕。” —— 来鬼屋玩的,百分之八十都是情侣,女孩或小鸟依人地抱着男友胳膊,或故作淡定地握着男友的手,或多或少有点怕。 像时遇这样面无表情,完全不像装出来的,很少见,再加上本就出挑的相貌,以及身边同样相貌出挑的贺行卿,显得格外扎眼。 贺行卿突然轻叹:“我信了,你是真不怕,真无神论者。” 时遇瞥了他眼,“你以为我在骗你?” 贺行卿张了张嘴,笑了:“这倒没,是我想你害怕。” 时遇疑惑地蹙眉:“什么意思?” 贺行卿愣了愣,没说话。 时遇眯着眼,看了他一会,狐疑道:“你,该不会是想我抱你吧?” “……” 贺行卿垂头,摸了摸挺直鼻梁。 其实,离卖票窗口最近的项目并非鬼屋,而是旋转木马。 他私心地帮游乐园改了下地图,只是突然想到。 如果她害怕,那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安抚她。比如牵手,甚至拥抱。 就算她不害怕,那也能他害怕不是? 贺行卿放下手,别开眼,轻轻点头:“嗯,我想抱你。” 时遇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原本她只是不走心地开个玩笑,但贺行卿说了什么? 他说,他想抱我? 他为什么想抱我? 该不会是…… 贺行卿突然说:“因为我怕。” “……” 贺行卿理直气壮道:“因为我怕,所以你也得怕。如果你不怕,我就……” 时遇:“……你就怎么样?” 贺行卿觉得他现在特丢人,特无/耻,前十七年出的糗、发的浪全加起来,都没这次十分之一多。 可,话已经说出口,还能收回来不成? 他硬着头皮,狠下心,把自己在小孩心中的好形象撕碎,双目无神道:“我就抱你大腿。” “?!” 时遇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她缓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有点一言难尽地瞥了眼他,但又想,这是你喜欢的人,自己选的,就算是个瘸子,你也得宠着。 时遇叹了口气,无奈又宠溺地看着贺行卿,语气特别认真地叮嘱:“进去后,要好好地跟紧我,千万别跟丢,知道吗?” “……” 贺行卿突然想解释,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他正想开口,挽回下可能碎得还不太严重的形象,队伍刚好到尽头,轮到他们,时遇站在前面,拉住他的手,声音温柔:“再怕都别松手。” “……” 还是算了,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他得做个有始有终的人。 —— 就这样,时遇与贺行卿手牵手,并肩走进鬼屋。 看见血淋林的断手,贺行卿握紧她的手,惊呼:“这什么玩意?!” 沾满番茄酱的假手,时遇面无表情地心说,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安抚:“别怕,我在。” 看见从窗口倒挂飘过的红衣女鬼,贺行卿挽住她的胳膊,声音低颤:“刚刚那是什么?” 披了块红破布,戴了顶长假发的木偶,被工作人员用木棍和绳子吊着,从窗口挪了过去,时遇面无表情地心说,回头对他笑了笑,摇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是不是你眼花了?” 当挂在墙面的画像突然上移,时遇面无表情地心说 分卷阅读121 ,整个房间在下移。 这回,贺行卿没惊呼,也没声音低颤,而是从身后揽住她的肩膀。 时遇大惊。 贺行卿凑到她身边,轻声:“时遇,我怕。” 时遇眨了眨眼,深吸口气,本想维持一贯的淡定,却发现这回怎么也维持不住。 她闭上眼,握住他的手,轻笑:“不怕,我在。” —— 从鬼屋出来后,两人都没说话,安静地站在路口,隔得有点远。 好一会,贺行卿低声问:“接下来去云霄飞车?” 时遇慢半拍地“啊”了声,点头:“好。” 见她还理他,贺行卿松了口气。 在鬼屋里,他被她哄得飘了起来,一时间没控制住,冲动地抱了她。 直到现在,他还有点没缓过神,时遇允许他拉她手、挽她胳膊、甚至抱她肩膀。 她竟然允许?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她有那么点……喜欢他? 一点点。 忽略不计。 贺行卿有点窃喜,他喜欢的女孩不讨厌他,甚至有点小小地喜欢他。 这是最近,他听见的最好的消息,收到的最美的礼物。 贺行卿回头,瞄了时遇眼,发现她正在看他,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立马回过头,舔/了/舔唇。 —— 玩了云霄飞车后,时遇和贺行卿又去玩大摆锤,原本还想玩激流勇进,但因为天气太冷,又早过了午饭时间,就遗憾地作罢。 时遇被最后两个项目刺/激得,心跳到现在都没缓下来,如果不是太饿,估计会去尝试激流勇进,忙说:“等夏天,我们再来玩。” 不知不觉,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贺行卿笑着点头:“成。” 时遇笑问:“去吃什么?” 贺行卿:“你想吃什么?” “我啊?”时遇想了想,“想吃蜜汁扒鸡。” 贺行卿笑:“那就去吧。” —— 两人找了家最近的店,吃完,又火速回到游乐园,但没去玩项目,而是去周边的闹市。 闹市里搭了很多小棚,五颜六色,跟长了满地毒蘑菇似的。菇顶绑着圈花里胡哨的霓虹灯,有的一闪一闪,特吸引人眼球。 时遇被吸引得眼睛眨也不眨,人还在大门口,就伸长脖子望。 贺行卿笑问:“以前没来这种地方玩过?” 时遇缩回脖子,摇头道:“没,从没来过,这是第一次。” 贺行卿顿了下,轻笑:“我也很少来,上回应该是十几年前。” 时遇看他,“幼儿园?” 贺行卿摇头,“三年级,刚跳级,期中考试考了全校第一,远哥给我的奖励。” 时遇疑惑,“远哥是?” 贺行卿:“我爸,但我俩互称哥。” 这是贺行卿第一回在她面前提他以前的事,以及他的亲人。 时遇蛮意外,更多的是欣喜,“你跟叔叔感情真好。” 贺行卿若有所思,轻笑了声,语气淡淡:“还行。” 时遇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提到这问题,他好像有点不高兴,而且回答得很敷衍。 还行是什么意思? 不错? 还是一般? 如果不错,怎么会不愿意提及? 如果一般,怎么会父子俩互称哥? 时遇不明白,但闹市人来人往,他又好不容易开心点,不好提这些事,就没多问。 —— 时遇小跑到入口,转过身,对神情有点低迷的贺行卿挥手,轻轻蹦了两下,催道:“你快点。” 贺行卿被她的活泼劲感染得一笑,快走了几步。 时遇等不及,直接上前两步,拉住他的衣袖,往里面带,“你快看,这里好多漂亮的小玩意,还有好玩的小游戏。我都要买,都要玩。” 顿了顿,扭头看他,“你得陪我一块买,一块玩,一块开心。” 贺行卿深吸口气,将那些烦心事暂时丢在一边,笑道:“我陪你。” 小摊都不大,店面最多两米,卖的小玩意很多,有卖花环的,有扎气球的,有套娃娃的,里面还有打枪和捞金鱼的。 时遇没走两步,就有老板对她吆喝:“小美女,买花环吗?纯手工制作,便宜又好看。” 她侧头一看,是个年长阿姨,正在做花环,笑说:“买一个吧。” 摊前摆满各种花环,颜色有浅有深,花朵有小有大,配色和造型都很好看。 她随便扫了圈,挑了两个最合眼缘的。 一个是,纯白小茶花不规则捆绑,被或深或浅、或大或小的绿叶衬托,镶了几朵小花苞,脑后有个用两根米色丝带绑的蝴蝶结,带子坠得很长。 一个是,明艳玫瑰花两排绑,每六朵就会有朵黑玫瑰,绿叶有深有浅、有大有 分卷阅读122 小,深的如墨水,浅的如嫩芽,大的半个巴掌,小的米粒般。 时遇盯着红黑玫瑰看了好一会,恶作剧地笑了笑,看向贺行卿,“卿哥,我给你买这个。” 贺行卿没什么表情地看她,语调毫无起伏:“我不要。” 时遇并不意外,笑问:“为什么不要?” 贺行卿轻哼:“因为它太丑,配不上我的神颜。” “……” 时遇不明白他哪来的自信,又哪来的脸皮,有自夸自神颜的吗?还是顶着满脸创可贴的情况下? 时遇继续诱哄:“这好看,你看配色,多大胆啊。” 贺行卿毫不走心地“哦”了声:“那我好心地让给你戴。” 时遇瞪着他:“你戴不戴!” 贺行卿漫不经心:“我不戴。” 时遇态度软了点:“卿哥,你戴嘛。花环这么美,再加上你的神颜,肯定是这条街最靓的崽。” 贺行卿挑眉,似笑非笑:“我不戴它,照样是这条街最靓的崽。”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毫无人性的卿哥,貌似还有点MAX_(:з)∠)_ 几个月前,跟朋友聊剧情,给她看了存稿(现在没了,都是裸奔),她毫不留情地说:“这俩幸亏是自己谈,要是相亲,我保证,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得吹。” 我当时为闺女和儿砸据理力争,但越写越觉得,要是我相亲遇见嘴巴长这样的男生,我肯定打爆他的狗头。 不得不说,闺女脾气真好:)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53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53 —— 时遇早知道, 贺行卿这人有多有想法,只要他不愿, 或不想做的事,再软磨硬泡都没用。 可她不知道,她现在哪来的兴奋,和自信。 她特想看贺行卿戴上这个花环, 想的程度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以及她有办法让他听她的话。 时遇看了他好一会,垂眸时,眼底闪过淡淡的沮丧, “那我自己戴。” 贺行卿确实不想戴花环, 哪有男生戴这玩意,还红艳得没眼看, 打死他都不愿戴。 但看见她面露遗憾的模样,顿时什么底线都没了。 他想, 死就死吧。 贺行卿轻叹了声,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 将头颅献给她, 温柔妖孽的眉眼被染得五光十色,看起来更显妖冶。 他声音慵散,带着点晦涩的暧昧,“小孩,请为我戴上花环。” 层叠海浪突如其来, 卷打着脆弱的心脏,溺水感从脚底向上蔓延,直窜脑门。 时遇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闹市的人和声音纷纷退却,只剩他。 他的眼,他的笑,他的声音。 时遇受不住地往后退了步,心底有淡淡的后悔。 她不该撩拨最妖孽的头牌,会死人的,说不定连灵魂都会烙上痕迹。 贺行卿抬眸,凑近了点,轻轻一笑:“小孩,我准备好了。” 时遇无措地捏着花环,咽了咽口水,声音有点哑:“我也准备好了。” 说完,她缓过了点神,顿觉羞耻。 你也准备好了,是什么鬼?! 只是戴个花环,又不是结婚,搞得这么仪式干嘛?!! 时遇深吸口气,努力摆出“我没事、我很好”的表情,但熟透的耳垂彻底出卖她。 她抬起双臂,将花环轻放在他头顶,艳丽红玫瑰,诡异黑玫瑰,将少年漆黑的发丝映得如墨。 这些花都是塑料做的,单看很漂亮,也很逼真。但被少年的黑发一衬,顿时显得丑陋又廉价。 时遇垂下手,盯着花环,蹙了蹙眉,嫌弃道:“它好丑,配不上你。” 顿了顿,又道:“我以后给你买真花环。” 贺行卿直起身体,挑了挑眉,“真红玫瑰?” 时遇点头,“你戴上肯定比这好看几百倍。” 贺行卿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时遇,小孩到底明不明白红玫瑰的花语? 以前送他巧克力,各种各样的。现在送他红玫瑰,还夸他好看。 这叫人怎么…… 贺行卿差点控制不住,冲动地想做点什么。 但想到她的年龄,十六岁,小屁孩一个,他跟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认真个什么劲? 在贺行卿满脑子生产废料时,时遇已经戴好花环。 原本她想让贺行卿帮她戴,但仔细想了想,这未免太矫情,而且太暧昧,就没开口。 最主要的是,她等了会,还看了他两眼。可他眼睛眨也不眨,身体稳如泰山,压根就没这想法。 时遇边戴边想,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主动地心甘情愿地为她戴花环。b 分卷阅读123 r   时遇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阿姨,两个花环多少钱?” 阿姨笑眯了眼:“你头上这个十元,你男朋友那个贵点,十五元。总共二十五元。但你俩长得太好看,能给我带来不少生意,只收十元。” 说着,阿姨起身,从隔壁手饰区挑了个手环,纯白小茶花,设计跟她头上这个相似,应该是配套,“还送你这个。” 递给她时,阿姨凑近了点,压低声音:“小姑娘,你男朋友真宠你。阿姨做生意这么多年,很少看见愿意戴这么艳丽的花环的男生。” 时遇愣了愣,忙摇头:“不是,他不……” 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私心地不反驳,任由阿姨误会。 阿姨暧昧地笑:“小姑娘别害羞,谁还没早恋过呢。” 看来,阿姨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时遇热着脸,扫码付款,对阿姨说了句:“谢谢。” 阿姨笑着点头,对她眨了眨眼。 时遇更不好意思,忙埋下头,走到贺行卿身边,低声道:“走吧。” 贺行卿轻轻“嗯”了声。 话音刚落,有对小情侣走到摊前。 女生看见贺行卿,眼睛瞬间一亮,扯着男友胳膊,使劲摇晃,“亲爱的,我也给你买个花环。” 男生看了眼贺行卿,想也没想地摇头:“我不能戴。” 女生不满道:“为什么!人家的男朋友都能戴,你为什么不能!” 男生小声道:“你男朋友有人家那颜值吗?” 时遇控制不住地微弯唇角,男生都能心甘情愿地肯定他的颜值,不得不说句,卿哥是帅的。 时遇跟贺行卿离开摊前,小情侣的对话隐约传来。 “戴嘛,无论怎样,你在我眼里都是最帅的。” “……真的?” “当然!” —— 离开花环摊,时遇和贺行卿又去套娃娃。 两人以前都没玩过这小游戏,最开始都套不中,但多套两次后,将环的重量和玩偶的距离估算好,再拿捏好力度,基本上一套一个准。 因为两人惊人的技术,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围了好几个圈。 有人鼓掌,欢呼:“牛逼!兄弟,套最远那个佛像试试,最值钱,镇摊之宝!!” 老板面如腊色,转过头,瞪着出主意的路人,看那样子,都快哭了。 有人大笑:“快别说了,我怕老板今晚投河,还没裤衩穿。” 贺行卿拿着环,垂眸:“那个镇摊之宝,想要吗?” 时遇扫了眼,嫌弃地摇头:“好丑,我才不要。” 贺行卿点头:“我也觉得丑。” 听了两人的对话,老板瞬间激动得痛哭流涕。 儿啊,谢天谢地你长这么丑,不然我们父子俩就要阴阳两隔了。 —— 套不中时,还有点可玩的价值,等一套一个准后,时遇和贺行卿很快没了兴致,准备去下个摊。 贺行卿掏出钱夹,看向面如腊色的老板,“一共多少钱?” “五十块。”老板已经认命,麻溜地将他们的战利品装进黑色大口袋,装了满满的三大包,快速递给贺行卿,“给你,赶紧走吧。” 贺行卿揉了揉手腕,他套得最多,腕关节有点酸,“等等。” 老板被他揉手腕的动作吓得脸色大变,爆了句粗:“卧/槽!兄弟,你该不会还要套吧?!” 贺行卿愣了半秒,“不是,我……” 老板急得说话跟放鞭炮似的,“我求求你,别玩了,好吗!我这是小本生意,赚碗稀饭钱。你跟你女朋友一顿发威,我连自来水都喝不上了。” 贺行卿拧了下眉,声音淡淡:“大叔,你再不闭嘴,我马上把你的镇摊之宝套走。” 老板立马安静,紧张地盯着贺行卿,脸上写着:求求你,放过我儿砸。 时遇上前,解释:“老板,你别紧张,我们没打算再玩。” 老板松了口气,小声问:“那你们是?” 贺行卿:“我们只挑两个,其他的不要。” 老板激动地吼出:“真的?!” 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不太好意思地放低声音:“你们挑,挑多久都没关系。需要我帮你们搬两张椅子来吗?” 贺行卿冷冷地扫了他眼。 老板识趣地闭嘴,安静地走到旁边。 贺行卿打开口袋,将东西全倒在桌面。 时遇对玩偶没太大的执念,但自己套中的,就有点不同,欣喜地挑了好久。 最后,她挑中两个挂件,粉色小金鱼和展翅小仙鹤。 竟然刚好有与他俩名字谐音的动物玩偶,而且还挺好看,不太像路边摊的东西,质量也不错,摸起来软软的,不扎手。 她转过身,望着贺行卿,笑问:“我想要这两个,你觉得怎么样?” 分卷阅读124 贺行卿盯着两个玩偶看了会,伸手,抽走那条粉色小金鱼,用食指勾着小铁圈,小金鱼无措地在半空晃来晃去,看起来特别乖。 他轻笑了声:“好胖的胖头鱼。” 时遇翻了个白眼,“人家不是胖头鱼,是小金鱼,好不好?” 贺行卿食指动了动,小金鱼大弧度地摇,使了个大劲,小金鱼直接晃到他手心,再被握住。 他低笑:“胖头鱼是我的了。” 时遇愣了半秒,“这是鱼,我的。” 她将展翅小仙鹤递给他,“这才是你的,鹤。” 贺行卿瞥了眼,很坚定:“我只要粉的。” 时遇瞪着他,正想说,你喜欢粉色到癌晚期了吗,可突然想到。 她名字谐音是鱼,那这条小金鱼不就代表她?如果贺行卿随身带着这条小金鱼,不就意味着…… 贺行卿见她不说话,以为正在憋大招,直接把小金鱼揣进兜里。 鱼,遇。 鹤,贺。 他今天非要这条小金鱼,而她只能要那只小仙鹤。 谁知,时遇看了他会,一句话没说,直接将小仙鹤放进风衣口袋。 贺行卿以为她不高兴,正准备把小金鱼给她,听见她说:“你要小金鱼也行,但我有个条件。” 贺行卿有点意外:“什么条件?” 时遇望着他,眼眸被头上的花环衬得闪亮,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你得随时带在身上。” 贺行卿想也没想地应下:“好。” 他原本就这样打算的。 —— 套了玩偶后,时遇和贺行卿原本想去捞小金鱼,活的、能在水里游的小金鱼。 可路过卖焰火的小摊,时遇顿时挪不开脚。 她挤进小孩堆里,拿起两盒仙女棒,看向贺行卿,眼睛亮亮的:“我们先玩这个,晚点再去捞小金鱼,怎么样?” “都依你。”贺行卿笑着点头,“只买仙女棒?不买点其他的?” “我从没玩过这些,今晚要每个都玩一次。”时遇笑道,又拿了两个地面礼花,看着其他焰火,嘀咕:“不知道哪些比较好玩?” 贺行卿去旁边拿彩色烟球。 时遇随便拿了些,忽然感觉衣角有点重,埋头一看,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奶声奶气说:“漂亮姐姐,彩星花好玩。” 时遇明白女孩是在提醒她,忙在摊上扫了圈,找到彩星花,弯下腰,笑问:“是这个吗?” 女孩重重点头:“是的。” 时遇摸了摸她的头,轻笑:“谢谢小妹妹。” 女孩摇头,笑容灿烂:“姐姐好漂亮。” 时遇笑:“等你长大也会很漂亮,比姐姐还漂亮。” 女孩歪着脑袋,想了会,指着贺行卿,认真地问:“那我会有跟哥哥一样帅气的男朋友吗?” “……啊?”时遇反应了会,才明白更深的含义。 怎么所有人都认为他俩是情侣,连小女孩都这样认为,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时遇想了会,扫向几步外的贺行卿,正在认真挑焰火,没注意到这边,蹲下身,小声问:“小妹妹,你为什么觉得哥哥是姐姐男朋友?” 女孩理所当然:“因为哥哥看姐姐时,眼里有星星。” “……”眼里有星星? 时遇想,他那双桃花眼,就算看地上的垃圾,也会有星星。 过了会,女孩又说:“而且啊,哥哥总……” 话没说完,时遇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说了句“抱歉”,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来电,正犹豫接不接。 电话挂断,眨眼间,又闪来一个。 时遇起身,接起电话:“喂,你好,请问……” “仙女姐姐!卿哥在不在你身边?!” 是许寒的声音,很焦急。 时遇愣了半秒,不及想许寒怎么会有她号码,也不及回答,听见他急道:“你让卿哥接电话!” “好,你等等。” 时遇拿着手机,朝贺行卿走去,不过几步,不过短短几秒,她很快意识到,出事了。 贺行卿余光瞥见她,侧过头,看向她,轻笑:“挑完了?” 时遇把手机给他,声音低低:“许寒的电话。” 笑意瞬间僵在他脸上,半秒后,他快速拿过手机,忙问:“怎么了?”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许寒说了什么,贺行卿的神情瞬间低沉,变得极其复杂,担忧、无奈、烦躁,以及不易察觉的戾气。 时遇看着他,突然想到昨晚做的梦,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尤其是贺行卿跳崖那幕,如电影回放般,在脑海不停地闪现,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等贺行卿放下手机,时遇立马抓住他的手,紧紧的。 贺行卿愣了半秒,没问她怎么了,而是埋下头,声音低沉:“小孩,我现在有急事,得马上走。可能没 分卷阅读125 法送你回酒店,你能自己回去吗?” 时遇两只手都抓住他,声音轻颤:“我陪你去。” 贺行卿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好一会,才说:“好。” —— 装在口袋的焰火被丢在摊的角落,女孩站在摊前,嘟着嘴,看着他们慌乱离去的背影。 两人快步走出闹市,站在路边拦了辆车,坐在后座。 时遇听见贺行卿对司机说:“第一医院。” 她下意识地放缓呼吸,生怕有了起伏,惊扰到贺行卿。 此刻的他,看上去是那么脆弱。 与此同时,以前看见的、听见的,在心底串成了条完整的线。 或者说,她早就猜到,却因贺行卿的完美,而始终不愿意承认的事,在此刻被盖章。 初次见面,她就好奇,这人看店这么不走心,就不怕被家长教训? 深夜在诊所碰见,作为被他恩惠过的陌生人,她都会担心,还未成年就飙车,也不怕有个意外。 同时,她不满他的父母,难道就没约束过他?如果没,那未免太不走心。 后来成为师兄妹,又有三个他的迷妹室友,她或主动、或被动知道了不少关于他的事。 近乎完美的天才,十六岁的高考状元,原本能去更繁华的城市,更优秀的名校,却因为父亲留在历城,选择历大。 再后来成为好朋友,她从他那里知道更多,几乎将答案摆在她眼前,可她总自以为是地想,这么温柔美好的少年,肯定家庭美满。 但家庭美满会从不提起父母?连被动提起都会转移话题?甚至撕开温柔假面,露出明显不喜? 会需连开好几家店才能保生活?会需时不时地翘课,操办所有杂事?会没亲人帮他分担压力? 会主动却不甘心放弃心爱的摩托车?会和朋友住几层高的独栋?会连去几次都没见到他家人? 时遇闭了闭眼,那么多的显眼的异常,不是没察觉,而是不愿相信。 她正在缓和情绪,左肩突然一重,惊得轻抖了下。 时遇微微侧头,见贺行卿将头搁在她肩膀,立马顿住,不敢乱动。 贺行卿闭着眼,满脸疲倦,声音低哑:“小孩,给我靠靠。” 时遇翼翼地“嗯”了声。 后座安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紧绷的气压渐渐放松。 时遇缓缓地吐了口气,听见贺行卿说:“小孩,我好累。” —— 贺行卿从小就是孩子王,性格霸道得不讲道理,经常把一块玩的小孩欺负哭,还绝对不会道歉。 可因为小孩忘性大,又莫名喜欢他,就算被欺负哭,最多闹点小脾气,没过两天就会来找他,去山上爬树,去河里摸鱼,去烂尾楼抓鬼。 总的来说,他从小就不缺伙伴。 不仅如此,他还有令人羡慕的父母。 母亲是雷厉风行的大律师,胜率近百分之百,没点家底根本请不动她。长相美艳,性格温柔。除了常年不在家,作为母亲,她几乎毫无缺点。 父亲是高中数学老师,优秀教师奖拿到手软,寒暑假主动开班,免费帮学生补课。模样和性格都如沐春风,善良得连只鸡都不敢杀,没人见过他发脾气。是女人心中的好老公,孩子心中的好爸爸。 拥有这么优秀的父母,贺行卿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从上学开始,门门考试第一,拉开第二名老远。平时还会参加各种竞赛,体育活动也从不落下。 简而言之,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弄堂里每个父母教训孩子都是:“你看人家贺行卿……” 这种人生近乎完美,给年幼的贺行卿带来很多舒适,以及误区。 他天真地以为,美好会长存。 —— 直到有天,他放学回家,听见母亲和远哥吵架。 “贺远,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以为是!随时随地都在备课,有时间就往学校跑,免费给那些穷鬼补课。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他们只会笑你蠢蛋!” 在他记忆中,母亲一直很淑女,就算不高兴,也只是不说话,从没骂过脏话,更没侮辱过人。 她也常常教育他,别说脏话,别侮辱人,人人平等。 可她现在竟然全犯,他很不高兴,觉得妈妈该向他道歉,更该向那些同学道歉。 “你少用这么狭隘的心看我的学生们!他们才不会像你那样想,更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里。总有一天,他们会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贺远说得又急又快。 看得出来,他是气的,但碍于教师的身份,又确实是个好脾气,说不出半句脏话。 小贺行卿站在门外,安静地听父母吵架。 其实他很生气,也很害怕,但第六感告诉他:你不能让他们发现,不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在桌上吃饭,他前所未有的乖巧。 分卷阅读126 贺远帮他夹菜,揉了揉他的脑袋,笑意温柔:“卿哥,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转性了?” 母亲跟着笑:“他是该安静点了,再这样下去,长大怎么得了。” 贺远若有所思,点头:“确实。” 夫妻两人很和谐,完全看不出,几小时前,他俩正在破口大骂。 他咬了咬筷头,默默地扒白饭,心想,大人真可怕。 后来的他确实变得安静,不再去山上爬树,不再去河里摸鱼,还会去烂尾楼,只不过是去学习。 孩子王突然变乖小孩,转变过于巨大,贺远不止一次问他:“卿哥,你是不是病了?” 他想,现在的我没病,有病的是以前的我,还病得不轻。 那年,他五岁。 —— 因为是去医院,司机开得比较快,很快就到了。 车子刚停下,贺行卿就拉开车门,直往医院走。 时遇付完钱,小跑跟上他。 贺行卿对医院的路线很熟悉,毫不迟疑地上下电梯,左拐右转,走到某个正在手术中的手术室。 时遇跟得很紧,但架不住贺行卿脚速块,依然差点跟丢。 她喘得有点厉害,可什么都没说,抬眸一看,见许寒正坐在过道的长椅。 贺行卿深吸口气,走过去。 许寒听见声音,猛地抬头,见是贺行卿,立马起身,本就通红的眼瞬间掉下眼泪,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卿哥……” 贺行卿拍了拍他肩膀,轻声安慰:“别担心,远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 许寒哭得眼泪鼻涕直流,紧紧抱住贺行卿,哭腔很重:“我不该信他,该一直守着他。他说,他想吃弄堂口的烙饼。结果我刚走,他就想跑,结果从楼梯上摔下来。” 贺行卿点头,揉了揉许寒后脑勺,温声道:“我知道,不怪你。” 许寒止不住地哭,到最后都快没力,软在贺行卿怀中。 两人就这样抱着,站在过道。 时遇看得不忍心,走过去,轻拉贺行卿的衣摆,小声道:“坐下吧。” 贺行卿回头看她,点头。 许寒才看见她,有点惊讶,嗓子都哭哑:“仙女姐姐?” 发生这样的事,时遇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也不合适,安抚地摸了摸他脑袋,温声道:“别着急,我们先等叔叔出来。” —— 三人坐在手术室外。 许寒很自责他没看好贺远,时不时看眼手术室,甚至跑到门外偷瞄,可很遗憾,什么都没看见。 贺行卿坐在长椅,微微弓腰,双肘撑在膝盖。两手紧握,十指交叉。垂着眸,看不清神情。唇角轻抿,脸部肌肉绷得有点紧。 时遇想安抚他,但他反应太冷淡,好像不紧张,不害怕,甚至不关心。 如果不是她发现,他还戴着艳丽花环,觉得跟这场地不太搭,主动地轻轻地帮他取下。而他没感觉似的,保持着原姿态,一动不动。她真就信了。 时遇心里突然闷得慌。 少年总是戴着假面示人,笑得比谁都灿烂,表现得比谁都强大。好像身披战甲,刀枪不入。 但谁都没发现,假面吸食着少年的血肉,与骨骼连在一块,轻轻一扯,就会淅淅沥沥地流血。 这是少年的过往,不愿被任何人知晓的秘密,就这样袒露在她眼前。 也许只是冰山半角,但她已然有点受不住。 发生这些事时,他最多十三四岁,时至十七岁,苦难还在延续,且不知终期。 时遇开始怀疑,以前跟她玩笑的妖孽头牌,真的是眼前这个沧桑少年? —— 二十分钟后,“手术中”三字变成灰色。 许寒最先起身,冲到手术室门前,巴巴地朝里面看。 贺行卿猛地侧头,眼睛眨也不眨,十指紧紧扣住,指骨突出,手背青筋鼓起,看起来有点骇人。 时遇起身,按住贺行卿肩头,轻轻拍了拍,“肯定没事。” 主刀医生出来,刚摘下口罩。 许寒急问:“医生,远哥没事吧?” 医生摇头。 许寒喜极而泣,抓住医生的手,忙弯腰点头,“谢谢医生,谢谢你。” 时遇松了口气,感觉空气中的氧气都多了些,对贺行卿笑:“医生说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贺行卿勉强地笑了下,垂下头,盯着地面看了会,起身,没什么表情道:“我出去一趟。” 时遇微惊:“你,不进去看看?” 贺行卿哑着嗓子:“不是说没事?我去去就回,待会回来再看。” 时遇:“可……” 话没说完,贺行卿已经越过她,朝出口走去。 贺行卿的态度太诡异,刺得时遇后背有点发麻。 她看了眼许寒,已经忙不迭地进了手术室,又转过头看贺行卿, 分卷阅读127 背影在转角眨眼不见。 她想也没想地去追贺行卿。 —— 贺行卿腿本就长,步子也大,平时让着她,都不定追得上,这会不仅不让她,还快得似要飞起,更别想追上。 等时遇追出医院,跟进后面的街道,连个背影都没看见。 她在原地转了圈,周边基本是餐馆和小卖部。现在的他肯定没心情吃饭,那就是进了小卖部。 时遇跑进第一家小卖部,直接问前台:“刚刚有个长得很帅,很高,十七岁,脸上贴着创可贴的男生进店吗?” 前台被吓得愣了两秒,点头:“刚走不久,就在你进来的前两分钟。” 时遇面露懊恼,心想,就差两分钟,我怎么没跑快点。 又是差点,让她想到昨晚的梦。 虽然梦境虚妄,但有些寓意恰好吻/合。 无神论者的时遇开始慌乱,忙凑近前台,急问:“他买了什么?” 前台被逼得身体后仰,在医院附近做生意多年,更奇怪的人都见过,没在意,“烟和打火机。” 一听,时遇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不是利器,不能自残。 前台见她很着急,想了想,说:“你是他朋友吧,我看他心情不太好,应该是去前面的抽烟区抽烟,你可以去看看。” 时遇微喜,点头:“谢谢。” 话音刚落,就转身离开。 前台说的抽烟区在小广场外围,一群烟枪站在那里吞云吐雾,年纪都较大,头发乱糟糟,脸色腊黄,几乎都面带愁容。 贺行卿站在边缘,英俊的少年模样,黑发凌乱却很有型,吹都吹不出这效果,脸色有点苍白,神情迷茫,带着点愁绪,看起来扎眼得很,像误入的非主流小帅哥。 时遇瞥见他修长指间的香烟,意外又不意外。 她没见他抽过烟,可偶尔能在他身上闻到淡淡的烟味,被洗发乳、沐浴乳或洗衣液的香味掩盖,闻起来没想象中的臭味,还挺好闻的。 因为味道很淡,而且很久才会有一次,她就没放在心上。 少年偷吃点烟,玩玩乐趣,只要不上瘾,不成烟枪,没什么大不了。 但现在看来,那叫偷吃?那叫玩乐趣? 分明是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无处宣泄,而模仿成年人的举动。 时遇走过去,还没走近,贺行卿就听见声音,侧过头。 他小臂放在大理石栏杆上,手指夹着香烟,手肘虚虚地撑着栏杆,转过头时,嘴里还咬着烟。 大概没料到她会跟来,并找到他,贺行卿明显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马把烟给掐了。 他有点不知所措,别开眼,又看向她,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时遇走到他身侧,双手放在栏杆,想了会,侧头看他,轻笑:“贺行卿,我们来交换秘密吧。” 贺行卿看着她,不说话。 时遇也不在意,继续笑道:“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你告诉我你的秘密。好不好?” 贺行卿沉默了会,认真道:“我从没想过瞒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 “我懂。”时遇打断他,“我懂那种感觉,因为我也有过。” —— 有些事一旦开头,接下来就会容易很多。 贺行卿看向医院,从这里看,只能看见个角落。 他轻轻嗤笑了声:“我很喜欢他,也很讨厌他。” 时遇知道这个“他”是贺远。 对这个答案,她并不意外,贺行卿早就无言地袒露。 时遇将右手叠在左手,把下巴搁在手背,轻笑:“我也有过这种情绪,只不过那个人是,我妈妈。” 贺行卿脑中闪过那个漂亮女人的模样,跟时遇有几分相似,“我见过阿姨。” 时遇微愣,瞥向他,缓缓立起脑袋,不可思议:“你见过?什么时候?” 贺行卿:“就是你住在弄堂那两个月,我见过几面。” 时遇愣了好一会,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你那会就知道我,甚至见过我妈妈,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能提前好几年认识。”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贺行卿以前提过:我们可能在路上擦肩而过。 她当时没怎么在意,只当是他随便说说的假设,没想到,他跟她不仅擦肩而过过,还跟林婧擦肩而过过。那,时泽呢? 信息量太大,时遇思索了好一会,直勾勾地看向他,表情很严肃:“卿哥,你老实交代,关于这方面的事,你是不是还有没告诉我的?” 贺行卿点头:“确实有些。” 时遇正想说,你给我老实交代。 贺行卿很坚定:“但我不会说,至少现在不会说。” “……” 被彻底拒绝的时遇有点颓,很快回过神,轻叹:“没关系,谁叫我是好人。” 说完,她发觉这话风格很像贺 分卷阅读128 行卿,简直一模一样,不知不觉中,被同化了? 还是说,她现在得了种名叫“贺行卿”的病? 贺行卿每每想到她说的那句,我讨厌他,就无法大胆说出烂尾楼的事。 他已经一无所有,这点隐瞒而来的短暂温存,是他此刻最美梦的港湾。 —— 两人站在栏杆前,没动,也没说话。 在他俩谈话和愣神时,周围的烟枪换了一拨又一拨,缭乱的火星、颓废的二手烟以及黯淡下来的天色,竟然给人淡淡的安宁。 时遇拉过贺行卿右手,捏着他的食指和中指,凑近了点,仔细看了半天,松了口气:“还好,没被染黄。” 贺行卿好笑:“别担心,我很少抽烟。” “我知道,很少在你身上闻到烟味。”时遇点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贺行卿笑了下,“高考那段时间。我有点烦,但不知道怎么办,就。” 以贺行卿的成绩,自然不会是因为高考。 时遇小声问:“因为叔叔?” 贺行卿摇头,“不是远哥,是我妈。” 如果时遇没记错,这应该是他第一回提他母亲,明明尊称妈,但语气冷淡,好像在说某个毫无关系的人。 时遇委婉地问:“你跟阿姨,是不是关系不怎么好?” 贺行卿笑了下,没说话。 时遇垂下头,声音闷闷的:“我跟我妈关系挺好。但很怕我爸,很怕。” 贺行卿轻轻“啊”了声:“给你寄糖果,还附带疑似情话的粉卡纸?”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月,但再提起,时遇依然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嘀咕:“我哪里知道,你会拆这么快。” —— 太久没提到时泽,她差点把他给忘了。 那通不欢而散的电话后,他发了很多信息,打了很多电话,但时遇全都没理。 次数一多,时间一久,绕是好脾气如时泽,也有点受不住,慢慢没了声音。 好像消失不见。 但以她对他多年的了解,绝不会消失,而是在边度蜜月,边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合适时机大概是,她刚刚忘记他的不好,恰恰记起对他的愧疚的时候。 说不定,这份愧疚还会持续发酵,而他骤然的沉寂是催化剂。 虽然时遇对他没太深的感情,可仅针对那天那句话,确实是她做得大逆不道,被冲昏头脑,言语放肆得如污蔑,还是最恶毒的。 林婧本来就是没受过苦的千金大小姐,遇到点小挫折就会掉金豆子,能撑过那段弄堂时光,已经很叫时遇惊讶。 她的自杀,时泽有影响,且最深最重,但归根究底,是林婧太软弱。 越想,时遇越愧疚。 —— 贺行卿突然说:“我妈跟你爸挺像,都很喜欢浪漫。可惜,远哥是个脑子里只有数学和学生的笨蛋老师,他根本不懂我妈。” 时遇幽幽轻叹:“就算志同道合也没用,我妈比我爸还浪漫主义。可该掰的,还是掰得明明白白。” 贺行卿见过她父母吵架,场面比仇人还令人难堪,当时他就觉得两人走不到最后,现在听到结果,并不意外。 “如果日子过得不开心,还不如掰得彻彻底底,最怕的是。”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没说了。 时遇等了会,没等到,侧头看他,疑惑地问:“最怕什么?” 贺行卿又看向医院,这回盯得比上回久,回过头时,眼眶通红,隔着淡淡的烟雾,和逐渐升起的月光,里面似乎有了模糊的水光。 他说:“最怕的就是,天人永隔,活着的人满腔悔意。” 时遇脸色大变,下意识以为贺行卿在说林婧和时泽。 林婧突然自杀,时泽光速再婚。这绝对算林家丑事,京城富豪圈都知道。但就算知道,碍于林家家底,也不会肆意传播。 换句话说,这件事,京城人知道不奇怪,但历城这边,除非社交圈蔓延到京城,根本不可能清楚。 而贺行卿,只是个十七岁的大二学生,也从没离开过历城。 时遇脑子乱作浆糊,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谁告诉你的?” 贺行卿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没说话,顿了半秒,微微睁大了眼。 见他表情顿变,时遇瞬间回过神,紧紧闭上嘴。 抽烟的人,来来去去。空中的烟始终没散开,味道越来越重,开始变得刺鼻。 耳边的声音很杂,说话声,大笑声,咳嗽声,哭泣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站在栏杆前的,烟雾中的,圆月下的少女少年,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听不见,眼里只有彼此,以及对方不断加速的心跳。 深秋的夜真冷,是不是冬天快来了。 ☆、chapter054 宠你 分卷阅读129 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54 —— 自由人最少想到死, 不自由人用一生换取免费死亡。 时遇不认可任何非自然死亡,却不得不承认死是最好的解脱。至少对死掉的人来说, 他们得到最彻底的解放。却将痛苦成倍放大,无缝禁锢在活着的人身上。 作为女儿,她为林婧得到的解脱而深感欣慰;作为女儿,她为林婧自杀带来的痛苦而心生怨恨。 尤其是当她发现, 除了她, 林婧的自杀没给任何人带来影响,连结婚近二十年的老公时泽都没影响到,对京城林家而言, 甚至跟治好多年的恶疾没任何区别, 她心中的怨与恨达到顶峰。 林婧,你到底为什么而死?死亡的价值在哪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 时遇对时泽的冷血、林家的漠视慢慢释怀。终会在某天某分某点,彻底忘记。 但这两个问题, 不仅没淡忘,反而越来越深刻得令她害怕,成为心中的执念。 时遇不清楚她这样正不正常, 以前从没深思过这个问题, 但此刻,被贺行卿的过往一刺/激,她好像开始羞愧,又有点不解。 时遇望着贺行卿,眼睛眨也不眨。心底杂乱了各种情绪, 不知道哪种表现在脸上,又或所有。 她哑着嗓子问:“你,有怨恨过他们吗?” 贺行卿垂眸看着她,好一会,轻叹一声,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当然怨恨过,直到现在都有点不能释怀。就刚刚,还在埋怨。我不敢去看远哥,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想教训他。” 时遇顿了下,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大逆不道,就压低声音:“如果父母确实做错,作为子女,我们适当地教训下,也没太大的问题。” 许是为了佐证,又许是为了安慰他,继续道:“我父母年纪挺大,走的地方也挺多,但阅历都不怎么样,经常犯错误。该教训的,我都半点不含糊。” 贺行卿笑了:“又当女儿,又当爹妈,你真幸苦。” 时遇知道他这话是玩笑,但心底还是有点不舒服。比起他曾经承受过的,现在正在承受的,她那点事根本微不足道。 贺行卿掏出小金鱼,拿在手中把玩,“我爸妈都是很有梦想的人,也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妈想成为大律师,赚很多钱,最后她成为最赚钱的律师之一。我爸的梦想比较单纯,他只想做个好老师,让他的学生能学到更多知识。” “我爸就是个老好人,帮助过很多人。比如许寒,他爸是地痞流氓,三天两头犯事,打老婆打孩子。他妈熬不住,跑了。我爸心疼他,给他饭吃,给他房子住,还资助他读书。” 时遇终于明白,他跟许寒并非亲人,却同吃同住,还爸爸似的看管许寒学习。 像贺远这么善良且不求回报的人,并不多见,甚至少得可怜,时遇心生敬佩,忙道:“叔叔很厉害。” 贺行卿笑了下,埋下头,捏了捏小金鱼鼓鼓的脸,“是啊,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厉害,除了我妈。” 时遇一愣,不可思议:“为什么……” 贺行卿指尖轻颤,小金鱼的两颊凹了进去,“我爸妈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穷怕了。尤其是我妈,她经常说,以前没漂亮衣服鞋子,现在得疯狂地买买买。我爸物质欲不强,没钱就开花店和水果店,有钱就炒点股票。但赚的钱,除了花在我和我妈身上,其他的全撒出去,水花声都没听见。” “我妈律师做得很成功,有钱有人脉后,就开始投资,赚得更多,也更看不惯我爸。但我爸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觉得我妈物质欲太强,迟早有天会出事。” 时遇的心被吊起,紧梆梆地悬在嗓子眼,翼翼地问:“然后呢?” “我爸没说错。没过多久,我妈就出事了。公司资金链断裂,平时走得近的人全不靠谱,一时间孤立无援。就在这时,有个富豪请她打官司。他儿子强/奸女大学生,被告了。花三千万请我妈……” 贺行卿顿了下,闭着眼,深吸口气,咬着牙道:“做假证。” 时遇忽然觉得后背发凉,有点不想,或者,不敢听下去。 “那个女孩刚满十八岁,刚考上名牌大学,就被畜生给糟蹋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忍受世俗的眼光,站出来告那个畜生。却被我妈扭曲成,女大学生主动攀附富二代,贪婪索要巨额分手费。” 时遇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寒意顺着脊背爬进脑髓身处,“那个女孩后来……” “跳楼自杀了。”贺行卿闭了闭眼,“她从学校顶楼跳下来,摔得血肉模糊,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后来做尸检,发现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一尸两命。她母亲听到消息,心脏病发作,没熬几天就跟她走了。” 时遇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贺行卿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语气冰冷得毫无起伏,“三条人命,成了社会新闻。当即有位80岁的法学界泰斗出山,为她翻 分卷阅读130 案。” 贺行卿没说过程,但结果显而易见。 正义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她蹲了牢房,没了公司,还被吊销律师执照。瞬间从巅峰跌进地狱,尝过最想要的欢愉,她根本接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每天躲在家,不敢出门,战战兢兢,抽烟酗酒,疯疯癫癫。” 对贺行卿母亲的结局,时遇半点都不同情。 她有过最漂亮的衣服鞋子,有过最热烈的掌声欢呼,有过最优秀的老公儿子,多少人艳羡的人生,却被自己作得一无所有。 她失败得彻彻底底,就算没离开,等老后回忆过去,估计也会一口气上不来,一命呜呼。 —— 贺行卿跟贺远在一块的时间很多,所以他跟父亲关系更好。母亲开公司后,有时候连过年都不会回家,他跟她本就不大深的感情,更淡了。好像只有父亲。 所以在他得知,她做了这么罪不可恕的事后,根本不愿接受她回家。贺远好声好气地劝了他很久,他才没好脸色地同意。 那是第一回,他对贺远的善良,感到不满,甚至讨厌。 贺远说,她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母亲。 他想说,她不是合格的妻子,也不是合格的母亲,却是合格的杀人犯! 但看见贺远眼中,近乎哀求的目光,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什么都没说。 贺远后来买了大礼,找到那个女孩家里,卑躬屈膝地向那位可怜的父亲道歉,但每次都被揍得鼻青脸肿。最开始那几个月,回来后,还得去医院挂水。 那位父亲指天发誓,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会永远记恨,直到走进坟墓。 那是命,至亲之人的命。 没人能指责他。 那两年,贺远最常去的地方有三个,家,学校,那位父亲的家。 他在这三个点不停辗转,像永远都不会断电的马达。随着时间的流逝,次数的增加,发电越来越熟练,损伤越来越少,笑意也越来越少。 贺远的转变,贺行卿都看在眼中,脑子却木疙瘩似的,想不出任何办法。 那时候,他才明白,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你再聪明也解决不了的。 —— 时遇站在栏杆前,好半天没动,脑子里塞满各种东西,涨得她太阳穴发疼。 贺行卿很多事都是轻轻带过,并没详细说,但这三言两语中,所含的信息量大得难以想象,她得慢慢地共情。 虽然她现在就全身发抖,心情猛地爆炸开来,无法宣泄,只能强压在心底。 她真的好心疼,那会的贺行卿,才多大啊? 已经过去很多年,这些事,贺行卿没跟任何人提过。 就像陈年旧伤,因为疼,就不停地缠绷带。一层又一层,绑得血流不通,伤口不见天日地腐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连知觉都没了。 他以为不会跟任何人说,却没想到,今晚跟他最不愿知道的人说。最令人困惑的是,他并没想象中的难受,反而轻松了不少。 绷带只剩最后一层。 贺行卿盯着时遇好一会,见她脸色发白,失了魂魄般,轻叹了声,将被蹂/躏得毛扎扎的小金鱼揣进兜,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时遇回神地颤了下,缓缓转过头,抬眸,望着他。 贺行卿摸住她脑袋,忽然俯下身,凑近她,桃花眼闪了闪,安抚:“害怕?” 时遇摇头,目光直视他,一字一顿:“我不怕。” 贺行卿似是不太信,凝视着她的眼,想从里面窥探到最真实的情绪。 时遇不动,也不眨眼,大方地给他看,尽量维持声音平稳:“我真不怕,我只是心疼。” 贺行卿目光一顿。 时遇抬手,握住贺行卿放在她头顶的手,紧紧捏着他的手指,深吸口气,勉强地微笑:“这些事跟你没任何关系,你不仅没做错什么,反而是个受害者。你不需要自责,更不需要弥补。” 贺行卿点头:“我知道。” 他放下手,但时遇没松开,还乘此握住他的手。 现在两人情绪都很乱,根本没法顾及别的,让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流出,自然且亲密地拉手,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外。 “我从没觉得在这件事上,我有做错过什么。我不承认父债子偿这个词,除非我在其中扮演过角色。”贺行卿立直身体,“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残忍。我妈回家的事,我极其反对,还跟远哥大吵过。虽然后来我低头,但我从没给过她好脸色。连带着,跟远哥也没以前那么亲近。” “在这件事上,远哥比任何人都无辜,压力比任何人都大。短短几个月时间,才四十岁的他就白了头发。但我跟没看见似的,还跟他闹小孩脾气。” 贺行卿垂下眸,语气沉重:“我妈刚回家那段时间,给联系列表的人打电话,发现所有人都把她拉黑,大哭大闹了段时间,就开始折腾我和远哥。那会,我正在备战高考,在学校 分卷阅读131 忍受非议,回家还不得安宁,就独自在学校外租房。” “那会的我只顾着自己逃离,根本没想到,远哥也是人,也会受不住。我就那么自私地把他留在家,跟精神不正常的母亲待一块。” “他白天备课、上课,应付好几个班,几百个学生。晚上回家得伺候我妈,得忍受她的疯癫。周末还得去跟那位父亲赔罪,再被一顿打骂。这些事,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习惯性地忽视。” 贺行卿看着时遇,视线却飘在她身后,好像很远的地方,“如果,我不那么自私,不习惯性地忽视,能早点发现他的痛苦,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他现在也不会这样?” “时遇,我很后悔。”贺行卿说,“我没对不起任何人,除了远哥。在他好起来前,我得永远陪在他身边。” 时遇眨眼,感觉有些事串不起来,正打算问,手机响了。 她摸出手机,一看,是许寒打来的,怕又有急事,立马接通:“小寒,是有什么事吗?!” 许寒欣喜又焦急,“远哥醒了,正在找卿哥。” 时遇忙点头:“我们就在医院外面,马上回来。” —— 挂断电话后,时遇跟贺行卿说:“叔叔醒了,想见你。” 她仔细地盯着他,认真地问:“你心情好点没?待会别忍不住,大逆不道地教训叔叔。他现在身子弱,连弹脑崩儿都受不住。” 贺行卿听出她在逗他开心,也很给面子地笑了笑,虽然笑得有点勉强,但比起刚刚,确实好受了些。 “远哥身子骨挺好的,千万别小瞧他。”贺行卿笑说,“像你这么瘦小的小孩,他能一次性举两个。” 说着,他还比划了个动作,跟举铁有点像。 时遇笑:“叔叔知道他自己这么厉害吗?” 贺行卿也笑:“像你这样的,可能举不起两个。但一个肯定行。经常有小孩来我家玩,远哥左手抱一个,右手揽一个,腿上再坐一个。” 时遇想到他很会逗小孩,突然有个不切实际,但确实有可能存在的想法,“你会帮你爸的学生补课吗?” 贺行卿想了会,声音低低:“偶尔会,我妈在家那段时间,他忙不开,我会帮他备课,周末会帮他补课。” 时遇睁大眼,很不可思议。 备战高考,这么重要的事,一秒都得掰成两秒用。身为高中老师的贺远,竟然夺取儿子争分夺秒来的时间,帮他备课,甚至帮他的学生补课。 她虽然敬佩他做的某些事,但原谅她,并不能理解比亲儿子还重要的坚持。 特别是想到,他的理想是做个好老师,让他的学生学到更多知识,却残忍地剥夺自己儿子的学习时间,还是备战高考的时间。 他让那么多学生通过知识离开历城,进入更好的学校,却让自己儿子永远留在历城,进入与成绩并不匹配的历大。 即便知道他是受害者,是可怜人,但她依然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地埋怨贺远。 他好残忍,善良得残忍。 贺行卿好可怜,摊上个做人毫无底线的,身上背着三条人命的妈,又粘着个善良得有点圣父的爸,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见这样的父母。 如果没这种极品父母,他的人生该完全不一样。 他会考最高的分数,去最好的学府。等到十八岁,考驾驶证,加入车队,参加比赛,夺取冠军。 光是想想,时遇都会心跳加速,意气风发的少年,骑着自己最爱的粉摩托车,举着象征荣耀的奖杯,多么骄傲又张扬,那画面一定很耀眼。 可实际是,少年被困在历城,上与分数不登对的大学,时不时翘课照看门店,照看生病的圣父父亲,把本应该奔驰在赛道的摩托车用来作代步工具。 作为局外人的她,都不能接受这种落差,更何况本人。 贺行卿不会自怨自艾,也不需任何人的同情,只会默默承受,然后逆天改命。 可越是这样,时遇就越难受。 她侧头看了眼他,神情淡然,完全看不出是刚袒露过那么残酷过往的人。 时遇默默收回视线,原本想说点什么,缓解下寂静的气氛,但不知说什么好,其实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她有点自责,那么多种开解心情的方法,她偏偏选了种最糟糕的。 什么说出来就会变轻松,分明就是再往伤口上撒把盐! 她并不是愚笨的人,竟然傻乎乎地信了,跟揭人家伤疤有什么区别? 时遇有点无措地轻叹了声,开始怀疑,是不是情窦初开,吸干了她的智商。 贺行卿双手插在兜,指尖擦着小金鱼的绒毛,余光瞥着身边另一条小金鱼,叹了声:“小孩。” “嗯?”时遇没反应过来,顿了半秒,忙侧过头,看着他,“怎么?” 贺行卿眉目温柔:“事情已经过去,我也没以前那么在意。我现在找到其他的生活方式,挺好的。还有你……你们这群朋友陪我,真的很 分卷阅读132 好。你别因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闷闷不乐。那样的话,我会有罪过的。” 时遇唇角紧抿,目光深深地望着他,慢慢地停下脚步。 贺行卿也停下,看着她。 时遇笑了下:“真的不在意?” 贺行卿沉默了会,埋下头,舔/了/舔唇,再抬起时,桃花眼中满是笑意,轻轻点头:“真的,你看卿哥像放不开的人吗?” 他抬手,曲起食指,轻轻地给了她个脑崩儿,笑说:“快点回去,不然远哥不高兴,把我俩举铁似的举起来玩。” 时遇配合地一笑:“走吧。” 两人走进医院大门,时遇慢了贺行卿半步,眼神晦涩地看着他的背影。 尽管他用平静的语气说这些话,好像真的不在意,也全部放下,但时遇不信。 他是贺行卿,他怎么会甘心。 当他用死寂的声音述说,这些令人难以置信又难以接受的事时,恰恰说明他内心存在脆弱,只是暂时无力改变,而不得不养精蓄锐。 小鹰被俗世折断双翼,背上驮着生重病的老鹰,怎么飞也飞不起来,在双翅长出来前,小鹰不得不低下骄傲的头颅,冷漠地说:“我不想飞。” 时遇忽然很想抱抱他,跟他说,卿哥,明天会更好的。 但又想,贺行卿不需要这句话。 他说,天才不会自怨自艾,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如果他不是天才,那这世上就没天才了。 她叫住他,“卿哥。” 贺行卿回头。 她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贺行卿看着她,眼神忽闪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好。” 时遇对着他笑了。 这时的她,多么自信啊。 —— 走到病房外,贺行卿顿住,面上带了点为难。 时遇秒意会,往后退了步,“我在外面等你。” 贺行卿见她这么乖,显得自己特没男子气概,揉乱她的长发,才进去。 时遇没跟他计较,理顺长发,盯着门看了两眼,坐在长椅上。 她坐了好一会,轻轻地长叹了声,背抵住椅背,慢慢放松下来,后知后觉地发现头重脚轻,身体软软的,使不上劲。 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身体原本就非常疲倦。白天又疯得连名都忘了,更累。晚上出了这档事,神经一直紧绷着,情绪波动特别大,导致现在精神也低迷。 时遇晃了晃沉重的头,突然感觉特别冷,缩起肩头,双手抱住胳膊,手指轻轻地摩擦。她强撑了会,就把头歪在椅背,闭上眼,心想,好不舒服,我眯会。 她没打算睡觉,却抵不住睡意袭来,很快就闭紧了眼,但意识半清醒半浑噩,隐约能听见走廊有脚步声。 过了很久,又好像眨眼间,有熟悉的脚步声朝她走近,顿在她跟前,带来淡淡的薰衣草味。 她动了动鼻尖,下意识想睁开眼,却沉得睁不开,也不太想睁开,勉强睁开条细细的缝。 入眼处全是模糊的光晕,有黑影晃过眼前,紧接着,温热的触感落在额头。 好像是手指,细长,指腹覆盖着层薄茧,摸得她有点痒,拧了拧眉,想晃晃脑袋,把痒意丢掉。 手指没一会就抽走,倦懒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小孩?” 是贺行卿。 时遇放心地软下身体和精神,整个人彻底昏睡过去。 —— 等时遇醒来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浑身都是热气,热得她难受,手脚挣开束缚,慢慢地坐起身,眼睛花得什么都看不清。 好一会,眼前的白芒才消失,她眨了眨眼,慢慢抬起千斤重的头,看向周围。 陌生房间,看陈设,不像医院,更不像酒店,而是…… 门被推开,贺行卿走进来,穿着睡衣,拿着杯在冒热气的温水,“醒了?” 他坐在床沿,手近乎下意识地探向她的额头。 时遇还没怎么缓过神,没想通她怎么从医院跑到陌生房间,又怎么睡死在陌生床上,贺行卿怎么换了睡衣,身上浓浓的沐浴乳香气,一闻就知道刚洗过澡。 床,睡衣,沐浴乳,刚洗过澡。 电光火石间,时遇混沌的脑子只抓到这几个关键词,猛地睁圆眼,抓住身前的棉被,如见吃人猛兽似的往后一躲。 贺行卿的手停在半空,有点不明所以:“你……” 时遇反应很大,语气也很急,嗓音哑得没法听:“你想干嘛?!” 贺行卿愣了半秒,很快意识到她想歪,桃花眼勾出暧昧的弧度,眼神温柔却直勾勾地看着她,黑眸中染着晕黄的光,像加了层暖色滤镜,整个人都妖冶无边。 他将水杯放在床头柜,转而按住床沿,身体靠近她,慢慢伏下,勾起唇角,声音低哑:“小孩,你说我想干嘛?” 时遇满脸惊慌,手指捏紧棉被,黑眸瞪着贺行卿,却下意识 分卷阅读133 地咽了咽唾液,嗓子火烧火燎的疼,还很痒。 然后,她控制不住地冲着贺行卿的俊脸,干咳了两声:“咳咳……” 贺行卿:“……” 贺行卿脸上的表情顿了半秒,无奈地笑了笑,靠近了点,轻轻拍她的背,关怀道:“轻点咳。” 又咳了两声,时遇回过神,摸了摸汗渍渍的脖颈,“嗓子好疼,我感冒了?” 贺行卿点头,摸了摸她额头,拿起水杯,递给她,“还有点低烧。” 时遇接过水杯,杯壁是温热的,咕咚咕咚连喝好几口,嗓子比刚刚舒服了些,但嗓音依旧沙哑:“这是哪?” 贺行卿接过喝空的水杯,搁在床头柜,“我家。” “嗯?”时遇有点惊疑,“那这间房是?” 贺行卿挑眉,轻笑:“我的。” 时遇眨了眨眼,没说话,开始打量房间。 空间挺大,东西较少。一张放着电脑和杂志的书桌,一张只有枕头和棉被的单人床,和一个双面开的粉色小衣柜。什么都没了。 在她打量时,贺行卿倾身,靠近了点,垂眸看她,勾起唇角,声音低而沉,尾音拉得长:“小孩,你刚刚以为我要干嘛?” 时遇抿着唇角,表情淡淡的。 刚刚那种场景,很难叫人不多想。但真那么想了,确实有点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脑子里,全装的有颜色的废料。 事实上,确实有那么点废弃颜料。 时遇不太想跟贺行卿聊这个话题,毕竟现在是深夜,是她喜欢的男生,在他的房间,甚至在他的床上。无论是时间、地点、人物,都很吻/合。 吻/合得她有点心惊胆战。 要是她稍微狼点,自制力稍微弱点,肯定会被诱惑得把他推倒,做点该做的、不该做的事。 这个妖孽,妖孽起来,真的不是人。 时遇别开眼,不打算理他。 贺行卿像突然没了眼力见,看不懂她的意思,不依不挠地追问:“表现得那么宁死不屈,你到底以为我要对你干嘛?” 时遇忽然有点烦。 许是刚发了烧,脑子有点被烧坏,又许是被这种,明明是她暗恋、单恋,却被对她根本没意思的人撩得更死的境况的不满,脱口而出:“我以为你想睡我。” 贺行卿的表情瞬间僵硬,安静了至少十秒,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时遇觉得他的表情变化特有意思,有种自己打了胜仗的快/感,因为是在这方面的胜利,快/感直接成倍。 她笑眯眼:“我说,我以为你想睡我。” 贺行卿盯着她,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女孩的声音柔软又甜美,因为感冒而含着几分沙哑。白嫩的小脸烧得微微泛粉红,睡了几个小时后,沾着点点薄汗。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衣领被睡得歪了,刚好露出白皙的脖颈,甚至可见明显的锁骨。 这样的她,坐在他的床上,对着他没心没肺地笑,连呼吸都在蛊惑他。 贺行卿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脑子里自然而然地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略慌乱地别开眼,还不等缓和点,又听见女孩轻笑。 “卿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睡我?嗯?” “单身十七年,摸过女孩的手没?谈过恋爱没?没吧?真可怜。” 贺行卿闭眼,觉得她不是女王陛下,而是只成了精的小狐狸,专门来治他的。 贺行卿咬了咬口腔肉,疼痛没使他清醒,反而刺/激到了他,火气噌噌噌地往脑门窜,烧得浑身都发疼。 他回过头,猛地倾身靠近,单手撑住床头板,用力很大,发出“砰”的一声。 时遇一时不察,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瞪着贺行卿,正想说,怎么?被我猜中心思,恼羞成怒了,想揍我? 但一抬眸,少年凑得极近,几乎要和她脸贴脸,绯红的桃花近在眼前,看起来妖冶得惊人,也骇得人心脏狂跳。 这回,时遇真被吓得不清,那些不着调的话,不敢再说出口,她怕贺行卿真恼羞成怒,真胖揍她一顿。 时遇受不住地别开眼,勉强开口:“我刚刚开玩笑,你别当真……” 贺行卿似笑非笑,慢慢地垂下头,靠近时遇。 原本就近得不能再近的脸又拉近,温热的吐息全洒在她脸上,少年应该刚刷了牙,带着淡淡的橘子味,有点热,还有点痒。 他凑到她耳边,唇的热度透过空气,传到她的耳垂,开始缓慢的燃烧,火光向上攀升,烧沸了脑子,向下蔓延,烧红了脖颈。 “可,我当真了。”少年声音低而缓,“我被你说得以为,我真的想睡你。” 时遇:“……” 同样的话,怎么从他嘴里出来,瞬间变味,变成某V里的台词。 虽然她从来没看过,但大概就这个意思,说不定,他说得更撩人。 贺行卿这人,太妖孽了。 分卷阅读134 他的脸,他的眼,他的声音,无一不是最烈的酒,只是远远地闻一闻香味,就足以令人沉醉,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时遇醉得浑身发软,有点提不上劲地靠在床头板,小少女似的捏着棉被,可她实在不想让自己处在太弱势的地位。 她还没把他追到手,他随便一撩,她就脸红腿软,如果以后这人变成她的,岂不是会被压得死死的? 这坚决不可以,她必须做上面那个! 时遇拉直天鹅颈,努力放松全身,微微侧头,与贺行卿近乎面贴面地对视,声音软软:“卿哥,你还记得我才十六岁吗?” 贺行卿:“……” 在小孩面前,他一直都很稳得住。虽然爱逗她玩,可从没逾矩过。 每次动坏心思,或打算动坏心思时,他都会跟自己说:贺行卿,她还小,才十六岁,你做个人吧。 年龄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有其他的。她性格淡漠,一看就不是能听这些话的女孩。要真说,估计下次见面得下辈子。最现实的是,她对他没那意思。 所以,这几个月,他除了嘴过点分,其他的,什么都没做,老实得让他害怕! 但今晚,估计是两人交换了很多过往,让她打开了点心房,更接纳了些他,言语不再像之前那么拘束,会开玩笑了。再加上发了点烧,脑子可能不怎么清醒。 高冷女王陛下秒变妖媚小狐狸精,还是在他从小住到大的房间,睡了十七年的床上变,这叫他怎么受得住? 但十六岁? 贺行卿突然想骂脏话。 草(一种植物)! 他屏住略凌乱的呼吸,身体往后退了退,神情淡然,嗓音却哑:“大家都是未成年,要进少管所就一块进,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做邻居。” “……” 时遇瞪着他,磨了磨牙,“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贺行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挑眉一笑:“你是在说我的腰?” “……” 这回,时遇真无话可说。 这些骚/话不是她这年纪能承受的,年仅十六岁的她,到底承受了什么?! 忍了两秒,时遇觉得自己有点忍不住,抬眸时,瞥见贺行卿眼中得逞的坏笑,顿时忍无可忍,热度从头顶窜到整个身体,声音气急败坏又恼羞成怒:“贺行卿!你能不能做个人!!” 少女褪掉高冷外衣,变成软萌小可怜,声音已经开始无措地抖。 贺行卿这才作罢,收回手时,垂眸,看了她两秒,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长发乱作毛线团。 少女彻底炸毛,鼓着脸颊,有点像河豚,生气地拍开他的手,还有点疼。 不知怎的,突然戳到他的笑点,控制不住地笑出声,低沉的,轻松的,笑得前仰后翻,停不下来。 “……” 时遇不明白哪里好笑,而且,现在笑,跟嘲笑没什么区别。 她生气地咬牙,心想,臭流氓,不要脸,好想胖揍他一顿,让他清楚社会主义的花为什么这么红。 虽然知道他力气大,还很强壮,但她依然很想实施暴力,犹豫了会,她决定再给他忏悔的机会,“不准笑,再笑,我就揍人了。” 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贺行卿笑得更猖狂,都笑出眼泪,挂在长睫,摇摇欲坠,“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嗯?” 时遇:“……” 这人是不是五行缺打? 时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缓了缓心头的郁气,深吸口气,努力地摆出笑脸,轻声道:“卿哥。” 贺行卿抬眸,看她,用鼻子哼了哼:“嗯哼?” 话音未落,时遇的拳头就砸了上来,可贺行卿似乎早料到,反应又很快,头往旁边歪了歪,单手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时遇使出吃奶的劲都撼动不得,但又不甘心被碾压,耍赖皮地抬腿,隔着厚厚的棉被,提他那所谓的公狗腰。 因为棉被厚,大弧度的动作带来的动静也大,贺行卿立马察觉到,却没起身,或侧身躲开,而是反其道而行地迎上,用身体压住她的腿。 他比她高很多,用上半身压住她大腿时,脑袋刚好在胸/口上面点,呼出的热气全喷在她脖颈,烫得她全身发热,气急败坏。 “贺行卿,你不是人!不要脸!!臭流氓!!!” “到底谁流氓?明明是你先动手动脚,女流氓!” 跟贺行卿拼嘴上功夫,她确实不是对手。 时遇不再自讨苦吃,专心地胖揍他,正经打是打不过,那就上邪门歪道。 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揪住他耳朵,使劲地拧了拧,漂亮的耳朵都拧变了型。 贺行卿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出这么幼稚的招,疼得“嘶”了声。 时遇很得意,挑眉,“怎么样?怕了吧?” 贺行卿冷笑了声,伸手,快准狠地揪住时遇的耳朵。 分卷阅读135 他的手指很热,跟她滚烫的耳朵相撞,碰出激烈的火花。 时遇瞪圆眼,不可置信又难以接受:“贺行卿,你,你竟然揪我耳朵?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揪过我耳朵。” 贺行卿反问:“难道我长这么大,被人揪过耳朵?” 顿了顿,他笑:“我比你大一岁,也就是说,你比我早一年被揪耳朵。小孩,你输了,输了我整整一年。” 时遇被“输”字刺/激得眼睛通红,脑子跟短路似的,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想不到,将没被压住的那条腿伸出被窝,用光脚丫去踢贺行卿的大腿。 “你才输了!我没输!!你竟然揪我耳朵,我踢死你!!!” 小孩力气不小,光脚丫连番出击,踢得贺行卿有些疼,再加上耳朵也有点疼,他被刺/激得不轻,直接甩掉两只棉拖鞋,整个身体都上了床,死死地压住时遇。 两人扭曲地缠绕在一块,贺行卿腿压着她腿,一手紧拽她手腕,另一手揪着她耳朵,说揪,有点不合适,只是不使劲地捏住,不疼。 贺行卿明明是上来看她醒没醒,烧退没,要不要喝水,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打架,还打得不怎么对劲。 男生和女生在力度上,有着难以逾越的绝对差距。 虽然时遇从周武那学到了不少打架技巧,但这会半个都没用上。被贺行卿压制在床上,死死的,动都动弹不得。 不过,这叫打架吗?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会这么打。 时遇从没这么吃亏过,气得肺都快炸了,羞耻、别扭和乱七八糟的情绪混杂在一块,齐齐地涌上,把胸/腔都给贯穿了。 她眼睛微红,没过脑子地埋头,随便找了个地方咬,刚好咬在他没贴创可贴,也没受伤的挺直鼻梁。 鼻梁上没什么肉,全是骨头,磕得时遇门牙生硬的疼,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牙给崩没了,心想,完了,亏得更大了,牙医好贵。 贺行卿疼得长长地“嘶”了声,这回是真心疼。 时遇顿住,咬着他鼻梁,安静了好一会,才慢慢地松开。 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让两人都彻底安静,松开了对方。 时遇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有点不敢用舌头舔/自己的门牙,万一崩没了,或者说,崩缺了一块,怎么办?那得多丑?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贺行卿,你的鼻梁是不是把我的门牙给崩没了?” 贺行卿摸鼻梁的手一顿,双目无神地看着少女:“……我没先问你,你的门牙有没有把我的鼻梁磕断,你却恶人先告状,说我的鼻梁把你的门牙崩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卿哥和小遇终于“上床”了!!四舍五入,这就是辆豪华的兰博基尼!!!有没有!!!! ——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55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55 —— “谁叫你……” 时遇开口的瞬间, 发现说话并不漏风,用舌尖轻轻地舔/了/舔门牙, 发现不仅还在,也没缺边,顿时乐了。 她利索地坐起身,对上贺行卿的视线, 笑意瞬间没了, 艰难地张了张嘴:“我不是故意的。” 贺行卿看了她会,笑得不怎么走心:“不是故意的,都刚好咬在鼻梁。要是故意, 你准备咬在我哪?” 时遇没说话。 她有点心虚, 都说打人不打脸。她是没打,但她咬了, 还咬得挺重,红印已经渗出淡淡血迹。 可, 这也不能全怪她……吧? 如果他不说那么过分的话,也不用身体碾压她,还压得死死的, 她会动嘴吗? 时遇为自己辩解:“谁让你满嘴骚/话。” 疼意慢慢袭来, 贺行卿抬手,指腹轻轻摸了下被她咬的地方,伤口没摸到,触到一块水渍。 黏黏的,湿/漉/漉的。 他触电般缩回手, 指腹不自知地摩擦了下,“把草莓种鼻梁上,你这嘴,可比我骚/多了。” “?!” 时遇瞪圆眼,脸“唰”地红透,跟掉进沸水的虾一样,还冒着腾腾白烟。 骚? 种草莓?! 谁要给他种?!! 是不是太臭不要脸了点?!!! 时遇深吸口气,红着眼瞪贺行卿,气得咬牙切齿:“贺行卿,你没有脸!” 贺行卿坐在床沿,伸长腿,去勾蹬到很远的棉拖,漫不经心地笑:“时遇,你没有心。” “……” 贺行卿穿上棉拖,又摸了摸鼻梁,侧过头,看向她,似笑非笑地轻叹:“幸亏你不是故意的,只咬在鼻梁。卿哥还能自黑,说自己眼神不好使,走路不小心撞到门。这要是故意的,咬在……” 时遇看着他,心觉 分卷阅读136 不妙地往后退了退,心想,这个妖孽咬着刀片,来鲨我了! 贺行卿细白指尖擦过红润唇瓣,轻挑了下眉梢,声音绻倦:“要是刚好咬在我这,小孩,你说,卿哥该怎么回?” 时遇整个人都僵住,脑子乱成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 要是咬在那,不就是……接/吻吗? 她跟贺行卿……接/吻? 时遇惊得抖了下,瞥见他揶揄的笑,瞬间回过神,意识到他在故意逗她,估计是想看她出糗。 趣味非常恶劣,手法特别畜生,人品十分下作,真的很想胖揍他一顿。 但刚刚才爆发过场世纪大战,战况激烈,战果惨烈。 时遇决定养精蓄锐,下次再战,扭过头,别开眼,不打算理他。 可她显然低估贺行卿,就算没人理他,独自一人也能表演场精彩绝伦的小品。 贺行卿微抬下巴,摇头轻叹:“我怎么这么好?被咬得差点破相,还绞尽脑汁地帮想办法。” 时遇不说话。 “后天就是周一,像我这种天才学霸,肯定得回校上课。人缘又那么好,同学们肯定会问我鼻梁上的伤。” 时遇面无表情地心想,上课?你的大学生活不是已经逃课,就是正在逃课的路上吗? 贺行卿语气有点为难:“到时候我该怎么回答呢?直接说真相,影响未免太不好。这不说吧,什么理由最真实呢?嗯?”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微扬了下眉梢,尾音轻飘飘的:“小孩,你觉得呢?” 时遇皮笑肉不笑:“伤口在你鼻梁,又不在我鼻梁,关我什么事?” 贺行卿微愣:“……” 时遇冷笑了声:“如果你敢说是我咬的,我就去历大广播站投稿,历大校草贺行卿非礼学妹,反遭要破相!历大校草,你觉得,这个标题够不够劲爆?” “……” 劲爆。 当然劲爆。 这可太他么的爆了!!! ——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 贺行卿突然笑出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边往外走,边说:“小孩,去洗个澡,待会下来吃夜宵。睡衣已经放在里面,白色口袋。” 时遇没反应过来地“啊”了声,表情有点小呆。 他已经走出房间,绅士地带上门。 “……” —— 时遇坐在床上缓了会,才准备去洗手间洗澡。 刚刚跟贺行卿闹得太专心,都没注意身上发了层薄汗,最贴身的衣服有点黏黏的,额头和脖颈也有点汗,整个人都湿/哒哒的。 她掀开棉被,穿上棉拖,找到卧室的独立洗手间,拉开门,微愣地看着这间诡异的洗手间。 通体粉红,粉的马桶,粉的洗手台,粉的洗漱用品,就连干/湿/分离的玻璃都是粉的。 诡异感自脚底升起,爬满整个头皮,时遇打了个寒颤,缓了好一会,轻轻关上门,走到淋浴区。 粉墙上有个深粉的毛巾架,挂着白色购物袋,上面还有“天天来超市”三字。 这是这件洗手间唯一的异色。 时遇双手紧抱肩头,盯着白色购物袋,心底乱七八糟。 他,这么喜欢粉色? 喜欢到大部分生活用品都是粉色?? 时遇扫了圈洗手间,不管看向哪,都会是粉,粉,粉。 如果不是为区分物件,采用不同程度的粉,估计一眼望去,会一望无涯。 看的时间一久,时遇感觉头有点晕,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很好奇,他每天在这种洗手间洗漱或洗澡,真的不会从此看腻粉?或者晕粉? 这种程度的喜欢,是不是有点……病态? 时遇晃了晃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拍出脑海,开始洗澡。 —— 时遇不像贺行卿那么喜欢粉,但也不讨厌粉,估计没哪个女孩讨厌粉,但在这种洗手间洗过澡后。 她想,短时间内,我再也不想看见粉。 水滴淅沥砸在身上,或地面,被周围的粉倒映,再被眼角的粉诱导,不经意一看,莫名像淡化后的血,粉的。 粉墙和粉玻璃上凝聚颗颗水滴,看起来跟血滴无二般差别,缓慢滑落,留下道道模糊又清晰的水痕,粉的。 这种洗手间,谁爱用,谁用去吧! —— 时遇实在不想在这多待,洗了个十分钟的战斗澡。 她翻开购物袋,发现里面不仅有睡衣,竟然还有内衣裤。 她满头雾水,也确实满头雾水,还有点受惊。 谁买的?! 贺,贺行卿?!! 时遇睁大眼,不可置信地呢喃:“不会吧?” —— 十分钟后。 时遇穿着那套纯白睡衣,毛绒绒的,前面有只卡通绵羊,正拿 分卷阅读137 着把青草,看起来很可爱,就是对她这年龄来说,有点幼稚。 至于那套内衣裤,她只扫了两眼,没碰,更没穿。 一想到这是贺行卿去那什么超市买的,说不定还用手摸了,她整个人能熟透。 贺行卿怎么会给她买……这个?! 时遇深吸口气,缓了缓情绪,可脸依然又红又烫,慢吞吞下楼,脚步有点飘。 她刚走到转角,就看见贺行卿斜靠在前台,长腿微曲,手里拿了只中性笔。 不知怎的,看见他的瞬间,时遇脑中立马浮现那套内衣裤的模样。 棉的,纯白色,边缘镶着蕾丝边,胸/前有个小蝴蝶结,内/裤上也有。 原来,他喜欢这个调调?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时遇猛地睁圆眼:“?!” 好不容易缓下去的情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令人难以启齿的想法,又“唰”地翻涌上来,脸涨得通红,说不定还在冒白烟。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弄出了点声音,贺行卿很快抬头,看向她。 时遇:“……” 贺行卿站直身体,视线在她身上游离了圈,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悄悄别开眼。 她声音小小的:“你看什么?” 贺行卿笑:“这睡衣蛮适合你,真可爱。” 时遇被夸得面红耳赤,主要是那套内衣裤作祟,虽然羞涩得不行,但还是想问明白,“你,怎么会帮我买……睡衣?” 贺行卿略疑惑:“为什么不买?难道你晚上睡觉,不穿睡衣?” 时遇:“……我穿。” “那不就结案了。”贺行卿笑,“而且睡衣也不是我买的。” “?!”时遇反应了下,脸上的红开始退却,“那……是谁买的?” 贺行卿笑说:“我叫邻居王大妈帮买的。” “……” 贺行卿继续笑:“我一男生,帮你买这些,不合适,就叫了王大妈帮忙。” “……” 时遇神情有点呆滞:“……我谢谢你了啊。” 因她站在转角,那光线较暗,贺行卿看不清她什么神情,也不知她什么心情。 他笑意明媚,挥了挥手,“不谢。” “……” —— 时遇站在转角缓了会。 虽然这事丢人丢到太平洋,但好在只有天知地知她知,幸亏刚刚问得委婉,留了点余地,能让她的面子打个滚,再完好无损地回来。 幸好。 时遇走过去,见许寒正趴在前台写作业。 他飞快扫题,笔尖只需顿五六秒,就能写上正确答案。几分钟,做完选择题,就开始攻略大题。飞快扫题干,顿的时间长了些,大概十几秒。不到三分钟,他看完所有大题。解都没写。放下笔,放松地扭了扭脖颈。 时遇迟疑地问:“谁教你这么做卷子的?” 许寒扭头,看着她,“当然是卿哥。” 时遇看向贺行卿。 贺行卿笑:“这样节约时间,能做更多题。” 时遇拧眉,不认同:“但这样不能提高动笔速度。” 从握笔开始,贺行卿就这样做题,做了十几年,自然有自己的看法。 他解释:“已经会做的题,再做一遍,跟抄答案没任何区别。不如花这些时间,去做其他不会的题。” 时遇连眉头都皱起,“做会做的题,如果次数太多,确实有点浪费时间。但跟抄答案根本不同,它俩的性质就不同,好吗?” 贺行卿表情莫名认真:“就算有细微不同,但它们的本质都是,浪费时间。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做其他不会的题。” 时遇深吸口气,“这是本质?这分明是结果,好吗?” 许寒坐在前台,夹在两人中间,看两个十六岁就参加高考,并分别取得689和709高分成绩的大佬吵架,突然感觉自己,弱小、可怜、无助,还不能吃。 贺行卿不明白他俩在争论什么,顿了半秒,回过神,郁闷笑了:“小孩,我俩都已经是上大学的人,已经不用再做题,争辩这些有什么意义?” 时遇面无表情道:“像你这种逃课成瘾的大学生,少跟我相提并论。” 说着,伸出食指,晃了晃,“还有。我,只比你小一岁。不是小孩。” 贺行卿长叹一声,握住她的食指,“我是小孩,你是遇姐,成不成?” 时遇挣了挣,想抽出食指,但敌不过贺行卿的力气,只能作罢。 贺行卿拉着她的食指,把她往外面带,语中含笑:“遇姐,咱们去吃夜宵,你的小弟,贺行卿,卿弟,给你带路。” 时遇抿住唇角,很想笑。 “遇姐,您小心点,前边有个台阶。”贺行卿笑说,对思绪还停在上个阶段的许寒抬下巴,“小寒,还不把咱遇姐的椅子摆好。” “啊?”许寒没反应过来,愣了 分卷阅读138 半秒,回过神地忙点头:“好咧,马上。” 他小跑到院外,将椅子拉出,并摆好,笑道:“遇姐,您请坐。” 两人一唱一和,跟演小品似的。 时遇憋不住地笑出声,挣开贺行卿的手,笑眯眼:“神经病,离我远点。” 贺行卿笑道:“是,我是神经病,遇姐麾下第一神经病。” 时遇乐得有点受不住,抬手去拍贺行卿的手臂。 贺行卿灵活地闪开。 —— 过道中央摆了张矮桌,桌中心放着多功能锅,桌边缘放着各种食材,地面还有个烧水壶,正在用可乐煮生姜。 时遇捧着杯可乐姜水,看贺行卿手法熟练地烧烤,突然想到新疆羊肉串的烧烤车,那些烤羊肉串的车主会戴小白帽,边烤边吆喝。 把那张脸换成贺行卿的,画面感瞬间出来。 时遇无意识地笑:“卿哥,有没有想过转行,去卖烤串?” 贺行卿动作微顿,看了她眼,埋下头,继续烧烤,笑着摇头:“那我肯定会饿死街头。” 时遇当他开玩笑,撑着下巴,笑问:“这么凄惨?” 贺行卿但笑不语。 许寒突然出声:“遇姐,能帮我倒杯水吗?” “嗯?”时遇面露纳闷,指了指许寒左手,“水就在你左手边。” 许寒一惊一乍地“啊”了声:“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时遇摇头:“没事。” 许寒手忙脚乱地拿起壶,给自己还有大半杯水的水杯盛满。 时遇疑惑地眯了眯眼,看了看许寒,又看了看贺行卿。 —— 这顿烧烤吃得不久,也不怎么畅快。 时遇没吃晚饭,但有点低烧,胃口不怎么好,只吃了几口。 贺行卿和许寒也没什么胃口,意思意思地吃了点,就收拾残局。 吃没怎么吃,但身上的烧烤味挺重,时遇又想洗澡,但粉洗手间给她的心理压力太大,拉住贺行卿的衣袖,“你家还有别的洗手间吗?” 贺行卿不解:“有是有,你想干嘛?” “洗澡而已,你那间粉的,我实在无福消受。” 贺行卿愣了会,别开眼,又转回来,“我家洗手间不少,但通热水的,就我、许寒和我爸这三间房。” 一听,时遇忙道:“那我再续点福气。” 贺行卿笑了:“只想在卿哥房间洗?嗯?” 时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跑上楼。 贺行卿看着她背影,笑意渐渐淡下。 —— 时遇直接睡贺行卿的房间,贺行卿跟许寒挤一张床。 因为刚刚已经睡了一觉,时遇暂时没什么睡意,躺在床上,借从窗帘缝透进来的光,望着天花板,乱七八糟地想。 她竟然在贺行卿家过夜? 还霸占了他的床和房间? 而且,他竟然没任何怨言? 我对他,已经好朋友到这种程度? 时遇换了个姿势,继续想。 如果是我,在没意识到喜欢他前,绝不怎么愿意把床给他,而自己跟别人挤。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对她而言,床是很私人的物品,如果关系不是顶好,那她宁愿给人定高星酒店,也不愿把床分出去,甚至自己不睡。 这样想,怎么觉得贺行卿很宠她? 不仅如此,他还带她回家,给她买睡衣,甚至把他鼻梁咬破,也没怎么在意。 仔细想想,她跟他在一块时,变得肆无忌惮,又任性妄为,好像什么都能做。 因为他近乎无条件纵容,接受她所有的释放,即使是骄纵的,也能面带笑意。 时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跳。 近乎无条件纵容。 这句话太亲昵,摁在仅是好朋友的身上,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完全不可能。 可,贺行卿确实这样做了。 为什么? 时遇望着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走神了好久。 有个大胆的想法浮现脑海。 贺行卿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 时遇醒来时,天还没怎么亮,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六点。 她抱着手机,躺回床上,心跳如擂鼓。 昨晚,产生那个想法后,她立马做了个决定——找贺行卿问清楚。 也许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有些想法和念头已经产生,她不想再等待。 想着,时遇翻身,起床。 她小跑进粉洗手间,昨晚还排斥得不行,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什么感觉都没了,甚至爱屋及乌地觉得,它真可爱,跟它主人一样。 时遇洗漱好,换上衣服,下楼。 她走到转角时,贺行卿刚打开店门,不停地打哈欠,好像没怎么睡好。 他睁开迷糊的睡眼 分卷阅读139 ,瞥了她眼,眼皮又懒懒地耷下,声音低哑:“醒了?” 时遇点头,轻轻“嗯”了声,思索着怎么开口。 贺行卿坐在前台,连打两个哈欠,单手撑着下巴,看起没精打采,倦懒得很。 时遇看了他好一会,做好心理准备,深吸口气,正张开嘴。 贺行卿突然看向她,神情恍惚,还有点莫名其妙。 时遇下意识地闭嘴:“?” 贺行卿放下手,不解地歪头:“你站在这干嘛?” 时遇“我”了声,什么都没说出口。 贺行卿双手捂住左/胸,轻叹:“大清早的,披头散发站在这,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好吓人,吓死宝宝了。” 时遇:“……” “小孩,卿哥老了,心脏不怎么好。需要你多给点爱,爱心的爱,才能好,知道不?你什么时候给我?” 时遇:“……” “你是不是没事可做?如果没事,就去把昨天换下的臭袜子洗掉。卿哥亲手帮你脱的,快点感谢我吧。” 时遇:“……” 两秒钟后。 时遇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地转身,默默地上楼,留下决绝的背影给某人。 某人睡眼朦胧,慢半拍地看向转角,那早就没了人,表情莫名其妙,打了个哈欠:“小孩有起床气?” —— 一上午,除了吃早饭,时遇下过楼,其他时候,全待在房间。 贺行卿觉得不对劲,上去看了好几次,但每次小孩都面无表情。 虽然说,她平时也没什么表情,但今天怎么连眼珠都冷冰冰的? 贺行卿完全摸不着头脑,又忙着去医院照看远哥,就没怎么多想,只当小孩感冒没精神,身体也不怎么舒服,想休息。 对自己以为对方喜欢他而主动告白,却被对方三言两语打得措手不及这件事。 时遇很不高兴,更多的是羞耻。 她怎么会认为贺行卿喜欢她? 因为那些关心?还是纵容? 如果是,那她也太天真了! 生气归生气,羞耻归羞耻。 情绪发泄后,时遇安静下来,很快就想通,问题出在她这,没必要埋怨别人。 没必要。 彻底想明白后,时遇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特意将长发高高扎起,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确定没一缕漏下,才慢吞吞下楼。 她原本想跟贺行卿解释,今天上午为什么态度不好,却发现他不在。 许寒:“卿哥去医院照看远哥,他跟我交代,如果你想走,我帮你打车。” 时遇愣了几秒,才说:“谢谢。” —— 回到寝室,室友们都还没返校。 时遇爬上床,想了会,决定给外公和时泽来个例行联系。 她先给外公打电话,响了很久,差点以为被彻底无视时,电话接通。 时遇趴在书桌,声音很乖:“外公。” 外公毫不遮掩意外,开门见山问:“小遇,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时遇张了张嘴,却没发生任何声音。 来历城这么久,她从没跟老人打过电话。 一是觉得,她和她只有名义关系,双方都不想关系更近,没必要玩些假把戏。 二是想,老人上次给她打电话,话里话外都说了很多。她不傻,听得出。既然如此,没必要自找不痛快。 今天突然想联系老人,只是被贺行卿的处境刺/激到。 那样的妈,那样的爸,吸血虫似的吸他的血,没任何亲人帮他。 而她,还有位外公。虽然关系不大好,但起码有过。 可现在,老人随便两句话,就轻松地将她推回现实。 你自我感动个什么劲? 你觉得人是你外公,就是了? 时遇面无表情地笑:“没事,只是想问问外公,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人声音浑厚:“挺好的。” “那就好。” 时遇已经没想说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正想找个借口,挂断电话。 又听见老人说:“如果有事,就直接告诉外公。别见外。” 时遇气笑了。 到底谁在见外? 她打电话,必须得有事?就不能单纯地关心? 时遇不懂,也不想懂。 “外公,您真的想多了。我真没什么事,不缺钱,也没犯法。只是单纯地打个电话,想关心下您的身体。” 时遇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礼貌的语气:“外公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说完,她顿了两秒,老人一句话都没说,轻轻摁掉电话。 时遇将手机扔在桌面,双肘撑在桌沿,双手抵住额头,轻轻敲打。 “叫你自作多情,这下好玩不?” 分卷阅读140 被老人一通刺/激后,时遇没再联系时泽。 她跟老人表面关系维护得还不错,结果没说三句话,就把她郁闷得够呛。 如果再跟时泽联系,那她的肺别想要,能直接炸裂。 时遇盯着手机,心想,就算她不联系时泽,以他的脾气,肯定会来找她。 迟早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修完近四万字,尤其最后两章,删和加了很多,我的肾现在好痛_(:з)∠)_ 现在开始写今晚的更新,不知道能写多少,如果少了六千,我肯定会补齐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给各位小可爱们道歉 ☆、chapter056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56 —— 贺行卿在周日晚上回到学校。 原因无他, 翘课翘得太多,太久, 就算老师闭两只眼都没法糊弄。 辅导员估计疯狂轰炸过他手机,但每回都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向来自诩为最优秀讲师的他,战战兢兢地上门, 看见他的瞬间, 紧绷的身体立马软成面条,大叫:“贺行卿!我差点就报警了!!” 贺行卿气定神闲地给他泡了杯花茶:“老师,您消消气, 我马上就回学校, 保证比您还先到。” 辅导员这两天被他吓得不清,这会见人没事, 已经谢天谢地,根本没想到教训他。 —— 贺行卿虽然说得不怎么走心, 但做得很走心,等辅导员一走,收拾好东西, 就打车去学校。 刚坐上车, 往后座一靠,贺行卿近乎秒睡。 他眼下的青灰很重,熬了通宵似的。事实上,也差不多。 许寒睡姿非一般的差,好几次睡得模模糊糊, 被他两脚踢醒。醒后,缓一会,还没睡迷糊,又被踢两脚。 睡了一路,下车时,贺行卿精神好了很多,轻车熟路地走进男寝大门。 有男生跟他打招呼:“卿哥,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天,都去哪浪了?” “嗯?哪浪?”贺行卿掀开眼皮,扫了他眼,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还能去哪浪,床上浪呗。” 他现在只想去床上浪。 男生盯着他,好一会没说话。 贺行卿正困着,想回寝室睡觉想得不行,径直越过他,“走了,下次聊。” 男生抓住他的手,拖到路边,压低声音:“我的卿哥,我知道你桃花贼旺,但你什么时候这么浪?大庭广众之下的,这,这浪得都没个人样了!” 贺行卿拧眉,挣开男生,莫名其妙:“哪跟哪?你说人话?” 男生指着自己的鼻子,“鼻子!” 贺行卿不解:“什么鼻……” 话还没说,他瞬间反应过来。 小孩留在他鼻梁的牙印! 一整天过去,小牙印并没消失,边缘已经泛红,咬破皮的地方,已经结痂,显得这圈小牙印特野。 之前在家,没其他人,他就没想着遮掩。来学校来得急,又困得眼睛一闭能睡五天,压根没想起这件事。 所以,他现在是,带着这明晃晃的小牙印,从家到历大,再游了小半个历大? 贺行卿瞬间清醒,睡意没了,抬起头,看了看周围。 不少男生都在看他。 “……” —— 老人给的打击,时遇没一会就缓过神,开始网上购物。 虽然贺行卿没介意她咬他的事,但作为有道德的女孩,她不能就这样不管。 怎么着,也该买点祛疤膏。 想到他满脸创可贴,时遇开始心疼,也不知道在哪伤的?以后会不会留疤?如果留疤,那得多暴遣天物? 她想了想,决定多买盒祛疤膏,再去选两盒贵妇面膜给他养养脸。 时遇刚下单,白笑笑和林听冲进寝室,在原地跳了好几下,发泄地大叫:“啊——!我不能接受!!” 时遇被吓得颤了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俩,“你们干嘛?天塌了?” “比天塌还严重!”白笑笑不可置信,“小遇,你知道吗?” 时遇边看手机,边摇头:“小遇不知道。” 白笑笑咆哮:“男神被拿下了!他!!竟然有了女朋友!!!” 时遇大惊,差点连手机都丢掉,慌乱抬头:“谁?贺行卿?” 白笑笑点头:“对!贺行卿!他竟然背着我们有了女朋友!!!” 时遇失神呢喃:“怎么可能?” 她刚从他家离开,还不到七小时,前两天也都在一块,明明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怎么突然就多了个女朋友? 时遇抓住白笑笑手腕,忙问:“她女朋友是谁?你们怎么知道的?” 白笑笑欲哭无泪:“我们也不知道他女朋 分卷阅读141 友是谁,但他肯定有了!” 林听:“草莓都种到脸上,如果这都没有女朋友,那全世界都没情侣了。” 时遇愣了下,“什么?草莓?” 林听以为她不懂,解释:“草莓就是吻/痕。就是,亲出来的。” “我知道草莓是什么。”时遇想了想,“你们是说,贺行卿脸上有草莓?” 白笑笑点头:“是的,明晃晃地种在鼻梁,都咬出血了,也不知道种得有多激烈。” 激烈“种”草莓的时遇好一阵心虚,别开眼,思考着怎么解释这件事。 虽然几个小时前,她正在琢磨向贺行卿表白,企图成为他的女朋友。 但,这个误会实在是太大了! 白笑笑缓过神,没刚刚那么激动,但依然不能接受,“男神那么矜持的人,怎么会允许女朋友把草莓种鼻梁?!” 时遇心想,如果贺行卿算矜持,那肯定是地球人都死翘翘,才能轮到他。 林听握拳,愤愤道:“肯定是那个小妖精逼男神的!” “小妖精”时遇打了个颤,看着林听捏得“喀喀喀”作响的拳头,心更虚。 她是现在解释,还是待会,等她们冷静点后,再解释? 白笑笑拍桌:“小妖精好过分!竟然把男神咬成这样,要是破相,该怎么办?!” 林听:“以我的经验,这么烈的小妖精,很少有真心的。男神那么纯情,很容易被骗身骗心,被吃得一干二净后,说不定还得给小妖精数钱。” 时遇双目无神地看着两个狂热粉,心想,你们是不是忘记他是天才?天才会被骗身骗心?会被骗后还帮人数钱?你们太不了解天才了,尤其是贺行卿! 白笑笑哭道:“不!男神不干净了!!他脏了!!!” 林听也哭:“他才十七岁,还是个花季少男,就被弄脏了!我要鲨了那个小妖精!!” “……” 时遇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觉得,如果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那么大学四年,她估计,她每天都能听到这个话题,每天都能听见三个狂热粉的哭嚎。 她轻咳了声,清了清嗓子,翼翼道:“你们说的小妖精,在这。” 说着,她举起手。 白笑笑:“?” 林听:“?” 时遇迎着她俩不可思议得震惊的目光,轻轻点头:“对,你们没听错,我就是小妖精。” 白笑笑:“靠!!!” 林听:“艹!!!”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是抱歉QAQ~修了近四万字后,确实抽不出时间码字,今天是个短小酒,剩下的几千字,我会分别补在明天和后天的更新,希望小可爱们愉快,别不高兴_(:з」∠)_ 前几章都大修过,都加了字数,加得多的有标注,想知道加了什么的小可爱,可重新看看~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57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57 —— 贺行卿自认是个极为坦诚的人, 他觉得,没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因此, 在他被提醒鼻梁上的牙印后,不仅没遮掩,反而坦荡地微抬下巴,精神特足地飘回寝室。 那模样, 跟去参加王母蟠桃盛宴, 并独自享用八颗蟠桃,还是嫦娥亲自喂的,差不太多。 鉴于此牙印, 此神情, 历大论坛又毫无意外地炸了—— 1楼:集美们,不知道你们现在什么感觉, 我在看见那个牙印后,内心只有一句话:我被绿了! 2楼:我的感觉是:老娘被劈腿了!所以, 被绿和被劈腿有什么区别? 3楼:楼上大哥,二哥,我两种感觉都有, 但我现在不伤心, 半点都不,反而有丢丢激动:到底是谁这么猛,竟然把我老公追到手,还成功地盖上戳。我,由衷地佩服她, 想拜她为师。 4楼:本人近距离见过那牙印,很小,铁定是女孩咬的,还咬破了点皮,估计下嘴不轻,性格可能又妖又烈。最主要的是,卿哥半点不遮不掩!他完全!!没想过遮掩!!! 5楼:所以,问题来了!咱们历大,有谁敢在卿哥鼻梁上种草莓? 6楼:我寻思着,卿哥的女人至少得模样端正、智商及格、性格够烈,等等。目前,跟他走得近的女生,貌似就那位吧? 7楼:卧/槽?!真的假的?!!我也被绿+被劈腿了?!!! 8楼:恭喜楼上!因为,只能是那位,我连第二个怀疑对象都想不到。不得不说,卿哥太洁身自好,桃花比谁都旺,愣是片叶不沾身,半点绯闻都没有,找男人,就得找这样的。 9楼:现实生活中,万花群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不是不行,就是同。感谢校花,打散了我以为卿哥是同的念头。此校花非彼校花,是我心目中的那个校花。 分卷阅读142 中途因“到底谁是校花”歪了下楼,但很快就歪回来。 23楼:我早就觉得他俩关系不太存粹,迟早有天得在一块,果然不出我所料,成了! 24楼:不是,你们怎么都觉得那是象征爱情的牙印?就我觉得,那只是和人打架,不小心被咬到的?如果说是KISS,怎么会K在那种地方?还K得那么重?一眼就能看到,卿哥和那位可都是天才! 25楼:一看楼上就没谈过恋爱,母胎单身狗。只要双方愿意,K在哪都有可能,也都没问题。而且,谈恋爱跟智商没什么关系,该宣示主权的照样宣,说不定更疯狂。天才和疯子只差一步。 26楼:楼上统统闪开,老娘带着证据来了!!!图片jpg. 共四张图片。 有两张是贺行卿,不同角度,都能清晰地看见鼻梁上的牙印,很显眼,很嚣张,很暧昧。 有两张是时遇,怀里抱着满天星花束,花色和包装粉粉嫩嫩,极具少女心,手里拿着两个花环。 27楼:从不跟女孩玩暧昧的卿哥,鼻梁多了个女孩的牙印。从不收男生花的时遇,不仅怀抱满天星,还拿着两个花环。她能一次性戴两个吗?!不能!另一个是谁的?!!卿哥的!! …… ………… —— 论坛吵得热火朝天时,女主角时遇被关在寝室,被三个如狼似虎的室友围住。 白笑笑双手叉腰:“小遇,老实交代,你跟男神什么时候搞在一块的?” 时遇面无表情地想,我倒是想跟你们男神搞在一块,今天早晨还准备告白。可惜,神女有情,襄王无梦。襄王还说神女披头散发好吓人,把他吓出了心脏病,并吐槽神女袜子臭。 说到袜子臭,她只想说:你袜子才臭!你全家袜子都臭!! 时遇压下心底的愤愤,轻叹:“我跟他没那回事。” 林听轻哼:“没那回事,你把草莓种男神鼻梁上?还种出血?” 种出血?这三字是不是太……色/情了点? 时遇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耐着性子解释:“不是草莓,是我不小心咬到的。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 徐雪莹惊讶:“你是有多不小心,竟然咬到那?” 这事是未解之谜,时遇也没法解释,天知道当时他俩怎么想的,明明是件芝麻大的事,结果变成这样,颇有人尽皆知的意思。 时遇叹:“谁知道,就打架打一块,但我打不过,情急之下咬了他口,就这样。” 室友们都略显失望:“……就这样?” 时遇点头,起身,在书架上拿了瓶蔓越莓酸奶,拧开盖子,喝了两口。 她站在原地,想了会,埋下头,声音轻轻:“但我单方面对他有那意思。” 室友们都惊得瞪圆眼。 白笑笑不可置信:“你喜欢男神?!” 时遇没迟疑,点头,言语干脆:“我喜欢他。” 她以前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也从没喜欢过别人。 这是她明白喜欢的开始,源于一个名叫贺行卿的少年。 或者说,她不明白喜欢是什么,但她喜欢贺行卿。 —— 江宁气喘吁吁地冲进寝室时,贺行卿正站在阳台照镜子,盯着鼻梁上的那圈发红的小牙印,莫名其妙地摇头,似笑似叹:“啧,下嘴真重。” 江宁顿时石化,机械道:“卿哥,听说你跟女王在一块了。” 句末不是问号,而是句号。 贺行卿瞥了他眼,眼神淡淡,有点意料中的意思,“你听谁说的?” 江宁见他这神情,又惊又喜,“你真把女王追到手了?” 贺行卿轻轻“啊”了声:“没有。” 江宁一愣,指着他鼻梁上的牙印,疑惑道:“那这谁咬的?” 顿了顿,他想到了别的,瞬间怒了:“卧/槽!贺行卿,你该不会是背着女王,在外面偷吃吧?你,你不是人!!” 贺行卿拧眉,语气很冷:“说话注意点。谁偷吃?谁不是人?” “你没偷吃?”江宁回过神,忙道:“卿哥是这种人吗?全天下的男人都偷吃,咱卿哥也不会。” 贺行卿瞥了他眼,坐到书桌前,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埋着头,若有所思了会,掀开眼皮,懒懒道:“她迟早是我女朋友。” 顿了顿,补充道:“只能是我的。” 江宁迟疑了会,走过去,小声问:“那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贺行卿轻笑了声,没说话。 江宁看不懂这笑,心里毛扎扎的,“欸,你俩到底处到哪一步了,我这个局外人看着都着急。” 贺行卿抬眸,看着他,笑了:“你着急什么?” “你喜欢,就直说啊。”江宁挠了挠后脑勺,满脸不解,“你不说,女王怎么会知道,你喜欢她。” 贺行卿不说话。 分卷阅读143 江宁凑近了点,激动道:“你知道咱们数学系刚成了对吗?那男生因为不确定女生喜不喜欢他,苦恼了好几个月。后来一狠心,在女寝楼下摆了个爱心蜡烛,穿西装打领带,捧着束红玫瑰,拿着大喇叭吼‘我喜欢你’。立马就成了,现在出双入对,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 贺行卿嫌弃地拧眉:“我爷爷都不用这种方式告白。” 言下之意,好俗,俗得八百年前都不用了。 江宁苦口婆心地劝:“你别管俗不俗,能把人追到手,就是真本事。你看你,从开学到现在,半点进展都没有!” 贺行卿瞪了他眼。 江宁不畏强权,继续道:“你是不是怕被女王拒绝?觉得如果被拒绝,会很丢人?千万别这么想,我觉得,你机会还蛮大的。” 后半句话,贺行卿爱听,笑问:“说说看。” “这小半年,企图跟女王说话的男生,比我们吃的米还多。但成功的人,为零!”江宁指着贺行卿,“而你,不仅能跟她说话,还能吃饭、上课、逛街,四舍五入,这不就是情侣日常?” 贺行卿听得正高兴,江宁停了,微抬眸,轻笑:“继续。” “你已经赢在起跑线,说句难听的,就算以后女王喜欢上别的男生,你也能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将萌芽掐死在摇篮。” 贺行卿拧眉,不乐意道:“她不会喜欢上别人。” “……你哪来的自信?” 贺行卿笑:“我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自信。” “……” 贺行卿又喝了两口水,唇瓣被浸得湿/润,舌尖舔/去嘴角的水渍,轻轻笑了声:“别说喜欢上别人,只要有我在她身边,就别想有男生靠近他。” 江宁打了个寒颤,小声问:“我们不也靠近了?” 贺行卿抬眸,瞥了他眼,呵笑:“你见她理你们吗?” “……” 江宁深吸口气,决定不跟这畜生一般见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贺行卿抬手,随便一丢,空瓶进了垃圾桶,“怎么办?盯紧点。” “就盯着,什么也不做?”江宁负隅顽抗,“我觉得那哥们的告白方式虽然土了点,但女孩不就喜欢这调调?你别死要面子,青春短暂,说没就没了。” 贺行卿漫不经心:“我十七,她十六,正值青春韶华,怎么就没了?” “……” “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二十好几,还是单身吗?” “……” 贺行卿笑:“就因为你喜欢那种告白方式。” “……” 江宁怒道:“那你以后怎么告白?说出来听听。” 贺行卿瞥他:“想偷学,门都没有。” “……” 贺行卿起身,边往卫生间走,边风轻云淡地笑:“喜欢很短暂,说不定明天就会讨厌,但生活不会。” 他打开门,人进去,关上门的瞬间,“等我变成她生活的部分,我要让她每次呼吸,都得想起我贺行卿。” 作者有话要说:  儿砸企图变成闺女生活的部分,殊不知,“生活”已经对他下了手,而他反杀了“生活”两回 该说他什么好呢:) ☆、chapter058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58 —— 贺行卿在卫生间站了好一会, 才开始脱/衣服洗澡。 温热的水滴浇在脸上,滑进眼睛里, 酸酸涩涩的,人瞬间清醒了很多。 江宁担心的,他不是没放在心上,相反, 他比任何人都急。 但感情这事, 最急不得。 贺行卿睁开眼,长睫坠着水滴,眸底波光粼粼, 晦涩不明的神情掩在下面, 莫名的危机四伏。 —— 第二天,下午六点, 时遇跟室友们去听讲座。 原本是晚自习,但突然听说, 有个教授来学校开职场相关的讲座。 这种多是大二和大三的专场,大一也会有人来听,但大部分都是逃晚自习, 这种讲座, 签个到就能离开。 时遇刚走到教学楼下,就听见背后有人在叫她,声音有点熟悉,回头一看,是贺行卿几人。 她近乎下意识地一笑, 扬起手,打招呼:“卿哥今天不逃课?” 贺行卿走近,笑:“今天是认真学习的卿哥。” 时遇笑了笑。 贺行卿:“这么早,就来上晚自习?” 时遇摇头:“不是,去听讲座。” 贺行卿扬眉:“好巧,我也是。” 随即,几人一块去教室。 江宁坠在尾巴,小声嘀咕:“明明是我叫的女王。” —— 几人到教室时,时间还早,人没来多少,空座很多。 他们随便找了个角落 分卷阅读144 的空位,时遇和贺行卿坐一块,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远离他俩,坐在前排。 时遇坐下,缓了口气,看向他的鼻梁,刚刚在路上,没怎么看清。 贺行卿余光瞥见她看他,轻笑了声,转过头,大方地给她看。 看了几秒,时遇拧眉,“你没擦药吗?怎么印子还没消完?” 贺行卿笑:“卿哥穷,没钱买药。” “……”贺总,你的三家店呢?破产了? 时遇盯着他看了会,无奈地轻叹了声,手伸进风衣的大口袋,摸出几张创可贴,撕开一条,递给他:“我现在只有这个,将就着用吧。” 贺行卿没接。 时遇边把剩下的揣回口袋,边抬眸看他:“怎么?” “我没镜子,看不见伤口在哪,没法贴。”贺行卿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小孩,你帮帮卿哥呗。” “……” 时遇愣了半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眨了眨眼,纳闷道:“不是,你的鼻梁不大,也不会跑,怎么就没法贴?” 贺行卿跟没听见似的,语气似撒娇:“我看不见,你帮我贴。而且,这不是你……” 时遇知道他想说什么,微微睁大眼,忙打断:“你闭嘴!” 贺行卿老实地闭嘴,桃花眼微弯,笑意暧昧地看着她。 时遇看了看周围,时间过去了点,教室里已经不少人,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都在各自干各自的事。 她收回视线,看见前排的六个朋友,脊背打得老直,肩膀拉得很开,有点像幼儿园小朋友的坐姿。 这么紧张干嘛? 时遇忽视他们,转过头,看着贺行卿,手指捏了捏创可贴,清清嗓子,声音轻轻:“你,低头。” 贺行卿满足地笑了下,松开手,凑近她,乖乖地低下头。 时遇撕开创可贴,轻轻捏着两端,抬起手臂,将创可贴贴在他鼻梁。 这些创可贴是她专门给他买的,粉嫩嫩的,上面印着几颗水蜜桃,贴在少年鼻梁,显得他皮肤冷白,长睫和眉毛浓黑,色差很大,却意外和谐。 时遇松开手,低低道:“好了。” 贺行卿突然掀开眼皮,目光直直扫向她,双眸漆黑得纯粹,甚至倒映出她有点呆的脸。 时遇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有些慌乱地回过头,余光瞥见旁边站了个人。 她慢半拍地抬头,看向来人。 是个约四十岁的男老师,拿着保温杯,腋下夹着叠资料,圆脸红红的,笑眯眼:“在帮同学贴创可贴呢?” 时遇心里很慌,连呼吸都屏住了些。 帮朋友贴个创可贴根本没什么,但她有点那想法,感觉哪哪都有点不纯洁,心跳不停地加速,被老师一吓,连声音都没了。 贺行卿还保持原姿势,似在回味地缓了会,抬手摁了摁创可贴,才慢吞吞地立直身体,看向老师,漫不经心道:“老师,我们在互帮互助。” 时遇回过神,忙点头:“对,互帮互助。” 老师若有所思地点头,长长地“哦”了声。 时遇盯着他,神情有点紧张,似如临大敌。 贺行卿表情无比自然,甚至掏出手机,指纹解锁,指尖在屏幕滑啊滑。 老师从后门进教室,突然站在这不动,吸引不少同学往这边看。 时遇希望老师赶紧离开,如果再站会,估计全教室的人都得看过来。 过了几秒,老师笑着点头:“挺好的,职场第一步。” 说完,老师对她眯起眼,笑了笑,走了。 时遇望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看向旁边的贺行卿,竟然正在用手机相机拍照,还连拍好几张。 “……” 时遇深吸口气,缓了缓情绪,压着声音:“你在干嘛?” 贺行卿侧头看她,笑:“拍照啊,小孩亲手给我贴的创可贴,还是第一次,自然得好好地拍几张,留作纪念。” “……” 时遇面无表情地问:“你刚刚不是说没东西照,看不见,没法贴,现在是什么情况?” 贺行卿反应了会,笑说:“这是手机,不是镜子,我没骗你。” 时遇看着他,不说话。 老师站在讲台,做了个轻松的开场,开始做自我介绍,完了后,快速却不突兀地直奔主题:职场。 贺行卿很快察觉到不对,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轻摸了下创可贴,表情认真了点:“其实,我就是想你帮我贴。” 闻言,时遇的神情软了点,但不及她多想,听见老师兴奋道。 “在职场中,互帮互助很重要。它是桥梁,将两个陌生人连接在一块,完成工作,甚至完善生活。” “我刚进教室,就看见有两个小同学在互帮互助。虽然只是贴创可贴,但这也能促进感情,使关系融洽,进而体现在工作中。” “同学们,你们要好好向这两位小同学学习。” 分卷阅读145 话音刚落,教室里安静了些,不少人望向他俩。 时遇下意识地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地盯前方。 贺行卿还浑然不觉,轻叹了声,语气有点可怜:“但我不是故意的。” 时遇:“……” 他声音不大,但周围安静后,显得尤为清晰。 这回,教室静如死水,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时遇眼睛一眨不眨,看似面无表情,实则胸/腔在剧烈起伏。 贺行卿说完,见气氛不对,反应了两秒,抬眸,恰好对上老师和蔼的目光,轻轻“啊”了声:“欢迎来向我请教,不收钱。” 时遇再也不能维持淡定,难以置信地看向贺行卿。 贺行卿回视她,微微一笑。 “……” —— 四十分钟后。 老师叫暂停,让大家休息十分钟。教室瞬间热闹,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该逃课的也都逃了。 时遇坐在位置,一动没动,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贺行卿侧头,看了她两秒,心知她可能在不高兴刚刚的事。 虽然他最后将注意都拉在自己身上,但小孩或多或少有点不舒服。 他想了会,俯下身,凑近她,语中含笑,带着点殷勤:“小孩。” 时遇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抬手,对他勾了勾食指。 贺行卿不解其意,但依然顺从地垂下头,笑问:“怎么了?” 他刚埋下头,不到半秒,时遇眼疾手快地撕下他鼻梁上的创可贴。 因为她手速太快,又是完全意料外的事,贺行卿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抬手,微疼和酥麻残留在鼻梁。 撕下后,时遇捏在手心,起身,走出教室。 贺行卿看着她的背影:“……” —— 走出教室后,时遇直奔走廊的垃圾桶,将创可贴丢进去。 她盯着躺在垃圾桶中的粉创可贴,感觉自己一腔好心被狗吃,竟然骗她玩,还出那么大个糗,丢死人了! 时遇长这么大,在遇见贺行卿前,近乎独来独往,可以说,从来没出过糗,但自从跟他在一块后,出糗比吃饭还固定,每天都得来几次。 时遇小声嘀咕:“你是我命里的煞星吗?” 她站在原地,走了会神,轻叹了声,准备回去听讲座。 刚转过身,眼前出现了瓶老酸奶,太突然,吓得她往后猛退了两步,而身后是垃圾桶。 电光火石间,时遇心想,原来今晚最大的糗,在这里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上联:上秒,卿哥壕无人性 下联:下秒,卿哥没钱买药 横批:做人太累 惨还是闺女惨:) ☆、chapter059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59 —— 时遇半个身体往垃圾桶倾斜,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砸进去时,手腕被紧紧握住, 再被猛地往前一拉,与此同时,腰也被紧紧揽住。 眨眼间,她体验到天旋地转, 脑子好一阵混沌, 紧接着,她摔在坚韧的胸/膛,鼻尖跟结实的肌肉相撞, 疼得她以为自己鼻梁要断了。 她没抬头, 却知道胸/膛主人是谁,鼻尖那股淡淡的薰衣草味, 除了他,她暂时想不到其他人。 时遇单手摸着鼻尖, 用手掌推开胸/膛,瞪着他,控诉:“你故意的!” 贺行卿被她差点摔倒的事吓得不清, 当即老老实实抱歉:“对不起, 我没想到你会摔。” 他突然这么乖,时遇愣了下,有点不适应,但后劲很快上来,鼻尖疼得发酸, 生理眼泪盈满眼眶。 她继续控诉:“你故意吓我,故意害我摔倒,故意用身体撞我鼻梁。” 贺行卿不跟她闹,抓住她手,拉到有光的地方,弯下腰,歪着头,一脸认真地看她的鼻梁。 时遇刚说他是命里的煞星,就被他害得差点摔进垃圾桶,鼻尖被撞得没了知觉,小脾气瞬间上来,别开脑袋,不给他看。 贺行卿却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给扳回来,眉梢轻拧,唇角也绷着,嗓音低沉:“乖,别闹,给我看看。” 少年语气宠溺,在空荡荡的走廊,有轻轻的回音,显得莫名温柔。 时遇一顿,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神经太敏感,这句“乖,别闹,给我看看”没由来地让她觉得,她跟他正如论坛猜测的那样,在热恋中,光是想想就。 贺行卿仔细看了好一会,小孩鼻尖被撞得通红,已经疼出生理眼泪,盈满眼眶,摇摇欲坠地挂在眼角。 他想了想,将手伸进时遇的大口袋,在里面摸了摸。 时遇不解:“你干嘛?” 贺行卿 分卷阅读146 掏出创可贴,撕开包装,轻轻贴在她鼻梁,神情担忧又翼翼。 不知道,还以为她受了多严重的伤。 时遇被逗笑,抬手,摸了摸创可贴,“我只是被撞疼,没必要用它。” 贺行卿笑:“心理安慰。” 时遇笑了,想说她没他想的那么较弱,疼过就好,但想着他也是好意,也很让她愉悦,就没说扫心的话。 她摁了摁创可贴,轻笑:“我马上就不疼。” 贺行卿但笑不语。 这是他的心理安慰。 —— 时遇看了看他的手,没刚刚那瓶把她吓倒的老酸奶,纳闷:“奶呢?” “嗯?”贺行卿没反应过来,顿了半秒,看向刚刚发生意外的地方。 她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老酸奶躺在地面,看起来孤零零的,有点惨。 时遇走过去,把老酸奶捡起来,笑问:“这是给我的?” 贺行卿点头,见她不高兴地走出教室,他立马去最近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老酸奶,但没想到,发生了更意外的意外。 时遇笑了笑,拧开瓶盖,打算喝一口。 贺行卿拦下,“这掉地上了,我再去买一瓶。” 时遇摇头,笑:“又没开,没关系。” 她喝了两口,将老酸奶放在大口袋,摸出张创可贴,撕开包装,抬起双臂,踮起脚尖,轻轻贴在贺行卿鼻梁。 贺行卿微愣。 时遇笑:“这样就抵平了。” 贺行卿也笑:“抵平了。”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时遇不清楚,到底是以前的淡漠如机械好,还是现在的悲欢如野马好,她只想自然点,任由时间的奔腾。 —— 在原地站了会,时遇看了眼教室,抬头问:“还回去听讲座吗?” 贺行卿摇头:“不了,没意思。” 时遇想到他大二,再过一年多,就得出去实习,便问:“真不去?你以后实习怎么办?” 贺行卿顿了会,笑道:“我不实习,直接回家继承家业。” 时遇愣了,没想到他家有什么家业,那栋有历史的楼?还是那三家店? 贺行卿双手插/进兜,往楼梯口走,“先下去,别站在这。” 时遇还没想明白,但他已经离开,只能跟上。 她边下楼,边试探问:“你以后真留在历城?不出去?” 贺行卿拧眉,声音有点飘:“大概吧。” 时遇没说话,表情变得有点难受,他不该这样的。 过了会,贺行卿侧头看她,笑问:“你呢?大学毕业后,打算去哪?” 时遇面露迷茫:“我不太清楚,从没想过这问题。” 那段时间,她遇见太多事,乱七八糟,却每件都丢不掉,从脚跟堆到头顶,半点空气都没,快要溺死的瞬间,想到了历城。 她觉得历城可能会让她得到短暂的放松,就来了。 但得到放松后的事,她从来没想过。 大概是,那时的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得到放松。 毕竟,她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幸运,遇见贺行卿,遇见这么多好朋友。 —— 两人下楼后,走上石板路,左右是风景树,每隔几米就有盏路灯,光线晕黄,像加了层暖色滤镜,看起来有些温柔。 贺行卿突然说:“小孩,你想,假如高考结束后,你没遇见这些事,你会去哪?去干嘛?” 时遇微愣:“假如没遇见这些事?” 贺行卿偏头,看向她,桃花眼被过了层朦胧的暖光,暖意溢了出来,笑着点头:“你安静下来,仔细想想。” 时遇好像被蛊惑,眨了眨眼,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她断断续续道:“我从小就喜欢小提琴。一直想着,要永远拉下去。我短暂地放弃过它,为了高考考高分,然后去好的音乐学院。” 说到这,时遇开始迷茫,是啊,她短暂放弃小铁圈,就是为了考高分,去更好的音乐学院,可她怎么会来历大?学习跟音乐毫无关系的数学? 贺行卿拉住她手,将她从混乱思绪中,短暂地拉了出来。 时遇望着他,神情有点恍惚:“我也不清楚,我怎么会……” 贺行卿安抚:“你还小,如果不小心迷路,还有时间找到正确的路。” 时遇拧眉,突然想到个很严肃的问题。 如果她离开历大,离开历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贺行卿?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频繁地见面,亲密地交谈? 想到这个问题,她瞬间慌乱,连呼吸都急促了些,下意识地握紧贺行卿手,咽了咽不停分泌的唾液,脑子涨得开始发疼。 等这股难受劲缓过,时遇勉强地笑了笑,不,这个问题不存在,我在历大,我在历城,也在贺行卿身边。 这个问题并不存在。 作者有 分卷阅读147 话要说:  我是甜文少女余温酒(叉会腰 今天三更,共计8000+字,我的肾:) ☆、chapter060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60 —— 两个小同学继互帮互助后, 又很有默契地双双翘掉讲座的事。当晚又把历大论坛给炸了,硝烟比上次还弥漫。 时遇不介意, 也不会隐瞒,她喜欢贺行卿这件事。 但不代表,她喜欢八字还没一撇,就被人品头论足, 每次出门就跟开移动见面会似的。 所以, 接下来的两天,时遇没和贺行卿见面,只在手机上联系。 但这只是为暂时安宁, 而有的暂缓计策, 他俩不可能长时间不见面。 时遇给贺行卿买的祛疤膏,和贵妇面膜是晚上到的, 还有几盒各种口味的巧克。 她之前买了很多巧克,全屯在寝室, 不仅给贺行卿,也会给室友们,很快就没了。 室友们天天嚎高热量, 吃胖了好几圈, 甚至连牙齿都有点甜得发疼。 她开始担心贺行卿,别被她喂成贺猪,还是没牙的猪。 简称,无/耻贺猪。 作为人美心善的小少女,这回, 时遇专门买了低糖巧克。 时遇抱着祛疤膏、贵妇面膜和低糖巧克爬楼梯时,忍不住自恋了把:时遇,你人怎么能这么好? 她用箱子轻撞开虚掩的门,笑说:“我回来了。” 说完,看见两个陌生女孩,正坐在桌前,微愣地看着她。 时遇也微愣,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寝室,可定睛细看,陈设一样,桌面还放着她的水杯。 这就是她的寝室。 时遇顿了下,将东西放在她的书桌,看向两个女孩,疑惑却不失礼貌:“你们是?” 较矮的女孩慢吞吞起身,看了眼身边的女孩,看向她,迟疑道:“我们是……” 话还没说完,林听从阳台进来,手里端着盘水果,“小遇,你回来了。这是陈雨和李琪,都是书法协会的,来我们寝室练书法。” 时遇想起来了,前段时间,雪莹说过校花要来寝室练书法,但好久都没来,她还以为不来了。 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还带了个小伙伴? 疑惑归疑惑,但跟她没太大关系,就没管,点头,礼貌道:“欢迎。” 说完,她拿出小剪刀,开始拆快递。 寝室只有时遇剪胶布、开纸箱的声音,动作不大,声音轻轻,可无人说话,使得气氛有点尴尬。 林听放下水果,又去阳台洗手,就没人缓和。 陈雨和李琪对视了眼,陈雨抬了抬下巴。 李琪不情不愿地起身,清清嗓子,笑问:“在拆快递?” 时遇一顿,抬眸,看向她,有点纳闷,这么不明显?还是她近视? 她俩算室友们的朋友,时遇很给面子地点头,轻轻“嗯”了声:“快递。” 估计是自己也意识到,这问题有多么弱智,李琪脸开始泛红。 她求助地看向陈雨,被无情瞪了眼,脸更红,还有点不爽。 时遇继续拆,不去在意她俩的小动作。 过了几秒,李琪又问:“买了什么呀?” 时遇停下,看了眼李琪,看向陈雨,轻笑:“私人物品。” 陈雨漂亮脸蛋上的半永久微笑,瞬间龟裂了点。 本就尴尬的气氛,因这毫无厘头的交谈,变得更尴尬。 但尴尬是别人的,时遇丝毫不受影响,不紧不慢地拆快递。 好在没一会,林听从阳台回来,卫生间响起冲水声,门被推开,徐雪莹出来。 徐雪莹笑说:“我们开始练书法吧。” 李琪马上起身,勉强地微笑:“赶紧开始吧。” 几人围在桌前,研墨的研磨,开纸的开纸,选词的选词,看上去蛮和谐的。 —— 时遇拆完快递,见东西都没问题,摸出手机,给贺行卿发消息:什么时候有空? 过了会,贺行卿才回:只要小孩找,卿哥随时在。 时遇笑了,敲字:给个具体时间,我给你买了…… 不及敲完,贺行卿:是不是给卿哥买了药。 时遇一顿,无奈地笑了笑。 他是她肚里的蛔虫?还是在她脑门装了个窃听器?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将字全部删掉,重新敲:…… 虽然只有六个点,但贺行卿明白: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时遇瞥了眼纸箱内的东西,尤其是那两盒贵妇面膜,小几万,把她的荷包掏空了不少。 她敲字:我买的修复。 顿了顿,补充:能把你的脸修复得像剥壳后的熟鸡蛋。 贺行卿:…… 分卷阅读148 时遇见他无语,好笑了声,耳边响起脚步声,她回头一看。 不知何时,陈雨走到她身后,面带笑意:“我能过来吗?” 时遇眯眼,看了她一会,将手机放到旁边,点头:“当然可以。” 陈雨缓了口气,站在她身边时,瞄了眼纸箱里的东西,顿了半秒,想了想,笑道:“祛疤膏是给贺学长买的吗?” 时遇看着她,不说话,心想,这个比刚刚那个聪明点,直奔主题。 见她不答,陈雨也不在意,笑容依然甜美:“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听说你跟贺学长关系很好,他刚好受了点伤,你刚好买了祛疤膏,有点好奇。” 顿了顿,忙补充:“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听完,时遇笑了,发自内心地笑,觉得这姑娘特好玩,但也真心无聊。 她笑:“告诉你也没关系,就是给他买的。” 陈雨没料到时遇会这么干脆,愣了下,才说:“你俩关系真好。” 时遇点头,笑:“还行。” 陈雨顿了好一会,才重新面带笑意,柔柔说:“其实我们之前见过面,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时遇疑惑地“嗯”了声:“什么时候?” 陈雨温声:“插花理论课,我也选了这门课。” 时遇想了下,摇头:“不好意思,没印象。” 她挺喜欢插花课,每次去,都坐第一排,上课很认真,就算休息,也是趴在桌面,几乎不东张西望,根本不知道同学有哪些,都长什么样。 陈雨脸色微变,看起来有点高兴,欲言又止,但最后咬住下唇,憋出句:“你长得很漂亮,我一眼就看见你了。” 时遇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这话并非奉承,她也不会奉承人。 陈雨确实漂亮,否则也不会是历大校花。长相温婉大气,性格温柔,声音软软,笑容甜美,是大部分男生最喜欢那类型。 陈雨抿唇,脸上的笑意全没了,如果细看,眸底甚至藏着薄怒和敌意。 时遇拧眉,有点莫名其妙,夸你漂亮,还不高兴? 她会照顾别人情绪,不仅是朋友,陌生人也会,谁还没个崩溃的时候。 但她很烦莫名其妙被甩脸色,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跟她并没太大关系。 像陈雨这种,如果不是跟室友们有交集,一般情况下,她理都不会理。 时遇扫了陈雨眼,转过头,捞起手机,不再理她。 当即,陈雨表情臭到极点,想开口,却拉不下脸,在原地站了会,抿紧唇,走了。 —— 半小时后。 陈雨和李琪离开。 徐雪莹在收拾桌面。 林听揉着手腕,走过来,“小遇,校花刚来你这干嘛?” 时遇摇头:“不知道,无聊吧。” 林听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她无聊个屁,分明是专门来找你,还化了妆,喷了香水。” “你观察得还挺仔细。”时遇从纸箱拿了几颗巧克,递给她,“她确实是来找我,但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要干嘛。” 林听接过巧克,气乐了:“时遇,这可是你的头号情敌。人家精心打扮,专门来寝室宣战,你竟然不知道人要干嘛?” 时遇抬眸,认真了点:“真的假的?” 林听敲敲她额头:“你这脑袋瓜平时不是挺聪明吗,怎么遇到感情的事,就犯傻?” 时遇自然察觉到,陈雨对她抱有莫名敌意,她原本想探出原因,但仔细想想,你可真无聊,你又不是人民币,人家凭什么得喜欢你? “喜欢贺行卿的人,多了去了,我不可能把每个人都记住。”时遇摸着额头,“再说,我又不是贺行卿女朋友,能管他这事?” 林听想了会,认真道:“小遇,你得注意陈雨点,她就是个心机GIRL。但男生就喜欢她这款,好多直男被她迷得团团转。” 只见过一面,心不心机,时遇不敢下定论,但有点小聪明,会说话,是真的。 三言两语,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让她给说了。 时遇不禁想,现在的女孩都这么老成?只是情敌而已,就上赶着下战书? —— 陈雨确实是专门来找时遇的,她才没那么闲,特意去两个陌生人寝室,费心思教书法。 这个计划,她起初只是说说,并没打算实行。可最近的论坛,实在让她接受无能。 最开始,陈雨听说历大来了个高考689分、小提琴首席、才十六岁的天才,特敬佩这个小天才。 陈雨是练钢琴的,清楚练习的苦。尤其是,小提琴可说是最难乐器,光有天赋,没努力,根本做不了首席。 这种敬佩发自内心,也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论坛开始将她俩放在一块比,开始慢慢地变质。 每天都有帖子,说她丑,该把校花的位置让给时遇;说时遇 分卷阅读149 更聪明,还是小提琴首席,更有内在美;等等。时间一长,她都怀疑是时遇下的水军。 敬佩彻底变质,甚至转变为嫉妒,是时遇跟贺行卿在一块时。 陈雨从小就漂亮,当校花当大的,追她的人不少,很多有钱有颜,但她眼界高,从没喜欢过谁。 直到来历大,遇见了贺行卿,那颗万年不波动的心,终于有了涟漪。 他聪明绝顶,模样妖孽,身材极好,还会飙车,性格温柔,听说偶尔有点小坏。从头到脚,几乎找不到缺点。硬要说,只有他的家庭。 但在陈雨看来,这不仅不是缺点,反而是他的闪耀点。有哪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能抗下这些难?又有哪个能全身而退后,半分不受影响? 只有贺行卿。 陈雨觉得,只有像贺行卿这么耀眼的人,才配得上她。 论坛总是将他俩放在一块,似有似无地戳和,她都看在眼中,也确有自信,贺行卿,迟早有天是她的。她的小姐妹也说,贺行卿肯定是她的。 可这一切,被时遇打碎了。 她抢走了贺行卿。 陈雨觉得自己被打脸打烂了。 时遇刚刚那副高高在上,对贺行卿宣示主权,甚至暗戳戳地讽刺她丑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她修养好,估计当场就炸了。 她凭什么能拿下贺行卿,凭什么? 陈雨想到自己曾经对她的敬佩,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李琪跟在身后,打量着陈雨的脸色,翼翼问:“现在回寝室?” 陈雨怒不可遏:“不回,留在这丢人现眼吗?” 李琪被吓得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雨缓过点神,觉得这样的自己半点都不女神,深吸口气,憋住心中的怒气,摆出半永久笑脸,声音柔柔:“当然回,一起吧。” 李琪不说话,打了个寒颤。 —— 时遇并没把陈雨放在心上,感情这事,不是赶跑所有情敌,就能成功,但确实给了她点紧迫感。 追贺行卿的人,这么多,她是不是该努把力? 可她从没追过人,根本不知道从哪努力。 林听没说错,她这聪明的脑袋瓜在这事上,确实没太大的作用。 时遇从书架拿了个新日记本,拿起笔,翻到第一页,想了会,迟疑地写上:攻略贺行卿小贴士。 笔尖顿在最后一字,时遇盯着“贺行卿”三字,脸有点烧。 她竟然明晃晃地将对他的喜欢记在纸上,那么自然,又那么大胆。 作者有话要说:  闺女要攻略贺猪啦,清炖、麻辣、红烧……你们想怎么吃,嘿嘿~ ☆、chapter061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61 —— 时遇盯着雪白的纸张, 看了好一会,突然无从下笔。 她单手撑着下巴, 用笔头敲了敲桌面,想了想,打开电脑,点进搜索栏。 她随便翻看了个答案:人都是视觉动物, 你得长得漂亮, 如果不漂亮,那就倒持漂亮。 看见这个,时遇轻拧了下眉, 虽然她能不自恋地说出, 我很美,但感情仅靠漂亮的皮囊来维护, 是不是太不靠谱了点? 她面带怀疑地滑了下鼠标,去看别的答案:如果他不喜欢你, 就算你长成天仙都没用。 时遇:“……” 这个答案挺靠谱,但她还是比较喜欢上个不靠谱的。 时遇又翻看了好一会,越看越觉得主观因素很强。 比如, 有人说:你首先得搞清楚, 他喜欢哪款的女孩。软萌可爱,清冷女王,妖娆贱货,等等。然后,努力地往这个方向靠, 等你靠个七七八八,你就成功了七八分。 也有人说:爱一个人前,你得先爱自己。如果你都不爱自己,他更不会爱你。做好本我,让他被你吸引。这样的你,才有资格收获爱情。 时遇盯着满是答案的电脑屏幕,眼神放空了会,表情有点茫然。 这就是喜欢吗? 为什么,感觉这么复杂? 她以为,喜欢就是喜欢,而已。 过了会,时遇关掉电脑,盯着雪白纸张,笔尖缓缓落下,碰出个小小的圆点,黑黑的。 顿了很久,她写下:2020年4月9日。 写完时间,空了点间隙,继续写:自然点。自然地对他好,也自然地对自己好。 时遇从没喜欢过,也不知道怎么喜欢,只能按照自己的第六感来。 她突然想起,前两天准备向贺行卿告白的事,貌似就有点急,因而有了反效果。 所以,这种事急不得,急不来,得放长线钓大鱼。 想到她跟贺行卿只能短暂,时遇心顿时难受,暗暗告诫自己:自然。自然最重要。 分卷阅读150 想通后,时遇不再纠结,放松地吐了口气,轻轻合上日记本,打算放在书架最末。 抬起手臂,正准备插/进去时,她看见那有另外一本,动作一顿。 那是白荷的日记本。 时遇拧眉,抽出它,轻轻放在桌面,心想,必须还给白荷,如果她再不理人,就丢进垃圾桶吧。 随后,将自己的放进去,心情瞬间愉悦不少。 —— 十点左右,白笑笑打工回来,给大家带了关东煮。 时遇以前没吃夜宵的习惯,自从来历城后,跟着贺行卿和室友们,吃了不少回。 仔细想想,貌似以前干过的,没干过的事,在历城,在历大,在贺行卿身边,统统干了个遍。 时遇无奈地笑了笑。 她走到桌前,用签子插了块脆皮肠,刚咬了口,手机响了。 时遇微疑,这个时间点,谁给她打电话? 她回到书桌,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外公。 时遇眨眨眼,有点意外。 那天,在电话中,被老人狠狠误会了通,她的态度不怎么好。 她还以为,她与老人本就少的联系,将锐减到零。没想到,才过几天,老人竟然主动联系她。 时遇吃完剩下的脆皮肠,将签子丢进垃圾桶,走到阳台,接起电话:“喂?” 近冬的夜风有点冰,吹在脸上,凉丝丝的。昏黑的天上,闪着几颗暗淡的星,月亮藏在浓云中。 她站在阳台窗口,从这里望出去,能看见对面的宿舍楼,每层楼、每个房间都闪着白炽光,排得整齐,像军训时的方阵。 但,这个方阵带着暖意。 不知为何,老人的主动来电,给了她点安慰。 虽然她还不知道老人会说什么。 老人的声音顺着电流,隔空传到耳边,带着点沧桑感,却很沉稳:“小遇,睡了吗?” 今天开场白挺正常,甚至带着点家常味,时遇差点以为对面换了个人,“还没,正在吃夜宵。” 老人有点意外:“夜宵?我记得你没吃夜宵的习惯?” 时遇一愣,很不可思议。 在林家那两个月,她没见过老人几面,见也没怎么说话。除了第一次的见面饭,就没在一块吃过饭,食物都是佣人送进她房间。 老人怎么知道她不吃宵夜? 难道,是专门问了送食物的佣人? 时遇眨眨眼,反应了会,才慢吞吞回:“有点饿,所以就吃了点。” 老人“哦”了声,顿了顿,“我听说你一直住校,连周末也没回公寓。” 时遇拧眉。 这事,早在她来历大前,就委托女管家告诉老人。因为她那会没手机,没法联系老人。上上次通话时,老人没问这问题。她自然以为老人已经知道,可今天一听,他貌似才知道。 “公寓离学校有点远,来回不怎么方便,所以住在学校。”时遇解释,“学校朋友多,挺热闹,挺好的。” 老人顿了好久,都没说话,如果不是听筒里略沉的呼吸声,她都要以为人不在了。 吹了好一会冷风,时遇觉得浑身凉飕飕,受不住地缩了缩脖子,正打算开口说话。 老人缓缓道:“小遇,你还想待在历城,历大吗?” “啊?”时遇没反应过来,不解:“什么意思?” 老人略严肃道:“孩子,那里不适合你。你该有更广阔的天空。” 时遇一顿,不说话。 老人继续道:“只要你愿意,外公马上送你出国,你学的将是音乐,而不是数学。” 音乐? 时遇微微睁大眼,眸底闪过止不住的欣喜,可眼前闪过贺行卿那张脸,所有喜悦缓缓停滞。 她看着对面楼,有女孩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举着晾衣杆,好像在晾衣服,又好像在取衣服。 思绪放空了两秒,时遇慢慢回过神,轻笑:“我很喜欢历城,历大挺好的,数学也挺好的。” 老人沉默了会,叹道:“外公知道,小婧和时泽的事,给了你很深的打击。但外公希望你能坚强点,能走出阴影,去过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自暴……” 时遇打断:“我没自暴自弃,我只是喜欢这个城市,这里有很多新朋友,他们对我很好……” 不及说完,老人冷漠又强势道:“时遇,小婧的死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时遇猛地睁圆眼,声音发抖:“我……” 老人通过电流的声音,无情得像把尖刀,狠狠插在她心口。 “她与时泽曾经那么相爱,把我都给说服了。结果呢?曾经笑得有多美,如今死得就有多难堪。还有你的父亲,管你吗?不管,现在正在英国度蜜月。连亲生父母都靠不住,你那些朋友……” 时遇听不下去,又或不敢听下去,大声道:“你别说了!” 耳边终于安静,连带着世界也 分卷阅读151 安静,静得时遇甚至听见笑声“咔嚓”断在白笑笑嗓子眼的声音。 她抖着声音,近乎哀求:“外公,你别说了。” —— 时遇忽然想去烂尾楼看看,虽然她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它还在不在。 其实,自从与贺行卿深交后,她已经很久没想起烂尾楼,以及楼中的少年。 外公那番话,突然将埋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快准狠地一铲铲了出来,摆在明晃晃的烈阳下。 林婧和时泽的不靠谱,她从小看见眼里,大概是做过心理准备。 所以,他们做出这些事,她虽然因自身抗压力太弱,有点接受无能,但并没太意外。 而那个烂尾楼中的少年,给她的打击是致命的。 少年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给了她一缕光,来无影,去无踪,神秘得不太像人。 有时候,时遇甚至怀疑,这世上,根本没这么个人。 只是她在那段黑暗时光中,压力过大而臆想出来的幻影,短暂地陪了陪她。 等她离开历城,他也自然而然地消逝,不见踪影。 可,当她翻开加密相册,看见那张小纸条,所有怀疑又退潮般退却。 不,少年确有其人,只是她太可笑而已。 周六上午。 时遇将祛疤膏和贵妇面膜装进小书包,准备去完烂尾楼后,就去弄堂找贺行卿,把东西给他。 她收拾好东西,背上小书包,拿上手机,边出门,边给贺行卿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却不是贺行卿,而是许寒:“仙女姐姐,你找卿哥吗?” 时遇走出宿舍楼,直奔校门,“我今天要来店里,可能下午。他人呢?” 许寒:“卿哥去医院看远哥,手机没电,留在家里。” 时遇:“等他回家,你跟他说一声。” 许寒笑:“没问题。” 时遇笑:“那就这样,下午再见。” —— 下车后,时遇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太久没骑,她有点不适应,现场学了几分钟。 因为担心翻车,时遇骑得慢悠悠的,顺便欣赏沿路的景色。 多年过去,很多东西已经变了,但还是可以找出以前的影子。 那里有个小土包,长满了野草,比人都高。 那里有根电杆,上面扯着张电线网,落着几排麻雀。 那里有个池塘,池面飘着干枯的荷叶,估计前不久才开过大片的荷花。 还没骑近,老远就看见烂尾楼半角。 相比以前,变了很多。更沧桑,更佝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布满风吹雨打的痕迹。 时遇骑快了点,很快就到了。 她摁住刹车,长腿踩住地面,望着不远处的烂尾楼。 周围长满野草,枯朽成淡淡的金色,随风摇曳。它如迟暮老人,无声地蹲在这里。 时遇下车,锁上共享单车,慢慢地绕了圈,找到了条小路。应该是被小孩踩出来的。 时遇顺着小路走,因为野草又高又茂盛,她几乎看不见周围的东西,甚至连眼前的路都模糊。 空气中飘着草籽和毛絮,时遇微微眯眼,屏住呼吸,伸出双手,轻轻地往前试探。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渐渐明亮,空气充裕了些,烂尾楼彻底出现在眼底。 时遇顿在草丛前,静静地望着它,目光深沉又伤感。 她深吸口气,举步走近,一地碎草,踩出轻微响声,在安静的氛围,格外明显。 烂尾楼前有人高的铁网,旁边立了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危房!禁止靠近! 刚刚距离有点远,又有野草挡着,时遇没看见。 她围着铁网走了圈,找到以前练琴的那间房。 在五楼,正对东方,金芒挂在窗框,如藤曼般,延伸进房间,照得亮堂堂的。 时遇望着那间房,合上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拍打在灵魂的彼岸,无比清晰。 窗边有张破旧却干净的书桌,上面放着一张纸,被一颗水蜜桃压着。 背着琴的少女走到桌前,拿起水蜜桃,轻轻一笑,再打开纸条,上面写着:雨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穿插两人过往那条线,太久没写,我都快把它忘了,估计你们也跟我一样_(:з」∠)_ 关于更新,我太高估自己,前两天确实能稳定日6000+,但最近意外频出,生理痛,牙龈发炎,手腕也开始隐隐作疼,实在没精力,所以,我食言了,抱歉QAQ ☆、chapter062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62 —— 接连半周的暴雨天, 屋里到处都湿/哒哒的,空气好像能滴出水。 林婧和时泽闲在家, 整理发霉的衣服 分卷阅读152 和鞋子,莫名其妙地吵起来。 林婧完全丢掉白富美的头衔,破口大骂时泽的无情无义。 时泽虽然脾气好,但架不住这等辱骂, 当即拉下脸, 回击了林婧几句。 林婧不可置信地安静了会,骂得更厉害,脏话不要钱地往外蹦。 时泽冷着脸, 压根不理会她, 有条有序地自做自事。 刚回到家,时遇来不及换鞋, 就听见父母的争吵,湿/哒哒的屋子, 冷冰冰的空气,烦躁瞬间爆开,却又无可奈何。 她背着书包和小提琴, 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口, 茫然地看着眼前铺开的画面。 林婧将起霉点的白裙砸在时泽身上,时泽丝毫不受影响,提起两双皮鞋,直往窗台走,林婧气不过地追上去。 看到最后, 时遇不再茫然,而是麻木。 她该怎么办? —— 那颗水蜜桃,那张小纸条,那句雨停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礼物突如其来,打得时遇措手不及,却没怎么抗拒,反而有点欣然地收下。 而后的很长段时间,她都会有颗水蜜桃,偶尔会换成水蜜桃味糖果,大概是没买到,毕竟不是每天都有的水果。 那张小纸条,大多时候都写着琐事,有时甚至有点不知所云。她却奇异地能聊下去,还挺开心。 比如。 我今早买了个茶叶蛋,双黄的,牛不牛? 是买蛋的你牛?还是下蛋的鸡牛? 今天适合学习,所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万里天。 我懂,学习使你快乐。 啊~ 嗯~ 等等。 能回忆的太多,现在想起,时遇还能会心一笑。 但将时间拉到最后时,前面所有的笑,都变成嘲笑。 时遇慢慢耷下眼角,突然想到外公说的那番话:连亲生父母都靠不住。 她垂下头,盯着脚尖,茫然地眨眼:是啊,她连亲生父母都靠不…… “唰唰唰——”身后响起声音。 时遇思绪被打断,回头一看。 无边的金色草丛中,突然探出条长胳膊,拨开挡住小路的枝桠。 而后,探出半个修长身体,穿着加厚白卫衣,上面沾着几根灰色毛絮,摇来摇去。 抬起头时,露出张熟悉的脸。 “贺行卿?”时遇微讶,“你怎么会来这?” 贺行卿看上去也很惊讶,愣了半秒,漆黑的发丝上,粘着几根随风摇曳的毛絮,显得他神情有点呆。 他反应了会,才说:“我偶尔会来这散散心,你才是,怎么会来这?” 时遇看着走近的他,没遮掩情绪,轻叹:“今天是条悲伤的小金鱼。” “小金鱼?”贺行卿站在她面前,微弯腰,埋下头,与她平视,轻笑:“我一直以为你是石斑鱼。” “……” 时遇瞪着他,觉得自己瞬间不悲伤,甚至还有点生气,想胖揍他两拳。 贺行卿笑了:“还有力气瞪卿哥,看样子,是不悲伤了。” 时遇给气笑了:“现在是愤怒的石斑鱼。” 贺行卿挑眉,笑:“石斑鱼挺好吃的,别看不起石斑鱼兄弟,啊,不,是石斑鱼姐妹。” “……” —— 很少有人来烂尾楼,变成危房后,就更没人了,很安静,也很干净。 两人并排坐在干燥的杂草上,铺得很厚,软软的,像天然沙发。 时遇从兜里掏出两颗低糖巧克,递给贺行卿。 自从跟他有了那破约定后,她身上随时有巧克,还不少,特像专门去诱骗小孩的人贩子。 “我刚刚给你打了电话,许寒接的,说你去医院看叔叔,身体怎么样了?” 贺行卿接过,拆开包装,丢进嘴里,用舌尖抵了抵,腮帮鼓起一团,含糊道:“就那样,老样子。” 他侧头,笑问:“你呢?” 关于外公那番话,时遇不太想告诉别人,尤其是贺行卿,摇头:“也没什么,就突然心情不大好。” 贺行卿看出她不太愿说,没追问,笑了笑,转移话题:“月末文艺汇演,你报名不?” 时遇最近听室友们谈过这话题,前段时间,辅导员也找过她,希望她能参加,所以有放在心上。 “想过参加,但没想好用什么曲。”时遇道,“我想选个燃曲的,比如only my railgun这类的。” “喜欢就选,别犹豫。”贺行卿道,“不过这曲有点难度,不愧是我家小孩,厉害坏了。” “……” 自从明白自己心意后,时遇一直在思考这问题,他对每个女生都这样吗? 无微不至的小温柔,似有似无的小撩人,以及暧昧过头的言语,甚至动作。 时遇张嘴,想问。但又觉得 分卷阅读153 直接问人这问题,不大好。而且,说不定他自己都没发觉,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想到她对他的好,也许在某时某刻某地,别的女孩也有过,说不定还不止一个,心里瞬间不舒服。 时遇没什么表情地问:“你家有几个小孩?” “嗯?”贺行卿尾音轻扬,笑眯了眼,身体一点、一点地左靠,他肩膀轻缓撞到时遇的,勾起唇角:“猜猜看?” 时遇转过头,瞥了他眼,微微垂下头,看着两人肩膀相撞处,伸出食指,戳在他肩膀,轻轻往旁边推了下。 声音淡淡,却有点低沉,“关我什么事?” 贺行卿勾唇,轻笑了声,将刚被推开的肩膀又靠回去,“不关你事,还问我?嗯?” 时遇抿唇,不说话,抬起手指。 贺行卿也抬手,食指勾住她的,扣得紧紧的。 少年手指很热,骨节分明,指腹带着层薄茧,摸起来有点痒意。 原本只是扣着,他突然捏住她食指,轻轻摩擦,从指腹向下,越到第一节指骨,又游鱼般滑回指尖,轻轻捏了捏。 时遇手指修长,但因练琴很多,也带着层薄茧,并不敏感。 按道理来讲,她应该没太大感觉,此刻却敏锐异常,浑身都有点不对劲,下意识缩了缩手,身体也往旁边靠了靠。 青/天/白/日,坐在野草丛比人高、沦为危房的烂尾楼前,做如此暧昧的事,原本应该羞耻地拒绝,她却有种莫名的刺/激感,甚至因这地方,还有点神秘感。 各种感觉齐齐涌上,她竟然没抽手,任由贺行卿揉捏了半分钟。 时遇,你怎么堕落成这样?! 时遇深吸口气,觉得自己应该做个矜持的女孩时,贺行卿凑到她耳边,低笑:“放心,就你一个。” 在这句“放心,就你一个”出口时,时遇感觉自己心被小利爪给轻挠了下,身体也受不住地颤了下。 然后,她无意识地掐了下贺行卿,近乎条件反射,还挺重的。 时遇:“……” 贺行卿:“……” 时遇与贺行卿对视两秒,眨眨眼,下意识地轻揉了下被掐的地方,很温柔,像安抚。 贺行卿目光微闪,喉结滚了滚,心想,要人命了。 时遇想,这样算补偿吧? 不及她想完,就听见贺行卿说:“小孩,你把我捏疼了。” 语气还挺委屈。 这就疼了?你是千金大小姐吗? 时遇无奈问:“你想怎么样?” 时遇当然知道他是装的,但她还是不拆穿地配合。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慢慢开始对他妥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贺行卿挺意外,没想到小孩会这么配合他,想了想,得寸进尺地开玩笑:“让我咬一口?嗯?” “……” 时遇给气笑了,还有点恼,抽出食指,大方地放在他眼前,似笑非笑:“你试……” 不及她说完,贺行卿突然抓住她手,手心很热,烫得有点灼人。 他的手比她大了圈,能将她手全部裹在手心,清晰感觉到指骨和掌骨线条,太瘦,不怎么柔软,反而有点咯人。 他拉住她手后,另一只手捏住她无名指,微微垂下头,轻轻咬住。 少年唇瓣柔软,偏薄,热热的,含住的瞬间,热度就传了上来。牙齿轻咬住她无名指尖,轻轻磨了磨,不疼,有点痒。舌尖不经意滑过指尖,湿/湿的,热热的,有点酥麻的触感。 时遇微微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幕,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贺行卿含着她无名指指尖,抬眸看了她眼,眸底是她看不清的神色,晦涩,又压抑,仿若即将喷涌的深井水面。 时遇看呆了半秒。 突然,贺行卿捏住她手指,牙齿突然使劲,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地咬了下。不算特别疼,就是有点猝不及防。 时遇控制不住:“啊!” “贺行卿!”时遇愤愤道,大力抽出手,“你神经病啊?!” 贺行卿但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金色野草丛!破旧烂尾楼!!单身少女少年!!!这个配置!!!! 嘿嘿,看我简介:) ☆、chapter063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63 —— 时遇站在弄堂口旁边的炒粉店, 微微埋头,看着无名指指尖的牙印, 愤愤地抿唇。 贺行卿,你属狗的吗?竟然咬这么重?! 她轻轻揉了揉牙印,不仅没消,反而因四周皮肤泛红, 显得齿印更突出, 无端多了分□□。 时遇盯着牙印,看了好几秒,无奈地垂下手。 她想, 怪谁呢?还 分卷阅读154 不是你, 又不是不清楚他什么人。只要你敢给,他就敢咬。说不定, 你不给,他还会强咬。 越想, 时遇越生气,愤愤地咬牙,这条狗!贺狗!!贺老狗!!! 贺老狗正提着三分炒面, 从店里走出来, 在她身后说:“小孩,走,回家吃炒面。” 时遇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说话。 贺行卿一看, 笑了:“时姐还生气呢?卿弟认错,请你吃炒面,还专门叫阿姨多加海带丝。够有诚意不?” 时遇冷笑:“怎么不够?像你这么狗的人,我还从来没见过!” 贺行卿:“……” —— 回到家,不等吆喝,许寒就冲上来,拿走炒面,快速打开,在前台吃起来,“怎么才回来?饿死我了!” 他嗦了两口炒面,看向时遇,好奇道:“仙女姐姐,你不说下午才来?怎么中午就来,还跟卿哥一块?” 时遇打开炒面,看见里面加量的海带,心情好了点,神情也缓和了点:“在烂尾楼碰见,就一块回来。” 许寒有点惊讶:“你也去烂尾楼?” 时遇看了他眼,点头:“我以前住这时,经常去烂尾楼学习和练琴。” 许寒更惊讶地“哇”了声:“那你以前碰见过卿哥没?他从小就喜……”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行卿无情打断:“快吃饭!吃完,赶紧写作业去!” “卿哥,你怎么这么凶?”许寒缩了缩脖子,抿着唇,不高兴道:“又是作业,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作业!” 贺行卿边掰筷子,边抬眸,瞥了他眼,“需要我给你解释下,中考,俩字什么意思?” 许寒抿了下唇,没说话,默默嗦面。 时遇看看贺行卿,又看看许寒,感觉特想爸爸教训儿子,清清嗓子,缓解略紧绷的气氛:“打算去哪个高中?” 许寒想也没想:“离家近就成。” 贺行卿拧眉:“这什么标准?” 许寒看了他两眼,几口把面嗦完,腮帮鼓鼓的,边往楼上跑,边说:“我就这标准!” 话音刚落,人就没影了。 贺行卿看着转角,老父亲般叹了口气:“长大了。” 时遇边嗦面,边想,如果许寒去离家远的高中,是不是意味,贺行卿得空巢老人般,守着这栋楼。 啊,好可怜的亚子。 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还有他们的远哥。 虽然这位远哥活在传说中,从没露过面。 时遇看着贺行卿,看了好一会,一句话不说。 贺行卿也看她,微扬了下眉,轻笑:“怎么?突然发现卿哥很帅?看得目不转睛,魂都没了。” 时遇回过神,很不屑地笑了下:“臭美!” 她突然想到给他买的修复,小几万呢,忙拿过小书包,打开,将东西放在桌面,“给你的。” “我的?”贺行卿微顿,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拿起,看了看,“这都什么?” 时遇笑:“祛疤膏和贵妇面膜。” “……” 贺行卿看向她,满脸不可思议:“什么面膜?” 时遇一字一顿,加重语气:“贵妇!” “……” 贺行卿给郁闷笑了:“不是,我一大男生,敷什么面膜?还贵妇?!” 因皮肤底子好,时遇也很少做保养,但她很认可保养,严肃道:“怎么不可以?你还搞男女歧视呢?” “……” 贺行卿没说话,也没拒绝,但看神情,看得出,他有点不愿意,大概以前从没敷过。 时遇理解,半个身体靠近贺行卿,压低声音:“可以的。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挑了很久呢。” 贺行卿看着她,没说话,但表情柔和了很多。 时遇暗自高兴,有戏,笑眯眼,声音更软,甚至带了点讨好和可怜,“很贵的,把我的零花钱都花光了。” 贺行卿无奈地轻叹了声,将祛疤膏和贵妇面膜都挪到他那边,抬手,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吃饭吧。” 时遇知道这是他同意的表现,笑盈盈地立直身体,笑:“祛疤膏早晚各一次,贵妇面膜隔天一次,别忘记哦。” “……” —— 吃完午饭后,时遇没回历大,而是在贺行卿家睡午觉。 还是他的床。 时遇想,没睡着人,先把他床给睡了。 想完,整个人都熟透了。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不矜持了! 虽然无情地谴责自己,但床真香真软,她直接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起床后,时遇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踢着棉拖进卫生间,准备简单地洗漱下,结果被粉海吓醒了。 她微微睁大眼,轻拍着胸口,心想,刚刚晃眼间,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火海。 回过神后,时遇重重地吐 分卷阅读155 了口气,轻笑:“你睡花眼了。” —— 简单洗了把脸后,时遇下楼,许寒正在给客人装苹果,没看见贺行卿人。 等客人走后,许寒回到前台,正准备写作业,看见转角的她,“仙女姐姐,醒啦?” 时遇点头,走过去,“他又去医院了?” 许寒拿起笔,做了道选择题,点头:“远哥最近情绪不稳定,卿哥一有空就会去陪他。” 时遇轻轻“哦”了声。 许寒见她没话问,埋下头,开始奋笔疾书。 时遇默默走到旁边,不打扰他。 她站在粉棚的花架前,盯着一盆熊童子,跟她寝室那盆长得有点像。 上午去医院看远哥,看完,人就跑去烂尾楼,肯定是不怎么开心。 其实,她也隐约地感觉到,所以被他咬了口,表面看起来有点气,实际没太大感觉。 才去没几个小时,怎么又去了? 时遇摸了摸熊童子,想了想,走出粉棚,对许寒说:“小寒,我去医院找他。” 说完,不等许寒反应过来,她就跑出去了。 —— 时遇在路边拦了辆车,坐在后座,握着手机,时不时捏下展翅小仙鹤,心底有点忐忑。 我这么冲动地去,好吗? 那晚,贺行卿说了很多,也有很多没说。 以前的她能做到,即便知道他有秘密,即便已经好奇得不行,但依然能做到,不看,不问,不管。三不。 可现在的她,早没了当初那份从容。 一想到他负重,独自前行。她这心,就难受得紧。 她想帮他分担。 一点点也好。 想通后,时遇缓了口气,给贺行卿打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小孩?” 时遇嗓子有点发紧:“我想来医院。” 虽然她已经坐在车上,但说的是“想”字,而不是“要”字。 她给两人都留了退路。 如果,他说可以,那就再好不过。 如果,他表现出明显的不愿,那她就默默地去医院,等他出来。 然后,一起回家。 时遇手指拽紧手机,另只手捏着垂在半空的小仙鹤,把小脚丫都给捏变了形。 贺行卿顿了好一会,轻笑:“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出来接你。” 时遇瞬间笑出声:“好。” —— 下车后,时遇给贺行卿打电话,没过一会,他就出来了。 时遇有点惊讶:“怎么这么快?” 贺行卿笑:“我家到医院,只需十五分钟。” 时遇跟他并排而行,“你就不怕我晚很久再走?到时候,你出来只能摸空。” 贺行卿笑着摇头:“那就不是我认识的小孩了。” 时遇愣了半秒,笑了,有点甜蜜。 快走到病房,时遇突然惊醒:“啊,我忘了买花和水果。” 来医院的想法太冲动,等她回过神,人已经在医院。来看长辈,说不定还是未来公公,竟然什么都没买! 时遇!你太没礼貌了!! 想着,时遇就要转身,准备去医院附近买点花和水果。 贺行卿按住她肩膀,轻轻拍了拍,笑得有点勉强:“没事。买了也没什么用。” 时遇:“……什么意思?” 贺行卿没答话。 —— 两人走进病房,时遇跟在贺行卿身后,有点紧张,莫名的,连呼吸都放缓了些。 单人病房,空间挺大,床头摆着花和水果,窗开了两扇,有清风吹进,扬起浅色窗帘。 男人穿着蓝白条纹病服,靠坐在枕头上看书。四十几岁,头发却全部花白。跟贺行卿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毛和嘴唇,像了七八分。神情淡淡,气质柔和,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 听见脚步声,贺远抬头,眼角挤出淡淡皱纹,温声:“回来了?” 说着,微微偏头,看了看身后的时遇,轻笑:“同学吗?我怎么没见过?” 时遇觉得这话有点怪,但又说不上哪怪。 大学跟高中不同,有主修课和选修课,除了主修,每堂选修的同学都不同,估计连本人都记不全,更何况家人。 贺远曾经是高中老师,不可能不知道吧? 贺行卿没回答,不紧不慢道:“她叫时遇,时间的时,遇见的遇,记住了吗?” 贺远似宠溺似无奈地笑了声,慢慢合上书,放在旁边,靠在枕头,轻轻揉眼睛,“卿哥,有点渴,倒杯水。” 顿了顿,看向时遇,轻笑:“帮朋友也倒杯。” 时遇一听,忙摆手:“不用,我不渴。” 贺行卿拿起水杯,去饮水机接水。 时遇站在病床前,跟贺远对视了两秒。 他身上有浓浓书卷气,表情温柔,是个很存 分卷阅读156 粹的人,就是有点距离感,好像在很远的地方,亲近不太起来。 贺远轻笑:“小姑娘上几年级了?” 时遇态度恭敬,不仅因为他是贺行卿父亲,也有他曾经作为老师的原因,“大一,是卿哥学妹。” 贺远轻拧眉梢,无奈地笑:“小姑娘,你这玩笑大了。卿哥才高二呢。” 时遇如遭雷击的定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动作和表情,甚至连思绪都停了几秒。 有什么东西在脑内挣扎,然后,破土而出,涨得太阳穴隐隐作疼。 “叔叔,你……” 话说到一半,时遇将已经到嗓子眼的话咽下,挤出个很勉强的微笑,“确,确实是个玩笑。” 贺行卿刚好接完水,回来,递给贺远。 贺远接过水,看着她,轻笑:“那小姑娘今年高一?” 时遇点头:“是的。” 贺远还想说,却被贺行卿打断:“远哥,我们得回去上晚修。明天再来看你。” “晚修啊,赶紧回去。”贺远急得只喝了半口水,“明天也别来,学习最重要。” 贺行卿没答,将窗关了扇,拉上窗帘,说了句“走了”,转身离开。 —— 两人一路走出医院。 贺行卿突然停在路边,转过身,看着她,没说话。 时遇下意识停下,茫然地看着他,眼前却是刚刚跟贺远交谈的场景,很短暂,却清晰得深刻。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马如龙,车子笛声连成一条龙,喧闹又朦胧。 贺行卿眼睛眨也不眨,看了她好一会,半晌,轻叹了声,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时遇回过神,眨眨眼,望向他。 贺行卿动作轻轻,像呵护易碎品,手指从肩滑到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垂着眉眼,声音低而缓。 “小孩,不怕,卿哥在这。” 时遇情绪瞬间绷不住,抿着唇角,声音带了点哭腔:“我没怕,应该是我在这。” 贺行卿笑了下,轻轻“嗯”了声。 从踏进病房,他全程过于安静,似乎心绪平如水面,不起半点涟漪。 让人有点后背发麻。 时遇抓住他手,炽热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心底才平静了些,声音低低:“叔叔,他……” 她说不出口。 贺行卿回握住她手,点头,轻笑:“就是你想的那样。” 时遇看着他,喉咙不停分泌唾液,含糊道:“我……” “因为我妈的死,他受到刺激,间歇性失忆了。记忆大概停在我高二时。” 贺行卿好笑地摇头:“那么恶毒的女人,死了不该是好事吗?远哥怎么会受刺激?还会失忆呢?” 时遇握紧他手,企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卿哥,我们回家吧,回去吧。” 贺行卿凝视她,似笑似哭:“因为他啊。” 时遇眼睛瞬间红了,控制不住地抱住他,紧紧的,声音沉闷,低哑得快听不清:“卿哥,我在这。” 贺行卿一动不动。 时遇颤着声音重复:“我在这。” —— 她死于高考前半月,死于浓浓大火中。 那天中午,贺行卿回过家,拿他落在床头的数学笔记。 他刚进门,就闻到浓得发臭的白酒味,嫌恶地拧眉,转身去厨房。 贺远系着黑围裙,在几个锅前来回转,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徒手去揭瓦罐盖,被烫得一哆嗦,失手打烂了个盖。 贺行卿微惊,立马抓住他手,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冷却,担心地埋怨:“远哥,你仔细点,不想要手了吗?” “没事。”贺远扯了扯唇角,露出疲倦不堪的笑,声音嘶哑,有气无力道:“不疼。” 三根手指被烫得通红,已经起了水泡,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不疼? 贺行卿瞬间来气:“忙不过来,就点外卖,干嘛亲自做饭,还做这么多。又不是最后一餐。” 贺远身体猛地一抖,别开眼,不敢看贺行卿,支支吾吾:“吃了好多天外卖,腻了。” 一听,贺行卿瞬间心软。 临近期末,远哥是班主任,原本就比其他老师忙碌很多。 白天在学校上课、开会、抓纪律,等等。晚上回家备课、打扫卫生、应付某个神经病女人。 几乎没时间休息,更没时间做饭,连他回家,都只能叫外卖,或出去吃,更何况远哥独自在家。 难受劲瞬间涌上来,贺行卿感觉心窝都开始作疼,握住贺远手,温声道:“我来做。” 贺远看了他好一会,不知在想什么,迟疑地点头:“那我去休息?” 贺行卿取过门后的围裙,利索地围上,拿起旁边的锅铲,点头:“去小睡吧,做好了,我叫你。” 贺远轻轻“嗯”了声,边揉腰,边往外走。 贺行卿看 分卷阅读157 着他出门后,才转身去菜板,看见上面切了小半的茄子,火气突然“蹭蹭蹭”地冒上来。 茄子是她最喜欢的蔬菜。 贺行卿怒不可遏,差点甩手不干,可想到远哥疲惫不堪的神情,出门时揉腰的动作,神情即可软了些。 他盯着茄子,走了会神,拿起菜板,勉强地切起来。 不为她,而是为远哥。 半小时后,贺行卿做完所有菜,脸色黑得比锅底还黑。 因为他发现,大部分菜都是她喜欢的。换句话说,这顿饭是专门为她而做的。 贺行卿板着脸,走出厨房,看见坐在客厅沙发就睡着的贺远,脚步一顿。 当即,那股火气悬在他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差点憋死他。 贺行卿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重重地吐出口气,整理好面部表情,朝贺远走去。 估计远哥是真累,他摇了好几下,还喊了好几声,才把人给叫醒:“远哥,我做好了,你赶紧起来吃。” 如果不是知道贺远下午有课,贺行卿估计叫都不会叫醒他,会任由他睡个饱,也不知道他多久前才睡过好觉。 贺远慢吞吞醒来,艰难地睁开双眼,扶着腰,坐起身,抹了把脸,嗓音嘶哑:“我睡了多久?” “才半个小时,没多久。”贺行卿终究不忍心,“再睡会吧,你看上去好累。” 贺远站起身,要往厨房走,“也还好,不算特别累。我把饭端给她,免得待会闹起来。” 贺行卿冷着脸,一句话不说。 路过贺行卿时,贺远扶着腰,顿下脚步,痛苦地“嘶”了两声。 贺行卿忙扶住他,急道:“赶紧坐下来。” 说着,就把他往沙发上扶。 贺远应该是疼得不轻,听话地坐在沙发,一动不动了好一会。 过了几分钟,贺远的脸色好了些,又要起身,轻叹:“不能拖了,要给她送饭了。” 起身的瞬间,脸色又大变。 贺行卿看得不忍心,起身,往厨房走,怒道:“我送!我去送!” 贺远站在身后,轻声呢喃:“卿哥……” 贺行卿将每样菜都匀了点,粗鲁地用脚踢门,却发现门没关,被踢开的瞬间,一股恶臭飘了出来。 浓重得刺鼻的白酒味,似火灾现场的烟草味,还有什么馊掉的恶臭味,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在一块,能把人给熏死。 贺行卿屏住呼吸,往房间里一钻,快速将饭菜放在桌面,往床上看了眼。 她正靠坐在床头板,右手拿着香烟,左手拿着瓶白酒,一口香烟,一口白酒。 贺行卿看得一阵厌恶,冷漠道:“吃饭了。” 他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她叫住他:“乖儿砸,快叫你爸来打扫房间,这都多少天没整理了?” 贺行卿脚步一顿,侧头,神情淡淡地看了她眼,像一团垃圾,“狗只配住狗窝。” 她没再说话,安静下来。 贺行卿没去看她神情,不轻不重地甩上门,走了。 回到客厅,贺远已经盛好饭,坐在餐桌前,轻笑:“卿哥,快来吃。” 被她那顿恶心,贺行卿没什么胃口,也没吃多少。他心底乱得很,想到和那种人共处一室,浑身都阴凉得难受。 贺行卿放下筷子,边起身,边说:“我去学校。” 贺远也丢掉筷子,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我跟你一块下去。” 贺行卿扫了眼餐桌,疑惑地问:“就放着,不收拾?” 贺远叹:“待会有个学生会来请教我题,等赶紧去学校,不然时间来不及。” 贺行卿点头。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拿上东西,一块出门,一块上公交,再一块下车,走进学校。 得到消息时,贺行卿正在教室做试卷,贺远正在办公室给学生讲题。 —— 时遇将贺行卿拉到街角,周围静悄悄,一个人都没,只有他俩。 贺行卿埋着头,垂着眸,轻轻笑了声:“小孩,你说,我和远哥在这场火灾,都各自扮演了什么角色?” 时遇不说话,或者,不敢说话。 贺行卿不在意她的沉默,继续笑说:“真巧。连吃好几个月外卖,偏偏那天下厨做饭,还全是她喜欢的菜。平时都是他送饭,那天突然变成我。平时最爱干净的她,突然好几天不打扫她房间,也不收拾餐桌和厨房。平时很少撞一块去学校,偏偏那天全程在一块。平时……” 时遇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他:“卿哥,别说了,都过去了。” 贺行卿抬眸,桃花眼通红似血,声音低低:“小孩,你说,我到底是帮凶?还是真凶?” 时遇抬手,捂住他嘴,紧紧的,语气似诱哄:“听我说,不是,都不是,知道吗?” 贺行卿盯着她,眼睛眨也不眨,良久,缓缓地闭上眼。 时遇松了口气,却没松开手,还捂得紧 分卷阅读158 紧的。 她怕,怕这张嘴,再吐出点惊天动地的事。 太怕了。 两人就保持这样的姿势,近乎动也不动地站在那,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 —— 时遇牵着贺行卿手,快速穿过长且窄的弄堂,周围的人和事齐齐退却,只剩他俩。 回到店时,许寒还在前台写作业,看见他们回来,高兴地起身:“卿哥,仙女姐姐,你们回来啦?” 时遇当没看见,没听见,拉着贺行卿走进转角,上楼。 许寒看着他俩背影,好一阵懵逼:“???” 走进卧房,时遇没松开贺行卿,用另一只手关门。 她刚转过身,刚关上门,贺行卿从身后揽住她肩,头埋在肩膀处,声音低低:“今天别走,好吗?” 时遇微顿,侧头看他,轻笑:“不走,我不会走。” 房间没开灯,有点昏暗,窗帘没拉严实,从隙缝中透了几道残阳,斜斜地打在墙面,拉成大片的暖色光线。 近乎密闭的卧房,少年灼热的温度,透过几层布料,传到她的身上,烫得她心跳加速,额头冒出颗颗细汗。 也许时间并不合适,也许说出来,会显得她特别饥色,但她又有了那种感觉。 他,是不是喜欢她? 想法又冒出,但这回,她却没以前那么激动,好像是有了经验,以及她好像找到了证据。 贺行卿喜欢时遇的证据。 而且,贺行卿应该也知道她喜欢他吧? 只是不清楚,她的那份喜欢传了多少给他?他又感知到了多少? 回想以前,她想,她是不是太矜持了点? 或许,她应该更豪放点? —— 那天下午,时遇觉得她更喜欢贺行卿,而他貌似有点喜欢她,但她却没像以前那么焦急。 她怕,惊扰了这份喜欢。 同时,她做了个偏执得可怕的决定:她要做贺行卿未来的女友,未来的未来的老婆。如果贺行卿有了女友,那时遇等他分手。如果贺行卿结了婚,那时遇等他离婚。如果贺行卿死了,那时遇的坟墓得在他旁边。 偏执来得莫名其妙,她自己都没法解释,也许很变态,可她却毫不在意。 关于这份喜欢,她势在必得,并向远在国外的周武发信求助。 周武几乎秒来电:“时遇?” 时遇正坐在寝室书桌前,边做题,边轻轻“嗯”了声。 周武顿了几秒,突然惨叫了声:“真的是你?!我刚刚还以为你手机被人给偷了!!” 时遇放下笔,笑了:“怎么这么想?” 周武叹:“你以前就像长在雪山的白莲,我从来没想象过,这朵白莲会被人采摘。” 作者有话要说:  卿哥这条线,只差点点,就能结束啦~ 这章待修~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64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64 —— 时遇认识周武很多年, 两人身处国家有时差,又都有学习和工作忙, 平时几乎不怎么来往。 但每次联系,两人都能找到最初感觉,好像对方就在眼前,能放心大胆地无话不谈。 时遇略过贺行卿家事, 将跟他相遇后发生的事, 全分享给周武。 周武大惊,顿了好一会,才说话, 语气很难以置信:“所以, 实际上是,雪莲自己长脚, 哒哒地跑到别人门前,软声软气说, 快点吃我吧,我超级好吃的?!” 时遇:“……” 这个比喻,是不是有点奇怪? 愣了半秒, 时遇点头:“差不多。” 周武暧昧地笑:“那他吃没?” 时遇气笑:“大姐, 我十六,他十七,你想什么呢?” 周武“哈哈”笑了两声:“不吃,但能舔/舔。” 时遇满头黑线:“你够了。” 周武又大笑,好一会, 才说:“你俩确实太小,什么事都不能干。” 时遇有点气馁,小声道:“就算不小,也什么事都不能干。我还没告白,还没把他追到手。” 周武微惊:“还没告白?我以为你俩在一块呢。” 时遇眨眨眼,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周武:“我在历大论坛看的,偶尔有空会去瞄两眼,天天都能看见你俩哦,嗯哼。” 时遇趴在书桌,伸长手臂,用指尖去摸桌角的熊童子,轻叹:“没那回事,都是校友乱传。” 顿了顿,她突然想到陈雨,又叹了声:“以前也有其他人。” 周武笑:“管它的。你看中,他又单身,那就是你的。” 时遇动作一顿,想了想,很认真地问:“小武,你说,我是不 分卷阅读159 是太矜持了点?” 远在英国的周武微愣:都跑人家里去了,好几回!她这还矜持?!! 周武被好友的大胆吓到,脱口而出:“你想太多了!相对以前的你,现在无异投怀送抱!!欲拒还迎那种!!!” 时遇不为所动,坚持道:“我真觉得我太矜持。” 周武:“……我也真觉得你想太多。” 时遇想了会,认真道:“我虽然经常跟他在一块,经常给他买巧克,经常去他家,但我根本没做什么实际行动。” 这不叫实际行动?! 没谈过恋爱,但见别人谈过的周武,不太懂时遇版实际行动是什么。 时遇声音低而缓:“我跟他在一块时,有时候会感觉,其实他也喜欢我,一点点喜欢。但每次正准备告白,或者,做点什么时,他总能三言两语意会我。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 周武:“……挺正常,毕竟你喜欢他,或多或少会多想。” “可光想不做,有什么用。”时遇立直身体,语气有点严肃:“我喜欢他,却不实际行动。这样的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他?而且,喜欢他的人那么多,被人捷足先登,怎么办?” 周武轻叹:“其实你已经做了很多,只是沉醉其中,根本没意识到,甚至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而已。” 时遇抿唇,表情很认真:“小武,我做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感知到了多少。” 周武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遇想了想,下定结论:“所以,我得多做点。这样,他就能多感知点,多一点点也好。就算追不到他,或者,他不喜欢我。但起码未来的他,在想起我时,能说一句,她很好。” 周武沉默了好一会,翼翼问:“小遇,你不觉得,这样很卑微吗?如果真追不到他,得多不甘心啊?” 时遇拧眉:“为什么会觉得卑微?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他从我生活走进别人生活,那才会不甘心。” 两人好一会没说话。 时遇突然说:“我举个例子。” 周武“啊”了声:“你说。” 时遇清清嗓子:“比如说,你十七岁时,有两个女孩喜欢你。” 周武打断:“我不是蕾丝,我喜欢男孩,帅的。” 时遇:“……那就两个男孩。” 周武满意地“嗯”了声:“好了,你继续。” 时遇继续说:“一个是看见你,就立马脸红,害羞地躲开。一个是碰见你,就立马霸道又温柔地关怀。是你,你选哪个?或者说,十年后,你对哪个印象更深?” 周武想也不想:“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我是大人。” 时遇:“……” 时遇深吸口气,严肃道:“你必须选择后者。” 周武不服:“为什么我必须选后者?我就喜欢小奶狗,我选前者。” 时遇直接无视:“是吧,你也觉得后者好,证明实际行动很重要。” “相较霸道温柔老狗逼,我更喜欢害羞小奶狗。真心话,不骗你。” “我要颜有颜,要才华有才华,最主要的是,有钱!如果他不接受我,我,时遇,就用钱砸,砸到他同意为止。” 周武清清嗓子:“我刚刚深思熟虑了下,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霸道温柔老狗逼。还有,那个什么,我能自荐枕席?求您用钱砸我!狠狠的!!” 时遇很残忍:“等你整容成贺行卿,我可以考虑,追不到他时,包你做替身。” “……” 玩笑过后,紧绷的心情松缓了些,原本有点迟疑的想法,稳了。 时遇突然想到那晚,白荷在她面前哭得疯癫,当时还不怎么理解,现在,好像有点明白。 不过,她是时遇,跟她们都不一样。 “小武,我觉得我变了。”时遇缓缓道,“我不再是大家眼中的天才,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在他面前,我是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我是时遇。” 她看着桌角的熊童子。 “生活和贺行卿杀掉曾经的时遇,我现在是不一样的时遇。” 周武笑了:“小遇,我来历大看你。” 时遇笑:“来吧。” ——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很快就到文艺汇演节目报名的日子。 时遇报了名,选择的曲是《only my railgun》。 她的想法很简单,让场面热闹点。文艺汇演在校运会结束后,大家即疲倦又兴奋,最适合嗨。 白笑笑有点担心:“小遇,你就选这首曲?” 时遇点头,笑:“怎么?你不喜欢?” 白笑笑忙摇头:“喜欢,你弹什么,我都喜欢。我就怕评委老师不喜欢。” 时遇不解:“这首曲很好,为什么会不喜欢?” 白笑笑为难:“这次评委老师是张薇,听说啊,她以前被日本男友劈过腿 分卷阅读160 ,厌恶一切与日文化有关的东西。” 顿了顿,小声道:“这歌是日漫神曲吧?为了保险,你要不换首?” 时遇拧眉,态度很强硬:“我不会换。” 见此,白笑笑没再多说,乐观地想:小遇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 —— 第二天,晚自习结束后。 时遇正在寝室看谱,熟悉的同时,犹豫着,要不要改编下。 白笑笑三人冲进寝室,满脸激动与惊喜。 时遇笑问:“什么好事?” “男神正在体育馆打球,我们准备去当啦啦队。”白笑笑道,“你要不要也去看看,顺便送水?” 时遇只在白荷暗恋日记中,见过贺行卿打球的画面,一直很想亲眼看看,立马起身换衣服,欣喜道:“等等我。” —— 四人专门去超市买水,在饮品区转悠了圈。 时遇左手矿泉水,右手功能饮料,眼睛盯着货架上的水蜜桃味饮料,犹豫着,到底买哪瓶好。 打篮球,最好喝功能饮料,再不济,也得矿泉水,可他又是个骚/粉癌晚期。 到底买哪瓶好呢? 白笑笑在隔壁拿了两瓶矿泉水,一瓶330mL的,一瓶2L的。 林听盯着她:“你拿两瓶干嘛?” 白笑笑:“当然是送人啊。” 林听瞪大眼:“送这么大瓶的?!” 徐雪莹疑惑:“你送谁?男神?挤得进去吗?” 白笑笑抱着两瓶水,“我倒是想给男神送,但有小遇在,男神会收其他女生的水?” 林听:“那你给谁送?” 白笑笑:“江宁,我跆拳道副社长。” 林听:“……你不是说,他上回骂你黑炭,从此见他一次打一次吗?” 徐雪莹:“你还说,像他这种男生,有女生送水,你就从寝室窗口跳下去。” 白笑笑歪头,认真想了想:“我说过?你们记错了吧?” “……” 时遇再三思量后,抱起矿泉水喝功能饮料,再拿起那瓶粉包装的水蜜桃味饮料,准备三瓶都买了。 —— 刚走进体育馆,就听见阵阵欢呼声,细听,能听见“卿哥”两字。 时遇站在入口,看向球场,一眼望去,在十个移动小人中,瞳孔立马锁定贺行卿。 因为不是正式比赛,只是少年们闲暇的玩耍,大家都穿着私服。 贺行卿灰色针织衫,黑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很常见的穿着,可在他身上,就莫名好看,一眼就能看见。 自时遇走进体育馆,就有人看向她,有的女孩开始交头接耳。 “快看,是时遇欸,她来体育馆干嘛?” “你笨啊,肯定是来看贺行卿打球,不然来看空气?” “她真的好漂亮!如果不是没参加校花竞选,校花宝座肯定是她的。” “要是她参加,那轮得到陈雨。欸?听说今天陈雨也来了,真的假的?” “应该来了,毕竟卿哥第一回打篮球,没课的女生几乎都来了,少不了她。” 时遇看着贺行卿在球场上奔跑,个子高,比例修长,强求快准狠,进球率很高,动作还很漂亮,少年感十足。 她看得差点愣神,缓了口气,捏紧装水的塑料袋,穿过长长的通道,从最后一排往前走。 走到第四排时,她看见了陈雨,手里拿着瓶没开的功能饮料。 陈雨正看向她,半永久微笑貌似过期,表情不怎么好看。 时遇突然想到她上回来寝室练书法,林听说的那番话,多看了她两眼。化了精致的妆,还贴了假睫毛。发型跟上回不一样,应该是新做的。 时遇收回视线,抿着唇,继续往前走,心想,确实挺漂亮,直男都喜欢这款?贺行卿直吗? 应该直吧。 —— 因为贺行卿的缘故,今天来体育馆的人尤其多,大部分都来看他打球,几乎找不到位置。 四个女孩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连座,只好分开坐。 时遇在第二排找到个空位,正想坐下,余光瞥见第一排的某个位置,放着件黑色运动服,上面放着手机,挂着展翅小仙鹤,贺行卿的位置。 她想也没想,上前,拿起手机和运动服,坐上去,再把东西放在自己腿上。 时遇还在想陈雨,她果然是我情敌之一,说不定,还是个强敌。 林听说她很会吊直男,而贺行卿是个直男,还笔直得可怕。 乱七八糟地想了会,时遇埋头,看见展翅小仙鹤,轻轻捏了捏,心想,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很有优势。 她将小仙鹤捏扁搓圆,再等着它复原,好笑了声,这么有优势,不做点什么,太可惜了。 —— 没一会,中场休息时间到。 贺行卿跟队友击了下掌,重重地吐了口气 分卷阅读161 ,准备回座位休息下,刚转过身,就看见抱着他手机和衣服,坐在他座位上的时遇,脚边放着超市购物袋,里面貌似装着几瓶水。 贺行卿微顿,弯起眉眼,走过去,笑问:“小孩,来看卿哥打球?” 时遇点头,提起脚边的塑料袋,递给他,“顺便给你送水。” 贺行卿顿了下,感觉今天的小孩有点乖,乖得过分,平时叫她小孩,八百个不情愿,要是再逗逗,肯定炸毛。 今天是怎么了? 贺行卿迟疑地接过袋子,看了时遇两眼,翼翼地拉开袋子,往里面看了眼,三瓶水,“还真是水?” 时遇不解:“你以为是什么?” 贺行卿摇头:“没,我也以为是水。” 时遇:“……” 贺行卿坐在旁边,把袋子放下,“衣服兜里有纸巾,帮我拿两张。” 时遇在他衣兜里摸了把,拿出包没拆封的纸,撕开,递给他两张。 贺行卿接过,擦脸上的细汗。 时遇看着他,想了想,从袋子里拿出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他。 贺行卿一顿,垂眸,看看水,又抬眸,看看她。 不少人都伸长脖子望他俩,有些男生貌似比女生还激动,有的人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偷/拍。当然,也有极个别人面露失望。 贺行卿真觉得今天的小孩有点怪,不仅主动来看他打球,还主动给他送水,一送送三瓶? 这些就算了,现在竟然给他开瓶盖?! 他迟迟没动。 时遇拧眉,往前递了递,“不渴?” “有点渴。”贺行卿接过水,喝了两小口,瞥了她两眼,心想,不对劲。 时遇见他喝得少,以为是不想喝矿泉水,就把功能饮料喝水蜜桃味饮料全开了,“你想喝哪瓶?” 贺行卿拿着矿泉水,不喝,也不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看得时遇莫名其妙,拧了拧眉,疑惑道:“你这么看我/干嘛?” 贺行卿表情很认真:“小孩,你老实交代。” 时遇轻轻“啊”了声:“老实交代什么?” “你是不是得了绝症?” “?!” “所以突然对我这么好?” “……” 时遇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突然慢慢地笑起来,笑意柔软,看起来很甜美。 贺行卿心里“咯噔”一声:完了,玩笑开过了。 时遇不紧不慢地将功能饮料和水蜜桃味饮料的盖拧好,伸长手,去拿贺行卿挪远的矿泉水,声音淡淡:“给我。” “不给,我喝过了,就是我的。”贺行卿摇头,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时姐,我开玩笑,得绝症的是我,是我。” 时遇呵笑了声,不管那瓶已经开过,且喝过的矿泉水,挪开腿上的手机和衣服,提起口袋,就往出口走。 贺行卿微惊,几乎是跳起来,拧好矿泉水盖,抓起手机和衣服,就去追时遇。 队友在身后急道:“卿哥,球!球!!” 贺行卿头也不回:“有事,忙着呢。” —— 时遇快步走出体育馆,贺行卿紧步追在身后,小尾巴似的。 贺行卿低笑:“小孩,生气了?” 时遇不想理这条狗,加快脚步。 贺行卿也加快脚步,声音更低,更倦懒:“小孩,别气了。” 时遇不说话。 “时姐,别气,气坏身体,卿哥会心疼的。” “时姐,我的时姐,我错了,成不成?” “小孩~” “时姐~” 就这样叫了半路,时遇听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贺行卿半点不觉羞,甚至乐此不疲。 时遇终于听不下去,停下。 贺行卿欣喜:“小孩,不,时姐,你原谅我了?” 时遇转过身,看向他,似笑非笑:“想我原谅你?” 贺行卿点头,没脸没皮地笑:“做梦都想,想死了。” 时遇抬手,将口袋递到他眼前,冷笑:“把它们喝完。喝完,我就原谅你。” 贺行卿盯着她,微微一笑,毫不迟疑地接过水,拿出功能饮料,轻松拧开瓶盖,开始喝。 他喝得不紧不慢,甚至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时遇是气的,但并没特别气,大概是,清楚他就这样的人,狗嘴吐不出象牙。 之所以离开体育馆,只是一时冲动。 至于贺行卿放弃打球,直接追了出来,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看见贺行卿喝了大半,时遇拿过水瓶,抿着唇,声音低沉:“别喝了。” 贺行卿笑了:“消气没?” 时遇将水瓶丢进口袋,“本来也没多生气。” 贺行卿轻笑,抬手,揉了揉她脑袋。 时遇看他,“还回去打球不?” 贺行 分卷阅读162 卿摇头:“不重要的小比赛,原本就是被拉来凑人数,想走就走。” 时遇轻轻“哦”了声。 —— 两人沿着街道走。 贺行卿揉了揉手腕,轻笑:“太久没打,手真生,好几颗球都没进。” 时遇:“听说你上大学后,就再也没打过球?” 贺行卿点头:“大一伤了腿,医生说不易剧烈运动。再说,我平时挺忙,也没时间。” 伤腿的事,时遇知道,“飙车伤的?” 贺行卿笑:“你知道?” 时遇拧眉:“听人说的。以后注意点,有爱好是好事,但别把自己弄伤。” 贺行卿笑得满足:“遵命!我家小孩!” 顿了会,他又道:“以后不会再干这么危险的事,我保证。” 时遇看他,有点怀疑:“真的?” 贺行卿:“当然是真的。那时候是迫不得已,现在都过去了。” 时遇眨眨眼,看向他,“什么意思?” 贺行卿微微垂头,舔/了/舔嘴唇,声音低哑:“我那会挺缺钱,正好有个傻缺富二代,他想和我赌车,实在没办法,就同意了。” 时遇睁大眼:“你……” 贺行卿笑了笑:“我运气好,只受了点小伤。傻缺富二代虽然输得有点惨,但挺讲信用,钱一分不少地给我。然后,我拿去炒股。运气也挺好,赚了不少。” 时遇曾经思考过,母亲去世,父亲重病,贺行卿到底哪来的钱,貌似还不少。 可想到他有三家店,就没怎么深思,现在想想,哪里都是漏洞。 贺远昂贵的医疗费,许寒的学费和生活费,和他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随便哪项都不少。 这件事紧跟灾难后,他跟现在的她差不多大,十五六岁而已。 贺行卿也才,十五六岁。 接二连三地深入了解他,时遇越来越心疼他,却也有点麻木,上帝对他太残忍。 残忍到,连她这个喜欢他的人,都觉得,没什么事是他不行的。 时遇好一会没说话。 贺行卿曲起食指,很轻地敲在她额头,轻笑:“是不是觉得卿哥特牛逼?” 时遇愣了愣。 关于这些事,贺行卿已经慢慢地放下,真正放下不的,反而是她这个局外人。 他或许有茫然的、脆弱的时候,但更多时候是平静,卿哥真的特牛逼。 “是,卿哥特牛逼。”时遇好笑,“虽然你很厉害,但做人谦虚点,不好吗?” 顿了顿,笑得更厉害:“或者说,做个人,不好吗?” 贺行卿看着她,宠溺地笑了声,“做人有什么好的?” 时遇乐得不行,笑得说不出话来。 —— 两人路过超市,进去买了根热狗,边吃,边逛学校。 贺行卿:“文艺汇演报名开始了,你报名没?” 时遇咽下热狗,笑着点头:“报了,选的曲是《only my railgun》。” 贺行卿笑:“那我就洗耳恭听。” 时遇挺高兴道:“那我回去好好练。你呢?有没有报名?” 贺行卿轻叹:“卿哥没才华,报不起名。” “其他人呢?比如容学长?” “他忙着打游戏。在网上收了个徒弟,还是外国人。听说,最近要来历大看他,又忙着规划路线,好带徒弟历大一日游。” “容学长果然是交际花,手都伸到国外,不得了。” “……” “…………” —— 贺行卿提着三瓶水,回到寝室时,三个室友已经回来。 容易洗完澡,正在玩游戏。江宁舞着根毛巾,正在排队洗澡。蒋毅在卫生间洗澡。 容易抬眸,瞥了他眼,埋下头,边玩游戏,边笑:“骚,还是我卿哥骚。” 贺行卿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江宁转着毛巾,凑上来,好奇地问:“卿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贺行卿将水放在桌面,拿出一瓶,拧开盖,喝了两口,眯了眯眼,笑问:“故意什么?” 江宁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 容易玩完局游戏,丢下手机,笑说:“当然你故意把女王气走,故意追上去,故意吼了句忙着呢的事。” 贺行卿挑了挑眉,没说话。 江宁摇头,连“啧”了两声:“卿哥,做个单纯点的男孩,不好吗?” 容易轻叹:“现在论坛都翻天了。” 贺行卿仰头,一口气将水喝完,红唇被浸得水润,桃花眼似笑非笑,不紧不慢道:“是吗?” “那可真,深得我心。” —— 得知贺行卿很期待她的表演,时遇对文艺汇演更上心,上完课,还去音乐教室练过几次。 可时遇万万没想 分卷阅读163 到,她会连初选都没过。 听说这件事时,时遇正在寝室吃外卖,室友们也在,情绪很激烈。 白笑笑气得拍桌,“张薇太过分了!明明是她自己的原因,凭什么刷掉我们小遇!!” 林听也气,但比白笑笑冷静点:“先别忙着下定论,没到上台表演,万事都有变化。” 徐雪莹没说话,正在跟人打听这事,不可思议道:“他们说,确实是张薇刷的。理由是,小遇选的曲不和主题。” 时遇拧眉,在报名前,她根本没听说,这次文艺汇演有什么主题。 白笑笑“我靠”了声:“哪有什么主题,分明就是张薇不喜欢日文化,而已!” 林听也气得想大骂,但忍了下来,看向时遇,“小遇,你打算怎么办?” 时遇放下筷子,深吸口气,缓缓道:“事已经成定局,我能怎么办?” 徐雪莹小声问:“你不生气?” 气,她当然气,尤其是想到,前两天贺行卿还跟她说,洗耳恭听,结果她根本不能表演。 时遇摇头,又点头,将只吃了几口的外卖收起,丢进垃圾桶,“我休息会。” 室友们都安静下来,没再说话。 时遇去阳台刷了个牙,洗了把脸,上床时,看了眼手机,发现贺行卿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她握着手机,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把手机放在枕头旁,没回。 时遇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了好一会神。 —— 天才时遇报名文艺汇演,结果连初选都没过这事,引起了八卦校友们的广泛关注。 这两天,除了吃饭、睡觉、上课时间,其他空闲时间,室友们几乎全拿来逛论坛,会跟她说些评论。 白笑笑咬着巧克,边敲手机屏幕,边说:“小遇,你别因为这点破事沮丧。被刷掉,跟你半点关系都没。只是张薇太垃圾,有眼不识明珠。有很多校友都支持你。” 林听趴在床上,“是啊,好多校友帮你说话,他们说,很想听你拉《only my railgun》,一定会很好听。” 时遇正在做题,听见室友们的笑,笑了:“我没沮丧,只是个小小的文艺汇演,我还不至于。” 徐雪莹想了想,凑过来,压低声音:“是因为男神?” 时遇没遮掩,大方地点头:“是啊,他也说,想看我表演。我一激动,就说回来好好练,结果压根没过初选。” 说到一半,自己都笑了,“感觉蛮丢人的,还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心情就这样了。” 时遇深吸口气,笑道:“总之,没你们想的那么沮丧。” 白笑笑:“也是,要换作是我,说不定还得哭。” 时遇笑:“你可别说了,万一我真哭了,找你赔眼泪。” 室友们都笑了:“赔,我们全都赔。” 时遇笑着摇头,戴上耳机,继续做题。 虽然大家都说她是天才,尤其是在小提琴这方面,但实际上,她根本没以天才自居。 在小提琴上面,她确实比寻常人多了点天赋,但那并不是她嚣张的本钱,她一直都很清楚。 她可能没看重文艺汇演,但她绝对没小瞧它,也没自负地认为,就算不练习,也绝对能过选。 被刷掉后,时遇仔细找了自身原因,和外在原因。 最大矛盾点就在,她选了评委老师不喜的日文化。 有时候,摸清评委老师喜好,也是成功的要求之一。 她并没责怪评委,但再来一回,她依然会选《only my railgun》,她最初定的曲。 这是坚持。 只是贺行卿那,她确实食言了。 时遇单手撑着下巴,用鼻头戳了戳脸,琢磨:该怎么跟他说呢。 事刚发生,贺行卿就来了消息,当时没看,后来看了,也没回,不知道怎么回,感觉怎么回,都不太好。 时遇想,要不,去他家,单独给他拉一回? 正乱七八糟地想,寝室突然爆发尖叫声。 “小遇!你快听!!快听!!!” 时遇不明所以,回过头,看向她们,迷茫地“啊”了声。 白笑笑跑过来,摘掉她的耳机,激动道:“听广播,男神给你点歌。” 时遇微惊,睁大了眼。 耳机被摘掉的瞬间,声音争先恐后地钻进耳朵,爬进心底。 播音员的声音婉转动人。 “他说,世界不够好,没关系,只要你够好,就行。” 时遇只听到这句话,歌曲《only my railgun》便响了起来,激烈,昂扬,很抓人。 但少女耳边只有那句话—— 世界不够好,没关系,只要你够好,就行。 时遇眨眨眼,望着窗外,歌声在响,满校园都是,每个人都会听见。 歌声停止,但时遇的心却越跳 分卷阅读164 越快,好像要从嗓子眼蹦出去。 白笑笑站在旁边,激动地抓住她肩膀,摇了摇,“小遇,你听见没?男神说,只要你够好就好!” 时遇点头:“听,见了。” 她只听见了这句话。 白笑笑又说了几句,时遇却听不清,耳朵被蒙了层纱,隔绝所有外界声音,只剩那句话。 只要她够好,就好吗? —— 自贺行卿在广播点歌后,有不少人学他,在广播点歌给时遇,什么歌都有。 一时间,历大广播站变音乐软件。 那两天,学校特热闹,早中晚,必有一首歌的时间,带着时遇两字。 贺行卿这举动,使她激动不已,又令她骤然安静。 她原以为,她会立马联系贺行卿。可实际上,她什么都没做。 没回消息,没打电话,什么都没。 安静得过分。 周五下午。 时遇站在贺行卿家门前,有点犹豫,徘徊来,徘徊去,想进去,又不知道进去后,该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徘徊了多少遍。 时遇叹了口气,盯着大门缝隙,偷偷地,不动声色地往里瞄。 许寒坐在前台,面前堆了很多课本,快把脸遮住,正在认真写作业。 没看见贺行卿人,可按理说,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店里。 时遇站在门外,或弯腰,或埋头,一会走到左边,一会走到右边,想找个角度,看贺行卿在不在店里。 就这么鬼祟了好一会,许寒第六感行动,抬头,往门外看了好几眼。 时遇终于立起身,心想,时遇,你在干嘛?你是客人,想进就进,贺行卿还能把你撵出去不成? 想了会,她觉得挺有道理,立起身体,给自己做心理功课:没事。不就是广播站点歌,多大点事。 正想着,身后冒出熟悉的声音:“小孩,你站在这干嘛呢?” 时遇吓了一大跳,忙转过身,一看。 不知何时,贺行卿站在她身后,垂着眸看她,神情似笑非笑。 如此近的距离,竟然无声无息,完全不知道站了多久。 时遇惊吓的表情还停在脸上,气息不匀道:“你怎么没声音?” “嗯?”贺行卿一笑,凑近了点,右手食指指着左/胸,轻笑:“要不要凑近点听?” 时遇:“……” 时遇回过神,摇头:“不用。” 顿了顿,又道:“卿哥一开口,BGM震天响。我耳朵都快聋了。” 贺行卿:“……” 贺行卿不在意,继续问:“在这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时遇别开眼,小声道:“我刚到没一会,正准备进去。” 贺行卿在路口就看见她在门前徘徊。 少女穿着米色风衣,头发扎得高高,盘成丸子头,背着小书包,看起来又乖又青春。 贺行卿故意放缓脚步,轻轻走到她身后,原本是想吓吓她,却发现她有点怪,徘徊来徘徊去,是干嘛呢? 贺行卿没急着吓她,就站在她身后,放缓呼吸,除了眼珠,动也不动地看她。 只见小孩跟不倒翁似的,两脚站在原地,脑袋左右晃,身体左右摇,不知道在看什么,就是不进去。 就这样摇晃了十分钟。 贺行卿不知道时遇累不累,或者晕不晕,反正,他是被摇晃得有点晕了,终于开了口。 时遇说完,贺行卿眯起眼,看了她几秒,笑着点头:“现在进去不?跟我一块?” 天色渐暗,光线模糊,将他的脸也恍惚,像加了好几层滤镜,看不太清晰。 但这句“跟我一块”,却深入人心,钻进她的心坎。 时遇点头:“进去。” 贺行卿进门,时遇跟在身后,看着他背影,挠了挠下巴,心想,他应该没看见吧? 进门后,许寒很高兴:“时姐,你来啦?” 时遇点头。 “我去做晚饭。”贺行卿看她,“你呢?跟我一块?还是在这玩?” 时遇想也没想:“跟你一块。” 两人爬上顶楼,分工做晚饭。 时遇打下手,更多的,是贺行卿在做。 她看着他动作娴熟,心底突然冒出个念头,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 跟贺行卿一块的生活。 不是冲动,却好像有那么点,她凑近贺行卿,怀揣着欣喜和翼翼,压低声音:“贺行卿。” 贺行卿正在切土豆丝,不紧不慢地“嗯”了声。 时遇问:“你想有个家吗?” 贺行卿动作一顿,连带着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顿了大概十几秒,转过头,看向她,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 大概是冲动殆尽,氛围也不那么对,时遇收起表情,淡淡道:“没什么。” 分卷阅读165 说着,她拿起辣椒,丢进水池,准备开洗。 贺行卿飞快丢下菜刀,一把抓住她的手。 恰巧,水龙头开关被拧开,热水浇淋在两人交缠的双手。 贺行卿握紧她手,垂着眸,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想。你已经说出口,不能没什么。” 时遇垂着头,悄悄弯起唇角,抬眸,笑盈盈地看他,“你想我以什么身份走进这个家呢?” 贺行卿笑了,舔/了/舔唇,声音低而缓,像闷在小小空间,“时遇,你愿意做我老婆吗?” 时遇微愣,眨眨眼,突然笑出声,声音响在顶楼,随夜风飞了出去。 贺行卿:“……” 贺行卿有半秒的茫然。 他从没刻意想,什么时候告白,在哪告白,以什么话告白。 一切都感觉走。 他不想吓到他的小孩,也不想为了告白而告白。 告白该是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 该是只有他俩知道。 属于他俩的秘密。 小秘密。 但现在,他有点摸不准小孩的意思。 贺行卿单手握住她两只手,热水下,小孩的手又嫩又滑,差点抓不住。 他低笑了声,有点小无奈,“笑什么?你男朋友很好笑?嗯?” 时遇还在笑,摇头,“男朋友?不是说老公吗?” 贺行卿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弯起唇角,轻轻一笑,没说话。 笑过后,时遇侧头,瞥了贺行卿眼,“贺同学,你是不是忘了,我才十六岁。” 贺行卿:“……” 时遇又笑起来了:“十六岁拿不到结婚证。什么都不能做。” 贺行卿眯了眯眼。 说这句话时,他真心什么都没想,或者说,做点什么。 他的想法明确且简单,还有那么点单纯,想在小孩身上留下他的烙印。 他的小孩。 他的老婆。 就这么年少的想法。 但她刻意提醒后,贺行卿脑子里迅速闪过百种想法。 能做什么呢? 拥抱? 亲/吻? 或者说…… 好像有什么画面,从脑海快速飘了过去。 贺行卿绝对算早熟的小孩,又很爱看书,关于那方面的事,小学就在生物课本见过,了解过。 可更实质的,不可说的那些,确实没看过,最多从室友们那里听见,听时,也不怎么走心,几乎过耳即忘。 但他没想到,其实他没忘,全部记在脑海深处,碰见对的女孩,那些乱七八糟的,自然而然就出来找存在感,强得咯着他难受。 贺行卿出神半秒,再看小孩,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哪哪都冲动。 就在他微微倾身,悄悄靠近小孩时,听见小孩说:“十六岁,能做什么呢?” 贺行卿:“……” 贺行卿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浑身凉飕飕的。用网上那句流行语就是,冷抖泪。 泪完,脑子里飘过另个想法,贺行卿,你做个人,不好吗? 贺行卿瞥小孩有恃无恐,拿着年龄当免死金牌的模样,无奈地笑了声,嗓子又紧又哑:“小孩,你给我注意点。” 时遇挑眉,笑问:“注意点什么?” 草。 贺行卿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感觉小狐狸精被放出来,作妖了! 他抓起时遇手,用力地往自己怀里一带,结实地砸在他胸/膛上,甚至有□□碰撞的声音。 时遇有点懵,没反应过来。 贺行卿埋头,凑到她耳边,滚烫的嘴唇碰到她冰凉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全喷进耳郭。 “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告白后,离完结就不远了?(不是!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65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65 —— 时遇微微偏头, 躲开了点,仰头, 望着他,眨眨眼,“我注意点,你呢?” 贺行卿:“……” 他被问得什么脾气都没了, 是啊, 小孩注意点,他就能我自岿然不动? 贺行卿松开时遇,表情复杂。 时遇终于忍不住, 倚在旁边大理石台, 笑得快要站不住。 贺行卿双手叉腰,目光沉沉地看她, 看了好几秒,自己都笑了:“有这么好笑?” 时遇点头, 慢慢止住笑,眉眼弯弯,“不好笑, 这是件极其严肃的事。” 顿了顿, 表情认真了点:“真心话,很严肃的事。只是……” 她看着他,声音轻轻:“只是,我希望别那么严肃,带来不良影响。” 分卷阅读166 贺行卿低声:“没有的事。” 时遇垂下头, 缓缓道:“我说这些,只是因为我想说,跟其他事没关系,也别影响其他事。” 贺行卿笑了:“我爸就那样,将永远活在8102年。我会陪着他,但也会往前看。” 时遇抬起头,看着他,笑了:“我们都往前看。” 不管贺远以后会不会好,也不管他给少年生活带来多大影响,他们始终得往前看。 —— 晚饭后,时遇回学校。 虽然她在这留过夜,但上回是生病,情况不一样。喜欢归喜欢,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 贺行卿送她到弄堂口,表情略迟疑,“要不,我先送你?” “不用。”时遇轻笑,“你跟叔叔已经约好这个点见面,别食言。而且,我不是小孩,能自己回去。” 贺行卿抓了抓头发,没说话。 他没大男子主义,什么男孩必须送女孩,或女孩晚上不能独自乘车,但刚有小女友,就让人独自返校,是不是…… 贺行卿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到学校,给我发消息。” 时遇被他翼翼的模样逗笑了,对他比了个OK:“遵命!” 说完,她狡黠地眨眨眼,突然上前半步,两手抓住他拉开的外套,轻轻地往下拽。 贺行卿微疑,不知她要干嘛,却没问,顺从地弯腰,埋下头。 小孩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声音又软又甜,带着淡淡笑意:“我是不是很听男朋友话。” 说完,时遇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脸又红又烫,连耳垂也烧红。 贺行卿愣在原地,保持原姿势,动也不动,半点反应都没。 滴滴停在路边,车灯打在两人身上,身影投在地面,被拉得修长,亲密地缠在一块。 两人对视,一句话没说。 司机等了会,摁了两下喇叭。 时遇先回过神,看了眼滴滴,小声道:“我走了。” 说着,她就要转身。 贺行卿一把拉住她手腕。 时遇回头:“怎么?” 贺行卿舔/了/舔唇,轻笑了声,尾音拉得老长:“晚安,我全世界第一乖的小女友。” 时遇:“……” —— 上车后,过了近五分钟,时遇才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像被燃烧,火苗舔/舐了她,即将化为灰烬。 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脸很红。 大胆却生涩地撩了妖孽,不到半秒,就被妖孽反杀得死死的。 不愧是贺妖孽。 不能小瞧。 时遇双手捧住脸,轻揉了两下,感觉指尖要熟了,转过头,看自己倒在车窗上的模样。 脸果然很红,连脖颈就泛粉。双眸盛满甜蜜,带着点点涩意。一副少女娇羞模样。 时遇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跟贺行卿告白了! 那么突然,没半点预料。跟她的设想也完全不同,什么爱啊,喜欢啊全没了,直接过渡到家。 而他,也略过女友,直接拉进度到老婆。 时遇抿唇,感觉更热了。 —— 快到历大,时遇掏出手机,准备给贺行卿发消息,却发现有两个周武的未接来电。 她看了眼时间,是做晚饭时,当时手机没在身上,没听见。 时遇拨回去:“小武,你找我有事?” 周武似乎有点为难:“小事,你现在有空没?” 时遇点头:“有啊,你说。” 周武顿了顿,声音低低:“今上午,你父亲来找过我。” 时遇拧眉,想了想,不喜道:“他找你干嘛?” 周武:“他想让我劝你来英国。好像,他还去找了安妮老师。” 一听,时遇给气笑了:“他有病。” 她不知道时泽怎么突然有这想法,甚至去找自己的好友与恩师,实在是莫名其妙。 太久没联系,他沉寂得快让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结果一有消息,直接把她给炸晕。 时遇缓了缓情绪,“他还跟你说什么没?” 周武:“也没什么。就说,历城不适合你,你该来英国,跟安妮老师学音乐。” 这话,前不久,时遇才听过,只不过这回,说的人从外公变成父亲。 如果不是知道他俩关系差,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差,她都要以为,两人是商量好的。 周武轻叹了声:“小遇,实不相瞒,我也觉得历城不适合你。” 时遇不说话。 周武又说:“虽然你爸挺恶心,但有些事也是为你好。要不,你考虑下?” 时遇想也没想:“我不会来英国。” 她才刚刚向贺行卿告白,怎么可能现在去英国,怎么可能。 她拒绝得很果断,周武沉默了会,语气认真了点:“为什么? 分卷阅读167 你喜欢音乐,为什么不来英国,跟安妮老师学习?” 时遇顿了好几秒,声音低沉:“小武,我今晚跟贺行卿告白了。他同意了。” 周武惊疑:“所以,你就是为个男人?” 时遇抿唇,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勉强地笑:“不,是我没法想象,如果没贺行卿,时遇该怎么生活。” 她无法想象没贺行卿的生活,更不想像以前那样生活。 —— 时遇回到寝室,坐在书桌前,捧着杯热水,有口没口地喝,想刚刚和周武那通电话。 时泽到底什么意思?怎么会突然想她去英国?还专门去英国找自己的好友与恩师? 他明明已经不管她,甚至完全放弃她的抚养权,之后,火速跟别的女人成了新家。 不仅结婚日定在她来历城那天,开学后,也因忙着度蜜月,没时间和精力联系她。 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企图行使父亲的权力? 时遇想了好一会,摸不准时泽的想法,心情变得烦躁躁的。 她喝了两口水,想起到学校就给贺行卿发消息的事,立马拿起手机,心想,还好,没过多久,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刚点进微信,就看见贺行卿的语音消息。 时遇微顿,点开,那边安静了两秒,少年倦懒的声音传出:“女朋友,到学校没?” 声音很轻,语气很自然,好像已经叫了八百遍。 时遇听得心软,犹豫了会,敲字:嗯,到了。 刚发送,她就有点后悔:三个字,是不是太冷淡了点? 时遇不常聊天,跟周武都是好几月才联系一回,除了要紧事,每回都瞎聊几句,但跟贺行卿聊得蛮多。 她每次都不算特热情,主要是他很热情,像个小太阳,不管她什么态度,都不会冷场,也就没怎么在意。 但谈了恋爱后,再这么冷淡,合适么? 时遇想了想,敲字:你还在医院? 等了会,贺行卿没回,应该是在忙。 时遇准备去洗漱,出来再和他好好聊,那个时间点,叔叔应该睡了,他估计有空。 等她洗个澡、刷个牙回来,拿起手机,看见贺行卿发来两条。 刚回家。 早点休息,晚安。 时遇眨眨眼,慢慢敲字:你也是,早点休息,晚安。 她垂下手机,瞥了眼时间,快十点半,这不是她的睡觉时间?他现在也这么养生? 原本打算跟刚上任男友好好聊天,现在计划扑空,时遇心里有点空,想了想,给安妮老师发了封邮件。 ——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是校运会,也是周武来历大的日子。 估计周武是想给她个惊喜,没告诉她什么时候到,也不需要她去接机。 周武就喜欢玩刺/激的浪漫,时遇就没多管她,只希望到时候别闹得太大。 这几天不上课,她没参加校运会,文艺汇演又被刷下,闲得没事做,就跑去贺行卿家,看看他在忙些什么。 —— “为什么会这样?” 时遇盯着手中奇形怪状的水饺,姑且称之为水饺,表示很不解。 贺行卿将穿着荷叶边裙的白胖水饺,放在沾了面粉的桌面,挑眉一笑:“因为你是小笨蛋。” 时遇抿唇,不说话。 她不甘心,又尝试了两个,皆以失败告终。 为做个不浪费粮食的乖孩子,她老实地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贺行卿包水饺。 看了会,时遇问:“明晚的文艺汇演,你会回学校看吗?” 贺行卿手上不停,抬眸看她,笑:“你去吗?你去,我就去。” 时遇点头:“小武叫我去,而且,笑笑她们也想去。” 贺行卿笑:“那我明晚回学校一趟。” 顿了顿,看她,“顺便见见你的好闺蜜。” 时遇冲他眨眨眼:“那你得倒持帅点,可别给我丢脸。” 贺行卿笑出声:“你男朋友还不够帅?” 时遇狡黠地笑了笑,将手指探进面粉袋,轻轻摸了摸,伸出来时,眼疾手快地往贺行卿左脸一抹:“这样,就不帅了!” 贺行卿正忙着,一时不察,让时遇得逞,无奈地笑:“小孩。” 时遇一手沾着面粉,一手指着贺行卿的花脸,笑得止不住:“哈哈哈,大花猫。” 贺行卿两手不停,抬眸,看着时遇,笑着摇了摇头。 被纵容后,时遇更肆意,又往贺行卿右脸抹了道,笑哈哈:“这样对称,超帅的!” 贺行卿笑:“小孩,别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66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66 —— 分卷阅读168 贺行卿打来电话时, 时遇刚跟室友们吃完晚饭,正在去大礼堂的路上。 今天, 爬起床的瞬间,她就在蹲他的电话。腿都蹲麻了,也没蹲到。于是,她主动打了两个。 一个, 在忙。 二个, 还在忙。 作为全世界第一乖的小女友,她自然没再打电话去烦他。 但作为刚刚上任的小女友,她还是有那么丢丢的小脾气。 时遇等了会, 才接通电话, 没说话。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然后传出贺行卿低沉的笑, 声音有点哑:“女朋友,在哪呢?” “……” 虽然有想跟他闹小脾气的想法, 但“女朋友”三字,着实让时遇愣了半秒。 她不自知地弯起唇角,停在街边的路灯下, 轻笑:“跑了。” 不远处的大礼堂正热闹, 外面摆着花篮,挂着气球,铺着红毯,左右站着几位礼仪队小姐姐,不少人进进出出。 室友们见她停下, 暧昧地眨眨眼,压低声音:“我们先进去,帮你占位置。” 顿了顿,笑嘻嘻:“两个哦。” 时遇笑着点头。 电话那边,贺行卿低笑了声:“跑多远了?” “我算算啊。”时遇转过身,往校门的方向走,“大概天涯那么远吧。” “天涯啊?那确实有点远。”贺行卿笑,“不过,就算我在海角,也能追到你。” 时遇:“……” 这情话真心土,土得掉渣。 但她好像有点理解,那些被土味情话哄得的女孩,确实有那么点被暖到的感觉。 时遇收拾好小脾气,和,大方道:“男朋友,你在哪呢?” 贺行卿笑:“正在西南门对面的米粉店,等投喂中。” 时遇眨眨眼:“还没吃,晚饭?” 贺行卿叹:“这是我的午饭。” 时遇一直知道,贺行卿饮食不太规律。 如果店里的事,叔叔的事,以及学校的事,全部撞在一块,估计连睡觉的时间都没。 她劝过,也叮嘱过,可在冰冷的现实前,所有语言都显得无比苍白,甚至带着点悲哀。 时遇笑了下:“等着,时姐来请你吃大餐。” 贺行卿顿了半秒,轻笑:“好。” 挂断电话,时遇在前边扫了辆共享单车,长腿一跨,像阵风,向贺行卿飘去。 —— 时遇蹬脚踏板蹬得飞快,这大概是她骑单车以来,拥有的最快的速度,沿路的人估计只能看见残影。 她怕他等得急。 一路飞过去,只用了五分钟。 时遇停在街边,喘了口气,边锁单车,边看向店里。 贺行卿坐在米粉店靠门的位置,今晚有文艺汇演,大家晚饭吃得早,都忙着去抢位置,店里基本没人。 只有他,孤零零地坐在那,垂着头,手指时不时地滑下屏幕。 夜晚的光线昏暗,街灯被树影摇曳的斑驳,店里的白炽灯却闪得耀眼。一半安静,一半热烈。 贺行卿坐在光暗交界处,侧脸被打上淡淡的阴影,一路延伸到温柔的眼角,神情云淡风轻,无半分烦躁。 这世界待他如魔鬼,但他一直是天使,从未改变。 应该是听见声音,贺行卿抬眸,看向过来,见是她,轻轻笑了下。 时遇突然有种世界很美好的感觉。 该怎么描述呢? 大概就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他看见了你,并对你微微一笑。 时遇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贺行卿抬手,帮她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声音有点嘶哑,却很温柔:“急什么?” 时遇双手放在桌面,挺直脊背,微微仰头,任由他弄她刘海,笑说:“当然急啊。” 贺行卿垂眸:“嗯?” 她眉眼弯弯:“我男朋友在这,可不急?” 贺行卿微愣,感觉压在心底的不耐全没了,手指滑过刘海,轻戳了下她的脸,软软的,“怎么?怕我跑?” 时遇表情认真,眼睛眨也不眨:“你会么?” 贺行卿笑:“不会。” 顿了顿,继续道:“就算会,也是在你身边跑。” 时遇笑眯眼,掏出手机,扫桌边的点菜码,“男朋友,想吃什么?今晚,女朋友请客。” 贺行卿挑眉:“听女朋友的。” 时遇没再问,按着他的口味来。 贺行卿目光缠绵地看着她。 小孩骑车骑得快,聊了一会后,微急的呼吸还没缓下,长发有点凌乱,看起来毛扎扎的。 实际上,却特柔软,把他心底的烦恼一扫而空。 贺行卿突然有点控制不住,想把小孩抱在怀里,重重地揉两把,肯定软得不可思议。 光是想想,他就有点受不 分卷阅读169 住,喉结滚了滚,拿起水杯,轻轻抿了口,心想,贺行卿,你做个人吧。 时遇点了一堆吃的,付款时,看见远超平时的金额,微愣了半秒。 她跟贺行卿吃饭逛街什么的,从没在意过钱,有时他给,有时她给,没个定数。 虽然她饭量小,也很少购物,但日积月累下来,对需独自承担学费和生活费,还有初中生和重病父亲要养活的贺行卿来说,应该是笔巨款中的巨款。 时遇突然想到,白笑笑说的那些,网贷给女友消费的男生,最后还不起钱,被债主打爆电话,东躲西藏。 要是贺行卿变成这样…… 她想象了下那画面,顿时打了个寒颤,不能想,太可怕了。 可想法一旦冒出,就有源源不断的画面。 时遇迟疑了会,正准备就金钱问题,跟自己贫穷又压力大的男友好好聊聊时,服务员端着两碗加量又加料的米粉走过来,为维护骚/包男友不多的自尊,她住嘴了。 贺行卿从筷筒抽了双筷子,掰开,递给她,“你还没吃晚饭?” 时遇摇头:“我吃了,这都是给你的。” 贺行卿一顿,看着眼前跟图片无二的两碗米粉,郁闷笑了:“你男朋友是猪?能吃这么多?” 话音刚落,服务员又上了个煎蛋和大鸡腿。 贺行卿:“……” 贺行卿笑着摇头:“你想把我喂成猪?” 时遇双手拖着脸,笑眯眯地看他,“等你胖成猪,立马分手。” 贺行卿眯了下眼,低沉道:“你敢?” 时遇只是笑,不说话。 就算贺行卿胖成猪,也是她的。 她一个人的。 —— 贺行卿吃得挺快,估计是真饿,再看看他眼下的青灰,时遇轻叹:“昨晚没睡,今天没吃饭,你干嘛去了?” 他咽下鸡腿,好气又好笑:“你猜都猜不到。” 见他表情,时遇来了点兴趣,直起身体,调侃:“你偷地雷去了?” 贺行卿边吃边说:“远哥昨晚看金刚经,突然顿悟,想在地下室弄个小佛堂。” 时遇眨眨眼:“然后,你就去置办了?” “不然呢?那是我爸,还能晾着?”贺行卿见她杯里没水,拿起水壶,添满,继续说:“我跑遍历城,终于给他凑齐装备,再搬进地下室。等我去医院,想给他汇报战果,你猜怎么着?” 时遇好奇:“怎么?他不满意?叫你换?” “如果是这样,那我谢天谢地。”贺行卿笑,“他是直接忘了。听见我说,在地下室弄了个小佛堂,还以为我要一心向佛,改明儿就去寺庙出家,剃光头发,当和尚,紧张得给我开了家庭小会议。刚刚才放我走。” 时遇反应了两秒,控制不住地笑出声:“出家?远哥也太逗了?他怎么想的?” 贺行卿无奈地耸肩:“谁知道呢?” 时遇笑了会,停下来后,心底溢满心酸和难受,低声问:“远哥经常这样?” 贺行卿不甚在意:“谈不上,偶尔吧。” 时遇不知说什么,瞥见盘子里没动的煎蛋,拿起筷子,夹到贺行卿碗里,微笑:“加油,时姐看好你。” 贺行卿:“……” —— 贺行卿吃得饱饱的,一脸满足。时遇看着他吃,顺便灌了一肚子温水。 两人并肩走进校门,往大礼堂方向去。 时遇停在路口,看了眼最近的女生宿舍,望向贺行卿,“你在这等等我,去趟卫生间。” 贺行卿点头。 时遇怕他等得急,快步走进女生宿舍,直奔一楼卫生间,刚进门,就跟人擦了下肩膀。 她下意识地道歉:“不好意思。” 抬头一看,竟然是陈雨,化着精致淡妆,栗色大/波浪卷,头戴白色花环,里面穿着抹/胸晚礼服,外面套了件风衣。 旁边跟着李琪,正动作熟练地帮她提裙摆。 陈雨见是她,面露惊讶,但很快压下,露出明显的得意:“时学妹,好巧啊。” 时遇想上厕所,贺行卿还在路口等她,不怎么想搭理陈雨,轻轻“嗯”了声,就要往里面走。 陈雨掩不住激动,拦住她,熟悉的半永久微笑,多了点嚣张:“我来这补妆,竟然碰见你,真的好巧。” 时遇莫名其妙地看了她眼,心想,你来这补妆,跟我有什么关系,敷衍道:“嗯,好巧。” 见时遇一脸冷淡,陈雨感觉自己唱独角戏似的,不免有点火,但想了想,冷静下来,得意地笑:“学姐马上要登台表演,时学妹不送点祝福?” 时遇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了她两眼,敷衍地“啊”了声:“加油。” 说完,就进了卫生间。 陈雨愣在原地,好一会后,回过神来,生气地跺了跺高跟鞋,怒道:“她傲什么傲?连初选都没过的废物!” 李琪表情 分卷阅读170 有点一言难尽,但还是殷勤道:“咱别管她,今晚你才是C位。” 不说还好,一说,陈雨更气:“C位什么?你眼睛瞎?没看见我被那神秘嘉宾抢了主位?!” 李琪张了张嘴,没说话。 陈雨不在意,自顾自地埋怨:“出过道的小歌手,免费跑来历大,跟我们这些学生抢什么风头?!” 李琪别开头,小声嘀咕:“你还不是出过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男友力爆棚,拼命宠男友的时姐~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67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67 —— 贺行卿平时挺忙, 交往后,虽然抽了很多时间陪她, 但比起其他情侣,在一块的时间还是少很多。 像旅游啊,看电影啊,听演唱会啊什么的, 暂时还没有过, 甚至两人忙起来时,连消息都不定有空回。 时遇是个淡漠的人,不太爱社交, 也没什么娱乐生活, 除了学习和小提琴,精神世界几乎没了其他。 她以前没怎么在意, 甚至觉得还挺好,从没想过改变。 可来历城后, 她认识了贺行卿和白笑笑他们,突然觉得,以前的生活真无聊, 枯燥, 干巴巴,她怎么过来的? 像文艺表演这类活动,时遇参加过不少,但还没怎么看过。 原本就有点期待,又有贺行卿的陪同, 心底的雀跃越来越高。 人还没走近大礼堂,就掏出手机,给白笑笑发消息:笑笑,我来了,你们在哪个位置? 白笑笑:靠门,倒数第三排,一进来就能看见。 时遇回了句好,收起手机,看向贺行卿,“走快点,笑笑她们帮我们占了位置。” 贺行卿跟着加紧脚步,垂下头,低笑:“这么期待和男朋友看表演?” 这得有多自作多情,才能说出这些骚/话? 时遇侧头,看了他眼,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淡定道:“你想太多。” 贺行卿完全不在意,甚至更乐了,语中含笑:“真不期待?那我走了?” 时遇盯着贺行卿,危险地眯了下眼,“你威胁我?” “我哪舍得啊?”贺行卿凑近她,压低声音,像在说小秘密:“我很期待,所以,想知道,你呢?” 时遇愣了半秒,如被蛊惑,下意识道:“我也很期待。” 贺行卿满足地笑了,舔/了/舔嘴唇,笑意浓浓:“小孩,你好热情啊,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时遇:“……” 这人的脸呢?! —— 两人走进大礼堂,被人声和热浪扑了满脸。里面几乎坐满人,连过道都站着不少人,手里提着零食和垃圾袋。 时遇扫了圈,才看向倒数第三排,看见白笑笑几人,走过去,有点纳闷:“怎么这么多人?” 白笑笑看向她,难掩激动:“听说有个神秘嘉宾,咖位还不小。在学校的,能赶来的,基本都来了。” 时遇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啊。” 白笑笑说完,就转过头,跟旁边的江宁说话。 贺行卿坐下,笑了笑:“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好闺蜜。” 时遇正在思考,闻言,笑了:“说不定,小武确实喜欢玩这套。” 贺行卿想了想,“如果是的话,那我猜,她表演的节目应该是《only my railgun》。” 时遇笑:“别给我太大希望,如果不是她,那我会失望的。” 她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周武。两人平时都挺忙,很少联系。即便联系,也聊得不怎么痛快。 对这次难得的重逢,她很期待。周武却玩起神秘,不仅不让她接机,手机还关机,根本找不到人。 时遇希望神秘嘉宾是周武,却又担心,如果不是,她或许会失望。 她走了会神。 贺行卿把住两座间的扶手,缓缓推上去,俯低身体,慢慢靠近她,凑到耳边,低缓道:“如果不是,那我给你唱《only my raligun》。” 时遇愣了半秒,反应过来,笑问:“你会?” 贺行卿摇头:“但我可以学。” 这回,时遇是真期待,还有点小甜蜜,挺复杂的情绪,不太好说。 “如果是她,你还愿意学,然后唱给我听吗?” 贺行卿没犹豫:“当然。” 时遇开心地笑:“我当真啦。” 不知不觉中,她与他有了很多约定。送他真玫瑰。玩激流勇进。放焰火。捞小金鱼。听他唱歌。等等。 好希望,马上就全部实现。 时遇算算时间,再过半月就期末考试,之后是寒假,有大把机会。 她笑:“贺行卿,等寒假,我们去 分卷阅读171 玩吧。” 贺行卿想也没想,点头:“好,卿哥带你去玩。” —— 几人玩了会手机,吃了点贺行卿带来的自制果干,文艺汇演开始。 时遇靠在椅背,认真地看开场。 女主持是大二的,长相不算顶好,但极有气质,声音温柔,典型的大家闺秀型。 刚出场,就有女生叹:“学姐好美!” 时遇看着女主持,心想,确实美,美在骨。 她突然想到白荷和陈雨,男生的女神,却不怎么受女生喜欢。男女审美差距果然有点大。 想了会,时遇看向贺行卿,他身体微歪,手肘撑扶手,掌心拖下巴,眼皮没精神地耷拉,看起来像要睡着。 见她看过来,贺行卿懒懒抬了下眼皮,打了个哈欠:“女朋友?” 时遇抬抬下巴,指着台上的女主持,“不喜欢?” “嗯?”贺行卿眼睛睁大了点,有点莫名其妙,“喜欢什么?” 时遇不管他听懂没,立马抛出下个问题,“白荷和陈雨,你喜欢哪款?还是说,都喜欢?” 贺行卿:“……” 贺行卿被问得好一阵懵逼,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不是,我都不认识她们,怎么突然就……” 顿了顿,他反应更深,看着时遇,似笑非笑:“女朋友吃醋了?” 时遇不被他带偏,继续问:“喜欢哪款?还是,都喜欢?” 贺行卿笑了会,收起表情,有点严肃:“都不喜欢,只喜欢你。” 时遇挺满意这答案,轻哼两声,没说话,转过头,继续看表演。 贺行卿看了她两秒,轻笑了下,直起身体,收回手肘,坐过去了点。 两人肩膀相贴,隔着衣服,感觉不到温度,只有点点压力,挺温和,不细细感知,估计会忽视。 贺行卿垂手,握住时遇放在大腿的手,十指相扣。 少年的手挺烫,摩擦着她微凉的手指,带起一路战栗。 黑暗中,触觉更敏锐,似乎能感知到,皮下血液流动的轨迹,细微却蓬勃,一路到心脏。 在人多的大礼堂,做如此亲密的小动作,羞耻之余,又有点刺/激感。 挺悱恻的。 但没一会,时遇有点受不住,甩了甩,没挣开,侧头看他,语气有点急:“你干嘛?” 贺行卿压着声音笑:“安抚我吃醋的小女友。” 时遇抿唇:“我没吃醋。” 她真没吃醋,只是突然好奇,像贺行卿这种歪直男,喜欢哪款女神。 人嘛,总有自我偏好。像她,也会多看小帅哥两眼。 贺行卿这个年纪的小少年,喜欢小美女,也挺正常。 贺行卿不在意这话真假,自顾自道:“你说的这两个人,我只知道白荷。她追过我,但被我拒绝了。” 时遇有点惊讶:“你不知道陈雨?” 贺行卿莫名其妙:“她是谁?为什么我要知道?” 时遇更惊讶:“历大校花。你竟然不知道?” 贺行卿拧眉:“为什么我要知道历大校花是谁?” 时遇被贺行卿这几番话惊呆。 竟然有男生不关注校花,连名字都没听过,甚至被指出后,还一副想当然模样。 她面露怀疑:“贺行卿,你是不是男人?” 贺行卿:“……” —— 表演过了一半,堂内气氛渐起,即将到达高/潮,大家兴致高昂,等着那个神秘嘉宾现身。 时遇突然有点紧张,摸出手机,尝试联系周武,拨出电话,没过几秒,被接通:“小遇?” “你总算开机了!”时遇微喜,“我在大礼堂,你在哪?我来找你。” 周武:“我刚到大礼堂外。” 时遇笑:“那我出来。” 挂断电话后,时遇起身,对坐在靠过道的贺行卿说:“你让让,我出去一趟。” 贺行卿没动,姿态懒懒,抬了下眼皮,轻笑:“你别走。” 话音刚落,女主持出来,声音温婉:“接下来,就是…… 时遇一心想见周武,没细听她在说什么,拍拍贺行卿肩膀,“你别闹,快让我出去,别挡着后面的观众。” 贺行卿但笑不语,没动。 女主持说完,款款离场。 底下阵阵掌声响起,在全场暗下时,又慢慢沉寂,堂内一片安静。 持续半分钟后,有人耐不住地小声说话,不及她们说完,白炽舞台灯亮起,突如其来,差点闪瞎人的眼。 时遇不适地眯了下眼,看向舞台。 熟悉的身影逆光显现,姿态懒散地站在中央,拿着把吉他,不经意地拨弄了下头发。 紧接着,熟悉的略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我的女孩,你还好吗?” 时遇眨眨眼,慢慢坐下。 周围人小声交流。 分卷阅读172 “女孩?谁啊?” “是不是朋友?还是粉丝?” “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怎么感觉像我女神,但她是国外的歌手……” 顿了会,她又说:“历大的朋友们,你们好,我是周武。” 话音刚落,堂内立马响起几声尖叫:“啊!女神!!我女神!!!” 讨论声大起来,差点失控时,周武轻笑:“今天,我要为我的女孩表演一首《only my raligun》。” 时遇闭眼,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关于文艺汇演初选被刷的事,她确实没怎么纠结,但要说没半点感觉,是假的。 或多或少,有那么点期待落空的小失望。 贺行卿在学校广播站,为她点歌后,白笑笑、林听和徐雪莹,甚至容易他们,也都为她点歌。 那之后,她就完全没放在心上。 多大点事啊。 今天,此时此刻,她才清晰地感知,她一直仰身在爱的海洋,是那么幸福,又那么幸运。 时遇,你怎么能那么幸运? 幸运地遇见她们。 还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好奇熊童子,我在网上找了几张心目中的图,放在微博,感兴趣的小可爱,可去看看~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68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68 —— 时遇没预计失误, 这首歌确实很带动大家情绪。 整个大礼堂掌声雷动,各种欢呼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周武的表演中, 短暂地忘记自我。 “女孩”时遇却意外平静,姿态放松地倚在靠背,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临近表演结束,时遇才起身, 本想叫贺行卿让让, 还没开口,他就起身,站在过道。 时遇愣了半秒, 轻笑:“男朋友真懂我。” 贺行卿拿上包, 笑问:“男朋友陪你去?” 时遇点头。 —— 表演结束,周武在舞台上站了会, 缓缓退场。 大礼堂勉强安静了点,但大家情绪依然高昂, 座位上像镶了图钉,坐不住,拉着邻座的人激烈讨论。 “啊啊啊——!她唱得好好!!我不管, 妥妥的女神!!!” “这首歌是专门给时遇唱的吧?我记得她初赛被刷的歌, 就是这首。” “不是吧?!时遇那么牛,怎么会初选就被刷?!!” “评委夹带私货,自己不喜欢,就不允许别人喜欢呗。” “我靠!这评委也太恶心了吧!!怎么成为大学老师的?!!” “……” “…………” 像这类大型文艺活动,主任和老师们基本都会坐在前排观看。 方薇作为评委, 自然也不例外,听见这些言语,顿时脸都绿了。 —— 时遇和贺行卿刚走进后台,就有不少人看过来,可大家忙得脚不沾地,很快挪开视线,继续忙。 时遇想快点见到周武,就去舞台后方。周武还在台上,没下来,下个表演者在这等着。 时遇走近,发现下个表演者是陈雨。 陈雨正在整理礼服,不知是冷,还是紧张,手有点抖。 听见脚步声,陈雨慌乱抬头,看见她,顿了好一会,不可置信:“时遇?你来这干嘛?” 时遇正高兴,懒得跟她计较,轻飘飘丢了句:“等人。” 一听,陈雨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时遇要登台演出,就排在她后面。如果是这样,那可不妙。 喜欢时遇的人,会过分期待而忽略她。而喜欢她的人,会引流给时遇。 时遇没管陈雨的小心思,一心盯着台阶,看见周武身影,眼睛一亮。 陈雨正准备说话。 “小武!”时遇欣喜道,越过陈雨,和伸开双臂的周武抱在一块。 周武抱着她,摇了几摇,高兴得像个孩子,“想死我了!” 时遇笑:“我也想你!” 两人抱了会,说笑着离开。 全程被忽视的陈雨脸黑如锅底,愤愤地瞪着两人背影,跺了跺高跟鞋。 “为什么忽视我?没修养!” —— 下舞台后,有不少粉丝围过来要签名,好在不算特别多,周武挨个挨个地签,耽搁了好一会。 等签完,时遇挽着周武手,边往门外走,边笑问:“什么时候到的?” “中午就到啦。”周武道,“特想给你打电话!但为了这个惊喜,愣是忍到晚上。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时遇看她 分卷阅读173 ,笑:“想要什么补偿?只要能办到,都给你。” “真大方,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周武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先带我去吃顿好的,不过分吧?” 时遇笑:“养你都没问题。” 两人手挽手地走出后台,头也不回地往校门方向走。 已经走到半路,时遇突然想到贺行卿,惊恐地“啊”了声:“贺行卿!” 周武疑惑:“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我男朋友。”时遇神情略慌乱,“我把他落在后台了。” 周武反应半秒,无情嘲笑:“你今晚会被家暴。” “都是因为你,还开玩笑。”时遇飞快摸出手机,给贺行卿打电话。 刚拨通,熟悉铃声在身后响起。 时遇愣了半秒,回头一看。 贺行卿背着两个书包,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声音低沉:“男朋友自觉不?” 时遇有点愧疚,慢吞吞收起手机,轻轻“啊”了声:“男朋友很乖。” 贺行卿眯了眯眼,没说话,轻笑了下。 明明神情温和,笑意淡淡,时遇却觉得后背发凉,没忍住地打了个寒颤。 时遇小声问:“你生气啦?” 贺行卿挑眉:“你觉得呢?” 他乖乖站在后台,耐心等小女友和她好闺蜜,没半点不喜,可谓绝对的24K纯金好男友。 结果呢,却亲眼看见小女友挽着好闺蜜手,说说笑笑,看也不看他地从面前走过。 就这么对他?! 时遇不说话,伸手,去拽贺行卿的衣袖,轻轻拉了拉。 贺行卿垂眸,瞥见她小动作,顿时什么气都没了,轻笑:“没有下次!” 时遇忙举手,笑道:“我保证没有!” 周武在旁边看了会,没说话,心情有点复杂。 时遇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 跟人说句带情绪的话,都难得像开天辟地,更别提畅所欲言。 可眼前这少年,竟然能让她情绪完全袒露,还有那么点撒娇的意思。 她的世界完全向他敞开,甚至为他留了一席之地。 周武打心眼觉得这少年厉害。 是个妖孽。 但,这不妨碍她有点不爽。 她家的天山雪莲被骚/猪给拱了!!! —— 周武从小在英国长大,但父母都是中国人,对面包什么的,不太感兴趣,挚爱火锅。 时遇不选最好,只选最贵,敲定历大周边最贵的火锅店。 吃火锅得坐大厅,那样最带劲。但周武身份不便,怕遇见粉丝,引起骚动,她就要了个包间。 时遇坐中间,右手边周武,左手边贺行卿,有那么点左拥右抱的感觉。 如果他俩不自以为偷偷地,实际明目张胆地较劲。 “小遇,这毛肚好吃。”周武夹了块毛肚,放她碗中,“你快尝尝,这是我对你满腔的爱。” 时遇被周武雷得外焦里酥,拿筷子的手都在微颤。 贺行卿反应不大,甚至眉眼带笑,拿起公筷,在清锅里滑了下,夹起片肥牛。 他沾了点调味料,伸到时遇嘴边,轻笑:“女朋友,张嘴,啊。” 时遇:“……” 周武:“……”靠!骚/包男!! 周武感觉自己被压制,不甘地磨了磨牙:“小遇不吃肥牛。” 时遇:“……” 贺行卿神情淡淡,把肥牛放碗中,漫不经心“哦”了声:“她现在吃。” 时遇:“……” 时遇面露茫然,自己都快记不清,她到底吃不吃肥牛。 周武揽住时遇腰,脑袋靠她肩膀,撒娇:“遇遇,你不吃肥牛,对吧?” 时遇被肉麻得抖了下,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看向贺行卿,心想,这妖孽不会也来吧? 没什么事是贺行卿做不出来的! 贺行卿看向她,将肥牛喂她嘴边,轻笑:“我是大人,不跟小孩计较。” 顿了顿,语中含笑,略带诱哄:“小遇乖。” 时遇情不自禁地张嘴,含住肥牛。 贺行卿满足地一笑。 周武怒了:“小遇!” 时遇含着肥牛,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她是带了俩小孩吗? 她太难了。 —— 文艺汇演后,正好是周日。 时遇带着周武逛了一整天历城,吃了一肚子美食。 晚上,时遇把周武送到机场。 两人坐在候机室。 时遇咬着贺行卿自制的芒果干,幸福地眯眯眼。 周武没控制住,连吃好几块,虽然不太爽人,但不得不轻叹:“手艺不错。” 时遇挺高兴,觉得脸上特有光,小鸡啄米式点头:“是吧。是吧。” 分卷阅读174 周武看见她这模样,很想收回刚刚的话,笑着轻斥:“你看你这德行。” 时遇微抬下巴,笑:“我男朋友,骄傲下。不行?” 周武乐了:“行,怎么不行。” 周武突然问:“小遇,你真不去英国?” 时遇一顿,笑意淡了点:“我说过,我不去。” 周武咽下芒果干,表情认真了点:“不可否认,贺行卿是个好人。但你确定,你要为他,放弃以后。” 时遇不太喜欢这话,“这是我的选择,跟他没任何关系。” 周武沉默半秒,“我话说得有点严重,没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十六七岁的喜欢,有多长保质期?” 时遇认真道:“我不会变。” 周武深吸口气,“小遇,感情这事,没人能狂妄。” 顿了顿,又道:“你这会是没压力,等有了,比如林家,你还能坚持多久?” 时遇拧眉,“你什么意思?” 周武:“你爸来找我时,态度很强硬,他说,你非去英国不可。” 时遇气笑:“他现在有什么资格管我?” 周武看着她,“那林老爷子呢?你目前的监护人,有资格吗?” 时遇不说话。 —— 回学校的路上,时遇略疲倦地靠在后座,思考周武说的话。 她有点抗拒,却不得不承认,说得有点道理。 十六七岁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见识过父母的爱情后,她深刻理解感情的不靠谱。 结婚多年的人说离婚就离婚,即便有孩子,也没法缓和。 更何况,这么懵懂的恋爱。 还带着涩味。 以前的她,不懂,也不相信爱,只相信分数跟小提琴,看得见,摸得着,能紧紧抓在手上。 这些有实质的东西,才能给她安全感。 但遇见他后,喜不喜欢,根本控制不住。 她不再想以前,也不再想以后,只着重当下。 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 因为他是贺行卿。 她确定,她喜欢贺行卿,也确定自己能坚持。 但贺行卿呢? 她不太清楚。 白笑笑曾说,贺行卿拒绝白荷所用的理由是,有喜欢的女孩。 贺行卿不会撒谎,也不会玩弄感情。 时遇不在意他以前有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孩,毕竟那是遇见她以前的事,在意也没什么用。 她在意的是,他能喜欢她多久。 想了很久,时遇叫司机转车,去贺行卿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69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69 —— 贺行卿将炒面放在桌上, 坐在时遇对面,单手撑着下巴, 声音轻轻:“女朋友,吃吧。” 时遇拿起筷子,吃了两小口。思考着,该怎么开口, 询问贺行卿这问题。 她正想着, 突然听见贺行卿说:“小孩,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时遇一顿, 抬眸看他, 有点意外:“你知道我有话问你?” 贺行卿笑:“表现得这么明显,男朋友再看不见, 就该下岗了。” 时遇抿唇,用筷头戳了戳炒面, 没再磨蹭,小声问:“男朋友,你说, 十六七岁的喜欢, 保质期有多久?” 贺行卿没说话,沉默地看她。 这问题让气氛有点凝固,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 时遇先动,用筷子搅了搅炒面,小声道:“如果你不想回答, 不用勉强。” 贺行卿放下手,身体坐直。仅仅换了个姿势,周身气压瞬间改变。漫不经心没了,变得凝重,甚至有点严肃。 他声音很轻:“我没不想回答。” 时遇看着他。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她的心莫名安宁下来。好像只要他开口,说的内容是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他开口就好。 被时遇告白后,贺行卿想过很多问题。 大概是性格使然,加之,原生家庭带给他一定影响,让他在做某件事前,总是下意识思考很多东西。 比如,未来。 尤其是跟时遇相关的事,他想得更深更远,已经将两人的未来考虑好。 她到底是不是因为听了他那些破事,而心生同情才跟他告白的事,他暂时不想太在意,在意也没什么用。 小孩才十六岁,正是青春韶华时,站在人生分岔路口,刚经受家庭巨变的打击,可能有点迷茫,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甚至可能已经走岔了路。 贺行卿想了很久,他比她大一岁,走过的路、遇过的事都比她多,无论是经 分卷阅读175 验,还是心境,都比她好很多。 如果以后遇见什么事,作为小孩的男朋友,他有责任,也有义务,轻轻地推她一把。 只是。 贺行卿眼睛不眨地看她。 小孩就坐在他家、他对面,近乎触手可及。垂着长而卷的睫毛,漫不经心地小口吃炒面,他亲手做的。喂进嘴里的瞬间,会无意识地眯眯眼。看起来满足得幸福,像个天真单纯的小娃娃。 贺行卿想,他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啊。 他藏在心尖尖上的小孩,怎么舍得呢。 无论小孩是因为什么才跟他告白,他俩的未来又是怎样不尽人意,他都舍不得。 这个时间点,店里店外都很安静,偶尔能听见流浪猫狗的叫声。 贺行卿突然说:“小孩。” 时遇抬眸,嘴里还含着炒面,快速咽下,“怎么?” 贺行卿抬手,摸住她头顶,声音带着几分忧郁:“关于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思考过。” 闻言,时遇眨眨眼,心底有点空,还有点闷,说不太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感觉。 顿了顿,贺行卿加重语气:“因为我从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一个会存在在我俩感情中的问题。” 时遇微微睁大眼,脱口而出:“贺行卿!” 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贺行卿揉揉她长发,“我不管你的年龄,你的家庭,更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才跟我告白。我只知道一件事,你现在是我的女孩。只要一时是我的,那就永远是我的。” 他没什么表情,气场却意外凝重。黑眸在刺眼的白炽灯下,被模糊得看不见情绪。 时遇被怔住,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在我这里,没有十六七岁的喜欢。”贺行卿大手往下滑,握住时遇纤细的脖颈,往他这边揽了揽,“我的喜欢,是一辈子。小孩,这个答案,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 他的语速很缓,声音很轻,温度很烫。 时遇有点受不住,握住筷子的手有点抖。 贺行卿目光深沉,桃花眼不见半点轻佻,深邃得令人胆颤,好像稍不注意,就会掉进他的漩涡。 “我没想过为什么会喜欢你,也没想过喜欢的保质期有多久,更没想过有天会不喜欢你,我想的只有我喜欢你。” “如果你思考过这些问题,甚至有答案,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因为你没说的机会,就算有,我也不会认。” “如果你哪天不再喜欢我,我尊重你的决定,允许你离开一小会。但等我回过头,你要是不在,就算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追捕期限是,一辈子。” 贺行卿揽紧她脖颈,自己也靠过来,额头轻轻抵住她的,似有似无地摩擦,桃花眼锁定她,温热气息萦绕,声音近在耳边:“时遇,你做好准备了吗?” —— 时遇从贺行卿家里出来的时间点,蛮尴尬的。学校已经关门,酒店不太好找,又不可能住在他家。 她想了想,决定回外公送她的公寓。这是她去历大后,第一次回公寓。 时遇打开门,换了鞋,刚走到客厅,就看见一个陌生女人,正拿着抹布擦桌面,戴着耳机,身体随音乐左摇右摆。 时遇脚步一顿,拧眉:“你是谁?” 陌生女人被吓了跳,猛地回头,慢慢摘下耳机,慌乱地解释:“时,时小姐?我是来公寓定期清洁的阿姨。” 时遇看向女管家住的房间,声音有点沉:“管家呢?” 阿姨略疑惑:“什么管家?我来这里以后,除了今晚的时小姐,没见过其他人。” 时遇沉默片刻,顿时什么都明白。 虽然这间公寓挂在她名下,但外公作为监护人,也有管理权,随意调动女管家来去,随意安排清洁阿姨,等等。 时遇明白外公是为她好,但上次回来,被女管家吓了跳,这次回来,被清洁阿姨吓了跳。 她脾气再好,再明白外公心意,心里都有点不大舒服。 “没事,您继续打扫。”时遇蹙眉,转身上楼,“麻烦您了。” 阿姨有点惶恐,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等时遇转身,阿姨立马收起耳机和手机,重重地吐了口气,手脚利索地打扫卫生。 —— 时遇洗了个澡,头发吹得半干,就迫不及待把自己摔在柔软床上,弹了几弹。 她有点疲倦,但睡不着,翻了好几个身。不止是因为贺行卿那番话,还有楼下的陌生阿姨。 她没见过外公几回,可仅仅简单的相处,就能得知这位老人很雷厉风行,不谈说一不二,至少不喜别人反驳他。 林婧就是显明的,近在眼前的实例。 虽然她不出色,可到底是老人亲生女儿,强硬嫁给他不喜的男人后。父女关系说断就断,愣是十几年没来往。 包括后来,林 分卷阅读176 婧和时泽炒股失败,将手底资产赔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她,估计得睡大街。老人也没帮衬半点。 时遇翻了个身,心觉老人无情,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没哪里不对。 事实证明,老人眼光很准,当年的反驳也没错。如果林婧听话点,那么今天的她,会不会有别的更美好的生活。 时遇望着天花板,吊灯奢华,灯光璀璨,晃得她眼睛有点疼。 她突然想到周武在候机室,跟她说的那句话。 老人有资格管她吗? 自然是有的。 可老人会管她吗? 时遇眨眨眼,呢喃:“应该不会。” 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管,会管她这连面都没见过几回的外甥女? —— 这段时间,时遇听了太多“去英国”三字,就算她没什么想法,也或多或少有点压力,当晚就做了噩梦。 梦中,时泽、外公和周武轮番出境,故事背景竟然是她来历城前,还在林家时。贺行卿与她,只是陌生人。 时泽拿着张飞机票,笑意一贯温和,却没什么温度,“小遇,去英国学音乐,好不好?这是爸爸对你的期望。” 外公坐在书桌后,桌面摆着张支票,声音浑厚:“你想填多少,就填多少。填完,就得去英国学音乐,那才是你的人生,不容拒绝。” 周武亲密地挽着她胳膊,拖着她的小皮箱,撒娇道:“小遇,来英国和我学音乐,一块搞乐队,好不好?” —— 第二天。 时遇带着天然烟熏妆,精神萎靡地回到寝室。 文艺汇演已经过去两天,但室友们的热情还没散,正热火朝天地讨论。 白笑笑唾液横飞:“快把我尴尬死了!钢琴十级,竟然弹成那样?!” 林听连连附和:“就是,之前狂吹她琴技的人,脸疼不疼啊?!” 徐雪莹点头:“前两天,她几个好姐妹还在书法协会贬低小遇,丢人现眼。” 白笑笑见她进来,忙招手,“小遇,你前天走得早,没看见好戏……”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时遇双目无神地看向她,嗓音沙哑:“嗯?什么好戏?” 白笑笑看她好一会,表情有点难以置信:“你昨晚没睡好?” 时遇:“……” 时遇觉得,自己昨晚就没睡过。时泽、外公和周武换着出场,各种威逼利诱,叫她去英国。 她找了好半天贺行卿,死活找不到。天快亮时,他站在骚/粉机车前,摆了个骚/气POSE,似笑非笑地对她挥手。 竟然不挽留她?! 说好的,只喜欢她呢! 骗子!贺骗子!! 白笑笑见时遇半天不说话,翼翼地问:“男神这么不是人啊?” 直到现在,时遇满脑子都是贺行卿靠在机车,对她挥手的画面,近乎咬牙切齿:“他什么时候做个人了?” 白笑笑:“……” 林听:“……” 徐雪莹:“……”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 这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不做人的卿哥~ 明天小酒万字更,估计会很晚很晚,早睡的小可爱们别等~早上起来看更新~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70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70 —— 时遇被噩梦扰得睡眠严重不足, 精神差劲得已经没眼看,而待会就有两节主修课。 她怕上着上着就打起瞌睡, 便跑去阳台冲冷水脸,醒醒神。 寝室中,三个女孩缩到离阳台最远的角落,压低声音, 交头接耳。 “姐妹们, 我没想歪吧?”白笑笑震惊道,“他俩是不是那,什么了?” “小遇昨晚没回寝室, 周武又回英国, 她只有可能去男神家。”林推理上线,“孤男寡女, 共处一室,艾玛……” 徐雪莹表示理解:“热恋期嘛, 难免会有点点控制不住,很正常。” “话是这样说,没什么毛病, 但是!”白笑笑道, “小遇十六岁,男神也才十七岁。早恋啊!未成年啊!这才刚开始谈恋爱,就夜不归宿,真心好吗?!” 林听和徐雪莹皆沉默:“……” 林听想了会,面露害羞, “你说的也没毛病,但如果你是小遇或男神,这么美好的人站在眼前,真的能控制住?” 白笑笑和徐雪莹皆沉默:“……” 过了几秒。 白笑笑艰难道:“我觉得,我可能不仅控制不住,还会饿狼扑食。” 徐雪莹小声道:“我也是。” 三个女孩皆沉默: 分卷阅读177 “……” —— 水声“哗啦啦”地响,时遇对这番讨论截然不知,脸冲到一半,兜里的手机震动。 她关掉水龙头,擦干手上的水,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贺行卿。 看见这三个字,时遇近乎下意识地想到,昨晚梦境中,他那骚/气的机车、姿势以及笑意,尤其是最后的挥手。 时遇:“……” 有点不太想接,怎么办? 三个女孩听见铃声,立马作鸟兽散,表面各自干各自的事,实则都不约而同地注意阳台,耳朵都俏生生地立起。 时遇想了想,觉得这梦跟贺行卿没太大关系,纯属自己想象力旺盛,还是接了。 贺行卿心情挺好,隔着话筒,都能听见他语中的笑意,“早啊,女朋友。” 初冬的早晨挺冷,时遇又刚洗过冷水脸,指尖被冻得有点发僵,便拿着手机,往寝室里走。 她还是有点没精神,声音软软的:“早啊,男朋友。” 时遇刚走进寝室,抬眸,同时与三个室友视线相撞,略疑惑地眨眨眼。 三个室友都尴尬地挪开视线,各干各的事。 她莫名其妙了半秒,耳边的话筒中传来贺行卿的声音:“吃早饭没?” “还没。”时遇扯了两张化妆棉,擦了擦脸上的冷水,“胃口不怎么好,不太想吃。” “我给你买了奶黄包,弄堂口那家的。”贺行卿道,“正在女寝楼下,收拾好就下来?” “嗯?”时遇反应了下,微惊:“你在楼下?” 跟贺行卿告白后,其实时遇在有意识地避免,和他在学校碰面或约会。他也会注意点。 他俩没在一块,那些校友都能涛万丈高楼,要是明目张胆地在学校约会,他俩还能出门吗? 时遇总算精神了点,轻轻“啧”了声,压低声音:“你知道‘低调’俩字怎么写吗?” “男朋友文盲,不知道怎么写。”贺行卿轻笑,“要不你教教我,手把手地教?” 时遇:“……” 时遇深吸口气,语气有点严肃:“卿哥,你知道我俩未成年吧?目前属于早恋吧?也知道我俩很遭闲言蜚语吧?” 贺行卿轻轻“嗯”了声:“知道。” 时遇:“所以,请你不要有事没事就高调。未成年早恋这种事,咱们偷偷地在你家搞搞就成,别让太多人知道。” 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历大的吃瓜群众们。好不好?” 电话那边的贺行卿不说话,心想,我俩的存在不就是最大的高调? 而且,我人都在楼下等着,才来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不是太晚了点? 时遇见他沉默,以为他在反思,高兴地添油加醋:“明白吧?你明白就好。” 贺行卿特想说,不,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但仔细思考了下,女朋友高兴就好,便说:“那,这俩奶黄包,男朋友我拿回寝室,自己享受?” 时遇:“……” 时遇摸着空荡荡的肚子,感觉说了这么长串的话,离家出走的胃口好像回来了,有那么点点,饿。 她清清嗓子:“既然你都到楼下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 顿了顿,补充道:“我是心疼你,怕你白跑一趟。” 贺行卿轻轻“啊”了声:“感谢女朋友的体贴。” “不用客气。”时遇淡定道,“你等着,我下来。” 挂断电话,时遇便下楼。 —— 人还没走近,远远就看见贺行卿站在花坛处。 这个时间点,寝室楼下人很少,基本都躺尸在被窝,只有极少数外出买早餐的。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提着俩奶黄包,显得格外扎眼。 时遇赶紧小跑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这么不注意?” 贺行卿挑眉,把奶黄包递给她,轻笑:“注意什么?” “当然是咱俩的事,低调,知道不?”时遇接过奶黄包,握在手心,还热热的,有点纳闷:“弄堂口那家的?” 贺行卿点头:“是啊,你最喜欢的那家。” 时遇打开口袋,咬了一小口,轻轻“哇”了声:“怎么还是热的?” 贺行卿笑了,抬手,摸了摸她脑袋,“我一路飙车过来,如果不热,你该质疑我的车技。” 男朋友飙车送奶黄包,如果说不感动,那就是没心,时遇悄悄勾起唇角,没说话。 她又咬了一小口,余光注意到路人的视线,顿时清醒过来,压低声音:“男朋友,咱们要稍微低调一点,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吗?” 贺行卿瞥了瞥不远处笑得荡漾的妹砸们,不走心地点头:“知道,咱们要低调。” 时遇见他听话,高兴地点头,从兜里摸出颗巧克球,悄悄地塞进他手心,小声道:“男朋友,再见。” 说完,不等贺行卿开口,她转身往寝室 分卷阅读178 楼走。 贺行卿注视她背影,双手捧着俩奶黄包,小口小口地咬,腮帮略鼓鼓的,没忍住地笑了起来。 他家女朋友,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他家的。 —— 那天早上,贺行卿给时遇送完奶黄包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两人都是很信守承诺的人,说低调,咱就低调得连面都不见,甚至连微信都很少聊。 但临近期末考,除已经自我放弃那些人,大家都忙着复习,也没平时那么多时间瞎聊。 历大期末考前,基本每个系的课都很少,有的系甚至没课。 大部分学生都会去图书馆抢座位,每次这段时间,图书馆总是最受欢迎。还有少部分窝在寝室,甚至回家复习。 时遇觉得在哪复习都没问题,她不想跟成千上万的人抢座位,就安静地待在寝室,被窝它不暖吗! 她姿态懒懒地倚在靠枕,棉被上放着本砖头那么厚的书,漫不经心地翻到下一页。 白笑笑乱着头发,冲到时遇床前,可怜巴巴:“小遇,能借下你的作业本吗?” 时遇看向她,轻笑:“所有科目都放在书架第二层。” 白笑笑双手合一,语气很诚恳:“跪谢学神!” 林听冒出头,小声道:“遇遇,我也要。” 徐雪莹跟着冒头,举手道:“我也要。” 时遇坐直身体,手肘撑住床上栏杆,看着围在她床前的女孩们,“我书架上的课本,还有笔记,你们随便用。” 女孩们兴高采烈,笔芯的笔芯,送拥抱的送拥抱,送飞/吻的送飞/吻。 时遇哭笑不得地摇头:“别浪了,赶紧去吧。” 女孩们立马作鸟兽散,再一窝蜂地涌向时遇书架。 白笑笑:“高等代数,我要这个。” 林听:“那我要概率论和数理统计。” 徐雪莹:“我想全都要。” 时遇撑着下巴,轻笑:“每门课都有勾重点,考的几率很大,你们可以多注意点。” 白笑笑抱着课本和作业本,如抱救星,满脸感动:“小遇,你怎么能这么好?需要我以身相许吗?我很愿意的!” “别,你别冲动。”时遇乐了,摆手道:“你要是以身相许给我,江宁学长得杀我灭口。” 白笑笑翻了个大白眼,“别跟我提那头猪。我找他要笔记,竟然什么都没!学渣本渣!!” 林听随便翻了下课本,上面满满的笔记,字迹工整,像印上去的,不禁流泪感叹:“我的课本比我脸还干净,同是女大学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时遇笑:“因为我家小听白啊。” 林听故作扭捏,娇羞地“嘤”了声:“净说大实话,人家多不好意思呢。” 徐雪莹将救星搬回自己书桌,边翻边叹:“好多笔记啊,哪里来的时间?感觉我们跟小遇过的不是同一个时间,我们一天只有24小时,而她一天有48小时。” 白笑笑四十五度望天,表情复杂,“说起来,男神是不是也一天48小时?平时不怎么学,考前这段时间抱佛脚。不仅自己门门考年级第一,还带飞全班。” 时遇放下手,来了点兴趣,“怎么带飞?” “我也是听江宁说的。”白笑笑挠挠头,“男神做了每门课的重点TXT,发到他们的班群,只要认真背过这份TXT的人,基本都是高分,至少不会挂科。” 时遇微顿,心想,我家男朋友还蛮厉害的。 想了会,她掀开棉被,起身,下床,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白笑笑凑过来,疑惑地问:“你干嘛?” 时遇建了个空白文档,翻开课本,边看边敲字:“我要和贺行卿打擂台。” 白笑笑:“……” —— 晚上九点半,班群——杠把子七班正热闹。 最帅班长:大家复习得怎么样?@全体成员 学习委员:十二点准时起床,吃了两只炸鸡,看了两部电影,刚刚吃完奶茶,我觉得不错。点烟/ 体育委员:正在健身中,复习什么的,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 有几个班委带头,其他潜水的人陆陆续续地冒泡,一时间,群里好不热闹。 复习是什么?能吃吗? 不是吹的,我今天六点就起床,牛逼不? 牛逼!然后呢?你复习了吗? 上帝啊,请赐给我一个学神吧!实在不行,一份重点TXT也行啊!! 说到重点TXT,卿哥不是做过吗?谁有他的联系方式? 如果你是卿哥,你会留到现在? 群里沉默了会。 其他学长或学姐呢?应该有保存吧? 我去问过两个学长,都这么久了,清内存的清内存,换手机的换手机,难啊~ 那个什么,谁跟时遇玩得好?去问 分卷阅读179 问呗? 你觉得,时遇需要重点TXT吗? 群里又沉默,好一会没人说话。 最帅班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咱们靠自己,也能取得高分的。加油!要相信自己啊!! 这条消息发出不过半秒。 时遇:附件1:没什么好说的.pdf 时遇:附件2:有什么好说的.txt 众人:“!!!” 一时间,杠把子七班被感叹号刷屏。一眼望去,全是感叹号。 大概持续了两分钟,班长最先回过神。 最帅班长:感谢时学神,您是我们班的救星,我们一定会好好使用这份资料,跪谢! 学习委员:班长,你刚刚不是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 最帅班长:…… 体育委员:…… 全体成员:…… 一时间,杠把子七班被省略号刷屏。 —— 整理完知识点后,时遇眼睛酸涩得流泪,发在班群后,她滴了两滴眼药水,满足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功成身退。 做重点TXT是临时起意,但时遇是既然决定做,那就要做到最好的TOP癌。 她担心同学们看不懂,不仅写得细致,还标注在课本哪页。可谓尽心尽力。 时遇对这份资料很满意,伸了个懒腰,去接了杯温水,回来时,刚喝两口,手机震动,她拿起来一看。 贺行卿:女朋友,你学我? 时遇眯眯眼,放下水杯,敲字:这是你专属? 那边好一会没回话,就在时遇以为他无话可说时。 贺行卿:想不想看看男朋友的重点TXT长什么样? 以时遇的学霸程度,自然不需要重点TXT,说不定还会拉低她的分数,但贺行卿亲自整理的重点TXT? 时遇犹豫了会,敲字:我免费帮你检查,看有没有遗漏的知识点。 贺行卿:感谢女朋友的免费。 时遇:不客气,应该的。 贺行卿:附件1:那说句我喜欢你吧.pdf 贺行卿:附件2:那就让我抱抱你吧.txt 时遇盯着两个附件名,看了好一会,没忍住地弯起眉眼。 贺行卿:好不好? 时遇:不好。 贺行卿:…… 时遇:才怪。 —— 小半月后,期末考结束,大家彻底解放。 班委们提议聚个餐,时遇不太想凑热闹,但因为那两份资料,变得不去不太好,就凑了个人数。 一行人坐了好几站地铁,到一家海鲜烧烤店吃饭。吃完后,才九点半,时间还早,又提议去附近的KTV唱歌。 现在没作业,也没门禁,大家都没什么顾虑,全部现了原形。 大包间里全是鬼哭狼嚎声,比起唱歌,他们更多时候,是在吹啤酒。 因为那两份资料,时遇没法完全置身事外,被很多人敬酒。 她用未成年不能喝酒的幌子,拒绝了很多人,可难免有拒绝不掉的,以水代酒,也灌了一肚子温水。 几十号人轮换着挤到她身边,说些有的没的。有些人直接喝醉,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发起酒疯。 时遇很少参加这种活动,不太能适应这种环境,心底有点烦躁,就用上卫生间的理由,出去透透气。 刚出门,冷空气扑面而来,散去她脸上的燥热,心觉舒服地叹了口气。 时遇理好围巾,穿过昏暗的走廊,站在尽头的栏杆前,缓了口气,掏出手机,给贺行卿发消息:男朋友。 过了会,贺行卿:男朋友在呢。 看见他的回复,时遇下意识地笑了,刚刚在包间的郁气,瞬间少了大半。 不及她敲字,贺行卿的视频通话来了。 时遇点击接听,贺行卿的脸放大在屏幕。 他那边光线挺好,连睫毛有多少根,都能看清。如此高清,颜值也没崩。 贺行卿笑问:“在KTV唱歌?” 时遇点头又摇头:“他们在唱,我出来透气。” 贺行卿低低笑了声,语气温和:“不太适应?” 时遇看着屏幕,没说话。 他总是能快速且准确地猜中她心思,就算人没在她身边。 “有点。”时遇垂下头,抿了抿唇,“我以前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所以不知道怎么融入,甚至有点不耐烦。” 顿了顿,补充道:“但我知道,他们都没什么恶意。” 贺行卿没说话,桃花眼微弯,伸出食指,点住屏幕,不动。 时遇不解:“你干嘛?” 刚说完,她就明白了,试探地伸出食指,点住贺行卿的。 这是种奇怪的感觉,明明隔着遥远的距离,指尖却有温热的触感,好像真的触碰到对方手指。 通过电 分卷阅读180 流后,贺行卿声音有点变质,但掩不住好听的音色,又低又缓。 “小孩,你愿意走出禁锢,看看甚至接纳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已经很厉害。有时候,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 时遇抿着唇,没说话。 贺行卿笑意淡淡,却很温暖,“有些事,能大胆接受就是成功。至于结果,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时遇松开下唇,乖巧地点点头。 —— 跟贺行卿视频通话后,再回到包间,还是鬼哭狼嚎加酒气冲天,时遇却坦然了许多。 时遇坐在沙发,跟同学们聊天,大多是别人问,她回答。 过了好一会,有人倒在座位胡言乱语,还有人拿着空酒瓶当话筒,歇斯底里地怒吼,声音大得快把耳膜震裂。 时遇拧眉,有点坐不下去。 白笑笑走过来,喝了点酒,有点大舌头:“小遇,玩不玩斗地主?” “我不太想玩。”时遇瞥了眼倒在不远处的醉鬼,“你们要玩到什么时候?” 白笑笑:“通,通宵。” 时遇:“……” 她字典中就没通宵这词,深吸口气,站起身,“我熬不了夜,先走一步。” 白笑笑反应慢半拍地“哎?”了声。 林听凑过来,脸红得不像话,但说话很清晰,“小遇,你要回去了?” 时遇点头:“嗯,我有点困。” 徐雪莹:“这么晚,你一个人怎么回,叫个男生送你吧?” 时遇想也没想地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着,她拿起放在沙发的风衣,刚巧有个喝醉的男生看见,走过来,大舌头道:“学神,你要走了?我送,你。” 时遇反手在桌上拿了瓶酒,递给男生,漫不经心道:“祝你玩得愉快。” 男生醉得不清,傻笑着双手接住,然后倒在沙发,不省人事。 时遇回头,抬了抬下巴,“我先走了,你们别玩得太晚,不安全。” “没事,这么多同学在,怕什么。” —— 时遇走出包间,外面瞬间安静和清凉,她重重地吐了口气,穿上风衣,往大门方向走。 沿路来来往往的客人,送酒或食物的服务员,还有开关门间的鬼哭狼嚎声,格外热闹,是她不曾见过的风景。 她第一回见,不太能接受,但也算别样体验,挺好的。 时遇笑了笑,脚步轻快地走出KTV,乘电梯到一楼,刚走到大门口,看见熟悉的身影。 少年站在大门前,穿着米色大衣,白色针织衫。看见她时,桃花眼微弯,眼角轻轻上扬,妖孽的脸变得阳光。 时遇脚步一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他,中间隔着人来人往,像老电影中的镜头,只有他慢下来,其他人步履匆匆,对她扬眉,挥手,似乎还在说:“小孩。” 时遇下意识地不自知地微微一笑,穿过人来人往,小跑到他跟前,仰起脖颈,欣喜地望着他,“男朋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贺行卿揉了把她脑袋,轻笑:“因为心有灵犀。” 时遇软软地“切”了声:“我才不信。” —— 两人并肩往外走,在路边拦了辆车。 坐在后座,时遇依然好奇:“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是不是笑笑她们告诉你的?” 贺行卿笑:“我听见的。” 时遇眨眨眼,疑惑:“听见?你在哪听见的?” “跟你视频的时候。”贺行卿道,“有个人在你身后接电话,我听见他说的。” 时遇:“……” 她怎么半点印象都没?有人在她身后接电话?并说了KTV的名字? 时遇仔细回忆了下,真的半点印象都没,不由得后背发麻,语气淡淡:“你不去做侦探或警察,可惜了。” 贺行卿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所以,你以后别想出轨,一有想法,我会立马察觉。” 时遇:“……” 呵呵,你脑洞还真大。 —— 寒假还没来的时候,时遇特期待,计划了很多事。 跟贺行卿去游乐园,把没放的焰火放了,没捞的小金鱼捞了。再去爬个山,看个日出。或看个电影,听个演唱会。 结果!时遇万万没想到!! 她会天天练琴,辗转完公寓各个角落,便去游历贺行卿的独栋,依然抵不住度日如年的感觉袭来。 没说练琴不好的意思,她挺喜欢练琴的,但在心底揣了这么想法,没一件实现的情况下,她真提不起什么兴趣。 傍晚,时遇接到外公的电话:“小遇,寒假回家吗?” 时遇正在去贺行卿家的路上,听见外公口中的家,愣了半秒,缓过神,“回的,过段时间。” 她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就算跟外公和林家人再不熟,长假加过年,于情于 分卷阅读181 理都该回去看看。 外公声音有点低,好像没太大精神,“早点回来,到时候给外公打电话。” 时遇觉得今天的外公有点怪,可她急着去贺行卿家,没多问,点头:“好的,等我买票后,立马告诉您。” 挂断电话后,时遇握着手机,总感觉心有点悬悬的。 —— 时遇推开门,贺行卿正把鸡汤搁桌上,看向她,“今天怎么晚了点?” “贺侦探,你把我看得真紧。”时遇哭笑不得,“路上接了个电话,耽搁了会。” 贺行卿笑:“家徒四壁的卿哥,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不看紧点,怎么成?” 时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说话。 吃完晚饭后,许寒提着鸡汤,去医院看贺远,贺行卿得了闲,和时遇出门溜达。 天气越来越冷,时遇把下巴藏在围巾,声音闷闷的:“远哥好些没?” 贺行卿学她,也把下巴藏在围巾,压低声音:“前几天是我妈生日,情绪有点不稳定。这两天好了很多,估计再过几天,他就会把这事忘了。没什么,你别担心,我都习惯了。” 时遇把下巴拔出围巾,侧头,看了他眼。 贺行卿也侧头,看着她,语气玩笑:“卿哥不仅家徒四壁,还是个没人疼的小可怜。女朋友,你可得好好疼我。” 时遇被他逗得想笑,忍了忍,没忍住,“扑哧”笑了几声, 笑完后,她埋下头,又把下巴藏进围巾,眼睛盯着脚下的路。 时遇安静了好一会,脚步往他那边挪了挪,两人距离近得肩膀相触。 她把手从羽绒服口袋伸出,摸进贺行卿口袋,微凉手指捏住他滚烫手腕,被烫得微颤了下,却没松手,反而使了点劲,慢慢拉出,再缓缓拖进她口袋,然后紧紧握住。 两人挨得很近,羽绒服又很松软,几乎没什么缝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两人手握在一块,放在同一口袋。 时遇口袋很大,足够两人的手在里面活动。 她没怎么动,他晃了晃温热指尖,滑过她敏感的手心,五指缓缓插/进她指缝,然后紧紧扣住。 十指交缠,体温交换。 时遇纵容他的小动作,心底暖成一片,大胆地用指腹摩擦他的指骨,轻轻的,似安抚,像在说:没事,会过去的。 贺行卿接收到她发出的讯息,用指腹蹭了蹭她指骨,甚至用指尖在她手背画画。 动作缓慢,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画了个小爱心。 时遇突然心跳加速,“扑通扑通”的,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她胸/腔,激烈得似乎马上要跳出。 不仅如此,她感觉浑身快烧起来,呼吸都开始不稳,恨不得将整张脸都藏进围巾。 跟男朋友牵个手而已,时遇,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可是你!男朋友!!正儿八经的!!! 于是,她努力摆出“我没事”“我很好”的若无其事模样,淡定地侧头,与贺行卿对视了两秒。 贺行卿反应不大,神情自若,冲她笑了笑,光线昏暗,背景破旧,却意外的明亮,晃了她的眼。 被这笑感染,时遇不再紧张,慢慢地放松,将这当作稀松平常的事。 两人就这样走过长弄堂,漫不经心的,似在散步。 不知道走出多远,时遇突然反应过来,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某处房屋。 那里,好像是她以前住过的小屋。 重回历城后,她一直没回,也不敢回这里。 如今,却当作陌生建筑物,漫不经心地走过。 时遇轻笑:“男朋友,等远哥的病好些,我们就去游乐园玩。我想和你放焰火,再捞条小金鱼,放在店里养着。” 贺行卿点头:“好。” ——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转眼就过去大半月。再过不久,就要过年。 时遇每天都在练琴,有时在公寓,有时在贺行卿家。偶尔会帮忙照看店里生意。 其实这样的生活有点枯燥,但每天都能看见他,吃到他亲手做的饭菜,有时间还会和他散步。 平平淡淡,却处处温馨,她觉得挺好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她坐上回京城的飞机时,也没跟贺行卿去成游乐园。 时遇靠在椅背,望着窗外的云层,心想,没关系,等我回历城,再去也不迟。 —— 时遇下飞机,拖着行李箱,背着小提琴,刚走出机场,就看见林家司机举了个大牌,上面写着她名字,很是显眼。 林家司机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车子直奔林家。 时遇在飞机上没休息好,就在车上眯了一小会。 车子停在林家大门口,来接她的人是女管家,鉴于上回在历大医务室不欢而散的聊天,女管家有点尴尬。 时遇没什么表情,语气礼貌:“麻烦您了。” 女管家忙道:“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b 分卷阅读182 r   时遇没多说,走进客厅,才问:“外公在哪?” 女管家将她的行李递给女佣人,低声道:“在卧房,老爷前段时间摔了跤,伤了腿,刚从医院回来。” “什么?”时遇脸色一变,“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她突然记起,前段时间,外公给她打电话时,声音有点虚弱。估计那会就受了伤。 女管家:“老爷不想您担心,希望您能在历城有个愉快的寒假。所以,没叫我们告诉您。” 时遇抿唇,没说话,加快脚步,直奔外公卧室。 站在外公卧室门前,时遇整理了下表情,轻轻敲门,里面传出外公的声音:“进来。” 她轻轻推开门,见外公半躺在床上,支了张加宽加长的懒人桌,上面放着书和报纸。 外公见是她,放下报纸,没什么表情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时遇走进来,点头道:“飞机没晚点,路上也没堵车。” 说完,看了外公一会,语气复杂道:“您怎么不告诉我?” 外公不以为然道:“告诉你,除了让你担心,急急忙忙赶回京城外,还有别的用?” 时遇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公又道:“只是摔了跤,没什么大不了。养一段时间就好。” 老人说得不甚在意,但他已经有八十几岁的高龄。随便一点小病,都得注意,再注意。更别提伤筋动骨。 时遇想来想去,最终,只说了句:“您好好休养。” —— 对外公受伤,而她察觉不对劲,却没深思的事,时遇很是愧疚。 因此,她每天都会抽时间陪外公,有时聊天,有时拉小提琴。 大多是后者,她跟老人实在没什么可聊。几乎每回聊天,都会走向尬聊。 关于这件事,时遇原本想分享给贺行卿,但临近过年,他貌似很忙。 好几次没接到她电话,还有几次说到一半就有事,不得不离开,要不然就是掩不住的疲倦。 时遇问他,不是店里的事,就是远哥的事。两者换着来。 次数一多,时遇不用问,也知道他在忙什么。 有时候,她甚至能通过语气,判断是店里的事,还是远哥的事。 她不再问他,转而叮嘱他,记得按时吃饭,有空就睡觉,保持睡眠,等等。 时遇感觉,她不像女朋友,倒像老妈子。 可人真的忙起来时,什么都顾不到,或者说,即便知道,也做不到。 时遇猜到,他又没吃饭,又没睡觉。 可她不在他身边,隔着遥远距离,只能通过手机交流,一切都变得虚妄。 时遇突然有点慌。 她想回历城,马上回。 但一想到还躺在床上的外公,以及临近春节的时间,就没法说出口。 —— 时泽是在大寒那天来到林家,他一个人,提着小包大包的礼物。 时遇太久没看见他,这段时间又心烦意乱,站在楼梯上,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爸?” 时泽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头,笑得挺开心:“长高了不少。” 时遇按住被他摸过的地方,心里突然有点软,轻轻“啊”了声:“确实长高了点。” 贺行卿家有卷尺,他在他卧室的墙上,给她画了个量身高的。 她现在有一米六/四。 时泽神情有点疲倦,应该是赶车和赶飞机的原因,但心情挺好,连眼睛都在笑。 时遇不禁想,他看见我,貌似很高兴? 顿了顿,反应过来后,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时遇甩了甩头,看着时泽,“你来林家,是专门来看我?” 时泽笑了笑:“傻孩子,爸爸不来看你,来看谁?” 时遇张了张嘴,没说话。 时泽拍拍她肩膀,轻笑:“我去找林老爷子,你去收拾行李,待会跟爸爸走。” 时遇立马想到,他去英国找周武和安妮老师,让她去英国的事,满脸警惕:“你要带我去哪?” 时泽被她吓到,愣了半秒,有点莫名:“反应怎么这么大?爸爸带你回家过年。” 时遇:“……” 回家? 又是回家? 上回回林家,是回家。这回离开林家,去别的家,也是回家。 家,到底是什么?到底在哪里? 时遇面露茫然。 时泽笑:“赶紧去收拾,车子等在外面。” 时遇看向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外公知道你要带我回。” 顿了顿,她现在觉得,家这个字,好别扭,直接略去,慢吞吞道:“过年的事吗?” 时泽笑着点头:“当然知道,爸爸跟他商量过。” 时遇愣了半秒,低低“啊”了声,转过身,上楼,机械道:“我去收拾东西。 分卷阅读183 ” —— 时遇回到卧室,手脚麻利地收拾行李。几分钟时间,就把所有东西理好。 一只小皮箱就装完。 原来,她在这住了这么久,什么东西都没添置,来时是多少,走时还是多少。 像个旅游的过客,住进了酒店,暂时歇了口气,迟早有天得离开。 匆匆来,匆匆去。 时遇提起皮箱,走到客厅,坐在沙发,等着时泽。 不知道两人在谈什么,时间还挺长,时遇感觉自己快要等睡着。 打第三个哈欠时,时泽面带笑意地下楼,走到她身边,帮她提起小皮箱,“小遇,我们走。” 时遇轻轻“嗯”了声,跟在他身后。 两人前后走出客厅,外面是小花园,现在这季节没什么花,缀着团团细雪。 时遇望了眼阴沉的天,好像在飘细雪,怕冷地把下巴藏进围巾,双手插在大口袋,怎么都不暖和。 她突然好想念贺行卿,怀念和他手牵手,一起溜达弄堂的晚上。 他的手总很暖,握着她的手,温度从指尖传到心尖。 特暖。 —— 时泽说的车停在大门外,闪瞎眼的月季红,车头印着小猪佩奇,看起来嚣张,又滑稽。 时遇:“……” 这什么品味? 时泽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帮她打开后座车门,自己拉开副驾驶车门。 意识到他不和她坐一块,时遇才开始注意开车的人。 穿着雪白皮草,戴着遮掉半张脸的墨镜。头发很长,烫成大/波浪,染得五颜六色,比第一次见许寒那发色还复杂。 时泽系好安全带,回过头,笑道:“小遇,这是你孟阿姨。” 孟佳慧侧头,食指勾下墨镜,露出化着熊猫妆的眼,笑眯眯道:“小天使,初次见面,你好啊。” 时遇没反应过来,也没说话。 绕是她再聪明,这一时半会,都有点没转过弯,现在是什么情况。 时泽表情慢慢沉下,孟佳慧一脸尴尬,瞥了眼他。 时泽准备开口时,时遇回过神,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孟阿姨,您好。” 孟佳慧立马笑起来,很热情:“饿没饿?孟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喜欢吃什么?别不好意思,大胆告诉孟阿姨。” 时遇低声:“我都可以。” 孟佳慧边开车,边说话:“听泽说,你口味比较清淡。那我们去吃苏菜,怎么样?” 时遇点头:“都可以。” 孟佳慧笑道:“或者去吃清汤火锅,你应该喜欢火锅吧?” 时遇点头:“挺喜欢的。” 又聊了几句,见她神情和语气都淡淡,孟佳慧心觉无趣,不再多说,顿了顿,跟时泽聊起来。 孟佳慧话多,时泽又配合,两人很快闹成一片,车厢装满欢声笑语。 时遇格格不入地坐在后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打情骂俏,心想,这算什么? 亲爸不打招呼地从天而降,把她从监护人外公家带走,美名其曰:带她回家过年,刚出大门就见到孟阿姨,看这架势,应该是他们三人一块过年。 可,那是家吗?时遇不解,开始觉得好笑,从始至终,都没人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像她是个洋娃娃,什么都不需知道,只要乖乖地,安静地按着他们的号令走,就可以了。 只要这样,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71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71 —— 只几个照面, 时遇大概清楚孟佳慧是个什么样的人,时泽为什么会被她吸引。 她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性格大咧。什么事都摆在脸上,不会耍小心机。喜欢热闹,总能带给人刺激。 抛开所有偏见,时遇有时也会被她吸引, 但绝不包括凌晨三点, 还在轰趴的现在。 其实,孟佳慧这栋别墅隔音极好,不细听, 根本听不见声音。 但时遇最近精神差, 睡眠也差,很敏感, 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 时遇在床上左翻右翻,感觉自己身体都快扭成麻花, 也没睡着。 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两眼睁得浑/圆,不知看了多久, 慢吞吞地坐起身。 时遇下床, 走到阳台,靠在玻璃,轻轻拉开窗帘,往外面看。 草地上和泳池里,倒影着五彩斑斓的光, 闪来闪去,晃得人眼睛疼。 有两个醉鬼冲出来,“啪嗒”两声,纠缠着摔进泳池。又冲出几人,费劲地拉他俩,结果跟着摔了仨。 在时遇眼中,如无声闹剧,混乱,且滑稽。 没过一会,时泽出来,身后跟着孟佳慧,两 分卷阅读184 人往角落走。 时遇眨眨眼,立直身体,把窗帘拉开了点,神情也认真了点。 因为距离远,隔音玻璃效果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模糊地看见嘴唇在动。 突然,两人抱在一块,激情地拥/吻,难舍难分。 时遇大惊,猛地瞪圆眼,慌乱拉上窗帘,耳朵有点烫,呼吸也乱了。 她深觉羞耻,竟然看见父亲跟继母拥/吻! 缓了会,愤愤涌上心头。 她从未像现在这么清晰地感知,父亲再婚了,他将跟别的女人生活,并做所有亲密的事。 而她的母亲,化作一把灰土,永远埋在冰凉地底,不见天日。 时遇抿紧唇,捏着窗帘的手微抖,指骨突出,似要钻出皮肉。 好一会,时遇缓缓松开手,看着皱巴的窗帘,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林婧自杀,时泽再婚,现在这局面不才是最正常? 她该清楚的。 但,她接受不了。 她又为什么要接受呢? 时遇缓了两口气,躺回床上,更睡不着,翻了几个身,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临近过年,贺行卿需采办所有年货,还得去医院照看贺远,几家花店和水果店生意正好,忙得不可开交。 她很心疼他,几乎不主动找他,希望他能用这点时间,好好吃顿饭,或眯一会。 他俩已经很久没好好地聊过天,久得她已经习惯。 但这一刻,她真的忍不住,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捏着她脖颈,如果她不做点什么,就会窒息而亡。 时遇冲动地敲字:男朋友,我睡不着。 这个时间点,毫无意外,贺行卿没回。 时遇完全不在意,脖颈上的禁锢松了点,空气慢慢地吸进鼻腔,空荡荡的手好像抓住什么。 她想了想,将消息撤回,关掉网络,棉被拉过头顶,躲在被窝里,开始敲字。 时遇:我们来聊天,好不好?我说,你听。 时遇:京城好冷,零下三度。 时遇:白天有下雪,我想去看,但怕冷,只隔着窗户,瞄了两眼。 时遇:啊。现在有点后悔。 时遇:历城下雪不?好看不? 时遇:我想看看历城的雪。 时遇:想跟你一块看。 时遇:你今晚吃了什么? 时遇:我吃的意面,难吃。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大堆,想到哪说到哪,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没网络,每条消息前都缀着个红色感叹,但她似看不见,继续发。 她不需有人回,更不需有人看见。只需有个地方,能让她说说话。 时遇:男朋友,除夕夜,你给我红包不? 时遇:我想要个大的。 时遇:你不理我?是不是不想给?! 时遇:男朋友,你好小气! 时遇:小气鬼!我生气了!! 时遇:男朋友,要不,我给你红包? 时遇:大的! 时遇:还不快/感谢女朋友? 时遇又说了大堆,到最后,眼睛都睁不开,直接趴在床上,怀里抱着手机,睡着了。 她睡得很实,没被惊醒,也没做梦。 —— 第二天,时遇被电话铃声吵醒。 棉被裹在身上,时遇闭着眼,手到处摸手机,胡乱摸了好一会,才在床中央找到。 她把脸埋进棉被,声音有点哑:“喂?” 电话那边安静几秒,贺行卿的声音传出:“小懒猪,起床了。” “……” 时遇瞬间惊醒,猛地睁开眼,抬起头。 凌晨没把窗帘拉好,阳光从缝隙爬进,落在她床上,照亮一角。 也不知睡了多久,时遇头有点昏沉,手肘撑着身体,慢吞吞坐起,一脸惺忪睡意,尾音拉得长:“男朋友,早。” 贺行卿轻笑:“快十二点,不早了。” “嗯?” 时遇还在打哈欠,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五十五分,自己都被吓了跳。 她睡了多久? 贺行卿笑:“男朋友不在身边,睡眠质量这么差?嗯?” 时遇反应了两秒,才知道他在说昨晚的事,心一慌,立马点进微信。 贺行卿早八点时,给她发了条消息。之前的,她发的所有消息,都缀着红色感叹。 见此,时遇松了口气,倒在床上,大方道:“是啊,变得好差,男朋友怎么赔我?” 贺行卿笑个不停,通过电流,传到耳边,又苏又麻。 原本时遇没觉得什么,被他这一笑,脸有点烧,“你笑什么?” 贺行卿还是笑,但轻了些,语调上扬:“笑我女朋友怎么这么可爱。” 顿了顿,尾音拉得老长:“你怎么这么可爱?嗯?” 分卷阅读185 时遇有点不好意思,但语气淡淡:“你现在才知道?” 贺行卿语中含笑:“小孩啊。” 似轻唤,又似呢喃。 时遇听得心痒,起身,赤脚踩在毛毯,走到阳台,“唰”地拉开窗帘。 窗外,天光大明,阳光亮得刺眼。丝毫不见昨晚闹剧,和角落拥/吻的人。 时遇面带笑意,姿态懒懒地靠在玻璃,语气轻松:“男朋友,有你真好。” 糖衣炮弹来得太突然,毫无预兆,贺行卿愣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回:“你现在才知道?” 时遇笑得像个小孩,没说话。 贺行卿也笑,不说话。 大年三十中午,两人隔着遥远距离,隔着手机笑。 他们自己都不知在笑什么。 只是觉得,挺开心的。 —— 大年三十晚上。 时遇去林家看外公,简单聊了几句。 外公给了她个红包,自己写的毛笔字,苍劲有力,很有风骨。 这是她第一回拿到外公的红包,时遇双手接过,心觉怪,但更多是喜,“谢谢外公。” 大概是节日原因,老人心情不错,罕见地笑了下,“好好学习,好好练琴。” 时遇点头:“会的。” 见过外公后,时遇没多留,回孟佳慧的别墅吃年夜饭。 孟佳慧准备的火锅,鸳鸯的,不少她爱吃的菜,应该从时泽那问了很多。 时遇这两天心情不佳,胃口又不好,一直没怎么吃东西。 今早跟贺行卿通了电话,心底郁气散了,面对爱吃的菜,吃了不少。 孟佳慧挺开心:“我就说火锅好,热闹,能刺/激人胃口。” 时泽不大喜欢火锅,可心情不错,也吃了很多,点头:“还不错。” 吃完饭后,佣人来收拾残局,时泽和孟佳慧坐在客厅沙发,看春晚。 时遇想跟贺行卿聊天,没坐一会,就起身,淡淡道:“爸,孟阿姨,我上楼了。” 时泽看她,声音温和:“不多看会?” 时遇摇头。 时泽还想说,被孟佳慧打断:“小孩想上楼玩,你管那么多干嘛。” 说完,从兜里掏出红包,递给她,笑道:“小遇,新年快乐。” 平心而论,孟佳慧人很好,对她也好,起码表面功夫做得挺到位。 准备的房间很少女,特意打听她爱吃的菜,甚至空了间练琴房出来。不管怎么看,都花了不少心思。 如果不是眼底似有似无的疏离,时遇觉得,就算不能情真意切地叫她声妈,至少能做个手挽手的姐妹花。 时遇接过红包,礼貌地笑:“谢谢孟阿姨。” —— 上楼后,时遇爬上床,抱着靠枕,掏出手机,慢腾腾地敲字:男朋友,今天除夕夜,你不给我红包吗? 这个时间点,她以为他在吃年夜饭,过一会才有空回,伸手在床头柜拿了根头绳。刚吃完火锅,有点热。 时遇咬住头绳,刚抓住长发,手机震动两下。 她偏头一看,贺行卿发消息:【微信红包】给女朋友买糖的小钱钱。 时遇微顿,放下长发,点开红包。 显眼的“666.66”映在眸底。 她眨眨眼,弯起唇角,直接语音说话:“谢谢大方的男朋友。” 过了几秒,他也发语音:“那大方的男朋友的女朋友有什么表示呢?” 时遇顿了顿,脑中闪过个想法,笑得止不住,给他发了个6.66的红包:快说女朋友大方! 贺行卿领了红包:女朋友大方!男朋友绝对没嫌少!! 时遇笑得快没力气,直接趴在靠枕上,敲字:今天也是敲大方的时姐。 贺行卿:身为大方的时姐的男朋友,我深感荣幸。 时遇笑了笑:年夜饭吃的什么? 贺行卿给她发了张图片,板栗烧鸡、红烧鲤鱼、土豆烧鸭,等等,全是大鱼大肉,桌面还放着瓶可乐。 见伙食这么好,时遇松了口气,心想,还有劲做好吃的,远哥应该恢复得不错。 贺远是贺行卿藏在绷带下的,久久甚至永远不能痊愈的伤,他不愿多提,她就算担心,也不会多问。 时遇调侃:小日子过得不错。 消息刚发出,时泽打来电话,把时遇吓得快从床上跳起来。 跟贺行卿在一块的事,她不介意告诉别人,唯独时泽和外公。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觉得,他们绝不会允许她早恋。 时遇缓了口气,接通电话,故作淡定:“爸?有事?” 时泽轻笑:“马上有烟花,快来阳台看。” 听见是这事,时遇顿时松了口气:“好的。” 挂断电话,时遇边下床,往阳台小跑,边点进微信,给贺行卿发了条语音:我这边在放烟花。 分卷阅读186 她站在阳台,给他视频通话,但他貌似有事,好一会没接。 时遇有点急,怕他错过烟花,正想打个电话时,他接通视频,妖孽的脸骤然出现在屏幕。 与此同时,阳台外“轰”的一声,烟花直冲夜空,缓缓地舒展开,开成朵朵繁花,靓丽夺目。 时遇心猛地一跳,不知是被缭乱烟花迷了眼,还是被太久没见的脸蛊惑了神,一时间,怔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 随着“噼里啪啦”声,数不尽的烟花接连不断地升空,点亮漆黑的夜,喧闹寂静的空。 夜空好似一幅画,美不胜收。 在这喧闹下,时遇声音小,还有点含糊:“好看吗?” 贺行卿轻笑:“很好看。” 时遇背过身,举高手机,对着摄像头笑。 贺行卿看了会,突然轻叹:“小孩,我现在好后悔。” 时遇不解:“嗯?后悔什么?” 贺行卿垂眸,长睫软软耷下,光线有点昏暗,看不清神情,声音低低:“没带你去游乐园放焰火。” 时遇回头,看了眼夜空,笑道:“现在一块看,也一样。” 贺行卿摇头:“不一样。” 时遇正高兴,不甚在意道:“等我回历城,咱们去游乐园放个够。” 贺行卿只是笑,没说话。 —— 每年春节,时遇都会收到巨额红包。她的红包都由自己管,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她以前觉得年纪轻轻,揣这么多钱在身上,有点没安全感。 但随着年龄增长,红包越来越多,数额越来越大,自己也开始赚钱,就觉得稀松平常。 今年,她第一回收到外公的红包,老人大方得过头,直接给的六百万支票。 看着那长串的零,时遇怔了几秒,心想,外公这是一口气,把前十六年的红包都给补足了? 孟佳慧第一回见她,给的红包也不小,六十六万。 除此之外,时遇还收到了其他长辈的。因为大多是表面功夫,她收到后,没细看,全搁在床头柜。 这么多红包,时遇最喜欢贺行卿的666.66,不仅翻看了好几次,还特意截了个图。 时遇心想,今年特殊,只能发微信红包,以后得给纸质的,还得当面给。 她甚至想好,明年用哪款花纹的红包,给贺行卿发多少钱。 —— 大年初一后,贺行卿开始忙起来,几乎没空聊天,就算有,也是零碎时间,聊不尽兴。 时遇都明白,他有远哥要照顾,过年这段时间,花店和水果店生意正好,根本无暇□□。 她都明白。 但,心底总是慌。 自己也不知在慌什么。 时遇想了很久,从她为零的恋爱宝典中,翻出了三个字,异地恋。 他身处别的省份,别的城市,中间隔着遥远距离。 她只能借助手机联系他,隔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区域网,得知他的近况,吃饭没,睡觉没,在干嘛,累不累。 这份初恋刚萌芽,就被距离打得束手无策,即将惨败。 而这时,她联系不上他,或者说,联系得上,却无能为力。 时遇突然很慌,脑子还有点昏。 她快速掏出手机,上网查从京城到历城的机票。现在过年,正是人群高流动时间,根本没票。 时遇面露不耐,改查动车票,近期也没票。她不停地换时间,挪到初九时,有张站票。 她笑了笑,想也没想地定下,之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 时泽在京城没亲人,孟佳慧亲人都在国外,根本不过中国节日。 所以,他们不用走亲戚,打算去外面玩。原本想带上时遇,但她以不喜热闹拒绝多次,两人就没强求。 初六下午,时泽和孟佳慧回别墅,提着大包小包。 孟佳慧踢掉高跟鞋,往沙发一倒,时泽坐在旁边,帮她揉腿。 时遇下楼,酝酿了半秒,轻声:“爸,我要回历城。” 时泽抬眸,看向她,手上动作不停,温和地笑:“回去干嘛?” 时遇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回去玩。” 时泽埋下头,轻笑了声,“跟谁?” 她不喜被追根究底,拧眉,声音压低了点:“同学。” 顿了顿,又道:“我已经买好票,初九的。” “先斩后奏?”时泽表情略严肃,“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也会回去?” 时遇没犹豫道:“没错。” 时泽表情沉重,气氛开始变得紧张。 疲倦的孟佳慧感知到,立马坐直身体,看看时遇,又看看时泽,一句话没说。 时遇面无表情地与时泽对视,丝毫不妥协。 时泽冷声道:“我不同意。” 时遇不问为什么,只道:“我要回历 分卷阅读187 城。” 时泽有点薄怒,但很快压下,温声道:“不说这件事,我想让你过个清静的年。” 时遇冷笑:“除了吃饭,每时每刻都待在房间,还不够清静?” 这句话像火星,彻底点燃时泽,他语调猛地拔高:“你在怪谁?我们出去玩,没叫上你?” 时遇看着他,语气无波无澜:“我跟着你们去玩?上赶着当电灯泡?五百瓦那种?” “这件事不重要,先放一边。”时泽沉着脸,语速缓缓:“过完年,就去英国,我已经跟安妮老师打好招呼。” 尽管很早以前,时遇就从周武口中得知这件事,但亲耳听见时泽说,依然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拧着眉,抿着唇,语气低沉:“我不去英国。” 时泽看着她,严肃道:“你非去不可。” 时遇看不惯他这副严父模样,似笑非笑:“既然你不想我回历城,当初怎么不拦着我?如果你拦住我,会有今天这档子事?” 顿了顿,语气带了点嘲讽:“也是啊,我去哪上大学那有您的人生大事重要?婚礼盛大不?蜜月开心不?” 时泽表情阴沉,但没发作,深吸口气,绷着声音道:“这事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必须去英国。” 时遇给气笑了,她说的什么事都不重要,只有他说的事,才是事,才重要。 她冷了脸,直接将两人最后的体面撕破,“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来管我?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的监护人是外公。” 时泽安静两秒,像被戳到痛处,反应了两秒,痛劲窜了上来。 他猛地站起身,抬手指着她,手指有点发抖,看起来怒不可遏:“时遇,你这什么态度?长大了,翅膀硬了?我没资格管你,谁有?是你的同学?还是你的小男友?” 这十几年来,时遇在林婧和时泽面前,一直都很乖巧,尤其是早年,就像任人摆弄的洋娃娃。 时泽又是个好脾气的,常年都是绅士模样。她几乎没见过,他愤怒言于表的样子。 时遇愣了半秒,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小男友?贺行卿吗?他知道我早恋?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她不说话,时泽脸瞬间涨得通红,声音有点抖:“你真的在早恋?你竟然早恋?” 时遇不想时泽知道这事,每次跟贺行卿联系,都会躲进房间。换言之,肯定她不是来京城后,他才发现的。 “你怎么会知道?”时遇问,“找侦探调查人?还是偷偷关注我?” 时泽没答,只道:“去英国!必须去英国!跟那个男生分手!立马分手!” 因为跟贺行卿异地恋的事,时遇心里正慌乱着,迫不及待地想回历城,现在不仅被时泽阻止,还被要求去英国和立马分手,当即也来了脾气:“我不去英国!也不会跟他分手!你想都别想!!” 时泽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竭力压着声音,但没什么用,依旧震得人耳膜发麻:“时遇!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不仅早恋,还跟大人顶嘴。我和你妈是这样教育你的?!上了那么多礼仪课,都学了什么!!” 时遇面露愤愤,呼吸开始急促,“你别提我妈,你没资格提她。” 时泽声音微颤:“……什么?” “我妈教了我很多,也给了我很多。但跟你没任何关系,你现在想起来,你是我爸,想行使父亲的权利,不觉得有点晚,有点可笑吗?”时遇看着他,“你这个间接害死她的杀人凶手,提她的时候,不觉得后背发凉吗?” 时泽顿了两秒,浑身都在发抖,几步冲到她跟前,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时遇被怒气冲得脑袋发晕,时泽的速度又很快,她虽然察觉到,但没时间和精力避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脸上,声音清脆,在空荡的客厅,甚至有点回音。 时遇被打得头一偏,甚至踉跄了下。巴掌落下的瞬间,几乎没什么痛觉,麻麻的,紧随而来的是火辣辣的灼烧感。 孟佳慧被吓了跳,忙跳起来,赤脚跑到时泽身边,拉住他胳膊,好声好气地劝:“别生气,小遇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咱们好好地教育。” 这是时遇第一回被打,而打她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亲爸。 时遇抬起头,看着时泽和孟佳慧,眼睛有点泛红,扯了扯嘴角:“谁说我小?三年前,靠我卖小提琴,帮还贷款,付房租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我小?我在英国出道,拍广告,开音乐会,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有没有觉得我小?” 时遇瞪着两人,一字一顿地问:“那些时候,有没有觉得我小?” 时泽看着她,脸和眼睛通红,不说话。 孟佳慧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 时遇看向孟佳慧,似笑非笑:“孟阿姨,我给你个忠告。别太喜欢这男人,不然我妈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孟佳慧拔高声音:“小遇,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 时遇歪头,不解:“他能做,我为什么不能说?” 时泽闭眼,声音 分卷阅读188 抖得不成样子:“滚!给我滚!” —— 时遇从别墅出来时,刚好傍晚,天还没黑透,光线有点暗,隐约可见空中飘着的细雪。 刚落在脸上,就化作滴滴水珠,一阵沁凉的夜风吹来,冰得人不停打寒颤。 沿路亮着两排街灯,因为天冷,行人稀少,偶尔有车驶过,看起来冷冷清清。 时遇站在路边,双手抱住自己,搓了搓发凉的胳膊,手指被冻得有点僵硬。 她放下手,艰难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没了温度,指纹解锁了好半天,才解开。 解锁后,时遇盯着主界面,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发消息?打电话?给谁呢?忙得不可开交的贺行卿?还是远在英国的周武? 做什么都不合适,谁都没办法告诉。 时遇茫然地看着街道,雪下得有些大了,逐渐模糊她的视线。 她该去哪? 她能去哪? 她的家呢? —— 时遇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了会,也不知走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一会。 身后突然响起车喇叭声,接连不停,时遇慢慢回过神,僵硬地回过头,看向声源。 熟悉的男人面孔探出车窗,对着她不停招手:“时小姐。时小姐。” 时遇停在原地,疑惑地眨眨眼:“你哪位?” 男人将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下车飞快道:“我是林家司机。你回京城时,是我来接的你。还记得吗?” 时遇转动被冻僵的大脑,回忆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点头,轻轻“啊”了声。 “记起来了吧?”林家司机道,“外面好冷,赶紧上车。” 说着,他拉开后座车门,暖气窜出,扑在时遇脸上,冷热相撞,有点刺疼。 时遇没上车,看着他,“你怎么会来?” 林家司机:“林老爷叫我来接你。” 时遇疑惑:“外公?” —— 时遇冲了个热水澡,身体表面的寒气散去,但冷气扑进了身体,骨头依然有点刺疼感。 她简单活动了下手指,灵活度回来,松了口气,也有了些安全感,便去外公房间。 时遇刚进门,就闻到股浓浓中药味。 外公正在擦手,看见她,顿了顿,语气有点担心:“好些没?” 时遇点头:“好些了。” 外公看着她左脸,看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轻叹:“我不该同意时泽带你走。” 时遇垂下头,没说话。 外公将纸巾丢进床边垃圾桶,淡淡道:“虽然你不太适应林家过年的氛围,但待在这,起码没人敢打你。” 时遇抬头,反应了半秒,声音低低:“是这个原因?” 让她回“家”,没过多久,又让她离开“家”,去另一个“家”,就是这个原因? 外公抬抬手,失意她坐下。 时遇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 外公看了她一会,淡声道:“我同意时泽带你走,还有你学业的原因,想让他劝劝你。” 时遇有瞬间的茫然,有点诧异:“让我去英国,是您的注意?” “我和时泽商量很久的结果。”外公道,“你是个优秀的孩子,不该被家庭拖累,被放弃梦想,被窝囊在历城。” 这话说得明明白白,甚至有点难听。 让她想装糊涂,不经意地岔开,都不行。 时遇看着他,不理解地歪头,表情复杂:“可,为什么?当时我去历城,去历大,明明没任何人反对?” 时遇慢吞吞地重复:“当时,你们明明没反对啊。” 外公靠着枕头,双手握住,放在棉被,“你当时的情绪很糟糕,我们寄希望于你去历城后,能好好地放松。” 老人目光平静:“那段时间,你每天都待在卧室,不是练琴,就是发呆,一句话都不说。我们觉得你情绪不对,都已经打算叫心理医生。你主动提出去历城上大学,我当时很反对,但你情绪波动太大,就依了你。” 时遇声音低低:“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打算让我待在历城?” 外公点头:“是的。我从没想过,让你待在历城,待在历大,学跟梦想毫无关系的数学。” 时遇沉默半晌,声音有点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外公道:“小遇,我当时给过你选择。你不想去国外,选择了历城。” 时遇顿了顿,笑意勉强,“所以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去英国学音乐,完成你的音乐梦。”外公道,“你姓林,是林家子孙,不能永远沉浸在痛苦中,必须走出来。” 时遇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当年,您对我妈,也就是您的女儿,也这么尽职尽责吗?” 外公沉默半晌,叹了声:“小婧的死,是我永远的痛。” 时 分卷阅读189 遇愣了愣,没说话。 “以前的我太好面子,觉得她给我和林家丢脸,说不管就真不管。”外公叹道,“等她自杀后,我才幡然醒悟。她再不好,也是我的孩子。但凡我用点心,她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寒气好像冒出,时遇指骨开始发疼,“是啊,但凡有人拉她一把,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可她已经死了。” 时遇一字一顿地重复:“她已经死了。” 外公没说话。 时遇眼睛开始酸涩,里面有什么,快要涌出来,跟时泽吵架,甚至被打了巴掌时,她都没这么难受。 这到底算什么? 因为好面子,因为觉得丢脸,所以半点救赎,都不愿施舍给自己亲生女儿? 等人离开,彻底离开,再也回不来,才幡然醒悟,轻飘飘地来句,啊,我错了。 因为人死,所以醒悟。 这是原因,也是结果。 时遇心底有浓浓悲哀,从踏进林家大门,听见外公开口说话,就一点一点地冒头,越来越高,慢慢从眼眶溢出,滑过脸颊,聚集在下巴,“啪嗒”两声,滴落在手背。 仅两滴,剩下的,时遇用尽全力,全憋了回去,眼睛通红,浑身开始发抖。 她突然想起那个六百万红包,相当巨额,普通人奋斗一辈子,都不定能赚这么个红包。 时遇笑得有点悲哀:“所以,您现在是将对我妈的亏欠,转移到我身上?” 外公微微拧眉,语气依旧淡淡:“小遇,你是我外孙女,对你好,是应当的。” 时遇好笑了声,没说话。 在今天以前,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负面情绪。 多得她自己都被吓了两跳,一跳已经不够,得成双成对。 她总是向前看,不管做什么,都坚信自己可以,能做到最好,也力求最好。如果做不到,那就努力努力再努力。 有时候,她又特消极。 比如老人这句话,她会钻进牛角尖,从反面思考。如果您对我的好是应当的,为什么会等我妈死后,才姗姗来迟。 她不相信这应当的好。 甚至觉得可怕。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没给她选择的权力。让她去历城上大学,只是放她去缓解情绪。等缓好,就得抓回来,放到英国,按照他们的步调生活和学习。 就像生病的宠物,被主人欣然放到笼外。它以为能自由地待很久,却没想到,等病一好,主人就强硬地将它抓回,换到别的笼子,回到以前的生活。 至于笼外的朋友,跟主人有什么关系? 时遇从小就喜欢音乐,梦想做个音乐家,但不代表她愿意被拴住脖颈,被牵向那条已经铺好的道路。 这种木偶式生活,现在的她已经接受不了。 外公见她神情淡漠,微微皱了皱眉,表情和语气都挺平静:“你是林家的孩子,我会给你最好的未来。” 顿了顿,又道:“我不希望,你变成小婧那样。” 时遇抬头,面上带了点茫然。 外公冷声道:“马上跟那个男生分手,你俩不合适。” 脑内“咔嚓”一声,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又断了,短短几个小时内,接连断了两次。 大概是间隔时间太短,短得她还没反应过来,表情淡淡的。 时遇觉得莫名其妙。 无论是时泽,还是老人,都不了解贺行卿,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为什么会开口就是:你俩不合适,马上分手。 这种毫无理由的抗拒,时遇不太想搭理,一句话都没说。 外公见她这态度,丝毫不恼,不紧不慢道:“你现在这模样,跟小婧当年特像。完全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突然说到林婧的当年,时遇愣了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外公道:“她第一次跟我提时泽,正好十八岁,不算早恋,我没多在意。心想,谈个恋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父母的爱情故事,时遇从本人那听过太多,已经能倒背如流,无论爱或恨,都没什么感觉了。 可从老人口中听到,不仅感觉回来,还不太一样。 “但我万万没想到,她会不顾一切地嫁给时泽,甚至连父母都可以不要。那个时候,她差点跪下来求我。保证两人能一辈子在一起,能一辈子恩爱幸福。结果呢,你看见了。” 外公目光有点游离,语气淡淡:“小遇,你以为的爱情,并不会发展成你想象的模样。小婧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比她当年还小,才十六岁,不确定性更大。现在觉得会一辈子,会是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但实际上,你们没有未来。” 曾经雷厉风行的老人,突然讲起缠绵爱情观。 这转变太大,太突如其来,时遇没反应过来。 无论谁当讲师,她都不愿听父母的爱情故事,这是碗妥妥的毒鸡汤,鹤顶红都没这毒。 不管林婧当年为爱多勇敢,现在看来 分卷阅读190 ,已经没任何意义,甚至挺好笑的,好笑到能哭出来。 “外公,感情经历不会遗传,”时遇说,“我跟妈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她感情不顺,不能佐证我也会不顺。” “这跟遗不遗传没任何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外公淡淡道,“你以为的爱情,只不过是小孩的游戏。等新鲜劲一过,自己都会觉得,光阴虚度,甚至是场滑稽的笑剧。小婧的自杀,没给你足够的警告?” 时遇看着老人,一句话没说,但眼神里全是抗拒。 “你自以为是的爱情,不过是浪费时间的游戏。”外公说,“游戏体验都有保质期,等你或他腻了,再回头一看,是你先后悔,还是他先?” 时遇完全没被外公挑拨,她相信自己,也相信贺行卿,无奈道:“你不是我和他,怎么知道我们在玩游戏?你也没见过他,怎么就知道我俩不合适?” “你这些话,小婧当年全跟我说过。”外公开始不耐,眉头紧皱,声音沉下来:“如果我早知道,她会变成今天这样,我绝不同意她嫁给时泽,更别想离家出走,我会把她关在林家。” 时遇觉得好笑,她多次强调,她不是林婧,老人也承认,结果到了感情,却立马把林婧的经历套在她身上。 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外公后半句话的深意,身体一顿,缓缓抬眸,不可思议:“外公,你什么意思?” 外公目光深沉,带着不容抗拒,“小遇,用这种方式失去女儿的痛,我只想经历一回。你明白吗?” 时遇脾气涌上,冲动地起身,“我不是林婧!要我说多少遍?我是时遇,只是时遇!” 外公厉声道:“不管你是谁,只要顶着我外孙女的头衔,我就会把所有风险,降到最小。” 时遇察觉自己态度过激,今天已经犯过错,压住脾气,缓缓坐下,低声道:“我是人,别用看股市的眼神看我。” 外公面色沉静,不怒自威:“你现在该去学习,该去完成梦想,而不是窝在历城玩早恋游戏。” 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回林家,打理公司。” 时遇微惊,万万没想到,老人会说这样的话。 老人子女多,子孙就更多,分家产,得绕过几十号人,才轮得到她这外孙女。 现在是什么意思? 直接绕过这几十号人,把公司交给她打理? 把她当做谁了? 或者说,把对谁的亏欠,转移到她身上了? 时遇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没法扭转老人的想法,无力得没任何脾气,耷下双肩,声音轻轻:“外公,我不是她,不会走她的路。” 外公充耳不闻,“小婧的自杀,是对你和我最大的警告。你还不明白?” 时遇红着眼,不说话。 —— 孟佳慧别墅。 时泽靠在客厅沙发,没动,也没说话。 孟佳慧坐在他身边,抱住他胳膊,软软地安慰:“你别担心,小遇已经被她外公接回林家,不会有事的。” 她起身,帮他按/摩太阳穴,轻笑:“别太生气,小遇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时泽抬头,勉强地笑了下,低声道:“她长这么大,从没挨过打,从没有。第一次打她的人,竟然是我。” 孟佳慧替他开脱:“你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故意的。等小遇冷静后,好好向她解释。父女没有隔夜仇。” 时泽苦笑地摇头,没说话,盯着房间某角出神。 孟佳慧想了会,笑起来:“我们出去散几天心。等回来的时候,小遇刚好冷静下来,就去找她解释。怎么样?” 时泽情绪正低迷,没回答她。 孟佳慧像小孩脾气上来,抱着他胳膊,使劲摇。 “泽,去嘛。我私人飞机刚检好,去国外玩两天。好不好?” ☆、chapter072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72 —— 贺行卿从医院出来, 钻进停在路边的私家车,说了弄堂的地址, 眼睛一闭,秒睡了过去。 好像才闭眼几秒钟,就听见司机在叫他,贺行卿艰难地睁开眼, 拖起书包, 慢吞吞下车。 他将书包甩在肩上,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 似睡似醒, 熟悉地穿过长弄堂。 贺行卿刚走进店,就看见容易咬着袋牛奶, 靠在前台玩手机,许寒坐在后面, 正在做题。 容易看见贺行卿,立马抬头,放下手机, 抓起旁边的早餐, 殷勤地递过来,“卿哥,吃早餐不?” 贺行卿抬眸,扫了眼他手里的奶黄包,微顿了下, 将书包放在前台,重重地坐在椅子,“这个点,吃早餐?” 声音沙哑,喉咙里像含了把海沙。 容易和许寒直接愣了两秒,许 分卷阅读191 寒先反应过来,心疼道:“又整晚没睡?” 贺行卿扯了扯唇角,眼下一片青灰,疲倦藏都藏不住,摇头道:“睡了小会。” 许寒不信,微微皱眉,“今晚我去医院陪远哥,你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身体熬不住。” 贺行卿笑了笑,哑声道:“没事,我可以。再过几个月,你就要中考,好好复习。” 容易接了杯温水,递给他,“润润嗓子,都快废了。” “谢了。”贺行卿接过,一口气喝完,舔/了/舔唇上的湿/润,看向他,笑问:“找我有事?” 原本容易是有事的,可看见这么疲惫的贺行卿,顿时不好意思说出口,挠挠头,“小事,不重要。” 贺行卿挑眉,临近开学,容易不抓紧时间浪,专门跑他店里,肯定不是小事,调笑:“真小事?” 这么快就被看穿,容易尴尬了半秒,“大事,人生大事。” 贺行卿抬了抬下巴,饶有兴趣:“说说。” 容易:“我想问问,时学妹什么时候回历城?” 贺行卿一愣:“你问这干嘛?” “徒弟突然把我拉黑了,想找时学妹帮我联系她。”容易说,“但我没时学妹联系方式,所以来问问家属。” 贺行卿反应半秒,轻笑了声:“家属给你个建议,重新找徒弟吧。” 容易:“……” 贺行卿起身,走过容易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容易:“……” 等贺行卿走进转角,容易正好回过神,看向许寒,难以置信地问:“他什么意思?咒我吗?” 许寒茫然半秒,挠头道:“从反面考虑,也有可能是时姐不回历……” 话没说完,许寒和容易愣在原地好一会,同时惊呼:“不会吧?” —— 时遇回京城后,两人就很少联系。他太忙,是主要原因。 贺行卿原本以为贺远的病不会再恶化,甚至觉得他总有天会恢复,却没想到会朝更糟的方向走。 他开始怀疑,以前的自己是不是对贺远太自信。 贺远最开始只是刺/激性间歇失忆,医生说有自我恢复的可能。但母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贺行卿并不期待他彻底恢复,记起那些糟糕的往事。 有时候,遗忘是件好事。 可贺行卿万万没想到,贺远会不仅没保持住现状,还四十几岁就有老年痴呆症的表现。 他明明那么年轻。 在知道这消息后,贺行卿很冷静地给贺远转院,按照医生的治疗方案,有条有序地行动,看不出半点慌乱。 但贺行卿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有点颓。 总是充满干劲的卿哥颓了。 临近过年,花店和水果店生意正好,是他、远哥和小寒的生活来源,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应对所有工作。 贺远的病和治疗方案,几家店的生意,一件又一件大事接连涌来,贺行卿大脑飞速转动,没一时半刻停过。 贺行卿回忆了下,他已经有四十天,没和她好好说过话。 他很想找她,却抽不出时间,即便抽得出,也不知道说什么。 说远哥年纪轻轻就得老年痴呆症?还是说几家店生意太好,他忙不太过来? 贺行卿说不出口,并不是不愿告诉她,而是他已经习惯默默承受。 —— 贺行卿洗了个战斗澡,正准备休息一会,看见容易和许寒挤在门口,挑了挑眉,“有事?” 许寒脱口而出:“卿哥,时姐不回历城了?” 刚说完,旁边的容易拍了他下,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傻?” 许寒抿唇,没理他,走进房间,看着贺行卿,“你跟时姐是不是吵架了?” 贺行卿坐在床沿,目光平静得深沉,语调微扬:“怎么突然这么认为?” “不是突然,是时姐回京城后,我就在怀疑。”许寒道,“在历城时,你们恨不得形影不离。现在隔这么远,却连电话都很少打,不是吵架,是什么?” 贺行卿沉默半秒,心想,这么明显?连心系学习,什么都不懂的小寒都发觉了? 他笑了下,声音低沉:“没吵架。只是我俩太忙,没时间。” 是的,他忙,她也忙。 虽然每回联系的交流都不多,她也几乎不透露烦心事,但他次次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总能注意到很多事。 时遇是个成熟的小孩,报喜不报忧。不提及家人,更不提及过年。自己默默地承受,末了,对他喜笑颜开道,我挺好的,卿哥,你要好好吃饭,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让人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他家小孩怎么这么乖? 乖得过头。 其实贺行卿都清楚,但如果她不想他知道,那他就当个白/痴吧。 只要她能轻松点,他随时随地配合。 想法很美,也早做好 分卷阅读192 觉悟,可被许寒戳破时,心底依然有点烦,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有种无力,名为现实。 贺行卿打了个哈欠,下逐客令:“出去,我要休息。” 许寒还想说,被容易拽了出去。 贺行卿平躺在床,望了会天花板,侧头,看着床头柜上的两束满天星,已经被做成干花,只有淡淡香味。 看了好一会,视线挪到旁边的手机挂件,粉色小金鱼垂在半空,一动不动,看起来呆呆的。 贺行卿抬手,戳了戳它胖鼓鼓的脸,便在半空来回地晃,多了几分生气,笑了声:“小傻鱼。” —— 时遇从机场出来时,给贺行卿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他没接。 时遇正准备打第二个,但想了想,算了,如果他不接,肯定是没空,等有空,看见后,自然会回她。 再说,她马上就能见到他。 时遇收起手机,在路边拦了辆车。 —— 容易靠在前台,边吃香蕉,边看许寒写作业,吃第四根香蕉时,终于忍不住:“小寒,你说真的?” 许寒头也不抬,冷声道:“我跟卿哥住一块,天天看见他,还能有假?几乎没跟时姐联系,肯定临近分手。” “如果时学妹都不能收服卿哥,那他只能做最妖孽的和尚。”容易道,“像现在的远哥,天天念经、敲木鱼。” “别开玩笑,这玩笑半点不好笑。”许寒看向他,抿紧唇,“我希望卿哥和时姐能好好的,除了他俩在一块时,我从没见过,那么放松又开心的卿哥。” 容易沉默了会,若有所思道:“我觉得,他俩分手,应该是时学妹的原因。” 许寒原本想说,他俩还没分手,但一想,现在这情况跟分手有什么区别,便问:“怎么说?” 容易颇有经验道:“卿哥和时姐现在属于异地恋,变数本来就多。卿哥因为远哥和生意的事,又忙得不可开交,肯定会顾及不到时姐。” 许寒没谈过恋爱,茫然地点头:“而且时姐人漂亮,又有才华,追她的男生肯定不少。” “尤其是她在京城,随便拉个人出来,都有可能是二代。”容易道,“假如你是时姐,男朋友家庭出事,根本顾及不到你,而现在有个高富帅,对你嘘寒问暖。你要卿哥,还是高富帅。” 许寒想了想,挠挠头:“时姐有这么渣?” 容易走神了会,轻轻“啊”了声:“女人心,海底针。你猜不透的。” 许寒看着容易,看了好一会,狐疑道:“容哥,这些,该不会是你异地恋,因为高富帅,被渣女劈腿后,亲身实践得出的理论吧?” 容易:“……” 容易瞪了许寒眼,咬牙道:“我就是高富帅本帅,好吗?” 许寒嫌弃地看着容易,甚至战术后仰了下,轻轻“啧”了声:“容哥,你对自己的误解太大,是被渣女和高富帅刺/激到了?” 容易:“……” 容易深吸口气,勉强地微笑:“请专注卿哥的事,好吗?” 许寒正想说话,大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出什么事了?” 许寒和容易齐齐看向声源。 刚被迫分手且被迫渣女的时遇背着小提琴,拉着小皮箱,风尘仆仆地站在大门前,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俩,声音有点抖,哑哑的:“贺行卿,他怎么了?” 帮人分手并送渣女头衔的容易和许寒直接愣住,愣了好一会,容易先回过神,忙道:“没事!他没任何事,正在楼上睡觉,可香了!” 时遇上前,一脸怀疑,“那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容易飞快转动大脑,余光瞥见身边垃圾桶中的牛奶盒,灵光一现,笑道:“我们在说,卿哥又没吃早餐的事。” 说着,他给许寒使了个眼色。 许寒接收到,轻轻点头,看向时遇,添油加醋:“是的,卿哥又没吃早餐。而且,昨晚又没睡觉,熬了个通宵。” 容易连连点头:“对!没错!卿哥已经好几十天没吃早餐,晚上还不睡觉。时姐,作为他的女朋友,你可得好好管管他。” 时遇:“……”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73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73 —— 时遇短暂地思考了下, 四十天不睡觉、不吃早餐,人会变成什么样, 还有存活的可能性吗? 不吃早餐可能没什么,就当减肥,瘦几斤。严重点,胃遭个罪, 去医院报个到, 但不睡觉? 时遇觉得不可,很不可,怀疑地问:“你们确定卿哥还活着?” 容易和许寒皆一愣:“……” 时遇将小提琴和行李箱放旁边, 边朝转角走边说:“我亲自去确定。” 刚刚的事, 容易和许寒 分卷阅读193 只是说着玩,并没当真, 可被时遇回来一搅合,顿时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小寒, 我觉得。”容易满脸凝重,“劈腿的人可能是卿哥。” 许寒震惊得说不出话:“……” 容易开始分析:“如果时姐劈腿,还会回历城?还会来找卿哥?” 许寒摇头。 容易:“时姐进门就问, 卿哥还活着没。这代表什么, 你知道吗?” 许寒继续摇头。 “这代表时姐对卿哥的恨啊!”容易差点仰天咆哮,“得掰成什么样,才会面都没见,就问人死没?!” 许寒求知好学的表情皲裂了点,难以置信地说:“我觉得, 卿哥不是这样的人。” 容易注视他,严肃地问:“那你说,他俩怎么肥四?” 许寒挠挠头,“小情趣?” 容易一脸慈爱,轻叹:“现在,我非常确定以及肯定,你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毛孩。” 许寒:“……” —— 时遇快步上楼,走近贺行卿房间,便放缓脚步,防止发出杂音。她轻轻打开门,缓缓拉开。 贺行卿侧躺在床,面容平静,呼吸沉稳,看起来睡得很沉。 时遇慢慢掩上门,踮起脚尖,走到床边,坐在床沿,注视了他好一会,一时间,感慨万千。 她差点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到历城,也再也见不到他。 时遇从没怀疑外公的强势,虽然他已经不在江湖多年,但依然是说一不二的掌权者,习惯众人的服从,包括亲人。 估计没人违背过他,就算有,下场可能也不大好。他的铁血无情,已经在林婧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尽管来历城时,她小小地违背了下他。但水花太小,还是建立在他故意放任她的情况下,算不了什么经验。 可这回完全不同,已经称得上忤逆。 说来也奇怪。按道理来讲,她应该更怕林婧和时泽。再怎么说,都是相处过十几年的父母。 实际上却是,她不仅不怎么在乎他俩的意见,有时候甚至反过来教育他们。如果遇见严肃的事,直接丢掉身份,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俨然一家之主的身份。 面对陌生的外公,却不太能做到。 就像刚出笼的小奶猫,站在身经百战的大老虎前,头顶巨大/阴影,只能瑟瑟发抖,默默地不说话。 回忆那晚的情景,时遇至今后背有点发凉,心悬悬的。 —— 外公坐在床上,浑浊的眼中透出冷厉的光,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警告:“小遇,你必须跟他分手,然后去英国。” 时遇被压制得全身颤抖,却执拗地重复:“我不!” 外公一动不动地看她,突然眯了眯眼,语中竟然带了点笑:“由不得你选择,你才十六岁。” 说完,顿了几秒,叹道:“你的抚养权在我手中。” 时遇的脸色瞬间变差。 如果是林婧和时泽,即便严厉,可遇见她强硬的反抗,会不忍心地退步。 几年前,她跟乐队朋友们打得火热,就被林婧和时泽反对,她极其强硬地反抗。 最终,她捍卫住,自己自由交朋友的权利。 但如果是老人,她开始不确定。 老人对她,可没林婧和时泽那么多的怜惜,他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股票差不多。 时遇闭了闭眼,语气坚定:“我不离开历城,更不想去英国。” 深吸口气,缓了缓情绪,她依然没控制住,声音轻颤:“你凭什么管我?” 老人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语气淡淡:“你搞清楚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没?” 时遇微愣:“什么?” 老人低声问:“你到底是不想去英国,还是单纯地想反抗我?” 时遇被问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小婧将你的抚养权交给我,作为你的监护人,在你没成年以前,我有权利决定你去哪学习,阻止你早恋。”外公冷声道,“原本我想跟你好好交流,是出于尊重你的表现,想给你点缓冲和准备的时间。” 时遇垂眸,笑了,心想,已经做好决定,提前通知我声,就是好好交流?就是尊重我? 老人道:“但如果你坚持误入歧途,我们就没必要再交流,我会直接给你退学,私人飞机送到英国。” 时遇抿紧唇,无力地重复:“我不去。” 老人看着她,没说话。 —— 已经过去这么久,老人不在身边,她也回到历城,回到他身边,心底的情绪依旧复杂。 担忧,恐慌,难过,以及愤怒,齐齐涌上心头,她后背开始发凉,冷得连手指都颤抖。 时遇不解,老人怎么突然改变注意,同意她回历城,甚至没提贺行卿的事。 很困惑,但她不想思考,也不敢思考。 时遇搓了搓冷僵 分卷阅读194 的手指,想了想,迟疑的趴在床面,棉被很柔软,带着淡淡的薰衣草味,以及贺行卿灼人的温度。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休息,提心吊胆,总担心太放松,一睁开眼就到了英国,陌生且遥远的国度。 直到现在,闻到这淡淡的薰衣草味,她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松下,强撑不知多久的眼皮慢慢合拢。 —— 寒假养成的生物钟让贺行卿睁开眼,骤然的光线使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 他正准备起身,发觉被角有点重,被什么压住了,紧接着,听到熟悉的嘤咛声。 贺行卿微惊,侧头一看。 四十天没见的小孩,正蜷缩着身体,可怜地窝在他床角。估计是有点冷,身体有点轻颤。 贺行卿盯着她,愣了好一会,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甚至轻轻掐了把自己。 疼,是真的。 贺行卿想见她,一有空就在想,可真看见她,还出现在自己床上,根本没反应过来,脑子是懵的。 在掐了自己把后,又伸手,摸了摸她脸,一触即分,是暖的,还软软的。 贺行卿屏住呼吸,抽出被时遇压住的被角,动作又轻又缓,只让她拧了拧眉,就继续睡了过去。 他掀开棉被,轻轻盖在她身上。 因为他刚睡过,被窝还很暖和,冷得发颤的她下意识朝热源滚,柔软带着寒意的身体隐约地贴着他。 贺行卿:“……” 青春年少的卿哥冲动了半秒,在理智即将离家出走时,他突然想到小孩的年龄,十六岁,顿时一个哽住。 像有口气卡在胸/腔,上不去,也下不来,不太好描述的感觉。 缓了几分钟后,贺行卿无奈地摇头,卿哥,你做个人吧。 这么想着,做人的卿哥慢慢挪出被窝,手脚都很老实,就在他即将功成身退时。 时遇突然睁开眼,黑眸带着惺忪睡意,以及刚醒的迷茫,呆呆地望着他。 贺行卿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比什么都做了还慌。 他正在思考,怎么开口,才不会使氛围尴尬。 不及他想出,时遇声音淡淡:“你干嘛?” 贺行卿:“……我起床。” 时遇刚睡醒,虽然只有短短几小时,但这是她几十天来,睡得最沉最香的一回,脑子还有点懵,没太搞清楚状况,语气有点莫名:“你怎么在我床上?” 贺行卿:“……这是我的床。” 时遇:“……” 时遇瞬间清醒了点,连瞳孔都放大了些,但仅此而已,表情没太大的变化,故作淡定道:“哦,那你起吧。” 贺行卿:“……” 心脏起伏过大的贺行卿愣了半秒,没太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按道理来讲,即便他俩是恋人关系,她悄悄爬上他床,睡得不省人事,被他发现后,不该害下羞? 意思意思也好啊…… 贺行卿原本想乖乖起床,被角都拉开了半截,却临时改变注意,不仅将棉被盖回,连身体都钻回去。 “我突然想睡个回笼觉。”贺行卿理直气壮道,“这是我的床。” 时遇望了他一会,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拉高棉被,下巴蹭了蹭边缘,慢慢合上眼,嘟囔:“我也睡个。” 贺行卿:“……” 贺行卿靠坐在床头板,沉默半晌,掀开被角,离开暖和被窝,却没下床,隔着棉被,躺在时遇身边。 时遇睁开眼,迷茫地看他,“怎么?” 贺行卿侧躺,单手直起身体,弯了弯眉眼,“没怎么,看看我女朋友。” 时遇微怔,缩了缩下巴,半张脸都藏在棉被下,声音嗡嗡的:“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我女朋友最好看。”贺行卿笑了笑,“可惜瘦了,是不是太想男朋友?” “臭美,谁想你。”时遇眨眨眼,在林家呆了那么久,从没人说她瘦了,轻哼:“就算我瘦了,也很好看。” 贺行卿摇头,轻叹:“胖点才好看。” 时遇翻了个白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贺行卿沉默半秒,轻轻“啊”了声:“男朋友不高兴了。” 时遇眨眨眼:“?” 贺行卿风轻云淡道:“需要女朋友哄,才能好。” 时遇满头雾水:“??” 贺行卿理直气壮道:“如果你不哄我,我就不看你了。” 时遇莫名其妙:“???!” 请问,你能不能要!点!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什么样的卿哥?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74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74 —— 时遇 分卷阅读195 原本想睡个回笼觉, 被贺行卿这顿骚操作后,睡意直接没了大半, 好笑道:“我求你看我,成不成?” 贺行卿扬眉一笑:“求就不用,你只要保持美美的,不辣我眼睛就成。” 时遇愣了半秒, 笑出了声:“难道我以前不美?还辣到你眼睛了?” 贺行卿眉眼微弯, 抬手,摸了摸她的长睫,动作轻轻。 突如其来, 弄得眼睑有点痒, 时遇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声:“你干嘛?” 他声音低缓:“要这里美, 知道吗?” 时遇怔怔地看着他,好不容易压在心底的情绪, 又开始蠢蠢欲动,甚至眼眶有点发酸。 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小哭包, 娇气的那种。 在遇见他前, 她明明很冷酷的,可是女王陛下呢。 贺行卿轻捏了把她脸,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 可两人都明白对方的心声。 她所有的淡漠,遇见他不自知的小温柔, 如同烈火投身于大海,转瞬即逝。 他的男孩怎么能这么好? 温柔细腻,却又张扬肆意,无时无刻不再散发光芒。 是她十六年来,抬头望天,第一回看见的小太阳。 时遇双臂伸出棉被,紧紧地揽住贺行卿,侧脸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小奶猫般地蹭了几蹭。 她声音闷闷的:“男朋友。” 贺行卿单手抱住她,隔着棉被,轻轻地拍她的背,安抚意味很强,声音缓缓:“在呢。” 时遇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无论是她过的糟心年,还是时泽和外公的决定,都对她有一定影响。 时泽当着孟佳慧与她争吵,还无所谓地提及林婧,外公冷漠又强势地摆弄她未来。 每件事、每句话都如利刃,刀刀刺在她最敏感的心尖。一下又一下,持刀的人似侩子手,淡漠又绝情地看她疼痛,看她绝望。 被外公关在房间,被没收手机和证件时,她差点就绝望。 心想,为什么不让自己轻松点? 她喜欢音乐,想成为音乐家。这是她的挚爱,也是她的梦想。其他任何事都应排在人生追求后,包括萌芽在十六岁的早恋。 面对奢华无比,却寂静无音的房间,时遇每每快放弃时,脑中都会浮现贺行卿的脸。 刹那间,她清醒过来。 时遇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冷漠木偶,更不是能被人操纵的股票。 即便喜欢,人生也该由她决定。 时遇蹭了蹭他胸膛,用额头重重地抵住,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根浮木,再也不会放手,声音低低,带着点软糯的鼻音,“男朋友,有你真好。” 就算不在身边,只要想到你,也能拥有莫大勇气。 贺行卿低笑了声。 过了几秒,贺行卿挪开放在她后背的手,伸向她的脸,拨开散乱的黑发,别在耳后。 时遇不解地抬眸。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贺行卿缓缓低头,妖孽的脸慢慢放大。 时遇又惊又懵地睁大眼,听见他呢喃了句,我的小孩,声音传进耳郭,还没来得及更深,柔软温热的唇贴在她脸颊。 她一动不动,从头到脚都是懵的。 贺行卿轻触她柔软的脸颊,停顿几秒,抬起头,凑到她耳边,像说秘密:“小孩,不管你在哪,卿哥都会陪着你。” 被窝暖暖的,隔着窗帘的光线很柔和,淡淡的薰衣草味,和名为贺行卿的气息散在空中。 他微凉手指插进发丝,轻轻蹭了蹭她头皮,刺激得人控制不住地哆嗦,唇瓣却带着热度,呼出的气息喷在耳朵和脖颈,烫得全身发麻。 时遇感觉自己掉进温泉,又热又窒息,贺行卿还在身后,紧紧搂着她。 她却不反感,而是闭上眼,细细感受他的存在,他的温度,他的气息,温暖得炙热。 时遇睁开眼。 贺行卿抬起头,身体也往上抬了抬,拉开了点距离,手却没收回,还在轻抚她。 时遇心底的负面情绪散了不少,眉眼弯成月牙,低笑了声:“我也在呢。” —— 睡了几小时,贺行卿状态好了很多,可眼底依然有淡淡青灰。几十天不见,人瘦了很多,也憔悴了不少。 他刚洗了把脸,正站在床前扎头发。头绳是时遇的,她在这呆过段时间,留了不少头绳,全被他收起来,放在卧室。 时遇盘腿坐在床面,看他扎在脑后的小揪揪,微长刘海散在额头,原本就妖孽的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放浪,“打算蓄长发?” 贺行卿拉开书包,边往外拿东西,边摇头道:“没打算。最近太忙,等有空就去剪掉。” 时遇手肘放在膝盖,手掌拖着下巴,笑道:“你留长发肯定很美。” 贺行卿挑眉,无奈地笑:“姑且当你在夸我。” 时遇高兴地笑了 分卷阅读196 下,偏头看他放在桌面的东西,几本数学课本,和佛经? 她表情凝固了半秒,有点没反应过来,语气微颤:“你要出家当和尚了?” 贺行卿:“……” 贺行卿被问得怔了半秒,似笑非笑:“如果我出家当和尚,你要夫唱妇随地当尼姑么?” 时遇:“……” 时遇思考了两秒,表情很认真:“我觉得头发更重要。” 贺行卿笑了,解释:“这不是我的,是远哥的,他最近痴迷佛经。” 时遇犹豫片刻,小声问:“远哥好些没?” 贺行卿摇头:“病情加重,年纪轻轻就开始老年痴呆。好在他以前间歇失忆,也经常忘这忘那,现在这样,也勉强能接受。” 时遇身体一僵,完全不能想象,四十几岁,正值壮年,竟然得老年痴呆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贺行卿笑道:“只要人活着,一切好说。” 提及生死,时遇顿时沉默,是啊,只要人还在,就有挽回和拯救的机会。在绝对病痛和哀伤前,只要能有口气撑过,什么都好说。 “远哥还年轻,只要好好治疗,以后肯定会恢复。”时遇下床,走到贺行卿身边,拽住他衣袖,略担心道:“你别太担心,也别太有压力。” “远哥的事已经成为我生活的部分,早已经习惯,不会影响我太多,你别担心。”贺行卿反手握住她,“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把我的生活分享给你,希望别影响到你。” 时遇忙摇头:“不会,不会影响到我。” “那就好。”贺行卿笑了,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有压力很大的事,也能告诉我。卿哥试着帮你承担,一部分也好。” 时遇愣了愣,没说话。 关于被家人逼迫去英国的事,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林婧和时泽那样的父母,时遇从小就很独立自主。如果学不会,她不敢想象,自己和家庭会变成什么样。 久而久之,她就养成淡漠性格,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抗。遇到贺行卿后,她学会倾述,压力小了很多。 可十几年的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尤其是贺行卿也有这么多麻烦事,她连袒露情绪都有点做不到,更别谈倾述。 她的男孩正被家庭和事业压迫,身体肉眼可见地憔悴。她没法帮忙就算了,不应该把自己的事,丢垃圾般丢在他手里,让已经疲惫不堪的他帮她承担。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即便亲密无间,也得有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 有时候,肆意地分享不是好事,而是迫害。 时遇深吸口气,勉强地笑了笑,别开眼,小声道:“没什么事。” 贺行卿顿了两秒,轻笑:“那就好。” —— 来到贺行卿身边后,时间突然过得很快,好像一眨眼就开学了。 贺行卿还在忙花店的事,打算等正式上课再回学校,时遇背着小提琴,拉着小皮箱,独自去历大。 下车后,时遇在校门前站了会。太久没看见学校,一时间还有点陌生。 她慢悠悠地往里走,除了时节带来的变化,几乎没别的改动。就是偷瞄她的人变多。 时遇不喜地拧眉,加快脚步。 她推开寝室门,看见室友们都在,有点意外:“你们好早。” 室友们表情有点微妙,面面相觑了下,再看向她,轻轻点头。 时遇心觉奇怪,将小提琴和行李箱放下,转身去阳台洗手。 并不是她错觉,从她走进校门后,就有点不对劲。 以前也有很多人偷瞄她,可不像今天这么诡异。尤其是室友们,虽然有两个月没见面,但也不至于生疏成这样。 洗完手,时遇漫不经心地擦干,走进寝室,扫了三个室友几眼,“今天大家都怎么了?” 室友们沉默几秒。 白笑笑有点诧异:“你不知道?” 时遇比她还纳闷,拧眉道:“知道什么?” 白笑笑挠挠头,为难道:“捐款的事啊,你怎么会不知道?” 时遇眉头紧锁,莫名其妙道:“什么捐款?我为什么要知道?” 室友们的表情都很不对劲。 时遇:“有什么话就直说。” “就昨晚,历大官博发了封感谢信,说贵校学生时遇捐款五千万。”白笑笑边翻手机边说,“我们学校貌似就一个时遇,那就是你。” 时遇怔住,耳边像蒙了层纱布,白笑笑的声音嗡嗡的,有点听不清。 白笑笑翻到历大官博,把手机递给她,“你看。” 时遇没接,单手捂住眼睛,好笑了声:“五千万?捐给历大?谁那么有钱?” 察觉她情况不太对,白笑笑收回手机,担心道:“小遇?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错了?” 时遇笑得有点止不住,声音都变了:“没搞错,我就是时遇。” 分卷阅读197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75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75 —— 刚开学, 大家心思都有点飘。人在教室,心不知飞向哪个花花世界。 基本没人听课, 玩手机的玩手机,小声聊天的小声聊天。老师没怎么管,只意思意思地警告。 时遇昨晚没睡好,早上睡过头, 起得有点晚, 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掐着点小跑进教室。 她没像上学期那样,坐第一排, 而是最后一排, 孤零零的。 时遇没精神地耷拉着眼皮,拉开书包, 掏出笔和课本,翻开扉页, 漫不经心地写名字,字迹潦草。 写完后,笔一放, 时遇趴在桌面, 准备小眯一会。 这一眯就眯到了下课铃响,教室里开始乱哄哄,不断有人从她身边路过,开关门声在身后不停地响。 时遇烦躁地拧眉,但一动不动。她不想动, 也没力气动,从头到脚写满俩字。 颓败。 前边有两个女孩,正在补妆,小声地交流,嗡嗡的。空气中散着淡淡的香,挺好闻的。 有个女孩突然说:“时遇怎么没坐前面?” 另个女孩压低声音:“困吧,都睡了一节课。” 安静了两秒。 “你看历大官博没?”女孩低声问,“就捐款那条?” “当然有看,以为写错,吓得我看了好几遍!” “五千万,竟然随便地捐,原来她这么有钱,平时都没听说。” “我也没听说,看衣服也不是大牌,比我还小众。没想到是个大富婆。” 闻言,时遇眉头紧锁。 她确实有点钱。各种竞赛的奖金,过年各种红包,还有版权费和代言费。零碎地加起,估计过亿,勉强算小富婆,但绝没到随便捐五千万的程度。 从小到大,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不提长辈,单说年纪差不多的,都挺有钱。 因此,她并不觉得这点钱算什么,也从不宣扬自己是有钱人。 女孩继续说:“难怪卿哥会跟她在一块,大富婆谁不爱?” “别乱说,卿哥也很有钱,好不好。” “卿哥有钱到能随便捐五千万?” 女孩不再说话。 时遇抬起头,将两个女孩吓了大跳,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结巴道:“你醒,醒了啊?” 时遇没什么表情,黑眸空荡荡的,声音有点哑:“说够没?” 两个女孩又愣又惊,反应了几秒,面露尴尬,小声问:“你听见啦?” 时遇看着她俩,没说话。 在这冷漠的目光下,两个女孩羞耻得脸都红了,忙收起东西,往别的空位走,慌忙地留下句:“对不起。” 时遇保持原姿势好一会,才慢吞吞地立起身体,掌心撑住沉重的头,抿紧唇,闭着眼。 她觉得心底好像窝着团火,从得知外公以她名义,向历大捐款五千万,并要求校方官博道谢开始,这团火就悄无声息地燃起。她努力做到忽视,也确实压制了些,却在刚刚,听见两个陌生女孩的无心言论,彻底反噬。 愤怒、难过和委屈变成燃料,使火越烧越旺,舔舐了她的理智。 她的男孩那么优秀,耀眼得像小太阳,为什么要因为她,因为这五千万被侮辱? 无论交往前,还是交往后,他俩从没提过钱的事,这根本不是事,为什么要用金钱衡量? 火焰将心脏裹住,烧得噼里啪啦响,时遇觉得自己扶住头的手在颤抖。 她突然摇头,好笑地呢喃:“我在意这些干嘛?” 话是这样,但手抖得更厉害。 —— 下课后,时遇跟室友们去食堂吃午饭,她们询问上午的事,提到这,时遇心底就是个疙瘩,摇头道了句没事。 室友们见她不愿多说,就没多问,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走进食堂。 时遇心情不大好,胃口也不怎么样,随便点了两个素菜,懒懒地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给贺行卿发消息:午饭时间到,按时吃饭没? 过了几秒,贺行卿发来张照片,砂锅三鲜米粉,已经吃了小半。 听话地吃着,你呢? 时遇随手拍了张,发给他,慢吞吞敲字:食堂不好吃,想吃你亲手做的炒面。 你随便想,不要钱,但卿哥亲手做的炒面超贵。 时遇忍不住地笑了,敲字:怎么?怕我吃不起? 别乱冤枉人,卿哥会差那点钱? 为女朋友服务,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时遇好笑了声,敲字:你差也没关系,女朋友有的是钱。 顿了顿,继续敲:我养你啊。 分卷阅读198 那边安静两秒,贺行卿说:卿哥给你做一辈子炒面。 时遇看着这条消息,愣了好一会,不自知地弯起眉眼,心尖的郁气缓慢沉寂。 她说:傻瓜。 —— 周五下午,时遇给贺行卿打电话,他正在医院陪贺远,能听见细微的翻书声。 她原本打算去他家,可见他貌似在忙,就有点犹豫。 贺行卿轻笑:“没事,来吧。我晚上有空。” 时遇欣喜地点头,说了句好,突然觉得这对话有点成人…… 来吧,我晚上有空。 好。 时遇:“……” 时遇甩了甩头,将脑中那些有色垃圾全拍出,依然满头黑线:你在想什么呢?简直女流氓…… 她收拾好书包,便去贺行卿家。 —— 去的路上,时遇心情挺不错,唇角轻轻地翘起。 主要是这周实在太压抑。刚开学,原本就忙得不可开交,搬课本,寝室大扫除,清洗床单、被套和衣物等等。远在京城的外公还给她找□□烦,想轻松下都没办法。 虽然愤怒且难过,可不得不承认,老人这办法挺妙的。 五千万,对林家而言,跟被蚊子吸了口血差不多。却成功地把她和其他历大学生隔开,用看不见的透明带。但凡贺行卿介意半点,他俩必定吵架。 接下来呢?老人打算做什么? 时遇思考了很久,连豪门最经典的,用金钱砸人的戏码,都想了出来,但认真想想,老人有那么落伍? 她实在想不到,也猜不透老人的心思,干脆不浪费脑细胞,安静地迎接暴风雨。 不管怎么样,时遇都能渡过。 想通后,时遇满脸愉悦地下车,往弄堂里走,脚步轻快。 她刚走进店门,就看见站在前台喝水的贺行卿,书包还没放下,“这么早就回来?我还以为要很晚。” 贺行卿放下水杯,卸下书包,轻笑:“今天是比平时早些。” 闻言,时遇不禁想,难道是因为她,专门早点回来? 她内心有点小窃喜。 贺行卿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半,打开书包,边往外拿刚买的食材,边轻笑:“我去做炒面。” 时遇笑:“那我看店。” 贺行卿点头,提着东西上楼。 时遇坐在前台,等了会,没人,就掏出手机,回了几条周武的消息。 估计是临近饭点,大家都在吃晚饭,根本没人来买花或水果。 两人聊了几句,周武突然有事,暂时离开。 时遇随便戳着屏幕,没什么好玩的,心觉无聊,丢下手机,左右看了眼,瞥见贺行卿放在前台的书包,愣了半秒。 她想到刚刚通电话时,隐约听见翻书声。 上学期期末考,毫无疑问,贺行卿是大二数学系的年级第一,课课近满分,甩开第二名好一截。 对他取得高分的事,时遇并不惊讶,只是有点好奇,真有人能天才到靠临时抱佛脚就能碾压一众学霸? 直到今天,时遇笑了:“原来天才背着大家,在偷偷学习呢。” 贺行卿刚刚拿完食材,还没拉上书包链,隐约能看见里面是书。时遇没多想,直接拿出书本。 她看见封皮,怔了半秒,并不是大二课本,而是高三数学,封面泛黄,书页微卷,一看就是老古董。 时遇一脸莫名,顿了顿,立马想到贺远的病,无措地拿着书,呢喃:“应该是给远哥治疗用的吧?” 贺行卿跟她说过,为防止贺远智力下降,每天都会给他报纸和书看。这本高三数学,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贺远那病当真折磨人,时遇心疼又无奈地叹气,手指捏着泛黄的微卷的书角,打开。 目光触及扉页上的字,她动作一僵,瞳孔微缩,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 —— 炒面挺简单,泡好面,切好配料,随便一炒就OK。 不到二十分钟,贺行卿就做好三人份,在围裙抹了抹手,掏出手机,给时遇打电话。 —— 手机响起时,时遇正坐在前台,双目无神地盯着某处,眼睛眨也不眨,好像灵魂离开躯壳。 铃声响了好一会,她才慢吞吞地回过神,迷茫地眨眨眼,拿起手机,接通,没说话。 电话那边的贺行卿在笑:“小孩,炒面好了,赶紧上楼。” 时遇低声:“好。” 挂断电话后,时遇坐在原地,又怔了几秒,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贺行卿书包里的课本。 她目光有点涣散,似透过课本,在看其他的东西。 门口响起脚步声,许寒拖着步子进来,看见她,惊讶了把:“时姐,你也在?” 时遇抬眸,看向他,点头,轻轻“嗯”了声。 她起身,边往转角走,边说:“上楼吃炒面。” 分卷阅读199 许寒呐呐道:“好。” 他跟上时遇,看着她的背影,心道,今天的时姐跟以前不太一样,好像有点冷漠,难道是心情不好? 许寒原本想问,转念一想,时姐不一直这么冷漠吗?只有卿哥在身边时,才会好那么点。 正想着,许寒听见时遇问:“小寒,远哥的治疗全由卿哥负责吗?” 许寒不知道她问这干嘛,但老实地回答:“基本由卿哥负责,我偶尔去医院照看远哥。” 时遇没什么表情地点头:“这样啊。” 许寒点头:“时姐,你问这干嘛?” 时遇轻笑了声:“没事,我就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76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76 —— 初春, 天气回暖。吃饭地点转回顶楼,有点冷意, 但在接受范围内。 时遇心里装着事,埋头吃炒面,一句话没说。 贺行卿从医院回来,又做了三人份的炒面, 有点疲倦, 沉默地吃面。 许寒备战中考,天天都很疲惫,可架不住活多, 还忍不住, 说个不停。 他叭叭叭地说学校的趣事,时遇和贺行卿点头, 漫不经心地嗯两声,态度有点敷衍, 他也不介意。 等这顿炒面吃完,许寒嘴干舌燥,直接灌了两杯温水, 满足地打了个嗝儿。 许寒看了看安静得诡异的两人, 莫名其妙又不知所措了两秒,正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时。 贺行卿微抬下巴:“去休息会,然后写作业。” 许寒迟疑道:“好吧。” —— 等许寒走后,贺行卿看向时遇, 低声问:“小孩,我做个炒面的功夫,出了什么事?让你心情这么差?” 时遇缓缓抬眸,定定地看着他,顿了好几秒,哑声道:“我刚刚看了你的书。” “嗯?”贺行卿没反应过来,好笑道:“看就看了,这什么表情?” 时遇面无表情道:“准确来说,是看了你留在扉页上的字。” 贺行卿一顿,没说话。 刹那间,顶楼安静得没声音,隐约能听见楼底的说话声,带着生活气息。 沉默半晌,贺行卿垂下头,舔/了/舔嘴唇,眸底闪过几分慌乱,再抬头时,故作冷静,低声道:“我很抱歉。” 时遇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起身,语气有点飘:“让我安静一会。” 贺行卿看着她,顿了几秒,苦笑道:“只要你还回来,两会都没关系。” 时遇很少见到这么颓的贺行卿,愣了几秒,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两人保持原姿势,一站一坐,沉默了好一会。 时遇先动,抿了抿唇,声音低迷:“我先走了。” 贺行卿垂着头,没动,也没说话。 时遇顿了两秒,他还是一动不动,缓缓吐了口气,轻笑:“下周一见。” 说着,她就转身。 就在这秒,贺行卿猛地起身,一把拉住她手腕。 他有点失控,劲使得有点大,捏得也很紧。她有些疼,却没吭声。 贺行卿意识到后,忙松了点劲儿,指腹蹭了蹭她手腕,神情有点慌,语气也不太稳:“小孩,你别生气。” 向来云淡风轻的卿哥难得慌乱,还有小孩闯祸后的无措,“我能解释。” 他话音刚落,时遇立马道:“不需要。” 贺行卿一怔,表情点点石化,变得很难看。 发现这话有歧义,时遇又道:“我都清楚。但我需要时间,好好地静静。” 她现在情绪很乱,脑子里一团乱麻,但不至于失去理智,还是能猜到些原因。 只是,她需要时间接受和消化。 这番解释并没安抚到贺行卿,反而使他越来越慌。 在时遇的事上,他的聪明很少有用过。此刻想不到任何办法,像个手足无措的笨蛋。 做任何事都习惯防患于未然的他,自然设想过这件事暴露,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他又该怎样面对和处理。 但,也许是下意识地逃避,不太想面对这件事,他就潜意识认为:只要他不说,天知地知他知,小孩绝不会知道。 他真的不想,成为小孩讨厌的人。 发自内心地不想。 时遇轻轻拍了拍贺行卿手背,叹了口气:“卿哥,我需要时间。等想清楚,我俩再联系。好吗?” 话说得这么明白,贺行卿不好再强求,不舍地松开手,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声音低得快听不清:“好。” 顿了顿,语气低沉:“你一定要联系我。快点联系我。” 如果等不及,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 分卷阅读200 离开贺行卿家,坐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没了他的影响,时遇整个人都冷静下来,开始清理乱七八糟的思绪。 关于烂尾楼中不告而别的少年,时遇从没往贺行卿身上想过,突然看见真相,再回头思索,才发现哪哪都是提示。 他心情不好时,会去烂尾楼冷静。少年说过,那是他的秘密基地。 他家离烂尾楼很近,走快点,只需十分钟。少年来楼的次数多,有时一天两三次,肯定住在附近。 很早以前,她就从室友们那听过,他以前的字奇丑无比,后来慢慢地练好。自己也承认过。 他还说,以前有个女孩嫌弃他字丑,所以努力地练字。 她第一回跟他提少年的事,气不过地说,她讨厌少年。 他竟然为少年辩解! 她纳闷又生气,明明她才是他朋友,他不心疼她被骗,反而为骗子找借口? 现在想想,骗子就是他,可不得为自己找借口,或者说,道出原因。 时遇侧头,看着车窗上模糊的倒影,开始纳闷,已经这么明显,就差把答案说出口,为什么她从没怀疑过? 貌似是年龄和成绩。 暴露少年存在的是高三课本,下课都不忘学习,她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上高三,至少得十□□岁。 再看那奇丑无比的字,和漫不经心的笔记,但凡长了眼,稍微动点脑子,都不会觉得这人是学霸。 那会,她甚至想,这样的字和心态,少年的高三跟浪费空气没区别。 按照她当时的猜测,三年后,少年至少二十岁,鉴于短暂的朋友情谊,勉为其难地估测,他在野鸡大学打游戏。 而贺行卿才十七岁,未成年,捏着鼻、闭着眼地上了重点大学,一众学霸膜拜的学神,还是拥有三家店的贺总。 卿哥华丽丽的人生,简直不能再成功。主要是长相妖孽,还浪得没边没际。 时遇怎么想,也想不到,三年前,骚/里/骚/气的卿哥躲在烂尾楼,跟十三岁的小妹妹,玩传纸条游戏。 啊,这太清纯,不符合卿哥的气质。 早在几年前,时遇就给少年摁上截然不同,甚至背道而驰的标签,还深信不疑好几年。 所以,即便真人出现在眼前,晃荡了大半年,给了种种提示,她也从没怀疑过什么。 现在再来看,他俩约好见面的时间,正巧是他妈公司出事的前夕,估计家里正乱着。 时遇之所以会说,她讨厌少年这句话,最大心结就是,少年言而无信,骗了她。 如今,知道他不来赴约的原因后,她才发现,贺行卿没说错,她就是个小孩,想法很幼稚。 最幼稚的地方在于,她已经知道原因,但心底依然有疙瘩。 他为什么不告诉她,而是选择无声地消失?他俩不是好朋友吗? 两人交往后,关系更亲密,经常见面,坦白的机会很多,为什么沉默? 如果没今天的意外,她没翻开书,没看见字迹,他会不会瞒她一辈子? 以前不告诉她,如今死死瞒她。 到底是在他眼中,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她没给够他安全感? 时遇单手捂住脸,唇角抿得紧紧的,呢喃:“时遇,你真是个小孩。” —— 这两天,除上课和吃饭,时遇一直呆在寝室,把事情好好地顺了遍,觉得心足够平静,准备跟贺行卿好好谈谈。 她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人同地,分布在不同时间段。 这种情况,打错的可能性很低,她想着可能是没加联系方式的熟人,拨了过去。 电话刚被接通,话筒中传出熟悉的声音:“时小姐,你好,我是程律师。” 时遇缓了一会,才想起程律师是谁。 程律师是林婧御用律师,帮她处理各种金钱纠葛。除这层关系,两人关系不错,经常来往。 但林婧已经离世,她跟程律师又毫无关系,怎么会突然联系她?看打电话的频率,貌似还不是小事? 时遇礼貌道:“你好,程叔叔,请问找我有事吗?” 程律师:“确实有点事,关于你母亲的。” 时遇愣了下:“什么事?” 程律师:“我现在在历城,你最近有没有时间?我们见面聊?” 关于林婧的事,时遇必须有空,想了想最近的课程表,“明天下午,程叔叔方便吗?” 程律师:“我随时有空,明天下午见。” 时遇点头:“好。” 挂断电话后,时遇拿着手机,愣了好一会。 她想不通林婧会有什么事,得专门通过程律师告诉她。甚至人已经到历城,听他语气,貌似是专门来找她。 想了会,时遇心底有点慌,原本就塞了很多事的头开始胀疼。 她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感觉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因为这通突 分卷阅读201 如其来的电话,瞬间跌到深渊。 时遇眉头紧锁,想到给贺行卿打电话的事,暂且搁在一边。等处理完这件事,收拾好心情,再跟他联系。 —— 第二天下午。 时遇简单地收拾了下,刚走出校门,就看见站在车前的程律师。 男人穿着高级定制的黑西装,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神情淡淡,面容温和,一看就是成功的社会人士。 林婧离世后,她再也没见过他。她对程律师印象很不错,因为小时候,陈律师每次来她家,都会带玩具。 太久没见面,甚至没联系,两人无话可说,还有点尴尬和紧张。 紧张是她的,程律师很淡定。 陈律师看见她,笑着招呼了声,绅士地拉开后座车门。 两人早就定好餐馆,在学校周边,一家私房菜,环境安静,适合谈私事。 这家私房菜味道挺不错,但两人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筷。 时遇等不及,主动问:“程叔叔,我母亲向你交代了什么事?” 程律师放下筷子,无奈地笑:“其实,我也不清楚。” 时遇微愣:“什么意思?” 程律师扯了张纸巾,边擦手指边说:“小婧没告诉我,只给了份文件。” 时遇拧眉,这份文件不会是遗产,林婧早在四年前就破产,那会是什么? 程律师拿过公文包,打开,取出里面的文件。 “这份文件,小婧两年前就委托给我。”程律师道,“她嘱咐我,找个合适的时间,交给你。” 时遇接过文件,愣了愣,“两年前?” “是的,两年前。”程律师点头,“小婧自杀后,我一直在思考,什么时候把它交给你,直到前段时间。” 顿了顿,程律师深吸口气,“林老爷子突然联系我,说合适的时间到了。” 时遇大惊,微微睁大眼,“我外公?他早知道这份文件的存在?” 程律师:“小婧委托我后,我守口如瓶,没告诉任何人。林老爷子会知道,应该小婧告诉他。 外公在捐款后,就彻底消失。老虎没发威,小奶猫自然不会主动摸他胡须。 但她清楚,以老人的性格,让她去英国的事,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短暂。 下波浪正等待着她,如今来了。 时遇攥紧文件,开始害怕,里面的东西。 “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应该很重要。”程律师道,“小婧来找我时,神情很严肃。” 时遇勉强地笑了笑,没说话。 之后,程律师说了几句别的。 时遇捏着文件,心悬到嗓子眼,神情恍惚,没怎么回答。 程律师见她状态差,明白地叹了口气,将她送回学校。 —— 回到寝室,室友们不在,时遇庆幸她们不在,把文件丢在桌面,呆呆地看了好久,没敢打开。 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紧张得手在抖。 时遇左手抓住右手,重重地摁在桌面,看着文件,好笑了声:“胆子越来越小。” 明明老人远在京城,貌似什么都没做,却对她产生很大影响。 时遇深吸口气,慢慢打开文件,发现里面是封信。 信封上面写着:给我最宝贝的女儿。 时遇动作一顿,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应该是林婧第一回叫她宝贝,虽然通过书面,有可能是爱称,但已经算林婧的巧语。 林婧和时泽的区别大概在这,抛开那些烂事。其他时候,两人对她还算不错。 时泽爱花言,经常喊她宝贝,把她哄得很开心。宁静从不巧语,面对她时,神情总是淡淡,甚至有点严格。 如果她得到第一,林静就会夸她,给她奖励,但绝不会喊宝贝。 小时候,她会较真,会努力练琴和学习,拿到更多第一,让林静喊她声宝贝。 但不管她多努力,拿多少第一,也没让林婧开口,唤她声宝贝。 长大后的时遇意识到,即便她爬上金字塔顶端,林婧也不会叫她宝贝。这事跟她没关系,全看林婧的意愿。 但她依然下意识地努力,努力,再努力,好像身体和思维已经记住,自然而然地反应。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 多年没完成的梦想,在林婧离世大半年后,突然成真,时遇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眶开始酸涩,苦笑了声。 她深吸口气,勉强地维持淡定,慢慢拆信封。 里面只有张薄薄的纸,她抖开,从第一行看。 —— 亲爱的宝贝: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妈妈已经去很远的地方。 关于这封信,想说的话太多,有点不知从何开口。我思考了很久,终于拿起了笔。 妈妈想告诉你 分卷阅读202 这个世界。它很美,却又不处处真善美,好人没想象中那么多。但它也不是处处危险,总有点依恋。 在这世界上,你是妈妈唯一的依恋。妈妈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幸福地成长,生活没包袱,做个小天使。妈妈希望你永远不受到伤害,尤其是来自于感情的伤,太疼。 妈妈早没了双翼,无法保护你。所以,妈妈期待你长出双,属于自己的双翼,自强地保护自己。你要努力练琴和学习,成为惊艳世人的玫瑰,也如玫瑰带的刺,冷漠自持,傲视世界。 宝贝,你要记住,女孩得矜持,要稳重,要让所有人都不能轻易得到。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高贵的。你千万别轻易地爱人,你要等别人来爱你。否则,你得到的将是,轻视、嘲讽和死亡。 我的宝贝,你要永远记住妈妈的死,这是妈妈留给你最后的礼物——小遇,妈妈今天好看吗? 2018年6月9日,妈妈亲笔。 —— 时遇捏着信纸,手指有些发凉,难以置信地挑眉,唇角艰难地勾起,声音嘶哑:“礼物……吗?” 林婧已经没法回答。 时遇将信纸放在桌面,下巴微抬,斜睨着这份时隔两年,终于在合适时间,送到她手中的礼物。 所以,这就是原因。 她自杀在她十六岁生日,专门用她的三米充电线。这就是,所有的原因。 因为她曾经受过情伤,所以希望她别爱人,因为她想以死亡警告她,所以她的自杀成了最后的礼物。 困惑她已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还是出题人亲自给的,早两年就把答案寄存,等待合适时间给她。 出于礼貌,她是不是该说句,感谢? 时遇双肘撑在桌沿,脸埋在掌心,低低笑了声:“妈妈,感谢你的礼物。真的,很感谢。” 说完,她安静了两秒,无波无澜道:“你很美,尤其我十六岁生日那天,最美,浑身都是母性光辉。” 时遇抬起头,低垂着眸,神情平静如一潭死水。 那种感觉就像,一粒火星燎过万里枯草,火苗噼里啪啦地跳动,到了最后,只剩满目苍夷,以及几把灰烬。 曾经的愤怒和悲伤,已经被焚烧殆尽,此时此刻,只有空荡荡的茫然。 时遇想,林婧是自愿为她而死? 想了几秒,她点头,好像是的。 那她以前为时泽的漠然、林家的冷血愤怒得歇斯底里,岂不是就像场天大的笑话? 时遇尝试扯动嘴角,却发现怎么使劲,脸部肌肉都没法动,好像块木疙瘩,失去了活力。 当尝试第四次时,桌面的手机震动,时遇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与木制桌摩擦,刺啦刺啦,有点刺耳。 顿了几秒,时遇拿起手机,接通:“外公。” 外公的语气平静得一如既往:“小遇,你看了吗?” 时遇瞥了眼信,低声道:“看了。” 外公轻轻“嗯”了声:“现在,你还有留在历城?” 时遇沉默半晌,笑问:“外公,你看过这封信没?” 外公语气挺静:“没看过。” 时遇开始佩服老人,没看过信,却能猜到内容,再以信逼迫她,既聪明又冷静,完全想不到,他已经八十好几。 时遇吸了口气,“外公,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外公迟疑了半秒,“什么问题?” 时遇:“你难过吗?” “作为父亲,任由女儿在外十几年。女儿婚姻不幸,生活不乐。得知她自杀,还是以这么离谱的理由自杀,你难不难过?” 外公沉默了会,“我是个商人。” —— 十点,室友们回来。 时遇平躺在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天花板。 白笑笑打包烧烤,辣椒和孜然味飘满寝室,光是闻闻,都能流口水。 三个女孩围在桌前,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冒出,迫不及待地拿出,大吃特吃。 白笑笑跑到她床前,高兴地笑:“小遇,吃烧烤,我专门叫了没加辣椒的。” 时遇爬起身,边下床边笑:“好香。” 白笑笑:“必须香,排了半小时呢。” 时遇拿了串海带,咬进嘴里,慢腾腾地嚼,嚼了大概二十下,梗着脖颈咽下,然后咬下一口。 等她吃完一串海带,室友们已经吃得差不多。 白笑笑纳闷:“小遇,你怎么这么慢?不好吃吗?” 时遇摇头:“很好吃,但下午吃得太撑,还没消化,这会吃不太下。” 白笑笑暧昧地笑:“你下午走得好急。铃一响,人就没影了。是去见男神了?” 时遇扯了扯嘴角:“不是他,我妈的朋友。” 白笑笑挺意外:“受阿姨嘱托?” 时遇笑:“差不多。” 另类的嘱托。 白笑笑挠挠头:“你看起来 分卷阅读203 很低沉,聊得不开心?” 时遇笑而不语。 过了几秒,低声问:“笑笑,在你眼里,商人是什么形象?” “你问这干嘛?”白笑笑疑惑,但老实道:“商人就是资本家呗。眼里只有利益,连人命都能作为筹码。” 时遇想了想,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人命也能是筹码,亲生女儿的也不例外。 烧烤派对结束后,室友们排队洗澡。 时遇留在最后,一进卫生间,打开所有水龙头,趴在洗手台,开始干呕。 流水声很大,完全盖住她的声音。 几分钟后,时遇抬起苍白的脸,掬了捧冷水,簌了簌口,开始洗澡。 —— 时遇见到贺行卿,是两天后,正在上晚自习。 她趴在桌面,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双眼微阖,眼下一片青灰,长睫时不时地轻颤,看得出来,没睡着。 忽然,白笑笑从门外冲过来,神情激动。 她还没走近,时遇心脏一悸,立马睁开眼。神情呆滞了会,缓缓回过神。 白笑笑意识到,马上放轻脚步,压低声音:“小遇,男神来了。” 时遇眨眨布满红血丝的眼,没反应过来,疑惑地轻轻“嗯”了声。 白笑笑不多解释,抓起她手腕,把她拉到门外。 贺行卿站在走廊,双手插在兜中,微微垂头,貌似在走神。听见声音,立马抬眸,看了过来。 触及他的目光,时遇清醒了些,许久没运转的大脑,开始缓慢地动,发出“咔哒”的卡顿声。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动不动如雕像。 白笑笑目光在他俩身上跳动,挪到时遇身后,双手握住她细腰,往贺行卿怀中推了把,“愣着干嘛,去吧。” 时遇正在走神,被推她得站不稳,踉跄地往前扑。 贺行卿神情微变,立马伸出手,扶住她小臂。 时遇慌乱地抬眸,贺行卿正巧垂眸,视线近距离地对接。 太久没近距离,又有没处理的小矛盾,时遇心觉尴尬,忙乱地错开目光,注意到周围好奇的目光,顿时更尴尬。 还有点羞。 她挣了挣手臂,贺行卿意会地松开,她立即站直身体,还往后退了小半步。 见她这些小举动,贺行卿轻拧了下眉头,唇角微微下压,现在这么讨厌我?连碰一下都不成? 两人心思各异,在白笑笑看来,纯属害羞表现。原本还担心他俩闹矛盾,现在…… 嗐,情侣间的二三事。 白笑笑暧昧地眨眼:“你俩放心地去玩,辅导员和纪检委员那边,我帮忙打掩护。” 说完,她挥挥手,蹦跳地进教室。 时遇想叫她,却眨眼就没了人影。 贺行卿注视她背影,微微眯眼,声音温和:“下去走走?” 时遇转过身,看着他,迟疑地点头。 —— 一路安静地走到图书馆前,哗啦啦地喷泉声充斥在耳边,时遇有点受不住,缓缓地吐了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 贺行卿突然开口:“去坐坐?” 时遇点头:“……好。” 坐在长椅,场景熟悉,时遇突然想到,上学期她和他互请奶茶的事,就是那晚,他俩亲自盖章:不止是好朋友。 当时没多想,现在再看,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止即超越,不止是好朋友即超越好朋友,超越到哪条界限?女友?甚至亲人? 时遇垂下眸,盯着白细指尖,眼神呆了两秒,乱糟糟的思绪更浑:难道那个时候,他就…… 贺行卿忽然起身,弄出了点声音,时遇微惊地看向他,神情有点迷茫。 他一句话没说,走到长椅尽头,安静地坐下,从口袋抽出手机,指纹解锁,荧光照在他脸上,轮廓清晰得冷峻。 时遇:“?” 半分钟后,她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摸出来一看。 贺行卿:女朋友,我们来聊天。 时遇:“……” 她没回,主要是有点迷,没搞明白人就在身边,为什么要通过手机聊。 可让她亲口说出那些事,确实挺难的。她还没理清这团乱麻,连线头在哪都没找到,更何况告诉他。 从一开始,时遇就不太想贺行卿知道这些。不是不愿说,只是觉得自己能处理,也不想他更疲倦。 她渐渐明白,他为什么瞒着她。 手机震动,时遇垂眸。 贺行卿:还在生我气? 时遇顿了顿,抬高手机,手指慢慢地敲:没生你气。 发完,她想了想,起身,走到长椅的尽头,安静地坐下。 贺行卿抬眸,看了她眼,埋头敲字:没生气,为什么要坐那么远? 时遇翘了翘唇角,敲字:男盆友想微信聊天,我得营造出种距离感。 分卷阅读204 见她还能跟他开玩笑,贺行卿紧绷好几天的,差点就绷断的神经松下,还有点想笑,微微侧头,看了她眼。 时遇也侧头,看了他眼,然后埋头。 两人安静坐在长椅两端,一句话都没说,似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却通过手机紧紧地联系在一块。 时遇觉得他俩可能有病,好笑了声,手指在屏幕上戳:男盆友最近想我没? 贺行卿看完消息,没迟疑地回:想,很想。女盆友都不找我,所以只能主动上门。 顿了顿,他发了个表情包。长草团子,软软一团。垂着头,不停地对手指。头顶四个大字,委屈巴巴。 这表情包让时遇差点坐不住,近乎下意识地想到“渣女”两字,纯情卿哥含着眼泪花,在线控诉:我等你那么久,都快成望妻石,你也不回头看我。我对你不够好吗?我愿意给你做一辈子炒面,你却把面倒地上,你太过分了!” 时遇被这番想象吓得不清,迷茫地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 纯情卿哥很深情,没催她回消息,安静地乖巧地等着。 好半天,时遇动了下,手指指尖无措地点键盘,点了好一会,却一个字都没。 最后,她也回了个表情包。 两个线条人,一高一矮,粗糙得眼睛是俩点,嘴巴是括号的一半。高个摁住矮个的头,旁边有三个大字,摸摸头。 贺行卿垂眸一看,没忍住地笑了声。 听见这低低的笑,时遇弯起眉眼,开始慢吞吞地敲字:男盆友,我想给你说个事,愿意暂时做我的树洞吗? 贺行卿想也没想地回:愿意,女盆友请开始。 时遇慢腾腾地敲字:我最近发现,自己前段时间做了件错误的事。准确来说,是说了很多错误的话。 时遇:我太自以为是,当时也很冲动。没控制住,说了很大逆不道的话。 时遇:我一直很难过,等知道真相后,特别讨厌自己。特别特别厌恶。 连发几条后,时遇鼻尖开始发酸,眼眶也涨涨的。 她感觉自己太矫情,抿了抿唇,用手背抹了下眼角,换了个语气:时姐年少气盛,控制不住自己。 贺行卿盯着屏幕,却一条没回。 时遇等了会,他还是没回,扁扁嘴,啊,男盆友被我吓跑了。余光瞥见他伸出左手,越过半边长椅,指向了她。 时遇不解,正想侧头,手机震动,埋头一看。 贺行卿:把手给男盆友。 这想法有点意识流,时遇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试探地伸出右手。 俩人面无表情地看手机,手却悄悄地伸向对方。手没长眼睛,只能慢慢地摸索。两只手在半空中划拉好几下,终于触到对方指尖。 贺行卿手指微凉,勾住她手指,再一把握住手。掌心温热,衬得她手像冰疙瘩。 他握紧了些,手心完全裹住后,再十指交缠,热度源源地传来,从指尖到心尖。 路灯映得周围忽暗忽明,两人隔着长椅十指相扣,目光却落在腿上的手机,荧光将他们年轻的脸照的轮廓分明。 路人经过时,会好奇地瞄几眼。 大庭广众下,明目张胆地牵手,还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时遇却不觉得紧张,心跳平稳,神情淡淡。 想以前,她跟他牵个手,心脏跳得快离家出走,脸到脖颈红得彻底,甚至连呼吸都全乱掉。 不得不说,做贺行卿女友,做得越来越熟练。 时遇偷笑了下,侧头他。贺行卿似习以为常,正在单手敲屏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玩,实则是反复进退微信。 过了好一会,手机震动了下。 时遇右手被他握住,只能用左手划开屏幕锁,点进微信。 贺行卿:不用控制,卿哥会包揽你所有的好与不好。 —— 把去英国的事扣掉,时遇跟贺行卿简单说了下,她跟时泽吵架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跟贺行卿聊了通,让心境变得开阔了点,时遇突然觉得,她能在意识到错误后,诚恳地跟时泽道歉。 关于道歉,时遇没细说。贺行卿多聪明、多了解她的人,只需只言片语,就能猜到她即将做什么。 他永远温柔得细腻,不论猜到什么,都不会撬开那层壳,让人不适。 时遇说完这些,时间已经较晚,图书馆前已经没什么人,旁边的喷泉也关闭,一片安静。 时遇和贺行卿靠在椅背,仰头望着被霓虹灯照亮的夜空。 沉默了会,贺行卿突然问:“叔叔呢?” 时遇微愣,没想到他会问这问题,迟疑道:“国外度假,还没回来。” 贺行卿偏头,拽了拽她手,好像有点不喜,时遇看向他,神情不解。 贺行卿看着她,在昏黑的夜里,黑眸愈发深沉,“你怎么这么乖?” 时遇:“……” 凡听过她名字的人,基本都会给句评价 分卷阅读205 ,时遇很淡漠。 只有他知道,她将自己藏在壳中,一层又一层,表面镶着尖锐的硬刺,如铜墙铁壁,不让任何敌人靠近,包括朋友。 世人没那么多耐心,等待玫瑰艳丽地绽放,在火急火燎地摘花时,被硬刺扎了个小口,便说:玫瑰不美。 玫瑰带刺,芯却柔韧,淡漠的外表下,藏着世人不知的善良。 这么乖的小孩,哪里冷漠? 被莫名其妙地夸了通,时遇愣了会,勉为其难地接受:“男盆友,我俩在一块这么久,你才发现?” 贺行卿又道:“乖得有点犯蠢了。” 时遇:“……” 喵喵喵?你老人家四不四想分手?! —— 没过多久,时遇就明白贺行卿为什么说她犯蠢。大概是觉得,父女吵架这种事,双方都有错。父亲带着后母去国外潇洒,她却在国内自我忏悔。 莫名有点白莲味。 时遇自然不白莲,林婧自杀的原因,确实给她戴上了枷锁,但绝没到全部包揽的地步。非自然死亡,是多方面原因。 至于时泽,已经各有各的生活,父女间也没什么感情,未来除了过年过节,估计不会有太多联系。 但她不想做个小人,随便冤枉别人,还是如此沉重的罪名。作为女儿,她希望他过得好。毕竟是她在这世上,最近的亲人。 因为这事,被男盆友评价蠢,时遇不太乐意,给贺行卿发消息:出来! 贺行卿:打哈欠/ 时遇:“……” 看见这欠打的表情,她有种想顺着网线,从他手机屏幕爬出,抽他两下的冲动。 贺行卿:反射弧终于到头,兴师问罪来了。 时遇给气笑了,反手就是把菜刀,还滴着血。 贺行卿:啊,男盆友好怕怕。 这人骚/得快没边,时遇笑得止不住,手机“啪嗒”掉在枕头。幸亏她没躺着玩,不然,这掉下来,不把门牙磕掉,也得破个小相。 她捡起手机,敲字:知道怕就好。不然,家法伺候。 贺行卿:我们家有家法?呆/ 时遇边笑边敲字:现在有了。点烟/ 贺行卿:摊手/ 贺行卿:小孩说了算。 时遇在寝室笑出了声,引得室友们看向她。 白笑笑靠在床上,暧昧地挑眉,“爱的力量果然强大厚。” 时遇边回贺行卿消息,边大方地笑:“有那么丢丢。” 白笑笑:“丢丢?怕不止吧?” 时遇坐起身,笑笑不语。 贺行卿对她影响肉眼可见地变深,已经到她开始害怕的程度。 前两天,她突然有点厌食,吃不太下东西,闻任何食物,都有些反胃,强迫自己吃点,没过一会就会干呕,有时甚至会呕出酸水。 但今晚,她跟他去吃夜宵,大份老鸭汤米粉,全部吃完,连汤都喝完。 时遇摸着自己略鼓的肚子,心觉不妙,她是不是太依恋他了点? 想了会,时遇摇头,心道,你得长大,别做永远的小孩。 时遇沉思片刻,决定趁热打铁,自己现在正冷静,是给时泽道歉的好机会。 她翻开通讯录,点击时泽的名字,刚贴近耳边,就听见:“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时遇微愣,看了眼电话号码,没打错,是时泽的,“怎么是空号?” 她拧眉,又拨了个,依然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卡文,卡得很死,写得很糟,阅读感很差,我后期会修改,真的很抱歉~囧rz ☆、chapter077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77 —— 在时遇记忆中, 她很少联系时泽。毕竟家中的大小事,都由林婧负责, 再不济,也会是她。所以,没什么好频繁联系的。 时泽年纪不轻,但比她还依赖手机, 除吃饭、睡觉和上厕所, 基本不离身。这种情况下,接不到电话的可能性极小。 不过这回跟接不到电话没太大关系,而是手机号码直接变成空号。 这几天, 时遇一直在打这手机号码, 无一例外,次次空号。 在明知是空号的情况下, 她依然不停地打,打了数不清次。 时遇拿着手机, 话筒中传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桌前,默默地收起手机, 心底又空又满。 时遇麻木地想, 什么情况下,号码会空号? 手机坏了?SIM卡坏了?还是信号不好? 想法刚冒出,就被她全部否定,像时泽那样的网瘾老男人,是绝对不可能忍受没手机的生活。绝对。 不是这些, 分卷阅读206 那是什么?换号?还是…… 时遇捏紧手机,不敢再想下去。 白笑笑在门边叫她:“小遇,快点,体育课要迟到了。” 时遇揣上手机,边往走,边点头:“来了。” —— 这是开学后的第一节体育课,前两周运气不好,每到周三就会下雨,大家被关在体育馆,看不见蓝天,半点都不痛快。 今天不仅艳阳高照,老师还有点私事,请别的老师代课。随便跑了圈操场,就把他们放了。 男生如脱缰野马,跑篮球场的跑篮球场,奔足球场的奔足球场,几个女孩躲在树荫下,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 时遇没什么表情地坐在角落,白笑笑和林听在她身旁外放视频,两人笑得前仰后翻。明明是令人愉悦的事,她却觉得有点吵。 太阳穴嗡嗡嗡地直跳,好像有几个小人,在里面敲锣打鼓,快把血管给震断。 时遇抬手,揉了几揉,没什么作用。在白笑笑和林听的齐齐爆笑下,她差点失手,把自己凸起的血管摁爆。 时遇放下手,缓了口气,站起身,“我去买瓶水。” 白笑笑和林听正看到精彩处,头也没抬,“去吧。” —— 时遇站在自动售卖机前,看着排排饮料,突然不知道买哪个。她也不口渴,买水只是离开的借口。 在那种欢声笑语的环境中,她很能做到平静,想的也会更多。 时遇深深地责怪过时泽,觉得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不管她的学习和练琴,最多跟在林婧身后,敷衍地说句:小遇,你要加油,你要优秀。 但现在看,她是个称职的女儿? 无论时泽人品如何,他是她父亲,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好几天打不通电话,她找不到其他联系方式。连孟佳慧的号码,她都没有,更何况其他人的。准确来说,她半点不了解时泽的朋友圈。 时遇想,她没那么大的资格责怪他。 身后突然响起叹息,轻轻的,时遇有听到,却没立马反应过来。 贺行卿伸手,按了瓶蔓越莓酸奶,上前了半步,开始扫码付款。 时遇回过神,侧头看他,有点意外。 蔓越莓酸奶滚出,贺行卿弯腰拿起,递给她,“你在这站了快六分钟,给,蔓越莓酸奶。” 贺行卿玩笑道:“男盆友买的,必须喝干净。” 时遇瞥了他眼,接过蔓越莓酸奶,好笑道:“你真霸道。” 贺行卿笑了笑,给自己买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两口,一瓶水没了小半,“体育课?” 时遇小口地喝奶,点点头。 贺行卿平静道:“逃了吧。” 时遇茫然地“啊”了声。 —— 时遇跟在贺行卿身后,往学校外走,兜里的手机震动,她摸出来一看,是白笑笑的消息:小遇,你买水买到哪去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时遇抬眸,看了眼贺行卿背影,埋下头,敲字:我逃课了。 白笑笑:……逃课? 见好友这难以置信的语气,时遇无奈地叹了口气,敲字:美色祸人。 白笑笑:?! 时遇没回白笑笑消息,收起手机,心道,对她而言,贺行卿就是美色。 她长这么大,课上得确实少,但每次都有正当理由。像这样逃课,几乎没有。就算有,也是因为贺行卿。 这位美色,把她祸得不清啊。 贺行卿在路上叫了滴滴,他们刚走到西南门,就看见停在路边的车。 坐在后座,时遇才问:“我们这是去哪?” 贺行卿轻笑:“老地方。” 时遇疑惑地眨眼:“……” —— 贺行卿说的老地方,就是他们上回玩的游乐园。 下车后,时遇望着招牌,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意外又惊喜:“怎么突然想到带我来这?” 贺行卿正在看手机,笑道:“身为男盆友的觉悟。” 时遇愣了几秒,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贺同学,请你低调点。” 贺行卿低笑了声,把手机揣进兜,握住她手,挑眉一笑:“我偏不。” 时遇原本想故作严肃,但触及他漫不经心,却又有点较真的神情,没绷住地笑了:“随你便。” 得了允许,贺行卿心突然有点痒,抬起另只手,揉了揉她脑袋,长发很柔软,压低声音:“其实你也想手拉手,只是有点害羞,对吧。” 好久没看见不要脸的卿哥,时遇竟然有点怀念,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笑骂了句:“你少自恋,谁想跟你手拉手。” 话是这样说,但她并没挣开贺行卿的手。 —— 因为是周三,学生上课,成年人上班,游乐园有点冷清。虽然玩项目,不喜欢排队,恨不得人少些,但实际上,还是人多热闹。 上 分卷阅读207 次来时,两人已经玩过大多数项目,这次直接奔向捞小金鱼的摊。 时遇蹲在水池前,注视游来游去的小金鱼们,心生羡慕,想也没想地说:“它们真自由。” 贺行卿拿着一把纸网,单膝跪地在她身旁,看了几秒,轻笑道:“不,它们不自由。” 时遇眨眨眼,侧头看他。 贺行卿看向她,语气淡淡:“它们游不出水池,更游不出老板手心。” 时遇如遭重击地愣住,做不出任何表情,缓缓转过头,看向小金鱼们。 贺行卿继续道:“如果没人将它捞起,那它将永远困在这里。” 时遇突然想到自己,永远挣不开林婧给的,深深刻在十六岁的枷锁,无法忽视身为父亲,爱她又不爱她的时泽,抵抗不了拥有她监护权,手段凌厉的外公。 一想到这些枷锁、责任和压迫,时遇如在水中,完全喘不过来气。 贺行卿突然拉了她把,时遇猛地回过神,空气流进干涸的肺中。 时遇呢喃:“卿哥?” “卿哥在呢。”贺行卿将纸网放在她手心,轻笑:“我看你捞。” 时遇微疑:“你不陪我?” 贺行卿笑了笑,摇头:“捞小金鱼会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现在只想全神贯注地看你,把你的一举一动就刻在心底。” 时遇:“……” 猝不及防地被撩了把,时遇愣了两秒,垂下头,微微勾起唇角。 其实时遇有点遗憾,贺行卿不能陪她一块玩,可转念想,有他在旁边陪着,也很快乐,该知足。 她甩了甩脑袋,开始捞小金鱼。她从没玩过这游戏,没任何经验,又担心动作太大,伤到小金鱼。 纸网全破,也没捞到一条。 时遇盯着水池中,疯狂逃窜的鱼儿们,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贺行卿注意到她情绪,轻轻拍了怕她背,俯下身,凑近她,埋下头,压低声音:“小孩?” 时遇看了他眼,垂眸:“我突然不想玩。” 贺行卿笑:“都依你。” 离开摊前,时遇回头看了眼水池,鱼儿在波光粼粼中游动,甩出一尾浪花,随着变大的涟漪消失。 —— 时遇和贺行卿去焰火摊,没什么人,老板坐在椅子,正在打游戏,一脸激动,估计是生死局。 上次因贺远的事,连焰火都没买成。这次必须得双倍玩回来,两人看见什么,就拿什么,潇洒又肆意,足足装了四口袋。 贺行卿付完钱,时遇提起四袋焰火,欣喜道:“赶紧走。” 贺行卿见她迫不及待,心底软成一片,他家小孩真乖。 闹市冷冷清清,远处的小广场竟然挺热闹。不少老人正在散步,还有些没夜班的年轻人,正在跑步。 时遇跟贺行卿手牵手,小跑到专门放焰火的空地。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口袋,翻出一盒仙女棒,边拆边说:“我要玩这个。” 贺行卿笑着,拿出刚买的打火机,帮她点燃。 火苗触碰仙女棒的瞬间,耀眼的火花迸出,快速盛开在半空,外形很美观,叫人挪不开眼。就是烧得快,几个眨眼就没了。 时遇抽了两根,笑嘻嘻道:“我要两根一块。” “没问题。”贺行卿笑道,快速帮她点燃,“拿远点,别烫着自己。” 时遇正在兴头上,只点点头,没回答贺行卿。 贺行卿不在意,边帮她点仙女棒,边掏出手机,随便抓拍了几张。 可仙女棒燃得太快,他需要不停地点燃,小孩又动来动去,他只有一只手,只能慌忙地“咔嚓”一张。 照片有点模糊,小孩身后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路人姿态懒懒,远处是耸立的摩天轮,昏黄街灯和斑斓霓虹灯遥相辉映,连空气都是彩色的。 屏幕中的少女根本没察觉被拍,眉眼完成两轮月牙,黑眸闪着莹光,唇角翘起漂亮的弧度,两手拿着燃得正好的仙女棒,就这样暂停在这一秒。 就像童话故事中描绘的小仙女,美丽又纯真,是世间最美好的人儿。 只是这份美好没延续太久。 两根仙女棒燃尽,时遇意犹未尽,笑道:“我还要……” 话没说完,时遇兜里的手机震动,她什么都没想,下意识地去掏,脸上还保持笑意,目光触及屏幕的瞬间,笑意僵硬,然后石化,点点坠在地面。 贺行卿见小孩脸色大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秒,正想问是谁的电话。 时遇突然捂住手机,朝怀里藏了藏,似乎不想他看见,然后往后退了好几步,声音有点抖:“我接个电话。” 贺行卿错愕几秒,勉强地扯了扯唇角,没说话,往旁边走了段距离。 时遇站在原地,放开手机,盯着“外公”两字,闭了闭眼,接通电话。 外公直截了当:“小遇,你在哪?” 时遇愣了半秒,没明白老人问这干嘛。今天周三,想也知道她 分卷阅读208 在学校,虽然她现在在游乐园。 她正想回在学校时,突然想到,老人会这么问,是不是已经知道她不在学校,忙改口道:“我在外面。” 外公冷淡道:“在哪?我叫司机来接你。” 时遇不想让林家人见到贺行卿,忙道:“不用,我待会自己回学校。” 话音刚落,突然回过神,惊讶地问:“外公,你现在在历城?” 外公轻“嗯”了声:“我在公寓。” 时遇顿时慌了,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贺行卿。少年安静地等在那,神情没半点不耐,桃花眼含着笑意,妖孽无边。 时遇感觉视线开始模糊,眨眨眼,又深吸了口气,春风流进肺中,竟然带着丝丝凉意,冰得她全身发抖。 外公重复道:“我在公寓等你。” —— 时遇走进属于她,却陌生的公寓时,外公正坐在客厅喝茶,姿态自然,俨然房主模样。 她走到老人跟前,顿了几秒,轻声道:“外公,你找我有事?” 老人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她,“跟谁一块?” 时遇抿唇,没说话。 老人放下茶杯,搁在玻璃桌上,发出轻轻声响,“你的小男友?” 时遇心猛跳了下,表情却纹丝不动,甚至还有点漫不经心,声音轻且淡定:“是,出去散心。” 外公轻哼了声,似好笑,又似讽刺,意味很不明:“逃课出去散心?” 时遇不说话,努力摆出淡然模样,神情淡得没温度。 论忽视人的功力,时遇说自己第二,那极少有人敢称第一,女王陛下的称号不是说着玩。但今天跟以前不太同,面对老人,无论怎样,都有点怕。 外公神情冷厉,甚至有几分怒气,“十几年前,小婧也干过这样的事,逃课出去跟时泽玩。现在的你,跟她一模一样!” 时遇抿紧唇,没说话。 外公瞪了瞪眼,看起来很吓人,“没看小婧给你留的信?” 提及林婧的信,时遇所有伪装都碎掉,神情开始涣散,声音微颤:“我看了。” 她不仅看了,还看了很多遍。每字每句都刻在脑海,一安静就会浮现,甚至再现林婧自杀的场景。 她看得整夜整夜得睡不着觉。 外公眼神冷,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看你完全没放在心上。” 时遇为自己辩解,声音低低:“我有放在心上。” 外公深吸口气,冷声道:“既然有放在心上,你还跟这男生来往!” 时遇看着老人,哑声道:“妈妈的叮嘱,我全都放在心上。但他不是我爸,他俩完全不同。” 外公闭眼,再睁开,眸底有明显的不耐,语气沉重:“我专门来历城,就是跟你说时泽的事。” 时遇愣了半秒,紧张地问:“我爸他怎么了?” 外公轻叹:“他在半月前,离世了。” 时遇彻底懵在原地,看了老人好一会,僵硬地歪了歪头,拧着眉头,不太相信地问:“外公,你说什么?” 外公一字一顿道:“半个月前,他在场飞机事故中,离世了。” 时遇脸上表情慢慢退却,黑眸空荡荡的,眼前像蒙了层纱,什么都看不太清,耳边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嗡地直叫。 她看见老人嘴唇在动,却听不太清他在什么,不过说什么都不重要。 —— 贺行卿没回学校,直接回了家。贺远在医院,许寒在学校,独栋空无一人,冷清得有点像鬼屋,还是死过人那种。 他坐在前台,看了会账单,不由自主地想到刚刚的事。 小孩神情大变的瞬间,他就意识到,等待却害怕已久的事,开始了。 关于时遇家的事,她并没说太详细,根据他几年前的了解,基本上能猜全,包括时泽软饭男、林婧很有钱的事,甚至小孩即将遭遇的事。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会难过,至少是个疙瘩。 小孩说,她外公有些冷血,连阿姨都不管不顾,更何况她这外甥女。 他想的是,如果老人真冷血,根本不会成为小孩监护人。 可能是阿姨临死前求他,也有可能是他受女儿早逝的刺激。不管哪种,都意味着,他会插手小孩未来的事。 贺行卿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桌面的佛经,似笑非笑:“小孩的未来。” 曾经为梦想得失挣扎,如今彻底放弃梦想的他,或多或少明白小孩。 她喜欢小提琴,却因为家里的事,被迫困在历城养伤。 在她决定来历城时,她就已经偏离梦想,走向了条岔路。 只是那会的她,能轻松地喘口气,已经算生活的恩赐。根本想不到这么多,即便想到,也暂时没时间和精力去做。 他早早地经历过,所以,再清楚不过她内心的纠结于痛苦。 但这些 分卷阅读209 只是开始,如果未来没了梦想,那才是真正的难受。 而他已经尝过,他不想小孩再品味。 他的小孩该去做自己的事,而不是像他,被困在历城。 —— 时遇从公寓出来时,天已经黑透,华灯初上,照亮半片夜空。 她站在街边,茫然地盯着来往的车,抖着手,拦了辆出租车。 坐在后座,车里开着暖气,她却止不住地抖,连牙齿都隐约打颤。 司机从倒车镜里看她,看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轻声安抚:“小姑娘,你没事吧?” 时遇摇头,说了句谢谢。 公寓离贺行卿家不太远,但运气差,遇见堵车,浪费了很多时间。 等她下车,弄堂里很安静,大部分人都开始睡觉。 夜色正浓,她踩着一地寂静与黑暗,穿过长长弄堂,跑到贺行卿店,看见里面亮着灯,不自知地勾起唇角,推开虚掩的铁门,跑进里面。 贺行卿单手撑着额头,在前台小睡,听见声音,瞬间清醒,睁开眼,抬起头,看向她。 时遇站在门口,胸膛不停起伏,应该是一路跑过来,还很急。 贺行卿看见她,并没太大的意外,站起身,温柔地笑:“小孩。” 听见他温柔地唤她小孩,时遇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瞬间滑落,所有的情绪炸裂在脑中,刺激得她发昏,脚步踉跄地扑到他怀中,紧紧抱着他腰。 贺行卿抬起双臂,没迟疑地抱住她,轻轻地拍她背,带着安慰意味。 店里很静,只有时遇隐隐的抽泣声,很轻,她压抑着。 贺行卿一手轻拍她背,一手扶住她头,轻轻地摸,像哄小孩。 好不容易压住的眼泪,又开始往眼眶外跑。 外公带来的消息,以及跟她说的话,她都不能接受。 她上次见时泽,他还好好的。跟她吵架,甚至打了她巴掌。力气挺大,过了好几天,那红印才消。 这才过去多久,人就没了?飞机失事没的? 时遇不愿接受,却清楚,外公不会骗她,就算骗,也不撒人命的谎。 她也不愿接受,她与时泽最后的回忆,定格在那场充满硝烟的吵架。她不仅误会他,还给他盖上最严重的罪名。 她不禁想,如果她不冲动,也不自以为是。他俩是不是不会吵架?他也不会去国外散心?就不会有这场飞机失事? 活生生的人,因为她,说没就没了。 时遇怎么接受得了? 外公却觉得,她不仅能接受,还能思考更多,说完这件事,立马面无表情道:“你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去英国学音乐。小婧以死警告你,别谈恋爱,好好学习和练琴,做最优秀的孩子。” 顿了顿,继续道:“而你却违背他俩的意愿,说什么也不愿去英国,只愿待在历城,跟你的小男友腻在一块,浪费时间,你对得起他们的死?” 时遇彻底崩了。 难过、害怕和恐惧涌上心头,巨大的不安袭来,严密地裹挟她,不留半点缝隙,窒息感油然而生。 她想看看他,想靠靠他。 时遇声音沙哑,带着颤音,“贺行卿,你说点人话,好吗?” 说点带着人情味的话,千万别像外公那样冷漠。 贺行卿沉默不语。 好一会,他轻叹了声,下巴搁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随即,柔软带着丝凉意的唇落在发旋处。 顿了几秒,低声细语从头顶传来。 “别哭,卿哥会心疼。” —— 店门大打开,夜风嚣张地跑进来,灌满整间屋子,凉飕飕的。 贺行卿坐在前台,时遇坐在他旁边。脑袋靠在他胳膊,手指被她拽得紧紧。热意在两人间流转。 贺行卿侧头,用另只手理顺她微乱的长发。指尖被夜风吹得有点冷,触及到她脸时,很想哆嗦两下。 凌晨两点,万物俱寂。 时遇情绪缓得差不多,嗓音哭得沙哑:“男盆友,你专门在等我?” 贺行卿点头:“嗯。” 时遇低笑了声,语气淡淡:“男盆友,你为什么这么聪明?” 贺行卿笑:“因为女盆友聪明,如果我太笨,没法和你交流。” 时遇摇了摇头,声音低而缓:“如果我聪明,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贺行卿没说话。 时遇继续道:“男盆友,我好没用。明明是自己的事,却没法抉择。” “抉择不了,就会蒙住眼睛,捂住耳朵,一味地逃避。好懦弱啊。” 贺行卿轻声道:“世界就是如此,有些事早就注定,我们没法选择。” 时遇立直身体,平视前方,深吸了口气,轻笑:“我走了?” 贺行卿微顿,垂眸看她,目光说不出绻痴。 时遇抿了抿唇,努力摆出淡定模样,低笑:“还记得我回 分卷阅读210 京城后,每天叮嘱你的话吗?” 贺行卿没回答,手插进兜里,摸到几颗糖,薄荷糖。他在医院陪贺远,总会累得睡着,买了很多,用来醒神。 他掏出两颗,剥开糖纸,喂进嘴中。凉意直窜脑门,心神却没宁静,该怎么乱,就怎么乱。 即便早就预料到,他也没法淡定地接受,深吸口气,夜风混着薄荷味钻进胸腔,冰得快没知觉。 “记得。”贺行卿缓缓道,“按时吃饭,早点睡觉,不准熬夜。” 时遇点头,轻轻“啊”了声:“一字不差,男盆友真乖。” 说完,她站起身,往外走。 贺行卿看着她背影,眯了眯眼,牙齿用力,两颗糖被嚼得粉碎。 “小孩。”贺行卿克制不住地开口,“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时遇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了他几秒,又走回来。 贺行卿黑眸落在她身上,随她移动。 时遇走到他面前,约半臂的距离。她弯了弯眉眼,缓缓附低身体。 柔软冰凉的唇瓣落在贺行卿额头,轻轻动了动:“女盆友都记得呢。” 贺行卿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时遇已经立直身体。 时遇眼眶发酸,水花已经滚到眼角,模糊了贺行卿的脸。 她声音软,带着重重的鼻音,“男盆友,晚安。” —— 时遇回到公寓时,外公还坐在沙发,靠在沙发背,闭着眼,似在小睡。 她站在玄关处,眼神放空地盯着老人。 在见了贺行卿后,时遇所有失控的情绪都回笼,曾经淡漠的女王陛下回来,似精密仪器,开始分析自己的失误。 她早该看清的,老人强势的性格,和铁血的手腕。 他征服市场,立足京城时,别说她,连林婧和时泽都没影子。 以前的她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妄想从这样的人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现在回想,时遇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笑完,再思考正经事。 其实没那么糟糕,出国留学,多少人的愿望,指不定求都求不来,就这么轻易地掉在她手心。多幸运啊。 至于自由,等她十八岁那天再说。 她现在十六岁,再过几个月,就满十七岁,再度过漫长的一年,就是十八岁。仔细想想,也就一年多的时间。 才一年多,也没太长,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她现在不能想太多,只需乖乖听外公话,千万不能把他惹恼。 时遇相信,外公是爱她的。如果不在乎,大可不管她。 即便出于对女儿的愧疚,也没必要亲自来历城。找两个保镖,把她绑回历城,甚至绑去英国就好。 因为有那么点爱,所以有那么点在乎。 如果她不小心,把这点爱磨光。她不敢想象,以老人的性格和手段,会对贺行卿做什么。 贺行卿才十七岁,还在上大二。有病重的远哥要照顾,还有即将中考的许寒要顾及。 少年早就踩在钢丝,摇摇欲坠地过江,怎么可以再遭遇莫名风浪? 时遇深吸口气,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想通后,时遇整理了下表情,走到老人跟前。 外公睡眠浅,听见声音,立马睁开眼,神情警惕,带着明显的威严,见是她,才缓缓收起。 时遇轻声道:“外公,我想好了。” 顿了几秒,才道:“我想去英国学音乐。” 外公并不意外,坐直身体,目光沉沉:“想好了?” 时遇扯了扯嘴角,平静道:“这是我的梦想,不需要思考。” 外公沉默片刻,站起身,边朝门外走边说:“私人飞机已经到历城。” 时遇瞬间懵了。 外公越过她时,轻飘飘地说了句:“走吧。” —— 外公行动迅速得令人难以置信,竟然连私人飞机都到历城。时遇坐在后座,脑子有点混乱,心想,即便今晚她没同意,是不是也根本留不下? 时遇深入设想了下,头皮开始发麻,心脏像被只大手捏住,由外而内地使劲,紧得她快要呼吸不了。 她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深夜的街道很空旷,几乎没什么人和车。司机开得很快,时遇还没整理好情绪,就到了机场。 时遇对交通工具没阴影,可得知时泽死于飞行意外,还是几小时前,她现在对飞机有点恐惧,不太想看见它。 一想到,她待会要坐飞机,下意识地心生抗拒。 但由不得她,刚下车,外公就走向飞机,毫不迟疑地登上。 时遇站在阶梯下,瞳孔微微颤抖,迟疑了好一会,都没动。 外公见她没跟上,回过头,俯视她,“还不跟上?” 时遇语气不稳:“……好。” 时遇闭了 分卷阅读211 闭眼,深吸口气,脚步发抖地小跑上飞机。 刚坐在座位,她还没喘匀气,佣人上前,礼貌道:“时小姐,坐飞机不易玩手机,请您把手机给我。” 时遇脑袋正乱,没怎么细想,就掏出手机,递给佣人。 过了好一会,她才把乱七八糟的情绪压下,想到还没跟室友们告别,抿了抿唇,看向拿走她手机的佣人,礼貌道:“请把手机给我。” 佣人愣了半秒,看向坐在隔壁的外公。 时遇没由来地慌了下,看向外公,勉强地笑了笑:“外公,我想跟室友们发消息。我还没向她们告别。” 外公闭着眼,靠在椅背,淡淡道:“我已经帮你退学,跟辅导员打过招呼,她会告诉你的同学。” 时遇愣在原地,呐呐:“什么?” —— 贺行卿接到白笑笑电话时,人刚好在店里。反手将刚点燃的烟,摁进装满烟灰的烟灰缸中,往外走。 人刚走到弄堂口,三个女孩就围上来,表情急切,却说不出话。 贺行卿礼貌地笑,抽过烟的嗓子有点哑:“想问什么?” 三个女孩互相看了眼,问题太多,都不知道先问哪个。 白笑笑试探地开口:“小遇去哪了?” 贺行卿苦笑了声:“我不知道。” 三个女孩都面露惊疑,不怎么相信的模样。 但他真不知道。 他能猜到她的离开,但猜不到她会去哪。 世界那么大,他们都太渺小。 林听犹豫了会,还是问出口:“昨天下午,她不是跟你逃课吗?” 贺行卿唇角微弯,眸底无波无澜,轻轻“啊”了声:“后来她走了。” 顿了顿,哑着嗓子道:“她就说了句,我走了。” 说完后,就彻底消失。绕是他早猜到她会走,也早做好心理准备,都没反应过来。她太决绝,连半点缓冲的时间都没给他留。 她离开店没多久,贺行卿就给她打电话。打了不知道多少,最开始是不接,紧接着是关机,一直关到现在。 直到那会,他彻彻底底地慌了。 贺行卿甚至跑去中南街,等他站在街边,望着高楼,开始迷茫。 昨晚,他一句话没说,当真好吗? 在那刹那,两人心有灵犀了下。 假如我不说离开,你也不说挽留。假如我们询问以往的叮嘱,而不是分别前才现想现说。假如我只对你说晚安,你可以不可以只当作梦。 等梦醒,等黎明,等新的一天,我就能对你说:男盆友,早安。 她的小心思,他都明白,也都无条件配合。 但真联系不上她时,他的心瞬间慌了。 他的小孩要去哪?要去多久?因什么而走?为什么联系不上? 这些问题,小孩没给答案。即便他问,也不定会告诉他。 贺行卿从没被家境束缚,从头到脚都充斥着自信。即便他深陷泥沼,也能抬手触及太阳。只要他愿意,这些都不是问题。 现在看来,他是迷之自信。 小孩之所以不愿跟他说这些事,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的处境。 小孩心疼他。 感动归感动,心里也憋着团火。 他从不觉得,这些事会阻碍他俩,也耐心地告诉她。他能处理好远哥和学业。他愿意听她的倾述。 但时遇处处为周围人考虑,即便自己委屈也不在乎,这种性格,叫他冒火,却也心疼。混乱的家庭,不靠谱的父母,让她过早成熟,不得不用脆弱纤细的脊背,扛起所有家庭大事。 她已经习惯包揽所有事,也包揽所有喜怒哀乐。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为他好,这是最好的决定。 贺行卿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对她太温柔。 只是耐心地安抚,温柔地劝慰。期待她主动收起硬刺,打开城池,款款走出。不会不耐,更不会发火,甚至连呼吸都放轻,生怕吓着她。 可结果呢? 她留下句,男盆友,晚安,就彻底消失。 他亲手把小孩给放跑了。 再一次的。 —— 见贺行卿也不清楚,时遇到底怎么回事,三个女孩不再多问。 白笑笑:“小遇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她走得太突然,没任何交代。辅导员叫我们丢掉,但实在舍不得,只好搬来你这里。” 贺行卿看了眼路边的车,低笑:“她肯定会回来。” 白笑笑点头,看向他,黑眼圈很重,眼里布满红血丝,满脸疲态藏都藏不住,身上还有浓浓烟味,想了想,叹了声:“学长,你别太难过。小遇她肯定有苦衷。” 贺行卿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下午还有课,三个女孩送完东西,就回学校。 贺行卿站在路边,走了会神,打开车子后备箱。 里面装满东西,衣服、棉被、课本和 分卷阅读212 小提琴,等等。 贺行卿拿起小提琴,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时遇拉琴的模样,美丽到绚烂,却又带着宁静。 连小提琴都没带走,离开得是有多急? 叠得老高的课本上,放着熊盆童子。叶子布满细绒,顶端长着红齿轮。模样肥肥胖胖,还发了不少新芽。看得出来,被主人养得极好。 贺行卿抬手,摸了摸熊童子的嫩叶,很软,毛绒绒的,特别舒服。 记忆瞬间回到重逢那天。天空阴沉,连绵细雨,她迷路地走进他店,没钱没手机,他叫她打欠条,还借给她雨伞。 她那会刚受伤,心情跌在低估,却故作不甚在意,看起来特招人,他翼翼地给了份善意,她感动得主动问他名字。 他当时怎么回的,哦,想起来了,我叫雷锋。 说完,他就留下潇洒背影。 如果没猜错,她肯定在撅嘴巴,说不定还骂他。 画面异常清晰,像昨天才发生的事,贺行卿忍不住地勾起唇角。 还不及细品下,他突然回过神,她走了。 时遇走得太仓促,以至于他的伤感还没酝酿好,就直接跨到思念。 直到现在,她的东西,全部堆在他眼前。百味情绪齐齐翻涌到心尖,伤感尤为突出,让他无奈地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累了。 她孑然一身地前来,也不染尘埃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有点糙,我还会精修。这两万字是最大转折,写得很紧张,压力也很大,但效果不怎么好囧rz 还有就是,全文即将进入完结倒计时ing ☆、chapter078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78 —— 五月, 英国在冷热交替中入夏。 时遇一袭白裙,穿过林荫大道, 拐进转角的小楼房。 这小楼房有两层,传统的英式古典风,被米色栅栏围住,朵朵蔷薇从缝隙探头, 看起来温暖又俏皮。 时遇推开栅栏, 反手轻轻虚掩,扫视了圈小花园。 罗宾医生不在。 罗宾医生是外公好友,已有八十高龄。以前是个心理医生, 眉目慈祥, 性格温和,说话不紧不慢, 时常给人气定神闲感。 时遇坐在园中的树荫下,长发顺着挺直脊背垂下, 如黑色瀑布,透过叶群的阳光投在上面,变成碎裂的星辰。 等了几分钟, 罗宾医生拿着茶壶, 从里屋走出来,看见她,并不意外,慈祥地笑:“丫头,又来这么早?” 时遇侧头看他, 嘴角扯出礼貌的笑,“刚到一会。” 罗宾医生坐在她对面,帮她倒了杯热茶,“自己种的蒲公英,尝尝。” 时遇双手接过,礼貌地笑:“谢谢。” 罗宾医生给自己倒了杯,吹了吹,抿了几口,笑眯眯道:“自己种的,不管怎样,都会觉得很好喝。” 语气漫不经心,尾音微微上挑,像马上就要起飞,给人莫名的熟悉感。 时遇笑了笑:“因为自恋?” 罗宾医生微愣,高兴地笑:“遇见高兴事了?” 时遇面露疑惑,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开了句玩笑,格式化地微弯眉眼:“晚上吃火锅,算吗?” “当然算。”罗宾医生笑着点头,“我也喜欢火锅,尤其爱肥牛。” 听到肥牛,时遇开始走神。 贺行卿吃火锅,必吃肥牛。 他口味清淡,吃不得辣,稍微沾点,就会嘴唇通红。但他吃肥牛时,会蘸点辣椒粉,即便辣得嘴唇打颤,他也要蘸。 她以前不理解,觉得他在找罪受,嫌弃道:“大笨蛋。” 他从不生她气,不紧不慢地笑,被辣过的嗓音略哑,带着沙沙的质感,莫名的撩人:“小笨蛋的大笨蛋?” 她会瞪他眼,拔高语调:“大笨蛋骂谁呢?” 他笑而不语。 时遇抿了抿唇,埋下头,喝了口茶水。 —— 几个月前,外公亲自把时遇送到英国,还在这边陪了她几天。 与其说陪,倒不如说威逼利诱。 下飞机后,时遇拿不到手机,立马意识到,外公打算隔绝她。 即便刚做好不惹恼他的打算,但在那一刻,依然控制不住地大闹了场。 时遇之所以轻易地同意来英国,是因为她想着,即便他俩分隔两地,不能见面,但能打电话,甚至视频。 所以,知道外公准备没收手机,她彻底慌了。 思绪立马跳到她回京城那段时间,在有手机的情况下,都没法突破异地恋的距离感。更何况没手机,还是跨国恋。 连自己都怀疑,更不能保证贺行卿。 她的少年那么耀眼,多的是漂亮女孩追求。 时遇闹得挺大 分卷阅读213 ,甚至想击退保镖,立马回到历城。 结果不言而喻,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生,根本不是保镖们的对手。 外公眼神冷淡,像看一场闹剧,语气漠然:“就这么想联系贺行卿?” 时遇顿时愣了:“……你知道他?” 外公没什么表情道:“我找人查过他,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 顿了顿,冷笑道:“包括他跟他父母的故事。” 时遇僵了半秒,崩溃得浑身失力,滑坐在冰凉地板,双肘撑在膝盖,脸埋进掌心,控制不住地呜咽:“别说了,外公,我求求你,别说了。” 外公不为所动,甚至不满地拧眉,“就为他,你求我?” 时遇捂住耳朵,不愿听外公的话,只一个劲地道:“我哪都不去,谁都不联系,只乖乖待在英国,好不好?” 听见承诺,外公满意地点头。 —— 时遇是个很守信的女孩。 说哪都不去,就哪都不去,每天奔波在学校、公寓和超市,三点一线。 说谁都不联系,就谁都不联系,甚至连手机都没要求置办,清心寡欲。 说乖乖地待在英国,就乖乖地待在英国,自那天后,任何反抗都没了。 时遇安静且快速地投入新生活,每天都在学习和练琴,好像除了这两件事,就没其他事可做。 说实话,前期有点枯燥。可当行为和想法都变成电脑程序,所有事都变得井然有序,也很快叫人接受。 她开始打卡地生活,像被下达指令的机器人。沉默到了无生气,思想开始放空。除了指令,慢慢忘记很多事,快乐的,伤心的,也包括贺行卿。 —— 罗宾医生又添了杯,笑道:“我种了些小菜,拿点回去吃火锅。” 时遇想也没想地拒绝:“谢谢,不用,我已经买好菜。” 罗宾医生像没听见她的话,弯腰,从木桌下拿出布袋,里面装着两根黄瓜和两把空心菜,“试试看,是我种的好吃,还是你家那小子。” 时遇愣了几秒,听到关于贺行卿的事,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还有点怕。 几个月下来,她已经习惯没他的生活,也主动将他从生活消磨,唯恐外公一个不喜,雷厉风行地干点什么。 罗宾医生笑眯眯道:“丫头,别害怕。” 时遇拿过菜,放在旁边,小声道:“我没害怕。” 我只是心疼。 心疼他遭遇的所有不幸,也心疼他遇见这么笨的自己。 “我希望你能敞开心扉,跟我说实话。”罗宾医生道,“你是个好女孩,理应享有健康。” 时遇抿唇,冷声道:“我正在努力地生活,马上就会抓住健康。” 时遇已经表现出隐约的抗拒,罗宾医生没再继续问下去,及时却温和地转移话题,聊了几句别的。 十分钟后,时遇提着菜离开,罗宾医生还坐着喝茶。 —— 乘车回到公寓,时遇刚下车,就接到周武电话。 “小鱼鱼,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快饿死了。” 时遇边往里走,边说:“我正在楼下。” 说完,她挂断电话。 时遇乘电梯上楼,走进长廊,远远就看见蹲在门前的周武,握着手机,眼睛眨也不眨,打游戏打得正激烈。 她走到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周武还蹲着,几根手指在屏幕滑来滑去,身体也跟着摇来摇去,眼睛黏在屏幕,嘴里道:“等等我,马上就吃鸡。” 时遇没应她,打开门,只给她留了条门缝。 周武边起身,边乱七八糟地嚷:“欸?你怎么关门?小鱼鱼,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啊——!大吉大利,今晚吃鸡!!我吃鸡了!!!” 嚷着,周武举奖杯似的举起手机,手舞足蹈地摇晃进门。 —— 得知周武回英国,还要来公寓吃火锅,时遇昨晚就买好食材,大部分都是她喜欢的。 两人系着同款围裙,肩膀挨肩膀,站在水池前洗菜。 时遇洗好海带,拿出砧板和菜刀,开始切海带。 切到一半,周武突然挨过来,把下巴搁她肩上,疑惑地问:“小遇,你切这么长、这么细干嘛?” “嗯?”时遇转过头,看放在碗中的海带条,拿出一根,熟练地打了个蝴蝶结,“不长,也不细,刚刚好啊。” 周武不可置信道:“不是,你家海带结竟然是蝴蝶?” 她拿了根海带条,生疏地打了个蝴蝶结,不怎么对称,看起来有点丑,顿时面露嫌弃,丢进碗中。 时遇捡起来,松开,轻松地打了个,很对称,很好看。 周武扁扁嘴,用手肘戳了戳她腰窝,好奇地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习惯,突然少女心泛滥?迷上了蝴蝶结?” 时遇打蝴蝶结的动作一顿,神情呆滞了两秒。b 分卷阅读214 r   她缓缓垂眸,看向手中的海带蝴蝶结,脑中浮现第一次看见它的场景。 是在贺行卿家的顶楼,冒泡的鸳鸯锅,昏黄的小灯泡,扑鼻的火锅味,还有少年们欢愉的笑声。 贺行卿专门为她打了大半碗。 她一直以为,她早已经把他忘了,也确实没怎么想起他。却在不知不觉中,模仿他的行为,也模拟他对她的爱。 直到现在,时遇才猛然回过神,原来她把自己的部分分割成贺行卿,复制他的种种行为,企图自欺欺人。 你看,这是男盆友曾经为你做的,他就在你身边呢。 时遇咬着下唇,将打好结的海带放旁边,拿出新的海带条,反问:“怎么?不行?” 她努力作出淡然模样,语气轻轻:“我原本就是少女,少女本女。” 周武抱住她腰,脑袋搁在肩膀,轻笑:“是,我家小遇少女本女。” —— 两人将处理好的食材全摆在餐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还有各种各种的蔬菜,旁边摆着水果拼盘和各类饮料。 周武光是看着,就开始流口水,坐下来,摩拳擦掌,“我要开动了。” 有周武陪着,时遇难得有了些胃口,刚坐下,看见餐桌上的满天星,立马起身,拿起它们,往餐厅外走。 周武正在往红锅里放毛肚,看向她背影,纳闷道:“小遇,你干嘛?” 时遇声音渐远:“我把满天星放卧室,免得沾上火锅味。” 周武有点无语,小声地嘀咕:“又不是贺行卿送的,这么紧张干嘛?” 说完,注意力挪到火锅上。 时遇推开卧室门。粉色窗帘没拉,明艳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地落在粉色床单,勾出团团暖意。 床头有两个床头柜,左边那个空无一物,右边那个摆着十束满天星。 时遇上前,将手中的满天星放在右边床头柜。 已有十一束满天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79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79 —— 吃完火锅后, 周武心血来潮,突然想吃烤鸡翅, 两人便将多功能锅,和桌椅挪到露天阳台。 时遇在超市买了瓶蜜汁酱,甜香又爽口,刷在大鸡翅上, 色泽饱满油亮, 看起来很有食欲。 在吃了好几筷肥牛、黄瓜和空心菜的情况下,她连续啃了两个大鸡翅,胃口前所未有的好。 周武两手都抓着鸡翅, 左一口右一口, 吃得一脸满足,叹道:“自从老爸患糖尿病后, 我家伙食清淡得像斋饭,好久没吃过火锅和烤鸡翅, 还吃得这么撑,太幸福了。” 时遇扯了张纸巾,边擦手指边问:“叔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没太大问题, 病控制得挺好。”周武道, “就是在英国生活得太久,突然回到家乡,不怎么适应,缓缓就好。” 顿了顿,语气略带抱歉:“如果不是老爸患病, 想回家乡生活,我应该……” “小武,别自责,你什么都没做错。”时遇打断,低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事都没有。” 周武抿了抿唇,没说话,默默地啃鸡翅。 —— 时遇开始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对劲,是在来英国十几天后。 她慢慢地吃不下东西,也根本感觉不到饿。 时遇起初并没太在意,毕竟自备战高考开始,她就因压力过大,而胃口不怎么好。 高考结束后,又突发了系列事件,几乎没间断过,胃口随心情跌宕起伏,犹如坐过山车。 出国前,她就什么都不想吃,为维持身体机能,只能强迫自己吃点,食物一进胃,里面就开始翻江倒海,甚至会干呕到吐胃酸,整个人拧巴得难受。 难受归难受,但还有必须吃点东西的意识,知道什么都不吃,身体会遭不住。 现在不同,她连进食的想法都没,好像修仙之人,已经不碰五谷多年。 紧接着,厌食导致身体发虚的后遗症来了。 她开始频繁地做噩梦。 在梦里,她反复回到高考结束那天,刚推开门就看见林婧挂在吊灯上,或不断上演跟时泽大吵,当着孟佳慧的面,不停地被他扇耳光,或跳跃到被保镖紧拽住手腕,强硬地拖回公寓,外公冷漠无情地说:“就这么想联系贺行卿?” 她每晚都会惊醒,浑身冷汗地坐起,面对漆黑又寂静的卧室,一直睁眼到晨阳从窗帘缝隙爬进,然后去学校上课。 其实挺难受的,每回醒来,心就闷得慌,大脑却空荡荡,麻木地等时间流逝,没过多久,她就崩了。 崩得还挺安静,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每晚准点上床,但不是睡觉,而是等声音。 等 分卷阅读215 贺行卿的。 她关掉所有灯,反锁卧室门,拉上厚窗帘,将房间弄成密室后,心略安了点,慢吞吞地爬上床,动也不动地平躺,目光平静地望着黑暗,细心听一室寂静。 有时听得到,有时听不到,即便听到,也是模糊不清,不知道在说什么。 时遇很清楚,这样的自己不对劲,但不愿,也没力气去改变,拯救自己。 以前也不见得多好。 就这样吧。 起码能听见点声音。 就这样,长时间吃不太下东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时遇每时每刻都在消沉,半个月都不到,就成功倒在教室。 被送去医院后,老师刚拿到检查报告,立马神情大变地联系外公。 —— 当晚,凌晨两点,外公从京城赶到英国,坐在她病床前。 因连夜赶飞机,老人脸色有点难看,眼中布满红血丝,唇角微微下压,一句话都没说。 时遇躺在病床,盯着吊瓶中不断滴落的药水,心里挺愧疚,老人八十好几,这会该跟周公下棋,却被她拉来英国。 沉默好一会,老人深吸口气,冷声道:“我万万没想到,贺行卿对你的影响会这么大。” 时遇没说话。 老人继续道:“既然如此,我更不会让你回国。” 时遇眨眨眼,神情冷淡,轻轻“啊”了声:“药水快没了。” 老人一口气卡在胸/腔,上不来,下不去,脸都被憋红。 时遇把手伸出薄被,摁了摁提示铃,慢慢地侧头,看向老人,语气淡淡:“外公,我不想回国,真不想。” 老人没说话,眼睛鼓鼓的,像愤怒,又像悲伤,莫名的复杂。 时遇用力地弯了弯眉眼,嘴角费力地扯出个微笑,“您给我找个私人心理医生吧。” 我想治病,想健康地回国,想笑着跟他说:男盆友,我回来了。 —— 时遇拿起水杯,吹开表面的玫瑰花瓣,抿了口热茶,“你什么时候回国?” 周武咽下鸡翅,含糊道:“过几天,还有点工作。” 时遇点头,双手捧住水杯,指腹摩擦了下杯柄,低声问:“帮我带点东西回国?” 周武疑惑:“什么东西?” 时遇放下水杯,起身,走进卧室,拿了个粉色礼盒,挺大只的,递给周武,“就这个。” 周武眨巴了下眼,恍然大悟地笑起来,扬声道:“我懂,我懂。” 时遇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 贺行卿下楼时,许寒正坐在前台背单词,左手握着个肉包,啃了几个豁口。 他伸了个懒腰,白衬衣被拉起一截,露出结实的人鱼线和腹肌线条,不到半秒,白衬衣下摆掉落,遮得严严实实。 贺行卿走向前台,拿起肉包和豆浆,快速地吃完,懒洋洋道:“走吧,我送你。” 说完,他转过身,去粉棚推摩托车。 许寒把课本装进书包,几口把肉包吃完,小跑到摩托车前,利索地爬上后座。 —— 贺行卿开得挺快,凉风直往许寒眼睛里灌,眼泪控制不住地外流,不满地撒娇:“卿哥,你给我买个头盔呗。” 贺行卿目视前方,神情不变,淡淡道:“你没有?” “我那是纯黑,跟你这骚/粉不搭。”许寒想了想,“你房间里不是有个小号的吗?借给我戴几天?” 贺行卿低笑了声,有点意味不明,不等许寒想明白,摩托车拐了个奇怪的弧度,停在路边。 许寒:“?” 贺行卿侧头,抬了抬下巴,轻飘飘地道:“下车。” 许寒:“……” 临近中考,班主任精力无限,像长了八个肾,随时随地盯着他们,迟到就是分分钟检讨。 现在六点四十,七点钟就是升旗仪式,只剩二十分钟,而离学校还有好几里。 许寒最大的优点就是,做人能屈能伸,立马道歉撒娇,一条龙服务。 “卿哥,我错了。马上就升旗仪式,你送送我呗。” 贺行卿哼笑了声:“做个有觉悟的少年,不好么?” 许寒:“……挺好的。” —— 摩托车停在学校门口,才六点四十二。 许寒没急着进校门,看了贺行卿好几秒,迟疑道:“卿哥,我以后去京城上高中,怎么样?” 贺行卿挑眉,似笑非笑:“翅膀硬了,想飞?” 许寒没管他的调侃,表情认真道:“如果我在街上遇见时姐,立马给你绑回历城。” 贺行卿好笑了声,抬手,揉了揉许寒的脑袋,把头发揉得乱糟糟,轻叹:“用不着。” 许寒拧眉,边理顺头发,边说:“怎么用不着?你离不开历城,但我可以。卿哥,我愿意为你去任何地方。” 贺行卿顿了半秒,眼神略诡异地看他 分卷阅读216 ,严肃道:“别爱我,没结果。” 许寒:“……” 贺行卿轻笑:“别闹了,快进去。” 顿了顿,他微眯桃花眼,语气沉沉:“绑她这种事,只能我来做。” —— 送许寒到学校后,贺行卿开车去历大。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该意思意思地现个身,证明下自己大二学生的身份。 贺行卿刚推开寝室门,“噼里啪啦”声接连响起,五颜六色的礼花飞舞在眼前。 容易、江宁和蒋毅站在门后,拿着礼花筒,齐齐地对着他,满脸欣喜:“卿哥,十八岁生日快乐!” 贺行卿站在门口,看着热情的兄弟,掉落在地的礼花,以及摆在桌面的蛋糕,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啊,对,今天是他生日,十八岁生日。 最近太忙,压根没想起还有生日这回事。 贺行卿微弯桃花眼,松开门把手,走进寝室,心底有些许感动,正琢磨说点什么好。 容易突然道:“既然是生日,还是最重要的十八岁生日,请兄弟们吃顿饭,不过分吧?” 贺行卿难得地表示:“……” 江宁神情难掩激动,舔/了/舔嘴角,“就是啊,我们还斥巨资给你买了蛋糕,够兄弟吧?” 贺行卿眯了眯眼,神情淡淡地看着他。 蒋毅“嘿嘿”笑道:“大家都是兄弟,吃顿好的呗,我觉得校门口新开的那家火锅不错。” 贺行卿给气乐了,他刚刚怎么会把这三个畜生当人? 卿哥,你果然太善良。 做人不能这么善良。 贺行卿看着容易,微笑道:“儿砸给爸爸过生日,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说完,他看向江宁,“是爸爸太失职,没给儿砸过过好日子,竟然让你产生蛋糕钱就是巨资的错觉。” 末了,还面带歉意地摇摇头。 再瞥向蒋毅,贺行卿还没开口。 蒋毅立马举起双手,高呼:“爸爸,儿砸错了!该儿砸孝敬您,请您吃火锅!!” 贺行卿满意地点头,笑弯了眼:“还是我蒋儿砸懂事。” 蒋毅欲哭无泪:“谢谢爸爸的夸奖。” 贺行卿轻笑:“爸爸今天十八岁生日,高兴,请三个乖儿砸吃商业街那家最贵的牛排。” 三人愣了半秒,不约而同地大呼:“谢谢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80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80 —— 晚上九点, 贺行卿几人站在街头,有序地排成一排。 “卿哥。”容易摸了下肚子, 语气略带怀疑:“你觉得我们这顿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 贺行卿嘴里含着颗薄荷糖,左脸颊微微鼓起一团,懒洋洋道:“吃了。” 江宁:“不仅吃了, 还花了3200, 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蒋毅:“还是在办了张会员卡,打八点五折的情况下。” “虽然这种行为,是对我的3200的践踏, 但是。”贺行卿咬肌微微用力, “咔嚓”两声,薄荷糖被咬碎, 漫不经心道:“爸爸今天高兴,请乖儿砸们去吃火锅。” 三人:“?!” —— 十五分钟后, 四个男孩坐在火锅店。 容易抓起把牛肉串,边往自己碗里搁,边满足又心疼道:“这也是牛肉, 最多十块钱。” 江宁下了两盘鸭肠, “火锅多好啊,菜品丰富,最重要的是分量足,谁提议吃牛排的?” 贺行卿艰难地把眼睛转回来,淡淡地瞥了他眼, 似笑非笑:“儿砸不知道巨资是多少,爸爸良苦用心不?” 江宁:“……感谢爸爸的良苦用心。” 贺行卿微弯眉眼,语气轻轻:“知道就好。” 江宁:“……” —— 刚刚那顿牛排去个零,320元,正好是这顿火锅的价钱。两相对比,实惠得就像吃白食。 除了没怎么吃的贺行卿,其他三人皆一脸餍足,摸着浑/圆的肚皮,由衷地感谢:“卿哥大款!” 贺行卿但笑不语,一路沉默地回到寝室。 刚进门,贺行卿拿上衣物,直奔卫生间,关上门的瞬间,整个人立马低沉下来。 除了他,没任何人注意到,这家火锅店,是大半年前,小孩与他们一块吃的店。 当时他俩刚熟识不久,他费了点小心机,才把她请来吃火锅。 许是日子特殊,又在两人曾待过的店,坐了好两个小时,贺行卿控制不住地想起她。 想起他俩讨论十八岁生日的事。 时遇坐在他家顶楼,单手撑着下巴,眉眼带笑,软软道:“卿 分卷阅读217 哥,你十八岁生日想怎么过?” 贺行卿将刚拔出的,还带着泥的白萝卜丢进框中,回头看了她眼,轻笑:“和你过就成。” “嗯哼?就这样?”时遇挑眉,狡黠地笑:“人到就行,不需要礼物?” 贺行卿侧过身,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无奈地摇摇头,“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时遇笑出声,眉眼弯成小月牙,摆摆手:“放心啦,男盆友十八岁生日,肯定不会少礼物的。” 顿了顿,语气充满神秘:“我会给男盆友准备份大礼,你肯定会喜欢。” 贺行卿笑:“那男盆友等着?” 贺行卿拧开水龙头,冷水自头顶淋下,滑过眉骨,越过脸颊,噼里啪啦地滴在地面。 他站在花洒下,单手撑住墙,微微弯腰,垂下头,闭着眼,唇角勾起弧度:“小骗子。” —— 贺行卿走出卫生间,脸上表情淡淡,全然不见刚刚的低沉,风轻云淡的卿哥归来。 他拿着根白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向书桌,上面堆满生日礼物。 容易正在打游戏,见他出来,立马转过身,笑道:“卿哥,有份大礼,你可别太惊讶哦。” 贺行卿不以为然地“嗯”了声,随手将礼物挪到角落,姿态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掏出手机玩。 三个男孩正不约而同地偷瞄他,见其不为所动,甚至还有点漫不经心,顿时急了。 容易丢下鼠标,忙问:“卿哥,你怎么不拆礼物?” 贺行卿轻轻“啊”了声:“不着急。” 江宁趴在床沿,大声道:“有超级大惊喜!” 贺行卿靠在椅背,点头道:“嗯,知道。” 蒋毅:“很大的惊喜,包你吓一跳!” 贺行卿抬起头,扫视三人,眯了眯眼,将手机丢在旁边,似笑非笑:“你们仨,瞒了我什么事?” 三人齐齐摇头,约好似的道:“没有,哪能啊。” 容易:“我们准备了惊喜,期待你拆开而已。” 因为想到时遇,贺行卿心情正低迷,没太大兴趣看礼物,被兄弟们这一搅合,突然放松了点。 “那就如你们意。”贺行卿拿起最上面的礼盒,开始拆,低低地笑:“如果惊喜不到我,嗯哼?” 容易举起双手,严肃道:“我以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发誓!” 江宁和蒋毅也举起双手:“我也是!” 贺行卿边拆,边看了他们仨一眼。 容易送的双球鞋,纯白色,是他最喜欢的潮牌。 江宁送的保温杯,粉红色,外加两袋红枣和枸杞。 这份礼物太别致,贺行卿特意回头,看了江宁眼。 江宁察觉到,望过来,扬起乐呵的笑脸。 贺行卿摇头,继续拆礼物,能傻到这份上,也挺不容易的。 蒋毅送的头戴式耳机,正巧,他耳机最近坏了,还没去买。 拆完室友们的,贺行卿继续拆,隔壁寝室的,同班同学的,乱七八糟的学弟,还有许寒的,是个按/摩仪。 贺行卿微顿,有点纳闷。关于他生日的事,许寒今早什么都没说,还以为他搞忘了,却把礼物送来历大? 贺行卿把玩了下按/摩仪,无奈却期待地笑了下,这群好小子,搞什么阴谋诡计? 他深吸口气,继续拆,礼物盒堆在桌面,高高一摞,脚边全是包装纸,埋到了脚踝,拆到最后,手都酸了。 贺行卿动了动手腕,盯着最后一个粉色礼盒,心想,拆礼物拆到手酸,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他想,果然不能太轻信这群好小子。 卿哥,你怎么越活越单纯? 都拆到这步,贺行卿没打算放弃,拿过粉色礼盒,慢吞吞地拆开,揭开一看,动作一顿,连眼神都静止几秒。 盒内躺着一个头盔,是他最喜爱的淡粉色,材质是造价最高的碳钎维,还是造型百搭、保护性良好的全盔。 贺行卿眨了下眼,眸底的惊喜按捺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头盔,带着小心翼翼。 这种顶级全盔,拥有良好的空气动力学设计,能使高速行驶更稳定,最适合在赛道上使用。 贺行卿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是谁送的,翻了翻,竟然没卡片。 贺行卿回忆了下,刚刚是谁给他的,竟然没半点印象,好像这个礼盒,是凭空出现在他书桌。 过了会,容易在身后笑道:“怎么样?卿哥,够不够惊喜?” 贺行卿盯着头盔,舔/了/舔嘴唇,点头,轻笑:“够惊喜,你们组团给我买的?” 容易摇头,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 贺行卿面露疑惑:“嗯?” 容易说:“小武受人委托,专门从英国带回来的。” 贺行卿愣在原地。 —— “丫头?”罗宾医生低声问,“你今天老走神,怎么了?” 分卷阅读218 时遇回过神,略慌地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口,摇头道:“没事。” 罗宾医生笑了下,顿了几秒,淡声问:“在想他?” 时遇抿了抿唇,没说话。 想他吗? 自然是想的。 刚来英国时,因为外公的态度,她根本不敢想他。 唯恐自己贪恋他的好,控制不住地做出失智的事,比如偷偷地给他打电话,甚至偷偷地回历城找他。 每每产生这些想法,或即将行动时,外公的警告就会窜到脑中,把她吓得一激灵,浑身颤抖地缩回壳中。 于是,她拼了命地压抑,忍着巨痛,用力地将他从脑中抠出,看也不看地丢进垃圾桶。 这种使尽浑身解数的压抑,确实管用了段时间。 贺行卿暂时地完全地脱离时遇的生活。 可到了后期,尤其是接受治疗后,开始疯狂地反弹,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却不再痴狂,变得淡淡的。 好像,想他成了生活的部分。 罗宾医生轻笑:“丫头,我建议你联系他。” 时遇抿紧唇,好一会,才慢慢地松开,冷声道:“我不想联系他。” 罗宾医生笑意变淡,凝视着她,语气沉了点:“你在害怕?” 时遇别开眼,手指拽紧茶杯,有点轻抖,垂下眼帘,摇头道:“我没害怕。” 时遇很清楚,害怕已经刻进她的骨髓。 她怕他问,为什么隐瞒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打不通电话?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他?等等。 尤其怕他的态度。 这么长时间没联系、没见面,他俩又背负太多责任,已经变成枷锁,深深地禁锢两人,挣不开,也没法挣开。 无论时间,还是枷锁,都足以令人发生改变,说不定还是翻天覆地的。 曾经的时遇多么自信,深以为,她能陪他一辈子。 结果呢? 却一声不吭地离开。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而她的男孩,如此年少轻狂,多的是好女孩追求,为什么要等一个大骗子? “丫头,很多时候,时间并不会拉远两人的距离。”罗宾医生说,“你怕他已经发生改变,是你对你们这段恋情的自卑,甚至主动放弃。仓促的离开,暂时的失联,父母的离世,他们的遗愿,以及林老头的不近人情,是造成你生活环境压抑的原因,它们叠加在一块,步步紧逼,而你也全盘接受,导致目前紧绷的状态。你压力太大,也变得不自信。” 时遇微抬下巴,脖颈纤细修长,如同骄傲的天鹅,沉默地抿紧唇,眼眶开始发红,一句话都没说。 罗宾医生拿起茶壶,倒了杯蒲公英茶,喝了两小口,轻叹:“孩子,你要自信点,也对他自信点。” 自信? 从前的她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 时遇轻轻地笑了,侧过头,看向罗宾医生,眼神有点放空,呢喃:“你知道吗?” 罗宾医生抬眸:“嗯?知道什么?” 时遇眉眼带笑,声音轻轻:“他特别好。” 这是时遇接受治疗后,首次主动提及贺行卿。以前是再怎么试探,都不愿退半步。 罗宾医生挺意外,放下茶杯,笑问:“丫头,你愿意分享给我?” 时遇垂眸:“我长这么大,第一回见到,像他那么强悍又美好的少年。世界从没善待他,却有最细腻的温柔。这样的男生,竟然喜欢我?愿意陪我一辈子?” 时泽和外公对贺行卿,抱有极大的恶意,虽然两人都没见过他。 可他俩有句话说得挺对,她跟他确实不怎么合适。 贺行卿早已淌过重重磨难,站在世界之巅,接受最美晨阳的洗礼。 而她,还趴在深渊的泥沼中,已经频临死亡。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打补丁:有关全盔性能,来自百度~ ——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81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81 —— “我很少见到, 像你这么优秀却消极的女孩。”罗宾医生轻叹,“林老头到底发什么疯, 竟然把你逼得这么紧。” 时遇喝了口茶,听到这话,还能保持微笑:“大概是,把我当作母亲, 惶恐失去女儿的事, 再次上演。” 罗宾医生凝视她,语气略沉:“孩子,你愿意听听我的看法吗?” 时遇顿了几秒, 点头道:“您说。” “在我看来, 这次略长的分别,是对你们俩的考验。” “也许你还没发现, 在小子面前,你一直没敞开心扉, 总是小心翼翼。恋情的长久需要坦诚,你给了他你的所有,却把这点遗忘了。即便你没离 分卷阅读219 开他, 但两人的心隔着距离, 迟早有天会爆发矛盾。” “你不给他呵护你的机会,他一直来敲你的心门,你却不愿意主动打开。久而久之,他会累,也会怀疑自己。” “丫头, 你才十六岁,还只是个孩子,别那么成熟地揽下所有责任。当你们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你们是一个整体。作为伴侣,他会不厌其烦地敲你的心门,但到了最后,还是得你自己主动打开,坦诚你的人生百态。” 今天阳光明媚,透过层叠绿叶的缝隙,洒在罗宾医生花白的发上,看起来宁静又温暖。 他眉目慈祥,语速缓缓:“丫头,你得相信自己,也得相信你家那小子,你们会永远爱与被爱。” —— 五月下旬,英国开始迎来第一波热浪,女孩们集体换上超短裤和吊带裙,男孩们也不甘落后,换上背心和短裤。 来英国这段时间,原本就很瘦的时遇,已经瘦得脱了相,大腿细得像胳膊,锁骨明显得能养鱼,连胸/骨都突出来。 瘦得毫无美感,甚至有几分骇人。 时遇最近心态好了很多,不仅产生出门逛街的想法,还有心情琢磨,穿哪条裙子更好看。 她站在衣柜前,打量满柜的衣服。外公叫人准备的,都是高级定制。闭着眼睛,随便拿一件,都能美美哒。 考虑自己目前的身材,时遇挑了件宽松白裙,裙摆用银线秀了圈星星,袖子是轻盈的荷叶边,优雅却不失少女心。 时遇利索地换上,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看了看,没把她显得特别瘦,满意地点点头,出门了。 夜幕降临,伴随着灯红酒绿,年轻人开始属性,释放独属于他们的热情。街道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时遇安静了太久,一时间,不太能接受这样的氛围,差点就转过身回公寓。 但想了想,她不能缩在公寓一辈子,就强压下心底的恶心,缓了缓脸上的表情,深吸口气,举步走进人潮。 漫无目的地逛了会,时遇发现,没人认识她,也没人注视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她转过街角,看见不远处围了群人,貌似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在出主意。 时遇走近了点,看见人群后有堆满天星,摆成五颜六色的心形,前面站着穿白衬衣的男生,拿着手机,满脸焦急。 视线触及那堆满天星,时遇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眨了眨眼,突然想到贺行卿送她的那束满天星。 那是很久以后,她才发现,贺行卿用粉色满天星,在最角落画了颗心,很小,足以忽略不计。 时遇不禁好奇,他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她?是在两人重逢后的某个瞬间?还是在多年前的烂尾楼中的某个瞬间? 正想着,白衬衣男生突然大声道:“我女盆友马上就到!你到底能不能来?!”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白衬衣男生气得直喘气,恨不得砸掉手机,却又无可奈何地蹲在地上。 这种阵仗,一看就知道是求婚。看男主角这反应,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时遇站在人群外,多看了几眼,跟她没任何关系,慢吞吞地转身离开。 有个围观群众在出主意:“求婚欸,人生大事,谁会拉小提琴,能不能帮帮他?” 时遇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 另一个人说:“不仅要会拉小提琴,还得会拉《第八号小提琴协奏曲》,哪有那么幸运的事?” 时遇眨了眨眼,转过身,看向那堆满天星,顿了几秒,又看向蹲在地面的男生。 男生抹了把脸,毛躁地揉乱头发,突然想起的,又慌乱地理顺,抓起放在地面的小提琴,苦中作乐地笑道:“幸好我之前学过段时间。” 说着,男生开始架琴,不仅动作生疏,浑身都紧绷,拿着琴弓的手微抖,轻轻划了下琴弦,锯木头的声音出来。 “刺啦——” 男生表情微变,围观群众脸上的期待落空,变成尴尬和无奈:“要不就这样求婚?我感觉也挺好的。” “可我女盆友说过,她想在求婚时,听见《第八号小提琴协奏曲》这首曲。”男生又急又后悔,“都怪我,没多找两个人,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都怪我。” 时遇垂下眸,无缝想到贺行卿,他也不会拉小提琴,缓缓吐了口气,再抬起时,已经朝男生走过去。 她翼翼地倾身,避开与围观群众的肢体接触,站在男生跟前,冷声道:“琴给我。” 男生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没过脑子地把琴给时遇,给了后,垂下手臂,才回过神,急问:“你会拉?” 时遇接过琴,点头,抬眸,看着他:“你女盆友什么时候过来?” 男生喜笑颜开道:“马上,马上就到。” 说完,顿了会,才反应过来地道谢:“感谢你,我可以给你报酬,你觉得多少合……” 时遇冷声打断:“不用。” 分卷阅读220 她个子娇小,模样乖巧,气质却很冷然,几乎没什么表情,给人极强的生人勿近感。如果不是会动和呼吸,肯定会误以为是橱窗里的洋娃娃。 男生被怔住好一会,回过神,感觉怪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生,竟然会被一个小女孩给唬住。 他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道:“真的很谢谢你。” 时遇不甚在意地点头,走到没人注意的角落。 男生看着她背影,小声地嘀咕:“可够真酷。” —— 五分钟后,男生的女盆友被蒙着眼,在两个女孩的搀扶下,慢吞吞地走向男生。 女盆友停下时,男生回过头,看了时遇一眼。 时遇面无表情地架琴,抬起右手,琴弓搭在琴弦,深吸口气,脸上的表情柔和了点,手腕微抬,音乐流出。 女盆友听见音乐的瞬间,估计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捂住嘴,惊呼了一声。 男生应该准备了剧本,还对着空气排演过数次,虽然有点紧张,但勉强算镇定。 第八号小提琴协奏曲到达高潮时,男生揭开蒙住女盆友眼的纱,刚刚那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地站,递给男生戒指和满天星。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求婚,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时遇闭上眼,不去看这唯美幸福的场景。 拉完曲子,时遇放下琴,缓缓睁开眼,男生和女盆友抱在一块,正在法式热吻。 未满十七岁的时小朋友,从没见过这么成人的戏码,微惊地睁大眼,慌乱个地别开眼,将琴轻轻放在地面,往人群外走。 时遇翼翼避开接触,走到最外围,正想松口气,却有人挡住她去路。 她愣了半秒,抬起头。是个陌生男孩,很高,很年轻,戴着口罩,眉眼弯弯,正在笑。 时遇没多想,以为他一直站在这,就往旁边挪了步,谁料,男孩也跟着挪了半步。 动作如此明显,就差大吼:我是故意拦你的。想忽视都没法。 时遇抬起头,看向男生,神情冷漠,语气淡淡:“有事?” 男生似看不出她的态度,摘下口罩,笑嘻嘻地问:“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时遇压根不搭理男生,脚步越过他,径直地往前走。 男生没料到地“诶”了声,大步追上,跳到她面前,伸开双手,挡住她去路,“小姐姐别误会 ,我不是搭讪的。” 时遇面无表情地看着男生。她从不是个自恋的人,而且,她现在瘦成这样,也不允许她自恋,但男生突然拦住她,语气这么轻佻,除了搭讪,她想不到其他。 男生见她不信,无奈地“啧”了声,左右看了看,俯低身体,摘下口罩,小声道:“看见没?” 男生鼻梁高挺,脸的轮廓挺深刻。因为年纪小,带着点婴儿肥,容易给人种奶的感觉。 时遇盯着他,没什么表情,黑眸比刚刚凉了点。 男生:“……” “不是?”男生不可思议道,“小姐姐,你不认识我?” 时遇终于有了表情,似笑非笑地问:“你是英镑?还是人民币?” 男生:“……” 男生好像被哽住,差点上不来气,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急忙地掏出。 “哪位?” “别急,我马上回来!” 说完,男生挂断电话,快速收起手机,从兜里掏出张名片,二话不说地塞进时遇手中,丢下句,记得给我打电话,就跑了。 时遇:“……” 时遇莫名其妙,垂眸,瞥了眼有点皱的名片,上面写着奥利弗和电话号码。 她顿了半秒,心觉奥利弗这名有点熟,好像在哪听过,但细想又什么都想不起。 时遇想了会,就没多想,也没扔掉名片,揣进兜里,继续逛街。 她慢悠悠地溜达了圈,拐进街边的水果店,买了几个水蜜桃,准备回公寓。 时遇刚走到公寓楼下,就碰见房东陈姨,拿着束满天星,看见她时,面露惊讶:“小遇?” 时遇微笑:“陈姨。” “很少见你这么晚出门。”陈姨笑道:“我来给你送满天星,来得可真巧。” 陈姨是国人,丈夫早逝,独自生活,性格温柔,对她很好,每周都会给她送束满天星。 每周的满天星,会让她想起贺行卿,想起他的曾经,总会给她莫大勇气和鼓励。 他曾经能做到,她如今也可以。 时遇边拿满天星边笑:“现在就给我,陈姨就不用上楼了。” 陈姨把满天星给她后,顿了几秒,表情略为难:“小遇。” 时遇正在看满天星,唇角略勾起,抬眸,疑惑地“嗯”了声。 陈姨道:“林老爷刚刚打电话来,说你的十七岁生日,他会来英国,陪你一块过。” 时遇表情一僵,唇角慢慢地垂下,刚起来不久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分卷阅读221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晚安~ ☆、chapter082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82 —— 五月末, 历大夏季文艺汇演开始报名。 沉寂已久的论坛终于热闹,每隔几分钟就会出现新帖, 讨论主题无一例外,全都是时遇。 时遇刚退学那段时间,论坛天天都是她的贴。讨论最多的就是,她与卿哥的爱情故事。 在四起的谣言中, 有位热心瓜友打开WPS, 编辑万字小论文,还好心地插图。如果有最佳瓜友奖,不颁给他, 实在天理难容。 两位大佬撒了千斤狗粮, 撑死万只单身狗后,终于百年修得同船渡, 却因男大佬花心,而惨烈分手。 证据就是, 男大佬跟校花深夜逛超市。所向霹雳的女大佬深受打击,悲痛欲绝地连夜退学,半点消息都没留下。 非常决绝。 随着文艺汇演的到来, 几个月前的旧帖被人顶出, 众吃瓜群众们讨论节目时,也不忘啃吃剩的瓜瓤。 容易啃了口瓜瓤,凑到被劈腿的男大佬跟前,笑得很贱:“老实交代,到底有没有跟校花深夜逛超市?” 贺行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淡漠地扯了扯嘴角:“活着不好吗?” 容易道:“人活一世,终有一死。” “你说的很有道理。”贺行卿点头道,“身为你的爸爸,我有责任和义务帮你,早日实现!” 说着,就飞了容易一脚。 容易跳着躲开,笑道:“哎呀,卿哥,别恼羞成怒啊。” 贺行卿斜睨了他眼,漠然道:“滚。” 难得看见贺行卿吃一回瘪,容易说什么都不会滚,变身八卦达人地凑上来:“卿哥,跟兄弟说句老实话,你跟校花到底有没有那回事?” 关于深夜跟校花逛超市的事,贺行卿表示满头雾水。 他看了传说中的证据。他站在货架前,正在拿泡面。校花站在他旁边,正在看他,眉眼带笑。真图,不是P的。 但他完全没任何印象! 贺行卿眉头紧锁,表情看起来很不爽,拽起放在桌面的书包,往肩膀上一甩,边往门外走,边说:“老子是有家室的人,跟你这种母胎单身狗聊校花,回家是要跪键盘的,懂吗?” 容易:“……” 贺行卿摇摇头,似轻叹,又似疑问:“卿哥,你怎么这么善良?都说是母胎单身狗了,怎么会明白跪键盘的甜蜜呢?” 容易实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谁他妈没家室?!老子只是暂时被分手而已,还回家跪键盘的甜蜜,你他妈刚刚还在求我家小武帮送礼物,需要我好心地帮你回忆下吗?” 贺行卿回头,漫不经心地笑:“卿哥好心地帮你纠正,现在不是你家小武,是你以前家小武。你的爱巢,早就塌了。” 容易震惊了几秒:“卧……槽!贺行卿,你他妈做个人吧!!” —— 贺行卿直往校门走,同时给花店经理打电话,交谈工作上的事。 他站在校外的街边等车,应了几点经理的提议:“按你说的办。” 随后又说了几句,刚挂断电话,身旁有人叫他:“卿哥?” 贺行卿微侧头,看着旁边的陌生女孩,模样有几分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问:“有事?” 见贺行卿记得她,陈雨欣喜一笑。 原本被李琪叫出来买水果,她还有点不高兴,没想到会又偶遇他。 上回在超市偶遇他,她都已经走到他跟前,准备跟他打招呼,却因太过羞涩,而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回,上帝又给了她机会,一定要牢牢地抓住。 陈雨整理了下表情,露出温柔带着羞的笑,声音软软:“你去哪呀?” 贺行卿没什么表情地问:“有事?” “我……”陈雨表情微变,略尴尬地笑:“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 贺行卿轻拧眉头,淡声道:“我不认识你。” 陈雨神情僵硬,所有羞涩都退却,变成不可思议:“你不认识我?” 贺行卿看了她眼,语气略不解:“我应该认识你?” 陈雨:“……” 说到这,贺行卿叫的滴滴来了,他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再见,就拉开车门,毫不迟疑地上车。 —— 贺行卿到疗养院时,贺远正在小花园,跟新认识的朋友聊佛经。见他来了,就和朋友道别,同他坐在路边的长椅。 小花园很安静,贺远吃了几块水蜜桃,看向旁边走神的贺行卿,放下叉子,低声问:“卿哥,在想谁?” 贺行卿侧头,看了眼贺远,眼眸低垂,低低笑了声,好半晌才道:“想你未来的儿媳。” 贺远愣了半秒,却没特别意外, 分卷阅读222 “是上回来的那女孩?” 贺行卿挺意外,贺远竟然记得,舔了舔嘴唇,轻笑:“她马上十七岁生日,我送了份礼物,有点忐忑,怕她会不喜欢。” 贺远面露“我家有儿初长成”的微笑:“你可以试探她,如果不满意,就再买一份。” 贺行卿笑着摇头:“她在睡觉,还没醒来。” 贺远面露茫然:“?” 贺行卿道:“我在等她说早安。” —— 六月九号那天,时遇起得很早,吃完早餐,练了几小时琴。临近中午,正准备出去吃午饭,门铃被摁响。 她快速穿上拖鞋,小跑去开门。刚走到门口,听见开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外公站在门外,手里提着蛋糕。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快有十几秒。 外公先回过神,整理了下表情,温声道:“小遇,十七岁生日快乐。” 时遇挺惊喜,也挺尴尬,匆匆地垂眸,小声道:“谢谢外公。” 因为外公的到来,时遇的午饭在公寓解决,饭菜是保镖从酒店打包的,很丰盛,摆满餐桌,中央摆着蛋糕。 外公帮她插上蜡烛,再点燃,估计很少做这种事,动作很生疏。 时遇突然有点好笑,在吹蜡烛时,唇角微微勾起:“谢谢外公。” 外公放下打火机,干巴巴道:“应该的。” 接下来,两人安静地吃蛋糕和饭菜,餐桌上只有餐具的碰撞声,气氛有点尴尬,一时间说不清楚,这个生日是隆重,还是简单。 估计是赶飞机的原因,外公的胃口不怎么好,跟时遇一起放下筷子,看向她,看了好一会,欲言又止。 时遇目不斜视地看着他,淡定地问:“外公,你有话要对我说?” 外公清了清嗓子,冷声问:“有朋友陪你过生日吗?” 时遇近乎下意识地认为,外公在试探贺行卿有没有联系她,面无表情,声音淡漠:“没有,我一个人过。” 外公沉默半秒,迟疑地问:“周武呢?” “我不清楚。”时遇赶紧说,“但她就算来,也不会带其他人。” 又是沉默,比刚刚久很多。 外公没再问什么,垂下眸,盯着被切了两小块的蛋糕,盯好几分钟,默默地起身,语气沉重:“小遇,外公希望你好好的。” 时遇微笑:“我知道。” —— 晚上七点,周武到时,时遇正在准备火锅,两人份的。 周武扑到时遇身上,拿出礼物,笑道:“宝贝,十七岁生日快乐。” 时遇遇快地笑,双手接过礼物,“饿没?全是你喜欢的菜。” “饿惨了,飞机餐超难吃!”周武快速坐下,笑眯眯道:“还是我家宝贝最疼我。” 估计周武饿得不轻,吃得又快又急,两小碗食物后,才慢下来,重重地吐了口气:“爽!” 时遇原本就厌食,胃口不太好,此时又心不在焉,基本上没吃什么,只顾着帮周武煮东西。 周武咬着块午餐肉,悄悄地抬眸,无声地打量她了会,偷偷地笑了笑,咽下肉,放下筷子,语气充满神秘:“小遇,我还给你准备了份礼物。” “嗯?”时遇抬眸,笑问:“什么?” 周武道:“你闭上眼,我马上给你。” 时遇不知道周武在搞什么,有点疑惑,也有点期待,乖乖地闭上眼,好笑了声:“好。” 周武打开行李箱,掀开衣服,拿出放在最中心的礼盒。来的路上,怕被压坏,她一直提着,为了给时遇惊喜,进门前,才放在行李箱。 周武将礼盒放在时遇眼前,凑到耳边,小声道:“可以睁眼了。” 时遇缓缓睁开眼,看见桌面的大礼盒,纯白似雪,正面印着把小提琴,光变的银灰色,很低调,却很有质感。 时遇抬手,摸了摸礼盒,手感很舒服,侧头看周武,笑问:“竟然有两份礼物,这份还这么大,是什么宝贝?” 周武双手按住她肩膀,暧昧地笑:“这份礼物可是我一路提到英国,漂洋过海呢。” 时遇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她道:“从历城提过来的哦。” 时遇浑身一顿,脑子彻底懵了,连心跳都漏了半拍,甚至无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礼盒,盯了似一个世纪那么久。 “快点拆开看看。”周武开始说话,时遇才缓缓地回过神,紧张地舔了舔唇角,抖着手指去碰丝带。 她轻轻地拉开丝带,翼翼地打开礼盒。看见里面东西的刹那,两人不约而同地静止,屋内安静地只剩火锅咕噜声。 礼盒内装满千纸鹤糖果,粉嫩嫩的糖纸,表面闪着亮丽的细芒,一眼望去,如同粉色海洋,上面镶着一道亮丽彩虹桥。 时遇拿着礼盒盖,情不自禁地笑了。 周武疑惑又震惊:“就这?!我提了这么久,结果就一盒糖?” 顿了顿,她 分卷阅读223 深吸口气,依然很郁闷:“他竟然只送你这个。” 周武抿着唇,很替闺蜜委屈,但又怕打击到她,只能在心底骂:平时看着那么妖孽一男的,实际上这么直男的吗?! 时遇拿起一颗糖,在晕黄灯光的照耀下,糖果不停地闪光,看起来很像小星星,带着水蜜桃香味的小星星。 “小武,我很喜欢这份礼物。”时遇眉眼弯成月牙,笑意轻松又畅快,声音也透着愉悦:“谢谢你帮我把它带到英国。” 见闺蜜发自内心地满意,脸上带着她许久没见过的笑,周武愣了半秒,有点不解,还有点吃醋,但更多的是高兴。 周武从身后抱住时遇,把脑袋埋在她脖颈,小声道:“小遇,你高兴就好。” 时遇侧头一笑:“我很高兴。” 时遇指尖捏着糖果的末端,轻轻地转了转,糖果在灯光下,懒懒地打了个滚,闪烁的细芒落在她眸底,思绪回到很久以前。 这些千纸鹤糖果,看似毫不起眼,里面却藏着秘密,只有他俩能懂的,也只属于他俩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说过即将完结,但写在修改后的章节作话,我怕有小可爱没看见,所以再播报一遍:即将完结辣~嘿嘿~ ☆、chapter083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83 —— 这个十七岁生日, 时遇过得安静却温馨,相较于十六岁生日, 已经幸福得快说不出话。 周武第二天就要回国,下午三点半的飞机。时遇专门请了天假,陪她逛伦敦,再送她到机场, 看着她离开。 时遇回到公寓时, 已经到晚饭点。逛了几个小时街,她累得快站不稳,根本没精力做饭, 随便泡了桶面。 她将面放在茶几, 盘腿坐在地毯,拿出贺行卿送的千纸鹤糖果, 盯着看了会,翼翼地将糖全部倒出, 然后开始数:“1、2、3、……” 十五分钟,时遇低声道:“365颗,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顿了顿, 她垂下头, 轻叹:“一颗都不舍得多给,男盆友真小气。” 说完,时遇小心地将糖果装回礼盒,开始吃泡成糊糊的面。 晚八点,时遇上床睡觉, 从床头礼盒拿了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糖缓缓化开,甜丝丝浸满口腔每个角落,再慢慢地滑进咽喉,流进心尖。 时遇看着雪白礼盒,心想,还有364颗。 —— 时间过得又快又慢,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事,却又有细微的不同。 英国的天气变热,床头的满天星变多,礼盒的糖果变少,而她却没怎么变,依旧安静得过分,除学校、超市和罗宾医生家,就很少离开公寓。 时遇开始对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满,主动地不满。 九月初,处暑已过,立秋紧跟而上。但气温没降下,热意凝固在一块,粘腻在人身上,烦躁。 教室空调开得很低,时遇懒懒地趴在桌面,闭着眼,但没睡觉,在心底琢磨曲子,跟爱情和失眠有关,已经快要成型。 上课铃打响,时遇顿了半秒,才慢吞吞地立起身体,正准备听课,旁边的同学丢了个纸团,落在她桌面。 时遇看了眼女同学,拿起纸团,淡然地打开,上面写着:时同学,周末有个野炊聚会,你愿意来吗? 她眨眨眼,愣了好几秒。时遇已经记不起,上次出远门是什么时候。或者说,来英国后,她有没有出过门。 刹那间,时遇突然想到,她与贺行卿严格意义上的初遇。 也是九月初,天气潮热,还下着雨。她冒失地走进他店,然后开始截然不同的人生。 时遇捏着纸团,想了想,拿起笔,在下面写上:具体时间? —— 周六,早上七点半。 时遇走进班级租的车,刚上去,就有人喊她:“小遇,这里!” 她闻声看过去,是前两天丢纸团的女孩,名叫林娜。也是中国留学生,跟她有过接触后,对方很快热络起来。 时遇走过去,坐在林娜旁边,礼貌地笑道:“谢谢。” 林娜摆手道:“没事。” 林娜是个挺热情的女孩,跟她待在一块,时遇觉得挺放松,懒懒地靠在椅背,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林娜问:“你喜欢机车吗?” “嗯?”时遇没反应过来,回过神,脑子里已经塞满贺行卿的事。 她送的那份成人礼,他应该明白吧? 不知道他会不会听她的话,继续追逐梦想? 但仔细想想,时遇觉得自己挺搞笑,都已经自顾不暇,竟然有时间和精力去担忧他,那么独立又闪耀的他。 时遇走了会神,没回答林娜的问题,她便以为时遇不喜欢,遗憾又不甘心道:“机车超酷的。” “我知道。”时 分卷阅读224 遇笑着点头,“我男盆友就是玩机车的。” 林娜大惊:“你男盆友玩机车?不对,你竟然有男盆友?” 时遇轻笑:“怎么?不像?” “不是,你漂亮又有才华,没男盆友才奇怪。”林娜道,“只是从没听说过,哎嘿,要是这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心碎。” 时遇笑而不语。 林娜:“你男盆友是职业赛车手吗?” 时遇点头又摇头:“我不太清楚,自从我来英国,我俩就很少联系。” 林娜面露惊讶,脱口而出:“这是要分手的前兆啊。” 时遇表情不变,没说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林娜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慌乱地道歉,表情也黯淡:“我想到了自己。” 时遇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她自己都有思考过,侧头,看向突然就焉了的林娜,低声问:“你跟你男盆友?” 林娜轻叹:“我出国后,没多久就分了。” 感情这事,向来很复杂,时遇第一回恋爱,正乱七八糟的,根本没什么经验,也没办法开导别人,只能安慰:“别难过,你会找到更好的。” 好在林娜分手挺久,已经没太大/波动,很快就恢复,“我有个男神,兼职摩托赛车手,才十八岁就是新人组冠军。而且啊,帅得人神共愤!” 时遇低笑了声,心想,美色祸人,这个定理到哪都行得通。 她笑着建议:“你可以追求他。” “我倒是想,做梦都在想。”林娜花痴又遗憾道,“但是啊,半点机会都木有。他有女盆友。” “这样啊,那没办法。”时遇无奈地耸耸肩,顿了顿,出鬼主意:“你可以等他分手,然后光明正大地追求。” “可能性不大。”林娜摇头道,“你知道他的微博简介是什么吗?” 时遇问:“是什么?” 林娜面无表情道:“别爱我,没结果。” 时遇:“……” 时遇第一反应是,这男生可真酷,酷得有点不要脸,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挺好玩,应该是个坦诚又忠诚的男孩。 毕竟,没哪个女孩不想自己的男盆友说这话。 时遇对这男孩有了点兴趣,好奇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林娜道:“贺行卿。” —— 贺行卿坐在体育经纪人办公室,神情漫不经心,眼皮懒懒地耷拉,看起来有点不正经,慵散得像马上就要睡着。 李伟见他这副模样,显得自己像跳梁小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地拍打桌面,怒声道:“贺行卿!你听见我说话没?!” 李伟气得脸红脖子粗,桌面拍得震天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地震了,他手都给拍红,贺行卿才慢吞吞地抬起头:“嗯?” “嗯?你嗯什么嗯?”李伟站在办公桌后,绿豆眼瞪得浑/圆,看起来气得不轻,却又无可奈何地软下声音:“贺行卿,我知道你挺有脑子,就算以后不走这条路,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但你现在能不能尽点职?” 贺行卿懒洋洋地立直身体,往后一靠,北京瘫在沙发,嗓音低沉沙哑,带着惺忪的睡意:“删掉微博简介,就是所谓的尽职?” 李伟哽了下,解释:“你本人就是市场的敲门砖,还是最沉的那一块。只要你愿意,多的是狂热粉丝,多的是金主爸爸。” “我觉得你市场洞察力不错,说得挺对的。”贺行卿打了个哈欠,似笑非笑:“可我不想改微博简介,怎么办?” 李伟气得说不出话:“你……” 贺行卿低低地笑了声,站起身,俯视个子不高的李伟,眯了眯眼,语气正经了点:“经纪人,有空在意我的脸,或者我的微博简介,不如去帮我找最优质的国产专业赛车,瞬间提升下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策划能力。” 李伟一愣,没说话。 贺行卿边往门外走,边挥手道:“经纪人,再见。” 办公室中,李伟懵逼地眨眨眼,重复贺行卿说的话。 贺行卿走出写字楼,正准备骑车离开,兜里的手机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来自英国。 不知何时,贺行卿开始对英国这国家有了美好幻想。 它的天空该很澄碧,它的纤云该很柔软,它的天气该很温和,它的街道、食物、人文,等等,所有的所有都会是理想中的模样。 英国应当美好。 但在此刻,看见“英国”两字,贺行卿第一反应竟然是紧张,手明显地抖了下,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刹那间,脑子里突然涌进很多东西,很清晰,却又很模糊,所有都打着标签,时遇,涨得他脑门有点疼。 贺行卿抖着手指,把绿键往上滑了下,将手机贴近耳朵。 电话那边很安静,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偶尔能听见汽车笛声,应该是在街上。 贺行卿背过身,倚靠在机车上 分卷阅读225 ,垂下眸,舔/了/舔嘴唇,喉结艰难地滚了滚,声音低哑:“小孩?” 半秒后,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嘟”声。 电话被挂断了。 贺行卿捏着手机,动也不动地靠在那,好半晌,他闭上眼,收起手机,嘴角扯出一个不像笑的笑。 —— 时遇蹲在伦敦街头,双眸眨也不眨,静静地盯着地面。 周围声音嘈杂,陌生人在她身后来来往往,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她却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耳边只有那句熟悉又陌生的,小孩。 时遇双臂圈住膝盖,脸全部埋进臂弯,黑暗又狭小的空间,眼泪从眼角滑落,润/湿/小臂和膝盖。 这声音太熟悉,即便隔着时间和距离,耳朵也能先于大脑,做出判定。却又陌生,如同那些夜晚,飘渺得不真实。 时遇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哭。 她痛下决心离开前,最后一次见他,没有哭。 她被外公带上私人飞机,并没收手机,没有哭。 她压抑得厌食,什么都吃不下,开始暴瘦如柴,没有哭。 她每晚噩梦,时泽给她的巴掌,林婧给她的最后礼物,外公给她的各种威胁,轮番掐住她脖颈时,没有哭。 甚至在听说他拿下新人组冠军后,她还吃了两串烤鸡翅,给新同学们拉了烂尾楼,她的处/女作,也是为他写的曲,半点想哭的欲望都没有。 她是众人眼中的女王陛下,又冷漠又冷酷。 女王陛下会哭吗? 怎么会呢? 但现在的女王陛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它像有了思想,眼泪也长了腿,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欲望是会膨胀的。 当她听见他的声音,就想看看他的脸,就想知道他的动向。 你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早点睡觉?是不是背着我熬夜了? 也想对他说句,男盆友,恭喜你拿到新人组冠军。 或许还能臭美,我眼光果然好,挑了只牛逼的潜力股。 越想,就越想逃离这个囚笼般的地方,拼命地逃离,然后,如惊鸟般,落在他的肩头。 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秒,支撑她数月的东西塌了,其实她也不清楚那是什么,说不定根本不存在,只是她出现幻听时,顺便夹带的产物。 时遇抬起头,用手背抹了下眼角,用尽全力地微笑,带着哭腔道:“时遇,你现在可是冠军的女盆友,不能哭。”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最多两章,就正文完结辣~开不开心~嘿嘿~ ☆、chapter084 宠你到世界之巅 文/余温酒 chapter084 —— 二月下旬, 伦敦破天荒地下了场雪。虽然很小,只有几分钟, 但伦敦气候温和,冬天极少下雪。即便下,也只有最冷那几天。 时遇正在罗宾医生家,雪花坠在鼻尖, 没等她反应过来, 就化作水珠。 她抬手,指尖轻触了下水滴,凉丝丝的。抬眸望天, 碎雪洒在半空, 随风摇曳,落向未知的归处。 时遇有些恍惚:“下雪了?” 罗宾医生也挺惊讶:“都快三月, 竟然下雪,真稀奇。” “这个冬天, 我还没见过雪。”时遇挺高兴,伸手接雪。 来英国后,她身体底子被掏得差不多, 稍吹点冷风, 就会咳嗽发烧。整个冬天,大半时间都窝在公寓,帮奥利弗写曲。 —— 再次见到奥利弗,是两个月后,还是那个街头。 时遇刚结束比赛, 提着琴回家,被突然跳出的他堵住,还被莫名其妙地控诉:“小姐姐,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等了好久哦。” 时遇早把这人搞忘,警惕地拧眉:“你哪位?” “我……”奥利弗一脸悲痛,“你竟然不记得我?几个月前,在这里,给你名片的小哥哥啊!” 时遇回忆了下,没印象,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奥利弗怀疑了下人生,很快就整理好情绪,委屈又认真道:“那你现在要记得,我叫奥利弗,真诚地邀请你,和我一块作曲。” 顿了顿,他怕时遇不信,连忙道:“我很真诚的,有空就来这里等你,等了足足两个月。” 时遇毫无波澜地点头:“为什么看重我?” 奥利弗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拉得好听啊。” 顿了顿,又道:“你变调后的第八号小提琴协奏曲,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变调。你是个天才。” —— 桌面的手机震动了下,时遇拿起一看,是奥利弗发来的消息。 小姐姐,最佳MV奖和最佳编曲奖! 时遇惊喜地一笑,发了个大拇指给他,敲字:厉害。 奥利弗没 分卷阅读226 回,估计是刚领完奖,正在接受采访,没时间。 时遇放下手机,看向罗宾医生,比了个“YES”的手势。 罗宾医生笑得很开心:“好,很好,都是厉害的孩子。” 说完,他面露感慨,轻叹:“尤其是你,最厉害。” 罗宾想,余下的岁月无论长短,他永远记得时遇刚来他家的画面。 女娃坐在轮椅,身上盖着白薄毯,被医护人员推进院中。 整个人瘦得脱相,脸颊凹陷,下巴像锥子,眼睛看起来很大,里面空荡荡的,看着有点骇人。 他走向她时,还有点没缓过神,她却对着他笑:“罗宾医生吗?” 声音平静,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病了,你能不能帮我治疗?” 时遇精神压力过大,已经出现幻听,甚至朝着幻觉的方向发展。 发现得很不及时,即便她很清楚,自己状态不对劲,对各种治疗也很配合,但心底难免有点抗拒,使效果大打折扣。 罗宾医生花了很长时间,才得到时遇的几分信任,她缓慢地讲出故事。 时遇并不是个爱倾述的人,或者说,报喜不报忧。从小到大,除了贺行卿,她就没遇见过靠谱的人,也没法倾述,早就习惯成自然。 所以,故事是残缺的。 罗宾医生行医几十年,从没像现在这样担忧过,好在女娃是个争气的。 她主动走出密闭的壳,放弃壳内美好的幻想,挑战外界暂时的恶意。 她主动拾起梦想,学会收敛,也学会释放,更学会在泥沼中绽放自己。 她主动探寻生活,接受深渊的寂静,也接受世间的喧闹。把它当作一次历练,而不是过不去的劫难。 从层叠硝烟中来,却不带任何恶意。 罗宾医生喝了口茶,抬头问:“明天有采访?” 时遇点头:“这回的颁奖典礼,我身体状况不好就没去,之后的采访,不太好推掉。” 顿了顿,又道:“复出后的第一次采访,说什么,也得给点面子。” 罗宾医生笑问:“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害怕?” 时遇挑眉一笑:“我看起来像吗?” “我自然不会认为你怕采访。”罗宾医生放下茶杯,笑道:“我是问,你怕不怕你家那小子。” 时遇:“……” 罗宾医生似笑非笑:“上回的事,老头我还历历在目啊。” 他没明说,时遇却立马会意,不好意思地别开眼。 —— 时遇同意与奥利弗合作后,因为没联系工具,耽搁了很多事。作为超负责任的女王陛下,她自掏腰包,买了只手机。 前段时间,新歌发行后,奥利弗上节目做宣传时,把这事说出来,被网友们添油加醋后,变成—— 冷漠孤僻的她,为挽留心上人,主动改变自我,成为现代人。 对此,时遇表示:这届的网友可真秀,不去参与电视剧剧本,可惜了。 原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时遇自然没把它放在心上,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事会传到中国,还上了俩热搜。 奥利弗公布恋情 奥利弗女友时遇 时遇莫名其妙被换了男盆友,说实话,是很不高兴的,得知这件事后,立马联系奥利弗,叫他和他的团队澄清。 奥利弗觉得,这事跟自己有一定关系,欣然地同意,正在编辑INS。 时遇的正牌男友,贺先生安静地炸了,先是发了个微笑脸,紧接着换了头像。其实谈不上换,只是把全图放了出来。 贺行卿以前的头像是,两手拿仙女棒的女孩,只放了脖颈以下的,女孩的模样,一直是网友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现在突然放出来,还是正在热搜上的,奥利弗的女友时遇? 网友们震惊得瓜都掉了,然后营销号蜂拥而上,把两人扒了个底朝天。 那段时间,打开微博热搜,必定有两人的名字挂在上面。 对此,时遇表示:网友们在贺先生面前,通通是辣鸡。 先是莫名其妙地被换男友,紧接着,又猝不及防地公布恋情,时遇的小心脏有点接受无能,还担惊受怕了段时间。 时遇天天关注手机,怕外公给她打电话问这事,或者说,怕一觉起来,就听见贺行卿被迫退休的消息。 过了小半月,不仅无事发生,他俩的热度也削减,时遇终于安心,拿起手机,给贺行卿打电话,高兴得要唱歌。 电话很快接通,时遇突然纠结,无论哪件事,都时隔太久,她说点什么比较好。 不等她开口,电话那边的贺行卿低声道:“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表示,不想接你的电话,并在两秒钟后挂断。” 时遇:“?” 两秒钟后,话筒中传出“嘟嘟嘟”声。 时遇:“?!” —— 时遇端起茶,轻抿了 分卷阅读227 口,淡定道:“年轻人嘛,比较有想法。” 罗宾医生“哈哈”笑了两声:“事后有没有把男盆友哄好?” 说到这事,时遇立马颓了,小声道:“我给他打过两个电话。” 罗宾医生点头:“然后呢?” “都没接,估计是太忙。他原本就很忙,现在又兼职赛车手,肯定会更忙。”时遇垂着眸,很理性地说,顿了几秒,又低低地叹了声:“他是不是在生我气?” 她突然想到,他送的生日礼物,说365颗就365颗,多一颗都没有,顿了几秒,更低低地轻叹:“他真的好小气……” 罗宾医生忍俊不禁。 时遇抬眸,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他,立马恢复淡漠少女人设。 罗宾医生笑出满脸褶皱,好一会才停下,清了清嗓子:“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俩突然变年轻了。” 时遇不解:“嗯?” 罗宾医生说:“从你口中,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很成熟的孩子。通过这回的事,我突然发现,他确实只有十七岁。貌似你俩只有在对方面前,才会比较符合真实年龄。” 顿了顿,罗宾医生问:“假如他一直不接你电话,怎么办?” 时遇摇头,蛮自信道:“他不会。” 罗宾医生道:“假如呢?” “假如啊?”时遇垂眸,看向茶杯,两片玫瑰花浮在水面。 她动了动茶杯,它们也没散开,依然紧密地粘在一块。 时遇笑眯眼:“还能怎么办?哄呗。” 她从没哄过他。 向来都是,他哄着她,宠着她,恨不得宠她到世界之巅。 他的好脾气仅限于礼貌,多一分都没有。跟她在一块时,却没脸没皮到极点,又把全部柔情都给了她。 卿哥今天也毫无人性,因为全都给了她。 罗宾医生见时遇唇角微翘,忍不住地笑:“丫头。” 时遇抬眸:“嗯?” “作为你的医生兼长辈,看见你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我很高兴。”罗宾医生道,“我向上帝祷告,希望你永远开心。” 时遇眉眼弯弯:“谢谢您,我会的。” —— 第二天,时遇就开始跑采访,跟着奥利弗和他的团队。 说实话,因为之前的热搜事件,以及贺行卿生气的原因,她很想跟奥利弗避嫌。但又想,当着奥利弗面,向所有观众澄清,不失为最好办法。 因此,总是寡言少语的她,在主持人提到这些问题时,很配合地回答。 主持人笑问:“介意告诉观众朋友们,你们交往多长时间了吗?” 配合归配合,时遇没忘记他俩公众人物的身份,以及他俩都没成年,早恋什么的,还是别太高调,含糊道:“没多久。” “嗯哼?”主持人玩笑地套话,“校友说,你们交往很长时间了哦。” 时遇笑:“我俩认识了很久。” 主持人追问:“很多年?” 时遇点头,主动透露:“快五年了。” 主持人惊呼:“哇哦!” 十三岁那年,她幸运地走进烂尾楼,幸运地遇见贺行卿,幸运地成为他心尖上的女孩。 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五年时光,他们有分有合,也有相隔异地,更有相隔异国,但他们以后会更多五年。 她坚信。 —— 所有工作结束后,时遇在公寓休息了两天,满怀期待地等待六月九号。 周武是第一个跟她说,十八岁生日快乐的人。因为父亲病重,今年没法来英国,陪她一块过生日,礼物已经早早地寄过来。 “小遇,真的很抱歉。”周武语气低迷,“最重要的成人日,我竟然没在你身边。” 时遇温柔地安抚她:“没事,叔叔的身体最重要。我吹蜡烛的时候,会给叔叔许个愿,希望他早日康复。” 周武道:“小遇,我爱死你了。” 时遇笑道:“我也爱你。” 外公是第二个打来电话的人。 其实,得知外公不会来英国,陪她过十八岁生日,时遇还蛮惊讶的。 毕竟十七岁生日,他都来了。按理来说,十八岁比十七岁更有意义。 外公的祝福依然说得很干瘪:“生日快乐。” 时遇有点好笑:“谢谢外公。” 电话那边安静了会,外公道:“玩得开心点。” 顿了顿,又语重心长道:“你刚刚成年,又是个女孩,别夜不归宿。” 时遇愣了半秒,眨眨眼,点头道:“好的。” 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外公挂断电话,时遇拿着手机,思考刚刚那句话的深意,心想,担心我夜不归宿? 时遇满头黑线:……开什么玩笑?我跟谁夜不归宿? ……等等,难道外公说的是贺行卿? 分卷阅读228 时遇:“……” 自热搜事件后,她跟贺行卿的恋情,算是中国网民都知道的事。她在英国的每次采访中,也都大方地承认。 即便外公消息再闭塞,也该知道这事,更何况,他消息灵通得就像在她脑门装了个微型窃听器。 简言之就是,外公肯定知道这事,却没阻止,而是叮嘱她别夜不归宿? 这意思不就是,可以交往,但不可以那……什么? 时遇眨眨眼,面露不可置信,不知何时,从沙发上站起,站了好一会,突然傻笑了两声,然后兔子般蹦跳了几下。 紧接着,林娜、奥利弗和罗宾医生打来电话,还有几个欣赏她的老师,白笑笑她们在QQ上,跟她说了生日快乐,连容学长他们都联系了她。 整个白天,时遇的手机就没安静过,她接了数不清的电话,回了数不清的消息。 唯独没等来他的。 时遇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担忧。 时遇从没想过,贺行卿会忘记她生日,还是十八岁生日。他一定是有急事,抽不出时间。 想了想,时遇决定再等等,侧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六点半,时间还早着,不急。 时遇坐在地毯,背靠沙发,双臂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桌面的手机。 这一看,就看了两个小时,眼睛都开始酸涩。 时遇打了个哈欠,细白指尖轻揉眼睛,肚子里“咕噜”一声。 她动作一顿,用手摸了摸肚子,轻轻“啊”了声:“饿了。” 时遇有过饿了却吃不下,或吃什么吐什么的经历,现在特养生,饿了就得吃,更何况是十八岁生日,更该好好地犒劳自己。 她还算隆重地收拾了下,甚至化了个淡妆,打算去吃泰晤士河畔那家新开的牛排店,吃完还能去看看伊丽莎白塔。 时遇走进店时,已经九点半。虽然是新店,但宣传做得好,地理位置也好,客人挺多。她的牛排上来时,已经近十点。 很少有人吃牛排要全熟,觉得土里土气,时遇却非全熟不吃,切开还带着血丝的肉,她接受无能。 全熟的牛排很鲜,质地却韧嫩,需要慢慢地嚼,时遇吃得很心不在焉,吃一口,就会看一眼手机,有时还会走好一会神。 餐厅很安静,只有舒缓的钢琴声。客人基本都出双入对,除了坐在窗边的时遇。人来人往,她坐在那,吃得极慢。 四十分钟后,时遇走出餐厅,门童微弯腰,礼貌地笑:“谢谢光临。” 时遇站在街道,思考了几秒,沿着泰晤士河畔,慢吞吞地溜达。 夜风徐徐,泰晤士河面涟漪渐起,又缓缓散开。 时遇走一会,停一会,掏出手机,看几眼,又揣回兜里。 如此反复,人已经到伊丽莎白塔。时遇孤身站在街边,仰起脑袋,看指着数字11的时针,看指着数字28的分针,秒针快速溜达完整个表盘。 她抿了抿唇,垂下头,掏出手机,又看了几眼。 还是没他的来电,或消息。 时遇指尖拽紧手机,轻轻地咬住下唇,沉寂了好一会,决定给贺行卿打个电话。 她过十八岁生日,他连个电话都没。说心里话,肯定有丢丢不高兴。但她相信他,肯定是有急事,如果没,绝对不会忘记的。 信任来得莫名其妙,却坚不可摧。 就算男盆友忙,要句生日快乐,不过分吧?时遇心想,舔/了/舔唇角,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手指点向贺行卿三字。 就在那一刻,手机屏幕一闪。 时遇眨眨眼,下意识以为是她拨了出去,但她手指还停在半空,根本没碰到屏幕,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贺行卿给她打了电话。 时遇立马接通,语气中掩不住焦急:“你没事吧?” 贺行卿漫不经心地笑,“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时遇微惊,有点不敢相信:“那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贺行卿:“为什么要早点给你打电话?” 时遇:“……你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不?” 说着,她抬头,看了眼大本钟,已经十一点五十七分,再过三分钟,就是崭新的一天。 她的十八岁也过了。 “嗯?”贺行卿语气疑惑,“今天什么日子?” 时遇:“……” 时遇感觉自己的肺快气炸,裂开的肉块糊住她鼻,开始没办法呼吸。 就在她即将失去理智,做点什么泄愤的事时,电话那边的贺行卿低低地笑了声:“小孩,表情管理。” 时遇懵了,拧眉道:“什么?” “你现在算半个公众人物,不能戴了帽子,就不注重表情管理。” 顿了顿,他又道:“再过一分钟,你就会变成大女孩,要美美哒。” 时遇彻底懵了。 几秒后,贺行卿轻笑:“ 分卷阅读229 小孩,回头。” 时遇疑惑地“嗯”了声,慢半拍地回过头。 贺行卿站在几米外,桃花眼微弯,眼神温柔地望着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抱着束满天星,粉色的。 时遇脑子有几秒的空白。 那个她幻想无数次的,多次盘旋在梦境中的少年,此刻就站在她眼前。 他长高了些,也瘦了很多,原本就轮廓分明的脸,线条看起来偏冷,薄唇弯起弧度,带着丝暖意。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时遇有点恍惚,总感觉这是幻觉,只要她眨眨眼,他就会马上消失,然后一室寂静与黑暗。 时遇用力地睁大眼,眨都不敢眨一下。 周围是高耸的哥特式建筑,身边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他们隔着来往行人,遥遥相望。 周遭的一切都变成可动背景板,他们只看得见对方,眸中也只有对方。 贺行卿凝视着她,边往前走,边低笑:“小孩,十八岁生日快乐。” 距离越来越近,两人却通着电话,一时间,时遇分不太清楚,她听见的祝福,是通过话筒传来的,还是通过空气传来的。 贺行卿话音刚落,大本钟钟声响起,旧的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到来。 钟声从话筒和手机传进时遇耳朵,好像有先后,又好像叠在一块。 贺行卿站在她跟前,低垂着眸,眷恋地看着她。 时遇动了动鼻尖,熟悉的薰衣草味,和贺行卿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 直到此刻,她才有了点真实感。 贺行卿声音低低:“小孩,我不管你十八岁前,经历过什么。是泪,还是笑,是苦,还是甜。从现在开始,你十八岁后的所有,都归我管。” “我负责你的泪,你的笑,你的人生百态。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你是我刻进骨血的救赎。” 时遇抿着唇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滑了下来。 —— 萧瑟荒原里,我被禁锢在枯萎寂灭的空城中。这里土地龟裂,石块发红,树木枯萎,万物都寂灭。 直到你携钟声而来。 城门被打开,昏黄浓雾渐渐消散,圣洁教堂的赞歌停止,金黄日光覆盖明亮月光,我看见泰晤士河面的涟漪,听见狱火燃烧过往的轻叹。 我看见世界之巅的你。 从此荒原复苏,花开满地,草长莺飞,飞鸟掠起,骄阳似我。 你是我的葬仪,也是我的炼狱。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