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甜橙我都爱》 分卷阅读1 你和甜橙我都爱作者：吉庆有余 文案 90年代末期，激荡的社会变革背景下，一群小镇青年追求爱情与事业，以及他们的成长蜕变...... 【小剧场一】 “书上说，书生救了小姐，她一般会以身相许。” “那是《聊斋》。” “你呢，你就没想过好好报答我？” “不是送过锦旗吗？” “嘁，小气鬼，抠门精。” 【小剧场二】 她红唇烈焰地站在舞台中央，傲娇地喊道：“那个想娶我的男人，在哪里？！” 观众欢声雷动。 他坐在台下纹丝不动，光线阴暗，表情不明。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励志人生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文昊，艾小米 ┃ 配角：丽娜，易鹏飞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爱对了，才幸福 立意：为发展农业科技而奋斗 第一章 “你们要干什么？！”艾小米用书包护着自己，厉声呵斥道。 今天她和室友出来玩，找厕所时不小心和她们走散了，等她凭着记忆在山里转来转去，好不容易转到回学校的大道上时，却被两个不良青年拦住了去路。 瘦高青年取下嘴里的烟，干笑两声，眯眼不怀好意地反问道：“妹子，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他的同伙咧嘴笑，露出一排黄牙。 黄牙绕着艾小米走了半圈，兴奋地喊道：“大哥，是外地妹子！应该是附近的学生妹！” 大哥闻言把烟丢到地上，自以为很有派头地用皮鞋摁灭烟头，不料用力过猛，大脚趾头从脱了线的皮鞋里冒了出来，露出脏兮兮的黑指甲。 两个男人左右夹击抓住艾小米的手臂，将她往路边树林里拖。 “救命啊！救命——！”艾小米边挣扎边大声疾呼，书包里的雨伞、水杯、作业本掉了出来。 “喊什么喊？！附近没人！” “要喊待会喊，哈哈哈——！” 两猥琐青年正在得意，远处传来摩托车奔驰的声音，黄牙急忙伸手捂住艾小米的嘴，两人死劲把她拖进了树林。 书包掉在树林外。 摩托车在大道上突然停了下来，接着走来两位男人。一个高大魁梧，身着黑色皮夹克和蓝黑色牛仔裤。另一个稍微矮点，穿着灰色运动服。 两人顺着艾小米掉在地上的雨伞、水杯等一路走到小树林边缘，最后在书包前停了下来。 大哥恶狠狠地瞪了黄牙一眼，黄牙又怒气冲冲地瞪了艾小米一眼。 “滚出来！”皮夹克男人不耐烦地朝树林爆吼道。 惊得树林里的雀鸟“哗啦”一声四下散开。 艾小米感觉抓着她的两个男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但他们并没有带她出去，而是更紧地控制着她，让她无法动弹，不能发声。 他们紧张地盯着树林外，盼望外面的皮夹克和运动服早点离开。 艾小米不能呼吸了。 她瞄到离自己脚不远的地方有两棵灌木，便悄悄伸出腿，拼命踢向灌木，黄牙刚蹲下身子想摁住她不老实的腿时，艾小米立即喊了出来：“救命——救命——呜呜——！” 黄牙立即起身又重新捂住她的嘴，但来不及了，皮夹克和运动服已闻声走了过来。 大哥踢了黄牙一脚，骂道：“蠢货！” 两人抓着艾小米灰头土脸地从树林里走出来，大哥气急败坏地骂道：“MD，关你鸟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皮夹克一声不吭地朝他走去，眼神犀利而冷漠。 两猥琐青年被对方气势吓到，拖着艾小米后退，但艾小米咬牙拽着他们往前走，两人见大势已去，双双放了手，艾小米被自己力量带动，一头撞向皮夹克结实的胸膛！ 两猥琐男趁机转身钻进树林，骂骂咧咧地跑了。 艾小米急忙后退几步，和皮夹克保持距离。 她脸上挂着泪水，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像一头受了惊吓的小鹿。 皮夹克蹙眉拍了拍艾小米靠过的地方，转身离开。 倒是他的朋友帮艾小米一一把落在地上的雨伞等捡起来，放进她书包里，关切地问道：“小姑娘，你住哪？我们送你回去。” 艾小米抹掉脸上的泪水：“清远农职。” 运动服把书包递给她，道：“大学生啊。你怎么……” 艾小米接过书包，低头小声道：“谢谢，我和同学走散了。” 运动服同情道：“哦，你同学……走吧，我们送你回去。” 艾小米跟随运动服走到马路，见皮夹克跨坐在摩托车上吸烟。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五官立体，下颌线硬朗，一双眸子黑亮深邃。 夕阳西下，一望无际的庄稼沐浴在淡金色的阳光下，一群鸭子在河里欢快地游来游去。 男人和他的摩托车，带着金属感的冷硬，像一块突兀的黑色剪影，与周围彩色温馨的田园风光有点违和。 运动服：“文昊哥，她 分卷阅读2 是清远农职的学生，和同学出来玩走散了。” 给许文昊解释完后，杨宏斌又看向艾小米吩咐道：“你坐文昊哥的车，我的车……” 艾小米扫了一眼另一辆小点的摩托车，见上面驮了一个编制袋，袋子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艾小米点头小声道：“好，谢谢。” 许文昊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但凭他刚才对付坏人的勇猛，艾小米觉得这人应该是个好人，只是脾气可能不太好。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摩托车，努力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男人戴上头盔。 杨宏斌不放心地在后面喊道：“你要抱住他啊！文昊哥，跑慢点，人家……”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轰”的一声，许文昊骑着摩托车飚了出去。 艾小米尖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抱住前面男人壮实的腰，闭眼不敢看路上快速后退的景致，她再一次被吓得面如土色。 刚才，她差点被这个救过她的男人甩下车。 到了清远农职门口，许文昊停了下来。 艾小米捂着胸口，双腿颤抖地从摩托车上爬下来，听见前面男人轻嗤一声。 她扶着校门的水泥墙，整理好头发，正在平复紧张情绪时，校门内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群学生骑着自行车，铃铛声夹着哭声和吵闹声。 “我以为她自己回来了，谁知学校里也找不到她。” “你以为，你以为！把她一个人留在野地里，要是……你们……唉，我……” “班长，我知道错了，赶紧去找小米吧。” 艾小米站到校门口，神情已恢复如常，她挥手喊道：“晓丽！班长！我在这儿！” 同学们涌过来把艾小米团团围住，见她好端端的并未受伤，俱是松了一口气。 班长易鹏飞笑道：“艾小米你回来就好，没事就好，可把同学们吓坏了。” 任晓丽却哭得像泪人儿，她拉着艾小米的手，鼻涕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小米……对不起！我们原路返回去找过你，没找到，又急忙回学校找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艾小米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好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在校门口等朋友的许文昊，打断好友的道歉：“我没事，是他带我回来的。” 众同学齐齐看向跨着摩托车吸烟的男人，面面相觑。 男人始终没有看一眼叽叽喳喳的学生们，只留给他们一个傲慢冷漠的侧影。 就在这时，杨宏斌骑着摩托车终于赶到了农职校门口，他对围着艾小米的同学们说道：“这位迷路的同学我们带回来了哈，你们以后出门要相互照应好啊，别再把人弄丢了。” 他知道女孩的名声很重要，对树林的事只字不提。 幸亏好心人把艾小米安全地带了回来，任晓丽连连对杨宏斌表示感谢。 易鹏飞见说话的人长得清秀斯文，说话也客气礼貌，觉得这才像帮助女孩子的热心人，笑道：“谢了，我刚才也批评她们了，她们几个女同学出去玩，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们以后会注意的，谢谢你们！” 话音未落，许文昊“轰”的一声骑着摩托车跑了，杨宏斌向同学们挥挥手后也跟着跑了。 易鹏飞在后面喊道：“喂，你们叫什么名字……” 是啊，还没谢过叫“文昊哥”的皮夹克呢，艾小米决定明天在县城打听打听，找到“文昊哥”当面道谢。 等两个小黑点消失在视线尽头后，易鹏飞转身招呼艾小米和同学们回学校。 女生宿舍。 艾小米宿舍背靠县城小街，此时小街上人声鼎沸，各种吆喝叫卖声、呼朋唤友声不绝于耳，附近曼丽歌舞厅歌声袅袅，整个县城在夜幕下热闹非凡。 任晓丽关上窗户，宿舍顿时安静了许多。 宿舍一共有6位室友，除了艾小米和任晓丽外，有两位是当地人，她们只偶尔回宿舍歇歇脚，还有两位室友已经搬出和男朋友住一起了，她们的男朋友是这附近的工人。偌大的宿舍只剩艾小米和任晓丽两位。 艾小米在上铺编织围巾，她打算尽快完成，以便国庆节能寄给在深圳制衣厂打工的妈妈。 任晓丽伏在桌上抄写歌曲。 任晓丽：“小米，亲爱的高考状元，你毕业有什么打算？” 艾小米纠正道：“乡状元，不说清楚，人家还以后是省状元呢。” 任晓丽停止抄写，羡慕道：“反正是状元，不像我，复读一年才考到这里。” 艾小米苦笑：“我本来以为可以上本科，没想到……我们那里教育太落后了。” 任晓丽抬头看向艾小米道：“听吴师姐说，我们每一届毕业班都有5个专升本名额，你不一直是年级前5嘛，明年你准能拿到专升本名额，吴师姐还说有了本科文凭就可以考研究生。唉呀妈呀，还研究生呢，连本科我都不敢想，混混日子早点毕业，然后找工作嫁人，一辈子太短，我也不想太拼。” 艾小米听好友故作老成持重的话，扑哧笑出了声，打趣道：“就那么想嫁人？” 任晓丽站起身来，指了指旁边2张空床，神秘兮兮地说道：“还没毕业就跟男朋友住 分卷阅读3 在一起，她们不怕……” 她双手在腹部比了个动作。 艾小米不想讨论其他室友的私生活，转移话题道：“我想争取拿到专升本名额。怎么样，和我一起奋斗？” 任晓丽“嘁”了一声，一屁股把自己甩回凳子上，自暴自弃道：“我要是那块料，也不至于高考两次才考个大专啊！算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还是安心混日子吧。” 艾小米继续低头织围巾，她上清远农职后很快就给自己制定好了未来规划：拿到专升本名额，然后考研究生，等研究生毕业后，去大城市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她一定要实现自己的小目标。 任晓丽抄写完歌曲，站起身来邀请道：“小米，走，我们去操场跑步去！” 任晓丽有时候会心血来潮，去操场跑步减肥，但一般很难坚持。 明月当空，风里混着江水和泥土的腥味，吹在皮肤上有点凉爽。 艾小米和任晓丽在操场上奔跑，歌声飞扬：“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虽说是春眠不觉晓/只有那偷懒人儿才高眠……” 第二章 第二天是周六，艾小米起了个大早，去食堂吃了饭，给晓丽带了份早餐回宿舍。见天气不错，她把床单洗了晒在阳台上。 她出门时，任晓丽还在呼呼大睡。 朝阳透过厚厚的云层，像凉皮上泼了许多红油，红的白的分外可爱。 艾小米先去杂货店买了一面锦旗，然后骑着任晓丽的自行车，沐浴着朝阳，高高兴兴地上路了。 “文昊哥”骑的摩托车看上去价值不菲，在这小小的县城非常显眼，只要在县城的摩托车维修铺打听，艾小米觉得她一定能找到“文昊哥”是谁，住哪儿。 清远县城被嘉陵江分成了三部分，城东、城西和城南，这三部分由三座大桥连接。 艾小米打算，先从学校所在的城东区开始，逐街搜寻摩托车维修铺。 周末的缘故，街上行人并不多，两边店铺却陆续开张了，打着哈欠的女人忙着打扫卫生，男人忙着理货。 米粉店外的大铁锅里熬着香气扑鼻的骨头汤，包子铺的蒸锅周围热汽腾腾，卡拉OK和录像厅热闹到凌晨，现在终于消停了…… 离开学校不到10分钟，艾小米就找到了第一家摩托车维修铺。 她停放好自行车后，走进店铺，对弯腰检查摩托车的中年男人礼貌地问道：“请问大叔，您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文昊哥的客户？他20出头，长得很高，他的摩托车很贵。” 中年男人抬头疑惑地看向艾小米。 艾小米解释道：“是这样的大叔，我……遇到坏人，承蒙这位叫文昊哥的人帮助，现在想给他送面锦旗表示感谢。” 中年男人似乎不相信艾小米的话，眯眼扫了一眼她的脸，又盯着她的腹部看了几秒，冷冷道：“没有。” 艾小米失望地走出店铺，身后传来中年男人厌恶的声音：“人很高，车很贵，荒唐后男人跑了，她居然还厚颜无耻地找上门去……” 艾小米闻言又羞又气，骑自行车逃也似的跑了。 骑自行车兜了一上午，她跑遍了城东和城西，问了七八家摩托车维修铺，都没有找到“文昊哥”的下落，好在后面的店家说话都很客气，让她有勇气继续寻找下去。 艾小米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额头上挂着汗珠。 她在路边买了一个菜包，走到树荫下吃自己的简易午餐。 这一带店铺多，热闹，但她什么都没看进去，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出文昊哥的样子：高高的个子，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浓眉大眼……出手救她，明明很仗义，却始终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 艾小米摸了摸额头，想起昨天撞进他怀里的情景，嘴角不觉噙着笑，脸也红了，但一想到差点被他甩下摩托车受的惊吓，忍不住跺了一下脚，抱怨道：呵，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昨天太过紧张，她都没仔细看一眼那个叫文昊哥的男人，现在想来想去只能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不能不说有点遗憾呢。 今天给他送锦旗，可要好好看看他，对两人见面的情景，艾小米紧张又期盼。今天她专程去致谢，没有昨天那两个坏蛋影响心情，他不再会对她冷冰冰不耐烦了吧？态度会不会比昨天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呢？老话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少女脚边开着一朵叫不出名字的紫色小花，在周边林荫大道和商铺的映衬下，它小到几乎看不见，花瓣颜色也不够艳丽，但它肆意舒张的花瓣，正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独特的美。 少女的心中，也开出了一朵美丽的小花。 简单的午饭结束后，艾小米骑车去了城南。 嘉陵江大桥上的风很大，少女短发飞扬，白色T恤贴在胸前，勾勒出美丽的曲线。 下了大桥就是一家摩托车维修铺，艾小米推着自行车走过去，把寻找“文昊哥”那段文字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低头干活的两位年轻小伙子，闻言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艾小米不明就里，惊愕茫然地站在原地。 “哈哈哈 分卷阅读4 ——！” “MD，自己名声都臭大街了，还英雄救美？！” “也不怕吓着人家小姑娘，哈哈哈——！” 其中黑衣小伙儿抬起笑得眼泪汪汪的眼睛，看向艾小米问道：“你说的和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人吧？” 另一光膀子小伙儿立即反驳道：“绝对是同一个人！名字、年龄、身高和摩托车，在这清远县还会有第二个文昊哥么？！” 艾小米觉得他说得有理，那他们一定知道文昊哥在哪儿，只是——“名声臭大街”是怎么回事？ 艾小米正要问，一高亢清亮的女声传了过来：“大武小武，你们刚才笑什么呢？搞得跟杀猪似的。” 艾小米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一穿着短皮裤豹纹弹力T恤的年轻女人大步走了过来。 女人身形高挑丰满，黑亮的卷发盘在头顶，红唇烈焰，像一朵绽放的牡丹花儿，在灰扑扑的小县城特别引人注目。 “哎哟，厂花姐姐，周六也不睡个懒觉？”大武立即起身，伸手在墙上的毛巾上使劲搓了几下，殷勤地迎了过去。 在美人儿面前，大武也知道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些。 “你们不是也没睡懒觉嘛，刚才笑什么呢你们？”丽娜笑着追问道。 小武正色道：“没，没说什么丽娜姐，咱哥俩就随便讨论昨晚的电视剧来着。”说完他朝大武挤眉弄眼。 丽娜显然对大武小武喜欢什么电视剧没多少兴趣，她扫了一眼车铺问道：“车休好了？你说我的车昨天刚下桥怎么就坏了，真是的。” 大武急忙撅着屁股，从旁边推出一辆威风凛凛的男士摩托车，忙不迭地叫道：“好了，好了！” 丽娜要付钱，大武哪里肯收，急得脸都红了。 丽娜也没坚持，匆匆扫了一眼艾小米，对武家兄弟俩说声“谢了”，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从来没见过女人骑男士摩托，艾小米觉得大武小武口中的这个丽娜姐，英姿飒爽，又性感妩媚。 “丽娜姐，慢走啊！” 武家两兄弟伸长脖子并排站着，挥动胳膊，一直等丽娜的背影变成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了，才意犹未尽地转身回到自己车铺。 大武感慨道：“你说那小子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会遇到丽娜姐这样的美人儿。” 小武扫了一眼静静等待他们的女孩，坏笑，指着丽娜离开的方向，告诉她道：“小姑娘，你骑车顺着这条道走，大概20到30分钟吧，你就能看到‘许记车行’，在那你能找到文昊哥！” 艾小米说了声“谢谢”，骑车离开。 身后又传来一阵石破天惊的笑声，艾小米觉得那两个家伙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骑了大概半小时，艾小米果然看见一幢小楼上挂着“许记车行”的招牌，小楼前停了很多摩托车。 待走近了艾小米发现这家车行很大，提供卖车、修车、洗车一条龙服务，二十多个工人在里面忙碌着。 艾小米拿着锦旗直接走进小楼，见昨天救过她还帮她捡书包的青年在里面。她高兴地走过去，那青年也认出了她，放下手里的饭盒，笑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你好，我叫艾小米，就是昨天……那位学生。” “你好，我叫杨宏斌，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艾小米把手里的锦旗递给他：“专程过来感谢你和文昊哥。” 背对着艾小米吃西瓜的丽娜，听见“文昊哥”几个字立即转过身来看向她，眼神犀利地打量她，这小姑娘她刚才在武家兄弟的店里见过。 丽娜嫌弃地撇嘴，就这种老实巴交的学生妹，武家兄弟居然能笑得像中了**一样，真是没见过世面。 周围几位同事迅速围了过来，指着“好人一生平安”的锦旗，纷纷询问杨宏斌是怎么回事。 杨宏斌谦虚地略去自己不说，只说小姑娘昨天迷路了，文昊哥做好事送她回学校。 围观者中一位中年男人对艾小米说道：“小许的确是个热心肠人，听口音你外地人吧？” 艾小米点头，觉得有些诧异，大家对许文昊的评价差异也太大了吧？刚才那两小伙子说他“名声都臭大街了”，而眼前这位大叔却说“小许的确是个热心肠人”，怎么回事？ 丽娜听见工友们围着小姑娘七嘴八舌地说“文昊哥”，不放心，又回头细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看上去淳朴单纯，并不是那种妖娆妩媚的狐狸精，她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便转身继续吃西瓜。 “怎么回事？” 早有好事者告诉许文昊办公楼这边有人来给他送锦旗，许文昊以为有人来车行搞事，便快步过来查看。 围着锦旗和艾小米的人群瞬间散开，给他让路。 艾小米终于又看见他了。 昨天帅气的黑皮夹克换成了宽松的工装，衣服上还有几处油渍，但这种不修边幅的外表，并没有让他看上去平易近人，但也不难看，相反，有一种别样的不羁和疏离感。 他蹙眉，眼神冷冽，浑身散发的低气压让艾小米感到紧张，她举起手里的锦旗，小声解释道：“就是来……” 许文昊扫了一眼锦旗，又扫了一眼艾小米，没 分卷阅读5 好气地打断她的话，轻斥道：“你不是大学生吗？有时间不好好学习，整天到处乱跑，我看你是没长记性！”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艾小米。 许文昊的批评，让艾小米尴尬地低下头。她咬着唇，委屈地走向门口，今天顶着烈日骑车跑遍了清远县3个城区，才终于找到他，可他还是那么不近人情。 “文昊哥，”杨宏斌拉了一把许文昊，走过去对艾小米说道，“你别介意啊，他人其实挺好的，谢谢你的锦旗。” 许文昊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把手一挥，吼道：“都散了！” 众人立即散开，回到各自工作岗位。 许文昊准备回去继续修车，路过杨宏斌身边时问道：“感冒好点了？” 态度和刚才天差地别。 杨宏斌：“还没呢，吃饭没胃口，超市的泡菜……唉，将就着吃吧。” “别忘了吃药。”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丽娜小猫似的冲过去，挽着他的胳膊。 艾小米心里非常感激杨宏斌，不仅救了她，刚才还帮她解围，便对他说道：“下周我给你送些泡菜来！我很会做泡菜的。” 杨宏斌惊喜道：“好啊好啊，人家是无辣不欢，我是没有泡菜吃啥都不香。” 他从钱包里拿出50块钱，塞给艾小米，还“威胁”说：“你不收，我就不要你做的泡菜。” 艾小米只得收了钱，和杨宏斌道别后，骑自行车返校。 回去时她的心情有些失落。 原来，文昊哥已经有女朋友了。 第三章 艾小米去菜市场买了一个小型酸菜坛子，又买了白萝卜、辣椒生姜大蒜，然后去超市买了一块小砧板和一袋食盐。 回到宿舍，她先将酸菜坛子洗净，倒入半坛子开水，然后把萝卜洗净后切成块状，等坛子里的开水凉了下来后，放入洗净的辣椒生姜和大蒜，倒入适量食盐，再放入萝卜块，最后用水密封坛口。 艾小米把酸菜坛子放到阳台角落处，避免日晒雨淋。 大功告成，等一个星期后便可开坛吃酸萝卜了。 在食堂吃了晚饭后，艾小米背着书包去教室学习。 半路上有人喊“小米”，艾小米扭头看过去，原来是隔壁宿舍的几位同学相约去看电影，问她去不去？艾小米摇摇头，慢慢走进教室，发现这里已有几位同学埋头学习，易鹏飞也在。 艾小米走过去坐在易鹏飞前面，从书包里拿出《果树病理学》和《果品贮藏与加工》两本教材。 说实话，果树学专业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但她计划拿到专升本名额，然后再考研究生，所以平时的学习她丝毫不敢懈怠。她对每一次作业、所有大大小小的测试，都会认真对待，以免影响自己的年终成绩排名。 她刚翻开课本准备预习下周课程，感觉背后有人用笔戳她。 艾小米扭头，易鹏飞小声道：“我笔没水了，借支笔。” 艾小米从文具盒里拿了支圆珠笔递给他。 易鹏飞：“谢了。” 艾小米预习了两章，整理出知识框架，并标注出重要知识点。她收起课本，从书本里翻出小说《简爱》，打算再看半小时的书就回宿舍。 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易鹏飞的书包还放在桌上，人却不知跑哪儿去了。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艾小米闻到一股卤香味儿。 沉重的落座声后，背后又传来窸窸窣窣打开纸张的声音，香味愈加浓烈起来，艾小米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 香味完全干扰了大脑正常的思考能力，没法看书了，艾小米收拾书包准备回宿舍，虽然平时她和易鹏飞关系很好，但她不想故意赖在这儿蹭吃。 “艾小米，”坐在后面的易鹏飞小声喊道，“坐下来一起吃，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听说班长有话要和自己讲，艾小米犹豫了几秒后，重新坐了下来，道：“那我恭敬就不如从命了，不知班长有何吩咐？” 易鹏飞指了一下卤香鸡翅膀，道：“就随便聊聊，边吃边聊吧。” “嗯。”既然班长主动邀请，艾小米没再矜持，毫不客气地拿了根翅膀啃起来。 易鹏飞：“听任晓丽说你想专升本？” 那个大嘴巴，居然传到班长这里来了。 艾小米点头。 “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学校……”易鹏飞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真心学习的同学不多，现在本科生已不包分配，我们大专生就更没人管了。农业局林业局好一点的工作，我们肯定竞争不过本科生。从去年我们学校的就业情况看，除了少数有关系有门路的同学能找到好一点的工作外，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南下深圳广州，基本上……他们都是进厂做工人。” 艾小米再次点头。 高考结束后她曾去深圳看望妈妈，同村的阿毛哥在牙膏厂做小工头，妈妈托阿毛哥让她进厂做了两个月小工。 那两个月，对艾小米来说真是炼狱般的生活。她每天坐在流水线旁边，把牙膏快速装入牙膏盒内，不需要动脑筋，只要双手快如闪电，中间不能停顿，马不停蹄地工作到午饭时间才能 分卷阅读6 稍微休息一会儿。 那段时间，艾小米浑身酸痛到麻木，但想起妈妈在制衣厂更苦，自己才工作两个月就叫苦连天，而妈妈已经工作了近10年。 艾小米咬牙坚持下来，有了那段艰苦的打工经历，让她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以后去城里找一份的体面工作，像大姨一样坐在空调室里，有独立的办公桌，还会用电脑打印机。 易鹏飞继续说道：“我和你一样也希望毕业后专升本，先拿到本科文凭，然后出国留学。” 艾小米羡慕地扫了一眼易鹏飞桌上《托福考试官方指南》和《托福词汇速记手册》，笑嘻嘻道：“班长好厉害呀，出国我是不敢想了，但5个专升本名额我要预订一个。” 易鹏飞点头道：“好，5个专升本名额里我也预订一个，让我们一起努力！” 易鹏飞伸出手，艾小米和他轻轻击掌，两人脸上挂着笑，眼神坚定，好像在举行大战前的誓师会。 他们经常在一起学习，今天结成专升本同盟。 艾小米回到宿舍，任晓丽伏在书桌上抄写歌曲，嘴里跟着录音机轻轻哼着：“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别在勉强……” 艾小米笑：“歌星回来了？今天都去哪儿鬼混了？” 任晓丽放下手里的笔，关掉录音机，拉着艾小米坐到她身边，道：“今天和老乡吴师姐逛街，她推荐我去曼丽歌舞厅唱歌，你明天陪我去面试好吗？” 艾小米：“好啊。” “如果面试成功的话，我每周有3个晚上可以去唱歌，给自己挣点零花钱。啊啊啊！面试一定要成功啊！”任晓丽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在宿舍转了两圈。 艾小米打趣道：“看在你抄写了五六本歌曲，面试官应该不好意思拒绝你。” 第二天任晓丽穿了条漂亮的红裙子，化了个淡妆，在艾小米的陪同下去曼丽面试。 艾小米等在门外，听好友在里面唱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让理想永远在前面/路纵崎岖亦不怕磨炼/愿一生中苦痛快乐也体验/愉快悲哀在身边转又转/风中赏雪雾里赏花……” 听上去还可以，反正比她唱得好听。 十分钟不到，任晓丽欢快地跑出来说她成功了，经理让她今晚就来曼丽适应环境。 艾小米也为好友感到高兴。 任晓丽虽然贪玩，对唱歌却始终情有独钟，平时也注重练习，现在能找到兼职唱歌，也算是对她业余爱好的肯定。 任晓丽请艾小米晚上和她一起过来，说快乐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 “快快快——快答应！不然我把你头摇晕！哈哈哈！”任晓丽抓着艾小米的胳膊，幼稚地摇晃起来。 “好好好。” 吃了午饭，任晓丽回宿舍午休，艾小米背着书包去教室学习，易鹏飞早到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坐在教室里，默默地为自己的小目标努力。 晚上艾小米随任晓丽进入曼丽歌舞厅。 歌舞厅内部装修华丽，一楼内部前面是舞池，后面是开放雅间，侧面是一个小酒吧，二楼是唱卡拉OK的地方。 灯光昏暗，香水味汗味酒味混杂在一起，艾小米觉得胸口闷得慌，有点坐不住。 领班带着任晓丽到处熟悉环境，认识同事，艾小米便独自去后面院子透气。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树下站在两人，艾小米认出他们是许文昊和杨宏斌，低头想快速从他们身边闪过。 “艾小米？” 杨宏斌的声音。 艾小米只好停了下来，笑道：“好巧啊，你们也出来透气。” “文昊哥是这里老板。” 老板？ 艾小米有些惊讶，如果不是陪好友，她永远也不会进入歌舞厅这种地方，没想到前不久她骑自行车兜遍了清远县城才找到的文昊哥，居然是她学校附近歌舞厅的老板。 他看上去很年轻呀，又是开车行又是开歌舞厅的，真是厉害，难怪不爱理人。 艾小米扫了一眼许文昊，嘴甜道：“许老板好。” 许文昊始终侧身站着，两眼望着远处夜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艾小米的招呼充耳不闻。 傲慢。 “你不喜欢跳舞，可以去二楼唱卡拉OK呀。” 杨宏斌热情地介绍道。 艾小米摇头：“我室友来这里上班，第一天嘛，让我陪她来，给她鼓鼓气。” “今天来上班？谁？” “任晓丽。” “哦，好，我知道了。” 艾小米知道杨宏斌以后一定会关照她室友的，他这人古道热肠，礼貌体贴，便笑着谢了他。 “你等等啊，我给你拿点水过来！”杨宏斌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道，“你别走啊，我马上回来！” 小绅士杨宏斌走了，艾小米站在许文昊身边很不自在。 男人默默地吸烟，好像她不存在似的。 艾小米转身走开，想离他远点。 “学生来这干什么？”许文昊的嗓音听上去淡淡的，好像在梦游。 如果不是这里只有他 分卷阅读7 们两人的话，艾小米都不知道他是在问她。 “啊？”艾小米只好转过身来，看着许文昊解释道，“她就……就想挣点零花钱。” 男人轻嗤，弹出的烟头在夜空划出一道弧线。 艾小米尴尬极了，他一定以为她们是拜金女，认为她们和里面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孩没什么区别。艾小米气呼呼地转身走了，没等杨宏斌回来。 艾小米回到一楼小酒吧时，任晓丽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任晓丽请好友喝冰镇汽水，兴奋地讲自己兼职的时间安排和工资待遇，正说着，刚才带任晓丽熟悉环境的领班匆匆走了过来，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呀？”任晓丽站起身来，气得脸都红了。 领班一个劲地道歉，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是上面的决定，她也没办法。 任晓丽火了：“你们怎么这样啊？！上午说录取，晚上就变卦，刚才还培训呢，你们太坑人了！骗子！大骗子！” 领班有些尴尬，便指向光线暗淡的雅座，道：“第三排中间那个雅座，看见没？我们老板和经理都在，你可以去找他们。” 借助舞厅多头旋转灯光，艾小米顺着领班的手指望去，很快便看见了许文昊和杨宏斌，还有和他们坐在一起的厂花姐姐丽娜等五六人。 许文昊静坐在沙发中间，双臂架在沙发靠背上，像一座雕像。丽娜双手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胸膛，杨宏斌则和周围人比手画脚地喝酒聊天。 见对方人多势众，任晓丽哪敢去理论？只是咕咕哝哝地抱怨，说以后再也不来这种骗人的地方了。 艾小米心里明白，好友突然被辞退，一定是许文昊的意思。 “你真的想来这里唱歌？感觉有点乱。”艾小米问道。 清远县城本身不大，但离清远农职两三里的地方，有一家汽配厂和丝绸厂，年轻工人多，晚上很多工人来县城娱乐玩耍，所以县城的歌舞厅和卡拉OK厅生意不错。 艾小米刚才听说上周歌舞厅这边，还发生过一起男人为争夺舞伴的打架斗殴事件。 “县城工作机会本来就少，能找到唱歌的机会就更少了。我是成年人，乱不乱的，我知道怎么处理。” 说完任晓丽要了两杯啤酒，昂着脖子，两几口便把酒闷掉，然后一抹嘴巴，打了个酒嗝，垂头丧气地说道：“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 见好友很看重这份兼职机会，艾小米决定帮她争取一下。 她再次看向许文昊他们那边，丽娜已经起身和周围人手舞脚蹈地划拳斗酒，而许文昊依旧保持着双臂架在沙发靠背上的动作。 他昂头望着天花板。 舞池里的男女疯狂摇摆，雅座里的人张牙舞爪，五颜六色的旋转灯光闪现在他们脸上，一个个像青面獠牙的妖怪。 唯独许文昊静静地坐在那儿，如此不同。 第四章 因为无故被曼丽歌舞厅摆了一道，任晓丽气得两天没抄写歌曲，也没抱着她的小录音机哼哼唧唧地学新歌。她每天跟艾小米上课下课，晚上也乖乖地跟她去教室学习。 忙完两个小考后，日子很快到了周五下午，没课，艾小米躺床上看《简爱》，任晓丽又伏在桌上孜孜不倦地抄写歌曲。 “小米，你不是看过《简爱》电影吗，为啥还要看小说？” “我念一段你听听，就明白了。” “好啊。” 艾小米坐直身体，用了几秒快速酝酿情绪，然后学着电影里女主的样子，慷慨激昂地说道：“你认为我没有钱财、家世寒微、长相普通、身材矮小，所以我没有灵魂没有心是吗？你想错了！我的灵魂和你的一样高贵，我的心和你的一样完美！都说女人应该安分，但和男人一样，女人也是有感觉的。和她们的兄弟一样，女人也需要施展才华和用武之地。男人受不了过于严紧的束缚和过于凝滞的生活，女人也完全一样。” 艾小米维持抬头挺胸的姿态，静待好友评价。 任晓丽嘴巴微张地望着坐在上铺的好友，半晌，有些迷茫地说道：“我如果看过电影知道故事情节，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小说了。” 艾小米：“你把自己想象成简爱，细心体会这些优美的语言，它是那么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出这些话的女主，长相普通，出身寒微，却能勇敢地追求平等和自由……” “得得得！”任晓丽不耐烦地把手一挥，打断了好友的话，“小说都是假的，你醒醒吧！有钱男人真的会找又穷又丑的女人？不可能！” 艾小米没有恋爱经验，无力反驳。 “男人喜欢漂亮女人，女人喜欢有钱男人，这才是生活真相！听吴师姐说曼丽歌舞厅的许老板，年纪轻轻，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换，多得我的手指都数不过来，据说和现在这个厂花时间长点。算了，不说恋爱的事，就说我的兼职吧，你看我长得有点胖，连唱歌的机会都没有。” 怪不得有人说他“名声都臭大街”了，原来指的是这方面。 “他们可能觉得那地方不适合学生。”艾小米安慰好友道。 “我就去唱歌而已，又不是去干坏 分卷阅读8 事。我喜欢唱歌，唉，有时我真羡慕那些长得好看的女生，真的。要是我长得好看的话，也不至于遇到这种事了。” 任晓丽正在暗自神伤呢，听见吴师姐在门外喊她去逛街，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艾小米看完《简爱》，摘抄了一些优美段落……听见走廊外面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她看了一眼手表，原来晚饭时间到了。 她去食堂吃了饭回到宿舍，估计杨宏斌应该在歌舞厅上班了，便把阳台泡菜坛子里的酸萝卜全捞出来，装了满满一饭盒，盖好，放进塑料袋内。 她在衣柜里找了件浅蓝色千鸟格背带裙，配上白衬衣。衣柜里的几套新衣服，是妈妈寄给她的，妈妈说小米是大学生了，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艾小米拎着酸萝卜出了门。 巧得很，艾小米在曼丽歌舞厅门口，正好碰见杨宏斌从里面出来。她从塑料袋里拿出塑料盒，道：“答应你的泡菜做好了，送你。” 杨宏斌接过塑料袋，邀请艾小米去他家玩。 “走过去5分钟不到，很近的。” 正好要跟杨宏斌说点事，艾小米便随他穿过一条胡同，进入一个农家小院。 大门口吊着一个灯泡，院子角落处有一棵柑橘树和一棵柿子树，枝繁叶茂，能看到树上挂了不少果子。沿着围墙是一溜儿花草，白色的花儿香气扑鼻。靠近房屋的角落处还有一个葡萄藤，一串串硕大的葡萄从架子上垂下来，分外诱人。 “吃葡萄吗？” 艾小米正想着呢，杨宏斌扭头问道。 “好啊。” 杨宏斌搬了根凳子踩上去，小心翼翼地摘了两串葡萄，艾小米伸手接住。紫色的葡萄颗颗饱满圆润，上面还蒙着一层白霜状的东西。 杨宏斌领艾小米去厨房把葡萄冲洗了几遍，又寻了个铝盆装葡萄。 艾小米随杨宏斌走进客厅，坐下。 “吃吧。” 艾小米摘下一颗葡萄，剥了皮儿，塞进嘴里。 “有点酸哈。”杨宏斌蹙眉提醒道。 来不及了，酸味已经在嘴里蔓延开来，艾小米情不自禁地眯了一下眼睛，紧接着果肉里又涌出一股淡淡的甜，酸酸甜甜，唇齿留香。 杨宏斌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 “没人打理，酸得很，不如市场上的葡萄甜。” “还行，特新鲜。”艾小米又吃了一颗。 大门被人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宏斌，你哥呢？”丽娜熟门熟路地走向西厢房。 啊？文昊哥也住这？艾小米有些惊讶。 杨宏斌：“丽娜姐，你来得正好，文昊哥还没吃午饭。” “都晚饭时间了，这样可不行。”丽娜还没走到西厢房，西厢房的门从里面打开，许文昊懒洋洋地走了出来。 他头发点乱，穿了一条深色运动裤，裸着上身，露出紧致结实的肌肉。 艾小米的脸微微发烫，她垂下眼眸，有些害羞。 丽娜走过去双臂环着许文昊的腰，笑道：“起来了？” 许文昊被丽娜拖着，睡眼惺忪摇摇晃晃地走进客厅，站到艾小米面前，用下巴指向她问杨宏斌：“谁？” “艾小米呀，人家专门来给我送泡菜的。” 丽娜扫了艾小米一眼，心想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人精，送了锦旗又送泡菜，找借口靠近宏斌，她该不是看上他了吧？ 丽娜推了许文昊一下，用眼神扫了眼艾小米和杨宏斌，向他暗示自己的猜想。 “谁——？”许文昊刚睡醒，脑子不太好使，没领会到女友的暗示，继续追问道。 杨宏斌：“就是上次送锦旗的小姑娘呀。” 许文昊轻嗤，睨了一眼艾小米，伸手在她前面的铝盆里摘下一颗葡萄递到丽娜嘴边，丽娜嫌弃地偏头避开，许文昊便将葡萄丢进自己嘴里，觉得提神又开胃，伸手又摘了几颗吃下。 他又指向桌上的塑料盒，艾小米急忙帮他打开，许文昊捡了一块酸萝卜塞进嘴里。 酸萝卜嘎嘣脆。 杨宏斌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也捡了块酸萝卜丢进嘴里。他一边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边边赞不绝口道：“不错不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泡菜！” 咸度适中，酸辣可口。 艾小米被他表扬得不要意思地笑了笑。 兄弟俩你一块我一块，很快吃掉了半盒酸萝卜。 “出去吃晚饭。”丽娜感觉自己被在场的另一位女性比了下去，心有不甘，嚷嚷着要离开。 杨宏斌闻言立即推开许文昊又伸过来拿酸萝卜的大手，不满道：“再吃就没有了，这是艾小米送给我的！你出去吃！” 说完，他快速盖上塑料盒，双手紧紧捂住泡菜盒。 “小气鬼。”许文昊嫌弃地嘟哝道，推开挂在他身上的丽娜，转身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取下一件T恤穿上。 “好臭，你们两个不准说话，大蒜味太臭了！”丽娜夸张地捏着鼻子喊道，眼睛却挑衅地看向艾小米。刚才不是被她比下去了吗？现在正好将她一军。 艾小米对上丽娜的视线，明白她的意思，低头没吭声。 杨宏斌捂嘴讪讪地笑。 分卷阅读9 丽娜见许文昊穿好了外套，跑过去抱着他，两人出了门。 杨宏斌把酸萝卜倒进自家塑料盒里，放进冰箱冷藏。他把艾小米的塑料盒洗净后，放到她面前：“谢谢你啊，你做的泡菜太好吃了，要不你抽个时间来我家，教我怎么做泡菜好吗？” 艾小米：“好啊，下周六上午可以吗？” 杨宏斌觉得等的时间有点长，但考虑到对方是学生，便点头道：“好。” “杨经理……”顾小满捏着塑料盒，斟酌自己的说辞。 杨宏斌忙不迭地纠正道：“叫我小杨，或者宏斌就可以了。我应该比你大吧？” “我19岁。” “那我比你大1岁。” “我叫你宏斌哥吧，是这样的宏斌哥，”艾小米说道，“我好朋友不是在你们歌舞厅应聘了兼职唱歌吗？后来不知为什么又突然被取消了，你看能不能……” “谁？” “任晓丽，上周星期天上午应聘成功，晚上……那天晚上我陪她去你们歌舞厅适应环境，我还碰到你和文昊哥，后来我朋友的机会就突然没了。” “哦，那天晚上我给你拿汽水，后来文昊哥说你找你朋友去了。取消你朋友兼职机会，是文昊哥的意思，他说学生就要好好学习。” 原来还真是他干的。 许文昊表面看冷漠傲慢，实际上挺关心人的，怪不得车行的人说他“是个热心肠人”。 “可我朋友很喜欢唱歌，也很珍惜这次机会。” “这样啊？好吧，我跟文昊哥商量一下，当初我进歌舞厅他也反对，担心我学坏了，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下周六上午我们不是要在这见面吗？到时候我告诉你结果。” “好。” 回到宿舍，艾小米见任晓丽跟吴师姐和另外两名同学，正嘻嘻哈哈地扯着嗓子打牌。她们脸上都有毛笔画的两三道猫胡子，额头上还贴着数根白纸条。 任晓丽笑得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 说自己很喜欢唱歌，但没了唱歌机会，日子过得好像也挺开心，一时间艾小米不知道自己帮她争取机会，让她去歌舞厅那种地方，到底对不对？ 宿舍太吵，时间才8点还早，艾小米去图书馆还了《简爱》，又借了本《安娜卡列尼娜》。 图书馆人满为患，艾小米去教室学习。 每次来教室自习，她都能看到易鹏飞像定海神针似的扎在这儿。艾小米受到鼓舞，走过去照例坐在他前面，翻看英语课本认真预习下周学习内容。 到了9点半时，教室里的学生陆续起身回宿舍。 “艾小米，你明天来教室学习吗？”易鹏飞在后面问道，同时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来的。有我的信？” “嗯，今天下午收到的，那明天见。” “谢谢你班长，明天见。” 艾小米回到宿舍，吴师姐她们已经走了，任晓丽正在她的手抄歌本上画画，桌上还有一本1997年最新的大众电影杂志。 “画得不错。”艾小米见任晓丽在歌本空白地方画了一个小女孩和一只小狗，画面萌而温馨，忍不住夸道。 “画得好是吧？”任晓丽洋洋得意道，“我在唱歌和绘画上有点天赋，也喜欢，但父母说这是玩物丧志，不让我读艺术。” 说完，她学着老夫子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唉，我父母认为只有读书才是正经，唱歌画画都是旁门左道，是上不了台面的消遣玩意儿。” “要是你父母尊重你的兴趣，说不定你现在就是中央美院或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了。” “哈哈哈！完全有可能，可惜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艾小米明白帮好朋友争取那个兼职机会做对了，便把自己找曼丽歌舞厅经理的事告诉好友，“下周六上午，我们就知道结果了。” “谢谢你小米！”任晓丽起身抱着艾小米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艾小米佯装嫌弃地擦了一下脸颊，笑道：“不要激动，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呢，许文昊好像不太好说话。” 任晓丽神色微僵，很快又笑了起来：“下周六上午我跟你一起去，我拎点礼品去，礼多人不怪嘛。” “不要，我们不了解他，贸然送礼可能会让他反感。而且我们是学生，他是老板，他不会在乎礼品的。” “说的也是，还是以静制动比较好。” 洗漱后，艾小米躺床上看信。 信是妈妈从深圳寄来的，妈妈在信中提醒她要吃饱穿暖，照顾好自己，又叮嘱她要好好学习，努力掌握一门技术，毕业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要像她辛苦又挣不到钱，就是吃了没知识没文化的亏。最后妈妈提醒她，学生时代单纯又美好，如果遇到喜欢的男同学，记住要主动争取，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 艾小米把妈妈的信重新装进信封，放入枕头旁的百宝箱里保存，准备明天抽时间给妈妈回信。 妈妈长年在外打工，艾小米是外婆带大的孩子。外婆常常告诉她，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还拿她妈和大姨的婚姻作比较。 大姨嫁得好，前提不 分卷阅读10 是她年轻时敢于走出山沟沟，独自一人闯荡上海，因为会打字找到了一份坐办公室的体面工作吗？ 艾小米从小就佩服大姨，佩服她有闯劲，通情达理，热情大方。艾小米认为，大姨的幸福生活，完全是自己主动争取的，正如妈妈在信中说得那样——“要主动争取，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 第二天艾小米起了个大早，先绕着操场跑了两圈锻炼身体，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念了半小时英语，又听了半小时英语广播。 吃过早饭后，艾小米去教室自习。不出所料易鹏飞早到了，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学习。 易鹏飞订了一份《China Daily》，艾小米借来阅读，不懂的地方查字典，觉得不错的社会热点问题，就整篇抄写下来，反复阅读直到能流利背诵为止。她来自贫穷的农村，英语底子很差，而她以后还打算考研究生，听说研究生考试对英语要求很高，她需要从现在开始猛抓英语，努力提高自己的英语水平。 大概10多钟时任晓丽也来教室了，她坐在艾小米旁翻开一本时装杂志，练习服装设计。 窗外桂花树上缀满了金黄色的小花，秋风吹来，花儿纷纷坠落，像掉在地上的小星星。 空气有点潮，丹桂飘香。 第五章 艾小米和杨宏斌约定见面的时间到了。 “小米，我这样穿会不会显瘦一点？” 任晓丽同学穿了条黑裤子和同色系T恤，胸口缀着几朵五颜六色的刺绣小花。她扭着身体，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腹部和臀部，好像多拍几下，它们的高度就能减少一些。 艾小米笑：“自信点好吗？你是去唱歌，又不是去给他们做模特。” “只能回答瘦不瘦！不然我又要摇冬枣树了。” 对付不同意见，任晓丽同学的杀手锏就是双手拽着对方使劲摇晃，摇得人头昏脑涨，就问你服不服？ 据任同学自己介绍，她的这招绝活来自她家门口的大枣树，每年等树上蜜枣成熟了，她就抱着树干使劲摇，然后蜜枣跟下雨似的往下掉。她这招绝活练了十来年，早已练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瘦瘦瘦！”艾小米赶紧求饶地回答道，“瘦成白骨精！瘦成一道闪电！瘦得人都看不见了，只有一堆头发飘在半空！哈哈哈——！” “妖精怎么了？妖精还有俊俏小书生呢！不像你我，整天你看我，我看你的，无聊。” “这就无聊了？下次许文昊和杨宏斌要是敢再辞退你，你就把摇冬枣树这招绝活亮出来！” “哈哈哈——！” 两个好朋友说说笑笑来到杨宏斌住的小院子门口，见大门虚掩着，艾小米轻轻敲了几下门，喊道：“有人吗？” 没人回应。 艾小米推开大门，里面静悄悄的。任晓丽探头往院子里扫了一眼，小声叫道：“哎呀妈呀，这么大的柿子掉地上都没人吃，太可惜了！还有葡萄！” 说完，她不顾艾小米的阻止，欢快地走到柿子树下，捡了两个红红的果子，又走到旁边水龙头旁若无人地洗了起来。 洗完柿子，任晓丽递给好友一个，劝道：“反正他们男的不喜欢吃水果，我们吃吧！浪费粮食可耻。” 任同学好像忘了她今天早上还撇嘴倒了大半碗米粥，还扔了半个馒头。 柿子又大又红，熟透了，美得像红灯笼。 任晓丽猴急没耐心，把柿子剥得汁水横流。她一口咬下去，果肉酥软香甜，忍不住喊道：“太甜了！你快吃啊！” 汁水顺着她的嘴巴和手往地上流。 反正是他们掉地上不要的水果，艾小米也控制不住嘴里的馋虫，果断地蹲在好友身边剥开柿子皮，“啊呜”一口啃了下去。 “这谁呀？” 艾小米抬头，看见许文昊和杨宏斌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小伙儿推着三轮，车上堆满了萝卜。 她认得那两人，就是他们说许文昊“名声都臭大街了”。 艾小米和任晓丽急忙站起身来，手里捧着吃剩下的柿子皮，脸上手上全是果汁，一塌糊涂。 她们环顾四周，想找个垃圾桶丢掉手里的“罪证”，无奈偌大的院子就没看见一个桶或者盆什么的。 艾小米尴尬地解释道：“我们……文昊哥，宏斌哥，是这样的，我们……” 任晓丽看了一眼艾小米，解释道：“是这样的，今天不是过来做泡菜吗？我们见柿子掉地上太可惜了，就……” 杨宏斌解围道：“吃吧吃吧，我们这好多呢。” 说完扭头对后面推三轮车的两人说道：“大武小武，谢谢你们。” “没事没事，那我们先走了。”武家兄弟看了一眼艾小米，挤眉弄眼地跑了。那丫头前段时间还在打听许文昊，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人家住的地方了。 许文昊冷着脸一声不吭地走进西厢房，关门。 杨宏斌把一车萝卜推到水龙头旁，递给艾小米一个小桶丢垃圾，笑道：“今天要麻烦你们了，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吧？文昊哥已经同意了，没想到你还专门过来帮忙。你们等等，我去拿塑料盆装萝卜。” 分卷阅读11 任晓丽看着满满一车萝卜，吓得吐了下舌头。 唉呀妈呀，他们真是逮着廉价劳动力不花钱拼命地用。 她来这里是为了说兼职的事，根本没想过要帮他们做泡菜！但担心给老板和经理留下不好印象，任晓丽只好苦着脸留了下来。 做泡菜也不用这么大一车萝卜呀。 “这是前几天新买的，”杨宏斌拿出两个硕大的塑料盆，一红一绿，高兴地说道，“那边三个酸菜坛子也是新买的，文昊哥说我们男人吃得多，要多泡点，轮番吃。” 喂猪呀，任小明腹诽道。 艾小米看向葡萄架下的三个酸菜坛子，它们一字排开，像三个肥头大耳的猪崽，正张大嘴巴嗷嗷待哺。 杨宏斌又兴冲冲地从客厅搬来茶几，上面放着三个簸箕，里面分别装着剥好的大蒜、生姜和辣椒，旁边还放着几袋食盐。 准备很充分，情绪很高昂，看来他对那三大坛酸菜充满了期待。 “洗萝卜，切成条状。”艾小米脱下套在外面的短袖衬衣，搭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弯腰把萝卜往红盆子里放，“那个绿盆装切好的萝卜条。” 在领导面前，任晓丽立即假装欢天喜地地干起活来。 “艾小米，你来一下。”杨宏斌示意艾小米跟他进厨房。 艾小米放下手里的萝卜，跟在他后面。 “不好意思啊，”杨宏斌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道，“街头的姚中医说文昊哥有点脾虚，让我给他熬粥，我……熬了几次，文昊哥都吃不下去。我想你泡菜做得好，能不能……” “好。”艾小米一口应允，“我外公以前是乡里的赤脚医生，我懂一点中医养生的。” 杨宏斌给艾小米的印象不错，现在又帮她搞定好友兼职的事，艾小米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太好了，感觉你什么都会啊，”杨宏斌指着一堆玻璃罐子高兴地说道，“食材都在这里，那就拜托你了。” “没事。” 艾小米打开玻璃罐子，弯腰一一查看，里面有枸杞、百合、桂圆、粳米、山药片等等，都是好食材。她打开冰箱，里面有一大盒牛奶可用。 熬制米粥时，艾小米抽空出去看外面2人的准备情况。 洗净的萝卜装了满满一大盆，杨宏斌和任晓丽一边卖力地切萝卜，一边聊天。 艾小米把三口坛子洗干净，又烧了几锅开水倒入坛内，等开水自然凉。 山药牛奶百合羹煮好了，艾小米盛了一碗放饭桌上，走到西厢房敲了几下，说：“文昊哥，米粥煮好了”。 大概杨宏斌刚才提前告诉过许文昊，他很快出来，坐在饭桌旁吃米粥。 艾小米把锅里米粥盛进两个饭盒里密封，拿到饭桌上对许文昊说：“等它们凉了放进冰箱，还可以吃两顿。” 许文昊慵懒地抬了一下眼皮，道：“坐。” 艾小米本来想出去帮外面干活，她觉得任晓丽表面上欢歌笑语，实际上怕是要哭了，对许文昊的邀请，她犹豫了几秒后坐下，道：“上次的事，还没当面对你说谢谢呢。” 几口清香酥软的米粥下肚后，许文昊清醒了些，态度也好多了：“你不是送过锦旗？” “你……不是不要锦旗嘛。” “还有泡菜。” “……” “米粥不错，谢了。”许文昊扫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他对面的艾小米，轻笑，“是不是上次送锦旗时我吓着你了？” “没。” “那你别像学生听课一样坐我面前，我不习惯。” 艾小米闻言把放在腿上的双手移到桌上，托着腮帮子，感觉这样盯着别人看挺没礼貌，又把手放了下去…… 许文昊又轻笑：“看来，我真的吓着你了，随便说点你喜欢的话题吧，电影，唱歌，美食，什么都可以。” 艾小米认真地纠正道：“你没吓着我，其实你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 许文昊抬眼看了她一眼。 “前面几次见你，你不是生气就是高傲冷漠，一副很难接近的样子，你看现在，一碗米粥就能让你平易近人。” 女孩的声音轻柔笃定。 “我很难接近？我平易近人？”许文昊重复了两个看似自相矛盾的评价后，挑眉看着艾小米不说话，半晌才若有所思地自嘲道，“难怪，她们会飞蛾扑火地来找我，原来我挺平易近人。” 许文昊盯着艾小米不说话时，她脸上微微一红，眼帘低垂不与他对视。 他的眼睛太过黑亮，很有穿透力。 飞蛾扑火？ 感觉他挺不高兴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他，艾小米有些无语，这分明是在炫耀他的优越感嘛。 只是她们是谁？ 艾小米脑海里闪现出丽娜的身影，每次都是丽娜主动缠着他，可他……对她不太好，他像个被宠坏了的任性小孩。 许文昊把饭碗推到艾小米面前。 “还吃？” “洗碗。”说完他站起身，突然弯腰隔着桌子靠近艾小米，恢复了以往的冷淡，“我脾气不好，一碗米粥可不会让我平易近人。” 果然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艾小米垂眸，身体 分卷阅读12 后倾靠在背后的墙上，没吭声。 他以为她和那些“飞蛾扑火”的女孩一样，想着法子地靠近他，想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 可她不是她们。 许文昊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耐烦了：“以后每个周末我都要吃养生粥，我帮过你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艾小米心想，这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她最不喜欢别人强迫自己做什么，要不是看在他曾救过她，真想一口回绝他。 “文昊哥，去哪？”杨宏斌问道。 “车行。” 洗了碗，艾小米把两盒米粥放入冰箱。她走进院子，三大坛开水已经凉透了，她按坛子大小放入适量的生姜、大蒜和辣椒，再倒入一定的食盐，“汤底”调好了，她再把杨宏斌和任晓丽切的萝卜块放入坛中，最后用水密封坛口。 剩下的萝卜，她让杨宏斌找来绳子，清洗干净后，把萝卜条串在一起，挂在屋檐下晒干。 “等坛子里的萝卜吃完了，就把这些萝卜块洗一洗放进去即可。” 浩大的酸萝卜工程结束了。 杨宏斌把艾小米两人送到门口，递给她们一大袋柿子，谢了又谢。 回到宿舍，艾小米才想起自己的短袖衬衣忘在杨宏斌他们小院子里了，只能下周去拿了。 任晓丽噘嘴默默地把右手摊在艾小米眼前，欲哭无泪。 原本白白胖胖的手，现在却躺着五六个血泡，简直惨不忍睹。 “你怎么不早说呀？”艾小米拉着好友的手，对着血泡轻轻吹气，“好受点不？” 原本还在强忍的任同学，被好友一通关怀后，终于忍不住眼泪巴巴起来：“为了兼职，我容易吗？！” 艾小米这回相信，任同学对唱歌是真爱了。 “柿子，要喂！”任晓丽一屁股把自己甩到床上，对艾小米撒娇地吼道。 “好好好！我喂。”艾小米剥了两个柿子，用水果刀顺着纹路把它们切成几小坨，然后用勺子投喂好友。 “哎哟喂，我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吴师姐走进宿舍，假装捂着眼睛阴阳怪气地叫道。 “受伤了。”任晓丽委屈地举着双手，给师姐看。 “干啥去了？”吴师姐瞄了一眼，动作敏捷地从桌上拿起大众电影，“找宝藏？没叫上师姐，我看你是活该。” “你有没有同情心？” “走了，你们继续哈。” 任晓丽同学借着手受伤，接下来整个周末都没出门，整天躺床上听音乐，苦练下周要去曼丽演唱的几首歌曲，三顿饭都由艾小米从食堂给她带回来。 第六章 任晓丽重新得到曼丽兼职唱歌的机会后，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改往常上课前几分钟才起床的臭毛病，早上天刚蒙蒙亮就随艾小米去晨跑，还信誓旦旦地要求好友监督她，从今天起她要努力拼搏，还夸张地说一定要减掉20斤肥肉。 艾小米笑，照这样减下去，任同学怕是要飘在空中，她要找根绳子牵着才行。 任晓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跑完步后，两人在河边保持一定距离，一个读英语，一个练习唱歌。 到了正式上课时，任晓丽瞌睡来了，伏在桌上睡起了回笼觉，早把努力拼搏的誓言抛去九霄云外了。 正在上专业英语。 这门课的甄教授特喜欢提问，一节课下来全班同学都会被她叫起来34回，搞得一节课好像是学生在上课，很多同学特讨厌这位老太太。 老教授的杀手锏是课堂回答问题要计分，算作平时成绩，占学期总成绩的30%。 有了这一招后，同学们敢怒不敢言，没人敢“揭竿而起”，上课时全都低头认真听讲，奋笔疾书地做笔记，竖着耳朵留意听自己的名字，如果不幸被叫到，马上像发射火箭似的“蹭”的一声站起来…… 一节课上得惊险无比，气氛极其压抑。 此时任晓丽正睡得香呢，被甄教授点名读课文。艾小米使劲推醒了任同学，手指着课本，用口型暗示她读这一段。 任晓丽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磕磕碰碰地读了起来，还没读完两句，就被甄教授紧急叫停，教授说停顿太多，听得她都快睡着了。 同学们笑。 甄教授点名让艾小米朗读。 教室很安静，艾小米的朗读声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像跳动的音符般悦耳。 老教授转身在黑板上板书，粉笔在黑板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阳光从窗外照进教室，细小的粉笔尘粒在阳光下飞扬，几朵金黄色的桂花随风飘扬，最后缓缓降落在讲台上。 甄教授板书完后，示意读完的艾小米坐下，和蔼地说道：“你们同桌要互帮互助，下周我还要检查任晓丽同学的朗读情况。” 任晓丽被罚站了一节课。 下课后，她气得把专业英语课本扔地上。 艾小米帮她捡起来，质问道：“你上课睡觉还有理了？” 任晓丽气鼓鼓：“我就不爱学习。” “如果没有大专文凭，你就是一高中毕业生，以 分卷阅读13 后能干什么？去工厂？” “唱歌呀。” “你能去专业机构唱？还是你能在曼丽唱一辈子？你看曼丽里面有没有中年人？你打算30岁以后干什么？” 任晓丽一愣，她倒没想过这些，以前父母不让她考艺术，她觉得憋屈。现在远离父母，她觉得自己可以放手做喜欢的事了，可……现实还是有这样那样的约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艾小米把课本递给好友，继续劝道：“当你的兴趣爱好不足以养活自己，不能给你稳定的生活时，你还是要好好学习，至少要及格吧？课余时间你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你的兴趣爱好，努力发展它们，去曼丽兼职也许只是一个起点，你可以参加比赛，可以参加协会，可以通过公益演出打开局面，为自己寻找更多人脉，更多机会。这样做是不是更妥当呢？” 任同学接过课本，轻轻摇了几下好友的胳膊：“知道了，谢谢你。” 接下来好几天任晓丽果然认真学习了，她按照艾小米的建议，课业保证及格，课余时间发展兴趣爱好。 今年国庆节正在周末，而周五是学校秋季运动会。 上大学后很多同学都疏于锻炼，对运动会根本没兴趣，班长易鹏飞没办法，经班委会讨论后，大家用抓阄的方式决定谁参加运动会，以及参加哪个项目的比赛。 艾小米抓到4X100米男女混合接力赛，而任晓丽抓到的是女子800米长跑项目。 没抓到比赛项目的同学们兴高采烈，要么回家，要么结伴出游，留在学校的学生不是逛街吃喝，就被易鹏飞组织去做了运动会的志愿者……一时间，清远农职和周边的饭馆和娱乐场所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好了好了，”艾小米对噘嘴快要哭出来的任晓丽说道，“我跟你换还不成吗？” “我怎么这么倒霉？”任晓丽感激地抱着好友，“上课睡觉被老师抓，运动会抽到女生最恐怖的长跑项目，你说我是不是该去城隍庙拜一拜了？” 比赛头天晚上，任晓丽去超市买了一大袋葡萄糖回宿舍，给自己和艾小米各冲泡了一大杯葡萄糖水，说就算临时抱佛脚也要试一试，赶紧补充营养，明天比赛千万不要体力不支。 “哪有那么虚弱？”艾小米接过葡萄糖水，一口气喝掉，“好了，喝了晓丽牌能量水，明天准能拿冠军。” “唉，冠军我是不敢想，明天别拖后腿挨骂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艾小米和任晓丽找到班长易鹏飞，说两人互换了比赛项目，麻烦他去找老师改一下。易鹏飞看着艾小米，担心地问道：“任晓丽同学能量充足，你比她可瘦小多了，行不行啊？” 艾小米挺直了小腰板，自信地说道：“放心吧班长，前2年校运动会，我不是拿下了女子组短跑和三级跳远冠军吗？” 任晓丽对易鹏飞的话不乐意了，撇嘴道：“班长你也太偏心了，兔子跑得快，还是熊猫跑得快呀？你没听说过动如狡兔吗？” 艾小米和易鹏飞被她逗乐了。 “走吧熊猫，先去活动一下筋骨，你那个项目第一个比赛呢。” 艾小米拉着任熊猫去操场人少的地方做热身运动。 艾小米拉伸筋骨时，看见旁边小操场打篮球的一群男生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杨宏斌和许文昊。 杨宏斌也看到艾小米了，在那边遥遥地向她挥了一下手，就在这时，许文昊在他身后高高跃起，来了个漂亮的灌篮，男生一片喝彩。 操场上人越来越多，操场四周和各个分赛场都插上了红旗，广播也从流行歌曲切换成了大家熟悉而热血的《运动员进行曲》。 强有力的音乐节奏让任晓丽开始紧张了，她拉着艾小米往接力赛赛场走去，沿途碰到另外3名参加接力赛同学。任晓丽和艾小米分手，加入比赛小组，和他们一起讨论人员排序和接力棒交接要点。 艾小米站在赛道外，回头望了一眼小操场那边，杨宏斌和许文昊还在打篮球。 易鹏飞带领几名同学，早早地在赛道终点外面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摞一次性杯子，一壶温热水，还有一大袋葡萄糖。 易鹏飞招呼艾小米，给她倒了一小杯温热水，道：“先补充点能量，800米很考验耐力的。” 艾小米本来不紧张的，被周围氛围带动莫名紧张起来，她接过班长递来的水杯，一口喝掉。 易鹏飞不敢多用水，葡萄糖的浓度调得很高。 很快，男女4X100米混合接力赛开始了。 任晓丽被安排在第二棒，第一棒的男生跑出了小组第一名的好成绩，接力棒到了任晓丽手上后，艾小米喊了声：“晓丽加油！” 也许是太过紧张，也许是想为班级争荣誉的想法太过强烈，任晓丽同学脸色煞白，只见她拿着接力棒，齐耳的短发在风中凌乱，嘴巴张得很大，跑得面目狰狞。 饶是她拼尽全力地奔跑，但很不幸，其他跑道的同学很快超过她，让她从第一名成了倒数第一名。 同班同学狂喊“晓丽加油”，外班同学却肆无忌惮地哄笑起来，还有人喊道：“快看，那个胖子！” 任晓丽咬牙坚持跑完赛程，把接力棒交给后面的 分卷阅读14 同学后，捂着脸哭了。 艾小米和几位女生跑过去安慰她。 不一会儿，广播通知女子组800长跑开始检录了。 第一圈过半时，艾小米听见身后一阵惊呼，回头扫了一眼见有女生昏倒在地上，她扭头继续奔跑，发现前面赛道外站着杨宏斌和许文昊。 “加油，艾小米！”杨宏斌鼓励道。 艾小米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第一圈结束时，艾小米前面只有一个女生了。那女生留着短发，一身运动短裤短袖，露出结实的肌肉，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男生混进了女子长跑赛。 又跑了半圈后，艾小米开始发力。 只见她双腿像高速旋转的风火轮，围观学生发出一阵惊叹，艾小米让他们见识了什么叫个子小小，能量惊人！ 艾小米很快超过短发女，向终点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加油”的声音不绝于耳，刚才还捂着脸哭的任晓丽，此时为好友加油喊得脸都变形了。 艾小米看见班长易鹏飞站在终点外面，上蹿下跳拼命挥动手里的小红旗，站在他旁边的许文昊，双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像一根石柱似的杵在班长旁边。 艾小米一鼓作气冲过终点线。 同学们跑过来围着她，像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 易鹏飞又端了一杯高浓度的葡萄糖水，让艾小米喝掉。 “看你平时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这么厉害。” “深藏不露啊，艾小米！” 同学们亲热地拍打她的肩膀，叽叽喳喳地表扬她。运动场好比战场，谁为班级获得了荣誉，谁就能受到尊敬。 艾小米和任晓丽回到宿舍。 因为任晓丽拖了后腿，班级男女混合接力赛拿了倒数第一名。 “小米，你一定要监督我减肥！”任晓丽伏在桌上，铿锵有力地写了份保证书交给艾小米，“要是我做不到，你就骂我打我，千万别心软！” 艾小米见保证书上字迹铿锵有力，纸面还被圆珠笔戳了几个洞，再一细看，她有些无语。“第一条，早睡早起，体重控制在90斤。” 唉呀妈呀，其他人还好说，对任晓丽，她哪里做得到？ “好。” 艾小米权当好友今天受了刺激，这保证书只是她情绪激动的产物，也不刺激她。 吃了午饭，艾小米去图书馆学习，问任晓丽去不去？ 晓丽慵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说上午跑步太拼命，现在浑身酸痛，需要调整一下，晚上还要去曼丽唱歌挣钱。 专业课有一道题需要查资料，艾小米在图书馆围绕果树病毒与防治，找了五六本书仔细看，寻找需要的信息。 晚上，她在图书馆把《安娜卡列尼娜》看完后，又借了本《傲慢与偏见》，看小说是她大学时代的娱乐生活，重要的精神粮食。 上大学后，她可以在图书馆里借阅很多经典名著，从小说中她看到不同的人生，那些闪耀着人性光辉的故事，那些追求自由幸福的女主，无一不鼓舞着她，激励着她，纵使自己渺小微不足道，也要在短暂的人生中活出精彩来。 第二天运动会结束了，全校国庆放假。 艾小米照例起了个大早，去操场跑步读英语。昨天还闹哄哄的校园，因为放假现在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草坪枯黄了，树叶掉了一地，光秃秃的树枝似乎要撕开秋雾的网，让阳光重返大地，带来春红柳绿。 去食堂吃了饭，她给任晓丽带回早餐。 闻到香味，任晓丽从棉被里探出脑袋，头发乱成了鸡窝。她伸出爪子接过菜包啃了一口，道：“小米，我昨晚领工资了，第一次领工资哦！国庆假期有人请假离开，经理让我假期每天都去上班，能够小小地发一笔财，今天中午我请你和吴师姐吃饭。看我整天忙的，都没时间和你玩了。” 睡眼惺忪，语气却带着沾沾自喜。运动场上的失落，任晓丽通过唱歌找回了自信。 “好啊。”艾小米一口应允，为好友感到高兴。 任晓丽几口吃完菜包，把塑料袋递给艾小米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喊道：“哎呀！完了完了，经理让我提醒你早点去他那，说老板脾胃不好，早上要吃米粥！几点了，现在几点了？！” 艾小米也把这事忘了。 她看了一眼手表，道：“8点20，真是的！那天就……迷路帮了一下忙而已，让我每个周末去给他熬米粥。” 艾小米移开视线，假装整理书包。 她不敢也不想说树林里遇到坏人的事，不想让好友自责。 “那个大哥……的确不好相处，整天绷着脸，我就没见他笑过。”任晓丽躺下，看着艾小米有点犹豫道，“你如果感到为难的话，也别太勉强……大不了我不唱了。” 艾小米心里一暖，笑道：“外公曾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仁心嘛，放心，我能对付他的。” 第七章 艾小米快步走到许文昊住的农家小院。 从她宿舍步行到这里，不过一刻钟的路程。 大门虚掩着，她照例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吗？” 分卷阅读15 没人回应。 艾小米推开大门，先走到柿子树下，把掉在地上的柿子捡了五个捧在怀里，走向厨房。 “怎么才来？！” 不耐烦的抱怨让她吓了一跳。 厨房门敞着，饭桌旁新添了一把凉椅，许文昊躺在上面眯眼看向艾小米责备道。 “学校放假，食堂……” “你就不能过来吃？” 艾小米不吭声了，她牢记外公的话，生病的人脾气都很古怪，她怎么会和病人一般见识呢？ 艾小米放下书包，去厨房忙了起来。 厨房和饭厅是想通的，许文昊躺在凉椅上，看着艾小米的背影，因为弯腰的缘故，她的肩胛骨在白色体恤上的轮廓清晰可见。 就这么瘦小的个子，昨天跑起来居然像猎豹一样快，真是不可思议。 米粥的香气飘了过来，许文昊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起身去院子里摘了几个熟透的柿子和两串葡萄，回到饭厅，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纸袋子，把柿子和葡萄放进去。 见艾小米的书包在饭桌上，他有点好奇，伸出食指轻轻撩开书包，见最上面一本书叫《傲慢与偏见》。 忍不住轻嗤。 故意拿过来暗示谁呢？ 米粥熬好了，这一回艾小米熬的是紫薯山药小米粥，还加了一些瘦肉糜，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不能老吃素，营养也要跟上。 盛了一碗米粥端给许文昊，艾小米把剩下的米粥装进两个食品盒内，凉一会儿后准备把它们放冰箱。 艾小米坐到许文昊对面，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文昊哥，我上次落了一件短袖衬衣在这儿，我想……” “宏斌收起来了，我回头提醒他。” “好。文昊哥，你平时都吃啥呀？” 我没来做早饭，你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嘛。 许文昊吃饭的手一顿，抬眼看向艾小米：“周一到周五你不是要上学吗？怎么，平时也能过来？” 这都什么脑回路呀？艾小米断然拒绝：“我平时挺忙的。” 许文昊想起那本《傲慢与偏见》，轻嗤。 艾小米努力回忆外公生前是如何与病人交流的，便学着样儿柔声劝道：“街头姚医生说你脾胃虚弱，你应该吃一些中药养养，把胃口调理好。” 许文昊吃饭的手有一顿，有些生气道：“我没病，别听那老头瞎说。我只是睡眠不好，影响早上胃口。” 艾小米知道，病人一般都比较固执，很多病人还讳疾忌医，拒绝看病吃药。 “在中药铺买些酸枣仁，每天用百合桂圆酸枣仁泡水或熬制成汤水喝。” “帮助睡眠的？” “嗯，安神效果不错。” “好。” “我每天早上都来一趟吧，我宿舍到你这大院挺近的，反正我每天5点就起床了。” 刚才还拒绝呢，这会儿面对病人到底还是心软了。 许文昊把碗推到艾小米面前，也客气起来：“如果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外公说医者仁心嘛。” 早点把他的失眠和脾胃调理好，这事儿就早点了结。艾小米发现许文昊虽然脾气让人捉摸不透，但总体讲还是善良而礼貌的。 “我没病。”许文昊不耐烦了，再一次强调道，“我只是睡眠不好，影响早餐胃口。” 说完他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谢谢你，桌上的水果送你，以后来不用敲门，我们不锁门的。” 男人的嗓音浑厚，在关上大门前飘了过来。 艾小米把桌上的两盒米粥放进冰箱，背上书包，拎着一大袋水果回宿舍。 宿舍门开着，任晓丽可能去楼上找吴师姐了，艾小米放下水果，径直去图书馆学习。 今天学校放假，图书馆人不多。 艾小米学到晚上10点图书馆关门才回宿舍，任晓丽还没回来，往常这个时间她都在宿舍，因为是学生，曼丽那边排的时间都有考虑，一般不会让她熬夜。艾小米猛然想起，任晓丽说今天中午请她和吴师姐吃饭的事，晓丽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和吴师姐去外面疯玩了。 艾小米洗了个热水澡，躺床上拿出笔记本，把今天在图书馆抄写的诗歌又默默地读了几遍。“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她捧着笔记本，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自己的“橡树”…… 第二天早上7点艾小米去了许家大院，今天她熬了小米粥，两个水煮蛋，还蒸了一碗鸡蛋和一笼馒头。 “早。” 杨宏斌起床了，跟艾小米打了招呼后，在院子里的水龙头旁洗漱。 艾小米盛了两碗米粥，把剥壳后的水煮蛋放进米粥里，从蒸锅里捡了几个馒头放盘子里，又去泡菜坛子里捞了一些酸萝卜，切成小颗粒状，放进小碗里。 杨宏斌洗漱后来饭桌和艾小米一起吃早饭。 “艾小米，谢谢你。”杨宏斌见桌上可口的饭菜，赞道，“你会做饭，昨天长跑拿了冠军，听任晓丽说，你还是高考状元，好厉害。” 那个任大嘴巴。 “嘿嘿 分卷阅读16 ，哪里，”艾小米喜滋滋地谦虚起来，“你和文昊哥不也挺厉害的嘛，年纪轻轻生意做得那么好。” “车行和歌舞厅都是文昊哥他爸投的。” “哦，怎么没见他家人？” “文昊哥是上海人，听说他爸生意做得很大。” “啊？”艾小米诧异地望着杨宏斌，遗憾道，“上海多好啊，是我就不愿意来清远这种小地方。” 杨宏斌叹了口气，道：“你那么聪明，一定已经看出文昊哥常常很不开心了。他6岁时父母离异，母亲出国后杳无音信，他随父亲和继母生活，到了高中叛逆被学校开除，他父亲就把他送回清远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前几年爷爷奶奶过世了，他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他爸说送他出国念书，文昊哥没兴趣，哪儿也不想去，后来他爸也就不管他了。” 原来如此。 艾小米：“其实我9岁那年父母也离婚了，妈妈常年在外打工，我和外婆一起生活，妈妈去了很多地方，在深圳也快10年了。” 杨宏斌：“你好像挺开心的……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好像……” 艾小米：“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 杨宏斌：“你能不能……帮我开导开导他，你看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你们不是也帮过我吗？父母离婚后我也常常被人嘲笑，文昊哥的心情我都能理解。” “那拜托了。” “拜托什么呢？”许文昊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躺在凉椅上问道。 杨宏斌像火烧屁股似的站了起来，道：“今天要去省城为车行采购零部件，你们慢吃，我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艾小米：“文昊哥，你现在吃饭？” 许文昊：“嗯。” 艾小米起身盛饭，以前她愿意帮许文昊煮养生粥，完全是看在他救过她的份上，现在不一样了。 许文昊见早饭有小米粥，一碗蒸鸡蛋，几个小馒头，还有一小碗酸萝卜粒，感觉光是看看就胃口大开，端起碗来风卷残云，很快把早餐一扫而光。 艾小米见他胃口不错，不像脾胃虚弱吃不下饭的样子。 艾小米边洗碗边问道：“昨晚没睡好？” 许文昊精神不太好，有黑眼眶，不用说昨晚肯定失眠了。 没回答艾小米的问题，他起身又躺回了凉椅。 “你知道我为什么跑得那么快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许文昊的兴趣，他半睁开眼看向女孩，问道：“为什么？” 艾小米坐在凉椅对面，大眼明亮：“小时候妈妈告诉我，如果想她了，只要跑上屋后山坡看到第一道朝霞，她就知道了。” 许文昊嗤笑，懒洋洋道：“你们女的就是幼稚。” 艾小米双手托腮，陷入回忆：“第一次我也不信，那是冬天的早上，我起床后飞快地往后山跑，地上结了薄冰，草叶树叶上全是白霜，我摔了几跤，跌跌撞撞地跑到山顶，那里风大雾浓，我冷得瑟瑟发抖，哪里有朝霞？我坐在地上哭，渐渐地秋雾散开，一道阳关透过树叶缝隙照在我身上，我跑到空地上望向天边，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真的，浩渺的天际白云翻滚，太阳渐渐升起来，阳光透过白云射出千万道霞光。以后我就常常早起跑去后山看朝霞，看第一道阳光，那种感觉让我非常快乐，好像妈妈陪着身边一样。” 许文昊翻了个身，背对着艾小米嘟哝道：“无聊。” “妈妈要养家，我又那么想她，总要找到一种办法告诉她呀。” “你就不能坐车去找她？” “我没钱，再说了我那么小，都不知道怎么去深圳。” “几岁？” “9岁。” 许文昊更加鄙视了：“9岁还小？我7岁就乘公交车走遍了上海每一个角落。” “干嘛？” “找……钥匙。” “……” “文昊，起床了吗？”丽娜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先去西厢房，又从客厅找到厨房。她冲进厨房那一瞬，看见艾小米坐在许文昊对面，冷哼一声，敌视地看着她。 “文昊哥，我回学校了。” “嗯，”许文昊头也没回地说道，“宏斌把你的衣服放在葡萄藤下面，你自己找找。” 艾小米在葡萄藤下找到短袖衬衫，把它塞进书包出了门。 “我说那女的看上起温顺老实，实际上挺放得开的。”丽娜掰过许文昊的身体，伏了上去。许文昊本来就大块头，现在加上丰腴的丽娜，稍微动一下，凉椅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 丽娜继续说道：“你看她啊找各种借口靠近宏斌，送了锦旗又送泡菜，还故意把衣服留在宏斌那，我觉得她喜欢宏斌。” “关我什么事，烦不烦？” “好好，不说她，”丽娜抬头看向他，“今天去哪玩？要不，我们去省城？” “不想去。”许文昊把手伸进她内衣。 “那你放假有什么打算？” 没回应。 丽娜把手伸进许文昊T恤内，慢慢下滑，被他紧紧捉住，拉了出来。 “昨 分卷阅读17 晚没睡好？”她看见他下眼帘有阴影，情绪也不太好，便建议道，“也好，趁放假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回屋睡吧？” “能不能让我静一会儿？”许文昊烦躁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丽娜。 丽娜干脆坐到饭桌旁，想了想又建议道：“厂里的同事开了家麻将馆，待会我们去玩？” 许文昊翻身背对着丽娜，让她讨了个没趣，她走进院子摘了几个柿子，洗净后坐在他旁边吃。 最近厂里有关下岗和买断工龄的传言，让她有些心烦。 她望了一眼躺在凉椅上长手长脚的男人，心里更烦。 两人谈恋爱已有三个多月，她感觉自己还没有把这个男人牢牢抓在手里，得想办法套牢他才行。听说他父亲在上海生意做得很大，前几年还有意让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回上海发展。如果能和他结婚，或者给他生个孩子，那自己后半辈子就有保障了。 否则万一她失业，以后可怎么办？ 第八章 艾小米走到学校大门，听见有人喊她。 是易鹏飞。 他一路小跑到艾小米跟前，递给她一张单子，说道：“昨天教室没见你？” “我在图书馆。” “哦，这是邮局的单子，你有包裹，需要我帮你一起去拿吗？” “不用，谢谢。” “下午还去图书馆吗？” “嗯。” “图书馆见。” 艾小米回宿舍拿出书包里的衬衣，把她给妈妈编制的围巾塞了进去，出门去邮局取包裹。 填写好妈妈制衣厂的地址后，艾小米把围巾包好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称重后报了价格，艾小米付款后，又去取包裹的窗口排队。 包裹是上海的表姐寄给她的。 艾小米回到宿舍，任晓丽不知从哪里回来了。 “昨天说好请你吃午饭，到了中午却找不到你，今晚7点来曼丽找我，我请客！都放假了还整天学习学习，稍微放松一下不行吗？再说，我唱歌也需要有人帮忙撑场子呀。” 任晓丽围着艾小米，一边看她拆包裹，一边嘴不停地抱怨。 “好好好，今晚去给你捧场。” 艾小米打开包裹，里面是几套漂亮的裙子、秋冬季外套和一件风衣。 “啊啊啊！”任晓丽尖叫着拿出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怎么就没人给我寄！” “你得有表姐才行。”艾小米得意洋洋地笑道。 “有啊，老嘲笑我长得胖。长得胖咋了，既没吃她家米又没喝她家水，本姑娘乐意，这叫富态！” 裙子穿不上身，任晓丽把风衣披在肩上，学电视里的模特扭猫步。 包裹里有一封信，艾小米打开信封，小声念了起来：“小米表妹，见信好！我即将去英国读研究生，在衣柜里整理了一些衣服寄给你，它们都是新的！小姨不让我给你买衣服，说不想让你变虚荣。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且大学是人生最美丽的青春时代，表姐希望你除了学习好外，更要好好享受生活，每天都有好心情。爱你的表姐琪琪。” 大姨和表姐对艾小米不错，曾接她去上海游玩，但妈妈不太喜欢她去上海，担心她年纪小，容易受到花花世界影响，会变得心气浮躁爱慕虚荣。 怎么会？就是因为见识了繁华的上海，艾小米才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后也要像大姨那样，在城里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下午艾小米去图书馆学习。 下周辩证法要单元测试，艾小米把课本内容复习了一遍后，在图书馆找了几本测试题做。选择题、判断题和填空题都做得不错，就是最后那道综合题，自己的答案不够全面。她看完答案，返回到课本知识体系中反复思考，直到弄懂为止。 到了晚餐时间，艾小米和易鹏飞一起去食堂吃饭。 易鹏飞：“你知道吗，我们学校附近的丝绸厂要出大事了？” 艾小米妈妈在工厂做工，所以她对工厂的事比较敏感，忙问道：“什么大事？” 易鹏飞对自己消息灵通有些得意，他靠近艾小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别外传啊，我一亲戚是厂里领导，所以我知道点内部消息。” “嗯，快说。” “厂里马上要大裁员，让职工买断工龄，自谋出路。” “深圳那边的工厂也会这样吗？” “改制裁员是国企，民营企业嘛……也不是没有影响，你想想看，这边懂技术的年轻人下岗了，如果她们去深圳民营企业打工，对当地那些年纪大的、技术不怎么好的人也是有冲击的。” 艾小米点头：“懂了。” 工厂太苦，她倒希望妈妈回老家，现在家里有些积蓄，而且她已经上大学了，很快就会毕业找工作。 她的成绩一直稳在年级前5名，今年已经是大三了，明年拿下专升本名额的机会比较大。如果像易鹏飞说的这样，妈妈在深圳的工作会受到影响，艾小米打算近期留意一下兼职，一方面学以致用，另一方面，想自己挣生活费。 只是她这个专业兼职工作很难找，如果去果园工作，首先要考虑来回路上的安全问题。 “你 分卷阅读18 看，我俩专升本的计划高瞻远瞩吧？”易鹏飞老成持重地说道，“看着那些整天喊读书无用的孩子，整天荒废大好青春的孩子们，我都替他们着急。” 艾小米脑海立马出现“任晓丽”几个字。 易鹏飞邀请艾小米晚上继续去图书馆学习，她哪里好意思说晚上要去曼丽给好友撑面子，只好说晚上她要回宿舍洗衣服。 回到宿舍，艾小米洗了热水澡，又把衣服洗干净后晾在阳台上。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去曼丽，到了歌舞厅门口，任晓丽一把抱住她，叫道：“哎呀，我的状元室友终于来了！” 歌舞厅的小妹羡慕地看了艾小米一眼。 任晓丽带领艾小米走进开放雅间，给她点了汽水和零食，陪她聊天，直到轮到她登台演唱才离开。 任晓丽唱的是一首流行歌曲《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她化过妆的脸上，艾小米忽然产生一种错觉，这是5年甚至10年后的任晓丽。 任晓丽找到了自己未来发展的职业，她呢？ 她的未来是什么样儿？ “你来了？”杨宏斌用可乐罐在艾小米前面晃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说完，他落坐在她身边，许文昊、丽娜、大武小武几人也陆续坐了过来。 几乎挂在许文昊身上的丽娜，看看艾小米，又看看杨宏斌，问道：“听说今晚有抽奖？” 杨宏斌：“嗯，保留好自己的门票。” 任晓丽演唱完毕，艾小米把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放进嘴里，发出尖锐的口哨声，大武小武也跟着打口哨。 雅座间和舞池里的男人都跟着打口哨。 尖锐的口哨声此起彼伏，浩浩荡荡在舞厅上空盘旋。 许文昊看了一眼艾小米，在操场上跑得像风一样快的女孩，居然还会打口哨，怪人一个。 任晓丽兴奋得满脸通红，跑过来抱着艾小米，疯婆子一般“啊啊啊”地叫，今天的演唱她真是赚足了面子。 歌舞厅的主持人趁着群情激动的时刻走到舞池中央，开始抽奖游戏。 有人抽到歌舞厅半年免费门票，有人抽到半年内酒水七折……雅座间尖叫声鼓掌声此起彼伏，念到最后一个抽奖号码时，丽娜站起身来，一路小跑到主持人身边。 现场气氛很热烈，艾小米和任晓丽也深受感染，伸长脖子看热闹。 “今晚最后一个抽奖号码！”主持人情绪激动，喊得都破音了，“我们厂花的奖品是什么呢？” “快说！” “别TM卖关子！” 下面吼声一片。 主持人：“厂花，你可以现场点一名男人和你对唱情歌，或者陪你共舞一曲！” 观众哄笑，口哨。 丽娜长里的男同事故意叫“点我！”、“丽娜点我！” 艾小米见许文昊靠着沙发，安静得像一座雕像。 热闹，与他无关；欢乐，他不参与。 丽娜刚才喝了点酒，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被现场氛围带动，她两腮粉红，眼波流转，从主持人手里拿走话筒，挺着鼓鼓囊囊的胸脯子傲娇地问道：“那个想娶我的男人，在哪里？！” 听到“想娶我的男人”，丽娜的男同事瞬间闭了嘴。 舞厅安静了几秒后，猛地爆发出掌声吼叫声和尖利的口哨声，现场乱得震耳欲聋。很多人都知道她是歌舞厅许老板的女朋友，愈发疯狂地吼叫起来： “许老板娶她！娶她！娶她——！！！” 艾小米脑海里浮现出丽娜骑着男士摩托车的飒爽英姿，对她大胆地站在聚光灯下公开向许文昊示爱，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虽然只是一名小县城的工人。 曼丽歌舞厅的员工立即凑热闹地用追光灯照在丽娜身上，鼓手现场打起了节奏。 女人站在舞台中央，烈焰红唇，万众瞩目。 像一朵怒放的牡丹花。 强烈的灯光让她原本白皙的脸白到透明，她的期盼，她的紧张，她的呼吸，统统被无限放大，观众仿佛能听到她每一次心跳。 她站在那儿，翘首以待自己的情郎。 以美丽，以热忱，以爱恋。 坚定逐渐变为迷茫。 鼓点像人的心跳，强而有力，充满了诱惑，却又找不到方向。 巨大的吼声如潮水涌动，一浪更比一浪高，推动着观众的热情。 许文昊坐在人头涌动的台下，纹丝不动。 光线阴暗，表情不明。 杨宏斌起身匆忙离开，很快，照在丽娜身上明晃晃的灯光移开，柔和舒心的舞曲缓缓响起。一对对情侣进入舞池，踩着舞步轻轻摇摆。 人们像集体失忆了一般，没人再提刚才那场轰轰烈烈的示爱，就像暴风骤雨后，谁会念着那些被风雨摧残的花儿？ 灯红酒绿，笑了哭了，谁也不要把谁当真。 丽娜的朋友左右架着她退出舞池，女人脸上苍白，肩膀抽动，哭得梨花带雨。 而沙发上的男人早已不知去向。 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座位。 歌舞厅只有如痴如醉的歌声飘荡：“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人生 分卷阅读19 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部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任晓丽伏在艾小米耳边小声说道：“她想利用今晚这场面逼婚，没想到……唉，反倒将了自己一军。” 艾小米没吭声，她听好友又唱了一首歌后，离开了曼丽。 在路上她想，丽娜其实并不懂得许文昊，而他可能也并不爱她吧？两人在人生旅途中，因为孤独结伴而行，现在闹掰了。 回到宿舍后，艾小米先吃了一个柿子，然后复习了一会儿专业课，又看了半小时的《傲慢与偏见》后才熄灯睡觉。 周一早上，她去操场跑了两圈后，读半小时英语，又收听了半小时英语广播，到了7点钟才去许家大院。 杨宏斌起床了，在水龙头旁漱口，脸上的表情颇为凝重。 艾小米今天熬制的是茯苓山药粥，照例蒸了一碗鸡蛋、两个水煮鸡蛋和一笼馒头。 吃饭时，艾小米还用小火熬制了一锅百合桂圆酸枣仁汤，顺便把熬制方法讲给杨宏斌听。 “这份百合桂圆酸枣仁汤，有安神助眠功效，你一定要记住提醒文昊哥喝。” 艾小米提醒道。 “有心了，我记住了，失眠可是文昊哥多年的老毛病。” 吃完饭，杨宏斌并未急着离开，坐在凉椅上继续和艾小米聊天。许文昊还没起床，两人尽量小声，避免打扰他。 艾小米把锅里的米粥盛一碗放桌上，蒸蛋、馒头和一小碗酸萝卜也放过去，上面用有纱布的竹筐罩住，以免飞虫掉进去。 剩下的米粥盛入饭盒内，放进冰箱保存。 她把砂锅里的百合桂圆酸枣仁汤灌入开水壶内。 “艾小米，谢谢你，你看我们总是麻烦你，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我们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了，多少也认识一些人，说不定能帮到你。”杨宏斌说道。 艾小米：“你这样说我还真有事请你们帮忙，我想找点事做，我学的是果树学专业，最好能在离学校近一点的果园找点事做，学以致用。” “我们后面就有一座果园，种脐橙的，好像今年才开始挂果。我们跟果园板挺熟，可以帮你去问问。” “太好了，那我等你们消息。” “好。” 当天晚上，杨宏斌通过任晓丽带话，说文昊哥胃口好些了，让艾小米不用去熬制养生汤，还说他会按照她教的方法，给文昊哥熬百合桂圆酸枣仁汤。 国庆节收假后，同学们玩心又起，强烈建议班长易鹏飞组织班级秋游。易鹏飞和指导员沟通后告诉大家，本周辩证法考试后再开班委会，具体讨论秋游细节安排。 每周专业英语的压力，再加上辩证法测试，同学们不得不收起玩心投入学习，连任晓丽也严肃起来，一有空就跟艾小米进教室自习。 她每周去曼丽演唱3个晚上，这天她给艾小米带回来耸人听闻的消息。 “你知道吗？丽娜，就是那个逼婚的厂花，和许文昊分手了。” 艾小米在宿舍扫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任晓丽对好友的反应很不满意，她提高嗓音道：“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头，香港人。” “什么？！”艾小米放下扫把，惊讶地看着任晓丽，“这才没多久呀？她这婚也结得太仓促了吧？！” 这下任晓丽满意了，继续爆料道：“听说那老头是回来探亲的，头发花白，还离过婚，一听就是那种老不正经的糟老头子，浑身腐臭，想想就恶心！” 艾小米叹息道：“陪上自己的青春，真是不值。” “她最初可能是赌气，毕竟那天晚上整那么大动静，可丢脸了。但大家都成年人了，不可能为了气一个人而结婚，还和一糟老头结婚。对这段婚姻，我想她应该是有所图吧？图老头子的钱，图老头子的香港身份。” 艾小米知道，现在如果谁家有海外亲戚，那简直就件光宗耀祖的事。如果谁能去海外生活工作，那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 今年7月1日香港回归，在很多人眼里，香港繁华发达，遍地黄金，遍地是发展机会，是奢侈品汇集的购物天堂。 为这场婚姻赌上青春年华，到底值不值，只有丽娜自己知道。 第九章 易鹏飞说的没错，他们学校附近的那家丝绸厂，很快搞改制和大幅减员增效了。 县城突然多了很多闲散人员，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成群结队地站在街边，大声讨论着什么，语调急促焦虑。 渐渐地学校周围摆摊的人多了，卖衣服，卖鞋子，卖塑料用品，卖卤菜……吆喝声一片，有些人用有播放功能的喇叭反复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正品鞋亏本处理了……” 学校周围小食店也多了，对学生来说，吃饭购物的选择比以前多，生活变得更方便了。 下岗人员增多，他们起早摸黑忙碌的身影，连在学校安静学习的艾小米，也嗅到空气中焦虑的味道，她也着急找一份兼职工作。 等了一段时间没等到杨宏斌的回音，她便主动去找脐橙果园的老板。 那家果园离学校近，听说它的脐橙明年要实现量产 分卷阅读20 ，能在那里兼职是不错的机会。 过了许家大院往前走十分钟，艾小米看见右边有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河边长着一丛丛芦苇，金黄色的杆子，柔软白色的芦苇花，在河边摇曳生姿，花絮纷飞。 艾小米不禁想起《诗经》里的那几句话：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清远县的风景不错，随便找个地方都能入画。 但此时艾小米无暇欣赏美景，又走了几分钟，她看见左边有一座山坡，上面一层层像叠罗汉似的全种着脐橙，橙树之间保持一定距离，站在冬日的阳光下慵懒地晒着太阳。 碧绿的树叶，稀稀拉拉地挂着少量金灿灿的橙子，地上有几颗被果农遗漏的青色小脐橙，有的已经腐烂，融入土壤化作有机肥。 艾小米知道果农会有意掰掉花朵和果实，把养分留给枝干与主干，这样做可以让果树发育更好，明年才可以实现丰产。 “你找谁？” 艾小米回头见是一位老伯，便说了自己的来意。 老伯：“老板半年前搬去省城了，很少过来。” 艾小米失望地离开果园，路过许家大院时，她好奇地探头往里面望了一眼。 院子里静悄悄。 柿子树光秃秃的，上面稀稀拉拉地挂着几个黄灿灿的柿子，旁边的柑橘树倒是硕果累累，密密麻麻的果实压弯了树枝。 自从曼丽歌舞厅那场示爱闹剧后，艾小米就再也没见过许文昊了，也不知他的失眠症有没有好转，脾胃好点了吗？ 离开许家大院，穿小弄堂时艾小米听见一阵摩托车引擎的声音，她立即靠墙而立。 许文昊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带着头盔，从艾小米身边一晃而过。 就在他错身离开的刹那，艾小米的心跳重重地跳了几下。 第一次见他时，那道温馨田园风光中冷硬的黑色剪影，又浮现在她脑海。 同样的黑色皮夹克，同样的黑色摩托车，依旧冷冷的不说话，他跨坐在摩托车上静静吸烟的模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喜怒无常，礼貌又善良。 艾小米突然想起果园落在地上的小脐橙，它们原本在阳光下享受金风玉露，因为遗弃，落在地上，慢慢腐烂，在偏僻的地方无人过问。 她回头望去，狭小的弄堂，陈旧低矮的砖瓦房，初冬灰蒙蒙的天空，像压在头顶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一周，艾小米又去了几趟果园，都没有找到园主，她只好无奈放弃了。 她也没再见过许文昊，走在弄堂弯弯曲曲狭窄的石板路上，她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偶尔一两声鸟叫声，唯独没有再出现摩托车的引擎声。 倒是走出小弄堂时，她曾两次碰见易鹏飞。 “咦，艾小米，你怎么从这里出来？”易鹏飞望着她身后空荡荡的小弄堂，好奇地问道。 “班长，我就随便走走。” “学习累了，走走也好。”易鹏飞见她脸色不太好，迟疑了几秒后问答，“听任晓丽说，曼丽的老板脾胃不好，让你去给他熬药粥？” 唉，那个任大嘴巴。 “就一两次而已。” “他也真是的，”易鹏飞愤愤不平起来，“不知道我们学生很忙吗？拿任晓丽的兼职要挟你！请医生也花不了几个钱呀，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没有，他没有要挟我。”艾小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里的关系，赶紧岔开话题，和易鹏飞讨论一道果树病虫害方面的题目。 找不到兼职机会，那就继续努力学习呗。艾小米每天穿梭在教室、图书馆、宿舍、食堂，四点一线，和易鹏飞组成的二人学习战斗小组，高速运转着。 同学盼望的出游学校终于批准了，只不过秋游变成了冬游。 为了安全起见，指导员还规定同学们只能去学校附近的松林坡玩。 松林坡不远，从学校步行过去大概一个半小时，同学们有些不满意，但好歹是集体外出游玩，大家很快又嘻嘻哈哈结伴直奔松林坡。 这也许是毕业前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大家倍感珍惜。 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风不太大，带着凉意，一暖一凉让人倍感惬意。 不知谁起了个头，全班同学都跟着吼了起来：“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我刀/划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 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且歌且行且从容”。 很多人都说大学时代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候，大学生们扛过了高考题海之苦，但又未步入社会成家立业，没有大小领导轮番上阵打压，没有买房养家的压力山大……艾小米他们这一群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大学生，很快到了松林坡。 松林坡不高，山脚下有一片河滩，山顶有一个白塔公园，据说那白塔是宋代的，有上千年历史。 同学们先在山脚沙滩上玩耍，脱了鞋踩在软软的河沙上，捡贝壳玩，或坐在石头上吹着河风高谈阔论。 “现在就业那么难，工厂又大量裁员，我们明年毕业后怎么办啊？” “不还有半年嘛，说不定到时候情况发生变化了呢？” “你看本科生前几年还包分配，除了师范生国防 分卷阅读21 生外都得自己找工作，就业市场上铁饭碗少了，大家都灵活就业。我看不见得就是坏事，大家公平竞争，凭本事吃饭。” “谁信你的鬼话呀？！你姑姑在美国，说不定毕业你就去美国发展了，真是羡慕死你了！” “还记得那个厂花吗？她不是嫁到香港去了吗？我听说香港人的工资很高，平均月薪都是上万块呀！内地多少，事业单位每个月只能挣几百块钱。” “上万块我也不羡慕，跟老头子结婚，想想就恶心。” …… 易鹏飞和艾小米在沙滩散步。 易鹏飞：“这几天我们宿舍的人都在讨论工厂下岗潮和事业单位聘用制，感慨我们生活太动荡了，上大学没赶上包分配，毕业了没赶上铁饭碗。” 艾小米：“看过《三国演义》吗？” 易鹏飞：“没看过小说，但看过电视和小人书。”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我特喜欢这几句话，在历史变迁面前，个体何其渺小！任它惊涛骇浪，是非成败，我们都要有淡泊宁静的心态。” “好！好一个一壶浊酒喜相逢！好一个都付笑谈中！希望多年以后，我们经历了人生风雨，依然能够像今天这样开怀畅谈。” 两人举着水杯碰一下，对饮，哈哈大笑。 中午时分，同学们爬到松林坡上的白塔公园，在那里席地而坐，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吆三喝四地吃起了午餐。 午餐后，同学们在白塔下合影。 拍完集体照后是自由活动，大家三三两两在公园里散步。 易鹏飞邀请艾小米和他在白塔下面合影，她欣然应允。 少年双手背在后面，头微微偏向艾小米，露齿而笑。艾小米用手指向白塔，阳光照在脸上，眼睫毛都闪着金光。 千年古塔见证了少年，埋在心底最纯真的暗恋。 易鹏飞为同学们当起了义务摄影师，对他们的拍照有求必应。 艾小米和任晓丽拍了一张合影，两位好朋友手拉手，站在一丛红彤彤的山茶花前，笑嘻嘻地凹了个爱心造型。 人比花娇艳…… 天气越来越冷了，期末考试结束了。 同学们纷纷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春节。 学校大门对面不知从何时起成了临时车站，每周有两趟早班车从这里出发，南下开往广州深圳。 天刚蒙蒙亮，北风呼啸，一辆大巴士停在学校大门对面。从汽配厂和丝绸厂里下岗的男人女人们，扛着大大小小的编制袋，排队上车。 他们大声谈论着，相互打听对方南下的打算。 这些扛着编制袋的男人女人，马上就要离开他们熟悉的家乡，奔向遥远陌生的南方都市。 有几个男人蹲在路边吸烟，眉头紧锁，他们的生活突然发生了巨大改变，以前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后和朋友同事喝喝小酒打打牌，回家后老婆孩子热炕头……下岗后这种日子突然没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焦虑和迷茫。 他们要走一条父辈不曾走过的路，没人知道这种漂泊的生活何时结束。 而不确定性的生活，总让人感到焦躁不安。 北风吹动沿街商铺上方的遮阳帆布，下垂的帆布在风中不停翻卷，发出“哗啦哗啦”的拍打声。 巴士旁边停着一辆手推餐车，下岗后摆摊养家的胖婶儿，眼巴巴地望着眼前这群即将出发的人群，扯开嗓子一声紧一声地喊道：“卤菜啊——夫妻肺片啊——麻辣鸡翅膀啊——” 她对面的花棉袄婶儿，不甘示弱地喊道：“大肉包——油条稀饭——花卷馒头哦——” “吵死了。”任晓丽翻了个身，用棉被捂着头大声抱怨道，她今天上午的火车回家。 艾小米透过窗户，在排队人群里看见了杨宏斌，她立即奔了出去。 “宏斌哥，你要去南方打工？”艾小米跑到杨宏斌面前拉了一下他，因为迎着风，她说话有些吃力。 杨宏斌惊喜：“是你，艾小米！怎么起这么早？” “是啊，我一贯早起的。” “嗯，我准备出去看看，寻找机会。你也知道，县城那两家工厂大量人员下岗后，年轻人都去深圳打工了，我们的生意很不好，车行和歌舞厅都关了，只有卡拉OK还在继续营业。” “嗯，我知道，我室友前段时间还抱怨呢。” “对了，艾小米，你以前不是托我帮你在果园找事做吗？是这样的，我去深圳考察水果销售渠道，大部分人去深圳都是去工地或者进厂，这些人总要考虑吃吧？更何况深圳旁边还有香港呢，我就想看看水果生意。我和文昊哥商量过了，他负责在县城附近多谈几家果园，等他谈好了，他会通知你去兼职的。今天正好碰见你，我就提前给你说一下。” “好啊，别人去淘金，你们去卖水，这个思路不错。” “聪明。” “嘿嘿，彼此彼此。” 送走了杨宏斌后，艾小米返回学校。 上午送任晓丽去火车站后，艾小米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回宿舍看了会儿书，等到下午2点多钟时才 分卷阅读22 起身去许家大院，她心里惦记着学以致用的工作机会。 当然，她也想来看看许文昊，好久没见他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只是围墙脚下那一溜儿花草都枯萎了，葡萄藤也光秃秃地搭在架子上，没了绿叶和紫色葡萄，葡萄藤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柿子树伸展着光秃秃的枝丫，靠近大门口的柑橘果实累累，清香扑鼻。 “文昊哥，”艾小米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喊道，“在家吗？” 第十章 黑色的摩托车停在车棚内，上面满是稀泥。 清远县这边没下雨，许文昊应该从外地回来没多久。 艾小米走进小院，摘了几个熟透的柑橘，坐到客厅，边吃柑橘边看书。 剥开柑橘皮时，喷出一股股水雾，清新的橘香味很快弥漫在整个客厅。艾小米剥下一瓣柑橘放进嘴里，果汁多而酸甜，满嘴生香。 “你来了？” 许文昊走进客厅，坐到艾小米对面，低头用毛巾擦头发。 快年底了，天气很冷，艾小米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而许文昊敞开的皮夹克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衫，他刚洗了澡，光脚穿着拖鞋，皮肤很白，脚大而修长。 胡乱擦了几下头发后，许文昊把毛巾挂在沙发旁树杈状落地衣帽架上。 “宏斌哥说你正在联系果园，让我来找你。” 艾小米把杨宏斌的话稍微改动了一下。 “好，到时候要麻烦你过来帮忙。”许文昊点了一支烟夹在指间，怔怔地望着院子里被风吹得转圈圈的落叶，“我聘请了一位林业局果树站的沈工程师为顾问，你看哪天方便，我带你去跟他聊聊。” 他看向艾小米。 艾小米对上许文昊的视线后，随即移到手上的柑橘上。 他瘦了。 许文昊瘦了很多，脸色有些憔悴。 “我们已经放寒假了，明天就可以去。” “好，明天上午10点你来找我。”许文昊看艾小米一瓣又一瓣地吃柑橘，感觉自己牙都酸倒了，蹙眉道，“你倒不怕酸。” “你不喜欢？”艾小米抬眼看着许文昊问道，“酸萝卜不也很酸？” “不一样的，酸萝卜里有辣味，有咸味，院子里的那株柑橘树是以前主人随便种的，籽多皮厚，特别酸。” “泡菜吃完了？” 吃完一个柑橘，艾小米又剥了一个，她的牙齿已经被酸到痛，但为了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多和许文昊聊聊天，她只好坚持自己的“喜好”。 “还没呢，以前挂墙上的萝卜全泡进酸菜坛了，多亏了这些泡菜……” 艾小米扫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前段时间他胃口差极了，如果不是那三坛子泡菜，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 他没说是不是因为丽娜结婚的事，她也不问。 “百合桂圆酸枣仁汤还在喝吗？”艾小米关切地问道，“失眠好些吗？” “没，前段时间经常外出，酸枣仁汤没坚持住，睡眠质量不好。”许文昊呼出一口烟。 艾小米：“现在反正没事，我熬一些吧。” “好。” 艾小米动作麻利地打开煤气灶，放上小砂锅，从碗柜里取少量酸枣仁和桂圆放入砂锅，加适量清水。 许文昊默默地看了她几秒后，才转身离开，去车棚洗车。 小火熬制了半小时后，艾小米关了煤气，把桂圆酸枣仁汤倒入保温杯内。 “文昊哥，酸枣仁汤在保温杯里，晚上睡觉前别忘了喝。”艾小米走到车棚提醒道。 “好，谢了。” 许文昊洗完车，又给车胎打足气。 “文昊哥，我们去果园看看吧。”艾小米又主动提议道。 既然要来这边兼职工作，那就提前熟悉一下果园的情况。 许文昊回西厢房换了鞋很快出来，两人慢慢往小院后山走去。 易鹏飞去女生宿舍没找到艾小米，来到小弄堂，正好看见艾小米和一个男人往后山走的背影，易鹏飞知道那是歌舞厅的许老板。 其实，易鹏飞来小弄堂只是碰碰运气，因为他在这里曾两次遇见艾小米，没想到今天又看见她了。 只是，今天她和曼丽的老板许文昊在一起，看两人熟络的程度，应该不是“一两次帮忙熬制药粥而已”。 他有些恨自己。 因为以前未来尚有太多不确定，易鹏飞生怕谈恋爱分心影响学习，不能给彼此更好的未来，所以他一直把对艾小米的暗恋深埋心底，他想等两人专升本后再提。 目前从他和艾小米的成绩来看，两人专升本的事应该是铁板钉钉，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昨天期末考试结束后，今天他就到处找艾小米，想向她表白。 如果此时挑明关系，他们还可以在一起学习一年半……然后，他出国，两人异地恋。他打算在国外读授课式硕士，只读一年那种，一年后他回国找她。 没想到……她会和许文昊走得这么近，几次三番地和他在一起。 易鹏飞咬紧下颌，转身回学校，脸色很难看。 艾小米和许文 分卷阅读23 昊走出小弄堂，眼前的视野渐渐开阔，左边是起伏的荒地，上面长满了野草和叫不出名的树，右边是一条弯曲的小河，河边的芦苇在风中轻轻摇摆，白色芦苇花漫天飞舞，飘到艾小米的羽绒服和头发上。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站立在脐橙果园前。 艾小米前段时间见过的那位老伯，远远地往他们这边望了一眼，挥挥手后继续忙着给果树修枝。 “那是张伯，”许文昊介绍道，“他常年住在这里守果园。” “他是这附近的村民？” “不是，好像他年轻时喜欢一个女人，那女人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后来女人和清远县的一男人结了婚，张伯就在清远县一带到处找事做，留了下来。他在这果园工作快4年了，这里每一棵果树都有他的心血。” “好人一生平安。”艾小米看着河边芦苇，默默地念道。 用一辈子的孤独，守护心中最初的感情，艾小米觉得有些遗憾，也有些感动。张伯普通得像河边那些芦苇，像路边的野草，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坚毅和执着。 “啊？”许文昊听见艾小米的自言自语，无声笑了，问道，“你又想送锦旗？” “没，是祝福张伯，这世上太多的人为情所困，说真的，我倒希望张伯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人没有来世，只有这一辈子。” “如果他觉得这样生活更好呢？”许文昊偏头看了过来。 正对着阳光，他不得不微眯双眼，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看起来几乎透明，衬托出他的浓眉和秀发尤其黑亮，整个人像一帧安静俊美的水墨图。 “如果能和喜爱的人在一起，谁会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谁不喜欢温馨、充满欢笑的家？所以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有幸福的家，有爱他们的人，而不是爱而不得，孤枕难眠。” 许文昊双手插裤兜里，想起曾在她书包里看见那本《傲慢与偏见》的小说，轻不可闻地轻嗤一声，道：“你小说看多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幸福和圆满？我听说你9岁那年父母离异了？” 艾小米噘嘴不服气说道：“经历过不幸，所以才会更期盼幸福。” 许文昊扭头看了女孩一眼，脑海里闪现出她在赛场上像风一样自由奔跑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放假了想爬山吗？” “你也去？”艾小米歪头看着他。 “嗯，等果园这边的事全结束了，我们去爬山。你不是要看第一道朝霞吗？” “好啊。” “你……你恨你爸吗？”他迟疑地问道。 “以前恨，后来不恨了。” 许文昊在草地上坐下，示意艾小米坐到他身边。 艾小米：“我父母是同一个乡的，相亲时见过一面，当时双方家长都在场，长辈们把婚事订下来后，我父母就结婚了。结婚后我爸脾气不好，和妈妈总是吵架，后来爸爸外出打工，半年后回来闹离婚。我去上海大姨家玩，大姨对我说，我父母这一辈人的婚姻，很多其实是长辈确定的，随着外出打工见了世面，接触的人多了，很多人会选择离婚，有些人是见异思迁，觉得找到了条件更好的人，而有些是真的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希望爸爸是后者，尽管他离婚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和妈妈。”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之间的事，却要你来承受痛苦，这样很不公平？” “我父母是我们村第一对离婚的，那时候很多人嘲笑我，有些小孩还拿小石子砸我，说我爸爸被狐狸精勾走了，不要我了。我很痛苦很难过，但我有外婆和妈妈的爱，有大姨和表姐的关心，我还有几个好朋友，他们会安慰我，会和那些嘲笑我的人对骂。要说公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比如有些人出生在富贵人家，衣食无忧；而有些人呢，终日劳碌奔波，也不过是勉强糊口度日而已。” 知道艾小米经济条件不好，许文昊伸手轻轻在她背上拍了几下。 艾小米说话时没有看向许文昊，她知道他童年的痛苦和孤独，他没有外婆和妈妈的爱，也没有大姨和表姐的关心，更没有小伙伴的安慰，他只有孤独地坐着公交车，跑遍了上海每一个角落，去寻找他的钥匙。 或许他在找出国后杳无音信的妈妈。 或许他想找的那把钥匙，能打开曾经带给他爱和欢乐的家门。 他想让一切回到从前。 从日出到日落，从春天到冬天，冒着雨，顶着风……小小少年孤独又失落地走在上海的大街小巷。 想到这里，艾小米眼角湿润了。 她想起有位心理学家曾说过，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许文昊低头不语。 同样是小时候父母离异，因为有近亲疼爱，艾小米的痛苦更多来自外界的压力；而他宛如站在与亲情隔离的孤岛上，他的痛苦，更多来自对生活突变产生的不适应和恐惧。 他衣食无忧，但他不快乐。 河边芦苇在风中摇曳，花絮漫天飘。 地上的草有些枯黄。 艾小米：“我家乡在奉节乡下，小时候每天天还没亮，我和另外3个小孩就要结伴出门，走好几里路去上校。我们要蹚水过一条小河，还要爬一座 分卷阅读24 山，山不是很高，但满山的树啊遮天蔽日，风吹树摇，我们4个小孩手拉手，拼命跑。我们怕树林里有狮子老虎，有毒蛇，还有要吃人的妖怪。” 许文昊没有嘲笑她，他伸手又轻轻地拍几下她的背。他经常骑摩托车，看过很多高山，也见过不少农村孩子背着书包，走很远的路去上学。 他懂得她童年的辛苦。 艾小米扭头看向许文昊，继续说道：“后来只有我一个人考上了大学，他们3人结伴去广州，进厂当了工人。我们在一起很多年，我真是舍不得他们，心里非常难过，所以我要好好念书，带着几位小伙伴的希望。” “听以前在歌舞厅唱歌那位同学说，你是高考状元，现在也是名列前茅的优秀生，准能拿到什么专升本名额。” 艾小米心里抱怨任大喇叭，嘴上却乐滋滋地谦虚道：“一般般啦，能不能专升本，春节后就知道结果了。” “你挺乐观，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真好。”许文昊躺在草坪上感慨道，眼前浮现出她在操场上飞奔的样子。 艾小米在他身边躺下，望着天空说道：“小时候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掌控，但长大后，我们努力一些，生活的确定性就多一些，是不是？我们已经吃了很多苦，不想再吃苦了，只想让生活甜一点。” 她故意把“我”说成“我们”。 单亲家庭的孩子，也可以让生活甜一点。 艾小米扭头看向许文昊，好奇地问道：“文昊哥你呢，你为什么从上海来清远县？” “我……”许文昊望着天空上飘着的几朵白云，心里涌起很多话想对她说，“我不喜欢读书，常常逃课去网吧混。因为经常逃学和成绩太差，转了好几所学校，后来我爸被学校请家长的事搞得很烦，就把我送到这里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你打游戏很厉害？” “没有，我不喜欢玩游戏。我喜欢去网吧，只是因为那里光线不好，没人注意我，也没人烦我。” “文昊哥小时候太孤独了，不过，现在你有好朋友宏斌哥，他人挺好的。” 许文昊沉默，半晌，他伸手轻轻握着艾小米的手，小声道：“你呢，你就不是我……朋友了？要小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在最茫然无措的时候，有你这样的小伙伴，就不会有那么多可怕的黑夜，也没有那么多如影随形的孤独。 许文昊的大手干燥，温热，艾小米笑道：“当然是朋友了，现在认识也不晚呀。” 夕阳西下，田野农舍炊烟袅袅。 气温急剧降低，躺在草地上有了寒意，艾小米催许文昊起身。两人一起去买菜，回家后，艾小米煮饭，许文昊洗菜。 米饭的香味从电饭煲里飘了出来。 砂锅发出“咕咕咕”沉闷的声音，像老水牛犁地，一股股蒸汽有节奏地从锅盖边缘的缝隙喷了出来。 冷清沉寂了好久的许家大院，有了生气。 “可以放莲藕和胡萝卜了吧？”许文昊揭开砂锅盖问道，他对眼前这个小个子女孩产生了依赖感。 好香。 “嗯。”艾小米忙着锅里的醋溜白菜，也没扭头看一眼砂锅。 “开饭了。” 许文昊把热腾腾的莲藕炖排骨汤端到饭桌。 艾小米把醋溜白菜装盘也端了过去，又盛了两碗饭，然后坐到许文昊对面吃了起来。 橘黄色明晃晃的灯光下，饭桌上的砂锅冒着热气，排骨的香味加上莲藕的清香满屋子飘，让人食欲大振。 “文昊哥，这块大排骨给你。” “你也吃，别客气。” “我不会客气的。” 两人很快把一锅莲藕排骨汤吃了个精光，许文昊更是脱下皮夹克，只穿一件白衬衣，吃得额头微微冒汗。 好长时间没吃这么痛快了。 饭后许文昊坐在凉椅上休息，艾小米洗碗。 “文昊哥，记住保温杯里有酸枣仁汤，睡觉前别忘了喝。”艾小米把洗净的碗筷放好后，提醒道。 “好，我带你出去走走？”许文昊提议道。 “好啊。” 艾小米戴上杨宏斌的头盔，坐上摩托车，双手很自然地抱着许文昊的腰。 摩托车风驰电掣。 耳边只有引擎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 曾经冷硬孤傲的男人，经过几次接触后，逐渐向艾小米敞开了心扉，让她看到了他高大身体里的敏感和脆弱。 许文昊行驶的这条路是通往省城的盘山公路，摩托车绕着山一圈一圈地往山顶奔驰。 月亮起初好像悬挂在山顶，艾小米他们靠近山顶近一点，月亮便离山顶远一些，等摩托车跑到半山腰时，月亮已离开山顶挂到天上去了。 月光清冷，风有些刺骨。 艾小米戴着手套和围巾，紧紧抱着许文昊，把脸贴在他背上，想起第一次坐他摩托车差点被他甩下来，忍不住笑了。 到了山顶，许文昊停了摩托车，带领艾小米走到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鸟瞰清远县。 鳞次栉比的楼房，纵横交错的马路，整座城市好像进入了安静的睡眠状态，楼房里的灯光慢慢地一点点熄灭……最 分卷阅读25 后只剩下商铺的霓虹灯和马路上的路灯，默默守护着夜晚的城市和晚归的行人。 “晚上我经常来这儿，看城市夜景，看着那些灯一盏盏地熄灭。” 两人站在风中很长时间后，许文昊小声说道。 “一个人？”艾小米歪头问道。 一贯早起早睡的她困意渐生，忍不住打了个几个哈欠。 有丽娜陪吗？杨宏斌呢？ “嗯。” 艾小米知道，许文昊让她进入他的“世界”，因为他们有相似的童年。 许文昊望着夜幕下的清远县，回忆多少个夜晚、多少个春夏秋冬，他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来这里静坐，有时坐到东方泛白才回家。 他怔怔地望着城市夜景，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好像这样跑一趟，时间会过得快一点，回去就可以直接躺床上睡觉了。” “前段时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就不能像朋友一样经常来看我吗？”许文昊坐到石头上，抬头看着艾小米责备道，“我不去找你，你就不来找我？还说每天早上来熬药粥呢。” 他们站在山顶背风一面，艾小米感觉北风绕着山呼啸而过。 困意让她变得迟钝起来，她看着许文昊含糊其辞地“啊”了一声。 杨宏斌本来请她照顾许文昊，请她用食疗的方法改善他脾胃虚弱的问题，但发生了丽娜逼婚事件后，杨宏斌通知艾小米不用去许家大院，后来她忙于期末考试，也就没时间去了。 “我有时会心情烦躁，乱发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杨宏斌就不计较。” “我没计较。”寒风趋走了睡意，艾小米紧了紧羽绒服领口说道，“我没去找你，是忙期末考试，这学期是最后一次考试，成绩对我很重要。” “杨宏斌走了，我把东厢房收拾一下，过几天你搬过来吧，这样果园工作也方便些。” 许文昊站起身来，拉着她往摩托车方向走。 “好。” 他直接把摩托车开到农职女生宿舍大楼前。 学校教学大楼漆黑一片，宿舍楼也只有寥寥几个窗口有灯光漏出，留在学校过春节的学生不多。 因为经常与宿管阿姨打招呼，阿姨认得艾小米，对她说道：“下午有个男生过来找你，说是你班长，让你明天早上8点去春凤米粉店，他请你吃饭，说有事找你。” “好，知道了，谢谢阿姨。” 许文昊：“我待会回去收拾房间，明天你搬过去吧，早上9点我过来帮你搬行李。” 艾小米：“好。” 挥手告别后，艾小米转身上楼回宿舍。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艾小米洗漱后去春凤米粉店找易鹏飞。 天空飘着小雪，路上行人不多，大家都缩着脖子步履匆匆，碰到熟人时弯腰打招呼，嘴里喷出的热气和对方的裹在一起旋转，好像暗暗较劲的两个高手在空中过招。 雪花堆积在街边花坛、屋檐和光秃秃的树枝上，像给它们镶嵌了一条雪白松软的貂皮，让整个县城都变得亮丽柔和起来。 春凤米饭店里坐满了人，到了年底外出打工的人差不多都回来了，辛苦一年手里存了点钱，趁着春节假期和朋友们吆三喝四地聚一聚。 来春凤米粉店吃一大碗热腾腾的臊子米粉，再配上几个香喷喷的油饼子，这是清远县最流行的早餐吃法。 “艾小米。”易鹏飞朝站在门口的艾小米喊道，还伸手挥了几下。 艾小米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喜欢哪种米粉，牛肉，还是猪肉？”易鹏飞问道。 服务员走了过来，艾小米说道：“猪肉臊子粉，中辣，加香菜，1个油饼子。” “我跟她一样，只是不要香菜，不要葱，外加5个油饼子。” 服务员离开后，艾小米问道：“班长，啥事呀？” “我明天飞往美国，去姑妈家过春节。姑妈打算带我去社区大学兜兜，现场了解入学情况，这样留学准备才更有针对性。” 艾小米羡慕地推了一把易鹏飞，笑道：“可以啊班长，到了美帝发财致富奔小康后，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同学啊。” 易鹏飞脸色微红，被艾小米推得身形微晃，很快他找回了小领导的稳重：“怎么会呢，在一起3年啊，谁会忘呢？尤其……是你，我们可是拼5个专升本名额的铁杆联盟，你忘了？” “没忘，春节后年级前5的排名应该出来了，我们有没有进入那5个专升本名额，很快就会知道了。” “嗯。我不是要去美国嘛，听说那边买名牌便宜很多，我……你……有没有什么让我帮你带的？” “谢谢班长，不用了，我可穿不起名牌。” “你那双运动鞋该换了，我听说美国买耐克鞋很便宜的，还有各种打折，我帮你带一双，穿在脚上很舒服的。” 艾小米心动了，她的运动鞋鞋底脱胶，请外面鞋匠用胶水粘上后，现在鞋底又断了，是该买双新鞋了。 她想了想，有些犹豫道：“你好好帮我砍价啊，太贵就不要买了。” 易鹏飞笑：“知道了，我数学那么好，砍价能不会？” 分卷阅读26 “我先把钱给你吧。”艾小米从书本里拿出钱包，拿了一张50元的大钞，想想可能不够，又加了一张100元大钞，“我今天钱没带够，等你回来我再补。” “不用，买了再付款。”易鹏飞推开艾小米的手拒绝道。 他心里打定主意，回来后只让她象征性地付点钱，如果一点钱都不收的话，她百分之百会拒绝的。 他留意到艾小米钱包里的照片，伸手示意要看照片。 艾小米把照片从塑料夹层里取出来，递给他：“就冬游松林坡时，你给我和晓丽拍的那张。” 两位少女站在一堆怒放的山茶花前，笑嘻嘻地凹了个爱心造型。 “还有的照片呢？” 在易鹏飞的钱包夹层里，放着他和艾小米在白塔前的那张合影。 “哦集体照啊，我放小相册里存着呢。” “集体观念挺强的嘛。” 易鹏飞讪讪地表扬道，心里有些失落。 “当然要好好保存啦，大家在一起3年，也是有感情的，晓丽说学姐她们毕业时好多人都哭呢。” 易鹏飞笑：“女孩子就喜欢哭。” 服务员把两碗猪肉粉和6个油饼子端了过来。 “整条街就这家米粉店最正宗，我和晓丽最喜欢这家。”一口猪肉臊子粉下肚，艾小米赞不绝口。 “以后毕业了，我们都会想念这家店。”易鹏飞几口吃掉一个油饼子，点头赞同道。 两人低头吃粉。 易鹏飞动作快，很快将一碗米饭和5个油饼子吃下了肚。 他看着艾小米犹豫了几秒，轻吸了一口气后问道：“艾小米，你昨天不在学校，是不是那个许文昊，又叫你去给他熬药粥了？” 艾小米没想到班长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嘴里含着一口油饼，愣住了。 易鹏飞语重心长地劝说道：“社会上的男人很复杂，他们就是想利用学生单纯，找各种借口靠近你，利用你，你一定要小心啊。” 艾小米有些不悦，但因为班长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知道他说那番话是关心她，道：“班长，你误会许文昊了，他没有利用我，他和我是朋友，就像我和你，我和任晓丽的关系一样。” 对艾小米的固执，易鹏飞愈加相信许文昊使手段迷惑了她，声调便稍微高了些：“他谈过很多恋爱，那么花心的男人，他用的手段你当然发现不了。他上一个女朋友据说是丝绸厂的厂花，因为他的缘故嫁给了一个老头子，这是可是整个县城人人尽知的事。” 艾小米责备道：“班长，不要以讹传讹！人人都这样说，未必就是真相！他和厂花之间的事，我都知道的，厂花嫁给谁，是厂花自己做的决定，他不应该对此负责呀！” 易鹏飞的确不清楚厂花结婚的具体内幕，便放低了声音继续劝道：“他交往过很多女朋友，这总是事实吧？他开歌舞厅和卡拉OK厅，只知道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有前途的。” 艾小米站起身来，气得脸都红了：“谢谢你请客！他是什么人，我比你们都清楚，整个县城都说他不好，可我觉得他好！给他些时间，我相信他一定会成功，一定会前途无量！” 说完，艾小米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米粉店。 刚才还闹闹哄哄的米粉店，突然静了下来。 有人偏头问身边朋友怎么回事，朋友靠近他耳朵窃窃私语地解释。 易鹏飞腹诽道，给他时间，他会前途无量？给我时间，我会比他更有前途！你想过这一点吗？ 想是这样想，但易鹏飞还是觉得今天说话急了点，他从不在背后讲别人坏话，也不道听途说，但今天…… 他嫉妒许文昊，刚才那些脱口而出话根本没经过大脑。 易鹏飞匆匆付了款，追了出去。 带着鸭舌帽的许文昊转过身来，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起身去收银台付款。 “那不是曼丽那混小子吗？” “是啊，丽娜被他抛弃后，一怒之下嫁给了香港老头子。” “这种男人仗着长得好看，不知道毁了多少小姑娘！就该把他抓起来，严惩不贷！” “你有证据？” “还需要证据？丽娜的遭遇还不够惨？她可是我们清远县的大美人啊！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 众人不知道他说的牛粪，是指曼丽老板许文昊呢，还是和丽娜结婚的那个香港老头子。 “惨？你听刚才那小姑娘说什么？就算整个县城说他不好，她也认为他好！啧啧啧，现在这些小姑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该死的外地骗子，应该让他滚回上海去！” “就是，那种外地来的痞子，专门欺骗女人感情的骗子，居然还有人说他前途无量，这些小姑娘真是牛粪蒙了心，不可救药哦！” “怕是被他卖了，还在高高兴兴地帮着数钱。” 米粉店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发出哄笑声。 许文昊大步离开米粉店，对众人肆无忌惮的谴责声充耳不闻，他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茫然地走在街上，神情有些恍惚，脚踩在雪地里像踩着棉花上一样，让他产生了 分卷阅读27 一种轻飘飘悬浮在空中不真实的感觉。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一股强寒流南下，气温急剧下降。 冷空气直往他脖子里灌，刺骨的寒风吹得脸生疼，手脚冷麻木了。 寒冷，却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街道还是以前那个街道，小超市、肉店、服装店、录像厅、台球室……他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一天又一天，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整个县城都说他不好，可我觉得他好！” 他当时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一笔一划地刻在他心里，苍劲有力。 她的话，振聋发聩。 她那么勇敢，小小的个子，像风一样奔跑的女孩，宁愿站在所有人对立面，勇敢地保护着他。 许文昊喉咙哽咽，眼角湿润。 “我相信他一定会成功，一定会前途无量！” 他像一艘孤独航行在大海里的船，风雨飘摇，找不到方向，漫无目的地漂泊了20年，突然黑暗中劈出一道闪电，让他看到了灯塔。 许文昊感觉自己重生了。 第十二章 许文昊去农职女生宿舍，在宿管阿姨那里登记后，上楼找艾小米。 艾小米行李不多，她的衣服洗漱用品把一个小行李箱都没塞满。 许文昊坐在她对面的空床上，默默地看着她爬到上铺，把棉被、枕头等床上用品塞进编织袋里。为了干活方便，她脱了羽绒服，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单薄的身子骨，腰细得不盈一握。 两人都没有说话。 艾小米还在为易鹏飞说的话生气，许文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扛着行李默默地来到许家大院，放下行李后，骑摩托车去城南林业局果树站，找沈工程师。 沈工热情地接待了许文昊和艾小米，并把他们领到果树站温室苗圃内，现场解说种植脐橙应该注意的问题。 沈工提醒他们说，脐橙果树要注意防止积水，雨天要及时修复被暴雨冲塌的沟渠。但在秋梢生长和果实膨大期间若逢久旱少雨，应适量灌水，这样不仅可以壮果壮梢，还能减少因突然降雨而起的果裂问题。入秋以后如果10天无雨，则需要对树盘灌溉一次。另外，8到10月，是脐橙病害虫危害高峰期，需要着重预防柑橘木虱、溃疡病、红蜘蛛、潜叶蛾等，利用杀虫灯诱杀夜蛾，定期在诱捕器上添加引诱剂，诱杀小实蝇。冬天给脐橙剪枝时，主要剪掉枯枝、病虫枝、过密枝、果台枝等…… 艾小米捧着笔记本，飞快地把沈工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许文昊站在旁边，认真听沈工的讲解，时不时地瞄艾小米一眼。 从温室大棚里回到办公室，沈工在科普宣传手册的架子上找了几本资料，递给许文昊。 告别沈工后，许文昊带艾小米去城南的美食一条街吃饭。 听说许文昊请客，艾小米也没客气，找了家冒菜馆，点了一大锅荤素搭配的冒菜，许文昊点了一瓶啤酒，问道：“你要不来杯橙汁？” “我也喝啤酒吧，陪你喝。” 说完，艾小米从包里拿出沈工送的资料册，小声念道：“脐橙生产过程需要大量浇水，尤其是在花期及果实膨大期对水分的需求巨大，但采收果实前一个月不要浇水。浇水同时要注意排水，不要让水堆积在树盘上。呵，我看脐橙树太娇气，结点果实嘛要求还挺多的。” 她看了一眼许文昊，见他手指夹着烟，微笑地看着自己，便继续念道：“在2月份对脐橙施春肥，使用三元复合肥。4月份对脐橙施花果肥以速效性肥料为主。7月份施壮果肥，以钾肥为主，配以硼肥和锌肥……” 许文昊食指微曲地轻轻敲了几下桌面，问道：“宏斌告诉我说，你就是学这个专业的，用得着这样紧张吗？” 艾小米放下资料册，解释道：“学校学的知识比较宽泛，没有具体涉及到怎么种脐橙呀。今天听了沈工的讲解，我心里基本有数了，当然在实践中，可能还有很多细节问题需要注意。不能大意啊，任何粗心大意都会影响脐橙丰产。” “张伯实践经验很丰富，到时候多向他请教就行了。”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冒菜端了过来，笑道：“听你们说种脐橙，你们在这附近承包了果园？民以食为天，只要勤奋些，效益还可以。好羡慕你们呀，两个人一起经营，不用异地恋。不像我，男朋友就不愿意留下来帮我一把，非要去深圳打工。” 小姑娘20出头，长得白白胖胖的，说话笑的时候有两个很深的酒窝。 许文昊扫了艾小米一眼，垂眸伸手在烟灰缸里弹了两下烟头，艾小米红着脸倒啤酒。 服务员说的话没有得到回应，略微有点尴尬，正好有客人进来，她急忙拿着菜单走了过去。 “给自己倒那么多，能喝掉吗？” “呵，都说喝酒不脸红的人，贼能喝，我就是那种人。” 许文昊嗤笑。 两人举杯轻碰了一下。 艾小米喝了一口啤酒，小脸立马皱了起来。那年暑假她去深圳打工 分卷阅读28 时，阿毛哥请她和妈妈吃饭，点了一瓶香槟，她觉得挺好喝的呀，啤酒咋就这么苦呢？ 许文昊喝酒时眼睛一直注视着艾小米，见她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想起刚才她吹的那番牛皮，笑道：“喝不了别勉强。” 艾小米闻言立即果断放弃了啤酒，她把酒杯移到旁边，开始吃冒菜下饭。 许文昊干掉一瓶啤酒，把艾小米杯子里酒也喝了。 吃完午饭，两人去城南的紫薇公园散步。春节临近，扶老携幼来公园玩耍的人很多，情侣来公园欣赏腊梅花开，父母带着孩子来公园溜冰玩耍，老人们围着石头桌子下象棋，还有人三五成群地吹拉弹唱…… 穿过腊梅园，艾小米和许文昊来到溜冰场，两人付了押金各领了一双旱冰鞋。 许文昊在溜冰场上娴熟优美的动作，引起小朋友的追捧，他们叽叽喳喳地追着他，像他身后长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3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也注意到了许文昊，她们张开手臂，摇摇晃晃努力想靠近他。 艾小米扶着溜冰场四周的铁栏杆，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自己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艾小米，”许文昊滑到她面前，提醒道，“放开手呀，你这样永远都学不会的。” 3位年轻女人拉拉扯扯地靠近许文昊，其中一位烫着大波浪的女人朝他喊道：“帅哥，我脚扭伤了，能不能扶我过去？” 那3位女人在溜冰场里搔首弄姿的样儿，艾小米看在眼里，哪里会给她们机会靠近许文昊？她放开铁栏杆，缓缓向他滑了过去。 “啊——”艾小米没滑出两米远，整个人突然向前扑倒，吓得尖叫起来。 许文昊冲过来一把出抓住她胳膊，带动她旋转了半圈，才稳住她的身形。 艾小米反手紧紧抱着许文昊胳膊，站在溜冰场里，再也不敢动了。 刚才还在喊脚扭伤的大波**人，翻了个白眼，转身和同伴相互扶着在溜冰场里跑了起来。 “你跑步不是挺能的吗？”许文昊垂眸看着艾小米紧张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跑步鞋下面没有滑轮呀。” “我拉着你，你身体放松，别像钢板一样僵硬。两脚平行站立与肩同宽，上半身微微前倾，找到平衡的感觉。”许文昊拉着艾小米，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耐心教她，“膝盖弯曲，上半身始终保持刚才那种前倾姿势……” 艾小米照着许文昊教的方法，往前滑行了十来米后，突然反应过来他没跟上，扭头刚想喊，结果双脚往前身体在后，重心不稳，“啪嗒”响亮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明明好好的，你回头干什么？”许文昊冲过来，扶起艾小米批评道。 艾小米又气又好笑，抡起拳头捶打，吼道：“我叫你放手！我叫你放手！哈哈哈——！” “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赖皮的人。”许文昊被她捶打得很是无奈。 “嗯——！”刚才装脚扭伤的大波浪滑行过来，大声谴责道，“这里有小朋友哈，注意行为，文明溜冰！” 她两个同伴立即围了过来，附和道：“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行为不检点。” “这女的一看就心机重，明显是故意摔倒。” 艾小米环顾四周，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几位小朋友早已没了身影，偌大的溜冰场只剩下他们5人了。 虽然不喜欢这3位搔首弄姿的女人，但她们说得没错，她刚才的行为的确不妥。 “她不会溜冰。”许文昊扶着艾小米正色解释道。 艾小米才没兴趣跟这些女人辩解，拉着许文昊离开溜冰场，身后传来大波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哟，姐姐是帮你，免得你被白莲花骗了！” 两人在城南找了家小吃店吃了晚饭后，才骑车回家。 行驶到半路时，天空飘起了小雨，雨点逐渐变大，密密匝匝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可视度越来越差，许文昊只好放慢了行驶速度，两人到家时已经7点多了。 雨水淋湿了艾小米的羽绒服，许文昊在杨宏斌的衣柜里给她翻出一件男士人造棉棉袄。 两人一前一后地洗了澡，艾小米坐在客厅学习，许文昊披上雨衣，带上手电筒去果园查看。临近春节，他给张伯放了假，让他回老家看望亲戚朋友。 艾小米伏案写了一个多小时的毕业论文，上学期她和易鹏飞、任晓丽一组，在学校的实践基地里实习两周时间，为写毕业论文积累了很多一手素材，现在她要把这些信息消化、整理后写进论文。 雨夹着雪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艾小米听见冰雹打在屋顶，发出“砰砰”的声音。 她立即合上作业本，披上雨衣，拿着手电筒冲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果园，艾小米举着手电筒满山寻找许文昊，终于在山的另一面找到他。 许文昊把电筒固定在树枝上，正举着锄头修复排水沟。 艾小米走过去放下电筒，立即动手清理淤堵排水沟的淤积物。她把落果、落叶、断枝等放进竹筐里，并将倒伏的果树扶直培土，避免根系外露。 两人工作到凌晨2点多，才终于忙完。 分卷阅读29 雨停了。 空气冷冽而清新，四周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艾小米没有熬夜习惯，她头昏脑涨地跟在许文昊后面，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以免不小心走到河沟里去了。 许文昊见她困乏到不行的样儿，腾出左手拉着她。 洗了热水澡后，艾小米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许文昊睡到上午10点起床，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来到厨房，见冷锅冷灶的什么都没有，便走到东厢房敲门：“艾小米，起床了，一起出去吃饭。” 喊了几声没回应，许文昊推开门，见艾小米一张脸通红，呼吸急促，走过去用手碰了一下她额头。 好烫。 艾小米发热了。 许文昊急忙出门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又顺路买了早餐。 用热水壶烧了开水，他端着开水走进东厢房，按说明书指示倒出几粒药丸，扶起艾小米，小声道：“吃药，艾小米，你发热了。” 艾小米烧得糊里糊涂，迷迷糊糊张嘴就着他的大手吃了药，喝了半碗水，才躺下睡觉。 她一直睡到下午2点多起床，是饿醒的。她在冰箱里找到许文昊上午买的包子，用微波炉加热，又给自己热了半碗牛奶，匆匆填饱肚子。 利用家里现有食材，艾小米熬了一锅腊八粥，盛了一饭盒给许文昊送去。 为了防止暴雨后土地板结，造成脐橙根系缺氧，许文昊正在给果树翻土。 “文昊哥，”艾小米爬到山坡，把饭盒递给他，“吃午饭。” 许文昊放下手里的锄头，接过饭盒，刚打开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腊八粥啊。”他乐呵呵地说道。 “马上春节了，”艾小米一边修剪树枝一边解释道，“咱们也要有年味呀。” 暴雨过后，为了防止果树在水费充足情况下虚旺生长，需要对果树进行必要的修剪。 “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出去玩。”许文昊吃着香喷喷的腊八粥，心情很好。 “好啊。” 艾小米回头见一片枯叶飘到他头上，用手指了指自己头。 “头还痛？”许文昊把吃完饭菜的空饭盒放地上，以为她说自己，走过来伸手关切地碰了一下她额头，“还有些发热，你赶快回去，这些活我来干。” 说完，他弯腰从地上拿起空饭盒塞进艾小米手里，推着她回去。 “头不痛了，不痛了！”艾小米嚷嚷着，不想回去，想留下来干活。 但她那点力气哪里挣得过他？ “你头发上有片树叶！”艾小米企图用帮忙的方式让自己留下来。 许文昊低头让艾小米拿掉树叶，然后毫不客气地又推着她走了几米。 “好好好，我回去休息。” 没办法，论倔强，她可不是他的对手。 许文昊忙了好几天，才一一清除掉那天暴雨对果园造成的影响。 艾小米的感冒也好了。 病好后，艾小米立即加入冬季给果树刮皮的工作中。 两人整天待在里果园，刮除果树主干、主枝上的粗皮、翘皮，用以消灭病菌和害虫，增强树势，达到不施农药，胜施农药的效果。 在果园干活时，艾小米常常偷偷观察许文昊。他戴着农夫草帽，穿着蓝色的劳保套装，手上戴着加厚棉纱劳保手套，脚上穿着笨重的深棕色劳保皮鞋，完全没有有钱人家大少爷的样子。 他干起活来动作利索，神情专注 ，捉虫除草、施肥培土、浇水排涝……所有农活都干得像模像样。 今天是除夕。 街上隐隐传来锣鼓声和宣传车的喇叭声，还有稀稀拉拉的鞭炮声。 还没到晚上，调皮的孩子却早已按耐不住，三五成群地点鞭炮玩。 “好了，今年的工作全部胜利完成。”许文昊弯腰一一收拾地上劳动工具，“走，出去看看。” 两人回家放下工具，换了衣服，一起去街上看春节游街活动。 近段时间忙果园的事，他们好久没逛街了，街上早已焕然一新：沿街商铺为了吉利和喜庆，都挂上了红灯笼，有些门面还特意为过春节粉刷一新。街上的行人拖家带口，大家都穿着新衣，脸上喜气洋洋。大人牵着孩子，孩子拎着灯笼或拿着玩具。年轻的情侣们手拉手围在年货摊前，比比划划地办年货。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县城舞狮队来了。 马路两旁站满了人，大家伸长脖子津津有味地看双狮夺球。 许文昊见艾小米不在身边，回头寻找，见她盯着小朋友手里的宫灯看得目不转睛。 他走过去轻轻给了她一个“爆栗子”，笑道：“多大了，还喜欢这些？” 说完，拉着她去卖宫灯的摊位上，给她选了个最漂亮的红色小宫灯，灯壁上画有古代仕女，下面坠着流苏，古典又优雅。 艾小米兴高采烈地拎着宫灯，时不时地提醒许文昊：“走慢点！让我照一照，这里的路好不好走？” “让我照一照，前面为什么那么热闹？” “让我照一照，糖果在哪里？” 随着艾小米的小宫灯照来照去，很快，许文昊的手里多了一大袋年货：糖果、瓜 分卷阅读30 子、怪味胡豆、果脯、饼干……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大圈，也吃了不少小吃，走累了，吃饱了，因为除夕夜特别兴奋，都不想马上回家睡觉。许文昊问道：：“去我的卡拉OK玩？” 艾小米：“不是春节期间暂停营业吗？” “那今天特地为你开张咯。” “好啊，哈哈哈！” 两人来到曼丽歌舞厅，这里已经被其他人承租，改为曼丽火锅店了。卡拉OK在二楼，因为主要客户是汽配厂和丝绸厂的工人以及农职的大学生，现在工人下岗后外出打工，大学生放寒假回家，许文昊便给卡拉OK里的工作人员也放了假。 打开经理室，许文昊拿了些饮料和零食进来。 “坐呀，”许文昊示意艾小米坐到沙发上，摆好DVD，问道她，“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片子？” 经理室不大，暗红色的沙发刚好能坐两人。 因为外面太吵，这里窗户没开，窗帘紧闭。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片子？”许文昊偏头看向艾小米又问了一次，眼里有笑意。 暖黄的台灯照在他立体俊朗的脸上，柔和了面部棱角，让他看上去少了些冷冷的疏离感。 两人坐得很近，艾小米敏锐地感觉到了他大腿传过来的体温。 很热。 她稍微往边上挪了一下，他随即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 “你有什么片子啊？” 她局促不安起来，却佯装若无其事地看向他手里的盒子，伸手在里面翻找。 “爱情片，战争片，武侠片，侦探片，恐怖片，你想看什么，我这百宝箱里就有什么。”他拍了拍盒子，语气轻松地调侃道。 艾小米被他的话逗乐了，抿唇没吭声，手上继续翻找，身子又悄悄往边上挪了挪，这一回他没再跟过来。 “恐怕片？”许文昊故意“好心”地提了个建议，眼里笑意更深了。 “不好！”艾小米急忙否定，生怕说慢了他真的会播放一部恐怖片。 她其实想看爱情片来着，她这个年龄对爱情充满了期待和好奇。她看了很多爱情小说，但看过的爱情电影却屈指可数，可是现在……不合适。 “要不，看武侠片吧？”艾小米歪头建议道。 “让我看看鼻子长长没？”许文昊侧眸看着她，还伸手去摸她的鼻子，“让我检查一下撒谎没？” 嗓音温和轻松，和平时开玩笑没什么两样。 艾小米笑着想打开他伸过来的爪子，却被他突然反手握住不放。 他的手大而温热，紧紧包裹住她的手。 艾小米的脸倏地红了，心跟触电似的抖了一下。 她搬去许家大院和他住在一起两周多了，他总是温和有礼，像今天这样突然抓住她的手不放还是第一次。 “小米，做我女朋友好吗？” 他看着她，目光深而静，嗓音平和沉稳。 提出这个要求并非一时冲动。 窗外响起烟花“嗖嗖”飞上半空炸裂开来的声音。 还有孩子们的欢呼声。 屋内却安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第十三章 刚才还故作轻松的许文昊，此时紧张得不敢看艾小米，他垂眸看着地板，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手心开始冒汗。 他担心她会拒绝。 艾小米低头静了几秒后，转过身看向许文昊，小声而清楚地回答道：“好。” “？” 许文昊也转过身来对着艾小米，她的声音不大，外面又有烟花炸裂的声音，他太过紧张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结巴地问道，“你……说什么？” 艾小米大方地双手拉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好。” 她自己也有些惊讶，对如此重要的事，都没怎么想她就做了决定。 刚才还在羞涩呢，怎么一转眼就答应他了？ 害羞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答应是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许文昊脸上的表情微滞，随即变成了惊讶，他没想到这么顺利……渐渐地笑容爬上他嘴角、眼梢，他扭过头望着被窗帘挡住的夜空，无声地露齿而笑。 外面传来“噼噼啪啪”鞭炮的声音，还有小贩们的吆喝声—— “冰糖葫芦哦——糖葫芦哦——” “捏糖人哦——糖人哦——” 大风让小贩长而响亮的吆喝声，在空中迂回几秒后才散开。 “许文昊？” 艾小米轻轻摇了一下他的手。 许文昊转过脸看着她，笑容有点羞怯。 “没表白过？”艾小米好奇地问道。 许文昊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真的，是第一次对女孩表白？”艾小米瞪大了眼睛，眉毛都快飞到额头上去了。她想起大武小武说他“名声都臭大街了”，还有他们惊天动地地笑声。任晓丽从吴师姐那里也听到，说他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换。 “不行啊？”许文昊想起了什么，看着她的眼睛谨慎地说道，“那都是她们找我，你是我……救回来的，是我找到你的。” 说完，他拉着她走到窗口，打开窗口，拉开 分卷阅读31 窗帘。 天黑了，路灯亮了，街道两边高高地挂满了红灯笼，绵延数百米，像无数颗闪耀的红宝石，又像无数小精灵提着小灯笼俯瞰人间，给整条小街蒙上了一层喜庆而温暖的光芒。 熙熙攘攘的夜市，川流不息的人群，奔跑嬉戏的孩童，烟花在天空开出一朵又一朵美丽的花。 美好的除夕夜。 许文昊从后面抱着艾小米，低头俯在她耳朵温柔地说道：“除夕快乐，我的女朋友。” 男人的嗓音低沉，有磁性。 艾小米心动不已，抬头看着他黑亮深沉的眼睛，小声回应道：“除夕快乐，文昊哥。” 许文昊伸手缓缓关上窗帘，他含着她的唇瓣，吻了下去…… 在他20岁的生命里，终于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久违的幸福。 寒冷的空气从窗户涌入，乳白色的窗帘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淡金色的花朵在空中飞舞，围绕他们怒放，生香。 许文昊醉了。 艾小米头晕目眩，这是她的初吻呀。 “文昊哥。”艾小米勾着他的脖子调皮地叫道。 “嗯。” “文昊哥。” 同样是他的名字，怎么今天叫起来感觉就不一样？ “呵呵。” “文昊哥文昊哥文昊哥。” 他勾着嘴角垂眸看着她。 耳朵里是烟花炸裂的声音，和她甜甜的叫声。 唇上有她香甜的味道。 许文昊心里奔涌着幸福的暖流，幸福是什么呢？他舔了一下嘴唇，感觉幸福是竹林石涧奔涌的纯净，是百花朝露酝酿出的甜蜜，是雪夜家人围炉而坐的温馨，是恋人唇上的酥软香甜。 不，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他眼前这个女孩，个子不高，身材瘦削，皮肤有点黑，长得清秀单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跑起来像一阵风。 街上行人渐渐散去，商铺的工作人员忙着收摊打扫卫生，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街道瞬间安静了下来。 许文昊拉着艾小米的手回家。 客厅门口站着一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见他们走进院子，立即迎了出来，叫了声“昊儿回来了”，眼睛却看着艾小米。 “你怎么来了？”许文昊没想到父亲除夕夜会来找他，有些惊讶。 许国盛上次来找他，还是4年前，当时许国盛劝儿子去国外留学，希望他学成后回上海发展，回到他身边。 “来看看你，有重要事和你商量。”老先生回答道。 许文昊没有向父亲介绍艾小米，他低头对她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艾小米礼貌地对老先生笑笑，转身离开。 父子俩面对面坐在客厅，许文昊给父亲倒了杯开水。 许国盛：“昊儿，你弟国文的女朋友是新加坡人，他们准备回新加坡，我和他妈春节后也要过去。” 老先生喝了一口开水，低头瞬间一缕花白的头发滑到额前。 从门口涌入室内的寒风，吹乱了老先生的白发。 许文昊起身关上客厅门。 许国盛环顾简陋的房屋，心里更加内疚，道：“昊儿，爸爸对不起你，虽然说这话太晚，但爸爸还是要说。” 许文昊沉默。 4年前父亲说这话时，他大发脾气，心里很难过。 但今天他什么也没说，心情平静。 他已经开启了新的人生，以后会有人真心爱他，关心他，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在深夜里哭泣，不会再让他站在山顶静坐到天明。 许国盛把额头的白发捋到头顶，继续说道：“我把国内的生意都结束了，给你留了一笔钱，春节后，叶律师会联系你。” 许国盛站起身来，走到许文昊身边，迟疑地伸出手，想拍拍儿子的肩膀。 他的手停在许文昊肩膀上方。 许文昊始终低头不语。 老先生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手臂。 “爸爸年纪大了，在商场呼风唤雨的时代过去了，爸爸回归家庭后常常想起你，年轻时爸爸忙于工作没时间照顾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但你到底是爸爸的血脉呀，你……就不能原谅爸爸吗？” 许老先生坐下，又不甘心地站起身来，走到许文昊身边，浑浊的老眼闪着泪光：“这次离开，我们父子俩可能真的就没机会再见面了。昊儿，你……你……抱抱爸爸好吗？” 许文昊始终低头坐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不耐烦，没有烦躁。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 许国盛的离婚和再婚，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让他从此后没了家。现在许国盛老了，后悔自己年轻时给儿子带来的伤害，可是一切能回头吗？父子关系一贯很淡，现在许国盛和他推心置腹，想要和和美美亲密无间的父子关系，许文昊装不出来，也不愿意装。 许国盛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几下许文昊的背，转身准备出门。 “你年纪大了，要多保重。”许文昊小声说道，“我现在挺好，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你不用担心我。” 许国盛到底是他父亲，许文昊觉得有必要把自己重要的人生大事告诉 分卷阅读32 他。 许国盛高兴地转身看着儿子，问道：“是刚才那女孩吗？好，好，有人照顾你，爸爸也放心。” 许文昊再次沉默。 许国盛：“你以后还是回上海吧，爷爷奶奶已经走了，继续待在这种小地方没什么前途，算了，这些事你以后慢慢会懂的。” 见许文昊不再理会自己，许国盛转身离开。 第二天，许文昊出去给摩托车加油，艾小米起床发现酸枣仁没了，打算出门去买，走到院门口时遇到许国盛，她认得老先生，急忙招呼他进屋坐。 “叔叔，早饭吃了吗？”艾小米热情地问道。 许国盛满面笑容，对艾小米说道：“吃过了，小姑娘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艾小米紧张地坐到老先生对面，看着他。 “我是文昊的爸爸，”许老先生慈祥地看着艾小米，说道，“我们家文昊的情况，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在他小的时候我和他妈妈就离了，我忙于工作没时间照顾他，丽莎个性强心眼小，以前是娱乐圈的人，结婚后总喜欢在家和朋友聚会搞Party……唉，昊儿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我这个爸爸不合格呀。” 艾小米心想，是呀，老先生您现在才知道？你们家对文昊哥的伤害，恐怕不是现在说一句道歉可以解决的。 她看着老先生，没吭声。 “我以前劝文昊去国外读书，他不愿意。我还是希望他离开这个县城，回上海发展，你看这附近两家工厂的下岗工人，都知道去深圳去广州，昊儿在这里没什么发展机会。叔叔要去新加坡和小儿子一起生活，叔叔就想让你帮我好好劝劝他，让他离开这里回上海发展。我给他留了一笔钱，生活没问题的。” 艾小米：“我会和文昊哥说说。” 艾小米也想让许文昊出去闯荡，好男人志在四方。 得到艾小米同意后，老先生放心了，伸手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艾小米：“今天大年初一，按风俗长辈应该给晚辈红包。” 艾小米也不愿虚情假意地推辞，便爽快道：“那我就替文昊哥收下了，祝叔叔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许国盛乐呵呵地叮嘱艾小米，请帮他照顾好许文昊，老先生唠唠叨叨了半个小时后，才起身准备离开。 老先生走前，艾小米简单几句询问了许文昊生母的情况。 许文昊骑摩托车回来，在院子外面喊：“小米，走啊，我带你出去玩！” 艾小米跑出去，扬着红包对他笑道：“你爸给你送了个红包过来！” 许文昊略有些惊讶，继而开起了玩笑：“他又来了？你那就收下呗，算是见了家长哈。” 艾小米立即将红包塞进他口袋里，红着脸道：“给你的！是给你的呀！”说完转身跑回小院。 许文昊笑着跟了进来，一把拉住她，催道：“走啊，我带你出去玩。” 艾小米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商量道：“我们去一趟内蒙古利特镇吧。” 许文昊一怔，内蒙古利特镇，他姥姥住那儿。那年父母离异后，他判给了父亲，听说母亲很快去了美国，嫁给一位律师。母亲没有联系过他，他也没去看过姥姥。 见许文昊并没有想去的意思，艾小米劝道：“去一趟吧，看看姥姥，也了解一下你母亲的情况，对你来说，也算是对过去做一个告别。” 告别过去，重新开始。 “好。”许文昊答应道，“见家长的规矩不能少。” “说什么呢！”艾小米脸又红了，争辩道，“昨天除夕夜才刚刚确立关系，今天就见家长，哪有……你这样的。” “我怎么了？”许文昊故意逗她道，“刚才是谁从我爸那里接了红包，又是谁嚷嚷着要去见我姥姥？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呀！” “我……”艾小米红着脸词穷了。 “走吧，收拾行李见我姥姥去！”许文昊高兴地揽着艾小米走进东厢房，“你收拾收拾，我去旅馆找我爸问姥姥家的地址。” “我问过了。” 许文昊看着艾小米咧嘴笑。 “怎么了？” “考虑这么周到，还说不是见家长？” 艾小米说不过他，只好红着脸低头收拾行李。 他这个人啊，以前萎靡不振，冷漠不搭理人，现在……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第十四章 大年初一，清远县公交车停运，许文昊和艾小米骑摩托车去省城。 行驶到半路时，他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便把车停在路边，拉着艾小米的手爬上山坡。 山坡的另一面不知是谁家的花圃，里面种满了一大片风信子，周围还有几棵腊梅花。 风信子在寒风中绚丽绽放，蓝的，紫的，黄的，粉红的，一族族，一串串，五彩缤纷，像冬天的小精灵。 那些还没有打开的花苞，像美丽精致的风铃，一串串地倒挂在枝条上，一阵风吹过，耳边似乎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叮当声。 “风信子开放时像一把把燃烧的火炬，所以它的花语是，点燃生命之火，享受健康人生。听说英国人结婚时，新娘的捧花里就有风信子，表示对新 分卷阅读33 人的祝福。” 许文昊弯腰摘了一朵粉色的风信子，艾小米打了一下他的手，小声警告道：“别人种的呀。” 许文昊笑笑，把花她戴在马尾辫上。 “好看吗？” 艾小米在他面前慢慢转了两圈。 花圃里成千上万朵花儿似乎也跟着她转了起来，漫天的花，清脆的铃儿叮当声，满耳满眼地钻，入了心。 艾小米不是那种明艳的美女，身材瘦削，五官小而精致，淡淡的像一首清雅的小诗。 “美美美！这是谁家的新娘啊？”许文昊搂着她的腰故意问道。 艾小米的脸倏地红了。 许文昊呼吸微滞，心头一跳，他弯腰俯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一定会努力，为了我们。” “呵，除夕夜表白，新年给承诺，这么快，会不会只是哄我开心啊？”艾小米抬头望着许文昊，佯装严肃地提醒他，“这些风信子可都听见了。” 许文昊在她脸上轻轻一啄，笑道：“快吗？从救你那天算起，认识你已经半年了。” “救我？”艾小米撇嘴道，“那时我们又不是这种关系，那时的你呀，整天绷着脸挺吓人的，真的。” 许文昊闻言一怔，不安地反问道：“我真的整天绷着脸，吓着你了？” “嗯，挺高冷的，让人感觉很难相处那种。” “我脾气不好，经常会无故发火，你不要理我就好了。” “没事，一碗米粥就可以让你平易近人嘛。” “哈哈哈！”许文昊想起两人的“一碗米粥”的梗，故意学着当时样儿说道，“我脾气不好，一碗米粥可不会让我平易近人。哈哈哈！”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艾小米拍了许文昊一巴掌，娇责道，“好心给你煮养生粥，被你冷着脸责备，还命令我每个周末去给你煮饭，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脾气大，难伺候。” “好了好了，”许文昊求饶道，“我承认我脾气不好，以后改还不行吗？” 他又在艾小米脸上啄了一下，感慨道：“缘分真是奇妙，我救了你，你帮助我，一碗米粥、除夕夜表白、风信子前承诺，我们的感情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是啊，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两人在省城找了家酒店，订房，把摩托车留在酒店车库里，然后去订票处订了当天飞往呼兰浩特的机票，两人马不停蹄地坐车赶往机场。 走出机场，两人赶上当天最后一班车去利特小镇。 在路上摇摇晃晃5个小时后，司机大哥用蒙古语喊乘客们下车。 许文昊和艾小米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下车被冷风一吹，立刻神清气爽起来。利特镇很小，主要商业街道不过百来米长。 街上行人很少，两边的房子低矮陈旧，商铺外面挂着一串串小旗子，花花绿绿的，很是引人注目。旗子边缘被风撕裂，像流苏似的在风中飘扬。 “阿姨从这里去上海闯荡，千里迢迢，人生地不熟，真是不容易。”艾小米感慨道。 她拿着纸条，按上面的地址按图索骥。 最后两人来到一座3层高的小楼前，敲响了105号房门。 “姥姥！姥姥！”艾小米边敲边喊，担心老人耳背，她特意敞开嗓门大声喊。 旁边106号房门打开，一中年男子问道：“你们找谁？” 艾小米把他们此番来的目的告诉了中年男人。 男人低头垂眸听完艾小米的讲述后，说道：“隔壁老太太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谁呀？”106室走出一老太太，眯眼打量着艾小米他们问道。 艾小米把来意又重复了一遍。 “她孙子？叫什么名字？”老太太眯眼打量许文昊问道。 “许文昊。” “许文昊，许文昊……”老太太重复念叨了好几遍后，转身进屋，两三分钟后她拿出一个塑料裹着的信封，递给中年男人，“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名字？” 男人接过信封看了一眼，对老太太点头。 老太太示意他把信封交给许文昊。 老太太说道：“这是你姥姥临终前给我的，说要是有信封上这个人找来，就把信封给他。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了。” 许文昊神色凝重地接过信封：“谢谢您。” 中年男人和老太太回屋。 艾小米觉得挺遗憾，没想到姥姥已经走好几年了，不过好在老太太还留了一封信给许文昊。 小镇唯一的小旅馆内。 艾小米洗完澡出来，见许文昊趴在床上，便端了杯热水给他。 许文昊接过热水，把信封递给她。 艾小米见他两眼微肿，明显哭过，便打开信封快速看了起来。 “亲爱的昊儿，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妈妈会在天上保佑你，保佑你健康成长。妈妈这一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有了你，从你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你长出第一个小牙齿，你第一次叫妈妈，你每次一点点进步，都会让妈妈感到无比幸福，你是妈妈最心爱的宝贝。遗憾的是，爸爸妈妈离婚了，考虑到爸爸能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和教育条件，妈妈同意你 分卷阅读34 跟爸爸生活。妈妈下决心，一定要努力挣钱，然后把你接过来亲自抚养。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妈妈只身去了美国。很多人说美国机会多，可是到了美国后，妈妈因为语言问题，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去华人餐馆、超市打工。为了能早日和你一起生活，妈妈同时打4份工，还要读语言学校。语言学校毕业后，妈妈去社区大学读国际贸易，希望毕业后能够在中美贸易领域找份工作。但到美国2年后，妈妈因积劳成疾病倒了，这时候妈妈突然明白，一个母亲对孩子最大的爱，不是给他挣多少钱，不是能不能给他提供优渥的生活，而是陪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成长。只要陪在孩子身边，就算生活过得简单一点，艰苦一点，但孩子有人爱也懂得爱人能体会家的温暖，这才是对孩子一生最大的投资。到了生命终点妈妈才幡然醒悟，才突然学会怎样爱你，妈妈真的很失败。如果人生能够重来，妈妈一定会选择陪在你身边，就算过着吃稀饭青菜的日子，也是幸福的。妈妈把自己的失败写出来，不是让你伤心难过，是让你看到妈妈付出生命代价领悟出来的、人生最简单的道理。亲爱的昊儿，你今年8岁了，妈妈说的这些话，现在你也许不能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记住妈妈的话：接受父母离婚的现实，忘记过去，过好当下，照顾好自己，脚踏实地，做一个健康快乐的人。爱你的妈妈，1985年春节。” 艾小米收好信件，坐到许文昊身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 艾小米能理解许妈妈为了孩子只身闯荡异国他乡的毅力和决心，她妈妈不也为了养她和外婆去深圳制衣厂打工10年吗？ 许文昊把头靠在艾小米怀里。 窗外，月光下一望无际的草原，在风中“呜呜”地哭泣。 一整晚，艾小米抱着许文昊，轻轻拍着他的背，他在她怀里时不时烦躁地翻来翻去，泪水湿透了她的外套。 原来妈妈去了美国，并不是像后妈丽莎说的那样“你妈妈不爱你，不要你了”。 妈妈为了他，奋斗在异国他乡，可最后不仅没有挣到钱接回自己的孩子，还积劳成疾倒下了，妈妈写信时的遗憾和不甘，以及疼爱幼子却又无能为力的痛苦无助，让他心如刀绞。 最让他痛苦的事，他没有活成妈妈期望的样子。 谁家窗户飘出电视的歌声：“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啊……” 许文昊泪如雨下。 回到清远后，许文昊一病不起。 他整天躺在床上，不说话，吃得很少，连平时喜欢的酸萝卜也不管用了。 艾小米端着米粥，轻言细语地劝他坚持吃点，他会发脾气，让她出去。 这一回，一碗米粥，是真的不能让他平易近人了。 艾小米找到街头姚中医，把许文昊的情况讲给他听。 开了一个调理睡眠和胃口的方子后，姚中医摇头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要劝他想开些。” 中药熬好后，许文昊拒绝喝。 艾小米在西厢房搭了张小书桌，边学习边照顾他。 许文昊整个人瘦得脱了型，眼眶深陷，皮包着骨头，只剩下一米八五的大骨架，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 叶律师从上海来到清远，看到许文昊的样子吓了一跳，许文昊拒绝和他交流。叶律师和艾小米商量后，决定过两个月再来找他。 见许文昊一天天地虚弱下去，艾小米急得偷偷哭好几回，有一回他睁开眼要喝水，看见她红肿着眼，虚弱地问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艾小米忍不住掉眼泪，拉着他的手哽咽道：“文昊哥，你怎么能对小米说话不算数呢？” 许文昊弱弱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心里也很难过：“对不起，小米。” 艾小米：“你说你要为我们努力，山坡上那么多风信子都听见的，你忘了吗？” “对不起，小米。” “文昊哥你这样放弃自己，让小米怎么办啊？你有没有想过小米？” 泪水从眼角滑入鬓角，许文昊红了眼眶。 “文昊哥，我知道你怨阿姨没有回来找你，可她真的是爱你的。” “爱我？！她爱我会丢下我不管？丽莎有多欺负我，她知道吗？小时候那么多人打我，她知道吗？” 许文昊猛地甩开艾小米的手，这一甩耗费了太多他仅有的力量，他躺在床上猛烈地喘了起来，头昏眼花。 艾小米伸手轻轻给他拍背。 她记得许老先生说过，丽莎性格强势心眼小，文昊哥和那种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许文昊慢慢撩起睡衣，艾小米看见他腹部、胸口几道疤痕。 “这是小时候被人欺凌留下的，后来我长高了，便用拳头打到别人不敢欺负我为止。” 艾小米轻轻抚摸那些早已愈合的疤痕，愈加心疼他。 “我生气她离开我时，都不问问我需要什么，自以为是地出去打拼，以为能给我幸福，还跑那么远！那么远！她不知道我有多爱她，她不知道一个孩子有多爱妈妈！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我受的苦，她受的苦，本来可以不是这样的……” 分卷阅读35 许文昊用棉被捂着脸。 棉被下的人在无声地哭泣。 艾小米陪着他。 天渐渐黑了下来，外面小弄堂传来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还有三三两两人群的说话声，那是外面商铺打烊后工作人员回家休息。 艾小米趴在许文昊的床边睡着了…… 外面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艾小米醒了，发现身上披了一床棉被，因为在床边趴了一宿，她浑身酸痛。 “小米，你醒了？” 艾小米见许文昊坐在床上看着她，他的眼睛浮肿，头发凌乱，但精神没有昨天那么颓废了。 “小米，我也想通了。就算我再难过，妈妈也不会回来了。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他歉意地对她说道。 “想通了就好，阿姨最后有很多遗憾，咱们更应该振作起来，让她放心，让丽莎失望难过。” 许文昊闭目说道：“我根本不在乎那个丽莎。” 半晌，他握住艾小米的手：“可我在乎你，对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你说的话，我也记得。 那一句“他一定会前途无量”，已刻在他心里。 “弄点吃的来。” “嗯。” 小时候受尽了辱骂欺凌，可他依然保持一颗温润善良的心。 他想对小米好。 艾小米衣不解带地照顾许文昊，终于让他的胃口慢慢有了改善，每天上午、下午在她扶持下，许文昊还能在院子里走几圈。 走累了两人就坐在院子聊天，艾小米让许文昊每天能晒至少半小时的太阳。 她更是拿出了小时候在外公那里学的看家本领，轻轻给他按摩，帮他疏通经络，活血化瘀。只是她力量不够，稍微按摩一会儿就手指酸痛。 艾小米回到宿舍，在衣柜里翻出老家带来的按摩拍——外形像狼牙棒的中空塑料制品。 有了按摩拍以后，艾小米每天早中晚个三次，每次12个小时给许文昊拍打，沿着任脉、督脉、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疏通经络。 刚开始拍打时，许文昊常常喊痛，艾小米便放轻了些拍打，用拍打的形式代替按摩。 “我完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许文昊身体渐渐康复，心情也好了些。 “我就一山里娃，”艾小米谦虚地笑道，“跟着妈妈和外婆学干农活，做家务，跟着外公学了一点粗浅的中医，嘿嘿，都上不了台面。” “高考状元，现在学习也是名列前茅，”许文昊看向艾小米说道，“体育还超级厉害，我要不努力，感觉都配不上你。” “文昊哥也挺厉害的呀。” “哪方面？” 许文昊好奇地问道，说实话，他还真想听听艾小米会怎么评价自己？ “嗯——”手上拍打动作不停，艾小米歪头想了想说道，“善良，有正义感。” “嘁。”许文昊不以为然地说道，“还是去年救你的事？是个人都会那样做，没什么好稀罕的，你接着说。” 艾小米脑海里浮现出去年秋季运动会时，她看见许文昊在篮球场上单手爆扣荷尔蒙爆棚的样儿，说道：“文昊哥打篮球好厉害，小米看见过的。” “是吗？嘿嘿。” 杨宏斌没离开清远县之前，他们经常去艾小米学校打篮球，没想到她会看见他在篮球场上的搏杀。 许文昊高兴地催道：“还有呢，嗯——？” “生意做得好啊，果园里活儿也学得很快，脑子活络。” “就这些啊。”许文昊有些失落。 做生意，在果园干活，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优势。他想知道的是，是哪些优点，让自己从清远县众多年轻男人中脱颖而出，让艾小米这样优秀的女孩喜欢上他。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忍不住直截了当地问道。 “因为你又高又帅。”艾小米迎着许文昊探究的目光，很坦诚地回答道。 许文昊一怔，继而勾着嘴角鄙视道：“小米同学，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肤浅？” 艾小米放下按摩拍，伏在床上勾着许文昊的脖子，笑道：“怎么就肤浅了？文昊哥本来就好看，人更好，小米喜欢。” 许文昊拥着艾小米，垂眸看着她，心里很暖。 等许文昊的精神稍微好点，艾小米扶着他去果园附近走走，呼吸新鲜空气，看看田园风光，看看果树的生长情况。饮食上也逐渐增多鱼虾和肉类等蛋白质，每天上午下午各给他喂两大杯自制的果汁。 在艾小米的精心照顾下，许文昊渐渐恢复了健康。 “明天我带你去爬山。” 身体有了活力，许文昊惦记着自己还没有兑现的邀请。 “好。” 艾小米也想陪他锻炼身体，活动活动筋骨。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许文昊故意开艾小米玩笑，说她眼睛还没睁开。 “小米眼睛没有文昊哥大，文昊哥就不要嘲笑小米了。” “眼大有什么用啊，眼大无神。”许文昊自我解嘲道。 艾小米扑哧笑出了声。 分卷阅读36 开春了，气温渐渐回升，院门口开了一大蓬迎春花，小小的黄色花朵儿，朝气蓬勃。 天刚蒙蒙亮，两人骑着摩托车出发了。 离开县城，许文昊向附近最高的一座山飞驰而去。 摩托车绕着盘山公路一圈又一圈地爬，到了半山腰，公路延伸到了另一座山的山腰上。许文昊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拉着艾小米的手，往山顶冲。 天色渐渐变亮，山脚下的河水静静地流淌，远处起伏的山峦蒙着一层薄雾。 山势并不陡峭，树木参差不齐，光秃秃的，新叶儿还没长出来。叫不出名的野花，盎然地长在乱石缝里。 空气很清新，吸进鼻腔内凉丝丝的，特别提神。 “你体能不错。”许文昊表扬道。 他身高腿长，有意放慢了点脚步和她并肩奔跑。 “山里的孩子，如果连一座山都跑不上去，岂不是个笑话？”艾小米得意洋洋道。 许文昊偏头看了一眼跑得脸成了粉色的山里娃，莞尔。 初春的太阳一点一点地从远处山巅露出脸来，霞光万道。裹着山峦的薄雾渐渐褪去，露出黛青色峰峦，早起的雀鸟成群结队在天空盘旋，发出悦耳的鸣叫声。 许文昊和艾小米站在山顶，眺望眼前壮丽的风景。 “和自然相比，人是渺小的。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或者感到生活不如意时，你就爬到山顶，看着周围的风景，心胸会变得开阔，烦恼也会被风吹走。小时候我每次跑到山上，看到第一道霞光，心里就特别特别快乐，好像又和妈妈在一起了。” 艾小米挺胸收腹作了几个深呼吸后，把山里娃的经验传授给许文昊。 许文昊也学着作了几个深呼吸后，歪头看着她，勾着嘴角问道：“特别特别快乐？” 她笑道：“嗯。” 他不说话，拉过她要亲吻。 我也是。 她笑着躲开，口是心非地问道：“干嘛？” “别躲，”他笑道，“没人。” 遇到艾小米后，他才明白怎样去爱一个人。 山脚下的农舍炊烟袅袅，鸡鸣犬吠，几位穿红着绿的农妇蹲在河边洗衣服，有人还嗓音清亮地唱起了歌儿。 第十五章 开学了，艾小米发现任晓丽没来上学。 易鹏飞从美国回来，整个人神清气爽。成绩出来了，上学期期末考试，易鹏飞依旧是年级第一名，艾小米比以往好点，考了年级第四。 两人相约去春凤米粉店一起吃饭，以示庆贺。 除了庆贺“专升本铁杆联盟”取得优异成绩外，两人心里还有个想法，只是大家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春节前他们因为许文昊的事，彼此说过几句气话，闹得很不开心。节后再聚，就算把上次不愉快的事翻篇了。 大家还是好朋友。 易鹏飞：“最后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了，我们预定的那两个专升本名额铁板钉钉了。” 艾小米举起茶杯，轻轻和易鹏飞的杯子碰了一下，高兴地说道：“是啊，努力2年半，终于有了回报，来！班长，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 易鹏飞举杯和她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这是在美国给你买的耐克鞋，”易鹏飞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塑料口袋，从里面取出一双鞋递给艾小米，“商场搞促销，买的人实在太多，我费了好大劲才给你抢到手，56块钱！” 艾小米把钱递给易鹏飞。 “质量不错，外形漂亮，”艾小米爱不释手地把耐克鞋翻来覆去地看，“价格还便宜。” 易鹏飞移开视线，给两人的茶杯斟满茶水，说道：“所以抢购的人多嘛，看来喜欢买便宜货，是不分国籍的。” “对了，我去社区大学了解到，那边专科也可以留学的，所以现在我有点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在国内读专升本？” “读啊，那边学费一定很贵吧？”艾小米收起运动鞋，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很快她意思到什么，急忙说道，“不过，你家有钱，应该不在乎那点学费的。” 一周后，艾小米收到任晓丽的信。 任晓丽在信中说，她对果树学专业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在清远农职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认识了艾小米这样的好朋友。她春节前去深圳找吴师姐，吴师姐的朋友介绍她进入一个歌舞厅唱歌。任晓丽说她现在很好，每天很忙，很充实，完全不想回学校读书。父母劝过她，她现在已经和父母闹掰了。 “小米啊，小时候我听从父母的话，放弃了自己想做的事，可是我不快乐，这次就让我任性一回吧。人生苦短，我只想做自己。” 虽然觉得在还有半年就能毕业的情况下，任晓丽放弃了学业，未免有些可惜，但艾小米还是选择支持好友，希望她能够养活自己，又能过得快乐。 艾小米回了一封信鼓励好友，同时提醒她抽时间上培训课，多学些专业知识，毕竟她只是一名业余歌手，只有掌握专业知识，才能让她走得更远。 班上同学听说任晓丽辍学去深圳打工，也是各种感慨万千，有佩服她放弃学业闯荡江湖的勇气，有遗憾她不能再坚持半年 分卷阅读37 拿个大专文凭，也有幸灾乐祸嘲笑她去深圳卖唱坚持不了多久迟早会灰头土脸地回学校哭…… 同学们没等到任晓丽哭，却看到艾小米哭了。 在学校公示的果树学专业5名专升本名额中，并没有艾小米的名字，代替她的是排名在她后面的另一位同学，据说那位同学的家庭背景很深。 艾小米哭了。 除了易鹏飞，没人敢上去劝她，因为劝她就意味着得罪那位有背景的同学。 易鹏飞陪艾小米去找辅导员。 辅导员安慰了艾小米几句，最后含糊其辞地说：“这是领导集体讨论的结果，除了成绩外，当然还有其他考量嘛。” 易鹏飞：“艾小米集体观念强，每年运动会都为班级拿冠军奖牌，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融洽。” 辅导员再次甩下“这是领导集体讨论的”这句敷衍的话后，说自己还有事，转身走了。 艾小米回家后，在许文昊面前躲躲闪闪，不让他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 哪里逃得过？ 许文昊拉着艾小米问清缘由后，沉默了几秒，问道：“告诉我小米，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 艾小米：“本来定的计划是拿下专升本名额，然后考研究生。” “研究生？以后做老师吗？”许文昊不解地问道。 “进农科所、农业局或者林业局，或者去学校当老师做研究，就业路子多了，不像现在大专学历，找工作很难。” 许文昊不太了解研究生的就业情况，蹙眉问道：“喜欢果树学吗？” “喜欢。我本来就农村来的，小时候也经常干农活，在大学里学到好多科学知识，原来种一棵果树也不简单呢。” 许文昊嗤笑：“张伯没学过，不也能种好果树？” 艾小米反问道：“能种好？你干嘛还要请农科所果树站的沈工呢？” 许文昊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脖子，笑道：“越来越厉害了哈，想去哪儿读研究生？” “上海H大，表姐带我去过，校园里有一条河，河上有两座白色的桥，很漂亮。” 许文昊莞尔：“因为漂亮就喜欢去那里读书？” “嗯。” “好啊，等你毕业了我们一起去上海。我上班，你读书，你可以在夜大学拿到本科文凭，然后再考研究生。清远农职这边没那个专升本名额也无所谓，我们可以早点去上海打拼，你说是吧？” 按许文昊说的计划发展也可以，只是两年多来，艾小米一直有拿下专升本名额的执念，现在突然没了，让她很难受。 但，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莫名被人顶替，艾小米心里到底还是意难平。 在许文昊的鼓励和安慰下，艾小米接受了他的规划。就在这时，辅导员突然通知她说，院领导集体讨论后，她已被列入专升本名单，代替易鹏飞。 原来是易鹏飞找学校领导，把自己的名额让给了她。 艾小米立即请易鹏飞春凤米粉店聚餐。 “谢谢你啊班长。”艾小米喜滋滋地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哪里，哪里。”易鹏飞不好意思地举起茶杯回敬道，“你也知道的，我反正要去美国读书，这个帮助只是举手之劳，咱们是好朋友嘛。” “对，好朋友，”艾小米举杯轻轻地和他碰了一下，感谢道，“谢谢班长这几年来对小米的支持和鼓励。” “彼此彼此。” 他们点的米粉和油饼子端了上来，艾小米低头吃粉。 易鹏飞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嘴巴张了闭，闭了张，最后什么也没说，闷头咬了一大口油饼子。 他知道艾小米已经搬出学校住在外面，她会不会已经和曼丽那个老板许文昊同居了？不会这么快吧？艾小米可不是那种女孩，但扛不住许文昊花言巧语呀……易鹏飞心里很乱。 他喜欢她很久了，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男人，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她。 想起春节前他极力劝阻她，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发那么大的火，还说他“一定会成功，一定会前途无量”。 叛逆。 青春期的孩子都叛逆，小米也不例外。 你越是反对，她越是要和你对着干。 易鹏飞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只好默默地陪着她，见机行事。许文昊那么花心，女朋友换了很多，厂花前女友伤心之下还嫁给香港老头，易鹏飞不想让艾小米走到那一步。 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米粉下肚后，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春凤米粉店。 走到学校门口时，艾小米和易鹏飞告别后继续往前走，走到小弄堂口转身，很快不见了身影。 易鹏飞望着空荡荡的小弄堂口，抿唇成线，闷闷不乐地转身回宿舍。 艾小米回到许家大院，见客厅有工人蹲在地上忙着什么，许文昊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便走过去询问。 “干什么呀？” “装电话。”许文昊伸手揽着她靠近自己，“明天我去上海找叶律师，然后去深圳找宏斌，他拓展销售渠道遇到点问题，我去看看。以后我会经常出远门，有电话方便联系你。我让师傅在客厅和两间 分卷阅读38 卧室，都装了电话，省得让你跑来跑去的。” “好的，你去上海的机票买好了？” “嗯。” 工人师傅安装完电话后离开。许文昊拉着艾小米走进客厅，叮嘱道：“气温逐渐回升，我们要准备给脐橙施肥，只有春梢和花蕾长得好，今年脐橙才有可能实现丰产。” 艾小米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可是果树学领域的专业人士，你忘了？” “没忘，只是提醒一下你。我看你每天都在准备考研，担心你忘了。” “春节时我已完成了毕业论文，这学期可以全力以赴地准备考研。因为不用上课，时间灵活，我会经常抽时间去果园帮忙的，你放心去上海处理自己的事，这边就不要操心啦。” “好好好，我不操心。”许文昊起身去厨房打果汁。 艾小米给任晓丽写信，把近期学校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她，包括自己专升本名额被人顶替，后来易鹏飞准备去美国留学，把他的名额让给她，然后现在学校已经正式通知她专升本了……絮絮叨叨讲了一通学校的事后，艾小米又简单地说了几句她和许文昊确定恋爱关系的事，最后才写上家里的电话号码，让任晓丽有事电话她。 刚写完信，许文昊就给她端来了新鲜的橙汁。 喝完橙汁，艾小米又给家里写了封信，妈妈已经回到奉节乡下照顾外婆，艾小米告诉妈妈自己的考试成绩和下学期专升本的事，向家人报喜。 写完信，她开始学习果树学专业大四的教材，许文昊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小说。 学了半个小时后，艾小米发觉许文昊盯着自己看，便偏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要累了早点睡，你明天要早起呢。” 许文昊嗤嗤低笑几声后，说道：“不累。书上说书生救了小姐，她一般都会以身相许报答他，你说有趣不？” “你在看《聊斋》？” 她在图书馆借了好几本小说，包括《聊斋志异》。 许文昊靠近艾小米，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她，提醒道：“你呢，我也救过你，你就没想过好好报答我？” “不是给你送过锦旗吗？” “……”许文昊失望地咕哝道，“小气鬼，抠门精。” 艾小米：“……” 第二天早上，许文昊吃了早饭，抱着艾小米不放手：“出去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再见你，不想去。” “好了好了，”艾小米伸手掰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哄小朋友一样哄着他骑上摩托车，“乖，再不出发，要赶不上飞机了，我可不想你在路上赶时间。” 刚松开手，许文昊又抱着艾小米，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小米，到了上海我给你买个礼物。” “帮我买点考研的书吧，书就是最好的礼物。” “就这么帮我省钱？” 艾小米觉得两人又要没完没了地说下去了，便闭嘴不言，推着他骑上摩托车。 “等我回来！”许文昊戴上头盔，直奔省城机场。 艾小米去果园，张伯正在给脐橙翻土。 “张伯，早！” “小米，你来了 。”张伯笑眯眯地招呼道，“我打算上午浅翻土壤，下午喷氰基戊菊脂，用来杀死土壤里花蕾蛆越冬蛹羽化的成虫。” “张伯辛苦了。” 艾小米走到张伯附近的脐橙旁，也开始忙起来。 她用工具修剪树冠内重叠或扰乱树形的树枝，改善树冠光照条件，同时抹除密集区域长得细弱短小的春梢，对花量过大的花枝，摘除部分花蕾。 她蹲下身，将树冠下部离地面0.3～0.5米高度范围内的裙摆枝全部剪除。 忙到中午，张伯去附近工人文化宫食堂吃饭，艾小米回学校食堂吃饭。 在路上，她听见有人说丽娜一个人回清远县了。 还大着肚子。 第十六章 艾小米立即改变主意不去学校食堂，而是去春凤米粉店吃午饭，那里人员杂，说不定能听到点什么。 到了米粉店，老板娘坐在门口收银台直接问道：“老样子，猪肉臊子粉加一个油饼子？” “嗯。” 老板娘随之扭头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嗓子。 艾小米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这样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果然，她这边米粉端上来没多久，听见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你知道吗，丽娜回来了。” “谁？” “就是那个厂花呀，长得挺妖艳的，还曾经公开向曼丽歌舞厅老板求爱的那女人呀。” “哦，那个女人呀，不是嫁给香港老头了吗？” “是呀，当初走得风风光光，现在又回来了，灰头土脸的，这下有好戏看了，呵呵。” “嫁得好风光哟，那可是香港呀！我们清远县说得好听是一个县城，跟香港比不就是贫穷落后的乡下嘛。” “可她回来了，还大着肚子回来了！” “回来探亲？” “探亲就好咯！听说她离婚了，被老头子一脚踢了回来！” “离婚？大着肚子？她结婚没多久呀？ 分卷阅读39 ” “大半年吧，在香港待不住啊，听说那老头和丽娜结婚前就已经离过好几回，可她还是嫁了过去，拜金女啊，**裸的拜金女！这下好了，拜金女被生活无情打脸，现在灰溜溜地回来了，我们等着看好戏吧！” “女人啊，没结婚时仗着有几分姿色，随便挥霍青春！现在好了，离婚带着前夫的孩子，我看她以后在我们男人面前还傲慢不？” “哈哈哈——！” 艾小米闻言厌恶地回头，想看看是谁这么恶心？她看见三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男人，正张开血盆大口，笑得欢天喜地。 “丽娜回来，你知道吗？” 旁边两个女的也在议论丽娜。 “知道，她已经接手实惠超市，看样子打算在清远县长期住下去了。” “听说她男人生意亏空，血本无归，熬不住就从楼上跳了下去，丢下她一个人。唉，我姑妈在香港，她说香港今年经济不景气，叫什么亚洲金融危机……我也说不清楚，总之现在大的环境不景气，不好挣钱呐，丽娜的男人没撑下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多大啊就走了？” “年纪不大，才40出头，不过他头发花白，看上去挺显老的。” “怪不得大家都说她嫁了个老头子。” “县城里的男人造谣呗，清远县最美的女人嫁给了外地人，他们没本事娶到手，便到处造谣污蔑丽娜，想看她的笑话。老话说妒妇妒妇，我看呀，男人嫉妒起来比女人还狠。” 艾小米这才知道先前大家听说有关丽娜婚姻的消息，大都是假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捕风捉影编造出来的，就像坐在她后面那三位猥琐男，此时还在幸灾乐祸地嘲笑丽娜。 像丽娜这样的大美人，很容易让得不到她的男人产生酸葡萄效应，尤其是她嫁给外地人后，很多人便同仇敌忾地指责她，气急败坏地等着落井下石的这一天。 艾小米匆忙吃完米粉，走到收银台付款后，直奔实惠超市。 超市离曼丽火锅店不远。 还没到实惠超市，艾小米老远就看见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那儿，大家都伸长脖子，好像在围观马戏表演。 艾小米寻了个高点的地方看向实惠超市，超市靠街面这边是大片的玻璃，里面货架上堆满了货。丽娜围着浅蓝色的格子围裙，正吃力地抹玻璃打扫卫生。 她面色苍白，憔悴，下眼帘有些浮肿，留着中年妇女式的短发，身材臃肿，完全没了以往的青春明艳，和周围鼓眼乱发的雀斑脸妇女没什么差别。 艾小米想起第一次见丽娜时，她穿着短皮裤豹纹弹力T恤，黑亮的卷发盘在头顶，红唇烈焰，英姿飒爽地骑着男士摩托驰骋而去。 而如今……才过去大半年时间，她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憔悴，沉默，也许她还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痛中，对周围人的议论和指指点点视而不见。 是谁把丽娜塑造成了拜金女？ 艾小米立即想起春凤米粉店里那三位尖嘴猴腮的龌龊男。 惭愧得很，她，任晓丽，易鹏飞，还有她很多同学，都相信了那些谣言。 许文昊还因为那些谣言难过了好久，认为丽娜赌气仓促嫁人，他也有责任。 “啧啧啧，没了男人还留着那孩子干什么？一个女人带着前夫的孩子，很难再嫁。” 站在艾小米旁边的几位大叔大婶大声感慨起来。 “她模样摆在那儿，就算有了孩子，还是有老实男人愿意娶她，不信我们走着瞧。” “她最好不要去祸害老实人。” “是啊，这种拜金女，老实男人哪里管得住哟！” 丽娜抹完玻璃，拿着扫帚开始打扫超市外面的人行道。 她始终垂眸做事，视围观她的人为空气。 扫帚扫过来时，围观人群集体往后退一点，等扫帚收回去时，人群又往前移动，恢复到原位。 大家配合默契行动一致，好像有人指挥的集体舞蹈一般，乌压压的人群随着某种隐晦的节拍，前进后退，攻守自如，牢牢地把丽娜圈在里面。 “看什么看？！”从实惠超市里走出一平头青年，他怒气冲冲地指着人群骂道，“都TMD给我滚！” 说完，他喝一口浓茶，猛地朝人群喷去。 茶水在阳光下像一道小彩虹。 人群骂骂咧咧地快速散开。 “你说你待在香港回来干什么？！香港哪里不好？！你回来不是自讨苦吃吗？！”平头青年骂完人群，又扭头朝丽娜吼道。 丽娜面无表情，好像没听见似的，什么话也没说。 “那是他弟弟，叫薛云奎，外号平头哥，是个远近闻名的混小子，平时难得看到人影儿。”刚才议论丽娜的大叔给其他人解释道，被薛云奎吼了几句后，几位大叔大婶自讨没趣地走了。 丽娜前后判若两人的变化和不幸，让艾小米感到难过，那么明艳的青春啊，怎么一晃眼就没了？ 她回到许家大院，听见电话铃响，便走过去拿起话筒：“喂，你好。” 对话那头没声音，她以为是许文昊在逗她，便喊了一声：“文昊哥？” 电话那头传来 分卷阅读40 嗤嗤的笑声。 “晓丽！”她惊喜地喊道。 任晓丽在深圳给她打来电话。 “哈哈哈——！”任晓丽在那头豪放地笑了起来，“我看你现在心里只有文昊哥，连老朋友都忘了！” “哪有啊。”艾小米红着脸辩解道，她哪知道是小妮子的电话？ “小米，你真的和许文昊在一起啦？”任晓丽收起笑声，好奇地确认道。 在她眼里，许文昊和艾小米格格不入，怎么看都不可能谈恋爱，她更看好小米和易鹏飞。 “嗯，他人挺好的。” 任晓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她倒没觉得许文昊有多好，当时在曼丽歌舞厅时她跟他也就说过几句客套话而已。任晓丽觉得他实在太冷，很难相处，但她不想否定小米的感情，只好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呢？最近怎样啊？”艾小米没有觉察出好友的异样，对她放弃学业去深圳闯荡充满了好奇和关切。 “小米，我也有男朋友了，”任晓丽羞涩地说道，“他叫小北，山东汉子，是野猫乐队吉他手。我们租了间地下室，日子过得很穷，但很开心，我们打算存钱在深圳买房结婚。” “你们……同……同居了？” 任晓丽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好像很喜欢和好友分享自己的小秘密：“是啊，在学校我想都不敢想的事，在深圳做了！深圳真TM有魔力！年轻人在这里谈恋爱很快会同居，可能是为了省房租吧，深圳房租真TM太贵了，哈哈哈——！” “你们真的……啊啊啊！” 两位好朋友兴奋地喊叫声，把院子里觅食的小鸟吓得扑棱着翅膀，惊飞而去。 任晓丽笑骂生活，笑骂深圳，快乐的心情溢于言表。 她春节去的深圳，到现在也不过3个多月的时间，不仅找了男朋友，还同居了。 她的说话风格由从前的耿直变成了豪爽中带着匪气，完全没有去年运动会上因输了比赛而哭泣的羞耻感。 见好友在深圳过得开心，又有男友小北照顾，艾小米放心了。 和任晓丽通完电话后，艾小米高兴地背着书包去教室学习。 教室里只有易鹏飞。 图书馆里能借到的英语考研资料不多，艾小米就充分利用易鹏飞的托福资料，练习英语写作和阅读理解。 易鹏飞还把自己整理的英语作文宝典借给她看。 艾小米的英语水平和易鹏飞差距较大，两人一起做了几篇托福阅读理解，易鹏飞15个选择题全对，她错了7个。 “这道题为什么选C呀？” “这篇文章讲临床营养学的几个发展阶段，选C是因为这几个地方，”易鹏飞用铅笔指着文章给艾小米讲解起来。 “那这道题呢？”艾小米又问道，“typically several representative handfuls指的是什么呀？” 易鹏飞指着文章一段一段地给她分析讲解。 到了饭点，两人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饭，然后回教室继续学到晚上9点才离开。 艾小米回到许家大院，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学习本科课程，床头的电话响了。 “喂？”她急忙放下课本，拿起电话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轻笑声。 “喂什么呀喂？”许文昊笑道，“是我呀。” “文昊哥，找到叶律师了吗？” 许文昊又笑：“找人很难吗，你是不是很少出远门？” “嗬，你可别小看我！我去过上海，还在深圳小牙膏厂工作了两个月呢！不过，我每次出远门都有人陪，去上海是表姐去奉节接我，去深圳是和同村的几位小姐妹一起的。让我一个人去大城市，我还真有点害怕，路线太复杂，让人脑袋发晕。” “没事，以后我陪你在上海多逛逛，你就不会害怕了。” “我还有一年多毕业，考研的压力好大呀。” “别急，慢慢考，反正又不要你养家。” “律师那里字签好了？” “嗯，我明天去书城，帮你买一些考研的书。” “好，记住要买英语和政治历年考研真题集，然后再各买一本考研模拟试题集。” “啥？再说一遍？” “英语和政治，要买历年考研真题集，就是前几年的考试卷子，然后再各买一本模拟训练的试题集。” “好，知道了。” “文昊哥。” “嗯？” “你去深圳找宏斌哥时，生意场上有些人横蛮不讲理，你们不要硬碰硬，不行的话咱们再去找其他人，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许文昊沉默了。 半晌，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温柔的嗓音：“放心吧小米，我们会当心的。” 第十七章 虽然离开上海很多年了，但许文昊还是轻车熟路地去淮海路专卖店，给自己和艾小米选购了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 他拎着袋子在女士服装店逛，想给艾小米买点什么，但服装店里商品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看得他眼花缭乱，倒是柜台阿姨看出了他的 分卷阅读41 迷茫，立马贴心地给他推荐了一款粉色女性内衣：“先生，这是我们今年最新款内衣，很多男顾客买了送给他们女朋友。你看，这款真丝绸缎与蕾丝花边搭配在一起，绣花工艺水平很高，镂空式的独特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女性曲线。还有您看这里，罩杯无钢圈，自然好看，对胸部有聚拢效果。我们有红色、粉色、乳白色、淡紫色四种颜色可选择，你女朋友穿什么型号？” 许文昊红着脸瞟了一眼阿姨推荐的内衣，的确很漂亮，但……他哪里知道艾小米穿什么型号的内衣？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热情的阿姨。 许文昊记得艾小米的同学在美国给她带了一双耐克鞋，那男同学还说过他坏话。许文昊腹诽道，不就一双耐克鞋吗？有什么了不起！ 他记得艾小米说她穿36码的鞋，便照着这个型号给她买了一双爱马仕皮鞋。 到了书城，许文昊按照艾小米的要求，购买了4本英语和政治方面的考研书籍。 当天他就飞往深圳，去找杨宏斌。 艾小米圆珠笔没水了，打算去实惠超市买几支。 超市外面围了一圈脸肥腰壮的大妈，她们紧紧盯着超市门口，一边甩暗器似的吐瓜子壳，一边低头窃窃私语，要是看见男人进出小超市，大妈们立即开足火力猛烈地围攻起来。 “哎呦喂，那不是张大嘴吗？买啥呀，你媳妇让你亲自来一趟？” “就是，就不怕狐狸精吃了你？” “哈哈哈——！” “哎哟，那不是王大壮吗？！你昨天才来过，怎么今天又来了？！整天就知道乱花钱，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正正经经地娶个女人，整天就这么晃着！等有一天你老了要是有个头痛发热的，想喝口热水都没人端给你！” 脸皮薄一点的男人，会神情讪讪地飞快离开。 就算是厚脸皮男人，亦不敢与这群整天瞪着火眼金睛寻找小县城风流韵事的大妈们正面交锋。他们会打着哈哈，随手甩给她们一包瓜子或者别的什么便宜零食，下次照样在她们严密监视下猫着腰一溜烟地钻进实惠超市。 艾小米走进超市，选了五支圆珠笔，去收银台结账。 丽娜扫了艾小米一眼，认出是曾经给杨宏斌送锦旗、送泡菜的大学生，小声问道：“宏斌还好？” 对丽娜问候杨宏斌，艾小米一点儿也不奇怪，杨宏斌随和礼貌，人缘很好。 “还行，他去深圳了。”艾小米解释道。 “打工？” “不是，我们承包了果园，他在那边拓展销售渠道。” “哦。” 付好款，艾小米离开实惠超市。 刚才她感觉丽娜想问许文昊，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她也没有多嘴，说许文昊以为她赌气嫁给老头子，还为此难过了好长时间。 丽娜比前几天被街坊邻居围观时精神状态好些，下眼帘的浮肿也消了。 艾小米知道，她当初决定从香港回来，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除了自身遭受的痛苦外，她要接受街坊邻居各种奇谈怪论，还有她们犀利眼神的360度无死角打量。 丽娜怀着遗腹子走到这一步，太难了，好在她足够坚强，到底还是挺了过来。 按计划今天果园要喷硝酸钙，张伯前几天就通知艾小米，让她不要去果园，从超市出来后，艾小米直接去教室学习。 走到教室门口，她正好碰见匆匆赶来的辅导员。 辅导员高兴地说道：“我正要找你们俩，没想到都在教室里，省得我一个一个地去通知了。” “什么事，袁辅导？”艾小米好奇地问道。 这学期大家写毕业论文，不用上课，学生很少来教室，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着辅导员了。 “我们班级要选派2名学生去省农科所培训1周，下个月是学校的科普月，有上级领导来学校参观。学校规定，参加培训的学生需要在科普月给低年级的学生做专题讲座，分享果树种植的科普知识。” “您说让我们——？”艾小米看向易鹏飞，犹豫不决道。 “是啊，”辅导员见艾小米似乎不愿意去，急了，“我刚才去男生宿舍跑了一趟，同学们忙着写毕业论文，成绩差的学生我也不想让他们去，毕竟科普月要做专题讲座，还要接受领导的工作视察，所以我希望你们俩能够去，1周时间而已，不会耽误你们写毕业论文，培训有补贴的。” 艾小米：“我去没问题，您要不另找一个同学和我一起去？” 艾小米现在一门心思地准备考研，本来不想参加培训，但考虑到如果她和易鹏飞都不去，辅导员一定不会答应，只好自己先应了下来。 她不想让易鹏飞去，毕竟易鹏飞把专升本名额让出来后，这学期一结束，人家就飞往美国学习法律，跟果树学专业完全不相关。关键是，参加这个果树站的科普培训，回来后还要准备专题讲座的稿件，然后给低年级培训，这要花多少时间啊，不是浪费易鹏飞宝贵的留学准备时间吗？ “好啊，我和艾小米一起去。” 辅导员正在为难时，没想到，易鹏飞竟一口答应了。 艾小米惊讶地看着易鹏飞。 分卷阅读42 “班长就是有觉悟。”辅导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艾小米说道，“就这么定了，我明天把具体安排告诉鹏飞，你们自行安排去农科所果树站报到。” 辅导员走后，艾小米抱怨道：“班长，你就不该答应！你以后的专业是法律，参加这种培训不浪费时间嘛。” 易鹏飞大度地笑道：“没事，我毕业论文也写完了，其他同学说不定时间上安排不过来，没事的。” 艾小米对自己专升本名额被顶替一事仍然耿耿于怀，当时辅导员随随便便地搪塞她，到现在她都气那个“领导集体讨论的结果”，毕业班找不到人去培训，那些领导干嘛不继续集体讨论讨论，让那个抢走她名额的人去？ “好了，”易鹏飞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笑着劝道，“技多不压身嘛，多学点总是好的。听说你在学校对面的果园里兼职工作，你看，去培训可以理论结合实践，不耽搁时间的。” “我倒没觉得耽搁时间，”艾小米打开课本，愤愤不平道，“我只是气上次辅导员他们欺负老实人。” 易鹏飞看着开始低头练习写英语作文的艾小米，欲言又止。 两人学到晚上9点才离开教室。 艾小米回到许家大院后，给许文昊打了个电话。 许文昊买了手机后，当天就给艾小米挂了个电话，说有事可随时联系他。 艾小米告诉许文昊，她要和班长去省农科所培训1周，她没有告诉他丽娜的事，反正他很快就会回来，县城不大，他迟早会知道的。 “班长？”许文昊立即敏锐地抓到了重点，问道，“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艾小米一愣，笑道：“怎么，这还吃醋？” “不行啊？”许文昊在电话那头催问道，“是不是那个送耐克鞋给你的男生？” “嗯，是的。”艾小米爽快地承认道。 “专升本名额也是他让出来的吧？” “咦？我看你平时也没问我学校的事，倒一声不吭地了解得挺多的嘛。” “不吭声并不表示不关心你，”许文昊又笑，“什么时候去省城培训？” “具体辅导员还没说，应该快了，我看他今天挺急的。” “到了省城记住电话我。” “好。” “还有，我提醒你啊小米同学，那个给你买鞋的班长对你有意思，你要时刻保持清醒，要时时刻刻把你男朋友放在心上。” “瞎说，易鹏飞人家要去出国留学，以后说不定不会回来，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他是班长，对谁都好，他呀特别优秀，成熟稳重，都不像我们同龄人。” “成熟稳重？在你眼里易鹏飞优点不少嘛。那我有什么优点，你说说看？” “你啊，”艾小米佯装想了想说道，“以前太冷，现在又太黏人，还特爱吃飞醋。” “……” “文昊哥？” “……” “哎呀小气鬼，还能不能开玩笑了？” “艾小米，是不是我对你好点，你立马就变成了窜天猴？” “……” 这回轮到艾小米语塞了。 “班长，留学，特别优秀，成熟稳重……小米同学，你可不能做花心大萝卜，我们说好的，你考研到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我们有未来规划的。” “我……我怎么就成了花心大萝卜了？”艾小米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要时刻把男朋友我放在心上，你看我啊，长得帅，心地善良，还不嫌弃你，最最最关键的事，我救过你。” 讲到自己优点时滔滔不绝，让艾小米觉得许文昊就差没拿着大喇叭吆喝，像商铺小摊贩那样，用喇叭喊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错过了就要后悔一辈子。 “反正你要告诉易鹏飞，你是有男朋友的。” 电话那头依旧不依不饶地坚持着自己的家庭地位。 艾小米咯咯地笑：“人家都没问，让我怎么说呀？哦我说易鹏飞，我要郑重给你说个事儿，我是有男朋友的人，请你要离我远点。人家本来没那方面意思，被我这么一说……你说大家尴尬不？我和他是同学，会经常在一起学习，我这样说让大家以后怎么相处呀？” “不尴尬不尴尬，反正你要告诉他就行了。”见艾小米有些松口，许文昊继续巩固教育成果。 “好吧，醋大王。” 艾小米口头答应了，心里却想着，她和易鹏飞本来是坦坦荡荡的正常相处，如果照许文昊的说法去做，好像在提醒对方“我知道你对我有非分之想”，这怎么行？这样做大家以后都没法在一起学习，她的英语还指望班长指点指点呢。不行，任晓丽已经走了，如果和易鹏飞不能正常相处，她在学校就没好朋友了。 她才不会说呢。 她和许文昊又没有偷偷交往，而且她从学校搬出来，和许文昊住在同一个小院里，易鹏飞还能看不出他俩恋爱了？ 两天后，艾小米和易鹏飞启程去省城农科所报到。 第十八章 省城农科所培训中心。 受邀参加果树管理培训的人很多，有像艾小米他们这样的大学生，也有各市县乡镇果 分卷阅读43 树站新上岗的技术员，还有大种植户委派来的员工。 给大家上培训课的魏教授笑道：“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愿意从事农业，嫌辛苦，工资低，没面子，但今天能看到这么多年轻面孔，我还是感到很欣慰。其实，我们农业也是有技术含量的，做得好的话，经济效益也是相当不错。随着老百姓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他们对水果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 艾小米和易鹏飞相视而笑。 易鹏飞以后打算读法律专业，不会从事农业方面的工作，现在却在这里参加培训，感觉有点对不起魏教授的表扬。 现在年轻人打算扎根农业的人的确不多，像艾小米的同学们，能够去县市级的农业局林业局、乡镇一级的果树站工作的不多，因为这些为数不多的工作机会主要向本科生倾斜，大专生如果不像她一样立志考研，或者像易鹏飞一样准备出国留学，大部分学生的就业其实就是南下深圳、广州和海南等地，进厂当工人，或者在城里做销售。 “闯深圳”和“出国留学”，是当今深受年轻人追捧的主要潮流。 但艾小米没有追随这两股时代潮流。 她打算以后在果树种植领域就业，学以致用。 许文昊承包了脐橙果园，正好让她学以致用，把理论和实践结合起来，不断提高她的理论水平和实践能力。 魏教授在果树学领域大名鼎鼎，本来心里挂着考研准备不想来的艾小米，第一天培训就被魏教授的博学多才和旁征博引征服了，听得非常认真，把教授讲的每一个字都记了下来，让旁边的学员时不时伸长脖子瞟几眼她的笔记本，以为自己漏掉了许多关键点。 针对本省是脐橙生产大省，魏教授的讲座主要讲如何栽培与管理脐橙，第一讲主要围绕春剪、春肥、春防和春保，涉及脐橙的春季管理工作。 艾小米对脐橙春季管理有一定的实际工作经验，所以这堂讲座她听得特别有感触，还多次举手回答魏教授的提问。 艾小米：“对脐橙的春季修剪，第一是疏树，砍掉黄龙病树、溃疡病树以及密度过大的拥挤树等，只保留23寸的树蔸，并在树蔸切面划十字，在切面涂上草甘膦，然后包扎上黑色薄膜，最后用土覆盖露面树蔸，确保春夏季病树蔸不发芽，并将砍下的病树体清离果园，集中烧毁。第二是疏枝，将树冠下部离地面0.30.5米高度范围内的裙摆枝全部剪除。第三是……” 这些知识，是她平时在图书馆的各种农用书籍里整理出来，并在果园和张伯讨论过的，专业又实用。 易鹏飞静静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艾小米，同学2年多，她的变化实在太大了，简直是整容似成长。 他到现在还记得，艾小米刚来上学那会儿，梳着两条小辫子，典型的乡下黄毛小丫头，和同学说话或者课堂回答问题时，声音小，眼神闪烁，一副怯弱害羞的样子。现在她早已成长为元气少女一枚，笑容自信，走路带风，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从艾小米的问答看得出来，她非常热爱果树栽培专业，不仅理论知识扎实，实践经验也很丰富。她刚才谈的那些实践细节，他完全不知道。 易鹏飞突然觉得，许文昊承包一座果园，说不定就是为了靠近艾小米，谁说没这种可能呢？ 许文昊如果想成为水果经销商，难道不应该是左手从果园收购水果，右手通过超市等销售渠道把水果销售出去吗？能从果园收购水果，谁还会那么辛苦去种植果树？ 都说许文昊挺花心，怎么他和艾小米还没分手啊……在魏教授的培训课中，易鹏飞大部分时间都在想心事。 魏教授对艾小米的回答非常满意，她自信饱满的情绪，对专业知识的热情，都让老教授感觉本省农业后继有人。 老教授一高兴，愈加卖力地给学员们培训。上午3个小时他老人家不停顿地讲，原本中途有一刻钟休息时间，让学员们上个厕所或者去外面草坪活动筋骨，这下好了，完全被激情澎湃的老教授忽视了。 就这样，学员们听讲，做笔记，互动讨论，回答问题，3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 培训结束后，艾小米和易鹏飞去食堂吃饭。 因为艾小米回答问题后得到魏教授的表扬，很多学员对她有好感，在路上纷纷与她打招呼。 “你成名人了。”易鹏飞恭喜道。 艾小米下意识地挺直了小腰板，得意地说道：“你以后要是遇到困难，只管报我名号，江湖上的人都为帮你。” 易鹏飞莞尔，拱手道谢：“厉害了哈，谢谢女侠。” 下午大家乘培训中心的大巴士，去农科所下属的培训基地现场学习。 学员们自动形成8个小组，有位短发姐姐叫艾小米和她一组，并示意她旁边的易鹏飞一起加入，结果旁边又有个卷发妹挤了过来，短发小姐姐婉拒道：“我们人数够了，不好意思哈。” 卷发妹指着易鹏飞说道：“大家都是女的，要不这位小哥去那边小组吧，他们全是男的。” 短发小姐姐一把拉过易鹏飞，好像他走了，艾小米也会跟着走似的。 短发小姐姐正色解释道：“人家是一对儿，可不能拆开。” 分卷阅读44 卷发妹看了易鹏飞和艾小米一眼，吐了下舌头，转身寻找其他小组。 易鹏飞扫了艾小米一眼，立即把视线转向被学员围着提问的技术员。 心里喜滋滋。 等卷发妹走远了，艾小米才对短发小姐姐解释道：“我们只是同学，我有男朋友的。” 短发小姐姐一愣，随即笑着招呼道：“技术员到了，我们也过去吧，培训快开始了。” 艾小米的话让易鹏飞神色暗淡，后面的培训他也有意和艾小米保持了距离。 晚上，学员们三五成群邀约逛省城夜市，艾小米叫易鹏飞一起去，他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对逛街没兴趣，婉拒了艾小米的邀请。 艾小米并未发现异常，男生嘛，不喜欢逛街是正常现象。 艾小米走后，易鹏飞翻看托福考试试题集，打算做一套题，结果他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 他几次起身，在房间内走动，拉着门框呼哧呼哧做了几个引体向上，又在地板上做了十几个俯卧撑……不管他怎么折腾，却始终没办法让自己静下心来做试题。 他坐在窗边，望着外面马路上的路灯和来往车辆，长叹一口气。 艾小米和许文昊谈恋爱的事，他并不是今天才知道，但今天听见艾小米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受不了，感觉自己彻底没希望了。 许文昊花心，但艾小米很执着。 今天下午起他就开始有意疏远她，但这种有意逃避却让他更难受。 快3年了，他和艾小米在一起学习讨论，相互鼓励，共同进步，两人的成绩一直在年级排名前5。每年运动会，他声嘶力竭地帮她加油，给她端去温热高浓度的葡萄糖水……他朋友把他和艾小米的名字合在一起，说他俩是“艾她不容易”组合，借以嘲笑他苦哈哈的暗恋。 如果按朋友这种组合规则，艾小米和许文昊岂不是可以组成“艾文（爱吻）”组合？ 天意啊。 易鹏飞苦笑了一声，责备父辈怎么就不能取个好点姓？ 恋人做不成了。 连朋友也不要做么？ 他俩可是近3年的铁杆联盟啊！就因为没有谈成恋爱，就要绷着脸把关系搞僵？还有2个月就要毕业了，以后大家天涯海角，只怕一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 不行，要珍惜这最后2个月，大家好好相处，就像往常一样埋头学习。 易鹏飞合上试卷，走出招待所，在外面马路上来来回回地走，等待艾小米他们回来。 他一贯很克制。 他会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感情，利用自己的英语优势，督促艾小米学好英语，为她明年考研助力。 易鹏飞站在夜幕里，眺望远方。 省城就是大，远处的高楼鳞次栉比，万家灯火。已经晚上9点多了，街上依然是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 好不容易把那群拉着艾小米出去逛街的人盼回来了。 十来个人里面却没有艾小米。 易鹏飞：“艾小米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短发小姐姐：“班长，她男朋友从深圳回来了，两人一起呢。” 她也学着艾小米叫他班长。 卷发妹补充道：“她今晚不会回来了，有什么事你明天找她吧。” 短发小姐姐在卷发妹胳膊上使劲拍了一巴掌，又给她使眼色。 卷发妹终于醒悟过来，两人讪讪地闪身走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走进招待所，留下易鹏飞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马路边。 他神情恍惚，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和艾小米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藏好自己的感情，但刚才卷发妹那句“她今晚不会回来了”，还是让他溃不成军。 铁杆联盟，在一起学习了近3年，他还是输了。 输给了一个厂花曾公开示爱逼婚的男人。 输给了一个名声不那么好的男人。 他输得很不甘心。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咦？班长，你要去哪儿？” 是艾小米。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不是许文昊是谁？ 男人高大魁梧，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冷傲清贵，与来往的路人相比，更像电影里走出来的豪门贵公子。 易鹏飞注意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艾小米想挣脱，男人却紧扣住不放。 易鹏飞嗤笑，抬眼看向许文昊。 他也看了过来，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挑衅。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艾小米说的“成熟稳重”的班长，许文昊挺直了腰板，冷冷地看着他。 易鹏飞什么也没说，他推开路边小酒吧的门，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除了逢年过节亲朋好友聚餐，他从来不喝酒。 艾小米朝他背影着急地喊道：“班长！明天还有培训，你早点回去吧。” 许文昊拉着她的手，快速离开小酒吧。 “不要把自己弄得像老妈子，他一个成年大男人，能喝多少酒心里有数，你就不要瞎操心了！”许文昊酸溜溜地抱怨道。 艾小米没有吱声。 分卷阅读45 “早点睡，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培训。”许文昊松开艾小米的手，说道。 “行不行啊？” “放心吧，老教授巴不得听课的人多些，而且我长这么帅，谁舍得撵我走？” 臭不要脸。 艾小米笑嘻嘻地和他告别，走进招待所。 和艾小米分开后，许文昊走进易鹏飞喝酒的小酒吧，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1罐啤酒，默默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易鹏飞。 第十九章 许文昊刚才和艾小米在一起时就发现易鹏飞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猜想他今天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此时，易鹏飞一个人坐在靠窗户的地方，闷头喝酒，桌上东倒西歪地放着好几个空瓶子。他站起身，朝吧台喊到：“小二，拿酒来！” 许文昊暗笑，还小二呢，这人不是电视看多了，就是已经喝醉了。 服务小哥急忙小跑过去，见他脸色不对，支支吾吾不愿意再卖酒给他。 酒吧也不想让人喝出事来。 易鹏飞情绪激动，他拿出钱包“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吼道：“怕老子……没钱是吧？钱包在这里，少废话，赶紧拿……拿……拿酒来！” 经理闻声走来，了解情况后，小声告诉小哥：“去拿两瓶低度数饮料酒来。” 小哥拿了两个红红绿绿的玻璃瓶，放到易鹏飞面前。 他已经醉了，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拿着玻璃瓶直接往嘴里灌。 喝完一瓶后，他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说道：“小米……小米……他那么花心……我这么好……你怎么就不选我……小米啊小米……你还要我怎么做……” 易鹏飞身体变软，整个人往地上滑了下去，发出**，捂着肚子卷做一团。 周围人发出惊叫。 许文昊急忙冲过去，见易鹏飞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已经昏迷了。 酒吧叫来出租车，许文昊把易鹏飞放进出租车内，自己也坐了进去。 出租车直奔附近医院。 第二天早上，艾小米去招待所食堂吃饭时，看见许文昊在大厅沙发上等她，立即走过去。 “文昊哥，你昨晚没休息好？” 许文昊黑眼圈很重，神色甚是疲乏。 “昨晚你班长捡了一条命回来。” “什么？” 艾小米吓了一跳，见许文昊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更加紧张了。 “怎么回事？”她问道。 “他昨晚不是去喝酒吗？后来酒精性胰腺炎发作，我送他去医院抢救。” 和艾小米关系比较好的几位学员围了过来，闻言俱是吓了一跳。 大家商量马上要去医院看望易鹏飞，被许文昊阻止了，他说：“易鹏飞现在需要安静地休息，如果你们不参加培训去看他，会让他过意不去的，你们最好利用午休息时间去探望他。” 短发小姐姐和卷发妹对视一眼，她们严重怀疑，易鹏飞昨晚买醉与眼前这位帅哥有关。 爱而不得，是多少人心里的痛。 许文昊并没有混去农科所参加培训，而是留在医院里照顾易鹏飞， 到了午饭时间，大家匆匆去食堂吃了饭，拎着水果和各种营养品，三三两两去医院看望易鹏飞。 到了医院，医生见来探视的人员太多，让他们选几位代表进去，只能探视5分钟。 艾小米、短发小姐姐和卷发妹被推举出来，她们拎着大家买的礼品，走进病房。 艾小米从来没见过易鹏飞这个样子：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经过一夜抢救，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以前微圆的脸，现在能看见颧骨凸出，眼眶也陷了下去，可以想象昨晚的抢救有多惊心动魄。 白色的墙、条纹状病服和医院特有的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无一不提醒着艾小米，眼前这位平时成熟稳重的班长，现在却是一个刚刚从鬼门关救回来的病人。 至于患病的原因，许文昊已经告诉她了。 艾小米站在病床边，右手搓着左手，不知该怎样安慰易鹏飞。 易鹏飞睁开疲惫的眼睛，看到艾小米后笑了，虚弱地说道：“谢谢你……男朋友……救我。” 听见易鹏飞这样说，艾小米笑了。 她知道易鹏飞放下了。 许文昊拿着化验报告单回来，把报告单放进床头柜里的纸袋子里，主治医生每天都要来查看病人的相关指标。 “你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培训中心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过请假了。”艾小米坐到床边轻轻地叮嘱他。 易鹏飞点头。 他在医院躺了3天后，吃喝拉撒逐渐可以自理了，便不想再麻烦许文昊照顾他了。 “太麻烦你了，为了照顾我，你看你都长瘦了好多！这几天没睡好吧？眼眶下面好黑。我现在可以照顾自己了，你赶紧回去补一觉，好好休息。看病的钱，我回清远县后还给你，这次太感谢你了。” 易鹏飞知道，人在喝酒时急性胰腺炎发作，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抢救，小命难保。 对方救了自己一命，哪里好意思再偷偷暗恋着他女朋友？做人还是要讲道德的。 许文昊离 分卷阅读46 开医院，想混去听农科所的培训，被艾小米拒绝了，因为—— 前面几位学员正在津津有味地议论一段“三角恋”： “哇，好刺激啊！听说我们学员中有个男人为女人自杀了！” “谁呀？死了没？” “自杀未遂！” “谁呀？这么热闹，我怎么就不知道？” “那女的就是魏教授特别喜欢的那个女孩呀。” “没见她长多好啊，皮肤黝黑，瘦瘦小小的，眼睛也不大，还两个男人争，男人都眼瞎了吗？” “哈哈哈就是！听说她男朋友又高又帅。” “可能那女的超级有手腕吧，咱们这些老实人学不来的。” “肯定是朵虚伪的白莲花！” 艾小米气得想冲过去骂人，被许文昊紧紧拽住。 等那群叽叽喳喳的学员走远了，许文昊握着艾小米的肩膀，弯腰和她平视，掰着她的肩膀把她转来转去看了几秒钟后，低笑道：“果然瘦瘦小小，眼睛也不大。” “文昊哥！”艾小米气呼呼地瞪眼看着他。 “呵，男朋友又高又帅，”许文昊得意洋洋，“你可要好好珍惜。” “她们不是说我超级有手腕吗？”艾小米眼珠一转，坏笑道，“找个帅哥还不容易？” “艾小米你敢！”许文昊立即正色警告道，“你是我女朋友！” 极力让艾小米把自己是她男朋友的事告诉易鹏飞，碰见易鹏飞时也颇为倨傲挑衅，可最后把易鹏飞从鬼门关拽回来的人，却是他。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而已，”艾小米舍不得让许文昊着急，扑进他怀里安慰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许文昊想起易鹏飞躺在病床上昏迷时，不停地叫“小米、小米”，叫了一整晚！他哪里放心得下？绷着脸重申道：“你要时刻把你男朋友我放在心上。” “知道啦知道啦！你不是又高又帅吗？能不能自信点？好了，我要去参加培训，你一个人先会回去吧，2天后来接我。” 说完，她干脆利索地把他往培训中心相反的方向推。 “手机带好啊，让我随时可以联系你。” “培训时别电话我！” “知道，2天后我来接你！” 许文昊恋恋不舍地离开女友，骑摩托车回清远县。 摩托车行驶到丝绸厂职工宿舍区时，他隐隐听见有人呼叫的声音，呼救声听上去有些熟悉，只是耳边风声太大，他听得不甚清楚。于是他加快了速度，向着呼救声冲去。 丝绸厂大量裁员后，很多职工去南方城市打工，导致大量宿舍空置，工厂便把这些宿舍对外出租，只是清远县经济并不发达，没有多少外来人员，租出去的房屋并不多。 以前天气好的时候，十来幢宿舍大楼挂满了职工洗晒的衣服，花花绿绿，密密麻麻，一串串像无数彩旗，在风中呼啦啦地飘扬。操场周边花坛上、健身器材上，也晒满了各种颜色的棉被。 现在，原本热闹拥挤人头攒动的住宿区，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废弃的设备被随意扔在操场上，长时期日晒雨淋后锈迹斑斑。路边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也没人来清理。 许文昊以前和丽娜谈恋爱时，来过几次这片宿舍区，所以他对这一带比较熟悉。 摩托车在十来幢红砖楼房之间穿梭，渐渐地他听出来了，呼救的正是他的前女友，丽娜。 去年歌舞厅那件事后，丽娜托人带口信给许文昊，提出分手，自那以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昨晚艾小米告诉他丽娜回来了，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许文昊咬紧下颌，加快车速冲了过去。 听见摩托车冲过来的声音，正在调戏丽娜的两个流氓停了下来，回头望着从摩托车上下来的许文昊，骂道：“MD又是你这小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眼前正是去年把艾小米拖进树林的那两个流氓。 “放开她！”许文昊跳下车冲过来吼道，额头青筋暴涨。 几个月不见，丽娜变化大到许文昊都快认不出来了，他的心猛地一抽，痛得难受。 “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走！” 黄牙被许文昊的个头和气势吓到，松开丽娜撒腿就跑。 跑了几步，见大哥并没有跟上，他扭头去找，看见大哥从腰间拔出匕首，顶在他们挟持的孕妇脖子上，瞪大眼睛和对面的男人对峙。 许文昊双手微微上举，不敢轻举妄动。 黄牙咬牙骂了一句，回身站在大哥身边，趾高气扬地嘲笑许文昊：“小子你来呀？怎么不吼了？刚才不挺嚣张的吗？” 许文昊望着脸上挂着泪痕的丽娜，难过得红了眼眶。 去年她站在舞厅中央大喊“那个要娶我的男人，在哪里”时，他逃避了，后来听说她哭得伤心欲绝，匆匆把自己嫁了出去。 此时，大腹便便的丽娜被两个流氓拽住无法动弹，许文昊很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小声冷静地对她说：“别怕，有我。” 这一回，他不会把她一个人留下。 丽娜听见熟悉的声音，想起以前两人相恋，自己短暂的婚姻，丈夫走了，肚里的孩子… 分卷阅读47 …明明才过了大半年，却好像过了一辈子似的，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哎呦喂，原来是老相好啊！”黄牙的眯眯眼在许文昊和丽娜脸上转了几个来回，尖着嗓子骂道，“我们哥俩连女朋友都没有，你TMD相好倒挺多！” 大哥用另一只手狠狠拍了黄牙一巴掌，骂道：“跟他废什么话！” “你们不要伤她，她有孩子，跑不动，不会伤害你们！”许文昊死死盯着顶在丽娜脖子上的刀，声音平缓，他不想激怒歹徒，“你们到处流窜，不就是想找点值钱的东西变卖吗？我给你们钱！” 两歹徒对视一眼，面露喜色。 他们今天来厂区这边转悠，的确是想偷点值钱的货去黑市变卖，谁知厂区这边穷得叮当响，让他们什么也没捞到，正准备回去时看见这位漂亮的孕妇，两人便起了歹心。 许文昊从皮夹克里拿出钱包，取出一摞百元大钞，对着歹徒晃了几下：“看！你们放了她，这些钱都是你们的。” 说完，他弯腰把钱放地上，用石头压着，避免被风吹跑。 两歹徒眼睛发亮地看着地上那一摞钱。 “你们放开她，丽娜往宿舍方向走一步，你们往钱这边走一步！她是孕妇，我要她和孩子的安全，你们要钱，这是我们双方都想要的交易，OK？” 两歹徒又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于是他们松开丽娜，丽娜慢慢远离歹徒，许文昊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她，那边黄牙正在弯腰捡地上的钱。 就在这时，大家听见远处有人喊：“丽娜，你们在干什么？” “周姨救我！”丽娜回头喊道。 “小黄，快！救姐姐去！” 黄牙回头，看见一条大狗朝他们猛冲过来！ “大哥，快跑！” 顾不得拿钱，黄牙拖着他大哥撒丫子没命地跑，一只磨歪了后跟、皱巴巴的白皮鞋，从大哥脚上掉了下来。 “丽娜，怎么回事？” 一高胖女人走了过来，丽娜离开许文昊扑进她怀里，哭到：“刚才那两人用刀逼我！” 周姨气炸了，高喊道：“小黄！咬他们！”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几声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周姨小心翼翼地扶着丽娜，扫了一眼弯腰捡钱的许文昊，认出他是丽娜以前的男朋友，冷哼一声。 许文昊想对丽娜道歉的话，堵在喉咙没说出来。 “丽娜，以后出门带上小黄，省得遇到狼心狗肺的东西。”周姨一边帮丽娜擦眼泪，一边盯着许文昊说道。 “谢谢。”丽娜转身对许文昊轻声道谢。 “你这孩子！对他有什么好谢的！”周姨扶着丽娜往宿舍走，颇为严厉地轻斥道，“你孤儿寡母的，要面对多大的社会压力！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没有责任？你还嫌自己吃的苦不够多？！做人不能心太软！” 对周姨声色俱厉的指责，他没有声辩，只是怔怔地望着丽娜臃肿的背影，愧疚，难过。 丽娜背对着许文昊，说道：“周姨，跟他没关系的，我们走吧。” 周姨小声责备了声“你这孩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慢慢回宿舍。 许文昊望着丽娜远去的背影，长吁一口气，心情异常沉重，默默地说道：“对不起，丽娜。” 小米昨天告诉他说，丽娜没有嫁给老头子，她前夫是一位40出头的香港商人，因亚洲金融危机生意亏空，男人承受不了生意上的巨大亏空，走了。 丽娜腹部高耸，应该怀孕好几个月了，看着样子她应该会把遗腹子生下来，独自抚养。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孩子，生活必将异常艰难。 如果那天他没有逃避，好好和丽娜沟通，她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不会仓促结婚？她或许会和她的小姐妹一起闯荡深圳，然后在那里找个年龄相当、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恋爱、结婚，过着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她的人生或许会完全不一样？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时光也不会倒流。 他原谅了母亲的不辞而别，丽娜会原谅他的怯弱和逃避吗？ 两名和周姨一起从菜场买菜回来的阿姨，见许文昊怔怔地望着丽娜的背影，问道：“那不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吗？” 许文昊冷眼扫了两位阿姨一眼，骑着摩托车跑了。 “当初丽娜问他要不要娶她，这姓许的外地人怂了，什么都没说，掉头就走。” “现在他后悔了，想重新来追丽娜？” “只是他愿意替丽娜养其他男人的孩子？” “唉，兜兜转转，他这是何苦呢？” “是啊，丽娜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人家马上就要做妈妈了。” “这就是人生，总有苦，总有憋屈，总有这样那样无可挽回的遗憾。” 第二十章 易鹏飞住院后，艾小米参加培训要做两份笔记，易鹏飞那份她写在活页纸上，这样每天培训结束后，她带着笔记去医院看他，方便给他讲解当天的培训内容。 艾小米知道，易鹏飞以后准备攻读法律专业，果树学跟他以后的学业完全没有关系，他也未必 分卷阅读48 真的如此上心，连躺在病床上都念着果树方面的培训。 她知道易鹏飞之所以询问培训内容，无非就是让大家在一起有话可谈，而聊的内容还是她喜欢的话题，不至于尴尬。 讲完培训内容后，艾小米给易鹏飞削了个苹果递给他，说道：“学员里好多人滥竽充数啊，今天教授问脐橙花期应该喷什么，能促进花器官发育，提高坐果率？” 易鹏飞咬了一口苹果问道：“然后呢？” “教授一连点了五六个人，他们都回答不出来。” “硼酸？” “对呀，0.1%0.2%的硼酸呀！连你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都知道，他们却说不出来。我都怀疑，这些人以后去果园工作，会不会种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年轻人都有老师傅带教，到了职场他们自然会上心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还有啊，教授说盛花期34天时，工作人员要用手摇动树枝，摇落花瓣及花丝23次。有些学员居然说这样会不会让脐橙减产？！你说他们整天都学了什么呀？” 易鹏飞看着艾小米，笑而不语。 “更搞笑的事，教授说5月下旬每57天抹1次夏梢，以减少营养消耗，提高坐果率，那些反对盛花期摇落花瓣的学员，叫得更欢了，说这样种一辈子果树，都吃不上脐橙，要穷死了。我真是服了！” “你觉得要是让任晓丽来听培训，她会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易鹏飞笑眯眯地问道。 艾小米一愣。 任晓丽？ 那个学习上的马大哈，上课练习服装设计，下课抄写歌本，咿咿呀呀地苦练唱歌本领的家伙，对果树学的专业知识，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每次艾小米劝说她要好好学习，她最多只能坚持23天而已，过了这个时间立马就原形毕露。 毫无疑问，任晓丽会和那几位学员一样，一问三不知。 “你看，现在小县城的青年，和我们大部分同学一样，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去沿海发达地区闯荡，像你这样专注农业发展的年轻人不多。若干年后，小城镇消失，出现越来越多大城市和城市集群。工业发展，空气污染，很多人可能又想回归田园生活……这是时代变迁的潮流，个体裹挟其中，不管是他们想去沿海地区闯荡，还想像你这样坚守农业发展，从更大的时空来看，谁都没有错，只是个人的选择不同而已。毕竟，沿海特区的高速发展，那么多工厂，也需要大量自由流动的年轻劳动力。” 艾小米佩服地说道：“懂了，班长，经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我觉得你看问题，总是能站在一个很高的高度，成熟稳重得不像我们同龄人。” 易鹏飞惭愧地低下头。 他这个成熟稳重的人，做了最不成熟稳重的事，差点把命都丢了。 “你那么聪明，以后可别喝那么多酒了。”艾小米低声劝道，“以后一个人在国外，班长也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易鹏飞伸出手掌说道，“我们都要考上研究生，常常保持联系。” 艾小米高兴地和班长击掌，点头道：“好！我们以前是专升本铁杆联盟，现在是考研铁杆联盟。保持联系！” “好！” 脐橙果园。 夏季气温高，雨水多，容易造成果园旱涝灾害。 许文昊和张伯用从河里抽出来的水，通过果园纵横交错的沟渠给脐橙灌溉。 天气太热，许文昊穿了条宽松的运动裤，裸着上半身，忙得大汗淋漓。 他眉头微蹙，心事重重。 张伯几次跟他聊天，他都没听见，后来张伯就没再开口了。 张伯常在工人文化宫的食堂吃饭，那里人员杂消息多，所以他对老板和厂花前女友的事也知道一些，现在老板前女友大着肚子回来了，老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儿，张伯觉得老板多半和前女友有些牵扯还没理清楚。 不过，张伯对别人的私事没兴趣。 两人闷头干活，完成灌溉工作后，许文昊说气温高，大家早点回家休息。 许文昊回家冲凉后，去街上饭店吃了午饭。走出饭店，他想去实惠超市看看，想找到丽娜当面跟她说声对不起，再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重活需要帮忙。 在离实惠超市还有一两百米远时，许文昊看见超市外面围着一群嗑瓜子聊天的妇女。 她们在彼此身上拍来打去，时不时张大嘴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不笑的时候，她们上下两片嘴皮不间断地翻飞，不是东家长西家短，就是快速磕了瓜子吐壳。只见无数瓜子壳如飞刀暗器一般激射出去，落到地上，在她们周围形成一座小城墙。 他知道这是一群闲来无事的长舌妇，特别喜欢八卦造谣，多年来在县城里兴风作浪，伤害了不少无辜老实人。 为了不让那群眼神超好的妇女看到自己，许文昊立即转身回家。 远离丽娜，就是保护她。 后来，利用吃饭的机会，他多次远远地看着实惠超市，好几次还看见周姨扶着丽娜回厂区宿舍。 许文昊蹲在街边抽烟，看丽娜沉重的身子，艰难的步履，看暴脾气周姨体贴地照 分卷阅读49 顾她……丽娜有两位好心合伙人的照顾，有一定的经济收入，日子过得虽谈不上富裕，但温暖安定。 总算让他心里好受了些。 生活总要向前看。 省城一周的培训结束后，易鹏飞暂时还不能出院，艾小米搭乘许文昊的摩托车返回清远县。 行驶到花圃的地方，许文昊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拉着艾小米的手爬上山坡。 巨大的花圃里不见了风信子，取而代之的是玫瑰的海洋。 数千朵深紫色、粉红色、白色的玫瑰，一团团一簇簇连成一片，像数千名亭亭玉立的少女，在阳光下引颈高歌，舞姿妙曼。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常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玫瑰玫瑰情意重……” 阳光，春风，玫瑰，身边是心爱的人。 艾小米突然想唱歌，她起头唱，许文昊很快也跟着唱，两人拥抱在一起，随着自己的歌声翩翩起舞。 5月的天空蔚蓝，春光明媚。 两人拥抱在一起，下腰、屈膝、抬腿、踮脚、滑步、旋转……脚步所到之处，仿佛有金色的藤蔓从地下破土而出，藤蔓追随着他们，不断开出美丽的花。 玫瑰花瓣在风中飞舞，金色的阳光耀眼炫目，沁人心脾的花香让人沉醉。 “你知道吗？”许文昊低声对艾小米说道，“认识你，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我也是。” 跳累了，许文昊拉着艾小米的手往山坡下走。 “新年第一天，我在这里对你说我一定会为我们努力。这次出门我去了趟上海和深圳，了解到很多市场信息。大城市的互联网非常普及，而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必将对传统的产品销售方式，产生颠覆性的改变。过几天我要去上海，准备在那里成立一家公司，请人搭建网络平台，通过互联网来销售农产品。网络平台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用你的名字，叫小米农场，先卖水果，然后慢慢扩展到其他农产品。” “哇，搭建互联网平台，用互联网销售农产品，听上去好高端呀！” “高端是吧？呵呵，”许文昊得意地笑了，“你男朋友脑子好使，很快就发现一些本质性的东西，是吧？我爸说得没错，清远县这种小地方机会太少，你看我们县城那破旧的网吧，都是大城市淘汰下来的玩意儿。在上海和深圳，很多做生意的人都用摩托罗拉手机，联系起来很方便，你看我们县城，大概就我们俩有手机。” “城里机会多嘛，你先去上海也行，反正明年我考研究生也要去上海的。” “那我们要异地恋了。”许文昊羞涩地看着艾小米，咬了一下嘴唇，迟疑了几秒，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咧嘴笑了。 “干嘛？” “今晚……”许文昊抱着艾小米嗤嗤低笑几声后说道，“我搬你房里睡，好不好？” 艾小米的脸“刷”的一下通红。 她捂着脸，把头埋进许文昊怀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本来……想等你毕业后才住到一起的，但……我不是要去上海创业嘛，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面，所以……”许文昊也结结巴巴起来，他靠近艾小米羞涩地说道，“放心，我也是第一次。” 艾小米又惊讶又害羞，心跳得厉害，她挣脱许文昊的拥抱，走到摩托车旁。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红着脸默默地坐上摩托车。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还有一群人叽哩哇啦的怪叫声。 后面那群人里有眼尖的家伙看到许文昊了，用老烟枪嗓子喊道：“云奎哥，前面那个外地人把丽娜姐坑惨了，大家一起上啊！看他今天往哪里跑？！” “是啊大哥，县城里有人说，那小子前几天又想勾引丽娜姐，他还嫌把丽娜姐害得不够惨呀！” “该死的外地人！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看他是活腻了，敢动我们大哥的家人！” “该死的外地人！” “大家一起上啊！” 薛云奎气得额头青筋暴涨，他目光狠厉，猛地加大马力，骑着摩托车朝许文昊他们冲了过来。 他那帮狐朋狗友也纷纷加快了速度，狂呼乱叫地紧紧跟在他身后，一群人在公路上你追我赶地狂飙车。 艾小米吓得紧闭双眼，紧紧抱着许文昊。 “嚯嚯嚯——！” “兄弟们加把劲！追上那个外地佬！揍他！揍他！” “嚯嚯嚯——！” 许文昊的摩托车质量远比后面那群混混的车好很多，很快便一骑绝尘，把后面那帮小混混远远地甩在后面。 鬼哭狼嚎的声音越来越远，艾小米舒了一口气，照这个速度，他们很快会回到清远县城，到了人多的地方，那群混蛋就老实了。 可摩托车并没有如艾小米所愿，行驶速度慢了下来，最后行驶到开阔的地方时，没油了。 这一带是一片草坪，没有山也没有树，完全找不藏身之处。 很快，薛云奎和他的伙伴追了上来，气焰嚣张地将许文昊和艾小米团团围住。 “跑哇？刚才不跑得挺快的吗？” “哈哈哈——！摩托车不错，可惜老天不 分卷阅读50 帮你，没油了！哈哈哈——！” 薛云奎右手微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立即静了下来。 他脱掉短袖T恤捏在手上，露出结实肌肉，肩膀上纹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他恶狠狠地盯着许文昊，慢慢靠近他，阴恻恻地问道：“当初就是因为这丫头，你抛弃了我姐？！” “我和丽娜的分手，与她无关！”许文昊把艾小米护在背后，看着薛云奎沉静地说道。 “与她无关？！还不承认！”薛云奎猛地把T恤甩到地上，吼道，“看你们的小日子过得多潇洒，骑着昂贵的摩托车到处兜风！你看我姐，大着肚子，马上就要生一个没爹的孩子！” 薛云奎红着脸吼得声嘶力竭，脖子上青筋暴出。 立即有狗腿，把他扔在地上的T恤捡了起来。 “嫁给香港商人，是丽娜姐自己的选择，对她现在的情况，我们也很难过。”艾小米站在许文昊背后，看着薛云奎解释道。 “闭嘴！你这个臭**！”薛云奎吼道，“要不是老子从来不打女人，老子今天真想把你们俩一起收拾！” 许文昊扭头示意艾小米不要说话，薛云奎现在正在气头上，他们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许文昊也脱掉外套，对薛云奎说道：“你有气，尽管冲我来，跟她没关系！” 薛云奎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突然坏笑道：“你要是输了，我这帮兄弟要怎么对你的妞，我可管不了。” “哈哈哈——！” 狐朋狗友迸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一对狗男女，大哥狠狠揍他！” “待会我们再去收拾那女人！哈哈哈——！” 第二十一章 薛云奎看着许文昊身上几道疤痕，冷笑。 艾小米又怕又急，许文昊虽然和薛云奎差不多块头，但后者身上肌肉更结实，而许文昊长年深受失眠困扰，再加上春节期间去内蒙古回来后大病一场，体能哪里比得过他？ 她抓住许文昊，摇头，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文昊哥，不要！” 许文昊掰开她的手，安慰她：“别怕，我不会输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瞄向旁边公路，示意她待会伺机跑开。这里离清远县不足一里，以艾小米的速度和体能，跑回去没问题的。 不等艾小米再说什么，许文昊转身主动朝薛云奎冲了过去。 一个左勾拳被对方侧身躲过，薛云奎趁他身形未稳，猛地一脚踹向他腘窝，企图让他跪倒在地。许文昊顺势往前冲了一大步，转身，一个利索的扫堂腿…… 许文昊有意不停地转移地方，薛云奎跟着他移动。 混混们亦步亦趋地围着他们兴奋地吼叫：“大哥，揍他！” “漂亮！” “大哥加油！” 艾小米见没人注意自己，转身往公路上跑。 “那女的跑了！”新近加入混混团队的愣头青提醒大家，扶起地上的摩托准备去追。 他身边一位年纪大点的少年一把拉过他，笑道：“不管她，大哥从来不打女人。” “不是说……” 少年一巴掌拍在愣头青后脑勺上，骂道：“你还信以为真？！我们能给大哥丢脸吗？你小子该不是看上那小**了吧？” 愣头青红着脸，嘟哝道：“说什么呀？！” 艾小米咬着牙，双手握成拳头，用最快的速度往县城方向冲！ 身后传来混混们惊天动地的吼叫声，艾小米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心里默默念道，文昊哥，你一定要挺住！ 有辆大货车从县城方向过来，艾小米挥手让车停下，她哭着哀求道：“大哥求求你，救救文昊哥！他们那么多人，会出人命的！” 司机大哥顺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见远处草坪上一伙人围着两位狠斗的家伙，疯狂地吼叫。司机大哥不想插手这些混混的事，摇头拒绝了艾小米的哀求。 艾小米不敢多停留，立即咬牙继续往前奔，后面的吼声越来越远。她离县城近了，邮电局的大门依稀可见，派出所就这附近。 艾小米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派出所，哭诉道：“快！快……要出人命了！” 值班警察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询问。 艾小米拉着警察小哥的衣服，涕泪交加：“去省城的国道上……离这里不远……十几个人打文昊哥，快！” 警察小哥开车带着艾小米上了国道，往她说的方向飞奔。 警笛声吓跑了围观的小混混们，他们骑着摩托车仓皇逃窜。 警察小哥下车，看见草坪上躺着两个年轻男人，身上都有伤，一个嘴角流血，一个鼻子流血，两人半边脸都淤青了。 警察呵斥道：“为什么打架？” 艾小米冲过去扶起许文昊：“文昊哥，你没事吧？” 许文昊吐了一口血水，对艾小米摇摇头，对警察小哥解释道：“不好意思啊警察大哥，我俩就一点小误会，没事的，没事的。” 警察呵斥道：“小误会不能好好说？看把小姑娘给急的，说这里出人命了。” 许文昊歉意地看向艾小米：“辛苦你了。” 薛云奎咬牙从 分卷阅读51 地上站起身，捂着脸骂道：“丑丫头，多大点事，要把警察叫来！许文昊，你TM眼瞎啊，我姐那么漂亮，你非要喜欢这种丑丫头！” 艾小米气呼呼地横了薛云奎一眼。 薛云奎骂骂咧咧地骑上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许文昊左边肋骨和手臂疼得厉害，根本没法骑摩托，只得和艾小米坐上警车，让警车小哥送他去县医院，另一位警察小哥帮他把摩托骑到医院。 “打得挺狠，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警察小哥从后视镜见许文昊咬牙忍痛的样子，又好心教育道。 “为他姐丽娜的事，刚才那人姐姐嫁给香港商人出了点事，就为这事和我们生气。成人结婚，不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吗？怎么能怪别人呢？”艾小米解释道。 警察小哥没吭声。 清官难断家务事。 丽娜是丝绸厂的厂花，在清远县比较有名，他知道丽娜嫁到香港又回来的事，但丽娜和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纠纷，他就不知道了。 许文昊对艾小米说：“别说了。他以后不会再为这事找我了，他就是心里憋屈，想找我出这口气。” 艾小米不高兴地嘟了一下嘴巴，对男人的这种思维方式，她很难理解，同时她也对丽娜弟弟诋毁她为“丑丫头”不高兴。 到了县医院，警察小哥把许文昊的摩托车停在车棚里。 谢过警察后，艾小米扶许文昊走进门诊大楼。 经过检查，医生告诉许文昊，他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左手小臂骨折，还断了一根肋骨，要住院接受治疗。 艾小米又气又心疼，猜想许文昊因为内疚没有全力对抗，那坏蛋痞子却黑心地把文昊哥往死里打。 她跑出去帮许文昊办理住院手续，两幢楼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趟，才把各种手续和费用处理妥当。她回来时，医生已经给许文昊的伤口做了处理。 她走过去坐在床沿，用纸巾抹掉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感慨道：“前几天你帮易鹏飞办住院，今天我帮你办理，等你出院了，我们一起去拜拜，县城附近有座城隍庙。” 说完，她轻轻拍打大腿。 许文昊伸出右手握着她的手，道：“去派出所时跑得太快，累了？” “嗯，心里好急，生怕他们十几个人一起欺负你。” “丽娜弟弟虽然混球，但江湖规矩还是讲的，不然他做不了老大。” 艾小米扑哧笑出了声：“还老大呢，那帮小弟看见警车全跑了，可没人管他这个老大。” 许文昊也笑。 “那群坏孩子说你找过丽娜？” 在警车里不方便问，现在警察小哥走了，住院手续也办理完毕，艾小米终于可以问了。 许文昊扫了艾小米一眼，见她并没有生气，解释道：“上次从省城回来，碰见两个歹徒，就去年……小树林那两歹徒，纠缠丽娜，我把他们赶跑了，丝绸厂几位阿姨没看见歹徒，只看见我和丽娜，她们……” “造谣。”艾小米接过许文昊的话说道，“小地方就这样，很多人吃了饭没事干就喜欢搬弄是非，无中生有。表姐说上海城市大，外来人口多，就没小地方这么多嚼舌根的事非，人际关系相对简单些。” “丽娜的事，我的确没处理好，”许文昊低头小声道，“当初我不该逃避，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但……完全可以好好沟通，而不是一声不吭地离开，丽娜对我的离开一定对失望透顶。” 许文昊望着窗外的石榴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小时候妈妈去美国时如果跟我商量一下，让我知道她去了哪里，让我有期待，等着她回来，而不是被抛弃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艾小米双手握着许文昊的右手，安慰道：“你们本来有很幸福的家，后来你爸和丽莎好上了，离婚对你妈来说打击很大，所以她才会那么执着要出去挣钱，想给你提供同样好的生活和教育条件。你爸说丽莎强势又心眼小，你妈当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只是你当时太小不知道而已。” “我现在原谅她了，只是没想到……我竟然会用我憎恨的方式对待丽娜，她一定也有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她仓促嫁人，不管她的婚姻是好，还是不好，但她仓促结婚，多多少少有对我生气的成分在里面。我曾想去实惠超市，当面跟她说声对不起，希望她能原谅我。但超市外面总是围着一群大妈大婶，我没有勇气进去，也怕大妈大婶说她闲话。” 艾小米在许文昊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劝道：“丽娜现在的情况我也很心痛，但你别太难过，结婚是人生大事，岂能因为赌气就随便作出决定？我相信丽娜当时是认真考虑过的，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说明她对香港商人还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就好，不然他要会很难受。 同病房的大叔在他老婆的扶持下，从外面散步回来，许文昊和艾小米闭口不再提丽娜了。 大婶削了个苹果递给大叔，大叔“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艾小米见许文昊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便起身说要回去煮饭。 她去菜场买了苹果和排骨，又去姚中医药铺买了些当参，准备回家熬党参大豆排骨汤。 分卷阅读52 把黄豆浸泡在水里后，艾小米把排骨剁成块丢进砂锅里焯水，然后把砂锅里的水倒掉，加热，放入少量油，下葱段和姜片炝锅，再加入料酒和清水，放入排骨小火慢炖半小时。 艾小米把米洗净，放入电饭煲里，加水，摁下煮饭键。 准备得差不多了，她拿出高年级学姐送的大四课本，坐在饭桌旁学习。 砂锅发出“咕咕咕”的声音，排骨和米饭的香味渐渐飘了出来。 她揭开砂锅，倒入浸泡过的黄豆。 夕阳西下，晚风吹拂，气温比中午时降低了些，风吹在皮肤上不再是热烘烘让人难受的感觉，小弄堂里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 上班族回家了。 艾小米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吃饭，她把两人的饭菜盛在多功能饭盒里，准备去医院和许文昊一起吃。 她拎着饭菜和一袋苹果去医院，到了病房门口，看见丽娜坐在许文昊病床旁的藤椅上。 艾小米站在门外，没进去打扰他们。 因为怀孕的缘故，丽娜的体型比以往大了一圈。 同病房的大叔大婶低头吃饭，细嚼慢咽，生怕吃饭发出任何声音，影响到旁边那对朋友不像朋友、夫妻不像夫妻的奇怪男女。 第二十二章 丽娜穿着白底蓝花的孕妇裙坐在许文昊对面，胸部鼓鼓囊囊，腹部鼓得更高。当姑娘时齐腰黑亮的大波浪卷发，换成了中老年妇女特有的短发款式，由于长期不戴耳环，耳洞在厚实的耳垂上快看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微微凹陷的小点。 脸上没化妆，皮肤晒黑了不少，也没有以前光洁娇嫩。但饱满的圆脸，立体的五官，大眼睛，整体看依旧漂亮，只是少了些什么。 艾小米想起丽娜骑着男士摩托车的飒爽英姿，抱着许文昊时脸上灿烂妩媚的笑容，站在歌舞厅中央大喊“那个想娶我的男人，在哪里”的勇敢直爽。 而现在的丽娜……身材臃肿变形，脸上有妊娠斑，眼神闪躲。 整个人看上去没有朝气，更谈不上性感。 “我听说云奎和他那帮朋友找你麻烦了。” 丽娜看向许文昊背后的墙壁，艰难地开口说道， “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真是……对不起。” 丽娜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许文昊。 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两人竟见了两面。 许文昊前几天帮她赶走了两个流氓无赖，现在弟弟把他打伤了，她这个姐姐，是无论如何也要来当面来道个歉。 丽娜知道，让她弟薛云奎来道歉，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把人打成这样，照理应该赔医药费，但她弟挣点钱就和狐朋狗友喝酒去了，手上哪有钱？她倒是有一笔钱，但那时前夫留给孩子的，不能动。 丽娜知道许文昊和他父亲关系虽然很一般，但在经济上许父却是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既然许文昊根本不缺钱，她也就没必要从牙齿缝里抠钱出来拿给他了。 艾小米离开时许文昊躺在床上休息，现在他低着头，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右手局促地摩挲着左手臂上的纱布，像在接受班主任训话的小学生。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许文昊扫了一眼丽娜，见她的视线并没有看向自己，便静静地看着她，“我打他也没手软，男人嘛，有什么事干一架就好了。” 丽娜缓缓看向许文昊，强作镇静地冲他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些。 两人对视后，同时快速移开视线。 笑容从丽娜脸上迅速消失了。 沉默。 昔日卿卿我我的恋人，现在除了因为打架之事道歉外，完全找不到一个可以聊上几句的话题。太多束缚，太多需要避讳的地方，两人像并行在布满荆棘的小路上，左躲右闪，稍不小心就会给对方带来伤害，于是大家都提着一口气，时时小心谨慎，一刻也不得松懈。 许文昊和丽娜就这样默默地静坐着，心里都紧张得不行。 许文昊右手又局促地摩挲着左手臂上的纱布，垂眸看着棉被上的蓝色条纹。 丽娜手指抠着藤椅扶手，轻轻咬着嘴唇。 她还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看到许文昊，丽娜想起未出嫁前阳光明媚的自己，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青春时光，那种感觉让她无比依恋，不愿离开，不忍离开。 那时的她啊，就像窗外怒放的石榴花，娇艳，夺目，美得触目惊心。 那么美好的青春，她在舞厅中央转了身，就那么短短的一刹那，她心仪的英俊少年不见了，她的青春也没了。 “你身子不方便，超市需要干什么重活，你让周姨叫我一声，我去帮忙。” 沉默了几分钟后，许文昊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看向丽娜说道。 “超市是我和周姨、还有以前厂里的一位小姐妹共同经营的，她们很好，很照顾我。” “有朋友照顾就好，你现在不能搬货，也不要爬上爬下。”许文昊小声叮嘱道。 “嗯。” 沉默。 “丽娜？” 许文昊的声音低沉又温柔。 丽娜有点恍惚，好像 分卷阅读53 回到了过去，他抱着她，她依偎在他怀里，阳光和煦，春风沉醉……几秒后她惊醒过来，问道：“怎么，文昊哥？” 他还是那个文昊哥。 但他已不是她的文昊哥了。 丽娜的一声“文昊哥”，让许文昊心里更加难过，他看着她，喉结滚动了几下，最后鼓气勇气说道：“丽娜，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丽娜看着许文昊，看着他黑亮而真诚的眼睛，咬住下唇，眼眶渐渐红了。 她偏过头，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别哭，”许文昊急了，忍着肋骨的疼痛，艰难地靠近丽娜，拿着纸巾递给她，“小心别动了胎气。” 丽娜抽泣起来。 她耸动的肩膀和压抑的哭声把许文昊吓坏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他咬牙快速下床，在丽娜背后转来转去，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最后求助地望着在旁边吃饭的大婶。 大婶急忙放下筷子，快步走到丽娜身边，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背，小声劝道：“姑娘，姑娘！快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呀！都是快要做妈妈的人了，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呀！” 听见“妈妈”和“孩子”这些让她感到害怕又不得不面对字眼，丽娜哭得更伤心了，但她始终捂着嘴压抑自己，哭声很小很小。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突然她迸发出几声干呕，好像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了。 许文昊见丽娜如此悲伤，靠着墙上，泪流满面。 丽娜并不想在许文昊面前哭，不想让他看见她的不快乐，更不想让他因为自己的痛苦而自责。 她不想。 真的不想。 眼前这个男人，曾和她拥抱，亲吻，是她浓烈甜蜜的青春，是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她曾经深爱过他，她曾那么依赖他。 所以在他面前，她的委屈被无意识放大，成百上千倍地放大。 当初有多爱他，现在心里就有多委屈，总想在他面前述说一番。 丽娜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她对他仍然有依恋。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在公众场所逼他示爱。不管两人感情走向如何，结局是分是合，她都会好好地跟他相处，让感情顺其自然，充分尊重他的想法。 真诚地表达，静静地倾听。 而不是把感情的窘迫，甩到公众场所成百上千倍地放大，把彼此都逼到无路可退。 年少轻狂。 仗着从小到大被周围人夸赞的美色，肆无忌惮。 丽娜对自己冲动和任性的恨，对少女时光的怀念，对许文昊的依恋，对婚姻的厌恶，对怀孕生子的无助……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化作眼泪、抽泣和干呕。 大婶见劝说无效，而大肚婆这样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说：“姑娘，你要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说什么？ 怎么说得出口？ “怎么回事呀？！” 几名值班的护士跑过来关切地询问道。 丽娜意识到这是医院，她这样收不住地哭会影响病人休息，便捂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以此强行止了哭。 她挣扎着站起身，脸上满是泪水，胸口急剧起伏，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 “慢点啊，姑娘，慢点！” 大婶在她身后大声叮嘱道。 跨出这道门，丽娜知道，就算以后在街上遇见他，她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了。 跟过去说再见，跟少女时期的自己告别。 艾小米冲进病房，放下饭盒，又冲出门，小心翼翼地扶着丽娜。 丽娜没有拒绝艾小米的帮助。 天黑了，华灯初上，夜风习习。 丽娜踉踉跄跄地往实惠超市方向走，艾小米扶着她生怕她摔倒。一刻钟不到的路程，艾小米走出了一身汗水。 离开许文昊，丽娜反倒静了下来，从医院出来后她一直沉默。 到了超市门口，丽娜轻轻捏了一下艾小米的手，嗓音沙哑地说了声“谢谢”。她擦干脸上的泪痕，细细地整理了头发和衣服，才低头慢慢走了进去。 她很后悔。 不该在许文昊面前难过，她失态了。 他和她的感情早已结束，大家要面对各自的人生。她呢？就是把孩子生下来，和合伙人好好经营超市，让娘儿俩的生活有个保障。 这就是她的后半辈子。 “你来了。”正在理货的周姨起身招呼道。 “嗯。”丽娜借着整理货架，不让周姨看到她浮肿的眼睛。 艾小米去牛奶区选了几盒鲜牛奶，准备让许文昊每天喝一盒补钙，她拿着牛奶去付款。 周姨已经去后面仓库理货了，丽娜站在收银台，给艾小米买的牛奶扫码。 “谢谢你。” 丽娜接过艾小米的付款，找零后连同小票一起递给她，真诚感谢她。 “丽娜姐，照顾好自己。” “我……”丽娜长呼一口气，犹豫了几秒后说道，“我也想通了，我走到这一步，全是对自己的惩罚。” 艾小米一怔。 丽娜苦笑了 分卷阅读54 一下，继续说道：“我根本没去香港，那个死鬼把我安置在深圳租借的公寓房里，他每个月过来住几天。后来，他得知我怀孕后才和我领了结婚证，我们结婚没有请客，我也没见过他的家人。后来，他在香港炒房失败，亏了很多，他就一走了之。半个月后，还是他朋友来深圳找到我，告诉我这一切，还把男人留的钱给了我，让我连夜赶紧回老家躲起来，永远也不要去深圳，不要去香港。” 丽娜理了理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苦笑道：“你看，这就是我嫁给香港商人，过着有钱人太太的生活！本来想着用自己的青春，换取更容易的生活，没想到到头来日子过得更苦！我……就是个笑话，笑话。” 她刚才在医院失态，但又不想去找许文昊解释，想通过眼前这女孩告诉许文昊：她的不幸，都是她自找的，与他无关，请他不要难过。 因为她曾经深爱过他，不忍心让他痛苦。 丽娜抿唇低头，一缕头发滑到额头。 艾小米听了很震惊，这和她听见的有关丽娜婚姻的两种传闻，完全不一样。她甚至对许文昊说，丽娜姐顶着巨大的压力生子，说明对她前夫还是有感情的。 “他给我留了那笔钱，与其说留给我的，不如说是留给他孩子的。他不爱我，只是想找个年轻女人陪他。他知道，有多少穷乡僻壤的女孩飞蛾扑火地想去香港生活，他太懂了，而我正好就是这种虚荣的女孩。他挖了一个坑，而我义无反顾、兴高采烈地跳了下去。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怨别人，文昊哥不用对我道歉。我刚才失礼了，我只是……毕竟曾经爱过，见了他，想起以前，再看看现在，心里很难过。” 艾小米安慰道：“我懂的。” 丽娜怔怔地看着货架，眼神恍惚，语气却没有了迷茫。 她缓慢地、清楚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那么悲伤的经历，经历了多少深夜撕心裂肺地哭泣，经历了医院那段压抑的情绪释放，现在的她，好像在说一段封尘多年的陈年往事。 去年一怒之下和许文昊分手，她以为放弃的是一段感情，现在才知道，她放弃的是整个青春。 她不过才21岁，却感觉自己韶华已逝。 “我去过医院，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我……做不到，我犯的错，不应该让孩子来承担。我知道生下这个孩子，我的生活会变得异常艰难，但我别无选择，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家乡，不过大半年的时间，我却好像过了一辈子。碰到头破血流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女人要靠自己，才能得到幸福，不要指望男人。” 丽娜抹掉脸上无声滑落的泪水。 她看着艾小米，目光清澈，多了几分坚韧。 那个站在舞厅中央明艳照人、大胆勇敢的女孩，经历了生活磨难后，依旧善良、坦诚而勇敢。 “所以我走到这一步，真的跟文昊哥没有关系，请你转告他。” “好，丽娜姐，你要照顾好自己，”艾小米点头答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晚上没多少顾客光顾超市，丽娜起身又去整理货架。 望着丽娜挺着大肚，行动不便地整理货架上的饼干、糖果、饮料……艾小米眼睛湿润，心里五味杂陈，拎着牛奶走出超市。 因为疼爱无辜的小生命，丽娜的生活有了爱的羁绊与责任，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重头开始，也有足够的勇气重新开始。 还好，超市两位合伙人都支持，帮助她。 她未来的生活，也许艰辛，但也充满了温暖和爱。 艾小米拎着牛奶回到医院。 两个饭盒里米饭和党参大豆排骨汤原封未动。 许文昊闭眼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病房里的大叔和大婶在外面大厅里看电视，还没回来。 艾小米拿着饭盒去茶水室，用微波炉加热饭菜，回到病房后唤醒许文昊：“文昊哥，一起吃饭，肚子都饿扁了。” 许文昊在艾小米的帮助下，坐起身来，接过她递来的饭盒，一声不吭地大口吃饭。 艾小米挑了块排骨给他，轻轻地把丽娜的原话转述给他听。 许文昊默默地听，等艾小米讲完后，他依旧沉默，只是一口一口地吃饭。几分钟后，他才小声说道：“她一定是怕我难过，才说和我没关系，她是想安慰我。” 艾小米给许文昊碗里舀了一勺子大豆和党参，说道：“事情已经过了，再追究谁有责任也没有多大意义了。你看丽娜，虽然很艰难，但到底鼓气勇气重新开始了生活。而且，她的两位合伙人对她挺好，她的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许文昊默默点头。 但艾小米发现，许文昊话少了。 以前黑亮的眼睛，也暗淡了下来。 刚认识他时，他冷漠傲慢，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他变得话多又黏人，现在他变得沉默，和她的互动少了，也不再用黑亮的眼睛随追着她看。 吃完饭，艾小米给许文昊削了个苹果，把从超市买的牛奶放在他床头柜，提醒他每天至少喝一盒，多补充钙骨头才恢复得快。 叮嘱完后，艾小米又帮许文昊整理了 分卷阅读55 一下床头柜和床铺，等他躺下睡了，她才收拾饭盒离开医院。 第二十三章 艾小米每次去医院给许文昊送饭，或者去陪他聊天时，发现他现在话很少，不是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就是眼神没有聚焦地看向窗外。 窗外横斜着一枝石榴花，红得像火烧似的，石榴花上有些花瓣开始干涩，边缘微卷，风吹过来时，这些花瓣便挣脱花托的束缚飘了出去。 石榴要结果了。 “文昊哥吃饭了。”艾小米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扶他下床。 在艾小米每天大鱼大肉不重样地喂养下，许文昊长胖了不少，因为大部分时间躺床上，他的眼睛有些浮肿，脸色很白。 “今天晚上我们吃水饺咯。” 艾小米扫了许文昊一眼，语气欢快地说道。 她把一大盒水饺从拎袋里拿出来，打开盒盖，放在床头柜上，水饺旁边摆放一小盒调料汁后，递给许文昊一双筷子。 “味道调得比较清淡，医生说你最近不要吃辛辣食物。” “很香。” “嗯嗯呐，我放了些芝麻油。” 许文昊的胃口不错，一大盒水饺很快被他消灭完了。艾小米把饭后要吃的药递给他，举着纯净水瓶放到他嘴边。 吃了药后，许文昊无精打采地上床休息。 “文昊哥，我们果园的脐橙结了不少果，张伯说今年应该会丰产。” “嗯，辛苦了。” “文昊哥，宏斌哥今天打来电话问候你，他说他已经在上海为公司租好了场地，公司注册他也办好了。” “好。” “我毕业论文已经提交了，想想时间过得好快啊，一晃3年过去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刚来清远县的样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毕业了。” “哦。” 苏丽见许文昊闭目养神，只用一些极其简单的“嗯、哦、好”之类的话应对她的聊天，知道他不想说话，但整天这样闷闷地躺在床上，也不是办法呀。 “对了，”艾小米绞尽脑汁地继续说单口相声，“今天我碰见易鹏飞，他可急坏了，说不知道我们住哪儿，找不到我们，他急着还上次你给他垫的住院费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易鹏飞已从艾小米口中，知道许文昊和薛云奎打架的来龙去脉。当时艾小米讲述时很生气，他还劝了两句，说薛云奎是出了名的小混混，跟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不是自己找气受吗？而且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里面的纠葛不能用一个简单的对错来判断。 “文昊哥不是也说了嘛，薛云奎以后不会再为这事找他了，这事就这样了了。” 易鹏飞也跟艾小米一样，叫许文昊为哥。 到了医院，易鹏飞看见躺在床上的许文昊暗暗吃惊，不知是薛云奎出手太狠，还是许文昊有意让对方出气？ 不仅是身体上的受伤，许文昊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见易鹏飞脸上吃惊的表情，艾小米给他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趁着许文昊闭目养神，她挥手示意易鹏飞跟她出去。 到了外面走廊，两人捡了个没人的角落站定。 “怎么回事？文昊哥的状态不太好啊。”易鹏飞关切地问道。 艾小米小声把丽娜来医院为弟弟道歉的事告诉了易鹏飞，同时也讲了丽娜的哭泣和许文昊的内疚。 易鹏飞听完，眉头皱了起来。 “班长，你陪我去实惠超市找丽娜姐吧，文昊哥整天情绪低落也不是办法，我担心他会垮掉。”艾小米神情焦虑地说道。 她见过许文昊垮掉的样子，那是春节时去姥姥家，他知道妈妈早已不在人世的消息后，整天躺在床上昏睡，很少吃饭，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眼眶深陷，颧骨高耸。 虽然这次许文昊的情况比上次好多了，但艾小米还是希望易鹏飞陪她去找丽娜。 解铃还须系铃人。 靠近实惠超市时，艾小米和易鹏飞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透过超市临街的巨大玻璃墙，艾小米看见里没有顾客，丽娜拿着一个小本本走来走去地盘货、理货。她今天穿了一条淡红色孕妇裙，头上戴了条同色系的发带，脸上的表情认真而淡定。 她的肚子很大，估计快生了。 “让她去劝文昊哥，”易鹏飞迟疑道，“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哭得很厉害？那样会很伤身、伤宝宝的。” 虽然对怀孕生子的事不是很明白，但艾小米也担心会发生出现那种情况，点头道：“如果让丽娜姐早产，那我的罪过就大了。算了，还是再等等吧，我看她也快生了。” 易鹏飞赞同道：“是啊，等丽娜姐生了以后，再请她去劝文昊哥，两害相权取其轻嘛，现在也只能委屈一下文昊哥了。” 两人又边走边聊回到了医院。 许文昊不在床上。 艾小米估计许文昊去上厕所了，急忙让易鹏飞去厕所找他，自己低头收拾床头柜和床铺，收拾完后，又把许文昊的洗脸毛巾用肥皂洗了一遍，把脏衣服收进塑料袋里，准备带回去洗。 把病房打扫干净后，艾小米拎着塑料袋去找许文 分卷阅读56 昊和易鹏飞。 他们不在走廊。 艾小米往住院部楼下大草坪走去。 草坪上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散步，艾小米一眼就看见了许文昊和易鹏飞。他们坐在草坪东南角的木椅上，许文昊微微低头，易鹏飞身体向他微侧，一只手搭在木椅背上，正在说着什么。 易鹏飞黑亮的头发竖起来往后倒，露出宽大的额头，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艾小米觉得自己乐观执着，对文昊哥有潜移默化的影响，而易鹏飞成熟睿智，有了他的开导，文昊哥的心情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等丽娜姐生了，再请她做做文昊哥的思想工作，那他的情况就会更好了。 因为嘉陵江将清远县城一分为三，就算夏季白天高温，一到晚上气温就很快降了下来，风吹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带着潮气，不会让人觉得闷热难受。 草坪周围有几盏路灯，小飞虫在路灯周围飞舞，刚才还三三两两在草坪上散步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但许文昊和易鹏飞还在那儿聊天。 艾小米没过去打扰他们，许文昊在幼年的遭遇，让他就算成年后，长成了一米八五的大块头，有足够的力量与外界对抗，但他内心依然住着那个敏感脆弱的小男孩。 艾小米拎着塑料袋回了家。 接下来几天，艾小米都没有去医院看许文昊，想留些时间给他单独思考。 毕业了，在外面实习的学生们纷纷返回校拍毕业照，和同学和教授们告别。艾小米因为下学期读大四，暂时还没有毕业的感觉。 同学们站在小操场旁边的阶梯上拍毕业照。 因为大专没有类似学士服之类的统一服装，辅导员要求男生统一穿白衬衣黑裤子，女生穿白色T恤配红色短裙。 艾小米回头看了一眼同学们，遗憾任晓丽没有参加毕业活动，当她的目光扫到易鹏飞时，两人开心地笑了。 女孩的笑容在6月的阳光下，宛如鲜花绽放。 易鹏飞心里有点难过，有点酸涩，尽管他已经接受了艾小米是许文昊女朋友这个事实。他对艾小米的暗恋，甜而苦涩，虽有遗憾，但终将一辈子刻写在他大学的回忆里，融进他奋斗的青春里。 “同学们看这里！”摄影师大哥举着拳头吼道，“对着镜头笑一笑！” 同学们拍照的左侧是学校的行政办公大楼，右侧是几棵蓝花楹，风吹过来，紫蓝色的花瓣在空中飘扬。 阶梯下面的花坛里开满了盛开的绣球花和栀子花，花香扑鼻。 3年前大家背着行李从四面八方来到清远农职时，大部分同学对学校和自己的专业是瞧不起的、自卑的，如今离别在即，全都变得依依不舍起来。 学校包括几幢灰扑扑陈旧的教学大楼，红色的行政大楼，一个标准足球场和现在同学们拍毕业照的小操场，这里被划分成两个篮球场。小操场旁边是学生食堂，在教学大楼和食堂前面分布着20来个乒乓球台。教学大楼后面是学校的农业实践基地。 他们在这里度过了3年青春时光。 毕业后，大部分同学将乘火车南下，去深圳广州等南方城市，开始他们忙碌的打工生涯。 “今天晚上曼丽火锅店毕业聚餐！祝福大家踏上新的人生征途！祝……” 毕业照拍完后，辅导员冲到摄影师大哥旁边挥手喊道，但他后面的话很快被同学们的欢呼声所淹没。 “毕业啦！我们毕业啦！” 同学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兴奋地说个没玩，平时要有什么小矛盾，在离别之际早就烟消云散了。 易鹏飞9月去美国读书，女同学们围着他，好奇地询问他异国他乡的留学生活，也感谢他3年来对同学们的照顾和班级管理工作的付出。 艾小米周围也围了一群人，她们在回忆3年来同学们的变化，述说对南方大城市生活的期待。 易鹏飞带着自己身边的同学，和艾小米那边的同学汇合在一起。然后，他带领大家在学校最后逛了一圈，边走边聊，回忆过去的学生时光。 “小米，每年秋季运动会你都出尽了风头，回忆大学生活一定少不了你在运动场上叱咤风云的样子！”同学甲感慨道。 “是啊是啊，去年你参加800长跑，我给你喊加油，嗓子都喊沙哑了。” “我还记得刚来上大学时，我们都好土呀！” “还有啊，大学里是我们最怕的教授是谁？” “当然是专业英语的甄教授啦！” “对对对！老教授上课最喜欢提问题，一节课不是她提问，就是我们在回答问题。” “是啊，当时怕她，不喜欢她，现在却是很怀念那些上课时光。” “小米，你还可以在学校继续待1年，不像我们马上要去工厂上班，好羡慕你。” “读书时认为学习苦，去工厂实习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原来读书是最容易吃的苦。” “想想我都有点害怕，在厂里每天手不停地干活，吃饭都要跑步去食堂。” “今晚聚餐，大家不醉不归啊！” 第二十四章 曼丽火锅店。 艾小米走进火锅店，发 分卷阅读57 现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以前曾是歌舞厅了，吧台、开放式雅间、多头旋转灯……全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分布的餐桌。但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去年丽娜站在中央高喊“那个想娶我的男人，在哪里”，耳边恍惚出现了观众欢声如雷的尖叫声和口哨声。 那一夜后，丽娜的人生发生了改变。 “艾小米，这边！” 易鹏飞的喊声将艾小米从沉思中惊醒。 还有好几位同学也纷纷挥手招呼她，艾小米高兴地和她们打招呼，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易鹏飞。 这是铁杆联盟毕业前最后一次见面，明天易鹏飞就会离开清远县，两人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艾小米特别珍惜这次毕业聚餐和老友坐在一起聊天。 为了节约钱，每桌坐10名同学，饮料、啤酒和菜品也是提前和店家协商好的。 服务员端着一盘盘午餐肉、牛肉、鹌鹑蛋、酥肉等荤菜，穿梭在几张圆桌之间。今晚来吃火锅的主要是艾小米和她的同学们，还有一部分是附近的居民。 艾小米在易鹏飞旁边落了座，又和同桌其他几位同学打了招呼。有好几位同学因为在外地实习，艾小米这一学期都没怎么看见他们。 易鹏飞举起手里的啤酒站起身来，用勺子“当当当”敲了几下。 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很快静了下来。 为了让同学们畅所欲言地聚餐，放开手脚地吃喝，辅导员和教授们都没有来，易鹏飞当仁不让地成了今晚聚餐的负责人。 “同学们，同学们！”易鹏飞干脆举着酒杯走到中间空地说道，“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我们3年大学时光结束了，我们马上就要开启新的人生征途！这3年来，我们在一起学习，我们在运动会上声嘶力竭地为同学加油，班团活动上大家激烈讨论热心建议，外出旅游时友好互助……同学们，这3年是我们在一起共同成长的3年！” 说着说着，易鹏飞喉咙哽咽了，眼角湿润了，他的视线扫过同学们的脸，在艾小米脸上停了几秒后继续移动。 受班长情绪感染，有些女生拿出纸巾在眼角轻轻擦拭了几下。 大学期间，大家看到很多负面的小细节，比如哪个室友晚上睡觉磨牙，谁有脚臭，谁小气得要死一句无心的玩笑话他都能一辈子记仇……到了离别之际，同学们突然挖掘出很多共同成长的温馨时刻，还有很多平时没有注意到的暖心互助之事。 “同学们，古人说人生有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和久旱逢甘霖。过了今晚我们就要各奔东西，在这里我作为你们曾经的老班长——” “永远的班长！” “永远的班长！” 易鹏飞的话被同学们的吼声打断。 他点头接受，吼声才停了下来。 “作为你们的老班长，我在这里祝福所有的同学们，祝大家有健康之身心、有心爱之人、有热爱之事、有安居之所！这就是我们的人生四大喜事，这是我们的完美人生！” 掌声响起来。 “有健康之身心！有心爱之人！有热爱之事！有安居之所！”艾小米默默地重复着易鹏飞的话。 她也要这样的完美人生。 易鹏飞开始一桌一桌地给同学们敬酒，同学之间也彼此敬酒，平时有什么矛盾纠纷的，此时诚意十足地道歉，一笑泯恩仇。 服务员开始上第二波菜了，粉丝、豆腐、大白菜、莲藕、山药、萝卜、土豆……堆满了餐桌，生活委员拿着相机给同学们拍照留影。 有些女同学哭红了眼，大家彼此拥抱，敬酒，相互说着祝福的话，看得艾小米也有点眼睛湿润。 都说学生很单纯，大学时代是人生最美好的阶段，花儿一般的年纪，每个人都处在自己的颜值巅峰期，无忧无虑。但等他们进入社会后就不同了，如果不幸遇到狠心老板，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同学们的青春容颜很快会被摧残，成了残花败柳。如果再遇到婚姻不幸、失业，整天为一日三餐奔波，为房租发愁，那日子……糟心。 易鹏飞给班里所有同学敬完酒回来，坐到艾小米旁边。 “来，艾小米，咱们铁杆老友喝一杯！”易鹏飞举着啤酒杯和艾小米的饮料碰了一下，说道，“今天老班长郑重向你道歉！” 艾小米吓了一跳，以为是前几天他和许文昊谈心谈出了什么事。 见艾小米脸色微僵，好像很担心的样子，易鹏飞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笑道：“别担心别担心！我为春节前讲文昊哥的坏话向你道歉。” 哦，那次啊，艾小米松了一口气。 “因为坊间谣传他很花心，老班长不是担心你上当受骗嘛，所以我就……我说他交往了很多女朋友，只知道纸醉金迷，还说他是一个没有前途的男人。” “唉，算了，班长也是担心小米才说出那样的话，小米不会生气的。” 艾小米用公勺在火锅里给易鹏飞捞了几片莲藕，放进他的调料碗里。 “谢了。”易鹏飞挑了一片藕，在调料里滚了几下喂进嘴里，开玩笑道，“不生气？当时不知道是谁气得满脸通红拂袖而去？还说就算全世界 分卷阅读58 的人说他不好，你也觉得他好，相信他一定会前途无量！” 艾小米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好在喝酒的同学不少，红眼睛红脸的同学比比皆是。 易鹏飞一口干掉手里的啤酒，又吃了一片莲藕，感慨道：“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羡慕文昊哥那小子！你当时好勇敢呀小米同学，真的，一个女孩子能在众目睽睽中把心里话说出来，在全城人都不看好他时毫不犹豫地维护他，这样的爱，没人不羡慕，真的小米。” 易鹏飞看向艾小米，眼眶红了，两腮也是红红的，不知是情伤还是酒醉。 医院聊天那天晚上，许文昊讲了他和艾小米认识的过程，易鹏飞听了心里很难过。他和艾小米在一起学了3年，给她讲了很多很多题，艾小米也没爱上他。不是说日久生情吗？老一辈讲的话也骗人啊。 艾小米急忙站起身来，拿着公勺在火锅里打捞，一边捞一边说：“班长，你刚才出去敬酒，空腹喝了太多酒，赶紧吃点火锅垫垫肚子，不然今晚有得难受的。” 坐在爱小米的旁边的同学闻言，也劝道：“是啊，空腹喝酒易醉，班长要赶紧多吃点，不然明天都没法回家了。” 易鹏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但他很快稳定了情绪，把艾小米给他挑的荤菜蔬菜一扫而空，吃完了觉得不够，站起身来，给自己捞了一碗粉丝和大白菜。 “班长，留学后是回国还是留在国外发展？”艾小米问道。 转移话题。 “回来。”易鹏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文昊哥说他养好伤后会马上去上海开公司，我争取回来后找家律师事务所先干起来，到时候大家上海见。” “好，上海见！” 艾小米给易鹏飞和自己斟满果汁后，举杯碰了一下，祝福道：“也祝班长大人有健康之身心、有心爱之人、有热爱之事、有安居之所！祝福我们都有你说的完美人生！” “好！”得到暗恋女孩的祝福，易鹏飞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是这一回他借着喝果汁的时间，很快恢复如常。 聚餐结束了，同学们依依不舍地相互告别。 易鹏飞邀请艾小米去学校操场走走。 明月当空照，月光如水，凉风习习。 操场周边的花坛里绽放着各色花儿，在夜风中散发出迷人的香味。 “班长，你今晚酒喝得有点多。”艾小米陪易鹏飞慢慢散步，提醒道，“记住把闹钟时间调好，明天早上别错过班车。” “好。” 回忆3年同学时光、对彼此未来的真诚祝福……刚才餐桌上都已经讲过了，此时两人默默地在操场上走着。 沐浴着温柔的月光。 易鹏飞还是穿着拍毕业照那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身材颀长。艾小米穿了一条乳白色长裙，这是她表姐琪琪去英国留学前寄给她的衣服，在裙子的袖口和领口处有淡淡的蓝色刺绣花纹，显得特别淡雅、清新又纯洁。 “小米，那天我和文昊哥聊了很久。” 离别在即，易鹏飞打算再叮嘱一下，在他心中像美酒一样珍藏了3年的女孩。 “文昊哥对丽娜目前的处境怀有自责，小米你也别太难过，从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出，文昊哥心地善良。”易鹏飞偏头扫了艾小米一眼，继续说道，“只是小时候的经历，特殊的成长环境，让文昊哥有时候不够勇敢。我说的这个勇敢，不是说他不敢斗勇斗狠，也不是说他看见坏人会害怕，不是的，小米你知道我的意思。” 小时候被抛弃的恐惧，让他内心住着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但好在你阳光、乐观而自信，许文昊有你陪伴，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 “嗯，文昊哥内心敏感脆弱，喜欢自责，这些我都当他面分析给他听了。小米你就放手让他去上海拼搏，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他很有商业头脑。文昊哥对我说，他记得对你的承诺，你放心吧！给他一些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了。” 艾小米脸红了，她没想到文昊哥连对她承诺的事，都告诉了易鹏飞。 “丽娜姐那边应该问题不大，这几天我看她平静淡定，忙着经营超市，超市里另外两位合伙人对她很好。只是周围舆论对丽娜很不友好，超市门口经常站着一群大妈，整天无所事事围在那儿神神叨叨，文昊哥离开县城是明智之举。不然，那群大妈不知要编出什么话来中伤丽娜。只是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留在县城，还要在这里再待一年，小米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到了美国，会经常联系你的，如果你需要什么学习资料，可以让文昊哥，也可以让我给你买。” 任晓丽走了，杨宏斌走了，易鹏飞和许文昊也要相继离开，人长大了，就要经常面对分离。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班长放心吧，我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孤单了难过了，你就联系小米，小米陪你聊天，你有我的地址和手机号的。” 两人唠唠叨叨地叮嘱对方，又绕着操场走了一圈。 时间不早了，易鹏飞不想让女孩子陪自己太晚，便说道：“今晚空腹 分卷阅读59 喝酒有点难受，我想再走几圈，你先回去吧，明天也不用送我。等你考上上海的研究生，咱们以后上海见。” “好，那班长我就先走了，你一路平安！” 艾小米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小米。” 身后传来老友的呼唤。 艾小米转过身来，看见易鹏飞张开双臂小声喊她。 她眼角湿润了，快步走到他面前，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多保重。”易鹏飞轻轻拍了几下艾小米的背后松开她。 “好，保持联系。”艾小米向易鹏飞挥手道别，转身小跑离开了操场。 离别总是让人难过。 易鹏飞看着女孩长发飘飘，裙角飞扬，逐渐消失在夜幕里，小声说道：“小米，再见。” 他无力地倒在草地上，从钱包里取出他和艾小米在千年古塔前的合影，在月光下仔细地看。 照片里的少年双手背在后面，头微微偏向艾小米，露齿而笑。艾小米用手指向白塔，阳光照在脸上，眼睫毛都闪着金光。 易鹏飞看得泪流满面。 就让皎洁的月光，见证他告别少年时期这锥心的暗恋吧。 明天醒来，他将是一个崭新的易鹏飞。 第二十五章 艾小米去医院帮许文昊办理出院手续。 不知是不是因为易鹏飞的谈心起效了，她发现许文昊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 把许文昊的洗漱用品和衣服收拾好后塞进大拎袋里，艾小米又把床铺整理好，和病房里的中年男人和他老婆告别后，才和许文昊离开医院。 学校已放暑假，大街上少了三五成群的学生，但街道两边的小餐馆里依旧人满为患。 清远县的老百姓有个习惯，喜欢早上来餐馆吃一碗米粉，再配上几个油饼子，这样美好的一天就开始了。 路过春凤米粉店时，许文昊提议进去吃粉，艾小米高兴地答应了。 老板娘一见艾小米，笑眯眯地问道：“还是老样子？” “嗯。” 老板娘的视线移到许文昊脸上，他急忙说道：“跟她一样。” “他的米粉不要香菜，另外给他来5个油饼子。”艾小米补充道。 两人接了点餐券，找了张空桌坐下。 今天跟着爷爷奶奶来吃米粉的小朋友很多，餐馆里全是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打闹声，明显比放假前热闹了许多。 “这碗没有香菜。” 服务员端来两碗猪肉臊子粉，指着其中一碗提醒道。 许文昊把没有香菜这碗米粉移自己面前，伸手从小竹篮里拿了一个油饼子，“咔嚓”咬了一口，油饼子酥脆可口。 艾小米用筷子夹了一个油饼子泡进米粉碗内，低头吃粉。 白色的米粉，香喷喷的猪肉臊子，汤上飘着绿油油的葱花和香菜末，再配上酥脆的油饼子，真是百吃不厌的早餐。 “以前经常和任晓丽来这里吃，也和易鹏飞来吃过几回，现在他们都离开清远县了。” 艾小米感慨道。 许文昊伸手握着艾小米的左手，问道：“要不，我陪你到暑假结束才去上海？” “不行，”艾小米断然否定道，“宏斌哥已经给公司租赁好了办公室，你不过去，宏斌哥一个人忙不过来。如果让房子空租在那里，太浪费了，那可是上海呀！” “挣的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那也不能这样花呀。”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看你像不像小管家婆？” 艾小米暗道，易鹏飞可真会给人做思想工作，和他谈心后，文昊哥的确开朗了许多。 “小时候外婆说我是管家婆，年纪小小，挺喜欢拿主意。” “我去上海，小米一个人可怎么办？” “没事的，我每天都很忙的。你看啊，提前学习大四的课程，准备考研，还有果园的事，都有得我忙的。” 许文昊轻轻捏一下她的手，表扬道：“你呀，个子小小，能量充足，整天像快乐的小皮球一样到处弹跳。” 艾小米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玩过的那个彩色皮球，好奇许文昊为什么把她比喻成皮球，难道嫌她矮？ “呵，我可是一米六几的个儿，在女孩子里不算矮的。” “好好好，我们家的小巨人。” 艾小米听见“我们家”几个字，脸红了。 她想起许文昊去省城接她回来时说过，他当天晚上要搬进她卧室住一起，只是路上遇到丽娜弟弟那伙人，他……他现在该不是在暗示她？ 艾小米低头吃粉，没吭声。 许文昊动作快，很快把一碗米粉和5个油饼子一扫而光，他靠近艾小米小声说道：“你知道吗，那天你在这儿讲我的话，我都听见了。” 艾小米嘴里含着一口油饼子，抬眸诧异地看着他。 她讲他？ 她可是第一次和他一起来这儿吃米粉啊。 “你不记得了？”许文昊有些失望，还有点着急，“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觉看他那着急的样儿，艾小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我……”她 分卷阅读60 极力回忆道，“我说你……长得又高又帅，善良，有正义感，对，我对你说过这些话。” “啊——”许文昊捏着艾小米的手急得嗷嗷叫，“你真的忘了，你怎么这样啊？！” 艾小米有些尴尬，歉意道：“那文昊哥提醒一下，说几个关键词，小米一定会想起来的！” 许文昊一听瞬间扭捏起来，红着脸喃喃道：“就是……就是……那什么前途……前途……你再好好想想。” 艾小米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了，她春节前在这里对易鹏飞说许文昊一定会前途无量的那些话。 当时餐馆里有很多人，没想到他也在。 因为很多人误解许文昊，利用丽娜的婚事贬低他，连一贯成熟稳重、非常理性的易鹏飞都讲他坏话，艾小米当时气得不行，所以她奋起反击，那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气吞山河。 但艾小米哪里好意思在他面前旧事重提，那不当众表白吗？她佯装没想起来，迟疑地问道：“前途？难道是各奔前途？谁要和谁各奔前途？” 许文昊瞪了她一眼，起身去前台付款，气呼呼地走了。 比起整天在病床上焉耷耷不理人的样子，这才是有生活气息的文昊哥呀。 艾小米笑嘻嘻地追了出去，正想跟他解释，却看见许文昊停下了脚步。 迎面走来周姨和丽娜，周姨手里拎着几袋婴儿用品。 她们在做产前准备工作。 许文昊默默地退到餐馆墙边，看着丽娜。 丽娜的头发剪得更短了，但精神状态明显比上次去医院好了很多，脸也变得圆润丰腴了。她在周姨的扶持下，蹒跚而行。 她无意和许文昊对视了一眼后，立即垂下眼帘，右手抚着肚子，平和安静地从他身边走过，不再多看他一眼。 看到丽娜脸上气色不错，许文昊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哎哟，那不是丽娜嘛，快生了吧？” 一群买菜的大妈从米粉店旁边的菜市场出来，正好撞见丽娜她们，立即热情地围了过来，“和蔼亲切”地堵住道路，不让她们过去。 “看肚子这性状，八成是男孩。” “男孩就更惨了，生下来就没爸爸，唉，可怜的孩子呀。” “也不知那位香港老先生有没有给他孩子留下什么巨额财产呀？” “还巨额财产呢，有巨额财产能狠心让丽娜回我们这种小县城来生产？香港的医疗条件不是更好吗？” “就是，我们女人就是可怜呐，丽娜一个人养育孩子不容易啊。” “早知道现在这么艰辛，当初何必要嫁老头呢？我们清远的年轻男人不好吗？满足不了你吗？” “就是，现在的苦都是自找的，不值得同情！她一个人把我们清远县的风气都带坏了，你看现在离婚的人多了，我儿媳妇前几天还闹着要离婚呢。” “我看是你儿媳妇跑了一趟深圳，心思乱了，可不能怨人家丽娜。” “哎哟那不是许老板吗？怎么，想帮香港老先生养孩子？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要想回头，当初何必要离开丽娜，你看你把丽娜害成什么样儿了？！” 许文昊咬紧下颌，正要出声斥责，被艾小米拽着胳膊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群老娘们，整天在县城里无中生有，散布谣言，男人出面怼她们很不方便，反而会被她们嘲笑。 艾小米出面怼她们更好。 艾小米挤了个假笑，正要怼人，就在这时—— “你们这群嘴巴不积德的老女人！”周姨愤愤不平地吼道，“整天就知道诋毁别人，别人的痛苦就是你们的快乐吗？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一个个地都几十岁的人了，黄土都埋到鼻孔了，还没活成个人样儿来！” 声若洪钟，句句扎心。 骂得太给力了。 艾小米在心里默默地给周姨点了个赞。 刚才还在笑眯眯地说出狠毒话的中老年大妈大婶们，被周姨骂得愣住了，半晌才回过气来，纷纷尖着嗓子嚷嚷道：“你骂谁不积德？骂谁没有人性？” “我们这是关心丽娜！你看我们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守在你们超市门口，就是为了不让那些打丽娜主意的男人骚扰她！” “就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姨更气了：“哪些男人？！还不是你们家里不争气的老年男人，女人造谣，男人打坏主意，全家没一个好东西！” 艾小米决定做个好人，出来劝架。 她走到中老年阿姨面前，脸上浮着笑意说道：“各位阿姨大婶，丽娜姐有周姨照顾，你们把自己和家里的男人管好就行了，整天胡思乱想不利于养生！好了好了，家里还有老人小孩要照顾，你们赶快回去吧，回去吧！” 中老年妇女群里传来“说什么呢”的咕哝声，有眼尖的女人看见薛云奎从对面马路往这边走，小声提醒同伴道：“那小魔头今天回来了，大家快走！” 一群人拎着蔬菜水果骂骂咧咧地走了。 薛云奎走过来，眯眼冷冷地扫了许文昊和艾小米一眼。 因为薛云奎曾经说她是“丑丫头”，艾小米对上他的视线后，翻了个白眼，转身懒得理他。b 分卷阅读61 r 薛云奎冷着脸走进春凤米粉店。 刚才还在和艾小米闹小脾气的许文昊，和她十指相扣，一路低头不语。 小县城闲言碎语多，那帮女人每次见了他和丽娜，都要说三道四一番。 易鹏飞说得对，小县城人言可畏，他还是去上海拼搏事业为好。 “周姨可真厉害，”艾小米看了一眼许文昊说道，“有她保护，丽娜就不怕那群嚼舌根的大婶大妈。还有丽娜姐的弟弟，现在经常回县城，那群老阿姨好像挺怕他。” 许文昊：“我后天去上海，明天陪你去附近城隍庙一趟。” “嗯。” 他还记得她说的话，说要去附近拜拜菩萨。 回到家，艾小米去卫生间帮许文昊放洗漱用品，放好后见他在衣柜里倒腾，以为他在收拾衣服准备搬她那边去住，又羞又怕，急忙回到自己卧室，关上门。 一颗心吓得扑腾扑腾乱跳。 她坐在桌子旁边，打开课本，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竖着耳朵听周围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紧张到不行。 她想起好朋友任晓丽曾在电话里嚷嚷着讲述她同居的事儿——“在学校想都不敢想的事，在深圳做了！深圳真TMD有魔力！当然，年轻人在这里谈恋爱很快会同居，可能是为了省房租吧，深圳房租真TMD太贵了，哈哈哈——！” 任同学大嗓门地说，大嗓门地笑，一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样儿。 任同学好像对同居的事儿，感到很高兴，很幸福。 如果与男朋友同居不开心，以任晓丽直爽爱抱怨的性格，绝对不会在好朋友面前假装幸福。 那……看来，和男朋友同居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艾小米想起坊间传闻，说男人和女人谈恋爱后，再老实的男人也会动手动脚，变得很色很色。文昊哥老实吗？他哪里老实了，老实人会交往那么多女朋友？可文昊哥说他也是第一次呢，他……他，是老实的吧？ 正胡思乱想呢，艾小米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她卧室。 文昊哥来了。 第二十六章 阳光从窗户穿过照在地上，悬浮在光线里的微尘，像推推搡搡看热闹的小人。 “小米，睡了吗？”许文昊在门外轻轻敲了几下门问道。 艾小米抿着唇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静了几秒后，许文昊又说话了：“那你休息吧，考研书籍放门外了，我去后山果园看看。” 等脚步声渐渐消失后，艾小米才敢走过去打开房门，见门口放着一个塑料袋和一个纸盒子，弯腰把它们抱进屋。 塑料袋里是他上次去**她购买的考研书籍。 艾小米打开纸盒，里面有一双漂亮的女士皮鞋，棕色，皮很柔软。她对名牌产品没概念，但从皮质和造型上看，她估计这双鞋价值不菲。 她收起皮鞋，打开塑料袋，拿出考研书籍，正是她需要的政治和英语历年试题真题和模拟试题集。 她拿了一本大四课本放进书包，又放了一本英语模拟试题集，准备先去后山看看果园，然后去图书馆学习。 到了后山果园，艾小米见张伯在忙着修复排水渠，嘴甜道：“张伯辛苦了。” 张伯笑眯眯地向她挥挥手。 夏季高温多暴雨，脐橙已经挂果，高温时需要大量水分利于果实生长，暴雨时又要及时排水，以免根系腐烂。 艾小米绕着山走了半圈才看见许文昊，他正在抹夏梢。 果实上挂满了绿油油的果实，同时又抽发了很多新的梢头，如果任由这些嫩梢成长，它们会消耗掉果树很多营养。 一般来说，等夏梢长到3到5公分时，应沿着基部将其掐去。抹除夏梢的工作每周都要进行一次，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脐橙和果树得到足够的营养。 “文昊哥。” 艾小米走过去和许文昊一起抹除夏梢。 “不多睡一会儿？反正你也放假了。” 说完，许文昊把自己头上的农夫草帽取下来，戴在艾小米头上，转身又忙着抹除夏梢。 “昨晚毕业晚餐有人哭吗？”他偏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手上动作不停，“以前每年毕业季，在曼丽歌舞厅和卡拉OK厅，都有毕业生哭呢。” “嗯，有些女生哭了。” “你呢？你哭了吗？” “我不是还没毕业嘛，感触没那么深。今天有些同学已在去深圳的火车上了，过几天他们就要上流水生产线，当工人和当学生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有天壤之别，所以很多女生昨晚眼眶都红红的，有些还哭了。” “你不会去流水线上工作的，”许文昊走过来把艾小米拉进怀里，“有我呢。” 艾小米自己会很努力地奋斗，但听见许文昊的话，她还是感觉心里很暖。 “我和易鹏飞离别时拥抱了一下，”她抬头坦诚地说道，谨慎地观察小气鬼的脸色变化，“不过，纯粹是同学友谊哈，就像我和任晓丽一样，是同学友谊。” 尽管艾小米搬出了任晓丽同学保驾护航，但许醋王嘴角的笑容，还是不受控制地僵硬了。 “你……你哭了？ 分卷阅读62 ” “没。” “眼眶红了？” 艾小米不想撒谎，她推开许文昊，走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摘除脐橙树新长出来的梢头。 身后传来倔强的脚步声，某人走过来一把把她又拉进怀里。 沉默。 半晌，艾小米头顶上传来许文昊低沉的嗓音：“过几天我就去上海，我们也要分开了……”他用双手捧着艾小米的小圆脸蛋，低头垂眸看着她的眼睛。 “嗯，我知道，宏斌哥在上海等你。” “嘘！”许文昊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耐心地引到她的情绪道，“我是你男朋友，前不久还受了重伤，你看，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一个人去上海……”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仔细观察艾小米的眼睛。 “要不，再养一段时间才去上海？” 艾小米想想也是，文昊哥刚受过伤，她却为了那点房租费催他尽快离开清远县。 “小米！”许文昊气呼呼地喊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艾小米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火？ “易鹏飞离开时你眼眶都红了，而我，你的男朋友要离开你了，你却无动于衷！你对外人比对我好，你要好好反思一下！我可是你男朋友！” 原来是为这个生气啊，艾小米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她都觉得是不是易鹏飞劝说过了头，让文昊哥的生活气息太重了点，完全变成了人间醋大王。 现在醋大王还生气了。 不过，也许是文昊哥以前比较孤单，所以才会特别在乎她对他的感情吧？ “文昊哥，”艾小米神色严肃起来，“我和你是要长久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而易鹏飞，我和他同学3年，昨晚离别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这两种感情是不一样的。” 艾小米的回答让许文昊稍微好受些，他哼哼叽叽道：“当然不一样！可是……” “好啦好啦，我去图书馆学习了，考上研究生，和你在上海重聚才是正事！” 许文昊只得放开她，但他心里还有一个小愿望，在她背后说道：“我走时你要送我。” 到时候，他也要看她红着眼眶，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的样儿。 艾小米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把头顶的农夫草帽取下，准备给许文昊戴上。要平时，许文昊看见她这个动作，立即像金毛一样乖乖地弯腰低头，但今天，他背挺得笔直，梗着脖子，垂眸看着她。 艾小米本来就比他矮，现在因为地势的关系，在他面前就更矮了，像西游记里的土行孙。她拽着他胳膊，蹦跶了几下，也没打草帽给他戴上。 许文昊勾起了嘴角，鄙视道：“小矮子。” 艾小米以为他会伸手接过草帽，给自己戴上，没想到—— 许文昊弯腰双手托举起她，让她高高在上俯视他。 艾小米大吃一惊，急忙把草帽扣他头上，叫道：“你伤还没好呢，快放我下去！” 许文昊放下她，把她胡乱扣在他头上、挡住双眼的草帽扶正，不满道：“我是21岁，又不是121岁！那点伤早好了，就医生大惊小怪，非得让我在医院里待那么长时间。” “好，你厉害。”艾小米环顾四周，见周围没有村民才松了一口气，这毕竟是郊区，要是被人看见了挺难为情的。 “去吧，早点去学习，5点多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饭。” 许文昊拍了拍艾小米背上的书包，催道。 艾小米却想着吃了晚饭，文昊哥会不会想起要搬去她卧室住一起的事儿？天哪，这事要怎样才能让他忘记啊？ 她向许文昊挥挥手，一溜烟地向学校跑去。 图书馆很冷清，只有三五个学生伏案学习，这里再也不会出现易鹏飞的身影了，艾小米感觉有点失落。她翻看课本，拿出笔记本，提前预习下学期的课程。 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后，艾小米在图书馆里借了一本英语阅读理解书籍，记下时间，把五篇文章和后面的练习完成后，再记下时间，然后她翻到后面的答案自己批改，记下25道题中做错了几道，正确率是多少？ 这是易鹏飞给她提的要求。 易鹏飞说考研时英语题量很大，如果平时不给自己规定时间，而是自由散漫地随意练习，就算平时准确率比较高，但在考场上很容易因为紧张而频频犯错，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平时成绩好，但一上考场就不行的原因。 “所以，你平时训练时也当自己在考试，严格规定时间，每次都要算自己的准确率，看有没有提高？如果没提高，问题出在哪？是词汇不够？语法理解有偏差？还是阅读速度慢？找出问题症结，你的英语水平才能提高。” 艾小米把易鹏飞平时教她的学习方法，牢牢记在心里，练习时严格遵循他的要求。 这回25道题目她做错了6道，离她的规定尚有较大差距。艾小米要求自己，不管题目难易，25道阅读理解题中，做错的题目不能超过3道。 她放慢速度把原文又看了一遍，重新做了一遍刚才做错的题，不管这次对错，她都要返回原文仔细思考自己为什么会选C，而不是正 分卷阅读63 确答案D？寻找自己做错的原因…… 书包里手机震动。 艾小米打开手机，小声说道：“文昊哥？” “我在图书馆外面。”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5点多该吃晚饭了。 艾小米收拾好书包，走出图书馆，看见许文昊站在树荫下等她。 他穿着一双球鞋，浅灰色阔脚运动短裤和同色系的T恤衫，站在太阳的余晖下，高高的个子，简单又干净。 “文昊哥。” 想着文昊哥后天就要去上海，艾小米背着书包小跑到他跟前，一头扑进他怀里。 许文昊想把她背上的书包拿下来，被艾小米拒绝了：“很轻的，我自己背。” 许文昊拎了一下，的确不重，便没再坚持，低头问道：“想吃什么？” “你住院吃得比较清淡，要不……待会我们去吃点有味道的？” “烧烤？” 夜啤酒加烧烤，或者夜啤酒加小龙虾，是清远县夏季最流行的大排档美食，每天晚上美食一条街都是人满为患。 “那些烧烤大排档每天晚上都要排队，等很长时间，我们还是吃点别的吧。” 艾小米不想在吃饭排队上花时间，她打算晚饭后去图书馆学到很晚，等许文昊睡了才回去。 “听说新近开了一家烤鱼店不错，我们去尝尝？” “好啊。” 到了烤鱼店，艾小米见里面已经没几张空位置了，还想着找个靠窗户的位置呢，现在只好将就一下，随服务员带领，随便找了个空位置落座。 服务员递来菜单，艾小米点了一道招牌烤鱼、一盘时令蔬菜和两碗米饭。 “在外面吃饭的人好多啊。”艾小米望着店里黑压压的人头感慨道，“都说挣钱不容易，但花钱时也没见大家犹豫啊。” 许文昊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笑道：“县城里不是有很多公职人员吗？反正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带着家人朋友出来吃几顿，不会吃穷的。挣的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 “那是你们有钱人的想法。”艾小米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比如我家，妈妈在深圳打工十年，把家里的破房子变成了砖瓦房。现在妈妈回老家，家里有一些积蓄，现在种地养鸡养猪也能挣一点钱，但外婆年纪大了，总要备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她们不可能像这样在外面吃饭。” “那是你们家情况特殊，没有男劳动力。”许文昊伸手轻轻捏了一下艾小米的脖子，“不过，很快就有了，等我在上海那边稳定了，就接她们去上海生活。” 他要接她妈妈和外婆去上海生活，不就等于说他在上海稳定后，他俩要结婚吗？ 艾小米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她又开始担心今晚许文昊会有什么想法了。 第二十七章 烤鱼端上桌了。 确切地说，是一大盘烤鱼，上面铺了一层火红的新鲜剁椒，光是看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许文昊知道艾小米不吃鱼头，便主动把吃鱼头的任务承包了下来。 “好香啊，怪不得这么多人慕名而来。”艾小米夹了一块鱼肉，就着米饭吃下，立即吹起了彩虹屁。 “好吃就多点。”许文昊把鱼刺清理干净后，给她夹了一大块鱼肉。 “谢谢文昊哥。”艾小米嘴甜道。 “晚饭后，我带你去看电影。” “好啊。” 除了烤鱼，盘子里还有粉条、白菜叶子、金针菇和豆腐皮，这些菜艾小米都喜欢，一顿饭吃得心情愉悦。 正吃得欢呢，看见有人风风火火地冲进店里喊道：“蒲姐！蒲姐在哪里？” 闹哄哄的店里静了下来。 来人冲到艾小米他们旁边着急上火地说道：“蒲姐，快快快！丽娜姐要生了，周姨要送她去医院，你快去超市！” 食客们议论纷纷，有些人打听谁是丽娜和周姨，还有些人说自己早预测丽娜这几天要生了，“你看她那肚子，好大啊” …… 艾小米和许文昊对视一眼。 艾小米：“饭后我去医院看看丽娜姐。” 蒲姐是丽娜的另一位超市合伙人，她站起身来，正要说什么，旁边的朋友催道：“这里不用管，快去快去！生孩子是大事！” 蒲姐和来叫她的人火速离开烤鱼店，往实惠超市飞奔而去。 本来说好晚饭后去看电影的，现在因为丽娜生孩子的事打乱了。吃完烤鱼，两人去附近超市买了两罐婴儿奶粉和两大袋婴儿尿不湿。 县城有两家医院，不知丽娜会去哪家？ 许文昊回家，艾小米拎着礼品去实惠超市打探。她对蒲姐说道：“蒲姐，我叫艾小米，是丽娜姐的朋友，听说她今晚要生了，想去医院看看她。” 蒲姐告诉她丽娜在县医院。 艾小米把礼品放在实惠超市，快步往县医院赶去。 从护士台打听到丽娜的床号后，艾小米一路小跑找了过去。 这边是妇产科住院部，比许文昊前段时间住的地方热闹多了。空气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走廊、病房里到处是人，叽叽喳喳，大人的笑声，婴儿的哭声，男女老少忙做 分卷阅读64 一团。 艾小米找到丽娜，见她正躺在床上，一手抓着棉被，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周姨的手，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护士走过来检查了一下，说道：“才开了两指，还早呢。” 艾小米不懂，只是凭字面意思估计是女人那里自然打开，方便肚里的孩子出来。她走到床边小声说道：“丽娜姐，周姨，我能帮你们做点什么？” 周姨扭头看向艾小米，认出眼前这位小姑娘，上午曾帮她对付县城那帮爱嚼舌根的老女人，也没多余的客气，吩咐道：“麻烦你去打点开水来。” 艾小米放下书包，在床头柜上拿了开水瓶就往外走。 打听到开水房在2楼，她拎着水瓶下楼。 装了满满一瓶开水回来，艾小米又根据周姨的吩咐，从床下找到一个红色的塑料盆，接了点冷水，再倒入开水，直到水温热度合适了，才交给周姨。 现在是夏季，虽说晚上的温度比白天降低了很多，但靠窗户的女人昨晚刚上了孩子，两扇窗户都被她家人关上了。老太太说她女儿坐月子不能吹风，如果受了寒邪之气，以后一辈子都要关节痛。 老太太带领着七大姑八大姨，围着产妇和婴儿说个没完。 这边丽娜痛得脸都扭曲了，因为室内空气不流通，她浑身大汗淋漓。 周姨用热水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汗，艾小米凉了一杯开水，等水温差不多时让丽娜喝下，帮助她补充水分。 考虑到丽娜5点多吃的晚饭，到现在已经过去4个多小时，护士说“才开了两指，还早”，艾小米和周姨协商后，跑出去买一些帮助产妇快速补充能量的小零食。 等她买了巧克力回来，丽娜已经被推进分娩室待产。 艾小米冲到分娩室，把巧克力交给护士。 到底年纪大了，忙了几个小时后，周姨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让她看上去非常憔悴。 “周姨，您回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艾小米主动提出守夜。 “孩子，谢谢你。”周姨疲惫地拍了一下艾小米的背，在走廊的木椅上坐下，“丽娜娘家人没来，夫家又没人，我还是守在这里吧，回去睡也睡不着，担心。” 艾小米知道，丽娜的娘家人就是薛云奎那坏小子，他怎么可能来产房这种地方？ “您去丽娜姐刚才睡的那张床上休息一会儿，我守在这里，要有什么事我去叫你。护士说丽娜姐生的话，还有得等呢。” 周姨犹豫了几秒后，点头同意。 艾小米扶着她去病房躺下，旁边正在给女儿喂鱼汤的阿婆说道：“刚才那个包里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在响，响了好长时间呢。” 艾小米打开书包，拿出手机，是许文昊打来的电话。 许文昊见她没接，又发了条短信给她，问她这边情况如何？还让她回去休息。 艾小米拿着手机走到走廊人少的地方，给许文昊拨了个电话过去。 “怎样了？” 见艾小米去了医院几个小时，没有任何消息，许文昊在那边有点紧张地问道。 “别担心，还没生。” “周姨在那里，现在医疗水平先进，不会有问题的，你回来吧。” “丽娜姐已经被推进分娩室了，应该快了，我再等等吧，你别等我，先睡吧。” 听说丽娜快生了，许文昊在那边不再催艾小米回家。 艾小米一贯早睡早起，此时头昏脑胀，便坐在走廊的木椅上打起来瞌睡，过了一会儿她倒在木椅上睡着了，只是她心里惦记着丽娜，睡得很浅……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听见一阵嘈杂声，有人来来回回地在她身边跑来跑去，她睁开惺忪睡眼，听见身边护士高喊：“谁是丽娜的家属？丽娜产后大出血，马上抢救！需要家属签字！” 艾小米吓了一大跳，猛地从木椅上跳了起来，大声喊到“家属马上到”，喊完立即跑去病房通知周姨。 周姨头发凌乱地起床，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苦命的孩子呀”。 周姨和艾小米跑到产房门口。 等周姨抖着手签字后，护士把怀里包裹好的婴儿交给了周姨，夸道：“是男孩，很漂亮。” 很快，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喊声“快让开”，几位护士推着丽娜进入手术室。 周姨抱着小宝宝，红着眼眶对他说道：“小宝啊，妈妈生你不容易，你以后可要孝顺妈妈。” 艾小米见小宝宝红通通、皱巴巴的脸，没看出他漂亮，只是感慨一个小小的生命来到人世间，妈妈要吃多少苦呀。 希望丽娜能尽快度过难关。 护士把婴儿抱走了，说还要给孩子清洗、称体重等。 艾小米和周姨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木椅上，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护士才把丽娜推出来，得知病人已脱离危险，才齐齐松了一口气。两人一路跟着移动病床，回到病房。 折腾了一晚上，加上麻药的作用，丽娜睡得很沉。 天亮了。 丽娜睡着了，小宝宝在育婴室由护士照顾，周姨和艾小米离开了医院。 周姨回去准备给丽娜熬鱼汤，艾小米回家补觉。 分卷阅读65 走到半路上，艾小米遇见许文昊来医院找她。许文昊见艾小米一脸憔悴，眼睛浮肿，明显一晚上没怎么睡的样子，心疼道：“辛苦了。” 艾小米脸色微红，她又没生孩子，有什么好辛苦的？ 说不出口。 “要不，吃了早饭再去睡？”许文昊弯腰牵了艾小米的手问道。 艾小米直接拉着他走进春凤米粉店。 没想到，薛云奎那坏小子在里面，而且只有他那桌有空位。 艾小米扭捏着不想坐过去，许文昊小声道：“没事的。” 两人落座后，薛云奎懒懒地抬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咔嚓”吃了一口油饼子。 服务员把艾小米他们的猪肉臊子粉和油饼子端了过来，薛云奎毫不客气捡了一个饼子吃，艾小米生气地“哎哎”了两声，立即把装油饼子的盘子拉到自己碗边，双手围成栅栏状护着自己的粮食。 薛云奎扬眉挑衅地看着她，用鼻子哼哼地声音问道：“咋啦？” 许文昊又小声安慰艾小米“没事的”，挥手示意服务员过来，指着薛云奎的米粉碗说道：“给他再来一碗，再补10个油饼子。” “好勒。”服务员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按许文昊的要求，端来了一碗米粉和10个油饼子。 薛云奎把自己的空碗递给服务员，把新端来的米粉移到自己面前，大口吃了起来。 一副匪气冲天的山大王模样。 就差没光着上身，在胸口贴几根胸毛了。 吃到一半时，薛云奎终于放慢了吃粉速度，用筷子敲了两下艾小米面前的盘子，说道：“谢了，丑丫头，我做舅舅了。” 艾小米气呼呼地横了薛云奎一眼。 好意思说，昨晚他姐姐进手术室抢救，他这个做弟弟的人在哪里？ “不就一碗粉几个饼么？”薛云奎勾着嘴角鄙视道，“小气，又没花你的钱，丑丫头。” “我叫艾小米！” 不是什么丑丫头。 “丑丫头。”薛云奎好像找到了乐趣，艾小米越生气，他越高兴，“你不丑么？个子没我姐高，眼睛没我姐大，皮肤没我姐白……” “大土！双土，土包子，土气！”艾小米打断薛云奎贬低自己的话，把他名字拆开，抓住“土”字发挥起来，借此打击他。 “哈哈哈，土气怎么了？泥巴脚杆是劳动人民的本色，我土我自豪。”薛云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得意洋洋。 “听说你比我小1岁，你应该叫我姐，对姐姐要尊重，小屁孩。” 艾小米听周姨说薛云奎今年19岁，比她小1岁。她最不喜欢与这种介于男人和小孩之间的半吊子家伙打交道，这种家伙没有男人的成熟，却比小孩老练，特别油嘴滑舌，自以为是。 薛云奎轻嗤一声，把手里吃了一半的油饼子递到艾小米面前说道：“长那么矮，还好意思让我叫姐。来来来，多吃点才能长高，丑丫头。” 许文昊哼了一声，薛云奎才停止对艾小米的讽刺，消灭完一碗粉和10个油饼子后，他站起身大大咧咧地拍了许文昊一下说“谢了”，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坏人。” 艾小米愤愤不平地骂道。 “好了，明知道他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你还跟他计较，不是找气受吗？” 许文昊安慰道，同时伸手把垂下来的头发帮她理到耳朵后面。 “你累了，吃完了回去休息。” “不是说今天去城隍庙吗？” “没事，你先睡，我去上海的时间可以推迟。” “你呢，你今天干嘛？” “我陪你呀。” 艾小米一听，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完了，这家伙还惦记着搬去她卧室的事。 第二十八章 “你不去卡拉OK厅看看生意情况？” 没了薛云奎的挑衅，艾小米从好战的小公鸡变成一只脑袋昏沉沉的小绵羊，但她极力劝说许文昊在外面找点活干，不要回家陪她。 “现在学生放假，生意淡得很，我给他们放了几周假。” 那就是不会去了。 “张伯那里呢？你今天去帮忙吧。” “刚浇过水，昨天抹过夏梢，这几天没多少活。” “那就别睡了，我们去城隍庙吧。” “那哪成？你昨晚没睡，万一从摩托车上掉下来怎么办？” 无计可施。 “你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我离开？要不，我在这里多陪你几天？” “别别别！说好明天去上海的，上海房租太贵，再说了，公司已经开张，宏斌哥还等着你呢。” 吃完米粉，两人回家。许文昊见艾小米眼皮沉重得快睁不开眼了，伸手搭在她肩膀上，让她靠着自己胳膊。 “小米，回家再睡。” 许文昊推着艾小米往前走，艾小米坚持走到小弄堂口，停了下来，她实在走不动了。许文昊弯腰给她来了个公主抱，大步流星地走进许家大院，一脚踢开卧室的门，把艾小米放床上。 中午有点热，艾小米这边宿舍没空调，只有电扇，许文昊又抱着她到自己卧 分卷阅读66 室。 他打开空调，给艾小米盖上棉被，自己躺在她身边…… 艾小米醒了。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却感觉腰上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压着自己，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是许文昊的粗胳膊。 说是陪她，可她已经醒了，他还在睡，大概昨晚他也没睡好。 艾小米见大家的衣服都整整齐齐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便仔细端详熟睡的许文昊：左手隔着棉被抱着她的腰，头紧紧靠着她的腹部，整个人蜷曲着，好像睡在妈妈身边的小羊羔。 文昊哥6岁便离开了妈妈的怀抱，易鹏飞说他心里住着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艾小米伸手轻轻抚摸他软软的头发，许文昊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眼把她抱得更紧了。 他的头贴着她的腹部，深深地埋进棉被里，让艾小米想起以前懒床的任晓丽。 艾小米轻轻摩挲着许文昊的头发，轻轻哼气了儿歌：“找呀找呀找呀找/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呀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许文昊被撸毛撸得很舒服。 “不想去上海，不想离开你。” 等艾小米唱完儿歌，许文昊闷闷地说道。 艾小米笑道：“好啊，我没有爸爸，家里有2位老人要养，再多养一个人也没关系。我会努力打理好果园，努力考研……” 易鹏飞说过，一定要让许文昊打开翅膀，勇敢地飞出去。 “别说了，”许文昊笑着坐起身来，把艾小米摁进怀里，“谁要你养家？我会努力，只是不想离开你，易鹏飞干嘛要把那个名额让给你呢？如果不读大四，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去上海了。” “不划算呀，”艾小米解释道，“我在农职只需再读一年，就可以拿到本科文凭。如果没有这个专升本，我要多读好几年才能考研呢。” 许文昊不吭声。 反正他就想和艾小米在一起。 “文昊哥，”艾小米说道，“我好担心呀，要是我考不上研究生，怎么办？” “你想读研究生吗？” “想。” “考不上就再考一年呗，又没有人规定你只能考一次。” “读书就没有什么经济收入，你不会嫌弃我吧？” “呵呵，”许文昊笑了，“我挣钱，不就是为了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无后顾之忧吗？整天瞎想啥呢，这小脑瓜里面？” 艾小米伸出爪子，把被许文昊揉乱的头发抓了几把，算是理顺了。 “走，去城隍庙！” 她想去城隍庙祈福，小时候外婆经常带她去她家附近的城隍庙，请城隍爷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 艾小米推开许文昊，下床，去卫生间快速洗漱一番后出来，许文昊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 城隍庙离县城不远，骑车过去大约半小时就到了。 山不高，200多米，树木遮天蔽日，常年有一股清冽的山泉汩汩地往山下流。村民们集资，请石匠在半山腰的岩石上凿了一个洞，这样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在此岩洞里沉积，积满后泉水继续往山下流去。 岩洞旁放置了一个干净的木质水瓢，方便口渴的游客喝上几口清甜的山泉水。 因为长年累月来这城隍庙祈福的人实在太多，石阶被来来去去的游客的脚打磨得光滑无比。沿途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兜售佛珠手串、各种精致的小挂件，还有人卖茶叶蛋、熟玉米棒。 “这得有多少台阶啊？” 艾小米对长长的台阶望而生畏。 “108，代表108种烦恼，你爬上这108个台阶，就表示你去除了108种烦恼。” “这样啊，那我们赶紧上去呗。” 艾小米拉着许文昊的手，脚下生风，同时歪头看向他说道：“去除了这么多烦恼，那以后我们的生活里全都是幸福和开心了。” “嗯，全是幸福和开心。”许文昊重复道。 前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口哨声。 艾小米见薛云奎和他的两个狐朋狗友歪坐在石阶上，衣衫不整，好像从战场上溜回来的逃兵。 真是哪儿都能碰见他。 艾小米翻了个白眼，拉着许文昊想快点离开这3个小混混。 “哎哟喂，那不是许老板吗？出院啦？这么快带妞出来玩了，当心身体啊。”混混甲尖着嗓子喊道。 “哈哈哈！还不是薛哥手下留情。”混混乙附和道。 薛云奎也不阻止，勾着嘴角，佯装眺望远方。 他们坐在第108个台阶上，身后是一个宽阔的水泥平台，左边就是城隍庙入口。 许文昊低头小声叮嘱艾小米道：“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慢慢靠近薛云奎他们。 许文昊明天去上海，以后难得回来一趟，如果今天他不制止这些小混混，只怕艾小米有得被他们嘲笑挖苦的。薛云奎他不好动，但可以动他手下，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哎哟！还不服气？！”混混甲“嗖”的一声从地上窜起来，快速评估了一下形势后，立即向同伙递眼色。 他们以为薛云奎把许文昊打进医院，这家伙虽然块头大，但只是一只纸老虎而已，不足为 分卷阅读67 惧。 两人快速脱掉身上的T恤，呈左右夹击之势靠近许文昊。 “文昊哥，小心！” 艾小米紧张地提醒道。 “哈哈哈！”混混甲张开血盆大口笑道，“丑丫头对你倒有点感情。” 艾小米狠狠地瞪了薛云奎一眼，他不仅自己喊她“丑丫头”，还把这个绰号告诉了他的狐朋狗友。 真是讨厌。 混混甲和乙猛喝一声，突然挥拳猛地朝许文昊冲了过去。 众人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两小混蛋已躺在了地上。 薛云奎大吃一惊，这时才知道那天的恶斗，根本就是许文昊有意让他。 为什么要让他呢？还不是因为对不起他姐！这样一想，薛云奎心里瞬间好受了些，既然对不起他姐，那打了他也是活该。 躺在地上的两个小混混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对周围围观的老百姓吼道：“看什么看，滚！” 到底没有面子，薛云奎带着两个小兄弟讪讪地走进城隍庙。 艾小米遥对着城隍庙说道：“城隍爷啊，在您宝地打架不对，不过您老人家也看到了，是他们惹事，我们是被迫的，您老人家要生气就罚他们哈。” 许文昊和艾小米走进庙里。 城隍庙不大，但历史很悠久，根据庙门前的石碑文介绍，这座城隍庙有上千年历史了。因为历史悠久，所以这座不大庙儿香火很旺，方圆几十里的百姓，无论大小事都喜欢来这里拜一拜。 朱色大门，绿色琉璃瓦，窗棂刻有苍松翠柏、人物鸟兽，整个城隍庙显得古朴又典雅。主殿前有一个大香炉，方便香客们在此烧香。香炉左侧有一块石碑，上面刻有草书的《福赞》，石碑旁有一棵茂盛粗壮的许愿树，上面挂满了红色的许愿丝带。 香炉的右侧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许多人围着他，听他解签。 老道士旁边，也就是《福赞》碑文的对面，是一排石刻的12生肖，它们双手托腮，好像在仔细倾听香客们的许愿。 艾小米见薛云奎走进主殿，恭恭敬敬给城隍爷磕头，求了一支签，然后拿着签找主殿外的老道士解签。 “那坏蛋总算还有点良心，给他姐和小外甥来祈福。” “好了，别坏蛋坏蛋地说习惯了，本来你们就相互看不顺眼，要是他知道你叫他坏蛋，岂不是又要闹矛盾？” “可是……可是他给我取了个很难听的外号！” “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 也是，薛云奎那小疯子，只要不理他，让他自讨没趣，自然就知难而退了。 艾小米在道士那里买了3根许愿丝带：一根祝文昊哥事业有成，一根祝自己考上研究生，最后一根祝福两人的感情天长地久。 许文昊本来不信这些，但见艾小米神色严肃凝重，也收起嘴角的笑容，很郑重地帮她把许愿丝带系在树上。 系好后，还学着周围人的样儿，双手合十，默默地把3个心愿在心里说了一遍。 艾小米走进主殿，跪在城隍爷面前，闭眼祈祷。 许文昊没进来，他站在殿外，双手插兜，眺望远处的风景。 当地老百姓对这座城隍庙非常爱护，庙宇修缮一新不说，整座山被苍松翠柏覆盖，周边环境也保护得很好，从山脚下走到山顶，一路上也没见人乱丢垃圾。 心诚则灵。 艾小米虔诚地向城隍爷诉说自己的心愿，默默地。 许文昊点了一支烟，靠着水泥地外面的石栏杆，看着主殿里的艾小米跪着，闭目，双手合十，嘴巴轻轻地说着什么。 那是他的女朋友。 她的未来有他，他的未来也有她，他们都会为未来美好的生活奋斗。 以前他的生活充满了迷茫，整天浑浑噩噩，混吃等老；和艾小米恋爱后，总觉得有好多事要做，要好好爱护她，为她撑起一个家。 许文昊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眺望远方，黛青色的群山起伏，青山绿树，鸟鸣啾啾，生活原来是这般的美好。 薛云奎3人走出城隍庙，大概抓了个上上签，两小狗腿一个劲地吹彩虹屁，薛云奎乐不可支，时不时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大笑。 路过许文昊身边时，薛云奎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小外甥可是文曲星下凡，以后不是北大，就是清华。哈哈哈——！” “好啊，恭喜。” 许文昊点头赞道。 希望小朋友能够好好学习，有好的前途，不枉费丽娜顶着巨大的社会舆论生下他，含辛茹苦地养育他。 丽娜好，他也放心。 艾小米走出寺庙，望着薛云奎3人虾兵蟹将歪来倒去的背影，问道：“他刚才说什么呢？” “给他小外甥抓到了上上签，说小朋友是文曲星下凡，以后不是清华就是北大。” “好好抚养，说不定那孩子真能成大器，希望那孩子是丽娜姐的福音，是来找丽娜姐报恩的。薛云奎那坏小子总算还没有坏透，把自己仅有的好运用来给小外甥抽签。” 许文昊莞尔，摁灭烟头，偏头问道：“你呢，你刚才咕咕哝哝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说了 分卷阅读68 就不灵了。” 许文昊轻嗤。 许文昊弯腰伸手想牵手，被艾小米拒绝了，她小声正色提醒道：“寺庙就在旁边，严肃点。” “城隍爷不是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城隍爷会祝福我们的。” “那当然，不过，还是严肃点好。” 见艾小米绷着小脸，梗着脖子，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许文昊也不敢造次，只得和她保持一定距离，慢慢往山下走去。 “我也抽了个签，说明天你宜出远门，办事会有一些挫折，但只要坚持不懈，终会成功。” 许文昊轻笑，见艾小米一板一眼挺认真的模样，立即绷着脸配合地点头：“好，知道了。” 艾小米知道，事在人为，事业成不成主要还是靠自己努力，但她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多少还是受到老人家的影响，此番来城隍庙祈福后，她的心里会踏实些。 第二十九章 因为两人白天睡了一上午，晚饭后都没有睡意，便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看的是爱情片，男女主大学谈恋爱，前期甜得不行，动不动就给观众撒糖。后来，男主毕业参加工作，女主还有2年才能毕业，于是两人开始了异地恋。 男女主一有空就乘火车去看对方，一见面就拥抱，亲吻，迫不及待地睡在一起……每次屏幕上出现男女主亲热的镜头，许文昊就会羞涩地轻轻捏一下艾小米的手，看向她嗤嗤轻笑。 许文昊的手掌很大，干燥温热。 艾小米几次想把手从他手掌中抽出来，但每次只要稍微动一下，许文昊的手立即收紧，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艾小米便放弃了。 只是……只是每次男女主亲热时许文昊都要捏她的手，执着地传递特别特别明显的暗示。 他捏一下，她脸红一次。 这还不算，那家伙还歪头看向她，暧昧地轻笑，艾小米挣不掉他的牵手，又不好意思看大屏幕上的亲热，太难为情了。 当男女主分开半年后，甜蜜的爱情发生了改变。男主被心机同事陷害，得罪了公司大客户，被老板狠狠批评了一顿，还扣除了季度奖。男主很痛苦，女朋友却不在身边，暗恋男主多时的同事小A安慰他，陪他度过难关……最后男主向女主提出分手，和小A走到了一起。 看完电影，艾小米和许文昊默默地走出电影院。 艾小米有些难过。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许文昊弯腰低声问道。 “文昊哥，你说我们会不会……” 许文昊伸手捂住了艾小米的嘴巴，笑道：“不会！我们不会的，小米。电影是假的呀，你可别把它和生活混在一起了。” 艾小米拉开许文昊的大手，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我们也会分开1年啊。要是我没考上研究生，唉，以后的情况就更难说了。” “今天不是在城隍庙挂了3根许愿丝带吗？你不是说外婆很相信这些，小时候常常带你去城隍庙许愿吗？你上了大学，你妈在深圳也平平安安，还挣钱回老家建了新房。你看，你外婆许的愿都应验了，我们今天许的愿，也会应验的，放心吧小米。” 下午不肯进庙拜城隍爷的人是他，现在口口声声说城隍爷很灵的人，也是他。 眼见明天许文昊就要去上海了，他虽然在那里出生，但此番去创业并没有什么资源可以帮到他，完全要靠他自己打拼，每一步不知道要面临多少艰难险阻，自己却因为一部电影而闷闷不乐，莫名其妙地怀疑两人的感情。 这样做可不好啊。 艾小米很快调整心态，笑眯眯地对许文昊说道：“嗯，文昊哥说的没错，小米今天在庙里很诚心地许了愿。当然，小米也会努力，争取明年考上研究生。” 许文昊心疼了，揉了一下她的头发，笑道：“明年考不上也没关系，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明年要考不上，就去上海，慢慢考，咱们不急啊。” “啊，呸呸呸！”艾小米佯装生气地打开许文昊的手，娇啧道，“人家还没考，文昊哥就开始对小米没有信心了吗？小米在文昊哥眼里就那么差劲吗？” “没有没有！小米在文昊哥眼里永远都是最厉害的。”许文昊忙不迭地解释道，“只是你不要太累了，不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你要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一定要电话小米，不准和身边的女同事暧昧，听见没有？” 明明已经打算不要受电影影响，但还是忍不住要问。 “哪有女同事，我们招聘的员工要清一色的男员工，可以了吧？” “你回上海，会去见初中和高中的女同学吗？” “我那会儿经常逃学，又换了好几所学校，哪有女同学认识我啊？” 对许文昊的回答很满意，艾小米又担心自己给他约束太多，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都怪今晚的电影。” 许文昊莞尔：“这样很好啊，恋爱中的人要不吃醋，那才不正常。” 喜欢看她吃醋，到底谁不正常啊？ 一场电影引起的小风波就这样过去了，两人牵着手，在街上散了一会儿步 分卷阅读69 后慢慢回到家。 许文昊洗澡时，艾小米帮他收拾行李。越是临近分离，艾小米心里越是不舍，她不想两人异地恋，但又能怎样呢？ 她和许文昊异地恋，是因为她要读书，要考研，而许文昊也需要出去闯荡，打拼事业。 人一辈子，除了爱情，还要有事业，而事业才是支撑生活的基础。没有爱情，一个人照样可以活得精彩，像她妈妈，像丽娜姐。但如果没有事业，没有一定的经济能力，艾小米没法想象，她妈妈和丽娜姐的生活会是怎样的糟糕透顶。 艾小米收拾好行李后，许文昊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她进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见许文昊把整个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文昊哥。”艾小米心里暖暖的，走过去扑进他怀里。 许文昊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头给了她一个炽热绵长的亲吻。艾小米脑海里响起任晓丽高兴地讲她和男友小北同居的话，一会儿又响起许文昊说去上海前要和她住在一起，还有他羞涩的嗓音“我也是第一次” …… 圆圆的月亮挂在夜空，院子里的柑橘花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风吹树动。 “小米，小米？想什么呢？” 艾小米睁开眼，见许文昊弯腰正低头看着她，他的眼睛很黑亮，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哎呀妈呀！ 艾小米想起自己刚才脑海里飘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羞得无地自容。 感觉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都是她想多了。 “想哭？”许文昊双手捧着艾小米圆圆的脸蛋，嗓音低沉又温柔，“是不是舍不得文昊哥离开？” 他还在纠结艾小米在易鹏飞毕业离开时红了眼眶的事，艾小米这时才不会哭呢，她扑进他怀里，拱来拱去，就是不让他看她的眼睛。 “你要舍不得，文昊哥先陪你考研，然后和你一起去上海，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要嫌租的办公室空在那儿浪费钱，可以退租，过一年再说，真的没关系的小米，就让文昊哥陪你吧。” 许文昊也舍不得分开呢。 “不行不行，”艾小米娇啧道，“不是说过了嘛，你要提前去上海为我们的未来打拼，可不许偷懒。” 许文昊像吃了蜜糖一样甜，他最喜欢听艾小米讲“我们的未来”，让他有种特别美好的归宿感。 被喜欢的人寄以厚望，许文昊暗暗挺直了腰，感觉自己肩上责任重大，再也不是孤家寡人漂泊在这世上了。 “好，为了我们的未来打拼。”许文昊笑着说道，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用卡拉OK厅的盈利来支付生活，以及帮果园购买化肥。果园的脐橙今年冬季可以卖了，到时候你通知一下杨宏斌，让他来处理。” “文昊哥，”艾小米抬头商量道，“我想让张伯也参与承包果园，让他成为果园半个老板，这样他就能参与今年下半年的销售分红了。如果明年我去上海，我们就把果园全部转给张伯，你看行不行？” “当然可以，这个果园是张伯一手建起来的，里面每一棵树都有他的汗水。” 想到明天一早文昊哥就要离开清远县，艾小米万分不舍，恨不得让时间停止流动。她双手紧紧抱着许文昊的腰，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听他砰砰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 许文昊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月色朦胧，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在风中轻轻摇曳，迷人的清香在夜色中翻滚涌动。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叮嘱对方一大堆这样那样的注意事项，有些话其实前面已经讲过了，两人不知是失忆了还是不放心，彼此又重复叮嘱了好几遍。 站在院子里看见周围楼房里的灯都熄灭了，许文昊低头提醒道：“太晚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呢。”说完他拉着艾小米回宿舍。 艾小米想去自己卧室，却被许文昊拽着往西厢房方向拉。 艾小米紧张得心砰砰乱跳。 刚走进卧室，艾小米突然双脚悬空被许文昊打横抱了起来，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尖叫了一声。 刚才他还一本正经地和她聊天呢，没想到一直在偷偷打坏主意。 许文昊把艾小米放到松软的席梦思床上，打开空调，转身迫不及待地覆了上去。 他急切地亲吻她，用手安抚她，在她耳边喃喃道“宝贝，别紧张”，可她紧张得像一块石头，他嗤嗤轻笑…… 他从她身上滑了下来，单手托腮，侧身躺在她身边，蹙眉看着她：“是不是今晚的电影，让你对我们的感情没信心？” “哪……哪有啊？”她紧张到结巴。 “没有？你好像不愿意我要你。”许文昊伸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我不会勉强你，睡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完，他给艾小米盖好棉被，自己却隔着棉被抱着她，躺在她身边，用今天上午同样的姿势睡在她身边。 艾小米还是不放心，一晚上不敢翻身，不敢动，脑子始终绷着一根弦，胡思乱想，心累到不行。最后不知到了凌晨几点，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醒来，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了进来，衣柜上有一盆吊兰，垂下的绿叶温柔又优雅。 分卷阅读70 艾小米坐起身来，昨晚躺在她身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文昊哥走了。 知道她昨晚没睡好，离开时没有叫她。 艾小米突然觉得好孤独，捂着脸难过了好长时间，才下床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后，她走到厨房，准备把冰箱里的面包和牛奶热一下当早饭。 冰箱上贴了一张便条：宝贝，锅里有米粥和蒸蛋，照顾好自己，国庆节我接你去上海玩。 艾小米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掉了下来。 本来鼓励自己要坚强，却被他的温柔和体贴惹哭了。 两人在一起时不觉得，许文昊一离开，艾小米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房间也显得特别空旷。她从冰箱上取下便条，含着眼泪，弯着嘴角，把上面寥寥几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是啊，小米，别难过，文昊哥不是说了嘛，大家国庆节见面，也就2个多月以后的事。 吃了早饭，艾小米去果园干活。 第三十章 到了果园，艾小米找到正在给果树套袋的张伯，问他是否愿意参与承包果园。 张伯很高兴，迟疑地说道：“愿意是愿意，就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没事的，等年底赚钱了，你再慢慢付款，不急。” 张伯更高兴了，连连对艾小米表示感谢。 “张伯不用谢我，没有你的劳动，就没有这个果园。你渐渐年纪大了，不能一辈子打工，也要为以后考虑。” “是啊，总有一天会跑不动的，许老板和小米能让我合伙承包果园，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谢谢你啊小米。” 满山的脐橙大部分都套上了袋子，因为袋子不够，张伯前几天抽时间去买了些回来。 艾小米拿了一筐纸袋，和张伯一起给脐橙果实一一套袋。 袋子是单层纸袋，纸袋颜色内黑外浅，透气性好，有一定的透光性，吸水性低，捆扎丝为镀锌铁丝。给脐橙套上纸袋后，可以防止它们出现裂果、日灼果，减少打农药的次数，减少果实上农药的残留量。 许文昊到达上海当天晚上就给艾小米打了个电话，让她去照相馆拍几张照，邮寄给他。还说他也会寄照片给她，“我们俩也真是的，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居然没有合影。”许文昊在电话那头抱怨道，“你想我没？” 艾小米不好意思地说他走那天早上，她看见冰箱上他写的留言，忍不住哭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艾小米以为许文昊会很高兴，他不是一直嫉妒她因为易鹏飞毕业离开而红了眼眶吗？ 半晌，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温柔的嗓音：“小米你对我的期待和依恋，让我感到骄傲又幸福，我是一个要养家的男人呢。” 女人的温柔体贴，会让男人成熟坚强；而男人的爱，会让女人变得天真单纯。 “嗯，所以请文昊哥努力，小米也会努力的。” “好。” 艾小米打算等果园这一阵子忙过了，再去拍照。 自从许文昊去上海后，艾小米每天上午和张伯在果园劳动，下午和晚上去学校图书馆学习。 这段时间他们的任务是拔除果园的杂草。 艾小米头戴农夫草帽，手上戴着劳保棉线手套，左手拔草，右手握着小铲刀。遇到土地坚硬，草扎根很深的地方，她就用小铲刀戳开泥巴，务必确保将竹叶草、鬼针草、野蒿、水花生等恶性杂草，连根铲除干净。否则，这些生命力异常顽强的野草，只要一有机会就会重新发芽生长，很快连成一片，和果树争夺土壤营养。 艾小米和张伯会充分利用这些清除的野草，给脐橙铺树盘。 他们通常会在距离主干10厘米左右的四周铺上野草，覆盖的厚度大约为1015厘米。树盘不靠近主干，是为了防止因杂草腐烂伤了主干。野草铺好后还需要在上面稍微盖些细土，防止它们被风吹走。 夏季高温时，树盘覆盖可以降低地表温度1015摄氏度，还可以保持土壤水分，防止杂草丛生，增加土壤肥力和改良土壤结构，树盘可以很好地保护脐橙果树。 “许老板在吗？” 两人正在劳动，听见有男人浑厚的大嗓门在喊许文昊。 很快，艾小米看见一30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男人中等个儿，浓眉大眼，身材壮实，说着普通话，不是当地人。 “我姓魏，你们叫我魏大哥好了。请问许老板在吗？” 魏志轩自我介绍道，说完他环顾四周，在果园里搜索起来，他听说许老板是个年轻男人。 “许老板不在，您有什么事？”艾小米问道。 “哦，是这样的，”魏志轩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吃不准对方和许老板是什么关系，但看她谈到许老板时神色坦然，便试探地说道，“是这样的，我在这附近承包了小松鼠农场，种的是无限生长类型的圣女果，就是老百姓叫的那种小西红柿，可以一年四季无间断采摘。这不快一年了，我要考虑产品的销路，就来问问你们这边有没有路子？多条路，就多条销售渠道嘛。” 艾小米觉得，文昊哥打算做网上“小米农场”，需要的产品越丰富越好，可 分卷阅读71 县城哪有网上购物的？大家都是在家附近的农贸市场或者超市购物。而且，清远县离上海那么远，圣女果不像脐橙好保存，易运输，它们最好是就近销售。这样看来，这位魏大哥提供的圣女果，无法进入“小米农场”候选产品名单。 她礼貌地说道：“许老板不在，我们这边的销售渠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曾听表姐曾说过，小时候学校曾组织她们去农场采摘草莓，有些农场定期向学校、社会开放，人们在农场采摘的草莓，农场会按市场价卖给他们。这样做，农场节约了劳动力，市民有了亲近大自然的机会，尤其是小朋友，父母特别喜欢带他们参加这种农场采摘新鲜水果的活动。” 魏志轩一听乐了，他摸着下巴高兴得连连赞道：“这个主意不错！这个主意不错！我可以跟县城中小学联系，还可以去一些大型社区搞宣传活动，鼓励大家来我们农场采摘新鲜的圣女果。谢谢你啊，小姑娘。” “没事的，”艾小米见自己说的方法能够帮到魏大哥，也很高兴，“我叫艾小米，这位是我们果园的张伯。我突然还想到一点，小时候我去上海姨妈家玩，那里的大商场喜欢搞积分，比如说你购买1元钱的货，就获得1个积分，当你的积分达到……比如说1000点，你就可以在商场兑换一支牙膏，达到2000点时，可以兑换一条毛巾，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具体兑换商品你们自己决定。这样做比搞降价促销好，买家如果买得多话，拿到一些小礼品会很高兴的。” “不错不错！”魏志轩竖着大拇指夸道，“小米姑娘脑子挺活络，这些主意都不错，回头我让会计核算一下，看看具体怎样操作。” 艾小米谦虚地说道，“我就瞎说说，具体情况还要你们小……小松鼠农场自己作决定。” “欢迎你来我们小松鼠农场，不管你采摘多少，全都免费送你！张伯也来！大家别客气！” 魏志轩很豪爽。 “谢谢魏大哥！” 艾小米想去小松鼠农场玩，现在魏大哥免费送她圣女果，真是意外之喜，当然艾小米只会象征性地摘一些圣女果，不可能因为魏大哥免费送，就黑心拼命采摘。只是可惜，许文昊和任晓丽他们不在这里，不然，大家一起去玩不知道有多开心了。 魏志轩把自己的名片递给艾小米和张伯，点了一支烟，一路高高兴兴吞云吐雾地走了。 第二天上午，艾小米和张伯正在果园清除野草，听见有男人喊：“张伯！艾小米！有人在吗？” 远远地看见两个男人各拎着一个竹篮子，往果园这边奔来。 艾小米站起身来，对着两个男人挥挥手，向他们示意自己的位置。 “大毛，他们在那里！”二毛指着山坡上戴着农夫草帽的张伯和艾小米喊道。 “你们好，我们是大毛二毛两兄弟。”拎着竹篮子的两男人慢慢靠近艾小米。 他们身着印有小松鼠农场几个字和松鼠图案的T恤，艾小米知道他们是魏大哥派来的。 两人在离艾小米50多米远的地方，放下竹篮子，脱下农场统一工装T恤，一边抹汗水，一边大声解释道：“魏大哥让我们把这些圣女果给你们送来，新鲜的，今天早上刚刚摘下来的！” 艾小米觉得这两人身形动作怎么有点眼熟？ 大毛二毛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两人彼此使了个眼色，留下竹篮子，一溜烟跑了。 艾小米突然想起来了，这两人就是去年把她往小树林里拖的黄牙他们。 两人一改往日肮脏猥琐形象，还穿上了小松鼠农场的统一工装，收拾得人模狗样的，艾小米差点没认出他们。 他们在魏大哥农场上班？魏大哥知道这两人是二流子吗？ 艾小米决定有空时去小松鼠农场找魏大哥，告诉他大毛二毛的事，让他提防着点儿。 到了中午，艾小米把上个月的工钱给张伯，同时另给了他一张毛爷爷。许文昊没去上海前，让张伯留意谁家有小狗出售，这不，张伯找到了，订了2条土狗，今天下午去取。 回到家，艾小米收到许文昊从上海寄来的信，信中讲了他在上海和杨宏斌创业的情况，同时附上三张照片，一张是他和杨宏斌的合影，另外两张是他单独的照片。 在外滩拍的。 表姐琪琪曾带艾小米去那儿玩过，黄浦江边的海关大楼，高大雄伟的西式建筑，高端大气的和平饭店，人头攒动的十六铺码头……那是中国最繁华的地方。 两位大小伙儿悠闲地靠在石栏杆上，笑眯眯地看着镜头。 许文昊单独那两张照片，一张张嘴大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也许是宏斌哥讲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另一张他对着阳光，微眯着眼，抿唇，皮肤在阳光下白得耀眼，让女孩子都自愧不如。 命运真是奇妙啊，他上海人，她四川奉节人，两人相遇在清远县，相约在上海重逢。 艾小米用手指轻轻地划过许文昊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想起临走前那晚他拥抱她，亲吻她，安慰她说“宝贝，别紧张”，还说“我不会勉强你” …… 吴师姐以前曾说过，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是胆怯的。 这样看来， 分卷阅读72 文昊哥是真的喜欢她。 她也好喜欢他呀。 艾小米感觉自己的脸好烫，她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红通通的脸，羞了一下自己：“不害臊，在这里想什么呢？哎呀，天天去果园干活，艾小米你好黑呀！” 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院子里的柑橘花好香。 打算去相馆拍几张照寄给文昊哥，艾小米特意打扮了一下。彻底清洗脸后，她在脸上仔细地抹上润肤露，再涂上口红，把头发扎了个高马尾，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她试穿了好几套裙子，最后选定了表姐送她的那套白色连衣裙，袖口和衣领处有淡蓝色的刺绣，把人显得端庄又雅致。 到了照相馆，赵师傅不在，只有他侄儿小赵师傅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剪指甲。 “赵师傅今天不在呀？”艾小米有些失望。 “他儿子今天生日，带去什么小松鼠农场玩了。你要拍照？我来给你拍，你看橱窗里这张，这张，还有这张，都是我拍的，顾客都挺满意的。” 艾小米靠近橱窗，仔细看了小赵师傅说的那几张照片，有婚纱照，有全家福，还有婴儿周岁纪念照，的确拍得不错。 艾小米放心了，决定让小赵师傅给她拍。 “拍好看些哈，”艾小米红着脸叮嘱道，“要寄给我朋友的。” 她故意不说“男朋友”，好像这样可以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 小赵师傅递给艾小米一支塑料玫瑰作为道具，教她怎样凹造型：“你就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玫瑰花，花朵正好放在下巴下方，然后把头稍微侧向台灯这边。” 艾小米按小赵师傅的要求做了。 “身体放松，不要太僵硬！” 艾小米想文昊哥哈哈大笑那张照片多好看呀，便露齿而笑，结果，她刚刚张开嘴巴，就听见小赵师傅的碎碎念：“不要张开嘴巴，不要把牙齿露出来，要抿着嘴唇，要有淑女范儿。” 艾小米闻言只得抿紧嘴唇。 “咔”的一声，第一照片照好了。 艾小米打算拍3张，到时候选一张最好看的寄给文昊哥。 小赵师傅走到台灯旁，伸手一拉，“哗啦”一声，从墙壁顶部滑下来一张彩色幕布，上面画着花草树木，中间还有湖泊垂柳。 大概小赵师傅想用美丽公园这种休闲背景，给艾小米拍第二张照。 果然，小赵师傅把粗壮的指头翘兰花状，教艾小米怎样站在幕布前凹造型：“你看，你用手指轻轻将裙摆夹着，脚这样放会显腿长，然后眼睛看着镜头就可以了。” 艾小米学着小赵师傅教的动作站好。 “放松放松，注意你的肩膀，不要夹太紧嘛！” “小手指头翘起来，对对对！牙齿不要露出来，笑不露齿才有淑女范儿！” “身体稍微侧一下，不要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 第二张照片终于拍好了，艾小米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木偶人，被小赵师傅呼来喝去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傻乎乎地配合他的要求。 小赵师傅又从墙角推出一个纸片人，纸片人的脸部被挖空，露出一个圆洞，看着装好像是空姐。 “你把头放进这个洞里。” 艾小米个子不够高，小赵师傅给她找来个小木凳，让她站上面，把头塞进纸片人头部的洞里。 “好像我的脸不够大，小赵师傅，还有别的道具吗？” 小赵师傅不耐烦道：“这个挺好，很多女的都喜欢这个造型，职场精英嘛。” 艾小米翻了个白眼，表达对小赵师傅的服务态度不满。 就在这时，“咔”的一声响，她的白眼儿正好被小赵师傅的相机逮了个正着。 “哎呀，小赵师傅，刚才我眨了一下眼睛，能不能再拍一张呀？” “再拍一张，要算钱的哈。”小赵师傅不耐烦地提醒道。 艾小米不愿多付钱，从3张里怎么说也能挑选出1张好看的吧？没必要浪费钱。 小赵师傅把**递给艾小米，让她2天后自己来相馆取照片。 第三十一章 艾小米对小赵师傅的服务态度很不满意，但3张照已经拍了，只好等2天后看成片效果了。 回家走到小弄堂口，正好碰见张伯牵着一条狗来找她。 小狗是农村比较常见的土狗，白色，中等体型，张伯讲这小狗1岁多，已经打过疫苗。 艾小米从张伯手中接过狗带，谢道：“谢谢张伯，我在老家时养过小狗，现在又有小狗狗作伴了。” 走进许家大院，张伯利用废弃的木头，给小狗搭好狗舍后才离开。 “小家伙你长得好可爱，以后你就跟着姐姐混吧。” 艾小米伸手给小狗喂食，小家伙不知是肚子饿了，还是太聪明，知道眼前的女孩以后就是它的主人，只见它怯怯地看了艾小米一眼，低头吃食。 “乖，”艾小米伸手轻轻给它撸毛，“你以后就叫旺旺吧，希望文昊哥生意兴旺。” 第二天艾小米带着旺旺去果园给脐橙抹夏梢，旺旺和张伯养的大白在果园里玩得很开心，小 分卷阅读73 家伙很快适应了新家。 下午艾小米去图书馆学习不能带旺旺，就把它留在果园，让它和大白在一起。晚上，张伯会送它会许家大院，旺旺很聪明，送一两回，后面它就知道自己回家了。 取照片的时间到了。 艾小米带着旺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照相馆拿照片。 今天还是小赵师傅值班，只不过这会儿出去吃午饭了，屋里只有她女朋友，坐在沙发上看小说，头上裹着十来个卷发的塑料卷儿。 艾小米从卷发女手里接过小纸袋，迫不及待地拿出照片查看。 哎呀妈呀，差点把她嘴巴气歪了！ 第一张是她的侧脸大头照，她紧抿着嘴唇，很做作的样子，下巴下面竖着一只塑料玫瑰花。因为角度问题，小赵师傅硬生生地把她好好的嘴巴，拍成了猪拱嘴。 如果非要给这张照片加一个题目的话，“臭美的猪八戒”恐怕最合适不过了。 第二张照片同样气人。 艾小米傻乎乎地拎着裙角，身体莫名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感觉像智障被强行撵出来表演乞讨，就差没在脚步放一个收钱的破碗了。 第三张是白眼照，洞口大脸蛋小，她还鬼鬼祟祟地翻着白眼，看上去特别诡异。 艾小米拿着几张剧丑的照片正准备声讨小赵师傅，突然手里一空，照片被人抢走了。 “看什么呢？” 是薛云奎。 “快还给我！”艾小米咆哮着冲过去，想把照片从他手里抢回来。 她急得面红耳赤。 她越着急，薛云奎反而越好奇。他高举双手，高兴地说道：“小爷我偏要看。”说完，他昂头从小纸袋里抽出照片。 艾小米哀嚎一声，在他周围红着脸使劲蹦跶，薛云奎的身高和许文昊差不多，她哪里够得着？ 薛云奎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连坐在沙发上看小说的卷发女都看不下去了，敢怒不敢言地翻了个白眼。 薛云奎笑道：“是小赵师傅拍的吧？” 卷发女听出讽刺的意思，抬眸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让我看看，嘴巴是这样的吗？” 薛云奎嬉皮笑脸地做了个雷公嘴样儿，在艾小米面前晃来晃去。 要不是看在他是丽娜姐弟弟的份上，艾小米绝对会狠狠扇他一大嘴巴！ “快还给我！”她不再围着他跳来跳去抢照片，而是绷着脸，把手伸到他面前。 照片已看完，见艾小米真的生气了，薛云奎把小纸袋塞进她手里：“给你给你，小气鬼。”说完，又做了个雷公嘴嘲笑艾小米。 “小赵师傅拍得比较实啦，你本来就是这样儿。” 艾小米冷哼一声，转身背着他，懒得理他。 “赵师傅明天来上班吗？”讨了个没趣，薛云奎看向卷发女问道。 “来的。” “明天我小外甥圆圆满月，想过来拍照，一定要赵师傅拍哈。” 刚才还说小赵师傅拍得比较实，为什么这会点名要赵师傅给圆圆拍？小圆圆拍满月照，丽娜姐坐月子结束了？时间过得好快呀。 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明天请赵师傅重新拍几张，艾小米最后决定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许文昊又不是没见过她本人，何必浪费钱重拍呢？ 拿着昨晚写好的信，艾小米去邮局寄信。 到底把哪一张照片寄给他呢？艾小米把3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拿不定主意。 小赵师傅啊小赵师傅，你这臭水平也不好好提高一下，看你把人家拍成什么样儿了？简直没一张满意的。 艾小米觉得，单独寄任何一张，都在丑化她，但如果3张同时寄过去呢？倒像是她故意拍了几张搞笑照片，目的是为了跟他开玩笑，有博君一笑的意思，虽然方法比较笨拙，但心意是好的嘛。 那就全部寄过去吧，也只能这样了。 早上，艾小米照例带着旺旺去果园劳动，在半路上碰见张伯。 “小米，我正要去找你呢。” “怎么了，张伯？” “昨晚有人破坏我们果园！走，我带你去看看！” 艾小米大吃一惊，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有人打果园坏主意。 她跟着张伯急急忙忙走到出事地点，只见离路边最近的两棵脐橙一片狼藉，果树树枝被折断，套着袋子的脐橙掉在地上，满地的落叶。 他们承包的这座脐橙果园，是一座50多米高的小山坡，旁边有一条河，河对面是大片蔬菜基地，而果园这边荒地较多，周围没有农田，也没有住户人家，谁会在黑咕隆咚的夜晚跑到这种地方，只为了破坏这2棵脐橙果树？ “昨晚是大白先发现有人闯进果园，我冲过来时，只看见两个黑影，打着手电筒往那边跑了，其中一个好像被大白咬了，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可惜我没看到那两人的模样。” 两人？ 艾小米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 会不会是他们？ 被大白咬了？ 艾小米决定今天去小松鼠农场走一趟，一方面接受魏大哥邀请，去看看他的农场，另一方面正好去看看那两人，有没有腿伤？b 分卷阅读74 r “张伯，今天我们休息，一起去小松鼠农场看看魏大哥。” 张伯没明白艾小米的意思，但他一贯不多说话，默默地跟着她，乘公交车去农场。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小松鼠农场。 老远就看见充满童趣的农场大门，由3根松木搭成，上面站着一只可爱的卡通小松鼠，农场名字也写得非常跳脱。 简洁朴拙，活泼可爱。 和魏志轩魁梧壮实的身材、豪爽的性格，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大门旁的停车场，停着2辆大巴、3辆中巴和一堆摩托车，大巴上贴着周围县**字，看来魏大哥这边生意不错，外县也有人赶过来采摘圣女果。 农场很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温室大棚。 魏志轩正忙着招呼客人，穿着农场统一着装的工作人员，引到一批又一批的游客进入不同的大棚，以免引起人员在某个大棚过于集中。 艾小米和张伯静静地站在旁边。 魏志轩无意中看到艾小米他们，急忙上前热情地招呼道：“张伯，艾小米，欢迎来我们农场！小何，你过来一下！”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跑了过来，脸蛋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和大棚内一串串火红的圣女果很是应景。 “小何，这是张伯和艾小米，你负责接待一下，他们可是我们农场的贵人！今天他们采摘的圣女果全部免费。” 小何礼貌地向艾小米和张伯打招呼后，对魏志轩说道：“放心吧老板，保证完成您交待的任务。” 周围人羡慕地看着艾小米和张伯，想着这普普通通的一老一少，怎么就成了那中年男人的贵人？还可以免费采摘！ 老板，您还缺贵人吗？ 小何带领大家去16号大棚，一路上她声音清亮地给大伙儿将农场的创建历史。 一中年妇女轻轻拉了一下艾小米的胳膊，小声说道：“小姑娘，你反正可以免费采摘，你能不能说我篮子的圣女果也是你的，这样我采摘的圣女果也可以免费了。小姑娘，就当做好事了，怎么样？” 艾小米见她脖子上挂着2串金链子，手上戴着硕大的金戒指，手腕上的翡翠手镯色泽温润翠绿。 真是奇怪，浑身穿金戴银的，居然连几斤圣女果的钱都不想付？难道首饰都是假的？ 旁边侧耳听她们讲话的几位大叔大婶，闻言也纷纷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见艾小米面露难色，他们以为是钱的问题，其中一位染金发的阿姨建议道：“我们按农场一半的价格付钱给你。” 金发阿姨脖子上挂着3串珍珠项链，双手更是璀璨夺目，一共有5个各式亮闪闪的戒指。 “是啊，你能赚钱，我们也可以少付款，大家都有赚头。” 小何听见几位大叔大婶的谈话后，鄙视地扫了艾小米一眼，碍于她是老板的贵人，便没有出声讽刺她。 游客购买的圣女果越多，小何的销售业绩就越好，她的销售提成才会越高。 艾小米本来只打算象征性地采摘一点，她来这里的目的一是来农场玩，二是来找大毛二毛，看看他们有没有腿伤？哪里料到这些大叔大婶在打她能免费采摘的主意？ “叔叔阿姨，农场种植很辛苦，还有很多工作人员要领工资，要养家糊口，大家体谅一下吧。”艾小米一番话说得中规中矩，既不指责这些爱贪便宜的男人女人，也不吹农场的圣女果物超所值，大家既然选择来农场采摘，自然对这里的圣女果质量有自己的判断。 他们要觉得这些圣女果好呢，就多采摘一些，要觉得不好呢，不采摘或者少采摘一些，完全是自愿行为。 “哎呦喂，他们要养家糊口，难道我们就不养家了？你可以免费采摘，举手之劳就可以帮助我们嘛。”金发阿姨半是讽刺半是劝说道。 艾小米不想在这里教育这些大叔大婶，毕竟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爱占便宜的想法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当然也不会因为她今天教育了一番就能改变。 她快步离开了这群叽叽喳喳的大叔大婶，走到小何身边。 大叔大婶抱怨了几句，很快便偃旗息鼓了。 刚走进16号温室大棚，刚才还在叽叽歪歪抱怨的大叔大婶们，两眼发光，挎着篮子“呼啦”一声猛地冲了过去，生怕自己去晚了，块头大的、质量最好的圣女果被其他人抢走了。 他们脚下生风，出手快如闪电，刚才还在想半价购买，这会儿看到硕果累累的圣女果，恨不得连藤搬回家。 块头稍微小点的、形状不那么规整的圣女果，被他们剔出来甩在地上。 很快，他们所到之处，地上一片狼藉。 工作人员走过来制止他们，连同行的其他游客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谴责他们，让他们尊重农场的劳动成果。 在大家指责声中，这群大叔大婶终于收敛了。 “小何，怎么没看见大毛二毛？”艾小米走到小何身边，用轻快的语气问道。 她想让小何觉得，她和大毛二毛他们很熟。 小何见艾小米竹篮里采摘的圣女果半斤都不到，对自己先前误解她感到非常内疚，一听她找自己有事，急忙热情地帮助她。 老 分卷阅读75 板的贵人呀，小何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毛二毛那两个……”她本来想说那两个没正形的家伙，话到嘴边立即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不巧得很，他俩今天请假了，因为大毛被狗咬伤，二毛陪他去打狂犬疫苗。” 小何不明白艾小米看上去挺正统的女孩，怎么会和大毛二毛那种人交朋友？ 艾小米从小何的眼神中明白她在怀疑自己和那两个坏蛋的关系，但她没有做任何解释。 艾小米和张伯对视一眼。 张伯明白了艾小米今天为什么要突然来农场，原来是来调查上次给他们送圣女果的那两小青年。 “小何，我去找魏大哥聊聊，平时很忙，都没时间来看他。” “好啊，魏老板应该在经理室，你找不到的话，问工作人员就可以了。” “好，谢谢你小何。” 离开16号温室大棚，张伯先回去了，艾小米在经理室找到魏志轩。 他坐在老板椅上，正和一工作人员吞云吐雾，大声地聊天。 见艾小米来找老板，工作人员立即出去给她端来一杯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艾小米把去年大毛二毛把她拖进小树林的事告诉了魏志轩，同时也讲了脐橙果园遭人破坏，她怀疑是大毛二毛干的坏事。 “那俩兔崽子！张伯看见那两人被狗咬伤了？” 魏志轩听完皱着眉头问道，烟夹在指间即将燃烧殆尽，他干脆直接把它摁进烟灰缸。 “嗯。”艾小米点头道。 “小王，去把大毛二毛给我找来！快去！” 魏志轩突然朝门外吼了一嗓子，刚才端茶水的男青年在外面应了一声。 “小米，你魏大哥是进去过的人，”魏志轩接着讲道，“大哥在省城某物资公司工作时，实名举报老板把钢材低价卖给他情妇的公司，造成国有资产流失，老板和他情妇都被判了刑。老板情妇的弟弟，觉得我断了他家财路，纠集了几位弟兄想暗算我，我是正当防卫，但出手太重，把那一伙人打成了重伤，我就因为防卫过度进去待了一段时间。” 魏大哥说得轻描淡写，艾小米却听得心惊肉跳。 她暗暗为魏大哥惋惜，因为那些人渣进去，真是不值。 “我出来后，工作没了，找工作没人要，女朋友跑了，家人嫌弃，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一位好心的记者听说我的情况后，找到我，利用他的人脉关系帮助我。2个月后，终于有好心人肖大哥让我承包这个农场。肖大哥全家准备南迁去深圳，他想找实诚的人来管理农场，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我。” 正说着，门外传来小王的声音：“魏大哥，他们来了。” “让他们进来。” 大毛二毛推门而入，诚惶诚恐地走到魏志轩面前：“小王说大哥您找我们有急事？” 魏志轩不动神色地扬起下巴指向艾小米。 两人扭头看向坐在大哥对面的女孩，神色微变，扭头就想走，想想不对，走了两步又赶紧回来，重新微微弯腰站在魏志轩面前。 “不走了？” 魏志轩点了支烟夹在指间，声音不大，听上去甚是关切。 大毛二毛一听大哥的口气，慌了，齐声道：“大哥，您没说话，我俩哪敢走啊？” 脸上挂着讪讪的表情。 “不走了？” “不走了。” “没干坏事，慌啥呀？” “没干坏事，没……没慌。” “小王，把家法拿进来！” 魏志轩话音未落，小王拿着一根木棍儿“嗖”的一声闪了进来，好像早预料到大哥的心思。 艾小米听见“家法”两个字一愣，心想现在还有人用这玩意儿？魏大哥和大毛二毛他们也不是一家人呀，看刚才小王那熟练的动作，估计这不是魏大哥头一回搞“家法伺候”了。 想必魏大哥这农场收留了不少像大毛二毛这种二流子、小混混。 魏志轩念着自己那段日子找工作不容易，生活异常艰难，想给这些人一个机会，让他们不要再过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魏志轩没有那么多大道理给混混们讲，他们一旦犯了错误就会被责罚，教育方法简单粗暴。 果然，大毛二毛见魏志轩接过小王递过来的小木棍，恨恨地瞪了小王一眼，一转眼立马哭丧着脸哀求起来：“大哥，这回我们真没偷。” “是啊，没偷，真没偷。” “说实话，老伯可是亲眼看见你俩了。” 魏志轩淡淡地吸了一口烟，话音从鼻子里随烟雾溜出来，也是清清淡淡的。 大毛二毛对视一眼，神色又开始慌了。 昨晚果园守夜的老伯的确朝他俩吼了一声，还放狗咬他们。他们仓皇逃窜，但不太确定老伯是不是真的看见他俩了？ 如果其他人诈大毛二毛未必相信，但那话从魏志轩口中不咸不淡地出来，却由不得他俩不信。 两人认为，大概真的是被那老头看见了，不然，眼前这丫头为啥直接就找上门来告状？ 大毛二毛“砰”的一声，齐齐跪了下去，拉着魏 分卷阅读76 志轩的裤腿，涕泪交加：“我们就是破坏了2棵果树而已，没有偷啊。” “是啊，就2棵果树，那果园上百棵果树，我们就只破坏了2棵而已。” “大哥，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魏志轩冷冷地哼了一声。 艾小米见大毛二毛鼻涕眼泪说来就来，跟演戏似的，心里暗暗称奇。像他们这种混不吝的家伙，讲道理肯定听不进去，得用他们喜闻乐见的方式跟他们交流。 魏大哥深谙此道，真是一物降一物。 “2棵果树，仅此而已？！” 魏志轩的口气稍微加重了点。 艾小米见大毛二毛的小身板一抖，抱着魏志轩的腿哭喊道：“大哥，我们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们吧？” “当初你们来农场偷窃，被我抓了个正着。你们哭天喊地地说自己愿意改邪归正，说因为偷窃问题，家人不要你们，亲戚朋友嫌弃你们，村里的人见你们就骂。你们因为偷窃找不到工作，因为饥饿，你们又不得不偷窃，整天东躲西藏活得像老鼠。现在又去干坏事，你们是对农场的生活不满意？” 大毛二毛一听，这哪里要家法伺候哦，大哥分明是想撵他们走了！ 两个跪在地上，抱着魏志轩的大腿，呼天抢地起来：“大哥，求您别撵我们兄弟俩走！我们一定痛改前非，如果做不到，我们就不是人！” “大哥，我们好不容易吃上了饱饭，有了住的地方，再也不用饿肚子，再也不用睡桥洞，您就是我们兄弟俩的大恩人呐！求您别撵我们走！” 鼻涕垂到胸口，眼泪哗哗地流。 魏志轩冷着脸不说话。 大毛二毛见自己一番声嘶力竭没起作用，立即转移阵地，用膝盖“蹬蹬蹬”移动到艾小米跟前，泪眼婆娑：“美女，求你给我们求求情吧，我们错了，再也不会去破坏你的果园了！那2棵果树，我们兄弟俩愿意赔钱，3倍？5倍？10倍赔你。” “对对对，我们愿意赔钱，美女你就发发善心，饶了我们吧。” 艾小米扭头看向窗外。 去年大毛二毛把她拖进树林，在她眼里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她可没有那么多滥好人的同情心。 “你们坏事做太多，人家都不相信你们了，怎么办呢？” 魏大哥吸了一口烟，轻言细语地给大毛二毛抛了个问题。 “我们知道自己错了，我们知道自己错了！” 大毛带头，二毛跟进，两人“啪啪”使劲扇自己大嘴巴。 脸肿了，嘴角流血了，看来两人是真打。 “你们别打了。”艾小米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口劝道。 要打别在她面前打呀。 “既然小姑娘愿意原谅你们，那我也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魏志轩话音未落，大毛二毛像拿到投胎机会一般，用膝盖“蹬蹬蹬”飞奔到他面前，忙不迭地说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小王，拿纸笔过来，让他们写保证，如果再犯错误，让他们滚蛋！” 小王很快拿来纸笔，放到大毛二毛面前。 两人快速用衣服把脸抹干净，又把手反复在衣服上擦拭干净，然后郑重其事地握笔，伏在地上写保证书。 一笔一划，写得非常认真。 艾小米扫了一眼，见两人把“保证书”的“证”写成了“正”，差点笑出声来。 几分钟后，大毛二毛颤抖地把自己完成的保证书递给魏志轩，等候发落。 魏志轩接过扫了一眼后，把它们递到艾小米面前。 艾小米嫌脏不敢碰，垂眸看了一眼，见上面每个字都有鹌鹑蛋那么大，排列得歪歪扭扭，还有很多错别字，内容嘛，基本上都是重复魏大哥刚才那句话——如果他们再犯错误，直接滚蛋。 魏志轩让小王把两份保证书收好，然后大手一挥示意大毛二毛赶紧离开。 艾小米今天来农场的目的，就是想提醒魏大哥不要被坏人蒙蔽了双眼。现在看来，魏大哥绝对能镇住大毛二毛两个混球。 艾小米觉得事情结束了，自己该告辞了。 “小米呀，魏大哥要替那两个混蛋向你道歉。”魏志轩坦诚地说道，“但我也希望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与其让社会多两个坏人，不如好好引导他们，让社会少两个坏人。” “嗯，”艾小米点头道，“不过一般人镇不住他们，也只有魏大哥能让他们改邪归正。” 魏大哥淡淡一笑，没有继续讨论大毛二毛的问题，而是感谢她出的点子，让农场生意好了很多，“上周刚采购的抽奖礼品，马上快没了，这不会计又拟定了一张采购清单。” 艾小米看着农场的采购清单，问道：“魏大哥，这些礼品能不能去我朋友的超市去采购？她是单亲妈妈，人很好，很努力的。” 魏志轩一口应允：“当然可以啊，走，我马上开车送你回去，顺便去你朋友超市采购礼品。” 太好了，艾小米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到了实惠超市，艾小米见丽娜正好在，便把魏大哥介绍给了她。 两人点头微笑。 魏志轩看向丽娜的眼神，微微一顿。 分卷阅读77 丽娜看了采购清单很高兴，朝后面小仓库喊道：“薛云奎，有大客户来了，你出来一下！” 艾小米一听薛云奎也在，正打算脚底抹油溜走，谁知那小子人高腿长，一眨眼功夫就跑了出来，首先看见艾小米，“咦”了一声，问道：“丑丫头，要买什么？” “我叫艾小米！”艾小米气得大吼道，丽娜身后传来婴儿的哭声。 奇了怪了，丽娜姐刚才声音也挺大的，圆圆就没哭，她一吼，小朋友就被吓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艾小米急忙捂着嘴巴，小声道歉道。 “没事。”丽娜转身轻轻晃了几下摇篮，圆圆又睡着了。 丽娜责备弟弟道：“怎么这么没礼貌？” 艾小米见小朋友止了哭声，松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小声威胁薛云奎道：“就是，以后在姐姐面前放尊重点！” 说完，她挺直了小腰板，靠近魏大哥，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薛云奎。 “魏大哥。” 咦，他俩居然认识？艾小米惊讶地看看魏大哥，又看看薛云奎，明白了“混圈子”的意思。 “云奎，你和丽娜是——？” “她是我姐。” 哦，魏志轩点头，他没想到薛云奎有这么漂亮的姐姐，没忍住又看了丽娜几眼。 薛云奎从他姐手里接过购物清单，嘴角上扬，他没想到魏大哥办农场的，居然会来他家超市采购这么多货。 大生意上门，总是让人高兴的。 “这都是小米的主意，让我给游客搞抽奖活动，她还介绍我来你们超市采购。原来是云奎家开的超市，那我以后就定点在你们这采购了。” “好的，谢谢魏大哥。”薛云奎看向艾小米，偏不谢她，不但不谢，还要让她干活。 他把手里的清单一扬，不客气地给她派活儿：“走，我找货，你点货。” 艾小米翻了个白眼，不动如山。 薛云奎一把拽着她胳膊，拉着她往后面小仓库走。 “哎哎哎，放开我！” 艾小米回头看向魏大哥，以为魏大哥会帮她，或者一起进去点货，谁知魏大哥的脚像扎根长在原地似的，一动不动。 魏志轩和丽娜笑眯眯地看着两小屁孩打闹。 第三十三章 “牙刷和牙膏各50个。” “什么牌子？” “当然是最便宜的嘛，大面积送礼品，还要送最贵的，魏大哥的农场不亏死了。” “哎哟，你怎么就不想想让我们超市多赚点？” 说是这样说，薛云奎最后还是拿了最便宜的牙刷和牙膏，各50个。 “下一个？” 没有回应。 薛云奎回头，见艾小米趴在仓库门上偷偷看着外面。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见艾小米在偷窥他姐和魏大哥聊天。 薛云奎脸色微变，一只手捂着艾小米嘴巴，一只手拦腰抱着她，用脚轻轻关上门后，把艾小米抱进仓库最里面。 “干什么？” 他刚放手，艾小米就一脚恶狠狠地踹了过来。 薛云奎闪身躲过。 “干什么？”艾小米气呼呼地呵斥道。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薛云奎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儿，阴着脸说道，“许文昊有个卡拉OK厅，有脐橙果园，以前还有车行，你就把他从我姐手里夺过去。现在你看到魏大哥有那么大一座农场，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你这坏女人。” 艾小米要不是看在他是小屁孩的份上，早就冲过去扇他耳光了。 她气笑：“我和文昊哥在一起时，他和你姐早就分手了，你别蛮不讲理。我要是想打魏大哥的主意，会把他介绍给你姐？你脑子是不是被猪油堵了？” 薛云奎闻言一怔，觉得有点道理，但转念一想，他姐现在的遭遇，许文昊脱不了干系，艾小米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他冷冷道：“蒲姐去深圳了，周姨年纪大了，我姐现在又刚生了孩子，我现在负责这家超市送货和仓库管理。我会经常待在清远，我会盯着你的。” 说完，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指向自己眼睛，然后慢慢指向艾小米。 艾小米没想到他这样护着丽娜，虽然说话很过分，但他完全是出于对丽娜的爱护，想到这里，艾小米没办法恨眼前这个讨厌的小屁孩。 她不以为然地轻嗤：“随便，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讨厌的小鬼。 “最好别做亏心事。” 接下来两人冷着脸互不理睬，默默地找货、点货、装箱。 “香皂100个，保鲜膜50盒，漱口杯50个，消毒湿纸巾50包，小抹布100条……” 两人用手推车把货物全部装进魏志轩的货车里，刚返回超市，就听见超市外面传来喧哗声。 超市里有几个学生在货架上选购，丽娜虽然心里很急，却也只能守在柜台前无法离开。 艾小米和薛云奎急忙走出超市，看见魏大哥正被一群中老年阿姨围攻。 那群阿姨正是整天无所事事地围在实惠超市外面，监视进出购物的男人们。魏志轩刚才进 分卷阅读78 入超市时，因为和艾小米一路有说有笑，阿姨们便没怎么留意他。 此时阿姨们团团将魏志轩围在中心，大声嚷嚷地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狠狠戳向他，好像在向他发射飞镖暗器。 “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一个老阿姨唾沫横飞地谴责道。 “丽娜找零钱给他时，他占便宜，这种男人不该打？您应该回家去教训他，而不是在这里吆喝。” 魏志轩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我呸！就那种货色，克夫，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我儿子摸一下手又怎么了？” 原来这群老阿姨打着义务“捍卫丽娜名声”的幌子，只盯男人，但如果是自家的人占了丽娜的便宜，她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护得很，要算账也只能她们自己回家去算。 “你年纪一大把，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魏志轩不想跟这些大婶阿婆争吵，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 “她没说错啊，那女人就是克夫。” “你好像不是我们这一带的人吧？老大远跑来逛超市，怎么啥也没买呀？该不是对她垂涎三尺了吧？” “他好像是附近农场的经理，跑这么远逛超市，我看他八成是在打那女人的主意。哎呦喂，瞧他这满脸正义的样子，伪君子假正经，哈哈哈——！” 魏志轩空有一身肌肉，被一群老娘们气得额头青筋暴涨，要是男人敢这样污蔑他和丽娜，他早就几个铁拳砸过去了。 但面对这群老阿姨，他是打不得，骂不过。 艾小米冲过去，一把拉开围着魏志轩的阿姨大婶，大声说道：“魏大哥是我带来的，刚才你们看见的！魏大哥是我朋友，好朋友！你们年纪一大把，整天信口雌黄！” 阿姨大婶哑口无言。 薛云奎被每天围在超市外面的老娘们弄得烦不胜烦，见她们羞辱自己姐姐，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很快他回来了，冲到阿姨大婶面前，猛地朝她们喷出一口浓茶！ “干……干什么？！” 千万不要给造谣者舒服的体验，那样她们会变成更加没有底线。 本来想破口大骂的阿姨婶子们，见是混世小魔王，立即咕咕哝哝地一窝蜂散开了。 她们最怕像薛云奎这种用拳头说话的人，最喜欢遇到像魏志轩这种跟她们理论的家伙，她们可以胡搅蛮缠地喷到他哑口无言，不眠不休地喷他三天三夜！ “他现在怎么经常回清远县？”有人小声问道。 “对！我现在回清远上班了！如果不怕被我吐口水，你们最好每天都来这里！”薛云奎冲着中老年妇女的背影吼道，“谁家的男人以后敢胡来，我就把他的手剁了喂狗！” 超市风波结束后，艾小米离开超市，回家吃了晚饭，背着书包正要去图书馆学习，这时电话铃响了。 她急忙跑回客厅，拿起话筒：“喂，谁呀？” 不知是文昊哥呢，还是任晓丽同学？ 电话那头传来嗤嗤低笑。 “文昊哥。”艾小米高兴地喊道，“你知道吗……” 艾小米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放的笑声“哈哈哈”。 听出来了，除了文昊哥外，还有宏斌哥，只不过许文昊笑得放肆，杨宏斌笑得比较克制。 “怎么了嘛？”艾小米觉得莫名其妙。 许文昊笑得喘不过气来，完全没办法说话，只好挂断电话。 艾小米从书本里翻出手机，给许文昊发了条短信，说自己要去图书馆学习，许文昊秒回道“去吧，晚上10点半我电话你。”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艾小米遇到薛云奎推着婴儿车。丽娜看店，他就带着小外甥圆圆小朋友出来散步。 丽娜刚从香港回来时，薛云奎百般嫌弃，现在却对小外甥疼爱有加。 薛云奎边走边啃水蜜桃，看见艾小米后，从婴儿车下面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水蜜桃，朝她喊道：“丑丫头，接住！” 也不管艾小米是不是愿意，他直接把水蜜桃抛给了她。 艾小米手忙脚乱，还好，接住了。 “今天下午，谢了。” 说完，他对着艾小米又比了个“我盯着你，你不能干坏事”的动作。 这可真是个恩怨分明的家伙，感谢归感谢，但防备之心并未因此而改变。 无所谓，没做亏心事，不怕薛小鬼缠。 艾小米拿着水蜜桃，呲牙象征性地比了个吃水蜜桃的动作。 谁怕谁呀？ 坏蛋。 到了图书馆，这里只有两三个学生在里面学习。艾小米花了一小时预习大四的课程，又看了一会儿英文报，然后埋头做了一套英语考研测试题。 试题完成后，艾小米给自己批阅打分，接下来是纠错。 如果做试题花一小时，那么她用在纠错上的时间，基本上会超过2个小时。纠错时，她要求自己不仅弄懂每一道题，还要把题目里涉及到的知识要点整理出来，同时还要归纳做题技巧…… 到了晚上9点半，其他同学都走了，艾小米也收拾书包离开图书馆。 回到家，她先洗了个热水澡，躺床上边看小说边等许文昊的电话。 电 分卷阅读79 话铃响了。 艾小米飞快地拿起电话，欢快地喊道：“文昊哥！” 电话那头没回应。 “文昊哥？”想起她去图书馆前，许文昊在电话那头狂笑不已，艾小米以为他又在故意捉弄自己。 “文昊哥，小米想你了呀。”她嘴甜道。 “扑哧”，电话那头有人笑出来声。 “任晓丽！”艾小米羞得脸通红，虚张声势先发制人地吼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装神弄鬼？！” “唉，”任晓丽佯装叹气，实际上笑呵呵道，“原来我电话打的不是时候啊，人家在等情郎的电话，我这不是讨人嫌吗？哎呀，我的头怎么这么亮呀，可以当灯泡了，哈哈哈——！” “哪有啊？我可是一直都很想你的，”艾小米立即给好友吹起了彩虹屁，“我们超级歌星丽丽跟男友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甜。” “哈哈哈——！” 艾小米的彩虹屁立马凑效了。 任晓丽笑得太过豪放，以至于艾小米不得不让话筒远离耳朵，她担心自己的耳鼓膜会被她的笑声击破。 “你还真猜对了！” 艾小米正在听好友说呢，突然那边没了声音，半晌，才传了任晓丽降低了嗓音的话：“我正在跟好朋友打电话，待会吃嘛。” 然后一个很低沉很磁性的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既然是好朋友，就更应该随意些，来，张开嘴巴，吃苹果。” 艾小米心里“啧啧啧”来了一串感慨词。 电话那头传来任晓丽“咔嚓咔嚓”吃苹果的声音，还有含混不清的“嗯嗯，够了够了”拒绝声。 艾小米知道“望梅止渴”这个成语，没想到，今天听了任晓丽吃苹果，她口腔里竟然会分泌唾液，止都止不住呀。 在她20岁的人生中，第一次产生了特别特别要吃水果的渴望，最好能马上吃到。 对了，薛云奎今天不是给了她一个水蜜桃吗？ “小米呀，今天有个唱片公司的老板来我们酒吧，找到我说要给我出唱片！你听到了吗？我要出唱片了！以后大街小巷到处都能听到我的歌声了！” 说完，任晓丽在电话那头卖弄技巧地唱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寂寞是因为思念谁……” 艾小米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丽丽呀，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唱歌的。” “怎么样？进步很大是吧？”任晓丽洋洋得意道，“这叫流行唱法，我们酒吧里的歌手都在学，谁不跟着流行走，谁就会被淘汰。” 这是流行唱法？ 这分明就是矫揉造作无病呻吟好吗？ “小米你可能体会不到这种唱法的奥妙之处，你想象一下，幽暗的灯光，喝一点红酒，摇摇摆摆，抱着你的情郎……哈哈哈，你能体会到吗，唱歌就要有那种迷离的感觉。” 任晓丽变了。 艾小米觉得她变得越来越不知羞耻了，上次高高兴兴地讲“同居”，这次大大咧咧很自然地说“抱着情郎”迷离的感觉，哎呀，真是羞死人。 艾小米没有顺着好友的思路，去体会她说的那种迷离的感觉，而是关心起了好友职业发展：“你没去专业机构学习？比如周末，去大学艺术院校上个培训课。” “唉，谁还有那闲心呀，学院派的唱法，在酒吧根本没人听。”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艾小米祝好友唱片发行成功。 放了电话，艾小米从书本里找到薛云奎给她的那个水蜜桃，去厨房洗干净，把皮削掉，“啊呜”一口咬下去，甜蜜多汁，超级好吃。 电话铃又响了。 这回艾小米学乖了，拿着话筒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啃水蜜桃。 半晌，电话那头传来幽幽的声音：“小米，吃啥呢，这么香？” 第三十四章 “文昊哥，我还以为是晓丽呢，”艾小米高兴地说道，“吃水蜜桃，今天我帮魏大哥解围，薛云奎那坏小子送我一个水蜜桃表示感谢。” “魏大哥……魏大哥是谁？” “魏大哥是小松鼠农场的承包商，是我新认识的一位朋友。你知道吗文昊哥，去年欺负我的那两个流氓，他们叫大毛二毛，在魏大哥小松鼠农场偷东西时，被魏大哥收了……” 艾小米叽叽喳喳的解释被打断。 “慢着慢着，刚才说你帮魏大哥解围，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带魏大哥去实惠超市采购……” “你怎么认识魏大哥的？” “他到果园来找你，说要了解一下果园销售渠道。但因为他们农场种的是圣女果，不像脐橙那么好运输，我就给他出了几个主意，让他就近解决销售问题。魏大哥非常高兴，邀请我去他农场免费采摘。” “是这样啊，你能帮外人出主意，是不是应该帮文昊哥出出主意？” 电话那头某人不高兴了。 醋大王又上线了。 “我……其实是以前表姐告诉我的一些积分呀、农场体验什么的，也不是 分卷阅读80 我自己想出来的，就借花献佛啦，举手之劳，帮魏大哥出出主意。” “借花献佛，帮魏大哥，为什么薛云奎要感谢你？你跟他不是一直都看对方不顺眼吗？” “是这样的，实惠超市前总有一群老阿姨，她们污蔑魏大哥打丽娜姐坏坏主意，我就帮魏大哥，然后薛云奎就送了一个水蜜桃给我。对了文昊哥，你刚才在电话里笑什么呀？” “你的照片我收到了。”许文昊故意停顿下来，等艾小米的反应。 原来是这样。 艾小米尴尬地啃水蜜桃，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都怪小赵师傅把她拍成那样。 “一般女朋友都会把自己最美的照片寄给男朋友。”许文昊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异地恋，男朋友会把女朋友的照片放卧室、办公室和钱包里，这样随时随地都可以看见女朋友。” 我也想拍得美美的寄给男朋友啊，可小赵师傅的技术不答应。 “文昊哥别把我的照片放出来呀，千万别放。”艾小米一听急了，她原以为那些照片许文昊看过后就会塞进相册里，然后放进抽屉打入“冷宫”。 如果放办公室，那她就糗大了，文昊哥自然知道她艾小米长什么样儿，但公司的人不知道啊，他们肯定会认为许文昊的女朋友是丑八怪，是傻瓜，是作精。 “干嘛不放出来？我觉得挺可爱呀。” 一本正经的口吻，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笑？”艾小米反问道，故意把“那样笑”3个字咬得很重。 “我怎么笑了？”许文昊开始装傻捉弄她。 谈恋爱的人能轻松聊几个小时，你一言，我一语，大多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双方都进入智商降低而不自知的阶段。 “就是……就是……那种张开血盆大口的笑。” 许文昊轻嗤，感觉女朋友的回答很可爱，继续捉弄道：“哪有啊，我是看了你这么可爱的照片心里高兴。” “骗谁呢？那笑声是夸人吗？哈哈哈——”艾小米昂着脖子学许文昊，无奈只发出了几声尬笑，完全没有许文昊刚才那种肆无忌惮的效果，只好讪讪地收了口，赌气道，“反正你不能把我的照片放在外面。” “你是不是急得脸都红了？” “文昊哥哪有你这样的？以前喜欢看人家吃醋，现在又故意惹人家生气，坏人！”艾小米娇啧道。 “好了好了，小气鬼，”许文昊乐呵呵地哄道，“我怎么可能把你的照片放在外面，我把它们放在床头柜里的，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欣赏一会儿。” 欣赏？ 就那种照片，文昊哥还要每天晚上欣赏？ 艾小米后悔死了，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重拍几张美美的照片啊。 “国庆节你来上海，我们拍几张合影。” “好啊，不能找小赵师傅那种人拍了。” “呵呵。” 艾小米接着告诉许文昊，说魏大哥好像喜欢丽娜。 “魏大哥人好，还承包了那么大一座农场，如果他和丽娜姐好上了，真是太好了！丽娜姐就不用又要辛苦养孩子，又要拼命挣钱养家。魏大哥一定会很疼她的，两人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艾小米像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地向许文昊报告好消息。 许文昊沉默了几秒，在电话那头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丽娜值得有更好的男人照顾她。” 夏天气温高，稍微下点雨，果园的野草就开始疯长，就算前几天刚刚清理过，地面很快又变得绿油油的，像穿上了一层毛茸茸的“绿毛衣”。 艾小米每天在果园半天的劳动时间，大部分都用在除草上了。 除草后，艾小米自然要废物利用，把清理的野草覆盖在脐橙果树周围，降低果树主干周围的地表温度。除此之外，她还要每周抹一次夏梢，避免夏梢与幼果争夺营养，减少脐橙生理落果。 到了周末，艾小米发现大毛和二毛轮番来果园义务劳动，两人说是魏大哥让他们来的，让他们来果园把他们造成的损失弥补上。 艾小米没有拒绝。 大毛二毛虽然没有强壮魁梧的身材，但年轻，精力旺盛，翻土、除草、捉虫、施肥、排涝抗旱……他们在果园挥汗如雨，中途都不带休息，生怕张伯和艾小米不满意。 艾小米感慨，魏大哥说得对，与其让社会多两个坏人，不如让社会少两个坏人。 关键是魏大哥能降服得住这两位混混。 有了大毛二毛的义务劳动，艾小米周末就可以不去果园，全力以赴地投入学习。 一天，艾小米抹除夏梢时，发现有一棵果树的树冠上出现了几片黄化均匀的黄梢，其他地方还有几片树叶出现斑驳形黄化。 仔细观察这些黄化的树叶，艾小米发现它们的主脉、侧脉附近保持绿色，叶肉黄化，呈现出黄绿相间的斑驳状，树叶无光泽。 她把张伯叫来看，两人看了树叶，又撕开几个果实套袋，发现有的果实很小，似乎套袋后就停止了发育，有的果实干脆变成了奇形怪状。 艾小米和张伯一致判断这棵脐橙感染了黄龙病，而不是缺水或者缺 分卷阅读81 营养导致的叶面枯黄。 黄龙病号称柑橘科的癌症，并无对症之药。凡是感染了黄龙病病毒的果树，要毫不犹豫地把整棵树连根拔出，同时把树叶、树枝清理出果园，烧毁深埋。 有些果农发现脐橙患了黄龙病后，常常抱着侥幸的心理，给病树注射打针治疗黄龙病，结果让更多脐橙感染，最终导致黄龙病失控。 发现了黄龙病后，艾小米高度紧张，张伯的脸也比平时更严肃了。 两人在果园一棵树一棵树地仔细检查。 如果不能及时排查出病树，那么今年她和张伯将会颗粒无收，白白辛苦一年。 烈日当空，高温闷热。 果园虽然在一座山坡上，旁边还有一条小河，周围不是荒地就是农田，视野相当开阔，但却一点风都没有。 艾小米害怕晒黑，就她现在的肤色，站在许文昊面前跟非洲人似的，不能再晒黑了。 她带着农夫草帽，穿着长裤和长袖衬衫，脚上穿着易鹏飞从美国帮她买的运动鞋。能捂住的地方她全捂得严严实实的，不给太阳公公一点继续晒黑她的机会。 就是太闷热了，让人感觉好难受。 衬衣打湿了，贴在背上。额头上挂满了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往下掉，跟下雨似的。水杯里的凉开水喝完了，她又从装满凉开水的水瓶里倒了满满一杯，斜跨在肩上，一边走一边仔细检查，一棵树一棵树地毯似的检查。 如果不是发现黄龙病，像今天这种高温天气，艾小米和张伯早就回家了。 他们一般早上7点到果园，工作到9点最多也是10就休息了，下午张伯从4点开始工作到晚上6点，大家都尽量避开高温时段，避免中暑。 但今天情况不同，他们一定要尽快把感染了黄龙病的果树清除掉，早清除早安心，任何疏忽大意，都会导致整个果园全盘崩溃。 如果真的发生整个果园感染的话，他们必须对整个果园进行深度清理，要1年后才能重新种植脐橙。 如果出现那种情况，不仅付出劳动没有回报，经济上的损失更是她和张伯不能承担的。 两人冒着酷暑把果园彻底检查了一遍，又找出到5棵感染了黄龙病的脐橙。 把这排查出来的这6棵病树连根拔起，放进手推车里，连它们掉在地上的树叶也全部打扫干净，周围的草都尽数拔掉。 艾小米和张伯把病树拉到远离果园的荒地焚烧殆尽，然后把灰烬深埋在泥土里。 “张伯下午不要来了，午饭后在家里好好休息，多喝水避免中暑。”离开果园时，艾小米叮嘱道。 “没事的小米，张伯早适应了这种天气，我下午去买些杀木虱的药。”张伯轻描淡写地说道。 木虱不仅吃脐橙的嫩梢、嫩芽、嫩叶，它对脐橙最大的危害就是传播黄龙病。 艾小米知道张伯在工人文化宫食堂吃午饭，便快速去药店买了藿香正气液给他送去，今天上午两人顶着烈日劳动时间太长，张伯毕竟年纪大了，艾小米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看着张伯喝了一小瓶藿香正气液后，艾小米才放心地离开食堂。 她回家先洗了澡，煮了一碗丝瓜挂面，煎了一个鸡蛋。夏天胃口不太好，她从酸菜坛子里捞了一块酸萝卜，切成颗粒，倒进丝瓜面条里。 吃完香喷喷的面条，她去学校图书馆学习，那里有空调，是夏天避暑最好的地方。 走出小弄堂，她看见一学生拎着一袋苹果和一袋冷饮，匆匆走进学校大门。她突然好怀念以前的日子，她和任晓丽也常常在夏天一起买冰糕吃，透心凉的感觉，和好友说说笑笑，还有易鹏飞，一起学习，一起吃米粉……现在不仅任晓丽和易鹏飞走了，连文昊哥也离开她了，一个人真的好孤单呀。 幸好有果园需要打理，有考研小目标充实生活，把一整天的时间挤得满满的。 今天天气热，最好买些冷饮和西瓜吃，但艾小米舍不得花钱，忍着买冷饮的冲动，快步走向图书馆。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艾小米吃了早饭，匆匆赶往果园。 一贯来得比她早的张伯，今天没看到人影儿，到底50出头的人了，想必昨天累坏了，艾小米一个人在果园埋头苦干起来。 她首先修复果树行间的大沟和果树周围的环状沟。 近段时间气温高，蒸发量大，而脐橙处于果实生长期，需要大量水分。 沟渠果园本来就有，只是需要清理沟内的堵塞物，待会她要给脐橙果树灌水。 疏通好了果园纵横交错的沟壑后，艾小米用水泵把河水抽到果园水渠里，让水顺着沟壑自动运行，逐株浸灌果树。 已经9点多了，张伯还没有来，有点反常。 昨天下午张伯说他要买杀木虱的药，大概下午他赶回来给果园喷了药，自己却累病了，艾小米心里虽然着急，但果园这边她暂时还不能离开。 在等待沟灌时，艾小米开始逐株仔细筛查黄龙病。大概是昨天上午刚筛查过，这会儿她查遍了整座果园，也没再发现一棵感染病树，但她丝毫不敢大意，因为果树感染并不会一刀切地立即表现出来，明天她 分卷阅读82 还要继续筛查。 汗如雨下。 地表温度估计已经40多摄氏度了，艾小米感觉自己身上皮肤被烤得发烫，面部的皮肤早已脱了皮，晒红了，变黑了。 防日晒的长袖衣服裤子被汗水打湿了，紧紧裹在身上。 好难受。 怪不得她的同学们继续留在农林业的少之又少。 干这一行付出多，挣钱少，如果遇到灾害天气还颗粒无收，白白辛苦一年。 但艾小米喜欢果树种植，她希望自己在这一行里干出名堂来，希望自己在读研究生时能够学到更多高端技术，培养出更多优质的脐橙，为农业发展做一些贡献，外婆和妈妈一定会为她感到高兴和自豪的。 沟灌结束后，艾小米关了抽水泵，并把抽水泵等设备放回果园储物小房内。 她顾不得吃午饭，匆忙奔去药房买了退烧药、感冒药，又买了两盒藿香正气液，自己拆开一盒，喝了一小瓶解暑。 张伯病倒了，她可千万不能倒，如果两人都生病，果园就没人管了。 考虑到生病胃口不好，艾小米在餐馆给张伯买了一盒粥、两个煮鸡蛋和一盘开胃凉菜，离开餐馆这些可能觉得不够，毕竟张伯是男的，她又返回小餐馆买了2个菜包。 拎着一包药和一包午餐，艾小米找到张伯家。 张伯家离艾小米住的地方不远，步行过去就十来分钟的路程。简陋的小院，种满了蔬菜，两只小鸡跟在母鸡后面咕咕地在草丛里找虫子吃。 门没关，艾小米站在门外小声喊了一声：“张伯，在吗？” “哎哎哎，在的，是小米吧？”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又传来拖鞋的声音，不一会儿张伯穿着白汗衫出现在门口。 脸色很憔悴，一看就是生病了。 “张伯，我猜你就是生病了，”艾小米把手里的两个塑料袋递给他，“我买了些药和粥，这几天你不要去果园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没啥病，就是有点中暑，胸闷头昏，休息休息就没事，明天可以去果园，你不用担心。”张伯接过药和米粥，非常感动，“谢谢你小米，不仅让我承包果园，还这样关心我，谢谢。” “张伯别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这里的药有治疗中暑，还有治疗感冒发热的，你就看着吃吧，要病情没有得到控制的话，你还是要去县城医院看病哦。这几天不要去果园，免得病情加重，我一个人能行的，也没多少活儿了。” 安慰了张伯几句后，艾小米回家，洗澡后去厨房煎了两张鸡蛋面饼，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热了，就着面饼和牛奶解决了午餐。 上午太累，她午睡了1个小时，才去图书馆学习。 到了下午5点多，艾小米不放心张伯，去餐馆给他买了晚饭，又去超市买了一个大西瓜，西瓜消暑解渴，可以解张伯中的暑热。 艾小米站在门口喊张伯。 没人回应。 艾小米推门进去，房间小而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张伯躺在床上昏睡，床头柜上有开水杯和打开的药盒，还有她中午带来的盒饭，里面的饭菜已经没有了。 艾小米放下手里的晚餐和西瓜，把床头柜上的空饭盒收进塑料袋内，捆紧，放到外面门口。 她伸手微微探了一下张伯的额头，好烫。 不行，张伯必须马上去医院。 艾小米立即把晚餐和西瓜放进冰箱，轻轻唤醒张伯：“张伯，我是小米，我带你去医院！” 张伯睡得昏昏沉沉，浑身无力，听了艾小米的话，也觉得继续拖下去不会好转，反而会加重病情，便立即起床，端起床头柜上的冷开水喝了大半杯后，找到钱包，锁了大门。 艾小米急忙上前扶着他，两人缓缓走向县城医院。 医生给张伯开了药，让他每天去注射室打点滴，连打3天。 吃了药，张伯坐在椅子上输液，让艾小米早点回去休息，说她果园工作辛苦了，平时还有很重的学习任务。 艾小米笑而不答，说自己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张伯还没吃晚饭，她去实惠超市，给张伯买面包和牛奶。 气温降了很多，风吹在脸上有了凉爽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今天的高温天气让市民心有余悸，此时路上冷冷清清的，行人并不多。 街道两旁的小贩们开始忙着占据街上有利位置，锅碗瓢盆、塑料桌凳、各种食材……纷纷摆了上来，小龙虾、麻辣烫、夜啤酒、烤串……美食的香味在街道上空飘荡。 “丽娜姐，小圆圆不在？” 超市没顾客，艾小米也没看见薛云奎那坏小子，丽娜正忙着整理货架。 “小宝睡得早，周姨帮忙照顾他。”丽娜笑着解释道。 在月子里被周姨照顾得太好，丽娜身体微微发胖，脸比以前更圆了，皮肤白里透红，头发也长大了，不再是怀孕期间男人婆一样的短发，现在的短发时尚有型，给丽娜增添了几分女性的干练和妩媚。 今天丽娜穿了一条白底红点雪纺中长裙，轻盈，娇艳。 因为哺乳期的缘故，丽娜胸部鼓鼓囊囊，让她没有了以前那种少女感，但她美丽的颜值回来了。 分卷阅读83 妥妥的辣妈一枚。 “丽娜姐，张伯发热在医院输液，我在你这先吃，你算2份的钱，牛奶先放冰箱，等我吃完了再给张伯带去。” 丽娜看了艾小米一眼。 周姨说她生圆圆那晚，这小姑娘在医院守了一个通宵，现在又送张伯去医院看病，还帮他买面包牛奶，这小姑娘心善。 丽娜已经知道艾小米是她前男友许文昊的女朋友了，心里默默为许文昊感到高兴。 艾小米肚子饿得不行，拿了一个面包和一盒鲜牛奶，递给丽娜扫描。 “这几天连续高温，你们要注意防暑，多喝水。那边角落有个凳子，你坐凳子上吃吧。” 艾小米付款后，拿着牛奶面包，找到角落处的凳子，坐在上面解决晚饭。 心里惦记着张伯，艾小米丽狼吞虎咽地结束了晚餐。她把牛奶盒丢进垃圾桶里，正准备去冷藏柜和货架上拿张伯那一份牛奶和面包，忽然听见丽娜的声音：“麻烦你把胳膊打开，我检查一下。” “想摸我呀？” 一个男人流里流气的声音。 “你刚才的行为，我都看见了。”丽娜坚持要检查。 小偷？ 超市的这些小玩意能值几个钱呀，这都有人偷？ 艾小米好奇地走到面前柜台，看见一中年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穿着灰扑扑的T恤，头发稀疏。她站在他侧面，总觉得中年男人双手紧紧夹着有点古怪，便冲过去一把拉开他的胳膊。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从男人T恤内滑落，掉在地上。 艾小米和丽娜同时低头看过去。 是一双女士连裤丝袜，上面的模特还是某著名女明星。 艾小米听说工人文化宫每天晚上都有交谊舞会，县城里有好几个家庭因为跳舞而破裂，眼前男人莫不是想给相好买小礼品，又舍不得花钱，便来丽娜的超市，瞅着周姨和薛云奎都不在，便在无所顾忌地“下手”了。 艾小米眼疾手快，一脚把丝袜踢到旁边，弯腰捡了起来。 她扬起手里的丝袜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超市的女士丝袜？” 男人一本正经地反问道：“哎哟，你都说是女士丝袜了，我拿这玩意干嘛呀？老子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 艾小米气笑：“我们看见它从你胳肢窝掉下来的，还想狡辩？” “你是哪只眼睛看见它从我胳肢窝掉下来的？来来来，我让你好好检查，老子今天让你看过够！” 说完，男人做了一个恶心的动作。 艾小米把丝袜放柜台上，环顾四周，寻找可以打人的工具。这恶心人的玩意，不就是欺负店里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吗？！ “你做了什么，我们摄像头有记录。” 丽娜淡淡地说道，其实超市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男人闻言脸色变了，朝丽娜和艾小米“呸”了一声：“偷东西咋了，我又没偷男人，是吧老板娘？” 丽娜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男人哼着小曲儿，洋洋得意的走了。 偷东西还有理了，以为侮辱女性就可以溜之大吉？ 艾小米在墙角抓起扫把，冲了出去，对着男人劈头盖脸一阵猛打。 别看她个子不高，体型不壮，但身形灵活，手臂有力，打得男人灰头土脸，火冒三丈，却又奈何不了她。 “干……干什么？！你这疯婆子！”男人用手护着头，几次想夺路而逃，都被艾小米用扫把封住了去路。 男人见摆脱不了艾小米，干脆撒起泼来，朝大街喊道：“偷汉子！偷汉子！” 在小县城，没有什么比偷汉子养二奶这种话题更能刺激市民的神经，很快一大群路人围了过去，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谁偷汉子？” “小姑娘，你让他把话说完嘛。” 在路人们七手八脚的拉扯下，艾小米只好停了下来。 男人指着实惠超市，唾沫横飞气咻咻地说道：“我是在舞厅认识老板娘的，没想到她又喜欢上了一个有钱男人，我就是过来质问她，结果不知从哪里来的疯婆子，二话不说就冲过来打人。” “他撒谎，他血口喷人！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在超市偷丝袜被抓了个现形，恼羞成怒撒谎骗你们！” 艾小米气不过，举起扫把又要打人，被路人们使劲拽住，扫把根本够不到龌龊男。 “老板娘？” “这家超市的老板娘，不就是以前那个厂花吗？” “她的名声不太好啊。” “就是，她那双桃花眼，天生就是勾男人魂儿的。” “不本分啊，刚生了一个没爹的孩子，现在又找这个那个男人，脚踏几条船，说到底，她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 大家轻而易举地相信了龌龊男的谎言，也不愿相信气得脸红耳赤的艾小米说的真话。 “滚！都给我滚！” 丽娜举着拖把冲过来，对着说她坏话的人一顿乱打。 “干什么？！” “干了坏事，还不让别人说了？！” 丽娜本来就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以前因为怀孕身子不便，面对谣 分卷阅读84 言只好选择隐忍，让很多人以为她好欺负。 “难得老子不嫌弃，你居然还喜欢上了其他男人，真是浪骚！你……”龌龊男话还没说完，突然大叫一声，“啊——！” 有人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龌龊男被打得两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差点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艾小米和丽娜都停了下来。 “你是什么东西？！连丽娜的一根脚趾头都配不上，还敢说她坏话？！” 是魏志轩。 众人循着声音，看见一铁塔一般的汉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站到了他们面前。 这不是前段时间来实惠超市采购的那个农场老板吗？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还真有两个男人喜欢丽娜，她这才刚生了娃呀，不老实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果然水性杨花，红颜祸水，就是可怜了她的娃，众人碍于魏志轩不敢说话，只好默默摇头。 “魏大哥，这男人在超市偷女人丝袜被我们逮了个正着，他就造谣污蔑丽娜姐，想为自己开脱。”艾小米越说越气，冲过去想抓龌龊男，“不行！我们今天非得把这人送派出所去，还有你们这些帮凶，一个一个的，全都造谣诽谤丽娜姐！让他们全部进派出所，按诽谤他人名誉罪告他们！” 龌龊男见大事不妙，捂着头一溜烟跑了。 刚才还叽叽喳喳声讨丽娜的路人，一看先前振振有词控诉丽娜浪骚的男人跑了，暗呼不妙，也纷纷灰头土脸地散开了。 “以后谁再敢造谣，我们一律扭送去派出所！” 艾小米朝他们背影吼道。 上次薛云奎把围在超市外面那群老女人吼走了，让超市外面清静了，艾小米希望今天这么一闹，估计以后不会有人小看实惠超市，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丽娜姐了。 帮助丽娜姐，不仅是因为艾小米天生有正义感，还因为丽娜是许文昊的前女友，是单亲妈妈，如果丽娜日子过得好，文昊哥才会放心。 人群已散，艾小米依旧握着拳头，怒气冲冲。 “小米，张伯的晚饭。”丽娜提醒完后，立即转身进入超市，拿了牛奶和面包，递给跟进来的艾小米。 艾小米见手里多了2个大面包，准备付款，被丽娜拦住并把她往外推，催促道：“快，张伯还没吃饭呢。” 是啊，光顾着为丽娜鸣不平，倒忘了生病的张伯还饿着肚子呢。 “那多谢了。”艾小米晃了一下塑料袋里的面包和牛奶，“我走了。” 望着艾小米匆匆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魏志轩和丽娜相视而笑。 “你怎么来了？” 丽娜转身回超市，魏志轩跟在后面解释道：“朋友推荐，我去省城谈下了2家蔬菜水果批发市场，事情办好后我就在省城瞎逛，见很多人抢购婴儿用品，我也就凑热闹买了几套。正好打折嘛，你不要嫌弃。” 说完，魏志轩转身在汽车后备箱里拎出几个袋子，走进超市递给丽娜。 丽娜见他买的尿不湿、婴儿衣服和浴巾，全是品牌货，心里清楚这个牌子的货从来不打折，低头不语，但也没点破。 她都已经做妈妈了，不可能看不出魏志轩的心思。 但魏志轩是超市的大客户，又是艾小米介绍过来的朋友，她不想把关系搞僵。 魏志轩见丽娜接了他的礼品，很高兴，偷偷瞄了她一眼，心里不免有些后悔。他本来想给丽娜买礼品的，但怕两人认识时间短丽娜会拒绝，现在看来丽娜似乎……有接纳他的意思？早知道她这个态度，就该给她也买个礼物啊。 “我们农场一共合作了5家大超市和蔬菜水果批发市场，能不能请你弟薛云奎帮我们送货？” 魏志轩把名片递给丽娜问道。 丽娜接过名片，点头道：“好啊，反正超市这边他也没多少活干。” 她最不喜欢薛云奎跟他那群不着调的朋友在外面瞎晃，有活儿派给他最好了。 “他今天出门了？” “没有，和朋友看电影去了。” “给我们5家合作伙伴送货，以后有得他忙的。你这边要有什么重活，就叫我，千万别客气。” 丽娜低头垂眸，笑而不语。 魏志轩同志靠近丽娜，正痴呆呆地欣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欣赏她妩媚娇俏的脸儿，感慨她身边的空气都沁香迷人，却突然听见她轻轻说道：“以后不要送礼了。” 魏志轩脸色微僵，但很快释然。 他都32岁了，早已不是愣头青，没那么敏感脆弱，也没有这样那样的自尊问题需要考虑。 喜欢了，就追求，追求得自然坦荡。只不过他这个年龄的男人，有了足够的生活和社会阅历，追女人更像狩猎，耐心细致，不急不躁，非她莫属。 而此时丽娜的拒绝，在魏志轩眼里更像欲拒还迎，比直接同意更抓他的心。 丽娜的拒绝，竟然让他有种喝了烈酒苦后回甘的感觉。 真是要命哦。 明明都32岁了，突然有种才22岁的青葱感。 魏志轩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特别自然地把她头顶上的一片小树叶拿了下来。 丽娜愠怒地看着 分卷阅读85 他。 魏志轩把树叶递到她眼前。 丽娜看到的是男人眼里温柔的笑意。 和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儿相比，魏志轩成熟稳重，对喜欢的女人宽容而体贴。这样的男人，像熨斗，能把女人心里的烦躁焦虑难过悄无声息地熨烫得服服贴贴的。 第三十六章 张伯侄儿结婚，向艾小米提出请假5天回老家。 考虑到张伯不乘飞机，火车加上公交车来回要走4天，艾小米劝张伯干脆休息10天，这样有足够的时间和亲人团聚。 张伯走了，果园只剩艾小米一个人来打理了，天气太热，艾小米心疼旺旺，没让它跟着去果园，让它在院子里玩。 她每天仍然会抽出时间筛查脐橙感染黄龙病的情况，不出预料，她又找出3棵脐橙病树，立即将它们连根拔出，连地上的落叶断枝都清理干净，然后用手推车把它们运到荒地，焚烧，深埋。 前段时间高温干燥，她整天忙着给果园搞沟灌。这几天老天爷大概觉得干旱太久，树木花草都快旱死了，动了恻隐之心，开启了每日降雨模式。雨水虽然不大，但如果果园排水不畅的话，会造成脐橙根系霉烂，容易引起落叶、落果，甚至出现枯枝死树。 所以这几天艾小米整天忙着疏通排水渠，将沟渠里淤堵的泥石、树叶、断树枝等清理干净，方便雨水及时排出。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是中到大暴雨天气。 对艾小米来说，抗旱排涝是老天爷给果农整出来的工作量，抱怨也没用。 张伯不在，艾小米整天都泡在果园里劳动，没法去图书馆学习。 下雨了，她要做排水工程。好不容易等雨停了，太阳立即上阵挂在天上，都不带休息。为了防止雨后土壤板结变硬，艾小米要对树盘泥土进行浅中耕，并顺带扯除杂草。 回到家，艾小米累得浑身酸痛，必须先在凉椅上躺12个小时恢复体能，才起来洗澡，做晚饭。 吃了晚饭，艾小米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精神抖擞地去图书馆学习，而是瘫在床上闭目养神，一整天高强度的劳动，累得她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电话铃响了。 艾小米艰难地爬到床头柜附近，拿起话筒：“喂？” “小米怎么了？听上去好像很累？”许文昊在电话那头关切地问道。 “不是好像，是真的很累很累。” “我留意到清远的天气，这几天雨水多，接下来几天每天都是暴雨天气。果园那边你别管了，脐橙收成不好就不好呗。” “那哪成啊？现在8月，到11月就可以卖钱了，哪能因为天气恶劣就不管了？谁愿意白白辛苦一年没有收成呀？” “暴雨天气当心山体滑坡，一定要注意啊，下暴雨时别去，答应我好吗？” “嗯，知道了，安全第一嘛。” “果园的劳动力就张伯一老人，你一小朋友，没有一个青壮年男人帮忙，你们太辛苦了。要不你请薛云奎帮忙，付工钱给他。他这人嘛，嘴巴叽叽歪歪，人还是可以的。” “我才不会请他帮忙！”艾小米断然拒绝，“他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家伙，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是个瘟神。” 许文昊笑了：“我知道你和他相互看不顺眼，但他真的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我不在清远，张伯请假回老家了，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对了，魏大哥手下不是有两人在果园干活吗？” “大毛二毛啊，张伯不在果园，我看见他们就心烦，已经告诉他们别来了。” “有魏大哥压着，他们不会胡来的，有人义务帮你干活多好啊。” 不想一直讨论果园的事，艾小米转移了话题：“你呢文昊哥，你那边进展如何？” “上周我们3个核心技术员工离职，今天我查到他们都去了竞争对手公司，我找叶律师给他们发了律师函。挖我们的墙角，盗用我们的技术，对这样的公司和员工，绝不手软。” “哇，让人想起香港职场剧。” “另外，我联系了一个海外培训课程，为期半年，打算国庆节后出发。上海这边工作安排妥当后，出国前我会尽量抽时间回去看你。” “什么……什么时候？” 刚问出口，艾小米脸就红了，好像她挺盼着他回来似的，急忙补充道：“要忙的话，就别回来了。” 许文昊轻嗤：“口是心非的家伙。” 天空暗沉，水雾翻涌。 暴雨已经连续下了2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雨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哗”地往地上掉，通过果园的排水渠，源源不断地流入旁边的小河。 艾小米记着许文昊的提醒，说暴雨当心山体滑坡，让她不要去果园，但熬了2天后她坚持不住了，不出来检查一遍果园她放心不下，便安慰自己说，哪有那么巧会碰到山体滑坡？ 对她来说，如果因为天气恶劣而放弃不管，损失的不仅仅是脐橙，更是她对生活的期望和盼头。 这座脐橙果园，是她用大半年的汗水和心血浇灌出来的，等11月销售赚钱后，她就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只是去快速查看 分卷阅读86 一下，没事的。 艾小米穿着雨衣，快速在果园里穿梭，时不时用锄头修复被雨水冲垮塌的排水渠，或者用锄头把落在排水渠里的落果落叶断枝等清理出去，这些工作简单重复，但不做又不行。 她动作迅速，走得很快，想尽快检查完回去学习。 突然，她脚下打滑，双脚在斜土坡上滑出了1米多远。她急忙利用锄头支撑在地上，极力保持身体平衡，但苦苦挣扎了几秒后，她还是“啪嗒”一声四仰八叉地摔倒在泥地里。 黄豆大的雨水“啪啪”地打在脸上，艾小米不争气地哭了，被晒伤变黑的脸上，分不清哪里是泪水，哪里是雨水。 太苦了。 脑袋放空的那几秒，她甚至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很快，她骨子里天生的好强战胜了因跌倒产生的怯弱无助感。 花自己赚的钱不好吗？ 女孩子独立一些不好吗？ 绝不放弃。 艾小米伸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慢慢从打滑的斜坡上站了起来，伸手就着雨水，把手上的淤泥洗净，然后弯腰捡起锄头。 雨衣上的淤泥，也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艾小米——！”隐隐听见有人在喊她，但雨幕太密，水雾弥漫，可视度很差，完全看不清远处。 “谁呀？”艾小米对着路口方向挥手，“我在这里！” 也不知对方有没有看见她。 艾小米继续快速修复排水渠，清理淤堵物。 来找她的人，正是昨晚她在电话里拒绝过的“瘟神”薛云奎。 原来，丽娜见有段时间没见着艾小米了，这几天天气不好，就催着弟弟过来找她，看她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丽娜生孩子时艾小米在医院里通宵达旦地陪着，后来又几次帮忙吼走了那些围在超市外面嘴碎的人，艾小米帮了她很多忙，丽娜觉得自己也应该为艾小米做点什么。 薛云奎嘴里说着“丑丫头人精似的，一定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啦”，脚上却飞快往艾小米住的许家大院走。 他冲进院子敲门，没有回应，只有小狗冲着他汪汪直叫。 知道艾小米经营了一座脐橙果园，他忍不住咕咕哝哝地嘲笑道：“这么大的雨，她该不会还在果园吧？财迷啊！” 讽刺归讽刺，他冲出农家小院，快步往后山果园跑去。 “真是掉进钱眼里去了！”薛云奎一边跑一边大声嘲笑。 “丑丫头！在吗？” 果园在一座不高的山坡上，像梯田似的一层一层的，脐橙长势很好，枝繁叶茂。 但他哪里能找到艾小米？ 艾小米倒是从那一声“丑丫头”的吼声听出是谁在找她了，故意闷声不理。 薛云奎靠近果园，伸手在眼睛上方搭了个凉棚挡住雨水，沿着河边小路奔跑，绕着果园搜寻艾小米。 “丑丫头，干嘛不回答？！” 终于在山坡上一丛丛脐橙树中找到了一个小黑点，那就是穿着雨衣正在干活的艾小米。 艾小米懒得和他斗嘴，只想着尽快完成自己的工作。 薛云奎心里的火苗“蹭蹭”上窜。 他开货车在外面跑了一年多，知道山体崩塌、泥石流的可怕。担心艾小米的安危，他咬牙加快了速度，飞快地往她所在的地方冲去！ 为了跑得更快些，薛云奎脱掉了累赘的雨衣。 在离艾小米不远的地方，泥土开始出现少量垮塌，而那个笨蛋还在全神贯注地干活！ 薛云奎气得肺都快炸了，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快过来！你那边要崩塌了！” 艾小米闻言吓一跳，立即拎着锄头往薛云奎方向跑！ 山坡上滚落的泥土打在艾小米身上，上面有2棵果树倒了下来，果树连着泥土滚到她脚边。而她脚下的泥土开始大面积往下滑落，艾小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她急忙用锄头勾住旁边的果树，拉着锄头往上爬，无奈脚上的泥土塌陷，双脚踩在松垮下滑的泥上，不仅无法借力，还陷了进去。 眼见她的身体渐渐沉了下去，就在这时—— 薛云奎冲了过来，一手拉着锄头，另一只手拽着艾小米的胳膊，使劲把她往上拎。 粗壮的胳膊上肌肉隆起，额头上青筋暴涨。 艾小米借助锄头和薛云奎手臂的力量，终于爬了上来。 他俩刚离开，被锄头勾着的那棵果树很快被上面塌陷的泥土淹没，只留下几片绿油油的树叶在泥土外面，而艾小米刚才站立的地方，也被上面塌陷的泥土所覆盖。 两人吓得面如土色，气喘吁吁地跑到安全地带。 今天他们要是动作稍微慢了点，艾小米只怕就要完犊子了。 艾小米吓得手微微发抖，她抬头正想真诚感谢薛云奎呢，却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是想钱想疯了还是咋的？！暴雨，暴雨，你不知道什么叫暴雨吗？你不知道暴雨期间山体会崩塌，会出现泥石流？你不知道泥石流很危险？你不知道刚才要是慢了一步，你的小命就没了？！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就为了那几棵果树，你就这么玩命？！艾小米呀艾小米，你真是气死我了！” 艾 分卷阅读87 小米自知理亏，低头垂眸看着地面，不敢像平时那样和他顶嘴。 “我要是来晚了一步，你自己想想后果！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喊破嗓子也没人知道！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种爱钱如命的家伙？！你好好想想，今天要不是我薛某人，你还能站在这……” 不就是想说自己很厉害嘛，以前就瞧不起人，今天可算逮着机会了，叨叨叨个没完。 艾小米心里抱怨，表面上还是很诚恳地打断了薛云奎对她的指责：“我知道错了，谢谢你啊薛小弟。我只想着快速检查一下果园，没想到……” “没想到？你这是抱着侥幸心理，你以为你有什么特殊超能力，老天会特别照顾你？” “我这不是担心排水不畅，果树会烂根嘛。” “烂根了又怎样？今年就算脐橙全部烂了又怎样？你还可以明年再种嘛！小命要没了，明年还会再长出来？！” 啊呸呸呸，说话太难听了。 “11月就可以卖脐橙，辛苦一年了现在放弃不管，岂不是太可惜？”艾小米小声嘟哝道。 “可惜？你就盯着那几棵果树？这脑子是怎么考上大学的？”薛云奎越说越气，伸手狠狠在艾小米脑袋上戳了几下。 “嘶——”艾小米呲牙吸了口气，用手捂着被他戳过的地方。 这家伙，下手好重。 “你该不会等我走了，还要去把那些棵果树从泥土里翻出来吧？” 薛云奎用怀疑的眼光瞪着艾小米。 “我会等雨停了再去的，放心吧。” “还真去呀，不要命了！” 说完，薛云奎不由分说地拽着艾小米回许家大院。 第三十七章 倾盆大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薛云奎轻车熟路地走进许文昊以前的卧室，冲了个冷水澡，在衣柜里找了一条沙滩裤和T恤衫穿上。 走出卧室，薛云奎没看见艾小米，估计她还在洗澡。他把客厅的凉椅搬到外面屋檐下，躺在凉椅上逗旺旺玩。 院子里的柑橘树和柿子树都挂果了，硕果累累的，煞是好看。 艾小米洗完澡，穿了条黑色七分裤和白色体恤，坐在客厅学习。说实在的，薛云奎穿着许文昊的衣服，让她感觉有些奇怪。 “哎，有没有什么吃的？肚子饿了。” 薛云奎回头大大咧咧地朝艾小米喊道。 艾小米放下笔问道：“你想吃什么？” 她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老老实实地待着，加上今天帮了她一个大忙，那还不赶紧提点要求？ 薛云奎乐了：“说得好像我要吃什么，你就能变出来似的。小学课本里有个叫什么来着？”他抬头望着屋檐下的雨帘子，想了想说道，“神笔，那男孩叫什么来着？” “神笔马良。” “对对对！你看我好不容易学了点文化，都忘光了。”他高兴地自嘲道。 “听口气还挺得意的。”艾小米嫌弃道。 “那我应该有什么表情？后悔，哭？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我姐也没强迫我读书，在学校好不容易混到18岁，她终于同意我去学开车，这样我好歹也能掌握了一门生存技术。你呢，读大学学种果树，哈哈哈！那玩意儿谁不会呀，还用得着学吗？！真是笨得可以啊，哈哈哈——！” 艾小米对小屁孩肆无忌惮的笑声很是生气，居然敢瞧不起她？ 她从书本里拿出许文昊给她买的摩托罗拉手机，冷冷道：“我现在学的是很基础，但以后学的知识会很高级的！你瞧不起读书，你看这个不是读书人研究出来的？你会做这个吗？” 薛云奎看见手机眼睛一亮，走过把手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哇，你居然有手机？！是文昊哥给你买的吧？我就说你见文昊哥有钱，硬生生地把他和我姐拆散的，坏人。” “拿来！”艾小米火冒三丈冲过去，“把手机还给我！” “恼羞成怒了？”薛云奎见艾小米生气，愈加嬉皮笑脸起来，“文昊哥真是眼瞎啊，你看你个子小小一只，皮肤黝黑，像田坎上的黑牛粪，眼睛不大，哪有我姐好看？” 又来了，又来了！ 艾小米吼道：“薛云奎，你这是造谣中伤我！我都说了，文昊哥和丽娜姐分手后，我和文昊哥才在一起的！” “嗯，谁信呢，我当时又不在清远！不过话说回来，你推荐的魏大哥的确不错，不仅来实惠超市大采购，还在他农场劈出一个小房间，把我们的方便面、饼干、面包和矿泉水卖给游客。他不仅免费帮我们出地方，还免费出人帮我们销售。其实魏大哥我也认识，我咋就没想到让魏大哥来我们超市购物呢？算了，在我这里你就功过相抵了！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什么功过相抵？我根本就没有犯错好吗？！谁稀罕你原谅呢？” “啧啧啧，好歹刚才我还冒着生命危险救过你，你就不能让一让我？真是的，赶紧去捣鼓点吃了来呀，有点眼风好吗？” 艾小米只好闷闷不乐地去厨房，给不讲理的“恩人”准备吃食。 她在厨房里搜了一遍，冰 分卷阅读88 箱空了，橱柜里还有几个鸡蛋，便就地取材煎了3个鸡蛋。 端着煎鸡蛋走进客厅时，她听见薛云奎大爷似的躺在凉椅上，正用她的手机打电话。 艾小米把煎鸡蛋放在茶几上，几步向薛云奎冲过去，一把抢过手机，直接挂了电话，心疼道：“用手机打电话很贵的！这里有座机，你干嘛不用座机？” 闻到煎鸡蛋的香味，薛云奎坐到沙发上，用手捡了一坨喂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小气鬼，抠门精，在你眼里，薛大哥几个电话费都付不起吗？” 艾小米鼻子哼哼，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想和这种小屁孩浪费时间，艾小米低头继续学习。 “种几棵果树还用得着学习？” 薛云奎几口把3个煎鸡蛋一扫而空，反正闲着没事，他双手托腮，近距离地讽刺艾小米。 “你吃饱喝足了，可以回去了！” 艾小米白了他一眼。 “哎呦喂，就几毛钱的鸡蛋，还好意思说人家吃饱喝足了？小气鬼，抠门精，要不是我姐让我过来看你，我才不会过来呢！想想看，今天我要不过来，你还能坐在这里跟我置气？” “谢谢丽娜姐。” “我呢？你就不谢了？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谢，也谢谢你，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薛小弟。”艾小米正色道。 薛云奎充耳不闻，伸出爪子去拿艾小米的教材：“看什么书？让我检查检查，有没有乱七八糟少儿不宜的内容？” 艾小米立即把教材收起，用手拍打他的手：“脏死了，刚才吃过鸡蛋，爪子上有油！” 吃饭不用筷子，用手抓，就没见过这种野蛮人。 见艾小米不让他碰书，薛云奎更好奇了。 只见他眼疾手快地把艾小米放在茶几上的书包抢过去，站起身来，一本一本把里面的书拿出来，丢到茶几上，唱戏似的高声念道：“《梦里花落知多少》、《上错花轿嫁对郎》，啧啧啧，原来大学生整天看这些玩意儿啊？《高级植物生理学》、《园艺专业英语》、《现代分子生物学》，这些嘛听上去还真有点高级，像那么回事。” 薛云奎讪讪地放下书包，视线扫到他丢在茶几上的那两本小说，又伸手捡了起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少儿不宜的内容？” “能认几个字呀？”艾小米终于逮着机会怼他了。 “看报看小说还是没问题的。”薛云奎讪讪地把小说重新丢回茶几，讨论读书认字可不是他的强项。 他重新坐到凉椅上，闭目养神。 艾小米乐得清静，低头继续学习。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感觉有人从他身边经过，睁眼，看见艾小米带着旺旺准备出门。 连下了2天的暴雨，居然停了。 薛云奎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吧，我的雨衣还在你果园呢。” 他随手在墙角拿了把锄头，随艾小米去果园。 他知道，以艾小米的财迷心态，绝对会尽快赶去修复塌陷的果园，还有那些倒下的果树她也会重新种植的。 到了果园，艾小米脸色很不好看。 她默默地清点倒下的果树，足足有12棵之多！ 艾小米几乎要哭了。 两人用锄头小心翼翼地从泥土里刨出果树，有一半果树上的脐橙几乎全军覆灭。只能重新种植它们，要明年开花结果后，它们才能报答艾小米的照顾和辛勤付出了。 薛云奎顺着周围的地形，把塌陷的地方重新修复成梯田状。 经过大雨浸泡后的泥土黏性十足，薛云奎和艾小米每走一步，都要咬牙使劲才能把腿从泥土中拔出。用锄头挖地也比平时费力了许多，锄头上面还经常黏着一大坨泥，两人只好时不时用手把泥块掰下来，才能继续挥锄劳动。 虽然刚下过暴雨，空气潮湿清新，但气温却很快上升，两人没干多久就累得满头大汗，薛云奎干脆脱掉T恤，把T恤衫甩到旁边脐橙树上，光着膀子干活。 他常年干体力活，骨架大，肌肉结实。 虽然这一带几乎没人经过，但艾小米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清远县是个小地方，说闲话的人很多，丽娜姐就是深受那些闲汉碎嘴婆子的摧残。 但她又不能提醒薛云奎，可能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些，光着膀子只是为了多干活。此时出言提醒他，倒显得她想多了，挫伤了他劳动的积极性。 这些重体力活，她还真需要薛云奎的帮忙。 “你能不能回去拿点凉开水？”薛云奎甩了一把额头上黄豆大的汗水，扭头看向艾小米提议道。 “马上马上！”艾小米立即放下锄头，跑步回家。 旺旺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 烧了一壶水，为了让开水尽快凉下来，艾小米把水壶放进大瓷盆里，然后往瓷盆里灌冷水。她又去卧室找了把蒲扇，揭开水壶盖，使劲地扇，增加空气对流，想让开水尽快凉下来。 换了3盆凉水后，开水终于变成了温热水。她把温开水灌进水瓶，又找到许文昊以前的塑料水杯灌满，然后拎着水瓶和水杯匆匆返回果园。 薛云奎接过艾小米递来的水杯，几大口 分卷阅读89 喝完。 艾小米把空水杯重新灌满，放在地上。 泥土做成的2层“梯田”台阶，已被大力士薛云奎基本整成型了。 艾小米挥着锄头不甘落后地夯土，她自认为从小到大干了不少农活，但夯土不到半小时，她的手上就出现了几个水泡。 渐渐地，水泡变成了血泡，溃乱，疼得钻心。 薛云奎见她蹙眉，脸色很难看，不由分说地掰开她的手，见上面血迹斑斑，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待旁边去！尽添乱！” 说完粗暴地把艾小米用的锄头丢一边，不准她夯土。 艾小米扭头去处理那12棵果树，把烂果和断枝一一掰掉。 薛云奎挖了12个坑，两人齐心协力把12棵果树按一定间距重新种好，还在果树周围挖了排水沟渠，当然活儿主要是薛云奎干，艾小米就打个下手。 许文昊说得没错，薛云奎这家伙嘴巴上叽叽歪歪，心地还是善良的。 夕阳西下，站在果园山坡上，能看见远处田野里炊烟袅袅，已到了晚餐时间。 被暴雨冲垮的地方全部修缮一新，12棵果树也全部整整齐齐地种植完毕，两人收拾工具准备回家。 “谢谢你薛小弟，今晚我请你吃饭。”艾小米从地上捡起雨衣真诚地邀请道。 “哎呀，今天已经吃了几个煎鸡蛋，不想再吃鸡蛋了。”薛云奎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吃火锅怎么样？” “改天吧，待会我要去魏大哥那边跑一趟省城批发市场。” “哦，那改天吧。” “吃火锅哈，不吃煎鸡蛋。” 时刻不忘损艾小米两句。 两人沿着小河往回走，平日里安静的小河，因为连日暴雨，河水上涨了不少，水流湍急。 第三十八章 晚饭后艾小米想起冰箱空了，便带上雨伞去实惠超市。 虽然现在雨停了，但连接下了几天暴雨，空气非常潮湿，清远县城的街道上到处是积水，汽车驶过时，溅起的泥水让行人纷纷避让。 超市没有顾客，只有丽娜在整理货架，盘点货物。 “丽娜姐，谢谢你弟来果园帮忙。” 艾小米熟练地帮丽娜将货架上的货物理顺，摆放整齐。 “云奎已经跟我说了，你太大意，暴雨天气去果园劳动太危险，以后可要记住了。”丽娜像个大姐姐一样叮嘱道。 “嗯，记住了。” “是小米吧？” “魏大哥？” 看见魏志轩从后面小仓库过来，艾小米有些惊讶：“农场又要采购礼品呀？” “暂时还没有，我就过来帮忙，你知道云奎送货去了，我担心你丽娜姐这边忙不过来，就过来帮忙。” “哦。” 艾小米扫了一眼丽娜，见她面无表情地盘点货物，然后记在小本本上，看来魏大哥任重道远啊。 艾小米买了一支牙膏、几个面包和几盒新鲜牛奶，拿到到收银台付款。 “来，喝点水。”等丽娜把小票和零钱递给艾小米后，魏志轩从收银台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泡有玫瑰枸杞的水杯，递给丽娜，声音温柔得能拧出糖水来。 艾小米目不斜视地把丽娜扫描过的牙膏等放进塑料袋里。 “茶水我自己会泡。” 话是这样说，但终究不想让魏志轩难堪，丽娜从他手里接过水杯，喝了几口，转身把水杯放回原位。 “丽娜姐，魏大哥，我先走了。” “好。” 回到家，艾小米正好接到许文昊的电话，她不敢说今天果园坍塌薛云奎救她的事，只把刚才在超市看见魏大哥追丽娜的事讲给许文昊听。 沉默。 许文昊没有做任何评论，自从知道丽娜有魏志轩照顾的消息后，他对丽娜的关注就淡了。 “你自己的事呢？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艾小米听出他的口气不是很开心，安慰道：“是不是又有核心员工被对手挖走了？文昊哥你别急啊，让律师想想办法。” 电话那头传来冷哼声。 气氛有点紧张，他的态度像两人刚认识那会儿，冷漠，不耐烦，又尽量礼貌地克制自己。 “艾小米同学，你不老实，知道有事隐瞒文昊哥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 语气又冷又硬，满是嫌弃和责备。 艾小米心想不对呀，他怎么知道她今天有事瞒着他？难道他长有顺风耳千里眼？ “没……没瞒着你呀。” 到底心虚，声音都弱了下去。 “今天清远下暴雨，你是不是去果园了？” “……” “我有没有叮嘱过你，让你不要去，艾小米同学？” “……” 艾小米终于明白是薛云奎那坏蛋告的状！那个大嘴巴，一转眼就把今天的事告诉了文昊哥！今天他帮她是真心的，但一逮着机会就使劲坑她也是真心的。 那家伙坑她绝不含糊。 坏人！ “怎么不说话？”许文昊加重了语气。 艾小米不敢想象，要是文昊哥站在她对面， 分卷阅读90 不知道要怎样黑脸训她了，好在两人异地恋，他就算在生气，也鞭长莫及。 “我……就是……”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你是不是特不服气，在心里抱怨告诉我的人？” “没有没有，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而且我已经感谢过……” 语无伦次，思路混乱，“薛云奎”那3个字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口啊。 谁让他偷偷给文昊哥打小报告呢？ “你现在好好的？你到现在还报着侥幸心理？！是我听错了，还是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我……我……” 我记住了，但……想到还有2个多月脐橙就可以卖钱了，就想着尽量减少损失，想着尽快检查完果园，没想到山体滑坡了嘛。 “艾小米，是不是我不在清远，你就成了窜天猴了？” “文昊哥，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听口气，见许文昊真的很生气，艾小米立即服软嘴甜道。 沉默。 “小米，你现在考虑问题不能只考虑自己，知道吗？万一今天……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许文昊的声音很低沉很温柔，艾小米听了既感动又难过，眼角湿润了：“文昊哥，对不起，小米以后真的不会这样了。” 许文昊对她太好了，让艾小米感觉到她和他之间，有着很亲密的关系，但又与她和外婆妈妈之间的那种血缘关系不同。 接下来几天，暴雨天气转移去了周边县城，比天气预报提前3天离开清运县，艾小米哀叹自己运气不好，要早知道雨婆风伯赶着去其他地方，她何苦要冒险去果园干活？还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害得她被薛云奎告状，被文昊哥狠狠批了一顿。 艾小米每天上午去果园翻土，防止雨后果树树盘区域的泥土板结变硬。张伯几次来果园，都被她劝走，她想让张伯多休息几天，回老家舟车劳顿，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中午艾小米照例回小院洗了澡，准备用昨天吃剩的骨头汤，煮一碗西红柿骨头汤面条，西红柿是自家种的，新鲜。 吃完午饭，她躺在凉椅上休息了半小时后，背着书包去图书馆学习。 刚走出小院，艾小米看见一白衬衣黑西裤的中年男人向她走来，男人还挥手跟她打招呼：“艾小米你好，我找你有点事，现在方便吗？” 大热天，男人却长袖长裤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头发规整有型，纹丝不乱。 艾小米想起来了，眼前这男人姓叶，是许文昊爸爸的律师顾问，春节期间她和许文昊从老家回来时，叶律师来清远县找过许文昊。 叶律师拿着公文包，神色非常严肃。 艾小米心里一惊，难道是文昊哥或者是文昊哥的爸爸出什么事了？ 她急忙请叶律师屋进屋。 走进客厅，艾小米怕热着叶律师，打开吊扇，又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小心翼翼地问道：“文昊哥在上海，他没联系您吗？” “我知道许文昊在上海，他现在创业不顺，很快要去国外待半年接受商业培训。”叶律师把吊扇吹乱的一缕头发理顺后说道，“我这次来不是找他，是找你。” “找我？”艾小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隔三差五地和许文昊通电话，没听他说叶律师会来找她呀。 “嗯。”叶律师从黑亮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是受许国盛老先生委托，专程来找你的。” 艾小米闻言紧张得心砰砰乱跳，如果不是和许文昊谈恋爱，她是绝不可能和律师打交道的。 在小县城，能让律师牵扯进来的，一定是非常非常严重的大事。 “许……许老先生……让您来找我？”艾小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紧张得语无伦次。 “你别紧张，我只是把许国盛先生的话传给你。”叶律师神情缓和了些，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但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里有一份承诺函，你先看一下。” 艾小米接过承诺函，赫然见她的名字在上面，更加紧张了，便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看完承诺函后，她生气地看着叶律师。 原来许国盛委托叶律师告诉艾小米，希望她主动离开许文昊，并承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去纠缠他，作为补偿，许国盛给她10万元。 “委托人希望你离开他儿子许文昊，因为你和他儿子差距太大，不门当户对。”叶律师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不带感情色彩的机器人念书。 “要是我不答应呢？”艾小米冷冷地问道。 “你会拖累许文昊，委托人认为你出身寒微，又在清远县这种地方接受高等教育，不止学校差，专业也不行，你的未来是可预见的贫穷艰苦，没有例外。基于你的这种情况，委托人认为如果你坚持要和许文昊交往，只会拖累他。” “我拖累他？”艾小米气笑，“我会考研究生，以后会在上海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完全可以养活自己，拖累他从和谈起？” “你可能对上海的就业和消费情况不太了解。就算你以后能在上海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从你的专业推断，你以后的薪资不会高，在高消费的上海，只能让你过着比 分卷阅读91 失业人员稍微好一点的生活。别忘了，失业人员还有政府提供的低保。” “薪资不高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对生活的要求不高，没想过要过奢侈的生活。” 叶律师淡淡一笑：“你可以这样要求自己，但你不能把许文昊捆绑着和你过苦日子。” 艾小米生气地提高了嗓音：“可是文昊哥会做生意，他会挣很多钱，他不会被我拖累的！” 说完，她意识到叶律师只是个传话人，真正想让她离开许文昊的是许国盛，急忙道歉道：“对不起，叶律师，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叶律师蹙眉道：“许文昊接受的教育有限，而他现在创业做的业务，属于高科技领域，你觉得他有多少胜算？你觉得他会很顺利？你觉得他陷入困境后你能帮到他？” 艾小米愣住了，叶律师刚才问的那些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只是相信她的文昊哥很能干，一定会创业成功，在上海滩挥斥方遒，成就辉煌的事业。 “要我……怎么帮他？” “比如，在他需要资金时帮助时，你能给他提供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元的资金，帮助他的企业维持正常运营。比如，在他的企业在市场运营方面遇到困难时，你能给他提供人脉资源，在商界帮他牵线搭桥，帮他打开市场局面。” “……” 艾小米无言以对，叶律师说的那些，她全都做不到。 “可是，文昊哥有足够的钱创业呀！”她艰难地反驳道。 叶律师又是微微一笑：“他父亲给他的那点创业启动资金，在你看来也许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以为那笔钱很多，但对创业来说，那笔钱维持不了多久，许文昊必须考虑尽快盈利，否则就game over了。” “我去美国留学的同学说，文昊哥很有商业头脑，他一定会成功的！” 艾小米觉得和叶律师沟通时提到易鹏飞，会显得很高端，很有气势，让她找回了信心。 叶律师淡淡地哼了一声：“就你们这种十八线学校的学生，能有什么见识？你当上海滩那么多商人在闹着玩？商业竞争很激烈的，你们年轻人不懂。” 艾小米又沉默了。 她曾和任晓丽去录像厅看过几集《上海滩》，也曾听姨妈说过上海人才济济，市场竞争非常激烈。此时听叶律师这么一说，她真的开始担心许文昊的创业了。 叶律师不失时机地把一张10万元的支票，推到艾小米面前。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为了许文昊的前程。” 艾小米没有半分犹豫，断然拒绝了许国盛10万元的补偿金。 她把支票直接推了回去：“我和文昊哥是成年人，我们的感情是分是合，应该由我们自己决定。许文昊从小到大，许伯伯也没怎么照顾他，请叶律师转告他老人家，让他在新加坡安心养老，不要操心我和许文昊的感情。” 叶律师见艾小米态度非常坚决，有些诧异，哪有灰姑娘对10万元巨款不动心的？这可是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呀。 艾小米继续说道：“不过，许伯伯作为父亲，想让自己的儿子生活得更好些，这种心情我能理解。” 毕竟许国盛是自己男朋友的父亲，艾小米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你现在还太年轻，有些问题你可能根本就没想过。如果你没考上研究生怎么办？如果许文昊创业失败，你们怎么办？你会要求他重新回到清远县这种小地方，一辈子窝在这里，和你一起种果树？” 见艾小米低头不说话，叶律师乘胜追击道：“你如果真心爱他，就应该为他的前程着想，就应该让他自由翱翔，而不是捆住他的翅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考上研究生，你俩回到清远县，5年，或者10年后，他会不会抱怨你，抱怨你的自私？” 艾小米脸色变了，情绪激动起来：“如果我没考上研究生，我会主动离开他，不用你们提醒！我绝不会拖累文昊哥！因为我爱他，真正关心他，舍不得让他吃苦受委屈！”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艾小米极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艾小米你听我一句劝，签下这份承诺书，接受许家给你的这笔巨额补偿金，然后过自己的日子，不管是考研究生，还是经营你的果园，自由自在，生活没有任何压力。” “不要！” 艾小米喊完，倔强地转身看向窗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叶律师没吭声，拿起桌上的承诺函和支票，小心翼翼地放进公文包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艾小米感觉天旋地转，浑身的力量好像被什么抽空了一般，无助地伏在桌上嘤嘤地哭了。 她知道自己出身寒微，她知道自己就读的学校非常普通，她知道她选择的专业远没有金融、医学、建筑设计那么受欢迎，但她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因为她的未来有文昊哥啊！虽然现在他们还面临着很多困难，但她和文昊哥都在为他们约定的未来努力。 他们的未来必定甜蜜而温馨。 但叶律师刚才却说，如果要在上海那样的国际大都市生活，不管她如何努力，她的未来都是“可预见的贫穷艰苦，没有例外”。b 分卷阅读92 r 她从未想过这些。 她从山旮旯走出来，不管未来怎样，总比以前好啊。可是，他们约定的未来对文昊哥来说，是不是也如她想象的那般美好？ 全国那么多名牌大学，考研竞争非常激烈，万一……万一她真的考不上研究生，难道还真让文昊哥回到清远县或者回老家奉节生活？ 这不是成了叶律师说的她会“拖累”许文昊了吗？ 艾小米心乱如麻。 第三十九章 一连几天，艾小米夜不能寐，食之无味，明明来果园清除杂草，却愣是坐在河边石头上，坐了一上午，两眼放空地盯着河边摇曳的芦苇，精神恍惚。 张伯过来关切地问了几回，每次艾小米都说“没事没事”，张伯以为她和许文昊吵架，自己不擅长劝人，便转身回到果园继续干活。 下午在图书馆学习时，艾小米翻开大四的专业课本，看了半小时也没看进去，晃在眼前的只是一个一个的字，它们连起来是什么意思，放空的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叹了口气，拿出英语试题集，强迫自己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完成一套题。 完成是完成了，但核对答案后，结果惨不忍睹。 晚上，艾小米没有继续学习，而是去操场上跑步。反正学习效果那么差，不如通过锻炼身体把心情调整过来。 月亮像银盘似的挂在天上，操场周围的花坛里开满了栀子花，花香四溢。 艾小米在操场跑得汗流浃背，因为不是比赛，她跑累了便走，歇得差不多了又继续跑……就这样走走跑跑，她也不知道自己绕着操场跑了多少圈。 回家洗完澡，艾小米刚躺到床上，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响了。 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没有起来接电话，任凭清脆的铃声像跳跃的音符一样划破夜空，久久不停。 电话铃终于停了下来，手机又响了。 虽然现在她很不想接电话，但到底还是不想让许文昊担心，艾小米下床，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弱弱地叫道：“文昊哥。” “怎么了？不舒服吗？你在哪里？”许文昊关切地问道。 “在家，太累了，刚才躺床上睡着了。”艾小米声音弱弱地撒谎道。 有些问题她还没理清思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许文昊，她现在对自己和许文昊的感情何去何从有些茫然。 “果园你就不要去了，请个人吧，夏季高温你都晒黑了，女孩子不要干那么辛苦的活。”许文昊心疼地建议道。 不干辛苦的活有什么办法呢？这可是她的专业啊，她以后一辈子都要干这个。 艾小米幽幽地叹了口气：“文昊哥，我刚才在操场跑步锻炼身体，现在好累。” 听见小米说跑步累了，许文昊也没多说，很快结束了例行的电话问候：“那行，你早点睡吧，我……你睡吧。” 许文昊人在机场，明天回清远县，他忍住没说，想给她一个惊喜。 艾小米无精打采地放下手机，扑倒在床上，因为连续几天没睡好，今天在操场上跑了几圈后，她感觉又困又累，很快便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到半夜时，艾小米迷迷糊糊听见有嘈杂的声音，还要狗叫声。 狗叫声越来越大，好像就在她耳边叫一样。 艾小米睁开惺忪的睡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她看见旺旺在床边上蹿下跳，不停地叫，还用爪子拍打她的床。 起初她以为自己忘了给旺旺喂食，把小家伙饿慌了，她摁亮床头灯，看见地板上水汪汪的一片，吓了一大跳。 睡意全无。 “涨水了！大家快起床啊！” “发洪水了！大家快上屋顶等待救援！” “家里有老人孩子的，抓紧时间！” “……” 几位好心人拼命敲着锅碗瓢盆喊得声嘶力竭，周围被喊醒的人慌了，小孩的哭声、大人焦急的喊叫家人的声音、狗叫声，乱作一团。 艾小米跳下床，屋里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没过拖鞋、脚踝、小腿肚、膝盖……从未遭遇过涨大水，艾小米吓得脸色苍白，弯腰抱起旺旺，冲出卧室。 水涨已至大腿处，来不及冲出去了。 艾小米急忙返回客厅，把旺旺放在桌上，返回卧室，把大四的教材等重要资料用塑料袋包好塞进衣柜最上面的抽屉里，又把从上海买回来的4本考研资料塞进书包，然后她背上书包冲进厨房，把冰箱里的牛奶面包一股脑儿放进塑料袋里，给自己的塑料水杯灌满凉开水。 艾小米返回客厅，把书包和装有食品的塑料袋放在旺旺身边，然后冲到外面屋檐下搭好木梯，又冲回客厅背上书包，抱着旺旺，手腕挂着塑料袋，顺着木梯爬到房顶小露台。 月亮很圆，月光皎洁。 院子里的柑橘和柿子树静静地站在水中，柑橘花的香味，清新，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与周遭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艾小米发现周围屋顶上站满了人，有些人大概跑得太急，在屋顶光着膀子穿着花裤衩，婴儿被突如其来的各种声音吵醒了，哇哇地哭个不停。 “把孩子的奶瓶、奶粉带上来，记住 分卷阅读93 再带一瓶开水！” “哎呀，老爸的降压药忘了带，你快去找找！” 男人个子高，会游泳，一家子这样那样急需的物品忘记带，便七嘴八舌地让男人回家去拿。 艾小米在屋顶小露台放下旺旺，把塑料袋和书包放在它旁边，轻轻抚摸它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呢，等天亮了，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院子里洪水又涨高了一点，艾小米看向果园方向，只看见远处山坡和树林形成的黑色剪影，重重叠叠。 “脐橙树种在山坡上的，应该没问题。”她喃喃自语道。 书包里的手机响了。 刚接通就传来许文昊焦急的声音：“小米，在哪儿？” “屋顶小露台上。” 许文昊在电话那头长舒了一口气。 “我坐夜班车，早上6点多能赶回清远县。” “文昊哥，你回来了？” “嗯，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涨洪水，听说是清远县上游某个地方决堤所致。不过，你不要紧张，救援队已经进入清远县，我们住的地方比较偏远，你要耐心等待救援，别怕知道吗？” “嗯。” “好了不说了，免得把电用完了，我到了清远再电话你。” “嗯。” 艾小米环顾四周，到处是水，白茫茫的一片，水里漂浮着衣服、家具、还有一些鸡鸭鹅，顺着水流飘向远方。 她想起叶律师的话，心里突然觉得一阵凄凉，连洪水都要欺负他们小县城！周边县城防洪的堤坝，如果做得和上海那种大城市一样好，会有今晚这种突如其来的洪水吗？她会像现在这般狼狈等待救援吗？ 难怪大家削尖了脑袋，也要拼命往大城市挤。 文昊哥很快就要到了，艾小米想见他，又不想见他，心里矛盾极了，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抵不住瞌睡袭来，躺在小露台上睡着了。 又听见狗叫声。 艾小米睁开眼睛，见旺旺拽着她的衣服，跳来跳去。 露台为了排雨水，在靠近院子的角落处有个排水孔，整个露台朝排水孔方向微微倾斜。艾小米注意到洪水已经通过排水孔涌入，但还没有到达她睡觉的地方。 此时天已大亮，早上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艾小米住的地方靠近郊区荒山野林，地势比市区高一些。她站起身来，发现小弄堂那边的平房上，只有清一色的粗壮男人，洪水已经没过屋顶淹到了他们脚边，男人们抱团等待救援。 那里的女人、老人和孩子，想必已经陆续被救援队带去安全区域了。 艾小米睡觉的小露台，四周有高高的围栏，就是这些围栏挡住了大家的视线，使得半夜救援时没人注意到这边还有个孤立无援的女孩。 艾小米丢给旺旺一个面包，她自己快速用面包牛奶填饱肚子，补充能量，然后弯腰从水面捞起一件衣服，塞进塑料袋里，用它牢牢地堵住露台漏水孔，这样露台四周高高的围栏，可以为她等待救援争取更多时间。 手机又响了。 她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有3个未接来电，刚才真的是睡得太沉了。 “小米，你还好吗？”许文昊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道。 “洪水已经到了露台排水孔位置，我把那个排水孔堵死了。” “有救援队过来吗？” “小弄堂那边只剩下一群男人了，救援队应该来过的，只是我睡在这边，没人发现。” “我已经到清远县了，正在和一位老船工谈，想租他的船去接你。” “文昊哥，你别过来！我会看着小弄堂那边，如果有救援队过来，我会大声喊叫的。你别过来，太危险了！” 电话挂了。 艾小米扫了一眼电池，还剩50%。 “嘎嘎嘎”！ 艾小米见一只小鸭在水中不受控制地打着圈，等小鸭飘到露台附近时，她一手抓着围栏，另一只手快速在水面一捞，将小鸭抓在手里。 小鸭得救了。 小家伙吓得瑟瑟发抖，艾小米不忍心把它放地上，就一直捧着它。 她又从水里捞起一条红色的毛巾，有了这条毛巾，可以在白茫茫的水面上增加一点颜色，更容易引起救援人员的注意。 “哎——！这里有人——！” 她向抱团站在屋顶上的那群男人大声喊叫，平时步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他们居然没听见！艾小米拿着红毛巾在空中挥舞，不停地喊，喊得嗓子都快嘶哑了。 喊了几分钟后，那边终于有人看到她了，也响她挥手，但他们喊了什么，她完全听不清楚。 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就好。 洪水涨到屋顶那群男人的小脚肚子了，救援队还没来，不过他们那边靠近主街道，水流比较平稳，不像艾小米这边，水流湍急。 望着洪水已到围栏一半的高度了，艾小米越来越害怕，抱着旺旺和小鸭，看着小弄堂方向，望眼欲穿地等待救援人员的出现。 阳光越来越炽热，气温迅速升高，艾小米站在毫无遮拦的小露台里，汗流浃背。她打开水杯，喝了几口凉开水补充水分。 不知救援何时到达，她没敢多喝 分卷阅读94 。 远处一幢砖瓦房承受不了洪水冲击，轰然倒下，却没看见有人呼救。那片区域低矮的老房子特别多，张伯就住那儿，房租便宜。房屋垮塌，没看见人影儿，也没听见呼救，那里的居民应该早就被转移到安全地带了。 气温越来越高，艾小米觉得自己热得快中暑了，又喝了两口凉开水。 旺旺和小鸭刚才还在排水孔附近的小水坑里降温，这会儿挪到艾小米脚边，焉耷耷的。艾小米把红毛巾打湿，搭在旺旺和小鸭身上，帮它们物理降温。 隐约听见“突突突”马达的声音，艾小米循声望去，看见抱团站在屋顶的那群男人旁边，出现了两条船，大船上面已经站满了人，穿着救生衣的救援人员让屋顶上的男人上船，船小人多，救生员不得不下水，用手抓着船沿。 而小船上的男人，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但艾小米凭感觉猜测是许文昊。 两条船上的人在那里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大船向市区驶去，小船“突突突”地往艾小米所在的方向驶来。 是文昊哥来救她了。 第四十章 艾小米百感交集，一颗心砰砰乱跳，既为许文昊在危难之际来救自己感到高兴，又担心船小水猛，为了救她让许文昊置于危险之中。 小船越来越近，坐在船头的男人果然是许文昊。 旺旺好像知道有人来救他们了，站起身来“汪汪”直叫。 艾小米背上书包，弯腰抱着旺旺和小鸭，等待许文昊靠近。 “小米！” “文昊哥！” 小电动船起初跑得挺顺畅的，但当它靠近艾小米这边水流湍急的地方时，小船开始不受控制地打圈，许文昊不敢多说话，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专心开船。 艾小米看着小船忽左忽右在水面上漂移，紧张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 旺旺似乎也感觉到了小主人的紧张，默默地住了嘴。 水流的声音、漂浮的家具撞击水中树木的声音、远处房屋倒塌的声音……艾小米全都听不见了，她只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正午时分的阳光强烈到发白，耀眼，灼热。 许文昊黑色T恤外面套着密不透风的救生衣，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掉。他咬紧下颌，抿唇成线，快速评估水流情况，不停地调整小船前进的方向，避免它被水流冲离救援地。 就在这时，一个庞大的木质屋顶向这边冲来！ “小心啊！”艾小米吓得尖叫了一声。 许文昊用长柄铁钩勾住院子里那棵壮实的柿子树，配合引擎，巧妙地避开屋顶的撞击。 小船渐渐向艾小米站立的小露台靠近了。 许文昊用铁钩勾住露台的围栏，艾小米冲过去摁住铁柄，不让它打滑，小船终于靠了过来。 艾小米急忙把旺旺和小鸭放进小船，自己也扶着围栏翻了进去。 “穿上救生衣！” 两人对视了一眼，许文昊吼了一声后，又全神贯注地驾着小电动船，往主街那边水流平缓的区域行驶。 突然，一头老母猪和几只小猪仔顺着水流打着圈，向小船冲来！ “小心！” 艾小米一边穿救生衣一边大声提醒道。 来不及了，水流太快，她话音刚落，老母猪一头撞在船尾上，小船在水中转了两圈。 艾小米顿感天旋地转，急忙蹲下身紧紧抓着船沿。 老母猪和小猪仔们“嗷嗷”叫着，顺着水流往下游飞奔而去。 许文昊急忙抛出长柄铁钩，勾住院子里的柿子树，借力柿子树和柑橘树，抵消老母猪的撞击力。两棵树的枝丫横七竖八，很容易伤人，艾小米急忙双手捂头，趴在旺旺和小鸭上方。 许文昊因为一只手要死死抓着铁钩借力，另一只手要牢牢控制船舵，结果脖子和手臂上多处被树枝刮伤，出现一条条血痕，有点的地方渗出了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许文昊终于把小船开到了县城主干道，这里水流平稳，安全了许多。 “文昊哥，你受伤了。”艾小米心疼地用纸巾轻轻擦拭他脖子和手臂上的血。 “没事，你安全就好了。”许文昊单手抱着她，语气轻快地安慰道。 艾小米双手环在他腰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惊险紧张的救援，两人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紧紧地抱着对方，给自己、也给对方安全感。 把租船还给老船工后，许文昊带艾小米回旅馆休息，旺旺和小鸭也被带去旅馆，半路上，艾小米看见药房，进去买了碘酒和棉签。 到了旅馆，刚关上门，艾小米突然被一股大力摁在墙上，她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许文昊低头吻了上来。 旺旺乖乖地蹲在他们身边，小鸭乖乖地跟着旺旺。 密不透风的吻，让艾小米喘不过气来，一张脸儿通红。 “吸气呀。”许文昊嗤嗤低笑道，“怎么忘了？” 艾小米的脸更红了，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她紧张是因为她知道，今天两人住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救援，他都受伤了，居然还有心思……艾小 分卷阅读95 米扬起下巴示意他看地板，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许文昊的视线顺着艾小米的指向，看见蹲在地板上的旺旺歪着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小鸭子蹲在它身边打瞌睡。 小奶狗看着没关系吧？ 许文昊扭头准备继续亲吻女友，这一回他总觉得后脑勺后面有一双眼睛，盯得他很不自在。 他找了小纸箱，把小奶狗和小鸭放进纸箱。 “你要干什么？”艾小米担心他生气把旺旺和小鸭扔外面垃圾桶里，伸手拉着纸箱责问道。 “前台小姐姐太闲，请她帮忙看看小狗，她一定会答应的。” 原来如此，艾小米松了手，问道：“给伤口用了碘酒再去吧？” 许文昊才不愿意把脖子和胳膊抹上奇怪的颜色，不以为然地说道：“不用，皮外小伤而已。” 艾小米脑袋飞快转起来，思考怎样才能不让许文昊不胡思乱想。 许文昊端着纸箱出门，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笑道：“出去吃午饭啊，不饿吗？” 听他这么一提醒，艾小米还真感觉肚子饿了，急忙跟着他出了门。在电梯里，他单手搂着她，低头调侃道：“想什么呢，连午饭都忘记了？嗯——？” 尾音微微上扬，黑亮的双眸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艾小米听出了取笑的味道，有些窘迫，便把头埋进他怀里，使劲拍打他的胸口。 许文昊在她腰上轻轻捏了一下，艾小米抬头，见电梯已经到一楼，门外站着几位男女老少，正用看马戏表演的眼神看着她。 其中一位女孩用鄙视的语气对身边男人说道：“你家乡风气这么差吗？特殊服务的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到处乱窜，还和客人旁若无人地打闹。” 什么？ 特殊服务的小姐？ 艾小米黑着脸瞪了女孩一眼，吓得她赶紧抓着男人的胳膊，好像对方瞪她一眼，她男人就会跟着跑了一样。 “她是我女朋友。” 在电梯门阖上前，许文昊解释道，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对方听得清清楚楚。 女孩翻了个白眼：“被狐狸精……” 电梯门阖上，电梯上行。 艾小米气得不行，她如此上进正派，居然有人认为她是那种……那种她最瞧不起的女人。 “好啦好啦，”许文昊扶着她的腰，推着她往前走，同时低声劝道，“不相干的人因为断章取义误会你，何必在意给自己找不开心呢？这些人又不重要。” 许文昊的安慰让她好受了些。 到了前台，许文昊说明情况后，小姐姐果然很高兴帮他们照顾旺旺和小鸭。 “小米？” 背后传来沙哑的嗓音。 艾小米回头，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老朋友任晓丽，只是任同学的嗓音变化太大，害得她都没听出来。 “唉呀妈呀，果然是你小米！” 艾小米眼前一花，被穿着大红长裙的任晓丽紧紧抱住，头顶还传来她兴奋的大嗓门：“今天早上兵荒马乱的，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说完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前台小姐姐友情纠正道：“刚才广播里说，县城救援基本结束了，大家都挺安全的。” “小米我不是那个意思哈，”醒悟过来的任晓丽急忙解释道，“涨洪水后我也很急，给你打过电话，但线路出了故障，联系不上你。我想跟救援船去找你，他们不同意，说船上位置要尽可能留给受灾群众。” 以她的体型，如果跟船的话，会浪费3个小朋友的位置。 艾小米：“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对了丽丽，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任晓丽只知道她家里的电话，不知道手机号，艾小米本来想帮好友省钱来着，谁知会遇到这种情况，让好友联系不上她干着急？ 任晓丽扫了许文昊一眼，笑道：“分开大半年了，找个时间，咱们好好聊聊。” “好，一起吃饭？”艾小米邀请道，她看出晓丽不想当许文昊的面讲自己的情况。 “好啊。”任晓丽还是一如既往地爽快，继而玩笑道，“许老板不介意吧？” 许文昊微笑不语。 艾小米挽着好友的胳膊，小声告诉她许文昊刚才救她的惊险过程，心里却暗暗担心好友。晓丽突然返回清远县，该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唱片发行了吗？和山东汉子小北关系稳定吗……晓丽刚才欲言又止，一副要刻意避开外人才能说的模样，让艾小米愈加担心晓丽有什么难言之隐。 艾小米建议去吃烤鱼，说那里的鱼新鲜，味道也好，但任晓丽执意要去春凤米粉店，说她离开清远大半年，最想念的美食，就是那里的米粉和油饼子。 艾小米抬头看向许文昊，想问问他的意思。 许文昊点头。 春凤米粉店那片地势高，并没有受到洪水影响，店里生意一如既往地火爆。 老板娘还记得眼前这个大嗓门姑娘，直夸她长洋气了，气质比以前更出众，夸得任晓丽同学给自己多点了几个油饼子。 服务员把米粉和油饼子端上来后，任晓丽迫不及待地嗦一大口米粉，麻辣酸爽，混合着大学时代的青春回忆，一股脑儿地涌入她脑海。 分卷阅读96 有欢乐，更多的是遗憾。 “太好吃了，”任晓丽眼角湿润了，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很快平复了情绪，扭头冲老板娘吼道，“老板娘，我去深圳待了大半年，天天想吃你们家的米粉！想得抓心挠肺！” 吼声很响亮，很沙哑，让叽叽喳喳的食客们立即静了下来。 老板娘高兴得合不拢嘴：“好吃，你就常来捧场！” “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米粉！”任晓丽发泄情绪地吼道。 艾小米从她的吼声中听出了失落，扭头看向许文昊，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感受到了任晓丽可能在深圳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谢谢你啊小姑娘，小张，给她免费送一个油饼子！”对豪爽的任晓丽免费给米粉店做广告，老板娘也难得豪爽了一回。 周围食客不乐意了，纷纷吐槽： “老板娘，我在你这里吃了十来年，你可从来没有给我免费送过什么呀。” “就是，我们老街坊邻居的，经常来照顾你生意，你从来没表示过什么。” “我还经常带朋友来吃，是不是也可以享受点优惠价？” “……” 老板娘今天心情不错，说不过街坊邻居的七嘴八舌，只好吩咐自己员工：“小张，给在座的每人免费送一个油饼子，这下大家满意了吧？” “满意了！” 大家异口同声乐呵呵地回答道。 吃完米粉，艾小米3人回到旅馆。艾小米对许文昊说道：“你连夜从上海赶回来，一晚上没睡，回去补觉吧。” 许文昊的确也累了，点头道：“嗯，吃晚饭时我再来叫你。” 他谢过前台小姐姐后，端着装有旺旺和小鸭的纸箱，径直回房休息。 艾小米则挽着任晓丽的胳膊，去了她订的房间。艾小米正好也有心事要和好友商量，想听听她的意见。 第四十一章 走进房间，艾小米看见墙角放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看这架势，任晓丽哪里像回来看老友玩几天就回深圳的？这分明是打算回来常住了。 任晓丽此时也没了米粉店时的闹腾，从进屋起就一直沉默。 分开大半年后再次相聚，两人都沉默了许多，没了以前那种敞开心扉肆无忌惮的说笑打闹。好像刚刚过去的那大半年时光，让她们从懵懂的少女时期跨进了成年人的世界，都沉稳了不少。 艾小米坐在靠窗户的椅子上，任晓丽坐她对面，把小圆桌上的矿泉水递给好友后，“咔哒”一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并不吸，而是任凭烟雾袅袅萦绕在指间，随后她微眯双眼，扭头看向窗外。 艾小米安静地看着好友，好奇地问：“看什么呢？” 在她印象里，任晓丽以前非常厌恶别人吸烟，现在却特别自然地点了一支烟，完全是一副社会阿姐的模样。 “你看，这多像我们的人生，”任晓丽笑了，语调懒散地调侃道，“有人陷于水深火热的绝境，有人却在纸醉金迷地玩乐。” 在艾小米记忆里，向来生活粗糙不大动脑子的任晓丽，从未像今天这般说出如此深沉的话，到底是去大城市见过世面的人，不止思想有了深度，连她那惯有的无所谓的笑容也丰富了许多，竟让艾小米听出了隐藏的落寞。 谁处在水深火热的绝境？ 又是谁在纸醉金迷地玩乐？ 艾小米跨过小圆桌探身过去，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贴心地不问一个字，而是把自己的情况小声说给好友听，包括她与许文昊对未来的规划，以及叶律师受许国盛委托要求她离开许文昊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好朋友。 任晓丽熟练地吸了一口烟，扭头将烟雾喷向窗外，安静地听完后开口问道：“你自己怎么想，小米？” 艾小米低头喝了一口水，幽幽叹了口气道：“我想跟文昊哥在一起，但又担心像叶律师说的那样，我会拖累他。” “所以你想考到上海去，用知识改变命运？” “嗯，但我底子差，清远农职在大专里面都排不上号，更别说让我和那些一本二本里的尖子生竞争了。” 艾小米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手指抠在小圆桌边缘，指甲泛白，半晌，她继续小声补充道：“除了担心考研外，还有我和他之间的差距，贫富差距。” “这是实话，”任晓丽又朝窗外喷了一口烟雾，淡淡地说道，“要以前我一定会给你猛灌鸡汤，鼓励你不顾一切勇敢地和他在一起，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 “嗯，我也觉得你以前一定会这样劝我，那现在呢？现在你怎么看？”艾小米急切地反问道。 任晓丽顿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瞟了她一眼：“我自然还是会鼓励你考研，但至于你和许文昊的感情，我的建议是，不妨先放在一边冷静冷静。” 艾小米点头：“嗯，我也考虑过这些。” 任晓丽：“你现在要全力以赴地准备考研，而许文昊现在创业遇到挫折，需要去海外考察学习半年，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对你们双方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等你考完研后，再考虑感情问题，那时候你离你们的未来规划更近些。现在谈感 分卷阅读97 情太遥远，有点空中楼阁的感觉。” 艾小米神色暗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她不无担心地问道：“会不会一旦分开，就不容易回头了？那可是上海呀！” 任晓丽伸手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正色道：“如果你们的感情如此脆弱，姐姐劝你现在就可以考虑放手了。两个人谈恋爱，会遇到很多问题，真的小米，如果你和许文昊的感情会因为分开半年而淡化或变质，就算你们重新和好，那这样的感情以后也经不起任何考验。” “好，我知道了。” 从小米的感情自然过渡到自己的感情，任晓丽淡淡地说道：“我和小北分手了。”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好像在述说别人的感情。 任晓丽现在已不是以前那个叽叽喳喳、没心没肺朗声大笑的少女了，深圳大半年的生活，好像让她陡然长大了好几岁。 人真是奇怪，快乐不会让人变得成熟，但痛苦和挫折会。 “为……为什么呀？”艾小米一脸惊愕地问道，同时伸手握着闺蜜的手以示安慰。 任晓丽缓缓抽出手，刚才那番话她说得风轻云淡，但眼底却藏着一丝隐忍的痛苦。 被她随意挽在头顶的丸子有些松散，显得毛毛躁躁，一缕秀发滑下来垂在她脖子上。染成金黄色的头发明显褪色了许多，发根部全长成了黑色，如此黑黄相间，让她看上去像戴了一顶杂色毛线帽子，有点不修边幅的样子。 她纹过眉毛和眼线，抹着鲜艳的口红，五官浓墨重彩，脸色却甚是憔悴疲乏。 听了艾小米的疑问，任晓丽淡笑：“分手而已，对成年人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说完她从桌上拿过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烟，很快又放了回去，把烟盒重新放在小圆桌上，平静地解释道：“我给你说过，我和小北在地下室租了个房间同居的事？” 艾小米点头，她当时豪放欢快的笑声犹在耳边。 “小北是野猫乐队吉他手，他们乐队经常来我们夜总会表演，所以我和他认识并相恋了。我们同居后，也曾为未来做了美好的规划。” “嗯，你们打算在深圳买房。” 任晓丽嗤笑：“你知道吗，我当时很认真，以为只要努力，我和小北一定会结婚，一定会在深圳拥有自己的房子，我们会有特别美好的未来。”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钱，小米你知道吗？我们是因为钱分手的！老人常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信，我以为有了爱情，就可以击败一切不认可我们的人，可以击败一切阻止我们在一起的陈腐观念！结果我活成了笑话。真的，小米，你姐姐我被生活打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她继续说道：“你千万不要相信小说电影里鼓吹的那些浪漫爱情，生活其实很简单，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爱情，其实就是工作加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生活离不开钱，那些鼓吹不谈钱的爱情，不是悬浮剧，就是当事人是富豪，他们根本无需为一日三餐、为住房发愁。” 艾小米点头赞同，她为了能赚点钱，不是冒着山体滑坡的危险去果园干活吗？ 任晓丽：“刚谈恋爱时，小北说我长得富态，性感，像杨贵妃，有旺夫相。地下室阴冷潮湿，我们没有钱改善，但我们生活得很开心。渐渐地，我和他开始为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争吵，他嫌弃我长得胖，骂我是死肥婆。我失业没收入后，没几天小北就悄无声息地搬走了，据说找了一个大他10岁的富婆。我们那间地下室最后一个月的房租费，还是我的一位朋友帮忙支付的。你看这就是男人，喜欢你时，你就是杨贵妃，整天围着你转，什么甜言蜜语都能说给你听。不喜欢你时，你就是恶心的死肥婆，他不仅处处与你斤斤计较，还想着尽可能地占你便宜，最后跟了一个让他少奋斗20年的富婆跑了。” “原来小北是这种男人，分开也好，省得他耽误你。不过丽丽，你怎么会突然失业？前段时间不是说要录制唱片吗？” “就是录制唱片的事，让我发现我们夜总会有猫腻。夜总会这种地方，人员流动性很大，像我们歌手经常有新手进来，也有老歌手离开，离开的原因无非是找到合适的人要回老家结婚，或者找了有钱男朋友不需要唱歌谋生，也有去其他地方发展的……我被告知录制唱片要去东南亚，半路上发觉不对，我想办法逃出来报了警。后来我才知道，夜总会和东南亚那边的**有关系，每年都有人被骗去那边的地下俱乐部工作，有些人已经永远也回不来了。 “因为这件事我们那边十来所夜总会全都被严查，所以我就失业了。失业后我才发现，小北根本不爱我，因为家庭开支全部由他承担，他变得暴躁爱发脾气，变得越来越斤斤计较，没几天就一声不吭地消失了。小米你看，其实男人比女人更现实，一旦爱情过了保鲜期，他对女人的各种要求才会真正浮出水面。这是我第一段感情，但对我的伤害和打击很大，我吸烟喝酒，你听听我的嗓子，现在还能唱歌吗？不过，现在我已经放下了，为那种男人伤心不值得！我希望你不要走姐姐走过的路，姐姐这可是血泪教训啊。不管你现在认为许文昊有多好，他有多爱你，你有多爱他，你现在首先要把 分卷阅读98 自己的事做好，爱自己，才会得到男人的爱。小米，如果考研对你的未来、感情、独立非常重要，那就暂时抛开一切杂念，全力以赴地准备考研！过了这道坎，你会站在一个完全不同的起点，重新考虑你的感情问题。总之，姐姐希望你首先让自己强大起来，感情远没有这个重要，你明白吗？” 艾小米既折服又惊诧地看着好朋友，这还是那个上课打瞌睡下课打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任同学吗？ 现在的她，思路清楚，有主见。 其实任晓丽的建议，她不是没想到过，只不过心中放不下感情，让她犹豫不决，担心一旦分开一段时间，许文昊在上海那种花花世界会不会……现在有了任晓丽的“血泪教训”，艾小米很快便做了决定。 “喂，艾小米，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任晓丽见艾小米低头不语，表情严肃地握着她的肩膀，重复问了一遍。 “听明白了。”见好朋友郑重其事地问自己，艾小米认真地点头，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全力以赴地准备考研，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再考虑感情问题。” “果园的事你不要担心，我帮你挑起来，技术上不懂的我会请教张伯，放心吧，姐姐我今非昔比了。” “嗯，我也发现你变了很多，估计班长易鹏飞都说不过你了。” “听说他留学了？” “嗯，我和他约好以后上海见。” “姐姐我在外面闯荡失败了，才明白爹妈让我好好学习的意义。我打算去夜大学报名，学服装设计，我的嗓子不能再唱歌了。当然就算嗓子不坏，我也不会再去夜总会那种地方工作了。” “好啊，学服装设计挺时髦的，你本来就有一定基础，学起来没那么费劲。” “让我们一起努力。” “加油。” 吃晚饭时，任晓丽没有跟艾小米一起去，想给两位即将分开一段时间的恋人，有独处的交流时间。 第四十二章 吃饭时，艾小米把自己对考研的担忧告诉了许文昊，说自己想专心准备考试，感情的事想先暂时放一放。 见艾小米神色凝重，眉头微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刚才的决定，许文昊敛了笑容，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不是艾小米第一次跟他说考研对她有多重要了，这一回他没有再宽慰她，说什么慢慢考不要急之类的话。 “好，”他点头同意道，“我参加海外培训考察也要明年3月才能回国，回国后我再联系你吧，这段时间你就安安心心地一边学习，一边准备考试。” “3月也不要联系我，考研分初试和复试两次，复试时间由学校自定，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行复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结果，还是我联系你吧。” “大学一般9月开学，暑假我总可以联系你了吧？暑假我争取抽时间回来，接你去上海H大报到。” 两人约好见面时间后，开始不停地给对方夹菜。刚刚聚在一起，却要马上分开一年时间，对恋爱不久的他们来说，无疑是漫长的煎熬。 “文昊哥，在国外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小米既要准备考试，又要担心你。” “放心吧，我可是要养家的男人，责任重大，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艾小米也发觉许文昊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她认为，这是一个男人到了成家立业年龄应有的变化。 “小米，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不要急，不要硬扛，记住万事有文昊哥帮你。” 他握着她的手，嗓音低沉，每一个字都扣在她心弦上。她不由得眼底发潮，低头挑了块糖醋排骨给他。 许文昊自己深陷困境，却在她面前从来不提，还是叶律师告诉她的。 她也不知道叶律师说的困难到底有多大，但从许文昊放下生意，出国考察学习来看，他应该暂时还没有找到应对之策。她不懂生意，就像叶律师说的那样，她对他创业受挫帮不了什么忙，既不能为他提供资金，不能帮他搭建人脉，也不能帮他找到市场突破口…… “文昊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都要记住，小米永远支持你！” 她声音哽咽，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内心却变得越来越坚定。 她唯有努力，让自己强大，独立，就算有一天他生意失败，至少她还能为他撑起一片小小的空间，为他遮风挡雨，为他提供温暖的庇护。 许文昊急忙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心疼道：“别哭，文昊哥不会有困难的，文昊哥可是要养小米的。”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没有太多生活阅历，都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对方才好，两人对未来都是既坚定又有些迷茫。 艾小米有时挺羡慕那些拼爹的孩子，学习不急，国内不行去国外；就业不急，不是去父母安排的机构，就是继承殷实的家业；住房早有了，根本不用操心。不像她和许文昊，来自两个残缺的家庭，一个被父亲抛弃，另一个小时候长期被父亲忽视，长大了父亲却要干涉他的感情……人生已经够坎坷了，好不容易遇到彼此并相恋，现在又要面临分离。 艾小米现在能看到的未来，就是考上研究生 分卷阅读99 ，让自己有事业，有一定经济基础，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不管许文昊有多爱她，她都要有自己的事业，绝不无所事事地靠男人养着。 女人首先要经济独立然后再考虑感情问题，这是任晓丽告诫的，丽丽还让小米千万不要重蹈她的“血泪教训”。 吃了晚饭，许文昊牵着艾小米的手，去看了一场最近热门的电影。 电影里男女主因家庭反对分开，男主去了南洋，女主生下两人的孩子，做了单亲妈妈。尽管身边有不少追求者，但女主拒绝了他们，带着孩子默默地等待男主回来。 单亲妈妈的生活非常艰苦，那时候还没有煤气灶，家家户户都用煤球。女主拉着板车，里面放了一车煤球，孩子在后面推。到了上坡的地方，女主整个身体几乎要趴在地上了，她浑身大汗淋漓，双脚打颤。饶是生活如此之苦，女主也没有同意身边的追求者帮助她。 十几年后，男主事业有成，回国寻找女主，但他们以前谈恋爱的城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女主也换过几次工作，两人兜兜转转多次错过。急得艾小米恨不得拉着他们的手，把他们拽到一起。 男主经常去他和女主分手前常去的公园，坐在他们以前常坐的木椅上。又是很多年过去了，有一天，男主无意中发现椅背上有一串号码，吃不准是谁留下的，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拨了过去。是女主的孩子接的电话，原来女主病了…… 故事很简单，但男女主把那种唯衷情于你、爱而不得的专一和伤感，演得非常细腻到位。电影院里时不时传来女观众的抽泣声，艾小米也忍不住哭了。 刚才她还打定主意，如果自己发展不顺利，就远离许文昊，绝不拖累他，也不要让他养。现在她又担心自己和许文昊分开一年后，会不会也像男女主那样明明深爱对方找不到彼此？等找到对方时，双方均已两鬓斑白，两个深情的人白白蹉跎了一辈子，徒留遗憾和伤悲。这样过一辈子到底值不值？ 她一会儿意志坚定，一会儿想退缩……反反复复地折磨自己，内心矛盾极了，连电影的结局都没心思看下去。 许文昊觉察到了她的焦虑，单臂抱着她安慰道：“看电影呢，怎么还当真了？” 电影结束后两人吃了宵夜，然后去旅馆旁边的小学校操场走了几圈。 今晚的月亮特别亮特别圆，桂花和栀子花的香味随风飘来，让人心情舒服。 “心情好点了？”许文昊揉了几下艾小米的头发，打趣道，“你以前挺乐观，怎么现在变成了文青，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谁是矫情的女文青？”艾小米佯装生气地拍开他的手。 “我还记得去年秋季运动会上，你跑得像风一样快。”许文昊望着月光下的跑道，陷入了回忆。 “你当初面无表情，像木头一样杵在易鹏飞旁边，我还以为你没有注意到我呢。” “你把第二名甩那么远，怎么可能没看到你嘛。倒是易鹏飞那小子，上蹿下跳的，恨不得给你敲锣打鼓。” 过去很久的事了，有人还是有些泛酸。 “唉，当初那些同学，现在一个个的都走了，天涯海角，见不到面了。” “别说那么伤感嘛，任晓丽不回来了？有她回来陪着你，我也放心。” “晓丽说在深圳大半年，她好像过了一辈子，她是吃了很多苦终于长大了，通透了。” 许文昊握着艾小米的手紧了紧，道：“大家总要长大的。”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像电影里的男主女主那样，找不到对方？” “你傻呀，那是电影，故意让你们女孩子哭的。我们怎么会找不大对方呢？我公司的名称、地址、电话你都知道，我的手机号你也知道，你还知道杨宏斌的联系方式，怎么会找不到呢？” 是啊，大家知道彼此的联系方式，怎么会找不到呢？ “别胡思乱想了，”许文昊劝道，“对了，你学业重，果园的事就不要管了，交给张伯和任晓丽打理，卡拉OK厅也请任晓丽帮忙打理。” “好，晓丽自己也主动提过这事。” “哈——”许文昊打了长长的哈欠，“走吧，今天划船高度紧张，太累了，早点回去睡觉。” 一听“睡觉”两个字，艾小米又开始紧张了，中午进旅馆他把她摁在墙上亲吻，回去还不得……“你下午不睡过嘛，再走走，不要还没到中年就有啤酒肚了。” “21岁年轻力壮，怎么可能有啤酒肚？走吧走吧，好困啊，哈——”许文昊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单臂将艾小米箍进怀里，不由分说地推着她回旅馆。 走到半路他还情不自禁地在她脸上啄了几下，引得蹲在街边阴影里吸烟的几个黑影此起彼伏地吹了几声口哨。 艾小米脸上发烫，伸手羞涩地挡住半边脸。 许文昊嗤嗤轻笑。 走进旅馆房间，艾小米防着他偷袭，故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哪里知道他去行李箱里拿出一摞资料，回头见她怯怯地站在门边，笑着舔了一下嘴唇，挥手叫道：“你过来呀，这是叶律师准备的授权合同。” “叶律师”几个字让艾小米感到有些不舒服，她走过去，见许文昊龙飞凤舞地 分卷阅读100 在合同上签名。 签完字，他把合同地给艾小米：“这里面有果园授权给张伯和任晓丽经营的合同，也有卡拉OK的授权经营合同，你让他们签字后，各保留一份在你手上。你看会电视，我先洗澡。” 他伸手在她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她佯装镇定地看合同，实际上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趁许文昊进卫生间洗澡，艾小米拿着合同飞快地出门找好友任晓丽。 任晓丽打开门看见艾小米有点吃惊，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没看见许文昊，关切地问道：“你们……没谈妥？他不同意暂时分开？” 艾小米径直走进屋，把合同放在小圆桌上：“谈好了，这是果园和卡拉OK授权给你经营的合同文书。” “是吗？”任晓丽惊喜道，“办事效率这么高，连合同都准备好了？” “他这次回来前，就让律师准备好了合同，本来是给张伯和其他人准备的，没想到你正好回来。” 任晓丽坐下，敛了笑容，翻看授权合同认真看起来，几分钟后便在合同上签了字，把其中一份提给艾小米：“谢了，本来以为我从深圳回来要讨饭了，没想还做起了职业经理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祸兮福所倚。不过，脐橙很快就要上市了，我也不捡这个便宜，今年的收成算你和张伯的。” 艾小米笑了：“有我吃的，还能饿着你？”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大胆地蹭吃蹭喝了。” 两人没说几句话，传来敲门声。 任晓丽挤眉弄眼地说道：“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打开门，果然是许文昊。 因为他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头上，穿着挺括的黑裤白衬衣，干净，清爽又性感。 “小米，太晚了，不要打扰别人休息，走了。” 走廊的灯光不甚明亮，乳白的墙，暗红色的门，暗红色的地毯，男人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嗓音低沉磁性，充满了诱惑。 任晓丽回头看着呆萌的好友，双手推她出门：“走吧，我累了，明天见，哈——” 她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顾好友求救的眼神，笑眯眯地关了门。 艾小米抱着任晓丽签过字的合同，被许文昊牵回到他的房间。刚进屋，艾小米突然双脚悬空，感觉一股大力将她抱了起来，手里的合同掉了下来。 吓得她小声尖叫了一声。 小猫似的声音，让许文昊又嗤嗤轻笑。 他把她放到床上，迫不及待地覆了上去…… 第二天早上，艾小米醒来时，发现身边空了，她急忙看向墙角，昨晚放那儿的行李箱不见了。 许文昊已经走了。 艾小米感觉特别失落，责备自己睡得太沉。她急忙跳下床，穿好衣服，来不及洗漱就冲了出去。 等她跑到旅馆旁边的公交车总站时，正好看见许文昊乘坐的车缓缓启动。 “文昊哥，保重！” 艾小米追在车后面挥手喊道，她跑得很快，晨风吹起她的长发。 许文昊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艾小米挥手：“小米，明年暑假我回来接你！” 小米，不见不散。 艾小米见汽车消失在马路尽头，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文昊哥，祝你一切顺遂。 第四十三章 “丽丽，动作快点，我们要迟到了。” 吃饭约定的地点在M大后校门美食一条街上，离艾小米和任晓丽宿舍都很近。艾小米站在一个小弄堂口，对着一路小跑过来的任晓丽挥手催促道。 任晓丽在这附近开了一家服装店，销售的服装全是她自己设计，然后找工厂代加工，生意不错，钱赚了不少，是个小富婆。 生活水平跟上去了，人却因为注重身材管理瘦了下来。任晓丽身材苗条，穿着时尚，再化点淡妆，整个人完全变了样，走在街上颇有回头率。 “小米，你怎么穿这么随便呀？”任晓丽见艾小米穿着黑色七分裤和粉色T恤，忍不住开起了玩笑，“不要因为当年他曾经暗恋过你，你就有恃无恐哈，打扮得像老太去买菜。毕竟大家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你也要稍微收拾一下嘛，说不定……” “没有说不定，”艾小米一把挽着任晓丽的胳膊，拽着她快步往指定的餐馆走，边走边纠正道，“他永远都是我的铁杆好朋友，你待会可别乱说！” “好好好，铁杆好朋友！”任晓丽点头附和道，“我们都是你的铁杆好朋友！” 到了餐馆门口，艾小米报了订餐的座号，服务员小姐姐笑眯眯地引她们进屋。 远远看见靠窗位置坐着一年轻男人，白衬衣挺括，成熟儒雅，不是易鹏飞是谁？ 艾小米和任晓丽齐齐笑着招呼道：“班长！” 正在看资料的易鹏飞立即站起身，张开双臂，走上去一一和她们轻轻拥抱。 “回来了？” “嗯，回来了。” 老同学们有4年没见面，见面后大家都很兴奋。易鹏飞收起资料，给两位女士斟满茶水，笑道：“我们这群清远农职的学生，4年后又在上海见面了！来 分卷阅读101 ，我以茶代酒敬两位老同学！” 艾小米和任晓丽一一和易鹏飞碰杯后，喝了一口茶。 任晓丽：“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易鹏飞：“不走了，我在一所顶级律师事务所找了份助理工作，从最基层干起，慢慢积累经验。我们当年那群同学，只有小米少数几位仍然坚守在农业，大部分同学都改行了。” 任晓丽感慨道：“是啊，我唱歌待不下去，改行开服装店，没一样和农业相关，要早知道今天走到这一步呀，大学我就不该读，应该直接来上海开店，省得白白浪费好几年青春！” 服务员上菜。 易鹏飞：“人生就是做选择题，不同的选择，你就会有不同的人生。在不同阶段的感悟不同，会影响你的选择，也必然会影响你的人生。如果你不读清远农职，你就不可能认识小米，自然也不会跟着她来上海。” 任晓丽立即吹起了彩虹屁：“大律师说话就是深刻，三言两语让人信服。” 说起往事，艾小米也深有感触：“人生有时候想想真是奇妙，当初辅导员通知我和你去省城培训，我因为考研的事不想去，没想到因为在培训课上表现出色，给魏教授留下深刻印象。后来我第一次考研失败后，魏教授通过学校找到我，给我提供了一个委培的考研机会。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的？你们也知道，我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我多次考研，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幸运呀。” 易鹏飞笑着纠正道：“那个机会也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当时参加培训的人那么多，魏教授为什么只想起了你一个人？真心热爱果树栽培的年轻人不多，实践经验那么丰富的年轻人更是少之又少，魏教授把机会给你，也是希望这个行业不断有优秀青年加入。” 任晓丽赞同道：“是啊，比如像我这种人，就算去参加了培训，魏教授也不会想起我的。不过，魏教授提供这个机会挺好，小米在读研期间还领了一份清远县农业局的工资呢。” 易鹏飞疑惑道：“领工资？” 艾小米：“对呀，因为我是清远县农业局定向委培的研究生嘛，要领他们的基本工资，一个月有好几百块呢。” 易鹏飞不太确定地问道：“定向委培？那毕业后你是不是必须……回清远县？” 艾小米：“嗯，按合同要求必须回去，但前面也有师姐没有回委培单位的例子，不过她赔了好几万呢。” 易鹏飞欲言又止，眼神暗了稍许很快恢复如常。 任晓丽“啧”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姐姐借钱给你，把钱赔给县农业局，让他们还你自由身！在上海生活习惯了，姐姐我不想回县城，又不想和小米分开，班长你快帮我劝劝她！” 艾小米正色道：“你买房的首付都没存够，难道你想一辈子租房？” 易鹏飞疑惑地看向艾小米，她如果毕业后准备回清远县，那她和许文昊……他们还有联系吗？搞不清楚状况，不好表态，他只好做起了和事佬：“晓丽说的没错，大城市发展机会多，小地方人际关系复杂，你们俩又是多年的交情。不过，小米有小米的考虑，在她遇到困难时，魏教授帮了忙，魏教授就是想为中西部基层留住优秀青年。这可是个难题，不好办呀。” 说完他静静地等待艾小米说话，想从中推断她和许文昊的感情走向。 其实，分开这几年，易鹏飞和艾小米一直保持联系。他知道小米考了两次才考上研究生，但小米并未告诉他定向委培的事，对她与许文昊的感情更是只字不提。和大学时期一样，他和小米邮件沟通的内容主要还是集中在学校和学习。 艾小米淡笑：“现在交通发达，通讯联系又方便，就算我回去了，你们也可以经常跟我电话呀，五一国庆春节，每年都有多次机会回去找我。” 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对生活了四年的魔都一点儿都不留恋，还有对同样生活在魔都的许文昊，好像也一点儿都不在意。 易鹏飞心念微动，想起毕业那晚他躺在学校草坪上泪流满面的情景，他在心里和暗恋告别尚且如此撕心裂肺，小米和许文昊可是恋人啊，难道他们…… 易鹏飞求证的目光看向任晓丽。 任晓丽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叽叽喳喳粗枝大叶的小姑娘了，对上易鹏飞的视线后，她立即岔开了话题：“班长，来来来吃菜，今天给你接风洗尘，你快尝尝中国的美食！” 饭后，任晓丽热情地邀请班长去看看她的小店。 3人边走边聊，往任晓丽的服装小店走去。 沉寂了一个暑假的美食一条街，又迎来了久违的喧嚣和热闹，从全国各地回来的大学生们呼朋唤友挤满了餐馆和大排档，小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 “比我们清远农职旁边的美食街可热闹多了。”易鹏飞感叹道。 任晓丽望着繁华的街道，两眼放光：“是啊，如果不是小米来上海读研究生，我也不会来这里，没想到来了以后就爱上了这座城市，不想走了，就想留下来。” 3人沿着美食街走了一会儿后左拐进入一条静街，很快便到了任晓丽的服装店。 店面不大，就二三十平米，装修简洁清新，因为购买对象主要 分卷阅读102 是大学生，所以这里的衣服款式简单，色泽淡雅，有休闲运动装，有格子百褶裙，有印有卡通的T恤衫……所有这些服装都是任晓丽亲手设计，与周围其他服装店统一从批发市场拿货相比，这里的服装有自己独特风格，深受学生喜爱，所以任晓丽的生意做得不错。 “我穿的这件T恤衫就是丽丽送的，丽丽承包了我一年四季的衣服。”艾小米指着自己身上淡粉色的T恤说道，T恤中间是五彩淡色系的花瓣组合成的一张少女脸。 “应该的，当年我在深圳待不下去回到清远县，是你收留了我，还让我……”任晓丽扫了艾小米一眼，立即将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易鹏飞不动声色地看向艾小米，见她神色如常地走过一排排衣服，随手熟练地整理货架。他断定艾小米和许文昊不是分了，就是出现了很大的矛盾，让她非常不想听与许文昊有关的任何话题。 掩埋在心灵深处的种子，开始蠢蠢欲动，易鹏飞脑海中出现了他和艾小米在教室里学习，窗外丹桂飘香，她在运动会上冲刺，他挥着气球上蹿下跳地为她呐喊助威……学生时代的美好，暗恋的甜与涩，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艾小米整理货架时，手指拂过的地方，仿佛开出了一串一串美丽的花。 易鹏飞看得出了神。 好在这时走来一群女学生，叽叽喳喳地挑选服装，任晓丽走过去热情地为她们服务，否则易鹏飞非露馅不可。 他趁机走到小店外面，咬紧下颌，望着夜空黯然神伤。 他暗暗告诫自己，既然他和艾小米的关系早已理清，两人之间没有暧昧，只有友情，自己何必再去尝试，伤了一次还不够么？ 可是，这次不同啊，这次是许文昊自己退出去了，如果艾小米是单身，他也是单身，大家尝试一次把友情升级到爱情，又有何不可？ 皓月当空，浩渺的夜空中闪烁着几颗孤独的小星星。 易鹏飞心乱如麻，乱到他没办法靠近艾小米，没办法用普通朋友的眼光看着她。 异国他乡漂泊了4年后，那段暗恋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更倔强地在他心中翻腾，一有机会便要鼓动他，策反他。 他知道他的不甘心来自哪里。 来自他的优秀。 如果不是与艾小米这段暗恋失败，他的人生可谓顺风顺水，现在更是进入沪上顶级律师事务所工作。 如果艾小米真的与许文昊分手了呢？ 要不要…… 最后，理性的易鹏飞叹了口气，如果对方心里没有他，不管他怎么努力，对方也不会爱上他的，何必惹烦恼呢？ 旁边理发店的旋转彩灯照在易鹏飞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默默地调整情绪。 他是律师，明白理性抽身才算他最好的选择。 易鹏飞白衣黑裤身材挺拔地站在小店门外，引来路人频频回头。 那群学生买了衣服后，嘻嘻哈哈地走了。 任晓丽邀请易鹏飞去她家坐坐，从小店出来步行不到5分钟，就到了任晓丽的租房。这是一套两居室的老式公寓房，因为在一楼，外面有一个20平米的小院子。 “你看，这是小米他们的科研成果。”任晓丽指着一棵脐橙树介绍道。 果树长得郁郁葱葱，上面零零星星挂了几个果实。 “这是我在导师指导下的研究成果，冰糖橙千禧一号，”艾小米站在脐橙前介绍道，“在我们农学院科研基地种了一些，为了方便研究，我在丽丽的小院子里也种了一棵。这种冰糖橙果肉脆嫩，汁多化渣，维生素含量很高，酸甜比例达到了24：1的黄金比例。当然，千禧一号并不是我的功劳，它是建立在导师多年来反复优化的基础上的。” “好厉害。”易鹏飞由衷地赞美道。 他看到艾小米一说到她的专业就两眼放光，神色很是高兴，但语气却非常谦虚。 她还是以前那个艾小米。 “班长进屋喝点水吧，”任晓丽站在后门招手，“小米她呀，一说起她的冰糖橙就滔滔不绝，我要不叫你进屋，她能让你站在那儿说到明天早上，你信不信？” “信，我相信。”易鹏飞笑呵呵地走进屋，“小米对种植脐橙的热爱和专注，我以前和她一起去省城培训时就看出来了，不然魏教授也不会对她记忆那么深刻。” 3人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大学同学的情况，到了9点时，易鹏飞觉得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在女孩子宿舍继续待下去了，便起身告辞。 艾小米和任晓丽要送他，被他拒绝了：“我一个大男人，不吓着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打我的坏主意？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易鹏飞离开后，任晓丽去卫生间洗澡，艾小米去后院打理她心爱的冰糖橙，为了让果树长得更茁壮些，今年她只保留了少量果实。 艾小米经常住在任晓丽这儿，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她明天一早要去学校，导师说有家公司在农展会上对他们的科研成果非常感兴趣，明天双方要洽谈合作。 第四十四章 “小米，记住把雪梅的几件衣服 分卷阅读103 带给她，放你床上的，她已经付过钱了。”任晓丽一边在门口换鞋，一边叮嘱艾小米。 这家伙为了多睡几分钟，最后不得不冲刺去服装店。 “你还是请人帮你分担一部分工作吧，”艾小米劝道，“你要看店，要搞设计，还要去工厂验货，这么多事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不有你嘛，姐姐忙的时候你不经常帮忙看店嘛，”任晓丽把口红塞进手提包，又用爪子快速梳理了几下头发，“再说了，姐姐存钱是有用的，万一你想通了想留上海，清远那边愿意放你呢？不要好几万块钱嘛。” 艾小米调侃道：“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都24岁了，你父母每周电话催婚，上次那个相亲对象嫌你没房怎么讲你的？把钱存着赶紧买房谈恋爱结婚，让你爸妈放心。” 任晓丽打开门本来要出门的，闻言又回头冲艾小米教育道：“在上海生活了几年，你怎么越来越倒退？那男人嫌我没房，老娘还不要他呢！记住雪梅的衣服在你床上！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艾小米隔空挥手，摆了个轰人的手势。 艾小米突然想起了什么，朝任晓丽喊道：“你本命年的红内裤穿了吗？” “穿了！” 门“咔哒”一声阖上了。 艾小米吃了早饭，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去卧室换了一套刺绣小翻领白衬衣和黑色七分裤，今天要和导师一起见客户，得稍微穿正式些。 她皮肤白皙，短发黑亮柔顺。 读研期间为了节省时间，艾小米把以前的长发剪短了，这样可以把更多时间用在学习上。虽然她经常去农学院的科研基地查看冰糖橙的生长情况，但比起在清远县时，现在待户外的时间到底少了很多，她的皮肤比以前白嫩了许多。 把任晓丽放在她床上的两件T恤衫塞进牛仔书包后，艾小米清爽利索地出了门。 路过服装店时见好友正忙着接待顾客，艾小米没进去打招呼，骑着自行车直奔M大农学院。 到了学院会议室，艾小米从书包里拿出T恤衫递给崔雪梅，汪新玥要求打开看看，好看的话，她也想买。 艾小米去王教授办公室拿资料。 因为今天见的客户很重要，王教授特意带来了他的特级普洱茶，他从储物柜里拿出几个白瓷杯，正忙着给众人捣鼓他多年珍藏的宝贝茶叶。 艾小米：“教授，我把您桌上准备的这些资料拿到会议室去了。” “去吧。” 艾小米发现王教授一头凌乱花白的头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染过的头发整齐有型，只不过染的颜色太黑了，极其不自然。还有教授标配的黑T恤衫和卡其布西装短裤，今天也换成了白衬衣黑长裤，脖子上还特正式地戴了根大红领带。 难得见王教授穿得如此正式，艾小米吐了一下舌头。 看来，今天来的客人不简单。 她把资料拿到会议室一一摆好，汪新玥跑到她跟前高兴地说道：“小米，我也要买雪梅那两件T恤衫。” “我闺蜜自己设计的，好看吧？”艾小米得意地问道。 “嗯。”汪新玥回头示意男友马志伟付钱。 艾小米伸手接了钱，放进钱包里：“我今天就回去帮你拿。” “好啊，谢谢你小米。” 任晓丽店里的服装不仅好看，还比其他店便宜一些，崔雪梅和汪新玥经常去那买衣服。 收了钱后，艾小米又去王教授办公室，把他泡好几杯特级普洱茶端到会议室。 艾小米提醒道：“同学们，今天来贵宾，王教授特地拿出压箱底的宝贝！我们也跟着沾光，每人一杯哈。” 同学们围了过来，端起自己位置上的白瓷杯嗅嗅，又轻轻抿了一小口。开水太烫，他们没敢多喝。 不过他们跟艾小米一样，不会品茶。对他们来说，特级普洱茶，还不如香喷喷的茉莉花茶好喝呢。 门外传来王教授的声音。 艾小米和同学们立即停止交头接耳，快速回到各自座位上，打开笔记本，坐得笔直地看向门口。 很快，西装革履的王教授带领另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走进会议室。 男人高大健硕，俊朗沉稳，风度翩翩。 崔雪梅和汪新玥眼睛一亮，心照不宣地看向对方，挑眉，两人以为王教授的贵宾跟他一样，中老年大叔，地中海配啤酒肚，没想到贵宾居然跟她们差不多大，还特别好看。 艾小米看清来人后，心猛地狂跳起来，身体的血液刹那间急速涌上大脑，让她一阵头昏目眩。被强行关闭多年的记忆，像开闸后奔涌的洪水，满耳都是陈年往事的呼啸声。 她急忙低头看着笔记本，双手放在桌下绞在一起，不自在地摩挲。 那男人，正是她躲了4年的许文昊。 许文昊扫向同学们的眼神，到了艾小米身上时，猛地一顿，脸色微变，但他很快冷冷地移开视线，心却漏跳半拍。 原来她在M大。 怪不得他每年去H大农学院打听，年年失望。 王教授介绍道：“同学们，这是龙福科技的总经理许总，许总，这是我们农学院00级的几位研究生 分卷阅读104 。” 00级？ 难道98年她没考上？可是99年他回清远县去找她，张伯说她已经来了上海。原来，她直接来上海准备第二次考研……多年的疑惑，今天渐渐明朗。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为什么不去找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她忘了他们当年的誓言？ “许总好。”王教授介绍的话音刚落，崔雪梅嘴甜地招呼道。 许文昊平静地微颌下首：“同学们好。” 视线又扫在艾小米脸上，他的眼睛沉得像深渊。 艾小米作为王教授最得意的弟子，自然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正好就在许文昊对面。长条形的会议桌不宽，艾小米低头看着笔记本，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冷气压向她逼来。 她脑袋嗡嗡作响，完全不能正常思考了。 王教授把科研成果“冰糖橙千禧一号”的研发过程，给许文昊大致介绍了一遍，他对自己10年来不断优化千禧一号的辛苦付出，只是略微带了几句，对眼前这几位学生却是赞不绝口。 好像他今天推销的不是冰糖橙，而是这几位即将毕业的弟子。 “艾小米是我的助教，也是我们科研基地负责人之一，千禧一号的土壤改造，有机化肥的配制，剪枝的频率和时间……她都给出了很多非常具体实用的建议。我教学30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实践经验如此丰富的学生，如果不看她这本人，我一定会认为那些建议是出自老果农之口！哈哈哈——！” 王教授每每说到自己爱徒便喜不自胜，此时见艾小米沉默不语，老教授对许文昊解释道：“这孩子就是太过谦虚，她可是在顶级学术刊物上发表过文章的优等生！” 许文昊淡笑：“恭喜艾助教。” 他知道她有多热爱自己的专业，也知道她像小蜜蜂一样勤劳地在果园劳动，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可事实证明，他并不懂她，不然，她为什么要离开他？ 王教授话锋一转，看向崔雪梅语重心长道：“小崔啊，你应该好好向小米学习！你看你，发表了上百篇文章，不如实实在在多参加一些实践活动，多积累一些第一手数据，努力提高文章质量，要追求少而精嘛！理论来自实践，没有实践的理论，那是空中阁楼。” 崔雪梅脸色微变，讪讪地笑道：“教授，今天许总来谈合作，我们内部的事情……改天再说吧。” 崔雪梅最不喜欢王教授批评她是“空中阁楼”，一般老师如果听见自己学生发表了上百篇文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吧？谁知王教授经常拿这事说她，还让她多向艾小米学习，多参加基地的实践活动。 她觉得自己研究生毕业后去单位也是做技术指导工作，又不是去做果农，用得着日晒雨淋地在基地劳动？崔雪萍不跟王教授这种迂腐的老头儿计较，她认为如果按照王教授的要求发展，那还不得跟他一样穷？ 王教授听了崔雪梅的话，也觉得今天不宜谈教学，便指向桌上的资料介绍道：“许总，这些资料介绍了我们农学院的科研成果，包括我刚才介绍的千禧一号，你如果感兴趣的话，还可以去我们基地实地考察。” “好，现在可以吗？” 王教授面露难色：“我下午要去外地参加学术研讨会……这样吧，我让艾助教带你过去。以后要是大家有幸合作的话，基地那边你就直接联系艾助教吧，她对土壤改造、施肥、剪枝、抹梢、挂果等等，有一套科学严格的管理标准。” 许文昊微眯双眼看向对面的艾小米。 她还是那么优秀，明明没有变，可他觉得她又与以前不同。 许文昊发现从他进来那一刻起，艾小米就一直低头看着她面前的笔记本，不停地记录王教授的讲话，一眼都不曾看过他。 许文昊拿出名片递给艾小米，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道：“为了方便联系，这是我的名片，不知艾助教的联系方式——？” 艾小米低头不语，手上书写不停，连旁边的崔雪梅都好奇了，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不知道她在写什么？ 王教授不假思索地替爱徒答道：“小米用的是我们系里的工作手机，电话号码是136*****799。” 许文昊把名片放在艾小米面前，拿出手机输入艾小米的联系方式，并随手拨了过去。很快，艾小米的书包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从许文昊的脸上闪过。 王教授见艾小米今天不像往常那般主动积极，反应也不够灵敏，老先生有些生气：“小米，我看你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啊，是不是昨天又帮你那位朋友看店卖服装了？！” 王教授是有话直说的人。 崔雪梅低头抿唇，无声地笑了。 刚才批评她，这会儿批评艾小米，这才公平嘛。 “没……没有，教授。”担心好友无辜被王教授指责，艾小米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收起许文昊的名片。 对艾小米袒护朋友的态度，让许文昊的眼眸暗了下来。他怀疑小米找了个服装店老板，所以这么多年才不联系他，可他心里一万个拒绝接受这条推断。 “没有？”王教授并不相信，继续责备道，“小米啊，做人不能太老实，你要 分卷阅读105 好学会拒绝！有些不良商人就是看着学生单纯好欺负，总是喜欢欺骗你们多干活，你一定要学会拒绝这些奸商。” 耿直的王教授左一口“不良商人”，右一口“奸商”，完全没注意他今天的贵宾是商人。 “王教授，真的没有啊。”艾小米有些无语。 一年前的某一天，她帮任晓丽看店卖服装，被陪老伴散步的王教授看见，后来老教授就一直逮着这件事说。艾小米感冒了，王教授认为她是看店过于劳累所致；艾小米在基地连轴转累了，脸色憔悴了，王教授会认为她是既要学习又要帮朋友做生意所致……总之，艾小米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在老教授眼里，都是她朋友拖累了她。 艾小米可是他的得意门生啊！ “我得找你那位朋友好好聊聊，研究生的时间非常非常宝贵！她怎么能要求我的学生去给她卖衣服？你每天的学业那么重，要写论文，要做科研，还要去基地管理，她怎么能让你去卖衣服？！我一定要找她好好说说！”王教授越说越气，拿出笔记本，唰唰唰地记上，生怕自己事儿多忘了。 艾小米无语捂额，不敢再多说。 另外3名学生强忍住笑，不敢求情。 艾小米提醒自己，回去要好好做任晓丽的思想工作，万一脾气耿直的王教授找上门了，让她千万不要跟老教授争吵。 王教授把要找艾小米朋友的事记下来之后，抬头指示道：“小米，你陪许总去基地看看，我下午出差就不去了。” “哦。” 王教授和许文昊道别后，许文昊静静地看着艾小米收拾书包。 “小米，我跟你一起去。”崔雪梅走到艾小米面前，双手环着她的腰，亲热地要求道。 艾小米正在为难，不想单独和许文昊一起去基地，听见崔雪梅的话，眼睛一亮，小声说道：“要不你带许总去基地，今天……我刚好有点事。” 崔雪梅高兴极了，歪头看向她，神秘兮兮道：“原来你朋友……还真的让你去看店了，去吧去吧，我会替你保密的。” 由于距离太近，许文昊将两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愈加不悦，冷声道：“我突然想起下午也有重要会议，这样吧，等哪天有空了，我联系艾助教去基地。” 说完不等她们回答，他转身就走，留给两个女孩一个挺拔冰冷的背影。 第四十五章 “变脸可真快，”崔雪梅对许文昊的突然转变大为不满，扭头对艾小米抱怨道，“看吧，这就是商人，眼里只有利益。王教授在时，他虽然话不多，但还算温和谦逊，王教授刚离开，他立马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艾小米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越过她对汪新玥说道：“新玥，我今天把T恤衫带给你哈。” “没事，不急。” 汪新玥和男友马志伟正商量中午去哪儿吃饭的事，听见艾小米的话后笑着回应道。 艾小米收拾好书包后，起身拿着茶杯去清洗，崔雪梅跟过去帮忙。洗完茶杯，艾小米关上会议室的门，和崔雪梅一起乘电梯下楼。 “小米，许总那张名片可以给我看看吗？” 艾小米从书包里找到那张精致典雅的名片，递给崔雪梅道：“你拿着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崔雪梅高兴地手下名片，“我去图书馆上网查一下这家公司，如果真的和我们合作了，说不定它能提供工作机会呢。” 艾小米垂眸沉默。 她在学生食堂吃了午饭后，骑自行车去服装店找任晓丽。 学生们精力充沛，大多没有午休养生习惯，她们三五成群地去后校门逛，那里有小吃、冰淇淋、礼品店、理发店、服装店……艾小米如果不是特别忙，总会尽可能地抽时间帮任晓丽看店，让她有时间吃饭。 附近餐馆的服务员小哥给任晓丽送来一份时令小炒加回锅肉，艾小米进店直接忙着接待顾客，任晓丽早饿了，走到柜台打开餐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等顾客走了，艾小米拿出钱包，把汪新玥的付款放进收银机里：“上午不是给雪梅带了两件T恤嘛，新玥也要。” 放好钱后，她去货架上找到那两款T恤衫，包好，放进牛仔书包，一边忙一边问任晓丽：“你猜是谁想和我们农学院合作？” 任晓丽对科研成果不感兴趣，敷衍地反问道：“谁呀？” “龙福科技。” “龙福……”任晓丽吃了一块豆豉回锅肉，不知是不是回锅肉的油腻让她反应迟钝下来，“龙福哦，他们和你们合作，想推广你们学院的科研成果？” 艾小米走过来坐到好友对面，等着她情绪大爆发。 “龙福？龙福？！” 任晓丽像突然被孙悟空施了“定身咒”的小机灵鬼，瞪着艾小米，足足愣了好几秒后才吼道：“是不是那个……那个……” 正好有客户进店，艾小米跟过去给她们推荐热销款。 任晓丽冲到艾小米跟前，张嘴想说什么，强行忍住，转身暴走。 “这款只有这一件了吗？” “嗯，最后一件。” 顾客拿着一件T恤衫回头问，正好看见任晓丽冲 分卷阅读106 过来，一张脸憋得通红，双手举着，好像要抢她手里的T恤衫。 顾客吓了一跳，立即抱着T恤衫说道：“这件我要了！” 任晓丽见状不对，立即退到墙角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等顾客付款离开，她立即冲到艾小米面前吼道：“是不是许文昊的公司？！” 艾小米点头。 “你不是一直不去找他吗？哈哈哈——！”任晓丽张嘴血盆大口狂笑起来，“现在人家找上门了！我可没有通风报信，我什么都没做！哈哈哈——！” 原来，许文昊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杂志、电视、网络到处都能看到他的访谈。任晓丽和艾小米通过这些公众信息知道他公司的情况，也了解他的现状。 任晓丽多次劝说，让艾小米主动联系许文昊，但均被她拒绝了。 艾小米还拿她以前劝说的话堵她的嘴，什么“男人和女人的爱情，就是工作加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生活离不开钱”，“其实男人比女人更现实，一旦爱情过了保鲜期，他对女人的各种要求才会真正浮出水面”，“我希望你不要走姐姐走过的路，姐姐这可是血泪的教训啊”。 任晓丽多次反驳小米，说她当时也是劝小米和许文昊暂时分开，先全力以赴地考研，等她考上研究生后再考虑感情问题，并没有让他们分手呀，“小米，你不能让姐姐含冤顶着拆散他人姻缘的恶名”，任晓丽对好友的固执有些生气。 艾小米解释道：“你没有拆散姻缘，你这是好心提醒我，以免我重蹈你的覆辙。再说了，你希望我强大起来，说感情远没有事业来得重要。我觉得我现在不够强大，什么都没有，我不想依附男人。” 这种辩论每次都是以任晓丽无言以对告终。 任晓丽没想明白，小米明明费劲千辛万苦终于考上了研究生，可毕业回到清远县农业局工作，一个月工资就一千多块钱，还没她这个服装店小老板挣得多！她可是连大学都没念完的人啊，对这种严重的脑体挂钩现象，怪不得网上有段子手嘲笑说，搞**不如卖茶叶蛋。 现在好了，不管小米是否愿意，她都得见许文昊，如果许文昊的公司要推广小米她们农学院的科研成果，那大家以后要长期合作了。 任晓丽再也不用内疚，是她把小米和许文昊拆散的，她可不是拆散许仙和白素贞的法海，哈哈哈！ 任晓丽心里那个高兴啊，从确认是许文昊的公司起嘴巴就没合拢过。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艾小米把任晓丽用膳后的塑料盒盖好，收进塑料袋里，丢进脚边垃圾桶内，“今天我没想到会遇见许文昊，表现不太好，王教授以为我帮你看店累着了，他可能近几天要来找你谈话。” 听说老夫子要来讨伐自己，任晓丽敛了笑容：“你……我……唉，王教授来就来呗，你姐姐我也正想找他好好聊聊，你在顶级学术刊物发过文章，对你们农学院的科研也有重大贡献，你还是他的得意门生，你看你现在每月只有几百块钱的委培工资，毕业后也只有一千多块钱的工资，我也正想问问王老夫子，像我家小米这样优秀的学生，怎么就越读书越穷了？” 艾小米急得直拍任晓丽胳膊：“你可别在王教授面前乱说话呀！王教授的工资也不高的！” “看把你急的！”任晓丽不忍心继续逗好友，语气软了下来，“放心吧，姐姐我做了几年生意，知道怎么对付老夫子。不过说实话，以前我挺支持你读书的，现在我真想让你和我一起做服装生意。” “算了吧，你要没在夜大读过服装设计本科，你会懂设计？你要不懂设计，你的店会这么有特色？如果你的店没有特色，你的生意会比其他店好？”艾小米听见任晓丽贬低读书的价值，便不客气地怼了过去。 “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我认输行了吧？” “我说的是实话。” “是，你说的是实话！我看啊，谁敢说你的果树学专业不好，你就六亲不认！不过你听姐姐一句劝，现在许文昊找上门了，你不要一口回绝，顺其自然呗。他是有钱，可咱们也很优秀啊，一个人成功与否可不能从挣多少钱来衡量。” 艾小米垂眸道：“我知道，只不过……说是一回事，自己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我觉得……我和他现在的差距就像……我是马拉车，他是特快列车，我们已经完全不在同一个轨道上了。” 任晓丽叹了口气：“别找那啥轨道什么的借口了，我就知道你呀，是越喜欢就越在乎，越在乎就越谨慎。” 体育馆。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杨宏斌累得满头大汗，把网球拍丢到地上，整个人更是直接躺球场呼哧呼哧喘个不停。 许文昊拍过来的网球没人接。 许文昊不满：“喂，宏斌快起来！” 杨宏斌耍赖皮地躺在地上，伸手无力地挥了几下：“不行了，你一个人玩吧。” 两位朋友歪在网球场旁边的长凳上，哀嚎道：“今天许总是吃了什么仙丹，把我们3个都干趴了！” 许文昊懒得理他们，但网球场上已经找不到对手了，但他的内心依旧狂躁难耐，没办法，只好绕着网球场跑了起来。 杨宏斌缓慢站起 分卷阅读107 身来，一步一挪地移动到旁边的长凳上，和另外两位朋友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狂奔的许文昊。 他在网球场上干翻了3个大男人，居然还能精神抖擞地跑步！ 朋友甲疑惑：“许总今天怎么了？” 朋友乙震惊：“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杨宏斌笑道：“没什么，他就是今天去谈了一桩生意，大概是太高兴了。” 说完，他心念微动，他清楚地记得许文昊今天去的是M大农学院，不是H大农学院，难道…… 朋友甲坏笑道：“从我认识许总起，就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 朋友乙立即心神领会，附和道：“是啊，年轻力壮的男人，身边总该有个妞。要不，今晚我们请许总去夜总会玩玩？” 杨宏斌懒得理会两人的说笑，对许文昊反常的行为，他心里十分确定，许文昊应该是找到艾小米了，找了多少年啊，许文昊心里的苦，只有他知道。 只是，杨宏斌心里很纳闷，艾小米在他印象里一直是通情达理、善良乐观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要躲文昊哥这么多年？ 许文昊绕着网球场跑了一圈又一圈，心中既兴奋又郁闷，感觉自己要爆炸了一样难受。今天见到艾小米的所有画面，反复在他脑海里不停闪现，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她还是那么瘦小，模样变化不大，只是头发剪短了，比以前看上去干练成熟些，人比以前沉默了很多。 4年来寻而不得，却在一瞬间找到了她，不仅知道她在哪儿，甚至还弄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巨大的喜悦像盛夏骄阳，驱除了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雾霾，温暖炽热，同时又让他头昏目眩。 他想电话她，像多年前那样，听她的声音，听她的呼吸，听她爽朗的笑，和她随便聊聊生活，聊聊她的学习，还有她对未来的打算。 朋友们躺在木椅上高谈阔论，网球场周围绿树成荫，太阳的余晖洒在草坪上，一切都那么的岁月静好。 许文昊突然红了眼眶。 他好想她。 第四十六章 晚上，艾小米从图书馆学习结束回到宿舍，把2件T恤衫放到汪新玥书桌上，拿着水杯正想喝点水，手机响了。 她吓了一跳。 自从上午许文昊要了她的手机号，今天一整天每次手机铃响起，她都会吓得心惊肉跳，生怕是他打来的电话。 她紧张地从书本里拿出手机，闭眼打开翻盖，犹豫了几秒，睁眼一看，还好还好，是王教授的号码。 “喂，教授。” “怎么回事？这么久才接电话？小米你是不是又在朋友那里帮忙卖衣服？！”王教授在电话那头不满道，“等这个学术研讨会结束，我马上回上海找她！我就不信了……” “没有，王教授，我刚从图书馆回宿舍，起初没听见您的电话。”艾小米拿自己导师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很关心她，但也不能老怀疑她朋友呀。 “小米，谁的电话？是不是今天那位帅哥？” 崔雪梅回到宿舍好奇地问道。 艾小米用口型告诉她是王教授，崔雪梅缩着脖子吐了一下舌头。 “刚才说的是小崔吧？心思不用在学习上，什么帅哥帅哥？让她接电话！”王教授对自己爱徒没有去服装店帮忙感到满意，却又对崔雪梅的话不满意起来。 艾小米故意大声喊道：“雪梅，王教授让你接电话！” 崔雪梅闻言像火烧了屁股一般，“嗖”的一声弹起来冲到卫生间，拿着一个塑料盆示意艾小米。 艾小米心神领会，对王教授解释道：“雪梅在洗澡洗衣服。” 崔雪梅给她比了个表扬的手势，返回卫生间放下塑料盆，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书桌旁坐下，拿出刚买的苹果，给另外两位室友桌上各放一个，自己拿一个悄无声息地削皮。 王教授没有继续纠结崔雪梅念叨“帅哥”的事，告诉艾小米明天早上9点去基地陪许总考察，“许总就是今天上午来的那个许总，你把基地的情况给他讲详细些，刚才他跟我通过电话了，好像对我们的科研成果非常感兴趣，他说实地考察结束后他们公司会很快作决定。小米，院领导非常重视我们和龙福科技的合作，基地那边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招待许总。” “好，知道了教授。” 电话结束后，艾小米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后用毛巾擦拭头发。 “用我的电吹风吧。”崔雪梅把电吹风递给艾小米说道。 “不用，天气热，我头发短，一会儿就干了。” “王老头也真是的，我就说了声帅哥被他听见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崔雪梅吃完苹果，开始嗑瓜子，她边嗑瓜子边学王教授的举止神态：“小崔呀，心思要用在学习上，别整天帅哥帅哥的。” 对崔雪梅惟妙惟肖的模仿，艾小米笑出了声。 “他一心扑在科研教学上，一辈子不考虑婚姻。”崔雪梅翻了个白眼，“难道还让我们也不结婚呀，我真是服了。” “他没说不让你结婚，只是不想听见你整天这个帅哥那个美男的挂在嘴上，你看新玥他们王教授就没批评嘛 分卷阅读108 。”艾小米打趣道。 “是，他们老一辈人喜欢女孩子要矜持。哎，我告诉你啊，我特别留意了今天来的那个许总，手指上没有婚戒。”崔雪梅对艾小米没有和自己站在同一个战壕有些不满，不过她今天心情很好，便憧憬地抱着椅背，自说自话地做起了美梦，“要是我和他对上了眼，成了许太太，不就把工作和结婚一起搞定了吗？” “把什么搞定了？”汪新玥捧着一束玫瑰走了进来，见崔雪梅一脸痴人说梦话样，笑着问道。 崔雪梅满腔的热情被王教授泼了一盆冷水，又遇到反应不咸不淡的艾小米，正感觉浑身的劲儿无处可使有点难受，听见汪新玥的声音，她立即像回了魂似的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过去抱着她问道：“新玥新玥，你说今天来的那个许总怎样？” 汪新玥本来想避开崔雪梅的拥抱，但她抱着男友送的娇嫩玫瑰反应慢了半拍，被崔雪梅一双手抱得喘不过气来，嚷嚷道：“哎呀你快放手呀，别把玫瑰弄坏了！” 艾小米小心翼翼地从汪新玥手里接过玫瑰，把她桌上花瓶里那束不太新鲜的香水百合拿出来丢进垃圾桶里，把玫瑰放进去花瓶里。 崔雪梅松开手，急迫地等待汪新玥的回答。 “许总怎么样跟我又没关系，我可是名花有主了哈。”汪新玥佯装会错意，瞪着崔雪梅正色道。 “哎呀，谁说你嘛，你要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家马志伟同志第一个不答应。”崔雪梅在汪新玥背上拍了一巴掌。 “你看上许总了？” “你觉得他怎样？” “我们这样不太好吧？好像人家坐在对面等我们挑似的。” “不管他怎么想，我就想问问你，我和他配吗？” “小妮子不害臊！”汪新玥笑骂道，“万一他喜欢……” 她环顾卧室，见艾小米端着洗净的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往阳台走去，继续说道：“万一他喜欢像咱们小米这种踏实内秀的，不喜欢你这种交际花类型呢？” 艾小米正在晒衣服，闻言反驳道：“你们两个家伙的战火，不要烧到无辜者哈。” 崔雪梅对汪新玥的话不以为然：“交际花咋啦？许总是商人，每天都有很多应酬，他需要贤内助帮助他，小米啊志不在此，小米喜欢她的冰糖橙啦！是吧小米？” 艾小米又笑：“不是让你们的战火不要乱烧吗？” 崔雪梅：“对了小米，王老头刚才电话说什么？” “明天许总去基地实地考察，让我过去讲解。” “啊啊啊！！！我也要去！”崔雪梅兴奋地叫了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汪新玥正色道：“听说院里对这个许总很重视，你对基地那些工作……你还是别去影响小米了，王教授要知道你去捣蛋，不知道要怎么批评你呢！” 崔雪梅跑过去抱着艾小米：“我不会捣蛋的，我就去端茶送水，做一些服务工作总可以了吧？” 艾小米正想找个伴陪她，以免她和许文昊单独相处，见崔雪梅送了上来，岂有不答应之理？她点头道：“好啊，明天我叫你一起去。” “小米，王教授今天才批评你不懂拒绝。” “放心吧，小米负责讲解专业知识，我负责招待好许总，保证让他满意！说不定许总见我这么可爱，一高兴答应同我们合作了呢？” “看你那高兴劲儿，好像人家许总已经是你的人了。”汪新玥玩笑道。 “当然高兴了，我大学4年没谈恋爱，研究生快毕业了也没谈，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他出现吗？” 汪新玥啐了她一口，笑骂道：“你就不能矜持点吗？你看人家小米，稳重内秀，哪里像你？你简直就是我们宿舍的活宝！” 艾小米翻身上床准备睡觉。 “我还不矜持呀？我都24岁了，还从来没谈过恋爱呢！我一直在等像许总这种高富帅出现。” “怪不得好几位研究生追你，都被你拒绝了，原来你嫌他们穷呀。” “如果男人有钱就变坏，那我为什么要傻乎乎地找个穷人，用自己最美的年华陪他吃苦，去过那种吃苦有我享福没我的日子呢？” “不是所有男人都会有钱就变坏的嘛，但……的确很多。” 艾小米没有参加室友们的讨论，她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文昊是恋爱状态呢还是单身？如果他单身的话，崔雪梅追求他也未尝不可。崔雪梅脑子活络，为人活泼热情，说不定许文昊会喜欢她呢？ 第二天一早，艾小米和汪新玥被崔雪梅吵得没法睡觉，两人只好打着哈欠下了床。 “才6点多呀？”汪新玥一看书桌上的闹钟不乐意了，又爬上床继续睡。 “小米，你看我穿哪套裙子好看？”崔雪梅拿着7套颜色各异的长短裙询问道。 艾小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爬上床睡觉的汪新玥抢了先机：“白底蓝色碎花长裙。” 崔雪梅看向艾小米，她点头表示赞同。 崔雪梅高高兴兴地穿上室友们共同为她推荐的雪纺长裙，在宿舍转了两圈，飘逸的长裙随风张开，像一朵美丽的花，淡雅，清新，干净。 艾小米换上运动衫出门跑步 分卷阅读109 。 她跑步结束后，直接去食堂吃早饭，然后顺便帮室友们带了早餐。 回到宿舍，汪新玥已经起床了，正忙着帮崔雪梅梳头，而崔雪梅也没歇着，一双手上下翻飞，正忙着给自己化妆。 艾小米洗澡出来，立即受到室友们的打击—— “哎哟喂，我说你也太敬业了吧？还穿‘冰糖橙千禧一号’的广告衫去？” “小米呀，这是场很重要的商业活动，你能不能稍微穿正式些？” 连准备追许文昊的崔雪梅都看不下去了，也跟着汪新玥指责艾小米。 在室友们的催促下，艾小米只好换了套常规搭配：黑色7分裤和白色T恤衫。室友问她为什么不穿裙子，女孩穿裙子好看。 艾小米借口带领许文昊参观完基地后，她要干活，今晚还要在基地值班。 两位室友知道小米对种冰糖橙的执着，便随她的意思没有继续坚持了。 “好了。” 汪新玥给崔雪梅梳妆完毕后，退后几步，仔细欣赏自己的杰作，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不知是赞自己的技术，还是赞崔雪梅的美丽。 崔雪梅也已完成了美妆。 她穿着典雅清秀的雪纺长裙，头上顶着一个可爱的小丸子，乌黑的秀发垂肩。她本来就长得苗条高挑，这样装扮后更显秀气甜美。 两人齐齐看向艾小米，见她白衣黑裤，头发随意扎了个高马尾，完全一副学生妹的打扮。 崔雪梅对艾小米没有喧宾夺主的装扮非常满意，高兴地挽着她的胳膊出了门。 汪新玥在她们身后喊道：“记住孩子们！12点之前你们必须离开王子！否则，你们就尴尬了，美丽的公主裙裙要还原成破布！哦哦哦，还有你们的马儿，要还原成肮脏的老鼠，哈哈哈——！” 第四十七章 “张伯早！” “小艾和小崔呀，你们的客人已经到了。” 基地门卫正好也姓张，有时会让艾小米产生一个错觉，觉得这里就是清远县许文昊承包的那个果园。 “到了？他人在哪里？” 崔雪梅急了，学院的贵宾可不能怠慢呀。 张伯伸手往基地东南方向指了一下，道：“刚才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崔雪梅立即撇下艾小米，撑着防紫外线的花伞，顺着张伯指的方向一路小跑去寻人。艾小米往值班室走去，天气预报显示今晚有龙卷风过境，还有雷阵雨，她打算留在这里值班，照看千禧一号。 艾小米戴上劳保手套，出门前把挂在墙上的农夫草帽戴头上，刚关上门，就看见崔雪梅和许文昊向她这边走来。 “小米，值班室有矿泉水吗？”崔雪梅问道。 艾小米摇头：“没有。” 许文昊和崔雪梅本来边走边说，但他看见艾小米后，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崔雪梅只好一手拎着裙角，一手高举花伞，踩着细尖的高跟鞋，“咔咔咔”地迈着碎步，一路小跑地追着许文昊。 她贴心地把带花边的紫色大花伞往许文昊头顶倾斜，让自己完全暴露在烈日下，很快崔大小姐的额头上挂满了黄豆大的汗珠。 她今天虽然穿了双高跟鞋，但和许文昊站一起还是有较大的身高差，这让她奋力举着伞追许文昊的样子，看上去特别滑稽。 许文昊在离艾小米一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崔雪梅却顺着脚上的惯性继续往前冲，一头撞在许文昊背上，手上的大花伞垂下来正好盖住他的脑袋。 许文昊：“……”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崔雪梅急忙把遮阳伞重新举起来，谁知伞骨架勾住了许文昊的头发，她伸手想帮他把头发从上面取下来，结果大花伞收拢将他俩同时罩了进去。 被花伞罩住的两人像跳探戈一样，前后左右不停地快速移动，让艾小米围着他们团团转，却始终没办法帮忙。 好一阵兵荒马乱！ “停！你不要动！” 大花伞里面传来许文昊颇为愠怒的声音。 很快，许文昊将大花伞举过头顶，收起来，还给崔雪梅。 许文昊头发乱如鸟窝，胸口和脖子上有一大片口红印儿。 崔雪梅也没好到哪儿去，头发蓬乱如梅超风，嘴唇上的口红散开，蔓延到脸上，让她一张精心打扮的脸变成了大花脸。 两人的狼狈样儿，到底是慌乱造成的，还是崔雪梅主动亲近许文昊造成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艾小米强忍住笑。 “许总，对不起，我马上给您擦干净！”崔雪梅战战兢兢地从坤包里拿出湿纸巾，想把染在许文昊脖子和胸口上的口红擦掉。 “不用了。”许文昊口气不悦地制止了她，脸色也冷了下来。 纹丝不乱的发型，是他今天早上花了几个小时打理出来的！现在全乱了，他能不生气吗？ 崔雪梅委屈巴巴地退后一步，不敢说话。 艾小米转身打开值班室的门，说道：“雪梅，你进去清洗一下吧。” 崔雪梅哪里敢先去清洗，她担心许总会因为今天这场乌龙生气，取消和 分卷阅读110 她们农学院的合作，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许文昊：“许总，您先去梳洗一下吧。” 许文昊心念微动，不动声色地看向艾小米问道：“你这有男士衬衣吗？” 崔雪梅抢答道：“她哪有啊，我们都没有男朋友。张伯的……唉，算了。” 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张伯一农村老头，就算他有干净的衬衣在基地，许文昊也不能穿呀。 许文昊嘴角微勾，脸色缓和了，语气也柔和了下来：“没事的，还是请艾助教讲解一下你们的基地和科研成果吧。” 好在贵宾好像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崔雪梅闻言走过去拉着艾小米，小声央求道：“小米，快帮帮姐！一定要让许总对我们基地和科研成果感兴趣，千万不能让他再扫兴了。这桩合作要是没成，王教授还不得骂死我。” 艾小米知道院里对与龙福科技合作非常重视，自然不敢怠慢，她轻轻捏了一下崔雪梅的胳膊答道：“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艾小米带领许文昊去展示区，崔雪梅进值班室梳洗，心里却埋怨汪新玥那张乌鸦嘴，她的裙子虽然没有变成破布，但她清爽的发型乱了，她美丽的妆容花了。 “许总，这就是我们的千禧一号……” 在艾小米介绍基地和科研成果时，许文昊一直盯着她看。她对业务非常熟练，从千禧一号的习性和优点到她们农学院的种子资源库、冰糖橙苗木繁育圃、产业转化示范基地等等，讲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唯独目光不看向他。 “在上海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许文昊小声说道。 “啊？”艾小米正介绍得起劲，没听清楚他的话，很认真地问道，“许总说什么？” “我说——在上海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一讲起你的专业便如数家珍。”许文昊称赞道。两人关系还没有缓和，他也不敢多说，更不敢越界。 艾小米：“……” 她没理睬许文昊的彩虹屁，继续表情严肃地介绍冰糖橙千禧一号，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整个人严谨理性，礼貌认真，对他唯独少了感情，少了以往那种围着他“文昊哥、文昊哥”的天真和温柔。 许文昊不敢造次，静静地听完她的解释后，也板着脸严肃地问道：“我想知道你们搞科研的，有没有考虑过市场？” 见许文昊问的是工作方面的问题，艾小米终于大方地看向他问道：“比如？” 他的眼眸黑亮深沉。 对上他的视线后，她有些慌乱，急忙看向旁边的果树叶，感觉呼吸不畅，脑袋也有些恍惚。她轻咳一声，借此掩饰自己的狼狈。 “购买橙子的主要人群结构，了解过吗？”他将她的慌张尽收眼底，很快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她喜欢谈脐橙，他便谈脐橙，专业知识他说不清楚，但市场行情他非常了解。 说到脐橙的消费群体，艾小米瞬间清醒过来：“批发商、种植企业、超市、饭店包括食堂和酒店，现在电商开始起步，以后电商必将成为新的购买主力军之一。” “哪些品种的橙子更受欢迎？”他像攻城略地的将军，不给对手留喘息的时间。 “从去年的销售数据看，冰糖橙、奉节脐橙、赣南脐橙、血橙是深受消费者喜爱的几个品种，供应排在首位的是赣南脐橙，而需求排名第一的是冰糖橙。”她对专业的掌握及市场情况了如指掌。 “去年采购橙子TOP3的省份及主采品种是什么？”他步步紧逼。 “湖南最爱冰糖橙，四川省喜欢血橙，江西青睐赣南脐橙。”她轻松应对。 “不错，没有闭门造车。”许文昊没再继续提问，而是面带微笑地表扬道，他伸手想去捏艾小米脖子的习惯性动作僵在半空，很快便讪讪地收了回来。 对许文昊的称赞，艾小米淡淡一笑。 许文昊觉得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邀请艾小米一起出去吃午饭，作为她辛苦讲解的回报，他正要开口时，崔雪梅却跑了过来，大声催促道：“小米，快去值班室！王教授的电话！” 许文昊顿感失落。 艾小米立即往值班室跑去，和崔雪梅错身而过时，被她一把拉住，急切地问道：“怎样？” “问了好多问题，好像对合作还是很感兴趣。” “那就好。”崔雪梅松了一口气。 艾小米去值班室接电话，崔雪梅走来去和许文昊聊天。 “许总，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刚才单独和艾小米待了一会儿，许文昊心情不错，虽然两人谈的都是工作。 “小米给您介绍了基地和我们农学院的科研成果，不知许总有什么想法？” “回公司商量后我会联系王教授。” “要是大家能合作就好了，”崔雪梅暗暗观察许文昊的脸，很遗憾，她猜不出他对合作的态度，只好感慨道，“要是在毕业以前找到合作机构，说不定还能给我们这一批毕业生提供就业机会呢。” 一直望着值班室方向的许文昊闻言问道：“你们工作有眉目了吗？” “我啊，父母在家乡科技出版社联系了一个编辑的岗位，但我想留在上海。您也知道，我们 分卷阅读111 这个专业留上海非常困难。” “她呢？”许文昊用下巴指向值班室问道。 “小米呀，她是定向委培生，毕业后要回去的，那地方叫清什么县农业局，唉，可惜了她这么优秀，最后还不是要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干最苦的活拿最低的工资，不明白她那么努力是为什么？” 因为她热爱啊。 许文昊眯眼看向值班室，这么多年来艾小米躲着不见他的原因，被他一点一点地挖掘出来了。 原来，她是定向委培生，毕业后要回清远县。 “我们这个专业的一部分学生毕业后去农业局林业局工作，一部分去科研院所，也有学生为了能留在上海，不得不转行去做销售或者其他工作。” 崔雪梅见许文昊始终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值班室那边，解释道：“没有一两个小时，王教授的电话是放不下来的。” 许文昊和王教授通过电话，知道教授教了一辈子书特能说。他不想站在这里听崔雪梅唠叨，便对她说：“你给艾助教说一下，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大门口走去。 “许总，”崔雪梅追了上去，“能不能搭个便车？” “走吧。” 到了门口，张伯见他们两人出来，问道：“今晚是小艾值班？” 崔雪梅：“嗯，她说今晚有龙卷风和雷阵雨，她要照顾这些宝贝果树。” 许文昊脚步一顿，再次回头看向值班室。 崔雪梅以为他担心那些千禧一号，安慰道：“放心吧，小米会保护好它们的，再说了，晚上张伯也会帮忙。” 一路上经过很多餐馆，崔雪梅以为许文昊会请她吃午饭，便矜持坐在副驾位置上，眼睛时不时地瞄他一眼，又担心被他看出自己的小心思，瞄了几眼后便假装扭头看向街边。 街边景致甚是枯燥，崔雪梅又瞟了许文昊几眼……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好久，也没听见许文昊发出半点声音，更别说请她吃饭了。 车停在学校后校门。 崔雪梅只好不情不愿地下了车，笑眯眯地弯腰对着车窗正要说“谢谢许总”，汽车却再次启动，一溜烟地跑了。 崔雪梅不高兴地撇嘴。 小气鬼，不就是口红弄到白衬衣上了吗？媒体说某某把咖啡“不小心”泼在某富豪身上，还引出一段浪漫爱情呢。 真是不解风情的老实人，不过，这种男人好啊，不会招蜂引蝶。 崔雪梅双眼发亮地看着许文昊的车消失在视线尽头。 卡宴，他开的是卡宴。 她在网上已经查过许文昊的龙福科技公司，资本雄厚，生意兴隆，如果攀上他，留上海、就业不就统统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吗？ 呵呵，如果真的攀上他，还用得着就业？肯定是住豪宅，请菲佣，过着买买买的贵妇生活了！只是，今天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有点不愉快。 崔雪梅把许文昊对她的冷淡态度，归咎于那把大花伞搞出的意外状况，她气呼呼地把伞“咚”的一声丢进垃圾桶，踩着高跟鞋回了宿舍。 对她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马上回去弄个新发型，再添几件漂亮衣服，对了，还要买一套高档化妆品，还有香水！全都要买名牌！ 崔雪梅对自己的规划很有信心。 不知道已经被人盯上的许文昊，去专卖店买了一件新衬衣换上，又去劳保商店买了雨衣和手电筒，然后他开车返回艾小米她们基地，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入住，把脖子上口红印洗干净后，便静等晚上暴风雨的降临。 闲来无事，他拿出手机盯着艾小米的号码，号码那端就是他心爱的女孩，可他不敢贸然给她电话，生怕她一怒之下把他拉黑。 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得小心翼翼，伺机而动。 第四十八章 傍晚，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今晚有暴雨，我要不要去基地帮忙？”崔雪梅对着穿衣镜扭动身体打量自己的新发型。 “不怕把你刚做的发型淋趴下？”汪新玥正和男朋友QQ聊天，抽空回答了崔雪梅的自言自语。 崔雪梅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碎花雪纺长裙在身上比划一阵后，颇为满意地问道：“我感觉许总对千禧一号特别感兴趣，听说今晚有暴雨还特别关注了一下，你说他会不会去基地？要不我穿这条裙子去基地看看？” 汪新玥停止敲键盘，看向崔雪梅建议道：“嗯，是该去看看，不过——” 崔雪梅举着长裙的手一顿，问道：“不过什么？” “别穿长裙，不要下大雨吗？穿长裙行动多不方便，你最好穿比基尼去！让许总看看你性感的身材呀，哈哈哈——！” “让他看我乐意！这么多年我没有谈恋爱，不就是苦苦等着像许总这样的优质男出现吗？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以后你成了许太太，可别忘了室友，我和志伟的工作还没有落实，希望许太太能帮帮忙。” 对室友左一口“许太太”，又一口“许太太”，崔雪梅高兴得合不拢嘴，好像她成为许太太是铁板钉钉的事。 天空出现几道闪电，好像一把利刃劈开厚厚的 分卷阅读112 乌云，刹那间照亮整个城市，接下来雷鸣电闪，暴雨倾盆。 崔雪梅吓得尖叫，快速爬上床，用棉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她从小就怕打雷，这种天气哪里还敢去基地？ 当天空还在飘小雨时，许文昊开车到了基地，向张伯说明自己来意后，他把车开进基地临时停车点，然后直接去示范区找艾小米。 借助明亮的路灯，许文昊看见果树林里一个小小的黑点，正慢慢拉动白色帆布罩，为玻璃室外面的十来棵果树遮风挡雨。产业示范基地扩建后，玻璃棚不够用，有些果树就只好露天种植了。 那黑影不是艾小米是谁？ “小米！” 许文昊冲过去帮忙，张伯也赶了过来，3人齐心协力地拉动帆布罩。附着在轻型钢架上的折叠型防雨罩，缓缓张开，在一棵棵冰糖橙上面移动。 雨越下越大，来不及罩住的最后两棵果树在狂风暴雨中拼命摇摆，缀满冰糖橙果实的树枝被折断，果实落叶满地都是，堵住了树冠下的排水渠。 等3人汗流浃背地完成果树的雨棚工作时，雨打在帆布罩上发出巨大的噪音，张伯喊了几句话，他们完全听不清楚，只好向张伯挥挥手。 张伯快速返回门卫值班室。 天空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许文昊急忙拉着艾小米冲向旁边的工作人员值班室。 产业区和值班室之间尚有几百米的距离，天空雷鸣电闪，大雨如注，两人奔跑的速度很快，却依然感觉雷声和闪电仿佛贴着他们脚后跟，像巨大的烟花鞭炮一般接二连三地炸裂开来。 紧张又刺激。 冲进值班室后，两人习惯性地相视而笑，门外肆虐的狂风暴雨和刚才齐心协力的劳动，让关系不知不觉缓和了许多。 许文昊趁机向前跨一步想靠近艾小米，她却突然敛了笑容，转身离开他。 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回到了冰点。 许文昊只好默默地看着她脱下雨衣，走进卫生间，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许文昊也脱下雨衣，他浑身湿透了，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因为下暴雨，值班室的门窗全关上了，房间里有些闷热，他在墙上找到开关，打开吊扇。 陈旧的电扇“呼呼”地转了起来，一股股清凉的风从头顶吹了下来，很快将他燥热的身体裹住。 总算凉快了些。 他环顾小小的值班室，一张床、书桌、椅子和一个脱了油漆的小柜子，书桌上放着一个红色的电话机，电话旁边是一本厚厚的值班日志。 非常简陋。 “你坐吧，等雨停了再走。” 艾小米洗完澡出来，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不咸不淡地说道。 空气中飘着一股青木瓜和薰衣草的香味。 许文昊嘴角微勾，这分明是撵他走了，可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确不太好，可他和她是什么关系？他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她说，这样的夜晚，这样封闭的环境，是最理想的交流机会，他岂能因为她冷淡的态度就放弃？ “我也洗一下吧，太难受了。” 说完他很自然地走进卫生间。 夏天的暴雨一般不会持续很长时间，艾小米本来想让他早点离开，以免节外生枝，让自己多年来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城墙”崩溃。但他去冲凉，她也没说什么，浑身湿透了的确难受，她不想对人太过苛刻，毕竟他今天过来是好心帮忙。 走进卫生间，许文昊又闻到了那股青木瓜和薰衣草的味道，比卧室那边味儿更浓。 他从架子上拿过洗发水轻嗅，想象着艾小米沐浴的样子，心动不已，这是他思念多年的女朋友，现在就在外面，一墙之隔。 他快速冲了个澡，穿上潮湿的裤子，拿着湿漉漉的衬衣走出卫生间，把它搭在椅子靠背上风干。 艾小米立即把房间唯一的凳子让了出来，坐到床边，侧身对着他看书。 许文昊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嘴角噙着笑。 房间实在太小。 艾小米立即局促起来。 床和木椅一般高，许文昊坐在凳子上，他的身影将她完全罩住。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两人距离太近，艾小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散过来的热量，让她呼吸微滞。 窗外雷鸣电闪，大雨跟珠子似的从屋檐垂下来。 房间里却异常安静，仿佛小飞蛾拍打翅膀的声音都能听见。 “你经常值班？”许文昊见艾小米捏在手里的书，半天没翻一页，心下了然，便随意问了个简单的问题。 “嗯。” 艾小米也想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你们农学院有科研证书和学术论文，有冰糖橙苗木繁育圃，还有种子资源库，这个产业转化示范基地没必要搞这么大。如果企业有心要和你们农学院合作，了解前面4项后，基本就能作出决定。你们这个示范基地种了多少冰糖橙？” 艾小米认真解释道：“最初王教授种了上百棵冰糖橙果树，10年来不断改进技术，淘汰旧品种，示范基地目前保留了3个品种，以最新的千禧一号最多。因为病虫害 分卷阅读113 和发育不够优良淘汰了一些，目前冰糖橙有200多棵，我们需要用它们做不同品种的比对分析、同一品种不同型号的比对分析、土壤结构对果实的影响分析、还有种植方式比如施肥、抹梢的频率及时间等等对果实的影响……需要很多数据科学分析怎样才能种出更好吃的冰糖橙，所以产业示范基地的果树一点都不算多。” 许文昊笑如春煦：“难怪王教授说他教学30多年来，从来没遇到实践经验像你这样丰富的研究生，要我，我也会喜欢你……这样的学生。” 他特意强调了“喜欢你”，把自己对她的爱意，小心翼翼地隐藏在假想的师徒情中。 艾小米脸上微烫，低头不说话。 明明谈工作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到“喜欢”了？ 许文昊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作铺垫，他靠近艾小米低声说道：“小米，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找你，电话联系，你的手机却关机了。99年7月我回清远县接你来上海，张伯说你已经去了上海。每年我都要去H大农学院好几次，去打听研究生里有没有个女生叫艾小米？我找了你好多年终于找到你，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艾小米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他和那个女的分手了？想起叶律师和许国盛那段警告，艾小米只好把往事继续尘封在心里。 “98年我没考上研究生。”她如实告诉他部分情况，这些情况在两人见面后，就算她不说，他也能推断出来。 只是，当年的难过、自卑，好像压在心里一座翻不过去的大山，数年后也不过一句淡淡的话而已。 许文昊温言道：“我知道。” “98年5月，就在我临近毕业时，省城培训中心认识的魏教授通过清远农职，给我提供了一个定向委培考研的机会，6月底大学毕业，我就拿着卖脐橙赚的钱直接来上海准备第二次考研。我是定向委培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艾小米看向许文昊，刚对上他的视线，立即避开。 “知道，你毕业后要会清远县农业局。”许文昊拉着艾小米的手真诚地说道，“是这些原因让你离开我？可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啊，小米。” 现在交通通讯如此发达，距离根本不是问题，更何况他是公司老板，上班又不用考勤，她去哪儿，他会跟着她去哪儿。 艾小米抿唇挣脱许文昊的手，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农业市场发展》的杂志放在书桌上，杂志的封面人物正是许文昊。他穿着黑西装白衬衫，戴着大红的领带，目光炯炯，气宇轩昂。 许文昊暗暗庆幸摄影师大哥把他拍得挺帅，让他在艾小米面前多了一点自信：“你看这样不挺好吗？你做农业科研，我做农业科技公司，不正好一……志同道合嘛。” “许总，”艾小米终于严肃地看向他说道，“正因为是同行，所以我经常在电视、杂志和网上看到你的消息，你是名人，是对社会有影响力的企业家，而我呢？我是穷学生，工作以后也是普通人一个，我们之间的鸿沟实在太大了。” 许文昊想起以前曾在艾小米书包里看见一本小说，叫《傲慢与偏见》，急忙澄清道：“我没有傲慢，希望你也不要有偏见！” “我没有偏见，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我努力奋斗，不就是要给我们一个美好的未来？！这是我们在清远县共同作出的规划，你不会忘记吧？我做到了，你却因为世俗观点，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而退缩，我说得没错吧，艾小米？你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而不自信，你不再相信你自己，也不再相信我，更不相信我们的感情！” “我没有不自信！我只是想要势均力敌的感情！丽娜姐找了个条件比她好的香港商人，结果呢？她不得不付出惨痛代价收拾残局。任晓丽想嫁给乐队主唱，结果呢？那男人在晓丽失业后很快找个富婆逃之夭夭。这就是现实生活！许总，我们已经不是清远县时的懵懂少年了，不再是几句话、甚至做白日梦也能快乐很长时间的小孩了，我们长大了，已经走进成年人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充满了现实。” “你说你要势均力敌的感情，你也很优秀啊，你是王教授的得意门生，是你们农学院的助教，在顶级刊物上发表过学术论文，把基地管理得井井有条，像你这样优秀的研究生，为什么说和我相比还不够势均力敌？你说的现实是什么，是钱吗？是以经济实力论人生成败吗？！” 艾小米噎住了。 她看着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在很多人眼里，不就是以经济实力论人生成败吗？有钱人趾高气昂，没钱的人、或者薪水微薄的人，过得卑微谨慎，缩手缩脚。 但她不这样想。 多年来遇到的种种困难、自己的坚韧和努力……潮水似的涌上心头，她一字一句缓慢而沉静地说道：“我并没有以经济实力论人生成败，尽管研究生考了两次，拼命让自己成为优秀的学生，最后还是要回到经济不发达的清远县，而且毕业工作后我的薪水不高，生活会很清苦，但我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了。相反，我有热爱的事业，我对自己的生活很满足。” 许文昊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女孩，他的眼睛安静而深沉，她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撞 分卷阅读114 击着他的心，让他仿佛回到了那年在米粉店里，她不顾小县城无数人对他的诽谤，用瘦削的身体保护他，力排众议不顾一切地相信他。 她的信任给了他无穷的力量，让他一步步走到今天。 但现在，是什么让她不再相信他，坚持要离开他？ 许文昊一时情难自己，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而她却本能地后退。 他情绪激动：“既然你有热爱的事业，对自己的生活很满足，并没有以经济实力论人生成败，那我们就是同样优秀，我们之间是势均力敌的！” “我们不是！”艾小米使劲把手抽了回来，皱着眉头痛苦地否定道。 叶律师和许国盛的话回响在她耳边，震得她脑袋隐隐作痛。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许文昊生气了。 他来上海奋斗吃了很多苦，不就是为了他们规划的未来吗？说好他先来上海创业，然后她考来上海读研究生，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她为什么要擅自改变结局？ 就在许文昊还想说点什么，想努力改变艾小米想法时，电话铃响了。 暴风雨刚停下来，电话就进来了，艾小米知道一定是王教授打来的。 她飞快地把许文昊挂在椅背上的衬衣取下，塞进他手里，绷着脸推他出门。 许文昊不情愿地走了两步后，回头黑着脸问道：“谁的电话？” “王教授，他肯定是担心基地那些宝贝冰糖橙啦！”艾小米继续推他出门。 “周末我电话你……” 许文昊邀请艾小米周末一起吃晚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板着脸往外推，许文昊反手握着她的手不放。 “教授的电话！快放手！” 见艾小米急了，同时他也不想她久不接电话引起王教授怀疑，毕竟他今晚在基地的事张伯知道，农学院那边的师生迟早也会知道的。 不能继续待在基地了，许文昊只得放了艾小米的手。 他刚松开手，门“砰”的一声被她关上了。 手掌里尚有她的温度，也有她抽手时指腹上粗糙老茧留下的摩擦感，他手掌合拢微微摩挲，心里既高兴又有些遗憾。 不过，苦寻多年后终于找到了她，他有信心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既然她那么热爱事业，那就让她追求事业，他追求她吧。 许文昊看着紧闭的大门，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第四十九章 “小米，许总最近有没有联系我们学院？合作的事谈妥了吗？”崔雪梅进办公室看见艾小米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艾小米在电脑里找到王教授发给她的邮件，点击打印后答道：“龙福科技拟定的合同，院领导协商讨论后已经通过了，我们这边盖好章后今天就给他们送过去。” “成了？！” 崔雪梅欢呼一声，飞奔到打印机前，拿着已打印的合同文本快速浏览。 在办公室里帮导师翻译外文资料的汪新玥闻言也跑了过去，和崔雪梅一起看合同。 “哇，要推广到六省一市！龙福太给力了！” “这样的话，龙福一定会需要人员给果农做技术指导和培训。” “是呀，六省一市耶，那得需要多少技术推广和培训人员！” 崔雪梅和汪新玥搂着彼此的肩膀欢呼：“我们要去做培训！有工作机会了！” 崔雪梅拿着打印好的合同文本，在办公桌上反复抖动，等纸张对齐后，用订书机装订好。她又快速浏览了一遍，问道：“这里面还有两个附件，涉及双方利益分配和人员协调，怎么没看见附件？小米，你是不是忘了打印？” 艾小米检查了邮件后说道：“教授只发了这个合同过来，没有附件。” 汪新玥：“这个战略合作协议都是官方语言，套合同模板，具体利益分配和人员安排，可能还需要时间协商，或者涉及机密，教授会亲自给许总他们。” 崔雪梅点头同意：“不管怎么说，双方合作成功后我们都有工作机会。小米，合同我帮你送。” 艾小米正想躲许文昊，便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崔雪梅拿着合同，欢天喜地地去找院办签字盖章。 许文昊早上接到王教授的电话，说艾助教今天上午会把合同送到龙福科技。 挂了电话后，许文昊让秘书通知各部门放下手里的工作，紧急大扫除，今天有重要人物来公司。 全部员工放下手头工作紧急大扫除，这是公司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事，秘书发出通知邮件后，又立即起身小跑去叮嘱各部门领导。 除了许文昊和杨宏斌外，整个公司高度紧张，大伙儿风风火火地吸地、抹窗户、整理办公桌……想把公司最好的状态呈现给“重要人物”。 许文昊满面春风地在办公室巡视，时不时指出一些微不足道的瑕疵：“你脚边有个小纸屑。” 员工甲看了半天没也没找到老板说的小纸屑，他蹲下身，整个身体几乎要贴在地毯上了，才终于在办公桌脚边的犄角旮旯，找到一个芝麻大的小纸屑。 “你这里有水渍。” 员工乙看着自己能照出人影儿来 分卷阅读115 的桌面，又看看许文昊，有些茫然。 “这里。”许文昊耐心提醒道。 员工乙从许总的角度看过去，果然看到桌面上有一个小水滴样的水渍。哪个领导会看这么仔细嘛，员工乙虽然心里抱怨不已，但还是顺从地用纸巾抹掉小水渍印。 …… 本来十来分钟就可以完成大扫除，但许文昊来来回回地巡视，不停地指出这样那样的问题，害得大伙儿不敢停下来，吸地的员工感觉吸尘器都快把地毯的毛都吸光了，抹桌子的感觉桌面都被他抹掉了一层皮…… 员工快被吹毛求疵的许总逼疯了，最后还是几个部门领导去找杨宏斌诉苦，在杨宏斌的劝说下，全员大扫除才总算结束了。 一刻钟以后，有员工从前台回到办公区域，兴奋地说道：“重要人物来了！刚刚去了总经理办公室！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 众人一听来劲了，万年单身狗的老板，从来没有任何绯闻的老板，居然有小姑娘找上门了？怪不得刚才他把整个公司折腾得鸡飞狗跳。 大家正在议论纷纷，忽然听见靠近门口的同事假咳了一声，闹哄哄的办公区立即静了下来。 许文昊黑着脸走进产品总监办公室，很久都没出来。 怎么回事？ 大家面面相觑，今天真是玄幻的一天。 总经办。 崔雪梅左顾右盼，有些纳闷。她刚开口说送合同过来，许文昊就冷着脸走出了办公室。 以为他去了洗手间，可左等右等也没见他回来，崔雪梅只好对杨宏斌说道：“我是M大的研究生崔雪梅，这份合同我们农学院已经签字盖章了，你们这边签字盖章后，我要带一份回去。” 杨宏斌谦和有礼道：“许总正好有个重要会议，这样吧，我们今明两天会处理这事，然后我们会把合同给你们送过去。” 那就是许总不会回来了？崔雪梅有些失望，试探地问道：“不知双方合作成功后，贵公司对技术推广和培训人员有什么要求？” 杨宏斌思忖了一下答道：“这方面的人员啊，应该是你们学院提名，我们也要了解一下。” 学院提名？ 她们这一届毕业生中属艾小米最优秀，但她是定向生，接下来就是她崔雪梅，这样看来，就算只有一个名额，也非她崔雪梅莫属了！ 打听到“内幕消息”后，崔雪梅像吃了定心丸，又扭头看了一眼门口，盼望许总早点回来。 为了见他，她今天特意打扮了很长时间。精致的妆容，摇曳飘逸的粉色百褶长裙，乳白色的真丝印花小衫，从整体装扮到每一个细节，她都反反复复地检查了好几遍。谁知过来刚说了一句话，许总就很不高兴地走了。 难道他不喜欢这种清新甜美型少女打扮？ 还是他还在为上次口红弄脏了他白衬衫的事生气？ 崔雪梅望眼欲穿地看着门口，杨宏斌感觉刚才“请她离开”的意思表达得太过委婉，小姑娘完全没有走的意思，便站起身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学生学习挺忙的，我送你下楼吧。” 崔雪梅只好跟着站起身来，随着杨宏斌往外走，她边走边说道：“王教授应该会提名我进入双方合作的技术推广人员名单，贵公司这边要有什么事，请尽管联系我，我把我的联系方式夹在刚才那份合同里了。” 杨宏斌暗笑，这小姑娘不仅积极主动，心眼还挺多，便敷衍道：“好，我知道了。” 送走了崔雪梅，杨宏斌去产品总监办公室把许文昊叫了回来。 产品总监毕恭毕敬地送走了老板后，把自己一屁股甩到沙发上，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真是奇了怪了，老板突然黑脸闯进他办公室，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产品筛选和销售情况。 产品总监的心腹敲门进来，把打听道的情况汇报给他听：“老板说的重要人物刚才来了，是M大农学院的研究生，直接被前台带去总经办了。可蹊跷的事，小姑娘进去没多久，老板就冲进您的办公室了。” 产品总监茫然道：“是啊，是挺蹊跷的，以我10年婚龄来判断，老板找我，并不是来听工作汇报，而是为了躲某人。” 心腹立即哈腰小声问道：“既然老大要躲……某人，那为啥要让我们死命地打扫卫生？” “这就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啊。” 产品总监很头痛，这是他第一次不能准确理解老板的想法。 崔雪梅离开龙福后，心情不错，虽然今天没和许总说上几句话。不过，她不急，如果许总喜欢明艳一点的女人，她下次见面时妆容就走性感风；如果许总是因为上次那件小事生气，就更好办了，小气的男人喜欢活泼开朗的女人，许总喜欢的类型不正是她吗？ 崔雪梅打车去CBD逛了一圈，买了几套衣服和鞋后才高高兴兴地返校。 今天来龙福科技一趟，她觉得很有收获。 下午，刚刚结束外地学术研讨会返回上海的王教授接到许文昊的电话。 “王教授，说话方便吗？” “方便方便，会议结束了。” “王教授是这样的，既然我们已经合作了，我想请你们艾助教给我们的员工做一 分卷阅读116 次培训，不要太学术，就是把双方合作的冰糖橙项目大致讲一讲，让员工心里有个数，这样双方配合起来也容易。” “这个主意不错，我马上和艾助教沟通，时间就定在明天，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中间午饭休息半小时，许总觉得怎样？” 许文昊觉得培训时间太长，他提议让小米来公司培训，主要是给自己见找见面机会，不是让小米马不停蹄地讲六七个小时。 不过他没有反对王教授的提议，反正明天见面后时间可以调整嘛。今天送合同她没来，明天的培训他点名让她来做，以后两家机构合作了，他会经常给她找活儿干，他倒要她看看她能躲多久？ 许文昊心情瞬间又好了，他让秘书通知各部门，下班前全员打扫办公室，明天有重要人物来给公司做全员培训。如果发现任何不整洁的地方，部门负责人要写检讨。 不是说老大和“重要人物”闹矛盾避而不见了吗？怎么明天她又要来？还要给龙福做全员培训？要是卫生没整干净，部门负责人还要写检讨？ 今天玄幻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各部门负责人苦着脸纷纷找杨宏斌打探。 杨宏斌笑：“没事的，大家不要紧张，只需按许总的吩咐办就行了。记住下班前彻底打扫办公室，明天培训穿正装，培训时间比较长，大家务必认真听讲，不得打瞌睡开小差躲厕所抽烟。” 众人见一贯温和好脾气的杨总，特意给他们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都面面相觑。看来，“重要人物”并没有和老大闹掰，相反，她很有可能就是龙福科技的老板娘呀！ “快快快！回部门传递重要指示！免得哪些不长眼的家伙撞枪口上了！” 各位部门负责人离开后，指挥各自下属再一次开启疯狂打扫卫生模式……员工们也是很无语了，感觉这两天他们又回到了久违的学生时代，不是打扫卫生，就是上课做笔记。 关键是，一天时间他们就整了两回大扫除！ 下班时，许文昊邀请杨宏斌和另外几位朋友一起吃饭，然后去俱乐部打网球。杨宏斌一听打网球，立即打了退堂鼓，说自己这几天喉咙有些不舒服，就不去聚餐和锻炼了。 晚上，杨宏斌在家里洗了澡，喝着果汁看电视，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故意不接。 手机铃声坚持不懈地响了很长时间。 铃声刚停，视频邀请又进来了，还是那些陪许文昊打网球的家伙。 视频铃声偃旗息鼓后，手机又“叮叮叮”发出短信进来的声音。 “叮叮叮”响个不停，大有滴水穿石的毅力。 杨宏斌终于不忍心让他们继续被许文昊“摧残”，决定出手搭救。他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刚接通，电话那头炸了：“宏斌啊，快快快！赶紧过来！我们撑不住了！你赶紧来救人！” 杨宏斌笑，说自己马上到。 今天艾小米放了许文昊的“鸽子”，然后许文昊给M大点名要她来培训，杨宏斌完全能理解许文昊今天一整天如过山车般的心情，他满腔的热情无处发泄，只好找几个朋友锻炼身体了。 第五十章 和许文昊通话结束后，王教授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做培训，毕竟这是双方合作后迈出的第一步，涉及到农学院的名声，而且，培训做得好的话，后续合作双方办事效率高，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沟通解释。 老教授无暇顾及自己刚刚出差回来的疲劳，立即通知几位爱徒，让他们明天8点在学校大门口集合，然后大家一起去龙福科技做培训。 “这次我讲，”老教授说得口干舌燥，“以后合作项目推广到六省一市，你们也要发挥骨干作用。” 艾小米上午要去基地，下午独自赶去龙福，其余学生则和老教授一起出发。 原本9点上班的龙福科技，到了8：30时，全体员工已经全部到岗了。男人一律黑西装红领带，头发抹过摩丝，整齐有型，纹丝不乱。女人一律黑色职业套裙，同样精神抖擞。 各部门负责人紧急召集下属开会，讲解今天培训的重要性及注意事项。 王教授带领3为爱徒进入龙福科技的培训室时，见里面坐着上百号服装整齐、精神饱满的男人女人，老教授吓了一跳，以为走错了场地，误入传销大军会场。 他带领学生退了出去，跟在后面的杨宏斌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老教授伸手扶了一下眼镜，原来没有走错地方，几个人又转身返回培训室。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教授身后的两名女学生，默默地猜测到底哪一位才是昨天来过的“重要人物”，也就是他们未来的老板娘。 穿T恤的女孩和后面的男孩靠得近，还时不时眼神交流，明显是一对儿。那剩下那一位应该就是“重要人物”咯。 大家仔细打量崔雪梅，只见她身材高挑苗条，圆脸大眼，肌肤白皙，果然是美人胚子，老板看中的女人能不美吗？ 许文昊因为在卫生间检查仪表仪容，晚了两分钟，错过了王教授他们的入场。其实，他是故意晚一两分钟进去的，目的是想让艾小米在上百号黑压压的人群中，看到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他。 分卷阅读117 许文昊身形挺拔，迈着潇洒的步子走到培训室门口，微微一怔，没想到王教授今天亲自主讲。他很快镇定下来，走到主席台和老教授热情握手，站在旁边正在给王教授摆放资料的崔雪梅，朝许文昊嫣然一笑。 大家看不到老板的表情，只看到他顶着精致新发型的后脑勺。 台下群众也跟着笑。 那姑娘定是未来老板娘无疑了。 许文昊入座后，王教授开讲。 许文昊没看见艾小米，脸色微变，扭头看向杨宏斌。杨宏斌心神领会，立即在会议纪要的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许文昊——“她下午过来”。 许文昊看完勾着嘴角，高兴得眼角都弯了。 王教授在讲台上讲了半小时后，发觉不对劲了。台下的听众全都坐得笔直，也都在全神贯注的听讲，但……怎么说呢？ 王教授感觉他们人在心不在，全都梗着脖子木楞楞地坐那儿，精神不错，但看上去像兵马俑。 这可难不倒有30多年教龄的老教授，他立即开启了课堂教学提问模式，第一个被提问的就是龙福科技的总经理许文昊。 许文昊心里老大不乐意，但碍于老教授的面子，很有礼貌地起身回答。 他其实压根没怎么听，之所以能够回答，完全是前几天去基地考察时，艾小米把王教授今天讲的很多内容，早已给他讲了一遍，而那一遍，他听得非常非常用心。 一贯要求严格的老教授频频点头，对许文昊的回答还算满意，毕竟对方不是全职学生，是征战商场的老总，能基本回答正确已经很不错了。 老教授赞许道：“你看你们总经理日理万机还来听培训，刚才的回答非常好！接下来我也要考考在座的各位！” “哗啦啦”！ 上百号人翻开笔记本的声音，扭动脖子、肩膀发出“咔咔”的声，小声清理喉咙随时准备回答问题的声音……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场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枯木逢春的盎然生机。 老教授培养年轻人的激情熊熊燃烧，他不顾疲劳，声若洪钟，一边耐心细致地讲解，一边和员工热情互动……讲了整整3个小时，中间都没有给大家留一刻钟时间去上个厕所。 许文昊心里有些烦躁，眼神也无法聚焦。 到了午餐时间，王教授嗓子疼痛，声音也沙哑了，他电话催艾小米尽快赶到龙福科技，说下午的培训他没法坚持了。 陪老教授吃饭的许文昊闻言瞬间精神百倍起来，饭后立即安排司机送老教授返校休息。 消息灵通的员工开始在人群中传话：“下午是美女培训！” 众人听了苦笑，上午的老先生把他们折腾惨了，大伙都毕业多少年了，不仅要做笔记，还要不停地回答问题。美女培训能好到哪里？那是老板娘，只怕下午的培训会更惨哦。 他们猜的没错。 下午艾小米代替王教授做培训。她走上讲台，一边授课，一边迫不及待地用视线在学员中搜寻那个人。 经过反复搜寻，艾小米确认这里面没有那个人。也是，人家是富二代，不一定非要入职龙福科技呀。 艾小米眼神暗了一瞬。 在她培训期间，总经理许文昊主动化身为监考老师，只见他双手背在后面，表情非常严肃地在培训室内巡视。 他睁着火眼金睛在员工脸上一一扫过，要是谁敢开小差不听讲，他的视线会像利剑一般喷射而去。 谁还敢开小差？ 其实他不用课堂巡视，学员也会认真听讲的，因为艾小米在培训前说过，她讲完后会有一个培训测试，考察大家的培训效果。 员工们心里直犯嘀咕，上午对老板嫣然一笑的长头发女孩，和眼前这位朴素的短头发女孩，到底谁是未来的老板娘呀？ 各部门领导也是面面相觑，培训老师自我介绍说她叫“艾小米”，还是一名学生，看老板极度重视的样子，原来他口中的“重要人物”是这位艾小米同学呀！ 也是，能接替王教授给大家做培训，说明她在这一群学生中最优秀。只是，这位艾小米同学可没上午给王教授准备资料的女孩漂亮。这位优秀的女孩皮肤有点黑，个子中等，身材瘦削，啧啧啧，原来老板不爱美女爱才女啊。 各部门负责人刚刚把老板口中的“重要人物”确定下来，许文昊好像要给他们实锤一般，走到讲台旁，弯腰从纸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艾小米，温和地提醒道：“喝水。” 那小眼神，柔情似水。 对崔雪梅气得胸口急剧起伏，汪新玥朝男友吐了一下舌头，原来他们站错了队，真正的许太太，真正能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的人，原来是整天埋头苦学的艾小米同学。 艾小米因为教授催得急，一路风风火火赶来，又连着讲了快一个小时，口渴得厉害，便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大口。她不敢看他，心突突地跳得厉害，脸颊不由自主地烫了。 许文昊现在坦荡荡地当着所有员工向她示爱，是不是说明他目前是单身状态？艾小米心头一跳，暗暗思忖道，如果他们分手与她无关，就算许文昊现在重新追求她，她不算违背誓言吧？关于那个人的事她从 分卷阅读118 未对其他人说过，包括耿直的任晓丽同学。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恋爱，真的很难为情！ 但这是他的地盘，她能怎么办？ 如果她冷着脸拒绝他，岂不是让他这个总经理在上百号下属面前下不了台？说不定大家还会把他俩这点小事，上纲上线，误以为龙福科技和她们农学院合作有嫌隙呢。 只是……她已经顺从地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始终站在讲台旁，目光灼热地看着她，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淡笑。 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艾小米只好转身去黑板板书，却又听见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她用余光瞄到一双长长的、笔挺的西装腿，站在她侧面。 她扭头蹙眉瞪了他一眼，警告他这是她的培训课，她正在给上百号人做培训！眼睛是瞪了，脸却倏地又红了，让她的警告少了很多力量，变得酥软了。 许文昊被艾小米可爱的威胁动作撞得心漏跳了半拍，他勾着嘴角拿起黑板刷，默默地把前面讲过的内容擦掉，方便她板书。 各部门负责人心神领会地相视而笑。 员工们可没这么含蓄了，他们发出低沉而爽朗的笑声。 几只常年奔波在相亲场所的单身汪，见老板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秀恩爱，受到强烈刺激，差点哭出了声。 趁着艾小米板书的时间，许文昊小声询问道：“要不要让他们中途休息一刻钟？” 艾小米瞟了一眼手表，她已经讲了快一个小时了，是该休息一会儿了，也正好掩饰眼前的尴尬局面，便点头同意了。 “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后继续培训！” 她还来得及说，许文昊早已由总经理化身为课代表，扭头大声对全体员工宣布了课间休息。 员工们“轰”的一声起立，心中有大多八卦需要及时清理，大家三五成群地走出培训室，匆忙回到办公区交换意见。 “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吧，别太累了。” 许文昊示意艾小米跟他走。 艾小米担心如果不听他的话，也许他会在公众场所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只好闷头跟在他身后。 当然，她也想趁这个机会去总经办看看，那个人到底还在不在他周围？如果在的话，办公室里总归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许文昊前脚领走了艾小米，杨宏斌立即体贴周到地带领其他3位同学去休息室，那里摆有果汁和各式精美的小甜点。 汪新玥和男友很高兴地跟了过去，崔雪梅噘着嘴不情不愿地也跟了过去。 留在培训室里没有出去上厕所、没去办公室聊八卦的人，把他们的举止神态尽收眼底。事情明朗了，这位长发美女还真不是他们未来的老板娘，但很明显，美女喜欢老板。 这就有趣了哈。 总经办。 “坐。”许文昊关上办公室的门，伸手指向沙发，很客气地邀请艾小米坐下，然后他转身给她泡了杯茶端来。 趁许文昊泡茶的时间，艾小米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人的照片，也没有女士包包、口红、服饰等任何女性用品。 许文昊在绿茶里放了枸杞和玫瑰花，这是他精心为艾小米准备的。 茶水很漂亮，玫瑰花和绿茶在水中纠缠，枸杞色泽鲜艳，颗颗饱满，气味清香，带点淡淡的甜味。 “谢了，”她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正色道，“许总，待会培训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请你不要在教室走来走去，不要监督员工培训，不要递矿泉水，不要含情脉脉地看…… “王教授有30年教龄，你……”许文昊坐在艾小米身边，见她往旁边挪了一下，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担心你镇不住那帮小子嘛。” 艾小米挺直了小身板，严肃道：“我是助教，在我们农学院经常给本科生上课的。” 许文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摆出助教的身份拒绝他的帮助，点点头，敷衍地自我批评道：“我倒糊涂了，忘了你是助教，你一直都很优秀。” 艾小米不安地看了一眼门口，培训室里没有那个女人，她会不会直接来总经办呢？ “我们农学院的冰糖橙一号，你们打算推广到六省一市？” 艾小米故意找工作相关的话聊起来，免得他眼神灼热，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在这狭窄的空间，看得她无处躲藏，局促不安。 一说聊到龙福科技精心打造的项目，许文昊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该项目的优势和规划。 原来，他在农业科技领域还真有很多不错的主意，艾小米听得出了神，频频点头。 得到肯定的许文昊讲得更起劲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刻钟后所有员工和M大的3名研究生都准时返回了培训室，安静地等待“重要人物”和许老板回来。 5分钟过去了。 10分钟过去。 沉不住气的员工发出嗡嗡的讨论声，夹杂着聊天和低笑声，声音由小到大，讲话的人有少部分扩大到所有人。 崔雪梅脸色很难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干出什么好事？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越长，她从艾小米手里夺回 分卷阅读119 许总的希望就越渺茫。 让这么多人等，两人真是……太不像样了，我呸，一对狗男女！ 15分钟过去了。 杨宏斌站起身，去总经办敲门，小声提醒道：“艾助教，培训开始了。” 艾小米闻言看向墙角挂钟，猛地跳了起来：“糟了糟了，迟到了！” 她迟到了15分钟，对一位优秀的助教来说，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她和龙福科技的总经理独处一室，整整30分钟，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红着脸，打开门，一路小跑往培训室冲。 “慢点！”许文昊微笑地跟在身后关切地喊道。 杨宏斌手握成拳头状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掩饰地假咳一声。 艾小米站到讲台上时，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下面的笑声更响了。 崔雪梅的脸扭曲得快变形了，她抱怨自己平时就怎么没看出来艾小米如此浪？还以为她老实呢，怪不得给她介绍了好几位男研究生，她都一口拒绝了，原来……原来她喜欢有钱人！ 伪君子。 崔雪梅对自己想找个条件好的男人的择偶观，从来不藏着掖着，但艾小米呢？呵，藏得可真深，这样表里不一地做人不难受吗？ 许文昊绷着脸站在培训室门口，里面的笑声立即静了下来。他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走到培训室外面的窗口，化身教务处主任，透过玻璃窗掌控着里面的培训情况，当然，主要是看艾助教。 他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是故意让她迟到的。 培训结束后，许文昊安排司机送另外3位研究生返回M大，崔雪梅眼睛骨碌一转，拉着艾小米的胳膊，对汪新玥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小米一起走。” 许文昊黑着脸把艾小米拉到自己身边，对崔雪梅冷冷道：“我和艾助教还有些事要商量，你要么跟他们一起走，要么单独走。” 见总经理脸色不好看，汪新玥拉着男朋友的手，“哧溜”一声钻进车内。 崔雪梅几乎要哭了，噘着嘴，万般无奈地坐在副驾位上。 汽车跑远了。 艾小米瞪了许文昊一眼，这家伙，让龙福科技整个公司都知道他在追她，还让她同学也知道了。 既然两家机构合作，两人的见面不可避免，他依然有追求她的意思，那她就和他彻底沟通一次，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 第五十一章 初秋的上海，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许文昊的车在路上走走停停，从公司到M大后校门的凯悦大饭店足足比平时多走了半小时。 艾小米假装培训授课累了，一路上闭目养神。许文昊利用堵车和等红绿灯的间隙，偷偷看着她。车窗开了一半，她的短发在风中有些凌乱，两边商铺五彩的霓虹灯光影投在她脸上，给她简单干净的脸增添了几分厚重和神秘，好像隐藏了很多心事。 许文昊伸手去握她的手，刚碰到指尖，她立即像被火烫着了一般缩了回去。 他轻笑，不再打扰她，心里盼着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冰川早点融化。 到了凯悦大饭店。 许文昊让秘书提前订了包间，服务员把饭菜端进包间后便退了出去。 偌大的包间里只有许文昊和艾小米两人。 “小米，先喝点橙汁，讲了几个小时喉咙痛吧？”许文昊倒了满满一杯橙汁放到艾小米面前，温言劝道，“你呀，就是太实在了，培训中间可以多休息几次嘛，学校上课也是45分钟一节课，他们都毕业很多年了，培训时间太长的话……” “许总，”艾小米打断他的话，板着脸问道，“你是觉得我讲得不好吗？” 许文昊温和地笑了笑，低声纠正道：“没有啊，你讲得很好，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辛苦。” 艾小米心头一暖，嘴上却反驳道：“我学了这个专业，就做好了准备吃苦的心理准备。许总不想让我太辛苦，是不是委婉地表达了以后这个项目不想让我参与？” 许文昊脸色微变，很快，他又笑了笑，看着她的目光愈加柔和而深沉，半晌，他缓而淡地开了口：“你想参与吗，小米？” 艾小米一怔，抬眸看着他。 许文昊举杯喝了几口茶，喉结随着喝水动作上下滚动，脸上的表情始终淡而平静，与前几日暴风雨夜在值班室想了解她为什么会离开他的迫切相比，与培训时对她坚持不懈步步紧逼地当众示爱相比，此时的许文昊，显得格外从容冷静。 4年的商场打拼，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情绪不稳定、敏感脆弱的男人了。 艾小米现在就被他将了一军。 她当然想参与了。 凡是做科研的人，谁不想参与重大项目？一方面学以致用，另一方面将自己积累多年的专业知识传播出去，让更多人收益，这不正是科研的意义所在吗？ 但她又不想参与，因为这个项目的合作方负责人是许文昊。 当年她下定决心离开他，一点一点地把两人之间的往事封闭在记忆深处，现在他回来了，却要她一点一点地唤醒那 分卷阅读120 些封闭的往事。 这是要让她的心再痛一次吗？ 可是……如果他真的和那人分手了，而他心里依然有她，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唉，算了算了，自己是一个穷学生，毕业后还要回清远县，以后生活也十分清贫，大家真的已经不在同一个轨道了，成熟些吧艾小米！你依然是4年前的小镇青年，但许文昊不是，他现在是十佳青年才俊，是颇有名气的企业家了。 可这一次拒绝后，两人会不会就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许文昊见艾小米脸上表情晦暗不明，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爽快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个研究成果的核心人员是王教授和你，而王教授是你们农学院的返聘人员，年事已高，精力有限，所以作为合作方也罢，作为……朋友也罢，我都希望你能参与进来。” 艾小米闻言为难道：“毕业前我是农学院的学生，自然听从学院的安排。毕业后，我就是清远县农业局的工作人员，自然要回到清远县，到时候你们和M大农学院的项目，就与我无关了。” 是啊，抛开他俩之间的感情纠葛不谈，她可不就得听从组织安排，哪能由得她想不想参与呢？ 许文昊微微一笑，并不打算深入探讨这个问题，因为人员安排是两家机构的事。 他伸手又给她倒满橙汁，把松茸鸡豆花移到她面前，示意她趁热吃。 “很……很贵吧？” 光是看餐具，艾小米就觉得这些菜价格不菲，偏头小声问道。 “这道菜有个有趣的说法，吃鸡不见鸡，吃豆不见豆。你看是不是这样？” ……几道菜吃下来，两人开始有说有笑，没有了先前那种生疏的距离感，艾小米也有意让关系暂时融洽，因为今天和他一起吃饭的目的，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既然他找到了她，还对她纠缠不清，两人总该坐下来好好聊聊。 “许总，”艾小米给许文昊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红酒，说道，“龙福科技看中了我们农学院研究成果，主动提出战略合作，共同推进农业研究成果，从这一点讲，我要感谢许总！” “客气。”许文昊谦逊地举杯和艾小米轻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红酒后，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想怎么谢？” 艾小米一噎，很快回到自己思路上继续说道：“研发的目的不是让成果束之高阁，而是让社会和普罗大众受益，但农业科技成果的推广，需要资本参与。如果没有双方的这次合作，王教授10年孜孜不倦地研发，必将掩埋在浩瀚的书海之中！我来M大读研究生也只不过是写了几篇论文而已！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感谢龙福科技？” “艾助教说得好。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还真做了点实事。”许文昊半认真半调侃道。 他知道，艾小米本来就能说会道，因为躲他才会常常三缄其口，或者闪烁其词，现在的她，总算有了点以前在清远县时的模样了。 “所以，我懂得感恩，”艾小米将杯里红酒一饮而尽，一字一顿地说道，“99年我来上海准备考研，用的是98年卖脐橙的钱，好几万块呢！果园是你承包的，维持果园运营的钱来自卡拉OK厅，而卡拉OK厅也是你的！虽然后来你授权给任晓丽经营，但说到底还是你的！如果没有这些经济支持，我不可能来上海，更不可能考研究生，还考了两次！来来来，我敬许总一杯！” 艾小米给双方又斟满酒，不等许文昊说话，举杯一饮而尽。 许文昊也将杯里的酒一口干掉，默默的看着艾小米。他隐约感觉到，艾小米压在心底多年的某些情绪，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了。 两杯红酒下肚，艾小米脸颊泛红，有点头昏脑涨，她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举杯正要一口闷时，被许文昊阻止了：“小米，你要不开心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说出来文昊哥帮你出主意。” 艾小米单手托腮看向许文昊，眼底泛起了雾水，不知是想起伤心事，还是酒醉使然。 “文昊哥，这些年，小米不是没去找过你。” 许文昊大为震惊，说话都不利索了：“什……什么时候？” 99年6月，艾小米和清远县农业局签了定向委培协议后，在好朋友任晓丽的鼓励下，只身来上海M大附近租房备考。 第一次考研失利，让她非常自卑、自责，情绪也很低落，好在魏教授给她提供了新的机会，让她鼓起勇气准备再试一次。这一次，她每周工作3天，另外4天全身心地投入学习，还特地报了英语和政治考研辅导班。 经历了多少个日夜煎熬后，对许文昊的感情和对他创业的挂念，最终战胜了叶律师说的“拖累”以及考研失利的自卑，艾小米抽时间去找许文昊，打算坦诚告诉他自己的情况，也为他创业打气。 这天周五，考研辅导课结束后，艾小米乘地铁，然后又转了2趟公交车，花费了近2个小时，才到了许文昊位于浦东张江高科的办公楼前。 这时天已经黑了。 整幢商务大楼漆黑一片，大楼里的工作人员已下班。 艾小米有些失望，埋怨自己时间没算好，来晚了。她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大楼前空荡荡的停车场上传来 分卷阅读121 汽车行驶的声音，她急忙闪到大楼左边的花坛旁，那里光线较为阴暗，不容易被人发现。 车停在大楼前，车窗缓缓落下。 正是她日夜思念的文昊哥。 艾小米瞪大眼细细打量她的文昊哥，但距离太远，看得不甚清楚，饶是如此，她的心突突地跳得厉害，好像许文昊站在她对面凝视她一般。 许文昊没有立即下车，扭头缓缓朝车窗外吐了一口烟，随后他手指夹着烟架在车窗上，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艾小米知道他已经回过清远县去找她，没找到，便去果园找了张伯，而张伯只知道她来了上海，对她考研的事以及在上海的落脚点一无所知。 所以，许文昊是因为没有找到她而难过？ 艾小米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那么爱她，她却因为考研失败、前途未卜而耿耿于怀不愿意见他，因为叶律师和许国盛的阻止而踟蹰犹豫，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止自己受罪，还连累文昊哥跟她一起难过。 她正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他的手机铃响了。 “宏斌，你明天把我这辆车卖了，给员工发工资，钱的事，我会继续想办法。” 艾小米心里一惊，她知道他创业遇到了困难，没想到困难到需要卖车才能维持公司正常运作。 春节前他不是去国外培训了半年吗？也是，上海是什么地方？像文昊哥这种高中都没毕业的人，去海外培训半年就能让公司起死回生？就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瞬间扭转乾坤否极泰来？ 文昊哥的困难没解决，她又考研失败，如果现在去找他，岂不是真的成了叶律师说的那样，她会成为他的“拖累”？她不懂做生意，没资金，没人脉，她完全帮不了文昊哥，却会因为她的困境，让他更加压力山大。 艾小米退却了，重新缩回阴影里，她的手指掐着另一只手的手背，几乎要掐出血来。 几分钟后，许文昊电话结束后下了车，左手捧着一杯咖啡，匆匆向艾小米这边走来。 他离她越来越近了。 艾小米发现他虽然穿着得体笔挺的西装，但整个人状态很不好，眉头紧皱，脸色憔悴。 他走进大楼，不一会儿，5楼靠近停车场这边的某间办公室亮了，肯定是他心里愁着公司的事，吃了晚饭便一个人过来加班了。 艾小米望着5楼亮着灯的那间办公室，心里翻江倒海地难过。 既然帮不了他，那就坐在这里陪他吧。 给彼此一些时间解决问题，文昊哥在清远县生意做得那么好，他一定会度过难关的。她这边今年考研要拼尽全力，一定要过呀小米！艾小米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如果她早点打赢考研这场战，她就可以早点出现在他面前，虽然帮不了他什么忙，但至少不会让他担心，不会让他如此孤独，她会陪着他安慰他鼓励他，一起走出创业困境。 所以，努力学习，考研成功，就是送给文昊哥最好的礼物，也能堵住叶律师和许国盛他们的嘴，她不是他的“拖累”！ 艾小米立即从书包里拿出收音机，戴上耳机，一边听英语广播一边啃面包。 以后每周五，艾小米上完考研辅导课后，都会匆匆出门乘地铁然后转公交车去看许文昊。空荡荡的大楼里，有时只有许文昊一个人在公司里加班，有时杨宏斌和他一起加班。 几周后，艾小米发现许文昊加班时身边多了个女孩，那女孩留着黑直长发，身材高挑丰腴，五官明艳动人，眉眼间很像丽娜。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办公大楼，许文昊脸上的愁容也一扫而空，整个人看上去很轻松。 而且，自从这女孩陪许文昊加班后，艾小米就再也没见过杨宏斌了，很明显，他避嫌了。 为什么要避嫌？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许文昊和这女孩的关系不一般。 艾小米感到很难过，同时还有一点解脱的轻松感。 难过是因为她和文昊哥的感情没有熬过彼此事业的低谷期，他到底还是转身另觅佳人了，把他们一起制定的未来规划抛之脑后。 解脱是因为终于有人出手帮文昊哥一把了，从他一改往日的愁容满面到如今的春风满面，艾小米推断让他心情“阴转晴”的必定是眼前这位“丽娜第二”。 也是，文昊哥都25岁了，一个正常的男人，女朋友神秘“失踪”快一年了，他交了新女友不挺正常？更何况这位新女友还与他志同道合，是他事业上的贤内助。 艾小米坐在花坛边，第三次见许文昊和“丽娜第二”谈笑风生地走进办公大楼，她打算吃完面包就回宿舍，以后不会再来陪文昊哥加班了。 许文昊和这位“丽娜第二”的关系稳定，绝不是偶然过来探班。 打定主意的艾小米正在低头吃面包，突然听见有人咳嗽，而且咳嗽的人往花坛这边走来。 艾小米抬眸，愣住了。 好尴尬啊。 对方也愣了，一口痰含在嘴里。 “许总，会议快开始了。” 叶律师走过来催许国盛，看见艾小米也很惊讶。 他受许国盛的委托曾找艾小米聊过，让她离开许文昊，小姑娘没有收那十万块补偿金，但也 分卷阅读122 没有对许文昊死打烂缠，因为许文昊这边的情况他一直都很清楚，小姑娘离开得干干净净，两人并无任何联系。 叶律师经常和许国盛联系，早已多次向他反馈过这事，但现在，现在又如何解释？ 叶律师很是尴尬。 许国盛在花坛了吐了痰，抬手示意让叶律师先去开会，他一会儿再去。 叶律师离开后，许国盛客气地邀请艾小米去了附近的小茶馆。 “小米姑娘，首先我要感谢你。” 到底是久经商场的商人，对艾小米出现在他儿子许文昊办公室附近，许国盛没有生气，没有讽刺，而是态度特别慈祥亲切地说道，“你是个识大体懂事的姑娘，那年春节前我劝昊儿离开清远县来上海发展，他不同意，你劝说他就来了，还是你的话管用啊。” 对这样感谢的话，艾小米听了却高兴不起来，她知道好听的话只是个引子，老先生要谈的重点在后面。 前面越是“捧”她，后面肯定越是让她无法反驳。 在生活阅历丰富的老先生面前，艾小米不想假装应酬，说一些台面上的话随便敷衍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文昊在上海的创业异常艰辛，这里面有很多原因，”许国盛呷了一口茶，缓慢而平静地说道，“毕竟是我的血脉，他颇有一些商业天赋，但我年轻时忙于工作，疏于教导他。没有我的言传身教，导致他在商场上实战经验不足，创业这一两年吃了不少苦，栽了很多跟头，好在他都挺了过来。这是我要感谢你的第二点，没有打扰他，没有让他分心，也没有因你自身条件有限产生的各种问题来拖累他，谢谢你小米。” 这哪里是感谢？ 这分明是嘲讽，艾小米苦笑了一下，没有和老先生理论。 “文昊还年轻，需要以事业为重。男人嘛，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事业，没有事业的男人一文不值，但事业成功的男人，何愁找不到女人？” 艾小米脸色很难看了，许老先生这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仗着自己是成功商人，不尊重女性，也根本没把她这种平凡之人放在眼里。 许国盛对艾小米脸色的愠怒视而不见，继续慈祥亲切地说道：“想必你也看到了，昊儿和倩倩走得很近，在昊儿创业遇到瓶颈时，是倩倩带来大笔资金，让公司起死回生。我和倩倩爸是老朋友，小米姑娘你看啊，昊儿和倩倩门当户对，他们的感情已得到双方家长的认可和祝福。两人男才女貌，志同道合，携手走过创业低谷期，现在眼见公司业务渐渐好转，你不会去找我家昊儿破坏他们感情吧？我相信你不会的，你不会让文昊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你更不会去毁掉他的事业。我相信，像你这样善良的姑娘，是不可能做横刀夺爱这种下三滥的事。” 艾小米心里冷哼，一个为了娶娱乐圈18线小明星抛弃原配的男人，居然义正言辞地劝说她不要横刀夺爱，不要破坏他人感情让他儿子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真是天大的笑话。 许老先生要有多厚颜无耻，才会如此平静地说出上面那些话？ 艾小米怀疑，有了这样的基因，说不定文昊哥早已不是以前的文昊哥了。 不过，艾小米已经打定主意退出与许文昊的感情，她冷冷地对许老先生说道：“我和他已经分了。”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从许国文的脸上闪过。 他没有问艾小米既然已经分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许文昊办公室附近，他不想问，不想节外生枝，便顺水推舟进一步夯实自己的劝说成果，他笑道：“小米姑娘果然爽快，对自己的誓言说到做到。” 誓言？ 艾小米心头一跳，她什么时候发过誓？ 和许国盛这种表面慈祥随和的“披着羊皮的狼”交流，艾小米感觉他处处冷不丁布了很多“坑”，话里行间隐藏了很多算计。 她站起身来，厌恶地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对方到底是长辈，她打完招呼后，不等他回答转身离开了小茶馆。 许国盛微微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艾小米小声急促地给许文昊讲述两人分开后发生的事，当然她有意省略了许国盛委托叶律师给她10万元补偿金的事，自然也省略了她对许老先生的鄙视。 许文昊听完她的讲述后，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愤怒。 他创业遇到困难时，父亲专程从新加坡回来两次帮助他，以弥补年轻时没有好好照顾他的遗憾。但他从未听父亲提过，他曾用言语逼迫艾小米离开自己的儿子。 现在他父亲心脏不太好，多次在新加坡住院治疗。不管许文昊现在有多生气，也不可能电话指责他父亲了。 很多父母就是这样，总是打着“为你好”的幌子，作出一些伤害孩子的事。 第五十二章 “对不起，小米。” 许文昊不由分说地抓住艾小米的手，真诚道歉。 艾小米想抽出手来，刚有所行动，却被许文昊握得更紧了。 艾小米不愿意见他，见面后又躲着他的原因终于全部找到了，许文昊发誓，再也不 分卷阅读123 会让她离开他了。 “所以……你和你爸口中那个门当户对的倩倩……”艾小米看着他迟疑地问道。 许文昊拉着艾小米坐到旁边休闲区的沙发上，笑道：“放心，我和她只是生意伙伴！她叫邬倩倩，是我爸朋友的孩子，给我的公司投了一笔钱，是公司股东。她现在在英国留学，下过月回上海，听说在叶律师的事务所找了份工作，到时候我带你去见她！” 只是生意伙伴？ 艾小米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态度却不咸不淡：“那你爸说你们门当户对，志同道合，你们在一起还得到了双方家长的认可和祝福。” “呵，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爸随口编的话你还记这么清楚？”许文昊调侃道，“我看你是吃醋了吧？既然吃醋，当初为什么不找我当面问清楚？” 是啊，人生就是这么奇怪，很多事情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根本就没多复杂，当时却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处理好，留下很多遗憾，导致人生总有波折。 “我才没吃醋呢。”艾小米强行狡辩道。 “谈恋爱不吃醋就不正常。” “坏人，非要人家吃醋才开心是吧？” 许文昊把艾小米摁进怀里嗤嗤地笑，单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一阵密不透风的亲吻，让艾小米浑身像过电一般，脸烫得不行，许文昊心跳的声音如同打鼓，清晰可闻。 她挣扎着推开许文昊，感觉再不推开他，自己马上就要窒息昏过去了。 “又……忘了吸气？”许文昊低头玩笑道，“怎么每隔一段时间见面，你都会忘记怎么接吻？三天不练手生，以后要多练习才对。想想也是，我们多久没有……” 她羞涩伸手捂着他的嘴。 他笑着把她的手扒拉下来，笑得别有深意：“你自己说说看，我们多久没有……在一起了？” 艾小米想起他们最后一面在酒店的场景，思忖道，他该不是在打坏主意？两人才刚刚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他……他就…… 艾小米双手捂着脸，不敢看许文昊。 许文昊掰开她的双手，笑意更深了：“想什么呢？98年8月涨大水时我们分开，现在是2002年9月，足足4年！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赔我这4年宝贵的青春。” “呵，”艾小米站起身来返回餐桌，挑了一颗葡萄吃了，温言回避道，“好啊，陪你坐一会儿。” 许文昊也走过去吃了一颗葡萄，突然由此想起艾小米以前的囧事，便一边说一边现场表演起来：“当年你和任晓丽在我们院子里偷吃柿子，见我们回来，你们举着还没吃完的柿子急得团团转，满脸满手都是柿子水，当时把我们几个男的差点笑死了，大家给你们面子，都憋着没笑出声来。两个偷吃的小老鼠，哈哈哈！” “我们吃的是掉在地上的柿子，不算偷呀！”艾小米反驳道，见许文昊夸张的表情也笑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回忆过去，专挑对方出糗的事说，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川融化了。 等闹够了，许文昊才敛了笑容，静静地看着艾小米的眼睛说道：“其实，当年邬倩倩的确想和我在一起，双方父母也有这个意思。” 艾小米一愣，笑容僵了。 她还以为两人和好了，刚才都KISS了，他这会儿才像挤牙膏一样说他父亲当年没有说谎，他……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做生意的人，说话有策略了。 “你不是说你们只是生意伙伴吗？”艾小米身体后移，立即和许文昊保持距离，脸也冷了下来。 “别紧张，我和她的确只是生意伙伴，你以后也会经常看到她。不过，我想我应该把我和她之间的事全部告诉你。当年她追求过我，我拒绝了，说我有女朋友，她很伤心，就选择出国留学。怎么我说实话你生气了？难道要我说假话哄你才开心？” “不准说假话。” 听了许文昊的解释，艾小米又高兴了，却故意板着脸横了他一眼。 “说实话，分开这4年里，我常常想起你在操场上像风一样奔跑的样子，想起我们在一起种植脐橙、爬山、吃饭、看电影……小米，是你的乐观感染了我，是你的信任和对我的期待让我走出了迷茫，明白了爱与责任。就算你不考研，我也要撑起我们的未来。这4年里，你从清远县来到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尤其是在考研失利后，我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承受了很多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相信我爸说的我与邬倩倩的事，但是小米，你忘了文昊哥离开清远县前给你说的话。” 艾小米抿着唇，低头不语。 许文昊：“我说，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不要急，不要硬扛，记住万事有文昊哥帮你。你把文昊哥说的这些话都忘了吗？你说考研对你很重要，你虽然在清远农职算优秀生，但在考研大军中算基础差的，需要时间不受打扰地学习，我尊重你的选择。98年8月离开清远县后我一直没有联系你，99年7月暑假联系不上你，去清远县也找不到你。小米，你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规定自己一定要实现目标，才能进入下一个阶段。 分卷阅读124 其实，就算你考研失利，就算我创业失败，那又怎样？我们大不了返回清远县，一起种植脐橙谋生，生活照样过得美滋滋的。如果心有不甘，你可以再考研，我呢，等资金积累到一定程度，可以寻找机会东山再起。生活不是只有华山一条路可走，而是条条道路通罗马，关键是两个人要在一起，共同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文昊哥讲这些不是批评你，只是想告诉你，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以后如果我们又遇到什么困难，大家要一起面对，失败了也没关系，大不了重头再来一次。明白了吗，小米？” 艾小米心头一暖，愧疚彼此错过的四年时光，她抬眸看着许文昊内疚地点头道：“明白了，文昊哥。” 许文昊的一席话，让她如浴春风，豁然开朗。 多年前，艾小米把困在自己世界里的许文昊拉了出来，现在许文昊也把受困的艾小米拉了出来，以忠诚，以执着，以温柔的爱。 艾小米以前还想着自己努力打拼，万一许文昊生意失败，她能为他提供庇护，让他进退无忧，只管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自己失败了，绝不拖累他，让他寻找更好的女孩共度一生。 现在艾小米明白了，两个相爱的人，不是谁护着谁，谁要为谁提供庇护，而是携手共同面对困境，在人生历程中体会幸福和快乐，彼此呵护，共同成长，一起慢慢变老。 最好的爱，是风雨同舟的陪伴，是共同努力搏击未来，是心里眼里全是你，是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现在回想起来，艾小米觉得自己这四年来好傻，她总想着等自己功成名就后才去找他，才有资格爱他，这样做，岂不是犯了许文昊妈妈当年同样的错误？ 汗颜。 饭后，许文昊带艾小米去附近绿地公园散步，然后开车送她回宿舍。 艾小米今晚打算住任晓丽公寓，为了避免许文昊去时任同学衣衫不整的尴尬，趁着许文昊停车的时间，艾小米先行走进好友公寓。 “哎呀，你才回来呀。” 艾小米刚走进客厅，敷着面膜歪在沙发上的任晓丽立即看向她，嚷嚷道：“你尊敬的导师王教授今天来店里找过我了。” 任晓丽今晚穿的是粉色真丝睡衣，长袖长裤，还算中规中矩。 艾小米紧张地问道：“你们没吵起来吧？” 任晓丽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站起身来，正打算学王教授的样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艾小米急忙跑过去打开门。 任晓丽见来人是许文昊，愣在原地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她知道许文昊因为项目合作关系找到了艾小米，但没想到他居然锲而不舍地追到她家里来了。 可是好朋友前段时间还振振有词地说，她和许文昊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差距、不同轨道之类的原因。 “对不起许先生，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任晓丽脸上贴着黑乎乎的面膜，说话不是很利索，但表达很清楚，她撵人前还特意走过去把艾小米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这位……” 许文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艾小米打断了。 她笑着介绍道：“这是任晓丽呀，你怎么没认出来？” 许文昊略微有点惊讶，虽然任晓丽脸上贴着黑乎乎的面膜，让他看不清她的脸，但身材……变化很大，带动她整个人气质都完全不一样了。 任晓丽见两人对视的小眼神，心里瞬间明白了，故意正色道：“许总，几年前我把你手机不小心摔坏了，你不至于冲到我家里来讨债吧？” 怪不得那几年他多次拨打艾小米手机，总是被提醒“对方已关机”，后面干脆变成了“此号码不存在”。 原来如此。 “没事的，”许文昊大方回应道，“那款手机早就该淘汰了。” 艾小米走过去挽着许文昊的胳膊。 “哎哟，怎么把许老板晾在门外？快进来喝杯水。”见艾小米和许文昊已经和好，任晓丽高兴得合不拢嘴，一改刚才的严肃，立即热情地招呼起来。 多年来她拆散好朋友恋情的愧疚感，总算可以放下了。 “谢谢，太晚了，你们休息吧，”许文昊笑着婉拒了她的邀请，随即看向艾小米低声叮嘱道，“明天晚上我来接你吃晚饭。” “嗯。”艾小米乖巧地点头，心头涌起清远县时两人在一起的那种久违的甜蜜和幸福。 许文昊离开后，任晓丽拽着艾小米不放，不准她去洗澡，嚷嚷着让她老实交代，两人是怎样勾搭上的，又是怎样旧情复燃的。 艾小米便一五一十地把两人从重遇到和好的整个过程，讲给好友听。 “许老先生对儿子有愧疚，他又定居新加坡，无法照顾自己的孩子，所以他想让许文昊和他朋友的女儿在一起，可以理解嘛，对方与许文昊门当户对，可以在商场上帮衬他。不过，这事关键还是要看许文昊本人的意思。他虽然是富二代，但他的经历比较特殊，吃了很多苦，与你在清远县相识于微，你对他的影响很大。你们能重新在一起，既有他的忠诚，也有你们的缘分在。真的，小米，你姐姐现在也开始相信缘分了。” 没有男士在场，任晓丽又四仰八叉地歪在沙发 分卷阅读125 上，把她对好朋友的感情分析娓娓道来。 “是，你相信缘分，你的Mr. Right找到了吗？” “唉，如果最后能在一起，晚一点真的没关系。” “嗯？谁呀？”艾小米坐在好友身边，拽着她的胳膊问道。 “刚才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位著名作家说的，我可没那么文艺。” “哦，对了，你不是说王教授找过你吗？”讨论Mr. Right好像有点催好友赶紧找对象的意思，艾小米又回到刚才被许文昊打断的那个问题上。 “是啊，”任晓丽一听来了兴致，随手拉掉脸上的面膜，站起身来，叉腰夸张地学着老教授讲话的样子，“你怎么能让我们小米去帮你卖衣服呢？你这里的工作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能做，而小米做的是科研工作！科研工作你懂不懂？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说完，任晓丽在鼻梁上假装拉下眼镜，模仿老花眼特有的动作看向艾小米，继续模仿老夫子的样子唾沫横飞道：“艾小米是我最特意的门生，她的时间非常宝贵！不准你缠着她跟你一样没出息！你看你这些服装，你再看看这条街、还有整个上海，有多少像你这种服装店，你能对社会对老百姓的生活有多大贡献？我们做科研的就不同了！我们的研究成果，可以让成千上万的果农受益，可以让无数市民吃上更好的冰糖橙……” “得了得了，王教授虽然不高兴我来帮你看店，但也不至于贬低个体户，你这是借老教授之口，趁机讽刺我们搞农业科研的人而已。” “唉，姐姐也不是讽刺你们科研人员，”任晓丽收起刚才夸张的表演，认真地说道，“姐姐是真心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做生意，种那个冰糖橙，真的……我没看出有多大意义，干着辛苦的活拿着微薄的薪水。姐姐这个服装店挣的钱，是你工资的多少倍，你不是不知道！我马上要开几家分店，姐姐真希望你和我一起干。” “如果所有人都去卖服装，谁来种粮食？谁来丰富我们的餐桌？谁来发展农业？我在果树学这个领域学了快7年了，我觉得很快乐，现在我们农学院的科研成果被资本看中，要向好几个省市推广，这种成就感，你永远也体会不到。” “是，我是永远体会不到，”任晓丽叹了口气，两手一摊，无奈地放弃劝说道，“以后你们项目合作成功了，有许文昊陪着你一起种冰糖橙，姐姐我也不操那份闲心吆喝你改行了。” 第五十三章（完结） 国庆节。 艾小米邀请易鹏飞和任晓丽在M大附近的凯悦酒店聚餐，还告诉易鹏飞说他同事邬倩倩也会来，许文昊邀请的。 “倩倩和龙福科技有很深的渊源，又是它的董事会成员之一，现在是我同事，你看小米，这世界真小，大家都是朋友。” “这样不正好吗？”艾小米笑道，“身边人是朋友多好啊，谁愿意让敌人潜伏在自己周围呀。” 易鹏飞被她的话逗乐了。 到了聚餐时间，艾小米再一次看到眉眼很像丽娜的邬倩倩，她比几年前更时尚精致了。 知道艾小米是许文昊女朋友，邬倩倩落落大方地和她打招呼，然后和许文昊聊起了彼此的近况。 听说龙福科技和M大农学院合作项目的负责人是艾小米和她导师，邬倩倩羡慕道：“你们的感情，让我看到了什么叫志同道合。” 易鹏飞点头同意：“他俩以前在清远县就一起经营过果园，当时我就怀疑，许总该不是为了追小米同学才走上这条道的吧？” 许文昊侧眸看了一眼艾小米，勾着嘴角，笑而不语。 艾小米有些惊讶，她可是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初还以为杨宏斌去深圳考察水果的供需和销路，只是说明他们想把“水”卖给“淘金的人”，独辟蹊径，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财之道而已。 没想到，也许那个时候，许文昊就有心要靠近她了。 因为她热爱农业，他也毫不犹豫地投身到这个行业。 “听说小米科研能力很强，我看你们家啊，”邬倩倩调侃道，“小米负责才华，文昊哥负责貌美如花。” 众人笑。 “谁负责貌美如花？”因为开分店来晚了的任晓丽落座后好奇地问道。 易鹏飞用手指了指许文昊。 许文昊拉着艾小米的手很认真地说道：“等我人老珠黄时，还请艾助教不要嫌弃。” 众人又笑。 艾小米笑着打开许文昊的手，道：“文昊哥正在申请M大的MBA课程，他是既有才华又貌美如花。” 任晓丽“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假装抱怨道：“得得得，你俩回家再互相吹捧吧，糖吃太多容易发胖，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减下来的，丽娜姐你说是吧？” 邬倩倩愣住了。 另外3人也有些尴尬，艾小米悄悄拉了一下任晓丽的胳膊，打圆场道：“我来介绍一下，她叫邬倩倩，是班长的同事，也是龙福科技的投资人之一。”然后她又看向邬倩倩说道：“这位是我和鹏飞的同学，叫任晓丽。” 任晓丽很是惊讶，她以为这一桌都是老熟人呢，所以当她看到打扮时尚精致的邬倩 分卷阅读126 倩时，还以为是清远县那个厂花丽娜。 任晓丽瞟了一眼许文昊，对邬倩倩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长得太像了。” 邬倩倩笑着摆手：“没事，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化吧。” 任晓丽又看了一眼许文昊，纠正道：“呵，丽娜可是我们清远县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邬倩倩从任晓丽的眼神中，读出了许文昊和那个大美人不同寻常的关系，暗道，什么时候问问许文昊，反正他俩之间的事已经过去了，开玩笑打听打听他过去的风流韵事没关系的。 易鹏飞举起筷子招呼道：“大家吃菜啊，再不吃要凉了。” 吃了不到5分钟，任晓丽不乐意了。 易鹏飞小声提醒邬倩倩尝这个菜吃那个菜，许文昊更过分，把鱼刺剔干净了放到艾小米面前，感情满满这一桌子人，只有她一个人是单着没人管。 她翻着白眼瞪着艾小米和易鹏飞，艾小米立即反应过来，给她斟满红酒，又给她夹了一个大螃蟹…… 龙福科技和M大农学院合作的项目顺利推进，只不过王教授年事已高，在M大农学院又有繁重的教学和科研任务，所以千禧一号的技术推广与培训工作，主要由艾小米承担，崔雪梅等另外3名研究生打辅助。 艾小米他们需要经常出差，给龙福科技在六省一市签约的果园经营大户作培训。 汪新玥和男友马志伟帮艾小米打印培训资料，管理培训教学，批改培训小测试，调试幻灯机……跑前跑后，认真耐心。在艾小米培训尤其在解答一线工作人员技术问题时，两人认真做笔记，理论和实践知识得到不断提升。渐渐地，他们也能为艾小米分担一些培训内容。 但崔雪梅对培训，就不如前面两位那么上心了。 虽然通过汪新玥之口，崔雪梅知道艾小米和许文昊以前就是情侣，只不过中间由于某些原因两人分开了一段时间，但现在他们已经复合，崔雪梅也就不好再去纠缠许文昊了。就算许文昊是高富帅，崔雪梅也是颇为自负的女孩，毕竟在M大追求她的男研究生很多。 现在崔雪梅对艾小米很是冷淡，但还不至于撕破脸面，如果她和艾小米闹僵，不等于在汪新玥两口子面前承认她嫉妒艾小米，承认她还没有放下许文昊吗？ 她才没那么傻。 崔雪梅没有和艾小米闹僵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她在任晓丽服装店买衣服时，听到任感叹说她的生意好，正在开分店，想让艾小米帮忙，可艾小米却痴迷于种她的冰糖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崔雪梅听完眼前一亮。 她本来对果树学专业无感，学这个专业完全是她父母的意思。她仔细分析了一下任晓丽的生意，觉得任晓丽店里的服装是她亲自设计的，在M大后校门这一带很有特色，也有点名气，销路不错。自己何不与她一起卖服装？这样，既能解决留在上海的问题，又能解决就业问题。 对崔雪梅来说，这个选项，比进入千禧一号合作项目更好。 千禧一号技术推广和培训的区域包括清远县，艾小米和许文昊回到阔别多年的地方，两人首先查看了张伯和魏志轩大哥联合承包的200多亩果园，原本这里是一片荒山，如今早已按要求作了土壤改良，并种上了千禧一号冰糖橙果苗。 跟在张伯身边的大白和旺旺，还认得艾小米，老远就摇着尾巴向她奔来。 魏志轩牵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小家伙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艾小米逗狗狗们。 艾小米：“魏大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许文昊。” 魏志轩和许文昊握手。 “这位是圆圆小朋友吧？”艾小米蹲下身问道。 小朋友躲到魏志轩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魏志轩：“圆圆，怎么害羞了？你当年出生时，这位阿姨在医院帮了大忙，快叫阿姨。” 艾小米笑道：“有了圆圆小朋友，我们都长辈分了。” 大家笑。 圆圆小朋友的视线转向许文昊，问道：“那他呢，他是谁？” 空气瞬间静了下来。 许文昊蹲在艾小米身边，对圆圆说道：“我和这位阿姨一起的，你要叫我许叔叔。” “叫了有糖吗？” 众人又笑。 许文昊被圆圆萌化了，呵呵轻笑道：“有的。” “许叔叔。” 为了吃糖，小朋友叫得挺利索。 魏志轩：“圆圆成绩可好了，门门都考了一百分。” “圆圆好厉害。” 艾小米的表扬让小朋友再一次害羞地缩回到魏志轩背后。 丽娜姐为了生下圆圆吃了不少苦，忍受了很多流言蜚语和白眼，看到圆圆乖巧懂事的样子，艾小米真心为丽娜感到高兴，丽娜在魏大哥和小圆圆的陪伴下一定很幸福。 晚上，魏志轩邀请艾小米和许文昊一起吃饭。 艾小米给圆圆小朋友买礼物，由于担心他吃太多的糖腐蚀牙齿，只象征性地给他买了一根棒棒糖，然后选了两箱牛奶，健康又实惠。 在魏志轩的家门口，艾小米看见丽娜的那辆男士摩托车，扭头看向许文昊，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两人微微 分卷阅读127 一笑。 当年那个骑着男士摩托英姿飒爽的丽娜，又回来了。 走进客厅，正好碰见丽娜端了一篮子脐橙过来。她看见许文昊微微一怔，随即笑着招呼道：“小米你们来了，快坐过来，尝尝你魏大哥他们种的脐橙。” 丽娜依旧那么美，黑直的秀发，皮肤白皙，明眸皓齿。 艾小米走过去坐到丽娜身边，拿了一个脐橙熟练地削皮。 “这脐橙是我们以前那座果园长的。”张伯跟在身后解释道。 许文昊把两箱牛奶放在墙角，又把手里的棒棒糖递给圆圆，小朋友拿着糖欢天喜地地去找邻居小孩玩了。 许文昊坐到艾小米身边，轻轻对丽娜点头，算是久别重逢后打招呼。 “丑丫头来了没有？”随着一声响亮的说话声，薛云奎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把一大包卤菜放到桌上。 香味扑鼻。 艾小米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云奎。” “文昊哥。” 许文昊跟薛云奎互相打招呼。 丽娜拿着卤菜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来几大盘卤猪耳、卤猪蹄和卤鸭。魏志轩、周姨和张伯陆续端来一大桌丰盛的晚餐，薛云奎拿了瓶香槟过来。 艾小米见周姨和张伯坐一起，丽娜坐在魏大哥身边，大家吃饭聊天，谈笑风生，说这几年清远县的变化，说脐橙的丰产，说老百姓日子好过了对水果的需求越来越旺…… 热腾腾的饭菜，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时不时交杂着爽朗的笑声，连空气也变得醇香起来。 岁月美好。 张伯默默尘封在心里大半辈子的恋人，没人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现在张伯终于不再孤独，有人嘘寒问暖，有人为他洗衣烧饭。 周姨忙碌了大半辈子，在丽娜遇到困难时挺身而出帮助她，现在，周姨也有了可以说说提及话的老伴儿，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张伯和周姨两个善良的好心人，孑然一身大半辈子，到老了，终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正直豪爽的魏大哥经历过坎坷，现在不仅有了挚爱的事业，还有心爱的女人和乖巧的孩子。 丽娜也不会再哭泣了，更不会被周围人白眼讽刺，因为她找到了坚实的臂膀保护她，疼爱她，护她周全，给她未来。 而艾小米呢？ 虽经历了挫折，也曾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重新走到了一起。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有健康的身心，有风雨同舟的爱人，有一份热爱的事业，有一个遮风挡雨温暖的家。 这就是他们的完美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