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 1 无处可逃by疯子毛 第一章 四月的广西把章弘热出了一身汗,衣服脱了都可以拧出水。但相比南亚又好得多,至少太阳没那么毒,也不会有光着身子的小屁孩像猴一样冲上来摸他背上的相机。他活了二十九年,自从父母双亡后也没什么眷恋的,唯一喜欢的就是摄影和画画,在业界也颇有名气,被冠以新锐摄影师一类的称号。在出事逃到南亚之前,他还在北京一家有名的时尚杂志公司任职。 章弘烦躁地丢掉了手中的烟,清楚地知道自己急需个落脚处。 “请问这哪儿有租房的?” 马路边骑摩托的司机瞧了他一眼,听他一副外地口音便咧嘴笑道:“你外地来的呀?租房干什么。” “就是找地方住。”章弘笑脸相迎,心里暗骂问个路还啰啰嗦嗦,真他妈要烦死了。 “这一带很少租房的,我可以载你过江北那边,会多一些。”司机说着拍拍后座催促他上来。“算了,我在这再转转,多谢。” 他的背上的摄影器材很娇弱,就那破摩托还不得震出毛病来。 章弘决定打个出租车。但这时间街上人多,摇了半天也拦不到一辆,生生要把耐性磨光了。突然背后的器材被撞了一下,章弘立即警惕地回头。 “对不起。” 对方低低地说了一句,还抬起手示意抱歉,一张脸五官平平,扔到人海就像泼在泥土上的水,渗进去就再也辨认不出来了,看样子真的是无意的。 “没事。”章弘把器材背到胸前,松了口气,心想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快被找到吧。 他之前在帮一个叫越泽林的人洗钱。对方是盛天集团的公子哥,脾气本来就暴躁,知道他携巨款潜逃后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他在这里落脚,一是为了躲,二是为了等待支援,时间少则一个月,多则大半年。 招了半天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章弘一进去就深深地吸了满口空调味。“租房?这个我也不清楚啊。” “那您带我到附近的小区挨个转转行不?拜托了啊,待会儿给您小费。” 本来想住酒店,但考虑到道上那群多嘴的小喽啰,万一见自己大手大脚向上面打报告可不好办了,所以还是决定租房。 他坐着出租车逛了一圈,但要不就是没有,要不就是条件太差,最后司机也得下班吃晚饭了,他只好让车停在了最近的市体育馆门口,垂头丧气地背着器材站在路边。 霓虹初上,小城市万家灯火通明,他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站在路旁,奇怪又突兀。 哭声把他从思索中惊醒,扭头只见一个穿着宽大白衣服、背着小书包的小女孩趴在地上,瘪着脸哭,身旁没人,估计父母也不在。章弘见此只好把她扶起来安慰,还讲了几个笑话,做了鬼脸,小女孩一见是个英俊的大哥哥,被他那几个表情逗得破涕为笑,赶紧扑过来紧紧抱住。 章弘仔细一看,原来她穿的是跆拳道服,难怪看起来宽宽大大的。又问了几句,才知道这小女孩是来体育馆上跆拳道班的。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连小孩都不帮,章弘无奈地摇摇头,牵着小女孩的手到一边药店买了些药膏给她涂上,随后决定把她送进体育馆。 “你多大了?” “七岁。”小女孩看着他的眼睛水汪汪,显然被章弘高大帅气的外表吸引了。 “七岁就敢一个人来兴趣班啦?” “我已经是绿带了。”小女孩无辜地扯了扯腰间的道带,摇头晃脑道:“哥哥你快一点,不然我要迟到了,会被周教练罚的,他特别凶……” 章弘笑嘻嘻:“怕什么,你教练敢揍你,我就揍他。” 小女孩歪着头看他,嘟囔:“你比教练高好多,可是周教练很厉害的……” 章弘笑而不言。他虽然没接受过正规的武术训练,但凭着自学的野路子和这些年的经验,打败大多数黑带高手都不成问题。 到了道馆门口,小女孩怯怯地扯着他的衣袖,手指着里面小声说:“那个就是周教练……” 逆着灯光,章弘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道服的男人走来,身材精瘦有力,腰间的黑带上只有一道杠,看起来是刚当教练。 当看清对方脸孔时,章弘发现竟是今天路上不小心撞到自己器材的男人。 “嗨,”他习惯性地带上笑容打招呼,“原来你是当教练的啊。” 对方看见他一愣,然后目光迅速移开,看向小女孩;“骆珞,你哥吗?” 他的声音很低,而且有很重的鼻音,上次见面时章弘还以为他是故意放低声音跟自己道歉,原来本来就是这样。 “周教练对不起,我迟到了…...”小女孩小声地说。 “进去和大家一起跑步。” 小女孩“哦”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看着章弘,后者朝他使了个鬼脸:“骆珞快去,别惹教练生气了。” 这招显然很有效,小女孩嘻嘻一笑就乖乖进去了,而那个身为教练的男人还站在原地,用一种犹疑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脸色很僵,也不知道是天生还是怎么的,让章弘突然想到了“面瘫”这个词,心想难怪小女孩会说教练凶。 于是朝他笑笑:“好巧。”见对方看着自己不说话,又道:“我不是她哥,刚才她在路上摔了,我扶着她就送过来了。” 对方点点头,问:“你是外地人吧?” “是。”想起自己没找落的房子,章弘又问:“诶,你知道附近有什么租房的地方吗?今天找了一下午,可没把我累死。” 他向来自来熟,即使对方长得面瘫还没什么特殊地位,也能把人当朋友似的。 他刚说完对方笑了一下,不笑还好,一笑相貌又比普通水准又低了点,只见这男人刚要开口,里面的小孩子就在叫 : “周教练,我们跑完了。” 那男人应了一声,立即转头跑过去。 章弘眼尖地瞥见了他腰带上的名字,叫周睿宁,睿智的睿,宁静的宁。 他被晾在原地,耸了耸肩,见旁边位置便坐了下来。堂堂八尺男儿,坐在一群嗑瓜子的妈妈中间,那感觉就像进了鸡窝的狗,浑身不舒服,但他奔波一天,现在真的累了。 或许是一天碰见了两次,他觉得和自己和这叫周睿宁的男人挺有缘,加上对方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说不定还真知道哪有房,实在不行今晚就住酒店,反正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于是他耐心地坐在这里,看着一堆小屁孩在踢腿、摔跤、打滚。 “请问这可以坐吗?” 章弘一看,只见是个身材娇小、眉目娇美的年轻女人,五官让他有种亲切的感觉,眼前微微一亮,微笑道:“可以。” 他曾给无数名媛和巨星拍过照,见过的、好过的尤物也不少,但或许是这阵子在南亚逃亡奔波,很久没见美女了,对 方的出现可谓春风一股。 “你也是来接小孩子的吗?”美女落落大方,一坐下来就和他攀谈。 “我啊,”章弘眼珠子转了转:“我等周教练。”  2 “噢,”美女笑起来:“我来接妹妹的,她叫骆珞,就是那个小女孩。” “这么巧?”章弘失笑,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对方听后也惊讶,对他谢了又谢。 休息时叫骆珞的女孩跑过来扑到姐姐怀里,顺带也和章弘亲昵了一番。美女叫骆瑜,两姐妹名字都文绉绉的,也都生了一副美人胚子。谈话间骆瑜一直在打量他的脸,那眼神似乎是在确定什么。 章弘刚想深入话题,突然注意到周睿宁一直在看这里,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在那副面瘫的脸上显得很生动。他顿时想起自己租房子的事,便朝起身走近,模仿那些小屁孩奶声奶气的口吻,可怜巴巴地朝对方道: “教练~附近哪儿有房子出租啊?” 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做出如此情状,要不是脸好,就被人当变态一脚踹出去了。 只见对方一愣,脸上浮现尴尬,低声道:“我刚才是想说,我那有空房,如果不介意合租的话….咳,你可以考虑一下。” 章弘讶异,没想到对方是这个意思:“你不是本地人吗?” “是啊,只是房子多了一个房间,正好最近手头也紧缺。” 章弘从没想过要合租,一来觉得像自己这种来路不明的外地人,应该不会有人愿意一块住,二来万一越泽林或者道上支援的人来了,也挺麻烦的。 但他看着对方那面瘫中透露出来真诚,不禁笑道:“好啊,还恳请教练收留,钱等下我们商量商量?” “嗯。” 租房的事情解决了,章弘顿时心情大好,问了一声“喝酒不”,就立即去买东西吃。 夜风凉飕飕的刮在脸上,一天出的汗都被蒸干了,章弘哼着小曲朝小卖部走去,抬头一看月朗星稀,就顺手掏出相机拍了一张。拍完才发现把刚才聊天的美女丢了,耸耸肩也不觉得可惜,便继续端着相机找角度。 他十几岁穷游国外的时候也经常这么自得其乐,而这次逃亡他也索性当旅行。 章弘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今天遇到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将在以后的人生里与他纠缠得无处可逃。 第二章、 章弘提着啤酒和小吃回来时已经下课了,小孩子们都欢呼雀跃地跑出来扑到家长怀里,周睿宁也换了衣服后慢慢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黑色的T恤,显得上半身很瘦,穿着牛仔裤的腿很直,看起来身材练得不错。 “我叫章弘,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居民。”章弘把身份证亮出来正儿八经道。 周睿宁看了一眼:“算了,假的我也认不出来。” 章弘笑了:“喝酒吗?” 周睿宁也笑道:“你挺会买的嘛。”说着蹲下来开电动车锁,道:“我住新竹路,十分钟可以到,我载你吧。” 章弘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器材:“你这车……不会震太厉害吧?” “不会啊,你把东西抱在前面就可以。”周睿宁跨上车,示意他上来。 他一米九的大个,一坐上去就把小电动车压得直晃,周睿宁“靠”了一声,回头目瞪口呆:“你那么重?” 章弘笑嘻嘻地指着怀里的器材:“我重,它也重。” 车开得很稳,小城市的夜晚别有味道,风里混着路边摊的香味,让章弘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在南亚时他脑袋里一直绷着根弦,时时刻刻觉得命悬一线,就连刚回国时也没有完全松懈,但现在坐在一个陌生人的后座,他反倒放松了下来。 “你多大了啊?” “二十五。” “比我还小几岁,看起来挺显老的嘛。” “没办法,生活操劳,基因又不好,不就苍老得快嘛。” “别担心,忙这几年后攒够钱后娶个老婆,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周睿宁不说话了,章弘也凭直觉意识到对方不愿意说这个话题,便识趣地保持沉默。 小区是典型的平民住宅,不过比以前章弘在国外穷游住的贫民窟好得多。屋子不宽,但塞下两个男人绰绰有余,而且十分整洁,还浮动着一股淡淡的桔子香,比许多单身汉的住所好太多。 “这样,我每个月给你这个数行不行?”章弘伸出了三个指头。 周睿宁看了他的手好一会儿,那眼神几乎不可能是简单地看,更像是在盯手的形状纹络,好半天才开口:“你挺有钱啊。” 章弘才想起这小城市的消费也不怎么高,便笑了:“你还嫌多啊?” 周睿宁伸出两个手指:“我理想的就这数,你要给多没意见。” 成交。”章弘用力握了握他两根手指,以示友好,然后立即掏了现钱出来。 “他们回老家了?” 章弘把他那对宝贝器材安置好后就开始铺床,周睿宁帮他拿来了被子,套好枕头。 “这间是客房啊?” “本来想给父母住的。” 周睿宁扯了扯嘴角,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章弘知道又问错话了,心里暗呼尴尬,同时也发现眼前这男人故事不简单,于是在媒体圈里从业的毛病又开始犯了。 他本职是摄影师,也认识了圈里一堆专门偷拍的狗仔,偶尔去客串帮忙,给生活寻找点刺激,也养成了好奇心害死猫的毛病。 “对了,我这里没空调,只有风扇。”周睿宁突然说,一双眼睛像死鱼一样盯着他,让章弘一瞬间以为那是在瞪自己,但其实那只是面瘫的一种表现而已。 “没事儿,吹空调多了容易得病,有风扇就好。” 对方“唔”地答应一声,移开视线,似乎有些局促地低声道:“我先洗澡,你自便。” 周睿宁摇头:“我就是个业余的,只是因为这个地方能教的人太少,所以才能在这里当教练。” 夏夜清凉,穿堂风吹得叫一个爽。章弘从浴室里出来后就提着啤酒乐颠颠地来到大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周睿宁坐在旁边,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拳击赛,见他来了就往旁边挪了挪。 “你很喜欢格斗运动啊。” “本行嘛,也就这个能做得下去。” “你是体校毕业的?” 说着转头走出去,背影有点微佝,锻炼出的精瘦身材在灯光下拉得很长,让章弘突然有种可怜的感觉。 “练跆拳道多久了?” “六七年了。” “那你本专业是什么?” “高中后就没念了。”周睿宁打开易拉罐开始喝酒,声音含混在液体的吞咽里。 “我和你差不多,”章弘笑着也拿起一瓶开了:“大学上到一半就辍了,跟没读似的。” “干杯。”周睿宁拿着易拉罐碰了碰他。 章弘一把搂过对方的肩膀:“干。” 周睿宁停顿了一下,表情欲言又止,随后一口往里倒,猛烈得把多余的酒液都溢了出来。 也许是男人的默契,彼此都没有相互多问。周睿宁没问他为什么来这里,他也没问对方的过去,他们就坐在沙发上喝着罐装啤酒,看着拳击比赛,过着仿佛上世纪的生活。 什么时候睡着的章弘已经记不得了,他是被手机一阵接一阵的铃声吵醒的,拿起来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3 一看就不是国内的,立即清醒过来。 “弘哥,你回国了吗?” “在广西呢,鸟不拉屎的地方,那边怎么样了?” “淞哥还在忙云南那批货呢,你别急,咱们搞好了就去接应你。” “放屁,等你们来我早就被越泽林弄死了。” “滚你妈逼。”章弘把手机扔一边,心烦地想摸根烟抽,突然发现自己在沙发上,一旁周睿宁还趴着睡得香沉。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寄人篱下,还面临越泽林的追查,而且还不知道对方会这么对付自己。他虽然掌握着盛天集团的一些内幕,但大多数有用的情报还在彭哥的手上,万一后者反悔自己就难办了。 他必须再掌握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把柄才行。 “嗯……” 沙发上的男人无意识地哼哼,翻了个身。章弘第一次好好打量对方,周睿宁在他阅人无数的眼光中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眼睛是内双,鼻子算小巧但不挺拔,嘴唇薄但形状也不算漂亮,眉毛还很淡,显得整张脸精气神不鲜明。 他看对方睡得一脸没防备,不禁觉得好笑,难道这家伙不怕自己是个通缉犯或者变态杀人狂?这么轻易让别人住进房也是少见。 不过,就这张脸和这间老旧的房子而言,确实也没什么需要防备的。 章弘起身帮收好空空的易拉罐,推推对方道:“嘿,快八点了,你不用上早班的吗?” 他一碰对方就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拳就砸向他。章弘一个激灵侧闪,挡住他的攻击站起来,心有余悸地后退几步,看着周睿宁宿醉后满是血丝的眼睛。 对方一愣,盯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抓抓头发道:“不好意思。” “你这职业病真行啊,吓死我了。”章弘笑出八颗牙齿,抱着一堆易拉罐屁颠颠地出去扔,突然想到什么地道;“诶,你们道馆收我这么大的学员吗?” “除了昨天星期天,每天晚上都有成人班,有个胖子长得比你还大。”周睿宁叼着牙刷回答。 “咦?还有比我还大个的啊?” 周睿宁笑了一声:“他还比你高,起码一米九,体型还比你大一倍,每次打实战都得我上才能制得住。” “真的啊?”章弘来了兴趣:“学费多少?教练给我打个折呗,我也想玩。” “一个月三百五,优惠也不是我说了算……”周睿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对着镜子想了一会儿,转身抬头看着章弘:“你真想去?” 章弘拿着牙刷和杯子,高高的个子快撞到门槛了,不得不微微驼背,无辜地点点头:“不行吗。” “如果你真想去,我就跟馆长说一说给你优惠,反正……我估计在那也呆不了多久了。”说到最后,他声音低下来。 “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那些小鬼都对我很有意见,”周睿宁转过身开始刷牙:“……成人班也有几个女生向馆长投诉过。” 章弘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他记得那个叫骆晓珞的小女孩说过“周教练很凶”,昨天看了一会儿也察觉里面的小孩都很怕他。 周睿宁长了一张面瘫的脸,不苟言笑的时候真挺凶,小孩子害怕也不奇怪,生气起来能把一 些小女生骂哭也正常。 他咳嗽一声:“喂……没那么严重吧?你上课的时候多笑一笑、温柔点就好了啊。” “……我已经试过了。”周睿宁低头吐了一口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章弘想起他笑的样子,发觉和不笑也没多少区别,不禁汗颜:“可你不是说能教这个的人不多嘛?他们不会舍得一个教练走吧?” “道馆又不只一个教练,我走了还有人高兴呢。” 他说得很轻松,一点也没有要失业的紧张,如果不是看到这老旧的房子,章弘几乎以为他根本不关心。 也难怪对方要主动提出合租,失去了工作的确挺难受,也挺麻烦的。 周睿宁刷完牙转过身,抬眼看着他,露出一个似乎在笑的表情:“去不去?去的话跟我打一场呗。” “好啊,”章弘笑笑,在他低下头之前突然抓住那结实的胳膊,把周睿宁从身后用力扯到身前。 周睿宁愣住了,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摇荡:“怎…...么了?” 章弘神秘地眨眨眼:“我有办法让你搞定那些投诉的人,想不想听?” 第三章、 章弘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而且他还很记仇,别人要是惹了他一定会成倍地讨回。但也许是因为寄人篱下,加上流亡中那股莫名其妙的伤感,周睿宁的处境让他产生了一点同情。最关键的是,在他看来对方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所以显得周睿宁更可怜了。 “我教你一招,保证让你不笑也能逗他们开心。” “是什么?” “你就自嘲,使劲镲自己。” “使劲什么?” “咦,这好像是北京话,”章弘抓抓头:“就是揭自己短啊,你批评他们的时候,带上一下自己,这样他们就不会觉得你那么凶了,比如那群小屁孩跑不快,踢腿没劲,你就拿自己开涮,说年纪轻轻怎么就跟教练一样老得没劲了?这样他们还会觉得你亲切点。” “……这样有用?” “你试试,不过别太过了,该教训时还是得教训。” 周睿宁若有所思地点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比刚才死鱼眼的样子有了点神彩。 对方走后章弘闲着没事做,嗅着自己一身酒气便忍不住也钻进浴室洗澡去了。周睿宁不用沐浴乳,还少见的用着仿佛上世纪流行的香皂,让他很不习惯,拿起来时有种和对方肌肤触碰的怪异,便决定等会去买个沐浴乳。 中午周睿宁回来了,刚进屋就把一套雪白的道服扔给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送你的。” 章弘把包装袋拆了,将衣服一展:“一米九的啊?会不会长了。” “全馆就剩这一套,专门给你准备的。” “嘿,还有一条带子。”章弘晃了晃白带,见衣服后面还印了道馆的名字,新衣的味道很浓,觉得十分有趣,“多少钱?” “说了是送你的。”周睿宁把包扔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 哪敢让教练送我衣服啊。”章弘嘿嘿笑地也坐下来:“怎么样,今天那群小屁孩有没有好好听话?” “挺有用,”周睿宁边喝水边说,面瘫的脸柔和了些,只见他用手腕碰了碰章弘的胳膊,轻声道:“谢谢了。” “没事,万一你真失业了要抬高租金,我才惨呢。” “你挺有远见的啊,”周睿宁忍不住笑得露出牙齿:“是不是想让我降价?” “没,教练你别误会,我这人可正直了,”章弘说谎从不打草稿:“最不会的就是拐弯抹角。” “行了别吹了,”周睿宁笑着打断:“中午吃什么?要不要一起吃点当地特色?” “好啊。”周睿宁换了身衣服就带他出去了。外面的太阳很辣,章弘戴了一顶白帽子,高高的个子在 4 人群中十分显眼。 “你是哪里的?” “老家在江浙一带,后来到北京读大学。” “都是发达地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放年假来玩呗,”章弘随口编了个理由:“顺便来这看风景。” “你是摄影师吧?”周睿宁问:“那套器材看起来很高级。” 章弘笑着点点头:“喜欢拍点东西,就干这行了。” “拍人还是拍风景啊?” “都能拍,”章弘笑道:“要不要给你来套?” “算了,我人丑,不上镜。” 这里的人挺能吃辣,一碗米粉下来把章弘辣得上蹿下跳,在店里抓狂地走了好几十个来回,狂喝了三大瓶冰矿泉水才降下火来,让周睿宁看得忍不住哈哈大笑。 下午周睿宁去带班,章弘便在外面逛了一天,吃晚饭后回去已经过七点了。 他看着空荡的房子,正疑惑周睿宁去了哪,才想起今晚自己要去道馆,便赶紧拿上衣服出去了。 他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只见里面有两个教练,一个高高壮壮正在站着热身,而另一个就是周睿宁,正叼着口哨看学员跑步,见到他一愣,口哨就差点掉在地上。 “我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 “逛的时间久了点。”章弘笑着拍了下他的背打招呼,然后去柜台交钱办卡。 换好衣服后章弘对着镜子转了一圈,不禁感慨自己真是逆生长的典范,这张脸越活越年轻,说是高中刚毕业说不定都有人信 他拿着腰带走出更衣间,可怜巴巴地跑到周睿宁面前扮嫩道:“教练哥哥,快帮我绑。” “迟到了还啰啰嗦嗦。”周睿宁拿过来瞪了他一眼,笑着命令道:“转过去。” “周教练好凶——啊啊!太紧了!”章弘被勒得嗷嗷大叫,引来其他学员纷纷往这边看着笑起来。 “哇,这是哪来的活宝,周教练你认识?”那个高壮的教练走过来,十分感兴趣地看了一眼章弘:“长得挺高,看起来也挺有力的啊,经常锻炼?” “覃教练好,”章弘看了一眼他腰带上“覃辉”两字后回答:“以前练过点散打和泰拳。” “哟?不错!今晚你跟胖子打一局?” 章弘终于看到了传说中比他还高大的胖子,果真是壮到了一个境界,全身仿佛一个厚实的米其林,那小腿起码有他两个半胳膊粗。 “还是先让他适应跆拳道的规则吧,不要那么快打实战,不安全。”周睿宁突然说,用力将章弘腰间的带子打了个结。 “我倒觉得没关系吧……算了,呆会再说。”覃辉看着周睿宁的眼神浮现一丝敌意,随后转身去带其他人做热身。 那微妙的神情被章弘察觉了,不禁觉得好笑。他记得周睿宁说过“道馆又不只一个教练,我走了还有人高兴”的话,心想原来高兴的人就是这个家伙。 周睿宁这时推了推章弘,道:“今晚我带你练,先做准备运动吧。” “咦?不是要打实战的嘛。” “你想打?” “不打不好玩啊,”章弘眨巴着眼:“我也是有格斗经验的,不算门外汉吧。” “来几招看看?”周睿宁嘴角微微勾起来,似乎在笑。 “真的啊?”章弘甩了甩胳膊,摩拳擦掌。 “真的啊。”周睿宁摆好站架,做好接招的准备。 “那你可别后悔啊。” 章弘突然扑上来就是一拳,周睿宁早有预备地闪开,反手抓住他就要反击,章弘却笑出声来,另一只手格挡,顺势滑下夹住他的颈部,右腿插入对方的裆部把周睿宁的一边腿缠住了,脚尖一勾,身体一转就要把对方绊倒在地。 周睿宁倒抽一口气,闪电般地揪住章弘的领子,一只脚死死地坚守阵地,想把章弘也扯下来,两人就这样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姿势,大眼瞪小眼地僵持起来。 “怎么办,教练你好像有点重。”章弘眨巴着眼开始装可怜。 “那你放手啊。”周睿宁冷冷地笑,那面瘫的表情在打斗时尤其凶恶,难怪把小屁孩吓得直哭。 “我放手后你头磕着地了怎么办?会受伤的。” “死不了。” “不行,你先放手,扯着我脖子疼。”章弘故意做出呲牙咧嘴的表情:“哎哟妈呀,要断了……” “疼你还不放手?”周睿宁看着他的表情发笑。 他们俩维持这个姿势一久,那边带学员热身的覃辉忍不住喊道:“周教练你干嘛呢,一上来就跟新手摔跤啊?” 周睿宁应声松开手,章弘没想到他这时放开,“哎呀”了一声,整个人便压着对方以摔跤的姿势趴了下去,两个人倒成一团。 脸撞到了对方脖子上,肌肤接触让章弘嗅到了周睿宁身上的香皂味,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和轻微的体味混在一起,竟意外地没有普通直男的臭汗味,也没有那些GAY经常喷的香水味。 “重死了。”对方一把推开他,飞快地站起来低声道:“去跑步吧,覃辉有意见了。” 他躲闪的眼神显然对覃辉有些忌惮,也许是由于对方段位比他高的缘故。章弘耸耸肩,好笑地想有什么好怕的,便开始绕着道馆慢跑起来。 他一边跑一边观察其他学员训练,只见里面有几个看起来还在读书的女生,时不时用好奇而羞涩的目光打量他。章弘朝她们笑笑,那些女生便脸红地不敢再看了。 这种小城市向来很安宁,来个外地人就足够引人注目了,章弘不禁思索自己的处境是否安全了——万一越泽林那大少爷气过头了,直接把自己分尸怎么办? “章弘,章弘!可以停了。” 直到周睿宁在叫他,章弘才反应过来自己跑了很久,身上都出了一层汗,而其他学员已经休息了。他乖乖地来到对方面前,咧开嘴无辜地笑道:“教练,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周睿宁的脸又恢复了那严肃的面瘫状态,眉宇间透着一丝莫名的紧张:“如果让你打实战……没有问题吧?” “啊?不是说不让我打吗。” 周睿宁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覃教练还是希望……你和胖子打。 章弘疑惑地看了一眼那边的覃辉,只见他正在和那胖子说什么,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大步走过来,用力拍了拍章弘的肩膀: “来,认识一下,这是胖子,大名顾显。” “你好啊,章弘是吧?”胖子笑起来,伸出肌肉结实的手臂用力握住章弘,眼里尽是高傲和轻蔑:“听说你以前练过,等会可要手下留情啊。” “哪里,你才是,下手轻点哈。”章弘觉得有趣起来。 “你有周教练指导,怕什么,”胖子瞥了一眼周睿宁:“他可是最了解我战术的人。” 打过招呼后两人便去休息区喝水了,章弘不禁好奇:“胖子的战术是怎么样的啊?” 周睿宁看着他,皱起眉:“你真的想打?” “怎么了,”章弘察觉出他语气有些排斥,“那胖子很危险吗?” “每次新来的,男的,都会被安排和胖子打,结果往往都青一块紫一块。”周睿宁低声回答,眼 5 神隐隐有担心。 见对方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章弘不禁笑了;“你们馆还有这么变态的规矩啊?真有意思。” “你如果不想打,我可以帮你说……” “没事啊,”他轻拍周睿宁的背,脑袋稍稍低下来在对方耳边轻声道:“教练你就让我去打吧,不会给你丢脸的。” 第四章、 跆拳道实战共有三回合,每次三分钟,每回合间一分钟休息,按击中指定部位算分,三局后得分高者胜。 “跆拳道和散打不一样,不能用拳攻击,更不能用摔法,”周睿宁一边帮章弘穿护具一边叮嘱道:“也不要去用手抓对手,万一犯规了扣分很重的,基本就输了。” “也就是说只能用腿,对吧?”章弘戴上帽子,还颇有兴致地对着镜子里理了理造型:“你们跆拳道攻击性也太弱了,只用腿怎么打得爽嘛。” “总之你别打高兴了就乱套,还有别出界了,那也算犯规的,胖子最喜欢用身体把对手逼出界,最好不停地和他迂回。” “他的力量怎么样?”章弘问。 “不要和对手硬碰硬,伤的只会是你。”周睿宁帮他系好护腕,捏了捏他的胳膊的肌肉,道:“就算皮厚也别乱来啊你。” “收到。”章弘笑眯眯地应道。 “还有这个,穿上。”周睿宁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像巨型内裤的东西丢给他。 章弘拿着传说中的护裆,嘴角抽搐道:“他不会还专门攻击裆部吧?” “胖子打起来很不讲理,你如果有反击的机会,也要收敛点,”周睿宁摸了摸鼻子低声道:“他家在当地挺有势力的。” 章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里感叹小地方的地头蛇果然很嚣张 周睿宁又叮嘱了几句,那边覃辉就催着开打了。于是两人起身走到场外准备。裁判是一个红带的学员,叼着口哨和秒表,严肃的表情透着兴致勃勃,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看一出好戏。而周围一圈的学员则表情严肃,大气不敢出一声。 章弘已经发现了,这小小的道馆分帮结派很明显,覃辉明显和胖子顾显是一派的,做人很圆滑,对学员也是一个巴掌一颗甜枣并用,不像周睿宁那样总是板着脸。而周睿宁明显就和他们不是同一种人,想必平时也被多多少少被排斥。 这种小地方的弊病,他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保护好自己。”周睿宁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即使表情还是僵硬的,但那凝固的眼眸里透着担心和紧张。 章弘见他这幅样子不禁笑了,还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于是他悄悄朝周睿宁伸了个自信的大拇指:“放心。” 带着蓝色的护具和头盔,章弘走到垫子中央,对面是一身红的胖子,正在用自信的小眼神向他挑衅。 章弘看着觉得有趣,心想自己今天非得给对方点颜色瞧瞧。 哨子吹响,胖子气势如虹地嚎了一声,整个身体都开始跃跃欲试地跳动起来,还不停地做出要出击的动作,试图在气势上取胜,同时扰乱章弘的阵脚。 “来啊,来啊!” 章弘心里暗笑,只有不自信的对手才会这么吆喝。 他慢悠悠的就是不主动出手,胖子开始做出恫吓的姿态时又轻飘飘地转个弯以防被逼出界,对方试探性的出腿他也灵活地闪过,完全没有要交锋的意思。 终于胖子忍不住了,一个假动作晃了前腿,后腿一个高横踢直接就要打章弘的头。章弘一个激灵用手格挡,同时起腿往他的腰腹上攻击,清脆的一声响轻松拿下一分。 场下一片哗然,都被章弘的速度惊得反应不过来。 “胖子反击!别和他磨叽!他就是故意吊着你!”覃辉开始出谋划策。 胖子被踢了一腿显然急了,立即疯狂地连续出击,横踢、双飞踢交换出腿,还边吼着增强气势,简直就是追着章弘满场跑了。他这样一急,章弘也只能连连后退,一不小心就到了界边,刚想转弯就和胖子撞到了一块,手臂没带护具的部位被踢了一脚,清脆地“啪”一声响,听着都觉得痛。 章弘感觉自己浑身一震,一腿虚晃后赶紧撤退,心里暗骂这猪蹄子有力,嘴角的笑也阴冷起来。他记得周睿宁说过胖子的体力是劣势,便开始带着对方满场转圈迂回,直到第一局结束。 “肿了没有?”他一下去周睿宁就拿着喷雾走过来问。 “必须得肿啊,那声音跟打脸似的。”章弘轻轻碰了一下自己手臂,立即呲牙咧嘴。 周睿宁把他护具拆下来,撩起袖子给章弘喷药水,低声道:“他就喜欢这样,专挑没有护具的地方踢,等受伤后再考虑得分。” “那他和你打的时候呢,也敢这样?” “怎么不敢,”周睿宁把裤子拉上来了,露出一边小腿上浅淡的淤青:“这就是上个星期打的,起码半个月才能消。 “这死胖子挺嚣张啊,”章弘看着他的淤青,拍了拍周睿宁的肩膀笑道:“教练你等着,徒弟我等会就去收拾他。” “你已经得了一分了,一会儿小心别被他再踢到,保住得分就可以赢。 “全场下来就只得了一分,也太没意思了吧?” “这挺正常啊,又不是散打或者泰拳。”周睿宁轻轻笑起来。 第二回合开始,胖子像打了鸡血似的,眼睛因为怒火中烧都有些红了,强壮的身体像头蓄势待发的野猪,喘着粗气紧盯着章弘。章弘也察觉到对方气势变了,想必是受了覃辉的指点后有了自信。 章弘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拖延了几次迂回后,决定也换个战术。 他突然换了站架,前腿往前一扫主动攻击顾显的侧部,对方立即后侧用后腿出击,大吼一声又要踢章弘的头。章弘头一偏,原本往顾显腰侧去的腿一抬就要扫上他的人中,场面立即紧张起来。 “胖子贴他!”覃辉急了地大喊。 胖子一个激灵,立即扑上去双手卡住章弘的腰,紧贴住了他的身。章弘一顿,记得跆拳道里确实有贴身一说,对方一旦用这种姿势就相当于堵住了他所有的进攻,然后再伺机后退反击,他立刻也卡住胖子以防对方使诈。 卧槽,这腰身宽得像一棵树,章弘心里默默吐槽。 裁判哨声响,走上来示意两人分开。 “章弘你用前脚反击,小心头!”周睿宁提醒,声音有点发颤。 章弘听见便照做,只见胖子果然起了后腿,赶紧起前脚反击,手紧紧地护在头部,然而对方只是虚晃一下,脚朝着他的胸前就是一踹。 章弘暗叫不好,赶紧做好了胸口一震的准备。然而脚背钻心的疼痛却出乎意料——原来他反击的前脚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胖子硬邦邦的手肘,痛得冷汗的都出来了。 胖子得意地大喊一声,高举双手后退几步拉开和章弘的距离,高兴得像已经赢了一样蹦蹦跳跳。 一股怒火窜上章弘的脑门,他嘴角勾起一丝阴仄的冷笑又很快消失,俯身摸着脚背嗷嗷大叫:“胖子你怎么拿手肘挡啊? 6 疼死我了!” 顾显哈哈大笑,转头朝周睿宁大喊道:“周教练啊,我就知道你会让他挡头,才故意做假动作,别介意啊,多打打皮就厚了,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哨声响,第二局时间到。 “胖子,你第三局给我小心点!哎哟喂,疼死老子了。”章弘一边笑嘻嘻地退场一边喊道。font 而周睿宁凝着一张脸快步走上来,一把扯过他就往垫子外走。 “咦?”章弘一时半会反应过来。 周睿宁一声不吭,一直拉着他到洗手间,俯下身把水龙头打开,道:“脚冲一下冷水。” “噢?好的好的。”章弘意识是要冷敷,便乖乖把脚放到水下面冲洗。他见周睿宁一脸严肃便试图缓解气氛地笑道:“哇噻这水真冰,爽了个爽~” 周睿宁却一点也没笑,盯着他的脚看了一会儿,问:“要不要穿道鞋?” “有我的尺码么?没有的话用绷带吧。” “我有绷带。”周睿宁把包取来,拿出一堆白色的绷带。 “哇,你这也太多了吧?不知道的以为你专卖绷带呢。”章弘笑嘻嘻地拿出来,开始给自己的脚喷药包扎。 “和胖子打经常被误伤,都是必备。” 章弘注意地瞟了他一眼,发现周睿宁另一边腿脚踝以上的部位也缠了白绷带,一直延伸到裤子里,想必也是在格斗中被打肿的。他不由得想到刚才胖子嚣张的样子,眼底的寒气更重了几分。 “……抱歉,”周睿宁突然低声说,“刚才多嘴了。” 章弘一愣,觉得他道歉的语气挺好玩,笑道:“没事儿,你看我第三局怎么收拾他。” 等他回到场上时胖子明显已经等不及了,蹦跶着等待一决胜负,哨声一响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始连击,想必是认为章弘受了致命一击,一边腿已经废了,自己铁定胜券在握。而事实也似乎是他想的那样,章弘一直在后退迂回,没有丝毫出腿的意思。 “喂,你还打不打?不会怕了吧?”他大声问,恨不得全世界都听见。 章弘只是一直笑,在最后三十秒的时候突然扑上去贴住了顾显。 “啧,又来啊?”胖子得意地笑,在哨声响起后迅速抬前腿就往章弘腹部一扫:“被打一次还不够吗?” 他话刚说完,脚还没碰到章弘,突然腰腹就受到铁锤一般的冲撞,整个人“嗖”地飞了出去。 胖子笨重的身体仿佛地球撞太阳,在短暂地腾空后“砰”地一声巨响,重重地摔在了界外。 全场肃静。 第五章、 胖子重重摔在了周睿宁旁边,后者则惊呆了,显然没有想到章弘有这种力气,而覃辉和场内其他学员也同样处于震惊中。 “兄弟,这个算得分吧?”章弘碰了碰呆愣的裁判,打破沉默。 “算……算啊,蓝方计两分!红方出界,警告一次。”那裁判也吓傻了,反应过来赶紧道:“胖子你快回来啊!” 胖子从地上站起来,胖脸因为摔在垫子有了几条红印,小眼睛几乎可以喷火,只见他先保持着原来呆愣的神色几秒钟,然后扯着嘴角干笑起来: “我靠,不错啊你!力气挺大的……刚才放水是我疏忽了。” 章弘心里冷笑,这他妈还不知道谁放谁的水呢。他在越南时遇上过好几个当地土匪围堵,当时对方有刀,他一边笑着一边用英语和仅会的几句土话周旋,最后趁机夺刀捅伤了好几个奋力突围,不但保住了一条硬命,还保住了背上的器材。 即便此刻心里的想法如此黑暗,但章弘表面还是无辜地道:“胖子你没事吧?还有半分钟,咱们继续?” “……好。”对方咬牙切齿。 气氛凝固了,粗重的喘气从胖子的鼻子里喷出来,像一头暴走的公牛。他显然被激怒得不轻,那涨红的脸预示着分分钟要扑上去把章弘胖揍一顿。 “时间不多了,胖子你快点进攻啊!”覃辉大声催促,脖子上青筋都暴起了。 胖子也急了,进攻的腿法和阵脚开始乱了,强壮却不够灵活的身体追逐着,拼命要往章弘的护具上踢。他这种乱套正中对手下怀,章弘顺势诱导他胡乱出腿,趁机又响亮地踢了他的护具几脚。 “没时间了!打头!快点!” 眼看的就要到时间了,胖子唯一取胜的方法就是击头,他索性豁出去,一顿连踢后突然转体出后旋踢——章弘觉得一股带着汗臭的风嗖地刮上来,下意识一阵恶心,手用力一挡,起腿凶猛地一扫,正中胖子的脸。 一阵吃痛的闷哼,胖子捂着鼻嘴倒在地上,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同时比赛结束。 “顾显!”章弘叫着他名字立即跑上去扶起来:“没事吧?抱歉啊抱歉……” 胖子捂着半张脸,眼里怒火中烧,呜呜呀呀地声音从掌缝里溢出,但没有人听懂他在说什么。周睿宁和覃辉赶紧冲上来,拿着纸巾要查看伤势。 “胖子你把手拿开呀!” 胖子面部狰狞起来,不甘心地低吼:“混蛋……”他突然伸手要揍章弘,周睿宁一把将他按坐在地上,用纸巾直接堵住了鼻孔警告道: “受伤了就安分点行不行?” “哇,周教练你太凶了。”一旁的章弘吐吐舌头,赶紧扮好人对胖子说:“你没事吧?没有踢到牙吧……” 他真怕把对方牙打掉了,毕竟这家伙是个地头蛇,在别人的地盘上惹事就不好办了。 “……牙没事,鼻子好像折了。”覃辉凝重地下结论。 操。第一个浮现在章弘脑海里的就是这一个字,他脑袋飞快地运转,思考了胖子会用什么办法报复自己,以及自己可以用什么办法应对。对方虽然只是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但毕竟青春年少荷尔蒙多作怪,这次被打得这么狼狈肯定很恼火。 “周教练,剩下的人交给你了,好好上课。”覃辉摆出一副操控全局的拽样,又严肃地瞪着章弘:“你!和我们一起去医院。” 章弘笑眯眯地说必须的,随后朝周睿宁使了个“放心”的眼色,便顺手背上了包和覃辉一起把人扶了出去。 拍片之后确认胖子的鼻子果真折了。章弘心里腹诽不已,他妈的,死胖子皮那么厚居然还会骨折,怪只怪他力气太大,一个踢腿没刹住力。 更夸张的是胖子的爸都来了,一进医院就大声报上自己的名字和职务,挂着一副小地方官员样子的虚伪笑脸。 “诶,那个坐在凳子上的,叫章弘是不是?” “顾局长好,我是章弘。”章弘立即站起来,顺带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对方没想到他还会递名片,拿过来一看:“咦,你是摄影师啊?拍些什么的。” 章弘把自己工作经历说了一遍,包括以前给什么杂志投过稿,给过几个明星拍写真,去过什么高级时装展都搬了出来,听得眼前这小地方官一愣一愣。 “小章啊,你没骗我吧?看你也就和我儿子一样大,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经历?” “顾局长,我都快三十了。”章弘拿出钱包把身份证掏出来  7 ,还用手机联上网把自己的百科资料调出来:“是不是真的,您看就知道了。” 他见这对方露出了佩服和惊讶的表情,立即趁热打铁道:“说实在的,今天误伤了顾局长的儿子,我也十分愧疚,您看这样吧,我帮您家免费设计拍摄一套全家福,或者您看我有什么可以帮着你的?”说完又装作自嘲地笑笑:“我知道,您肯定瞧不上我们这些混娱乐圈的,我认识的人,也就一些模特啊明星什么的,除了脸和身材也没别的。 他话里有话,只见对方的眼神慢慢变了,然后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轻轻拍了下章弘的肩膀,示意他凑过去低声说话。 当周睿宁赶到医院时,章弘正和覃辉站在门口,刚送走姓顾的父子俩。他看着两人,有点迟疑又紧张地走近,问: “怎么样了?” “鼻骨轻伤,还好他皮厚,不算重,而且……”覃辉说,同时用异样的目光扫了一眼章弘:“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顾局长竟然没有让赔医药费,够幸运的。” 周睿宁惊讶:“没有吗?” “没有。”覃辉不耐烦地回他了一句:“我得先走了,女朋友还在等我呢。”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嘴上似乎还在疑惑地嘀咕什么。 他走远后章弘便笑出声来,似乎心情大好,一手搂过周睿宁的肩膀亲密道:“走吧,咱们回去。” “……到底什么情况?”周睿宁被他搂着转了个身,抬眼看了一下章弘又低下视线:“胖子他爸没找你麻烦?” “没,顾局长挺随和的。”章弘笑嘻嘻。 周睿宁冷笑一声:“随和?上次我不小心蹭了胖子一下,搞得他胳膊肿了,他爸就向馆长投诉,我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还有这事?”章弘讶异,神色正经了点:“他的确是个势力的小地方官,是不是还喜欢包养女人?” “覃辉告诉你的?” “我自己看出来的,”章弘挤挤眼低声道:“这个顾局长,面色倦怠,眼里有淫光。” “你骗鬼吧,这能看出来?”周睿宁嘴角抽搐,不动声色地挣开他搭在肩上的手。 “真的,不骗你,”章弘又重新搂了上去,凑在周睿宁耳边神秘兮兮地道:“最关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估计是听到胖子受伤他着急赶过来,衣领上的口红印还没擦掉哈哈哈哈!” 周睿宁一愣,“噗”地一声也捂着嘴笑了。 “噢忘了说正题,”章弘停止大笑,道:“他不是好女色嘛,见我在圈内混得挺熟,就希望介绍几个质量不错的小模特给他。” “……你在娱乐圈混?” “嗯,我不是说我是摄影师嘛。” “噢,我以为你是那种拍拍风景,偶尔拍个婚纱照的摄影师。”周睿宁摸摸鼻子,抬起眼看着他。 “呃,”章弘眨眨眼,虽然不想显得太自恋,但还是问:“你真的……没听过我名字?” 周睿宁摇头,在听到章弘的履历后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地笑道:“原来你这么厉害,那怎么还来租我这破房子?” “我可是要长住的,在酒店也很花钱啊。”章弘赶紧编了个理由:“你不知道,这一行看着风光,实际辛苦还钱少。” 周睿宁点点头:“的确,听说很多摄影师三十五岁后就做不下了。” 他说得不错,这一行的确辛苦钱少,但这仅限于那些中低层的摄影师,像他这样的其实根本不缺钱。再加上他除了本行外还会通过特殊渠道捞外块,就更不用说了。 “对啊,累死累活的所以才来这里体验生活放松身心了嘛。”章弘搂着他嘻嘻哈哈:“诶,去吃夜宵怎么样?” “好啊,去买点酒。” “又喝?昨天都喝那么多了,咱们换个口味,去吃点绿豆沙呗。” “你喝绿豆沙,我一定要喝酒。” “这么爱喝,不怕伤肝?” 周睿宁笑容褪了几分,摇摇头不说话了。 章弘也识趣地没多问,但心里清楚只有情绪长时间压抑的人才会爱喝酒。 他们两勾肩搭背地走出医院,刚要拐弯章弘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猛地一回头,只见一个男人刚好放下手机,然后若无其事地迅速离开。 “怎么了?” “没,以为看到熟人了。”章弘依旧笑嘻嘻:“咱们快走吧。 第六章、 两人回去后已经九点了,周睿宁喝得摇摇晃晃,但还是意识清醒地拿了衣服进浴室。 而章弘坐在沙发上,盯着漆黑的电视屏幕发了一会呆,然后走到阳台边上,眼睛盯着楼下阴森的路口,开始打电话。 “弘哥怎么了?” “我被发现了,能不能派人震震那个大少爷?” “我操!弘哥你被打了?” “打你大爷,要打他早就拦截我了,估计只是想确认我住哪。” “那咋整?” “你们什么时候搞定云南的事? “淞哥说起码得月把吧,缅甸那边的土佬难缠的要死。” “妈蛋,等你们回来老子尸体都风干了,他在北京不是还有一批敢死队吗?吓吓越泽林他妈的会怀孕?” “好好好,弘哥您别急,先保住手中的钱,我这就去跟淞哥说。” “你最好快点,不然我就和他绝交。”章弘说完就挂了电话,眉宇间隐隐有怒气,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来了,章弘看着上面定位不明的号码,冷笑一声接起来。 “张天淞,你百忙之中还有空打电话给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哟,章弘你先别急啊,”那边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越泽林那边也不希望打草惊蛇,你保护好那些钱就可以了,我会处理他那边。” “别说废话,你姓张我姓章,再怎么说至少听起来像兄弟,能不能别让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这么久啊?” “广西山水秀丽空气好,在那呆着也不错嘛,反正你钱多。” “多个屁!我他妈还得租房知不知道?” “行行行,钱的事儿到时再商量,咱俩那么久兄弟了你就忍耐一下行不?大不了找找女人消遣嘛。” 在这里找女人?他妈的,那也得有女人给他干才行啊。 “章弘,你洗吧。”周睿宁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叫了他一声。 “噢?你那么快啊。”章弘刷地站起来,被撞肿的脚板一下子磕到了凳子腿,立即呲牙咧嘴:“哎哟我操!” 周睿宁立即走上来:“没事吧?” “没事,就磕了一下,胖子太恶心了,居然用手肘挡。” 周睿宁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拿了冰袋出来,走上前蹲下直接按在了他脚板上:“先坐下,敷一会再洗。 “谢谢。”章弘笑起来,正和对方抬起来的目光碰到一块,一股薄荷的香味顿时沁入鼻息。 对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湖,有种纯净的气质,让他心里顿时有股瘙痒的感觉。 短暂的停滞后章弘立即反应过来:“你先忙去吧,多谢哈。” 周睿宁点点头,转身走进卧室。 章弘看着他把门关了, 8 顿时长呼一口气:“我了个去。” 他真是太久没有性生活了,刚才居然对一个男人差点有了感觉,都他妈是逃亡惹的祸。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还不如乖乖接受现实,享受当下的生活。 于是章弘开始了在出租屋打游戏、晚上去健身、时不时去拍个风景的日子,过得还算愉快。 没过几天就他突发奇想要下厨,经得周睿宁许可后便开心地买了食材捣鼓,凭着儿时的记忆一下子没刹住手,弄了好几盘大菜,屋里飘香四溢,光是闻着就成就感十足。 周睿宁开门时他正在潇洒地翻炒一盘韭菜螺仁,心情大好地便顺口道:“回来了啊,睿~” 对方一愣,惊得包差点掉地上:“你叫我什么?” “睿啊。”章弘心满意足地装盘。 “……干嘛那么恶心。”周睿宁捡起包,看见他端出来的菜再一次吓一跳:“那么多?” “一不小心没刹住手。”章弘自得其乐地开始盛饭:“快来尝尝,这才是正宗的南京大排档。” “我可没吃过南京菜,”周睿宁笑起来,坐下尝了一口。只见他缓慢咀嚼后吞下,喉咙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波动,嘴角也抿起来,把唇上的菜汁舔去,道:“好吃。” 不好吃是不可能的。章弘的爷爷是南京名厨,父亲也烧得一手好菜,还办起了连锁餐馆。他记得小时候总可以到自家的餐馆蹭饭,即使有时宾客火爆,疼爱他的长辈也会专门给他准备一个小桌子和小凳子,把刚出锅的好东西给他吃。 毕竟他曾经也是个少爷。 晚饭后他便和周睿宁一起去了道馆,开始了愉快的健身。 章弘天生性格开朗,最擅长搞怪逗趣,又特有娱乐精神,才来道馆不久就和所有学员打成一片。 有趣的是,自从他和顾局长搭上线以后,胖子的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加上章弘在道馆里的出色表现和表面不计前嫌的大度,胖子见到他都要叫声弘哥,还经常拉着他问各种女星的绯闻,那崇拜的样子活脱脱像黑社会大哥的提包小胖。而道馆里那些女生更不必说,见到章弘脸就变得红扑扑的,说话声音都嗲起来。 “章弘,听说你是摄影师噢,现在接不接活啊?” “现在不接,休假呢。” “帮我拍一组户外的写真好不好?拜托拜托!” “去去去一边去!弘哥可是帮明星拍的,你们这两村姑少来。”胖子一跃而入,差点把两个春心荡漾的女生震飞。 她们看到是胖子也不敢造次,便软声软气地道:“只是开玩笑啦,我们当然知道他是帮明星拍的,难不成还帮你拍啊?” “你们两个小村姑说什么呢?” 章弘只是在一旁乐呵呵地笑,谁也不得罪。 “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没听见要集合了吗?” 周睿宁的声音不大不小,三个人吵得正欢根本停不下来,章弘赶紧一把拉过他们往垫子上推:“别吵了,教练要怒了。” 三人立即噤声,一副要挨骂了的倒霉样赶紧冲过去 只见周睿宁一脸阴沉,章弘看他似乎要开口训人就赶紧抢先道:“教练,咱们今天玩游戏吧?” 他刚说完一群人跟着应和,周睿宁的脸色终于缓和了点,问:“你们想玩什么游戏?” “玩砸沙包吧?”章弘朝他使劲眨眼。 “道馆没有沙包。” “有气排球啊,刚才我看见了,玩嘛玩嘛,睿~” 全场一片尖叫的起哄,胖子直接从垫子上跳起来拍打他的背,而覃辉则睁大了眼睛。 围观群众的反应大得超乎章弘的想象。在他的朋友圈里,无论是对同性还是异性,这样单个字的亲昵称呼并不少见,本以为应该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惊异,没想到这个地方的人如此保守。 只见周睿宁脸红了,他皮肤不白,但依旧可以看出有红晕,表情尴尬而僵硬得说不出话。 “笑什么啊?”章弘笑着一把扯开在自己后面蹦蹦跳跳的胖子:“快去拿球,还玩不玩了真是的。” 砸沙包变成了砸排球,按人数分成两队,攻守交替进行,用时少者为胜。 “弘哥弘哥,来我们这队!保证赢!”胖子牢牢抓住章弘的胳膊不放。 章弘看了看胖子和覃辉这队,又看了看周睿宁那边,然后笑嘻嘻地站在了前者这边:“好啊,等会儿我要砸周教练。” 周睿宁一顿,显然没想到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章弘还要去那队,愣了一会儿笑道:“章弘你给我等着。” 第一轮是章弘那组在圈里,周睿宁抱着排球,严肃地向其他学员指挥战术。 “那三个厉害的先别管,把其他人砸下来再说,听见没有?” “咦,我好像回到了小学生的时候,”章弘突然感慨了一句:“那时班上我最高,砸沙包总是成为目标。” 周睿宁眼底一阴,立即吹响口哨抄起手中的球就往章弘脑袋上砸。后者嗷地叫了一声,向后仰倒在地上险险躲过,打了个滚赶紧站起来,震惊的夸张表情让那些春心荡漾的小女生都笑起来。 “砸章弘!先干掉他再说!”周睿宁一改之前的口风,兴奋地命令:“砸他头,快传球!那么高都砸不到等会就罚俯卧撑!” “弘哥你他妈没事招什么仇恨啊?!”胖子欲哭无泪地逃窜,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周睿宁的枪口上被砸下场。 到最后就剩章弘和覃辉两人孤零零地站在场上,躲避着飞来飞去的排球。 “覃教练咱们分开跑吧,他们老是砸我。”章弘建议。 “好。”覃辉赶紧和他分两路散开。 这一分开倒坏了事,周睿宁拿了球作势要砸章弘,结果是声东击西,球朝着覃辉腰杆子飞去,后者OUT。而章弘惊讶地张大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捡回球的周睿宁反手一击中了胯下,同样OUT。 “终于轮到我了。”章弘嬉皮笑脸地说,然后朝拿着球的胖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把球背到手后,悄悄靠近要塞给他。 “章弘你搞什么飞机,要砸就快一点。”周睿宁见他们两在搞小动作,警惕地往圈里退了几步。 这似乎是个障眼法,让人以为球被转移给了章弘。周睿宁立即下意识远离胖子,刚想提醒其他人,章弘突然“嘿”了一声,猛地从另一侧突击,球正中他的脸。 这声音响亮无比,“啪”地一声像打巴掌似的,把周睿宁砸懵了,过了一会儿突然捂着眼睛蹲下来,似乎是砸到了什么部位。 “……没事吧?” 道馆顿时安静下来,章弘也懵了,赶紧冲上去。 第七章、 “要不要紧?砸到哪了?”章弘冲上去拉住周睿宁的胳膊,蹲下身去查看,只见对方捂着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只是一个软排球而已,不会这么夸张吧? 周睿宁突然拿开手,抬脚对着他腰就是一踹,章弘立即挡着后退好几米,大笑起来:“吓死我了!好阴险!” “叫你偷袭我。”周睿宁不服气地甩着口哨。 一轮下来周睿宁  9 队输了,便只能好陪学员一起做俯卧撑惩罚。章弘像个小学生一样开心地溜达到他旁边,一边看着周睿宁做俯卧撑一边得意地帮数数。 “教练你下去多一点啦,这样不算。”章弘恶劣地用手拍了下对方的腰哈哈大笑。 “别碰我!”周睿宁翻身起来,恼羞成怒地蹬了他一脚。 章弘闪躲开绕到他后面坐下来:“别生气啊,我帮你拉伸吧睿。” 周睿宁白了他一眼,懒洋洋靠在墙边张开腿,让章弘用双脚帮他撑开韧带,腿接近一字型紧贴墙壁。 章弘一直觉得拉伸是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练习,要是一男一女的话,那动作就像极了AV里的各种体位。 “章弘,别摁了……停,章弘!” “咦?啊!对不起,没伤到韧带吧?” 只见周睿宁黑着一张脸,上面都是冷汗,想必刚才不小心拉过猛了。 “你再用力点就差不多了。” 章弘笑嘻嘻地放开,周睿宁立即跳起来给了他一拳,两人笑嘻嘻地踢来打去好几回合。 今晚练得很尽兴,入门之后章弘终于可以去碰沙袋了,一个高兴就使劲揍着停不下来,一整个晚上道馆都回荡着他踢打沙袋的声音,方圆五米除了周睿宁和覃辉两个黑带高手其他人都退避三尺。 要是不认识的人看到,还会以为章弘是个虐待狂。 训练结束后胖子请客吃烤串喝酒,加上覃辉,四个人一人一双人字拖,懒懒散散地坐在小城市的街边吃烤串划拳 男人间的关系有时很神奇,原本不待见周睿宁的胖子和覃辉,在章弘的乐呵呵的插足下倒玩成了一片,撸串喝酒聊天无限和谐 而且原本胖子年纪就不大,人还有点单纯,也不算真坏,除了打实战外其他时候对周睿宁还算尊敬。至于覃辉,对方和周睿宁本来就有竞争,完全无芥蒂是不可能的。 “弘哥,认识你真是让我开了不少眼界。”这时覃辉举起酒杯就要敬。 章弘赶紧拦下笑道:“别啊,怎么连你也叫我弘哥,听上去怪别扭的。” “除了周教练,全道馆的人都叫你弘哥啦,”胖子喝酒喝得直打嗝:“你们两关系真不错啊,怎么认识的?” 章弘看向周睿宁,只见后者在一杯一杯地喝酒,好像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便耸肩笑道:“我找房子租就找到他了,就这么认识咯。” 他们吃喝了一顿,胖子突然推了推章弘低声道:“诶,你看对面那女的,一直在看这里。 章弘一抬头,只见街对面的书报亭边上站着一个白裙子的女人,借着路灯一看原来是骆瑜。 “好像是儿童班那个谁的姐姐啊,”覃辉认了出来,殷勤地朝对方招招手。 骆瑜只是露出甜美的微笑,也挥了挥手,但似乎没打算走过来。 “她好像是在看弘哥啊,”胖子兴奋道:“我刚才就注意到了,一直在盯着这里!就盯着弘哥的脸!” “又不是看你,激动什么。”一直在喝酒的周睿宁突然来了一句。 “行啦胖子别瞎起哄,”覃辉自嘲地笑道:“人家那种大小姐,喜欢弘哥这种高富帅也是正常啊,胖子你本来还算有点钱,但在弘哥面前只有被碾压的份了。” “瞎说什么,”章弘笑道:“我哪有钱了?胖子才是潜力股,矮富帅。 “别说了,人家骆瑜都看你那么久了,不过去表示表示?” 章弘扭头一看,骆瑜还是站在原地,提着一个镶钻的白色皮包,的确是在看着自己。 “她在等人吧,过去干什么。” “啧啧,不愧是弘哥,娱乐圈美色看多了,这种水准完全坐怀不乱啊。” 章弘笑而不语。他并非对美女没兴趣,而是现在处境特殊,不排除越泽林用美人计的可能。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辆越野车停在了骆瑜前面,后者朝他们微笑挥手作别。 “那是他们家的车,可高端了。”覃辉低声说了一句,“做生意的人家,开的车比胖子老爸还牛逼。” 章弘瞥了一眼那车,上百万的价位,对于一个小城市的商人来说的确很不错。 “哇周教练你又喝那么多,喂喂这是我的…… 章弘转过头,只见周睿宁已经把桌上的酒都干完了,正笑着抢胖子的酒喝。章弘赶紧上前拿下来:“别光喝酒,吃点串嘛,都是我们仨在吃。” 周睿宁“噢”了一声,也不知是醉还是没醉,听话地拿起一串肥牛吃起来。 宵夜结束后四人作鸟兽散,周睿宁喝了不少,却还是意识清晰地还要开车。 “……喝那么多了,不然我来开吧。”章弘忍不住道,虽然电动车没有酒驾一说,但为了安全着想他还是不放心。 周睿宁正在开车锁,听到他的话便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他,在月色里澄澈如水。 章弘顿时觉得那种感觉又上来了——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半是掺杂着情欲,半是融混了一种舒服、柔软的触感。 “你……来开?” “你不是喝多了嘛,我来看吧,这个我也会使。” “噢。”周睿宁听后点点头,解开车锁后便把钥匙给他,随后突然打了个酒嗝,伸手捂住了嘴。 章弘以为他要吐了,但周睿宁没有,表情很快恢复往常的僵硬和平静。 “我不是……不是……” “你说什么?”他听见周睿宁在车后座低声说着什么,以为对方要吐了,连忙停下车。 “……没…...有,你继续开啊。” 他发现周睿宁真的很爱喝酒,每天晚上训练结束后都喝几瓶,好多次他都以为周睿宁要醉了,但对方一直意识清醒,维持着很平静的神情。除了偶尔的嘀咕外,有时也能有逻辑地和他对话,可以持续到回屋、洗澡、睡觉,第二天正常起床上班。 有时候他甚至产生了屋子里都是酒味的错觉——但实际上根本没有,除了他住进来的第一晚,周睿宁都是在外面喝酒的,而且一回屋就迅速洗澡,屋里还是那股淡淡的桔子香。 可总感到有些不舒服,无论视觉还是嗅觉,亦或是心理上被感染的某种压抑情绪。 “喂,你喝酒喝得真的有点猛啊。”次日早上,章弘终于忍不住说。 周睿宁正在喝豆浆,听到后抬起头,眼里似乎有东西凝固了:“怎么了。” “少喝点吧,屋里会有味儿。而且喝多也不好,实在忍不住就喝水呗。” “嗯,知道了。”周睿宁飞快地答应了一声低下头,收拾后吃完的东西,转身提包就出去上班了。 章弘听着关门的声音,心想自己刚才的语气挺随和的,应该没有惹对方不快才对吧? 这一阵子下来他大概摸清了周睿宁的脾气,对方虽然看上严肃,但其实很好相处,两人嬉笑怒骂也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在屋里他太闹腾了,两人还能差点打起来。 但这回他却觉得这个提议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第八章、 早饭后章弘就去了当地最大的商厦,顺便蹭空调。他来到商厦门口,抬头一看上面正中挂着一张国  10 内着名花旦的性感写真,让人看了又羞又躁,正是自己的作品之一。 “切,摆这么张扬也不给老子版权。”章弘笑着骂了一句,又看了一眼那妩媚的女星,冷笑地说了一句“婊子”后便走进商厦。 这里不比北京的繁华,许多品牌店都没有入驻,但物价低得让章弘十分满意。他逛了一圈买了些衣服,正想找个甜品店坐下来喝点东西,突然就看见了一家创意摄影店的门面。 这个小城市还能看到这样的店面,实在是新奇。章弘想着就走进去,里面的几个店员立即站起来,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其中一个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是那个……章弘吗?” “噢,是啊。”章弘眨眨眼。 “天啊,你好、你好!我看过你的作品,太厉害了……” 章弘觉得很好玩。他其实也不算大名人,和那些女明星也都是地下情,顶多只是在业内有点名气罢了。比如像周睿宁这样的圈外人,要是不说就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他在国外穷游时就开始给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提供照片,先后也和许多着名杂志有合作,后来他回国转型拍人物,可能因为长得帅,而且有资源,做人又八面玲珑,在娱乐圈很吃香。加上他背地里还弄一些黑暗的“副业”,这几年可以说捞金无数。 而此刻在这小城市的摄影店里,章弘反而有种身为巨星的错觉,不禁哈哈大笑出来: “你们都什么表情?我有这么可怕吗,啊?” 那几个店员立即脸红了:“不好意思,因为没想到能在这看到您……” “放年假嘛,来这看风景。”章弘笑着开始打量这个创意工作室。 那几个店员听了不知所措,其中一个突然胆大地问:“那个……章先生,您既然是来度假的,不知道能不能赏脸指导我们工作室指导几期拍摄,因为我们也是刚开张,所以还缺乏经验……” “刚开张吗?这价位定得挺高啊。”章弘看着价目表,心想这个城市里一般消费水平的人基本都不会接受。 见他有兴趣,那人立即道:“其实我们目标就是有钱的顾客,一般人也不会有这个闲暇去定制自己的写真集嘛,您不知道,这个小地方还是有一些权贵和小富商的……” “是啊,特别是那些年轻漂亮被包养的女人,眼光很挑,所以如果章先生您愿意赏脸的话,钱绝对不会少……啊,如果您没有时间就算了,当然如果您愿意就更好了……” 章弘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年轻的店员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倒有几分兴趣了。在他看来这店能建起来背后一定有肯花钱的主,作为他这次旅行的一个消遣绰绰有余。 “我考虑考虑。” “这样吧,我们把店长叫过来,她是您粉丝。”那些店员赶紧打电话。 店长来了,章弘看到后有些惊讶,随后笑着站起来,朝一袭白裙的骆瑜伸出手,十分绅士道:“巧,又见面了。” 骆瑜的妆容比前两次都要精致,还画了淡淡的眼影,鼻影勾勒得很立体,和大都市里那些时尚女人没什么差距。而且见到偶像也没有一般小女生溢于言表的兴奋,果真有大家闺秀的范儿。 “我第一次见面就认出你了。”骆瑜笑道:“到那边咖啡店坐着说吧?我请客。” 原来这家摄影店是骆瑜在父亲的资金支持下开的。摄影是她的爱好,并非本职,也不在乎店面的营收,只图一个愉快。让章弘意外的是,骆瑜很早就看过他的作品,还算是他的粉丝。 “以前看过你在国家地理杂志上的照片,当时就很喜欢,还以为是个沧桑的大叔拍的,”骆瑜轻轻搅着咖啡,声音很柔美:“后来你在国内成名,第一次登上时尚杂志的专访,我才知道原来这么年轻,还这么帅。” “过奖,现在也快成沧桑大叔了,”章弘笑着回答,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骆瑜看上去亲切了。对方长得像大学时自己喜欢的漂亮女生,但后来因为家庭变故无疾而终。 风水轮流转,后来他混得好了,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泡不到,这种感情也被渐渐淡忘了。但现在此情此景看到骆瑜,心情还是不错。 “上次打实战我在外面看了,很帅。” “你说和胖子打那一次?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偷偷地看你。”骆瑜朝他眨巴着眼,明显是在放电。 章弘笑了笑,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对了,你和周睿宁很熟吗?”骆瑜又问:“那天我看见你坐他的车。” “还行,怎么了,你和他也很熟?”章弘察觉她提起这个话题是别有目的,不禁好奇。 “就是奇怪你们怎么认识的,”骆瑜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从这个角度看脸蛋更柔美了:“因为周睿宁他一直很低调嘛,看不出来居然认识你这样的人。 “低调怎么讲?”看得出骆瑜故意往某个话题引,章弘索性顺着她的意愿。 而且他也确实很好奇。 骆瑜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措辞:“你知道周睿宁家里的事吗?” “我不知道啊。”章弘眨巴着眼。 骆瑜抿起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是同性恋。” “是吗,”章弘挑眉:“没看出来。” 他说的是实话,周睿宁和他见过那些GAY完全不一样。他之前在时尚杂志工作,里面的小娘GAY一抓一大把,再不就是健身房里那些打扮时尚的肌肉男。 “他父母就是因为这个……自杀的。” “自杀?”章弘一瞬间还以为她在讲电视剧,实在不能理解儿子是同性恋为什么可以直接导致父母自杀。 骆瑜用手拍了拍胸口,似乎有些尴尬:“这是我爸爸公司的一个员工说的,她和周睿宁是老乡,之前周睿宁父母还想撮合他们两个的……但后来知道他的同性恋,就没成。” “那也不至于自杀吧。” “因为有人撞见他在拿着杂志……咳,对上面的男人照片自慰。” 章弘愣了一下:“这是有点尴尬。” “而且还是被他们家以外的人撞见,那个地方的人都很保守,就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父母当然就受不了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章弘突然问:“即使你父亲公司的员工知道,那你怎么会特地去打听?” 骆瑜脸色一下子慌了,连忙放下咖啡杯道:“不,不是的,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爱打听八卦消息的人……” “我没说你是啊。”章弘笑了,“就是因为觉得不像那种人,才好奇嘛。” 骆瑜脸红地笑了,低下头轻轻把一缕发丝撩到耳后。章弘眼尖地看见她的手指在颤,看来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冷静优雅。 “因为……他和你走的很近,所以我很想知道。”只听她轻声解释:“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才特地去打听的。” 骆瑜脸上的红晕再明显不过,章弘一直都不是瞎子。 晚上回去时已经八点了,今天章弘第一次没有去训练。 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直看到十点,  11 发现周睿宁还没回来,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今早对方离开时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刚才骆瑜说的那些话又像风一样地飘进耳朵里,嗡嗡地挥之不去。 身为直男,章弘对GAY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说不上讨厌也不能说完全接受。他本身就认识很多GAY,相处得也很愉快,而对周睿宁的经历除了同情和理解,他搞不明白自己还有什么其他情绪,就好像是一块小闷石压在心上,不轻不重,可有可无,但就是有种压抑的感觉缭绕不去。 可能是一起生活的原因,对方的异常他无法不忽视。 “覃辉,他回来了吗?” “你说周教练啊?我们早就喝完了,还没回到家吗?” 章弘挂掉电话,拿着钥匙出了门,一边打电话一边沿着去道馆的方向走,刚走出小区就看到对面路灯下停着一辆电动,正是周睿宁的车。 而在路灯笼罩外的阴影里,靠墙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一瓶酒,章弘走过去怕拍他,周睿宁没反应。章弘索性蹲下身,便听见他在不停地嘟囔: “我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上次就听他这么说了,章弘忍不住问。 酒瓶掉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夜里的马路上很清晰。 “我不是……变态……” 晶亮的液体淌在地上,不知道是酒还是泪。 第九章、 “我不是……变态……不是……” “好了,好啦,你不是。”章弘揪住他的双臂一下子拉起来,周睿宁就磕磕盼盼地撞到他怀里。 他开始扶着周睿宁走回去,后者被拖了几步似乎醒了,抬起头。章弘感觉对方的目光像一束光射在脸上,别扭地让他不愿直视。 “……章弘?” “是我,可以自己走吗。” 周睿宁“嗯”了一声,轻轻推开他,摇摇晃晃地要去拿车,还没走几步就一个趔趄差点扑在地上,章弘一把抓住他扶稳了,叹了口气。 把周睿宁扶上楼花了他好大的力气,出了一身汗,期间对方还在不停地嘟囔“抱歉”、“喝多了”之类的话。而章弘一路沉默,直到扶他进屋才放开道: “我去拿车,你先洗了吧。”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把门关上后才蓦然舒了一口气。 真是奇了怪了,他自认为是个开明的直男,为什么这种普通的肢体接触就让他有怪异的感觉? 回来后周睿宁已经进浴室了,章弘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手机,思索着自己肯定是太久没碰女人,搞得跟一个GAY接触都变得神经兮兮的,一点也不正常。再加上今天骆瑜说的那一番话,让他现在看周睿宁都觉得很奇怪。 这样想着不知多久,直到看见时钟快到十点半了,他才猛然意识到周睿宁似乎在浴室里呆得太久。 “洗完了吗?”他敲门问,没听见回答心里便咯噔一声,用力一踹门就开了,由于浴室太小直接撞到了里面的人。 周睿宁闷哼了一声,赤身裸体软塌塌地坐在地上,香皂掉在一边,差点让章弘滑了一跤。 “快起来。” 周睿宁被他叫醒了,眯瞪地睁开眼,然后如梦初醒地赶紧撑着起来,一双发红的眼睛正对上他,让章弘顿时愣住了。 “不好意思……谢谢。” 他的裸体让章弘下意识移开眼,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把门关上:“别再睡过去了啊,我还得洗呢。” 周睿宁连连答应,似乎也很窘迫,在他关上门之后没多久就出来了,擦着头发走到章弘身后,低声道: 对不起,刚才睡过去了,你进去洗吧。” 他身上那股沐浴后的淡香让章弘顿时僵硬了起来,只低声应了一句,就继续玩手机上的水果忍者没有搭理。周睿宁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然后慢慢走进房间把门带上。 章弘又盯着屏幕切了一会儿水果,随后关闭界面烦躁地扔到一边,站起来深呼吸了几口气。 这样下去,自己真他大爷的要弯了。 章弘在时尚杂志工作时,一个妖娆的小娘GAY就告诉过他,这个行业没有直男,并为衷心他点蜡。当时他就哈哈大笑,说你放心,老子是时尚界出淤泥不弯的一朵白莲,对小娘炮和肌肉美型男都没兴趣。 但现在他觉得,这种东西也许是会感染的,尤其是在极度缺乏异性的情况下。 所以当胖子喊他去酒吧泡妞的时候,章弘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这儿落后,酒吧就几个,这家妞是最正的了。”胖子学着章弘的京腔道。 “除了泡妞还有什么节目?”章弘踹了一脚胖子肥墩墩的腰身:“你今天穿得挺潮嘛,准备带走几个妞?” “还几个?弘哥你是玩过多大尺度的啊?”覃辉惊讶地搭上他的肩膀。 “我可都是一对一啊,3P什么的可没有。”章弘笑嘻嘻地耸肩,正要勾肩搭背地和两人走进去,突然瞥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和上次在医院门口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刚要仔细打量对方就赶紧掉头离开。 他笑了笑,然后和两人一起进了音乐声响炸天的酒吧。 胖子和覃辉两人显然轻车熟路,一进去就叫老板出来聊天,瞬间引来了不少目光。一群妞看见章弘这个新面孔眼睛都直了,前仆后继地围上来套近乎,甚至有人似乎认出了他。 “帅哥,你不会是那个摄影师吧?”扑闪着假睫毛的兔女主动地把章弘拉进一间包厢,旋即坐在了他腿上,一手搂过章弘的脖子开始调情。 “什么摄影师啊?我的职业是幼儿园老师。”章弘笑着信口胡诌,把兔女的屁股扶正,让对方坐得稳了些。 “这么帅,这么有肌肉的去当幼师,好可惜哦。”一旁的猫女郎挽住他的手臂,正红色的嘴唇嘟起来蹭章弘的脸。 “小朋友们很可爱的,哪像你们这群妖精,大晚上的跑出来祸害人。”章弘扯了扯那猫耳朵。 “所以帅哥是帮他们来收了我们的吗?”兔女咯咯地笑。 章弘眨眨眼,露出似乎很苦恼的表情:“是啊,但我一次就只能收一个。” “快收我吧,我法力很强的,会把你的‘精力’全部吸光光噢。”兔女郎妩媚地笑着,纤纤玉手开始往章弘的胯下摸。 “你走开啦,哪有这样抢的,要公平竞争啊。”被挤在外围的其他几个不高兴了,其中一个还端来了酒,借势凑到章弘前面媚笑道: “帅哥先来喝杯酒再考虑嘛。” 章弘谢着接过酒,却只是拿在手里没有动,另一手继续与趴在身上的两个女人调情。 他去夜店向来很谨慎,无论是要进嘴里的东西,还是对女人。尤其是刚才在门口还看到那个人,他就更不可能放心地喝下这杯酒了。 章弘一边想着,一边哄着趴在身上的兔女和猫女,也迅速地确定了今晚的对象。 兔女十分主动,看上去就是那种喜欢耍心机使劲揽客争宠的婊子,这种女人够骚,但没本质上什么头脑,让他玩弄绰绰有余。 正当他想把其他人都打发走 12 时,突然包厢的门开了,有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抬头一看,是周睿宁。 “睿?你也来啦。”他笑嘻嘻地说。 “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说一声?我找了你很久,差点报警了知道吗?!”周睿宁板着一张脸,额头上还有些细汗,显然是冲过来的。他本来就面瘫的神情此刻更冰冷了,把围在章弘身旁的一群夜店女吓得不轻。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声里含糊无比,章弘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意识到对方真的生气了,既惊讶又疑惑,连忙露出笑脸解释道:“胖子突然说要来的就忘给你发短信了,报警什么呀,我难道还能出事了?” “帅哥他是谁啊,好凶哦。” “到底还玩不玩啦……” 章弘拍了身上的兔女屁股一下:“谁说不玩了?今晚我就收了你这个兔妖。” 兔女放浪地媚叫一声,其他女人立即不服气地哼哼起来,争先恐后地抱着章弘鸣不平。章弘被夹在女人中间,忙不迭地解释哄逗,几乎打作一团。兔女扑在他身上笑着打闹,猫女和其他的女人也笑个不停,章弘手上的酒几乎要洒了。 “诶,帮拿一下。” 周睿宁一愣,木然地接过,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目光僵硬地移开。他转过身,似乎是渴了,又见这酒是满的没人动过,便一饮而尽,随后出了门。 而这头章弘正和一群女人打得火热,根本没看见周睿宁居然喝了那杯酒。 “帅哥你好坏的,NP都不准玩啊?” “都说了法力有限,那样会被你们整死的啦。” “讨厌啦,不能这么便宜她一个人。” “就是,你至少陪我们喝喝酒嘛。” 提议的和刚才倒酒的是同一个人,章弘见此微笑道:“好啊,拿酒来,陪你们这帮妖精喝一喝。 只见那女人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蓬蓬的泡泡袖大得几乎可以遮住酒杯。当她要递给章弘的时候后者突然揪住那袖子,在她尖叫地时候用力一扯,鲜红色的药丸就像雨点一样飞溅出来。 “什么药?哪来的?”章弘一把撕烂那泡泡袖,将那拼命挣扎的女人按在沙发上,对方胡乱踢打,他就一脚踹在女人腹部上,顿时让她安静了。而其他的女人则惊恐地大叫,惊恐地退避三尺,瑟瑟发抖地看着一脸阴戾的章弘。 那女人死不开口,章弘见此一阵恼怒,刚想再来一脚时那兔女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帅哥,别闹出人命,求你了……那只是专门给男妓吃的媚药……” “那给我吃是几个意思?”章弘冷笑一声,突然才发现原先放在桌面上的那杯不见了,想起刚才似乎是周睿宁拿走的,短暂地发怔后突然将那女人揪起来用力扔到地上,夺门而出。 第十章、 “周睿宁,周睿宁! 轰炸的摇滚乐震得耳膜刺痛,章弘推搡着摇摆起舞的人群,飞快地搜寻对方的身影。 “弘哥!” 是胖子,只见对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不好了,周教练他……在外面被人……” 月色清冷,章弘冲出去时只觉一股冰凉的夜风扑在脸上。和胖子拐进一边的巷口,便看见有两三个人围在一起,躺在中间的那个应该就是周睿宁。 那些人见了他便放开周睿宁,露出试探和谨慎的目光,与左右交头接耳,似乎在考虑硬碰硬是否划算。 “喂你们他妈谁!敢动我们兄弟不想活了?”胖子有了章弘壮胆就嚣张起来:“等一下叫覃教练来,三个人打你们两绰绰有余!” 对方没理他,视线一直盯着章弘,缓缓地后退似乎有逃跑的意思。章弘眼底一阴闪电般地冲上去,那两人反应极快,立即调头就跑,章弘只抓住了其中一人手臂,奈何对方抽身太猛,指甲在上面划下了血痕也没抓住,而胖子气得嗷嗷大叫就冲上去追。 章弘停在原地没有追,他转身低头,看见周睿宁整个人伏在地上,喘息声此时显得格外清晰,背脊在不正常地起伏颤抖。 他蹲下来抓住对方的胳膊,周睿宁立即战栗了一下,喘气声立即被憋到了喉咙里,全身抖得更厉害了。对方的皮肤很烫,像得了热病一样,章弘用力把他翻过来,迎着昏暗的路灯看见了周睿宁红得不正常的脸,一双眼睛也盈满着不正常的情绪 “喝那个酒了?” 周睿宁看见他立即垂下眼,急促地“嗯”了一声。章弘视线往下移,发现周睿宁的裤裆鼓起了一块,浅色的裤子上已经出现了湿痕。 “弘哥,那两兔崽子跑了,妈蛋的没追上。”胖子这时回来了:“诶周教练你没事吧,怎么被打趴了?” 周睿宁抖得更厉害了,偏着头躲过胖子的视线,手猛地揪住章弘的胳膊,一双恐惧的眼睛死死看着他——又是那种眼神,里面的水雾镜像都扭曲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来。 “可能喝酒了,没打过。”章弘说,突然一把将周睿宁的胳膊夹在自己肩上,对一旁疑惑的胖子道:“好像有点受伤,我先带他回去吧,你和覃辉说一声。” “啊?噢,弘哥你小心点啊。” 章弘打了车回去,期间周睿宁一直在捂着嘴,眼睛紧闭着,坐在后座的双腿合拢得紧紧的在发颤,克制着摩擦。当到家的时候把他扶下来,都能清晰地看到座位上湿了一滩。 进了门后周睿宁似乎再也撑不住了,扑通一下摔在地上,胯部磨蹭着冰冷的地板,脸也贴着冰冷的地面。章弘上前要拉起来,他便猛地摇头,含糊地说着“不用”“走开”,然后又痛苦地趴在地上,一手隔着裤子抓住性器用力揉搓,另一手探到身后使劲跟抓痒似的抠挖着后庭,眼底红得不像话。 “你这样没用的。”章弘皱眉,他清楚隔靴搔痒对这种药根本没用。他盯着对方看了很久,似乎在犹豫,半晌后终于伸出手握在周睿宁的裤腰上,说:“抱歉。” 对方头抵在墙边,听到他这句话一抖,裤子就被扯了下来,露出浸湿的内裤。双腿反射性的并拢折起来,紧咬着嘴唇都出了血。 章弘深吸一口气,感觉没有想象中的排斥,便索性把周睿宁湿哒哒的内裤也扯下来,露出赤裸的下体,立即让对方倒抽一口气。 “嗯……” 对方的身材精瘦,双腿也因为训练曲线显得十分有力量,却没有夸张的肌肉,倒让人看上去很柔和舒服。他下半身呈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色,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而腿间的秘境更是一片潮湿,从前到后染了一层隐秘的水光。 也许是这景象太过情色,章弘顿觉呼吸也急速起来,他握住那湿漉漉的性器,粘腻的触感立即覆在掌心上,伴随着周睿宁一阵舒服的喟叹,不自觉地用力揉搓起来。 “啊……嗯……嗯!”对方的声音朦朦胧胧的,有很沉的鼻音,却在变调里又有柔媚的错觉,加上腰还在不停地摆着把自己的性器往章弘手里送,后面还紧贴地板磨蹭,看起来生涩又淫荡。 不一会儿一股粘稠的精液  13 就喷涌出来,一股一股地射在对面上,周睿宁的叫声绵长起来,满足地抓着章弘的手示意他继续摸。就这样反复几次,那药效依旧没有消弭的迹象,反而有种周睿宁脸上更红的错觉。 章弘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伸手抓住周睿宁的一条腿分开,将性器后面的秘境露出来,只见那后庭已经红得不行,那菊穴正一收一缩饥渴地呼吸着,似乎是一种对抚慰的召唤,连空气也是浓浓的糜烂之味 他从来没有看过男人这个地方,此刻却被这个部位吸引得目不转睛,眼神都暗了几分。 他用一根手指试探性地往里伸,周睿宁立即“啊”了一声,湿润的眼睛望着他:“不要……不要碰……” 他这种状态下的恳求简直就是欲擒故纵,变着花样放荡求欢。章弘从没想过表面面瘫禁欲的人也会露出这种表情,说这种话,顿时脑子里一热,手指就猛地戳了进去。 “啊……啊啊!嗯……”周睿宁像濒死的鱼一样弹动起来,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口中留下涎水,银丝顺着淌在小麦色的脖颈上,折射出情色的光线,很快又湮没在欲海中。他轻扭着腰,穴口贪心地去包裹不断增加的手指。 温热的内壁比女性的要紧致,药物作用下分泌出粘稠的淫液,窒息的触感让章弘眼眸越来越暗,穴内用力捅弄的手指几乎将对方的下身插提起来,那后臀高抬着瑟瑟发抖,被捣鼓了几十下的穴口显得愈发媚红糜烂。 他四指快速地抽插,猛地一个贯穿后便抽出湿哒哒的手,随后握着周睿宁的性器轻轻一按,对方再一次躬身射了出来,无力地抓着他的臂膀,望着他的眼睛竟然有种近似绝望的神情,泪水下一秒就流了出来。 章弘看得一震,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一瞬脑热,便凑上去吻住了对方,像吻女人一样猛烈,舌头伸进去来撩拨着、安抚着。而周睿宁也回应着他,虽然根本不会吻,但舌头还是努力地去碰,同时下体还配合着他的抚摸,抬高了屁股用后穴去蹭他的阴茎。 “我……嗯……进……进来……啊……” 他一副几乎要欲火焚身而死的神情,让章弘忍不住安抚道:“快了快了,就进来,忍一下啊睿……”说着一手固定住对方的腰,另一手托起他的一条腿,坚挺的阳物在洞口磨蹭沾染了些粘液后缓缓抵入,连带安全套的事都忘了。 渴望已久的穴疯狂咬紧进入的阳物,完全湿润后的交合给章弘带来了不可预料的快感,只见对方眼里满溢着疯狂和满足,那从未容纳过阳物的菊穴紧致得几乎被撕扯开,内壁灼热的摩擦带着无限的快感击打他的全部感官。 “啊、啊哈……动……动一下……”周睿宁开始拼命扭着腰,破碎地渴求着摇摆,章弘立即狠狠往前一撞,龟头顶到了最深处,对方旋即带着哭腔淫叫起来,双腿痉挛地夹紧他的腰,满脸堕落地哭喊出来:“快……快点啊啊啊!” 如他所愿,章弘抓紧他乱蹬双腿,深吸一口气开始猛烈地冲刺。周睿宁的叫声立即高亢起来,身体随着抽插剧烈地颤抖和摇晃,胸乳也因为快感而变深变挺,像两颗茱萸在章弘的视线里晃动。 “用、用力……嗯……求你……用力啊……啊啊……”周睿宁叫得声音沙哑,眼睛已经被泪水浸得湿润无比,泛着情欲的光。 章弘被他的声音扰得几乎乱了方寸,那穴口有节律的收缩差点让他泄了出来。他第一次和男人做爱,那前所未有的紧致和弹性让他几乎喟叹出来,每一次插入周睿宁都会紧紧地裹着他的阴茎,紧实的腹部都绷起来露出漂亮的人鱼线,而抽出时那穴洞又依依不舍地含着,小腹上的肌肉一起一伏,诱人得让他恨不得嵌进对方的深处融为一体。 “都那么用力了……你就不怕坏掉吗?”他忍不住半开玩笑地问。其实清楚根本不会坏,肉体撞击的声音结结实实的,周睿宁也爽得泪水和口水流个不停。 “不……嗯!那里、那里痒……这里……”周睿宁微微卷起身,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努力地把屁股以某个角度往前蹭。他这样一动章弘便被夹得更紧了,不禁对着那里面他说的一点使劲狂插猛操,周睿宁立即舒爽得呻吟出来,内壁抽搐地箍紧粗大的阴茎,头高高仰着,涎水沿着脖颈流了下来,沾湿了胸前的两颗乳粒。 那景象让章弘喉咙一干,凑上去含住了高高挺立的乳头。 第十一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想吸男人的乳头,但那深色的、挺立的乳尖让他忍不住一口含了上去,像吃奶一样吮吸起来。 周睿宁的声音即刻哀软了下来,睁大眼睛惊愕地望着他:“不……不要……啊啊……” 章弘从没发觉一个男人可以叫得这么骚,声音低沉柔和,却又不像那些娘炮小GAY那样腻人,带着雄性难得求软的懦弱,让他听得热血沸腾,不禁像吃奶一样用力吮着那动来动去的乳头,听着对方狂乱失控的心跳。 周睿宁哭喊出来,声音哽咽了,下体被冲撞得痉挛不止,胸口因为快感剧烈地起伏,胯间的性器喷射出来,浊液溅了章弘一身。射精后的菊穴咬得更紧了,药效似乎达到了一个极致,开始恬不知耻地缠着粗大的阴茎蠕动。 而章弘也兴奋起来,明明是对方吃了药,现在倒反像自己嗑药似的也疯狂起来。他抓住对方两条腿挂在肩上,手胡乱抓着对方的胸乳蹂躏,把胀大的性器继续往穴洞深处碾压,着迷似地蹂躏那弹性极佳的翘臀,发出更大、更清亮羞耻的肉体撞击声。 而周睿宁迷蒙着眼睛,叫声逐渐开始绵软无力,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去迎合身上人凶猛的攻占,嗯嗯啊啊地发出低弱的呻吟,脚趾舒服地蜷曲起来。 两人在冰凉的地板上翻来覆去两个多小时。到后面周睿宁嗓子都哑了,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药效也几乎退去,但还是攀住章弘的肩膀,随着抽插摇晃。 “可……以了……可以了……章……弘……啊、啊……” 交合处沾满湿粘的体液,之前射过的精液干涸地淌在地上,屋里浮着极浓的麝香。周睿宁又低低地叫了几声,但章弘还是没有停的迹象,几乎搞不懂到底谁被下了药。到后来他药效全退,手臂也绵软地从章弘身上滑下来。 章弘抓住他的腰猛力一挺,附身紧贴着周睿宁,让最后一股滚烫冲刷着肠壁,后者忍不住轻哼哼了几声,垂软的手臂又抬起来抱住了他的肩膀。而也章弘伏在周睿宁身上不动了,伸开双臂搂住对方。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双方交合了数个回合,彼此都筋疲力尽,借着身体上还有性爱后的余温,就这样躺在地上睡着了。 直到受不了地板刺骨的冰凉,章弘才缓缓地睁开眼,看见窗外天光大亮。 全身是欲望释放过的舒爽和满足,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通畅了几倍。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一  14 会儿呆,昨晚的景象一点点回到脑海里。 猛地转头,发现周睿宁正离背对他几米远,蜷缩着躺在墙边,光裸的身体一动不动。 “睿……周睿宁?” 章弘赶紧撑起来,穿好裤子后走到他后面推了推他的背:“醒醒,醒醒?” 周睿宁“嗯”了一声,刚转过身就“嘶”了一下扭曲了脸,痛得顿时清醒了。 “咳......没事了吗?”章弘扯扯嘴角:“药效退了吗?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周睿宁定定地看着章弘,目光像静止的水一样可怕。末了他移开视线,摇摇头,然后咬着牙从地上撑起身。章弘要伸手扶他,却被下意识地躲开了。 章弘尴尬地咳嗽两声,抓抓脑袋道:“昨天真的抱歉,没想到你会喝了我那杯酒,也不知道是谁下的药……” “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啊?”章弘一愣,连忙问:“噢对,那两个围着你的人是不是说了什么?” 周睿宁伸手去找衣服,章弘连忙递给他,只见他飞快地拿起来披上,似乎要极力掩盖身体上的痕迹,低声道:“他们问我拿你的钱,说了才肯给解药。” 章弘表情凝住了,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起身把裤子也穿上,一瘸一拐地走进浴室就关门了,丝毫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 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章弘思索。 他站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后去找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号码打了出去。 “张天淞,你他妈不是说越泽林不会动手的吗?昨天居然要给我下药,害得老子差点被爆菊。” “怎么回事?”对方也很吃惊:“你现在在哪?” “目前没事,但越泽林一招不行肯定会有第二招,你说怎么办吧,派点人过来行不行?” “你说清楚,他下药到底要干什么。”张天淞的声音冷下来。 “不就是攻不破账户,就亲自找上门要挟咯,不过看他还算谨慎,估计也忌惮我这里是不是有人,还不敢硬上。”章弘气愤地哼了一声,泄气地拿越泽林开炮:“你说,我真是搞不懂这大少爷脑子是用什么做的,居然想出这种阴招,难道是恐同直男的特殊癖好吗?” “行了别贫了,”张天淞打断他的嘲讽:“这段时间少出门,你他妈是不是又拿着相机在外面晃悠?难怪被发现。” “妈蛋,张天淞你到底是不是老子兄弟?我呆在屋里越泽林就找不到了?” 不过说实话他最近出门是挺多的,因为骆瑜总是约他去看电影或逛街,但深居简出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 “总之我现在还不会派人,你他妈乖乖呆在屋里会怀孕啊?”张天淞也急了:“不行就多看点A片,等我搞完这边的事就过去帮你,别乱来啊!” 说完就挂了电话,气得章弘直翻白眼。 难道他真的要被周睿宁赶出去了?这也不奇怪,对方因为自己的事被下了药差点给围攻拷打,还被他给上了。虽然周睿宁是个同性恋,但莫名其妙地被人上并不算什么好事吧? 一想到昨晚激烈的性爱,章弘胯下不禁一动,居然有了一丝的要勃起的感觉。 操。他只想敲自己一棒槌,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意淫。不过转念一想,昨晚真的很爽,爽到几乎要颠覆他的三观。 这时周睿宁出来了,看他还坐在原地,便走过来道:“你也去洗吧。” 章弘一愣,对方不一脚把他踹出门居然还给他地方洗澡,立即笑道:“谢谢,那个,下个月的房租我一会儿全部给你吧,算是作为抱歉。等下我就收拾东西。” 周睿宁疑惑地看着他,眉头皱起来:“你要搬走?” “昨天你不也看见了么,别人在追我要钱,呆在这里也会连累你。”章弘轻笑道,“而且昨天还害你那样,真的很对不起。” “那你搬出去就能解决问题了?”周睿宁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到一边,用那种极度面瘫的表情盯着他,此刻居然有种无形的压迫。 “呃,你要多少钱的补偿。”章弘看见他脖子上的吻痕,不禁尴尬移开视线。 周睿宁没提钱的事,而是问:“从昨天来看,他们似乎认定我和你是一伙的了,万一他们找不到你又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章弘理屈地微笑点点头,心里却不搞明白越泽林怎么就认定他们是一伙的,果然不能和这种不正常的大少爷交流。 “那你说怎么办。”他又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问周睿宁,似乎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行为,下意识地认为眼前这个人会帮自己。 对方一怔,目光僵硬地移开,低声道:“你呆在这,他们来了的话我就没那么麻烦。” 章弘一听自己不被赶走立即高兴起来:“没问题,我会帮你撇清的——你真不赶我走了啊?” “我又不想死。” 章弘立即来了精神,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心地要去拥抱对方,但在接触到周睿宁那不自在的视线后手又停在了半空,笑道:“谢谢。” 对方“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样吧,我多付一倍的房租好不好?”章弘赶紧道。 “你被人追债还有钱?” “这说来话长,哎呀,肚子都饿了,”章弘摸摸肚皮道:“这样,我去买个早餐,回来咱们边吃我边跟你说行不?” “你还是......” “就这样吧,老子饿死了!”章弘说着翻出钱包就往楼下冲去,生怕小区里卖包子的收摊了。 他没看见的是,身后的周睿宁看着他出门的背影愣了半晌,然后露出一缕很淡的笑意。 这种纯粹和恋慕的笑容,现在的章弘还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第十二章、 根据章弘的解释,自己是和别人有高利贷之争,被黑社会的追杀才逃到这里的。他费尽巧簧之舌,反复为刚开始的隐瞒道歉,同时余光警惕地盯着对方的手脚,生怕周睿宁下一秒就重拳出击把自己赶出去。 但周睿宁自始至终都平静认真地听着,还不时地点头,似乎在帮自己想主意。 “所以真是抱歉,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章弘诚恳地眨巴眼:“房租我给你两倍的,或者三倍,怎么样?” 周睿宁笑了:“你当我黑社会的啊?”说着站起身:“你先呆这吧,我去上班。” “咦,我陪你去。”章弘站起来笑道:“万一有人堵着你呢,我得负责啊。” 周睿宁一顿,边把衣服装进包里边道:“有什么好负责的,又没被下药,正常情况下我又不是应对不来。”他把“下药”两字说得很轻,似乎故意要避开那尴尬。 “万一来的人多呢,还是别单独行动。”章弘说着赶紧冲进浴室:“你慢点收拾啊,我洗个澡就跟你出去。” 一个上午什么事都没发生。周睿宁在上课,章弘就坐在玩手机,时不时盯着里面跑来跑去的小孩发呆,思考该怎么对付越泽林。 对方突然下手肯定事出有因,难道盛天集团出事了急需钱?不至于吧。 他想着突然有电话 15 打来,一看是他在北京的娱记朋友,顿时灵光一现。 “弘哥你哪呢,怎么突然隐退江湖啦?” “隐退个头,就是累了暂时休息几个月。”章弘笑道:“怎么样,你最近忙不忙?” “还好,最近盛天投资的新电影快杀青了,老大叫我们挖里面演员的料,累死累活的,快断气了都没挖出个猛的,操!” “是越泽林投资的那个电影?”章弘兴致勃勃,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是啊,诶你不是还和越大少爷挺熟的吗?” “呵,别提了,最近闹了点矛盾,”章弘冷笑:“兄弟,我给个建议,也算是拜托你,有空去挖挖他的料成不?” “我们也想啊,但他这几年低调了不少,也不包养女人了,而且关键是挖出来了也他妈的不敢爆啊!” “这样,你挖出来了别爆,给我成不成?”章弘好言好语道:“我给你钱,你也别和上面的说,这不挺好?” 对方倒抽一口气:“弘哥,越泽林惹着你了?” “大大地惹着了,我现在可惨,除了钱其他什么都没了。”章弘笑道:“拜托了兄弟,钱不会少给的,够你买辆车怎么样?” 娱记这行干得辛苦赚得少,有这种外快再不答应就是傻子。对方果断成交,声称一定会帮章弘挖出越大少爷的猛料,章弘也痛快地给对方打了一笔不小的预付款。 他笑嘻嘻地摆弄着手机,带着笑意眼底有几分阴冷:“这大少爷真好玩,想跟老子斗,早了十几年呢。” 正当他心情不错地翘着二郎腿,周睿宁突然一个背包砸过来,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干嘛呢睿,吓死我了。” “我钱包在里面,拿去买点菜。”周睿宁边喝水边道。 “咦?啥意思。” “回去做饭,听不懂啊?”周睿宁把水放到一边:“你做饭我出钱。” 章弘笑了,怪里怪气道:“噢~噢~原来是我做的太好吃了啊?” 周睿宁摸了摸鼻子:“还好吧,比我做得好点。” “别这么说,我可是名厨之后,”章弘得意洋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把他钱包掏出来:“想吃啥?” “买点牛肉吧,另外再买点……”周睿宁刚想说下去,突然发现那个叫骆洛的小女孩站在旁边,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望着他们。 “章弘哥哥,你是教练的老婆吗?为什么要帮教练做饭啊?” 周睿宁脸色顿时僵了,冷声道:“骆珞,到那边坐着去。” 骆珞胆怯地后退几步,章弘见此忙道:“诶你别这么凶,人家童言无忌呢。”说着蹲下身朝小女孩勾勾手笑道:“骆珞别闹,我怎么成别人老婆了。” 骆珞扑过来抓住他的手笑道:“因为我妈妈就是在家做饭给爸爸吃。” “不一定吧?也有爸爸做给妈妈吃的啊。” “噢,所以周教练是你的老婆啊?” 章弘一愣后哈哈大笑,捏住骆珞红扑扑的脸扯着,而骆珞也笑出来,嘻嘻哈哈地用手去拍他的头。 “……够了,”一旁的周睿宁终于出声,脸上面无表情:“训练了。” 骆珞立即滴溜溜地跑回去,而章弘也站起来道:“我先走了,回去路上小心点。” 周睿宁“嗯”了一声就转头,连一眼也没有多看他,眼神里显然有尴尬之色。 这倒在章弘的意料之外。他见周睿宁早上一直很平静,原以为对方不会太在意昨晚的事。毕竟都是男人,总不至于像女人一样对贞操这种事大呼小叫。更何况,周睿宁还是个GAY,这种事之前应该也做过吧?难不成对方还是个处男?章弘想到昨晚对方身体紧成那样,突然觉得很有可能。 靠,他好像又要硬了。章弘突然想起有人曾说过干男人要比干女人要爽,看来是真的,不然怎么会有直男专门去找同性炮友。 买了点牛肉和活鱼,还有些蔬菜和蘑菇,章弘提着一堆食材往小区走,边走边哼着小曲。他也算是个老江湖,在社会上混得久了,不但对人情世故这种东西了如指掌,也练就了一身混黑道的本领。 当他走到离小区最近的巷里时,便知道这次碰面不可避免了,于是把菜挂在电线杆上的螺帽,然后站在原地等人来。 不一会儿两旁的巷口都来了几个人,加起来六七个左右,有的还拿了棍子,慢慢地向他靠近。 章弘看了一眼那袋子里将死不死的活鱼,还在翻着白眼跳动,心想自己现在这处境,乍看想去和它蛮像。 “章大摄影师,都知道要干嘛了,就快点吧。”其中一个人叼着烟,走到他跟前扔到低下一脚踩灭。 “什么叫‘快点’,”章弘笑道:“这钱也有我的功劳,越大少爷总不能全吞了吧?” “都这种时候了还讨价还价啊?”有人笑道:“反正少爷是生气了,说再不交钱就打断你的腿。” “啧,都多大的人了,脾气还这么冲,你们少爷就不怕我把盛天那些事说出来?” “我们可不管这些,”有人拿着一条长棍子走近来,章弘看见那明晃晃的银色,简直可以闪瞎眼:“总之少爷叫你迅速交钱,否则我们就来硬的了。” 几个人以成包围之势,把两侧的出路都封死了,一点也不给人逃走的机会。章弘心里边骂了无数遍越泽林的全家,边想着怎么把冲突和伤害减轻到最小,表面依旧笑嘻嘻。 棍子下来时他第一时间侧头,灵活地劈手夺过,但缓冲的力道还是砸在了肩胛骨上。来不及叫疼,章弘立即用仅有的武器开始与这几人周旋,一棍横扫过去把其中一个摁趴在地下,反身踹倒从背后偷袭的人。 但这几人很经得住打,倒下去后很快又爬起来,章弘的优势很快就要消失。 “别打头啊!打傻了等下我忘记密码怎么办?” 章弘还不忘开玩笑,但他再清楚不过,嘻嘻哈哈只是用来掩饰心里要冒出的慌乱而已。要是自己慌了,这帮龟孙子岂不更嚣张,恐怕半分钟都支持不住了。 正当他心里叫苦不迭时,突然最前面那个狂妄的家伙突然“嗖”地一下消失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倒地上去了,正当章弘诧异时,周睿宁闪电般地从那空隙窜出来,揪住他一把扯出战圈。 “哎哟、哎哟轻点!”章弘踉踉跄跄地奔出去,还不忘挥舞着手上的棍子:“小心后面啊睿!” 周睿宁夺过他手里的棍子,转身一棒击晕追上来的一个,同时将背包塞进章弘怀里道:“里面有雨伞。” 剩下四个人看见周睿宁出现也愣了,怒道:“我靠,就知道这家伙后面有人,帮手这么快就来了。” “等会还有几个,”周睿宁冷笑:“以你们的水平,要硬来吗?” 对方受了挑衅立即愤怒地冲上来,章弘赶紧把雨伞掏出来跟着迎战。 他第一次观察周睿宁揍人,那狠劲果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一手扛起一人直接撞倒另一个,然后迅速地补上一脚将两个人撂倒后一阵胖揍。 这架势也燃起了章弘的格斗热情,拿着雨伞 16 迅速砸向一人的鼻子,然后又朝脸上补了一脚。另一个人从背后偷袭,他就赶紧打了个滚遁地,趁对方蹲下时一脚踹向胯部,然后纵身一跃掐住对方脖子用力按在电线杆上。 “告诉你们那位少爷,钱的事好好商量,敢硬来,我也会不择手段。” 说完提着那人的脖子用力甩到地面,对方闷哼一声痛得翻滚,然后抱头鼠窜。其他几个人也相互搀扶起来离开。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周睿宁走近他问。 “没什么大事。”章弘笑着耸肩,朝他感激地放电道:“你来的真及时。” “喂。”周睿宁突然伸手一指电线杆:“鱼都被你弄死了。” 章弘一看,原来他刚才把那人按在电线杆时就压到了那些菜,那活鱼本来还有一口气,现在都被挤扁了,忍不住“噗”一声喷笑出来。 周睿宁也忍不住笑了,拿过那一堆菜丢在他怀里:“快走。” 章弘笑嘻嘻抱着那一堆菜跟他往外走,却没发现周睿宁转身时苍白的脸色。 第十三章、 章弘把清蒸鱼从锅里拿出来,刚想叫周睿宁却发现对方不在客厅。 “人呢?可以吃了噢。” 没有回应,他便奇怪地走出厨房,见厕所没人,而房间门紧闭,便走上前敲了几下: “在吗?” 里面含糊地应了几声,章弘以为在换衣服就先自个儿吃了。但他吃到一半也没见有对方出来,开始觉得有些奇怪。 “睿你干嘛呢,我都要吃完了。” 这回任凭他怎么敲怎么叫,对方却一点回应也没了,章弘索性扭了一下门把,发现没锁便道:“抱歉啊,我进来了。” 里面没开灯,这是他第一次进对方的房间,借着光线看清了里面简单干净的格局。床在最里面靠着窗,周睿宁背对着自己躺在上面。 “怎么睡了,不舒服啊?” 对方“嗯”了一声,听到他走近又道:“你先吃吧。” “是不是刚才打的时候受伤了?”章弘走到床边问:“有问题就说,别憋着。” “……跟刚才没关系,就是肚子疼。” “怎么疼了啊?”章弘听他声音很虚便蹲在床边,伸手拍了拍周睿宁的肩膀:“是胃不舒服吗?要不要我买点药?” “……嗯。” 他刚说完就突然想起昨晚自己似乎内射了对方好几次,射完两人都倒头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清洗。 “那个……呃,”章弘尴尬地抓着头发开口:“你今天早上洗澡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洗干净那里?” 周睿宁“嗯?”了一声,转过头看着他,眉头因为疼痛皱起来:“什么。” 章弘终于看见了他脸色发白,心里不禁一阵惭愧:“咳,就是我射在里面的那些东西,你是不是没洗干净?” 周睿宁愣了半天,苍白的脸渐渐红了:“我洗的时候……已经干了。” 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章弘“靠”了一声,锤了一拳自己的额头,哭笑不得:“对不起对不起……”说着下意识摸了摸对方的头发,以示抱歉。 而周睿宁只是看着他,目光定定的一动不动。章弘察觉到他的眼神,那种怪异而微妙的感觉又来了,赶紧起身道:“我帮你去买药,好好躺着——诶把手机拿来,帮你跟馆长请下午的假。” “别请。”对方轻轻道,握着手机的手藏进了被子里。 章弘愣了愣,笑道:“请一天又不会怎么样,让覃辉一个人带那帮小鬼去。”说着就去扒被子拿手机,谁知周睿宁把东西攥得紧紧的,肚子疼了还挺有力气使劲往床里钻,章弘怎么说也不给。 章弘也不敢对病号硬来,心想不然就亲自去一趟道馆吧。于是出了门按网上查的买了好几盒治肠胃的药,然后开着电动车去道馆。 馆长是个有啤酒肚的胖子,刚吃完午饭叼着根牙签,一点也看不出年轻时是个黑带七段的高手,一听说要请假就皱起眉,但在章弘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还是勉强答应了。 章弘松了口气,刚要往回走突然看见一袭熟悉的白裙,抬头一望竟然是骆瑜。 “咦?你怎么来了。” 对方背着一个小巧的皮包,朝他展颜一笑:“我来体育馆练瑜伽,你呢?” “我来帮周教练请假呢,他不舒服。” “噢,”骆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刚才在家听骆珞说,你们两是……住在一起?” “我寄住在他家,每月交房租。”章弘坦然地回答,观察着骆瑜的表情僵硬起来,瞳孔都因为吃惊而放大了; “你……你们难道是……?” 章弘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想什么呢,当然不是啊!” 说实话,对方刚才的发问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禁想起昨夜的疯狂性爱,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平常。 只见骆瑜表情也松缓下来,笑道:“你吓死我了啦,我还以为你也是同志呢……可你怎么租住在他家啦?” “当时找不到地方嘛,正好逛到这里碰见了。” 骆瑜点点头,刚想说什么那边瑜伽馆门口的女伴已经在催促了,只好朝章弘笑道:“呀,我得先去了,这周末有没有空?一起去唱歌怎么样?” 要是平常章弘肯定爽快答应,但现在不得不道:“我周末的安排还没定,到时联系你?” “好。”骆瑜露出灿烂的笑容。 回去的时候周睿宁已经睡着了,章弘凑过去看了看,只见对方脸色还是很白,便拍了拍低声道:“醒醒……先别睡了,起来吃药。” 周睿宁发出不清不楚的声音,翻了个身埋在被子里,那声音很沉,还带了几分微弱,像极了昨晚的呻吟,让章弘听得有些发愣。 “咳……快起来,天那么热还盖什么被子啊?” 周睿宁“嗯”了一下,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几点了?” “别问了,我帮你向馆长请假了。”章弘把水递给他:“吃药。” “你请假了?”周睿宁讶异。 章弘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那张脸上浮现了一种可以称作担忧的神情。 他觉得周睿宁对工作这事太敏感了,只是请假半天假而已,对方不可能把他开除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第二天周睿宁好了后立即去上班,又恢复了往常的工作节奏。而章弘就彻底无聊了,加上外面天气热,便索性呆宅在屋里,下了几个单机游戏到电脑上玩或者看看书,晚上再去和周睿宁一起去道馆锻炼。而这段时间里,他也没有再碰到越泽林那群上门找茬的人。 也许是因为无聊,章弘发现自己做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梦,春梦。 有一天醒来发现床单湿了,洗好之后第二天发现又湿了。并且梦里的场景跟那次和周睿宁的性爱何其相似,身下完全不是女人,而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这让他略微郁闷。 但并不担心。 “哎呀我操。”章弘一出神,游戏又输了,不禁垂头丧气地关上界面,思索着准备下点A片看。 因为在他的世界观里,和男人做爱感觉很爽是一回事,但喜  17 欢男人又是另一回事。也许他真的是很久没碰女人了。 这次他下了尺度非常大的一部A片,射出来后才发现没来得及拿纸巾,精液不小心溅在沙发上一片,赶紧放下电脑去收拾。 他刚擦完就听见门口有钥匙声,抬头一看周睿宁刚好打开门,目光和他撞个正着。 “你干嘛啊?” “呃,刚才喝水洒了。” “噢。”周睿宁提着两份外卖,还有两罐啤酒,把门关上后走到桌子旁,一打开立即飘香四溢。 今天是周末,章弘也懒得下厨,两人早就说好了吃外卖。 周睿宁似乎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洗了个手出来后就直接坐在章弘刚刚擦过的地方,后者看得“啊”了一声,表情尴尬。 “怎么了?”周睿宁似乎是饿了,端起碗就开吃。 “没什么,这个好香啊。”章弘赶紧转移话题地坐下来,余光瞥见对方正坐在自己刚才射得到处都是的地方,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极其情色的画面。 妈蛋,刚才看A片的余热居然还没消退。章弘心里暗骂,翘起二郎腿遮住蓄势待发的小兄弟,开始大口吃饭。 饭后周睿宁开了罐装啤酒,章弘打开了电视,两人便靠在沙发上看起综艺节目。 看了大概一个小时,节目将近尾声,酒也喝得几分醉了的时候,周睿宁突然道: “我以后啊,一周只有四天用去上班了。” “……嗯?什么意思。”章弘把易拉罐放到茶几上,问。 “道馆招了个新的兼职教练,把我一半的班砍掉了。” 章弘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对方的意思是工资减半了,便奇怪地问:“为什么突然请新的教练?” 周睿宁看向他:“上次请假后,馆长可能认为两个教练会有点紧缺吧。” 章弘挠挠头,手搂过他的肩膀道:“没事,你还有我两倍的房租呢。” “那你走之后呢。” 章弘一时语塞,看着对方那双眼睛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睛,感觉掌心下的身体似乎动了动,与此同时他心里某块地方也抽动了起来。 “你走之后,我怎么办啊。”周睿宁突然笑了笑,带着点醉意,凑过来毫无预兆地吻住了他。 然后..........他们疯狂的做爱了。 第十四章、 这个吻很突然,触感湿软,带着一点果酒的味道,让章弘愣住了。他清楚地看见对方低垂着眼,眸里深深的不见底。 周睿宁只蜻蜓点水的一下就放开了,然后移开视线不再看章弘,用手摸着鼻子,指尖有点发抖。过了一会儿,似乎见他不说话,就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语道: “哎,好像有点醉了。” 对方这副表情有种自欺欺人的悲哀,看在章弘眼里有种戏剧般的伤痛。他一瞬间也不知怎么了,可能是A片意犹未尽的余韵,也有可能是对方坐在刚才他射过地方由此产生的性幻象,便伸手握住了对方的腕关节,然后在周睿宁猛地抬头那一秒回吻了对方。 周睿宁浑身大大地战栗起来,短暂的冲击后也立即抓住了章弘的胳膊,用力地将唇磨蹭上去,反复地揉擦,似乎光是这么吻就可以激起火花来。 不知是谁先张开的嘴,两人的舌头碰撞到了一起。这个吻和上次那神志不清、意乱情迷的不一样,章弘可以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全身上下的感官都集中在唇舌激烈的交缠中,带着浓厚的雄性味道。 他第一次和男人这样认认真真地接吻,感觉并不坏。对方的身体清新好闻,带着香皂和阳光的气味,反而让他越吻越有种侵犯的冲动,索性跟着感觉一路到底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周睿宁按在沙发上,两人的手都相互抚摸着,默然无言却带着渴求的力道。章弘轻轻将舌头收回,抬起头拉出一道细长的银丝,对上周睿宁被吻得氤氲的双眼,随后轻轻将吻蔓延到对方的脖颈上,按照和女人做爱的那一套爱抚着对方。 周睿宁手按在他双肩上,不知所措地接受着他在脖颈细细密密的亲吻,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喘息——没有了媚药的幌子,章弘意识到他真的是个处子之身,生涩得连刚才的接吻都换气得勉强。 这样想着章弘便温柔起来,手轻轻撩起对方的衣服下摆,含住那颗肿胀吮吸起来,舌尖还不停地逗弄深色乳尖。周睿宁按着他肩膀的手一下握紧了,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胸口微微发抖,但明显是挺着往章弘嘴里送去。 “啊……”察觉到性器被握住,周睿宁忍不住叫了出来,随后又闭紧嘴压抑着呻吟,任由裤子被章弘脱了下来。 章弘照着上次那样,握着他的性器缓慢地揉搓,而没有了药性遮掩的周睿宁无措到了极点,呻吟从嘴里断断续续地溢出来,却又不敢大声地叫。 “忍什么呢,”章弘边帮他套弄边笑道:“上次不是叫得挺大声的嘛。” 周睿宁脸顿时红了,他似乎憋着一口气憋了半晌,才道:“你……要不要我也帮你弄?嗯……” 章弘挑了挑眉,手一用力就把对方撸射了出来,他抹了一把对方的精液,笑道:“你用你后面那个洞帮我,怎么样?” 周睿宁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这样害羞的样子和上次判若两人,章弘不禁感慨毕竟对方是个处男,在药性的作用下的放荡这次也许看不到了。 “诶,可惜没有润滑剂,只能用这个了哦。”章弘说着手指便沾着精液往周睿宁的后庭摸去,对方屁股一下子缩紧了,浑身僵硬得要命,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下体。 “下面的药店……好像有……啊……呃……” 章弘一愣,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只见眼前的男人低着头,脸色发红,额头开始渗出汗水,便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 “那明天就去买。”说完猛地加入第二根手指,对方立即闷哼一声,肉穴顿时含得更紧了,而腹部上的人鱼线因为手指的进入显得更深,看得他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抚摸上去,沿着肌肉的线条摩挲。 “放松……” 周睿宁听闻深吸一口气,小穴果然放松下来,章弘顺利地塞入第三第四根手指,开始在干涩的甬道里穿刺。他摩擦得很吃力,最后索性把剩下的啤酒拿过来,用指尖蘸着做润滑。 “你……那个没用的……啊……” “谁说没用的?你不是很爱喝吗。”章弘看着他惊恐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四根手指就着辛辣的啤酒往里用力捅了几下,周睿宁立刻难耐地叫出来,冰凉的触感让他两条腿都屈了起来,膝盖微微颤抖地想夹紧。 “你看,这不是松了吗……”他有趣的反应让章弘下体猛地胀起来,性欲大发地将周睿宁锁在身下,整个手用力往紧窄的穴里挤,指甲刮骚着脆弱的肠壁。 “住……住手……章弘!会坏……坏掉……”周睿宁慌了,身体像个鱼一样要弹起来,却被章弘一下子按住用力亲吻堵住嘴。 “傻啊,怎么可能坏掉,”章弘边亲边笑:“上回可比这次猛多了知道么?  18 你听,都有水声了。” 周睿宁不说话了,闭紧嘴不让一波一波的呻吟溢出来,整个人几乎要嵌进身下硬邦邦的沙发里,随着手指在穴内的挑逗表情几乎失控。 章弘看着他的表情,笑意愈深,好像找到了一个新玩具,手指不断换着角度戳刺逐渐湿软下来的肉壁,另一手在周睿宁的胸膛上抚摸,轮流玩弄两颗乳头。 直到对方被弄得性器已经抬头、渗出淫液了,章弘才把手指抽出来,俯下身在对方胸口上亲了亲:“有安全套吗?” 周睿宁一愣,无声地摇头。章弘“噢”了一声,笑着耸了耸肩:“那也没关系。我没什么病,你呢?” 对方又怔了片刻,然后细若蚊蝇地回答:“没有。” 章弘哈哈大笑:“处男就处男嘛,有什么好害羞的。”说着握住对方的性器,从铃口接过那透明的液体抹在自己粗大的阳物上,抬眼看了一下周睿宁,突然又严肃下来:“诶,如果你突然不想做,或者不舒服什么的话……就说啊。” 这次毕竟和上次不一样,这种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还是得弄明白再做的好。 “……知道。” 听见周睿宁低声回答,章弘便松了口气,抬起胯将性器抵在穴口,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道:“乖啊睿,疼就跟我说。” 章弘是下意识用了对女人的套路,刚说完就觉得有些恶心了。他虽然不知道男人之间是怎么说情话的,但一个男人这么去哄另一个男人,未免有点别扭。他刚想补充什么,突然周睿宁就搂住他的脖子按下来,在他的嘴上啄了一下,小声道:“进来吧。” 章弘下身一挺立即冲进了紧致的幽穴,顿时被湿热的肠壁咬合得毫无缝隙,爽得几乎要爆炸。 而周睿宁失控地呻吟一声,双腿随即把章弘的腰环紧,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章弘把他的腰抬起来,只见那后庭被撑得毫无缝隙,似乎只要轻轻一捅就真的会“坏掉”。 “深呼吸放松,”他没有动,双手揉着那两瓣翘臀,低声笑起来:“你这里弹性真的很好……再深呼吸几次嘛,对,就像训练时放松一样……” 周睿宁深呼吸时微微侧过头,脖子上的筋骨立即呈现出一个修长纤瘦的曲线,衬托着锁骨有种说不出的性感。章弘知道这叫美人筋,可以显得人颈部线条特别的漂亮,是娱乐圈里很多女明星都拼命锻炼想达到的效果,可他看了那么多人、拍了那么多照片,却觉得都没有周睿宁的线条好看。 他忍不住俯下身在那脖颈上细细的亲吻,同时下身开始小幅度地抽插。周睿宁呼吸愈发急促起来,不得不拼命放松,让穴口张开去接纳。 “乖……很好……腰抬起来一点……”章弘感觉两人的磨合逐渐开始走上正道,摩擦的快感让他不禁加快了速度。而周睿宁也紧绷的而身体也开始柔软起来,呻吟渐渐带了点食髓知味的感觉。 “嗯、啊……啊…….慢点……” “呼……有感觉了吗?”章弘照着记忆去找他体内那凸起的一点,观察着周睿宁表情的变化:“哈,你看你脸一下红了噢……” “嗯……那、那里……”周睿宁扭了一下屁股主动去撞他的龟头,脸几乎滴血,喘得几乎说不上话,仿佛上次的药效又卷土重来一样:“用……力……用力顶那里……唔……!” 章弘听得热血高涨,也不再客气,捧住对方的屁股对着那一点一顿猛操,几十下直把周睿宁顶得高声呻吟,前端直接喷出一股白浊溅得他小腹到处都是。 “啊啊!我、我……不是叫你……慢点……啊啊啊……”周睿宁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背,拳头一阵乱打了几下又无力地垂下去,软绵绵地瘫在沙发上承受章弘猛烈的攻击。 “你不是要用力吗……”章弘将性器抽出,笑着把他翻了个身,抬起他的屁股又重新插进去:“都爽得射出来了,还嘴硬啊?” “唔……啊、啊哈……”周睿宁显然如他所说,的确爽得不行,索性也不再扭捏,抬高了屁股嗯嗯啊啊的迎合。 这一轮直到章弘射了出来才结束,他深呼吸地抽出来,而后靠在窄小的沙发上,看着同样累得说不出话来的周睿宁。 也许是和男人做的关系,和周睿宁的性爱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章弘念此碰了碰对方的手,轻声问:“还起得来吗?” 周睿宁本是闭着眼的,此时一下子睁开,道:“怎么可能起不来。” 章弘笑了:“噢~看来你还有力气啊?”说着又扑过去按住周睿宁:“再来一次?” 对方笑了,凑过去吻他,章弘立即伸手环住回吻,慢慢地重新把对方压在身下。 第十五章、 两人就这么再一次发生了关系,而且还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常态。 章弘认为这应该是一种男人间的默契,无需贞操、负责之类的说辞,舒服了就做,不合适的时候就不做。而周睿宁也的确如此,做完之后就恢复了原状,该开玩笑的开玩笑,继续收他房租,跟他一起去道馆训练打闹。 简单来说,就是炮友。章弘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男炮友,不过应该是欲望被压抑的自然结果。 “明天有什么安排?”他边折着纸飞机边问。 周睿宁边吃着开心果,边兴致缺缺道:“能有什么安排,就因为你那些破事,我半个月都没敢上街。” “别生气嘛,我也不想啊。”章弘无辜地眨眼:“睿,帮我剥一个开心果。” 周睿宁鄙视地看了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的他一眼,然后熟练地剥下好几颗,放在掌心伸过来:“张嘴。” “啊——唔咳咳……”章弘艰难地鼓着腮帮子把那一堆全吞了下去,怨念道:“都说一颗就好了嘛。” “让你多吃点啊。”周睿宁得逞地笑道:“你不是特爱吃这个么。” “睿别生气啦,”章弘放下纸飞机,讨好地搂过对方:“等这件事搞定后,我请你去桂林玩好不好?你不是可以调班么。” “干嘛去那里啊?天那么热。” “我有一个拍摄任务要到桂林,顺便去玩玩嘛。” 周睿宁听闻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你说的是,骆瑜那个摄影店的?” “是啊,”章弘漫不经心地答道:“说来我这段时间都把她的邀请给拒了,恐怕得惹人家生气了。” 周睿宁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问道:“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啊?” “顶多算暧昧而已,”章弘笑道:“她的确挺不错的,无论硬件还是软件。” “……你喜欢?” “还行吧,主要是她也挺主动的。” 章弘说的是实话,随着相处他发现骆瑜的攻势越来越猛烈,而且似乎很来真。对于这种主动,他有点无言以对,因为以前年轻随性放纵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认真谈恋爱甚至结婚的事,但到了这个年纪,随着身边认识的人一个个成家,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要考虑的话,骆瑜的确是个 19 不错的对象。 周睿宁安静了半晌,突然笑起来:“那干嘛不带她去桂林玩,何必带我啊。” 章弘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对方的笑容有点言不由衷,就轻轻推了他的脑袋一下开玩笑道:“喂,不会吃醋了吧你。” “说什么啊。”周睿宁低声推开他的手笑道:“多好一个机会,一起旅行可以增进感情啊。” “还没到那种程度,”章弘挠挠头:“而且她也忙啊,还要帮她爸的公司跑业务。” 周睿宁了解般地点点头,嘴角的笑依旧:“所以就叫上我这个闲人啦?” “顺便帮我拿拿器材嘛,一个人去也很无聊啊。” 周睿宁给了他胸口一拳:“原来要老子当苦力啊!你想得挺美。” “都说包吃包住啦,免费去桂林玩一趟嘛。”章弘抓住他的手按在胸口笑道。 周睿宁顿了顿,看着那按在章弘胸上的手,突然低声笑道:“包睡吗?” “必须的,三包,包您满意。”章弘膝盖顶了顶对方的大腿,哈哈大笑。 周睿宁上班后他就打开电脑,开始了又一天的宅生活。就是因为不敢出门,章弘在桂林那的拍摄任务已经拖了很久,好在客户有钱也有耐心,加上他的名气,也没有取消。 不过这也够心烦的,宅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件不舒服的事,想到这里章弘不禁又骂了越泽林几句。 正骂着电话来了,一看到是北京的娱记朋友,他马上跳了起来。 “弘哥快看邮件!我他妈拍到猛料了!” 章弘迅速登上邮箱,一看对方发来是一个压缩包,打开后是哗啦啦的一堆照片和两个视频。他迅速点开第一张看了下去,越看眼睛睁得越大,最后看着视频直接哈哈大笑出来。 “我操哈哈哈!我就说越泽林怎么能想出这种招数对付我,原来他妈的自己就被男人上了哇哈哈哈哈!” 那头也激动得不行:“弘哥啊我可是冒了生命危险偷拍的,这些东西流出来越泽林保证身败名裂啊!” “知道,一会儿给你汇款!”章弘兴冲冲地挂了电话,先将文件打包地发给了越泽林示威,然后得意洋洋地出门汇款。 心情瞬间倍儿好起来,章弘哼着小曲,汇完款后联系了骆瑜,把桂林那边的事务安排好。对方一听他有空立即提出吃晚饭,于是章弘这一出去就呆到了八点多。 回到家后他洗了个澡就坐在了沙发上,查了一下邮箱见越泽林没回,手机也没有来电或短信的动静,便笑着猜想对方可能震惊得还没想好对策,正在手忙脚乱呢。 说实话他也挺震惊的,越泽林明明是个恐同,居然私底下和男人大玩野战,难道掰弯是那么容易的事? 正想着周睿宁回来了,打开门看见他坐在沙发上便问:“你下午去哪了?都没去训练。” “和骆瑜去吃饭了。” 周睿宁一愣:“那个事情解决了?” 章弘抬头看见他惊讶的神情,突然心血来潮,朝周睿宁勾勾手低声道:“你过来。” 周睿宁不得其意,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章弘便把越泽林的野战视频调了出来,将电脑屏幕放到两人中间。 画质不算特别清晰,但看得出是两个男人在草地上做爱,相互在对方身上啃咬、激烈地撞击,而且连他们的脸都能辨别。 周睿宁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这是什么?” “这个男的,就是追着我要钱的傻逼。”章弘指了指屏幕上被压得正欢的越泽林:“现在他的把柄我拿到了,暂时不用担心会有人找麻烦。” “……你怎么拿到的?” “北京有记者朋友拍到的,诶你应该知道他吧,越泽林,盛天集团的大少爷。” 周睿宁眼神里流露出惊讶:“你……惹到的人是他?” “你肯定听说过他不好惹,但只要有这个证据,绝对够让那大少爷消停一阵子。”章弘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你看,这货私底下被男人干得那么欢,难怪也想让人尝尝被干的滋味哈哈哈哈!” 周睿宁盯着屏幕上羞耻的画面,听着章弘的笑声,半晌后突然站起来:“我饿了。” 章弘一把拉住他扯回来,眼睛盯着那鼓起的裆部奸笑:“硬了哦你。” “放手!”周睿宁脸红了,两人做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看到这种火热的视频硬起来,还是让他尴尬得要命。 章弘在他胯部胡乱抓了几下就放手了,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推了一把脸呈猪肝色的周睿宁:“行了行了,你去洗澡吧。” 周睿宁默默地起身,突然愤愤地踢了章弘的小腿肚一下,后者嗷地一声放下电脑,冲上去抓住对方的腰硬生生拖回来,一把按在沙发上淫笑地开始动手动脚。 “敢偷袭?看我怎么收了你!” 周睿宁也忍不住笑出来,手脚并用地推他:“你小心点……要压到电脑了!” 章弘拉着他推倒沙发角一边,本来可以克制的性欲也索性不像忍了,顺势就把对方的裤子扯下一半,得意地笑道:“别转移话题,说实话我看得也硬了,不干一发不舒服。” “我,我还没洗澡!” “管那么多干嘛,咱们速战速决。”章弘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拉高腿就把手指伸进去开拓:“别说你这里还不习惯啊,都软成这样了,捅两下就开……” 周睿宁抓着他的胳膊,训练完的他也没力气反抗只好任由章弘摆弄,不一会儿也眼神迷离起来,对方进入的时候被快感刺激得倒吸一口气。 章弘力气很大,干得也很猛,每次两人的交合都如干柴烈火,周睿宁都被撞得几乎要嵌进后面,浑身是汗,身体摇晃得厉害,结束后几乎说不出话来。 “对了,下周咱们去桂林吧。”章弘从他体内抽出来,突然说:“我已经和客户约好了,你看看能不能调个班?三四天就好。” “我看看吧,先去洗澡,”周睿宁揉着酸软的腰站起来,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他脑门一下:“那么用力,腰都要断了。” 章弘在对方快速离开前对着那屁股就是一踹,痞里痞气地笑道:“就是要用力干你。” 第十六章、 夏末暑气依旧很足,一出门跟蒸笼似的。章弘和周睿宁坐了五个小时的班车才到桂林,到了旅馆后已经热得浑身都是汗,都争抢着去淋浴,还像小孩一样差点打起来,最后只好两人一起挤近那透明窄小的淋浴间里。 “章弘你调热点!冷死了。”周睿宁伸长手去碰那旋转按钮,却被章弘一把打开笑嘻嘻道。 “别啊,天气那么热洗凉点没事儿。” “他妈的调热点会死啊?”周睿宁用膝盖轻轻顶了他腿一下,抓着他的手奋力去碰到那按钮。 “你说我俩傻不傻,房间这么大挤在这里干嘛呢,都不能好好洗了。”章弘拗不过他,只好让周睿宁把水温调高了,拿着一把洗发露就往对方头上盖。 周睿宁被弄得眼睛都睁不开,狠狠地打了他胸口几巴掌:“还不是你要和我抢着洗。” 章弘又拿了沐浴乳往他身上抹,周  20 睿宁被洗发露弄得睁不开眼睛,只觉得章弘那手在身上摸来摸去痒痒的,大有一路点火的态势,当被摸到大腿根的时候一下子激动地弹起来要挣开,却被章弘死死地按在玻璃墙上,一股热气就流淌在耳边: “到底是谁跟谁抢着洗啊?啧,你这里好像不太干净耶。” “你才叫不干净……”周睿宁一边手使劲抹着脸上的洗发露,另一边手忙于应付章弘的攻击,手忙脚乱得十分狼狈:“别摸了你!还洗不洗!” “洗洗洗~一起洗澡澡。”章弘终于放开他,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开始洗头。 两人终于磨蹭地洗完了,章弘换上一身简洁帅气的衣服,站在镜子前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对一旁吹头发的周睿宁道: “咱们今晚去逛逛吧。我和客户约了明早的拍摄,” “先去吃东西吧,我饿了。”周睿宁走到镜子旁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这衣服新的吧,之前怎么没见穿这么潮?” “因为要见客户了啊,而且是有钱人,还是打扮得高贵点好。”章弘满意地对着镜子摆了个POSE,随后遭到周睿宁一记白眼。 两人找了家有空调的米粉店大吃一场,然后看着店里的小电视嗑瓜子,直到章弘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什么: “诶,咱们去象鼻山那吧,我还没看过它的夜景呢。” 周睿宁看了看时间:“晚了,应该已经停止售票了。” 章弘突然笑着朝他挤了挤眼:“你会游泳吗?” “干嘛?会啊。” 章弘凑近了,几乎是以要亲到周睿宁脸的姿态,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我带你偷偷进去~” 桂林以前章弘来过,这个逃票的方法就是那时发现的。在象鼻山公园西侧,拦截的栅栏就戛然而止,徒留一片漓江的水域,平时还有很多当地居民在这里游泳,而注意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片水域可以直通公园内部。 “……这样好吗?”周睿宁低声问,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只见路人都神色平常,一点也没注意到他们两的企图。 “这有什么,你看,那还有几个老头在游泳呢。”章弘耸肩:“谁叫这门票卖得那么贵,本来这种景区就该免费开放啊。” “可是我们身上还带着东西啊,怎么游?” “这没关系,我有袋子,可以顶在头上狗刨过去。”章弘笑嘻嘻地拿出塑料袋:“你要相信我的泳技啊,再不济,还可以借那个小孩的泳圈哈哈哈!” 周睿宁还是犹豫,紧闭着嘴盯着那黑漆漆的湖面,那表情像个要偷吃糖却胆怯无比的小学生,让章弘觉得有意思极了。 “想什么呢,快去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体验一下漓江水耶。”章弘拍了一下他屁股,温柔道:“平常看你打人训人都这么凶,怎么这时犹豫起来啦?” 周睿宁面瘫着一张脸,瞪了他一眼小声道:“这是素质问题。” 章弘哈哈大笑:“别跟我说这个,我这人的素质水平一直在中等偏下,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游过去就行。”说着就往水边走。 周睿宁站在原地,看着章弘走到河边开始脱鞋,突然咬了咬牙,走过去道:“把塑料袋给我,我也要装东西。” 两人在漆黑的夜里就这么游了过去。上岸的时候只见章弘熟练地拿出袋子里的衣服,抖了抖身上的水就直接穿了上去,看得周睿宁目瞪口呆。 “在南亚的时候有一次好几天都没得衣服换,现在这个可好多了。”章弘朝他笑笑:“你要不要拿我的T恤擦一擦身?” 周睿宁看着那似乎价格不菲的衣服,摇了摇头。 可章弘完全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别嫌弃啊,我不擦没事,你等下感冒了可别骂我啊。” 周睿宁“哼”了一声,劈手夺过那T恤就擦。章弘笑了两声,然后帮他把衣服拿出来,穿好后两人才发现这的蚊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连忙飞也似地跑出这片阴森的树丛。 公园将近关闭,两人沿着小路走到了象鼻山的最佳观赏地点,鬼鬼祟祟地躲着赶人的安保蹲在树丛里喂蚊子。 “抹点风油精吧。”章弘低声将小小的圆盒塞到周睿宁手里。 “你出门都带这么全啊?”周睿宁被蚊子叮得使劲抓挠手臂。 “嘿嘿,在南亚更可怕,而且还有那种带毒的蚊子。”章弘作出吓人的表情:“不过哥的命好,没碰见。” 周睿宁盯着他的脸一会儿,问:“你去南亚就是为了躲那个债主?” “对啊,”章弘笑道:“我趁他还没注意就赶紧跑了。” 夜晚的象鼻山别有一番风味,粉饰的彩灯熄灭后是纯粹的景色,在漆黑中有种远古幽深的意境。两人等安保走后边悄悄出来,沿着漓江边散步。 “章弘,”周睿宁突然问:“你在这里呆那么久,不想回家啊?” “回什么家?”章弘下意识就回答,看到对方惊讶的神情便笑道:“我父母都不在啦,那帮亲戚也没什么意思,干嘛要回去啊?” 周睿宁“啊”了一声:“抱歉。”他尴尬地转过头,盯着月光粼粼,半晌后低声道:“我父母也不在了。” “我早看出来了。”章弘伸手搂过他的肩膀笑道:“也没什么吧,你现在还四肢健全,精神正常。” “精神正常还会让你这种人住进家?” “嗯,那看来我俩精神都不太正常。” 周睿宁轻轻笑起来:“我要是正常,就不会跟你上床了。” 章弘一愣,随即怨念道:“喂,跟我上床有这么委屈吗,你明明都爽到哭了啊。”说完淫笑地开始动手动脚,拼命把周睿宁往黑暗中挤。 “是你太他妈用力了,每次都腰疼。”周睿宁抓住他的手不让乱摸,笑着把章弘往外面推。 “不会吧?身为教练腰不好怎么教学生啊……”章弘不折不挠,趁着空隙锢住了对方的腰,沿着那精瘦的线条抚摸。 周睿宁抓住的章弘胳膊一阵乱锤,后者也不见痛,反而笑眯眯地继续往下摸,捏着屁股大力揉搓,摩擦衣料的声音在黑夜中清晰可闻。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亲上了,也许是景色太好,气氛也很足,此刻接吻的感觉尤其好。章弘耐心地用舌头勾引着对方,引导周睿宁学会怎么深吻。他自认为是一个好老师,也是个好基友,能在爽的同时辅导对方怎么样玩得更痛快。而且周睿宁也很配合,学得飞快,让他也享受至极。 他手伸进对方的T恤里抚摸,抓住那两颗乳头不放,周睿宁呼吸沉重起来,抓住他的手似乎有些抗拒。 “诶,我们打场野战吧?”章弘边一路吻下边心血来潮地提议。 周睿宁先是意乱情迷地“嗯”了一声,随后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神经病,想被蚊子咬死啊?” 章弘意识到问题也笑了:“成,咱们回去做。” 事实是,两人逛了公园一圈就沿路反悔,到宾馆时已经过了夜半,早没了做爱的力气,洗过澡后就各自倒在了床上。 章弘揉着有点酸的手臂,侧头看看  21 另一边床上似乎已经睡着的周睿宁,突然觉得有点奇妙。 平常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从没有在一间房睡过,甚至做爱后也从没睡在一起,现在倒有种不一样的气氛了。 操,他怎么也有这种多愁善感的思绪了,章弘失笑,翻身打了个哈欠就呼呼大睡。 第十七章、 章弘这次的客户是一个女人,住在桂林市内翡翠山庄的独栋别墅,光听坐标就知道十分富有。 “你帮拿着三脚架,一会儿拍摄时举着反光板就好。” 周睿宁好奇地摆弄着这些器材:“她要在室内拍吗?” “那别墅有个大花园,室内室外都可以拍。” “果然是有钱人。”周睿宁嘟囔。 章弘笑了,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据说是被包养的二奶。” 周睿宁“哦”了一声,突然露出可疑的表情:“喂,她不会是寂寞难耐,想找你……那个吧?” “很有可能。”章弘一点也不奇怪,之前很多女明星就是用这种借口跟他约炮的。 周睿宁对他平静的反应感到意外,愣了半晌后笑道:“也是,你都应该习惯了。” 两人来到别墅前,章弘按了下铃,大门立刻自动开了,而屋子的门不一会儿也开了,一个美艳的少妇穿着吊带裙走了出来 “章弘吧?大摄影师你好,这位是您助理啊?” “是,你叫他小周就可以。”章弘笑眯眯地朝周睿宁使了个眼色。 进屋后周睿宁趁着那女人不注意用力捏了一下他胳膊:“我什么时候成你助理了?” “一天就好,回去好好犒劳你。”章弘笑眯眯地反握住他的胳膊低声道。 周睿宁“哼”了一声,随后一秒钟变成章大摄影师的小助理,沉默乖巧地开始摆三脚架。 那女人化了很精致的妆,还叫章弘进衣帽间帮挑选搭配,简直把章弘当成自己的情人,那眼神和气氛再明显不过。而周睿宁就静静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地拿着反光板。 正当章弘指导着女人拍摄角度和光线时,突然一声怯怯的“妈妈”从楼梯那传来,三人转头就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子豪,妈妈在拍东西呢,上去写作业,乖。” “我饿了,能不能做菜给我……” “没听见我在忙吗?”女人有些愠怒。 “没事,我可以等,您先给小孩弄吃的吧。”章弘礼貌地说。 “不用,”女人朝他妩媚一笑,转身又对小孩道:“冰箱里有面包,自己先吃点。” “我不会用微波炉……” 只见这女人几乎要爆发了,章弘赶忙示意周睿宁,后者立刻会意道:“女士,我帮他热吧?” 女人一听连忙笑道:“辛苦你了。” 周睿宁带着小孩一进厨房,女人就对章弘轻声道:“咱们上去拍吧。” 章弘知道她的意思,倒也没拒绝。在他看来这女人很漂亮,干一炮也不算亏,而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 事实证明他接触过的女人都一个样,外头看似矜持温婉,一进屋就开始放电,到床上简直骚得出水,被操得浪叫个不停。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事都不到半小时。 “你孩子挺可爱的。”章弘接过她递来的事后烟,突然来了一句。 “噢,随他爸。”女人也点了烟笑道:“性格都挺内敛。” “全名叫什么?” “越子豪。” 姓越?章弘感觉脑筋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他搂过女人,低声笑道:“我说,您的金主不会是盛天的董事吧?” 女人惊讶地看着他,烟都差点掉了,章弘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他早就知道越泽林的父亲在北京外包二奶、养私生子,没想到居然碰见了。于是他轻轻笑着,用那种男性特有的温柔、女性无法抵抗的语气道:“没事,我挺佩服越先生的。” 女人笑了,凑过去亲了亲章弘的脸:“我也挺佩服你的呀,大摄影师,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章弘心里冷笑,不喜欢还叫得那么骚,果然是个男人就能满足的婊子。他心里边骂,表面越是笑得迷人而委屈道:“姐姐怎么能不喜欢我,好失望哦。” 女人媚笑地伸手点了点他额头:“你是很帅,但感觉太像弟弟了呀。” 噢,老子果然是逆生长典范,章弘得意地想。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女人叼着烟露出雪白的陶瓷牙,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头发:“我喜欢硬汉。” 章弘挑眉,看着女人转身披走进浴室清洗,而后视线定格在抽屉里隐约露出的一沓避孕套,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和冰冷。 他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和女人轻哼的歌声,走到阳台关上门,打通了电话: “张天淞,你他妈还在云南运货呢?赶紧滚过来,扳倒盛天的好机会来了。” 章弘和女人走下楼时,只见周睿宁和越子豪正坐在地上下五子棋,场面十分温馨平和。 “搞定了,咱们回去吧。” 周睿宁抬头看见他们,然后迅速起身收拾东西。那越子豪的小孩一见周睿宁要起来就赶紧拉住,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似乎舍不得。 “子豪,快去写作业。”女人严厉道。 小男孩只好乖乖地收好棋子,随后朝章弘和周睿宁挥手告别。 “哟,玩得挺好啊?”出了门后章弘拍了拍周睿宁的背笑道:“看来你已经完全掌握了和小孩的相处方法。” “不是你教我的吗,使劲镲自己。” “念镲,不念擦。”章弘笑着纠正。 回两人大吃了一顿后又逛了几个景点,晚上回到宾馆后已经快九点。 明天十二点的车,早上还可以去逛逛。”章弘吹着头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着围着浴巾走出来的周睿宁。 对方面无表情,手一伸道:“吹风筒拿来,我累了,先睡。” 章弘看着他毫无疲色的脸,把吹风筒放到身后笑道:“那么早?我还想跟你玩个游戏呢。” “什么游戏。”周睿宁一手抓着腰间的浴巾,盯着那根本看不见的吹风筒,脸色丝毫没有愉快的迹象。 “过来嘛。”章弘讨好地朝他眨眼。 周睿宁没什么情绪地和他对视一眼,然后一个健步冲过来就抢吹风筒,章弘立即笑出声,把吹风筒扔到地上揪住他,闪电般地掏出了个明晃晃的手铐,“咔哒”一声扣在了对方手腕。 周睿宁脸色白了,用力撕扯着要挣开,章弘一把制住他的动作道: “别动,这可是真材实料,等会儿你骨头都断了。”说完后又柔声道:“这是我在那女人家里找到的情趣用品,包装都没拆呢,。” “你拿下来。”周睿宁冷声道。 章弘挠挠脑袋:“别,这样比较有情趣啊,你别动就好,我们来几炮。”说着把周睿宁压在身下,把对方身上挡着的浴袍一扯,就露出了结实精瘦的下体。 周睿宁浑身僵硬,章弘亲吻的时候也是睁着一双眼,嘴巴紧闭,完全没有之前的配合。而当章弘手滑进大腿间时,他立刻夹紧了双腿,踹了对方一脚怒道: 22 “脏死了,滚。” 章弘停下来,无辜道:“我已经洗澡了。” 周睿宁不说话,但那表情明显写着无数个排斥, “你有精神洁癖啊?”章弘开玩笑地乐起来:“可我也和其他女人做过啊,之前怎么不见你说脏。” 周睿宁张张口,说不出话来,表情似乎有些进退维谷。 章弘哈哈大笑,戳了他的额头一下:“你这表情是干嘛呢哈哈哈!”突然又严肃下来,咳嗽一声道:“告诉你啊,我都戴套的,每年一次身体检查,没什么病。” 周睿宁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凝固了,愣愣地“哦”了一声。 “你该知道我们两这回事吧,”章弘轻轻道,“玩玩而已,不用在意这些啊。” 他边说边仔细观察着周睿宁的神情,心里竟然有了种“怕”的情绪。他很害怕对方说出“并不是这样的,我是认真的”的话,这样他就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见周睿宁的视线死死地看着他,半晌后突然又一脚踹在他腰上,痛得章弘嗷嗷大叫。 “我他妈当然知道,”周睿宁怒道;“快把手铐解开。” 章弘看着他的表情立即笑了,扑上去蹭着那光溜溜的身体道:“那不就成了,干嘛解呀?这样多有情趣,等会儿更爽。” 说着就握住对方要害先下手为强,周睿宁本来想推搡,但关键部位被抓住了力道立刻减了一半,加上手铐的束缚只能被他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是不是爽了?都硬起来了。”章弘便套弄着边咬周睿宁的乳头,鼻尖尽是对方身上沐浴乳的气味,虽说都是一样的味道,但可能有了道具的辅助,加上气氛良好,让他感觉无比舒服而诱惑。 周睿宁呼吸粗重了,双手被拷着无所适从,只能被迫高举着像个囚徒,忍受着章弘在身上肆意的侵犯。 “别着急啊,我还有别的东西呢。”章弘突然抬起头,看着对方迷茫的神情,然后笑着从被子里摸出一对脚铐。 第十八章、 周睿宁看到那对脚铐时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吼出来:“你……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让你戴上啊。”章弘抓住他一边脚踝高高拉起,在大腿内侧就是一记亲吻,然后用力将周睿宁两条腿并拢在一起,拿着脚铐就扣了上去,后者奋力挣扎,他立即好言好语道:“就一次、就这一次行不?我等下帮你口交成吧?” 周睿宁脸涨红起来,章弘见此突然脑子一热,不自觉就脱口而出:“或者舔屁眼行不行?” 话说完他自己也惊呆了,周睿宁更是结巴:“你,你是变态吗……” 章弘反应过来连忙道:“没啊,很多人不都喜欢这样吗,诶,你这样就是答应了啊——玩警察干犯人的游戏。”说着手指就摸上对方的后庭,沿着菊穴周围的褶皱反复摩挲,弄得周睿宁瘙痒难耐,被高高拉起的双腿不断发抖,拷链发出细小的金属撞击声。 打开的润滑剂发出“噗嗤”的声音,大量浊白的液体挤在窄小的后庭,流进肉穴里。章弘忍不住直接把两根手指插进去,混着迅速融化的液体搅拌、开拓、抽插,也许是因为对方四肢都被束缚的画面很有冲击,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恨不得捅穿了那脆弱的粘膜——这里比今天他上过的女人紧好几倍,而且弹性还好得要命,内壁在手指抽离的时候还会恋恋不舍地咬住,让人想用力地干烂它。 周睿宁发出难耐的声音,眼睛也半眯起来,喉咙里的低喘一波一波地,压抑又放荡,手脚不自觉地抖动,那两个道具撞击的声音更大了。 “爽吧?你前面都翘成这样了。”章弘低声笑着,将周睿宁的身体翻过来,让那沾满白色液体的屁股高高翘起,手用力掰开臀瓣将性器缓缓插进去,饶有兴致地欣赏那润滑剂被挤得流出来的淫靡场景。 “啊……哈……”周睿宁脑袋埋在枕头里,双手高举着放在床头,跟一个性奴似的撅着扭着屁股挨操,看得章弘血液直冲脑门,挺着粗大的性器在湿热的内壁里驰骋搅拌。 “抬高点……屁股再抬高点!”章弘边揉捏着那屁股,边兴奋地扑上去抓住对方的背用力捅弄,直把周睿宁插得哀叫连连,穴肉抽搐地夹紧他。 “啊啊……已经……抬了……唔……” 他委屈的话让章弘感觉更热血沸腾,一掌就打在那摇晃的屁股上,鲜红的指印立即出现:“被捕了还那么嚣张?叫你抬就他妈抬起来。” 周睿宁浑身抖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这么爱演,后面夹得更紧了,爽得章弘更加大力地抽送,肉体撞击的声音愈发响亮,几乎要把肠壁捅穿捅烂。 “我……我不行了……”持续了十多分钟后周睿宁的腰就开始塌下来,前端也抬得老高,几乎就要射出来。 章弘使劲拍打着他的屁股,干得愈发起劲道:“怎么就不行了?亏你还是练跆拳道的呢,体力那么弱啊?” “啊…...啊啊……要……射……”周睿宁难耐地伸手要去套弄性器,却被章弘一把拉住抬高,就是不让碰。 “谁让你碰了?小心老子叛你无期,天天蹲在监狱里挨操。” “你……你他妈发什么疯!啊啊啊……”周睿宁受不了地扭腰,性器用力地蹭着床单,淫水哗啦啦地流了一堆,就是差那临门一脚。 章弘干得心血来潮,伸长手握住了那性器,拇指恶劣地堵住铃口,听着对方失控的声音,用力直捣黄龙,直到那声音开始沙哑才收手。 两人双双射出来后,章弘还意犹未尽地把性器埋在里面深呼吸——刚才的交合让他有种淋漓尽致的快感,满足了白天和女人做的不痛快。 他从后面抱着周睿宁,突然看见对方手脚带镣铐印的地方都红了,便小心地开口问: “……没事吧?”说着从床垫下拿出钥匙把它们都解开。周睿宁一得到自由挥手就要打他,章弘连忙抓住了安抚道:“别气啊,你不也爽到了嘛,咱们比平时射得都快。” “你他妈打我屁股干什么?” “这不是有点入戏嘛。”章弘笑嘻嘻地摸着他的屁股道:“对不起啊,我帮你揉揉。” 三言两语气氛就回到了正常,周睿宁也没提之前他说过的口交一事,让章弘稍稍松了口气。他没有为人口交过,那话也是随口一说,如果对方追究到底他真的有些为难。 念此他悄悄打量周睿宁的性器,也许是处子的关系,那东西看起来很干净,如果真要口交的话,倒没让那么反感。 “这床单都脏成这样了啊,”清理过后章弘看着满床的狼藉郁闷道;“咱们今晚一块睡那张床吧。” 周睿宁一愣,然后皱眉抱怨道:“谁叫你要做的,又没戴套,估计押金都不能退了。” “没关系嘛,老子出钱。”章弘说着拿了枕头就爬上床,立即挤占了周睿宁一大块地盘,两人不得不挨着一块睡。 灯一关,屋内一片黑暗,除了空调的声音外,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一侧头还能在黑暗中看到  23 彼此的眼睛。 “你看什么呢。”章弘忍不住笑道。 “……你太大个了,很挤。”周睿宁盖着被子嘟囔。 “没办法嘛。”章弘一伸手想挠头就碰到了对方,便索性搭在周睿宁腰上,对方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垂下视线。 章弘觉得很好玩,虽然周睿宁的面部表情不多,但眼神里的情绪简直就是一部戏,尤其在黑暗中还亮晶晶的,有种说不出的神采。 “你肚子还有没有疼了?”他问。 “没有了。”对方回答。 “嗯,记得洗干净点。” 周睿宁侧了侧头,两人呼吸就离得更近了:“你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你说那些艳照啊?”章弘笑起来:“那边说要和谈呀,我打算先跟他们耗下去,等帮手来了再说。” “那得多久。” “怎么,你要赶我了啊?别啊。” “问问而已。” “那就好。”章弘眼睛弯弯:“我还要跟教练学呢。” 周睿宁也笑了:“就你那格斗水平,还需要和我学什么。” “学——学怎么搞基啊。”章弘手往下移动,在对方胯间摩挲。 周睿宁打开他的手,干笑了两声:“不跟你说了,睡觉。” 可能是宾馆的床比周睿宁家的柔软,章弘这一觉很沉,还梦见了小时候的场景。他梦见当时的自己,过年时穿着红色的褂袄在雪地上跑来跑去,还恶作剧地把鞭炮丢到邻居庭院里,对方被惹毛了找上门,父母也只好连连道歉,但丝毫不敢打骂他这个独子。 他就是从小到大被宠坏的熊孩子,要不是因为那场变故,现在也许正花天酒地地啃老,抱着漂亮老婆和儿子逍遥。 但如果没有那场变故,他也不是今天的章弘。 醒来时天微微亮,章弘觉得手臂酸酸的,转头一看周睿宁正枕着上面睡得香。他笑了一声,伸手用力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看着周睿宁恼怒地转醒道: “别睡了,咱们还有几个地方没逛,要睡上车再睡个够。” 周睿宁不客气拍了他一巴掌,笑着翻身起床。 两人把没去过的景点走了一趟,几乎把整个桂林城都逛遍了,章弘还买到了正宗的腐乳,也算满载而归,回去宾馆退房后就往汽车站走。 “你看,前面有个带狗旅游的,都被拒不给上车了。”章弘指着前面检票口起争执的场景道。 周睿宁经过时瞥了一眼,上车后道:“你没来之前,我倒是想过养狗,不过大型犬觉得麻烦,小的又觉得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章弘问,然后又自己回答道:“噢我知道了,小得你嫌太可爱,不符合你冷酷的气质?” “谁他妈冷酷了。”周睿宁拿着三脚架捅了他一刀。 五小时的车程都是睡过去的,直到出了汽车站坐上出租回去章弘才打开手机,映入眼帘就是几十个未接来电,吓得他直接清醒了。 “章弘,你他妈在哪里。” “我靠,”章弘有点惊讶:“张天淞,你不会已经到广西了吧?” “我在机场。” 第十九章、 当章弘带着张天淞来到周睿宁家门口时,对方突然警惕地后退几步。 “干嘛呢?这没人要追杀你吧。” 张天淞是他二十一岁穷游国外时认识的,两人年纪相当,算起来也做了快十年的哥们。张天淞当时就在国外混黑手党,过着比现在还要刺激的追杀生活,一次正巧给他遇上,阴差阳错救了对方一命,从此结下情义。后来张天淞和他一起回国混,两人蛇鼠一窝,对方的主业就是他的副业,玩得不亦乐乎。 “你为什么不一个人租房?” “这不是找不到嘛,”章弘拍拍他肩膀:“放心吧,人家是良好公民。” 张天淞冷笑一声:“越是这种良好公民,越容易被道上的人收买。” “你真他妈太多疑了。”章弘耸肩,他向来相信自己的感觉:“你信不信我?” 张天淞冷着一张俊脸,额头上的刀疤看起来尤其凶恶,挑了一下眉:“你要是敢造假,就他妈的一刀捅了你。” 章弘听完哈哈大笑,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周睿宁打开了,看见张天淞后一愣,礼貌道: “你好,是……章弘的朋友吧?” 张天淞“嗯”了一声:“周睿宁是吧,能不能进去坐坐?一会儿就走。” “这是淞哥,我哥们。”章弘笑嘻嘻地介绍。 进屋后章弘开始下厨,周睿宁负责打下手洗菜切菜,而张天淞就靠在窄小的门口歪头打量着。 “五花肉记得放点老抽啊,可好吃了。” “知道。”章弘熟练地翻炒:“不然你也来做一个菜?” “不了,累得要死。”张天淞耸肩:“我晚上十点的车去桂林。” 章弘“噢”了一声,转身要从周睿宁手里接过茄子,突然神秘兮兮地跟对方道:“你是不是觉得淞哥长的一脸黑社会的样?他这次就是去桂林贩毒的。” 周睿宁手一不稳茄子就落地了,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章弘立即哈哈大笑:“逗你玩的也信啊?” “你妈逼的少乱说。”张天淞拿了个大蒜直接扔章弘头上。 “这不开玩笑嘛,我知道你是去桂林找女人的。” “我告诉你啊周睿宁,”张天淞道:“这货最爱演,说谎脸红心不跳的,什么时候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他早就知道了,”章弘看了周睿宁一眼:“对不对啊睿?” 周睿宁笑了一下没说话,把张天淞的扔的蒜拿起来放进盆里。而张天淞视线慢慢移到他身上,在两人之间徘徊。 晚餐很丰盛,三人送着酒吃了个痛快,饭后章弘便送张天淞去汽车站。 “住得挺艰苦朴素,”刚出门张天淞就点评道:“装什么穷,银行里的钱够你花。” “老子差点在南亚死了,回来还差点被爆菊,不报销有点良心吗你?”章弘笑道。 张天淞眯起眼低声道:“等这次搞定盛天,想报多少就多少。” 章弘拍了拍他背:“这次靠你了,有什么问题我赶紧支援。” “但愿那女人真像你说的那样空虚愚蠢。” 两人进了车站,还有半小时才开,便坐在候车室外抽烟。张天淞借着章弘的打火机点了支烟,吞云吐雾地朦胧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那个人,叫周睿宁是吧。” 章弘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便“嗯”了一声。 “他是基佬?” 章弘惊讶地看着他,只见张天淞抽着烟一脸平淡,仿佛看穿一切,立即反驳道:“说啥呢你,基佬是一眼就能判断的么。” 张天淞叼着烟笑了:“你不是傻子吧,没看见他看你那眼神一脸的渴望吗。” 章弘心里咯噔一下,想不是吧,这真能看出来,便道:“得了得了,你一个直男少瞎猜。” “难道你这段时间都没找女人?除了这次去桂林的那个。” 章弘一瞬间就想到了骆瑜,对方的脸浮现在脑海,一袭白裙像朵百合花。“长相好、气质佳的不是没有,不过对方似乎有点来真。” 张天淞一愣:“  24 怎么,想找你结婚?” “可能吧。” “还不清楚,”章弘笑道:“不过也差不多该安定下来了吧。” 张天淞“哦”了一声,点点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你呢?” “我啊,”张天淞咧开嘴笑道:“目前还没这种想法。” 把人送上车后章弘看时间还早,便搭了公车回去。一路上他坐在窗边,看着略过的风景,突然发现自己在这里悠闲地生活了快半年,认识了不少人,正道上的事业也停滞了好几月,就像一场漫长的旅行。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喜欢上这个城市了,空气好,当地人热情,也许以后养老是个不错的选择。 回到家后周睿宁已经把一片狼藉收拾好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章弘便抱着电脑坐在他旁边,开始修照片。对方好奇地凑过来,他便笑着指指屏幕道: “是不是觉得那些明星的照片都很好看?都是有修片师专门负责的,脸型、体型、肤质都可以调整。”章弘说着用液化调整了一下照片中女人的胳膊:“你看,变细了吧哈哈哈,我虽然不是专业修片的,但这种规格的还能凑合。” 周睿宁呵呵一笑:“那也得底子好才行,不然会失真吧。” “没关系,现在的女人可会化妆了。” 入秋的晚上终于开始转凉,原本燥热的夜也变得舒爽起来。章弘洗完澡后便站在阳台,拿着电蚊拍呵呵哈哈地挥舞,发出蚊子被烧焦的噼里啪啦之声。 “章弘你搞什么啊?蚊子都进来了!”周睿宁一从浴室出来看到他这样就开始吼。 “穿堂风很凉快啊,而且我这不是在打嘛。”章弘说着华丽地一个POSE,电蚊拍上又是一阵噼里啪啦,仿佛可以听见蚊子的惨叫 周睿宁看着阳台地上一堆蚊子的尸体,又看着那些残存的猎物飞进屋子,嘴角抽搐,大步上去就把阳台的门砰地关上。 “干嘛呢睿!别关我啊!”章弘嗷嗷大叫,伸手大力拍打着门。 “你不是喜欢蚊子么,”周睿宁把门锁了,冷笑道:“给你个好好相处的机会。” “别啊,我杀了那么多,它们现在恨死我了,”章弘砰砰砰地拍着门,还拍出了节奏感,可怜兮兮地求饶:“我错了行不行~快开门啊~” 对方没理他,只听那拖鞋啪嗒啪嗒地就走远了,似乎就是要狠心把他关在外面。 章弘耸耸肩,挥舞着电蚊拍又打死了好几只,心想万一周睿宁心情不好,关自己一两个小时怎么办?他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没声,对方也许进房间了。 他无奈地耸耸肩,只好暂时看看远处的风景,突然发现阳台离他房间的窗户很近,而且凭他的身高和实力,踩着水管就可以爬过去。 章弘向来胆大包天,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他把电蚊拍放地上,穿着拖鞋就爬上阳台的栏杆,踩着水管猴一样地从窗户钻了进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刚关紧窗就听见屋外有声音,是周睿宁从隔壁走出来,顿时恶作剧的兴趣来了,赶紧溜达到衣柜后躲起来。 他听见对方的脚步声向阳台逼近,还在叫自己的名字,便偷偷地坏笑。 “章弘,没被盯肿吧?你可以……” 阳台的门被打开,章弘听见对方的声音刹那间顿住了,似乎时间也停止了一样,屋里屋外刹那安静得要命。 过了一会儿,他又听见对方的脚步声,急匆匆地折回来,猛地打开房门。 “章弘?” 他思索着要不要回应,但还没等他回应周睿宁就把门用力关上,过了几秒后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传来,屋子里彻底寂静了。 章弘等了一会儿没有声息,便走出了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说了一声:“不会吧。” 他重新回到阳台上,捡起地上的电蚊拍,正巧往下一望,便看见了楼下的周睿宁。 他们住三楼,不算高也不低,这么一望正好可以看见对方的脸,还有那双亮晶晶的、因为急促喘气而闪烁的眼睛。 章弘朝对方招了招手笑起来:“你下去干嘛呢?” 他刚说完对方突然猛地抬手投掷,紧接着一块石头就飞了上来,擦着他的脸砸到身后的墙裂成两半。 “你……”章弘来不及问对方就不见影了,然后几乎不到半分钟,屋子的大门轰地打开,又砰地关上,他便见周睿宁喘着粗气站在原地。 “呃,我刚才躲在衣柜后了,本来想答应你的,谁知道你跑那么快啊。”章弘知道对方生气了,便干笑着解释。 他主动走近周睿宁想多说几句好话,突然就愣住了,只见对方的脸在月色下折射出水光,那两道泪痕清晰地印在脸颊。 第二十章、 章弘呆怔了半晌,道:“你……哭个什么啊?” 刚说完周睿宁一拳带着风挥过来,章弘赶紧闪身后退,躲避着对方越发狠厉的攻击,直到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肩膀重重挨了一拳,也终于抓住了周睿宁的双手。 “你他妈躲什么……我以为你摔下楼了知不知道?!” 对方的声音几乎都听不清楚,一口夹杂着眼泪的吼声让章弘有点懵,赶忙抓紧对方那激动的双手:“我不是好好的嘛,别生气啦,我不是说本来都想回应你的,谁知道你跑得太快了……” 章弘边说边看着对方的眼,只见泪水朦胧,眼眶泛红,看得他心里异样,便赶紧轻松地笑道:“你看你哭什么啊,怕我死了要坐牢?还是怕以后没人交房租啊?” 周睿宁听完后似乎冷静了点,但表情还是很僵硬。 章弘见此放开了他的手,看着那双有泪的眼睛,心里不由得顿了一下,伸长胳膊将对方轻轻搂在了怀里,揪着周睿宁的头发道:“哎哟~怎么像个娘们一样。” “你他妈的才是娘们,”周睿宁靠在他肩膀上低声骂道:“玩个屁躲猫猫啊?” 章弘哈哈大笑:“谁叫你把我关阳台上啊?” “……看你不顺眼。” 章弘嗅见对方身上的香皂味,混着汗水的麝香把他的情欲点起来了,于是趁机把手伸进周睿宁的衣服里抚摸:“我看你是屁眼痒了吧?欠操还是怎么的,啊?”说着把人扑在沙发上,双腿一开就钳制住了。 周睿宁捶着他的肩膀,章弘见他眼泪未干,配上那恼怒的表情十分好玩,便俯下去亲了亲,趁对方发愣之际把裤子给扒下来。 “章弘……呃……嗯……” “我在呢,”章弘亲着他眼角笑嘻嘻地答道:“润滑剂放哪了?” “…..桌……子下还有一个……” 章弘把东西拿出来,笑着挤了一堆在手上,抬起对方的腿把肉穴里里外外抹得全部都是,多余得就涂在屁股上,冰冰凉凉地刺激着周睿宁。 “我觉得吧,以后在浴室里也放一个,你我房间里都放一个。” “你快点!明天要早…..早起的……”周睿宁看着自己腿间那堆白花花的东西,被手指插入时候还有咕噜噜的响声,章弘只要稍微一用力音调就颤了几分。 “我知  25 道,教练,”章弘用着暧昧的语气道:“翻身趴着。” 对方瞪了他一眼,那湿漉漉的眼睛让章弘立刻改了主意:“还是面对面吧。”说着还不等周睿宁抱怨,就把对方的两条腿拉开,一个冲刺就没了进去。 “唔啊啊……” 内壁里都是被他挤进去的润滑剂,冰凉和火热的交缠让章弘爽得低吼出来,稍微调整一下对方屁股的位置就开始抽插。周睿宁拧着眉,双腿因为撞击而摇摇晃晃,手抓着他的胳膊喊着慢一点。 章弘看着他脸上泪痕未干,突然就有把对方干哭的冲动,于是他偏偏加快了速度,性器疯狂的往对方体内那一点顶弄,龟头研磨着肠壁用力地划圈抽插,肉体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 “慢……点……我不是……啊……叫你慢点……啊啊……”周睿宁被他弄得说话都支离破碎,头高仰着陷在沙发里,锁骨上的筋脉因为快感绷得死紧,汗水都在那里汇聚了一片。 章弘抓住他两侧的腰往自己胯下撞,听着那响亮的交合声,性器胀得更大了,感觉全身的力量都汇到了胯下的一点,像锋利的武器不停地攻击对方的软肋。 “啊啊……轻……轻点……啊……” 这样反复了近百下后,周睿宁的眼睛已经迷蒙起来,性器高高抬起要射,却被章弘抓住了胀得泛紫,只能难耐地摆着屁股。 “你……你干什……放手……放手啊……呃……” 章弘怎么肯放过,把他要抗拒的手拍开,用力堵住铃口又撞击了几十下,周睿宁叫声立即变调了,双腿发抖地乱蹬,几乎是嘶吼地叫着放手。 两人都是练家子的,但章弘这个怪物明显更高大,体格也比对方好一截,把周睿宁死死卡在身下,粗大的性器胡乱地一阵穿刺,顶得对方浑身抽搐、脸色发白。又持续了一会儿,章弘明显感觉手中的性器滚烫得几乎要爆炸了,而周睿宁也由原来的呻吟变成痛苦的低吼,眼角渗出了泪水,发红地瞪着他。 好像一记闷棍,章弘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立即放开了手。 “啊啊……”周睿宁的声音都沙哑了,章弘看见那性器已经憋得紫红,精液一股一股的往外流,射得既急又绵长。而周睿宁的脸逐渐恢复血色,但表情依旧难受,稀少的泪水挂在颊边。 他有点傻了,本来都要射了的瞬间没了欲望,连忙道:“没事吧?不好意…...”话还没说完周睿宁一拳正正砸在他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收力,震得章弘还以为牙掉了。 “滚。” 章弘捂着脸,几乎痛得嗷嗷叫,却被周睿宁那阴冷的表情震得不轻,只能愣愣地看着对方起身走进浴室,门关得震天响。 “糟了。”他一拍额头,沮丧地瘫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又乐观地自我安慰,想着今天自己连续两次惹毛对方,周睿宁没把自己赶出门外已经很好了,赶快道歉才是正事。 他走到浴室门前,咳嗽两声道:“那个,听得见吗?对不起。” 对方理都不理,章弘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刚才脑子被门夹了,有点不正常,现在好了,睿你原谅我啦。” 对方继续不理,他就靠着门,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继续碎碎念道:“对不起,今天我没吃药,脑子不太好使,做了傻逼事……” 里面水声突然停了,门突然就打开,直把章弘撞飞。 “你他妈哪天吃药了?” “睿别生气了。”章弘连忙爬起来,露出真诚地微笑讨好道:“我等会自己去阳台关一个小时行不行?” “那你去吧。”周睿宁果断道,话都懒得多说就转身回房。 章弘真的去了,拿着电蚊拍和手机,直挺挺地站在阳台上。说来也巧,他本来想玩俄罗斯方块和水果忍者打消时间,谁知突然骆瑜发简讯,于是兴致勃勃地一边挥着电蚊拍,一边和对方聊天。 这一聊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要不是周睿宁打开门,他也许还可以再站一小时。 “你在干嘛。” 章弘抬起头,只见对方红着眼,双目似乎有点肿了,仔细一看好像是哭的。 “咦?你还没睡啊。”章弘收起手机笑道:“我罚站呢,顺便聊天。” “快点睡吧,都快一点了。”周睿宁看了他手机一眼低声道。 “你眼怎么肿了,又哭了啊?”章弘走上前,伸手碰碰对方那两颗核桃眼。 周睿宁摇摇头,道:“快点,蚊子要进来了。” 章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否认,赶紧听话地把门关紧了,然后看着周睿宁步伐拖沓地走进房间,那背影突然让他有种脱口而出“一起睡吧”的冲动。 手机震了震,骆瑜的简讯把他拉回来,惊觉刚才自己的想法有多奇怪,连忙咳嗽一声道: “那个,别生气了啊。” 周睿宁脸稍微转了转,却没有正眼看章弘,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关上门。 第二十一章、 周睿宁第二天依旧很面瘫,从早到晚跟章弘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晚上训练时章弘正做着俯卧撑,周睿宁叼着口哨就走过来了,脸色凝重地盯着他,像极了阎王。 章弘抬头朝他笑了笑:“怎么了?” 周睿宁没理他,转头就走到另一边指导其他学员去了。而覃辉这时候走上来,用脚碰了碰章弘的腰笑道:“弘哥,动作不标准哦,是不是想被罚用手指做啊?” 章弘看着镜子,直了直腰道:“哪不标准了?平得跟板似的。” “咦弘哥,你能用手指做吗?”一旁的胖子兴致勃勃地问。 章弘转头看了眼瘫在地上直不起腰的胖子,得意道:“指卧撑?小意思啊。” “是吗?做不了得话等下罚蛙跳。”覃辉兴致勃勃地道,道馆其他人也开始起哄。 章弘翻了个白眼,双手各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在地上,深吸一口气便撑了起来。其他人发出惊呼,下一秒只见他真的开始做指卧撑了,那四根接触地面的手指筋脉毕现,却丝毫不影响身体上下的速度。 众人兴奋得直鼓掌,高呼章弘多做几个,甚至还有人怂恿他只用大拇指支撑。章弘感觉耳膜都在震动,心想这帮兔崽子真会玩。他虽没试过,但现在不做似乎有点没面子。 他刚想怎么变换动作,周睿宁不冷不热的声音突然就从头顶上传下来: “别做了,手指会变形的,起来活动吧。” 其他学员失望地抱怨着周睿宁破坏气氛,覃辉也翻了个白眼:“好,大家都起来吧。” 章弘也站起来,看着周睿宁走到身边,眼睛盯着他的手指。 “没断吧?” “好着呢,没那么容易崴。”章弘伸出两手做了两个V,笑嘻嘻地看着对方,低声道:“你终于肯搭理我啦?” 周睿宁干笑,拿着哨子指了指门口:“人家美女看着呢,怕你丢脸。” 章弘转头一看,骆瑜居然站在道馆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训练,于是朝对方招呼性地笑笑。他回头时周睿宁已经走到队伍前面,恢复了那张冷冰冰  26 的面瘫脸,对全体学员道: “现在休息十分钟,等下绿带以上的人穿好护具,今天打实战。” 众人立即兴奋起来,可以打的人立即乐颠颠地去拿护具,其他的人也迅速坐好一排准备观战。 “弘哥打吗?”胖子问。 章弘笑着摇摇头:“今天状态不好,我看着就行。” “少谦虚了,你状态不好也可以把我秒杀。” 章弘依旧笑眯眯的,还是摇头。他今天与其说状态不好,倒不如说是没心情,没有格斗的欲望,就算有骆瑜这种美人在侧,也毫无表现的动力。 “噢,那就算了,”覃辉了解地摆摆手,然后故意大声道:“那今天我和周教练打吧?” 那边坐着的学员立刻起哄了,嚷嚷着要看两个教练对决。而周睿宁一脸莫名其妙地从休息区走过来,意识到自己要和覃辉打后便惊讶道: “覃教练,不是说给学员多点机会吗?我们两单独对战不太好吧?不如分别……” 那边起哄的不愿意了,大声喊着就要看他俩打,周睿宁平时虽然严厉,但拗不过学员们这么起哄,加上覃辉在一旁还笑眯眯的,也只能点头答应。 章弘见周睿宁有些为难,刚想开口帮他说话,突然那边的骆瑜喊了他一声,抬头只见对方笑眼弯弯,尖尖的瓜子脸在灯光照映下有种仙女的气质。 “章弘,你今天到底打不打呀?” “不打了,状态不好。”章弘笑着回了一句,胖子立刻在旁边急得跳脚 “弘哥你干嘛呢,人家专门来看你的!” “弘哥,你看不上啊?”覃辉走过来低声问:“看不上就早点拒绝呗,把机会让给我。” 章弘看着他真诚的表情,立即明白了覃辉为什么主动提议和周睿宁对战,原来是想在骆瑜面前显摆。 他顿时有点反感,但又不好直接显露出来,只好暧昧不明地回答:“教练,我是真的状态不好。” 前几组不到半小时就全部对战完毕,覃辉这次显得异常兴奋,不停地刷存在感,大声地给自己这边的学员做指导和加油,胜利之后又夸张地大吼,还炫技似的做了个540度转体的旋风踢。 “弘哥,看出来了没。”胖子低声对他道:“覃教练喜欢骆瑜好久了,这次有机会显摆,激动得要死,估计周教练要挨好几脚了。” 章弘一愣,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有这必要吗?两人打个平局也挺好的。” “你是不知道覃教练的个性,”胖子耸肩:“能在骆瑜面前出风头,这可是他第一次。” 章弘无语地摇摇头,对覃辉这种做法实在不认同,而且他也不认为对方和周睿宁对打能出什么风头。 但实战刚开始没多久,章弘就发现自己的判断好像出了问题。 周睿宁的打法一直较为保守,除非像上次两人被围堵小巷那次不得不出狠手,一般都不会主动进攻。而覃辉恰恰相反,整个人本来就像打鸡血了一样,兴奋起来根本毫无顾忌,连续几个高难度的危险攻击,一开场就差点把周睿宁踹倒,全场激动得不停惊呼。 而且他忘了,覃辉的体型和周睿宁就不是一个尺寸的 “不要老是防守了,主动一点!”章弘忍不住大声提醒,有点担心周睿宁被覃辉龙卷风似的节奏打乱阵脚。 也不知道周睿宁听进去了没有,但的确开始了反击。可他一改变被动的姿态,覃辉反而更兴奋了,护具被周睿宁踢了几脚后更激动,利用腿长的优势扫开两人的距离,不断地引诱周睿宁主动进攻,然后趁机反击。 腿脚搏斗中还发出了响亮的肉体撞击声,听着都觉得痛。章弘皱起眉,心想覃辉真他妈有些过了,这只不过是一次练习,对方却当成黑道比赛似的,出腿的力道根本不收敛。 然而包括胖子在内的其他学员,以及门口的骆瑜都越看越兴奋,甚至还不停地鼓掌,就连裁判都忘记计时吹哨,也睁大眼睛看着两个男人几乎是决斗一般的对抗。 覃辉显然受到了声音的鼓舞,出腿更不受束缚,一个高横踢就往周睿宁脑袋上扫,后者堪堪闪过却没有还击,张张口似乎想表达时间已到。而覃辉熟视无睹,击中未果后又加了一腿,这次已经打到了周睿宁肩膀上没有护具的部位,清脆的声音听得章弘心里一震。 他当即站起来:“别打了!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覃辉紧跟着一个转体后旋,直接击中周睿宁的左眼,后者闷哼一声用手捂着眼睛后退几步坐在地上,全场的声音戛然而止。 章弘走过去一把扯下裁判口中的哨子甩在对方脸上:“你叼着这个干什么用的?有在计时吗?!” 裁判也是学员,此时也被吓傻了:“弘哥我……我忘记了……” 章弘走到场中,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覃辉,径直走到周睿宁旁边蹲下来。 “踢哪了,是眼睛吗?” 周睿宁“嗯”了一声,章弘道:“我看看。”说着拿开对方的手,便看见左眼那里已经肿得青紫了一块。 “喂,没事吧?我刚才不小心……”覃辉走过来迟疑地问,看到周睿宁的眼睛后便倒抽了一口气。 “道馆里有冰袋吗?快点冷敷。”章弘说着抓住周睿宁的胳膊把对方拉起来,径直往洗手间的水池走去。 “我去拿吧,”胖子说:“覃教练你安排下其他的学员。” 章弘扶着周睿宁来到水池边,伸手接了点冷水按住对方的眼睛。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和胖子对打的时候自己脚肿了,对方也是扯着他来这里冷敷的。 “干嘛不反击啊,刚才。” “……你觉得有机会吗?”周睿宁小声道。 章弘骂了一句粗口:“覃辉那傻逼,想出风头想疯了吧——你别动。” 过了一会儿胖子拿着冰袋来了,章弘便扶着周睿宁坐在椅子上,让他仰着头进行冰敷。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我也没想到覃教练会这样啊。”胖子心有余悸地低声道。 章弘踹了他的粗腰一脚:“你大爷的死胖子,第一次和我打的时候也净往没护具的地方踢,现在还有脸说别人了?” “哎哟弘哥我错了,当初要是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哪敢啊,你别踢啊好疼的。”胖子哭丧着脸。 “恃强凌弱,说的就是你知道不?”章弘又踹了一脚。 “哎哟哟弘哥息怒......息怒......” 章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在周睿宁旁边坐下,帮他扶了扶冰袋,道:“等下你用手扶着,回去我开车。” 说着拉住周睿宁的手臂起身准备回去,突然看见骆瑜从门口进来了,提着一袋刚买的药走过来,看着他温柔地轻声道: “章弘,我买了些消肿的药。” 第二十二章、 骆瑜那语气仿佛是他受伤而不是周睿宁受伤似的,章弘道谢后接过来,胖子便在一旁要掏钱包道:“骆瑜姐真是麻烦你啦,还亲自去买药,这些多少钱啊?” 骆瑜笑着摆摆手:“不多,章弘也帮了我不少忙,这点小钱就不用了。”  27 胖子睁大眼睛在这一男一女中打量:“原来你们两私下还有来往啊?这这……” 章弘见他越说越大声,忍不住用手肘顶了下道:“行了,小声点。”说完还示意了下那边的覃辉。 胖子立刻识趣的闭嘴,但眼神还是掩不住的惊讶。 “我先送他回去,多谢你俩了。” 章弘说完便拉着周睿宁快步离去,而对方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一张脸恢复了平静,要不是左眼上那大大的冰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两人走到门口覃辉便快步走上来,连连说着抱歉,移开周睿宁的冰袋看了一下伤势便道歉得更猛了。周睿宁只是轻轻点头,笑了笑地说没关系,回去调整几天就好。 夜风很凉,走出去后章弘只觉得吹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回头一看周睿宁还维持着那捂着冰袋的姿势。 “酸了就换另一边手,来,钥匙给我。” 周睿宁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到他手上,道:“你开慢点,别飙车了,前几天大桥那边一辆电动和卡车撞了,人全死了。” 章弘笑起来:“有你这个伤患在我敢飙车吗?” 周睿宁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恼怒道:“那平时也别开太快,我的车坏了你全赔。” “好好~”章弘无奈地蹲下来开车锁,自言自语似的道:“怎么突然就提起这个话题了呢你……” “人真的很脆弱,”周睿宁低声道,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想死很容易的。” 章弘抬头,只见对方在看着他,那一只眼睛里有种无奈又复杂的情绪。 “好啦,我知道了。”他站起来把锁放好,骑上车后轻声道:“上来吧。” 回家后章弘先让周睿宁把冰袋拿了下来,凑过去看对方的眼睛:只见眼眶周围肿了一圈,肿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看上去可怜又滑稽,配上对方的面瘫脸,走在街上估计会吓哭几个小孩。 “可以睁开吗?疼不疼?”章弘用手指轻轻按了按他的眼角。 “睁开试试。”章弘看了一会儿,皱起眉:“都充血了,看东西清楚吗?” 周睿宁捂住右眼,吃力地眯起眼睛看他,摇摇头:“……有点朦,有重影。” 章弘听后拉住他一把从沙发上起来:“去医院。” 候诊室外的走廊很阴暗,章弘一边扶着周睿宁坐在凳子上,一边给覃辉打电话。 “你赶紧来区医院付医药费。” 那边慌了:“怎,怎么了?” “他眼睛看不清,刚才的药是骆瑜买的,你他妈总得负点责任吧。” 挂了电话后章弘没好气地坐下来,看着一边沉默的周睿宁,道:“想什么呢,想怎么报复覃辉那傻逼?” 周睿宁干笑了一声:“想有什么用,这次也是我疏忽,以为他明白时间到了,没想到还一脚踢上来。” “你不知道他是故意在骆瑜面前出风头?恨不得把你打得吐血呢。” 周睿宁一愣,摇摇头:“不知道,我和他不熟。” 章弘才想起以前对方是被覃辉和胖子排挤的,便不再继续说了。 过了一会儿覃辉气喘吁吁地来了,正好到他们的号,三人便一起进了诊室。 检查加询问后,医生雷厉风行地写下“外力损伤导致眼部毛细血管出血的不适症状”一行字,然后开了药,交代了饮食和休养后就把人赶了出去,显然把他们当成了打架斗殴的不良社会分子。 而刚走出门,章弘就直接把药单砸覃辉头上,后者赶紧接过,一句话也不说就跑去结账。就连回来时也没敢正眼瞧他们,自始至终一副担心受怕的愧疚表情,完全没有刚才对战的神气。 “对这种犯傻逼的人,就别跟他客气。”章弘一进门就把大摞药都放在茶几上,看着病历上的指示拿出了其中一盒:“来,我帮你擦。” “我自己来,”周睿宁道:“你先去洗漱吧。” 章弘看着他一边大一边小的眼,点点头:“也好,免得我看见你这样子忍不住笑,哈哈哈哈!” 周睿宁一脚踹过来,他赶紧起身跑进浴室。 出来的时候周睿宁已经弄好了,一手捂着左眼,右眼瞪着他从旁边经过,看得章弘不禁抿嘴笑。 晚上睡觉前他刚要上床,突然听见隔壁“咚”的重物落地声。章弘愣了一秒,然后赶紧冲到隔壁。 拉开门,只见周睿宁坐在地下,蚊帐被扯了下来,中间还裂了个洞。 “干嘛呢你?”他走上去,伸出双手抓住对方的胳膊扶起来。 周睿宁刚站起来就捂住了左眼,似乎又怕章弘哈哈大笑似的,然后才小声道:“转身时绊倒了,本来想抓住蚊帐的但还是摔了。” “好好地怎么绊倒了?” “……我左边看不清啊。” “噗,”章弘没忍住;“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我真他妈好想笑哈哈哈哈哈......”他在周睿宁的怒视中捂着肚子蹲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那一边大一边小的眼好笑,还是这种蠢蠢的绊倒更好笑。 直到笑够了他才站起来,咳了咳嗽正色道:“那,赶快找个蚊帐换上吧。” “……没有了。” 章弘扯了扯那裂开的蚊帐:“唔,这质量的确不太好,那……咱们一块睡呗?”也许是语调太暧昧,刚说完章弘觉得自己心跳骤然神经质地快了一些。 擦,难道是被自己恶心到了? “哦,只能这样了。”周睿宁看起来倒是很淡定,捂着眼往隔壁走,快走出门时左边身体还差点撞到门框,又让章弘大笑了好一会儿。 虽然是单人床,但相比上次桂林旅馆那张至少大一些,两个男人躺上去不至于翻个身都要相互摩擦,伸伸手还不一定碰到对方。 “好香啊。”章弘在黑暗中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 “那药味。”章弘凑过去闻了闻:“就是这种,小时候我和别人打架,家里人经常给我涂这个。” 周睿宁侧过头,右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我要是你爸妈,就狠狠揍你一顿,哪会给你嚣张那么多次。” 章弘嘻嘻地笑起来:“他们可舍不得,我可是家里一根独苗,十代单传啊。” 周睿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继续问出口。 而章弘倒是被他身上那股药和香皂混合的味道弄起了兴致,不禁拉住周睿宁的胳膊,指尖在对方皮肤上轻轻摩挲。 “来一次好不好?” “……我困了。” “就一次,我不内射,等会儿你就不用洗啦。”章弘把周睿宁拉过来,一条腿就压在对方身上,凑过去吻了吻那亮晶晶的眼睛。 周睿宁摇摇头,语气有些尴尬:“可你弄的时候,也会有东西流出来啊……” “什么东西?”章弘低声笑问。 对方瞪他一眼:“你射之前不是有液体流出来吗?” “噢~原来是那个,”章弘故作恍然大悟:“我以为涂了那么多润滑剂,里面都湿哒哒的了,你应该不会感觉得到啊。” 周睿宁恼羞成怒:“难道我不是男人吗?” 章弘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好啦,那我戴套总行 28 了吧?” 周睿宁点点头,突然问:“你哪来的套?” “买的啊,”章弘起身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意识到对方话中有话后便解释道:“诶,你别误会,除了桂林那一次,我最近没和什么人上过床。” “那你戴着它干嘛?” 章弘笑了笑:“习惯啊,万一有什么情况呢。” 周睿宁沉默了一会儿,问:“比如和骆瑜?” 章弘一愣,笑道:“提她干嘛?来。”说着坐到床上把裤子脱了,露出胯间那巨大的阳物,将套子穿好。 周睿宁躺着一动不动,眼睛盯着他的性器似乎出神了。 “背入?还是正面进?” “背面吧,”周睿宁自己翻过身,随后小声道:“免得你做到一半笑出来。” 章弘听得勾唇一笑,突然扑上去扯下他裤子,毫无预兆地一举捅入。 周睿宁“啊”了一声,手揪紧了床单,倒抽了一口冷气,微微侧过脸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干什……” 第二十三章、 章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就在刚才那一刻,就在周睿宁用有些委屈的语气说出那句话后,他就立即有了种欺负蹂躏对方的冲动。 他调整了一下阴茎的位置,稍稍抽出来了点,柔声问:“可以适应吗?” 周睿宁粗喘着气,十指狰狞地抓着床单,臀部上的肌肉都在微微的痉挛:“再……出去一点……” 虽然是背对着他,但章弘听声音就知道周睿宁不太好受:“抱歉。”随后又抽出来了点,见对方还在深吸气放松,便灵光一动俯下身,撩起对方衣服,去吻周睿宁的背。 以前他没有这么做过,开拓时用手指和润滑剂就足够了,主动用亲吻帮周睿宁放松是第一次。对方的背很光滑,因为锻炼显现出漂亮的曲线,让章弘忍不住伸出舌头沿着那些线条一点点地舔舐。 “嗯……”周睿宁发出舒服的声音,背部下意识地抬高去迎合他的爱抚,下面接纳阴茎的肉穴也放松下来。 直到对方的背部被舔出一片水光,章弘感觉那肉壁的包裹也松下来,龟头可以不费力气地长驱直入,开始正常的抽插节奏。而周睿宁也配合地抬高屁股,手抱着枕头被插得轻轻摇晃。 房间没开灯,但章弘可以清楚地看见那被操得大张的穴口,还有自己阴茎耻毛不断刮搔穴口的淫秽画面,随着抽插若隐若现,满足了戴套的不爽感觉。 “啊……嗯……前面……要渗出来了嗯……”周睿宁突然道。 章弘将他的腰抬起来一看,只见对方前端隐约开始渗水了,才意识到应该给对方也戴一个套。他抓住周睿宁的腰,顺着力道直接拉到床边,伸长手又拿出一个套子,塞到对方手里;“自己戴。”然后更用力地顶撞。 “嗯……呃……”周睿宁被顶得手都在抖,拿着套子根本无从下手,低声道:“你……帮我…..嗯啊……” “怎么,连套都不会戴呀。”章弘觉得对方的样子好玩极了,弓着腰拿着套,屁股高高撅起被干得颤抖,根本完不成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看着就忍不住用力揉捏那两瓣屁股,使劲往自己胯间撞。 “不是……啊、啊……章弘……”周睿宁说话都不稳了,终于艰难地把套子对准自己的阴茎,刚要穿上去却又因为顶撞弄歪了,搞半天也只套上了个龟头,性器在章弘的冲撞下不停晃动,渗出的淫水都流到手上了。 “真笨。”章弘终于开恩地停下来,从背后搂住周睿宁,手把手教学似的帮对方一下子套了上去,然后将人狠狠重新推倒,狂猛地做着最后冲刺。周睿宁的呻吟也混乱成一团,摆着腰配合他,喉咙里似乎要爆发出快感至巅峰的哭泣。 停下来时章弘觉得眼前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目之所及是一片耀眼的金斑,能看见的只有对方高高翘起的臀部,还有被操到肉红色的穴。渐渐散开后他才回神,慢慢俯下身搂住对方,舒缓高潮的冲击。 明明带着套,却爽到眼冒金星,差点都不能自持。而对方同样说不出话来,脸埋在阴影里,隐隐能看见轮廓,听得见轻微的喘息。 章弘不由自主地凑上去,吻了吻周睿宁脖子右侧,慢慢地沿着脖颈的曲线下滑,用唇轻轻摩挲着有些汗湿的皮肤。 “好舒服……” 对方稍稍动了动,“嗯”了一声,侧过脸来,黑黑的眼睛看着他。 章弘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内心似乎很平静,但又因为这种注视而变得异常了。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本能地觉得有些危险,当即开口道: “起来吧?咱们把东西换了。”说着起身下了床,摘掉自己的套子。 而周睿宁也慢慢起来把套子拿掉,用纸巾清理了一下又皱起眉抱怨道:“还是有点脏。”说着站起来,瞧了章弘一眼道:“你也去洗吧?” “你先去吧。 等对方走后章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蓦然有些乱七八糟,想抽根烟,却又碍于在别人家只能忍住。 他想起前不久越泽林那录像,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和恐惧。 难道掰弯这种事真的存在 一整个晚上,章弘难得出现了失眠的症状,尤其旁边还睡着周睿宁,让他无形中又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压力。 第二天他是被对方推醒的,睁开眼就周睿宁左眼带着块纱布,穿着整齐地半蹲在床边,面瘫的表情比平时柔和了几分,见他醒后还笑道: “你想睡到几点,啊?” 章弘立刻清醒了,眨了下眼后不露痕迹地避开对方的视线:“你哪来的纱布啊?像个海盗似的。” “刚出去了一趟,买了点早餐,快起来吃啦。”周睿宁揪了下他的鸡窝头:“昨天半夜还说梦话,吵死了你。” “我说什么了?”章弘立即问。 “谁知道你说什么了,听都听不清,瞎喊呗。”周睿宁那枕头砸了他一下:“赶紧起来。” 章弘心里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昨天做了什么梦,说出的梦话被对方听见了。其实梦话被听见本没什么,但他昨晚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鬼知道会不会乱入进梦里。 穿好衣服走到客厅,章弘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低头一看茶几上摆着一碗面条,里面放了蔬菜番茄鸡蛋还有一些肉,看上去就食欲满满。 “咦?你做的啊。”他拿起来先喝了口汤,评价道:“味道不错,牛肉的味道都融到汤里了,做了多久啊?” 周睿宁从后面走上来,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轻声回答:“没多久,超市里有牛肉汤底料。” 章弘迟疑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从小吃遍无数美食,怎么可能分不清底料和真正鲜汤的区别。周睿宁的谎言显而易见,他却不想戳破,也不想深思。可能别人真的只是单纯一番好意,但他还是不敢多想。 得赶快消散这种尴尬才行。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章弘的心声,吃完早饭不久骆瑜就来了电话约他出去。 “我 29 可能晚上回来,你不去上班吧?”章弘边穿鞋边问。 “干嘛不去啊,”周睿宁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系鞋带:“不然你以为我买纱布是干嘛的?” “干嘛的?为了不让我笑你啊?”章弘抬起头咧开嘴笑道。 周睿宁抬腿作势踢了他一脚:“为了不吓到那些小鬼呗。” “不一定哦,他们看到你一边眼大一边眼小的样子说不定还很兴奋呢。”章弘说着便学着小孩兴奋的样子,做鬼脸吐舌头还哇哇大叫,直逗得周睿宁上前锤了他几拳。 “你走吧。”周睿宁打够后便放开他后退几步:“别让人等急了。” 章弘站起来和周睿宁笑了笑,说了声再见便拉开门。 关上门时他还刻意瞧了一眼,只见周睿宁站在原地看着他,身形看起来有点瘦削。 有一瞬间,他想把即将关上的门重新拉开,然后走进屋里和对方多说几句话,但这终究只是臆想的画面而已。 骆瑜约他在那摄影店旁的一家咖啡厅见面,一进去章弘就看见她身旁还做了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装扮富有,一见他就露出了商人似的客套笑容。 “章弘是吧?很高兴认识你,之前听小瑜提过很多次,我是她父亲骆杰。” “伯父好。”章弘坐下来笑道 骆杰点了些美式甜点,开始和章弘聊天,话题天南海北扯了个遍,上至政治经济,下至娱乐八卦,显得博实儒雅又不高高在上,看得出休养不错。而骆瑜坐在父亲旁边,比平时和章弘见面要拘谨,但看得出姣好的脸蛋心情不错。 “在家老是听小瑜说你的好话,我开始还不相信,”又一个话题终结时,骆杰自然地岔开道:“现在看来不假,难怪她那么喜欢你。” 这种代女儿表白的戏码让章弘有些无言,但也不算太反感。他看了看骆瑜,只见对方正微笑地看着他,双手交握着有些紧张,但眼睛里的爱慕显而易见。 一种“不如试试”的念头,很随意却意料之中地浮上脑海。 第二十四章、 章弘打开门时周睿宁正好经过,两人四目相对,他便忍不住笑出来。 “嘿,怎么不戴纱布啦?吓死我了哈哈哈。” 周睿宁下意识地捂住左眼,低声道:“谁知道你突然回来啊。”说着走到茶几边蹲下,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纱布来重新戴上。 “吃了吗?” “还有点馄饨,你饿了就吃掉吧。” “别了,饱得要死。”章弘走到厨房一看:“哇,怎么剩那么多?扔了多可惜。” 周睿宁走到厨房门口瞥了一眼:“扔了吧,放着也不好了。” 章弘潜意识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便打趣地碰了碰他纱布道:“诶,戴这个还习惯么,没有又撞到门框吧?” 周睿宁笑了笑:“没呢,不过那帮小鬼的确吵着要我摘下来。”说着拿起那锅馄饨就去倒了。 一般晚上两人都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今天却尤其沉默。 “诶,你晚上吃什么了,撑成那样。”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周睿宁,只见他盘着腿,眼睛盯着屏幕斜都没斜,要不是嘴巴在动,章弘还以为他是块木头。 “到饭店点菜,感觉把一天的量全吃下去了,绕着江边走了好几圈才消化呢。” 周睿宁笑了笑:“点那么多干什么,想显摆啊?” “这倒不是,骆瑜他爸请的客,使劲给我塞肉,腻得满嘴油。” 周睿宁一愣,转过头望着他,眉毛微微挑起,脸上难得出现一种明显的惊讶:“都见父母了啊?” 章弘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笑着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她爸今天会来。” 对方没回话,顿时安静得空气中的颗粒仿佛都在躁动。 半晌后一个遥控器突然砸在胸口上,章弘嗷一声抬头,便见周睿宁正朝他笑,扑上来勾住他脖子狠狠掐了一把:“你行啊!进展那么快,什么时候请喜酒?” 章弘悬着的心“扑通”一声掉下来,好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哈哈大笑:“别闹,八字还没一撇呢。” “岳父都见了还他妈没一撇啊?”周睿宁没放手,跪在沙发上,笑着双手掐着他脖子晃了又晃。 “还真没有,”章弘把他的手拉开,正儿八经道:“我跟你说,骆瑜她爹保守得很,女儿都二十五了,交个男朋友还要亲自审阅。” 周睿宁顿了顿:“你意思是,他这次是来检查女儿男朋友的?” “唔。” “那检查结果如何?” “还好吧,没太嫌弃。”章弘笑嘻嘻。 “他哪敢嫌弃啊,骆瑜那么喜欢你。”周睿宁低声说道,重新坐下来,下巴抵着膝盖,又问:“那你怎么想?你以后不是……要回北京的吗。” “我觉得可以试试,”章弘难得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以前也跟骆瑜说过这回事,不过她父亲也有意往北京发展公司,这个不是问题。” “噢,那挺好的。”周睿宁点点头,伸手去抓饼干吃。 章弘歪着脑袋打量对方的表情,突然笑道:“怎么,不舍得我走啊?” 周睿宁斜眼瞥了他一下,咬着饼干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让人舍不得的?走了也好,我可以把你的房间用来养狗。” “那你得养一整个宠物店啊,”章弘从他手里扯下那块饼干:“哎别动,你这样真挺像只小狗的。” 周睿宁皱眉:“干嘛呢你,拿回来。” 章弘摇摇头,见他面无表情的生气样子有点好玩,索性把饼干一口吃了。周睿宁呆呆地看着他,骂了句“神经病”,然后又拿了一块。 章弘发觉自己刚才的举动是有些神经质的暧昧,抓了抓脑袋也沉默了。 自从说了骆瑜这件事后,两人关系一下微妙起来。 其实以前章弘就经常和骆瑜约会,但两人打着玩玩的名号,在同一个屋檐下说话打闹、甚至做爱都没觉得尴尬,但见了那所谓“岳父”后,好像有一道分明的界线被画了出来,让他们都心照不宣地自动疏远。 在章弘看来,这其实很奇怪,也不合理。 可能是他向来没节操惯了,认为在没结婚的大条件下,男炮友和女朋友根本是两码事,只要互不干涉内政,完全可以和平共处,没有必要搞得跟出轨似有道德压力。 况且骆瑜已经向他声明自己是“结婚才愿献出初夜”的女人,所以他那方面短时间内根本得不到满足。因此每次勃起时,他就会想疯狂地做爱,但周睿宁则是一脸平常的面瘫和冷淡。 章弘郁闷地站在阳台上抽烟,望着楼下小孩玩捉迷藏,觉得是该和对方好好说这个问题。 “章弘,覃辉要走了,晚上聚一聚吧。” “什么?”章弘没反应过来,回头看着刚进门的周睿宁。 “他因为家里的事要搬到另一个地方,明天就要离开道馆。”章弘没想到这么突然,在他印象中这里的人似乎都是可以一辈子偏安一隅的,搬迁基本不会发生。而对于覃辉,他虽然没有太多好感,但真正分离 30 的时候还是颇有感触。 也许有艺术天分的人都有些多愁善感?章弘边喝着酒边吃烤串想,听着一旁覃辉和胖子瞎聊。 “来,咱们最后干一杯,以后就不常见了。” 大家起身举杯,章弘正出神,坐下的时候杯一晃就洒了出来,直接泼到了周睿宁上。 “啊抱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对方胸前的一片衣料全湿了,赶紧拿纸巾过来擦拭,沿着周睿宁的胸口一路擦下,擦到腹部上时突然停住了,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微微鼓起的裆部。 周睿宁表情刹那僵硬,推开他低声道:“我自己来。” 那浸水贴身的衣料将对方胸前的肌肉曲线都显露出来,那漆黑眼睛里的慌乱,勃起和发窘的表情都大大刺激了章弘。他抓住对方手臂的力道加重了,发暗的眼底涌起深不可测的情欲。 “你们俩干嘛呢,该收拾收拾走了啊。” 章弘应了一声,拉着周睿宁就起来了,后者一脸贩毒被警察捉到的表情,像一只小狗被他牵着走。相比之下,章弘倒是很自在,一路上跟未察觉到的胖子和覃辉说话。 一直到进家门前,两人都沉默得可怕。拉开门后章弘便拎着周睿宁的领子推到了墙上,在对方的反抗中开始胡乱摸蹭。 他只摸了几下便被周睿宁强硬地抓住,只见对方的眼睛醉意中带着几分清明,里面的惊慌和紧张让他更加兴奋。 “你……干、干什么……” 章弘手滑进了对方的裤子里,感觉自己胯间那一块同样鼓起来,回答的声音都有饥渴的沙哑:“别讲废话,当然是干你。” 周睿宁因为他的抚摸倒抽了一口气,颤抖地抗拒道:“你……你疯了……吗……别摸了……” “疯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你最近到底在躲什么,啊?”章弘边说边去扯他的裤子,对方越反抗他就越用力,最后居然把裤子都撕破了。 周睿宁喘息急促了,情急中手猛地掐住章弘的脖颈,脸涨得赤红:“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都和骆瑜……已经……”话到一半他又说不出口,似乎无法组织措辞。 章弘停下手,看着他淡淡道:“我之前就和她好了,那时候你怎么没说?就因为见了个爹所以不一样了吗?”末了又补充道:“这个,我以前说了,玩玩而已,别那么认真,你也是需要发泄的,不是吗。” 周睿宁看着他,深呼吸一口,干笑一声:“那以后……结婚了,你就是这么对自己老婆的吗?我就算有需求,但也不会继续和你做这种事。”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眼睛里的神彩也慢慢消失了,垂下来避开他的目光。 “而且你明明喜欢女人……为什么还要和我搞到一块?” 最后一句话刺进章弘心里,顿时让他感觉有如一盆水从头到脚浇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放开周睿宁,脸上也渐渐没了表情,转身缓缓坐在沙发上。而对方僵硬地将裤子穿好,脚步不稳地拐进了浴室。 过了几分钟后章弘渐渐冷静下来,刚才的欲望也消散了,紧皱眉头思考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啊,他明明是个直男,就算是欲望得不到发泄,还可以去找女人,何必要对一个不情不愿的炮友那么渴求?而且玩玩本来也是两厢情愿的事,这样半强迫也不符合他的作风。 “真他妈见了鬼了。”他起身烦躁地把包摔在地上。 第二十五章、 章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烦死了,心口好像有一个气球在不断鼓胀,但就是憋着无法爆炸。 他翻了一个身,脸贴着墙壁,似乎都可以听见隔壁周睿宁的呼吸声,刚闭上眼睛,黑暗里就都是对方那张脸。 “真是有病。”他干笑着自言自语,看了眼指向三点的石英钟,心想今晚是不用睡了。 对,他也许是有点病,可能是和男人做爱后就开始不正常了,虽然心里坚定着直男宣言,但身体上还是很诚实地受到影响。 章弘越往深处想,猛然越发觉得可怕,突然撕扯着枕头就狠狠砸在地上,张开嘴自我确认般地道: “他妈的,老子怎么可能是同志呢,呵呵。” 正想着床下手机突然震了,拿起来一看来电,脑子顿时一个激灵。 “没睡吧你?”张天淞的声音显得异常兴奋:“赶快把越泽林调虎离山,这次一定要弄垮盛天。” 章弘这下全清醒了,刚才那些纠结、骂娘的情绪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黯然失色。 “你搞定了?” “你那没人吧,咱们慢慢说。” 这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章弘挂断电话时看了一眼窗外,东方既白。 他走出房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拍着因为一夜通宵而头痛的脑袋,看着镜子开始沉思。过了十分钟后,又迅速整装待发,背起那堆摄影器材出去了。 清晨雾蒙蒙的,马路边有很早就开的早点摊,卖糯米饭团子,里面会放绿豆粉,夹着一根腊肠。章弘买了一个,搭着最早的公车去这里最大的商厦。 自从和骆瑜正式确定关系后,他几乎每天都有拍片任务,那家摄影店的生意也越来越好,章弘认为要不是如此效应,骆杰恐怕也不会注意到他这个来路奇怪的摄影师。 “章弘,这里。” “咦?你怎么来了。”章弘讶异地看着摄影棚门口的骆瑜。 “今天来拍照的是我发小,我陪她来的。”对方眨眨眼: “你黑眼圈好重,没睡好吗?” “昨晚有点失眠而已。” 骆瑜犹豫了一下,问:“是在那里……住得不好吗?” “啊?”章弘没反应过来。 “如果你觉得住那里不舒服……不习惯的话,我爸说了,你可以搬来我们这里住,我家在市区有另一套房子。”骆瑜脸有点红。 章弘一时摸不着头脑。一来他没觉得自己住不舒服,并且他是那种能游刃有余适应各种环境的人,二来他对骆杰的认可十分惊讶,这种允许几乎等于承认了“准女婿”的身份。 “你爸人太好了,不过我现在可没那个脸住啊。” 骆瑜有些失望:“你是不愿意吗?” “我是怕扛不住压力,”章弘朝她狡黠地挤了挤眼:“万一你来找我,忍不住生米煮成熟饭怎么办?” 骆瑜一愣,脸色羞红地给了他胸口一拳:“怎么那么流氓呀你?讨厌!” 一天的拍摄都是在跟骆瑜和她朋友的说笑中度过,室内后又跑到室外,一直折腾到晚饭之后才慢悠悠地溜达回去,进门之前又和骆瑜腻歪了一下,耗了十几分钟才走上楼。 打开门他发现屋里的灯竟然是亮的,里面响起脚步声,下一秒只穿着一件T恤和内裤的周睿宁就站在了他面前,睡眼惺忪。 “你……刚醒?没去上班啊?”章弘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觉得好笑又无奈,可能因为昨晚的事,说出来的话有些尴尬。 周睿宁揉着右边眼睛,声音低低地从嘴里溢出来:“我今晚不带班啊。” “啊?抱歉哈,忙昏头都忘记了。”章弘  31 笑笑,把器材小心地放到一边,又问:“你吃了没?不会从早上睡到现在吧?” 周睿宁终于把揉着眼睛的手放下来,转身走进厨房:“是啊。” 章弘直起身:“你不是吧,从早睡到晚?是生病了?” “也没有,中午起来过,主要是昨晚没睡好。”周睿宁说着从冰箱里拿出吐司片和番茄酱。 “要不要帮你做一点吃的?” 周睿宁看着他,半晌后笑起来,咬着土司摆摆手道:“算了吧你,赶紧洗澡去,一身臭汗。” 章弘也笑出声来,伸手想习惯性地打对方额头一下,周睿宁立即收敛了笑意躲开,他的手便停在半空,就在尴尬突如其来时,又见周睿宁赶紧笑着说“快去啊”,伸腿作势要赶他走。 章弘也打趣地说了几句转身走了,从脱下衣服到浴室,他心里一直嗡嗡的,想对刚才的事做个评论,但发现什么鬼都说不出来。 那种微妙又突兀的变化,将他从抽丝剥茧的习惯和程式中撕扯出来,好像一下子置身于半空中,找不到落点。 章弘想了这么一个形容,完了后一边觉得煽情,一边哭笑不得。 不过张天淞这一记电话,已经给了他一个暂时抽离的机会。 第二十六章 章弘用了上次那堆艳照当筹码,用一通电话把远在北京的越泽林钓了过来, 他和盛天集团的渊源不浅,至今算算差不多有十年了,如果这次能和张天淞合力扳倒,那他也算可以安定下来过日子了。 “越总你们坐,菜我都点着啦。”章弘看着走进来威风凛凛、气场冰冷的越泽林,露出笑容道。 他看着对方身上名贵的衬衫和西裤,心想如果父母没死,家庭没有落魄,自己恐怕心知也是这样的打扮吧。 而对方坐下来就臭着一张脸道:“想说什么直说吧,我还得赶回北京。” 章弘笑得更开心了——越泽林一直是这么傲慢的人,他在对方手下打工的时候就知道了,并且清楚地知道这种人一旦没了家族的靠山,必定会摔得很惨、很惨。 他边想着边起身给越泽林和其他几个保镖倒茶,道:“急什么,国际会议能开一个多月,咱们这个至少也得好几天吧。” 越泽林脸色更难看了,冰一样的眼神瞪着他:“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你想要什么条件就说。” 章弘眯起眼,看着这个漂亮又倨傲的大少爷,心想怎么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一个少年似的不会圆滑?也许是在象牙塔里呆久了吧。 他笑着开始夹菜,和缓地道:“这样,咱们先说说照片的事吧,如果不是越总你逼得那么紧,我真没想这么坑你啊。” 越泽林的眼睛“唰”地冒起一束火,几乎要把他烧了。 章弘则不紧不慢:“你也知道我和狗仔队熟得很,那个在新电影里演仙女的女明星你懂吧?她爆的料,说你和那个服装设计师李祚轩有一腿,我就拜托人继续跟踪了一下,嘿,结果居然撞到你们野战,真是钓到大鱼了。”他刻意编造了一个爆料的真相,以掩护帮自己的拍摄的娱记。 “你这么做,不怕惹到李家的人?” “你说李祚轩啊,我之前也考虑过这个,不过打听了一下,这家伙的私生活乱得可以,早就人尽皆知,就算爆料出来舆论也顶多能热一小时,对他没什么影响。倒是你,爆出来后越董事长可能会疯噢,哈哈。” 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之前的事又是什么情况?” 章弘知道他指的是携款潜逃南亚的事,笑道:“那个啊,只能说越总你太不会做人了,那一拳打得我肚子肿了一个星期。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你也不怕这层关系破了的后果?“ “这点事情就驱使你拿着一大笔钱逃到南亚?”越泽林冷笑:“现在还流亡到这种小地方,也是挺辛苦啊。” 对方高高在上的嘲讽让章弘眼底一阴,蓦然一种压抑已久的愤恨和不甘涌起来,几乎要蔓延四肢百骸。 他这些年努力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让盛天毁灭,而眼前这个盛天的大少爷居然还在不知死活地在嘲笑他?章弘这一刻真的很想哈哈大笑。 但他表面依旧很平静,边吃边道:“知道吗?我老爸以前也是做生意的,在浙江那一带几个城市开了连锁餐馆,专门做当地特色菜的,后来越做越大,就有人要来融资。” 只见越泽林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没有打断他。 “来融资的人很有钱,说要和老爸合作,把餐馆扩得更广,老爸答应了。后来做得越来越大,那人也开始用各种生意场上的方法,把股份一点点吞了,老爸意识到不对,就找他谈,结果呢,”他冷笑起来:“那人在黑社会上很有关系,就动用了点人,把老爸打了一顿,把他产业仅剩的一部分股权也收走了。” 饭桌上沉默下来,包括越泽林在内,所有人都清楚他说的是谁。 “老爸承受不了心血毁于一旦,就趁我妈不在家时把煤气打开,等回来时已经抢救不过来了。”章弘依旧边吃边说,好像这些事情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一样:“然后我妈受不了,也他奶奶的自杀了,当时我还在上大学,吓得魂都没了。” “章弘,”越泽林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些事的确新鲜,但你叫我来难道就是听苦水的吗?” “越总,你都知道了,难道还以为我会把那些钱给你吗?” “你什么意思,想要当年的补偿费?那你应该去找我爸。” “我都会找的。” 越泽林脸色冷下来:“意思是,那些钱你一分也不会还。” “用这笔钱换照片,怎么样。”他缓缓道:“你也知道,照片一旦存档了无限复制,你也不可能相信我会全部删除吧?” “你不要得寸进尺,”越泽林怒了,“那些照片不值这么多钱!” “真的不值那么多钱吗?”章弘大笑:“越总你可是三点全露了啊!” 那些下属一直不明情况,还以为那些照片是越泽林、李祚轩和其他的女人NP的淫乱照,此时听到章弘这么说就生气地站起来大吼:“龟孙子闭上你的臭嘴!羡慕的话有本事自己也去搞啊?!” 他们无知的反驳让越泽林脸色更难堪,章弘则哈哈大笑,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是是是,我羡慕嫉妒得要死,恨不得也……” “闭嘴!”越泽林狠狠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汤水都洒了出来,全场立刻安静了,只有章弘收敛不住的笑声。只见越泽林的脸几乎扭曲,咬牙切齿道:“章弘,你不要把我逼急了。就算照片流出去又怎么样?顶多是名声扫地,被我爸教训一顿,而你呢?小心到时候一条腿没了,就得不偿失。” “啧,越总你太可怕了,”章弘直起身,笑容没了,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这样吧,三七分,我七你三。” 他跟越泽林讨价还价,还夸大了自己在南亚洗钱多出的数目,最后终于达成了协议。由于钱所在的户头太多需要一个个取,他便和对方约好今  32 天先取零头,明天再给全额。一切都在计划中。折腾完所有事后已经晚上九点了,外面大雨倾盆,章弘看着手机里的蓝色预警,一边笑一边心疼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宝贝器材——刚才取钱的时候就淋了一点,再淋的话恐怕就要坏了。他站在路口拦车,只见眼前大雨滂沱,车辆都在发疯地往回赶,根本没有愿意载他的,不禁苦笑地靠在宾馆门口。在这一刻章弘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变态的孤独,即使一切的复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手机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熟悉的号码,愣了两秒后轻轻笑了。 “睿,我在邕江宾馆,好像要回不去了。” 第二十七章、 当章弘看到周睿宁撑着那把巨大的伞,左眼还是戴着块似乎要掉下来的纱布,顶着一张面瘫到极致的臭脸,像红军长征似的跨过积水大步走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等对方走近,他就哈哈大笑出来:“周睿宁啊周睿宁,你怎么是走着过来的啊?哈哈哈哈这样子跟插秧似的。” 周睿宁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啊,这种天哪有出租车愿意载?” 章弘笑个不停,伸手点了点他的纱布:“傻瓜,都快掉了,小心吓着人啊。” 周睿宁一愣,摸摸自己的纱布,好像真的要掉了,立即露出窘迫的表情。 “其实还好,应该快痊愈了吧,”章弘说着轻轻抬起纱布看了眼对方的左眼:“喏,肿差不多消了。” 周睿宁“哦”了一声,然后从淋湿的包里掏出伞递给他,还拿了几个塑料袋给他的器材套上。章弘跟对方一块卷起裤脚,脱下鞋子,撑着雨伞往回走。 雨越下越狂,章弘感觉雨伞都快要被雨滴打穿了,全身除了袋子里的器材没有一处是干的。 “那个,对了,”他看着把湿衣服脱下来的周睿宁轻声道:“过段时间,我可能就要回北京了。” 周睿宁的动作僵在一半,定定地看着他:“怎么了?” 章弘轻轻笑了笑:“朋友有些事情,要临时跑一趟。” “多久啊?” “唔,一个月吧。”章弘把湿衣服脱了就赶紧查看他那堆宝贵器材,边检查边道:“房租我照付,你可别把我这些东西搬走噢。” “知道,没被淋坏吧。”周睿宁凑过来问。 他们上半身都没穿衣服,温热的肌肤相擦相触,立即像溅了火花一样,让两人赶紧分开,抬眼对视 章弘顿觉尴尬,随即笑道:“没呢,都好好的。” 周睿宁点点头,把衣服拿了就走到洗衣机那边去了,瘦长的双腿上面还有雨水的痕迹。 章弘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望着手中的相机发呆。 出发日定在四天之后,章弘找出时间跟骆瑜说了这件事,对方一听便噘着嘴不高兴了。 “干嘛这个时候去北京呀?冷死了。” “我倒想去那边凉快凉快,这里热得不行。”章弘把抹着冰淇淋和草莓酱的华夫饼端到她面前。 “可一个月也太久了吧,你到底帮你朋友什么忙呀?” “他事业初创缺人,以前他也帮过我,知恩图报嘛。”章弘胡诌道。 “说吧,怎么补偿我。”骆瑜眼珠子溜溜地转,一脸等着他来哄的模样。 认识加交往有半年了,章弘也发现对方斯文优雅的大家闺秀外表下,也不过是个被惯坏的小公主,和男朋友熟稔了后便不停撒娇,疑心重,还很敏感。 “给你带礼物?” “我想要什么你知道吗。” “别告诉我你不喜欢衣服和包啊,”章弘看着对方偷笑的嘴角,趁热打铁道:“这次我帮你要点真货,别他妈找那些代购了,乖。” “你怎么老说粗口啊?好讨厌的。” “你不就喜欢这样嘛。”章弘哈哈大笑,立即被骆瑜的粉拳袭击了好几下。 他回到家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周睿宁不在,整间房都是安安静静的。 章弘检查了下包,发现自己常穿的长裤不见了,突然想起上次是周睿宁收的衣服,便想着会不会拿错了。 他走进周睿宁的房间,拉开衣柜开始翻,翻了一会儿没找到,正要合上柜门,视线突然被掩藏在衣服最底下的一抹彩色吸引了。 定睛一看,好像是一本东西。 章弘伸手用力扯出来,从书皮背面看似乎一本老旧的时尚杂志,似乎有点眼熟,他正想翻过来看封面,突然外面的开门声响了,不到几秒的功夫,他还没来得及把杂志塞回去周睿宁就打开了门。 “你在干什么。” “呃,”章弘僵硬地笑了笑:“有看见我那条浅色的裤子吗?” 对方的脸比平时更僵,双眼死死地盯着他拿杂志的手,好像章弘拿了个手榴弹似的。 “我帮你放房间凳子上了。”font class="OutStrRnds",zeRpeTk/font font class="OutStrRnds"bbMMs,H/font “咦?刚才没注意到,抱歉。”章弘连忙把杂志塞回去,然后像做贼一样快步走出去。font class="OutStrRnds"CnGbpcZRn/font font class="OutStrRnds"Br?C)Lfg(/font 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好奇,章弘思索着方才周睿宁那奇怪的表情,突然很想知道那本杂志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拿起裤子塞进包里,那猫一样的好奇心止不住地跳动。 过了一会儿周睿宁从隔壁走出来,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小声问: “你……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啊,”章弘背起包,转头看见对方低垂着眼,那张脸很不自然,便忍不住问:“你衣柜里放的那本是什么呀?我刚拿出来想看呢,你就回来了。” “可能是上次收拾的时候,放进去后忘拿出来了吧。” 章弘“噢”了一声,看着对方的表情,心里有点说不出的膈应。两人最近本来就尴尬,刚才周睿宁来接他时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回到屋里又急转直下。 “我走啦。”他拍拍周睿宁的肩膀,准备开门时突然又回头道:“对了,如果两个月后我还没回来,你就把那些器材卖了吧。” 他看见周睿宁的眼睛一下睁大了,里面有情绪像水波似的震荡,突破了脸上所有的面瘫神情——那种震惊、担心的复杂,很久以后他才能完全明白。 “为什么?”好半天,周睿宁才问。 章弘笑道:“因为那时候还不回来,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说完后便朝对方挥手作别,然后关上门下楼。走出去时他下意识地想回头看楼上的阳台,但终究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片小区。 第二十八章、 张天淞的车停在对面马路,见他钻进来时“哟”了一声,开玩笑道:“你背着包还挺有大学生的感觉,青春。” 张天淞一脚踩下油门,车子一路往机场飙去。 “ 33 新闻估计三天后就出来,到时候越泽林就见光死。” 章弘边吃边鼓着腮帮子问:“越坤那老头会把他接回北京吗,还是直接流放国外?” “估计没那么大本事直接从这里流放,还是得接回北京的。”张天淞阴笑道:“反正越泽林只是咱们的第一步棋,接下来有他受的。” 章弘点点头:“只要越泽林有那老头看着,咱们也不用怕。” “咦,你就背这么点就出来了?”张天淞从后视镜瞥了一眼他的包。 “废话,难道还得带那些器材啊?我都放在那了。” “算你识趣,我以为你还得带着相机一路拍几张给女朋友呢。”张天淞冷笑。 “你想多了吧,”章弘耸肩:“这次咱们是背水一战,斗不过那姓越的,就别他妈想活着回家养老了。” 到北京后两人就一刻没停,找人找媒体找关系,利用着章弘这几年帮越泽林打工的情报,还有他们在黑白两道的人脉和资源,收买各方势力。每天折腾得天昏地暗,章弘几乎觉得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住在昌平区一个隐秘的地下室,是狗仔队都找不着的地方,以此为基地,每天盯着电视和网络上的舆情消息。 “我靠,盛天果然很黑,背后做这种生意,活该那么多仇家。”张天淞边抽着烟边哈哈大笑,边拍着章弘的肩膀道:“你看,这个人,以前还和你爸认识呢,估计也被盛天坑过,早就想反扑了。” 章弘抬起头看了一下,笑道:“我还真不认识,不过到时候盛天董事那些负面新闻一出,估计有不少人都会跳出来,警方迫于压力也会出动的。” “关键是最后那个人证,真他大爷的难办。” “担心什么,现在全国的警力都在找越泽林。” “嘘,有消息。”张天淞掏出手机,额头上的疤因为皱眉显得更深了。他听着那头的说话声,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章弘见此也坐直了腰,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靠,”只见张天淞把电话挂了,一脸操你大爷的表情:“越泽林跑了,现在估计躲他弟弟那去了。” 章弘心里咯噔一下:“谁的消息?” 张天淞把手机递过来,只见屏幕上是一张越泽林被揍得满脸血的画面:“城西的几个混的,说下面的人今天碰到越泽林,本来想收拾他一顿,谁知到一半他弟来了。” “越默海吗?虽然年纪不大,也不是好惹的鸟,”章弘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开始穿衣服:“你人手还够吗?不如我亲自跟去吧,这可是个大事。” 张天淞的眉头皱成山:“行,万一越泽林思想觉悟了去自首,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章弘不知有多久没干过这种刺激的事了——跟踪、找人,然后如果必要的话,再加个灭口。 早从家庭变故、仇恨滋长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三观端正的“好人”。虽还差一点才到三十,但刀尖舔过鲜血,手握枪支无数,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没心没肺,杀人、害人时早就没了感觉,活脱脱是一个人渣。 这一晃快要到年末了,他这段时间一直盯着越泽林的弟弟越默海,却始终没有发现前者的下落,况且越默海也很警觉,让他不敢太放肆,只好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 “还是没有结果,怎么办。” “继续跟吧,警察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咱们暂时还没事。” 章弘挂上电话,望着车窗外飘着的白雪,突然想起了前不久自己呆着的那个地方,即使到了十二月还热得跟夏天似的。真是神奇,自己前不久还在南方一个小城市悠闲地过日子、谈恋爱,现在居然又回到了道上腥风血雨玩弄阴谋。 这段时间章弘的手机一直关机,整个人处于失联状态。他不禁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骆瑜,另一个是周睿宁。 前者肯定气疯了,断定他是个大骗子、负心汉。其实章弘也很奇怪,他接触过那么多漂亮和优秀的女人,但真正谈起恋爱、甚至谈婚论嫁的竟然是骆瑜,或许是因为对方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吧。 而周睿宁呢?章弘想到对方,脑子里蓦然有一刻是空的,随后各种画面才慢慢地浮起来,像幻灯片似的一张张掠过。 他想起两人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心想真是好奇怪,自己明明是个直男,之前也对那些优质的GAY一直没感觉,却和一个平凡的男人形成了这样微妙而古怪的性关系——章弘思索很久,也把这个归因于时机。 周睿宁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或许是特别的。 等他反应过来,章弘才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在这个人身上停留了太久,以至于差点错过刚刚突然从房子里走出来的跟踪对象。他赶紧小心地开启车子,保持恰当的距离跟在对方后面,一路飞驰开到了城郊的别墅区。 “这是哪啊?”章弘嘀咕,随后猛然意识到越泽林的情人李祚轩就住在这。 我靠,那厮难道躲到了情人家里?也他妈太有创意了吧。 事实果然和他想的一模一样——章弘盯着后视镜暗暗冷笑,看着站在门口显然被刚被操得合不拢腿的越泽林和他的情人。 “张天淞,我已经确定在哪了,你那边也快点着手吧。”章弘道:“我觉得明天就挺吉利的,一月一,给他个新年祝福。” 北京的冬夜很冷,加上前几天雪停了,空气很干燥,极其适合放火,和杀人、 章弘在早踩好的点停下车,拿上汽油、打火机和一堆可能用上的道具,悄无声息潜进了这片富人居所。 摄像头被屏蔽、安保无故离岗,导致歹徒潜入别墅防火——这些明天新闻上可能出现的话,章弘心里都想得一清二楚。他熟练地撬开窗户,跳进屋里,开始洒汽油,顿时一股难闻的味道蔓延了这幢欧式别墅。 每次做这种事时,章弘就会感觉灵魂仿佛出窍了,只有肉体在机械地动,做完后心里漠然地“哦”一声,灵魂才回来,然后恢复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他正轻手轻脚,突然楼上“咯吱”一声响,门开了,看来把人给惊醒了。 “李祚轩?” 章弘毫不犹豫地放下汽油,飞快地往楼梯移动,把身体掩藏在阴影里拾级而上——他像豹子一样扑过去把越泽林按在地上,对方激烈地反抗,但右腿似乎受了伤。章弘没折腾多久就把他捆了起来,从头到尾脸色极其镇定。 “人渣……” 他听到对方这么称呼自己,想起自己在为越泽林打工时对方种种傲慢和瞧不起人的行径,轻轻笑了:“闻到汽油的味道了吗?”他坐在地上,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们叫人把李公子拖住了,估计这会儿他还在市区里和一群大学生吃喝玩乐呢,只要他人没事,李家的人也不会太追究。” 对方惊惧的表情满足了他的心情,又随便闲侃几句后就下了楼。 火焰从窗帘“唰”地一下蔓延开来,章弘确定已经全部点着后便从窗外跳了出去,沿路返回。 他坐到自己的车里,把口罩摘下来,恰好看见手机  34 正在一闪一闪的。 “怎么了?” “不好了弘哥,李祚轩他好像发现了……” 心里一惊,章弘连忙开车绕到附近的高处,拿望远镜朝起火的地方一看——只见那楼旁停了一辆车,视线往远处的公路移,只见消防车和警车也在急速赶来。 章弘感觉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全身的血液冰冷起来。 他放下望远镜,低声道:“糟了。” 第二十九章、 三月后。 北京的春天满城柳絮,章弘打开门时有种从坟墓里出来的错觉——他已经好几个月躲藏在地下室里,像个见不得光的吸血鬼。 “怎么样,新鲜空气的感觉还不错吧。”张天淞问。 “不错个屁,到处都是粉尘,北京的空气没救了。”章弘一脚踢飞路边的小石子:“明明是越泽林入狱了,我怎么他妈的也躲了三个月啊?” “得了小声点。”张天淞说着把手机扔到他怀里,轻声道:“拿着吧,你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三个月前越泽林得到救援从火海死里逃生,后主动自首向警方招供,同时把章弘的事也供了出来。张天淞当即决定让章弘先躲起来,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用尽各种手段和关系,让警方断定越泽林的证词可信度有待追究,并且找了个替罪羊顶上。 “越泽林有被诊断抑郁症的历史,出现幻觉在医理之内,这点算你够幸运的,”张天淞点了支烟笑道:“不然我他妈真的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救你。” “李祚轩那边呢?不会来找我吧。”章弘问。 张天淞冷笑:“那个设计师?也就是个拼爹的花花公子,老子和李董关系硬着呢,他大爷的敢乱来,想造反啊?” 章弘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上次我听说南亚那边好像出问题,是怎么回事?” 张天淞皱眉,呼出一口浓烟:“还不是你上次在南亚洗钱出的岔子,打死了老蛇的得力助手。” “靠,要不是他要来砍我手指,我哪里会打他。” “那是你倒霉,摊上这种人,”张天淞踢了他一脚:“不过现在老蛇似乎没动静,你暂时放心,有情况我通知你。” “行,要我怎么谢你?”章弘笑着拿出打火机也开始抽 张天淞顿了一下,冷笑道:“这次你真不用谢我,实话说原本老子真他妈不想救你,折腾了三个月,什么生意都没做成,还搭进去好多钱。” 章弘自知理亏,干笑一下说了声抱歉,而张天淞也只是继续抽烟,似乎没有太过责怪他,过了一会儿又问: “你要去哪?短期内别留北京了,免得李祚轩找上你,最好躲远点。” 章弘打开手机,看了一下里面的轰炸的短信,道:“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火车站人群熙熙攘攘,章弘背着包,顺着人流往外走。 现在他的状况用山穷水尽可能有点夸张,但说“拮据”其实也不算过分。原本他的主要工作和人脉都在北京,但那里暂时回不去,找关系也搭进去了不少钱,现在手头所剩不多。他也知道张天淞那边也好不到哪去,而且情况比自己更复杂,两人都默契地暂时不联系了。 走出站口,章弘发了会儿的呆,然后搭上了公车。 他下意识地向那个熟悉的地方走,当进到那片小区、来到那扇门前,便蓦然有种亲切的感觉。 “周睿宁,在家吗。” 章弘敲了好几下,想着今天是周末,对方应该就在屋里。他反复地敲,心里有些没底起来,敲门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章弘。” 他手一顿,回头看见周睿宁就站在楼梯下,提着一袋洗漱用品呆呆地看着他。 三个月不见,眼前这个男人好像瘦了点,但看着自己那眼神一点都没有变,那种低沉、暧昧又带着欲望的复杂。 “嗨。”章弘扯扯嘴角,往楼梯下走了几步:“我回来了,但好像超时了,你是不是把那些器材都卖啦?” 周睿宁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半晌道:“你瘦了。” 章弘哈哈大笑:“是吗?咱们先进去吧,别在这说。” 屋子里一点都没变,身为一个男人的居所周睿宁从来不喜欢做任何的改变,甚至连垃圾袋的颜色都是千篇一律。 “抱歉啊,这次出了点意外。” 章弘正想着怎么瞎编,周睿宁关好门就径直走到他身旁,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那眼神让他顿时有种心虚的感觉。 “道上出了点事,所以一直都没和外界联系……” 他半真半编、絮絮叨叨了半天,周睿宁就一直那个表情,听得很认真。 “所以,现在我暂时回不去北京了,不得不在这呆一阵子,还得找点活干赚钱……” 周睿宁安静地看着他,点点头。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沉默了,章弘尴尬地挠挠头,无法预估对方的反应——是冷笑一声把他赶出去,还是胖揍一顿再把自己赶出去? 正当章弘想着,周睿宁突然扑过来抱住他,力道大得像要把人勒死。 “哇……干嘛呢你?”章弘感觉心口一阵剧烈地跳动,赶紧笑着打哈哈,扶稳他道:“差点被你扑到地上……” 他听见对方在深呼吸,喉咙似乎压抑了什么声音,几乎要爆炸出来。随后,周睿宁抱紧他的手颤了一下,抬头,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 下一秒对方便凑过来吻住他,像某种奇妙的信号,让章弘感到心里仿佛有股火苗点明了,一点点地在跃动,撩拨得发痒。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真的。” 对方说得有些哽咽,让章弘感到酸疼起来,不由得张开口,自然地接受周睿宁伸进来的舌头,在接吻的间隙低声道:“死什么呀?不就是联系不上么,你真是的……” 章弘觉得很奇怪,自己走时并没有给对方 “很危险”的暗示,周睿宁怎么会往“死”那方面想?只见对方手抚上自己的头发,一改之前尴尬避嫌的姿态,主动地亲吻,唇上的温度很火热,熟悉的味道和知觉一下全回来了。 衣服被脱下来扔到地上,两人扑在沙发上急切地在彼此身上抚摸,掌心下的肌肤开始升温,在摩擦下愈发热辣,接吻的舌头都发麻了。章弘觉得对方似乎瘦了一点,他可以把周睿宁整个身体都抱在怀里,暖暖热热的,有种想深深进入的冲动。 舌头分开时还黏了一条扯不开的银丝,章弘看见对方露出那种渴求的眼神,明显的欲望是个外人都能看得出。 “你不会把润滑剂也丢了吧?”章弘看着他咧开嘴笑道,见周睿宁摇头,便环住对方的腰,伸长手一勾就从茶几下拿了出来:“原来还在这里啊。” 他低下视线,看着对方因呼吸起伏的身体,上面的肌理一寸寸都那么熟悉而诱惑。章弘沿着周睿宁的锁骨开始啃吻,在乳头舔湿了一个又一个圆圈,舌尖上细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加重了力道,张口把那发硬的乳肉全部含进去,用力吮吸着,直到周睿宁发出受不了的呻吟声,贴着他的胸  35 膛抖个不停。 章弘觉得脑子仿佛被性欲烧起来了,鼠蹊部硬得抽搐,他托起周睿宁的屁股,看见后庭处浅淡的后穴,显然是很久没被碰过了,紧紧地闭合着,看得让人有把它捅开的冲动。章弘把一大片润滑剂抹在了阴茎上,然后粗喘着就插进了那紧窒的身体里。 周睿宁小声地“啊”了一下,肉穴排斥地将龟头往外挤,但章弘用力捅了几次后就松了,乖巧地包裹住整个性器,任由这根巨蟒劈进身体最深处。 “好爽……” 周睿宁脸上沁出了汗,手指抓着他的胳膊,腰身被插得前后颠簸,后庭不一会儿就被章弘干得一塌糊涂,流满了混合的液体。章弘见他的表情渐渐失神,眼神也逐渐没了焦距,喘息也不受控制,就知道对方也爽得不行了,便放肆地将对方的屁股高抬起来,往自己的胯一下又一下地猛撞。周睿宁整个人像被吊着一样,下半身悬空,上半身贴着沙发又急迫地抓住章弘的胳膊要贴近。 “用力……唔……再用力……啊……!” 平时对方一般都“慢点、慢点”地叫个不停,现在却反常地求着快,章弘捞起周睿宁的两条腿挂在肩膀,整个人几乎要坐在对方身上,性器随着身体下落的力量几乎要凿穿肠壁,撞击啪啪作响。 “唔啊啊……快……快点……” 真是疯了才会这么喊吧,章弘心想,又加快了速度,插得周睿宁又喊又叫,声音支离破碎,到最后自己也失控地无法停下。 射出来后两人都累得瘫在了沙发上,直到上面的各种液体都干涸了,剧烈的喘息才慢慢平复下来。 “你的那些东西,在房间里。” “嗯?”章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惊讶道:“你是说那些器材还在?” “嗯。”周睿宁躺着一动不动,轻声回答:“我也没缺钱到那个地步,放着也是放着。” 章弘只见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对着自己的肉穴还盈满了精液,说话时身体轻微地动一动,那液体就会继续往外流,看得他口干舌燥起来。 对方刚想起身,就立即道:“诶,别动。” 说着上去按住周睿宁,手指伸进那肉穴里面搅动起来,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对方倒抽一口气,本来平缓下来的脸瞬间又红了。 “你、你……放开……” “别啊,这样多舒服。”章弘笑着在他肩膀上亲了一下,手指抠挖得更带劲了。 周睿宁把脑袋埋在沙发里,身体因为章弘手指的挑逗缩成一团,腰还轻轻颤抖,随着逐渐加大的力道几乎要失控地叫出来。 “……呃……啊啊……” 听到对方喊出声,章弘才满意地放手,笑着摸了下周睿宁的头发:“怎么,这样就受不了?” “……才没有。” 只见周睿宁深呼吸了几口,然后坐起身,给了他背上一拳,两人你来我往地闹腾了一下,不一会儿就都笑出声来。 第三十章、 章弘那堆摄影器材还完好无损地摆在他房间,不但如此,他走时剩下的衣服也一件没落上地躺在衣柜里。 “我靠,感觉跟刚走时一样,你不会都没进过这房间吧?”章弘一摸椅子上,手指都是灰。 “我哪有那闲情进你房间,”周睿宁把洗好的抹布丢他脸上:“自己打扫吧。”然后笑着转身走出去 章弘长叹一声,拿起抹布开始收拾自己满是灰尘的房间。他花了两个小时把这里全部整干净,然后走到客厅,看见周睿宁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便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后者给他挪了挪位置,眼睛没离开屏幕。 “对了,”章弘犹豫了一会儿开口:“你这段时间有骆瑜的消息吗?” 周睿宁把遥控器换到另一边手,转过头轻声问:“你要找她?” “我号码全部换了,除了知道你家,找不到其他人。” 周睿宁手指捏着遥控器上的按钮,突然笑道:“一个月前她来这找过你,后来她爸也来了,看来挺着急的,你要找的话得快点……不然,你和她的事真要黄了。” “呃,”章弘看着他的笑容有点语塞:“我怎么找她?” 章弘见到骆瑜时,对方正牵着妹妹走出来,看见他后一愣,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上来扬起手就要打他。 好在周睿宁拦在了前面,不然章弘的脸上可能就要出现五个指印了——他从来没被女人打过,如果骆瑜这一巴掌下来,章弘不能预计自己是什么心情。 “你到底去哪了?!你……你这个骗子……”骆瑜失控地捂着嘴骂他,把一旁的骆珞都吓傻了。 “咱们找个地方说吧,”章弘倒是很平静:“我先陪你把骆珞送回去?” “你离我远点!”骆瑜显然在气头上,拉着骆珞就走。 章弘抓住她:“你不听解释,光生气只能浪费时间。” 骆瑜被他平淡冷静的语气震得说不出话,想挣开又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叫周睿宁先在道馆看着骆珞。 “给你十分钟。”刚在冷饮店里坐下,骆瑜便冷脸道。 章弘哄女人是有一套的,心知这种情况下越表现出着急,对方反而越不会搭理,故他沉着自若地开始讲早就编好的故事,把自己在北京“创业被坑的惨痛失败经历”说了一遍。 “所以说你是想向我借钱吗?”骆瑜皱着柳眉问。 “怎么可能,没还完钱,我也不会来找你了。”章弘笑道:“我只想问你原来的店还需不需要人?如果不介意,给我个机会吧。” 章弘和骆瑜回到道馆时周睿宁正在和骆珞玩玻珠,后者看到姐姐来了立刻跃起来。 “姐姐,章弘哥哥。” “什么章弘哥哥呀,叫得那么好听。”骆瑜弹了下妹妹的小脑袋:“他就是个大混蛋,大白痴,臭不要脸的。” 章弘在一旁笑嘻嘻:“说什么呢,不是说好别生气了嘛,乖。” 骆瑜瞪了他一眼,拉过骆珞道:“我可得先送她回去了啊,晚上公司还有事。” “好,开车小心点。”章弘朝她挤挤眼:“别再闹脾气了啊。” 骆瑜走后,他便上去拍了拍沉默不语的周睿宁:“走吧,咱们回去。” 周睿宁站起身,眼睛看着骆瑜的车开远,道:“她不生气了?” “还好,不算难哄,”章弘笑笑,搂过他的肩膀便走出道馆:“最幸运的是,我也不用当无业游民了。” 天空月朗星稀,才不到四月,这座城市的南方就已经有点湿热了。周睿宁的车今天坏了,两人闲着也是闲着,便徒步回去。 “最近怎么不见胖子?” “开学了,他今年功课紧,来不了那么频繁了。” “那你呢,最近忙了什么。”章弘问,边走边踢着一块石头,像小孩子时玩的游戏。 “我啊,找了份兼职。” “噢?怎么突然找兼职了。” 周睿宁笑笑:“因为你走后,就没人交房租了啊。” 章弘看了眼他的侧脸,又低下头,一脚把石子踹飞到旁边的水池里:“你没有找别的访客吗?” “这里  36 租房的人本来就很少,碰到你已经很幸运了。”周睿宁的话尾很轻,声音都飘散在了空气里。 “是什么兼职?” “朋友介绍的,就是接接电话,然后帮打电话。” 章弘“噗”一声笑出来:“原来是客服啊,你的声音很有特色,当这个很合适啊。” “你就瞎说吧,我现在连假期都没有了。”周睿宁也笑道。 “可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房租还会给你的。” 周睿宁摇摇头:“你也不可能永远在这里吧。” 章弘不说话了,看着对方平静地向前走,也加快了脚步。 时间如白驹过隙,章弘觉得这段日子过得十分匆匆,他每天都要去忙活摄影店的事,几乎是从早到晚,光是拍摄就已经够累,更没有时间去道馆了。他几乎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份工作,和骆瑜的关系也逐渐好转。后者是几乎把整家店都交给了他,现在两人的关系也许可以用“热恋”来形容。 而周睿宁似乎比自己更忙,除了道馆的带班外就是兼职,有时候回来看上去比自己还累,两人说话的时间都寥寥无几,更不要说其他的接触了 日子很平和,即使有所谓“恋爱”滋润,但章弘还是感到了一丝白水般的单调和空虚,这难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安稳生活? 很久以后他回想起这段日子中最深刻的记忆,果然还是和周睿宁有关。 那天是周末,章弘早起了叼着面包在客厅转悠,顺手敲了敲周睿宁的房门。 “起来啦,睿,你不是要上班嘛。” 对方没反应,显然是睡得太死了,连门都锁了。章弘不禁耸肩无语。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嘈杂的电钻声,心想可能是哪家人在装修。但过了一会儿这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整栋楼都要震起来。 章弘计上心头,立即用力拍着房间门大喊:“周睿宁你他妈的快起来!地震啦!!” 过了几秒门猛地打开,周睿宁直接冲出来和章弘碰了个正着,砰地一声两人都摔在地下,末了周睿宁还急匆匆地揪着章弘站起来,要往门跑。 “停、停!哈哈哈你快停!裤子都没穿别跑出去丢脸!”章弘笑得肚子疼,一把拉住要往外跑的周睿宁。 后者一愣,意识到章弘在整他后气得黑了脸,一脚就踹了上来。 “哎哟!别闹,疼!谁叫我喊半天你不起来的……”章弘捂着胯部呲牙咧嘴地喊着。 周睿宁看了一眼嗡嗡震动的屋顶,怒道:“地震?也就你这脑子能想出来!” “诶你别说了,刚才踢到我的蛋,疼死了。” “……怎么了?”周睿宁皱起眉,脸色一下担忧起来。 章弘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隔着衣料摸了摸自己的小兄弟:“糟糕,好像……”他自己摸了好一会儿,又是揉又是抓的,换着方式挑逗,最后白了脸道:“靠,好像硬不起来了。” “……你在开玩笑吧?” 章弘摇摇头,面色顿时显得凝重了,他起身拿过手机,打开存储的A片开始撸,但不知是神经太紧张了还是真的有毛病,还是没硬起来。周睿宁就在一旁看着,脸色也渐渐不好看了。 “行不行?” “……完了。”章弘呆愣地道。 “是不是刚才弄伤了?”周睿宁也急起来,“你脱裤子我看看。” 只见章弘那巨大的小弟弟可怜巴巴地躺在胯间,周睿宁绷紧了脸,颊边有些红起来,伸手轻轻去摸那两颗睾丸。 “……疼吗?” “有点。”章弘看着对方小心地摸着自己的性器,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还是瞬间觉得这场景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和诱惑。 只见周睿宁另一只手也抚摸上来,包裹住自己的阴茎缓缓摩挲,脸色也开始着急了,抬眼望着他:“有没有感觉。” 那急躁的神情让章弘心里一动,突然笑着道:“你亲一下。” 没想到周睿宁真的低下头去,用嘴唇去亲吻他的阴茎,从龟头一直往上,还用舌头去舔那两颗睾丸。章弘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舌尖细腻的触感,温热的撩拨像雨一样流淌在欲望的中心,让他鼠蹊部顿时发紧。 他不禁伸手抚上周睿宁的头发,低声道:“好像有感觉了……” 对方听闻更卖力地舔弄起来,舌头吃力地在铃口打转,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汗,似乎比章弘还要紧张。 他不禁伸手抚上周睿宁的头发,感觉热度一点点从被舔的部位蔓延开。 对方察觉到他的反应,更卖力地舔弄起来,舌头吃力地在铃口打转,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汗,似乎比章弘还要紧张。 “可以了……” 周睿宁抬起头,看着他已经有点抬头的小兄弟,用手捏了捏,感觉到硬了也松了口气。 “你这傻逼,要是真起不来了就是活……” 还没说完章弘就突然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周睿宁的嘴唇,然后又迅速拉开距离笑道: “谢谢。” 周睿宁脸色发窘,迅速移开视线站起来:“我得走了,要迟到了。” 章弘“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久的呆,直到骆瑜来电话了才反应过来赶紧起来收拾。 日子又像车轮一样滚过,直到他和骆瑜的婚姻水到渠成。 第三十一章、 章弘和骆瑜的婚姻是在年底决定的。此时正值骆杰的公司生意迁往上海,他为女儿女婿亲自敲定了婚礼时间,还为两人在上海购置了一套婚房。font class="OutStrRnds"VIgVKamSSDwTt%/font font class="OutStrRnds"]O)ChTQJeb[/font 事实上,章弘认为要不是骆瑜态度那么坚定、对父母撒娇死缠,骆杰也不会那么快就答应。自从上次他失踪三个月后,直至现在骆杰看他的眼神都有种警惕的味道。 到了年底,他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他跟周睿宁说的时候,对方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婚礼应该在明年二月,过春节的时候。” “好啊,”章弘说话的时候周睿宁在用着他的电脑看电影,还抬起头来笑了一下:“如果到时有空,一定参加。” 搬家的前一天晚上,两人端着啤酒和吃的来到那个小小的阳台,把报纸铺在地上,吹着微凉的风,美其名曰送别酒。 “这里天气还是这样,都年底了还没有点冬天的样子。”章弘开了啤酒,倒了一人一瓶。 “等再过几天冷空气就来了,不过那时你都已经走了。”周睿宁接过来一饮而尽,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到上海后还是主要做摄影吗?” “对,这种店还是在大城市比较有钱途,这里的店准备交给别人打理。” 这大半年来他让骆瑜的小店起死回生,越做越大,自己也积累了一些钱。这些钱一部分作为他和骆瑜的共同财产,另一部分用来炒股做个人融资。 章弘发现在他心底里,还是很抵触这种婚姻的枷锁关系。 37 “对了,咱俩都认识那么久了,我还没给你拍过呢,要不要来一次?”章弘提议。 “算啦,不是说了么,我不上镜。” “别啊,那用手机总可以吧?就算是留个纪念。”章弘说着掏出手机:“你啊,就从来没有拍过照。” 周睿宁呆呆地望着他的镜头,然后似乎赞同地点点头道:“也是,免得你以后记不得我长什么样了,那多亏啊。” 章弘笑了:“说得跟再也不见似的。” “下次见面,如果我还没得老年痴呆的话,可能还会认得你。” 章弘哈哈大笑:“怎么可能那么久?” “怎么不可能,”周睿宁用指节敲着酒瓶:“也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章弘沉默,心里的某一块世界好像瞬间变暗了,周围似乎也安静下来,耳边只听见树叶的沙沙声。 “章弘,你早就知道的吧,”过了一会儿,周睿宁轻声道:“我是喜欢你的。” 章弘看着他,只见周睿宁低着头,手指轻轻一弹那酒瓶就倒了,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在北京的那三个月,前前后后想了那么久,他们俩之间的那些事、周睿宁对自己怎么样、还有回到这里后周睿宁的那个反应,再不知道他就是傻子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回答一声:“知道。” “记得有一次我蚊帐坏了,咱们一起睡吗?”周睿宁道:“那时你说梦话了。” “记得,你说你听不清我说什么。” “我骗你的,”周睿宁笑了:“我听见了,你不停地喊,我不是同性恋,我他妈怎么会喜欢男人。” 章弘表情有点僵硬,但周睿宁倒是很自然地另一瓶酒也开了,给两人都倒上,递给他一杯,道:“干了这杯。” 章弘接过,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开口,一杯碰上去后便一饮而尽。 第二天骆瑜就和父亲一起来了。原本父女俩还想叫搬家公司,但章弘说没多少行李,便只好作罢。 章弘的行装很简单,最重的也就是那些摄影器材,其实自己一个人应付绰绰有余。 “咦,和你一起住的那个小伙子呢?”骆杰问。 “他今早有兼职,已经去上班了。” “噢,这么拼啊。”骆杰感叹了一句,而一旁的骆瑜瞥了一眼周睿宁那边的房间,眼底有些疑虑。 收拾好后章弘便和父女两离开了这里,推开门的时候骆杰还道: “你要走了,他也不来送送啊?” “咱们几个兄弟一起吃了顿送别饭,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见嘛,”章弘解释道:“而且婚礼他应该会来。” “说的是,朋友啊,就该多多保持联系。” 走到小区门口时,章弘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楼,一瞬间脑子里浮起那些初来乍到的画面,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和周睿宁一起的琐事,那些事情像细细密密的雨,落到皮肤、渗进血液,轻微得好像无关痛痒,却实实在在地发生过。 章弘此时绝不会想到,下次他再来这里时的心情,比自己想象得要遭千倍万倍。 两个月后,婚礼在上海郊外的一座公馆举办,当日邀请了骆家不少亲朋,章弘也请了自己在圈内不少好友,当然也包括道上混的张天淞。 “新年快乐,今天这新郎装真是人模狗样啊你。”张天淞一上来就笑着讥讽道,还扯了扯他的领结。 “少来拆我台,”章弘笑着给了他一拳:“你额头上的刀疤给我遮好了啊,免得惊吓到人民群众。” “好好~新郎官。”张天淞笑哈哈,随后突然道:“诶,你是不是在等周睿宁啊,他有事,来不了啦。” “你怎么知道?”章弘讶异。 “我前几天刚经过广西,顺道去那里看了一下,他还在教跆拳道呢,说有事走不开,来不了了。”张天淞道。 “你闲着没事去他那干嘛。” “顺便去蹭个饭呗,还有地方免费住呢。”张天淞无所谓地笑着回答。 “你这土匪德性什么时候改一改,啊?”章弘笑道。 场婚礼顺利、温馨,众人都称赞二位新人般配无比,祝福百年好合。其实也就是那些老一套的程序,在章弘看来并无新意。 他心里除了身处主角的新奇,似乎没有其他感觉了。 “恭喜弘哥,好久不见居然要结婚了,嫂子真漂亮。” “弘哥,造人计划什么时候开始?我还等着认干儿子干女儿呢。” “居然有能把这家伙拴住的女人,骆小姐你本事可大了!” 章弘听着这些套词只能以笑回应。其实无所谓栓住或拴不住,只是时候到了,他也早有那方面的考虑,就这么水到渠成。 闹腾的喝酒结束后,章弘一个人来到洗手间洗把脸,把浑身化妆品和食物的味道都驱散了点,看着镜子里衣冠楚楚的自己,不禁把领结解了,将衬衣开了一颗扣子来透气。 拿出手机,思考了一会儿,想到那个没来婚礼的男人,章弘便拨了过去。 在他意料之中,响了很久都没人接,章弘叹了一口气,把电话按掉,靠在墙边拿出烟抽起来。 他听着洗手间外人声嘈杂、各种祝福齐飞,看着烟雾飘荡,仿佛看到了他和周睿宁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些琐碎、微妙、暧昧、漫不经心的一切,在这客套的婚礼中突然显得真实起来。 (上部完) 第三十二章、 上海,静安区。 “过几天我得去趟美国,这次可能要一个月噢。”骆瑜坐在沙发上边叠衣服边说,过了一会儿见没回应,便不满地大声道:“老公你在干嘛呀?” 半晌,章弘从书房里走出来,看见地上的行李箱道:“哇,又要出差?正好,我也得去外拍了。” “你要去哪呀。” “去广西拍梯田。”章弘答道:“最近那些大牌们都在演电影,正好空出了时间,正好去拍拍风景了。” “怎么不早说啊你,我也想回去一趟呢。” “没事儿,以后有的是机会,你放年假的时候咱们再去呗。” 两人结婚已经一年多了,在上海也基本安定下来。章弘凭借原有的人脉和骆杰的帮助,重新回到时尚圈从事封面摄影,偶尔也会去旅行拍风光。 章弘心知骆瑜怕他和圈里的女人接触过多而有出轨的危险,也担心他藏私房钱。对此他觉得无奈又好笑:自己要是真想出轨、真想藏钱,对方难道还发现得了么?况且他本来就对“共同财产”这种夫妻概念很抵触,别说“私房钱”,他现在连“私房”都有了。 “老公,等忙完这几年,我们就要个宝宝好不?”骆瑜从身后一下子跳上来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我爸妈可想抱外孙了。” “行,到时再说呗。”章弘侧过脸亲了亲她,心里却静如止水。 不知为何,他对小孩没有任何的期待,即使看到许多朋友在炫耀秀幸福,那些宝宝也的很可爱,但他偏偏没有自己要一个的想法——看来他真的没有完全接受“结婚”这一回事,每每感到最放松的时刻,就是独自一人 38 去旅游外拍的时刻。 这次去广西也是突然有的想法,一是这个季节那里风景好,二是他也突然想回去看看,毕竟一年多过去了。 “我走啦,你自己注意安全噢。”骆瑜给了他一个送别吻,然后就匆匆进了海关。 章弘不禁想到了周睿宁,那个一年来从未联系过的人。 他站在机场,犹豫了很久,久到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一个人、一件事踌躇那么长时间,最后才决定打对方的电话,心里想这么久过去了,他们见面应该可以自然一点,不用像临走前那一晚那样尴尬得沉默无言。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换号了?章弘失笑,心想也不奇怪,先捅破这层关系的既然是周睿宁,那对方肯定有了疏远关系的准备,再加上离开那一晚对方说的那些话,不想见自己也是正常吧。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打通了胖子的电话。 “弘哥!生娃了没?”对方一接起电话就激动地嚷嚷:“上次你的婚礼,我被老爸抓回老家了都没去成,真太可惜了!” “娃就别想了,你现在在家吗?过几天有没有空接待下我?” “你要回来?” “想去拍梯田,顺便回来看看。” “哇,欢迎欢迎!可惜我们家没空房了,我这就给你订五星级酒店去!”胖子乐呵呵地道。 “这就不麻烦你了,”章弘笑着跟他打趣了几句,随后问:“对了,周睿宁怎么样了你知道么?” “你说周教练?他好像早就搬走了啊。”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你走后他就离职了,说是家里有些事情,然后听说在去年春节之前就搬走了。” 去年春节前?那不是他婚礼之前吗?章弘隐隐觉得不对劲,猛然想起张天淞来参加他婚礼时,说自己前几天在周睿宁家住过,还说对方仍在道馆上班。 张天淞在说谎。 “弘哥,弘哥?怎么不说话啦?” 章弘回过神:“没事,我明天的飞机,到了给你电话。” 挂断后他立即给张天淞打电话,那边响了好久都没接,他便反复地打,一动不动地现在原地拨了十分钟,直到那边终于接通。 “怎么有空给我电话,要当爸爸啦?” “周睿宁他出什么事了?” 他知道事情一旦和张天淞扯上关系,十有八九都会往不可控制的糟糕滑落。 “怎么,你联系他啦?”张天淞语气听上去很轻松:“怎么一年多了才想起来啊,好歹人家也是喜欢过你的……” “少废话。”章弘几乎要吼出来,语气不受控制地着急了:“他早就搬走了,那时你为什么说他还在道馆工作?!” “你那么激动干嘛啊,”张天淞对他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语气一下子也怒起来:“我不说不是怕影响你婚礼的气氛吗?!都半死不活的傻子了……” “你说什么?” “记得你在南亚惹的事吧,本来我还愁怎么帮你找个替罪羊,周睿宁就自己报上门了,结果被老蛇的人打得半死不活。” 章弘脑子嗡的一下好像炸开了,有无数个声音在轰鸣,响得几乎两眼发黑。 他不知道自己的反应可以这么强烈,好像比狠狠被打了一拳还要震颤得厉害。 “他为什么……会找上你?” 张天淞冷笑一声,好像在嘲笑他的无知:“第一次见面不就留了联系方式嘛。早在你因为越泽林那事被困住的时候他就联系上我了,问我你在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见他求得可怜,都快哭了,就告诉他了。” “然……后呢?”章弘觉得喉咙好似被卡住了。 “我当时真他妈不想救你,费时费力,而且随时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真想把你送进牢里得了,大不了判个死刑,表现良好点再放出来,”张天淞笑着说:“可周睿宁就在不停地求啊、求啊,还把自己全部的积蓄拿出来求我,说愿意帮我干任何事。” “你要他干了什么事?” “我当时还没什么需要,就先答应他了,最后不是也帮你搞定了嘛,”张天淞道:“还拿了他的那些钱,做贿赂的一部分,不然我这边资金真周转不过来。” 章弘想起周睿宁在他回来后就一直在兼职,即使周末也没有休息,他本以为对方是想攒钱,没想到是真的缺钱了。 “你走之后老蛇那边的事就出了,说是要为杀死的弟兄报仇。本来嘛,这种事拿点钱弄弄就行,关键是得找到个替罪羊兼出气筒。他们找不到你就来找我,我也很烦心,所以自然就想到周睿宁当初答应的事咯。” “他……他会愿意?”章弘觉得自己声音在发抖。 “怎么不愿意?为你死他都愿意啊。”张天淞哈哈大笑:“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他看你的眼神那叫一个渴求,你上辈子是修了什么姻缘,那么招一个男人爱,啊?” “我……”章弘“我”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后来老蛇的人就找上他咯,好像是他把全部事都揽自己身上了,就算对方逼问你在哪也不说,结果被打得全身是血,好像还被拿棍子搞了屁眼,最后被折磨得精神失常,我叫人把他弄醒的时候,已经傻了,智力跟个小孩似的没区别,不过有趣的是,他就记得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他自己,一个就是你。” 章弘抓着手机,向前走了几步,险些撞到机场来往的行人,如鲠在喉,一句回答的话也说不出。 “你说这些事要我当时怎么告诉你?你都结婚了,而他嘛,都是自愿的,你也不需要内疚。” 张天淞语气很轻松,就和他们俩以前做完见不得人的事后那种语气一样,可章弘这次却怎么也没办法做到同感。 他觉得胸口很闷,像要透不过气了,好似有一双手紧紧地钳住脖子、卡住喉咙,几乎要窒息了。 “他现在在哪。” “你要去看他?”张天淞疑惑:“最好别吧,你要真有愧疚,就给点钱呗,不然他在那疗养院也呆不下……” “我问你他在哪里!!” 章弘的吼声让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电话那头的张天淞也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那你大后天来广西吧,我带你见他。” 张天淞没有直接带章弘去找周睿宁,而是先去了原来他们俩住的那个地方。 小区还是老样子,房子更是没有变,除了已经布满的灰尘。 “为什么带我来这。” 张天淞在电视机旁的柜子蹲下,低头开始翻东西:“先给你看样东西,我记得放这了。” 章弘见他在找,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推开了周睿宁的房门,按着记忆轻车熟路地拉开衣柜的门,拨开那些衣服,看到了那本背朝上的杂志。 他拿出来,翻转到了封面,呼吸顿时停滞了——那封面上的照片,正是自己。这本杂志是他刚穷游回国时做的,也是因此以英俊帅气的外表吸引了无数粉丝。 章弘手抖地翻开杂志,只见自己专访那一部分被刻意折了起来,显然是做了记号。 骆瑜曾说过  39 的那些话在他耳边至今清晰: ——他父母就是因为这个……自杀的。 ——因为有人撞见他在拿着杂志……咳,对上面的男人照片自慰。 ——而且还是被他们家以外的人撞见,那个地方的人都很保守,就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父母当然就受不了了……” 他记得周睿宁刚见自己的时候,目光里有奇怪的惊异和犹疑。当他开玩笑地举着身份证给对方看的时候,周睿宁只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确认。 因为对方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了,却一直装作不知道。 第三十三章、 “章弘你干嘛呢,出来吧。” 章弘立刻将那杂志放回原处,僵硬地走出房间。 只见张天淞把一盘光碟放进了影碟机,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这是什么?”章弘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老蛇手下拍的视频,算是向咱们示威吧,”张天淞道:“反正我只看了一遍,就没再想看第二遍。” 过了一会儿屏幕开始出现模糊晃动的画面,还有嘈杂的人声。章弘屏住呼吸,觉得眼睛似乎凝固住了,眨也眨不了。 镜头摇得厉害,最终终于稳下来,穿过人影的缝隙,对准地上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张天淞指了指:“周睿宁。” 光线很暗,以至于章弘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地上、人身上那些黑色的都是血。而地上的人被翻过身来,身体被打得血肉模糊,只有那张脸是看得清的,还有那双亮晶晶的、和他对视过无数次的眼睛。 棍棒齐下,砸在肉体上的声音沉闷得可怕,似乎连骨头的断裂声都能听见。只见那些人打够了,就把周睿宁又翻过身,不清不楚地说了几句后,便开始去扒他的裤子。随后一个人拿着钢棍走近,上面反射的银光让章弘从未有过的心底生寒。 他闭上眼,冷汗从额头上滑落。他听见了周睿宁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那些戏谑的笑声和起哄。他感觉这些声音就像四面八方的芒刺,自己被扎得冷汗涔涔,意识都模糊缥缈了。 “你不是很想知道怎么回事吗,怎么还不敢看了。”张天淞道。 章弘艰难地睁开眼,一下便看见了那钢棍插进肉穴的画面,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周睿宁还在不停地挣扎和惨叫,导致那坚硬的凶器把皮肉都刺破了,血顺着大腿流下来,湿了一大片。周睿宁还没挣扎几下,又被狠狠一脚踹在肚子上,整个人顿时安静下来,自暴自弃地伏在地面,像死了一样。 那根钢棍在周睿宁身体里进进出出,皮肉撕裂的声音夹杂着侮辱性的笑声,透过屏幕传来,清清楚楚。 “关了,把它……关了。” “你不看了?”张天淞问:“后面还有呢。” 章弘冲上去一把夺过遥控器关了,然后用力地甩在地板上。尖锐的一声响,外壳立刻裂开了一条长缝,电池摔了出来弹得老高。 张天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干什么呢,你。” 章弘看着对方那张疑惑不解的脸,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知道情绪似乎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下一刻就会爆炸得四分五裂。 他深吸着气,发现呼吸已经紊乱成一片,声音似乎被压抑住了,好半天才说出来话: “带我去……见他。” 张天淞开车带着他到了市区。这座城市本来就不算发达,郊区更是一片荒芜。章弘远远地看见阴沉的苍穹下有一排灰色的建筑,上面写着疗养院的字样。 “我对他是仁尽义尽,”张天淞道:“疗养院的钱是用他的存款付的,如果还不够,就把房子抵押出去,也能在住一年了。” 章弘没说话,但张天淞说的没有错,以后者这种性格,没有把周睿宁抛尸荒野已经是奇迹。 虽然名字是叫疗养院,但这里的条件实在拮据得令人发指。章弘跟着对方走进去,只见院子里有几个老人在打乒乓球,大树下还坐着几个年轻的,都穿着这里特供的衣服,神色一看上去便知精神有些不正常。 “我们找周睿宁。”张天淞径直走进办公室,把负责人叫了出来。 对方一见张天淞便恭恭敬敬,也朝章弘笑着打了声招呼。 “淞哥啊,周睿宁他最近挺好的,很听话,比刚开始进来好多了。” “这次要见他的是这位,”张天淞指了指章弘。 章弘看了那谄笑的负责人一眼,道:“比刚开始进来好多了是什么意思。” “刚开始进来还不适应,很多人都是这样的,这也很正常,习惯就好。”负责人笑道:“想必您也看出来了,这地方不是医院,有些设施比不了,但对那些难照顾的、又花不起钱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这种地方,说到底就是个廉价的收容所,怎么会看不出来。 章弘用冷笑掩饰表情,心里却好像被什么捅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止也止不住。他越往前走,越知道要看见周睿宁,腿就越像被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倍加煎熬,害怕地要倒退。 “这里。” 门打开,章弘呼吸屏住了,推开时下意识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 房内的墙纸是淡黄色的,本来应该是温馨的颜色,在章弘看来却有种哀伤的冰冷。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旁的周睿宁,正拿着勺子呆呆地盯着电视,碗里的粥一点没动。听到声响周睿宁反射性地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然后立即埋头吃饭,似乎是怕别人把他碗里的东西抢走一样。 一年多不见,他瘦得下巴都尖了,皮肤也是不正常地苍白,胳膊上还能看见一些伤疤,只有那双眼睛还和以前一样,明亮澄澈。 章弘看着周睿宁在十几秒内把一碗白粥下了肚,之后把旁边碟子里的咸菜一股脑倒进嘴里,没有任何吞咽,像被训练出来的机器一样,吃完后就把碗放回托盘上,盯着电视,也不敢看他们,手抓着衣角紧张地揉捏。 房间里面除了周睿宁还有其他人,都在吃饭。这时护工来了,大声吆喝,一听脾气就极差。只见这护工跟没看见他们几个似的,就开始收碗筷,收到周睿宁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些咸菜黏在了被子上,立即破口大骂——“傻子”、“白痴”、“智障”各种难听的词汇,参杂着骂人的方言,喷得周睿宁狗血淋头,而对方一动不动地低着脑袋,像尊雕塑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但细细看,那抓着床单的手在发抖,身体也在缓慢地往后退缩,似乎要被那些难听的话逼得无处可逃。 “闭嘴……”章弘突然走上去,扯过那个护工用力推到一边:“叫你闭嘴!!” 那护工摔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高高大大的章弘,而疗养院的负责人连忙冲上去赔笑,朝护工使劲挤眼色,勒令她赶紧出去。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跟周睿宁说话。”章弘说。 “咦?可这……”负责人很犹疑,但张天淞便马上答应道:“行,我们出去。” 等张天淞把那两人带走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了,其他几个人都好奇  40 地看着章弘和周睿宁,有些还在窃窃地傻笑。 章弘走到床边,拿过纸巾上去帮周睿宁把被子上的菜渍擦去,周睿宁感觉到有人接近立即往后躲,章弘轻轻抓住他的胳膊道:“别动,这里脏了。” 周睿宁终于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睛望着他,随即便像灼在他脸上一样,看得目不转睛。 章弘擦完后坐在床边,手缓缓从周睿宁的胳膊滑下,握住了对方。周睿宁这次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里丰富得好像有星辰。 “吃得饱吗?” 周睿宁先是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摇头,随后又点头,脸上出现犹疑的表情。 章弘看他衣服空荡荡的,可以想象身体根本没有多少肉,便又问:“想住在这里吗?” 周睿宁看着他没回答,眼神开始往门那飘。 “讲真话,想留在这吗。”章弘放柔了声音,像以前一样楼上对方的肩,把周睿宁慢慢拉近自己:“不想的话,我就带你走,和我一起住。” 沉默了好久,对方还是一点回应也没有。章弘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抬起另一只手轻拍着周睿宁的背,问:“睿,你记得我是谁吗。” 有人敲门,张天淞的声音传进来。 “章弘!你出来一下。” “等会儿。” 章弘放开周睿宁,对方还是那副呆愣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已经傻了。张天淞说他明明记得自己,现在看来却根本不是。 他走出去,只见张天淞一脸严肃,道: “你完事了么,我得走了,那负责人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咱们得一块离开。” “把他带走吧,我来照顾。” “你疯了?”张天淞皱眉,一把扯住他往前拉:“这不是小事啊!你要真觉得过不去,出点钱,送他到好一点的医院不就行了吗?而且你要怎么照顾他?你老婆怎么想?” 一连串问题让章弘懵了,脑子顿时乱七八糟。他真的没考虑这些,他现在想的只是带周睿宁离开这个地方而已。 张天淞见他这样,便道:“这样,先把他送到市里的医院,那条件比这里好,至少不是天天稀饭咸菜,之后有什么安排,再说成不?” 第三十四章、 章弘再打开门时周睿宁竟然站在门口,吓了他一跳,两人恰好四目相对。 “怎么站在这里,嗯?”章弘柔声道,伸手拉住他。 周睿宁表情无措起来,低下头,嘴唇动了动,章弘凑过去轻声问: “你说什么?” “……想……走……” 他声音微弱沙哑,好像很久都没说过话了,开口都很艰难。章弘见他终于说话了心里激动起来,手抚上他的头摸了摸,道:“不想呆在这是吗,跟我走好不好?” 疗养院办完手续后,三人便开车往市里医院走,一路上车里安静得可怕,连张天淞都没有说话。周睿宁沉默地坐在车后座,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即使外面根本没什么像样的风景。 章弘观察着,发现周睿宁有时还会微微张开嘴,像小孩看到了什么新奇东西一样,双眼出神。对方手还攥着衣服,时不时地揪紧了不停摩挲着,显然很紧张。 他想握住对方的手,但刚碰到周睿宁就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眼神里流露出防备而胆颤的怯意。 “怎么了?没事的,来。”章弘轻声道,伸长手抓住对方的腕关节。他想让周睿宁不那么局促和紧张,因为对方那种神态和动作让他看得心里极其难受。 他坐近周睿宁,顺着对方的手腕抚上了手背,不轻不重地握着。周睿宁看着他,他便露出自己标志性的笑容,想缓解对方的不安。 “到了,市五医院。” “来,咱们下车吧。”章弘对周睿宁说,后者立即看向窗外那医院冰冷的建筑,表情茫然。 天色已晚。从下车到进医院,周睿宁一直走在章弘后面,脚似乎粘在了地面,要不是章弘拉着恐怕就一动不动。 张天淞做事向来有种匪气,哪里管什么挂号的程序,一进医院大厅就吼着叫住院部和精神科的大夫出来,那凶神恶煞的气场震得窗口的小护士大气不敢出一声。他这一吼保安立即来了,张天淞哪管那么多,直接指着周睿宁就道: “看见他了没?给找个病房,还有精神科的大夫,看看能不能治,费用没关系,旁边这位有的是钱。” “不好意思啊先生,你得先排队挂号,我们不知道有没有空病房啊……” “老子这他妈是救人!”张天淞对他的话熟视无睹:“没看见人家急需住的地方吗?做慈善还要挂号啊?” 章弘见那安保都要被张天淞这土匪逼急了,便上去拉开他:“行了行了,你赶时间的话就先走……” 正说着那保安突然大叫一声,章弘一回头,只见周睿宁正疯狂地向医院门口跑,速度快得如死里逃生,一眨眼就没入了门外的黑夜不见踪影。 “周睿宁,周睿宁!!”顿时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章弘立即什么也顾不上了,一路狂奔地追出去。 周睿宁本来跑得就很快,即使是呆在疗养院久了体力下降,章弘还是费了一番劲才追上。他几乎是扑上去抱住这个发疯般奔跑的男人,对方踢打着挣扎,他就抱得更紧,几乎要把人嵌进骨头里的紧。 他听见对方在大喊,那叫喊朦胧在本来就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更含糊了,那声音里还有哭泣,伴随着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刺痛他心脏抽搐。 “不要……在这里……不要……病房……不要病房……饶了我……饶了我吧……” 这些匪夷所思的话,几乎是痛苦得要爆炸、狂暴得想要逃脱的渴望,驱使着这个男人要逃走。 “对不起、对不起……不住这里好吗?咱们马上走,马上就走……” 他将周睿宁的脸扳过来,凑上去吻住对方满脸的泪水,那咸湿的触感让他心里抽痛,几乎也跟对方一样要哭出声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无论是周睿宁,还是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别哭,别哭了……”他吻着对方的眼睛、鼻子、嘴唇,含住那痛苦的声音,用似乎要把它吞咽下去的力量亲吻周睿宁。 “章……弘……章弘……我不要……在……这里……”对方含混的声音溢出他的名字,像尖针一样把章弘刺痛了。 ——他就记得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他自己,一个就是你。 他将周睿宁转过身从正面紧紧抱住,抚摸着对方的头发和脖颈,还有瘦得要命的背脊,嘴唇贴着那仍哭得发抖的肩膀。周睿宁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几乎把他衣服都扯破的力量。 “好了,没事了……咱们回去好不好?去我住的酒店那里好不好?” “不去……不去医院……不要去……” “不去医院,不去的……”章弘轻声安抚道,手摸着周睿宁的脖子反复地说。 对方终于停止了啜泣,头埋在他怀里不动了,只有紧抱住他的手还昭示着存在的力量。章弘一下一下轻  41 拍着对方的背,慢慢等周睿宁呼吸完全平稳下来。 他不知道对方这一年多来是怎么过的,他也不敢想了。只要一看到周睿宁现在痛苦的样子,他脑子就会浮现录像中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好像从身上剥掉一块肉那样难受。 “好了,好了……咱们回去吧。” 章弘捏捏周睿宁的手,然后拉着对方往回走。后者顺从地低着头,整个人几乎是缩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一双眼睛里还有泪,警惕地看着医院的大楼。 “我住的酒店在桂林市区里,那地方以前咱们还去过呢,就在象鼻山旁边的那条街上,记不记得?”章弘轻声说,想试着用回忆来把眼前这个支离破碎的男人包裹住。 周睿宁抓住他的手臂,躲在他身后,越靠近医院门口眼睛就越惊恐,丝毫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张天淞走出来,周睿宁浑身就大大地战栗了一下,作出要跑的姿态,章弘当即搂过他的腰抱紧: “准备上车啦,没事的。” 张天淞把烟丢到地上一脚踩灭,打开车门道:“上来吧。” 车开后周睿宁就放松下来地靠在后座上,但依旧不敢多动,眼睛低垂着偷偷看前面,似乎对张天淞带有排斥和敌意。到酒店后张天淞也没多说,只是跟章弘随便侃了几句就离开。 “睿,穿上拖鞋。”章弘拉着他坐在沙发上,把酒店里配的那双鞋放到他脚边。他见周睿宁还穿着疗养院的衣服,便道:“先洗个澡吧?可以自己来吗?” 他发现自己做的决定太快,以至于都不知道周睿宁究竟是怎样的精神状况。刚才在医院本应做个诊断,但对方的排斥和恐慌让他现在连医院两字都不敢提。 只见周睿宁点点头,他便牵着对方的手走进浴室,还示范了一下打开喷头和浴缸:“你洗澡,我去给你买点衣服,好不好?很快就回来。” “嗯。” “不哭了吧?”他用指关节轻轻碰了碰周睿宁的眼角,温柔地笑道。 周睿宁怯怯地躲开,小声道:“不了。” 周睿宁这种神态让他一种发疼又狂热混杂的情绪涌上来,忍不住凑近了,在对方局促不安又茫然无措的表情下亲了亲那脸颊。他看见周睿宁的眼睛紧张地眨着,便又亲了一下,周睿宁往后退,似乎对这种异样的接触感到不安。 章弘如梦初醒,放开对方,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只好用调笑的语气道:“你这还有眼泪呢,一个男人还哭,羞不羞啊?” 周睿宁望着他,“我”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只是在反复地“不是”、“没有”。章弘看得心里一震,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周睿宁了。 说不清楚话,反应有些迟钝,智力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水平。 “好啦,去洗吧。”意识到自己想太久,章弘马上催着对方进去,然后拿了钱包下去买衣服。 七星路一条街都是成衣店,他还清楚地记得周睿宁的尺码,但要付钱的时候突然想到对方瘦了,犹豫了一下又买了件小号点的,最后共提着三个袋子回酒店。 “睿,洗完了吗?”他打开灯,发现周睿宁已经在床上盖着被子躺下了,又连忙关了灯。 对方模糊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章弘把衣服放一边,轻轻拉开被子,露出周睿宁光裸的上身,上面有许多细小浅淡的伤痕。 “刚才忘说了,柜子里有浴袍,我给你拿来穿上吧。” 他说着就看见周睿宁背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不禁疑惑地伸手去摸。 掌心下的肌肤一片冰凉,完全没有一般洗完澡的温热。 “你……洗的是冷水?” 第三十五章、 周睿宁又“嗯”了一声,然后开始排斥地往被子里钻,同时伸手合拢被子,把身体裹住蜷缩成一团取暖。 “为什么不用热水?” “没有热的。” 章弘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好像只教了如何开关,却没教他怎么调节水温。他本以为周睿宁应该会的,没想到对方并不知道。 “那你平时洗澡不用这种设备的吗?”他问,坐在床边,手隔着被子轻拍周睿宁的背。 “不用。” “那你怎么洗啊?” 片刻,周睿宁转过身,从被子里露出眼睛:“有桶,还有盆。” 章弘笑了笑:“傻瓜,下次我教你用,或者再洗一次吧?我看你好冷。” 周睿宁立即摇头,然后又开始往被子里缩。章弘看着他的反应有点奇怪,便伸手要拉开被子,却遭到对方执拗的反抗。 “别这么闷着睡,会透不过气的。”章弘皱眉:“乖,放手。” “不要。” 章弘越是要拉开,周睿宁反抗得越用力,到后面几乎是绷着一张脸和他抗争,但终究抵不过他的力气。 被子被扯下来,章弘第一眼看见的是周睿宁胸前那一片浅淡的痕迹,虽然已经半年了,但还是有这一块那一块的疤痕,在麦色的皮肤上显得很凄惨而突兀。 周睿宁扑上来把被子夺回,重新盖在身上,然后缩到墙边躺下,嘴里低低地似乎还在说什么。 “很恶心……” 章弘呆愣地看着他的举动,随后爬上床,从后面抱住周睿宁拉回来:“什么恶心,没有啊,谁对你说过这种话?” “他们都这么说……消不掉的……”周睿宁闷闷地道。 章弘想起疗养院护工那副嘴脸,猜得也大概十有八九。他摸了摸周睿宁的头发,凑过去在对方冰凉的脖子上吻了吻:“这么可能?你看它都那么淡了,过不了多久,就会不见的。” “……嗯。” “我把空调调低了,别这样闷着睡了啊。” 章弘从浴室里出来后,只见周睿宁还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像一只瘦削的虾。 “还冷吗?”他伸手探进被子里,掌心下细腻的皮肤已经接近常温,“不冷的话就别盖了,先把浴袍穿上。” 周睿宁顺从地坐起来,接过浴袍呆呆地打量了一会儿,露出无从下手的表情。 “从头上套下去,这样。”章弘温柔地给他套上,感觉像是帮一个孩子穿衣服。 对方身上有沐浴的淡香,沁入鼻息让他有种舒畅和微妙的瘙痒。只见周睿宁一直在看他,那双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像,就像以前两人相处时那种注视。 章弘觉得呼吸有些发热了,两人不知有多久没这么靠近,但周睿宁的气味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很清爽干净,让人感觉很舒服,靠近得越久,越有种想肆虐蹂躏的饥渴。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凑上去情不自禁地用嘴唇摩挲着周睿宁的眼角,在对方脸上湿漉漉地亲吻,循着那熟悉的味道开始一点点吞噬。 周睿宁呼吸僵住了,脸随着腻人的亲吻变红,身体不断往后退。章弘继续靠上去,对方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他给打开了——周睿宁的力气一点也没变小,啪地一下,让章弘顿时懵了。 “会,会痒的……”只见周睿宁脸呈猪肝色,手捂着被亲吻的地方退到墙边,无辜而胆怯地看着他。 42 章弘脸被打得火辣辣,猛想自己刚才做的事,脑海立即浮现“禽兽不如”四字,或许再形容得过分点也不夸张。 “你……脸上有东西。”章弘随便找了个借口,从来没觉得这么尴尬过。 妈的,他到底在干什么? “痛吗?”也许是看到他脸上的指印了,周睿宁突然小声问。 “没,不疼。”章弘扯扯嘴角,忍痛笑道:“睡吧,明天带你去看梯田好不好?” “……梯田?” “就是这种,”章弘从床头拿了一本杂志翻开,坐近周睿宁:“我明天去拍龙脊梯田,想去吗?” 周睿宁直勾勾地盯着杂志上的样片:“嗯。”随后突然指着其中一张小声道:“漂亮。” “这张啊?”章弘笑道:“这个角度好刁钻,借助树的形状把日出的光线勾勒得很美,而且时机也很妙,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碰上。” 周睿宁把杂志拿过来又看了好一会儿,问:“我们明天,会去照片上的地方吗。” “咱们就是去龙脊梯田啊。”章弘轻声说。 “这里也会去吗?”周睿宁指着照片上一处问:“能看到这个房子吗?” 他指的是梯田远处一座尖顶的房子,在光线的覆盖下有种梦幻的童话气息,让人心生向往。 “你说这个?可以啊,明天咱们找找。”章弘道:“现在赶紧睡吧,不然起不来了。” 关了灯,章弘摸黑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只枕头躺下,听着头顶空调的声音,扯了扯身旁被周睿宁裹紧的被子: “给我盖点。” “啊。”对方身体夸张地弹了一下,然后才“嗯、嗯”松开手,似乎是被惊醒了。 “睡着了吗,”章弘放轻声音:“抱歉,吵到你了。” 周睿宁转过身,在黑暗里望着他,半晌小声地开口:“门……关好了吗?” “嗯?关了啊,怎么了。”章弘很奇怪。 “关不好的话,会有人进来……”月光照在对方身上,章弘才发现周睿宁竟然在咬手指,脸绷得很紧,像一块面具要裂开。 他情绪很紧张,越咬越用力,几乎要把指甲盖咬出血。 “你在说什么?”章弘用力抓住他的手拉下来,钳住周睿宁瑟瑟发抖的双臂把对方抱进怀里:“什么都没有,不会有人进来,我在呢。” “你关好了吗?不然会他们会……进、进来的……”周睿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的方向,明明吹着空调,脸上竟然冷汗涔涔。 “关好了,真的,关好了,我上了两层的锁,酒店还有保安,没有人会进来的。”章弘擦着他的脸肯定地道:“睿,你好好睡觉,明天我们就去看梯田啦,不然起不来你就一个人呆酒店里了哦。” 周睿宁听完一愣,像被敲了一棒似地盯着他,随后两行泪毫无预兆地滑下来,真实而脆弱:“我,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 章弘吓了一跳,慌忙凑上去吻着对方安慰:“没事,这不是开玩笑吗?明天我肯定带你去的……” 周睿宁突然从喉咙里发出崩溃的哭声,随着表情的失控,情绪像散沙被风吹起、摧枯拉朽地崩塌了:“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章弘……章弘……啊……”那连续不断的眼泪流进张开的嘴里,脸上湿漉漉了一片,声音到后面哭得模糊而颤抖,让章弘几乎也溃围了。 他抱着周睿宁不停地安慰,像也傻了一样重复着那些话,世界仿佛被对方的哭声击毁了。明明是一个大男人的哭声,却异常地让他心疼,痛得已经没办法逃避了。 “当然不会,明天一起去,明天咱们四点就起,我还叫酒店准备早餐了,很好吃,比我做的要好吃多了……你还记不记得?对不起……对不起……” 周睿宁哭得脸皱成一团,连喘息都不规律地一顿一挫,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瘦削的背好像要裂开。章弘轻轻拍着周睿宁的背,拿纸擦着那哭得一片糟的脸。 “明天咱们去找那个尖顶的房子,就是你说的那个……所以要很早起,不然敢不上日出了。”章弘捏着周睿宁的下巴让对方看着自己,露出笑容道:“如果算拍不到日出,咱们就在梯田散步一天,拍日落也好。” 周睿宁突然凑上来,伸手小心地抱着他的脖子,叫着他的名字不停。章弘回抱住对方,手拍着那瘦骨嶙峋的背,听着周睿宁说着说着,然后又渐渐安静下来,不禁低声道: “对不起……” 对不起,当初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现在好像来不及了。 章弘向来认为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而且还是男人,感到这么悔恨自责。 答案他已经知道了,但好像太晚了。 第三十六章、 有些事情可能真是命中注定的,逃也逃不掉。以前章弘根本不信这种东西,现在却觉得准确到可怕。也许周睿宁就是自己上辈子造的孽,他这辈子注定要和对方纠缠在一起,无处可逃。 就算张天淞出的主意再怎么有道理、再怎么符合他的一贯作风,现在要他找个医院把周睿宁丢下,章弘发现自己做不到。 真正懊悔也好,暂时的良心发现也好,章弘已经决定要照顾对方了。 “醒醒,睿,起来啦,咱们要去梯田咯。” 周睿宁一叫就醒了,直起身发了好久的呆,似乎才想起发生了什么,揉了揉眼睛光着脚就下了床,东张西望。 “穿这个。”章弘把昨天买的衣服给他,还有一双鞋。 周睿宁立即接过来胡乱套。章弘收拾好后一看发现对方衣服竟然穿反了,便哭笑不得地帮着脱下重新穿。 “不急,把衣服穿好了,现在还早。”他刚说,完就听见周睿宁的肚子咕咕叫,只见对方立即捂住肚皮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禁挑眉笑道:“饿啦?早餐在楼下。” 酒店的早餐就是面包加牛奶,直接现烤现热,说不上什么新鲜。但周睿宁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牛奶喝得一滴不剩,几乎要把盘子都舔干净了。章弘发现他吃饭很安静,除了动作有些迟缓外,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来,帮我拿着三脚架。”章弘把东西塞到周睿宁怀里,抓着对方的胳膊把它抱稳了:“这个是等下固定相机的,拿好啦。” 从这里到龙脊梯田的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章弘提早就租了一辆自驾车,一路迎着黎明前的黑暗在高速上飞驰。 天空渐渐由黑变成深蓝,淡色的光在一点点侵蚀那些仅存的星星。 “那边是东,一会儿咱们开上山,就可以看见太阳升起来了。”章弘指了指窗外,示意副驾驶座上的周睿宁去看。 周睿宁转头盯着那深不见底的星空看了一会儿,问:“和照片上的一样吗?” “是啊,都是芒种前后一个星期拍的,这时候呢,梯田灌满了水,杂草都铲干净、田基都修整好了,最容易出好照片。”章弘轻声说:“诶,你想不想今晚住山上?想的话咱们就找个农家,酒店估计已经订满了。 43 ” “都可以。”周睿宁小声说 山间雾气很重,能见度很低,烟雾朦胧的感觉很美。章弘把车开上了盘山公路,按着导航向那一处开去。 “为什么没有人。”周睿宁突然问。 “现在还早,而且咱们走的不是人多的旅游路线,是别人告诉我的好地方。” 章弘拍摄最忌讳人多和撞景,向来剑走偏锋,这也是他经常出好片的原因。 “能拍到那个房子吗。” 章弘一顿,没想到他还记得,随即答道:“当然能了,一会儿找找。” 他把车开到一处空旷的平顶停下,从后座拿出两件外套。 “外边有点冷,把它披上。” 周睿宁接过来穿好,随后抱着三脚架下了车,那样子跟护一个孩子般小心翼翼,好像比章弘自己还心疼这些器材。 “来,扶稳了。”章弘拉住他的胳膊沿着斜坡往上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周睿宁,生怕对方一不小心跌落下去, 本来这种拍摄他自己就足以应付,从工作的角度说,多了周睿宁反倒分散了他的精力,与累赘无异,但他现在没办法把对方一个人丢在酒店里。 周睿宁一直安静得很听话。章弘说拿好三脚架,就紧紧的抱在怀里;章弘说扶稳了,就用力抓着他的胳膊不放;章弘说要小心,就真的踩着他的脚印一步步往上爬。 有一瞬间章弘觉得对方是真记得他的,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不然怎么会那么信任他。 “停,咱们到了。” 拨开树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灌水的梯田,田坝上亮晶晶的像镜子一样澄澈。天边是一缕带状的鱼肚白,还有几抹日出的红晕,雾色朦胧间如梦似幻。他们站在树丛边缘的坡顶,再往前几步就是几十米下的田地。 周睿宁看呆了,一愣一愣地望着眼前的美景,想往前迈步随即被章弘一把拉住。 “站好了别动,前面危险。”章弘叮嘱道,抓住周睿宁的手让对方扶住一旁的树干,确认没问题后才开始摆拍摄器材。 他把三脚架摆正,相机架好,回头看周睿宁抱着树干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样子似乎想走过来看他拍摄,却又不敢违背刚才的命令。章弘看得心里一软,伸出手轻声道:“过来。” 周睿宁小心地靠过来,章弘让他站在自己旁边,打开了相机,指着上面各种设置道:“这个是调感光度的,咱们现在是逆光拍,大概就是这样子。” 周睿宁看着章弘调了会儿相机,突然道:“你好厉害。” 和其他人谄媚的夸奖不同,他声音很轻缓,语气真诚,在自然地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就像地球绕着太阳转一样。章弘听得心里微颤,有股暖暖的东西,像眼前即将升起的朝霞一样涌上来。 他转头看着周睿宁,突然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脸,想说什么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好半天才道:“站好别动,下面危险。” 空气静谧,只听见林间虫鸣鸟叫,章弘全神贯注地眯起一只眼,另一只眼盯着镜头,不断调整着相机参数和取景框,抓住日出的时机拍了一系列照片。 拍风景片是需要耐心的,有时用长镜头拍星轨章弘还要野外露营一整夜,这次拍日出已经算轻松的。他大概维持了拍摄状态二十分钟,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梯田水光粼粼,光线终于稳定后才长舒一口气。 章弘回过头,只见周睿宁还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风景,脸上都出了一层汗。 “干嘛不擦汗?”章弘笑着刮了一下他脸:“满脸都是。” 见他笑,周睿宁也跟着笑,似乎是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汗。 “走,我们换个角度,不在这了。”章弘把相机拿起来,卸了三脚架开始转移位置。 他们沿着树林边缘走到正对着太阳的位置,章弘把相机重新架好,刚要开始拍摄周睿宁突然道: “房子在那。” 章弘回头,只见他指的西北边的一角望得出神,顺着一看竟然看见了照片上的那个尖顶屋,红色的屋顶在阳光的映衬下镀了层金,比杂志上的更好看。 章弘当即调转角度,把这一幕拍了下来。拍完后他发现周睿宁还算维持着向房子看的姿势,逆着光的侧影有种半剪影的效果,立即对着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睿,过来看看。” 周睿宁不解地凑过来,看到自己在照片中一愣,然后立即用手捂着相机屏幕脸红了。 “干嘛,照得不好看?”章弘觉得他的样子有趣又可爱。 “怪怪的。”周睿宁小声回答。 “哪里怪了,很好看。”章弘轻声说,抓着他的手移开:“你看,把那个屋子也照进去了。” “我想去那里。”周睿宁指着远处的屋子说。 “好,等我再这里再拍几张。”章弘答应道。 正说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骆瑜。 “我去接个电话,你站在这别动,看好器材。” 周睿宁应了一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靠在树上看着远处的房子。 章弘走进树林里,看着闪烁的屏幕思考了一会儿,按下通话键。 “老公~你起床了没?” “早起了,在拍日出呢。” “你在龙脊梯田呀?用手机拍几张传回来看看嘛,还有,我想吃桂林的马蹄糕了。” “行,一会儿拍给你,马蹄糕我等下转转看有没有可以带回去的。” “拍摄时小心点哦,回来我买这边的巧克力给你吃。”骆瑜听上去心情不错,又黏着他聊了近十分钟才恋恋不舍地结束通话。 章弘挂了电话后,看着地上斑驳的阳光发了会呆,然后才慢慢转身回去。 他来到刚才的拍摄点,看见相机还完好无损地摆在那里,却不见周睿宁的身影。 “睿,周睿宁?”他喊对着方的名字,得到的只有树林里空荡荡的回音。 对方一直都很顺从,刚才拍摄时即使热了一脸汗都没吭声,他叫呆着不动就一定会乖乖站在原地才对,不可能自己走了。 章弘心慌起来,走到高地边缘往下看,只见下面空荡荡的一片田地,虽然不算高,但摔死人绰绰有余。 “周睿宁……周睿宁!” 第三十七章、 章弘觉得自己的腿在抖,几乎要站不稳一头栽下去。他弯着腰,睁大眼睛盯着下面的田地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对方的影子后才松了口气,然后起身往树林里奔。 “周睿宁,睿宁!!” 章弘喊着,声音有些发抖,视线在茂密的树林里飞快搜寻。 他突然听见对方在回应他,叫他的名字,立即循声狂奔,一直下了坡,到刚才停车的地方,才看见周睿宁弓着背坐在地上,看见他来后张张口,露出无助的表情。 “你到底怎么回事?”章弘脸冷下来走近,蓦然看见周睿宁身上都是土,手臂上还有划伤,右边胳膊血汨汨地流。对方背靠着斜坡,看起来应该是从上面直接摔下来的。 周睿宁似乎被他阴沉的表情吓着了,说话结巴起来:“有……有蛇……” “什么  44 蛇?”章弘放缓语气,在周睿宁身边蹲下,抓起对方的胳膊,只见伤口划得很杂乱,应该是滚落得很厉害。 “它爬到相机上,我赶它,它就来咬我……”周睿宁小声说,一双眼睛看着他,似乎怕章弘又突然冷下脸:“我跑的时候,就不小心就摔下来了。” “有被它咬到吗?”章弘皱眉。 “没有。” “它往你哪里扑?” “就……往脸上。” 章弘用手按着他的脖子靠过来,小心地去看上面的皮肤,没有看见蛇的咬痕后才完全放心。 “先上车。” “相机还在上面……” “知道。” 章弘从车里翻出创口贴,先给周睿宁胳膊上都贴好了,随后才返回去拿相机。他从周睿宁坐着的地方沿路返回,爬上去时不禁想对方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来,竟然都没叫出声,贴药时也没说一声疼。 他发现对方现在或许感官有些迟钝,昨天也是,洗了冷水缩在被子里,要不是他发现估计也会一直不吭声。 是对疼痛不敏感了吗?还是本能地就会这么忍耐? 他回来时周睿宁依旧安静靠在副驾驶座上,眯着眼睛好像要睡着了。章弘坐上车,瞥了眼贴满创可贴的胳膊,伸手碰了碰: “疼不疼?” 周睿宁点点头:“疼。” “那怎么不说?” 周睿宁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对章弘的要求莫名其妙。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啊,”章弘握住他的手,开始有些语塞:“这样,就没法解决问题了,就会一直这么疼,懂吗?” 周睿宁面色依旧发愣,竟然说:“为什么要解决,是我疼,又不是你疼。”过了一会儿,见章弘惊呆了不说话,又小声道:“反正没有人会管的。” 一种既愤怒又悲哀的感觉冲上了章弘的脑门——他一下子知道了周睿宁为什么一副对疼痛毫无感觉的样子,因为在疗养院的时候,那些护工根本不理会病人的要求,这种忍耐已经习惯成自然。 他伸手搂过周睿宁,深呼吸缓解着透不过气的压抑,在对方脸上亲了亲。周睿宁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章弘便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我也会疼。” 周睿宁愣了愣,随后居然傻笑起来,伸手扯了扯他的头发:“骗人,不可能,我疼你怎么会疼啊……” 章弘抓住他的手放下,用力把周睿宁搂在怀里,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生怕一说话情绪就会失控。 周睿宁不解地看着他,却乖乖地没动,过了一会儿也伸手搂住章弘的腰,鼻子贴着他的脖颈,轻轻说了声“好香”。 章弘一怔,笑道:“什么香不香的,说好了啊,以后疼就跟我说。” “噢。” 章弘琢磨了一下,还是不放心,伸出手道:“拉钩。”见周睿宁还是犹疑的表情,便道:“拉钩就带你去看那个房子。” 他刚说完周睿宁立刻笑了,把小手指伸过来和他拉钩。 章弘低下头,在对方的头发上吻了吻,听着窗外的风声虫鸣,一瞬间突然觉得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人,被隔离在这片与世无争的美景里。 当章弘把车停在那房子前时,周睿宁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露出笑容,下车后就直奔房子前去。 “小心点。” 章弘看见他跑到房子前,望着那红色的屋顶出神,脸上尽是高兴的表情。 “这是哪啊--噢,好像是个仓库诶。”章弘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指着那门牌上的字。 他见周睿宁看得目不转睛,便道:“帮你和它拍一张好不好?” 周睿宁听后笑了,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然后走上前不知所措地站在那,有些局促地望着镜头。 “你不用看这,绕着房子随便走走,我抓拍就好。”章弘见他紧张,不禁笑道。 但周睿宁还是不自然,眼神闪烁地看着镜头,过了一会儿傻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还好没有被咬到……” 章弘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蛇的事情,勾勾手道:“你过来看看。”待周睿宁走过来便把相机屏幕一移,笑道:“看看你这傻样,还在偷看我镜头呢。” 周睿宁看了一眼立即捂住镜头:“别看了。” “哟,还不许人看啦?”章弘笑着抓住他手要掰开,但周睿宁执拗地捂着不放,还一副抿着嘴想笑的样子。 “别看了。”周睿宁又说了一遍。 “干嘛,我拍的我还不能看啦?” “不好看。”周睿宁和他的手纠缠在一起。 “挺好看啊,真的。”章弘说完凑上去蹭了蹭周睿宁的鼻尖,后者立即放手了捂着鼻子往后退,脸有点红了地傻笑。 两人在梯田一直逛到了中午。也许是接触开始多了,一路下来章弘发现周睿宁的话也开始变多,会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东西,像个小孩一样。也许是傻了,原来经常面瘫的表情也有所改观,至少笑起来有种无忧无虑的感觉。 “我以前家里的房子就是那样。” “你以前的家在哪?” “我忘了。”周睿宁说,突然转身拉住他手臂小声说:“我有点饿。” “前面有个农家乐的餐馆,去看看想吃什么。” 周睿宁快步跑过去,盯着菜单打量了好一会儿,回头对他笑道:“我想吃烧鸭。” “你点吧,三四样菜就差不多了。”章弘把相机放到桌上,坐下来歇息。 周睿宁一口气点了三样肉,差点把章弘腻得喘不过气来,哭笑不得地加了一份菜汤。他见周睿宁吃得很欢,一口肉一口饭往嘴里塞,吃得嘴边都沾了几颗饭粒。章弘见了伸手帮他弄下来,拿过纸给周睿宁擦着嘴。 “慢点吃,别弄到衣服上了。” 周睿宁“嗯”了一声,眼睛弯起来笑了:“好吃。” 一旁的店家看见了,感叹了一句:“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啊。” 章弘一愣,笑着回答:“是啊。” 兄弟?用这个形容他们现在的关系,倒是贴切。 晚上回到酒店,一天走下来的周睿宁也累了,但在章弘的催促下还是听话地洗完澡才爬到床上,倒头就眯着眼睛,一副困倦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转过头看着章弘小声问: “你不睡吗。” “我还得选片修片,你先睡吧。” 周睿宁看着他拿出电脑,有些局促地问:“你会走吗。” “不会啊,”章弘笑道:“明天我带你去我家,好不好?” “去哪?” “在上海,明天咱们坐飞机,两小时就到了。” “好。”周睿宁似乎不关心到底去哪,得到答案后便放心地翻身睡了,不到一分钟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章弘安静地坐在电脑前把今天拍的照片选好修好,最后看着那几张周睿宁的照片发起了呆,过了一会儿,他在电脑最隐秘的位置新建了个叫“R”的文件夹,把这些照片都放了进去。 处理完后,章弘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行李。他拿出从疗养院得到的周睿宁各种私人证件,在台灯下一张张拿出来——出生证明、户口本、身份  45 证、中小学的毕业证和学位证,还有跆拳道的考带证书,这就是证明这个男人存在的全部东西。 还有那些从原来房子拿出的东西:一些老照片,那条印了周睿宁名字的黑带,还有那本杂志。 章弘拿出对方的身份证放进钱包,然后把其他东西放在一个不透明的袋子里封好,放在行李箱最里面,随后蹲在地上,突然想流泪,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蹲在地上,看着已经锁好的行李箱,等回想完那些记忆后,才发现自己真的泪流满面。 “……渴……” 床上传来周睿宁的嘟囔声,也不知是说梦话还是怎么的,喊了一个字后又开始断断续续地说着渴。章弘抹了抹眼泪,站起来走到床边,只见对方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便轻轻拍了拍: “睿,想喝水吗?” 周睿宁慢慢转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模糊地点了点头。章弘立即倒了水坐在床头,撑起他的脑袋缓缓喂下,周睿宁张开口,随着饮水慢慢清醒了,抬眼看着他,目光灼在章弘的脸上。 章弘把碗放下,道:“怎么了?” 周睿宁从床上撑起,突然凑过来,嘴唇轻轻蹭了蹭他的眼角,在他刚才流过泪湿漉漉的地方碰了又碰,让章弘顿时脑子有些空白。 随后只见对方轻轻拉开距离,笑着说出他昨天说的一模一样的话:“你脸上有东西。” 章弘定定地看着他,随后突然用力把对方搂紧在怀。 第三十八章、 “……我要透不过气了。” 直到周睿宁闷闷地出声他才放开,只见对方露出不解其意的表情,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脸上:“你这里湿了,哭了吗。” 对方的气息近在咫尺,让章弘有种晕眩的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流动加速了,跨间的那个东西也开始膨胀起来。他知道自己想干嘛,但这现在看来太荒唐、太残忍了。 他手从周睿宁的肩膀上滑下,沿着背脊缓慢地摸到腰际,隔着衣料摸索着熟悉的身体,力道随着呼吸的急促开始加重,揉了几下后他突然碰到了浴袍侧面的缝隙,不禁滑进去抚上光滑的皮肤,变成用力而贪婪的猥亵。 “啊,”周睿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下意识按住衣服里摸索的手怯声道:“好痒……” “哪里痒。”章弘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这,这里……”周睿宁抓着他的手小声说。 “这里吗。”章弘把手往下走,几乎探进对方的裤子里,感觉跨间的阴茎涨得要爆炸了,脑子里都是以前两人欢爱的画面。 “不是……你,你别碰,一碰就痒了。”周睿宁还是抓着他的手,努力地把后面被掀开的衣服合拢。 章弘手僵在对方的腰上,脸上出了一层隐忍的汗。 他从来没有为情欲这么忍耐过,向来放纵欢爱的章弘这一刻觉得折磨无比。他闭着眼,心里挣扎了近一分钟,却仿佛比一个小时都漫长。 直到听见周睿宁的声音,他才找到了个台阶:“我困了……章弘,我困了。” “嗯。”他放开手,没有去看周睿宁:“你继续睡吧。” “你哭了吗?” 周睿宁又问了一遍,那双眼睛好奇地灼在他脸上。 “我太困了,打哈欠流的。”章弘编了个借口,拍了拍对方的头:“还口渴吗。” “不渴了。”周睿宁摇摇头。 “那继续睡吧。”章弘轻声道。 为了让两人一起回去,章弘改签到了余票充足的红眼航班。第二天一早就把周睿宁从梦中拉醒,打了出租车直奔机场。对方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清醒的样子,但还是顺从地跟着他走完了所有的手续,直到上飞机后才完全醒过来,兴致勃勃地看窗外。 章弘看着对方兴奋的样子,心里慢慢地平静下来,露出一丝苦笑。 他以前做梦也没想到,回广西的这一趟,居然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上海市,普陀区。 章弘一年前就在这里的潜力学区地段买下一套房,准备作为以后的融资手段,如今装修基本完成,他本想先将其出租,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好大。”刚开门周睿宁就惊讶地张开嘴,呆愣地站在门口,盯着一旁的入户花园。 “喜欢吗?以后你就住这里。”章弘拉着行李箱放好,开始把衣服拿出来。 “那你也会住这里吗。”周睿宁小声问。 章弘顿了顿,笑道:“除了工作时间,我基本都会在这。” 这次拍完后他就打算开始接本地的活了,而且以骆瑜最近的出差频率,他基本一星期可以在这呆上五天。章弘打算找时间带周睿宁到大医院检查,做治疗计划。 只见对方走进来,在他身旁蹲下来,嘀咕道:“你工作时间干什么呢……” “这次你不就是陪我工作了吗?”章弘柔声道:“拍照就是我的工作啊。” 周睿宁“噢”了一声,道:“你的工作真好。” “来,帮我把这些放进那个柜子里。”章弘把叠好的衣服给他:“以后你穿衣服就从里面拿。” 他看着周睿宁走进去,从行李箱拿出那个密封证件的袋子,思考片刻后便把它锁进了玄关的抽屉里。 房子有一百多平米,住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他不可能每天都在,章弘心想要不要请个护工来照顾周睿宁。 他刚想查一下家政网站,骆瑜突然来电话了,问他有没有回家,还兴奋地说着在纽约那边又看见新衣服了,撒娇着问他能不能刷卡。章弘心里觉得好笑,对方这种先斩后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象征性的问候不过是给自己一个面子。 对于女人的购物心态,他还是很能理解的。 “章弘,章弘。” “怎么了?”挂了手机,章弘便听见周睿宁在屋里叫他。 “我肚子疼。” 他走进房间,只见周睿宁蹲在地下,捂着胃部,头低低的、小声地说。 章弘一惊,蹲下身拉住他的胳膊,看见对方脸色发白,额头上有细细的汗,他原来以为是天气热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冷汗。 “什么时候疼的?要上厕所吗?” “我上过了,还是疼。” “是怎么样疼?你先起来。”章弘扶着周睿宁坐在沙发上。 “就……就是疼。”周睿宁声音越来越小,眼睛都要闭起来了,按着肚子的手有些发抖。 对方这两天吃喝都和自己一样,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走咱们去医院。” “不去……不去医院。” 章弘没理他的抗议,强硬地扯着周睿宁从沙发上拉起来,不顾对方的反抗用力往门外拖。周睿宁手抠住了沙发皮,疼出了一脸汗,却倔强地就是不肯走一步。 “你在干什么,”章弘急得来了气,用力把周睿宁抓着沙发的手扯开,对方痛苦地喊了出来,声音里带了恐慌和哭腔,听得他心里也跟着害怕起来。 “别去……别去、不要去……” 章弘把周睿宁两只手抓着合拢在一起,从后面紧紧抱住对方吻着那通红的耳朵:“不是去住医院……是去看病,看完就回来了知  46 道吗?不看的话肚子会一直疼,很难受。” “章弘,我,我不住医院……”可能是听到他的安慰,周睿宁的挣扎减弱了下来,但还是在嘟囔地抗议。 “谁去住那个破地方?就是看看你肚子为什么疼,然后咱们就回来了。” 见周睿宁还不敢相信,章弘便道:“你疼着不去医院,我看着也疼,你可别害惨我了……” “那、我去医院……”周睿宁终于答应。 医院里人多得逼仄,章弘想既然来了就给周睿宁看一下精神科。 他听张天淞说周睿宁被救出来时就是半死不活的,光是救活就花了不少,醒了之后更没有钱治疗了。 “很疼吗?能不能等?”章弘看着对方有点发白的嘴不禁问。 周睿宁点头,却没说话,章弘心里也没了底——他已经发现对方太能忍,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就算现在是个傻子,但那种忍耐似乎已经是种本能,已经融进骨子里了。 他站起身焦躁地走向挂号:“急诊在哪?这里有人肚子疼得不行了能不能先让进去?!” 也许是他语气太急了,又长了一张能靠脸吃饭的面孔,不一会儿几个护士就跑过来,章弘赶紧把周睿宁半扶半抱地拖进了急诊室。 “章弘,我……我疼……”周睿宁话都说得结巴了,挽着他的手臂声音虚软。 “马上就看医生了,一会儿就好。”章弘被他逼得脸上也开始冒汗,抚摸着周睿宁的后颈不断安抚。 医生例行检查询问后,诊断出是饮食不规律造成的胃不适问题。 “之前都是清粥小菜对吧?一下子吃那么油腻的,肠胃肯定受不了,吃点药调理,回去注意饮食清淡。” 基本没什么大碍,章弘松了口气,见周睿宁正躺在床上喝着热水,便低声问:“那个,大夫,精神科在哪?” 医生用异样地眼神打量着他,然后瞥了一眼那边的周睿宁,道:“电梯上六楼。” “看完了吗?可以回去了吗?”周睿宁一边拿着水杯,一边挽着章弘的手,目光四处游移,不安地看着周围来往的人。 “快了,咱们再去看一个大夫,回去我煮粥给你吃好不好?”章弘说着就来到了精神科门口,拉住周睿宁坐在位子上:“趁现在有水,先把刚才开的药吃了。” 说着把药拆开,照着医嘱倒了两粒在周睿宁手里,看着对方试探性地把药丸放进嘴里。 “别嚼,喝水一口气咽了。”章弘帮他扶着杯子,看着周睿宁把药都吃了,没有露出嫌苦的表情,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周睿宁是哪位。” “这里。”章弘听见护士在叫立即起身。 一进门他看见那脸熟的主治医生便讶异不已:“方医生,你不是在隔壁私立医院的吗?” 方医生四十多岁,是他半年前的客户,和年轻老婆的婚纱照就是他帮定制的,骆瑜还请过他们两口子来家里做客。 “早跳槽了,考虑到以后小孩要上学,还是公立的有保障好呗,你怎么来这了?出了什么毛病?” “不是我,是他。”章弘做了个眼神,随后拉着一旁不知所措的周睿宁道:“肚子还疼么?去那一边床上躺躺,我和方医生聊会。” 周睿宁听话地过去躺着了,刘医生观察了他一下,等护士把休息室门关了后,道:“他是你亲戚吗?看起来有点内向啊。” 章弘听后苦笑:“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坐下来接过对方倒的茶,开始说周睿宁病情的来龙去脉。 他把张天淞告诉他的那些经历都说了一遍,语气低缓,每说到一处就停顿一下,转头去看那紧闭的房门,怕周睿宁突然打开。 “他以前有什么心理创伤吗?比如说,对于自己性取向的问题?”刘医生问:“精神受刺激变成这样的可能不是没有,但如果心理本来就有一定阴影的话,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章弘想起那本杂志,还有从骆瑜口中说出的那件事,脸色僵硬起来:“应该是有的。” “章弘,如果你希望能有好的治疗效果,最好帮关于他的事情都告诉我。”方医生严肃道:“如果刻意隐瞒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第三十九章、 之后方医生也亲自进去跟周睿宁聊了一会儿,还给后者做了些相关的检查测试。章弘在外面等了近一个小时,漫无目的的看着手机,实际上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终于等到方医生出来了,他立即站起来迎上去,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有治疗的可能吗?” “这么跟你说吧,”方医生把测试表放到他面前:“人的神经跟瓷器一样,打碎了就是碎了,即使能修复还是会有痕迹。他现在各方面都比较稳定,但治疗肯定是要打持久战的。” “意思是,有治疗的可能。” “有,但时间、钱还有精力都需要投入很多,他还有其他亲属吗?” “……没有了。”章弘沉默了一会儿,答道。 对方一愣,道:“那是挺麻烦的,你……” “方医生,我相信你在业界的能力,你就尽管出治疗的方案,我们尽力配合。”章弘说:“但有一点我要拜托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骆瑜。” “章弘,我不疼了。”周睿宁一走出病房就拉住章弘的胳膊说道,头丝毫也不往回看一下医生和护士,似乎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地方。 “吃药当然就不疼了,回家后别再吃那么油腻了。”章弘捏捏他的胳膊道:“刚才方医生问你什么问题了?” “问……”周睿宁思考着,道:“我的生日,家住在哪里,还有上学,还有……不记得了。” “他有问到我吗?” “有。”周睿宁回答:“他问我平时怎么叫你,认识你多久了。” “你怎么回答的。” 周睿宁抬眼望着他,挽着他的手摇来摇去:“我叫你章弘啊,我们早就认识了。” “有多早。”章弘轻轻搂过他进了电梯,问 “很早,”电梯里人有点多,周睿宁下意识挽紧他,脑袋贴在章弘的肩膀上小声道:“好多年……” 章弘深吸一口气,把对方搂近自己,避开电梯里那些奇怪的目光,手指在那有点长长的发间抚摸。 出了医院后周睿宁好似一下子放松了,挽着章弘的手没有那么紧了,却还是依赖地贴着他。 “咱们回去吧,想不想再逛逛?” 周睿宁看了一眼拥挤的医院门口,摇摇头。章弘刚想拉着他往停车场走,突然被抓住了的衣角,只见对方目不转睛地望着马路对面一处宠物店。只见那店面是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见好几只小狗在里嬉戏。 章弘蓦然想起周睿宁曾经说过自己想养狗,他转头见对方看得出神,明知故问道:“看什么呢。” “狗。”周睿宁伸手指着道。 “喜欢吗?咱们去看看。” 周睿宁眼睛弯起来,笑得露出牙齿:“我喜欢狗。” 那声音因为明朗的心情而很柔软,带着与生俱来的鼻音,飘进章弘的耳朵里,蹭得他心头好像被轻轻抚  47 摸了一下:“那就买一只。” 店面看着不大,但里面很深,一路走进去可以看见各种品种的狗,店员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两位想要什么样的狗狗呢?” “让他看吧。”章弘说,看着周睿宁饶有兴致地在一个个看。 过了一会儿,周睿宁在一头售价五位数的法国斗牛犬停下来,盯着那皱成一张的小狗脸看了许久,末了还伸手去戳了戳。 “喜欢吗?法斗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听说其实挺好欺负的。”章弘搭上他的肩膀道:“咱们来一只吧。” 章弘从没想到自己会养狗。他由于工作需要不得不四处奔走,根本没空在家养宠物,加上骆瑜也经常出差,而且还怕狗。 但周睿宁那种喜欢的眼神,让他没有办法拒绝,况且以他的财力不至于养不起一条狗。 最后两人抱着一只小小敦厚的法斗回了家,一路上周睿宁不停地在车里摸它,小心翼翼地似乎怕把狗弄疼了,而章弘则边开车边想着说不定买狗还是件好事,至少让对方有事可做。 “按照这只狗狗的年龄,一天要按时喂三次,如幼犬不能适应硬质狗粮,可以用开水、牛奶或汤先泡软后再投喂,还要注意不能吃过多脂肪的东西……”章弘捧着那本饲养手册念道,抓着头郁闷无比:“这狗怎么比人还精贵,受不了,真他妈人不如狗。” “你说什么?”周睿宁把斗牛放进狗窝里后凑过来看手册。 “看得懂吗。”章弘把手册给他:“以后每天喂狗粮、散步和洗澡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行不行?” “好。” 章弘还是不放心,问:“你可以吗?喂一下给我看。” 周睿宁听后立即去拿了狗粮,用剪刀剪开,还自信满满地道:“刚才说了,每次放这么多就行,太多它会撑的。” “哟,还记得挺清楚啊你。”章弘道:“等会儿你给它洗澡,我得检查检查。” 周睿宁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手摸了摸斗牛犬吃得正欢的脑袋。 “找时间咱们买点玩具,以后这家伙就交给你了。”章弘走过去也蹲下来,伸手捏了一把小狗的脖子。 “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就叫他斗牛呗,好记,又不会忘。”章弘随口一说。 他连给自己未来的孩子起名字都懒,更别说一条狗了。况且他也从未想过要什么孩子。 章弘看着周睿宁和狗玩得开心,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他俩还住一起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和骆瑜正式确定关系,每天晚上去道馆训练完后就回到那个小屋里,有时两人还迫不及待地挤一个洗澡间,在相互抚摸和挑逗中开始做爱。 章弘想着只觉嗓子有些干渴起来,下面也开始有了异样的反应。 “我去做点吃的。”他站起来低声道,随后快步走进厨房。 走进去他才发现什么也没有,于是只好出去转了一圈买了些食材。 晚饭做的是胡萝卜粥,炒了些芥蓝,章弘还给自己买了点熟肉。他吃的时候,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周睿宁那两道渴望的目光,还有咽口水的声音,跟餐桌下那只同样馋嘴的狗一样。 “医生说了,这几天不许吃肉。”章弘又吃了一口,抬眼看着嚼着青菜、可怜兮兮的周睿宁。 “我想吃一块……行吗?” “一滴肉油都不行。”章弘斩钉截铁:“你还想肚子疼吗?” 饮食习惯得慢慢调整,这段时间得控制对方不能大吃大喝。章弘发现周睿宁现在的自控力其实很差,好在只要是自己说的,他都会乖乖听话地照做。 完饭后周睿宁抱着斗牛去洗澡,章弘在浴室门口看着一人一狗相处得挺和谐,于是交代周睿宁等下自己洗澡后,终于可以暂时放心地回书房工作了。 章弘在广西拍的照片杂志社已经敲定接收,修片后就可以发表。最近随着那些电影拍摄即将杀青,章弘预计又要进入工作状态了——无疑是拍摄封面,跟着有名的大牌明星打交道,男的勾肩搭背,女的杯酒暧昧——他突然感觉有点疲惫,心想等过几年攒够钱了,就搞点投资,重新去旅游拍风光,不再拍人物了。 他年过三十,好不容易在前小半辈子报了家仇,还结了婚,却不觉得有什么圆满。 现在看着周睿宁这个样子,他反而觉得心酸、难受无比。 为什么自己真正想要的,却发现得那么晚。 “章弘、章弘。” 隐约传来喊他的声音,章弘立刻起身打开门直奔出去。 打开浴室门,只见周睿宁赤身裸体站在浴缸里,身上有一点湿了,那表情不知所措。 “这个……为什么是凉的,我扭了这个,它都不热……” 章弘愣了几秒,然后拿过他手中的喷头,看了看热水器,道:“刚才帮斗牛洗澡用太多水了,现在它还在烧呢,当然是冷的了。” “啊?”周睿宁似乎没听懂。 “水要烧才会热啊,你看,这个红色的灯亮了就说明它在烧,灭了之后水才够热,现在时间还不够。” “噢。”周睿宁点头,抓了抓自己被淋湿的肩膀。 “先出来吧,等会儿再洗,”章弘目光碰到对方的裸体后立即避开,拿了浴巾披在周睿宁身上。 他无意间瞥见那双光裸的腿,只见那里瘦了一圈,匀称的肌肉因为在疗养院的营养不足流失了,但那笔直的线条还在,看得他心里像被撩拨了一下,既痒又疼。 他看着周睿宁从浴缸里跨出来,心跳得更厉害,于是没话找话说道:“咦,你上次不是还洗冷水澡嘛,那次都没喊冷,这次怎么学会叫我了?” “洗冷水会疼。” “洗冷水怎么疼了?” 周睿宁坐在沙发上,抓着披在身上的浴巾小声说:“冷水淋下来的时候背后会疼,淋到头上也会疼。” 章弘摸了摸对方头发,掌心下一片冰冷,赶紧拿来毛巾给他擦:“你傻啊,是不是从来不擦头发的?” “没有。”周睿宁答道,把脑袋往后一仰就靠在了他身上、躺在了他的怀里,那熟悉的味道充盈了章弘的鼻息。 他心里跳得飞快,拿着毛巾擦拭的手不由得放慢起来。 第四十章、 章弘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身高那么自豪,他从小就以身高受人瞩目,但也从没在意过。可现在周睿宁这样背靠着躺在怀里,自己可以双手把对方环抱,恰到好处,充实而舒服。 “等下就要洗了,不要擦了……” “要擦干才能睡觉,不然会头疼的。” “我还没洗呢。”周睿宁嘟囔道,突然转过头,嘴唇恰好与他碰到了一起,轻轻蹭了一下。 章弘呼吸僵了一秒,看着对方发愣的眼神,然后紧紧搂住周睿宁吻了上去,用力碾压着那有些干燥的唇。 周睿宁“唔”了一声,不知所措的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章弘用舌头暧昧地舔着自己的嘴,随后撬开了伸进来在口腔里搅动。 “啊、章嗯……” “别动,张开嘴……你这里好干。”章弘找了 48 个借口,舌头渴求地在那柔软的口腔里扫荡,肆意侵犯的同时一种酥麻感立刻沿着背脊爬了上来,烧得脑子都开始灼热。 他按着周睿宁的肩膀将人转过来,扣住那柔顺的头发加深这个吻,既想要用力,又怕对方太排斥而隐忍地小心翼翼,勾引着对方的舌头回应自己,穿梭在发间的手指努力地抚摸来安定周睿宁的情绪。 周睿宁大概呆愣了有一分钟,然后开始推章弘,在接吻间含糊道:“唔、唔嗯……口水……流下来了唔……” 章弘捏住他的下巴把流下来的全部舔去,吮吸着周睿宁的嘴唇啧啧作响,环在对方腰上的力度加大,手掌在瘦削的背脊上来来回回地抚摸。周睿宁无措地抓着他的胳膊,身体被他摸得不适应地扭动起来,在章弘的双臂间磨蹭。 “不要摸……痒、痒……” “我喜欢你……”章弘将浴袍拿开,大肆在光裸的背上抚摸揉捏,拇指沿着脊柱沟自下而上缓慢而色情地擦滑。周睿宁越是动,他就越是想把对方压在身下狠狠疼爱,用胯间胀得难受的阴茎贯穿周睿宁的身体。 “不、不要……痒……唔……” 对方不安分地扭动,胸前的两颗乳头在空气中挺立起来,乳尖隔着衣料蹭着他,章弘几乎要被逼疯了。他猛地将周睿宁压在沙发上,一手滑过肋骨摸索到那胸乳边缘,周睿宁的声音顿时变了,慌张而带了些战栗,眼里浮起迷茫而惧怕的情绪。 “这样还痒吗?”章弘力度加大了些,嗓音沙哑起来:“这样会舒服吗?别动,让我摸摸你、抱抱你……” “有、点痒……啊啊……不、不知道……嗯……” 乳头在章弘的揉捏下硬了,颜色逐渐变深,乳珠也开始肿起来。周睿宁背弯成一个弓形,额头搁在章弘的肩膀上吐出一片混乱的喘息,全身微微发抖,声音无助又带了点舒爽的甜腻。 “这里……你看,都变大了……”章弘低声道,手指压着乳尖打了个弯,然后低头含住。 “不、不要……啊啊……”周睿宁像濒死的鱼一样弹起来,却很快又被章弘压在身下,一边胸口被大声地吮吸,另一边则被色情地爱抚,根本无处可逃:“呜……好痒……好,好奇怪……啊、嗯啊……” 章弘几乎是把毕生的调情技巧都用上了,嘴含住那发硬的乳头咂摸吮吸,舌头挑逗着尖端,另一边两指夹着那肿成樱桃的乳粒适度地拉扯。他用双腿将周睿宁禁锢于身下,用胯间勃起得那一根硬棒摩擦着对方的小腹。 “感觉奇怪吗?是不是舒服了……你这里也有感觉了……”章弘手往下滑,轻压住他的肋骨,由内而外爱抚着腹部上的皮肤,感受着周睿宁身体焦躁不安的颤动。原本冷水浇淋的皮肤在一阵摩擦下热起来,连同着周睿宁脸上浮起的红晕一样暧昧而诱人。 “章、章弘……好奇怪……嗯……胸口、好奇怪……好胀……”周睿宁皱着眉,眼睛因为他的抚弄眯起来,难耐地摇晃着身体,胸前那变大了整整一倍的乳头也在晃动,映在章弘的视线里,让他目光顿时沉暗了。 “是不是麻麻的,感觉很舒服?”他用指尖弹了一下那两颗小红豆,看着周睿宁眼里浮起了水雾,顿感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下冲刺。 “呜……章弘……我、我生病了……” “傻瓜,这是你舒服了,很正常的事。”章弘凑上去吻了吻周睿宁的脸,手缓缓往对方的下体滑。周睿宁下意识抗拒地躲开,他便更焦躁难耐,压制住欲望温柔地亲吻道:“怎么了,是下面难受吗?我看看好吗?” “很胀,生病了……” “给我看看好吗?生病了要治的,”章弘吻着对方的额头低声道:“不让我看的话,咱们就到医院去了。” 周睿宁立刻道:“不要去医院……章弘……不要去医院……” “那让我看看,是哪里胀?” “那里、那根、尿尿的地方……有点胀……” 章弘感觉全身都在发热、紧张——他被自己禽兽一样的猥亵举动逼出了一身汗,仿佛听见良心在被无数的人谴责、谩骂,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着让他赶快停止这种近似诱奸的行为,但就是没办法停下——汗水从额头流到了鼻尖,滴在周睿宁的胸口上,对方绵软无知的呻吟加重了他肆虐的欲望,再也刹不住车了。 到底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章弘只觉自己叫嚣的欲望深处徒留悲哀。周睿宁现在这个样子,他就算说一万遍 “我喜欢你”、“我爱你”,不停地用身体表达、宣泄自己的想法,对方又能真正听懂吗。 但与其什么希望也没有,章弘宁愿选择在肉体上达成念想。 “是这里吗。”他握住对方的性器低声问,周睿宁颤抖地“嗯”了一身,他便稍稍用力按了按龟头,那里立刻渗出透明的液体,像蜡液一样可怜兮兮地滴落下来。 “唔、不要……不要碰!”周睿宁突然剧烈地反抗起来,脸色胀红:“要出来了……我、我要上厕所……” 章弘扣紧他的双手,把周睿宁翻转过来压在身下,贴着对方的背,手沿着侧腰轻柔地安抚,吻着那慌张发抖的嘴唇:“傻瓜,这和上厕所没关系,你是舒服了才这样……你一会儿射出来的不是尿,是精液……” 周睿宁显然没听懂,拼命地捂住自己的下体,脸红得滴血,眼睛哀求地看着他:“章、章弘……让我去上厕所……我、我要尿尿了……” 章弘也不跟他多解释了,用力堵住那说个不停的嘴,宽大的手掌把周睿宁的阴茎握紧,拇指在铃口上快速地摩挲,另一手扶着周睿宁的肩将对方抱得更紧。 周睿宁哭了出来,眼泪崩溃一般流了满脸,浸湿了两人接吻的地方。他被章弘抚爱得下体一直在抖,双腿也痉挛地夹紧,皮肤开始呈现了粉红色,汗水沿着脖颈在锁骨处聚成了一汪晶亮。 射出来的时候周睿宁的哀叫声被章弘全部吞了进去,手失控地在章弘肩膀掐出了好几道红痕,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呜……呜呜……尿出来了……啊……”他把头埋在章弘怀里哭着。 章弘伸手接过那浊白浓稠的精液,低头吻了吻周睿宁道:“你闭着眼睛瞎说什么呢,自己看,哪里是尿了,明明就是你射出来的精液,像牛奶一样。” 周睿宁在章弘的哄劝下终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睫毛都沾湿了一片。他看着章弘手上那一片白浆,惊奇地睁大了眼,随后伸手轻轻碰了碰,又受惊一样放开,惹得章弘忍不住笑出声。 “怕什么啊,这就是你射出来的东西,”说着还把手掌凑近周睿宁:“闻一闻?”见周睿宁往后躲又忍不住笑个不停。 “……牛奶。”周睿宁靠在他怀里突然来了一句。 “对啊,就从你这里射出来的牛奶,”章弘捏了捏他的性器,只见那阴茎经自己一模又可爱地抖了一下:“知道为什么会射吗?因为你被我摸舒服了,摸爽了,所以这里  49 翘得老高,爽到不行了,自然就射了。” “你……你别摸我了,”周睿宁听见后便推开他的手:“一会儿又要……射牛奶了……” 说得章弘心里好像起了一股火,本来就胀的性器愈发鲜明。 “可我还没射出来呢,”他手沿着周睿宁的性器摸到对方大腿内侧,指尖触摸着那细腻的皮肤擦滑,同时引导着周睿宁用手去摸他的性器,低哑道:“你看它,已经鼓起来了,还翘着。” 周睿宁顿了一下,然后手指轻轻在上面按了按,自言自语道:“真的变大了……” “你摸摸它,像我刚才摸你一样,等我射出来就好了,”章弘额头汗水密布,克制得浑身抖要燃起来地隐忍道:“不然我好难受。” 一听到他这么说,周睿宁立刻听话地开始帮他抚摸,有样学样地用手指去按那铃口。 “对,往下一点,用力一点……对,好舒服……”章弘按紧搂着周睿宁的手喟叹一声:“睿,你太厉害了……” 周睿宁抬眼看着他,小声问:“疼吗。” 章弘笑起来:“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周睿宁也笑起来,停下手中的动作,凑过来在章弘嘴巴上亲了一下。 就是这毫无情欲的一吻,让章弘鼠蹊部一紧,立即激射了出来。 第四十一章、 周睿宁见他射了一呆,然后摸了摸那滴落在自己肚子上的精液,伸到鼻子前嗅了嗅,笑了:“闻起来……好咸啊。” 那笑容好像有魔力似的,一双弯成桥的眼睛把章弘牢牢锁住了——射出后的欲望短暂地安分下来,心好像置于山间世外,仿佛只有自己和眼前的男人,纯粹简单。 他凑上去,亲吻着周睿宁有些单薄的唇,回味似地舔舐汲取,手安抚地在对方背上来回,温柔地滑过那些细小的伤口。周睿宁闭上眼睛,安静地任由他吻,还微微张开口,试着伸出舌头和他互动。 章弘吻着停下来,低声道:“喜欢吗。” 周睿宁眨着眼,似乎在消化他的问题。 “喜欢这样吗。”章弘啄了他的唇角一下:“我们这样亲嘴。”说完又吻了一下,又吻了一下,像啄米一样。 两人以前也这么做过,性爱之后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章弘有时便会心血来潮地胡乱吻,在对方皮肤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印子。 周睿宁被他吻得笑起来,也开始朝他脸上报复性地亲来亲去,啧啧作响。章弘搂着对方侧躺着,开始在周睿宁的脖子上侵袭,闻着对方独有的味道,只觉消下去的欲望又要站起来了。 “我喜欢你……周睿宁。”章弘叫了对方的全名,手摸着那微微湿润的头发低声道,在周睿宁的喉咙上咬了一口。 “啊……”周睿宁小声地叫了一下,垂下眼来看着他,抿着嘴笑道:“好痒。” “是不是又开始爽了?” “我痒……” 章弘刚想继续说话,突然听见狗窝里那只斗牛开始汪汪直叫,周睿宁一听见马上转过头去。 “它饿了。” “……好像是。”章弘心里骂了句靠,然后看着周睿宁赤身裸体下了沙发直奔狗窝。 喂好了斗牛后洗澡水也烧好了,章弘听着浴室里的洗澡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吃饱喝足的狗。 他转身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背上有几道被周睿宁抓住的红痕,心里一震,猛然想到骆瑜还有几天就回国了。 周睿宁洗完后就被他催着上了床,章弘突然有种叫小孩早睡的感觉。只见周睿宁爬上这张大床后坐到中央,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柔软的枕头和被褥,好像从没看见过这么好的床具一样,随后问:“你不睡吗?” “我还有事呢,一会儿睡。” “你会睡这里吗。” “当然会啊,你先睡,我做完工作就来了。” “做完工作要多久。” “两个小时吧。” “两小时……”周睿宁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两小时有多少秒?” “七千二百秒。”没想到对方居然问这种问题,章弘觉得十分可爱。 周睿宁也笑起来,立即躺下来盖好被子,章弘朝他挑挑眉,道了声晚安,思索了一下后轻轻做了个飞吻,然后把灯熄了关上门。 做完剩下的工作后章弘看了看钟,竟然还没到两小时,便轻轻松松地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关掉所有的灯,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 他刚想打开昏暗的床头灯,床上本应睡着的周睿宁突然出声了:“你做完工作了吗。” 章弘吓了一跳:“你没睡着吗?” 只见躺在床上的周睿宁眼睛弯弯:“真的是七千二百。” 章弘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在数秒吗?” 周睿宁掰着手指轻轻点头:“数到一半乱了,然后又记得了,数到七千二百你就来了……” 一种心酸又无奈的感觉涌上来,章弘扯扯嘴角,半晌后上了床躺在周睿宁身旁,伸手把对方捞进怀里,在那亮晶晶的眼角亲了亲:“你数什么啊,不是叫你先睡吗。” 周睿宁凑过来挨在他的肩膀,小声道:“睡不着。” “所以就数数啦?”章弘捏了捏对方的脸:“以后别这样数了,万一我有什么事睡晚了,你不得数到死啊?” “噢。”周睿宁答应了,头倚着他的肩膀,不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章弘却很久都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外面下起密密的雨,章弘很早起来热了面包片,催促周睿宁起来吃,然后去照顾那只斗牛。 “外面下雨,今天就别带它去散步了。”章弘看着斗牛在阳台上蹦来蹦去道:“但是天晴的时候你可要记得早上溜它。” “记得的,还要带它去便便。”周睿宁吃饱了走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阳台上的狗。 “哟,你怎么那么清楚?”章弘擦了擦对方嘴角的牛奶,笑着问。 “以前那里有人养狗。”周睿宁笔画道:“那些老人,每天早上都会带狗,在散步。” 章弘意识到他说的是疗养院,便问:“你原来在那里,每天都做什么呢。” 周睿宁眼睛转了转,想了一会儿,掰着手指头数道:“早上吃饭,打扫屋子,跑圈,打扫院子,中午吃饭,睡觉,下午看电影……”他想说流水账一样,又有些颠三倒四地把在疗养院的生活讲了一遍。 “你很会打扫么,都做过什么啦?” 扫地拖地,擦窗……我们每个人,每星期都要做不同的。”周睿宁念念有词:“还洗过青菜。” “那你最喜欢做什么?” 周睿宁抿着嘴,望着他好一会儿笑了,突然凑过去在章弘耳边轻声道:“那些护工,的屋子里有电脑……有时候可以偷偷玩游戏。” 章弘哭笑不得:“你都玩什么游戏?” 周睿宁稀里糊涂地描述了几个,自己都不记得游戏名了,但章弘可以大致推测出是一些单机的格斗游戏。 “我有游戏机,里面有很多更好玩的。”章弘笑着说。 “真的吗。”周睿宁露出好奇的表情,脸上只差写着“给我玩玩吧  50 ”几个字。 “是啊,你很喜欢玩吗?”章弘问,看他很肯定地点头,便道:“那如果我出去几天,你能自己好好自己呆在家吗,有游戏机和电视,还有狗,你可以呆着吗。” 周睿宁呆住了,看了他好一会儿:“几天……是几天?” “因为我要工作,不得不出去,有时候早出晚归,有时候可能两三天,有时候可能更久一点。” “那我不要游戏机,你可以不出去吗?” 章弘无奈地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我不去工作,哪来的钱吃饭啊?这个房子也要钱啊。” 周睿宁“噢”了一声,明白了地低下头:“那我吃什么?” “我找一个护工来给你做,怎么样?” 一听到要找人来,周睿宁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好。” “那你吃什么?”章弘捏了捏他的脸,思索一会儿后道:“去楼下便利店买饭,放到微波炉里热会不会?” 他带着周睿宁走进厨房,亲自示范给他热了一杯牛奶,还交代了一下火力不要太大,对方看了后小鸡啄米地点头。 “这是那家店的会员卡,你拿着别弄丢了。”章弘从钱包里掏出卡:“饿的时候去买点东西吃,但别买那些薯片、鱼干什么的,就买那里的包子、粥、饭团之类的。” 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东西,绕着屋子教周睿宁怎么烧水洗澡、给空调定时,交代对方下雨要把窗关了,不然木地板受潮了容易坏,还有那只斗牛,得按时喂饱洗澡。 他说了那么多,却还是觉得不放心。 “你现在要走吗。”似乎看出他出门的意图,周睿宁有点不安的问。 “我要去工作室,今天有个小活,晚上就回来。”章弘拍拍他的脸道:“你想去吗?” “嗯。”周睿宁脸上扬起了兴奋的表情。 “下次好不好?今天下雨,外面地很滑的。” 周睿宁表情显然失落了,但还是点点头。 章弘在玄关换好鞋,关门前还朝对方笑着摆摆手,关门的刹那,以前的记忆突然浮现脑海——他记得某次,周睿宁也是这样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离去,视线目不转睛的,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门咯噔一声关上,章弘心跳骤然快起来,紧张而担心,他有种冲动再次把门打开,生怕周睿宁没法照料自己。 再胡思乱想下去,约好的工作就迟了。 章弘摇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掏出钥匙开了门。周睿宁还站在那,看见他露出惊喜的表情。章弘走上前抱住对方,在那微微张开的嘴唇亲了两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可能只是想确认什么。 “我晚上就回来,记得自己买好东西吃。” 第四十二章、 “老板,这几天没休息好吗?”助理小顾提着器材风风火火赶过来:“是不是旅游玩疯啦?好期待您的作品啊。” “别说了小顾,”章弘笑着打断道:“你昨天发短信说有时尚杂志来找我去拍,是哪家?” “是Echo时尚传媒……咦,您以前是不是在那里工作过啊?”小顾查着邮件惊讶道:“这个姓杜主编说希望能再次合作。” “让我看看邮件。”章弘心里一悬。 Echo的老板,正是从盛天集团出走的越默海。 虽然找摄影师拍摄封面这种事根本不必惊动总裁级别的人,但章弘还是多了个心眼。 “您之前是在那里工作后,因为家里的事情就辞职了对吗?”小顾小心翼翼地问。 “嗯,Echo是我上一任东家。”章弘看完邮件淡淡道:“接这个活吧,虽然老子现在自己出来干了,但还是少不了跟时尚公司打交道。” “好嘞,那咱们一会儿就去他们在上海的大楼,”小顾说着点开发来的宣传册,立即惊喜道:“哇,是Echo旗下的男模,叫方亦祺,长得挺清纯萌动,跟天使似的,看起来是新面孔啊。” 章弘瞥了一眼,笑道:“不是女模特,你失望啦?” “谁说的,都是美人,赏心悦目就行,”小顾嘻嘻地笑,看着宣传册考究道:“而且这名姓方的小生,看资料还能歌善舞的,走的应该是,嗯,腼腆羞涩的邻家男孩类型,哟,还有两个小酒窝,啧啧,不错。” 章弘对自己的助理哭笑不得:“我可对男人没兴趣啊,你要喜欢就好好把握机会。” 叫方亦祺的男模特真人和照片上的相差无几,甚至还要更耐看几分。章弘一进去他就腼腆地笑着迎上来,很有礼貌地、轻声细语地商量着拍摄要求,像一只温顺耿直的小绵羊,毫无架子。 章弘对此没觉得奇怪,他虽然有近两年不在圈里混,但论资历和人脉也算是对方的前辈,况且今天的拍摄关乎明星形象,以这个新男艺人的咖位,对自己恭敬也是正常。 “再往后靠一点,对,头稍微外一点。”章弘一边拍一边指导道:“眼睛看镜头来一张,微笑。” 拍摄过程很顺利,方亦祺很配合,乖巧得不能再乖巧,末了对章弘连连鞠躬表示感谢,礼貌得似乎有点过分了。 “诶,老板,这方亦祺看起来真不错啊!人又懂事、尊重前辈……哎哟喂您别打我啊!” “瞎哔哔个什么劲,赶紧干活去。”章弘一脚踹开嬉皮笑脸的小顾,然后对着相机开始选片。 “老板,您要回家吗?”傍晚收工后,小顾边提着器材边关心地问。 “应该。” “嫂子还没回来呀?” “还有几天呢。” “啧啧,真羡慕你,老板。” 章弘笑笑,对二十刚出头的助理的羡慕无言以对。他瞥了一眼小顾手上的东西,突然问:“诶,你袋子里那五彩缤纷的是啥?” “这个啊,是行星棒棒糖,”小顾掏出来道:“小时候经常吃,早上我妈来看我给我带的,嘿嘿。” 章弘看了一会儿,道:“能卖我一个不?” 小顾赶紧双手献上:“老板你想要哪个尽管拿就是了,值不了多少钱。” 章弘挑了一个塞进口袋,随后和小顾一起离开了Echo的大楼。 阴雨连绵,章弘开车开得很慢,心想今天收工得真早,一点也没磨蹭就回来了。他正望着红灯发呆,突然就被手机尖锐的铃声吓了一跳。 “张天淞,什么事?” “喂,你刚回上海吧?最近有没有遇上什么事?” “昨天才回来呢,怎么了。” “靠,”张天淞低声骂了一句:“总感觉最近有人在故意找老子的茬。” “什么情况,是不是你以前的仇家?” “不应该啊,该解决的老子都解决了,现在金盆洗手想做点正派生意,投资点影视产业,谁知道刚起步就打死谈不来,那边导演组说什么要核实投资人履历?放屁!有哪个人放着投资不接还装清高的?真怀疑有人故意要断老子财路。” “做什么正派生意啊你,”章弘笑道:“还是打砸抢烧比较适合。” “你他妈给我严肃点,”张天淞显然心情不好:“你不是在娱乐圈混得挺熟吗,帮  51 我查查那个姓韩的臭导演和谁比较熟。” “行,我帮你看看。” “你少说得这么悠哉,自己也小心点吧,”张天淞道:“我怀疑是李祚轩干的,越泽林不是入狱差不多三年了嘛,他对咱们肯定咽不下这口气的,估计现在还记仇呢。” 章弘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颤,想起今天早上和Echo的合作拍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院子里的藤条和泥土被雨淋得一塌糊涂,章弘看着那还没被充分利用的小田地,心想可以考虑在这里种点野菜什么的,正好家里那头斗牛犬可以产点生物化肥。 “我回来了。”他敲门。 里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可以听出是周睿宁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路跑到门口。 “天还没黑呢。”周睿宁一看见他就笑起来。 “是不是很早?吃晚饭了没?”章弘揉着他的头发进了屋。 “没有。”周睿宁像跟屁虫一样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换鞋。 斗牛汪汪汪地跑上来朝他很凶地叫,章弘一脚踢开它就滚了好几米远,爬起来不服气地继续叫。 “你别踢它。”周睿宁跑过去把狗抱起来。 “你别把它当大爷养了才对,”章弘笑道:“才半天不见就这么嚣张,连主人都不认了。” “它很乖的。”周睿宁把斗牛抱起来放进窝里。 章弘环视了一眼房子,走过去俯下身亲亲周睿宁的脸:“它哪里有你乖,把屋子打扫得这么干净。” “很干净吗。”周睿宁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有笑。 “当然,干净得我都不忍心进来了,你看,我衣服上都是雨水。” 周睿宁捏了捏他的T恤:“湿了。” 章弘拿出从助理小顾手上抢的棒棒糖:“喜欢吃糖吗?” 周睿宁接过那晶莹剔透的糖果看了好一会儿:“好漂亮,能吃吗。” “能啊,糖不就是用来吃的嘛。” “可吃了就没有了。” “没有了再买,你想吃就吃吧。” 周睿宁拆开了包装,小心舔了舔那圆形糖果。章弘看着拿粉色的舌头在糖身上滑过,感觉心里被撩拨了一下,既痒又甜。 “好吃吗。” “好甜……”周睿宁把棒棒糖整个含在嘴里,只露着那根棍子在外面满足地回答。过了一会儿,他见章弘一直看着自己,便把糖拿出来问:“你要吃吗。” “我想吃你。” 周睿宁呆愣了一会儿,小声道:“人不能吃的……” “不是真的吃,”章弘把棒棒糖拿开,按着周睿宁的脖子拉近自己,在对方疑惑而紧张的表情下咬了一口那半开的嘴,紧紧地含住发出一声吮吸,让人听了心跳加速:“只是这样而已。” 只见周睿宁飞快地垂下眼脸红了,抹了抹嘴转身就去逗狗,章弘一看对方宁可去逗狗也不肯搭理自己,不禁自信心受挫,装腔作势地委屈道:“干嘛呢你,那畜生有什么好玩的呀?都不理我。” 周睿宁正伸手揉着斗牛的脖子,听见他的话便扭过头,小声道:“你老搞的我痒。” “不是痒,是你舒服了。”章弘从身后环住周睿宁的腰,凑上去轻咬对方的耳朵,舌头伸进耳郭里舔着:“还记得昨天吗?你就是很舒服,爽得不要不要的。” “你别……你别弄我,好痒……啊……”周睿宁被他吻得身体不自然地挪动,声音发抖,抱着狗的手松开了。 那斗牛嗖地一下跑开,跳到玄关处扭过头,看着这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人。 章弘见他只是说说,却不反抗,耳根子被吻得都红了,手紧抓着他环在腰上的胳膊,睫毛不停地颤抖,便心疼又无奈。 “我喜欢你……睿,我喜欢你。”他亲着对方的脸低声道:“只有喜欢才这么亲的,知道吗。” “嗯……”继耳根子之后周睿宁的脸也红了,脸颊被章弘吻得湿漉漉的:“你能不能……不要亲得这么痒。” “那我要怎么亲?”章弘笑起来问:“怎么样亲才不痒?” 周睿宁看了他的眼睛,然后又垂下去小声道:“不知道。” “干嘛不看我,嗯?”章弘捏起他的下巴问:“昨天睡觉前还一直盯着我看,现在怎么不敢啦?” 周睿宁的表情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章弘很早以前就这么认为了。对方的目光澄澈干净,看他的时候还有带了爱慕和渴望,即便是现在,还能找到影子。 “你现在……好奇怪,不敢看。”周睿宁垂下眼,被他的语气逗得抿起嘴角。 “怎么奇怪?” “你……靠得太近了。” “你不喜欢吗?不会吧?昨天还好好的呀,还爽得射牛奶了呢。”章弘笑得露出八颗牙齿:“不喜欢我这样抱着吗?” “不是……因为……我不知道。”周睿宁又把头低下去。 章弘笑意加深,看着对方红成番茄的脸,又亲了两下,然后手顺着腰滑到周睿宁的胯间:“我知道了,你也喜欢我,所以害羞了,不敢承认吗。” 周睿宁没说话,也不知道脑回路反应得过来否。 章弘手指隔着衣料摩擦着周睿宁的腿间,低下头在对方锁骨附近吻了几下,低喃道:“你啊,以前就是这样,什么也不说,非要等到人走之前,才说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周睿宁不安分地夹紧腿,被摸得瘙痒。 知道他想不起来,章弘苦笑地放开手,握着对方那还有疤痕的手臂,眼里不受控制地浮起那些录像的画面。 那些模糊的景象在眼前清晰,然后很快被眼里的雾气驱赶得淡去。 “还有一些事……要不是我这次回去,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外面雨那么大,屋里安静如海底。 第四十三章、 “章弘……章弘,我饿了。”过了良久,周睿宁轻轻叫他,一回头愣住了:“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章弘问,擦了擦眼,竟然真的湿了。 “嗯。”周睿宁伸手帮他擦眼泪:“你怎么哭啦。” “噢,我也不知道啊,”章弘笑笑,朝他做了个鬼脸:“你说我怎么就哭了呢?” 他自认为鬼脸做得很好笑,也曾经用这种把戏逗笑了无数男女老少。周睿宁却没有笑,只是盯着他脸上的泪水,擦着的手没有停:“别哭了。” 对方的动作让章弘觉得嗓子似乎被哽住了,想说话却说不出,只能望着对方笑,眼泪好像止不住了。 “别哭了,章弘,别哭了……”周睿宁手还在他脸上胡乱抹,越来越用力,弄得章弘都觉得疼了。对方见他不说话便急了,慌张地转过身来,声音都颤抖了:“章弘……你别哭了!” “好啦好啦,”章弘终于笑着开口,压抑着难受的嗓音,喉咙哽咽:“我哭你急什么,是不是太饿了啊?” 周睿宁摇摇头,扑过来紧紧抱住章弘,埋在后者肩膀的眼睛发红。 他的反应让章弘吃惊,连忙搂紧他:“怎么了啊你?都好好的嘛。” “你……别哭了……” “好好,我不哭,刚才逗你玩呢。”章弘连忙说,吻了吻周睿宁  52 的额头:“倒是你,这样一惊一乍的,是要吓死我啊?” 他坐在地板上,抱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周睿宁,脸埋在对方的发间,心里被搅乱得一团糟。 “好了没有,不哭了吧?” “……我饿。” “知道,来,你坐沙发上,我去弄点吃的。”章弘半扶半抱地把对方拉起来坐到沙发上,拿起放在碗里的行星棒棒糖塞进他嘴里,摸了摸那凹进去的肚子道:“中午吃什么了啊?看你饿的肚子都瘪的。” “买了一碗粥。” “就这么点哪会饱,你在这看电视等着,我去做。” 章弘走进厨房,看着窗外雨水连连,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随后开始做饭。 电视机打开后,里面传来欢快的音乐,让整间屋子的气氛稍稍好转了些。他把菜端上桌时朝沙发上看了一眼,只见周睿宁叼着棒棒糖,正出神地看着里面的唱歌跳舞的明星,似乎看着入神发了呆,刚才的事也许就像阵雨一样过了。 到了晚点的时候,章弘手机收到了天气预警的消息,雷雨季节将近。 “你在看什么。”周睿宁趴在床上抱着他的平板电脑,玩完了一盘抬起头问。 “最近几天下雨多,打雷的时候就别开电视了,知道吗。”章弘爬上床,躺在周睿宁旁边。 “好。”周睿宁见章弘上了床,便乖乖把平板还给他,然后也躺下来。 “明天我不去工作室了,咱们去逛家具城好不好。”章弘把手机屏幕移到周睿宁面前:“呐,就是这里,我总觉得屋子太空了,应该买点东西装饰。” 周睿宁凑上去盯了一会儿屏幕,指着上面一个凳子道:“这个好看。” “行,明天去找找。” 章弘说完继续玩着手机,周睿宁就靠在他身旁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只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眼神和刚才别无二致,不禁笑出来。 “看我干嘛?” 周睿宁移开眼神,抿着嘴角,一副被抓包了的想笑样子:“没有。” “瞎说什么没有,”章弘放下手机,伸手把他捞过怀里来,在那脸上用力亲了两下:“说吧,干嘛老盯着我看。” 周睿宁趴在他怀里,笑起来:“因为……好看。” “噢,原来是老子太帅了,是你害羞了。”章弘得意洋洋地撩拨着对方的头发,心想长得有点长了,有时间帮周睿宁剪剪。 只见周睿宁抬起视线瞥了他一眼,又笑了: 那种夸赞不像谄媚,不带一丝杂质,深沉似海,轻淡又纯净。 章弘放在对方背脊上的手攥紧了,身体里的血因为那眼神和简单的话灼热,控制不住地凑上去亲吻对方。 周睿宁闭上眼睛,脸上出现一种近似羞怯的神情,呼吸都有点失控。他安静地任由章弘亲吻,可能是后者太温柔小心了,这次没有往后退,也没有说痒。 “嘴张开……” 对方的气息一点也没变,两人的接吻还是这么自然惬意,即使周睿宁从始自终不知所措,反应也极其生涩,但在他的引导下逐渐开始用舌头试探般地去回应。 “慢一点……用鼻子呼吸。”章弘感觉到对方憋着气,不禁笑着捏了下周睿宁的鼻子,而后手沿着那脖颈的曲线缓缓下滑。 窗外的雨声让章弘欲火更盛,抚摸的节奏也情色起来,探进周睿宁的睡衣里,温柔地摩挲着对方的背,沿着疤痕的形状爱抚,好像要抹平那煎熬的伤痛一样小心、仔细。 周睿宁的身体轻轻动了动,似乎是被他摸痒了,眼睛都眯起来,舌头的回应也缓慢下来。 “嗯……你摸的那里……好痒。 “是伤口这里吗,”章弘在背部那细长的疤痕上按了按:“这里,还疼不疼。” “不疼,痒。”周睿宁笑起来:“别摸了,好痒。” 章弘亲了亲他的眼睑:“对不起。” 周睿宁看着他,似乎不解其意。章弘没给对方思考的机会,突然用力咬住周睿宁的嘴唇,翻身把对方压在床上,三两下把裤子脱了下来。 “啊。”周睿宁下意识用手捂,却被章弘轻轻拿开,握住那埋在耻毛间的性器,用两根手指开始摩擦着铃口起来。 “你看,过一会儿它就会变大了,然后会高高的,抬起来……” “我,我,你……啊啊……”周睿宁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命根子被他握在掌中,在有力的套弄下敏感地弹动了两下,忍不住合拢双腿,话都说得结巴了:“好怪……太太、嗯……奇怪了……” “你真傻,连自己爽了都不知道。”章弘吻着周睿宁的耳朵说:“别乱动,好好享受。” “嗯……呃、轻,轻点……”周睿宁捂住嘴,控制着自己觉得奇怪无比的声音,紧紧闭着眼。 章弘加快了套弄的速度,无声地看着沉陷欲海不能自拔的周睿宁,只见对方的表情隐忍又害怕,极力要逃避却失控地坠入深渊,最后在一阵沉闷的呻吟中射了出来,溅得他满手都是,弄脏了床单。 “啊……它,它脏了……”周睿宁看见后脸几乎红成猪肝色,露出羞耻无比的表情。 “脏了没事,”章弘吻着他的脸,将那精液抹在手上,拉起周睿宁的一条腿环在自己腰上:“等下会更脏。”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嗯?你摸哪里……呃,章弘……”周睿宁感到章弘的手探向了自己最隐秘的地方,立即激动地弹起身体,扭动地要躲开:“不要……不要碰那里,好脏……啊啊……” “一点也不脏,乖,别动。”章弘边吻边轻声哄道:“我是喜欢你,才这么摸你,等一下,你就会很舒服了。” “那里好恶心的……啊啊!”周睿宁激烈地扭动着屁股想避开章弘刚探进去的手指,他越是乱动,章弘就越难耐,额头上都要出了一层汗,只能不停用亲吻安抚着。 “没事的,睿乖,一会儿很舒服的,相信我好不好,我没有骗过你啊,没有……骗过你。” 向来不要脸的章弘,最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都在战栗,脸色羞愧到滴血。他好不容易让周睿宁终于平静下来,双手在对方身上按揉帮着放松,然后抬起周睿宁的双腿,借着昏暗的床头灯打量对方的私处。 那里曾经受过伤,现在看上去已经愈合了,但那穴口还能看见撕裂过的痕迹。 “这样会疼吗?”章弘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边缘。 “不会。”周睿宁小声地回答:“你别看那里,好奇怪啊……” 章弘没回答,缓缓凑上去,伸出舌头小心地舔了一下那微微张开的肉穴。周睿宁随即战栗起来,吓得双腿要夹紧,却被他卡住拉开,瑟瑟发抖地呈M字型张开。 “脏……章弘……你在干嗯……干什么,好脏……啊啊……” 章弘置若罔闻,用舌头绕着肉穴边缘舔了一圈后,将对方的臀部稍稍抬起来,而后伸进了那因为刺激一张一合的肉穴里。 周睿宁身体抖得更厉害,像得了哮喘一样呼吸急促,被迫张开的双腿痉挛一样的抽搐,带着哭腔呻吟  53 出来:“啊啊……章弘……别、别舔它……呜啊啊…” 穴里的肠肉因为主人的紧张局促地闭合着,排斥地想把章弘的舌头往外顶,但在后者猛烈地攻势下很快服软了,被舔得一片水光,颤抖地紧缩着包裹住侵犯的舌头。 “嗯……章弘……我……好奇怪啊啊……”过了一会儿周睿宁的声音软下来,带着暧昧的甜腻。章弘知道他是爽了,便更卖力地给周睿宁的舔穴。 这种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终究还是给了这个男人。 “呜……我不行……章、章弘……我又要……又要出来了……呜啊……” 章弘把那穴舔得湿润无比,抬起头来,看见周睿宁那根东西又有抬头的迹象,便轻声道:“都说很舒服了,是不是?我没骗你吧?” “嗯、嗯……很舒服……”周睿宁脸颊绯红,小声而坦诚,自己开始伸手握住了性器艰难地套弄。 章弘见此立即拿开他的手,浅笑道:“别急,等下还有更舒服的。” 第四十四章、 “是……是什么。”周睿宁被章弘钳制住双手动弹不得,听到他说还有更舒服的,不禁羞怯地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章弘亲了亲他的手背,轻拉起周睿宁的腿:“来,把腿环我腰上。” “为什么要这样。”周睿宁似乎觉得这个动作很有趣,竟然笑起来,双腿试探地便攀了上来,勾住章弘的腰。 对方居然觉得好玩,章弘忍不住心里发笑,脸上露出神秘而诱惑的笑容。他凑上去用舌头舔了舔周睿宁的眼睑,舔得对方直喊痒痒,不得不闭上眼笑着用手捏他的脖子。 “你干嘛啊。” “睿,等下如果疼了,就马上说,知道吗。”章弘见周睿宁无知地望自己,不禁放缓了声音。 “会……很痛吗?”周睿宁听他这么说,声音弱了下来。 “可能有一点,但我会轻轻的,”章弘亲了亲他:“你疼我也会疼呀。” 看着周睿宁露出笑容,感到对方逐渐放松下来后,章弘才慢慢用沾着精液的手指去探那后庭。他刚碰到对方就“啊”了一声,抓着自己肩膀的手立刻收紧了,那双明亮的眼睛露出无措的情绪,还有几分未知的恐惧。 “别怕,放松……一会儿很舒服的。”章弘不断吻着周睿宁,努力给对方好的心理暗示: “我……啊、呃啊……好奇怪……你的、手指……”周睿宁嘴微微张开,臀上的肌肉随着他的进入瞬间紧缩了,夹着章弘的手指,温热紧致的感觉让章弘有种热血即临的失控。 “以前,咱们也这么做过……你还记得吗?”他努力深呼吸,一根手指艰难地在那紧得要命的地方进进出出。 周睿宁摇着头:“我,我们有做过吗……没有的……这样好奇怪……” “当然有,而且做过好多遍……”章弘边和他说话,边感受到内壁逐渐放松了点,开始柔软地包裹住自己的手指,于是赶紧从床头拿出今天刚买的润滑剂,心急之下挤了一大片在掌心。 周睿宁呆愣地看着这些液体,当章弘把它们抹到小穴上时哆嗦了一下:“好凉……” “来,放松,看我,深呼吸。”章弘朝他温柔地笑了,加了一根手指,拌着那厚腻的润滑剂开拓着对方的屁股。“对,就是这样……好乖……” “嗯……那里、那里……有点……”等他加入第四根手指的时候,周睿宁的神情明显变了,似乎是被手指插到了舒爽的地方,眼睛都眯了起来。那被章弘托着的屁股紧缩得更厉害,穴口贪婪地含住四根手指。 “有点什么?是舒服了么。”章弘耐心地吻着周睿宁的唇,紧盯着那逐渐迷离的目光。 润滑剂有一定的催情成分,他实在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只能想出这种禽兽的办法,至少让对方也感到舒服。 “有……点痒……啊……往,往里面点……章弘……” 叫他名字的那一声低沉而带着鼻音,有种说不出的甜腻,章弘听得身体都酥麻了。他看着周睿宁飘然云端的表情,忍不住将那四指稍稍弯曲,顶着那柔软的肠壁: “睿,舒服吗。” “呀啊……你,你往里面一点啊啊……”周睿宁扭动着身体,屁股抬起来,开始无意识的迎合他的手指。 “深一点是吧。”章弘笑着亲了亲周睿宁的额头,不着痕迹地把手指加到五根,几乎要把整个手面捅进对方的屁股里。周睿宁舒爽地呻吟了一声,双手情不自禁地抱紧他,张开嘴发出颤抖的喘息。 周睿宁是真的舒服了才会这样——章弘记得对方每次舒服时都会这样,高潮时则会从喉咙里爆发出沉重的呻吟,好像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他有好几次因为这个还笑过对方,周睿宁听了就会不好意思地低头,然后习惯性地摸鼻子。 他把手抽出来,脱下裤子,将肿胀得发紫的性器逼近那已经被捅松的穴口。周睿宁感觉手指离开了,便疑惑地望着他,随后立刻“啊”地叫出声,睁大眼睛感受着那巨物劈入身体,刺激得他背脊都在发抖,只能在章弘不断的安抚下才平静。 “你……你的东西……呃啊啊……”周睿宁的声音随着性器一寸寸顶入而愈发颤动,脸都通红了,“好大……” “可以吗,痛吗。”章弘满头大汗地问。 周睿宁摇摇头,脸上羞赧道:“有、有点撑……” 他说得像吃饭一样,让章弘忍不住笑出来:“是不是把你那里都撑大了?”说着又把阴茎往前顶了顶。 周睿宁发出慌张的呻吟,咬紧他的肠壁又收紧了几分,有节律地蠕动起来,最深处的挤压也被章弘捅得开始松动,那冰凉的润滑剂被顶得融化,有一部分被挤得流了出来,发出噗嗤的情色声。 “啊、啊哈……”周睿宁抱紧他,脸埋在章弘的脖颈,口中流淌的温热喘息让后者也沸腾起来,用力将那巨物直捅到底,彻底占有这个失而复得的男人。 “呜……都、进去了……好撑……章,章弘……”周睿宁无措地盼着他的脖子,声音被这种侵犯顶得沙哑:“会……会坏掉吗……会死吗……” “傻瓜,当然不会,”章弘亲亲对方的脸道:“你只会爽得又哭又叫。” 说着试探性地开始动了动埋在对方身体里的性器,那丝绸一样柔软的内壁摩擦着让他感觉如登峰极乐,本来就硬如玄铁、热比火岩的欲望更加血脉贲张,几乎失控地加速起来。 “啊啊……章弘……”周睿宁被他加快的速度弄得呻吟不受控制了,惊慌地被他顶得摇摇晃晃,下半身却很诚实地迎合章弘的入侵,腰身被顶得摩擦着被褥沙沙作响,瘦得平坦的小腹因为操弄而绷得死紧,勾着章弘腰部的腿夹得更用力。 章弘一边动,一边沉默地吻着周睿宁,压抑太久的欲望让他忍得汗流浃背,只能不停地靠嘴上的啃咬来缓解下身要爆发的兽行。 “呀啊……那……那里……章弘……我、我……好像要死了……呜……”  54 “死什么,那是顶到你最爽的地方了……是不是这里?”章弘低声道,托起对方的屁股贴紧胯部,沉下身用力朝那凸起的花心捅去。 周睿宁失控地大叫出来,声音像到了极致的烟花爆炸了,然后随着眼泪缓缓流下来一样,变成细弱连绵的呻吟。只见他难耐地扭动着腰臀,好像要挣脱又好像在迎合,咬着那在身体里的性器摩擦个不停,把章弘也逼得疯狂了。 “呜啊啊啊……章、章弘……我……呜啊……嗯、呃……” 章弘把对方的腰臀抬得更高,将性器努力挤到最深最紧致的地方,然后又猛地抽出来,捞着周睿宁的腰又重新冲进去,来回不到三四下,对方就爽得哭喊出来,叫着他的名字不停。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周睿宁已经完全迷乱的表情,再捅几下后连自己名字都叫不清了,口水流下来脖子都湿了一滩,浑身通红得颤抖个不停,那双眼睛也满是快感的泪水,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好像要把他全部的理智都吸走了。 “睿,睿……”章弘弯下腰回抱紧对方,吻着周睿宁脸上乱七八糟的泪水,下身狂乱地操弄着飞溅出一片骚水。 床被摇着不停地响,伴随着混乱的喘息和呻吟,两人在催情下都迷乱了。 周睿宁射的时候声音突然高起来,后穴抽搐地咬紧他,湿淋淋地流了一滩淫水,软软地叫了一声章弘。后者被他夹得也射出来,伸手一摸那结合处,沾了一片粘稠的湿。 对方还在叫着他,章弘便亲了亲那有点肿起来的嘴唇:“我在呢。” 周睿宁的眼睛慢慢才有了焦距,先是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羞怯地笑了小声道:“好热……好舒服……” 章弘只觉那刚刚疲软下去的东西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坚挺起来,撑得那被浇灌的肉穴又咬紧了。 他咬了一口周睿宁的脸,把对方翻过身又做了一次。第二次结束后,他见对方全身已经软趴趴的了,那催情的药性也退了差不多,便把东西抽出来,翻过周睿宁正面抱进怀里。 “……舒不舒服?我没骗你吧……” 周睿宁靠在他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好累……” “别累,等会儿咱们还要去洗一洗呢,不然你会肚子疼的。” “我好累。” 章弘无奈地揉了下对方的脸,打起精神爬下床,打横抱起周睿宁就往浴室里走。 ‘睿宁“啊”了一声,看见自己被悬空抱起有点惊讶,然后嘻嘻地笑出来,双手搂着章弘的脖子。后者也笑起来,亲了亲他放进浴缸。 现在的快乐,是曾经那种暧昧的温馨所不能比的。 因为有失,所以懂得了拥有的宝贵。 第四十五章、 章弘是被狗叫声吵醒的,睁开眼缓了一会儿,便听见那只斗牛在拱门的声音,全身舒爽得却一点也不想起。 旁边的周睿宁不安分地哼哼了几声,但可能是太累了,一点也没有醒的迹象 章弘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拉起被子盖住周睿宁赤裸的身体,然后翻身起来打开门,一脚踹开那急得又蹦又跳的斗牛。 “死狗别吵了,这就带你滚出去散步。”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章弘深呼吸一口,感觉浑身舒爽,精神充沛得不行。他边牵着狗边晨跑,顺便到小区外买点食材。 “咦?你是新搬来的那位小伙子吧。”正溜着狗的章弘被人叫了一下,只见似乎是住他楼下的大婶。 “阿姨好,您那么早去买菜呀?”章弘笑道。 “是啊,这时候集市的东西新鲜,”大婶眼睛笑弯成一条缝,操着本地口音:“哎哟小伙子真帅,长得好英气阳光的啦,有没有女朋友哇?” “我都结婚了阿姨。”章弘揪着狗绳,控制住那活蹦乱跳的斗牛,笑着回答。 “咦,那你老婆咧?和你一块住的是谁哦?”大婶好奇地问。 “噢,他啊,是我弟弟。”章弘轻声回答。 大婶笑得慈爱地点点头,又和章弘聊了几句养狗的话题便提着菜篮子回去了。 章弘提着大袋食材回来,安顿好斗牛、做好早餐后便去叫周睿宁起床。 “还睡呢?太阳都出来好久了。” “嗯……章弘……” “我在这呢,快起来吃早餐,”章弘坐在床头,伸手撩了撩周睿宁的头发:“还说把养狗的任务交给你呢,结果成了我去遛狗了。” 周睿宁听后一下醒了,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来:“……狗呢?” “我刚遛完啦,正吃狗粮呢。”章弘拍拍对方的脸,帮周睿宁打理好蓬乱的头发。 周睿宁茫然地眨眨眼,刚要坐起来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伸手去摸自己的屁股,手指碰到了昨天两人结合的地方,脸色顿时变红了。 “干嘛呢你?”章弘看得好笑,“昨晚还不够舒服啊?后面都在浴缸里睡着了。” “是因为…….太累了。”周睿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又习惯性地摸鼻子,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来,难为情地笑了。 “现在醒了,还累吗?”章弘按着他的脖子,让周睿宁挨在自己胸口,对方似乎害羞了,往后退着不让他碰,却在章弘强硬地搂抱下服软了。 “躲什么啊你,害羞啦?”章弘低下头在周睿宁额头上亲了好几下。 周睿宁笑着摇摇头,手捏着他的腹肌。 “那去吃早饭吧,一会儿咱们去家具城。” “能带狗去吗?” “不能。”章弘道:“把狗交给邻居看吧,我今天早上碰见和她说好了。” “谁啊?”周睿宁疑惑地抬起头。 “住楼下的,我们刚住进来的时候不就看见了吗?那个穿着红色外套的阿姨。” “噢。”周睿宁显然记不起来了,被章弘从床上拉起来,懵懵懂懂地套上衣服去吃早餐。 章弘坐在餐桌上,拿着手机看着未来的几天的行程,意识到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回去了。 骆瑜后天晚上到家,之后起码要在上海呆上一个星期。这意味着,他要想陪周睿宁,也只能在骆瑜上班的时间见缝插针。 章弘根本没想过把现在的事告诉骆瑜,一来对方的反应他没法预估,二来,他和骆瑜相处那么久,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了现在这样的周睿宁,放弃这段还算凑合的婚姻,是否值得——只要一闲下来,章弘就会想到这个问题,这个几乎是让他恐惧的问题。 “你怎么不吃啊。” 周睿宁轻声问,看着他的眼睛带着些许怯意。 章弘一愣,发觉自己好像面无表情地发了很久的呆,随即笑道:“我想问题呢。”然后低下头把碗里的馄饨扫荡得一干二净。 下雨天逛家具城是件享受的事,章弘抓着周睿宁的手腕,在大而复杂的建筑里走来走去,逛了半天却没拿到一样东西放进购物车 “你昨天看不是说喜欢那一把凳子吗?”章弘道:“找找看有没有。” “我……找不到了。”周睿宁小声道,视线不停地瞟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显得有些胆怯。 似乎一到公共场合, 55 对方就变得胆小起来,只能一刻不停地贴在章弘身边,对这里每一个人都很警惕。 章弘见状便带周睿宁来到了一处人少的区域,见对方没那么紧张后才松了口气。 “是不是不想走了?” 周睿宁看了一眼远处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神闪烁:“不想去那边。” 章弘叹了口气:“这样,你一个人呆在这,我去那边买储物箱,一会儿来找你行吗?” “你要去多久?” “一会儿,五分钟就回来。” 周睿宁点头答应了,章弘便赶紧推着购物车,决定速战速决,抓紧时间把该买的买了,等下就带对方离开这里。 他正挑着储物箱,突然手机铃声大震,拿起来一看是骆瑜。 “老公,我在机场呢。” “你……”章弘措手不及:“你的航班不是晚上到的吗?” “那个时间我觉得太晚了,就订了早一点的票,”骆瑜甜甜地道:“我刚刚给你的工作室打电话,助理说你今天没活儿,来接我一下呗。” “……好,不过你得等等。” “没事儿,我等你。” 事情太突然,章弘完全没有准备,连忙随便选了几个储物箱放在购物车里就往回走。可他刚回到周睿宁呆的那个地方,就愣住了。 只见这里不知什么时候聚满了人,导购在推销一款新上市的折叠桌,周围的顾客都饶有兴致地围着观看,而周睿宁则不见踪影。 “该死。”章弘皱眉,开始四处找人。 他着急地推着购物车转来转去,像热锅蚂蚁一样推开周围的人。他猜测对方应该走不了多远,自己也就离开五分钟左右。 果然,他看到周睿宁就站在那头卖吊灯的地方,那里人少,对方孤零零的身影显得尤其明显,让他加快了脚步要靠近。 “周睿……” 他刚开口要叫,突然声音卡住了,目光紧紧地粘附在一个从周睿宁身后走近的身影,下意识地滞住脚步。 那个人留着一头欧洲艺术家式的半长发,用一根发带扎起一个小辫在脑后,长着一张混血的花花公子脸孔,章弘一眼就认出那是越泽林的情人李祚轩。 他不是在北京混的吗?怎么会来上海? 他想起昨天张天淞的电话,此时此刻看到这个男人,心里猛然起了一股寒意。 如果真像张天淞说的那样,李祚轩有意要报复他们,现在碰面的话岂不是……章弘额头上开始出冷汗,他本身并不害怕和李祚轩对峙,但他怕的是对方知道周睿宁的存在。 章弘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周睿宁已经成了他的软肋。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打算避开李祚轩的视线从旁边走过去。货架很高,他能通过货物的缝隙看到对面的场景。 只见周睿宁局促不安地靠着身后的货架,眼神紧张地都不敢抬起来。章弘看着心里难受,想对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找得到自己。 “劳驾,能让一下吗?” 李祚轩说话了,章弘心里立刻悬起来。他一看到李祚轩接近周睿宁,他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他看见周睿宁好像受到了惊吓,身体立刻抖了几下,有些慌乱地看着李祚轩。 “能让一下吗?我想看看这个灯。”李祚轩礼貌地重复了一遍。 周睿宁立刻后退几步,像躲那一一样,一言不发地贴着货架,眼神开始往旁边瞟,似乎是在找他。 李祚轩拿着灯饰看了一下,又放回了原地,墨绿色的眼睛疑惑地瞥了一眼周睿宁。 “你是在找人吗。” 章弘心里一震,没想到李祚轩竟然会问,而且还猜得出周睿宁在找人。 但周睿宁似乎没打算回应,沿着货架又后退了几步,低垂着眼不去看对方。 “如果找不到的话,可以去问店员,让他们广播找人。”李祚轩朝周睿宁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章弘心里松了口气,等对方走远后,才从货架另一端走过来,同时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怂货。 “睿,你怎么跑这了,咱们回去吧。” 周睿宁看见是他立刻贴了过来小声道:“那边人太多,我就到这里了。” “知道,回去吧,一会儿我有点事。” “你又要出去吗?” “嗯,”章弘听到对方的问话心里便觉有些堵塞,甚至连接下去的话都不知如何出口了:“我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他以为周睿宁会问为什么,或者不停地抗议,但对方只是“噢”了一声,就沉默不语地跟他走出了家具城。 这反而更让他感到不安。 第四十六章、 骆瑜的提早回国把他计划全打乱了。 原本他想逛完家具城带周睿宁去趟医院,按方医生的安排进行药物疗程,但现在只能暂时搁置。 “睿,你今晚好好呆在家里,明早我就回来。”章弘边收拾边道。 周睿宁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他在收东西,突然小声道:“你不回来了吗。” “怎么可能?我明早就回来,”章弘走过去拍拍他的脸:“这样,答应我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周睿宁往前靠了靠,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挨在章弘怀里,似乎不让他走了。 “我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把那条笨狗训练好?”章弘揉着他的头发道:“它现在连起立和坐下都不会,一点也不听话,简直气死我了。” “它不笨。”周睿宁反驳。 “那你能不能把它搞定?明天我回来要看哦。” “好。” “我刚才买了点饭放冰箱,晚上直接热就行,别饿着。” “好。” 章弘亲了亲周睿宁的脸:“我走了,看好那只笨狗。 骆瑜这次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把章弘吓了一跳。 “你这是辞职做代购了吗,怎么比去的时候还多了两个箱子啊?” “不是啦,因为正好赶上那边打折,有一些东西比国内便宜很多,还有一些国内基本没有呢。”骆瑜兴致勃勃地把箱子塞进后备箱,朝他笑道:“我还买了几件衣服给你。” 章弘看她从袋子里取出来的夹克,笑道:“原来是这个牌子的啊。” “我记得你最喜欢了,”骆瑜把衣服往他身上一比:“嘻嘻,正好合适。” “您这次从美帝回来又准备在上海呆多久啊,骆总?”章弘开玩笑地问。 “什么骆总呀,都说了别这么叫,”骆瑜拿领带拍了他脑袋一下:“我爸才是骆总。” “差不多,过几年你也会成这个级别。” “哎,我才不想这么累呢,”骆瑜撇撇嘴:“我也想呆在家里清闲,让你养我好了。” 她的口是心非让章弘发笑:“骆总,这话您都说了多少遍了,结果还不是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做个女强人。” 骆瑜气得粉拳直往他肩上扑,大呼讨厌 “对了,明天老爸老妈叫咱们两个去喝早茶,一家人好久没聚在一块啦。” 弘心里咯噔一下:“喝早茶啊,具体什么时间?” “就一个上午呗,反正你工作室那边安排比较自由,这样没关系吧?”骆瑜边说边神采飞扬地按着手  56 机:“骆珞都说好想你呢。” “……行。” 结婚一年多来,说实话骆家人都对章弘很不错,逢年过节二老都会携家带口到他们家里串门。起初章弘的工作室刚落户时,骆杰投钱援助,同时利用自己在上海的人脉给他接一些生意,后面他的生意逐渐火爆,加上炒股攒的钱,便还清了岳父借的钱——虽然骆杰推脱了好多次,说没必要算得那么清楚。 章弘有时觉得自己太自私了,骆家人视他如己出,他却在心里还是没法做到完全的坦诚相待——无论是钱上面的,还是其他的一些事。 当晚他躺在床上,既没有睡意,更没有性欲。 “老公,想什么呢。”骆瑜转身搂住他,凑上去亲吻。 章弘低下头回应似地亲了两下,道:“先睡吧,这几天有点累。” “你忙什么了呀,这么累。” “最近又开始拍摄旺季了,Echo那边也来找我接活,跑东跑西地忙了一阵。” “好吧,早点睡也好,明天还得早起呢,老爸最讨厌迟到了。” 骆瑜睡着后,章弘望着天花板,听着窗外的雨声,神智恍惚了好几分钟,似乎就要入睡了,但又很快醒过来,不受控制地出现周睿宁独自一人呆在屋子里的场景。 他居然就这样把对方一个人留在那里了,不知道周睿宁睡觉时会不会又犯那种被害妄想症的毛病?现在回想对方吓得冒冷汗、脸色惨白、不停咬手指的场景,章弘猛然觉得心惊肉跳。 一种起床开车、直奔那里的冲动涌上来,章弘咬咬牙,突然坐起身,轻轻拉开被子下了床。 “…..老公?你怎么起来了。” 骆瑜的声音好像一盆水,浇淋得他浑身冰冷。 “……我去下厕所。” “噢……我以为你干嘛呢,吓死我啦。”骆瑜翻了个身:“搞得我也想去了,你快点哦。” 章弘应了一声开门出去,感觉心跳得飞快,比任何一次做见不得光的事都要紧张。 他刚才是真的有了那种想法,如果不是骆瑜叫住他,章弘可能真的出去开车了。 他暗示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周睿宁不会有事的——对方在疗养院里住了一年多,基本的自理应该没问题,而且他还给对方布置了任务,还有那只笨狗在呢…… 不会有事的。 章弘不停暗示着,直至重新躺下来沉入梦乡。 他做了个混乱而匪夷所思的梦。 章弘梦见他还和周睿宁住在原来的那个拥挤的房子,夜里着火了,两人被困在房间里,外面都是呛人的浓烟,他抱着对方,手足无措地被逼到窗前。 [ 睿……你还好吗,能呼吸吗?你别睡过去啊!]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 章……章弘,我好难受…… ] 周睿宁捂着鼻子小声地说。 [ 你别急,我们从窗户下去!] 他正说着,手臂突然被用力一拉,整个人感觉腾空起来,飞一般地脱离火海,眨眼就到了着火的房间外。 [ 章弘快跑! ] 是骆瑜,她担心地看着章弘,拼命把他往外拉。 [ 可是他…… ] 章弘惶然看着失火的房间。 [ 别管了快跑啊!] 骆瑜扯着他一路往楼下飞奔,他也不受控制地离失火的地方越来越远。 刚下了一层,拐角处猛然出现一个人,拿着刀朝他们砍来,骆瑜失声尖叫,他也惊出一层冷汗。 [ 章弘……你这人渣,以为今天跑得了吗?你害我进监狱,我今天就让你下地狱!] 越泽林那高傲的脸此刻扭曲起来,面容好像狰狞厉鬼,尖刀裂成了无数碎片冲他而来。 章弘动弹不得,心脏因强烈的紧张和巨大的恐惧而抽搐起来,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 那些致命利器夺命而来,当近在咫尺时却被一道飞快的人影硬生生挡住,顿时尖刺没入肉身的声音清晰可闻,刺耳的惨叫震颤了章弘的耳膜。 那惨叫声,和他看的那录像里一模一样。 “不是……住手!!” 章弘猛然惊醒,直接从床上弹起来,脸上冷汗涔涔。 你怎么了?!老公……别吓我啊你!”骆瑜也被醒了,惊恐地看着他这幅样子:“你……你脸都白了!” 章弘呆愣地望着房间,久久才回过神来,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道:“做了个噩梦……” “呼,我以为是什么呢,吓死了。”骆瑜拍拍胸口:“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好好休息,睡前多放松点,别逼自己太紧啦。” “……知道了。” 早茶在静安区的一个粤式餐馆,骆杰多年来还是改不掉两广人的习惯,时不时还会叫章弘和骆瑜来一起享受早茶。 “姐夫!”骆珞一看到章弘就欢快地扑上来抱了他个满怀。 “哇,骆珞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咦,好像还重了点。”章弘抱起她掂了掂。 “好啦,骆珞你别老缠着姐夫,快去坐好。”骆瑜道。 这一顿早茶吃得很漫长,二老聊着有的没的事情,一句又一句,不知不觉就要过了十点。 “那个,爸,妈,”章弘别扭地开口,即使结婚一年了,他还是不习惯称父道母,说实话,叫叔叔阿姨他都会感到更自在一些,“我工作室那边还有些事,得先走了。” “最近这么忙啊?”骆杰关心地问:“别太紧张了啊,能不接的活就别尽量别接,来年还等着你和小瑜抱个娃呢。” 章弘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匆匆告别。 每次听到孩子的话题就跟逃命一样——他开始觉得自己走了一条错路。 开车直奔普陀区的房子,路上章弘左思右想,决定交代一下自己的助理。 “小顾,以后如果骆瑜打电话来工作室问我在哪,就说去拍外景了,不好接电话。” “啊?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有时那些女客户会要求喝下午茶、吃个晚饭什么的,你也知道这种应酬脱不掉,但骆瑜她总是很烦这些。” “明白明白!”小顾立刻会意:“老板你好好陪客户吃饭,我的财路可都靠你了啊!” 章弘挂了电话苦笑,真心佩服自己胡说八道的能力。 车开进了小区,他远远看见了家里的阳台,再开近一点,便看见那只头牛在栏杆后面跳来跳去地玩皮球。 “怎么阳台的门开了?”章弘皱眉,赶紧把车放好直奔楼上。 “睿,我回来了。” 听到人声那斗牛犬就汪汪汪地跑过来,乐呵呵地缠着他的裤脚。章弘根本懒得理它,快步走进屋内找人。 他又叫了几声,才发现沙发上动了一下,走近一看周睿宁正蜷缩着躺在上面,不知是累极了还是怎么样,昏沉不醒。 “睿?” 他走上前拍拍对方的脸,发现滚烫得厉害。 第四十七章、 “醒醒!你怎么搞的?”章弘用力推了对方一把,周睿宁动了一下,浑身软绵绵的,皱着眉头翻过身来,脸色很差。 “……章弘?你回来了?” “怎么这么烫?发烧了?”章弘手在对方额头上摸索着,烫人的温度让他心里  57 一惊。 周睿宁眯着眼睛,无意识地蹭着他的手掌,竟然笑起来喃喃道:“好凉快……” “快起来。”章弘扶着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慌手慌脚地帮他套好衣服,火急火燎地要往医院赶。 “……去哪?”周睿宁迷迷糊糊地被他拉起来,眼睛都睁不开。 “你发烧了,咱们去看医生。”章弘见他软绵绵的连路都走不好,便拿了鞋帮他穿上。 周睿宁立刻排斥地缩回脚:“我不想去,我要在家……” 章弘懒得和他瞎扯,抓着周睿宁的脚踝把鞋穿好,直接扛起对方就下楼。后者被抬起来时“啊”了一声,可能也没什么力气反抗,便瘫在章弘的肩上。 “昨晚做什么了,怎么烧得那么厉害。”章弘边开车边问。 周睿宁躺在后座上,不清不楚地自言自语着,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章弘听得懂。他好像在说一些不着调的东西,期间还匪夷所思地喊了几句“妈妈”、“教练”,到后来又说了好几次“章弘”。 已经是胡言乱语了。 医院里的灯亮得刺眼,窗帘拉上后更是有种压抑感,即使是白天都让章弘有种深陷黑夜的错觉。 “烧得不轻啊,差一点就上四十了,昨晚是不是淋雨了啊?” 章弘想起昨晚的确下了雨,“我……不知道,昨晚我不在家。” “你是他哥吧?你弟弟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又不是小孩,”医生边给周睿宁吊瓶边道:“这万一烧傻了怎么办?” 章弘一愣,低声道:“他……他的智商本来就有些问题,受过刺激后就这样。” 医生吓了一跳,连声说着抱歉:“那你有没有带他去看精神科啊?我们医院的方大夫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推荐你找他。” “嗯,我前几天刚找过,今天就想顺便带他来做疗程。” 输液瓶里面的气泡咕噜噜的冒,那些液体沿着管子直输到周睿宁细瘦的手背里,章弘坐在对方身旁看着,心里一片空白,好像漂浮在海洋上的树叶,一时找不到方向。 他伸手摸了摸周睿宁的额头,感觉烧退下去后才松了口气。 “……周睿宁,万一你变得更傻了,连我都不记得了怎么办。” 如果到那种地步,他说不定真的会绝望。 “……呃……” 床上的男人突然闷哼一声,双手不安分地晃动起来,似乎是想甩掉手臂上的输液管。 “别动,睿……别动!”章弘立刻按住他。 对方睁开眼睛,看见他后愣了几秒,然后笑道:“章弘,斗牛会听口令了……” “我知道,别说了,嗓子都哑了。”章弘捏了捏对方的手臂:“昨晚你到底干什么了?” 周睿宁眨着眼想了一会儿,道:“斗牛跑出去了……我去找它,在楼下面找了好久。” “它怎么跑出去了?” “我开门去买吃的……它就出去了,我回来后才发现……它不在家。” “你去找它没拿雨伞吗?” “……忘了。” 章弘摸摸他的脑袋:“那只该死的破狗,回去就把它卖了。” “不卖。”周睿宁马上道:“不要卖它。” “那卖你好不好?”章弘开玩笑道:“总是出状况给我找麻烦,刚才吓得我都出了一身冷汗,不卖你卖谁?” 对方垂下眼睛不说话了,章弘立即转口道:“笨蛋,说着玩的。” “别卖狗,”周睿宁说着,抓住他的手小声道:“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知道啦,都说了是逗你玩呢。”章弘凑上前亲了亲对方,他见周睿宁脸依旧很白,嘴唇几乎没什么颜色,便道:“是不是又没吃东西?我去楼下给你买点吧?” 周睿宁摇头:“不想吃。” “你以为输个液能饱啊?”章弘弹了弹输液管笑道:“不吃你就会没力气,等会儿连路都走不了。” 他见周睿宁还是不想吃,便道: “对了,等会儿咱们去方医生那里吧,今天要给你做第一疗程呢。” “什么?” “给你治病,方医生记得吧?上次你见过的那个秃顶的大叔,四十多岁像个老头似的那个。”章弘形容道:“还有那个蘑菇头护士,见人就笑,两颗牙跟松鼠似的。” 方医生见到章弘后就竖起了眉毛,先叫护士带周睿宁进隔壁间后便理直气壮道:“不是说昨天的吗?怎么现在才过来?要是周末的话可能都排不上号了知道吗?” “抱歉抱歉,昨天有点事耽搁了。”章弘解释道,心里暗叹这医生果然严谨较真,周睿宁交给他应该没错了。 “最近病人情绪有什么波动吗?” “没有,我和他交流挺多的。” “行,第一阶段先进行心理疏导,尽量跟他说一些以前的事。”方医生叹了口气:“他这种情况本来就罕见,治疗起来也没有先例,我只能说尽力用自己的经验。” 章弘点点头:“对了,我还有个问题,会不会有这种情况,”他语气有点纠结,带了某种渴望和期盼:“就是说,他可能突然看到了什么,或者突然受了某种刺激,就会恢复了呢?” 方医生连忙摆摆手:“千万别这样想,太危险了,人脑这种东西业界研究了很久都没搞明白,有些现象我们也不能预测,像有些刺激性的疗程我也不敢给病人做……不行,太危险了。” 对方严肃的表情让章弘沉默了,干笑地摇摇头道:“我也就只是想想。” 这种希望太渺茫了,即便是自认为运气一直不错的章弘,也不敢妄加猜测。 “他以前是跆拳道教练对吧?你可以带他做做这个,是有助于他恢复的,多做点以前他觉得开心的事,”方医生道:“如果有时间的话多陪陪病人,注意观察他的情绪。如果没有空的话,建议你送来医院疗养。” “可他很抗拒医院。” “我知道,那也得克服啊,慢慢来,让他接触点生人,总不能老赖着你吧。” 章弘语塞,心里却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不能?但只持续了一秒,又很快被理智推翻——他真是傻了,那样怎么可能真正恢复得了。 他也想念以前的周睿宁——即使有时会不苟言笑,一张脸面瘫得厉害,但只要自己说起有趣的事一定会露出笑容,还会和他一起呆在沙发上看一整天的电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也毫不枯燥,训练时也总会有无限的默契。 好像两人呆多久,都不会腻。 “章弘,我们现在回去了吗?” “来,先吃点这个,”章弘拿着医院里碗装的粥,用勺子舀了一口:“你都多久没吃东西了,赶紧吃了。” 周睿宁张口,乖乖地任由他一口一口喂 “诶,方医生和护士都挺好的吧?” “护士她话好多。” 章弘笑出来:“废话,人家要问你问题,当然话多了,我是问你觉得他们好吗?” 周睿宁消化了好一会儿:“不知道。” “如果有时我要出差,可能很久才回来,你能不能住在他们这里?”章弘小心地问:“把斗牛也带过来,可以陪你。” “我知  58 道,”章弘帮把碗放好,在对方脸上亲了亲:“可我有时候不在,比如我现在就要出去一趟,怕你太无聊了没人说话,所以可不可以到这里住着?” 见周睿宁不回答,他又赶紧补充道:“就你一个人的房间,没有其他人,就方医生和那个护士,还有狗陪你,我回来就马上接你,可不可以?” 周睿宁望了他很久,望得章弘心都开始慌了,才突然“嗯”了一声,答应了。 章弘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搂过对方,拍着那柔软的头发。而周睿宁侧了侧脸,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又小声道:“可我想跟你一起……” 他这句话像极了垂死中的抗议,微弱而无效。 章弘心口发酸,搂过他按着颈部抚摸,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第四十八章、 走出医院时,章弘只见天是铅灰色的,阴沉沉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压抑。 来往行人的脸孔都是那么冷漠,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像吃人的怪兽,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 仿佛在这个世界行走得履步维艰。 他几次想回头,想走回医院里接周睿宁,但终究还是上了车开回小区,把斗牛犬交给邻居安顿好后直奔工作室,在匆忙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老板,您看我这个怎么样?”勤学好问的助理小顾把自己的摄影作品给他看。 “哟,进步挺大,有我的风范。”章弘看了一眼笑道:“但这模特姿势也太僵硬了,你拍摄时弄得人家太紧张了吧?” “嘿嘿,还需要多向老板学习。”小顾拍起马屁毫不含糊:“哦对,刚才老板娘来电话了。” 骆瑜的举动在他意料之中,章弘听后笑道:“按我说的回答了吧。” “那必须的。” 章弘又开始了这一年半来的工作模式,努力将老本行做好,趁这个时间好好捞金一把。他感觉自己几乎占据了本地最吃香的封面摄影活儿,也因此让许多同行艳羡嫉妒,在背后说闲话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这一点关系也没有,眼下钱就是他的目的。 “哇靠,老板等一等!这进度也太赶了吧!”助理小顾提着器材跟他哼哧哼哧地赶往下一个拍摄地。 “快点,不然等会儿堵车。”章弘催促道。 “天呐……老板究竟是怎么了。”其他几个助理嘀咕着:“平时那么随和悠哉的嘛……” 章弘根本不管那些助理怎么说,马不停蹄地拍完了一片又一片,恨不得把明天的流程也排到今天。 他心里知道,只是为了给自己多留一点时间。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还可以赶回去吃晚餐,不是么。”完事后他对助理说。 “老板你真是打鸡血了耶,完全没有防备嘛。”小顾揉着跑酸的腿道。 “帮我把器材放回工作室,先走了。”章弘留下一句就匆匆跑去开车。 现在还没有晚高峰,章弘回小区把那斗牛抱来了,心想去了医院再到家应该还来得及。 他放了车就直奔VIP病房,进去的时候还把蘑菇头小护士吓了一跳。 “睿!” 章弘进去的时候喊得巨响亮,生生把还在睡觉的周睿宁给吵了起来。对方顶着一个鸡窝头坐起,看见他时还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直到被章弘抱进怀里才反应过来,伸手也环住他的腰。 “……你回来得好快。” “你一整天都在睡,当然感觉快了。”章弘揉着他的头发轻声道,贴着周睿宁的额头测了下体温,“已经好多了。 “我们要回去了吗?”周睿宁凑上来主动亲了他一下,小声问。 章弘想说的“没有”卡在喉咙里,到了嘴边转了个弯:“再过几天吧。” “……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啊,”章弘看着对方的眼睛,心里抽动:“我工作的话,需要不停地拍东西,拍好久,几天几夜,有时候还需要出差,很累的。” “出差要好多天吗?” “最多一个星期。 “噢。”周睿宁有些失落,随后眼睛里突然又浮起神彩:“你能不能告诉我号码?” “什么?” “护士告诉我,如果想你了,可以给你打电话,”周睿宁指了指病房里的固定电话:“但是要你的号码才能打。” “我写给你。” 章弘撕了一张白纸条,把自己另一个不常用的手机号码写在了上面。 “如果我不接,那就是在工作,你就过一会儿再打,知道吗?” 周睿宁小心翼翼地接过纸条收在掌心里,嘴角露出满足的浅笑:“知道。” “斗牛饿了你就喂它,或者叫护士来喂都可以,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 “好。” 章弘刻意留给对方他那个不常用的号码,走的时候把电话调成了静音,放进了包的最里面。 他心绪复杂,回到家门口时竟然有一刻的犹豫,好久才掏出钥匙开门。 骆瑜没回来,对方的工作也很忙。结婚以来,除了度蜜月那段时间,他们几乎是周末夫妻。有时候骆瑜出差更久,他也会出去外拍,一两个月不见也是常有的事。 骆瑜总想快些结束这段日子,好多次都说等忙完了,就好好呆在家里,生个小孩,享受天伦之乐。但章弘倒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还觉得这样的模式不错。 “我这样想,是不是不对啊?” 他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自言自语,靠在窗边烟瘾又犯了,便拿起了一根开始抽。抽到一半,他突然心里一寒:难道就是因为这种周末夫妻的相处模式,他那股新鲜感才没有褪尽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和骆瑜的婚姻,岂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错误? “老公?你怎么又在抽烟!”骆瑜一进门看到他在阳台上抽就不满地嚷嚷起来:“赶紧戒了啦,说几次了,对身体不好。” 章弘沉默片刻,把烟灭了,回到房里,抱住了对自己张开双臂的妻子 心沉如石。 一个多星期他基本都在家里过,偶尔趁上下班和午休的间隙去医院看周睿宁。 方医生和护士都很尽职,加上VIP病房的待遇,不但周睿宁被照顾得很妥帖,就连那只斗牛也被养得活蹦乱跳。 “睿,你这里终于长点肉了。”章弘捏着周睿宁的下巴笑道:“以前这里尖得可以把我肩膀戳出一个洞来。” 周睿宁摸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真的凑过去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章弘伸手环住他,摸着头发道:“咦,我帮你剪剪头发吧,都长成这样了。” 章弘让对方坐在镜子前,拿着剪刀有模有样地修整起来。 “我觉得吧,除了摄影外,我还有造型的天赋呢。”章弘边剪边说:“别乱动啊,睿。” “你怎么总说自己好啊……”周睿宁小声地嘀咕。 这像极了以前和他拌嘴的语气,让章弘听了一愣,心跳都快起来了。 “说自己好怎么啦?难道我不好吗。” “……好。”周睿宁似乎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呆呆地顺着他回答。 “那不就得了,这不是怕你忘 59 了我的好吗。”章弘继续吹牛逼:“而且我也会夸你呀——我的睿最好了,全世界第一好——全世界肯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 他边说着这些周睿宁恐怕都无法理解的肉麻话语,一边小心地把对方衣领上的碎发拂去。 “老板,老板……糟了糟了!” 到了工作室小顾就一脸惊恐地奔过来,其他助理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怎么了。”章弘不紧不慢地坐下。 “就是……上次给Echo拍封面那件事,有人告我们抄袭……” “什么抄袭?”章弘皱起眉,第一反应是觉得太好笑了。 他在这个行业混了近十年,从来没有被人冠过抄袭这个名头,而且无论是人相还是风光,他的作品都以独特的构思和理念胜出,倒是“借鉴”他的人不在少数。 “就是给方亦祺拍的那个品酒的系列封面,有读者来信说北京一家工作室在几天前就拍出了一模一样的,老板快看这个……” 章弘接过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的确跟自己给方亦祺拍的一个样,连动作都是直接照搬,而拍摄者是北京一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他一看那名字,猛然想到对方和谁混的熟,心里便一股火。 “对方电话是不是打不通?” “对……” “下午发篇公关稿,要求一会儿跟你们说,现在该干嘛干嘛去。”章弘说着边走出了工作室 他走到天台上,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压制住冲上来的烟瘾,拨通了电话。 “张天淞,你这个乌鸦嘴,李祚轩真记仇啊。”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张天淞失笑:“说来给老子乐一乐。” 章弘说李祚轩记仇,其实最记仇的是他自己。他清楚自己的个性,谁对自己怎么样他都知道并记得清清楚楚——包括周睿宁对自己的感情,他也再明白不过。 “上次那个导演,我查过了,和李祚轩交情不错,估计你那边也是他弄的,”说完自己的事后,章弘又道:“怎么,你和李老头的交情不管用了吗?” “要是不管用,李祚轩早拿着家伙抄你了,没看见现在他只敢玩阴的吗?”张天淞道:“你这件事得从那个方什么的模特入手,他估计是李祚轩请来的托,把他揪出来给你做公关,搞定了就没事。” “我现在可没这闲情,最近工作都很忙,”章弘道:“这次你帮解决一下吧,顺便也是帮你自己。” “靠,没时间还有空陪那个傻子啊?” “闭嘴。”章弘听到这里有了怒气。 “……怎么了你?生气了?” “不要这么叫他。”章弘说完就挂了电话,心里有那团火憋得更难受了。 第四十九章、 章弘发现自己现在见不得别人说周睿宁的一句坏话。 就算对方是张天淞,自己十来年的兄弟,就算他们两以前不知调侃过多少人、说过多少脏话,他也受不了对方这么侮辱周睿宁。 “章弘,你这大忙人,老子可算找到你了。” 章弘抬头,看见蹲在自家小区门口抽烟的张天淞,露出鄙夷的表情: “你来干什么。” “去喝一杯吧。” “骆瑜在家。” “刚才我跟她说了,找你有事,”张天淞站起来道:“咱俩好久没喝了,顺便聊聊李祚轩那死基佬的事吧。” 他俩确实很久没凑一块了,自从章弘结婚定居上海以来,两人就基本很少来往。张天淞金盆洗手后主要在北京混迹,久不久来上海还不一定能碰着。 “周睿宁呢?” “在医院治疗。” “你终于想通了?”张天淞给他倒酒:“还是和骆瑜商量好了?” “只是暂时,我有空会接他回普陀区那的。”章弘看着桌上的烧烤串,却感觉没什么食欲。 “接他回普陀区的房子?那谁来陪他?” “我啊。” 张天淞皱眉:“何必呢?在医院还有医生给他治疗,你陪他难道效果更好吗?” “还真的是这样,”章弘笑道:“有我在他会更高兴。” “喂,”张天淞表情诡异起来:“你说实话,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和周睿宁…..干过了?” “对。” 张天淞表情僵硬了半天,问:“那骆瑜呢?” “她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后张天淞又问:“章弘,你是不是真的成基佬了?” 章弘抿了一口酒,道:“你说是,就是吧。” “怎么会这样?”张天淞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你以前对男人根本没兴趣啊?” “我现在对男人也没兴趣啊,”章弘笑笑:“只是周睿宁,他不一样而已。” “……我真的不懂。”张天淞点了根烟,开始消化这个事实:“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背着老婆偷偷摸摸搞婚外情?还是和一个傻…..男人?”看到章弘瞬间冷下去的脸色,他又连忙改口。 “应该是吧,我现在也没想清楚到底怎么办,很烦。”章弘接过他的打火机,也开始抽:“说说李祚轩那边吧,帮我搞定得如何?” “如何你大爷,”一说到李祚轩,张天淞也来气:“这犊子就会玩阴的,看起来也不敢做大,那个模特也是蠢,被利用了还不知道,简直气死老子了。” “重点是,方亦祺愿意配合我发声明么。”章弘淡漠地问:“他肯配合一切都好办,反正李祚轩的私生活已经够乱了,不介意再加一个猥亵小男模、利用对方坑害大牌摄影师的臭名。” “应该没问题,你的人品肯定能保得住,放心吧。”张天淞道:“我回去再找那死基佬一趟,看他还敢不敢不识时务。” 跟张天淞喝完酒后已经快九点了,两人告别后章弘摇摇晃晃地走进小区,一屁股坐在楼道口,缓了半天的酒劲,还是没有上楼的欲望。 手机在震动,他起先以为是骆瑜,摸出来发现是另一个很少的用的手机,显示的是医院的来电。 “睿?” “你在干嘛。” “我啊,刚吃完饭呢。”章弘脑袋贴着墙壁,低下声音温柔道:“你呢,有没有听医生护士的话?” “嗯,”周睿宁应道,过了一会儿又试探性地说:“章弘……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章弘的酒醒了点,直起身来道:“很快了,这个星期天,我去接你,好不好?” “好。” “睿,你亲我一下。” “啊?怎么亲。” “你就亲空气一下,让我听见啊。”章弘笑道。 那边的周睿宁犹豫了一下,好像在考虑他说的是否可行。然后似乎真的亲了一下空气,让他听见了。 “睿,”章弘觉得自己的声音更低柔了,鼻息间都是被酒气迷惑的醉意,就连张口说出的话都像梦里的幻听一般:“我喜欢你。” “章弘……”周睿宁小声地回答,带着腼腆的怯意:“我也喜欢你。” 章弘几乎可以想象对方在那边的表情,纠结又羞涩,铁定涨红了脸——光是这么想,他身体里的血液都升温了,恨不得这一刻就见到周睿宁,把对方抱进怀里。 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 60 回头了。 “老公,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不去今年巴黎的秋季时装周了?”骆瑜惊讶地问:“还有,你和那设计师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以前是有什么矛盾吗?” “有过小矛盾,”章弘边吃饭边道:“去时装周肯定要和他碰面,我也懒得去了。” “这样好吗?”骆瑜担心地问:“你不去的话那工作岂不是……” “我叫小顾去了,我在本地接点小活就可以,”章弘回答:“顺便历练一下他,以后工作室也有接班的。” “开什么玩笑,你要退休啊?” “肯定不能一辈子做工作室吧,”章弘笑道:“这样怎么给你买那么多衣服和包包?” 骆瑜哼哼了两声:“哎,你没背着我藏私房钱吧?” “没呢。” “敢藏就抽死你。”骆瑜笑嘻嘻地扯了他的脸一下。 章弘笑着没接话,转而道:“对了,你去美国的机票买好了吗?” “订好啦,”骆瑜弯弯的眼睛一下子没了:“又要出去好几个月,去年也是这样,爸他总希望我出国跑跑业务,真是烦死了……” “行啦,你不是说坚持这两年就好了么。”章弘道:“爸也是为你好啊。” “也是,我就等着什么时候能生孩子了。”骆瑜笑道。 每当对方这么笑,章弘的心里就愈发没底——那紧张和焦虑的情绪越来越重,他担心迟早会不堪重负。 就连行夫妻之事时,章弘也感觉自己有些心不在焉、力不从心。 “呼,你行不行啦?”完事后骆瑜倒在他身上,锤着他的胸口抱怨道。 “……最近累了点。”章弘摸着她的头发安抚。 “什么啦,亏你还练了那么好看的肌肉,”骆瑜软绵绵地伏在他胸口上撒娇道:“我还和好几个姐妹炫耀呢,我老公身材可好了,是九头身,那方面特别厉害……” “你还和那些好姐妹吹什么了?” “还不都是夸你的呀,”骆瑜甜甜地道:“长得帅,事业好,什么都好……” 章弘听着她这样说,慢慢地沉默,只是象征性地抚着对方的头发。 可能是连续好几天没看见周睿宁,他觉得自己似乎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地步,闭上眼,脑子里就全对方的脸,刚才没有完全释放的欲望又岌岌可危。 骆瑜去美国的那天,他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到医院去接周睿宁时他还走错了楼,在偌大的住院部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地方。 周睿宁见到他时早就准备好了,抱着斗牛兴冲冲地奔过来,出门的时候还险些被绊倒,最后是被章弘紧紧地拉着手出了医院。 “你不喜欢这里吗?怎么走的时候连头也不回啊?”章弘笑着问。 周睿宁歪头想了一会儿:“不是。” “那刚才方医生说再见的时候,你怎么都不回人家啊?”章弘捏着对方的脸揉了一会儿,直到周睿宁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反抗,诚实地回答: “因为我想回家。” “你想回家,还是想我。” “都想。” “只能选一个呢?” 周睿宁皱着眉嘟囔:“你就在家里啊……” 章弘不逗他了,凑过去在周睿宁嘴唇上咬了一口:“咱们今晚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回去你就知道了,先拿着这个。”章弘不怀好意地把东西放到周睿宁怀里,然后开始开车。 周睿宁望着怀里那棍状包装的东西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外面包的那一层纸,一根黑色的按摩棒就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 “玩游戏的道具。” 不说现在,就算是之前周睿宁也未必知道按摩棒是何物。只见他手指在光滑粗大的棍身上轻轻摸着——那按摩棒是一节一节的,看起来像粗管,形状有点像龟头,不过比龟头小一些,又有点诡异,周睿宁好像没有看出来像什么,还好奇地用手掰。 章弘余光看着对方在摆弄这玩意儿,开车的手都有点不自在起来。 他第一次买后庭按摩棒,还是从欧洲海外直邮来的,据说可以让被插入者爽到不行。他怕周睿宁不适应他的尺寸,便买了这个打算开拓时用。 “我们到了。” 停车的时候,章弘觉得自己声音都有点哑了。 第五十章、 那只狗听令立即听话地趴下了,周睿宁喊了一声起立,又赶紧四肢着地跃起来,吐着舌头讨好地看着两位主人。 “你看,它都会了。”周睿宁高兴地拉着他的手道。 “不错,没想到这笨狗还挺有天赋的。”章弘搂过对方轻声道,周睿宁头上洗发水的味道让他有片刻恍惚,随后才缓缓回神:“你叫它现在去睡觉,它能乖乖回窝吗?” “斗牛,快去睡觉。”周睿宁又道,用脚示意了一下那边的窝,斗牛立刻哼哧哼哧地跑了过去。 “行,咱们也回去睡吧。”章弘说着就把人往房间里搂,丝毫不回头看一眼那可怜巴巴的狗。 “现在才九点……”周睿宁疑惑:“你不是说要玩游戏的吗?” “是啊,现在就玩。”章弘关了房门:“躺到床上去。” 周睿宁不解,但还是乖乖坐上了床,看着他把那按摩棒拿了出来。 “知道这是拿来干嘛的吗?”章弘问,见对方摇头,便走近坐在床边,露出暧昧的笑:“这是插进你屁眼里的。” 他把那“插”字说得很重,似乎故意要强调接下来的动作似的,要将这种性交的词汇印在周睿宁脑海里。 只见对方一愣,随后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三秒之内红了起来:“要,要像上次那样…… “对,像上次那样,很舒服、很舒服。”章弘凑上前去吻他,将周睿宁缓缓压在床上,双手撑在对方身体两侧,小心翼翼地舔着因为紧张眨个不停的眼睛。 “睿,放松,放松下来……我们要做爱,等下你会爽死的。” 他把对方的衣服脱下来,抚摸着那终于长了些肉的胸口,用手掌按着胸口两侧,画圆似的揉搓,好像和女人做爱一样要挤出奶来似的。他之前没这么做过,对方立刻被弄得发出细弱的呻吟。 “章,章弘,你轻点……呃……它,它会被……被揉大的……” “大了不好么,这样摸起来很舒服……”章弘吻着他坏笑道:“我每天都这么揉,它就会越来越大,最后就会像女人一样凸起来,你穿衣服出去也会很明显,走到外面大家都会看着你……” “不、不要……呜……啊啊……” 用力含住那其中一颗乳头,章弘像个发情的野兽不停地啃咬吮吸,好像要把自己这段日子压抑的难耐全部释放出来,仅仅是前戏就已经如饥似渴。 周睿宁无助地扭动着上半身,手穿插在他发间用力抓着,喉咙里溢出细弱的呻吟,一双眼睛慌乱地望着天花板。 “别含……别含了……好怪……呜……” 对方越是说奇怪,就越是爽,章弘愈发用力地折磨那颗肿硬的乳粒,同时也不放过另一颗,用手抓着按揉。他记得周睿宁以前也喜欢自 61 己这么做,每次他含住乳头,对方就会难耐地淫叫,浑身无力地任他摆布。 直到周睿宁受不了地哭出来,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那大了不止一倍的乳头,发现上面都是自己的齿印,乳尖胀得好像要出血了。 “不要……不要动了…...疼……呜……”他一放开周睿宁就护住自己的胸口哭喊出来,章弘连忙抱紧他在怀里,自责地不停用亲吻去安抚对方。 “弄痛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胀胀的……要,要变大了……”周睿宁贴在他脖颈上哽咽道。 “傻啊,又不是真的变大,过一两天就变回来了啊,”章弘用拇指抹去对方的眼泪,看着那大小不一的两颗乳粒,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小一点的那个,道:“呐,你看,这边都大起来了,这边还是跟原来差不多。” 他边说着,边和周睿宁接吻,手滑到对方背后,撩起睡衣下摆开始抚摸男人的背脊。周睿宁被他摸得渐渐低下声,像只宠物似的靠在他肩膀上舒服地眯起眼,双腿放松地张开。 “环到我腰上,对……睿好乖。” 章弘清楚地记得医生说过,要做一些周睿宁曾经觉得快乐的事,那做爱肯定是不可缺少的吧。他脱下对方的裤子,在脱内裤的时候周睿宁还小小的抗拒了一下,随后还是顺从地被扒下来。 “别看……”周睿宁有点害羞地想夹紧腿,但奈何他双腿夹着章弘的腰,腿间的私密处被看得一清二楚。 章弘轻轻握住那腿间的性器,拇指在铃口上捏了捏,笑道:“你哪里我没看过,啊?现在还不让看啦?”说着开始上上下下地摩挲,把周睿宁的小兄弟摸得翘了起来,然后抬起对方的腰臀,露出隐秘的后庭。 “睿,你趴过去,咱们这回换个姿势。”章弘柔声哄道,看着周睿宁乖乖转身趴好,又道:“把屁股撅起来。 “……好难看……”即使是对姿势不满,周睿宁还是听话地翘起臀部,手无措地抓住被单,侧着脸望着章弘。 章弘被他的动作逗得笑出声来,一掌拍在周睿宁浑圆的屁股上,啪地一声响亮无比。 “看我做什么,转过去趴好了。” “你要干什么……”周睿宁怯怯地问。 “做上次做的事啊,”章弘拿过润滑剂,挤出一大片抹在手指上:“还记得吗?上回你舒服的都要升天了,后来直接在浴缸里睡着了。” “可我不想趴着……”周睿宁小声道:“这样就看不见你了。” “趴着会舒服点,等下适应了再转过来。”章弘凑上去亲了亲对方,一手搂住周睿宁的腰,身体紧贴着后者,另一手逐渐逼近那对着自己的肉穴,在穴口揉了几下,然后蹭进干涩的甬道 “呃……唔……”周睿宁反射性地夹紧了,肠道卡住了章弘的手指,揪着床单的指节泛白起来。章弘俯下身吻着对方的耳垂,沿着脖颈的弧度细密地舔舐着。 “放松,睿,不要夹得那么紧。” 他这次不想用催情性的润滑剂,希望能用自己的技巧让对方真正舒服起来。章弘耐心地吻着周睿宁,从脖颈到背脊留下湿漉漉的一串水印,最后趁对方不注意,手绕到了前面握住了刚才还没被爱抚过的乳头。 “嗯、嗯啊……”周睿宁敏感地呻吟出来,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别摸它……” “我不会用力了,没事的。”章弘轻轻地捏着,同时插在里面的手指也没闲下来,先是小幅度地画圈,等周睿宁放松下来后就开始轻微地抽插。 “啊……”周睿宁跪趴在床上,屁股被插得轻轻颤抖,整个人被章弘抱在怀里,背肌因为呼吸一起一伏,让人有狠狠疼爱的冲动。 “睿,你腿在张开一点,这样我就可以再进去几根……”章弘下面那根胀得难受,只能在周睿宁的两腿间模拟着性交的姿势来纾解欲望,借由手指的快感来体验。周睿宁那里弹性依旧很好,每次插软了后都能明显地听见肠道和手指摩擦的声音,噗嗤噗嗤的听得人。 “嗯嗯……啊……”周睿宁脸侧伏在枕头上,露出食髓知味的表情,被章弘三根手指插得两颊都起了红晕,开始摇着屁股配合他的进犯。 章弘见开拓得差不多了,便将手指抽出来,拿起涂满润滑剂的按摩棒抵在穴口,在周睿宁还没回过神的间隙一寸寸捅了进去。 “嗯、啊啊……章,章弘……”对方慌乱起来,不停地摇着屁股,咬着按摩棒的穴肉不安分地摩擦着,惊恐感受着这根奇怪的东西进入自己体内:“它进……进来了……” “疼吗?”章弘揉着周睿宁的翘臀问。 “奇,奇怪……唔……” “它还没有我这根大呢。”章弘咬了周睿宁的脸颊一口低声笑道,把按摩棒推到最里面,根部结实地卡在了周睿宁的后庭。 “啊……啊哈……” “舒服吗。”章弘转了转那按摩棒,看见对方的腰臀仅仅因为这种幅度就抽搐起来,不禁开始想象等下周睿宁会爽成什么样。 “舒……呀啊啊……好舒服……嗯……” “这点就爽啦?那等下还要不要我的这根插进来?”章弘用性器蹭了蹭对方的腿间,黑色的耻毛搔刮着周睿宁发痒。 “嗯啊……那……那里……”周睿宁双腿被他弄得打抖,伏在枕头上喘着粗气。 章弘抱着他翻过身来面对自己,“看你脸红的,后面被插得是不是太舒服了?” “呀……不是,不要动……”周睿宁突然被转过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把那根按摩棒生生往里又推了几寸,润滑剂流得下体到处都是。 “亲亲我。” 周睿宁抱住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凑上去接吻。章弘感觉到他舌头都在打抖,下半身更是不自在地悬空着,尽量避免不让屁股贴到床。 章弘环住周睿宁的腰,一边爱抚着和对方缠吻,一边悄悄按住那按摩棒的顶端,随后突然用力按下震动的开关。 第五十一章、 那根按摩棒立即“嗡”地震动起来,章弘感觉到怀里的男人强烈地震颤起来,喉咙里爆发出失控的呻吟,攀在自己后背的手也立刻绞紧了。 “啊啊啊……!” 震动声音和幅度都超过了章弘的预想,棒身还会有节律地做着活塞运动,那猛烈的程度几乎是在模拟真实的性交。 “章、章弘……呜啊啊啊……”周睿宁攀着他的脖子被那根东西撞得上下颠簸、眼泪飞溅,章弘立刻将他紧紧按在身下疯狂亲吻,把全部的呻吟都吞咽,双手渴切地在周睿宁每一寸皮肤上摸索。 周睿宁挣扎不能,双腿被大大张开无法夹紧,被肠道里那根东西操得脸色酡红,登峰极乐。章弘像狼似的在他嘴唇上啃咬,几乎要把周睿宁口腔里的液体全部汲取才甘心,等吻够了,他便用力将那按摩棒拔出来,连带着一条粘稠的淫液参杂着剩余的润滑剂,然后猛地一挺腰把自己的阴茎埋了进去。 “呜啊……”周睿宁淫叫起来,小穴被凶器又撑大了  62 整整一圈,颤抖地缩在章弘怀里,“你的……好大……” “当然大了,不大怎么让你舒服。”章弘吻着他,下体由慢至快递撞击起来,比按摩棒的速度更快更猛。周睿宁张开嘴,叫声失控而颠簸,被他顶得身体起伏,那双明亮湿润的眼睛迷离起来。 “章、章弘……嗯……” “我在呢……怎么了,舒服么。”章弘捏着他的腰轻声问,操弄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舒、啊……舒服……”周睿宁诚实地回答,勾着他的腰双腿夹紧,脚趾舒服地蜷曲起来。 “想不想更舒服一点?”章弘被他那种眼神激得欲火焚身,光是这样的冲刺根本满足不了。 周睿宁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不知道怎样才能更舒服:“什……嗯……什么……” 章弘搂过周睿宁的腰,把对方直接托起来,借着重力用力往自己胯上一坐,顿时阴茎直顶到肠道深处,剩下的润滑剂直接给挤得喷溅出来。周睿宁仰起头浪叫一声,呻吟里带了哭腔,抱紧章弘承受狂风骤浪般地操弄。 “睿,试下自己动。”章弘扶住他的腰喘息道,然后慢慢放开手。 “我,我不行……呜啊啊啊……”周睿宁扶住他的肩膀哀叫,腰身却不由自主地顺着章弘刚才的力道上下起伏,摩擦着粗大的肉棒噗嗤作响。 “谁说你不行,简直棒极了……我的睿……”章弘吻着他的额头,看着周睿宁沉浸情欲中的样子,感官也舒爽到了极致。 周睿宁先射了,身体疲软地瘫下来,抱着他紊乱地喘息 “章弘……我真的不行……啊、啊……” 章弘握着他的腰上下撞击,好像要把对方操晕似的,阴茎使劲地顶着湿淋淋的肠道:“再坚持一下,我也快射了……” “你快点,快点……啊……”周睿宁抱着他,眼里湿漉漉的,手开始在他背上乱抓。 章弘满足地吻着他的脸,恨不得将这个男人揉进骨血里一样用力,将自己的全部都喷射在对方体内。 “好烫……好……烫……” 章弘拍了下他的屁股:“都吃进去,不要流出来。” 周睿宁听闻真的把屁股一缩,夹得他差点又要勃起。 “傻瓜,没叫你真的吃啦。”章弘揉了揉那被射得抽搐的臀部,小心地把性器拔出来,精液就汨汨地流到了床上。 “脏了…...”周睿宁小声道。 章弘把对方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等会儿把被罩都换了,咱们好好睡觉。” 他刚放下来,周睿宁就紧环住他的脖子,似乎恋恋不舍地倚着他的脖颈,不让他走了。 “怎么了睿。” “别走。” “不走我怎么换床单?”章弘笑着吻他的头发:“要不先去洗澡吧?” “嗯。”周睿宁轻轻笑起来。 “诶,是不是太久不见,太想我了。” “没有。”周睿宁玩着浴缸里的水,回答道。 章弘发现对方这点和从前一样,总是口是心非的别扭,行动上却很诚实。 “那怎么总搂着我不放,啊?来,屁股抬起来点,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章弘说着手指要伸进那肉穴里抠挖,周睿宁“啊”了一声,身体微微僵硬起来。 “我自己来……” “怎么,我一弄就有感觉啦?” 只见周睿宁的脸在蒸汽氤氲中绯红起来,双腿呈M字型地向他张开,那肉红色的穴口还在一张一合。章弘感觉自己的性器瞬间又硬了,凑过去亲了亲周睿宁,慢慢将对方拉近自己。 他们在浴室又做了一次。 “睿,你想去哪里玩么。”章弘把空调调低了几度,把周睿宁搂进怀里,盖上干燥的被子。 周睿宁躺在他的怀里,拉扯着他的衣服思考了一会儿,说:“都可以。” 章弘随便说了几个地,对方都点头说好,估计他说什么都不会反对 “章弘。” “嗯?” “你这里……肌肉,好硬。” 章弘低头,只见周睿宁正摸着他的小腹,不禁笑道:“那当然,老子可是有六块腹肌的人……睿你别捏了,等下我又硬了。”他说着握住周睿宁的手,道:“其实你也有的。” 周睿宁低头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没有啊。” “以前有的,”章弘轻声道:“而且线条很漂亮……你以前每天都要训练,记得吗?才练出那样子。” “不记得了。” “明天我带你训练吧,不然啊,你长出来的肉都松松的。”章弘戳了戳他肚皮。 周睿宁似乎听出了什么:“会很丑吗。” “不丑,但是不健康。” “噢。”周睿宁若有所思:“那……我想训练。” “傻瓜,先睡吧。”章弘拍拍他的头。 章弘按照方医生的建议,开始每天带着周睿宁在家里做室内健身,还带着他做一些以前跆拳道训练的动作。对方的肢体记忆似乎还在,他教的动作学得轻而易举,有时还让章弘恍然以为这还是以前的周睿宁。 他甚至买了桔子香的清新剂,把屋子弄成以前他们住的那个味道,好像这样也可以帮助治疗一样。 他把时装周的工作推了,这一个月给自己放了个年假,专门在家里陪着周睿宁,有时候他也会带对方去市内的景点,还会定时带对方到医院治疗。 “章弘,我好热。” 刚进家门周睿宁就嘟囔道,脸都被晒出了一层红晕。 “喝点水吧,咱们切个西瓜吃。” 章弘从冰箱里把瓜搬出来,给周睿宁倒了杯水,然后又拿出了一罐冰啤。 “你在喝什么。” “喝酒。”章弘咕噜噜地下了肚,他很久没碰酒了,前几天心血来潮便买了几罐放冰箱。他转头,看见周睿宁兴致勃勃地看着他手里的易拉罐,便道:“你不能喝。” “为什么?” “喝了对你的胃不好。” “我的胃已经好了。” 周睿宁已经不像刚开始从疗养院出来那样沉默寡言、甚至有点自闭了,在章弘的照顾和医院的治疗下开始渐渐话多起来,基本已经跟从前一样对答如流。 “别喝,这是我买给自己的。”章弘一杯酒直接全倒进嘴,连分给对方的意思都没有。 他记得周睿宁本来就有轻微的酒瘾,一喝上来就没完没了,还不容易醉。他还记得,对方说过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总是喝酒。 “我想喝,章弘。”周睿宁声音带了乞求。 “别喝这个,咱们吃西瓜。”章弘说着开始拿起刀,还象征性地朝对方挥了挥。 周睿宁立刻闭嘴了,安静地看着他切西瓜,但余光还是不停地往那空空的酒罐扫。 章弘心里猛的一震,想对方的酒瘾难道还在?他以前每次看周睿宁喝酒都会觉得心里发凉,因为对方喝起来简直就是自虐,一瓶接一瓶从来不会克制。 他又想起那一次,他刚和骆瑜吃完饭回去,在小区马路对面找到喝得微醉的周睿宁,对方那时嘴里还嘟囔着“我不是变态”。 “挺甜的,快吃吧。” 周睿宁应了一声拿起西瓜,同时收回了偷偷摸摸的余光。 63 夏天的夜晚很热,不开空调基本没法活。但章弘也不敢开太低,怕周睿宁晚上着凉了,只能永远保持在26度这样的水平。 今天两人走了七宝古镇,章弘还顺便趁人少的时候拍了一系列,一天下来走得也很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中途他不知怎的就醒了,习惯性地伸手一探,身旁竟然没有人。 ……睿?” 厨房的灯是亮的,章弘走进去的时候正和坐在餐桌旁的周睿宁撞了个正着,对方拿着那几罐他买的冰啤。章弘拿起其中一瓶,发现已经空了。 对方露出略微惊慌的表情:“章弘,我……” “不是说不能喝吗?”他问。 “可是很好喝,而且……我只喝一点。” 章弘摇了摇空荡荡的啤酒罐:“这个叫一点?” 周睿宁绷着脸,紧抿着嘴直视他,不辩解也不认错。 章弘的脸色立刻冷下来:“很想喝吗?那你就一个人去阳台喝个够,别进屋了行不行? 第五十二章、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周睿宁说过,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只见周睿宁脸一下子白了,但还是倔强地拿着易拉罐,手里抱着的一瓶也没放下,随后竟真的往阳台那边走。章弘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听话了,错愕地看着周睿宁在阳台的藤椅上坐下,继续喝酒。 这他妈的要造反了?章弘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随后僵在原地,开始沉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惯着对方了。 他发现自己似乎忘了,周睿宁现在的心智说白了还是个小孩,自己用对待爱人的方式宠着对方只会越来越骄纵。 想到这里章弘觉得有些气闷,似乎自己白白耗费了那么多感情,却用错了对象。 对方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周睿宁了,他明明一开始就知道,现在想起来却格外难受。 他走到阳台那边,很想说“你爱喝酒喝吧”,但一想到继续纵容下去的后果,便狠了心道:“很喜欢喝是吗?那你在这里喝个够,今晚就别进来了。” 说完猛地关上阳台的门,同时上了锁,把窗帘也拉上,走回卧室。 重新躺在床上,章弘感觉胸口那股闷气还在,仿佛岩石重压呼吸不畅。他没法闭上眼睛,更没办法睡着,过了一会儿又爬起来走出去,悄悄靠近阳台。 隔着窗帘,他听见周睿宁在敲门,叫他的名字。 “章弘,章弘……开门……” 章弘站在原地不为所动,静静地听着周睿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外面传来。一开始对方或许认为他还在客厅,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很快就会把开门给自己进去,故没完没了地敲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周睿宁似乎意识到不对了,语气开始着急。 “章弘,我不喝了……你让我进去……” 章弘僵硬着,几乎可以想象阳台上的周睿宁是什么表情。 “章弘,我错了……我不该喝的……我以后不会了……章弘……” 他突然想起某一次周睿宁开玩笑地把自己锁在阳台上,后来他从窗户直接爬到房间里,把对方吓得以为他坠楼了,后来周睿宁还怒气冲冲地流了眼泪。 如今剧情反转,让他有说不出的难受。 “章弘,我不喝了,章弘,开门……”周睿宁不停地在叫他,声音不大,听起来像在自言自语——章弘知道歇斯底里也不是对方的风格,周睿宁以前也是这样的,就算被惹得生气了,也不会表现出明显的愠怒,更不会有“吼叫”这回事。 章弘站在门外,听着对方哀求的语气逐渐有了哭腔,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哗啦啦地流了一地血。 “我错了……章弘……求求你…...让我进去……进去……”周睿宁哭起来,不厌其烦地在门上敲打着,他每说一句话,章弘就感觉有把刀在胸口上划,说得越多,他就越发无法自制。 “我不喝了…..再也不喝了…...别……别不理我……呜呜呜啊…..” 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周睿宁嗓子都哑了,章弘觉得自己仿佛都成了一座雕塑,才抬起手把窗帘拉开,缓缓打开玻璃门——门上面全是对方的眼泪。 “章,章弘……”对方一张脸哭得胀红,看见他开门后露出惊喜的表情,刚想抱他又顿住了,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的脸色。 章弘看着周睿宁脸上一塌糊涂,还被蚊虫咬出了几个包,顿时鼻子发酸,心痛得厉害,随后用力把对方拥进怀里。 “我错了…..章弘……我错了……”周睿宁抱紧他,哭得打嗝起来:“我,我不喝酒了,你不要生气……” “……对不起。”章弘说,抚摸着对方的脖子,发现这个部位也有几个包:“被蚊子叮了是吗?快进来擦点风油精。” 他把阳台的酒瓶全清了,拿出风油精坐在沙发上开始给周睿宁擦。 “别抓了,等下出血了都。” 周睿宁吸着鼻子,头靠着他肩膀,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了,”章弘拿纸巾帮对方抹了抹脸:“以后别喝那东西了,伤肝,你以前也是爱喝得不行,每次看见想抽你两巴掌,知不知道?” “知道了。” “来,抬头。”章弘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手指沾了点风油精就往那肿起来的包上抹。 周睿宁被辣得“嘶”了一声,脸皱成一团,那几个包看起来更可怜了。 擦完之后,章弘凑过去嗅了嗅他身上淡淡的酒气,道:“去浴室把那东西的味道洗掉。” “哦。”周睿宁连忙站起来,边抹着眼泪边往浴室里走。 章弘看着他把门关好,闭上眼睛回想,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他以为自己不会感到累的,他以为自己可以这样照顾着周睿宁一辈子都不会感到疲乏的,可就在刚才他看到对方不听话的那一刻,居然有了失望、想要放弃的冲动。 但他看到周睿宁难受的样子时,又怎么也忍不下心、放不了手了——他终究是放不下对方。 这种纠结的心情从他把周睿宁带来上海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只是他一直在压制。 “章弘,”周睿宁轻轻爬上床,挨在章弘身旁:“我洗完了。” “吹头发了吗?” “吹了,干了。” “是么,我闻闻。”章弘把男人搂进怀里,鼻子贴着周睿宁的头发嗅了嗅:“嗯,好香。” 对方听他语气缓和,不禁笑起来,紧紧依偎在章弘怀里,好像怕他突然又生气一样。而后者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道: “记得吗,以前你可爱喝酒了,而且很少喝醉。” 周睿宁抬头望着他,“不记得。” “唯一一次喝醉,还是我把你给拖回去的,一路上你还不停地说,‘我不是变态’……”章弘声音低下来,眼皮也渐渐沉了 而靠在他怀里的周睿宁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仿佛也困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早上章弘是被周睿宁的动作弄醒的,睁开眼就看见对方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便推了推周睿宁的额头: “醒了?” “嗯  64 ……嗯。” 对方有点心虚的语气让章弘不禁勾起嘴角,伸手往周睿宁身下一探,裤裆里那根东西果然翘起来了。 “早上又硬了?” “我,我没有……”周睿宁不好意思捂着下半身。 “没有什么没有,硬得都可以当砖使了。”章弘开着玩笑,手便从对方睡裤溜了进去,周睿宁立刻倒吸了一口气,紧闭着眼睛一副被抓包的羞耻表情。 “别,摸……嗯啊……” “我这次还偏要摸了,”章弘坏笑道,对方的反应把他心里的火给撩拨起来,以往这种晨勃他都视而不见,任由周睿宁自己解决,但今天他情欲来得毫无预兆,压也压不住。“还记得昨晚吗?现在就当你做错事的惩罚。” “我,我错了……啊,”周睿宁赶紧道歉:“我不会喝了……嗯嗯……章弘,你,你放手……” “别扭了睿,你本来不乱动还好,一蹭我都硬了,”章弘很无辜地道,还用阴茎用力在对方屁缝划了一下,刺激得周睿宁一阵哆嗦。 “可,章弘,可我要上厕所……”周睿宁慌张地道:“我,我尿急……” “急就忍忍,乖。”章弘亲了亲男人的额头,手在那挺翘的屁股上揉捏:“你这里又变结实了,是不是这阵子练的,嗯?” “章弘……我,我真的想尿……”周睿宁慌得声音都变了调。 章弘置若罔闻,两根手指抹了润滑剂迅速插进肉穴里,对准熟悉的敏感点来来回回弄了好几十下,同时揉着周睿宁的胸让对方放松。 “就来一次,很快很快……”他用那种诱惑的声音说道:“睿你放松点,咱们速战速决,你就可以去了。” 周睿宁听闻果真听话地放松下来,屁股高耸着,穴口一张一合地迎接着他的进入。章弘见他准备好了也不啰嗦,托着那臀瓣身体一沉,阳物便顺利地直捅到底。 周睿宁浑身一抖,仰起脑袋深呼吸。不知是不是因为内急的原因,章弘感觉今天这里夹得尤其紧,肠道还在一阵一阵的蠕动。 “呜……不行!章弘,别,别动……会,会出来的,啊啊……” “什么会出来?”章弘一边轻微抽插,一边笑着问,“是要射了,还是要尿了?” “我……呜……都,都要啊啊啊……别动……别动……” 章弘看着周睿宁浑身发抖地伏在床上,侧露的眼睛湿润无比,顿时有了把对方干尿的冲动。 第五十三章、 他开始由快至慢地抽插,每次都让龟头小心翼翼地擦过敏感点,感受着那柔嫩的内壁越夹越紧,几乎都要抽搐起来。而周睿宁的哭声也越来越大,身体绷紧得像一张弓,跨间的阴茎也高高翘起,铃口隐隐有东西冒出来。 “到底是要射了,还是要尿了啊,睿?”他故意慢悠悠地问,还凑上去咬着对方通红的耳朵,“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嗯?” 周睿宁被他弄得哀叫不停,眼眶里的水雾几乎要溢出来:“我……啊啊……我都说了,都要呜呜呜……” “原来你都要啊。”章弘笑道,故意往他肠道深处用力一撞,只听周睿宁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哭泣,泪水簌簌地流下来。 “呜呜……别弄了……别弄了!”周睿宁崩溃地哭喊起来,疯狂地扭动着身体,阴茎几乎翘成一个直角。 “不舒服么?你明明夹得好紧……”对方的身体骗不了他,章弘感觉到周睿宁的肠壁在激动地收缩,前端也被操得越来越胀。 “不、不是……不舒服!这样……啊……一点也不舒服!” 章弘猛地从身后将周睿宁从床上抱起,性器依旧埋在对方身体里,以一种连体婴的羞耻姿势,边操边往浴室里走。 周睿宁不受控制地张开嘴,被操得涎水不停往下流,同时慌张地用手捂住几乎失禁得下体,双腿发抖地被带进浴室。 “你不是要尿吗,那就在这里尿吧。”章弘把马桶盖打开,一边吻着他一边九浅一深地捅着那痉挛的肉穴。 “不,不要……”周睿宁脸颊烧了起来,哆嗦地要往马桶那靠,汗水流了一整脸,扭着屁股要摆脱章弘的侵犯:“我,我自己来……你出去……呜啊啊啊!别动呜……” “为什么要我出去?”章弘用力吻了他一下道:“就在我面前尿,现在。” 他的要求显然突破了周睿宁的下限,对方羞耻地哭出声来,含糊地呻吟着不要,但身体已经诚实地背道而驰,茎身眼见的就要失禁。 “啊啊啊啊……不,不要……呜……” 章弘见此变本加厉,加快了身下的冲刺,周睿宁终于守不住了,随着一声尖锐的呻吟彻底失禁,淡黄色的液体顿时从铃口喷出,刹不住车地源源往下流。 “呜呜呜啊啊……!”周睿宁崩溃地哭了出来,眼泪滴滴答答地直往下落,双腿软得几乎要跪在地上了,却依旧被章弘抱着用力抽插,“我,我要死了……好丑……好丑呜呜啊啊啊……” 章弘吻着他的脸,撞击的幅度也温柔了下来:“有什么丑的,谁不会尿啊?睿……你别夹得我太紧了……” 周睿宁呜咽地哭着,阴茎可怜兮兮地随着章弘的操弄晃动,剩余的尿液还在滴落,没过一会儿就哀叫地喷出了乳白的精液。 章弘按住他的腰继续抽弄了几下也射了,紧搂住周睿宁深埋在对方颈窝里。 这次的快感超乎从前,章弘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怀里的男人已经瘫软了,还在发出细小的哀鸣。 “好啦,别哭了,睿,”他安慰着男人道:“谁叫你喝酒来着呢。” 周睿宁吸着鼻子,还没从刚才的失禁中缓过神,双腿打战:“我说了不喝了的……” 章弘笑而不语,亲了亲对方哭肿的眼睛,打开了浴室的水。 休假过后他又开始了拍摄的任务,工作的时候章弘一般会让周睿宁呆在医院,回来的时候才接回家。 他同时也收到了张天淞的消息,说李祚轩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那个叫方亦祺的艺人答应出面帮他澄清此事。而也许是越泽林出狱在即,李祚轩从时装周回来后就一直在北京,没有任何出动的迹象。这样相对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上海的冬天就要到了。 “睿,据说今年会下雪。” “真的吗?”周睿宁听到他说便走到阳台边往下望:“我没见过雪。” “别开窗,外边冷。”章弘道,示意对方回来坐好,“如果下雪了咱们再出去,这几天太冷了。” “那你为什么还出去工作啊?”周睿宁跪坐在沙发上,双手往章弘背上一搁,开始玩他的头发。 “这不是要赚钱么……哎哟,睿你别扯。”章弘抓住在他头上不安分的双手,绕着脖子放在胸前:“你看,我上次拍的这组人像。” 周睿宁好奇地凑上来一看,只见是上次他帮方亦祺拍的那组。 “这是谁。” “管他是谁,照得好么。” “人好看。”周睿宁回答。 章弘翻了个嫉妒的白眼,抱怨道:“张天 65 淞说好看就算了,怎么你也说好看?也就一般吧,尖嘴猴腮的,我这组照片中途还被撤下来了,都是李祚轩惹的祸,不过现在好了,都是一场闹剧。” “李祚轩是谁?”周睿宁听得越来越糊涂。 “一个很讨厌的家伙,以后听到他的名字就躲远点。”章弘笑道:“不过估计不会有机会见着他了。” 上海今年还真的下雪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章弘看见外面白花花的一片,赶紧把周睿宁叫起来。 “这是雪吗?”周睿宁推开窗用手接,掌心刚碰到就被冻得缩了回来,看得章弘哈哈大笑。 家里的斗牛犬一到冬天都懒得动弹了,缩在窝里干脆不出来了,睁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两个男主人把自己塞到羽绒衣里,整装待发准备门。 外面空气湿冷无比,呵出一口气都可以看见水雾迷离。周睿宁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不停地挫着手,还往掌心里呵气,瘦削的身材被罩在宽大的羽绒衣里,显得有些拖沓。 “冷不冷?”章弘一手搂着周睿宁的肩,另一手摸了摸对方的脸,见有点凉便拿出围巾给对方脸上围了一圈。 周睿宁被包裹得呼吸不畅,“嗯嗯嗯”地表示抗议,整张脸都被围巾包住了,只露出两个眼睛瞪着章弘。 “别闹,给我裹好了你,”章弘笑嘻嘻地把围巾打了个结:“诶,你这样真的好像只小狗啊,比家里那只可爱多了。” “你才是狗呢。”周睿宁把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嘴巴来:“要去哪啊?” “去公园。” “可那里人很多。” “我知道里面有个地方,人可少了。” “为什么那里人很少?” “因为大家都很懒啊,”章弘帮他把帽子戴好了:“在上海,一般有时间去公园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老人,另一种就是有艺术需求的,比如摄影啦,画画啦。老人家他们都喜欢聚在热闹的地方,那种冷僻的,也就我这种人会去了。” 周睿宁似乎明白地点点头:“那里很漂亮吗。” “非常漂亮,而且凭直觉,下雪的话会更漂亮。” 雪下得有些厚,两人步行到公园,按章弘说的沿小路往深处走去。越走人声越远,周围越静谧,可以听见苍穹上的风声呼啸,细雪飘飘。 “你看,阳光这样照下来特别美。” 树林越来越密,深处有一巴掌大的池塘,上面冰封了半面,尚未融化的冰凝形成锯齿的形状。周睿宁走上前好奇地打量,刚伸手要摸就被章弘抓了回来。 “别摸了,等会儿滑下去了怎么办,你变重了,我可捞不起你。” “我很重了吗?” “我看看。”章弘弯下身搂住他的腰抱起:“对,是重了不少,肉都长回来了。” “我有肥吗?”周睿宁皱起眉头问。 章弘笑起来,拍了对方肚子一下:“有个屁,天天锻炼,结实得很,什么时候把你腹肌上的人鱼线练回来就完美了。” 周睿宁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章弘见他笑得腼腆,竟然有几分学生似的青涩和可爱,心里不禁柔软起来。他趁对方不注意悄悄蹲下身攒了一个雪球,然后大步走上前,叫了一声周睿宁便砸了过去。 周睿宁被他砸得有些懵,摸了摸脸发现都是雪花。 “干嘛不动啦?来砸我啊。”章弘笑嘻嘻地勾勾手。 周睿宁也笑了,蹲下身就开始挖雪球要砸,章弘赶紧又拿起一簇往对方屁股上一扔,两人顿时开始打雪仗。 周睿宁的体力恢复得很好,跟章弘追逐起来毫不费力。不过章弘也不敢跑太快,因为对方的腿骨曾经被打得开裂过,虽然治疗过来了,但还是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 于是他没跑一会儿就被对方扑倒,周睿宁手上的雪球哗啦啦地往他脸上糊。章弘整个人翻滚在雪地里,最后呈大字型仰躺着,双手搂着伏在身上的周睿宁。 对方看见他被糊了一脸,笑得无比开心。 “哎哟,哎哟,冷死我了。”章弘见对方没受伤,便开始装可怜,周睿宁听闻便轻轻帮他拂去脸上的冰雪。 “还冷吗。” “不冷了,睿你亲亲我。”章弘浅笑道。 周睿宁听话地凑上来蹭了蹭他的唇,章弘把对方的围巾往下拉了拉,舌头撬开周睿宁的嘴伸了进去。 可能是这个吻太温暖,虽然脑袋躺在雪地上,章弘却一点也没觉得冷。 吻毕,他轻轻按住周睿宁的脑袋,将对方按在自己怀里,看着天空上日光轻暖、细雪温柔,那句话就在一瞬间脱口而出: “我爱你。” 第五十四章、 即将年末,骆瑜也准备从美国回来了。章弘猛然发现要不是骆杰的电话,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很久没回那个家了。 “睿,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不在这了。”章弘尽量轻描淡写地道出事实。 对方在玩着平板,听到他说抬起头:“你又要出差了吗?” “嗯,就像上次一样,之后我还会去巴黎的时装周……” 秋季他没去是因为李祚轩,但这次不能再推脱了。章弘感觉这几个月自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在突然要醒了,有些慌张、不知所措。 周睿宁眼里有失望,但也许不是第一次了便什么也没说。 章弘搂过他抱在怀,好像要用拥抱的充实来填满内心的空虚和不安。周睿宁还是不吭声,手中平板的游戏在屏幕上闪烁个不停,直到章弘开始亲吻才缓缓放下,扭头埋进对方的怀里。 “不高兴了么。”章弘摸着对方的头发柔声道:“没关系的,我还会回来的啊。” “……我知道。”周睿宁闷闷地回答,伸手抱住他的腰:“可是你还是要出去很久。” 章弘被他说得心里悲哀烦乱,抱住周睿宁用力在对方的脖子上亲吻着,直到那里被吻得一片红痕,湿漉漉的水光。 “别说了睿……我们做一次好不好。” 周睿宁手抚上他的头发,主动地迎接章弘的深吻,身体已经学会配合激烈或温和的性爱。 “嗯……你的手……好凉……” “冷吗?”章弘把手从他衣服里抽出,隔着睡衣抚摸着。 “有点凉……” 章弘把空调调高了几度,重新把男人拥入怀里,加快了亲昵的速度。 他这次做的特别急,刚刚插入就开始抽动起来,周睿宁也没有不适应,反而更主动地索吻扭腰,发出带着鼻音的低沉喘息。 章弘发现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两人在这方面的配合总是那么舒服,以至于他现在经常有种两人仍在从前的错觉。 “……章弘……慢点……” 床单被两人的交合揉皱得不行,结合处湿淋淋地流下一滩淫液,穴口已经被茎身摩擦得发红,艳红色的媚肉被操得外翻,连带着淫糜的气息把整间屋子都要充满了。 “嗯、嗯啊……深、深一点呜啊啊……” “已经那么深了,睿,你还想要多深?”章弘几乎要把身下男人的大腿掐出红印,周睿宁整个人简直  66 被折叠起来,膝盖被顶到肩膀的高度,阴茎早已渗出淫水。 “再、再用力一点……呀啊啊啊……” 对方已经被他调教得敏感无比,两人几乎每星期都会做三四次,一做就是半小时以上,而且渴求从来都没停止过。 “你太贪心了……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只馋猫……缠着我要个不停……” 章弘射在对方身体里,狠狠咬了周睿宁耳朵一口:“就是因为你这样,每次都让我爽得不行……” 周睿宁喘着气,还沉浸在做爱的余韵里,捏了章弘的背一下道:“要流出来了……床单,要脏了……” “脏就换,来,现在起得来吗?” 周睿宁“嗯”了一声爬起来,帮着他一起换床单,随后两人一起洗了个澡重新躺下,相拥而眠。 这种日子转瞬即逝。 骆瑜回来的前一天,章弘送周睿宁到医院,离别时把斗牛放到他怀里。 “好好听医生和护士的话,时不时打我个电话。” 周睿宁抱着狗,低头看着这个小动物瑟瑟发抖的样子,外面还穿着他俩在宠物店的买的毛衣,“知道了。” “别不高兴了,。”章弘拍了拍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亲:“我又不是不来看你了。” “噢。”周睿宁揉着那斗牛的毛,也回吻了他一下。 新的一年很快到来,章弘又回到了以前那种生活,忙忙碌碌中和骆瑜做着周末夫妻,有时会去医院看周睿宁。 对方在心智上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基本像个成年人。但那丢失的记忆就好像被风吹走的空气,飘落到好远的地方,亦或者像海底沉石,再也找不到了。 也许就这样一辈子下去,以后周睿宁有能力自立后,他便会轻松一点吧?章弘有时候想。 眨眼到了三月,章弘和骆瑜到北京玩,顺便去张天淞那里看看。 对方似乎过得不错,在海淀的西山别墅区坐拥祖辈的资产,拿着手头的钱做影视投资,颇有转行大财主的气质。 “看起来气色不错啊你,”趁骆瑜去洗手间的空隙,章弘用脚在桌子下踢了踢张天淞:“怎么没看见你包养的女大学生?难道最近禁欲了?” 张天淞笑着摇摇头:“有点腻,最近换换口味。” 章弘投来鄙视的目光:“得了吧,换来换去还是死性不改。” “说得你比我好多少似的。”张天淞也毫不客气地反击。 章弘沉默不答,对方的问话戳中了他的心事,只好调转话题:“对了,听说越泽林前段时间出狱了?” “哦,说到这个,”张天淞笑嘻嘻地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虽然他们是不会找什么茬了,但是吓一吓还是挺有趣的。” 章弘疑惑地打开盒子,只见是一个黑漆漆的手枪,不禁皱眉:“搞啥玩意儿啊你。” “别紧张,是仿真的,从剧组那要来的玩具。”张天淞笑道:“你这几天不是在北京玩嘛,就带着呗,以防碰见越泽林那神经病,动手动脚起来怎么办?” 对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越泽林经常动不动就打人这倒是真的,但又不至于被关进监狱,的确让他头疼。 “据说过几天是李祚轩那家伙的生日,上次见到李老爷子还高兴得不得了呢。” “说得是不错,可这东西我没法过安检啊。”章弘把那精巧的手枪放进大衣口袋。 “离开北京前给我就成。” 刚说完珞瑜就回来了,两人立刻转移话题,有说有笑地谈起北京的景点来。 这个时节春暖花开,张天淞推荐他和骆瑜去香山看桃花。正逢工作日游人不多,山上也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他一路帮骆瑜提着刚在西单买的一堆衣服,任由对方带路游赏。 正走到半山腰,突然那不常用的手机震了,章弘趁骆瑜不注意悄悄看了一眼,果然是医院的来电。 “前面有洗手间是么?咱们往那去吧。”他攥紧口袋里震个不停的手机提议道。 进了洗手间他立即接起电话,那头周睿宁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很慌张,几乎要哭了: “章弘,我好难受……” “怎么了突然的?你跟护士说了没?” 对方声音模模糊糊的,过了一会儿护士来接电话才把事情讲清楚。原来前天周睿宁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了一整天,后来头痛还烧了起来。 那边的护士连连道歉,这边章弘听得心里窝火,如果不是在公共卫生间几乎要破口大骂医院管理失误。 “睿,现在好点了吗?”电话换回周睿宁接,章弘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柔和下来。 “我想吐。”周睿宁哭着道:“头好疼……章弘……” 外面的骆瑜已经在催促,章弘在一瞬间混乱得心力交瘁。 “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回去行吗?你再等会儿……我的天,乖,你别哭啊……”他顿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平时的伶牙俐齿全没了,说出口的话干瘪无力。 身后传来脚步声,章弘下意识地回头看,表情立即僵住了。 他心里顿时骂起张天淞的乌鸦嘴,前几天正说着越泽林出狱,结果对方真的出现了。只见越泽林依旧穿的光鲜亮丽,一张俊美的脸保养得还不错,还有种被爱情滋润的操蛋感。 “章弘!说好的一分钟以内呢?我手臂酸死了!”外面的骆瑜开始不耐烦了。 气氛凝固了,下一秒李祚轩就冲了进来,紧张地挡在越泽林面前,怒视着拿着手机的章弘。 真是见了鬼了--章弘心想,一天之内遇到这两个瘟神。 他挂断手机,表面依旧很平静,还朝这两人笑了笑,然后准备离开。 “站住。”越泽林突然开口,一双瞪着他的眼睛几乎要喷火:“你为什么,还能在这里?” 章弘把手机收到口袋里,叹了一口气:“越总,如果真的想逃,一定是能逃得过的。” 更何况他还有张天淞助阵,更何况,还有周睿宁这样的男人,为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章弘,”李祚轩冷冷地开口:“你想蹲监狱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进去。” 蹲监狱?李祚轩看起来比越泽林还要记恨他。 章弘无声地笑了,大衣兜一转,把张天淞给他的那玩意儿露出来:“李公子,过生日还是不要说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话比较好。” “随身带这种东西,果然有不少人都在找你算账。”越泽林冷笑,用力拉扯着李祚轩示意他不要惹章弘,“我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那照片和视频呢?” 章弘挑眉,那些东西已经失去了价值,他早丢了:“我要想发早就发出来了,可惜去年电脑和相机被人弄坏了,存盘全没了,现在就算想发,也发不了啦。” 李祚轩刚想说话,越泽林就用力揪紧他的手腕,绷着脸,眼底抑制着怒气,似乎怕那枪下一秒就走火。 章弘看得想笑,把大衣兜翻回来,“越总,多谢以前的关照,我这个人还是很重情义的,以后不会找你麻烦,希望你也是。” 说完慢悠悠地走出去,深吸一口气,去安抚早 67 就等得不耐烦的骆瑜。 第五十五章、 “咱们早点回去吧。”章弘酝酿了好半天,才对骆瑜说出口。 “为什么啊?”骆瑜很吃惊:“是你那边有什么事吗?” “嗯,有一个大牌客户近期需要拍摄,我需要早点回去。” “谁啊?” 章弘随便搬出来一个名字敷衍过去,随后准备着发短信给小顾记得打声照应。 骆瑜显然心情一下子不好了,一路上抱怨着都说放年假了还有活。章弘不停地安慰她,说做这行的都是这样,心里却挂记着在医院的周睿宁。 “你一个人回去吧,我还想在这玩几天呢。”骆瑜最后索性道,章弘也无奈。 晚上回酒店,他趁骆瑜洗澡的时候溜了出去,打电话给方医生。 “章弘,十分对不起,今天的水果有些问题,医院已经做出了处理,一定的补偿费用也会有的……”德高望重的方医生道歉连连,章弘也不好跟对方发火,毕竟负责病人起居并不完全属于对方的管理范畴。 “他现在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这几天医院的食物都在整改,下午还让我儿子在家做了点清淡的给他送去吃……” 章弘舒了口气:“我后天就回去,麻烦医生了。” 他发现自己最近有很久没去看周睿宁了,从巴黎时装周回来也就去了一次医院。这样想来不禁有了愧疚感。 越想越烦闷,越痛恨自己的踌躇不决,章弘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接连抽了好几根烟。 第二天他去把车还给张天淞,顺带把那假枪也扔给对方。 “你这乌鸦嘴,还真他妈遇到了。” 张天淞哈哈大笑地嘲讽了几句,随后问:“对了,你怎么回去那么早?” “他那边有点事情。”章弘声音低了下来。 张天淞明白地点了点头,伸手弹了弹章弘的肩膀:“你还在惦记他呢,真是没想到。” 章弘苦笑不言。 “对了,这个东西,你拿着吧,不想看干脆销毁得了。”张天淞突然道,转身回房拿出了一张光碟,正是上次他们在周睿宁家看的那张。 章弘看见这个脸色立即变了:“你怎么还留着?” “这本来是放在周睿宁家的,现在那老房子要拆了,里面的东西要清空,我就派人把这拿出来了,流传出去不好。”张天淞无所谓地耸肩:“我懒得处理,谁知道你还需不需要呢,万一销毁了又怪我怎办?” “谁要留这种东西?”章弘语气有些不好。 “拿着吧,你最适合处理。”张天淞摆摆手,表示不想再碰那光碟。 章弘深吸一口气,接过光碟塞进行李箱最不起眼、自己也从来懒得动的外层,恨不得永远也看不见这个东西。 一下飞机他就直奔医院,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来到病房正看见周睿宁有气无力地靠着病床玩平板,那只斗牛还趴在地上。 “章弘,”周睿宁看见他很吃惊,脸上立刻露出高兴的神情:“你终于来了。” “咱们回家。”章弘过去在对方还苍白的嘴唇上啄了一下:“起来收拾东西。” 周睿宁立刻精神起来,整个人像活过来似的,迅速收拾好东西跟着章弘去跟医生护士告别。 “还难受吗?”坐上车后,章弘问。 “还有点头晕。”周睿宁坐在副驾驶座上,摸着斗牛的头回答。 “想吃什么吗?” 周睿宁立即摇头,表示一点胃口也没有。 “今晚回家睡吧,我陪你。” 周睿宁眼睛亮了,然后笑弯了起来。 有一段时间没回到这里,屋内已经积了一层灰。周睿宁刚要坐到沙发上便被章弘拉住了,待用鸡毛掸子扫了一下灰后才让他坐下。 “咱们搞一下卫生吧,都是灰。” “好。” 屋子很大,两人扑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完大厅。周睿宁继续在房间里陪斗牛玩,章弘累得瘫在了沙发上。他早上七点的飞机,刚出机场就直奔医院,昨天睡觉的时间还不超过三个小时,躺着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他睡了很久,睡得很沉,把这几天缺的觉全补了回来,醒来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快十点了。 “睿?” 他从沙发上直起身,斗牛立即从角落里汪汪汪地跑出来,叫个不停,好像是饿了,还在咬毛毯。 “别咬了,死狗。”他踢了对方一脚,不耐烦地拿了狗粮给它,然后走进房间。 “睿,你睡了?”他走进卧室,惊讶地发现周睿宁已经躺在床上,然后走上去拍拍对方:“又不舒服了吗?” 周睿宁脸埋在枕头里,背对着他,直到章弘拍了好几下才动了动,模糊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吃点药吗?” “……不……用了……” 章弘觉得他有些奇怪,便坐到床边道:“刚才我睡过头了,抱歉,想吃点别的吗?” “不用。” 章弘开了床头灯凑上去,发现周睿宁的脸比今天下午的更苍白了。 “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头晕。” “起来,吃点药。” “还有想吐吗?或者肚子疼吗?”看见他摇头章弘便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对方那已经凹陷下去的腹部,“绝对是饿昏的吧你,赶紧起来,我做点东西吃。” 一觉睡到这个点,章弘自己也饿了,先煮了点白粥给周睿宁喝下,然后自己再炒了几样菜,折腾完也快十一点了。 “这几天去北京真是累坏了,一碰到沙发居然就睡着了,”躺下来后,章弘搂过周睿宁低声道:“睿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对方放在他腰上的手动了动,周睿宁好像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也不对啊,我才三十出头呢,”章弘又自言自语地笑起来:“估计是心太累了吧。” “你和谁去的北京啊?”周睿宁突然问,声音有点沙哑。 “我?去工作啊。”章弘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差点口吃了答不上来。 “……北京好玩吗?” “好玩呀,香山上开满了桃花,一片都是粉的,飘在雾里……” 周睿宁垂下眼,眸光掩映在黑色的瞳孔里,好像随着章弘的描述倒映出了香山的春景。 “想去吗?下次带你去好不好?” “……好。”周睿宁答道,“章弘,能不能,把灯关了?” “想睡了吗?那关了吧。”章弘听闻伸手拉了灯。 房间刚刚陷入一片黑暗,他就感觉脸颊上一湿,是周睿宁凑上来吻他。 “干嘛呢?”他笑起来,按着对方的脖子回吻。周睿宁双手搂上他,舌头用力地回应,似乎是想极了做爱的滋味。 “想做啦?”章弘察觉到他的心思,手开始伸进对方睡衣里慢慢地抚摸着背脊,加重了亲吻的力度,还发出响亮的亲吻声。 t周睿宁情动起来,抱住他的手也伸长了在他背上来来回回地抚摸,不一会儿就把章弘的摸得起了火。 “是不是想我了?”章弘深吸一口气,把对方用力扣在怀里,双手揉着那  68 挺翘的屁股,咬着周睿宁的锁骨发出野兽一样的舔吮声。 “嗯……嗯呃……”周睿宁抓着他的手腕,引诱着牵到自己的后庭的私密处,示意章弘快点爱抚。 后者毫不客气,扯下他的睡裤略显粗鲁地用手指撞开闭合的穴口,那里早就饥渴难耐地张开迎接,连润滑都免了。 “如果你是个女人,肯定是个荡妇……”章弘边开拓边低声道。只见身下的周睿宁抬起眼看他,眼睛里澄澈安静,纯净得和荡妇两字毫不沾边。font 他看得呼吸稍窒,肉穴里的手指忍不住使上了力,拼命要往里挤。周睿宁立即发出难耐的低喘,双臂抱着他,身体微颤,眼神迷离着。 进入的时候两人都发出了满足的喟叹,章弘见对方露出同样享受的表情便开始挺弄,就着面对面的姿势操弄了几分钟后又换另一个姿势,直到把所有的姿势可能都用完,直到周睿宁脑袋被顶到床头,身体晃动得什么也叫不出了,直到两人都做得酣畅淋漓、黑暗中都漂浮着淫靡的香气,才知道停止。 “睿,你今天真棒。”章弘抚摸着对方有些汗湿的头发,轻声道。 周睿宁闭着眼,抓着他的手似乎在喘气,什么也没说。 第五十六章、 “睡觉了。”清洗完身体后周睿宁只说了一句话,而后就钻进被窝里,不一会儿似乎就睡着了。 章弘觉得对方有些奇怪,但见周睿宁睡沉了便也没多问,只是帮掖好被子,然后从背后搂着对方入睡。 也许是下午睡得太久了,即使刚才做了爱,章弘还是一直迷迷糊糊的无法入睡,情绪一点也不安稳。 朦胧间他睁开眼,还可以感觉身旁男人的体温,让他安心、自在。章弘还感觉到视野中的景象在扭曲,映着窗帘后照在玻璃上的月光,有种光怪陆离的奇异感。 这种半梦半醒的感觉,随着隐约传来的手机铃声破碎了,章弘开始还以为是幻听,但慢慢清醒后才发现手机真的在响。 “怎么了?” “章弘,”骆瑜的声音有点沙哑:“你在哪。” “我问你在哪。” “我在工作室呢。”章弘回答时心里咯噔了一声。 那边沉默了,章弘好像听见了对方在啜泣的声音,顿时心跳骤快,感觉要蹦出嗓子眼了,不禁问: “你在……” “我在门口,开门。” “什么门口呢,我今天不在家……” “我在你普陀区那房子的门口!”电话里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倍,几乎是吼出来的。 章弘推开房门便听见了敲门声——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用力拍门,连门铃都不带按一下的。 打开门,只见骆瑜站在那,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他,攥着行李箱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下一秒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章弘没有躲,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脸也没有被打偏,毕竟骆瑜的力气有限。 “周睿宁……他在里面是吗。”骆瑜声线颤抖。 “是。” 骆瑜挤开他就要往里面走,章弘一把拦住对方死死地把骆瑜挡在门外,后者高声尖叫起来,拼命地推搡、抓打着他,指甲在章弘手臂上划出了好几道痕迹。 大厅里的斗牛犬惊醒了,汪汪地冲上来,朝骆瑜吠叫个不停,如若不是章弘用脚踢,恐怕已经扑上去开咬了。 挣扎间章弘又挨了对方几巴掌,右脸也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骆瑜尖锐地叫起来,“我凭什么不能进去?!这个房子是你的,难道不就是我的吗?!你凭什么……” “我们出去说。” “就是要在这里说清楚!”骆瑜直接蹬了章弘一脚,跌跌撞撞地踢开斗牛,跨过玄关进了屋,“周睿宁……周睿宁你在这里对吧?” 她往卧室里去,和刚走出来的周睿宁撞了个正着,顿时两人都停住了。 “你……” 即使男人是正对着自己的,章弘依旧看不清周睿宁的表情,他只能感觉到对方情绪的紧张和身体的僵硬。 斗牛犬嚎叫地跑到周睿宁的脚边,后者低头看了一眼,把它抱了起来,低声说了句“别叫”。 “真的是你……”骆瑜看着周睿宁,发出一阵难受的苦笑:“他们说你变傻了是不是真的?”说完回头看着章弘:“还有你们两个那种关系是不是真的?” 章弘不知道她从哪得到的消息,但的确句句属实。 “你是不是同性恋?”骆瑜眼泪流了下来:“是的话为什么要骗我还和我结婚?!是不是因为我爸爸的钱?!” “骆瑜我们出去说……” “别他妈说了!!”骆瑜吼道,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就往他脸上砸。 、章弘没想到她这么愤怒,连躲闪都来不及,只能闭着眼生生挨了钻心一疼,额角顿时流了血,玻璃碴子响亮地碎了一地,也昭示着他和骆瑜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章,章弘……” 他听见周睿宁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连忙睁开眼——他的视线穿过骆瑜,看向对方,只见周睿宁抱着狗的双手也放开了,似乎刚才正要往他这里赶拦下那玻璃杯。那双眼睛睁得好大,里面的惊恐满溢到了极致。 章弘心脏骤然被紧紧揪起——他担心周睿宁的情绪会失控,会突然大哭,甚至会崩溃。对方情绪就像个小孩,即使那么久了他还是无法预测。 但周睿宁都没有,只是用那种担心的目光望着自己,跟以前一样。 “你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子。”骆瑜捂着嘴哽咽起来,“你和你那个兄弟张天淞,都不是什么好人……” 也许是屋里动静太大了,加上狗叫不断,很快邻居就来敲门了,正是那帮他们照顾过狗的大婶。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哎哟,斗牛别叫了……哎哟!小伙子你脸怎么流血了……” 章弘摸了摸自己的额角,道:“没事,闹了点矛盾。” “这个姑娘是……” “我是他妻子。”骆瑜抹了一把眼泪小声道。 “你就是他媳妇呀?那你们这是……” 骆瑜吸了吸鼻子,露出很难堪、羞辱而愤怒的表情:“还能是怎么样?除了捉奸还能是怎么样?我……” 大婶显然震惊了,随后充分发挥了管闲事的本领,开始叨叨起来教训章弘的不是。 “好好一个小伙子,那么漂亮一个媳妇不要,居然和一个男人搞在一块?啧,刚开始还骗我说是你弟呢!这有点太过分了吧,啊?” 章弘面无表情,拿着餐巾纸按着自己的额头止血,又平静自若地从抽屉里拿出绷带自行解决。 “章弘,我们回去把事说清楚了,”等那大婶唠叨完了,骆瑜开口道。 “好。”章弘按了按自己的伤口,走向周睿宁,低声道:“睿,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对方抱着狗,没有看他,直到章弘心里开始慌了,才终于“嗯”了一声。 和骆瑜回到家时已晨光微露,浅淡的光色照耀着的上海很美丽,但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欲望。 骆杰一脸阴 69 沉,那目光似乎要把章弘剁了。只见他边安抚着女儿,边冰冷地问:“是以前和你住一起那个男人?” “是。” “他现在是傻子?” “对。” “那你当初和小瑜结婚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只是觉得合适,也该结婚了,”章弘平静地道:“当初我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这种事。” “屁话!”骆杰勃然大怒:“你这种同性恋,还偏要装正常人来骗我女儿……真恶心,跟男人也干得下去,还是一个傻子……” 章弘放在沙发上的手颤了颤,一瞬间有想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上去的冲动,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还有你那个朋友张天淞,到底是什么来头?!”骆杰继续质问:“那时候你去北京消失了好几个月,是不是都跟他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章弘不明白骆杰怎么会知道张天淞的事,他察觉这次一定是有人在算计他,而且十有八九是李祚轩。 不过事到如今,他很想说算计得好。 这一算计,把他这段日子的踌躇不决全部击毁了——什么婚姻、女人、孩子,全部见鬼去吧——他和骆瑜的婚姻如此脆弱,上百天的相处,仅这一次,仅一个周睿宁,就足够破裂了,孰轻孰重,此刻心里高下立见。 就算是跟一个傻子又怎么样,至少是过着他觉得自在的日子。 “我和张天淞很早就认识了,做过的事不少,事实大概跟您听说的差不多,”章弘道:“我对欺骗了您女儿的感情道歉,也愿意用金钱补偿。” 听他承认得坦然,骆杰震惊了:“你这……” 章弘猜到骆杰想说什么,无非是不要脸、人渣这样的狠话。他没有看对方,也没有看骆瑜怨恨的眼神,只觉得此刻灵魂出窍,不想听见任何人的声音。 一整个上午他都在和父女两商量离婚协定,与其说是他要商量,不如说是后者一直在财产的问题上争论不定。按照骆杰的说法,章弘所有的财产,包括在普陀区那套房产,都应属夫妻共有,所以分财产时也要把这一部分计算在内,这显然是章弘不愿意的。 这其中又牵扯到买房资产是婚前个人财产还是婚后财产的问题,三言两语更说不清楚了。 一个早上,虽然双方讲话都没有声嘶力竭,但几个来回下来也心力交瘁。 “今天不把这事解决,拖下去也没什么好处。”骆杰脸色十分不好看:“如果不能达成协定,我们只能法庭上见。” 章弘攥紧手上的烟,道:“行。” 第五十七章、 骆杰下午还有事便先走了,章弘和骆瑜坐在这共同生活了一年多的房子里。即便两人从早到现在滴水未进,但都保持着缄默无言的冷战。 后来骆瑜自己从冰箱里拿出面包来热,坐在沙发上开始吃,迟到一半突然自顾自地苦笑起来:“真好笑,前不久我还在跟你说要小孩的问题呢。” 章弘看了眼她,不知如何接话,半晌说了声“抱歉”。 “别说了,”骆瑜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章弘,听到你说这句话……就知道,我们没可能了。” 气氛僵硬到极点,章弘觉得自己在其中好像要窒息了,不知道是为这段婚姻难过,还是在为自己难过。 后来他也忘了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去的,只记得一个人走出小区来到街上,空空的肚子让他有些晕眩。 仿佛整个人从原来的生活剥离出来,章弘站在马路边有点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周睿宁,如何跟对方解释这一系列混乱。 他开始思考整件事,骆瑜到底是听到了哪里的风声? “你是不是告诉骆瑜了?”他第一个想到就是张天淞。 电话那头的人一副不知情的反应,问清了来龙去脉后极为震惊:“谁他妈那么多嘴?” “我不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就几个,包括你。” “除了我还有谁?是不是那医生什么的泄密了?” 章弘想起方医生是认识骆瑜的,但他早就跟对方说好了,方医生也没理由在这个时候突然告诉骆瑜,而那些小护士更不知道他和周睿宁的关系。 “不可能,方医生没理由泄密。” “我去,你不会怀疑我吧,”张天淞急起来:“有什么不可能的?搞不好是医生身旁的人说……等一下,那医生姓什么?” “姓方。” “方什么?” “方……佑祥。” 章弘说出这个拗口的名字,隐隐发觉有哪里蹊跷。 “操他丫的,”张天淞发出一声很难听的京骂,“你是不是结婚了就他妈变迟钝了?之前没了解过这个医生吗?他是方亦祺的爹不知道吗?!” “哈哈,我还真不知道。”章弘听到回答忍不住干笑起来,他想起前几天方医生那通电话,说让儿子做点清淡的给周睿宁送去,此刻终于意识到那个儿子到底是谁了。 方医生是他的顾客,他也没时间去刻意了解顾客的家庭,况且方亦祺应该是对方跟前妻的孩子,隐藏得比较深也是正常。 “章弘你这次真是傻逼了……他妈的方亦祺,估计又是帮李祚轩做的这一出,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用了,”章弘道:“你有精力就帮我找个律师吧,我要和骆瑜打离婚官司了。” “这个没问题,”张天淞冷笑道:“你放心吧,敢惹老子兄弟,方亦祺在娱乐圈也别想混了。” “其实没必要,真的,要不是这一出,我也不会有机会这样下决心。”章弘轻声说。 “你这丫的……对了,”张天淞突然道:“现在周睿宁在哪?” “我今天早上送他去了医院……” “我靠李祚轩都来这一出了你还敢把他送医院?” 章弘立即挂了电话,慌张地拦了出租车直奔医院。他中途还打电话给病房,但那边一直没人接,急得他下车时差点钱都忘记付了。 “周睿宁呢?”他看见那蘑菇头护士,一把抓住对方问。 “啊?”对方愣住了:“刚才您朋友不是来接他了吗?已经办了出院手续了,身份证也被拿走了……” “什么朋友?”章弘懵了,额头上的青筋要暴出来:“除了我就没人知道他在这里!到底是谁?你们都不会问一下身份吗?!” “怎,怎么会?您不认识吗?”护士慌了起来,“可那个人好像和您很熟,而且对周睿宁的病情似乎也很了解,我们就……” “那人什么时候来的?”章弘觉得额头上有冷汗簌簌地往下落。 从监控录像根本什么也看不出,他只看见周睿宁抱着斗牛,很自然地就走了出去,似乎真的相信那人是他“朋友”一样。 他觉得很奇怪,就算对方称是自己的朋友,但周睿宁自从精神受刺激后,就很惧怕生人,怎么会那么平静顺从地跟人走? 事到如今,章弘顿时有手足无措的慌乱感。他下意识把“报警”的途径排除了,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打电话给张天淞。 “估计除了李祚轩没谁了  70 吧?”张天淞一听就道:“你先别急,那犊子不敢做什么出格的,真要敢他早做了……章弘,你听到我说话没?别他妈乱来!” 章弘回到普陀区那套房子里,走进空空如也的客厅,闻着那熟悉的桔子香,只觉全身疲惫,猛地坐在了地板上。 张天淞说得真好笑,他能怎么乱来,连一点预料都没有,李祚轩要藏人也可以藏得无影无踪。 恍惚间他突然看到那DVD机上的按钮灯竟然是绿色的,凑近一看,竟然是开启状态,昨天他居然都没注意。 “什么时候……” 他伸手去碰,DVD机滚烫得吓人,似乎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很久了。章弘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键,电视立即亮了,深蓝色的屏幕上写着播放结束的字样。 章弘心里一惊,猛地去按弹出键,那张张天淞在北京给他的光碟就出现在了眼前。 把光碟拿了出来,上面已经烫得不行——昨天大扫除时他确定DVD机是关的,也就是说…… 章弘想起昨天自己从沙发上醒来后,周睿宁就一直很奇怪的表现,手不禁开始颤抖,随后猛地把光碟掰成两半。 两天后,北京。 “章弘,进去别跟那姓李的傻逼动手,等下李老爷子过问起来就不好办了。”张天淞示意他。 “……知道了。” 李祚轩坐在雅间靠窗的木椅上,手还不停地转动着那咖啡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来了?坐。” 章弘没有坐:“有什么条件就开。” 对方死活要他来一趟北京,说是有关于周睿宁的事要亲自和他说,弄得张天淞也没辙,只好把章弘亲自请了过来。 “有外面那姓张的土匪在,哪敢开什么条件?”李祚轩朝他笑笑,墨绿色的眼睛弯起来戏谑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那个周睿宁,他说他自己会藏,没必要我特意去藏,所以我就把人放走咯。” 章弘一下脑回路没跟过来:“什么意思。” “就是他不想见你啊。”李祚轩耸肩:“他根本就不傻嘛,脑袋清楚的很,还帮我分析利弊来着,说我这样就是非法挟持非法拘禁,得不偿失,而且没法报复你唉。我见他说得好认真,就放他走了。唉,毕竟我还是个好人。” “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李祚轩重申。 “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可没你那么多坏心眼,”李祚轩不紧不慢地抗议:“泽林刚出狱不久,我总不会做这种可能把自己送进去的事吧。” 章弘沉默了,半信半疑。 “他说他要回家,我见他身无分文,就做了次慈善,给了一千块钱就让他走了。”李祚轩撩了下头发:“不知道是亦祺的消息有误还是怎么的,我倒怀疑你们两是不是那种关系啊?” “什么意思。” “亦祺说周睿宁很喜欢你依赖你,屁都没看出来啊。”李祚轩捂着嘴笑。 “他还说什么了?” 李祚轩想了想,答:“我问他怎么认识你的,他说如果没有认识你就好了,哈哈哈哈。” “……还有吗。” “好像没了吧?他就一直说自己想回去啊,我后来问你俩到底什么关系,他也不回答,一直坚持说自己想回去。” “……”章弘很想骂他一句闭嘴,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走出去时张天淞看见他的表情就炸了。 “你怎么了,那傻逼说了什么?人呢?!” “姓张的,我可什么都说了,绝对没有保留,不信你问他。”李祚轩走出来彬彬有礼地道:“没事我就先撤了,你少欺负亦祺啊。”说完脚底抹油就溜之大吉。 张天淞一脚想踹过去没踹着,也懒得理李祚轩了,连忙抓住一脸僵硬的章弘: “周睿宁呢?” “他回家了。” “什么?” 章弘视线飘忽着,似乎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突然按住张天淞的肩膀道:“律师帮我找到没有?把官司的事全部交给他。” “找到了啊,你什么意思? “我没时间了,我要去一趟广西。” 第五十八章、 又是4月这个季节,跟章弘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一样,空气里有闷热的湿气。 车水马龙,章弘熟练地上了熟悉的公车,开往原来的那个小区。他到的时候那里却已成一片废墟,正在建起新的楼盘。 “师傅您好,有没有一个叫周睿宁的人来过这里?就是照片上这个?”他拿着手机问工地的头头,对方摇头,他就接连着又问了好几个工人,直到有人终于给了答案。 “这个人啊?昨天刚来过,问这里是什么时候拆的,然后就走了。” “他是一个人吗?” “对啊。” 怅然若失的感觉从他胸口涌上,章弘茫然地站在工地边,被太阳烤得焦灼起来。 这种与周睿宁联系寡淡的不安和难受,让他前所未有的焦虑起来,坐在路边,顶着太阳发起了呆。 从坐上飞机的那一刻,章弘感觉自己就是在孤注一掷,什么都不要了——就连离婚的程序也不想处理,脑子里的意念就驱使着他来到这。 他想找到对方,无论周睿宁现在到底是什么样了,他再也不想失去了。 “诶,你是不是那个,章弘啊?” 抬起头,眼熟的人,好像是以前小区的邻居,章弘点点头:“是啊,这里……怎么要拆了?你现在住哪啊?” “住隔壁临时的地方咯,你不是搬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啊?”对方乐呵呵地笑:“去年我还在杂志上看见你的作品咧,拍梯田的那个,好漂亮……” 章弘一愣,突然起身快步离去。 他按照周睿宁出生证明上写的地方,乘大巴车来到了广西的一个县城,找到了那家县立医院。 “这都二十几年前的了,怎么会记得哇……你是要这个人吗?一般来我们这里的产妇都是县东这一块的,你找附近的人问一问呗。” 他拿着对方的毕业证开始奔走,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起来。因为周睿宁从来没跟他说过以前的事,所以他也毫无头绪。而这么久过去了,无论是学校还是医院或许都没人记得这个人。 他是不是找错了,周睿宁根本就没有回来? “你认识周睿宁吗?”走到一个理发店前,章弘问。他一路走来,已经问了不下五十个人。 “周睿宁?”里面一个嗑瓜子的男人站起来,“是不是县一中的那个周睿宁啊?” “这个。”章弘给他看了照片。 男人看了一眼,笑起来:“我靠,还真是他,你找他干嘛?” “有事。” “有什么事啊?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估计父母死后也没脸回来啦。” 章弘一瞬间想一拳打在对方脸上,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地离开了,他不想在这种傻逼身上多浪费一秒钟。 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章弘只好打通了顾局长的电话,希望能借助对方在政府的身份获得点帮助。顾局长很热络地答应了,说会联系认识的有关部门,但他并不抱太大希望。 没想到顾局长第二天就给他 71 了消息,说周睿宁仍然在原来的城市,还曾经去过原来的道馆。 章弘顿时来了精神,收拾行李连忙往那走。 “馆长,好久不见,有见过周睿宁吗?” “哦,他昨天来问我这里收不收人,但我们教练已经够啦,所以他就走了。” “你知道他住在哪吗?” “这个不清楚。” 章弘气恼地离开了道馆,痛恨自己昨天怎么没想到来这里一趟。 走出体育馆,章弘看见几个小孩子背着书包往外走,突然想到四年前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那时候也是这样,他站在路边,然后就遇见了骆珞。 再往前,他遇见了周睿宁。 章弘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种顿悟的快意。他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往江南区那边开。 他看着窗外掠过的景物,当视线停留在一处热闹的街道时,突然道:“就这儿停吧,师傅。” 下了车,章弘发现这里跟四年前一样一点没变,人来人往,但并不繁华。马路边那个老旧的居民楼也和以前一样。 他站在路边,感觉自己有点傻,但确实不想走了。 “汪汪。” 有狗在咬他的裤脚,章弘低下头一看,笑了。 “哥们,又见面了啊。” 斗牛犬的脸皱成一团,样子有点凶恶,但章弘知道它是友好的,便蹲下来摸着狗脖子道:“嗳哟,瘦了点,你主人在哪呢?” 斗牛犬得意地嚎了一声转身就跑,章弘快步跟上,一路连续撞了好几个人,还差点一脚踢到路边的摩托车,连道歉都来不及说,生怕把斗牛跟丢了。 “该死,人……哦不对狗呢?”人太多,斗牛跑得太快,章弘不一会儿就跟丢了,但还是不愿停下脚步。 直到他肩膀又撞到一个人。 “抱、抱歉,” 章弘突然停住了——对方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即使在拥挤的大街上他还是分辨出来了,猛地一把抓住身旁的胳膊。 “汪汪。”斗牛欢快地他们脚下跑来跑去,好像因为又看见两个主人在一起而开心起来。 章弘喘着气,看着周睿宁笑起来,不等对方说话,便凑过去吻了一下,只轻轻一下。便放开手道:“睿,我知道你现在不傻了,也全部想起来了。” 周睿宁张张口,看着他额角的伤痕,刚想说什么又被章弘打断了。 “我离婚了,就差一场财产官司,”章弘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想回来吗,我陪你回来了。” 太阳毒辣得几乎让人蒸发,斗牛不耐烦地叫个不停,奇怪地看着两个搂在一起的男主人。而街边来往的路人,也好奇地侧目这两个抱在一起的男人,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流了眼泪。 番外1 岁月相安 西南的梅雨季很烦人,即使关紧了门窗,地板还是布满了密麻的水珠。衣服五天五夜都不会干,屋内一股子潮气,连狗都没精打采。 “章弘,你还有短袖吗?”周睿宁光着上半身,弯着腰在柜子里翻找。 “等下哦,”章弘揪出一件T恤,从后面给周睿宁套上了,一看那拖沓的衣型便笑着亲了一口:“哎哟喂,好像太长了,都可以当裙子穿。” 周睿宁没接话,套上了裤子,拿起雨伞道:“走吧。” 章弘应了一声,确定斗牛吃了狗粮后就关了灯,和周睿宁一块出去。 两人来到餐馆包间的时候,张天淞已经坐在那了,见他们一进来就笑骂道:“他奶奶的,这里湿气也太重了吧?酒店里都是水啊!” “不喜欢就滚回北京去,少来打扰我,”章弘拉着周睿宁坐下来,“怎么没点菜啊?饿死了。” “这不是等着你俩嘛,”张天淞把菜单放到周睿宁面前:“来,看看喜欢吃什么随便点,这顿老子请。” “你来这里干什么?别告诉我是旅游的。”章弘翘着二郎腿问。 “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呗。”张天淞倒了杯酒,刚要给周睿宁一杯就被章弘拦了下来。 “你不也看到了么,难道还要到家里坐坐?” “随便,你方便我就去。” “并不方便。”章弘果断回答。 张天淞举手投降:“行。” 菜很快就上了,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章弘第一件事就是给周睿宁舀汤,两片猪肺一弯雪梨,盛的份量恰到好处。 张天淞看着他体贴的样子,若有所思,喝了几口酒后,突然问:“对了章弘,你有没有想打算过回北京?” 章弘一愣,没想到这么问:“没有啊,怎么了?” “最近出道的艺人不少,人傻钱多,行情很好,干嘛不去捞一笔?”张天淞道:“你才三十几就不干了,很可惜的……” “这个我知道,但呆在这挺好。”章弘打断。 周睿宁喝汤的勺子不小心敲到了瓷碗,发出“乒”的一声,气氛有些凝固。 结账的时候周睿宁起身去了趟洗手间,留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你不陪他去啊?”张天淞用下巴指了指周睿宁去的方向问。 章弘不理他的玩笑,在桌子下给了张天淞一脚踹:“刚才什么意思?故意的你?” 张天淞不满地踹回去:“我这他妈的不是对你好才说的吗?哪有人才三十多岁就过着退休的日子了?” 一年前章弘处理完和骆瑜的离婚就把上海普陀区那套房子卖了,得的钱两人按协议分割,然后就来到这里卖了房,一边做着普通的摄影生意,一边陪着周睿宁继续做跆拳道教练的工作。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已经转行拍风光了。” “少来了,这一年就出过一次风光片,还是趁着周睿宁年假的时候旅游拍的。” 章弘皱眉:“我就是想陪着他怎么了。” “你也可以带他来北京啊,这不矛盾吧。” “他喜欢呆在这。” 两人在一起后,章弘清楚地知道周睿宁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安稳,更何况对方本性就是保守的人,去北京的话他可能事业发展的机会巨大,但对周睿宁来说,到了那边工作或许就不好找了。 呆在这小城市也许他自己会不甘心,但对周睿宁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对方之前肯为自己做那么多,他为什么不可以也迁就? 只见张天淞翻了个白眼:“行,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吃饭之后三人去城外的农家乐折腾了一个下午,最后章弘几乎是赶苍蝇一样把张天淞轰走了,随后开车和周睿宁回家。 晚上把窗户锁紧了,开上空调,房间里充满着馨香的气息。 “睿,咱们买个空气干燥剂吧,不然衣服永远都是湿的。”章弘调了一下空调温度问。 “好啊,”周睿宁正叠着衣服,顿了一会儿,突然道:“章弘,咱们去北京吧。” 章弘心里一颤:“想去那玩么?” “我是说,搬去北京。” 沉默,章弘侧了侧脑袋,借着昏暗的床头灯看见对方的脸,那双半垂的眼睛明静澄澈。 “你听见我和张天淞说的那些了?” “听见了,他说得挺有道理,”周睿宁回答:“你到那边发展会更好,可 72 以试试啊。” “那你呢?” 对方总是为他着想,章弘这一刻很想听听周睿宁自己的意见。 “我无所谓,到那里再找活干吧。” 这就是周睿宁对自身的态度吗?章弘听得心里凝固。 “反正,我一辈子也就只能做这个啦,”周睿宁又说,“你与其在这个小地方,还不如去北京呢,你的机会比我多。” 章弘走上前,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腰:“你真的愿意去那里?” 周睿宁答:“是啊,不然你事业发展不起来,不成了拖累吗?” “我以前拖累你这么多,你拖累一下我也没事。” 周睿宁似乎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气,把衣服放进衣柜,低声道:“如果不是你,我一辈子都不想遇到这种事。” 章弘手按上对方的脸侧,突然把人翻转过来,按在衣柜上,凑上去开始亲吻。周睿宁闭上眼,嘴唇不一会儿被他啃咬得艳红,呼吸也沉重起来。 “对不起。” 亲吻中章弘模糊地说了一句,又觉得很无力,只能更用力地将舌头伸进周睿宁的嘴巴里搅动,吻得情深似海 周睿宁“嗯”了一声,好像是在表示自己听见了,手攀上他的后背,靠着有些潮湿的衣柜承受激烈的亲吻。 章弘把周睿宁脖颈间的那片肌肤吻得湿漉漉的,前几天的吻痕更明显了。他嗅着周睿宁的气味,对方还是用着那种香皂,就像以前他们呆在那小地方的时光一样。 “睿……这边腿抬起来。”章弘挽起对方的大腿环在腰上,手指插进去撩拨着肠道,指甲刮搔着内壁,听着周睿宁的喘息越来越急促,直到再也憋不住,溢出一声享受的叹息。 他搂住对方的腰,把周睿宁的身体整个抬起来,用手臂承受全部重量,从正面对准那肉穴,用力捣了进去。 “啊……” 周睿宁仰起头,另一条悬着的腿抽搐起来,脚踝还挂着被淫液浸湿的内裤,随后又下意识地勾住了章弘的腰。这种高难度的悬挂动作让他全身绷紧,双手搂着章弘的脖子,腰肢随着抽插开始摇晃。 章弘抓着他的腰前前后后的操弄,每一次插入都会埋在周睿宁的脖颈间,离开后就会看见对方紧致的腰线。交合处随着摩擦愈发鲜红,肉穴被棒身作弄得噗嗤直响。 “要……要掉下去了……章弘……”周睿宁气息不稳地道,手逐渐无力地放开,身体靠着衣柜,感觉浑身被震荡得上下颠簸,眼冒金星,头脑中一阵又一阵的电流,激荡着无以伦比的快意。 “不会掉的......”章弘把他双腿抬得更高夹在肩上,阴茎对准衣柜的方向用力插入。周睿宁叫声变得高亢了,双手抱不到章弘,只能抓着衣柜门把,每插入一次背部就会撞到后面的依靠,撞得衣柜也开始吱呀作响。 衣柜响了大概有十分钟,周睿宁腿都酸麻了,眼神晕眩得迷离,被章弘用力一顶捣得精液射出,肉穴一阵激缩,箍得后者更加激动。 “可、以了……嗯……章、章弘……” 章弘听闻凑上来含住他的唇,密集的亲吻和强烈的攻势伴随着滚烫的内射,让周睿宁战栗,抓着门把的手重新抱住章弘,五指在对方的后背留下红痕。 两人射过后大约有一分钟, 依旧维持着交合的姿势平息着喘气。章弘一下一下地吻着周睿宁的额头,待呼吸正常后才轻轻让周睿宁双脚着地。 洗浴后上床,被窝里都是温暖干燥的香味,两人抱在一起,安详宁静。 “我这个月领完工资后,就没什么事了。”熄灯后,周睿宁突然说话了。 章弘帮两人掖好被子,道:“先别急,要去的话还得先看看房子什么的。 “好。” “等那边找好落脚点了,还得处理这里的东西,到时候咱们再过去。”章弘说,“如果真去了北京,可能真要在那呆上几十年了。” “以后不回来了吗?”周睿宁问,温热的气息拂在章弘胸口上。 “回啊,指不准退休的时候就回这养老呢。”章弘拍拍他的脸,“你什么时候想回了,就一起回来吧。” 周睿宁应了一声,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章弘手环过他的腰,嗅着对方的体香神智也逐渐模糊起来。 唯有玻璃上的水珠十分清晰,柔软脆弱得像他对这个男人的呵护一样,小心翼翼。 番外2 占有欲 章弘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遇到周睿宁,他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找了个女人凑合着结了婚,在北京继续做摄影,过着平淡惬意的生活,好像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他有时候看着周睿宁,会忍不住感叹人生如此神奇——自己以前从没想过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且还那么爱着对方。 如果当时他没有去找周睿宁,任其错过了,可能会后悔一生吧。 “先生您找谁,孩子们还没下课呢。” “我等周教练。” 章弘站在道馆外,喝着罐装饮料,隔着厚厚的玻璃往里看。自从两人搬到北京后周睿宁就到这里工作。 他看见周睿宁叼着口哨,在催促着小孩子排好队,似乎是要做游戏。还有另一个教练,身形足足比周睿宁健硕一倍,剃了个很潮的飞机头,笑嘻嘻的。 章弘听不清,但看得出里面很热闹,小孩子们蹦蹦跳跳,有的还去抱着周睿宁的腿撒娇。他想起以前周睿宁还不知道怎么对付小孩子,还是自己给他的主意。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就渐渐近了。 突然,不知道谁说了什么,那些小孩子的声音变大了,那个飞机头的教练突然拉过周睿宁,手绕过对方的腿弯直接打横抱了起来,举得老高。 章弘措手不及僵在原地,看着那些小孩子更兴奋了,有的跳着要够到被抱起来的周睿宁。飞机头教练大声训斥,小孩们只好又乖乖站好。 而周睿宁一开始有些惊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随后也正常起来,严肃地说着规则。场内所有人都全神贯注,没有人注意到外面的章弘。 而章弘恼怒地盯着那抱着周睿宁的手,愤怒地捏扁了手中的易拉罐,随后有种强烈的无力感 他什么时候那么会吃醋了?章弘看着那些小孩也开始学着两个教练互相抱起对方做手臂力量练习,脑子里不断自我催眠——只不过是一个训练动作的示范而已。 “咦?你怎么来啦。”下课后,周睿宁看见了门外的章弘十分惊讶。 “今天收工早,来看看你。”章弘帮对方拿过包,看着周睿宁脸上还有汗,便用手擦了一下。 “哎哟,阿宁,这是谁啊,你朋友?”那个飞机头教练来了,还是笑着一脸阳光,气质有点像二十几岁的章弘。 但章弘一点也不待见对方,理都没理。 周睿宁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对,孔教练你今天那么早走?” “今天累,不练了,”孔教练拍了拍周睿宁的肩膀:“记得准备好行李啊,拜拜。” “什么行李?”等人走后,章弘问。 “  73 我刚想和你说呢,我月底要去韩国一个星期,带这里的小孩去参加比赛。” “你和那孔教练一起吗?” “是啊,我们去济州岛比赛。” 周睿宁回答,随后笑着问:“要不要一起去?那里是旅游胜地。” “你都有伴了,我还去做什么?”章弘心里有点不满地回答。 “也对,那你忙吧。” 章弘噎住了,他本想周睿宁温柔地安慰一下自己,谁知对方似乎根本没听出他的醋意。 他看着周睿宁淡笑的表情,本想发泄的气话也只好憋了回去,道:“那,你记得买点礼物给我啊。” “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有心意就行。” 章弘没想到自己都三十多岁了,竟然还会吃醋,而且到家很久后都没缓过来,直接把菜炒焦了。 “这怎么吃啊?”周睿宁用筷子翻着菜哭笑不得。 章弘感觉被打击了一下,立即端起转身就倒了:“你先喝汤,我重新做。” 周睿宁把筷子一放,揉着自己的胯部道:“最近指导那些小孩打实战,腰都酸死了。” 章弘眼皮一跳:“怎么就累了?你要亲自示范吗?” “对啊,有时候要和孔教练示范动作。” “那个孔教练是什么人?专业的吗?”章弘顺藤摸瓜。 “对,他体校的,比我专业多了。”周睿宁笑道:“有时候还得请教他呢。” “他哪人,多大了?” “北京的,才二十几。” “该成家了吧。”章弘顺口就说。 “不清楚。”周睿宁玩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晚上周睿宁还没进浴室就被章弘堵着了,按在门上开始急迫的亲吻,好像饥渴了好久急待交合的野兽,前戏粗糙而急切。 “我,章弘你等等……”周睿宁抓住章弘在衣服里用力抚摸的手挣扎道:“让我洗澡先啊……” 章弘用嘴堵住周睿宁,直接把对方抱起进了浴室。他抱得很用力,而且还像抱小孩似的掂了两下,变相地表达了今天的妒火。 浴室里立即充满了抚摸和喘息的声音,伴随着浴缸里的水因为两人的动作而溢出的落地声。 周睿宁胸前的乳晕被捏大了整整一圈,在湿润的水光下显得格外诱人,随着身体的震颤仿佛还在不停地颤抖。 “你、你今天怎么……那么快、啊哈……不要……不要捏了……” “不捏了?那咬的好不好?”章弘一口含住那颜色变深的乳尖。他喜欢做爱的时候这么挑逗周睿宁,加上用力的抽插,看着对方沉迷于性爱不可自拔。 “不、不要……也不好……嗯啊……” 浴缸里的水摇晃得更厉害了,更多的液体飞溅在地板上。章弘的动作太大,好像要把浴缸里的水全部翻出来似的捣弄。 周睿宁双腿被高高拉起搭在他肩膀上,上下体几乎要折叠在一起,整个人卡在浴缸里被章弘结结实实、一下又一下飞快地操着。这种韧带拉伸的动作半是酸疼半是舒爽,伴随着被插入的刺激让他叫声又大了几分。 “啊啊……腿,腿要断了,章弘……章弘……” “怎么会断,你真是越来越会瞎喊了,”章弘嘴角勾起,亲了亲周睿宁神色迷离的脸,低声道:“我们周教练的身体不是很柔软的嘛……” 等两人折腾完了,浴缸里的水也快凉了。 章弘抱着手指头都懒得动的周睿宁上了床,帮对方擦头发,随后拿来了吹风机,一边吹着,一边还帮周睿宁按摩腰部。 周睿宁闭着眼睛享受着热风,脸色有些疲态。 章弘知道对方是真累了,带着道馆那帮小孩训练了一天,刚才又折腾地做了一番,恐怕连翻个身都觉得累吧。 他揉了揉周睿宁的头发,确定全干了后便把趴着的男人翻过来,亲了亲对方额头;“快睡吧。” 月底,周睿宁飞去了韩国,章弘感觉家里一下子空了。 周睿宁很少出差,算起来这应该是两个人在一起后的第一次,章弘终于体会到了“独守空房”的滋味。 “老板,最近真是好累啊。”助理一边收着器材一边抱怨:“最累的就是看到这些家伙耍大牌,啧啧。” 章弘靠着门边,心里有点莫名的烦躁,刚想摸根烟,才想起自从和周睿宁重新在一起后,他就决定戒了。 “老板,明天几点去客户那?” “不去了。”章弘突然说。 几个小助理都惊呆了:“老板?” “把客户那边推了,给你们放假三天,我要出差。” 说完就吩咐把器材全部扛回,然后在助理们的一片欢呼中用手机飞快地订好了机票。 他庆幸济州岛是免签地,要不自己的心血来潮恐怕要竹篮打水了。 章弘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赶半夜的红眼航班,第二天大清早就到了济州岛。 “睿,你们比完赛了吗?”他打电话问 “昨天刚比完,怎么了?” “比得怎么样?” “还不错,都拿奖牌了。”周睿宁声音里带了笑意:“你是不是要我买什么东西啊?” “对,我想要泰迪熊。”章弘也笑起来:“济州岛不是有个泰迪熊博物馆吗?你帮我买一个回来,我要最大的那个。” “你又发什么神经?要泰迪熊干嘛。”周睿宁不解。 “你快点,买了赶紧拍照给我看。”章弘温柔地催促道。 “好吧,我吃完早餐就过去,你别急啊。” 章弘挂了电话,嘴角掩饰不住笑意,一路向泰迪熊博物馆奔去。 那里有和蔼、会配合的店员,重要的是,那里还有泰迪熊的布偶装。 一番协商后,章弘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裹进了厚重的布偶装,然后大摇大摆地在博物馆里走来走去,还时不时向来往的游客卖萌。 大概一个小时后,周睿宁和那姓孔的教练走进了博物馆的购物区,还有一群小孩子,应该是来一起玩的。 只见周睿宁穿着那件和出发时一样的外套,围巾围得很严实,一双澄净的眼睛像小狗似的。 “阿宁,你说你要买熊啊?”孔教练扯着大嗓门问。 “对啊,我要买这里最大的。” “卧槽,那得多少钱啊?你帮女朋友买的吗?那么拼。” 周睿宁笑了笑:“差不多吧。” 章弘在布偶装里看得心里偷笑,于是大摇大摆地走上去,一下子横在周睿宁和孔教练之间。 “哇!好大的泰迪熊,还会动耶!小孩子们兴奋地叫起来。 周睿宁惊讶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而孔教练则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里还搞活动呀?这么大一个泰迪熊,刚才差点吓着了!” 穿着布偶装的章弘靠近周睿宁,看着对方疑惑的表情,然后突然把男人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名副其实的“熊抱”。 “周教练,他喜欢你,嘻嘻。”有小孩起哄道。 周睿宁面露尴尬的笑,伸手想推拒:“请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紧张的蹩脚英语让章弘差点笑场,于是干脆用两条粗壮的熊臂把男人横抱起来。 孔教练惊讶地  74 张大嘴,而小孩子们则兴奋地起哄: “他好有力气噢,能把周教练抱那么、那么高!” “比孔教练抱得还要高——” “可以抱到天上去!” 眼见小孩们越说越离谱,连一旁围观的店员都笑眯眯的,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周睿宁有点无措地道:“那个……我要买东西!” 店员终于走上来了,用英语道:“先生您要买哪一款的?” “我……我要最大的。” 店员笑着指了指抱着他的章弘:“这个就是最大的。” “不是,我要最大的,泰迪熊,”周睿宁被悬空抱着,窘迫地指着货架:“我不是开玩笑。” “他就是最大的啊。”店员一脸微笑。 章弘见周睿宁要说不下去了,便轻轻把人放到地上,然后对着眼前的男人单膝跪了下来。 “咦?这啥情况?是什么礼仪吗?”孔教练摸不着头脑。 而周睿宁更是手足无措,看着眼前的大泰迪熊突然变戏法般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灯芯绒盒。 “这怎么那么像求婚哇?”有小孩子喊道,孔教练也笑出声。 “这是……你在做什么?”周睿宁磕磕绊绊地用英语问:“给我的吗?” 见章弘点头,只好接过来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银色的戒指,样式简约,材质精细。 围观的人都屏息注视,而孔教练和那些小孩都张大了嘴巴。 周睿宁也呆了,章弘便把戒指拿出来,抓着他的手直接放到了掌心上,与此同时,戒指内测刻着的“睿”也被看清楚了。 那是章弘早就订制好的婚戒,本来想在周睿宁生日时献上,但现在他已经等不及了。 “……章弘?”周睿宁不敢相信:“是,是你吗?” 章弘在布偶装里笑着不答,只是用熊爪摸了摸对方的脸,然后指了指戒指示意他戴上。 “是不是你,章弘……”周睿宁声音低下来,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热意,随后伸出双手小心地把罩在章弘头上的熊脑袋拿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周围的游客和店员都欢呼起来,在为这场充满童趣的求婚祝福。 而章弘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伸手抱住周睿宁,亲了亲对方的脸。 “有没有很惊喜?” 周睿宁脸埋在他胸口里,摸着他的毛绒绒的布偶装,好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了,见到我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你是不是傻?”好半天,周睿宁突然闷闷地冒出这一句 章弘哭笑不得,但心里又有暖洋洋的甜蜜。 回国的飞机上,章弘强行换位坐到了周睿宁旁边,硬生生把孔教练挤到一旁。 “阿宁,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老公’啊?” 周睿宁局促地朝孔教练使眼色,示意小孩还在。 “没问,当然就不知道了呗。”章弘帮回答道。 臭小子,这次不给你下马威,看你下次还敢乱抱老子的人。 说完转身跟周睿宁继续扯话题,还摸着对方的脸秀恩爱,丝毫不想再搭理姓孔的。 孔教练二丈摸不着头脑,了觉得这个叫章弘的男人好像对自己有敌意。 “好了,章弘你别说了,我要睡觉。”周睿宁受不住他在公众场合的黏腻,直接扭头要睡。 “睿你冷不冷,要不要盖被子。”章弘凑过来继续要亲。 “不用,你别说了。”周睿宁脸色通红地推开他。 章弘秀恩爱的虐狗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地住了嘴。 但同时还是不老实地握住了周睿宁的手,轻轻摸着那个戒指。 自己的无名指上,也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