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月行舟》 分卷阅读1 ?內容簡介 陆行舟 霍辰怡 一直重情义当然也重利益的心思深沉商界大佬 通常想得开偶尔又想不开的温柔美貌女大学生 年龄差16岁 霍辰怡第一次听说陆行舟三个字时,还不叫现在的名字,彼时她还是伏在亲生父母膝边的纯真孩童,偶然从祖父口中听得这个名字,眨眨眼,嬉笑着说: “陆行舟,行不通呀。” 只想轻轻松松编故事,懒得辛辛苦苦查史料,所以这大概是一篇民国架空文。 睡前脑洞而已,无大纲,每天现编。 不会坑但只能缘更。 1V1年上甜文女性向 Chapter 1 这天是周五,燕京大学照例比平常早一些放学。下课铃摇响之时,霍辰怡感觉自己憋了一天的那口气重重撞向了胸口,她轻轻地将其叹出,抚了抚胸口又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开始磨磨蹭蹭地整理书包,接着慢慢吞吞步出教室。行到校门口时恰巧遇上了文学社的几位同好,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目送他们朝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逐渐走远,方才脚步踯躅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周五本是文学社惯常聚会读书写文章的日子,社员们放学后先是在校门口碰头,再一同前往后海附近的一家便宜小茶馆。这天上午霍辰怡已向社长许万钧请过假了,今天的读书会她因家事而不能参加——她少说了一句,或许,往后的读书会她都不能再参加了。 早上临出门时,坐在餐桌主位上的霍大乾突然叫住了她,听到父亲那把沙哑嗓音喊出自己的名字时,霍辰怡的心已沉沉坠了一下,正在穿鞋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瞬,她应了一声,放下鞋直起身看向父亲,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果不其然,霍大乾不紧不慢地对她说:“今晚有贵客来家里吃饭,下学后莫要耽搁,早些回家收拾收拾。” 乖巧地答了话,换好鞋,道了再见,再如往常一样对替自己开门的刘妈说句谢谢,平静地走出了霍宅的院子,直至拐入了另一条街,霍辰怡才像蓦然遭人抽了筋骨似的,几乎站不稳脚,软倒在那棵日日路过的老槐树树身上。 来了。她怕了许多年的这一天,知道自己迟早会迎来的这一天,从做霍家女儿开始就注定了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霍辰怡本不姓霍,自然也不是霍大乾的女儿。她还记得亲身父母,也记得自己本来的名姓,只是已不足为外人道。 十岁时,霍大乾从怡香院买回了她,这是霍辰怡命运的第二个拐点。她在自己住了两年的阴暗小房间里收拾那并不怎么值得收拾的所谓“行李”时,鸨母凤姨斜倚在门边嘱咐她,话里话外无非是进了霍宅之后仍要“听话着点”,只要讨得了霍大乾的欢心,以后就能过上舒服日子。末了,凤姨轻飘飘呼出一口气,染着大红指甲的右手抚在她头顶,携着一股子香烟与脂粉气息,最后留下一句“伺候一个男人总好过伺候全天下的男人”。 就这样,怡香院的小丫鬟月儿进了霍宅,成了霍四小姐。 不错,霍辰怡已是四小姐,在她上头还有三个姐姐,皆是霍大乾从各种磋磨人的地方买回家的“女儿”。 这桩事迹乍听起来何其香艳:一个不正经娶妻纳妾的男人,独独热衷于买小姑娘,且对外宣称将她们视作自己的女儿。一时间,古董商霍老板“古怪风流”的名声传遍了北平,女人们提及此事多是抚胸咋舌以示作呕,男人们对此的情绪则要复杂得多,瞧不上者有之,艳羡猎奇者有之,跃跃欲试者有之,绕来绕去,总归是怀着一种隐秘的兴奋与好奇。在这一言难蔽的名声中,旁的不提,霍老板的生意倒是蒸蒸日上了。 霍辰怡进入霍宅的第二年,霍大乾将大女儿霍子玉嫁给了东北一个不大不小的军阀头子做四姨太,这一出又惹得北平城内的商老爷官太太们险些合不拢嘴。又过一年,二小姐霍子红嫁给了上海的通商银行的总董秘书,第二桩婚事结下,政商两界的大小人物开始逐渐品出了霍大乾买女儿养女儿的真实目的。两年前,霍家三小姐也出嫁了,这回就嫁在北平城内,丈夫是北平总商会的副会长,至此,霍家四个女儿在外人眼中的身份彻底改变了——也并没好转到哪里去,不过是从一个有特殊癖好的男人的禁脔,变成了一个精明狡猾的商人所豢养的瘦马。 霍辰怡刻意将回家的脚步放得很慢,她在脑子里过着八岁之后的一幕幕。 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志从井里拼尽了力气爬上来,在街上无助游荡时被凤姨哄骗到怡香院,从此白天洗碗扫地端茶送水,晚上在自己那间小屋里就着摇曳的烛火默写曾经背诵过的 分卷阅读2 诗文,耳朵里成日灌满了此起彼伏的呻吟粗喘,偶然或被迫地见过不少香艳场景,自然也听过许多没边际的荤话。她曾隐约预料到了自己的未来,并且暗自决定要在那个未来真正来临之前逃离甜/品小/站63.5肆8o94肆o怡香院,不管是活着逃离,还是……为此她悄悄攒着大方客人的赏钱和自己那点儿微末的工钱,除去买最便宜的纸笔之外,几乎没有开销。不想,一次匆匆的照面之后,她却突然被霍大乾看中买下了,担忧自己将来的青楼丫鬟变成了担忧自己将来的霍四小姐。 不同于旁人的桃色误解,霍家四个女儿是早就知道自身使命的,相比于丫鬟、妓女乃至童养媳,霍家小姐的身份显然已足够奢侈,有头有脸人物的老婆或者姨太太也算个好归宿,因此她们与霍大乾之间维持着称得上融洽的父女关系。三个姐姐也都听从安排各自嫁人,为霍大乾带来了更稳固的地位和更充盈的财富。 对于自己的宿命,霍辰怡自认为已想得很清楚。“若非良人,终生不嫁”这种话是万万不可能对霍大乾说的,既然如此,嫁人一事便已成定局。 她反复说服自己,这是天下女子共同的归宿罢了,如果不是霍大乾,自己或许已经丢了性命、或许扛不过生活的磋磨真沦为了娼妓、或许在这乱世之中颠沛流离……总而言之,如眼下这般有学可上、无衣食之忧的大小姐生活是霍大乾给予她的,并且他还会替她安排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丈夫,这实在是一重又一重的恩德。她又想起了凤姨那句“伺候一个男人总好过伺候全天下的男人”,双手攥拳捏了捏自己的掌心。 霍辰怡正费力而又无力地与自己较着劲,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阵惊呼,她回了神,本能地扭头,就见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男孩在马路中央弯腰捡一颗苹果,而路上正快速驶来一辆黑色的福特汽车。电光火石之间,她心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个念头,来不及细思就要动作之时,却见从马路对面那间茶庄的门口猛地窜出一道黑影,仅一眨眼的功夫,这道黑影已经裹挟着小男孩滚到了自己身前。 刺耳的刹车声和小男孩的哭喊声渐次响起,紧接着是身后一个女人的惊叫与汽车司机掼摔车门骂骂咧咧的声音。霍辰怡觉得自己在先前那个念头的作用下失聪了一瞬,然后迎来了铺天盖地的吵闹。 身前的小男孩与身后的女人抱在了一起,惊惧与后怕的抽噎声响个不停。穿着衬衫西裤、满身酒气的司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那对受惊不小的卖水果的母子,小男孩仍旧啼哭不停,母亲却不敢再安抚,只好轻捂住幼子的嘴,不住地向那醉酒司机怯怯道歉。 见证了全过程的普通路人们不敢怒也不敢言,霍辰怡气结,下意识就想替那对母子说话,脚尖才挪动了一下又立即顿住——不确定霍四小姐的身份撑不撑得住她今天出这个头,更不知道此举会不会影响父亲想给她安排的婚事——她迟疑地、犹豫地、带着点期盼和祈求地望向了那道黑影,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她。 Chapter 2 霍辰怡直到这时才看清这见义勇为之人的样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剑眉英挺,此时微微蹙着,显得有几分严肃,眉下一双桃花眼,本应蕴满风流隽秀,眸子却漆黑深沉,仿佛无波无澜的深潭,此刻这两汪潭水正在缓缓淹没自己,他的鼻子和嘴大约也是棱角分明俊朗不凡的——霍辰怡已无心细看,她竭力使自己从那深潭中状似从容地脱身,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男人旋即移开了目光,转而看向那个豪横的肇事者。 霍辰怡失了言语,一时也顾不上自己望向男人的初衷,只默默平复着心跳。 那个酒气熏天的司机已经近在咫尺,似乎是醉得愈发厉害了,嘴里颠三倒四地叫骂着“不长眼”、“本少爷的车”、“赔偿”之类的话,右手不客气地朝着那对瑟瑟发抖的母子伸去。霍辰怡忍不住吸了口气,还来不及有别的反应,身侧的那道黑影已经移了过去,扼住了那“少爷”伸出的手腕,略一用力,方才还跋扈得没边儿的醉鬼立即哭嚎起来。 男人左手拂了拂,示意那对可怜母子赶紧离开,又侧头瞥了一眼霍辰怡,她还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男人既没赶她走也没再理会她,对着那挣扎叫唤辱骂一刻也不停歇的醉鬼开了口:“林少爷醉得这样厉害,还是尽早回家休息吧。” 他的声音平稳沉静之中隐隐透着上位者的威压,那醉鬼却完全没接收到话里话外的讯息,兀自撒着酒疯。男人扬了扬手,不知从何处立刻走出了两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一人利落地从他手上接过了那位林少爷,另一人略低首作出听凭吩咐的姿态。 “把林少爷平安送回林府。” “是,先生。”低首的西装男恭敬地答道。 分卷阅读3 男人转过身,左右手互相拍了拍,瞥了一眼自己西装上的尘土和褶皱,稍皱了皱眉。霍辰怡仍然立在原地,他双手插兜看向她,微带几分戏谑和笑意问道:“小姐可也需要我送你回府?” 嗓音没了先前的低沉和威压,而是带着成熟男人的磁性和些微不规矩的挑逗,霍辰怡像被他的话烫到似的,不太稳当地快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答道:“不……不用了,多谢……先生。”话音落下,她垂着头捏紧书包带,急匆匆地从他身侧走过了。 一改之前的蓄意磨蹭,霍辰怡的步伐变得急促又慌乱,一颗心揪成一团乱麻。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面对亲人之外的异性,事实上,从高级小学到大学,她身边一直围绕着不少男同学,从中学起更是不乏直接向她献殷勤之人,但她从未对任何人生出过爱慕之心。霍辰怡一直认为,她是因为早就清楚了自己最终的命运,所以潜意识里已经先行切断了与人恋爱的念头,她不该也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可是,就在刚才,在那个男人深黑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身影时,她确信自己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霍辰怡曾面对过许多男同学的示好,不论热情奔放还是细水长流,她都可以坦然处之;同样,在怡香院的那两年,她也曾听过太多荤话,所以哪怕是受到一些流氓痞子混不吝的言语骚扰,她也不至于像寻常的女同学一样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然而,就是这样一贯坦然镇定的霍四小姐,竟然被一个陌生男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惹得心神不宁。 惊慌羞窘的少女心思并未持续多长时间,走出几步之后,她已重新意识到了自己待嫁的身份。在家里有贵客来吃饭的这一天,猝不及防地对一个陌生人动了心,实在是命运对她的又一次磋磨。 霍辰怡停下脚步,深吸几口气,拍拍胸口,又紧了紧书包带,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才迈开平缓的步子朝着回霍宅的方向继续前行。 进家门时,霍大乾一反常态地坐在客厅里喝茶看报纸,见霍辰怡回来,他掏出怀表看一眼,微拧了下眉,等霍辰怡换好鞋走进客厅时,他又笑着说:“回来啦?上楼去收拾收拾吧,吃饭的时候刘妈会叫你。” 霍辰怡应了父亲的话,不疾不徐地上了二楼。 笃——笃——笃 “四小姐,该吃晚饭了。” 敲门声和刘妈温厚的声音先后响起,霍辰怡想起西方艺术课堂上教授讲过的《最后的审判》,觉得自己也即将迎来命运的终审。她一边对着镜子梳头一边让刘妈进屋,低声问道:“爸爸的贵客到了吗?” “到了”,刘妈也压低了声音,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客人坐在上首”。 “他……我马上就下去,刘妈你先去忙吧。”霍辰怡咽下了那句“他看上去年纪多大”,对着镜子给自己别上了一枚珍珠发夹,又朝自己挤出一个笑容,起身出了房间。 穿着铁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转着手里的酒杯,听霍大乾滔滔不绝地介绍他古董生意的门路、其他生意的筹划,又要见缝插针地夸自己几句年轻有为后生可畏。他含笑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这年轻男人来北平不过数月,精明头脑雷霆手段,从名不见经传到崭露头角,再到声名鹊起,直至现在稳坐北平商界的半壁江山,关于他黑白两道通吃的传闻亦从未停歇,实打实地是现下炙手可热的传奇人物。 要谈及结亲,霍大乾知道自己算得上是高攀了。但是,他自己二十余年的生意经历是扎扎实实的,积累的财富和地位也显而易见,再加上霍辰怡是四个女儿之中最漂亮又最会读书的,这么一琢磨,他又觉得今晚这顿饭多半能吃出个好结果。 身后响起“噔噔”的脚步声,有人从二楼下来了。 霍辰怡走得不快,一方面是对这顿晚饭实在不期待,另一方面是她极少穿高跟鞋,有些怕自己会在楼梯上摔倒。 年轻男人停下了把玩酒杯的手,微微扬了一下双眉,没有其他动作。 霍大乾是三人之中反应最大的,他神色轻快了几分,侧头佯怒道:“说了今晚有贵客,怎么还磨磨蹭蹭的,快过来打个招呼。” 霍辰怡正好走到了一楼,她定了定神,加快了步子朝餐厅走去。 年轻男人也随着霍大乾的话顺势回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是她?” “是他?” 二人心中升起同样的想法,接着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霍辰怡心中一轻,胸 分卷阅读4 口那股郁结之气倏地消散了不少。 年轻男人则挑一挑眉,面上浮现一个促狭的笑容。 霍大乾看不见男人的神色,只对着显得有些呆愣的霍辰怡招一招手: “陆先生,这是小女霍辰怡。” “辰怡,这位是陆行舟,陆先生。” Chapter 3 “陆行舟”三个字让刚整理好心绪、预备展露一个得体笑容的霍辰怡再一次晃了神,她心里几乎是同时浮现了两个念头,然后她下意识地说出了比较浅层次的那个: “陆行舟,行不通呀。” 餐厅里静了一瞬。 霍大乾最先作出反应,他心中十分意外,但眼下更多的是生气和紧张,却又不好发作得太过,只板着脸瞪向霍辰怡,“放肆!胡说什么呢,今天怎么这么没礼貌,还不快向陆先生道歉!” 说完又看向陆行舟,观察他似乎并无发火的迹象,略微松了口气,重新摆出笑脸,“陆先生”,霍大乾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这小女儿很会念书,平日里一向很得体,今天怪我,叮嘱了好几次你是贵客,许是让她紧张了,一时失言,让你见笑了”。 方才话甫一出口,霍辰怡已立即反应过来不妥,正想找补,又被霍大乾一喝一解释,她面色涨红神情复杂,重重眨了一下眼,恨不能就地消失。 陆行舟轻笑一声,他也有些惊讶,但并没着恼。他自在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几个小时之前,她还穿着蓝袄黑裙,中规中矩的白袜和黑色小皮鞋,素面朝天无雕饰,一副青涩的学生模样,遇上林家那纨绔醉鬼,路见不平只知道紧攥着书包带无声恳求自己拔刀相助,他那会儿只以为她是某户普通人家的漂亮女儿;现在嘛,泰半是因为霍大乾的嘱咐,少女换上了一身月白色刺绣旗袍,衬得她身形玲珑有致,头上戴着珍珠发夹,脚下踩着白底绣蓝色花纹的高跟鞋,蛾眉淡扫,兼具青涩与风情。 眼看小姑娘就快要在自己眼前燃起来了,陆行舟愉悦地收回目光,转看向霍大乾,状似不在意地说:“没关系霍老板,童言无忌。” 霍大乾彻底松了气,就坡下驴,这个小插曲就此揭过,只有霍辰怡被“童言”二字刺了一下。 霍辰怡终于入座之后,刘妈开始带着几个佣人上菜,很快,餐厅中央只剩下了各怀心思的三人。 没有人动筷,霍大乾尽量不明显地看向霍辰怡,后者接收到了父亲的眼色。她抿抿唇,理了一下自己耳边的碎发,又悄悄动了动脚踝以便让自己和高跟鞋配合得更默契,然后才伸手拿过桌上的酒瓶,站起身对着陆行舟说:“陆先生,初次见面,刚才出言不慎多有冒犯,我给您倒一杯酒赔罪吧。” 陆行舟神情似笑非笑,既没有接茬也没有拒绝,霍辰怡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谨慎地瞟了父亲一眼,得了他的示意后才小心地给陆行舟的杯中倒上了酒。她放下酒瓶后,陆行舟食指在酒杯壁上轻碰了几下,抬眼看向她,嘴角依然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先看她一眼,又看她面前的杯子一眼。霍辰怡被他的目光煎烤得后背几乎着了火,正手脚无处安放之时,霍大乾开口替她解了围:“辰怡,今天怎么净做傻事,光倒酒怎么能够赔罪,还不快敬陆先生一杯。” 说是解围,也并没让她脱困。霍辰怡看陆行舟没有对父亲的话提出异议,只好硬着头皮给自己杯里也倒上了酒——没有倒满,她倒至三分之一时偷瞄了陆行舟一眼,对方果然也在看她,她几分气闷几分羞涩几分委屈,索性就放下了酒瓶,端起酒杯,语气生硬地说:“陆先生,这一杯敬您,我……我先干为敬。” 说完之后果然一仰脖干了,陆行舟眉毛一挑,觉得这小姑娘莽撞又胆小,颇为有趣。霍辰怡逞完了意气,被白酒的辛辣和刺激给逼得双颊通红,没忍住咳嗽了几声,眼睛也憋红了。陆行舟见状总算不再逗她,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饮尽,放下杯子后对她笑说:“霍小姐,初次见面,幸会。” “初次见面”四个字说得十分刻意,霍辰怡脑海中那双深黑眼眸与眼前的重合,脸又涨红几分。霍大乾听不懂他们的机锋,只是见陆行舟爽快喝光了酒,知道前事已经翻篇,遂招呼女儿重新坐下,又主动用公筷给陆行舟夹了一筷子蟹黄白菜,这顿饭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开饭之后,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寒暄了几句,随后霍大乾适时提起了两家公司的合作事宜。不想,陆行舟打了个不怎么高明的太极,一句“家里吃饭不谈生意”将霍大乾堵得张口结舌。 他观察,陆行舟应该是不反感自己的女儿,况且,他霍大乾借助姻亲关系促成重要商业合作、稳固核心伙伴关系 分卷阅读5 的名声早已深入人心,陆行舟既应下了今晚的邀约,应该算已经答应了一半才是。 霍大乾不自觉拧了拧眉,摸不透眼前这小狐狸的心思,不谈生意也就无法顺势谈到结亲,不结亲在他看来就不算真正稳定住了这个全北平的商人都想要的合作方,当然,也是全北平的老爹都想要的女婿。可是,若现在先越过生意直接提结亲?不好,不妥——万一陆行舟还有一句“一家人之间不谈生意”在等着他呢?霍大乾面上仍与陆行舟有来有往,心里却转了不知几多念头。 霍辰怡自然觉察到了有些古怪的气氛,她眼观鼻鼻观心,只夹离自己最近的两道菜,头都快埋进碗里,还得不时地看一眼对面的父亲,所幸,霍大乾没再让她敬酒或是倒酒。陆行舟瞥一眼她头顶的发旋儿,在霍大乾漫无边际的闲扯之中轻笑着又一次喝光了杯里的酒。 一顿晚饭,两个主人心绪不宁,吃得潦潦草草,客人倒是悠然自在,吃得颇为尽兴。 在客厅喝了一会儿霍大乾珍藏的普洱之后,霍辰怡直觉这顿煎熬的晚饭合该接近尾声了。 她正想着,陆行舟就轻轻搁下了茶盏,左右手自然地互理了一下衬衫袖口,霍大乾见状也很快放下了自己的茶盏,待陆行舟出言告辞之后,他笑得真诚且和善:“陆先生,今天招待不周,改日咱们去六国饭店吃,我做东。” 霍辰怡也跟着放下茶盏站起了身,作出一副恭送贵客的乖巧模样,心里则想着六国饭店该与自己无关了,霍大乾虽然养瘦马的名声在外,但办事向来体面,决做不出把女儿带出去陪人吃饭喝酒的事情来。这念头一过,她悄悄舒了口气,又后知后觉地有些不舍,抬眼偷摸看了一下陆行舟。 陆行舟余光扫见了小姑娘脊背略微一松、脑袋稍稍侧向自己的全过程,感到有些好笑,他客气地应了霍大乾的话,光明正大地侧过脸看了霍辰怡一眼,意味不明地一笑,然后径直朝门口走去。 这一转头一眼一笑,惊得霍辰怡又原地立正了,先前那三分之一杯酒的酒劲儿这时才姗姗来了似的,她感到了一些热意,头好像也发晕。霍大乾也有点惊讶,但立刻变作了喜悦,他反应很快地跟上了陆行舟,陪他走到门口之后适时说了句:“陆先生第一次来,恐怕不熟悉这附近的路,让辰怡送送你吧,正好能指个路。” 生硬,非常生硬。霍辰怡腹诽,他又不用自己开车,指什么路。 “也好。”陆行舟从善如流。 霍辰怡:…… Chapter 4 刘妈恭谨地打开了大门,陆行舟最后朝霍大乾点一点头,不急不缓走出了霍家的别墅。 霍大乾想叮嘱女儿两句话,一回头发现她竟然并没有跟上来,还愣在客厅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觉得这个一向最聪敏最得他喜爱的四女儿今晚处处反常,有些不悦,但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故意咳了两声。 霍辰怡一怔,迅速压下心中乱糟糟的念头,快步走到了父亲跟前,霍大乾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笑得格外和蔼:“去吧,机灵一点儿。”她应了句好,快要走出大门时又被父亲叫住,这回霍大乾的笑容要比平日复杂得多,话未出口先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陆行舟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虽然年纪比你大上一些,但也正当壮年,北平许多有头脸的人家都想和他结亲,爸爸不会害你的。” 霍辰怡闻言朝父亲笑了笑,没再答话,出了家门。 夏日里白昼长,此时天还未黑透。 霍辰怡刚出家门就看见了院子里的陆行舟,他静静地站在靠近院门口的那棵老槐树下,若有所思的模样。傍晚最后的光线里,他长身玉立的姿态像一袭虚幻的剪影,似乎天色再暗一点,他就会彻底融入这夏夜中。下午没来得及看清的他的鼻子为这剪影添了一段高挺的线条,再往下……霍辰怡感觉自己的目光有些脱离了控制,她定定神,告诫自己要“机灵一点儿”,这时陆行舟也察觉到了她的身影,他转身朝她看了过去。 这本是六月末的一个普通黄昏,因为槐树下的陆行舟在暮色中对着她风流一笑,霍辰怡觉得这薄暮时分的光线值得被仔细裁剪好,缝入她乱世逐水流的单薄生命中。 在这一刻她什么也没想,只含羞带笑地叫了他一声:“陆先生。” 陆行舟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孩,月白色的身姿像是误落在这方靛蓝天地中的一滴清水,在这个燥热的仲夏傍晚散发着莹润清冷的光。珍珠倒是很衬她,陆行舟天马行空地想到。 他也开口叫她:“霍小姐。”嗓音里蕴着柔和的笑意。 两人先后出神,又都很快 分卷阅读6 回神。 霍辰怡小心地下了台阶,走到陆行舟身边,刹那的旖旎过后,她再度暗想着霍大乾找的理由真真是十分站不住脚,让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为陆行舟“指路”。 佣人打开院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霍宅。一路无话,一直走到了陆行舟的黑色别克汽车前,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在车旁站得笔直。陆行舟斜靠上了车身,整个人少了一些深沉端肃,流露出几分轻狂不羁来,他扬了扬嘴角,心里想着今天对着这小丫头笑得委实太多了,面上依旧是笑的,漫不经心地对面前的小姑娘说:“回去吧霍小姐,我司机认得路。” 霍辰怡:…… 看着她欲张口又憋闷的娇俏模样,陆行舟笑意更盛了些。他再一次正大光明地打量了一番霍辰怡,或许是想把她这青春鲜妍的样子记住,或许只是单纯的、男人对漂亮女孩儿的关注,陆行舟也不明白自己多看这一眼做什么,他抬手捏了捏鼻梁,对她说了从今天下午到现在最正经的一句话:“霍老板的心思我明白……” 霍辰怡脸唰地又开始红了。 “……我会劝他打消结亲的念头……” 霍辰怡愣住了,怔忡地抬头看他。 “……该合作的地方还是照常合作,但是不用搭上你……” 霍辰怡又低下了脸,恨不得立即拔腿跑开。她竭力忍着自己的眼泪,拼命在心里警告自己:霍辰怡,你不能哭,要是真的在他面前哭了出来,今天丢的脸可就太多了。 她憋得双眼通红,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纤细的肩膀也微微颤抖着,心里的想法乱七八糟,一会儿是自己的初恋从开始到结束怎么才持续了几个小时,简直比夏季的暴风雨还要快;一会儿是待会儿回家该如何面对霍大乾,他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扔回怡香院吧;一会儿是凡事果然不能高兴得太早,还以为自己终于交了好运能嫁给一见钟情的男人,没想到人家买珠还椟根本不愿意在好好的生意里“搭上”一个自己;一会儿又是霍大乾的生意是不是还不够大,为什么前三个女婿都拿下了,到陆行舟这儿却不行了,陆行舟果然行不通…… 这百转千回的少女心事陆行舟一点也没意会到,他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突然埋下头去的女孩儿,把最后那句“你可以放心了”给放回了自己的肚子里,转而疑道:“霍小姐?” 他的尾音略微上扬,像一把小勾子,又一次被勾到少女心的霍辰怡心里更郁闷了,索性一扬头不管不顾地问他:“陆先生,你一点都不想娶……跟我爸爸结亲吗?” 这下轮到陆行舟愣住了,他挑了挑眉毛,既意外又好笑,还有几分真切的好奇,反问她:“霍小姐很想我娶,喔不,想我和令尊结亲?” 一冲动,又被问得一懵,霍辰怡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她颓丧下来,有些势弱地说:“我喝醉了,陆先生,您慢走。”说完就慢吞吞转过了身,垂下双眸像在思考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尔后缓缓走向了霍宅。 陆行舟有些意动,他虽然没有和女人调情打机锋来来回回猜心思的经验,但他是天生的猎手,有着最本能也最敏锐的嗅觉。略一思忖,他伸手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大步绕到霍辰怡身前递给他,似认真又似调侃地说:“酒醒之后,如果还有话要说,打这个电话,霍小姐。” Chapter 5 陆行舟坐上车,用力捏了捏鼻梁,他觉得自己也像是喝醉了。 车很快开出了霍宅那条路,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前方开车的西装男:“霍四小姐今年多大了?” 西装男:“……抱歉,先生,我不知道。” 问出了这句话之后陆行舟觉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他随手拽松了领带,预备先在车上眯一会儿,前方的西装男一边从后视镜里瞄他一边开口:“要派人去查一下吗,先生?” “查你个头,好好开车。”陆行舟失笑。 霍辰怡捏着名片回到家,小小的纸片紧贴在她掌心里,她觉得今天这一天,从早上霍大乾叮嘱她早点回家和贵客吃饭开始,所有事情的走向都偏离了她的预判,到此时此刻,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真实处境了。脑中一会儿浮现出陆行舟那张轻佻昳丽的脸,一会儿又浮现出三个姐姐结婚时的场景,攥在手中的名片仿佛一把具有魔力的钥匙,而她并不知道这把钥匙替她开启的会是通往什么地方的门。 陆行舟递名片给她时两人的手指有过极为短暂的相碰,她觉得那抹触感还残留在自己指尖,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烧得她心脏痒痒的,胃却泛着疼。 进了家门, 分卷阅读7 霍辰怡撒气似的踢掉了折磨她一晚上的高跟鞋,把双脚装进舒服的软缎绣花拖鞋里,终于有了踩在地面上的实感。 霍大乾还在客厅里喝着茶,听见开门声响也没偏头去瞧,等到霍辰怡走进了客厅才抬头看她,脸上依然是和缓的笑容:“送好了?” “嗯。”霍辰怡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送好了。 “好,上楼休息去吧,如果肚子饿就告诉刘妈。” 回了自己房间,霍辰怡把皱得厉害的名片搁到了梳妆台上,没多看一眼,径直进了浴室,放上洗澡水之后又走出来,对着穿衣镜开始脱自己身上的旗袍。 她有些在意陆行舟的那句“童言无忌”,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才不愿意结亲吗?她看不出陆行舟的年龄,猜测或许……应该……接近三十了吧? 她脱下了旗袍和衬裙,放进了衣柜一侧的竹编篓里。镜中的少女身姿纤细、肢体柔软,粉白色的丝绸背心和内裤愈发衬得她肌肤白皙柔嫩。她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片刻,将仅剩的背心和内裤也脱去了。 霍辰怡长着一对秋波眉,她有兴致时也会拿眉笔给自己画出两道柳叶眉;眉下是一双桃花眼,还记得不久之前有一位经济系的男同学给她递情书,里面写着“被你那美丽多情的双眼凝视过,我便立即陷入了爱情”,诚然,在今天之前她并未凝视过任何异性;鼻子挺翘秀气,鼻尖缀着一颗极小的黑痣,她一度十分厌烦这颗痣,最近一两年却又觉得它其实生得精致巧妙;嘴唇厚薄适中,小巧红润,她很少擦口红,因为本身的唇色已经足够饱满艳丽。霍辰怡曾被凤姨和霍大乾先后看中,是美而自知的。她还拥有纤白细长的脖子,平直而不失圆润的双肩,再往下……霍辰怡在怡香院中见过不少女人赤裸的身子,端详自己的胴体却还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她盯住镜中的自己,十七岁的胸脯圆润饱满,不算很大,却足够坚挺,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嗯……还很软,柔软的中心是淡粉色的小蓓蕾,正随着自己的动作轻轻颤动,霍辰怡伸出食指戳了一下,感觉怪不好意思的;胸部下方是轻盈纤细的腰身,她同样动手捏捏,腰肉细腻软绵,手感也很好;平坦的小腹很快过渡到了稀稀疏疏的丛林,其下掩映着少女的幽谷,这次她没敢动手,但她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自己最私密的地方,仍旧觉得这处生得不好看,一想到今后有一个男人也会看到自己……霍辰怡脸又热了起来,如果,这个男人是陆行舟……打住打住,她匆匆看了看自己的腿,细、长、直、白、嫩,脚踝细巧精致,双足白嫩光洁,很好,通通都很好,她捂着脸冲进了浴室,把自己沉入浴缸里。 躺上床之后,霍辰怡翻来覆去地看着陆行舟给自己的名片。这一点都不像一个生意人的名片——她见过霍大乾的,名片上是要印清楚公司和职位的,可陆行舟的这张上面只有“寒月公馆”四个字并一个电话号码,莫说公司职位,连他的名字也没有。 霍辰怡跌宕起伏了一整天的心情又有了新的波动,这是他没看清拿错了,还是他在有意戏耍自己? 她又想起自己洗澡之前照镜子还摸来摸去的事情,顿时心里更不是滋味,把名片往床头柜上一拍,躺下身子拉过绢被蒙住头,睡觉睡觉! 周六早上,因为大半个晚上的辗转反侧,作息向来规律的霍辰怡起得比平常晚了一些,她下楼时,霍大乾已经吃完早饭了,他还留在餐桌上,手里拿着一份北平日报。 “爸,早。”霍辰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伸手去拿烤土司,刘妈在一旁给她倒好了牛奶。霍大乾偏爱中式早餐,桌上琳琅的面包蛋糕果酱黄油都是给她准备的。 “嗯。”霍大乾应了声,手里的报纸翻过一页。 从霍辰怡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报纸朝向她的那一面上“丹枫公馆出售”几个墨字,公馆……她想到昨晚陆行舟给她的那张名片上的“寒月公馆”,顿时又有些恼,也有些心痒。 她想霍大乾一定知道“寒月公馆”是什么地方、和陆行舟有什么关系,却不知该怎么问,更不知问了以后该怎么收场。她神思不属地吃着早饭,不多会儿,霍大乾看完报纸出门去了,临走前留下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她彻底没了问父亲的机会,只好将盘中的煎蛋切得惨不忍睹来发泄自己心中不知所起的劲儿。 吃过早饭,霍辰怡终是放不下。噔噔噔快步上了二楼,翻找出文学社的联络簿子,给社长许万钧拨了电话。许万钧是经济系的大四生,家里是开百货公司的,他曾在社团活动时透露过,文学是他的爱好,也只能是爱好而已,他将来必须要接手家中的产业,而且早已经开始学着做事了。既然陆行舟是父亲看中的青年才俊,许万钧应该不会对他一无所知吧。 接电话的 分卷阅读8 是许家的佣人,霍辰怡客客气气地自报了家门,请对方帮忙叫许万钧。很快,听筒里传来许万钧年轻而愉悦的嗓音:“喂,辰怡,你找我?” 霍辰怡耐着性子和许万钧寒暄了几句,最后才下定决心搬出这通电话的主题:“许学长,你知道陆行舟吗?” “……”许万钧没有立即回答,片刻之后才说:“知道,怎么了?” 霍辰怡斟酌了几番措辞,还是决定直接发问:“那你知道寒月公馆是什么地方吗?” “……”电话那端又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许万钧的声音有些发涩,“寒月公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陆行舟家。” Chapter 6 霍辰怡得到了自己最想听又一直不敢信的回答,攥着社员联络簿子的手指尖用力得有些泛白。可惜她此时独自坐在房间里,没人见到情窦初开的美丽少女羞赧与欢喜的情态有多么动人。 她语气轻快地又问了几句昨天读书会的内容,记下了下周读书会的书目,向许万钧道谢之后就预备结束这场对话。 “辰怡”,许万钧突然叫住了她。 “嗯?” “霍老板……嗯……我是说,你父亲,他是不是想和陆行舟结亲?” 被戳中了心事的霍辰怡随意搪塞几句之后匆匆挂了电话。 她起身去拿了床头柜上的名片,又坐回到电话机前面,手抚着还带余温的听筒,有点拿不定主意,要打这通电话吗? 昨晚陆行舟是怎么说的来着?如果还有话要说,就打这个电话。 有话要说吗,霍辰怡问自己。 她认真想了一回,发觉自己其实没什么好对陆行舟说的,不管是父亲的算盘,还是自己那点儿轻飘飘的一见钟情。 她放下了名片,打算找个什么盒子把它装起来,在抽屉里翻了几下,摸出一个精巧奢华的长条形匣子,她愣了愣,打开匣子,里面是泛着柔软光泽的酒红色丝绒,中央有一条细长的凹陷,这是一个钢笔匣。 噢,她想起来了,这是两年前三姐出嫁时她送的贺礼,因为实在喜欢那款钢笔和配套的精致笔匣,她给自己也买了一支。笔到现在还时常用着,匣子让她把玩一阵之后就放进了抽屉里,活像是被打入了冷宫的嫔妃,乍一再见,她这负心皇帝都没能将其认出来。她比划了一下,将将够名片放进去的宽度,但她没有顺势把名片装进去再把匣子收起来,这个笔匣里盛装着的记忆让她思绪一下子飞远了。 三个姐姐里,霍辰怡和三姐霍未绸关系最亲近。大姐在她进霍家的第二年就嫁人了,二姐也只比大姐迟了一年出嫁,只有霍未绸和她相处时间长一些,也更能说得上话。 她们俩原是一块儿上学的,因为她从小就被教着读书,在怡香院那两年也偷着读书背诗,虽然比霍未绸小了三岁,却只低一个年级。 这位三姐原本的出身很不好,八岁被霍大乾买回家之后才开始正经认字读书,但她很喜欢读书,因此也格外喜欢这位人长得漂亮、书也读得好的四妹。二姐霍子红出嫁之后的三年里,家里常常只有她们两个小姑娘彼此作伴,所以情谊也格外深厚一些。 霍未绸也被安排好丈夫的时候,姐妹二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然后很快接受了现实。婚礼前夜,她们最后一次躺在一张床上絮絮私语,三姐说让她嫁人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她最难过的是另外两件事,一是再不能和妹妹同吃同住同进同出,挑灯夜读促膝长谈;二是她今后身为人妇,恐怕不能上大学了。又说霍辰怡才十五岁,离嫁人至少还有两三年,还来得及到大学里头看看。末了,霍未绸摸摸四妹年少稚嫩的脸,温声说,再过几年父亲的生意也该做得更大了,兴许就不用赔上她的婚事了,毕竟父亲最喜爱她。 霍辰怡一直静静听着,看着姐姐在夜色中不太分明的面容,直到这一句,才开口反驳,她神情气鼓鼓的,一副小孩儿模样,说出的话却练达得像个大人:“爸爸的生意早就做得很大了,可他是不会满足的。” 霍未绸像是被自己妹妹这少年老成的说辞给逗笑了,她轻捏一下霍辰怡还带着婴儿肥的脸,柔声说:“那就希望爸爸到时候能给我们小辰怡挑个称心如意的夫君。” 霍辰怡思及此,重新拿起了那张皱巴巴的名片。 称心如意的人就在眼前,她到底不舍得就这么错过了。 决心既下,她坐回到电话机前,先做了几下深呼吸,再仔细辨认了一下名片上的号码,又清了清嗓子,才拿起听筒开始拨电话。b 分卷阅读9 r 陆行舟的时间安排里向来不分工作日和周末,因此,他早上对司机说今天不去公司时,司机和正给他端早餐的王叔都愣了一下。 王叔把咖啡摆到他面前,笑着说:“不上班怎么还起这么早,年轻人就应该多睡会儿。” 陆行舟也笑:“上班,怎么不上,今儿个在家里上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说:“我都这岁数了,算哪门子的年轻人。” 王叔不满:“你什么岁数?你才三十出头就不是年轻人了,那我不得挖坑把自己埋喽?” 陆行舟告饶:“是我说错话了,您别生气别生气。” 王叔立马又想起一茬:“你都这岁数了,你都这岁数了你怎么还不想着娶媳妇儿?天天就知道公司公司,公司是能给你做饭啊还是能陪你睡觉啊?” 陆行舟失笑,想回一句“这不是有您给我做饭呢嘛”,又怕了王叔的超强战斗力,只好鸣金收兵:“我改天就娶,改天就娶,您别生气。” “浑小子。”王叔笑骂一句,重又进了厨房。 陆行舟吃过早饭就上楼进了书房,打电话跟秘书叮嘱了几句要紧的安排,然后开始看霍大乾送来的合作计划。 霍大乾是扎根在北平的老牌生意人,要想在这里彻底立住了,跟一两个老炮儿建立密切合作势在必行,只不过嘛…… 早在年前刚从上海到北平时,陆行舟就派人详细调查了城里所有排得上号的政客、军阀、老板,包括遗老遗少,不管是要合作还是要得罪,他都要确保先摸清了对方的底儿。这其中,霍大乾算是比较特殊的,除了他收养漂亮女儿再与大势人物结亲的轶闻之外,还因为他的出身。 霍大乾宁搞这些旁门左道,却不正经娶妻生子,自然会引出许多不那么好的猜测,不过,随着他的地位水涨船高,敢议论的人也就渐渐少了。陆行舟可不是一般的闲人看客,既然事有不寻常,他就一定要挖出不寻常的根由,以免哪天在这人人习以为常的不寻常上栽一跟头。 还真就让他查了出来,霍大乾竟然是前朝时候的宫里人,这就难怪了。 陆行舟在心中盘算,霍大乾势必不可能有后代,而且已经七八年没再收养新的女孩儿了,他的产业只能留给现在这四个女儿,前两个都嫁去了外地,那主要就只剩下嫁给了北平商会副会长的三小姐,和昨天那个……想到霍辰怡,陆行舟忍不住牵了牵嘴角,小姑娘还没打电话来,也许是过了一晚上,真的清醒了。 他接着琢磨,商会副会长,褚怀衽,虽挂着个“副”字,但大家心照不宣,他才是真正主事的那个,嗯……倒是个棘手的人物。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陆行舟心念一动,清了清嗓子之后才接起,“喂,我是陆行舟。” “陆先生?”电话那头的秘书对上司突如其来的自报家门感到有些诧异。 陆行舟:…… 三言两语和秘书交代了他请示的事。 陆行舟放下听筒,揉了揉眉心,开始反省自己刚才的行为。 他在等吗?在期盼吗? 陆行舟禁不住嗤笑自己,不过一个漂亮小女孩儿而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食指掸了掸手里那份合作计划,霍大乾的确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可是昨晚那株在暮色里盈盈立着、妍妍笑着、款款走来的月白色娇花,他也有些不忍心攀折。 来回思量过后,他心里很快下了一个决定:如果今天霍辰怡不给他打电话,他就放过她,大不了在跟霍大乾谈合作时适当让一点儿利;如果这通电话她打了,那么她这朵花,他陆行舟采定了。 桌上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Chapter 7 霍辰怡拨出了寒月公馆的电话,她握紧听筒,胸口震动如擂鼓,感觉耳旁净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再听不见其他。 那边有人接起了电话,她觉得自己的胃已经酸疼得不行,大脑和嘴都在罢工,几乎只能背诵自己刚才对许家的佣人说过的开场白:“您好,我叫霍辰怡,我……” “你好,我叫陆行舟。”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 霍辰怡不记得刚才那通电话是怎么结束的。 她只记得自己说有话要对他说,他含笑应了,邀请她去公馆一叙,她差点扔掉听筒,慌里慌张地拒绝了。他话里仍然藏着笑意,自然地改口说随她挑地方,她脑子一热,说了后海 分卷阅读10 边上文学社聚会常去的那家小茶馆,他似乎有些意外,但也很快答应了。接着又说派车来霍宅接她,她又忙不迭拒绝了,连连说自己能过去,他笑过之后也答应了。 再然后,她已经搁了听筒,站到了衣柜前。 霍辰怡将衣柜门全部打开,眼神在齐齐整整挂了满柜的旗袍和洋装中间来回逡巡。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仍在火热地跳动着,泵出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她整个人都在隐隐发热。 最后,她挑了一身藕荷色的中袖及膝连衣裙,搭配一顶米白色的宽檐帽和同色的中跟扣带皮鞋。她将选中的三样从衣柜里取出来,坐在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化了一个得体的妆容,戴上一对粉色的宝石耳坠,换上衣服鞋帽,在穿衣镜前来回转了好几个圈,才终于下了楼。 她跟刘妈交代自己要去参加学校社团的活动,刘妈问晚饭回不回家吃,她犹豫了片刻,答道:“要回来吃的。” 走出了霍宅这条街,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排黄包车,她坐上第一辆,报了小茶馆的地址,仲夏的熏风开始不断拂面而来。 霍辰怡其实不太满意文学社这处聚会的地方,除了因为茶馆本身有些破旧、茶水茶点味道欠佳之外,主要是地方距离霍宅颇远,还没入夏的时候,读书会结束时天多半已经擦黑了,她不喜欢在天色晦暗时独自回家的感觉。 现在,这段颇远的路程却仿佛瞬息间就到了,她脑海里的一团乱麻还没理出个头绪,车夫已经放低了车头,拿草帽扇着风,热汗淋漓的黑红脸庞上堆出一个朴实中带着讨好的笑容。霍辰怡给了双倍的车钱,拉低了帽檐,朝着那栋熟悉的木头房子走去。 茶馆门口没像往常一样支着桌椅,她迈步进去,老板夫妇和他们的小孙子也不见踪影。大堂中央的长桌旁坐着一个穿黑西装的年轻男人,霍辰怡觉得他长得很像昨晚站在陆行舟车旁的司机,西装男见她进门,站起身来,眼睛没直视她,嘴里恭敬地说“先生在二楼等着,霍小姐请”。 陆行舟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霍辰怡还没下黄包车时他已经看见了她。 今天是一朵粉嫩的小花,他低头喝一口茶。 茶壶里是陆行舟从公馆带过来的洞庭碧螺春,他转几下杯子,觉得这娇小姐挑地方的品味着实特殊。 听见老旧的木质楼梯传来了皮鞋踩踏的声音,陆行舟给自己对面的杯子也添了大半杯茶。 霍辰怡小心地踩着楼梯往上走,在间或响起的“吱嘎”声和隐约飘来的绿茶香气里,她变得出奇地镇定。左右人都已经到这儿了,也没什么好慌张的了。 上了二楼,白色的身影正好就在她往常爱坐的位置上,普普通通的方木桌长条凳他也坐得一派风流自在。 霍辰怡把帽檐往后拉了拉,露出一张娇妍明媚的脸,她还是免不了有些局促,声音低低地叫他:“陆先生。” 陆行舟看不出情绪地笑了笑,指自己对面的凳子:“坐,霍小姐”,又指自己刚刚倒上的茶:“喝茶。” 霍辰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看向对面的男人。 陆行舟又一笑,也跟着喝了口茶,悠悠地说:“霍小姐挺会挑地方。” 霍辰怡:…… 她怕他觉得自己是故意捉弄,放下杯子,认认真真地解释了一番,这是她在学校里参加的社团每周五来聚会的地方,因为社里有部分同学家境不好,选这个地方大家都没多大负担,而且临湖的地方跟文学社的气质也挺相称。 陆行舟扯扯嘴角,什么学校啊社团啊同学聚会的,果然还是个小孩儿呢。他抓过自己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曲起食指扣了扣桌面,“走,带你去吃午饭。” 霍辰怡觉得今天的事情走向也不符合预判,她怎么就坐进了陆行舟的车里,要单独和他去吃饭了?陆行舟早上明明说让她挑地方,可她的权利才不过持续了一杯茶的时间。 黑色别克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口,司机绕到后头来给霍辰怡开了车门,她走在陆行舟左边,稍落后半步距离,跟着他进了巷子。 巷子不宽也不热闹,霍辰怡略有点不安,她拿余光扫着陆行舟的脸色,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凌厉的下颌线,她的脚步开始犹疑。 陆行舟转过头看她,笑得像只得道多年的老狐狸:“怕我拐骗你?” 可不是嘛,霍辰怡心里答道,人倒是因为他这句话松懈下来。她快走两步到他身侧,故作天真地笑说:“怎么会呢?”一只刚会化型的小狐狸。 分卷阅读11 不多会儿,两人走到了一家店门口,门脸不大,对开的木门敞着,檐上一左一右挂着两个红灯笼,正中间一块形状不规整的木头招牌,斑驳的红漆描着三个凹进去的字:胡同里。 站在石板台阶下,似乎已经能嗅到厨房里混杂的香气。 陆行舟一看便是这胡同里的常客,甫一进门就有伙计来迎,全程没多一句废话,利索地将他们二人带去了楼上一个单独隔出来的小间。 与整个店脏旧脏旧的气质不同,小间内的陈设格外雅致,收拾得也很干净。两人落座不久就有伙计来敲门点菜,手里只拿了一支铅笔和一个卷了边的小本儿。 陆行舟问她:“来过这里吗?”霍辰怡摇摇头,他便不再多话,张嘴报了七八个菜名,看上去熟悉得不得了。 等待上菜的间隙,霍辰怡原以为尴尬是免不了的,可陆行舟实在是一个完美的交谈对象——只要他愿意。 两人从文学社聊起,陆行舟总会适时地插入话口,一顿午饭吃得意料之外地和谐。 最后,霍辰怡喝完了小瓷碗中的木瓜银耳羹,陆行舟让人撤去满桌菜肴,上一壶茶来,她觉得大概要进入今天的主题了。 果然,陆行舟收敛了几分散漫神色,一本正经地问她:“霍小姐早上在电话里说有话要说……” 霍辰怡不自觉地坐正了些。 男人调笑的语调又来了:“不知你是乐意在这儿说,还是一定要在那小破茶馆里说?” 霍辰怡:…… 伙计敲门进来上了茶,摆好茶壶茶杯之后很快退出小间关好了门。 正经谈话的氛围好似那茶壶嘴里飘出的热气,静静地、慢慢地、丝丝缕缕地扩散到了整个空间。 霍辰怡觉得左右自己嘴皮子也绕不过面前的男人,索性选择有话直说:“我希望陆先生可以和我爸爸合作,顺利合作。”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民航局发出了新的熔断指令,我回家的航班没了(哭到断气 T_T Chapter 8 陆行舟听了她的话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倾身给两个杯子斟上了茶,挑挑眉示意霍辰怡继续。 有了第一句垫底,后面的话就好出口多了。霍辰怡表情很诚恳,认认真真地说:“我不知道你和我爸爸的生意是怎么样的,但是合作应该对你们都很有好处。” 陆行舟提醒她:“我昨晚说了,就算不结亲,该合作的地方还是会照常合作。” 霍辰怡神色黯了黯,讷讷地反驳他:“可是如果不……不结亲的话,你和我爸爸合作,你的利益会比……结亲要少很多。”她说起“结亲”两个字,态度总是不大自然,觉得自己根本是在自荐枕席。 陆行舟添茶的姿势温雅,说出来的话却无情:“一点儿利益而已,和终身大事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就算是把话说死了,霍辰怡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平静,甚至对着陆行舟露了个十足大家闺秀的笑容,她端起茶杯敬他:“陆先生说得没错,是我太狭隘了。” 她在心里说:“我也觉得我的终身大事应该比利益重要一些,可我做不了自己的主。” 霍辰怡感觉自己胸口滞了一股气,这股气逼得她喉咙发紧眼眶发酸,她想着,一定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失态,于是很快站起身,声音也大了起来:“今天打扰陆先生了,感谢您的款待,辰怡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说完喝了杯中的茶,脚步刚一挪,又想到了什么,似真心似赌气地加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不要向别人透露我今天私下来找您的事,我……我不想坏了爸爸和别人的合作。”她有一瞬间想说“我还要嫁给别人”,终究是觉得太露骨了。 她喝完了茶也说完了话,自觉眼泪立马就要夺眶而出了,急急地告辞往门口走去。 陆行舟感觉到一阵桂花的淡淡甜香拂过面颊,他侧过头,左手一伸一拽再一捞,可怜兮兮的小粉花摇曳着落在了自己腿上。 霍辰怡低低地惊呼一声,宽檐帽落了地,她下意识攀住了男人的肩膀,又立刻松手想要起身,陆行舟左手还拉着她的胳膊,右手紧紧扣在她腰上让她动弹不得,脸上是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走什么?” 霍辰怡的眼泪在走过陆行舟身侧时已经憋不住落了下来,此刻她 分卷阅读12 意外跌落在陆行舟怀里,又羞又急,却还带着一分微妙的隐秘的欣喜,身下男人的大腿隔着两层夏天的单薄衣料紧贴着她的腿,既硬且烫,直烧得她面红耳赤,脸上还缀着泪珠子,恰似一朵带着露水的粉蔷薇。 陆行舟松了抓她胳膊的左手,改去掌她的下巴,将小姑娘的脸掰过来朝着自己,看见那梨花带雨的楚楚模样,他轻笑一声,嗓音如同施了什么蛊惑之术:“哭什么,这么想嫁给我啊?” 霍辰怡哪儿听得了这个,刚安静了片刻又剧烈挣扎起来,带着哭腔求他:“陆先生……您先放开我……这样……不成体统。” 陆行舟改用左手扣住她的腰,右手搂着她瘦弱的肩膀,一双胳膊像铁打的一样,箍着她的身子纹丝不动,他头埋到小姑娘耳边,低低沉沉地开口:“你先说,你想不想嫁给我?” 霍辰怡已经接近恼羞成怒了,她绝不愿意让人轻薄,即便对方是个令她动心的男人,她没再挣扎,而是硬邦邦地说:“我想,陆先生,但是你先放开我。” 陆行舟松了手,他嗓子越发哑了,轻声说:“我放开你,你别走,先坐下。” 霍辰怡迅速起了身走到对面坐下,低垂着眼不看他。 陆行舟整了整衣襟,苦笑着瞟了一眼自己的下身,温香软玉在怀,他原是不想放手的,可自己的小兄弟实在是吃不消了,他也不想这就吓坏了小姑娘。 陆行舟一连灌了两杯茶,对面的女孩儿依旧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捏捏鼻梁,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约莫有点儿过了火。 他捡起霍辰怡掉在地上的帽子,用手拍了拍肉眼看不见的灰尘,把帽子推到她跟前,说:“霍小姐,刚才是陆某人孟浪了,这就跟你赔不是了。现在咱们来说说正事吧。” 霍辰怡一脸震惊地抬头,圆睁着一双桃花眼瞪他,清澈的眼眸里明白写着“什么现在才说正事那刚才我们说的都是什么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陆行舟无奈地笑笑,这个笑容分外真诚,他解释:“北平想跟我合作、和我结亲的人家何其多,我总不见得谁来都答应”,他觑着小姑娘瞪眼的规模似乎小了一些,才接着说:“陆某乐意跟霍老板合作,却不想平白委屈了霍小姐,我方才说和终身大事比起来,是指霍小姐的终身大事。” 霍辰怡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理好心情,只能尽量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得了陆行舟这句十分动听的话,她表现得意外淡定,平静地说:“陆先生多虑了,爸爸不和您合作,也会和别的人合作,他不会委屈我,而且,我的终身大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话直白一点儿翻译就是:爸爸迟早要把我嫁给一个他看好的合作对象,不是你也是跟你一样有钱有势的人。 陆行舟自然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也反应过来自己先前想岔了——面前这朵小花儿他是一时有些不忍心摘,可不代表别人全都不忍心,既然花儿的主人已经铁了心地要将其送给旁人,那当然还是由自己来摘最好。 想通了这一层,那可真是,现在就有点儿想动手去摘。 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自己还未彻底偃旗息鼓的小兄弟。 当然,不过想想罢了。 陆行舟这会儿心情颇好,既存着想逗逗面前的小姑娘的心思,也属实想最后确认一下她的心思,他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眼神锁住霍辰怡——如果非常不幸地,小姑娘是在跟他玩什么把戏,决瞒不过他的眼睛,他问得一本正经:“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霍小姐本人不反感令尊跟我,深度合作?” Chapter 9 “深度合作”四个字听得霍辰怡脸又热了起来,她不想再被这个狡猾的坏男人牵着鼻子走,决定把这桩公私纠缠的事摊开来说:“我从进霍家的家门开始,就知道我将来要为了爸爸的生意去结婚,昨天那顿晚饭是我命中注定的。但是,但是我的确不……不反感您,呃,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心上人,所以嫁给谁都一样,但是既然我不反感您,那……那万一爸爸挑的下一个合作对象让我反感呢,所以……所以……” 她在“所以”处咕哝了半天,觉得对面的男人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直接开启下一个话题:“如果您已经有心上人了,那您可以直接拒绝我爸爸,我也会赞成您拒绝他的,如果您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结婚,那,那您也可以拒绝……如果,如果您觉得结个婚也可以,跟我爸爸合作也可以,我……我也不让您讨厌的话,就……那什么……” 陆行舟有了和昨天晚饭时相同的感觉,眼前的小姑娘又像是要燃起来了,他想帮 分卷阅读13 她解解围,含笑温声说:“霍小姐……” “你别打断我!”霍辰怡下定决心要一口气把心里话倒干净,她朝陆行舟伸了一下左手,手掌立起五指微张,意思是你先别讲话,右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两口,接着说:“如果我们……那什么……之后,我不会管着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要是有什么对妻,妻子的要求,也都可以说,我会尽力做好的。我,我说完了。” 小粉花变成了小鹌鹑,陆行舟瞧着对面脑袋快要缩进桌子底下的小姑娘,心情更好了,但是,他似调笑似认真地提出了一个新问题:“如果要是我们结婚之后,我又遇到心上人了呢,或者你遇到心上人了呢?” 霍辰怡懵了懵,似乎是没考虑过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她斟酌了一会儿,谨慎地回答:“我觉得我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心上人,因为我……”她觉得不管怎么解释,都像是在和这个男人剖白心迹,虽然他的确是自己的第一个心上人,但霍辰怡现在不想承认这一点,她再次选择直接转入下一个话题:“如果您之后有了心上人,您可以娶她做姨……平,平妻,但是……嗯……如果这位姑娘出身不是特别好的话,做平妻我爸爸可能会不同意的,但是您放心,就算是姨太太,我也不会欺负人的,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您也可以另外买个宅子给她住,我不会上门去找麻烦的,也不会跟爸爸告状。要是,要是你们有了孩子,也可以挂在我的名下,我不是要跟她抢孩子,我是说,如果你们在意嫡子什么的说法的话……我都可以的。” 她越说眼眶越红,渐渐真情实感地委屈起来,好像陆行舟的所谓“心上人”就站在跟前嗤笑自己似的,她吸吸鼻子,补上最后的陈情词:“如果要分,分家产……” “可以了可以了。”陆行舟望着桌子对面满脸复杂的小姑娘,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他舌尖抵了抵脸侧,这三两句间都让她聊到分家产了,他若再不出言阻拦,她恐怕就要聊在他墓碑上刻名字的顺序了。 陆行舟心里想,霍大乾可真不会疼女儿,怎么给人养得把自己放得这么低。 他看出了霍辰怡有点儿喜欢自己,也看出了她没那么喜欢自己——和男女之情比起来,她更想借自己的手离开霍家,恰好,这中间又确实掺了点儿男女之情,就显得一切正好,他也觉得一切正好,这朵我见犹怜的小娇花,他正好想摘回自己家。 这带人走的手,他伸便伸了。 被陆行舟叫停之后,霍辰怡没再试图继续,她也不想再强迫自己想象与陆行舟婚后,他突然又有了心上人的场面。 她闷闷地喝茶,眼圈还红红的。 陆行舟看她那弱小又可怜的兔子样,很想把人再搂进怀里揉揉哄哄,但是对自己跃跃欲试的小兄弟着实不太放心。 他是真心想安抚她的情绪,思考了一会儿,唯有转移话题是上策,他再度一本正经地开口:“结婚之前,夫妻互相问问问题有助于增进了解,免得婚后闹矛盾,我刚才已经问过你了,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霍辰怡被“结婚”、“夫妻”、“婚后”三个连环炸弹给惊住了,她发现但凡是和陆行舟沾边的事情,最后走向都会不太对劲儿,但是说到问题,她还真有一个:“陆先生,如果我们真的……真的结婚了,我还可以继续上学吗?” 陆行舟并不觉得结婚之后接着上学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左右她想干什么自己都养得起,但她这一问倒是让他记起自己还不知道未来老婆的年纪,他暗自想着,如果她还不满十八岁,就和霍大乾商量先订个婚吧,等姑娘满十八岁了再结婚。他先回答她:“可以,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又状若开玩笑地问:“既然我们都要结婚了,我想问你的年龄不算冒犯吧?” “可以读完大学”的念头让霍辰怡振奋了起来,她立刻觉得陆行舟果然是个值得动心的男人,对于他的问题也没什么反感,干干脆脆地回答:“当然不,我今年十七岁。” 陆行舟:……和十八岁差得也不远哈,十七岁结婚也不算太过分吧。 他礼尚往来,不问自答:“我三十三岁。” 霍辰怡点点头。 陆行舟本来略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心虚,但看嫩草本人没什么想法,他也就不虚了。 两人间的气氛又轻松下来,就这样背着霍大乾“私定终身”了。 霍辰怡心里也轻松下来,照着以往几个姐姐的经历,霍大乾应该会很快联合陆行舟登报发结婚声明,然后紧跟着就是广宴政商群豪的婚礼。 自己很快就能离开霍宅了,住了七年多的地方,不舍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解脱。b 分卷阅读14 r 她对霍大乾的感情十分复杂,其实正面的情绪要远多于负面的,但是负面的情绪很坚固,所以她只想远远地挂念着这位父亲。 陆行舟拍拍自己左手边的椅子,笑问:“要不要坐过来?” 霍辰怡警惕地瞪他:“不要!” 她拿起桌上的宽檐帽重新戴上,两手捧着茶杯,也不喝,眼睛不知在看哪里,总之就是不看他,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陆行舟看出了她在不好意思。 那阵缱绻和激烈的情绪过后,两人不过才是见过两面的陌生男女而已,在骤然安静的氛围里独处一室,连陆行舟这种老江湖也觉得需要找点话聊。 他想想又笑着问:“晚上一起吃饭吗,未婚妻?” Chapter 10 晚饭自然是不会和陆行舟一起吃的——她出门之前都和刘妈说好了。 时间差不多时,陆行舟把司机撇在胡同里,亲自开车将霍辰怡送回了霍宅。 周日下午,霍辰怡在书房里读《浮士德》——错过了前天的读书会,她抱憾得很。 笃——笃——笃,刘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四小姐。” “什么事?”霍辰怡应得懒懒散散。 “有人送东西到家里来,说是给您的。”刘妈开了书房的门,意思是请她下楼。 霍辰怡把刻着“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的燕京大学书签夹进书里,随着刘妈下了楼。 客厅里站着四个人,三女一男,看相貌,三名女子都很年轻,穿着一模一样的白底上开着一簇红梅的丝绸印花旗袍,脚上是白色的扣带高跟皮鞋,霍辰怡觉得这身打扮有点眼熟,男人是个中年人,穿着一身规整的灰色西服,看着应该是个领导角色。 见刘妈带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下楼来,中年男人脸上立马浮现出殷勤的笑容,他自我介绍姓张,是盛和服装店的经理,一位陆先生订了两件成衣送给霍四小姐。 男人一边说,一边比手势让三个年轻女孩将衣服展示给霍辰怡看。 霍辰怡还没从“一位陆先生”的说法中回过神来,就见三个女孩巧妙地使力拈着肩和袖,使两条裙子完整地舒展开来,是一身藕荷色的丝绸绣花旗袍和一件月白色的蕾丝滚边小洋装。 她一愣,张经理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陆先生如何有眼光、这两件成衣造型如何别致、做工如何精细,她耳边却只响起陆行舟的声音,昨天下午在霍宅门口告别时,他曾对她说:“这两个颜色都很衬你。” 她当时一笑置之,以为这不过是一位绅士的告别词罢了——虽然这个男人并不时刻都绅士,但只要他想,几句中听的话还不是信手拈来——也以为所谓的“两个颜色”是说自己洋装和帽子的颜色,但今天看来,他指的是前天的旗袍和昨天的连衣裙。 “这个男人。”霍辰怡心里想着,脸上也带了笑,让人收了衣服,又让刘妈给了小费。 晚上,霍大乾难得地周末在家吃饭。 席间他语气随意地问起:“听说陆先生送了两件衣服来?” “是,下午送来的”,霍辰怡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刘妈,又补了一句:“爸爸要看看吗?” 霍大乾笑着摆摆手,“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不搀和”,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霍辰怡的神色,见她神色里应该没有忍耐克制一类的情绪,又接着问:“学校还有多久放假?” “两个星期。” “那你和陆先生的婚礼就定在暑假,你看如何?” 霍辰怡被父亲的话惊住了。 她对于嫁给陆行舟自然是没有意见,但以往定了姐姐们的亲事之后,也没有说婚礼马上就追在后头的。她想:看来陆行舟真是好重要的一个生意伙伴。嘴里下意识就问了:“这么急?” 霍大乾今晚的笑容格外发自内心,在商人和父亲的双重角色之中,此刻父亲的成分似乎偏多一些,霍辰怡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坐得有点远,他甚至会摸一下自己的头,霍大乾用一种逼真的、谈论孩子的事情的语气回答她:“爸爸一开始也觉得安排在暑假有点儿急了,但是这是行舟的意思。他觉着最好不要耽误你上学,暑假挺好,穿裙子也漂亮,我想也有道理。” 霍辰怡愣愣的,看在霍大乾眼中这就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身上家长的气质更浓厚了些,像每一个对最 分卷阅读15 珍爱的小女儿作出承诺的普通父亲:“虽然时间上是仓促了点儿,但是该筹备的一样也不会少,辰怡,爸爸和行舟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霍辰怡眼眶有点热,与霍大乾父亲角色共同占上风的是她心中对于霍大乾的正面情绪,她低头喝了口冬瓜薏米排骨汤,借着吞咽的动作压下喉头泛起的哽咽,她如惯常一样乖巧地说:“我听爸爸的安排。” 这个各种意义上的丰富周末之后,霍辰怡感觉日子过得飞快。 暑假前的最后两个星期,因为大家纷纷要准备期末考试或者工作面试,文学社暂停了读书会。 霍辰怡成日里除了在自己房间里睡觉之外,其他时间都待在教室、图书馆和家里的书房,陆行舟一次也没有来找过她,她忙碌起来也很少想起他,甚至霍大乾也没有再在吃饭时提过她和陆行舟结婚的事。 在复习备考的间隙里,她时不时会觉得那个周末只是她的南柯一梦而已。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婚礼一直在无声无息却又大张旗鼓地筹备着。其实家里不时来人拿着大堆的单子册子找霍大乾商讨,没有特意当着她或是背着她,但她并没留意,因为她向来不关心霍大乾生意上的事情。直到有天放学过后,一个平素与她关系不错又个性开朗的女同学大大方方来恭喜她,她才知道原来结婚声明已在几家大报纸上发了,婚礼日期也对外公布了,她这个新娘子却是一无所知,仿佛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婚礼上的一个漂亮摆件。 在霍辰怡的大一顺利结束之时,出现了一个意外,来自许万钧。 那是周五,她考完了最后一门诗词试作,突然想到等自己再回来课堂时竟要以已婚的身份,不免心生感慨。陆行舟虽然答应她可以继续上学,但应该不会容许她每周五和一群男男女女一起参加读书会吧,还是去一个他看不上眼的“小破茶馆”,但她还是决定到时候问一问他争取一下——她隐约觉得陆行舟面对自己时还挺好说话。 她正想着读书会的事情,抬眼就在校门口看见了许万钧,颇有几分意外之喜。她一边走向许万钧一边四处看了看,没见到家里的车,正好,在司机到之前可以和学长聊两句。 “许学长,真是巧,你怎么会在这里?毕业手续都办妥了吗?”她话音里有考完试的轻快和见到熟人的欢喜。 打完招呼才发现许万钧今天穿的不是以往学生气十足的中山装,而是一身深棕色西服,头发也用发油打理过,额前的门帘儿都拢向了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成熟干练了不少。看来已经正经进了家里的公司上班了,霍辰怡随意想着。 许万钧的声音不如陆行舟有磁性,但胜在正当时候的少年气,他沉静地注视着霍辰怡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对她说: “不巧,我特地在等你。” Chapter 11 听闻此言,自中学起便得过不少男同学青眼的霍辰怡脑子里有根无形的弦震了一震,她感觉事情正要向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有点吃惊和懊恼,迅速又环顾了四周,司机怎么还没到,要让霍大乾扣他薪水! 霍辰怡对于许万钧一直是尊重和感激的态度,大学和文学社她都才第一年,是大四生也是文学社社长的许万钧给过她不少指导和帮助。从前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心思,但很快发觉他对每一位社员,无论男女和年级,都一样的温和耐心、周到有礼,霍辰怡也就自然地将许万钧的言行理解为了好脾气好教养,没再多想,她并非自恋之人。 骤然面对此种情形,霍辰怡一是刚进燕大就接二连三冷漠拒绝了许多见色起意的男生,高岭之花的形象深入人心,霍家女儿的身份也逐渐为人所知,已经挺长时间没处理过当面告白的情况,有点不自在;二是着实没想到许万钧真有这个想法、不免吃惊和难以置信;三是潜意识里认为他和那些荷尔蒙作祟、见色起意而且还自恋自大的普通男同学不一样,她能觉出许万钧的克己复礼、温文尔雅都是发自内心,所以她不想用过于冰冷的言辞和态度中伤他。 许万钧说完在等她那句话之后,前后不过数秒,霍辰怡已乱七八糟想了许多,最后仓促决定还是别给他把话说出口的机会,以后他若想通了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 于是霍辰怡佯作不懂地应他:“等我做什么?这周没有读书会呀。不过我以后应该都参加不了读书会了,学长你知道吧,我快要结婚了。” 许万钧的笑容十分落寞,看得霍辰怡有点动容——无关风月,只是这些年见了太多霍大乾各式各样含义丰富的笑、刘妈和佣人们恭敬又带着观察的笑,她会觉得这样出于真心的笑容很动人,即便是苦笑也动人。伴随苦笑的是他苦涩的声音:“我知道 分卷阅读16 ,我正是因为此事来找你。” 快别说了,霍辰怡忍不住想逃了。建立在家世或皮相之上的浅薄喜欢她尽可以横眉冷对,许万钧这个爱而不得的模样却实在让她手足无措。 也许是霍辰怡“因为不知如何不着痕迹地揭过这个话题而感到焦急万分”的纠结神情过于明显,也许是许万钧也知道木已成舟,自己无力改变事实,所以并没准备真的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尽量开朗地笑着,自己接了自己的茬:“我今天回学校办理最后的手续,又因为此事想和你说一句恭喜,所以才特地等了一会儿。” 霍辰怡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盯着自己的鞋面,想给自己和对方都留一点整理表情的空间,声音因为垂着头而显得闷沉遥远:“学长有心了,多谢。” 她抬头,两个人的神色都已基本恢复了正常,但此地仍然不宜久留。她又一次环视周围,对司机彻底失去了指望,想了下决定对许万钧撒个谎:“我早上让司机帮我在旁边那条街上买点东西,现在应该已经买好了,我这就去找他了。学长再会。” 许万钧看穿了她并不高明的借口,但也只好微笑着说:“再会。” 霍辰怡回以一笑之后转身,走出了几步又突然听到身后许万钧有些急促的声音:“辰怡!” 她脚步一滞,迟疑地回头,许万钧在原地并未追上来,只是像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和平似的,不知是怀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希望还是但求心死,问她:“结婚可是你自愿的?” 这个问题,霍辰怡甚至都不用思考,至少迄今为止,答案还是比较清晰的,当然,此情此景下,她也只能给出这个答案,她露出一个挺真实的笑容:“当然。” 不愿意去看许万钧最后的神情,霍辰怡答完话之后快走了几步。 在眼帘里蓦地映入一辆黑色别克汽车时,她的脚步再次生生止住,逐渐总结出个想法:今天的考试恐怕从她出了校门起才刚刚开始。 陆行舟又是自己开车,他将车停在了一个巧妙的位置,在校门口如非事先知道会很难发现,而他自己却可以透过树身与摊贩大大方方地看清整个校门口的景象。 霍辰怡走到了驾驶座的车窗边,露出惊喜的笑容——惊是真的,喜是装的,“陆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大约是她装得不太像,陆行舟脸上又是那种拿捏人的似笑非笑表情,“你说呢?” 霍辰怡拿出自己在父亲面前的乖巧劲儿,扬着声调说:“那就有劳陆先生啦。”然后轻快地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陆行舟目光追随着她,看着她细瘦嫩白的两截小腿快活地搅动周身的空气,或许是因为不用上课,她今天没有穿制服,豆绿色的棉布旗袍让她在夏日里分外清新明艳。 陆行舟发动了汽车,出人意料地开向了校门口的方向,因为天气热,两侧的车窗都半敞着,车很近地路过了还站在原地的许万钧。霍辰怡没有侧头去看许万钧,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绵密的针、像灼烫的火、也像浸透了冰水的绳索。 她觉得身旁的男人有点幼稚。 后视镜逐渐吞噬了许万钧的身影,霍辰怡看一眼陆行舟,看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陆先生好兴致。” 陆行舟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其实刹那的意气过后,他自己也觉得多此一举,但嘴上绝不饶人:“比不上许公子。” 霍辰怡同时怀着心虚和理直气壮两种心情,忍了又忍,终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陆行舟语气凉凉的:“噢,就在他问你是不是被逼着结婚的时候。” 霍辰怡:…… “学长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都是一个意思。” …… 霍辰怡不满地侧过头瞪他。 陆行舟的侧脸担得起“精致”这个形容,从眉骨到鼻梁再到下颌,每一段线条都恰到好处,既没有过分锋利粗犷,又不失英挺俊朗。霍辰怡一时忘了辩驳,把头转回来,男色误人。 两人俱沉默了会儿,霍辰怡发现车没往霍宅的方向开,主动又开了口:“这是要去哪儿?”她只是纯粹好奇,心里不再有上回去胡同里的紧张。 陆行舟正好在让车子转向,他看了一眼霍辰怡那边的后视镜,收回目光时顺势看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地答:“带你去买裙子。” 霍辰怡倒是信了,毕竟已收到过一回他送的裙子。 分卷阅读17 待到车停下,陆行舟率先下了车,霍辰怡慢半拍地松了安全带,很自觉地预备自己打开车门跟上他,手刚触上车门把手,车就从外头被拉开了,她意外地抬眼,正撞上陆行舟的目光,又是那副半笑不笑的神情。 霍辰怡想要开车门的右手正欲收回,陆行舟伸出左手一把牵住了她。 少女刚垂下的眼眸又迅速抬起来,陆行舟眼睛里的笑意明显了些:“还不下车?” Chapter 12 霍辰怡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手牵手,她的手指反射性地在陆行舟宽大的掌心里动了动,下一刻就感觉自己被握得更紧了。她偷偷翘了一下唇角。 只走了很小一段路,陆行舟停下脚步,轻轻捏一捏她的手指:“到了。” 霍辰怡下意识地抬头看:蜜月婚纱店。 原来,是买这样的裙子。 两人手拉手上了店门前的几级低矮台阶,门口穿着衬衫马甲西裤皮鞋、戴着领结和白手套的年轻男店员已经拉开了玻璃门,恭敬地招呼他们:“陆先生,霍小姐。” “嗯。”陆行舟应了声,牵着霍辰怡径直往里走。 没走几步,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及膝西服裙的中年女店员迎上来,同样是恭敬地同他们打了招呼,接着直接请他们上二楼。 二楼和一楼一样,或悬挂或穿在模特身上,展示着不同款式的白色婚纱和头纱,霍辰怡粗略看几眼,直觉二楼的要贵上不少。 女店员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小客厅一样的地方,入座之后,有两个年轻女店员很快端来了咖啡和一碟精致的西式甜点,那个中年女店员则抱来了两大本厚实而精美的册子。她先是看向陆行舟,得了他的示意之后将册子放在霍辰怡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开始介绍这两本册子里都是婚纱的设计图,可以修改、也可以自行设计特别定制,如何如何,这般这般。 霍辰怡一边听着一边伸手想拿一本,一拿之下,发现需要补上另一只手。她两手抬着一本册子放到自己腿上,感觉又沉又硬,顿时觉得还是应该把它放回茶几上稍微够着点身子看,还没动手,视野里出现了陆行舟骨节分明的右手,他拿起册子放到了自己腿上,左手在她腰上一搂,让她紧贴到了自己身侧,嘴里简洁明了:“看。” 霍辰怡现下主要注意力都被婚纱吸引,没有对他的举动作出太大反应,她主动翻开了册子,开始借着陆行舟的腿看婚纱图,一边看一边时不时向那个女店员提问。 陆行舟的左手还放在她腰上,感觉掌下那一块地方温热而柔软,他有点心猿意马,嗯,想捏一下。 霍辰怡突然偏头瞪他。 陆行舟意识到自己果然顺从心意捏了她。 霍辰怡其实对店员说的自行设计特别定制很有兴趣,但她心知时间已来不及。 看完两大本册子自然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事情,霍辰怡挑得兴致勃勃,生平第一次陪女人“逛街”的陆先生百无聊赖,想把腿和左手留在这儿,其他部位下楼去抽根烟放放风。 他靠着“婚事她已经不能自己做主,婚纱总该让她尽情尽兴”的信念感,支撑到了霍辰怡的选择尘埃落定。他低头看霍辰怡选中的样式,两臂和肩膀的部分是蔷薇花纹的镂空蕾丝薄纱,方形领口,边缘设计成了不规则的锯齿形,腰际有两圈钻石腰带作装饰,裙摆比寻常的婚纱宽大蓬松,由丝绸和层层叠叠的各种薄纱组成,他往下扫了一眼,后边还跟着好几段细节介绍词,他不再看了,把册子放回茶几上,问霍辰怡:“决定好了?” 霍辰怡笑眯眯地点头,他也笑,又捏一捏她的腰,在她瞪人之前收回手,对站在不远处的年轻店员示意:“带她去量尺寸吧。” 霍辰怡被那个店员领走了,陆行舟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开始跟中年店员交待时间的问题。实际上,最合宜的选择是在店内现成的高级婚纱中选一款,照着她的身形改一改尺寸就好,毕竟婚礼时间已经临近了,但陆行舟还是决定让霍辰怡挑她最心仪的。至于赶制婚纱的问题,好在是他自己公司旗下的婚纱店,他吩咐女店员这一个月内不要接受其他的制作订单,全力准备霍辰怡的婚纱。 说完,他随意问道:“寻常做这样一件婚纱需要多长时间?” 女店员先答“三到四个月”,然后赶紧立军令状:“陆先生放心,我盯着裁缝加班,绝不会误了您的婚礼。” 恩威并施的陆先生点头:“这一个月辛苦大家,既然是三四个月的工作量,公司会给你们发四个月的薪水。” 分卷阅读18 陆行舟起身去找霍辰怡,她在一个特别隔出来的小间里,正由着店员给自己量尺寸。她整个人洋溢着一种轻盈的雀跃,好像已经穿上了她中意的婚纱一样,陆行舟倚在门边看她,决定以后多给她买裙子。 白色的软尺在她周身游走,女店员报出一个又一个数字,最后要量的是臂展,霍辰怡两只瘦白的胳膊平举着打开,这时她才看见了陆行舟,就着这个姿势冲他腼腆地笑了一下,陆行舟胸口一热,有一瞬间想走上前去抱住她,但他仍旧保持着斜靠门口的姿势,对着她吹了个口哨。 霍辰怡立即瞪他,两个女店员的脸倒是倏地红了起来,她们很快收起了软尺和纸笔,看也不敢看他,匆匆向两人致了礼,然后一溜烟地离开了。 霍辰怡抬起的胳膊早放下了,陆行舟有点遗憾,他上前揽住她,“走吧。” 眼见着车又不知道在往哪儿开,霍辰怡刚想发问,陆行舟主动开了口:“去给你买鞋。” 噢,那就是挑婚鞋了。 车很快停了,霍辰怡自觉地等着陆行舟给她开车门。陆行舟拉开了门,在她下车时抬起左手虚放在她脑袋上,防止她磕到车顶,待霍辰怡站直之后,这只手就非常自然地落到了她的腰上,霍辰怡像是习惯了他今天的动手动脚,竟然没再瞪他。 往前走几步就是鞋店,招牌是“觅跃鞋店”,霍辰怡心里想了一下方才的“蜜月婚纱店”,觉得似乎有点巧,但并未深思。 选鞋没花太长时间,她很快挑中了一双白色的丝绸高跟鞋,白底上又以白线绣了一圈精致繁复的花纹,花纹之间错落地镶嵌着钻石。 留下尺码和地址,陆行舟让霍辰怡自己在店里逛逛,看还有没有喜欢的鞋,然后把在婚纱店里交代过的话又大致说了一遍。 霍辰怡好一会儿才回来找他,陆行舟问:“有喜欢的吗?” 她点头:“挑了一双。” 陆行舟看她手里是空的,身后也没跟着人,奇怪:“鞋呢?没尺码?” 霍辰怡摇头,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说:“我让店员包好后直接送到家里。” 噢,这就是不让他掏钱的意思,陆行舟没再多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带她离开了鞋店。 上车之前,霍辰怡随口问了一句:“这次去哪儿?” 陆行舟还是抬手护着她的小脑袋,等她坐好之后才回答:“寒月公馆。” 砰! 是车门关上的声音,霍辰怡觉得这一声也砸在了自己心脏上,他刚刚说去哪儿? 霍辰怡转过身盯着刚坐上驾驶座的男人,舌头又开始打结:“寒,寒月公馆不,不就是你家吗?我们去,去你家干嘛?” 陆行舟发动了汽车,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去了你就知道了。” Chapter 13 霍辰怡的紧张慌乱也就持续了从自己上车到汽车开动的那一小会儿,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只是被“去陆行舟家”这件事情本身给震撼到了,实际上她心里并不觉得陆行舟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 寒月公馆附近有一大片荷花池,现在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繁盛时辰,霍辰怡趴在车窗上向外看,陆行舟看了一眼她因扭转身子而在腰臀处凸显出的一段圆润曲线,放缓了车速,问她:“这里离公馆已经很近了,你要是想看荷花,我把车停在这儿?” 霍辰怡开心地应了。 两人走上了修在池上的曲折小径,陆行舟走在靠西侧替她挡着阳光。快要游完荷花池时,陆行舟指前方一栋三层的白色洋楼,对身边的女孩说,那就是寒月公馆。 霍辰怡没想到他所说的“离公馆很近”是这么近,她有些惊讶地问:“这片花池不会是你私有的吧?” 陆行舟抬手赶走了一只盘旋在她头顶的蜻蜓,一脸“你说对了”的表情,说出的话却是:“花池曾经属于这个公馆,我买下公馆之后把它划了出去,所以它现在不是私有的。” 霍辰怡双眼微微睁大,看上去是在消化他话中传达出的几个信息,陆行舟又随口补充了一句:“可能是因为这个荷花池,公馆原来甜.品小.站陆3伍4.8o9.4o叫‘菡月公馆’,现在的名字也是我买下之后才改的。” 霍辰怡很不理解:“‘菡月’这个名字虽然普通,但至少有个花好月圆的意境,你为什么改成‘寒月’这样冷冷清清的词啊?” 陆行 分卷阅读19 舟罕见地迟疑了少顷,霍辰怡觉得这一刻他一定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因为他的眼神看上去有点空茫,但他很快恢复了松散的神情,拿惯常那种不大正经的腔调说:“因为我买这宅子的时候是冬天,特别冷。” 霍辰怡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但是她不在乎。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像现在这样相处她已经非常满足了,公馆的名字不算是什么,毕竟,陆行舟连她本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寒月公馆和它名字里带的意味一样,透着一股清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和霍大乾喜欢的鲜花着锦的氛围完全不同。 霍辰怡心里想着还好这第一次来是由陆行舟亲自带着的,否则她也许轻易不敢迈进门。 进了公馆后,霍辰怡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中老年男人,穿得很得体,笑得又很热络,和几个佣人以及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一起,脸上却又没有恭敬或惧怕的表情,她一时看不出对方的身份,陆行舟适时地给她介绍:“这位是王叔,从小看着我长大的,现在是公馆的管家。” 陆行舟一开口,王叔像被解了封印似的,脸上的热络扩散到了全身,几步走上前来,既热情又慈祥地招呼霍辰怡,给她介绍公馆一楼的格局、其他几个佣人,甚至还有今晚的菜色,间或数落几句陆行舟只知道工作应酬、很少在家吃饭、一直藏着掖着不把人带回来,这期间,陆行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跟在后头。霍辰怡明显感觉到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更接近于父子或者说忘年交,因为王叔的话语之中带着自然的亲近和关怀,哪怕隐藏在埋怨与责怪的话语背后,而陆行舟也是一种无奈纵容、又以沉默对抗的自然态度。她们四姐妹与霍大乾之间从不曾有过这样的亲人相处模式,一定要对比的话,王叔比霍大乾更像一位父亲。 等王叔向霍辰怡大致介绍完公馆的情况之后,陆行舟才抬手招过来了那个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年轻男人,同样是一身黑色西装,却和以往陆行舟身边跟着的西装男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他戴一副圆框眼镜,看上去是个常与笔杆子打交道的人,果然,陆行舟对她介绍:“这是小丁,我的秘书。” 霍辰怡这才知道陆行舟带她来公馆的原因:边参观边提意见。其实也就是看看公馆里缺什么她平时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陆行舟好提前让人添上。于是四个人原地组成了一个小旅行团,王叔在前面带路,陆行舟与霍辰怡并肩走,丁秘书拿着纸笔跟在最后。 寒月公馆与霍宅虽然有许多地方不同,但霍辰怡是个对环境的接受度颇高的人,因而从头至尾没有提出太多意见,只是在逛遍了整座公馆之后,她总觉得缺少点儿什么。几个人下到了一楼,本次超短途旅行宣告结束,霍辰怡回身想向丁秘书道个谢,看见他手里拿着的记事本和钢笔,终于想起来了缺少的是什么,她拉了一下陆行舟的袖子,仰头看他:“陆先生,我可以要一个房间做书房吗?” 陆行舟好似根本没想过世上竟有这种要求,他无语,低头回视,满脸都写着“你可真是个文化人”,当然,小姑娘的意愿还是要满足的。王叔倒是不掩饰地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奚落他“打小就不爱读书的粗人”。 霍辰怡也笑了,陆行舟自己也笑了,不过他是气笑的,只有丁秘书不敢笑,默默在本子上记上了订购书架书桌等一干事宜。 王叔去厨房张罗晚饭,陆行舟放丁秘书下了班,他自己又带着霍辰怡上了二楼,让她挑书房。 两个人在二楼走了个来回,霍辰怡相中了主卧隔壁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作用,如果等同替换到书香人家的房子里,其实也就相当于书房了,不过对于陆行舟而言,这里更像是他的办公室。听到霍辰怡说想要这一间,他今天第二次恍惚了一瞬。 他经不住想:这间屋子就这么适合做书房吗?在他买下公馆的时候,这个房间就是书房,他让人砸烂了房里的书桌和书柜——他让人砸了这家里所有能搬动,也就是说能更换的家具。 想到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的公馆前主人,陆行舟半点也不想看到这个房间重回原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这间不行。” Chapter 14(100收藏加更) 霍辰怡愣了一下,这是陆行舟第一次对她说“不行”两个字。 她察觉到了他刚才短暂的走神,大约猜到这个房间和这座公馆的名字一样,背后有一段隐秘的故事,也许是同一段。 霍辰怡心里有些大梦初醒般的荒凉,还有一丝少女的忧伤,不是为了书房或者公馆的名字,而是意识到他们两个人在外时分明很亲近,甚至连她自己都恍惚觉得这是一桩两情相悦的婚事,但是越接近他家,他们却只能离得 分卷阅读20 越远了。她从前想离开霍宅,可原来陆宅也不能成为她的家。这一刻,她久违地想起了自己真正的家,然而她的爹爹娘亲和爷爷在她脑海中已经面容模糊,这样看来,她是一个家也没有了。 她很快就回过神,表现得很平静,她微笑着,随口又说了一个房间,陆行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说出那句没余地的“不行”之后,陆行舟也有点后悔,他下一刻就意识到了这完全是个牛角尖,他现在住的房间也是公馆原来的主卧,为一间小姑娘想要的书房较什么劲。寻根究底,是频繁想起往事让他心情不痛快,失了一贯的行事水准。 他想着,如果小姑娘对他撒个娇或者发发脾气,他一定马上改口,可是霍辰怡的反应竟然这样得体。陆行舟看着她,他觉得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霍辰怡,是当时在胡同里向他敬茶说“是我太狭隘了”的那个,可是那个霍辰怡在下一分钟就变成了坠落在自己怀中的娇粉花儿,眼前这个,他却没有把握。 “行舟,霍小姐,晚饭好了,下来吃饭吧。”王叔的声音像一把斧头,劈开了蔓延在他们之间的僵硬气场。 饭厅里,王叔正在张罗着上菜,他一边摆放二人的碗筷一边随意地问:“书房选好了吗?”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霍辰怡先出声:“选好了,就是主卧斜对面的那一间。“ 王叔诧异:“那间?怎么会选那间,那一排屋子光线都一点儿不好,怎么着也得在主卧那边儿的屋子里挑啊!” 两人均失语,好在王叔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结,他很快做完手里的事情,招呼他们俩趁热吃饭,然后自己进厨房去了。 霍辰怡本来有心阻止僵硬的气氛再度向他们合围,她想问王叔不和他们一起吃饭吗,一看餐桌上仅有的两副碗筷,打消了念头,一时也想不到别的话说。 倒是陆行舟走到霍辰怡的座位前,拉开了椅子,示意她入坐,霍辰怡尽量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孔夫子“食不言”的规矩在这顿晚饭里受到了充分地尊重,霍辰怡觉得两人初见那天在霍宅里那顿晚饭都比不上今晚的难捱。也是今晚,她真切地意识到了,在与陆行舟的相处中,她是被动无力的,无法掌控事情的走向,更无法像他一样三言两语就扭转不和谐的局面。 终于熬过了一顿晚饭,她半刻也不想再待在这座公馆里,站起身对他说:“陆先生,可否借一下公馆的电话,我想叫司机来接我。” 黑色的汽车匀速行驶在将黑未黑的季夏暮色里,霍辰怡一直偏头看着窗外。 驾驶座上的人是陆行舟。 陆行舟会亲自送她回去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当他真的从餐桌上起身,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的时候,霍辰怡还是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又在心里提醒自己:看在霍大乾的面子上,他也要送的。 车平稳地停在了霍宅对面一盏不亮的路灯下。 霍辰怡天马行空地想到:看来陆行舟也是认得路的。这不合时宜的念头让她不合时宜地想笑,她向陆行舟投去了上车后的第一道视线,闺秀气质十足:“多谢陆先生了。陆先生回家开车当心。” 陆行舟估计这是他们婚礼前最后一次见面了,短期内筹备婚礼是一项大工程,而且他平日里已经很忙,公司的事,他暗地里经手的事,想来想去,接下来未必能得空再找她。那么,今晚就这样结束吗。 他在她伸手去推车门的时候拉住了她,该说点什么呢,他在心里想。 若是平时,陆行舟一定是在他插科打诨的语料库中信手拈出几句,也许再配合一些不太过火的轻佻恣肆,但是今晚的他也不太好受,沉痛的往事和残酷的现实一齐压在他心上,他只好说:“别生气。” 霍辰怡下意识就要回一句“我没生气。”但话到嘴边,她又觉得分外没有说服力,特别是自己如果回应得这样快的话。 她确实没有生气,她有的只是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情绪,她可以怀着这股情绪痛斥天地无情命运多舛,却不能指责他不对自己这个与生意绑定的未婚妻掏心掏肺——实际上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和想象。 霍辰怡转过身子看他。 天已经黑尽了,这个夜晚没有月亮,远处路灯的亮光投入这方小空间时已然式微,唯有朦朦的暖色光线微弱地流淌在二人之间,为他们营造出了一种既可以说是暧昧幽微、也可以说是晦暗不明的氛 分卷阅读21 围。 今天不少事情都发生了两次,这是第二次沉默的对视。 霍辰怡看不清他的双眸,却感觉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地真挚与温柔,仿佛还夹杂了一丝脆弱,她猜自己的神情也差不多,因为在她被他的眼神卷进漩涡里的时候,他似乎也一样。 他们不知不觉越靠越近,霍辰怡感觉到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力气在逐渐增大。两人之间“冷战”的形势拐向了某个不明确的方向,霍辰怡在这时开了口:“我没有生你的气。” 咔嗒,是他把安全带解开的声音。 “嗯。”是他回应自己的声音。 手腕被松开了,随即左肩又被扣住,是他的右手。 右边的脸颊和耳后感觉到了热度,是他的左手。 霍辰怡不知道这些事情究竟是同时发生的、还是有先有后,她也无暇去想了,因为紧随其后的,是自己唇上温热的触感。 Chapter 15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吻,与想象中的温馨浪漫场景截然不同,甚至她自己的反应,也与想象中的不同,因为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噢,原来陆行舟是抽烟的。 既不温馨,也不浪漫,但她依然喜欢,或者说,他们都需要这个吻。 陆行舟反复吮吸、舔舐、啃咬着她,舌头灵活地探入了少女毫不设防的唇齿之间,他在找寻她的舌头,找到之后与之缠绵厮磨,与之难分难舍。 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黯淡、寂静,只有他们相濡以沫的细微声响。 霍辰怡开始用力推他的胸膛,陆行舟轻咬了一下她的舌尖,嘴唇离开了她的。 她劫后余生似的大口大口喘着气,双颊和耳垂的热烫快将她脑袋都熔化了。 陆行舟轻笑了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给她的脑袋又添了一把火。他的手在她背后安抚地摩挲,低头在她耳畔呢喃,然后用了点力将人按进了怀里。 他们在夜幕下静静相拥,因为坐在车上,这个拥抱并不怎么舒服,但是霍辰怡觉得在这一刻,他们比下午牵着手走进婚纱店时更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霍辰怡回到自己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门反锁上了。 她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放洗澡水,然后站在镜子前与自己对视。霍大乾从前会往家里请教授女子礼仪的嬷嬷,那位嬷嬷曾说过“三小姐柔软,四小姐冷淡”。嬷嬷如果看见此时镜中的这张脸,一定会惊讶得不敢相认吧,霍辰怡又开始漫无边际地乱想。 多看了几眼自己艳色更胜往常的红唇,上面似是还留有香烟与碧螺春的味道,她无论如何也压不下翘起的嘴角。 浴缸已经半满了,霍辰怡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最后脱掉的是内裤,天青色的丝绸面料洇湿了不大不小的一片,她盯着这个巨大的秘密,耳朵里是陆行舟撩人的低语:“陆太太……还需多多练习啊……” 接下去的日子果然如陆行舟所料,他被各种事务缠身,还好王叔和丁秘书都是办事得力的,否则他怀疑自己会忙得没空结婚。 霍辰怡一直过得悠然自在,她成日待在书房里,偶尔会在太阳不那么烈时与同学相约去逛逛百货商场或是书局,如果不是稍微有点苦夏,她会觉得这个暑假甚是完美。 这一日,与她一起在旧书摊上淘书的女同学方予禾,也即是在学校里第一个恭喜她结婚的那位,和她提起,文学社中有人提议众人合资请前社长许万钧吃一顿饭,一则庆祝他顺利毕业有了好工作,二则感谢他任社长期间对文学社的贡献和对社员们的照顾——霍辰怡早知道,许万钧是一个对身边人都怀着善意、被大家都喜欢的人。 于情于理,这顿饭她都应该参与,可是她心中有所顾忌,回应也就犹豫:“我可能……没有时间参加呢,你知道的,我快要结婚了,最近有些忙。” 方予禾这一个多月以来和她相约过三次了,自然知道霍辰怡在家闲得很,但她不明内情,只以为她是害怕陆行舟不高兴,登时她就先不高兴了:“辰怡!我们可是新时代的女学生了!你不能什么都听丈夫的,更何况,他现在根本还不是你的丈夫,你是自由的!” 霍辰怡心知她误会了,但也无法反驳。她想起许万钧当日那种缠绵痛苦的眼神,始终觉得这么快再与他同席吃饭十分不妥,于是她直到跟方予禾分道扬镳时也没有松口。 晚上,霍辰怡房间里的电话响起,是文学社的另一个女同学,草草寒暄之后就开始劝说她参加聚餐,电 分卷阅读22 话那边还隐约传来了方予禾指导对话的声音。她知道文学社内有三个女同学的家住得很近,猜测方予禾应该是把人都请去了家里,预备共同“攻陷”她,她握着听筒,一时间哭笑不得。 真正的理由不能说,拿筹备婚礼当挡箭牌又站不住脚,如果真把责任推到陆行舟身上呢?估计对面的三名新时代女学生会三倍火力向她进攻。霍辰怡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对方辩友磨着,她脑海里一会儿是许万钧彬彬有礼的照顾帮助、风云涌动又压抑克制的眼神,一会儿是陆行舟似笑非笑的神情、温热宽大的手掌、柔情而热烈的亲吻、低沉沙哑的声音,一会儿是方予禾三人义正言辞的“不受婚姻家庭约束”等等进步宣言,最后,她想到的是霍大乾,在她大学入学前夕,霍大乾对她说:“不要顶撞老师,不要得罪同学。” 她最终答应了参加聚餐,这通三对一的电话以以多胜少告结,那边传来三个女孩子天真的欢呼声,霍辰怡无奈地挂了电话。 没过几天,方予禾通知霍辰怡,聚餐地点定在了泰丰楼,时间是这个星期六。 陆行舟依照惯例在月中签出了两笔资金,分别给上海的爱国组织和南方的革命党人,丁秘书进来取走支票的时候顺便给他送来了今天的报纸,他拿起来一看,显眼处印的内容全是“中央政府主张‘以平定内乱事为第一’”、“张学良表态‘亟宜力避冲突,以公理为周旋’”,或者“蒋介石指示张‘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诸如此类。 他“啪”的一声把报纸重重拍到了办公桌上,捏紧自己的眉心,先还气血翻涌愤懑不已,突然整个人脱了力似的,仰靠到椅背上,盯着虚空喃喃了一句“夏夫子,您瞧瞧这世道,还有希望吗?” 因为早上那一遭,晚上应酬时陆行舟面对敬酒来者不拒,他不推三阻四也不耍嘴皮子打机锋,一杯接一杯喝得过于爽快干脆,酒桌上的几个老油子到后来都不好意思再灌他了。 觥筹交错数个回合,众人都尽了兴,陆行舟也把自己来应酬的目的——两份长期合同,拿到了手。 宾主尽欢,人走席散。 陆行舟招来酒楼伙计记上了公司的账,然后才慢慢离开了包厢。门口却站着负责公司一块小业务的赵经理,他一见陆行舟出门,赶紧上前去扶他,嘴里还奉承着“陆先生为了公司发展不辞辛苦”云云。陆行舟其实还远没到喝醉的地步,只是喝了太多酒总归是不太舒服,这赵经理既然执意要献殷勤,他也就由他扶着自己。 两人从三楼下到二楼,正要走最后几级楼梯,远处一间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二十个身影鱼贯而出,陆行舟下意识投去一瞥,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霍辰怡,她穿着自己送的那身月白色小洋装,发现这一点的陆行舟忍不住弯了下嘴角。看她同行几人的衣着打扮,大概是在和同学聚会?陆行舟想她果然还是适合与同龄人待在一起,整个人都透着轻松与灵动,他又笑了一下,决定先行一步,不去打扰她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自在夜晚。 正要继续下楼,他突然又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走在那二十来人的队伍最后。金边眼镜黑西装,正是许万钧。 这个家伙竟然也在,陆行舟被赵经理扶着的那只胳膊动了动,拍一拍他的肩膀,客气地说:“赵经理,劳驾,我未婚妻今晚也在这儿吃饭,请送我去她那里。” ·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 【请假条】 之前在留言区说过一次,为防有些读者没看到,这里再正式地请个假。 我下个月5号就要毕业答辩了,所以今天这一更之后会暂停更新,答辩完会回来的,请大家放心。 不更新的日子里请大家不要忘记小霍和老陆呀~ 七月凌晨 Chapter 16 晚饭的氛围十分和谐,许万钧克己端方,席间并未说过一句令霍辰怡困窘的话,也未投来任何让她尴尬的眼神。 席散后大家三三两两结伴出了包厢门,霍辰怡知道依照许万钧的性格和习惯,他肯定是要走在最后的,因此她挽着方予禾走在了队伍靠前的位置。 她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要紧的闲话,霍辰怡余光看见前方有人迎面走过来,她扯扯方予禾的胳膊,想往旁边去几步好避开来人,同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把她定在了原地。 陆行舟看小姑娘已经发现他了,索性迈大了步子,三两步就到了人跟前。 分卷阅读23 方予禾还在纳闷霍辰怡怎么突然不动了,眨眼间又看见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挡在她们面前,她晃了晃霍辰怡的胳膊,还没想清楚先问什么,就听见身旁的呆滞少女讷讷说: “陆,陆先生?” …… 方予禾撒开了手,赵经理也撒开了手,两个局外人大隐隐回了人群里。 霍辰怡肩上架着男人硬沉沉的胳膊,鼻息间全是生意场上的烟酒味。她甚至还没从陆行舟倏然从天而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三言两语从一帮同学面前拐带走了。 男女同学或兴奋、或惊讶、或感慨、或不忿的窃窃议论声,许万钧苦涩无力的眼神,都被他们,或者说被陆行舟留在了身后。 姿势是搀扶的样子,可实际上是陆行舟一只胳膊禁锢着她,两人连体婴似的走到了黑色别克前,陆行舟捏捏掌下瘦削纤弱的肩膀,侧头说:“上车吧,送你回去。” 霍辰怡:? 她一路都在偷看陆行舟,揣测他究竟有没有喝醉,从和她的同学们告别时的得体辞令和行走时的稳健步态来看还算清醒,可是冲天的酒气和紧搂着自己的力道又让她生疑,此刻听见他说出这样的反话,霍辰怡觉得这男人八成是醉了。 她试探地问道:“陆先生,你醉了吗,如果不舒服的话,我先送你回去吧。” 陆行舟有点惊讶,他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分明都很妥当,居然被个小姑娘质疑了酒量,他轻拍了两下霍辰怡的肩膀,随口回道:“我没喝多少,上车吧,先送你。” 霍辰怡也相信“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的铁律,她反手拍拍男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哄小孩一样的口吻:“陆先生,你真的醉了,还是我送你吧。” 陆行舟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再反对。 甫一进入这方熟悉的小天地, 霍辰怡脑海中关于那晚的亲吻的记忆像是感知到了“故地重游”似的,立刻鲜活了起来,她刹那间羞红了脸,将车窗又降了一截,怕被陆行舟发现后取笑,偷偷瞥他。 陆行舟一副真醉了的样子,仰靠在座椅后背上,阖着眼。 霍辰怡才松了口气,就听见身旁的男人出了声:“怎么去了泰丰楼?” “和同学聚餐。”霍辰怡心中虽然坦荡,但仍记得上次见面那天他开车特地去许万钧面前亮相的事迹,为免平白惹得他不高兴,还是下意识地隐瞒了许万钧那一节。她暗忖,刚才她和许万钧隔得远,陆行舟又不大清醒,应该没有看见他。 “你倒是闲。”陆行舟像是就这样放下了这个话题。 “我什么都不会做,也不用上班,当然比不上陆先生辛苦啦。”霍辰怡满心轻松地给醉鬼顺毛。 “我不如许公子辛苦,不仅要上班,还要抽出时间和学妹聚餐。”陆行舟将“学妹”两个字咬得分外重,仿佛要用牙齿把这个“学妹”给碾碎。 霍辰怡:…… 到了寒月公馆,陆行舟坐在沙发上一连喝了好几杯茶,他随手脱掉了西服外套,又扯松了领带,叫司机送霍辰怡回去。 霍辰怡为和许万钧一起吃饭还想瞒着他的事情理亏,主动提出先送陆行舟上楼回房间再回家。 她虚扶着陆行舟——不如说是挽着他的手臂,陪着他上了二楼,又进了他的房间。她很有分寸,只将陆行舟送到了刚刚进屋的位置,便松开了手,轻轻把他往房间里推了推,格外温柔地说:“陆先生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话就转身朝房间外走,其实只需要迈一步而已,就在这一步的时间里,她感觉背后有一阵带着强烈压迫感的热风袭来,她一怔,还来不及有所反应,腰间已经缠上了一条健壮有力而且滚烫的手臂,随后她被大力向后一捞,紧接着房间门在她眼前“砰”地一声关上,那股箍住她腰身的火热力量又将她瞬间掉了个方向,然后猛力把她压到了门板上。 陆行舟这一连串的动作实在是太迅疾太猛烈,霍辰怡直到后脑勺狠狠地磕在男人的手掌心里,都还没从上一秒担心他跌倒的情绪里回过神。她也压根儿没有机会回神了,因为陆行舟的下一个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他低头吻住了自己胆大包天的未婚妻。 霍辰怡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浓烈的气息,她在被咬住下唇的瞬间就紧紧闭上了眼。 这个吻与他们初次的亲吻完全是两个极端,上一次是温柔抚慰、缠绵厮磨,这一次,霍辰怡觉得陆行舟完全是想吃了她,她的唇 分卷阅读24 舌都被啮咬得生疼,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她感觉不到这是不是自己的血,因为她嘴里的每一寸都在发疼发麻。她察觉到了这个吻里横冲直撞的怒气,所以她没有挣扎反抗,而是抬手温柔地抚摸着男人业已湿透的后背。 陆行舟任由一整天的破烂情绪联合着酒精一起支配他自己,他毫无章法地用自己的唇舌牙齿折磨着手掌下的小姑娘,听到她吃痛地嘤咛出声,才暂时停下了动作。 他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她,少女的眼睛里蓄着两汪清澈的湖水,鼻头通红,一张樱桃小嘴已经失了娇俏的形状,变得又红又肿,还带着星点血迹。他望住她,哑声问:“怎么不推开我?” 霍辰怡一张嘴,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小心地回答:“我觉得你不开心,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的话,我……我觉得没什么。” 陆行舟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很烫,也很软,他叹息:“你啊……”没说完的话由新的一个吻代替了。 这个吻甚至比上一次在车里时还要轻柔。陆行舟像是在用兽类的方法向她致歉,向她示爱,向她暴露自己的脆弱。他在她唇上温柔地舔弄,然后舌头探入她口中四处安抚,最后抚慰的是她方才受尽折磨的柔嫩小舌,他唇齿间柔情缱绻,手也由先前将人制住的姿势自然地改换成了一手托住她的头,一手搂住她的腰。 这个吻的初衷是安抚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情绪而受到惊吓和伤害的霍辰怡,但陆行舟觉得在亲吻中被安抚到的人好像是自己,他贪婪地吸纳着少女柔和安宁的桂花香气,感觉自己积压了一整天的郁闷和暴戾逐渐消解。 ·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 我登上po的时候怀着点小期待,希望收藏和珍珠能有点涨幅什么的,万万没想到我这小破书形势如此大好...... 非常感谢各位的厚爱,但是我不得不扫兴地说一句:每次满百都加更我现阶段肯定是做不到的,因为我在欧洲一个疫情相当严重的国家,今天刚毕业,我接下去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收拾行李、邮寄行李、做核酸血清双检测什么的,为了确保能回国,也许要去两个机构做检测,都不是同城。 所以我只能尽量保证日更(我的简介里一开始就写好了缘更的哈(理直气壮)),如果提前知道第二天没法更,我会在章末说明,如果临时有事更不了,会尽量在留言区说明。 今天还会加更两次,为了感谢各位的关注和喜爱。 现在我先去吃饭了~ Chapter 17(请假之后的加更1) 糟糕的情绪消失,这个吻的其他意味一下子浓厚起来。陆行舟立刻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唇离开了霍辰怡的,转而吻向了她的脸颊、下巴、脖子、锁骨,这身法式洋装稍低的领口设计极大方便了陆行舟的肆意妄为,他唇舌流连在少女柔嫩细腻的颈窝和锁骨,搂住她腰的手臂也不觉加大了力度。 霍辰怡还未从刚才的柔情深吻里醒过神来,在意识到男人亲吻的位置之前,先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腰腹处抵着一个硬烫的…… 她不知是该怨恨还是该感激自己在怡香院那段“见多识广”的经历,身体已经先于她的大脑作出了反应,她在陆行舟的怀里猛烈挣扎起来,在挣扎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已经快吻到自己胸前了。 在她开始竭力不配合之后,陆行舟的吻回到了她的唇上,手却越发地不安分起来,他左手先控住了霍辰怡两条细伶伶的手腕,高举过她头顶扣在门板上,右手也不闲着,四处为非作歹,先尽情地捏了几下他早惦记多时的她的纤软腰肢,然后游移向上。 霍辰怡在男人的手开始沿着她腰线往上攀爬时已经有了不安却强烈的预感,她双手被擒没办法再推他,只能拼命扭动身体,陆行舟温度高到惊人的掌心却像长在她身上似的,一直紧紧地贴合着她的曲线,势不可挡地滑向自己的目的地。 一路暧昧地撩拨上去,他的右手很快就已经抚弄到了她腋下的位置,然后,他似乎思考或者是犹豫了一两秒,接着大掌就以毫无余地的姿态轻柔却不留缝隙地压上了少女的前胸,他没有马上有所动作,似乎在用心感受自己掌中的那一团温软,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不,比他想象的还要更软,哪怕隔了几层衣料,他也能感觉到那种仿佛能够从自己指缝中滑走一样的柔软。他想试一试究竟会不会真的滑走,于是下一刻五指就纵情地捏揉了起来。 霍辰怡触电似的,僵滞了片刻,然后用力地照他的舌尖咬了下去。 陆行舟住了手也住了嘴,当然,压住她双手 分卷阅读25 的那只手没撤。他额头抵住霍辰怡的,嘶哑着嗓子问她:“不愿意?” 霍辰怡刚才那一下咬得极狠,好像是带着滔天怒气,实际开口却是又惊又怕的哭腔:“陆……陆行舟,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陆行舟觉得有点儿新鲜,方才动口又动手,颇为满足,现在很有心情逗逗自己可口又趁手的小未婚妻,他埋头轻咬她快要蒸发掉的耳垂:“噢?不能哪样对你?是这样……还是这样?” 他在她脖子上舔了一下,锢住她的左手略加几分力,右手灵活地撩起裙摆钻进了她双腿之间,他轻重不一地抚摸着她大腿内侧柔软细腻的皮肤,灼热醺然的气息氤氲在她颈项,一边轻吻她的耳垂一边问:“喜不喜欢这条裙子?” 霍辰怡觉得自己正被架在火上烤,她不敢再扭动身子,双手也动弹不得,双腿在分开与夹紧之间两难,只剩一张被欺负得像沾着露珠的玫瑰花瓣一样的小嘴,却无论如何也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陆……陆先生,你你你别,别这样……我,我害怕……” “现在知道害怕了?非要跟着我回家还要跟我进屋的时候琢磨什么呢?”陆行舟的手还停留她裙下那个微妙的位置,威胁意味十足地捏了一把,一手的细腻软嫩,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颈侧和耳畔啄吻着。 “不可以……陆先生……不,不可以,我们,我们还没有……结婚。”霍辰怡全身的感官都仿佛暂时与大脑失去了连接,唯有腿间那个危险的热源灼烧得她快要站不住脚。 “噢,结了婚就可以了?”陆行舟松了左手,右手仍在不轻不重地摩挲,实际上,他需要极力克制自己,才能不一路往上,直取眼前这朵红玫瑰最脆弱娇嫩的花心。 “反……反正现在不,不可以”,霍辰怡被摸得两腿发抖,终于站不稳,软倒在了男人怀里。 陆行舟稳稳地将人搂住,头埋进她颈窝里嗤笑:“到底是谁喝醉了?” 霍辰怡已说不出话来,她成了一滩流动的水,在陆行舟文火慢熬的挑逗下彻底失了形状。 陆行舟搂着霍辰怡平复了一会儿,替她整了整皱得不成体统的裙子,又安慰似的亲亲她的红鼻头,最后亲自将人抱下了楼,又抱上了车后座。 在车里车外来回折腾、苦等得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的司机见到这等阵仗,赶紧抬头挺胸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眼睛会真的出问题。 霍辰怡进家门时有些忐忑,虽然她自己看不到自己眼下的模样,但单看陆行舟的司机那副害怕被灭口的架势,也知道自己现在看着一定不端庄不闺秀极了。 万幸的是,刘妈恰好不在客厅里,她换好鞋后一溜烟儿地溜上了二楼。 进房间之后照旧是先反锁,然后走到穿衣镜前。 ……她几乎不敢与镜中的自己相认。 洋裙已变得皱皱巴巴自是不必提了,嘴唇红滟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滴下鲜血,最令她瞠目结舌的是自己的脖子和锁骨处,满布红红紫紫星星点点的斑痕。想起今晚陆行舟几近擦枪走火的意乱情迷,她脑子里蓦地浮出了柳永的一句词:无限狂心乘酒兴。 她不敢多看一眼丝绸底裤上那一大片醒目的湿痕,迈进浴缸把自己沉入了温热的水中。 这一晚两个人都睡得不甚安稳,一整夜幻梦缠身。 Chapter 18(请假之后的加更2) 陆行舟前半夜的梦里满是烈火、尸首、刀枪、棍棒、打骂与鲜血。 他在迷蒙的梦境里跌跌撞撞,耳边似有似无地响起一道儒雅慈祥的嗓音,那声音先是温和地叫他“阿槐,过来看看这本书”,又对他说“寒月对行舟,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陆行舟”,后来教导他“驱除鞑虏”,他越走越急,想找到声音的主人,想拉住他,但是那个声音逐渐变得嘶哑沉痛,最后仿佛被撕碎燃尽了一般飘飘摇摇地化作了齑粉。 陆行舟发疯似的向着四面呐喊着“夏夫子”,无人回应,他在悔恨和绝望之中狂奔,不知道自己该找谁,不知道自己想找的人在哪儿,身周全是灰蒙蒙的雾气,重重迷雾里是嘈杂纷扰却丝毫都听不分明的絮语声,忽然,他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截烧得焦黑的人骨。 陆行舟悲吼一声,猛地惊醒了。 他下床打开窗户透了会儿气,又走到茶壶那儿倒了一杯冷茶喝光,顺势就坐进了茶几旁的沙发里,望着窗外的夜色失神。不知愣怔了多久,他的眼睛又缓缓地阖上了。 后半夜的梦 分卷阅读26 境却是意外地香艳。他就坐在这张沙发上,身上是一段起起伏伏的窈窕躯体。他双手掐住眼前月亮一样莹润洁白的细软腰身,用力之大,仿佛要将其折断一般,同时下身也狂乱地向上顶弄着,但腰肢的主人似乎全无不适,她两手撑在他的肩膀上,配合着他上上下下地跃动,房间里响起淫靡的交欢声。与她一起跃动的还有她锁骨下的两团圆润香软,白皙得像是两抔新雪,在这昏暗的卧房中晃颤着招他的眼。 陆行舟根本用不着思考,张嘴就含了上去,他的唇舌才将将贴上其中一团白雪,还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想吻、想舔还是想咬,那一口柔嫩却忽而变得极软极软,直从他唇齿间滑了出去,他怎么会就此死心,张口便咬住了雪山顶上的那一朵红梅,也许是这一下实在太过用力,身上摇晃轻喘着的女子娇娇地痛呼了一声:“啊呀!”是霍辰怡的声音。 陆行舟像是被这一声给叫醒的,他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竟坐在沙发里睡着了,还因地制宜地做了个那样曼妙的美梦。他垂眸看看自己被高高撑起的睡袍裆部,又灌了一杯冷茶。回想起方才那一口从自己嘴里滑脱的绵软,他揩了下唇角,在拂晓的天光里笑得几分邪肆:原来,真的能滑走啊…… 霍辰怡没有半夜惊醒,但她的梦也一分为二。 前半段是在怡香院里,她在梦里清楚自己现在已经十七岁了,但其他人都还觉得她是十岁的女童。声色场所里,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在一个十岁的小孩面前不会知道什么叫做收敛——他们不以为她懂,也并不介意她懂。 她沿着二楼的走廊转了一圈,这是她两年里走过无数次的路线,耳朵里依旧灌满了女人似欢愉似痛楚的吟叫、男人低俗粗鲁的荤话、男女混合在一起的急促喘息,还有其他形形色色寻欢作乐的声音。 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盆热水,她十分吃力地端着铜盆,不知道自己的力气究竟来自十七岁还是十岁。往前走着走着,霍辰怡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想起来了,她不能再往前走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身体和灵魂好像分裂出了两个阵营,灵魂在嘶喊阻拦,身体却一往无前。 她又走到了那间房前,放下盆重重敲三下门,大声说“月儿来送热水”,然后直接推门进去。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往床上看,可她还清晰地记得,床上侧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床边坐着一个同样赤裸、但披了件白色长褂的男人。她不发一语,径直朝水盆架走去,暗自下定决心“我放下这个水盆就马上跑出去”,但是来不及了,她听到了身后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是那个男人靠近了,她想拔腿就跑,可却再次失去了对自己躯体的控制能力。 往事重演。面目模糊的男人从后钳住了她年幼娇小的身子,用下身那根半软不软的物事在她后腰恶意地顶了几下,霍辰怡觉得那种黏稠的恶心感通过她腰际直接注入了心脏,她心神俱裂却无可奈何。床上的女人出了声:“你这畜生,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也不放过。”男人嘿嘿笑,嘴里不干不净:“毛长没长齐,我看看才知道。”说着就伸手去剥她的裤子。 霍辰怡此时终于重获了身体的掌控权,她转身用力推开那个猥琐的嫖客,那根黑紫色的丑陋东西从她胸前一扫而过,她飞快地跑出了房间,跑下了楼,与记忆里不同的是,这次她跑离了怡香院。 她一边发疯似的拔足狂奔,一边不住地流泪,绝望地哭喊着爹爹娘亲和爷爷,求他们回来将她带走。 跑着跑着,她失了方向,正迷惘间,身后传来人群的惊呼,她下意识回头,一辆黑色汽车正飞速朝自己撞来。她突然想就这样一了百了也不错,于是停在路中间没有躲避,她闭上双眼,想就此迎来一个终结,等到的却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 是穿着黑色西装的陆行舟,他紧紧抱着她,她听见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这声音仿佛登船的信号,她在人生苦海里浮浮沉沉,独自漂泊了许多年,终于遇上了来渡她的行舟。 梦里的陆行舟不说话,他低下头开始亲吻她,由浅至深,她踮起脚用力地回应。四周的街道树木摊贩人群都渐渐消散了,他们又置身于陆行舟的房间里,但这次他没有再把她压在门板上,她也没有再因他的狎昵动作而挣扎。霍辰怡知道自己需要他的亲近,她需要这个男人用唇、用手、用他的一切来覆盖她心底的阴影。 她双手紧紧拥着陆行舟的后背,任由他对自己为所欲为。两具身体紧密贴合,她又感受到了他的欲望,蓬勃的、侵犯性的、令她激动的,她迫不及待,她想要看看他的,她觉得只要看到了陆行舟的,自己就能对往事释怀。想到这里,她主动伸出手,朝男人的西装裤探去…… 笃——笃——笃。 Chapter 19 霍辰 分卷阅读27 怡睁开双眼,一时想不起今夕何夕,此身何在。 门外刘妈的声音传来:“四小姐,婚纱店的人送婚纱来了,赶紧起床试试吧。” 她答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两手摸摸自己发热的脸,梦中陆行舟的体温好像还留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睡衣,把头埋进膝盖里轻松又羞怯地笑了。 霍辰怡轻快地走进浴室洗漱,当看到自己脖子和锁骨上陆行舟留下的累累“罪证”时,愉悦的心情霎时灰飞烟灭,她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愣在了洗手池前。 昨夜照镜子时她还做了打算,接下去的时日只穿高领的袄裙和旗袍,一觉过后,竟然就忘记了这茬,偏偏赶巧今天就来了试婚纱这桩要事,她这副模样还怎么有脸试啊! 霍辰怡一面慢吞吞地洗漱一面想着对策,最后总算琢磨出一个拿化妆品遮一遮的办法。她坐在妆台前,先给自己身上星罗棋布的彩色斑点搽上珍珠膏,又在整片肌肤上仔仔细细地敷了两层玉容霜,对着镜子前后左右反复确认过后,终于悬着一口气出了房门。 从家里的佣人到送婚纱上门的店员,似乎无人觉得她有异状,她那口气终于是半松了。 婚纱意料之中地合身,她让刘妈取出早几日送来的婚鞋,一并换上了。 此时的霍辰怡像是一个真正的新娘,带着应有的喜悦与羞赧,还有少许因为对于新娘身份不熟练而暴露出的僵硬,但这一分局促却衬得她越发地娇憨可爱。陪着送婚纱来的头等裁缝见过许多富贵人家的小姐穿婚纱的样子,但霍辰怡仍旧让他眼前一亮,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作为裁缝,眼前这位霍四小姐都是他见过最令人移不开眼的新娘,她有着这个年纪恰如其分的美丽与青涩,也有着秾纤得中、修短合度的身形,与那一身优雅华丽的嫁衣可谓是相得益彰。他很乐意向她宣布,这身婚纱已不能更合身了,无需再改。 跟那日试婚鞋一样,霍辰怡又收获了好些溢美之词,也让刘妈赏出去不少银元。 心中有鬼地了完成婚前最后一件大事,霍辰怡小心翼翼地脱下那件迫使她端庄无匹的婚纱,擦掉身上厚重的霜膏,换上了无拘束的高领倒大袖短衫和纱裙。她嘱咐刘妈将婚纱婚鞋妥善收好,就又窝进了书房里,不过这会儿也没心思看书,她只是靠在椅子里任由心绪发散。 陆行舟在办公室里接到婚纱店的电话,告知他婚纱已送到霍宅,霍小姐试穿过了。 “试穿得怎么样?”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离婚礼还有九天。 “很合身”,打电话的是上次在婚纱店接待他们的中年女店员,她复述了一下送婚纱去霍宅的店员的话,补充说:“婚纱很衬霍小姐,连裁缝师傅也说霍小姐是他见过最美的新嫁娘。” 合身就好,对于陆行舟这样的人而言,后半句话听听便罢。他当然相信霍辰怡穿婚纱的样子会十分漂亮,但他现在觉得她像昨夜梦里那样会更美,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失笑地摇摇头。 婚礼当日。 霍辰怡很早就醒了,她心怀侥幸地走到镜子前——唉!她就知道。 到前天早晨身上的痕迹还未完全消除时,她已经开始着急了,果不其然,现在脖子和锁骨周围的皮肤上仍然分别残留了几点淡红的印子。她认命地叹口气,一回生二回熟,在刘妈带人进来之前,她拿起妆台上的小罐开始粉饰太平,好在过了这么些天,痕迹已经变浅了许多,一点点珍珠膏和一层玉容霜就够了。 她刚收拾妥当,刘妈就领着伺候新娘梳洗装扮的人来敲门了,与此同时,整个霍宅也像是跟着苏醒了过来,上下里外都充斥着窸窸窣窣的忙碌声响。 霍辰怡任凭众人折腾摆弄,只偶尔抬眼皮看看镜中自己的样子,。 霍大乾来她房门口望了两回,也许是顾忌着礼教大防,并未进屋。大概因为一切已尘埃落定了,霍辰怡觉得他今天是全心全意在扮演父亲的角色,眼睛里的欣慰和喜悦好似快要溢出来。 陆行舟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带,王叔站在他身后抚了下他西装外套上不存在的褶皱,两个人在镜子里相视一笑,王叔的眼眶随即红了,他重重拍了两下陆行舟的肩膀,感慨:“臭小子,总算成家了,有个人管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陆行舟脑海里浮现出霍辰怡那双泪汪汪怯生生的眼睛,笑了:“她可管不了我。”说罢就朝楼下走去。 霍辰怡第二次穿上了这件婚纱,她让房间里所有簇拥着她的人都出去领赏钱,自己坐在床边发呆。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时,她正翘着脚看高跟鞋 分卷阅读28 上刺绣的花纹,听到声音她立马放下了脚,重新坐得规规矩矩。 陆行舟走到房间门口时,看见的就是她这副端庄乖巧的模样。他弯了弯嘴角,迈步进去,走到自己的新娘面前,仔细将她看了一眼,才像鉴完宝似的说:“嗯,张经理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霍辰怡不知道张经理是谁,她下意识地抬头问:“什么话?” 陆行舟玩味地看她:“她说你是最美的新娘。” 霍辰怡简直措手不及,头很快又低了下去,陆行舟盯着她的耳朵尖一点一点变红,眸光中是他自己看不见的轻松与柔软。 两人一坐一站,一羞赧一调笑,一窃喜一愉悦,静静地分享了这一段独处的时光。 没过多久,刘妈就到房间门口提醒他们该出发了。 走到楼梯前,霍辰怡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天她已练习过许多次穿着高跟鞋优雅地下楼,可眼下身着婚纱婚鞋,脚感好似又不一样了。 她微弯了腰,正要去拎裙摆,突然感觉身子一轻,下一刻就被陆行舟打横抱了起来。这一下把她吓得不轻,她低呼一声,什么都来不及考虑,立刻先搂紧了男人的脖子,回应她动作的是陆行舟那经典的似笑非笑神情。 霍辰怡就这样被陆行舟抱着下了楼。她不好意思去瞧任何人的表情,只得将脸埋到男人胸前,陆行舟低头去看她,女孩回以一个满含羞涩与欢愉的嗔视。 一直候在客厅里的照相师傅眼疾手快,抓住了这一幕。 他们在婚礼这天拍了不少照片。 这唯一两人都没看镜头的一张,后来挂在了他们的卧房里。 ·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 本文由于没有大纲,所以我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写到婚礼的时候我来大姨妈了,于是我有点想让小霍在新婚之夜来大姨妈hhhhh,但是又觉得这个梗有点破(狗头) 车就快开了,具体用不用这个狗血桥段,我再想想 Chapter 20 两人到达北京饭店时,饭店已是里面人声鼎沸,外边车马骈阗。 下车之前他问霍辰怡:“今天的宾客里可有你的好友?” 霍辰怡点点头:“应当有几个同学会跟家人一起来。” 陆行舟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又拨弄几下她的头纱,哄小孩似的说:“待会儿霍老板和我都少不了要应酬,可能不大顾得上你,你自己去找朋友玩儿,能行吗?” 霍辰怡被“找朋友玩儿”这个说法噎到,哭笑不得地应下了。 两个人相携踏入饭店时,沸反盈天的气氛静了下来,为新娘的姿容所打动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更想和新郎攀上关系。 方予禾和另一个女同学兴奋地冲霍辰怡小幅挥手,陆行舟自然注意到了,他侧头在霍辰怡耳边问:“是你的同学?” 得到一个肯定的“嗯”后,陆行舟揽着她,一边应承周围人的恭贺,一边自然地朝方予禾二人的方向走了几步,随后在她腰上轻轻一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离得近的众人都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识趣地给新娘和她的小姐妹们让出了一条通往饭店休息室的路,待三人走远几步之后,祝贺、恭维和拉关系套近乎的话争先恐后地向陆行舟以及随后进门的霍大乾涌去。 饭店特意准备的休息室里,两个女孩儿围着霍辰怡转了好几圈,眼里满是惊艳和新奇。霍辰怡理好婚纱裙摆后就坐到了休息室里的红木沙发上,看着两个同学比自己还要激动的模样,有点儿好笑。 她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结婚的实感,觉得今天更像——或者本质上就是——一次隆重的名利场聚会,她在这名利场中没有立足之地,所以只能穿着华服绣履“找朋友玩儿”。 但是比起在餐厅里当陆行舟的漂亮饰品,陪着他虚与委蛇,霍辰怡显然更乐意找朋友玩儿,精心装饰过的休息室里很快堆满了三个年轻女孩的欢声和闲谈。 聊完最新上映的爱情电影之后,方予禾和另一位女同学突然开始互相挤眉弄眼,随后方予禾用肩膀蹭蹭霍辰怡,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你们……‘那个’过没有?” 霍辰怡:…… 恰在此时,休息室的门被叩响了,霍辰怡在两个伙 分卷阅读29 伴遗憾的目光中悄悄松了口气。 刘妈领着两名化妆师来最后调整确认了一下霍辰怡的装扮,婚宴即将要开始了。 陆行舟就等在休息室门口,霍辰怡一看见他,脑子里就想到了“那个”,她羞恼地顿了顿脚步,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陆行舟虽不明就里但心情愉快,上前搂住她,姿态狎昵:“光是看见我也要脸红了?那你今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霍辰怡重重推了一下他的腰侧,没有答话,但瞪向他的双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不正经”三个大字。 婚礼的过程平平无奇。 燕京大学的校长司徒雷登教授,与北平商会那位快要被架空的会长一同为他们做了证婚人,霍大乾拿着霍老板的气势和新娘父亲的态度做了一番慷慨演讲,最后陆行舟也简单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两人在所有来宾见证下一起签了结婚证书,这就算是礼成了。 开席之后,霍辰怡与陆行舟一起敬了列席宾客一杯,随后陆行舟就安排她去休息室吃饭,并叮嘱她吃完直接坐车回家,不必在此枯坐。 休息室里的方桌上已经布好了菜肴,霍辰怡心中熨帖,只有些感慨自己成婚之日竟要独自吃饭。 她刚坐下,休息室门又被推开,来人是她的三姐霍未绸。 霍辰怡又惊又喜:“三姐?” 霍未绸依然神色温柔,声音也轻软:“我们小辰怡也嫁人了。” 这话一下将她们都带回了霍未绸婚礼之前的那一晚,两人眼圈都红了,相视无言,还是霍未绸先作出反应,她走到霍辰怡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没有说错,爸爸果然给你挑了个好夫君。刚才陆先生特意去我们那桌,请我来这儿陪你吃饭呢。” 霍辰怡笑得腼腆,也调侃回去:“姐姐不要取笑我,你自己嫁的难道不是好夫君吗?”霍未绸结婚两年了,身上却还保留着一些少女的天真与柔软感,不难看出她过得很不错,霍辰怡脑海里闪过了一丝什么念头,但她没能抓住。 两个人相顾一笑,尽在不言中。 与姐姐言笑晏晏地吃完了自己的婚宴,离开北京饭店时,霍辰怡终于开始有了一些结婚的真实感。 结婚意味着她身上“霍”的印记通通要改为“陆”了,在她四顾找寻自己最熟悉的那辆汽车、却被随后跟来的王叔带到了陆行舟的黑色别克前时,在她发觉沿途的风景不熟悉、下意识想问司机却又在开口的刹那反应过来目的地应当是寒月公馆时,在车停在公馆门口、司机对她说“太太,到家了”时,她反复体会到了这一点。 门牌上“寒月公馆”四个正楷黑字让霍辰怡心跳乱了一拍,那是一种隐秘的不安,因为这四个字分明是陆行舟想要对她隐瞒的第一个秘密。 王叔坐在另一辆车里跟她们一道回来,一进家门就忙活开了,首先给霍辰怡介绍了今后专门打理她日常起居的女佣阿玲,又开始张罗着准备水果茶点,一刻也不停歇。 霍辰怡让阿玲带她姐姐随意逛逛,自己进房间换衣服。 她不需要调动记忆地走进了陆行舟的房间,这是第三次踏入这里了,第一次害羞拘谨,第二次幽暗慌乱,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打量这个从今天起也属于她的房间。 屋子极为阔大,外间是起居室,里面才是卧室。房间里充斥着“新”和“喜”两种气质,崭新的花梨木梳妆台、穿衣镜、六开门大衣柜和雕花西洋床,床上是簇新的大红衾被,四处张贴着大红喜字,这些物件无一不在彰显着,这里即将迎来一个女主人。 霍辰怡轻轻舒了一口气,这个地方留给她的记忆委实不算愉快,她希望新的身份能让她与寒月公馆彼此悦纳。 ·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 关于民国时期的婚礼啊,我虽然不太想把快乐写文变成严谨写论文,但还是象征性地(狗头)查了一点儿资料,但是那个时期本来就中西并存新旧交替哈,拜堂成亲的也有、去教堂结婚的也有、三书六聘的也有、请亲友吃个便饭的也有,给我整不会了。所以我干脆就按自己的想法和前面定下的人物基调来写了,不符合实际情况的一律按架空处理。 Chapter 21 因为观察房间和整理心绪,霍辰怡在屋子里待的时间格外长,等她终于准备打开衣柜找件衣服换上时,霍未绸在外面敲门唤她。 进了房门, 分卷阅读30 霍未绸瞧着她原封未动的样子,奇怪地问了句怎么还没换衣服。 霍辰怡定定神,撒娇般的笑答“没想好要穿什么”,便挽过姐姐的手一起去开衣柜。柜门一打开,霍未绸失笑:“这不都给你备好了,哪儿用得着你自己想。”她说着便伸出了手,径直取出在一排天青月白豆绿鹅黄的衣裳中分外惹眼的大红色石榴花纹样绸缎旗袍,连带一旁的朱红色真丝衬裙一起递给霍辰怡。 霍辰怡一边换着旗袍一边听姐姐夸奖陆行舟一表人材、说话办事也体面周到,这话既中听又属实,她脸上不自觉带了点与有荣焉的笑意。 夸了几句旁的,霍未绸又兴致勃勃地说:“陆先生给你备的书房也好极了。我随便看了两眼,古今中外什么书都有,书桌书架什么的全是新做的,椅子做得像皮沙发似的,你坐上头看书肯定舒服,西洋台灯也特别漂亮。我听王叔说,这家里从前压根儿是没有书房的,是请你来家里亲自挑的屋子,诶呀,这可真是花了心思的呀。” 霍未绸神情欣慰,语气真挚,没留意霍辰怡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变得勉强。 霍未绸还在说“可见陆先生是真心待你”,她脑海里的声音却是“这间不行”。 霍辰怡只是强笑着,没有答话。她换上了大红旗袍,对着镜子整理好了拆掉头纱之后有些凌乱的头发,光着脚走到门口穿上了放在那里的粉色缎面拖鞋,最后垂眸看了一眼鞋面上绣的并蒂莲,感觉自己已经平复好了,她又去挽住姐姐的手,笑嘻嘻地说“你讲得这么好,我都忍不住想快点儿去书房看看了。” 出了房门,霍辰怡自然地朝着上次随手指的那个房间走去,路过婚房隔壁时,她特意想要快走,却被霍未绸拉住了胳膊,她听见姐姐一贯轻柔的声音里带着点嗔怪:“你往哪儿走呢,怎么连自己挑的书房是哪间都不记得啦?” 霍辰怡被姐姐轻按着坐在了那张装了真皮沙发垫的雕花红木椅上,仍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是说“这间不行”吗?她还记得那天下午陆行舟说这话时的样子,不经思考、不假思索、不留余地,怎么现在又改了主意呢? 她不知道缘由,却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两人在书房里待了好一会儿,霍辰怡终于抓住了中午吃饭时那个一闪即逝的念头,她先问霍未绸:“姐夫对你挺好的吧?” 霍未绸闻言,脸上迅速浮起了一层粉晕,眼里的娇羞和幸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她“嗯”了一声,好像觉得不够有说服力,又补充道:“很好的。” 霍辰怡这才问出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你还想上大学吗姐姐?当初结婚时你以为姐夫一定不会同意,才放弃了继续念书,现在姐夫既然对你好,必定是在意你的,你去问问他,他说不定会答应的。” 霍未绸神色有点懵,意外、后悔、懊恼、矛盾、纠结种种情绪从她脸上交替滑过,最终定格成一种温柔的喜悦,她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腹部,声音更加和软了:“他应该会答应的,只是,只是我现在,不太方便。” 霍辰怡脑子一空,眼睛不自觉地落在霍未绸白皙的手背上,又落到她纤细的腰身上,怀疑自己理解错了姐姐的意思。 霍未绸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她在想什么,温声解释:“才刚一个来月呢,还看不出来。” 霍辰怡的思考能力重回大脑,她放下手里的《菜根谭》,赶紧把人弄到椅子上坐下,嘴里不住地埋怨:“你怎么不早说啊姐姐,站了这么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中午吃的东西有没有不妥的?哎呀,你怎么到现在才讲啊。” 霍未绸神情无奈,一再保证自己各处都好,丝毫没有不舒服,才把自己明显惊大于喜的妹妹安抚好。 这下霍辰怡也顾不上操心姐姐念大学的事情了,一门心思采访她怀孕是什么感觉,满怀好奇地想探索未知领域,可惜怀孕才满一个月不久的霍未绸连孕吐都还没来得及经历,除了身边人的过分紧张之外,没有感觉可以与妹妹分享。聊着聊着,话题逐渐拐向了其他方向——其实也不能说拐,这毕竟是一件与她们二人都紧密相关的事情。霍辰怡酝酿了一阵,吞吞吐吐地问:“那……‘那个‘是什么感觉啊……疼不疼?” 晚餐在霍辰怡的叮嘱下做得格外清淡,姐妹俩亲亲热热地吃完了一顿饭,霍辰怡趁着天色还亮把霍未绸送走了,临行时对司机千叮咛万嘱咐“开慢一点,开平稳一点,注意别走坑洼的地方,注意安全。” 司机差点以为自己要载的是从前紫禁城里的哪一位。 送走了姐姐,霍辰怡忽地有点茫然,她不知道合格的“陆太太”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大概是等丈夫回家吧?她坐在客厅 分卷阅读31 里发了一会儿呆,决定还是继续做自己,上楼去了书房。 挂钟指向八点的时候,她隐约听到楼下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手中的《菜根谭》突然变得晦涩难解。不多会儿,王叔的声音也模模糊糊地钻进了书房,身下的沙发垫也变得一点都不舒服,霍辰怡调整了几次姿势,终是坐不住了。 她深吸了口气才站起身,先抚几下身上的旗袍,又摸了摸头发,鼓起勇气想出去迎一迎新婚的丈夫,刚走出两步,书房门从外边打开了,她僵在原地。 陆行舟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截嶙峋的锁骨,他额前垂落了一些碎发,身上带着热气和酒意,打开门后胳膊随意地靠着门框,一双深沉的眼眸黑亮得摄人心魄。 现在,霍辰怡有了结婚的感觉,何止,这感觉简直是结结实实地砸中了她,不由分说地捆住了她。 ·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 写最后一点儿的时候思想开小差,写成了“坐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还好发之前检查了一遍hhhhh Chapter 22 陆行舟并没有喝醉,事实上,他还没有在泰丰楼碰见霍辰怡的那晚喝得多,只是今晚的他好像比那晚更乐意臣服于酒精。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这朵盛放在几步之遥的石榴花,看着她在自己的领地里开得娇妍婀娜,看着她于夏夜的熏风中微微颤动,看见她莹白也看见她嫣红,看见她纤细也看见她圆润,想宠爱她也想囚禁她,想呵护她也想折断她。 “亲曾见,全胜宋玉,想像赋高唐。” 陆行舟下意识地念了一句词,他有片刻分神,因想着:“书房果然是个出产文化人的地方。” 霍辰怡也没意料到陆行舟回家的第一句话会这样文绉绉,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又为这句词的含义,羞涩更甚。 无论如何,总算有人先开了口,两人之间汹涌黏稠至几欲化出实形的微妙氛围被暂时打破,霍辰怡迎上去,笑着说:“陆先……你回来啦。”她脸上的笑意险些留不住,他们之间还有称呼的问题,结婚可真是一桩难事。 陆行舟倒是笑了,伸手去摸她的脸,“怎么,一下午的时间都不够你想清楚该叫我什么?” “我……我没来得及想。” “那就现在想。” 与男人的话音一同落下的,是他带着茶香和酒气的吻。 陆行舟全情投入地亲吻着他的新婚妻子,与她的唇舌彼此厮磨,亲一会儿,鼻尖蹭着她的,嘴唇险些也要蹭到,喑哑地问:“想清楚了吗?” 被亲得晕头转向的霍辰怡:…… 又一轮风暴过境,陆行舟将人抵在了进门处的墙上,一只手揉着她腰上的软肉,另一只手在旗袍的盘扣处摸索,解开第一颗扣子之后,又故技重施:“现在呢,想清楚没有?” 霍辰怡竭力攀附着他的肩膀才能不软倒下去,她气喘不及,唇和双颊都在发烫,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只好盯着他衬衣的纽扣说:“我想……我想……” 陆行舟解了第二颗盘扣,不紧不慢地问:“想什么?” “我想先洗澡。”霍辰怡不敢看他。 这个“先”字尤其有深意,陆行舟胸腔闷震,凑到她旗袍前襟下露出的那片嫩白肌肤上轻咬一口,又顺着脖子一路吻上去,最后含着她的耳垂呢喃:“你很香,不用洗澡了。” 他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带,目标明确地将少女的一双柔荑按到了自己的皮带搭扣上。他的手心火热,金属皮带扣却泛着凉意,霍辰怡的双手正如此时此刻的她本人,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着。 陆行舟解扣子的手越发熟练,原本放在霍辰怡腰上的那只手也灵活地钻入了旗袍下摆,伸进了衬裙,他不再像上次一样克制自己,摸到腿肉之后一路上抚,直至一把捏住了少女饱满圆翘的臀部,他大力捏了一把柔嫩细腻而又弹性十足的臀肉,手开始试图突破最后一层布料。 霍辰怡都快哭了,她小力地推拒着已在擦枪走火边缘的男人,委屈巴巴地求他:“那至少,至少别在书房好不好……” 陆行舟停了手,像是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在书房里,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亲亲小姑娘的红鼻头,轻松将人打横抱起,进了隔壁的婚房。 霍辰怡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扔到床上 分卷阅读32 了,下一刻却被抱进浴室放到了洗漱台上,男人眼底还涌动着情欲,哑声对她说:“不是说想先洗澡吗,洗。”说完就走了出去,还把浴室门带上了。 霍辰怡愣怔了一会儿,她都感觉到他箭在弦上了,男人心真是猜不透。但是无论如何,她是真的想先洗澡,她不想带着夏日的黏滞气息与自己喜欢的男人“那个”。 陆行舟在客房里洗冷水澡。 他毫不怀疑,如果刚才霍辰怡不出声恳求,自己现在已经把人给办了——在书房里。 他向来不是重欲之人,更不会去强迫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到了霍辰怡这里,却总是破例,他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捧凉水,笑自己怎么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猴急得没有分寸。 霍辰怡洗完澡出浴室的时候,陆行舟已经坐在床上了。 他看上去也已经洗过澡了,头发半湿着,身上穿了件藏蓝色的睡袍,没好好系带,领口处敞露出了大半胸膛。 霍辰怡不敢多看这个模样的他,垂眸仔细擦着头发。 陆行舟自然是无所顾忌地看她。 浴室里给霍辰怡备着的睡衣也是大红色的,她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和几刻钟前一样周身通红,只一段纤长的颈项、两截盈盈的小腿,洁白得令他难以自制地生出邪念。 他沉默着,注视着她。 霍辰怡的胆子倒像泡了水膨胀了似的,也没主动搭理床上的男人,兀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开始涂涂抹抹。 陆行舟挑了挑眉,同样没有出声。 他紧紧盯着少女曲线婀娜的背影,看着她双手在自己脸上揉来揉去,好像一头野狼在窥伺着一只正认真给自己梳理毛发的小奶猫。 小奶猫慢慢吞吞磨磨蹭蹭,搽完脸之后又开始真正梳理毛发了,野狼的耐心告罄,预备亲自去把这妄想逃出生天的猎物叼上床。 霍辰怡虽然极力维持着神态自若的表象,实际却一直留意着床那儿的动静,陆行舟刚下地,她就像被银梳烫到手似的,整个人猛地一颤,着急忙慌地扭过身想拒绝他的靠近:“我,我头发还没干呢。” 陆行舟几个大步就走到了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他朝梳妆台的位置扬扬下巴,脸上是几分忍耐而又尽在掌控的笑容:“让人给你准备了电吹风,应该就在抽屉里。” 霍辰怡一噎,没料到他一个大男人连电吹风都知道,她急速思考了一下,赶快答道:“现在时间已经晚了,我用电吹风会吵到王叔睡觉的。” 陆行舟耐心彻底透支,他神情微妙,语气危险:“那就别吹了,反正现在也不睡觉。”说完不等霍辰怡反应,上前一把将人捞起来,向着床大步走去。 霍辰怡现在就真跟被拎住后颈的小奶猫似的,缩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陆行舟还算温柔地把她放到了床上,随即脱了自己的睡袍覆身上去。 霍辰怡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朝他身下瞄了一眼,噫,形势虽然无比严峻,好歹他里面还穿着内裤。 陆行舟没有错过她这点小动作,心中一哂。事实上洗完澡的时候他真的不打算穿内裤——反正很快也是要脱的,何必多此一举。好在他今夜仅存的人性终于在最后关头敲打了他,给他留了点底线,让霍辰怡在这一刻受到的惊吓不至于过大——其实只是不至于过早,该大的还是大。 ·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 今天登上po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学渣周一返校突然发现自己瞎写的作文被贴在了校门口的红榜上......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小透明,少许固定的读者已经让我很满足了,但是我答辩回来之后感觉世界瞬息万变,小霍和老陆是不是背着我打钱了(狗头)...... 言归正传,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读者喜欢小霍和老陆的故事,感谢大家的投珠收藏留言鼓励,我这就按着他俩的头给诸位鞠躬了! 无以为报,今天双更。 Chapter 23(上编推加更) 他两只大手与霍辰怡十指相扣,伏在她身上放肆啮咬,先是嘴唇,后是脖子和锁骨,看到自己先前留下的罪证,露出满意笑容,愉快地罪上加罪。 陆行舟其实用手肘撑着自己,留心着不压到她,霍辰怡却觉得她已经被男人压得喘不过来气来,肺腑之间全 分卷阅读33 是他的气息与热度。她无力反抗也并不打算反抗,任由自己陷在床褥里,也陷在由他编织的情欲之网里。 仅靠唇齿的肆虐已不足以满足野狼狩猎的欲望,陆行舟双手开始肆意游走,他抚过了霍辰怡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停留在柔软细腻的酥胸上,轻拢慢捻,看她滴血的耳垂,听她娇软的嘤咛,克制着自己骨血里的暴戾欲念。 霍辰怡睡衣的外袍早被胡乱扯开了,里面只有一条真丝的吊带睡裙,露出大片大片的白皙,与赤裸上身的陆行舟有好几处都肉贴着肉,软与硬,烫与更烫,相互折磨。她感觉到男人隔着轻薄的布料舔咬在自己胸前,抑制不住的呻吟从她口中逸出。 “香肌如雪,罗裳慢解春光泄。” 陆行舟今夜势必要做个文化人,竟然又从脑海里搜刮出一句词,正合情合景合心合意。他念着“罗裳慢解”,手上慢解罗裳,终于把霍辰怡剥得也只剩了条薄薄的内裤。 霍辰怡意识混混沌沌,只听见“春光泄”,然后感觉自己身上一凉又一热,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对陆行舟的一切所作所为表示顺从。 陆行舟双目赤红,深深凝望她一眼,一身雪白被困在大红的被褥里,像误入浊浊红尘里的一段皎皎月光,他必使尽全部手段留住这抹光华,于是抓住她一只手朝自己下身按去。 少女柔软的手心贴在那块滚烫的布料上,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被男人更加用力地捉住手腕。陆行舟声音已经哑到了极致:“乖,你也摸摸我。” 柔若无骨的手在探索男人的具体形状,霍辰怡一直没忘记那天晚上的梦,欢场里下流浑浊的欲望让她恶心恐惧,陆行舟蓬勃热烈却又克制隐忍的欲望却令她甘愿臣服,她隔着内裤揉了他一会儿,凑到男人耳边轻声说:“要脱掉吗?” 陆行舟眼底燃起了火,是焚身的欲火,也是吞噬他理智的情火,他越发用力地抚弄霍辰怡柔滑的嫩乳,凶狠地同她接吻,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将人撕碎之后吞吃入腹。 霍辰怡哼哼唧唧,软软绵绵,觉得自己全身的血肉都被男人揉成了水,悄悄地从她双腿之间汩汩流出。 当真毫无阻碍地触碰到陆行舟粗硕硬烫的欲望时,霍辰怡还是从意乱情迷之中猛地苏醒了过来,她立刻松了手,把自己埋进他的胸膛,随即感觉到男人的胸腔传来一阵震动。 她羞窘更甚,两只手无处安放,最后干脆捂住了自己的脸。陆行舟又笑了,他也不得寸进尺,由着她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自己则俯下身在她胸前踏雪寻梅,他舔咬几下过后,突然用力吮吸了一口红艳艳颤巍巍的小蓓蕾,霍辰怡被激出一声惊呼,双手从脸上弹开,两条光裸的腿条件反射似的一合,双腿之间夹住了一截火热,烫得她立时不敢动弹。 陆行舟喉间发出一声闷哼,从他爱不释口的两团香软之中抬起头,与身下的眼神飘忽的小奶猫对视,与此同时,驱动腰背,危险的欲望一下、一下地撞在她的腿心。野狼要正经开始狩猎了。 撞第一下时,他便察觉到了她的湿润,他弯弯唇角,俯身去亲她的耳垂,唇舌抵在那片嫩红的小软肉上,语气缠绵:“陆太太,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好多水。” 霍辰怡被他露骨的话语和撞击的动作刺激出了一种隐秘的渴望,她急促地喘息着,两手紧攥着身下的被褥,眼睛半阖,嘴里模模糊糊地说着“不要……不要……”。 陆行舟没有急着去褪她的内裤,而是隔着那层湿透的布料用手抚弄她,湿热感一波接一波传到他的指尖,霍辰怡的哭吟也一声接一声刺激着他的耳膜,他变换着力道和角度,找准那颗悄然硬挺起来的小蕊珠,用指腹去摁,用指节去顶。霍辰怡在他身下发出不成调的娇啼,她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喘息也越来越急促,陆行舟看准时机,手下狠狠一按。 “哈啊……”霍辰怡发出长长一声喟叹,身子不住地扭动着,莹白的胴体浮上欢愉的粉色。 陆行舟对上少女湿漉漉的双眼,看见她的恐惧,也看见了她的渴望,他们又接了一个温柔绵长的吻,陆行舟双唇在她的唇上碾磨,一边动手除去她身上最后的遮蔽,一边哑声安抚:“别怕,别怕,交给我,不要害怕。” 两人彻彻底底裸裎相对之时,霍辰怡还是不可抑制地萌生了退缩的心思,她哭哭唧唧地软声哀求:“陆……陆……不要,今天不要了好不好?” 陆行舟额头和背脊上已浸满了热汗,他此刻肌肉偾张血脉沸腾,恨不能立即占有身下的娇人儿,冷不丁听见这个非分的请求,他极力克制住当即收拾她的冲动,一手重重揉捏着她白腻得晃眼的椒乳,另一只手指尖在她汁液淋漓的花径入口试探,语带威胁 分卷阅读34 :“噢?上次说我们还没有结婚,今天不要的理由又是什么?” 霍辰怡被他拿捏得神志不清,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一句:“我来月事了!”说完立即觉得这借口太蹩脚,又连忙找补道:“我……我马上就要来月事了,真……真的。” 陆行舟气笑了,他放过那团伤痕累累的软肉,大力分开她两条白嫩光滑的腿,少女纤细的腿在他的手下毫无抵抗之力,无可奈何地失守,暴露出自己已然溃不成军的核心阵地。 陆行舟注视着她粉嫩潮湿还不停颤动着的花心,占有欲和破坏欲烧得他干渴难耐,他调整好位置,欲望的顶端抵住了霍辰怡幽穴的入口,湿淋淋对湿淋淋,滑腻腻对滑腻腻。他握着自己在她层叠的柔软花瓣里上下蹭动,语气隐忍之中还有几分促狭:“陆太太,我数五个数,你如果不能真的来月事,我就要对你来真的了。”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决不放弃我的大姨妈梗。 Chapter 24(真 · 婚车) 霍辰怡欲哭无泪——有泪,不过此泪非彼泪。 她自己身体里的空虚和渴望灼烧着她,身体外的滚烫和危险又威胁着她,初尝情欲的少女六神无主,此刻反倒希望陆行舟给她一个痛快。 可他偏不,他调动了三十余年来全部的忍耐和克制,恶意地兑现自己“数五个数”的承诺,每数一个数,就吻她一下,眼睛、鼻子、耳朵、下巴。 “五。” 陆行舟在这一刻是温柔的,也是暴戾的。 他落在霍辰怡唇上的吻是那么的缠绵抚慰,下身贯穿她的力道却又是那么的凶狠决绝。 “嗯……”是陆行舟情难自制的低喘。 “啊……”是霍辰怡楚楚可怜的痛呼。 陆行舟几乎在进入她的一瞬间就有想要释放自己的冲动。他感觉到自己被包裹在无边的温热软弹里,被密密实实地绞紧,被她的甬道推拒、又被她的花芯挽留,他竭力稳了一会儿,后腰那股销魂蚀骨的酥麻感终于缓慢地消散。他垂眸去看自己的女人。 霍辰怡在男人身下难捱得眉头紧锁,呼吸都微弱了许多,一张小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泪是汗。她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嘴巴一瘪像是要哭。 陆行舟倒是笑了,他伸出手去撩开黏在她脸上的湿发,拇指指腹揉着她的唇角不让她瘪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磁性撩人:“不哭,我不动好不好?” 霍辰怡虽然没力气反驳他,眼神里“你休想骗我”的意思倒是表达得明明白白。 陆行舟又笑,他今天好像总是在笑。他低头去吻她的眼角,吮去她可怜兮兮的泪珠,手探到两人交合处轻轻地揉弄,把摸到的满手滑腻全部抹在她大腿内侧,又接着去揉。 霍辰怡由内到外都软得一塌糊涂,她被陆行舟抚摸得又生出了一种奇特的感觉。空虚,那种感觉还是空虚。她想不明白,明明那么硕大的一根已经捅进了自己身体里——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证它的体型,可她摸到了——为什么她还会感觉空虚呢。 霍辰怡被这难耐的空虚感折磨得又要哭了,她羞于启齿,只好主动攀住男人的背脊。 陆行舟亲吻的动作一顿,他手上试探性地加了几分力,听见她发出几声压抑的娇喘,心下了然,嘴上仍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陆太太想要了?” 霍辰怡:…… 她在男人肩上掐了一把。 耳边传来陆行舟愉悦的低笑,“这可是你主动邀请我的,反悔,也来不及了。” 霍辰怡一听这话就反悔了,可的确来不及了,她什么也来不及说、来不及做,只感觉身体里那一处不容忽视的滚烫似是瞬间就又胀大了几分,与此同时,身上的男人一改方才的柔情安抚,凶狠地挞伐起来。 陆行舟已经忍得太久了,从先前在书房看到她一袭红衣亭亭玉立的时候,从早上在霍宅看见她白璧无瑕粉面含羞的时候,从在泰丰楼偶遇的那一晚,从在胡同里“私定终身”的那一天,或许,还要更早,从霍宅饭厅里那惊鸿一瞥,从街头初见那匆匆一面……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的念头,或许在他以为自己不忍折下这朵娇花的时候,内心深处其实已经种下了要将她连根拔起的欲念。 分卷阅读35 时间确实已经晚了,公馆四下里都很安静,所以婚房里“啪啪”的撞击声、“噗叽”的水声、男人偶尔响起的低喘、女人断断续续的呻吟都分外清晰。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巅峰来临的那一刻,霍辰怡想起了霍未绸下午的回答:“说不清是舒服还是不舒服的感觉”,她现在切身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但是,如果一定要说个分明的话,或许,舒服要更多一些。 她搂着陆行舟的脖子哭吟出声,两条细长的腿止不住地颤抖,脊背僵直,下腹酸慰。 陆行舟盯着她在极乐之中失神的模样,油然生出一种将圣洁贞女玷污的邪恶快感,他下身轻缓地抽动,拇指一下一下按着她充血的小蕊珠,想让她失神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霍辰怡好一会儿才从一片空茫之中寻回自己的意识。 从前在怡香院时,“要去了”、“肏透了”的污言秽语她也听过几耳朵,隐约意识到这应该算是一场性事的结束,所以,发觉陆行舟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在身体里顶弄着她,没有要抽身而出的意思时,她神色里的疑惑有一点明显。 陆行舟确信自己从她脸上看到了“你怎么还不出去”的意思,气得想今天干脆把她弄死在床上算了。他抓过她两条胳膊扣在头顶,咬牙切齿地说:“陆太太,刚用完就想翻脸啊?” 霍辰怡反应过来了,但是晚了。 后半夜她的嘴和两条腿都再没有合上过,到最后已经几乎哭不出声音了,数不清自己又“去了”多少次,眼睛酸疼,腿心也酸疼,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陆行舟已经释放过两次了,既然答应了她继续读大学,便无谓去另生阻碍,所以他都在最后关头抽离了她的身体,也因此,现在枕头上、床单上、被褥上、两个人身上都是一片狼藉,他们的体液就像他们的身体一样,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霍辰怡已经半昏不昏了,一开始还有力气骂他“无耻”、“下流”,被陆先生耐心提醒了两人的身份过后,陆太太词穷了,只能嗫嗫嚅嚅地重复“过分”,到现在被折腾得只剩下微弱的哼唧声。他偶尔使坏,顶得重了些,她就委屈巴巴地叫他的名字,如泣如诉的语调像糖稀一般,又黏糊又甜腻,也没有其他的话。看来,这就是她想出来的婚后称呼了,只是这色厉内荏的小奶猫,下了床不知还敢不敢连名带姓地喊他。 陆行舟觉得今晚的教训给得也差不多了——实际上已经属实“过分”了。他拎起霍辰怡两条娇软无力的腿架在自己肩上,掐着她的腰做起最后的冲刺。 霍辰怡早已口干舌燥,眼泪也流干了,但身下的水液依旧充沛,仿佛全身的水分都汇聚在了那里。在陆行舟的大力冲撞之下,她原本酸疼不已、胀麻到没了多少知觉的腿心又酝酿出了一阵微妙的感觉。 她又开始颤抖了,陆行舟体味着被逐渐绞紧的快感,他侧头啄吻了一下她的腿,腰上又用了些力气,在她两条腿倏地绷直、花径内一股热液朝着他兜头淋下的瞬间,陆行舟当机立断抽出了自己,浊白悉数喷洒在她柔软的腹部,霍辰怡在汹涌的快慰之中觉察到一股温凉的液体滴落在自己肚皮上,她战栗过后就虚脱地昏睡了过去。 记忆的最后,是被陆行舟俯身抱紧,他侧过头来亲她的嘴唇,而她似乎恨恨地咬了他一口…… ·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 请大家一定正确使用安全套,不要迷信体外、安全期等等玄学避孕方法。享受生活,爱护自己。 Chapter 25 第二天,霍辰怡是被渴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花了一点时间接受新卧室和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腿心火辣辣的肿痛感强烈得不容忽视,她整个人疲倦得要命,只想重新沉入梦乡,然而喉咙里的干涸却催促着她起身。 看着身侧没有温度和褶皱的空位,她心底泛起一阵失落与委屈。 默默地发了一小会儿呆,霍辰怡瞥眼看见床头柜上放着茶壶和茶杯,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她想撑起身子倒水喝。 “嘶——” 静止不动的时候,只感觉腿心刺痛,现在稍有动作,她才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她掀开了身上薄软的丝被,勉强坐起身,睡裙不是她昨晚洗完澡之后穿的那条大红色的,身上除了睡出的些微薄汗之外也没有其他不明不白的物质,至于那些密密匝匝的红橙黄绿青蓝紫,算了。她 分卷阅读36 甚至掀起睡裙检查了一眼自己的内裤,是新换的,再一打量,枕套床单一应都与昨晚不同了,她再度舒了一口气,总算相信自己像个妻子和女主人,而不是被人睡完就抛下的身份。 卧室里没有挂钟,但外面热烈的光线隐隐有扎破窗帘的架势,应该不早了。 霍辰怡一连喝了两杯水,倒第三杯时胳膊却突然吃不住力,一软,茶壶嘴将茶杯给碰到了地上,陶瓷茶杯磕到木质地板上,奇迹般的没有摔碎,但那沉闷的一声“咚”把霍辰怡吓了一大跳。 也把外间起居室里的男人吓了一跳。 陆行舟放下手里的账册,匆匆走进卧室,就见霍辰怡两手抱着茶壶,与地上的茶杯无声对峙。 陆行舟:…… 他走上前去把她怀里的茶壶拎出来放回床头柜上,又把茶杯捡起来一起放好,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温声问:“睡醒了吗?是不是口渴?” 霍辰怡盯着他下唇上的伤口,没经思考便下意识地问:“你的嘴巴怎么了?” 陆行舟一怔,觉得他们之中必定睡懵了一个。他没有答话,而是就势凑近给了她一个吻,吻得轻柔和缓,没有沾染情欲气息。 霍辰怡愣愣的,任由他亲,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感觉他嘴唇离开时轻咬了自己下唇一口,尔后低沉平静的男声响在自己耳畔:“就是这样,昨晚结束的时候,被你咬的。” 霍辰怡又一次未经思考就顺着他的话开了口:“什么结束的时候?” 陆行舟挑一挑眉,看起来懵的那个不是他。他笑容里多了些轻佻,撑在她身侧的一只手放到了她光裸的腿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似乎很满意这种手感,语调也变得更加愉快:“陆太太这是想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也许是大腿被男人略微粗糙的掌心抚弄的触感,也许是“陆太太”这一个分明含义正经、在他嘴里却硬生生变成调情的称呼,也许是他黑眸里渐渐亮起的熟悉的危险信号……总之,霍辰怡的理智和情绪瞬间苏醒,脸“唰”地红了,想推开男人起身跑走,双臂一推,唉,侍儿扶起娇无力,分毫没推动,她放下酸软的手臂,垂下毛茸茸的脑袋,脸更红了。 陆行舟觉得她这副模样可爱得紧,索性坐到她身旁将人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摸摸她蓬松的头发,好笑地说:“我们已经结婚了,陆太太,你这脸怎么还是说红就红啊。” 霍辰怡心中其实是欢喜的,可委屈和害羞的心情把她的喜悦层层包裹了起来,她一时无法挣脱这两种稠密的情绪,只想先逃避他一会儿。她闷闷地开口:“我口渴了。” 陆行舟再揉一揉她的脑袋,宠溺地说:“等着”,然后起身去外间拿新的杯子。 他刚走出卧室,霍辰怡就想执行原计划的第二步——起身跑走。 她迅速从床上站起,未料屁股刚离开床面,两个膝盖就同时控制不住地一弯,又跌坐了回去。她在柔软的床上颠了两下,不信邪,再度尝试起身,这次起得慢些,强忍酸软勉强站住了,可是两条腿都不停颤抖,完全吃不住力。她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考虑跑走不跑走的事情了,只想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正常行走——显然,暂时不能,她刚迈出一小步,就因为实在受不住大腿肌肉的强烈酸痛,噗通跪倒在了地上。 陆行舟拿着茶杯回来,正好目睹了她从迈步到跪倒的完整一幕,他冲上前去,茶杯往床上信手一扔,将人抱了起来。 两个人都沉默着。 霍辰怡是因为疼痛和委屈,还有因为觉得丢脸而萌生出的尴尬困窘。 陆行舟则是因为意外,没想到自己的娇妻如此禁不起折腾,还有一丝后悔,觉得自己昨夜可能确实下手太狠了,但他倒是不怎么内疚——霍辰怡那个舒爽之后卸磨杀驴的眼神,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点儿想收拾她。 在这阵稍显漫长的诡异沉默之中,霍辰怡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先是无声地垂泪,越流泪越觉得委屈,越委屈眼泪越多,眼泪太多就自然抽噎了起来,而这个时候陆行舟因为猝不及防,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霍辰怡自暴自弃地觉得他是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委屈更甚,身上也好像更疼了,索性“呜呜”地哭出了声,没什么力气地在他怀里胡乱挣扎。 陆行舟生生被她哭出了一丝歉疚,他靠坐到床头上,把她搂在怀里,没使太大力气,但霍辰怡完全挣不脱。 她筋疲力竭,情绪也耗尽了,木木地说:“你放开我,我疼。” 陆行舟一愣,随即松开了手臂,霍 分卷阅读37 辰怡一骨碌从他怀里滚了出去,顾不上卷到腰际的睡裙,爬进被子里,整个人缩了进去。夏天的丝被很薄,她瘦削的身形在布料之下同样能看得清楚,哭声也格外清晰。 霍辰怡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可是她真心实意地哭到停不下来。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放肆哭过了,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哭过,最初是因为快乐和自在,后来是因为不快乐和不自在。 Chapter 26 向来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的陆先生,此刻在犹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伸手去安抚泣不成声的新婚妻子。 她哭得并不撕心裂肺,可实在是痛,连对于情感一向不太敏锐的他也感觉到了这种痛,可见她心中的痛何其沉重。 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把手掌轻轻贴到了她的脊背上,用平生最温柔的力道轻拍着,就好像在扇动着一片羽毛,却小心地不能让这片羽毛腾空。 霍辰怡的确是痛,她的哭泣就是在无言地痛陈往事,陆行舟的抚慰则像是在向她打开生命的另一扇门,她哭得太累了,他的安抚和陪伴也太柔情了,所以泣声渐歇,只有她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陆行舟停下了拍她的动作,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慢慢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露出她被眼泪和汗水浸润得通红的侧脸,他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红肿的眼睛,这是一个信号,他耐心等了片刻,霍辰怡的沉默和静止是回信,他于是把被子全拉开了。 她的睡裙还卷在腰上,露出小半边浑圆的屁股和两条蜷在一起的长腿。 陆行舟此时生不出什么邪念,他把裙摆拉下,又一次将人抱了起来。 卧室里还拉着窗帘,光线昏暗,陆行舟选择抱着她去起居室,他在沙发上坐下,调整姿势让霍辰怡依偎得更舒服一些,下巴轻蹭着她乱蓬蓬的发顶。 临近中午的阳光热力十足,霍辰怡静静靠在男人的胸前,感觉心里那些泛着潮气的情绪逐渐蒸发,她被晒得有点热,但是忍不住往更热处钻。 陆行舟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搂住,他低头看怀里的姑娘,明晃晃的光线下她白得发亮,可是莹润清透的肌肤上却像被人泼了颜料似的,红的粉的青的紫的,各种颜色堆在身上,她人又瘦弱,乍一看像个备受虐待的小可怜。 仔细一看也像。 陆行舟这下真的有点内疚了,他暗自决定下次轻点儿。 把霍辰怡抱去浴室里洗了个澡——陆先生没有福利,只起了个交通工具的作用,并且在她洗澡期间兼职了饭店点菜的服务生。等霍辰怡收拾完毕后,两人在起居室里吃了婚后第一顿饭,一个上午就兵荒马乱地过去了。 下午陆行舟就得出门去谈生意,他把霍辰怡抱回到床上,又去书房取了她指定的几本书过来,最后问她要不要吩咐阿玲去买药——他昨夜替她事后清理时注意到她腿心红肿得厉害,似乎还有些破皮,今天看她也确实合不拢腿走不了路。 霍辰怡虽然不太能走动,瞪他的本事倒是恢复了,她面红耳赤地拒绝了陆行舟的提议:“这……这种事情,怎么好让玲姐知道。” 陆行舟捏住她的脸,笑她天真:“怎么又脸红。你以为不买药她就不知道吗,她换床单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霍辰怡脑子一懵,眼前浮现出她一身欢爱痕迹并且赤身裸体地昏睡在狼藉不堪的床上、玲姐镇定自若视她如无物地更换床单被子枕套的场景,觉得她再也无法面对玲姐了。 陆行舟看她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脸色,大约能猜到她的想法,他哭笑不得:“想什么呢,我们昨晚睡在客房,早上让阿玲收拾之后我才把你抱过去的。” 霍辰怡:…… 她面色稍缓,但还是坚定拒绝了让玲姐买药的提议。 陆行舟没强迫她,一边换西装一边交代她不要乱动,要什么东西要去哪儿都要叫人,最后在床头柜上准备了一壶新茶和三个茶杯才走。 霍辰怡面无表情地应着他的话,心里都快炸开烟花了——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坦然自若地当着她的面换衣服?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了,可是才刚刚结婚一天而已啊,这和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有什么区别! 她再度脸红得无法自拔,还好陆行舟急着出门,没有多余的功夫调侃她。 陆行舟临走前想去捏捏她,从她微敞的领口里瞥见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紫痕迹,手一顿,改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说了句:“走了。” 分卷阅读38 他走出卧室之后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刚才毫不避讳地换衣服实属无心,发现她又悄悄开始脸红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思索了一瞬就决定装作并无所觉的样子,以免给她那张面对他时总是很辛劳的小脸蛋火上浇油。 路过起居室那张沙发时,他神色中的无奈更深重了一点。这个位置承载过的那个美梦实在曼妙,昨夜他心里其实是跃跃欲试的,但因顾忌到她毕竟是初次,所以克制着自己不要做得过火,便一直就着同一个姿势反复折腾她,觉得实在不大尽兴时,也只是把她两条细白的腿掰来折去举高压低地摆弄。 以她今天那副无依无靠的可怜模样,这个美梦恐怕短期之内自己都难以下手实现了,陆行舟稍微有点遗憾。 霍辰怡听见房间门被关上之后,又着意关注着楼下的动静,直到隐约听到汽车发动行驶的声音,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泡过一个热水澡后她的行动能力恢复了些,像个小老太太一样颤颤悠悠地挪着步子。她的目标是刘妈在婚礼前夜给她的一个小木匣,应当是夹在冬衣里。 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也不会有人突然闯入,可霍辰怡还是因为揣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而显得鬼鬼祟祟。她探手在叠得整整齐齐的厚衣服里摸索,很快在一件缎面的对襟棉袄中间找到了那个木匣。 她抱着木匣步履维艰地坐回到床上,多此一举地看了一眼卧室门口,才去拨动锁扣。 当日刘妈对她说如果新婚之后身体不适,这个木匣或许帮得上忙。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霍辰怡是隐约明白的,只不过她没怎么放在心上,以至于几乎忘了这一茬。方才陆行舟提到买药,她忽地福至心灵。 ·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 简介里留了我的微博账号,对,就是那贼长的一串(狗头),后面的Julyweehours是因为要在这里留账号才现加的,便于识别身份hhhhh。 想提前说明两点: 一是留这个微博账号是因为我很快要回国了,我从来没有在国内用过po18,虽然估摸着是不会有太大问题(flag),但以防万一,先留一个大家能顺利找得到我、我也能对外发布消息的账号; 二是这个账号是我的微博小号,大家应该能理解哈,我不想暴露太多真实的个人信息,这个小号承担的功能主要是追星 转发抽奖 转发锦鲤 发点不想被熟人知道的牢骚 以及最重要的ghs~所以看上去应该是非常无趣的,我今后可能也不会花很多心思去打理这个微博,所以请大家把它当做一个联络方式就好。 Chapter 27 匣子的设计毫无玄机,一下子便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精巧的陶瓷罐子和两本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册子。 霍辰怡拿起两个小瓷罐,罐身上分别贴着黄纸,上面有毛笔写的“内”、“外”两个墨字,由于实在是太过于设身处地,她几乎是在看见那两个字的瞬间就明白了罐里装的是什么,像是突然觉得罐子烫手似的,急急放了回去。 她改拿起一本薄薄的册子,翻开来,粗看上去应是那两罐药膏的使用方法,匆匆几眼扫过,只记住了一行“七日内不可同房”,她不大好意思细看,赶紧放下了。另一本册子稍厚些,霍辰怡一边拿起一边在心里猜测这个又会是什么,随意翻开了一页去看,只一眼,她立即把那册子扔了回去,然后马不停蹄把匣子“啪”合上了。 她面红耳赤,做贼心虚地又看了一眼卧室门口。难以置信,霍大乾竟会让人给她准备避火图。她拍拍自己的脸,尽管只随意看了一眼,那幅香艳淫靡的画面却像烙印在了脑海里一样,她脑内不受控制地复原出了那羞人的交合姿势,画面中男女的面貌好似也逐渐清晰,变成了…… 她一头栽进被子里。 傍晚时分陆行舟打电话回来说没法回家吃饭。他自觉冷落了新婚的小妻子,语气里颇有几分踌躇,霍辰怡好声好气地应了,实则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中午那个避火图给她的冲击太大,她暗自期待陆行舟今天越晚回家越好。 事与愿违,陆行舟回到家的时候才刚过七点半。霍辰怡已经早早地吃了晚饭洗了澡,男人进卧室的时候她正靠在床头看那本《菜根谭》,见陆行舟进来,她放下手里的书下了床,缓慢地朝他走过去。 陆行舟盯着她极力控制却仍掩饰不住飘忽的步伐,往前走了几步迎住她,笑问:“怎么了?” 霍辰怡神色有些忸怩, 分卷阅读39 边说话边朝他伸手,“帮……帮你脱外套。” 陆太太进入角色还挺快,陆行舟脸上笑容放大了些,忍不住又要逗逗她:“想脱我衣服啊,脱完然后呢?” 昨夜的疯狂与今早的温存,两种亲密过后,霍辰怡面对陆行舟调戏时的防御能力似乎有所提高,她也学了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睇他一眼之后说:“然后帮你挂起来啊。” 陆行舟意外了一瞬,笑意更深,他后退了两步,解释道:“晚上谈生意又是烟又是酒的,你别碰了。” 待他洗完澡出来时,霍辰怡又是那个娴倚床头静翻书的样子了。他去起居室里拿来一个圆形的红皮小铁盒,走到霍辰怡身边掀开了她的丝被。 霍辰怡一惊,抬头看他,一下子就精准地瞄到了他指间那个小圆盒,她觉得今天自己的领悟力非比寻常,仅凭这一眼便能断定那是什么,以及,陆行舟想干什么。 果然,陆行舟顺势坐在她腿侧,一边抚摸她的小腿一边说:“知道你脸皮薄,我没惊动别人,这药是我亲自去买的。”他说着,作势就要去撩她的睡裙裙摆。 霍辰怡急忙摁住他的手背,后背霎时应激出了一层薄汗,她张口结舌:“不……不,不用了,我……” 陆行舟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反手捏住她白白软软的小猫爪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在我面前不用不好意思,陆太太。” 霍辰怡两只手一起拉住他的手掌,心思飞快转了几转,试探性地说:“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出去一下好不好?” 陆行舟眸色转为幽深,语气暧昧地说:“你自己看得见吗?再说了,我昨晚哪里没看过、没摸过?” 霍辰怡:…… 陆行舟轻轻巧巧挣出她的手心,拉住她两个纤细脚踝将人往下一拽,然后轻车熟路地撩开已经卷起了一半的睡裙,手朝着她的内裤伸去。 这一系列动作仿佛是他时常演练的一样,环环相扣,动作快到霍辰怡来不及思考,只好本能地曲起双腿,同时低呼:“别!别!我……我已经上过药了。” 陆行舟已经摸到她内裤边缘的手一顿,又惊又疑又好笑地看她,那神情与昨夜听她说自己要来月事时十分相似,霍辰怡羞窘,拿开他的手,很快把裙摆捋平,再开口时已经有种破罐破摔的平静:“真的,我真的上过药了,结婚之前刘妈给我的药。” 陆行舟捞过她的小腿搁到自己大腿上,一手扣住她一个脚踝,问:“药在哪儿?”那架势,明明白白表达着,如果她这话圆不回去,他就会立马故技重施,甚至变本加厉。 霍辰怡觉得自己哪怕是考试时也不需要如此费脑,她眼睫微颤,在心里衡量着让陆行舟看见那本避火图和让陆行舟扒光自己给那处上药哪一桩比较无颜以对,还没比较出个结果,脚踝上的力量已经开始收束了,她根本也无暇再想,只好先躲过眼前的一劫,她急急开口:“在衣柜里。” 陆行舟没立刻起身去验证,他端详着霍辰怡忐忑不安的模样,勾起嘴角:“陆太太可不要撒谎。” 他这神态和语气,霍辰怡很难不想起昨夜的“一二三四五”以及“五”之后发生的事情,耳根发热,但是非常有底气,像是要反将他一军似的笃定道:“我没撒谎,就夹在冬天的厚衣服里,你自己去看。” 陆行舟去了,片刻后拿出了那个匣子,霍辰怡在他背后先是下意识松了口气,又很快提起,接下去的场面她实在是不知如何面对,她趁他还没转身,把自己藏进了丝被里。 陆行舟回身看见床上没了人影,正要觉得这匣子是个幌子,视线一扫又看见了被子下那具单薄的身躯,他顿时对这匣子有了兴趣。 霍辰怡躺在被子下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床垫一沉,似乎还有锁扣开合的声音,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外面却久久没有下文。屏息又等了一会儿,她实在耐不住了,悄悄将被子掀开一个小口,视线尽头是陆行舟那张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脸,以及,他手中那本,熟悉又陌生的,避火图。 她脑子“嗡”一声,当下只想拽紧被子切断自己与外界的联系,手中丝滑的布料却突然飞了出去,她一声轻呼哽在喉间,下一刻眼前已是陆行舟突然放大的脸,他代替方才的薄被覆在她身上,温度却远胜过被子。霍辰怡一双大眼扑闪扑闪,慌乱得不知该看哪里,却忘了闭上。 陆行舟低声笑,胸腔的震动让她的小心脏也跟着发颤,“陆太太,你可真是博览群书啊。” ·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分卷阅读40 · —— · —— · —— · 对不住各位,临近回国杂事有点多,下午一直在外边奔波,更晚了。 抱歉抱歉。 Chapter 28 霍辰怡的小红脸又上班了,她索性抬手蒙住了陆行舟那双旋涡般的黑眸,没什么底气地解释道:“我没看那个,我……我就只看到了一眼,你别瞎说。”说完,她想扳回一局似的,提醒道:“药,你看见药了吧,我没撒谎。” 陆行舟拿下她的手,压在床上,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低头咬上那张微微张着的小嘴。 他一心二用,一边加深这个吻,一边想着霍大乾不愧是从前在宫中做事的,可真是一副旧式做派,但不得不承认,准备得还挺周全。 霍辰怡喜欢也习惯了他的亲吻,并且以为今晚的事到这里已经可以一吻泯恩仇了,因此她格外温顺,甚至糊里糊涂地配合着他施为,她感觉与自己心脏紧贴着的那颗心脏又震动了几下,陆行舟随即松了锢住她的手。她顺其自然地环住男人的脖颈,陶醉在这个绵长的深吻里。 不知吻了多久,在陆行舟的舌头又一次重重扫过她的上颚时,她忽地察觉到他的手正在剥自己的内裤,霍辰怡整个人一僵,立即用力推开身上的男人。 陆行舟顺着她的推力放过了她的唇,身下的人儿气喘吁吁,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一边推着他的手臂一边紧紧夹住双腿,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手停在她的侧腰上。 霍辰怡找回了呼吸,忙不迭开口:“你你你干什么,我……我都擦药了,今天,今天不能……那什么了。” 陆行舟露出一个设陷阱成功的狡黠笑容:“不能什么?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小猎物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刚才分明是要……要脱我的裤子。” 陆行舟收拾出一派正经的神色:“我是想给你上药。”说着,他坐了起来,把搁在床头柜上的匣子拿过来放在腿上。 小猎物继续往陷阱深处钻:“我上过药了。” 陆行舟语气危险:“那匣子里有两种药。” 霍辰怡樱唇张了张,终是觉得遮掩不过去,偏过头小小声地说:“我……里面没有受伤。” 陆行舟已经取出了那个贴着“内”字的小瓷罐,他把匣子搁回床头柜,说话的语气变得正经又温柔:“我说了,你是我太太,不用不好意思。”他再度将她的裙摆往上撩,嘴里接着温声安抚:“乖,让我看一下,旁人不会知道的。”说完,轻柔但不容拒绝地褪下了她的内裤。 霍辰怡心里既感动又羞得要命,她咬着下唇,闭着双眼,两条细长的腿紧紧绞在一起,一片白嫩上浮着点点青紫,洁白尽头是稀疏的丛林,丛林下方,软嫩的粉花羞答答闭合着。陆行舟眸光不自觉地加深,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如昨夜一般两手分开她的膝盖,再开口时嗓音已经低哑了许多:“别怕,我会轻一点。” 霍辰怡像被钉在砧板上似的,僵硬着身子装死。 陆行舟低下头仔细查看起那朵昨夜气吞山河饱经风霜的小粉花,备受摧残的花瓣表面泛着油润的光泽,看起来确实上过药了。他推高霍辰怡的膝盖,将她两条腿分得更开,让花心暴露得更为明显,端详一阵,仍旧看不出来究竟需不需要用“内”药,但是比照外边的红肿程度,他觉得她里面的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迅速回忆了一下方才翻过的那本薄册子,思索片刻后,一手把住她的大腿根,另一只手徐徐向目的地靠拢。他拇指似安抚似诱哄地轻轻按揉她沉睡着的小蕊珠,很快获赠一声嘤咛,他喉头再一滚,捏着大腿的手转移到她的胸上,隔着睡衣轻拢慢捻,唤起她青涩的情欲,霍辰怡不自觉扭动了几下,双腿极力想合拢。 陆行舟很快重新控住她的两个膝盖,让花心继续暴露在空气中。他看一眼自己早已高高隆起的睡袍,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想去捏一捏眉心,一抬起手,霍辰怡那脱离桎梏的小膝盖微微抖了抖,然后慢慢地悄悄地向着另一边膝盖挪去。他心下好笑,就静静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两个膝盖成功会师之际,他倾身覆上,掀开她搭在脸上的丝被一角,吻了上去。 霍辰怡被摆成那样羞人的姿势之后恨不能立时晕过去,她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呼吸,虽然双眼紧闭,脸上还蒙着一层薄被,其他感官捕捉到的信息却足以使她在脑海里描摹出当前的场景。 陆行舟在抚摸她,在观察她,在掌控她,她僵在床上只觉度秒如年。 忽然,一边的 分卷阅读41 膝盖被松开了,她明知陆行舟不会就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是忍不住想合拢双腿,聊胜于无地遮一遮自己。膝盖相触的瞬间,她感觉身上一沉一热,脸上的布料随后被掀开,她尚来不及睁眼,已经迎来了熟悉的吻。 陆行舟用嘴唇抵住她的,一边紧密厮磨一边咬牙切齿地出声:“乖一点,陆太太。” 霍辰怡“唔唔”着答不了话,两手用力揪住他的衣襟,不知是想推拒还是想抱紧。 陆行舟掠夺了她口中所有空气,两人的唇瓣分开时,他看见霍辰怡水汪汪的含情目和红艳艳的樱桃唇,太阳穴突突跳着,陆行舟变得有些急躁,他一把将她已经撩至腰际的裙摆直接掀到了脖子下方,俯身咬住一团白软,霍辰怡轻轻吸气,不敢轻举妄动。 胸上雪,从君咬。流连一会儿之后,陆行舟探手去摸她的腿心,终于感觉到了情动的湿意,他甚至觉得松了口气,开始怀疑今晚这一出究竟是谁在折磨谁。再抬眸去看身下的小妻子,她似乎已经完全误会了他的意图,回视他的目光含羞带怯,约摸还有几分谴责和妥协。 陆行舟露出一个凉飕飕的微笑,他扯过一旁的丝被重新盖到霍辰怡脸上,没好气地说:“上药!”霍辰怡轻轻抖了一下,不动了。 他把她的两条腿再次支好,打开了那个“内”字瓷罐,看着表面平平整整原封未动的乳白色半透明膏体,勾起一边唇角,他的小奶猫先前果然想撒谎来着。陆行舟伸出食指去挖,刚触及药膏表面,又换成了中指,剜下不大不小的一块,朝着她腿心正中送去。 无法视物的霍辰怡耳朵变得格外灵敏,她捕捉到了轻微的陶瓷磕碰声,心弦一紧,接着传入耳里的是陆行舟有些压抑的嗓音:“真要上药了,别乱动,疼了就告诉我。” Chapter 29 男人话音落下,霍辰怡岂止是不乱动,她连呼吸都屏住了,躲在被子下心跳如鼓心乱如麻。陆行舟看她明显僵硬的肢体,轻笑一声,空着的手在她软弹的臀肉上捏了一把,沾了药的中指就着她花径内流出的清液缓缓送了进去。 “嗯……”她发出难耐的呻吟,两条腿猛地颤了一下。 陆行舟眼睛都憋红了,他下身硬得发疼,有一瞬间只想不管不顾地再次进入她、占有她,让她颤抖、让她绽放。 他深吸口气,用力握住她一条腿,手指在她身体里挤开层层皱褶,一边向内入侵,一边小小地画着圈,尽量让药膏均匀地照顾到甬道各处。十七年未被造访过的密地并不因为昨夜的一场狂乱就习惯入侵者,陆行舟每往里探一分,便感觉手指被吸裹得更紧一分。他分明在全神贯注地做着手中的事,力求速战速决,心思却还是不觉分出了一些去回味昨夜的欢爱…… 霍辰怡在他的手下呼吸急促,虽然紧咬着唇,仍旧不时漏出一两声含糊的嘤咛,她羞得无地自容,只希望面上这一层丝被能长长久久地遮盖住自己。身体里的感觉太过强烈,陆行舟手指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直接戳在她的心尖上,在疼痛、酸涩与满胀之余,她又渐渐生出了那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明明被盈满却还是觉得空虚的感觉…… 上一回药,两个人都备受折磨。 陆行舟的中指终于尽根没入了她的花径里,他轻轻打了最后一个小圈,然后加速撤出手指,起身抓过床上一个枕头垫到她臀下,又随意拉下她的睡裙裙摆,最后留下一句“先别穿内裤”,快步进了浴室。 霍辰怡拉开被子,潮红的小脸上覆着一层薄汗。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随意动作,只四处转了几下脑袋,没见着陆行舟的身影,浴室里倒是隐约传来了水声,她以为陆行舟是去洗手,可过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 她想,别那么快出来也好,她还需要独自消化一下从昨天到今天两人突飞猛进的关系。 陆行舟开着水龙头,身子斜斜倚在洗漱台上。他睡袍半敞着,一手随意拄在台面上,另一只手在腰腹处快速地上下动作。 他手上有些野蛮地撸动着自己硬挺灼烫的欲望,心里却是柔软的,他回味着霍辰怡嫣红的樱唇和乳尖、莹白的肌肤、柔软的腰肢、动情时无助颤抖的双腿、受不住时哀婉缠绵的娇吟,还有她的泪、她的汗、她沾在自己茎身上的血,有关霍辰怡的一切在此时似乎都成了一簇一簇的火苗,烧得他口干舌燥。 脑海中关于霍辰怡的画面一帧一帧过着,当回忆起昨夜她脱力昏睡过去后,自己给她擦身时,她委委屈屈地梦呓“陆行舟,坏蛋”时,陆行舟终于腰臀一紧,低喘着释放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镜子,突然想:如果被他的小妻子知道自己想着她做了什么事,不知道她的脸又会红成什么样子。他不觉露出一点浪荡却又 分卷阅读42 温柔的笑意。 等陆行舟收拾完战场,又重新洗了个澡,再次回到床边时,霍辰怡已经睡着了——原模原样地睡着了,屁股还压在他放的那个枕头上,两条腿比先前合拢了一些但仍是张开着,内裤也还静静地待在他随手撇下的位置,她额发还有些湿,显见得闷出了不少汗,脸侧蹭着丝被,胸口小小地起伏着,两手平放在肚子上,睡得无知无觉毫不设防。 陆行舟:…… 太阳穴突突跳的感觉又来了,他黑着一张脸撩起霍辰怡的睡裙查看,她腿心处果然如册子所言,渗出了少许未吸收的药液,陆行舟全程一张黑脸,找出干净丝帕替霍辰怡擦拭了下身,又给她穿回了内裤,最后把她抱到正经睡觉的位置上,想到册子上写的“七日内不可同房”,脸更黑了。 霍辰怡睡得并不沉,在陆行舟揩拭她腿心时已经醒了过来,但她深感自己不大能面对这等场面,顿觉还是睡着了的好。 待陆行舟关了灯在她身侧躺下,她才慢慢睁开眼,适应了黑暗之后悄悄转头去看他,看到的是陆行舟模糊的脸,以及比房中的黑暗更加幽深的眼眸。 霍辰怡:…… 她立即闭上双眼,装作无意识似的又缓缓把头转了回去。黑暗里忽然传来陆行舟的一声轻笑,她头皮一麻,下一刻已被男人捞入了怀中。她qun六三五④八o⑨肆o额头撞进他的颈窝里,听到头顶传来他危险的声音:“陆太太,长本事了。” 霍辰怡闷闷地把脸埋进他锁骨中,不想再面对这令她反复丢脸的一天。陆先生最懂得审时度势,不欲真的惹恼怀里的人儿,他想了想,随口寻了一个话题:“昨天我去褚会长那桌请你姐姐去陪你,听见褚会长叫你姐姐阿绸?” “嗯,姐姐叫霍未绸。”霍辰怡对他改换话题的举动很满意,忍不住在他怀中亲昵地蹭了蹭。 陆行舟也顺着摸摸她的脑袋,随口接话:“噢,是取未雨绸缪的意思吗?” “不是”,霍辰怡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变得活泼起来,“你知道我大姐二姐叫什么吗?” “不知道。” “大姐叫霍子玉,二姐叫霍子红。”她讲话的语调愈发地兴味十足。 陆行舟不明白她在开心什么,但是这两个名字的确让他略微有些意外,他于是顺着她的话问:“是双胞胎?” “不是!”霍辰怡抬起头,眼睛在昏蒙的房间里亮晶晶的,说话时的口吻有点小小的狡黠和得意,“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猜。” “噢,那真相是什么呢?”陆行舟哄小孩儿似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抱她更舒服一些。 “你想想我们四个人的名字,有什么相通的地方?” 本是为了转移霍辰怡的尴尬而随口起的话题,但她显得这般有兴致,陆行舟还真的好好想了想,过了片刻,他捏一把她腰上的软肉,问:“是时辰?” 霍辰怡点头,头发与枕巾摩擦的声音都仿佛带着雀跃,她声音清脆:“陆先生真聪明。” 本是从前叫惯了的称呼,但因陆行舟总爱用“陆太太”三个字与她调情,这尾音带着欢欣的“陆先生”也像一把小勾子似的,让陆先生本人有些心痒。他手掌仍摁在她腰上,一条腿忽地用力挤进了霍辰怡双腿之间,下身与她紧贴着,唇凑近她耳边暧昧地说:“陆太太,你先生这么聪明,不给点奖赏吗?” Chapter 30 霍辰怡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是要来这一遭,夜色隐藏了她慢慢涨红的脸,“咚咚”的心跳声却是无论如何也盖不住的,她能感觉到夹在自己双腿之间的那条腿坚硬、有力并且火热,而抵在自己肚皮上那威胁性十足的一团则更坚硬、更有力、更火热。 她原本随意搭在男人肩颈处的手慢慢地缩了回来,犹犹豫豫地问:“什……什么奖赏?” “你说呢?”陆行舟按在她腰上的手掌滑到圆翘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霍辰怡抖了抖,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盯着男人的下巴,迟疑着说:“那个……那个册子上写着,用了药之后,七,七天之内……”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彻底蔫儿了,因为她敏感地察觉到,陆行舟在她提起这一茬之后很不高兴,整个人都散发着郁闷的气息。她想了想,又开始慢慢地、试探性地把刚才缩回去的小爪子重新搭回他肩上。 刚碰到陆行舟的衣料,手就被他拉开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握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下带。 分卷阅读43 霍辰怡紧张得一颗心七上八下,但她没有想要挣扎,在陆行舟隔着睡袍把她的手按在那个蠢蠢欲动的小野兽身上时,她顺从地将五指贴合了上去。 “呃……”陆行舟闷哼一声,一张嘴说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那第二个字呢?” “什么?”尽心尽力的陆太太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把手伸进去,完全没理解陆先生的问题。 “你们姐妹名字的第一个字是时辰,那第二个字呢?”陆先生撩开了睡袍衣摆,暗示陆太太别客气。 “你知道我是爸爸从哪里……买回家的吗?”霍辰怡语气里多了一点低落,“买”这个字似乎很难启齿,她有些用力地拉扯着男人的内裤,好像借此举发泄着什么。 “嗯……轻一点,陆太太”,陆行舟被她惹得有些上火,自己利落地拽下了内裤,他摸了摸陆太太垂头丧气的脑袋,声音是被情欲浸染过后的低哑,语气却十分平静,好像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知道。” 霍大乾自然是不会明白地告诉他这些,但是不代表他不会自己派人去查,在第一次去霍宅吃饭之前,他已经弄清了霍辰怡的来历,但正如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所透露的那样,他对此不甚在意。 陆太太柔嫩的掌心虚握着陆先生,她声音低低的,其中的窘迫不知是因为自己的身世,还是因为此时的情状,“那我的名字就是这样取的,姐姐们的也是。” 陆先生见不得她这副妄自菲薄的脆弱模样,抬起她的下巴,“啵”亲了一口,小陆先生也在她的手心里热情地蹭了蹭,“你现在是陆太太了,没人敢怠慢你,我也不敢。”说着,小陆先生蹭得越发欢腾了。 霍辰怡的嘴角悄悄牵起一个弧度,脸又开始发烫,她效仿着男人刚才蹭动的感觉,手在他蓬勃的茎身上上下抚动了几下。 回应她的是陆行舟骤然加重的呼吸,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额头,大掌在她后背没什么章法地乱摸,这对霍辰怡无疑是一种鼓励,她抚动得更快了一些。陆行舟凑近去舔吻她的耳垂:“陆太太……果然是博览群书么……” 陆太太不满他旧事重提,下手重了一些,“都说了我没有看那个!我不知道爸爸怎么会准备那样的东西。” 陆先生发出快慰之中夹杂着痛苦的喘息声,他觉得自己真是发疯了才让一个初经人事的小姑娘这样随意摆布,嘴里说的却是:“那……那就是无师自通了……” 无师自通的陆太太实则一窍不通,她再动了几下之后觉得实在是无力继续了,放开了兴致勃勃的小陆先生,抱着陆先生的腰软绵绵地说:“我手酸了。” 陆行舟:…… 他拉过霍辰怡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细瘦的柔荑,带着她抚慰自己今天受尽委屈的小兄弟,他撸动得很凶,霍辰怡觉得自己的手都没有知觉了,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实在受不住了,软声问:“你……你还没好么?” 陆行舟压着声音教她:“叫我。” 霍辰怡不明所以,试探性地开口:“陆,陆先生?” “不是这个。” “陆行舟……?” “再叫。” “陆行舟……陆行舟……”霍辰怡好像明白了什么,声音细若蚊蝇,殊不知,这样更像她昨夜无力承欢的时候了。 陆行舟猛地吻住了她,腰臀肌肉绷紧,在她手心里释放出来。 霍辰怡被他磕得有点疼,还来不及反抗,手心里接住了一捧温凉,她愣住了。 陆先生今晚终于神清气爽,顶着陆太太羞愤谴责的目光抱她去浴室仔细洗了手,还给她拿了新的睡衣——身上原本穿着的那件也被小陆先生命中了。 收拾好后重新躺上床的两个人自然地搂在了一起,陆行舟一边把玩她的头发一边继续先前的话题:“那你们名字中的时辰有讲究吗?” 霍辰怡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件事,愣了一下才答:“没什么讲究,就是爸爸买下我们的时辰。” 陆行舟没立即接话,他有点疑惑,怎么会有人辰时就往妓院跑,更何况霍大乾还是个根本不能嫖的…… 霍辰怡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解释了一句:“他前一天和人在怡香院谈生意,可能是谈得太晚了,就睡在那儿了,第二天我去给他送早饭,他问了我几句话,然后跟凤姨,凤姨就是平日负责管着我的姨娘,买了我。” “那你三姐的名字……?”陆行舟在 分卷阅读44 脑子里过了一遍北平的风月场所,好像没听说过哪一间是“绸”开头的,他还真被霍大乾这草率又巧妙的时间地点起名法勾起了几分好奇心。 霍辰怡眼中蕴着笑意,不知是在笑陆行舟对她们姐妹起名这件事情莫名其妙的关注,还是笑霍大乾于此事上的绝妙敷衍,她答道:“三姐是爸爸在路上遇到的,是直接从她亲生父亲手中买的……”说到这里,霍辰怡语气有些无奈和沉重,“听说是在福盛绸缎庄门口,那绸缎庄今年好像改名了,爸爸应当是觉得叫未福不大好听吧,所以直接用了绸缎庄的‘绸’字。” 陆行舟心念一动,记起一件事来。他年初刚回北平的时候,正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桩大事便是不久前商会副会长褚怀衽以私人名义买下了福盛绸缎庄,并且更名为承安绸缎庄。 现在想来,褚怀衽应该也从霍未绸那里听得了她这段往事,爱妻心切,豪掷千金买下她的来路,还借改名来承诺她从此安稳吧。陆行舟想起这位褚副会长在商场上的雷霆手段,不由轻哂,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 有小伙伴在留言区说想看三姐和三姐夫,我:在编了在编了...... 但是这一对不会喧宾夺主,如果之后我有其他灵感,可能会尝试写个承安夫妇番外什么的(只是如果,不是预告哈),正文还是以小霍和老陆为主啦。 Chapter 31 霍辰怡见陆行舟沉默不语,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她忍不住伸手去戳他的胸口:“你在想什么呀?” 陆行舟一时无言,他在想什么?他在想要不要买下怡香院。 意识到自己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不成体统的念头时,他愕然在心内鄙弃自己,色令智昏。这些当然不能对霍辰怡说,于是他拣了个她肯定乐意听的话头:“霍老板为你三姐寻了个好夫婿。” “对呀”,霍辰怡果然很开心,“三姐看上去过得很好”,她突然往上蹭了蹭,凑到男人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告诉你喔,三姐有身孕啦。” 陆行舟脑海中闪过昨天中午自己去请霍未绸陪霍辰怡吃饭时,褚怀衽先是微微拧眉,又很快笑意舒展的神情,原来如此。 耳边,霍辰怡还在小声嘀嘀咕咕:“有身孕是好事呀,只是这样一来三姐又不能上大学了,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唉,你不知道,以前三姐因为要嫁人不能上大学的事情难过了好久呢,真是可惜呀,早知道姐夫人这么好,她应该问一问的,你看我就知道先去问问你的,你也很好,我原本以为……”絮叨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不知不觉睡着了,嘴唇几乎亲到他的,呼吸轻轻拂在他面上,身子软软地偎在他怀里,真是像一只温顺的奶猫。 陆行舟借不明朗的月色凝视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心里好像塌陷了一块,他就势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松松将人揽着,自己也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霍辰怡醒得很早,睁开眼睛时人还窝在陆行舟怀里,惺忪之时蓦地看见一截凸起的锁骨,她不由得愣怔了片刻,又重新接受了一遍自己已婚的事实。 陆行舟呼吸很平缓,好像还熟睡着。她抬眼看见男人下巴上冒出的一点点青黑,有些新奇,明明昨晚睡前还没有胡茬的,她下意识地凑近去看,耳畔忽然传来了陆行舟慵懒的声音:“陆太太,大清早的就想轻薄我啊。” 霍辰怡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嗖”地窜进了被窝,下一刻就被陆行舟捞了出来,他垂眸盯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声音里是初醒的沙哑和她熟悉的调笑:“躲什么,这世上你最有轻薄我的权利。” 霍辰怡被这直白的情话迷晕了头,愣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反驳:“我才没有轻薄你,你别胡说!我刚才只是想看看你的……胡子……”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似乎分外没有说服力,越辩解声音越小。 陆行舟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轻笑一声后说了句“光是看看怎么够”,随后捧起她的脸一顿胡乱蹭吻,初初冒头的胡茬扎得霍辰怡脸上又疼又痒又麻,她竭力挣扎着,想逃脱男人的魔爪,肢体扭动之间膝盖无意中顶到了一团硬挺的灼热。 “唔……”陆行舟眉心瞬间蹙紧,发出一声闷痛的长喘,霍辰怡整个人都僵住不敢再动,她又羞又急,眼里霎时蓄满了泪水。待陆行舟缓过气来,看见罪魁祸首这副“你别怪我,我要哭了”的小表情,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咬着牙苦笑说:“还不承认想轻薄我?” 霍辰怡眼圈红红的,讷讷答道:“承……承认,你没事吧?” 分卷阅读45 陆行舟眼里夹杂着无奈和恼火,最终在霍辰怡楚楚可怜的注视下化作了不怀好意的玩味,他哑着声音开口:“我有事,你过来点儿。” …… 大半个小时后,陆太太揉着酸胀的手腕下了楼,一张微红的小脸上写满了羞赧与气愤。 等到容光焕发的陆先生施施然步入餐厅时,看见他的小妻子捏着陶瓷调羹的右手在微微颤抖,他露出一个大仇得报的笑容,一把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开始喂食求和,王叔和阿玲见状,悄没声儿地躲进了厨房里。 才新婚第二天,也许是因为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都做过不止一次了,两人之间莫名有一种老夫老妻的磁场。见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霍辰怡脸上的绯色逐渐褪去,紧绷的脊背也放松了下来,还真就倚在他胸前慢吞吞地享用完了一顿早饭。 喂完了霍辰怡,陆行舟也不放她起身,而是单手把人揽在怀里,自己又快速吃了些东西,然后才将她抱去客厅放到了沙发上,独自上楼回房间换了身铁灰色的西装。 陆先生临出门前,霍辰怡还是被身为陆太太的责任感驱使,上前稀里糊涂地给他系了个歪歪扭扭的领带,她默默咬着下唇,脸上又再度爬上了羞窘的粉色。 陆行舟睨她一眼,留下一句“看来陆太太需要练习的事情不少啊”,在霍辰怡变脸之前走了。 陆行舟走后,霍辰怡又钻进了书房里。 结婚这件事,她从前以为,只是换一个地方吃饭看书睡觉罢了,只不过要从迎合霍大乾的喜好,变成迎合另一个人的。 当然,哪怕没有霍大乾让人给她准备的避火图,她也有在怡香院浸淫两年的经历,大约明白男女之间赤裸裸的往来,但是就如她被从怡香院带走那天凤姨说的,伺候一个男人总好过伺候全天下的男人,她虽并没有这样的觉悟,可她亲眼见证了三个姐姐依次出嫁,已有了认命的心理准备。 现在,“结婚”这个词和陆行舟放在了一起,才短短两天,她此前的所有预想似乎都不作数了。 霍辰怡坐在特制的沙发椅上,打量书桌上那盏精致的西洋台灯,她一时想着开学过后要修的课程、要念的书;一时想着陆行舟一开始说会劝霍大乾打消结亲的念头,后来却又亲自带着她去挑婚纱和婚鞋;一时又想着三姐结婚前夕成日背着爸爸偷偷落泪,现在却满怀喜悦地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窗口吹进来一阵粘滞的热风,摊在桌上的书哗啦哗啦被吹动了几页,她看着身不由己翻飞着的书页,在心里祈祷自己的人生从此能够安定下来。 Chapter 32 婚后第一周,每个白天对于霍辰怡而言都与从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到了夜里,于某方面没能无师自通的她,被陆先生强行言传身教,深刻经历了一番孰能生巧,而陆先生看陆太太的眼神则是一日胜过一日地赤裸和危险。 第七天晚上,当陆行舟又一次释放在霍辰怡掌心时,她觉得他的目光似乎已经凝结成实质,入侵到了自己身体里。 翌日早晨,霍辰怡熟练地帮陆行舟系上了领带,男人垂眸凝视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她被盯得感觉自己没穿衣服似的,脸上不禁微微发热,赶紧推着他出了家门。 晚上陆行舟仍有应酬,回到家时霍辰怡已经躺在床上了。他进卧室便看见她一改往日倚床翻书的娴雅姿态,直接微蜷着侧卧在了床上,心中觉得她有些可爱,以为装睡就能逃过今夜么?他没走近前去,先径直去了浴室。 待陆行舟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袍出来,霍辰怡仍旧是方才的姿势,好像动都未曾动过一下。他坐上了床,俯身想去逗逗她,却见霍辰怡眉心紧紧蹙着,面上罩着一层薄汗,脸色发白,平日里不点而红的樱唇也失了血色。 他心中一凛,眉头跟着皱起,问:“怎么了这是?”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探她的额头,一阵凉凉的湿意,还好,没有发烧。 霍辰怡有气无力地开口:“陆行舟,我真的……真的来月事了,疼……”她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吹一口气就能将这一句话给冲散。 陆行舟再顾不上想别的,伸手就想把她抱起来,一边动作一边沉声说:“怎么疼成这样,叫医生来看过了吗?我带你去医院?” 霍辰怡摇摇头,身子顺势缩进了他怀里,抓着男人的衣襟费力开口:“以前……就看过的……也吃了药……没什么起色……挨过今天就……好了……” 陆行舟对女儿家贴身的事情一无所知,这会儿见她这般惨状,有心问个清楚,却也知道眼下不是好时候,只是 分卷阅读46 调整了姿势,让她窝得舒服些。再三确认霍辰怡不要叫医生来看看之后,他关了房间里的灯,抱着她躺下。 男人的火热的胸膛紧贴着怀中人单薄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热度好像通过他的心脏泵往了她的身上,霍辰怡觉得周身熨帖,于是遵从着本心,拉过陆行舟温热宽厚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感觉身后热腾腾的躯体僵了僵,她虚弱地轻声笑:“我想暖一暖。” 陆先生没有回话也没有动,而小陆先生很快诚实地站了起来,被他的温度包裹着,霍辰怡舒服了不少,也能挤出一分闲心去恩将仇报地调侃:“我可是真的,来月事了。” “真的”两个字咬得格外重,陆行舟气闷,停在她小腹上的手向上抚,隔着薄薄的衣料在她绵软的胸口揉捏了几下,又重新放回小腹上,嘴里没好气:“你给我安分点儿!” 霍辰怡原本也没有充分的精力和羞耻心去挑逗陆行舟,只是屁股后面被一截硬物顶着的感觉不大好受,所以她不断挪蹭着身体,这就显得很“不安分”。陆行舟被她蹭得身心都起了火,他张腿夹住霍辰怡的身子,语气里威胁多过挑逗:“陆太太,你是不是真以为有了月事做护身符我就不敢动你?” 无辜的陆太太受惊不小,她字斟句酌地解释:“我……我没有,我不舒服……你顶着我了……” 陆行舟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一块水灵灵的嫩豆腐上,他松了手腿的桎梏,想起身去冲个凉,但又怕寒气过给她,犹豫了一瞬,心思一动,重新抱上去:“陆太太想要我给你暖一暖,就只好忍着点儿,如果忍不了,那就没得暖了。” 霍辰怡愣了片刻,柔嫩的小手覆上了男人放在自己腹部的手背,这就算是回答了。陆行舟弯了弯唇角,继续把头搁在她脑后,却还是尽量将下身远离了她。 没过多久,被月事折磨了大半天的霍辰怡疲倦地睡了过去,陆行舟嗅着她的发香,默默忍过了情欲的暗火。 如霍辰怡所言,挨过了第一天,之后几天她没再表现出腹痛难忍的模样,但整个人蔫蔫巴巴的,说话做事都有气无力,陆行舟早上连领带也不让她系了。 这天夜里,两人依然是胸贴背的睡姿,陆行舟环着她问:“白天找同学或者你姐姐来陪陪你?” 霍辰怡在把玩他的手掌,闻言嘴里嗔怪道:“哪有因为这种事兴师动众的。”立刻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侧头问他:“等这几天过去了,我可以约三姐一同逛街吗?” 陆行舟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先“嗯?”了一下,才像是突然明白了过来似的,随口答应:“这有什么不可以?” 霍辰怡好像被问住了,顿了顿才解释:“从前,爸爸不高兴我和三姐经常往来的,不光是三姐,姐姐们只要是结婚之后,他都不愿意她们再和家里的妹妹太过亲密,说是惹人误会。” 饶是陆行舟自认为已经把霍大乾的身世前尘、人品手段调查得门儿清了,听到这样的话仍是不免惊讶,或许那个地方果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哪怕都过了好些年了,那位都已经住到天津去了,霍大乾这个熟知生存规则的“老人”却仍旧处处担心落人话柄,做事这样滴水不漏。 陆行舟反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里捏了捏,语气仍然是风轻云淡的随意:“你想和谁往来我都不会不高兴”,他顿住,补充一句:“除了你的学长学弟和男同学”,他制住霍辰怡想要挣脱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接着说:“我与褚会长现在没有直接的大笔生意往来,就算今后有了,相信他也不是那种会利用自己的女人去探听消息的人,我更不是。” · —— · —— · —— · 密封线外不要答题 · —— · —— · —— · 【请假条】 感激各位的祝福,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就要飞回国啦,落地应该是北京时间20号上午中午差不多。 考虑到回国之后的检测、办理隔离相关的手续、倒时差、登po站技术问题、其他我现在预估不到但有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最迟23号复更吧。 如果这期间出现了什么严重影响我复更的情况,我会及时在微博说明,微博ID在简介里,特别长的那一串。欢迎大家来找我唠嗑。 再次谢谢诸位的支持和喜爱,我们国内再见~ 七月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