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蝉》 分卷阅读1 ?捕蝉(古言) 作者 大姑娘浪 內容簡介 前詹事的嫡女林婵深爱萧旻,却迫于无奈 ,嫁给了他的小叔叔。 儒雅腹黑的小叔叔: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年上,先婚后爱,重生。 备注:剧情肉,不是纯肉,入坑需谨慎。 女主C,男主的妻病逝。 猪猪每满五百加更。 特殊情况会微博请假,我会尽量保持日更。 簡體版1V1H古代甜文 第壹章 楔子 六月初五,雨绵,新帝登基。被驱撵至西南僻角废院,蛛网覆,尘灰浮,瓦缝漏,仅婢女小眉伴,旻郎未至,虽郁却可解。 十日,晴,热,满耳蝉鸣,凉锅冷灶无饭,小眉讨得一碗光面,勉强抵饥,晚间夫人送芡实糕,食两块,微甜,旻郎未至,有事绊。 二十,五更雨止,微凉,天青色,夜呕吐,遂病,郎中未至,旻郎未至。 二十九,黄昏,雷声阵阵,雨急而大,梦醒,小眉道旻郎门外站多时,衣履无不沾湿,急唤扶她出房,人已走,伤心泪落。 七月初八,晴,门前池荷流碧,花开五朵,病透体虚,只隔窗赏艳,还有位爷驻足同赏,长随唤他九老爷,片刻离开。 十二,热,蚊虫甚多。有个婆子声高,新皇发难,斩除旧党余孽,知父亲获罪下狱,命难保,门外有仆把守,难出,褪玉镯通融,小眉得传话,等一夜,旻郎.... 还是不至。 二十,晴,热,下午,云生东南,雷电大作,小眉讨来西瓜,吃半片,咳血不止,有一碗量,窗外暴雨滂沱,至夜深渐停,旻郎....心死矣。 八月初三,星斗灿然,远有拨丝竹、弹月琴、吹短笛等妙音,又闻踏歌声,小眉觉欢乐,而我却怨哉,是心情作祟。 十五,阴雨,秋色俨然悄入,夜开晴见月,大如盘,夫人送月饼,食半块,吐血满盆。 三十,早凉,东边日出西边雨,雁过留声,满池残荷,乍然精神,不过回光返照。 林婵扔掉笔,阖上厚厚的日记册子,时至今时才觉这是本累赘,不愿被谁看去,走至墙角,挖开一片砖塞进去,再堵严实。 她吩咐小眉去请旻郎来,下榻勉力洗漱更衣,要入黄泉了,人生终归一场大梦。 曾仔细欢喜过那个潇洒俊才郎,还想最后看他一眼,下辈子便各走陌路,再不复见。 萧旻长跪书房地央,桌案后,一位面容清隽的男子坐在椅上,着竹根青色直裰,捧着卷书册在看。 灯花炸了一下,他慢慢道:“起来罢!” “求小叔救父亲和我一命。”萧旻面色青白,没有血色。 “老夫人已来求过情,我答应她在皇上面前保你父子二人。” 萧旻仍跪着:“我妻有孕七月,怀得是萧家子嗣,求小叔也保她一命罢!” 等了许久,才听他说:“看在子嗣的份上!”这便是应允了。 还想保个人:“我妾林氏,心地善良,性格温顺,进府五年,上下皆赞她乖巧懂事,老夫人最喜欢她.....” 那男子抬起头,冷冷道:“你到底想说甚麽?” 他的眸光十分犀利,仿佛早看进他的心底,洞穿了一切,却偏又明知故问。 萧旻喉咙瞬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这位小叔表面总是温和儒雅的样子,却莫名地令人心生敬畏。 房外廊上传来脚步窸窣及女子哭喊声,听着很伤心,有人在低叱驱撵,仍不肯走,嘤嘤地哭。 “怎麽回事!” “回老爷,是林姨娘的丫鬟来找少爷。”侍卫隔着帘栊禀话:“林姨娘不好了,求少爷去见一面。” 萧旻垂首不语,看不清表情,但能察觉他浑身都僵硬了。 “你去罢!”那男子语气很浅淡,继续看他的书。 萧旻站起,失魂落魄的朝外走,直到出了院子,才察觉没和九叔告辞,不晓他可会怪罪。 小眉在后随着,一面捂嘴哭泣,怪声怪调地。他不问她,只低头一径前行,穿庭过园,越走越快,拐弯见一池荷塘,早已破败 分卷阅读2 的不成样子,梧桐树桠间,有晚蝉在无力哀嘶,鸣着生命最后的挽歌。 他看见那褪红的板门映着斜阳一角,先是愣了愣,忽然奔跑起来,使劲推开门,门钹哐铛哐铛震出颤音,如同锣鼓在耳边铿锵。 林婵穿绀碧色洒花衣裙,微蜷着躺在榻上,眼眸半睁半阖,嘴角弯起,似在朝他轻笑。 “阿婵!”萧旻一步一步走到榻沿,手指屈握成拳,他说:“阿婵,下辈子,你躲我远远的罢!” 林婵没有作声,她已经死了。 第贰章 进京 马车的剧烈颠簸惊破了林婵的梦,她初时还有些懵懂,奶娘刘妈掀帘朝外看:“差点轧到个卖花的婆子。”刘妈很早就发胖了,欢喜穿灰绿袍子,像四五月江南吃的老蚕豆,豆尾一条黑痕是她日渐稀疏的发髻,而丫鬟小眉尚一团稚气,捂嘴打个呵欠,眼角挤出两泪滴。 林婵方才恍然,父亲当年在京做官,母亲还健在,做主替她与萧府的嫡长子萧旻订下婚约,后父亲调任浙江知府,举家迁移,也历了些难,好在她已及笄,遂带着嫁妆赶赴京城去完婚。 前世里她日夜兼程,为能嫁给朝思暮想的萧旻而欢天喜地,并不知将面对怎样的晴天霹雳,而现今却大不同,在路上她生过一场大病,昏迷整七日,再醒来,眼底已满是繁华落尽。 “终于到京城了。”刘妈吁口气笑道,林婵也朝窗外望,清晨的薄雾直往人面扑,城头上守门吏正梆梆地敲钟,卯时至,“嘎吱”蕴含沉闷余音的重响,京门大开。 人潮涌动,推推搡搡往里挤,马车行不快,直至一缕阳光映亮城墙上大片的绿苔,挑货商客不情愿地朝边让了让,这才得以穿过昏暗的过道,入了城。 墙外墙内两重天。鼻息瞬间钻进货郎担车里的香味儿,这些做小买卖的门精,晓得进城客为赶早顾不得吃饭,此时已饥肠辘辘,愈发卖力的吆喝:烫面饺儿、甜酸豆汁儿、满糖的豆面驴打滚,还有那香蕈青菜馅素包子、黄米的热粘糕、舀两大勺雪花糖的稠米粥,大姐你打姑苏来?尝尝这黑芝麻汤团水磨的年糕,绉纱馄饨甜豆花,小笼的包子一口一包汤,不正宗不收你的银钱哩! 刘妈抚抚肚腹,显然被打动了,咂咂嘴:“小姐要不吃点再走?” 林婵摇头:“越是在城门口儿,他越欺我们是过路客,无需再做回头生意,吃食要价都拔高一成不说,味道也一般。”她又道:“我还有些头痛脑热,先去东城崇文门,那里有条惠河街,皆是生药铺子和医馆,可买些药丸子,邻旁一条街有许多早饭铺子,物廉价美。” 刘妈笑说:“小姐打小长在京城,离了这些年,还是如数家珍!” 林婵又道:“吩咐管事揣好父亲的信,把嫁妆先送到萧府,让她们提前有个准备。” 刘妈应承着去传话,稍后马车载着她们穿街走巷,很快来至惠河街,买好药丸子,不过数十步路,就到了邻街。 果如林婵所述,这里茶楼饭店鳞次栉比,挑担车的货郎站满路边儿,她让刘妈带着小眉去吃早饭,自己病的没胃口,仍就在车里待着等她们回来。 过了片刻,忽听有人在叫卖榆钱糕,她心底一动,京城的榆钱糕与南方作法不同,它是一层粉,一层糖,一层榆荚,用最细腻的鹅油浸润,间夹数层,吃在嘴里别有滋味。遂撩开马车门帘,弯腰自顾跳了下来,前面是个提篮子的乡人,篮上盖着厚棉布,热糕最好吃。 乡人所站的地儿后面是奎元茶楼,两层的铺面,雕梁画栋精致鲜妍,内里设有七星灶,铜壶正煮海,一股子名贵茶香溢门而出,这就不是寻常人能进的地方。 萧云彰和三位同僚坐在二楼悠然吃茶,昨晚他几个在惠河寺修室里密谈,不觉间窗外天青,竟是整夜未睡,幸而今是沐休日子,索性先来这里吃茶解乏。 兵部右侍郎丁玠笑问:“听闻你打算娶王大人家的五姑娘?” “道听途说。”萧云彰看着茶盏里的菊花肥胖起来,缓缓跃至水面,一股子淡涩的味儿弥开。 “那五姑娘哪里不好?琴棋书画,针黹绣艺样样皆通,其才貌更是名动京城。”礼部左侍郎赵敬宜谑笑:“而且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哪里配不上你!” “甭管配不配上。”将军李纶火上浇油:“王大人已去求皇上给你俩赐婚,听闻圣旨不日便到!横竖你都要娶!” 分卷阅读3 几人盯着他看好戏,萧云彰喜怒难辨,甚还笑了笑,并不答话。恰伙计用叉竿撑开槅扇,传来叫卖榆钱糕的声儿,他也就随意地朝街面俯望去。 第叁章 入府 萧云彰视线落到个年轻小姐身上,丫鬟不晓哪里去,又馋嘴儿,只得自己下马车买榆钱糕。 她穿件银灰缎菊花回纹绦禙子,天青缎裙子,京城的小姐不会这样打扮,应是从南方来,如水磨年糕滑白的脸庞,颊腮滚圆,肉嘟嘟的两瓣唇,挺鼻梁,睫毛密浓,一张一阖刷得眼睛水汪汪的,梳着垂鬟分肖髻,细碎柔软的散发在耳鬓轻扬,京城的春风凛烈犹存。她掏钱买了块榆钱糕,显得迫不及待,站在乡人身侧就小口小口吃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侧影显得孩子气。 赵敬宜用手肘捣捣他的胳臂,低声说:“徐阁老为拉拢你至他麾下,可谓用心良苦。” 萧云彰收回视线,淡道:“无论怎样,总算知晓王启岩是他的人。” 丁玠插话进来:“这老家伙深藏不露,若非你机敏,便被他骗过。” “你差点闯下大祸,日后言行处事需更小心谨慎。”萧云彰又朝长随福安道:“楼底有卖榆钱糕的,你买几块来尝鲜。”福安应承退下。 他再朝窗下看,那小姐已经走了。 这榆钱糕并不如想像的可口,他们大概尝了尝,就不再碰,讲了会话儿,福安匆匆过来,凑近他耳畔嘀咕两句。 萧云彰撩袍站起:“府中有事,先告辞。”径自离开。 林婵的马车被拦在萧府外,看门的说去禀报,却迟迟没有出来,刘妈不满,一直埋怨:“嫁妆都抬进去了,怎地人却不让进。” 林婵面无表情地坐着,从远处过来一银顶青檐轿子,一个长随扣两下古绿兽面铜钹,门很快开半扇,四人抬着滑杆嘎吱嘎吱直往里去了。 又过片刻,出来四五婆子和两小厮抬着轿子走近,其中个婆子过来见礼:“老太太昨晚有些风寒,起得晚些,倒让林小姐在这里久等。” 林婵认得她,在大夫人李氏房里伺候。 “纵是如此也该将小姐先抬进府,再说旁的话!”刘妈不高兴道:“萧府家大业大,理应礼数最周全。” “是,是!”那婆子也不恼,只是陪笑。 林婵暗忖刘妈看不穿,她们既生有意冷落之心,候在府外与府内又有甚麽区别呢!也不多言,下马车换乘轿子,总算入了门,一路抬至正房大院前。她搭着刘妈的手下轿,跨进槛儿,廊前站着好些丫鬟,房内的笑声时隐时落,已有人隔着帘栊禀:“林小姐到了。” 林婵进入房时,便见坐得满当,同前世里初入府时无甚区别,除榻上歪坐着老太太,还有几房夫人在跟前侍奉,大夫人李氏、即萧旻的母亲,未曾抬头瞧她一眼,自顾同三夫人讲着话。不由暗自咬了下唇瓣,走到老太太床前,丫鬟拿来圆垫,她跪拜见礼。 老太太笑着让她起来,拉着手坐榻沿边仔细打量:“倒是俊俏的很,把这府里小姐都比下去了。今年有十几?你娘亲可好?” 林婵回话:“今年十七,娘亲已五年前病逝。” 老太太问:“五年前,你们不才离京去浙江麽?” 林婵点头:“路过天津卫时,那里正发瘟疫,娘亲不幸染上,路上就去了。” “可怜!可怜!”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感慨道:“那样十全的人物!我有劝过她带着你留在京城,她说放心不下你父亲,执意要跟随,这便是命中天注定,生死不由人呢。” 林婵没有吭声儿,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垂颈吃着。 李氏插话进来:“听闻你父亲早已另娶继配,她待你可上心?” 林婵道:“继母待我并无差池。” 前世里她是另一套说辞,给她们提供了茶余饭后的笑资,亦让她懂得,你所承蚀心苦痛、与外人实不过热闹一场。 “你那嫁妆可不丰!”三房秦氏嘟囔,嗓音不高不低。 “说甚麽呢!”李氏瞪她一眼,再朝林婵笑了笑:“林小姐千万别往心底去,我们这样的人家,岂会计较这些!” 林婵神情很平静:“家父清廉刚正,爱民如子,这些年浙江屡犯洪涝,除 分卷阅读4 朝廷赈济外,他还将官饷拿出建盖房舍,供流离失所的难民宿住,家中度日并不宽裕,所携嫁妆已尽全力,我亦知足。” 老太太皱起眉头,扫视众媳一圈,无人敢再胡话,她才问李氏宿院可安排妥当了?舟车劳顿理应先去洗漱歇息,李氏忙起身笑回道:“东院原就干净,一早叫人掸去浮尘,燃了熏香,换上新被褥子。我带她过去更方便些。”老太太道:“那是最好。”又向林婵叮嘱:“你先歇去,需要甚麽同她说就是,当在自家一样。” 李氏遂带她出了门,走没几步,忽顿住,微笑道:“还有桩事儿要同老太太说,你等我一等。”闪身进房里。 林婵看见廊上挂着画眉鸟儿,凑近了看,听得帘内传出人声来:“提起她娘亲,连一滴泪都没有,冷情冷性。” 又有人酸不溜秋:“小小年纪,怪会拿腔作势,假话讲得跟真的似的。” 老太太道:“你们少说两句,我不爱听,她总是我们萧家孙媳,娘家在外无人撑腰,我们做长辈的不体恤,谁体恤呢。” 房里没声了,李氏说着甚麽,模模糊糊难听清,一会儿出来个婆子,还是原来引随的那个,微笑道:“夫人有要紧事忙,恐林小姐等得不耐烦,不妨由我带你们先过去。”林婵也无二话,随她去了。 且说萧云彰走进萧肃康的书房,难得萧家兄弟都到齐了,皆坐着在吃茶聊话,见他来颌首招呼,他回礼,择椅倚窗而坐。 萧肃康问近侍:“旻哥儿怎还未至?”话音才落,就听廊上脚足响动,有佣人禀:“是大少爷!” 第肆章 商议 进来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他便是大少爷萧旻,先朝父亲见礼,又给诸位叔叔问安,方撩袍而坐。 “你在翰林已有段时日,一切可还好?”萧二爷问。萧旻是新科状元,被皇帝钦点入翰林任修撰之职,秩品从六品。 萧旻回话:“劳二叔关心,与同僚相安无事。现随学士杨大人编修《太祖实录》。” “杨学士满腹经纶,恪尽职守,对时政颇有自己见解,你跟着他大有裨益。”萧肃康拈髯,想起甚麽道:“九弟,犹记杨学士与你同窗?” 萧云彰称是:“我还与他科举同榜,他为榜眼,一并入的翰林。” “九弟既然与杨学士颇有渊源,不妨请他多关照关照旻哥儿。”萧五爷经商,擅钻营应酬之道。 萧云彰笑了笑,还未张口,萧旻却抢先撇明:“此举不可,翰林乃文人之地,清白院所,岂能走这些旁门左道,侄儿愿凭才能入仕高升,不屑这些。” 萧五爷讪讪:“旻哥儿好志气。” 萧云彰淡道:“杨学士大儒脾气,因厌恶朝堂尔虞我诈,是以一直留在翰林,掌诏令、处枢机,潜心研究儒学教义,修订前朝史记。我去通融他,倒让他厌恶,反有弄巧成拙之嫌。” 萧旻恭敬道:“小叔的话从来没错的!”语毕即端盏吃茶,茶烟袅袅,掩去他眼底一抹深浓的情绪。 萧七爷拍掌大笑:“你小叔的话也有错的时候,前晚与哥几个玩双陆,嘴里直说不会不会,你猜怎麽着,斗了一夜,我等把裤子都输给他了。” 众人皆笑起来,萧肃康清咳一嗓子,不高兴道:“老七这话欠妥,怎在小辈面前也无个正形!” 萧七爷撇嘴嘀咕:“老古板!”萧肃康不理他,转而责备萧云彰:“你最沉稳恃重,若这事传扬出去,整夜聚众豪赌,有损你的官威及声誉,日后更当谨慎。” 萧云彰颌首不语,旁众也安静下来,萧旻见气氛微妙,岔开话问:“父亲及叔叔们寻我来,不晓所为何事?” 萧肃康道:“你已值弱冠,婚配正当年,幼时曾与前詹事、现任浙江知府林守义的嫡女林婵订过婚约,今晨她携嫁妆入京归府、是冲嫁你而来。”顿了顿:“你有何想法?” 她到底还是来了!萧旻把手里茶盏往香几上搁,一时不慎,豁瑯一声掀翻,泼了一地的水。佣仆连忙来清理,萧七爷笑道:“侄儿这是乐坏了。” 萧肃康叱责:“毛糙!若在皇上面前也这般造次,小命休矣!” 萧旻站起,到唇边的话又咽回去,他垂手低说:“一切但凭父亲作主!” 萧肃康满意他的应对,面庞露出微微的笑 分卷阅读5 容,语气也显了缓和:“你还不知,前些日下朝时,徐阁老请我在文华殿吃茶,顺及提起你的婚事,他欣赏你的才能,且有日后仕途提拔之意,愿与我萧府结为秦晋之好。你意下如何?” 萧旻道:“我与林小姐婚约在身,她亦寻上门来,恐是要辜负徐阁老的美意了!”又言:“我无他的扶持、凭己才能,定也能鸿途大展!” “放屁!”萧肃康抓起桌上茶盏、劈头盖脸朝他掷去,萧旻被七爷拉拔一下,才堪堪躲过,萧二爷劝道:“大哥急性子,侄儿年轻、阅力尚浅,还不晓这其中厉害关系,你好生讲与他听就是。” 萧肃康沉吸口气,怒眉瞪目道:“孽障!徐阁老贵为当朝首辅,位高权重,深得皇上信任。如今他降尊纡贵、主动来与我攀亲,已是给足了颜面,你不识抬举,扫他荣尊,日后还能有甚麽仕途可言,他捏死你易如蝼蚁,我与你二叔及九叔也会被你牵累,萧家绩业将尽毁你手矣!” 萧二爷附和劝说:“你父亲非危言耸听,现朝堂内,徐阁老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罪过他的官儿,早已坟头草青。身为萧家嫡长子,传承家业、光耀门楣是你所担重责,如今你入得翰林,前程光明,万不能一时意气用事,需得从长计议啊。” 萧旻沉默片刻,方问:“那林小姐又该如何处置?” 萧肃康见他服软下来,命长随另斟了一盏新茶,再抬眼看向萧云彰,缓缓道:“九弟,你在我们之中最擅谋算,此时此形,可有甚麽两全齐美之策?” 第伍章 婚配 萧云彰略思忖会儿,语气平稳:“大树底下好乘凉,然大树底下无良草,攀附权贵是一把双刃剑,有利有弊、有福有祸,我难出两全齐美之策,还请大哥及旻哥儿自行定夺!” “徐阁老权势滔天,攀附不过权宜之计,旻哥儿但得他及你我扶持,成为大树指日可待,到那时,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还有何所惧!”萧肃康眸光阴沉,话里有话:“先父把你带进萧府那日起,母亲视你如己出,我们亦把你当亲兄弟,视萧家荣辱与共,而现今观来,你言行坐卧如隔云端,始终不肯亲近!” 萧云彰听得,无奈地微笑:“大哥此话又从何说起?” 二爷打起圆场:“大哥言重,将心比心,你便是问我之策,关乎旻哥儿婚配前程,哪敢乱表主意,但你若有想法,不妨知无不言,若需我们,兄弟道理,定竭尽全力相帮。” 萧云彰官场数年纵横捭阖,早已深谙听话识音,三两句便知他俩在唱和,且冲他来,却也喜怒不形于色,静候真章。 果然萧肃康下颌对向他,开门见山:“我确实有个主意,九弟,非你答应才成!” “大哥尽管说来一听。”萧云彰不疾不徐。 萧肃康继续道:“弟妹病逝至今,虚晃五年过矣,你一直形影单只,不曾另娶。惹老太太十分挂心,私下常叮嘱我替你物色保媒,今时倒是天降的姻缘,林小姐若能嫁你,可谓一桩美事!” 萧旻脸色倏得苍白,他几乎跳将起来:“这怎麽可以?” “为何不可以?”萧肃康目光如炬:“你看去很慌张的样子!” 萧旻抑制住潮涌的情绪,解释道:“林婵才十七岁,与小叔的年纪及辈份相距甚远,依我之见,不妨修书一封,给林伯伯讲明原由,他擅人情世故,理应不会为难退亲,到那时再将林婵好生送回......” 依你之见,愚蠢至极!萧肃康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千走万走,你偏要陆地行舟。退亲但得宣扬出去,你可知后果?不仅萧家自此背负弃信违义之誉,你也逃不掉趋炎奉势、攀高结贵之名,纵你日后职高威显,在皇帝、同僚及百姓心中,免脱不去几分鄙夷。官场不差才能和运气,就差几分人情,得幸是它,不幸亦是它,你岂能讲得这般儿戏。” 萧二爷插话进来:“更况当年太子登基后,皇权不稳,林大人是助他将几位皇叔驱撵边疆守关的功臣,这些年大多薨逝了,仅余三皇叔宁王驻扎云南。他现虽远离京城,调任浙江知府,在皇上心底仍占一席之地,朝中也不乏关系亲厚者,他若突然发难,委实大不妙。” 萧肃康一拍桌沿,朝萧旻叱道:“你闭嘴,我已决定,林小姐转嫁九弟,你等着娶徐二姑娘就是。”再问萧云彰:“你可有异议?” 萧云彰语气温和:“承蒙当年萧老爷收留,并冠上萧姓得以登科入仕,如今皆为旻哥儿婚配愁郁,我有心还报这份恩情,愿意娶那林小姐!”稍顿:“光我们剃头担子一头热不行,还需问问林小姐,她可甘 分卷阅读6 愿嫁我!” 萧肃康道:“我会让夫人去说和,你等着信就好。” 萧旻先默着,继而抬高嗓门问:“若她执意不肯嫁小叔,一门心思定要嫁我呢?” 萧肃康恼他这副拿不起放不下的怂样,当着弟兄面不便再发作,冷笑道:“她若不识抬举,正妻决无可能,愿意做妾,那随她!” 语罢,因要赶去找李氏商量,起身走了,其他叔叔们也不再留,房间很快变得静穆无声,唯有萧旻独自呆呆坐着,也不晓过去多久,纸窗上阳光渐满,两只大燕子在檐下筑巢,翅膀拍得簇簇作响,莫名听见个女孩儿憨媚地笑一声,再从他耳边滚滚跑远了。 他的背脊倏得僵直,似惊醒又似懵懂。 只道流年偷换,却原来依如故。 林婵睁开惺松眼儿,风吹得绿竹帘子啪啪作响,不想竟一觉睡至午后,刘妈和小眉听到动静,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正梳头时,门外有个婆子道:“大夫人来了。” 林婵暗忖她来干甚麽,忽然心底一动,不露声色的站起,走上前去迎接,李氏不复晨时的疏远,亲热地拉住她的手,笑道:“我晌午来过一趟,你还在睡呢!” “你们怎不叫醒我?失了礼数!”开言嗔怪常妈和小眉,李氏忙说:“是我让她们勿要吵你,出这样的远门儿,爷们都受不住,更况你这样的娇骨儿,旁得无谓,歇息休养最顶要紧。” “谢夫人体恤!”她的待客礼数也就止尽于此。 李氏问甚麽话,想答就多说两句,不想答就懒懒地模样,连常妈都察觉到了,她斟来茶水,一面道:“我家小姐在路上病过一段时日,现精气神还未完全恢复呢!” 李氏满脸关切打量她:“得了甚麽病?不如让管事去请太医再来给你诊脉,开些养身的药方子。” 林婵摇头:“我已大好,无需再劳烦!” 李氏脸上渐露难色,叹息了一声:“自打今儿见了你,我是愈看愈欢喜,可天威难测,祸福旦夕......有桩事儿,我实在难以启齿!” “哦,是麽!”林婵弯起嘴角,似笑非笑,等候她说。 该来的终是要来。 第陆章 商议 李氏生就浓润长眉,杏核眼,两片扁薄唇,依稀还有当年美人儿的影迹,她这半生过得顺遂,娘家世代做官,所嫁夫家门当户对,肚皮还争气,育有两儿两女,嫡长子萧旻乃新科状元,她仅有的烦恼,不过是年长色衰,瓜子脸涨成冬瓜面,鲜丽禙子穿在圆腰大膀上,总能箍出几条勒印。 年前她说要给萧肃康纳一房娇妾,不过玩笑,谁想他竟欣然允肯,这令她一时措手不及,倒底这麽多年了,关于纳妾她没问,他也没提过。 着实烦恼有好一阵子,但话已出口岂能儿戏,只能打碎银牙混血吞,把近身伺候的丫头雪鸾,收进他房中。 再后她想通了,也不得不想通,所有意念都扑在萧旻身上,盼他日后平步青云,权倾朝野,成为萧府的顶梁柱。 是以萧肃康找她商量旻哥儿婚配一事,流露出要给他另配高门之意,本就对林婵单薄的嫁妆大失所望,再权衡利弊,她毫无迟疑地答应来扮这个黑脸。 李氏把茶盏搁桌面上,说道:“俗说宁做明白鬼,不当糊涂人。我也无意瞒你,今儿来是商议你和旻哥儿退婚一事。” 林婵还没反应,刘妈已听入耳里,犹如晴天霹雳,高声叫嚷起来:“退婚,退甚麽婚?我们千里迢迢带着嫁妆赶至京城,就是来履行婚约的,人都在府上了,你们却要退婚,早哪里去了?我斗胆问夫人,我家小姐是犯下甚麽滔天大错,要被你们萧府退婚?” 李氏笑道:“刘嬷嬷你勿要上火,林小姐没错,你听我把话......” 刘妈打断她接着嚷嚷:“没错为啥要退婚?可是嫌弃我家姐儿?那你是不晓,林姐儿在浙江府时,自及笄后,宽槛都被媒婆子踏烂了,她不理,一门心思守着婚约候嫁萧少爷。夫人你瞧瞧她,论身段相貌品性才情,哪点儿输给京城的官家小姐。”说着抹起眼泪来:“夫人临终时把小姐托付我照顾,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不能让她受了这份委屈。” 李氏听得神烦,僵笑一声:“刘嬷嬷,可否容我和林小姐把话说完,你这个样子,那我下次再来罢!”作势起身要走。 林婵语气平静:“夫人有话 分卷阅读7 还是一次讲完罢,刘妈,萧府几代簪缨,声名高远,断然不会做那忖强凌弱的事。” 刘妈果然不再吭声,李氏复坐下,这才道出正题:“你和旻哥儿幼时订下婚约,哪想林大人忽然携家带口往浙江上任去,连京城的祖产都一并变卖,走时未有招呼,与我们这些年更无音讯往来。随着旻哥儿渐年长,说媒的增多,并未替他物色,也是惦念有这份婚约,等着你家的消息,直至旻哥儿去年高中状元,内阁首铺徐大人亲自寻到老爷,要把他的二姑娘许配给旻哥儿,老爷也没敢马上答应,回来与我商量,说算算生辰,林小姐及笄过了一年多,许是当时婚约不过口头一说,林大人和夫人并未当真,或者你早已嫁人,我们冒然捎信或亲自找去,反给你及夫家增添麻烦.....况且旻哥儿年值弱冠,婚配嫁娶耽误不得,左思右想,老爷便允了徐大人之亲。实在不曾想过,林小姐你今朝会孤身携带嫁妆找来萧府门上。” 林婵有些分神,听到最后一句,才淡道:“老爷信里表明了,杭州连续数十日大雨,江水冲破龙门闸,西湖水溢入涌金门,闹市水深四尺,河鱼乱游,百姓无处居宿,他忙于治理洪灾,才无法陪我入京,父亲为天下忧而忧,替人民急而急,我亦可谅,夫人怎就不能谅呢。” 李氏满面通红,笑着吞吐道:“可谅可谅,是我不会讲话,顺口儿一带,这并不是主要。”她话锋一转问:“林小姐心底很欢喜旻哥儿?” 林婵记得前世的她是这样答:“生是旻哥儿的人,死是旻哥儿的鬼,此心不变,情比金坚!” 她现在不想这样答了:“欢喜如何?不欢喜又如何?” 李氏道:“徐大人贵为当朝首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旻哥儿若成他的女婿能得他的提携,必是前程光明、仕途坦荡,上朝堂入内阁指日可期,这是他的志向,你真欢喜他,希望他过的好,就该成全他!”她顿了顿:“徐家二姑娘在京城也是拔尖的人物,旻哥儿对她挺上心,你不欢喜他最好,少生许多烦恼呢!” 刘妈终究沉不住气:“不说这些有地没地,夫人给一句敞亮话儿,萧府打算拿林姐儿怎麽办?这样被退婚回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我家老爷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氏瞪她一眼:“你又着急了。府上既然提出退悔,自然会先考虑林小姐的处境。”她转而朝林婵笑道:“我此来还有桩紧要的事,就是给林小姐保个媒呢,我们萧家有位九爷好人才,原有正妻姜氏,五年前去了,他一直未再娶......” “当续弦呢!可惜我家姑娘!”刘妈撇着嘴嘀咕:“他也是个官儿?不晓年岁几何?” 李氏道:“岂止是个官儿,九爷位居吏部右侍郎,秩品三品大员,年岁比林小姐大些!” “大多少呢?”刘妈紧追着问。 李氏轻描淡写:“不过一轮之差,算不得甚麽!” 刘妈铁青着脸儿,十足的不乐意:“俏姐儿最喜少年郎,谁爱嫁白头翁!夫人毋庸再费口舌,我家姐儿不退婚,嫁定萧少爷了!” 第柒章 妥协 李氏不搭理刘妈,只问林婵:“你也这般想麽?” 林婵道:“如果是呢?” 李氏语气很淡了:“怎麽办好呢!林小姐若执意如此,也只能委屈你做妾罢!” 刘妈惊嚷起来:“夫人说的这话忒不中听,林姐儿和萧少爷订婚可是两家簪花挂红递了酒,再无有这样堂堂正正,如今正妻变小妾,怎个乾坤颠倒?我要捎信给老爷,让他快快来京城,林姐儿受不得这口冤枉气。” 李氏佯装没听见,接着说:“我看林小姐是个聪明人,不会一意歪缠,将心比心,徐首辅谁开罪得起,萧府没这胆儿,就是你父亲来.....说白了也无用的,到时反伤了和气又何必!我还是那句话儿,不管你对旻哥儿是否有情意,一别两宽,各自生欢,是最明智之选。”又道:“你也莫看低我家九爷,若非他生性清寡,不重女色,又终日忙于政务,今朝哪还有你我的事呢!” 刘妈还要说,林婵叹口气,看向她:“我一觉困得久,午膳还没用,现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端碗热汤面来。” 李氏忙道:“我叫李嬷嬷陪她去,现是吃春笋的时候,放鸡汤里下面更有滋味。” 刘妈暗忖不是有小眉麽,在这节骨眼的时候,怎要把她支开,站着不动,欲待推脱,听林婵又开了口:“嬷嬷去罢!”语气不容置疑。 分卷阅读8 刘妈不高兴地走了。李氏拿眼睃她的背影闪到竹帘子后,才道:“这奶娘脾气可真大。” 前世里她嫁与萧旻做妾,没多少辰光,刘妈便被李氏抓住错处撵出府去,显见梁子就是今日结下的。 林婵垂颈吃茶:“兔子惹急还要咬人呢,她实在见不得我受半点欺负。”李氏眉眼一跳,到底理亏,讪讪地笑了笑。 再说刘妈心急火燎端着汤面进房,见只有林姐儿坐着,急问:“大夫人呢?走了?这桩婚事怎麽说?” 林婵手执筷箸挑动面条子,底下埋了好些嫩春笋,语气很平静:“我与她讲要考虑后再定夺。” 刘妈一颗心方落,再听她道:“嬷嬷,其实我已拿定主意,要嫁给那位九爷了!” 心瞬间又提到嗓子眼,顿时生起气来:“我们一朵娇花的林姐儿,明明应嫁的是潇洒俊俏状元郎,怎能许给那甚麽九爷?他大你很多、有过原配,给他做继妻....到底委屈!” 林婵抿唇:“九爷曾经也是状元郎!他三品大员位高权重,品性端正无恶习,嫁给他衣食无忧,虽然比我年长,有过婚娶,但这世间,总是人无完人,事无全事,不可能样样皆随我心意。”稍顿轻轻说:“我再也不想给萧旻做妾了!”太痛苦,也太煎熬,即便是此时,但得想起,整颗心仍旧血淋淋的。 刘妈不死心:“我还是要给老爷报信儿,让他来主持公道,萧家太欺负人,看碟子下菜,我咽不了这口气。” “那徐首辅位极人臣,党羽遍野,萧家不敢惹不想惹,更何况爹爹他呢!” “那我们不嫁了,回杭州去。”刘妈一跺脚,咬牙道:“凭林姐儿的才貌,我就不信寻不到如意郎君。” 林婵摇头:“嬷嬷勿要说气话,拉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刘妈怔了怔,只觉戳到伤心处,咽着喉咙低声哭起来,一面骂道:“薛氏那个两面三刀的狐狸精,把老爷迷得六亲不认,这些年任她随意践踏你,都忘了谁才是府上嫡出的大小姐,我们林姐儿命苦啊......” 林婵本就没甚麽胃口,此时更是食不下咽了,她起身出房向院外走,也不要小眉跟着,沿着青石径路行了数步,寻着一个石凳,坐了下来。 这里是个僻角处,有几丛花,几棵松,几只鹤,几拳石,几片烟霞,日落衔山,鲜有人至,前世里她常独自来到这里,一坐就是大半日。 眼扫四围,心底缓缓生出一股子苍凉的意味,恰此时,听得有足靴声响朝她走近。 第捌章 密谋 (500珠加更) 萧云彰回至书房,摒退众人,只留下幕僚梁青,把逼娶林婵的事述了一遍,梁青沉吟半晌:“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萧云彰颌首:“至少可以摆脱王启岩。” 梁青笑起来:“王启岩若请皇上赐婚,徐阁老在旁撺掇,皇上多半会允肯,到那时你还真是骑虎难下!”又补充一句:“听闻王家小姐是个刁蛮任性的主!” 萧云彰不想再谈这个,他吃口茶问:“明威将军祝霆山还没押解进京麽?” 梁青回话:“张昭传来信,锦衣旗千户王彦及手下已将他押解至天津盐关渡口,至多不过十日到京。” 萧云彰蹙眉,从桌案抽屉里取出封密笺,拆开再看一遍,祝霆山在云南护关时与宁王相交,常宿住王府内,足见他俩交情之深,不曾想祝霆山竟被王彦携皇帝谕令捉捕,并带回京拷问。他把信凑近烛前烧了,低声道:“宁王之意,祝霆山难保不晓他在朝中的全部同党,包挺我在内,若被供出,朝堂势必腥风血雨,自此一盘皆输,再无东山再起之力矣!定要在他进京前诛杀!”又问:“张昭有可乘之机麽?” 梁青摇头:“跟随一路,但王彦戒守严备,十分警惕,无论白日黑夜,轮流换岗,祝霆山身边从不离人,可谓密不透风,也曾尝试过三次,均未得逞,幸没被他们察觉。” 萧云彰道:“你遣人传密讯给张昭,事不过三,不可再试!以免打草惊蛇,反酿大祸,随由他们进京,我会审时度势、再想应对之策。” 两人又商谈了许久,梁青方告辞离去。 书房一片静谧,窗外黄昏,婆子把屋檐下挂的灯笼早早点亮了。萧云彰想看会《金刚经》,却有些心神不定,索性放 分卷阅读9 下册子,双目微阖,抬手轻揉眉宇间的疲倦。 莫名想起前妻姜氏,已然记不清她是甚麽模样,老夫人娘家亲戚的女儿,说很乖巧懂事,让他娶他便娶了,洞房时才见面,看去颇为纤细瘦弱,胆子也小,同她说话,总闷声不响着,也不晓她高兴还是不高兴,至于床笫之欢,她总是紧张的发抖,甚还显得痛苦,一次两次几次后,他也就淡了心思。 恰那时他才入仕不久,正经受朝堂的洗礼,整日里忙的鲜少归家,待他终于站稳脚跟,有了名声时,姜氏已病入膏肓,拖了没多久便去了。 至死也没和他多说一句,看着她坟头,点燃线香,袅袅腾腾,感觉她就是那一缕青烟,淡淡的来,淡淡地散,没有留下甚麽痕迹。 他一直没有续弦的打算,不曾想这次又是身不由己。 听说那姑娘名唤林婵,年芳十七,虽过及笄可以嫁人,可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小了。 萧云彰忽然起身往书房外走,想问出她住在哪个院子并不难,沿着青石板径穿过紫藤架,绕过松墙,便听到了有人说话声。 他谨慎地立于蔽角,看见不远处,五哥六岁的儿子萧远与个女子并坐在石凳上。 那女子恰笑着抬起头来。 萧云彰眸光微睐,不想竟是见过、那位在茶楼下买榆钱糕吃的小姐。 第玖章 见面 林婵还道谁呢,竟是萧远,前世府中这些小少爷们,唯他对自己最友善,甚她被驱撵废院凉锅冷灶时,亦是他去厨房端了碗面给小眉。 想到这里心底酸又暖,他此时不过六七岁,却比寻常这个年纪的孩童高,很壮实,陌生又警惕地瞪着她,不禁微笑,看来她(他)们要重新再认识一遍了。 “远哥儿,你好呀!”她去拉他的衣袖。 萧远侧身躲过,有种不高兴的神气:“男女授受不亲!小姐你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林婵朝石凳一边挪了挪:“你来坐,我们一起赏日落。”见他站着不动,歪头笑问:“你很怕我麽?” “我怕你?我晓得你是谁!要嫁旻大哥的林小姐。”萧远雄赳赳往她身畔一坐,天际的夕阳,不刺目,像一颗洇油的咸蛋黄,他撇嘴说:“有甚好看的。” “几声早蝉斜阳东,一片烟霞小院中,慵诉笑谈天下事,明月已来照人归。”林婵随口吟诗,感概道:“你可晓那些大才子为何最喜暮春残夏晚来秋,爱赏荼蘼枯荷西飞雁,就如同这夕阳虽美,却近黄昏易逝,好景不常在,深情终有时,在他们眼里,纵是落寞最动人。” 萧远听得她的话,眺望那颗咸蛋黄渐渐只余一渍油晕,哼哼道:“我讨厌大才子,我喜欢拉弓射箭,以后要做马上将军。” 林婵收回视线,随口笑问:“瞧你眉毛都拧成花绳,怎麽了!” 萧远也不瞒她,如实道:“爹爹辰时出题命我制艺,可一整日过去,我还是不会,想着稍歇回去要被训诫就烦恼!” 林婵又问:“甚麽题,你说给我听听?” 萧远道:“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以此题后两句制艺。” “这是出自《论语.宪问》。”林婵略想了想,笑道:“我教你,你仔细听着,一篇好的制艺、破题最关键,若是理解偏颇,后头便会差之千里。这里应以‘以仁决勇,知圣人之不尚勇也。’为破题。破题明确,绕其‘起讲’,仁而无勇,不可谓之仁,勇而无仁......” 她洋洒洒地讲了长段,看萧远眨巴眼儿,记得前首忘后尾,又精简成短句儿,萧远眉开眼笑,虽只记住大概,但足以应付爹爹。 “欺人亦是自欺,下次不可再犯。”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萧远唬了一跳,随音望去,却是小叔叔走近,顿时头皮紧麻,连忙起身作揖,嗫嚅道:“不敢再有下次。” 其实小叔叔待他挺和气的,有时在父亲的书房巧碰到,若是不忙,还会指点他的学业......萧远心慌地想。 林婵前世见九爷的次数寥寥,且还多是背影,印象里他身材高大清梧,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敢多想,随在萧远侧后,搭手见礼。 萧云彰朝萧远道:“天色渐黑 分卷阅读10 ,怎还在这里流连不去?”他的语气尚温和,可萧远却听得如雷炸耳,连忙告辞,一溜烟地跑了。 林婵垂颈而立,不敢抬头,自顾瞟瞧他穿着黑面白底的官履,在心底丈量鞋型的长短,她想,他的脚还挺大的。 静候半晌,也未等到他只言片语,但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打量她,目光且灼灼,从脚看到发顶,再从发顶看到脚,林婵把脚往裙里缩了缩,颇不自在,抿抿唇先开口:“天色暗了,萧大人好留,容我先走一步。” 萧云彰语调温和:“你暂停留稍顷,我有几句话想问你。”q274七3110 37 林婵悄松口气,不过几句话而已,却见他撩袍坐到石凳上,一口气又提上来,不像只说几句话的样子。 萧云彰抬眼恰与她惊诧的目光相碰,噙起嘴角:“你也可以坐下说话。” 林婵摇头,她认真道:“萧大人要问我甚麽呢?” 夕阳轻覆着她,半边脸颊似扑染了揉碎的金粉,衬得她两瓣嘴唇格外红润。 萧云彰问:“大夫人同你讲了罢....” 他顿了顿:“我们的婚事。” 林婵思忖他倒问得很直接呢,不由攥紧手里的帕子,小声低道:“我还要仔细考虑几日。” 萧云彰颌首“嗯”了一声:“婚姻大事,理当如此。” 林婵鼓起勇气说:“萧大人应是知道的,我此次携嫁妆至京入萧府,原是一门心思为与萧少爷婚约而来,如今阴差阳错,被大夫人劝说嫁您为妻。不晓萧大人是否甘愿娶我呢?” 萧云彰微微笑道:“自古缘份天注定,我素来不违天意。” 林婵听他这话儿莫楞两可,还是探不出心思,遂接着说:“我十二岁丧母,十三岁父亲续弦,继母次年诞下子嗣,父亲虽有奉禄,但家中过的并不宽裕,是以随来的嫁妆十分单薄,且只我孤身一人,并未有娘家人陪随,萧大人位高权重,若是传扬出去,恐是要遭人耻笑.......” “这不难!”萧云彰打断她的话:“我来补贴你的嫁妆,至于陪随的夫人,更不用你来担忧。” 林婵怔了怔,怎麽说着说着,倒像她决定要嫁他了似的。 第拾章 自乱 林婵道:“萧大人先不忙,我还没决定呢!” 她看萧云彰笑着嗯了一声,不相信似的,便咬了咬唇:“是真的,我大可谁也不嫁,复返杭州去。” 萧云彰撩袍站起,若是无意嫁,岂会在这里与他多废话呢!朝堂纵横捭阖数年,她的这点心思,与他昭然若揭。 不过他也不太想把她惹急眼了。 树影筛起一缕晚风,朦胧了黄昏,也把萧云彰深邃的眸光柔和,他提议:“这里园阔林深易迷失其间,我送你回去。” “离宿院不过数十步,我识的来路,不用烦劳萧大人。”林婵摇头不肯,两人在此相见已然惊世骇俗,再被谁瞧去,她的名声有损矣。 萧云彰想想,也没坚持,只道:“那你先去罢!” 林婵福身告辞,不过行了五六步,听得他在身后唤她,顿住回头莫名,萧云彰说:“你先前所吟那诗后两句,‘天下事’于你个女子太过沉重,不妨改为‘风与月’,‘明月已来’改为‘灯花闲落’,‘照’改为‘催’更为合宜。”又道:“还不快走!有人正往这边来!” 话音才落,就见她慌慌张张的,撩起裙摆一溜小跑地去了,他的嘴角不禁浮起笑意,略站了站,长随福安过来禀:“出府的轿子已备好!” “走罢!”萧云彰淡道,径自走在前面,很快,斜阳的余晖洒照在他的肩膀上,染上一层浅浅的晕黄。 林婵才至廊前,就听见刘妈急眉燥眼在骂小眉,怎跟着小姐也能跟丢了,小眉分辨,是小姐让我先回的。刘妈听得更火起,抄起拂尘抽她,小姐让你回你就回?这是甚麽地方?阔门大府各房各院各色人儿,小姐人生地不熟,万一有个闪失,我剥了你这丫头胚子的皮。 林婵挑起帘子,小眉恰遮着头仓皇跑过来,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背后,蹙眉道:“嬷嬷也说了,这里阔门大府各房各院各色人等,比不得杭州小家小户小门小院,又逢上退婚这桩事儿,外头没乱,我们倒自乱了阵脚,鸡飞狗跳的,是要让她们白瞧好戏麽!” 刘妈喉咙噎住,有些 分卷阅读11 不敢置信,林姐儿还从没这样对她重话过,且当着小眉的面,她的脸往哪里搁,顿觉受辱,把拂尘往桌上一摔,流着眼泪道:“我是为谁操心为谁忙呢!若不是夫人身前将小姐托付,我......”她说不下去,一甩帘子出去了。 桌面搁着厨房送来的食盒子,林婵使唤小眉伺候自己喝了两口肉粥,窗外一团墨色,窸窸窣窣地作响,不是风声,是雨滴枝梢声。 她洗漱毕,歪在枕上看书,一页却迟迟未翻过,想起萧九爷把她那诗改了后两句,慵诉笑谈风与月,灯花闲落催人归。可她早已心死如灰,哪里有甚麽风月可以谈资呢。 嫁给萧九爷的好处,至少五年后的改朝换代,当新帝铲除旧党异己时,她和父亲的命总可以保全。 忽听院里一个婆子问:“林小姐在房里麽?”刘妈道:“在的,你有何事?”婆子道:“九爷命我送点心来。”刘妈道:“奇了,好端端的送甚麽点心?我家小姐不认得他!”那婆子笑道:“烦你就看我冒雨淋来的份上,给通传一声,林小姐她说不要,我再带回去!”刘妈道:“你略等等。”也不进房,隔着帘缝儿问:“小姐睡下了麽?九爷遣人送来点心。”稍顷,小眉出来,叫那婆子进房,刘妈也随一道进来。 林婵坐在桌前,婆子请安,再揭开胳臂上挎着的食盒,取出一碟还冒热气的榆钱糕,清甜的香味溢开来。 林婵有些疑惑,倒是好巧不巧......也不表,只笑道:“还烦你冒雨送来,替我谢过萧大人。” 婆子道:“这榆钱糕新蒸出来吃最好,待凉了味就会逊一些,所以刚出笼就急忙送来。” “劳你费心。”林婵喊刘妈给赏钱。 刘妈晓得这是林姐儿给她梯子下,从袖笼里掏出钱来,婆子称谢接过,指着还有事儿要走,由小眉送她出去。 林婵拈起一块榆钱糕吃,比晨时乡人卖的要强很多,见刘妈斟了茶水放她手边,遂叹口气道:“你也吃罢!” 刘妈的眼眶一下红了。 李氏在老太太跟前端茶伺候时,听见丫鬟叫了声:“大老爷,九老爷!”门帘子打起,两个男子还穿着绛色朝服、前后脚走了进来。 老太太脸色不太好,命人搬来两把椅子摆在矮榻边,萧肃康和萧云彰撩袍而坐。 萧肃康看了一眼李氏,李氏对他斜眼睛,又朝老太太努嘴唇,他心下了然,笑道:“先给母亲报个喜,府中近日将有婚事操办,怕是要热闹好一阵子。” 老太太冷笑:“这不用你讲,我也知道,旻哥儿和林小姐嘛!”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云彰不待萧肃康解释,语气沉稳道:“不是旻哥儿,这次是我要娶林小姐为妻!” 第拾壹章 训诫 老太太早闻听了,最不顺气的时辰已过,她看向萧肃康,不高兴地问:“是你的主意?” 萧肃康陪笑:“这是一条万全之策!还请母亲多体谅儿子的不得已罢!” “体谅你?”老太太冷道:“怎麽个万全法?你先说给我听听!” 萧肃康不敢隐瞒,却把自己那攀龙附凤的想法轻描淡写带过,把得罪权臣后的厉害关系刻意往重里说。 老太太一直沉默着细听,她乃世族将相家的小姐,十六岁嫁进萧府是孙媳妇,如今自己又要有了孙媳妇,这大半生经过风浪、亦享受福祉,而现身居儿孙之上,她豁达睿智,却更洞察人性。 待大儿言尽,她道:“萧府百年家业,世代为官,至你父亲之辈,皆靠才能及德行受皇帝器重,受同僚尊敬及百姓爱戴。府中祖训,以信立身,以恕接物,名利勿贪,学在德行,待人不可势利,习业不可粗浮。林家小姐与旻哥儿自幼订亲,簪花挂红递过酒,端得堂堂正正,你明是知晓,却为一已私利,答应徐首辅的联姻之请,如此背信弃义,不但辱没了萧家的名声、祖辈的颜面,纵是旻哥儿日后尊官显爵,旁人也只当他大树底下好乘凉缘故,而疏淡其才,薄蔑其德,凭白蒙受羞耻,毁损名誉,岂是我萧府子孙的品相!” 萧肃康暗忖老太太实在呆板,现朝堂的风气早不复从前,多少官儿为能攀附到徐首辅而荣幸、被艳羡。自善其身、清高傲气者不是沦陷囹圉问罪,便是排挤发配不予重用。虽如此想,他却是极孝之人,见其动大怒,连忙跪下谢罪,李氏慌了神,跟着噗通 一声双膝及地,一屋子伺候的丫鬟婆子皆跪下了。 萧云彰欲起身,老太太摆手:“不干你事儿,你坐着。”又说:“听闻大儿做 分卷阅读12 下这等缺德事、同你们兄弟都商量过,一个两个的糊涂算罢,你怎也不拦着他?若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 萧肃康脸色大变,失声道:“母亲,万万不可!” 老太太瞪了瞪他:“闭嘴!我有问你麽!” 萧云彰噙起嘴角,语气温和:“徐首辅深得皇帝重用,官威甚显,性子睚眦必报,大哥应允在前,再说反悔的话,确是后患无穷。事已至此,倒不妨顺其自然!” 老太太想了半晌:“大媳说林小姐答应退婚,转嫁与你,你可是自己甘愿的?” 当初她作主让云彰娶了远亲姜氏,后才察觉两人实在不般配,悔也晚矣,此次她倒希望他能谨慎决定:“勿要管你大哥惹出的祸,你自己过的好为先。” 萧云彰笑了笑:“是我自己甘愿的。” 老太太有些惊异,当着众人面不便多问,她点点头,又朝萧肃康和李氏训诫:“你们办的这桩事儿,于情于理对林小姐都是亏欠的,既然她要嫁给云彰,你们取百两银子出来给她压嫁妆。是我管儿不严,也补企、鹅、号②7④⑦3①①0③7添她百两银子。”萧肃康应承下来,李氏垂着颈,看不清表情。 老太太命他们不必再跪,转首又问萧云彰打算甚麽时候迎娶。萧云彰道:“是想越快越好,但该有的礼数理应一样不少。” 老太太道:“这样哪里能快得?” 李氏插话进来:“林小姐在我们府里住着,也就这个院到那个院的事!诸事操办起来也方便。” 萧云彰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不合礼数,林小姐没有娘家陪随,我替她寻了梁国公曹家,曹老夫人答应认她为干亲,明日会抬轿子来接她过去,顺以待嫁。” 一众都怔了怔,梁国公曹家乃世代簪璎大族,其之显赫甚在萧家之上。 老太太倒笑起来:“这下是真的要热闹了!” 备注:今天来不及加更了,明天加更。 第拾贰章 不如意 从老太太那里回来,萧肃康一直板着脸,李氏不敢招惹,给雪鸾悄使眼色,雪鸾虽被收作妾,平日里还是按常在主屋里伺候。她忙捧了茶碗递去:“老爷吃茶。” 萧肃康伸手来接,不慎触到碗面儿,烫滚滚,连忙缩手,雪鸾则以为他接住了,恰松手,但听咣啷一声,连碗带水跌落地上,他怒从心头起,抬腿狠狠踹她一脚,嘴里骂道:“一群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雪鸾忍痛从地上爬起,唤丫鬟来收拾,自己则重新去瓷罐里撮茶叶冲水,李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终是憋不住气闷道:“旻哥儿退婚的主意是你出的,老太太怪罪下来,怎能只怪我们呢,我们又有甚麽错处?”萧肃康冷笑:“谁让你鹦鹉学舌告诉老太太的?”李氏回嘴:“纸包不住火,雪埋不住尸,终有露陷的时候。西厢院住着来配婚的大活人,老太太又最疼旻哥儿,整日里追问婚期财礼喜筵请客帖子安排否当妥,还要立马接太平镇老宅的姨太太们全来,我又能怎麽办,死鸭子嘴硬着,真惹急了老太太,惩家法,谁来替我抵呢!” 萧肃康哼哧了一声:“说来说去,还是你无能哄住老太太,这家有你主中馈,早晚要败光。” 李氏气得浑身打颤,好半晌讲不出话来,忽听丫鬟隔着帘栊禀:“大少爷到了。” 萧旻进得房来,父亲倚在矮榻上,母亲靠桌边坐着,面色难看,互相不搭理,雪鸾在边小心翼翼端茶伺候着,显见方才有过一番争吵。 他先给父亲请安,再是母亲,李氏原本还能忍得住,见他眉眼关怀,顿时眼眶泛红,撇过脸揩帕子擦拭。 “这是怎麽了?”他温言问:“可还为了我的婚事?若林小姐实在不肯,我依旧娶了她罢!” 萧肃康道:“她愿意了!” 萧旻怔了怔:“愿意?” 李氏鼻音浓浓地:“林小姐应允嫁你小叔。” 在府里惯常不叫九叔,皆叫小叔。 林婵....竟然愿意了?萧旻脑里一片恍惚,她不是该..... 她应该.....没有甚麽不该还是应该,这样的选择是最适宜的。 他只是有些意外,感觉她应允的未免太快了些! 萧肃康吃口茶,朝萧旻说:“你也趁热打铁,这两日就请官媒子去徐大人府上提亲,订下黄道吉日,也赶紧成婚罢!” 分卷阅读13 李氏皱起眉道:“看小叔的阵仗是要大操大办的,旻哥儿更不容马虎,两相婚期挨得太近,到时人手不够或精力不济,恐要忙中出乱子!” 萧肃康冷冷看向她:“旻哥儿的婚事你不愿操办,我另请高明就是。” “你说的这是甚麽话。”李氏气愤极了,还待要嚷,萧旻忙接过话去:“母亲所言并非无道理,我想......” 萧肃康摆手打断他,不耐烦道:“为何会赶得急,督察院左佥都御史空缺已有一阵子,徐大人一直压着人选,他认为你最合适!话到这你还不明白麽?” 说完趿鞋下地,再不搭理他(她)俩,甩手径自出门去了。 李氏还是不明白:“官职空缺干你大婚何事?” 萧旻低声解释:“只要娶徐家小姐过门,这官位便是我的。”左佥都御史秩品四品官儿,若按论资排辈,他甚麽都不是。 李氏恍然,顿时又惊又喜,笑逐颜开道:“明儿我就请潘媒子来府商议你提亲的事,纵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操持的风风光光的。” 萧旻想了想,又问:“母亲说小叔的婚事要大操大办,这是何意?” 李氏道:“你小叔可真能耐,竟请动梁国公府曹老夫人收了林婵为干亲,成了她娘家陪随,那样繁盛显赫的世族大家,丰厚嫁妆必不可少,我们的财礼岂能怠慢?因你退婚的事,老太太命我们大房出百两银子,她再添百两,便是这样,估计还有些寒酸气!” 她嘀嘀咕咕说了半晌,才发觉萧旻一直沉默着,神魂不晓得飘去了哪里! 第拾叁章 出嫁(500加更) 林婵看见自己穿了一件海棠粉的茧绸禙子,满头珠翠,端坐在榻上,房里冷清清的,只有刘妈和小眉相陪。 萧旻来过一趟,替她揭了红盖头,一起挽臂喝下交杯酒,她忍住眼泪朝他微笑,他想说甚麽,候在帘外的丫鬟道:“大奶奶让爷快些回房呢!”趾高气昂的语气。 大奶奶是萧旻的正妻,徐首辅家的二小姐,两日前风光大嫁进了萧府,她屈尊为他的妾,今日收入房中。 本该是洞房花烛合欢夜,萧旻理应宿在她这里,但外面一声声催魂夺魄,林婵体察出他的为难,这府里谁敢开罪大奶奶呢,她不敢,他亦不敢。 他追逐名与利,她追逐着他,就要懂得隐忍和成全。 抬手抚抚他温热的面颊,她轻轻说:“你去罢,莫让大奶奶等急了。” 萧旻反握住她纤白的手指,紧了紧,嗓音喑哑:“你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她笑着低“嗯”一声,颊腮泛红,心底还是起了期盼。 怎会没有期盼呢?若非满心儿都是他,岂会飞蛾扑火! 林婵忽然睁开双眼,烛火燃烬,袅袅腾起一缕黑烟,牖缝透进清光来,不晓有多少家雀在枝上啁啾,扫帚在青石板路上刷过,晨时的凉气四处蔓延,挟裹着婆子丫鬟交头接耳声。 她们在议论她,或同情,或玩笑。萧旻说去去就来,她等的都睡着了,醒来窗纸发白,他并没有如约而至。 林婵“腾”得坐起身,捂住胸口不停地喘气,额上沁出一层黄豆般密麻的汗珠,她观望四围,恍然惊觉,不过是一场摧肝裂胆的大梦。 刘妈和小眉听到动静,捧着洗脸水打帘进来,刘妈勾起帐幔,笑嘻嘻道:“大阵仗!来了六位十全婆子在明厅里吃茶,等着给小姐梳妆打扮穿嫁衣呢。” 原来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却也不及多想,十全婆子里领头的近前见礼,自称魏婆,她道一句时辰不等人,穿衣戴冠要趁早!其她几个也陆续跟进来,捧着嫁衣和妆奁,话不多说,开始伺候她洗漱穿嫁衣,那嫁衣穿戴十分繁复,很是耗费了许久,待一身正红的坐到妆台前,魏婆替她梳头,一面笑道:“小姐放宽一百个心,我的手艺在京城,我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一般小门小户请不动我,只有上得了台面的人家,我才肯接邀帖呢。”刘妈在旁瞧热闹,一面嗑着瓜子道:“你不该叫魏婆,应叫王婆。”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小眉捂着嘴嘻嘻地笑。 魏婆也笑起来,她换了一把乌木细齿梳,从林婵的头顶慢慢穿到发尾,开始喊嗓唱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举案齐眉,三梳梳到多子多孙,四梳梳到金玉满堂.......” 唱完“十 分卷阅读14 梳夫妻两老到白头。”才开始替她熟练地挽盘,再捧来凤冠戴上。 企、鹅、号②7④⑦3①①0③7 林婵愣愣看着铜花镜里的自己,这凤冠沉甸甸地,上面缀满黄金宝翠,珠花珠凤,一排齐刘海儿,颧骨处两抹嫣红的胭脂,直往鬓里斜飞,衬得乌浓浓的眼儿有些吊梢,乍然显出几许妩媚的神彩,水粉扑得也多,面颊白绒绒的光滑,她的嘴唇本就有些肉嘟嘟的,再涂满口脂,愈发显的娇艳欲滴。 她都有些认不出是自己了,看得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视线下移到大红的嫁衣,那似火般燃烧的颜色,尊贵而清傲,安定且向往,原来穿上它......感觉是这样的。 林婵渐渐敛起了嘴角,稍顷,眼里落下泪来。 第拾肆章 出嫁2 曹老夫人恰带着媳妇小姐来瞧热闹,唬了一跳,忙问:“怎麽了?谁给你气受?” 魏婆忙笑道:“喜极而泣,喜极而泣。”拿起白巾给林婵拭泪:“莫哭,莫哭,妆面要花。” 曹老夫人晓得中间事,拍拍她的肩膀,温言安慰:“所谓佳期难得,好事多磨,听我一句劝,你能嫁给云彰他、是你今生的福气。” 再从袖笼里取出一支点翠镶宝石长珠花朵簪子,替她插在鬓边乌发里,有媳妇儿打趣:“老夫人可是把自个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稀罕的很。” 一众皆抿嘴笑起来。 林婵暗忖此时再流泪,实在不合时宜,反令旁人担心,便立刻抑忍住,但白巾还是被打湿的胭脂染红了。 萧云彰已经来接亲,戴着簇新乌纱帽,穿绛红盘领右衽袍公服,配花犀革带,面容清隽,唇角浮笑,显得十分温文儒雅。 梁国公曹朗请了不少官员来坐席吃酒,外面鞭炮噼啪,厅内语笑喧阗。萧云彰和素日相交熟稔的同僚围坐一桌。 兵部尚书陈稹问曹朗:“萧九这婚配来的突然,只有你见过林小姐,她生的相貌如何?” 曹朗赞道:“年方十七,貌美如花,是只狐狸精。” 萧云彰正吃茶,摇头不赞同:“甚麽眼光,哪里像狐狸精!”他觉得林婵挺娇憨可爱的。 “能嫁你这个老狐狸,只有狐狸精才配,凡人啊得折阳寿。”曹朗语毕又觉不对,大笑:“我是粗人,不会说话,自罚三盅。” 知他脾气,萧云彰笑而不语,陈稹有些诧异:“林小姐才十七岁?”确是,遂用胳膊肘捣他手臂,一径儿嘲笑:“你骚不骚,老牛嚼嫩草!” “你羡慕不来。”萧云彰从容不迫。 恰仆人来报载新娘的花轿及嫁妆已浩浩荡荡出府,他方撩袍端带站起话别,再领着管事等几朝门外去。 林婵被傧相搀扶着回房。“坐..富..贵!”喜婆先喊,她方在榻沿坐定,深深地吐口气,前世里没经历过喜嫁,才晓得原来是这般的繁琐呀,先拦门,撒谷豆,跨马鞍,踩草垫,迈秤杆,再进厅里拜堂,她搭着红盖头看不清,先拜高堂,再拜族长,待俯腰夫妻交拜时,她的凤冠还和萧九爷的帽子撞在了一起,满堂哄笑,她听见萧九爷也低笑了声。 喜婆让她坐着歇会儿,转身走了,刘妈和小眉也不在跟前,她等了片刻,抬嗓问:“有人麽?”没人声儿回,原来房里只余她一个。 悄悄地掀起红盖头打量四围,她坐的是螺钿雕彩漆拔步床,挂大红鸳鸯戏水帐幔,床里铺的是大红绣并蒂缠枝莲的锦被缎褥,床围三面宝相花嵌四方大块铜镜,床檐垂数颗香球和撮穗喜字,床前两侧搁着桌椅锦杌及如意桶。林婵有些目瞪口呆,这喜床实在奢华了些。再远点百宝架搁摆满当,一张宽面山水插屏,墙上悬挂名人字画。 她望见窗户纸贴满“双喜”和“喜鹊登枝”剪画儿。不知怎地忆起昨晚那个梦来,窗户上也这般红艳艳,是两日前为迎娶徐府小姐贴的。 默默愣着神,不晓过去多久,廊上有脚足窸窣声由远渐近,抻腰坐端正,想了想,连忙把盖头复又覆住脸儿。 萧云彰挑开帘子入房,恰见她头上那一片锦布晃荡荡的,嘴角不露痕迹地噙起,他身后还有七八位赞礼和喜婆。 喜婆偏还要问:“新娘子方才可有偷偷掀红盖头?” 礼俗里若是新娘子自己先掀了盖头,表明她心底急迫想嫁汉子,是个没羞没臊的。 分卷阅读15 林婵有些做贼心虚,佯自镇定地回话:“没有呢!” 喜婆子笑嘻嘻地请新郎坐到新娘子旁边。 床榻重重一沉,莫名有种压迫的心悸,林婵垂颈睨见他绛红绣云纹的宽袖,紧挨着她的胳臂,不及多想,赞礼又喊:“新郎倌掀盖头喽!” 她被喜婆扶着侧过身子,面对萧九爷,能感觉他缓缓地凑近过来,呼吸沉稳而温热,修长有力的指骨捏住红盖头边缘的细长撮穗,听得他轻轻耳语:“我知道你掀过红盖头,不怕,我不会说的。” 话里皆是笑意。 第拾伍章 出嫁3 两片夭桃扑面,林婵有种小孩童捣蛋被长辈当场捉住的困窘。 便是盖头掀开也不敢看他,喜婆端来酒钟,一人一钟挽臂吃交杯酒,她右手接钟,悄眼睃他也是右手,便调到左手拿,又窥他换到左手,连忙调右手拈,哪想他也换右手,“阿婵.....” 他忽然笑着无奈地唤了声。 阿婵.....林婵心一紧,蓦得抬起眉眼。 萧云彰看她有些手足无措,放缓语气,柔和道:“你别动。”他左手拈酒钟绕过她的胳膊,林婵听到绸缎咝咝地摩擦作响,他的手臂很结实,一股子热气透过彼此相贴的臂弯,灼暖着她的肌肤,整条胳膊像不是自己的了......他似乎讲了甚麽,她跑神着没听清,抿抿唇瓣嗫嚅:“请九爷再说一遍!” 萧云彰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原是想提醒她白酒辣嗓的,还是算了,淡笑道:“一起饮罢!” 林婵也不晓自己紧张个甚麽劲儿,吃个酒还呛着喉管,咳得一声连一声,萧云彰替她轻拍脊背,一面命人斟茶。 喜婆送来茶水,他接过,喂她一口一口地喝,半盏后便大好了,观她颊腮盈堆红云,不晓是粧容太浓艳,还是...... 他摸了摸她的面颊,火烧腾腾,那满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觉得十分惹人爱怜,遂眼里的笑泡掩饰不住,索性看向喜婆,慢慢问:“不撒帐麽?” “哦,撒帐,撒帐!”喜婆们连忙挎着红漆洒金篮子近前来,一个唱起曲调,其余的一把一把抓起同心钱和五彩果朝他(她)俩身上及帐中抛洒,有颗果子从她肩头滴溜溜滚到床沿,林婵俯首一看,是一颗大桂圆,她最欢喜吃,不落痕迹地摸索进手心攥着。 喜婆们撒完帐出房去廊下站着,房里静谧下来,圆胖的龙凤红烛劈啪炸了个花子,萧云彰还坐在她身边,低声道:“吃茶麽?” 林婵也不知他是否在取笑她,含混地摇摇头,他又说:“饿麽?要不要上些吃食来?” “不饿!”林婵暗忖他为何要问这些,难不成......心怦怦跳到嗓子眼儿:“礼俗还有麽?” 萧云彰沉吟:“应该是完毕了!” 那.....那她(他)俩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洞房合欢?应是的,喜婆礼赞她们都走了,丫鬟们也不进来伺候。 既然嫁都嫁了,男女交媾在所难免,她前世里是历过人事的,也没必要矫情,只是还戴着凤冠霞帔,脸上胭脂抹得跟猴屁股似的,总要让她卸妆洗漱干净了再....... 可他偏生就不言语了,林婵抻着腰等了半晌,不自在地斜眼偷睃,视线碰在一起,原来他一直在看她.......有甚麽好看的! 她鼓起勇气道:“我这样子还不能与你合欢!” 萧云彰怔了怔:“合欢?!” 跟他讲道理:“我要摘掉凤冠霞帔,要丫鬟陪我去净房洗漱更衣。”林婵指着自己的脸儿:“十全婆子足足抹光了两盒胭脂水粉,城墙一般的厚实。” 萧云彰面不改色,很平静道:“是要洗把脸,我也不想啃一嘴子脂粉。” 这话说的引人遐思....林婵强自镇定等着,见他依旧坐着不动,只得道:“烦九爷帮我叫丫鬟进来罢!” “不好!”萧云彰一口拒绝。 他到底是萧府尊贵的官爷,帮她叫丫鬟是情份,不愿帮是本份,她没啥可怨的,林婵欲要起身往门边去。 萧云彰握住她的手指,还是不逗弄她了:“不是不好,是还没到时辰,外面正堂里喜筵正盛,宾客仍在,我还要再去敬几盏酒。” 分卷阅读16 林婵总算听懂他话里意思,原来....原来是她会错意了,这下可真不好了,显得她急不可待似的。 白薄的脸面瞬间火辣辣,喉咙噎着说不出话来。 萧云彰亲亲她的指尖再松开,撩袍起身,一面道:“你再等会儿,我去去就回。”他走到地央又回首唤一声:“阿婵?” “作甚?”林婵捏紧掌心的那颗桂圆。 “等我回来....” 他刻意压着声儿,嗓音醇厚且低沉:“与你合欢!” 旋而笑容满面地挑帘出房,福安守在门边,拱手作揖:“九爷高兴!”喜婆子们也围簇过来道贺,说恭维话儿。 “有赏!”萧云彰噙着笑道,径自先去了。 第拾陆章 同僚 萧家正堂内喜筵正兴,但见花灯画烛高擎,曲乐歌舞喜闹,珍馐美馔飘香,名士官客喧贺。萧云彰见徐炳正与大哥二哥萧旻及内阁几员辅臣围坐一桌,他让管事斟满酒盏,面容沉稳地上前敬酒。 徐炳正已至知天命之年,穿烟灰绣青松纹直裰,两鬓斑白,双目如炬,虽身材矮瘦却精神矍铄,他站起接过萧云彰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又道:“逸少佳缘偶成,可谓天赐矣。但愿为官之途也能如此顺遂。”逸少是萧云彰的字,他心如明镜,萧旻与林婵的事、依徐炳正的神通广大,理应详知其间瓜葛,这番恭贺的话便显得讽刺了。 心底微澜,他表面却不动声色:“承你老吉言。”再敬两盏方罢,又与大哥二哥互相吃了酒毕,萧旻凑近,捧盏递来唤了声:“小叔!” 萧云彰接过洒洒吃尽,观萧旻提壶还要斟,手指虚掩盏口,摇头道:“你知我不爱饮酒,敬一盏已足。” 萧旻压低嗓音,只他二人听见,吞吐道:“阿婵曾与我订亲,虽无缘于婚配,是我对她不起,怪不得她......” 你究竟想说甚麽!萧云彰没甚麽表情,看他的眸光锐利。 萧旻心底骤然一紧,仍旧坚持道:“我知小叔这场婚结的不甘愿,但阿婵无错,小叔万莫迁怒,请好好地待她!” “你怎知我不甘愿?!”萧云彰笑了笑:“如今她已是你的小婶!”稍顿,语声威显:“阿婵岂是你能喊得,今日且饶过,再被我听见,有你好受!” 不再理他,转身朝另桌席去,那桌宾客已翘首端盏含笑,皆是熟稔过深的同窗同僚。 萧云彰佯装没看见,绕道要走,兵部右侍郎丁玠岂会放过,三两步扑上来揽住他的肩膀大笑:“等候你多时,要往哪里逃!” “不惧你等,何来逃字。”萧云彰从容应对:“我让管事拿酒来。” “有的是上好佳酿。”丁玠把他拉扯到桌前,兵部尚书陈稹递来一盏酒:“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夜拥小娇娘,折腾到天明,来来来,吃了这盏入洞房。” “好歹也是登科入仕之流,怎地吟诗如此恶俗造作,我替你羞愧。”萧云彰笑道,一面接过吃尽。 将军李纶也来敬:“萧九啊,你帐里空旷五年,不晓乌甲将军尚还神勇否?” 萧云彰淡道:“此为常胜将军,非你这败仗将军能媲美!”三年前李纶守关时差点中了蛮夷的圈套,时不时被他们拎出嘲笑。 众人拍腿笑出鹅叫,赵敬宜也来敬酒,萧云彰摆手婉拒:“不能再吃。”这厮阴险的很,谨慎最宜。 赵敬宜问:“萧九你个老狐狸,可还记得我俩的仇?” “不记得。”萧云彰起身要走,被陈稹扯住胳臂,嘴里嚷嚷:“这也能忘?我们可都记得,四年前琨祥(赵敬宜的字)他成亲,你耍老奸,给他吃掺了五仁散(泻药)的酒,那晚他春宵过得可不安生!” “原道无法还报你。”赵敬宜仰天长笑:“哪想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萧九你今日插翅难逃。” 一众平生最爱就是看热闹,且都受过其荼毒,心中大快,一径点头如捣蒜,是矣是矣,萧九你此番摊上大事。 萧云彰表面镇定,微笑道:“当年年轻气盛爱玩闹,并非存心故意,权当欠你琨祥一份人情,日后若需相助,必竭力帮之。” 赵敬宜颌首应允:“受了!”待他走后 分卷阅读17 ,众人面面相觑,笑容意味深长。 陈稹忽然低道:“不晓那林小姐可否受得住!” 通政使沈琪岚插话进来:“我与萧九曾在国子监读书,同住寮舍共用浴房,你们莫看他表相斯文儒雅,那胯间大物却如儿臂粗壮,绝非寻常可比。” 赵敬宜捻髯而笑:“如此更妙!” 春宵之仇终得报矣! 第拾柒章 洞房 (加更) 林婵端坐在榻沿边儿,有两个丫头进来见礼,一个名唤青樱,一个名唤绮雯,老太太见她只有刘妈和小眉,便遣了她俩来给她随身伺候。 林婵打量过青樱,再看向绮雯,穿一身藕荷色洒花软绢衣裙,盘头揸髻,嘴唇一抹红胭脂,春眉杏眼颇是俏丽多情。 她暗忖真是天意啊,谁会想到这世纵是嫁给了萧九爷,还是要撞上这两个丫头呢。 让刘妈领她俩去讨喜钱,待房里无人,她把手心的桂圆掐开吃了,味道挺甜,方才撒帐时掉落很多五彩果子,虽然刘妈帮着清理过,还是有遗漏。她四处摸索沿边儿,翻开褥角,拿掉软枕,找到颗圆滚滚大枣,再是黄澄澄板栗,还有红皮花生、开口松子,集了一小把黑壳瓜子嗑,这般寻寻找找地反倒不嫌无聊,她还摸到个小元宝,乐滋滋地揣进袖里。 忽闻见廊上脚足踏响,外头守门的丫头禀报:“九老爷来了。” 林婵有些慌,把盛满果壳果核的帕子包起,拉开床头一抽方屉,也没往里看,就急忙塞进去。 簇簇响起打帘声,林婵看到萧云彰迈槛而入,后面跟着个喜婆,喜婆手里托着百鸟朝凤的红底泥金圆盘子,待走近才瞧到里面摆放剪子,木梳,匹缎,五色丝绳之类。 林婵不解,萧九爷已坐到她身边,解释道:“这是行‘合髻’礼。”一股子浅淡的酒香味儿弥散开来。 林婵晓得“合髻”是初次婚配才行的礼节,意味着夫君甭管怎样三妻四妾风流一生,死后仍要与合髻过的原配同埋一穴,而她也并非是他的原配。 便有些迟疑道:“还是不要罢....这不符礼数!” 萧九爷眼眸深邃地看她,林婵咬咬嘴唇......看她做甚麽?她又没说错! 喜婆拿着剪子,陪着小心地问:“可要开始麽?” 萧九爷收回视线,淡淡地低“嗯”一声,又道:“开始罢!”嗓音清冷,似乎不太高兴。 林婵暗忖他既然一意孤行,就由着他好了,反正她有提醒过,谁也怨不到她身上。 喜婆上前先替她取下凤冠,抽出簪子,乌油油的长发披散下来,挑梳她右面一绺剪了,见萧九爷已自行剪发,她接过,熟练的把两人断发缠绕绾成同心结,用五色丝绳系牢,再放进锦缎包起,递给萧九爷,嘴里道:“剪妻云鬟段,分郎数根发,绾作同心结,交丝结龙凤,此生两相伴,黄泉也共随。恭喜贺喜老爷夫人喜结连理。” 林婵看得心底惘然,她前世里不曾历过这些,原来无论两人有无感情,经了此礼后,似乎真的有甚麽不一样了。 萧九爷颌首道:“下去领赏罢!”喜婆千恩万谢地离去。 他拿着那锦缎包,右手拉开一方小屉,林婵唬得眼皮子直跳,万幸床头小屉不止一个。 萧九爷放好后,回头看她嫁衣似火,乌发如瀑,眉眼如画,神情不安地看着他。 他官场应酬时,也去过教坊司这些风月之所,见过的歌姬乐伎甚多。 不得不说林婵是个美人儿,她现年纪还小,生嫩的很,再过两三年长成,怕是真如梁国公所言,就是个媚人的狐狸精! 第拾捌章 洞房2 萧九爷喉结微滚,他觉得嗓子有些干哑,低道:“你去净房罢!来时我已吩咐她们备好热水伺候你洗漱。” 林婵惦记着小屉里那包果壳果核,被他发现可就难堪了,踌躇着问:“那你呢?” “我想先吃一盏茶.....” 他顿了顿,抬头看她,缓缓道:“还是你想我们一起?那我也不会拒绝。” 分卷阅读18 林婵转身就走,绣牡丹的大红锦帘子荡下,把他低沉地笑声掩了,伸手摸摸自己发烧的面颊,青樱已捧着换洗衣物从明间出来,随在她后面。 萧九爷看她跟个受惊的兔子逃出房,不禁噙起嘴角,起身走至桌前,欲要提茶壶,就听得有人道:“九爷小心烫着手。”说着壶已被她拎在了手。 抬眼,是丫鬟绮雯,给老太太请安时,有几次是她斟的茶。 萧九爷接过茶盏吃了一口,随意问:“你不去伺候老太太,怎在这里?” 绮雯笑道:“夫人身边只有奶娘和小眉,老太太恐她们照应不周,遂遣了我和青樱来。” 萧九爷不置可否:“你退下罢。”绮雯又问:“爷要盥洗的话,我去端水。” 他不答,吃尽茶,自顾提起茶壶再倒一盏,见她还候在旁,蹙眉,语气略冷道:“我说话不愿讲两遍,你若不惯,还是回老太太屋里去。” 绮雯脸色发白,连忙福了一福,悄无声息地退到帘外守着。 房里安静下来,鳌山铜炉里香烟袅袅,龙凤喜烛燃得正旺,萧九爷感觉有股子热气在四肢百骸隐隐乱窜,腿间也显胀硬,思忖自回房见过林婵后就有所不对劲。 又不是毛头小伙子,易为美色所迷,至于如此激动麽,他暗自好笑,起身走至床前坐下,想了想去拉开床头小屉,他放了一卷佛经在这,有时拿出来看可以静心。 佛经上塞着一方浅蓝撮穗的莺莺拜月锦帕,裹着甚麽,鼓鼓囊囊,萧九爷打量,帕子不是他的,便是她的,还藏在这里.....是甚麽宝贝,他倒要看看。 林婵在净房里心神不宁,洗净满脸的浓胭脂,换了身软绢衣裳,青樱要替她梳发,她摇摇头,嘴里咬住一枚绞丝金簪子,利落的盘个缠髻儿,再插实簪子,就往卧房走。 掀起帘子,里面竟空荡荡无人,她怔了怔,问绮雯:“九爷呢?” 绮雯回话:“前时往院外走,并没告要去哪!我也没敢问。” 林婵没再多问,入房径直就上了床,跪在褥面儿抽开小屉,只见一卷佛经端正摆着,她的帕子不见了。 难不成记错地方...... 不死心的把每个小屉都翻遍,摆着各样物什,就是不见她要找的。 她脑里哄的乱成一团,呆呆的愣神儿,若是被九爷发现,不如地裂一条缝儿让她钻进去。 “在想甚麽?” 林婵唬了一跳,急忙回头,见萧九爷背手站在床边儿,上身前倾凑近她,目光温和却又锐利,仿佛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 他应是去别的净房洗漱过,换掉绛红色朝服,着秋香云纹刻丝直裰,鬓角雾湿,闻到一股子檀香味儿。 林婵连滚带爬地趿鞋下地,离他五六步远才立住,嗫嚅问:“九爷可要吃茶?” 萧九爷撩袍往床上一坐,并不答话,只抬首看着她,那两瓣肉嘟嘟的嘴唇儿,娇艳欲滴,引诱着人去咬它,滋味想来很甜美。 他不止喉咙似有火星点燃,腹下青龙也骤然惊醒,蓬勃胀大跃跃而起,不落痕迹地把腿分了分,才开口道:“阿婵你过来。” 林婵心底一慌,朝他近了两步:“九爷有话要说麽?” 萧九爷没话说,只是移开软枕,把裹紧的帕子放在腿上,拆解开来,一堆儿瓜子壳,花生壳,枣核、桂圆核等。 “是你吃的?”他平静地问。 林婵满脸通红地点点头。 他默了默,把手伸给她,林婵看着他的大掌,根根指骨修长有力,难道.....难道这也被他发现? 她撇撇嘴,从袖笼里掏出那锭小元宝,放进他的掌心。 信誓旦旦地:“呶,给你,再没了!” 第拾玖章 洞房3(微H) 萧九爷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元宝,视线再度落到林婵脸上,忽然眼底冒出一点笑泡儿,两点、三点,渐如炉上沸腾的热水,咕嘟咕嘟冒个不停。 笑甚麽笑,一点不觉得好笑,林婵愤窘地想。 分卷阅读19 萧九爷把元宝随意丢了,一手握住她的胳臂用些力道,那香软的娇躯伴着惊呼扑将过来,箍住她的腰托着抱上床,再趁势翻个身便把她轻易轧陷进大红的褥被子里。 林婵听到哗啦啦那些果壳儿洒落床下的声音,便是天旋地转,不及想慌忙搂住他的脖颈,待神智回笼,抬头见九爷也俯首看她,前世里那个远望模糊的影子,今生却离得如此之近,她(他)们亲呢相贴,温热而沉重,他五官原来很清隽,薄唇因噙起含笑,给人很容易亲近的错觉。 她迅速收回手,抵在他的胸膛,摒住呼吸,身子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萧九爷把她一缕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嗓音低柔道:“那麽多壳核,吃了不少....我还以为哪里来的硕鼠!” “那时腹中饿了。”林婵瞪着他,你才硕鼠,你全家都硕鼠。 “现在还饿麽?”他关心地问。 林婵摇摇头:“洗漱前,嬷嬷送来点心,我吃了一块菱粉糕、一块菜肉油酥卷儿,一块内府玫瑰糖饼,两块桂花酒酿馅的香芋盒子,她怕我噎着,又端来一碗馄饨汤。” 他啧了一声:“还挺能吃。”捏捏她滴粉搓酥的颊腮:“滚圆!”却十分憨媚。 他是没见过她死前瘦成一把骨头的样子,林婵眸光一暗,眨了眨眼睛,还是道:“你把那些果壳洒在床下,明儿婆子们打扫瞧见会碎嘴。”会传扬的整府里都晓得。 “就说是我吃的。”萧九爷有些心不在焉,手指从颊腮游移到她的唇瓣,缓缓来回摩挲。 鬼才信你!林婵觉得很痒,张嘴咬他一口,一排咬印儿。 还挺有活力!萧九爷看了她半晌才说:“为何不愿与我合髻?嫌我年纪大了?” 这时问这个未免太晚,她都被他压在身下了,纵是嫌弃又能怎样呢!林婵道:“你已行过合髻之礼。” 她并不指望九爷会说甚麽,扭了一下身子,才发现不知何时,他胯下鼓胀胀一大坨抵在她的腿间,似有意无意,一下一下挺耸着,又硬又热又嚣张,她的脸轰地烧起来。 其实从前做萧旻的妾时,他(她)们同房次数并不多...... 萧九爷淡道:“未曾与她.... ” 想想算罢,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屈起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软嫩如初绽的花瓣,似乎他略用劲儿就会皴破,便伸舌轻轻地舔舐,舔的她的唇湿汪汪。 “痒。”林婵嗓音含糊,她用力咬了下唇,浅浅的咬印儿,别有一种诱惑性。 他都舍不得咬呢....萧九爷俯上吮那牙印儿,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温暖、潮湿、香馥,那麽爱吃糕点的姐儿,果然连小舌头也是鲜甜软糯的滋味。 林婵脑里昏朦朦一片,他的吻由轻转沉,他的舌把她的嘴塞得满满的,渐无法呼吸,手开始推他,一并舌尖把他的往外抵,他抓住她的手摁在枕上,把她的舌用牙咬住,轻一下重一下地吸吮。 林婵打了个颤栗,喉咙深处嗯啊地哼了声,因着舌头被挟制不能动弹,津唾反生多,浸着他的唇齿,顺着嘴角溢出一缕晶莹。 萧九爷开始吃她的津唾,喉结滚动,如尝糖蜜一般不知餮足,待得吃完,再把自己嘴里的不容置疑地哺喂她。 看着她不知所错地吞咽,眼底迷茫,双颊则胀得绯红,这才松开舌头退出她的嘴儿。 林婵大口地喘气,暗忖这世间会不会有因亲嘴而死的,她方才差点成了。 第贰拾章 洞房4(加更) 萧九爷看着她肉嘟嘟嘴儿?号2 74731 10 37,被自己吮得又红又肿,微微噘起,又丧又媚的样子。 有些忍不住又想亲她了!但胯间叫嚣地厉害,他握住她的手指引到衣襟前,嗓音喑哑又柔和:“阿婵,替我解衣。” 林婵莫名地紧张,伸手去解他襟前的系带,盘的是梅花结,她能琴棋书画做文章,偏偏就不擅针黹绣艺,若是旁的小姐,能盘自然会解,她佯装镇定的摸索好一会儿..... 一缕夜风从窗缝里透进来,吹得大红喜幔轻摇摆晃。 萧九爷等得实在耐不住, 分卷阅读20 俯首亲了亲她透粉的指尖:“解开了麽?” 林婵臊着脸说:“这梅花结在京城是时兴的样式,南边却没见过,我,我解不开。” 萧九爷恰听教坊司的乐妓提起过,这梅花结是打南边传来京城的,却也不戳破,自解去衣衫,露出精壮的胸膛,抓住她的手到腰间:“替我脱裤罢。”系带没甚麽花样。林婵的手指触到他的肌肤,灼热而结实,带子轻轻一拽便松脱了,她觑眼看到他下腹黑森森的一片毛发直蔓延至胯下,还有一大物雄赳赳气昂昂挺立着,唬得心惊肉跳,哪里再敢帮他扒拉,想想索性张开双腿屈起膝,用足尖勾住裤腰边顺着他的腿往下撸,直至脚踝。 萧九爷嘴角浮起笑意,怪爱自作聪明的小丫头,他忽然抓住她的两条纤腿往腰侧一按:“挟紧了。” 林婵不及反应,腿儿便自有主张,圈紧他紧窄的腰身,交叠在背脊之后。 萧九爷松解她的襟儿,露出双鸳鸯的红肚兜,活灵活现恩爱交颈,他哑笑着问:“是你绣的麽?” 林婵抿抿唇:“是呢!”鸳鸯的黑眼珠是她绣的,点睛之笔。 “小狐狸。”萧九爷音轻含混,探她颈后扯开细带,轻飘飘丢到床沿边。 她肌肤细腻如玉,两团胸乳丰弹圆润,奶尖儿小巧嫣红,逢着凉夜的空气,在他深邃幽沉的目光中,尖挺硬实的翘立起来,连带一圈红晕也似湖水吹皱。 像两只雪白受惊的兔子在颤动。 他没想到她年纪小着,这里却生得极好,是男人所梦寐的,他也是男人,惊喜自不例外。 林婵被他看得起臊,那眼神居心叵测,她抬起胳臂去遮,奶尖儿掩了,却漏出圆乳下缘。 萧九爷一手抓握住她的胳臂挈至头顶,一手托住一侧下缘的肥美,指骨因长年握笔,总是结了圆茧,轻轻刮蹭着乳肉,林婵觉得有丝丝地痒痛,浑身不停地打颤。 他低声说:“别怕......”却俯首将奶尖连同嫣粉的乳晕含进嘴里,虽是稚嫩生涩,却甜美娇软的不行。 他的舌头绕着乳晕打着圈儿不停舔吮,又把奶尖儿咂得啧啧声响,甚较重地啮咬,林婵啊呀地哼唧唧,痛呢,轻些,受不住。 萧九爷松口,看那乳儿湿哒哒莹亮亮,皆是他的唾津涂满,未曾有伤着,反愈发的胀满娇艳,到底经了男人的嘴,便生生地不同了。 他的唇舌寻去另边肆弄,大手则扯掉绸绢裙子,悄然地探往她的腹下,触到细嫩的腿根,有意无意划过两瓣肉唇,湿黏黏滑腻腻地,拨开欲要再探,忽然吐出一汩春稠甜水,打湿了他的手指。 第贰壹章 鱼水(高H) 林婵也没想到自己被萧九爷挑拨几下,这样快就动了情。 有些弄不懂自己,明明只把他当成日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并无欢喜之意,怎就亲亲嘴咂咂奶尖儿,腿间便淌满春水。 真如徐氏骂她的那样,是个离不得男人的骚狐狸麽?! 也不过片刻之想,不待明白便被九爷拉回游神,才惊觉他修长的指骨沾着湿腻滑进了桃源洞口。 林婵倏得背脊僵直,纤腿把他的悍腰用力箍住,异物闯入的不适,她蹙眉惊喘:“不要......” 萧九爷胯下已坚硬滚烫如块烙铁,他的手指在径道里试探,实在过于狭窄而难以前行,且她身子太紧绷了,他的那物非寻常能比,冒然而入定会撕裂她。 额上覆了一层薄汗,滴落在她唇边,舔了舔,有些咸涩!萧九爷微笑,俯首吮咬她细白颈子,延至嫩软的耳垂,低声说:“阿婵,别怕!” 怎会不怕呢?林婵暗忖,她实在怕的很,他那物方才偷偷窥过,没见过如此可怖的,粗如儿臂,长似驴物,她有些后悔了,找他保命,今晚没准就要死在他身下。 她一把握住他的胳臂,结结巴巴地:“九爷,我想从长计议。” “来不及了。”萧九爷一口拒绝,再从长计议,他真要死在这丫头身上,不容分说的直起腰,大手抓住她的腿窝屈折起往外掰摁在褥面。 林婵瞪圆了眼睛,能感觉到牝户两瓣软肉被拉扯大开。他显然也被吸引住了,漆黑幽深的眸光紧盯着那里,实在是太羞耻,龙凤蜡烛何时这样的明亮,让她简直无法遁 分卷阅读21 形。 “别看....” 她才嗫嚅地说,就见他背脊很快俯了下去,埋首在她腿间,肉瓣被炽热的大舌舔了一下,林婵耳边轰得响起一声炸雷,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这是甚麽路数?他这样的三品大员,位高权重,端得清风明月,却怎敢在床帏帐内替她舔那里,不嫌弃污浊麽!林婵浑身抖若秋叶,平日里自己洗漱都不敢细看的地方,他竟然敢......也不晓得那里生的好看否。 她胡思乱想着,忽然倒吸口气儿,被他舔啮地....竟莫名又有一种难喻的感觉,手指不由用劲攥握住锦枕,指节都泛起淡白色,终是哀求起来:“别舔...别舔那里.....痒、唔......不要了!” 没想到阿婵腿间的嘴儿也生得这般好,肉嘟嘟的两片,湿淋淋的,格外粉嫩肥美。 他没有吃过女人这里,却知可以让女人情动。试着伸舌轻尝,仿若辰时被朝露润透的花瓣,十分新鲜的滋味,开始来回舔舐春水的甜腻,留下唾津的灼热,咂吮出啧啧的声响,他忽然嘬住羞藏的肉珠用牙轻蹭重刮,听到阿婵娇声呻吟,汩汩春水从洞口喷洒出来,溅湿了他的唇和下颌。 萧九爷松了口,观那肉珠受了他的磋磨,肿胀舂血,红的像颗熟透的樱桃,他用拇指揉捻住,另两根手指伸进径道,又暗添一指,或许他所行之举与她太过激烈,阿婵失魂丢魄地哼唧唧了两声,倒是没有嚷疼了。 他抽出手指,洞口并未合拢,一张一蠕,四围糊满了黏稠蜜液,看着这副淫媚的景儿,他胯间青龙已肿痛难忍,自知再隐守不住。去亲了亲她的嘴儿,有她下面的味道,嗓音粗嘎:“阿婵,疼过这一次便好。” 他一手把持龙身,趁着洞口还张开,抵到那里一寸一寸的挺入,委实过于粗大了,把洞口撑得发白薄透,却仍奋力勉强的把他往里吞咽,听得阿婵虽哭哭啼啼的,却没有挣扎来阻他,反而将双腿张的更开,他不再犹豫,结实的臀股强悍的尽根而入,伴着阿婵尖叫一声,体内有甚麽破了,黏黏热热地,他抽出半截垂首看,一缕猩红蜿蜒流出,顺着她大腿根儿滴到事先铺好的白布上,溅出一朵朵梅花,鲜丽而妖娆。 第贰贰章 鱼水2(高H)加更 林婵眼泪汪汪地看着萧九爷,这个夺去她初红的男子,与她而言,依然陌生而怯惧。 不知自己的抉择是否正确,死过一回方知命贵,她对前路无甚期待,只想安静地多活几年而已。 情情爱爱不过眼前云烟,如白布上这抹血渍,流光荏苒,它终究就是一块褐色的旧痕迹。 谁会去想它初时流淌出来的鲜丽妖娆呢,连她自己都遗忘了。 萧九爷顿住动作,亲了亲她的鼻尖,他以为她的忧伤来自腿间的痛楚,柔和地低哄:“没事的,不会再疼了。” 林婵抓住他的胳臂,怔怔地问:“九爷,你会要我的命麽?” 萧九爷哑然失笑:“我怎会要你的命,不过.....” 他嗓音有些浊哑:“你现在快要我的命了。” 他悍腰一沉,粗胀的肉茎复又插入花径,腰腹挺耸,朝里抵撞。 林婵把腿儿分得很开,足尖勾住榻沿,似乎这样更方便他进入,她也好受些,其实还是痛,吸着气一动都不敢动。 萧九爷忽然蹙起眉宇,她的花径十分紧窒,内壁不光滑,满是皱褶,层层叠堆,将他推挤,只能缓慢前行、纵是这般,还不时被四围摩擦的麻痒难禁,再往里愈发弯曲通幽,更显层峦叠嶂,顷刻过去,他量肉茎没进多少,还有大半截露在外面,困难的往内挺戳,竟似无数沙砺刮蹭,不由低喘出声,简直是寸步难行。 怎会这样呢!萧九爷暗忖,眯眼看着胯下的人儿,早被剥的精光,春眉水目朱唇,不瘦亦不胖,一身滚白肉泛起胭脂色,曲线旖旎,雪乳晃动,挺翘着两颗鲜红奶尖儿,这样千娇百媚的女孩儿,他竟无福消受不成。 萧九爷自不认输,骤起决心,横冲猛撞尽根而入,难说那摩擦刮蹭怎地挠人心肺,不晓哪里窜出的肉钩正戳马眼,顿时腰脊一片酥麻,头皮发紧,起了大泄之意,他原是武将之后,自幼习过武,立时吸气摒体抑忍,耐会儿才栽倒在林婵身上,下颌抵紧她的肩膀,因收的快,只淌了些乳白前精,却也滴滴答答不少了。 林婵听着他在耳边呼吸急促,能感受到他喷精在自己体内,大概就这样完了罢,她估摸着想,前世里 分卷阅读22 萧旻也是这般,很快就完事,几次后她(他)俩便极少在同房。 她晓得他没得乐趣,却也不知所措,她能做甚麽呢,唯有痛哭数场而已。 “九爷好了麽。”林婵抬手推推他的胸膛:“重呢!” 萧九爷还在平喘,目光复杂地看她片刻,他说:“阿婵,你.....”又顿住,面庞缓缓浮起了笑容:“哪里能这麽快就好呢!” 林婵觉得他笑的实在意味深长,反倒有些心慌,嗫嚅道:“我疼,不要了。”委实也没有甚麽可乐! 萧九爷低头舔吻她微肿的小嘴,手指不轻不重地搓揉她的两团嫩乳,指腹的薄茧摩挲红硬的奶尖儿,感觉她身子又软又抖,遂抵着她的唇瓣轻轻说:“不怕,你会很喜欢。” 他那帮朝堂同僚可不容小觑,说是文人大儒只知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其实非然,论起风花雪月亦是津津乐道。 萧九爷与他们闲暇聚会除却商谈朝政,亦听其们说起不少关于女子的春闺暖帐秘闻。 他想,此趟或许.......他真的捡到宝了。 第贰叁章 鱼水3(高H) 萧九爷将林婵的腿儿搭上肩膀,亲了亲她足踝温热处,感觉她瑟缩了一下。 他不再迟疑,窄腰下沉,右手把持住肉茎、在两瓣滑腻的肉唇上来回摩挲,由轻至重,由缓至疾,十分快意,听见阿婵嗓音抖颤地呻吟:“九爷,慢些!”他没有答话,箭在弦上。 不多时,肉唇已红艳滴血,洞口微张,春水肆流,而他的肉茎愈发粗长硕直,滚烫如烙铁,彼此皆准备好,他暗自深吸口气,方狠狠地向前挺腰冲撞,但听“噗嗤”一声已是尽根而入,此番力度太大了,林婵尖叫着被冲推向床栏,萧九爷眼明手快捞住她的腰儿摁紧,精实的臀股仍在重重挺耸。 他披荆折棘熬过皱褶密集的磋磨,层峦叠嶂的阻挡,甚肉钩的乍然戳刺,又幸青龙跋扈,硬生生插在了宫巢口处,感觉那有张小嘴含住了他的龙首,开始有一下无一下的吮吸。 他的背脊滚满颗颗汗珠,终是耐不住沉声低喘。 林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倒底才破身,还嫌生涩,而他那物又着实伟壮,偏用足力气,插得实在太深了,浑身抖抖嗦嗦不住,又疼痛,又酸麻,不知何时起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饱胀感。 她要死在这床上了,被这花言巧语的九爷弄死在床上......她那麼想活呢! 林婵泪眼朦胧,哭哭啼啼起来。 “乖点儿!”萧九爷俯首噙住她的唇瓣,撬开白牙与她湿濡粉舌搅缠,继续挺动腰腹,肉茎自顾往那小嘴用力戳顶,碾磨的渐渐绵软松烂,一个撞耸入了进去。 顿时真如进了桃花源地,原风平浪静慵懒无波,刹那间风云变日,生起惊涛骇浪,龙首被箍牢难拔,花径壁紧紧挟裹肉茎,剧烈地抽搐律动,无章法的推挤压碾,快要抵不住时,又有汩汩春水袭涌而来,浇泼着疼痛的茎身,或起缓冲之故,反滋生出某种酣畅淋漓的快意,痛苦而舒爽。 林婵此时也不知怎麽了,被他这番粗暴相待后,竟浑身如千万只蚁虫在噬啃她的骨肉,心空落落的,神魂亦轻飘飘无处安放。 她把纤腿从他肩膀滑下,秀足踩着大红褥面,再抬高两瓣肉臀主动往九爷的腹胯迎凑,甚扭动腰肢,曲展款摆的贴紧划圈儿,他腹胯处黑森森的毛发从生,甚浓密糙硬,把她白软少腹和柔嫩腿根瞬间擦蹭出一片红印来,她喘息不断,意识有些涣散,自顾甜媚地娇唤:“九爷.....好胀,你轻些,唔,还是重些罢!”又带些泣音儿:“今要死在你这驴物上了!” 萧九爷双眸泛赤,紧盯着她展了春情妩媚之态,淫声浪语实在深得他心。 手撑托住她的腿窝欺身而下,把她重重压制在褥面上,当成马儿骑乘。 “我的婵儿,怎这麽骚......”萧九爷嗓音粗嘎,颧骨暗红,平生登科高中状元,身置金堂玉马,都未让他如此时这般失控过,肉茎在她体内成了英猛将军,开疆僻地,杀伐决断,他全身而退又尽根而入,桃源洞口已是大开,内里红嫩软肉随着他的动作翻进翻出,他看见阿婵满面潮红,水眼迷离,胸前两团儿被冲撞的晃目生花,而皮肉相撞的噗嗤声,春液被捣飞溅声,还有她哼哼唧唧求饶声,混着自己的低吼粗喘,人间声色极乐大抵便是如此罢。 他又连插百余下,忽然脊骨一阵酥麻,一把紧抱住阿婵抖颤的身子,低头大口咬住鲜红硬翘的奶尖 分卷阅读23 儿,浓稠的白精如山洪狂泄如注,悉数射进了她的宫巢之内。 一种名器:阴道狭窄。道壁上皱褶极多,层峦叠嶂,它们的分布和形状形形异异,有时还有肉钩,皱褶数过百,层数过三层,初次尝试犹如披荆斩棘,往往半途而废,不得真趣。不过,一旦碰触到花心,便会突然生律动,收缩迅速,会强烈的抽搐,强力挤压,而且,女人会不断扭动水蛇般的腰肢,发出梦艺般的娇声和喘息,辗转反侧,偏身蠕动,这时男人往往会失去控制,被导入妙不可言的佳境。 第贰肆章 鱼水4(高H) 林婵何曾历过这种阵仗,先时觉得萧九爷太粗暴了,把她腿儿掰的大敞,俯身沉腰其间,如打桩般、抽插是一次重过一次,但听得皮肉相接、如水鸭咂食吧嗒吧嗒,肉茎抽插、犹鱼儿嚼水扑唧扑唧,在房里响彻不绝。 担心被外面守夜的丫头听去,她觉得羞耻,再看九爷的神情,已不复榻外温文儒雅表相,蹙眉双眸微睐,颧骨浮着暗红,薄唇轻抿,似乎很是沉湎其中。 世人或许更重他权贵显要、而忽略了他的容颜.......其实他长得真好看,林婵伸手抚上他的嘴唇。 九爷微怔,似乎挺喜欢这样的亲呢,张口含住她的指尖,面庞竟隐现了一抹狂肆之意,她还未领悟,便生生受了他一记狠顶猛戳,不禁娇声吟哦,只感觉体内酸胀满溢,少腹及股沟也被他森浓毛发蹭的痒痛,这种感觉,仿佛有千百蚁儿在扒爬,着实地不好受。 更况他那话儿像极烙过的铁杵,又粗又烫,颠颠弛骤,大开大阖,百数下后,一种淋漓快感陡生,这样的快感很难形容,如潮水时退时涨,渐次汹涌,兜头拍击而来。 林婵心底变得荒芜虚空,想要甚麽又说不清楚,却笃定九爷定能帮她,两腿儿挟上他精壮的腰身,一抬一荡地朝他腹下迎凑,他的肉茎入的更深了,却令她要得不可得的思绪愈发急煎,终是气息不稳地索求:“九爷,我要,你给我,快些给我呀.....”像个问长辈讨要香糖果子的孩童,因总讨不来、委屈地要哭了。 也就刹那间功夫,她整个身骨痉挛起来,眼前白光如电,魂魄飘离九霄,伸手搭上压覆而至的九爷脖颈,抖抖索索在他肩膀咬了一口。 萧九爷低声粗喘,半晌后才回神,缱绻舔吻林婵潮热的颊腮,他的肉茎还未消退,堵在里面,仍在一股一股地喷射余精,量委实太多,一时没个歇止。 “这下全都给你了。”他柔和地微笑,眼底还泛着赤色。 “给我甚麽?”林婵浑身绵软如水,懒懒地装糊涂。 萧九爷笑而不语,忽然皱起眉宇,插在她体内还未拔出的肉茎,复又肿胀坚挺起来,比方才还要硬实数倍。 欲念如火星点燃般迅速燎原,奔腾于血液中灼烧,再乱窜至四肢百骸,他想抑忍却觉难以自控。 林婵也察觉了异样,不敢置信的惊睁双目,小脸发白,使劲推搡他的胸膛:“我浑身酸痛的很,再不能够了。” 萧九爷咬牙起腰,拔出肉茎,她那粉嫩洞口还未闭阖,浓白的阳精混着黏稠春液顺着腿根流淌而出,浸透了身下的锦褥,染了一片狼藉。 如此淫靡秽乱的景儿,令他脑中紧绷的弦瞬间断裂,他沉声道:“阿婵,我们再做一次。” “我不要,我不要。”林婵大骇,叠声儿不肯,甚抬起腿儿使劲踢他,萧九爷抓握住她的足踝,拉到跟前,再抱起汗津津的身子翻转过来,摆弄成跪趴的姿势。 俯首咬了一口拱高的白屁股,嘴里安抚:“马上就好,不会太久。” 语毕即大力掰开,露出泥泞不堪的洞口,那里还在往下滴淌他方才射进的浓精,眸光一黯,手扶肉茎,一个抻腰挺腹,但听噗嗤作响,他的两个饱圆囊球撞上两瓣肉尖,再度尽根而入。 注:明天加更 第贰伍章 鱼水5(高H) 萧九爷这会是一回生二回熟,把林婵的牝户碾磨透后,前途的层峦叠嶂已不成羁绊,反增大趣,兼有浓精春液腻滑,来往抽插那宫巢嘴儿,一股子舒坦畅爽自腰谷处蔓延至全身,可谓欲仙欲死。 人说一生有两大乐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后者他早体味过,前者今尝竟愉悦更甚。 再看阿婵的柳腰儿扭摆不止,哼唧声儿不歇,萧九爷眼睛赤红,大手摸着她的白屁股,再沿股沟缝儿滑向两瓣肉唇,视线随之,那儿已被磋磨的鲜艳欲滴,他探指挟 分卷阅读24 住肉缝暗藏的红珠,轻挑慢捻,弄得阿婵浑身抖颤,晃荡难休,更显恣情放浪之态,这便越发燃旺他如火欲念,手凑前抓握满掌乳肉揉搓,胯下肉茎又粗胀许多,硬得难过,索性整根儿大冲大撞,颠猛至极,再顾不得其它,怎样尽兴怎样的来。 林婵对这趴跪姿势很是羞耻,她原在家里时,见过狗儿交媾,一雄趴于一雌之上俯身挺耸,场面实不敢看,哪想今遭她被九爷迫成这样,圆臀翘高,双腿大开,被他立后顶撞的前冲后退,嘴里娇喘嘤咛,先前被弄过一趟,内里犹还软麻无力,现又被九爷那凶物入的更深,倒让她难受不是、喜欢不是、酥痒不是,酸痛不是,这个中酩酊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被他撞了不晓多少下,两条腿抖颤得再撑不住,终是朝褥面倒去,腰间箍来健臂将她复又捞起,托高了臀儿继续肏干。 窗外更深露重,夜风凉送,有打更的敲着梆子从院墙外过,猫儿在房顶叫春,很远有狗吠两声。 林婵浑身粘腻,垂头还能看见跪着的大腿内侧湿淋淋水光融滑,她哭着把话说的哽哽咽咽:“说马上就好的.....都过一更了......你说话不算数。” 萧九爷听得不由哑声轻笑:“马上好了......”他已看出林婵疲累地难再承受,到底是初初承欢.....遂俯身而下,布满汗水的胸膛贴着她的脊骨,抓住她两只手儿,五指交叉相握,咬住她的颈子,精悍的腰身狂猛挺动,林婵顿觉他戳到了体内某处软肉,那酸涩痛愉的滋味实难忍受,身骨越绷越紧,最后一缕魂魄也似离她远去,烫滚、冲撞、潮湿,收缩,一股子喷淋之意来势汹汹,她不及思虑,一声尖喊,噗嗤噗嗤皆尿洒在了褥面上......也就这当儿,萧九爷浓烈地低吼亦在她耳畔响彻。 大红喜烛炸了个花子,鸳鸯帐里总算平静下来,徒留两人在深呼浅息,萧九爷看见她颈子被自己咬红了,手指撩开濡湿的发丝,很温和的亲吻那里。 林婵精疲力尽,由着他去,自顾觑着眼一动不动。 听到刘妈隔着帘子问可以进来伺候了麽,萧九爷命再等片刻,起身趿鞋下地,穿戴好直裰,才命粗使婆子抬着盛满热水的浴桶入房,自己则往净房走了。 刘妈过来打起帐子,林婵已经穿了小衣坐着,青樱和绮雯来搀扶她,她也没拒绝,扶着她俩的手下床,脱衣进了浴桶,水热腾腾很适宜,洒了木犀露。 林婵这才长舒口气,让青樱把山水画屏展开了,隔挡在房央。 刘妈把沾血的白帕子收进锦盒递给小眉,老太太房里的嬷嬷还在明间吃茶等候,就等着拿到这物回去交差。 又叫来绮雯一道收拾床铺,绮雯暗瞟见那一滩滩湿透的浓白精斑,面庞腾地通红,刘妈冷笑了一声,并未说话,两人重新换了新的大红褥被。 她让青樱和绮雯先去歇息,自拿了梳子替林婵梳发,悄悄地嘀咕:“姐儿你先前去净房洗漱,九老爷自个待在房里,绮雯也在,就他(她)俩个,过了半刻时辰,她才出来,这丫头骚眉狐眼,瞧着就不安份。” 林婵没有说话,半晌才道:“你拿衣裳来罢。”刘妈一面伺候她穿衣,一面接着道:“你可得警醒些,她原是老夫人跟前的人,真出了事,没谁帮你,一准总是向着她的。” 林婵依旧默默地,打个呵欠,揉着眼径自上床寝下了。 刘妈有些无趣,放下帐子,绕过屏风,才发现九老爷不晓甚麽时候回来的,正坐在桌前,移灯手边翻着书。 他听见动静,缓缓抬首,看了她一眼。 第贰陆章 鱼水6加更 林婵原是很疲倦的,不知怎地却没了困意,有脚步窸窣朝床榻而来,暗忖应是萧九爷。 她侧身面朝里躺假装睡着,能感觉到褥面往下一陷,四角挂的香球和串吊的喜字轻摇摆晃,过片刻后渐渐安静了。 萧九爷一直未动,林婵竖起耳尖听见他沉稳起伏的呼吸声,似乎已然睡着,她这才悄松口气,盯着帐子顶,呆呆地想了会儿刘妈的话。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看见他舒展手脚平躺着,帐外的烛火透纱映进来,留下一团忽明忽暗的光影,虽不清晰却也能见,他双眸微阖,鼻梁挺直,唇瓣轻抿,嘴角却勾起了弧度。 想起前世里,萧家大爷和太太也曾让她在萧旻和九爷之间抉择,她义无反顾地要嫁萧旻为妾。后有某日,萧旻领她在园子里赏梅时,恰遇到这位小叔叔,披着黑色大氅,由五六个带刀侍卫簇拥朝二门走,他 分卷阅读25 (她)俩上前见礼,他只微微地颌首,似扫过她一眼,面容温善却也疏冷,很快就余下远去的背影。 萧旻当时曾玩味的问她过:“若是重新让你选,还会坚持嫁我麽?” 记得自己斩钉截铁地回了“会!”那时真跟着了魔似的。 她到底还是食言...... 可对于和萧九爷的来日,林婵心底又很迷茫,唯一能确认的,她不会再是那种死法了。 暗自叹了口气,她伸手轻轻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又迅速缩回,四更天儿刮起大风,虽冬已去却仍春寒料峭,大红喜被在她这边,九爷身上甚麽也没搭。 她扯过被子往他身上搭,总算盖全了,又瞧见朝外的半肩没遮住,爬起半掠过他胸膛,抓住被角往上扯,不期然侧头,正对上萧九爷炯炯有神的眸光。 “你,你不是睡着了?”林婵的心怦怦直跳。 萧九爷伸过胳臂把她搂进怀里,不答只柔声问:“怎麽不睡,还不累麽?” 他这话有歧义,林婵莫名地脸热,嗫嚅回答:“窗外起风了,不搭被子易得寒症!” 萧九爷“嗯”了一声,微笑道:“多谢夫人关心!” 夫人?!林婵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叫她......一时也不知该有甚麽反应,应该回他甚麽话。 “怎麽呆了?”萧九爷轻轻地说:“听闻白日里穿嫁衣时,你哭得伤心,可是后悔嫁我?”又添了一句:“后悔也无用了,生米已煮成熟饭。” 这是哪跟哪的事呀,林婵摇摇头,并不后悔.....因为只有嫁给他,日后她和爹爹才能活命。 萧九爷俯首舔吻她的红唇,低喃着问:“涂了甚麽?” “刘妈在水里滴了木犀露。”林婵有些羞窘,他又亲她.....一下再一下。 “怪不得.....”萧九爷喉咙有些干涩,胯间青龙怎又有昂首的趋势,他是个很能自控的人,轻易不会沉溺欲望而不可自拔。 但今晚却异乎寻常,他蹙眉沉吟会儿,想起喜筵时那帮同僚的言行,忽然有所顿悟,大抵是中了他们的损招。 “怪不得甚麽?”林婵等了会儿,揉揉眼睛问,他的胸膛宽厚且温暖,枕着很舒服。 萧九爷苦笑道:“怪不得这样的香!” 第贰柒章 自渎 萧云彰睡了会儿又醒转过来,口舌有些干燥,胯间一只兽硬胀的疼痛、叫嚣着要出笼,那帮无良的同僚到底给他下了多少量,一夜都不得安生。 胸膛暖烘烘的,垂眼看林婵趴在他身上,手指抓紧他的衣襟,兀自睡得正香甜,轻轻打着呼噜,像只猫儿。 他抬起大手来回抚触她的脊背,想她怀揣嫁给萧旻的期许、独零零一人带着佣仆和嫁状千里迢迢奔来京城,却受了萧家阴谋算计,无可奈何地转嫁给他,心底想必有很多怨罢!她却不哭不闹一点也不显,把所有情绪遮掩的稳稳当当,以为他不晓麽,朝堂纵横捭阖数年,最擅就是察言观色。 抱着她侧了个身,面面相对。烛火的光影,映得她面庞忽明忽暗,含着无力的脆弱,颈下衣襟散乱着,露出鲜红的肚兜和一痕雪脯。 他的指间还残存摸弄乳儿的滑腻感,委实别多想,不过忽闪而过的交媾画面,身躯便不受控制的发烫,欲念旋而勃发,急需纾解。 阿婵晚时历了三回,牝户已肿胀红烂,再经受不起折腾,他挪至床沿离她远些,指骨扯开荼白里裤系带,缓缓伸了进去。 肉茎坚硬滚热如火烤的铁杵,才攥在手中,马眼已吐出一丝黏稠的馋涎,他把馋涎弄湿掌心,再握紧上下撸动十数次,渐次浑身僵直,胸膛贲起,低低地喘息了一声。 林婵睁开眼睛,窗外仍旧很黑,却多了几分透明颜色,是寅时官士们起早洗漱穿戴、预备乘轿上早朝之际,她养成了习惯,每至这时必定惊醒。 她侧躺着,待眼前朦胧褪去,看清平躺着的萧九爷。 他仰着颈,微阖双目,紧闭薄唇,喉结急滚,似在抑忍着发出声响,额上覆着密密的汗珠。 林婵垂眸下扫,他裤腰处大敞,精壮的腹胯正急剧起伏,掌中紧握着悍伟大物上下揉搓、再快速强撸着赤红皮肉。 他已经在放轻动作,但欲念使人忘乎所以,压抑的喘息终是从唇缝流溢,粗重地传进她的耳里。 分卷阅读26 林婵心知肚明他在做甚麽,她觉得真是讽刺,前世里萧旻在她这里不得乐趣,夜半用手自渎,萧九爷要了她三次,都快把她弄死了,却还在夜半自渎。 她也不晓自己该喜还是该愁,这两位爷都惹不起...... 萧九爷忽然坐起身,她连忙闭眼装作还在熟睡,床榻沉浮,听见趿鞋及窸窣走动的响声,再悄睁双目,他径直走到如意桶前站定,依稀能见他挺直了背脊,两腿分开,一手伸在前头握弄,胳臂摆动的幅度愈来愈大,也愈来愈用力,甚能听见激烈撸动的咯吱声,就听一声含糊的沉喘,他一手抬起撑住墙面,一手不停地抖动。 林婵有些发怔,他此时的背影看去并不猥锁,相反,倒显得十分鸷猛和遒劲。 过了半晌,萧九爷才提起落至膝处的里裤,系了带子,没在辄身回床,径自往屋外走,应是去净房洗漱,要赶着进殿上早朝。 林婵也没有甚麽睡意,盯着帐顶发呆,脑里似乎想了许多事,真细究起来皆不可考,这时窗牖透进清光来,有家雀在枝上啁啾,空气里含满凉意,有一股子清润的潮湿。不晓哪个婆子失手把铜盆摔了,“哐铛”一声巨响,似把晨起的浓雾撕裂了一条大口子。 她坐了起来叫声刘妈,进来的是青樱和小眉,青樱捧着热水顿在架上,小眉过来勾起帐幔,伺候她穿衣。 林婵问她:“刘妈和绮雯呢?” 小眉如实道:“刘妈往厨房去了,绮雯姐姐在伺候九老爷洗漱穿戴。” 林婵便没有再多说甚麽,青樱近前福了福道:“九老爷特地嘱咐,夫人给老太太请安时,也不必太紧张,如平常说话儿那般即可,他下了早朝就回来。” 他回不回来其实都无谓的,林婵没放心上,洗漱梳妆后,刘妈拎了食盒子入房,绮雯也跟在后,端起满盆残水又走了。 林婵没甚麽胃口,吃了两块热糕便打住,香茶漱口,往面庞及嘴唇又补了些粉脂,抬眼见日阳儿升起,这才由她们随在身侧,往老太太的院子而去。 注:明天加更! 第贰捌章 同僚戏 (加更) 奉天殿,众臣持笏板端默静立,过上朝时辰二刻余,独不见皇帝朱稼,又过半晌,司礼监管事太监秦公公匆匆出现,细嗓喊话:“有事递折,无事退朝!” 众臣未敢动作,悄眼睃向内阁首辅徐炳正,徐炳正面无表情地问:“皇上从三月始至今,已四回不早朝,若非龙体欠安,不晓又是何故?” 秦公公清咳一嗓子,支吾回说:“皇上的事.....奴才哪里晓得,总是必不得已而为之。”又道:“徐阁老可有折子要递送?” 徐炳正喉咙很沉地哧哧两声,没再多说甚麽,摇了摇头,转身率先往殿门外走,稀稀寥寥有几人上前递折子,同秦公公悄低声地说话,其他官臣们则鱼贯而出。 天边的黎明一片烟青色,萧云彰远见徐炳正与萧家大爷萧肃康、在前面并肩往文渊阁走,他便放缓脚步、踩着汉白玉阶梯慢慢往午门去,一缕阳光射在大殿歇山屋顶上,金黄的琉璃瓦灿灿夺目。背后肩膀被拍一记,丁玠等几由后追上,笑得心照不宣。工部尚书曹文章掐指一算,煞有介事道:“观萧九眼底泛青、面带菜色、步履少劲、听丁侍郎所言,与你一同如厕时,瞟你腰难直抻,阳具稀软,尿如点滴,恐是纵欲过度之兆,奉劝萧九,娇娘虽嫩,也忌暴食,否则老命无几年矣!” 丁玠等几拍手顿足,笑得前仰后合,萧云彰神色依旧沉稳:“个个位极人臣,却甚恬不知耻,吾以与汝等同朝为辱!”转而问兵部尚书陈稹:“昨晚你敬我的那盏酒里可有乾坤?” 陈稹言语模棱两可:“你多疑的很。”又挑眉笑问:“十七新娘三十郎,眉眼苍苍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萧九老牛吃嫩草的滋味如何呀?” 一众乐得泪涕齐飞,有四方宿学老儒携领数位抱书册的年轻生员,打他们身边匆匆过,那老儒最是循规蹈矩,自然十分不过眼,拈髯摇头:“世风日下,斯文扫地!” 萧云彰停步,作揖以示恭敬:“先生所言极是。”待他们离远,方收手看向陈稹道:“俗说官大一阶压死人,我拿你莫耐何,不过.....”他顿了顿:“你侄儿远在蜀地任知县,时值五年,经文选清吏司考授其政绩,可迁调回京,籍册就摆于我的书案上,盖戳即成。”陈稹大喜过望:“甚好!我那老姐就这一个儿,终日思念成冢,如今总算可以团圆,是件乐事。”萧云彰笑 分卷阅读27 了笑:“我突然改变心意了,有这无良的舅舅,他还欠历练,再守三五年回来不迟。” 陈稹大惊,咬牙道:“萧九你敢?”萧云彰颌首:“你陷我不义,还死鸭嘴硬,我有甚麽不敢!” 这可谓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正戳到陈稹的心尖,他哼一声:“你最狠!”又道:“给你下销魂散的法子是琨祥(赵敬宜的字)所出,你找他去,勿要牵连我侄儿。” 萧云彰眸光深邃地看向赵静宜,赵静宜颈后汗毛倒竖,仍然嘴利道:“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没给你下泻药已是手下留情,你又想怎地捉弄我?” “自然是要.....”萧云彰忽想起甚麽,看向远边天色,已染一痕红线,竟加快脚步直朝自己官轿而去。 “嗨,哪有话只说半句.....”赵静宜望他很远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这萧老九火烧屁股的样子,多少年没见过了?” 第贰玖章 奉茶 林婵再次来到萧老太太的正房大院,已与那日初入府的狼狈截然不同。 她甚注意到,因初春不见花,除樟松外,还有古柳一株,梢尖冒绿,半割小池,锦鲤炫彩,一只虎皮大猫,炯炯有神地紧盯。 四五丫鬟站在廊上,见得她来,有人忙去通传,另有两位过来见礼,自报名儿是秋桂和冬菊,热情道:“老太太已等着吃九夫人的茶呢。” 秋桂斜眼朝绮雯笑了笑。林婵偏生瞧见,却佯装不知,踩着踏垛上廊,帘栊已经打起,左右婆子神情皆很恭敬,她暗忖果然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初来时皆是冷冷淡淡的,现都换了另张嘴脸儿。 正堂里摆着一张黄花梨卷草纹展腿方桌,右侧坐萧老太太,左侧空着,留给过逝的萧老太爷。东西两侧摆着四张黄花梨交椅,一字排开,坐着各房媳妇,椅后站着各房孙媳,先还在互相说话,见有人进来,都忙坐或站端正了,含笑打量她,目光也随着步履走。 林婵走至方桌前,丫鬟忙捧来蒲团,绮雯搀扶着她跪了,先是磕头,再执壶斟茶,管事接过洒在左侧空座前的地上,再斟一碗,奉给老太太。 老太太揭盖吃了茶,送她见面礼,命丫鬟搬了椅子来,就坐在她下首,待她落定,大房李氏先过来见。 原是婆媳的关系、现倒阴差阳错成了妯娌....... 林婵心底五味杂陈,看她穿着柿黄洒金锦绸褙子,青蓝裙子,体态愈发显得圆滚,想起前世里李氏可没少磋磨她,遂抿紧嘴唇,站起身搭手福了福,嗓音莫名有些嘲讽:“嫂嫂。”李氏也不自在,感觉脊梁骨都被那几房的眼珠子烫穿了,她勉力唤一声:“弟妹!”取过一对龙凤金镯子作为见面礼,林婵也没接,命刘妈收下了。 李氏才要回座,老太太叫住她:“你今穿的甚麽衣裳?黄金配青蓝,花里胡哨的,自家人看见还算罢,别府夫人若来见了,像甚麽样子!下次勿要再这样随便!” 李氏满面通红,嗫嚅道:“老爷说这样好看。” 老太太不耐道:“他说好看就好看?你就没个自己想法?又不是木刻的人!” 二夫人窦氏摇摇摆摆过来,挽住李氏的胳臂,撇嘴道:“老太太偏心,大嫂你说是不是?” 李氏含泪不敢接话,老太太倒笑了:“我怎地偏心?你今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便要罚你。” 窦氏巧舌如簧:“老太太吃过老九媳妇的茶,瞧她水灵灵跟朵鲜花似的,再瞧我们,可不就嫌了?嫌我们人老珠黄无颜色,嫌我们穿衣扎裙不适宜,罢罢罢,过了今朝呀,除老九媳妇,没老太太吩咐,我们都别来跟前丢人现眼惹人厌呢。” 众人都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老太太也笑道:“你这尖辣辣的嘴,像蜂子蜇人的刺,我不过说三句,你倒回我十句,都是萧家的媳妇,我岂有厌弃你们的道理,只有恨铁不成钢的心!”转而指给林婵认识:“这是你二嫂,和你大嫂一起管家,若是有甚麽需要,也可以尽管找她。” 林婵懂她话里的意思,是怕自己日后见着李氏不自在。方才当她的面呵斥李氏,亦是替她出气。 她心底都明白的,哪怕在前世里,她是府里最卑微的姨娘,老太太也没有薄待她过。 第叁零章 见礼(加更) 萧府兄弟排行是按宗族行第 分卷阅读28 而来,又见过五奶奶潘氏和七奶奶汤氏,五爷和七爷开铺经商,身价地位难与大爷二爷九爷做官的相媲,皆知分寸,递上见面礼,言行很谨慎。说话间丫鬟送茶果上来,老太太把手边一碟紫苏梅摆到林婵面前:“我如今牙口不好,嚼不了酸,你定会爱吃,我像你这样的年纪,一口气不歇能吃两碟子。” 林婵不爱吃这个,碍她一片好意,拈了颗送进嘴里含着。 窦氏笑道:“大嫂不知,前两日去给徐府下定送财礼,徐夫人把嫁妆礼单子给我过目,密麻足足有二十张,实可谓十里红妆绕半城,结亲时有的热闹看了。” 李氏听得欢喜之情难掩,老太太问:“迎娶的日子可定好了?”窦氏点头:“定的月底三十迎娶。” 老太太有些惊讶:“离不过十数日,未免太仓促些。”李氏走到她身前、凑近耳边嘀咕几句。林婵听得分明,倒不为急着嫁,是那督察院左佥都御史的空缺儿等不得,多少官儿虎视耽耽瞪着,徐首铺老谋深算,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女婿不盖戳!她又笑道:“母亲勿要担心仓促,徐夫人遣了好些人来府协理,我倒比操持小叔的婚事轻松许多。” 老太太沉默会儿问:“那徐小姐相貌生得如何?”窦氏回话:“与九弟妹年纪相仿,相貌虽不能比,却是通身的贵气。” 李氏笑道:“那是自然,徐小姐那样的人家,她不贵气谁贵气。”一脸的与有荣焉。 老太太面色略有不愉,想说甚麽,恰丫鬟来禀各房子弟小姐前来请安,她便把话咽了回去。 林婵亦备下了礼,她一眼便看见混在其间的萧远,满脸儿不耐烦,谁让他身高腿长那般壮实的。 李氏除育有萧旻,还有一子萧坤、两姐儿萧锦萧玉,齐上来喊:“小婶婶。”林婵送萧坤一把雕花弓和白羽翎箭,两姐儿则是宫花和簪子。老太太随口问怎不见旻哥儿。 李氏忙说:“他一早就去翰林院,忙得很.....”嘀嘀咕咕声音又矮下去了。 林婵也不想听,看到萧远到跟前来,挑挑眉微笑,萧远神情有些迷茫,给她拱手作揖后,开口问:“你不是要嫁给旻大哥,怎成了小婶婶呢?” 一时众人语塞,潘氏三两步慌张奔过来,掐一把他的腰间肉,咬着牙低骂:“小祖宗,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又道:“小婶原就是要嫁小叔的,干旻哥儿何事呀!” 李氏看向她,皮笑肉不笑:“大人素日言语也要有个忌讳,在哥儿面前甚麽当讲,甚麽不当讲,心里还没个数麽?!” 潘氏脸庞通红,敢怒不怒言,嗫嚅称是,林婵把萧远拉至身侧,用只有他俩听见的声音,轻轻说:“我更欢喜你的小叔,所以才要嫁给他。” 萧远懵懂地看她稍顷,点头道:“小叔叔最有本事,你嫁他没错处!” 老太太一拍大腿:“莫欺少年少,瞧,倒是个明白人。”众人都笑起来,潘氏暗松口气。 林婵也笑着摸摸他的头,从刘妈手里的锦袋里掏出文房四宝给他,萧远苦把脸接过,不甘心道:“坤哥儿的雕花弓箭甚好,小婶婶若还有的话,不妨赏我那个,这文房四宝就送定哥儿罢!”定哥儿是七爷的二子,才请了西席教他念书。 林婵不及答话,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这文房四宝,是我定要给你的!” 备注:有读者亲说发现订阅了两遍,其实是这样的,这次收费章刚放上来是免费的,过一两个小时后收费,所以你看第一遍时是免费的。所以其实是订阅了一遍。 第叁壹章 探问 萧云彰的官轿抬至垂花门顿住,他撩袍俯身走出,听背后嘎吱嘎吱还行有一顶官轿,道是谁,原来是萧家大爷萧肃康。 遂在原地等着,萧肃康看见他,紧两步近前问:“你怎回来了?” 两人并肩走在园子里,萧云彰道:“皇帝不早朝,衙门事务较之空闲,且夫人要给母亲奉茶,我回来看看。” 萧肃康更奇怪:“弟妹奉茶,你有甚麽好看的?” 萧云彰笑了笑:“她不是年纪还小麽!性子尚娇气!”惹因礼数不周惹恼了老太太,他可以代为转圜。 萧肃康哂然一笑:“你倒想的多。” 萧云彰岔开话问:“大哥可知皇上今日不早朝,所为何事?” 分卷阅读29 萧肃康犹豫了会儿,才低声道:“我也是听徐阁老透露一二,你勿要外传,皇上愈发痴迷炼丹之术,近日召见数位方士结为道侣,昨晚在大昭寺立坛择鼎,宣闭关不出,要于七七四十九日内炼出长生不老药。” 萧云彰沉吟再问:“如此说来,朝政又该当如何?” 萧肃康道:“皇帝有谕,朝政由内阁与司礼监共同把持,商定之决议皆需徐阁老首肯方得施行。”说着不由面露得意:“能与徐阁老结这门亲,我果然有先见之明。”又拍拍他的肩膀:“徐阁老提过多次,甚是看重你的才能,你不妨仔细思虑仕途前程,其实结党为营并非坏处。” 萧云彰淡笑不语,两人已近至老太太的院子,互道告辞,萧肃康直往书房去了。 萧云彰略站了站,才迈过槛往里走,听得房内笑声阵阵传出,很和乐的样子,他倒有些犹豫是否要进,恰被两三丫鬟瞧见了,连忙过来见礼,要去通传,他道不用,径自挑帘进了房,嫂子们在吃茶说话,林婵坐在老太太侧手边儿,给各房的子弟小姐赏见面礼。有几个小辈媳妇瞧见他,红着脸搭手福了福,他微颌首,不疾不徐朝阿婵走近,正听见萧远的话,便开口道:“这文房四宝,是我定要给你的。” 萧远唬了一跳,回头见来者是穿绯色朝服的小叔叔,耳边如雷炸响,慌张地作揖,喊了一声:“小叔叔。”林婵站起身来。 老太太也有些意外,笑问:“你怎回来了?连朝服都没顾及换!” 萧云彰道:“衙门无事,我来给母亲请安。” 老太太笑问:“真是这样麽?”李氏等几皆抿嘴笑。 丫鬟搬来椅子,他面不改色撩袍而坐,林婵这才复又坐下,轻轻问:“你怎来了?” “我不是说了下早朝就回来。”他接过嬷嬷递来的茶吃一口,叫住想溜之大吉的萧远:“今不用去义塾念书?” 林婵这才想起青樱有提过一嘴子,她都忘记了。 萧远心惊胆颤地回话:“因要拜见小婶婶,父亲答应可告假不去。” 萧云彰又问:“你不喜这文房四宝?这笔是万年青翠毫笔,这墨是徽墨,这纸是陈清款宣纸,这砚是青石雕鱼纹砚,皆是难得的好物。” 萧远叠声道:“我欢喜的很,定用它们写出锦绣文章来,不辜负小叔叔小婶婶的栽培之心。”又深深掬了个礼。 林婵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萧云彰看了看她。 林婵连忙用帕子将唇掩了。 第叁贰章 绣工 林婵从老太太那里作辞出来,萧九爷的近身福安回禀兵部侍郎丁玠来见,他便先往前厅而去。 林婵随着丫鬟回房,这边是萧府的西南角方向,前世九爷就住在这里,一直有侍卫把守,她不曾踏足过半步,而今边走边赏,但见月门有径,径青湿,径绕草坪,坪碧翠,坪外有池,池春暖,池架拱桥,桥古朴,桥下有亭,亭雅巧,亭栽密柳,柳点绿,柳后有院,院四方,院门连阶,阶白玉,阶缝有花,花欲鲜,花延过槛,槛内有房,房数间,房顶有云,闲云数片。 林婵走的冒汗,进房脱去斗篷,只着牙红洒花禙子,歪在矮榻上老神在在吃茶,刘妈递了针线笸箩过来,她不愿接,嗓音拿捏得软娇:“刘妈容我歇息半日罢。” 刘妈把笸箩放她腿边,显见不为所动,低声道:“我才打听来,萧府的规矩,这娶进门的新媳奉茶时,甭管身份高低贵贱,皆要献给老太太一幅亲手缝的绣品,针指女工高超的媳妇,没人敢给眼色,反还要捧着敬重。”林婵不以为然:“无人同我提过还有这规矩。” 刘妈接着说:“还不是因为理亏麽!对你能免则免罢......但躲得初一躲不过十五,再过两月是老太太的寿辰,你的绣品逃脱不得。” 林婵涎着脸献计:“不然去铺子买幅现成的好了。”刘妈跳脚:“老太太不要,就欢喜媳妇们缝绣的。” 林婵深深叹息一声,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若考琴棋书画吟诗作赋无人能难倒她,就是这针黹缝绣实在要她的命。 前世里她因技拙受尽嘲弄,也曾勤学苦练,后首发现,纵然铁杵磨成针,她的指尖功夫仍无一丝长进。 是以如今她心里门清,坦然面对,能混则混, 分卷阅读30 能瞒能瞒,身无巧手乃老天注定,她又能奈若何呢。 刘妈看她这副怠懒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哭了:“我对不起夫人托付,没照顾好林姐儿,日后黄泉底下无脸见她......” “罢、罢、罢!”林婵平生就怕她出这招,坐直了身子,在笸箩里挑拣出上趟没绣完的书屏,俯首一针一线戳起来。 窗外春阳日暖,大燕子在廊前扑翅斜飞,荡起缕缕香尘,凝在半空又散了,刘妈嗑着瓜子在指点小眉干活,青樱和绮雯不晓说了甚麽,嗤嗤笑着。 林婵的心前所未有之宁静,她手上动作也快了些,自己看看,倒觉今日绣得还有些模样。 萧九爷进房来正看见她坐在矮榻上认真地坐针线,走到了跟前都未曾察觉,俯首窥了半晌。 林婵觉得面前光线变得黯淡些,以为是卷起的帘子又荡下来,一抬眼正对上他的面庞,唬的绣花针差点刺到指尖儿,她小声问:“九爷甚麽时候来的?” 就要把书屏悄悄收拾起来,却被萧云彰更快地拿去了手里,再坐到她身边打量稍顷,颌首道:“女工还不错!” “是麽!”林婵嘴角弯了弯。 萧云彰嗓音带着肯定:“这鸳鸯绣的别具一格。” “鸳鸯?!”林婵微怔:“鸳鸯太难了,我绣不来。”她有些迟疑地问:“九爷看不出这绣的是甚麽?” “岂会!”萧云彰答的快了些,有所意识又放缓语调道:“绿头鸭身型是和鸳鸯有些相仿,挺难分辨。” 林婵一咬嘴唇儿,伸手就来夺:“才不是绿头鸭!” 萧云彰身子朝后仰,拿着书屏的手则向右侧伸远, 歪头瞟两眼,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让我再猜猜,锦雉一定无错.....怎麽...还不对?” 林婵臊的满脸通红,这人可讨厌....不管不顾爬上他的双膝,他高大清梧,胳臂也长,难够到,索性一把搂住他的脖颈,腿儿也贴近他的腹胯处,再伸长手,一把捞了过来。 她呼地松口气,才发现不对劲儿,整个人都紧偎在萧九爷的怀里,想挣也挣不脱,他的大手箍紧她的腰肢。 不待开口说话,便惊呼一声,萧九爷带着她朝矮榻里一滚,便被压在了他的身下。 听他嗓音含满笑意,说道:“阿婵,无论你绣的是甚麽,我都喜欢!” 第叁叁章 心意 “谁说一定是给你绣的呢!”林婵有些紧张,不惯这样亲密。 “就是这样的自信。”萧九爷轻笑,书屏多置桌案上,用于撰写邀帖信笺做遮挡之用。 林婵哑然,其实非她自愿,是刘妈迫绣的。 青天白日,窗牖外不知是谁打起一只黄莺儿,绰约而自飞。 她拿手抵住萧九爷的胸膛,小声央求:“你松开我罢,被丫鬟瞧去要臊死了。” “有甚麽臊的?我们是三拜九叩的夫妻......”萧云彰嗓音温和而低沉:“不过虽是夫妻,却彼此还生疏着呢。” 林婵疑惑地看他,没有吭声儿,听他继续说道:“你我嫁娶既然皆不由己,倒不妨坦然面对罢,阿婵,你才十七年纪,生得貌美,余生还有漫漫长途,你若想与我琴瑟和调相伴至鬓白发苍的话,不要你立瞬敞开心怀,但愿能放下成见,与我日久生情。若你觉实难忍受,我亦不强求,纵是和离,定替你妥当安置前程,不负你我夫妻一场。” 对于前妻姜氏,他也曾反省过,年轻气盛的不懂体谅,又一心扑于官场?号??????????仕途的尔虞我诈,让本就薄如蝉翼的夫妻之情更是雪上加霜,她的病逝确有他的过失。 而今的他绝非莽撞少年,更多岁月沉淀的睿智,他需要的是情投意合,而非貌合神离。 抬手摸摸她泛红的双颊,叹息一声:“这话原应在洞房花烛前与你说。”却鬼使神差地先与她有了床笫之欢。 林婵迷茫茫的,他在说甚麽呢,怔了稍顷问:“九爷你.....怎样的想法呢?” 萧云彰握住她的手指,微笑道:“阿婵,说实话,或许对你的喜爱还很浅薄,大抵归为见色起意,谁让你这样好看呢....但想到能与你朝朝暮暮,我却也难掩期待。”他顿了顿,语气更柔和了:“流年久长,我想和你闲看庭前花开花落,亦愿与你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更希同你生儿育女受绕膝之乐,阿婵你想、愿和希 分卷阅读31 麽?” 他的话如拳头重重锤在林婵的心上,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种话,前世里选择做妾后,她似乎就失去了幸福的资格,所有人都蔑视她、戏弄她甚敌对她,她卑微与无望,惶恐且迷失,连萧旻的爱都仿若偷来的一颗糖,不敢含咬只敢舔舐,担心随时要被发现惨遭鞭挞。 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颗颗落将下来,砸在萧云彰的衣襟上,把浅蓝洇成墨蓝。 前世过的太疲惫了,满心皆是伤痕累累,萧九爷愿意给她个温暖的怀抱舔舐伤口,她何乐而不为呢。 他温和又儒雅,她并不讨厌他...... 萧云彰取了帕子给她擦拭眼泪,笑道:“怎哭的这样伤心,让我以为你是不愿意的。” “愿....愿....意!”泣不成声,旧痕去又添新湿。 萧云彰把帕子丢了,去亲她面庞的泪渍,轻轻哄着:“愿意就不哭了,以后我会疼你.....” 话含糊在彼此的唇舌翻搅间,甜蜜掺杂咸涩,到底还是甜蜜的,随着咂吮声儿不停,呼吸热辣辣起来,这个吻也愈发的缠绵不倦。 萧云彰解开她的襟前,扯松颈后红绳,露出雪白的胸脯,上面还有他昨夜激情难耐时掐出的淡青指印。 “还痛麽?”他俯首吻着,林婵大喘了口气:“不痛了。” 春风透过窗缝溜进来,夹着一丝凉意,她能感觉到乳尖儿挺耸硬立起来,连乳晕都骤然紧缩了。 萧云彰捧起她的一对圆乳,如两只??白兔在他掌心瑟瑟发抖,他去含住顶端的一抹嫣红,舌头抵着奶尖儿围绕挤压,冷不丁的牙齿啮咬敏感的乳晕,忽又用力一记吸吮。 林婵“啊呀”细细地叫了一声,浑身止不住地打颤,又觉大白日做这样的事很羞耻,她推推他,小声说:“会被丫鬟撞见.....” 萧云彰道:“不怕,福安在外守着。”抓住她的手滑到腹胯间,嗓音粗嘎:“阿婵,替我宽衣解带罢。” 林婵的手指不慎触到他那大物,已然肿胀硬大起来,鼓囊囊一团儿十分可怖,她惊睁水目,抿着唇嗫嚅:“九爷昨晚历了几次,难道还不够麽?” 萧云彰哑笑出声:“阿婵,其实我很厉害的!” 注:明天加更 第叁肆章 燕好(高H) 林婵缩手不肯碰了,萧云彰偏带着她的指尖握住肉茎,笑着说:“你摸摸它。” 滚烫、硕大、粗硬,却也是皮肉铸成的钢铁杵物,她的手拢不住,本能就箍紧,听见他低沉地“嘶”一声。 林婵感觉那物又鼓胀一圈,她前世这方面的见识乏善可陈,暗忖难道她攥握太用力,把它捏肿了不成,强捺不安问:“九爷,你痛麽?” 她的眼睛还因方才的哭泣而湿润,此时惊睁着,有一抹慌张的神情,难道她以为.....萧云彰眉宇微蹙,微微颌首:“痛!你把我抓伤了。” “那该如何是好?”林婵显得无措,一抿嘴唇儿:“我不是故意的!”手里还握着他的,戳顶到她掌心,有甚麽流出来,湿漉漉的。 “好像在流血?!”她着实唬得不轻,要松手,欲起腰低首去看伤情。 “别动!”萧云彰的下颌抵住她的肩膀,脸俯在细白耳根处,似乎在呻吟,听来又很模糊,胸膛贲起快速起伏,蹭着她的胸乳,又酥又痒,浑身骨头都软懒了。 林婵呆呆地不敢动,又感觉这样不是办法,鼓起勇气道:“要不赶紧请郎中来诊罢。” “我会被那帮同僚们嘲讽的生不如死。”萧云彰笑意深浓,但林婵没发现,很认真地说:“九爷,虽然是很丢脸,但也不能讳疾忌医呀。” 萧云彰狠狠吮了口她的耳垂,嗓音喑哑道:“我自己会治,你把腿张张开。” 林婵不太明白,但听他这般说,到底是松口气,乖乖地把纤腿分展:“这样可以麽?” “再张大些。” 她的腿儿从他的袍摆探出,一截晶莹白腻抵到了矮榻沿边。 能感觉到牝户的两片肉唇被扯裂开了。 萧云彰的手指探到她的腿根,黏腻湿滑了一片,眸光闪烁,抬首笑问:“婵儿,汪洋也不过如此......” 林婵的脸颊轰得烧起来,耳垂也红透了,不晓怎地,九爷的亲吻和碰触充满魅 分卷阅读32 惑、总让她想起昨晚间的抵死缠绵,不自觉就动情的厉害。 明明彼此的感情都浮浅,可这身骨却先背叛她..... “你还不快点治!”林婵经不起他的谑嘲,要恼羞成怒了。 萧云彰晓她年纪小、面皮薄,不再逗弄她,右手探下,摸索到她抓着粗茎的小手,包在掌心里,引至牝户两片肉瓣来回磋磨,因她把腿扯得太开,户缝也大展,粗茎越磨越快,不慎就滑进湿红的肉缝中,内里软嫩且潮濡,时不时擦过隐匿其间的肉珠,那滋味如浪潮一个卷儿拍打而来,简直爽麻透顶,两人止不住身躯震颤,呼吸皆乱了,空气被搅的热滚滚。 林婵断断续续地问:“治....治好了麽?” “还没有。”萧云彰喘息逐渐浓重,粗茎滑到桃源洞口抵在那里,她的肉瓣翕动如蝶扇翅,一下一下擦过他的龟头,刺激地愈发胀硬,铮铮弹动,吐出一缕浊白的馋涎来。 “握住自己放进去。”他的嗓音因染上一层欲望、而醇厚如酒般醉人。 他在引诱她做羞耻的事.....林婵一下子恍过神来,甚麽伤了、流血了、要治.... 萧九爷的嘴,骗人的鬼。 “才不要!” 林婵想并拢腿,却挟到了九爷精壮的腰身,索性摇摆腰肢晃闪,哪想萧云彰正握着粗茎往洞里送,这般一迎一凑,一起一低,躲也没躲成,避也没避开,但听“啊呀“”媚叫一声、并着低吼一声,竟是整根一条地挺撞了进去,涨得满满当当。 第叁伍章 燕好2(高H)加更 萧云彰的额头覆满一层薄汗,他咬牙忍受花径里层叠褶皱的推压堆挤,朝曲径通幽深处披荆斩棘,真如刀山火海里碾行一遍,忽的猛力挺腰耸胯,硬挨肉钩一刺,终是插进宫巢口儿处,顿时如有张阖的鱼嘴在啄吮马眼,柔嫩的软肉包裹着肉柱,还有一泼泼暖水兜头浇注,是怎生的神仙地界。 林婵哆哆嗦嗦勾缠住萧九爷的颈子,腿儿挟紧他腰身。 萧云彰才至得意处,欲要纵情驰骋,以享胜利的美妙,却被挟得动弹不得,他俯首吃她湿津津的胸乳,顺着玲珑锁骨而上,咬了咬她的颈子:“阿婵,把腿打开些。” “不听,九爷骗人。”林婵腿间胀得难受,又被他戏弄,自然哼唧唧地不高兴。 萧云彰哑笑道:“何曾骗你!你让我进去挺动几下射出来,那肿不就消了麽!” 原来此肿非彼肿!林婵噘起嘴儿:“还是不听,你肿消了,我却要肿了。” 她说这话时并未多想,而萧九爷却偏往歪处想了,这样的淫话儿从娇憨的阿婵嘴里讲出,是很令人兴致盎然的。 “阿婵。”他眼底赤红,氤氲起浓浓的情欲,吮了口她湿亮的唇瓣:“我喜欢你又红又肿,那麽媚.....”他的手已捻过奶尖儿,再落至平坦的少腹,摸索到腰后朝下圆巧多肉的臀瓣,一手一半抓握住,再往上猛得一提,林婵惊叫起来,腰肢被迫抻高,两条纤腿也从他的腹间滑落。 萧九爷抓住她的腿儿搭在胳膊肘上,屈起健实的大腿腾得骑坐上她的臀瓣,肉茎粗壮如柱,撑得洞口胀大泛起薄薄的白色,黏腻浓稠的春水顺着股沟往下淌,却因这样的姿势,灌去了后庭,把那朵紧阖粉嫩的花儿浇得湿透,楚楚生怜的意味,他无暇再赏,开始这般直上直下的插抽,一径顺着本能的反应,尽根拔出,再尽根而入,无论出入,皆又重又深,大开大阖,勇打狠撞,两个鼓胀的球囊拍打后庭花,也染的湿淋不堪。 但听得咕吱咕吱搅水声儿,噼啪噼啪皮肉拍击声儿,响彻不休在整个房里。 林婵先还蹙眉忍着,紧窒胀塞的十分难受,萧九爷的衣裳并未脱掉,只是大敞着露出强壮的胸膛,那厚茧缂丝的面料时不时摩擦她光滑的腿儿,痒痒地,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分神儿,绷紧的情绪放松下来,她便体会到了一种难言喻的快味,随着九爷的数下狂抽猛送,一股子强烈的酥麻快慰开始袭遍全身,心底空荡荡的皆是虚无,她害怕极了,湿着眼眶儿,看向萧九爷,呜呜咽咽地求他:“我要.....我要.....” “要甚麽?”萧九爷亲吻着她腿内侧细嫩的肌肤。 要甚麽呢!她又惶惶地不知从何说起,却被他一记深顶吟叫出声:“要填满....填满。” 也不知怎地会说出这样的词儿,是礼义廉耻都顾不上了。 她似乎听见萧九爷应了声好,又似并未吭声儿,只是动作愈发的猛烈悍野。 林婵想不通,萧旻也是文官儿,九爷亦是文官儿,他怎就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分卷阅读33 ,把她冲撞地如风中抖颤的叶儿,通体酥遍烂透,绵软无力的绽放娇花嫩蕊,一任他肆意的采撷了去。 第叁陆章 燕好3(H) 刘妈看见福安蹲在廊栏榻板上和萧贵在下象棋,为“照将”争的面红耳赤,她也不理,径自朝房里走,要掠过他们时,福安把腿一抬拦住她的去路,神情似笑非笑:“嬷嬷止步,九爷在里头和夫人说私密话,不允打搅哩!” 萧贵哼嗤一声儿:“这嬷嬷好没眼色,打福小爷跟前过,连个礼数都不知。” 刘妈自恃身份,嗓音丝毫不示弱:“夫人是我打小奶大,亲厚之情非旁人能媲,我还需看谁的眼色!” 福安的手指掂着两颗滚圆棋子,撇唇而笑,萧贵道:“不过吃你两袋奶,你倒蹬鼻子上眼要当人亲娘了。如你所说,福小爷是随九爷打小长大,难道就成亲兄弟了?” “放肆。”福安插话进来诫训:“这话岂能随便说得!主子就是主子,仆子就是仆子,主子待仆子亲厚,那是福份,仆子也不能有妄念,忖宠而骄,丢了礼数。” 刘妈见他俩一唱一和戏弄她,颜面无处搁,心底有气,把胳膊肘挎的食盒子一指,板着脸说:“我给老爷夫人送午膳,你们也要拦麽?”执意要往房里走。 福安不紧不慢地收回腿,随意道:“你尽管去,闯下祸来勿要说我没拦着你。” 刘妈紧走两步,他这话从耳畔过,不由略迟疑,忽就闻帘内林姐儿一声挟杂啜泣的娇喊,九老爷气咻咻笑了,嗓音低沉说了甚麽,惹得姐儿愈发哭啼啼地。 她瞬间了悟房里在做甚麽,哪里还敢进前,转身就往明间方向走,听见萧贵在她背后说:“好一个讨厌的老货。”顿时气得眼前发黑,五脏六腑移了位。 林婵正剧烈地痉挛,手儿抓住萧九爷的胳臂,指尖儿掐进他的肉里。 萧九爷吃痛,骑骋的愈发狠厉,能感觉她花径内壁骤然无章地收缩,紧裹的他又痛又爽,拍了她臀肉一记,粗着嗓道:“别挟......” 林婵没听见他说甚麽,有种欲仙欲死的快感、如海漫沙滩般迅速袭向了她的全身,一卷高过一卷,不觉间一片惊涛骇浪兜头打来,她身子绷直,脚趾蜷缩,察觉九爷的肉茎拔出时,再也控制不住,大量的春液真如溺尿般射涌出来,褥子湿透不说,把九爷腹胯浓密的毛发也喷淋的乌黑湿亮。 萧九爷俯首细看这副活色生香的春景儿,喘着气轻笑:“阿婵尿了。” 林婵已是浑身香汗淋漓,软弱地无一丝气力,听他这话又羞臊至极,用手捂住眼睛,一副自欺欺人的样子。 萧九爷还没有泄,他继续鞭挞征战占领的疆土,林婵断断续续地呻吟:“你,你还要多久.....我受不住,我要死了......” 唔....快好了......他语调敷衍,面庞颧骨处浮起黯红,眼眸微觑,薄唇紧抿,满脸弥漫着深浓的欲色,已至攸关性命的紧要之处,纵是想慢都慢不下来。 林婵又耐了好长一会儿,终是气哭了:“九爷又骗人....” 萧九爷脊骨尾端又酥又酸,他低吼闷喘,猛得俯身抱紧她,力气之大简直要深入骨髓,抵着那如花唇瓣,嗓音粗嘎地唤:“......阿婵!” “......”林婵咬了他肩膀一口,咸咸的,皆是他肆流的汗水。 第叁柒章 兔子 加更 萧九爷心满意足地挑帘出,福安萧贵收起棋子跟随,他看见青樱绮雯等几捧着铜盆子热水朝房里去,顿住步,叫过小眉,似不经意地问:“夫人一直在绣书屏麽?” 小眉心惊胆颤地称是,他又问:“你可知书屏上绣的是甚麽图样?” 小眉如实答:“是只黄毛兔子!” 萧九爷怔了怔,想想道:“既是黄毛兔子,怎头顶一片葱绿?” 小眉接着回话:“夫人说了,顶的是一片菜叶子,可遮阳蔽日,饥饿还可食!” 萧九爷颌首,转身继续朝院门外走,唇角却越来越弯,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爷何事如此高兴!”福安挠着脑门问,萧贵随手采了几根嫩柳条子编花篮,他最是灵巧。 萧九爷笑着俯首整理衣袖,察见一滩暧昧的湿渍,不晓是她沾染的,还是他的.....一面不疾不徐地挽袖,一面说:“夫人着实 分卷阅读34 可爱。” 福安随他身边数年,亲目历过他与姜氏疏冷的夫妻情,此时听来犹为感慨,沉默着没有言语。 萧九爷奇怪地看他一眼:“有事?” 福安斟酌着回禀:“夫人天真率性,老爷欢喜,我等与有荣焉,但萧府各房女眷众多,后宅明争暗斗不绝,徐家小姐它日嫁进门来,虽是少辈,但其身家背景不可小觑,到时局面难测,是以小心谨慎为妙,但夫人跟前近身侍奉的刘嬷嬷,只恐日后要惹出祸端。” 萧九爷信他的判断,略沉吟片刻,开口问:“你那妹子甚麽时候归府?” 福安明了他的意思,笑道:“还在月子里,大体再过十天半月定归。” 萧九爷“嗯”了,不再多问,率先走在前面,往书房的方向。萧贵没听明白,低声道:“爷问你妹子做甚?” “叫她来伺候夫人。”福安接过他编的篮子,一路摘了些樱草迎春花朵放在里头,进了书房院落,恰廊前梁柱间嵌了只钩子,正好可以挂在上面。 林婵洗漱后换了一身水红衫裙,虽入了春还是有几许薄冷,命小眉把她那件藕荷色镶滚湖色锦缎比甲拿来罩,小眉翻箱倒柜找了半晌也没寻见,只道:“平日里皆是刘妈收拾的,只有她能找得见!” 林婵看着铜镜里青樱替她梳发挽髻,绮雯在整理矮榻,遂问:“嬷嬷在哪里?” 话音才落,就听得帘子簇簇作响,刘妈提着食盒子进来,语气板正:“我还能去哪里?早拎着午膳来,等得又冷了,再拿去厨房重新热过。这样来回两趟跑着,哪有空闲心思到处玩耍!” 林婵有些莫名其妙:“你怎麽了?谁又惹你,跟吃了炮仗似的?” 刘妈欲待要竹筒倒豆子诉一番苦,转眼见青樱绮雯还有小眉都在房里,说出来不光荣,咬着牙只是摇头。 林婵松口气道:“你这是何必呢。”又问那件比甲搁置在何处,刘妈自去找来伺候她穿上,她便道:“我和老爷的衣裳摆在哪里,你给小眉交个底儿,日后你若不在跟前,至少还有个明白人。”刘妈听得疑神疑鬼,总觉这话别有玄机,那脸色愈发阴晴不定,帮衬着绮雯抱起脏污的褥被,一道出了房。 林婵暗自叹息一声,青樱取了湿红胭脂要替她涂抹颊面,她道无用,取了两三朵宫花插进髻里,指尖抚过微微肿胀的唇瓣,望着镜子出了半会神。 第叁捌章 告状 晚间萧贵特意来禀,九老爷与几同僚一起至聚兴楼吃筵,回得甚晚,请自歇息,不必等他。 又把自己早间编得篮子递给林婵,里面插着花叶,红红绿绿煞是好看,林婵打量着很喜欢,笑问:“是你编的?手怎地这样的巧!” 萧贵回道:“老爷还未入仕时、读书闲来教我的,他甚麽都会,还编过捉鱼虾蟹的竹篓子,高有五尺,洞若网眼,活物但得捕进,只闻抓挠沙沙,却不逃一个,见过者无人不夸。” 林婵听得起兴致:“这竹篓子现在何处?” 萧贵答道:“他送给了一位打渔人。” 林婵笑着点头:“你这个也甚赞!”反正她是决计编不出来。 命刘妈给他赏钱打酒吃,刘妈板起面孔老大不情愿,萧贵佯装不知,笑嘻嘻接过吊儿钱,给夫人拱手作揖退下了。 林婵继续拿着篮子把玩,刘妈把小眉支开,房内无旁人,方开口道:“给林姐儿说桩事儿。” “甚麽?” “我要解事出府去。” 林婵手顿了一下,抬起眼来看她,微蹙眉问:“嬷嬷当真?” 刘妈赌气说:“自然是真!” 林婵抿起嘴唇,神情依然平静:“嬷嬷可想清楚了,这事不比儿戏。” “我在这里过得憋屈。”刘妈怨叨叨:“林姐儿名正言顺该嫁少爷,却答应转许给九老爷,那些丫鬟背后舌根嚼的出血,说你能屈能伸不遵规没妇德,捡到篮子就是菜。我听的气炸,替姐儿护两句,还被她们编派戏弄。” “我如何没嫁萧少爷,嬷嬷还不知麽?徐家小姐谁敢开罪,莫说萧家不敢,父亲更不敢。我是宁做九爷妻,也决不做少爷妾的!” 林婵语气很淡:“大风吹倒了梧桐树,自有 分卷阅读35 旁人论短长,随她们说去,我并不在乎,嬷嬷也左耳进右耳出就是。” 刘妈接着说:“青樱和绮雯仗着曾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对我是横鼻子竖眼的看不惯,我遣她们做活计,装聋做哑、推三阻四地,不肯听使唤。” 林婵道:“既然知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儿,你何苦招惹她们,若要遣活计,派给小眉便好。” 刘妈悻悻地:“九老爷身边的福安和萧贵好不自大,福安是近身还算罢,那萧贵好毒的一张嘴,晌午时竟口出恶言骂我......” 林婵问:“他骂你甚麽?” 刘妈回道:“骂我好一个讨厌的老货。”说着拿帕子抹起眼泪来:“我何曾受过这种屈辱来着,在杭州府时,那惑祸老爷的妖精,都不敢......” 林婵打断她的话,语气更淡了:“嬷嬷想让我怎样呢?” 刘妈咬牙切齿:“老爷如今很稀罕你,你与他说把萧贵撵走,我便留下来。” 林婵垂眸看着竹篮子片刻,才笑了笑:“你等我的讯罢。” 刘妈顿时神采焕发,咧嘴笑道:“不是我多事,萧贵明晓得我是你的奶娘,他骂我,不就等同骂你麽。撵他走这招便叫做敲山震虎,那两丫头日后也不敢再放肆。” 林婵没说甚麽,把竹篮子挂起,拿过笸箩继续绣那书屏,刘妈去把灯芯子挑亮些,才退出房到了廊上,就看见小眉和青樱绮雯有说有笑,眼底跟针扎似的,高声唤小眉过来,问:“吩咐你去厨房端的燕窝粥呢?”小眉笑道:“嬷嬷记岔了罢?何时吩咐过我。”话音才落,脸颊就挨了两记耳光,火辣辣地疼,听刘妈骂道:“你现也跟她们学会狐媚子手段,我可不吃这一套,再不上心,统统撵出去。”青樱绮雯讪讪散开,小眉哭啼啼往厨房方向走了。 刘妈的骂声也传进房来,林婵拈的绣针把指尖戳出血珠子,她含进嘴里吮着,也没心思再做针线,收拾好、吹熄了烛径自安寝。 萧九爷回来时身染酒气,遂先去净房洗漱,出来恰遇见端着一碗燕窝粥的小眉,他接过入房里,重燃起灯,揭锦帐看林婵面朝内侧身而睡。 他解衣脱鞋上榻,挨近林婵,胳臂揽住她的腰抱进怀里,察觉她轻微地动了动,噙起嘴角,下颌抵在她的肩膀处,闻她的发香,问道:“还醒着?” “睡着了。”等半晌才听她喃喃不清地说。 “睡着还会答话。”萧九爷轻笑,把她扳过来面对着面儿,大掌去握她的指尖,听见细细地“嘶”了一声。 “怎麽了?”他问。 林婵小声说:“做针线时扎了手指。” “那我们不做了。”萧九爷嗓音很温和,凑近看她指尖的伤处,含进嘴里吮了吮。 “其实......”林婵面庞有些发热,索性坦白:“我不擅女工,一直都是这样,笨手笨脚的。” 第叁玖章 了解 萧九爷笑道:“黄金没足色,白璧有微瑕,世人无完人,我娶的又非绣娘,你擅不擅女工何足挂齿!” 林婵心底轻颤,抬起眉眼,他也低颈在看她,背后是一片烛火晕黄,他的脸从底下望上去,显得儒雅极了。 “九爷。”她不知怎地竟有些惶恐与他对视,垂眸却盯见他松散衣襟内健壮的胸膛,脸庞微微发热,不自在道:“听刘妈说,萧贵今日对她言语不敬。” 萧九爷“嗯”了一声:“你打算如何处置呢?” 林婵有些茫然,他不该先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孰是孰非麽?! 萧九爷看透她的心思,抬手把她颊边柔软的碎发捊至耳后,说道:“前詹事林之尧嫡女林婵,自五岁开蒙,熟读四书五经,八九岁会吟诗作赋、十一二岁能讲书制艺,天资高悟性好,眼过诸子百家之文,有过目不忘、烂熟于胸的本事,下笔所题皆为锦文华章,十二岁那年,在萧家义塾舌战满堂子弟,引经据典,通今博古,竟无一人能把她驳倒,这麽厉害的人儿,自能妥善的处置,我只需知晓定局就是。” 林婵怔了半晌,含泪笑道:“她哪里这样的有本事。” 皆忘了,仿佛他说着另一个光鲜明媚的女孩儿,总是与她无关。 分卷阅读36 萧九爷却记得很清楚,他那日恰从义塾廊前路过,听见个脆生生的嗓音儿:“你既然问出我的父母何物也,想必你是不知你父母是何物,小儿听着,我告诉你,你父,阳物也;你母,阴物也,阴阳相配乃生了你这个蠢物也。”一片哄声笑语。 他隔着窗槅朝里瞥望一眼,地央站着林家女儿,十二年纪,穿着鹅黄洒花衫裙子,梳缠髻儿,插几朵桃粉宫花,眉眼如清明时娇嫩的柳叶,一脸的神气活现。他噙起嘴角,脚步并没有耽搁,这是一个春日的午后,声儿渐渐被他甩撇在身后,幽静徐来,除风飞过叶子,还听得几只早蝉在枝桠“咿—咿—”的歌唱。 他亲亲她嫣粉的颊腮:“就是这样的有本事!” 林婵思忖了片刻:“有些话不知可当讲?” “你但说无妨。” 林婵继续说:“刘妈是我的奶娘,母亲去世后,父亲忙于公务对我疏于照顾,数年来皆是她陪随身边,这份相伴之情不敢遗忘,只是她性子变化多端,实不适萧府这人多嘴杂之地,恐时日久长酿下不当之争。”顿了顿:“她无儿无女离了我也无处可去,我虽可多给她银钱打发,终非长久之计,思来想去无法可施,还请九爷给个指点。” 萧九爷沉吟会儿,方道:“京城五里外有我祖上的老宅,年前才翻新过,还挖了百亩池塘栽种许多荷花,酷夏避暑倒是荫凉的好去处,她若愿意,就去那里照看着罢。”林婵听得很惊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真得可以麽?!” 萧九爷笑了笑:“我从不打诳语。”他又问:“燕窝粥吃不吃?” 林婵疑惑:“这时哪里来的燕窝粥!” “丫鬟端来的。”萧九爷说:“你要不吃就算罢,我去歇灯睡觉。” 他欲要撩帐下地,林婵连忙阻道:“我还是吃了它去。” 萧九爷把手枕到脑后,看着她笑道:“寝前多食,会气饱胀闷困不踏实,不饿不吃为宜!” 他哪里知肚饿是甚麽滋味。林婵没答话,起身拿过比甲穿了,俯着爬过他的腿,在床沿趿了红绣鞋出帐,果然见桌上摆着一碗燕窝粥,已微凉,好在还能入口。 她慢慢吃到见底,又倒香茶漱口,用剪刀掐掉烛花,房间昏暗下来。 上了床,照旧爬过他的腿,头挨倒枕上,听见萧九爷沉稳又规律的呼吸声,已经睡熟了。 她侧身看着他,月过花窗,银光遍洒,隐隐约约能看清他的面容轮廓。 林婵伸手,指尖轻抚过他高挺的鼻梁,萧九爷下意识地把她搂进怀里。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听到有风吹枝梢的喽喽声,还有猫踩房梁的窸窣步,已分辨不清是否在梦境深处了。 备注:明天加更。 第肆拾章 心碎 时光易逝不易留,转眼便至萧旻和徐家小姐定亲的日子。 原不干萧云彰甚麽事的,但萧肃康总觉该更隆重些为好,二弟不巧出了公差,幸还有三品大员九弟可随去撑场面。 用罢早膳,天已大亮,萧云彰去净房洗漱后回来,换上一身簇新的宝蓝云纹直裰,林婵替他系好革带,盘了个最简单的带结,后退几步打量,有些儿难看,遂红着脸嗫嚅道:“还是叫绮雯来罢,她手巧,前朝给你系的寿字结很别致。”就要吩咐小眉去唤人。 萧云彰摆手阻了:“这样很好!繁琐复杂的扣结更适宜少年郎,我已过爱花俏的年纪。”又道:“不过我的气韵风度,也从不倚仗这些表显。” 瞧这话说的实在不知羞,林婵抿唇笑着看他,恰听见福安隔帘栊禀:“大老爷和旻少爷从祠堂而来,在院门前候着爷哩!” 萧云彰离去后,林婵剥了颗桂花糖含着,忽然发现搁在绣凳上的一块福牌玉佩,本该吊在他腰间的,连忙拿起追出了房。 萧云彰迈过院子门槛走下踏垛,萧肃康和萧旻站在花树下说话,欲待往前,忽听背后有人唤他,回首却见林婵快步靠近过来。 他也没问,侧过身躯,只背着手噙起嘴角静望她。林婵走到面前,微喘气说:“九爷忘记戴玉佩了呢!”一时顾不得旁的,垂颈把穿玉佩的绦子绕在指尖,再摸索到他腰间的革带穿个圈儿打结。已然忘了青天白日之下,这样的动作是有多亲密。 萧云彰不易察觉地瞥眼睃过那棵花树,再暗自收回视线,凝视在林婵的头顶,别着一枝银镀金镶宝石蝴蝶纹簪子,随着 分卷阅读37 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林婵把玉佩挂好方心落定,抬起头却见九爷俯首凑近,一时怔住,待省过神,唇瓣已被他炽热地亲吻着,连忙用手推他,却被攥住手指难动弹,摇头躲避也不及,他的舌伸进了她的嘴里,前时才吃过龙井雨前茶,舌尖有一股子淡淡的甘涩,但很快就散尽,因为她嘴里太香甜了。 萧云彰直起脊背的时候,那颗桂花糖已含在他的嘴里,摸摸她的脸颊,嗓音有些沙哑:“回房去罢!” 哪里还要他提醒呢,林婵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走! 他面庞浮起淡淡的笑容,直到扇门把一缕阳光阖拢在门缝内,才扯扯袍摆,走近看戏多时的萧肃康父子。 萧旻拱手作个揖,叫了声:“小叔。”萧云彰颌首,萧肃康清咳一嗓子:“虽体恤你新婚燕尔,但主子该有的恃重不能丢。” 萧云彰笑着没说甚麽,两人并肩穿过翠色欲滴的竹林,萧旻不远不近的跟随,表面不显,心底却是翻江滔海难平静。 时至今时他还有些浑浑噩噩,仿若行在一场梦里,十分的不真实。 五年前林婵一家离京调往南方前的一日,曾上门来拜访,他避过小厮的耳目,悄尾随在她身后至园子里,看她支开随身丫鬟,走至一株红海棠前,忽然回头看向他,笑问:“你要跟我到甚麽时候呢?” 他走到跟前才说话:“我想与你往浙江去。” 她摇了摇头:“你是萧府的嫡长孙,肩负光宗耀祖之大任,读书科举,金马玉堂,哪有功夫顾念儿女情长。” 他其实知道那任性的话也不过说说而已,去掐那朵娇艳的海棠,她想阻止已来不及,跺脚道:“好花不堪采,你由它多活几日罢。” 他不管,抬手把花簪她鬓上,低声说:“阿婵,我整日为你茶饭不思,时时盼你来萧府玩耍,可天意不遂人愿,这一别不晓何年再见,但得想起,这颗心便痛如刀割。” 她红了脸,稍顷道:“你这话着实不吉利,我俩婚约在身,待及笄就来京嫁你,不过四年光阴,你有何等不得的!就怕到时.....”她顿了顿,有些扭捏地:“到时你先把我忘了。” “岂会呢。”他拍拍胸脯保证:“我今生这颗心都是你的,你若不信,现在就剖开给你看。” 她便笑靥如花,想说甚麽又咽回去,咽回去又想告诉他,揪着衣角半晌后,才轻轻说:“我的这颗心也是你的.....这辈子只嫁你.....” 余光瞟见丫鬟走过来,连忙拔掉发上的海棠花、往他身上一丢,提起裙摆跑走了。 他以为她会甘愿放下正妻的虚名,要与他永远在一起,因为她绝非一般世俗的女子。 那个说这辈子只嫁他的女孩儿,却在两个月前嫁给了小叔叔。 他躲在翰林院不回,一直恍恍惚惚不愿相信。 但方才看见小叔叔俯首亲吻着她,她顺从地仰颈承受时.......他的心,真的碎了。 第肆壹章 订亲(加更) 马车及运彩礼的板车渐停,萧肃康等三人一眼便见徐炳正站在府门前亲迎,他又矮又瘦,穿沉香色深衣,精神却十分矍铄。 萧肃康带着萧旻走至他面前,彼此相对行礼,待礼毕,萧云彰方上前作揖寒暄。 徐炳正看见他显惊喜,微笑道:“往昔三番四请你都不肯赏光,今日贵脚踏于陋地,实乃蓬荜生辉!” 萧云彰从容回答:“徐阁老过谦,非下官不来,实在是公务缠身不得闲。” 徐炳正没再多话,仅一笑了之。 一行人来至花厅,厅内已坐满了当朝高官权贵,但闻语笑喧阗,茶香烟绕,面上总是绽满喜庆。 筵席南北开桌,徐炳正、萧肃康及萧旻坐北面主位,萧云彰与大理寺卿王昌烆为主宾列南席,其他众人等按官品叙坐,倒是井然有序,不肖半刻即安置妥当。 王昌烆前时去两江纠察百官业绩,一晃三月过,昨夜半才归,并不晓城中大事,有心将家里的五姑娘许配萧云彰,一为拉拢他成为徐炳正的羽翼,二也看重他的才能,应是难得良婿,遂亲自斟酒与他叙礼,一面道:“今日得沾萧家的喜气,明日我王府定也有姻缘大成。” 萧云彰不疾不徐,仰颈将酒吃尽,状若不经意问:“王大人此话怎讲?” 分卷阅读38 王昌烆满面春风得意:“明日我进宫面圣,你与我家五儿的婚事自会有个眉目,能得萧贤婿是我此生的大幸。” 萧云彰心底冷笑却不表,待他乐完,才慢慢道:“谢王大人抬爱,只不过两月前,我已明媒正娶林之尧之女为妻!” 王昌烆嘴边笑容未褪,眼露惊讶之色,半信半疑:“当真?” “我从不打诳语。” 听得这话,王昌烆开始发急,抬首问徐炳正:“徐阁老,萧侍郎真得已成婚配了?” 众客皆哄笑起来,有人插话道:“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这怎会有假!” 王昌烆心生不悦,一时没了分寸,话直朝徐炳正撒去:“徐阁老明知我奏请皇帝赐婚,你怎地也不阻拦?” 众客暗觑徐炳正的反应,徐炳正很淡定,甚还笑了笑:“我效忠皇帝整顿朝纲,操持政务引导民生,难道还要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面色蓦得一沉:“王大人醉了,扶他去宿房歇息。”顿时三四锦衣卫迅捷而来,将他胳臂往肩上一搭,不由分说就架出花厅而去。 众客顿时鸦雀无声,徐炳正平静道:“王大人酒醉,与汝等不相关,今儿小女订亲的好日子,你们自在吃喝不必拘礼。”待气氛复又热闹起来,他看向萧旻问:“你在翰林院自觉可有长进?”萧旻的心一沉,犹暗自斟酌时,徐炳正笑了笑:“我不过随便一问,你只管实话实说就是。” 谁不知徐阁老字字玄机从不废话呢!萧旻嗓音绷紧,起身作揖回话:“翰林院专司笔札文翰,负责制诰、修史、文翰等事,我随学士杨大人编修《太祖实录》,整日工于文章,研究诗词歌赋书画,虽是修身以立其本,但对吏治民生,经邦强国策略仍如雾里看月,朦朦胧胧窥不见真伪,是以为憾!” 徐炳正颌首,拈髯笑道:“你所答却是真情毕露,翰林三千风月,悲风伤月岂是经世致用正途,你勿要在里耽搁光阴,恰有督察院左佥都御史的空缺,待大礼成后,皇帝也闭关而出,我自会递折子上疏替你请旨。萧旻,你只管大展鸿图就是。” 萧旻还怔怔地,萧肃康拈根筷子用力捅了他腰窝一下,他方醒觉过来,连忙跪身拜谢。 萧云彰将此景尽收眼底。 第肆贰章 见礼 酒过三巡,席吃半腰,媒子和执事来请徐炳正及萧肃康相关等几、去中堂行订亲礼。 一行人穿廊过院,理说世族大府,居于这闹市繁盛的京城,十分讲究门面及情调,最喜造园,攀比之风时兴,无论去哪个官家府邸,或金碧辉煌或清幽雅洁,各成一派,然徐炳正虽高位厚禄,这府园宅房却很是古朴,甚可谓有些寒酸,萧肃康往昔受邀来吃过筵席,皆为阳落月升、将昏未昏之间,朦朦胧胧不察,而现是青天白日,一切尽收眼目。心存惊疑却表面不显。那徐炳正更是视为当然,谈笑风生、面色如常。 进入中堂,但见空空荡荡,墙上悬着名人字画,仅摆黄花梨螭纹壁桌,两侧各置一张官帽椅,下首左右放着六张椅子,窗牖贴喜鹊登枝的剪纸,徐炳正在壁桌右椅落坐,萧肃康坐左椅,萧旻在其下首,萧云彰顺位而坐。萧家随从送来三十担财礼,有聘饼、海味大鱼、羊酒花茶及生果帖盒,另还附有聘金及首饰布匹。执事一一唱念时,徐炳正摇头叹息:“太奢侈了!”又朝萧肃康道:“我三番五次与你讲一切从简,低调言行,你未听进耳里。” 萧肃康有些尴尬:“娶妻乃人生头等要事,更况萧氏这样的大族、自有祖上代传的律例,家母把持,岂肯敷衍了事。” 徐炳正眼皮子掀掀,没再多说甚麽了。 媒子捧来红绸及笔墨请他写上小姐的生辰八字,徐炳正执笔凝神会儿,微笑道:“我南边老家的风俗,这该是待嫁女儿亲自来写,顺便与姑爷相上一面。”即唤执事去请小姐来。媒子虽知与礼不合,却也不敢怠慢。稍过半刻,就见丫鬟搀扶个年轻女子来,穿件簇新的红色洒花禙子,发间斜坠一枝吐玉凤钗,轻抹胭脂水粉,容貌清秀,还算中规中矩。她便是徐大小姐,闺名巧珍,见到这些人并不露怯,先给徐炳正福了福,开口问:“爹爹唤我来是写生辰八字麽?” 徐炳正称是,她便上前接过笔,扯袖很快地写完,媒子接过,捧到萧肃康面前,笑道:“恭喜萧大人,令郎与小姐的八字相合,姻缘绝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萧旻起身上前与她作揖,徐巧珍还礼,偷眼看他,果真是从前那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薄唇抿出一弯弧度,虽是带笑 分卷阅读39 ,眸光却深不见底。 她突然发问:“是因娶我而不高兴麽?” 一众皆惊,萧肃康清咳一嗓子,以示提点萧旻,萧旻微怔,连忙笑道:“怎会呢!” 徐巧珍这才转嗔为喜:“姑且信你这一回。”不再久待,给众人行过辞礼,由丫鬟扶着退下了。 晚间,萧云彰在房里与林婵一道用膳时,便把这当成趣事提了提:“一个闺中小姐,言辞辛辣,倒也少见。” 林婵挑着鱼肉里的小刺,头也不抬道:“因为少见,九爷不就立刻记住她了麽!”这是徐巧珍惯用的伎俩,深知的很。 气氛莫名有些安静,林婵抬眼,恰见萧九爷正看着她微笑,顿悟,脸皮发热,急着解释:“我就随口一说,可没旁的含意。” 萧九爷放下筷箸,伸长胳膊迅速拉过她的手,林婵不察,“啊呀”低叫了声,一屁股跌坐到他的腿上,惊慌地推他胸膛:“这是做甚?快放我下去。” 萧九爷轻笑:“放你不难,不过你先得告诉我,那旁的含意又是甚麽?” 备注:明天加更。 第肆叁章 罅隙 林婵耳尖地听见廊前刘妈走动的脚足响,连忙道:“并无甚麽含意,九爷多心了!” “是我多心?”萧云彰揽紧她腰肢,另一只手挟起碟里剔尽小刺的鱼肉,送到她唇边。 林婵吃进嘴里:“就是你多心,快些放我下去。” 萧云彰依然故我,轻笑说:“既然知晓我多心,你随意编个含意哄我罢。” 林婵怔住,九爷还需要她哄麽,他这样的秩品三品的大员,有得是人拍马奉迎。 定又在逗弄她,稍默叹了声气:“九爷,我性子不讨喜,最不会哄人......” 萧云彰的手顿了一下,慢慢地松开,她很快坐回原位,帘子打起,绮雯和小眉捧来一大碗鸡汤放在桌上,取了两瓷碗儿,先舀一碗,表面一层金黄的浮油,下面却是滚烫的,她捏着调羹、在碗里边滑边噘嘴轻轻吹着热气,小眉则替林婵盛了一碗,林婵垂颈喝汤,她没话可以说,绮雯伺候主子吃饭也没有错处。 房间的气氛似乎有些紧绷,又听见衣料窸窣磨蹭声,抬眼见萧云彰从椅上撩袍站起,要走的样子,连忙问:“九爷用完饭了?” 萧云彰看看她,“嗯”一声:“我尚有公务处置.....”林婵接着道:“ 那把汤喝了再走罢,应该已经吹凉了!” 绮雯忙把汤端到他眼面前,萧云彰笑容很淡漠:“给夫人吃罢,我素不爱这种油腻的东西。”抚袖径自离去。 林婵听到竹帘子噼啪噼啪打着墙面,再迟钝的人儿,也晓得他不高兴,却不晓得他来的哪门子气。 绮雯有些无措:“夫人,这汤.....” 林婵抿唇道:“你喝了罢!”突然也无甚胃口。 廊下等收空盒碗箸的婆子进来拣收又去了,由着小眉伺候盥洗后,她坐在矮榻上绣那书屏,收掉最后一针,举到灯前端量,甭管好不好看,总算是完工了。 林婵又拿出一本书看,是徐霞客游记,薄薄一册才写到游黄山,她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却总不厌,不晓过去多久,青樱进来道:“夜深了,夫人还是早些就寝罢。” 她正要说话,忽听有个小厮在院里问:“哪位姐姐在啊?”小眉抹着嘴儿从明间出来,见他面容很生,遂问道:“你是谁呀?”那小厮笑着作个揖:“九老爷吩咐小的来跟夫人说一声,他今晚有事儿忙,大抵回不来,请夫人自行安歇罢!”小眉答应了,进房来禀林婵。 林婵隔着窗已听得清楚,也没说甚麽,收拾好书,自上榻去,青樱放下帘子,剪了烛捻子,房里顿时黯淡下来,她放轻脚步挑帘而出。 林婵以为自己会很快入梦,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从与萧九爷成婚至今,他每晚无论多久,都会回来与她同床共枕。 其实也没关系,她自我安慰,前世里不也是这样过的麽,冷榻凉衾,开始是不惯,一日、两日、三日.....渐渐就习惯了。 她听见风吹的廊前红笼,扑簇簇地响动,刘妈不晓又为甚麽鸡毛蒜皮,压低声在训小眉,小眉哭叽叽的,似乎辩了两句,被谁拉扯着走远开。 分卷阅读40 这些声浪陌生而又熟悉,仿若又回到前世,她一吓,手指攥紧了褥子,呼吸变得很沉重,睁大眼睛瞪着红纱帐顶,幸好她没回去。 不知甚麽时候她睡着了,再醒来窗外透进一缕清光,听得婆子开窗推门的吱呀一响,有鸡啼一声接一声。 侧首看向旁边的锦枕,平平整整,没有睡过的压痕。 萧九爷一晚也没有回来。 第肆肆章 喜日 (加更) 转眼便至萧旻与徐家小姐行大礼的日子。 林婵与众媳妇聚在萧老太太房里,因是喜庆日子,都穿着簇新衣裙点了脂粉。 李氏打扮很豪富,头戴一顶金鬏髻,耳挂红宝石坠子,穿沉香镶金妆花缎褙子,绛红裙子。萧老太太打量她笑道:“你平日穿着打扮不登样,今日甚好,面色都荣光了。”窦氏凑近问:“大嫂这金鬏髻大抵有十两重,黄璨璨新打的罢?” “哪里是新打?”李氏摸了摸头顶:“是母亲给的。”窦氏笑着撇嘴:“母亲真是大方,我们何时也能有呢?” 萧老太太面不改色,吃着茶淡道:“晟哥儿甚麽时候也娶了阁老的闺女,我给你打一顶。”晟哥儿是窦氏所生,科考两次还是个秀才。 窦氏只觉戳到心底隐痛,面上有些讪讪,李氏佯装不知,却很解气,潘氏和汤氏围过来,赞她这金鬏髻很精致。 萧老太太叫过林婵坐在身边,压低声问:“听说云彰有好些日没回房睡,怎麽?你们吵架了不成?” 林婵笑了笑,这萧府里果然满是眼睛,各房但得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闹得人尽皆知,她道:“九爷这些日公务总忙至半夜,怕回来吵醒我。” 萧老太太点头:“他那样的高官儿,公务繁忙自在情理,往昔没娶妻时,常在书房对付着,但现今不同了,你是他娶的妻,又比他小了许多,不能要求你面面俱倒,但知寒问暖的姿态不能少。”林婵默了稍顷,开口问:“九爷他......可是和母亲说了甚麽?” 萧老太太也不瞒:“他前时来请安,我提了一嘴子,他的解释与你相差不厘,还说你年轻不谙人情,让我们多宽容待你。” 林婵有所触动,表面并不显,这时丫鬟进来请各位前往花厅,平素常往来的官夫人们也陆续而至贺喜,李氏扶起萧老太太,萧老太太另一只手握住林婵的,一起往房外走去。爆竹轰得炸响,腾起屡屡烟雾,把原本明晰天色染得青蒙蒙的,鼻息间弥着石硫黄味儿,众仆子步履匆匆跑来跑去,赶不上吹吹打打锣鼓唢呐的欢庆声儿。 已有十数位官夫人坐在卷棚内吃茶聊话,见得她们来,起身彼此寒暄,转往厅里坐稳,梁国府曹老夫人亦在内,林婵上前单独给她见礼,曹老夫人的目光把她从头看到脚 ,再从脚看到头,颌首微笑道:“云彰待你不错!从这气色就能瞧出来。” 旁余人等也晓得她俩关系,又惮萧老夫人权势,纷纷把她好一顿称赞。 厅前搭置着戏台子,管事过来请她们点戏,皆点的是喜庆的戏文,不会儿各生旦络绎而出,唱念作打使出真功夫,台上台下皆是热闹成了一团。 林婵也在吃茶听戏,这些日夜间睡得不踏实,就觉吵得脑袋嗡嗡作响,她指着要去如厕,出了花厅,沿着前廊往园子里走,大抵是因佣仆们皆在前堂帮忙,园子里虽也隐隐有炮竹和奏乐传来的声响,但着实安静了许多。一棵老梨树枝枝绽满了粉白的花朵,挨捱堆挤着,地上也薄薄落满了一层,一阵风吹过,仿若天降瑞雪般,她觉得美极,见树下有块圆石,正欲上前而坐,忽然树后现出个人来,叫了一声:“阿婵!” 第肆伍章 决绝 林婵定睛而望,那人头戴乌纱帽,着青色小杂花彪补子的圆领公服,披红戴花,年少气盛的脸庞十分俊朗风流,还道是谁,却是萧旻。 满府的热闹喜庆皆是为他,他此时该身骑白马去迎轿,该在正堂三拜九叩,该与宾客觞觥交错,就不该独自在这园子里。 林婵朝四围扫过一圈,随身的丫鬟还没影子,不由紧张地朝后连退数步,嗓音都抖颤了:“你怎能,怎能......”怎能突然出现至她面前,还敢叫住她,若被哪个佣仆不经意瞧见,太知道这府里流言蜚语的可怕,她将名节难保,萧九爷又会怎样看她...... 不再迟疑,索性撩起裙摆落荒而逃! 分卷阅读41 萧旻才道:“你别怕,不会有人经过。”话音未落,就见林婵已经转身跑了,不及多想紧追两步,一把握住她的胳臂:“阿婵,我有句话要问你。” 他倒底要做甚麽! 林婵又气又怒,回首狠狠甩他一记耳光,“啪”得一声脆响简直如雷轰隆,她以为他会躲开,他以为她不敢,两人都怔住了。 萧旻的脸颊瞬间感觉火辣辣地,他愈发大力地抓牢她:“你怕甚麽,我何曾会害你!” “放开我!”林婵早就不信任他了,奋力挣脱不得,俯首就咬在他手腕上。 萧旻忍着痛道:“我只想问你,五年前你说的那句‘你这颗心是我的,这辈子只要嫁我’,我一直深记着,可你怎地就食言了?” 他几年前常做着个诡谲的迷梦,似真似幻,分辨不清。年时府中来个癞头和尚化缘,母亲赏他碗粥食,又留吃茶,想求他算个命。那和尚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云游四海苦心修行,岂非是走街穿巷的卜卦骗子。萧旻恰来给母亲请安,那和尚见着他,只是拍手,没头没脑地叫道:“前世孽缘,惊醒世间名利客,今生佳许,唤回苦海梦迷人。施主啊,红尘俗世之中,鱼和熊掌二者从不可得兼!” 萧旻听不懂他再说甚麽,那和尚怪笑一声:“你梦里不是早知了来去!” 萧旻大惊,拱手作揖请他明示,和尚又不肯多说了,只道:“为报你母亲一饭之恩,贫僧已泄了天机,有罪,有罪!”遂手执九环锡杖要走,行了数步又顿住,朝他道:“待春去夏来,蝉声渐入耳时,大局便可定,皆在你一念之间矣!”径自头也不回地去了。 如今常有和尚危言耸听行骗钱财,他未放进心底去。 在梦里,他虽娶徐氏为妻,但同时也纳了阿婵为妾,他娶徐氏为仕途名利,纳阿婵为男女欢情。 这两样东西与萧旻来说、如左右胳臂缺一不可。 但哪想情境丕变,阿婵义无返顾地嫁给了小叔,他好似自断一臂般的痛苦,终日失魂落魄。他咬着牙问:“你说,你为何食言?” 林婵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道,她舔了舔嘴唇,抬起头来,眼底泛起赤红,叱责道:“你要不要脸?堂堂翰林编修大人,也学会血口喷人麽?悔婚约的事你别说你不知情,你没允肯,我是不信的。” 萧旻喉咙一堵,嘴里发干,哑着嗓子说:“可你也起过誓言,你只欢喜我一人,这辈子只肯嫁我,我以为你饱读诗书,满腹锦绣,心胸及眼界不是庸俗女子所能及,对这妻妾的虚名视为粪土,更顾及的,是我俩彼此相爱之情.......” 林婵打断他的话,目光冷冷地盯着他,稍顷笑起来,充满了嘲讽之意:“萧少爷未免太自以为是!谁说我不在乎正妻名份的?我简直在乎死了!我就是个寻常女子,不过多识了些字,但心胸庸俗的要命呢!你说甚麽相爱之情?那又是甚麽,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而已,我的那份早死了,你的爱给谁给谁!”她顿了顿,厉声道:“我现今是你的小婶婶,你的长辈,今日之事算罢,若再有愈规之矩,我定要告诉九爷,你应知晓他不是个好招惹的人。” 萧旻脸色发白,有些神情恍惚的样子,她趁此之机,奋力把手一挣,极快地跑远了。 备注:明天加更哦! 第肆陆章 听闻 花厅在前,林婵回头见萧旻并未追来,她才放缓脚步沿前廊走,指尖缠搅着红绢帕子,眼眶泛红,满腹心事。 远见李氏和窦氏嘀嘀咕咕迎面而来,她懒与她们费口舌,顺手推开一侧雕缕三交球纹菱花扇门避进,再阖紧。 她二人恰在门前顿步,林婵听窦氏高喊着再问谁:“萧安,见到大少爷没?新娘子到了,怎不见他的人影儿?”萧安是萧旻的长随,他陪笑叠声地答:“在的在的,少爷方在园子那头如厕,此时应到正堂了,倒是大夫人得快些,拜堂缺不得您喛。”旋而传来吧哒吧哒跑走的声响。 听窦氏压低嗓门说:“有些话我也是刚才耳闻,不知此时当讲不当讲?!” 李氏答道:“你尽管说,莫卖关子。” 又听窦氏神神秘秘道:“是随旻哥儿一道去徐府迎亲的管事禀报,怎麽说那徐阁老也是当朝最高的官儿,府中不说堆满金山银山,家财万贯总该有,且就这徐小姐一个嫡女,还不得风风光光大嫁,十里红妆亦不为过。哪里知晓,她就带了五只箱笼,三个平板车一拉,就随喜轿往咱 分卷阅读42 府上来。那些个百姓因知徐阁老嫁女,都站在街道两旁看稀奇,好嘛,真的变成看稀奇了!”又听李氏默了会儿道:“这也不打紧,箱笼虽少,里面或许物什精贵。” 窦氏回道:“我原也这样想。”就听窸窸窣窣地,又传来她的声音:“这是嫁妆清册,大嫂你自己看。”稍顷说:“都是些被褥新衣及自用的首饰。我也是活久见了。” 又听李氏恼羞成怒道:“关你甚麽事,在这里狗拿耗子,她是徐阁老的嫡女,这就是最精贵的嫁妆!” 窦氏凉凉地笑了笑:“瞧大嫂这话说的,出身归出身,嫁妆归嫁妆,岂能混为一谈。”又语带嘲讽:“林氏的嫁妆都比她多哩。” 李氏不理她,带着丫鬟婆子径自往正堂去。窦氏低哼一声,也走了。 林婵在房里略站了站,才推门而进,萧老太太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两三看守丫鬟在洒扫收拾,其中个禀说她们都前往正堂去观礼,并在那里吃喜筵。 林婵暗忖着一定也要去观礼,否则所有人都会认为她还意难平。 辄身走到廊前,恰遇见来找她的小眉及青樱绮雯,几人到了正堂,七奶奶汤氏朝她招手儿,指指自己身边的空座,她便笑着坐过去。 萧旻和徐小姐已拜过萧老太太和萧肃康及李氏,正行夫妻对拜之对。 徐小姐凤冠霞被,穿着大红的喜袍,头覆百子喜帕,萧旻穿着官服,披红戴花,随着赞礼唱拜低首俯身。 汤氏推推她的胳臂,轻笑道:“你和九爷那时行礼呀,冠帽都撞在一起,难得见九爷出糗,可乐的很。” 围座的妯娌及夫人们也听见了,皆想起那时的场面,抿嘴笑起来。 萧旻听见笑声,不落痕迹的斜眼睃去,林婵坐在那里,同在园子里的紧张强硬不同,她颊腮微红,眼波潋滟,神情柔软而羞涩。 他收回视线,胸口愈发的涨痛,看着蒙着喜帕的徐小姐,面庞轮廓及眼鼻唇随动作隐隐勾勒出线条。 记起在梦里行的夫妻对拜礼,他轻松爽快的就完成了,因为有阿婵,她在等着他,总会成为他的妾。 他心有落处,所以无谓。 可此时,他背脊似负着千斤巨石,难以俯下。 “新郎倌儿,鞠躬再拜一次便好!”赞礼连喊两遍,却见他直挺挺立着,失魂落魄地。 用手里握的称杆悄悄戳他腰谷一记,萧旻浑身震颤了一下,没有言语,却俯下腰去。 第肆柒章 找他 (加更) 席吃大半,青樱和绮雯、与老太太房中的丫鬟秋桂冬菊正聊谈的热络,林婵带小眉回院,没走多远落起雨来,且雨势渐猛,待奔进房里浑身都湿了,值守的刘妈也不晓跑哪里去,小眉吩咐粗使婆子烧来热水,伺候她沐洗过。 林婵坐在妆台前对着菱花镜慢慢梳发,凝神思忖片刻,起身来到窗牖前,有一股子凉风从缝里透进来,带着烟雨气。 她一咬嘴唇儿,换了件豆绿洒花衫裙,把绣好的书屏用帕子包实,叫小眉抱一卷褥子,自己撑着青布伞往房外走,小眉奇怪地问:“夫人要去哪里呀?” 林婵微笑道:“雨夜泛凉,九爷又歇在书房里,我们给他送褥子去。” 小眉恍然,出了院落,沿着石子碎路往前行,隐隐有唱曲和喧闹声被风从耳畔掠过,能看见房舍门窗黄里透红的光影,穿过柳叶式的洞门,她们正专心走路,忽有一道身影提着灯笼迅疾闪过,林婵唬了一跳,定睛细看,却是萧远,拍着胸口问:“黑灯瞎火又落着雨,你在这里做甚?”萧远给她作个揖:“我那只狸花大猫白日里被炮仗声惊着了,不晓躲到哪里,天雨路滑,若不慎掉进池塘里可糟,是以一定要找到它。”他又问:“小婶婶这是哪里去?” 林婵道:“我去寻你九叔。” 萧远有些洋洋得意:“小叔在书房呢,我找猫从窗底溜过,里面不止他一人,似乎还有个姑娘。” 林婵拦住他的去路详问,他因急着找猫,回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索性道:“婶婶直接问小叔罢。”一矮身拣个空子跑走了。 林婵怔在路央,踌躇着是继续往书房去,还是就此打道回院,按理萧九爷要纳姬妾,她也管不着,就感觉来得太快,她(他)们才新婚燕尔区区两三月。 前 分卷阅读43 世里萧旻娶了徐氏,不过三日便纳她为妾,这般想也没甚麽可纳罕的。 小眉偷看她的脸色,迟疑地问:“夫人还要去麽?” 林婵很快道:“去!”既然她是九爷的正妻,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缺。 萧云彰的书房前栽碧梧,后种绿竹,树影风摇显得格外幽静,游廊屋檐比常的更宽阔些,走在下面大可不惧雨雪。 林婵收了布伞,朝窗牖透出红黄光晕的房间走,福安和萧贵守在门边,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在吃,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夫人来,连忙放下盘筷,袖子一抹油嘴儿,迎上请安,陪笑问:“夫人大晚上的,怎麽还冒雨来这里?您稍等片刻,容我先去禀报一声。” 林婵笑道:“我是看落雨成凉.....倒也不必打扰他,你们帮我转交也可。”遂吩咐小眉把褥子递给福安。 福安连忙摆手:“万万使不得,夫人还是当面给老爷最妥。”转身掀帘进房去了。 萧贵则领她们到明间等候,又斟来滚滚的茶水。 萧云彰正和丁玠、李纶及陈稹坐在桌案前密谈,平常不便频繁过府来往,以免惹人生疑,但今打着吃喜筵的名号,甚是自在。 丁玠压低声道:“祝霆山刚押解进城门,就被东厂的番役提去投进诏狱,掌刑千户吴康透我讯道,祝霆山虽受酷刑,但俱不招认,打算以其父母妻儿的命再迫他,只怕这次是难以招架!” 第肆捌章 见面 陈稹抬袖擦拭额前的冷汗,嗓音微颤:“那祝将军可知朝中所有宁王的麾下?若被他告发,势必全盘皆输!” 萧云彰沉吟会儿:“宁王曾传密信,祝霆山虽与他交情笃厚,却也未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日我去诏狱走一遭,探探他的底便晓。” 李纶皱紧眉宇不赞成:“他们正在守株待兔,你此去,太过铤而走险。” 萧云彰笑了笑:“我自有分寸,此趟非走不可,否则人心惶惶,倒先自乱阵脚,反引祸上身。” 又商议有半刻功夫,福安进来禀报:“夫人来了!” “还不快请嫂夫人进来!”丁玠等几连忙整冠抚袖,李纶甚取出帕子倒些茶水擦脸,一面笑道:“听闻嫂夫人容颜娇媚,今总算有眼福矣。” 萧云彰扫过他几个,摇头道:“一个个獐头鼠目,面目丑陋,你们会吓着她的。”自撩袍起身朝外走了。 丁玠嗤笑起来:“獐头鼠目,面目丑陋?打听打听名动京城的朝堂四官花,都有谁!我若第二,萧九不敢居一。” 陈稹颌首:“有你有你,我位居十位,也算得浊世一翩翩俊公子。”此乃他自封。 李纶一拍大腿,笑道:“萧九难得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萧云彰荡下帘子掩住喧闹,再来到明间,林婵有些无聊地坐着,瞟到他来起身见礼,他看着她,温和地问:“这般晚还落着雨,你寻我可有事?” 林婵回话:“就因着落雨,夜里转凉,我带了褥被来,小眉已替你铺好。” “我的夫人真贤惠啊。”萧云彰噙起嘴角淡道。林婵听着像在夸她,却有种被讽刺的感觉,她没有生气,她很能抑忍的,遂平静地告辞:“福安说你书房还有来客,我不打扰你,先回房去了。” 萧云彰看着她神情难辨,没答应也没不答应,林婵猜不透他在想甚麽,索性把带来的书屏递上,有些别扭道:“绣完了!可以摆在桌案上。” 萧云彰接过,依旧没有吭声儿。 她只得带着小眉往门前走,要迈过槛时,才听到他沉稳地嗓音:“你等我一会儿。” 林婵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他已擦身而过先出去了。 她复又坐回椅上,不知怎地竟然松了口气。 萧云彰给福安嘱咐了几句,才走进书房,把书屏摆在案上,一面说:“出来太久,你们赶紧吃筵去罢,我还有要事!” 丁玠几个挤眉弄眼,戏谑地问:“要事?要事是陪嫂夫人罢!” “知道还问。”萧云彰也不否认。 李纶朝那书屏探头探脑,挠着头问:“这是嫂夫人绣的?”丁玠陈稹也围凑过来打量。 分卷阅读44 萧云彰点头,微笑道:“怎麽样?绣得很别具一格罢。” 听语气还挺引以为荣的,李纶晓他脾性,瞎猜了一个:“这鸳鸯绣的着实不错。” “不是鸳鸯。”萧云彰蹙眉。 “哈哈,一定是绿头鸭!”丁玠大笑:“瞧头顶那一抹绿。”再瞟了眼萧九爷的面色:“竟然不是?” 陈稹道:“难道是锦雉?” “胡言乱语的,你们还不走?”萧九爷敛起嘴角,命萧贵赶紧领他们滚蛋。 林婵听见廊前传来嘻嘻哈哈地笑闹声,她好奇地隔着扇门朝外望,三个穿锦绸直裰的富贵男子拍肩搭背的边走,边嘀咕:“你说那绣的是甚麽?我愣是猜不出来?” “下次问萧九。” 她还想听个仔细,他们已经撑着伞走远了。 又一阵脚步窸窣声,萧九爷走进来。 注:明天加更哦。 第肆玖章 吃酒 萧九爷身后跟着福安和两个拎食盒的婆子。 “你陪我用膳罢。”他朝倚着窗牖的林婵道。 林婵过来坐在他身侧,一碗烧鸭,一碗炖肉,一尾蒸鱼,,几盘当令时蔬,一大碗鸡汤,还有一坛封缸酒。 萧九爷命人开了酒,给林婵也倒了盏,不容她推辞道:“这是苏州产的三花酒,不醉人,我们吃着玩。” 林婵晓得三花酒,用蔷薇玫瑰和金银花掺了冰糖酿制窨藏,花香四溢,入口清甜。 萧九爷执盏一饮而尽,又倒了盏,这种女子喝的甜酒,他饮着不惯,接过小眉拨来的饭,确实饿了,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都很安静,只闻咂酒及细嚼慢咽之声,待萧九爷放下碗箸,香茶漱口,小眉捧来热水伺候其净手,待一切毕,才见林婵杏眼桃腮染抹飞红,不由笑了:“这酒你很喜欢!” 林婵“嗯”了一声:“在南边时饮过一回,甜甜的。不过刘妈管我的紧,不允喝。”说着撇撇嘴角。 “酒好也不亦贪杯。”萧九爷笑着再替她满上,命佣仆都退下。 林婵不察,她抿口酒问:“方才那些贵客也没猜出我绣的是甚麽?” “谁说的!”萧九爷道:“一眼就看出你绣的是只胖兔子,都夸你绣的别具一格。” 林婵呵呵笑起来:“我晓得你在骗我,不过仍然很高兴。” “不曾骗你......”萧九爷突然伸长胳臂,一把拉住她往怀里带,林婵趔趄着坐上他健实的大腿,连忙圈紧他的脖子。 “还想喝酒麽?”他一手抱住她,一手拈起盏,胭脂红的酒液触到她的唇瓣,洇的水光融滑。 “不喝,被老太太晓得要责罚的。”林婵觉得昏沉沉,自顾摇头:“我要回去了。”挣扎着要下地。 “怕甚麽,有我在呢。”萧九爷嗓音柔和地哄她:“今是萧旻大喜之日,你多喝几盏也无人会怪。”q274七3110 37 林婵心一痛,垂颈吃了一口。 萧九爷问:“我这数日未回房安寝,可是生气了?要处理的事务很多,常不觉就至三更半夜,你睡的浅,惊醒就很难再入眠,所以我才在书房应付这一阵子。” 林婵小声说:“我没生气。” “这更令人生气。”他半玩笑半认真:“小没良心,竟一次都不来看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是送褥被,你说,你该当何罪?” 林婵怔怔地看他,不答反问:“你那日到底在气甚麽?” 萧九爷食指勾起刮了下她的鼻子:“我希望你能对我热情一些。”稍顿:“我对绮雯并无非份之想!” 林婵忽然想起萧远的话,他在意的应是书房里那位姑娘罢,抿起嘴儿:“你若想纳妾,提前告知我一声即可,免得老太太或嫂子们问起,我却一无所知。” 萧九爷目光深邃地看她半晌,语气有些无奈:“阿婵,你若嫌我命太长,就这样气我罢。”又道:“我这些年都没动过娶妻纳妾的心思,又岂会刚娶妻又纳妾?” 林婵想了想问:“那你打算何时纳妾呢?” 分卷阅读45 萧九爷觉得真是奇了,竟还有正妻上赶着让他纳妾的道理!他又喂了她几口酒,才笑说:“看你对我好不好,对我好还要纳甚麽妾!” 林婵眨巴着眼睛,总觉他晃来晃去的,索性伸手捧住他的双颊,凑近呆呆地问:“要怎样才算对你好呢?九爷你说,怎样才算对你好!” 第伍拾章 乐事(高H)加更 萧九爷笑道:“你这样的聪明,一定能自己想出来。”猝不及防地含住她肉嘟嘟的嘴儿。 林婵有些懵,任由他舔舐自己的唇瓣,湿濡的大舌撬开白牙,搅缠住她的嫩舌吸吮。 她贪杯了,此时心若火烧,颊腮滚烫,神魂荡荡,情思摇摇,九爷的唇因才吃过茶,有些湿凉苦涩,其实这是错觉,是她太热的缘故,但她很贪恋这种感觉,索性反客为主,用力捧住他的脸,银牙咬住他的舌头,用自己的舌贪婪地舔掉他那些凉涩,津唾在紧黏的嘴里滋生,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只是无意识地吞咽,有酒味儿,又多又甜。这个吻越吻越深,呼吸越来越乱,啧啧地亲吻声在房里简直清晰入耳,萧九爷眸光晃过窗牖,这是明间,有佣仆在廊上走来走去的响动。 “阿婵。”他仰颈朝后想分开彼此,林婵却俯首贴上不肯分开。 “小酒鬼,醉了倒多情。”萧九爷低喃,抱紧她的身子站起来,迈出槛儿朝书房里去,小眉候在门边,满面通红不敢看,等着收拾空盒食盘的婆子们才斜眼悄睃,就被福安严厉的目光给逼回去。 林婵坐上光滑阴凉的桌面,纠缠的唇舌终于放开,她细细地喘息,眼神愈发迷离惝晃,她的两条腿儿分别搁在九爷腰侧,九爷站在她的腿间,不紧不慢地脱去直裰,敞开衣,抽开裤带,露出腹下大片黑浓的毛发,藏于其间的大物,如森森的猛兽,虽在蛰伏却又蓄势待发,看着委实令人心惊肉跳。 他又俯身松解她的衣襟,露出雪白的颈子和锁骨,还有一抹肚兜的红媚,大手顺着她纤长白腻的腿儿、由足踝往上摸,一直到腿根处,扯掉水葱白的汗巾子,绿裙子悄然滑落,掉在地上。 林婵脑里昏昏,抬起胳臂,指尖顺着他的额面划到高挺的鼻尖,再落至人中,描着他的唇型,他的嘴不厚不薄,微微勾起,给人一种易亲近又觉疏冷的感觉。 她绽了笑容,有些羞涩道:“九爷,你真好看。” “蒙你看得上。”萧九爷咬了口她的指尖儿,林婵吃痛缩了回去,又“啊呀”轻叫了一声,不知何时她的衣衫大敞,肚兜扔在一边,两团圆鼓鼓的胸乳微晃,顶端鲜红的奶尖挺着,又翘又硬,一边被九爷用手托起乳底最肥美之处,张口吃进他好看的嘴里,还有只大手则抓握住另一边乳儿,用力揉搓捏扯着。 林婵被他弄得浑身酥软无骨,止不住地颤抖,两条腿自有主张地盘上他精壮的腰胯,在那里无意识的不停磨蹭,她感觉到九爷那物又硬又胀,一下一下戳着她柔嫩的腿心。 自成婚以来与他那些噬魂蚀骨的欢爱如浪潮袭来,这样的滋味她前世里未曾体会过,她平日也不会多想,今晚却绮念不断,三花酒喝多了,果然易犯花痴。 她管不了许多,反正喝醉了,破罐子破摔罢,小手悄悄伸到腿间,一把攥住他的肉茎,好大,都握不拢,往昔在她体内塞得满满、肿胀欲裂的感觉,现想来简直令人欲仙欲死的感觉,她喘着气轻咬他微滚的喉结,嗓音甜糯的像含着一颗桂花糖:“九爷,我要,快快给我罢!” “喝醉了怎就这麽乖!”萧九爷舔舔她的嘴角,直起半身,手掌握住她的腿膝,略使劲儿朝两边掰开再摁在桌面上。 腿心含湿带露的嫣红娇花迅速开放至极盛,自顾淌着稠浓的蜜汁,在灯影忽明忽暗的闪烁中,妖冶而魅惑,已准备好吸食男人的阳精。 第伍壹章 乐事2(高H) 萧云彰眼底泛起赤意,数日没弄了,光是这麽看着她腿心春水肆流,妖花大绽,胯间的肉茎就胀得发疼,又被攥在她柔软的手心里,前端不由溢出一缕腥白的黏液。 他粗哑着嗓音道:“阿婵自己放进去。” 平日里的林婵,定扭扭捏捏不肯,而此时的她没了顾忌,也应上那句酒壮怂人胆,她握紧茎身就往腿心胡乱地塞。 “你轻些,别把这宝贝折断了。”萧云彰沉沉地笑起来。 哪里会这麽容易就断呢,林婵迷糊的想,又粗又硬像一根铁杵似的, 分卷阅读46 她忽然蹙起眉尖,倒吸了口凉气,眼泪汪汪地:“痛极了!” 她的桃源洞口又小又紧,红嫩无比,硕圆的茎头才挺进去,就撑得那里发薄透白,吞咽地十分艰难,再试探着戳顶一记。 林婵发起脾气来,长指甲在他胸前狠狠划了五条血痕子:“我不做啦,九爷你出去,出去!” 萧云彰吃痛,一向温顺贤良的小妇人,真是难能见显出娇横的真性情,他挺喜欢,垂首觑眼她腿间,略进一寸就听她痛吟一声,实在难容。 “几日不弄就娇成这样。”萧云彰拔出肉茎,亲亲她的嘴,顺势将她推倒在桌案上,屈起腿窝搭上自己的肩膀,娇花再绽,被他撑开的洞口很快阖拢,牝户湿嗒嗒、粉嘟嘟地,诱人垂诞。他没有迟疑地俯首吻了上去,不紧不慢地舔舐两瓣肉唇,细滑柔嫩如丝缎,散发着香甜味儿,再挑开缝儿探进去吸吮匿藏的肉珠,手指则探进脆弱的洞口内。 林婵哪里受得住这般相待,不停地发抖,浑身似有成千上万的蚁虫在蠕动噬咬,一个劲儿直往肉里钻,又酥又痛。 他的唇齿、他的舌及他的手指,简直把她折腾的生不如死,骨头软绵绵的,喘息不断,能感觉到腿间春水淌得没完没了。 “九爷。”她求饶地唤他,仰起颈子,只看见萧九爷强壮的脊背布满一层汗水,被烛火映成黄铜色,衬的自己腿儿欺霜赛雪,无力地搭在他肩膀上,他的一只大手抓握住她半边胸乳,用指腹蹭着挺翘殷红的奶尖儿。而他的头正埋在她的腿心。 谁能想到那个外表儒雅斯文,朝堂纵横捭阖,人前清风明月的萧九爷,此刻就伏在她的腿心,心甘情愿地替她舔下身呢,还发出啧啧的咂吮声,可羞耻..... 这竟莫名地令她有种说不出口的刺激,忽觉他的牙咬住了舂血的肉珠啃了一下,手指也刮到肉径里某处突起,尖锐入骨的感觉瞬间如大浪呼啸而来,她倏得浑身绷紧,腿儿一挺,一股子香暖春水喷了出来。 萧九爷挺身抬首,他的嘴唇湿漉漉泛着水光,面颊也沾染了些,而林婵满面潮霞,雪白的身子一片红,奶尖儿翘得高高的,三指抽插她的洞口,只是哼哼唧唧的像只猫儿叫,也不叫痛了,他脸上浮起笑容,显得有些邪肆。 “阿婵,还要不要我出去?”他抽出手指,用拇指按压她瓣内的肉珠,有一下没一下捻着。 林婵虽是喷了潮水,却觉体内愈发的空虚难耐,就想要他那胯下大物填满,她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今朝,原来前世时不是她不想,是没尝过这噬魂蚀骨的滋味。 她被萧九爷带坏了,带的知了情欲,就难再停下来。 “九爷,我要,要你插进来。”她主动挺起臀股,贴上他精悍的腹胯,湿嫩的牝户磋磨着大片粗黑糙硬的毛发,激烈的刺痒感觉,令她本能的不停扭动,连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媚色。 第伍贰章 乐事3(高H) 萧九爷受不住她这样主动,指骨剥开两瓣滑腻的嫩肉,桃源洞口一张一阖吐着春水,淫靡非常。 他不再犹豫,持着粗大肉茎一个顶胯尽根而入,前面做足了功夫,林婵只是蹙眉,腰肢妖娆地扭了扭,娇媚地叫了两声,没有嚷痛。 萧九爷也算开疆辟地、披荆斩棘数回,此时已算熟门熟路,纵是山峦叠嶂艰险,却早视为坦途。 两人干柴烈火、热锅烹油般纠缠成一堆儿。 萧九爷有一副好身材,肩宽背厚腰窄长腿、臀股结实有力,林婵的牝户不是一般男人能受用的,但得受用那便是欲仙欲死的极乐地儿。 他那儿臂粗的大物开始在甬道里横冲直撞,被那层层密密的褶皱摩擦搓弄,忽就戳到暖宫嘴儿,瞬间生起惊涛骇浪,一波连一波地律动,能感觉宫口剧烈地收缩,对着他茎首又咬又吸,连带的整个甬道也开始拼命地挤压肉茎,那种痉挛般的抽搐,令他简直爽得要死了。再看身下活色生香的小妇人,发髻散了,乌油松亮的黑发披散在枕上,有几缕被汗湿透,黏在耳根边。 她颊腮泛起潮红,一双桃花眼风情流动,肿胀的唇瓣被他方才用力地吮出一圈红晕,此时看去很是魅惑。 她也没抑忍从九爷那里得到的巨大欢愉,像被渔人用网兜才捕捞上岸的一尾银鱼,激烈地摇头摆尾,手指掐住他的胳臂挺耸腰肢,他抽拔她就拱臀挨凑,他顶入她就欲退还迎,胸前两团酥乳因着动作摇晃摆动,竟看得满目生花,确是又大了些,其实原来就 分卷阅读47 长得极好,她并不像京城高门大户的小姐,以纤瘦袅娜为美,穿衣倒看不出,此时脱得精光后,一身的细皮嫩肉,握不见骨,满掌柔润,指腹起腻。 萧九爷视线滚烫的落至她皎白柔软的肚腹、被他浓密乌糙的满胯阴毛搓擦着,她哼唧着麻呀痒呀还刺刺的,却又眷恋不肯离,稍顷肚腹便被磨出一片红痕。 这样的香艳销魂,便是唐寅的春宫图都不及其景半分。 “阿婵,肏的你爽不爽?”他问,身下仍如打桩般狂抽猛送,但闻皮肉噼噼啪啪交接声儿可响,似乎满屋子都是。 林婵却已顾不得这些,她陷入情欲的泥潭里难以自拔,摇着头嘴里答他:“九爷,我不爽,不爽.....”又娇着声嚷:“要更快些,重重地肏.....” 萧九爷额上的汗水啪嗒打在她舂血高立的奶尖上,哑笑道:“不怕被肏烂麽!” 林婵被答话,只是嗯嗯呀呀地叫,忽儿冒出一句:“九爷最疼我了,九爷舍不得。” 萧九爷顿时整颗心都酥软了,他眸光炽热地看着身下的小嫩妇,俯首亲吻她的嘴儿,低唤了声小娇娇,再抬起上身,把两条腿儿掰开至最大摁压住,挺腰加快了抽插地速度,用了蛮力,一下狠过一下,重重地撞击她的牝户,两瓣肉唇儿被撞的变肥厚,愈发显得红艳欲滴,他撞得实在太猛,肉茎拔出挺进,也抽带着里面的嫩肉翻出带进,床板不堪压重大动,开始嘎吱嘎吱地摇晃,红帐子翻飞,上面绣的交颈鸳鸯也似活了一般。 林婵忽儿颤抖不住,有股子溺意由远及近,由浅变深,她本能地摒忍收缩,就听九爷浑混粗浊的低吼起来,又是凶猛的一记戳顶,她身子倏得僵硬,控制不住地“啊呀”尖叫,一大汩春水如瓢泼而下,九爷骤觉腰谷发酸,知大限将至,又抽插数下,脊骨一挺,马眼大张,滚滚炽白的浓精喷涌而出,乘三千瀑布兜头浇淋之势,皆灌进了林婵的宫巢里。 第伍叁章 包容 萧九爷把林婵整个儿覆在身下,四肢紧密地交缠,彼此的喘息绵长而急促。 林婵还能感觉到他那大物仍塞于自己体内,一突一突在喷射余精,小腹又暖又胀,推推他的胸膛:“胀得难受,你出去!” 萧九爷故意往里顶了一记,听她哀唤一声,方笑了笑:“是谁火烧屁股让我插进来的?又是谁让我重重地肏,肏烂都可以?嗯?是不是阿婵你?” 林婵臊红了脸蛋,她可是大家闺秀,行端影正有教养,才不是烟花院里媚态放荡的娼妓,定是那酒醉人迷了她神魂,才胡言乱语的。 抬眼正瞧见九爷嘴角的戏谑,暗忖片刻,忽然眼泪汪汪说:“我口出淫语,视为不遵妇道,心底十分愧悔,明日就去祠堂抄三个月佛经修身养性,九爷还是纳房娇妾伺候你罢!”萧九爷微怔,她的神情是真的恼羞成怒了,不由好笑道:“纳甚麽妾!夫妻床笫之欢有甚麽做不得,有甚麽说不得呢,此时还循规蹈矩,又有何欢愉可言。”稍顿:“你若非要和我谈妇道,定知孟子语:以顺为本者,妾妇之道也!既然要顺服我,就该皆听我的。”凑近她耳畔低语几句,看着林婵瞪圆一双春水目,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林婵是没想到萧九爷会这般不要脸皮,竟让她在欢爱时自称骚妇增添情趣,他才骚呢!真无耻。 羞于搭理他,一瞟眼瞥见大红的鸳鸯帐幔,这是书房的内室,之前她躺在桌案上承欢,那黄花梨木冰凉坚硬,硌痛她的背脊,九爷便抱着她进到这里。 萧九爷亲吻她的脸颊,忽然慢慢道:“阿婵,我下月要往江南公差一趟,归期或在芒种时。”算算大抵分别也有四个月了,他笑问:“日子倒是久长,你会惦念我罢?” 林婵一时难以形容此时的感觉,她又要独自在这府里活了,前世今生逃不开命运的孤零,有些恼烦何时对他起的那点依赖之心,抿紧唇道:“九爷好自珍重!”又推推他:“身子黏腻腻的,我去叫小眉打热水来。” 萧九爷浑然不动,指骨挟抬起她的下巴尖儿,打量稍顷,执着地问:“阿婵会惦念我麽?” 惦念或不惦念又能怎样呢!林婵扭头沉默以对,他等了会儿,终是颌首笑道:“既然不愿惦念我......那就随我一道去罢!” “.......”这话来的委实猝不及防,她呆了呆,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茫茫然地问:“九爷你说甚麽?” 萧九爷耐心地重复一遍,林婵又道:“没听清呢。” 分卷阅读48 萧九爷再说一遍,林婵还道:“没听清,没听清!”眼睛却渐弯成了月牙儿。 萧九爷噙起嘴角吓唬她:“没听清,那就当我没说过罢!” 林婵一把搂住他的颈子,忙不迭地:“听清啦,听清啦!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萧九爷道:“那你还不赶紧亲亲我。”林婵兴奋地昏了头,真个噘起嘴儿、乖乖吻他的薄唇,还讨好地舔了舔。 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摸摸她嫣粉粉的面颊,叹息了一声:“既然这麽想跟着我去,就不晓求我一下麽?” 林婵把脸抵到他的脖颈,唇瓣轻触他耳根处那点温暖,含混道:“我怕九爷不肯。” 她前世里求过萧旻许多次,心被伤透了。 “你求都不求,怎晓我不肯?!”萧九爷咬咬她一缕汗湿的碎发,触鼻的香,入口的咸......遂语气温和地说:“阿婵,以后无论有甚麽想法,都告诉我,可好?” 第伍肆章 呢称(微H) 林婵没言语,忽然小声道:“九爷,我不喜欢你唤我阿婵。” 阿婵,阿婵,萧旻总是叫她阿婵,她现在想把他从心底剔除得一丝不剩。 萧九爷笑问:“那你,想让我唤你甚麽?” 林婵摇摇头:“我也不晓,只要不叫阿婵就好。” 萧九爷又问:“可有乳名儿或双亲予你的爱称?” 林婵略犹豫一下,方道:“母亲健在时,见我爱读书、擅文章,便给我冠表字待及笄后用,九爷可以唤我的字。”又好奇地问:“九爷字甚麽?” 萧九爷道:“我表字逸少,夫人呢?”不喜他叫阿婵,便叫她夫人。 林婵抿了下唇:“知了(liao)!” “知了?”萧九爷微怔,觑眼打量她的神情,一本正经地,不似在玩笑。 默了稍顷,他眼里开始冒笑泡儿,很快就满了,嘴角挑起,终是沉沉地笑出声。 就知道会这样,早知不说了! 林婵脸庞红通通的,伸手捂住他的唇瓣,讪讪道:“九爷莫要瞧不起,知了有甚不好呢!其淡泊而寡欲兮, 独怡乐而长吟, 声皦皦而弥厉兮, 似贞士之介心。它性恬淡从来与世无争,德高洁堪比伯夷气节,这世间人许多不如它!” 萧九爷微敛笑容,亲亲她透粉的指甲尖,再握在掌心里,看着她一会儿,开口道:“我的帽上绣有蝉纹以崇其正直品行,岂会瞧不起。只是......这蝉生于黑暗,活在仲夏,栖芳林,饮晨露,自歌鸣,以为我不害人,人不害我,哪里会这样的简单,枝上有黄雀螳螂,空中有蛛网,地上有草虫,还有狡童粘缠它。生命但感秋降,便至死期。众害纷聚一身而难逃一死的无力之感,决不应是我的夫人该承的命!” 林婵鼻子一酸,不吭声儿,他不经意的说辞,听在她耳里却别有玄机,前世里的她何尝不是一只可怜的苦蝉呢。 萧九爷问:“我记得家母本姓田罢?” 林婵点点头,疑惑地瞅他,他想了想接着道:“家母姓田,我排行第九,日后我叫你田九儿罢,甜酒儿甚好。” 乖乖地“嗯”了一声,萧九爷抱着她哑笑:“我其实更欢喜叫你小娇娇。” 林婵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掐着腰一个翻身,趴到了他的胸膛上,明显能感觉一直插在体内的肉茎,瞬间变得沉甸甸。 “九爷你...你怎又起来了?”她又羞又怕,前时欢爱十分激烈,他射得阳精又多又久,这才多久功夫呀,又生龙活虎了。 萧九爷不慌不忙地抓住她丰润圆乳,鲜红的奶尖儿抵住他的掌心,像受惊的兔子在颤抖,他一面儿搓揉捻弄,一面儿挑着眉梢笑道:“一次哪够呢,小娇娇,你还不知晓我有多厉害?”便温言诱哄她坐起身,林婵有些害怕,搂住他的腰耍赖不起,那样一根驴样物什,粗壮硕长,跟铁杵般坚硬,她再坐上去,真会被他肏死掉。 萧九爷有的是办法,挺臀重重朝上一顶,她啊呀地尖叫,忙不迭迭地求饶:“我自己来,九爷你勿要动,勿要动呀!” 他遂愿按兵不动,林婵没法子,只得撑着他的胸膛,抬起雪白的小屁股,听得噗嗤一声响,他那物从她的穴口拔出来,不小只见胀,高挺挺地竖起,而她穴口里、被堵塞的黏 分卷阅读49 稠春水混着浊白阳精、如溺尿般淅淅沥沥地流出,皆洒落在萧九爷的腹胯上,把那硕大昂扬及黑糙的浓密毛发、浇淋地是一片狼藉。 第伍伍章 鱼水 (高H)加更 真是羞煞人! 林婵面庞潮红,小手握住他的大物对准穴口,腰腹径自往下沉,便听得咕吱作响,他(她)俩都没能抑住喉咙口的粗喘浅息。 林婵觉得要被他那肉茎撑裂了,入的是极深,抵着一块嫩肉,搓磨地又酸又痛,却也掩不住噬骨蚀髓的一阵欢愉,她其实适应的很好,可用如鱼得水来形容,也正因如此,才更感到臊皮。复又软趴趴倒在九爷的身上,咬他宽厚的肩膀:“我难受,没有气力,不要了。” 萧九爷信她个鬼,朝堂那些老谋深算的同僚、他都能辨识的分明,更况她这个憨媚娇怯的小丫头。 他箍住她的腿儿,腾腰坐起,背脊倚靠床板,因着这番挪动,林婵蹙眉,嘴里呜咽着:“撑死了。”蜜稠的黏水儿却肆流着。 萧九爷的指头沾染蜜液放在嘴里吮咂,又去含吸她的唇舌:“尝一尝,甜酒儿的味道。” 林婵嗯呀地愈发动情,悄悄直起脊骨,扭了扭腰肢,他的肉茎随之顶了顶,酥麻的抓挠心扉。 “九爷......” 她两条滚白的胳臂搂住萧云彰的脖颈,小舌舔他的耳垂:“九爷,你来动。” 萧云彰连哄带骗:“我在下面不好使力,你在上面你来最适宜,以前可骑过马?” 林婵半信半疑,他方才一记深顶可凶狠,也没见不好使力,说道:“幼时骑过一次。”还是在萧府骑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你就当骑马便是。” 林婵有些新奇,其实看过避火图,知道是怎麽回事,便把两条腿岔得更开,抬起屁股露出肉茎小半截,缓缓地坐下尽根吃尽,再抬高些,再落下重些,再抬的更高,再落得轻些,这般反复几次,戳到的地儿快感攀爬,她还挺得趣,倒是萧云彰吃不消了,额上覆满一层薄汗,咬牙道:“小祖宗,能不能快马加鞭?” 林婵“哼”了一声,她方才求他动呢,他拿老爷架子,现在让她快马加鞭.....她偏不,得意道:“我不会骑马,要慢慢的,这样很快乐。” 萧云彰看她一脸的神气,有些哭笑不得,粗喘着声道:“算罢,饶过你这一次,小骚妇,看我怎样肏你。” 话音还未落,大掌捧高她的白屁股,他的半截粗壮肉茎混着噗嗤乱淌的蜜水生生露在外头,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道十足地把她凶狠按坐下,圆滚的茎首冲撞进了暖宫的嘴儿,里面又烫又湿又紧窒,前端被一抽一缩地吸吮,茎柱则遭挟挤地包裹,难以言喻的畅快,浑身的毛孔都舒展了开来。 林婵猝不及防,被他这样的用力挺耸,整个人抖颤连连,止不住地娇喘呻吟。 萧云彰的动作愈发猛烈,把她撑的愈高,落下的便愈重,皮肉相接的噼噼啪啪拍击声,其实很令人耳红,然沉醉情欲中的两人都未曾理会这些。 林婵想抓住他的肩膀,却怎麽也未成,她只得自己找寻最舒服的体位,索性两手撑着褥被,上身朝后倾挺,面庞也往后仰昂。 腿间牝户赤裸裸地打开到极致。 落入萧云彰眼底的,便是这活色生香的画面。 第伍陆章 鱼水 2(高H) 萧云彰观她颈子弯弧,螓首后仰,一枚碧玉簪子划脱,挽成髻的乌油发松了,散乱如云鸦堆肩头,几缕荡在白粉粉的胸脯前,把那鲜红的奶尖半遮不遮,倒别有一种缠人的风媚。视线落向她的少腹瞬间幽沉,他的肉茎撑得那柔软平坦处突起一条杵状,而她腿间嫩肉被扯开,露出鲜红柔软的内里,及刺激到舂血的那颗肉珠。 他知晓自己肉茎生的异常粗大,而此时却深深插在她的洞里,洞口虽扯的薄白大张,却把他那物吞的极好,淫得很,想要拔出来都费劲儿。 他低喘着用力一抽,茎身糊满她的黏液,水光湿亮的滴向褥被,粉红的缎面早浸成绛红色,听到她猫儿般呜咽一声。 洞口张开不肯阖,蠕动着,欲念很强烈的样子,要含他,要咬他,还要狠狠地绞他。 怎生的妖精人物,她才十七年纪呢,再过两年,还不晓会把人痴缠成甚麽样,他这般想想,肉茎便肿胀了一圈。 林婵等候稍顷没见动静,瞟他眼底泛赤,盯着她看,他 分卷阅读50 似乎很喜欢看她,总看不够。 “九爷,要!”她难耐地往前凑,牝户缝贴着硬挺滚烫的茎身来回磨蹭,两片肉瓣爽得不停颤动,她含娇带喘地哼唧,惬意的眯觑起眸子。 萧云彰哪还忍得,精悍的腹胯一挺,那儿臂粗物便狠猛地冲进洞口,再“咯吱”连根拔出,再戳入,再抽离,用了实打实的力道,撞得林婵胸前两只白玉兔儿胡蹦乱晃,这般数十下后,她叫的嗓音都有些沙哑了,两手也难撑得住,终是一软朝后倒去。萧九爷眼明手快,一把掐住她的腰肢,腰肢布满了密密汗珠,滑溜溜的像条曲婉的蛇。 “爷的甜酒儿。”他握住她的纤白小手来到柔软少腹处,仍旧在挺耸,嗓音染满情欲:“这是甚麽?” 林婵本是神魂惝恍,不明他的用意,乖乖地摸呀摸,长长粗粗顶的她肚皮突起,还在上下动着,这是甚麽呢,她忽然瞪圆眼睛,唬得屈膝要爬起,却被萧九爷摁住动弹不得,只得一把搂住他的脖颈,泪汪汪起着哭音:“唔,九爷......太深了!” “肚皮.....好像要戳破!” “我受不住.....要死啦......” “九爷....夫君饶命!” 夫君?!肏得正爽利的萧云彰动作一顿,他喜欢的很! 再看向她又销魂又怕死的小模样,实在太可爱,不由胸膛贲张起伏,想放声大笑,肉茎又被她因慌张而愈发紧窒的径道、箍得酥痛畅快,他粗喘着气说:“小娇娇,不怕,我可舍不得你死!”双手伸到她背后,一边抓住她的臀瓣捏揉,一边狂抽猛耸,黏稠的春液噗嗤噗嗤被带出四溅,牝户更被拍击的红肿肥厚,他的肉茎硬生生插在宫巢的最深处,变本加厉的鼓捣,一下重过一下,她倒不求饶了,嗯嗯呀呀地媚叫,身子朝后挺仰,两团挺翘的圆乳送到他嘴边,他张口噙住那颗红硬,啃啮咂吮。 林婵哪受得他这番上下齐手,不过稍刻,整个人儿忽然止不住地颤栗,脑里有一道白光闪过,她的指甲划过萧九爷的后背,浑身出透的香汗淋漓,那三魂六魄更是升上天,软绵绵地再无一丝气力,仅靠他的手掌撑着。 萧九爷此时也已将至末界,把她的白屁股死死按在胯间,茎首马眼被潮涌的阴精灌入,滚水般的烫,脊骨倏得僵直,止不住地喑哑低吼,把她沾满唾津的奶尖儿用力一咬。 一大股腥膻味浓的白浆激喷了出来。 第伍柒章 说笑 萧老太太房里热闹的很。 各房媳妇都在老太太跟前承奉,除了大房的人还没至。丫鬟秋桂卷起窗前竹帘子,昨晚落了整夜的雨,天清才止。空气里散着潮湿的泥腥味儿,一只大喜鹊翘着长尾巴、在枝梢鸣叫。 二夫人窦氏卖弄道:“今日喜时闻喜鹊,昨宵良辰拜夫妻,皆是得母亲福佑,才有此大吉大利的喜兆。” “你这张嘴惯会哄人开心。”老太太前时有些风寒,才饮下苦药汤,还蹙着眉,听她这番讨好之词,也笑了,冬菊连忙捧上温热的杏仁茶。 老太太吃了口问:“大媳妇她们怎还未来?冬菊你去催一催。” 冬菊瞟见窦氏递来的眼色,心底领悟,依旧退出房门去了。 窦氏猜测:“大抵还在行奉茶之礼。”又啧啧两声:“母亲忒心急,旻哥儿及侄媳昨才洞房,郎才女貌的一对儿,正是嫌昼长夜短的年纪,让他们多歇息会儿又如何?这样三催四请的,显得我们不体恤。” 老太太笑骂:“一张嘴,两片皮,说好说坏都是你,我倒里外不是人了。”又朝丫鬟秋桂道:“快去,把冬菊拦回来。” 早有守在门边的婆子隔帘朝外通风报信,冬菊探进半身,笑嘻嘻地:“二夫人命我陪她唱出戏,逗老太太开心呢。” 五奶奶潘氏先在吃茶,未曾留意这边动静,听闻唱戏两字,随口问:“唱的哪出戏?” 窦氏道:“还能唱甚麽,唱的是一折《大意失荆州》!” 老太太摇摇头:“我听来明明是《暗度陈仓》嘛。” 近跟前的人都抿嘴笑起来。 林婵坐在窗边悄悄打个呵欠,昨晚萧九爷抱着她回房后,兴致极好的又云雨了一回,她后面就由他任所欲为,精疲力竭的径自入了梦,待再醒来,纸窗上阳光渐满,众多家雀啁啾,看身畔枕褥一团凌乱,九爷已上早朝而去,她身上干净,且换了里衣,问小眉,只说捧来铜盆热水,老爷接过 分卷阅读51 就把她打发了。 林婵想想萧九爷替她清理的场景,就觉得很是羞臊,但这样的夫妻相处、于她是十分新奇和纳罕的。 七奶奶汤氏凑近过来低问:“稍候大侄媳来问安,九弟妹备了怎样的见面礼?” 林婵也不避她,小声说:“打算送一对龙凤扁口金镯子。”她嫁进来奉茶认亲时,陈氏就送的金镯子,回还她同样的礼、倒无可挑剔。 汤氏性子优柔寡断,有些迟疑道:“她那样的出身,我备的是一副红宝石项链,不晓这礼可轻了?” 林婵笑了笑没言语,汤氏见她不肯说,暗忖年纪不大倒是个人精,神情便讪讪的,忽然眼皮子莫名一跳,连忙叫过近身丫鬟,嘀咕她去把那枚金镶珠翠叶式别针再取来。 众人又闲坐半个时辰,才听见佣仆回报:“大夫人、少爷及少夫人来了。” 就听得一阵窸窣足响,帘栊被打起,林婵瞟眼睃去,李氏率先走在前面,后跟着萧旻,穿着雪青绣云纹茧绸直裰,衬得身姿挺拔,再瞧他面目清隽,轮廓分明,果真是名动京城的潇洒俊逸好才郎。而他身后那位丫鬟搀扶的女子,便是才娶进门的少夫人、徐家小姐徐巧珍。 李氏给萧老太太问安,在下首椅坐定,秋桂和冬菊取来蒲团,萧旻扶着徐氏的胳臂一起跪下,双双给老太太磕头。 徐氏的陪房丫鬟嫣桔把一碗茶递到她的手上。她再捧着转奉给老太太。 第伍捌章 诫训 加更 萧老太太吃过茶,很温善的朝徐巧珍招手:“你过来,让我好生看看你。” 萧旻仍旧扶她站起,自去右首椅撩袍而坐,秋桂欲要给他斟茶,倒被嫣桔抢先了一步。 窦氏朝汤氏几个眨眨眼睛,淡扫过林婵,轻笑着说:“旻哥儿是个会疼人的。” 潘氏点头附和:“瞧他素日不大声响,以为性子随了大老爷,却原来这般知情懂意。” 巧珍来到老太太面前,低眉垂眼站着,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眉若柳细,目似杏子,琼鼻翘挺,檀口轻盈,虽不似仙女下凡,却也芳容娟秀,着大红禙子,荼白马面裙,红绣鞋的足尖似隐似现。虽穿戴的规规矩矩,但萧家谁不长着双富贵眼儿,立即便掂出她的衣裳料子,还不如秋桂她们穿的好。 老太太让丫头把备好的一盒子礼递给她,又侧首吩咐李氏:“我有两匹锦缎,是宫里赏的,一匹牙红,一匹鹅油黄,皆绣有花样,也没细看,因嫌太娇俏就收进箱里。稍晚我让丫头找出来给你送去,给孙媳妇裁两件衣裳。”李氏忙回话:“有劳母亲挂心,我那里也有两匹锦布、预备着给她裁衣用呢。” 巧珍福了福身,轻声细语道:“谢祖母和母亲好意,犹记出嫁时家父特意交待过,进了萧府门后,吃穿用度更应勤俭节省,忌奢侈靡费,我带来的几身衣裳已足够,不必再另外破费。”又道:“锦缎丝绸虽轻软华丽,但易勾丝破洞,穿不长久,还是棉麻织物最结实耐牢。” 气氛瞬间有些凝固,一缕暖风吹得竹帘子噼啪作响,林婵把鬓边吹乱的散发捊到耳根后,萧旻瞥见她小巧雪白的耳垂,穿着亮闪闪的小金环儿。 老太太淡道:“甚麽样的家底穿甚麽样的衣裳,何来的奢侈靡费,萧府乃世家大族,百年风流,子孙倜傥,锦衣华行,这便是世家大族的做派,明明是阳春白雪金堂玉马的人家,作甚偏要装出下里巴人的寒碜样儿呢,我不觉这是勤俭节省,倒显得拿腔作势,故作惺惺之态。” 巧珍纵是再镇定,此时亦满面通红,李氏连忙打圆场:“她也是谨听父命,照本宣科,并不晓我们府里的规矩,待我教她几日、自然会通透了。” 老太太笑了笑,巧珍与她不过是孙媳妇,到底隔了一辈,遂不再多究,只嫌杏仁茶微微发苦,让冬菊加一匙雪绵糖。 又命秋桂去唤林婵过来。 待林婵走近,老太太拉她的手坐在身侧,细量她发插珠翠,穿娇黄缠枝宝相花妆花缎禙子,玉色镶银丝裙子,微露娇黄缎子鞋,袖口边搭剌着一方藕荷蝶恋花绢帕子。 娇滴滴的小妇人,通身的富贵,比那徐家女儿看去顺眼许多。 老太太便愈发和颜悦色了:“我晓得你自幼就读书识文,听云彰夸你还写得一手好字。” 林婵抿唇回话:“是曾念过几年书,一手好字不敢当,勉强能看罢了。” “你毋庸谦虚,能让 分卷阅读52 云彰夸赞几句,那必然是很不错的。”老太太笑道:“我每年要带百张手抄的《金刚经》去庙里祭祀先祖,往昔由我自己亲自誊写,不过今时身骨不适,这抄经之任我思来想去,打算交你来做,可愿意呢?” 第伍玖章 见面 大夫人李氏引着巧珍先拜会窦氏,再是潘氏和汤氏,各寒暄几句受了她们的礼,见林婵的坐椅空着,遂下巴微抬问:“她人呢?” 汤氏指了指:“喏!那不是。和老太太在说话。” 李氏转身望去,果然。稍一迟疑,眼前人影一晃,是巧珍撇过她、不言不语自往那方向走,丫鬟嫣桔紧随。 “喛,你......”李氏微怔,怎地这麽没规矩.....余光睃到窦氏似笑非笑在瞟她,迅即抿紧嘴,佯装无事跟在后去了。 萧老太太还要和林婵说些甚麽,巧珍已近至跟前,便朝她道:“快来见过你的九婶!” 林婵仰起颈子,巧珍的目光恰也撞过来,两相交碰,窗外吹进一阵大风,竹帘子噼啪作响,她们的鬓发都在抖动,黄泉水挟沙带烟从她俩身间呼啸而过,眨眼功夫就远去了,只窥见半抹浮光掠影,却也足已令她二人眼睛发红。 巧珍福了福身子,垂首低喃一声:“九婶。” 林婵弯起嘴角淡笑:“侄媳妇嗓音柔弱,听不清呢。” 李氏表情不高兴,嫌她故意作乱,萧旻抬起头来,眼眸里乍现神彩。 萧老太太赞同:“还没我这老人家中气足。” 巧珍咬着牙提了音量:“给九婶请安。” 林婵眼底余光窥见萧旻紧盯着她俩,便不再多说甚麽,命绮雯把备好的锦盒递给她,巧珍称谢,接过递给一旁的嫣桔收起。 她侧身看向李氏,嘴唇微动,李氏会意,连忙上前,朝萧老太太笑道:“孙媳妇也有份礼要奉母亲呢!” “哦?”萧老太太起了兴致:“赶紧拿来我看。” 一个嬷嬷双手捧来一幅大绣,抬高举起,原来是个龙飞凤舞的“寿”字,一人高半丈长,四围还绣有数株松柏及三五仙鹤,或剔翎或盘旋,颇有仙气。 萧老太太觑眼看了稍顷,又命冬菊:“把我的眼镜拿来。”戴了凑近那寿字细细打量一遍,方笑着道:“竟是百子寿!”何为百子寿,便是用形态各异的百来孩童凑成个“寿”字,意喻寿为阳生,多子多福。窦氏等也围簇过来,皆善通女工,啧啧称赞。萧旻也起身走近,默默看着。 李氏问巧珍:“这是你亲手绣的?” 巧珍语调谦逊地回话:“听闻祖母寿诞将近,孙媳通宵达旦赶制出的,或有不知的瑕疵之处,还请祖母宽恕。” “你绣的已经极好了。”萧老太太感叹:“这百子寿我曾有过一幅。”她道当年自己最小的妹妹,天资聪颖,极擅刺绣活计,府里请过苏湘粤蜀绣的师傅授她针法,亦是一教便会,过目不往,但凡她所绣之花鸟鱼虫,山水美人,摆在那里,离远观跟活物一般,只可惜天妒英才,她因胎带的病气,身骨虚弱,最受不得累,做起针线活计来极慢,一两年也不见完成一幅。这般硬撑到十九岁就逝了。 因生前与老太太感情最深,逝时将一幅“百子寿”特留给了她。 Q274 7311037 她没说的是,这幅“百子寿”,大儿未曾她允许,私拿了进献给宫里的老太后,这是她数年积郁胸口的心结,连带对大房一脉也多冷淡。 萧老太太思绪波澜面上却不表,命冬菊把寿字小心卷裹收好,窦氏笑道:“这可如何是好?少夫人的秀艺已然登顶,我们还绣甚麽?怪丢人现眼的。” 她也笑了:“我就欢喜看你们的绣物,不在艺精,重在品趣。” 汤氏朝林婵道:“还没见过九弟妹的绣作呢,打江南那边来人物,想必也大差不了哪去。” 林婵老实坦承:“其实我最不擅绣针线活儿。”显然没有人信,只有萧旻微蹙起眉宇。 巧珍便似不经意地看了她和他一眼。 众人又留了会儿,见天色不早,指着还有旁事,告辞了各自散去。 老太太单把林婵留下,陪她吃过饭,一起去了祠堂,烧香叩拜念诵经文后,林婵 分卷阅读53 便坐到桌前专心致志誊写《金刚经》。 老太太观她字迹仿的是赵柳体,遒媚透润,下笔严整,书风始转圆熟,是最适宜抄经写卷的,很欢喜,看过一会儿便走了。 林婵直到小眉来找才搁笔,看窗外日落衔山,彩霞满天。 萧云彰也已打道回府在房里了。 第陆零章 逗他 林婵掀帘进房,萧云彰倚坐靠窗矮榻上,捧本书在看,换了朝服,穿一件秋香色茧绸直裰,昏黄的灯火映得他眉眼十分柔和。 她瞟见桌上摆着婆子送来的食盒,还没有揭开过,遂走近他身前笑问:“这样的晚,九爷饿了没?” 萧云彰的视线从书扉移到她的面庞,伸手去拉她的胳臂,懒洋洋地问:“你不饿麽?” “九爷怎不先用膳?实在不必等我......”话没说完,已伏进他的怀里,林婵颊腮微烫,连忙推了推他的胸膛:“丫头稍会要送热水来。” 萧云彰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去抓握她的手,林婵躲着不肯:“我手上污浊呢!” “难不成去园里挖蚯蚓了不成?”萧云彰露出笑容,偏要攥了她的指尖凑到眼前细看。 数年前有个小姐捏着一条筷子长的蚯蚓,吓唬萧家子弟到处乱窜,现想来应该是她罢,那样明媚的神情。 九爷当她是孩子麽,没事还挖蚯蚓玩儿,林婵抿起唇:“是墨迹!娘亲说你夸我字写得好,她最近身骨不适,便让我替她抄金刚经。” “要抄多少张?”萧云彰看那墨迹在她指尖干涸了。 “九百九十九张!” 萧云彰顿了顿,才道:“就你一人抄.......确实有些多。” 林婵小声说:“以后别在她们面前夸我了。” “夸还是要夸的......”萧云彰低沉沉地笑了,俯下头去,话语淹在彼此胶粘的唇里,他的舌探进她的嘴内,汲取她丁香舌的软濡滑嫩。 林婵仰颈受着,无意识地揪住他胸前衣襟,唔....他的嘴里有龙井茶香.....忽然听见帘外绮雯的声儿,是来送铜盆子热水。 她连忙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边抬手整理发鬓。 绮雯捧着铜盆率先进来,正看见夫人坐到旁边去,眼里春波流转,嘴唇娇艳欲滴,九老爷目光随着她,慢条斯理地捊平胸前抓皱的衣襟。 青樱、小眉伺候林婵盥洗,绮雯则把食盒里的汤菜饭取出摆在桌上,待她放好,萧云彰才起身坐过来,林婵擦净手面水渍,坐到他侧旁。 绮雯开始布让,她拿勺舀了碗炖奶白的鱼汤,添了几颗滚滚鱼圆,再用布帕把碗沿擦试干净,捧到萧九爷的面前,小意殷勤道:“老爷尝尝这个,这白鱼圆是厨娘新鲜现打的,里面掺杂去皮捣碎的荸荠和松子,咬在嘴里不同旁的鱼圆口感只觉绵软,它还有些脆和甜呢。” 萧云彰没有接过,面无表情的看向林婵,林婵暗忖绮雯真不愧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忒会伺候人,听她这般一说,她都起了食欲。 抬眼恰和九爷深邃的目光相碰......识实务者为俊杰,她暗叹口气,朝绮雯淡道:“你退下罢!”接过她手里的汤放在自己面前。 绮雯身子一僵,搭手福了福才离去。 萧云彰笑着摸一把林婵的脸颊,很满意她的表现。 林婵撇撇嘴角,伸筷在小钵里挟了一块油滋滋红亮亮的肥肉,递至他的唇边:“这扣肉蒸的酥烂,九爷尝尝罢!”保他咬一口油一泡。 萧云彰略思忖,并没有拒绝,慢慢咀嚼着,还是没忍住,蹙眉自斟了碗茶、吃下解满嘴的油腻。 他在吃的方面一向偏清淡,并不重口。 林婵“噗嗤”笑出声来。 第陆壹章 解惑 (加更) 林婵抬眼正对上萧九爷了然的目光,突然不自在起来,这样的举止实在太孩子气,都不像她了。 她低头慢慢喝那碗鱼汤。 萧九爷倒很自然,一面挟菜吃饭,一面问她今都做了甚麽。 分卷阅读54 林婵便把辰时在老太太房里请安遇见徐巧珍的经过细述了一遍,又道:“徐大人贵为内阁首辅,府内理应荣华富贵,金玉满堂才是。但端看徐氏,身为嫡长女,嫁妆却不足六箱,穿衣打扮简素,三两句话不离勤俭节约,我百思难解其行,九爷可知是为何麽?” “勤俭节约、忌奢靡浪费,这是持家美德,贤妇风范。”萧九爷微微笑了笑:“你怎会不解呢。” 林婵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就如萧老太太所言,若标榜太过、就显得惺惺作态了。 他似乎不愿多提,定是厌烦她背后嚼人舌根子,且又牵扯到朝堂高官,怎好同个后宅妇人说这些,做官的爷们大抵都是如此,一番思虑后,她便不再多话。 萧九爷等了会儿,见林婵又复谨慎退缩的姿态,也不晓怎会这般的敏感多疑......自诩在她面前已把凛凛威势尽数收掩了,她似乎还是怕他。 遂语气温和地说:“如徐炳正这样的朝堂权臣,自然最重名利,名在利之首,有名才能图利,尽图利却污了名,便如隐患潜伏,终将酿成大祸矣。徐炳正这次嫁女,吸引众民走上街头来瞧热闹,当日桥门洞口、街坊巷市熙熙攘攘难以通行,原以为入眼所观定是十里红妆,无限的风光,却哪里晓得嫁妆寒酸、游街甚是简朴。田九你若是其中一看客,你会怎样想那徐炳正?” 林婵沉吟:“徐炳正就这一个嫡长女,都拿不出银子替她置办像样的嫁妆......我想他定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儿,才会过得不富足。” 萧九爷笑了:“瞧你都如此想了,更况普天之下的民众。言官原本备好奏疏,只等皇帝出关,便要谏诤他贪污舞弊之罪,现经这样一闹,谁还会去信言官的话,若执意上奏,但得触犯民意引起众怒,言官怕是担待不起。” 林婵听得惊睁双目,谁曾料得不过一场男婚女嫁,却也是几经深谋算计过的。 她自言自语道:“徐氏她可知晓?” “她知不知晓.....”萧九爷笑着反问她:“这重要麽?” 林婵怔了怔,直到他用完晚膳,执壶斟茶来吃时,她才忍不住问:“九爷,你初时答应娶我为妻,可也有自己的谋算?” 萧九爷端盏的手一顿......自然是有的!她也有权知晓。 他到底是一介朝官,无论仕途或人情,权衡利弊,再正常不过。 放下茶盏,萧九爷看向林婵,她歪着头再等答案,眼睛闪闪发亮,很认真又紧张的样子。 他突然不想告诉她真相了,抿起薄唇摇头道:“没有,我们的婚配很干净。” 林婵松了口气,朝他笑了笑:“这样很好。” 心底却有些歉然,她之所以允肯嫁他为妻,却是有自己的算计的。 萧九爷捕捉到她眼眸里掠过的一抹异色,并没有深究,只是噙起嘴角,抬手把她鬓边垂落的散发捊至耳后,淡笑道:“嗯,我亦如是!” 第陆贰章 密商 林婵盛了一碗汤递到萧云彰面前:“九爷尝尝罢,这鱼圆子很鲜的滋味。” 萧云彰喝两口汤,挟起鱼圆送进嘴里,似想起甚麽,不经意问:“徐氏那幅‘百子寿’,真是她亲手绣的?” 林婵“嗯”了一声,这是毋庸置疑的,前世里徐氏为讨好老太太,绣的可不止“百子寿”一幅。 萧云彰有些诧异她的肯定,挑起眉梢提醒:“你们也不过初次见面!” 林婵回话:“她的指腹间有圆厚的茧子。”话音才落,手指已被他握住,萧云彰凝神摸了摸,噙起一抹笑意:“你也有!” “我这不是戳针引线磨的、是练字之故。”她缩回胳臂,说道:“今儿大嫂提起,母亲寿辰渐近,让各房无需准备旁的寿礼,同往年相同,亲自缝制一幅绣品便可。” 萧云彰问:“你打算绣甚麽?” 林婵道:“我想绣一只金璨璨的凤凰。” “.......” 萧云彰慢慢道:“哦,那确实不容易。” 林婵“噗嗤”一声笑起来,九爷真好骗,她摇头:“逗你玩儿,我连鸳鸯都不会绣,更谈凤凰呢。”又勾手 分卷阅读55 让他附耳过来:“我打算绣喜鹊登枝,这个简单。” 萧云彰觉得依她的技艺,绣只喜鹊恐怕有难度,遂委婉地说:“喜鹊和乌鸦还蛮相像的!” 林婵一抿嘴唇:“哪里像了?一点也不像!”她还挺敏感:“九爷是认定我绣不出麽?书屏上的那只兔子、你不是说挺别具一格?” 萧云彰哑然,忍不住笑了,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髻,语气很温和:“嗯,我相信你能绣的很好!” 林婵听他这样说,一下子莫名自信的很,想想道:“麻烦九爷替我画一幅喜鹊登枝图罢,我照着图样子绣。别画的太复杂和写意就好。” 萧云彰笑着答应,恰福安隔着帘栊报:“兵部尚书陈大人来了,萧贵领他去往书房等候。” 他便和林婵又说了两句话,方起身朝外走,似乎要落雨,天色黑沉沉的,没有月亮。 穿园过院进了书房,他的幕僚梁青等几正陪着陈稹说话,萧贵来添了茶水,萧云彰坐下吃了口,陈稹压低声说:“我接到应天那边的密信,城郊五里地的青龙山,有诸多人在山中锻造兵器,但应天府尹夏昌庆,对此却毫无反应,甚封闭了青龙山,禁令山民樵夫出入。” 萧云彰面色微凝,沉吟道:“庆天府尹夏昌庆、乃是徐炳正的妹夫,徐炳正这两年来往京师频繁,山中锻造兵器,诸事多巧合,不是天赐,必有阴谋。” 梁青皱起眉宇:“徐炳正想谋朝篡位不成?” 萧云彰冷笑:“皇帝迷信方士,一心修玄,只问长生,不理朝政,徐炳正把持朝堂,排除异已,树置所亲,现重用官员大多是他的党羽,他想谋朝篡位的野心未必就无。”又道:“细观他此次嫁女,已可窥出端倪。” 陈稹一头雾水,听他接着说:“前次去徐府替侄儿送订亲礼,他的府园宅房之简陋,怕是连五品官员的府邸都难媲及,所奉嫁妆更是寒碜。” 陈稹生气地插话进来:“勿要被他表面瞒骗,你是不知这老儿吞没了多少军饷。”他乃兵部尚书,心底门清,却敢怒不敢言,想来忒憋屈。 “亦有另一种可能,他确实没有银钱。” 萧云彰慢慢道:“他的银钱都用出去了,譬如锻造兵器......” 众人神情大变,面面相觑,陈稹喉咙发干,端盏吃口茶,想了想说:“猜测终究是猜测,密报也未必准确,这事耳听为虚,还需眼见为实。” 萧云彰颌首:“次月按吏部规制,我需南下巡察两江、督查百官功业,正要前往应天,虚实一探便明。” 梁青支吾着说:“听福安提起,这趟南巡,九爷还要把夫人带上?” 陈稹有些不敢置信:“萧九你疯了罢,此去可谓一路艰险,有人要你的命都可能,绝非游山玩水般惬意,你带着弟妹大不妥。”他又强调:”记得唐大人麽,就是在南下的路上、死得不明不白,至今都未查出来。” 萧云彰没言语,只用指骨轻叩桌案,一下又一下,半晌后,才沉稳道:“必须带上她,否则等我回来,她只怕已没命了。” 第陆叁章 猜测 陈稹听得莫名其妙:“此话又是从何说起?” 萧云彰执壶倒了盏茶吃,喉咙口的油腻总不散,那块扣肉太肥了。 他抿了抿唇,站起走到牖前,原以为要落雨的,哪想雕窗上却月光渐满,园里无人,树影随风婆娑,吱吱喽喽作响。 沉吟了片刻,他才低声说:“我已去过诏狱,审了祝霆山,勿看他武将出身,却极有城府,其所言迂回绕转,似知又不知。我估摸他晓得宁王意图夺取皇权,也知朝中定有宁王麾下,但具体到姓甚名谁并不清楚。” 陈稹道:“如此最好!”又神情大变:“难道你......” 萧云彰语气平静:“徐炳正老谋深算,对我去见祝霆山定生疑心,他能把祝霆山的父母妻儿抓起折磨,亦能如此对我,幸得他还忌惮萧府三分。”又道:“若他想要我的命,此次南巡之途是绝好时机,他又最喜斩草除根,此祸我能躲过,夫人却未必能,只能让她随我一道去了。” 陈稹暗叹口气,面浮愧色:“萧九是为吾等而招惹的无妄之灾。” 萧云彰笑了笑:“自打要助宁王成就大业的决心起,我早已置生死于度外。”b 分卷阅读56 r 两人商议足有半个时辰后,陈稹起身告辞,仍由萧贵送他从后门离开。 萧云彰出了书房打算回院子,福安拎着灯笼在前照路,他忽然顿住脚步,开口道:“先走祠堂一趟。” 福安怔住,这黑灯瞎火的去祠堂作甚,没待问呢,九爷已经往那方向去了。 林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是要落雨的闷天儿,不知怎地升起月亮,那月亮白里透黄,干硬硬的,像颗晒透的莲子仁。 她觉得燥热,拿过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家猫在屋顶发情,拉长调地叫、把瓦片踩出咯咯声。 红烛劈劈啪啪地响动,拉开帐子瞧去,青色小虫无畏的直往火里扑,便嗞嗞地冒起一竖灰烟,她起身趿鞋下榻,拿来灯罩笼了,又走到窗前朝外望,屋檐下两只灯笼虽点亮,却照得不远,院门紧阖不见人来。她等了会儿觉得无趣,复又回去睡,迷迷糊糊已交三鼓,忽听见有人掀帘进房,脚步放轻,稍顷,身边床榻重重一沉。 林婵半睁眼偷瞧,是萧九爷回来了,不及反应,他已伸过胳臂来,揽住她的肩膀搂进怀里,棱角分明的下颌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扑在她的发上,温热且均匀。 她闻到他衣襟间若有似无的墨香,又抓过他的手指,凑近鼻前认真地嗅了嗅,一下子清醒了。 “九爷,你从哪里来?”她仰起小脸,目光炯炯有神。 萧云彰回她:“从书房来。” “不对。”林婵很肯定的辩驳:“你身上除墨香外,还有线香的味儿。”这线香她在祠堂闻了半日,再熟悉不过。 扯了扯他的衣袖:“定是去过祠堂了!” 萧云彰噙起嘴角问:“深更半夜的,我去祠堂能作甚?” 林婵道:“九爷替我去抄金刚经了!” 萧云彰低下头,她正笑着看他,不由也笑了,抬起手指刮她挺翘的鼻尖,叹气道:“想明日给你一个惊喜的,你就不能装一下傻麽?” 林婵怎会知道他存的甚麽心思呢! “九爷你替我抄了多少张呀?” “并没有特意的数过。” “那一定写了不少。”她喜笑颜开,又有些忐忑:“就是字迹不相同,会不会被母亲发现呢?” 萧云彰懒洋洋地说:“不会,我仿你字体写的。” 林婵放心了,指尖摩挲着他下颌上短硬的胡茬,想想就高兴,忍不住嘻嘻地轻笑。 萧云彰实在受不了了,一个翻身把她半压在身下,沉声道:“田九儿,大半夜的,你挺精神抖擞啊!” 第陆肆章 野心 (加更) 萧九爷舔吮着她的嘴唇,大手顺着曲婉身段儿滑至腰肢,开始扯解衣带,林婵气咻咻地按住他的手。 “怎麽了?”他含混地问,吻烙上她的颈子,一个接着一个,灼热而激烈。 林婵小声说:“九爷,我的葵水来了。 萧九爷身躯倏得僵直,不再动作,只把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兀自沉喘,待房间变得愈发静谧后,他才咬咬她白净的耳垂,复又躺回自己的枕上。 林婵见他沉默无话,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生气了麽?” 萧九爷侧首看看她,伸长了胳臂,林婵乖乖地倚进他怀里,抱住他紧窄的腰身。 他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嗓音很温和:“睡罢!天色不早了。” 林婵“嗯”了一声,九爷的怀抱宽厚又舒服,不肖多时便像猫儿般打起呼噜,倒是萧九爷握住她柔嫩纤长的手指,折腾了一会儿,方才渐渐地睡去。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将明未明,扁扁的下弦月,像绮雯手里翻动的梳子,塞满了心事,青樱也站在廊下洗脸,瞟她一眼,压低声儿问:“你怎麽了?魂不守舍的。” 绮雯本不想说,却又憋在心底难受,索性拉着她躲到明间最里的壁角处,凑近她耳畔:“夫人霸道的很,都不允我给老爷布菜。” 青樱拧了一下她的腮,笑说:“谁让你愈长愈美丽的。” 绮雯烦恼道:“美丽有甚麽好的? 分卷阅读57 就是个累赘。若是容貌丑些倒也心死了。” 青樱微怔,有些恍然:“你在打老爷的主意?” 绮雯瞪了瞪她:“你这是甚麽话,是老太太有意撮合,我才动的念想,否则哪里敢呢!” 青樱摇头,劝解道:“老太太不过一句戏言,你还当真了?傻丫头,再过两月你就要及笄,出府寻个少年郎成婚配,不是更好些。” “好甚麽好。我们这样的出身,能配到甚麽好人家?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绮雯的拇指来回滑着细密的梳齿,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在这府里待惯了,哪里也不想去。”好胜心又起:“你看雪鸾自打跟了大老爷后,如今过得愈发滋润,在我们面前,胸脯子挺得高高的,我哪里不如她,论女红、相貌及言行,我比她强一百倍。” 青樱叹口气:“人强强不过命!九老爷可不比大老爷,前夫人死后这几年,不是没丫头动过歪念,可下场都不好说,你还是安份点罢!” 话不相投半句多。绮雯气鼓鼓走到廊前,恰见穿着官服的萧九爷往院门走,她盯着那一抹绛红的背影愣神儿。 小眉端着铜盆往芭蕉树下倒水,见她走近来,遂笑道:“绮雯姐姐方才去了哪里?老爷洗漱都找不见人伺候。” 绮雯拉回魂魄,咬着牙根问:“夫人起了?” “张妈在替她梳头。”小眉把手里铜盆递给她:“麻烦姐姐去净房打水,要不冷不热的,夫人等着用呢!” 绮雯不接,反把铜盆往她怀里一推,只道:“我哪里有这空闲,正要去厨房取早饭哩。” 说着下了踏垛,头也不回的朝外走,才出院子,就匆匆直往垂花门方向跑,眼见要至,却也没见到九老爷半条影子,显见早已出了府。 绮雯心底空落落地,在日头下略站了站,无精打彩地欲调转头朝厨房去,却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第陆伍章 争执 林婵正和刘妈说话儿:“前时嬷嬷不是要解事出府去麽!我一直记挂心上,听九爷说在京城五里外有他祖上老宅,年前才修葺一新,是不错的去处,如今还缺个照看的人,觉得很适合嬷嬷你,比这里清静自在。” 刘妈微怔,先笑道:“林姐儿还记挂这事呢,我一时气愤之言,心底早已后悔,见你一直未提,以为你也没当真儿。” 林婵摇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了岂能儿戏。” 刘妈撇撇嘴:“我又不是君子,我是打小奶大你的乳母,夫人逝后一直照顾你,在浙江府、薛氏欺负你是我护着你,这数年来没功劳也有苦劳罢。”她顿了顿,不悦道:“林姐儿现是甚麽打算,要赶我走?” 林婵镇定道:“嬷嬷对我的相伴之情岂敢遗忘,正因如此,才想给你最好的安排,你时常与青樱绮雯她们生闷气,福安萧贵是九爷多年的长随,谁的帐都不买,连我也得礼让三分,而你与他们水火不容。各房夫人面笑心不笑,满腹算计,丫鬟婆子人多嘴杂,无事也要搅出三分事来,还有新嫁进萧府的侄媳徐氏,更不是省油的灯,日后这里怕难有安生了。依嬷嬷直肠性子,继续在此待着,恐多的是气受,我话已说尽,嬷嬷你还不肯走麽?” 刘妈哪里听得进耳里,把茶壶重重往桌面一磕,沉着脸道:“林姐儿毋庸跟我掰扯这些,归根结底,你现在做稳了九夫人,便嫌弃我人老不中用,我是没青樱绮雯年轻嘴甜会阿谀奉承你,但我哪桩事哪句话不是为你着想,何曾有一件为我自己来着,你不识吕洞宾,倒要撵我走.....”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不如死了罢,一了百了,大家都得解脱......” 林婵还待要说,忽听小眉在帘栊外禀报:“少夫人来了。” 她暗忖徐巧珍这时怎会来,再看刘妈还在那里怆然抹泪,压低声严厉道:“哭甚麽,给人看笑话麽?还不去迎客?” 刘妈少见她面含愠怒、横眉冷对的样子,与以往万事总仰仗她的林姐儿,完全换了个人似的,顿时被唬住,连忙理清脸面,走到门前打起帘子:“夫人请少夫人进房说话。” 徐巧珍带着丫鬟嫣桔迈进槛儿,旁还跟着拎食盒的绮雯,林婵坐在桌前吃茶,并未起身,抬起眼朝她笑了笑,算作相迎。 徐巧珍到底晚了一辈,有些僵硬的福身见礼,林婵待礼毕,才命丫鬟搬来绣凳伺候她坐了,刘妈过来斟茶,她笑问:“ 分卷阅读58 怎麽了?眼睛红红的?受了甚麽委屈不成?” 刘妈鼻子酸楚:“哪有甚麽委屈,是眼睛里揉进了沙子。” 这房里哪来的沙子呢!徐巧珍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林婵却面不改色:“我陪少夫人坐坐,嬷嬷你先去把祠堂打扫干净、摆上新的供品,燃起线香,墨记得替我碾好,再把宣纸平摊展开,四角用蹲螭镇纸压住,‘金钢经’替我摆在左手边儿,去了便要用。” 刘妈应承着离开。 林婵再看向徐巧珍:“大清早的,侄媳找来这里,可是寻我有事?” 绮雯忙道:“我去厨房取早饭时,遇到了少夫人.......” 林婵打断她的话,蹙眉诫训:“主子说话,岂由得你随意插嘴?你退下罢,叫青樱和小眉进来伺候。” 绮雯的脸庞一阵红一阵白,再不敢吭声儿,把食盒子搁在桌案上,含羞带愧地去了。 第陆陆章 过招 徐巧珍在心底骂了声贱人。 瞧这趾高气昂的样子,是忘记了曾经怎样的卑躬屈膝、被自己攥在手心狠狠折辱罢。 也不能说是忘记,究其算来,前辈子的孽缘,面前人并不知情。 这一世的林婵改嫁了他人,没再给萧旻做妾,纵是这样,还是恨她。 恨她成了正经的夫人,恨她一口一口唤她侄媳,恨她嫁了叛国贼臣萧九爷,恨她被萧老太太赏识,恨她妖娆滋润如鲜花,更恨她如今过得顺遂,表面儿不争不抢,照旧让萧旻在午夜梦回低喃她的名字。 徐巧珍心似火烧,定要和她分出个你死我活,方解心头之恨,如同前辈子一样。 纵是思绪百转千萦,她表面不露,还满含歉意:“莫委屈了绮雯,是我在园里叫住她,定要让她带我来拜见小婶婶。” “哦!”林婵垂颈吃口茶,没有接话。徐巧珍继续道:“昨日在老太太房里,虽和小婶婶匆匆别过,却觉十分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林婵摇摇头:“我俩之前确实未曾见过。” 徐巧珍语气亲热:“那定是前生注定的缘份。”又去拉她胳臂,可怜巴巴地:“我昨儿奉茶见亲时,才晓得萧府家大业大,上下口儿人数众多,非我娘家府可媲及,人多嘴杂易生是非,为保宅院安定,条条框框的祖规家律定然更多,我往昔在府里自由散漫惯了,到了这里后,生怕一个不查就出了差池,让公婆和夫君没脸,亦令我娘家父母蒙羞,想来只觉胆颤兢兢,寝食难安。”说着眼眶一红。 装,接着装!林婵前世里心盲眼瞎,但此时却把徐巧珍看得不能再通透。 暗忖她这般俯低示弱的目的,一面不露声色地拂开她的手,微笑道:“侄媳说这些与我无用。我也只比你嫁进萧府早几月罢了,泥佛和土佛,一样的半斤八两。是以你去和大夫人、或你的夫君诉这番肺腑之言,成效应更甚些。” 徐巧珍叹息一声:“不瞒小婶婶,母亲看去面相多威严,我心怕的很,夫君不日要升任督察院左佥都御史,想必有许多事要忙,也不敢烦他,这府里就你我年纪相仿,又一见如故,谁日后没个难处呢!彼此照应着总比一个人强,是不是?!” 林婵看她鬼话连篇不带眨眼的,简直都要佩服起她了,佯装考虑,自顾沉默着吃茶。 徐巧珍暗怒她这副给脸不要脸的样子,勉力笑道:“你是否还在生我的气?本该是你嫁给夫君,却被我横刀夺爱了!这实在冤枉,若我早晓得有这桩公案在前,打死也不会嫁的,都是爹娘瞒着我自作主张,还是今早丫鬟说给我听的,不及多想就直奔你这里来。”又叹道:“其实就算知晓又能如何,我们总归是萧府的一对同命鸟罢!” 林婵没说甚麽,只看看窗外的天色,起身道:“我要往祠堂抄金刚经去,就不再陪侄媳多坐。” 徐巧珍也连忙扶桌站起告辞:“我来得不是时候,还耽搁了小婶婶用早饭。” 林婵不置可否,吩咐青樱提了食盒子,又命小眉送她出去,自己则先往外走,到门帘子前顿住步,回首再看向她,淡淡笑道:“侄媳日后闲了,尽管来便是。” 也不等她答复,迈出槛径自走了。 徐巧珍咬紧嘴唇,带着嫣桔随小眉出了房,便放缓脚步慢慢走,给嫣桔使个眼色,嫣桔会意,和颜悦色的与小眉说话,问她几岁了?跟着夫人有多久?房里还有 分卷阅读59 哪些丫头?大家平日里和不和睦?小眉心性单纯,也老实的一一答了,徐巧珍忽然问:“九老爷平日对夫人好麽?” 小眉笑嘻嘻道:“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嫣桔笑着套她话:“怎麽个好得不得了?你说来听听。” “夫人不允我们背后乱嚼舌头。”小眉说着,眼见已把她们送到门前。搭手行过辞礼,转身回去了。 第陆柒章 劝学 黄昏日落,萧贵进房报信,萧九爷与同僚在悦来居吃酒,难定归时,请夫人不必等他。 林婵原本亲自下厨做了松子黄千糕,九爷替她抄了数张金刚经,总要投桃报李的。 既然他不回来,就用纱笼罩了,由着小眉端来热水伺候她洗漱,不经意地问辰时送徐氏走可有说甚麽,小眉便详细说给她听。 林婵点点头,笑着夸她愈发聪明,忽听院里有个朗朗的声问:“小婶婶在房里麽?”青樱从明间出来一看,是六少爷萧远,福了福身道:“自然在的。”那萧远压低嗓音又问:“小叔叔在麽?”青樱笑答:“不在。”萧松吐口长气儿:“还烦你通传一下。”恰小眉掀起帘子朝他道:“夫人都听见了,唤你进来呢。” 萧远来至房中,给小婶婶作揖请安。 林婵看他肩膀湿了半片,笑问:“怎麽弄的?”萧远回话:“外面滴嗒滴嗒在落雨,我看雨不大,就没撑伞过来。” 林婵命小眉拿来干的棉巾,招手让他到跟前,萧远索性蹲在她膝盖处,林婵抽出他绾发的簪子,发上蓬蓬都是雨珠,一面仔细替他抹拭,一面道:“不擦干很容易头痛。”抹拭完毕,再替他把发绾起。萧远讨好道:“还是小婶婶手轻,绾发都不痛的。” Q27四73 11037 林婵抿嘴看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为了何事?”萧远却指着桌面翠绿的纱笼问,耸耸鼻子:“这里是好吃的麽?我闻到一股香味道。” 林婵便伸手揭了纱笼,把那碟松子黄千糕递他面前:“吃罢,记得留两块给你小叔叔。”又让小眉给他斟来龙井茶。 萧远饶有兴致的拿起咬一口,绵软细腻,唇齿间皆是松穰及焦糖的浓香,他吃的十分香甜,三下五除二干掉两个,含混不清地说:“明儿我让厨子再给我做一份。” 小眉噗嗤笑了:“这是夫人亲手做的,旁处没得吃。”萧远恍然:“怪道我从来没见过、没吃过。” 说着话碟里已仅余两块糕,林婵不给他再吃,收回仍用纱笼罩了。 见他满脸恋恋的样子,遂笑着道:“这是南方特有的、春末夏初的时令点心,过了这月就只能等来年,下趟呀,我做葱猪油糕和海棠糕给你尝尝。”又问:“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说罢,来寻我定有事!” 萧远从袖里取出叠成四方的纸,双手捧上,恭敬道:“这是老师出的题目,命我制艺,脑中却是毫无头绪,特来请教小婶婶给予提点。” 林婵接过拆开看了看,题目是:“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以此制艺。她略忖了片刻:“此出自《论语.乡党》,杖者,谓为老人矣。主以尊敬父辈长者为破题关键。”她把纸还给他,教导说:“这篇制艺不难,我已给你破题,下面由你自己去想罢。切记‘制艺’最重要的就是‘义理、词章及考据。’你若能吃透这三样,应试科举便轻而易举。” 萧远道:“小婶婶请详细说说罢。” 林婵解释:“所谓义理,就是深研解透孔孟的思想论点,所谓词章,即辞藻章法,上下连贯且逻辑合理,所谓考据,即引经据典时、需详通出处不得有误。要做到这三样并不难,重在平日里多看多背多积累,待到用时自然会水道渠成,信手拈来。反之,脑中空空,自然笔下空空,无处可考。” 萧远听得呆了,半晌才道:“这些婶婶里面,就数小婶婶最有学问,你要是去科举,没准能和大哥一样中个状元。” 林婵听他童言童语,忍不住笑了,摸摸他的头:“我一介女流哪里能考科举,倒是你,还有大好的机会呢。” 萧远脑中灵光大现,说道:“小婶婶你听我这样‘起讲’可否?” 林婵便认真听他讲,其间闻有错处,即点出加以指导,不知不觉窗外凉雨已停,月光皎白。 萧远耳利,忽然说:“似乎有人在叩院门。”他跑到窗前朝外张望,稍顷面色慌张道:“小叔叔带着那姑娘来啦。” 分卷阅读60 “哪个姑娘?”林婵莫名其妙地问。 “唉呀!就是前日晚间,我找猫时,看见在小叔叔书房里的那个。”他拱手作个辞礼:“我先走一步,小婶婶,后会有期。” 一溜烟地跑出房去了。 备注:文中关于怎麽制艺有参考相关资料。 第陆捌章 误会 林婵坐在椅上,萧九爷则坐在她身侧。 那位姑娘熟门熟路的执壶斟茶,林婵仔细打量她,不过二十二三年纪,瓜子脸儿,柳眉杏目,檀口未语先笑,穿一件湖蓝底冰裂梅花纹对襟衫,玉色裙子,身段丰腴有致,尤已胸前两团圆鼓鼓可观。 她前额一齐流海,令人错看成姑娘,其实脑后盘起发髻,是个年轻小妇人。 就不晓这发髻是为谁而盘....... 林婵冷眼看她先把茶碗捧给萧九爷,萧九爷伸手接过,不晓可是多心缘故,感觉他俩眉眼交碰,继而相视一笑。 林婵的手指不自觉攥握成拳。 小妇人再倒了茶,跪在她面前恭敬地捧上,象极新纳的娇妾来给大娘子奉茶的架势。 林婵有些恍惚,迅即调整情绪,她没甚麽好低落的,萧家这样的翰墨诗书大族,尊荣富贵,爷们娶妻纳妾是极平常的事,没谁会大惊小怪。 譬如前世里徐巧珍贵为首辅之女又如何,照样无法阻止萧旻纳妾,且不止纳她一个。 林婵大方的接过茶滑盖吃了口,再顿在桌面上,镇静地问那小妇人:“妹妹姓甚麽?” 萧九爷眸光骤然变得深邃。 妇人微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方道:“回夫人的话,我姓潘,名月楼。” 林婵笑着颌首:“我就唤你潘二娘罢!九爷也没提早同我知会一声,就带你来奉茶,看着天色已晚,先暂委屈你在西厢房歇息,明儿介绍院里的嬷嬷丫鬟给你认识,再重新给你安排住处。”她记起要给见面礼的,想了想,褪下绕在手腕间的碧玉镯子,用银红绢帕包了,伸长胳臂递给她:“这你拿去戴!” 潘月楼看着那镯子倒吸口凉气,这可是九爷传家的宝贝,给她一百个胆都不敢接啊,摇头摆手拒绝:“使不得,要不得。” 林婵弯起嘴角:“虽是我戴过的,却值些银两,你莫要嫌弃。” 萧九爷适实地开口,语气愈发地柔和:“月楼,夫人给你,你就收着!” 他的神情喜怒难辨,甚还笑了笑。 潘月楼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太了解这位爷了,是要死人的前奏啊! 连忙朝林婵解释道:“夫人误会了,我是福安的亲妹子,老爷身前侍卫高煜的荆妻,原在靖安侯府老夫人跟前使唤,去年自知怀有身孕后,就辞工在家歇养,如今出了月子想寻份事做,老爷说夫人身边缺个熟手帮衬,是以今儿特领我来拜见。” 窗外先还吹得竹帘子噼噼啪啪乱响的夜风,忽而静悄悄的。 林婵才晓得自己想错了......这下子真的很糗! 她颊腮烧烫,余光悄睃萧九爷,面无表情,看不出甚麽,一抿嘴儿,索性上前扶潘月楼起身,表歉道:“是我错认了人,你别往心里去。” 潘月楼微笑着说:“我也不好,本应先禀明身份才是。” 萧九爷的指骨重重敲了桌沿两下,打断她俩的话,命道:“天色不早,你先退下罢。” 林婵嘱咐小眉领她去西厢房歇息。 帘子荡下,房里并无旁人,灯烛炸了个花子,一只小青虫往火尖扑,“嗞”一声烧的尸骨无剩。 萧九爷不看她、也不言语,径自执壶倒茶,然后吃茶。 林婵有些坐立不安,到底理亏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三人面子都给撕破了。 她瞥见桌上的纱笼,想讨好萧九爷,便去揭开,取出装松子黄千糕的碟儿放至他手前:“九爷尝尝罢,我自己做的。” 萧九爷这才抬眼瞥去,冷笑着问:“就两块?” 林婵看向那小小方方的糕点,也觉得是孤零了一些,遂讪讪地:“原给爷留了八块,萧远来过,吃了六块.... 分卷阅读61 ...” 林婵。萧九爷突然直呼她的名字,很严厉的语气:“在你心里,到底把我当成甚麽?” 第陆玖章 劝慰 加更 林婵“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她还无法把前世经历的惨痛当成从未发生过,纵然表面掩饰的风平浪静,但徐巧珍的不请自来,仍把她隐埋的伤处、鲜血淋淋地撕裂了。 愤怒、沮丧、紧张、害怕.......种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拧绞成一股麻绳,随着日升日落,愈来愈粗沉,把她的身骨及手足紧紧地束缚住,迫得人简直难以呼吸。 她并不眼盲心瞎,萧九爷待她很好,甚至可以说宠爱都不为过。 是她还心存芥蒂,她不知道这需要多久才能释然接受,一个月、一年、十年、或许一辈子....... 她也不知这样的自己,萧九爷还能忍受多久...... 可她很想他来暖她,却又把他推拒,她觉得自己可憎极了! 萧云彰愣住了,他一句重话还没说出口,这小姑娘怎麽自己倒先哭的可怜巴巴。 她一脸的梨花带雨,珠泪滚满颊腮,大颗大颗地将衣襟湿濡成一片。 萧云彰纵然有再大的火气也被浇熄的一缕不剩。 他叹息着把林婵拉过来,抱在怀里坐在腿上,掏出帕子替她轻拭眼泪:“我又没训诫你,你哭甚麽呢!” “你生气了!”林婵泪水涟涟。 萧云彰嗓音温和地低哄:“哪里有生气,就是说话急燥了些!说过数次要彼此信任,你看你还是不信我。” 俯首亲亲林婵湿嗒嗒的嘴儿,抵着她唇瓣道:“这样的近,田九儿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我萧云彰朝堂纵横捭阖数年,说过的假话违心话不计其数,但此时,这是发自肺腑的真话,我这一生有你已很知足,此后绝不会纳妾。” 林婵瞪大泪眼看他,有些不敢置信,他便微笑道:“要不要发毒誓?说起我也这把年纪,虽然觉得此举很幼稚,但只要你能相信,也无可厚非!” 林婵捂住他的嘴,恰这时,听得丫鬟隔着帘栊禀报,老太太遣人来问怎麽了,听得夫人哭了。 萧云彰握开她的指尖,提声道:“我逗她玩呢,气哭了,明日我给老太太请安去。”又命丫鬟把门两扇阖拢起来。 林婵不好再哭出声响,把脸埋在他肩膀上:“我甚麽都做不好.....”啜泣着说不下去了。 “谁说你甚麽都做不好?”萧云彰的大手上下抚触着她一抽一抽的脊背:“我的娇娇本事最大,遇天大的事都临危不乱,有才学满腹的锦绣华章,会绣别具一格的书屏。”他看向那碟松子黄千糕:“竟然还会做糕点,让我尝尝。”伸长胳臂拈起一块丢进嘴里,细嚼慢咽。 林婵抬起脸儿瞧他。 萧云彰把另一块也津津有味地吃了,不吝赞许:“绵软鲜香,甜而不腻,不输糕饼铺子里师傅的手艺。” 林婵抿了抿嘴:“热着吃滋味更好。” “就是太少,只给我留两块。”萧云彰蹙眉:“萧远就是只硕鼠,谁房里有油香味儿,窜不过他;但凡一见到我,溜得也是极快!” 林婵噗嗤含着眼泪笑了。 萧云彰摸摸她的头发,看着她也噙起嘴角。 年纪还小着呢,说哭就哭,还哭的那样大声,把老太太都惊动了! 实在可爱的很,他想。 注:下章ghs. 第柒零章 有因 萧九爷倒盏茶喂林婵吃两口,余得自己吃了,一面告诉她:“在十里外的太平县,有几员外官回京述职,却蹊跷地死在那里,我明早要与邢部的人前往,估算约需十日才回,事出突然,把你独自留下,身边又无可用之人,我难以放心,特让月楼来看顾你。” 林婵不解:“我就在府里待着,哪里也不去,这还不放心麽?” 萧九爷看着她默然颌首,如今朝堂风声鹤唳,党派倾轧,东厂横行,刺客暗潜,谁都难保项上人头明日无虞,谨慎些总无大错。 分卷阅读62 其实再谨慎些,当初就不该答应娶了林婵,并让她成为自己的软肋。 现在想这些已没有甚麽意义,怎样护她周全才为首要。 林婵想想问:“你明一早就走麽?” 萧九爷道是,把搁桌上的银红帕子揭开,取出那只碧玉镯子顺她手指撸到雪白的腕子:“这是我祖上传下的镯子,母亲戴过,现给了你,勿要再随便送人了。” “好!”林婵面庞泛红,他给她时并未特意提及这镯子的渊源,她若早晓得,定不会做出此等蠢事。 福安在帘外禀报:“爷哩,李将军在书房久候多时。”萧九爷松开抱她的手,低声道:“你先自歇息,不必等我回来。”旋而撩袍起身出房,随福安沿前廊下踏跺朝院门走,枝梢滴答滴答落雨,迎面一个人打着青布大伞走来,丫鬟绮雯,绮雯连忙福身见礼,又道:“这雨比方才落得急些,打把伞遮挡着,可免衣衫湿了。”遂把手里的伞递给福安,福安借着檐前挂的灯笼,看见她颊腮特意抹了红胭脂,其心意不言自明。 他再看向老爷目不斜视地前行,遂朝她摆摆手,两人很快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 林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雨声簇簇,仿佛就滴在耳畔,新鲜又薄凉,她听见廊上有脚步声,应是轻推开了明间的一扇门,嘎吱一声闷响,一盆水泼在青石板道上,一只猫儿喵呜跑远了。 “死蹄子,我的麻雀脯粥呢?可是你偷吃了?”刘妈从外面赌钱回来,逮着小眉兜头就问。 小眉嘘道:“嬷嬷嗓门不要大,夫人困下啦。”又道:“谁偷吃了!你就摆在桌上,凉了好重一股子腥味,我端去厨房热了热,现还在食盒子里搁着呢。” 刘妈嘀咕着进了明间,廊上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声、雨声、杳无人声。 虽然萧九爷交待不要等他,林婵还是一会困一会醒,不晓过去多久,迷迷糊糊间,还是听到进房的脚步声,听他脱了鞋,窸窸窣窣地躺在她的身边。 他没有如常的抱她到怀里,只把她的被角掖了掖,再轻轻地侧身面朝外睡着。 林婵睁开眼睛,虽然剔了烛火,但廊上的灯笼还亮着,橘红的光影摇晃地透进窗牖,把萧九爷的背脊映得忽明忽暗,想着他抚慰她时说的那些话,不暖心那是骗自己。 他明日就要走了.......要有好些日见不到面。 林婵鼓起勇气贴上他宽厚的脊背,两只手儿则从后面顺着他结实的腰腹往前圈拢,这是她打成亲以来、头一回在床榻间的主动。 她小声问:“你睡了麽?” 萧九爷能感觉到柔软的唇瓣轻触着他的脖颈,又热又湿,不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暗叹了口气,翻过身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嗓音柔和低沉地问:“你还没睡着?已经这样晚了!”林婵不知该怎麽说,想了会儿才问:“你那幅喜鹊登枝可画好了?” 萧九爷嗯了一声:“好了,我放在桌屉里,你自己去拿。”他稍顿,又道:“快睡罢!明日还要早起。” 他似乎很疲倦的样子.....林婵暗忖,勇气悄然消退,便在他怀里蠕了蠕,寻个最舒服的姿势,打算睡觉了。 注:ghs没g起,明天继续。 第柒壹章 缠绵 (高H) 林婵觉得萧九爷的怀抱宽厚温暖,偎着十分惬意,打个呵欠眼底泛泪,意识渐次朦胧。 不知过去多久,感觉到他轻手轻脚的把她推开,她本能的贴紧他,他身躯一僵没再动,待片刻后,又朝床沿挪了挪。 林婵凑近环抱住他的腰。 萧九爷有些无奈,抬起手,指腹磨蹭着她滑嫩的颈子,低声叹道:“你该离我远一些的。” 林婵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萧九爷忍不住轻舔她的唇瓣,很快又分开了,嗓音暗哑地问:“葵水完了麽?” 林婵听出他话里的含意,脸颊顿时热烘烘的,没有吭声儿。 萧九爷见她不言语,苦笑道:“你这麽媚......我还是去睡书房罢,否则今晚谁都别想睡了。” 他欲要坐起身,哪想腰间的小手还圈拢着不放,怔了怔,目光沉沉地望向她。 分卷阅读63 林婵不敢看他,嗫嚅地说:“......走了。”怕他听不懂,又添了一句:“昨日,葵水就走了。” 话音才落呢,眼前一晃,萧九爷已抱着她轧在了身下,一面攥住她的手指引到里裤系带处,一面很重地亲吻她,嗓音也似燃着火:“娇娇,替我解衣罢。” 林婵顺从他的话儿,捏住系带扯扯就开了,那一条蛰伏许久的青龙腾跃而出,恰窜至她的手前,她鬼使神差地握住,肉滚滚的,握不满,竟比往昔还要粗壮硕长。 能感觉到在掌心突突地弹跳,顶端吐出了一缕黏稠的涎水,把她的手指弄湿了。 “九爷。”林婵有些不知所措。 他很快把她剥的光光的,捧着两团圆翘的胸乳,一手掐捻揉搓着一个,另一个俯首吃进嘴里,舌头卷裹红嫩的奶尖儿一吸,就听她嗯嗯呀呀地娇喘媚叫。 她叫起来很欲,可你看她的脸儿,却是楚楚可怜的。 没哪个男人抵抗得了这样的魅惑,萧九爷一直觉得自己生性淡泊,并不重女色,可此刻、他恨不能死在她身上。 “前时好些日没碰你。”他抬首移至她颈子间,说道:“明后又数日不能见,娇娇,让夫君好生弄你个尽兴。” 林婵听他这样讲,也生了依恋不舍的心思,且她颈处最是敏感,被他唇齿舔吸地没力气,说话也软绵绵地:“嗯.....给夫君弄!” 萧九爷直起腰,把她捞到身前跪趴着,她因手撑着褥面,两片蝴蝶骨微微颤动,起了一层薄汗,顺着湿亮亮的背脊往下滑,滚进了腰肢处两个销魂窝,他的视线落在弯弧饱满的臀上,像熟透的南方大桃,咬一口就是一汪蜜水。 他使力地拧了把,林婵摇晃着闪躲,被他用手抱定摁住,气咻咻笑道:“娇娇,我就爱你这白屁股。”低头便去啃咬,一只手顺着臀缝儿往前摸,两片肉瓣已湿淋淋的,滑不溜手,其实她的身子无比诚实。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指骨掐住瓣肉拨开,准确无误地捏住藏匿于内的肉珠,慢搓细揉地突起,逐渐肿胀变大。 林婵才葵水过,哪里受得住他这样地弄,只觉那里似被千万只虫儿爬行噬咬,酥麻软痛渐至浓烈,忽然低低叫了一声,被他手指厮磨的欲仙欲死后,一股子春液喷了出来,把他的手浇泼的都是。 第柒贰章 缠绵2(高H) 萧九爷指骨有力地掰开她的臀缝儿,两片肉瓣娇红欲滴,还在不停地抖搐,桃源洞口张着喷泼春液,顺着腿儿滴滴淌淌湿透了褥被。 此景令他血脉偾张,持握因硬胀而略显疼痛的大物,对准水洞试探地磨蹭两下,再一挺悍腰,耸入白里透粉的小屁股,噼啪地一声响,是皮肉相撞的声音。 尽根而入,深至最底,戳进宫巢嘴儿迫它吞含。 粗吼混着尖叫同时撕破房内弥漫的一片静谧。 “唔.....” 林婵浑身打颤,她虽前被萧九爷的手指弄泄了一回,春水如潮涌,但他实在太大,虽是强撑着塞了进去,但也够要她半条命的。 “痛....”她略带哭音儿,腿间牝户一阵接着一阵骤然收缩,把他挺入径道的整根肉茎缠绞裹紧的难以动弹,回过脸来求饶:“夫君疼惜着些。” 萧九爷被她一声甜蜜的夫君,叫的浑身都硬了,一只胳臂伸去箍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抓玩她饱胀的圆乳,胸膛俯下贴上她汗湿的背脊,不轻不重地咬她颈肉,呼吸滚烫灼人:“一不弄你就紧成这样,把为夫的命根子快夹断了......放松些,好乖.....听话,再松些!” 他嗓音醇厚低哑地诱哄她,手掌伸向前面继续揉捏肉瓣及掩藏的嫩珠,鲜红的乳尖儿被他掐捏的舂血,硬翘翘地抵磨他起着薄茧的指腹。 林婵身子很快酥软了,嘴里哼哼唧唧地,初时的胀痛远离,心底分外的空虚,想要他把她填满的欲念愈发难忍:“九爷,要你。” 萧九爷抑忍着驰骋的冲动,直到看见她腰肢扭摆,两瓣白屁股撅高,放荡地朝后面他的腹胯凑,贴紧了磨来蹭去,他的腹胯处布满黑密森林,她的皮肤白嫩,没会儿就红了一片,却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显见她是很受用的,至少没有逃,没有嚷痛,反而磨蹭地更欢快了。 萧九爷吮她的耳垂,哑笑道:“娇娇,要不要我骑你?像骑马一样?狠狠地?” 林婵现在只想要他动,顾不得羞臊,嘴里乱七八糟地喊:“要你骑,狠狠地。” 分卷阅读64 “怎麽这样的乖......” 萧九爷低喘:“给夫君吃吃你的小嘴。” 林婵回头嘟起唇瓣,肉肉的又红又湿,他张口噙住,亲亲咬咬几下,舌头再撬开糯白牙儿,与她的软舌纠缠舔吸,再互喂彼此香甜淋漓地唾液咽进喉里。 他忽然松开唇舌,直起半身,掐住滑腻的臀尖,粗暴的一挺到底,再极快全根拔出,一次,两次,这般反复不倦地大开大阖,横冲猛撞,捣得宫巢口儿都无力闭拢,一任他为所欲为,但听噼噼啪啪皮肉拍击地声儿愈来愈响,床榻也嘎吱嘎吱摇得要塌了。 林婵两只手儿撑不住,只得抓紧床围子,床围嵌着四方大块的黄铜镜,她被撞地往前颤动,一抬眼便看见镜中的自己,发丝已凌乱湿透,额上的香汗顺着鬓边滴落,颊腮酡红,眼眸湿亮,嘴唇妩媚的一张一阖,炽浓的情欲在面庞肆意流转,因为这场床笫之欢,她那样的神色,显见沉醉其中难以拔出。 有些怔愣,因熟读四书五经,深受孔孟浸洇之故,她对于男女之事并不以为然,是而前世里与萧旻床榻再不和美,也没有削淡她欢喜他的情意。 可此时真把林婵惊到了,不敢相信铜镜里,那张色欲熏心的脸儿,竟是她自己。 第柒叁章 缠绵3(高H)加更 萧九爷察出她的异样顺而望去,不由低沉沉地笑起来。 索性抱住她的腰肢推至铜镜前,粗喘道:“娇娇,是想看我怎么肏你麽!” “才不要呢。”林婵正羞惭于自己的放浪之形,岂肯如他意,垂颈闭眼,任他耳边如何哄劝就是不从。 萧九爷边挺腰冲撞边赏着镜里两人如兽般交媾,暗忖怎地从前没发觉它的妙用,实在是助性的良物。 “这奶儿愈发大了。”他的两只手伸到不停晃荡的胸脯前,白粉粉地,抓握住盈满掌心,一圈乳晕及奶尖儿从指缝处溢出轻点浓红,瞬间眼底簇簇皆是火焰。 他俯腰欺压,腾身而上,怎麽尽兴怎麽来,追随最原始的欲念,那便是禽兽节令发情,无任何技巧,只为繁衍物种,及体会交欢的快乐。 他的肉茎硕长滚烫,如儿臂般粗壮,青筋突起盘绕,糊满了黏稠春液,硬生生地插在洞里,撑得周边一圈儿发白变薄,抽拔再挺入,挺入在抽拔,径道里嫣红的嫩肉也被带的翻进翻出,还有噗嗤噗嗤的淫水四溅开来,把他那大片毛发湿得如尿在身上一般,而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臀缝间如泉涧流淌,水光发亮,滋润的那朵后庭粉花,褶褶皱皱,一张一缩好不羞怯。 他身边那些狐朋狗友都不是吃素的,在国子监时,就明目张胆的将春宫画册挟在四书五经之中,读书累了拿出来互相交换品味,他自然也没少看一张、少听一句。 是以和亡妻姜氏婚配后,床笫之欢与他所知大相径庭,还忖那些画册多有夸张之故,不过道听途说,非所想的这般身心欢愉。 原来实属自己一叶障目,岂止是身心欢愉,简直令人欲仙欲死。那股子酣畅爽快的劲儿席卷向四肢百骸,血液沸腾,情欲贲张。 他修长有力的中指趁势插入后庭,受了惊吓,嫣粉的花蕊剧烈推挤着他的侵入,哪想他不为所动,只得无可奈何放弃,无限可怜地吸吮他的指腹。 这倒愈发激起萧九爷的狂炽性子,他试探地缓慢抽插,听见林婵哭哭啼啼地求饶,扭腰摆臀,两条腿儿使劲蹬他,显见受不得这样的亵玩,他便拔出手指放弃了。 虽然玩她那里时,她的径道异常紧窒,宫口频繁收缩,爽得他差点阳精大泻。 但小娇娇敏感多疑还好面子,念的书多沾了书生的酸腐味儿,好不容易收起戒心愿意亲近他,别再给吓唬了回去。 “不哭了,我不弄那里就是。”他呼吸急促地疼哄她,薄唇亲吻她的两片蝴蝶骨。 林婵简直要臊死了,萧九爷竟然用手指弄她的后庭,那样明月清风的人物,怎能做下这等龌龊的事。 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恰看见铜镜里那一幅淫靡画面,不由怔住。 在南方时曾去过田庄游春,乡里人养的土狗就在路边交媾,母狗跪着哀鸣,公狗趴在它身上奋力挺耸,忽而僵直,是在悉数灌精。 而此时她便跪着,萧九爷俯在她的脊背上,两只手揉搓着她的圆乳,紧窄的腹胯用力撞向她的臀尖,烙铁般硬大的肉茎在她体内横行霸道。 分卷阅读65 他眯觑着眼眸,颧骨泛起一抹黯红,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神情难以言喻,给人一种尽得其乐的感觉。 林婵算是明白了,萧九爷其实是个衣冠禽兽。 表面儿是斯文儒雅的谦谦君子,到了床榻帷帐间,他和那田间公狗......无甚差别! 第柒肆章 私语 绮雯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床在窗户底下,不经意看见浅粉洒花被面上树影参差,抬眼不知何时雨停了,纸窗上月光渐满。 她听见刘妈口鼻呼噜出入气声,时不时咂吧嘴儿嘟囔几句,像在骂人,真竖耳细听又听不清楚,小眉和青樱的床皆空着,索性起身围着被子坐,从袖里取出一个荷包,内里鼓鼓的,是早晨在园里少夫人徐氏赏的,一直揣着没数过,她正在解开,门边帘子窸窸窣窣地响,有个人走进来,定睛看是青樱,披着件松花绿外衫,才洗漱过,发髻胡乱一挽,脸上残妆卸净了。 青樱乍见绮雯半身坐着,唬的轻拍胸脯,蹑手蹑脚走到她床边,小声说:“这麽晚了怎还不困?小心明早做事没精神。” 绮雯朝刘妈呶呶嘴:“哪里困得着,鼾声跟猪哼哼似的。”青樱把手抄在袖里劝道:“这里可不比在老太太房里,将就些罢!” 绮雯招手让她坐床沿边来,一面问:“小眉呢?” 青樱挨着坐了,悄悄说:“老爷和夫人在那个呢,她守在外间等着使唤。” 绮雯抿抿嘴唇,把荷包打开,倒出里面的钱,一点一点细数,青樱好奇问:“谁赏你的?”又拿起荷包借着月光打量,称赞:“绣艺很精致。” 绮雯回道:“我的造化。早晨往厨房去拎食盒子,在园子里可巧遇见少夫人和她丫头嫣桔,让我领路要来给夫人问安,顺手就赏了我这个荷包,现数来竟有好几百钱。” 青樱略思忖说:“俗语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素昧相识就凭白无故打赏你这许多,想来倒有些不安。” 绮雯掂起铜板玩儿,满脸不以为然:“少夫人是当今首辅的嫡长女,这点钱算甚麽!” 刘妈翻了个身,床板咯咯响着,她朝床下俯头寻着痰盂儿方向,啪得吐了一口,也不晓有没有对准。 她两人蹙眉,摒息没有言语,待听得呼噜声此起彼伏,青樱才低笑:“倒像拉破风箱的声儿。”又道:“甚麽首辅的嫡长女,没听说麽,就带过来五箱嫁妆,大夫人让管事来封我们的嘴,其实罢,跟我们何干呢,不过看个热闹、过个嘴瘾,我看大夫人是真的介意,若不介意她干嘛不允提嫁妆的事呢?” “没想到是个穷首辅,想必是个清廉的官儿。”绮雯嘴里说,突然觉得这赏钱莫名地烫手。 青樱想起甚麽问:“老太太快做寿了,夫人打算绣甚麽交差?” 绮雯漫不经心地回:“说让老爷画了一幅喜鹊登枝图,要照着绣,其实绣不绣有甚区别,这次丢人现眼定了。” 不约而同想起那兔子画屏,彼此相视微笑,绮雯摇头道:“老爷还一劲儿夸绣得好呢,也不晓哪里看出的好!” 青樱叹口气:“前夫人倒是一手针线活了得,她在世的那几年,每年给老太太贺寿亮出的绣件,哪样比少夫人的百子寿逊色呢,可从没听老爷夸赞过一句。” 绮雯问:“你还记得她常去老太太跟前哭麽?” 青樱“嗯”了一声:“怎会不记得,她和老太太是远亲,不找老太太哭还能和谁哭去?” 绮雯接着说:“老太太找老爷劝过几次,我在旁听着,让他多担待多爱护夫人,老爷先还应承,后再劝就一应儿沉默不语。”她顿了顿:“前夫人太老实性子,没现在这个会做妖。” “偏老爷就吃这样的。”青樱揉揉眼睛:“睡罢,太晚了,明儿还要早起。”打个呵欠往自己床摸去睡下了。 绮雯把数好的钱再重抓进荷包里,藏在枕里,再望着窗外的月亮发了会呆,感觉起了溺意,披件衣裳、趿鞋往房外走去。 第柒伍章 偷窥 绮雯朝厕溷走,月色迷离,稍有湿雾弥漫,四个粗使婆子坐在后门槛处赌钱耍,看到她都客客气气地问安:“这般晚儿,绮雯姑娘怎还没歇寝?” 绮雯道小解去,又问:“你们呢?在此值夜麽?”其中个婆子回话:“她俩个要值夜,我俩个在等小眉姑娘差使。” 分卷阅读66 绮雯没再多言,如厕回来只有两婆子还在,她略思忖,慢腾腾往正房前廊去,小眉离远儿看到,像见救星般撩裙奔过来:“好姐姐帮我守会儿,我要小解,就快憋忍不住。” 绮雯叫她快去,直等她身影融进夜色里,才蹑手蹑脚地穿过夹道,走到正房门前,轻揭起红漆竹帘子,房内影影绰绰,她的视线尚且朦胧,已有粗吼低喘的声浪迎头盖面扑将而来,心不由咚咚直跳,如战鼓擂锤般紧张。 她听见老爷的笑声,与往时嗓音不同,沉沉地却撩拨人心,且说:“娇娇再让我肏一次......” 夫人有气无力地哼唧:“不要.....你那物太大,再弄要死了。” 又听他哑笑道:“旁的女人受不住,娇娇总是能受的。” “才不是......夫君饶了我罢,痛......受不住,痛呢。”像在撒娇,拖着哭腔哭调。 “让我看看哪里痛.....” 绮雯眼前渐看清明,听得窸窸窣窣地响动,夫人一阵媚叫:“老爷你做甚麽,不要舔,有你的.....还有我的.....唔.....”莫名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你不是嚷痛,为夫给你舔.....就不会再痛......乖,腿再张张......”萧九爷语气皆是诱哄。 绮雯这两年和丫鬟婆子一处,对男女之事也有些了悟,此时身骨柔酥,忍不得胡思乱想,老爷在舔哪里,何为有你的、还有我的,她忽然脸庞如火烤炙,难道,难道老爷在舔,在舔那处麽......那般脏污之处.....他竟然也肯?! 一条长腿儿不耐地从鲜红色帏帐缝处垂到床沿下,纵是灯火昏蒙,依旧酥润的似泛起烟青的凝膏白玉。她看见老爷的大手探出,指骨修长有力,从湿滑的腿根往下抚摸,过了膝是小腿肚儿,再是纤巧的脚踝,他倏得抓住脚踝将腿儿屈折起,不容置疑地扳回帐内,架子床难承力道,嘎吱嘎吱大响,粗息娇吟开始接连不断儿,帷帐也不堪地轻舞飞扬,瞬间缝隙大开,瞥见那腿儿正挂在老爷悍腰处剧烈地晃荡,而老爷精赤着身躯不停冲撞挺耸,背脊覆满一层密密的汗珠......帷帐很快阖拢了,似隐似现的人影在帐面起伏动卧,如那刺绣的一双双交颈鸳鸯。 “绮雯姐姐,你在麽!”小眉的轻唤声越来越近。 绮雯陡然回神,转身就往外跑,哪想腿足软弱无力,趔趄着差点摔个大跟头,也难顾及,刚赶到明间槛前,小眉已站在那里,看见她问:“老爷夫人叫你去伺候了?” 绮雯抑着脸红,摇头道:“不曾......是我听错了,走近才晓不是。” 小眉吁口气,一面拉她进明间,一面笑道:“我这里还有两块松子黄千糕,你也来吃。” 绮雯原想回宿房去,听她的话又顿住步:“你哪里来的?” 小眉道:“夫人晚饭前赏我的,我那时饱着就没吃,一直留着,现在倒有些嘴馋,我还炖了一壶茶,你吃不吃?”招手叫来个粗使婆子守在廊前。 绮雯被她说的心动,半推半就随着进房,两人站在桌边一起吃了,又喝了盏茶,说了两句话,遂见那婆子慌张地在门前探进半边身子,说道:“老爷唤姐姐你去哩!” 第柒陆章 缠绵4 (加更) 林婵两条腿儿被萧九爷掰至大开摁在身侧,凶狠地挺腹耸胯,胀粗硕硬的肉茎在红肿翻撅的娇花洞门抽插,蜜水蜿蜒流淌,皮肉拍击的已是一片酥痛,他捣入的很深,婵儿柔软平坦的少腹突显出一条杵状棒物,入目淫靡又魅惑。 萧九爷眸光泛赤,清隽的面庞有些狰狞,手掌忽然覆上她的少腹,不轻不重地按揉那处突起,嗓音愈发粗嘎:“娇娇,撑不撑?” 林婵已被他肏的神智迷乱,无意识自顾摇头,泪眼迷朦地俯首看九爷弄她牝户,他那物拔出时粗如儿臂,青筋盘结,糊满黏液,再噗嗤尽根而入,饱胀和摩擦惹起的快感,令她简直生不如死。这样激烈的欢爱、她没来由的兴奋和喜欢,如一尾肥美的活鱼被捕捉搁至案板之上,她摇头摆尾,拧转翻甩,忽而将滑腻腻的半身高挺,两只手儿趁势抓住他宽厚的脊背,这姿态委实突如其来,恰逢萧九爷肉茎一个狠轧,顿时猛的一通勒绞缠裹,两人只觉酥骨蚀髓,魂消魄散,不约而同的粗吼尖叫。 林婵脑里劈过一道白光,指尖不由在他背脊划出长长的血痕,一股子春水如溺尿般喷流迸射,她管顾不得羞耻,身子一阵阵痉挛抽搐,香汗亦是出了 分卷阅读67 个透,整个人便似被抽了筋骨,绵软软地倒回丝滑的褥被,这个中酥美快乐已是难用言语形容。 而萧九爷一个狠轧,正遇婵儿蓦得挺腰直背,不及收力,但听噗嗤一声如铁牛堕入泥潭,戳烂了宫口达入荒莽未拓之境,那里紧窒坎坷,如荆棘艰行,却是从未有过的舒爽畅意,用尽全身之力抽插数下,只觉肩背一阵刺痛,一股子春水又急又重地烫射马眼,他腰眼一麻,腹胯使劲一挺,双手攥握住婵儿的白屁股,死死紧抵住牝户洞口,再俯首咂住她胸前挺立肿大的鲜红奶尖儿,大股的精浆如瀑般激涌而出,与她滚淌的春液相互对泄,过了许久都未曾喷尽。 萧九爷抱着她好一会儿,才翻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胸膛上,林婵扭了扭腰肢,他那大物还鼓囊囊地堵着,腿根儿皆是流出的稠白水液,湿淋淋的不舒服,她也懒得计较,兀自喘个不停。萧九爷抬手抚摸她滑嫩的脊背,再把汗湿的乌发拢至脑后,看她高潮余韵后的妩媚娇态,楚楚可怜却让人爱的不行。 “这样子可喜欢?”他缱绻轻吻她,林婵此时理智回笼,已不好糊弄,撇过小脸不吭声儿。 萧九爷不禁沉沉笑起来,连带着胸膛贲鼓彼伏,磨蹭的她有些难受,奶尖儿被他咬肿了。 小眉和抬浴盆的粗使婆子进到房内,待婆子退下,萧九爷已穿好直裰,见只有小眉来伺候,不由蹙眉问:“怎就你一人?其他丫头呢?” 小眉连忙回禀:“夫人盥洗一直是刘嬷嬷和我伺候的,旁人伺候不惯。”她犹豫一下:“刘嬷嬷晚间吃多酒,先自醉困了。” 萧九爷默了默,没再多说甚麽,走回床榻把昏昏欲睡的林婵抱起,小心放入浴盆里,再亲亲她的额头,这才直起身躯,朝小眉微颌首,径自掀帘出了屋。 他也要去净房清理一下自己。 第柒柒章 无情 萧九爷不疾不徐地往净房走,廊前挂的红笼被夜风吹的摇晃,一只狸花大猫“喵呜”一声擦腿而过,他脚步微顿,看见丫鬟绮雯站在门边,穿一件银红暗花斜襟小衫,下是青莲色裤子,散着裤脚儿,一双绣花红鞋,梳着盘头揸髻,稍有几丝碎发散在鬓边,像是睡下在枕上揉了两把,显出些许娇媚来。 他眼眸如夜黑沉,冷冷没有表情,绮雯胆怯怯的,福了福身欲要张嘴说话,却听老爷道:“替我取来换洗的衣裳。”擦肩而过掀帘入了净房。 绮雯怔在那处半晌才反应过来,心砰砰地跳至嗓子眼,暗忖老爷这是要让她伺候呢!顿时喜出望外,不敢耽搁匆匆走进正房,小眉在替林婵梳洗长发,听得帘响,回头看是她,欲要询问,却见她手指竖在唇间让她噤声儿,自开箱取了老爷的衣裳,再轻轻阖拢,蹑手蹑脚地又走了。 烛火噼啪炸朵花子,林婵懒懒地问:“谁进来了?”小眉回话:“是绮雯姐姐,老爷使唤她来拿换洗的衣物。” 林婵没有再说甚麽。 绮雯捧衣走着,脑里胡思乱想,平日里都是夫人做梗,其实老爷对她并无甚厌恶,就像雪鸾那丫头,大老爷多严肃呆板的人,大夫人一提纳妾他不就立马应允,萧府的爷们都不是事儿,全是夫人们自己心底过不去。 绮雯又觉得老爷好像对她有情,否则今时怎会趁夜深人静夫人洗浴时,特叫她伺候呢?!待她入净房后要主动乖巧些、见机行势,否则过了这村不晓何时有那店了。 她打定主意,鼓足勇气必要事成,走至门前听到哗啦啦水响,橙黄的光亮从帘缝里溢出,抬手悄悄掀起帘子,水声戛然而止,老爷背身而站,正在擦拭胸膛的湿渍,他高大清梧,宽厚的肩膀覆满了密麻的水珠,一颗颗顺着结实的背脊滚淌,滴落至精悍的腰谷,视线待要往下,一条棉巾迅即遮掩住下体的风光,却仍窥见偏隅黑丛,森森如兽。 绮雯已是脸红气喘,春心荡漾,她把衣裳摆在架上,取了另一条棉巾挪动碎步走近萧九爷,看清他的背上除了水珠,还有好几道醒目的伤痕,显然是指甲尖用劲儿挠得,破了皮,洇出浅浅血丝。她拿着棉巾轻抚上他的伤痕,嘴里嗫嚅道:“老爷,这里流血了.......”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绮雯只觉眼前倏得发黑,纤细的脖颈被一只大掌毫不留情地掐住,虎口收紧,指骨挟拢,下手的力道很重,以至于她因无法呼吸而头脑晕眩,眼冒金星。她发现自己就要被掐死了。 也就在这当儿,她感觉老爷的手指松了松,有股子凉湿之气顺进喉咙,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惊恐至极。 萧九爷喜怒难辨,冷笑道:“偷窥主子行房,死不足惜。”他原认为小眉 分卷阅读68 ,探了几句知晓不是。 绮雯流下了眼泪:“并非故意,闻听有响动,以为是老爷要使唤奴婢才走近的。” 萧九爷看她稍顷,忽然缩回手。 绮雯双腿发软,浑身颤抖如筛,一个立不住跌坐在潮湿的地上。 萧九爷掠过她自去穿衣,齐整了离开,在廊上遇见粗使婆子抬着浴盆出来,小眉抱着换下的褥被给他行礼,他微微颌首,径自进了房,还有股子玫瑰花露的味道。 脱鞋上榻,把醒着的林婵娇软的身子抱进怀里,在她颈子处深嗅一口,轻笑着低喃:“这麽香。” 林婵怕他又起非份之想,也不是无可能,索性调整呼吸,闭起眼睛假寐。 听到萧九爷说:“月楼原是伺候侯府夫人的,擅察言观色,做事麻利,治理丫鬟仆子自成一套,你大可信任她。” 林婵暗忖你说信任我就该信任麽,才不要盲从呢。 萧九爷又道:“我留下五六暗卫守院子保护你,我不在,你也不用害怕。” 林婵抿抿嘴唇,在心底嘀咕,真稀奇,她又不是小孩子,有甚麽可害怕的。 萧九爷顿了顿:“萧旻所娶的徐氏颇有心机,她父亲更与我道不同不相谋,是以你勿要与她走的太近。” 林婵打个呵欠,装着装着真的犯困。 萧九爷觉得该嘱咐的大差不厘,他有些好笑自己,不过出去几日光景,他怎就这般放心不下。 凑近她耳畔问:“会不会想我?” 林婵缩缩脖子往他怀里钻,含混地“嗯”了一声,也不知是想还是不想。 萧九爷不再言语,大手上下抚摸着她的脊背,稍顷又说:“那个丫鬟绮雯,你还回母亲房里,就说我厌烦她。” 林婵像猫儿般打着呼噜,他思忖也不急于这一时,等从平安县回来再提亦不迟。 窗外夜色阑珊,他渐渐地睡熟了。 注: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柒捌章 多情 萧云彰朦胧间看见自己坐在书房里,手中捧着一卷书册,面容严厉,萧旻不知何故跪于他的脚前,他在求情:“我妾林氏,心地善良,性格温顺,进府五年,上下皆赞她乖巧懂事,老夫人最喜欢她......” 他暗忖,萧旻求他作甚,他的妻妾又干他何事呢?! 忽听得帘外有女子在嘤嘤地哭,好不伤心,叠声儿喊:“林姨娘不好了,林姨娘不好了,求求老爷,去见见她罢!” 萧云彰听着颇熟悉,倒有些像丫鬟小眉的嗓音,心中不由惊疑,眼见萧旻狼狈地被斥退,那个自己翻了一页书,忽然丢掷在桌面,起身走到窗牖前。 他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站,透过窗牖,望到萧旻走在前,身后随着个衣裙破旧的丫鬟,那丫鬟回头朝这边看了眼,又继续掩面哭泣。 萧云彰倏得惊醒坐起,呼吸有些紊乱,天外浓墨渐褪,空气泛起淡凉,烛台还兀自燃烧着寂寞昏黄,远远一声鸡啼,紧着又是一声。 他蹙眉沉思,林婵怎会成为萧旻的妾,且即将要死去了,纵然这梦来得蹊跷,他还是心底莫名地堕沉。 侧首看向身旁,脸色微变,唯有锦枕和掀开的被褥,却不见林婵的身影,这大清早的,她人去了哪里。 萧云彰撩帐下地,趿鞋穿衣,正要往房外走,就听得廊前有鞋履踩响及轻微的笑声。 他随旁坐到椅上,执壶倒茶,门帘子簇簇掀起,林婵自己拎着食盒子走了进来,看到他微怔:“九爷起的早!”她看看天色,倒也不早,平日里上朝就是这个时辰。 “没有你早!”萧云彰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地问:“你去哪里了?” 林婵笑眯眯地走近,把食盒放在桌案上,揭开盖子给他看,说道:“你昨晚不是嫌松子黄千糕只有两块麽,我一早去厨房又蒸了两屉,给你带着路上吃。” 热糕的香甜味儿飘的到处都是。 萧云彰愣了愣,看着她笑靥如花,美得不要方物,收回心神,放下茶盏,拉过她坐在自己膝上,指腹抹去她颊边沾染的面粉渍:“劳你费心!” 林婵把盖子 分卷阅读69 阖严,免得热气过早散了,一面道:“这样你就不生气。” 萧云彰摇头,他岂会为个糕点生气呢,未免小肚鸡肠,想想又问:“你很不愿我生气?” 林婵随口“嗯”了一声,先不觉得,后才体察整个屋子都静悄悄地,抬眼看九爷眉眼含着深沉笑意,有些莫名,她说错话了麽?! 萧云彰很乐意解她疑惑:“你已经这样欢喜我了?” 林婵额上青筋跳动,九爷,他脸有些大......她不过是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九爷,其实我.....” 张嘴要说,他已俯首凑近,轮廓分明的面容,俊朗极了,灼沉暖热的呼吸扑她颊腮,还用鼻尖蹭蹭她的,嗓音柔和又诱惑:“你想说甚麽?” 林婵被他施的美男计惊呆了,她要说甚麽呢,她好像忘记了。 萧云彰觉得她这样子很可爱,蓦得想起那个梦,怎会过的如此凄惨呢。 不过一场噩梦罢了,林婵是他的妻子,他会竭尽全力地呵护她! 离得太近,不晓是她的嘴触到他的,还是他的唇碰到她的,便紧黏在一起难分开。林婵有些喘不过气,偏头想躲开,萧九爷的手指已挟抬住她的下巴尖儿,根本动弹不得。 他的嘴里有龙井茶的甘涩,还带些微微凉意。 她的唇齿间则是松子黄千糕的味儿,糕蒸熟时她尝了一块,甜甜糯糯,萧九爷伸出舌头缠住她的蜜舌,很怜爱很温柔的舔吮。 林婵也挺喜欢他这样的亲吻,搂住他的颈子乖顺的迎和,不同于床笫之欢的死去活来,是另一种难以形容的缱绻缠绵。 不晓过去多久,他放开的时候,两人的脸都有些发红,深浅不一地喘气儿,嘴唇泛着水润湿泽。 萧九爷抬手摸着她滚烫的面颊,嗓音显得暗哑:“我很快会回来,你......要好好的。” 林婵觉得他这麽普通的一句话儿,怎听进耳里,眼睛却潮乎乎...... 她变有有些多愁善感了! 第柒玖章 送别 第柒玖章 送别 用过早饭,福安来禀轿马已备妥,萧云彰起身欲要朝外走,林婵叫住他:“九爷稍等,我送你到垂花门!” 萧云彰遂背手立在窗前,阳光洒满他的肩膀。 林婵打开妆奁取了一枚银镀金嵌宝石榴花簪子斜插发间,唇间轻点红胭脂,抿着晕开,这才快几步到他面前,仰起脸笑说:“走罢。” 萧云彰眸光濯濯看着她会儿,微笑地颌首:“好。” 一前一后出了房,丫鬟与婆子站在廊上,福安和月楼在低声说话,见到他俩皆近前问安。 萧云彰漠然地扫了眼绮雯,绮雯藏在小眉身后,一直没有敢露脸儿。 林婵让月楼随着,他们慢步出了院子。 荼蘼谢却,惟见数株苍翠,半庭树阴,一群家雀,几片闲云。 “今儿是个艳阳天,最适宜出行。”林婵说着,恰路过一池荷潭,荷叶五寸密密挨挨,高至美人腰,有粉骨朵儿端在茎顶,蜻蜓乱飞。 她看见不远有一间陋房,青砖碧瓦,乌门两扇,旧年珊瑚红的春联边角已经翘起,门前踏垛长满绣墩草,一个锦衣少年坐在那里,低头鼓捣着手中物,甚是认真,连有人走近都未曾察觉。 萧云彰微蹙眉:“萧远?你不去义塾进学,怎在此贪玩?” 萧远闻音抬头,顿时耳旁一声炸雷,连忙丢掉手中物,撩袍站起下了踏垛,至他俩面前作揖见礼:“给小叔叔、小婶婶问安,不晓这是要往哪里去?” 林婵解释:“你小叔叔今朝要出京公务。” 萧远毕恭毕敬:“祝小叔叔一路走好。” 林婵听得揩帕子掩唇角轻笑,溜瞟萧九爷的神情,岔开话问:“你在做甚麽呢?” 萧远回话:“今日夫子感染风寒,不必进学,昨晚父亲说我文章做的有长进,允我来荷潭钓鱼玩耍。”又道:“我在制鱼竿哩。” 萧云彰没再多言 分卷阅读70 ,只说:“你钓到活鱼,勿忘给婶婶送几条来。” 萧远道:“那是自然,小婶婶做的鱼糕百里挑一。”忍不得咂咂嘴儿。 “鱼糕?”萧云彰看向他俩,眼神都深邃了。 林婵心底发虚,扯住他的袖子推着走:“时候已经不早,九爷还不赶紧的。” 萧云彰趁势握住她的手指攥在掌中,不紧不慢地继续前行,嘴角却渐勾起。 萧远抹抹额头的汗,小叔叔和婶婶并肩拉手走着,他都没见过爹娘这般亲近,当然除去读书的苦恼,探巢上树,捕鱼入潭,粘蝉打枝,剥莲子摘蓬,寻蟋蟀撬墙,捉流萤扑扇,才是他神魂之重,旁的不过随念一想,又坐回踏垛接着鼓捣鱼竿。 林婵离远便望见,萧旻与徐巧珍在垂花门而站,佣仆正挑着装满茶饼鹅羊果肉物的担子鱼贯往外走,原来今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萧旻徐巧珍自然也瞧到他(她)们,迎上来行礼问安,萧云彰颌首,随便寒暄两句,萧旻才问:“小叔要去太平县?耳闻那些外官死得蹊跷,小叔当以保重为先。” 林婵听得怔住,萧云彰却笑了笑:“非我一人前往,还有刑部浩荡十数人,不足畏惧。” 徐巧珍则朝林婵很亲热地说:“待我回转来,我们坐一处做针线活计罢,有个伴儿就不会胡思乱想。” 林婵不置可否,萧云彰道:“我走了。”径自行向垂花门,福安则给她拱手做个辞礼,紧随在其后,林婵盯向九爷的背影,不禁朝前迈两步,似乎有甚麽话在嘴边,却难为情再叫住他。 萧云彰待要迈出门槛时、忽又顿住步,回过头来,竟朝她招招手。 林婵莫名有些惊喜,撩起裙摆紧着步急走到他跟前,还未开口,九爷已俯首看着她,微笑道:“我想......你应该有话要与我说。” 林婵觉得他太擅算计人心......就是一只老狐狸,又觉没必要说了,嘟起嘴儿答:“没有!”转身要走,哪想胳臂被萧九爷有力地一把握住,惊诧地抬眼,他的右手探向她的发髻:“簪子松了。”话音才落,她的嘴唇就被重重吮了一记。 林婵还没反应过来,萧九爷已经放开她,笑着小声说:“真的走了。” 福安仰脸望向天。 萧旻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阴鸷,小叔在给林婵插簪子,衣袖垂荡下来,遮住了他们的面庞。 谁会不知他们在做甚麽呢!皆是心如明镜的。 徐巧珍啧啧了两下,似乎挺羡慕地语气:“小叔叔他们真恩爱呢!” 萧旻似听见又似未听见,只觉心口一阵疼痛难忍,他快要受不了了。 第捌零章 杀心 徐炳正按礼俗置办酒席,请来亲属作陪萧旻吃酒,日过当午,他方微醺地告辞离开,待三日后再来接迎徐巧珍归府。 徐炳正直到马车哒哒隐于街市,才背手进门,略思忖往上房而去,才进院,便见陪嫁丫头嫣桔和旁几丫鬟站在廊前,见他来了,不敢怠慢,回话的回话,打帘的打帘。 他迈槛进房,夫人和巧珍挨在桌前说话,连忙站起行礼,他摆摆手,径自撩袍坐了,丫鬟过来斟上滚滚的香茶,他端起吃过两口,方才笑问巧珍,在萧家习惯否,萧旻待她如何,可有谁给脸子看。巧珍红霞满面,垂着头搅弄手里的帕子,一言不发,夫人笑说:“我早些时一一问过了,一切都和乐!” 徐炳正摇头:“夫人单蠢,就冲着那单薄的嫁妆,萧家女眷表面碍我首辅之位不便如何,背地里还不晓怎地埋汰。”他朝巧珍道:“我知你心底很委屈,但一切应以大局为重,过两日自会给你添桩好音讯,更无人敢轻慢你。”徐巧珍知是为萧旻加官的事儿,先谢过了。、 三人又叙了一会,徐炳正吃完茶欲要走,巧珍拦住他:“女儿还有话要与父亲说。”随意指了件事儿把母亲支开。 待房中再无闲杂,巧珍沉下脸色,咬紧唇瓣:“父亲可知,萧旻先前订婚的女子,名唤林婵,竟嫁给了府中的九老爷,我如今反要尊她一声小婶婶。” 徐炳正“嗯”了一声,拈髯道:“我知晓此事,你若瞧她气不顺,避开不予理会便是。” 巧珍默了默,低声说:“萧旻对她还有情!” 徐炳正神情不以为然:“那样的钟鸣鼎食之族,你指望他 分卷阅读71 只你一个岂可能,要让他断情绝意,不妨替他纳收娇妾,自会把心拢回。” 巧珍心起薄凉,前世里也如此,当得知她才过门,萧旻就紧随纳妾,她又哭又闹似塌了天,找父亲替其作主,换来的也是此番说法。 她早就不指望了,便把这话撇过,想想说:“我还有桩紧要的事要提醒父亲。” 徐炳正凝神听之,她继续道:“那萧家九老爷不除,日后定成大患。” 徐炳正笑着摇头:“你性子实在犟,此话说过不下数回。朝堂之事波澜诡谲,你个内宅女子懂甚麽。” 巧珍跪到他足前,含泪道:“那九老爷要助宁王篡权夺位,但得有成,我们徐氏一门抄家问斩之祸定难躲过,不求父亲当真,但求能听进耳里,遣人将他细探详盯,终会露出麒麟皮下的马脚来。”语毕嘤嘤哭泣。 徐炳正欲要再说,帘外近随禀报,大理寺卿王昌烆递帖来见,他命引至书房等候,起身扶巧珍起来,看她泪眼婆娑,满面惊慌,并非儿戏,遂宽慰道:“你之谏言我听进耳里了。”未再多说甚麽,径自掀帘走出,命近随请幕僚一并到书房,自回内室冠带换衣,再后至,人已到齐,先叙礼再分坐,议了会儿朝政,再把密信取出商量,这般一个时辰疾过,众人神思疲倦,仆子送来茶点,徐炳正吃着茶问:“王大人觉得那萧云彰如何?能否为我们所用?” 王昌烆蹙眉道:“萧云彰虽有才能,却十分圆滑,不若他兄长干脆,明提暗讲皆笼络过,仍若即若离不定,难辨其根本之意。” 另一幕僚姓夏者插话进来:“祝将军押进诏狱,萧侍郎曾前往见他一面,愈思愈觉可疑。” 徐炳正很快做了决断:“除掉他。”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王昌烆怔了怔:“他此时应和邢部的人去了太平县。” 徐炳正冷笑道:“不急于此时,以免打草惊蛇,反倒引火烧身!我记得他下月将要前往两江巡查,山高路遥,谓为最宜时机。” 又回到桌案执笔写了封密信、交给近随递出,此事便定,不再商榷! 第捌壹章 身世 且说林婵自送别萧九爷后,走进走出总让潘月楼跟着,让她先混个熟脸儿,待三日后,方叫来整院的丫鬟婆子,再介绍给她们认识,并表明日后早晚点卯、事务分配、月例发放及吃穿用度一应由其打理,想想又微笑说:“月楼原是靖安侯府老夫人的近身,很有能耐,老爷眼光利,他选中的人不会错,你们若遇到难分解之事,也可向她请教!” 潘月楼谢道:“夫人言辞爱惜了,我定当尽心伺候您和老爷,不令你们烦忧。” 众人闻她来历非浅薄,且是老爷遣派房中,不由面露怯意,除刘妈绮雯等,其余皆揣不敢看轻之心。 林婵命她们退下,又吩咐小眉去九爷书房取画来,自己拿书坐在窗前看。 潘月楼随众来到廊前,被团团围住,皆讨好寒暄,她笑着回应,瞟见刘妈和绮雯悄溜了,并不以为意。 恰厨婆子送来一碗银耳莲子甜汤,她接过复又挑帘回至房内,用调羹滑去热气,再递到林婵手前,林婵接过慢慢吃着,月楼去烧炉香,随嘴问:“夫人可知晓九爷的身世?” 话出便见林婵抬眼看她,显然是不知的,抿起唇角:“九爷说坦告夫人也不妨。” 林婵前世里听萧旻说过,这位九爷并非萧家子嗣,如今成婚数月,无人提起她也没问。 潘月楼接着道,九爷祖上姓潘,世代武将出身,受封爵位定胜公,至九爷父亲这辈时,边关连年遭夷人杀烧劫掠不断,他奉旨戍关,索性携家带口离开京城,在云南驻守数年,力保百姓平安,哪想有朝一日,夷人来势凶猛、大举进犯,他一面率领军民严防死守,一面报信朝廷请求支援,但支援不知何故迟迟未至,此役大败,死伤无数,无人生还。 她说至此时已啜泣难抑,林婵感同身受,也是唏嘘不止,半晌才问:“既然如此,九爷又是如何逃过此劫?” 潘月楼回话:“我和哥哥恰陪九爷来京城考科举,才侥幸存下性命。后朝廷要彻查该案,奈何皇帝沉迷炼丹并不过问,怎麽查的无处得知,判罚了几位无足轻重的官员便再无下文。可怜潘老爷夫人小姐和我的爹娘,还有那些枉死的军民们。”她抹把眼泪道:“萧家老太爷那时尚还健在,作主接九爷进府续为子弟,才有了歇身之地。” 分卷阅读72 林婵心底一动,凝神暗忖,前世萧九爷为官后,莫不是查出了甚麽,才会助宁王叛乱夺取皇权......而今世里,算算时辰,他已经开始行动了罢...... 小眉掀起帘子进来,手里拿一卷宣纸,林婵接过摊开来看,小眉低声问月楼:“姐姐哭甚麽?” 月楼掩饰地笑说:“不曾哭,是迎风泪。我去拿笔来描花样子。”转身就走了。 小眉凑到林婵身边,神神秘秘地:“我路过园子时,看见绮雯姐姐坐在一丛瑞香花后石凳上哭哩。” 林婵开起玩笑:“你怎不上前问她为甚麽哭?” 小眉回话:“我是打算去问的,但有个丫头抢先了一步,还道是谁,原来是少夫人跟前的丫鬟嫣桔。” “是她?!”林婵有些恍然:“她们已经回府了麽!” 小眉又想起个事儿,说道:“老爷走的那日早晨,我看见绮雯躲在房里解了衣领洗脸,颈子上有五个掐出的指印儿,青青紫紫的,好不唬人,她还警告我不能同夫人说呢。” “还有这等怪事!”林婵稍默片刻:“老爷走的前晚,是绮雯来房里拿他换洗的衣裳罢?” 小眉“嗯”了一声,忽然脸色大变:“难道是老爷......可老爷为何要掐绮雯的颈子?” 林婵笑了笑:“这就要问他俩个了,旁人哪里猜的出来。” 她看着那幅喜鹊登枝图,画得实在草率,一只踮脚拖着大尾巴的喜鹊,一根光秃秃的枝,连点缀几朵红梅都吝啬给。 却仍能感觉得到那只鹊儿得意洋洋的神气。 萧九爷的画功,是十分了得的。 第捌贰章 引诱(加更) 绮雯曾是老太太房里一等大丫头,姿色动人,聪明伶俐,且善言巧辩,更能做一手好针线活计。 那时各房主子都要看她三分脸色,此趟遣至九房伺候新娶的夫人,自降身份,来意早已不言而喻,说白了就是给九老爷当身边人的。 如今倒好,九老爷眼里没她还伤她,夫人年纪轻轻心机可不轻,对她爱搭不理,现在又冒出个潘月楼,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呢。 可她又不愿灰溜溜的再回老太太身边,因她已给过爷们,不管成或不成,都没别的爷肯要她了,只能等着配小子。 她这样出身低的丫鬟,愈是美丽能干,愈是觉得自己不该这样的薄命,否则和那些丑陋笨拙的丫鬟有甚麽区别,她不甘心,总和大老爷身边的姨娘雪鸾比,像钻进了一条死胡同。 中午园里无人,天甚蓝,无半点云翳,日阳地里亮堂堂的,她走的背脊冒汗,心烦意乱,看见不远处树荫遮地,一丛瑞香花前有一石凳,她用帕子掸去灰尘,顺而坐了。 再想起前事,忍不住哭起来。 忽然听见有人笑问:“这不是绮雯姐姐麽,怎一个人在此乘荫凉?也不寻个伴儿好说话。” 绮雯唬了一跳,连忙掩面抹干眼泪,才随音看去,竟是少夫人身边的丫头嫣桔,勉力笑问:“你随少夫人回门,怎不多待些日子,三日满就回了?” 把石凳让出半边,弹掉一只蚂蚁,嫣桔挨着坐了,歪头打量她的脸儿,回道:“她俩现正好的蜜里调油,离了三日如隔三秋呢。”又问:“谁给姐姐气受了?独自在这里落泪?” 绮雯摇头,随手扯了朵瑞香花在鼻间嗅,半晌才叹口气:“我们做丫鬟的,这条命啊半点不由人,越是想的好儿,到头来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是气这个才哭的。” 嫣桔笑道:“若是旁的丫头我倒要附和了,可你怎说出这种丧气话儿,我虽随小姐陪嫁进萧府不过区区几日,却听丫头婆子时不时嘴里夸你呢。” “夸我甚麽?”绮雯好奇地问。 嫣桔是早有准备:“夸你娇滴滴的美貌若仙人,伶俐俐的性子胜诸葛,良善善的心肠似软水,灵巧巧的双手赛吴母,那来府门做客的贵夫人呀,乍见你,还以为是深闺里养的小姐呢,定要请官媒子隔日来求娶,你说这是不是真?” 绮雯抿嘴笑了,又觉得一阵心酸:“是又如何,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不过一场玩笑。” 嫣桔察言观色,继而道:“怎是玩笑,姐姐如今被老太 分卷阅读73 太遣去九房伺候,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就是许给九老爷做姨娘的。九老爷丰姿隽朗,斯文儒雅,又是朝堂命官,你许给他当真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现虽被夫人拿捏着,暂且忍一忍,过个一年半载光景,生个一男半女,你也不比正夫人差了。”又道:“难不成你非要当夫人不成,那未免太过心高志大了。” “胡说甚麽。”绮雯急赤白脸道:“我有自知知明,哪敢肖想甚麽夫人之位!如今是连当个身边人都不行......”话出才察一时失言,恼羞的搅扭起手中帕子。 嫣桔怔了怔,追问:“是夫人不肯?还是老爷不愿呢?”见她低了头不肯答,索性拉着她的手道:“我家小姐读过书的,满腹锦绣,聪明擅计谋,最爱打抱不平,你不说,让我怎麽禀明她帮你?” 绮雯有些心动,再想事以至此,不妨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便把心底的积怨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总归是把林婵喻成心胸狭隘的妒妇,迫得老爷不敢起半分旁的念想,至后又添一句:“她连身边的奶娘都容不下,要赶出府去呢。” 嫣桔听完,笑道:“这里蝉声满树,吵的耳疼,更况我们在此说的话被人偷听去可就不好了。”她看看天色:“我家小姐午睡快要醒转,择日不如撞日,我索性带你寻她去罢,定能给你出个妙主意!” 绮雯先还推拒,被嫣桔连拉带拽的,终还是一道去了。 第捌叁章 挑拨 两人说着话往徐巧珍处来,正是当午,丫鬟婆子都躲到房里或荫凉地睡觉去了,嫣桔观廊上无人,便让绮雯等着,她先进去通传。 等了片刻,嫣桔掀帘探出头来,朝她呶呶嘴,绮雯不敢怠慢,连忙抬手理了理鬓角,方走入房内,但见徐巧珍穿着软绢裳子,坐在妆台前,神情慵懒,自拿着个小牛角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 她连忙上前福身问安,徐巧珍在镜子里已看见她来,微笑道:“素闻你手最巧,会梳的发髻样式很多,今我得烦你伺候一回。” “少夫人客气。”绮雯走到她身后,接过梳子用心挽了个倭堕髻,再看看打开的妆匣,都是很简素的簪子,便挑了四五朵颜色各异的宫花绞缠在一枝赤金簪子上,再簪在她髻里,又挑了一副粉宝石坠子挂她耳上,方道:“好了。”徐巧珍对着镜子左侧右转的看,笑着夸赞:“果真名不虚传,林婵能得你伺候,是老太太疼爱,她的福气。” 绮雯暗忖她怎直呼夫人名字,乱了辈份,不符规矩,却也不好说,假装没听见,抿嘴道:“夫人原是刘妈妈替她梳头,现是小眉,今又来个名唤月楼的,并不稀得我伺候。”又道:“若少夫人喜欢,哪日想了,遣丫头传个讯儿我便来。”徐巧珍神情很欣喜,让嫣桔去拿从娘家带来的碧螺春泡茶,一个粗使丫头端了铜盆热水伺候巧珍洗漱过,绮雯就着残水洗了把手。 巧珍坐在桌前椅上,指着另把椅子让她坐,绮雯哪里敢坐,站在侧旁只不挪步,嫣桔便去搬来绣凳硬拉她坐了。 徐巧珍让她吃茶,绮雯端起吃了两口,赞说这茶香,嫣桔插话进来:“这是贡品,宫里赏给老爷的,自然是最好。” 徐巧珍瞪她一眼,嘴里嗔怪:“逞甚麽能呢!谁不比你有见识。”再笑呤呤看向绮雯:“嫣桔说你受了大委屈,语焉不详地,我也没听明白,这会屋里清静,你若信得过我,就再说一遍无妨。”也不迫她,自顾慢慢地吃茶。 绮雯心忖,若是没来她或许还要斟酌该讲不该讲,但现在在眼面前了,她若支吾倒显得不识抬举,索性一咬牙,把前因后果细述一遍,给九老爷留片余地,只把错处往林婵身上撵,待她述完,房里鸦雀无声,三人都没说话,洒进窗牖的不指闪烁的阳光,还有嗡嗡嗡的蜜蜂声。 徐巧珍朝嫣桔吩咐:“房廊下的蜂窝愈发可观,总有日要被它蛰了,你去寻管事想想法子!”嫣桔领命退下。 四下无人,徐巧珍指尖轻划盏沿烫金的花纹,皮笑肉不笑地:“林婵她倒出息了。”出神了会儿,又开口道:“按道理说来,小叔小婶是我的长辈,且我才嫁进萧府没几日,长幼有序、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儿呢,更况你所言里,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也难掂量!我冒然替你出头,没准最后落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绮雯暗想你一口一口的林婵直呼名讳,可没见半分敬重,到紧要处了倒拿这来说事,显见是不想助她的缘故,讪讪道:“我说的话皆属实,不曾有半句编造。更能体量少夫人的难处,就当我从没说过罢!”遂站起行礼,告辞要走。 徐巧珍一把握住她的胳臂,微 分卷阅读74 笑说:“同你玩笑的,怎就当了真!原在家中时,我就爱打抱不平,丫鬟婆子起纷争都由我来决断,事后没谁不服的。你这事儿我听下来,是林婵她在欺辱你,你是老太太身边离不开的左膀右臂,如今斩了送她身边为何,但凡明眼的,都瞧得出老太太的用意,就是赏你给九老爷做身边人的,若是我呀,必定顺水推舟成全你们,也是给老太太长脸面。她倒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在可气。”顿了顿,又推心置腹地说:“她这样地不明事理,最后受罪的还不是你?到了年纪终要打发出去,唉,且瞧你这容貌,这心性,还有这灵巧,外面的那些粗俗小子哪个配得起你,他们哪里有萧府的爷们清隽尊贵呢!” 绮雯只觉字字句句都说在了心坎上,顿时又气又急、委屈如潮而生,忍不住眼泪汪汪地哭了。 第捌肆章 绮念 徐巧珍见绮雯掩帕哭泣,拍拍她的手背,宽慰道:“可怜见的,不帮你都不成,你且照我的话做。”遂压低声这般又那般地详述。 绮雯听得欣喜,没了眼泪,虽然感动,却也迟疑:“少夫人大费周章的帮我,可我却无甚回报,实在于心难安。” 徐巧珍摇头:“这算甚麽!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敬茶那日她当众刁难我,我看她不惯。”又道:“你若真过意不去,就当欠我个情,待日后再还我不迟。” 绮雯还待要说,忽听帘外有丫头禀报:“老爷回来了。” 就听得廊上足履踩响,竹帘挑起,萧旻身着簇簇新的绯色官袍,神彩奕奕迈进房内,绮雯唬得忙站起福身见礼,徐巧珍却仍坐着,只仰脸微笑打量他:“爷今儿归府的早。”萧旻撩袍坐下:“因升了官,同僚闹哄着要请吃酒,我回来换身衣裳再出去。你晚间先自安寝,不必等我。” 徐巧珍心底不乐,抿唇也没说甚麽,萧旻口渴,瞟眼见旁有个丫鬟垂颈埋头站着,蹙眉道:“怎连个倒茶的也没有?” 绮雯听话识音,恰茶壶就在跟前,遂取个茶盏斟了递给他,萧旻接过才见不是嫣桔,且认得她,有些奇怪问:“你怎在这里?” 绮雯扯个谎道:“我来寻嫣桔要绣物的花样,她不在,遂先过来给少夫人请安。” 萧旻一面吃茶,一面打量她,穿着件雪青洒花衣裳,黑漆漆的发,盘头揸髻,瓜子脸,挑眉杏目,两瓣俏薄的朱唇,身段纤秾合度,虽无林蝉风情流动,自带的天然憨媚,却也别有一番楚楚动人处。他想起自己的那些梦境,绮雯是老太太遣给林蝉用的丫鬟,他经不住她挑勾,很快就收用了。 徐巧珍他不喜,却慑于其父的威势,面对她总有压迫感,房事上亦是,而林婵,他最爱她,至死不渝,但床第间却难水乳交触,唯这绮雯,自知身份卑贱,随他怎样的把玩,无所不从,无事不应。在她这里,他最享受肉体的欢愉。纵是个梦境,但凡与她交媾醒来,也是酣畅淋漓的。 徐巧珍突然冷哼了一声,绮雯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体察到萧旻盯着自己看,眼神非比寻常,脸儿泛红,福身道得赶紧回去,恐夫人寻她,就要转身离开。 萧旻也觉自己有些许失态,清咳一嗓子,叫住她道:“小叔外出公务,独留小婶一人,易胡思乱想,你要好生伺候,仔细开解,莫孤单了她。” 这番话简直说的没头没脑,绮雯满心生疑,表面不显,只应承着,告辞出了房。 徐巧珍讥笑问:“爷这话甚麽意思呢?我倒是听不懂。” 萧旻把茶仰颈吃尽,随意道:“不过是晚辈的一些关怀。”顿了下,抬手抹过她的面颊,笑了笑:“你却想哪里去?”站起身往内房更衣去了。 徐巧珍只恨的把牙根咬得吱吱作响。 回门三日后,萧旻来接,徐炳正送她至二门,特意告诉她,萧云彰确有可疑,他自有打算。 岂止可疑呢,简直证据确凿,她不能坐视不理,要借绮雯的手,等弄死了林婵,再杀绮雯,前世里她得偿所愿,重新再来,她更是占进先机,没理由会败仗。 再说绮雯回来,把徐巧珍送的碧螺春递上,然后回禀:“在园子里逢遇嫣桔来送茶叶,且说明日少夫人要来与夫人一起做针黹。” 林婵在灯前看书,头也未抬,半晌才道:“我不爱吃碧螺春,赏你罢!”绮雯道了谢,走出房,看见月楼叫两个厮仆在院里忙活,地上盘着粗绳和木板,又锯又割好不忙活,小眉和青樱在旁嘻嘻哈哈地看热闹,刘妈则坐在廊前嗑瓜子。 绮雯 分卷阅读75 凑近刘妈问:“她们在做甚麽?” 刘妈瞥她一眼,总是气不顺:“还能做甚麽,在扎秋千!这新来的丫头可比你们会来事。”说着将攥的瓜子壳撒丢一地,拍拍手转身走了。 到了次日辰时,夜雨连绵不歇,林婵去给老太太请安,月楼打伞,路过荷潭,池水没至沿边,数条锦鲤在大如华盖的荷叶下划尾乱游,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林婵脚步放慢,怔望侧旁那间陋房,大门紧阖落了锁,月楼笑道:“那房子一直锁着无人住,是因其有一段不为人道的渊源,仅府里几位老人知晓,有次说起,恰被我听得。” 注:虽然没有肉章,但还是想求珠珠,谢谢啦! 第捌伍章 缘起 (加更) “有甚麽渊源?”林婵随意问,脚步未停,避过坑洼,免得鞋袜湿透。 月楼打着伞道:“说来也是称奇。那时潘家祸出,我和哥哥随九爷入了萧府,当日还有个被称曹神仙的先生也来求宿,在外门相逢,我虽年幼,却把他看的好生清楚,头戴青布四方平定巾,身穿道袍草鞋,手持诸葛扇,已过不惑年,生的相貌清奇,声若洪钟,行走如风,猜他不是山野隐居修真客,便是古刹大庙讲经人。” “萧老太爷原替他择了处宽敞院房歇住,他定要宿进这间无院的陋室,且一宿便是五年,说来也怪,我们住的相去不远,却从未遇见过,每逢途经,只见房门虚掩着,内透亮光,婆子一日两顿送饭搁至阶前,过一时辰再来收回,常此以往,便习以为常。” “直至有年八月三十日傍晚时分,乌云泼墨,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雨势如江河淮海倒灌,我们皆堵在房中不得出,少顷骤止,露出日色,婆子给他送饭,再来取纹丝不动,进屋察看,他已不告而别,但自此后,萧老太爷下命将该房锁起,再不允人住,纵是他早已去世,这规矩仍旧还在延续。” 林婵一面细听她说,一面纳罕,前世里从未听说有这桩异事,且她就死在这房里。 两人说着话已进了老太太的院子。 萧老太太问起五日后办寿的事,大夫人道皆已安排妥当,还请了一台戏班子凑热闹,她问林婵九爷可能赶得及归府,林婵回话,九爷走时说过,若无节外生枝,定会赶回来。窗牖外天色微明,但看东南云厚,西北雾浓,还在囤积一场大雨,老太太催她们早些回房去。林婵让着她们先走,才迈出房,不意冬菊走到她面前,微笑道:“夫人留步,老太太有话同你说。”林婵称谢,复返回房内,老太太朝她招手,她便近前,挨在榻沿左首的椅子坐了。 冬菊过来给她斟茶,老太太命道:“你们都退下罢,我和九媳妇好自在说话。” 待房中无人,她先聊了些家常,无非是住的惯不惯,佣仆狂不狂,九爷好不好等,又笑说:“你送来的鱼糕鲜美,我祖籍南边,最喜食鱼,入口软烂,就是刺多,丫鬟剔不净易卡喉咙,做成了鱼糕便全无这番烦恼。”林婵一一回答了,又道:“这鱼糕也有远哥儿的功劳,他自制钓竿在潭边守了一整天儿,把钓上的鱼都给了我。” 老太太颇惊讶:“现在这天日阳已有火气,亏他贼猴子似的小人,倒也定的下心耐得住!” 林婵勾起嘴角,两人笑了一回。 老太太又问:“我看你身边跟随的是月楼那丫头,她不是去了靖安侯府麽,怎回来了?何时回的?” 林婵早已料到会传到她耳里,是有备而来,遂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老太太嗯了一声,感慨道:“云彰表面看似温和儒雅,性子却内敛,很难猜出他心底在想甚麽,不过看得出来,他待你是周全的。” 林婵抿唇没有接话,听她接着问:“我打发绮雯和青樱去伺候你,可还用的顺意?” 林婵回话:“母亲教导有方,岂会有不顺意的理呢!” 老太太这才道:“绮雯和青樱打小就在我身边,特别是绮雯,模样儿俊,性子比青樱更聪明灵巧,哪方面都不输京城许多小姐们。云彰虽与姜氏结过婚配,却未留下一男半女,现如今他年纪不小,子嗣传承迫在眉睫。”她顿了顿:“云彰可有与你提过他的身世?” 第捌陆章 子嗣 林婵斟酌着回话:“九爷有提过几句。” 萧老太太道:“萧潘两家世代交好,当初云彰在京参加科举,处境十分艰难,老太爷义无反顾,将他领回府中,认下子嗣并更为萧姓,替其庇荫。如今他虽 分卷阅读76 万事顺遂,但身为潘家遗孤,已经而立之年,延展子嗣,开枝散叶使家门重兴,乃首要之重。”她吃口茶,再接着道:“我晓得你恪规守矩,且知书达理,是高门大户的贤淑闺秀,定急云彰所急,想云彰所想,绮雯和青樱好歹也得收一个在房里,做生养子嗣打算。无论你甘愿与否,这是你应承的责任,容不得回避。” 林婵看见指甲里洇着一点猩红的胭脂膏子,她攥紧帕子掩住,语气平静地回话:“实不瞒母亲,儿媳虽年轻,却不愚笨,早已知肩担之责重于泰山,劝过九爷把绮雯纳为姨娘,他先还默然不应,说多了就生气甩脸子,唬得我也不敢劝,今日母亲问起正中我的心事,还请您多劝劝九爷,他只听您的!” “难为你!”萧老太太颌首,云彰的性子她岂会不知,朝来斟茶的秋桂盯了一眼,开口道:“是谁说九媳妇拦阻着云彰不肯的?她要是不肯,会让我去劝他麽!” 秋桂连忙道:“我说道听途说不可信,老祖宗怎就当真了?还专门的来问九夫人。”又朝林婵福身陪笑:“千错万错是我的错,可不敢再乱嚼舌根了,九夫人且饶过我这一次。” 林婵未待开口,萧老太太皱眉先说:“她肯饶你,我却不肯。你是我身边的人,连你都来吹耳边风,还不晓得下面瞎传成了甚麽样。扣你一月的例银、再扫一月的院子以示诫训,若再敢冒犯,就撵出府去。”秋桂变了脸色,一应称是,大气不敢出。 萧老太太想想,又朝她命道:“你去把大夫人和二夫人叫来。” 秋桂放下茶壶,退下了。林婵似想起甚麽,笑说:“瞧我只顾说话,倒忘记大侄媳了,约好这时来我房里一起做针黹的。” 萧老太太道:“那你去罢!”唤冬菊进来点香取宝卷,她要念会儿佛经。 林婵走出房门,正望见秋桂迈出院去,她走近月楼压低声道:“你悄悄跟着她,看她去见谁,听她会说甚麽话。” 月楼反应迅捷,点头时,斜眼睃到帘子内有人影闪了闪,遂抬高嗓门笑说:“风吹云动要落雨,夫人暂等在这里,我回去取伞再来接你。”撩起裙摆火火地跑远。 小眉拿了柄青布伞过来,有些莫名其妙:“月楼姐姐撑着伞来的,怎还要回去取伞?” 林婵只淡道走罢,园里青石板路湿滑,是而行的分外小心,忽见个小厮迎面而来,奔得急,差点在她面前跌个大跟头。 林婵拍着胸口,开起玩笑:“受不住你这一拜,没带赏钱儿。”那小厮抬起头来,她怔了怔,脱口道:“萧乾。” 萧乾是萧旻的近随,前世里和林婵很亲近,总有意无意把萧旻往她房里领,因而遭徐巧珍的嫉恨,寻了他个错处,打断腿撵出府去。 林婵看他唇红齿白还是记忆里清秀的模样,不禁百感交集,暗自庆幸这番重新活过值得,她改嫁了九爷,萧乾应不会再受那厄运。 林婵扯他的袖子:“你可还记得我?” 萧乾嘴一撇:“怎不记得!你那时随夫人来作客,少爷想见你,你却骄矜,都是我在当中跑来跑去传话儿......”话一顿,自觉说这个好没意思,早已物事人非各自嫁娶了。 他朝后退两步,恭恭敬敬作揖行礼:“九夫人若无事,容我告退,少爷的轿子快要归府,我先得回房通报一声儿。” 林婵没再多话,侧身让他先走,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方才心情愉悦地回到院子,迈进槛,青樱一个人在廊前站着,似乎看见了她和小眉,紧几步到帘前说了甚麽,林婵耳聪目明,就见帘子晃了晃,有个发胖的身影快速地闪进了明间,青樱迎过来,禀报道:“少夫人说和夫人约好了,在房里等着,绮雯正在跟前伺候。” 林婵佯装甚麽也没看见,边走边“嗯”了一声,径自挑帘入了房。 第捌柒章 旁敲 桌上摆着两个针线笸箩,绮雯在和徐巧珍压低声说话,抬眼见林婵走进来,连忙站起相迎。 林婵洗净手,也取了自己的针线笸箩同她们一起做,巧珍凑过头来看:“你绣的是甚麽?” 林婵道:“喜鹊登枝!”她一针一线在绣喜鹊的大尾巴。巧珍偏头朝绮雯横横眼睛,再呶呶嘴儿,绮雯也眨眨眼睛,笑而不语。 林婵余光瞟到,心里想着事儿,并不理会她们的小把戏,随口问:“侄媳绣的是甚麽?” 巧珍笑说:“我可否请你答允我一件事?” 分卷阅读77 “甚麽?” “我俩年纪大差不厘,叫你小婶总觉别扭,且嫌生份,这样罢,我比你虚长一岁,私下里我们姐妹相称如何?” 林婵道:“胡言乱语。我是你的小婶,侄媳就该规规矩矩这般叫。”她头也未抬,语气平静:“否则被旁人听去,要说我这做长辈的不知礼数呢。” 巧珍感觉一阵尖锐的疼痛,细看是绣花针扎进了指尖,血珠子滚出一颗,她咬咬牙,吮着手指,脸色阴沉。 绮雯岔开话问:“少夫人绣的可是鹦鹉摘桃?”巧珍冷冷地答:“是啊!” 林婵这才抬颈看了看,赞道:“好鲜亮的活计,我是决计绣不出来。” 巧珍脸色一缓:“恕我直言,你那喜鹊登枝实难登大雅之堂,老太太过寿辰,你绣的喜鹊黑不隆冬,树枝又光秃秃,一幅残败枯稿之相,到时她不高兴,怕是要连累众人一起被责,我们小辈倒也罢,我那婆婆和二婶可不是好惹的。” 林婵暗忖她葫芦里卖的甚麽药,表面却不显,只蹙眉做为难状:“那该如何是好?” 巧珍道:“小婶也是老实,放着绮雯这样的巧娘在,自个在那戳啊戳,戳的五指血淋淋的找罪受,这又是何苦来哉!” 林婵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让绮雯替我绣一幅?不可不可,老太太明令禁止她人帮绣的。” “你不认,绮雯不认,谁还敢说甚麽!老太太最要脸面,哪会在自个寿辰上较真呢,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巧珍笑道:“同你交个底,我奉给老太太的那幅百子寿,也不全是我绣的。”林婵笑了笑:“侄媳在我面前倒敢说。”巧珍道:“有何不敢,就算你去告诉老太太又怎样,她照样待我客客气气的,反倒会怨你多事。她比谁都懂难得糊涂,是你们太较真。” 林婵沉吟稍顷:“你说的不无道理。”又看向绮雯:“你愿意麽?” 绮雯笑答:“这喜鹊登枝并不难,夫人给我两日夜足矣。” 林婵道:“那你替我绣一幅罢!”又看着自己手中的,叹息说:“已绣好了大半,我还是绣完它罢。” 她在笸箩挑了挑,问她俩:“你们有黑线麽?” 绮雯摇头:“我就缺这色呢。” 巧珍说:“我倒是有,但放在房中没带来。” 林婵提议:“绮雯,你跑一趟去取来。” 巧珍也道:“嫣桔在房里,你让她找给你。” 绮雯便把手里的活计放下,起身出去了。 小眉端来炖好的热茶和两三碟果点,不过吃了一盏茶功夫,帘子簇簇作响,林婵抬眼,进房的竟是嫣桔和月楼。 巧珍怔了怔,先开口问嫣桔:“你不在房里待着,乱跑甚麽?” 嫣桔回话:“大夫人叫您哩,让去她房里有话要询。” 巧珍皱了皱柳眉,慢条斯理的把手中的茶吃尽了,这才告辞,嫣桔端起笸箩随在她身后,一道走了。 且说萧旻衙中无事,与同僚一道去奎元馆吃酒,叫了几个角儿唱折子戏,酒过三巡方搭着萧乾的肩膀,醉醺醺乘轿回府,他在二门下轿时,不慎踩进个积满雨水的土坑,连鞋带袜皆湿了个透,回房来换,却是静悄悄空无一人。 原来院里的丫鬟婆子见少夫人和嫣桔不在,便躲懒的躲懒,玩耍的玩耍,各自分散旁处。 萧旻命萧乾去净房打盆热水来,伺候他洗了脚,换上干净的布袜,又觉口渴要吃茶,萧乾看壶里只余半壶凉透的茶,出房寻仆子炖茶去。 萧旻往矮榻上半倚着,眉眼饧涩,阖起双目养神。 也就这当儿,他听见一个女子在院里问:“嫣桔姐姐在麽?” 萧旻只觉嗓音很熟悉,并没有理会,那女子连叫了两遍,以为房里人没听见,走上廊前,过了夹道,至门前又叫了一声:“嫣桔姐姐在麽?”随手打起了帘子,朝里张望。 第捌捌章 念起 帘子簇簇作响,萧旻这才睁眼瞧去,恰那女子也望过来,视线相碰,还道是谁,原来是绮雯。 绮雯未曾想旻少爷竟在房里,连忙缩回手,隔着帘子道:“我奉夫人之命,来寻嫣桔姐姐讨绣线的,她竟不在, 分卷阅读78 我往别处寻去。”说着辄身要走。却听房里人说:“绮雯,你进来。” 她怔了怔,有些踌躇不定,又听得他高声喊:“绮雯,还在外面麽?”再喊把狼都能招来,她快速朝四周瞟扫过,并无人,一咬牙挑帘进了房,问道:“少爷叫我有何事?”萧旻倒不说话了,一双眼眸闪着酒色,醉意朦胧只管盯她看。 绮雯觉得他的眼神很不可捉摸,心怦怦地跳到嗓子眼,胀红脸又问一遍:“少爷有事麽?没有我要走啦,夫人等我回去呢。” “夫人和小叔恩爱麽?”萧旻不答话,只倚着枕懒洋洋地问。 绮雯手指搅缠着一缕头发,笑嘻嘻地:“我哪里知晓!” “你怎会不知晓?”萧旻不信:“你是她贴身丫鬟,你不知还会有谁知?” 绮雯回话:“她贴身丫鬟有小眉、月楼、青樱,还有个刘嬷嬷,哪里轮得到我!” 萧旻当她推脱,又问:“她欢喜小叔麽?” 绮雯撇撇嘴:“你自己问她去!少爷无别的事,我可真要走了!”作势转身。 “慌忙甚麽!”萧旻道,从袖里掏出封信笺,朝她招手:“你过来。”绮雯顿了顿,紧两步走近榻前。 萧旻眯觑起眼,将信笺捏在手里,伸长胳臂递给她,一面道:“你替我把这封信传给她。” 绮雯惊诧地看他,立刻摇头拒绝:“少爷你醉的神志不清,她现是九夫人,你的婶婶,我可不敢替你们私相授受,被老太太和九老爷晓得,还不要了我的命。” 萧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再使了些力,绮雯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扑倒在他的身上,萧旻趁势半侧着压住她的腿,气咻咻地轻笑。 绮雯一声儿没言语,只拿手使劲推他胸膛,半晌后才抿紧嘴唇道:“少爷死了这条心罢。” 萧旻抖开那张洒金笺递她面前:“你看,上面有甚麽?一个字也没有。我就想试试她,看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绮雯呆住不动了,瞟过那白纸一张,再看向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乌眉亮眼,挺直高鼻,红润薄唇,少年的丰姿倜傥气浑身流转,他与九老爷不同,九老爷表面温和儒雅,却喜怒难辨,像秘不可探的深潭,会溺死人,但旻哥儿就明澈了许多,她的指尖触及他官袍前胸刺绣的补子,若有似无的摩挲,叹口气道:“少爷这是何苦呢!婚的婚,嫁的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作甚再去纠缠,彼此都不好过!” 萧旻理直气壮:“她背弃了誓言,背叛了我,在梦里,她甘愿嫁我做妾的,现在她却成为我的婶婶。” 绮雯瞪圆眼睛,噗嗤笑起来:“少爷果然醉的不轻,梦怎能相信呢。” “怎麽不信!”萧旻皱起眉宇道:“我娶了巧珍,林婵嫁我为妾,还有你,你也是我的妾。”他喃喃嚅嚅地说着,手指捧住她的脸颊,俯首亲了个嘴儿,再道:“和梦里一样的甜。”又噙住她的唇瓣吮咂,再把舌头伸进搅缠。 绮雯脑里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只觉鼻里嘴里都是他散发的酒气,她好像也醉了,醉在他描述的那个梦里。 “少爷喛......你要的茶水。” 萧乾手里提着茶壶,用肩膀撞开竹帘子,啪哒哒地大响。 绮雯蓦得惊转回魂,使劲把萧旻推开,一手扣住衣襟,一手抢过信笺,跳下软榻,也不敢看萧乾,低着头从他身边跑走了。 她一口气跑到园子里,躲到松墙后面,手指抖抖索索地整理衣裳和凌乱的发髻。心底庆幸不曾遇到丫鬟婆子,但想着被萧乾看去,又很烦恼。 烦恼中却挟杂着火烫的欲望,是被萧旻撩拨出的。 她原本打算不撞南墙不回头,九老爷就是厚不透风的南墙,她知道撞上去九死一伤,仍然孤注一掷,她实在无路可走了。 但经过方才那一遭,她突然发觉自己重新又有了活路,萧旻替她打开另一扇门,门内竟是生机盎然。 她慢慢地把信笺叠好封住,站在那儿谋算了很久,直到两个婆子拿着打蝉竿子路过、跑过来涎着脸问安,她才心不在焉地敷衍几句,头也不回地朝住处走去。 第捌玖章 套话 房中无人,月楼才低声禀道:“我悄悄跟着秋桂 分卷阅读79 ,她在柳丝桥上和嫣桔嘀咕了许久,离得远未听清说些甚麽,后来又朝大夫人院子去了。” 林婵暗忖徐巧珍的用意,着实不解,这一世她斩断和萧旻的瓜葛,嫁给了九爷。按常理与她已无怨无仇,怎会表面她主动来亲近,背地里却要害她。 十分的蹊跷! 恰绮雯挑帘进来,见林婵和月楼在说话,又忙要退出去,林婵叫住她:“你怎去了这麽久?绣线呢?” 绮雯回话:“嫣桔不在房里,旁的丫鬟婆子也没个人影,我一直等着,等不及才回来。” 林婵没再多问,沉吟了会儿,叫过月楼耳语数句,月楼点头应承。 再说晚间缠缠绵绵又落起雨来,萧贵提着一串熏肠子、一个荷叶包的烧鸡、一坛金华酒进了宿房,萧乾和个小厮在下棋,另个在旁瞧着,闻到酒香睃眼瞟扫,无心恋战,掀了棋盘围将过来:“可是请我们一道受用的?”萧贵笑说:“夫人给的赏钱吃酒。”萧乾拆了荷叶,撕下一只大腿咬一口,满嘴的流油,感慨道:“我冷眼旁观着,她但凡差使你跑腿,从没见白忙活的,多多少少都会给赏,我却没这等福气。” 小厮萧旺端来四只粗瓷碗儿,萧贵道怎没擦干净,水淋嗒嗒的,萧旺就用衣袖每只碗抹了。 萧贵抱起坛子各倒大半碗,问萧乾:“你怎地没福气?” 萧乾“孳”了口酒,回他道:“少夫人指使人做事,话说的尤其漂亮,就是不见敞衣袖掏钱,每逢嘴里都是苦水,只说手头紧,待爷升了官俸银多了,不会亏待你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先还傻傻信她,到底嫁妆就五箱,寒碜的很,这趟少爷升官了,要打赏庆贺,我才晓得她是个看人下菜碟儿的主。对我们吝啬的一毛不拔,给大老爷身边伺候的萧顺,鼓囊囊一袋的钱。我现懒得伺候她,阳奉阴违着。”挟起一片切好的熏肠子吃:“来香铺子的,就他家熏的入味,没骚气。” 萧旺笑起来:“她身边的丫头嫣桔也怪会来事!” 萧乾鼻里哼哧两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俩天生一对儿。”几人都忍不住哄笑。 萧乾酒意上头,朝萧贵道:“你好生提点你家夫人,勿要和她们走的太亲近,还有绮雯姐姐......”他突然闭口不言。 “怎地突然不说了?话说半句,阎王敲门!”任凭萧贵几个怎麽逼问,他就不答,只是笑容古怪。 萧贵从袖里再掏出一吊钱给萧旺:“你再去买点盐蛋、豆干或炸骨头来,我们好继续吃酒!”让另两个小厮跟着,提防他拿去赌钱。 萧贵又连和萧乾吃了三碗酒,都有些醉醺醺,他突然偷笑:“我晓得绮雯那桩事,你不用替她遮瞒,因为她都跟夫人说了。” 萧乾怔了怔,惊奇地问:“绮雯是要夫人替她做主不成?” 萧贵何等聪明,一看他鱼咬钩了,立刻点头,试探说:“绮雯是这意思,不过夫人半信半疑,倒底不曾眼见为实,谁晓她说的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萧乾倒信了,笑嘻嘻地:“绮雯姐姐所言非虚,被我正巧堵在房里,她和少爷正相狎哩。” 萧贵笑了笑:“我原见她对九老爷诸多殷勤,以为她是铁心要跟着他的,却原来看走了眼。” 萧乾一脸看透的神情:“算计,皆是算计!”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第玖零章 忐忑 绮雯一直心神不宁,随着小眉、青樱在明间做针黹,小眉拿了两块牛皮糖分给她俩,说是早晨在老太太房里时,冬菊塞给她的。 青樱把牛皮糖含在嘴里,笑问:“她甚麽时候和你这样要好了?” 小眉道:“秋桂姐姐和绮雯姐姐交情才好呢,今儿还问我怎总没见绮雯姐姐跟来。” 绮雯听得脸色一沉,横眉竖眼道:“你哪只狗眼看我跟她交情好了?这府里闲言杂语流传甚多,就是你这样有地没地混说一气,把人全逼死了才好!”恼火地起身,端着针线笸箩独自坐到廊下的一张竹椅儿去了。 小眉和青樱面面相觑,小眉笑道:“绮雯姐姐怎跟吃了炮杖似的,一点就炸?” 青樱也笑:“让你还招惹她。” 绮雯坐了会儿,恰抬头看见月楼捧着个锦盒子进到正房里,半晌挑帘出来 分卷阅读80 ,仍就捧着盒子走近她道:“管事说年前做花铺子少了府里一箱子绢花,长催短催今儿才送来,夫人不要,都赏了我们,一人挑三枝,恰好分完,你先挑罢!”绮雯道了声谢,揭盒盖看里摆得齐齐整整,并未多少一枝。她择了三枝滴粉缕金花,两枝不同色的茱萸,一枝棠梨,她的头发细软不厚,戴这种小巧精致的最适宜。一些粗使丫头闻讯赶来,簇拥着月楼走入明间,叽叽喳喳比百只家雀聒噪。 绮雯嫌吵得耳朵疼,看天色又淅淅沥沥开始落雨,索性收拾起家什回到宿间,取了一撮徐巧珍送的碧螺春放进壶里,冲了热水,自倒一盏,坐在窗下听着雨声吃茶,心情方复平静了些。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刘妈掀起帘子进来,半肩都淋湿一片,看绮雯端着茶吃,抱怨道:“你倒逍遥的很,难为我这老婆子淋了一路雨。” 绮雯佯装没听见、只是不理,刘妈换了身衣裳,去找盏儿也来倒茶吃,再把个药包儿丢到绮雯面前:“喏,给你的!” 绮雯原本摇摆动荡的心思,在看见药包儿后,瞬间便拿定了主意,她笑着问:“给我做甚麽?” 刘妈怔了怔,压低声说:“何意?不是和少夫人商量好的?我去买药给你,你洒在替夫人做的绣品上?” 绮雯慢慢道:“你痴活了大把年纪,你买药给我,我洒绣面上,这桩事儿倒像是我俩谋划的,和少夫人没丝儿瓜葛,其实都是她的主意。我不接你这药包,你自己给少夫人去,让她再来找我。日后假若东窗事发,我们也要拖着她一起死。” “你说的也有一番道理。”刘妈表示赞同。 绮雯默了少顷,笑着瞧她:“刘嬷嬷与我和少夫人不一样,你好歹是夫人的奶娘,怎能狠得下心肠这样害她?” “甚麽奶娘?她有把我当奶娘麽?”刘妈鼻里哼哧两声,撇弯嘴角、怒瞪双目道:“这府里的爷们和小姐的奶娘,哪个进出不被敬重礼让、不被当成祖宗供着!她又是如何待我的,要把我从府里赶出去。她过河拆桥,断情绝义,就休怪我不给她个教训!” 绮雯道:“你轻点声,想被旁人听去麽?”转头朝窗牖外张望,幸得无人来去,见刘妈还待要诉冤屈,她嫌烦,索性脱鞋往床上一躺,拉过被褥盖到头顶,听得刘妈骂她小娼妇也不理。 不晓过去多久,她才坐起身,刘妈已不晓哪里去,那包药也没了。 京城外,太平县。 萧云彰巧遇也在此地公办的丁玠、曹文章和陈稹,连同刑部右侍郎焦屿,商量晚间去哪里吃酒。 县令蒋希建道:“太平县不比京城,过了酉时,酒馆食店就关门打烊,只有娼馆还在点灯迎客。” 萧云彰摇头拒绝:“不可,吾朝律例明文规定官吏不得挟妓宿娼,否则罢职不叙。” 丁玠笑道:“我们去不过是吃酒听曲,不能通融麽? ” 曹文章也不赞同:“但得踏进娼馆,恐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蒋希建暗观他们几个脸色,喃喃呐呐提议:“我们这里倒有一条粉子胡同,里有十数家住户,都是父母领着女儿们做迎送生意,倒不算娼馆,可在她们那儿吃酒听曲,也还算和乐。” 焦屿揽他肩笑问:“怎地不早说,让我们在此犯愁,看你应是那里来往熟客,不妨直言不讳,哪家的酒好菜好姑娘美?” 蒋希建脸庞发红,瞟扫萧云彰,见他面无表情,遂硬着头皮道:“粉子胡同往里走第五家,酒香菜好,其排行老二的姑娘名唤金桂,生的好颜色,嗓若箫管,会弹一手好琵琶。” 第玖壹章 见妓 蒋希建领他们来到粉子胡同,数到第五户落轿,他率先从轿里走出,一个女孩子粉浓浓站在门首的红笼下,一面揽客一面嗑瓜子儿,突觉额心一点凉,是阴天儿荡起雨丝,正要拔步往槛里迈,就见五六乘大轿嘎吱嘎吱抬近,唬得忙叫护院去喊鸨母。蒋希建问她:“你二姐姐在麽?可有接客?”那女孩子福了福身答道:“二姐姐在的,正闲在房里。” 蒋希建松口气,鸨母迎过来,没看见后面轿子,只当他一个人,笑嘻嘻地:“自上趟别后,怎一直不来瞧我们金桂?我说你别处定有了新欢,她就恼了,整日闹心口疼,我说哪里是心口疼,是犯相思病哩。”蒋希建大不自在,低叱道:“胡说甚麽!今我带了京城的大人们来吃酒听曲,还不赶紧领进房好生伺候着。” 分卷阅读81 鸨母这才看清他身后闲闲站着五位锦衣华服的男子,皆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很是尊贵的模样。哪里敢怠慢,见过礼,即引着直往正房走,龟公早得了信,带着丫头先收拾了一番。他几人迈进门去,这里虽不比青楼妓院富丽繁荣,却也干净整洁,鳌山炉里烧着安息香。 蒋希建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鸨母悄自吩咐:“安排最好的酒菜和茶来吃。”那鸨母不肯收,说道:“难得有大人物来给我这里添彩,我还缺这些个酒菜钱麽!” 蒋希建道:“你勿推脱,他们都是讲究人,赶紧去请个手艺最好的厨子来掌勺,酒菜若咸了淡了腥了臭了,拿你是问。” 鸨母慌张地接过银子,陪笑说:“前面胡同有个厨子,曾在御膳房待过几年,我这就去请他。” 蒋希建道:“我不管你玉膳房还是金膳房,把这几位大人伺候好了就q274七3110 37是!”又道:“先叫金桂她们来弹琴唱曲,莫冷了场,令他们在此干坐。” 鸨母叠声答应,目送他辄身进房后,吩咐龟公去请厨子,又命婆子杀鸡宰鹅剐鱼,再去拍姐儿们的窗子。 萧云彰几人坐着聊话,少顷,过来两个女子,怀里各抱着月琴和琵琶近前见礼,那名唤金桂的因是蒋希建大力推荐,皆把她细瞧,但见是个十六七岁的姐儿,乌鸦鸦的发梳一个缠髻儿,描眉画眼,施粉抹脂,涂的红猩猩嘴儿,穿件松花色紧身裳子,下配桃红马面裙,手持琵琶,神情态度皆显娇艳。 丁玠忽然凑近萧云彰耳边嘀咕:“勿要打我,这金桂瞧着倒有几分面熟。” 萧云彰立时明了他的意思,未有言语。婆子拎了茶壶来,金桂把琵琶搁在绣凳上,提壶给每人倒了一盏,笑道:“这是松萝茶,易于沏泡,且味儿芳香浓郁,大人们且一试。”萧云彰把茶吃尽,金桂走到身边来斟,他用手指遮住盏沿,金桂问:“爷不爱吃这茶麽?” 萧云彰摇头,朝她道:“去把脸上妆容卸了再来。” 金桂怔了怔,不知何意,倒是鸨母十分机敏,拍手笑道:“原来大人欢喜清秀的美人儿。”给她勾了一下嘴角。 金桂会意出房洗脸去了,另个女子名唤金云,抱着月琴先唱起《打春来》,这几位爷甚麽好曲没听过,只觉唱得一般,也就自顾着说话,陈稹问萧云彰和焦屿,外官被杀案查的可有眉目?焦屿道:“你们可记得多年前剿清的‘鹰天盟’?”陈稹回:“怎会不知!现想起还不寒而栗。”焦屿压低声道:“怕是有死灰复燃之兆。他们死后,手腕皆刻着‘盟’字,与往昔手法无不同。”萧云彰道:“岂是死灰复燃,吏部籍册记录可考,这两年间陆续有蜀滇黔偏远之地官员失踪之讯,先是偶起未曾介意,却渐频频,逐往京城而来,被害或失踪官员的秩品也在显高。”丁玠叹道:“早知不该来此。”蒋希建陪笑:“丁大人放心,外有衙役严加把守,断不会出差池。” 第玖贰章 拒妓 (加更) 恰这时金桂复又出来,洗净了脸面,脂粉未施,鬓边犹沾水雾,风尘气瞬间褪去许多。 萧云彰瞟了丁玠一眼,沉稳地问:“还像麽?” 丁玠哪想得随口一句他如此介怀,轻笑说:“此时又不尽相同。”偏又凑近戏谑道:“不过嘴儿像极!” 萧云彰蹙眉:“你盯着我夫人嘴儿看?有何企图?”且与金桂一点都不像,林婵嘴儿的若干销魂,谁能可比。 “萧九自得了娇妻后,总算有了凡人烟火气。”丁玠笑倒靠在曹文章的肩膀上:“我一度以为他要出家当和尚。” 众人皆笑起来,金桂正给曹文章斟茶,好奇地问:“各位大人笑甚麽?”曹文章指着萧云彰笑答:“你与他的夫人相貌有些相仿。” “是麽!”金桂眼睛斜睃他,有些年纪,噙起嘴角淡笑,是个极温文儒雅的男人,她陪过的客里、还没有如此令她一见倾心的。 斟茶到萧云彰跟前,多情地问:“大人想听甚麽曲子?” 丁玠插话进来:“唱一曲《折桂令》罢!”金桂佯装没听见,只巴巴等着萧云彰开口,萧云彰没说话,微微颌首。 金桂这才去抱起琵琶,和金云两人弹唱了整套的《折桂令》。她喉音若箫管,弹弦生各声,余音绕房梁,珍珠落玉盘,确是不输青楼妓馆里头牌的花魁。 酒席也摆上了桌,待唱罢,曹文章夸赞不已,倒了盏酒给她,金桂道谢接过,低垂粉颈,慢慢 分卷阅读82 吃着。恰鸨母辄身出去,曹文章问她:“那可是你的亲娘?” 金桂摇头:“我本是穷人家的好女儿,八岁时被这妈妈领来养,请了师傅教我吹拉弹唱,吟诗作画,围棋牌艺及行动坐立规矩,严格养至今儿,只有贵客至时,方才抛头露面唱几首曲子。”说着那鸨母又转来,笑着过来道:“金桂得回房歇息去哩。”那金桂偷瞄萧云彰,见他正与丁玠边吃边聊,未曾注意这边动静,心底莫名的怅惘。 蒋希建道:“我们还要吃一会儿,怎能没个助兴的,既然金桂你舍不得,不妨再叫你别的女儿来,唱得不及金桂也罢,但定要强过金云。” 鸨母应承下来,急命龟公去借旁家女孩儿来酬客,金桂给鸨母横眼睛,朝萧云彰呶呶嘴儿,再去抱起琵琶弹一首夕阳箫鼓。 鸨母便执壶给众人斟酒,笑嘻嘻地:“我家金桂年芳十六,不曾亏待她,真金白银娇养大的,说来她也争气,学甚麽像甚麽,又出落的好样貌,这样娇滴滴人儿,我也不敢随意托付,今瞧各位爷人才出众,斗胆问一声,可愿蟾宫折桂,成就一段佳缘?!”话虽这般说,眼睛却只盯着萧云彰看。 丁玠开起玩笑:“萧九,你若是肯,今晚就洞房花烛,春帐香暖,再当一回新郎官儿。” 萧云璋淡道:“家中夫人管得严,不敢在外胡来。” 鸨母力劝:“山高皇帝远儿,哪里管得到这里来,我家金桂温顺乖巧,不求进府,买间陋房养在外边亦愿。” 萧云璋见她执意纠缠,面色虽还温和,但眼神却倏得变冷:“我那夫人才高八斗、貌美无双,我很钟情,岂会在意路边巷道的野草闲花。” 蒋希建一直暗观他的神情,连忙出声呵斥鸨母:“我等来此不过吃酒听曲,你在此歪缠不休作甚,打扰我们的兴致。” 鸨母讪讪不敢再言,金桂虽还在弹琵琶,却眼泪汪汪地,暗自叹息自己果然命苦。 龟公掀帘,带进两个女子进来,皆穿水红裳裙,浓妆艳抹脸儿,细细腰儿,其中个女子裙摆下、无意露出一双大脚来。 萧云璋看了一眼。 那女子连忙把脚缩了回去。 第玖叁章 梦魇 林婵睡得迷迷糊糊的,窗纸透进清光来,她趿鞋下榻,坐到妆镜前,青樱一言不发地替她梳头挽髻。 忽听廊上脚步杂乱,混有嘁嘁喳喳说话声,欲待要问,帘子大开,因很用力被扯得噼啪作响,少夫人徐巧珍率先进来,她的手指狠抓住一个丫鬟的发髻,那丫鬟边哭边求情,很狼狈,被连拖带拽地趔趄前行。 后面跟着数位仆子,还有面无表情的萧旻。 林婵细瞧那丫鬟,发丝凌乱不堪,半边脸高高浮肿,竟然是绮雯,心底不知起了甚麽事,连忙上前去迎,才要开口说话,徐巧珍的手已松开绮雯,却扬起“啪”得打在了林婵的脸上,指甲尖划过她的颊腮,一阵剧痛,现了长长一条血痕。 徐巧珍还要再打,被萧旻一把抓住胳膊,阴沉着说:“打她作甚?她并不知情。” 徐巧珍瞪着他嗔道:“她不知情?她是死人麽?自己的丫头和爷们在房里搞得肚子大了,连我离得这般远都知晓了,她就没得一丝儿风声?她是顶梁的木桩子,还是锯了嘴的葫芦,终日里眼盲心瞎的活麽!老太太夸她知书达理、满腹才学,这样聪明伶俐的人物,她不知情,骗谁去,你还替她欺瞒,我是不信的。” 林婵浑身僵硬地呆站着,耳边如响炸雷,侧首看向萧旻,低声确认:“这可是真的?你和绮雯......” 萧旻抿唇不答话,算是默认。 她真是......傻乎乎的。不知不觉间、他(她)俩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了事,还珠胎暗结。 她太愚蠢、太相信他了! 萧旻突然不耐烦起来:“你们尽管闹腾!只要不闹出人命便罢!”辄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徐巧珍尖叫一声,扑到林婵面前,双手掐捏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晃,又是捶又是打,一面嚎哭,一面怒骂道:“人人都夸你贤淑温良,我便与你姐妹相称,嫁进萧府不过三日,就允了夫君纳你为妾,素日里嘘寒问暖聊表亲近,有我吃的必有你一口,有我穿的必给你备一件,夫君在我房里多宿几日,就急着把他往你房里撵,唯恐慢怠了你,令你受委屈。谁家的夫人、有我这般对 分卷阅读83 姨娘掏心挖肺呢。你说说我哪里薄待你,你要这样恩将仇报。” 说着抬腿狠踹林婵两脚,哭着继续道:“你和夫君床笫不愉,便偷着把丫头往他怀里送,好把他一直霸在你的房里,你要挣荣夺宠,我还不动怒,怒的是你竟由着她有了身孕,你让我颜面何存,我还怎麽在府里待着!我们一起去见母亲,去见老太太,让萧旻休了我,把你扶正当少夫人,这样你可就满意了?”说着拉她作势往外走,绮雯跪在地上道:“少夫人息怒,不关林姨娘的事,皆是我自己犯的错,我不令你们为难,稍会儿就去买药,把肚里的肉打掉.......”哭哭啼啼起来。 徐巧珍命嫣桔把绮雯扶起,骂她道:“你肚里是萧家的子孙,哪里敢轻易说打掉的话,想要我的命是不是?原来你们设了圈套,一门心思要置我死地。我与你们有甚麽冤仇,要这样害我!”她又来掐林婵的手腕:“你很得意是不是?怎地一句话也没有?傻了麽?还是喉咙被毒哑了?舌头被剪断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林婵听得徐巧珍说床笫不愉那话儿,已是羞愤地要钻进土里去,再被她又打又掐,冲到脸面上质问,想替自己辩白几句,张嘴却无声出,心底急如火烧,只觉喉咙咯咯作响,她突然喊出了声,猛得坐起。 天已大亮,却在落雨,小眉听到响动,过来挂帐子,看她这副模样唬了一跳,问道:“夫人可是梦魇了?满额的汗!” 林婵没答话,还在沉重地喘息,心怦怦跳的狂乱,肩背皆汗透了,被晨时的凉气一吹,止不住哆嗦,不确定地看向手腕,白嫩嫩并无红淤掐痕,原来是一场恶梦。 万幸是一场恶梦.......她平复着呼吸,默了半晌,数数手指头,低声说给自己听:“九爷快回来了罢!” 第玖肆章 秋千 林婵用过早饭,去给老太太请安,才坐了会儿,管事领着谈经说法的尼僧进来,众人便从房里退出,各自散了。 林婵回到院里,看见徐巧珍带着小姑子萧锦萧玉在荡秋千,萧锦立在踏板上,两手紧攥住吊绳,嫣桔在她背后推送,玩了一回。 萧锦下来,教萧玉去荡,萧玉想玩又害怕,犹犹豫豫地,萧远这几日在家养病,闲着也逛到这里,道你不玩我要玩儿,萧玉不肯:“我要玩,你甭跟我抢。” 月楼劝说:“你坐着荡罢。”小眉用棉巾把踏板擦拭干净,萧远兴致勃勃要推她。林婵已看了会儿,拦阻他道:“你力气大,没轻没重地,她正害怕,别把她推摔了。”吩咐小眉去推送,小眉没甚大力气,却正和萧玉的意,这样轻摇摆荡,倒也得趣。 徐巧珍朝林婵招手:“我和你一起荡秋千。”林婵推脱:“就一块踏板。” 徐巧珍笑道:“这踏板很宽,能站两个人儿,我们面对面地荡个立秋千。”又道:“你怕甚麽,我都不怕!”语气里有些许挑衅。 林婵想起昨晚那个恼人的梦魇,看着她会儿,突然也笑了笑:“好!” 林婵把裙摆系成结,露出海天霞绑绿带的膝裤,再朝萧远道:“你在后面推我。”徐巧珍也学她的样子,给嫣桔呶呶嘴,嫣桔应承。 林婵握住吊绳先上踏板,徐巧珍紧随,两人足尖对足尖,脸对脸贴近,嫣桔在巧珍身侧推了一把,秋千摇摇晃晃地荡了起来。 这般三四个来回,徐巧珍和林婵对视着,都在笑,笑得面无表情,眼里映着彼此的影子。 徐巧珍朝嫣桔道:“你没吃饭麽?用点力气,荡得高些。” 嫣桔便叫绮雯来帮忙,两人一起推送,那秋千便越荡离地越远,暖烘烘的风呼啸着从耳畔掠过,吹动了几缕鬓边的散发。 徐巧珍看着林婵问:“你不怕麽?”犹记前世里她是怕高的,还从秋千上摔下来过。 林婵没有答话,扭脸看向萧远:“能荡多高就荡多高!” “好哩!”萧远摩拳擦掌,猛力一推,那秋千便咯咯作声,一个大旋,载着她两人飞到了半空中。 萧府的院墙外是闹市大街,熙攘的人群,奔跑的轿马,店铺五颜六色的招牌幌子迎风凛凛作响,还未看得仔细,一个回荡落进院中,未待喘口气,萧远又把她们送往了空中。徐巧珍脸色有些发白,攥紧吊绳的手心皆是汗,她终是硬撑不住,喊道:“萧远,轻点推,我的腿软了。”林婵大笑起来:“萧远,再荡高些!” 萧远和林婵亲近,自然是听她的,使出吃奶的力气推 分卷阅读84 了一把,这趟荡得忒高,徐巧珍低看街上的人影如蝼蚁,树冠里惊出几只乌鸦,呜哇怪叫着从她们身边窜过。徐巧珍唬得尖叫连连,林婵道:“侄媳莫光顾着叫,手也抓紧些,否则掉下去,会摔成肉饼子。” 徐巧珍恼羞成怒,嗓音哆嗦着:“我掉下去、你也脱不得干系。” 林婵笑起来:“侄媳此言差矣!干我甚麽事呢!是你撺掇我一起荡秋千,底下一干人听得可是明明白白。” 徐巧珍可谓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她朝嫣桔大声喊救命,嫣桔哪里听得到,和众人一起高仰着颈,手搭着额朝天上看,过了好半天儿,才在秋千迂回的刹那,看见少夫人满面惊恐的神态,连忙去把萧远拽到一旁:“不能荡了,要出人命了!” 秋千惯性地大摆了几个回合,渐慢下来,徐巧珍再也站不牢,双腿抖若筛糠,脚底难固住,但听“扑通”一声,整个人从踏板上滑下来,仰面儿跌摔于地,发髻乱了,手掌一阵疼痛,被青石板面硌破了皮,狼狈的很。 她大喊:“回房去。” 嫣桔及其它婆子丫鬟连忙围簇过来将她扶起,也不及告辞,便朝门外走去。 林婵站在踏板上冷眼旁观,月楼过来问:“夫人怎还不下来?” 林婵弯起嘴角道:“我还没玩够呢!”吩咐萧远:“再来,别手软,我要荡到云里去!” 萧旻正穿过院子往二门乘轿子去,忽听得墙内银铃儿般的笑声,那般的清脆快乐,他怔忡地停住脚步,问萧乾:“谁在里面笑?” 萧乾抬手指着道:“爷看,是九夫人。” 萧旻仰起头,恰望见林婵踩在秋千踏板上,手挽着吊绳欲要飞到白云间,又飞将下来,再飞上去,她衣着娇艳、裙袂翩翩,这样飘来荡去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他痴看了许久,直到笑渐不闻声渐消,才继续走路,无端地,心底却涌出难言的惆怅来。 第玖伍章 毒计 林婵从秋千架上下来,萧远的厮童茗儿跑来道:“小爷怎还在这里,老爷寻你问话哩。”萧远如闻雷声,慌忙去了。 林婵汗涔涔地进房,见是绮雯端来水盆伺候,也没多说甚麽,盥洗毕,坐到窗前矮榻上拿了本书看,眼角余光瞟见她还在踌躇,冷淡道:“你退下罢!” 绮雯顿了顿,反走到她跟前,出言说道:“我有一物要交给夫人。”从袖笼里取出一只锦盒来。 林婵放下书,随手接过,揭开盒盖子,里有张折叠的洒金笺,不由浅浅笑了,问道:“是九爷捎来的信麽?” 绮雯压低声儿答:“是旻少爷吩咐我交给夫人的。”她添了一句:“并无旁人知晓。” 林婵脸色倏得阴沉,一把攥紧锦盒,朝她用力掷去,狠狠打在肩处,再噼啪掉落在地,信笺也随之轻飘至她的脚前。 “无耻的贱婢。”她厉声叱喝:“你替侄儿递信给婶婶是何意图?可知私相授受乃乱伦之举,与法不容,与理不合,有悖家规,传扬出去,不仅令九爷蒙羞,败萧府声誉,我更是百口莫辨,死无葬身之地。你这般构陷于我,我定要杖责你百下,再绑去老太太处问惩!” 绮雯“扑通”双膝跪地,颤颤兢兢道:“夫人冤枉,我也是和旻少爷这般说辞,死活不肯答应做的,他便用主子身份威逼相挟,我实在迫不得已而为之,请夫人饶恕!” 林婵不理:“一派胡言,他相挟你,你便照做,不管事非轻重,善恶忠奸,我纵是菩萨心肠饶过你这趟,难保下回又有谁相挟你来害我。我再难容你,定要将你驱府发卖。”作势就喊月楼进来。 绮雯大惊失色,一面磕头,一面道:“我知错了,请夫人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月楼隔着帘栊问有何事,林婵沉吟了会儿,只道你守在外边,又看向绮雯:“你要怎样的将功赎罪?” 绮雯回话:“旻少爷与我实无害夫人之心,要害夫人的另有其人。” 林婵冷笑一声:“另有其人?你还不直说?” 绮雯道:“是少夫人......” 林婵打断她的话:“我听你编?!侄媳整日里来我这里一起做针黹,大家和和气气、亲亲热热,今儿还一道荡秋千玩儿,哪里来的冤仇气要害我?”她佯怒道:“你若不说个子丑寅卯出来,我打点伢婆子把你卖至 分卷阅读85 娼寮,到时有得你好受!” 绮雯晓得此时再无退路,一咬牙豁出去道:“俗说花枝叶下犹藏刺,人心难保不怀毒。夫人自认为的和和气气、亲亲热热只是表相,少夫人表面慈善,确是不安好心,前时嫣桔领我到她房里,我一时发昏抱怨了几句,她便说可帮我出气,让我替夫人绣那幅喜鹊登枝图,绣完再浸入毒粉,待老太太展卷凑近观赏时口鼻吸入,她说不致命,只昏厥几日自会苏醒。但夫人的麻烦可就大了。” 林婵凝神细听,开口问:“你若照做也是逃不开干系,毕竟图样为你所绣,我拒不认就是。” 绮雯道:“话是如此。但府里已定下的规矩,给老太太献寿的绣品需得夫人亲绣,你不遵规矩,献我绣之物,若我再巧言狡辩几句,夫人便有栽赃陷害之嫌,这还算轻,另有一桩实据,到那时只怕夫人难以承受。” 林婵再问:“是哪一桩实据?” 绮雯从袖里摸出一个药包儿递上,接着说:“这包毒粉是少夫人让刘嬷嬷去药铺子买的,她若找来铺里伙计对证.......刘嬷嬷可是夫人最亲近的奶娘,到那时你纵然浑身是嘴,恐也说不清辩不白了。” 林婵接过药包儿,土黄的牛皮纸用细麻绳子四角缚着,鲜红的泥章,打着圆圈,内里印着“林芝堂”三字,是间成药铺子,并未听说过。 这毒计可谓滴水不漏,要置她于死地呢! 前世里大风大浪都历过了,她此时显得十分平静,只是问:“你可还有别的瞒我?” 绮雯道:“我都说了,字字属实,若一字虚假,任夫人随便处置,我也无怨的。” 林婵看着药包沉默稍顷,忽而道:“你说的倒详尽,愿如此坦言,想必是有求于我了。” 绮雯抿了抿嘴唇:“也不尽然,我自幼侍奉老太太,她待我向来不薄,于情于理,我也不能对她做出这等恶事儿。”又额面朝地磕了个头,继续道:“我确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能够成全。” 备注:九爷要回喽! 第玖陆章 成谋 绮雯解开衣襟,露出颈间未褪尽的青黄指印,直言不讳道:“实不相瞒,老太太遣我和青樱来伺候夫人,亦有意让老爷把我俩收入房中,临行前夜,老爷以为我要诱他,差点没把我掐死。” 林婵不易觉察地弯起嘴角,佯装端起盏儿吃茶,没有吭声。 绮雯接着说:“我前日去寻嫣桔讨绣线,不巧在房里遇见旻少爷,他.......他......”竟是有些难以启齿。 林婵道:“他怎麽?他把信笺托付给你,再与你狎戏,我怎会晓得?并不难猜,你这样姿色出众的妙龄丫头,也就九爷不解风情,旁的爷们自然难过美人关。”她语气嘲弄:“更况旻少爷是那样多情的人。” 绮雯便坦白:“我已然被他轻薄,只有一念、能被他纳为妾室,但少夫人是个笑面虎,且娘家老爷有权有势,连旻少爷也惧怕三分,探嫣桔的口风,她不是个能容人的,我此念妄为空谈。今日投桃报李,以求夫人相助。” 林婵对她倒有些刮目相看,前世里权当她是个勾引主子的贱丫头,谁成想她也是胆大心细、步步成谋。 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她计划好的。 想了想道:“就算我助你遂了心愿又如何?侄媳定会怀恨在心,你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绮雯很平静回话:“我十岁进府,被老太太相中留在房中,她甚慈善不曾苛责过我,吃穿用度并不输府上的小姐们,行为处事亦是高门大府的这一套儿。本应及笄就该出府婚配,老太太舍不得我,又多留了两年,如今自然再留不得,前时哥嫂托媒给我说了两门亲,一个是酱园铺的年轻伙计,他家在城外,有个寡母,还有二亩田,我嫁过去要和她一道种地收耕,一道浆洗缝织贴补家用,一年也见不到丈夫几回,再生儿育女,把自己日渐磋磨成贫苦老妪。另一个是员外的儿子,倒有家财,慕我从大府里出来,知规守矩,愿意纳为妾室,但他是个残的,没有腿脚,性情古怪,妻才死的不明不白。” 她顿了顿:“夫人也说我姿色出众,是个出挑的人物,自有一番心高气傲,在府里锦衣玉食活惯了,清隽的爷们也看惯了。我宁愿在此胆颤心惊的活着,也不要出去过那样的苦日子。夫人帮我这一回,日后若有用我之处,定是竭尽全力。” 林婵沉默稍顷,人各有志,勉强不得,她道:“你绝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要我助你,需都听我的,不 分卷阅读86 允自作主张,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绮雯大喜,暗松口气:“我如今已无路可退,不听夫人的,还能听谁的呢。”又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林婵让她站起来,绮雯手里捏着信笺问,这该如何处置?! 林婵淡道:“你把它烧掉罢。” 绮雯还想说甚麽,她已然垂颈继续看书,便把话咽了回去,凑近烛台烧个干净。 月楼在廊上和萧贵边喂雀儿边说话,听到帘子簇簇响动,回身见绮雯独自一人走出,这才和萧贵一道进了房。 萧贵上前拱手见礼,林婵笑眯眯地问:“你怎进院来了,可有事麽?” 萧贵说:“夫人敬给老太太的绣品可完成了?” 林婵莫名其妙道:“你问这作甚?” 萧贵不太好开口,挠挠头瞟向月楼,月楼微笑,替他说道:“是老爷吩咐的。”凑近林婵的耳边嘀咕了会儿。 林婵面庞忽然一红,点头。月楼取过针线笸箩,把绣品递给萧贵,萧贵恭敬的双手接过,摊展细看,只觉有些辣眼睛。 他面不改色地收进袖笼里,道晚间会再送过来,告辞出去。 月楼观四下无人,悄声问:“绮雯她都招认了?” 林婵“嗯”了一声,把来龙去脉讲给她听,月楼听得直咬牙:“怎有这样狠毒的人。”又问:“夫人真要帮绮雯麽?” 林婵轻描淡写:“为何不帮?给侄媳添添堵也不错呢!” 第玖柒章 起意 嫣桔探着头在牖处张望,忽而快步到榻前,低声儿说:“老爷来了。” 萧旻掀帘子进房,徐巧珍躺在床上,翻身朝里睡着,嫣桔走过来,他瞟瞟天色,再呶呶嘴问:“还没用晚饭来,怎地睡下了?” 嫣桔道:“老爷自己问夫人,我去给您斟茶!” 萧旻只得坐到榻边,伸手扳她的肩膀,温言道:“病了麽?”徐巧珍顺势转过身子,眼泪汪汪的。 萧旻看她脂粉未施,素净个脸儿,哭得两眼红肿似桃,难显的柔弱,倒比往常多了可怜的味儿,他掏出帕子替她擦泪珠,一面微笑着问:“到底怎麽了?” 徐巧珍不肯说,只是啜泣:“你给我休书罢,我回去,把这少夫人的位儿照旧还她。” 萧旻怔了怔:“你说谁?” 徐巧珍一弹帕子,戳到他的眼睛:“你装甚麽呢,我说谁你会不晓?” 萧旻闭了闭眼,再睁开,只道:“胡说甚麽?” 徐巧珍拧过脸儿:“当初父亲瞒着我你有定亲的事,待知晓已迟,我总觉有愧,抢了你亏欠她,自嫁进府后,三天两日跑去讨好她,哪想热脸贴了冷屁股,她恨不得要我死呢。”又添了一句:“我晓得你还欢喜她,梦里唤着她,你把我休了,我成全你们,也是一份功德。” 萧旻哪里敢休她呢,他才升了官,默有片刻道:“泼出去的水开弓的箭,哪里还有回头的路。”恰嫣桔捧了茶水走近,他指着她问:“你来说。到底怎样来?” 嫣桔如此述了一遍:“秋千荡上了天,要把人甩出,待停下来时,九夫人抬了一下腿脚,夫人就从踏板上滚跌下来,崴伤右足,走路都瘸拐。” 萧旻半信半疑:“她小时从秋千上掉下来过,腹处还留了块伤疤,自那后再不敢打,如今倒长本事。” 徐巧珍见他不信,怏怏不快道:“都是我编的,遂你的意。”又叱嫣桔:“我怎麽跟你说的?你偏不听、非嘴快,现可好,倒是我们跳进黄河洗不清。” 萧旻握住她的小腿拉到怀里细量,微笑道:“果然又红又肿,我替你揉揉。”指骨按住足踝打着圈儿磋磨。 徐巧珍思绪也很复杂,暗看着他少年清隽的面庞,体贴入微的举止,前世嫁给他,知晓他是个怎样的人物,可重活回来,她还是嫁给了他。 没有谁比她再爱他的了,林婵那贱人都比不上。 忽听婆子隔着帘栊回禀:“绮雯姑娘来见少夫人。” 徐巧珍因萧旻在,欲要命嫣桔去把她打发,萧旻抢先了一步:“领她进来。” 绮雯进来问 分卷阅读87 了安,笑道:“少夫人白日里下秋千时摔跌一跤,夫人打发我来问好些了麽?” 徐巧珍把腿伸进被子里,嫣桔替她回话:“劳夫人记挂,已好了些许。” 绮雯从袖里取出一瓶子薄荷膏,还有一包燕窝,说:“夫人让给少夫人送来。” 徐巧珍回了声多谢,命嫣桔领她去明间吃茶,绮雯道还有事告辞走了。 萧旻也站起来:”你先歇息,我去给母亲请安,一会儿便回。” 徐巧珍望着他撩袍出房,略思忖,叫来嫣桔:“爷的帕子落下了,你赶紧送去。”嫣桔应承着接过。 萧旻走出院门,沿着青石板路紧追,左右不见人,直到过了桥,才看到绮雯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高声唤道:“绮雯,绮雯。” 绮雯听见他在身后喊,按林婵的主张,偏假装没听见,反走的更快了。 萧旻拐过一棵老香樟,大步儿追上她,伸手要拉她的胳臂:“怎跟见了鬼似的躲我?” 绮雯甩开他,退后几步,一本正经地:“旻少爷自重,勿要拉拉扯扯。” 萧旻惊奇地笑了:“你我还需这样拘束麽?你的小嘴儿我都吃过。” 绮雯把脸一红,并不答他的话,只问:“旻少爷寻我何事?” 萧旻道:“我那封信笺你交给夫人没?她看了说了甚麽?” 绮雯回话:“旻少爷害惨了我,被夫人好骂一顿,她也不看,命我当场把信烧了。” 萧旻听得面容失色,嗫嚅自语:“她怎如此地薄情寡意!” 见绮雯拔腿要走,一把攥住她的胳臂,生气地问:“你也要对我退避三舍?” 绮雯冷笑道:“旻少爷言重了,我又不是你甚麽人,更况九老爷这两日就回了,勿要让他对我生起误会!” 说着已瞧到嫣桔远远走来,连忙推他一把,很快跑的没影子。 萧旻不知是计,他心底波澜起伏,想着林婵移情跟了小叔,连绮雯也要琵琶别抱。 在梦里她俩可都是他的娇妾,温柔月意,风情万种皆被他一揽于怀。 这便是萧旻的劣根性,越是不可求便越是想得手,林婵眼见痛失,对绮雯他就生出不甘之心。 嫣桔离远看见他似和谁在说话,走近却无人,笑着把帕子递给他,一面趁机问:“爷方才遇见了谁?” 萧旻正出神,被猛地打断,蹙眉没理她,接过帕子径自离去。 第玖捌章 受伤 各房媳妇皆在萧老太太房中侍奉,李氏和窦氏详述寿庆布置,因族中亲友和世交公侯家眷皆发帖筵请,来的人多,各种琐碎细事半个时辰都未述完。 老太太先还听着,后就烦了,打断道:“你们若忙不过来,也可让五媳和七媳搭把手,都是聪明伶俐的人物,也别闲着。” 李氏和窦氏不置可否,她们身为官夫人,面对商户之妻,纵是一府妯娌,也难入得了眼。 李氏笑道:“这趟子多亏有大媳帮我不少,她怪能耐、做事且沉稳。” 徐巧珍摇头,言语谦逊:“原在家里有学着掌中馈,也就知些皮毛,不及母亲及三婶考虑精细。” 林婵坐在椅上边吃茶边听着,暗忖老太太虽然待九爷和她不薄,但终究不是萧府嫡亲的血脉,遇到这类事儿自动把她摒除在外。 到底是寄居,这里不是九爷和她的家。 老太太看向徐巧珍,笑问:“听说你从秋千上栽下来崴到了脚,可好些了?” 徐巧珍忙回话:“已经好了,烦祖母惦记。”又歉然一笑:“是我自个儿蠢,惧高还胆大,怨不得旁人的。” 老太太想想道:“打秋千最易出事,要摔个好歹可不是闹着玩,平定侯府中的宋小姐、就是打秋千摔断腿,终日走路杵着拐杖,至今未嫁出去。” 她嘴里说,下巴却对着林婵。 林婵嗯了一声:“侄媳出事后,我也很自责,当即吩咐小厮把秋千拆了,以绝后患。” 老太太不由微笑:“你最伶俐......” 正说着话,管事匆匆进房来禀:“九老爷 分卷阅读88 回府了。” 老太太不以为意:“这不是惯事麽?还劳你特来禀告!” 管事抬袖擦擦额上汗水,接着说:“九老爷他......他受了伤。” “受伤?”老太太怔住:“可严重?”林婵脸色微变,凝神听着。 管事连忙道:“并不严重,伤了一只胳臂。” 老太太松口气,又问:“怎地受的伤?” 管事道:“见九爷进府赶紧来禀报,其它未曾细问。” 李氏插话进来:“我今晨倒听老爷略说了一二。” 老太太皱起眉头,叱责她:“既然知晓,怎还跟个没事人儿似的,不早些告诉我。” 李氏讪讪:“老爷不允我说,他也拿不准,唯恐谎报了军情,让大家白担心一场。” 窦氏叠声催促:“你还废话连篇儿,真个把人肠子都急断。” 李氏这才道:“老爷说,九爷是在太平县粉子胡同里遇袭的。” “粉子胡同是个甚麽地方?”徐巧珍好奇的问,眼睛却瞟向林婵,很镇定,喜怒不形于色。 李氏道:“听老爷说的,吾朝律例不允文武百官挟妓宿娼,否则要罢职受惩,有些虔婆就打擦边主意,在这种胡同里小门小户的养几个小丫头子,皆母女相称,表面迎客拜访吃些酒水,背地里还是做娼妓的勾当,巡城官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去了。”又添一句:“说是为个叫金桂的丫头起了争执。” 众人皆斜眼睃向林婵,林婵把茶盏顿在桌面上,不疾不徐地站起,给老太太福了福,开口道:“九爷身上有伤,不知轻重,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请容先行告退!” 老太太朝她招手:“老九媳妇你来搀我,我随你一道去。”又朝李氏等几吩咐:“你们不必跟着,各忙各的罢!” 月楼送魏太医出了院门,就见老太太搭着林婵的手,后头跟着丫鬟婆子数个,朝这边走来,连忙迎上前见礼。 老太太问:“魏太医如何说的?” 月楼如实禀道:“是一处刀伤,刀口沾了毒,幸得及时挤出污血,敷了解毒药粉,多修养些日子便无大碍。” 老太太很生气:“不就是为个妓儿麽,至于要这般置人死地!” 月楼偷眼溜了溜面无表情的林婵,也不敢多话,引领她们往正房走,一股子苦药味被风吹至鼻息底,绮霞在廊下蹲着摇蒲扇,炉上药罐子正咕嘟冒热烟儿。 小眉打起帘栊,她们入到房内,萧云彰倚在矮榻上,在和福安萧贵说话,他半只胳臂被白纱绑着,渗透一片暗红的血渍。 萧云彰命福安二人退下,“母亲怎来了?”他语气温和,视线挪移到林婵的脸上,微微地笑了笑。 第玖玖章 惊闻 老太太问:“怎会受伤呢?” 萧云彰淡笑:“母亲一定已经听说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难以置信,姜氏死后这几年,也未见你踏足过青楼妓馆!” 萧云彰道:“人总会变的。” 老太太怔了会儿,才说:“为个娼妇捻酸吃醋不值得,这府里俊俏丫头多的是,就没个合你意的.......” 林婵先还站在她身侧、垂颈抿唇听着,斜眼睃萧九爷,总觉清隽面庞略带风流之气,大抵是心理缘故,后就悄悄退出了房,绮雯还在廊上炖药,她闻不惯这味儿,用帕子掩住鼻往明间去,待迈进槛才见萧旻坐在桌前吃茶。 不知何时来的!欲要溜走,萧旻已看见了她,起身凑近作个揖,道:“小叔叔受伤了,我过来探望。” 林婵没说甚麽,只道:“母亲在房里,你再候一会儿。”辄身就要离开,猝不及防间,手腕被有力地握住,她愣了愣,奋力挣脱,一面朝扇门望,透过槅缝,能看见秋桂等随老太太来的丫头逗着笼中鸟玩儿,廊上随时有人经过。 “放开我!”林婵怒不可遏,压低声斥责:“怎地如此无礼!” 萧旻眼神莫名地晦涩,说道:“你别恼小叔逛粉头胡同,他也是万不得已,心底未必比你好受。” 分卷阅读89 林婵气笑了:“怎麽?你们倒挺惺惺相惜的?” 萧旻接着说:“阿婵,你还不知你这副能看不能吃的身骨?男人极难得趣!” 林婵如耳边响起一声炸雷,惊睁双目瞪着他:“你.......你,你说甚麽疯话!” 萧旻道:“你未必会信前世今生之论,但我在睡熟时总深陷梦魇,看见你我前世相处之况,我娶巧珍为妻,也纳你为妾,我们虽房事不谐,感情却很好!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 林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突突直跳,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打量他的神情,厉声问:“后来呢?你可有梦见后来之事,梦见九爷谋权,梦见改朝换代......” 萧旻以为她在反语讥嘲,回道:“我的梦里如今只有你,没有旁的!”其实还有绮雯她们,他不想提,但又添了一句:“梦还在延续,像唱了出折子戏,我有时会生庄周梦蝶之感,不知梦中的我在梦我,还是我在梦梦中的我。” 林婵松了手,呆呆地看他,失魂落魄。 萧旻喜欢她这般可怜可爱的模样,突然把她紧搂进怀里,亲她的额头,小声说:“阿婵,我一直祈愿这才是一场大梦,待得醒来,你仍是我的爱妾,而不是九叔的妻。” 仍是他的爱妾?她遭的罪还不够麽? 林婵惊转回神,使劲推开他,转身跑出房,幸得无人注意这里,她一口气跑到游廊尽头,蔷薇开了满架繁花,索性坐在棚下,思绪紊乱。 她不敢想萧旻若梦见九爷助齐王反叛谋夺皇位,府内被问罪的萧条之景,会怎麽做!他看似有情却也无情,萧府的爷们没甚麽道义可言。 其实九爷又何尝不是! 她恍惚地也不晓过了多久,小眉一路找过来:“夫人怎在这里,老爷让我四处寻你呢!” 林婵坐着不动,只问:“老太太走了?” 小眉点点头,回道:“旻少爷和老爷说有半晌话,也走了。”她掐了一朵红蔷薇,替林婵簪在鬓上。 林婵这才慢慢站起,快至门前时,恰见绮雯端着滚烫烫的药汤走近,遂道:“我来罢!”顺手接过。 萧云彰半躺在矮榻上阖眸养神,日阳儿透过窗槅洒满他的脸庞,明晃晃的,她把药汤搁在莲花几上放凉,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放下卷帘子,光线顿时幽暗下来,房内陷入一片静谧。 萧云彰一直没出声,似乎睡熟了。林婵去床上拿过一条薄褥给他搭在腰腹间,正待要离开,胳臂却被拉住,惊诧地抬眼,九爷目光濯濯在看她,手掌略使力儿,她便扑倒在他的怀里。 第壹百章 审问 林婵猝不及防,本能的去推他的胸膛,手儿迅即被有力攥住,便感觉到九爷的气息厚重地喷在面颊上。 “你......”她才要说话,嘴唇就被堵住,呜咽地抗议两声,他不理,濡湿滚烫的舌长驱之入,含咬住她的吮吸个不够。 他的吻急促又霸道,林婵简直无法呼吸,摇晃着头想躲避,他不允,修长指骨固住她的发髻,簪子跌落,乌松滴油的发丝松散了,披淌一肩。 “我的娇娇。”萧九爷模糊地低唤,林婵亦模糊地嗯一声,他亲的她快要死了。 待他终于结束的时候,林婵软懒无力地埋首在他胸膛前,自顾自地喘息着。 萧九爷很怜爱地抚摸她的头发,嗓音有些喑哑:“在府里还顺意麽?” 方才和老太太说话时,他也在细瞧她,几日不见,感觉瘦了,小脸尖尖的,没他在身边护着,真是不行。 林婵点点头,如果没有萧旻闹得这一出,她其实过得还挺好。 “可有人欺负你?”萧九爷打算问得详细点,半认真半玩笑道:“我替你报仇。” “没有!”林婵抿抿嘴,哪需他报甚麽仇呢,她又不是小女孩儿。 这才察觉手指还抓着他受伤胳臂的袖子,连忙松开,问:“伤得可重?” 萧九爷道:“不重。”抬起手又放下:“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的。” “谁要看你这个?”林婵随口问,他笑了笑没答话,默有半晌道:“你都不问麽?” “问甚麽?”仰颈看他,颊腮嫣红,媚眼如丝。 分卷阅读90 “我在粉头胡同里、怎会为个娼妓捻酸吃醋,还受了伤。” 林婵顿了顿:“九爷你说我们要彼此信任的,我信任你。” 萧九爷难能有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他看她会儿:“我愿你心底是在乎我的,并非可有可无!” 也希望她把他当作此生的依靠,事无大小都和他说,遇到委屈了第一个就想到他。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他们是夫妻啊。 夫妻做久了,林婵已能察出九爷虽神情未变,语气甚更温和,但他在不高兴,至于不高兴甚麽,她索性问出来:“九爷,你想要我怎样呢?” 九爷很疼宠她,她想和他好好的。 萧九爷道:“你可以不用那麽信任我。”这话说的他自己都笑了。 林婵思忖片刻,忽而直起身跨坐在他腹上,手儿把腰一叉,佯装横眉怒眼:“吾朝律例明文规定,在朝官者严禁逛妓院,不准招妓侑酒,否则罢职不叙,九爷贵为吏部侍郎,监察文武百官,理应做出表率,却知法犯法,视仕途为儿戏、要自毁前程麽?” 萧九爷微怔,却也正经地回答:“所去之处并非妓院娼馆,是胡同里普通人家,卖些酒饭供来客闲坐,巧家中有三两位女儿,会唱些曲子,便邀了来弹琴助兴。” “当我傻呀!哪里听的你这般巧言令色。”林婵冷哼一声:“不过行的障眼法罢了!我再审你,那叫金桂的妓儿姿容可有我美?” 萧九爷的大手拍了她屁股一下:“怎可与妓儿相提并论,自降了我夫人的身份。”眼底浮起笑意:“我夫人最美。” 林婵摸了摸屁股,下手怪重!不自觉的扭扭腰,萧九爷闷哼了一声。 她继续审:“既然并无情意,怎地会为她伤了胳臂?” 萧九爷道:“金桂是那家妈妈的摇钱树,唱了几首曲子便要回房,护院从外面领了两位歌伎来,哪想才迈进门槛,一个从袖里滑出片刀,一个腰间抽出软剑,朝我等掷来一把梨花碧血针,当即打斗不止。那两女子武艺精湛,除丁玠和我会些拳脚,其他人手无缚鸡之力,要保全他们的性命,因而不慎被刀划伤,并非单为那金桂一人。” 林婵蹙眉问:“那两位歌伎又是何来历?” 萧九爷道:“初步断是“鹰天盟”的刺客,太平县外官的死与他们难脱干系。” 林婵蓦得想起前世里,曾听萧旻提起过“鹰天盟”,是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刺杀组织,听说某晚闯进了九叔叔的院子,被当场手刃。 那时她们这些后宅女眷皆怕得很,晚间巡夜增派人手,一刻不敢大意。 萧九爷看她眼神飘忽,一言不发,遂把腰腹挺了挺,笑道:“夫人还有甚麽要问?” 林婵回过神,已没有要问的,只觉腿心被一大团儿坚硬的物什抵得酸软,没来由的羞涩,就要抻腿从他身上翻下:“药汤凉了,我去端来。” 第壹零壹章 解馋 微H(加更) 萧云彰摁住林婵肩膀,腾得翻身把她轧在身下,吮了吮她嫩软的耳垂,含笑道:“药汤太苦,我只想喝甜酒儿。” 林婵小脸红红地:“天光光亮堂堂,院里丫鬟婆子在呢,九爷万莫白日宣淫,被人耻笑。” “谁敢耻笑我?!”萧云彰解开她的汗巾子,衣襟大敞开来,他的手摸了摸滑腻的腰肢,再顺而往上,探进柿子黄描花肚兜,雪乳丰润挺翘,已一掌难握。 林婵浑身打颤,忍不住娇吟起来,却不忘推他的胸膛:“九爷.....不可呢!” 萧云彰嗓音灼烈:“数日没有欢好,我想得很,娇娇不想我麽?”不容置疑地拉住她的手、引至腰腹处:“帮我解带罢!” 林婵看着他俊朗的面容浮起黯红,深邃眸光情欲浓积,很难拒绝,其实不止他想,她也想了。 一咬唇瓣,她开始去解他的裤带,裤子松垮脱落,露出他精悍的腰身,黑森森的密林及硕壮粗长的龙柱,她鬼使神差的一把握紧。 萧云彰亲吻她的颈子,再至美人骨,鼻息触及她的衣衫,怔了怔。 他闻到一股子熟悉的味道,不是林婵抹身的茉莉香,而是瑞香。 瑞香味重袭人,这府里偏好此香者,唯有萧 分卷阅读91 旻,更甚每年皆会遣管家在花令时去往江西庐山,在幽谷采摘晾晒制香,再用来搁置橱柜里、熏的衣裳皆是浓香。 若不是贴身相处,林婵的衣衫怎会染上这种味道,她何时与萧旻有来往?难不成是方才....... 萧云彰突然浑身紧绷,他胯间大物被只手儿攥在掌心,看见林婵的眼睛闪闪发亮,听她羞臊地嗫嚅:“九爷,又硬又大!” 他的娇娇很可爱,她信任他,他也该信任她才是。 萧云彰摸了摸她的牝户,手指探进洞口,虽有春液蜿蜒流出,却又紧又窄,堪比处子,而他数日未做,那物积蓄的伟壮可观。 强入怕是要伤着她......附她耳边轻语:“让我舔你,你太紧了,没法肏!” 林婵因他的手指插入感觉不适,正蹙眉忍受,听这话儿,又想起萧旻说她中看不中用,遂鼓起勇气,抬起腿儿搭上他宽厚肩膀,把牝户湿淋淋地扯展给他舔。 萧云彰爱极她这副骚媚的模样,才俯首到她腿间咂了一口,就听得福安隔着帘子禀报:“丁大人、陈大人、赵大人还有沈大人前来拜见。” 他抬起头低咒一声,咬牙命道:“领他们到明间等候。”福安连忙应承着退下,爷这冲天的火气,隔着帘子都能把他烧着。 林婵坐起身,拿过帕子擦拭他的嘴角,再替他穿戴齐全。 萧九爷则看着她衣衫敞怀,肚兜松系,一痕雪脯半露,裙子未穿,只着亵裤,露出赤条条的白腿儿,风情这般凌乱,却更摄人魂魄。 他并非纵欲之人,此时也有春宵苦短日高起,帝王从此不上朝的感触。 “我把他们撵走得了。”萧九爷挺认真的算计:“也不急于这一时。” 林婵噗嗤笑出声来,替他把衣襟整了整,红着脸小声说:“正事要紧!我晚上等着九爷。” 萧云彰也笑了,觉得自己冲动的像个毛头小子,沉稳下来,摸摸她的头发:“好!” 辄身挑帘出房,穿过游廊,进到明间,丁玠几个正坐在一起说话,皆神情严肃,见他走过来,才坐下,赵敬宜已迫不及待道:“大事不好了!” 第壹零贰章 商议 萧云彰接过福安递来的茶吃了两口,这才问:“出了甚麽事?” 赵敬宜低声说:“皇上在大昭寺与众道侣炼制长生不老丹药,昨日炼成即服下一颗,夜里三更时分,忽而咳血不止,急召太医进宫,虽是性命无虞,却时昏时醒,难以言语、十分虚弱。”丁玠插话进来:“徐炳正昨深夜进宫,早朝时也不见其人,司礼监的秦公公出来敷衍两句,就匆匆下朝了。” 萧云彰蹙眉,沉吟问:“徐炳正在宫里待这麽久,非同寻常,我们做最坏打算,若皇上驾崩,由谁来继位?” 陈稹道:“太子年幼,安平太后会以母后身份摄政,她原就颇有野心,但得摄政定会重用外戚,打压权臣,朝堂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幕僚梁青说:“徐炳正定不容此况发生,昨应天那边传来密报,并无异动。想来他兵力尚未充备,还需时日。” 萧云彰道:“徐炳正就算兵力充备,他暂且也不敢轻举妄动。若趁太子年幼谋朝篡位,不但为天下人不耻,还有宁王另其忌惮。他为今之计,就是与安平太后协定,由他辅佐太子及代行天子之政,狼子野心再慢慢图之。依安平太后往昔作为,不但不会允肯,定还会有大动。我们只管坐山观虎斗,待得两败俱伤、便是可趁之机!”他朝梁青吩咐:“你书封密函给宁王,告知京中一切,但得皇上驾崩昭告天下,他进京吊唁之时,便是起兵夺权之日。” 梁青应承下来,先往书房去。陈稹打量萧九爷受伤的胳臂,关切的问:“怎伤的这般严重?你不是会武功麽?” 丁玠挤眉弄眼:“若不是那叫金桂的妓子替他挡了一剑,如今他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 陈稹惊叹:“不过两个女流刺客,武艺竟如此厉害?” 曹文章是个老实人,摇头说:“当时场面混乱,那个县令蒋希建是个软脚虾,偏要充当硬壳蟹,若不是他在当中上窜下跳,萧九不至被划一刀。” 萧云彰往椅背后一靠:“皮肉之伤,有甚大惊小怪,我若不表现严重些,你们能这般大摇大摆入府来议事?此后再聚需慎之又慎,免得引起徐炳 分卷阅读92 正及其党羽猜疑。”他又道:“‘鹰天盟’刺客已有入京之势,你们及府内加强防卫,不可掉以轻心。” 丁玠似想起甚麽,连忙站起身要走:“今是我六妹妹生日,又逢及笄之年,办得隆重,特请戏班在府里搭台唱戏,我若不至,她必定气苦。你们可要一道去吃酒听戏凑个乐?”又睨着萧云彰,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一定要去!负心汉!” 萧云彰抬眼看他,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何一定要去,又负了谁?” 陈稹不嫌事大的提醒他:“丁小姐五年前缠要嫁你,你道等她及笄再说,如今时光一晃而至,你怎麽说?” 萧云彰这才有些映像,挑起眉梢:“我已娶妻,还需同她说甚麽!更况她年纪尚小,我大她许多,实有老牛吃嫩草之嫌。” 一众都笑他脸皮厚:“你现就不老牛吃嫩草了?你夫人也不过比丁小姐大两三岁而已。” 丁玠来拉他:“我那妹子死心眼,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今定要随我去,与她说个通透为好!” 萧云彰默稍顷,让他们先走,他换件衣裳,即出了明间进入房内,不见林婵的身影,只有绮雯在清扫鳌山铜炉中的香灰。 他沉声问夫人在哪里?绮雯福了福,低头回话:“被老太太喊去了。” 萧云彰也不使唤她,自取了秋香色云纹直裰,解衣欲换,绮雯走过来:“我替老爷更衣罢!您的手还伤着。” 他没有拒绝,由她服侍,Q274 7311037漠然看她的手从他衣襟处下滑至腰腹间,弯腰替革带系结,她低着头,衣领颇松,现出颈后曲线及细白肌肤,若有似无的勾引。 萧云彰一把撩开她,眼眸深邃,语气儿冷淡至极:“你还是回老太太房伺候罢!”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 绮雯呆站着,把那对九老爷仅存一丁点的绮念给掐灭了。 第壹零叁章 逗趣 晚间落了一把雨,暂解大半闷热之气,月楼端来一盘杨梅,笑道:“五老爷今从新安经商回府,带了几篓大雄山摘的杨梅,各房都分了些,不过这物不经颠簸不经放,一大半儿都烂了,好容易才挑出这点,实在可惜。” 林婵倚在矮榻正翻着书,听闻抬首凑近打量,紫而且大,个头饱圆,嘴里顿时生津:“我在浙江府时,每年五六月份,乡人都担着新鲜梅子沿街叫卖,常叫小厮出府买一捧来解馋,却不敢多吃,会把牙齿酸倒,连豆腐也咬不动。”说着便趿鞋下榻要去洗手。 忽听小眉在帘外禀报:“萧贵来见。” 林婵便叫赶紧领他进来,稍顷萧贵进了房,上前作揖请安,再从袖里取出那日拿走的喜鹊登枝绣品奉上。 月楼笑着接过,嗔道:“明日老太太做寿,你再不还来,我就要寻你去。” 萧贵表歉然,手中杂事繁忙,因而耽搁了。 林婵打开详观,并无大动,只把喜鹊尾巴添长些,在枯零零的枝桠上增几朵红梅,仅这般,倒迅即换了面貌,意境深远,灵动透锦。 林婵大吃一惊,朝萧贵问:“你找谁绣的?” 萧贵回话:“无谁,是我随便绣的,粗浅活计,还请夫人勿要嫌弃。” 林婵听得想打他,吩咐月楼用帕子包了些杨梅赏他,萧贵笑嘻嘻地谢过且告辞。 他前脚走,后脚萧九爷就进来,颧骨泛着暗红,至矮榻前挨她而坐,身上没甚麽酒味,去净房先盥洗过了,发角湿润。 月楼很识实务地退出房,下帘并把门轻阖了。 萧云彰伸手把林婵抱腿上坐着,亲亲她的粉腮,温和地问:“在看甚麽?” 林婵把喜鹊登枝图展摆他眼前:“九爷,这绣得如何?” 萧云彰“嗯”了一声,很正经地:“我夫人的绣艺愈发精进了。” 还在装,明明知道的.....林婵指着朵梅花:“萧贵一个少年郎,又会编花篮,又会做针黹,聪明能耐有智谋,我都有些崇拜他。” 萧云彰近至她耳畔轻说:“他比我聪明能耐有智谋?” 林婵怔了下,这话是何意?不由抿抿唇:“自然和九爷不能比。 分卷阅读93 ” “那你崇拜我就好!”他笑了起来,把绣图搁到桌面上,看见那一盘杨梅,随口问:“好吃麽?”拈一颗含进嘴里。 林婵道还没尝呢,要下地去洗手,却被萧云彰抱在怀里不放,抬眼疑惑地看他,他说:“我喂你罢!” 话音未落,嘴唇已紧贴在一起。 林婵便尝到又酸又甜的滋味,杨梅被他的舌抵到她口里,咬了又用舌推给他,他咬了又递回来,玩得不亦乐乎。 半晌后,萧云彰吐掉啃秃的核,看她笑得眼若弯月,嘴角犹自有一丝红汁往下流,虽以为人妻,倒底年纪小着,还是个孩子心性。 可他是个成熟的男子,身强力壮,体内有着深沉滚烫的欲望,需要与她一起沉沦。 翻身将她轧在身下,再把红汁舔净,咬咬她肉嘟嘟的唇瓣,很鲜甜,嗓音诱哄地问:“这些日子想过我麽?” 呼吸不知怎地有些紊乱,她如实答道:“想过几次!” “几次是几次?一次、两次、千次还是万次?”萧云彰舔吮她的颈子。 林婵抓住他的衣袖,喘着气说:“想过三次。”那种零碎想不算,也不告诉他。 萧云彰眼眸深邃地看她会儿:“才三次?你说该不该罚?” “怎麽罚?”林婵有些紧张,面庞却浮起一抹风情,杂揉着些许她难以启齿的思绪。 萧云彰扯散她的汗巾子,很轻松地脱掉红裙和里裤扔到榻下,修长温热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腰肢,滑过大腿握住她的膝,朝左右侧掰开,施些力道摁在榻面上。 林婵腿间的娇花开始盛绽,显得妖媚非常。 “肏你个够!”他说这话时,眼底情欲饱满! 第壹零肆章 口舔(高H) 林婵抑制不住地娇喘,手指紧攥住薄凉的锦缎被面儿,她舔着唇瓣挺起上身,只看见萧九爷结实的背脊,他埋首在她腿间,并不怜香惜玉地作弄她,咂吮声啧啧作响。 她想要夹紧双腿,或是扭动腰肢,可被一双大掌狠力摁住,根本动弹不得,或许正因为这份强硬地禁锢,反令敏感脆弱的感觉如涨潮般劈头盖脸地打来。 她能清晰地意识到他在不停地舔舐腿间两片肉瓣,舌头探进扯开的密缝里,他的牙细细啮咬娇嫩的肉珠,很快便肿胀舂血,春液顺着股沟流淌不住,有股子快感在牝户处反复堆积,再四处蔓延,如火焰燃烧,又似洪水泛滥,这种水火相互撞击的刺激实在太过狂荡,她和九爷小别数日,欢爱重新回笼,三五下便忆起分别前两人融为一体的销魂夺魄。 她浑身剧烈颤抖,背脊愈发抻直,腿儿至脚尖紧绷的都起了疼意,忽然他噙住瓣缝里的软肉咬了口。 痛楚又酥痒!令她似被一道闪电击中,炸得脑里白团团不知今夕何夕,舒爽得尖叫一声,片刻功夫,顿觉牝户溺意大增,来得委实迅疾,忍都忍不住,一个不妨便尿出来,湿腻腻黏稠稠的清液大股射出,喷溅在萧九爷的颊前嘴边。 他抬起头,眸光带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抹了抹面庞,林婵小嘴张阖着喘气,简直羞死了,索性用手捂住眼睛,自己骗自己。 萧九爷直起半身,脱去衣裳,露出健壮的胸膛,精悍的腰腹,他解开系裤的带子,黑浓茂密的大片毛发间,那粗如儿臂的肉柱挈首坚挺,马眼吐着丝缕浓白蜗涎。 他放开林婵的腿儿,扯掉柿子黄描花肚兜,两团圆乳如受惊的兔儿晃动,一个欺身而上,哑着嗓道:“娇娇,你也来给我舔一回。” 舔他?舔哪?林婵瞪圆双目,看着凑近的硕长肉柱,紫红湿亮,耀武扬威地不停弹动,还故意擦过她的唇边。 这物又粗又大,哪里吞咽地下,更况也不甘愿,在江南时,偷听刘妈和其他婆子嘀咕,只有淫荡的娼妓才无廉耻的吃爷们鸡巴,让肏后庭花,好人家闺女可不兴做这个,有辱门风不说,也让爷们看不起。 是而前世里萧旻在她身上受挫,曾要求过她也这般,她死活不肯,犹记绮雯收房那日,她心里气苦,他醉醺醺地来道歉,话赶话又起争执,他说的刻薄:“我为何纳她为妾,皆因你样样都不肯,而她件件皆甘愿,妾麽,不就是要伺候的爷们床上舒坦,否则何用?” 林婵回神,抿紧嘴儿摇头:“九爷勿要作践我。”她现在是妻,不是妾了。 分卷阅读94 萧九爷低喘着气:“怎是作践!夫妻交欢不止传承子嗣,还为彼此身心愉悦,固守那道德礼教的束缚,岂有甚麽乐趣。”他亲吻她耳根的柔软处:“娇娇被为夫舔的喷水儿,那样的媚......”大手沿颈子抚下,至胸前盈握满掌的玉兔儿揉搓,再俯首咂吮鲜红硬翘的奶尖儿,又把紧缩出褶皱的乳晕咬一口,听她受不了的呻吟,哑笑道:“皆是异曲同工之妙。” 林婵听得有些松动,她并非执拗不通理的人,前世里萧旻不曾为她做过这些事儿,她可以义无反顾的拒绝,但九爷这样高堂之上的权臣,受人敬仰的大儒,清风明月的禀性,床笫之间为她甚麽都做了,她也确实被伺候的欲罢不能。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她也应该让他舒坦罢。 第壹零伍章 入嘴(高H)加更 林婵面庞红通通的,嗫嚅地说:“你这样的驴样物什,我嘴儿小,含不住。” 萧九爷笑着嘬她唇瓣一口,欣喜于她的这份心意,至于舔否倒是次之了,他握住她的两只手各置在圆乳下端肥满边缘:“娇娇,乖乖捧着。” 林婵有些疑惑,不用她舔了麽,暗松口气,捧就捧着罢,这个不难。 萧九爷持着肉柱抵她胸前,嗓音粗嘎道:“用奶子挟住。” 林婵听话的把乳儿往中推挤,她平素未曾仔细打量过这两团肉,此时恍然发觉,不知何时起,竟然如此的圆挺饱满,肉柱紧密地嵌在沟壑深处,看着很奇怪。 她勤学好问:“九爷,还要怎样做?” “就这样捧着!”萧九爷被她认真的样子逗乐了,不由深喘口气,娇娇的奶子又白又挺,把他挟裹的好不舒爽,皮肉贴皮肉,滚烫碾轻凉,肉柱开始慢沉地抽脱,在迎顶而上,初试几次便适应,速度加快,力道渐重,实打实地在沟壑里抽送顶撞,这般数下后,林婵觉得乳间火辣辣的疼,她觑眼看,他那紫赤硕大的肉柱此时肿胀的可怖,柱身青筋盘绕突起,一上一下用力刮蹭,白晳的肌肤及乳儿内侧都红了。圆阔的马眼不断溢出白稠的前精,弄得那片红湿泞不堪。 萧九爷斯文儒雅的面庞显得邪肆不羁,额上覆满了一层汗珠,眯着黯幽深邃的眸子,喉结滚动,低吼杂着沉喘不断,给人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这样做很爽?!林婵呆呆地看他,要不要让九爷更爽快些呢,恰那肉柱一个深顶,柱首触到她的唇边儿,她张开嘴儿,伸出丁香小舌,试探性地把柱首马眼处舔了舔,又湿又热,并不咸腥,他在净房里洗过这里,有皂胰的豆荚味,还有浅淡的麝香味,九爷倏得背脊僵直,悍腰顿住,目光灼烫地定定看着她。 林婵觉得舔过了也就没甚麽可再纠结的,而且九爷似乎更喜欢这样,她开始舔他的肉柱,从黏湿的柱首舔过粗壮柱身,再至根部两个圆饱的球囊,她听到他不停地吸气,一声一声叫着娇娇,他的嗓音本就低沉醇厚,现充满了情欲,愈发的迷醉人心,林婵觉得自己受了蛊惑,无师自通的把球囊含进嘴里又舔又吮,甚还轻轻地咬 这个小妖精又纯又欲、快要了他的命!萧九爷再难忍耐,伸出手掌扣住她脑后发髻,迫她仰起颈子,另一只手握住肉柱送到她湿嗒嗒的嘴边,他喘着粗气:“娇娇,把它吃了。” 林婵还是有些慌张:“九爷,我不会......” “不怕,你张开嘴儿,我教你。”萧九爷低哄她,看她乖乖地分启唇瓣,趁势将肉柱一寸一寸喂了进去,仅进去大半便难再送,塞的满当,两边粉腮鼓鼓的。 这样的淫靡景色比春宫图还令人血脉贲张!她的嘴儿又湿又暖,小舌头舔舐着他的肉柱,涎津很快就盈满,她本能地吞咽,喉咙口一紧一松,诱惑着柱首往里深探,萧九爷抑忍住肆意的欲念,只缓缓的抽?,耐心让她适应着。 第壹零陆章 口交(高H) 林婵觉得自己的聪颖劲儿除在针黹上败北外,其它方面但得稍加点拨,便能学会,甚而举一反三。 九爷的粗大在她嘴里,初始牙齿把他刮蹭的吸气,几次后便做的极好了。 她一下一下地吞含,由浅至深,先慢后快,舌尖绕着柱首打圈忽而就往马眼里戳,听他很绵长的一声沉喘,立即缩回小舌,把他的吐出半截,有一缕麝香味浅浅的弥漫。 她再往回吞,看他眸瞳生赤,颧骨黯红,浓眉蹙起,薄唇微启又抿紧,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喉结难耐地滚动,被她舔的脊背都僵直了。 林婵有些成就感,纤白手指握住他硬胀的两颗囊球,不 分卷阅读95 轻不重的搓揉。 萧九爷的汗水滴下来,他咬着牙低头,林婵动作未停,却抬眼紧盯着他的脸儿,媚眼如丝,察出他被她弄的失控,很有些得色的样子。 甚见他在看她,故意把肉柱含了往喉咙口探。 他的欲念瞬间燃成漫天大火,难抑地发出低吼,一手用力攥住床柱,一手扣住她的脑后,往自己胯间按,一个挺腰,露在外的剩余粗壮皆插进了她的红唇里。 萧九爷开始掌控局面,抽出再插入,给她换气,再尽根顶没,再费力拔出,这般亵弄数下,两人便有了默契,他插抽的越来越快,力道愈撞愈猛,能感觉顶到了喉口的软肉,受了惊,急剧地收缩推挤,却异常的舒爽,忍不住往那里不停的戳刺,林婵模糊地呜咽,九爷的肉柱在她口里还在胀大,塞得满满当当,嘴角撑的生疼,颊腮也麻麻的。 林婵受不住了,泪汪汪的推他,他没察觉,此时像一只兽,饿极了,要把她拆吃入腹不吐骨头。 她只得用牙儿去轻咬他的肉柱,又有些忌惮把他弄疼,索性轻微地厮磨,丝丝痛爽衍升剧烈快意,萧九爷挺腰仰首,半阖眼眸,气息狂乱,动作是愈发的粗野。 林婵趁他稍后撤时,紧嘬住柱首滚圆,再用舌尖戳住马眼狠劲地咂吮,麝香味儿愈来愈浓,满舌都是。 萧九爷忽然喑哑地低喊:“娇娇,快松口。” 林婵连忙照做,他持住肉柱迅疾拔出,却还是晚了一步,稠浓的阳精汩汩地激射出来,喷得她颈子、胸乳前一片狼藉,连颊腮、嘴角及下巴尖儿都溅的是。 她怔住,下意识地把唇瓣上一点腥白舔了舔。 萧九爷被她这个举动挑逗地腹胯一阵紧绷。 他拿过肚兜揉成一团替她擦拭干净,丢弃到帐外,俯身用手抚着她的嘴唇,温和地问:“好吃麽?” 他问的是阳精的味道,林婵会错意,嘟起唇儿挺委屈:“嘴肿了,脸颊撑得酸麻,日后再不给九爷得逞。” 媚态很自然地流露,她自己没察觉,说话的语气比往昔任何时候都对他亲近。 萧九爷摸揉她的粉腮:“是我失控了。” 他平日里体谅林婵年纪尚小,身骨软嫩,欢爱时多少会自我克制些,今而小别胜新婚,她鲜少的主动,他便一时没有忍住。 “下次不许这样。”林婵得寸进尺。 “这个很难保证。”萧九爷沉沉笑起来:“娇娇舔之有法,我亦食髓知味。” 林婵听得臊急,伸手去捂他的嘴,他趁势亲吮她的指尖,四目相对了半晌,似乎有甚麽情绪在慢慢酝酿着。 林婵凑近他的脸颊亲了亲。 萧九爷微愣,心底说不出的欢喜,忽然翻身而上,分开她的腿儿挟在腰侧。 林婵惊呆了:“九爷,你不歇歇麽?” 第壹零柒章 指入(高H) 萧九爷抓过林婵的手去握他的肉柱:“粗不粗?” 林婵嗯了一声,认真地说:“粗如儿臂。” 萧九爷不禁噙起嘴角:“硬不硬?” 林婵点头:“硬若铁杵。” “果然是满腹锦绣的才女,形容的极为贴切。”萧九爷哑笑,俯首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既然如此,我还需要歇麽!” 林婵呆呆地,好像是不需要...... 萧九爷吻她肿了的唇,再啃下巴尖儿,大手探向牝户,滑腻潮湿,沾了一掌蜜液,索性拨开肉瓣,一根手指直戳进桃源洞里。 林婵惊喘一声,他在慢条斯理吸嘬她的颈子,麻痒的如用羽毛来回拂擦心尖儿,她最受不得这个,颤笃笃地发抖:“不要。”一只手往下攥他的腕:“难受。” 萧九爷体恤地抽出手指,嘴儿朝下吮她的美人骨,林婵才要松口气,忽觉他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指朝牝户而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待她反应过来,她的食指和他的中指,齐齐入送进洞。 萧九爷灼热的鼻息喷向她的耳垂,沉声儿问:“娇娇有弄过自己这里麽?” 林婵骇怕的说没有,她连洗澡时、手无意碰到奶尖儿都羞,更况是那里。听他又道:“娇娇这里是名器呢。” 她感觉到蜜 分卷阅读96 道被撑开了,如花瓣丝滑的软肉从四方拥挤过来,如无数婴孩小嘴般裹住他俩的手指,一张一阖地吸吮,潮湿、黏热,很紧窒。 “甚麽是名器?”她脑里有些恍惚,所有触感都攀附在蜜道内的指尖上,他教她缓缓抽动,待得适应后,体内如有肉虫儿在拱,拱得酥麻难忍。 她听萧九爷说,名器是指女子罕有的牝户,能让男人欲罢不能,销魂荡魄,恨不能死在她的身上。 她不信,前世里,萧旻那麽欢喜她,却宁愿和巧珍和绮雯甚后来的通房丫头交欢,他说她中看不中吃,和她交欢如旱路行舟,攀岩过崖般艰难痛苦,怎到了九爷这里,就成稀罕的名器了?! 她再不及多想,九爷的手指带着她的尽根而入,力道渐长,速度也渐加快,她两条腿儿本能地弓起展开,起了性,急促的呼吸,嗓音稠浓甜蜜:“九爷,九爷还要......”还要甚麽呢,更快更深还是更用力.......九爷的薄唇含吮住胸乳顶端的娇红,整个儿吃着,又添了一根手指进洞。 林婵觉得体内饱胀撑的要裂,却偏偏舍不得推开他,她的手指像也有了自己的主张,随着他的两根进进出出,抽插的很深,蜜道被摩擦的像燃了火,抽插的很快,咕吱咕吱水渍渍地作响,她浑身紧绷,螓首摇摆,哼哼唧唧个不住。 萧九爷吐出布满口水的奶尖儿,抬眼看她一脸风情,发髻松散凌乱,颧骨斜飞两抹胭脂红入鬓,水目微觑,迷离惝恍,肉嘟嘟的嘴唇妩媚的开阖,淫叫的声音很媚,听得他胯间肉柱涨痛无比。 他的手指抽插的更粗野了,忽然一个勾起,指腹的薄茧重重蹭过一处软嫩,林婵眼前炸起飞花,耳畔轰雷,一股子强烈的愉悦舒爽之感溢满四肢百骸,她啊的大声尖叫,径内急骤紧缩,两片肉瓣颤抖舂血,大汩的春水随着退出的手指喷出来,把九爷胯下一片黑林浇的如瓢泼淋。 林婵浑身潮红,手脚软懒,已然化成了水,萧九爷趁势持住青筋蜿蜒的粗壮肉柱,逆着流淌不住的春水,挺入了她还在痉挛抽搐的牝户洞内。 第壹零捌章 灌精(高H) 林婵低低吟叫,受着那又被填满的饱胀,蜜道自有意识的剧烈紧缩,将他粗悍甚伟的肉柱整根儿包裹缠紧。 他便愈发朝深处挺入,小腹撑起一条圆状杵物,她被插得骨酥筋麻,一股子酸疼自牝户处迅速蔓延至全身,原就软成了水,此时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却又害怕被他奋力驰骋时那种濒死的感觉,气若游丝地求饶:“九爷,你慢些,我受不住......” 萧云彰看着她娇虚虚若朵鲜花儿,似乎一揉就碎烂了。把她的腿儿挟上他的腰,俯首怜爱的亲吻她汗湿的脸颊:“不怕,我欢喜你。” “嗯。”林婵答他的嗓音若只小猫一般,两只手抬起搭上他的肩背,一触染了满掌湿,皆是细密的汗珠儿。 萧云彰不再急抽猛撞的那般狂猛,他放缓了速度,却入的很沉重很结实,一下一下如打桩般,皮肉噼啪剧烈的拍打一声,是囊球撞到她的腿根发出的,黑糙的大团阴毛紧贴柔软的少腹摩擦,把那里扎出一片红印子,他的肉柱一挺到底,顶开了宫巢嘴儿,戳刺里面紧窒暖烫的内壁,享受那欲仙欲死的含咬吸咂,待慢慢拔出,再是一个深顶。架子床不再嘎吱嘎吱乱响,但每响一下却是惊天动地。 暗夜已至四更,还在燃烧的灯烛炸了个花子,小蜢虫窸窸窣窣掉落桌上,有丫鬟起夜倒便盆的脚步声,不过很快静谧了。 林婵香汗透了一遍,浑身肌肤泛起红潮,鬓边湿亮发丝绞成股,萧云彰一手抓握她的屁股,一手揉搓雪白的乳肉,捻捏起挺翘圆硬的奶尖儿唆吮,一面不疾不徐地抽送,温柔里蕴藏霸蛮,霸蛮与情深相铺,不若往昔欢爱的激烈纠缠,却缱绻温柔的更要人命,她受得住又似受不住,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到她的唇边,舌尖舔着那咸咸的滋味,耳畔传来绵长充满情欲的粗喘,似雾拢江河涌动的潮声,又似繁弦急管低奏一派清音,她抬眼看他棱角分明俊朗的面庞,有琴弹月夜的清雅,亦有弓射大雕的鸷猛。 近窗照进半帘明月,掀帘送来一榻清风,如此良辰美景,又是春宵几度,林婵挺起腰谷、抱紧他一起起伏嵌动,如白驹过隙,又似沧海桑田,他们之间有条前世今生的时光之河在哗哗流淌,却随着腹胯间咬人骨髓噬人魂魄的抽插而渐消弥殆尽,她神色迷乱,心生情愫,伸手捧住他汗渍渍的脸儿,亲吻他好看的薄唇,把软滑的舌送进他嘴里,缠着他的舌舔舐,吞咽彼此生出的津唾,不晓过去多久,萧云彰退出唇舌,他开始加快冲刺,桃源洞口被抽插的越来越开,肉柱越来越胀,把那儿 分卷阅读97 都撑薄了,内里嫣红的嫩肉随着他迅速出入而翻进翻出,黏稠的春液如涧水流淌,交合处已是泥泞不堪,连褥被都洇的湿透了。 萧云彰喘着气唤她娇娇,林婵的大腿都在发抖,那种极致的身心愉悦又难受又煎熬,想要他快些结束,又恋恋不舍得,她嗫嚅地喊了声:“潘郎!潘郎!” 萧云彰背脊一僵,眸色变得幽黯,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盈满眼眶,他的动作更为迅猛,他说:“娇娇,再唤我潘郎,再唤!” 林婵听话的叠声儿唤,萧云彰忽然感觉腰谷酥麻,他用尽全身气力,将直挺挺的肉柱狠命插入最深处,忍不住低吼出声,马眼倏得大开,浊白浓精如山洪狂泄而出,以催拉枯朽之势灌涌进了她的宫巢内壁里。 第壹零玖章 夜园 (加更) 绮雯先还和青樱小眉说话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渐就无人再接嘴,只听见喉鼻出入的鼾声。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一丸凉月挂在檐角,散发青白的光芒,察觉小腹有些坠胀,是黄昏时茶水吃多的缘故。 她很小心地坐起,床板仍旧咯咯作响,小眉迷糊的问:“姐姐还不困麽?”也不需她答,自顾侧个身,又呼呼睡去了。 绮雯踮着脚尖扫寻自己的绣花鞋,半晌只寻到一只,无奈,只得光脚去拎来煤油灯,蹲身四处照看,不晓是谁经过时踢进了床底,她恨恨骂了句杀千万的,伸长胳臂抓出来,嘬起嘴吹吹上面的浮灰,趿踩脚上。 再走到外间,但见便盆都尿满了,心底很是不快,掀帘走出房,六月的晚夜夹杂丝丝凉风,倒是比房内更为惬意,她吸了口气,沿着游廊走,月楼听到动静,从明间探出半身来,看着她笑问:“怎还没有歇下?”绮雯回话:“我去园子里溺尿,一会儿就回,你别急着闩门。”月楼笑道:“便盆满了麽?你不晓随手倒了?” 绮雯冷笑一声:“你自个去瞧瞧,不晓哪个污龊鬼把尿撒在了盆柄上,我哪敢下手,明儿让粗使婆子做!”她又问:“三更半夜的,你还守在这里做甚?” 月楼用团扇掩嘴打个呵欠:“我等着伺候呢。”不再和她多说,荡下帘子退回屋里去了。 绮雯在廊下略站了站,听见九老爷沉混粗嘎地低吼杂着夫人娇媚的啜泣嘤咛,忽一下又忽一下传出拔步床晃动声,那拔步床是黄花梨制、费好几百两银子买的,可不比她困的平板床单薄,这都能摇得嘎吱作响,显见用了多大劲儿。 余时偷听李妈和那些老婆子私下嚼嘴,没见过九老爷和夫人房事如此频繁的主子,做起来没完没了,有时候白日里也要水。 绮雯正值婚配的年纪,也日渐懂了些事,此时夜里安静,那交欢的声响清晰的直往耳里钻,她脸庞浮起红晕,浑身躁热,小腹愈感满胀,不敢再停留,踩着踏垛走到院门前,拉开闩往园子里走,便觉园中月色又比院里更加皎洁,照得青石板径白森森的,她四处张望寻小解处,时有巡夜的婆子提着一盏红笼经过,陪笑着和她打招呼,她便不敢肆动,只是慢慢地闲逛,叫住迎面来的婆子问:“今儿怎麽了?逢三五步就遇到个巡夜的,都困不着来当夜游神?” 婆子笑嘻嘻回话:“老爷们吩咐的,说是有刺客入了京,需严加提防他们夜里潜进府内行凶,是而巡夜查的勤些,现连聚集小赌会儿的时辰都无,不过总是命最要紧!”她又问:“姐姐怎不在房里歇着?”绮雯扯个谎:“夫人想吃一碗汤馄饨,我正要往厨房去呢。” 那婆子殷勤道:“巧着我巡夜到那里,虽有月光总没灯笼亮堂,我陪着姐姐走一路罢。”把灯笼移过来:“姐姐注意脚下杈枝儿。” 绮雯无法,只得随她走到厨房处才告别,这里已近垂花门,能隐约听得有车马哒哒声,并不甚在意,张望四周见不远有处白石垒搭的假山,遂走近窝身山洞内,解了裙子撩起蹲下小解。 第壹壹零章 事成 绮雯矮身蹲在山洞内小解,月光从罅隙处似水流泻下来,白日里落过雨,潮气氤氲,蚊虫嗡嗡,她觉得有甚麽刮刺过屁股,又痒又疼,回首看是种叫锯锯藤的野草,有似螳螂前臂的大刀钩,她蓦得想起去年有个婆子、说在这里看到一条盘着的黑蛇,忽听八面来风窸窣响动,顿时毛骨悚然,急忙忙提起亵裤撩着裙摆、兜头就往外走。 恰左边过来位年轻的爷,脚步有些虚浮,两人撞个满怀,绮雯啊呀惊叫一声,定睛看是萧旻,萧旻一把搂住她的颈子,亲了个嘴,嗓音沙哑道:“可抓住了你。” 且这萧旻与同僚在外吃酒,才刚进府,远远就见绮雯钻进了山洞,他便悄走到假山背面,从个巴掌大的 分卷阅读98 窟窿往里瞧得分明,原来是解裙子蹲着溺尿,露出两瓣圆滚俏蛮的臀肉,被月光染成了瓷实的青白色,他想起梦里抱着她的白屁股肏的爽利,一时淫火大盛,看得口干舌燥。 “少爷好没道理,我又不是你房里的丫头,你抓我做甚麽?”绮雯摔他的手,语气不冷不淡的,转身要走。 这是林婵替她谋划的欲擒故纵之计,她先还犹有存疑,此时反倒笃定了。 萧旻看她穿着杏红洒花斜襟衫子,葱白镶银丝锦裙,撩着裙摆露出一双绣双桃的红鞋,发丝压过枕,鬓边落下几缕细碎的乌发,微乱却自有其娇媚动人之处。 他上前几步,从背后搂住了她的细腰,轻笑着问:“你还未告诉我,深更半夜你在这里做甚麽?” 绮雯道:“少爷管的宽,还管人家吃喝拉撒!” 萧旻佯不懂,戏谑道:“一定是在这里会小子!”瞧她因是天热困觉时梳了个缠髻儿,露出光溜溜的一截粉颈。 绮雯脸腾得红了:“谁敢在园内会小子?巡夜的人多,被发现还不得打出府去,糟践了自个的好名声,不值当的。” 萧旻低头亲她耳后最柔软的那处:“你说的在理,若被我瞧见你私会小子,有得你受苦。” 绮雯肩膀微缩,抿起嘴唇:“少爷好大的酒气,尽说醉话了,还不赶紧回房,让少夫人等的焦心。”不知想到甚麽,斜睨他噗嗤笑了一声。 萧旻也笑起来:“她管不得我!” 绮雯回头盯他:“她管不得,谁还能管得?” 萧旻一本正经说:“你管得!” 绮雯冷笑道:“我哪里管得?我不过是个不讨老爷夫人欢喜的二等丫头,随时准备出府配小子去。” 忽然察觉有红笼的光若隐若现从远处过来,她惊慌的挣着身子,急说:“巡夜的婆子来了,少爷赶紧把我放开,被她们瞧去,一身的嘴都难辩。” 萧旻反把她搂得更紧:“正要让她们看见,明儿我就纳你为妾。” 绮雯怔了怔,欲待再问,那团火儿已要近至跟前,唬得连忙扯住他的胳臂躲到假山后一棵古樟下。就听一个婆子在嘀咕:“明明方才见着人影的,怎一恍就没了?” 另个道:“怕不是眼花!”恰一溜烟窜过只叫春的虎皮大猫,那婆子笑说:“原来把猫儿当成了人。” 两人提着灯笼晃晃悠悠朝别处去了。 绮雯放下心来,吁口气才发现萧旻紧贴着她的身子,欲要伸手推他,却被攥住了指尖儿,一只腿抵进她的腿间,俯首亲她的颈子,嘴里喃喃道:“绮雯,我要娶你做妾,你前世是爷的人,今生必定还是。”绮雯动弹不得,佯装泣泪道:“少爷喝醉酒,就拿我开心耍乐子。等明日清醒不认帐,我羞愧无脸只能跳井去了。” “你跳甚麽井?我是真的要纳你。”萧旻松开她的手,在袖笼里摸索会儿,没掏出个所以然来,想了想,拔了绾发的赤金簪子其中一枝递给绮雯,一面道:“这枝簪子刻有我的名号,你收着,不怕我日后不认帐。” 绮雯拿腔作势,不言语也不收,只是拔腿要走,萧旻又许了若干真心,才见她犹犹豫豫的,索性把簪子往她袖笼里放,正触到她滑嫩酥骨的小臂,便顺着往上抚摸,很快握住了肚兜下一捧雪乳。 绮雯浑身打颤,娇吟着声儿:“不可在这里,怪没廉耻的。” 萧旻一把把她抱起,笑道:“前面有间空的客房,我们往那里。” 说话的功夫,一双人影已经远去了。 第壹壹壹章 听窗 月圆,薄雾升起,流萤飞过墙。 福安和萧贵拎着半坛金华酒从外面回来,过了二门,才入园子,就见萧亁坐在客房院门槛上,托着腮打瞌睡,遂笑着近前,萧贵奇怪地问:“你不回房睡觉,坐在这里当门神?” 萧乾见是他俩,指竖唇边“嘘”一声,再回头往门内用眼睛睃了睃,福安俩会意,撩袍坐在他的身畔,福安低问:“旻少爷和谁在里边?” 萧乾也低道:“绮雯姑娘!”盯着萧贵手里的酒眼馋:“给我吃两口去去湿气。” 萧贵把酒坛递给他:“你好福气,我这里还有半片板鸭,两块炸油酥卷儿,正给你佐酒吃!” 萧乾称谢接过,萧贵轻笑:“旻少爷到底对她下手了。” 福安起身,朝他俩挤挤眼:“我去听他(她)俩的壁角儿。”转身朝院里走,萧乾急道:“你小着点声,勿要被他们察觉了。” 分卷阅读99 福安朝他摆摆手,轻推开门缝儿斜身朝里一钻,沿着青石板路走了数步,宿房东西北面各三间,他瞧见其中一间晃着昏黄烛影儿,潜行悄步往窗下走,哪想前时微雨,庭前一棵月桂树下烂泥稀稀,一个没踩稳,趔趄摔个大马趴,就听得窗内女子气虚娇喘地说:“甚麽呱咚一下好大声儿,可是有人来麽?” 福安急中生智,捏着嘴“喵呜”连叫两声,听少爷笑道:“是猫在发春!萧乾在外看着门,你放下心,好生挟实我的腰才是要紧!” 就听得嘎吱嘎吱床架子大响,福安这才擦把额面汗珠,扶着廊柱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子底下,悄悄听觑。 绮雯哼唧道:“少爷破了我的身,你瞧见的流了落红,说好要纳我为妾,不兴欺骗我。”萧旻喘着气:“簪子都给你,骗你做甚,等明儿老太太寿诞过,就提你的事儿。” 绮雯心喜,赤条条挨捱近他怀里,羞涩地问:“爷怎这麽快就交待了?九老爷和夫人弄将起来没个完......” 萧旻嗓音一沉,冷言打断道:“提他作甚?他要是得趣,会去外面找妓子。” 绮雯闻他语气不对,不敢再多话,拿手去拢攥他那物,萧旻忽然凑近她耳畔,嘀咕了几句,绮雯胀红了面,咬唇嗫嚅:“果真要如此麽?” 萧旻笑道:“想我起的快,当真要如此!” 他俩万没想到,在这里行房作乐,皆被福安在窗外细听去了。 萧乾一面吃酒,一面把板鸭啃得精光,骨头都咂碎了嚼,萧贵打个呵欠道:“福安怎地听迷了,还不出来。”话音刚落,就有脚足靴响,萧乾笑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侧头看福安,吃惊道:“怎衣上泥水汤汤这般狼狈?” 福安坐下回说:“好摔了一跤。”萧乾问:“定是弄足了动静,可有发现你?” 福安有些许得意:“幸我机敏,学了几声猫叫,把他们瞒过。”夺过酒坛仰起颈吃了口。 萧乾放下心来,又问:“你何时好听他们这些来着?” 福安笑嘻嘻地:“谁好这个?不过是一时起意,方才我听了半晌,原来他俩今才有首尾,少爷也不晓轻点,绮雯还是个雏儿,唉哟哟叫唤的忒厉害。” 萧乾不以为然:“旻少爷就顾自己快乐,哪管旁人的苦楚。”顿了顿:这府里的爷们皆一样,老大别笑老二。 萧贵插话进来:“胡说,九老爷就很体贴夫人。” 福安表示赞同,朝萧乾道:“你是没见过九老爷那话儿,比驴屌还悍伟,我是没见谁能比过他的,你别不信,你和老爷好有一比,老爷那物若比一只婴儿粗臂,你就是嫩细一条豆芽子。”萧贵听得咧起嘴角,拍腿笑出鹅叫。 萧乾把油手往他身上抹,弄得一股咸腊气味,一面笑骂:“讨打,没见这样埋汰人的。” “九老爷若不体贴着些,夫人根本受不住。”福安又吃一口酒,醉醺醺道:“他俩如今行房是越发和顺,欢爱半宿都不是事儿。我刚才听旻少爷的动作,就没九老爷坚挺久长,绮雯挟他两下子,就嗷嗷地泄精了。那绮雯倒是甚麽都愿意干,方兴起少爷的性致,两人乒乓再肏,我懒得往下听,就溜出来了。” 三人又说了会闲话,萧贵见福安满面通红醉得不轻,扶着他要回房去,又问萧乾:“你可要同我们一道走?” 萧乾连忙摆手:“少夫人一准遣了人在房前守着,我若现在回去,爷不回去,定会把我叫进房内好生盘问,不问个子丑寅卯不罢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守在这里最为妥当。”又交待说:“若是有人问你俩个,记得替我多遮掩。” 萧贵答应了,把福安的胳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搀扶着朝宿处而去。 第壹壹贰章 有心 福安萧贵他俩快至下人宿处,忽见嫣桔在月洞门间站着,萧贵笑道:“姐姐大夜晚不困觉,在这里当甚麽门神?” 嫣桔是个看人下菜碟的,知这两个是阎王跟前的小鬼惹不得,也嘻嘻笑问:“你们打哪来,又要往哪去?” 萧贵回话:“自然是打外面来,回房困觉去。” 嫣桔撇撇嘴角,接着问:“瞧到萧乾了没?” 萧贵反话问她:“你寻他?欠他的钱还是欠你的情?” 嫣桔瞪了瞪眼,啐他一口:“竟说混帐话,你答个瞧见或没瞧见便可,非要黄蜂屁股蛰人一枪做甚麽!” 萧贵偏不答 分卷阅读100 :“你不明说,休想我告诉你。” 嫣桔软起嗓音:“好哥哥,何必这般无情?” 萧贵道:“就是这般无情!” 嫣桔又道:“瞧你眉精眼亮的,告诉我又哪能?日后还你情就是。” 福安屈指敲萧贵的头:“你个蠢材,她在投石问路哩。”又朝嫣桔道:“不是不告诉你,想从我哥俩嘴里套话儿,肚里肠子勿要弯弯道道。” 嫣桔笑起来:“一个泥佛,一个土佛,我实在怕你们,是少夫人遣我来问,你们要晓得就告诉我罢。”从袖笼里掏出钱儿给他们打酒吃。 萧贵一嫌钱少,二不愿出卖萧乾,只摆手:“前哄你玩儿,不曾见到他。”说着两人相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了。 嫣桔气得把牙咬得咯吱作响,不敢当面骂,瞧不见影了,才狠声儿:“狗仗人势的奴才!” 她心底气不顺,又怕少夫人等急,怏怏地回房,徐巧珍还在挑灯等着,看见她骂道:“偷汉子去了?还舍得回来?” 嫣桔说:“我一直在月洞门那里候着,见着萧贵福安两个,问他们可见过萧乾,把我好一通耍子,我还没冤处诉哩。” 徐巧珍冷笑道:“怎不说你自个蠢笨。”嫣桔嗓子一噎,忍住气道:“我问过门房子,道老爷与同僚在仙月楼吃酒应酬,没说甚麽时候归府。” 徐巧珍端起茶吃,出了会神,突然问:“明儿老太太寿筵的事,你同绮雯交待清楚了没?” 嫣桔回话:“怎会不清楚!交待的明明白白。” 徐巧珍便不再多问。 至次日卯时,绮雯先穿齐整衣裳,见萧旻还在熟睡,并不打搅,毛着头发往门外走,推开门恰见萧乾坐在踏垛上吃肉包子,听到声响回头看她,只是笑。 绮雯红着脸道:“谁和你龇牙咧嘴的笑,我且问你,昨爷一宿没回房,少夫人就没问麽?” 萧乾道:“姨娘你要多谢我,前后左右皆打点到,才把这火暂时用纸包住,否则你现还能安生自这门里走出来? ” 绮雯听得心突突地跳,脸色微变问:“此话怎讲?少夫人可也是大家闺秀,少爷要纳妾,她还能阻挠着不允?” 萧乾笑起来,说话慢吞吞地:“这不还没纳妾麽?变数大的很。少爷虽然脑瓜子聪明念书好,说实在话却不是个能顾念旁人的人,再说他的官儿还是少夫人娘家举荐来的。要是少夫人闹将起来,少爷再不给你作主,由着长辈出面,姨娘就要摊上大事啦!” 绮雯默了少顷,朝他道:“我平日里见你憨头憨脑,却原来比谁都有大智慧。”又有些怅惘:“你一定看轻了我,我也是有难言的苦衷。” 萧乾道:“我们都是伺候人的,谁又能比谁高贵,你想攀高枝儿也好说,就是思虑的不周全。你得寻个原替你撑腰且说的起话的人相帮,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否则就绝了此条心罢!” 绮雯生起感慨,从袖笼里取出一串钱给他,微笑道:“承你谨言,又累你相劝,我自有主张,你瞧好罢。”又道:“可守了一夜?!拿去打酒吃。”告辞几句自回去了。 林婵醒来时窗纸已经微白,她欲要坐起,却被萧九爷伸手揽进怀里,闭着眼亲她的脸颊,嗓音还有些迷糊:“天早着,再陪我睡会儿。” 林婵推推他,推不动,小声说:“今是老太太寿辰,得早些过去,看有甚麽可帮忙的。” 萧九爷搂住她不放,一会儿才道:“这是萧家的热闹,其实与你我并无干系!” 第壹壹叁章 夫妻 林婵抬首看他懒洋洋的眼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明忽暗,若她没有历过前世的人情冷暖,或许根本无法理解。 但现在能够明白了。 林婵莫名的鼻子一酸,一定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罢,她把脸埋进他的颈侧,手儿紧紧抱住他的腰,半晌才含混说:“潘郎,我们走罢!” 这话没头没脑的,萧云彰却听懂了,手掌缓缓抚摸着她的脊背,心也变得很柔软,他道:“我们总要走的,只是现在不能。”他想解释给她听,可朝堂的阴谋算计又岂非一两句能说的清呢!且他希望林婵在自己的羽翼下无忧地生活,不想她担惊受怕,遂笑了笑:“京城涌进不少刺客,心狠手辣甚麽人都杀,我政务繁忙,有时还要出城,实在难顾及你,此地到底是 分卷阅读101 高门大府、护院众多,你在这里,我感到踏实!”把她凌乱的一撮发丝捊至耳后,语气温和:“先委屈些时候,日后补偿你。” 林婵心如明镜,他手下多的是暗卫,真要搬出萧府独住也没甚麽,他心怀国家社稷、有鸿途要展,前世里助齐王称帝,自是一步一筹谋。 她摇摇头道:“我不要九爷补偿,只要你好好的。” 萧云彰听得微怔,忽然噙起嘴角,翻个身儿把她轧在身下,不说话也不动作,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林婵被看得不自在,伸出手指去捂他的眼睛,却被九爷攥在掌心,还是一言不发,林婵噘起嘴儿娇嗔:“看甚麽?看不够麽?”说了又觉羞涩,有一种打情骂俏的感觉。 萧云彰却觉得她十分可爱,忍不住舔吻她肉嘟嘟的唇瓣:“嗯,夫人越来越美,实在看不够。” 林婵挑眉道:“这不像九爷你说的话。”他虽然一直很宠溺她,却不是个惯会甜言蜜语的人。 “那我该说甚麽话?”萧云彰亲了亲她的下巴尖儿:“你是不是已经有些欢喜我?” 林婵杏眼粉腮,侧过脸躲避他的视线,只说:“我们是夫妻。” 萧云彰微笑,大手不露痕迹地伸进她的衣里,握住一捧雪乳轻揉慢捻,他吮她的耳垂:“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他与前妻姜氏冷疏似陌客,与林婵他则奢望能收获一份爱情! 可小丫头懵懵懂懂地,年纪还是太小了,所以急不来。他另只手摸着她的腿儿挟上腰,嗓音喑哑道:“天还早,为夫再疼你一回。” 林婵昨晚恐自己睡过头,让月楼到了卯时记得叫她。月楼在廊前站着,平日里夫人用不着她提醒,眼睁睁见天到了时辰,房里依旧没有动静。 她隔着帘子低唤了两声夫人,并无答应,又等了会儿,天不待人,硬着头皮走进房里,眼不敢看,低头垂颈道:“夫人该起了?” 大红帐帏里终于窸窸窣窣有了响动,伴着九爷沉沉地笑声,他翻身坐起趿鞋下地,月楼连忙拿来秋香色云纹直裰替他穿戴,见他面庞一直露出笑容。 月楼道:“老爷胳臂的伤似乎裂开......”萧云彰“嘘”了她一下,只道先去书房,径自挑帘走了。 月楼走到床前挂好帐子,伺候林婵穿了衫裙,青樱捧了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 林婵云鬓湿润的坐到镜前,月楼用棉布蘸干水渍,一面替她挽髻,一面小声说:“昨晚绮霞出去溺尿,一直未回,我当她生了甚麽事,总放心不下,就出去找了一圈儿。” “她去哪了?”林婵淡问,挑了一枚银镀金花蕊镶蓝宝石簪子递给月楼,月楼替她插簪:“巧遇见福安和萧贵。”把经过说了。 “原来如此。”林婵看着镜里的自己,抿抿抹了胭脂的嘴唇:“她且心急,难道不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麽?” 月楼道:“她有自己打算,若再不快一步,九爷要把她还给老太太,总是伤脸面,被人笑话。” 林婵笑了笑:“我昨晚与九爷说了,他一切凭我处置,若有纰漏他来补。” 月楼择几朵宫花簪在她的发中,道:“这样最好不过。” 两人又说了会话,就听帘子簇簇作响,原来是绮雯拎着食盒子走了进来。 第壹壹肆章 坦白 月楼替林婵把绣缠枝西蕃莲纹的鹅黄禙子往下捊平,一面朝绮霞道:“天色不早,夫人先去老太太那里,早饭你们分了吃罢。” 绮雯脸色微变,见她俩果真要走,连忙紧步上前拦住去路,双膝“砰”地一声跪地,嗓音打颤道:“请夫人成全。” 林婵顿住,俯睨她,语气儿淡:“你最聪明能干,还稀得求我成全?” 绮雯脸腾的红了,她暗忖怕是夫人已晓得,这世间就无不透风的墙,纵然羞愧,还是从袖笼里取出个锦盒,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夫人请过目。” 月楼接过,揭开盖子,倒吸口凉气,林婵瞟去两眼,内里是一块折叠的白布,染了血,点点似红梅。 绮雯含泪说:“这是我的落红,昨晚间在园子里遇见酒醉的旻少爷,硬拉我往客房里去,我当时昏头晕脑的,如今悔恨已晚,但求夫人广发善心,给我引一条活路,来世愿做牛做马,结草 分卷阅读102 衔环以报今番的救命之恩。” 林婵不答反问:“萧旻他怎麽说?” 绮雯回话:“他说待老太太寿辰过了,就提纳我为妾的事。” 林婵笑着颌首:“这不就好了?你还寻我做甚麽?” 绮雯立刻道:“旻少爷的承诺轻似柳絮,无论大风小风、一吹就远了,信谁都不能信他。” 林婵呆了呆,原来前世里谁都比她活得通透! 绮雯见她沉默不语,怕她不管她,接着说:“经过今日事,少夫人和夫人的梁子怕是结定了,我若被纳过去,夫人总有用到我的时候。” 林婵道:“你未免想的过多,不必为我操心,想想你在少夫人手中可有享荣华富贵的命!” 绮雯仰起苍白的面颊,神色却平静:“开弓再无回头箭,这便是我的命数罢!” 林婵心底五味杂陈,稍顷缓缓道:“你之事慢不得,恰老太太寿辰,徐巧珍不知,趁热打铁方能成。” 又交待了两句,再命青樱替绮雯梳妆打扮,自己和月楼先行一步。 她俩出了房,晴天红日,微风轻送,朝老太太房的方向去,月楼叹了口气:“绮雯那丫头其实也可怜。” 林婵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并不值同情!” 月楼笑道:“夫人刀子嘴豆腐心,到底还是要帮她!” 林婵没说话,帮绮雯其实也是在帮她自己。心底忽然憋闷的慌,抬起脸,天上有五六个风筝飘飘摇摇,有五彩软翅大蝴蝶,有一节节长蜈蚣,有圆头尖叉尾的老鹰,还有的放太高成了黑点子,看不清形状。快过园子,才见萧远带着几个小少爷小姐在跑着拉线,看着都很脸生,是亲戚随来祝寿的孩子。 萧远见到她,满脸是汗的过来见礼,林婵拿出帕子替他擦额头的汗,萧远笑说:“小婶婶来和我放风筝,我的长蜈蚣给你。” 林婵举起团扇挡在额前,长蜈蚣放的很高,似在云里爬,她道:“我要去给老太太问安,没空陪你玩儿。”又添了一句:“风向变了,你小心线绞到树梢上去。” 正说着话儿,绮雯和刘妈追了过来,遂继续朝前走,出了园就到老太太的住处,才迈进槛就见丫鬟婆子站了满院,笑语喋喋,明间里坐着各房孙辈媳妇小姐,丫鬟秋桂也在廊前站着,眼睛滴溜溜地望来,连忙迎到跟前笑道:“九夫人今可来晚了。” 自晓她和徐巧珍暗地里来往后,林婵对其有防备之心,只点点头,门前婆子打起帘子,她携月楼径自进去了。 刘妈自去找熟识的嬷嬷聊闲,秋桂则拽住绮雯的胳臂上下打量,笑嘻嘻问:“今甚麽日子,涂脂抹粉穿新衣,倒像你过生日似的!” 绮雯有些心不在焉,冷笑道:“你也是少见多怪,就不兴丫鬟打扮了,非得灰头土脸才配?!” 秋桂倒也不恼,只抿嘴笑:“今老太太不用放炮仗了,你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谁跟炮仗似的?”身后有人笑问,俩人听了一齐回头看,是做了大老爷姨娘的雪鸾。 秋桂拿眼瞟瞟绮雯,朝雪鸾呶嘴儿,雪鸾也笑道:“今儿绮雯美的很,莫不是和九老爷好事将近?” 绮雯心底发紧,这些人儿都精怪的很,三言两语就能摸个八九成底,她怕言多必失,只是不开口。 雪鸾撩起袖口露出一只翠绿的玉镯子,满面春风,语气显摆:“这是昨儿大老爷给的。” 秋桂凑近细瞧,啧啧称赞:“好玉,费了不少银子罢!” “我也是这样说。”雪鸾乐滋滋地:“大老爷说无妨。”她压低声,手且抚过腹部:“就当给他的见面礼。” “你......”秋桂瞪圆双目,有些不敢置信,雪鸾则四处张望:“绮雯呢,说不见就不见了!” 第壹壹伍章 品绣 萧老太太此次做寿比往年请的人多,府中能担事的爷们在前厅,招待世交公候和远近亲友及相熟官客,后宅花厅则招待各位堂客,见面叙礼送礼话家常至晌午吃筵,其热闹非凡此处不单表,只说筵席终罢,移步至堂屋,特搭建戏台,请了戏班子来助兴。来客闲聊一回、听戏一回、吃茶一回,便陆续告辞出府去了。 分卷阅读103 待至未时三刻、日阳移过花窗,宾客走的所剩无几,还有些住在城外的亲友赶不回,她们继续听戏,李氏则安排院子供她们宿住。 萧老太太戏听得烦了,便让秋桂冬梅搀着她回房,各房媳妇小姐心照不暄,晓得接下来的精彩,也都相继随在其后从堂屋出来。 林婵和五媳潘氏并肩走在后面,潘氏谢她:“远哥儿常因念书做文章去叨扰九弟妹,现今夫子也夸他制艺大有长进,这府里也就你不烦他。” 林婵笑说:“远哥儿心地良善、品性端正,我非但不烦他,还打心眼里喜欢。” 潘氏看着她笑:“弟妹抓紧也生一个少爷,九爷年纪不小还无所出,子嗣的事儿拖不得。”又问:“九爷他着急麽?” 林婵脸庞泛起红晕,想了想摇头,潘氏笑道:“九爷只是嘴上不说,你要真怀了,他指不定会怎麽高兴呢。”压低声儿:“不曾想,那雪鸾竟然怀上了?” 雪鸾?!林婵一愣,潘氏见她茫然,补充一句:“大老爷的娇妾,原是大嫂带过来的陪房,你嫁进来两月前纳的。” 林婵记起前世里雪鸾应是小产了。 思忖间已走进院子,孙媳妇辈如徐巧珍等走进明间吃茶点,等着寿星稍后发赏赐礼,而李氏林婵等各房正媳带着随身丫鬟,进屋里在老太太跟前侍奉。 自然还有一出重头戏要唱! 老太太坐上矮榻,冬梅给她捶腿,众人按序寻着椅子坐了,林婵在最远窗边。 李氏先呈来四幅绣品,一幅她亲自绣的一对展翅蝙蝠,一黑一白很是醒目。 二夫人窦氏赞道:“大嫂这幅好,蝙蝠取其音同福字,又空中飞翔,大有福从天降之意。” “那为何是一黑一白?”汤氏问。 窦氏笑着回她:“白的是指八仙之一张果老,黑的是那鬼王钟馗。有这一白一黑守着母亲,母亲一准儿长命百岁。” “承你吉言。”老太太听得高兴,看了看李氏:“大媳有心了。”捡起另一幅,绣的是《金刚经》,她平日吃斋念佛,瞧是经卷很惊喜,觑目细量:“这个也甚好,字如栗粒大小,排列齐整,我念了三行,无有遗阙错漏,定是长孙媳绣的。”李氏颌首笑道:“没谁再有母亲眼光老辣了。” 还有一幅花开富贵,是雪鸾绣作。及姐儿萧锦萧玉各绣的蝴蝶和燕子,她俩年纪尚小,能绣成这样实属不易。 老太太命秋桂去领她们进来,由她们磕头后,送了徐巧珍一对镶金玳帽手镯,雪鸾一副金累丝柳叶式耳坠,萧锦萧玉各一包金叶子,还有打赏的喜钱。 窦氏只拿来自个绣的一幅,一脸悔不当初,拍手道:“实怪我太好面子,嫌弃姨娘姐儿绣的孬,怕被母亲责骂,不敢带得来,哪想您今日是观音菩萨慈悲心肠,连锦儿和玉儿都夸了,我这趟回去啊,她们还不知要怎麽戳我的脊梁骨呢。”故意拿帕子蘸蘸眼角:“母亲救我!” 老太太笑怪:“这话儿说的着实讨骂,像我平素对你们很凶神恶煞似的。” 众人忙摆手:“是二夫人说的,莫扯上我们。”说着纷纷都笑起来。 老太太看她绣的是一幅平沙落雁,故意奚落道:“你绣的是雁,玉儿绣的也是燕,只不过你的秋高里见,她的春光里现,你俩没甚大区别。” 窦氏撇撇嘴,压着嗓嘀咕,却又让一众听见:“怪我说她,追着报仇呢!天可怜见,你们评评理,凶神恶煞可是母亲自己说的?” “谁给你评理。”众人七嘴八舌:“你再唧唧歪歪,母亲把你那份礼也扣下不给!” 窦氏抬手轻拍了下脸颊:“你们怪会落井下石。” 这不过是插科打诨逗趣玩儿,众人笑了一回。老太太还是让把二房的姨娘姐儿叫进来磕头,分别给了金叶子和赏钱。 恰此时,廊上丫头禀报:“大老爷九老爷来了。” 老太太忙命领他们进来,就听得帘子簇簇打起声,林婵这才随音望去,看见了萧九爷。 第壹壹陆章 雪鸾 众人站起搭手见礼,林婵暗忖他俩怎麽突然来了,自然不止她这样想。 李氏也很诧异大爷的出现,依循往年习惯,待她们退下后,爷们再来给老太太拜寿,她暗觉不寻常,眼皮子也 分卷阅读104 直跳,抬起手指捊了捊,斜睃窦氏神情似笑非笑。 丫鬟很快搬来椅子伺候老爷们坐在榻首左侧,秋桂则捧来滚滚的茶水。 老太太问他们:“你们怎麽先来了?”萧九爷吃口茶笑答:“我是陪大哥来的。”看向林婵,见她正和七嫂五嫂在说话,小脸露出浅淡的笑意。 大爷眉梢藏喜,故作矜持清咳一嗓子,沉着嗓说:“给母亲道喜,雪鸾有了身孕。” 老太太怔了怔,继而很惊喜,到她这把年纪,孙辈嫡庶已不甚在意了,只要添丁她就高兴,遂笑着埋怨李氏:“你怎跟闷嘴葫芦似的,也不晓早些告诉我一声!” 李氏没听清她说的话,其已是五雷轰顶,耳朵嗡嗡作响,面庞的红晕和额前薄汗如潮退去,脸色刷得苍白和寒凉起来。 怎麽可能呢!她不敢置信,雪鸾身边有她安插的婆子,每趟房事后,就会给一碗避子汤,雪鸾还算识实务,乖乖服用,未曾让她操心过。 她呆呆望着大爷,他端坐在老太太身侧,从从容容,神情很镇定自然,脸上有一抹将再为人父的光彩。 她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老太太问:“可请大夫瞧过了?怀胎已有几月?可一切安好?” 大爷道:“瞧过,有三月余,她忧思过虑,胎像并不太稳。” 老太太蹙起眉:“都三月余了?胎像怎还不稳?瞒的我好苦,大媳妇你怎也伙同他一道瞒着我?” 李氏虽然气的手足冰冷、眼前发黑,却是个经过世面的,很快缓过神来,抢在大爷开口前道:“是想在母亲寿辰这日告诉您,图个喜上加喜。” 她不能让满屋子的妯娌看笑话,她丢脸不起。 大爷笑了笑,端盏慢悠悠地吃茶。 老太太摇头:“虽是好意,攸关子嗣,就该早说早喜才是!”命秋桂再去把雪鸾唤进来。 雪鸾才入房,老太太便招手命她坐到自己跟前来,细打量她一会儿,方朝李氏嘱咐:“把我吃的燕窝分一半儿给她,你再拨两个得力有用的嬷嬷好生服侍着,不得怠慢。” 李氏一一应着:“哪里需用母亲的燕窝,她的不会缺。嬷嬷倒有几个很不错,我挑拣好给她送去。” 雪鸾垂着颈没吭声儿,这时才抬起头朝大爷看了看,神情怯怯的。 大爷开口道:“这些嬷嬷丫头我不放心,夫人掌中馈也看顾她不及,我倒有个主意,让她暂住母亲院里,待身骨养壮后再搬回去。” 老太太何等的精明,瞬时心如明镜,她不落痕迹地扫过李氏,默了默,抬起下巴对准雪鸾:“也好,常听大媳妇夸你最乖觉柔顺,还弹的一手好月琴,日常陪我说说闲话,弹弹琴,却也不寂寞了。”命秋桂去叫婆子把耳房收拾干净,当晚就搬进来。 雪鸾连忙要跪下磕谢,老太太淡道:“你胎像不稳,这些礼皆免了,一切以子嗣为重。” 雪鸾随着秋桂一起退下。 房里一时没有人再说话,如释重负的、心如死灰的、幸灾乐祸的、还有做壁上观的,皆各有算计。 一只黄皮大狸猫从帘缝里钻进来,咆咽着走到林婵的脚边来回地蹭了两下,躺倒翻出肚皮要她挠。 老太太命杜嬷嬷去烧一枝安息香,她打起精神,朝萧云彰笑道:“既然你在这里,我就先看你媳妇的绣品!” 萧云彰噙起嘴角:“夫人怕羞,我去拿来给母亲罢!”他把茶碗顿在桌面,端起跟前一碟玫瑰糖饼,撩袍站起,朝林蝉坐处走来。 林婵正用足尖儿摩挲猫儿颈子,听到月楼喊了声九老爷,才见他已近至,连忙起身福了福。 萧云彰道:“这玫瑰糖饼甜而不腻,是内府造的,我曾在宫里吃过,你喜食甜口,定会喜欢。” 林婵瞟见七嫂五嫂都听见了,用帕子捂着嘴,颊腮不由有些烧烫,小声说:“我这里也有一碟呢!” “是麽?!”萧云彰朝她椅旁香几面上扫过,确实有一碟,不由微微笑了:“夫人,我说你爱吃没错的,就余一块了。” 林婵臊道:“原就只有两块嘛!”好似她吃了很多似的。 老太太的 分卷阅读105 嗓门洪亮:“云彰你快些,别光自顾俩人说话儿。” 月楼连忙把锦盒子捧给萧云彰,他接过,再看看林婵的眉眼,一直垂着的右手极快地攥住她的手,又松开,他声音很低,却字字落进林婵的耳里。 “别怕,有我在!” 第壹壹柒章 波澜 林婵有些吃惊,抬眼看萧九爷,他的面庞浮起笑容,目光深邃且温和,仿佛已洞悉了一切,这又怎麽可能呢! 他转身往老太太而去,她定了定神,给绮雯一个眼色。 绮雯会意,悄然无声挑帘探出了半身,刘妈正倚着廊柱嗑瓜子,听到动静瞅来,见她点点头,神情顿变,把瓜子壳儿扔进婆子洒扫的簸箕里,再拍拍衣裳沾染的浮尘,迈槛进了明间。绮雯待看不见她的影子,才回到林婵跟前,低语道:“成了。”林婵没说话。 老太太打量喜鹊登枝一会儿,再望向林婵,有些五味杂陈,和萧云彰道:“老九媳妇长得一副聪明伶俐相,怎,怎绣成这个样子?” 萧云彰面容平静,微笑地瞟了眼:“绣的多好!不比那蝙蝠金刚经差!” “绣得多好?”老太太不赞同:“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再把喜鹊登枝看一遍:“旁的实在平平,只有这几朵梅花倒是雅致!” 萧云彰道:“母亲大鱼大肉惯了,这样的清粥小菜偶尔一吃,也格外清新脱俗。” 老太太笑起来:“没见谁如你这样护妻的,允不得说半句不好。”又添一句:“罢!罢!罢!这幅绣工最好,可称你的意了?” 萧云彰道:“母亲这话诚意不足,最好定算不上,只能说不输她们。” 老太太喉咙一噎,窦氏一直竖起耳朵偷听,无奈他们声轻,断断续续的,直到听老太太说这幅绣工最好,连忙笑道:“九弟妹绣工如此了得麽?容我也开开眼界。”站起身就要往跟前走,恰此时,听得廊上脚足凌乱,帘子被一把拽开,噼啪甩打在墙面上,徐巧珍急匆匆跑进来,含悲带泣道:“祖母,祖母您怎样了?” 老太太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样?我该怎样就怎样,你以为我能怎样?” 徐巧珍顿住步,这才发现众人皆盯着她,老太太也没昏过去,好端端坐在榻上,还晓得说话,大老爷九老爷坐在侧边,目光炯炯看来。 她何等聪明,立时嗅出不对劲儿,此时找话蒙混还能搪塞过去,偏她怀揣要害林婵的毒思,眉间一蹙,计上心来,慌张失措道:“方才刘妈说老太太昏过去......或许,或许是我一时情急听错了。” 老太太气得脸色发白,大老爷萧肃康喝叱:“今日母亲寿辰吉日,这刘妈是谁,胆敢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林婵起身走近前:“刘妈是我的奶娘,她平日里最知分寸,岂会讲这样的话,怕是其中有甚麽误会。” 徐巧珍语气怯弱:“小婶婶护她也是应该的!祖母、父亲息怒,皆怪我听风是雨,要惩就惩我罢!” 林婵摇头:“是谁的错就是谁的!怎能让侄媳凭白蒙冤呢。”即命月楼去唤刘妈进来。 萧云彰喜怒不形于色,略思忖,坐到老太太身侧,伸手按在她的右手腕上,凝神细听脉息,再换过左手,诊毕了,萧肃康问:“怎样?” 萧云彰低道:“并无大碍!” 一个婆子端着一盘肉馅粉饺过来,刘妈拦住她笑问:“这是甚麽馅的?” 那婆子看人说话,连忙陪着笑:“是猪肉冬菇和马蹄馅的,你要不来尝一个?” “不大好罢!”刘妈道。 “无妨,多一个少一个没谁能看得出!”那婆子把盘举到她面前,刘妈便不客气地拈了只,丢进嘴里嚼,赞道:“味果然鲜!” 那婆子奉承:“刘嬷嬷若喜欢,等晚些时我再送你一盘......” 刘妈还未答话,听得背后有人喊她,回看是月楼,也不上前迎,姿态拿足,偏等她走近才斜着眼问:“你寻我何事?” 月楼也不恼,微笑着说:“夫人唤你快去!” 刘妈心抖了抖,随她往房里走,终忍不住探听:“夫人找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月楼笑容很淡,也不看她,只慢慢道:“待进房后,你不就一切晓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分卷阅读106 刘妈不满地哼了一声,不再多问,也晓得问她无用。 企、鹅、号②7④⑦3①①0③7 第壹壹捌章 护妻 刘妈进至房中,但见满堂的人却鸦雀无声,看她的眼神亦十分古怪。 她上前给老太太和两位老爷跪拜见礼,又朝林婵问:“夫人可是寻我?” 林婵开门见山:“侄媳说,你告诉她老太太看绣品时昏晕过去,是真的麽?” 刘妈愣了愣,看向徐巧珍,这与她几个算计的不一样,该预见的是老太太昏迷不醒,众人乱做一团,她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林婵轻慢她的下场,而此时之状,老太太好端端地,众人平静,她却在此受审,若她起悔还有回旋余地,却心生恶念,咬着牙承认:“是我讲给少夫人听,但非我编造,也是听旁人说的。” “那旁人是谁?”林婵眸光微沉,接着问她。 刘妈转头,朝某处一指,大声道:“是她,她同我说的。” 众人随而望去,指的竟然是丫鬟绮雯。 绮雯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连忙过来跪下,分辩道:“我一直在房中伺候夫人,未曾踏出这里半步,更况我在老太太跟前服侍数年,老太太待我极好,我满心感激,岂会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又道:“你平日里不待见我和青樱也就算罢,这种时刻怎能血口喷人,你敢与我赌咒发誓麽,若我与你说过只字片语,宁愿天打五雷轰。” 徐巧珍冷眼紧盯绮雯,虽然局面生变,但若她肯推波助澜几句,咬死是林婵指使,刘妈再火上添油,今儿便能看一折非死即伤的大戏。 绮雯却选择明哲保身,徐巧珍并不意外,这丫头心眼极多,自顾权衡利弊,随时会拆桥垮台,前世里她比林婵难对付多了。 二夫人窦氏瞟眼大夫人李氏呆坐着不吭声儿,绮雯原在老太太跟前时,与她也算有些交情,遂插话进来:“绮雯这丫头也算母亲一手拔拉大的,这些许年我们也看在眼里,性子多少了解些,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其他人等交头接耳,颌首称是,她又朝林婵笑言:“李嬷嬷是九弟妹的奶娘,她如何也只有你最清楚不过了。” 李妈见绮雯反驳,先是怔住,未料她突然变卦,在那赌咒发誓表清白,把罪责一股脑儿往她身上推,而徐巧珍则站那做壁上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态。 再对上林婵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察觉诸事不妙起来,涕泪横流,磕头道:“夫人救我,我冤枉啊!” 林婵暗思忖,徐巧珍把自己撇的清楚,成了九房内斗的戏码,无再演下去的必要,便走到老太太跟前,福了福身,抿唇道:“是媳妇管教下人无方,惊扰了母亲的寿喜,待我回去严加审问,再来给母亲请罪。”遂命月楼领李妈退下。 老太太心底有气,不愿干休,欲要开口,萧云彰朝她作揖道:“夫人初为人妻,心性单纯,不擅管束下人,怪我整日忙于朝堂公务,对她关怀不够!” 林婵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默默站着,未发一语。 萧云彰便觉她愈发楚楚可怜,接着说:“母亲若要怪责她,就由我来担待罢!” 萧肃康叱笑一声:“九弟说的甚麽话。” 窦氏命绮雯起来,拉着林婵坐到她身边去了。 老太太压低声儿:“你也不能这样一味的宠......” 萧云彰笑了笑:“她年纪尚小,人情事故都不懂,过两年就好了。” 老太太有些不高兴:“大媳二媳嫁进来也不过及笄,比她还小呢,也没这样的。” 萧云彰道:“她母亲过逝的早,奶娘又是这样的,能长成如今这样的品性,已经很不易了。” “我是说不过你。”老太太摇摇头,她说一句他回一句,再说下去,倒显得她得理不饶人似的。秋桂进来禀报:“大少爷来了。” 萧旻挑帘进房,看众人皆在,晓自己来早了,忙上前给老太太问安,再给萧肃康和萧云彰作揖,老太太很喜爱这个嫡长孙,拉他挨着自己做在榻沿上,萧旻看见榻桌上展摆着一幅绣品,绣的是喜鹊登枝,便笑问:“这是谁绣的?” 老太太把喜鹊登枝递给他且问:“你猜猜,先说绣的好不好?” 萧旻拿在手上细看,半晌道:“母亲绣的是蝙蝠图,我妻绣的是金刚经,这幅喜鹊登枝不输 分卷阅读107 她们。”又添了一句:“定是小婶婶绣的罢!也只有她了。” 老太太噗嗤笑出声来:“你们一个两个都说这幅绣的好,是我眼拙了麽?” “还有谁说好?”萧旻问,这红梅绣的精致,阿婵可绣不出来。 “还能有谁!你九叔一迳儿地夸呢!” 萧旻抬起脸,见小叔叔伸长腿坐在椅上,一面喝茶,一面和父亲聊谈,似乎没有听见他和老太太说话。 其实萧云彰都听见了,他不落痕迹的扫过林婵,眼眸深幽如潭,掠过一抹若有所思,却很快的隐去了。 第壹壹玖章 定局 (2200+) 林婵悄然打量萧旻,有些愣神。 他穿天青缂丝雁衔芦纹直裰,绾发用的也是青玉簪子,面庞如玉,眉眼似画,或是成亲为夫的缘故,那股子少年涩味渐次消褪,愈发俊朗潇洒起来。 萧旻有一副好皮囊,人也良善,且是满腹锦绣的状元郎,他若对你起意,百般地温言款语,知疼着热,实在没哪个女子逃脱得了。 起码前世里,她被他迷的失魂落魄,至后目睹他又纳妾有了通房、在青楼包养粉头,他说他生来就是风流性子,撵不散挥不去改不了,一辈子就这样了,但他唯独把心留给她,无论怎样胡混,他满心还皆是她。就因这点薄如蝉翼的执念,她骗自己直到死,到死还.......忽然觉得谁在看她,一瞟眼儿,余光与萧九爷泛冷的视线相碰,忍不住打个寒颤。 她把盏里的茶吃尽,镇定情绪,再站起走至老太太跟前,搭手福了福身:“还要跟老太太说一件喜讯儿。” “是甚麽?”老太太问。 林婵转而看向萧旻,淡笑道:“旻少爷不打算自己说麽?” 说甚麽?!萧旻愀然变色,让他当众坦承对她的心迹不成?他是很喜欢她,但......但她现已嫁给小叔叔,小叔叔可不好招惹,严厉的父亲也在,他哪敢......还有,还有徐巧珍,他才刚倚仗徐首辅升了官儿,更况老太太和满堂的婶婶们在,他但得表白便是婶侄乱伦之罪,小叔叔颜面无存,他俩定会受家法惩处,再传扬出去,他便是穷途末路。 她就一点不畏生死,不惧世人流言蜚语?!她一向是最有勇气的。 他脑里还有个声音在回荡,你不是一直在后悔退婚,不死心地试探她情意可还在,如今她坚强而果敢,要你也如是,你怎就怂了呢。 罢!罢!罢!萧旻暗自叹息,他痴活这些年,还没为谁拼过命,阿婵既然想要这样,他成全她就是。 “祖母,我......”他开口道:“我和阿.......”忽听见小叔叔清咳了一声,本能地看过去,但见他面容阴沉,不怒而威,心一晃荡,到嘴的话咕咚咽进喉咙里。 萧肃康语气不耐烦,蹙眉训斥:“男子汉大丈夫,想说甚麽就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成何体统!” 萧九爷把茶盏顿在桌面,“呯”的清脆一响,朝林婵慢慢道:“夫人不必强人所难,你想好,就替他说罢!” 林婵称是,暗忖他怎麽不太高兴的样子,却也顾不得,招来绮雯,绮雯扑通双膝跪地。 萧九爷眸光一缩,神情瞬间缓和下来。 萧旻看到绮雯,顿时心如明镜,纵是五味杂陈,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林婵道:“昨晚旻少爷和绮雯两情相悦、成就一双好事。绮雯一早来与我坦承。”命月楼把锦盒子递给秋桂,秋桂捧至老太太跟前打开,是一绢落红帕。 林婵接着说:“旻少爷应诺待母亲寿辰后再提纳妾之事,我却道青春儿女干柴烈火,哪里等待得了,与其遮遮掩掩两相私会,待鼓了肚子不好看,不妨大大方方现于天日,凑合了他(她)们,借母亲寿诞之喜的东风,再凭添这一喜。” 众人皆被这突然闹的一出惊呆了。 李氏浑身僵硬,她问萧旻:“这一切可是真的?” 萧旻看向绮雯,绮雯也眼眸水滴滴的在看他,想起昨晚她婉转承欢,曲意逢迎,令他初享男女合欢之快感,实在是销魂夺魄,欲仙欲死。再瞟了瞟脸色苍白的徐巧珍,暗忖又能怎样,梦中他妻妾得逞,她终是会允肯了的。拿定主意,点头道:“所言不虚,我是有意要纳她为妾,还请母亲成全。” b 分卷阅读108 r 李氏怒极反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 萧肃康听得刺耳,冷冷道:“我们萧家爷们娶妻纳妾衍展子嗣,有何不妥!”又朝萧旻道:“你年近二十,身为萧家嫡长孙,虽已娶妻,更肩人丁兴旺之担,绮雯是由你祖母一手调教而出,样貌品行不输闺阁小姐,你既然喜欢,纳入房中就是!” 李氏被噎的说不出话,半晌叫徐巧珍到跟前来。 徐巧珍此时才醍醐灌顶,面颊血色迅速褪去,陷害林婵未成,却被她反将一军,赔了夫人又折兵。纳绮雯为妾......她看管萧旻算是紧了,就怕重蹈覆辙,和上辈子一样。 她自顾利用绮雯对付林婵,哪成想这贱人竟趁其不备勾引了萧旻,她在她眼皮子底下是怎样做到的?!她竟豪无察觉。 徐巧珍只觉手足冰凉,腿软的站不住,一把扶住嫣桔,越想越气,把嫣桔的手面掐出血来也不觉得。 嫣桔忍住痛低声道:“大夫人唤你呢。” 徐巧珍慢腾腾走到李氏面前,叫了声母亲,便不言语了。 李氏道:“旻儿欲纳绮雯为妾,你如何想?莫怕,你若不肯也在情理之中。” 徐巧珍抬眼,扫过一圈,怨毒的看了林婵会儿,即收回视线,平静道:“母亲说甚麽呢!夫君纳妾乃是喜事,我自幼熟读女书,恪守礼范,非嫉妒小量之妇,能有个妹妹与我同居同伴,同说同笑,一起共侍丈夫,这样的好事儿,高兴都不及,哪里会不肯呢!” 又去把绮雯扶起,微笑说:“我之前常去小婶婶处做针黹玩耍,你怎只字不提此事,早说将出来,我也好早些准备着,到底是娶二房,也算大事一件,总要好生操办,岂能草率!” 绮雯连忙道:“姐姐不嫌已是大度,哪里还需操办甚麽!” 徐巧珍不肯:“这怎麽行,你是老太太的心骨肉,小婶婶的得利人,旻少爷的掌中宝,万万马虎不得。” 绮雯不让:“姐姐委实言重,我哪里担待的不起,你勿要折煞我了。” 两人惺惺作态,一来一往个没完,众人笑起来,皆道萧旻好福气,有个贤良的妻,又得娇美的妾。 还是老太太开了口:“倒不用特意操办,就借我寿筵,再多添些菜色另摆几桌,孙媳院里的东厢房原叫匠人粉刷过,还是簇新的,秋桂你带些人去拾掇干净,给绮雯住罢!”秋桂领了命退下。 老太太又把绮雯叫到身边来,从腕上撸下一只沉甸甸的金镯子,塞到她的掌心里,低声道:“不管旁人怎麽说,我总信你的。能嫁给萧旻是你的福气,过个一年半载生个一男半女,你就算安定下来了。” 绮雯流下了眼泪,她晓得事已成定局,虽遂了愿,不知怎地,心底却是一片茫茫然。 第壹贰零章 下场 窗外彩霞满天,月楼点亮了灯。 林婵抻直腰坐在椅上,默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妈。 刘妈已是跪的腿软筋麻,先开了口:“夫人看在我数年照顾你的情面上,就饶过我这次罢。” 林婵淡问:“刘妈也知照顾我有数年,为何这次要陷我于绝境?” 刘妈抵赖道:“冤枉啊,是绮雯那贱蹄子故意栽害......”话未说完,就见林婵抄起个牛皮纸药包朝她狠劲儿掷来,瞧着十分眼熟,她大惊失色,肥胖之躯难得躲闪灵活,那药包啪的散落在地,一团黄尘朝四围弥散尽去。 “刘妈你躲甚?”林婵慢慢地问:“你也知晓这是致人昏迷的毒药麽?” 刘妈摇头不认:“我不知,我甚麽都不知,皆是绮雯的诡计,你要审也该审她。” 林婵看她这副样子愈发冷了心,朝月楼使个眼色,月楼至门外领个穿青衣的小伙计进来,那人瑟瑟发抖跪地不敢抬头。 月楼嗓音严厉道:“你且看,可认得这位嬷嬷?”小伙计这才朝刘妈瞟眼望去,立刻回话:“认得认得,她来找我们掌柜取药,还问我讨了一碟杏脯吃。” 月楼又问:“这地上的药包可是你们铺子的?”小伙计答道:“正是,药包戳了寿仁堂的印。”月楼命小眉领他从后门出府。 林婵看向刘妈,平静道:“你听信侄媳计谋,伙同绮霞,买来毒药洒至我的绣品上,待老太太观赏时中毒昏迷,再嫁祸与我。你可知奸计若得 分卷阅读109 逞,我将是甚麽下场麽?”她顿了顿:“谋害一品诰命夫人,我犯下的是死罪,按律问斩,九爷因管束不严,革职察办,发配烟障之地。你们的计谋漏洞百出,或是故意如此,一查一个准儿,你和绮雯亦难逃干系,倒是侄媳,把自己推脱的干净,今日你应看得分明。你的生死与她不过蝼蚁之命,死不足惜。” 刘妈脸色惨白,默了半晌才道:“我也不愿这样,谁让你要赶我走!我实在气不过,想给你个教训而已。” 林婵不再解释她的初衷,情意已尽,多说甚麽都很可笑,从屉里取出一包银子,让月楼递给她,道:“你收拾行装离府自去罢!” 刘妈接过银子,沉甸甸的,掂掂足有百两,心知再无挽回之地,从地上喘着气爬起,也不同林婵告别,转身掀帘径自离开。 月楼不放心,跟随在其后出房,过了半个时辰复返回来,见房里昏黑,灯烛熄灭了,欲要点燃,却听林婵嗓音慵懒:“不用,让我困会儿。”她便禀道:“刘妈已经走了。”她没听到林婵回答,只有翻身时窸窣地摩擦声儿。 萧云彰回房时,月光把院子染成一片银海,月楼和青樱小眉站在廊前低声说话,他习惯性朝窗牖望去,微蹙眉,问迎来的月楼:“夫人睡下了?”看天色还忒早。 月楼嗯了一声,把刘妈被撵出府的事儿讲了,又道:“夫人还没用晚饭。” 萧云彰命她把饭菜备好端来,自己则脚步不停地走进房里。 林婵正睡得浑身滚烫,忽觉被抱进了熟悉的怀抱,懵懵懂懂地看他,低唤了声九爷。 萧云彰手指挟抬起她的下巴尖儿,借着灯光仔细打量她:“眼眶怎麽红红的,哭了?” 林婵抿了一下唇:“没有。” 萧云彰语气很温和:“不然让她仍旧看老宅子罢,现让萧贵去追还来得及。” 林婵摇摇头,伸手环绕住他的腰,想了想,一本正经地:“九爷的心肠很软。” 萧云彰微怔,痴活至今,还真没听谁说过他心肠软的。 “承蒙夫人夸奖!”愈想愈可乐,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婵被他笑的红了脸,她真是天真呀,能在朝堂纵横捭阖数年的官儿,心肠都是铁石做的,硬得不行。 蜷起拳头捶他胸膛一下,娇嗔道:“还笑,再笑不理你。” 萧云彰却觉得她这副样子很可爱,不禁俯首凑近,林婵没有注意,正仰起脸来,嘴儿恰巧磨蹭过他的,像是主动亲吻他,蓦得怔住了。 她下意识地推他,他的手掌锢住她脑后发髻,不允躲开,舔咬着嫣红的唇瓣,一下又一下,再把湿热的大舌喂进小嘴里。 第壹贰壹章 依靠 房内烛火昏黄朦胧,把萧云彰的面庞映照的半明半暗,林婵想大抵是她还没睡醒的缘故,竟觉得九爷此时比往日更显俊朗了,他的俊朗与萧旻又不同,历过岁月的沉淀,愈发成熟且稳重,自有一股子安定人心的魅力。也是今儿他在老太太房中坐阵把持,让她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甭管此趟他是无意或有意,他都帮了她,前世里的她孤立无援,总是一个人,就算有谁愿意对她示好,也是包藏了恶意。 她张开红唇,吮住他的舌头咂吧,搅生的津唾在彼此交缠中甜蜜吞咽,她实在不是会表达的性子,心底感激他,让她有了依靠,却说不出口。 萧云彰尝到咸涩的滋味,是她落下的泪珠,有些纳罕,分开唇舌,抵着她的额头,视线相碰,鼻尖轻触,喘息微沉,低问:“哭甚麽?” 林婵喃喃地:“我以前过得一点儿都不好......”她的一滴泪流到了他的面颊。 萧云彰默了默,坐直了身,大手抚到她的脑后,她的脸贴紧他的胸膛,感受他温热的体温、还有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小可怜儿。”萧云彰揉揉她盘起的发髻:“我会对你好,让你忘记以前的不好!”他觉得衣襟好像湿了,想想说:“其实,我以前过得也不怎麽好......” 林婵抬起头,瞪大泪汪汪的眼睛看他,萧云彰噙起嘴角,微笑道:“所以,你也对我好些罢!” 林婵想说甚麽,听见帘子簇簇地响动,是月楼和小眉拎食盒子进来,萧云彰笑着摸摸她的脸颊,撩袍站起了身,先坐椅上,小眉过来伺候她穿衣洗漱。b 分卷阅读110 r 待她走到桌前,见摆了一盘糟炖青鱼,一盘红烧膀蹄,一盘家香肉,两三样时蔬,一大碗攒汤,一大碗饭,月楼最后端上一盘荷叶包鸡。 萧云彰蹙眉问:“怎都是荤食?”月楼回禀道:“老太太顾忌老爷胳臂的伤,特意交待的。” 林婵倒是饿了,看着月楼揭开泛黄的荷叶,一股子热腾腾的烟气混着香味弥散开来,鸡肚里塞着香芃火腿鲜笋,已烘得骨酥肉烂,萧云彰去扯了一条鸡腿放入林婵的碗内,林婵则挟了一大块膀蹄给他:“吃哪补哪!”萧云彰无奈地叹息一声,月楼和小眉在旁拨饭,低着头抿嘴偷笑。 青樱端着残水出房,泼在芭蕉下,惊起一只家雀,它掠墙过檐,飞进一处亮着灯的院子,东厢房门帘紧掩,里面鸳鸯交颈成双,它停在正房前一枝梢上,纱窗上月光渐满,映出内里个女子的剪影来。 徐巧珍实在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面对着饭菜食不下咽,愈想愈怒,愈怒愈恨,抬手要端盏吃茶,哪想一滑脱,豁瑯连盏带茶滚洒了一地。 竟连个茶盏也欺负她,徐巧珍看见嫣桔过来收拾,想也没想给她两个大耳刮子:“愚蠢的东西,你说可是与绮雯那贱人勾结起来弄怂我?” 嫣桔颊腮火辣辣的疼,却也不敢抚,只是跪着压低声道:“夫人冤枉,那贱人也戏耍了我,但得夫人一句话,我宁愿这条命不要,拿刀去捅了她,方解我心头之恨。” 徐巧珍自然知道她的忠心耿耿,打她不过泄一时之愤,闭闭眼睛又睁开:“二房夫人的位儿我原是留给你的,现倒好,鸠占鹊巢,被她捷足先登。” 嫣桔自是气得咬牙,勉力说:“怪我没这福份。”徐巧珍冷笑:“不是你没福份,是我俩被她们算计了。” 嫣桔有些担心:“听闻刘嬷嬷被撵出府去,不晓得她可有把夫人供出?” “无用的老东西。”徐巧珍朝地上啐了一口:“是否供出都无谓,无凭无证的她奈何我不得,她们会扮猪吃老虎,我也会!” 即命嫣桔拿来纸笔,修书一封,再给她道:“你现就回趟府去,把这个交给父亲。” 嫣桔应承着退下了。 第壹贰贰章 心思 徐巧珍在房里冷冷清清独坐,过了半晌,站起走到窗前,朝东厢房望去,见得下了帘子,把里面挡得很密实。 她满膛怒恨抑下,却有几许悲凉袭上心头,命丫鬟彩蓉取来琵琶,挑亮了烛火,她拨弄着弦,弹唱道:“灯儿下,独自个听初更寒声,心知你甜言蜜语,糖罐掺黄莲,你温柔小意,绵里藏机彀,你这个喜新厌旧的负心郎,怎让我飞蛾扑火一再儿误终身......”忽听得廊上脚靴窸窣作响,她连忙高问:“是爷来了麽?”稍顷芙蓉道:“不是爷,是两只狗子追着跑。”她又问:“作何追着跑?”芙蓉不过是个粗使丫头,没嫣桔会察言观色,老实道:“公狗追着母狗求欢哩!” 徐巧珍听得戳心,狠声喝骂:“不知廉耻的东西,整日里就想这个淫邪心思,蔡嬷嬷,蔡嬷嬷?”蔡妈从明间奔过来,不敢进房只在外面答应着。 徐巧珍道:“你打她见血十棍子,再罚到东厢房旁的石子路上跪着,甚麽时候爷出来,甚麽时候起来。” 蔡妈不敢劝,拎起芙蓉衣领走了。 徐巧珍接着唱:“说甚麽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在这里唱唱念念,恩恩怨怨,他在那边缠缠绵绵,欢欢喜喜,我是在对牛弹琴矣!”眼眶湿热生泪,更觉无趣,把琵琶搁在桌上,命丫鬟重新炖茶来吃。 嫣桔送信回来,走进院子,见彩蓉跪在石子路上哭哩,问是怎麽了,蔡妈在她耳边一阵嘀咕,又低声说:“姑娘你小心些,少夫人心气正不爽呢。”嫣桔点点头,恰丫鬟送来烫滚滚的茶壶,她接过入房,从袖笼里掏出封信递给徐巧珍,一面斟茶一面回禀:“老爷让我带句话,叫小姐不要慌急,余下的事儿他来做。” 徐巧珍看完信,听了这话,心底渐次平静许多,想了想,自言自语:“夫君在绮雯房里也有一个时辰了。” 嫣桔心领神会:“我喊老爷回来!”徐巧珍并没有言语。 嫣桔出了房偷叫芙蓉哭得再大些声,走到东厢房前叩门儿:“老爷,夫人心口痛,喘不上气来,你快些去看看罢。” 她嘴里催着,却把耳贴紧门缝听里面动静,隐约听绮雯笑说:“有病不请大夫,请老爷做甚麽!”又哼哼唧唧地唤:“不许走,正得趣.......” 分卷阅读111 萧旻喘着粗气的声音传来:“你先找管事请大夫来,我稍会再回。” 嫣桔道:“已经熬好药汤儿,没老爷在身边,夫人没力气吃呢。” 就听得绮雯嘀咕:“又弹琵琶又打骂丫头,怪有力气,怎喝口药汤儿倒没力气了,没力气不打紧,动动嘴皮子要甚麽力气!” 稍顷萧旻不耐烦道:“我稍会再回,再支支吾吾,也赏你十棍子。” 嫣桔不敢催了,气愤愤地回房,徐巧珍问:“爷怎麽说?”嫣桔道:“爷说稍会再回。” 徐巧珍看她脸色知了五六,冷笑一声:“哄你我玩呢,由她去罢,来日方长。”遂要水洗漱就寝。 这边鸡鸣狗跳终归寂静。萧云彰从净房出来,掀帘见林婵穿着粉红软绢衣裳,松挽发髻,歪倚着枕凑在灯下认真地看书。 萧云彰烧了安息香,吃过盏茶,也上榻来,凑近她问:“在看甚麽书?” 林婵回话:“我在看《一统路程图记》,你不是要带我南下麽?这里面记载的山川险夷,水旱码头,名胜古迹,甚沿途食宿皆很详尽。你们到时若不识路,我可以指路......别笑......好罢,我说着玩的,九爷你再看这里......” 她把书举到萧云彰眼面前,下巴尖儿靠着他的肩膀,兴致勃勃道:“南京有座栖霞山,我听闻那山间行走林径深,黄精白苓遍地,山丹仙茅满野,有位名唤汪昆的老贤者,隐居林野之中,不过两三年功夫,发黑颜复赤,面貌转少年,不晓是空口传虚,还是确有其事,我想要去探个究竟......” 萧云彰见她小嘴喋喋不休,眼睛里皆是光彩,很是鲜活灵动的模样,他倒未曾想过,林婵对南下竟是如此的期待,一时不忍打断她,遂面带微笑,很有耐心地听她说完。 林婵也不晓说了多久,待停下已是口干舌燥,萧云彰递给她一盏温茶,待她咕嘟咕嘟吃得精光后,他才笑问:“这麽期盼出行麽?” 林婵很用力地点头:“许多妇人穷其一生被困在后宅四方天地,至多节日、祭拜可至街市、庙宇或郊外草野,便再无处可游。殊不知人间山河壮丽,美景繁复,城郡星海,民风各异。能和九爷出行,是我此生的福运,自然很期盼。” 萧云彰不知该说甚麽好了,看着她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要不先打我几下罢!” 第壹贰叁章 坦承 林婵疑惑道:“此话从何说起?” 不说萧府家规森严,他可是秩品三品的朝廷重臣,她哪里敢打他呀! 萧云彰接过她手上的书放进屉里,荡下锦帐,顺势抱住她躺倒至枕上,脸对脸儿,四目相对。 林婵感觉到他的呼吸轻扑她的颊腮,温热而绵长,痒痒的,莫名有些羞涩:“靠这麽近做甚麽?” 萧云彰沉声笑起来:“你说一对夫妻同床共枕、靠这麽近会做甚麽?” 九爷总喜欢逗她玩儿!林婵握拳打他胸膛一下:“打过了!你说罢!” 萧云彰抓住她的手,嗓音很柔和:“和你坦白,此次两江巡查无法成行,不能带你去了。” 林婵松口气,还当是甚麽呢,能出游固然向望,但她并未有强求之心。 她问:“那九爷你呢?” 萧云彰道:“我也不去!皇帝迷恋长生之术,服下炼制的丹丸,如今卧床不起,生死未卜,徐首辅代为颁旨,众朝臣不得出城,静候待命。” 林婵:“这样的阵势,怕是皇帝离驾崩不远了罢!” 萧云彰俯首亲吻她的唇瓣:“话不能乱说,恐隔墙有耳。” 林婵乖乖不语了,心底却沉甸甸的,她前世里安守后宅,眼界只有四方天地大,爷们也不会同她们讲宫闱朝堂之事。 她虽历过一次谋朝夺权之劫,能知的委实不多,不过她明白眼前这个人,推波助澜了那场劫难......间接害死了她和她的父亲。 她恨他麽?前世里她匆匆死了,更恨的还是萧旻,今世又匆匆嫁他了,她和父亲还活着....... 萧云彰察觉出她的失神,以为被唬住了,抚慰道:“我不过随便一说,院外有暗卫把守,娇娇别怕。” 林婵抬起胳臂搂住他的颈子,小声说:“如果 分卷阅读112 日后皇帝要论罪父亲与我,九爷会自顾明哲保身麽?” 萧云彰脸上露出笑意,摇头道:“瞎想甚麽!万不可能!”又道:“你不过是个后宅妇人,岳父为官清廉,无错处可罚。” “万一呢!万一皇帝就要对林家抄家问斩,九爷会怎麽做?”林婵盯着他的脸,很执拗的追问。 萧云彰见她不似玩笑,表情再认真不过,遂答她道:“我尽我所能护你们周全。” “若这样还不能呢?” 萧云彰若有所思地看她,微笑道:“若这样还不能,我便随着你去就是。” 林婵以为自己听错了:“九爷是何意?” “就是你想的意思!”萧云彰道:“黄泉路上、阴曹地府的小鬼可比徐巧珍难缠多了,我不一路护着你,还不被欺负死!” 林婵眼眶陡起潮热,嗫嚅着说:“我还有父亲......”瞧她胡言乱语甚麽。 萧云彰不予计较,很怜爱的摸摸她的面庞:“其实是我怕弄丢了你,到时找不见你!”顿了顿:“来世我们还结为夫妻罢。但愿遇见你时我能年轻一些,这样相伴至老可以更久一些。” 林婵把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九爷年轻着呢,一点也不老。” 萧云彰道:“我确实比你年长一轮,总是要先走你一步的。” 林婵想想道:“明儿太医来给老太太诊脉,我请他开个延年益寿的方子,每日里炖给你吃。”她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萧云彰被逗笑了,他不过才至而立之年,就要延年益寿了麽?! 但看林婵很认真在考虑,他“嗯”了一声,随她罢,高兴就好! 不过他还有一事问她。 第壹贰肆章 担忧(微H) 萧云彰道:“今日在老太太房里,看了一出好戏,若不出我所料,这出戏是夫人编排的罢!” 林婵“嗯”了一声,从他出京公务后,徐巧珍如何主动示好,常来院里和她一起做针黹,又怂恿她用绮雯替做的绣品,绮雯怎样和萧旻搭上,向她坦承徐巧珍的毒计,她索性将计就计,在今日将徐巧珍一军,细细的述了一遍。 还是掩去了萧旻送信一段。 萧云彰听得面色阴沉,沉默半晌,说道:“徐巧珍再不允靠近你半步。进出月楼一定要跟着你不离左右,萧贵也随着你罢。”他想想还觉不够:“我再遣些暗卫保护你。”林婵心底感到暖意,抬起指尖揉展他蹙起的浓眉,笑了笑:“九爷不必草木皆兵,我如今也不是好欺负的。” 萧云彰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意不得。”他抿起薄唇思索会儿,慎重道:“搬出去最好,但京里如今很乱,刺客神出鬼没,昨晚大理寺少卿在府中被刺伤手臂,幸得性命无忧。”林婵明白他话中之意:“徐巧珍总比刺客容易对付。九爷放心,我会小心谨慎的。” 萧云彰看着她娇媚的面庞,因为他的不淡定而略显紧张,他似乎吓着她了......其实他平素为人处事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 是从甚麽时候开始,他已把她完全融在自己的骨血之中。 萧云彰握住她的手、亲亲纤白的指尖,温和道:“我还和母亲说夫人年纪尚小,心性单纯,初为人妻,很多事情不懂。看来是为夫眼拙了。” 林婵颊腮泛起嫣红,嗫嚅着说:“你总把我当孩子看待。” “夫人此言差矣。”萧云彰被逗笑了,一只大手撩开衣摆,掐摸着滑腻的腰肢朝上,掌心的炽热贴着微凉的肌肤,忽然攥握住挺翘饱满的雪峰,触感美极,他喉咙似有火苗点燃,嗓音显得喑哑:“这是孩子的乳麽?你这麽媚......在我眼里,你就是个风情万种的小妖精。”他搓揉着那团乳肉,指骨捏捻鲜红的奶尖儿,一面激烈亲吻她的嘴唇。 林婵浑身绵软似水,不由自主地唤了声潘郎,又唤了一声,她前世里的骄矜和冷淡被如火如荼的情欲烧成了灰烬,反随着萧云彰的亵弄变得愈发浓重,小手主动伸到他衣襟内解开系带,顺着结实的臂膀往下扒脱,萧云彰配合着她,露出精赤健壮的胸膛。 他俯首咬松肚兜红色的锦带,两只嫩白的兔儿颤动着,一只已经被他摩挲的发红,他把嫣粉的乳晕咬含进嘴里,濡湿的舌头卷裹住奶尖儿,重重地吸吮了 分卷阅读113 一口。 林婵啊呀的尖叫起来,又痛又痒,却有股子酥人的爽意,甚想让他再接着大力吸吮。 林婵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像淫娃荡妇,这让她觉得无比羞臊,抬起手要把他推搡开,又揽住他的颈子不放,欲拒还迎,怎一个矛盾了得。 萧云彰吐掉她湿淋淋的奶尖儿,抬起头来,正与她的目光相碰,似看透了她的心思,气咻咻地笑起来:“怕甚麽,就是最爱你现在这副模样,越骚浪越欢喜!” 林婵抬手捂他的嘴,他一把抓住引去腰腹间的里裤系带上:“帮我脱掉罢!”又道:“既然远行搁置,我们不妨生个娃罢!” 说起生娃,林婵着实想不通,张嘴便来:“大老爷的姨娘都怀上了,我怎就一直没呢,明明九爷每趟射得又浓又多.......” 萧云彰泛赤的眼眸,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第壹贰伍章 欢情(高H) 萧云彰语气愈发温和了:“夫人怕是不晓,不能随便对男人说这样的话.....”他直起腰身,里裤系带缠绕在林婵的指上,随他的动作一下子扯开了。露出满胯甚黑浓的毛发,其间那物已然挺立起悍猛的模样,粗壮硕长且有力。 林婵瞪圆闪闪发亮的眼睛,虽看过、摸过、甚整根儿入过口,但心还是会怦怦地跳,像盯着只兽。 “好看麽?”萧云彰嘴角噙起一抹弧度,她那怕又不怕的样子,很是可爱。 林婵的脸儿倏得红了。 “丑得很!”她扭过脸望向红帷帐,帐外的灯花炸了一下。 萧云彰沉声笑起来,手指挟抬她的下巴尖儿不允躲避,缱绻舔啄她的唇瓣,低道:“哪里丑?最是好看的一根。” 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林婵不禁噗嗤笑了,萧九爷趁势将舌头探进她的嘴里。 林婵的手圈至他颈后,九爷很喜欢亲她的嘴儿,纵然不在床第间,他也常常逮到机会抱住她亲吻,不掺杂情欲,他说夫妻就该是这样的。 她半信半疑,先还拘谨,推搡着拒绝,慢慢就惯了,甚至后来还有些喜欢这样的亲近,有一种被他怜惜的感觉。 她的丁香舌儿被他咂吮的又滑又软,津唾连成丝儿溢出唇角,双腿已经箍在他精壮的腰侧,牝户被他的手指填满,不疾不徐的抽插进出。 林婵渐觉腿心子又湿又烫,他又添了一根手指,撑得愈发满胀,春水不断地肆流,随着手指抽撤咕吱咕吱作响,她喘着气去抓他的手,不知怎地,反变成了她拿着他的手重重往径道里送入,萧九爷的手指越捅越深,忽然触及一处柔嫩,听得她啊呀尖叫起来,浑身抖索的如风吹过秋叶:“潘郎,受不住了。”她求饶,亲他的下颌,咬住他颈处滚动的喉结。 萧九爷不舍退出来,指腹继续用力磋磨,林婵忽然不再抖索,反是抻直腰肢挺起背脊,双腿把他紧紧勒住,他快速抽出手指,一股子黏稠的清液如溺尿般喷流出来,把他凑上前的肉柱浇淋的水光滑亮,黑森的毛发也湿透了。 萧九爷看着她如吃醉酒般酡红的颊腮,眼神朦胧,整个人软懒无力的被他压在身下,嗫嚅地叫了声潘郎,却又不知再说甚麽好。 萧九爷俯首咂了口鲜红硬实的奶尖儿,喉咙粗嘎地问:“要不要?要就把腿儿张开架在床梁上。” 林婵此时脑里糊涂,他说甚麽都照做,乖乖的把腿架上左右侧梁子,便见牝户被扯得大开,肉瓣绽开,露出舂血的肉珠,还有不断吐水的桃源洞口。 她那里被他进出的已数不清了,却依旧粉嫩的很,洞口还是窄小,一张一阖娇怯地蠕动。 萧九爷看的眼底赤红,他不再忍,手持着柱身对准洞口,一寸一寸的插入,紧窒、炽热、湿润将他包裹的无法前行,层层叠堆的肉褶蜂拥而至,挤压刮蹭他肉柱上盘踞突起的青筋,他已没了初入时那种艰涩难耐感,反觉又痛又痒的舒爽至极,如进极乐仙境一般,不由喑哑着声低吼,猛得尽根而入,直撞进了暖宫之内。 第壹贰陆章 欢爱2(高H) 好胀!体内被塞的满胀极了,连牝户洞口都撑得麻痛欲裂,他那物像铁器铺子里百炼成钢的利器,粗壮且坚硬,带着灼烫的温度。 “潘郎,慢、慢些.....插的太深了。”林婵摇摆螓首,蹙眉娇吟不住。 b 分卷阅读114 r 萧九爷听不得她叫潘郎,看不得她柔弱娇媚,受不得她陷入情欲在他身下狂乱扭动的模样。他的动作不曾因她的求饶而减轻,反而更加鸷猛,肉柱一下下将她用力贯穿,腹胯重撞她的腿根,两颗沉甸甸的子孙囊拍击牝户,把两瓣肉唇搓弄的肿胀发红。林婵受不住他顶耸的力道,不断往床板退去,又被他掐紧腰肢拽回,胸前两团雪白翘乳放浪大动,简直要晃花萧九爷的眼,青春女孩儿的身骨本就在悄然发育,哪经得起他每日里抓揉,是而也就这半年功夫,已长的又圆又挺,一圈嫣粉的乳晕因快感而收缩出褶皱,奶尖儿硬翘成红果,他俯首叼进嘴里用舌卷裹吸吮,香甜的滋味。 林婵受不了了,浑身浸透香汗,哼哼唧唧自己都不晓再说甚麽,手指抓握住萧九爷的胳臂,甲尖无意识的狠掐进他的肉里,隐出血痕。 萧九爷并不觉疼痛,肉柱在径道里行的十分畅美,原视为前进障碍的层叠峦嶂、幽深曲弯甚肉钩刮擦,如今反增添欲仙欲死的快感,他挺腰戳刺嫩软的宫口,突进半截便被卡住难拔,晓得是入了暖巢深处,巢壁骤起律动,不停地强烈抽搐。径道突然紧缩变窄,用力挤压起硕大肉柱,偏生林婵情潮涌动,本能的扭腰抬臀,像条滑溜溜的美人蛇,在他身下曲婉绞缠,好不欢愉。 她洁白少腹突起的杵状物形,是他在抽送的肉柱,萧九爷看的咬牙,性致如火焰狂燃,他的手掌按压下去,忽轻忽重,忽打着圈揉弄,配合他总不餍足的肏干。 林婵已经生不如死,不知今儿九爷怎麽了,比往常都凶狠百倍,她的腿都开始发抖,含着颤音叫嚷:“潘郎,腿,腿抽筋了,痛!” 萧九爷他实在停不下来,只把手伸到她的小腿抚摸,一面喘着粗气低笑:“娇气的很。” 林婵觉得不痛了,眼眶发红,噘起小嘴儿,抬手打他:“你坏,平常不这样的,今儿故意戏弄我,打你!” 萧九爷注视着她天然流露的女儿娇态,没有遮掩性情、亦非假装贞娴,还是他数年前所见的那个、没被命运磋磨过的林婵,冲着他骄矜任性,大敞真性情,他爱的不行。 “娇娇,我很欢喜......”他含糊的低语,林婵听见了,掐他布满汗珠的脊背:“欢喜甚麽?” 萧九爷没答话,只是狠狠的一记深顶,便听噼啪作响如鸭嘴吧嗒,是皮肉相贴亦是春水挤拧四溅之声,林婵急促的媚叫,她的嗓子似火灼烧,音儿哑了,听在耳里却更令人魅惑。 林婵哪还有思考之力,她能感觉腿间全是热烫的春液,还在汩汩地流淌,那里泛起如万条虫儿爬行的麻痒之感愈来愈强烈,唯有他那大物不停歇的重抽猛撞,反复磋磨才爽快至极,她脑里闪过一道白光,浑身如绷满的弯弓,终在他的进犯中断裂开来。 “潘郎,我要死了!”她忽然紧紧搂住他的颈子,一口咬上他的肩膀,下嘴不知轻重,牙间有血腥味儿,却也顾不得,因她眼前满是烛火的晕黄,看不清九爷清隽的面庞,迷糊间三魂六魄已扶摇直上九宵,却听见萧九爷的声音,在她耳边问:“还敢说我不厉害?” 林婵有些懵懂,这就是他今晚发狠使态的原因麽,那真是委屈死她了,何曾说过他不厉害呢。 第壹贰柒章 欢情3(高H) 萧九爷已隐有了射意,他眸光饱含情欲,但见林婵满身细皮嫩肉泛起潮红,打着颤儿,在他身下软懒成一滩水,眼神迷离的喘息,平素的聪明劲哪去了,怎呆呆地...... 他俯首舔咬了一下她圆巧的肚脐,便听见她脆弱的嘤咛,柔软腹部不歇起伏,洇出的汗珠子四处滑散,勾勒出杵状的突起,画面淫靡而香艳,没哪个年富力强的男人能把持住。 萧九爷亦不例外,他的喘息愈发粗沉:“娇姑娘,我厉不厉害?”他把肉柱硬抽出暖宫,听得噗嗤响动,整根儿粗胀硕长,红赤的柱身青筋盘绕,沾裹着林婵体内流出的黏稠清液,湿腻滑亮,点点往下滴在褥被上。 林婵嗯唔着:“早不是姑娘了。”又尖叫一声,他那大物蛮横的再次闯入宫巢里,才刚泄过的身子敏感极了,瞬间酸痛爽麻的感觉袭卷四肢百骸,如潮涌般排山倒海而来。 她听见萧九爷充满戾气地问:“为夫厉害麽?”她眸光水汪汪地讨饶:“厉害,你最厉害,轻些.....难受的很。” 萧九爷深吸口气,肉柱整根地填满了湿滑水嫩的宫巢,他隐藏在血液里的兽性勃发,挟雷霆暴雨之势,把她腿儿掰至最开,挺腰凑股拍打着她红肿发抖的牝户,用了十足的力度,一切随性而动,他大肏大弄、狠插蛮撞的极快,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声儿响彻 分卷阅读115 屋内,他腾身一个深顶,与正抽搐的宫壁剧烈地摩擦,实在刺激太过,两人都受不住地叫出了声。林婵大敞着腿间任他纵情驰骋,那极致的快感层层叠叠堆积,令她浑身皮肉紧绷的疼痛,两团雪白的胸乳愈发鼓胀,硬翘的奶尖儿高高耸起。 “我的娇姑娘......”萧九爷看的血脉贲张:“原来这麽骚.....”俯首猛吸了口奶尖儿,能甜死人,舍不得松开,索性咬住不放。 他腰谷起了酥麻,渐濒临绝境,动作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把她洞内鲜红的软肉带进带出,那如儿臂的粗物不受控制的拔根而出,尽根而入,一次次冲入体内深处的嘴儿,重重撞击着娇弱的宫壁,内里越来越湿烫,收缩越来越强烈,萧九爷额上覆满密密的汗珠,他松开湿淋淋的奶尖儿,嗓音低沉且粗嘎:“要不要吃我的阳精。” 林婵手指攥紧着褥被,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尖叫起来:“要,要吃。”又求:潘郎快些.......全射在里面。他再不射,她真的要被折腾死了。 Q274 7311037 萧九爷拿过玉枕塞到她的臀下,嘴唇附在她耳边:“那就用劲儿挟我,挟得我阳精一滴不剩的全射进去,娇娇,给我生个娃儿。” 林婵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啜泣的嗫嚅:“要给潘郎生娃儿,我要做娘亲。”这是前世她梦寐难求的愿望,今生九爷愿意给她,她岂会不从呢! 索性伸手摩挲到少腹处,那儿突突鼓起一条,是萧九爷的阳物,她一咬肿胀的唇瓣,用力的往下按去...... 萧九爷未曾想到她这样的勇猛,猝不及防便至大限,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的一个顶撞,原来趴俯的精赤上身倏得直起朝后昂挺,仰首阖眼,喉咙口窜出粗吼一声,滚滚炽白的阳精如山洪暴发,大股大股地狂喷激射,悉数灌进了她的宫巢之内。 林婵亦能感到他的肉柱、在自己体内弹跳抖动,阳精烫得她牝户不停地收缩,终是啊呀尖叫起来,噗嗤地喷出了一道春水,浇泼在他的腹胯处,染湿了一大片。 萧九爷倒了下来,重重把她整个儿覆在身下,紧紧抱住她汗湿的身子。 林婵听着耳畔急促的沉喘声,不由噙起嘴角,悄悄伸出手、搂住了他炽热的悍腰。 第壹贰捌章 欢情4(高H) 萧云彰缱绻亲吻林婵潮红的颊腮,在她耳边低喘:“贪吃的姑娘,除了我,没谁能受得住你这销魂穴。” 林婵觉得此话纯属本末倒置,不服气地反驳:“没谁能受得住潘郎那龙骨箫,也只有我了。” 气氛瞬时变的十分微妙,萧九爷眼眸深邃地看着她微笑,林婵这才反应过来,年少时逞强斗勇的性子无端冒出,瞧她都说了甚麽,简直羞死个人!把脸埋进他的颈子:“讨厌的潘郎。” 萧九爷的心化成绕指柔,亲啄她泛红的耳根,语带戏谑:“羞甚麽,此话没说错,我这物确实大过旁人,也只有你这小骚妇能整根吃进去。” 林婵掐他的腰肉,一面儿嗔怪:“九爷话里辱我....我不高兴了。”竟然唤她小骚妇,只有娼妓才骚呢。 萧九爷顿悟,摇头笑道:“骚有何不好的?其一、《诗经》中《国风》和《楚辞》中《离骚》,并为风骚齐行,我等吟诗作赋,词体近风骚。其二、高适诗曰,晚晴催翰墨,秋兴引风骚,这里为文采之说,其三、你爱听戏,那《陈三五娘》中道,上元景,好风骚,灯如花,月如锣,此风骚又取风光之辞。而我所言夫人的骚,一指风情,出自《明珠记》中唱“却恋他酒杯来往,儿女风骚”,二指体态俊俏,《金雀记》有载,有貌有貌多俊俏,他说我最风骚.......皆是入情入理的好用意,夫人却想偏了。” 林婵被他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要论巧辩,她哪里是萧九爷的对手。推他的胸膛,吸口气儿道:“潘郎出去,胀得难受......” 他射的阳精实在太多,那物什还堵在里面不肯出,虽软犹硬,一大团塞得满满,阳精流不出,只把小肚儿弄得微突,有一种吃饱撑了的感觉。 萧九爷直起胸膛,手持住肉柱拔出,林婵软懒地躺着,因臀下被他搁着玉枕,牝户高高抬起,双腿维持着先前分开的姿势,先前被肏的太狠,腹下腿根皆磨蹭的通红,两片滑不留手的肉瓣被扯开,桃源洞还圆张着,一时难以合拢,一缕阳精缓缓地流出来,洇在湿濡的锦被上。 萧九爷看着这淫靡的一幕,才平息的欲望瞬间点燃,来势汹汹不容拖延,他难忍胯间叫嚣的疼痛,嗓音却愈发的温和:“小骚妇,爷阳精还多的是,需给你再射一次。”迅疾如电地伸 分卷阅读116 手,握住林婵满是香汗的腰肢,把她一把捞起翻个身,很快摆弄成跪趴的样子。 他的大掌摸了摸她挺翘的白屁股,有汗水,有阳精,还有春液,黏腻腻湿淋淋地糊了大半,他拿过林婵的肚兜胡乱的擦了擦,再随意的一扔,指骨抓住两片肉瓣用力掰开,露出花穴洞口,因这样的姿势,射进去的白浊混着她的春液,滴滴嗒嗒地往下流淌,看的他眼眸发赤,颧骨泛红,肉柱坚硬粗壮,无需用手持,只需凑近对准洞口一个挺胯,但听噗嗤一声,已然尽根肏的没影,只有鼓胀的两个球囊露在外面。 林婵都不晓发生甚麽事,就被翻了身儿,还待要问,出口却是高声尖叫,牝户一下子被入了个透,塞得密不透风,幸得里面还有许多阳精润滑,否则她哪里受得这股粗暴的对待。待过半晌才缓过气来,只觉两腿跪着直打颤,先还能承受他的冲撞,后就不行了,终是忍不住哭着回眼看他:“潘郎,腿疼......” 第壹贰玖章 欢情5(高H) 萧九爷到底泄过一次阳精,此时还能把持住,遂放缓速度,只一下一下如打桩般、夯实有力地冲撞林婵湿淋淋的花穴,大手从下往上慢慢摸着她的纤腿,哑笑着问:“哪里疼?这里,还是这里?” 林婵不停地喘息,暗忖也是奇了怪的,他摸到哪里,哪里就不疼,些儿酥,些儿麻,难以言喻地直往心尖上涌,不过这话她是难以启齿的,咬着唇耍赖:“哪里都疼,膝盖跪的生疼。”萧九爷便晓她其实很爽,说疼不过是跟自己撒憨弄痴的女儿娇态。 他忽然拔出吐着一缕白涎的肉柱,握住她的膝弯扯开、各搭在小臂上,抱着站起身,林婵唬得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怕摔下去。 萧九爷走到床尾,那里嵌着面黄铜镜子,他垂首凑到林婵鬓边,呼吸炽热的轻扫她的耳垂:“你看镜里的娇娇,可不见疼的模样。” 林婵惊睁水目,但见里厢的女子满面潮红,眉眼浮春,嘴儿妩媚开阖,哪有甚麽疼意,倒觉很享受。 此时正被九爷用把尿的姿势把持,她牝户处稀疏的毛发沾满浓稠的白浆,是先前射进体内的阳精,流出来时又被他堵着,再随着肉柱贯进贯出皆糊成一团儿。而桃源洞口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淌着精水和春液,他的肉柱则粗壮有力地抵在她弧弯的股沟处,颇为生龙活虎。 林婵活了两世,从前为萧旻的爱妾,无所谓欢愉于否,她只要躺身底受着便是,数十动后便止,各自洗浴歇寝,房事即止。她以为夫妻就该这样的,循规守矩方为正统。 而这世和萧九爷做夫妻后,实在是屡次打破她的认知,原来床笫之欢没有最荒淫,只有更荒淫,这让她骇怕的很,犹见自己这副放荡无边的景儿,顿觉实在没有廉耻。 都是萧九爷的错!她抽抽噎噎哭起来:“你不要脸,放我下来。”一面儿开始挣扎。 萧九爷咝的沉喘一声,她这一大动,股沟与肉柱剧烈的磨蹭,痛快至极,便愈发握紧她的腿,锢牢她的身子,低着声儿唬她:“再乱动要摔倒了。” 林婵挣脱不得,又听他这样说,不敢妄动,想想又臊得慌,啜泣地问:“别人夫妻也这般麽?九爷勿要折煞我。” 她因反手搂住他的颈子,而愈发饱胀圆鼓的乳儿,奶尖因之前被他嘬吸过而红肿挺翘,很是魅惑萧九爷的魂魄,他看得喉咙发干,却知怀里的娇娇更需要安抚,舔着她濡湿的鬓边,嗓音粗嘎道:“但凡恩爱的夫妻,自然都是这般的。” 林婵侧头,眼泪汪汪地看他的脸:“真的?” 萧九爷亲吻她肉嘟嘟的嘴唇:“我何时有欺骗过你?床笫之欢无需觉得羞耻,我俩觉得欢愉便是可行。”他又添了一句:“你没避火图麽?” “甚麽是避火图?” 萧九爷立刻明白过来,林婵的娘亲早逝,刘妈疏于管教她,丫鬟且尚幼,她甚麽也不懂,遂哑笑道:“是让你看别人夫妻怎样床笫之欢的,明儿我找给你。” 林婵有些似懂非懂,却也顾及不上,她觉得牝户阵儿酸、阵儿痒,滋味难,顾不得羞地朝镜里看,却原是萧九爷的肉柱、在来来回回亵弄她的股沟,甚顶开两片瓣肉的夹缝,戳弄她前端匿藏的肉珠儿。 第壹叁零章 欢情6 (高H) 林婵不停地喘息,心怦怦跳到嗓子眼,腿根儿都在发抖,镜子里看的很清晰,她的牝户处糊了一团白浆,肉瓣因先前的欢爱而舂血红肿,桃源洞滴嘀嗒嗒似溪泉潺潺,萧九爷那硕长大物从后往前磨来擦去,摩擦的赤红柱身裹满黏液,又把她股沟缝儿抹得水光滑亮,简直淫靡的没眼看。 林婵力气被抽得无 分卷阅读117 一丝儿,肉瓣打颤,洞口不停的蠕动着,又酸又麻,饥渴的想被塞的满胀,却迟等不来,委实折磨人,令她肉骨空空,魂魄虚虚,无个安身立命之处。 终是厚起脸皮,她小声说:“潘郎进来。” “进哪里?!”萧九爷把她的媚乱浪态尽入眼底,面庞颧骨浮起黯红,背脊不由僵直,胯下粗茎硬胀的疼痛难忍,她再不求,他就不等了。 而她终是早他一步束戈卷甲,原来她也动了情,这让他很欣喜。 进哪里?!林婵臊着脸说不出口,稍顷才心一横:“进下面的嘴儿。” “下面前后有两张嘴儿,你要我进哪个?” 林婵大骇,唬得眼泪汪汪的:“后面不行,会死人的。” 真是小胆子.....萧九爷若不是情欲高涨,一准要笑出声来,还想逗她,却敌不过蓄势待发。他哑笑道:“娇娇自己送进去。” 萧九爷抱着她是不便......林婵乖乖地探下手触到他的肉柱,她的小手湿滑带凉,而他的却滚烫坚硬,两相碰触,都为之一阵颤栗。 林婵把他那话儿擎在手中握,一面看向镜子,平日不曾见倒不觉得甚麽,而此刻观的仔细,她洞口委实窄小,他的肉茎却如儿臂,青筋鼓突,甚是可怕,这番进去,非撑裂不可,也不晓往昔是怎麽入进去的。 “怎麽了?”萧九爷等了稍顷,俯首亲吻她纤白的颈子,呼吸沉重而炽热:“快些,我受不了了。” 林婵咬住红唇,把肉茎引着往水淋淋的洞口凑,萧九爷也紧盯着镜子,待茎首沾着洞门,他索性主动往前一挺悍腰,就听噗嗤一声进个头儿,她蹙眉忍受,看着那大物一点点往里插,洞口很吃力的吞咽,渐渐被撑的圆大薄透,待余半截在外时,萧九爷听她难耐的呻吟,晓得她不痛了,猛得尽根而入,只余黑糙的毛发和两个硬硕的球囊、紧贴着她的牝户。 萧九爷把她的腿儿拉扯的更开,拔出半截再顶撞进去,再拔出再顶撞,这般百下后,还觉不够,把她托起再往下摁,再托起再摁,肉茎横冲直闯至最深处,一下重过一下的戳刺,暖宫嘴儿奋力的含咬吸吮,有规律的收缩裹绞,里面愈发紧窒湿透,把他勒得频频低吼,再没有甚麽技巧,也无怜香惜玉,如兽般狂兴交媾,使出了平生十分的力气,但听吧嗒吧嗒声儿不绝,床榻亦随着咯吱咯吱大响。 两人看见她绵软的少腹被顶出一根杵状,随着他的抽插忽上忽下,忽鼓忽消;两团娇乳如白兔儿活蹦乱晃,这般的春媚之景,哪里还能把持得住,顿时他俩都意乱情迷,不管不顾起来。 林婵扭头舔他的唇瓣,把湿红的小舌伸进他的嘴,贪吸他满口的津唾,被萧九爷肏干那处如万条虫儿爬,噬心蚀骨的难受,总不得解脱,含糊地求饶:“再深一些,嗯......重重地,痒呢......潘郎肏死我罢! “怎这麽的骚!”萧九爷最爱她这放浪的样儿,只觉浑身热血沸腾,手掌掐紧她湿乎乎的娇臀,大开大阖,狂顶猛耸,直把她的洞门捣弄的泥泞不堪,甚连内里嫣红的媚肉都被勾出又带进。他索性紧走两步,林婵一个不察,牝户一下子贴上黄铜镜,那股子沁凉之意与她如火炙烫的肉瓣相碰,冰火两重天的刺激,顿时再受不住。 “潘郎......潘郎.....”她泪眼朦胧的呢喃,一股子濒死的快感扑天盖地的袭来,整个身子一阵痉挛,魂魄飘荡九霄,又被一记狠猛的戳顶拉回。 萧九爷那肿胀至极至的肉茎、还在硬生生地往宫巢里插。 她回头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 第壹叁壹章 欢情7(H) 萧九爷的胳臂因用力抬握她的白屁股而鼓胀起一条条青筋,胸膛剧烈地贲起,背胛大汗淋漓,随着腹胯悍猛的抽送而滴洒,他喉咙发出喑哑之吟,喘息声粗浊,身躯愈绷愈紧,此时已至强弩之末。 忽觉喉结一阵咬痛,无法遏制的一声大吼,胸膛贴上林婵湿淋淋的后背,将她按紧在铜镜上,肉柱沉重地朝里一捣,直直插进了最深处,骤感龟头酥麻,马眼大开,滚滚稠白的阳精如黄河惊涛奔腾,把暖宫之境淹个了满实。 林婵的腿儿终于踩到了褥被,她全身发软,若不是萧九爷抱着她,真个是站不住,能感觉他的肉柱还霸在她的体内,一边抖动一边汩汩喷着余精,她把红透的脸儿贴在镜面细细喘息,铜镜靠近牝户的地方喷溅得全是蜜水,顺着她的纤腿淅淅沥沥往下淌着。 萧九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魂荡魄销,脑中一片空白,只用心享受着喷精带来的倾泄余韵,舒坦的浑身毛孔都在张阖 分卷阅读118 。 待气喘渐平,神智回拢,方搂着她的身骨倚倒在枕上,再拔出仍旧硕大的肉柱,她那儿被蹂躏的已是红肿不堪,洞口还大张着未合拢,他射的阳精和她的春液因他的撤退而流了出来,把褥单上原就干涸的块块精斑又弄湿了。他不由笑着亲吻她的脸颊:“水做的麽?都要水漫金山了。” 林婵低头把身下看,再扫了遍凌乱狼藉的床榻,还有铜镜上沾染的浊白黏液,羞臊的捂住眼睛,稍会儿丫鬟嬷嬷进来整理,她哪里还有脸见人。 萧九爷扒开她的手,温和地问:“这是怎麽了?” 林婵小声说:“这一滩那一滩的,要被丫头笑话去。” “这一滩甚麽?那一滩又是甚麽?” 都甚麽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逗弄她,萧九爷见她气哼哼的瞪来,笑着劝慰:“月楼的嘴最牢,她不会说出去的。” 说着起身趿鞋下床,先出了门,夜幕黑沉,明间的灯烛还亮着,是月楼几个在那守着,听见响动连忙走过来,他命小眉领着婆子往净房准备热水,月楼要和青樱进房去伺候,却被萧九爷阻了,他嘱咐道:“你自进去收拾罢!夫人脸薄。”月楼顿时心如明镜,便让青樱留在廊上,她先去拿夫人换洗的衣裳给她。 萧九爷复又进房,见林婵抱着干净的薄毯屈腿蜷成一团儿,阖着眼眸竟困了过去,他索性用毯子把她包裹住再打横抱起,月楼打起帘子,他过廊进了净房,里已是水汤氤氲,热气滚滚,把林婵小心的放进木桶里坐着,她倒是一下子惊醒了,睡眼惺忪着,呆呆看着他,似不知身在何处,模样很是憨媚。 萧九爷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宠溺地摸摸她的脸颊,低声说:“稍会我来抱你回房。”又朝小眉交待了几句,这才走出门,进了另个隔间,冷水及棉巾皂胰等已备好,他脱掉外衣,两个丫头抬着滚滚的热水进来,再要拿瓢舀凉水调匀水温时,就听九老爷淡淡道:“可以了,我自己来。” 这两个丫头是因绮雯去了萧旻那里,刘妈又被撵出府去,掌中馈的大夫人遣来听差的,她俩悄眼瞧九老爷,生得高大清梧,精赤着胸膛,仅松垮穿着荼白里裤,隐约露出腹处一丛黑浓毛发。她俩当场红了脸,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 萧九爷把棉巾浸入凉水打湿,再要往身上抹,见她俩还站着未走,蹙眉道:“你们出去罢!” 两丫头连忙还礼,退出槛外把帘子放下,就听得哗啦啦水响,她二人长舒了口气。 第壹叁贰章 聊情 萧云彰清理好自己,再去接林婵,她穿杏黄斜襟的小衣,下着藕荷色洒花锦裤,油松乌亮的长发拢在脑后,小眉正拿棉巾替她擦拭着。 萧云彰等了稍顷,见林婵的发梢还如断线珠子般在滴水,他索性走过去:“我来。”接过小眉手里的棉巾、摊展开拢住林蝉一半发自上至下搓揉,力道不轻不重,徐徐图之。待这一半松蓬蓬了,他命小眉换了条干棉巾,又帮衬着搓揉另一半发。林婵很乖顺的配合,平日里丫头弄半日,头发还湿嗒嗒的不舒服,瞧咱九爷的手法就娴熟多了。 萧云彰摸抚她的长发,掌心无了湿意,这才弯腰抱起她回房,床榻已重新换了褥被枕头,不露痕迹的斜睃床尾嵌的铜镜,亮锃锃的一尘染,她面颊陡然热辣辣的。 月楼待他们登床就寝,去放下帘子,捻暗灯烛,烧起安息香,再蹑手蹑脚的退出房外。 林婵睡在里侧,她困劲儿过去了,此时精神抖擞,盯着帷帐顶发呆,窗牖外有夜虫声、鸟飞声、打更声、水泼阶声,风过叶声,甚隐隐从别院传来萧声,这麽晚了,是谁在吹一曲良宵引。忍不住翻个身儿,萧云彰听得动静,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下颌抵在她肩处,笑着问:“怎麽了,睡不着?” 林婵小声说:“刚才睡了一会儿,现在倒不困。九爷明早还要上朝,你别管我,先自睡罢!”他今儿肯定很累,两条胳臂架着她的腿儿站着欢爱那麽久,她其实并不轻,还是有些份量的,林婵红着脸偷想,萧云彰没有吭声,她身骨娇软、散发着一缕甜丝丝的幽香,鼻息细细的喷在他的鬓边,他其实也没睡意,但就是不想动,抱着她睡很舒服,心也安定。 过有半晌,房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突然想起九爷说过如今京城乱的很,刺客猖獗,晚间飞檐走壁至官家行暗杀之行,脊背顿时一僵,呼息微乱,自顾竖起耳尖倾听。 萧云彰开口道:“不怕,是猫儿在踩瓦片,这院子有暗卫把守,不会有事的。” 林婵伸手摸摸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九爷你还没睡着呀?” 分卷阅读119 “就快了!”萧云彰嗓音懒洋洋的。 林婵便不敢动,怕打扰他睡觉,再细听萧声没了,猫儿呜咽着在绵长叫春,把瓦片踩的乒乓作响,廊上有值夜的丫鬟嘘声驱赶,应还拿了根长竿儿,敲击着房檐意在吓跑。 平素不觉得,原来这大晚上的委实热闹啊! 又过去一会儿,她轻轻问:“九爷睡着了?”等稍顷没动静,便把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挪开,打算翻个身面朝壁里睡,不打扰到他。 哪想腰间一紧,萧云彰把她复又抱住:“你既然睡不着,我们不妨说会话罢。” “说甚麽?”林婵的目光十分有神,在暗夜里闪闪发亮。 萧云彰谑笑:“若早晓得夫人精力这般旺盛,我何至于如此快的偃旗息鼓,不然,我们再来一趟?” 林婵唬得环住他的腰,还快,再来一趟她准保要被弄死了。 “说好说会话的。” “嗯!”萧云彰笑了笑,才沉声问:“你在浙江府时开心麽?” 林婵听得一怔:“九爷怎突然问起这个?” 萧云彰也不瞒她:“我曾遣人去浙江府打探过你的父亲。”又添了一句:“我要与你结成婚配,你父亲又是朝廷命官,他是否为官清廉、品德方正、有无结党营私及贪墨之行,我需得知根知底、做到心底有数为宜。” 既为官家出身的女子,林婵自知朝堂多风险,并不觉他之举有所冒犯,想想还有些好奇:“若父亲是个贪官儿,你还会娶我麽?” 萧云彰挺正经地:“会!你又娇又媚,不娶你是傻子。”萧旻就是个大傻子。 “就这样?”林婵莫名有些失落:“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九爷浅薄了。” 萧云彰一阵低笑:“或许当时是,不过现在不是了!” 第壹叁叁章 旧案 现在不是甚麽!林婵嚅嚅嘴唇,她大抵猜到他会说甚麽,也晓他会问她甚麽,因为他们已然这般的亲密。 感动他待她很好,可以用宠溺来形容,但她重生那刻便没了心,是以答不出,亦不想欺骗他。 萧云彰最擅揣度人心,方寸之间已感触到了,他微阖双眸若有沉思。 但听她开口说起别的:“六年前母亲在父亲上任途中病逝,至浙江府后未满一年,他因公务繁忙多杂,需有个女人持家并看顾我,便娶了严氏为继妻。她初时待我不错,后相继诞下弟妹,于我有所疏忽,这已是过往,人总要往前走,我早把这段放下了。” 萧云彰有些意外她的云淡风清,毕竟他所打探来的讯息,她过的并不算好,受了诸多委屈,但她不愿谈,他没有再追问,只微笑说:“你可以讲给我听的,其实我很会安慰人。”林婵也笑了:“我幼年时很爱告状的,每到萧府来一趟,就有小少爷要挨责罚。”母亲病逝后,严氏苛待她,她去给父亲告状,父亲向着她,几番争吵后,换来的是更不堪的责难。讲起都是前辈子的事,她接着道:“这样的孩童行径,大了自然都改了。” 萧云彰听她说倒想起一桩旧案来,多年前那日黄昏时,他乘轿到萧府,二门有几辆青篷马车,听佣仆说是詹事林大人的家眷来做客,他不甚在意,让福安萧贵在此候着,自回房更衣,再去丁玠府中吃筵,走有十数步,过了柳叶式洞门,见七八婆子拎着红笼边走边四处张望,嘴里喊着林小姐,他素不爱管闲事,是一个婆子跑到他面前见礼:“九爷可看见林小姐在花园中戏耍?”他这才淡问:“她长甚麽模样?”那婆子回禀:“十一二岁年纪,梳丱髻,绑红绳儿,穿杏黄衫裙,用晚饭时,旁的少爷小姐都在,唯独不见了她。” 萧云彰颌首道:“不曾见过,若是相遇,定告诉她、你们在找她。”那婆子称谢了。 他继续往前走,又有婆子迎来问询,嫌扰,索性拐道出了偏门,这是个僻角处的小园子,阶前有花,花外有径,径旁有松,松后有亭,亭边有桥,桥过有树,树为老樟,冠高叶茂,他隐约听见嘤嘤的哭声,近了又无声,便把脚步顿住,忽然抬首朝树上看。 但见个穿杏黄衣裳的女孩儿、坐在枝桠上,满头缀着黄绿花儿,俯下脸也在看他,纵是离的有些距离,萧云彰还是能感觉到她眼泪汪汪的。 他有些好笑:“你在上面做甚麽?”这应该就是婆子在满园寻找的林小姐,好像闺名林婵,也不晓怎么爬上去的,胆子挺大。 林婵警 分卷阅读120 惕的看他穿着绯色朝服,和爹爹一样是做官的,她不回他的话,只问:“你来时可有见到旻少爷?” 萧云彰摇摇头:“他已经回去吃晚饭了。你不饿麽?” 林婵用袖子抹抹眼睛,嘴硬道:“不饿,我在看风景,那边风景独好。” 萧云彰哦了一声:“那你慢慢看罢,我先走一步。”做势撩袍要走。 “你别走。”林婵慌了,一探身差点掉下来,花叶簇簇乱响,她连忙抱紧树干,带些哭腔儿:“我下不来了。” 这里很偏僻,她在树上候有半个时辰,都没一个人经过。 萧云彰站定,嗓音里有一抹笑意:“你既然能上去,怎就下不来了?” 林婵觉得他在幸灾乐祸,有些不高兴地说:“我爬上来时把手伤了,蹭掉了一块皮。”露出里面粉嫩的肉,还流了血,一直火辣辣的痛。 萧云彰接着问:“那你为甚麽要爬树?” 这话似乎戳到林婵的痛处,她气呼呼道:“我们在捉迷藏,轮到萧旻找,他没找到我,竟敢就放弃了,等我下来,我要去向老太太告状、萧伯伯告状、大夫人告状......”她把府里认得的人都念了一遍,连两岁的云姐儿都没放过:“每人罚他一遍儿,让他屁股蛋儿肿得高高的下不来床。” 萧云彰叹口气,他其实很忙的,丁玠还在等着他去开席,怎有闲功夫在这里听她狠三狠四,而且还耐心的听完了。 他开口道:“你跳下来罢!我在下面接住你。” 第壹叁肆章 忘记 林婵把树干抱得更紧,瞪圆眼睛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在树下接住我的话,我就不得不嫁你了。” 萧云彰背起手,淡淡道:“怎麽,嫁我有甚麽不好?”他又添了一句:“我有钱有权,当朝大儒,相貌俊朗,除比你虚长些岁,其它无可挑剔。” 林婵一撇嘴儿:“那又如何!未有两情相悦,一切不过浮云矣。” 萧云彰不由哂然一笑:“你还懂两情相悦?”半小不大的丫头。 林婵不服气道:“你勿要小瞧我,有言曰,宁为情死,不为无情,古至今时,吴妖小玉飞作烟,越艳西施化为土,宫娥御沟传流叶,昆仑(奴)过府偷红绡,黄衫不是无情客,押衙自有成全心。那陌路萧郎为婢落泪,落难柳氏削发明志,这桩桩件件重情重义之传记,我岂会不懂两情相悦为何物!” 萧云彰观她抱着树虽狼狈,但说起话来却神彩飞扬,是个性子活泼泼的女孩儿,他面庞露出一丝笑意,诫训道:“小小年纪倒看了不少淫书,这般说过算数,再勿要同旁人讲。” 林婵此时已自悔失言,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 萧云彰倒是觉得她挺可爱,说道:“你稍等会罢!我去找人来救你。”辄身便要走。 “你等等,你不许走。”林婵暗忖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他走了不叫人来可如何是好!她才反驳了他,他或许正想要捉弄她呢。 萧云彰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有些好笑:“你不信我?” 林婵嗯了一声:“旻少爷都敢骗我哩,更况我们素昧平生......你是萧府的老爷麽?” 萧云彰大抵猜到她要说甚麽,想了想摇头:“不是,我才来萧府做客。” 林婵又问:“你认得我是谁家的小姐麽?” 萧云彰配合她:“不认得。” 林婵顿时心喜,下定决心道:“我可要跳下来了,你若接不住,摔断我的手脚 ,我就嫁给你,当你的瘸娘子。” 萧云彰分神的想这样也挺不错,他因早年的变故,又在朝堂纵横捭阖些年,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是个性格挺沉闷无趣的人,她若常在身边唧唧喳喳的,日子或许会变得有趣些。 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因为下月初十,他便要迎娶老夫人的侄女姜小姐为妻。 林婵从树上跳下来时,萧云彰接的很稳,为避男女之嫌,他把手掌缩进袖笼里,用胳臂把她抱住,轻得像只小猫儿,又很快地放开。 林婵腿有些发麻,扶住树干一面儿跺脚,一面儿认真道:“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再也不想见啦。” 过河就拆桥。萧云彰没说甚麽,笑了笑继续往前走,日落衔山,满园昏黄 分卷阅读121 ,走了十数步想起忘给她指一条回厅堂的路,回头却见已没了人影。 烛火噼啪炸了个花子,月光洒满窗牖,树影参差摇晃。 萧云彰收回心神,问林婵:“你还记得十来岁时的事麽?那时你们还在京城,常来萧府作客。” 林婵说的含糊:“有些记得,有些忘了。”她似想起甚麽,眨眼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我那时在萧府没见过你!” 萧云彰默了默:“没见过麽?” 林婵听他反问又迟疑了:“难道见过的?” 萧云彰低说了句:“陈年旧影,惊起三春清梦,枕上鸡啼,唤起半轮红日。快睡罢,天要亮了。” 林婵觉得他这话来的无端儿,想要问,他已阖目,呼吸也渐渐沉着,便搂住他的腰,脸颊在他胸前蹭了会儿,也就朦胧睡去了。 萧云彰睁开了眼眸,看着她很久。 隐约又听得有人在吹箫,他轻挪开林婵的手儿,起身趿鞋下地,悄悄的走出房去。 第壹叁伍章 谋事 丁玠等人坐着轻声说话,廊上脚足窸窣作响,萧云彰着秋香色直?,从外头进来,顿觉炙闷之气扑面,他观门窗紧严,且下竹帘,蹙眉问:“你们不热麽?” 夏至已至,纵是深夜,也不见有多少凉意。 丁玠等频频擦汗,还维持文人的面子,李纶是个将军,无所顾忌,早脱了衣裳,精赤着伤痕累累的上身,他摇晃蒲扇,朝角落端坐的某人呶呶嘴:“这位大爷不让。” 萧云彰随而望去,但见那人黑衣装束,头戴黑笠,把脸全遮,不卑不亢地站起朝他拱手作揖,嗓音很低沉:“深更半夜书房透亮易引注目,萧府已潜进探子,九爷切莫大意!” 萧云彰神情微凝,也不敢开窗卷帘,走到桌案前坐了,再朝福安交待:“你切个冰湃的西瓜来,再给我炖盏茶,要浓浓的。”福安领命退下。 他介绍黑衣人给丁玠一众认识:“他是我安插在鹰天盟里的内应,算来已有三年光景,主在江浙一带候盟主之令行刺官员,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范大成、就是他带人刺死于府中。”一众看向他重新打量,眼神复杂起来。 陈稹拈髯恍然:“那时报范大成突染恶疾猝死,我就疑其中有诈,范大成曾与我同窗,后进京述职相遇几回,他特别惜命,体魄自然非常人所比。”萧云彰道:“大理寺在悄查范大成粮草贪墨之案,查出他与朝中的一位权臣里内勾结,他的死,这位权臣应逃脱不了干系。” 李纶朝黑衣人拱手问:“还q274七3110 37不知你尊姓大名?”黑衣人疏淡道:“无名氏。” 丁玠看李纶吃瘪,也笑问:“房中如此闷热,恨不能脱衣敞怀,你还戴着斗笠作甚?” 黑衣人颇为警觉:“你有何企图,要观我颜面?” 丁玠怔了怔:“我能有甚麽企图,不过是一番好意。” 萧云彰摆摆手道:“朝中党派倾轧,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他谨慎行事为尝不可。”又朝黑衣人道:“在座几位若有异心,也就无今夜之聚,你不必太疑虑。” 黑衣人沉默不语,也没取下斗笠,他谁都不认、不信、只认、只信萧九爷。 福安端来一盆切好的西瓜,绿皮红瓤黑籽,萧云彰则接过浓茶吃了两口,苦的刹时精神焕发。 丁玠等几热的够呛,接过西瓜便吃,沁凉鲜甜直抵心窝,很是痛快,黑衣人并未拿瓜,他也不是来吃瓜的。 萧云彰晓他脾性,并没力劝,从屉里取出宁王的密信,递给他们传看:“皇上养病乾清宫,侍卫把守森严,太医不得归府,除皇后及徐炳正外,无第三人能够觐见面圣,皆被挡于宫门之外,我探问过与皇上闭关炼丹的道士当日之形......皇上凶多吉少。” 众人大惊失色,赵敬宜插话进来:“若真如此,他们合伙密而不宣,必有阴谋在策。” 萧云彰道:“八月十五值皇太后寿诞,宁王需进京相贺,无论皇后及她外戚,或徐炳正一党,都有置其死地之心。我奏请宁王将所囤全部将兵兵分五路、即日乔装改扮赶赴京城效外驻扎,以备谋权夺位之变。至于兵器粮草,除了已有,徐炳正在南京青龙山匿藏不少,还需定下巧计抢为我等所用。” 一众面色肃穆起来,数年的韬光养晦,暗相筹谋委实艰险多诡 分卷阅读122 ,如今成败在即,每个人的心底汹涌澎湃,面面相觑,皆难掩激动之情。 萧云彰把信凑近烛火烧了,继续商议着对策,忽听远处隐隐传来鸡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丁玠打个呵欠,笑说:“怎觉得今日鸡叫尤其的早,我精神还好的很。”又道:“我请你们去奎元茶楼吃早膳。” 福安送来水给他们洗漱之用,李纶等开始整理衣冠,暗瞟黑衣人坐那一动未动,小声嘀咕,这怕不是已热死过去了。 萧云彰抬手轻揉眉宇间的疲惫:“你们去罢,我得睡一会儿。”他的衣襟也早已大敞着,露出强壮的胸膛。 丁玠还要相劝,沈琪岚给他使眼色,噙起嘴角谑笑:“你就饶过他罢!” 丁玠莫名其妙道:“此话怎讲?” 沈琪岚大笑起来:“君不见萧九喉结咬成那样,还有胸前五爪印子,你那娘子年纪尚小,还需怜香惜玉才是,不过萧九,以后改叫你萧老骚如何?” 众人目光一齐盯向萧云彰,萧云彰不紧不慢轻拢衣襟,笑骂一声:“滚!” 第壹叁陆章 刺杀 福安送丁玠等几从后门离开,那黑衣人仍在,萧云彰看着他微笑:“曹寅,你可把斗笠脱了。” 曹寅领命,抬手摘下,露出面庞来,原是个十七八岁少年郎,长相英俊,眉眼却十分鸷猛,乍然相见只觉其气势阴黯、极难亲近。 萧云彰亲自执壶斟茶递给他,一面问:“你月下吹箫定要见我,所为何事?” 曹寅接过一饮而尽,恭敬回话:“昨日接到刺杀令,要取九爷及夫人性命,由盟中名号‘百鬼煞’的吴用带十数人前来追杀,” 萧云彰冷笑道:“我暗卫数十,岂会惧他们!” 曹寅摇头:“九爷万勿掉以轻心,如是正面相对没有胜算,但若暗中陷害,怕是防不胜防。” 萧云彰面色瞬间肃沉下来,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沿,稍顷才道:“取我命罢了,怎特意提及夫人她?” 曹寅摇头:“我并不晓其中详情,只知这是道必死令,不得逞不罢休。那吴用武功不在我之下,且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至今还未失手过。九爷应知督察院左佥都御史邓奉天一案罢!” 萧云彰嗯了一声,手掌攥握成拳:“邓奉天失踪那日,府中夜里突然失火,上下百余口悉数烧死,十日后,在京城外五里乱坟岗中、发现其赤身裸体死去多时,且被野狗啃咬的面目全非。他倒是个清?刚正的好官!” 曹寅道:“这便是吴用所为。他不光嗜好杀戮,更以摧残折磨人致死为乐,所施手段极其歹毒,实可谓惨不忍睹。”又添了一句:“尤其喜爱残害女子,先奸后杀,不见全尸。” 萧云彰听得额上青筋直跳,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又问:“你所说府中已混入探子,是指刺客麽?可知其是男是女、体态样貌,及姓甚名谁?” 曹寅禀道:“萧府戒备森严,刺客难进,之所以说有探子,是无意听得吴用一句,命众暂且忍耐,待府中递传来消息后再动手。” 萧云彰不怒,反倒笑了:“愈发的有趣。”笑意却未达至眼底,他站起身走去推开窗牖,一股子潮凉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里积郁的窒闷瞬间便散尽,天边泛起蟹壳青色,几只鸟儿飞到枝梢扑楞翅膀,福安萧贵在廊前炖茶,打着扇子,烟气袅袅地升腾,四五暗卫拉开门闩出院自去了。 曹寅悄然走到他身侧,低问:“九爷有何打算?要我把吴用杀死麽?” 萧云彰沉默了会儿,才道:“不妥,吴用纵然死去,还会有旁人接替,现在并不是你暴露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需你去做。” “可是九爷您......”曹寅欲言又止,他因知道的太多,更明了这其中有多凶险。 “怎麽了?”萧云彰侧脸看他,噙起唇,语气温和道:“你不用担心我,要照顾好自己!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曹寅虽是少年郎,但无休止的杀戮,一直游走人间最凄惨的炼狱,他逼迫自己无情无义、心硬如磐石,才能在鹰天盟九死一生。也只有九爷的话,能令他燃起希望之火,血脉不再僵冷,开始在四肢百骸流窜涌动,人也重获新生般鲜活起来,他白晳的脸颊浮起一抹腥红,嘴角动了动,想说甚麽又咽回去。 萧云彰轻声说:“天已亮了,你快些离去罢。” 分卷阅读123 曹寅告辞,辄身要走,又被萧云彰叫住:“你这身黑衣太过显目,换一件再走。”自去橱里取出簇新的宝蓝团花直裰给他。 这件是和林婵婚后不久,她去店铺里买的,却买小了,曹寅长得高大,少年精瘦身型,穿了倒是恰好,他原是满门抄斩的世家遗孤,但得锦衣华服映衬,那尊贵之气便难掩饰。萧云彰顿了顿,终是叹息:“回去后就脱了罢。” 曹寅面上露出笑容,点头说:“定是当然,万不能沾污到血迹。” 他从黑衣里掏出一玲珑瓷瓶,递给萧云彰:“九爷把这个涂抹身上伤口处,不出两日便能痊愈。”接着严肃认真道:“若夫人再敢将九爷伤至如此,我定是不依。” 萧云彰淡笑:“倒不能怪她.......”观曹寅有些怒其不争的神情,清咳一嗓子:“这说来话长......日后再与你详谈。” 曹寅却深以为他有苦难言,心底愈发同情,对林婵更无好感,拱手作揖道:“九爷多保重。” 随即快步去了。 第壹叁柒章 怪事 林婵醒来时窗牖已透进清光。 平日里不会起这般晚,萧云彰卯时要上早朝,她会下榻伺候他更衣,他道不必拘夫妻之礼,她却一定照做。 前世里她待萧旻便是如此,不能因为萧九爷爱惜她,就恃宠而骄,且能为他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 月楼听见房里动静,领着端水的丫鬟进来,林婵穿戴齐整,瞟到萧云彰的官袍朝冠还在,有些疑惑问:“九爷呢?他没上朝去麽?” 月楼回话:“老爷今日沐休。”林婵算算日子,果然是,难怪他昨晚没完没了弄将至大半夜,便又问:“那他现在何处?” 月楼替她挽髻,一面说:“方才遇见萧贵,说老爷一直在书房里。” 厨房送来早饭,青樱正要揭开食盒子,林婵从镜子里看见,开口阻道:“且慢,稍候提着随我去书房。” 她昨晚没睡好,眼底有淡淡的青,调了水粉轻抹遮掩 ,又觉太白,在手心蘸点红胭脂晕浅,描在眼梢似斜飞入鬓,她寻常简素示人,乍然妆扮,显得妩媚了得。 月楼笑赞:“夫人好颜色,这府中没得比。” 林婵听了也很高兴,插好簪花,把枚玉镯子戴在手腕,站起往门外走,青樱提着食盒子,月楼随侧,一起出廊走下踏垛,迎面过来两个丫头,一个拎着画眉鸟笼,一个提着一桶水,见得林婵等几,连忙福身见礼。林婵心底暗自吃惊,却不表,只问:“看着眼生,是我房里的丫头麽?” 月楼连忙道:“大夫人昨晚拨来伺候的,补绮雯和刘妈的缺儿。” 那两丫头各自介绍,一个名唤柳青,一个名唤知夏。 林婵没说甚麽,点点头擦肩而过了,走有十数步,穿过月洞门,她朝月楼道:“柳青留下,知夏退回去罢。” 月楼应承下来。林婵也没多解释,暗自想着前尘旧事,忽然一只小鹿蹦跳着从面前窜过,她一个不察,打个趔趄差点儿跌倒,月楼眼明手快扶住她的胳臂,站了稍顷,萧远手持张弓儿满脸是汗地跑来,气喘吁吁地问:“小婶婶,那只鹿去哪了?”月楼笑道:“谁管你的鹿,差点把夫人撞了,若有个三长两短,九老爷扒你的皮。” 萧远忙给林婵作揖:“侄儿无心之过,小婶婶可有甚麽不适?” 林婵噗嗤笑出了声:“哪有这麽的娇弱。月楼同你玩笑的。”又指给他鹿跑远的方向。 萧远称谢,正要继续追,忽想起甚麽,凑近林婵压低了嗓门:“告诉小婶婶一桩奇事儿,可要听?” 林婵让他说,他道:“我前日里晚间在林子里捉流萤,从荷塘边路过时,看见那间陋房里亮着烛火,就悄悄走到窗前,湿了窗纸往里看,竟见有个女子背对我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吓得我连跌带爬地逃了。” 青天白日,林婵却觉得有些发冷,抬手戳他额头一记:“你定是看走眼了,那房门上拴的铜锁都锈满了,如今想打开都不成,怎会里面睡着人?!” 萧远赌咒发誓决没看错,她想了想:“等你有闲空,我让萧贵把那铜锁卸掉,一起进去瞧瞧就知虚实。”萧远这才告辞、继续往前追鹿。 月楼摸着手臂 分卷阅读124 泛起的鸡皮疙瘩,小声说:“我前时也听萧贵说,有晚打那房前过,听见隐隐有女子哭声。不过没人信,今闻远哥儿这席话,只觉瘆的慌。” 林婵边走边笑道:“根深不怕风摇动,身正不怕影子歪,没做亏心事,鬼就算走到门前也会绕开路的。” 忽然瞥见远处一座太湖石垒的假山前,背身站着个人,她把团扇遮在额顶遮阳儿,打量那人穿着一件簇新宝蓝团花直裰,是她买给九爷的,不是说有些紧窄麽,怎反穿上身了?!但见他一猫腰钻进了石洞内,林婵不由起了好奇心,命月楼和青樱在这站着等她,自顾往假山走,快至洞口时,轻提裙摆,潜身蹑迹往里钻,里面可并排站三四人的宽,环顾四围,一眼便看见萧九爷距她有十步远,背对着站在另一洞口处,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