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内的哲学选项ver2.0》 分卷阅读1 《我脑内的哲学选项ver2.0》作者：黄泉二三 文案： 此为《我脑内的哲学选项》第二部。 苏日天打遍天下无敌手，然后发现原来自己真正的对手不在人间大陆，怪不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文前导读： 1、作者看破红尘。 2、女主两眼无神。 [节操突破天际的下限之神]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女强 系统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阳/茵蒂克丝 ┃ 配角：很多人 ┃ 其它：医院的天真蓝，不时吃药身心健康，放飞自我拥抱蓝天 一句话简介：充满哲学气息的反派。 ================= 第1章 楔子 夜深人静时分，苏阳独自坐在书房画画。 当然，她不是闲得发慌随手乱画，而是在画摩杜纳新的预想图。 别处领主新封领地，虽然会因为一些政策优惠的关系，增加一波领民，但时间久了，人口增加也会缓慢起来，甚至因为死亡的关系，数目会相抵掉。偏偏摩杜纳仿佛没有上限一般，人口一直在增长，无法预知涨停的时候。 无奈，苏阳只好将原本圈定的范围作为内城，继续往外扩建外城。好在她的领地面积够大，可以随她发挥。 而在这片只剩画笔沙沙的寂静中，突然有了些许响动。书房一角的阴影里，缓缓凝聚出了一个身影。 “夜安，茵蒂克丝大人。”那是一个沙哑的女声，仿佛声带被割破过，“您当初答应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进展，请问您何时才会开始行动？”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走出阴影。 苏阳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画笔，她只是随口问道：“帝都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一皇子烧掉了黑粉的仓库，解决掉了德罗纳家族，斯特洛诺的家主见况不好，自己退了下来，想必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您这吧，他的长子将继承爵位。” 斗篷女说完，看她自顾自地画了半天，也没有要回答自己先头问题的意思，便又开口道：“说来，要恭喜您了……您的兄长即将与方斯家的小姐缔结婚约。” 苏阳的画笔一顿，轻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夏布罗尔要结婚了？” “哦，因为我顺便去了一趟您家，听到您的母亲与您的兄长谈话，这件事尚未公开，大概还没有通知到您吧。”斗篷女发出了“嘶嘶”的笑声，“我还见到了您那对可爱的弟妹……呃！” 她终于让苏阳产生了不一样的反应，却也付出了代价。 斗篷女痛苦地跪倒在地，挣扎道：“请、请饶恕……我……绝无……威胁……您的……意思……呃……啊啊啊啊……” “你也威胁不了我呀。”苏阳依旧笑着。 看了一眼浑身痛到痉挛的斗篷女，她继续画起了自己的预想图。 “计划嘛，我是有的，但什么时候实行，我说了算。” 将预想图画得差不多了，苏阳这才放下笔，道：“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插嘴我要做的事，希望你能耐心点。” 斗篷女的疼痛渐渐止住，但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她瘫在地上，看着那个无人可敌的女孩缓步走出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部 开启，突入新篇章！ 第2章 章之一 清晨的会议室，每个人的桌前都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封面上标注着几个让众人不可置信的大字——暗元素研究。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不过现在先看完文件再发言。”苏阳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此刻的心情非常不爽，原因不外乎是昨晚出现的斗篷女。 那个斗篷女是某个亡灵邪教的一员，两三年前找上了苏阳，不知道她怎么发现苏阳能操控暗元素……好吧，苏阳并没有很严密隐瞒这件事，发现也不奇怪。总之，那女人想要将苏阳吸纳为他们邪教的一员，和她搭上了关系。 结果很搞笑，斗篷女想要装神秘，却被苏阳狠狠教训了一通，跪在地上什么都招了。 首先，这个亡灵邪教因为内部成员的观点不一致，产生了分裂，一部分极端份子想要重现两百年前的亡灵灾害，以此来统治世界（反派常见目的）；另一部分保守派，只是因为刚好自己是暗元素适应者，被发现后无端遭遇追杀，终日躲藏在阴影之中，他们想要安安静静生活，偶尔研究研究自己的魔法。 斗篷女属于后者。 其次，苏阳出身高贵，她又同样是暗元素适应者，斗篷女觉得她应该有能力庇护自己这边的人，与苏阳提出了交易，她愿意向她奉献自己的忠诚，但苏阳要想办法能让他们活在阳光之下。 最后，也是重点，本来苏阳完全不想鸟这女人，却因为系统选项，不得不与这女人合作。 当时系统选项的内容是这样的——A、管它洪水滔天，自己活着便好；B、正义使然，义不容 分卷阅读2 辞；C、光复黑魔法体系，丰富魔法界。 这种意义不明的选择，A肯定不选啊，那时候苏阳多少觉醒了一点感情，她舍弃不掉莫莉、贝妮他们的，做不到独善其身。B也肯定不选，苏阳见到“正义”两个字便犯恶心。出于她对魔法一视同仁的热爱，选了C，谁知道后续发展便是系统强制她答应与斗篷女合作呢？ 不过苏阳早已习惯了这种被系统强制的状态，本着不能消极对待，以免系统往后又强制她做一些让情况恶化的蠢事，便开始了黑魔法的光复计划。 其实她今天本来就打算将自己这些年对暗元素的研究公开，顺便在摩杜纳的学校里添加“暗元素研究课程”，一步一步来，先让人们了解何为暗元素，减少未知的恐惧感，然后让这一体系的魔法师光明正大化。 偏偏昨晚斗篷女来催促她实行计划……这样看起来，她今日的行为，不就好像是被人催了才开始干的？可是不干的话，又拖延了原本的预定。 总之，非常不爽。 伊莱克斯最先看完文件，表示反对：“您是疯了吗！？您竟然打算在学校开授暗元素的课程！？到时候摩杜纳会被整个帝国唾弃敌视！！” “我没疯，而且准确来说，是暗元素研究的课程。” 伊莱克斯被她那种随意的态度气笑了：“敬爱的领主大人，您这是要培养一支亡灵法师的军队吗？” 苏阳正色道：“我是为了防御亡灵法师，才要开授这样的课程。现在的人们都对暗元素没有多少了解，如果发生了意外情况，连如何应对都不知道，只有切实研究过暗元素，才能与之战斗，取得胜利。” “如今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亡灵法师？帝国一发现有暗元素适应者，便会立刻斩杀，绝不会让他们成长起来！倒是您，不知道您哪来的暗元素知识，但您只要开课了，便代表着您在培育新的亡灵法师！” ——不好意思啊，你面前的领主就是一个暗元素适应者，还活得好好的。并且帝国背地里，还有一大群亡灵法师活跃着。 苏阳撇了撇嘴，懒得继续和他争论。 这会儿其他人也陆续看完了文件，赛特道：“我认为这个课程很有价值，伊莱克斯大人没见过亡灵法师，不代表他们已经完全消失了，也许他们此刻正暗地里积蓄力量，某一天突然卷土重来呢？我们确实应该做好准备。” 赛特正解。 不过想到他亲眼见过苏阳使用暗元素，也亲眼见过斗篷女和苏阳接触，会有这样的见解挺正常的。 “你这是危言耸听！”伊莱克斯和他争论了起来。 作为一个非法师的普通官员，格云瑟的情绪很镇定，撇开吵起来的两个魔法师，他看向苏阳问道：“您突然有这样的打算，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嗯……算是吧。你也反对吗？” “这倒没有，其实按照帝国的法律，并没有言明研究暗元素是犯法的，只是舆论可能会很危险。”格云瑟冷静分析道，“不过以您在摩杜纳的威信，要开这个课程不会遭遇太多阻力，问题就在于帝都那里，您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这件事我会亲自向陛下汇报，现在仅仅是提前知会你们一声，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听她如此说完，格云瑟不再发言。很显然，自家领主大人的态度便是坚定开课，对他人不过通知而已，并不会采取任何与自己的计划相反的意见。 伊莱克斯和赛特吵得很激烈，除格云瑟以外，其他官员也加入了这场“辩论”。他们分成两派，一派坚决反对开课，另一派无脑支持领主的决定。 苏阳刚准备离开会议室，脑中便跳出了许久不见的选项——是否建立属于自己的神殿？A、是；B、否。 早在她被召唤去德洛特王国的时候，苏阳就对系统有了一个猜测，系统可能是想要培养出一个“神”来？不过苏阳考虑到建立神殿的后续发展，很明显会相当麻烦，她本就反感神什么的，自己也不想当。 这个选择没有犹豫的必要，直接选了否。 然而系统又一次跳出新的选项——是否设立一个属于自己的雕像？A、是；B、否。 苏阳倦怠地靠在椅背上，想了想，选了“是”。 她冷着脸说着系统台词：“给我做一个雕像，放在摩杜纳最显眼的地方。” 格云瑟没有质疑领主没头没脑的要求，立刻回道：“最显眼的地方……安排在内城的中心广场如何？” “可以。” “好的，下官这就去联络工匠，雕像可能要花一到两个月完成。” “交给你了。”苏阳说完，离开了会议室。 从昨晚起，就没一件让她觉得爽的事。 她快步回到自己的书房，用“手机”联络到了当今皇帝陛下康纳理维士那里。 “手机”这玩意儿，是苏阳半年前搞出来的黑科技，最开始是差不多一年前用于摩杜纳内的简易通讯器，便于联络巡逻的城卫兵。后来她改良了通讯符文，做出了能远距离 分卷阅读3 通讯的“手机”。 第一批成品留了一部分在摩杜纳贩卖，一部分送去了帝都当贡品。 “天哪，这么一大早就起床了，可爱的茵娜，小心长不高哦。”接通之后，手机里传来了康纳理维士懒散的话语，听起来他似乎还在床上。 “亲爱的陛下，现在已是日上三竿，哪怕您今日没有朝会，也不该继续睡下去了。”苏阳理了理手头准备好的材料，道：“魔法协会发现了亡灵法师的踪迹，不知道您是否感兴趣？” “……此话当真？”康纳理维士严肃起来。 “我还不至于拿这件事开玩笑，详细的资料，这几天便会快马加鞭送到您那里。另外，为了预防亡灵灾害再次发生，我想要在摩杜纳开设暗元素研究的课程，您意下如何？” 康纳理维士沉默良久，最后回道：“你先将资料送过来看看。” “没问题，祝您有一个愉快的早晨。”说完，她结束了这个短暂的通话，全然不管因为她送去的这个消息，让勤勉的陛下接连几天都不能安心入眠了。 苏阳手头上关于亡灵法师的踪迹，是斗篷女带来的，虽说在她给出的几个地点里已经见不到亡灵法师，但有明显的证据，让前去探查的人确定那里真的有亡灵法师待过。 酝酿这个消息花了苏阳不少的时间，她暗中引导一些外派魔法师去邪教的旧基地附近做任务，等着他们察觉蛛丝马迹后往上汇报，然后又做出重视的态度，派专人详细探察，这才有了完整的材料，好让她送出去。 不过这个消息现在最好不要公开，一个是为了防止民众恐慌，另一个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让那些邪教的极端份子提前他们的征服计划。 如果能真正掌握这些人的行踪，苏阳倒是可以直接去灭了他们，但自从邪教分裂，连斗篷女都找不到他们。 第3章 章之二 “手机”这东西，自从面世后，便受到了疯狂的拥戴。虽然它价格极其昂贵，但越是有钱有权的人，越是明白它的价值——即时通讯。很多时候，情报来得快才有意义。在这个消息靠人力或者信鸟传播的世界，想知道什么事，往往得花好几天，乃至好几个月。 如果是急事……得到消息的时候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苏阳制作出“手机”后，除了给摩杜纳的官员们每人配备一个外，只供应了很少的数量在市面上贩卖，离了摩杜纳的“手机”，已经被炒上天价了。不过即使如此，仍然有很多人求购。 当然，她在摩杜纳的发明不仅仅只有“手机”，还有其他许多便利的魔法道具。有魔法的世界就这点好，只要有足够的发想和创意，通过魔法能以最快的捷径抵达想要的效果。尤其苏阳吃透了符文的法则，创造她之前世界见过的东西，就方便很多。 帝都那些拼命diss苏阳的家伙们，在开始需求她的商品后，也慢慢转变了态度——哪怕心里骂她，嘴上也得赞美她才行。不得不承认，苏阳确实非常有能力，享受过她带来的便利后，没人会希望她早早夭亡，只会想着如何将她拉进自己的阵营。 所有人都相信，近几百年后，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天才，能创造出那么多东西来。他们恨她油盐不进的强硬态度，又爱她的才能，期待她能创造出更多。 也不是没人试图模仿摩杜纳的产品，苏阳对于许多符文的应用都是公开的，魔法协会的成员攒够贡献点便可以换取，但即使仿造了什么，依旧是摩杜纳出产的更容易受到信赖。似乎每个消费者都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摩杜纳的物品才有品质保障。 另外，苏阳唯一不曾公开的符文，就是“手机”必须的长途通讯符文。魔法协会能换取的只有短程通讯符文。想要打开手机内部查看，在开盖的瞬间，符文便会自动销毁。 苏阳本人不曾有过解释，她爱公开什么就公开什么，不过他人对此符文不公开的解读，是她为了保证“手机”的高价销售，以利益为出发点，她不公开的行为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然而，比起钱财，苏阳这么做还有更深层的意义。 挂了和康纳理维士的通讯，她从抽屉摸出了一面秘银制的圆盘，上面嵌着一块无属性的魔力晶体。 这东西是苏阳制作出来，可以截取所有“手机”通讯的魔法道具。好处在于无论多远的信号都能截到；坏处在于如果同时有很多人通讯，会一口气涌进来，听到一群人杂乱的说话声。 不过苏阳能同时分辨很多人讲话，从中提取自己有需要的信息，这个“坏处”也算不上什么坏处了。 她现在就是想听听看，康纳理维士接到了“亡灵法师踪迹”的消息后，会如何处理，联络哪些人。 “你确定？” “是的，大主教，茵蒂克丝·冯仑非常强硬要施行暗元素课程，很抱歉我无法说服她。” “我知道了，你继续留在摩杜纳观察情况，再有变动立刻通知我。” 苏阳没想到，除了听到康纳理维士联络骑士团，去核实她报出的地点 分卷阅读4 外，竟然还听到了伊莱克斯对教会大主教的汇报。 自神断决斗以来，教会派的人一直很安静，摩杜纳刚开始建设的时候，他们也只送了一个伊莱克斯过来。苏阳本以为在她拒绝建立圣殿后，教会派会做些什么，但这段时间过去，他们并没有动静。 苏阳不曾将教会势力放在眼里，然而如今施行的计划阻力太多，至少不能让教会给她拖后腿。 她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想了会儿，在伊莱克斯和大主教的通讯结束后，拨通了伊莱克斯的手机。 “你即刻来一下我的书房。”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复点什么，便直接挂断了。 待伊莱克斯急匆匆赶到后，苏阳便拿出了准备给康纳理维士送去的资料，道：“想必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开授暗元素研究课程吧，虽然我不在意你是否反对……不过你先看下这个吧。资料只有一份，等会儿得送去陛下那里，你只能在这看完，切记不要将你看到的内容泄露给他人。” 当然，苏阳知道他肯定会泄露给教会。 伊莱克斯早已习惯她这种轻慢的态度，接过资料翻看，只看了两眼，他便大惊失色，翻回前头重新仔细阅读了一遍。 全部看完后，伊莱克斯长舒一口气，问：“您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苏阳笑着反问：“这是要送去陛下那里的消息，你觉得呢？” 厚厚一叠文件中，除了关于亡灵法师出没的地点，确定他们的存在外，还有近几年暗元素适应者的名单。 过去一经发现有暗元素适应者，必定会将他们处决。但在苏阳接手了魔法协会后，再发现的暗元素适应者，都被秘密收押了，并没有处决掉。 伊莱克斯以为自己知道苏阳哪来的暗元素知识了，肯定是从那些人身上得来的！ 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惊骇亡灵法师的活动，还是该怒斥领主的胆大包天。 “事实证明，我的未雨绸缪是有必要的。”苏阳如此解说了自己的行为，将留下那些暗元素适应者的事正当化。 “您是想要培养己方的亡灵法师，好来对抗其他的亡灵法师？” “错！谁说过暗元素只适用于亡灵魔法？详细内容我有在课程企划案中写过。这些人已经在摩杜纳了，他们将会是暗元素研究的第一批学生。” “您又怎么能确定，这些人不会给帝国带来威胁？”在伊莱克斯刻板的印象中，暗元素适应者与死亡为伍，是黑暗中的堕落者，是邪恶的代表，他们根本没有身为人的同理心。 “这就是你的片面了，如果国家好好引导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会为国效力呢？毕竟是人类……” “您太天真了！” 苏阳不在意地收回资料，“看过这些，你应该明白我开课的理由了，下去吧，别再让我听到你的反对声。”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疯狂码字，感觉身体被掏空……松懈下来后我颓了好几天……_(:з」∠)_ 不过我想大家也习惯我猛一阵软一阵的节奏了吧，靴靴。 第4章 章之三 老实说，苏阳对于其他人的事情都不是很上心，从她那种随便的态度可知一二。她唯一上心的事，大概就是魔法了。 魔法多有趣啊，人类花费几百年乃至几千年才能做到的事情，魔法立刻就能办到了。这个世界最有趣的地方便在于此，她极为热衷开发魔法的应用力和普及性。如果不是念着家人尚在，苏阳恐怕会找个无人之地，建立个法师塔后专注研究自己的魔法，不问世事。 不过考虑到家族的立场，她不能放下一切不管，法师塔是建了的，但不在无人之地，而是位于摩杜纳的中心处，不远的地方便是内城的大广场，很多人将苏我不对外开放的法师塔当圣殿对待。 毕竟摩杜纳没有圣殿，领主大人的态度由上至下影响着所有人，她建设领地的时候，连礼堂都没有划进去。 结婚没有礼堂，难道就不办仪式了吗？那肯定不可能。其实如果有人提醒一下苏阳，建个礼堂还是可以的，她只是不喜欢别人在她的领地宣扬“神说”，所以不建圣殿罢了。然而不建圣殿，下属们就以为礼堂也不能建，这件事便不曾被提及。 现在摩杜纳的人们，要办什么仪式，都是在苏阳的法师塔外的广场举行，神也不拜了，拜她的法师塔。 结婚拜、葬礼拜、生孩子拜，连学生入学，祈求学业顺利也拜。 大概是得益于摩杜纳大街小巷的监控系统，人们产生了一种错觉，便是领主大人无所不知！ 无所不知那还是人吗？当然是神啦！不然也是神的转世！普通人，就算当了领主也不可能事事尽善尽美，但他们摩杜纳的领主，就是事事尽善尽美！ 生活在摩杜纳，仿佛就生活在神的乐园里一般！ 摩杜纳的财政甚至是公开透明的！每个人交的税有多少，用到了哪里，每个人都可以查得到！大家计算了一下，发现领主除了拿点固定工资，开发的商品抽成外，竟 分卷阅读5 然没有别的收入了！他们的税大多用在了摩杜纳的建设上，领主大人还自掏腰包！ 如此无欲无求，比神还贤明！ 因为苏阳这个领主当得太过特立独行，坚定追捧她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苏阳本以为，自己在学院里开设暗元素研究课程，总归会有那么些人，如伊莱克斯那般反对吧？甚至做好了摩杜纳会人心动荡的准备，暗暗嘱咐城卫兵提高警惕。 没想到，课程开了也就开了，除伊莱克斯那一派的个别人有微词外，竟没有谁提出异议。因为这门课是她主讲，几乎全学院的学生，不管法师还是非法师，统统报名了。 苏阳隐隐后悔自己怎么不设立个范围和限制，谁知道那么多人愿意听暗元素研究的课啊……她早先还担心没人来呢…… 课程太过顺利，搞得苏阳有点如梦似幻，她变得更加忙碌了。 学生太多，大讲堂都坐不下，只好分批上课。以前苏阳一周去一次学院，后来因为太忙一个月去一次，现在变成了每天都去，基本泡在学院里，处理公务、吃喝睡觉也搬去了学院。 明明摩杜纳逐渐步上正轨，苏阳却没有因此清闲下来。 偶尔，她会考虑，自己这么忙，究竟图什么呢…… 暗元素研究课程的顺利，也让暗元素法师们被搬上了台面，斗篷女光明正大走在摩杜纳的时候，都有点不真实。她和她的同伴们再也不用隐姓埋名，活得像个阴沟里的老鼠，有正经的职称，有固定工资拿，也可以去魔法协会接任务。 当然，他们离了摩杜纳，还是会受人嫌恶，被其他领主追杀。但在摩杜纳，竟然没人对他们的存在有异议…… 这些暗元素法师们的职阶，在上报过后，帝都虽然震惊不已，可皇帝认了呀，没有发表意见，四阶以上的暗元素魔法师和暗元素召唤师，也授予贵族称号。 斗篷女拿到贵族称号的时候，陷入沉思，她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经历怎样的艰辛，才获得这一切的？ 唔……好像就是抱了一条大腿，这条大腿特别粗…… 他们这群人，本来就是指望靠上茵蒂克丝·冯仑，能过得稍微好一点，只是没想到现在……好过头了！超出预期！ 反正，这群人极为珍惜苏阳赋予的生活，毫无异心，让他们立刻为苏阳而死都可以。 斗篷女——平娜捧着今次从学生那里收回来的作业，来到苏阳的办公室。因为苏阳实在太忙了，她直接给一群学成的暗元素法师开小灶，让他们按着自己的教案来辅佐她上课。堂堂正正把人安插了进来，没有前奏！所以最近平娜的日子过得像是在做梦…… 苏阳的办公室，有平娜的其他同僚在，大家没有聊天，只是埋头批作业，编写新的教案。 她放下新的作业，苏阳抬起头，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还穿着斗篷，看了真烦。”虽说魔法师没有强制要穿的制服，但基于苏阳的喜好，魔法师也好、元素召唤师也好，大家都会穿法袍。而且新符文普及后，本来单纯的服装，成了有属性加成的装备，就真的和苏阳前世的网络游戏那般，变成很重要的存在。 平娜里面穿着法袍，不过外面仍然套着斗篷，从头到脚将自己裹得很严实，她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我这不是……怕被普通人排斥吗……”平娜下意识觉得黑魔法师应该要藏头露尾。 苏阳嗤笑了一下，“你是长了三个眼睛两个鼻子吗？也不看看街上的亚人族，他们长得千奇百怪也没人排斥啊。” 她有些苦口婆心地劝道：“现在是重要的过渡时期，摩杜纳的居民因为我的关系，接受了我的安排，谁知道等他们对我的热情冷却后，会对我的安排有什么看法？你应该要做的，就是融入群体，让大家知道，暗元素法师和其他法师没什么差别。穿得跟个在逃犯似的算什么啊。” 平娜见自己的同僚们纷纷点头，有些别扭地脱下了自己的斗篷。 到现在，平娜还无法相信自己真的成了合法良民了。不过她好歹知道，这种生活仅限摩杜纳。 平娜坐下来批改作业的时候，忍不住问道：“茵蒂克丝大人，如今您承认了暗元素法师的存在，还如此大张旗鼓开课教学，真的没有问题吗……”这种改变太突然，她到此刻忙里偷闲，才稍稍从巨大的冲击中清醒过来。 “问题很多啊，不过可以解决。”苏阳随口回道。 现在的顺风顺水，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苏阳自己靠着实力赢来的，当然也得益于她父母亲族给力，在皇帝那站得住。 如果当初苏阳没有一回到帝都，就来一场盛大的神断决斗，人们对她的实力没有明确的概念，保不准有些怀抱侥幸心理的家伙，想要在她头上撒野。 如果当初林尔平原这一带没有经历过残酷的大清洗，那些怀着反叛心的家伙潜伏在平民中，也没有摩杜纳的完美建成。 苏阳将人们逼到走投无路，然后再给予好处，让他们知道顺着她来，才能好好过日子，并且过得比以前更好，所以她才能在 分卷阅读6 摩杜纳为所欲为，连帝都那边都不敢擅自发言。 老实说，邪教的激进派想要重现两百年前的亡灵灾害，以此来统治世界，改变自身的糟糕处境，思路是值得认可的，换了苏阳，只要有实力也这么干。可惜就是站到了她的对立面，所以她要灭了他们。 而且也不是人人都像苏阳这般，擅长治理民生，懂得发展城市，让平民过上舒坦的生活。 邪教激进派若能统治世界，然后呢？他们能让别人过得好吗？一时之间无人能敌，但群众苦不堪言，顺应常理，这世上必然会出现一个、或者一批人，带领着忍无可忍的人们来打倒他们。 苏阳不是正义的主角，不是救世主，她的手段粗暴残忍，说是大反派也不为过。但同时，她又是个可硬可软的多面手。硬的来过了，就不会一直硬下去，要来点软的。 她能办到那么多事，原因很多，因为她很强，因为她年轻能活很久，因为她父母都是大贵族，因为他们家深受皇帝信赖，因为她懂得向皇帝服软，因为她能让领民过好生活，因为她会收买人心…… 若没有这么多“因为”，事情哪可能这么顺利？随便少一个“因为”，都会多一重麻烦挡在她的路前。 苏阳要是没有条件，很多事从第一开始就不会去做，她的处事方式也不会这么简单粗暴。条件够，所以可以少费点功夫，让事情变得简单点。 你看斗篷女平娜，如果苏阳没有贵族身份，没有超强的实力，人家找上门来，她被逼无奈合作了，也不过是平等合作，哪怕能牵制对方，同时也会被对方牵制，甚至可能会成为对方手上的棋子。 但她就是强得不讲道理，所以平娜只有跪舔的份，在她手上吃够苦头，又指望她改善生活，所以奉献忠诚。然后苏阳也确实回馈了对方超出预期的好处，让这份忠诚来得更加稳固。 真正能让苏阳烦恼到束手无策的，大概就只有她的脑内系统了吧……系统是真的不讲理，一言不合就发布选项掌控她的身体。即使苏阳这么强了，还是没能摆脱掌控。她还有什么条件没有达成，所以她办不到这件事。 不过……苏阳一直在努力，她将一个个可能性找出来，一个个达成，总会有一个条件，是她迎来自由的契机。 作者有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更新！ 第5章 章之四 苏阳上了两个多月的暗元素研究课，这期间帝都传来各种消息，比如她哥正式宣布要订婚了；比如有几个大贵族被大皇子干掉了；比如有个魔法师想和冒险者结婚遭家里反对，私奔了……事情还挺多的，有大有小。 大半年前，夏多布里昂养好伤，第五军团的幸存者也治疗得差不多，能回归正常生活后，夏多布里昂就带着第五军团和第七军团回帝都了。 不过回去的第七军团少了一半人，骑兵组大多跟着回了，步兵组的成员基本移出了兵籍，转而成为摩杜纳的城卫兵，有家人的，还去冒险者协会下委托，将家人接来摩杜纳生活。 魔法协会的总部依旧在帝都，但苏阳作为协会会长，人在摩杜纳，这里的分会也和总部差不了多少了。 本来镇压完叛乱，收拾好烂摊子，她该跟着回去述职，但皇帝来信，体恤她刚开始建设领地离不了，让夏多布里昂代她去述职（虽然她往后回去还要亲自再述一遍）。 从传来的消息看，帝都算是才经历过一场腥风血雨的样子……苏阳赶巧，趁这时候在魔法体系中承认暗元素，并公开授职、授课，即使有很多人不满、不安，暂时也没力气和她掰扯这个，自己家都自顾不暇呢，急着明哲保身，四处联姻。 皇帝非常上道，该授予什么也授予了，没有偷工减料，只是基于暗元素法师的特殊性，授职仪式并未在帝都举行。虽然暗元素法师走出摩杜纳能不能活，暂且不好说（大概是不能活的），但起码明面上的认可有了，苏阳已经很满足了。 而自从有了“手机”，波利娜和夏布罗尔有事没事就给苏阳打电话，不让她与家族脱节。 这不，波利娜算准了苏阳上课间隙的时间，又来电话了。 “虽然陛下说让你安心待在摩杜纳，可你也不能真就不回来呀，这都多久了，你那边有什么事，不能先交给下面的人做吗？夏利和古妮会认人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姐姐长什么样！” 苏阳嗯嗯啊啊回了两句，手上还在整理等会儿的上课内容。波利娜听出她的心不在焉，忍不住提高音调：“茵娜！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在，不是有画像吗？” “画像和真人能比么？而且你哥哥快订婚了，你不参加订婚宴算什么？” 苏阳随口回道：“至少结婚我会赶回去的。” “茵娜！！”波利娜尖叫了一声，不过她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歇斯底里，电话那头深呼吸了几次，又道：“最近你因为什么暗元素研究，在帝都风评很差，我劝你早点回来，多开几次宴会，让大家好好认识一下真正的你，免得往后……” 没等她 分卷阅读7 说完，苏阳打断道：“以前我风评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那怎么一样！？你现在都快和亡灵法师挂钩了！我真不知道夏昂和陛下在想些什么，竟然容你乱来！如果不是我娘家给我的信任，你哥哥还不一定能和丽罗雅订婚呢！” 丽罗雅·方斯，这一代方斯家族的嫡脉长女，夏布罗尔的未婚妻。虽然她是苏阳的表姐，但苏阳因为不怎么参与社交，对她也不是很了解。夏布罗尔曾给苏阳打过电话，说是订完婚，会带丽罗雅来一趟摩杜纳，他似乎对未婚妻挺满意的。 为着兄长的婚事，苏阳多说了几句：“母亲请放心，就算您的娘家不信任您，他们也会乐于将女儿嫁给哥哥的，因为有我在。”要不是为了家族，苏阳多的是简单粗暴的手段搞自己的魔法研究，现在已经费了不少功夫，以备万全了。 波利娜倒没有对苏阳那种自大的发言有异议，因为她也挺自傲长女的本事，只是对长女轻慢的态度不满。 苏阳应付着母亲，揉着额头挂了电话。 她的计划顺风顺水，暂时没什么好担忧的……然而系统的存在，叫苏阳不能安心。 如今系统已经很少发布乱七八糟的选项，给她规划路线了，但开始暗元素研究课程后，系统经常会针对某些内容发点确认选择。她编写教程时没反应，临到要上课了，会特别询问一下，“是否教授XXX内容”，并且她的选择影响系统的四大数值。 当然，也不是所有课程都会出现选项，她发现偏向“理论”、“科普”的内容不会有选项，但涉及到“实践”就会有。如果是针对黑魔法、暗元素的防治内容，会增加她的正义值；针对黑魔法、暗元素的实际应用，会增加她的黑化值。 苏阳的课程，总归是面向暗元素法师的专业课，虽然念着有不少非暗元素法师的人旁听，她会教些防治方法，但更多的还是暗元素的应用，这下增加的黑化值就非常多了。 同时，数值加减除了能看到数据外，她并没有特别感受。 苏阳没有因为黑化值增加就黑化了，也没有因为正义值增加就变得多善良。偏偏苏阳不敢小瞧系统，总觉得系统不会搞这种无用数据，这就让她很烦了。谁知道哪天会东窗事发？ 自从来到林尔平原这里，大小战役打了几场，又进行过大清洗，死人很多。苏阳以前还滞待的暗元素研究，一下子突飞猛进，所以她当初编写课程编得相当顺利，够魔法学徒们学习的了。 暗元素与黑暗、死亡直接挂钩，白天几不可见，晚上会变得活跃，喜欢聚集在有死亡的地方。 同等量的光元素克制暗元素，但暗元素多过光元素十分之一的数值，便能反过来吞噬光元素，而且这两种元素的精灵关系很差。 现在元素召唤师们纷纷培养起自己的元素精灵，但时间比较短暂，元素召唤师们尚不能和元素精灵有明确的沟通，还有许多要摸索的地方。目前也没有哪个双系元素召唤师遇见元素精灵不合的情况。 苏阳是唯一的特例，毕竟她能掌控所有元素。 她早先就圈养过暗元素精灵，但数量很少，围在她身边的时候传达的波长懒洋洋的，还会被光元素精灵打压，稍有不注意，就会发现少掉一批暗元素精灵，估计是她停留在某处时落下了，与她的维系很不安定，信号很弱。 之前旅行的时候，苏阳到过充满死亡的地方，就有不少暗元素精灵活跃着，不过它们不是很乐意离开死亡，苏阳那会儿又不太钻研这个（她那时候在钻研新符文），便没有多么注重培养。到了林尔平原平乱，这才开始好好养育暗元素精灵。 然而让她没料到的是，暗元素精灵养多了，就时不时会和光元素精灵起争执。倒不是那种肉眼可见的吵架什么，元素精灵本身肉眼难以看见，只是苏阳对元素精灵掌控比较深，能比普通元素召唤师更能感受它们想表达的情绪。 要不是苏阳能压制住自己的元素精灵，在她施法的时候，可能会因为相克精灵的争执而产生元素爆炸…… 今天，苏阳赶去教室，将要给一批进度比较快的暗元素魔法学徒上课，系统就跳出来问询了。她又不可能因为担忧数值就不上课了，自然选“是”。甚至于，苏阳烦恼归烦恼，其实还有点想看看某个数值到达极限后，会发生什么。 ——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她选择过后，四大数值是这样的——节操值61、污值39，正义值22、黑化值78。 检查过自己的数值不再变动后，苏阳踏进了教室。 她平时的大课，聚集了非常多的旁听者，各个系别的魔法学徒不少，后来苏阳为减轻工作量分了一下，提出了暗系魔法学徒三十四人上专业课，其他系的课程中，另外增加暗元素研究选修课，交给平娜他们负责。 这三十四个暗系魔法学徒中，感知暗元素的进度有快有慢，现在能正式开始实践的只有七人，苏阳亲自来带。 暗系专业课的教室相对封闭，远离学院中心，闲人免入。七个看起来特别沧桑的学徒坐在教 分卷阅读8 室中，见到苏阳进来后，起身行礼。 他们年纪不大，最小的才七岁。在苏阳接手魔法协会后，测出是暗元素适应者，被暗中保护了起来，藏了快两年了，这才得见天日。而苏阳接手魔法协会之前的暗元素适应者，运气好的，被正在找徒弟的亡灵法师蹲点救走；运气不好的，当场就凉了。 本来他们以为自己也要凉凉，有的人父母亲朋在旁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恶魔，好像是恶魔偷了自家的孩子把他换上；有的人被母亲紧紧抱着，各种哀求饶命，却仍然被强行拉走；还有的人没父母亲朋，上一刻跟自己一起排队测试的同伴，下一刻就能掏出武器来攻击自己。 奥汀帝国几乎所有人都是听着亡灵法师的故事长大，他们甚至亲眼见过被处死的暗元素适应者。两百年过去，曾以为是故事的亡灵灾害，现在他们成了“主角”，还是快被处刑的“主角”。惶惶中度过了最可怖的两年，等待死亡的命运，早已失去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蓬勃。 现在苏阳将人放了出来，他们能过正常的生活了，也不见得多安稳。 偌大的教室，寂静无声。 苏阳看着这些死气沉沉的学生，不在意地笑道：“你们终于要开始学习掌控命运的力量了。” 第6章 章之五 苏阳可以理解亡灵法师遭人厌恶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两百多年前的亡灵灾害，在那之前亡灵法师们也总是遭到迫害与追杀，他们存在本身就叫这个世界的人难以接受。 亡灵法师与死亡为伍，他们最常见的法术便是操控尸体，将原本的死人变成“还魂者”——对于极端敬畏死者的人来说，他们就是“恶”的根源。 同时暗元素极具污染力，凡被暗元素入侵身体的人，得不到及时的净化救治，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日渐腐烂，最后失去理智，成为叫人杀之后快的亡灵生物。亡灵生物给活人制造的伤口，又或者它们的体`液，还会进行二次传染。如果身体内侵入的暗元素够多，这个过程会很快，快到根本没有机会挽回。 苏阳开始编写暗系魔法的课程时便注意到了，暗系法师最强的魔法，果然还是操纵亡灵，并且死者生前越强越好。能获得强者的尸体，可以让亡灵法师进阶增快，然而这种法术太过危险，她并不打算挑战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神经，人……或者说智慧种族的尸体，只好被她挪出选择之外了。 她苦思冥想一年多，终于给所有暗系法师们找到了一条新的道路，这条路修行起来可能没办法像“正规”亡灵法师那般轻松速成，但起码不会太过遭人厌恶。 开始给暗系魔法学徒们上课后，苏阳也不只一次强调过，动用智慧种族的尸体会引来怎样的后果。目前看来她的学生们还没有那么疯狂的家伙，只是不知道往后他们成长起来，会否为了自己的魔法进益，而去挑战世界。 反正她已经不客气地警告过了，若他们犯下不可原谅的罪行，到时候别怪她清理门户——哪怕苏阳本人并不敬畏死者。 总之立场表明完，其他该干嘛还是干嘛。苏阳将自己手下的这部分人，与那些被人厌恶的亡灵法师划分开标准，称之为暗系法师，似乎与其他法师的差别，仅在于使用的元素不同。 外界的人如何想姑且不说，至少摩杜纳人接受良好。 今天，她终于要开始教真正的“实践课程”了。 苏阳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了几个箱子，里面分别装了一些动物的尸体，体积最大的是一匹马。 这些尸体保存在储物空间中，拿出来的时候还算新鲜，参与此次课程的七个学生们看着动物尸体尚且镇定。不过接下来见到的场面，却着实让他们惊讶。 也不见苏阳做了什么，她只是轻轻一拍，那些死尸便逐渐动了起来，可能因为死后僵直的缘故，它们的行动不是很灵活，但确确实实可以在这个大教室内走动。 “茵、茵蒂克丝大人……您难道是亡灵啊不，暗系法师吗？”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孩鼓起勇气问道。 要知道苏阳虽然教归教，之前的理论课程可没有施展任何暗系法术，有时候需要展示，她会叫学校内任职的暗系法师们帮忙。 “错，我是全系法师。”苏阳连续轻点着讲台上开始活动的亡灵猫，那只亡灵猫从第一开始的僵硬，慢慢变得灵活起来，若不是浑身冒着死气，行动间完全看不出这是只死猫。 苏阳拍了拍手，唤回愣怔的学生们的注意力，“现在可不是为了我的系别惊讶的时候。” “众所周知，亡灵法师的克星是光系法师，但今天，我要让你们开始学的，可不是等待被克制的亡灵魔法，而是能克制亡灵魔法的暗系法术。当然，你们最开始需要做的，是了解亡灵魔法究竟是个什么，它该如何运转。这很重要，事关你们将来能否好好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又或者成为人人喊杀的过街老鼠。” “敏卢。”她点名了一个学生，问：“你来说说我之前的理论课中，提到的暗元素基本应用。” 被点名的 分卷阅读9 男孩急促地站了起来，有些结巴地回道：“暗、暗元素最简单最基础的应用，便是侵蚀，可以污染这世上所有活物，只要能给目标制造出‘创口’，便可侵入目标体内。其后的亡灵化和操控便是由此开始延伸。” “没错。”苏阳点点头，让紧张的敏卢坐下，“大抵暗系法术的施行，都从侵蚀开始，若没有成功的侵蚀，便不可能有后续施展。” “提绮丝，你来说说讲台上的这只猫，与教室内的其他亡灵生物有何区别？” 被苏阳点名的女孩和她差不多大，站起来的时候也很局促，她搓着衣角，犹豫道：“这只猫……体内的暗元素量比其他亡灵生物多？暗元素彻底改变了死猫的体质，让它的身体不再僵硬。” 苏阳点点头，这些都是很基础的东西，如果他们回答不上来，她可就要头大了，索性学生们理论课上得还算认真。 “量变使得质变，尤其是元素这种东西，当量超过一定度后，将会产生极大的性质变化。比如说水元素，量少的时候它凝聚起来，就只是普通的水，需要极大量凝聚后，它才能有一定的穿透力和杀伤力。然而因为水本身的性质，使得它比其他元素更加需要量的凝聚，因此不少能力不足的水系法师，攻击力也不足，难以成为战力。” “暗元素亦是如此，没有可侵蚀的目标，暗元素本身无法像火元素土元素等那般，凝结出实体来进行攻击——虽然火也算不上是实体。唔，该说具现化体吧。” 实际上有足够的量，暗元素可以具现化，哪怕没有死尸操控，又或者活物侵蚀，苏阳也能做到凭空凝聚出亡灵——这些亡灵是真正的灵体，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物的灵魂，还是仅暗元素集合体，看上去和某些恐怖电影里出现的、浑身漆黑的怨灵差不多，又很像单纯的立体阴影，它们虽然无法给予生物□□的侵蚀与伤害，却能侵蚀生物的精神。 苏阳暗地里拿即将处以死刑的死囚试验过。 不过这世上能做到这点的人，据她所知是没有的，给平娜施展这一招的时候，平娜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哪怕是邪教组织里最强的亡灵法师，也不可能凭空制造亡灵，所以暂且先不提，等往后到进阶课程了再讲。 “在座的各位都是通过了冥想的试炼，或多或少能驱使暗元素的人，我们这周的课题，便是暗元素的基础侵蚀与操控。请各位来我这里领取一具尸体，尝试着让它活动起来。” 刚才被苏阳“复苏”起来的亡灵生物都很温顺，她一一为它们补充暗元素改造身体，很快它们便灵活起来，不像死尸。当然，仅仅是“改造”可不够，还需要用精神力来操控它们。并非是如提线木偶般的操控，有点像是召唤师与召唤兽之间的契约缔结，让可以自由活动的亡灵生物听从自己的指挥，但亡灵契约比普通的召唤契约有更强的制约力。 学徒们刚开始学习运用暗系法术是相当危险的事，比其他任何系别都要危险，若发生意外事故，一个没控制好，造成的危害范围也很大，必须有导师从旁看顾。 苏阳选的教室地点就很偏僻，这七个学生开始实践课后，也不再与其他同学一起住，而是被带到了这一处独立开辟的学生寮里来，与暗系的导师们一起住。同时，这片地方被苏阳的结界笼罩，保证了不会有任何亡灵生物跑出教学楼。 七个学生过来领尸体的表情难以言喻，他们的这种课程太过特殊，让他们心情很微妙。 一个女孩选了体积最小的麦鼠，她根本不敢直接碰触尸体，颤颤巍巍地捧着盒子走回自己的座位。提绮丝作为唯二的女学生之一，似乎很喜欢苏阳“复苏”的那只黑猫，所以也选了一只猫尸。 男孩子们比较喜欢体型大一些的动物，可惜现有体型最大的马，已经被苏阳转变成亡灵马了，剩下再大的也不会超过中型犬那么大。 接下来就是开始实践，法师是魔法师和元素召唤师的总称，这些学徒们有些是魔法科的，有些是元素召唤科的，施展起法术来并不相同。他们早先拿到了各自的教科书，便已经开始背咒文了，今天第一次正式使用。 现在的魔法师修炼魔法，主要途径是冥想，然后提炼自身的魔力；元素召唤师虽然也会冥想，但他们更多时候是与自己圈养的元素精灵沟通，有些人集中过头，会不小心把脑子想的话说出来，所以时常有人看到元素召唤师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奇妙景象。 这些学生们尚且不能如苏阳这般熟练运行暗元素，他们需要辅以吟唱驱使自身魔力，或者元素精灵的魔力。魔法科的学徒还好说，一次不成功，就继续吟唱咒文；元素召唤科的学徒眼见自己的失败，就开始对着元素精灵说话。 貌似很多元素召唤师都觉得和元素精灵说话，是一种沟通感情的方式？ 苏阳看着对空气又哄又劝的学生们，陷入了沉思。她自己是不曾用语言和元素精灵交流的，只用精神力来沟通。当初编写教程，貌似也没写过要和元素精灵说话什么的吧？ 第7章 章之六 今天有一场特别的婚礼，在 分卷阅读10 摩杜纳内城广场举行。 对于那些学者来说，这是可以计入历史的盛大事件，并且在其后数百年都让人津津乐道，游吟诗人不断改编传唱，但凡是个人，都能说出点剧情一二三。这件事不只是对普通人而言有重大意义，对于魔法师来说，更是意义非凡。 在苏阳的故事中，他们不过是堪堪有个姓名的普通配角，但在他们自己的故事里，他们是勇敢的开创者，为爱而战的勇士，耕耘法师与普通人共同繁荣的先锋——提亚罗·布罗斯特和佳娜。 男方是个有家族传承的魔法师，女方只是个平民冒险者。在当代，人们刚刚接受魔法师与元素召唤师的概念，即使理论知道法师们结婚生子也不会影响职阶，但仍然无一人敢真正尝试。 然而，这对情侣为了彼此真诚的爱，冒着巨大的风险，直面压力，毅然结婚了。 他们的第一次婚礼是在帝都举行的，中途因为提亚罗的亲伯父兼老师的介入，婚礼礼堂被炸了个半毁。英勇的新娘扛着文弱的新郎，提着裙子直接就跑出了帝都。两人一路被男方亲族追捕，历时数个月，终于逃到了人们称之为天堂之都的摩杜纳。 花了数天安定下来，今日总算开始举行第二次婚礼。 摩杜纳是没有元素圣殿、也没有礼堂的城市，人们习惯将重大仪式放在内城的大广场举行，因为旁边就是伟大领主的法师塔，地处摩杜纳的正中心。不过后来广场上竖起领主的雕像后，人们更喜欢向有具体人物形象的雕像跪拜祈祷，而非单纯的建筑物。 苏阳难得有空闲时间，可以待在法师塔进行自己的魔法研究，刚巧就碰上了婚礼场面。 说实话，她很尴尬，她非常尴尬——再也没有比竖立自己的雕像更蠢的事了好吗！？ 如果不是她想看看系统搞什么鬼，如果不是系统强制执行，谁才会在城中心竖自己的雕像！？ 一时间她竟然分辨不出，究竟是建立圣殿更不情愿，还是建立雕像更不情愿。 ……好吧，貌似这个世界的皇室贵族们都很喜欢雕像……不只每代皇帝会在城中心换上自己的雕像，领主也会在自己的领地竖立自己的雕像，他们还喜欢在家中庭院摆放雕像，屋内大厅挂自己的画像……相当自恋。 所以人们对于苏阳的雕像，非常理所当然，并且时常会来瞻仰一番。 苏阳看着广场上，对着自己的雕像宣誓与爱人同生共死之誓言的恋人们，无语地关上了窗户。 虽说她觉得法师塔就该建在毫无人烟的地方，但忙碌的苏阳又不可能离开摩杜纳太久，来回路程都是一种时间的浪费，便干脆在摩杜纳内划了一块区域建法师塔。 后面城市规划中，发现以法师塔为阵眼，布置防御结界比较方便省力，法师塔便就此成为了城市中心——摩杜纳是近百年历史中，第一座有防御结界的城市。 苏阳在完成结界符文后，就公开了制作方法，如今其他城市也开始争相模仿摩杜纳，建立属于自己的防御结界。 另外，制作她雕像的工匠们真是一群鬼才……在苏阳这里带有负面意义的“鬼·才”。他们不只打造了雕像，还在下面围了一个喷泉水池。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能在雕像附近看到彩虹，雕像刚建好，这里就成为了摩杜纳的一处著名景点……苏阳真是“谢谢”他们的别出心裁了。日。 大广场人山人海，十分热闹，城防部门甚至不得不出动城卫队来维护秩序。听说过那对特别的情侣要结婚，不管是否是认识他们的人，都跑来看热闹了。连自持清高、厌恶吵杂的法师们，也来了不少。 这两人来到摩杜纳的时候身无分文，此刻举办婚礼，也是没有钱的。但就是这边来一个人愿意提供礼服，那边来一群人布置现场。 大广场上装饰了缠绕鲜花的门洞，从广场入口到苏阳的雕像前都铺上了颜色不同的地毯（因为出自不同人家）。甚至有人从家中端出了锅碗瓢盆，分发食物作为婚礼餐点。桌椅也是摩杜纳民众自发从家中拿出来的，并不配套。 自从提亚罗的伯父为阻止他们的婚礼，而炸了帝都的大礼堂后，他们就彻底成为了有名人物。就是苏阳这么忙到无暇关注八卦的人，也时不时会听上一耳朵他们的事迹。 貌似他们来摩杜纳的路上，不只遭到男方亲族的追捕，更有许多不相干、毫无交情的好事者帮忙，堪比传奇故事中为拯救大陆而得众助的屠魔勇者，连小村庄的老婆婆，都乐意收留他们一晚，以躲避追捕者。 人还没到摩杜纳呢，故事已经上了游吟诗人的曲目。 苏阳觉得别人在自己雕像下宣誓的场面，让她尴尬到难以直视，不过她倒没有开启隔音结界，将广场的声音屏蔽掉。 这么吵杂的环境下，研究魔法是不成的，但苏阳意外地不讨厌这份吵杂。 人们莫名的喜悦传来，广场上的热烈气氛在龙吟响起后，更是冲上了顶点。 谁都知道摩杜纳有龙，就是领主养的。不过自贝尔的体型长大许多后，贝妮便总是带着弟弟到外面去玩耍，反而 分卷阅读11 不怎么能在城市中见到他们。 今天这场盛大的婚礼，他们也来参加了。 贝妮以人型的姿态坐在贝尔身上，不断从巨大的箩筐里抓起花朵往下撒。下面的人欢呼着，张开双手接下飘落的花朵。 大家都好开心。 苏阳听着声音，不自觉也嘴角上翘起来。 这些人，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于无关者的婚礼会这么快乐，充满祝福与期冀。现在的苏阳是想不出理由的，但她突然觉得，要是摩杜纳有些个什么庆典日，似乎挺不错？ 自从摩杜纳开始建设后，这座城市在苏阳小心翼翼、殚精竭虑下，一直是生气勃勃不断往好的方向改变的。大家每一天都在认真生活，双休日的休息时间也有功夫听听游吟诗人的歌曲，稍有闲钱还能去看看马戏团或舞台剧。 符文摄像机目前尚算军用品，用于记录战争或国家重大事件，没有普及到平民之中。不过假以时日，电影必然也能成为民众的娱乐之一。 苏阳有意识地发展着人们的娱乐生活，鼓励故事创作，对于表演人员也很优待。因为她觉得没有娱乐的生活是病态的、麻木的。之前她离家出走，路过的许多城市都让她感到乏味，本来满心期待的冒险，后面她也无聊地放弃了，转而选择待在一个地方专心研究魔法。 奥汀帝国……或者说这个世界，因为生产力低下、社会体制所限，平民的生活几乎没啥闪光点，光是为了活下去便耗光他们所有心神了。本该在奇幻背景下随处可见的魔法师，也被帝国高高捧起，与世人相隔阂。 这几年苏阳对这个国家做出了不少重大改变，法师们开始融入人群，从事起冒险者的工作。别的城市还不好说，起码摩杜纳的平民生活没那么辛苦，慢慢有余力关注吃喝以外的事情。 不过摩杜纳还是没有庆典啊。 不同的城市有属于自己不同的文化，这些文化大抵来自统治城市的领主家族传统，有些城市唯二全民庆祝的日子，一个是新年，另一个就是领主的生日。领主关心多一点的话，领民还会有什么丰收祭。首都和临近首都的城市倒是有建国日、花神节、成人礼之类的庆典节日，不过下到其他远些的城市，就不一定会跟着大办了。 苏阳自己是不爱过生日的，她觉得没啥意义，甚至不曾为此举办过宴会，波利娜不知道唠叨过多少遍了。摩杜纳的民众自然也不知道领主生日是何时，无从庆祝。 去年过年那会儿，家家户户刚从叛乱中缓过气，苏阳作为领主上任没几个月，着力点还在城市建设上，大家不知道领主有什么忌讳，惧于领主的铁血手段，不敢大办新年，也就家里吃顿好的。 苏阳感觉，今天的婚礼会这么热闹，是因为大家真的很想举办庆典吧？连贝妮贝尔都那么开心。 如此想着，她走出法师塔，站到塔顶平台上。 法师塔非常高，顶层几乎快没入云层了，因为结界的缘故，人站在上面也没什么不适感。如果这个世界有类似吉尼斯纪录这种东西，苏阳的法师塔大概会被列为世界第一高的建筑。 “贝妮、贝尔。”也不需要多大声，作为她的契约对象，很快便听到了她的呼唤。 贝妮干脆将箩筐里的花一口气全部倒下，然后和贝尔一块飞上了法师塔顶部的平台上。 苏阳分别摸了摸他们的脑袋，问道：“你们怎么来参加别人的婚礼了？” 贝妮的小脸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她快乐地回道：“是伊琉斯喊我们来哒！他说要是我们也参加的话，大家都会很高兴，我们可是龙族啊！谁能不感到荣幸呢？我还摘了好多花！” 贝尔“嗷~~”了一声，对姐姐表示赞同。 “好玩吗？” “好玩！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婚礼这么好玩，这么多人！以后还想参加！”其实贝妮和贝尔也没做什么，就是在上空飞了几圈，不停撒花罢了。不过对于这两只年幼的小龙来说，也算得上是件新鲜事，下面还有一大群人对着他们欢呼，很受气氛感染。 “我恐怕不是每场婚礼都有这么多人的，不过……”苏阳微笑道：“以后肯定还有机会这么热闹。” 她决定，要为摩杜纳设立几个节庆日，好给大家盛大玩乐的机会。 另外，她还想建个游乐园。 第8章 章之七 苏阳正在塔上和贝妮、贝尔他们说节假日和游乐园的事呢，下面广场骚动了起来。 原来是提亚罗的伯父——博鲁西提·布罗斯特——追到摩杜纳来了。这个老头一路上被无数人使了绊子，也没有头脑清醒点、放弃追捕自己的侄子兼弟子，反而是怒火更甚，气得失了智。好巧不巧，刚好在今天婚礼赶上了进城。此刻正在广场上一边搓着大火球，一边喊着“我绝对不会认可这门婚事”……大有要炸了广场的架势。 今天这儿人太多了，起初都没人发现博鲁西提搓火球，等到火球越来越大，才被人注意到。 过往奥汀帝国的魔法师们都傲气得很，说句 分卷阅读12 横行霸道也不为过，好在他们也喜欢装清高，不太经常跟别人计较些“小事”掉份儿，别人也不敢轻易冒犯。然而就是如此，也有法师在其他城市造成大量伤亡损失的事件，没一个领主敢追究。 这种事情，皇室肯定是站在魔法师这边的，建国以来都是这么捧着魔法师的。非法师的贵族，几乎没谁跟法师们关系要好到亲密的地步，皆是敬而远之。不得不说当年决定力捧法师的开国皇帝，是不是打着制衡的心理，故意造成这一传统现状。 你看，博鲁西提在帝都炸掉大礼堂，都不会有人去抓捕他、追究他的责任，更别说和他要什么损失补偿了，他还能大张旗鼓地走出城去抓捕自己的侄子。 摩杜纳就不同了，因为魔法师众多，所以苏阳非常严格细致地规定了城内魔法的使用规则，其中就有禁止在魔法专用训练场以外的地方，使用大规模攻击魔法的条例。防的就是魔法师与他人间产生争执，火气上头了用些杀伤魔法，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苏阳立威一向都立得狠，杀鸡儆猴一茬一茬地来，规矩定下了，几乎没人敢在她的地盘犯事儿。法师再生气，别人劝两句，想起这里的领主是谁，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总归是按着摩杜纳的规矩，以起诉方式解决争执。实在咽不下气想动武，也是可以申请决斗的。 偏偏博鲁西提年老顽固，大抵火系法师脾气都暴躁，他过了几十年被人敬着捧着的生活，就算苏阳当初在神断决斗里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此时也因为继承人的“叛逆”，气得啥也想不起来了。 城卫队的人看着那大火球，头都大了，人群一开始骚动，他们就大声喊着让大家有序撤离，害怕严重的踩踏事件发生。 不过今天这日子并不差，广场上来围观婚礼的不只是普通民众，还有不少法师。博鲁西提的大火球已成型，这会儿也不可能打晕他制止魔法，他要是昏过去，大火球就直接落下了。法师们各自找到了组织，魔法师一组、元素召唤师一组，开始吟唱起防御魔法，以期能笼罩大广场。 这状况，哪怕苏阳不出面，也不会造成过于严重的伤亡。就是仍然会有损害…… 民众们见到法师们吟唱，心立马定了，也没有像城卫队担忧的那样发生踩踏事件，蜂拥着想要逃离广场。而是安定地对着苏阳的雕像祈祷起来。 这景观……在别处可见不着。 大概两百年前，亡灵法师攻城的时候，谁也逃不过了，才会有普通平民众志成城地向光明神祈祷的景象吧。往常，平民可没有教会派的法师那么虔诚，遭遇这种恐怖袭击，肯定是作鸟兽散，自顾自逃命。 只是摩杜纳太特殊了，领主是国家首屈一指的大魔法师不说，年龄还特别小，看着就让人感觉她和凡人不一样。尤其是这一年多来的领地建设，增添的各种魔法防御工程，甚至许多日常化的魔法道具也走进了家家户户，哪怕是帝都来的人，到了摩杜纳也像是乡巴佬进城。 然后就是领主的直属部队中，不知道从谁开始，流行起随身携带领主的人像，早上起来祈祷一遍，晚上睡觉祈祷一遍，感谢领主带来的美好生活。要做什么重要事情了，也会祈祷一遍，祈求事情顺利。这种行为模式特别像教会派法师的作风，不过祈祷对象换了一下而已。 上行下效，莫名就在摩杜纳流行起来，特别是领主的大雕像做好了之后，更是如此，领主成了领民们的精神寄托。 苏阳明明不想在自己的领地宣扬“有神论”，不想任何宗教在领地内发展起来，但她的领民却自发组建了个“领主教”（其实大家都没有明确意识到自己的宗教行为，就是怀揣着希望这样的生活长久持续下去的美好愿望，求个安心），搞得全城皆教众的样子。连外来者，或是来找伙计讨生活的人，或是旅□□商的人，到了这地方也会意思意思跟着居民这么干，便于融入这里。 外面都称呼摩杜纳为“天堂之都”，摩杜纳的领民也是与有荣焉。他们对自家领主的虔诚度，不是别的城市能比的。 现今突发这种自己束手无策的状况，自然而然就开始向领主祈祷了。他们总觉得，领主肯定能听到自己的呼唤，过来保护众人。 苏阳趴在塔顶的围墙上看了看，她的水镜魔法起到了望远镜的作用，下面的场景一清二楚。确定摩杜纳的法师们赶不上施展完防御魔法，便决定自己出手了。 虽然她是很想顺势而为，让博鲁西提将那个让她感到羞耻的雕像给炸了，但把她的领民和大广场给炸了可不行。事后的抚恤金、重建费，让苏阳想想都心疼。 不过……在苏阳要动手之前，系统先一步给出了反应。 【检测到信徒召请，是否降临——A、是；B、否。】 这……应该是系统的“神降模式”吧？几年过去，苏阳也就遇到过一次，而且系统当时的叙述内容和现在的也不是完全一样，她记得那会儿系统说的是“检测到灵魂召唤”……结果就是召唤者献祭了自己的灵魂。 苏阳犹豫了一下，选了A。 “信徒召请”……应该 分卷阅读13 不会像“灵魂召唤”那样，把自己的灵魂给献祭掉吧。 系统虽说一向神神秘秘没头没尾突然出现，但叙述用的措辞，在事后看来还是比较精准的。而且苏阳真的很想很想知道，这不同的神降模式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她自认不是个嗜杀的人，一切要人命的手段，都是用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牺牲自己的领民。 但……领民的生命，比不上她脱离系统掌控的“一小步”，哪怕只是一点点信息。 反正若她选了B，大概率就是系统禁止她出手，然后任由广场上的博鲁西提造成伤亡。 做完选择，苏阳在系统的操控下，与贝妮一块骑上了贝尔，一个俯冲，他们就赶到广场的正上方了。她凝神感受着系统的指引，世界仿佛成了一个庞大的信息库，所有的物体在她眼中，都成了各自的信息集合体，不过一息的时间，她便解构了博鲁西提搓出来的大火球，轻轻拨动手指，让一场灾难悄无声息地消弭了。 好神奇的感觉……确实与当初的“灵魂召唤”完全不同。 即使系统解除了控制，这种奇特的感受依旧停留在了苏阳的体内。 这就是……神的视野吗？ 贝妮软绵绵地贴在苏阳的身后，叹谓道：“好舒服呀。” 贝尔也是畅快地长吟了一声，几乎响彻整个摩杜纳。 苏阳回过神，她看到了有光凝聚而来，笼罩了自己，还有与自己最近的贝妮、贝尔。 法师们大多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那个越来越大的大火球，咋就说没就没了呢？ 倒是普通平民没太多想法，抬头见到骑在龙背上的领主，就大声欢呼起来了。许是背对太阳的逆光效果，大家都觉得领主仿佛在发光。 苏阳落到地面的时候，她身上的异变已经结束。 博鲁西提和他的随从们已经被城卫兵制住。人们自发地让出一片空地，想看看领主大人如何处置这个外来的法师。 至于其他法师，也没有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们心里都在胆寒苏阳轻易消除魔法的行为，特别想知道原理，除了说不出的恐惧外，还有点小激动。毕竟……魔法界公认的，这人可代表着魔法领域的巅峰，以前从来没人能看到巅峰是如何的，现在看看她就知道了。 提亚罗满脸痛苦地走来，跪在苏阳的面前，道：“万分抱歉，茵蒂克丝大人……是我……是我带来了这一场麻烦，差点害到无辜的人。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恳请您……宽恕我的伯父……” 他的新婚妻子倒没那么多责任感，提着裙子跑了过来，一把将提亚罗给提了起来，愤愤道：“你道什么歉，这事怎么看都是你伯父的错，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似的任性！妨碍别人谈恋爱是要被马踢死的！就合该让他吃点苦头！！” “佳娜！！” 苏阳古怪地看了一眼佳娜，“妨碍别人谈恋爱会被马踢死”，怎么这么耳熟？ 另一边，被抓着的博鲁西提倒是想梗着脖子说点狠话，但他看到苏阳本人后，终于冷静了下来，神断决斗时承受的痛苦一一浮现，竟是抖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下来。不过狠话，是不会说了，也不敢说。 苏阳看向眼城卫队的队长，他立刻明了地上前，大声道：“博鲁西提·布罗斯特，以违反魔法使用条例第十三条，城内安全保护法第七十一条和第八十六条的罪名，将你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必将受到惩罚！” 这台词格式可不是苏阳指定的，貌似下属们开始公办了之后，就自发定制了这样的官方说辞。 苏阳微笑了一下，对提亚罗说道：“你伯父的罪名，会由检察官提出告诉，你可以作为直系亲属，去律师事务所自行选择辩护律师，也可以等审判所分配辩护律师。别担心，他没有造成太大损失，所以不会判得很严重，顶多一段时间义务劳动罢了。”至于这“一段时间”是多久，就不太好说了，可能几个月，可能三五年…… 广场上这么多人，但在苏阳说话的时候都安静得很，大家也是看了好一场热闹。 苏阳坐回了贝尔身上，扩大声效对所有人说：“我茵蒂克丝·冯仑以家族名义起誓，向所有人保证，我所发表的论文，必然是以真实为准。其中，法师与任何人恋爱、结婚，都不会影响自身职阶，春宵苦短，请各位放心大胆地去恋爱吧！我决定将今天选为摩杜纳的恋人节，以此祝福提亚罗·布罗斯特与佳娜，这对勇于为爱拼搏的恋人！” 她话音落下，广场上就响起了欢呼声。 这是摩杜纳的第一个庆典，而在场所有人都是设立参与者，怎么可能不激动！？ 甚至有些个年轻法师，终于忍不住情感的克制，将目光放向了意中人身上，悄悄牵起了对方的手。他们会关注一对不认识的情侣结婚，不外乎是因为自己也很想结婚，但没有勇气。 只要是个正常人，身心没什么毛病的话，总归会有性方面的生理需求，与感情方面的心理需求。特别是年轻人，要他们彻底泯灭 分卷阅读14 身心的这两方面需求，都需要度过一段漫长孤独痛苦的时间。感情需求还好说，投注到元素之神、元素精灵等信仰上，时间久了也看开了。但生理需求……那是真的没办法了。 然而这种不正常、不自然的魔法修行方式，却在过去，被所有人认可为伟大、圣洁。 说实话，苏阳在了解过以前法师们如何处理自己这方面的自然反应后，几度怀疑男性法师可能憋得太狠，年纪大点的都性功能障碍了……女性法师也是一个个面如苦瓜的老修女，脾气阴狠古怪。 尤其好多人还觉得法师天生如此孤高冷漠……这根本不是法师们的特性好吗！？都怪错误的魔法认知！妨碍法师们的身心健康不说，还有碍法师们的正面形象！ 反正，苏阳早就下定决心，要将那些让她觉得不舒服、不爽快的魔法认知，一一给扭转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埋伏笔已经不算伏笔，太明显了，你们都猜到大部分的真相了吧？ 从《哲学》初期就一直在酝酿，不过我知道你们一定猜不中最关键的部分，嘻嘻。 暗搓搓看着你们猜中一部分，但没猜对全部的样子，暗爽不已！贼刺激！ 第9章 章之八 关于领主将12月12日设立为恋人节一事，很快便通过城市广播通传到整个摩杜纳，城内各处布告栏上也张贴了此公告。 同时，政府部门的员工，除了必要的城卫兵与医院的一些医护人员，其余统统放假，不放假的人则是领双倍薪水，明年的这天轮换其他人。 临时会议商谈恋人节具体事项的时候，苏阳手底下被压榨了许久的官员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审判所今日安排了审判的官员捶胸顿足，其他能将工作挪后一日的官员，则是难得失态地欢呼了一下。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些人甭管是谁送来的，背后站着的是哪些势力，自来到摩杜纳后，不安分的都被苏阳砍了，剩下的人表面上似乎当个官儿风光无限，实际上却堪比苦力。平民还有个双休日呢，他们双休日也时常要加班，苏阳竭尽所能地压榨着这些人，让他们无暇关注其他事。 眼看着在自己的辛勤劳作下，摩杜纳的发展蓬勃向上，还因为领主的扶持，丰富了许多娱乐行业，然而平民们都享受过了，他们却没有，说出去谁信？在别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好东西，肯定是贵族官员先享受啊！ 这场临时会议只开了十五分钟，也就是领主交代了一下节日放假的规则，身兼宣发部职务的官员记录好，就派下面的人去通知全城了。 不能放假的人愁眉苦脸，可以放假的人暗搓搓想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玩，先头听同僚说城里来了一个马戏团，似乎很有意思，不过剧院之前就在公演的一场歌舞剧也很想看，不知道现在买票还来不来得及……嗯，回家泡个澡睡大觉也挺不错的。 临解散前，苏阳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们知道‘妨碍别人谈恋爱要被马踢死’的这句话吗？” 一个官员回道：“听说过，这是平民间流传的俚语。”换了以前的上司，他大概还会加一句“粗俗不堪”的评价，不过现在的上司并不喜欢官员贬低平民，便没有说。 苏阳问出这种问题不奇怪，毕竟今天设立了“恋人节”，在哪个平民那里听到这句话，挺正常的。她以前没听说过就更不奇怪了，谁会在大贵族的小姐面前说这种粗俗的话？ “诶……是最近流传出来的，还是以前就有的？”苏阳看上去很感兴趣。 为她这态度，本赶着离开的官员们留了下来，格云瑟回道：“这种俚语都流传很久了吧，平时也没太注意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其他人的回答亦是差不多，感觉一时半会儿问不出出处，苏阳便暂时将这个问题放下，挥散他们了。不过大多数官员都上了心，见她感兴趣，准备有空去查一下平民间流行的俚语。 苏阳在上流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难讨好”，任何想要和她攀关系的人都找不出什么门路，毕竟她对珠宝华服不感兴趣（她自己刻印符文做出来的装饰、衣物堪称全国最佳）；对什么传奇法师的笔记、手札也不感兴趣（她自己已经是近几百年来所有法师的巅峰了）；对奴隶之类就更不感冒了（抓什么特殊种族的奴隶送到她面前，送礼的人可能会被她直接砍了）。 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找不出喜好去讨好的人，叫无数贵族们苦恼不已。 她有权有势有武力，还特别年轻，讨厌她的人不计其数，但想要和她搞好交情的人更多。尤其是她的下属们，本来下属讨好上司就是理所当然，偏偏离她这么近，却找不到正确方法。貌似……她就喜欢下属们拼命工作……噫，恐怖。 实际上要苏阳来说，给她送钱就行了，摩杜纳的建设还需要很多钱呢，目前也就堪堪收支平衡，并没有太多盈余。不过这对其他贵族来说是难以理解的，压根没人往这方面想。她对外的形象，就是视金钱如粪土，不在意阿堵物的样子。 苏阳自己也没想过会有人挖空心思想要 分卷阅读15 讨好自己，若她知道，肯定就直白地伸手要钱了。 今天本打算趁着空闲，研究下新魔法，不过一会儿魔法师结婚，一会儿家长大闹婚礼现场，一会儿又是商定新的节假日，搞得她也没什么心思干正事了。干脆去书房，拿了画册开始涂鸦，主要还是画点游乐园的预想图，没那么规整，想到什么画什么。 然而今天大概注定事多，下午刚过一半，就有城卫兵急急赶到她的书房，汇报了一件大事。 ——德洛特王国的王太孙来了！ 苏阳听到“德洛特”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大约两年前曾被召唤过去，拯救了一下他国王太孙的事。 还以为往后再也不可能见到了呢。 虽说德洛特王国一直对奥汀帝国虎视眈眈吧，不过这个国家打了这么多次，也没打过奥汀帝国，三十几年前算是终于低头，与帝国签订了“和平友好”的条约。 德洛特的先王一直很想继续打奥汀，不过王太子比较向往和平，苏阳两年前被召唤过去的时候，正是先王死后没多久，德洛特各地开始叛乱的时间点。王太子还没正式登基，就带着大军去平叛，然后临近王都的领主也叛乱，打进了王都。走投无路的太子妃献祭了自己的灵魂，召唤苏阳去保护王太孙。 苏阳砸吧了一下嘴，那是她第一次进行神降模式，效益还行，回来后连贝尔都成功孵化了。记得王太孙后来是被残存的骑士团，送去他外公那里了吧？再后来，苏阳就不太关注德洛特王国的事了。 她的领地往北，是一大片林尔森林，非常大，据传里面住了好些异族。现今在她领地里生活的矮人族、狗头人族、地精族就是从林尔森林逃出来的，按他们的说法，森林里还住着残暴的猪头人族。貌似还有精灵族吧，但其他异族都没有见过他们。 再过去，就是林尔山脉，有几条山间小道可以通往德洛特王国。当年会在这片地区建立城市，防备的就是德洛特王国。不过要想从这里进攻奥汀帝国，是非常困难的。山路不好走不说，还要穿越危险的森林，时间久了，德洛特也不曾从这里进攻过，奥汀帝国便也不太在意林尔平原一带的戒备线了。 不知道德洛特王国的王太孙来干嘛，现今两国还算是“友好关系”，苏阳也不好二话不说将人抓起来，总之，先当“外国贵客”招待吧。 莫莉听到消息后，暂且放下了手头工作，特地赶回领主府，给苏阳换了身衣服，准备接待王太孙一行人的事宜。 苏阳倒不怕自己被王太孙认出来，毕竟她被召唤过去的时候，身上催熟药剂的效力还没结束，所以是成年人的外貌，现在的她还在幼女范畴里呢（十岁）。 准备妥当，刚进会客室，苏阳便见到了王太孙——奥提斯·德罗西亚，让她意外的是，王太孙的同行者中，竟然还有巴比伦商会的李德斯。 李德斯是苏阳在兰姆斯结交的商人，她在兰姆斯的那段时间，收购材料、贩卖成品，都是李德斯代理，不过离开后就没再见过他了。两年时间，让这个胖胖的商人稍微“消瘦”沧桑了一些外，并无太大变化，脸还是那么圆，肚子还是那么挺…… 见到苏阳，在场的客人们面色各异，李德斯早有准备，虽然他知道的茵蒂克丝大人是个成年人，不过后来又听说是个幼女，多方打探，李德斯认为这大概是魔法师的神奇魔法造成的效果，非常轻易便接受了年龄变化的设定…… “初次见面，奥提斯殿下，我是此地的领主茵蒂克丝·冯仑。”苏阳微微行了一下礼，没有大拜。以她的家世，对待实力不如帝国的他国王太孙，这点程度的礼仪就足够了。也不用好奇她怎么认出哪个是王太孙的，这里够得上年纪的只有奥提斯一人。 现年七岁的奥提斯不比两年前长大多少，但是应对很成熟，他见到苏阳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便压下了疑惑的神情，得体回应了。 “突然来访，非常抱歉。我国现今大乱，想必您也有所耳闻。我们不得已逃出了祖国，希望能得到奥汀帝国的帮助，我身边的护卫有数人身受重伤，可以让我们在此地稍作休整吗？待护卫们养好伤，我们便会启程去帝国首都觐见贵国的皇帝陛下。” 即使在见面之前，奥提斯已经整顿过了，但仍然很狼狈。他也受着伤，没说太多场面话，直接就告知了目的。 “当然可以。”苏阳很官方地微笑了一下，她不想惹麻烦，自然愿意将烫手山芋送出去，就让康纳理维士烦恼吧，“各位养伤期间，请在此地安心歇息吧。” 奥提斯点点头，立马就有领主府的佣人过来接引他去休息，他那边伤势比较严重的几个护卫，在刚进城的时候就送进医院了。 离去前，奥提斯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苏阳，忍不住问道：“冯仑阁下……您家中是否有年长的姐妹？” “没有，我就是家中长女。” 奥提斯失落道：“是我冒昧了。” 跟随奥提斯的其他护卫，除了一个让苏阳感受到奇怪气息的家伙外，看着应该都是德洛特的正规骑士，在他们离去后 分卷阅读16 ，就李德斯留了下来。 李德斯数年不见苏阳，也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道：“好久不见，茵蒂克丝大人。” 苏阳显然是记得的，她点点头问：“你怎么和德洛特的人扯上一起了？” 李德斯满脸苦笑，回道：“之前您在兰姆斯的时候，不是很在意德洛特王国的情况吗……在下便借着生意之便，想多探得些情报。不过没想到德洛特的叛乱那么严重，使得在下被困在当地一年多，后来好不容易遇见了准备逃离德洛特的王太孙一行人，便和他们同行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奥汀人的身份，恐怕还不一定能跟着回来呢。 Emmmm……苏阳想起来，她貌似确实问过李德斯这方面的消息。好吧，这锅她接了。 “那你来和我说说吧，德洛特王国叛乱两年了，还没消停？” 第10章 章之九 李德斯在德洛特王国被困一年有余，能在那种乱象中回来，自然是消息灵通的。当初他们商会的人遭遇德洛特的叛军袭击，物资基本被抢完，人也死了很多，活着的四处逃散找不着踪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借着苏阳给他的魔法道具，李德斯这胖胖的身躯才能苟住性命（他根本跑不快）。好在他大部分金钱都是放在空间戒指中，靠那笔钱周转，在德洛特存活一年多，还联系上了准备逃离德洛特王国的王太孙一行人。 空间戒指不是苏阳制作的，而是李德斯自己在其他地方拍卖到的“普通道具”，没那么逆天的大内存，不过也够放不少财物什么的。让他在叛军袭击中保住性命的道具，倒是苏阳亲手制作的，不算成品，当初苏阳知道他要去德洛特做生意，念着他给自己探查消息一事，就随手送了件半成品，效果相当于一次性的迷彩装置，可以让持有者与身周环境融为一体，效果大约两三个小时，但不能移动，动了就失效了。 现在苏阳已经开发出更好的迷彩装置，作为军备品，目前只有摩杜纳和帝都军队装备上，也不可能再随手送人。这点先不详提。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商人生存能力贼强，只要有资金在手，哪里都能做起生意来。李德斯虽然货没了，钱却还在，就着那笔钱在德洛特倒买倒卖，竟和那边的地下势力搭上了关系，甚至讨了个小头目的妹妹当老婆……当然，李德斯本人的能力也不可小觑。 本来他们巴比伦商会，就是想趁着德洛特内乱，去大赚一笔的，虽说那会儿粮草铁器之类的战略物资，帝国边境已经禁止通行了，起码还有不少其他消耗品能卖，内乱正是涨价的好时机呢。 就算苏阳没有委托李德斯去探查消息，李德斯自己也要去赚钱的，他在苏阳面前说得好像自己全是为了她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就是想和大佬攀攀交情。显然苏阳也愿意承这份情（接了锅）。 李德斯在帝国内的妻子早年就去世了，算不上重婚，但毕竟是娶了个他国女子，身份还不那么干净，他本想隐瞒下来的，然而苏阳沉默不语听他说的时候，总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完全看透，面对着伟大的魔法师大人，他不敢撒谎隐瞒，巨细无遗地交代了自己所有的情况。 说着，还不时偷瞄苏阳，怕引起她的反感，着重说了自己为取信地下势力的无奈。 苏阳么……其实对李德斯的事不感兴趣，不过对方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了，她便也听着。李德斯说完自己的经历，这才开始说德洛特王国的内乱详情。 “您还记得德洛特王国的内乱，始于马斯洛鲁和巴罗西这两个家族对吧。当时在下和您说，罗伊家族的领地被他们吞并，罗伊少主带着几千人投靠了莱安二世，而那位王太子殿下大概是想登基前立威，带着大军和罗伊家的人去平叛了。” 到这里，苏阳都知道，以前李德斯就说过。她还知道昆特鲁家族也反叛了，攻占王都，不过她被召唤过去后，解决掉了昆特鲁家族的士兵。 李德斯见苏阳点头，便继续道：“嗨呀，让人没想到的是，莱安二世去平叛没多久，就被罗伊家的少主捅刀子，听说是当场死亡吧。” “啊？”苏阳挑眉，这莱安二世活着的时候，就没啥英明神武的好名声，没想到死得也这么窝囊。 “具体原因，在下不是很清楚，有传言说是马斯洛鲁和巴罗西的人，以罗伊家的直系为要挟，逼迫罗伊少主做的，也有传言是说罗伊少主无法接受莱安二世平叛的策略，起了冲突，争执间一时失手杀了那王太子。” “总之，王太子一死，他带去平叛的军队沦陷也就是时间问题，不出四五天就被打散了，那之后反叛的贵族更是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等等。”苏阳打断了李德斯的叙述，问：“王太子死亡的事情，没有被隐瞒起来吗？他一死，叛军就知道了？”王太子的军队里肯定有其他将军，为了稳住军心，王太子的死难道不是该能瞒多久瞒多久吗？ 李德斯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应该是的吧……在下那会儿远在奥博德堡，王太子死亡和军队被打散的消息，是一块传 分卷阅读17 来的，具体时间差不太清楚。” 苏阳沉思了会儿，李德斯下意识也觉得这事有蹊跷，不过和他关系不大，所以那时候他也没怎么仔细探查，现在看苏阳很在意的样子，有点后悔没有查清楚。 “你继续说。” 李德斯应道：“德洛特王国没有反叛王室的领主，大概也就奥博德堡的西伯兰特了，那是王太孙的外祖家……啊对了，王太子的消息没传来之前，王都附近的昆特鲁家族也叛乱了，不过只一晚上的时间，他们家的军队就被灭了……听说是太子妃用生命为代价，召唤了救国圣女下凡，保护了王太孙。” “救国……圣女？”苏阳的神情有些微妙，李德斯说的这个“救国圣女”，大概就是她本人了……不过那时候她稀里糊涂展开了“神降模式”，也不知道自己被召唤过去的身份是什么。 “这个你详细和我说说，德洛特的救国圣女是怎么一回事？” 李德斯咽了咽唾沫，他大概也觉得那传闻骇人听闻，带着些许敬畏说道：“听说那位圣女大人一晚上的时间，坑杀了昆特鲁家的三万士兵，所有魔法师在她面前都使用不了魔法……” “不是。”苏阳又一次面无表情地打断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被召唤出来的‘圣女’，我问的是‘救国圣女’有什么典故，为什么太子妃走投无路了会选择召唤‘圣女’，难道不是该召唤神之类的吗？”就算是召唤恶魔也比什么圣女常见呀。 李德斯知道的消息杂七杂八不少，但要问他更精准更具体更富含内幕的消息，他在德洛特作为一介外国商人也探查不到太多。若让他在那边经营得久一些，靠着地下势力的关系，应该可以探得更多情报吧。不过搭上王太孙这条线后，一心想要回国的李德斯，立马收拾东西跟着走了。对那边的老婆说法是出来做生意寻新出路，以此脱身……有点渣诶。 苏阳的这个问题他倒是能滔滔不绝回答很多，“救国圣女”拯救了王太孙一事传遍德洛特全国，圣女过去的传奇事迹也被人们重新提起。本来在德洛特王国，“救国圣女”就相当于是孩童们的床头故事，从小听到大，人人都能说上两段。 “据传，圣女是来自异界的女武神，大约五十多年前，德洛特王国快被咱们帝国灭掉的时候，数位王国大魔法师献祭自己的生命，打开了异界的大门，将圣女召唤了过来，然后圣女统御德洛特的军队，收复了被帝国占领的领土。” “而且那位圣女不只是个人武力强大，会领兵，连城邦治理也很有一手。现在德洛特那种每城都驻守魔法师的传统，就是圣女建立起来的体系。因为那会儿德洛特和我们帝国打得不可开交，整个王国都陷在战火之中，需要魔法师的战力来加强城市防御。德洛特王国战后恢复得那么快，也是多亏了圣女。” 德洛特王国的魔法师和奥汀帝国的魔法师有个很大的区别，他们不是生而高贵，没有被自己的国家捧上很高的地位，也不会每人都授予贵族称号。想要出头，基本就是依附在各个领主身边，为领主服务。 优点很明显，德洛特不像奥汀这样，担心魔法师集团插手王权，他们的魔法师没啥集中势力，就一个游离在国家权力之外的元素教会。缺点也很明显，魔法师为各自的领主服务，领主要是反叛了，魔法师也是站在自家领主这边的。当然，德洛特的王室肯定也有培养属于自己的魔法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苏阳被召唤过去的时候一个王室魔法师也不在……难道全被王太子领出去平乱了？ 苏阳思索间，李德斯依旧说着各种圣女的传奇，“那位救国圣女的年龄仿佛不会增长一般，几十年如一日的少女外表，还是不死之身。听说在某一场战役中，圣女被数十个高阶战士围杀，十多把利刃都穿透了她的身体，她也没死，杀光了敌人后，淡然拔出了利刃，身上的伤口就愈合了。” “嗯？真的吗？难道就没人怀疑她是什么亡灵生物吗？”这就很神奇了。 李德斯摇摇头回道：“没有，因为圣女自己就会神圣魔法，不可能是亡灵生物。”遭遇两百年前的亡灵灾害之后，是个人都知道亡灵生物被光元素排斥，无法使用任何光系魔法，更别说光系魔法中的高阶法术“神圣魔法”了。 “按德洛特人的说法，圣女厌恶战争，否则带领王国灭了奥汀也是可以的。”李德斯小心瞧着苏阳的脸色，对德洛特人的说法嗤之以鼻，“在下承认那位圣女大概真的很厉害吧，不过我们大帝国也不是吃素的，圣女能收复德洛特的城邦已是极限，其他？就他们妄想中办得到吧。” “那场战争打了二十多年呢，圣女降临后也打了有十年吧？收复完德洛特的领土，圣女就不想继续打了，德洛特当时的国王是莱安一世，我国与德洛特签订和平条约，也是圣女一手促成的。听说那会儿先帝想要留他们王太子莱安二世做质子，圣女坚决反对，强硬地将来作为使者代表的王太子带了回去……确认战争彻底结束后，圣女就销声匿迹了，比较普遍的说法是圣女去了神之国度，作为德洛特的守护神，在天上看顾着德洛特王国。若德洛特遭遇大灾，圣女会再一次 分卷阅读18 降临人间。” 苏阳平静地听着李德斯对那位“救国圣女”的叙述，心中有了几个猜测。 首先，这个所谓的“救国圣女”大概率是穿越者，苏阳前世各种RPG游戏里常见的套路，就是主角被召唤到异界成为勇者拯救世界。“救国圣女”与此类似。只是不知道圣女有没有和她一样的脑内系统，是不是系统说过的“敌对候补者”，现今是否仍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着……也有可能已经回了自己的世界？ 其次，圣女大概就是夏多布里昂的初恋“女武神”吧……微妙。 最后，这世界真是快被穿烂了……苏阳记得她当初和苏承祖对战时，见到过的“世界全貌”，包裹整个星球的光幕上全是一个个小孔，那会儿她就感觉是被穿出来的“孔”……嗯，她自己也打了个“孔”，将苏承祖扔出了这个世界。 因为“救国圣女”疑似和系统有关，苏阳顿时失去了兴趣，反正若是那劳什子“敌对候补者”，早晚会和她对上的，可以先放一边。 “你继续说说德洛特的现状吧。” 李德斯一顿，放下圣女的传奇故事，再说回德洛特。 为什么德洛特的战乱这么久没有平息……原来，苏阳被召唤过去那会儿，虽然立了一下威，让王太孙顺利抵达了自己的外祖领地，但因为其他人长久没见到“圣女”再现身，探查到“圣女已经回了天上”，便又开始作妖。 有些领主打着“防止西伯兰特囚禁王太孙以此执掌大权”的名义，要求西伯兰特家族交出王太孙，而西伯兰特的家主当然不可能将外孙交出来，所以便打了起来。老人家也是硬气，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强撑了一年，后来眼看着奥博德堡即将被攻破，就悄悄将王太孙“偷渡”出来，让他到奥汀帝国求助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再召唤一次圣女……苏阳不太清楚原因，但她也乐得轻松，不用突然被召唤到他国去“打工”。 第11章 章之十 大致了解过德洛特王国的情况后，苏阳又问了一下王太孙奥提斯身边的护卫是些什么人。除开身受重伤进医院躺着的护卫，刚才苏阳都照过一面了，其中有一人的气息很特殊，引起了她的注意。 因为奥提斯姑且算是“偷渡”来的奥汀，自然不可能带上很多人随行，跟着他的皆是少数精英，其中还有两个六阶战士，相当牛逼。李德斯作为额外跟过来的奥汀商人，也就自带了两个护卫，不过李德斯的护卫水平很一般，翻山越岭的时候遭遇魔兽袭击，途中不治身亡了。 说来，李德斯能成功搭上奥提斯这条线回来，还是借着苏阳的名号，摩杜纳的商品太过有名，不只是奥汀全国都有了解，连他国也听说过名声。可以合法流通的商品价格合理，品质有保障，与别处的商品相比，大家肯定是更愿意购买摩杜纳的商品。尤其是药剂之类的，在战乱的德洛特王国大受欢迎。 还有一些在边境禁止流出的商品，在德洛特的黑市卖得非常好，正因为数量稀少，哪怕价格极其昂贵，也有人愿意出钱。 李德斯作为在兰姆斯就和苏阳搭上边的商人，也是因此得到了德洛特地下大佬的赏识，娶了小头目的妹妹之后，有了一席之地。 奥提斯他们想要有奥汀的向导，最好是和奥汀贵族有关系的人，李德斯就是不错的人选。他本是人脉甚广的商人，还为奥汀帝国首席大魔法师代理贩卖过魔法道具，想必深受信任，所以便带上了他这么个“额外的累赘”一块上路。 这一路上比他们预计的还要危险，奥提斯的护卫也有死伤，如今能跟着他来到摩杜纳的，仅有五人。有三人刚到摩杜纳便送进了医院进行急救，还有两人则是那六阶战士，虽然受着伤，但也强撑着和自家王太孙一起见了苏阳，算是给他们的殿下撑场面。 至于最后一个多出来的护卫…… 苏阳问到时，李德斯的脸上带着庆幸回道：“他叫艾斯维尔，并不是奥提斯殿下的护卫，而是路过的游侠，听说是去林尔森林狩猎，刚巧碰上了我们。他真的非常厉害，那时候我们正被大批猪头人族围攻，若不是艾斯维尔突然出现，在下恐怕难以再见到您。” 李德斯满心敬佩地详细描述了一番艾斯维尔的强大，还有他充满正义的善心，不计报酬地为他们护送了一路。 艾斯维尔作为冒险者，对林尔森林非常了解，知道哪里是魔兽的巢穴，也知道哪些草药可以疗伤，还总能找到食物，所以他们后来才能不死人地抵达摩杜纳，重伤者才有机会得到救治。否则路上首先丢弃的，就是那些重伤者了，再往后面，可能像李德斯这样毫无战力的累赘也会被丢下。 苏阳听着，陷入了沉思。 摩杜纳和瑞百威有点像，都是靠近森林的城邦。不过瑞百威那边的永眠之森可能是因为有龙族在（贝妮），长年以来没什么异族敢在那里居住，大多是些魔兽四处活动。为了保护城市与田地的安全，瑞百威对冒险者非常欢迎，那边的冒险者协会发布的任务也很多，时常能见到冒险者小队出入森林。 然 分卷阅读19 而，摩杜纳就不同了，虽说林尔森林也有不少魔兽，但更多的是些异族潜藏在内，加上苏阳自己布置的防御法阵够强，并不是那么需要冒险者去森林清理魔兽。摩杜纳冒险者也挺多的，可他们不是为了多接任务而来，是为了寻求更好的新出路而来——因为领主不计较种族、出身、过去地招募着城卫兵，比起有一顿没一顿的冒险生活，还是有不少人向往平稳日子的。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有哪些冒险者会时常出入异族居住的林尔森林，甚至对那里很了解。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自从残存的矮人族、狗头人族、地精族成为摩杜纳的成员后，苏阳便有意识地控制冒险者需要出入林尔平原的任务，那里面毕竟住着凶残的猪头人族，谁也没见过的神秘精灵族，嗯，还有些其他种族。 目前专注摩杜纳内部发展的苏阳，还不想跟那些异族对上。未免冒险者们接任务后，在不知情的状态下侵犯到他们的领地，从而造成摩杜纳与异族的对立，冒险者协会在她这个领主的示意下，不会发布什么深入林尔森林的任务。 如此一来，李德斯他们在林尔森林内遇见的这个游侠，就相当可疑了…… 若是换了以前在林尔这一带的领主，可能察觉不出问题，不过苏阳对于自己领地的场控力度远超其他领主（基于她的控制欲），连大多数领主们不会插手的冒险者协会，也全在苏阳的监管之下。 确定在李德斯这里得不到更多关于那个艾斯维尔的情报后，苏阳便让他下去休息了。自己则是暗暗上心，命一队侦察兵暗中观察艾斯维尔。 整理了一下李德斯给出的消息，苏阳便通过手机告知康纳理维士了。现在德洛特的王太孙暂时在她的领地作休整，大概要不了多少天，就会启程去帝都。如此，德洛特王国的事情也不用苏阳烦恼了。 倒不是她这个领主消极怠工，前文就提过很多次，林尔这一带虽然有几条路能连通奥汀帝国和德洛特王国，但是太难走了，根本不可能有大军从这里犯境。两国商人甚至不会选这里当做经商路线。 摩杜纳对德洛特王国很难起到有效的监视作用，想派人去德洛特侦查，往后面的林尔森林走，不出几天人就没了，可能连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若非奥提斯那边真的是走投无路，恐怕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穿越林尔山脉和森林来到摩杜纳。 “唔……没想到他们竟是先到了你这里呀……”康纳理维士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想必他很清楚德洛特王国的消息，所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苏阳没兴趣猜皇帝陛下的打算，拿笔写着需要收档的情报，随口道：“等那位王太孙殿下的人养好伤，我会派一队人护送他们回帝都。” 康纳理维士那边似乎笑了一下，说：“说来，夏布罗尔就要举行订婚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就趁着护送奥提斯·德罗西亚的机会，一块回一趟帝都吧。”——这是一个信号，帝都台面下的腥风血雨已经结束了……或者说是暂时结束了。 当初就是康纳理维士让苏阳不用急着回帝都，先搞好自己的领地，为的便是不想让他看好的苗子惹上一身骚。如今尘埃落定，苏阳回来也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苏阳转了一下手中的笔，不太乐意道：“这事我和母亲通过话了，订婚就先不回去参加，等结婚再说。摩杜纳的建设还没完成呢，我打算这两天就开始动工游乐园。”她详细说了一下自己想要的“游乐园”是什么样的。 康纳理维士听完，想着她再怎么成熟，到底还是喜欢玩乐的小孩子，也挺愿意理解她的，然而该回来还是得回来。 见他坚持，苏阳补充了一句：“暗元素研究课的学生们还没出师呢，要出了什么意外，其他人可处理不来，我这边是真的走不开。”苏阳被放养在外，心有点野了，想到回帝都又是一堆麻烦事，就不想回去。 康纳理维士头疼地呻`吟了一声，不满道：“你就不能先别提这事吗？我好不容易才忘掉。”说笑的，怎么可能真的忘记，只是最近实在探查不到更多亡灵法师的踪迹，可以暂时不提。 毕竟是他自己同意苏阳培养暗系法师的，现在也不好说没找到亡灵法师，就不用继续之类的话。往后如何还不知道呢，总要有所准备。 多方面考量下，康纳理维士折中道：“这样吧，德洛特的王太孙先留在你那边照看，反正德洛特的叛军也不可能往摩杜纳打，等你处理好摩杜纳的事项后，再护送人回来……你亲自护送。” 他这个决定也是有点坏心眼儿，本来就打算在奥提斯到了帝都后，先把人晾着，他对于德洛特王国的内耗是乐见其成的，等到他们内部打得差不多了，奥汀帝国再以王太孙求助的名义施加“援手”，德洛特成为奥汀的属国只是时间问题。 当年是有一个“救国圣女”力挽狂澜，虽然德洛特败了，却败得不是那么彻底，所以才让他们后续有力气继续和帝国对着干。康纳理维士打定主意，要让德洛特再起不能，至少几百年内动弹不得。 现在既然苏阳不想回帝 分卷阅读20 都，那就让她烦恼怎么应付那位王太孙，也挺好的。 听出康纳理维士的言下之意，苏阳仗着对方看不见她本人，不爽地龇了一下牙。不过比起回帝都的麻烦，王太孙还是小问题。 “我明白了，一切如您所愿，亲·爱·的皇帝陛下。” 第12章 章之十一 挂了康纳理维士的通讯，苏阳写写画画的，后头再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事件，这事多的一天算是过去了。她懒得再回法师塔，反正回去也没心思继续搞研究，当晚她便难得地睡在了自己的领主府。 一年到头，领主明明一直在自己的领地里，却没在领主府住过几天，说出去谁信？ 第二天一早，就有女仆来询问是否要与奥提斯一块用餐，毕竟按照礼仪，家里来了身份尊贵的客人，头天肯定是要一起用早中晚餐的，之后看情况安排。 虽然奥汀帝国和德洛特王国的文化传统不可能完全一样，但某些贵族间墨守成规的礼仪还是相同的。奥提斯哪怕赶路过来累得半死，也得早上规规矩矩起床，打理得体后与摩杜纳的领主共同用餐，表示尊敬与重视。 而这个时候，这位领主大人还在被窝里呢。 莫莉守在一边，她本意是不想打扰自家大小姐睡懒觉的，不过大小姐难得睡在领主府，可能就是为了早上好起来接待他国王太孙，那她就得负起责任喊大小姐了。 女仆已经将洗漱用品和今日要待客的衣物拿出来整备好，只要苏阳一起床，她们便会过来有序地伺候她洗漱更衣。 苏阳在被窝里蠕动了一下，睡意尚在，迷糊地问了一句今日的行程。 莫莉说了一下王太孙的安排，然后是她今天要去学院上的课时，接着还有工地视察（摩杜纳正在扩建外城），最后是去看顾林尔森林里的催熟田（摩杜纳目前还不能完全自给自足，得靠苏阳的催熟田来维持人们粮食上的富裕）。 说来，如果不是苏阳坚持要在贡献点兑换单上，让领民便宜兑换粮食，顶多大家苦一点，吃得少点差点，也是能活的。这样一来起码她要做的事少些，不那么累。不过苏阳清楚，想要让人们发展其他的东西，最基本的一点便是得吃饱，吃饱了才有心思干其他的，所以在摩杜纳的田地重新开垦到能自给自足之前，她还是得催熟粮食。 这事吧，也不好交给其他木系法师来，对下尚且是保密状态呢。能让她信得过的法师里，没有木系的。 听莫莉说完，苏阳挠了挠头，感觉还挺忙的，那就继续睡会儿吧。 她倒没有彻底放置人家王太孙，想了一下，反正李德斯作为奥汀人，又跟了王太孙一路，应该是有点“战友情”的，就让李德斯作陪好了。接着她又随手指了个女仆，让了解摩杜纳情况的女仆当向导。 被她指上的那个女仆激动得差点没端住水盆，好在她也是莫莉亲自选拔、培训出来的专业人员，很快端庄了自己的表情，半蹲行礼，接下了任命。 莫莉高兴地点点头，她现在要为大小姐做的事情很多，有些事实在没办法亲历而为，对于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人能派上用场很满意。 指派好人，苏阳便继续闷头睡大觉了，打算睡到要上课的时候再起来。 另一边，奥提斯已在餐厅等了好一会儿了。他身后站着的是护卫他的两个六阶战士，他们皮厚肉糙，受的那点伤已经在昨晚治愈完成，就是其他护卫伤好了，还需要再调养几天身体恢复体力。 快半小时过去，也不见摩杜纳的领主现身，护卫之一迪夫比较年轻气盛，有些耐不住性子，不满道：“这里的领主怎么回事？现在还不过来，也太失礼了吧！” 护卫之二查德年纪大，沉稳一些，没有轻易发表意见，但显然心里也是相同的想法。 之前有女仆引他们到座位，没让奥提斯坐主位，考虑到他们现在的身份是逃难到奥汀来求助的，摩杜纳的领主又是奥汀的大贵族，他们的王太孙坐主宾位置也算合理。谁知道主人家让贵客等这么久也不过来开饭，太小瞧他们德洛特了吧！ 又是半晌过去，女仆们终于有条不紊地来上餐了，然而还是不见领主踪影。 奥提斯平静地问道：“冯仑阁下何时会来？” 为他摆好餐盘的女仆得体地回道：“非常抱歉，茵蒂克丝大人今日公务繁忙，无法作陪，德罗西亚殿下请先用餐，您的向导很快便会过来，今日您可以在摩杜纳好好逛一逛。” “喂，我们来这可不是观光的！”等这么久，谁知道领主竟然不出现了，迪夫对着女仆实在客气不起来。 接下来让他更冒火的事情出现了。 姗姗来迟的“向导”……竟然只是个女仆！？后面还跟着不停擦汗的李德斯。 说实话，李德斯是觉得心慌的，他一介商人根本没有资格上桌和贵族一同用餐，昨日只是在领主府住下，就让他深感荣幸了，谁知道今早突然被女仆通知，要让他来给王太孙作陪？吓死人了好吗！ 更可怕的是，来通知他的女仆 分卷阅读21 之一，还是负责当摩杜纳向导的人…… 天哪，但愿王太孙不会在暴怒之下，让护卫将他砍死。 听完莫莉介绍的向导，迪夫克制不住要拔剑了，他和查德的斗气翻涌，李德斯这么个普通人在杀气压迫下早已瘫软在地，做向导的那个女仆也是被激得露出了身上的鳞片——是的，她并非人族，而是蜥蜴兽人。 其他上餐的女仆们，也是一一暴露了自己的兽人形态，戒备起来。 在场只有莫莉面不改色，她前些日子晋级到了七阶，狂化后能有八阶战力，根本不惧两个六阶战士。 稍一释放威压，迪夫和查德就变了脸色。他们没想到一个女仆，竟然有压制住他们的力量！六阶到七阶就是个分水岭，很多人一生都难以跨越六阶水准，这还是个女仆吗！？ 莫莉淡定地抬手，缓缓将迪夫拔出一半的剑给压了回去，微笑道：“各位是来自他国的贵客，我们自当拿出诚意招待，摩杜纳的规矩有别于他处，贵客们不了解也是自然的，不过相信你们住了一段时间后，必定会理解的。” 查德与迪夫对视了一眼，隐忍道：“这就是你们的诚意？”他指向莫莉身后的蜥蜴兽人考雫。 考雫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鳞片隐下，开始自己作为向导的第一次科普：“摩杜纳是禁止种族歧视的城市，请客人注意发言，因为您的问题言行，很有可能让您坐上审判所的被告席。” “够了，查德，迪夫，不要失礼。”奥提斯显得很冷静，没有因为摩杜纳领主这种看似轻视的行为而生气，反而是问起了考雫摩杜纳必须要遵守的一些规则。 考雫侃侃而谈，应对得体，完全看不出是个卑贱粗俗的兽人，用词相当文雅。 查德和迪夫按下杀意后，其他女仆们也收起了自己的种族形态。 莫莉见奥提斯接受了这个向导，便也中途告退了，她还有许多事要忙。李德斯被引入了副宾的席位，战战兢兢坐下，屁股只敢沾一下椅子的边。 本来吧，像是王太孙这种身份的客人，领主就算不是亲自作陪，至少得派领地其他的贵族来，再不济，也得是个官员当陪客。哪有让商人作陪，让女仆当向导的呢？而且不亲自来，肯定得有个“逼不得已”的理由，否则说什么也要放下手头的事情啊！哪像苏阳这样，连个正当理由都不说！ 偏偏苏阳脑子里对于身份阶级不甚在意，感觉自己起码安排人，已经很够意思了。 而且以前就提过，苏阳对于侍女、女仆两种身份不太分，能干到她贴身的活计，她一向是两者混用。像是莫莉，在苏阳成为领主之前，就是女仆的活儿干，侍女的活儿也干（两者区别，指路哲学第一部 章之十六）。她成为领主之后，莫莉要做的事情更多了，在摩杜纳的权限相当大。 基于苏阳的这种用人态度，莫莉在为苏阳筛选培训领主府女仆的时候，也是按着侍女的要求来，所以能在摩杜纳领主府当女仆的人，识文断字礼仪得体是基本，拿起扫帚抹布可以打扫，坐书桌前账本公文也处理得来，提上刀就能砍人……最低等的女仆也是一阶战士，能贴身照顾苏阳的女仆起码三阶。 她都可以组建一个女仆战队了。 被苏阳指名当向导的考雫是四阶战士，在苏阳看来，派个四阶战士给奥提斯当向导，很对得起他们了，她是从能力作为出发点，反倒是种族身份……不在她的考量之内。 另外，让李德斯作陪，是考虑到他们“共患难”的情分，大家一块腥风血雨地闯过来，总比找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作陪要亲切放松吧？ 真不是她瞧不起人，苏阳还觉得自己很体贴了呢。 至于女仆，也不是说莫莉对兽人族有偏好，私心里只选兽人。而是当初摩杜纳刚建成的时候，来了不少奴隶商人，他们一个个被苏阳砍了，解放了不少奴隶，如何安置这些人成了问题，特别是兽人族，那会儿也没什么人族敢用。 刚好领主府缺人，苏阳大笔一挥，让莫莉安排去了。由此，许多刚刚得到自由，无去无从的兽人们，就成了领主府的佣人，接受了莫莉的严格培训，期间有些人被分去当城卫兵，有些人则留了下来（培训成绩最优秀的那一批）。 后来领民们见苏阳如此善待兽人，上行下效，也开始愿意雇佣兽人，所以后头被解救的兽人族，便不用担心去处和生计了。 不过，在他们心里，肯定还是为领主服务最光荣。 考雫能在如此竞争激烈的岗位中脱颖而出，让莫莉安排到苏阳身边，必然是非常优秀的。她不紧不慢地着重说了些许摩杜纳的特色，查德和迪夫站在后面听着，虽然面色仍不好看，但态度缓和了不少。 奥提斯本来没什么心情逛摩杜纳的，只想等着其他护卫休养好就上路去帝都，不过现在听考雫说完，便对摩杜纳产生了好奇，左右也是等这点时间，用完早餐，他就决定去城里逛逛。 第13章 章之十二 奥提斯用过早餐，在领主府的花园内稍微消了一下食，就 分卷阅读22 让考雫带他出来逛街了。同时跟着的，还有赶鸭子上架的作陪李德斯，护卫查德和迪夫，唔，神秘游侠艾斯维尔（他现在的身份也是奥提斯的护卫）。 他们一行人昨天赶来摩杜纳的时候，队伍中有人身受重伤，大家都是狼狈不堪的，根本没有闲情好好看一看这座城市。 不过奥提斯印象很深刻，他们刚到摩杜纳城门口，就有城卫兵上来帮忙了，也没问他们的身份，立马喊了医务人员过来给重伤者进行救治。确定重伤者的情况稳定下来后，才是询问身份，进而是审查身份。 因为奥提斯要见领主，所以审查的环节很严格，他和自己的护卫都被分开问话了。查德和迪夫不愿意离开自己身边，差点和城卫兵起冲突，后来奥提斯制止了他们，配合审查。 时间是花得久了一些，但因为伤者得到救治，奥提斯便不是那么着急。 想到这里，他对考雫问道：“为什么城卫兵一开始问也不问，就立刻救人了呢？万一来者心怀不轨怎么办？” 考雫微笑回道：“摩杜纳的城外有防御结界，若有人在结界内向持有身份牌的人发起攻击，会遭到屏障反弹。救人如救火，茵蒂克丝大人曾经说过，比起因为怀疑而错失无辜的生命，还不如先救了再说。如果来者心怀不轨，治好了就会被扔出摩杜纳，或者监`禁。” 苏阳本人没啥善恶是非观，要下手的时候也挺狠的，但她还是分得清好坏，尤其在她开始学习如何爱护他人之后，对于自己领民的风气引导，肯定是向善引，有利于城市发展和她的统治稳固。 摩杜纳的防御结界设置了好几个层次等级，相当耗费魔力，特别是反弹屏障这一系统，要二十四小时开启的话，除非苏阳本人支撑结界，否则根本无法笼罩全城，所以苏阳只开启了城门口这一块的反弹屏障，靠阵眼集聚空气中游散的自然魔力即可。 现在这种和平时期，把守好关卡，城内其实是没有这种反弹屏障的，所以当初博鲁西提进城之后使用攻击魔法，便可能造成伤亡。 总的来说，防御结界并非万能的存在，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另外身份牌也有防御优先级，唔，这些事可以不用告知他国王太孙。 “原来如此……”奥提斯沉吟着看向四周。 摩杜纳是一座新兴城市，从一片经受叛乱战火侵蚀的废墟上建立起来，也不过是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吧，却已经完全看不到战火侵扰过的痕迹，每个居民的脸上都洋溢着对生活的喜悦。 走在摩杜纳的街道上，总能听到人们大声谈论着什么，精神气实足，有步履匆匆赶着上工的人，也有像奥提斯这样只是单纯出来逛街的人。他们不管匆忙与否，皆是抬头挺胸地活着，充满自信和干劲。 摩杜纳是没有所谓的“贫民窟”的，路上也见不到乞讨者。若有人在路上行乞，很快便会被城卫兵带走。 听向导考雫说到这里的时候，奥提斯又好奇地问道：“是因为影响到城市美观吗？被带走的人是关起来了？会被处刑还是会被送去当奴隶？” 在其他城市里，城卫兵带走乞讨者的情况并不少见，奥提斯哪怕没亲眼所见，也有过耳闻，这类人简直就是免费奴隶，放在城市里也没什么用处，领主想起来要清理了，一抓一大把——领民皆是领主的财产，别说是无业游民了，就是有正当工作和生活的人，领主想要人手干嘛的时候，也是随便抓的。 考雫摇着头笑道：“摩杜纳是不会有奴隶的，带走乞讨者也不是因为觉得他影响美观，而是为了给他一个好好活着的机会。” 见奥提斯仍然不解的样子，考雫也明白外来人不懂自家领主大人的思路，详细解释了一下：“摩杜纳接受任何人来居住，只要遵守规则即可，哪怕你身无分文来到摩杜纳也不要紧，市政府有援助窗口，谁都可以去申请，只要符合条件，摩杜纳会给来人至少有三个月时间的临时住所和物资，这三个月完全可以支撑来人找到工作。” “摩杜纳的工作可不只有民间组织，万一私人的商铺、饭店、工厂等等不收，还有市政府招募的工人，要求很低，哪怕什么都不会，只要有力气搬个砖，总归可以糊口。至于身体不好的人，也有轻便点的活儿。生病、受伤医院会提供免费的治疗，直到身体恢复，可以正常工作为止。” “啊对了，我们摩杜纳还提供免费的短期培训，就是三个月的时间里，基本想学什么都可以，不用学费，期间会有老师给予指导，哪怕选了不适合自己的科目，也能在指导下改变，寻找到适合自己学习的东西。” “当然啦，这世上总归会有那么一些无药可救的家伙，想要天上掉馅饼，不肯好好工作。这类人会被强制工作，不过请别误会，不是让他们承担重劳役不给酬劳，虽说是被强制工作，但做多少会给多少报酬，久而久之，体会到工作的快乐后，就算不被监管，也能正常工作和生活。”至于永远也不能好好工作的家伙，大概就是永远被监管下去吧。 不肯前进，便强行牵着、拉着前进，就算无法过上不劳而获的生活，至少 分卷阅读23 也能得到公平公正的普通生活。 听考雫说完，不只是奥提斯、查德、迪夫这三个外国人，连身为奥汀本国人的李德斯和艾斯维尔（？），都是目瞪口呆。 哪家领主这么财大气粗啊，这别说是爱护领民了，根本就是把所有人当自家孩子养育，手把手教他们生存，给他们找出路。 最让人震惊的是，这许多优待不仅仅针对人族，连其他种族也笼括在内。 异族的数量还是少于人族的，尤其兽人走在大街上，也不会专门露出自己的种族特质来。不过除了兽人，其他异族的非人特征比较明显，遮盖不住。 考雫领着奥提斯一行人去了很多地方，学院和工地的异族看着最多，他们见到考雫就会快乐地打招呼，明明完全不认识考雫，只因她身上穿着领主府的女仆制服，胸前别着代表冯仑家族的银制徽章，就敢毫不怕人地上来搭话。 那些奇特的异族，奥提斯都是第一次见到。 要是对一个完全不清楚奥汀国情的人说，摩杜纳就是奥汀的帝都，恐怕都会有人相信吧，就是占地面积小了一点。 奥提斯忍不住看向李德斯，问他：“奥汀帝国的城市……都是这样的吗？”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为了掩饰住自己的胆寒，悄悄握紧了双拳。 李德斯连忙摆手，回道：“没有没有，在下以活了三十六年的人生保证，摩杜纳绝对是特殊的。” ——该说，是这里的领主太特殊了，她的做法让人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管那么多？平民总归是一茬一茬地生长着，死不完的，他们该做的就是勤苦劳作，为贵族老爷们创造收益。粮食、布匹、家具……等等的一切，都是为了统治他们的人而存在。 多的是种了一大片地，却吃不上一口饱饭的平民。织出精美的布匹却永远没可能穿上自己的身躯，有精湛的手艺雕梁画栋，自家却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那些平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每天为了一口吃的，就拼尽全力了。 然而摩杜纳的平民就很不一样了，他们会在乎食物好不好吃，穿得好不好看，街上甚至有花店！ 花店诶，奥提斯也是第一次见到专门卖花的店铺，因为鲜花难以保存，又不能饱腹，根本没人会花钱去卖花。平民想要鲜花，只能去野外摘。但在摩杜纳……有男子给恋人选购鲜花，也有家庭主妇想要装饰屋子去买花。这明明是贵族才有闲情逸致干的事情！ 众人逛了一整天，后来奥提斯已经相当疲惫了，却仍然觉得没逛够。 虽然查德和迪夫非常生气，将苏阳找商人作陪、女仆做向导的行为视为侮辱，但最该觉得受辱的人——奥提斯——反而没什么情绪波动。 在查德和迪夫心中，奥提斯是德洛特的王太孙，德罗西亚王室的嫡传血脉，未来的国王，身份自然是尊贵无比的。可奥提斯很清楚，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失国者，将来能否夺回自己的国家，还得看奥汀肯不肯帮忙。 在离开奥博德堡的前夜，外祖父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求助他国势力介入本国内乱，无异于引狼入室，德洛特现在的这种情况，哪一个家族都不可信，奥提斯想要作为王回归，很大概率只能当傀儡。给不同的人当傀儡，他的安全程度也不同。 将生命交给德洛特本国的贵族，待他们借着“大义”平乱完之后，奥提斯也就没用了，与其再让傀儡坐在王座上，还不如自己称王。到时候，奥提斯的下场可想而知，不无外乎是“病逝”或“意外身亡”，可能他死前的“遗诏”都会被人准备妥当。 而将生命交给奥汀帝国，奥提斯的生存率反而要高出不少。因为两国的地理位置，使得奥汀没办法一口气吞掉德洛特，所以当年圣女未降临前，德洛特明明节节败退，却还能撑上十年，直到圣女降临后收复失地。 奥汀想要掌控德洛特，会需要他这么一个傀儡王的存在，长长久久。 相比来说，成为奥汀的傀儡，比成为德洛特贵族的傀儡要多出不少余地，未来几十年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但风险也大得很，一不小心，这块大陆上将再也不存在“德洛特王国”。 然而，不管选哪个，眼前都是当傀儡的命。 外祖父给过他第三条选择，如果不想当任何人的傀儡，那就从此隐姓埋名地生活吧，逃到奥汀之后再也不使用“奥提斯·德罗西亚”这个名字，当个普通人，普通地度过一生。 年仅七岁的孩子，面对国家、面对家人、面对自己的生命，会如何做出选择呢？ 选德洛特本国的贵族，他可能活不久，但起码这个国家还是在自己国人的手上；选择奥汀帝国，他能活得久一些，只是国家会落入他国人手中；去当个普通人，他不用再担忧自己的生命，不用再管德洛特如何，但“奥提斯·德罗西亚”便彻底死亡了，他虽然活着，却死了…… 当时，奥提斯看着外祖父苍老的脸庞，他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对自己的慈爱，只要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延续血脉，就算隐姓埋名也好。那时候的锡德里克，不是 分卷阅读24 叱咤风云的战场猛将，不是大贵族西伯兰特的家主，也不是被称为“坚壁”奥博德堡的领主……他只是一个孩子的外祖父，希望外孙能在绝境中活下去。 壁炉里的火堆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响声，奥提斯的耳边仿佛能听到了“圣女大人”的声音。 ——“对于向你誓死效忠的人，你就这种态度吗？” ——“原本为了保护你的一万多人，加上这些会伤害到你的三万多人，就算它四万人吧。无论是保护你的人，还是要伤害你的人，他们都有各自的家人，有各自的梦想，他们是士兵，各为其主，但不一定是坏人。他们死了，你要看好，要记住，你活下来的代价。” 四万人，奥提斯仅仅要在王国叛乱开始的那晚活下去，就“献祭”掉了四万人的性命……包括他的母亲。 之后为了保护他，死的人更多。 “奥提斯·德罗西亚”绝不能死，他没有选外祖父期待他选的那条路——然后他逃到了奥汀帝国。 被他国贵族轻慢对待又如何呢？奥提斯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他可以接受任何糟糕的过程，只要“奥提斯·德罗西亚”能活下来，在他生存道路上死去的人，就不是白死的。 他是“奥提斯·德罗西亚”的一天，他就不可能不管德洛特王国。哪怕只是作为傀儡，他也有必须要做的事。 若能在奥汀帝国的帮助下夺回德洛特，然后呢？被战火席卷的土地，战后该如何恢复？人们该如何回归普通的生活？ 真想和摩杜纳的领主说说话呀。那位与圣女大人非常相像的领主，竟然也如圣女大人那般厉害。 真羡慕奥汀帝国呀。听说林尔平原这里的叛乱，也是冯仑阁下平复的。 为什么这样的人，德洛特就没有呢？ 第14章 章之十三 德洛特王国位处埃罗大陆的北边，再过去些便是无人踏足的严寒之地，德洛特好些城市，一年到头都冷得不行，以前难以种植粮食，就靠他们出产的各种矿石换到食物，日子大抵能过下去……不过一直挺贫穷的，王室和贵族也奢侈不起来。 在奥提斯未出生的过去，那场历时大概有二十多年的战争，便是德洛特王国起的头，想要更富饶的土地，想要更宽裕的生活，想要一年四季如春的城市……想要很多东西，这些，奥汀帝国都有。 那时候的奥汀帝国因为迟迟没有选出皇太子，皇子之间的斗争非常严重，老皇帝病得难以起身，帝国各地的领主不是在观望，就是已经开始站队了。连国家内的魔法师势力，也集结了起来，意图插手皇位更替。 反观德洛特王国，新王正值年轻有为的大好时光，国内安稳（就是穷）。刚开战那会儿，确实占到了不少便宜，他们以为自己能得到更多，谁知道奥汀突然反应了过来，放下内部争斗一致对外了。 当时德洛特无法明白奥汀为何能在那种情况下那么团结，不过经由战后多年的分析，慢慢也明白了，奥汀势力的连结，竟然仅仅是当年最年幼的皇子——康纳理维士——的功劳。如今也能看出来，康纳理维士当了皇帝后，这个国家越来越强盛，几乎找不出弱点来。 后来，德洛特王国算是战败投降了，但他们的心里还觉得自己没有败，只要有圣女在，就能继续打下去！可惜圣女不想帮他们打下去了，碍于大局形式，德洛特的人们不得不低下了头，潜伏起自己的野心开始修生养息。圣女为他们找到了适合北地种植的粮食，他们也不用再担忧缺粮的问题，生活逐渐富裕起来。 不得不提，有些人心里还是嘀咕着不满的，因为召唤出来的救世主是个女子，所以没有野心……四舍五入便是女人见识短，要是召唤出来的是个男人，肯定愿意继续打下去！直到他们胜利！ 许多人相信，只要足够耐心，忍耐过寒冬之后，一定能迎来春天。 北地没有春天？那就往南边去！ 康纳理维士总有一天会老去，他们现在也和当初一样，迟迟没有确定皇太子的人选，只要等得够久，便又是德洛特的时机！ 奈何先王年岁大了，熬不过康纳理维士，若王太子能好好继承先王的意志，德洛特还是可以继续等待下去的。偏偏王太子受圣女的影响太大，竟然想着要在登基后削各地领主的军权和军费。他以为将钱投入民生，国家就能昌盛起来吗？不可能的！这块土地限制太大，不是光投几年的钱进去就能改善！ 眼看奥汀越来越好，德洛特却还只能龟缩在寒冷的北地，自家王太子不想着扩张领土，还要削弱自家的武力，不能忍！ ——既然莱安二世当不好这个王，那就让我来！ 德洛特王国手握重兵的领主们，皆是这样的想法。 他们为自己的野心找到了“正当”的理由，开启了德洛特的内乱。 “两年了吧……”奥提斯望着飘雪的天空，算算奥博德堡被围，也有一年半了。他站在城墙上往外看，到处都有叛军的营地驻扎。城墙内，是形色匆匆的士兵，几乎 分卷阅读25 不见平民上街。 整座城市散发出来的压抑感，让人喘不过气。 堡内自然是有田地的，不过今年收成的时候，被叛军强攻了一波，没能收到多少粮食，不少成熟的田地，被城墙外飞来的大火球给烧成了灰烬，农民和士兵也死伤不少。奥博德堡资历最久的大魔法师献祭了自己，施展高阶防御魔法【水幕屏障】，给堡内的人留下了些许余地。 想要打破这个屏障，除非有同阶的魔法师同样献祭自己，否则就只能花时间磨了。 显然，叛军那边的大魔法师们，并没有人愿意为了可以慢慢磨掉的屏障，而早早牺牲自己。 “殿下，还是快点下去吧，虽然有屏障保护着，但待在城墙上，到底不安全……”侍卫轻声劝道，现在整个王国内，都找不出愿意站在西伯兰特这一边的贵族了。外面围着的家伙们，即使因为领地近，曾与西伯兰特交好，现在也成了虎视眈眈的豺狼。 奥提斯默默下了城墙，坐上马车。对于保护他的人来说，王太孙能乖乖待在城堡内，自然是最轻松的，可是奥提斯不想待在那里。 西伯兰特的骑士们几乎每天都在争执，偶尔……或许不该说偶尔，最近他时常能听到骑士们希望将他交出去的言论。奥提斯甚至觉得骑士们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在他们看来，又不是交出王太孙后，王太孙便立刻死掉，算不得背叛王室。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西伯兰特一族能存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机会继续向王室效命啊！ 不是没人提过再一次召唤圣女的请求，但外祖父压下了这件事。 “如果让圣女看到现在的德洛特王国，那位大人还会想要继续守护这个国家吗！这个……为了自己的欲望充斥着背叛与混乱的国家！”锡德里克砸碎了他面前的桌面，在会议上如此说道。 将“召唤圣女”当成王室最后的退路，从那以后便再也没人提过此事了。 大家其实是害怕的，他们所有人的底气，或者说，德洛特王国的底气，便是有“救国圣女”，自己怎么作都没关系，要是到了末路，圣女一定会来拯救他们的。反倒是失去了圣女的眷顾与庇护，那才是真的完了。 ——不可轻率。 那些贵族们如此执着于有王室直系血脉的奥提斯，也是因为想要得到圣女的助力。 照着奥博德堡的现有资源计算，这座被称为“坚壁”的城市，应该还能再撑个一年之久。若【水幕屏障】能坚持到明年的收获季不消失，能撑住的时间更久。叛军围困他们所要消耗的资源，只会比他们多，其他地方也在打仗，等打到附近了，那几个家族不可能继续围着西伯兰特的奥博德堡，必然得回援自家领地。 届时，便是奥博德堡的转机！ 为什么会撑不住了呢……坐在马车上的奥提斯突然想到。 对了，是从街角的平民斗殴开始。 他打开了马车上的窗户，果然看到了一群人在打架。巡逻的士兵们上去将疯狂的人们拉开，自己也被斗殴者手上的武器擦伤……那也算不上武器，就是菜刀、锄头什么的…… 大概几个呼吸之间，本来还有序抓捕斗殴者的士兵，也变得很暴躁，二话不说拔出了武器，对着其他人砍杀起来。 护卫见情况不对劲，催促着车夫快点赶路回城堡，自己则留了一队人制止那些发狂的家伙们。 奥提斯不知道街角后面的发展如何了，不过他觉得应该是没能制止成功吧。 回到城堡后没多久，城内四处都乱了起来。奥提斯就在外祖父身边，听着骑士们的汇报。 发狂的人们到处打砸，六亲不认，他们还冲进其他平民的家中伤人，有些平民直接被打死了，有些受伤的平民侥幸没死，也开始发起狂来，袭击所有会动的存在。 士兵亦是如此，武装完备的士兵发狂后，造成的伤亡更严重。 锡德里克亲自组织人手，想要镇压城内的狂气，但这诡异的狂气曼延全城，速度实在太快了，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仅仅是一个白天的时间，整座城市都失控了，他不得不带着清醒的人们退守城堡，紧闭大门。 即使魔法师们聚集在一块，也商谈不出解决方法。 他们抓了几个发狂的人，但找不到让人恢复理智的办法，只好关进地牢里。 奥提斯打开窗户，冷风吹了进来，他可以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喊叫声。所幸发狂的人没什么智慧与纪律，只是无序地攻击会动的生物，他们没能攻入城堡，在城堡门口就自相残杀起来。 不过……奥博德堡坚持不住了。 有人提议这时候正需要圣女降临，但锡德里克拒绝了。他屏退所有人，只留了奥提斯在书房内。 明明是很紧急的情况，锡德里克反而没有那么焦急，他看上去很镇定，还有闲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很遗憾你还没成年，不然我倒是想要和你一起喝一杯。”这个苍老的男人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笑道。 “外祖父……接下来该怎么办？”奥提斯看着 分卷阅读26 窗外的火光，显得很紧张。火很大，烧到城堡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凉拌。”锡德里克说了句德洛特流传的“圣女笑话”，并没有和奥提斯谈论他先头的会议内容，只是没头没尾地问：“孩子，你喜欢这个国家吗？” 这个问题让奥提斯很不解，自己的国家，有什么不喜欢的？ 未等他回答，锡德里克便自顾自说下去了：“我啊……一直都很讨厌这个国家。这里又冷、又贫穷，除了一些矿石能拿得出手外，就没别的了……” “大概很多人和我一样的想法吧。比起一年四季都在飘雪的地方，当然是一年四季都盛开鲜花的地方比较好呀！” “外祖父……”奥提斯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 “知道德洛特的建国史吗？” 奥提斯点点头，以前家庭教师讲过这方面的课程，在锡德里克的示意下，他回答道：“最初的德洛特，是奥汀帝国分封给德罗西亚的领地——仅仅是一片荒芜的平地。帝国让德罗西亚家族镇守北境，防止严寒之地的魔物入侵国内。每次魔物暴走，往南迁徙的时候，德罗西亚家族都战斗在最前线，不让魔物犯境……几乎每一个有战力的德洛特人，都是死在与魔物的战斗中。” “我们德罗西亚家族坚守在此，奥汀帝国却没有派来任何支援，在最后一次与魔物的战役中，德罗西亚直系的大魔法师献祭了全族的生命，在严寒之地制造了一个【虚无屏障】，使得魔物们无法再侵犯过来。那时候，德罗西亚家族只剩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活了下来……被帝国放弃的骑士们难忍愤怒，宣布从奥汀独立，拱卫那个孩子为王。” 锡德里克点点头，“几百年前，我们都算是奥汀人呢……一想到自己的祖先曾经住在春暖花开的地方，不愁吃、不愁穿，向往也是正常的吧。就算在这块土地上繁衍了几百年，我们也心心念念想要回到奥汀去。” “只是……现在的任何一个家族，都无法原谅奥汀曾经放弃我们的事实，所以比起归顺，我们更想做的，是杀回去，以胜利者的姿态，夺回属于自己的地方。” 锡德里克的笑容中有些苦涩，又似乎是在讥讽谁，“在我活跃的那个年代，没有人……没有任何人是向往和平的，大家都不甘愿待在这里，所以哪怕死剩最后一人，也想要和帝国继续打下去。” 他看着不解的奥提斯，喝了一口酒，“对你来说很难理解吧，因为在你出生之前，这个国家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经由圣女之手。” “外祖父亲眼见过圣女吗？” “见过，何止是见过，我和她一同作战过。不过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被那家伙嘲笑说‘这里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就扔去了军队的后勤部队。圣女拒绝十八岁以下的人上战场，对她来说，没满十八岁的人都是孩子……”锡德里克看向奥提斯，问他：“知道我为什么坚持不召唤圣女吗？” 奥提斯摇摇头。 “因为圣女啊……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不要依靠我’……她真的很讨厌别人依靠什么存在而活，更讨厌别人指望她来做些什么。如果不是被我们强制召唤过来，圣女才不会降临德洛特呢。虽然其他人都说圣女并没有离开，只是从天上守护着德洛特王国……但我觉得，她大概早就走了吧……” 锡德里克喝完手中的酒，放下空掉的酒杯站到了窗边，他年纪很大了，身材却仍然很魁梧，奥提斯的个子还够不上他腰间的高度。 “王太子算是受圣女影响最深的人……他不恨奥汀帝国。”锡德里克望着窗外的火光，平静道：“这些年比起流传我国的建国史，更多的还是圣女的传奇故事，国内风气变化很大，至少在王都……恐怕没有多少人仇恨奥汀帝国吧。如果不是先王太执着，可能这个国家早就改变了……” “你不知道吧，在建国史里还有一段内容，当年德罗西亚家族保护了很多平民往后撤退，希望能撤回奥汀帝国，但是被帝国拒之门外。魔物们源源不断攻过来，一路追上了抵达奥汀边境线的难民，那些撤退的人，就这么直接在自己的祖国门口被屠杀……消息传回德洛特的时候，德罗西亚的那位大魔法师实在没办法了，这才献祭全族，只望……最后剩下的那点人能活下去。” 奥提斯听完，整张脸都白了，他难以想象那种境况下的绝望。这段历史是他没有听说过的，显然被自己的父亲做主隐瞒了下来。 现在德洛特王国通用的教科书上，都没有这段内容，恐怕也就各大家族有自己的记载吧。 “有的时候，嗯，真的只是偶尔，我会有些怨恨圣女大人，要是她在德洛特待得久一些就好了，要是她能为德洛特多做些事就好了……先王对她……呵呵，如果她能留在德洛特，别说是王太子了，先王的想法恐怕也会慢慢缓转过来吧。” “不过，人家有什么义务管我们呢？” 锡德里克关上了窗户，蹲下对自己的外孙说出了三个选择。 一、投降出去，当德洛特贵族们的傀儡；二、逃出德洛特，去当奥汀的傀儡；三、放弃 分卷阅读27 自己的身份，从此隐姓埋名地生活。 奥提斯做出了选择，他带着外祖父指派给他的护卫，还有作为奥汀人的向导李德斯，从密道中离开了奥博德堡。 当他去了其他城市后，听路上的人说，奥博德堡的领主发了狂，带兵屠杀了自己的领民，“坚壁”奥博德堡不攻自破…… 曾经德洛特王国的英雄人物，背负着这样的污名死去了。 ………… …… 奥提斯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还很清晰。 他抹了一把脸，也不知道脸上的液体是泪还是汗。跨越山脉，穿过森林，气候的变化很大。德洛特还在寒冷的冬季，但摩杜纳已经逐渐回暖了。 可能是听说了摩杜纳领主的各种事迹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叫奥提斯梦见了自己的外祖父，还有外祖父说过的话。 几百年过去了，曾经发生过的事确实让人心寒，但……奥提斯并不向往奥汀，他爱自己的国家，爱那里一年四季都会飘落的雪，高洁、剔透，又脆弱。 第15章 章之十四 奥提斯很想和摩杜纳的领主说说话，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在他这个年纪的贵族们正是上课学习的时候，然而奥提斯因为自身处境，也没有老师教导解疑。初次见到那位领主时，看着人家也没比自己大多少的样子，奥提斯非常好奇对方是如何知道该怎么平乱、怎么治理领地的。 跟着向导考雫逛了两天的摩杜纳，在他的打探下，确定摩杜纳的领主身边并没有导师之类的人物，可以说，那位领主是没有所谓“引导者”的，这让奥提斯对茵蒂克丝·冯仑好奇更深了。 可惜的是，摩杜纳领主非常忙，除了他来到摩杜纳的第一天，领主是住在自家领主府里的，从那以后就没见领主回来过。 “冯仑阁下今天也不会回来吗？”奥提斯有些失落地问道。 考雫微笑回道：“很抱歉，茵蒂克丝大人没有传讯回来过，那想必就是不会回来的意思了。若大人要回领主府，都会提前通知大家的。”她指的“大家”是府内的女仆、仆从们。苏阳平时不回来，就不需要他们特地准备餐点什么的，未免家里的佣人们白等，或者给她守门守到日上三竿不得休息，回来前都是会特意通知一下，若没有通知，那就是不回来。 “要不这样，德罗西亚殿下可以去学院旁听一些公开课，有可能会遇见茵蒂克丝大人。您之前虽然稍微参观了一下学院，但并没有去听课，不是吗？在下觉得学院的课程还是挺有趣的。”考雫提议道。 奥提斯来了精神，问：“你是说今天有冯仑阁下上的课吗？就是前天你提到过的那个什么暗元素研究……” “很抱歉，最近茵蒂克丝大人开始带暗系魔法学徒们，暂停了她亲自上的公开课……”眼见这位殿下又低落下去，考雫连忙补充：“不过茵蒂克丝大人因为要带学生的缘故，待在学院里的时间比较多，遇上的几率会大一些。” ……也就是“几率”大一些而已。奥提斯叹了口气，算是点头同意了。 这座城市很大很特殊，奥提斯粗略逛逛，也花了两天时间才勉强逛完，很多地方都没细看。 摩杜纳的现有人口并不多，将外来做生意、找工作的临时居民也算在里面，大概堪堪二十多万人。 一个几乎是从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城市，不到两年时间便有二十多万人，可说是相当不错的成果了。像是瑞百威那种老城，来往冒险者最多，也就二十万人，多的是那种五六万人的城市。奥汀帝国中最寒酸的领主，手下所有人加起来可能才几百，能战斗的骑士就几十个，领地只有一块城堡的占地面积，连小镇的水准都沾不上边。 整个帝国中人口最多的是帝都，不算流动人口，光是定居的就有百万人。在这个三层楼就已经算高楼，五层楼便算高楼大厦的世界，平民大多居住在没有二楼的平房，可想而知这么多人定居，占地面积有多大了……土生土长的帝都平民在城内走远了，都可能会迷路。当然，这和环境阶级也有关，平民一般不会离开自己居住的地方太远。 打开窗户，晒不到阳光很正常，因为你开了窗，很可能看见的是隔壁人家的窗户……也就富人区能有日照权这玩意儿。 不过摩杜纳就不一样了，虽然人口不多，占地面积却也不小（比不上帝都，但比其他同等大城要大）。这大概得归功于领主的强迫症，要求每一条路都一样宽，非常适合大部队通行，几乎见不到那种狭小的巷子。哪怕竖起高楼，旁边的房子也能晒到太阳，打开窗户看到的是大街。 光这一点，便大大拖延了摩杜纳的建设工程，最近还不断在扩外城。第一次来摩杜纳的很多人，都对这里的楼房道路感到不适应，有种来到“巨人国”的错觉。 因为道路过于宽广，要走的路便也多了起来，为了减少赶路时间，摩杜纳的交通业很发达，随便哪里都能喊到马车，路上招招手就行了。 本来马车是有钱人的专用，家里自己养 分卷阅读28 的马，雇佣车夫，每日保养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平民就别想坐上去了。但苏阳开设了交通管理局，拨了一笔资金养马、保养马车，招收有“驾驶证”的车夫，谁都能坐马车赶路，价格是规定好的，按照魔法道具上记录的路程算，不是很昂贵，对于许多平民来说也是一份不错的营生。具体概念可以代换进现代的“的士”里。 补充说明，路上有红绿灯和斑马线…… 另外，提到“驾驶证”，这又是摩杜纳一项特有的概念，任何人想要在摩杜纳驾驶马车、骑马或者骑自己的契约兽，都必须考相关的“驾驶证”，路上有的时候会被城卫兵拦下来查证，无证驾驶是要被拘留的。 刚来这城市的人，要是驾着马车来，登记窗口会有人安排车夫给他们驾驶；若是骑着马来的，嗯，请下马牵着走，考完证之前都不能骑上去。 苏阳过一段时间还打算开放上空“飞行权”，不过这事先不提。 奥提斯用完早餐，就和他的三个护卫坐上了马车，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到了摩杜纳学院。 门口登记过后，他们便能参加任何一堂公开课。学院大多数地方都是给所有人开放的，包括图书馆，但一些上非公开课的地方就不能去了，身份牌会发出警告。丢失身份牌的人也会立刻被城卫兵找上。 学院也挺大的，进去后就是一个广场花园，有些不用工作不用学习的老人家，很喜欢来这里坐一坐，看着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赶着上课的时间一路狂奔。 广场中央是一块魔法屏幕，上面滚动着每日的公开课题目、时间和地点。前天奥提斯来的时候，就是在学院门口看了一眼，没有进来，现在近距离看到这块魔法屏幕，感到很惊奇。 “冯仑阁下……真是大手笔……”他叹息道。要知道任何魔法道具皆是极端昂贵的奢侈品，平民别说使用了，一辈子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哪像摩杜纳，似乎到处都有魔法道具的影子，完全融入了人们的生活之中。 考雫自豪地笑道：“茵蒂克丝大人自己就是魔法师，还是符文专家，所以她自己制作的魔法道具成本没那么高。大人曾经说过，自家做的东西自家却用不上，实在太奇怪了，因此摩杜纳一旦出了什么新产品，肯定是摩杜纳的人先用上。像这么一块魔法屏幕放到外面去卖，少不得要几十万金币。” 奥提斯点点头，记下了几个他感兴趣的课题，便前往上公开课的教学楼了。 还没走到大楼门口，就听到一声由上往下的喊叫。查德反应很快，立刻抱起奥提斯远离了原地，迪夫和艾斯维尔也瞬时戒备起来。不过，没等李德斯露出惊慌的表情，考雫一个纵跃，接住了从楼上掉下来的人。 “呃疼疼疼。”那人被考雫放下了地，身上有撞击出来的青紫，还扎到了玻璃渣。 学院内的保安带着医护人员冲了过来，问：“怎么回事？有人受伤了吗！” “还好，我看就他受了点皮肉伤，其他人都没事。”考雫指着地上的人道。这会儿来上公开课的人并不多，学生们都是往自己专业课的教学楼赶，所幸没人被“高空坠物”砸到。 三楼被砸破的窗户上有人探头，大喊道：“提格斯，你还活着吗！！” 坐在地上接受医护人员检查伤口的少年回道：“还活着！！你这混蛋！你说绝对没问题的！！” 三楼探头的人瑟缩了一下，弱弱强调了一句：“我也说过让你别突然加大码数的……” 保安显然是认识这俩人，抬头喊道：“亚恒同学！麻烦你下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行人见有保安管这事了，便也继续赶路，毕竟快要上课了，迟到会扣学分的。考雫也是退到奥提斯身边，道：“德罗西亚殿下，我们走吧。” “这……我们就这么走了没关系吗？”奥提斯犹豫了一下，另外他也挺好奇是怎么一回事的，毕竟有人突然撞出窗户，从三楼掉下来诶……他看了一眼一同坠落的“奇特道具”，上面装着比马车轮子小一些的铁轮，好像还有人坐的椅子。 “没关系，本来就与我们无关，您刚才选的公开课也快开始了，迟到可就进不去了。” 奥提斯见她这么说，压下了好奇心，跟着走了，不过他心里还是挺在意的，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个是什么？装着轮子的道具……也是魔法道具吗？” 考雫回忆了一下，回道：“很抱歉，在下也不甚了解，大概是炼金科学生制作的新玩意儿吧。” 别说，自从苏阳开始改革魔法界，许多本来不愁吃喝的法师们，不得不为了生计“下海”干活，与炼金术师们的交流合作多了起来，摩杜纳尤甚。炼金科的学生们经常会在魔法科、或元素召唤科的学生帮助下，做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看考雫这习以为常的样子，奥提斯便也不再对此多问什么。 他们到了公开课的教室，发现教室里已经算得上是人满为患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还不够他们所有人坐的。 李德斯殷勤道：“ 分卷阅读29 各位坐吧，小的站着就好。”他当了两天的陪客，依旧是战战兢兢的样子。 迪夫皱眉，“就不能请导师给殿下开辟一个专门的座位么？让殿下挤在这里算什么啊！” 考雫面不改色回道：“除非是在家请家庭教师，否则在学院上课，任何人都没有特权。请吧殿下，我们坐在过道就好。” 奥提斯察觉考雫的不虞，压下了迪夫的不满。就他和查德坐下了，其他三人则是坐在过道的台阶上，不过坐这的人也不少，他们并不算显眼的。 倒是有人见到了考雫胸前的徽章，悄声搭话道：“您是领主府的女仆大人吗？要不您坐我这里吧！” 这话说得可有够奇怪的，女仆……不就是贵族最低等的粗使佣人吗？还能被称之为“大人”？听着的四人皆是面色古怪，难以适应，哪怕他们知道摩杜纳领主家的女仆比较特殊了，也不代表他们完全理解这种特殊。 考雫摆了摆手，拒绝了奥提斯邻座那位陌生人的好意。 奥提斯好奇地问那人：“在摩杜纳，女仆的身份很高吗？” “哎呀，您不知道吗？领主大人的女仆堪比官员，辅佐着领主大人处理城内大小事宜，称一句‘大人’不为过。”那人听迪夫称呼奥提斯为“殿下”，身边又有领主家的女仆陪着，想必身份不一般，所以回答得也特别热情。 “小的叫约翰，最近才来摩杜纳的，不知这位……殿下？是来摩杜纳观光的吗？”这人套话水准不太好，问得略直白，惹来了迪夫警告的注视。 不过奥提斯不太在意对方的失礼，回道：“我是有事路过摩杜纳，在这里休整几天。可否请你告知，为什么这公开课有这么多人来上？我记得这节课是摩杜纳的法律课吧。”之前他在魔法屏幕上见到过题目，是什么法律科普课。不过他不太明白“科普”一词的意思，法律难道不是官员才需要学习的东西吗？ “哎呀，看来您不知道，法律科普课就是讲一些摩杜纳必须遵守的事项，可比城门口发的宣传单详细多啦，而且不识字的人也不少，刚来摩杜纳，谁看得懂宣传单写什么呀！若不想走在大马路上突然被城卫兵抓起来，那肯定得先了解摩杜纳的法律，这个人人都得知道！” 这位叫约翰的邻座话特别多，大抵也有和贵人攀关系的心思在，抓到话头便喋喋不休说起来。 “小的们进城的时候，都会拿到宣传单，领身份牌的那个窗口，会有官员，啊不，这里应该是叫接待员吧，推荐新来的人到学院上课，想好好在摩杜纳生活，就该有一个明确的‘守法意识’。”他专有名词学得挺不错的，能随口道来。 不过奥提斯不太懂，一般官员们学习法律，知道该如何量刑，惩戒犯人，管理平民。但平民是不需要知道这些的，平时在自己生活的地方，按照一代代传下来的规矩做事就行了。当然，偷窃、杀人之类的，肯定是犯法的，这个大家都明白，还有些具体的内容随城市不同而不同，不过基本只要别偷窃抢劫杀人、冒犯贵族这种所有人都该理所当然明白的事，那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国家的法典肯定不是只有那一点东西，但对于平民而言，知道那一点点就足够了。 奥提斯无法理解究竟是怎样的法律，还需要每个平民都来上课了解。 “啊，教授进来了。开始上课后不可以私下里讲话。”约翰说完，立马闭上了嘴。 第16章 章之十五 奥提斯很难想象刚才还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人，能在导师……教授？进来之后，就立刻安静如鸡。不过他现在算是亲眼见到了。 邻座的约翰确实在上课开始之后，不发一言，就算要说话，也是非常规矩地举手发问。 据他所知，来这里上公开课的大多数是平民，但这些平民的纪律与自制力比想象中要好，哪怕他们大字不识，也懂得尊重教授自己知识的人。 尚且年幼的奥提斯在自己国家的时候，是没有进入过学校的，他还在接受家庭教师的课程。逃出德洛特之后，也没所谓上课不上课的了。 在奥提斯印象里，教导别人的人一般都是称之为老师，偏向技术类的教导者则是师傅，学校里高阶一些的是导师，必然拥有较深的资历。“教授”这种名称第一次听到，看样子似乎在摩杜纳，比“导师”还要高级。 一堂课上下来，让奥提斯有些头昏脑胀，毕竟独属于摩杜纳的专有名词太多了，他跟不上理解。同时，他也算明白了，为什么摩杜纳会需要平民上法律课——每个人要遵守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次来听课，也不过是考雫的临时提议，奥提斯没有带任何可以用来记录的文具。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能理解、记得住的内容。 比如，摩杜纳每条十字路口都有所谓的“红绿灯”，绿灯可以通行，红灯必须停下，所有人都是靠右前行，往左转的时候也需要看红绿灯的指示。行人走路有自己的人行道，过马路必须要走斑马线。 这个规矩奥提斯前两天亲眼见过，那 分卷阅读30 时候还不太懂，不过教授讲课非常浅白，配合着仿佛魔法映像般的画来说明，让人印象深刻。 城市内是有限速标志的，任何人在非紧急情况下超速，都是会被罚款的。这点不只是针对马车或骑手，那些本身身体素质极强的战士一类，同样不能超速狂奔，嗯，法师们也禁止用加速魔法给自己超速。 什么算紧急情况呢，比如有人受了重伤，等不及“救护车”，所以超速送往医院的时候；又比如城市遭遇危机，知情人需要用最快速度运送情报的时候。 违反交通规则而导致的事故，需要违反者全权负责赔偿。用钱赔偿还是容易解决的方案，如果出现伤亡，肇事者赔完钱还会被抓起来去做“义务劳动”，非常辛苦的那种，劳动结束能脱层皮。违反交通规则的肇事者，“义务劳动”规定最短也要做一个月，最长十年。代价可谓是极大的，所以再无知的平民，走在路上也很谨慎，避免违规，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发现按这规矩来，至少自己很安全。 像是其他地方，店铺被贵族的马车撞坏，路上玩耍的孩子被快马踩踏，很多人都只能自认倒霉。但在摩杜纳，你自己遵守了规则（也没让孩子跑出人行道），别人不遵守，给你造成了损失，哪怕你无力追究，交通管理局也会帮你追究，必然给你一个公道。 教授上课的时候强调过很多遍，“要相信领主，相信官员们的检查力度，不要因为肇事者身份不一般就忍气吞声，摩杜纳没那说法。”讲到这里的时候，教授还提了一下摩杜纳建城以来，砍过多少官员和外来贵族，其中有些人是平民举报出来的贪官与横行霸道者，引得听课的学生们忍不住发出惊叹，不过大家很快捂住嘴安静下来继续听。 关于“驾驶证”也说了一大堆，年满十六岁的人可以去考“驾驶证”，每种证都有不同的等级，最基础的就是“骑行驾驶证”，有了这个可以骑马或骑自己的契约兽；往上则是“载具驾驶证”，除了骑马还能驾驶马车，载人、载物都需要考一考。 教授还透露一些尚未完全公开的消息，听说过段时间会开放“飞行证”。 学生们听了都是臆想纷纷，难不成摩杜纳制作出可以让人飞的魔法道具了！？只这么一想，就超激动的好吗！飞行可是人类的梦想！至今为止也就风系法师们能做到！ 啊，也不对，其实有些召唤师的契约兽也能飞，不过在摩杜纳，目前有飞行权的只有领主本人，和领主养的两头龙，其他生物是禁止飞行的，超过一定高度会被摩杜纳的【禁空结界】给打下来。 光是交通规则，就说了小半节课，后面杂七杂八的禁止裸奔上街、禁止乱扔垃圾、禁止随地大小便什么的，就是些老生常谈的事了。 听课的迪夫和查德没想到一座城市会连这么小的事都禁止，奥提斯作为王太孙，以前基本不会离开王宫，可能不太清楚，但迪夫和查德是肯定会出王宫的，他们去过很多城市，就没见过禁止这类事项的。男人们有个内急，一时找不到地方解决，也就随便巷子里找个角落抖下裤兜解决了，哪像摩杜纳，还会被罚款。 裸奔什么的情况比较少见，不过也不是没有，冒险者们在酒馆喝得醉醺醺的，玩闹上头了也有可能扒光衣服跑上街，就是酒醒后会有些丢人罢了。谁知道这里同样会被罚款…… 他们不禁觉得，摩杜纳的领主真是死要钱啊，这要罚款那要罚款，在这里生活可真不自由。 然而，并没有平民觉得这些规矩哪里不自由了，甚至觉得摩杜纳是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自由的城市。除开某些有保密事项的机构、场所，平民可以去城市的任何地方，根本不分什么贫民区、富人区、贵族区。 有了居民证，只要你钱够、或者贡献点够，你能卖任何地方的房子！想住领主隔壁都行！与身份无关！ 后面教授讲得比较多的，是关于“歧视”、“诽谤”等一些惩罚条例，如果歧视他人的种族、性别、身体缺陷，是会被告上审判所的，这个也很严格，除了罚款以外，必然伴随“义务劳动”，屡禁不改者，“义务劳动”的时间可能会延长到终生！ 像是什么“卑贱的亚人”、“女人就该天生被男人艹”、“没用的残废”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哪怕你是在开玩笑的境况下说了，听者不追究还好，追究了可有的受。摩杜纳的异族享受与人族同等权利，也是“人”。你要将异族的男人说成是雄性，女人说成是雌性，用低等动物类比他们……好了，“义务劳动”等着你，扩建区有得是重活儿需要你干。 记得有个来观光的小贵族踹了一脚路过的狗头人族小孩，就被抓起来掏了三个月的粪……嗯，制作田地的肥料，是非常有意义有价值的劳动工作，据说那位小贵族被放出来的时候，深刻体会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感受到了人生的真谛与美好，感恩每一条生命。 怪不得考雫会警告迪夫，种族歧视是会被告上审判所的……领主玩真的就没有假过！ 本来吧，也就骑士以上的身份，才会在意“名誉”问题，若是受辱，必然会提出决斗。直接将侮辱自 分卷阅读31 己的人杀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在摩杜纳，“名誉”是每个人都享有的权利，任何人都能为了保护自己的名誉施行法律手段。只是不能简简单单就决斗杀人，得先向审判所提出告诉，审判过后，受辱者要还不能消气，可以再额外申请决斗，由法官公证下进行。不得私下决斗，私下里那就不叫决斗，叫违法斗殴，双方都会被抓起来受罚。 还有好些东西，奥提斯没完全记住，下课后学生们一拥而上，围着教授问这问那，他不好意思挤过去。约翰看他这样，知道他两手空空地来，肯定有不少问题，便非常善解人意地借了奥提斯自己的笔记本，让他带回去抄写，明天再还也不要紧。 “我跟您说哦，别怕课上的内容多，这种法律科普课，大多面向那些刚来摩杜纳的人，所以每天都有，内容重复性很大的，今天没记下东西，明天再来听一遍，哪怕您啥也不写，听多了也记住了。” 平民没啥规矩很正常，不过对贵族没有敬畏心就比较少见了，约翰似乎是和奥提斯同桌听了一节课，立马自来熟地拉进了关系，有些没大没小起来。好歹……他还记得对年幼的奥提斯用个“您”来称呼…… 大概也就摩杜纳，平民才会这么大胆吧。 对此奥提斯接受良好，借过约翰的笔记本道谢。考雫站在一旁看了看，指出好些约翰拼写错误的地方，约翰赶忙抢过笔记本修改，改完再交给奥提斯，毫不自卑地笑道：“谢谢女仆大人的指教！哎嘿，学识不精、学识不精……不过我最近有在上识字课，能写笔记，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啦！”他自我肯定了一番。 考雫笑了笑，没说别的。 本来奥提斯还打算继续听其他的公开课，但他现在刚上完一节课后，发现自己不带笔记真的来不及记下导师们讲的东西，一节课一小时，内容挺多的，并没有因为是给平民上课而掺水，甚至用上了魔法道具讲课。特别是法官量刑方面，教授说得很细致，有精准的数字，让听课的学生们都知道一个起步和上限，防止平民们在无知无觉间被用上重刑，志在教会每个平民自己独立思考刑罚问题。 奥提斯忍不住问道：“那位……教授，不是魔法师吧？” 约翰很机灵，知道他对于教授熟练运用魔法道具很惊奇，笑嘻嘻地回道：“不是啦，法学科的教授大多是普通人，不过要在摩杜纳学院任职，必须学会使用辅佐教学的魔法道具。您看刚才上课的时候，配着投影图片，很多东西哪怕没听过，见了图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这倒是。”奥提斯点点头，再一次为摩杜纳领主的大手笔而感叹。他一路过来，好些魔法道具都是闻所未闻，本以为是奥汀帝国流行的东西，问过李德斯才知道，奥汀帝国别处也没有，至少李德斯去德洛特之前是不曾出现过的，恐怕也就摩杜纳随处可见。 奥提斯准备先去买些文具用品，带上笔记本再去听课。 挥别约翰，他们一行人被考雫带去了学院内的商店，奥提斯本意是先去换金所的，来之前外祖父给了他一笔钱，即使他中途改变主意，想要过隐姓埋名的生活，这笔钱也够他无忧无虑挥霍一生了。 不过考雫坚持，他们在摩杜纳期间的所有费用领主负责，奥提斯盛情难却，便也接受了。 学院内的商店贩卖的货物很充足，不只有常规的空白笔记本、笔墨，还有各种花签、信封，带着些许廉价的香味，便宜得很。笔和墨水也是各式各样的，甚至能一笔写出七彩的颜色，就是体积比较大。 店员推荐了好些奥提斯没见过的东西，说是学生间流行的商品。奥提斯多问了几句，才知道是炼金科的学生放在店里寄卖的。 “摩杜纳是不是有很多炼金师？”因为炼金职业比较卑贱，至少德洛特就很少见有炼金师，奥提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炼金商品，算不上生活必备品吧，但都很有意思。 考雫点点头，道：“茵蒂克丝大人非常鼓励人们开发新玩意儿，加上炼金职业没什么硬性需求，所以算得上是热门。”不像法师职业，没那素质就是没那素质，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法师。 见奥提斯挺喜欢的样子，考雫做主杂七杂八买了不少东西，从商店出来的时候，三个护卫手里都或提或抱着纸袋纸箱。 多提一句，纸袋还算常见，但纸箱也是摩杜纳的新产品，不像木箱子那么沉重，很容易绘制花纹图样，哪怕是这种一次性的消耗品，专门面向平民的东西，也包装得很精美。这些都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装垃圾的时候得另外分开装。 嗯，可燃垃圾和回收垃圾扔一起，同样是会被罚款的。 奥提斯在摩杜纳生活的第三天，已经能清晰感受到这里的平民生活，与其他城市有什么不同了。 虽然领主好像有些洁癖，对平民的清洁问题要求很多，但是相对来说，平民的日常也能过得很精致，吃得好、穿得好，连些小东西都到达了贵族才用得上的品质与精细。 甚至连娱乐亦是如此。 奥提斯记得刚才课上有说过“带薪假”，工作的人必然有所谓的带薪 分卷阅读32 假，在规定的日子里，休息在家也要发酬劳给他们，如果不给休假或者减少规定的酬劳，老板是会被告上审判所的，相关法律的施行，有劳动协会监督。嗯，等同冒险者协会、佣兵协会、魔法协会之类的组织，不过目前在别的城市没有分会，只摩杜纳一家协会存在。 同时还有什么劳工合约，因为工作致伤致残，老板都是需要付出相应的补偿，不给补偿同样会被劳动协会追究。在摩杜纳工作，可说是相当安逸了。 因为有合法假期，吃喝不愁，平民自然有空闲时间玩乐。剧院什么的不说，还有马戏团。昨天考雫已经给奥提斯他们预约过坐席了，明天可以去看歌剧和马戏团表演。 关于“某些”灰色职业，教授也讲过，这更是奥提斯没接触过的内容，哪像王室的家庭教师，对这种事耻于开口，鄙夷得很。 摩杜纳是禁止贩卖□□的，没有正当的职业技能可以学，因为禁止性别歧视，女人也能找到除了卖肉以外的工作，其他几乎每座城市都有的粉色巷子，在摩杜纳是见不到的，城卫兵抓得相当严。 路过地图告示牌的时候，奥提斯停下了脚步，他见到了一张相当完整的学院地图，上面清楚标记了每一处教学楼的地点和用处。 奥提斯惊讶道：“地图放在人人都能看见的地方，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为了防止人们迷路，地图是很有必要的，不可以进入的地点会有人看守，所以不需要隐藏地图。”考雫解释道，“不只是学院地图，您要是看得够仔细，会发现学院外也有城市地图。” 看来摩杜纳的领主相当自信于城市内的守备，不然地图可是机密物品。 “这么复杂的地图，难道人人都能看懂的吗？”要知道，会看地图也是需要一定的知识的。 考雫点点头，“基础教育课会教如何看地图，还有最基本的地理知识。”她补充了一句，“凡是基础教育范畴内的课程，五岁以上、十六岁一下的孩子都必须参加，成年人选择性可参加可不参加，不收学费，提供上学期间的伙食，按照成绩还会奖励贡献点。” 她详细说了说什么是基础教育，奥提斯更惊讶了，那明明是贵族孩童们的学习内容！原来摩杜纳每个人都要学吗！ 考雫指了指地图上的操场范围，“离我们这里很近呢，殿下要去看一看吗？” 听说操场那边会有体能训练，不只是奥提斯好奇，连查德和迪夫也很好奇，他们实在难以想象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们，竟然也要像战士一般锻炼身体。 考雫还在那边解说：“并不是训练战斗，只是很基础的体能训练，茵蒂克丝大人说多动动有利于身体强健，学生们每天至少要锻炼一小时。” 他们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艾斯维尔还站在地图前，对于这位可说是救命恩人的游侠，奥提斯是相当宽待的，特地停下来等他，“艾斯维尔？” “来了。”游侠先生压了压帽檐，跟上了众人。 考雫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继续解说着所谓的“体育课”。 到达操场，奥提斯发现这里比他以为的还要大，和王家的骑士训练场有的一拼，操场中央有人在踢球，周围一圈是一群满头大汗的学生正在跑步，这个大操场左边还有一个“篮球场”，听说是摩杜纳新兴的球技运动，右边则是马场和靶场，学院会提供学生马匹和弓箭。 大概是来自于苏阳一心想要点魔法师技能树，却总被自家父亲拉去锻炼身体的怨念，所以她对于那些文弱的学生们，也是强制要求锻炼身体，不许他们整天光顾坐着学习和研究。 正巧，这会儿希尔特也在操场上，他站在树荫下喝水，见到考雫，嘴里的水喷了出来，被自家徒弟嫌弃地远离了三四步，脸都白了。 说来他们那些早就跟着苏阳混的人，自从来到摩杜纳，也时常被要求锻炼身体。老詹年纪大了还能免除剧烈运动，稍微逛逛走两圈就行，希尔特则每天都会被领主家的女仆们提出来跑操，不完成规定的锻炼量，不许回药剂调配室，常年不见光的苍白皮肤也被晒黑几个层次。 考雫笑眯眯地上前想要打个招呼，还没开口，希尔特立马道：“我可是已经跑了四圈了！谁也别想让我继续跑下去！”他赖皮地往地上一坐，不肯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墨者写作不太好用，我还是老老实实用Word吧…… 复制黏贴重复了，现已修改，写完之后才想起来，这不是V章，只要删掉重复的内容就行，不用保证修改后比原字数多……哎，不过写都写了，就这样吧。 第17章 章之十六 考雫见希尔特那种赖皮的样子，笑容一僵，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似乎是觉得希尔特身为摩杜纳很有权威的药剂大师，在他国客人面前这样，实在很丢人。考雫悄悄瞥了一眼奥提斯他们，干脆连介绍都懒得介绍，很自然地看向了希尔特身边的少年——他是今天从三楼掉下来的那个孩子——将话题转移到这位少年身上。 “同学，你的伤已经没 分卷阅读33 事了吗？” 少年想起今早还是考雫救了他，不然自己少不得重伤……直接死掉也不是不可能，感激地回道：“我叫提格斯，希尔特老师的弟子。今早谢谢你了，因为只是皮肉伤，所以很快就治愈啦！没能立即向你道谢，真是太失礼了，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务必告诉我。” 经过学院医师们的“亲切”照料，提格斯当场就痊愈了。不过在他想找救命恩人的时候，考雫已经带着奥提斯他们去了公开课的教室。 学院里的医护人员都是有证书的水系或光系法师，为了防止年轻气盛的小盆友们不小心把自己的命玩没，他们都非常擅长紧急治疗。 非自然愈合，而是经过魔法愈合伤病，虽说需要的时间减少了，但非常消耗体力，今天提格斯的体育课本是免掉了，他在这里，不过是为了陪自己的老师而已。 考雫恢复笑容，推辞了一番，为众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没有细说希尔特药剂大师的身份，也没有说奥提斯他国王太孙的身份，仅仅大致通了个姓名。 “西伯兰特……”提格斯听到奥提斯的姓氏后，有些怔忪。以前吧，普通平民别说是他国王室的姓氏了，连本国皇帝姓什么也不一定知道。不过苏阳在摩杜纳普及基础教育后，像是这类内容都放在了课本中，包括本国各个城市、其他国家的地理位置之类，讲到这些，肯定也会有相应统治者的介绍。 因着考雫没有说更多，提格斯看了一眼自家毫无反应的老师，便也假装不知道，只是从他学着考雫对奥提斯的称呼中，可以了解到他的心知肚明。 奥提斯见到了让他在意的事件当事人，聊了几句稍微熟悉后，便忍不住问道：“提格斯同学，我看到与你一同坠落的那个道具形状很奇特，可以问一下那是什么吗？” “当然可以，西伯兰特殿下。那是炼金科的学生们研发出来的代步工具，毕竟在摩杜纳，赶路是相当耗费时间的，每日光交通费就得花去不少钱，能有条件养马的人家不多，为了节省金钱与时间，他们开发了‘风火轮’……咳咳。”这个名字似乎让提格斯有些羞于启齿，“据说是靠风力与火力符文，实现全自动化的代步魔法道具。” “不过今天您也看到了，安全性……几近于无，还不能投入生产，运用到民生当中。”想起自己今早的惊险，提格斯脸色不太好看。 奥提斯惊讶道：“符文难道不是魔法师才能使用的东西吗？” “确实如此，不过摩杜纳的炼金术师们与法师们的合作相当紧密，很多道具的开发少不了符文的运用，所以炼金术师们对于符文也很有研究。在炼金科，符文是必修课。”提格斯详细地说了一下相关发展。 炼金术师自己要开发各种神奇的道具，符文是少不了的，但他们自己刻制的符文并没有魔法效果，所以需要法师来刻制。而符文究竟如何组成，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总不好让那些钻研自己魔法都觉得时间不够的法师们来思考，这就少不得自己研究符文的组合，决定好组合后再交给法师来刻。 虽说也有炼金术师在寻找不需要法师帮忙的方法，不过目前还没有得到可用的成果，这个姑且不提。 随着提格斯侃侃而谈的解说，摩杜纳的客人们更惊讶了。 不仅仅是惊讶于奥汀帝国符文与炼金的发展，也惊讶于一个普通学生的学识与谈吐。按照提格斯的自我介绍，他不过是一个父母双亡，住在福利院（摩杜纳的孤儿院）的孤儿，但看他到现在为止的表现，说他是哪家小贵族的继承人也有人信。 如果奥汀帝国每一个学生都是他这样的……那未来也太可怕了——对于德洛特人来说。 另外，不得不提的是，摩杜纳真真是个特别的城市。哪怕之前已经有过这个概念了，现在仍然让外来者更进一步加深概念。 赶路耗费时间与金钱，又不是只有摩杜纳才有的现象，能随意想去哪就去哪，那是有钱人的特权。平民一辈子都不一定离开自己住的地方太远，住在城西，就不会想着整天跑去城东。如果在一座城市里找的工作离住所太远，便会搬去工作地点。 打个比方，木匠学徒住去木匠师傅家里，学习技术的同时，还得付出些许金钱，免费做工等等，要自己独当一面赚钱还有得熬呢。店铺伙计住在店铺里，住宿伙食都扣在工钱当中，只能拿到很少的薪资，也是非常常见。 不过摩杜纳学习技术大多是免费的，就算要学习进阶内容，不出钱，花的只是贡献点而已，也没什么必要住去师傅家当仆人。加上薪资酬劳，那是在劳动协会的监督下，劳动合同里标明的东西，不得少于规定的最低薪资。如此一来，手上的钱多了，加上交通便利，肯定是住在自己家里舒服呀。 没想到在如此优渥的环境下，还会有人思考如何让生活变得更方便。特别是这种便利，面向的主要群体只是平民…… 迪夫年轻，想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查德要想得更多。如果真的有那种方便的代步工具，还能大批生产到平民都能使用的地步，运用到军队中……奥汀军队的行军速度会快上不 分卷阅读34 只一倍！ 查德满含忧虑地望向自家王太孙，不过王太孙面上看不出除了惊叹外的其他情绪，只好暗叹一口气，压下担忧。他们现在还指望奥汀帝国帮忙平叛呢，其他的就先不要想了。 奥提斯和提格斯聊着天的当口，艾斯维尔打断了一下，“抱歉，我想方便一下，请问学院内有公用厕所吗？” “当然有，操场附近就有一处，看到前面的教学楼了没有？第一层进去直走，第二个路口左拐便是，门上有厕所的标志。啊，要小心不要进去女厕所，红色女用，蓝色男用。”提格斯给艾斯维尔指了一下路。 考雫对奥提斯问道：“今日中午就在学院的餐厅用餐如何？下午可以去参观一下学院的图书馆和其他公用设施。” 见奥提斯点头，考雫对艾斯维尔说道：“艾斯维尔先生如果回来没见到我们人，可以去之前的公共课教学楼找我们，如果您找不到路，问一下路人便可，或者您看得懂地图的话，每栋教学楼门口都有学院的地图指示，相信您很快便能找到。再如果，错过了公开课的话，您可以直接去学院餐厅等我们。”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毕竟让一位女士问男士上厕所的时间，实在太唐突了，万一他要上大号呢？上完如果要整理下仪容呢？具体花多久时间不太清楚，总归先这么说一下，公开课迟到了，为免打扰教授和其他同学上课，是不能进教室的。这番话也体现了考雫作为向导的妥帖。 艾斯维尔不做他想，点点头便离去了。 提格斯知道他们要去上公开课，表示不耽误他们时间，奥提斯听他解说各种事还有些意犹未尽，两人约定好共进午餐，上完课在学院餐厅会和。至于瘫在树荫下的希尔特，显然对药剂研究以外的事不感兴趣，没人和他说话，他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 另一边，艾斯维尔离开奥提斯他们之后，先去了提格斯指路的教学楼，不过他进去之后并没有前往厕所，而是从另一出口离开了教学楼。 照理说，像艾斯维尔这么一个英俊挺拔的年轻人，走在路上是很吸引回头率的，但他的存在感有些微妙的低，若不自己主动开口说话，连和他一块行动的奥提斯他们都会忽略他的存在。 查德和迪夫两人第一开始也算是有警惕心，他们并没有让这位游侠先生离自家王太孙太近，不过到摩杜纳的一路上，多亏了他，自己的同伴才没有进一步损失，总不好一直戒备人家。何况艾斯维尔对于自己的存在感低下是有解释的，他常年在危险的森林活动，为免引来魔兽的攻击，所以下意识会隐藏自己的气息。 对于救命恩人因生活经历而养成的习惯，查德和迪夫总不好再多说什么。 至于摩杜纳的城卫兵，更不会对他国王太孙的护卫插嘴。你看，考雫明明是个四阶战士，察觉到艾斯维尔那微妙不对劲的存在感，不也没发表任何疑问吗？ 若不是苏阳感到艾斯维尔有些奇怪的气息，加上李德斯的叙述，恐怕不会有哪个领主在意他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冒险者。就算听说他是中途加入王太孙一行人的，也不过是以为冒险者想要借着这个机遇，得到一个更好的未来。 艾斯维尔一路走到了外来者不可随意步入的区域，也没引起路过的学生注意。到了学院最偏僻的地方，更是一个行人都看不到。 ——这里是暗系分院。 一般来说，魔法科和元素召唤科是分开的，一科一个分院，各自分院内有各自系别的教学楼。不过只有暗系是特别的，基于这个系的危险性和他人的普遍接受度，暗系独立一个分院，内部老师和学生们不分魔法科还是元素召唤科，都在这里。 苏阳开始给暗系学徒们上实践课后，也基本住进了暗系分院。 艾斯维尔到了分院门口，尚未踏进呢，身后几处阴影中就走出了人来，截断了他所有的退路，逐渐将他包围。 “这位游侠先生，你不知道暗系分院禁止外来者踏入的吗？”伊琉斯慢慢走了过来，看不出年纪的娃娃脸上，是可亲到有些危险的和善笑容。 第18章 章之十七 A、囚禁这个精灵！将他当成禁脔收进图鉴！ B、让我们来看看这个长耳朵想说点什么。 C、吃了他。 …… 看到选项的时候，苏阳突兀地停下了讲课。 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选项问题而长时间停顿自己的动作过了，很多时候她顶多顿一下，立刻就会做出决定——毕竟十五秒的选择时间太短，一旦错过，就会面临系统强制性的随机选择。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选项，苏阳并没有立刻将它们往艾斯维尔身上考虑，自从将监视那位游侠的任务交给下属们之后，她便只是过问一下情报进度。 不过很快……她探查到暗系分院的结界附近有些许异动，来自那位神秘的客人。也许选项内的精灵和长耳朵，指的就是艾斯维尔？ 摩杜纳颁发的身份牌，相当于一个庞大契约体系中的凭证，每个人独有一块， 分卷阅读35 滴血订立契约，没有冒充一说，这个体系的符文算得上苏阳至今为止，呕心沥血的最高杰作，复杂到她搞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见到符文就想吐，完全不想再搞其他符文。 每个握有身份牌的人，都在摩杜纳的中枢法师塔里记录在案，为了方便官员们查看，市政府内也有备份，除了纸质档案外，还有一个方便检索的巨大屏幕。正式居民归一档，临时居民归一档。每个居民记录下来的名字，平时看着就是普通墨水的黑色，但在开启检测系统后，会发出不同色的光芒。 正式居民的契约是终身制，检测系统下是白光，死亡后名字会变灰，若有人要移出在摩杜纳的户口，名字会发出蓝光（不过至今还没有要移出摩杜纳户口的人）。 临时居民的契约则是有时效，时效内会发出绿光，过了时效名字会变红，临时居民需要在时效过去之前及时更新自己的身份，申请继续“在留”，否则会被城卫队拘捕。至于不带身份牌的人，一旦进入摩杜纳，就像是墨水滴在白纸上那么清晰，在特制的城防地图上会有地点标示，同样会被拘捕。 单个搜索人名，只要有记录，就会显示紫光，换了名字也同样会显示。打个比方，某人以前来摩杜纳用的名字是XX，这回来用的是OO，搜索OO的时候，以前那个XX也会显示并发亮，让搜索者知道这是同一个人。 官员们都有检索权限，刷下他们自己的身份牌即可，如果检索对象在摩杜纳的权限等级比检索者更高，会显示权限不够无法查看。而苏阳，她作为契约系统的设立者，只要人在她设立的整座城市结界内，她稍一凝神便会感知到。 只不过她本人没什么偷窥癖，感知全城又是一件很耗费心神的事，所以自己平时并不会这么干。 在城门口领取身份牌的时候，接待员会进行一定的解说，当然，不是这么详细的内容，只是告知不带身份牌和不及时更新身份牌的后果。 显然艾斯维尔为了能潜入城市，滴血时没有作假，不过他太小瞧身份牌的效果了。 不如说，没人能想得到这世上会有如此庞大精细的契约魔法，闻所未闻。 教室内的几个学生，在看到自家可说年幼的导师突然沉默后，也没有发出躁动声，不知道是暗元素带来的影响，还是他们过去人生突变的影响，使得这些本该活泼好动的孩子们，显得比较阴郁沉默。 苏阳看了眼学生们，考虑到缓转余地的程度，她选了B、让我们来看看这个长耳朵想说点什么。 丢下一句“现在开始自习”的话，她离开了教室。 苏阳自己的脑内系统，是个相当“cool”的存在，不是帅气的意思，就是很冷漠寡淡，从来不和她这个宿主有任何交流，只是平平淡淡发出选项，然后逼她选择。不过看选项的陈述内容，又让苏阳觉得系统很精分，最少两个、最多四个选项里，肯定会有正面或负面的选择——正面选择至少有一个。 有时候陈述看上去直白简单，像随口拼组出来的内容；有的时候一本正经，好像有大事发生（不过实际上不一定有什么大事）；还有的时候……皮得很。 不过今天的选项有些微妙，虽说ABC选择内容仍然不同，但都散发出了一种对精灵的不友好。如果将A的“精灵”替换成“长耳朵”，B的“长耳朵”替换成“精灵”，苏阳可能还不会觉得奇怪，正好一如既往代表着正反两面。 偏偏，哪怕是看上去最和平的B，陈述内容也是用“长耳朵”这种不太尊重的称呼来指代——应该是指代精灵族吧。 暗系分院大门口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只要艾斯维尔稍有异动，就会被包围他的侦察队齐齐攻击。 苏阳手下的侦察队，可不仅仅是擅长气息遮蔽和探查情报，虽然他们的皮可能比战士要脆些，却个个都是擅长一击必杀的好手，战斗力不会弱到哪里去。 缓步踱到门口，苏阳没有受那种一触即发的氛围影响，好奇地打量着那位游侠，他的耳朵看上去很正常，至少从他的外表来看，是完全发现不了有哪些精灵族的特质。 伊琉斯见到苏阳没有太意外，他知道自家领主这会儿肯定是在分院内上课，大门口发生的动静瞒不住领主大人。他没有挪动步伐，但体式有了些许变化，正好能防备住艾斯维尔可以攻向苏阳的线路。 “精灵？”苏阳没有多做试探，直接就问了。 艾斯维尔可能没想到她会察觉出自己的种族，呼吸乱了一瞬。他看上去没有多少敌意，冷静下来后，摘了自己的毡帽。原本还让苏阳隐隐约约感觉到的奇特气息，立刻明显了起来，他的耳朵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普通人的耳朵，而是约定成俗一般长长的精灵耳。 “日安，人族的领主。”艾斯维尔行了一个简单的礼，“我必须先声明，突然造访你的领地并非恶意，我可以用自己的名字起誓——艾斯维尔是我的真名。” “能否让我与你私底下谈谈？” 因为苏阳早就选择了B，那她肯定就只能听听对方想说点什么了。 “ 分卷阅读36 进来吧。”有了苏阳的允许，艾斯维尔可以毫无阻拦地踏进暗系分院的大门。她没让伊琉斯带人跟进来。 伊琉斯叹了口气，对于领主大人这种“以身犯险”感到无奈，弯腰遵从后，眼睁睁看着这个来意未知的精灵族向领主走去。 苏阳可不会管下属们想些什么，她习惯自己的身体自己保护了，敢和人私下交谈，也是有自保的自信。 暗系分院的结界很厚，光从外面看，可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殊。但进去之后，敏感的精灵就感受到了活跃的暗元素，他脸上便也显现出了排斥的神情。 苏阳带他去了分院内的会客室，在这里住着的除了她自己以外，也就是暗系的老师和学生们，平常自己照顾自己，吃饭会去学院的大餐厅，会客室自然也没有专人奉茶——苏阳是懒得给人烧水泡茶的。 艾斯维尔倒不介意她的待客之道，在她对面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人族的领主，我们想知道你为何要培养亡灵法师？你们已经彻底忘记了当初的‘圣战协约’了吗？” 苏阳一挑眉，她上一次听到……或者该说是看到“圣战”二字，还是几年前在帝都图书馆里查资料的时候，这个世界的魔法传承有断层，因此苏阳多少去查了一下过往的历史记录。可惜不只是魔法传承，连整个历史的断层都很严重。 也就一些非常古旧的手札中，稍微提到过千年前似乎有一场大战，过去使用的文字拼写和现在有些许差异，阅读起来艰涩难懂，苏阳又没有考古的兴趣，大致看过后就扔一边了。 “首先，我没有培养亡灵法师；其次，我还真不知道‘圣战协约’是什么玩意儿。你来和我说说？” 听她漫不经心地说完，艾斯维尔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这大概对寿命漫长的精灵族而言，是很难理解的事。 “圣战”，光名头就知道那绝不是一场小战役。 艾斯维尔来之前，他们族里设想过无数可能，却从来没考虑过人族已经忘却过去了。 当年参与过圣战的精灵族还活着呢，那场战役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每个精灵族的孩子都是听着“圣战”故事长大的。他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迎来胜利。 人族和龙族亦是如此。 精灵族的长老们谈论起自己的人族战友，总会露出怀念的神情——人族，多么特别的种族呀，他们几乎集合了这世上所有种族的个性特质，丰富多彩，明明寿命短暂到犹如烟花般转瞬即逝，却也灿烂到可以照亮整个夜空。 是的，精灵族和人族一直都是盟友关系。虽然他们已经多年没有往来了，但长久相安无事、互不干涉，在这些与世无争的精灵心中，人族和过去一样可爱可亲。 你看，摩杜纳还生活着两只小龙。他们相信，人族和不可一世的龙族像过去那般要好，和精灵族更不会有什么变化。 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和苦衷，说不定人族需要他们帮忙？ 这也是为什么，在察知摩杜纳的领主培养亡灵法师后，精灵族没有立刻与摩杜纳为敌，而是派了族中最稳重的年轻精灵来看看情况。当然，艾斯维尔有属于他的自保手段，若人族领主并不如他们想象中友好，他总能安然回家。 第19章 章之十八 艾斯维尔看向苏阳的眼神似乎带着同情，他觉得眼前的这位人族领主遗失了重要传承？总之，他开始给苏阳讲述起“千年圣战”的事。 按照一般传奇故事或者冒险小说的流程，这种历史断层、充满谜团的过去大事件，怎么说也该经过一个漫长的挖掘，婉转曲折之后，柳暗花明一般看到踪迹，再经由主角或者主角同伴中的智者担当分析整理出“真相”。 典型例子就是苏阳前世看过的一部漫画《海○王》，直到她穿越重生为止，连载了几百话，她却还不知道剧情中那空白100年间的完整历史…… 没想到现在，这个世界遗失的千年前历史，在苏阳没有花费任何心思关注、探查的情况下，被一个精灵族捧到了面前。 艾斯维尔的叙述很长，虽然他可能认为自己已经忍痛精简掉了一些不算重点的精彩部分，但仍然让苏阳感到了无意义的“长”…… 说实话，她对那些事完全不感兴趣。 基于自己先头的选项，哪怕到后面苏阳无数次想要打断艾斯维尔，却因为系统的压制，不得不坐在会客室听他说完。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说千年前这块大陆是个种族大杂烩的繁盛时代，非人族一家独大。神迹随处可见，神也是一个种族，他们虽然居住于“天之国”，但经常插手凡间之事，到处都有神的代言人和代行者。神与神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友好，会为了争夺信仰而发动战争。 埃罗大陆上虽说大小战役不断吧，但也没到生灵涂炭的地步，相反，那时候整个大陆生机勃勃，各处都有不同种族的英雄们活跃着。 然而，某个神……或者说，某个神手下的势力开始失控了，他们就是亡灵法师为主体的一群亡灵生物，信仰死亡主神阿 分卷阅读37 尔萨斯。每一场战役，每一次死亡，都在增强这个群体的力量。他们起初蝉伏着，不动声色，直到积蓄了将死亡散布到整个大陆的力量之后，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大陆的生灵们为了生存，不得不放下仇恨与偏见，共同携手对付阿尔萨斯那边的势力，不过即使如此，仍然伤亡惨重。 经历了将近百年的战斗，生灵们战胜了亡灵一系，连死亡主神都干掉了，彻底关闭了亡者之界的大门，也斩断了魔族通往埃罗大陆的通道。 这时候一位人族英雄站了出来，他觉得会有如此凄厉的战争，都是因为神族为了争夺信仰而导致的。明明是一群靠着大陆众生才能存在的家伙们，却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众生拼搏厮杀，这样不行。 很显然，赞同这位人族英雄的生灵不少，他们成功屠神第一次后，神便不再是不可战胜的权威存在，开始觉得也能屠神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将神族彻底驱逐。 期间精灵族还扮演了二五仔的角色，给了神族致命一击。 圣战的结果自然是大陆的生灵们获胜了，他们打上了天之国，驱逐了所有的神。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也给了子孙后代们更加自由的人生。 从此大陆众生不再需要时刻花大代价祭拜神，不再需要为了神发动战争，迎来了真正的和平。 嗯，从精灵族视角看出来的“和平”。 在艾斯维尔的叙述中，驱逐“贪婪”的神族，可说是一项正义之举，为了争取自由的伟大举动。不过在苏阳看来，就是地上的生物们心大了，刚巧实力也够，不想头上再压着谁，所以把压着自己的存在给干掉的私心之举。 当然，这种私心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她感觉精灵族有点那啥……傻白甜？但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傻瓜。看艾斯维尔如何混入摩杜纳的就能明白，精灵族也是很有智慧的，不过貌似不太懂人情世故，对人族的看法比较天真。 他们的寿命很长，又只居住在人族无法轻易踏入的森林之中，本性可谓相当的宅，并不喜欢出远门四处探险，加上本身得天独厚的资质，武力挺强的，和人族基本没有利益冲突，其他种族也不敢冒犯。 所以当争夺信仰的神不在了之后，他们不需要为了自己从属的神去发动战争，也没有其他种族在神的指使下对他们发动战争，这便是迎来“永远的和平”了。 在不问世事的精灵族看来，人族还和千年前那样，是自家的盟友，是很友好的存在。 林尔平原这里发生战争，精灵族是有感知到的，尤其当初苏阳和苏承祖打得天翻地覆，他们不可能无知无觉。但精灵族觉得吧，哪怕不太理解这类种族内部的互相厮杀，但这也算是人族复杂多样的特性之一，他们要做的就是用包容的态度看待盟友的种族特性，不去插手盟友们的生存规则。 嗯……精灵族是种心很宽的生物。他们几乎没有讨厌的东西，少数称得上讨厌的，其实也该说是不擅长应付的，就是龙族了吧。 这两个种族相似的地方很多，比如寿命长，比如潜能强，比如个体实力拔群，比如个性孤高……不过精灵族在子嗣繁衍上不像龙族那么轻易，所以数量很少，也经常会被高傲过头的龙族鄙视。 精灵族没办法和龙族待在一个房间里，因为他们总是会被龙族气到七窍生烟，所以也很敬佩能跟龙族和睦相处的人族，感觉人族就是性子好，竟然能忍受那群龙。 等到系统的限制解除，苏阳活动了一下身体，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了……也就是说，艾斯维尔从上午说到了晚上……明明十来分钟就能讲完的事情，他讲了七八个小时…… 苏阳打开会客室的灯，在茶水间泡了壶茶，倒给自己喝。 艾斯维尔走了过来，自说自话竟然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苏阳刚想制止他，系统又来压制了，搞得她只能站着不动地听下去。 说完千年圣战，就该说圣战协约了。 所谓的“圣战协约”，其实就是各个种族间的约定——绝不帮助任何亡灵生物，一经发现，立刻消灭他们。这自然也包括亡灵法师。 这么简单的一个内容，艾斯维尔又说了一个多钟头。 ………… …… “现在，你明白了吧？”他如此问道。 苏阳面无表情地放下拿了一个多钟头的茶杯，沉默不语地走出了会客室。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_(:з」∠)_ 第20章 章之十九 “阳阳——！！” 刚走出会客室的门，苏阳便听到了大老远传来了龙啸。贝妮骑在贝尔的身上，撞破了教学楼的墙壁……啊，额外的修理费…… “你怎么来了。”大概是还没从精灵族的“精神攻击”里缓过神，苏阳的情绪毫无起伏，显得有些麻木不仁。 “我本来和弟弟就是今天要回来哒！然后一回来，伊琉斯就说你和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在这里一整天了， 分卷阅读38 也不知道你有没有事！”贝妮拉着苏阳不放，上下打量着她，确定她没大问题，这才看向旁边的艾斯维尔。 宽敞的走廊只能容纳下贝尔的一个头，他也钻过来蹭了蹭苏阳，龙息却差点没将苏阳给掀翻（感觉他们出一趟门，贝尔又长大好多）。 这座城市里能畅通无阻的“人”，除了苏阳这个领主以外，就只有莫莉、贝妮、贝尔。莫莉昨日出了远门，和另外一座城市商议扩建区需要的材料交易，虽说伊琉斯因为担心领主大人的安危，已经派人去联系了（他们有手机），但莫莉赶回来起码还要一天。 贝妮贝尔身为龙族，不爱受束缚，不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所以行踪不定——自从贝尔长大许多后，他们就经常飞到外面去玩耍——好在今天突然回来了，伊琉斯立马通知了他们过来看看情况。 毕竟都一个白天过去了，苏阳这里却什么动静也没有，而且她本来的预定是上午上课，下午要去扩建区看看游乐园的区域建设……领主大人毫无通知地突然改变计划，或者说不见踪影，实在是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 这是艾斯维尔的锅，啊不，说到底，还是系统的锅。也不知道系统是真的那么不智能，还是故意的（苏阳莫名觉得它故意的），就算不能打断艾斯维尔的话，中途让她发个消息给别人也行啊，偏偏什么都不让她做。 在贝妮和贝尔过来之前，她已经产生了……想要捏爆这个“才”两百多岁的“年轻”精灵的冲动。 不过看到被撞坏的墙壁，想起修理费，苏阳又冷静了下来。这个精灵族的实力不弱于贝妮，而且看着，不同于贝妮这个无父无母的小龙，似乎有长辈精心教导，恐怕比当初的贝妮还要棘手。弄死一个小的，说不定会来一群大的。苏阳一个人的话是没啥大问题的，但摩杜纳可承受不住精灵族的攻击，最好还是别和精灵族交恶的好。 “你这个龙怎么回事，我还在和人族领主说话呢！是很重要的……”艾斯维尔尚未说完，就被贝妮打断了。 “放你的狗屁，重要什么？我听说你拉着阳阳一天了，这一天难道你都在说事吗？哪来那么多事要说？阳阳你吃饭了吗？不要理这个话唠！我记得爸爸妈妈说，精灵族最啰嗦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开口说话！”贝妮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中间完全不给艾斯维尔开口的机会。 嗯，看来精灵族和龙族相性不好，是非常有理有据的。 首先，精灵族很宅，算是室内派生物（什么鬼），而龙族比较像是户外派的。文学系与体育系确实很难互相理解、互相沟通。 其次，精灵族都是慢性子，讲话也喜欢慢条斯理，不过他们说话，总是会被急性子的龙族给打断，只要有龙族在场，就很难将自己想说的话好好说完。 不得不提一个苏阳不太了解真相的“重点”。 千年圣战的时候，虽然各个种族开始合作战斗，但他们的维系点是人族，能被精灵族称为盟友的，也只有人族。龙族同理。若中间没有人族联合，那许多种族根本无法紧密合作到一起。 ——绝不是艾斯维尔比较特殊，话很多，而是每个精灵族话都多，他们话唠的程度和年龄成正比。 艾斯维尔和贝妮吵了起来，不过他基本吵不赢贝妮，每次刚说半句话，就被贝妮打断，劈头盖脸一顿骂，气得脸都涨红了。 旁边苏阳摸了摸贝尔的脑袋（或者说只是嘴边部分），给正在往回赶的莫莉打了个电话，让她不用回来了，自己没事。 苏阳是个很能放权的领主，她虽然有很强的掌控欲，但也懂得信任下属。只是过去没什么必要，就没想起来给其他人开放权限。 考虑到目前摩杜纳能畅通无阻的人太少了，往后若再发生这类事情，莫莉这个干实事的分身乏术（贝妮贝尔都是不干实事的），所以她决定再多提拔几个人。 因着这边的大动静，平娜和其他几个暗系分院的老师也赶了过来。他们一出现，艾斯维尔就不说话了，浑身肌肉紧绷，看着有随时出手杀掉他们的意思。 贝妮的怪力这会儿起了作用，她随手退了一把，便将戒备中的艾斯维尔推了个跄踉，差点没丢人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干嘛？我警告你，不许对阳阳的东西出手！” 龙族与精灵族最大的差异之一，就是他们的心很小，能容纳的对象很少。 在精灵族心中，和人族千年前的英雄们约定成为盟友，那人族要没什么撕破脸的行为，这个种族全体便一直是盟友。 龙族就不一样了，他们本来便只认可那少数几个人，在当时的境况下，也就那几位人族英雄是盟友，剩下的人族被归纳在盟友的“财产”中。如今那几位盟友不在了，人族和自己便也不是盟友关系，不过是个能放入食谱中的弱小种族。 在贝妮和贝尔心中，他们认可的人只有苏阳，对人族顶多算爱屋及乌，归进苏阳的“财产”中。 ——龙族对某个存在的感情，并不能扩大到这个存在的整个族群上。 “什么——！这些家伙可 分卷阅读39 是亡灵法师！不能让他们……” 艾斯维尔又一次被打断，贝妮瞪着他不满道：“什么亡灵法师，他们是暗系法师，阳阳的仆人！要给阳阳做事情的！你走开点！被你打坏了他们就不能给阳阳做事了！” “茵蒂克丝大人……”平娜浑身冷汗。 他们跟贝妮、艾斯维尔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光是夹在这两者的气场之间，能好好站住已经是极限了。 “你们先回去吧。”苏阳一开口，这几位暗系法师便感到身上轻松起来，“接下来的事你们也管不着，学生们的作业布置了吗？我今天上午的课临时改成了自习，没布置作业。”她这时候还想着给学生布置作业的问题…… “我们课上的作业已经布置好了，您要再添点吗？” 苏阳沉吟了一下，有这个精灵族在，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好好上课，干脆让平娜再去给学生们布置点要写的小论文，明天若她不能来上课，就继续自习。 她交代完作业，平娜他们便如获大赦地退下了。 艾斯维尔一开口就会被贝妮怼，这回他学乖了，没有说话，只是不满地看着苏阳。 苏阳对他解释道：“虽然气息感受着很相似，不过他们真的不是亡灵法师，而是暗系法师。”她详细叙述了一下自己对暗系法师的定义。 “这和亡灵法师有什么差异！？还不是……” “阳阳说不是就不是，你瞎逼逼点啥，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跟整个大陆的生灵都有关系好不好！你以为亡灵法师散布死亡，你们龙族能独善其身！？” “阳阳都说他们是暗系法师，不会散布死亡了！” 苏阳默默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他们的争论，“亡灵法师渴求进阶的路线是巫妖，暗系法师始终都是人，虽然他们同样使用暗元素，但用法不同，差异是真的很大的。如果你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差异，可以先留在摩杜纳好好看。何况我培养暗系法师，肯定会设置保险，不只是针对暗系法师，也针对亡灵法师。” 艾斯维尔还想继续发表意见，但贝妮再一次和他怼起来，若不是苏阳不想扩大损失（教学楼重建很贵的），及时制止，他们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这时候系统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A、囚禁这个二五仔！折磨他！拔掉他的舌头！让他再也不能说话！ B、代表人族继续和长耳朵们保持盟友关系，呵呵。 C、吃了他，大补。 苏阳：“……”系统你怎么回事？你刚才说二五仔了吧！你说了吧！？为毛B后面还要加一句“呵呵”？选项C仿佛是怕她不明白意思似的，添了句“大补”，难道系统以为这么说，就能让她选C了吗？ 虽然很久以前，苏阳便感到系统大概是想培养“神”，“神降模式”是最好的证据，不过她听完“千年圣战”的故事，到现在才算确定系统的立场。态度不要太明显哦，刚才她脑子里还在想精灵族在圣战里的角色是二五仔，这会儿系统就直接这么指代他们了。 苏阳是石乐志才会选AC，后果想想就很麻烦，但她刚经历完艾斯维尔的“精神荼毒”，选B选得非常不情愿。 系统大概也很不情愿，在苏阳选完之后，跳出来的数值汇报仿佛重重砸在她的脑海中一样。 ——节操值+20，正义值+20！ 第21章 章之二十 苏阳揉了揉额头，觉得脑壳疼。 艾斯维尔并没有轻易被她说服，不过也算是答应先留在摩杜纳看看情况，好好了解一下暗系法师与亡灵法师的区别。可能在他心目中，人族领主是被亡灵法师蒙蔽了，要在不伤害盟友关系的情况下，揭露亡灵法师的真面目。 不知道系统搞什么幺蛾子，即使在艾斯维尔说完千年圣战的事情后，依旧对早先的选项“B、让我们来看看这个长耳朵想说点什么”有延续实践性——直白来说，就是一旦艾斯维尔对她说话，她就必须要完整听完，无法中途打断、无法中途离开。 好在贝妮回来后就粘着苏阳不放，她不停怼着这个年轻的精灵，给了苏阳喘息的机会。 苏阳趁着艾斯维尔说话被打断的时机，赶忙表示自己还有工作要忙，让艾斯维尔随便去干嘛都行，别打扰她。当然，监视还是要继续监视的，放任脑回路清奇的精灵族在摩杜纳闹腾，她建设好的暗系分院可能会被拆了。 好不容易甩脱艾斯维尔，苏阳回到了自己的领主府（因为艾斯维尔决定在暗系分院住下，看管那些“亡灵法师”，贝尔也留在了那里，防止他下杀手）。她喊来了赛特和伊琉斯，决定给他们提一下权限。 苏阳现在的系统数值是节操值93、污值7，正义值24、黑化值76。 之前系统一口气给苏阳增加了20点正义值，却还只有24点总数，可想而知她原本的正义值有多低。 自从她开始教授暗元素的应用，正义值便一路下滑，节操值倒是上涨了不少。感觉上，培 分卷阅读40 养暗系法师会减正义值，但她那种严格防范暗元素散播死亡的手段，增加了许多节操值。可能换一种方法，不那么严格防范，就会给她减少节操值吧？ 刚才选“B、代表人族继续和长耳朵们保持盟友关系，呵呵”，一下子给节操值和正义值各自加了20点，这个选择分量也够重了。具体操作有待商榷，如果说要她去面见其他的精灵…… “呵呵。”苏阳琢磨着那个选项B，忍不住按着系统的语境冷笑出声。 贝妮就坐在她沙发椅的扶手上，不明真相地搂着苏阳蹭了蹭。 正巧这会儿赛特和伊琉斯过来了，伊琉斯笑眯眯问道：“茵蒂克丝大人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苏阳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反问：“你觉得我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吗？” 伊琉斯立马闭嘴了。 “把你们的身份牌给我，提一下权限，往后摩杜纳各个部门、区域，你们都可以自行过问，也能给自己的直属部下分发权限。”她说了喊他们来的正题。 会选择给这两人提权限，一个赛特是因为他本就属于苏阳的从属仆人，按照苏阳那种侍仆不分的行事逻辑，莫莉能干什么，赛特也能干什么。莫莉跟着苏阳比较久，大多数事务处理都是苏阳亲自教导出来的，有多少水平她很了解，不过赛特是莫莉教出来的，苏阳就不太了解（也可以说是懒得了解），现在她看这一年来赛特办好的事情，感觉让他多管点事也OK。 另一个伊琉斯，则是他做事最符合苏阳的心意，比跟着她更早的博隆还要符合她的心意。这点从刚开始平叛那会儿就能看出来了，伊琉斯从来不会质问苏阳下达命令的理由，做到了尽善尽美，哪怕有些事……非常残忍。 相比人格健全，很有自己思想和底线的博隆，伊琉斯这种不管有没有自己的思想，以苏阳的底线为底线的行事方式，很得苏阳的心。 大抵每个权力者都需要暗地里干脏活的部下，伊琉斯就是很合适的人选。 听到苏阳提权限的话，两人皆是一愣。 赛特比较年轻，这会儿脸上就难以藏住心事，激动可见一斑。他最先奉上了自己的身份牌，跪在苏阳的面前，等拿回来的时候，顺势捧着她的手，亲吻她右手中指指根带有徽章刻纹的那枚戒指。 苏阳接受良好。 每个贵族都有代表自己身份的戒指，大多数贵族的身份戒指上刻的是家族徽章，个别人则有额外的专属花纹。像苏阳这样的，她的贵族称号是皇帝另外给的，而不是继承自家族，所以她左手中指戴着家族印记的戒指，右手则是她个人印记的戒指。 亲吻身份戒指，是只有关系亲密，最受信重的下属才有资格做的行为。今天之前，整个摩杜纳只有莫莉有这个资格。 （其实贝妮和贝尔也有，不过他们龙族又不懂人族的礼仪规则，要亲也是直接亲苏阳本人，才不会亲一个戒指呢。） 轮到伊琉斯的时候，他仍然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并不为此感到激动。只是接过身份牌，捧着苏阳的手时，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问道：“我也有资格亲吻您的戒指吗？” 苏阳没有说话，只是挑眉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抽回自己的手，就证明了她的态度。 伊琉斯低头，他嘴角的假笑平复了下去，竟是说不出的肃穆。 “我愿为您奉献一切，请绝对不要抛弃我。”亲吻上戒指的时候，他的神态有种少见的虔诚。 什么叫绝对不要抛弃他？这种话仿佛是威胁，抛弃了又怎么样？换了其他的贵族，听到这种誓言可能会不虞吧。不过苏阳并不是个惯常思维能理解的主人，她对于下属“稍微”过激或失礼的言行一向不在意。 赛特看到他的行为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说话，他光顾着激动了，错过宣誓的时机。 不等赛特说点什么，苏阳对他道：“莫莉不在的时候，你帮着处理她手头上的公务，等她回来后，你们商量具体如何分配工作。”现在赛特管着摩杜纳唯一一家律师事务所，他还有魔法兵统领的职务，看情况可能需要他找人交接一部分工作。 “伊琉斯你继续安排人盯着艾斯维尔，其他照旧。”这样贝尔就能回来了。 说完给他们的任务，挥退他们。苏阳叹了口气，今天的日程全被艾斯维尔搅乱了，工地也没去，不知道游乐园建得如何……可恶，好想睡觉啊……什么事也不想干。 苏阳瘫在沙发椅上做咸鱼状，贝妮看她很累的样子，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上下其手摸来摸去，想要抚慰她的疲惫。不过两个体型相当的萝莉，也不可能让苏阳埋胸（贝妮的胸超平，不像莫莉那么柔软）。 “阳阳，要不干脆别管这里，和我们出去玩吧！前几天我和贝尔去看海了！还见到人鱼了呢！本来想给你抓几只玩玩的，不过人鱼好狡猾，全潜到深海藏起来了……对哦，我们可以一起去抓人鱼！” “人鱼……”以前苏阳可能还会感兴趣，不过如今她什么想法也没有了，“算了，我现在只想睡 分卷阅读41 觉。” “那我们一起睡觉！” 不说这边两个萝莉的黏糊劲儿，伊琉斯和赛特出了书房门，就各自分开行动了。 大概是因为两人同时被提了权限，赛特对伊琉斯很有竞争意识，他此刻充满干劲，就算比不过莫莉，也想证明自己比伊琉斯能干。 看着赛特连场面话都不想说就离去的背影，伊琉斯不在意地笑了笑，“还是个小孩呢。” 伊琉斯虽然娃娃脸看着年少，不过实际年龄也有二十好几了。在加入苏阳的第七军团前，他表面上的身份是冒险者，私底下也会接一些暗杀的活儿。只要有钱，什么都干。 只是这样的生活久了，也会累呢……或者该说是，孤独？ 伊琉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是被一个不知名的冒险者养大的，有记忆以来，他的养育者就很少出现，每次见他除了教授武艺，就是给他一袋钱做生活费。 然后某天，那个冒险者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也许是死了吧？ 这种结局在冒险者行业中很常见，做任务的途中一不留神死亡了，若没什么家人，或者队友比较轻慢，尸体都不会有人收殓。更有甚者，在与魔兽战斗中被杀，只会被魔兽们吞食，连残渣都不剩。 伊琉斯寻找过冒险者以外的出路，只是到底不甘心，无法安稳地当一个普通农民。他有一段时间投靠在商人、贵族的手下，可惜，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他这种身份的存在，就只能干点脏活，有时还会遭到灭口。 虽说反杀也很轻易吧，但次数多了就会很失望。 “换”过几任主人之后，伊琉斯做回了孤独的冒险者，也没几个同伴，因为同伴也可能会背叛自己，原因很多，利益分配不均只算比较常见的一种。 他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态，也许是想要找个心灵寄托？ 茵蒂克丝大人一定不记得了，第一次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她给自己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很难想象一位贵族小姐，会轻易触碰像他这么卑贱的人，伊琉斯无法忘记她掌心的温度。 若和别人提起，大概会被当成玩笑话，他愿意为这位大人奉献忠诚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很强大，也不是因为跟着她有前途，只是因为……她的掌心很温暖。 哪怕她很残忍，哪怕她不善待下属，这都无所谓。 不过茵蒂克丝大人的手，比他记忆中的还要柔软呢。 伊琉斯着魔似的地亲吻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牌。 第22章 章之二十一 艾斯维尔在暗系分院住了一天半, 苏阳也有一天半没去上过课了, 她现在完全不想碰见那个精灵族。不过她就算不上课, 行程表也能排得满满的, 奥提斯根本没有机会遇上她。 说到奥提斯, 他们在艾斯维尔迟迟未来会和时担心得很，好在考雫很快接到了消息，直白告诉众人艾斯维尔的身份, 说清了对方的目的。因为她太坦诚了，加上艾斯维尔竟然是从来没人见过的精灵族, 奥提斯他们也没怀疑考雫扯这么离谱的谎来骗人, 想必就是真的了。 虽然奥提斯挺在意摩杜纳培养暗系法师一事，不过以他的立场来看, 这不是他有资格过问的事情。没能好好向这里的领主讨教一番，奥提斯感到很遗憾, 但他的护卫们在摩杜纳休养了四五天, 差不多该启程去帝都了。 当奥提斯向考雫提出离开这座城市的意愿后, 苏阳总算不得不出面亲自留人, 这才有了奥提斯与她的“第二次”会面。 现在毕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她要强留人家，肯定不能动用武力，最好这位王太孙能说得通吧。 听到考雫说，领主邀请自己共进午餐, 本打算一早便出发的奥提斯推迟了行程, 特地等到中午, 苏阳姗姗来迟。 她刚从工地上回来，整个人风尘仆仆的，少不得要洗漱更衣一番，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刚巧，这会儿艾斯维尔也过来了，他在暗系分院那种暗元素活跃的地方待得浑身不舒服，知道自己被人族领主暗地里派人盯着，又不好直接将那些“亡灵法师”干掉，索性回来，还是从人族领主这里入手，说服领主比较有用。 因为身份暴露，艾斯维尔也没再掩饰自己的种族特征，被仆从引进餐厅后，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奥提斯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尖尖的长耳朵，叹服道：“艾斯维尔阁下果然是传说中的精灵族呀！” “是的，很抱歉我先头的隐瞒，因为想要不引人瞩目地混进人族城市，所以做了点小伪装。”可以说，艾斯维尔对所有人族都挺友好的，现在也诚恳道了歉。 “您言重了，虽然您隐瞒了自己的种族，但您救了我们的这点是事实，我非常感激。如果将来有什么需要，请务必和我说，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必定会给您提供帮助的。”说完，奥提斯有些低落，他如今逃出祖国，可说身无长物，连报恩都做不到，只能期盼将来了。 “哦！那太好了！ 分卷阅读42 你现在就能帮到我！”艾斯维尔并不懂人族的社交辞令，没有丝毫客气的打算，他指着步入餐厅的苏阳道：“帮我一起说服人族领主，赶紧干掉那些‘亡灵法师’吧！” 苏阳身形顿了一下，面色不变地向为难的王太孙打了个招呼，就坐上主位下令上餐了。 这个世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有些人家会讲究用餐的时候不可以发出声音，不过苏阳这里肯定不讲究，她也不让奥提斯继续为难，很直白地拒绝了艾斯维尔的要求：“我已经说过了，他们不是亡灵法师。如果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帮我去查查潜伏在奥汀帝国的亡灵法师。” “什么！？这个国家还潜伏着很多亡灵法师吗？我的天哪，我们真的太久不接触外界了，还以为亡灵法师已经消灭得差不多了呢！千年圣战那会儿，关闭了亡者之界的大门后，大陆上的每个生灵都在搜索亡灵的踪迹，一个个将他们揪出来干掉，后来真的是再也找不出来了，我们精灵族才回到森林……”艾斯维尔又开始讲古，他一说到这种话题，往往停不下来。 苏阳面无表情地僵住了身体，是的，她又被系统压制住了。真的没有想到在那个选项过去了一天半后，仍然有效力。一般来说，选项事件都是当时触发，不说后续因为选项导致的各种麻烦情况，就单系统强制的问题而言，触发完就没有延续性了。 然而……苏阳此刻还是像那天一样，艾斯维尔开始说话，她就不能打断不能离开，只能默默听他说完。 奥提斯倒是很有兴趣，见领主大人不发话，便兴致勃勃地问起千年圣战的事情。 ——你是魔鬼吗！？ 如果可以说话，苏阳大概会这么问奥提斯。 艾斯维尔非常高兴，他本就心疼盟友们失去历史传承，见人族的孩子问到这事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和之前对苏阳说的内容一样……可怕。 万幸的是，如今贝妮回来了，先头苏阳在工作，她便跟弟弟去城外上空遛弯玩耍，在艾斯维尔堪堪说到死亡主神阿尔萨斯的时候，贝妮像一股小旋风般冲进了餐厅（贝尔体型太大，只能待在院子里），她扑向苏阳，“阳阳，我饿了！”正好打断了艾斯维尔。 “那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餐吧。”苏阳快乐地回应道。 女仆们给客人安排座位的时候，奥提斯这边的人坐右边，艾斯维尔在左边，大约是种族天性中带来的争锋相对，贝妮看向瞪着自己的艾斯维尔，“你怎么还在啊？走开走开，我要坐这里！” “你知不知道先来后……” “闭嘴啦，我和阳阳关系最好，你比得上吗？给我起开！”贝妮一把拽起了艾斯维尔，将他扔了出去。 艾斯维尔在空中调整姿态，完美三百六十五度转，稳稳落地，愤怒道：“你这个无礼的怪力龙！” 贝妮抢到座位，无视他的不满，将他的餐盘都挪到了一边。女仆们训练有素地为她摆好了新的餐具。 奥提斯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小萝莉，扔飞了一个大男人，尤其对方还是实力强劲的精灵族——他们见识过艾斯维尔的武力——不过听他的话，这个女孩似乎是龙族！？ “抱歉，艾斯维尔，贝妮只是喜欢坐我旁边，反正这里位置多，你再挑个地方坐下吧。”苏阳露出了进餐厅后的第一个笑容。 艾斯维尔很给她面子，虽然心里真的很气这头龙，但他还是坐下了，与贝妮隔了两个席位。 因着贝妮的缘故，让这位年轻气盛的精灵族谈兴大减，苏阳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和奥提斯表明了自己的留意：“是摩杜纳没有招待好吗？让您如此急着离去。” 奥提斯摇摇头，歉意道：“并不是这样的。摩杜纳很好，这几天我在这里待得很愉快，但我国的情况刻不容缓，所以我想要快点去帝都觐见贵国的皇帝陛下。” “如果您是想向陛下说明情况，请求出兵，那我只能先说声对不起了。”苏阳没有太过拐弯抹角，“在您来到摩杜纳的第一天，我便向陛下汇报过您的事，当时陛下就感到遗憾，并不能立刻帮助到您。” 奥提斯一怔，他这是被拒绝了吗……“您是如何，不，我是说，摩杜纳离帝都应该有不短的距离，您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到贵国陛下的意思？” 苏阳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一眼，“就是这个魔法道具，可以做到长途通讯，即时的。”她慢条斯理地胡扯了一番理由，“想必您在摩杜纳也有耳闻，我国才经历了一场叛乱，目前正是修生养息的时候，恐怕无力立刻为您出兵前往德洛特王国平叛。” 奥提斯紧紧地握着拳，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向奥汀求助不会很顺利，但没想到还没到帝都，就吃闭门羹……“可否、可否借用一下您的魔法道具，让我和贵国陛下通话？”哪怕这个提议很唐突，至少也要试试。 苏阳摇摇头，面带遗憾，心中却毫无波动。康纳理维士显然没把奥提斯这个年仅七岁的王太孙，当做是能平等交流的对象，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将人交给苏阳“看管”。 “明年 分卷阅读43 我会回帝都述职，在那之前就请德罗西亚殿下暂住摩杜纳，届时我会亲自护送您去帝都，也好保证您路上的安全。” 查德和迪夫站在奥提斯身后，他们的脸上皆是愤怒的神色，但这种场合没他们说话的份，不好轻举妄动。 苏阳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奥汀帝国现在不打算帮助他们，也不打算放他们任意离开。哪怕她的措辞好像挺客气的，但也改变不了变相囚禁的事实。 奥提斯整个人都懵懵的，他到底只是个孩子，一个国家的重量太过沉重，想到国内看不见尽头的战乱，还求助无门，此刻无法再维持住礼仪与体面，喃喃道：“那我该怎么办……奥博德堡的人们忽然发狂……死了好多人……德洛特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奥博德堡’……” “发狂？你指的是什么样的发狂？”艾斯维尔突然皱眉问道。精灵族还是很有礼貌的，虽然他们真的很话唠，但在别人交谈的时候，不会轻易打断。刚才苏阳和奥提斯说着话，听也知道是人族内部的事，精灵族不会插手——直到他现在提取到关键字。 第23章 章之二十二 苏阳其实很不乐意干这种事, 因为她觉得自己欺负一个即将亡国的七岁小正太, 仿佛是反派中没啥格调的小boss。 她是不介意当boss啦, 但起码也得是幕后主使级别啊！那种, 主角以为干掉了最终**oss后, 才缓缓浮出水面的究极**oss（？）才对。 现在这种口头欺负算什么啦……不过到底是立刻回帝都，还是拖延一段时间再回去，苏阳选择后者。她不太懂奥提斯绝望的心情, 可能好好思考一下，能稍微理解一点, 只是共情能力堪比智障儿童的苏阳, 并不会去考虑奥提斯的立场。 就算现在回帝都，康纳理维士要拖延还是拖延, 结果不会改变的。 苏阳不在意德洛特战乱情况如何，也不在意死了多少人——直到她听到奥提斯喃喃念到的“发狂”内容。 艾斯维尔显然注意力也在那里：“发狂？你指的是什么样的发狂？” 奥提斯茫然地抬起头, 他眼中似乎含着泪水, 不过头脑还算清晰, 回答起来很有条理：“我不太清楚, 就是某天街上的人们突然变得暴躁起来, 无差别地攻击他人。而被他们伤到的人……” “也会跟着一起发狂？”艾斯维尔接上了他的话。 ——这现象……跟暗元素传染似的。 苏阳陷入沉思。 艾斯维尔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相当关键，着重在狂气的传染方式与发病时间，并且他自说自话的解释也很精准, 仿佛亲眼看过奥博德堡的情况一样。 奥提斯心理素质不错, 在他的提问下, 已经整理好刚才有些崩溃的无措情绪，他觉得艾斯维尔知道些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亡灵法师搞的鬼！而且还可能有九阶以上的水准！所以才能无声无息地传染全城！”艾斯维尔目光炯炯地看向苏阳。 苏阳莫名感知到他的潜台词，大概他是想说摩杜纳的“亡灵法师”们做了什么吧，“和摩杜纳无关哦，我这里的暗系法师自从来到摩杜纳，就没有踏出过城市范围，这点掌控力还是可以向你保证的。” “说到这个，我会开始培养暗系法师，正是因为在奥汀帝国内发现了亡灵法师的踪迹，为了更好的防治对策，才会创建新的暗系魔法体系。” 苏阳说起了不曾和人深谈过的内容，“我不太清楚其他种族的情况，但人族……貌似不管怎么样，一定会出现暗元素适应者，就好像白天总会轮换到黑夜，炎夏过去必然有凛冬，这是自然法则。只是一味地杀死这些暗元素适应者，治标不治本，还会让人族变得很‘偏科’。” 这些话她不爱说，因为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她喜好的均衡，无法感知到她眼中的世界，甚至会觉得她异想天开。所以比起说实话，她更倾向于说点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算谎言，只是目的“之一”，来解释她培养暗系法师一事。 不过现在苏阳直觉应该跟艾斯维尔说自己的心里话。 “我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如今的人族对于暗元素基本没什么抵抗力，明明再普通的人，对其他元素都有一定抗性，却完全无法靠自身免疫抵抗暗元素。这很不对劲啊！”暗元素适应者其实本该像抗体一般的存在，他们的延续发展可以融入人类，使得人们对暗元素有一定的抵抗力。但一见到暗元素适应者就杀掉，仿佛是毁掉自身的免疫系统一角。 “我以我的全部魔力向你保证，这块大陆上不存在活动着的九阶法师。” 说真的，到了苏阳这种实力境界，她对于强者的感知也很清晰，如果有九阶以上的法师存在，就算不知道具体位置，冥冥中双方都会对对方的存在有感受。 在苏阳的视野里，她就是一颗棋盘上的孤星，独自闪耀，却不见别处的光芒。 这种感觉太特殊、太模糊了，她第一次有所感应还是苏承祖在的时候。不到她这个境界根 分卷阅读44 本没人能理解，然而现在奥汀帝国能拎得出来的最强法师，除了她，就顶多一个八阶水准，而且还是八阶超初期的程度——元素教会的大主教，人家年纪已经很大了，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里。 德洛特不可能有比奥汀帝国更强的法师存在。 很意外，艾斯维尔并没有对于苏阳的保证有疑虑，看着还挺习以为常的，他的重点在另一处：“现在人族九阶以上的法师只剩你了吗……” “！！！”奥提斯、查德、迪夫瞪大眼睛猛地看向了苏阳，他们知道这位领主是魔法师，但没想到有九阶水准！偏偏艾斯维尔竟然说得跟“最近天气好差啊”似的，他对九阶法师有什么错误认知吗！？还是说这种实力在精灵族看来不值一提！？ 早就听过相当完整的千年圣战，苏阳对那时候的生灵强度有一定的猜测，这明明是个高魔世界，但如今人们的魔法水准大概只有中魔世界的程度，也不知道是不是神明陨落带来的影响，还是传承中断的缘故。 “艾斯维尔，你确定只有九阶以上的亡灵法师，才能做到全城人感染暗元素的事吗？” “肯定呀，如果奥提斯没有夸大其词的话，就那个感染速度和感染人数，要耗费的魔力量可大啦！” “我绝对没有夸张。”奥提斯保证道。 苏阳摇摇头，她自己也会暗系魔法，虽然没有学习过这世界之前体系的暗系魔法，但她自创的魔法中，要感染这么多人，并不需要很多魔力。如果要用到像艾斯维尔说的那种程度魔力量，不只一个城市，整块大陆她都能感染给他看！ “这就是现在与千年前的差别了。”苏阳的指尖轻点着桌面，“你介意我做个小小的实验吗？” “可以，你想做什么？” 苏阳向艾斯维尔伸出手，他没什么防备地走了过来，将手放上去，一下子就盖住了苏阳幼小的掌心。 其他人也不见苏阳做了什么，就是看到艾斯维尔突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远远离开了苏阳的所在地。 “你、你！” “看样子是真的，这点程度的暗元素并不能感染到你。”苏阳收回手，她刚才用到的魔力量，足够将一个四阶战士瞬间变成亡灵生物，创口都不需要制造，但看艾斯维尔的状态，完全不受影响。 啊，也不能说不受影响吧，他像是沾到自己可以清理的脏东西一般，恶心了一下下。 苏阳的指尖流转光元素，不等艾斯维尔将她彻底当成敌人，就帮他净化掉他身周的暗元素。艾斯维尔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哪，难道所谓的神之子，其实和神无关吗？”艾斯维尔特别震惊，他又开始话唠起来，“我听说过能同时使用光元素和暗元素的魔法师，但他们往往是受到众神的宠爱，每一位神明都愿意赐予他们力量才行！现在神都被驱逐干净了，竟然还有像你这样的！？原来这不是神明的赐予，而是生灵本身就存在的可能性吗，怎么我们精灵族没出现过这样的天才，难道是我们精灵数量太少了？还是生活环境不够多元化？要知道我们一直住在森林里，魔力大多亲和木元素……”他的表情有点怀疑人生。 苏阳对于艾斯维尔说的“神明宠爱”不置可否，只是问他：“在你看来，人族能有像你这样对暗元素的抵抗力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不然我们当初怎么打得过死亡主神？” “很遗憾，现在的人族并没有这样的抵抗力。”苏阳冷静地道出真相。 也就是说，要用暗元素感染奥博德堡，并不需要九阶以上的水准，大概三四阶的杂鱼亡灵法师便能做得到。 苏阳转而说起奥汀帝国发现的亡灵法师踪迹，“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探查着，但除了早先的发现，就没有新的消息了，仿佛他们人间蒸发一般。现在看来，那些家伙可能躲去了德洛特王国。而且……他们为什么要感染奥博德堡？不是其他德洛特的城市，而是被叛军围困，坚定支持王室的奥博德堡？我猜测，那些亡灵法师很有可能和德洛特的某个叛军势力搭上了关系。” 甚至还不一定只是一个叛军势力。 若往最糟糕的可能性思考，说不定德洛特已经陷入了亡灵法师的掌控之中。他们热爱死亡，所以他们制造死亡，这就是叛乱不停的最大原因。 尤其制造的还不是那种诚心向死的死者，而是不想死却被杀的死者。 对生的执着、被杀的怨恨、恐惧死亡……这就是制造亡灵生物的养料啊。尤其在不间断的战斗中，战士们会变强，可变强了仍然会死，制作成亡灵战士不要简单哦。有那么多可用的素材，苏阳心里微妙羡慕了一下。 康纳理维士秉持着消耗德洛特战力的想法，是打定主意要拖着王太孙，旁观德洛特的内乱。若没有亡灵法师参与，皇帝的这种做法无可厚非。不过现在看来……只是一味给亡灵法师们增长实力的机会而已。 苏阳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种田游戏结束了。” 第24章 章之二十三b 分卷阅读45 r 　　“抱歉, 容我先离席一下。”苏阳说完, 起身就快步往书房走了。她得好好想想后续怎么办, 还要和康纳理维士汇报情况。 奥提斯他们的行程是暂时中断了，目前也不用想离开此地的事，不过摩杜纳的领主似乎开始重视德洛特的情况，这应该可以算是转机？ 艾斯维尔望着苏阳离去的方向, 有些神情不属, 他还在震惊苏阳光暗元素皆可用的特殊体质呢，总觉得这也是个大事件, 重要性堪比亡灵法师……是不是要庆祝一下？或者得回族里一趟，带点贺礼来？精灵族以前是怎么祝福神之子的？啊也不是他们现在还信仰神什么的，不过盟友里出了这么个人物，确实该送上祝贺。 过去神之子无一不是救世主一般的人物诶，若埃罗大陆即将发生什么大灾难，就会有神之子诞生于世，也不一定是人族，其他种族都有诞生可能……唔，貌似人族多一些。 当年驱逐亡灵，反叛神明, 神之子都算是大陆众生的领军人物。 嗯, 神之子的力量果然不是来自神的祝福，而是自身天赋。艾斯维尔在心里信服地点点头。 在场的客人们各自想着心事, 贝妮是唯一认真吃午饭的人（龙）, 她已经不知道“再来一碗”多少次了, 女仆们忙忙碌碌没有发出半点噪声，给她不停换餐盘。因为感觉阳阳要干正事，所以贝妮非常乖巧地没有粘过去打搅。 等客人都离席，贝妮还在吃。 另一边，苏阳联络上了康纳理维士，说明了奥提斯和艾斯维尔带来的消息，还有自己的推测。 手机那头一片静默。 过了好久，康纳理维士才开口，问：“你能确定消息真实性吗？” “不好说百分百吧，但我是觉得可能性很大的。这不是什么小事，一个轻忽就会给帝国带来灭顶之灾。反正……德洛特那边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苏阳对自己的立场很有自觉，她是帝国人，家族也是帝国权贵，到时候亡灵法师打过来，她的父兄是首先就要上战场的人之一。 康纳理维士沉吟了一下，又问：“你对于精灵族说的同盟关系，有什么看法？” “至少来我领地的这个精灵，应该是比较真诚的。千年圣战的蛛丝马迹在帝国图书馆就能查到，历史书架78号第4排有相关记录，另外魔法书架91号第2排、103号第5排有过去法师的手札，上面有记录千年前的些许情况。除了我说的这些，应该还有更多我还没去看过的，排查一下可以验证艾斯维尔说的话。” 苏阳在决定自己开创魔法之后，就没再查以前的老黄历了，所以她并没有将图书馆的书都看完，只是看过的还记得罢了。 “精灵族对人族的友好，看艾斯维尔的态度，应该是针对全体人族，并不只是奥汀帝国的人，恐怕德洛特王国的人也包含在内。不过这个我们可以争取，让精灵族明白，人族的势力分裂开来，不能看做整体，我有信心让精灵族站在我们这一边。”何况德洛特目前的情况，已经算不上什么威胁了，有威胁的是潜伏于德洛特的亡灵法师。 “这样吧，德洛特的王太孙还放你这边，调查亡灵法师的部队往德洛特探查，先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康纳理维士肯定有派人盯着德洛特王国，但这些人又不是法师，暗元素活跃不活跃根本感知不出来，顶多是知道德洛特的叛乱情况。 魔法界被苏阳改造后，法师们不再是不可轻易动弹的“核武器”，他们散入了人群，也会接冒险者的活儿，更有国家专属的法师密探，相当接地气，调查亡灵法师的队伍里就有法师成员。比起以前那种皇帝都很难随意调动的状态，现在的法师们可好用多了。 苏阳提议道：“国内仍然不能放松警惕，还得看顾着，调查德洛特的事交给我这边好了，有精灵族的关系在，应该可以安全地穿越林尔森林和山脉，比从别处去德洛特的路线近，也不容易被察觉。”以他们对亡灵法师的态度，想必不会拒绝她的求助。 康纳理维士倒也明白她那边的法师数量多，出得起人，便同意了。 两人又交换了些情报，主要是康纳理维士对苏阳的提点，德洛特王国目前的势力分布和战区情况。 挂掉通讯，苏阳考虑着去德洛特的人选，她自己有点蠢蠢欲动，说来在摩杜纳待得也够久了……啊对了，陛下刚才说夏尔就要举行订婚宴了是吧，夏尔订完婚会来摩杜纳看望她，嘻嘻，连她不在时的免费劳力都有了，这就是说，她出趟远门也没关系是吧。 这么想着，苏阳给夏布罗尔发去通讯请求。 “你怎么主动联络我了？”接上通讯，夏布罗尔就直接问了，他这个妹妹可是从来不主动联系家人的，每次非要家里人联络她。 “哎呀，没什么，就不能是我想你了吗？话说夏尔什么时候启程来摩杜纳？” 听着苏阳快乐的提问，夏布罗尔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在遥远的温暖帝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恶寒。 “叫哥哥。”他皱着眉，反射性提了一句，“如果没有意外，订婚宴 分卷阅读46 结束后的第二天我和丽罗雅就会启程。” 苏阳计算了一下时间，嗯，问题不大。 “那好，你要快点来哦！”说完，她就挂掉了通讯。 夏布罗尔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颇有想要暴打妹妹的冲动，虽然他肯定打不过…… “那是……茵蒂克丝小姐吧？”伯特莱姆紧张地问道。他从自己的领地瑞百威来帝都也有段时日了，本以为拜访冯仑家，就一定能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谁知道对方到现在都没有回帝都。 刚才夏布罗尔和苏阳说话的时候，他全程都没有发出声音，甚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以他的听力，即使夏布罗尔没有外放，他也能听到苏阳的声音。 夏布罗尔白了一眼相识多年的萝莉控（？）学长，没有回话。 伯特莱姆搓了搓手，讨好地笑道：“你要去摩杜纳呀，说来那座城市和瑞百威很像，也是靠近森林的呢，我非常好奇摩杜纳的治理，也跟你一块去看看吧。” “茵蒂克丝只有十岁，你知道的吧？”夏布罗尔面无表情的问道。 “呃……也、也不是很小了，再过四年就能结婚了。何况她的内心已经成熟到可以治理一方城市……” “是啊，母亲已经在给她挑未婚夫的人选了，比如我表弟，又比如罗兰家的小少爷。” 伯特莱姆呼吸一顿，他听出了夏布罗尔的暗示，反正冯仑家给长女挑的未婚夫候选人，都和她年岁相当…… 他还强撑着一丝希望，道：“这个、这个……年纪大点的人选比较好吧，成熟可靠，知道疼人……” 夏布罗尔没有认可他的话，冷漠地给了他一句：“呵呵。” ………… …… 且不提苏阳的婚事问题，她是个行动派，决定要出远门，立马就准备了起来。 伊琉斯掌管摩杜纳的情报部门，肯定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他表示了跟着一起去的意愿，不过苏阳只让他拨了侦查人手，拒绝了他的请求，伊琉斯恹恹地挑了几个人送来。 另外要带去的就是平娜了，她毕竟曾是那啥啥啥邪教的成员，去调查亡灵法师总能派上点用场。提前通知平娜做好远行的准备，苏阳又联络上其他人交代她不在时的任务。 “阳阳阳阳！你要出门玩吗！我们也要去！！”贝妮刚才趴在沙发上听苏阳给各处通讯，确定她全搞定后，举起双手报名。 贝尔在院子里，不过窗户开着，他的头可以搁在窗沿上，也是开心地嗷嗷叫起来。 “唔……贝妮可以跟着，但贝尔不行……我这姑且算是隐秘调查，贝尔体型太大藏不住。” 两头龙的欢呼声一顿，尤其是贝尔，若用漫画手法表现他此刻的状态，那就是龟裂的石像…… 贝尔反应过来，伤心难过地仰头大哭，惊天动地。 贝妮在一旁急得跟什么似的，赶忙安抚道：“弟弟弟弟，你变变看！像我这样的，变成人就能跟着去玩了！”她的话里竟然没有和弟弟一起留在摩杜纳的意思，心疼归心疼，颇有贝尔变不成人，她就自己跟着苏阳出门玩的意味。 听她这么说，贝尔不哭了，龙脸（？）上鼓起了认真劲儿，似乎真的是在努力“变人”。 苏阳好奇地看过去，她不太懂龙族变成人型是何种原理，貌似当初贝妮在和她签订契约后，就突然能变成人了，好像是以前能量不够，维持了龙型有好几百年吧？ 贝尔从孵化到现今也不过两年多，能说变就变吗？ 贝妮还在那边加油鼓劲，“弟弟你可以的！能量够够的！用力用力！ヾ(?°?°?)??” ——所以说，这是用力就能办到的事吗…… 说时迟那时快，贝尔一声大吼，体积就缩了下去，苏阳和贝妮一块趴在窗沿上往下看，就看到一个大概五岁左右光屁股的小男孩，正坐在花园向她们挥手：“嗷嗷嗷~~~！” 第25章 章之二十四 苏阳和贝妮去将院子里的贝尔“捡”了回来, 她们这边的动静, 其他人也有注意到, 奥提斯他们是觉得不便问询，艾斯维尔则是不想管龙族的事（又不是没见过），所以倒也没人来打扰。 女仆们在苏阳的指挥下，很快就准备好了布料, 为贝尔裁量新衣。领主府的每个女仆都学过缝纫。万幸莫莉忙于公务, 没空指教她们这些事，所以女仆们的缝纫技巧是请外面的缝纫师教导的, 没有继承到莫莉那可怕的审美。 趁着女仆制作贝尔的衣物这点时间，苏阳去找艾斯维尔，表达了想要去德洛特王国探查亡灵法师的事。艾斯维尔没有一丝犹豫，未等苏阳发出邀请，便自告奋勇说要同行了。 “刚巧我们往林尔森林那边走，可以回一趟族里，让我好好招待你一番！”艾斯维尔滔滔不绝地说起了精灵族的居住地，还算新鲜吧，苏阳多少能在其中提取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她来之前和贝妮说好了，如果一小时内没有回去, 就过来接她。 嗯, 分卷阅读47 龙族是抑制精灵族话唠的良药。 不过艾斯维尔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苏阳看准时机, 想要提出辞行, 却又被他一句话留在了原地。 “你说的暗系法师不会成为亡灵法师，是有什么依据吗……”艾斯维尔莫名看上去有些期待，还有些心虚，他抓耳挠腮地东看看西看看，似乎下意识不想和苏阳对上视线。 至今为止，艾斯维尔一直很反感摩杜纳的暗系法师，今天中午那会儿，还在提议着让苏阳消灭掉他们。但他现在的态度有了点微妙的变化。 “如果我告诉你依据，你会信吗？”苏阳说过好几次暗系法师和亡灵法师的差别了，可艾斯维尔之前都没有相信，他更倾向于这个人族领主被亡灵法师迷惑了。 “信啦信啦，你要早告诉我你是神之子，我也不会怀疑你呀！” 苏阳对此感到疑惑，“神之子”是什么特殊招牌吗？说不说有什么差别？何况……“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神之子啊，都是你在说这个。而且千年前把神都驱逐了，为什么还会对神之子这么友好？” “也对，人族的传承断掉了，确实不怪你不知道。”艾斯维尔的眼中带有同情，“‘神之子’相当于救世主！光暗两系都能精通是你们独有的天赋！这个称号虽说是在千年前就流传下来的，但其实和神没什么关系，就像你，在如今众神被驱逐的现状下也能诞生，就说明这本来便是你的天赋，才不是什么神的赐予呢！” “我就说嘛，当年‘神之子’反叛众神，为什么恩赐没有被收回……人家自己的天赋当然收不回啦！都怪那些神族厚颜无耻，把别人的独特天赋说成是自己的功劳，欺骗我们信奉他们！” ——这可真是有理有据的自圆逻辑。 看他又要讲古，苏阳连忙趁他换气的时机打断他，“我知道了，你先头说过的，千年圣战的时候，神之子和众位英雄率领大陆生灵打上了天之国这段传奇。” “要说依据，应该算是我独创的修行方法吧。”苏阳解释道，这个世界的法师们在以前修行的时候，并不注重“精神力”，或者该说连这个体系的概念都没有形成，便也没有所谓的“精神力修炼”，“法师们是很容易被自身属性影响的生物。你看，像火系法师都很暴躁冲动，同时他们感情激烈，充满热情；土系法师大多稳重平和，擅长包容他人。” 若要举出例子，每个系别的法师都很容易被概括，他们的个性中有着属于元素性质的统一性。 “你和我说过，在千年以前，最容易进阶法圣以上阶级的法师，就是那些单系法师，他们甚至能将自己化身为所属的元素。由此可以推测，法师们非常贴合元素，并且自己也在有意识地往所属的元素靠近。” 当然，现在没有这么强的单系法师，所以乍一看，感觉那种少见的双系法师就特别牛逼。 “众所周知，暗元素代表着死亡，在充斥死亡的地方最活跃。所以属性为暗的法师们，便会受元素影响，变得向往黑暗与死亡，越是高阶的亡灵法师越是如此，最后他们连自己都化身为亡者，成了那种扭曲丑陋的存在。” “别的种族我不好说，但实际上，作为人族本身的天性，还是向往光明的，比如被适当的阳光照到会觉得暖和，会感到舒适，长久不晒太阳，身体会虚弱，会容易生病——这是人族生来就有的生理需求。暗元素侵染身体后，会扭曲这种天性。而亡灵法师们并不会去抵抗暗元素的浸染，甚至为了变强，会自主去靠近、融合暗元素。” “我对于现在的法师们，强调的修行要求只有一个，那便是精神力。法师们是驱使元素的存在，而不是元素的奴隶，更不是元素本身。所以法师们应该要做的就是维护自身存在的同时，来使用魔法。” 这个世界其实有一件谁都没发现，但让苏阳感到细思极恐的事，“人们将法师受元素影响而形成的个性，当成了自然……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精神污染。不只是暗元素会导致的污染，而是所有系别的元素都会导致的污染。” 本来好好一个温和的人，就因为有火系元素的适应性，成了火系法师，然后随着实力进阶，日渐成了个暴脾气……这还不是什么生活环境或人生经历导致的性格改变，而是单纯受元素影响导致的。 这样算正常吗？ 苏阳是觉得肯定不正常的。 “精神力能很好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保住自己的大脑、乃至灵魂，不受元素污染。我非常反感那些一味修行魔力、亲近元素，不管自己精神力的法师，他们是受元素污染最严重的一类人。同时，这种行为不异于是为了力量，放弃了自己。” “摩杜纳的暗系法师们不会成为邪恶的存在，不用担心他们进阶成巫妖，哪怕他们的魔法和亡灵法师相似——因为他们是人，始终是人。” 苏阳早先给艾斯维尔解释的时候，就一直在强调这点。 其实去路上随便问个正常人，若有两种选择可以变强，是选自己仍是自己的状态下变强好，还是彻底转变成巫妖那种丑恶得要死 分卷阅读48 的存在变强好，大家都会选前者——正常人的话。 这是一个存在了许多年的盲点，没人往这方面思考，法师们自然而然地受元素驱使，变成富含元素特性的人，好像他们天生便是如此一般。 大概也就苏阳这样，自身受到系统限制，时常会思考一些“存在本质”的哲学问题，才会发现的事。 她有时候会很狂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前世尚年幼的阶段——真的年幼不是假小孩——她总与周围格格不入，不确定自己是真人还是一段数据，也不确定周围的一切是否真实存在，那些人是不是真人。后来嘛，发生了好些事，她干脆将所有人当成NPC，也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顺便说下，苏阳以前大学是哲学系的学生，若没有穿越，她应该会参加考研，继续钻研哲学。 一口气说了很多，她以前没有和人讲过这些问题，毕竟谈话对象要么是不在意这类事的人，要么是无法理解这类事的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苏阳都没有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存在，也没办法如此尽情地抒发一些叫人无法理解的想法。 大肆宣扬所有元素都会导致精神污染？ 那不是制造恐慌吗！ 反正就算她不说这些事，也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与其说了让人质疑，还不如不说，直接做。 她要说什么的时候，比起陈述自己的观点，更重视如何说服他人，嗯，口头说服不了的时候就该施行武力了。 也许面对的“人”，是一个活了两百多年的精灵族吧，他对着看作是“盟友”的苏阳时，极为坦白，从艾斯维尔的话语中可以确知他是受着长辈的精心教导长大的，且这“长辈”还不是按照人类可比拟的时间存在于世的对象。 活了千年的人物，三观、知识、想法，都不是人类几十年可以看透的。尤其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哲学”，人族才不会去钻研这类问题，便也无从理解苏阳的想法。 而精灵族就不一样了，他们有足够的寿命去体感那些东西，哪怕不钻研，自然而然就会感受到——在漫长的时间中，如何维系“我”的存在，就像是精灵族的本能一般。 苏阳说完后，见艾斯维尔愣愣的看着自己，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她略感失望……要说失望什么？她自己也不太明白，可能是想要寻求认同吧。 刚才的话题虽然是在解释暗系法师不会成为亡灵法师，但也在说“自我”的维持，苏阳始终是孤独的，她没有同类，哪怕人族是目前大陆上数量最多的种族。 当苏阳准备离去的时候，艾斯维尔突然按住了她的双肩，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双眼发亮道：“茵蒂克丝，嫁给我吧！” 第26章 章之二十五 精灵族在繁衍上有很大的压力, 不像龙族, 可以正常生殖，又可以单体生育——只要魔力够, 无关性别——这也是龙族鄙视他们的地方之一。精灵族当然是不能单体生育的, 同时他们的女性很少不说, 还很难受孕, 所以女性精灵往往会有好几个丈夫（男性精灵讨老婆极为困难）。 他们以前也尝试过与其他种族联姻, 但结果是一样的, 并没有任何改善, 而且若结婚对象不是长寿种, 男性精灵很有可能面临余生孤独一人的结果。 也不是说少了另一半就不能和其他人再婚，只是精灵族的长情使得他们在最初认定一个人后，再和其他人在一起就会觉得很难受。女性精灵还好说, 长久以来的一妻多夫制让她们心比较大, 她们在最初认定对象的时候就不会只选一人。 现在精灵族可以说是认清现实, 在繁衍上相当佛系，他们也不是断子绝孙不生育后代了, 新生儿的数量很稳定, 虽然真的很少……不过他们寿命长嘛, 孩子可以慢慢来。 艾斯维尔这一代，两百年内诞生的新生儿包括他就四个, 其中一个还是暗元素适应者。 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啊！ 是的, 精灵族也一样会生出亲近暗元素的孩子, 千年以前的亡灵法师中, 也是有精灵族的。那会儿他们还能大义灭亲，将同族的亡灵法师干掉。只是千年后的现在，和平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诞生一个孩子，只因为他将来会成为亡灵法师，就要在他成长起来前杀掉他，未免太痛苦了！ 所以精灵们留下了那个孩子，也不算违背盟约吧，反正那孩子没有成为亡灵法师不是吗？ 他们不会让他学习魔法，不会让他踏出族地一步，这样就可以了！ 只是这对那个孩子来说，活着可能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族人们对他的态度非常微妙，怜悯的同时又戒备着他，连亲生父母也不亲近他，总害怕他突然变成某个邪恶的存在。 因为族里孩子少，每个成年族人都很疼爱新生儿，只有他是例外。 每当艾斯维尔想要和他一起玩耍，就会有长辈们隔开他们，大家担心那个孩子会伤害其他新生儿……无论艾斯维尔解释多少次，他不会这么做的，也没有人相信他。 艾斯维 分卷阅读49 尔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对任何亡灵相关的存在绝不留情，消灭这些东西是作为大陆生物的使命。可是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感到抑郁的，想要和同年代的小盆友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一起外出狩猎——若对方不是暗元素适应者，他们明明可以成为很好的兄弟！ 所以，在艾斯维尔问出“暗系法师不会成为亡灵法师，有什么依据”的时候，他心虚了。他觉得自己的信念在动摇，他的使命受到了污染，只为了他的私心…… 随着人族领主的解说，艾斯维尔看到了希望。 天哪，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她就是救世主吧！传说中整合所有种族，拯救这块大陆的救世主！！为绝望的生灵带来光明！！ 在艾斯维尔的眼中，苏阳像一个发光体，犹如黑暗里最闪耀的那颗星星！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伟大的森林啊，我终于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 艾斯维尔毫不犹豫地求婚了，哪怕对象只是一个短寿的人族，哪怕他往后很可能得孤独地度过余生……没关系！就是她了！只要她！再也没有谁比得上她了！ ………… ……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求婚，苏阳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 她木着脸，听艾斯维尔说着婚礼该何时举行，要在族里的哪棵树上盖新房，未来的孩子取什么名字。 然后，房门被踹飞了。 对苏阳来说，她的救世主就是贝妮！ “你这混蛋长耳朵，说什么结婚不结婚呢！当我是死的吗！？”贝妮冲过来抱住苏阳的头，可惜她就是个萝莉，实在无法遮住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苏阳。在这里化龙的话，房子会塌，阳阳会不高兴的。 贝尔也扑了过来，五岁小孩的身形，刚好抱住苏阳的腿。 “什么！？你们也是竞争者吗！”艾斯维尔惊讶了一下，不过他想到长老说过的，龙族是特别没有节操的生物，他们的□□对象不限性别与物种，所以选择同性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情况。随即，他便冷静了下来，“没关系，我不介意一妻多夫哒！” “我介意！你给我滚一边去！嘘嘘！”贝妮吼道，可能是太愤怒了，她嘴里还在喷火，实质意义上的火。 贝尔学着姐姐对艾斯维尔“嗷嗷”叫着，充满了敌意。 “啊，不过要是弟弟的话，我可以勉强接受你和我分享阳阳。”贝妮对贝尔补充了这一句。 贝尔高兴地点点头，他甚至没有穿衣服！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修罗场呢？苏阳平静地思考着，她甚至有闲心想，刚才艾斯维尔第一次叫了自己的名字——之前他只称呼自己为“人族领主”。 “你太自私了！龙族怎么是如此自私的生物！茵蒂克丝这么好！你们龙族不能独占她！！”他说着，三个非人类打了起来。 贝尔还不能很好地控制人型，他不像贝妮那样，化成人型后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变回来。也许是怒火的刺激？顺利变回龙型，房间直接塌了一角，墙壁都挤破了。 外面的微风徐徐吹过，真是个好天气。 苏阳默默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 三天后，苏阳安排好了摩杜纳的一切事项，贝尔的衣服也经由女仆们不眠不休的赶工，做出了好几套换洗用。 领主府塌了三分之一，那天三个非人类打起来后，住在艾斯维尔隔壁的奥提斯，就被他的护卫们带着去紧急避难了。其他人也很乖觉，没有介入他们的战斗，无人伤亡。 至于倒塌的地方……没关系，空房间还很多，够住。修理什么的，就等夏布罗尔来接锅了。 事后苏阳严肃地拒绝了艾斯维尔的求婚，并表示二十岁之前不会考虑婚姻问题。当然，艾斯维尔不会轻易放弃，精灵族的寿命很长，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心上人的眷顾，区区十年只是小意思。 要去德洛特王国的人选，除了苏阳本人以外，还有贝妮、贝尔、艾斯维尔、平娜、李德斯和四个侦察队的队员（苏阳的召唤兽莱姆和德里芬也会跟着）。 本来他们伪装的身份，应该是商人（李德斯）、丧夫的妹妹（平娜），带着三个子女和护卫们逃难，有小孩子（外表）在就是方便，不会有人怀疑来当间谍，还带着这么多孩子的队伍。李德斯在德洛特建立的关系网也能用得上。 可惜的是，李德斯和平娜面对苏阳时，总透露着一股诚惶诚恐的态度，这哪里像舅舅和母亲了？尤其平娜，她以前想要威胁苏阳合作的时候，被虐惨了，如今更不敢轻易冒犯。 无奈，只好将身份改为逃难的商人之子和护卫们，平娜扮演女仆，李德斯扮演商人的朋友（大概仍然有违和感，不过勉强说得过去）。 艾斯维尔还想给自己加戏，当商人长女的未婚夫，被贝妮和贝尔联手压制，退而求其次扮演兄长。（其实他应该也扮演护卫，但贝妮贝尔当弟妹，他就认为不公平 分卷阅读50 ，这才抢到兄长的“角色”。） 穿越林尔森林，翻越林尔山脉，以他们一行人的脚程，大概要花一个月，这是直线前进的时间。到时候路过其他异族的聚居地要绕一下路，还要去一趟精灵族的村庄，可能花的时间更多。 听艾斯维尔回族里的提议，苏阳的内心是拒绝的，但系统压制了她的反驳，她得代表人族和精灵族们保持友好关系，势必要见一见精灵族的首领和长老们。 临行当天清晨，她和奥提斯共用了早餐。 因为不知道自己要离开多久，奥提斯住在领主府，肯定是瞒不下去的，与其多增事端，还不如直接告诉他。只要奥提斯有脑子，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来。 “冯仑阁下，德洛特的战乱非常严峻，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快要打到萨兰那堡了。”奥提斯担心地提了一句，他完全没想到探查亡灵法师的踪迹，摩杜纳的领主竟然要亲自去。 苏阳点点头，表示有心理准备，乱才好，乱才能浑水摸鱼。 “请不要担心，德罗西亚殿下，我有自保的手段。” 奥提斯想想也对，人家毕竟是九阶法师，别说一两支叛军队伍了，整个王国都能灭掉。他的心中有些黯然，还不知道这会儿有多少城市是安全的，死掉了多少国民…… 好在若能查清德洛特确实有亡灵法师，奥汀不会再坐视不管，平叛指日可待。 现在他该做的，就是当好奥汀方面希望的傀儡，好好活下去……！ 第27章 章之二十六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系统智能化的体现之一, 苏阳在和众人踏上了前往德洛特王国的旅途后, 虽然依旧不能自主打断艾斯维尔的话，却不再被限制行动。她可以在艾斯维尔对她说话期间做自己的事情, 只是不能离开声音所能传达的范围……反正, 听着就是了。 系统似乎打定主意要让她深切感受精灵族嘴遁的威力, 当初的选项B, 效果持续到现在还没有消失。 她开始对前往精灵族村庄一事感到了微妙的畏惧。 刚进入森林那会儿, 苏阳一行人的速度不是很快, 毕竟森林的道路又没有被修整过, 不是很好走。平娜是身娇体弱的法师, 李德斯是肥胖圆润的普通人，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不好拿出马车来坐，因为到处都是树木, 一不小心就会有磕磕碰碰的地方, 马车不好驾驭, 太危险了（所以车本体放进了储物戒指里）。 骑马也不太方便，养育在林尔平原上的马匹不是那么适应森林, 在主人的牵动下勉强能跑跑跳跳, 驮着个人就不那么稳当了, 而且骑在马上的位置比较高，容易撞上茂密的树枝。 这里德里芬立了功。 德里芬是苏阳很早以前在瑞百威制服的影狼, 它最近进阶到了第八阶, 魔兽的第八阶相当于“兽中之王”的等级, 相当有威势, 蹿进森林中后不久，就带出了好几匹低阶影狼来，刚好能给众人当骑兽，在森林中的速度比马快。 从有了影狼当坐骑后，众人前进的速度才快起来。 说实话，若只有苏阳、贝妮、贝尔、艾斯维尔，他们压根不会有路不好走前进太慢的烦恼，只是要去德洛特王国探查情报，这四人都算不上专业选手，所以必须带着其他人。 这会儿的苏阳嘛……多少有点郊游的心态吧，赶路不是那么着急。 来到这个异世界，她本来一直挺期待那种传统RPG的冒险旅程，谁知道这个世界这么乏味，没啥好冒险的，也就一门心思钻研魔法，顺带被按上领主头衔后搞搞城市建设。 如今离开摩杜纳，进入了到处都有奇特魔兽的森林后，这才又有了冒险的味道，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可惜系统除了发布选项以外没啥卵用，连BGM都不会放。 ………… …… 深入森林一周后。 “噫？”艾斯维尔在一颗大树边停下。 “怎么了？”苏阳骑着德里芬调头回来，就看到艾斯维尔停下的地方，有一个很隐蔽的标记，“这是什么？” “猪头人族的记号，继续往前的话，我们就会路过猪头人族的领地。稍微绕一下路吧。”艾斯维尔领头，带着众人换了个方向。 在这种树木遮天蔽日的森林，其实相当容易迷失方向，不过似乎在艾斯维尔眼中，每一棵树都有属于自己的样貌，所以他不会迷路。 “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惊讶？”苏阳好奇地问道。 如果说，在她看过的各色异种奸的本子里，史莱姆能排上第一的话，猪头人大概能排第三吧，和犬狼类魔兽并列……啊不，不是说本子，是说冒险故事里出场的次数，嗯，她绝对没有光看本子。顺便一提，第二是哥布林，不过这个世界貌似没有哥布林这种生物，看着外形最相似她所知哥布林的是地精族。 苏阳还没有见过真实的猪头人族长什么样呢。 “唔……确实有点惊讶，本来继续往前，应该是狗 分卷阅读51 头人族的领地，没想到变成猪头人族了。”艾斯维尔说完，见苏阳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强调道：“我可不是怕了猪头人哦！我们精灵族不存在天敌！不过猪头人族很麻烦啦，不是道理讲得通的种族，念在大家都居住一片森林里，所以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你在我的城市里见到过狗头人族吧？” 艾斯维尔歪头，“嗯，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你就没有疑问？” “诶……为什么要有疑问……” 苏阳见他这番不作为的疑惑，大致确定精灵族有多么不问世事了。 在千年以前，各个种族混居一处很常见，但近几百年人族不断壮大，已经不存在属于异族自己的国家了。 而人族城市，对待其他异族的态度很糟糕，动辄抓捕他们当奴隶，她甚至还遇到过将兽人放进食谱的人族……所以说，摩杜纳相当特殊，在大街能看到异族堂堂正正走在路上。这光景，其他城市可见不到。 在艾斯维尔，或者说在所有精灵族心中，大概还以为外界跟过去一样吧。 摩杜纳最初的狗头人族，是被猪头人族打得快团灭了，这才逃出几个幸存者，加入了摩杜纳。考虑到消息传播的速度和赶路的时间，异族多起来还是近半年内的事，他们从全国各地移居（逃亡）到摩杜纳生活。 她对艾斯维尔说了一下狗头人族的现状，不过这位精灵族没啥特殊反应，感觉就是当成了八卦听。 “不觉得应该警惕一下吗？毕竟猪头人族不只是灭掉了狗头人族，还灭掉了矮人族、地精族呢，他们的领地恐怕也被猪头人族占领了。” 艾斯维尔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也和我们精灵族无关呀。” “呃，我还以为精灵族爱好和平，应该会反感这种行为……” “我们当然爱好和平！若不是以前被森之女神驱使，精灵族从来不会自己主动发动战争！”艾斯维尔嘟了嘟嘴，这种天真的表情，意外地与他俊秀的外表没有违和感，充满了不知人间疾苦的纯粹。 “只是其他种族间的问题，我们精灵族不会插手，短寿种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他们明明那么弱小，却又超爱闹腾，我们要事事都管，还不累死？反正过个几十年，又会有其他种族杀回来，猪头人族不可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啦，他们要是痴心妄想对精灵族动手，那他们就死定了。” ——这就是长寿种的底气吗！？ 对于艾斯维尔刚才好像立了一个flag不置可否，苏阳感到有点神奇，又有点微妙地明白了，为什么精灵族在千年以前，除了人族外没有其他盟友了。 他们有够没心没肺的。 苏阳接触过的其他异族，都相当耿直，也比精灵族有同理心。会因为听到他族的惨痛经历，而感到悲伤与愤怒，不管以前有没有邦交吧，只要没啥深仇大恨，若有余裕的话，也会对他族施以援手。 精灵族（艾斯维尔）则和她所知道的龙族（贝妮、贝尔）一样的态度，对待他族漠不关心，可能隐隐还有些瞧不起？也不知道千年以前，短寿种的人族是怎么被精灵族认可的…… “那要是人族进到林尔森林，灭掉其他种族的话，你们也不会管是吗？”苏阳此刻已经不算试探了，问得相当直接。她早先不让冒险者随便进入森林，就是不想让摩杜纳和太过强大的异族对立，尤其是精灵族这种动辄能活个千年的长寿种，谁知道他们单体实力强到什么程度？ 这里不比苏阳前世那个低魔世界，是极端不科学、个人力量能毁灭城市的世界。 “是呀是呀，你们要来就来好了，超欢迎！话说茵蒂克丝，你是想要住到森林里来吗？那就太好啦！不如说，若只有你一人的话，直接住到我们精灵族的领地来嘛！大家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们好久没见过‘神之子’啦！” 说着，艾斯维尔就讲起了住在森林有什么好处，林尔森林哪里有好吃的果子，哪里的猎物最鲜美，什么时间段湖泊里会有什么鱼…… 直到他差点被贝妮骑着的影狼顶翻。 “我不说话你真当我不存在啊！别自说自话了！阳阳才不会定居你们精灵族那里去呢！而且森林有什么好的，天空都看不到！超级不爽！” 贝尔坐在贝妮的前面，应声道：“嗯嗯，姐姐说得对！”他平时不太爱说话，最常讲的就是“姐姐说得对”和“阳阳说得对”……配合起他这副幼弱的外表，有种毫无违和感的软糯。 “阳阳阳阳！如果要选地方的话，我看那边的山脉不错，而且离你的地盘也不算太远，你觉得怎么样？”贝妮指的方向，正是林尔山脉，之前他们在森林外望过去时，几乎看不见山顶。 “风和笨蛋才喜欢高处！光秃秃的山顶有什么好的！”艾斯维尔驾驭着他的影狼，往贝妮这里撞。他们较起劲来，幼稚得跟小学生没两样。 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哪有冒险者谨慎探险的姿态？ 苏阳陷在微妙的修罗场内，放空了思维。 分卷阅读52 到了夜晚，就是露营时间了。大概还有一个白天的路程可以抵达精灵族的村庄，若是连夜赶路，天亮前就能到，不过也没必要累到自己。 艾斯维尔在森林中如鱼得水，他打猎的时候总能带回肉质最鲜嫩的猎物，还有不少可以当做调味料的植物。感觉若和他一块来森林，什么行李都不带也没问题的样子，前提是他愿意照顾你。 做饭的当口，几人的警戒范围内，踏入了“异物”。 苏阳靠着德里芬，怀中还有莱姆当抱枕，很是无动于衷。艾斯维尔也没什么反应，专注烤制着他为苏阳准备的“爱心料理”。贝妮和贝尔已经开始大口吃起来，他们打到猎物不管肉质如何吧，肯定是体型最大的，在龙族看来，似乎烤熟挺好吃，全生也无所谓。 又过了会儿，平娜有了反应，她悄悄凑近，“茵蒂克丝大人……”不过还没说完，在苏阳的眼神示意下，没有再开口。 直到“异物”相当“接近”的时候，队伍里的四个侦察兵才有所察觉。 苏阳暗自看在眼里，已经打算回摩杜纳后，重新制定一份新的训练计划了。 其实伊琉斯挑选给她的下属，肯定是最优秀的，不过来者也不弱，实在怪不得他们察觉得晚。当初平叛的时候侦查部队里最出挑的几个，如今已算出人头地，在摩杜纳担当要职，便也不可能跟来。 至于平娜，以前是暗元素适应者，人们喊打喊杀的“亡灵法师”，常年被人追杀，她习惯于在任何地方停留，都会设下警戒线——一点点不容易惊动他人的小魔法而已。 只是在苏阳看来，这不是值得宽容的借口……侦察兵不管自身实力如何，侦察水准总不能落后于其他非专业人士，回去后有的是地狱式训练等着他们。 四个侦察兵站了起来，两人挡在其他人之前，另外两人分别隐入旁边的草丛。 李德斯有些慌张道：“什么？怎么了？”他看向戒备中的士兵，很快乖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往后缩了缩。 营地内只剩篝火燃烧和龙族们咀嚼食物的声音，半分钟后，映入众人视线内的，是一个相当魁梧的猪头人族。 那个猪头人看了一圈，哼哼笑道：“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落单的精灵族，一群美味的小可ai……” 他的脑袋炸裂了开来，身躯“砰”地倒在地上。 场面一片寂静。 艾斯维尔面不改色地收回自己的弓，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等等，说好精灵族爱好和平的呢？这就是你们爱好和平的方式！？ 第28章 章之二十七 在这个魁梧的猪头人脑袋炸裂后, 刚才隐入草丛的两位侦察兵站了出来, 和小伙伴们面面相觑，头上还顶着两片树叶子没有掉落。 他们看向默默望着自己的苏阳，露出了一个不失尴尬的微笑。 “回去后加训哦。” “是。”×4 贝妮和贝尔盯着猪头人的尸体，还咽了咽口水，显得有些纠结。 “似乎很好吃的样子……但这是长耳朵打到的猎物……可是他好像不会吃诶……放着是不是有点浪费……干脆我们吃掉它吧！？” 艾斯维尔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你们啦, 猪头人实在不符合我们精灵族选择食材的审美。” 苏阳面无表情地制止了贝妮和贝尔, “不要乱吃东西, 万一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不是这个问题啊！哪里都不对好吗！？ 平娜和李德斯在内心呐喊道。他们略带惊惧地看向在场的三位非人类, 总觉得万一自己死了, 是不是也会沦为食材…… 贝妮和贝尔被制止后, 只得坐回去继续吃自己的猎物, 似乎感受到平娜跟李德斯的目光，贝妮咧嘴笑道：“放心啦，阳阳不喜欢我吃她的同族，所以我不会把你们放入食物清单里。” 贝尔也跟着一起笑, 他们还沾着血迹的小虎牙在火光的映照下, 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平娜、李德斯瑟瑟发抖。 艾斯维尔虽然没搞明白状况, 但也跟着表明心意, “我们精灵族是绝对不会食用盟友的！”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千年以前大灾荒的老黄历，精灵族和人族简直是情比金坚共渡难关……当然, 他本身是没经历过大灾荒的, 只是听长老说过, 不过这不妨碍他讲故事。 这回四个侦察兵提高了警惕，所以在苏阳他们感知到有其他“异物”踏入警戒范围后，很快也有了戒备。 一队猪头人冲了过来，看到同伴倒在那里的尸体，怒吼道：“队长！” 看来刚才的家伙应该是这队猪头人里的小头目，发现了苏阳他们的踪迹后，就先一步赶了过来。艾斯维尔在暴露身份后，便再也没有进行伪装，所以他的耳朵很有识别性。贝妮贝尔维持着人型的样子，收敛了气息后也看不出是龙族。 那个猪头人大概是以为一个精灵族带着一群人类，以自己的实力可以搞得定吧… 分卷阅读53 …也没想到自己台词都没说完便退场了。 “你们这些家伙，竟然杀了队长！绝对不原lian……” “碰”“碰”“碰”“碰”……接连几声巨响，这一队猪头人就一个个倒地不起了。 艾斯维尔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自己的弓，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这场面可真有即视感……四个没有派上用处的侦察兵抱膝而坐，弱小、无助。 艾斯维尔将烤肉切成方便苏阳入口的大小，就殷勤地递了过来。发现除了贝妮和贝尔正看着地上阳阳不许他们吃的“肉”，其他人都在盯着自己，还不解道：“怎么了？你们不开饭吗？” 苏阳接过烤肉，问道：“就这么杀了猪头人族，精灵族那边不会有问题吗？”他们现在的地点离精灵族的村庄比较近，这周边原本可没有其他种族居住，连狩猎区域都不是，猪头人族会到这附近来的真意耐人寻味，按苏阳来看，最好还是留个活口问话。 不过现在一个活口也没有。 她还记得从林尔森林逃出来的异族们说过的话，虽然大家都知道森林里住着精灵族，但谁也没见过他们的本体——怪不得没见过啊，见到的都死了不是吗？ “谁让那家伙一来就调戏你！可、可爱什么的……”有两个字的发音，让他音调低了下去，看上去相当羞涩，“我都还没对你说过呢……” “而且后来的家伙们敌意很明显啊，我们精灵族可是爱好和平的种族，会对和善的我们产生如此剧烈敌意的家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这是正当防卫！” 可以的，物理和平也是和平。 苏阳默然。她应该不用担心猪头人扩张后，对精灵族产生什么危害了。可能随便来一个精灵族，就能将猪头人全灭。 若不是对这个精灵族的“喜怒不定”而惊惧，李德斯和平娜大概会想要吐槽他一番吧。人家说的可爱又不是单指苏阳，何况含义跟调戏挂不上钩……发音都没发完就死翘翘也太惨了吧…… 苏阳虽然因为系统压制，被迫遭受艾斯维尔的“话唠攻击”，对精灵族的印象已经不太好了。不过现在她是比较庆幸当初选择B的，为了摩杜纳着想……艾斯维尔还只算是族里比较年轻的精灵，谁知道那些活了千年的老妖精有多强啊？ 他刚才的攻击虽说算物理系的，但苏阳感受到了风元素的驱动。稍微问一下就能得知，精灵族几乎每个人都对木元素和风元素有亲和力，哪怕后续发展不当法师，他们的攻击中也会带有元素魔力，相当强劲——喜欢当弓箭手的精灵族居多，可能和他们生活在森林中，弓箭手方便狩猎有关。 本打算今晚在这里露营，可被猪头人族横插一脚，尸体还在那边躺着呢，贝妮和贝尔都挺有“不浪费食物”的蠢蠢欲动。 苏阳想了想，还是吃完饭便赶路吧，埋尸或换地方都太麻烦了。就是苦了身娇体弱的平娜和李德斯。 以前苏阳是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非常落后，粗暴、野蛮、血腥。现在看来，人族已经相当文明了，其他异族才是真的处在弱肉强食的原始世界。你看人族，哪怕少数比较恶劣的家伙有食用兽人的喜好，但那只是病态的喜好，说出去被别人知道了，其他人族也会鄙夷这样的家伙。 异族就没有这种想法了，不管是不是智慧生物，都能放进自己的食谱里，如果是不吃的东西，也绝非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智慧生物的缘故，或许是不符合审美，或许是“盟友”……相较来说，可能精灵族比龙族有节操一些，他们好歹有基本的食材审美观。 龙族……龙族什么都吃，不挑食。他们也不会因为认可了个别存在，就将这份认可扩大到整个族群。若没有苏阳的限制在，人族也是贝妮和贝尔的食物选择。 吃完东西，休整了一番，众人开始连夜赶路。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抵达了精灵族的村庄。 第29章 章之二十八 精灵族的村庄位于林尔森林相当深入的地方, 苏阳远远望过去的时候，除了感受到些许微弱的魔法波动外，根本没有任何建筑物，肉眼看那就是一片普通森林。 走到近处时，艾斯维尔凭空做了个叩门的动作, 眼前的景色仿佛被波纹荡开, 其他人这才慢慢听到有人声传来, 也看到了建筑物——大多在树上，树与树之间有木板桥相连。 “哎呀，艾斯维尔回来了。”村庄门口的高树上, 有个精灵族从树洞探头喊道。 接下来, 很多长着长耳朵的人从自家探出头，他们看上去还没起床，有人揉着眼睛睡眼惺忪, 有人头上还戴着睡帽。 不过苏阳他们走进去后，就受到了这些精灵族亲切的欢迎。明明连名字都没有告知, 就有精灵族喊道：“来我家吃饭啊！”或“客人们睡哪？我家还有空房间！” 好些个性活泼的精灵族, 就这么直接穿着睡衣跳了下来，“天哪, 竟然有龙族, 艾斯维尔真亏你受得了！”“这是人族的孩子吗？真小啊！”他 分卷阅读54 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相当自来熟。 艾斯维尔得意地搂上了苏阳的肩, 说：“这是我未来的妻子！” 不过他话音刚落, 贝妮便拍飞了他的手：“滚, 做你的春秋大梦！” 其他精灵族笑呵呵地看着他们，有人勾搭住艾斯维尔，笑道：“好样的！和龙族竞争！我支持你！” 苏阳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周围，她发现这些精灵族们自说自话就和艾斯维尔聊起来，也没人管管他们这些刚来的客人。 “大长老来了！”突然，有谁喊道。 精灵族们安静了下来，人群自发地分出了一条路，苏阳看到一个拄着长杖的青年走来。他倒没有穿着睡衣，也不是轻便的皮甲，而是下摆很长的袍子，有点像苏阳如今设计出来的法袍，很贴身。 “你好呀，神之子……我是这里的大长老，约瑟海姆。”那个青年半蹲下来，摸了摸苏阳的脑袋。 天知道她有多少年没被人当成小孩子这么招呼了。 听到约瑟海姆称她为“神之子”，其他精灵族们骚动了一下。 苏阳面不改色地行了个礼，道：“我是摩杜纳的领主，茵蒂克丝·冯仑。” “这个年纪就成为了领主……”约瑟海姆很惊讶，看上去他比较有人族的常识，起码艾斯维尔就没有惊讶过苏阳的年纪与地位。约瑟海姆赞赏地点点头，果然该说他也是个自来熟的精灵吗？毫不客套，直接就喊了苏阳的名字，慈祥得像是邻居家的老爷爷：“茵蒂克丝，现在天色还很早，你要先睡一会儿，或吃点东西，还是这就和我聊聊？” 苏阳想要快点搞定精灵族的事，反正她也不困，所以选择了后者。 约瑟海姆比较有待客意识，这便吩咐道：“艾斯维尔带着其他客人去休息吧，茵蒂克丝跟我来。” 贝妮和贝尔一龙一边，抱着苏阳的手，准备要一起跟过去。约瑟海姆笑呵呵地用长杖敲了敲他们的脑袋，仿佛是和家里小辈开玩笑，态度非常自然，“我现在有话要单独和茵蒂克丝说，你们这两条小龙一边玩去吧！” 可惜，贝妮和贝尔一惊，更加警惕了。他们当然不会乐意被个精灵族敲脑袋，哪怕不痛。但是约瑟海姆敲下来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没能反应过来。可想而知这外表很年轻的老头子，比他们强太多了。 “不行！谁知道你这老头要带阳阳去干吗！阳阳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贝妮瞪着他怒道。 苏阳安抚了一下小龙们，“没事的，人族和精灵族本来就是盟友，我想约瑟海姆阁下不会对我做什么。而且我也有话要说。” 贝妮露出了忍耐的神色，她还记得来之前，苏阳嘱咐他们不要闹事。 “……好吧，阳阳你要快点回来，不然我要闹的！” “知道了。”苏阳摸了摸他们的头，跟着约瑟海姆离去。 走了好一段路，约瑟海姆莫名笑了起来，“真是令人怀念的场面。龙族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总有很强的独占欲，以前我每次想和陆乃单独相处一会儿，他们就千方百计来捣乱。” “陆乃……”这名字的发音让苏阳觉得很微妙，“您是指千年前的人族英雄吗？” “英雄，呵呵，也对，她确实算是英雄吧。她是上一代的神之子。” 约瑟海姆将苏阳带到了精灵族村庄的深处，这里有一片发着莹莹微光的泉水。 他随手指着泉边的一块石头道：“坐。”说着，他也在对面的石头上坐下。 “说到‘神之子’……还记得陆乃当初说过，若反叛了神之后，她的天赋没有被收回，那就该改名叫‘天赋之子’才对。不过她不让我来给她传颂历史，说是自己的传奇要自己诉说。” 苏阳已经做好了精灵族长老要讲古的准备，回忆起艾斯维尔带给她的那可怕的八小时，她心里腹诽了一句。 ——大概那个陆乃是嫌精灵族话唠，所以才不让他传颂自己的故事吧。 “她大概是嫌我太烦，所以才不让我传颂她的故事吧。” 苏阳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约瑟海姆笑呵呵地看着她，颇有看破的意味，“其实我也觉得我们精灵族人都挺烦的，约莫是年纪大了，想要点清净，这就觉得那些个精力旺盛的孩子吵闹起来，叫人头疼。想来陆乃当初看待我的时候，也觉得很头疼吧。” “您看起来可一点都不老。”苏阳略带试探，毕竟约瑟海姆的外表看上去，大概才二十六七的样子。他的脸应该算是阳光向的那种俊朗五官，不过气质很沉静，有种充满了智慧的感觉。 “老啦老啦。我们精灵族成长期和人族一样，不过长大之后，会维持在自己最强盛的时期很长一段时间，等大限将至的前一百年，外表才会开始老化。” ——这可……真是得天独厚啊。 苏阳倒没什么羡慕的情绪，就是觉得精灵族若是敌人，真的相当棘手。他们的寿命实在太长了，本身资质又好，看这约瑟海姆吧，既然是经历了千年圣战 分卷阅读55 的精灵，如今少说也有一千多岁了。他甚至还没有开始老化，那就是说明他未到大限将至的年岁呢。 精灵就算消灭不了敌人，光耗时间，估计也能将敌人耗死。 苏阳没有说话，她在等约瑟海姆说话。但约瑟海姆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注视着她。 约瑟海姆的眼中没有透露太多情绪，苏阳能看得破两百多岁的艾斯维尔，却看不破一千多岁（待定）的他。大概也就是提到“陆乃”这个名字时，他的语气稍微有点情绪波动，其他时候就只剩平和。 这是时间给予他的东西。 良久，约瑟海姆叹了一口气，道：“最终一战之后，我就找不到陆乃了……我们当时分头行动，虽然回来的人说她与至高神同归于尽，但我总觉得她还活着。精灵族一直没有搬家，我们住在这里，或者说我坚持要住在这里，和孩子们叙说着千年圣战，告诉他们‘神之子’是如何带领我们获得胜利的。等待某一天来到这里的客人，和我说——那才不是‘神之子’，应该是‘天赋之子’才对……” “可惜，我等了这么久，没有等来那样的客人，却等来了新的‘神之子’。” 到这个时候，他终于像克制不住一般，流露了些许绝望之情。苏阳受到了这份情绪的感染，有些喘不过气来——在漫长的生命中，无望地等待某人归来，看不到尽头……太痛苦了。 约瑟海姆双手紧紧握着长杖，低垂着头，有一种沉重的孤寂感。 苏阳觉得自己也许该说点什么，安慰吗？她不知道，因为她是个没朋友的人，即使受情绪感染，她也不太懂约瑟海姆的心情。回忆过去，莫莉不见的时候她是什么想法？好像就是决定哪怕要挖地三尺，也要把莫莉找出来。 但莫莉并不是她平等相交的朋友。 “您没有去找过她吗？” “找过，当然找过，我等了五百……还是六百年？我有点等不下去了，就离开森林去找她。虽然见到过一个和她有点相像的孩子，但那也不是她……更不是她的后代。最终失望而归……你不知道吧，一个时代只会存在一个‘神之子’。若出现新的……那只能说明上一代的‘神之子’已经不在此世。” 约瑟海姆看向苏阳，他的眼中似乎有种隐痛而平静的解脱。 “看到你之后，我就明白了——我不用再等下去了。” 有泪水从约瑟海姆的眼眶中滑落。 苏阳愣愣地看着对方，没有说什么人族活不了千年的废话。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别人哭，那些死在她手上的家伙，那些想要博取他人同情的家伙，又或者那些单纯宣泄自己情绪的家伙……很多人在她面前哭过。 但约瑟海姆的泪水，叫苏阳无法分辨种类，还给她带来了莫名的震撼。 他太过平静了。 “你喜欢自己现在的国家吗？”他问道。 “还好吧。”苏阳老实回答。要问她喜不喜欢奥汀帝国，那肯定是无意义的，苏阳对于国家没有特别明显的喜欢讨厌，只是有喜欢的人在那里，为了喜欢的人可以好好生活，所以她会为国家效力，站在国家的立场上考虑事情。 “那你喜欢这个世界吗？”他又问道。 这个问题让苏阳沉默了一会儿。 轻飘飘的一句喜欢这个世界，她还是能说得出口的，毕竟相比前世的低魔世界，现在这个世界有趣多了。但她总觉得约瑟海姆问的不是这么轻飘的喜欢。 那就很难说了。 她内心潜藏的毁灭情绪，时不时会让她有灭世的冲动。甚至于将自己珍爱的人一起毁掉，那种痛苦也可以给她带来某些神秘的快感。 好在苏阳理智尚存，她不会放纵那种情绪。 因为她太久没有回答，约瑟海姆便略过了刚才的问题，问了一个新的—— “人族的世界充满背叛，哪怕你拯救了所有人，在消灭掉过去的威胁之后，你就会成为他们新的威胁。不觉得与其沉浮于人世，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吗？至少，精灵族永远不会背叛你，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在苏阳反应过来之前，约瑟海姆手中的长杖抵上了她的胸口，长杖顶端的圆润晶石散发出了柔和又悲伤的光芒。 “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第30章 章之二十九 这个瞬间, 苏阳像是被突然丢进了海里。 她不断地下沉、下沉，再下沉，离海面越来越远，离那唯一的光源越来越远…… 一晃神，她发现自己正站在某个熟悉的走廊, 周围人声鼎沸, 有个眼熟的秃顶胖子愤怒地指着她, 大喊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一个中年女人挤开了围在周边的学生们，赶忙问：“怎么回事？” 秃顶胖子回道：“这孩子莫名其妙说我猥亵学生！”他稍微收敛了自己的愤怒，转头对苏阳苦口婆心地说道：“我知道我平时对待学生们严厉了一些, 但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让你们好好学习 分卷阅读56 ，不要早恋，不要每天穿得像个小太妹一样, 这是害你们吗！？” 中年女人听他这么说，颇为严厉地看向苏阳, “是你刚才造谣陈老师猥亵学生吗！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抱歉陈主任, 这孩子是我班上的学生，她平时就很孤僻, 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想到她竟然恶劣到这种地步。” 苏阳默默听他们说着, 从自己久远的回忆里扒拉出了这件事。 在她前世还上小学那会儿, 系统突然发布了一个选项, 让她揭露教导主任猥亵学生的事, 或者不揭露。 年幼的苏阳受着思想品德课的影响，自然是倾向正义的一方，选择了揭露。毕竟系统给她思考的时间只有15秒，15秒过后若不进行选择，系统就会随机选一个。无论哪个选择，选定了之后都是强制执行的，苏阳根本没有任何缓转余地。 尤其这种突发事件一般的选项，出现的时候毫无预兆，苏阳根本没有什么谋定而后动的反应时间。 很显然，年仅七岁的真小孩面对这种情况，没有什么好的处理方式。她那个时候在经由系统的操控下，公然在校内走廊指着教导主任说他猥亵学生，之后系统就撒手不管了。拿回身体掌控权的苏阳被轮番质疑，大人们都要求她拿出证据，但她哪有什么证据呢？ 结果不外乎是父母被喊到学校，一通教育批评，回到家被父亲揍了个半死。 新闻上偶尔，非常偶尔会播一下什么成年人猥亵少儿的事件，且地方新闻台居多，大家看看新闻也就算了，谁会觉得这种事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不可能！ 记忆里，现在的她应该是慌张得要死，她觉得自己是选对了选项，做了好事，可大人们的态度却又让她觉得自己做错了。 ——难道我该选“什么也不说”吗？ 七岁的苏阳被质问的时候拿不出证据，扯了谎，后来还圆不上。逼急了之后，她甚至告诉了别人自己有脑内系统的事，可惜没人信，觉得她撒谎撒得越来越离谱，品性坏透了。 也对啦，那会儿大人们是觉得她看了什么不良的小说或漫画，受到了坏影响。都怪那些垃圾作品，教坏孩子！ ……其实，系统选项哪有什么对错之分呢？那些选项的差异，仅仅是后续发展有不同。系统不代表正义，也不代表邪恶，是种相对中性的存在。 这会儿的苏阳重回旧地，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总不会说先头转世穿越什么的才是梦吧？ 嗯，她还不至于那么怀疑自己。 换了长大后的苏阳，能立马想出数个方法来补救系统甩给她的锅，不过苏阳有点烦，有点倦怠，什么也不想解释。好比刚才约瑟海姆问她喜不喜欢转生后的世界，她犹豫半天说不出喜欢还是讨厌，但若要问她喜不喜欢转生前的世界，她一定会回答讨厌透了！ 张开自己的手掌，苏阳感受到火元素的迅速凝聚。 她一抬手，周围的一切都燃烧了起来。 魔法可以用。 听着人们被卷入火焰中的惨叫声，苏阳的内心一片平静，还有点想笑。 ——要是前世也能这么自由使用魔法就好了。 像无法承受这剧烈燃烧一般，不只人和教学楼烧起来了，连这个空间都像点燃的旧照片，慢慢退化，露出了海中的景色。 苏阳脚下没了走廊地板的支撑，她又顿时下沉了一段。 眨眼间，再一次出现熟悉的景色。 苏阳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办公室的沙发上，转过头就能看到门口的教导主任，这个前一刻才被她烧成火球的死胖子，关上了门，还拨上了锁，不复之前的愤怒与无奈，笑得得意洋洋。 “苏阳同学，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一个人若是永远对堕落感到吃惊，见到一些人可以对另一些人施加令人发悚、有计划的暴行的证据，就感到幻灭或难以置信，只能说明他在道德上和心理上尚不是成年人。” 死胖子撑在她所坐的沙发上，低头凑近她，脸上滑落了兴奋的汗水，满是油脂。 记忆中，七岁的苏阳是没听说过那句话的，不过现在的苏阳知道，苏珊·桑塔格的书中写过。 “今天，我要给你上一课，相信你学过一阶段后，就不会再对这世上丑恶的事情感到震惊。你将接受它们，习惯它们……要知道，这是成年人的必修课。”他在苏阳耳边低喃，“你们女孩子不是总想要快点长大吗？老师我这就来帮帮你……” 说来，还是在炸了教导主任后，她回忆起这死胖子说的话，才开始去读苏珊·桑塔格的一些作品。只是每次阅读，都难免想到死胖子油得发腻的脸，人家的名言就这么被他滥用，恶心的一匹。 她再一次烧了这个家伙。 教导主任在火焰中发狂地挣扎惨叫着，将火势扩大到整个办公室。 苏阳无动于衷地坐在沙发上，任由火焰将自己包围。 记得以前她读过一本小说，作者被和谐掉了，因为作者写的内容过于真实，引起他人的不适……哦，不对 分卷阅读57 ，和谐的理由是作者夸大现实的黑暗，宣扬反社会思想。好像是说一个幼女被老师猥亵，然后反杀了猥亵自己的人，但是自己也从此无法过上正常的人生，最后自我毁灭的故事。 让作者被和谐的源头来自一条举报信息，打了很长一段话，大致意思便是说作者三观不正，唯恐读者看了受影响，学习到不好的东西。 嗯？学习什么？学习老师猥亵幼女？还是学习幼女反杀老师？ 后来那个作者自杀了，这才被人扒出来，其实作者就是小说中的女主，不过与故事不同的是，她在现实里没有反杀成功，毁掉她的人依旧过着功成名就的幸福生活，还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儿。 不知道那个举报者心里是怎么想的，大概觉得自己行了正义之举，毁灭了制造精神污染的垃圾读物。也不知道举报者后续有没有再关注这个作者……苏阳那时候看完整条八卦，心里是为作者庆幸的，因为她好歹自杀成功了。要是自杀没成功，还不知道会被其他人嘲成什么样子呢。 嘻嘻。 又又下沉的时候，苏阳听到了自己的笑声，不过似乎是错觉。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没有任何上扬的弧度。 还是熟悉的场景，学生们整齐排列着聚集在操场，等待国旗下讲话。 一个女孩子站在她面前，羞恼地低声抱怨着：“你不要再说什么陈老师wei……对学生做了不好的事情了！”她对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词很忌讳，“知不知道这样很丢人？没人要求你这么做！你也不要再查受害者是谁了！人家既然没有站出来，就表示不想被知道！” 现在的苏阳没有说话，记忆里她貌似和这个女孩争论过，若继续让这件事隐瞒下去，还会产生多少受害者。没人相信苏阳，所以七岁的苏阳天真地想要找到其他受害者为自己作证。 可惜，在她炸掉教导主任之前都没有找到。 这简直是黑历史重播啊，以前的自己怎么那么幼稚无用？ 苏阳听到操场广播的点名，喊她去台上，嗯……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教导主任对她的公开批评，和要求她低头道歉吧，然后她越来越愤怒，攒满了怒气值后炸了教导主任。 三次了。 她看着台上的死胖子。 苏阳莫名换了三次场景，她有些知道自己在哪了。 没什么依据，就是知道。 若要打比方，大概可以说一个人回到了生活几十年的家，哪怕布满灰尘，他也能认得出家里的每一样东西。 “海”……应该是她意识的具现化吧。 苏阳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受伤，不会让任何人留下阴影。她是真实的，世界是虚假的，所有人都是NPC。 NPC对玩家能造成什么现实伤害呀？ 但到现在，她才不得不承认，这个死胖子确实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所以当她沉入思维的大海中后，死胖子会不断出现在她的眼前，仿佛是她如影随形的噩梦，孕育了多年的黑泥，发酵出一股熏人的臭味。 ——可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满心惶惶的孩子了。 苏阳这么想着，走上了高台，走向那个对她弯起嘴角，满眼得意之情的死胖子。 第31章 章之三十 人要活在世上, 好好活，是一件很难的事。苏阳早就知道了。 她前世离家早，开始烦恼生计的时间也早，又要读书又要赚钱，其实压力很大的。不过比起那些无父无母，或者活在山沟沟里的孩子, 她的条件已经好了许多。这么一比较，似乎有了安慰感，至少不会一味绝望痛苦。 只是……“比较”是件很low逼的事情，越是要依靠“比较”来获得自身认可感与动力, 就越是可悲。一不下心就会陷入“红眼病”的怪圈。 苏阳看破了。 因为系统的关系, 总有这么个不明存在监控着自己的一切，让她学习到了如何自律。她强不过系统, 无法全然掌控身体，但至少大脑属于自己, 她对自己的大脑有很强的控制力。 慢慢的, 她不会再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 也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编织出来的一段程序。 不该想的东西不去想, 这很简单，移开视线即可。所以她没有那么自伤, 也不会自怨自艾。伤口在，疼痛在, 这种心上的东西难以愈合, 连什么时候受的伤也不一定有明确认知。但没关系, 她对痛感很迟钝，将它们控制住，不让它们扩散到外面来，影响自己的日常生活——除非这日子她不想过了。 哪怕那些东西在心里发黑发臭，苏阳也能正常地过日子，“合理”地办事情。 如果苏阳是某部小说的主角，那这部小说一定不成功，因为她这样的主角太难让人代入，也太难让人理解和认同。 这世上大多数人，过着的还是比较普通、琐碎，有小烦恼又有小确幸的生活。能让大部分人喜欢的主角，也应该是有让人一眼既知的正面向。 苏阳？苏阳没有小确幸。 分卷阅读58 她就像有两个自己，感情和理智。 感情的这部分，被她压抑到了最小的角落，淹没在黑泥之中不许探头。主导自己行动的只来自于理智，所有的事情都是基于“合理”才做，自己的喜欢讨厌也是“合理”地存在着。 过于“合理”了，有些事看起来就很残忍——尤其当她所处的立场还不是那么亲民的时候。 要是小说能将她塑造得杀伐果决，她说不定还能有点可看的魅力，但杀伐果决有时候就不符合社会和谐，得把那些杀气太重的东西一一抹消掉，相关的敏感剧情也不能存在。如此一来，主角和小说本身的闪光点，就不是那么明显了，或者说，没有写出来的这部分，对于读者来说就是不存在的。 现在虐文可没市场，最流行的是无脑甜宠文。主角可以傻白甜，可以冷静机智，但不能有中二病的倾向，不能心理黑暗，不能真心地诅咒世界，不能随意杀生…… 不过……现在是苏阳的脑内世界，反正杀的也不是真人，也许不需要那么压抑？ 眼前不断浮现那些让她难以忍受的黑历史，她既无怀念、也无疑虑，非常痛快地将所有东西燃烧殆尽。 她不是天生就能做好所有事，不是天生就能面面俱到，也不是天生就能从容地解决任何问题。她也有过错误判断、错误选择，然后在系统的掌控下狼狈不堪，无法好好收尾。 猥亵幼女却因为是老师的缘故将罪行彻底抹消的教导主任。 偷窃班费却在被揭露后嫁祸苏阳只因家庭环境值得可怜的班长。 对苏阳纠缠不休日日跟踪被抓进派出所关不上几天又放出来甚至意图捅死她的追求者。 肆意造谣或善信谣言莫须有指责苏阳收了追求者好处财物将人当成备胎的道德帝们。 在抑郁症患者直播自杀时欢快叫好说“不死就是狗”的键盘侠们。 爱护自己的孩子却在孩子死后放肆权力将兽人放上餐桌食用的贵族夫人。 平日看着和善可亲一有天灾就将弱者抓去祭天烧死的村民。 将曾经的有钱人当成奴隶当成自己的财产驱使虐待以为自己翻身做主人的平民。 ………… 好多啊，两个世界里能让苏阳心中黑泥沸腾的家伙，真的好多啊，举例都举不完，一个个列出来，多到会让读者怀疑凑字数。 她的脑内世界有色彩、有光暗，却整个儿说不出的灰蒙蒙，透着冷冷的阴郁和化不开的恶意。 为什么要给他们分级量刑？明明他们制造的黑泥都是一样多的。 通通烧掉啦！ …… …………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坏人，就让我遇上了呢？” 完全看不出是抑郁症患者的抑郁症患者问道。 苏阳终于熄了掌心的火焰，她默默站在诊所走廊，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 照理说，这个走廊应该是光照很好的，不会让人产生什么不舒服的感受，旁边还摆着装饰用的绿色植物，让人放松精神。 但此刻的场景却没有那么阳光明媚。 是因为记忆模糊了吗？所以苏阳在回顾这里的时候，才会觉得这里又冷又暗？ 哦，也可能因为这个场景是在“深海里”的缘故。 ——这个场景比之前的每个场景更加灰暗，暗到好似颜色都褪掉了。 抑郁症患者不在意她的沉默，笑呵呵地说：“我妈妈被歹徒杀死，我在妈妈的尸体旁边被轮`奸了一个晚上。但那些家伙，除了主谋判了几十年，其他人就几年而已……啊对了，我最近接到消息，说是主谋在监狱改造情况良好，已经减刑了。因为他们不是主观意识上要杀人，所以他们只算犯了伤害罪和强`奸罪……好像还有什么入室抢劫之类吧，那段时间浑浑噩噩地听了一耳朵，记不太清了。哪怕他们在捅了我妈妈之后，在她肚子不断冒血，生命不断流逝的时候，让她眼睁睁看着我被强`奸直到咽气……他们都不需要偿命的。” “‘家’，本该是安全感的代名词。一个人在外面经历风雨，承受伤害，可以逃回‘家’这个避风港。但是……如果在家中面临侵害该逃去哪里呢？无处可逃啊……退无可退……” 抑郁症患者的脸上带着与话中内容不符的笑容。 苏阳没有说话。 初中的时候，她被父母强行押着去看了心理医生，不过没看出点什么名堂来，祖母觉得浪费钱，说出去也不好听，家里出了个神经病，亲戚呀、左邻右舍的，搁面子上就不好看。去了一段时间后，她就没再去了。 眼前这人也是那会儿认识的……病友。 抑郁症患者又问：“我的微博你点赞了吗？上次我发的东西被好多人骂三观不正啊，说什么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坏人，还有人给我截图看每个城市的犯罪统计呢！几率好小的说，这个世界好和平的说……” “不过……从整体来看很小的几率，发生在个人身上，就只有1和0而已。我只是比 分卷阅读59 较不幸，所以成了那个1。嘻嘻。你说我要不要干脆现身说法，公布自己的经历算了？我这么不幸，应该能博得很多人同情吧？这样以后我微博下面教训我的道德帝也许会少很多，还可以扩大名气，多接点广告。” “正义不会不来，顶多迟到。这话都被人说烂了，那些旁观者指着有幸被拯救的人，得意地说：‘看呀，正义来了。’那些有幸得救的人也这么附和着，仿佛这就是真理。可是我……我虽然活着，却没有觉得得救了，怎么办？我想要发出点声音，告诉别人，这里有人没有得救，但没人相信我……他们无视我，试图堵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连听一下我的辩解都不愿意。” “你说，迟来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 ——好一道哲学难题。 这种事根本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全看个人感受。 苏阳回忆了一下，当初她有说什么吗？ 走廊上的广播响了起来，喊到她了。嗯，想起来了，她当初什么也没说，直接去见医生了。 那时候就是这样的，这个抑郁症患者表面上基本看不出哪里抑郁了，又活泼又主动，话还特别多。她们遇到的时候，就是她说个不停，苏阳无视到底。 在苏阳遇到的众多事件中，她的存在可说是微不足道，不好也不坏。 为什么在自己的脑内世界里，烧光了所有让自己不爽的家伙后，会出现她呢？ 苏阳的手掌有一瞬间冒了点火心，她似乎反射性想要将眼前这个令自己不解的场景烧掉。 她走了几步，顺着记忆中的轨迹，推开治疗室的门。 抑郁症患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医生说我应该常和朋友出门逛逛……可是我没有朋友诶……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朋友的样子，要不要当我的朋友呀？” 苏阳顿住了脚步。 记忆中，苏阳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进了治疗室。那天回到家后，祖母发表了意见，自己便再也没来过这里。 初中时的苏阳刚炸了班长家没多久，她看着身受重伤在地上爬行求救的班长，露出了愉悦的笑容。这份记忆被她回味了很长一段时间，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很不对劲——直到她被父母送来看医生为止。 反复来了好几次，除了第一开始是父母逼着看着来的，后面她就知道要自己来了，不需要监督。 不过医生并没有帮到她，只是她自己注意到了这种心态产生的影响，会让她的日常生活出现某些不可抗力，放纵情绪引来的麻烦，她早在小学时便有经验了。所以她收敛了那份愉悦，轻易不露出来，免得让其他人看了害怕。 当然，这个抑郁症患者也没再见过，最后一次得到她的消息，是在苏阳久违的心血来潮中，登上了微博，见到了即将掉出热搜的知名博主直播自杀的内容。 抑郁症患者已经死了。 迟来的正义没有拯救到的人死掉了，那就不存在没被拯救的人。 大家都得救了，不可能有人没得救，这个世界依旧充满了鲜花的芬芳，天空澄澈，万里无云。哪怕偶尔闪现的杂音，也不能动摇这份属于“大多数人”的美好丝毫。 整体的事件，包括细节，苏阳都有强大的记忆力可以记住。 但是她却不记得心情了。 一直存在的心情容易回想，容易再次体验到。可那时候得知抑郁症患者的末路后，是什么心情呢？好像是她以前没有体验过，后来也不曾体验到的，一闪而逝，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 苏阳走了回来。 这个女人……估计有二十好几了吧，竟然对着一个十来岁的初中生认真说，要不要成为朋友。 作为一个没有朋友的年长者，她太失败了，根本无法给小孩子一个很好的榜样。她甚至在寻求小自己这么多的孩子给予自己帮助。 是的，苏阳能听得出来，抑郁症患者的话语中暗藏着求救信号，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区分对象，究竟是走投无路，任何人都可以，还是只觉得苏阳可以。 不过前世还是个初中生的苏阳，小心翼翼封锁着自己内心的黑泥，无视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发出的微不足道的求救信号。 从沉入自己的意识海之后，每个浮现出来的场景，都在催生着苏阳的毁灭欲。 唯有现在。 苏阳站到她的面前，对她说—— “好。” 抑郁症患者本来低垂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她似乎有点惊讶，没想到会得到回应的样子。 然后，她笑了……好像是笑了吧。因为她的脸上蒙着一层白光，遮住了她的表情。 这里是苏阳的脑内世界，一切存在都是苏阳看到过的东西，也只能存在她可以“合理”脑补出来的东西。就好像先头她烧掉的人若不曾见过（比如网络键盘侠），他们的脸就是凹进去的黑影。 抑郁症患者的笑容苏阳见过，但那只算强颜欢笑般扯着嘴角的表情，又夸张，又虚假，像一个基本功 分卷阅读60 不扎实，情绪不到位的舞台剧演员。 现在她应该不是强颜欢笑吧？ 苏阳不知道，她没有实际见过……想象不出来，所以她只能看到一层白光，散发着轻柔的温暖，照亮了阴暗幽冷的走廊。 第32章 章之三十一 苏阳人生第一次涌现了强烈想要拥抱某人的冲动, 不带其他任何情感或目的，只是单纯想要紧紧拥抱住对方。 她抬手，试图将那片温暖的白光搂进怀里，但是白光却在她触碰到的时候，片片碎裂，流散在空气之中。 虚幻……这才是真正的虚幻, 对方既不是真的存在于此，也不是什么穿越时空的灵魂碎片。这仅仅是苏阳脑内的记忆，在经由她主观意识的改动下，发生的小小意外。 实际上的抑郁症患者, 早就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了, 也没所谓的补救措施。就算苏阳后悔了，想要回应她一声“好”, 也无法传达给“过去”。 ——她想象不出来的那个微笑，永远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了。 如果说之前的场景, 是在苏阳有意识肆虐出的火焰中燃烧殆尽, 现在的这个场景, 就是苏阳不可自控的消散。 当她意识到“无可挽回”的时候, 这个原本阴冷幽暗、后来变得明亮起来的走廊，就随着抑郁症患者发散的白光一起破碎掉了, 如同某个美妙的短暂梦境，消失得很平和。 苏阳回归了“现实”, 冰冷的“海水”淹没了她一瞬, 又被她强行挣脱。 ——不能去海底。 ——至少现在不能。 她隐约知道自己的意识海最深处有什么。 不可以, 还不是时候。 苏阳平静而坚定地挣脱了某种拉她下沉的束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海水一荡，苏阳看到了天空。 她缓缓飘浮着，以几不可觉的速度下降，不过根本看不到地面。 空中有漂亮的彩色纸片飞散着，苏阳随手一抓，纸片便化作了散碎的光芒融进她的掌心，有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涌入脑中。 ………… ……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一呼百应啊，比帕瑟有用多了，他到现在还没说服完全部人。”约瑟海姆对一个穿着轻甲的女孩说道。 女孩撇了撇嘴，“我既不是王室的人，也不属于其他任何势力，真的一呼百应了，事后还不知道怎么麻烦呢。” “为什么会麻烦？你们都是人族，自己的种族里出现了像你这样的英雄，不是该自豪吗？如果你是精灵族的，我敢保证，所有精灵都会听从你的号令。当然啦，就算你是人族，我也为你感到自豪，并且听从你的号令，你是我认可的朋友！精灵族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这个约瑟海姆不像苏阳见到的那样淡定沉稳，还带着年轻人的跳脱，唠唠叨叨地劝解着自己的好友做某件事。 “人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女孩的神情略显无奈，“你知道人族有多少人吗？” 约瑟海姆歪头，“我知道人族很多啦，唔……二十万？”他估测道，见女孩摇头，又猜：“五十万？八十万？” “起码百万级吧。”女孩没让他一个个数字猜过去，“我估算目前各国的情况，人族总数不会少于五百万。” 约瑟海姆咋舌，精灵族人数最鼎盛的时候，也才十一二万人。虽说去到哪里，都会看到人族，不排斥人族的国家中，各个城市的居民也是人族居多吧，但他过去并没有这么明确的数字概念。 “人族的单体实力很弱小，寿命也很短，但架不住他们会生啊，繁衍超快的好不！在你们没注意的时候，他们已经遍布整个埃罗大陆了。要我看，人族联合了其他种族，消灭掉神族之后，这个大陆就是他们一家独大了。”女孩神色淡淡，隐约间还透露出厌恶的神情。 “什么叫‘他们’呀，说得你好像不是人族一样。”约瑟海姆吐槽她，完全没抓住女孩话中的重点，似乎还有些期待，“难道你真的不是人族！？那你是不是可以活很久！？不是人族也好哇！在我寿终正寝之前我们都可以在一起！” “……我是人族。”女孩平静地说道。 …… ………… “帕瑟！究竟怎么回事！？陆乃呢！”约瑟海姆抓着一个金发的男人，焦急地问道。 被喊作帕瑟的金发男摇摇头：“我不知道，她被带去真理法庭后就没出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陆乃究竟犯了什么大罪，要被带去真理法庭不可！？她明明拯救了这么多人！” “这不是救人的问题……不，也算是救人的问题吧！”帕瑟的神情中有一闪而过的耻辱，“因为她无差别地拯救他人，太多了！还阻止了战争！被真理法庭以‘插手他国主权’的罪名带走了……可恶！人族，人族！我第一次为自己生而为人感到羞耻！” 约瑟海姆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道：“我们要赶紧去联络其他人 分卷阅读61 ，只要他们投票的话，陆乃就可以出来了！” “不可能的，你以为我之前没有这么做吗？但是真理法庭的人族成员居多，他们全部投了陆乃的‘有罪票’，五成以上！” ………… …… 天空中有异火降落，重重砸在了地面上，宏伟的建筑物顷刻间成了废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生命都显得异常渺小、无力。 四处都有喊叫声传来，有人跪在地上祈求神明垂怜，有人挣扎着呼救，还有人已经麻木了，等待死神光顾自己。 女孩浑身是伤，鲜血将她的衣服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她仍然凛凛地站立着，不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有所动摇。 她曾是人们的救世主，却也是此刻灾难的制造者。 女孩望着天空，沉思半晌，突然说道：“诸神黄昏果然来临，现在的神族无力眷顾信徒，正是发起进攻的好时机。” “走吧，真理法庭已经彻底毁灭了。” 她的身影倒映在约瑟海姆眼中，要人命的可怖火光仿佛是某种滤镜，让本就美丽的女孩变得更加美丽……约瑟海姆根本想不出还有其他词汇来形容她，也许这个时候女孩说要毁灭精灵族，他也会毫不犹豫答应吧。 “陆乃，你真好。”约瑟海姆快乐地笑道，真的，再也没有人让他觉得这么好了。 女孩愣了一下，她指着那片废墟，愕然问道：“看到了这光景之后，你竟然还觉得我很好吗？” “是啊，我竟然在此情此景之下，依旧觉得这个世界有你，真好。” …… ………… 约瑟海姆带着自己的联盟部队，扑了一场空。 这里是神族创造的异质空间，他们被骗了！所有人都困在了此地不得离开！ 他拽着引路人的衣领，质问对方为什么，引路人撕开了伪装，露出了疯狂的笑容，自爆了……最后的遗言是：“一切为了祖国！” 随着第一个人自爆启动，隶属于萨兰那国的那支队伍冲入了人群，也一一自爆。 不少士兵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爆炸波及，约瑟海姆亦然。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提出要反叛神明的是人族，背叛一同反叛的友军也是人族！人族就这么多变！？这么无法一条心吗！？他们有思想统一的时候么！？ 身上的痛疼拉回了他的理智，这个瞬间他的思维无比清晰。 是了，自爆的家伙们是萨兰那国的士兵，而困在这个空间中的其他人，都属于他国势力……萨兰那的主力部队在陆乃那里…… 约瑟海姆这边要是全灭了，对于萨兰那以外的势力绝对是一大打击，即使圣战结束，大陆生灵获得了胜利，也不一定能迎来和平——因为萨兰那！他们的野心可不小！驱逐了神之后，还想占领全大陆！ ——陆乃，陆乃，你那边一切安好吗？ ………… …… 不知道在异质空间里徘徊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几小时，也可能有几个月、几年……身边不断有人倒下，这里的环境太过恶劣，给人的时间感、空间感造成极大混乱。 约瑟海姆支撑住了，异质空间碎裂，他回到了埃罗大陆。 一同回来的同伴数量很少。 最讨厌的那条龙飞了起来，飞向被撕裂的天空，约瑟海姆无比嫉妒那家伙可以飞！他也想去啊！也想立刻飞去陆乃的身边！ 拽着一个风系魔法师，约瑟海姆借着人家的魔法也飞了过去，中途，他们就遇上了得胜回归的大部队。 约瑟海姆穿越人群，四处张望——陆乃，陆乃，陆乃，陆乃，陆乃，陆乃，陆乃……陆乃呢！？为什么没有看到她！？ 同族互相搀扶着，他们与约瑟海姆会和，问他怎么没有过来支援，而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陆乃的下落上。 帕瑟走了过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陆乃……和至高神同归于尽了……” 约瑟海姆的世界，与那被撕裂的天空一起，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 ………… 正对天空撕裂点的大陆区域，成了无人踏足的严寒之地。 听说各国各族都有声讨萨兰那国，但是当初在异质空间幸存下来的人太少，而各国各族在圣战中的损耗太严重，无力继续发动战争，保存实力的萨兰那国俨然成为了当时最强盛的国家…… 他们拒不承认自己在圣战中的背叛行为，也不害怕其他势力联合起来的威胁。 不过……他们并不是无敌的。 不爱集体行动、孤高到不可一世的龙族们莫名团结了起来。其实数量不多，龙族在圣战中是先锋部队，活下来的龙族只有个位数，而且伤势严重。面对几乎可说战无不胜的神族，其他不管哪个种族，都是拿数量拼杀，龙族当然不例外。 但剩下的龙族们就是团结了，不顾自己生命的损耗，毁灭掉了成为圣战大赢家的萨兰那国。b 分卷阅读62 r 　　约瑟海姆最讨厌的那条龙好像没死，拖着残破的身躯飞去了严寒之地，再没了消息。 他大概能明白那家伙的想法，只要等在那里，说不定就能第一个见到回来的陆乃了吧。 约瑟海姆没有去严寒之地，他守在了精灵族。是的，自己不可以乱跑，他才不像蠢龙那样傻——严寒之地范围多广呀，陆乃就算回来了，错过的可能性也很大，还不如好好待在陆乃知道的地方。 精灵族不比龙族，没有那么强的生育能力。这世上只要还有一条龙活着，就能无限繁殖，哪怕时间花得久一些，龙族也不会彻底灭绝。精灵族就不行了，他们本来数量就少，生育艰难，圣战结束后人更少了。 活下来的同族们在战斗中燃烧了寿命，在后来短短的两三百年内一一死去。 只剩约瑟海姆。 嗯，精灵族不可以消失，精灵族的村庄也不可以消失，不然陆乃回来了，找不到他们得多难受呀。他要好好守护精灵族。 ………… …… 苏阳睁开眼，她握住了抵在胸口的长杖，顶端镶嵌着的晶石碎了一地。 看着一个一千多岁的老男人跪在自己的面前，呕吐出了一堆该打上彩虹马赛克的物体，这感想真是难以描述。 约瑟海姆吐到后来，就变成了呕血。 苏阳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发火。 约瑟海姆好不容易缓过气，擦了擦嘴角的血，虚弱地撑在地上站不起来。苏阳用长杖戳了戳他，险些叫他整个人趴进马赛克中。 他笑道：“你可真吓人，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记忆，却差点陷在黑色的泥潭中回不来。” 苏阳当然不会相信他“只是看看”的说法，不过现在也不是很想计较这事，淡定地问道：“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除了黑色泥潭，什么也没有。” 苏阳将手中再无用处的长杖扔到一边，“你很强，但还没有我强。我有把握杀了你，然后灭掉精灵族。不怕吗？”就是得付出不小的代价，还有被反杀的可能性。 约瑟海姆坐了起来，靠在一边的岩石上，有些随意地挥了挥手，“你自便。” 他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颇有成竹在胸的样子，但是查看过他记忆碎片的苏阳知道，这个男人在见到她之后，已经彻底毁了。支撑了他千年的信念崩塌，恐怕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留恋的。 苏阳仅仅是随口一问，做个简单的确认。 也不晓得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记忆被苏阳阅读，大概知道了也无所谓吧。 突然，一种冥冥的预感袭来，苏阳觉得此处可能会出现选项——我现在可不想做什么选择！——苏阳不虞地想到。 系统选项一闪而过。 A、■■ㄑㄇㄨ■■︿■※▲¤B↓〓лнофс■■■утㄇㄎㄤㄜㄠㄨ…… 放佛被她突如其来的强硬吓到，又像是程序出错一般出现了一堆乱码，选项压根没能形成正常的文字叙述，迅速消失了。 这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如果苏阳每回的不情愿都管用，她也不会被系统掌控这么久。 这是种很玄妙的感受，犹如难以抓住、从指间划过的灵感。 苏阳默默看着无气力的约瑟海姆，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初见她便毁终生的家伙。 ——今天的“第一次”可真多呀。 明明刚才被人用了什么精神魔法入侵大脑，被迫回顾了一遍自己的黑历史，但苏阳的心情意外不错。 她想起那个自己永远不会有机会知道模样的微笑，对约瑟海姆道：“反正你也没事要干了，不如将往后的余生都给我吧。” 第33章 章之三十二 “反正你也没事要干了, 不如将往后的余生都给我吧。” 听她说完, 约瑟海姆傻兮兮地看着苏阳, 愣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他刚才偷鸡不成蚀把米，才在人小孩儿面前吐出一堆【彩虹】, 千年来培养出的逼格什么都不剩了。 按说一个人被莫名读取记忆，还有遭受精神控制的潜在威胁，肯定会不安、不爽，面向对自己做出这种事的家伙, 杀之而后快都是正常的。谁知道眼前的这位“神之子”, 这么不按理出牌呢？ 她看上去特别淡定！一丝生气、不满、警惕等等等等的情绪都没有…… 约瑟海姆默默分析了一波苏阳的企图, 不过没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是那种深沉到面对威胁时, 也会优先考量利益的人吗？因为约瑟海姆是精灵族的大长老，很有利用价值, 所以才想要他的往后余生？ 似乎这么想比较合理，但约瑟海姆直觉并非如此。 不知道, 不确定, 读不懂。 他们今天第一次见面, 谈话不过几句，苏阳看上去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相处了这短短一会儿功夫，大多是约瑟海姆在对她说话。之后约瑟海姆想要用最快的方式 分卷阅读63 去了解这个新生代的“神之子”，却只看到了她内心的——黑色泥沼——都快溢出来了。 什么深刻的记忆、执着的想法、渴求的愿望全没看到, 只有黑泥。 约瑟海姆自认活了这么多年, 见识够多的了, 哪怕是深渊内的魔鬼、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亡灵法师，他们都是有**的，如果去读他们的内心，多多少少也能看到点实在的东西——即使读取这些家伙的思想，是件很恶心、很容易污染精神的事。 苏阳，这个身体年龄看着只有十岁的人族小孩，出身贵族不说，还早早得到了权力，掌控着一方领土，她自己还是个天赋极佳的魔法师，在这个岁数就达到了“超阶”水准，放千年前那个百花盛开的时代，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这样一个人，生活中能有什么不如意的呢？她可以想要任何东西！ 艾斯维尔离开精灵族到人族城市去，为的是探查人族领主为何突然开始培养亡灵法师。这事儿肯定有危险，约瑟海姆做足了保护手段，他甚至可以通过艾斯维尔的视野去看艾斯维尔看到的事物。 年轻的精灵看过一遍，不过脑子思考、不在意的东西，活了千年的老精灵能从中分析出很多情报。 由此，约瑟海姆也可以知道苏阳表面上的一些事，比如她父母都是大贵族（俱健在、身体安康），有关系不错的兄长（貌似还挺靠谱的），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妹（年龄差异使他们无法和这个姐姐有任何矛盾）。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她的追随者，仰慕她、爱护她，无条件无从她的一切命令，保护她重视的东西。 听说摩杜纳是苏阳平叛后重建的城市，平叛那会儿她杀了很多人，不过平民却并不怨恨她，甚至感激她、信仰她，将她奉若神明。 约瑟海姆想不通，几乎具备了所有让自己幸福起来的条件，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不幸。 哈？要问他哪里看出苏阳不幸？ 一个内心除了黑泥还是黑泥的家伙，会幸福到哪里去？她甚至不像亡灵法师那般渴望永生，也没有魔鬼般喜爱混乱与破坏。 就是黑泥。 只有黑泥。 平静，安详，无喜无悲，却散发着可怖的恶臭。 非常矛盾。 约瑟海姆不知道他继续深入下去，能否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进而得知苏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他深入不下去了…… 光只是表层的黑泥世界，就差点让他永远陷在里面！ 亏他活得够久，靠着千年培养出的坚定自我，强行护住了心神，脱离那个黑泥世界。 这根本不是“仅仅”精神污染一级别的“小儿科”！ 要换个人，不知天高地厚想读苏阳的内心，恐怕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整个精神体都消融在黑泥里，只剩一具喘气的躯壳留于现世。 她那个具现化的内心太恐怖了，约瑟海姆想象不出到底何种情况，才能产生这样的内心。 一番“交锋”后，这个人族女孩不喜不怒，对自己说，将往后余生都交给她吧。 “你究竟想做什么？” 约瑟海姆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可不觉得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来说，数量稀少的精灵族能有什么大用。 苏阳却没有约瑟海姆心里的惊涛骇浪、也不是绞尽脑汁提出的想法，仿佛就是她心血来潮这么随口一说罢了。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哈！你是在同情我吗？”约瑟海姆嘲笑道，“就你这么一个比我还不幸的家伙？” “这不是同情。”苏阳没有因为这种冒犯而生气，她认真回道：“我也并不觉得自己不幸。” 很多人，无论是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大家都以为自己拥有最起码的“合法自由”，以为自己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就是个独立的人了。 但在苏阳看来，其实这世上大概不存在任何“自由”与“独立”。 你看，人们的想法来源于自己的三观，而自己的三观又从哪里来？还不就是父母、老师、朋友，往后有上司、同事、恋人，甚至还有仇敌。不说人，那就是国家、社会、课本、课外书籍、新闻、网络资讯等等等等。 大家都是在互相影响中产生了自我，当自己有一个想法、一个念头的时候，你以为你的想法和念头是你自己的东西吗？是你自发产生的、属于你的意志吗？不是的，是其他什么存在的影响，让你有这样的想法和念头的。 说到底，人，没有任何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当然，你要认真计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一分辨它们，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或者说，根本办不到。所以苏阳有这样的认知，却不会再继续探究，她觉得没有结果，就算有结果，也毫无意义。她所做的，不过是坚定自己的“定义”——实际上也不存在什么“自己”。 说话的时候，什么“我想”、“我认为”、“我的做法”……计较起来，这些都不是“我”。 “我”是不存在 分卷阅读64 的。 存在的只有一个“集合体”，被人们命名为“我”。 苏阳的这种认知，不好说她正确，也不算她不正确。毕竟……这就是她个人看法而已，不碍其他人什么事。 你看，她能正常与人沟通，发表意见，看上去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她活在世上的“妥协”。 若将这些东西都剥离出去，那连“苏阳”这个人都是不存在的。 要不做“妥协”，在苏阳挣扎于系统的掌控中，怀疑自己的真实性时，她就已经活不下去了。 也有人觉得“集合体”就是真正的自己，融合了各种东西后形成的“真实自我”，学习到了许多知识，经历了许多事，然后有了“现在”的“自己”。这个也不算错啊，甚至可以说，这个才是积极、乐观的看法。接受自己，认可自己，然后好好活着。 哦，什么叫积极，什么叫乐观，这个也是“集合体”的定义，不是“我”的定义。 幸福与不幸，似乎已经有了很明确的定义，活在“人”构成的社会中，习知“人”惯有的东西，分辨“人”判断好的存在。 很多事情，在课本上都有答案，连“迟到的正义”是什么，算不算正义，这类问题考试的时候都能硬给你掰出一个“标准答案”。 “诡异的光”是什么，写出来的作者本人都不知道，但它就是有考试的“标准答案”。 学习它、背诵它、解读它，然后等考试的时候写下自己的答案，再等公布的时候查到“标准答案”，接着按照“标准答案”来重新整合出自己能接受的答案。人们按照这种方式，在一无所知的时候慢慢培养出“自我认知”，只要别太“变态”，八`九不离十符合“社会常规”，处在“能被容忍”的范围内，这就形成了“合法自由”。 太“变态”就不合法了，“过度”的东西会造成大众危害、影响稳定，所以不能“过度”。不然世界都要崩盘了。 扯远了，扯回来。 别人以为自己探索出来的东西是正确的，苏阳又何尝不是呢？ 她也考虑过自己是幸还是不幸，忽略以前的想法不谈，此时此刻，从自己的内心世界回到现实，心头还怀念着那个不知模样的微笑，她觉得自己并非不幸。 苏阳甚至有点感谢约瑟海姆，他让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内心，竟然还有这么珍贵的东西存在。 约瑟海姆则是深觉她是个不幸的人，惊叹她的“毫不自知”。 “如果我可以拯救到你，那就将你的余生给我吧。虽然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地步，但起码你不会现在就去死，不是吗？只需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大概觉得自己先头的话会让人费解，苏阳重新编制了语言。她是认真这么想的。 约瑟海姆有种哭笑不得的心情浮现心头。 他燃起了些许兴味。 【这是个奇怪的人，还挺有意思的。】约瑟海姆如此想到——一个堪称史上最不幸的人，想要拯救他人？ “好吧，那我往后就跟着你混了。”嬉笑间，他将无所谓的自己交了出去。 陆乃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但是又出现了一个和陆乃一样，让他觉得有趣的人。他产生了好奇心，想要看看这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会做些什么，也很想知道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她的内心如此让人绝望…… 黑色泥沼的底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宝物”？ 第34章 章之三十三 每个人重要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重要的存在是唯一, 有些人却有很多, 难以取舍。有些人很相近, 可以互相理解；有些人差太多，就没办法互相理解了。 对于约瑟海姆来说, 陆乃是最重要的，重要到了超越一切，没有任何存在可与其比肩。在陆乃面前，连他自己的全族都要退到万里之外。 如果他知道苏阳重要的东西, 只是一个不知模样的笑容, 尤其那笑容的主人还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恐怕是无法理解的, 说不定还会叹一句“可悲的家伙”——毕竟在他看来，苏阳已经是世上最不幸的人了——将一个永远不可能知道的微笑当成宝贝, 多么卑微啊…… 苏阳不知道约瑟海姆对自己的看法，大概知道也无所谓吧, 她自觉了却一桩心事, 颇为轻松。 约瑟海姆暂时不会有想死的念头了, 精灵族也不会成为帝国的敌人。虽然现在的精灵族们貌似对所有人族都挺友好的，不过作为大长老的约瑟海姆, 却不是很喜欢人族，能将他争取到自己这边，也相当于将精灵族争取到帝国这边。 这两人“随意”组了队后, 就开始讨论苏阳一行人的旅途。约瑟海姆肯定会跟着去, 他现在对苏阳充满了探索的兴趣, 就近才能更好地观察。他们队伍里的人设再加一个“兄长”，也没什么大不了。 若有第三者在场，一定会觉得难以置信。约瑟海姆先头那种闯入他人内心世界的做法，可算不上友好。但不只是苏阳不在意，连他这个始作俑者，也看 分卷阅读65 不出多少尴尬愧疚。 约瑟海姆多关心了一句“暗系法师”的事，苏阳详尽地解说了一番她创新的法师修行，听得约瑟海姆连连点头。 元素影响人格这件事，确实是一个盲点，甚至千年以前也没人注意过，可能注意到也不会在乎吧。撇开暗元素带来的堕落让人最为忌惮，其他元素的影响不是“大事”。这么多年了，能发现并重视起这点，还想出了解决方法的，仅苏阳一人。 倘若能保证暗元素适应者不会堕转成亡灵法师，对于同样会生出暗元素适应者的精灵族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这样的话，那你将那个孩子也带上吧。”约瑟海姆叹息道，他此刻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高深莫测的贤者逼格，脸上充满了年长者的智慧与慈爱，很难想象十多分钟前他吐了一地马赛克、还看破红尘很想即刻去世的样子。 “其实那孩子并不坏，只因他的特殊体质，导致他没能得到公正的对待，这些年一直很不容易。既然有了转机，让他离开精灵族去外面闯闯也好。” 苏阳点头，看来自己的队伍还要加一人了，她无所谓再增一个“兄长”人设，倒是若被远在帝都的夏布罗尔知道，可能会气到爆炸——自家妹妹擅自丢下一堆工作跑出去，等他去接锅，还多了三个莫名其妙的“哥哥”，正牌兄长肯定会极为不满——这件事就不要和夏布罗尔说了。 “对了，我想问问精灵族的立场问题，你们知道人族有很多国家吧，而且这些国家之间还不是很太平……” 苏阳话未说完，约瑟海姆就打断道：“你什么立场，我们就什么立场。” “这么简单？” “我是真的很不耐烦人族，不过我清楚人族的数量之巨，哪怕我们精灵族实力强劲，也架不住人族的人海战术啊。你应该知道的，当年神都招架不住，更别说现在的精灵族了。所以我从来不会让小辈们去仇视人族，最好能一直和人族保持友好关系，互不干涉吧。” 说这话的时候，约瑟海姆总算看上去有些记忆碎片中的影子了。 “精灵族不会插手人族的事，当然，有‘神之子’存在，我们会优先选择站在‘神之子’这边。你若代表人族，那我们便是人族的盟友；你若代表一国，我们便是一国的盟友。反正你不用担心我们将所有人族国家混为一谈。” “啊，现在的那些孩子们可能会搞混吧，不过有必要的时候，我会好好教导他们分辨敌友亲疏的。” 苏阳这下就没啥好说的了，她有点希望精灵族能在需要武力的时候帮上忙，不过不帮忙也问题不大，只要别站去他国那边就行。 “读”过约瑟海姆的记忆碎片后，她可以相信约瑟海姆确实不像艾斯维尔那么傻白甜，以为所有人族都是一家亲。 就是不知道约瑟海姆这种优先“神之子”的态度，究竟是因为陆乃而来的爱屋及乌，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话说你刚才那个，是精神魔法吗？”苏阳不带负面感情地好奇问道。毕竟人族魔法界的“精神魔法”一概念，还是苏阳的“首创”。也许千年前有过这一体系，但断了传承。魔兽中有类似可以让人迷失在幻境中的技能，人族里就没有了。目前苏阳所知，可使用精神魔法的，一个是被她扔回“老家”的苏承祖，还有一个就是精神天赋极佳的爱德华·丘斯林尔，嗯，再来就是她自己了。 约瑟海姆笑呵呵地看向被苏阳扔在一边的法杖，一点都不心疼，道：“那是‘真实之杖’的固有技能，可以读取他人的内心世界。我本来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什么也没看到不说，还赔了一件超阶神器。” 苏阳也看向了那根法杖……不，不该说是法杖了，原本顶端流光溢彩的晶石碎成渣渣，现在那就是一根光秃秃的木棍…… “对不起？”她的歉意略带迟疑，毁掉了人家貌似很牛逼的道具不太好，但感觉哪里不对劲……对哦，“是你先动手的，我还是收回我的歉意吧。” 约瑟海姆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其实他的真意，是想引出苏阳的负面感情，最好让她对人世感到失望、厌恶，这样“神之子”就能留在远离人世的精灵族了，也省得被居心叵测的贪婪人族利用。不过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苏阳的负面感情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引导。 ——这届的“神之子”真可怕。 两人商谈完（其实内容非常干脆，算不上“商谈”，你一句我一句，随随便便就敲定好了很多事），约瑟海姆带着苏阳回了精灵族的居地。 精灵们很久没有迎来外界的客人，现在大家都起了床，热情招待着贝妮他们。 虽然贝妮很不爽精灵族的大长老带走苏阳，但她不会和吃的过不去，送上什么吃什么。居地相当热闹，到处有人招呼着送来新的食物，还有精灵燃起了篝火，仿佛过节一般载歌载舞。 许多精灵围着艾斯维尔和平娜他们，七嘴八舌地问着摩杜纳的事情，新鲜得很。 苏阳看了一眼丰盛的食物，随口道：“你们这里倒不像刚经历过干旱的样子。”要知 分卷阅读66 道，好些种族都因为干旱跑出了森林，猪头人族更是将其他弱小种族当成了储备粮，这才勉为其难存活了下来。 “当然不，精灵族是被大自然宠爱的种族，在森林之中，我们永远不用担心食水问题。”约瑟海姆微笑回道。如果是千年前，这说辞大概是“被森之女神宠爱的种族”，不过神都被驱逐了，森之女神便也换成了大自然。 贝妮率先看到苏阳，举着一只超大的烤肉腿跑了过来，“阳阳阳阳！你们说完话了！？要吃吗？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不用了。”苏阳冷静地谢绝了那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 约瑟海姆拍了拍手，也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施法动作，风元素便将他的声音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边，吵闹的精灵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亲爱的同胞们，我们的盟友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从此，我们将再也不用担心被暗元素亲近的新生儿，会堕转成亡灵法师了。”他大致解说了一下元素与精神力的关系，说完之后，表示苏阳会留下新的修行方法，大家照做即可。 精灵们惊叹起来，其中两位精灵甚至冲过来握住苏阳的手，仿佛重逢了失散在外的亲人，那位看上去少女模样的女性精灵哭道：“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让你来拯救我那可怜的孩子！” 倒没有哪个精灵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毕竟……大长老都说OK了，他们自然也OK。同时带来帮助的，还是自家认可的盟友，更没有怀疑的必要。嗯，主要还是大长老的认可——大长老有一柄“真实之杖”，可以看破一切——当然，他们不知道那根仗仗已经变成无用的木棍了…… 女性精灵还在哭诉，真实可证精灵族绝非艾斯维尔一个那么话唠。 “你不知道，我作为一个母亲，欢天喜地生下我的孩子，却没有一天可以庆祝他的诞生——我永远要做好失去他，甚至亲手杀死他的准备。终于、我终于可以拥抱我自己的孩子了！以前我都不敢太亲近他，怕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不好下手……” 苏阳扯了扯嘴角，有些回应不能。她看到了被人群推出来的精灵青年，应该就是那位倒霉的暗元素适应者了。这当妈的在儿子面前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没神经？ 约瑟海姆对那个精灵青年招了招手，道：“艾凡，茵蒂克丝将成为你的导师，她会教导你如何正确使用自己的天赋。” 精灵青年——艾凡走了过来，他脸上没有太多喜悦之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苏阳，沉默不语。 约瑟海姆稍微介绍了一下，便不客气地决定了行程，“想必你们今天赶路也累了，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出发吧。”顺便嘱咐艾凡收拾行李，好一块出发。 如果不是考虑到平娜和李德斯身体吃不消，苏阳倒是想现在就出发的。 她本来预计为了帝国和精灵族的“友谊”，可能会扯皮很久，没想到约瑟海姆这么好说话（或许该说是识相？他相当明白人族的数量与不统一性，是精灵族难以匹敌的），所以他们很快确定了立场，确保了双方的友好关系——“神之子”站哪边，精灵族就将哪边当成是盟友。 精灵们纷纷表示遗憾，请求大长老让客人们多待几天，也不需要留很久，让他们在村子里住上一两个月就好。 “这可不行，毕竟茵蒂克丝他们是要去德洛特探查亡灵法师一事，耽误不得。这回我也同去。”约瑟海姆微笑着扔下了一枚炸`弹。 “天哪，大长老！您也要出行吗！” “大长老年纪都这么大了，探查一事还是交给小辈去做吧！” “我也要收拾行李，和大长老一起去！” “干脆我们都去算了，说不定得直接和亡灵法师开战，要尽快做好准备！” 精灵们沸沸扬扬讨论起来。 苏阳头都大了，不说约瑟海姆外表这么年轻，被人说得像个年迈的老头一样，充满了违和感……光是带出去一大批精灵，她就有些受不了。 不行，三个精灵封顶，不能再多了。 好在约瑟海姆说一不二，他是精灵族里的最年长者，小辈们相当听话。在他申明除了艾斯维尔和艾凡，不会再带上其他人后，大家便也不好继续反对了。 因为客人们停留的时间太短，精灵们更加热情了，苏阳费了老大的功夫才脱身，准备去约瑟海姆安排给她的房间里休息一下，她还得将精神力修行的方法写好。 走了几步后，发现艾凡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苏阳转身问他：“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到底是自己的新晋弟子，今天第一次见面，双方都没啥了解，多少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艾凡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苏阳挑眉看了他好一会儿，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同一般——他竟然不话唠！还特别沉默！不愧是自己的弟子！ 万一新弟子像其他精灵那样话多，那可真就是个会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超级可怕。本来苏阳还有点小烦恼呢，不过现在看来，艾凡安静得很。 确定艾 分卷阅读67 凡没话要说，苏阳便继续往房间走，不过他还是跟在后面。 “我打算去睡觉了，你不会想要跟我一起睡吧？” 这下，艾凡停住了。 苏阳又走了好一段路，她回头看了看那个沉默的精灵。明明是无比喧闹的背景，艾凡的身周却像被整个世界隔离一般寂静。 第35章 章之三十四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话语, 就能完成双方想要的交易, 当然, 这也是需要双方都不会太贪心才可以。 苏阳因为自己的领地离精灵族居住的林尔森林很近，所以希望精灵族能一直友好下去；约瑟海姆想要人族别来干扰精灵族的平静生活，也不想和数量庞大的人族为敌。 像是埃罗大陆若有灾难降临, 约瑟海姆不会让精灵族独善其身；人族若想要对精灵族不利，苏阳的身份地位也能帮上忙。 两人的要求不算高, 可说一拍即合。 约瑟海姆自己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嗣, 当年经历过圣战的精灵在圣战结束后的两三百年内去世了, 老弱病残没有参战的, 千年后的现在也已经不在。如今的精灵族，除了约瑟海姆, 并没有年龄高达一千岁的族人, 大家都很“年轻”, 同时他们也因为自己的父母早亡，由约瑟海姆一手带大。 可以说, 约瑟海姆在精灵族中的地位相当超凡, 所以他能随便代表全族。苏阳就不行了，她没办法代表全帝国做决定, 所幸皇帝康纳理维士不是喜欢搞事的贪婪人类，所以在苏阳来之前，两人便通过气, 确定了对待精灵族的态度。 将来换了皇帝, 帝国是否能依旧如初……这不好说。目前苏阳看着, 继承人是大皇子奥斯顿无误了，他和他父皇行事作风特别相像，问题不大。起码帝国在两代内，都不会改变对精灵族的相处方针吧。 至此，精灵族算是靠在了奥汀帝国这一边。 ………… …… 艾凡望着大长老引荐的导师离去，心中仍然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刚才母亲激动抱着他时的体温似有残留，又仿佛只是他的错觉。艾凡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挺疼的，应该不是做梦吧。 一百九十八年三个月零七天。 这是他活在世上的天数，也是他被族人无视的天数。 从出生起，艾凡便被大长老抱到身边养育，他曾以为自己是父母双亡了，才交由大长老照顾。谁知某天，大长老指着族里的一对夫妇说：“那是你的父母。”艾凡这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同时，他们还活着，并且绝对不会亲近自己。 那会儿他的父母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向大长老鞠了一躬就离开了。没有凑近说话，没有询问他是否安好。 “你不要怪他们，这些孩子被我养育得太单纯了，他们甚至不会撒谎，不懂掩饰。” 大长老看着他的眼神中有怜悯和安抚。 是的，对大长老来说，艾凡的父母也只是孩子罢了。 艾凡当然不会怪自己的族人，他们看向自己的时候，除了警惕，还有无法克制的愧疚。虽然不会和自己说话，却会悄悄在自己的窗台、门前摆放礼物。有时是刚出炉的香软面包，有时是符合自己身量的衣物，有时是耐用的纸笔……有时甚至只是村子外面生长的小小花朵。 大家都非常舍不得自己，哪怕要背叛与盟友的誓约，冒着极大的风险，也想要让自己活下来。 但他们又不能放弃警惕，万一艾凡有一天控制不住亲近自己的暗元素，大家就要做好除掉他的准备。至少不能让他到外面祸害其他人，给大陆带来危害。 如果不是自己，族人们根本不用承受这样的压力与痛苦。 精灵族的生存环境很单纯，他们就这点人数，每天过着种地、打猎的日常，偶尔会因为无聊，悄悄躲在树上观察森林里的其他种族，然后像得知什么新奇事般，带回来和其他族人分享。 在其他孩子跟着父母学习武艺、魔法的时候，艾凡跟着大长老识字看书。他是不能学习任何有攻击性的技能的。他不能出去打猎，不能跨出族地一步。连种田的事情也不会交给他来做——因为怕他亲和的暗元素污染田地。 “精灵族还是比人族好相处的，起码他们决定在你暗堕之前不杀你，便不会反悔。哪像人族，总是很轻易就背叛自己许下的诺言。”大长老说这些话的时候，透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厌恶。明明他每次和其他孩子说起人族时，一直满溢着怀念与深爱。 难道大长老就很擅长撒谎吗？ 艾凡怀抱着这个疑问，直到他某次悄悄瞥见了大长老的房间。 只一眼，艾凡便被房间内铺天盖地的画像和雕塑惊到了，甚至还有刺绣！ 那些作品上有着同一个人的各种表情、动作，看耳朵就知道那不是精灵族，而是人族。 艾凡可以感受出大长老对作品的爱意，那么小心、那么精细，描绘出了那个人的每一厘厘线条。 —— 分卷阅读68 陆乃。 大长老在叙述千年圣战的时候，偶尔会将这个名字说漏嘴。但是他又很快用“神之子”来指代对方。 直接看到答案的艾凡终于知道，大长老了倾注的所有怀念与深爱，并非是面向全部人族——这些感情，他只给了一个人。 实际上大长老应该很讨厌其他人族吧，所以他总是拘着大家，不让族人们踏出森林，与人族接触。 好在族人们确实很单纯，他们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哪怕对外界感到好奇，大长老说不可以出去，那就不出去。反正森林很大，够他们活跃了。 现在，这个禁令被解除，大长老说：“可以去摩杜纳看看。”那是接近林尔森林的一座人族城市，刚才大长老对艾凡引荐的导师，是那座城市的领主。 因着这话，先头还抱着艾凡大哭的父母，很快恢复了心情，开心地围着来做客的人族们问这问那。 ——他们真的就和小孩子一样。 习惯被族人无视的艾凡默默坐在一边，他也很好奇自己的导师是什么样的人，好奇导师的领地是什么样的城市。不过艾凡不擅长开口提问。 这不是奇怪的事，毕竟活了一百多年，在此期间每每与人说话，都会被人当成假装听不见，久而久之，艾凡也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话。 不得不提，大多数的精灵都相当幼稚天真，他们的感情表现很直接。艾斯维尔已经算是年轻一辈中最机灵的那个了。但即使如此，他出去探查消息也没办法如鱼得水。在身份暴露之前，艾斯维尔害怕自己说漏嘴，就只能尽可能少说话，憋得贼难受。 如此，便给他人营造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错觉。嗯，这真的只是错觉，而且还不是艾斯维尔故意为之。所以当艾斯维尔身份暴露之后，他就再也憋不住了。 在整个精灵族群中，与艾凡最接近的是大长老，对艾凡最不忌讳的就是艾斯维尔了。 虽然他总是和艾凡稍微说几句话，就会被父母拎走，但他们私下里相处过不少时间。艾凡的箭术就是艾斯维尔偷偷教他的。大长老恐怕知道这事，只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止。 偶尔，也会被其他族人看到，毕竟练习箭术需要标靶和场地。但族人们顶多拉走艾斯维尔，下一次，艾斯维尔还会继续教他。 大家会躲在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担忧未来可能会有一天，艾斯维尔成为最痛苦的那个人。 艾凡也担忧这件事，却没办法将艾斯维尔彻底避之门外。 此刻艾斯维尔站在人群中，滔滔不绝地说着在摩杜纳的见闻，淡棕色的头发于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很温暖。 精灵族大多是棕发碧眼，深浅有差异，大家认为这是大自然宠爱的证明——树木枝干的发色，树叶青草的瞳色。其中唯二相差最大的，就是大长老和艾凡。 大长老有一头接近太阳色泽的金发，和极为浅淡的湖绿色瞳孔。族人们相当热爱这样的颜色搭配，他们认为这是英雄的配置，容纳了他们赖以生存的阳光与湖水，构成了植物生长的重要元素，属于大自然的恩赐——大长老本来就是在圣战中活下来的精灵族英雄。 艾凡就不同了，他是纯粹的黑发黑瞳，犹如被自然遗弃的黑暗…… 不过对此，艾斯维尔有不同的见解，“就好像任何生物都无法一天二十四小时受阳光直射般，大家都需要夜晚的歇息时间，谁也不能说自己不需要黑夜！你独特的颜色证明了你将会有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生！如果说大长老是我们的太阳，说不定你会成为我们精灵族的另一个长老，代表月亮呢！” ——我亲爱的朋友，照亮黑夜的月亮，也不是黑色的呀…… 那时候，艾凡自卑地想到。 “切，别忘了你还是犯罪者的身份，有什么好得意的！” 一个不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艾凡的思维。 是今天来做客的龙族女孩。 贝妮双手都拿着烤肉，嘴唇吃得油光发亮，她就是看不惯艾斯维尔说起摩杜纳的张扬劲儿，又不是他家的摩杜纳！阳阳的摩杜纳，四舍五入就是自己的摩杜纳，超讨厌话唠精灵一副如数家珍般提起这座城市。 “犯罪者！？天哪，艾斯维尔你做了什么！？”单纯的精灵们惊讶地问道，显得很慌张。 艾斯维尔的父母立马问起贝妮，他们的儿子犯了什么罪，需要受到怎样的惩罚，能否用其他的东西来补偿他犯下的错误。 “才不是呢！”艾斯维尔郁闷地反驳道，“茵蒂克丝都不怪我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那是念在你初犯，情况特殊，所以没让你去做义务劳动！要知道你现在跟着我们去德洛特探查情报，就是你的‘义务劳动’了！” 眼见他们两个即将吵起来，平娜赶忙解释道：“不是什么重罪，只是艾斯维尔隐瞒了自己的种族进城，属于违规行为。以前也有矮人族伪装成人族进城，经过审判后得到了大家的原谅，并没有什么惩罚。” “艾斯维尔是要调查亡灵法师的事情，确实需要谨慎 分卷阅读69 行事，这是情有可原的，所以茵蒂克丝大人作为领主，对此既往不咎了……不过各位如果想去摩杜纳，记得别隐瞒自己的种族，被查出来总归不好。” 平娜现在已经能将自己（暗系法师）和亡灵法师区分开来了，说得光明正大。 ——原来如此。 精灵们放心了。 只是没想到人族城市规矩还挺多的，他们又开始询问起去那里观光，必须要遵守的事项。 考虑到自己现在的BOSS想要和精灵族维持友谊，而精灵族又对人族挺不设防的样子，平娜忍不住细细说起摩杜纳的规则，与其他人族城市的不同。她得小心这些傻白甜精灵，去了人族城市后被人族伤害，搞坏苏阳想要维护的同盟关系。 “说来，还是只有我们摩杜纳需要登记种族，为的是方便人口统计，而且摩杜纳对待种族歧视很严厉，所以非人族在那很安全。其他城市不需要这么麻烦……唔，主要还是没什么异族会去其他城市的缘故吧，也就是能伪装成人族的兽人，才会有胆子进人族城市讨生活。” 虽然平娜是人族，但她是暗元素适应者呀，在她被检测出属性后，她平静的生活便彻底毁掉了。不会有人比平娜更了解人族的劣根性。 “人族对其他种族这么不友好呀……”有精灵感叹道。 “你傻啊，忘记大长老说过的话了吗？人族的数量很多，所以他们并不统一，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想法相近的人族会聚在一块生活！和想法不同的人族关系不好！有时候还会打起来呢！” “噢！摩杜纳就是欢迎其他种族的人族聚集地啦！那挺好的！我还担心要是不欢迎精灵怎么办呢！” “矮人族也在摩杜纳吗？我还以为他们死完了呢，太好了！我很喜欢他们做出来的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交换到……” 精灵族实力最差的族人，也比其他种族强出一大截，因着大长老隐世的嘱咐，精灵们出了村子也不会在其他种族面前现身。不过他们很喜欢观察其他种族，所以有些了解。 如果在其他种族那里看中什么东西，就会悄悄拿出自己觉得等价的物品换走。久而久之，居住在林尔森林里的异族们，自然也知道了精灵族的习惯，甚至会专门做好一些交易品，放在无人的地方等着精灵族来交换。 就因为精灵族很强，他们可以去到危险的地方狩猎、采集，拿来的交换品也是大多数异族无法轻易得到的好东西，大家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精灵族，却很喜欢精灵们，以自己做出来的物品被看上为荣。 平娜听说了精灵交易物品的模式，赶忙道：“在摩杜纳可不能这样悄悄交易了，这是违法的，毕竟人家的私有品不贩卖，擅自拿走就是偷窃，哪怕留下等价的物品也一样。商品的价格都是定好的，不能按照你们自己的度量来计算。” 对此精灵族倒没什么异议，反正大长老说可以去摩杜纳了，便不用躲藏。而且连暴脾气的龙族都能遵守人家城市里的规矩，他们精灵族这么爱好和平，又怎么可能办不到呢？ 第36章 章之三十五 苏阳睡了一个好觉, 洗漱完走出房间的时候, 却见到贝妮和贝尔坐在左边, 艾斯维尔和艾凡坐在右边。 她好奇地问道：“怎么？你们四个在当门神吗？” 贝妮和贝尔率先扑了过来，正好一左一右霸占住苏阳，不给艾斯维尔靠近的机会。 “阳阳！你睡了一天一夜啦！本来想在你休息了一下之后喊你吃饭的, 但你都不出来！我可担心了！如果到了出发时间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冲进去了！”贝妮嘟着嘴, 一副求安抚的样子。 因为精灵们难得迎来了客人, 所以居地相当热闹, 苏阳为了能好好休息, 在房间周围铺了结界，搞得贝妮既担心她怎么了, 又害怕影响到她, 便没有强行突破结界进房间。 苏阳摸了摸她的脑袋, 道了声抱歉。 他们一行人是在昨天清晨到的精灵族村庄，苏阳和约瑟海姆谈过话后, 也还是上午呢。她本意是打算写完精神力修行法后, 稍微眯一下的，没想到竟然睡了这么久。 昨天那柄“真实之杖”, 果然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吗？ 不……也许不该说是伤害，就是精神疲劳。 睡过一觉后，苏阳只觉得神清气爽, 没有丝毫后遗症。 艾斯维尔见缝插针道：“茵蒂克丝, 我带你去用餐吧, 你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苏阳点头，他便带起路来，而且还是强行拉着艾凡一块走的。可以看出艾凡似乎并不想和他们一块的样子，被艾斯维尔拽得很勉强。 居地中心的篝火还在燃烧，精灵族们的狂欢依旧，苏阳看到了面色憔悴的平娜、李德斯，还有自己带出来的那四个侦察兵。 “你们这是没休息好吗？” 李德斯头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完全没听到她的问话。倒是平娜扯了扯嘴角，回道：“稍微睡了一下，就被精灵们喊起来了。” 分卷阅读70 艾斯维尔笑道：“因为大家对人族太好奇啦！摩杜纳的很多事又很有意思，大家就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苏阳刚一坐下，东西还没吃几口，身边就被聚集过来的精灵包围，问这问那的。她是懒得回答一些傻逼兮兮的问题的，便只是颇为神秘地说：“与其现在听别人讲个一清二楚，还不如怀着未知自己去看，那样更有意思，至于摩杜纳的城市规则，在你们进城的时候就会有接待员告知，无需担心。” 这种说法倒挺能说服精灵们的，而且大家知道她是摩杜纳的领主，也不太敢闹她。虽然对于人族的一些身份阶层搞不明白，但精灵们好歹知道，领主在人族的地位，相当于他们大长老在村子里的地位——谁敢去闹大长老呀。 填饱肚子，苏阳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出发了，但是也没见到约瑟海姆出现。另外，平娜他们被精灵们折腾了一天一夜，各个都顶着黑眼圈，面色苍白，看起来相当憔悴。她便问道：“要不要再留一天？” 周围的精灵们眼睛一亮，充满期待。 苏阳好心想让平娜他们好好休息一下的，谁知她话音刚落，这六人立刻疯狂摇头，“出发吧，立刻出发！赶路要紧！” “好吧……”她转头问艾斯维尔，“约瑟海姆呢？说是今天走的，也没讲具体时间，总不可能是晚上才走吧？”一般要出远门，肯定是趁早出发，否则没走多远天就黑了，看路不方便，又要停下扎营。中午走都嫌晚。 艾斯维尔指了指远处的一棵大树，回道：“大长老是住在圣树里的，不过我们要是不被传唤，不可以接近那里。” “那我去问问看吧。”苏阳没什么顾忌，见精灵们不阻止自己，便过去了。 所谓的圣树，真的相当巨大，昨天她被约瑟海姆带去村庄深处的泉边时有路过，那时候就稍微瞥到一眼，这棵树大概有二三十米宽，抬头都望不到顶。 虽然远远就能望见圣树，但要到树下却得走很长一段路，这里的位置刚巧远离了精灵族居地的喧闹，安静得很。 苏阳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巨大的树根间看到门，约瑟海姆的住处不同于其他精灵建在树上，而是在圣树里挖出了一个空间，直接住在树里面。 她都还没敲，约瑟海姆就把门打开了。 “你来得刚好，我正愁要带哪些行李比较好，你来给我看看？” 苏阳一走进去，看到屋内的景象，便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满眼全是同一个人的“周边”物品。 说是“周边”，真的没错，就好像她前世一些小说、动画、电影等作品会发布的那种海报、人物手办、抱枕之类的东西。 因为圣树非常巨大，所以这屋内的楼层也很高，天井中间竖着一座巨大铜像，往上望过去，每层楼都堆满了画像、雕塑、书籍什么的。 “这是……陆乃？” “对呀，你看我画得还不错吧！”约瑟海姆得意洋洋地站在一副长达百米的画像下面。 空间不够的缘故，所以画像不是直直挂起来的，而是环绕着挂起来的，仿佛被画中的“巨人”包围一般。 虽说约瑟海姆的画技相当不错，画中人也是个美丽的模特，但……这房间内同一张脸太多了，看着反而很恐怖。 苏阳觉得这场景难以直视，对约瑟海姆的话不置可否，低下头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竟然是日记。看人家日记总归不太好，哪怕约瑟海姆对此毫无意见。苏阳放下手上的日记，又拿起另一本书，翻开了……还是日记。 作为精灵族的大长老，屋子里面就没点什么珍贵的知识书籍吗？怎么全是日记？ 苏阳面无表情地放下日记，问道：“你要带些什么行李？出门在外，主要也就是换洗衣服、帐篷、食水、财物吧。另外还有惯用的武器。” “这些我早就带好了，主要是储物空间地方不够，难以抉择带哪个‘陆乃’比较好。你给我看看，作为‘神之子’，你最喜欢这里的哪些作品？” ——神之子不是这么用的吧！？ 要苏阳说，肯定是一个都不带啊！不过约瑟海姆相当坚持，要再让他纠结下去，今天就不用出发了。 “你这里有材料吗？秘银什么的就好，我给你做一个大些的储物空间，随便你怎么带‘陆乃’都行。” 苏阳做出来的储物空间是没有极限的，她想要多大的都可以，之前只做两百立方米，是觉得这点就够了。嗯，对约瑟海姆来说是不够的。 “哎呀，你竟然会做魔法道具！？”约瑟海姆惊喜道，他随便翻找了一下，就拿出了一大块品质极佳的秘银，“这是我雕刻陆乃时多出来的边角料，你看行不行。” “行了。”苏阳结果材料，当场就开始制作。储物空间只要符文的一个段落就好，速度快得很，而且她元素属性全通，连锻造炉都不需要，可以凭空捏些简单的造型。 没一会儿，一个淳朴的秘银戒指就造好了，刻上符文，激活，然后交给了约瑟海姆。 他稍一 分卷阅读71 感受，就面带喜色地说道：“这么大的空间，可以将所有的‘陆乃’都带上了！” 苏阳实在不想和他谈论这个问题，见他开始往储物空间中装自己的作品，便转移话题似的问道：“这棵树内部凿空了，竟然还能活吗？” “当然，这可是陆乃留下的圣树！以前她就住在这里，这些年不断在成长，我还能继续往上凿！” “哦……”苏阳觉得自己短时间内都不想听到“陆乃”这个名字了，干脆道：“你慢慢收拾，我出去等你。” ………… …… 大概两个小时后，约瑟海姆总算从圣树里出来，他又摆出那种高深莫测的贤者模样，只看他这外表，就很难想象他内里竟然是那么一个痴汉！ “可以走了。” 苏阳点点头，其他人早就准备好，就等他了。 精灵们非常舍不得客人离开，更舍不得大长老离开，依依惜别，送了很长一段路。 “回去吧，孩子们。”约瑟海姆慈祥地说道，“我不在的时候，村里有什么事就交给茜菲娅决定。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精灵族的“很快”……以他们的时间概念，大概几天到一百年都包含在内了吧。 总算挥别相送的精灵们，平娜和李德斯松了一口气，另外四个侦察兵到底是受训军人，还能撑得住，平娜和李德斯就有点不行了，骑在影狼身上昏昏欲睡。 因为队伍里增加了两个成员，德里芬在昨晚就跑出村子，又驯服了两头低阶影狼回来当坐骑。他们的马没人骑，乖巧地跟在队伍旁边。 “你们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要不趴在影狼身上睡一会儿吧。”约瑟海姆体贴地建议道，“我的风系魔法学得还不错，保证你们不会跌下来。” 就这两句话，平娜和李德斯几乎是感激涕零，连连道谢了好几声，便试探性地趴下了。 苏阳也没见约瑟海姆吟唱，就感受到轻柔的风元素包裹住两人的身躯，既不会让他们感到太拘束，也不会让他们在睡着后从影狼身上滑下来。 “这是千年前的魔法么……” 约瑟海姆包容地看向她，回问道：“难道人族的魔法传承也遗失了吗？” “我想是的，在我开创新体系之前，帝国内流传的魔法让我觉得特别古怪，是需要法师血肉献祭的那种。法师自己本身没什么魔力，全靠元素精灵来输出。”苏阳解说了一下目前她所知的新旧两种魔法。 听完，约瑟海姆也给她解说起自己的魔法来。 这个时候，苏阳终于感受到有一位学识丰富的贤者为自己解答，是多么美好的事了，撇开约瑟海姆痴汉的部分，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第37章 章之三十六 “我就说你走错了, 你还不信我……”苏阳撇了撇嘴, 对于在林尔山脉这里迷路一个多月表示不满。 贝妮和贝尔早就觉得不耐烦，不过他们几次怼约瑟海姆, 却反而被他不轻不重噎得难受，又不能动真格和他打起来，现在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艾斯维尔和艾凡看着还好，起码艾斯维尔当初有好好抵达摩杜纳，就知道“路痴”绝不是精灵的“种族天赋”。谁知道约瑟海姆这么路痴呢？ 虽然他不至于分不清左右吧, 但是方向感极差。在森林里还好说, 走得挺顺利的, 偶尔遇到个把狩猎的猪头人族，约瑟海姆的动作比艾斯维尔还快，立马就解决掉了。如果说艾斯维尔会让人说半句台词，约瑟海姆连一个音节都不给人家发出来。 ——他相当不喜欢那种缺乏美感的种族。 用约瑟海姆的话来说, 就是多清理掉一些猪头人族，好给往后想来林尔森林居住的其他种族腾地方。 要不是苏阳急着赶路, 他可能还要去人家的据点清理一波。 出了森林，要翻越山脉的时候，约瑟海姆的路痴就开始体现出来了。他一本正经说曾经去过德洛特那边，非要带路, 谁知道带到后来他自己都不晓得该往哪里走了。 本来以他们的速度，一个月前就该抵达萨兰那堡才对。 “不对啊……照理说按我原先的方向, 应该会路过巨魔的部落, 他们是相当愚蠢懒惰的种族, 不会频繁迁移居地的。只要越过巨魔部落，就是出山的路了。” 约瑟海姆苦恼地思索着，他站上了高处的岩石块，闭目感受风带来的讯息。 苏阳翻了个白眼，懒得继续说他。她的心情勉强过得去，对于浪费时间一事有点小烦躁，不过这一个多月，在约瑟海姆这里GET到了不少新知识，能稍微平复些许这份迷路的烦躁。 “有了！往那边走！”约瑟海姆指着一个方向确定道：“巨魔的部落在那里！” “所以说，为什么一定要找巨魔的部落啊……明明先头就算没有找到，也应该可以到地方的。”苏阳转头问艾斯维尔：“你遇到奥提斯他们的时候，就在我们最初准备走的那个方向吧。” 分卷阅读72 “呃……是这样没错……”艾斯维尔在自家大长老“和善”的注视下，补充道：“不过我也不好说奥提斯他们没有绕远路呀，毕竟是逃难过来的，又很弱，说不定就是绕路了呢！他们去摩杜纳的时候，一定花了更久的时间！没错，大长老不会搞错这种事的，要用最短的距离去德洛特王国，就得按大长老选的方向走！” “……”苏阳已经不想说话了。 既然约瑟海姆指那个方向，就往那里走吧。但愿这回真的可以走出这到处都是山的破地方。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指南针这种东西，在野外主要是看星星判断方向。厉害一些的人，光从植物长势就能分清东南西北，还有泥土湿软干硬，岩石上的苔藓多或少等等——苏阳带的四个侦察兵里，就有善于此道的人。 有些路走的人多了，会有很容易分辨的标识，防止后来者迷失方向。久而久之甚至会出现适合人居住的补给点，慢慢发展成村庄、城镇。 不过很显然，林尔山脉这边没什么人走，这就得靠会认方向的人来带路了。 苏阳他们要去德洛特王国，以他们一行人的实力水平，直线往北走都是OK的，偏偏约瑟海姆说有路，肯定比翻山越岭来得轻松快捷，就听他的，迷路到现在。 ………… …… 又是赶了一下午的路，他们总算见到了约瑟海姆说的“巨魔部落”。 “你看这个，有这种旗帜的巨魔部落，就代表着这一族中存在部落祭司，算是比较强大的一脉。”约瑟海姆开始他的知识小讲座，往往这种时候苏阳都会很好说话，所以约瑟海姆从不吝啬自己知道的东西。 “祭司……巨魔也会有需要祭祀的神吗？” “有啊，他们当然有，虽然如今是早不存在了，不过以巨魔的愚蠢程度，他们恐怕还搞不清楚状况，仍然在祭祀自己的神吧。”约瑟海姆微笑了一下，“要点脸的正经主神都不会接受巨魔的祭祀与崇拜，所以他们的神往往是些没什么地位的小邪神，不一定有明确的神职，称号胡乱叫，不可当真。” “我记得当年有一支巨魔，他们号称祭祀的是黑暗之神，但实际上就是个来自深渊的大恶魔，连神格都没有。啊，不过要是那个大恶魔能抢到神格，或者被祭祀个万年以上，说不定还真能成为什么黑暗之神呢。” “那后来那支巨魔怎么样了呢？难道就是这支巨魔吗？”她指着洞穴口的旗帜，好奇地问道。 “呵呵，不是的。”约瑟海姆的嘴角泄露出了一丝不屑的态度，“圣战前期，那支巨魔就被灭了个干净，他们祭祀的大恶魔也被打回深渊老家，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我们即将面对的这支巨魔是后来圣战结束，移居到此处的。说来那时候他们还没有部落祭司呢，属于相当弱小的一脉巨魔，没想到这些年也发展起来了嘛。” “没有祭司的巨魔部落，只会在居地刻上标记，不会竖立旗帜。不同支的巨魔，标记也不一样。” 正说着巨魔的发展史，好几个巨魔就哼哧哼哧从洞穴内走了出来。 也是，在人家门口开知识讲座，他们又不是死的，肯定会察觉。 巨魔的块头相当魁梧，走出来的那几个最高的有三米以上了，最矮的也有两米左右。 苏阳这边的六个人类紧张起来，不过苏阳本人没啥担忧的心，另外三个精灵族也很镇定。约瑟海姆还在继续他的“科普”。 “巨魔基本没什么智慧，都是些傻大个儿，不过能产生祭司职能的个体会稍微聪明点。哦对了，他们的种族里不存在雌性，繁衍都靠抓捕其他种族的女性生育，抓不到智慧种族的时候，高阶一些的魔兽也可以。只要不是被他们搞到当场死亡，任何母体都能顺利怀孕。就生育能力这点，还是比较拿得出手的。” “只是他们不被生命之神祝福……啊，应该说不被大自然祝福，并不能像其他正常的物种般从母体阴`道生出来，而是撕裂母体的肚子出来。” 年轻的精灵族以前就听自家大长老讲过巨魔，所以没什么奇怪的。两只小龙只在乎巨魔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倒是几个人族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尤其平娜，听完后脸色发白。 现今这个世道吧，因为人族繁盛并且排外，大多城市的态度，对于其他种族要么是驱逐殆尽，要么就是奴役至死，巨魔这类没啥智慧，不容易驱使的种族，肯定是见到就杀。所以别处已经很少见到有巨魔了，顶多是冒险者之间会流传一些巨魔的消息，若有任务，就去狩猎一把，但他们怎么繁殖的，也不甚清楚。 苏阳一行人的知识小讲座听归听，还是有好好警戒出来的这几只巨魔的，毕竟他们接下来要穿过人家居住的洞穴，好离开林尔山脉。 没想到的是，巨魔们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指着他们，用一口不太熟练的大陆通用语道：“今年，的，祭品，挺多。”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约瑟海姆挑眉，没有再说话。 其他人怎么想的不好说，苏阳则是下意识就理顺了逻辑，按照巨魔的话 分卷阅读73 ，看来还有谁每年给他们进贡祭品？ “阳阳，巨魔可以吃吗？”贝妮歪头问道，她觉得总算能大干一场了，顺便填饱肚子。 “唔……吃就算了吧，看着很恶心诶。” ………… …… 这是一个对名字都没有的小村庄来说，毫无任何变化的一天……本该如此。直到镇上的神司带着神卫来到村里，人们才惊觉，一年一次的轮回，又到他们了。 村长带着男人们将女人聚集起来，十二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女人都必须出来，不管有没有结婚生子。神卫挨家挨户搜查，看有没有躲起来的适龄女子，不过对于淳朴的村民来说，他们并不会小瞧这么大的祭祀，肯定不会藏人，只是神卫趁机搜刮财物罢了。 机灵的村民庆幸自己家里没几个子儿，值钱的东西都在身上口袋里。 有些人家则是心疼被神卫搬出来的好布料……说是“好”，其实也就是织得比较稠密的麻布，准备做新衣裳的，可惜了。但没有人对神卫有怨言，也不可以有。 好歹那些神卫不会做得太过分，将村民们仅剩不多的口粮也全部搜刮走。 好半天，神卫“检查”完，神司满意地看着聚集起来的村民，让适龄女子一个个排好，开始挑选起这回的祭品。 这是提提尔的习俗，从镇上开始，到周边的每一个村落，基本上一年轮一次，每年三月初春草木复苏的时候，选出适龄女子献祭给山神，以此求得接下来一年的庇佑。 选择的人数少至一人，多则四五人，总不会超过五个的。 女人们惶惶不安地低着头，不过神司走到跟前时肯定要抬头。首先是看样貌，口鼻有无残疾或畸形，然后是检查口腔，牙齿是否整齐。有的时候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光衣服，看看身上有没有丑陋的伤痕。反正大致是神司判断要不要脱，也有不用的时候。 这一片儿非常偏僻，村落倒是有好几个，大家互相扶持互相联姻，环绕着提提尔镇。因为地理位置接近林尔山脉，几年都不会见到一个生面孔。再往东北去就是萨兰那堡，路程有两个月呢（两条腿走的话），基本不会有人离开自家这么久。 林尔山脉光秃秃的没什么好东西，顶多是些不常见、用处也不多的草药，卖给走商值点钱，但需求量不大。一般就算有冒险者要去那里，肯定也是从比较繁华的萨兰那堡经过，直线进山，而不会偏道往他们这边走。 不过这里也不需要什么冒险者就是了，别处荒僻的地方总有魔兽肆虐，但他们有山神庇佑，相对来说是安全些的……大概吧。 反正没什么大事的时候，一年祭祀一次山神，若是频繁遭受魔兽袭击的时候，就再祭祀一次。一般这种时候的祭品会更多一些，除了适龄女子，还有一些干不了活只能等死的老弱病残，让他们的生命最后一次体现出些许价值来。 祭品除了“人”，还有不少食物、布匹，这些东西是村子里的人们收成之后，就立刻上缴给镇上神庙的，所以选人的时候不用再出一次。 几个村庄每年轮流出人，只要不是流年不利太倒霉，隔个几年舍出几个女人，不至于断绝子嗣。 神司将女人们看过一遍，很快便选出了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 其他没被选上的女人们松了一口气后，祝福起被选上的少女，村人们也是满面笑容地鼓起掌来。 少女的父母走上前，拥抱自己的女儿，母亲笑道：“太好了，今年赛丽亚可以嫁给山神，往后有享不尽的福气呢！” 父亲严肃地嘱咐道：“赛丽亚，你可要尽心尽力服侍山神，我们接下来这一年的安稳，就全看你的了。” 被称为赛丽亚的少女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做出一个笑脸，但还是没能办到。 神司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坐上轿子去村长家了。到天黑之前的这点时间，是给祭品准备用的，要将自己洗漱干净，再换身体面些的衣服，到了晚上就会被神卫送入山中。 赛丽亚跟着父母回家，一路上都是同村人的祝贺，仿佛她是多么幸运，接下来将有多么美好的人生。 父母应对得还不错，不停对祝贺的人们道谢。 然而，回到家后，紧闭了门窗，母亲终于撑不下去。她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女儿，痛哭道：“为什么！为什么是赛丽亚！！” “你小声点，别被听到了！”父亲低喝了一声，逼着母亲将哭声压下去。 “要不……要不逃走吧，赛丽亚，逃离这里！” 父亲冷冷地反驳道：“能逃去哪里？离开了村子后要怎么生活？别说是神卫了，村子里的其他人也不会让她跑的，左右是一个死。” 母亲呜咽着，“我多么希望能代替赛丽亚啊！为什么就是我的女儿呢！？” 自刚才被选为祭品后，赛丽亚整个人都木木的，到此刻才回过神的样子。她很冷静地为母亲擦了擦泪水，道：“这么多年了，每个被选上的人大概都是这么想的，他们的家人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是自 分卷阅读74 己’、‘为什么是自己的家人’……” “母亲，不要悲伤了，我就是……比较幸运，所以今年轮到我了。” 第38章 章之三十七 ——游戏感觉的画面来了！ 苏阳一行人解决掉了洞口将他们当成祭品的巨魔, 然后深入了巨魔们的居住地, 一路打怪升级，探索这个迷宫一般的洞窟。 啊, 貌似只有打怪没有升级。队伍里要么是等级太高的人没啥经验，要么是等级太低的人没啥动手机会，唯一的普通人——李德斯全程就是从一惊一乍到表情麻木的转变，大概他的心灵得到了“升华”。 约瑟海姆非常擅长教学，他一边轻描淡写地解决巨魔, 一边解说着巨魔的弱点和优点……主要优点还是他们的皮和筋适合制作一些道具, 偶尔特殊的巨魔个体会长着“不错”的角, 能当成制作武器和法杖的材料。 当然，这到底不是真的游戏，不会在干掉一只巨魔后，地上自动掉落什么“巨魔的皮”、“巨魔的筋”之类……约瑟海姆现场演示了一番剥皮抽筋的技艺, 苏阳非常有学习精神地蹲在一旁看他演示，后面还自己上手尝试了一下。 不过她人小手小, 没办法自力完成尸体的分解，得辅以魔法。 中间他们发现了类似储物库的洞穴，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没能好好保存的布匹和食物，甚至还有酒、食盐、铁器等等, 不过并没有金币宝石之类的财物。 这些东西照理说没人看得上，但苏阳秉持着一种莫名的“玩家精神”, 加上自己的储物空间地方够, 她搜刮了所有能搜刮的东西。 之后他们还发现了另一个房间, 就在储物库隔壁，被一扇破旧的大木门隔离。怎么说……这个房间颇恶心人，全是尸骨。约瑟海姆一眼就看出来，尽是些人族女性的残骸。她们腐烂成白骨的脑袋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其他部位的骨头堆在另一边。如果这些人不是被掳来的，恐怕就是所谓的“祭品”了。 队伍中的五个非人类看起来毫无波动，唔……大概艾斯维尔的表情比较明显，他对这些惨死的人族女性深感同情。 苏阳本人还好，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而且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侦察兵四人组很淡定，更惨的他们都见过。平娜也还好，她以前可是邪教的亡灵法师，最不在意甚至说最亲切的就是各种死相的尸体。 就是李德斯接受不能，他明明外表看起来像是个精明的无良奸商，只在乎利益不在乎他人的没心没肺，但他在见到那些尸体残骸的时候，难以承受般跪倒在地，甚至呕吐个不停。要知道，他看着约瑟海姆和苏阳分解巨魔尸体时都不会有啥反应，应该不是惧怕或恶心这样的场面。 约瑟海姆颇有探究心地好奇问道：“你是因为看到同族凄惨的死相，所以感同身受吗？不过你可不是女人，跟着茵蒂克丝，你也不可能会遭遇这样的惨死。” 李德斯勉强站起来，擦了擦嘴边的污迹，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阳，摇摇头，不说话。 一行人的探索并不低调，巨魔统领和巨魔祭司恐怕也知道了他们的入侵，随着他们深入洞穴，埋伏和陷阱多了起来，不过问题不大。 其实苏阳对这种探索经验不多，她的应对方法很粗暴，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大概就是直接暴力通关，一路打穿洞穴吧。不过队伍里有相对柔弱的平娜和李德斯，万一洞穴塌了，这两个人可能会被埋在里面。 好在约瑟海姆经验十足，他也相当了解巨魔的习性与战斗习惯，连各种陷阱都一清二楚。 “我猜你们人族现在大概很少见其他种族吧，以前巨魔的洞窟可是很多的，而且为了方便劫掠，他们喜欢住在接近村庄与城镇的地方，冒险者们清理都来不及。加上他们的繁衍方法简单粗暴，不限种族，繁衍速度也很快。那时候巨魔是数量相当庞大的种族。” 苏阳看了一眼侦察兵里的奥凡，他在加入苏阳麾下前是个冒险者，自觉地说道：“如今冒险者公会确实很少见驱逐或猎杀巨魔的任务，有也是落单的巨魔，基本能完成这类任务的冒险者，都可以直接晋升一等。” “怎么还有落单的巨魔？”苏阳问道，她看这种生物都是群居，皮厚肉糙不太惧怕魔法，普通冒险者或者军队清理起来不会很容易，照理说数量应该不少。 “呵呵。”约瑟海姆笑着回道：“大概是太过弱小，被族群排挤出来了吧。也可能只是单纯迷路了……不要小瞧巨魔的愚蠢，他们不常搬家就是因为他们不擅长认路。虽然在黑暗中视力很好，但在有光的地方却看不太清楚东西。” 看出苏阳真正的疑问，不等她问，约瑟海姆就补充道：“圣战前期，巨魔就是深渊的马前卒，魔族不能说是亡灵生物的伙伴，他们只是喜欢混乱，什么事都会掺一脚。绝对不能与魔族合作，因为他们毫无忠诚心，随时可能在你背后捅一刀；看到魔族反水亡灵也不用奇怪，心血来潮的时候他们就想捅点什么。巨魔不算魔族的一员，虽然也有巨魔生长在深渊，但大多数巨魔 分卷阅读75 也是埃罗生灵，就是太蠢了，随便哪个魔族都能耍着他们玩，让他们冲在最前头送死。” “那时候不只埃罗联军杀了不少巨魔，连亡灵法师也杀了不少，因为巨魔活着的时候实在不好驱使，他们蠢笨到单纯的命令也无法好好完成，还不如死掉后制作成傀儡来的有用。” “哦……”苏阳无语地应了一声，也就是说，千年前三方势力混战的时候，三方势力都要巨魔的命，怪不得这种易于繁殖的生物数量大减。 “但过了千年了，这点时间也够他们繁衍昌盛了吧？” 约瑟海姆歪头想了想，“大概是被杀怕了？再怎么蠢，被其他种族搞到快灭族的地步，哪怕想不通原因，也该知道龟缩起来才能活。巨魔也不是非要劫掠才能生存，他们现在的数量不一定真的很少，但他们肯定是远离其他种族生活的。” “我就是没想到还会有人来供奉这么愚蠢的巨魔。” 约瑟海姆嘲讽了一句，在场的几位人族（除了苏阳）莫名尴尬，他们心里有自觉，恐怕是哪个无知的人族村庄在供奉巨魔…… 说话间，这个副本的两个最终BOSS率领着一群小弟出现了。 块头最大的巨魔有将近十米那么高，应该就是巨魔统领。巨魔们基本不穿衣服，就这个统领腰间围着一块不知道材质的皮子。巨魔祭司也很好认，手持法杖，并且是唯一身上布料比较多的巨魔，他的身量没那么巨大，甚至比起其他巨魔都稍显瘦小，虽然比起人族来仍然非常魁梧就是了……而且这两个BOSS头上都长着角。 从外面看，很难想象这么个洞窟能容纳十米以上的巨魔。不过进来之后就可以发现，洞窟被挖掘得非常宽大，洞顶也很高。刚进来时约瑟海姆还说过，巨魔唯一擅长的就是不用动脑子的体力活了，所以挖掘山洞对他们来说并不难，就算不小心挖塌了，也砸不死他们。 巨魔相当不擅长精细的活儿，不过显然他们的祭司智慧高点，所以这一支巨魔知道如何制作陷阱。他们的陷阱也很简单粗犷，要么是手动式地射出超长超粗的木桩，也就顶端削尖增强穿透力；再不然就是伪装成正常地面的深洞，里面铺上几列木刺，有点经验的冒险者都能看出来那地方不对劲，完全没有走动的痕迹，地上恐怕有什么…… 两方遭遇后，巨魔统领很有气势地冷哼了一下，他的鼻息可以掀翻地上的小石子，激起一片尘土。 巨魔祭司看着约瑟海姆他们，通用语水准高于大多数巨魔，相对流畅地开口问道：“精灵族……为什么要入侵我们的领地？” 大概是明白精灵不好对付，所以巨魔统领只是简单威慑一下，便交给巨魔祭司来交流。刚才他们已经用小卒子试探过苏阳一行人的武力，全部是秒杀的结果，对巨魔祭司来说，最好还是不要和他们为敌比较好，因此即使面对面了，他也优先选择对话。 约瑟海姆看着文质彬彬，微笑起来温和可亲，但他的回答相当傲慢且不讲道理：“清理你们需要理由吗？我们刚好路过这里，看到你们顺便解决一下。” 巨魔们听完他的话，都很愤怒。 “我们好好地生活在这里，从不与精灵为敌！你们可以通过这里，我们不会计较你们的无礼！”巨魔祭司也很愤怒，但他尚能控制住情绪，甚至有忍一时之辱的情商。 约瑟海姆挑眉，看向了苏阳，“你说要不要放过他们？” 就以如今大陆的局势来看，人族一家做大，其他种族，包括巨魔在内都龟缩了起来。生活在这里的巨魔算不上什么困扰，尤其他们的居所离摩杜纳非常远，哪怕有冒险者稍微深入林尔森林，恐怕也不会遇上他们。 这里的地理位置已经相当接近德洛特王国，大约穿越山洞后，就是德洛特的国土了，向巨魔献祭的肯定是德洛特的国民，和奥汀帝国无关。 系统选项在这时候悄咪咪上线——A、大家都是要生活的，巨魔也是，放过他们吧；B、犹豫什么？巨魔终归是威胁，无用且占地方，杀光他们；C、易于镇压的简单生物，虽然他们的愚蠢让他们不好驱使，但有祭司算是可取之处，收服他们为自己所用。 苏阳瞥了一眼一路上都很没存在感的李德斯，脑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与系统选项无关，与此情此景也无太大关系的疑问。 要当一个广义上的救世主，还是当一个狭义上的救世主？ 不，苏阳压根不打算当救世主，但她就是莫名其妙想到了这个问题。 之后的选择似乎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是啊，大家都要生活的，巨魔也一样—— “杀光他们。”苏阳平静地说道。 第39章 章之三十八 人和人的脑子是不一样的, 非常不一样。 有些人刚接收新知识后，尚处在勉力记忆、消化的阶段, 有些人就已经能将新知识利用到实践之中去了。 苏阳在说完自己决定的当下, 巨魔们堪堪反应过来, 他们的愤怒尚未转化成行动时，她已经对着洞顶丢出了一个 分卷阅读76 巨大的魔法光球，巨魔们措不及防地遮住了眼, 发出惨烈的哀嚎。 这是约瑟海姆才说过的知识点, 巨魔在光线充足的地方视力很差, 他们的眼睛无法适应强光。 而为了让这个“闪`光弹”不波及到自己人, 苏阳在扔出去的前一息, 为自己和自己的队友们做了一个“墨镜”，算不上什么高深的魔法，只是水元素和风元素的基础运用, 可能还加了点暗元素的辅佐，正好形成一个可以防御强光的镜片，浮在众人眼前。 约瑟海姆赞叹地看着苏阳, 虽然作为一个“神之子”，她非常偏科，明明有魔武双修的潜质，却一门心思钻在魔法上。但她对魔法的运用, 也确实精巧高超, 简直可以上升到艺术的地步。 可惜, 这世上并没有多少人, 有这么高的水准来鉴赏她的魔法艺术。大多数庸人只会崇敬她、膜拜她，稍微聪明点却又不够聪明的人，可以看出她魔法中人们永远无法抵达的高度，从而畏惧她、排斥她。 她生活在人族中，注定孤独。 之前探索洞窟的时候，大多是艾斯维尔和贝妮动手解决敌人，约瑟海姆从旁教学（偶尔他也会亲自动手），大家都听了一耳朵，但这到底不是适合学习的课堂，大致记住了约瑟海姆教的东西后，也只是记住而已。甚至对普通人而言，在一段惊险的时间后，约瑟海姆的话会遗失掉一部分。 苏阳不同，她已经开始实践运用了。 大多数巨魔们因为强光失去了有效进攻的时机，巨魔统领还算可以行动，但他在头顶光芒的照耀下什么也看不清，左右挥舞自己的铁锤时，只是砸中了自己人。巨魔祭司比较有头脑，他立刻后撤，远离了自己的部族，同时不让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正闭着眼睛搓火球。 巨魔祭司吟唱的咒语不同于现今流传的咒文，压根不是通用语组成的，比较像是什么无意义又拗口的音节。这是千年前的魔法，之一。 千年以前，这个世界的魔法并不像现在这么单一，各个部族的天赋、文化、信仰，导致他们的施法方式也不同。这些约瑟海姆在旅途前期便教过。巨魔祭司使用的魔法，正是其中相当粗暴的那一类。 哪怕是约瑟海姆，他也说不准那种不知名音节都代表了什么意思，这类魔法口耳相传，也许在更早之前，这类咒语就是一种系统化的语言，像现今通用语组成的语言一般，但随着时间的磨损，它丧失了其中真意。不过不妨碍它被人使用。 苏阳能感知到在巨魔祭司吟唱的时候，空气中元素精灵们发出了被碾碎的哀嚎，它们贡献出来的魔力绝非它们自己的意志，而像是被碾碎后强行收集起来的东西。怪不得约瑟海姆评价这类魔法很野蛮。 就在艾斯维尔和贝妮准备一如之前那般大显身手时，苏阳拍了拍两人的背，她自己动手了。 一个个肉眼难以察觉的小型漩涡在苏阳的身周成型，这是一个风系魔法，如同大多数风系魔法一般，没有什么太过炫酷的特效，但会造成很血腥的后果。 小漩涡快速又悄无声息地钻进巨魔们的耳中，搅烂了他们不太好用的大脑。 这些巨魔是埃罗生灵，致命点也和大陆的生物们差不多，砍掉脑袋或者打爆心脏，再不然就是给予足够严重的其他伤势，便也死透透了。只是相对而言，巨魔皮厚肉糙抗打击，穿刺力度不够的魔法，也没办法对他们造成太大伤害。他们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人们感到棘手。 当然，这不包含实力足够强，或者头脑足够聪明的人。 攻击他们的眼睛是个不错的切入点，不过现在巨魔都因为强光闭上了眼（他们的眼帘和身体皮肤一样厚），便从他们脆弱的耳膜入手。这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办到的。 虽然敌人有一大批，但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可能还没过一分钟。 看起来很难打，需要花点功夫才能解决的巨魔统领和巨魔祭司，跟他们的小弟一起被苏阳轻松干掉了。巨魔祭司搓到一半的火球，被苏阳用风元素从内部暴力破解，就肉眼看到的效果来说，这个火球在制造者倒下的同时，消散得一点力度都没有。 撇开本来就是苏阳自家人的六个人族和两个龙族，剩下的三个精灵族内心颇有震撼。在他们常识里知道的魔法，在苏阳手中有无数他们想象不到的应用。也不是办不到，只是想不到。 巨魔被解决完，苏阳调暗了头顶的巨大光球，让它不那么刺眼，然后开始清点尸体。 撇开被巨魔统领胡乱锤飞的巨魔，大多数尸体都很完整，看不出有什么外伤。不过大家知道他们的脑子都被彻底破坏了，脑浆混着血液从他们的七窍流出。 苏阳收装了所有的尸体，只是挑挑拣拣，没有将所有尸体都放进同一个储物空间。 约瑟海姆好奇地问道：“你要这些尸体干嘛？还不如分解掉它们，巨魔统领和祭司头上的角挺不错的，我看你没有趁手的法杖，不如削了他们的角当制作材料。” “我只是想到你先头说过的，亡灵法师曾用巨魔的尸体制成傀儡，给埃罗联军带 分卷阅读77 来了很大的困扰。”收集完全部尸体，苏阳站起身回道，“他们的战力和抗压性总归是种优点。” “……所以说，你打算将他们也制成傀儡？” “是的。”苏阳没有丝毫隐瞒。 约瑟海姆皱起了眉头，哪怕他已经认可了苏阳创造的新魔法体系，也仍然反感会用到尸体的魔法。原谅他的排斥吧，毕竟他亲身经历当年的战争有多惨烈，他的许多同伴都死在了亡灵魔法下。 好在苏阳这种坦然的态度，多少减轻了约瑟海姆心中的恶感。 从约瑟海姆的教学中，苏阳了解到巨魔究竟蠢到了何种地步。他们的忠诚心反而是其次，只要够强，谁都可以驱使他们。但他们真的太蠢了。 巨魔不擅长认路，白天的时候视力很差，这便不利于行军，需要有人时刻指点着带路。而且他们不太擅长克制自己，晚上打埋伏战也用不上他们。 开战的时候，巨魔大开大合不动脑子的战斗方式，时常会打到自己人。全是巨魔的队伍还好说，大家皮厚肉糙被自己人锤两下也没什么，就是有可能在被锤到身体失去平衡的时候被敌人趁机干掉。若巨魔队伍里有其他种族的同伴，那就更惨了，不那么抗打的家伙直接死在同伴手上也是有的，还挺多。 前期在巨魔参战的情况下，魔族和亡灵一方，很难说他们的战损是埃罗联军制造得多一些，还是自己队伍里的巨魔制造得多一些。 最开始，巨魔的繁衍速度、种族数量，甚至是他们的武力，都成为了魔族与亡灵争相拉拢的选择。但合作过后，再也没有魔族和亡灵愿意与巨魔共同作战。 而且巨魔还极其容易被吸引注意力，不和他们一块上战场，只是告知他们目的地，那很有可能在目的地等上许久也不见巨魔们赶来支援——他们有可能被路过的村庄、城镇吸引，大肆劫掠、大肆奸`淫，大吃一顿后就地睡觉。 因着这个特性，当初还有埃罗联军特地去当诱饵，将巨魔们远远引开。 要好好使用巨魔，就得有人时刻压制他们、关注他们，不断督促、引导他们才行。超累人的好不？尤其他们蠢到连交流、教育起来都很难。他们连普通一点的战术价值都无法体现。 所以到后来，魔族们只把巨魔当玩物，亡灵法师们干脆杀掉他们制成傀儡——与其像保姆一样照顾这群“宝宝”，还不如直接“彻底”操控他们来得省力省心，再也不用担心路边的“野花”“蝴蝶”吸引走他们的注意力，也不用担心他们打上头了不管不顾不听指挥。 圣战中期，埃罗巨魔便退出了战争舞台，只剩下被亡灵法师们精心制成的强有力傀儡。 当然，深渊巨魔另当别论，这个暂且不提。 这个洞窟的巨魔已经被“清理”完，接下来的探索就显得很轻松了，没有需要战斗的地方，众人骑上了影狼代步。 一路上，约瑟海姆比过去沉默了许多，艾斯维尔看着挺想说话的，但碍于大长老的神色，将话都憋在了心里。一没有教学小课堂，话唠的精灵族不讲话，这支队伍便显得相当寂静。 直到快要接近出口时，约瑟海姆才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放过那些巨魔呢。仔细想想，你可是奥汀帝国的贵族，完全可以驱使巨魔袭击德洛特王国，以人族现今的战力，这群巨魔能为你创造巨大的收益。而且他们很好养活，用德洛特的人来养就行了。等往后德洛特人变成奥汀人，再来处理巨魔也行。” 确实，完全以“合理”、“利益”作为出发点，约瑟海姆的说法才是正确选择。 苏阳的实力可以打服巨魔，让他们听命于自己，而且现在也不是当年圣战那种混乱的情况，苏阳更不是正义之士。奥汀先按兵不动，只需放巨魔去德洛特，让他们随性劫掠便能给德洛特带来巨大的打击。 巨魔们高高兴兴听新老大的话去活跃一番，苏阳隐在幕后，随时都能收拢他们（也许他们会“玩嗨”了，需要点暴力压制，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甚至于，在德洛特变得无力的时候，奥汀出来“帮助”一下，比起拿德洛特的王太孙当理由入侵德洛特，以大陆安宁当理由驱逐巨魔来得更伟大无私，以此理由受益的也是普通民众，能让他们更好地接受奥汀的统治。 如果苏阳的私欲重一些，奥汀帝国都不需要出场，她亲自来救人于水火之中，声望、民心，随之而来的是在德洛特收拢起来的土地、士兵。 这些操作不难，实力、智慧，苏阳全都具备。把握好大方向、看准小细节，她不需要花太多功夫，就能谋取一国。 苏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回道：“在国与国的问题之间，我是站在奥汀的立场上。在种族与种族的问题之间，我是站在人族的立场上。既然知道巨魔的繁衍方式，也知道他们是如何对待人族女性的，我就不可能放着不管，甚至让他们随意劫掠人族。” 至于为什么要管其他人的死活，苏阳没有特别考虑过，或者该说，她压抑住了自己的思考。 “那你可以压制巨魔，不一定非要杀光他们。 分卷阅读78 巨魔又不是只能靠人族女性繁衍，只是偏好人族女性。将他们看管在森林中，不许他们对人族出手……这你办得到吧？” 约瑟海姆问完后，他们便已经踏出了洞口，春日的阳光洒落在众人的身上。 苏阳洁白无瑕的肌肤在光线映照下，像是自身在发光，她的身体犹如神明精心打造的最高杰作。 确实，从来没有哪个“神之子”是长得丑的，他们连发丝都在彰显神对他们的宠爱。即使约瑟海姆知道不该将“神之子”和神挂钩了，却仍然克制不住自己这么想。 他的新问题让苏阳为难了一下，随即苏阳便觉得自己的为难很好笑般，真的笑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这种生物真的很不合理，所以他们应该被淘汰。” ——天哪，她是神吗？ 第40章 章之三十九 约瑟海姆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觉得眼前的“神之子”真是太傲慢了。 当然，这世上傲慢的人很多, 包括他在内, 他自认为自己也是傲慢的, 毕竟他活了这么多年，看过的东西、经历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到了现在, 很多时候他都显得有些轻忽他人, 很多事他都不太放在眼里, 说一句“目空一切”也不为过。 “神之子”总归会是个傲慢的人, 是的, 他知道。就像他了解陆乃有多傲慢一般，陆乃那种总是跳脱自己的种族、立场来看待、处理事情的态度和方法，可说是傲慢至极。所以茵蒂克丝·冯仑若很傲慢, 约瑟海姆并不会有什么意外，这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她超越平凡的实力与智慧, 这些都是傲慢的本钱。 然而，约瑟海姆在苏阳的傲慢之中，感受到了其他的东西，说不太好, 反正让他隐隐有些不太舒服……是恐惧吗？是生理上的憎恶吗？又或者其他不知名的情绪…… 什么叫做“这种生物很不合理, 所以他们应该被淘汰”？ 她以为她是谁？她有什么资格决定这种事？即使约瑟海姆不喜欢巨魔, 也不介意将巨魔杀光, 但他总归不会有淘汰掉一个种族的想法。活到他这份上，时间与经历让他看淡了生死，他只是消灭敌人，或者说单纯的杀生，这些与“淘汰”无关，甚至不会有这个词出现。 然而……茵蒂克丝这种仿若谈论天气般漫不经心的态度，随口说到这件事……她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态度，和她主动表达的态度非常违和。 她仿佛比陆乃更脚踏实地，起码陆乃不会像她这么坚定自己的国家立场和种族立场，但实际上，她“坚定”的立场犹如不太上心的谎言。 约瑟海姆不确定自己是否过度解读茵蒂克丝的话了，不确定是不是茵蒂克丝年纪还太小，所以讲话的时候不经大脑。但就算是随口一说，也足以表现她心里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离开那个充斥着**气味的洞窟，大家的表情都很轻松。约瑟海姆看了一圈，发现在茵蒂克丝说完那句话后，并没有和他感受相同的人，似乎她就真的只是随便说了一件大不了的事，其他人对她的话习以为常，对她的这种傲慢接受良好。 另一边，苏阳不知道自己随意的回答，让约瑟海姆脑补了那么多东西，可能知道也不会在意吧。她从约瑟海姆那里学来了用风元素接收信息的小魔法，顺便改良成自己，还有人族能习惯的施法方式，感知了一下他们所在的地理位置。 “这里已经是德洛特王国的边境了，再过去一段路就能看见村庄。”苏阳舒了一口气，总算可以离开森林和山脉，而且……“约瑟海姆，你是真的带错路了，再过去的地方并不是原定目的地萨兰那堡，而是萨兰那堡西北面的提提尔镇。”苏阳已经在脑中描绘出了粗略的地图。 “好吧，方向有点偏差，我也没考虑到巨魔们会有搬家的一天，毕竟他们原本生活的地方并没有他们的天敌。”约瑟海姆不在乎地回道，他压下了心中的异样，没让任何人看不出他的不对劲，只是他对观察苏阳一事的兴致更加高昂了。 艾斯维尔算是情绪最明显的一个，他显然很喜欢进入人群，他在摩杜纳有过的良好体验，让他对其他人族居住的地方充满了好感与好奇，“那我们快走吧，今天之内可以抵达村庄吗？不知道德洛特的村庄什么样的，他们会欢迎外来者吗？” 他们在巨魔的洞窟里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出来之后阳光明媚，正适合赶路。不过苏阳看了眼明显有些疲惫的李德斯，考虑到与德洛特人接触的话，还是主要得靠他来和人周旋，便回道：“那个村庄离这里不算远，先在这附近休整一下吧，明天再出发。” 艾斯维尔有些低落，不过他不会对此有意见。 事实上，只要维持友好关系，精灵们都很像小孩子，对关系要好的对象有点言听计从的感觉，没啥自己的主见和坚持——约瑟海姆除外。 一行人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做营地，贝妮兴奋道：“阳阳阳阳，正好把你刚才收起来的巨魔烤来吃！那么多，我们今天就不用去打猎啦！”其实龙族吃饱一 分卷阅读79 顿可以顶很久，但贝妮明显是将进食当成了兴趣的一种，不管饿不饿，她总归是喜欢吃的。 “呃……在洞窟里你就听过了吧，那是我要做成傀儡的材料。”苏阳不太喜欢贝妮乱吃东西，特别是类人形状的生物。 “可是你有那么多……”贝妮嘟着嘴，她没尝过巨魔是什么味道的，特别好奇。 “不行，材料我只会嫌少不会嫌多，而且我真的很介意你乱吃东西。” 贝妮瞪大了她水汪汪的绯红眼睛，问道：“真的很介意吗？” 贝尔也在一旁，用一种近似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唔……”苏阳沉思了一下，她真的介意吗？如果贝妮非要吃，不吃就离开她，或者表面不吃，私底下悄悄猎来吃……她真的介意吗？ 这样一思考，她的动摇就挺明显的了，然后妥协得也很快，“好吧，你们可以吃一个……好了好了，两个，不能更多了。” 苏阳拖出了两具普通巨魔的尸体，交给贝妮和贝尔。 龙族们具体的进食场面在此便不多做描述，苏阳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她觉得最近贝妮有点进入反抗期的样子，嗯……大概也不能说是反抗期，好像是因为艾斯维尔的刺激，让贝妮开始在意自己在苏阳心中的地位，尤其去过精灵族的村庄后，这种表现越发明显起来。 虽然能让贝妮任性索取的时候好像也不太多，但当苏阳说不可以的时候，她不再如以前那般一口答应，而是会软磨硬泡花点功夫让苏阳答应。 当然，苏阳可以坚持到底，她们之间有契约在，贝妮也不可能背叛自己。只是……总归会觉得有点心疼吧，这个小家伙哪怕有几百岁了，仍然算幼年期的小孩子，她并没有可以尽情撒娇依赖的父母，她只有苏阳。因此当贝妮认真撒娇的时候，苏阳总是不忍心让她失望。 休息的时光总有事能打发过去，艾斯维尔会带着艾凡去狩猎，也很喜欢教授侦察兵们一些精灵族潜伏的小技巧，他特别喜欢奥凡，大概是因为对方的名字和他重视的兄弟很像。贝妮和贝尔会自己找法子玩耍。苏阳则毫不浪费时间地向约瑟海姆讨教各种知识，这种时候平娜和李德斯也会在旁边跟着听听。 因为明天一大早就得赶路，所以除了守夜的人，大家都睡得很早。 这本该是个平静的夜晚。 本该。 虽说会有人轮流守夜吧，但队伍里除了李德斯这个普通商人，其他成员皆是一有响动便会醒来的类型。若莫莉跟着的话，苏阳能睡得很熟，莫莉不在，她就比较警醒了。 两个守夜的侦察兵迅速制伏了来人，看样子问题不大，苏阳本来翻个身想继续睡，谁知道那些人不知死活地大喊着：“你们是谁！知不知道我们可是神卫！敢对我们不敬，神必将降下惩罚！！” 哟呵，神卫？ 苏阳瞬间清醒了。 不只是她，连三个精灵族都因为那些人的话，做好了耳朵上的伪装出来查看。 贝妮和贝尔见苏阳起身，便也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一块爬起来。 平娜和他们是一个帐篷的，早就起来了。她收回刚探出去的头，道：“是六个普通人，连一阶水准都没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其他特殊之处。”平娜过去的经历让她非常谨慎，尤其是面对名头不一般的家伙。 苏阳披了件外袍走出帐篷，艾斯维尔已经蹲在被捆成毛毛虫的家伙们面前，问他们侍奉的是哪位神了。 出门在外，他们一行人还是为了探查亡灵法师的踪迹而来，侦察兵面对任何形迹可疑的家伙都非常小心，捆绑来人的绳索是特制的禁魔道具，保证六阶以下的法师无法施法。 看着似乎是个小头目的家伙高傲地说：“我们可是山神大人的神卫！还不快将我们松开！” 约瑟海姆似笑非笑地问：“山神？哪一个山神？墨菲特？茂凯？不会是斯卡纳吧？” 小头目一噎，哪一个名字他都没听说过，但还是很有底气地强梗着脖子，道：“哼，山神大人就是山神大人，岂是你们凡人可以知道名字的！？我警告你们，最好放尊重点，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侦察兵之一的杰西米收拢了这些人带来的货物，向苏阳一行礼，他记得出行前苏阳做的人设，汇报道：“大小姐，这些人似乎是来祭祀山神的，他们带来了祭品。”就是他刚才清点的那些，粮食、布匹，还有酒。 “唔……”苏阳沉吟着看向约瑟海姆，迟疑道：“他们说的山神，难道是巨魔？” 第41章 章之四十 苏阳倒不是说猜不到, 之前就推测有人在给巨魔献祭，只是真的见到了，还是有些震惊。 如果是无奈之下安抚巨魔不要侵略村庄的策略, 那她能稍微理解一点，实在没办法的办法。然而, 这些人竟然这么真情实感地将巨魔当成……山神？ 不管怎么看, 巨魔那种丑陋的外表和愚蠢到极点的言行, 加上话都说不好的舌头, 都不像是“神”吧？ 分卷阅读80 约瑟海姆带着一种奇特的悲悯, 对地上那些人微笑道：“如果你们指的是我们身后洞窟里居住的生物，他们可不是神, 并且已经被我们杀光了。茵蒂克丝，给他们看看尸体？” 苏阳将两个巨魔BOSS的尸体拖出来秀了一下，然后又收了回去。 那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阳，好半晌小头目才反应过来，“你、你们……你们这些混账！竟然屠神！！你们一定会遭到天谴的！！” “哎呀, 烦死了, 都说那不是山神了。”贝妮大抵是有些起床气，嘟嘴道：“阳阳，赶紧杀了他们然后继续睡觉吧！” 苏阳尚未开口，那些人中唯一的女性, 似笑似哭地激动问道：“那个！那个真的不是山神吗！？” “不是, 只是巨魔。”苏阳看她的衣着打扮, 算不上很好的麻布上绣着奇特的纹路, 仿佛有些宗教意味在内，好奇地问她：“你是那什么山神的祭司吗？” 少女摇摇头，回道：“我叫赛丽亚，是今年被选出来的祭品……我们、提提尔这一块，每年都会在各个村庄轮流选出祭品，献祭山神……山神……真的不是神吗？”她似乎仍然觉得不可置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给她松绑。”确定她没说谎后，苏阳对杰西米命令道。 艾斯维尔之前在山洞中看见那些人族女性的尸骸，本来就挺同情的，现在特别亲切地将那个自称赛丽亚的少女扶起来，认真道：“我以我艾斯维尔的名字起誓，我们绝对没有撒谎，那真的只是巨魔罢了，跟神没有半点关系。” 赛丽亚红了眼眶，喃喃道：“那我……我不用被献祭了……？” “贱人！你应该为自己身为祭品感到荣耀！怎能听外来者随便几句胡言，便信以为真呢！？”小头目挣扎着骂道，“大祭司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快给我们松绑！” 侦察兵之一的斯楼特脾气比较嫉恶如仇，当下便给了那个小头目一脚，冷哼道：“不说山神降下天谴了？这就改口说大祭司，你也是接受得挺快的嘛！” 小头目被踹得头昏眼花，好一会儿才缓过气，但他气焰仍然很嚣张，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乖乖闭嘴，反倒是越骂越甚。他知道对苏阳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便继续对赛丽亚骂道：“贱人！想想你还在村子里的父母！你要站在这群渎神者一边吗！！我们神卫要是超过时间没有回去，你却回去了，你以为你能活！？到时候还要牵连你的父母！！” 赛丽亚没有说话，但她脸色惨白惨白的。 “总觉得好麻烦呀，看来我们不能去村庄了，要不绕一下吧？”约瑟海姆毫不在意小头目的叫嚣，平静地提议道。 他们在野外迷路这么久，原先是打算去村庄能睡到床，顺便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一些消息。不过还没进村就惹上麻烦，实在有违初衷。他的提议很合理，当然，这些被抓起来的家伙是肯定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的。 如果苏阳同情那个少女的话，可以将神卫毁尸灭迹，然后带着少女离开此处。谁也不知道神卫发生了什么，神卫不见踪影，少女也不见踪影，自然也怪不到少女父母的头上。顶多会以为那劳什子山神将神卫也当成祭品享用了。 哪怕后续被人发现洞窟里没有“山神”了，也不可能找得出原因。总之，如此一来少女能得救，同时不会牵连她的父母。 提议完，约瑟海姆已经将处理方法想好了。当然，他对苏阳的了解还是有些少，应对的处理方法是参考陆乃的行为模式。以陆乃的个性看，一定不会对神卫手软，但会想要救这个无辜的少女。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是觉得苏阳的行为模式还是挺像陆乃的。 而苏阳，其实她并不想要单纯救下少女就算了解此事。 正思考着要怎么处理这事呢，系统又悄咪咪地上线了——A、赐予这些被巨魔欺骗的可悲凡人真正的信仰吧！B、一群比巨魔还要蠢的家伙杀光拉倒！有多少杀多少！C、别理他们。 ——哪个都不想选啊。 首先，精灵族肯定是与神为敌的，如果苏阳选A，做些跟神一样的事，谁知道精灵族会有什么反应？其次，她也不是很想搞什么屠村屠镇的事情，太丧心病狂了；最后，放任这些人回去，完全不管这件事，她又觉得很不爽。 换了以前的苏阳，大概率会选C，后续的麻烦最少。然而如今的苏阳，对“无视”本身就挺反感的，她不想无视啊。 选项里有自己能接受的选择还好说，一个都不想选的时候就很难受了。 为什么过去的自己可以那么淡定地妥协呢？ 苏阳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以前的心情了，她的脑中浮现了忧郁症患者的脸，那张脸被白光模糊，看不到表情。当初约瑟海姆失败的精神入侵，让苏阳抓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某块碎片，她牢牢握着碎片，犹如握着某样珍宝。 很难说那是什么，她的内在充斥着温柔的悔恨。 犹豫太久的结果，便是自当初莫莉的事之后，苏阳又一次超过了选择时间的15秒，没有做出任何选择。 分卷阅读81 系统也如同过去那般，在她超时未选后，随机选了一个——苏阳脑中的A和B选项渐渐消散，留下了C。 那种□□控的感觉浮现出来，她整个人虽然固执地抵抗着，却依旧在系统操控下说出了让她厌烦至极的台词：“让他们走，反正和我们无关，不用管他们。”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隐隐有些颤抖，不是因情感引起的挣扎，而是肌肉僵硬，脑内两个思维分裂争夺控制权产生的生理反应。 斯楼特震惊道：“茵蒂克丝大人，真的要放过这些家伙吗！” 奥凡及时拉住他，眼神示意让他别说话。 他们是茵蒂克丝大人的士兵，无条件服从大人的所有命令才是自己的天职。 小头目得意地说道：“哼！畏惧大祭司的神威吧！你们这群愚蠢的渎神者！你们会为自己的无礼行为付出代价！！” 神卫被松绑后，拿回了属于他们的祭品，拽着赛丽亚就要离开。小头目还在那边说：“山神大人是不灭的存在！哪怕**消亡也不会真正死去！别以为你能逃过献祭！回去就将你烧给山神大人！你刚才的渎神行为我也会报告给祭司大人，哼！你的父母也要和你一块被献祭！” 赛丽亚绝望地被神卫拖行着回去。 侦察兵和李德斯都是面露不忍，他们不会违抗苏阳，只是别过头去不再看少女被拖拽的背影。平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是对世间的残忍习以为常。贝妮和贝尔倒是完全不在意，他们打了个哈欠，觉得事情解决，可以继续回去睡了。艾斯维尔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但大长老没发话，他也不好自作主张。艾凡一如既往不发出声响，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注视着苏阳。 约瑟海姆也是注视苏阳的人之一，他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并且发现了苏阳的不对劲。 “茵蒂克丝？” 苏阳没有回应他，她的身体依旧在挣扎，连脸颊上的肌肉都轻微颤动了起来。 “神啊……如果真的有神存在……请只带走我就好，放过我的父母吧……” 人影远去，唯有赛丽亚痛苦的祈求传来。 这个瞬间，苏阳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约瑟海姆听到了某种碎裂的声音，他紧紧盯着苏阳不放。 苏阳猛地踏出了一步，风刃以一种平静又迅猛的姿态从她身前划散出去，平滑地砍倒了她面前的树木，露出了那些神卫的身影。 他们还无知无觉地走了好几步，这才首身分裂，缓缓倒在了地上，脸上还维持着轻松得意的神情。 赛丽亚完好无损，但被溅了一身血水，她微张的嘴里尝到了像是铁锈的味道，木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苏阳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被汗浸湿了。她软软地跪坐到地上，双手勉力支撑着身体，才没让自己五体投地。 除了约瑟海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以外，其他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到，贝妮扑了过来，焦急地问：“阳阳！？你怎么了？哪里痛吗？” 堪堪缓过气后，苏阳微笑了一下。 “没事。”她示意奥凡将赛丽亚带回来，对这个惊魂未定的少女说道：“不要祈求神，这世上最没用的事情，就是向神祈祷。” 第42章 章之四十一 苏阳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 对面是那个看不见脸的抑郁症患者。不过这回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在做梦。第一次成功反抗系统，总觉得消耗有点太大了, 她几乎是立刻失去了行动能力。 莫名其妙嬉笑了一会儿，苏阳觉得脸颊有点酸, 然后她回归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我果然不适合多管闲事, 你说对吗？”她问道。 抑郁症患者没有说话, 即使是自己的梦境, 想象不出来的东西还是不可能出现。当苏阳感到迷茫, 不知如何选择时，她的梦里也不会有什么指引者来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除非她潜意识里已经有了选择。 苏阳看向了通往诊疗室的门，不过她觉得那扇门后等着的，应该不是前世的心理医生了，而是其他不知名的东西。 ——现在还不是打开“门”的时候。 苏阳差不多已经确定，如果想要彻底摆脱系统, 大概就是如系统所引导的一般, 走向成为神的道路吧？ 系统的真身究竟是什么，她目前还没有太多头绪，但系统的目的在选项中一目了然。 苏阳陆陆续续收集起来的信仰，让她在面对系统的时候有了一点点反抗之力, 不过这回反抗过后, 那些信仰之力就归零了。 默默与抑郁症患者对坐一晚, 苏阳睁开了眼, 见到了紧张的贝妮和憔悴的平娜。 “您总算醒了。”平娜松了口气。 贝妮没有说话，就是一把扑在苏阳身上，紧紧地搂着她不撒手。贝尔那么**的样子，却露出了一个成熟的表情，带有安抚性质地拍了拍贝妮的背。 黏糊了好半晌，苏阳才总算回归“自由”，起身穿 分卷阅读82 衣洗漱。 贝妮不发话提问，平娜便也不会问些什么，她们对于苏阳莫名其妙的脱力状态保持了沉默。 昨晚被苏阳救下的赛丽亚安静地待在帐篷角落，她脸上的血迹是擦干净了，不过衣服没换，配上眼下的黑眼圈，颇有后现代主义风格。 等他们出了帐篷，其他人已经准备好早餐了。 艾斯维尔端着热汤凑过来，殷勤道：“茵蒂克丝，先喝点汤暖暖，我还准备了些白面包，离村前装的，刚出炉，保证松软！没想到你身体素质这么差啊，果然是在野外赶路累到了吧！要不我们在这里多歇息几天？我可以给你做张床！” 苏阳接过汤，回道：“谢谢，不用了。” 众人一块用了早餐，篝火还在燃烧，不过大家都没准备收拾的样子。 迷之沉默了好一会儿，约瑟海姆最先开口，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带这个少女一块上路么？还是就放着不管？我们是要绕路去萨兰那堡，还是去临近的提提尔镇？” 听他这么一问，赛丽亚就紧张起来，经过这一晚，哪怕是赛丽亚这个刚来的外人，也知道在这支队伍中，做主的不是那几个成年人，而是看着还很年幼的苏阳。 赛丽亚盯着苏阳的眼中充满了渴望，她希望苏阳能做些什么。 “去提提尔镇吧。”苏阳淡淡地回道。 “您、您可以说服大家，不再向山神、呃，巨魔？献祭吗？”赛丽亚听到苏阳的决定后，便燃起了希望。 “你傻么？说服是不可能说服的，你应该很清楚你们这里献祭了‘山神’多少年，死了多少人、花费多少钱财。现在和他们说，那不是‘山神’，只是巨魔而已，谁会信？谁能接受？没了‘山神’，往后谁来保护自己？如何安心生活？” “但、但……”赛丽亚着急地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她一个没见识的农村女孩，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好。 “人族的劣根性是无法改变的。”约瑟海姆悲悯中带着嘲讽，像在看一个叫人为难又很无辜的小傻瓜，“人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比起继续挣扎，总会想要向神祈祷，最好能让自己不劳而获、平安顺逐。然而……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神明了。” 他看了一眼苏阳，微妙地补了一句：“大概。” 赛丽亚的眼神黯淡下来，如果苏阳他们就这样丢下她离去，她恐怕会选择自杀吧，起码自己死了，就不会追究到父母身上。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与时间。从统治阶级开始往下走，还比较有可能。”苏阳平静地说道，就像摩杜纳吧，她这个领主不许建立圣殿，不倡导人们祭祀神，即使如此，没有神可以祭拜，人们就开始祭拜起她来。 在没有魔法的世界，尚且无法消除宗教文化，只能选择包容，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感觉这有点像吃饭喝水般的必要需求，只是这种需求体现在精神上。 如果世人生活都不错，有各自的梦想与追求，那么对神的需求可能会减少，他们的信仰选择可以变多。然而世人皆苦，除了向神祈祷能给予自己些许安慰，也没别的好追求了。 又是半晌沉默，李德斯开口了。 “我可能确实是感同身受……” 发现众人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李德斯有些紧张，这里每一个人单独拎出去都是大佬，包括那四个侦察兵和平娜，只有他是毫无战力的腿部挂件，所以同行期间李德斯都相当低调。 “哦，你是在回答我昨天的问题。”约瑟海姆最先反应过来，这毕竟也是他比较随意的探究心，没想到李德斯过了一天，这才突然回答自己。要不是约瑟海姆记性好，可能还没办法这么快明白过来李德斯没头没尾在说什么。 李德斯咽了口唾沫，道：“我出身不怎么样，老家只是兰姆斯附近的一个小村庄。茵蒂克丝大人应该知道，兰姆斯大大小小的教派很多，所以附近的村庄也受影响，几乎每个人都是虔诚的信仰者。当然也少不了向神献祭之类的事情……” “不管献祭多少次，也不见神回应人们。大家就是在无法解决的灾难面前不停献祭，直到灾难停止。其实我一直觉得，哪怕不献祭，灾难该结束的时候自然就结束了。可很多人都认为，灾难结束是因为献祭终于够了，之前不结束只是献祭不够。” 李德斯勉强笑了一下，有点自嘲：“大家就是不想承认，毕竟有些事一旦开始，如果承认了错误，那先头牺牲的那些就失去了意义，这太惨痛了。我偶尔也会期盼，自己的村子遭难的时候，要有传说中的英雄路过就好了，力挽狂澜解决事情，救人于水火之中……至少，英雄比神实际点吧？” “真麻烦啊。”苏阳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李德斯立马不吭声了。 他这会儿能说这么多，已经算鼓足勇气。其实他是想试图说服苏阳出手帮忙，但人家有什么义务要帮忙呢？不说这里是他国他乡，就是他们的真正目的，也比一小块区域的残暴宗教重要 分卷阅读83 啊。 拿人命献祭巨魔，世界不一定会有事。放任不知在哪搞事、不知搞到什么程度的亡灵法师，世界才会完蛋诶。 哪怕是此刻纠结的这点时间，就已经是种浪费时间了。 李德斯的未尽之言，苏阳算是听出来了，她也没打算撒手不管，只是这事确实麻烦，她能想到的一些最优案，皆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苏阳还是过去那个苏阳，可能她就没这样的烦恼了吧。 离家出走后游荡到各地，见到各种让她很火大的事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来统治世界，把这个世界打造成她希望的样子。 不过统治世界到底和统治一片小小的土地不同，苏阳估计是没办法把监视网覆盖全界的，到时候她的治理方法，恐怕不能像治理摩杜纳般和谐平稳（摩杜纳初期也算不上和谐，要让人们彻底听话，她不知砍死多少人了）。能做到什么地步，苏阳自己也不好说。以她过去的那种心态，一不小心脱轨了，就是让全世界陷入地狱火海的结局。 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呢？是以自己的意志挽回莫莉的时候吗？是夏布罗尔千里迢迢寻自己回家的时候吗？又或者，是察觉到母亲有多爱自己的时候吗？ 倘若苏阳没有选择挽回莫莉，那她恐怕已经是个孤家寡人了。莫莉死掉，博隆和赛特会对她心寒，她始终无法明白珍惜身边人的重要性，也不会有贝尔的诞生，贝尔死在蛋中的时候，大概就是贝妮崩溃的时候。 倘若夏布罗尔没有来找苏阳回家，那苏阳为了让魔法界认可自己，手段会更血腥残暴，说不定还会与帝国为敌。夏多布里昂大概率死在平叛中，死在苏承祖手上，以波利娜的精神状态来说，丈夫去世、长女与祖国为敌，她就是不死也会发疯，最大可能是自尽。 倘若苏阳没有觉醒亲情，冯仑家会最先毁灭，苏承祖将叛乱扩大到整个帝国，妨碍到苏阳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会对上。也许她会跟苏承祖合作搅乱这个世界，也许她会因为讨厌苏承祖而杀了他。总之天下大乱是肯定的。 反正，那样的苏阳必然是孤身一人。 一件件事，即使没有系统选项，也有要她做的选择。 发展到现在，事情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有苏阳自己选对了的功劳，也有那些永不放弃她的人的功劳。 与人为善，看似没什么卵用，却在潜移默化中起到了拯救自己的效果，想想也是搞笑。不过这仍然是得看对象的，就算救了傻逼，傻逼也不会感激你。傻逼们活在世上，说不定还会在什么重要关头跳出来扯你后腿。 苏阳始终没办法像个真正的圣母那般爱护世人，不计后果不计自己的牺牲去拯救他人，但……若只是“稍微”帮下忙，也不是不可以。当然，她决计不做伪圣母，拿他人的牺牲去拯救，这也太恶心了。 她扒了扒头发，带着些许不情愿地问赛丽亚：“你们这里听说过‘救国圣女’吗？” 赛丽亚忙不迭点头，“自然听过，每个德洛特人都是听圣女的故事长大的。” “行吧，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起码能拖延问题。” 第43章 章之四十二 这一天是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昨夜祭祀山神的祭品已经让神卫送了过去, 当然, 除了一个女孩儿外, 也就些许粮食和酒水, 有点少，不过山神大人不会计较数量, 只要有活生生的大好女孩就行了。 作为山神教的大祭司, 博塔科里心情颇好地看着今年的祭品单子，他们山神教除了在祭祀前一天由神司亲自去挑人祭以外，其他祭品都是提前让各村先送来镇上的, 运出去给山神多少, 也是由神司们决定。 简单来说, 这几个村庄除了要承担赋税, 还要承担祭品，只是他们交上来的东西大多进了山神教的口袋里，有多少是真的献给神……不言而喻。连赋税也基本归了山神教。 提提尔镇非常偏僻, 据说德洛特初初建国的时候, 是打算从此处进攻奥汀帝国的，这才有了最初镇子的原型。不过后来大家也明白，山路非常不好走，山后面就是老林，更难了。久而久之, 这块地方便也失去了瞩目。 这么多年下来, 在此地担任官员的就是本地人, 以前虽然有过王都派来的官员，但会来这种地方的，只有那些没什么背景，或得罪大人物的家伙，结局要么是“路途危险死于魔兽之口”，要么是与山神教同流合污。 反正，提提尔这一块，山神教一家独大，上头没别人了。每年意思意思交点赋税，哪怕数量非常稀少，哭哭穷，也没人来这荒郊僻壤的地方和他们计较。更往后，官员也都替换成山神教的教徒，山神教越发胆大，赋税连交都不交了，而王都也好像忘记国土上有这么块区域，无人问津。 现今更好，外头天下大乱，四处都在打仗，就提提尔镇和周边村庄没有被波及，压根没有军队往这走。 山神教妥妥儿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噢嘶……”博塔科里舒爽地喘了口气，坐在 分卷阅读84 椅子上抖了一下，跪在他胯间的神女抬头张开嘴，让他检查了一下刚才自己喷发的液体，他满意地点点头，挥退了神女。 每天起床，博塔科里都要来这么一发，专属他的神女们会轮流值班负责。要是不来这么一发，他优雅的一天简直不算开始。 神女也是从镇上或村庄中选出来的，不过没有人祭那么随意，而是在很年幼的时候便挑选出姿色姣好的幼女，养在镇上的神殿中，由教司嬷嬷□□长大，养到一定年龄就开始侍奉神司，至于“一定年龄”到底是几岁，就看神司喜好了，并不是非要等到她们初潮来临。而教司嬷嬷，则是那些年老后还活着的前神女。 这个山神教可没什么献身于神、洁身自好的教义，他们的神司、神卫大多是前代神司、神卫的孩子，延续这么多年，已经很少会去接收其他平民加入他们的管理层了。 神司神卫的儿子们大多能有不错的未来，哪怕混成最底层的杂役，也比平民过得好，若能得到父亲的喜爱，说不定能接替父亲的地位。就算教内没空位了，还能去当提提尔镇的官员。 女儿们就不太走运了，她们要能活下来，只能去当下一代神女，侍奉对象不一定是自己的生父……也有神司比较喜欢自己的女儿，让自己的女儿来侍奉自己的，不过大多神司不会这么做，毕竟可能会生出不被神祝福的孩子（畸形儿）。有的时候人祭不够，她们便会成为人祭。 平民们自然是不知道神女究竟干些什么活儿，只知道是辅佐神司侍奉山神，她们生出来的孩子来自山神的馈赠，所以山神教的人都是拥有神之血脉的人。 嗯，很伟大。 平民家的女儿被选上，那可是非常荣耀的事情，比被选为人祭好多了，只是再也不能相见，以免人间污秽玷污到神女被赐予的“神性”。 山神教刚发展起来时，“神女”是被称为“圣女”的，用了好多年呢，但后来“救国圣女”的传奇故事遍布全国，这个称呼的意义就不同一般了。 那会儿正是“救国圣女”离开人间没多久的时候，各地的年轻人都因为圣女的故事群情激昂、热血沸腾，怀着一颗“救国之心”想要大展拳脚，提提尔镇这里亦然。 接着，问题就发生了。 山神教有一次操作不当，都怪那一代大祭司不谨慎，让个送货到后院的小年轻知道了“圣女”的具体工作，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道小年轻离去后，差点没聚集起平民掀翻山神教，“圣女”的名头让他们相当有凝聚力和反抗性。 还是官员们带着士兵，联合神卫们帮忙镇压下来，杀了好一批人才消停，大多数知情的平民被解决掉了。扫尾工作时，严禁任何平民提起此事的任何一个字，凡是有人议论探讨，便就地格杀，积极举报者重重有赏，久而久之也没人敢说了。 这些年过去，经历当初腥风血雨的平民要么已经死去，要么也垂垂老矣，下一代几乎无人知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那一代的官员和山神教的大祭司商议，将“圣女”这个职称改为“神女”，好歹安全些，虽然她们具体要做的事没有任何改变。 对外的理由是为了避讳“救国圣女”，唔，也算说得过去，毕竟大概再也不会有哪个“圣女”能比过“救国圣女”的丰功伟绩了，从此，山神教的“圣女”成了“神女”，这称呼仍然很有逼格。 博塔科里检查完祭品单子，喊来亲近的神卫队长（这是他的儿子之一），语态缓慢悠长地说道：“今年的收获是不是有点少？看来有些人非常不虔诚啊。” 神卫队长立刻会意，积极回道：“这么稀少寒酸的祭品，恐怕不会让山神大人满意，是否要再征收一遍祭品？” “嗯，确实该如此，不过考虑到信众们也有各自的艰难，按着这单子上的数量，只再征收五成吧。” “您真是太仁慈了！”神卫队长低头遵从，很快便出去召集人手，要到各个村庄重新征收祭品了。 能当上大祭司的人，必然不会太过无脑，博塔科里就自认自己挺有智慧的，他不会一味剥削平民，不然让平民们都死完了，以后还有谁来上供呢？每年计算着祭品和赋税的单子，研究平民们上供的极限，刚好能卡在不至于让他们饿死的程度，这是博塔科里相当自得的一件事，而且他又不是每年都加收祭品，总要给平民缓口气。 除此以外，他手底下还有个副业，一支贩卖奴隶的商队，专门“扶助”贫困人家，如果有谁家实在交不出赋税和祭品，他就派人去借钱给他们凑数，利息“很低”。当然，平民们是不会知道商队的真正主人就是他。 还不上钱的平民，家里随便出几个孩子还债就好。平民这点很厉害，哪怕他们几乎创造不出太多价值，也能生育出很多孩子。虽然平民之家生这么多孩子是想要更多的生产力，来帮助家里种地，但养不大也没用，不是吗？刚好能拿来贩卖，别说，还挺有赚头的。 比起让自己的孩子活生生饿死，父母们还是更乐意将他们卖出去，仿佛有条命在，离开这个穷地方，也有个盼头。自欺欺人 分卷阅读85 一般希望送走的孩子，在外面能过上好日子。嗯，奴隶商人的能说会道有一份功劳在内。 博塔科里的奴隶商队也不一定只要小孩，他们是将人贩卖去外面的，自然得看“市场”需求。需要小孩的时候，就专挑小孩多的人家放贷；需要年长一些的，就挑年长家庭成员多的人家放贷。镇上、村庄，总归有人愿意接受这笔钱，同时也没有凶残到让人绝户。 翘着兰花指，博塔科里端起雕花茶具，喝了一口热茶，优雅地放下茶具，神女恰到好处地跪在一边，举起手中的大圆镜，角度完美地打着阳光，映照出博塔科里的整张脸。 他非常胖，但皮肤光滑白皙，即使自己年过四十了，仍然没有一丝皱纹，这是博塔科里另一件自得的事。 “啊……我果然是受神宠爱的孩子，所以才能有仿若婴孩般的娇嫩……时光都为我停留……” 作为大祭司，博塔科里每天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所以他一有时间就爱照镜子，乐此不彼。有的时候也会写写诗歌，或打着伞在庭院散步，优雅高贵地度过一天。 正当博塔科里陶醉于自我之中时，一个神司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急忙道：“大祭司不好了！昨夜去护送祭品的神卫都不见踪影了！” 博塔科里稍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觉得皱眉会让他长皱纹，便立刻平复下来，缓缓回道：“你的礼仪呢？身为侍奉神的司祭，无论何时都要有条不紊地行动。” 神司心里着急得很，其实能做到司祭的位置，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山神”究竟是怎样一种危险的存在，但靠着这些年的献祭，“山神”与他们相安无事，而且几乎不会计较祭品的数量与优劣，司祭们还觉得“山神”好糊弄。怕就怕那些个“山神”突然暴起，袭击村庄还好说，袭击到他们所在的小镇就很吓人了。 不过面对大祭司，他仍然不得不平复呼吸，先行一礼，缓下语调说道：“大祭司，昨夜护送祭品的神卫失踪了。” “失踪？难道没在今年献祭的村庄里吗？” 因为献祭仪式……好吧，说不上是仪式，就是将祭品像送货般送去“山神”洞口，时间一向是在夜晚，所以负责的神卫不会连夜赶路回镇上汇报，而是在村庄住一晚，顺便还能享用一番看上的女人，无论婚嫁与否和年龄大小。 这都成惯例了。 享用一夜后，第二天自然也很难早起，日上三竿才回教会很正常。 “我是这回负责挑选祭品的神司，之前就在村上，神卫确实一夜未归。回来前我还派村人去山神洞口查看，没见到人。”这个神司算是对“山神”警惕心比较重的，所以反应才这么快，换了其他没那么警惕的神司，恐怕也不会当回事。 大祭司思考了一下，便道：“再等等吧，我们要对那些年轻爱玩的孩子们宽容些，说不定他们去别的村庄歇息了呢？” 这也不是没可能，轮到献祭少女的村庄不一定就是离“山神”最近的村庄，虽说按潜规则，神卫应该要歇息在轮到的村庄，不然对离“山神”近的村庄太不公平了，年年都要遭这么一回，说不定得日久生怨，大家都公平承担这一切，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偶尔吧，有些神卫也懒得赶太多路，便就近住一晚。 神司想了想，也是，“那我现在去其他村庄问问看。” 大祭司摇摇头，叹息道：“你呀……何苦如此……”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轰鸣声。 打雷嘛，没啥好稀奇的，轰鸣声才传来的时候，地上的人们还没有太大反应，顶多有几个人会抬头望望天，觉得晴空打雷很稀奇。但稀奇不代表没有，天气大概也是神明决定的事，有时候一处在下雨，走出一里地后却是大晴天，所以晴雷也是有的。 然而，随着轰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之后，便让人再也无法忽视了。 前一息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后一息天空整个儿暗了下来，乌云遮住了太阳，上午的时光犹如黑夜。只有乌云中时不时闪现的雷电，给地上带来丝丝光明。然而这丝丝一闪而逝的光亮，并不能让人感到安心，反而叫人无限胆寒。 尚在神殿没有离去的神司紧张地探了头，就看到几乎要压下来的乌云，离地面、离自己竟然是这么、这么近……吓得赶紧缩回来。 “大、大祭司！”他看向博塔科里。 而博塔科里还是很淡定，甚至有点无奈，觉得这个神司过于大惊小怪，没一点司祭该有的优雅风范，“打雷而……” 这回他话还没说完，一道迅雷劈下，正中窗外的一棵树，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第44章 章之四十三 苏阳醒的时间相当早，正好日出, 很难说这是她多年养成的模范作息还是真的睡够了。其他人不知道她的决定, 姑且将杀人现场收拾干净, 尸体也处理掉了。 众人在篝火旁纠结了会儿要不要帮赛丽亚, 当然，纠结的人主要是李德斯和嫉恶如仇的侦察兵斯楼特, 非人族不关心人族的内部事宜, 平娜看淡生 分卷阅读86 死，剩下几人则是无条件遵从苏阳。 而苏阳呢，她倒是不纠结, 她就是觉得麻烦, 不过还没醒来的时候就决定要出手了, 便不会犹豫。其他人以为她在考虑是否要帮忙的时候, 她已经在想要如何解决这件事了。 彻底消除提提尔镇这一片儿的人们的信仰，恐怕很难，别说前世那种科学世界观在这里不顶用了, 就是单说世界观, 这里也是真的有神存在的，只是被驱逐多年罢了。和迷信又封建的平民讲道理，那必然是讲不通的事情。山神教也不会允许外来者“蛊惑”自己的信众。 说到底，他们时间本来就不算充足，总不好留在这里四五年吧。 在赛丽亚那边听了一耳朵“圣女传奇”, 苏阳的腹案也算打完了。众人立刻收拾了行李, 离开这个地方。因为行动迅速, 所以刚好和过来查看神卫踪迹的村民错过。 他们没有去附近的村庄，而是直接去了提提尔镇外面的小树林。 小地方就是这点不好，一出现生面孔便特别显眼，进去打探消息都不方便。为免打草惊蛇，苏阳没有派任何人进镇。 待在小树林的这会儿时间，苏阳一边用风语魔法探查情况，一边搓东西。偶尔还会因为风中传来的消息皱一下眉。 约瑟海姆好奇地观察了一会儿，没看出她附魔的符文究竟是什么，但总觉得这个符文有点眼熟，可能是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文字吧，约瑟海姆想着，先把这件小事放一边，问了一下重点：“茵蒂克丝，你刚才说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能拖延问题，到底要怎么做？总不可能是杀光山神教的人吧？” “杀光？不，当然不是，这些人要死，但不该是死在我这个外来者手上。唔……大概我的方法会有些粗暴吧，我们不能在这里耗太久，也就只能用点简单的手段了。”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杀人了？那你想要如何消灭山神教？不死在你这个外来者手上，死在生活于此处的平民手上？这该怎么办到呢？”约瑟海姆接连提问，他在提问的时候，也思考着要如何做才好。但无论约瑟海姆怎么想，若要办到苏阳说的那种“山神教不死在外来者手上”，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达成。 比如假扮王都来的官员，帮助平民，汇聚民心……中间也少不了要和山神教斗智斗勇，还不如直接杀光他们来得快捷呢。 从赛丽亚的描述中可以知道，这里的人们已经被山神教驯养得非常温顺，自己的妻子女儿，甚至母亲，神司神卫想要就要，自己的家如同神司神卫的家，想进就进，随意搜刮。被人如此对待，却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反抗，连脸上露些不满都不敢。 赛丽亚被选为人祭，往日一同生活的村民们欢喜恭贺，而她和她的父母必须笑脸相迎，明明是去送死，大家都明白的，这就是去死，但他们都表现得像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唔，大概对没被选上的人来说，逃过一劫，确实值得庆贺吧。 这些人从骨子上就被扭曲了观点，他们仿佛是被野狼吓怕的羔羊，外面的世界无限大，可能性无限多，但他们却害怕臆想中的狼群，甘于待在这肮脏腥臭的羊圈中，被主人随意宰割。 这样的人，如何有胆子对山神教动手？教化个五六年都不够改变他们吧！ 苏阳不带笑意地扯了扯嘴角，摆出了一个只算名为“微笑”却不是微笑的表情，“亲爱的约瑟海姆老师，你太小瞧人的自私与盲目了。首先，他们是自私的；其次，他们是盲目的。只要利用好这两点，世界都可以毁灭给你看。我觉得你应该是深有体会才对。” 约瑟海姆蓦然停下了思考，圣战最后一役的记忆浮现心头，还有点手痒，颇有锤苏阳一拳的冲动。 贝妮有些兴奋地问道：“阳阳阳阳，我要做什么？” 苏阳搓东西的手一顿，略带尴尬，她的计划里没队友什么事，含糊回了一句：“呃……你就看着吧。” “切……阳阳你有什么事，总不喊我去做……莫莉就算了，连用到赛特的时候都比我多！这不公平！”贝妮不高兴地扯着苏阳的衣袖不放手。 “好吧好吧，等会儿看情况，也许有你可以上场的时机。”苏阳无奈妥协道。 说实在的，苏阳至今为止要干什么大事，还真没考虑过其他人，统治领地需要人手，但该怎么统治，这些都是她一人独自策划决定的，完善了整个框架之后，她将自己的下属们放了进去，让他们像勤劳的小蜜蜂一般辛勤工作，似乎摩杜纳的运转没他们不行。 可实际上，早在苏阳的计划之中，就算下属们全员叛乱，把他们处理掉之后，摩杜纳也不用担心停止运转。她的备案里永远存在着自己可以单干的选项。 这回的计划也就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在她看来相当粗糙的拖延策略，格局很小，自然也用不上她的队友们。 搓完小道具，苏阳又开始搓大招，身边的众人没有丝毫准备，就被她身上逸散出来的魔力压得呼吸一沉。倒不是说有什么伤害吧，这种感觉大概像是自己手上只拿着步♂枪当武器，队友却 分卷阅读87 突然开起了高达近距离站在一边，高达巨大的身躯带来了视觉上的震撼，还顺便遮掉了阳光。 苏阳的庞大魔力给人的震撼只是从视觉变成了感知，虽然肉眼看不到，但皮肤能感受到——好像身边站了一个无关善恶的庞然大物，就算心里明白没有危害，下意识还是会觉得恐惧——太巨大了，且不可逾越。 大家心里都知道苏阳很强，对她的力量阶级有个底，但不等于能像此刻般切实感受到，毕竟苏阳一向挺低调的，她比起用些声势浩大的魔法，更喜欢用没什么声息却高效率的魔法，这很难让人有什么威压感。 李德斯直接瘫软在地，大张着嘴，整个人都呆滞了。赛丽亚则是跪了下来，她仿佛看见神迹般双手合十，根本不敢直视苏阳，只是缩着身体畏惧又虔诚地祈祷着。 “阳阳好像又变强了……”贝妮低声嘟囔了一句。她见识过苏阳声势浩大的魔法，就在之前平叛那会儿，和叛军的魔法师打得不可开交，那时候贝妮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在低空看着，飞得高一点都不行，因为高空充斥着暴虐的魔力，可能会撕裂她……那是超阶魔法师们的主场。 现在，她虽然自满自己成长了不少，却仍然不觉得能在苏阳要做的事情里插上手，感觉有些挫败。 感知到姐姐的低落，贝尔无声地拉了拉她的手。 贝妮打起精神，悄声笑道：“没事的，我们两个好好努力，总有一天能追上阳阳的步伐。” “嗯！”贝尔看着姐姐，坚定地点了点头。 天空中的雷云飞速汇聚，没一会儿，就覆盖了提提尔全域，雷云之下都是苏阳的视野。她能看到人们因这异样的雷云，瑟瑟发抖地躲进了屋里，甚至有人赶往神殿，祈求山神庇护。 随手落下几道雷，无一例外都劈在了山神教的神殿中，仿若驱赶一般，将那些向山神祈祷的平民赶出神殿。 苏阳一边搓着这极大魔法，一边还在用风语魔法听消息。感觉光劈神殿还不够，又接连几道巨雷落在了环绕提提尔镇的村庄之中，当然，她有好好控制住没劈到人。 酝酿得差不多了之后，空中出现了一个超巨大的女性身影，成为了这个犹如黑夜的天空中，唯一的光明。 “陆乃……”约瑟海姆愣愣地望着天，哪怕因为那个身影太过巨大，下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全脸，他仍然第一时间发现那是谁的影像。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苏阳的手笔。 苏阳和天空中的那个女性同时开口了，不过站在她身边的人却听不到她嘴里发出的声音，音源来自天上的女性之口，清澈无比，又充满悲悯，并不嘶声力竭，却可以让雷云之下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听到。 “可悲又脆弱的人们啊……为了自身的幸福，为了所爱之人的幸福，为了平静无忧的生活……数十年如一日地供奉着虚假的神明，看着自己的家人、朋友、爱人不断牺牲，欺骗着自己这一切都是必须的、是值得的、是为了他人的伟大……” “然而，你们有过哪怕一天、一刻，又或者一秒，思考过这些牺牲都是毫无意义的吗？” “你们拼命劳作，期盼着一点点的收获，但这些由你们努力得来的东西，有多少是留在你们手上的？” “在如此之久的时光中，付出了如此之多的牺牲之后，你们的生活改变了吗？” “你们真的幸福吗？” “你们可曾后悔过？” 一声叹息，重重地划过每个人的耳旁，划过他们破碎的心灵。 “真是……愚昧又无知啊……你们自身的软弱，残害了多少无辜，光只是活着，你们便充满了罪孽。反正都是要死的，与其这么毫无目的地为渎神者贡献完所有力气，然后悲凉地死去，还不如由我，在此刻，赐予你们平静的死亡吧。” “至少让你们……不要再制造更多的罪孽了。” 第45章 章之四十四 天空暗沉一片, 电闪雷鸣, 很多早起去田地的村民, 都忙不迭地赶了回家，有些人家里离田比较远的，便就近躲进了同村人的家中。 “哎, 不知道老婆孩子怎么样了……”一个满脸沧桑的男人担忧道。 另一个和他看起来差不多沧桑的男人安慰他说：“没事的, 今天嫂子没出门吧，现在肯定在家里躲着呢, 只要这莫名其妙的打雷天过去, 你立刻回家看看就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强尼！快把窗户关上！不要探头了！”旁边的中年妇女喊了儿子一声。 这不是她唯一的孩子，但却是她唯一还在身边的孩子, 如今也养到十七岁了，宝贝得很。以前时运不好, 田地里收成不佳, 又要加祭品, 在强尼前头的兄姐便送出去抵债了，听说是到有钱人家当佣人，后来同样的情况, 强尼后头的弟妹也送了出去, 好像是被有钱又没孩子的人家收养了。 这个妇人盼着离开的孩子能过得好, 因为那些孩子不在眼前了, 便对唯一还在身边的儿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喊了好几 分卷阅读88 声, 强尼都不理自己, 妇人干脆上前去拉儿子, 想要强行把窗户关上。 “等等，阿妈，你看天上！”强尼震惊地指着天。 妇人皱眉，不耐烦地看了过去，顿时呆住了。 “老、老公！你快过来！你看这、这天上有人！！” 刚才安慰人的沧桑男子也走了过来，看到天上的场景傻眼了。一家三口木愣愣地挤在窗户这里探头望天。 另一个在他们家躲避雷电的男人见他们如此，便一同凑了过来，然后同他们一样呆在了窗前。 随即，天上的人说话了。 “可悲又脆弱的人们啊……” …… “至少让你们……不要再制造更多的罪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天上的人说完这句话后，乌云中翻滚的雷鸣更响了，仿佛随时都会落到人们的头顶，惊醒了呆滞中的人。 “不、不、不……不！不要啊！”妇人回过神来，抱着儿子大声痛哭，“天哪！神啊！圣女啊！就算要让我死，也请让我的儿子活下来吧！不要啊！！” 他们根本不会去怀疑上天，不会去怀疑制造出这可怖场面的存在。天上的那个人说话并不难懂，大家都明白了，上天要追究他们的罪责，要惩罚他们，要他们死！ “虚假的神明……什么虚假的神明！？那个人是在说什么！？是在说山神大人吗！？我们供奉多年的山神大人，其实是假的！？”沧桑男子不停地发问，但此刻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妇人的哭声刺入他的耳朵，这个男人想起了家中的老婆孩子，也顾不上外面电闪雷鸣，打开门便冲了出去。 “约翰！”他的好友在他身后喊道。 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在如此艰辛的环境下，努力活到了现在，自己最宝贝的就只有自己的老婆孩子了。 ——天哪，天哪，就算要我死了，请放过我的孩子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没有做！至少她是无辜的！天哪！圣女在上！！放过她吧！！ 约翰疯狂奔跑着，在心中呐喊。 地上有人跪了下来，不停祈祷忏悔；有人焦急地在屋中走来走去，惊恐自己即将迎来死亡；还有人紧紧抱着家人，哭喊哀嚎。 这太可怕了！ 这太可怕了！ 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对这些平民来说，每年最大的事，也就是神司来村子里选择人祭的事情了，大家都没有亲眼见过山神，只有神司神卫，还有肯定已经死掉的人祭见过！他们完全想象不出来神是什么样的！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神啊！竟然如此令人畏惧！完完全全主宰着他们的生死！他们对神而言，就只是地上的蝼蚁！这么渺小！！ 强尼也是害怕的，他被母亲搂在怀中，瑟瑟发抖，但害怕的同时，他又有种难言的愤怒之情。他推开了母亲，冲出家门，对天上的人喊道：“这怎么是我们的错！这怎么是我们的罪孽！都是神司欺骗我们！” 反正都要死了，强尼不在乎了，他呐喊着，宣泄着自己的感情，将以前从来不敢说出口的话，统统倾泻出来：“我从一出生就被教导着不要反抗，要相信山神大人，要相信神司大人，要虔诚，要不畏惧牺牲！我做到了！我的未婚妻去年被选为人祭，我甚至没有挽留她，笑着目送她离去了！现在你才来说这一切都是错误的！凭什么！为什么你以前不来！你从来没有帮助过我们！凭什么要惩罚我们！” 他的父母绝望地瘫软在门口。 周边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强尼的喊声，他们惊恐地看着屋外的他，觉得下一刻他就会被雷霆劈成焦炭。有些人甚至难以忍受地闭上了眼，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强尼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应该会是第一个死掉的人吧，他就要死了！ ……雷声停了一瞬。 天上的人微微侧了一下头，虽然那个人很巨大，她低头的时候仿佛在看所有人，但强尼感觉，她现在正看着自己。 “我凭什么要帮助你们？或者说，神凭什么要帮助你们？”天上的人像是在反问强尼。 至于地上离强尼很远，没有听到他叫喊的人们，也多少察觉了天上之人似乎在和地上的谁对话。他们紧张地听着，渴求着一线生机。 是的，现在的生活确实很糟糕，累死累活做一年，不只赚不到钱，有的时候反而要倒贴钱，但这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活啊，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的，谁会去思考梦想、价值之类的呢？大家这么累，能看到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光景了，最希望的就是收成稍微好一点，碗中可以多一点油星，没别的了。 哪怕活成这样，他们也想活啊！不然早自杀去了，谁会继续忍下去！？就是想要活，所以才忍受了这一切啊！ 山神教势力那么大，他们还有武器，他们侍奉着神明，好像从第一开始，他们就有别于平民们，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天赐之子，现在怎么可以责怪平民不去怀疑呢？ 天上之人还在 分卷阅读89 说话：“你的人生是你在过，和神明有什么关系？献祭是自己要献的，自己送上门找死的，神明就算接受祭品，又凭什么要回应你们？而且是你的未婚妻牺牲了，又不是你牺牲了，别说得好像你做了什么伟大贡献一样。何况你们供奉的还是上不了台面的伪神，连智慧种族都算不上的区区巨魔罢了。” “别人告诉你不要反抗，你就不反抗，这便是你的错。别人告诉你要相信，你就相信，这也是你的错。你明明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但你无视这些不对的地方，甚至放纵这些不对的地方。有的时候，无视便是一种罪。”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因为我比你强，因为我觉得你错了，因为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 强尼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上之人，他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应立刻死去，或许得到回应也是一些大道理，一些可能是他想象不出来的至真之理。但是他没想到虽然得到了回应，却是这么蛮不讲理的内容。 ——神啊，圣女啊，难道你们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冥冥之中，强尼如此呼喊了出来。 天上之人似乎微笑了一下，她的嗓音很温柔，说的内容却残酷至极。 “是的，我们就是这样的存在。” “你们人类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去管，却指望人以外的什么来管，是不是傻？” 其他村庄的人，听着天上之人和地上的某个人对话，他们听不到地上的人在说什么，但天上之人的话回响在了耳边。 有人陆续站了出来，他们不一定生活在同一个村子里，甚至有的是生活在镇上的，他们听不到对方的喊声，但他们却说了相似的话。 “那现在，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管！我们自己的错误，自己来弥补！” “有什么罪孽，让我们活着来偿还！” 他们不想死，只要能活着，他们可以做任何事！狡辩也好，讨价还价也好，厚颜无耻也好，想要活啊！而不是突然来了个什么伟力的存在，来追究他们犯的错，拿他们的命来清洗罪孽！ 这些站出来的平民望着天上之人，两股站站，他们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活下去，听天上之人说的话就可以发现对方很任性，不是可以讲道理的存在。 但……反正也不会更坏了，不是吗？ 天生之人沉默了一下，大家都觉得她的视线拂过自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几乎要站不住了。 良久，他们得到了让自己欣喜若狂的答案——“好吧，给你们一个机会，摧毁山神教，杀光那些渎神者，但是要记住分辨无辜之人。现在正是该你们思考的时候了。” 说完，天上之人便不动了，乌云没有散去，但雷声却停止了。 地上的人们举起火把，奔走着，聚集着，自发地找到了可以作为领头的对象，商议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 …… 提提尔镇外的小树林，苏阳喘了口气，暂停自己手中搓着的大魔法，风仍然为她传递着消息。 现在就等吧，有这头上的乌云压着，那些人很快便会有结果。她只要封锁住神殿，不让神司神卫，还有跑去神殿寻求庇护的官员逃跑就行了。 苏阳干脆从空间戒指里拖出一张沙发坐了下来，掏出茶几和茶具，甚至有闲心给自己泡一壶红茶。 贝妮和贝尔很快粘到她身边，占据了她左右两边的位置，艾斯维尔没能抢占先机，便趴在她沙发的靠背上。 约瑟海姆也拖了张椅子出来，略带惊叹地笑道：“我还想着你是不是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杀光这里所有人呢，竟然只是鼓吹他们去反抗？” “我怎么会这么丧心病狂呢？”苏阳看着茶灶上燃烧着的小小火苗，冷淡地回道。 亲眼见过她平叛时的铁血无情，四个侦察兵沉默不语。 亲身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平娜沉默不语。 侵入她内心世界差点被她的黑泥淹没，约瑟海姆微微一笑。 在遥远的奥汀帝都，被长女射过一箭穿透心脏的老父亲夏多布里昂，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那些曾在神断决斗中，被苏阳反复燃烧反复治愈最后在数万观众面前成了赤身**光溜溜连根毛都不剩的法师们，齐齐颤抖了一番。 一时之间，小树林内没了交谈声，赛丽亚嘴里喃喃念叨的内容便被无限放大。 “伟大的圣女大人啊，伟大的圣女大人啊，终于降临了，我有罪，我也是罪孽深重的人，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天哪，伟大的圣女大人啊，伟大的圣女大人啊……” 苏阳盯着跪在地上闭眼念叨的赛丽亚，无语得很。 那些不知情的人就算了，苏阳虽然没有自称圣女，但确实是有意将他们往圣女的方向引导的。赛丽亚就不同了，她明明是从头到尾都有旁观到的知情者，怎么也搞得像是相信苏阳就是圣女的样子？ 难以理解。 苏阳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半晌，约瑟海姆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是 分卷阅读90 想让人们以为圣女降临吧，为什么要用陆乃的样子？用你自己的不行吗？或者随便捏造一个？” 苏阳很不愉快地回道：“这种临时想出来的策略，我捏毛啊，用自己的形象自称圣女，很羞耻的好不？而且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远方的人观测到这里的情况，我的脸暴露了的话，之后在德洛特的活动会变得很麻烦。” “至于为什么用陆乃的形象……”苏阳翻了个白眼，“只要进过你的房间，谁都会对陆乃印象深刻……反正我脑子里自然而然就想到她了。” “哦……是吗……原来不是因为你认识陆乃啊……”约瑟海姆意义不明地感叹了一句。 “我怎么可能认识一千年前的人？” 约瑟海姆微笑不语。 艾斯维尔高兴道：“现在好啦，那些可怜的人族终于醒悟自己的错误，应该会反抗压迫自己的坏家伙，以后他们的生活一定能好起来的！话说我们要不要暗中出手帮他们一下？” 苏阳嘲讽地笑了，“谁说他们醒悟了？” “诶……但是……他们不是……” “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说到底，不是真的反省自己的错误了，只是在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面前，为了求生而下意识妥协罢了。人族很狡猾的，再蠢的人，也改变不了狡猾自私的特性。他们察觉到我对他们信仰山神教的不喜，而不是真的意识到山神教做了多坏的事情，这么短的时间，又受死亡威胁，怎么可能考虑得那么深刻？” 约瑟海姆慈祥地看着苏阳，语气很温柔，“什么‘人族’呀，说得你好像不是人族一样。” 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被泪流满面的赛丽亚打断了，赛丽亚将前额磕碰到泥土之上，激动地哭道：“伟大的圣女大人啊！我察觉到我的错误了！无视，确实是罪孽！我有罪！无论您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愿意接受！天哪，我为我曾经犯下的错误而胆寒！” 她的歉意是多么的真诚，完全不像演技，嗯，确实是发自真心。 苏阳无语望天。 ——所以说，你这个从头看到尾的知情者，为什么会这么入戏？ 第46章 章之四十五 曾经山神教的光伟神殿, 此刻被几道雷劈出了好些个大窟窿，正殿都坍塌了一半, 精美的花园燃成一片火海，却又微妙地没有扩大火势烧到房屋。 赶来寻求庇护的平民被雷光驱逐，但官员没被驱逐。 起初官员们还很自得呢，觉得自己是受神宠爱的天选之子, 不会被神拒绝。谁知道后来天上冒出个巨大的人, 在那边莫名一通说，竟然鼓吹起平民来冒犯神殿。 官员们紧张了起来，即使在房间里，也可以听到外面缓缓聚集吵闹起来的人声, 山神教的司祭们在另一个房间商谈要如何解决这情况，官员插不上话，只能在这里来回踱步。不过这也没什么, 会在提提尔镇当官的, 全是在山神教内混得一般的“天赐之子”，不然肯定是当司祭最舒服啦！ 现在，似乎是绝境的情况下, 官员的身份反而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匹曹克是最先想到这点、也是最先按捺不住的人, 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差点没和几个在房内乱转的同僚撞成一团。 “我觉得这事儿不能像以前那样了结了。”匹曹克说着，看向房间内的其他官员。 大家的出身都一样, 他们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甚至有几人还是同一个父亲的兄弟, 能当上官员，哪怕只是个小官儿，也不能说混得差，但没能在山神教任职这点，可以证明他们也不是混得很好，现在房间内的人，皆是一些山神教里做不了主，却在镇上有点小权力的人。 见没人反驳他，刚才焦躁转悠的几人也停下来听他说话，匹曹克咽了口唾沫，放开胆子继续说道：“哪怕我们派神卫去镇压了那些贱民，还有天上的……”匹曹克有些紧张，没敢说“人”或“女人”，似乎用“圣女”来称呼是正确的，但这两个字，他更加不敢脱之于口——为他往日的所作所为而心虚不已。 “天上的那位，一定不会放过山神教。” 其实是“我们”才对，但他狡猾地将自己这些人，和山神教分开说了。虽然他们都是山神教司祭或高位神卫的孩子，能当上官员也有赖于自己的父亲，但匹曹克现在已经想要撇清关系了。 混进贱民中也好啊，他们到底是治理地方的官员，赶紧离开神殿去统帅贱民，等把山神殿的人都清理光，把天上的人忽悠走，提提尔镇还不是他们说什么是什么？ 没有他们，大字不识连基本算数都不会的贱民能做什么？到头来这块地方还是需要他们的治理，才可以井井有条。 匹曹克想得挺美，说自然也是这么说，房间内的好几人颇为心动。不过，也还是有不捧场的家伙。 隋克思就是不看好他计划的那个。 “你以为现在的平民，还会再相信官员吗？信不信你刚踏出神殿，就会被平民打死？想这么简单和山神教脱离关 分卷阅读91 系，还顺便成为这里真正的掌权者，做梦比较快。” “那你说怎么办！？你想不出办法来就闭上嘴！”匹曹克有些恼羞成怒。 旁边有人压了一下他的肩膀，悄声示意：“别说这么大声啊！被听到怎么办？” 众人反射性噤声数秒，他们也不好说是怕被司祭神卫听到，还是怕被天上的人听到。 又偷摸地谈了好一会儿，隔壁房间的司祭们还没谈出个一二三，这里的大半官员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山神教撇清关系了。 他们假装坦然地走出房间，说是外面的平民很不稳，总不好就这么放着任由平民集合，神卫要守护神殿和司祭们，但镇上还有士兵可以驱使呀，先让他们把平民们看守住，总归不好让平民随意联合，之后再慢慢想办法。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天上的人看到地上的情况，会不会有所行动。 这也是司祭们在考虑的事，他们压根不害怕平民反抗，怕就怕镇压了平民，天上的人亲自动手给他们降下惩罚。 官员的提议由神卫进房传达了，博塔科里细想了一下，干脆同意。反正若是官员下达命令，让镇上士兵去镇压平民，不是他们山神教的锅，有什么问题，也是那些官员和士兵先受惩罚，刚好看看天上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匹曹克得到回复，便压抑住兴奋之情，带着赞同自己的同僚离去了。 隋克思和剩下的另一个小官还在房间里。他看了眼那个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年轻小官，问道：“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去？说不定真有一线生机。” 小官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更加缩紧自己的身体，嘴里呢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们都是有罪的人，任何手段都只是加重我们的罪行……我们都有罪，我们是吸食母亲的血肉降生的罪孽……” 隋克思沉默了，他不再试图和那个小官搭话。 在这个宏伟豪华到与整个提提尔都画风不一致的神殿里，究竟藏有多少可悲的腐肉与白骨，已经三十多岁的隋克思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里的人不正常，以前隋克思就有隐隐约约的认知，然而真正明白这里的人有多不正常，还是在他走出神殿，成为官员之后的事。看看那些普通人的家庭，再看看神殿内隐藏起来的真相，隋克思是少见不会整日将山神挂在嘴边的官员，他甚至不会主动去祈祷。 隋克思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金碧辉煌的大卧室里，躺着没有泪水的母亲，和仍然止不住哭声的妹妹。父亲用刻刀在妹妹身上画图，说她即将要献祭给山神，所以在她身上留个纪念。隋克思不忍妹妹的痛哭，试着劝道：“父亲大人，要是山神大人发现妹妹身上有伤口，岂不是会生气？还是不要再继续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那群傻大个儿怎么可能会在意祭品有没有伤？只要是女的、活的，他们就很满意了。” 父亲大概喝了很多酒，说话间特随意，完全没有注意到给年少的隋克思带来了怎样的震撼。 本来，隋克思还算受父亲宠爱，他甚至不需要太努力，就能在神殿谋取一个司祭的职位，将来说不定可以在父亲去世前成为指定继承人。是他自己疏远了父亲，慢慢地开始回避曾经仰慕不已的父亲，会想要多见见母亲。 最后，他像是被赶出神殿般，成为了小镇上的官员，就是个书记官，手头连指使士兵的权力都没有。饶是如此，他依旧被神殿里很多兄弟羡慕，觉得他就算惹父亲生气，也仍然是被父亲爱护的孩子。 兄弟……确实就只是兄弟，明明他也是有过很多姐妹的，但她们又不是自己的姐妹，仿佛物品一般，几乎谁都能处置。 “母亲，母亲，原谅我吧母亲，我很快就要去见你了。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想要见我，天哪，我不会得到救赎，我已经残喘很多年了。”小官低哑的哭声拉回了隋克思的神智。 这个小官看起来可能只有十**岁，他这个年纪能出神殿当官，而不是当个只能跑腿的低阶神卫，可以说是混得挺不错的了。因为年龄差异大，隋克思和他并不相熟。 “你母亲已经去世了吗？”隋克思问道。但实际上这种话没什么好问的，神殿里的“神女”人数并不少，能活到成为教司嬷嬷的年龄，却凤毛麟角。他不过是刚从回忆里出来，有些空虚和落寞，没话找话而已。 听到关于母亲的问题，小官终于看向了隋克思，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但满脸痛苦和泪水混合，看上去古怪得很，“是啊，母亲死了，母亲为了给我铺路，去年自己申请当祭品……”小官说着，窒息了一下，“我就是想去送送她，毕竟，若被山神迎走，以后都见不到了……然后、然后……” “你看到了山神？”隋克思似乎猜到了结果。 其实哪怕是神殿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山神”的真相，更不知道成为祭品意味着什么。 尤其不少女人们，从小被教司嬷嬷□□，她们认为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都是身为女人应该承受的义务。无论多么痛苦，她们都会温 分卷阅读92 顺地忍耐住。 小官逐渐狂乱起来，“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很不对劲！我就知道我们做下的这些事，早晚会迎来惩罚！！我就知道！天谴来了！天谴来了！天谴终于来了！！” “你可真是个幸福的家伙。”看着大概已经失去理智的小官，隋克思平静地说道。 “神女”们往往不会在意自己的孩子，她们的神思都献给了山神，不言不语，不笑不哭。至少在隋克思的印象里，他就不曾被母亲拥抱过，他知道谁是自己的母亲，但对方从来不会和他说话，不会和他对视，他的母亲是父亲的“专属神女”，她只侍奉父亲，也只听父亲的话，其他人对她来说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像个木头人。 不过也还是有被“神女”爱护的孩子，隋克思以前见过，明明平时和自己的母亲一样不言不语，但隋克思悄悄去神女所见新生的妹妹时，他见到了微笑着哼歌哄孩子的“神女”。 当然，他的母亲还是很表里如一的，从来不哄孩子，隋克思新生的小妹妹就躺在摇篮里哭泣，母亲自己做着自己的活计，周围的“神女”也不会去管哭泣的小妹妹——直到那个哄好自己孩子的“神女”抱起自己的小妹妹。 她可真美。 隋克思年少的印象有些模糊了，他想不起来那个“神女”的具体长相，但他觉得那是最美丽的一位“神女”，那是……一个活着的女人。 神殿外面有很多活着的女人，但神殿内……隋克思有印象的“活着的女人”就只有她。 最后那位“神女”怎么样了呢？ 哦，对了，她侍奉的持典神司喜欢惩罚人，所以她最后浑身鲜血、肢体不全地被抬出了持典神司的房间。 她明明……那么好，那么乖，那么鲜活……然而就是这样的女人，最难在这座神殿中活下去。 隋克思自己的母亲现在已经是教司嬷嬷了，好像除他以外，还生过七八个孩子吧。隋克思不记得了，他最喜欢的妹妹被送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关注过母亲生的其他人。哪怕兄弟们一起生活，一起受教育，他也不知道哪个是母亲生的。 “啪嗒”。 旁边的沙发好像被人踹了一脚，发出了短暂的噪音。 隋克思看过去，发现那个小官用腰带缠绕着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挂在壁炉墙面用来挂装饰品的钩子上。他的身体挣扎抽搐着，却倔强地不肯松开脖子上的腰带，这才踹到了沙发。 他默默看着小官，直到对方再也不动。 刚才离去的官员们慌张地跑了回来，他们在门外大喊大叫，说是出不了神殿，谁也出不去！ 隋克思很镇定，他打开房门，见到匹曹克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正推着守门的神卫，想要闯进隔壁的房间。隋克思的父亲应该也在隔壁吧，谁知道呢，他没有关心。 远离吵闹的人群，隋克思漫步在寂静的神殿中，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教司所。 任何时候，山神殿中最安静的地方，就是神女所和教司所了。 他推开门进去，发现那些女人们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做着日常该做的活儿，年幼一些的还在学习、抄书。但她们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雷声那么响，天上之人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 隋克思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正在刺绣，神司们衣服上的花纹，基本都出自“神女”之手，成了教司嬷嬷，母亲依旧需要做些“神女”的工作，除了不用再侍奉父亲，她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改变。 即使隋克思就站在母亲的身边良久良久，母亲也不会因为好奇、或者光线被遮住了，就抬头看他，更不会与他说话。 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隋克思的记忆中，竟然从来不曾与母亲说过话，不曾被母亲拥抱过。 他有过自己的女人，知道女人的身体有多温暖多柔软。而他的母亲，如今满脸皱纹，双手粗糙得犹如枯枝，看上去和从前一样冷硬，不禁让人觉得，她的身体质感一定像木头。 隋克思这么想着，喝了一口混着药剂的酒，缓缓挤进了无视自己的母亲的怀里。仿佛小孩子撒娇似的，搂着母亲有些佝偻的背脊。 他总是在喝酒，随身携带小巧的酒壶，做任何事都要喝上一口。让自己保持着不甚清醒的状态，可以有助他面对自己的人生。药剂则是从刚才路过的药房拿的，他知道哪个瓶子里的药是自己需要的东西。 ——啊，母亲的怀抱，也是很温暖很柔软的。 他这么想着，嘴角溢出了鲜血，眼皮再也无力睁开。只是心中还有些遗憾，药效发作太快，他就要死了，在死前他便已经没有力气抱住母亲，恐怕他接下来会滑落地面吧。这可真糟糕，因为地面又冷又硬。 隋克思的身体往下滑了一点，但意外地，他很快停住了下滑。 母亲搂住了他。 隋克思三十好几的人了，却因为人生第一次得到来自母亲的回应，差点没哭出来，不过他此刻就算想哭，也没有力气了。 分卷阅读93 这也许是他的错觉，也许是他的渴望，总觉得母亲好像对他此刻的状况手足无措。 ——真可爱。 虽然母亲已经很老了，但隋克思还是觉得她真可爱。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歌声，嗯……是那位神女哼过的歌……母亲果然也很喜欢她，还悄悄记住了她的歌。 在这个宏伟又晦暗的神殿中，谁会不喜欢那样鲜活轻巧的女性呢？她仿佛是这里唯一出现过的色彩。 在这悠长沙哑的轻哼中，隋克思停止了呼吸。 他的母亲无知无觉般，始终哼着歌，因为力气不够支撑住隋克思的身体，便从座椅上滑落屈膝，跪坐在地上，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 隋克思的死亡，被映照进天上之人的瞳孔中，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不曾手握重兵，也不曾身居高位，更不曾为了一切他觉得不对劲的事情去努力改变什么。这就是个活在扭曲规则中的蝼蚁，无法接受这份崎岖，又接受了这份崎岖。 就凭他过去多年的无所作为，他也不算善良，甚至不值得同情。 不过……他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就是了。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响，连寂静的教司所也被波及，大多数女人都很麻木，还有些不够麻木的，露出了些许恐惧。 司祭们商量这么久，想要干脆承认自己曾经祭祀伪神，但那只是被巨魔欺骗了，如今得圣女雷霆“指点”，幡然醒悟，从此转而信奉圣女大人。 他们甚至连祭文都准备好了，若给个机会与天上之人面对面交流，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然而想要出去的官员回来，司祭们就发现不对了，谁也无法离开神殿！ 虔诚祈祷也好，大喊大叫也好，天上之人都没有像刚才回应那些平民那般回应自己。 神殿内的男人们紧张万分，有人越发虔诚起来，跪在地上对天念念有词。有人偷偷离开人群，收拾了自己房内的金银细软，想要找找其他突破口，正门出不去，后门行不行？翻墙行不行？狗洞行不行？ 不行！ 谁也别想出去！ 神殿外围的人们不停在汇聚，杀气腾腾，神殿内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想杀了自己，就为了活命！这些不虔诚的家伙！被怪物随便欺骗几句就相信了！ 是的，在天上之人不回应自己后，有些司祭和神卫就破口大骂了，那才不是什么圣女！更不是神！那就是个怪物！是渎神者！ 尤其因为天上之人是女人的形象，神殿内的男人们莫名其妙责怪起了“神女”们，他们觉得那可能是死去“神女”的怨念化身，恐惧变为愤怒，将枪口转向殿内的神女所和教司所，随手将可以抓到的女人拖出来打骂，还对神女所和教司所放火！ 这些恐惧死亡、走投无路的男人们，在惊慌失措下，露出了叫人看都不想看的恶心嘴脸。将女人们统统聚集到教司所，想要用她们来威胁天上之人。 一道惊雷落下，劈中了一个正在踢踹少女的神司，瞬间将他劈成了焦炭，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神司倒了下去。 另一边，在大部分人还呆滞的时候，一个被拽着头发的女人抽出了神卫腰间的剑，刺中对方的腹部，她孱弱的双手并不能很好握住剑，被拽掉了一大把头发，也没有刺得很深。那个神卫立马将她一脚踹开，女人趴在地上咳出了好大一滩血。 “阿妈！”只听小姑娘哭喊了一声，冲过去咬那个神卫的腿。 她们都是有编号的，为了分清谁是谁的女人或孩子，她们人人都有编号。不过有的时候编号也不是这么准，毕竟男人们兴起的时候，除了位高权重的司祭专属碰不得，其他女人皆可碰。 被那个看起来可能就六七岁的小姑娘咬住的神卫，按编号算，应该是她的父亲吧。 不过，谁在乎呢。 那个神卫也不在乎腿上的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脚就踹了过去，女孩小小的身躯在空中摔落，眼看着就要血溅当场了，却有一阵清风将她吹了起来，稳稳地送到了她的母亲身边。 神殿内疯狂的男人们不敢再接近那些女人，只是用长矛驱赶着她们，将她们赶回燃烧起来的教司所，不许她们出来。甚至还多加了好几把火。 这么做，天上之人倒是没有反应了。 男人们觉得自己被认可，有几个人癫狂地对天喊道：“是这些女人吧！都是这些女人不好！她们自己下贱地想要被巨魔操！把我们所有人都拉下水了！这些女人才是渎神者！她们才该死！杀了她们，我就赎清罪孽了！！” 天上之人还是没有反应，低垂着头，俯视着对她而言犹如山水盆景的地面，毫无悲悯。 火焰熊熊燃烧着教司所，里面传来女人们的呼喊声和咳嗽声，但她们已经出不来了。 男人们得意地站在外面，看着里面挣扎的女人。 隋克思的母亲还在教司所的房间内，大火已经烧了过来，但她却不为所动，哼着歌，轻轻抚摸着这个以前从来不曾碰触过 分卷阅读94 的儿子。 教司所内绝望的女人们聚集了过来，年长的或牵着或搂着年幼的，围坐在了隋克思的母亲周围。 她们快死了，小小挣扎了一下，她们接受这件事。 教司嬷嬷哼的歌，可真好听啊，还有些耳熟。 这里的女人再年长，也不会超过三十岁，只有教司嬷嬷是年纪最大的人，除了教司嬷嬷以外，谁也不知道曾经有一个鲜活又温柔的女人在这生活过。 但这歌声仍然很耳熟。 一个年长的女人哭了，她喊道：“阿妈……”她想起了年幼时的经历，自己被阿妈抱在怀里，听着这首歌。只是被带来山神殿，便再也没有听过了。 这是神殿外每个人都熟悉的童谣，谁都听过，谁都能哼上两句。对于神殿内的人来说，却是多么的遥不可及，又无比向往，能有人记得那么一两段，便是莫大的幸福了。 女人们被火焰包围，偶尔有人忍不住烟尘咳嗽了几声，又很快压抑下去。 她们静静听着教司嬷嬷哼唱，有记忆的，也慢慢回忆了起来，一同轻哼。 不知不觉间，记得歌词的唱出了声，不记得歌词的便像伴奏般哼出曲调，这首简单的童谣反复几遍，女人们就都能一块轻唱出来了。她们轻柔的歌声抚平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平复了过去承受的一切痛苦。 死亡当前，她们反而活了过来。 第47章 章之四十六 苏阳一直在关注地面上的情况。他们藏身的树林偏离主道, 又补了结界，没有人发现得了，除非来一个比她更厉害的法师看破结界（而这眼下是不可能发生的）。 当她看到司祭们想要和“天上之人”服个软, 转头祭司圣女, 以此平息“天上之人”的怒火时, 让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媚上愚下太久，以为全天下就自己最聪明, 别人稍微忽悠一下就上钩了。 巨魔那么愚蠢的生物, 现在他们要说，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都被巨魔欺骗了……苏阳的智商仿佛受到了侮辱。 这些家伙竟然认真觉得她会上当么！？ 她的视线轻轻拂过将自己挂上壁炉的小官，拂过喝了毒酒死在母亲怀里的隋克思。 有一些微妙的感情一闪即逝。 到那些司祭神卫官员发现自己出不了神殿时，有人慌张了起来, 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乱闯, 企图找到离开神殿的突破点；也有人还算冷静, 察觉事情不妙，悄悄躲进暗室——大祭司博塔科里就是这部分人, 他带着自己的亲信打开了神殿暗门，以为谁都发现不了……不巧，这一切都看在苏阳的眼里。 当神殿内的男人们找不到主心骨的大祭司后，一切都乱了, 尤其平民们越来越多聚集在神殿外围, 更是刺激了他们的神经。 他们过去的生活一帆风顺, 从来没有贱民敢挑战自己的权威, 一出生便是站在提提尔的至高点上，就算内部有些权力斗争，也无法动摇他们整体的地位，贱民连直视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现在……别说整体地位了，他们拥有的一切，都被天上之人给否定掉了！那些他们完全没当回事的贱民，就要来杀自己了！ 死亡可能只是一眨眼的事，但等死的这段“漫长”时间，却能折磨得他们发狂。 这些人就是不曾遭受残酷世界洗礼的巨婴，活在属于他们自己的“乌托邦”内，他们曾经将自己给予他人的残忍当成儿戏，自身要被残忍对待时，便难以忍受般立刻崩溃了。 ——狂气像是什么迅猛的传染病，污染了这个封闭的空间。 他们开始拿女人出气。 而聚集起来的平民，却还没有准备好要突入神殿中。 苏阳不耐烦地出了一次手，迅雷劈死一个正在殴打女人的神司。 约瑟海姆也关注着神殿内的情况，不过他无法像苏阳这样开“天眼”，看是看不到的，只能从断断续续的风中接收一些讯息。 “嗯？你不是说要让这里的人自己动手吗？”他指的是那个被苏阳劈死的神司。 “只杀一个小人物，警告他们别太乱来。” 约瑟海姆笑了一下，“现在他们将女人都赶进了屋子，还放起了火，这不算乱来吗？” 苏阳沉默了会儿，其实她是不该出手的，既然决定要让这里的平民自己反抗山神教，那眼下的任何死亡，都是顺应事件发展的“牺牲”。这是该由这里的人们反思的悲剧，而不是从天降下的幸运。 但她听到了歌声，便下意识出手了。 教司所内，一位母亲正为死去的儿子哼着歌。 慢慢地，被赶进去的女人们聚集在了这位母亲的周围，她们是那么温顺……如果真的有神存在，那她们绝对是最虔诚的信众。 ——她们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的信仰，哪怕遭受了无比惨痛的凌虐。 可以说很愚蠢吧，但她们的愚蠢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环 分卷阅读95 境洗脑般输灌入她们脑中的。 苏阳看着死去的小官和隋克思，不禁自省，是不是该给这些人一个机会呢？倘若他们有机会改过，是否会成为善良的人？ 甚至，倘若他们不是出生在这样畸形的环境中，是否会成为一个敢于抗争不平的勇士？ 不，不该这么想。 这些人的出生和境遇都不是苏阳的锅，思考什么“倘若”“如果”“也许”很可笑。她自私地决定了要处理这里的“畸形”，但不代表她要去拯救所有人。 教司所的火势越来越猛烈，歌声却壮大起来……连约瑟海姆都听到了。 他本来略带调侃的神色，像是挑刺般对苏阳提问，但在听到风中传来的歌声后沉默了。 苏阳挣扎犹豫着，她似乎陷入了某个怪圈，不断反问自己的同时又驳回自己的疑问。 在高空之下，有异样的魔力入侵了她的领域，**贴合着雷云，轻柔地汇聚了起来，仅仅只在教司所的上方，落下了恩惠的雨水，慢慢压下火势。 苏阳看向制造**的约瑟海姆。 “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不要想这么多了。没什么事是必须从一而终的，哪怕你现在突然改变主意要离开这里撒手不管，又或者干脆亲自上阵杀光所有人，这都是你的自由，何况只是救一下那些引动你悲悯之心的女人？” 不可否认，那些女人的歌声也感染了约瑟海姆。 他像是看破了苏阳执拗的完美主义，带着长者的包容和过度宠溺，摸了摸她的脑袋。 提提尔的平民行动其实还算迅速，在生死之前，很大限度激发了自身的潜力。 首先联合起来的，就是各个村庄的人，那些个率先站出来的青壮自然而然成了首领，聚集起了自己的同乡们，从家里拿出了“武器”——或许是锄头，或许是菜刀，甚至可能只是一根烧火棍。 他们举着火把，带着人群往镇上赶路，路途中就能遇到其他村出来的人。有的村只来了男人，将女人孩子留下，有的村能跑得动的都来了。 提提尔就是个小地方，镇外的六个村庄距离并不远，环绕在镇子周边，从村到镇，也不过是半天的路程。小一点的村庄，可能只居住着几十口人。也许多年以前，人口要多一些吧，但这些年下来，这里的人们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消亡着，也没人会给他们做什么人口统计，去精细地计算平民数量的增减。 对于那些司祭、官员来说，贱民还有很多，像杂草般顽强繁殖，取之不尽，适当的时候稍微宽松一点，贱民又能长出好大一茬。 若苏阳不曾来过这个地方，可能十几年后，会少掉一个村庄，再几十年后，又少掉一个村庄。最终，只剩下那些油满肠肥的家伙，找不到可以剥削的对象后，慢吞吞离开此地。 而现在，这些本该消亡的人们不断汇聚，不断壮大队伍，到达镇上的时候，人数早就超过了士兵和神卫。他们看到身边聚集起来的人群，大概心中也在惊异——和自己站在一个阶层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普通士兵也脱掉了自己的制服，拿上惯用的刀剑，试图加入镇上的“狩猎队”。 当然，对于这些士兵的存在，是有争执的，主要还是镇上的人争执比较多。 司祭、神卫、官员都在神殿里，想出来都出不来，外面的只是一些普通士兵，他们没什么忠诚心，当兵就是想混口饭吃，好些人还是托了关系、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加入镇上的卫兵队伍，武装自己后，平日里趾高气昂得很。 那些士兵不少都会在街道上收取保护费，有时也跟着官员去到村庄欺男霸女，当他们想要加入“洗脱罪孽”的“狩猎队”时，遭到了很多平民的反对和排挤。 神殿外围明明已经聚集了差不多数量的平民，却迟迟没有攻入神殿，就是因为他们先在外面开始了“审判”。 士兵强调自己不是神卫，也是被欺骗的受害者，他们有自己的家人朋友站在自己这边，但与他们无关的平民回忆起他们往日的作为，便难以忍受他们这么轻易将自己“洗白”。 如此，两方便对峙起来。 平民那边的人数还是压倒性的多，只是之前天上之人说过，要他们去分辨“无辜之人”。有些比较畏缩的平民，就在油滑的兵头子嘴下犹疑不定，不敢妄下判断，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苏阳看得有点烦躁，如果没有殿内“神女”的事，她倒是可以淡定地等着人们自己分出个是非善恶来，多花点时间也无所谓，反正殿内的人跑不掉。但殿内的女人快要被那些男人一同拉下地狱了，外面的人还在那边唧唧歪歪，就很烦。 她看向虔诚谴责自己的赛丽亚，说道：“这里的人们站出来了，他们正尝试着洗清自己的罪孽，却没能好好分出主次，既然你也觉得自己有罪，想不想做点什么来偿还这些罪孽呢？” 赛丽亚惊喜地看着苏阳，随后又觉得自己的直视很冒犯，她低下头，激动地回道：“我想！如果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做任何事！” 分卷阅读96 “嗯……”苏阳还是觉得她这个从头旁观到尾的知情者这种态度，有点无语，但能用得上就行。 人群是很愚昧的，若没强有力的主导者带着他们前进，人群便会涣散。虽说以另类的形式出手，不是苏阳的本意，不过将赛丽亚这颗“棋子”考虑进去，倒是有些能操作的地方。 她激活了自己先头制作的小道具，又用风魔法浮起赛丽亚，道：“去吧，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第48章 章之四十七 赛丽亚被浮空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随即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去吧, 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看着眼前的圣女大人，赛丽亚紧张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她现在脑中毫无头绪, 圣女大人说其他人也在做些什么想要洗清罪孽，但是没能分清主次, 也许圣女大人是希望她去帮助人们分清主次？ 可“主次”究竟是什么呢？其他人都在做什么呢？自己又该如何帮助他们呢？ 赛丽亚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她自然是紧张的, 而紧张的同时, 她又相信圣女大人的话，圣女大人说她会知道的。 刚才圣女大人制作的七个雕花镂空的球体也飘浮起来, 可以看见球体内的晶石核心散发着轻柔的光芒。 ——这便是传说中的神器吧！ 赛丽亚在心中敬畏地想到。 风将她送去了提提尔镇，考虑到赛丽亚并不适应这种飞行模式，苏阳送她过去的速度不快, 高度也不夸张。 起先赛丽亚的身体很僵硬, 也很拘谨, 她百分百相信圣女大人不会让自己掉下来, 但克制不住初次登上“高空”的恐惧感。 这么个小地方，三层楼已经是非常高的建筑了, 这还仅限于神殿，平民家就只是平房而已, 连阁楼都没有（为了储存食物, 有些人家里倒是有小地窖）。 赛丽亚俯视着地面, 这种视角非常奇怪, 她第一次如此平整地看到屋子的房顶，还没到达神殿，她便远远瞧见了乌压压一片的人群，看不到人脸，只能看到他们的头顶。“神器”飞在她的身边，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安心感，慢慢地，她不再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人群虽然已经聚集在神殿大门口了，却围成一团，隐隐有两边分割的形状，而不是快些进入神殿，将那些渎神者都抓起来。 赛丽亚在接近神殿的地方，已经眺望到了神殿后方冒烟的教司所（当然她并不知道那个建筑物的名字），飘浮在她身边的一颗“神器”脱出了飞行队伍，竟然在她的面前放出了教司所的近景！赛丽亚看到女人们被长矛赶进了屋中，也看到了男人们癫狂狰狞的神情，放了好几把火！ ——圣女在上！他们想要烧死那些女人！ 不过随即，画面上的近景下起了雨，浇灭了大火，而那些男人还围在屋外面面相觑。 “神器”投放的景象消失后，赛丽亚已经接近了人群，而下方的人们也看到了她，皆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那些人以为圣女降临了。 但很快，人群中有熟悉的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赛丽亚！！” 赛丽亚缓缓落地，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手上也和其他人一般拿着“武器”，是家里精心保养的锄头和菜刀，那是自家最昂贵的物品了，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父母从人群中跑了出来，看得出，母亲是想要冲过来拥抱自己，但又急急在距离自己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赛丽亚看了看挡在自己身前的“神器”，试探性地碰了一下，“神器”很快顺着自己的力道被拨到一边。 “母亲……”赛丽亚热泪盈眶，向着母亲跑了过去，紧紧抱住眼前这具温暖的身体，父亲也是扔掉了锄头，抱住了面前这两个他最宝贝的女人。 分离的一家人，总算团聚到了一起！ “天哪！天哪！我以为我永远地失去了你！我的孩子！好孩子！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感谢圣女！真的，感谢圣女！！”母亲激动地喊道。 赛丽亚哽咽地点点头，她还记得圣女大人要她来做什么，也记得刚才看到的画面，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之情，擦了擦泪水，问道：“母亲，为什么大家还等在门口？难道大家不想赶紧偿还自己的罪孽了吗？” 她看向了不敢靠近自己这边的人群。 然后，赛丽亚熟悉的老村长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老村长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但是看着她身后飘浮着的“神器”，并不敢无视她的问题。 “那些曾经欺压我们的士兵，想要一同加入赎罪的队伍……”可很多人都不同意。老村长没有说完，为难地看向人群的另一边。 被提到的士兵们都不约而同讨好地看着赛丽亚，兵头子紧张地搓了搓手，道：“我们、我们也是被蒙蔽的无辜者啊！现在是真心想要补偿自己犯下的错误！你看、你看看这里的其他人！手上拿的是些什么武器？你想想神殿内的神卫？大家要如何打得过他们？我们是真的想要帮忙！一定可 分卷阅读97 以帮上忙的！” 赛丽亚瞪着那几张眼熟的面孔，冷下了表情，“你们才不是无辜者！在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自称无辜！”也包括她自己！ 除开同村的人，其他人都不认识这个外貌普通的少女，换了往常，也没人会在意这么个小姑娘说什么，更不会有人参考她的意见。但现在！赛丽亚的出场方式很不一般，她可是从天上来的！她身后还飘浮着看起来就很不一般的“神器”！她一定是圣女大人的代言人！ 很显然，赛丽亚已经掌握了那些士兵的生杀大权，别说坚持士兵有罪想要杀他们的人，那些犹疑不定的人也会听她的！ 就在兵头子冒着冷汗，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赛丽亚话语一转，“不过现在不是追究从犯的时候，神殿里的大罪人才是重点！大家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看到那些渎神者想要烧死里面的女人！” 神殿里能有哪些女人？不就是“神女”吗！这大家都知道，不过如今已不会有人再用“神女”来称呼她们了，这是对“圣女”的大不敬！ “她们也不能说完全无辜，但她们是真正的受害者！”赛丽亚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但她这回没有哭，“快点！我们要救她们出来！” 有了一个“权威”的决定，意志分裂的人群便又重新统一了起来。他们大声呼喊着，为自己壮胆，同时听到了身边同伴的喊声，是那么响亮，他们感觉到自己充满了力量！ 赛丽亚领头，“神器”带路，众人冲进了神殿内，很快便找到了烧成废墟的教司所。 因为他们声势浩大，听到他们动静的神司神卫官员大多四处逃窜躲藏去了，只有少数几个人神智不清地留在了原地，立马被大家抓住。 平民往日被这些人加诸在身上的痛苦，在看到人的瞬间爆发了出来，他们争先恐后地殴打着被抓到的人，竟然生生将那些人打成了肉泥！ 赛丽亚没有管身后狂乱的情况，她的父母心神也都在她的身上，紧紧跟在她身后。一到教司所，她便冲入还冒着黑烟的废墟里，大声呼喊着：“有人吗！还有人活着吗！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圣女保佑！你们千万不要死！”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痛苦。 赛丽亚的村庄也是选出过“神女”的，和她同辈的一个女孩便在六七岁的稚龄被选走了。那个时候，赛丽亚的母亲还感叹赛丽亚没福气，不然也能被接去神殿，至少不用担心往后被选为祭品了。赛丽亚自己也悄悄羡慕过那个女孩。 可现在呢，知道“山神”的真相后，被山神教选走的“神女”，又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赛丽亚光是想象，就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搅成了碎片似的疼痛起来，无法克制自己的胆寒——她曾经离我这么近！ “这里！她们在这里！”一个和赛丽亚同村的小伙子喊道。 赛丽亚和父母赶了过去，发现了缩在焦黑房间内的女人们。 在小村庄里，几乎是村头喊一声，村尾就能听到，谁家结婚、谁家生孩子，都是村人们参与其中的。赛丽亚从出生长到现在，也是村人们看护着长大的，她还小还不能成为劳动力的时候，不少人都帮忙照顾过呢。 当然，她这并不算特殊，别人家有孩子了，她家也会帮忙照看下。因为大家都太过贫苦，哪怕不是血亲，也会互相扶持，只有这么扶持着才能勉强将日子过下去。 大人们出去种田做工的时候，孩子们就一起玩耍，大孩子带小孩子，哪怕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了。 确实，村人们在赛丽亚被选为祭品的时候没有帮助她，甚至笑着送她离开了，也许有人会因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可大家的心痛也不会少，这么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或者一同长大的小姐姐/小妹妹，要去死了，不可能无动于衷，一丝悲伤都感受不到的。 只是他们不能露出悲伤，不能让神司神卫发现他们同情祭品，想要帮着祭品逃跑，否则全村人都会遭到惩罚！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再也不用违背内心，而赛丽亚又回来了！ 她的特殊经历让她成了自家村庄的主心骨，其他人还四散着追捕、殴打神司他们，赛丽亚村上的人，都跟着她来帮忙救援教司所内的女人。 那些女人们见到外人，大多数是惶惶不安的，少数人则毫无反应、无惧无悲。 村人们看着她们浑身是伤，还有被烟熏出来的焦黑，内心亦是不忍。 有一个村妇哭着喊道：“提娜？提娜？我的孩子！你在这里吗！提娜！？” 听到熟悉的名字，恐慌的女人们平静了下来，她们遭受过太多虐待了，又是这么封闭的环境，所以她们也有一些特殊的羁绊，相互之间是那么地漠不关心，却又有微妙地凝聚在一起。 一个女人用她沙哑的嗓音说道：“你的女儿……提娜腰间有一块胎记吗？” 村妇激动地点头，“是的！是的！她腰间有一块像是星星一般的小胎记，你知道她吗！她不在这里？她在哪？”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回道：“…… 分卷阅读98 她以前侍奉持戒神司，持戒神司觉得她腰间的胎记是深入脏腑的污秽，所以从她的胎记处挖起，将她的内脏都挖烂了……她已经死了。” 在场众人愣住了。 他们已经猜到被选为“神女”的女孩不会过得太好，但是……但是……实在太难以想象，她们竟然会遇到这么残酷的事情。 那个找女儿的村妇更是直接瘫软在地。 “天哪……这……这不可能……我的提娜……她那么可爱……她腰间的小星星也那么可爱……怎么会……怎么会有人对她做出这种事……这不可能！” 村妇的丈夫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拳头，没有发出声音来，只有血液从他咬住的地方悄声滑落。 赛丽亚站在那里，浑身发着抖，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做任何事了。 天知道她曾经多么羡慕提娜被选上！提娜离开的那天，她还和对方吵架了！因为她想要在长大后去镇上见提娜，但提娜说神司大人不会允许她们相见，所以她很生气，很无理取闹……但即使如此，提娜离去前，还是抱着生闷气的她，向她保证会每天对山神大人祈祷，希望她将来有一个美满的人生…… 曾几何时，这份回忆是那么温柔又甜美……只是带着些许的小遗憾……赛丽亚被神卫们送去山神那里的路上，还想着即使自己要死了，提娜也会过得很好，这样的结局并不坏……不过一天罢了，不过一天罢了！赛丽亚再回忆起这个儿时玩伴，感觉到的只剩疼痛。 飘浮在一旁的“神器”凑了过来，其中一个轻轻碰了一下赛丽亚湿润的脸颊，微凉的触感唤醒了沉入悲伤的赛丽亚，她竟然从那坚冷的球体上感受到了抚慰。 这是错觉吗？ 赛丽亚虔诚地轻触“神器”，在心中祈愿——圣女大人啊……如果您能听到我的愿望，请保佑提娜吧……但愿她在永恒的沉眠中得到安息……但愿人间的痛苦，已经永远离开她了…… ………… …… 镇外偏离主道的小树林内，苏阳轻轻叹出了一口气。 教司所的女人们被村人救了出来，而那些神司、神卫、官员，也在她制作的魔法球指引下，被“狩猎队”一一找到。 倘若小说的话，这部分的剧情大概是一个要被作者着重描写的爽点吧，丑恶的家伙们得到了罪有应得的结局什么……不过苏阳却完全不想看下去了，她又不是受害者，那些人的下场并不能慰藉到她。 苏阳睁开眼，看了看一旁吃着小饼干的贝尔，又看了看另一边和艾斯维尔吵吵闹闹的贝妮。 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是很幸运的。 这个人间充斥着悲剧，她以前也经历过不好的事，就是那种一个不巧，便会成为“提娜”的境遇。但好像因为有系统在吧，危险往往未发生的时候，系统便给她剧透了一脸。 倒不是说系统会给她多少准备余地，甚至常常会出现需要她收拾烂摊子的选项。可正因为系统带给她仿佛在玩游戏的错觉，使她面对自身陷入的困境不是那么惊慌失措。 唔，她还是有惊慌失措的小时候，不过很快就能做得很好了。 苏阳非常不情愿将自己的坚强归功于系统，但又无法否认系统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当然，系统给她带来的麻烦和不愉快，也不会少就是了。 看着苏阳那微妙的神情，约瑟海姆像在看什么受他疼爱的子侄辈，温柔地问道：“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在苏阳送走赛丽亚之后，他就觉得大局已定，没再关注镇上的情况了。 “不是……或者该说，这里的悲剧还没有结束，不存在‘又’……”苏阳靠着沙发，有些疲惫地回道，“我有的时候会觉得，人类真是可恨，完全没有存续下去的价值，这个世界没有人类会变得更美好。如果以前的我有现在的力量，世界大概已经毁灭了吧。”她指的是前世。 约瑟海姆没有打断她，吵闹的贝妮和艾斯维尔，也在苏阳开口后安静地听她说着。 “现在吧……我很久没有想要毁灭人类了……即使这回发生了这么烦人的事情，我竟然也没有产生毁灭人类的想法，而是这么费尽心思地帮助他们……不过我不太确定，我的这种做法是正确的吗？我以前明明从来不会怀疑自己是否正确，我不在乎我如果做错事了，会造成什么可怕后果，会给他人带来怎样的悲剧。甚至，如果有人因为我而陷入悲剧，我可能还会觉得很愉悦。” 苏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也许我在怀念自己过去的心态……那种心态很轻松……但我不后悔变成现在的自己……就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在乎那么多过去不在乎的事情，感觉好累啊……” 待她说完，约瑟海姆安抚道：“放轻松，慢慢来吧，你还是个孩子呢……如今不过是还没有很好地找到平衡点，所以你会犹豫，会怀疑……可能你还会有不知该如何取舍的时候，但没关系的，我一定会在你身边帮助你。” “还记得吗？我将自己的余生都交给你了，只要我还活着，那我总会在你身边的。 分卷阅读99 ” 苏阳看着他，良久……有点不符场合地嗤笑了一声，“我去，虽然你好像说了很不错的台词，但为什么我觉得满是痴汉的意味……果然还是因为你房里的陆乃周边太可怕了！” “哎，小孩子就是不懂艺术。”约瑟海姆夸张地大叹了一口气。 沉凝的气氛被打破。 贝妮嘟着嘴怒瞪约瑟海姆，急忙向苏阳表白，“阳阳阳阳！我也是！我一定会陪着阳阳的！我就是死了也会陪着阳阳的！阳阳死了我还是会陪着阳阳的！” ——无端觉得更可怕了。 苏阳扶额，她大概知道贝妮只是想争过约瑟海姆，但为什么台词的潜藏意思这么让人细思极恐呢？ 后头，艾斯维尔在约瑟海姆说完之后，就震惊地倒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地蹲到了一棵树下装蘑菇，喃喃自语：“大长老也是我的竞争对手吗？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争得过大长老？噫……不对，他们怎么好像已经互许终身了？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在村子里发生的吗？明明是我先来的……” 艾凡默默蹲在好兄弟身边，轻轻拍抚了一下艾斯维尔的背。 艾斯维尔热泪盈眶地转过头来，一把握住他的手，悲伤道：“我就只剩你了！” 第49章 章之四十八 有赛丽亚去领头, 她一定程度上代言了天上之人, 有着绝对的“权威性”，所以后续事情解决得很快。平民们见到神司他们, 抓起来就是一通打, 打死了好些人。而平民也遭到神卫反扑, 有些许伤亡。 好在他们还是获胜的一方。 当“神器”不再给平民带路找人, 而是将分散的人们带回大圣堂集合, 他们这才平复了狰狞的表情, 茫然四顾。 起先这些平民敢拿起“武器”，是因为被肉眼可见的强大存在逼迫，后退会死、停留会死, 只有前进才能博得一丝生机，所以他们“前进”了, 无关信仰、无关觉悟，只为生存。 过去平民们忍受强权, 也是为了生存，他们想不到太遥远的事情, 就只是看着眼下能活一天是一天。 现在他们反抗强权, 还是为了生存……真的挺讽刺的。 赛丽亚这边的队伍没那么凶残，负责救治了神殿内的女人后, 抓到的“渎神者”大多只是挨了顿打绑起来, 博塔科里和其亲信们就在其中, 其他队伍几乎没有抓到活口。 平民们动手没轻没重, 又受集团氛围影响, 一下子就把人打死了；原·士兵队伍则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觉悟”，不敢手软，以免被人当成心中还念着旧情假装反省（当然他们本来也说不上真心忏悔）。 见到博塔科里及其亲信时，很多人都强烈要求立刻打死他们，但被赛丽亚和她同村的人们阻拦住了。 “各位，请冷静一点吧，这些人虽然死有余辜，但也不能让他们轻松死去，他们不配得到安息……” 赛丽亚话还没说完，士兵群的兵头子就急忙发话表态了，“您说得对！就该对他们施以最残酷的酷刑！拔了他们的皮，让他们暴晒在烈日低下！” 这种酷刑以前就有，山神教偶尔会选出他们觉得不听话的家伙，施加这类酷刑，以儆效尤。所以博塔科里他们听到的时候，齐齐一抖，却没敢出声。 先前刚被人们从暗室揪出来的时候，他们还破口大骂着人们是“渎神者”，被打得鼻青脸肿，门牙都掉了几颗，这会儿已经是安静如鸡了。 赛丽亚平静地看向兵头子，没有回话，又将视线一一扫过这里叫嚣着酷刑的其他人。“神器”环绕在她身周，相当有存在感和压迫力。 本来还喧闹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被她注视到的人，有些无知无觉地梗着脖子回视了过来，有些则是心虚地低下了头，或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这些人需要活着偿还自己的罪孽，毕竟如果他们非死不可，我们也是非死不可的。他们的惩戒方法可以晚点再说，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面对……”赛丽亚说着，看向了天空。 众人顿时意识到，别说博塔科里了，自己的小命还有没有，尚未定论呢。 苏阳从天上的视角确定这些人都集合完毕，她作为“天上之人”开口了。 “你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你们想要活下去的心。” 第一句话，让下面听着的平民松了口气。 “但很可惜，这并不代表你们真的认知到自己的罪孽。” 第二句话，立刻叫平民们如坠冰窖。 “我对你们既是失望，又是同情。这份同情可以让你们活下去……然而你们真的能永远依赖着谁的同情活下去吗？” 第三句话，平民们觉得自己稍微回暖，却又惴惴不安。他们真实体感到，自己的命就握在别人手里，自己是死是活，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不过更多的，现在的他们就想不到了，也想不明白。 人的悟性就是这么诡异的东西。有些人可能因为一个巧合的契机突然 分卷阅读100 顿悟，有些人哪怕“真理”摆在眼前却想破头也开不了窍。 还好苏阳对他们没有太多期待，反正能达到她大致的目的即可，不然她忙着失望都没时间干其他事了。 “我给你们重新订立三条规矩，至于是否遵守，全凭你们自己决定。” “一、禁止在任何时候使用人祭。” “二、质疑任何‘神明’的存在。” “三、学习一切可以学习的事物。” “机会给你们了，往后你们会变得如何，我拭目以待。” 随着她最后的话音落下，天空中的乌云缓缓散去。 这是漫长的一天，从大早上突如其来的异变之后，人们为了活命，疯狂聚集、疯狂赶路，又疯狂追杀。现在也不过是堪堪到了傍晚，真正的太阳都没有下山，绯红的余晖越过“天上之人”的身姿，从大圣堂的窟窿照耀了下来。 那犹如巨大阴影集合体的“天上之人”，也在这种状似柔软的光芒下变得温和起来。 她渐渐散去了身影，仿佛破碎的梦境，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激烈余韵，又平淡得如同黎明到来般理所当然。 地上很多人都像是突然脱力，一屁股坐下，站都站不起来。少数还有气力站着的人，在温暖的阳光中，忍不住张开了双臂，他们也说不出自己要拥抱什么，但他们似乎是真的拥抱住了什么极其宝贵的东西。 赛丽亚呆呆地望着回归正常的天空，猛然回过神之后，快速跑了几步，还差点被其他人绊倒。 不过她没有真的跑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快抵达大圣堂的门口时，赛丽亚停下了脚步。 ——圣女大人其实并不想管这里的事。 赛丽亚木愣愣地回想到。 既然对方没有踏入小镇，那恐怕就不会再出现了吧。也许今后都没有见面的可能了……虽然赛丽亚非常舍不得圣女大人，希望对方能留下来，但她知道这种期待太过厚颜无耻，毕竟圣女大人现世，肯定是有着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会努力的，往后，终我一生，我都会努力做到的。 她在心中对圣女起誓。 另一边，苏阳给整件事收了个尾，喝掉了最后一口红茶，便收拾东西带大家上路了。 提提尔镇是不可能去的，反正这种偏远小镇，连叛军都不屑光顾，恐怕也收集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就没必要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倒是个别人，眼看着能睡一下舒适柔软的被窝，却又丧失了机会，颇有些遗憾。 回头往山里走的时候，约瑟海姆看着苏阳带有些许憋闷的神情，关心地问道：“怎么？事情解决了你还不高兴吗？经此一事，我想那些人族都不会再做什么祭祀‘山神’的事了。山神教也彻底完蛋，想必好几十年内，这里的平民都会尽心遵守你定下的规则。” “……你都说是‘好几十年内’了……” 苏阳不爽的地方很多，哪怕在其他人看来，这件事已经算是解决得挺不错了，至少要做的都做到了，被欺压的平民自己站了起来反抗欺压者，再加上强有力的“威胁”存在，禁止了他们使用人祭，想必往后都不会发生那种惨剧了。 可是……在苏阳看来，这些人不是自己要站起来的，他们仍然像是“家畜”般被驱赶着，只是驱赶他们的对象，从山神教变成了她。 这样的结果，正如她最初说的那般，并非“解决问题”，而是“拖延问题”。在往后的时光里，“问题”也许会被解决，也许会重新爆发出来。 而且结局也不是苏阳最想要的那一个，虽然目前这个结局也在她的预料和预防之中。 对她来说，这个临时方案能得到的最好结果，大概就是平民们真的体悟到自己的错误，破除迷信，哪怕不是所有人，至少能有那么几个聪明的站出来，有理智地控制场面，领导人们脚踏实地地前进吧。 很遗憾，并没有这样的人。 看看他们的做法就知道了。 即使这些平民聚集起来也有几千人了，大圣堂都挤不下他们，好些都只能围在外面“听训”。但在这数目当中，仍旧没有出现让苏阳满意的“领导者”。 苏阳放低标准后，赛丽亚勉强可以到达及格线，她退而求其次地让赛丽亚成了“代言人”，给了道具，给了引人瞩目的出场方式，赛丽亚能顺利地领导起她村上的人。可惜，并不能真正领导到其他人……往后会如何还不好说呢。 而为什么在这种极具威慑的情况下，赛丽亚依旧不能掌控全局，原因也是很多的。 第一点，赛丽亚自身个性就不是那种强势又擅长领导的类型，要她一天突变是不可能的；第二点，即使给了她超高的逼格和魔法球武装，她作为一个女性，还是很难在这种男权背景下被人默认推上领导地位的，除非她能像“圣女”那么强，几千人打她一个都打不过才有可能；第三点，撇开赛丽亚出生长大的村庄，其他村各有各的“领头羊”，赛丽亚的村子可以让出位置给她，其他村的人 分卷阅读101 对个不熟的少女让出自己的“领头权”，下意识就不乐意了，村庄的“抱团”情况尤为明显，比镇上居民还难搞。 后面苏阳还能分析出第四、第五、第六……不过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在制作魔法球的时候，新编了功能很丰富的符文段落，所以魔法球上的纹路才会那么复杂，最初的打算只是想做个可以驱逐魔兽的道具罢了。 魔法球的存在目的，就是为了解决提提尔这里，人们向“山神”献祭的根本原因——驱逐魔兽。 它能发出一种对人体无害，但会让魔兽厌恶的魔力波长，这波长是摩杜纳的炼金术师们研究出来的。实验做得差不多了，符文段落有几个备选，还没正式投入生产，更没有决定载具形态。换了苏阳亲身上阵，分分钟解决的内容，炼金术师们研究了一年多还没完善好。 这个研究项目是为了节约摩杜纳防御结界所需的魔力，也是为了让领民们自己学会探索、进步、保护自己，苏阳投资了项目，但没有给予其他帮助，就只是时不时关注下，给点鼓励，不让研究院懈怠。 刚巧，这个魔力波长在这里提前用上了，苏阳又自己新编了符文段落。 她在编写途中考虑到计划不一定会按自己希望的发展，便在符文中添加了些其他功能。 事实证明，她添加的其他功能真的有用得上的地方。 若提提尔的人们能像她期望般发展，魔法球会被她分配给镇子和村庄，一处一个，作为保护人们的最终武器，让他们安心居住，发展自己的生活。 虽然没了司祭、官员，这里可能会混乱一段时间，但出来挑起大梁的人，在没了外界魔兽的威胁后，总能平复下这些混乱，让人们的生活恢复正常。 然而，并没有“领导者”出现，赛丽亚就成了被苏阳赶鸭子上架的那个标识性人物，魔法球成了她在这个位置上的保护手段和底气。只要有魔法球在赛丽亚身边，听从她的指挥，哪怕不认她当最高领导者的人们，也会多少听一听她的意见。而且必要的时候，魔法球能远程通话，就算离开此地，苏阳依旧可以稍微给点指引。 起码赛丽亚是个比这里许多平民都要领悟深刻的人，也是最有自觉的人——她有那个受指引的价值。 这里接下来的发展，究竟是赛丽亚努力联合他人，共赴美好明天，还是成为独善其身的监管者，必要的时候出来阻止“不合理”献祭……就看赛丽亚自己了。 至于其他人，苏阳是真的懒得管，也懒得教。 ………… …… 题外话的多年以后，经历无数风雨，提提尔镇发展成了提提尔城，是全大陆最著名的学者圣地，拥有整个大陆最全面的图书馆，供给任何人学习——是的，任何人。 无论你是贵族、平民、甚至只是流浪者，都可以在这里无偿得到学习上的帮助。因为“学习”，是圣女给这里的人们定下的三圣则之一，圣女说过是否遵守三圣则全凭个人自由，自己不要学习的人不会受到惩罚，但妨碍他人学习的人，可是实实在在会被法律判刑的。 知识可以获得力量，可以改变生活，可以让人豁然开朗少走歪路。这里的人们热爱学习，也从不拒绝其他人来学习。 很多学者都向往在此处生活，为他人散布知识，也勤勉学习他人所知。 提提尔城的别名便是“学者城”。 不过另外还有一个相当有名，却被部分人嗤之以鼻的别称——圣女监察地。 说是圣女永远关注着这片地方，当人们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时，圣女便会降下雷霆惩罚，毁灭这里的一切。 嗯，相当残酷的“传言”，似乎有损圣女“慈悲”的形象，并且每个本地人都深信不疑。 第50章 章之四十九 踹开约瑟海姆这个死不承认自己路痴的路痴领路人, 苏阳一行人的赶路速度变快很多,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他们就抵达了萨兰那堡附近，绕了一下山路，让自己看起来像从德洛特境内赶过来的一般。 从奥提斯和李德斯的话中可以总结出来, 在他们来摩杜纳之前，萨兰那堡一直都有接收躲避战乱的人们，这里又是靠近国土最边区，非常偏僻, 战火也还没烧到这里，后头就是号称“不可穿越”的国境线, 不用怕奥汀帝国从那里过来趁火打劫。 萨兰那堡在很多人心中，都是最佳庇护所。只是不知道几个月过去了，这里是否有什么改变……万一战火烧过来, 萨兰那堡进入战时戒备的状态, 外来者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进去了。 语言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全大陆都使用相同的语言, 除了地方不同, 口音会稍微有些不一样外, 交流是没障碍的。 为了防止暴露, 对外交流可以靠李德斯（他讨了个德洛特老婆后也学会说这里的方言了）、杰西米（以前当冒险者时在德洛特混过很长一段时间）、平娜（在被追杀的日子里曾在德洛特隐姓埋名生活过）。其他人就算口音还没学会, 起码 分卷阅读102 也是听得懂的。 尤其德洛特的王室是当年从奥汀帝国独立出来的贵族, 所以德洛特上层的说话方式几乎和奥汀贵族们没有差别。 按照埃罗大陆现有的传说分析, 大路通用语便是人族语, 毕竟其他种族都有自己的语言，只有人族，通用语就是他们的语言。因为人族占领了大陆最大面积的土地，所以人族语便成了通用语，其他任何种族都会学着说一两句。 不过就约瑟海姆的知识小讲座来看，大路通用语其实是来自神族，至高神按着自己的模样创造了人族，也教会了人族自己的语言。在大陆众生皆信仰神族的繁盛年代，这种语言便已经成为大路通用语了。 其实人族还是挺特殊的，毕竟除了至高神以下的神族是由至高神亲自创造以外，就只有人族是出自至高神之手（不是生出来的，比较像捏人偶般捏出来的）。其他种族要么是从魔兽进化而来，要么是混血混出来的。约瑟海姆说，最厉害的“生育神”还不是生命女神呢，而是兽神，所有兽人族的始祖都是TA的孩子，可想而知TA生了多少…… 至于为什么用TA……因为兽神可男可女，TA有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也有让别人怀孕生下来的孩子。现今流传的兽神形象则比较统一，皆是男性外表，因为男人代表着力量，所以这种性别的兽神也比较能被惨遭压迫的兽人族接受。 如此一来，各个种族偏向人族的长相，似乎也有了解释。因为至高神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大家在进化的途中，会不由自主向往至高神的外形。哪怕高傲如龙族，除开他们自己的龙型外，也还有着人型。魔兽的进化方向也是向着“人”发展的，传说中，最高阶的魔兽就可以化身为人，算是它们的进化顶点。 ……这么一说，感觉龙族就是高阶魔兽了……不过这种话要在龙族面前说，大概会被直接打死。 扯远了，说回主题。 等苏阳一行人赶到萨兰那堡外围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城门很早就关闭了，好在一里外就有一座临时驿站，可以稍作休整，也给了他们打探消息的机会。 “我之前来的时候，这么近的地方可没有驿站，天不黑，城门也不会这么快就关上。”李德斯假装来避难的商人，和驿站内的旅店老板闲扯道。商人毕竟是他的本职，倒也像模像样，除了住宿费，还多给了几个德洛特银币。 旅店老板收了钱，非常上道，滔滔不绝地回道：“还不是那个奇怪的瘟疫！几个月前有进城的人染病，突然就开始发狂袭击别人，被抓伤的人也会立刻感染，没什么治愈手段，只能杀了烧掉尸体。从那之后萨兰那就戒严啦！想要进城得经过很多检查，身上有伤的人非得养好伤才能进去。不过正巧给了我赚钱的机会呢，领主大人安排了好些人在这里建驿站，来不及进城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啊对了，我在城内也是开旅馆的，客人您进城后可以找老约翰旅店，环境保证比这里好！您现在住我这，拿上这个牌子，以后进城去我那旅馆投宿可以打八折！”旅店老板说着，就顺势宣传了起来。 这个临时驿站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已经颇具村庄规模，来的人很多，进城速度又慢，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排上体检，万一被检查出来身上有伤，还得在外面养好，确保没染上“瘟疫”才行。所以驿站驻留者多，发展得也快，旅店还不只这一家呢，就是四处房屋临时建造起来，看上去都很简陋。 李德斯满脸担忧地问道：“也不知道叛军什么时候会打过来，在那之前能进城吗？” “不好说，不好说。”旅店老板看了眼四周，对他悄声道：“您赶路的时候是不是走得太偏僻了？我估摸着暂时是打不过来的，这瘟疫就是从外面爆发，听说各地都有这样的情况，有些城市都因为瘟疫沦陷了呢！叛军自顾不暇，好像已经没在打了。” 李德斯察觉自己话里的漏洞，立刻打着哈哈，也是悄声道：“干行商这行嘛，肯定有些人少的秘密路线，我就是走行商的路线来的，相当偏僻，不过胜在安全嘛。” 旅店老板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您这也是有本事的人，自己走出条商路来。早些年我也打算行商，可比开旅店赚钱多了，何况我们萨兰那堡盛产粮食，货源有保障，可惜啊……当初我就是初出茅庐，也没商会带，路上就遇见打劫的，差点丢了命，货全没了，哎……想想还是老老实实继承家里的旅店，安稳点。” “嗨！我这哪是自己走出来的商路啊，还不是运气好，加入了商会，靠着老婆那边的关系混口饭吃，丢人，丢人啊！” 李德斯跟着旅店老板胡侃大半个钟头，正巧这会儿也没新客人来，其他事都有伙计张罗，旅店老板找个人侃大山说得贼畅快。没一会儿就哥俩好了。 他这种开旅店的，最喜欢四处带货的行商，这可是稳定客源啊，哪怕外面腥风血雨打个不停，也总归有打完的时候，普通人还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考虑考虑未来。所以即使国内战乱再严峻，也不能影响旅店老板做生意的热切之心。 旅店老板见李德斯带着的人里小 分卷阅读103 孩很多，还免费奉上了时鲜蔬果给苏阳他们当零食。 李德斯状似发愁地问道：“来萨兰那避难的人这么多，也不知道进城后有没有安顿的地方，总不好一直住旅店吧？” “您在这有亲戚吗？如果没有亲戚，那恐怕就真的只能住旅店了。不过不用担心，您要住得久，我还给您打折！虽说现在很多民居也提供住宿吧，但住别人家里，到底没有住旅店舒坦方便……哎，顺带给您个消息，就因为来的人多了，领主大人似乎有扩城的打算！一来嘛，是给平民增加工作机会；二来，也是为了方便大家安顿……到时候肯定有空房子卖！” 至于什么时候能扩完城，什么时候能得到户口买房安顿，这就不好说了，反正想在萨兰那安顿下来，又没有亲戚在这的人，肯定得在旅店住很久。 李德斯这边和旅店老板聊得差不多后，苏阳那边也在大厅用完餐，先行一步回房休息了。 临时驿站的房子都很粗糙，勉强有个遮风避雨的屋檐和不甚柔软的床榻，隔音效果也不怎么样。 李德斯回房汇报情况的时候，苏阳便布了隔音结界，她听完后沉思了一下，感觉在驿站收集到的消息已经够了，估计进城后也得不到更多新情报……不过还算有用。 一、被人当成“瘟疫”的应该是亡灵魔法，很符合暗元素特性的强大传染力。 二、其他地方要比萨兰那堡严重得多，可能已经有城市被亡灵法师彻底占领了。 三、叛军因为“瘟疫”停战了。 如果可以的话，苏阳比较希望能抓到几个“感染者”，亲眼看看究竟是如何的“病状”。萨兰那堡控制得还不错，城里估计是抓不到“感染者”的，现在最好再深入德洛特看看其他城市的情况，如果能找到“彻底沦陷”的城市就更好了。 苏阳不惧怕亡灵法师，只是她个人力量有限，要是亡灵法师能聚在一块被她一网打尽还好说，如果他们分散躲藏着，四处制造死亡，那损失就太大了——苏阳可能会陷入被动追击中，疲于奔命。 好在事情发生在德洛特，而不是奥汀，她在意的人都在奥汀，尚算安全。只是不能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等波及到奥汀帝国，一切就来不及了。 “你们有在这里发现‘感染者’吗？”她看向平娜和侦察兵问道。 他们俱是摇头。 奥凡回道：“来这里避难的人都很谨慎，没受伤的还好说，受伤的那些捂得严严实实的，随意接近可能会暴露我们。” 大家都害怕被“感染”，毕竟一旦“感染”就没得救了，难免对那些有“感染”可能性的人很排斥。而受伤的人，为免遭遇一些不理智者的攻击，也是将自己的伤口藏好，尽可能躲着人。 如果面对面，平娜倒是能判断是否受暗元素感染，但现在这种情况，连伤口都看不到，便无从判断了。 有死亡的地方必然有暗元素活跃，现在整个德洛特因为内乱而死伤众多，暗元素异常活泼，极大程度上扰乱了苏阳的判断，搞得苏阳这样对元素很敏感的人，也没办法单靠感知力来分辨“感染者”。 “这样吧，反正就算去排队也不一定能立刻进城，那就先在这里停留两天看看情况，以防有遗漏信息。两天后若没收获，便离开这里去其他城市。” 第51章 章之五十 夜半时分, 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 贝妮和贝尔是跟苏阳一块睡的，睁了一下眼, 发现没什么危险的样子，又立刻闭上眼继续睡了。倒是苏阳, 披了件衣服起床，贝妮见状，也挣扎着想和她一块起来, 被她按了回去：“你睡吧, 估计是有‘感染者’发病了。” 侦察兵奥凡在门口轻轻敲了一下, 问道：“大小姐, 您醒了吗？” “嗯。”苏阳打开门, 除了杰西米、斯特楼、平娜不在外, 其他人都来了。 等人都进房后，苏阳便布置了隔音结界, 顺便给还睡着的贝妮和贝尔那边也布置了一个, 以防吵醒他们。 奥凡汇报道：“是驿站里单独扎营的人出事了，杰西米他们已经去查看情况，也有好些平民醒着。” 这会儿外面吵闹得很, 士兵们装备严实，几乎没有肌肤暴露, 似乎是领头的小队长大声喊着让大家不要随意跑动，团团围住了发病的“感染者”, 和被“感染者”抓伤的平民。 不是所有人都有钱住旅馆的, 驿站的房间又不够, 有些避难者便在附近扎营居住。这里也有萨兰那堡的士兵驻扎，防止出现此类意外情况。 没一会儿，外面的骚动平息了，恐怕之前已经发生过不只一次这样的事，所以驻扎的士兵处理起来也很快，干脆利落地杀掉“感染者”和被抓伤的平民，立刻燃烧尸体，不让他们“诈尸”。 等再次安静下来后，杰西米他们回来了。 平娜身上还穿着药剂师的外袍，神色有点凝重道：“确实是暗元素感染，而且还不是自发性的，应该是中阶亡灵魔法‘阶梯死亡’所致。” 分卷阅读104 在这个世界，类似大型瘟疫、战争下，死伤过多，暗元素过于活跃，也是会感染到人的，不过这类感染一般很轻微，感染者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光系法师净化自己的伤口。但若是亡灵魔法导致的，除非身边就有光系法师能立刻净化，否则便没有什么存活机会了…… 两百多年前的亡灵灾害主要发生在奥汀帝国，所以奥汀对待亡灵尚算有经验，平民们多少有些警惕心和净化常识，知道发生异状时，首先要找元素圣殿检查。虽然如今两百多年过去，大家有些松懈了，但还不至于在发生情况后不知所措当成是生病。 显然德洛特的应对就很粗糙了，到现在还以为是“瘟疫”。 本来平娜在外的人设应该是苏阳的女仆，但后来考虑到想要接触“感染者”，药剂师的身份比较好用，便又改成了家庭药剂师。 “今晚我和驿站的驻扎士兵搭上话，他们邀请我明天在驿站帮忙排查伤患。” 苏阳点点头，表示认可，随即又问道：“萨兰那堡就没有法师吗？到现在还没发现这是魔法造成的？” 平娜摇头：“很抱歉，我从士兵口中无法打探到太多真相，士兵和平民大概还以为是‘瘟疫’。领主那边也许是没发现，也许是发现了不敢公布出来。这里的从属法师只有一个水系法师和一个木系法师。另外，‘阶梯死亡’的特性也很难让没经验的人察觉是亡灵魔法。” 水系和木系魔法中虽然有治愈伤病的魔法种类，但无法净化暗元素。若领主知道是亡灵魔法导致的这一切却不公布，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件事可能造成极大的恐慌。 介于苏阳的魔法皆是自创，奥汀帝国其他系别的旧魔法还能查阅到（现在基本已经替换成了苏阳创造的新魔法），亡灵魔法基本没有记录，只有少数被暗元素污染的各种体征记录，究竟是些什么亡灵魔法造成的，就不太清楚了。 而约瑟海姆所知道的亡灵魔法，全是千年以前的东西，他两百多年前帮助过人族抗争亡灵法师，但隐在暗处，也没什么机会去了解新的亡灵魔法有哪些，顶多是知道相似的魔法效果，还因为用千年前的知识来对抗两百年多年前的亡灵法师，而吃了点亏。 平娜详细解说了一下“阶梯死亡”这个魔法——可以说，这个魔法的效果便是为了快速有效地传播暗元素感染，能速成一些低阶的僵尸，并且随着感染向下扩散，暗元素的气息会越来越弱，只要感染的次数够多，最后几乎能达成杀人于无形。 一次扩散以十人为单位，第十一位感染者会减慢“病变”速度，有机会逃到他处，再继续感染其他人——所以有些感染者不会在受伤后立刻“发狂”，而是过上一段时间才“发狂”，具体时间因人而异。 不过这个魔法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它需要足够的感染次数，净化起来也很容易，若是很早便开始应对，发现、遏制是很简单的事。另外，这个魔法下制造出来的亡灵生物，若不立刻打上印记，便是“自由身”，随便哪个亡灵法师都能操控到他们。 可惜德洛特王国本来就在内乱中，上头没有一个能有效控制下方的统治体系，导致“阶梯死亡”开始散布后，也没能被人及早发现。从时间上来看，恐怕已经感染很多人，次数也足够了，现在哪怕换个光系法师来，若经验不足，说不定也无法发现是有预谋的亡灵魔法，顶多当成是战争带来的自发性暗元素感染。 苏阳沉思着，指尖点了点桌面，“旅店老板说过吧，德洛特的叛军暂时停战了……萨兰那堡太过偏远，消息可能不太及时，但想必叛军里有人发现问题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解决的……不过还有最糟糕的可能性。” 她停顿了一下，平娜看来也和她想到了一起，接了她未言明的后半段：“可能所有叛军已经被亡灵法师掌控，转换成亡灵生物……” 在场众人除了苏阳和约瑟海姆，听完这个可能性后都面色发白。 苏阳笑了一下，安抚道：“别担心，应该不至于如此，若真是这样的话，萨兰那堡这边不可能这么平静。” “行了，今晚就说到这里吧，没别的问题了？”得到众人回复后，苏阳点点头，“现在想这想那都没用，先去睡觉吧，平娜明早还得帮驿站士兵检查伤患，好好休息。” 在大家解散后，苏阳刚躺回床上，系统像是信号不良般，“小心翼翼”地闪现出了选项，还“花屏”了一下——A、世人皆苦，解救每一个受黑暗浸染的无辜者吧！B、散播死亡，由萨兰那堡开始，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制作成亡灵生物！C、……看着办。 苏阳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总觉得选项C特别微妙。 虽说以前也出现过没有特殊倾向的选择，但总归有一些限制，必须做什么、不做什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看着办”的选项。 “看着办”要怎么办呢？有什么必须要做，或必然不能做的吗？ 单从字面上看，好像她可以任意选择做或不做的样子…… 虽然没有明确的数值可以给苏阳参考，但她多少能感受 分卷阅读105 出来，自从上次反抗过系统后，她体内储存的“信仰值”已经消耗掉大半了，反正这次她并不能让选项消失，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反感情绪。 思考了大概十秒钟，苏阳选择了C。 她静静等待着系统的操控降临。 ……没有任何动静，苏阳闭上了眼，睡觉。 ………… ……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第二天苏阳早早便醒了过来，不过系统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她有一种面对未知的紧张感，和莫名的确信——选C后，接下来的事情都可以让她自己决定。就是不知道是否真如此了……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用过早餐，平娜出旅馆去驿站的卫兵所，奥凡和杰西米随行保护。 贝妮贝尔跑出去玩耍了，约瑟海姆带着两个精灵小辈不知道干嘛去，也不见踪影。斯特楼守在苏阳的隔壁房间，随时听候传唤。李德斯则是去城门口排队，顺便跟人聊聊天，最好能多探查到一些德洛特的情况。 苏阳翻开笔记，这上面写了很多约瑟海姆给她科普的一些上古亡灵魔法，具体怎么施法，约瑟海姆不一定知道，但名称、效果，他倒是能说得很详细。如果可以，苏阳倒挺想抓上一批人，找个安静又偏僻的地方实验看看，以她的能力，短时间内制造出一批质量不差的亡灵大军不是问题，不过这么做太丧心病狂了…… 早些年苏阳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建法师塔，就是因为她在众多魔法中，也很想好好实践一下自己的暗系魔法，可惜事与愿违，无论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领地，都不能这么“独”，所以至今为止，苏阳手头还没有“人型”的亡灵生物。 不知道这回在德洛特，有没有机会给她搞到几具高品质的尸体…… 如果当初她老爹夏多布里昂没能救回来，倒是可以培养成质量不错的亡灵战士，说不定还能养出特殊职阶呢。 苏阳这么想着，远在奥汀的夏多布里昂莫名打了个寒颤，第二次了，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着凉感冒没发现…… 第52章 章之五十一 傍晚的时候，出门的人都回来了。 李德斯这边试图排队进城, 果然没能排上, 因为一个个人都要全身检查（非常细致的那种）, 来避难的人也有很多是拖家带口的。他从大清早起，排了一个白天, 前头还有百人以上呢。天都没黑，只是天光暗了点，城门立刻就关了。没排上的人若想要进城, 只好第二天继续排队。 约瑟海姆则是仗着精灵族脚程快, 带着艾斯维尔和艾凡，去了萨兰那堡周边的几处村庄查看。靠近主道的村庄十室九空，基本成了废墟，到处都有大火烧过的痕迹。据说是早先来避难的人里有在村庄落脚的，发病后感染了整个村庄, 人都死完了。偏离主道不太会有人路过的村庄, 也相当警惕陌生人，甚至不让约瑟海姆他们进村, 完全拒绝交流。 平娜这边检查了一天伤患，其实大半都只是普通的伤口, 真正的感染者只在少数，个别人几乎没撑到身体检查就“发病”了, 在队伍中大闹起来, 接连伤了好些人。士兵二话不说处决了感染者, 平娜试图让他们留下尸体给她“研究”, 被拒绝了。好像是上头规定绝对不能留下尸体，不管任何人提出类似要求都不可以（总会有些亲属之类的，希望死者能留个全尸下葬），这方面查得相当严格，奥凡给他们塞钱他们都不敢收，连连拒绝。 贝妮和贝尔单纯是出去玩，没有查探到任何消息（他们也没查消息的意思），因为飞得比较高，便也没被人察觉，回山里转了一圈，进食一波，饱足后才回来。 大家出个门，似乎只有去玩耍的贝妮和贝尔毫无阴影，其他人都略带消沉和紧张，连约瑟海姆也是眉头紧皱，认为事情很棘手。 看萨兰那堡士兵的处理方式，就算底层士兵和平民不知道真相，估计上头的人是心里有数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在这么偏远的地方都有相当高的死亡率，还不断有带伤的感染者赶过来避难，可想而知德洛特的情况有多严峻。 李德斯不安地说道：“我问了下一起排队的人，好像是有人和他说，现在萨兰那堡是最安全的，所以他才会来这里……他不是商人，就只是个平民，在那之前听都没听过这么偏远的城市名字。” 这个时代识字率普遍不高，更没什么义务教育会上地理课。平民除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不知道其他城市的名字和方向，完全不奇怪。平民离了自己的居地，不知东南西北往哪走也是有的。偏偏似乎避难的人到处都能得到萨兰那堡的消息，像被刻意指引了一般来到这里。 苏阳思考了一下，推测道：“第一种可能，大概德洛特的每个城市都有感染者，尽在亡灵法师的监控中，他们的重心也在那些地方。只有萨兰那太过遥远，亡灵法师暂时顾不上，便引导感染者来这里，让萨兰那堡的领主没空管外面的事，最好城市自然沦陷，也省得他们亲自跑一趟。” “第二种可能，萨兰那堡有什么特殊之处，所以被针对了。”但 分卷阅读106 这种“针对”法，也太小家子气，完全不符合亡灵法师们在德洛特搞事的风格。 刚来这里的第一天，苏阳便用精神力感知过那座城市，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当然也不排除这份“特殊”被藏了起来，所以她粗粗一扫感知不到。只是她更倾向第一种可能，毕竟这座城市算不上什么要塞关卡，还离权力中心远得很，勉强拿得出手的特色便是产粮稳定，但仍然不是德洛特最有名、产粮最多的地方。 苏阳看了眼紧张到冒汗的李德斯，她是有分兵的念头，自己和贝妮贝尔一块行动，机动性是最高的，而且也不用太在意他人看法（两头小龙对她做下的任何事都没有任何意见，几乎可称顶级脑残粉）。 其他人里，战力最高的就是三个精灵族，不过艾斯维尔和艾凡这两个年轻精灵总有点不靠谱的地方，万一被人族卖了，说不定还会给人家数钱……约瑟海姆比较稳，有实力有阅历，似乎可以担当领队职务。 然后就是平娜，她也可以领个队……但她算此次探查亡灵法师的关键人物，不得有闪失，面对比较跳脱的精灵族也没什么掌控力。 想了半天，似乎怎么分队，都不能按苏阳最理想的样子分成三队，顶多分成两队。 这大概是她对他人实力不信任的体现，眼下这些人里，唯一能达到她信任标准的，就只有约瑟海姆了。 “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分成两队吧。我和贝妮贝尔一队，很快能接近德洛特中心。你们剩下的人一队，以约瑟海姆为首，慢慢推进对其他城市的探索。如果可以，李德斯联系看看在德洛特的熟人，说不定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小心不要打草惊蛇，最好找到亡灵法师的踪迹，将他们全部找出来之后我们会和，再一网打尽。” 联络可以靠“手机”，如果萨兰那堡有什么问题，苏阳骑着龙回来得也很快。她已经对带着一堆人玩过家家似的“探索游戏”感到腻烦，太没有效率了！ 为什么大家对于这样的探查方式没有意见？ 说到底，她还是想甩开其他人单干…… 约瑟海姆沉吟了一下，略带纵容地说道：“这回情况特殊，我可以听你的，但你别总这么‘独’，对你的成长无益。” 苏阳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因为陆乃也很‘独’？” 约瑟海姆一愣，沉默微笑，不再开口。 因为苏阳在摩杜纳就是说一不二的，她决定的事，几个人族都不会有意见。至于三个精灵族，大长老没说什么，小辈自然遵从。 知道她只带着自己和弟弟走，贝妮更是好好好三连。 分队的事，就这么愉快敲定了。 后半夜，两队人便低调地离开了驿站，在这时不时会爆发一波骚乱的地方，他们的行踪没被任何人注意到。大概就算知道他们不见了，也不会在意吧——来萨兰那避难，却发现这里也称不上什么避难的好地方，若有其他选择，就这么离开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反正不进城搞事就好。 德里芬带出来的几只低阶影狼还跟着约瑟海姆他们，平日就藏在他们的影子里，遇到突发状况，也可以出其不意起到点作用。 苏阳这边就是一人两龙一影狼一（群）史莱姆。 德里芬藏她的影子中，莱姆被她抱在怀里，她和贝妮坐在贝尔（龙型）身上，从高空略过数个城市。 不出三日，他们便抵达了德洛特的王都，奥提斯的故乡。 按照早先苏阳得到的消息，王都被昆特鲁家族攻打，沦陷后她还在这围杀了他们三万士兵呢，后来奥汀国内收到情报，最后这王都是落在了罗伊家族的手中。 贝尔在王都高空飞了一圈，苏阳发现这里大白天也城门紧闭，完全不接受任何人出入，城内弥漫着一股死亡气息，路上行人也见不到，仿佛是座死城。 在“暗中潜入”和“高调降落”两者间反复横跳了一番，苏阳选择了后者。 倒不是说她小瞧亡灵法师还是怎么的，只是自己实力够强，一路走来还没遇到过她无法强行打破的难关，就让她变得很不耐烦迂回的做法。而且自己这边高调些，吸引到所有目光后，约瑟海姆那边也方便行动。 恐怕在碰上能将她打得头破血流的家伙前，她大概会一直这么头铁吧…… 贝尔降落在王都内最高的建筑物上，一声龙吟，震醒了整座城市，宣告他们的到来。 他身下的城堡内，立刻屁滚尿流地跑出了好些人，紧张地拿着武器，仰望塔顶的巨龙。别处还不断有士兵汇聚过来，看样子王都内的兵力都在这了，活人不少。 “我问你们，这座城市被亡灵法师占领了吗？”苏阳看了一圈，没见到亡灵法师的踪迹，干脆直接问下面的士兵。 这种感觉就像是嗅觉灵敏的人，来到了臭气熏天的下水道，太刺激了，已经臭到人仿佛失去了嗅觉般，根本无法分辨这到底是屎臭还是腐臭，反正世间万臭都混杂到了一起。 沉默良久，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看不清龙背上的苏阳，只听声音，感觉有 分卷阅读107 点太过“年轻”，可语调又很成熟……充斥着违和感。 最后，被士兵们团团包围保护在中心的男人回道：“这、这位……大人，亡灵法师并没有占领王都。” 见有人回答自己，看来是可以交流的，很好，还知道是有亡灵法师的样子。万一下面的人大喊“哪来的亡灵法师”什么的，苏阳大概会先将他们都“收拾”一顿吧。 她干脆飞了下去，浮在他们的头顶。 那些人一看到来者竟然只是个小女孩，皆是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木愣愣地看着她发呆。 “给我说说情况吧。”她要求道。 又是好半晌，没人说话。 苏阳皱眉道：“你们也不想这么终日躲在屋中等死吧？我就是来给你们解决问题的，好好给我说说情况啊！” 人群内，不知道谁低声喊了一句“圣女降临了”。 很快，便像被传染了一般，所有人都在喊“圣女”。 乌压压的一片人，全跪了下来。 第53章 章之五十二 王室居住的城堡很大, 花园自然也非常大。现在花园内挤满了士兵, 还有一些听到声响后，从城堡里跑出来的侍仆, 跪在地上大呼“圣女”……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期盼与庆幸, 仿佛自己有救了。 苏阳真是相当的无语啊。 主要她出场的时机很巧, 正是整个王都弥漫着死亡, 人们绝望挣扎的时刻, 骑着传说中的巨龙从天而降, 非常有逼格。明明是幼女之身, 却表现得沉稳靠谱，给这群被亡灵吓得够呛的人们树立了主心骨形象。 王室“覆灭”后, 贵族们连个甩锅对象都没了, 如今大家都不敢去拿那个“王”的称号, 哪怕是占领了王都也不敢, 谁拿谁就要顶锅！ 在没有“王”来引导自己该怎么做，占领王都的大贵族也想不出解救方案的时候, 正需要这么一个强势地说“我来解决问题”的人！ 尤其她还是个女的！ 没错, 性别这点非常重要。 虽说这是个男权世界吧，但德洛特有点特别。多年以前圣女拯救了国家, 现在的每个年轻人都是听圣女传说长大的, 而足够年长的人, 可能还与圣女并肩作战过, 或者直接享受过圣女带来的恩惠。 有些地方在圣女离去数年后, 又恢复了剥削平民的状态, 就总会有人说“要是圣女大人还在就好了”……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执念般的信仰，并且因为年份不算太过久远，导致人们对圣女的热切期盼没有丝毫消退，还在苦难中愈演愈烈。 如此一来，女性、实力强大、自发站出来解决问题、愿意拯救他们，几点并存后，苏阳的圣女身份就被这些人给坐实了——哪怕她自己不认。 至于后续她万一没能解决……大概这些人会怨上她吧……比如责怪她欺骗众人、假装圣女什么的。 好在苏阳也不是很在意这类事，毕竟世间自私的傻逼占多数，万一只因为傻逼的存在就放着亡灵问题不管，世界毁灭也不远了。 “行了，都站起来，赶紧来个人给我说明情况吧。”苏阳冷淡的话语划过众人耳边。用风清晰传递自己的声音，可是相当重要的一项技能，需要镇场子的时候，大声喊话才能让人听清与轻声细气传遍全场，逼格立见高下。 被这些人自发当成圣女，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插手德洛特国内的事情，也能得到更多的消息。要是亡灵法师不怂，跳出来集火她就更好了。 先头被士兵们保护在中央的男人起身，犹豫地看了眼四周，大概是觉得人太多了，有些内容不好公布，便回道：“圣女大人，在下是福特·罗伊，罗伊家族现任家主，河流住民的统领者，王翼的护卫者……请容在下与您进殿详谈。” 这人说了一大堆称号，状似很牛逼的样子，苏阳无语望天，好像一些正式场合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要将自己的所有称号说齐了才行。不过她是不打算这么自我介绍啦，反正这些人已经将她脑补为圣女了，圣女有啥其他称号，他们一定比她更清楚…… 苏阳招了招手，贝尔变回了人型，也没了翅膀，他还不太擅长半龙形态，被抱在贝妮怀里飞了下来。福特·罗伊诧异地看了眼苏阳身后一个赛一个年幼的孩子，但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被引进内殿一间大会议室后，福特·罗伊请苏阳坐到了主位，他躬身行礼后，自己才坐下，首先略带迟疑地问了一句：“圣女大人……这是又转生回人世了吗？” “你管我转生不转生的，现在别对我提问，回答我的问题即可。”苏阳面无表情地说道，“知道亡灵法师都在哪吗？为什么他们没有彻底占领这个王都？”她的这种态度倒不是出于无脑的傲慢，而是一种简单粗暴的试探法，看看这个福特·罗伊有没有足够的心性和智商来跟她合作。 好在福特·罗伊能混到现在的地步，脑子是有的，果然不再提问，哪怕他内心充斥着怀疑。反正先看看这个状似牛逼 分卷阅读108 的小女孩能做点什么再说。恭敬的姿态都做足了。 “回圣女大人的话，在下所能得到的情报，无法确定亡灵法师的具体所在地，但可以知道哪里被亡灵生物集中攻击了……”福特·罗伊铺开桌上的地图，点着其中一城道：“那些亡灵生物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都集中到了马洛里城，已经快有一个月了。好在潘德拉家族向来对光系魔法师很优待，所以他们的城市里光系魔法师是最多的，还有一座魔法学院，勉强守住了城。只是……不知道还能守多久……” 不得不提，这就是土葬的弊端，随便去哪个坟墓，亡灵法师都能快速制造一批骷髅兵、僵尸兵出来。 从那些亡灵生物的动向来看，马洛里应该是亡灵法师感到最棘手的地方，所以注意力都在那，使得其他远离马洛里的城市得到了一丝喘息。而距离马洛里近的一些城镇，已经完全沦陷为人间地狱了，残存兵力则是聚集到了马洛里。 等到这座城市也沦陷，亡灵法师恐怕就有功夫慢慢收拾其他城市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潜伏在马洛里，还是躲在别处远程操作…… 远一些的平民可能还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只当是瘟疫爆发，不过贵族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们的反应也不一样。 有些贵族试图去支援马洛里，但能走的道路都被亡灵生物截断，他们死亡的士兵成为了亡灵法师源源不断的兵力，基本有去无回；有些贵族还龟缩在自己家中观望情况……说是观望，也不过有一天过一天罢了；还有些贵族，听说是悄悄逃离了德洛特，反正很久没现身了。 若不是趁着地利之便占领了王都，福特·罗伊可能也悄悄逃离德洛特，去他处寻求庇护了。他实在是不甘心——论血统，领地就在王都左近的罗伊家族肯定是最纯正的，本来单单内乱的话，罗伊家族完全可以拉起“光复王室”的大旗，谁知道亡灵法师冒出来了呢！ 可能他心里还在期待着奇迹出现，潘德拉家族可以战胜亡灵法师……毕竟这个家族也挺特殊的，据说得到了圣女的“圣遗物”，号称是王国雄狮。当年的潘德拉家主，就是圣女的直属部下，要是他们家能召唤出圣女本人，那就更好了！ 没想到……“圣女”在王都降临…… 这么想着，福特·罗伊看向苏阳的视线，便有些火热。 几个月前就有圣女在王都出现的消息，只是后来又销声匿迹，大家都不确定出现的究竟是不是圣女，也不确定圣女是否还在德洛特王国。 亡灵生物刚肆虐那会儿，便有人在说，是圣女对于贵族的反叛太过失望，彻底放弃德洛特了……这里也有一个这个世界的独有观点——不管这个贵族如何对待平民，只要忠诚于王室，那他就是品性高洁的人，他若背叛王室，无论他对平民多好，都是不忠贞、不高尚的人。 不只贵族们接受这个观点，平民也接受。所以德洛特内乱，贵族们都不再“高尚”了，圣女舍弃德洛特，竟然还挺能说得通的。 总之，大家的情绪悲观，连不少贵族面对这情况，都有些觉得是自己咎由自取的自暴自弃…… 苏阳的出现，让福特·罗伊感到机会降临……不过，他还得先看看对方的本事才能下注。 “现在王都的情况如何？我过来的时候倒没见到有亡灵生物。”苏阳没管他脑子里想些什么打算，已经快速将德洛特的地图背下来了。 提到这个，福特·罗伊还挺得意的，他觉得自己处理得不错，自信道：“刚有平民‘发狂’的时候，在下便察觉到这绝不是普通的瘟疫，后来死者诈尸也可以确定，那就是亡灵作祟！所以在下清洗了王都，确保没有任何人被黑暗侵染。王都的情况其实还好，只是平民胆小，被亡灵搞得不敢出门……” 苏阳皱眉，听他说完，确定这人就是非常非常普通的贵族了。 这个世界大部分贵族都是这德性，他们不太管平民生活如何，靠什么吃喝，只管着税收与兵力，确保自己手头上有足够的金钱与武力。稍微动点脑子发展领地的贵族，哪怕做得完全不够好，也已经算是比较先进的人物了。 所以千百年下来，人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千年以前的平民过着什么日子，现在的平民仍然过着什么日子。 摩杜纳的平民能过上与以往不同的生活，是因为苏阳大力推展“魔法工业化”的缘故。 显然，福特·罗伊虽然用了些粗暴的手段压制了“死亡阶梯”的传播，却不在乎平民接下来的生活。暗元素的活跃导致了作物的枯萎和不易生长，士兵都在护卫罗伊家族，而不会去保护平民，使得他们也不敢轻易外出，就怕被突然窜出来的亡灵生物“感染”，福特·罗伊可不会救治他们，只会立刻杀掉他们。 哪怕很多人都知道亡灵正在传播死亡，却都避开了“亡灵灾害”这个词，一是消息传播的速度太慢，二是这个词太过骇人。现在还能有喘息机会的人，都不想承认这就是“亡灵灾害”，期盼着熬过这段时间，生活自然而然恢复正常。 贵族们肯定有足够的存粮，所以还 分卷阅读109 能比较游刃有余地熬时间。 平民就不好说了…… 苏阳默默起身，也没对福特·罗伊说两句场面话，赞扬一下他的“有效行动”，只是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怪不得王都虽然没有因为“死亡阶梯”沦陷，也没有被亡灵法师“重点关照”，却弥漫着死亡气息。 她有点气恼自己之前在山里迷路而浪费的时间。 第54章 章之五十三 很不好说苏阳是可怜那些无辜的平民, 还是觉得自己因为浪费时间而失去了很多先机。反正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 只是现在的心情很懊恼……约瑟海姆那个大路痴，她完全可以不让他带路，但那会儿苏阳认为这不重要, 也不在乎浪费的这点时间, 顺便还能上到课，便没有及时换人领路。 如今亡灵法师的注意力在马洛里, 就王都还没沦陷看来，马洛里是真的撑了有一个月，没让亡灵法师们腾出手来去别处搞事。就是不知道等苏阳赶过去的时候，还来不来得及…… 行吧, 至少来这一趟王都，还是有收获的, 她下一个目的地就是马洛里了。在离开前, 可以整顿一下这座死气沉沉的王都。 福特·罗伊说了不少话, 大多是没啥价值的自吹, 主要是想让“圣女”知道自己的优点, 引对方回复两句，说不定可以从中诱导出一些信息。可惜, 苏阳完全没听他后续说了点什么，他吹了半天, 连一句敷衍的赞赏都没得到。 待他说得口干舌燥闭嘴, 会议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之后, 苏阳突然问道：“你这里可以动用的法师有多少人？都是什么系别、职阶？” 法师是一种魔法系职业的统称, 以前大家都默认法师=魔法师。不过苏阳改革了奥汀帝国的魔法界，重新定义魔法师后，奥汀的“法师”一词便包含了最大两个魔法职业——魔法师和元素召唤师，然后就是普通的召唤师。一些小地方施法比较特殊的巫师也算在法师之中——这些统统都归苏阳这个魔法协会会长管。 不过德洛特还是老样子，福特·罗伊也没想那么多，回道：“罗伊家族毕竟是王国大贵族，魔法师的数量还是拿得出手的，王都这里可以随意调动的有两个四阶光系、五个四阶火系、两个五阶火系、七个四阶水系、五个五阶水系、两个六阶水系……唔……还有一位七阶的水系大魔法师。他们手下各自也有些弟子能帮上忙。” 福特·罗伊其实还有些保留，这些魔法师是跟着他来占领王都的战力，自家领地肯定有更多法师守备着。 罗伊家族的领地是在一处大河边，他们的家徽就是河流图样，所以水系法师也是最多的。 德洛特的特色之一，便是大家族签约的法师系别很有专一性，主要是贵族们提供法师的一些专属条件只固定在一个系别的话，没那么多麻烦，资源够，给予帮助的经验也够。万一养的法师不同系别太多，他们的需求也各自不同，对于贵族来说还是有点压力的。 那些有潜质，或者实力不错的法师，从学院毕业后，肯定是优先选择专注供养与自己同系法师的家族，要什么都有现成，也靠谱一些。甚至某些**师的关门弟子，直接跟着老师混，一代传一代，只为一个家族服务。 就好像罗伊家族最多的是水系法师，昆特鲁家族最多的是土系法师，潘德拉家族最多的是光系法师…… 当然，法师挑人，贵族也挑人，大贵族基本不会供养四阶以下的法师。小贵族能提供的条件不太优渥，倒是会成为一些四阶以下法师的“赞助人”。然后是德洛特的元素圣殿，他们无条件接收任何系别、任何职阶的法师，就是环境可能艰苦点，没有贵族提供的那么好。 为了充足的杀伤力，罗伊家族近些年圈养了一些火系法师，不过比起那些长年与火系法师签约的家族，数量还是有些少，其他系别的就更少了。当初会签两个光系法师，还是为了让他们负责普通士兵的治疗，水系法师虽然也会治愈术，但在罗伊家族中，水系法师的地位高些，大多主修攻击魔法作为战力，哪怕要去当治疗师，也只负责高层成员。 没想到会有这种亡灵肆虐的情况发生，光系法师立刻珍贵了起来，可惜他们大多都在马洛里，只有少量光系法师在一些有余裕的贵族家中，担当治愈师的工作…… 话说回来，福特·罗伊稍微给苏阳秀了一波自己这边的法师，心里微微得意，既然“圣女”问他法师有多少，想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了，哪怕他没报全，也仍然是个不错的数目，还有光系法师和七阶的**师呢！ 以前提过，任何职阶到六都是一个分水岭，很多人终生止步于五阶，到了六阶已经是相当于超人，身体素质和寿命也会大幅提升，七阶便更牛逼了，国家级战略武器般的存在。国家有多少话语权，就看他们有多少六阶以上的法师了。 谁知……苏阳面无表情地看了福特·罗伊一眼，也没说要他调动法师去干嘛，只是对着贝妮和贝尔道：“你们俩先在这里等我一下，很快又要赶路了。” 分卷阅读110 “圣、圣女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苏阳飞出窗外，留下一头雾水的福特·罗伊，还大张着尔康手，目瞪口呆。 贝妮抱着贝尔躺在沙发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福特·罗伊讪讪地收回手，他还记得那小男孩是龙变的，那个小女孩刚才也露过似龙的翅膀，可不是一般人。他恭敬地问道：“二位要不要去房间休息一下？还不知道圣女大人要何时才能回来呢……您二位清楚圣女大人要去做什么吗？” “你管阳阳要做什么，阳阳说让我们在这里等，我们就在这里等，你话好多啊，比艾斯维尔还多。”贝妮对他翻了个白眼，就不再理他了。 福特·罗伊抽了抽嘴角，他倒是想发火，硬生生给忍了下去，干脆回桌前坐下，等等看那个“圣女”究竟要做什么。 ………… …… 另一边，苏阳出了城堡，停留在了王都中心的上空，然后她开始搓光球。 说实在的，光系魔法攻击力是真的弱，又没有什么防御效果，而它的治愈能力又是真的强，几乎每一个光系法师都只能担当治愈师的工作，苏阳开发的光系魔法也很少，确定她的光系魔法做不到传说中“复苏生命”的地步后，苏阳便对光系失去了兴趣。 复合型魔法中倒有用到光元素的地方，单纯的光系魔法她也就拿之前现有的改良了一下施法方式，没有做进一步的开发。 不过对于亡灵生物，光元素往往能起到超凡的特攻效果，一个光弹打在人身上可能不痛不痒，打在骷髅兵身上，可以直接把骷髅兵打散架。 王都城内还算“干净”，并没有亡灵生物的存在，苏阳主要目的是想净化城内的死亡气息，免得有人一不小心受伤了，感染上暗元素，堕落成亡灵生物。在这种环境死掉的人，也有很大几率会堕转为僵尸。 然后城外的墓地、乱葬岗也要清扫，苏阳隐约感觉到那里有些异动。 现在亡灵法师没空管马洛里以外的地方，所以王都的墓地和乱葬岗都好好的，尸体也还只是普通的尸体，不过大概她再晚点来的话，死气积攒到一定程度，尸体自然而然就会开始“活跃”起来。 亡灵法师能这么淡定放着其他城市不管，恐怕就是觉得哪怕“死亡阶梯”被遏制，人们也仍然会遭受黑暗污染。“死亡阶梯”的真正目的不是覆灭城市，而是传播死亡，带动暗元素的活性，让整个“正常”世界中处于“沉眠期”的暗元素“醒过来”。 这么一想，那些逃离德洛特的人，恐怕不一定“干净”啊，不赶紧将亡灵法师解决，“死亡阶梯”迟早也会传播到奥汀……甚至可能已经传播过去了。 时间问题罢了。 苏阳到达王都的时候才刚傍晚，后面进殿了解情况花了一点点时间，照理说天不会暗得这么快，但就是因为过多的暗元素，导致周围望出去都暗沉沉的，再继续下去，白天只会越来越短。而王都，最终会成为一座真正的“死城”。 没一会儿，苏阳手中的光球便越搓越大，这是一个净化术，换个普通的光系法师来施法，顶天了搓一个巴掌大的光球，放在需要净化的人或地方上，慢慢挥散光元素，驱逐暗元素，有效范围相当小。 苏阳的光球，不到一刻钟时间，已经扩大成了个小太阳似的，下方都被照亮得犹如白昼。 因为不确定要净化整座城市需要多少光元素，光球搓到一半，苏阳便开始让光元素挥散开来，逐渐曼延到王都的每一个角落，渗透进人们门窗紧闭的房屋内。 如果发现有受伤、生病的人，也一块治疗了。 这种变化很快，如果说火焰是让人疼痛的灼热，黑暗是让人颤抖的寒冷，光便是令人舒适的温暖。 净化术所产生的光芒并不刺眼，光元素像是空中流动的水，在夜空引人瞩目。 刚开始，躲在屋中的人们见到莫名其妙从门窗缝里钻进来的光团，非常害怕，家已经是他们仅剩可以躲藏的地方了，如果家都不再安全，他们又能去哪呢？ 不过那神秘的光却没有给他们造成伤害，轻轻滑过他们的屋子，驱散了火光无论如何都驱散不了的黑，只要有光经过的地方，都变得温暖起来。 有人鼓起勇气，从屋中走了出来。 慢慢地，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这场景有点像之前的提提尔，原因却完全不同。 一个小孩指着天空中那一轮巨大的光团，还有光团旁边漂浮着的人，大喊道：“妈妈，你看那边有人！” 孩子的母亲赶忙压下他的手，警告他不许这么不礼貌。 “那是圣女，那是圣女！”老人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激动地跪了下去，满面泪水，“圣女大人回来了！她没有舍弃我们！！” 第55章 章之五十四 福特·罗伊想象不出光系魔法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他呆滞地看着明亮的天空, 颠覆了过去对光系法师的认知。 毕竟、毕竟是人都有极限……不是吗？不管任何系别的大魔 分卷阅读111 法师, 也不可能到达这样的程度！那还是人吗！ 就算亡灵肆虐, 光系法师们能做到的事仍然很少，他们救不了所有人！ 福特·罗伊虽然有意识地保护起了他手下的两位光系法师，但仍然改不了对他们的轻视, 总觉得像这种完全不能战斗, 也做不到在战斗中立刻治愈战士的职业, 有什么大不了的？ 养在身边, 顶多是类似安慰剂的效果, 不用怕自己被感染的时候毫无办法。 至今为止, 光系法师也没能起到多少作用, 出现的亡灵生物都是其他魔法师和士兵们打败的，让它们失去行动力, 然后烧掉它们！ 此时此刻, 福特·罗伊不是唯一一个被颠覆认知的人, 现在王都所有人都傻乎乎地抬头望天, 反应过来的人则是虔诚地跪了下来, 吟唱着圣女的赞美歌。 他们安心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早先的惶惶不安犹如梦境。那种绝望等死的心情, 和平年代的人恐怕完全无法理解，自然也无法体会到他们这种如获新生般的感恩。 嗯, 苏阳就是体会不到的那个。 她将整座城市, 连带着外围的墓地和乱葬岗都净化了一圈, 思考着聚集过量的光元素该如何处理，总觉得就这么散掉有点浪费。 不能将整个净化术直接砸下去，万一造成什么光元素污染也挺麻烦的——是的，光元素过多也会造成污染，对人体貌似没有太过严重的直接危害（也可能只是她没发现），但会危害到自然环境……以前苏阳私底下悄悄做过点这类实验，试图全灭暗元素一劳永逸，结果嘛……就是整片环境的平衡崩坏。为了拉回平衡被破坏的实验地，她开始着手暗元素的研究。 这件事至少证实了一点——不是一味填充光元素就是好的，这个世界的暗元素若是彻底被消灭，那离世界毁灭也不远了。 光暗，真的是一体两面般的存在啊。 另外，这种有不科学的强大力量体系存在的世界，要毁灭，方法太多了……这个世界还能健在这么多年，真是不容易。 苏阳在不断获得力量的途中，也不断明晰到，世界非常的不安定，也非常的脆弱。 她下面陆陆续续有人汇聚，平民们似乎觉得离“圣女”越近越好，渴望能沐浴“圣光”，存活者意外的多。 现在还不知道亡灵法师针对马洛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推测也许是那里的光系法师太多的缘故？反正为了以防万一，被她净化过的王都还是加个结界吧，免得消息传出去后，亡灵法师回过头发现这里恢复正常，又开始针对这里，那她就做白工了。 德洛特毕竟算是奥汀的敌国，苏阳不打算在他们的王都留下什么可以被他们持续使用的魔法道具（别处还好说，王都的象征意义和政治意义太大了），刚巧她聚集的光元素有点多得用不完，分流了一下，在王都布下了一个会持续减弱的被动性质净化结界，只在暗元素增加到一定量的时候才有反应，至少可以撑上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说也能大败亡灵法师了吧？哪怕全灭不了，也不会让他们继续这么嚣张下去，肆无忌惮地散布死亡。 善后完，苏阳没管地面上的人们，飞回城堡，没有进去，只在外面说：“搞定，走了，我们去马洛里看看情况。” “好哒阳阳！”贝妮说着，推开站在窗口呆如木鸡的福特·罗伊，一把将贝尔给丢了出来。 苏阳：“……”她有时候真的不太懂龙族们的“粗暴の爱”…… 贝尔倒是没对姐姐的行为有意见，相当熟练地在空中化成龙型，刚巧抵苏阳脚下，能让她踩上自己的背。贝妮也跳了过来。 眼看着他们即将离去，福特·罗伊再一次张开他的“尔康手”，大喊：“请稍等！圣女大人！您是要去支援马洛里吗！请务必让在下助您一臂之力！” “随便你。”苏阳说完，就让贝尔飞走了。 真的是一点仪式感都没有，连让他说个场面话的机会都不给。 福特·罗伊还抬着手，没能来得及留人……他的意思是说和圣女一起出发啊！如果能让人们看到圣女在罗伊家的军队中，舆论风向引导好，可以坐实罗伊家族的正统性，还能得到不少对圣女狂热的家族支持……现在圣女都走了，那咋办？跟过去吗？ 虽然有点害怕路上会遇到的危险，不过福特·罗伊只犹豫了一下下，还是咬牙召集人手，追着圣女的步伐，往马洛里出发了。 不得不提，福特·罗伊的运气是不错的，不只这会儿遇上苏阳解决了困境，跟在苏阳后面出发，也是一件比较安全的事。 苏阳考虑到可能会有人想要往王都这里逃难，所以她一路出去，一路净化道路，偶尔遇上一两只落单的僵尸或骷髅兵，一并解决掉。可以说，王都到马洛里之间的大路会非常“干净”。 ………… …… “鲁斯，怎么样？”凯伊急切地问道，他们已经在这里困了太久，早先一块出来的冒险者死得七七八八，还被分散了不 分卷阅读112 少，只剩他们四个人了……凯伊相当自责，因为是他说要去支援马洛里的，是他自不量力，但他却还活着。 他甚至有点恨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被喊作鲁斯的木系法师摇摇头，回道：“不行，那些骷髅兵还在搜索我们，再等等，只要我们藏好，它们搜索过这片区域后，应该会离开。” “万一被那些家伙发现，就由我去引开它们！”凯伊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说道。 穆得狠狠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压低声音说：“年轻人不要急着去送死。这不是你的错，就算你不提要支援马洛里，也会有其他人提。不想来的人都留在城里了，会一块出来的都是自愿的。成为冒险者后的第一课，便是自己的生命自己负责，自己决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你想要将其他人的命一块背负，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要你背！”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我把话摆在这里了，不管这回活不活得下去，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我还没无能到要一个小家伙来为我负责。” 凯伊咬了咬唇，眼中隐隐有些泪水，他仍然觉得是自己的错，但他没有再吭声。 如今发生的这一切，对这个只有十**岁的年轻冒险者来说，太沉重了！他成为冒险者也没两年，心里还怀着青涩的“英雄情结”，亡灵灾害爆发后，不管不顾地想要做点什么，是他自以为是的演讲，说服了好些尚在犹豫中的同行们。 穆得之前就劝过他的，贵族们都没办法的事情，不是他们几十个冒险者能扭转的，但他不听，坚持要来，以为多了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能帮助到被围困的马洛里……穆得这么谨慎的前辈，本来根本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安全的城镇，还不是担心他么……就算穆得嘴上没说，凯伊心里也清楚这点。 而他们一行人……别说到马洛里帮忙了，出城没多久就遭遇了一批骷髅兵和僵尸兵，其中还有一个特别强力的骷髅骑士，死伤惨重。 凯伊咬着牙，他已经决定了，如果有危险，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优先保全同伴。 “咦？”站在树上的西维亚突然发声，“你们看天上，那是……龙？” 树下的几人抬头望天，因为枝叶挡了视线，看得没有西维亚那么真切。穆得皱眉，他当冒险者也有快二十年了，虽然一直能听到有关龙的传言，但从来没有真的见过……现在说有龙出没，他是不太相信的，龙族什么的，估计就是传说吧。 “西维尔，你会不会看错了？可能只是鸟而已！” 西维尔没有回话，他还凝神紧盯着上空。 就算真的在这种非常时刻有龙出没，也不代表龙族会来解救他们的危难，毕竟在所有传说中，龙族都是非常高傲暴躁没有同情心的存在。树下的三人看不清天空的情况，便不再关注了。鲁斯继续透过“木之眼”（木系侦查魔法）观察亡灵们的动向，穆得和凯伊警戒着周围。 “我们该走了！那些骷髅兵正在往这里移动，我们往左边绕一下……”鲁斯说着，率先带路。 不过他们走了一段路，发现西维尔大张着嘴巴，还望着天空。 “西维尔！？”凯伊低声喊了他一下。 “……真的是龙……真的是龙！” 穆得皱眉，快跑了几步，跃上树枝，随后也震惊了。 站到高处，没了枝叶的遮挡，很轻易便能看到越来越近的巨龙，战士的目力不比弓箭手弱，穆得甚至能看清龙身上反射光芒的鳞片！ 下面的鲁斯焦急地喊道：“不管是不是龙，我们都要快点离开这里了！” 西维尔皱眉，“等等，那龙是不是在往我们这里飞？” 他想要向经验丰富的穆得寻求答案，但是穆得也没有回答他。 穆得大概能猜到西维尔内心的期盼，在这种绝望的境况下，人确实很容易变得软弱，然而再怎么样，都不能指望龙族那种传说生物来救场吧？不现实！ 他刚想劝西维尔赶紧下去，很快发现……西维尔的话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眼看着巨龙直奔自己这伙人的方向而来，穆得并没有感到可以得救的欣喜，而是紧张地握住了剑柄，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伙计”身上那熟悉的触感让他多少镇定了一点——但愿他们别在被亡灵困住的情况下，还要和龙族战斗啊！不然就真的死定了！ 第56章 章之五十五 这个世界的地图相当简略, 苏阳是认真这么觉得的, 同时在城市内也几乎看不到任何道路规划，各种“违章建设”。好在摩杜纳设立了个地质局, 开始研究怎么精准绘制地图了，苏阳放手了一部分城市规划，地质局的初始成员们挺适应她的强迫症, 提交的几个方案都不错, 可以放心让他们搞去。 不过貌似很多人都觉得搞这些在苏阳看来是“科学”的东西, 都必须得是炼金术师才行……目前地质局人员相当稀少，并且每一个人都是炼金术协会的大佬兼任来的。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比较希望将“科学” 分卷阅读113 发展到普通人中去，地质局的成员也别都需要什么职阶, 真的没必要。 苏阳背下了德洛特的地图，倘若她是在地上赶路的话，没个领路人, 说不定会迷路得很彻底……还好她是在天上赶路，俯瞰的话比较清晰。马洛里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大城，从王都过去有一条比较明确的大路。 她估摸着应该快到马洛里的地方，亡灵生物多了起来，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的样子, 很有组织和纪律性, 而不是漫无目的瞎晃悠, 大概五个骷髅兵为一小队的样子。个别小队里还夹杂着僵尸, 看腐烂情况还挺“新鲜”的, 没死多久。 虽说赶路很重要，但这种“异状”也不能忽视。苏阳让贝尔在天空盘旋了一下，果然在骷髅兵最多的一块区域，发现了几个活人。 她让贝尔飞了过去。 “是活人吧？嗯，看起来没有感染。”苏阳探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四个人，他们看着就是普通冒险者的打扮，配置还挺标准的，一个法师、一个弓箭手、一个看起来像坦克的魁梧双手剑师、一个看起来像新人勇者的单手剑师。 苏阳心里略微有点感慨，冒险者队伍里有法师的存在，于德洛特还挺常见的，毕竟他们的法师国家不给养，算不上什么金饭碗，有些法师没有门路，和贵族相处不来，或者没被贵族瞧上，也就只能自己混饭吃。 而这种情况，在以前的奥汀是完全见不到的，所有法师都是国家养，直接颁发贵族身份（只是不一定有领地），去哪里都需要报备，随行有国家安排的骑士保护，基本不可能当冒险者。因此一个冒险小队里若需要什么法系职业，大概也就召唤师之类的了。 在苏阳改革奥汀的魔法界后，四阶以下的法师不予颁发贵族身份，也就使得那些娇滴滴的法师们得自己找工作养活自己，这才开始在冒险者公会见到他们的些许行踪。而且还有很多法师不屑直接在冒险者公会接任务、或与普通冒险者组队，大多都是在魔法协会接了任务，被安排上队伍，临时组个队，做完任务就解散，相当“矜持”。 其实德洛特的冒险者构成，才是苏阳理想中的冒险形式，她也很希望像个普通法师那般，去冒险者公会注册好身份，和战士、弓箭手什么的组成小队，四处探险。最好能有个迷宫、地下城之类的奇特秘境打打。 可惜，现实里几乎见不到传说中的迷宫、地下城，冒险者的任务大多是护卫商队、解决盗匪、清理城镇村周边的魔物。如果一地领主够给力，可能连后两者任务都接不到，几乎没有惊天大冒险可以经历，工作内容非常枯燥无聊，反复打怪，朝不保夕。 唔……虽然她自己去干的话，应该不至于朝不保夕…… 苏阳兀自陷入了沉思，下面的四个冒险者则是惊疑不定地望着她，最年长的那个双手剑师见她良久没再发话，试探地问道：“我们是艾尔菲的冒险者，您是？” 一听“艾尔菲”，苏阳脑海立刻浮现了背下的地图，大概有了个地点概念，那座小城离马洛里还挺近的。 “我就是个路过的魔法师，听说马洛里被亡灵法师围攻，准备去那看看情况。你们咧？”反正苏阳绝对不会自己和人家说自己是“圣女”，这种自称实在太羞耻了。 那几个冒险者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听说她要去马洛里，皆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双手剑师刚准备回话，树下的法师突然紧张道：“糟了，我们这边的动静被骷髅兵发现，它们正在往这里聚集，数量十……二十……可恶！聚集速度太快！超过五十了！” “唔……别紧张，可以解决。”苏阳安抚了一句。 骷髅兵在亡灵中算是最容易杀的一个品种，虽然斩击没用，但普通打击就可以，这还只是针对战士。苏阳一个魔法弹可以秒一群，她以前自己试图制作过骷髅兵，甚至自己杀杀看厉不厉害——感觉完全不强啊，超没用的。 “阳阳，需要我帮忙吗？” 冒险者们听到龙背上传来另一个年幼的声音，又是一惊。 倒不是对年龄有歧视吧，不过常言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越是厉害的魔法师，越是需要时间的积累。若可以选魔法师当帮手，不说来个老头吧，来个成年人也好啊！ 三个战士职业的冒险者听到龙背上有两个呼吸声，还以为另一人是女孩的老师之类的人物，谁知道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呢！ 但愿这头巨龙能成为战力吧…… 听到骷髅兵特有的“咔嗒”声时，跑是跑不掉的，四个冒险者已经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 弓箭手隐藏在树上，法师站在树的左边，双手剑师跳了下去站在正前方，单手剑师站在法师的左边。阵型刚好能将法师护在中间，也可以随时调整方向，看样子应该不是临时组成的队伍，对队友有一定的了解，也形成了可以互补的作战方式。 苏阳暗自在心中评估了一番，德洛特与奥汀最大的差别之一，大概就是民间武装者比较擅长与法师合作吧。想到她在摩杜纳，经常会看到大堆的抱怨信，比如近战开打就不 分卷阅读114 管不顾，把法师扔在后面无人保护；比如需要急行军的情况，法师行动慢得要死，赶路一会儿就要歇息……军队倒是跟法师合作得不错，一切行动皆以法师为中心。 不过这样很不好，法师们不能继续像以前那样，脱离了近战保护，就彻底失去自保能力。何况危险的境况下，实在没可能给你什么安静稳定的输出空间，让你站桩的。 究竟是提高法师的近战能力可行性高一些，还是研究出每个法师都能顺发魔法的可行性高些呢？ 苏阳又一次陷入沉思。 她自己是能顺发魔法的，根本不需要献祭或吟唱，但她的方法不适用其他法师，太需要魔力支撑和元素掌控力了…… “当”的一声，拉回了苏阳的注意力，下面的冒险者已经和骷髅兵打起来了。他们队伍里的法师看来是木系的，往前头聚集来的骷髅兵脚下，扔出了一把染上自己鲜血的种子。单手剑师和弓箭手保护在法师身周，双手剑师则是有意识地聚集着骷髅兵，让它们往有种子的地方集合。 法师吟唱完，那些种子就长出了粗壮的藤蔓，牢牢缠绕住了好些骷髅兵。双手剑师顿时有了空余，转身攻击漏掉的其他骷髅兵，给单手剑师和弓箭手减轻了些许压力。 苏阳看他们打得可真费劲，她估摸着这些个骷髅兵还没她随便制造出来的强力，莫莉可以一拳一个，不需要任何技巧，连武器都不需要…… “不要突刺，尽可能劈砍。”其实劈砍效果也一般般，对付骷髅兵，任何利器的效果都不咋样，钝器才好用。 “你们没有其他像是锤子之类的武器吗？” 弓箭手虽然很牛逼地射碎了骷髅兵的腿骨，阻碍了它们的前进速度，但不用光元素的话，骷髅兵必须要损毁百分之八十以上才会停止活动，它们就是腿不能走了，趴在地上也会继续向着目标爬动。视野低，如此反而增大了战斗难度，一个不慎就会被骷髅兵绊住脚步。 冒险者们打得满头大汗，根本没有闲心回话。 苏阳也不在意，观察得差不多了，一个光弹带过去，炸飞一片骷髅。几个呼吸间，便将近百的骷髅兵都解决掉了，其中还有些许僵尸兵。 冒险者们愣愣地看着周围，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们完全没反应过来，本以为自己这伙人就要在此团灭，但这点功夫，危机就解除了…… 见苏阳跃下了龙背，双手剑师郑重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叫穆得。这次多亏了您，我们才能活下来，若您有任何需要，我都愿意为您效劳。” 另外三个冒险者也是一番自我介绍，然后对她感谢。嗯，没啥好说的常规操作。 “唔……我好像也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助的……啊对了，你们有什么关于亡灵法师的情报吗？随便什么都可以，知道的就告诉我吧，哪怕只是不能确定真实性的传言也行。他们为什么要进攻马洛里？” 四个冒险者互相看了一眼，穆得作为代表回道：“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有人推测说，是因为亡灵法师想要潘德拉家族的传家宝。” 不等苏阳发问传家宝是什么，单手剑师凯伊插话道：“那是圣女留下的‘圣遗物’，可以根治百病、令人起死回生的‘圣血’！绝对不能被亡灵法师抢到手，不然他们可能会利用‘圣血’来召唤、污染圣女！” “凯伊！这是不可能的！圣女怎么可能会被那些家伙召唤出来？更别说污染了！”穆得有点生气，非常不认可这个说法。 看他的年纪，大概和夏多布里昂差不多大吧，虽然皮子可能是夏多布里昂看起来年轻些，反正就是赶上了圣女还在人间的尾巴，比起那些只将圣女当成儿时床头故事的年轻人，他是真正经历过圣女还在的时代，信仰更坚定。说什么圣女会被亡灵法师召唤出来，这绝对是极大的侮辱！不可容忍！ 法师鲁斯皱眉，虽然他一向喜欢吐槽凯伊的一些妄想，但这回却是站在凯伊这边的。他沉声道：“穆得，我们相交多年了，你懂法师是怎么施法的，这绝非不可能，只要有媒介！而‘圣血’便是最直接的媒介！” 这两人说着，就争执起来。 “哇哦，信息量好大……”苏阳开始分析起他们的话。本来还以为是马洛里光系法师最多，所以亡灵法师想要优先解决这个最棘手的地方，没想到还有其他可能么…… 她对所谓的“圣血”非常感兴趣，根治百病什么的，治愈系魔法可以做到，但起死回生？苏阳研究了好些年头，也不曾办到。 第57章 章之五十六 因为这四个冒险者给了自己感兴趣的情报, 苏阳稍微帮他们去收了波尸。大抵就是寻找被骷髅兵杀死后侵蚀出来的僵尸兵，他们也是艾尔菲的冒险者, 不过运气没那么好…… 为免苏阳离开后, 那些被打败的僵尸兵再一次受暗元素影响“活”过来, 尸体都烧了, 只留下一些随身遗物，好让穆得他们带回去给亲友辨认。 西维亚脱下了自己的毡帽，闭目默哀。 鲁斯喃 分卷阅读115 念着祈祷词, 希望亡者能得到安息。 凯伊望着焚烧尸体的大火,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穆得默默地按着他的脑袋，没有说些安慰的话，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要年轻人自己体会。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也要自己决定。 虽然游吟诗人总爱吟唱些英雄的传奇, 诉说他们伟大的冒险经历，好像成为冒险者, 就是踏上了成为英雄的第一步, 仿佛有着无尽有趣的事件等待自己的发掘, 有无数无助的人们等待自己拯救。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冒险者生涯, 寂静无名，每天为着仨瓜俩枣的钱奔波着, 可能什么时候就死在完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不被任何人感激, 不被任何人提起。 当冒险者就是这么回事。 有一定生活阅历的人会成为冒险者，是因为自己没有其他养活自己的手段了，居无定所，除了战斗，只有战斗。还有些年轻人，怀揣着成为英雄的热切之心，走上了这条残酷的道路。 运气好的人，经历了风风雨雨、生生死死，大概能攒够一笔钱，带着一身伤病，找个安生的地方养老。运气不好的人……就像现在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 不能说从艾尔菲出来，想要去支援马洛里的冒险者是什么愚蠢之人，这太过分，也太侮辱他们了。也许他们是没有自知之明，也许他们心中有成为英雄的妄想，至少……他们想要帮助他人、拯救他人的心情不是假的，所以他们愿意在没有任务发布、不知道有没有报酬的情况下，冒着未知的巨大风险，从安全的城市出来。而不是龟缩一隅，等待有人来拯救自己，等待可怕的事过去。 “我还会继续当冒险者的。”凯伊如此说道。 大火仍在燃烧，尸体与衣物燃烬的气味并不好闻，凯伊的泪水在火光的映照下，像是昂贵又无用处的钻石般闪耀，不断在他年轻的脸庞上滑落。 穆得说不出自己是欣慰于这回的死里逃生没有吓到这个年轻人，还是苦恼他将继续走在这条艰险不知回报几何的道路上。 “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名声。”凯伊眼中的悲痛淡去，决心却越发坚定，“而是为了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他会有一番伟大的成就吧！ 穆得心里默默想到。 ——也有可能下次没那么幸运，悄无声息地死去。 不过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只要能活下去，继续成长，凯伊必然能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苦难就像打磨石，让他越发坚强，让他的意志变得闪耀无比。 “呵。”穆得笑了一下，他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凯伊时，只觉得这是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带着不切实际的妄想，却不知道自己的轻率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可他又不忍心看着这个傻小子横冲直撞去送死，一个没留神，就跟在他身边教导着……也许他下意识里，就是被这个年轻人的闪光点吸引了吧——勇往无前，不藏私心。 处理完尸体，收拾好死去冒险者们的遗物，穆得向苏阳道别。 “虽然我们本意是想去支援马洛里，但就像您看到的这样，我们的实力根本不够帮助他们，甚至可能会因此变成僵尸兵，反而给马洛里更多压力。所以……这就回艾尔菲了。” 苏阳从沉思中回过神，点点头，“艾尔菲那边没事吗？我听说马洛里附近的城镇都沦陷了。” “这可真的是运气……不，不是运气，是有人站出来了……”穆得说话间带着郑重，“艾尔菲因为离马洛里很近，所以有不少光系魔法师，他们主要是在城内担当治愈师。爆发亡灵灾害的时候，那几位魔法师大人……献祭了自己。” 苏阳了然地点点头。 以她对这个世界的旧魔法了解，法师想要做到保护全城，不献祭生命是办不到的，甚至职阶低一些的法师，献祭自己一个还不一定够呢。 从穆得的话中可以确定，恐怕艾尔菲城的所有光系法师……都将自己一块献祭了吧。 “正因为有他们，我们才能活下来，艾尔菲才能在亡灵灾害中苟延残喘……”穆得自嘲地笑了笑。正因为有他们无畏的牺牲，艾尔菲才会有这么多冒险者能鼓起勇气站出来，想要去援救他处。要知道刚出事时，可是人人自危，各扫门前雪的状态。 恶意会传染，善意也是可以传染的。 可惜，在绝大的力量面前，奇迹总是很吝啬的存在，不会因为你站在正义这边，不会因为你有多么可贵的决心，就让你反败为胜。 穆得不想说自己的行为是无用功，不想说一起出来的冒险者死得毫无价值，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望了眼苏阳身后的男孩女孩，知道他们都是龙族，但他们真的太过年幼了。这不就是一个大孩子带着两个小孩子往险境闯嘛，略带担忧地问道：“我知道您的实力很强，可亡灵法师大部分兵力都在马洛里，实在太危险了，您要不还是和我们一起回艾尔菲吧？” “没事，其他不好说，但我可以保全我自己。不用担心。” 毕竟实力摆在这，穆得 分卷阅读116 也不好强求，便不再多邀。 凯伊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他已经振作起来了，自己实力差，就该好好提升实力，只是心里还有担忧，不太好意思地对苏阳说道：“魔法师大人，如果……如果您见到诺伊斯，可以请您救救他吗……我知道我这样的请求太厚脸皮了，但……” “诺伊斯是谁？” 鲁斯走过来解释道：“他也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冒险者，刚才其他人的尸体都找到了，只有诺伊斯不在……我们四个能活下来，就是因为诺伊斯给我们断后，才能跑掉的……其实我觉得他已经没有生还可能了。”那种情况，可能尸体直接被撕成了碎片才找不到吧……只是凯伊还抱着一线希望。 凯伊急急忙说：“诺伊斯那么强，他一定可以独自逃出去的！你看死去的冒险者都在这，只有诺伊斯不在，那他肯定还活着！我们救不了他，至少可以拜托别人救他！”凯伊跪在地上，深深恳求道：“拜托您了！虽然我现在没有钱，不值一文，但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用尽往后的一切回报您！” 这很羞耻，很厚脸皮，甚至可以说是没自尊，这么丢脸、这么没有格调，根本不是一个英雄所为。但无所谓了！如果能救到诺伊斯，无耻又怎么样呢？卑微又怎么样呢？总要试试！ “好吧，我知道了。”苏阳应道，“不能保证可以救出人，但我会去探查看看，和我描述下这个诺伊斯有什么特征吧。” ………… …… 给了四个冒险者临时护身符后，挥别他们，苏阳又和贝妮贝尔上路了。不过这回倒不是直线往马洛里飞，而是继续在森林上方探查情况，寻找诺伊斯的踪迹。 贝妮有点不满道：“那些家伙可真无耻，阳阳救了他们的命，他们还要阳阳帮他们找人。” “唔……看着这行为似乎确实如此，但我并不讨厌。”对于傻逼，她是乐得看傻逼自取灭亡，最好死前经历各种痛苦磨难，最后凄惨死掉。不过那些人不是傻逼，至少苏阳是这么觉得的，还挺可爱的。 当年刚离家出走那会儿，苏阳当了一段时间冒险者，也不好说她见过多少委托人，接了多少任务吧。但光是两个任务，过程和结果就挺恶心的了，也熄了她想要冒险的心。 惦记着自己几个银币，以为人多力量大，就可以找借口赖账的村民；救下商队的性命，还会有人责怪自己杀戮太重，没有放过讨饶的强盗。然后就是打山鼠，纯属浪费时间般寻找目标，打死，割尾巴，最后去冒险者公会换回几个铜币。 可想而知其他冒险者们过的是什么生活，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人。 也许不会每个任务都这么恶心，但这么恶心的任务却绝不在少数，不然哪能让苏阳接连碰上呢？ 冒险者的生活枯燥无聊，辛劳的同时还有生命危险，在磨难中成为市侩狡诈的家伙，似乎很合常理。然而正是因为这样，能在这种境况下还保有本心，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凯伊能那么厚着脸皮拜托她再去救人，就是因为在他心中，其他人的性命，比脸面、格调、交情，或者什么给强者的好印象重要多了。 苏阳完全不觉得跪在自己面前，把脸都按进泥地里的凯伊，是什么可耻卑微的人，所以她愿意帮忙。 大概还有些羡慕？ 她又陷入了沉思，自己羡慕些什么呢？为什么心里会因为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产生这样的情绪？ 无解啊。 第58章 章之五十七 苏阳是个对任何事都缺乏代入感的人, 不过她对此没什么自觉。以前这种情况最严重，她甚至没什么人性。 打个比方, 大家在很愉快玩《模拟人生》的时候, 控制着自己的小人生活，不是觉得小人是自己的孩子, 就是将自己代入小人中。苏阳则是掌控着整座城市的生活, 她会不厌其烦地关注每一个人物的生活, 用修改器操控他们的生活，让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如果一个小人一直不听话, 擅自行动，她会删除这个小人。 明明《模拟人生》里默认的人物，都是有着自己的个性和习惯，也许会有坏毛病，但也不过是增添了些许真实感, 比如喜欢盗窃点小东西、比如很懒惰、比如不爱干净等等。苏阳却非常不喜欢有坏毛病的人物, 她会调整他们的人格, 调整不好的时候会删除他们。 苏阳玩游戏与其说是体验游戏内容，不如说是在满足某种掌控欲。 任何游戏在她手上，都会变成这种满足掌控欲的东西，无关游戏机制、无关游戏剧情。 其实她这种行为让别人来看, 很难分辨出她和普通玩家有什么区别, 都一样热衷游戏, 可能还算是数据党, 会仔细研究数据、计算数值变化公式, 但这种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再打一个恐怖点的比方，就是如果一个小孩子被一辆大卡车碾过去，正常人都会不忍心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孩子能得救；变态也许会很兴奋；而苏阳……苏阳没有任何感觉，仿佛一 分卷阅读117 片落叶飘过……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觉得像是垃圾塑料袋飘过。 她的脑内逻辑和体感系统不同于常人，然而在她遵守规则的时候，这种不同是很难被人察觉的。 苏阳最可怕的地方，大概就在于她有能力将玩游戏时的方式与习惯，放入现实中。 在游戏里用修改器删除掉一个不喜欢的人物没什么，在现实里让一个人彻底消失……那就很不对劲了。不是很不对，是很不对劲。 不过这两年她变化很多，仿佛她那不存在的共情能力重新生长了一般，这世上仍然有很多感情是她无法理解、无法体会的，但她却开始发掘它们，似乎在未来她能体会到也不是很遥远的事了吧。 苏阳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对凯伊这么一个无名冒险者产生羡慕情绪，直到她发现了“状似”诺伊斯的亡灵之后，依旧没有任何答案。 说实话，要在这么一个丛林里寻找一个人，是个挺困难的事情。苏阳姑且答应了凯伊他们，能遇上就出手相救，实在遇不上也就只能算了，她还要赶路去马洛里呢。 不过“诺伊斯”貌似搞出了不小的状况，从高处看下去非常显眼。 苏阳和贝妮一块趴在贝尔的背上往下观望，贝妮手上还拿着个苹果啃，他们看到了一个估计是僵尸种的亡灵，屠杀团团围住自己的骷髅兵。 这很奇特，之前苏阳在救人的时候就感受到，那些骷髅兵和僵尸兵是被某人操控着的，所以行动很有目的性，就是搜索想去支援马洛里的人，“同化”他们。新产生的亡灵也会被立刻控制住。 在苏阳救人之后，骷髅兵倒不是完全消失了，只是不再贸然出现攻击他们。幕后之人应该是透过骷髅兵的眼睛，发现了苏阳的存在，认为她不好处理，便没有轻举妄动。 看着“诺伊斯”被骷髅兵围攻后，苏阳考虑了几秒是否是陷阱，随后干脆出手，将周围一圈的骷髅兵撸了一遍，将它们打成零散的骨头堆，再起不能。 她毕竟没见过诺伊斯长什么样子，判断“诺伊斯”的时候，只是从凯伊他们描述的着装与武器来辨明。 幕后之人像是发现了苏阳出手一般，幸存的骷髅兵不断撤退，苏阳可有可无地在后面甩了几个魔法弹，超出她的攻击范围后便不再追击了。不过“诺伊斯”很不合作，还追着那些骷髅兵砍。 苏阳让藤蔓缠绕住“诺伊斯”，不让他继续深追。 她飘下龙背，浮在“诺伊斯”的身前，保持了一段自己可以迅速撤开的安全距离，挥了挥手，说：“你好呀。” ……没得到任何反应，“诺伊斯”仿佛没看到她一般，只是一个劲地挣扎着，想要脱开藤蔓的束缚。 苏阳试探性地放了“诺伊斯”自由，对方倒也没攻击她，视她如无物般，继续往骷髅兵撤退的方向追去。 “诺伊斯”的身体很残破，可以看出他经历了怎样惨痛的战斗，但随着时间流逝，他残破的躯体被暗元素缓慢修复，虽然着装依旧破破烂烂，手中的剑刃也坑坑洼洼不再锋利，他的身体却越发近乎常人的外貌。除了脸色苍白点，眼球全黑以外，行动还挺灵活的，没有低阶僵尸的那种僵直感，就像个常年不晒太阳的活人。 不过他身上缠绕的死气难以遮掩，他的外貌照理说是阳光英俊的那一款，硬是被死气衬出了一种阴郁和冷漠的气质。 苏阳飞在“诺伊斯”身后，给自己覆盖了一层防御结界，防止对方突然攻击，接着非常讨人嫌地掰了根树枝，戳了戳“诺伊斯”的背。 没有反应。 “诺伊斯”对她的行为无视到底，不管苏阳怎么戳他，或者用树枝刮他的头发，他也不转头。贝妮将吃剩的果核扔在“诺伊斯”头上，他也不生气。只顾着往骷髅兵撤退的地方追击，追上就砍，而且还不是那种胡乱砍，很有章法。仿佛他自身的武技深入骨髓，即使死了，也能自然运用出来。 大概幕后操纵者觉得撤退不了，干脆舍弃了那些骷髅兵，让它们停止撤退，反过来攻击“诺伊斯”和苏阳。 苏阳就飘在“诺伊斯”的不远处，那些骷髅兵不可能突破自己的防御，她干脆不做反击，就只是观察“诺伊斯”。反而是“诺伊斯”和骷髅兵打着打着，似乎终于看到苏阳了一般，在骷髅兵攻向她之前，就优先解决掉了攻击她的骷髅兵，挡在她的身前。 这种带有保护性质的防御行为很明显——“诺伊斯”在保护苏阳。 他还有理智存在吗？他能分辨活人与亡灵？他为什么要保护自己？ 疑问在苏阳的心中接连浮现，这个特殊的僵尸让她非常感兴趣。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阶僵尸？ 苏阳在脑海中翻阅着自己过去所得到的情报，有些法师的手札中记录了亡灵生物的物种，但没有权威性的名称，不同的人对亡灵物种会有不同的称呼。苏阳花了很多时间，才确认到有些不一样的名字，其实是在称呼同一种亡灵生物。还有更多她没搞明白是否相同的物种。 两百多年前的法师们，对亡灵生物 分卷阅读118 研究最多。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不兴什么百科全书，资讯传递速度慢，各个生物的研究和解说非常分散，需要巨大的阅读量，嗯，还得有点门路才能读得到。这种艰难的条件，让有心想要总结的人做不到完善总结。 更不会有人去总结亡灵生物。 在当年的亡灵灾害结束后，人们除了更加认真地清洗与亡灵有关的人事物（主要是寻找、杀死暗元素适应者），并不会去研究亡灵。仿佛谁研究这玩意儿，谁就是潜在的亡灵法师，是要被处死的。 有点矫枉过正了。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在说，写色情小说的作者必然是强`奸犯或心理变态一样。 这也使得苏阳在研究暗元素的时候，几乎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和参照，就算她现在于摩杜纳开设暗元素研究课程，也得小心翼翼地，甚至不敢用人的尸体来进行实验，就怕其他人反应过大，给自己制造些麻烦。 倒是跟着约瑟海姆同行的时候，让她了解到了不少名词。 看着“诺伊斯”的体征，有点像是约瑟海姆说的“黑暗骑士”。 这个“黑暗骑士”不一定非得骑马才行，他们往往有近似常人的外表和全黑的眼珠。不同于普通僵尸死后也不断在腐烂，反而会完善自己残缺的部分，对暗元素有很强的吸引力，可以依靠暗元素自发修复损伤。暗元素越活跃的地方，他们的修复速度越快。 约瑟海姆对“黑暗骑士”的制作方法不太了解，只大致知道这类亡灵相当稀少，亡者生前至少得是六阶或以上的战士才有可能生成。如果有机会成长下去，很大概率能成为“黑暗领主”——一种更加强力，还能使用一定程度的亡灵魔法，统御亡灵生物的棘手存在。 越是高阶的“黑暗骑士”，智能程度越高，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不像低阶亡灵生物那般，主人说往前一步才往前一步，他们在没有命令的时候，会自行判断自己该如何做，行动方针取决于生前的习惯与智商。 苏阳看着“诺伊斯”在她面前做出的保护姿态，往旁边飘了飘，脱离了“诺伊斯”的保护范围，骷髅兵迅速向她这边涌聚。 不过“诺伊斯”的反应更快，苏阳往哪里飘，他就往哪里战斗，相当彻底地杜绝了任何骷髅兵接近她的可能性。 很神奇。 第59章 章之五十八 “诺伊斯”是真的很神奇, 从他的外在表现来看，他仿佛没有神智，只知道砍杀目标。但从他的行动来看，他似乎又有自己的判断存在, 他只砍杀亡灵生物, 而且不是那种不管不顾失去理智的砍法，甚至会有意识地保护人类不被亡灵伤害。 苏阳实验了好几次, 很确定“诺伊斯”就是在保护她，在她给他添麻烦胡乱飘的时候，有好几次“诺伊斯”在骷髅兵的围攻中腾不出手, 竟然干脆用身体来阻挡骷髅兵对她的攻击，且不会因为觉得她捣蛋而生气。 大概是觉得苏阳的实验很好玩, 贝妮和贝尔也飞了下来。贝尔还不能让自己半龙化, 所以被长着小翅膀的贝妮抱在怀里。除开贝妮的翅膀，他们的外貌和人类小孩没什么两样。贝妮也飞在一边，看看“诺伊斯”会不会往自己这里保护。 然而……“诺伊斯”大概不是靠视力来分辨需要保护的对象，不太清楚他具体的行动逻辑，反正他并不会去管贝妮和贝尔这两个看起来比苏阳还年幼的孩子, 只是盯着苏阳保护。 要说力量强弱，照理苏阳应该是比贝妮和贝尔强的, 若“诺伊斯”是按照力量来判断谁该被保护，优先级肯定不在苏阳这里。如此看来, 他似乎是可以自行判断生物种族, 按照种族来选择保护对象？ 这会儿苏阳倒是有点想去抓个人过来, 看看“诺伊斯”会优先选择谁了。 大致观察了好一会儿，也观察够了，苏阳干脆帮着“诺伊斯”，将现场的骷髅兵清理干净。 这些骷髅兵一个个散架后，“诺伊斯”停顿了，他仿佛失去了目标一般，看起来有些茫然，在原地站了好久。虽说他好像可以分辨种族的样子，但他倒不会攻击所有非人类。 苏阳向他招了招手，他没有反应，又推了推他，还是没有反应。 苏阳往远处飘了飘，想瞧瞧他会不会跟着自己走。 ……嗯，没有跟过来。 她接下来犹如戏精附体一般，假装自己摔倒了，还“哎呀”地喊了一声，就趴到了地上不动。 “诺伊斯”终于有反应了，他缓缓转头看过来，见苏阳趴下了，便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体翻过来，仔细检查她是否受伤。苏阳闭着眼，一动不动，“诺伊斯”检查过后发现她身上没有外伤的样子，将她抱了起来。 然后他又迷茫了。 不知道这个家伙正想什么呢，睁着自己完全漆黑的眼珠，环顾着四周，像是在分辨方向的样子。他走了几步，感觉不太对，又换了个方向走了几步。 ——很好，原来“黑暗骑士”也是会迷路的存在。 苏阳 分卷阅读119 判断“诺伊斯”恐怕不知道出森林的路，他转了好一会儿，低头看仍然没有睁开眼的苏阳，面无表情死气沉沉的脸上，竟透露出了一种焦急的感觉。干脆随便挑了一个方向，狂奔起来。 贝妮和贝尔本来就是纯属看戏，觉得这么个傻蛋好好玩，谁知道对方抱起苏阳后，傻乎乎地转了几个方向，拔腿就跑。两只小龙瞪大了眼睛，贝妮就跟老婆被抢走了似的暴怒起来，“你这家伙，快把阳阳放下！！” 不清楚“诺伊斯”生前究竟是个什么水准，也许不会低于六阶吧，但他死后绝对是超过六阶了，速度竟然不比半龙型的龙族慢。 贝妮发起火来有点不知轻重，眼看着追不上对方，怒嚎一声“嗷呜”，就喷出了一口炽热的火焰。“诺伊斯”做出死人绝对没有的灵活动作，将苏阳整个搂在怀里，在地上一滚，就脱离了火焰喷射的轨迹。 他应该也是可以分辨敌意的，没有敌意的时候，贝妮仿佛只是路边的活动背景，产生敌意后，贝妮就是他的反击对象了。 不过他的优先级，仍然是苏阳，似乎是想要将不知原因昏迷的苏阳送去有人的地方医治，他并没有停下来和贝妮对战，而是反手一劈，挥出了一道超长距离的剑光。贝妮下意识躲了一下，地上出现巨大裂痕。 “诺伊斯”稍微阻拦了一下贝妮的行动，就继续抱着苏阳狂奔。 贝妮觉得自己被一个死人藐视了，更加愤怒地追击了过来，嘴里喷出比刚才还要巨大粗壮的火柱。贝尔也是“嗷呜”一声，喷出一条粗壮的水柱。 大量的火与水平行直射，又互相碰撞，制造出了巨量的水蒸气和惊人的爆炸……亡灵生物与冒险者们的战斗没有给森林带来多大的破坏，但是这两头暴怒的龙，却在这么点时间，毁了大半片森林。 苏阳被“诺伊斯”保护在怀里，差点被他们波及，还好自己时刻开着防御结界……无语了好一会儿，感觉再继续下去就没办法收场了。 她干脆按上“诺伊斯”的额头，将自己的印记打了进去。心里说了声抱歉，对她毫无防备的“诺伊斯”被按了个正着，身体瞬间僵直了。 后头贝妮和贝尔又一次联合攻击，眼看着就要吞噬“诺伊斯”和苏阳，很快被趴上“诺伊斯”肩膀的苏阳挡下。 “行啦，别打了。” 贝妮急忙追过来，将贝尔扔下，把苏阳拖出“诺伊斯”的怀抱，搂进自己的怀里，有点委屈地说道：“阳阳坏，我都这么着急了，你竟然还待在这家伙身边。” 贝尔不甘落后，吭哧吭哧往上爬，顺着僵直中的“诺伊斯”的身体，爬上够得到的地方后，从后面一把抱住苏阳，蹬了一脚“诺伊斯”，就这么悬空挂在苏阳身上。 无奈的苏阳只好摸着两个大型挂件的脑袋，安抚了好半天，再三声明只是做个实验，不是真的要甩开他们，这才让他们放开自己。 她看向停住不动的“诺伊斯”，知道他在自己的精神海中反抗着印记。 不过苏阳没什么压力，就她过往的实验来看，亡灵法师、或者说暗系法师，对于无主的亡灵生物有天然的压制性加成。且不提实力比较差的法师，苏阳的话，大概没有她标记不了的无主亡灵。 在亡灵界，有生命的存在对没有生命的存在，压制情况很严重，哪怕是巫妖王，若来个暗元素法力更强的活人，也是可以被标记的。 当然，就现实来看，能掌控暗元素的必然是亡灵法师或者暗系法师，而活人的暗元素法力达不到巫妖王的程度，不可能比巫妖王还强，自然也不存在只要成了亡灵法师或暗系法师，就能随便标记任何亡灵生物的情况。 苏阳是个BUG，她得另当别论。 “诺伊斯”生前应该是个意志力坚定，又很有信仰的人吧，所以隐藏在幕后的亡灵法师难以标记他。也许对方是打算将“诺伊斯”打到失去行动力后，再试试看是否能标记。可惜苏阳横插一手，这个很强力很稀有的“黑暗骑士”归苏阳了。 经历这事，可以从“诺伊斯”的水准来判断亡灵法师的水准，不管是否有其他更强的家伙在，至少守在这里阻拦他人支援马洛里的亡灵法师，实力不是很强。 就是不知道对方藏在何处。 僵持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诺伊斯”终于被标记成功，而这种成功也不算很成功，他本身的意志不想让自己被“亡灵法师”标记，宁可魂飞魄散。所以标记成功也意味着将他自身意志压制到了几近于无的状态，丧失了“黑暗骑士”本该有的自主行动能力，成了一个……唔，比较强力的无智僵尸？ ——真是个固执的人啊。 苏阳双手交叉，困扰地站在明显成了傀儡的“诺伊斯”面前。 要是能得到什么资深亡灵法师的手札就好了，也许有炼制“黑暗骑士”的方法。如果“诺伊斯”拥有可以交流的神智，他们说不定能好好合作。反正他现在都成这样了，与其毫无价值地死去，不如在与亡灵法师的战斗中发挥余热。 等清理完那些想要搞事的亡灵法师，“诺 分卷阅读120 伊斯”是想要毁灭自身，还是沉眠于黑暗中，他都可以自己选择。 很显然，现在的“诺伊斯”哪怕有一定的判断能力，却还不能与人交流，和他讲道理也是没用的。 平娜算不上什么资深亡灵法师，虽然她以前确实是亡灵法师……不过资历很浅啊，她和自己的小伙伴们叛离亡灵邪教的时候，几乎算得上是被驱逐的形式，能带出自己的东西就很厉害了，根本带不走她老师的遗物。 在她老师去世后，一切财产都被其他比她强的亡灵法师瓜分了，连点渣都不剩。 而她的老师……是个相当谨慎的稳健派，压根不会在亲传弟子水平不够的时候，教导她一些她不能好好掌控的亡灵魔法和知识，以免她在不知轻重的尝试中被反噬。 这么一想，苏阳更有必要抓住那些亡灵法师了，不只是为了世界和平……那些亡灵法师所掌握的知识与传承，对她来说简直就像一个大宝库。 第60章 章之五十九 苏阳不太确定亡灵法师能远程操控到什么程度, 她自己也没有试过远程操控。之前为免自己制作的亡灵生物留在摩杜纳不好管,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她人在外面来不及回去解决, 直接就塞进了个人空间里带了出来。 一匹僵尸马, 一只亡灵猫。亡灵生物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氧气，可以在主人的命令下沉睡于储物空间内。 为什么说猫是亡灵猫而不是僵尸猫，因为苏阳制作的这只猫进化了, 除了能维持自己的肉身，还能幽体化, 可以穿墙，免疫大部分物理攻击。 进化原因她不是很清楚，大致推测了两点：一、放养在摩杜纳的时候，暗系学院内暗元素很充沛，猫自行吸收暗元素，进化了自身（不过这样无法解释为什么马没有自行进化）；二、与人有充足的接触交流，在行动间学习了足够进化的知识（虽然感觉很牵强, 但稍微能解释猫与马的不同处）。 暗系学院的老师们没有学生那样的好奇心，他们以前都是亡灵法师出身，到了摩杜纳才被苏阳强行洗白。作为亡灵法师最需要遵守的一个潜规则，便是不要随便碰触别的亡灵法师圈养的亡灵生物，所以老师们不会随便接近苏阳的僵尸马和亡灵猫。 学生们不同, 在苏阳的默认下, 他们不会被阻止接触他人的亡灵生物, 虽然男孩子比较喜欢大一点的僵尸马, 但僵尸马太过巨大，看着很有威慑力，让他们不敢随便撩拨，怕被踹。而亡灵猫比较小只，身体还有着生前的灵敏与柔软，哪怕有的时候不给摸，学生们也有胆子去逗弄它，时不时会和它说说话，用点暗元素的魔力凝聚块去引诱它。 比起无人问津，一直站在院子里发呆的僵尸马，亡灵猫跑动的地方比较大，经常会有学生喊它（大家都叫它小黑，久而久之它竟然听到这个称呼就会有反应地看过去），上课的时候亡灵猫也会趴在窗口看，如果老师不驱赶，它甚至会进教室趴桌上。 苏阳偷懒的时候，又不想麻烦别人跑腿，会招来亡灵猫，将试卷或作业之类的东西绑它身上，让它去分发。 可能也是这种反复驱使的过程，循环的暗元素之力让它得到了成长吧…… 苏阳要做的事太多了，她不可能专心致志只研究暗系魔法，所以需要培养其他的暗系法师，让他们帮自己研究。如果可以从亡灵法师那里淘（掏）些手札、书籍，就最好不过了。 秉着这样的念头，苏阳让变得无智的“诺伊斯”骑上了僵尸马，在森林里巡逻，她则是骑着贝尔，从高空四处搜寻，想找找能不能找到这里的幕后操控者。 另外说一点，亡灵生物与亡灵生物之间也是可以建立联系的，比如“诺伊斯”和僵尸马，他们通过苏阳的印记相互联合，又因为实力阶级，建立了上下从属的关系。如果“诺伊斯”还有自主行动能力，两相配合可能会更强一点。不过他如今的意识被压到了最低，使得这两个僵尸生物搭配在一块也傻乎乎的，只是按着苏阳的命令机械巡逻。 苏阳可以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到他们所处的环境，随时通过印记下达命令。只不过因为太无智了，苏阳不下达命令，他们就什么也不会干。 打个比方，如果遭遇敌人，有自主判断力的亡灵生物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时候，会因为外界的刺激而反馈一些行动，或是迎战消灭敌人，或是撤退远离敌人。没有自主判断能力的亡灵生物，在没有主人命令的情况下，只会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既不反击也不撤退。 苏阳让他们巡逻，他们就会一直巡逻下去，不管别人怎么打他们，他们都会继续巡逻，直到被消灭为止。 至于那些无主的僵尸，为什么会主动攻击他人，来源于暗元素的传染特性，像是本能一般要将暗元素传播出去，与其说它们没有接受到命令，不如说它们已经在顺从命令，主人就是暗元素（或者该说是暗元素精灵）。类似“死亡阶梯”这种亡灵魔法，更是特化了它们想要传染暗元素的特性，所以就算没有亡灵法师控制，也会自动攻击活人。 然后说说暗元素 分卷阅读121 精灵，苏阳在圈养元素精灵的时候就发现了，每种元素精灵都有自己的“个性”与“喜好”，暗元素精灵在光元素精灵强势活跃的地方都显得很懒惰消极，就像被欺压的小可怜，弱小、卑微、无助，同时它们的信号很差。 嗯，苏阳的WiFi列表中，光元素精灵有五格信号时，暗元素精灵可能只有一两格，随时都有可能断链。要么是被落在原地了，要么是被光元素精灵消灭了。 这种情况反过来也行得通，像是如今在德洛特这里，暗元素过于活跃，光元素就焉巴巴的，若不是苏阳随行的光元素精灵被她喂得很肥壮，一不留神被野生暗元素精灵消灭掉也不是不可能。 苏阳在使用暗系魔法时，还有不少野生的暗元素精灵会来“自荐”，跃跃欲试要给她表现一番。搞得苏阳要小心输出力道，免得将一个低阶魔法用出高阶魔法的效果，造成太大杀伤力。 比如她刚才标记“诺伊斯”，而“诺伊斯”又反抗得厉害，若是她一个没控制好，别说压制“诺伊斯”的自我意志了，恐怕会将他的自我意志彻底消灭……这真的太丧心病狂了。 如果“诺伊斯”的自我意志被消灭，不是说不会产生新的意志，但重新产生的意志，就只是单纯作为亡灵生物“黑暗骑士”的意志，不再是“诺伊斯”了。苏阳向凯伊承诺过要救诺伊斯，那就不可能在用着他的身体时，还要消灭他的人格。 苏阳在王都使用光系净化魔法的时候，她能感受得出，憋屈的光元素精灵们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在她的调动下特别积极，除开苏阳本身的魔力与元素掌控力，这些元素精灵想要“反败为胜”的心情也是一种极大的助力。 明明光暗算是正反一体的存在（对世界来说），却比水火还要难以共生，关系极差。 扯远了，说回苏阳的目的。 她转了好一圈，就是没找到在幕后操纵骷髅兵的亡灵法师，对方好像是知道她比自己强的样子，彻底龟缩起来，完全不冒头。哪怕苏阳各种挑衅般释放元素之力（没啥攻击性，但一个法师无目的地释放元素之力，会让另一个法师觉得很难受），那个亡灵法师也不做任何反击。 “啧……这龟孙子。” 贝妮自告奋勇道：“阳阳，要不我帮你把整座森林都烧掉吧，说不定能将这龟孙子给烧出来！”她迅速get了苏阳骂人的话。 “呃……不，还是别这样了，万一对方其实不在森林里，烧了也白烧。” 因为马洛里情况不明，苏阳不能继续再这里耗下去，确认无果后，她只得暂时放弃寻找这里的亡灵法师，赶往马洛里。但愿不是所有亡灵法师都这么怂，不然真的没搞头。 当然，“诺伊斯”也是要带走的。 以龙族的高傲，他们不会让自己不认可的家伙骑在自己身上，“诺伊斯”只能骑着苏阳给的“小马驹”自行赶路。若苏阳想要进城，也最好别让他人知道她可以操纵亡灵。所以她和“诺伊斯”算是分开行动。 给“诺伊斯”下达的命令就是“赶往马洛里，路上要是见到受亡灵攻击的活人，就去帮助他们”。 显然，只说“赶往马洛里”，“诺伊斯”是不认路的，他有些许自我意识的时候就不认路，现在这种无智状态，更加不认路。所以这项任务以苏阳为坐标，“诺伊斯”可以顺着他们相连的印记感知她的地点，往她所在的方向走就行了。 ………… …… “……是的，我确定她可以使用光暗两种元素，不是什么魔法道具。”暗处，一个声音嘶哑的男人说道，他的喉咙像是被割裂过，说话间还会发出嘶嘶的气音。 沉默了一下，他像是在听远处的人说话，随后又道：“那不可能，她标记了我想要的那个‘黑暗骑士’，恐怕职阶在我之上，要试探你自己去试探，反正我不去。” 远处的人好像说了点什么，遭到他的激烈反对，“不行，让我去解决那个‘黑暗骑士’，不就暴露我自己了吗！那个丫头可是骑着龙的！她想要回头也很迅速，我不一定跑得掉！绝对不行！就让他们去马洛里吧！在马洛里解决他们！别想着让我一个人动手！” 又听了会儿，男人冷哼一声，“谁知道呢……我是没见过‘神之子’的，就算真的有可以使用暗元素的‘神之子’存在，也不会站在我们这种‘人间之屑’一边，帮着人类屠杀我们还差不多。” “霍普，你不会像提鲁比亚那样天真吧，以为我们还有可以和人类共存的可能？” 第61章 章之六十 苏阳直线赶往马洛里并不需要太久时间, 和“诺伊斯”分别后，一天都没用，当日前半夜就到了城外。不过她赶到的时间点不太好，本来德洛特就因为死亡弥漫, 暗元素活跃得很, 入夜后更是如此。 包围马洛里的亡灵们（僵尸兵和骷髅兵）在天黑后就开始攻城，它们竟然有使用攻城器的智能。马洛里的士兵面对不畏惧疼痛，刺中心脏、砍掉头也没用的亡灵士兵，显得相当疲惫。不如说, 分卷阅读122 马洛里能撑到现在才是真的不可思议。 苏阳骑在贝尔身上，从上空观察了一会儿，她发现马洛里被“圣光结界”笼罩着，以旧魔法的施法要求, 能防御到全城的“圣光结界”, 至少要献祭掉一个六阶以上光系法师的血肉和生命，连尸体残骸都不会剩。 而且这种结界不是硬屏障，不能完全免疫入侵, 特效只有一点, 任何亡灵系生物进入范围后会被持续削弱, 行动迟缓。 不过, 在这种被亡灵全面包围的情况下，“圣光结界”算是比较明智的选择了。选用其他硬屏障的结界, 也是需要献祭法师生命的, 在暗元素的不断侵蚀下, 却撑不了多少时间。还不如“圣光结界”，便于普通士兵守城，持续时间久一些。 只是就算能持续久点，也不至于在这种猛攻下坚持一个月吧？难不成一直有光系法师献祭生命，给马洛里布置结界这么豪华吗？ 他们下面打得不可开交，苏阳从上空观察，发现了一个特殊点，那些士兵们的武器竟然能杀得死亡灵生物！ 起初她还以为马洛里的城主财大气粗，可以给每个士兵分发魔法道具呢，后来仔细看看，士兵们打了一波就会换一批顶上，退下的人回到后方，会将自己的武器浸到水桶中去……原来是“圣水”啊……嗯……这样的操作也是可行的……没什么技术要求，就是光系法师汇聚光元素融入水中…… 苏阳绝对不承认她之前完全没想到可以这么干。 前世当然也有“圣水”的概念，各种幻想作品中都占据了强力地位，但现实里的“圣水”大多是骗人的，神棍们欺骗迷信的无知群众买回家喝，说什么可以祛除体内污秽，延年益寿等等，实际上只是让人拉一波肚子。 转生到这个世界后，苏阳在奥汀帝国，从来没听说过元素圣殿会贩卖什么圣水，如果人们想要治病，顶多喝点药剂师制作的奇怪药水（味道极端可怕）。法师们的手札里也没见过“圣水”什么的……是她的阅读量不够吗？ 苏阳陷入了自我怀疑。 这事也不能怪她无知，制作“圣水”算是亡灵灾害中的常规操作，因为太常规了，反而没什么必须要文字记录的价值。 这个并不是魔法，顶多算元素的基础运用，光系法师们上课的时候老师肯定会提到一句，只是苏阳的魔法全是自己自学自创，没个正经的老师。等她开始和其他法师们交流，已经是大佬了，不会有哪个法师还把她当成初学者般，教她什么基础知识，而是对等谈论，甚至可说是以请教的态度，向她学习比较高深的新魔法。 如此一来，苏阳对于旧魔法的一些基础就不是很了解了，特别在她发现旧魔法不好用（单对单里完全派不上用场），还不如自己创造的新魔法后，她就不再关注旧魔法。 之前的亡灵灾害结束有两百多年了，光系法师们自然不再制作“圣水”（没有这个必要）——平民请不起光系法师为自己治疗，贵族请光系法师治疗不会希望得到“圣水”这种简略的敷衍产品。 “圣水”本身没有治疗效果，不能治愈伤病，仅仅可以净化暗元素而已。在德洛特的亡灵问题爆发前，暗元素没有活跃到会随便感染活人的程度，“圣水”根本没什么用武之地，自然见不到。 亡灵灾害爆发后，这就是一件性价比极高的重要道具了。 苏阳用“监视魔法”偷窥了一下马洛里城内，参与战斗的法师主要是光系以外的系别，人很少，发一个魔法花半天时间，就光往城外扔，杀不死亡灵生物，只能稍微阻挡一下它们进攻的步伐。 制作“圣水”的基本是些光系魔法学徒，顶天了也就是些一二阶的光系法师，二阶以上的光系法师则在更后方治愈……不，只是净化伤患，不负责治愈。光系法师们看起来都挺疲惫的样子，他们仅负责净化伤患身上的暗元素，治愈工作分摊给了水系法师。 马洛里的法师还是非常多，尤其光系法师是压倒性的多，再稍微带点其他系别的法师……怪不得能撑这么久不被攻破。 苏阳又观察了会儿马洛里的领主……应该是领主吧，下面的声音太过吵杂，她也懒得凝神细听了，有些人在喊“领主大人”，有些人喊“家主大人”，还有喊“潘德拉大人”的，场面一片混乱，谁喊谁都很难分清。 最可能为领主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年纪可能就比夏布罗尔大 几岁，不过战斗力很强，没有躲在安全的大后方，而是率领士兵战斗在第一线，这就挺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了。比那个福特·罗伊不知强了几许。 苏阳目前有三个选择，当然，不是系统给的选项，是她自己脑中列出的选择—— 一、直接去马洛里的领主家，随便找个人带路，进领主家翻箱倒柜，总归能找出那所谓的“圣遗物”；二、在这里观望到马洛里被团灭（甚至私底下帮助亡灵法师们攻城），等马洛里被亡灵占领，说不定可以引出亡灵法师，也可以顺便在他们找到“圣遗物”后再抢夺；三、帮助马洛里的人们解决亡灵，说服他们给自己瞧瞧“圣遗物”啥样的。b 分卷阅读123 r 　　其实第一是最速选择，第二是综合性最优选择，第三可能吃力不讨好。 人家传宝你说看就看啊？别说苏阳只是想看看，她还想上手研究下。 不过苏阳在瞧见那金发青年为身边的普通士兵挡下一剑后，她还是选了三。 有的时候，自身不怎么善良的人，往往很容易被那些真正善良的人吸引，起码苏阳就挺喜欢这种会为下属挡剑的领导者。你可以说这种人傻，不知道保全自己顾全大局，但……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又怎么顾全大局呢？ 苏阳认为，那种身边的人一个个牺牲掉，自己背负着希望活到最后的家伙，是最无能最自私的领导者了。嘴上说着大义、分辨着每个人的价值，到头来不就是自己最重要嘛。 她这种想法是偏颇的，不过她不会改正。 想好了就行动，苏阳又开始搓蛋蛋……啊不，这回不搓光弹了。 苏阳站在龙背上，抬手摆出了个枪的手势，指尖迅速凝聚起了大量的光元素，没一会儿，她就对着下面的战场开炮。 是的，光炮。 一大束强光横扫全场，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什么僵尸兵骷髅兵的，统统被她炸飞。 “哇！阳阳好厉害！”贝妮在一旁拍手道。 贝尔也跟着兴奋地嗷嗷叫了几声。 苏阳笑呵呵地biubiu开炮，半分钟不到，就清理完了马洛里城外密密麻麻的亡灵士兵。不过她绕了好一圈，没见到状似亡灵法师的家伙，稍微有点失望。 这些亡灵法师一个赛一个怂，哪怕是面对包围马洛里的绝对优势，也不肯现身，竟然不像个“合格”的**oss那般，出来说点场面话。 城墙上的战斗也在苏阳的帮助下顺利结束，她刚准备下去，就看到森林那边又有了新动静。 一大队不像是杂鱼的骷髅骑士骑着骷髅马冲了出来，中间还有一个像是亡灵法师的家伙……不过那应该不是亡灵法师，对方在骷髅骑士的保护下，对着苏阳搓火球，看着比较像是一个被亡灵化的火系法师。 苏阳本想瞧瞧那个亡灵化的火系法师什么水准，但她等了一分钟，对方还在搓火球……又等了两分钟，对方仍然在搓火球……五分钟之后，火球终于搓好了，气势汹汹地被甩了过来。 城墙上的金发青年紧张地大喊了一句：“小心！” 贝尔稍微往上飞了一下，这个大火球就落空了，坠下空地。 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家伙是不是傻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贝妮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阳无语望天，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擅长对空作战吗……这个亡灵化的火系法师也太丢法师的脸了吧，连指定目标追踪目标都做不到……啊咧，好像大多法师都做不到……魔法轨迹相当单一，不是直线就是抛物线。 唔……不过也是啦，法师大多是在大规模战争中起到作用（堪称人形核弹），人群密集的地方一个火球砸下来，是真的挺难躲开的。没什么人会飞在空中和法师作战（不是法师的人也不会飞），哪怕风系法师会飞，也不会飞到空中当靶子，大家都是很保守很传统地躲在护卫的保护下搓魔法。 苏阳总是飞在半空中战斗，主要是因为她太矮了（不），她不喜欢仰视别人，高处也更能看得清目标。 ……就当是回合制吧，轮到苏阳的回合了。 她抬手，一发光炮打了过去。 骷髅骑士们非常有牺牲精神地无畏上前，挡在了那个僵尸法师的身前，不过没啥卵用，一大束光炮将它们集体笼罩其中。这些骷髅骑士在苏阳的光炮下，并没能比骷髅兵多抗会儿，僵尸法师也看不出有什么魔法抗性。 看起来不是杂鱼，到头来还是杂鱼……出场五分钟，扑街。 第62章 章之六十一 苏阳清理完新来的杂鱼，立刻就往它们出来的方向探查, 可惜她虽然找到了也许是亡灵法师的临时基地, 却没能抓到亡灵法师。他们大概在派出最后一波杂鱼后, 跑掉了……吧。 因为这些本该是反派boss的家伙画风过于猥琐，搞得苏阳相当不适应。他们既不出来宣告自己的主张, 也没有明显的马脚可以抓，怂到完全不现身，一直都是远程操控，看到情况不妙，跑得比兔子还快，连继续试探都不肯, 这就溜了, 竟然直接放弃了围攻一个月的马洛里。 不知道是不是亡灵法师们试图侵略世界，失败的次数太多, 让他们有了非常大的长进，也不敢太嚣张。现实和游戏最大的差异, 大概就在于此, 并不是每个反派都会很智障地跳出来长篇大论, 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被主角反杀掉。 为了能撷取成功的果实, 他们连出现都不出现…… 其实, 苏阳过于强大的实力表现，也把那些亡灵法师给吓到了。 这个世界的魔力活跃度应该能算是高魔世 分卷阅读124 界, 可惜断了传承, 使得人们的武力值只到中魔世界的水准（可能还要更低些）。在苏阳大力发展魔法的现今, 再给个几年（或许要十几年）的时间，法师们说不定能成长到符合世界观的标准，不过现在嘛，还不行。 那些亡灵法师积蓄了这么多年的实力，经过多方面的探查，本来是确定自己可以稳占鳌头，这才开始行动的。而且他们知道奥汀帝国的魔法界有很大的异动，还有很强的法师在，所以都没选奥汀帝国出手，选了比较弱小、同时和奥汀关系很差的德洛特王国。 在消息封锁方面，亡灵法师也是很尽力了，只要时间足够，将德洛特彻底改造成自己的巢穴后，就算奥汀反应过来，也没办法轻易消灭他们。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苏阳的强劲根本不在他们以为的常规范围内，在她的光系魔法下，似乎任何亡灵都没有差别。苏阳觉得是杂鱼的骷髅骑士和亡灵化的火系法师，已经相当于一个强力亡灵法师的压箱底了。这些亡灵在面对普通的光系法师时，也是有一战之力的，却在面对苏阳时被完全碾压。 看到这种场面，还有什么好试探的？溜之大吉啊！ 现在亡灵法师们都不知道苏阳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他们在推测，也许德洛特的人先于他们一步，将圣女召唤了出来……毕竟先头就有传言，说是圣女被王室召唤了不是么？只不过后来他们去试探奥博德堡（奥提斯祖父的领地）的时候，圣女没有出现，还以为是误传。 而苏阳的本意是表现出一定的实力后，引诱亡灵法师们不断试探，最终总有抓到他们马脚的时候，可惜双方标准不在一个体系，她高估了这些亡灵法师，输出过猛的结果，就是把他们吓得立刻龟缩起来，在有解决方案前都不会冒头了。 扩大范围又搜索了一圈，苏阳确定找不到亡灵法师的踪迹后，还是回了马洛里。 城墙上的伤员被带下去疗伤，完好的士兵们仍警戒着亡灵们的反扑。那个金发青年也在城墙这里，似乎就是在等苏阳回来。 虽然在看到巨龙的时候，人们骚动了一会儿，不过想到这巨龙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便也没有过多的恐惧与敌意。 苏阳从贝尔身上跳到城墙上，贝尔也恢复了人型被贝妮抱在怀中。金发青年看到他们三个皆是小孩子，意外了一瞬，但很快收敛了这种意外之情，右手贴在胸前，礼貌地行了一个礼，道：“在下是亚瑟·潘德拉，马洛里的领主，潘德拉家族现任家主。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他言明了身份，倒没有说太多乱七八糟的称号，只到让人知道他的立场为止。 “嗯……我就是个路过的魔法师，听说马洛里被亡灵法师围攻，所以来帮下忙。”其实说自己是圣女，可能更方便行事，尤其她这么强，应该不会被怀疑。等后面福特·罗伊来了，也可以为她作证。不过苏阳实在不喜欢这个羞耻的称号，说什么也不会如此自称。 人家自报全名和身份了，她却含糊其辞，连名字都没有说，常规来看，这种无礼的表现会让贵族们很恼火。但亚瑟没有生气，更没有追问，只是微微一笑，用更诚恳的态度再一次道谢：“感谢您的慷慨相助，因为您的举动，马洛里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只要在下可以办到，请尽管说。” “真的吗？”苏阳惊喜道，非常不客气地得寸进尺，“那可以让我瞧瞧你家的‘圣遗物’吗？听说是圣女之血？” 此言一出，立马遭到了亚瑟身边的骑士们怒瞪，不过看得出他们相当尊敬这位年轻的领主，亚瑟没有开口拒绝前，不会说什么多余的话来得罪一个强大的魔法师。 亚瑟沉吟了一会儿，回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圣女之血这种说法，其实是误传。”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为苏阳带路，继续解说道：“当年还在和奥汀打仗的时候，圣女大人为自己的下属们分发了保命的药剂。所谓圣女之血，便是这种药剂了，因为它是红色的，所以被很多人误认为是血……这个药剂确实可以让重伤者立刻恢复健康，却并不能让死者复活。” 苏阳轻快的步伐，几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她本来还很期待的情绪熄灭，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不过亚瑟非常敏锐地察觉了她微妙的态度，问道：“魔法师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红色、能让伤者恢复、不能复活死人……这种特性……这尼玛不就是游戏里常见的红 药吗？可以恢复人的h（血条）……仅此而已。 虽然还没有见到实物，但苏阳心里已经有了八成的确定。挺失望的。 亚瑟带领他们到达领主府，从书房的暗格中取出了一个精致华美的小箱子，上面刻着老旧的防御符文，打开一看，一个玻璃瓶装的红色药剂静静躺在绸缎上。 “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请。”亚瑟的态度很坦荡，信任就是真的信任，不信任的话从第一开始就不会同意给苏阳看“圣遗物”。 苏阳拿起小瓶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甚至拔开瓶塞闻了闻气味，确实不 分卷阅读125 是血。她也没什么特殊手段鉴定这玩意儿是不是红药，不过要说这东西能召唤圣女什么的，也的确不可能。 亡灵魔法中，是有依靠鲜血指向性地召唤某种存在，将其亡灵化加以驱使的魔法，只是越强的存在，越难操控。 苏阳不曾实际研究过，但她脑中快速思考了一下假定方案，成功的可能很大。然而若不是血或身体的一部分，只凭对方用过或接触过的东西来召唤，那真的和无中生有没两样了，反正苏阳是办不到的，也不觉得亡灵法师能办到。 要是亡灵法师冲着这个药剂而来，恐怕得失望了。 她也挺失望的。 将药剂还给亚瑟，见她这么低落的样子，亚瑟提议道：“如果您对圣女大人很感兴趣……也许可以试着解读一下她留下的信件。不过圣女大人用的并不是通用字，至今为止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解读成功……” 苏阳又提起了精神，问：“什么信？” 亚瑟拨开小箱子里的绸缎，抽出底部折叠的羊皮纸递给苏阳。 羊皮纸保存得很好，上面的内容被德洛特的法师们抄写过很多遍，其实在德洛特国内流传甚广，不过没有传到奥汀帝国。 苏阳打开一看，囧然地发现了是中文…… 写给未来也许存在的穿越者（们）：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也许是死了，也许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也许是穿到其他世界……希望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吧。我在这个奇幻世界待了很多年，察觉了一些事情，为了亲爱的同胞们，我决定写下这封信。 首先，我所处在的年代里，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神的存在了（以前应该是真的有神存在的），我在德洛特王国最北面的边境，找到了一块石板，上面的文字不是中文也不是通用字，但非常奇妙的是，我能理解内容。当我看完后，这石板就碎成渣渣了，感觉是挺重要的信息，只是对我这种不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来说没什么用，我担心后来的穿越者没看到石板，错过重要信息，容我在此繁琐地解说一下（内含我的个人理解，不保证一定正确）。 我穿越过很多世界，每个世界都有各自的体系保护世界本身，而这个世界的保护机制已经被破坏了。当然，不至于立刻世界毁灭，但很可能会遭到外界入侵。想必你们应该发现了，这个世界有过很多穿越者，多到不正常的地步，可能是有名的英雄人物、可能是无名的种田爱好者，从方方面面影响着这里的原住民。 以前存在的神族，应该是保护机制的一环，维护整个世界的防护罩，不让其他世界的存在轻易穿透，在神族被驱逐后，这个世界便失去了这层保护，其他世界的人若能满足某些条件（我也不好说具体是什么条件，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巧合），便能轻易穿越到此。 普通穿越者还好说，若是那种有意为之的侵略者，那就很危险了，请务必小心。 如果你打算永久居住在此，也许可以试试看成为一个神，加入（划掉）豪华套餐（划掉）世界的防护机制，有利于你的安稳生活。 我认为，穿越者在这个世界成神是挺简单的事，只要你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或者足够灵活的嘴皮子，建立一个宗教，四处传教、聚集信徒，你便能获得明显的“信仰之力”，积少成多，在你死之前应该能成功。若你很快就死掉了……那我很遗憾，下一个。 至于为什么穿越者容易成神，那是因为穿越者不在这个世界的限定之内。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出生是什么种族就是什么种族，没有大机缘的情况下，到死都不可能转变为神族（这是从生理意义上的改写）。而穿越者不在世界的定义里，只要获取大量原住民的认可，便能重新修改自己的定义。请记住，是“大量”。若你按我的建议尝试了，没能成神，那大概是“量”还不够。 这是我的亲身体验。我在这个世界被当成“圣女”，获取了很多信仰，差点就被绑定了，不过我并不想接手这个（划掉）烂摊子（划掉）世界，所以在被绑定成功前，我决定想办法离开这里。 除了获取信仰之外，你也可以试试看能否捡到神格，快捷成神。我捡到的石板里便有一块神格碎片，不过被我吸收了（非自愿），其他地方应该也会有散落的神格或神格碎片，欧皇请务必尝试一下这种方法。至于非酋，还是老老实实（划掉）肝（划掉）传教吧。 成神一事并非强制，说不定你有生之年都不会遭遇什么其他世界的入侵者，那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当一个普通人。 总之，我要离开了，祝你好运。 ……………… 看完信，苏阳沉默了良久，良久。 第63章 章之六十二 这个真·圣女……简直就是个黑洞啊！信上“豪华套餐”、“烂摊子”、“肝”之类的字, 就是敷衍地划了两条线，作势删除的意思, 但都不用太仔细看，就能辨明真意，圣女的不负责任之情扑面而来, 叫人胃疼。 而且中文的信, 很明显圣女压 分卷阅读126 根不打算考虑非种花家的穿越者，她告诫的对象一目了然。想想苏阳搜集过的一些民间俚语，她确定穿越者绝非只有种花家的人……算了，这也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总比她没学过的文字好。 要是甲骨文, 这才更糟糕。 苏阳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贝妮和贝尔在她身边探头, 发现看不懂就不怎么感兴趣了。 亚瑟安静地等她看完信, 甚至体贴地准备好纸笔，看她是否需要誊抄——这么些年了, 潘德拉家族已经很习惯慕名而来的魔法师们，誊抄圣女留下的信。不过至今没人公开发表过，信里究竟说了什么。潘德拉家族自己也在研究，却一无所获。 苏阳按着折痕, 把信件叠好, 还给了亚瑟。 亚瑟好奇又不失关心地问道：“您不用誊抄一下吗？” “不用了。”苏阳没有说她看懂了没, 甚至没有发表任何想法, 仿佛根本没看信上的内容。 亚瑟见状，倒也不追问，不管人家是否看懂了信件，都没有义务告诉他，何况这位魔法师刚解除了马洛里的危机，他怎么好意思继续要求人家做什么呢？别说是看一眼圣女留下的药剂，就算是将药剂带走，亚瑟都会同意的。 换了以前的潘德拉家主，可能不会将“家传宝”送人，但对亚瑟来说，这个东西比不上马洛里重要。 这么一瓶药剂，无论效果多么神奇，也救不了马洛里全城的人，还不如送给拯救马洛里的英雄作为报酬。然而苏阳在看过药剂后，就毫不感兴趣地还给他了，并不想要的样子。 亚瑟略带忐忑，他不知道该如何回报这位魔法师。 “您若还有其他需要，请尽管告诉我。” 苏阳想了想，“那就借个房间给我吧，我打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但没有落脚处。还不知道那些亡灵法师会不会再来攻打马洛里呢。” 此言一出，亚瑟更加真诚了，他唤人安排了环境最好的房间，请苏阳在领主府住下。若不是还有很多事务需要他处理，可能亚瑟会一直随行在苏阳身边，以便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这会儿还是半夜呢，苏阳和贝妮他们一块洗漱了一番，静静地躺上了床。这段时间赶路，虽然她一直是坐在贝尔身上的，没怎么自己行动过，但也没好好合眼休息。苏阳不只是身体有点累，看完真·圣女的信，精神上也挺累的。 马洛里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可能是光系法师多的缘故吧，加上领主率领着士兵战斗在最前线，城市内的气氛昂扬向上，并没有因为被亡灵包围，就陷入绝望恐惧之中。防御部署和人员安排，都是井井有条，哪怕在战斗中也看不出太多混乱。 就算苏阳现在撒手不管这里，一时半会儿马洛里也不会团灭。 贝妮和贝尔敏感地察觉到苏阳心情不太好，乖巧地睡在她身边，没有闹腾。 两年前平叛的时候，对上苏承祖，苏阳便发现系统可能的目的，随着这些年系统发布的选项，她越发确定系统是想要让她成神。 ——敌对候补者。 这是系统给苏承祖的称呼。恐怕苏承祖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被某种存在引导着，向“神之道”进发的，不过苏承祖身上没有和她类似的系统存在。 所谓的“神格碎片”……大概苏阳也有吧，成神的真正条件，可能就是补全“神格”，而在没有其他碎片可以吸收的情况下，系统总会发布些能收集信仰的选项，估计信仰也能补全“神格”。同时，不同选项导致的结果，决定了她的阵营倾向，往后会成为善神还是恶神…… 苏阳能明显感受出，当初从苏承祖身上吸收的“碎片”挺大块的 ，而且是纯能量，非常容易消化。她大胆推测，“神格碎片”应该不是等份的，看苏承祖的魔力量都能赶上苏阳认真修炼得来的量，就能知道他拥有的“碎片”肯定比自己的份量大。 好在，努力永远不会背叛自己，苏承祖空有大量的魔力，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开发技能，也没什么运用技巧。他战斗的时候，就只是单纯和苏阳对拼火力罢了，输也输得很快。 苏阳又想到了所谓的“神降模式”。 她从“神降模式”中能获取到系统称之为“愿力”的能量，和“信仰之力”非常近似，几乎能看做是同一种能量，但“愿力”没有“信仰之力”那么纯粹，虽然一口气能获取的能量非常多，其中却还包含着召唤者的愿望和情绪，必须要达成对方的愿望，才能获取愿力，哪怕是走形式，也要将这个形式走完。 挺麻烦的，不像“信仰之力”那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有信徒，日常就能随便汇集。 就苏阳本人的意愿来说，她对成神没什么兴趣，哪怕对系统的目的有猜测了，也是消极应对，总归不想轻易让系统得偿所愿。 然而从真·圣女的信中得知，这个世界因为没有神的保护，处在一种“有点”危险的境况中，可能会被其他世界入侵……偏偏还没有明确的期限和敌对目标，这就只是一种“可能 分卷阅读127 ”罢了。 也许在她有生之年都不会发生这种事，也许下一刻就有大批入侵者攻打这个世界……反正一切未知。而这种未知，平白给她增添了很多危机感。不知道这事还罢了，知道后就很难忽略，总会忍不住想很多。 苏阳感到纠结，每次获取“愿力”或“信仰之力”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变化，而身体上的变化，也会微妙地影响到精神。苏阳冥冥中觉得，也许成为了神，她可能就不再是现在的自己了。 好不容易慢慢觉醒内心的情感，能体验到情感，是非常神奇并且让人眷恋的。曾经无所谓的东西，都好像富含了诗意，黑白的世界有了色彩。 成了神，她会否失去这种感受能力？ 苏阳不知道。 如果为了保护自己现在爱着的人们，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存在，导致她不爱了，那她成神还有什么意义？仿佛只是机械齿轮般镶嵌进一个大体系中运转，没有属于自己的意志，这是她死了都不愿意的，还不如让这个世界毁灭掉算了。 但她不确定成神后是否会失去“情感”。 偶尔听约瑟海姆提起千年前的事，似乎神族并非没有感情的生物，只是在约瑟海姆的描述中，神族都很贪婪，藐视地上的一切种族，将众生当成聚集信仰的道具，不断发动战争，以此来争夺信仰，打击对手（其他神族）。 成了神，她会变成那样吗？ 苏阳不知道。 说实话，换个人来面对这种问题，几乎不会有任何纠结，肯定是成神啊。 成为世界上最强的存在，获得永恒不灭的生命，多完美！好多穿越小说中，相似的背景下，主角都是选择成神的，奋斗在成为“最强”的道路上。读者也看得很爽，在现实压力中，以此得到些许的精神慰藉。 苏阳不会这么想，是因为她还是个……“哲学家”（不）。 从过往的很多细节中都可以看出来，苏阳是个非常在意个人意志独立性的强迫症患者，极端“排他”。连受元素影响改变些许性格都不能忍受，更别说改变了种族后，颠覆她的个人意志了。 她会去思考生理与心理的挂钩，会去担忧生理的彻底改变会不会影响到心理。 而让她会这样想的根源，就是系统。 因为系统的存在，使得苏阳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怀疑自己，她好不容易确定了自己的个人意志，现在要她顺从系统的意志转换自身的存在定义，这点让她极为反感。 苏阳突然愤愤地从床上坐起，她好想轰炸点什么。 “阳阳，你怎么啦？”贝妮也坐起身 ，见苏阳神情很不愉快的样子，抱着她轻抚道：“乖哦乖哦，阳阳哪里不舒服吗？ua~。”贝妮一口给了苏阳一个大大的亲亲。 她亲来亲去地，很努力地安抚着莫名情绪不佳的苏阳。贝尔见她们玩亲亲，也攀上了苏阳的肩，一起亲亲。 被涂了一脸口水后，苏阳又默默地躺回了床上。 大概亲亲真的很有效吧，很好地将苏阳心中的暴虐给压了下去，她不生气了。 对于她的情绪变化，系统连个屁都没有放，烦恼也没用，如今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 …… 第二天起床，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地小雨，日出放射的光线渲染了窗外的景色。亚瑟给苏阳他们安排的房间视野很好，而且很安静。苏阳洗漱完，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发呆，阳台上面有大大的雨蓬遮挡，不过仍然有些许雨水落到了她身上。 凉凉的。 因为连日的战斗，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血腥味。 自从当初在摩杜纳接受过第二次“神降模式”后，她便可以转换自己的视界，窥探到仿佛是“世界法则”般的流动线条，任何东西都有明确的信息，哪怕是天空飘落的雨滴，迎面吹来的微风，全部都成了非文字形式的信息，苏阳似乎可以改动这些东西。 她很快退出了这种神奇而微妙的状态，感到眼睛疼。 苏阳不是很喜欢这种视野，因为这种视野会带来一种“错觉”，好像她无所不能，可以操控一切，让苏阳产生隐约违和的傲慢之情（她觉得这不是她的情绪）。同时还很累人，开启时间越久，眼睛越疼。 闭了会儿眼，她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 离开摩杜纳的这段时间，为免带着未婚妻去摩杜纳的夏布罗尔抱怨，她干脆将通讯器“关机”，苏阳还记得自己走之前，留下一大堆工作等着夏布罗尔接锅呢。 不过现在这会儿，她突然想要和家里人说说话。 接通了夏布罗尔的通讯器后，苏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自家老哥的怒吼：“茵蒂克丝！你失踪到哪里去了！！” “呃……我不是说了……我去德洛特探查消息吗……这很重要的……”苏阳有些气短。 “探查消息有必要你自己亲自去吗！？你养的那些暗系法师来干嘛！？这时候不正好派上用场！？你知不知道‘君子不立危 分卷阅读128 墙之下’的道理！？” 苏阳沉默不语。 她以前就觉得这个世界有些话很奇特，还大多找不到出处，就是莫名其妙流行起来。看过真·圣女的信后，才能确定都是穿越者的锅。现在突然听到西幻画风的夏布罗尔，嘴里用大陆通用语冒出一句《孟子》，感觉仍然很微妙。 “自己的领地自己管理，让我来给你处理领地事务像什么样！？知不知道我是伊德嘉的继承人，哪怕我们是一个家族的，也应该要在这方面避嫌才对！而且你手下的官员们在搞什么？怎么什么事都要先问一遍领主才能决定？他们就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吗！是你让他们这么巨细无遗地汇报事情么？这可不是好习惯！” 夏布罗尔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久久没得到苏阳的回应，抬高声音问了句：“茵娜！你在听我说吗！？母亲也知道你又离家出走的事了！” “好嘛，别气了，我大概再过不久就会回去了。感觉亡灵法师的事不是很难处理，有话等我回去再说吧。”苏阳深深觉得，夏布罗尔不愧是波利娜的儿子，他们抓狂时的反应可真相像……也不知道夏布里埃和古妮薇尔是不是这样的。说来，她的双胞胎弟妹如今快到能跑能跳、人憎狗嫌的岁数了吧？ “夏尔，我有点想你们了。” 通讯器的另一头，夏布罗尔的呼吸一顿，他从来没听苏阳说过这种温情脉脉的话，竟然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良久，才低声说了句：“叫哥哥。还有，既然想我们，就快点回来。” 第64章 章之六十三 苏阳等了半个多月, 坚强的马洛里平民都恢复日常了, 亡灵法师也没有再出现，连试探用的亡灵都见不着。 这段时间, “诺伊斯”也顺着她所在的标记，直线赶到了马洛里，路上救过无数被亡灵围困的人, 都快成为“都市传说”了。不过那些操纵亡灵的家伙，似乎知道他是苏阳的从属，一见到他就溜, 完全不给机会, 让苏阳顺藤摸瓜。 有些军队或民间武装团体是来马洛里共同抗敌的, 被亡灵们堵在了路上。有些则是平民, 大概消息不太灵通，只知道马洛里光系法师最多，应该是最安全的, 所以想要往这里来逃难，被亡灵灭了不少人，又被“诺伊斯”救下不少, 护送着来到马洛里。 苏阳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和“诺伊斯”的关系，“诺伊斯”甚至不会进城, 他就在城周边徘徊, 有必要就帮助一下受困者。 亚瑟意外地开明, 哪怕听说了这么个亡灵在城市外边晃悠, 观察了好一段时间后, 确定“诺伊斯”不会对普通人造成威胁，甚至会保护人们，便没有派兵驱逐或消灭他，而是放任他去了。 福特·罗伊也带着自己的军队过来了，他听说了“骑龙的魔法师”拯救了马洛里，帮苏阳宣传了一波她的“圣女”名头。虽然苏阳完全不肯见他，但亚瑟作为此处的领主肯定得接待他。他们互相交流过情报后，亚瑟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只能说是恰到好处的尊重，现在简直是奉若神明。 苏阳私底下悄悄监听过他们的谈话，因为她看起来并没有“圣女”时期的记忆，所以这些家伙们推测她是“圣女”的转生，预知到了德洛特将有大难，这才重新降生于世。你看，她就算没有前世的记忆了，不也还是在危难中挺身而出了吗！而且她还不是被普通人养大的，她应该是被龙族养大的！ 亚瑟相当信服福特·罗伊的话，特别是他看过苏阳阅读“圣女”留下的信件时的表现，那时候他就觉得苏阳应该是读懂了信中内容的。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解读“圣女”的信，她一看就明白，不是刚好证明了她的身份吗！ 那封信一定是圣女预知到现在的灾难，写给转生后的自己的！ 总之……那些家伙脑补的剧情还挺完善的……苏阳无话可说。 苏阳自己是不会自称“圣女”的，这太羞耻了，而且知道真·圣女是个多么不负责任的坑货后，她就更不喜欢“圣女”这个名头了。不过让人误会她的身份，也没必要去较真解释，这个名头起码在德洛特王国很好用。 又等了半个月，苏阳确定只要有她在，亡灵法师都不会在马洛里冒头了。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用，苏阳干脆骑着贝尔去了更北方。 亚瑟和她说过，最开始亡灵灾害爆发，就是从北方曼延过来的。莱安一世逝世后，德洛特北方的马斯洛鲁和巴罗西家族反叛，莱安二世带着大军去平叛。在莱安二世死去的消息传遍全国的时候，亡灵生物也一个个都冒头了。 马洛里这儿算是彻底失去了北面的消息，起初还派人探查过，但出城的骑兵一个也没有活着回来，马洛里很快就被亡灵包围，直到苏阳出现解救了他们…… 如此看来，北方的城市应该是被亡灵法师彻底占领了，他们的大本营也在那里……大概吧。反正贝尔的速度很快，三四天就能赶到失联的城市。 临行前，亚瑟对她特别依依不舍，甚至承诺：“马洛里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分卷阅读129 ——然而若没有必要，我不会再来了。 苏阳在心中默默想到。 ………… …… 苏阳骑在龙背上，感受着北方无情的寒冷，被风雪刮了一脸。 她倒不是怕冷，只是没想到都四月底了，这里竟然还在下大雪，沿途过来见到的村庄荒无人烟，下去查看了几处，没找到有幸存者躲藏。能跑的全跑了，不能跑的……恐怕已经成为亡灵的一员了。 北地的暗元素确实要比他处更浓厚，让苏阳确信亡灵法师的大本营就在此处。 然而等她赶到席璐巴城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发现…… 席璐巴城是马斯洛鲁家族的领地，建国百年后，德洛特的某一代王将这里赐给马斯洛鲁家，这里算是应对严寒之地的前哨站，警备着会从那里跑出来的可怖魔物。不过自从当年德罗西亚的大魔法师献祭了大部分族人（包括他自己）的生命，建立了“虚无屏障”之后，再也没有魔物出来过。 将马斯洛鲁家发配到这里，可算不上什么恩赐。大家都知道，或者该说，都相信魔物们不会再出来了。让他们来到德洛特最北面生活，和流放没什么两样，就是名头好听点。 后来还有巴罗西家族，在这寒冷的地方建了戴亚城。 真相无法在被修饰过的历史中查询。也许当初的德洛特王确实忧心屏障的坚固程度，让自己“最信任”的马斯洛鲁家和巴罗西家来此守卫；也许是假装信任实为流放，让他们永远待在这一毛不拔的地方——其实也不算一毛不拔，这里有秘银矿和钻石矿，维持生活是足够的。 反正，现在的马斯洛鲁家和巴罗西家都是想要回去的，所以在莱安一世死去后，立刻就造了反。他们是第一批造反的人，彻底开启了德洛特的动乱。 苏阳在席璐巴城上空绕了一圈，又去戴亚城绕了一圈。无序的暗元素静谧地活跃着，但她没能感受出任何指向性。下方的城市一片安宁，不见活人……当然，也没有死人。 贝妮和贝尔有些莫名的躁动。 贝尔还算能忍耐，为了不让坐在自己背上的苏阳太颠簸，飞得很平稳。贝妮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她长啸了一声，化身为龙，一会儿冲上云霄，一会儿又俯冲大地，好像心中有难忍的怒火，无处发泄，对着空地狂喷火焰，没多久，被白雪覆盖的北方就被火焰映出一片红光。 苏阳没有制止贝妮，一来是这里不见活人，二来也是大雪不会让火势曼延得太过分。要出什么问题，她总归能收拾好残局。 等贝妮宣泄得差不多了，她才让贝尔降落到席璐巴城内。贝妮只是盘踞在城墙上，怔怔地望着远方。 空荡荡的城市里，只有苏阳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呀”的脚步声，这就是座死城。 贝尔化为人型，乖巧地落在苏阳怀中，不太舒服地揪着她的衣襟，眉头紧皱。 “你们怎么了？这里是有什么影响到你们吗？”她安抚地摸了摸贝尔的脑袋，低声问道。她的声音在这座城市里显得相当空洞。 贝尔摇了摇头，用不太熟练的通用语回道：“不知道……就是……难过。”他搂上苏阳的脖子，依恋地贴着她的脸，补充了一个词——“思念。” 他们随便挑了间还算完好的屋子进去，里面的家具都积了层厚厚的灰，民居中还残留着干瘪的食物，没有腐烂，就只是失去水分的干瘪，但可以确定放了很久，不能吃了。没有虫子，也没有老鼠。要知道，不管是多么寒冷的地方，总会有相应耐寒的小生命存活。而这空置的房子里，连雪地常见的霜蜘蛛都没有。 整座城市透露出一种相当彻底的死寂。 这里不只没有活人，也没有其他任何活物，甚至没有腐蚀食物的活菌。 苏阳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本意是想让贝尔在此休息会儿，但她刚准备离开，贝尔就扑了过来，“你去哪，我去哪。” 无奈，苏阳只好将他带上，并叮嘱道：“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想要休息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要逞能，知道吗？” “嗯！” 他们探查了其他的空屋，里面的情况基本一致，又找到了城内的领主府。 大雪覆盖了太多东西，比如暗红发黑的血迹，比如残留的肢体……领主府也是空无一人，苏阳莫名觉得自己像在玩一个恐怖游戏，探索一座鬼城。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过去，试图寻找到什么线索好通关这个游戏。 找到书房后，她翻看了放在桌上的信件，应该是马斯洛鲁家族与其他家族的通信，内容商议了如何推翻德罗西亚王室，自立为王。 不知道马斯洛鲁家族写了什么，因为那是已经送出去的信件，苏阳能找到的都是些回信。有些家族同意与马斯洛鲁家合作，有些家族则是大骂马斯洛鲁背信弃义，还有些家族没有明确表态。这些信中都隐晦提到了“不死的军团”、“神秘宗教”等信息，苏阳估摸着是在说那个亡灵邪教。 她又在书房摸索半天，最后有些不耐地进行了一番暴力 分卷阅读130 拆迁，书房没找到别的有用信息，倒是在主卧找到了每个贵族家庭都会有的密室和暗格。 还没踏进密室，苏阳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密室的换气系统不怎么样，血腥味封闭发酵成了几乎可以杀死嗅觉的毒气。一具尸体被钉在墙上，血沿着墙壁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在地上凝出了一大滩干枯的暗红色。 苏阳不确定这人是谁，不过尸体的胸前别着马斯洛鲁的家徽，能死在主卧的密室中，想来身份一定不一般，至少也是马斯洛鲁的直系吧。 她没有急着进入密室，而是先让它散散气味。自己从暗格中拿出了一部手札，估计是马斯洛鲁家主的东西。前头大半是些无病呻吟的内容，憎恶德洛特王室亏待自己的家族，诅咒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中间开始有了转变，大体就是信奉上了一个邪神，获得了某些力量（手札上写的是“真神”）。 手札后半部分有写马斯洛鲁家主献祭了些什么人（这个疯子不只献祭了平民，还献祭了老婆孩子），计划着如何推翻德罗西亚王室，展望重振家族的美好未来……不过厚厚的手札再往后，便是一片空白。 苏阳快速翻过空白处，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悄悄夹些其他情报，终于在最后一页发现了凌乱的字迹，笔者写得很匆忙，也没像之前的格式般写上日期—— 我后悔了，我不该相信他们的！那些法师都不是人！他们来自地狱！他们只想用地狱之火燃烧整个世界！天哪，我该怎么办？我要如何弥补我犯下的这一切罪孽？ ——通用文字的最后一个词，被划出了长长一笔余线，似乎象征着笔者的迷茫焦躁和无措。 感觉手札中再无其他信息可寻了，苏阳郁郁地将手札扔到一边，走进稍微散了点气味的密室，检查被钉在墙上的尸体。 死者看上去大概三四十岁吧，衣着布料很不错，手上有长期握剑的茧子。他的眼睛只剩两个窟窿，眼珠被挖了出来。苏阳四处看了一下，没找到眼珠子，难道有人特地把他的眼珠挖出来带走了？ 因为她查看得很仔细，倒是发现了墙上几不可见的刻痕，就在尸体手边，死者被钉上墙的时候应该还没有立刻死亡，用指甲刻出了一个名字——阿尔萨斯。 只要听过话唠精灵族讲古，就不会对这个名字陌生。在千年圣战的前半段，这个名字的出场率相当高，可以说，会有圣战，就是死亡主神阿尔萨斯引起的。这个主神以一己之力，凝聚了埃罗大陆八成以上有仇没仇的种族共同抵抗他，连其他神都默认了自己的眷属合作，甚至给予帮助。 要不是他的威胁如此之大，地上种族也没办法轻易放下仇恨与偏见，并肩作战。 那场战争如此漫长而艰巨，磨合了很多人，你援助我，我拯救你，各个种族互相扶持帮助，又一起忍耐痛苦，毁灭从死亡中回归，成为行尸走肉的同族，建立了相当深厚的友谊。 这也使得在后来打败阿尔萨斯和他的眷族后，埃罗大陆幸存的种族间不愿再互相残杀，不愿再被神指使去杀死曾经一同跨越死亡的战友，反过头来掀翻了压在自己上面的神族。 要不是阿尔萨斯，埃罗众生还不一定能联合到一起呢。 苏阳站在尸体前，默默沉思了起来，被消灭千年之久的阿尔萨斯，难不成还复活了？回归到这个埃罗大陆了？ 她反复摩挲墙面上的刻痕，竟然感到了一丝紧张。 光只听精灵族的叙说，就知道那时候有多么艰难，死了多少人，没有任何一处是安全的，没有任何人能置身事外…… 那会儿大陆上还有不少英雄存在呢，也有其他的神给予帮助，现在呢？别说英雄，普通超越八阶的战力都难以见到，更没有其他的神能来帮忙了。 不是苏阳自大，现实摆在眼前呢，她恐怕算是整个埃罗大陆的最高战力了，天塌下来，就是得她顶着才行。她顶不住，大家一块玩完。 第65章 章之六十四 【检测到灵魂召唤, 是否降——】 苏阳沉思的一瞬，系统跳出了一半的选项。 是的, 只有一半，然后迅速消失。 究竟是系统自己出问题了, 还是召唤终止了？苏阳不知道。 哪怕她对系统有很多疑惑，哪怕从她出生起系统就在了, 她仍然得不到任何真相, 不管怎么询问都没有答案, 只有她自己的猜测。 系统“扮演”得相当敬业，除了发布选项、供她查询数值、给她链接“WiFi”外，不会有任何人性化的回答, 仿佛系统的另一头没有“谁”在操控这一切, 系统只是一个智能AI。 然而苏阳这一路走来, 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归拢了她道路, 逼她走上设定好的方向。 苏阳不想成神，不想改变自己的种族，可是她看到阿尔萨斯的名字之后, 就没办法那么坚定了。以前的她也许还能拼着世界毁灭，任性到底。现在的她办不到，这世上有太多她珍爱的人了, 还有她一手创建的城市。 如果世界 分卷阅读131 毁灭了, 她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苏阳站在原地, 静默了好一会儿。 系统没有再出现选项。 贝妮和贝尔的龙啸之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贝妮还盘踞在城墙上, 而贝尔则是在密室旁边的主卧, 他趴在窗口上，对天长啸。苏阳听着他们的声音，感觉像是哀悼。 她静静等了会儿，直到他们停下来。 “发生什么了？” 贝尔泪流满面地转过头，回道：“有龙魂彻底消失了……” “龙魂？”苏阳不解。这个世界的知识传承断层太大，有很多东西都是她没办法查探到的，甚至不可能想到的。像是关于龙族的事，倒不是贝妮和贝尔藏着掖着，对他们来说，关于自身种族的事都有记忆传承，来自于血脉，太过理所当然了，苏阳不问的话，他们也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一说。 现在她问了，贝尔擦了擦眼泪，解释道：“我们可以……从自己的血脉中……感受到同族的魂魄……即使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但有别的东西……消灭了一个同族的魂魄……” 贝尔的通用语不太熟练，说得断断续续的，也不甚详细。苏阳不太懂感受同族魂魄是个什么状态，看贝妮的样子，他们应该是不能和死去的同族沟通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多年盘踞在瑞百威的山脉，不知所措地面守着无法孵化的龙蛋，直到苏阳出现了。 姑且推定龙族感知龙魂，有点近似她感知九阶以上的大魔法师那样吧，很微妙，又捉摸不定。出现的话会知道，不存在也能确定是不存在而非感知不到，无法沟通、无法确定方位，只是很玄妙的感觉……这样的？ 因为这个名词牵扯到灵魂，让苏阳不由自主联想到刚才中断的神降模式。说是检测到了灵魂召唤，但没来得及显现是否接受召唤的选择就没了……是龙魂消失的缘故吗？召唤失败了？ 又是谁用龙魂进行召唤呢？是那个龙族自己吗？还是其他什么家伙？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可以得到的信息太少了，苏阳在脑中问了好几遍系统，还是一如既往，得不到任何回答。 “你们可以感知到龙魂的方位吗？” 贝尔摇摇头，“只知道在，还是不在。” 苏阳皱眉，果然如此。她非常在意被中断的神降模式，也非常在意消失的龙魂，但在意也没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她并不确定什么举措才是最正确的。 她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去和约瑟海姆他们会合，也许约瑟海姆能知道些什么……再三考虑，还是决定将这里完全探索过再说。约瑟海姆总归在的，这个千年老精灵不会那么轻易被干掉，而北方的线索，则有可能会随时间、天气而被销毁。 又一次检查了密室与尸体，苏阳确定没有遗漏后，烧掉了尸体。 夜晚，他们在无人的领主府找了间能清理干净的房间住一晚，第二天要去探索戴亚城。如果情况允许，苏阳还想到更北面，瞧瞧那个竖立了几百年的“虚无屏障”。 躺在床上的时候，贝妮和贝尔显得格外粘人，又特别小心翼翼，仿佛怕自己将苏阳给碰坏了。 贝妮搂着她的手臂微微颤抖，圆月上升到半空后，她低声问了句：“阳阳，你睡着了吗？” “还没。” 贝妮贴近苏阳的脸颊，蹭了蹭。 “我们龙族从来不惧怕死亡……弟弟顺利破壳后，我总想着，这世上再也没有我害怕的事情了。”说着，她的嗓音带上了哭腔，“可是我现在好害怕啊……我好害怕啊……原来还是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贝尔无声地捏住了姐姐拦过苏阳胸前的手，他们一左一右将苏阳搂进怀中。 “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苏阳轻笑了一下，“你们感到了害怕，我也感到了害怕……虽然不是为同一件事。” “我有些怀念过去无所畏惧的生活，当我开始爱他人的时候，我便再也不是无所畏惧的了。可是我又不怀念那种无所畏惧，那并不是勇气，而是因为我无所谓。到现在，我才觉得自己真正活着，哪怕有很多烦恼，哪怕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 苏阳轻拍着贝妮和贝尔的背脊，她的身体很放松，她的语态也很放松。 “勇气从畏惧而来，现在，我是一个勇敢的人。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我亲爱的小龙们，不要烦恼自己的害怕，也许勇敢不一定会迎来好的结局，但至少不会让你们在重要时刻因为停步不前而错失良机，做到不后悔就可以了。我会努力的，你们和我一起努力好不好？” 良久，贝妮和贝尔轻轻点了点头。 ………… …… 第二天，一人两龙精神饱满地起床了，苏阳将两只小龙安抚得很好，她镇定的表现极大程度上给他们带来了信心，虽然其实她心里也没什么底。 仔细搜索过戴亚城后，苏阳没能得到比席璐巴城更多的情报，有点违和。她确定这两座城市都有亡灵法师 分卷阅读132 待过，但他们都走了。恐怕离开之前，将很多痕迹清理干净了。 苏阳推测他们是在她守卫马洛里的时候跑路的，那会儿苏阳正等着亡灵法师出招呢，却不想这群反派组织的人这么别具一格，面对突如其来的敌手，不选择迎战也不选择试探，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转移了阵地。不知道他们是在其他地方筹备反击，还是就此隐匿。苏阳希望不是后者。 这个地方真的很冷，才停了一晚上的风雪，又开始下了起来，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他们去了更北边，德洛特地图上的边界，传说中的“虚无屏障”。 苏阳望见了一片壮丽的白。 这景色真的很惊人，一眼望过去没有任何遮挡物，雪白的大地与天空连为一线，看到这种自然场面，就觉得人类，嗯，不止人族，还有龙族，都好渺小。 苏阳不自觉想起前世的小学作文，语文老师要求同学们描写一个波澜壮阔的景色，然而对于从来不曾出远门旅行过的小学生，根本想象不出要如何写。苏阳非常有技巧地凑了字数，算是过关了，不过老师希望她写点自己看到那种景色的心情。 这要求很可笑，没有见过的东西，要如何写见过之后的想法？ 通篇作文，就是一个谎言，一个在老师要求下编织的谎言。当然，老师的重点不在学生扯什么谎，写作文本来就是要求大家练习自己的语文水平，扯谎也没关系。 苏阳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想，以前每次家族旅行都没她的份，爸妈会带着苏承祖出去，然后留她和一点也不喜欢她的祖母在家里。而现在，苏承祖一定没见过这样的景色吧。 这种小心眼的想法掠过之后，又是一种单纯的情绪——舒朗。 苏阳撤掉了保暖的小魔法，感受着寒风与大片雪花的冰冷，张开双臂，大声喊道：“让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 贝妮歪头问道：“阳阳很喜欢风雪吗？” “不，冷死了。”她搓着身体，又启动了保暖小魔法。 不得不说，“虚无屏障”真的是一个非常精妙的法术，虽然因为它要献祭的人命太多，让苏阳觉得它又落后又野蛮，但仍然不能否认它的精妙。 近距离接触过后，苏阳能靠着自己那个奇特的视野，解读屏障的定义。 “虚无屏障”不阻止魔物以外的生物通行，但任何魔物靠近都会被削弱实力，如果想强行通过，会像卷进榨汁机一般，被分解成一坨渣渣和一大滩液体。也怪不得这附近完全见不到魔物的踪影。 苏阳他们穿越了“虚无屏障”，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穿越过这里，毕竟风雪掩盖了所有的痕迹……撤回前言，不是所有。 大概前行了半天多的时间，他们在空地上看到了好几个坑的岩浆。 这很奇怪，在这种寒冷的地方竟然有岩浆池，将周围的雪都融化了。 贝妮立刻认了出来，“这是龙焰造成的！”她也是炎龙，没有人能比她更能分辨同为炎龙留下的痕迹了。 龙焰融化了地面上的泥土和石头，在一个个坑中汇聚成了岩浆。 苏阳问：“你也能办到这种程度吗？” 贝妮摇了摇头，有点不自信道：“现在的我还不行……这明显是成年龙族干的，我还小呢，等我再长大些，变强一些，应该也可以。” 他们很快联想到昨天有龙魂消失，不禁担心是不是就在这里。 然而四处搜寻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到龙族的尸体。 “这应该不是昨天造成的战斗痕迹。”苏阳蹲在一个岩浆池旁边，扒了一下周围的雪，露出焦黑的地面，“恐怕有一段时间了。” 也就是说，数天、或数月前，有谁在这里和一头龙战斗过，不清楚谁胜谁负。往好处想，不知名的成年龙族获胜，离开了这里，昨天消失的龙魂与这个龙族无关；往坏处想……那个谁杀死了成年龙族，还将尸体带走了，然后在昨天用不知名的手法，毁灭了龙魂…… 龙焰能融出这么多岩浆池，那个龙族不可谓不强。如果硬拼实力，少说也得是八阶的法师或者九阶的战士才能办得到。然而苏阳确信除开她，并不存在这样的人。 没有这种实力，也能屠龙吗？ 有可能，特别是牵扯上亡灵魔法后，苏阳自己就能想到不少方案。倘若这个世界只靠实力决定胜负，那也不存在下克上了。正因为获胜的手段多种多样，所以强大的成年龙族，也可能会败在比自己弱小的家伙手上。 就是不确定与那个龙族战斗的，是不是亡灵法师。 这个地方的元素太杂乱了，由自然而来的水元素、冰元素、风元素特别活跃，然后就是龙焰孕育的狂暴火元素。其他的元素当然也是存在的，只是并没有特殊到像火元素那般，让她明确感知出魔法的迹象。 灵魂召唤、中断的神降模式、成年龙族、亡灵法师、消失的龙魂……一系列关键词在苏阳脑海中连成一线，她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但还缺个关键点来让她确认。 分卷阅读133 第66章 章之六十五 平娜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运气好, 还是运气差……现在这会儿，她终于找到了亡灵法师的踪迹，可比她家BOSS还要快；但同时, 她也成了这些前·教友们的俘虏…… 这些亡灵法师组成的邪教，名叫“死亡诗社”，据说是八百年前一位大巫妖组建的，那时候距离千年圣战才过了两百年左右, 不过埃罗大陆短寿种的英雄们一个个陨落，长寿种隐居了起来，人们开始遗忘过去的同盟之情, 到处都在自相残杀、争权夺利，也没空管残存在黑暗之中的亡灵法师，给了他们喘息的空间。 那位大巫妖联合了被打散的亡灵法师, 给他们安全而隐秘的生存之地，甚至组织人手，去拯救被人发现是暗元素适应者的普通人，不断壮大着“死亡诗社”。 平娜给苏阳讲解过这个“死亡诗社”的历史，她记得当时她家BOSS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 表情很微妙……并且明明知道名字了，却总喜欢当成不知道一般, 用“邪教”来指代这个组织（其实是苏阳觉得这名字太中二了, 羞于启齿）…… 以前的“死亡诗社”并不算是个教派, 组建它的大巫妖也不信仰死亡主神阿尔萨斯。“死亡诗社”最开始的宗旨只有两个——生存, 和钻研。它的存在目的就是为了让亡灵一系在埃罗大陆上生存下去, 供给亡灵法师们研究自己的魔道。 直到那位大巫妖某天突然失去了踪影，群龙无首，不知何去何从的亡灵法师们，从死亡中寻找到了新的信仰——死亡主神阿尔萨斯。 用苏阳的话来说就是，本来的法师同好会，变成了非法聚众的邪教。 “死亡诗社”的行为守则之一“隐匿”，改成了“潜伏”。代表着一旦有机会，“死亡诗社”将不再躲藏下去。 很显然，两百多年前的亡灵灾害，和现在的亡灵灾害，都是“死亡诗社”的成员们认为不需要继续躲藏的时刻，所以他们冒头搞事了。同时，又因为过去的失败，使得现今的亡灵法师们更加谨慎，将“潜伏”与“搞事”同步进行。 信仰死亡主神，让他们变得更倾向于积极撒布死亡，而非悄咪咪躲在暗处搞研究。 早先苏阳守在马洛里的时候，和分队的约瑟海姆他们联系过，亡灵法师的踪迹太难找了，所以她决定往更北方去搜寻。约瑟海姆他们则是继续在德洛特推进地图，融入人群中寻找亡灵法师。 让人意外的是，本以为亡灵法师的根据地，或者说大本营，怎么也该是他们起势的北方，没想到约瑟海姆他们在德洛特南面遭遇了亡灵法师的袭击。 而让他们被袭击的缘故，则是平娜……她作为“死亡诗社”的背叛者，早就上了抹杀名单。 其实以约瑟海姆的实力，哪怕他并不能使用光元素，也可以吊打那些在他看来过于年轻的法师们，但为了能找到亡灵法师的秘密基地，他干脆假装不敌，带着其他人逃跑了，而平娜被留下来断后。 跑的时候，约瑟海姆还大喊道：“放心吧平娜，圣女大人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唔……总之，因着这句话，平娜没有被立刻杀死，而是作为了筹码和信息源被抓了起来，关在一处小城的地牢之中。 每天都有人来审问平娜，不过她应对亡灵法师的手法很熟练，加上修习苏阳的冥想法，使得她的精神力很强，让那些亡灵法师无法轻易掌控她的大脑。这也加大了平娜的存在价值，她身上有别于其他人的精神力和魔力，让那些亡灵法师们非常感兴趣。 今天，又轮到霍普来审问平娜了。 霍普曾和平娜的老师提鲁比亚是好友，可惜信念不同，最后还是分道扬镳……提鲁比亚非常尊敬创立“死亡诗社”的大巫妖，奉行的原则也是“死亡诗社”最初的原则，和现今的成员法师们分歧很大。他表面上看似是病死的，实际的死亡原因……真不好说。 对于旧友的徒弟，霍普还是比较温和的，他并没有如同其他亡灵法师那般，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折磨平娜，以期得到想要的情报。每次轮到他审问，他都像是长辈和小辈闲谈一般，随意聊天，甚至会给平娜带些疗伤用的药物。 检查了一下平娜的伤势，霍普惊奇地感叹道：“你现在的修炼方法真的很特别，竟然有效地制止了暗元素在你身上的污染……”要知道，能制止暗元素污染的，只有光元素。 亡灵法师们自己也有可能被暗元素污染，不过这种情况，他们都是乐见其成的，认为这是转变为巫妖的一个步骤，同时也能掌控污染的进程和方向，倒不会成为失去理智的低等亡灵生物。 平娜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想要笑一下，不过身上太痛了，没能笑出来。 “我的主人曾经说过，人们掌控元素，使用魔法，而不该被元素掌控……任由元素影响自己，这是一种怠惰，自己放弃自己的主动权……” 霍普点点头，“这说法挺新颖的，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修炼的吗？” “呵呵……我不会说的，只有向主人献出忠诚的人，才有 分卷阅读134 资格学习这个。” “平娜，你真的变了很多。”霍普的表情中带着怀念，“以前我就觉得你是个疾世愤俗的小丫头，我总想不明白，为什么提鲁比亚会对你另眼相看，但现在……他恐怕是发现了属于你的闪光点吧……” “坚定、善良，绝不背叛自己的原则……” 平娜摇了摇头，“我并不善良，也不是个坚定的人，我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我看到了主人创建的未来。而你们现在所做的事，便是摧毁那个美好的未来，将所有暗系法师放在了普通人的对立面！” 苏阳在摩杜纳开了个好头，至少摩杜纳的人们开始慢慢接受所谓的“暗系法师”，不再敌视他们。而被检测出是暗元素适应者的孩子们，也不用担忧被亲朋好友杀害，不会被绑在木堆里被烧死。 虽然摩杜纳之外，人们还是对他们怀抱警惕，但来摩杜纳的人越多，大家越对他们习以为常。这种态度辐射出去，总有一天，暗系法师也能像其他法师那般生活在别处，受到他人尊敬。 在摩杜纳生活的感觉真的很好，能随便走在大街上和其他人交谈，偶尔有好奇心重的孩子上前问询，也不会被紧张的父母拉走，不会被人用排斥的眼神围观，甚至因为是学院导师的身份，还颇受仰慕。平娜从此再也不愿回归黑暗的角落，她热爱那些美好的东西，也不想毁灭它们。 然而现在“死亡诗社”一搞事，本来人们逐渐温和的态度，又会变得凛冽起来。她好不容易拥有的未来，又会从她指尖流逝。 “暗系法师……你的主人是这么称呼亡灵法师的吗？” “亡灵法师是亡灵法师，暗系法师是暗系法师，请不要混为一谈。你们放弃了自己的主动权，任由元素污染自己，根本不配自称为元素的掌控者，你们只是暗元素的俘虏罢了。” “你说我们是元素的俘虏，但你称呼那个人为主人，不也是俘虏的身份吗？不过是对象不同而已。” “不，我称呼她为主人，是因为我打从心底尊敬她，我愿奉她为我的真主，至少她比你们整日祈祷的神来得真实多了。” 霍普陷入了沉思，他和提鲁比亚最大的相同处，在于他并不憎恶普通人，甚至很能理解那些普通人对亡灵的排斥和敌意；而他和提鲁比亚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不相信普通人能对他们产生什么善意，也不相信亡灵一系有一天能和普通人和平共处。 人是向往生与光明的，亡灵则代表着死与黑暗。这是永恒的对立，不可调和。 霍普厌倦了躲藏，厌倦了每天恐惧追捕者的到来，所以他想反击，他想让自己能堂堂正正活在这个世上，行走在城市中。他的这种渴望，让他赞同教友们对这个世界进行征服的行为。 普通人主导的世界排斥他们，亡灵主导的世界，不就可以接纳他们了吗？ 不过霍普的心中尚有余虑，“死亡诗社”的众法师打算将死亡主神召唤到埃罗大陆，让整个大陆充斥死亡。 霍普不禁担忧到，只剩死人的世界，真的是他想要的世界吗？ 而他从平娜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别具一格的未来，他不能说完全相信了，却很向往，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去摩杜纳亲眼看看。 霍普叹了口气，道：“晚了，一切都晚了……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的主人，如果我可以早点见到摩杜纳，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平娜心脏紧缩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吧，死亡主神阿尔萨斯大人，已经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了……不可能有人敌得过他，圣女也不行。” 第67章 章之六十六 得知平娜被约瑟海姆当诱饵抛出去的时候, 苏阳的心情是很无语的……可能还稍微有点心疼吧, 毕竟平娜也追随她有两年多了，虽然当初这家伙还想威胁自己来着…… 苏阳在严寒之地没找到太多线索, 倒是疑问越来越多, 未知总会给人带来恐惧，即使是苏阳也不例外。不过她倒没有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战战兢兢, 听说平娜被抓, 立刻就骑着贝尔往回赶。 那些亡灵法师应用了一些反追踪的手段，约瑟海姆丢失了目标, 但只要平娜身上还有苏阳的印记，她就能找到她。 贝尔飞得很快，花了四天的时间赶路, 苏阳没有去和约瑟海姆他们会合，直接就找到了平娜的所在地。 ——那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城。 之前苏阳赶去马洛里的时候, 曾在上空路过这座小城。和其他未团灭的城镇没有太大差别, 有些许活人在, 但大家都不轻易上街, 躲在家中闭门不出。也没什么乌云密布的死亡气息，完全不像有亡灵法师存在的样子。 现在这么一想，这不就是最好的躲藏地点吗？ 好在那些亡灵法师发现不了平娜身上的印记，不然他们藏在这种地方, 苏阳找起来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了。苏阳现今使用的新魔法, 几乎可以说是另一个体系的东西, 和旧魔法没什么逻辑挂钩, 运用差很多，更偏重 分卷阅读135 于精神，而那些不注重修行自己精神力的亡灵法师们，也不可能察觉到平娜身上的精神印记。 这玩意儿本是苏阳刻了来掌控平娜的，在她不乖的时候进行惩罚，随时随地可以监视到她的动向。现在倒成了平娜保命的底牌……也是世事无常啊。 苏阳感受了一下平娜的方位，直接对着小城里的一座圣殿发了一束光炮打招呼。 这些亡灵法师可真够恶趣味的，躲在元素圣殿里，殿外广场上还有光明主神的雕像呢，德洛特的元素圣殿一般都是这种配置，广场上是光明主神，殿内主位是元素之神，偏殿里有一些什么生命女神、丰收女神，就看各地信仰了。 光炮打下去，因为是纯粹的光元素，倒没对建筑物本身产生太大损害，只是被光元素笼罩，圣殿里躲藏着的亡灵生物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弱一点的直接溃散。 不过在那些很快消失的哀嚎声中，有一声怒吼持续很久。 随即，圣殿的大圆顶被打破，蹿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和这个身影一同出现的，是系统选项和贝妮化龙的身躯。 【检测到敌对候补者接近中，是否迎战？——A、是；B、否。】 这会儿贝妮已经冲上去和那个身影打成了一团，若不是因为苏阳还乘在贝尔身上，可能贝尔也上前开战了。 苏阳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头尸龙！而且生前应该是成年龙，体型比贝妮大了三倍有余！ 瞬间，脑中杂乱的线索清晰了起来，有了明确的意义。 早先从苏承祖那里就可以知道，所谓的“敌对候补者”体内必然是有着神格碎片的家伙，有了初步的成神可能性。严寒之地龙族的战斗痕迹、中断的神降模式、消失的龙魂……无一不是在说明着，有龙族被杀死后当成了祭品，那些亡灵法师进行了神灵召唤，而有个“敌对候补者”抢在苏阳之前，响应了那个召唤。 可能是存在形式不太相同的缘故，当初苏阳被召唤，是直接自己的身体传送到召唤者身边，而眼前被召唤的家伙，则是将尸龙当成了载体…… 疑问仍然有很多，系统却没有给苏阳慢慢思考的时间，她当然是选择A啦！ 贝妮和尸龙打斗的动静极大，在圣殿里的亡灵法师们出来为尸龙助阵，源源不断的骷髅兵、僵尸兵从倒塌了一半的圣殿中涌现出来。贝妮被尸龙一尾巴抽飞后，那些亡灵士兵也已经到达了贝尔的下方，进行远程攻击。 此处的亡灵士兵和苏阳之前遇到的亡灵士兵有很大的不同处，攻击威力强了很多不说，还附带更强的暗元素感染性，贝尔不能硬抗那些攻击，一旦接触到，就会遭受感染。 像是贝妮，因为与尸龙近身战，她的鳞片被乌黑的暗元素浸染，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苏阳赶忙为她净化，接连给贝妮和贝尔附加防御buff。 “你们对付那些亡灵，尸龙交给我来。”苏阳自己飞了起来，挡到前面。 好在贝妮刚才虽然因为见到尸龙，愤怒得失去了理智，却在后面很快被痛醒。基于对苏阳的信任，她没有再强撑着要上。 尸龙盘踞在上空，随意喷吐出了一口带污染的龙息，轻蔑地看着下方飞着的苏阳，嗤笑道：“瞧瞧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妄想与神对抗的小虫子……哼，刚好给我加餐！” 苏阳没有回话，开打就开打，她最不喜欢和人嘴炮了。与那头尸龙的体型相比，年幼的苏阳还没人家一个爪子大，看起来确实挺渺小的。 不过……她的攻击可不渺小。 快速搓了一个大光球抵挡在身前，苏阳以食指作为指向，光球中的光元素顺着她的魔力引导，喷射出无数箭支，直刺尸龙。 经过这么些年的研究，苏阳发现元素除开自己本身的特性外，凝聚出来的形状也会影响效果。像是尖锐的形状，就比圆润的形状更具备穿透力；圆润的形状比尖锐的形状更具备扩散性。元素密度越大的攻击，自然也是威力越强了。 有些法师追求特效庞大的魔法，自身魔力与精神力却不够支撑魔法成型，就会导致一些看起来特别巨大的元素凝聚体密度过低，杀伤力可能还没凝聚成针尖却密度浓厚的魔法强。也就吓唬吓唬对魔法一知半解不明觉厉的人罢了。 以前苏阳在神断决斗中对付那些骑士和法师，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她留手颇多，不然那些人早成渣渣了，拼都拼不回来。 除了苏承祖，她还没见过什么能让她拿出全力一拼的对手呢。 尸龙是久违的第二个。 不可否认，撇开责任之类的问题带来的压力，苏阳此刻是有些见猎心喜的。 尸龙本来还因为她只是个人族幼崽而小瞧她，但在差点被细密的箭雨扎成筛子后，警惕了起来。 “哼，有点东西。”尸龙躲过了一波箭雨攻击后，对天咆吼一声，苏阳这边砸落了一个巨大的黑球。 本来苏阳反射性想要躲避的，这没必要硬抗。然而她看了眼黑球的直径，发现她要是躲了，恐怕会波及到不远处的贝妮和贝尔 分卷阅读136 ，而且小城里还有其他活人在呢，这么一个黑球砸下来，几乎可以将那些活人直接转变为亡灵。 无奈，苏阳不躲，反而向着黑球迎面抵挡。 半空中，光与暗相会，没有水与火那样巨大的声势，寂静得仿佛黑夜，又绚烂得如同日出。 黑球与光球相抵，光球瞬间下凹、扁平，成碗状包裹住黑球。 来自两个不同存在的两种相反元素撞击、融合、吞噬。 苏阳承受着冲击，没能忍住，喷出了口血。 纷乱的思绪从她脑海中划过，但没有影响她的行动。 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向尸龙爆射而去，逼得尸龙不得不为躲避箭雨，退出了小城的上空。苏阳追击过去，将他越带越远，以免他们的战斗再波及到城市。 尸龙和苏承祖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苏阳平叛那会儿，苏承祖其实才来到这个世界不出一年，且他自大于自己的实力，没有好好修炼，苏阳和苏承祖战斗，就只是单纯硬拼魔力，苏承祖是靠着身体里比苏阳拥有的还要大块的神格碎片，才能与苏阳打得旗鼓相当。他最后落败也很快。 尸龙就不同了。苏阳不太确定尸龙是否是哪里来的穿越者，也不清楚尸龙在这个世界存在多久了，对方的能力运用比苏承祖高了不只一筹，且还接受了亡灵法师们的信仰之力。 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拥有的神格碎片要比苏阳的小。 苏阳过去一直对信仰之力不重视，系统三番两次发布选项，想让她创造条件接受信仰，她却总是消极怠工，不想让系统轻易如愿，现在吃到苦头了。 她能和尸龙打个旗鼓相当，还是因为从苏承祖那边吸收、融合到神格碎片，壮大了自己，加上自己更加精妙的魔力运用，神性比拼神性，以更高的神性压对方一头。不然……苏阳的落败速度恐怕不会比当初的苏承祖慢多少。 好在有苏承祖那么个比较弱智的对手当初战对象，苏阳多少有了些经验。如果系统能检测到尸龙体内的神格碎片位置，等她近身后，应该可以强行吸收。只是不知道系统检测得花多久，万一检测几天都检测不到，那没有信仰之力支撑的苏阳可抗不住…… 而且看现在的形式，就算检测到了尸龙的神格碎片，能不能近身还是个问题呢！ 信仰！ 苏阳前世的世界，信仰就是个屁！而在这个世界，信仰竟然重要到可以决定成败！ 如果这回能活着回摩杜纳，她一定立刻给自己建个神殿！每天鼓励领民去祈祷！艹！ 苏阳从来不是个会指望他人来拯救自己的小白花，更何况指望系统呢？ 眼看着需要速战速决的战况，她没有等系统检测出结果，而是自己开启了“神之视野”，扫描尸龙的躯体。 一息之间，庞大的“信息”量直冲苏阳的双眼，震得她大脑都觉得猛烈一荡。 属于尸龙的“信息库”比埃罗大陆上的任何存在都要丰富，苏阳本来就不太能长时间使用这种特殊视野，现在却不得不睁大眼睛全力“读取”。 她感到眼中有液体流出，疼得很，大概是生理性的泪水吧……随手一抹，手背上一片猩红。 尸龙看不出这个人族幼崽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却直觉感受到一股非常具有压力的威胁，自身仿佛成了被蛇盯住的青蛙。 ——不能让这个小崽子继续盯着自己瞧！ 尸龙本能性地察觉了关键处，哪怕不明理由。这种生存的本能让他在无数次的厮杀中活了下来，如今自然也一样！ 双方的攻击都开始猛烈起来，不是说之前不猛烈……而是现在猛烈到天地骤变、风云汇聚的程度了。任何直视他们战斗的人都会感到呼吸不畅，心脏紧缩。 狂奔赶来的约瑟海姆呆愣地眺望尸龙与苏阳的战斗，其他人远远地落在后面，他们都不能像约瑟海姆这般靠近战斗中心了，只好转道去支援贝妮和贝尔。 约瑟海姆没有继续接近，而是拿出了自己的天穹之弓——这也是件神器，与被苏阳毁掉的“真实之杖”一样，有属于自己的固有技能——天穹之弓的所有攻击都会附带神性，即便使用者不是神，也能对神造成伤害。不过使用者若没有足够强健的体魄，大概刚拉开弓弦，身体就崩溃了吧……甚至可能根本拉不开弓弦。 距离神代结束，已经过了千年之久，短寿种的传承也断得差不多了，各种各样的神器、传说道具一个个遗失在时间的河流之中，被历史的尘埃掩埋。这样的世界，如果真的有神降临，恐怕只有传承未断的精灵族有一战之力了。 然而，单独一个种族，是不可能战胜神明的。 约瑟海姆拉着弓，良久良久……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可能是想瞄准苏阳。但最后，他还是瞄准了尸龙。 尸龙作为载体的躯壳约瑟海姆很熟悉，曾经他以为，就算身为人族的陆乃和他们一起生活，活到了寿终正寝的地步，那头蠢龙也会一直在吧……至少不会比他先离去…… 过往的 分卷阅读137 战友一个个逝世，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而那个和他互不顺眼整日掐架的家伙，也在分别多年后，先他一步死去。 不只是死亡，死后连灵魂都消失了——约瑟海姆作为一个幸存的弑神者，很清楚召唤神灵需要的代价。 “真惨啊，西比尔。我们这些弑神者，就没一个能善终的。” 他闭了一下眼，似乎是在默哀曾经的战友。 随后，约瑟海姆睁开眼，天穹之弓凝聚出来的“不可视之箭”飞速离弦！ 第68章 章之六十七 在和尸龙的战斗中, 苏阳渐渐感到了吃力。倒不是她魔力不够了，而是对方皮厚肉糙有点打不动, 同时闪避能力MAX，有些尸龙判断不能硬抗的伤害，总是能被他闪躲过去。同时，尸龙除了魔法攻击, 也会进行一些物理攻击, 他能非常灵活地运用自己的身体, 魔法与物理双管齐下。 反观苏阳, 她作为一个身娇体柔的魔法师，对于伤害的规避主要依靠防护屏障。虽然她在空中飞行的机动性很强，但过往习惯了定点打击、站桩输出的战斗形式，使得她在高频度的战斗中，并不是那么擅长闪躲。很多时候眼睛看到了, 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却没有跟上指令。 当然，苏阳本来就很清楚自己的弱点，或者说, 她很清楚每一个法师的相同弱点。在魔法开发中, 她很早就侧重研究过防御系别的魔法，保证法师们在单独和即时战斗中，既能精准输出, 又能保护自身。 其实苏阳的战斗力, 在埃罗大陆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根本没人能给她什么近身打击，如果她认真起来，大部分敌人只需要一击便可解决。 然而……尸龙并不在“大部分”里面。 如果苏阳要让自己的每一次攻击都保证输出力度，她的力量很快就会耗尽，在那之前，不停躲避掉她技能的尸龙要是没被解决，那苏阳就要成为被解决的那一个了。她的攻击目的与其说是制造伤害，不如说是牵制，她想要创造出可以近身的机会。 在双方有来有往的战斗中，苏阳已经找到了尸龙的力量核心，那应该就是神格碎片的所在之处，但她此刻却无法像应对苏承祖那般，固定住尸龙的身体，好让自己接触到神格碎片。 另一边，尸龙很惊异这个小虫子竟然能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麻烦，他的压力比苏阳的还要大，最不可思议的是，他感受到自己的神性被压制，认为对方可能带着什么特殊道具。棘手的同时，尸龙焦躁了起来。他此刻的想法和苏阳不约而同地一致——速战速决！ 在苏阳又一次尝试近身的情况下，尸龙翻转身体，竟在半空中像陀螺一样快速旋转，强行将接近的苏阳撞飞逼退。随着屏障的碎裂，苏阳猛地吐了口血。 “神之视野”坚持到现在，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仿佛一个近视七八百度的人，好在还不算彻底失明，能大体看清目标。 苏阳不清楚自己能再支撑多久，她似乎听到了远处有人群在吟唱祈祷词，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加护着尸龙，壮大着他被苏阳压了一头的神性。 时间是站在尸龙这一边的，随着战斗的持续，尸龙不断强化自身，而没有信仰之力支撑的苏阳，迟早会被他耗死。 “哈哈。”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可能是肾上腺素的刺激，身体的疼痛虽然没有消失，但也影响不到她的行动。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便再也不用烦恼要如何保护世界，再也不用管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也不用做出任何选择了。 其实这结果也不坏。 她凝聚起了自己的所有力量，想着干脆来个大自爆，和尸龙同归于尽算了。 该做的事她都做了，不该做的事她也做了。没道理她就必须永远活着，背负整个世界，不是吗？ 就在苏阳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尸龙尖啸了一声，从空中坠落。 眼前的景物模糊了，“信息”却不会模糊。苏阳看到有一支“不可视之箭”射中了尸龙。 明明正常视野里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涌出了大量的“信息”，叫苏阳的视线暗了一瞬，她的眼睛快撑不住了…… 她强撑着冲了过去，终于触碰到了尸龙的躯体。 【检测到碎片位置，是否强制吸收？——A、是；B、否。】 这还用选吗！当然是吸收啊！苏阳直觉要是不吸收掉碎片，她这场战斗就白打了。 尸龙的躯体是死掉的龙族尸体，而非他的本体，不知道尸龙的本体在哪里，反正那些亡灵法师将龙族尸体当成了载体，把尸龙给召唤了过来。 死尸自然没有所谓的“致命处”，唯一能称得上弱点的，就是害怕光元素带来的净化效果。当然，以尸龙的阶级来看，若光元素质量不足，也是杀不死他的。 不过“不可视之箭”非常特殊，它虽然不是光元素的凝聚体，却附带着一股法则之力。它伤害的不是尸龙本身，而是尸龙体内的神格碎片。射出这支箭的天穹之弓，是千年前的工匠英雄打造的。是的，制作者并不 分卷阅读138 是战士也不是法师，只是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工匠，但他却在不断锤炼技艺的途中，感知到了天地之力，摸到了法则的边缘。 这是凡人超越神明的瞬间。 苏阳在开始吸收碎片的时候，发现本来就很破碎的神格，在“不可视之箭”的力量侵蚀下，变得更加破碎了。边边角角已经开始消融。 如果不是她速度快，可能在她吸收到碎片之前，神格碎片就会完全消失。 这里面有一件苏阳不太清楚的事——天穹之弓确实能对神明造成伤害，主要的效果就是破坏神明的神格，神格受损、神性降低，神明便不再是无敌的存在，但不至于将整个神格全部消融。天穹之弓射出的“不可视之箭”能给尸龙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是因为他拥有的神格本就不完整，碎片脆弱得很，也就难以抵挡法则之力的侵蚀。 感受到自己的神格正在被吸收，尸龙出离的愤怒了。 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翻滚着、挣扎着，试图将苏阳从自己的身上甩下去。甩不下去，就干脆翻身碾压，哪怕死，也要在死前将这个小虫子碾碎。 “就你还妄想成神！别做梦了！死吧！凡人必有一死！唯有死亡才是永恒！” 尸龙的咆哮震耳欲聋，这会儿他已经使不出魔法来了，仅靠着自己的庞大身躯，给苏阳造成物理伤害。 苏阳的屏障凝聚了又碎裂，碎裂了又凝聚，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可能每一根骨头都断裂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功劳，她的手牢牢掌控在尸龙的身躯中，只要神格碎片没有吸收完，就不可能会被甩开。 “不！你这该死的小虫子！！” 有什么东西，从尸龙的躯体上剥离了出来，散发着犹如凝聚了世界之恶的黑邪光芒。苏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空中漂浮的那团光芒。 “信息”传来，那个家伙竟然是……阿尔萨斯本人、不，本神！？ 不可能！不是说阿尔萨斯最先被驱逐消灭了吗！ 苏阳本以为这个尸龙可能是从某处得到了阿尔萨斯破碎的神格，顶替了死亡主神的身份被亡灵法师们信仰，没想过据说已被消灭千年以上的神竟然还存在着！ “我诅咒你！我以我仅剩的一切诅咒你！别以为你能舒坦地留在这世上成神！可笑的凡人！你没有这个资格！！”逐渐消散的阿尔萨斯大喊着，绝不留敌人独活。 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露出了浓重的黑暗，无数亡者哀嚎着伸出幽暗的手臂，淹没了无法动弹的苏阳。 约瑟海姆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冲了过去，试图拉住被“死亡”这个概念缠绕的苏阳，想要将她从裂缝中拖回来。但黑暗侵蚀了他，他拽住苏阳衣角的手仿佛干枯龟裂的土地，崩出一道道裂痕，鲜血四溅。 即使约瑟海姆拥有异于常人的忍痛能力，也控制不住完全废掉的手继续使力。 废掉一只手，让他没办法再拉开天穹之弓，只是怒嚎着想要打掉缠绕苏阳的亡者之手。然而苏阳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无法触及……任何攻击都对“概念”起不了作用，那是来自主神的诅咒，哪怕那个神只剩碎片，威力也不容小觑。 苏阳被他的血溅到，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她这时候已经几乎看不到东西了，唯一能分辨的，大概就是约瑟海姆那头绚烂的金发。 虽然阿尔萨斯以为苏阳很想成神，但其实她对此完全不感兴趣。若不是她一直消极怠工，就系统给她指引的那条路，也是成神的康庄大道，这会儿早就修成正果了。 约瑟海姆无力地跪在地上，没有给自己做什么急救措施。 他脑中想着，如果她要死了，那就让自己和她一起死吧……曾经的陆乃，是否也是如此离开人世的呢？自己当初没能看到陆乃的结局，但至少看到了茵蒂克丝的结局……已经没有必须要活在这世上的理由了…… 苏阳可以“阅读”到约瑟海姆的绝望，她吃力地抬了抬手，指尖凝聚出了些许纯净的光元素。这点力量并不足以让她摆脱束缚，却能制止约瑟海姆身上的污染曼延。 温暖的光随着她的血滴落到约瑟海姆的脸上，仿佛在说——“活下去，哪怕只有你自己了，也要活下去。” 约瑟海姆望着被天空裂缝吞噬的身影，喃喃道：“你们这些‘神之子’……可真是残忍啊……” 第69章 章之六十八 一个月后, 失去了苏阳的世界照常运转着, “死亡诗社”的亡灵法师们没能继续造成更大的破坏, 销声匿迹了。 当初和苏阳一同去德洛特王国探查情报的人都回了摩杜纳, 李德斯还将自己老婆和大舅子等人一块带了回来。平娜跟四个护卫，协同约瑟海姆一起秘密去了趟帝都, 在夏布罗尔的引荐下，向皇帝康纳理维士汇报了情况。德洛特的王太孙奥提斯也被送去了帝都。 德洛特王国的情况安生了下来, 起头反叛的两个家族被亡灵法师灭光了，另一个比较强悍的家族也被当初王后召唤而来的“ 分卷阅读139 圣女”灭了（传言如此, 其实是苏阳干的）。现存的一些家族，甭管是否还忠诚于德罗西亚王室, 反正在经历了这一遭后，都不想打了，不想再有大范围的死亡出现了。目前各自为政, 互不干涉。 当时在场的亡灵法师死伤惨重，没了阿尔萨斯加护，他们根本打不过两头龙外加三个精灵族, 尤其是失去苏阳后，贝妮、贝尔、约瑟海姆下手极为狠辣。 不过没有苏阳掌控全局，肯定还是有逃掉的家伙，不知道又潜伏在哪里呢。 苏阳和阿尔萨斯残魂的战斗, 被随行的侦察兵之一奥凡录了下来, 场面相当惊天动地, 比当初她和苏承祖的战斗还要恐怖。 约瑟海姆的意思是虽然苏阳死了, 但他仍然会按着当初的约定来，精灵族与奥汀帝国永世交好……除非奥汀帝国先打破约定。 贝妮和贝尔坚持不认同苏阳已死的结果，虽然他们感知不到苏阳的所在，也拿不出任何她尚且存活的证据……两只小龙怀抱着期望，跟着大家回了趟摩杜纳，想看看苏阳会不会先他们一步回来，但是没有……他们回来后，等了十多天，苏阳始终没有出现。最后贝妮和贝尔离开了摩杜纳，又去了苏阳消失的地方守着……大概龙族就是这样固执的生物。 没有人会真心希望苏阳死去，哪怕是和她政见不同的贵族，在这个世界随时都被某个或某些邪恶组织的阴影笼罩下，苏阳就是活人的底气，是属于奥汀帝国的王牌。但一个月过去了，看过她和阿尔萨斯的战斗，和她最后被抓入天空裂缝的场面，也没人会觉得她能活下来……贝妮和贝尔应该也是明白的，只是他们不愿承认。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亡灵灾害算是被压制了下来，不过之前身中“死亡阶梯”，逃离了德洛特的人，给埃罗大陆带来了些许麻烦，各地都有些亡灵骚乱，好在因为奥汀的法师们被打散后，融入了普通人之间生活，法师各地都有，应援十分快，奥汀帝国的情况还算容易控制，没到“灾害”的程度。 随着这种“小问题”陆陆续续爆发，光系法师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以前是元素教派一系的光元素分支独立了出来，成立了信众极多的圣光教会，四处开始兴建全新的独立神殿，只供奉光明主神。不过这种流行趋势并没有传到摩杜纳。 夏布罗尔作为苏阳的直系血亲，暂代了摩杜纳的领主一职，苏阳的领主府书房内有很详细完善的城市建设计划，而夏布罗尔则毫无改动地施行着这份计划，不允许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宗教传到摩杜纳来。同时，除开他这个代理领主，摩杜纳的领民们也不怎么信那些宗教。 不过还是有一个独特的宗教，在夏布罗尔的默认下，于摩杜纳流行了起来——法神教，别名圣女教——他们信仰的就是茵蒂克丝·冯仑。 就埃罗大陆的传统来说，元素之神的别名是魔法之神，这就是同一个神，但自摩杜纳开始，元素之神是元素之神，魔法之神另有其人。环绕着苏阳当初建立的法师塔，内城中心广场又建起了魔法之神的神殿。 确认了苏阳的死亡后，康纳理维士相当上道地公布了两段苏阳战斗的影像。以前她平叛和苏承祖打的时候，随军记录员录过一段，后来她和阿尔萨斯打的时候，随行的侦察兵录过一段，只是距离都太远，对话内容录不上，整个背景音都是天崩地裂的响动。 最开始这两段影像只有王室直系和掌权的大臣们可以观看，不过在她“死后”，谁都能观看到这两段影像了。 别说，苏阳过去大力发展平民的娱乐业，不只是给摩杜纳带来了巨大影响，也影响到了奥汀其他的城市。剧院不再只有歌舞剧，还有了“电影”这玩意儿。最初的片子，便是苏阳的战斗录像，不只贵族们会反复去观看，连稍有余钱的平民也会去。 这个新兴产业非常受人欢迎，引起了现象级的潮流。 随着“电影”的播放范围扩大化，法神教也不再是摩杜纳领民独有的自嗨教派，慢慢被别处城市的平民接受，毕竟“电影”真的是核能直观地表现了苏阳的战斗力，可比那些文字传说、口头传说的神呀、英雄什么的，令人印象深刻，值得信服多了。 死掉的人，再怎么夸都不为过，康纳理维士还给苏阳各种追封，让她成为了开国以来，第一位非皇室血统的亲王——还是女亲王！这份殊荣相当大啊！ 只是对冯仑家没什么意义……不管自家长女给家族带来多少荣耀，都没有意义……他们没有举办葬礼，夏多布里昂和夏布罗尔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波利娜也足不出户以泪洗面，在所有人都想和冯仑家拉近关系的时候，冯仑家的人几乎断了所有的社交活动。 在法神教兴起之后，波利娜就成为了信众，每日对着苏阳的画像祷告，她也不祈求别的东西，只祈求女儿回来。 不仅仅是摩杜纳，冯仑家和方斯家的领地都建起了法神教的神殿，两家自费。慢慢的，其他城市也有信众自发筹款建神殿。 考虑到从小玩到大的小弟小妹的心情，康纳理维士从不直接说苏阳已死的事，只当她是失踪，因着皇帝这种 分卷阅读140 态度，其他人亦是如此……哪怕他们心里都知道，冯仑家的长女没有存活的可能性…… 康纳理维士与约瑟海姆会面过后，确立了双方势力的友好关系，便举办了盛大的庆典，公开了这件事。当然，奥汀帝国能与传说中的精灵族建交，这份功劳也是苏阳的。连苏阳悄悄去德洛特探查消息一事，也被公开说成了是奥汀给予德洛特的支援——圣女教这个别名就是从德洛特而来。 不管贵族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平民很简单地就相信了，茵蒂克丝·冯仑是魔法之神，也是转世而来的圣女。 苏阳的第二段战斗影像，也录下了龙族和精灵族的战斗，龙族姑且先不提，反正他们是苏阳从属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就算没有公开与奥汀建交，四舍五入也算友好关系嘛，龙族的巨大体形相当有威慑力，暂时不用担心有什么不轨之徒敢对龙族出手。 重点是精灵族，他们的外貌都很美型，体型与人族没太大差别。康纳理维士绝不会小看某些贵族的智障程度，未免那些小傻逼们以为精灵族像兽人族之流般好欺负，擅自对精灵们出手，让奥汀少了一个强有力又没什么威胁的盟友，让他们了解了解精灵族的战斗力也是必要的。 精灵族虽然寿命长、武力强，但他们数量太少了，就算有争霸天下的野心，这点人数也办不到，何况他们还没有这份野心呢，除开精灵族的大长老颇高深莫测外，大多数精灵都很友善天真。失去了苏阳这一王牌，康纳理维士是真的心疼，但又有了精灵族这个盟友，多少弥补了奥汀失去苏阳的武力空缺。 现在想想，冯仑家的长女就像个大宝藏，仿佛只要有她在，奥汀就什么都不缺了，要什么有什么。虽然如今奥汀看上去没什么大变化，反而有了新盟友，有了新娱乐，人民欣欣向荣……但实际上失去了苏阳一人，是真的损失惨重的。目前能看到的繁华发展，有七成以上，是苏阳留下的运转体系做出的贡献。 等这些东西发展到了极致之后，奥汀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前行多远，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继续进步呢…… “要是当初没有顾虑年龄问题，让你们结婚就好了。”康纳理维士偶尔，真的是非常偶尔，会这么和自己的长子感叹。 不过这种话说说就算了，现在人已经不在，哪怕人在，夏多布里昂估计也不乐意长女嫁给年纪差这么多的大皇子。 大皇子奥斯顿倒对年龄差没什么意见，他早就有这样的想法，没有提出来，是想等苏阳再长大点说。如果自己的皇妃是这样的人，对国家助益肯定大啊，苏阳几乎就是他心中结婚对象的不二人选，且以苏阳的理智程度，同意这门婚事的可能性非常大……可惜了。 他没有接康纳理维士的话茬，只是拿出了这回需要汇报的文件，道：“新兴教派之一的圣光教会和元素教会冲突很大，在兰姆斯都造成了几场武力冲突了，您看是否需要官方出面遏制一下？” 康纳理维士烦躁地翻了翻文件，他对于任何宗教都很讨厌，年轻的时候吃过元素教会很大的苦头，差点没能登基为帝，当初和苏阳一拍即合，就是因为他们都讨厌宗教体系。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宗教有的时候确实可以成为□□的有效手段，就是宗教种类多了之后，也会有很多问题。 亡灵骚动虽然不至于成为大灾害，也让民众很不安，他们现在需要信点什么，来让自己安心度日。以前元素教会一家独大，自然没什么宗教信仰的大冲突，但是圣光教会的崛起，让他们在争夺信徒的时候矛盾日渐加深。 “法神教有没有什么情况？”他问道。 奥斯顿摇摇头，“没有，法神教相当低调，虽然来者不拒，但也不会主动传教，没有任何定期活动……哦对了，他们将4月4日定为洗礼日……”因为茵蒂克丝·冯仑死在4月4日，“同时将12月12日定为圣爱日。”这是苏阳当初在摩杜纳设立的恋人节。 这个世界的“洗礼”可不是什么入教仪式，而是代表着经历了重大的考验重获新生的意思。 奥汀帝国有一点挺特殊的，这是一个在神代结束后建立的国家，神权几近于无，虽然初代的奥汀皇帝支持宗教自由，却没有设立国教，整个国家只有王权。不过信仰元素之神的法师们自发组建了元素教会，在宗教自由的背景下，元素教会逐渐壮大，主要信众就是那些手握魔法之力的法师。 另外平民们信仰些乱七八糟的神明，历史有迹可查的比如光明主神、生命女神、丰收女神之类的，还算上得了台面。小地方甚至会信仰一些挺都没听说过的蛮神，比如什么胎神、毛神、肉神之类的。 元素教会发展至今，尤其在半数法师都是信众的情况下，开始渴望以神权掌控帝国，就有了康纳理维士上一代差点被他们插手成功的事情。 康纳理维士登基后，堪堪维持住了局面，没有让元素教会继续做大，一直以来他们请求将元素教会设立为国教的事也被他搁置至今，如果没有苏阳，恐怕在双方都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又是一片腥风血雨，甚至动摇到国家根本。 在苏阳的帮助下，元 分卷阅读141 素教会的势力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重新洗牌了魔法界的势力，她掀翻了牌局，自己成了规则定制者，新生代法师不少都没有加入元素教会，更偏向自然派。在她“已死”的现今，很多法师都加入了法神教，连不是法师的平民也更喜欢信奉法神——因为这个神不要求供奉，严禁人祭，连虔诚与否都不追究，更没有什么杂七杂八让人头昏脑胀的禁忌事项，绝不泯灭人欲。 你兴致来了，加入一下，你想信别的，也不阻止你。愿意祈祷，你就祈祷一下，懒得这么麻烦，完全不祈祷也无所谓。 就是这么自由任性，说散漫也不为过，偏偏这种态度，让人加入得很没压力，哪怕真的没什么虔诚的想法，赶时髦加一下，加入后发现挺宽松的，也不会心生退意。 其他宗教的信徒想和法神教的信徒哔哔，人家就直接甩你一脸“电影票”，想知道我们法神算个球？去看“电影”吧，史上最强，童叟无欺。 坚持要挑衅法神教的人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因为这个教派强者超级多，新生代法师就不说了，从贵族到商人，从平民到冒险者雇佣兵，都有，不怕打。说不定你在挑衅一个法神教信众的时候，旁边路过围观的人里，突然跳出更多的法神教信众，甚至本来站在你身后的教友，也突然给你一棍子，告诉你其实他也信法神……所以他们暂时无人敢惹。 元素教会和圣光教会同样有人悄悄信奉法神教。有些家族谱系的缘由，不得不加入元素教会的年轻人，就是私底下又加入了法神教的，对待法神教，可比被长辈押着加入的元素教会虔诚多了。 你说为啥还有冒险者雇佣兵？因为茵蒂克丝大人以前也当过冒险者啊！摩杜纳好些正兵都是冒险者、雇佣兵出身呢！待遇可好啦！茵蒂克丝大人一定也会保佑冒险者和雇佣兵的！出任务前拜一拜，保证任务顺利，求个安心也好啊！ 行商的人也喜欢拜法神，胜过拜什么武神、商业之神、不知名的保护神之流，毕竟苏阳当冒险者的时候，有过保护商队的实绩，还有她当初结交的莫宁商会、巴比伦商会为她做宣传，出大头给她建神殿。 照这么看，其实法神教的威胁性是最大的，因为信众辐射范围太广了，但法神教过于散漫的教义，使得他们看起来不争不抢特别和谐，如果非要一个宗教稳定社会，肯定是这样的宗教最能让统治者接受。 康纳理维士翻看了一下法神教的详细情报，里面除了明文规章的教内守则（相当短），最多的还是一些法神教教徒做下的有名事件。 比如“电影”这个概念，就是法神教的炼金术师们宣传出来的，当初苏阳起了个头，录像仪最初算是军用品，不过她找康纳理维士做过申请，进一步开发后转为民用。 又比如“空调符文”，这玩意儿本来是缝制在服装上的，苏阳开发出来做法袍穿，后来又运用到了其他职业的装备上，再后来增添了很多属性加成的符文，现在单独调节温度的这部分符文，又被法师们运用到魔法道具上，成为家用品。 这么看来，比起信仰一些虚无存在的家伙，整日神神叨叨不知所谓，还是这群信仰已死之人的家伙，更能干些事实。 康纳理维士真的不希望国内因为信仰问题而内乱，他沉思良久，最终做下了决定。 “哎……让他们别争了，就将法神教设立为国教吧。” 第70章 章之六十九 最近的深渊非常躁动。 也不是说以前就不躁动了，不过那种日常性质的杀戮活动, 可比不上这段时日的狂欢。自从深渊通往埃罗大陆的“门”被封锁后, 恶魔们只能待在深渊互相残杀聊以慰藉。慢慢的, 大恶魔们都有了各自圈定的活动范围, 很久没有大规模厮杀了，他们深居简出，只剩些杂鱼小打小闹。 这一情况, 在萨里欧姆从亡者之界回来后, 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恶魔们其实对亡者不感兴趣，死掉的家伙充满了**的恶臭, 整日阴沉沉的, 也就萨里欧姆指望着从人类亡者中找些有趣的家伙玩耍, 才会时不时跑去亡者之界，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冥界。 很可惜, 大多数生物在死后都不能保有自己的神智, 浑浑噩噩地游荡在冥界中等待消亡, 就像是一个过渡期，他们彻底消亡后，会转化成恶魔不能吸收的灰败能量, 反哺回属于生者的世界, 也许是埃罗大陆，也许是深渊。 考虑到自己生存环境的需要, 恶魔们并不会跑去亡者之界大肆破坏, 这没什么乐趣可言。 少数新死的家伙可能会残存些许神智吧, 但这种家伙实在太少了，几百年都不一定见到一个。何况亡者之界那么广阔，就算这样的家伙出现了一下，也是很难遇到的。 再说了，亡者之界除了无智的亡灵，还有些令恶魔讨厌的巫妖，他们也喜欢神智较高的亡者，以期能制作出更高等级的眷属。 多少年了，萨里欧姆毫无收获，就像是热爱买彩票的傻瓜，蹲守在让恶魔们都感到呼吸困难的亡者之界中，等待着一个 分卷阅读142 头彩的降临。 他真的是病态般喜爱人类呀。 然后，他如愿得到了一个人类，活的，人类。 当萨里欧姆将那个活着的人类带到深渊的时候，几乎整个深渊都骚动起来了，那个人类非常特殊，散发着令恶魔着迷的气息。最重要的是，她流落到亡者之界的时候还活着！ 萨里欧姆也许想要将这个人类藏起来，但他不能将她藏在亡者之界，不然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个虚弱的人类就会自行死去，无奈之下，萨里欧姆将这个人类带回了归属在生者世界的深渊，同时，也让深渊爆发出了无限的热情！ 噢！没有恶魔会不喜欢人类！他们多可爱！多有趣呀！不管是养来观赏，还是当成食物！人类都是最高选择！比神族还叫恶魔们欲罢不能！尤其萨里欧姆带回来的这个人类，从头到脚，哪怕只是一根发丝，都散发着香甜的芬芳！这样的人类，即使放在千年前也是少见的极品！ 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 这是所有恶魔的心声！ 连深居简出的大恶魔们都一一出动，四处寻找着擅长躲藏的影魔萨里欧姆，想要将那个深渊唯一的人类夺走！ 久违的狂欢，正式开始！ ………… …… “我凭什么要帮助你呢？萨里欧姆，我完全可以杀死你，自己独占那个人类。”巴洛端坐在自己的火焰王座上，神色晦暗，杀气腾腾。 萨里欧姆不在乎地笑了几声，回道：“独占？你真以为自己能独占得了？好好想想，别西卜、毛莫、姆罗熙、娜塔莎、伽柏……你真的以为自己成了撒旦之王，可以统御整个深渊了吗？如果你现在杀死我，你连一根头发都得不到！” 巴洛身上的火焰往上蹿了一尺，不过他的理智还在，萨里欧姆虽然不是个擅长正面硬刚的类型，但好歹也是活了很久的大恶魔，总有自己的保命手段，尤其那个人类还被他藏了起来，万一他要拼命，自己可能真的连根毛都得不到。 “哼，好吧，就算你说得有道理，那我又怎么知道在解决掉那些家伙之后，你会和我分享这唯一的人类呢？我甚至不确定你是否已经享用了她。” “呵呵……享用？不，那太可惜了，至少也要等她成熟之后……” “成熟？”巴洛皱眉，不懂萨里欧姆话中的真意。 萨里欧姆略带得意炫耀之情，将他得到的那个人类从自己的影子中拖了一半出来，巴洛眼前一亮，就看到了那白皙如雪的柔软少女，闭目沉睡在那里。萨里欧姆邪恶又黑暗的影子荡出了丝丝波纹，衬得那个人类少女越发鲜嫩甜美。 巴洛着迷地深吸了一口气，啊，人类的芬芳，真是久违千年了…… 他想要伸手触碰那个娇小的女孩，不过可恶的萨里欧姆只是让他看一下，就立刻将女孩沉入自己的影子中去。 巴洛有一瞬间想要撕裂萨里欧姆，干脆将女孩夺过来，但不行……如果萨里欧姆死了，那女孩很有可能永远消失在他的影子里……真是可恨的影魔！麻烦的天赋能力！巴洛不擅长精细的战术魔法，没办法将女孩从萨里欧姆的影子里分离出来。 “好吧，我愿意跟你合作，但你总得给我点好处，只是这么瞧一眼可不够。” 萨里欧姆在巴洛不错眼的注视下，将手伸进自己的影子里，然后撕出了一块衣服布料，甩给了巴洛。 这块布料上还沾着血迹，可以闻得出来，是那女孩的血。巴洛将布料抵在自己的鼻尖，贪婪地嗅着浓郁的香气，恶狠狠地盯着萨里欧姆。 “你也太小气了！只给我一块破布！” “你现在还什么都没干呢，至少要把比利或伽柏解决掉一个，才有后续的其他！如果不满意，那你还给我！” 巴洛紧紧攒着手中的布料，随即塞进了口中。 不够！完全不够！ 布料上微少的血迹刺激得他口舌生津，却没让他得到任何满足感，反而是空腹的感觉越来越激烈。 巴洛虽然不满，倒也没有再多要求什么。如果不是通往人间的大门被彻底封锁，自己何至于此！他多么怀念当年要多少人类就有多少人类的日子呀！ 冷冷地瞪着大摇大摆的萨里欧姆离去，巴洛暗下决心，当前先把其他竞争对手解决了，等萨里欧姆将那个人类再拿出来后，就把萨里欧姆也杀了，他要独享这个人类！ …… ………… “所以说，你想让我们帮你解决掉巴洛和比利？”毛莫指尖轻点着桌面，思索道：“然而我前不久才听说，你和巴洛已经达成了协议。” “呵呵，我那也是没办法，被他抓住了，口头应承他一下，不然我可跑不掉。”萨里欧姆面不改色地撒谎道，实际上他是自己找上巴洛的，不过现在肯定不能这么说，“你们也知道，巴洛和比利只想食用人类，以前倒是可以让他们随便食用，吃一个养一个杀一个，尽情浪费都没关系，现在……只有这么一个人类，哪够他们吃的？” 分卷阅读143 姆罗熙嘲讽地笑了笑，“难不成你不想吃？” “不，我当然不想吃，我又不是什么非要食人的种族，人类多的时候还能当小点心调剂调剂口味，只有一个人类，当然是养着玩啊！如今的深渊太过无趣了！哪有人类好玩！我主动找上你们，也是因为你们并不以食人为喜好，我可以和你们共同抚养这个人类。” “那我们又怎么确定你的诚意呢？说不定你早将她吃了，又或者在我们跟巴洛他们打完，你带着那个人类跑路了？”毛莫提出了异议，并且对于萨里欧姆的合作请求毫不心动。他跟姆罗熙在恶魔之中算是比较有智慧的那种，大家争锋相对多年，谁不知道谁呀，也就巴洛那种傻逼兮兮只知道无脑硬刚的蠢牛，才会上萨里欧姆的当。 “我可以将她放在你们这里。” 此言一出，刚还漫不经心的毛莫与姆罗熙神色就变了。 “你当真？” “自然。”萨里欧姆在毛莫与姆罗熙紧张的注视下，从自己的影子里将那个传说中的人类女孩拖了出来，抱在怀中。 他怜爱地轻抚着女孩娇嫩的肌肤，又用手梳了梳她乌黑的长发。 看了良久，姆罗熙出声问道：“她身上怎么有血？为什么她不睁眼？” “受伤了呗，不过不是我弄的，她掉到亡者之界就受了伤，一直没醒。我感受到了阿尔萨斯的力量波动，总觉得埃罗大陆好像又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了，可惜我们在这一无所知。”萨里欧姆遗憾地摇了摇头。 毛莫皱眉，“那个老家伙不是已经被埃罗联军弄死了吗？你确定是阿尔萨斯？” “确定啊，毕竟是死亡主神，说不定有残魂逃跑了也是可能的。我在亡者之界蹲守多年，其实有几次都感受到了阿尔萨斯的气息，但过去查看的时候又没了踪迹，老家伙藏得很好。如果不是这回他强行撕开了世界裂缝，我还以为是哪个巫妖夺得了他的神格碎片呢。” 说起埃罗大陆，在场的恶魔皆是一脸向往，比起深渊这种一毛不拔之地，肯定是多姿多彩的埃罗大陆有趣啊！可惜，那个可恶又迷人的人类勇者，当年率着人类大军，将他们这些个恶魔一个个扔回了深渊，封闭了两界互通的大门。 这么多年了，不是没有恶魔尝试着重新打开大门，但谁也撼动不了陆乃的封印。 姆罗熙兴致勃勃地看着萨里欧姆怀中的人类女孩，道：“干脆给这小可爱取名为陆乃吧！”随即又觉得不好，“还是算了，陆乃那么强，没有人能比得上她。”不过姆罗熙对这个人类女孩还是很有兴趣的。 即使知道萨里欧姆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将人类女孩给他们，必然还有什么陷阱在内，但……何须在意呢？恶魔不管有没有理由，都是在厮杀中成长起来的，反正这个女孩到他们手上了，就别想再让他们交出去。 ………… …… 萨里欧姆浑身是血地跑到了别西卜的地盘上，很快遇上了这个苍蝇之王，“呵呵，你从毛莫那里逃出来了？那个人类呢？” “被抢走了！”萨里欧姆恼恨地说道，“我本以为能跟他们合作，谁知道毛莫那么不讲道理！直接就下手抢夺！” “这么说，那个人类在毛莫手上？”别西卜的无色之眼盯着重伤的萨里欧姆，平静地问道。 “还有姆罗熙！这家伙跟毛莫搞上了！撒旦在下，谁知道他们地盘离得那么远，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然后呢？你跑来我这里想做什么？” 萨里欧姆跪伏在地，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唯一对人类不感兴趣的大恶魔，不过我想你对神格碎片一定很感兴趣，那个人类身体里有阿尔萨斯的神格碎片，所以她才会降落到亡者之界！我在她身上打了标记，可以帮你找到她！毛莫是藏不住她的！只要你帮我将她夺回，分离了神格碎片，人类归我，碎片归你！” 别西卜漠然地俯视着萨里欧姆，冷笑道：“我又为什么要和你这个废物合作呢？” 他一脚踩向萨里欧姆，剁碎了影魔的脑袋，连惨叫声都没听到。别西卜拍着虫翼飞到了半空中，凝望着毛莫地盘的方向，喃喃道：“神格碎片……我确实挺感兴趣的。” 地上，属于影魔的尸体逐渐溃散，一群从属于别西卜的小恶魔蹿了出来，争相抢夺着剩下的尸体，直到一片影子都不剩为止…… …… ………… “啧，别西卜那家伙，下脚真狠啊。”躲在暗处的萨里欧姆揉着脑袋，不满地抱怨道。为了骗局的真实度，他牺牲很大，这段时间得好好休养一下了。 反正计划中要做的事都做完了，接下来萨里欧姆只要静待佳音便可。无论那些家伙信还是不信他，无所谓，“饵食”已经摆在了台面上，任何一个恶魔都摆脱不了自己贪婪的天性，必然会上钩。 他拿出人类女孩原本穿着的破损长袍，认真地嗅着上面残留的香气，自言自语地说着：“我的小可爱，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去接你回来……而你，只能属于我……” 分卷阅读144 第71章 章之七十 对于生活在埃罗大陆上的生灵来说，深渊就和冥界一样, 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甚至在千年圣战后的现今, 有不少人将深渊和冥界混为一谈, 以为深渊是冥界的一部分，是罪孽深重的死者去受罚的地方。 其实不是的, 深渊在埃罗大陆的背面, 中间虽然隔着个亡者之界，但也属于生者的世界, 因为恶魔并不是死物, 他们是活的，有生命的存在。 只是和埃罗众生不同, 恶魔没有灵魂, 死后不会出现亡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灵魂的缘故, 他们很像是某种缺陷品, 内心缺失一切美好的属性, 狂躁、嗜血、热爱混乱，毫无秩序可言，没有任何忠诚心与善良, 所有行动都基于**。 嗯，他们做事情的出发点来自**, 倒是和人类挺像的。然而人类还有着恶魔们没有的东西, 有的时候, 人类会自发泯灭自己的**, 去达成一些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 这对恶魔来说充满了奥秘，让他们感到迷惑的同时还很着迷。 人类除了这类看不着摸不见的特质吸引恶魔外，从生理上也很吸引恶魔。 有些恶魔的味觉比较特殊，其他任何东西尝起来都很恶心，只有人类才美味，倒不是说无法从其他东西那里获取必要的营养，但……有好吃的，当然是选好吃的。有些恶魔则没有这么特殊的味觉，撇开食用价值，人类还很能勾动恶魔的性`欲与繁殖欲。 恶魔虽然对符合审美的同族会产生性`欲，却没什么繁殖欲，这仅仅像是吃喝拉撒般的生理需求，他们诞生于深渊之力，大多数恶魔都是无父无母的，少数恶魔在父母一时欢愉下诞生，也很快会被扔掉。即使不进行任何繁殖行为，只要深渊还在，恶魔就不会灭绝。然而恶魔们见到人类，会莫名很想跟他们生孩子，这时候就得看这恶魔的品种，究竟是食欲占上风，还是繁殖欲占上风了…… 不是没有智慧程度比较高的恶魔研究过这种奇怪的特性，但总研究不出所以然，他们好像是创世神的一个玩笑，做出来之后发现不怎么样，就丢在了深渊之中。他们又好像世界的排泄物，集合了所有负面的东西排泄到深渊之中。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恶魔们需要人类，从各个方面都需要。 撇开个体的需求后，就是位面的需求了。 亡者之界的亡灵在消散后成为流动的能量体，不只供给埃罗大陆那个正面世界能量，也供给深渊这个反面世界能量，低等动物的灵魂消亡太快，几乎没什么用。没有人类，就没有足够的亡灵，也代表着没有足够的能量维持深渊——恶魔自己可没办法维持深渊，他们没有灵魂。 虽然在埃罗大陆的各种传说中，恶魔好像是毁灭世界的存在，但实际上没有恶魔会真的想要毁灭世界，杀光所有人——那是死亡主神和巫妖们才想做的事。只不过恶魔几乎不会克制自己的**，甚至是放纵**的存在，他们胡乱制造杀戮、随意劫掠，去到任何地方都会有无数人凄惨死掉，造成了无数的悲剧，看着就很像毁灭世界的大反派。 人类是后来者，比恶魔们存在时间要晚，但人类明明很弱小，却在生物性上比他们更完美，有灵魂这种东西，可以支撑世界，坏起来比恶魔还坏，好起来比天使还好，乍一看弱小得要死的家伙，很可能在某个瞬间迸发出超强的能量…… 很难说，恶魔对人类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又或者向往和嫉妒多一点呢？ 千年圣战结束后诞生的恶魔还好，从一出生就没见过人类，不知道人类什么样的，有多诱人，他们自称为“新恶魔”，对于那些念念不忘人类的“旧恶魔”嗤之以鼻，觉得被人类打败的“旧恶魔”软弱无能，还龟毛得要死…… 千年前残存下来的恶魔，在被关在深渊再也见不到人类后，少说有半数都发疯了，有点像是什么禁断症状——没了人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为了慰藉自己失去人类的空虚，那些恶魔经历一番极端激烈的厮杀，靠血腥暴力来排遣寂寞。 等整个深渊恢复平静的时候，最缺乏理智的那一批旧恶魔都死光了，剩下的旧恶魔算是SAN值比较高的。 当然，这些旧恶魔也是很瞧不起新恶魔的，觉得新恶魔没有内涵和底蕴，也没有远见，跟无智的野兽差不多。 如果按着这种情况延续下去，两界大门的封印永远不被撕开，慢慢年长的恶魔们都死干净了，剩下些从没见过人类的恶魔，自然也没有对人类的狂热渴求，说不定到最后，人类成了恶魔们的传说，再没有恶魔相信有人类存在，也是挺有可能的。 正面与反面互不相知，如此对埃罗大陆和深渊都有好处，埃罗大陆不受恶魔侵扰，深渊恶魔不必狂掉SAN值…… 可惜，现在因为萨里欧姆带回来的人类，整个深渊都沸腾了，不可能继续“和谐”延续下去。 最叫人意外的事，不是那些本来就对人类很上瘾的旧恶魔狂掉SAN值，而是那些从来没见过人类的新恶魔掉得更多，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还非常敏感——最 分卷阅读145 先发现萨里欧姆带人类回来的，就是那些新恶魔，被好闻的气味吸引，对着老前辈群起而攻之，从而将萨里欧姆藏在影子里的人类给暴露了出来。 现在这个人类到了毛莫和姆罗熙手里，他们的地盘几乎每天都在交战状态。不过得到消息，立刻不管不顾和他们打的全是些杂鱼，势力最强的那几个还在观望中呢，最好让数量众多的杂鱼多消耗毛莫和姆罗熙一些，可以给他们捡漏的机会。 “是时候轮到我亲自出手一次了。”毛莫如此说道。 毛莫和姆罗熙这样的大恶魔，领内统领的中下位恶魔不知凡几，杂鱼打过来，自然不需要每次都亲自出手。不过一直不出现也不是个办法，会让其他恶魔以为自己好欺负，适当出面做些威慑是有必要的。 之前姆罗熙已经回自己的领地亲自打过一次了，因为人类不在他的领地上，其他恶魔又被他干掉好多，他的领地暂时稳定了下来，目前恶魔们集中攻击的是毛莫的领地。 姆罗熙笑眯眯地给沉睡中的人类女孩梳头发，他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她，保证不让其他恶魔过来偷。” 毛莫白了他一眼，虽然心中不满，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影魔那般，把女孩藏在影子里随身携带。光明正大拿在手里带出去，这不是摆明让恶魔来抢嘛，独放在后方，他也不放心，勉强算是忍下了不耐，让姆罗熙暂时看管。 他们都是曾在埃罗大陆纵横过的旧恶魔，知道这个人类还只是幼崽，可比当初的陆乃还要小呢。人类幼崽尤其脆弱，所以即使垂涎得要死，还得忍住**，好生照顾着，就怕这个人类幼崽睡着睡着，某天突然断了呼吸。 待毛莫出去大战三千恶魔的时候，姆罗熙将女孩抱进了怀中，亲昵地蹭了蹭脑袋，又担忧地叹息了一声。 恶魔不擅长……或者该说，根本不会任何治愈魔法，他们受伤了全靠自己体质硬抗，对于不知原因沉睡的女孩毫无治疗办法。 毛莫和姆罗熙真的是非常小心照顾了，每天都检查她身上的伤口愈合情况，命手下的恶魔用最柔软的布料赶制衣物床具，连碰触都是轻手轻脚，怕女孩柔嫩的肌肤被磨损。然而女孩就是没有醒来…… 恶魔不懂创造，深渊内现今有的一切建筑物、家具、衣饰，都是旧恶魔仿造千年前的人类工艺制作的。而毛莫和姆罗熙算是其中最懂行的那类，双方领地间互有交易，又因为隔得远，没什么利益冲突。 其实这类的物质享受对于恶魔来说没什么意义，只是旧恶魔怀念人类，将此当做可有可无的心灵慰藉。看看那些新恶魔的领地就知道了，可能连个遮风避雨的屋檐都没有，就是纯纯粹粹的深渊原貌。 恶魔之间没有货币概念，想要什么，不是靠掠夺，就是靠以物易物——后者还是因为双方实力差不多，打起来不一定能分胜负才有的互相妥协。 “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多屯点人类药剂了……”姆罗熙嘟囔着，爱不释手地轻抚女孩的头发。不过他并没有考虑到，再多的药剂，囤个千年也不能喝了。 外面打得天崩地裂，连他这边的建筑物都震颤不已，不过并不影响姆罗熙抱着女孩，岁月静好的气氛。 这就是个美妙的念想，一个实质存在，摸得着看得见的人类，抚慰了姆罗熙空虚已久的内心。 他贪婪地嗅着属于人类的气味，一柱擎天，不过为免伤害到脆弱的人类幼崽，姆罗熙连用力蹭蹭都不敢，只是平静地贴着……贴着……贴着…… 第72章 章之七十一 恶魔干架，现场一片火爆。 他们虽然也能使用魔法, 但他们的魔法并没有人类的精妙细致, 都是搞大场面的家伙, 而且魔抗很高，所以恶魔比较喜欢近身肉搏, 拳拳炸裂。他们光靠拳风, 就可以打出十几米的物理伤害，造成无数建筑物的损毁。 毛莫不是很在意自己的领地被毁, 他领地的建筑大都是下属们学着他的喜好自己建的房子, 下属的房子毁再多也不心疼。让毛莫气恼的是那些可恨的家伙攻击总往他的城堡带，城堡塌了还好说, 再建就行了, 万一压到自己养的人类宝宝怎么办？她本来的伤都没好, 气息虚弱得一批, 哪怕溅起些尘土, 毛莫都会担心影响她的呼吸。 这些白痴以为抢到具人类尸体就可以满足了吗！他们根本不懂活人的好处！ 生气的毛莫抓起一个试图突破他防御网的恶魔，一掌揪着对方的脑袋摔了出去，风压击碎了那只恶魔, 在空中炸出了一片血花。 但愿姆罗熙能保护好那个人类宝宝，否则他再也不和姆罗熙合作了, 更别说跟他一起分享那个人类！ 砰！！！ 超级遥远的天空突然爆射出一道魔法的闪光, 直接把毛莫身后的城堡给炸飞了。 毛莫一呆, 扬天怒吼：“你这狗屎！不是对人类不感兴趣吗！！” 别西卜施施然登场, 拍拍不存在灰尘的衣角, 回道：“我确实对人类不感兴趣，但我对 分卷阅读146 神格碎片感兴趣，如果那个人类长得还不错的话，也可以作为额外的甜点。” “对没有品味的苍蝇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姆罗熙抱着人类女孩飞出了城堡的废墟，用憎恶鄙夷的眼神瞪着别西卜，“都怪你，要不是你企图背刺陆乃，陆乃也不会将我们都打包回深渊！” 他一出场……或者说，那个人类女孩一出场，这附近的所有恶魔都沸腾了。 之前毛莫的城堡多少隔绝了气味，好歹没让恶魔们石乐志，现在城堡被毁，属于人类的芬芳便再也遮掩不住了——萨里欧姆会选在毛莫这里“寄存”人类，也是看中他城堡的特性。 别说别西卜见到那个人类，眼神微微一变，哪怕毛莫旁边领地对于人类不屑一顾的新恶魔也有了动静，正在往毛莫的领地赶路。 “呵呵，陆乃是人族，她永远只会站在自己的种族那边，不管我是否背叛她，她都会将我们赶回深渊！”说完，别西卜攻向了姆罗熙。 在场除了毛莫和姆罗熙，其他恶魔要么是不在乎人类的死活，要么是不懂人类有多脆弱，重新开打后群起而攻之，搞得毛莫和姆罗熙为顾及人类不敢用力，有些左支右拙。眼看着有一个速度极快的恶魔，差点捞上姆罗熙怀里的人类，别西卜一个风刃，割裂了那个恶魔的手臂。 断臂的恶魔闪到一边，恶狠狠地骂道：“死苍蝇！你这是要站到毛莫那边么！” 别西卜冷哼一声，“我当然不是站到他们那边，但我也不是你这边的。真是蠢货，人类那么脆弱的躯体，哪里经得住你那么捞。” “你都要拿她当甜点了，还管她死活！？” “我改变主意了。”别西卜紧紧盯着姆罗熙怀中的女孩，“养个人类也不坏，放在身边还能遮掉你们的恶臭。” “死苍蝇说谁臭呢！” “你才是最臭的好吗！” “狗屎！” 别西卜根本不在意众恶魔骂他，说起来，最初恶魔们可不是这么骂人的，都是因为陆乃这么骂别西卜，这才流行起来。旧恶魔大多知道原由，新恶魔不明就里反正也学起来了。 在一片叫骂声中，别西卜愉快地收割着人头，久违感受到了战斗的昂扬感——没错，就是这样的感觉！厮杀终于成了有意义的事，而不是无聊的消遣！这个人类的存在，让一切都改变了！ 来攻打毛莫领地的恶魔们本也不是什么众志成城的货色，被别西卜这么一搅和，场面更加混乱，所有恶魔都在互相攻击，反而让毛莫和姆罗熙有了喘息的机会。 大多数恶魔只算是炮灰，只有个别几个大恶魔才是最棘手的，他们没工夫联合到一起，毛莫就有反击的余地，姆罗熙可以专心护着人类，躲避波及而来的砖岩尘土。别西卜虽然并不打算帮助毛莫和姆罗熙，但他知道这两个家伙有多在乎目前唯一的人类，让这个人类暂时在他们手上，等解决掉其他竞争对手，他腾出空了才好接收完整的人类。 别西卜想得挺美的，谁知道刚做下决定，人类女孩就被隐形的丝线扯出了姆罗熙的怀抱。 “艹！是娜塔莎！！”姆罗熙大喊一声。 无影无踪的蜘蛛女皇并没有因为抢到人类，而得意地现形招摇。还算有理智的恶魔从厮杀中脱身而出，四处搜寻着被抢走的人类，可惜，猎魔蛛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这里还有大批杀红了眼的恶魔不知道停手，尘土飞扬，血肉横飞。 人类女孩离开姆罗熙怀抱后，连气味都消失了，恶魔们只能嗅到同族的恶臭。 炎魔巴洛怒吼一声，火焰就大范围扩散了开来，一口气烧死了好些来不及抵抗的下位恶魔，将毛莫的领地烧成一片炼狱。 数个恶魔齐齐攻向他，姆罗熙愤怒地喊道：“傻逼吗！万一波及到那个人类怎么办！” “我管这么多！我不能得到，其他家伙也别想得到！！”巴洛不理其他恶魔的攻击，疯狂地散播火种，方圆百里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大有看不见人也要把人烧死的气势。 只听一声惨叫，远处的娜塔莎现了形，巴洛的火扩散太快，还没跑出范围，她后边的蛛臀上就烧着了，人类女孩被蛛丝缠成一团被她抱在怀里，只露出了一点点发丝，倒是没有被波及到。 好一只火烧蜘蛛，娜塔莎就算屁股着火，破了隐藏，也没有停下步伐，一路狂奔。 猎魔蛛是不会飞的种族，在自己的蛛网上爬行的速度相当快，但在普通路面上就不够看了，很快被众恶魔追上。不过有些恶魔不顾人类死活，出手太狠，又被想要活人的恶魔阻止，混战再一次开始。 相当无脑的深渊巨魔比利仗着自己的皮最厚，左冲右突，撞飞无数恶魔，清出了一小圈场地接近娜塔莎，伸手便撕了娜塔莎紧紧抱着人类的一只手，强行将人类给拽了过来。 他竟然张大了嘴巴，不管不顾就想现场吞人！ 在比利看来，反正留着人类也要担心被抢，他就是想吃罢了，先吃了再说！ 然而还没咬下第一口，千里冰封！ 深渊的环境中到 分卷阅读147 处都有岩浆火山口，炎魔算是一个大种族，大多数恶魔的抗热抗火能力比较强，反之，他们不太抗寒。 寒冰熄灭了四周的火焰，冻结了地面，也冻结了站在地面上的许多恶魔。那些在光线下反射出耀眼光芒的寒冰像是有生命一般，直冲天际，飞在天上的几个恶魔也难以幸免。别西卜和姆罗熙算是闪避能力比较强的，但在冰霜领域中，少不得行动迟缓，被寒冰绊住了脚步……死倒不会即刻死去，就是一时腾不出空抢人。 来者的控制能力相当精湛，刚刚好冻住了深渊巨魔，却没有冻到巨魔手上的人类。 “狗日的伊齐尔！”巴洛立刻认出了自己的老对头。 这是个新恶魔，不过诞生也有好几百年了，冰霜种的恶魔相当少见，但凡能成长起来，都可以在深渊横扫一片。 一脸淡漠的冰霜恶魔从寒冰中凝聚出身形，将那个娇小的人类抽出了比利的手中，一把扯掉缠绕她的蛛丝。即使寒冰没有冻到这个人类，在这么寒冷的情况下，人类的身上也起了片片冰霜。 伊齐尔迟疑地碰了碰人类女孩白嫩的脸颊，过于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揉捏了一番，很快人类女孩的脸颊上就红了一片，破了皮，还有点肿了，渗出来的血丝散发着让恶魔们为之一震的香甜。 姆罗熙心疼地喊道：“别这么用力！人类很脆弱的！而且温度这么低，会被冻死的！！他们非常怕冷！！” 伊齐尔无声地看了一眼姆罗熙，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了，没有给这个人类女孩继续制造伤害。 恶魔都是些皮厚肉糙的家伙，就算抗寒能力低一些，被冰霜恶魔这么冻一下也不会死掉，花点时间就能挣开了，尤其深渊巨魔血条最厚，眼看着自己到嘴边的可口小甜点硬生生被人抢走，他肌肉猛涨，震碎了身上的冰块，一掌拍了过去。 伊齐尔淡定后撤一步，面前便竖起了一面冰墙，挡住了比利的这一击，指甲划在冰面上，滋出了刺耳的声响，随后冰墙碎裂。 这点时间，不少恶魔都挣脱了寒冰的束缚，挣脱不了的，也在巴洛愤怒的火焰下得到了“解脱”。 巴洛已经不在乎能不能食用到人类了，面对伊齐尔，新仇旧恨夹在一块，他只想干死这个老对头，至于那个人类，烧成灰烬也不会留一根头发丝给伊齐尔！ 想吃人类的恶魔，想要活人的恶魔，只是单纯想杀伊齐尔的恶魔，还有抢到人类的伊齐尔……大混战又双叒叕开始了。 第73章 章之七十二 多日前的大混战，死了无数恶魔, 打了三天三夜, 本来还在观望的家伙眼看着伊齐尔将要成为最终的大赢家, 也按捺不住骚动，加入了这场战斗。 大概是想着越晚参战, 越有可能坐收渔翁之利吧, 却不想伊齐尔直接改变了地貌，毛莫那一片儿领地都成了冰原, 给所有恶魔加了个寒冷与缓速的DEBUFF, 只有炎魔巴洛身边暖和点，不过靠太近又可能被他烧死。 越到后面, 伊齐尔越强, 哪怕腋下夹着个人类, 也毫不影响他的战力。反倒是那些不希望人类死掉的恶魔, 和不在乎人类死活的恶魔互相妨碍, 这两方争锋相对，重点的伊齐尔闲闲地偷点人头，可说是毫发无伤。 最后场面太过混乱, 这个一脸炫酷狂霸拽的冰霜恶魔，竟然卑鄙地留个假身跑路了, 其他恶魔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溜的。 暴怒的巴洛捏爆了伊齐尔的假身, 不过自己也身受重伤, 追击是不可能追击了, 只能先回自己的领地苟着, 免得被其他恶魔干掉。 参战的大恶魔，除了伊齐尔之外，全员负伤，还死掉了几个，深渊的势力分布又要变一变了。而活着的那些大恶魔，就算结束了混战，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再去找伊齐尔的麻烦，只好期望这家伙不会因为太馋了，把人类吃掉吧……养好伤，他们肯定还要再战的。 而伊齐尔，一路回了自己的领地，封起了高高的冰塔，将那个人类女孩放在与自己分♂身无异的冰塔之中。不断有些不自量力，被人类香气引诱石乐志的中下位恶魔前来，不过他们可没有和伊齐尔的一战之力，皆是被冰锥串成刺猬，或者冻成冰棍。 听到有中下位恶魔去挑战伊齐尔，大致可以确定人类女孩尚且存活，姆罗熙稍稍安了点心，和毛莫商谈起抢人的事。 毛莫的领地现在是不能呆了，冰原还没化开呢，冷得要死，毛莫只好先去盟友姆罗熙的领地养伤。 “那种年轻小伙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养人类，我真担心人类被他养死了……”姆罗熙焦躁地走来走去，不过很快因为扯到伤口，龇牙咧嘴地坐了下来。 毛莫还算镇定，撇开那些把自己小命都给丢掉的恶魔，他可以说是本次混战中损失最大的了，颇有些“看破红尘”的心态，劝道：“陆乃不也常说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能将人类抢回来最好不过，抢不回来……我看伊齐尔也不是那种非要食人的类型，不然早吃了，放到现在总不可能是等过年，也许我们可以 分卷阅读148 试着和他结盟，共同分享人类。” 说起陆乃，姆罗熙稍微平复了心情，他倒是不介意增加同盟啦，恶魔有那么多，人类却只有一个，为了守好人类，增加点盟友也是应该的，姆罗熙和毛莫都算是受陆乃影响最深的“旧恶魔”，在这方面相当识相。 只要不是和别西卜同盟，谁都可以。只要不是别西卜……！ 恶魔这种没有节操的生物，在千年圣战的时候到处瞎掺和，有和亡灵们结盟的，也有和人类结盟的，不过他们结盟的时候喜欢反水，如果打着打着看对面比较顺眼，就干脆回头捅盟友一刀，这事常发生。 而轮到陆乃，不管是姆罗熙还是毛莫都最喜欢她了，如果可以，他们是想和她共同战斗到最后一刻的。都怪别西卜手贱，竟然背刺陆乃，对人族英雄、埃罗联军总帅出手，那还得了？恶魔们彻底失去了与人类友好相处的机会，被赶回了深渊。 姆罗熙恨别西卜恨得牙痒痒，“反正只要不和那死苍蝇同盟就行……就是不知道伊齐尔愿不愿意跟我们交谈，我对这种新生代的年轻恶魔最没辙了，都不是能好好说话的类型。” 不得不说，人类对恶魔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旧恶魔长期与人类接触，少不了从人类那边学来一些成为共识的潜规则，而新恶魔对于旧恶魔的规则不屑一顾，甚至会故意破坏，简直是新一代混乱阵营的代表群体。 毛莫淡定地说道：“你就看着吧，他不可能独自守住人类的。” ………… …… 另一边，被毛莫和姆罗熙谈论的伊齐尔，正望着抢来的这个人类女孩发呆。 冰塔唯一的房间就在最顶端，这也是伊齐尔用来放置人类的地方，地上堆满了各种毛茸茸的皮毛，还有一块超巨大的火晶，散发着让冰霜恶魔不舒服的热量。 会有这些东西，还是在混战的时候，姆罗熙的话让伊齐尔特地准备的——人类怕冷，很容易冻死。 伊齐尔用大量的皮毛包裹住这个人类，但发现她在冰塔中体温不断下降，然后又去搞了块火晶过来——这是某个炎魔的生命结晶，当然，不是巴洛的，是另一个倒霉的炎魔，被伊齐尔干掉后挖了出来。 人类的体温终于在他的努力之下稳定住。 之后的每一天，伊齐尔都在观察这个人类，偶尔靠近碰一下她，但不能碰太久，他身上的寒气会让人类体温下降，所以大多数时候，伊齐尔都坐在远远的一边望着她，百看不厌。 有时会有些棘手的恶魔来抢人，伊齐尔得亲自出面解决，顺便觅个食，然后继续回来守着这个人类。 人类什么时候会醒呢？说到底她为什么会一直睡觉呢？她醒来后会动吗？会说话吗？她说的话自己能听懂吗？ 伊齐尔有很多疑问，他既希望人类能醒过来，又害怕醒过来的人类排斥自己。 听说每个人类都讨厌恶魔，那些旧恶魔高谈阔论人类对自己的惧怕时，显得相当得意，还很怀念。可是伊齐尔不希望眼前的这个人类讨厌自己……如果她一定要讨厌自己的话，那还是一直这么睡着吧，也挺好的。 今天，人类发生了变化，她浮起来了，身上被淡淡的金色光辉笼罩，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壳，很脆，伊齐尔觉得他一根手指就能戳碎这个壳，但伊齐尔不能这么做，任何有壳的生物都代表着自己需要壳的保护，壳碎了会死。 这个人类应该还是幼崽，你看她这么小，还没伊齐尔一半高……没想到人类的幼崽不是从壳里出生的，而是在长到一半后会化出壳……难道人类和魔鬼蝶一样，需要结蛹吗？ 以前没有接触过人类，也没有见过神的伊齐尔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变化，以为这是人类的特性，直觉这个人类变得更好吃了，不过伊齐尔舍不得吃掉她，比起一口将她吞掉，他宁愿永远看着这个人类。 现在这个时间点，是埃罗大陆上的法神教逐步建立扩大的时候，摩杜纳的神殿已经建成，其他城市也开始陆陆续续修建法神的神殿，雕像就是按着苏阳的长相来的。不只奥汀帝国有法神教，德洛特王国也有，他们那叫圣女教。 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教众们虔诚的信仰终于汇聚成了一股庞大的力量，馈赠给了苏阳，洗涤、改造她的躯体，补全她体内的神格碎片，让她逐渐神化。 其实这个时候是苏阳最脆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杀死她，抢夺她的神格碎片。不过在阴差阳错下，她落到了冰霜恶魔的手中，寡欲的恶魔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掠食本能，甚至将她保护了起来。换了别的恶魔，可不好说能不能忍住。 苏阳身上的伤已经治愈得七七八八了，她恢复了一点意识，身体还不能动弹。 她的心中惦记着德洛特的情况、奥汀的情况、家里人的情况，不知道亡灵法师们如何了，打死阿尔萨斯后，亡灵法师溃败了吗？还是因为没了她的压制，更加肆意地扩散死亡？ 苏阳强烈祈愿家人可以平安无事，下属可以平安无事，领地可以平安无事，同盟的精灵族可以平安无事。 分卷阅读149 嗯……这么一圈下来，竟然没有“朋友可以平安无事”……所以说，苏阳仍然是个没朋友的人。 由此，她的神职也在她的祈愿下，有了初步的定位——守护。 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巧合，也可以说是某种命运吧。 在埃罗大陆上的人族信仰她、向她祈求自己和亲朋的安全时，她也在祈求相同的事，在苏阳还没有彻底成神，还没有自主散布她的权能时，她已经下意识在向信徒们反馈自己的守护之力了。 很快人们就会发现，在“死亡阶梯”散播死亡的时候，求法神保佑比求光明神保佑还好用，她的信徒群体将会进一步扩大。不过这是往后的事，暂且不提。 伊齐尔一直不错眼地望着人类女孩，看到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这可是个大发现！ 伊齐尔紧张地站了起来，这个人类要醒了吗？她会像旧恶魔说的那样，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后尖叫吗？伊齐尔甚至想伸手捂住人类女孩的眼睛，不过在碰到光壳后又收手了。 而苏阳，她微微睁了一下眼，然后和这个浑身蓝色皮肤的冰霜恶魔对上了视线。 第74章 章之七十三 苏阳：“……” 伊齐尔：“……” 双方对视，沉默无言。 伊齐尔非常紧张, 他怕醒来的人类排斥自己, 这种心态大概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精心照看的猫咪, 恢复健康撒腿就跑，摸都不给摸……这样子。 而苏阳, 她还有些稀里糊涂的, 眼睛看东西很模糊，大致看出了个高壮的人型, 但一片蓝色似乎不是人, 她一时没想到自己身在何处，只当是她的视野出现什么问题了。 被光笼罩的苏阳浮在半空, 给她一种沉在水中的感觉, 但不会呼吸困难, 浑身懒洋洋的。睁了一下眼, 没感到什么危险, 她克制不住身体产生的阵阵睡意，又不受控制地睡着了。 这次的苏醒非常短暂，一人一恶魔也没产生什么冲突。 伊齐尔挺高兴的, 他确定人类看到了自己，但是对方并没有像旧恶魔说的那样惊声尖叫, 极端排斥恶魔, 甚至发动攻击。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接受了。 之后又过了几日, 笼罩人类的光壳消失, 人类摔了下来, 被一直盯着的伊齐尔接住。他从头到脚摸了摸，确定这个人类应该是“自然出壳”了，浑身上下没缺胳膊少腿，就是原因不明，还在睡觉——也许爱睡觉是人类的天性……吧？ 伊齐尔将人类轻轻放进皮毛堆里，细心裹好。没了光壳，他现在又可以碰触到人类，便恢复了之前那种时不时摸一下，发现体温下降就远离的状态。 好在这次人类出壳，大概是成长了，耐寒能力变强不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浑身冰凉、气息虚弱，伊齐尔可以接触得久一些。 如此过了两个月的时间，伊齐尔摸出了人类生长的规律性（大误）。每隔七八天，人类就会结一次光壳，在光壳中发育两三天后出壳，再过七八天，又要结壳。每回从壳里出来，人类的身体就会变得强壮一些。在壳中时，人类会稍微醒一下，偶尔会自言自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伊齐尔不知道人类要发育多久才算成熟，但他很有耐心，就算人类要发育个几百年，他也等得下去，并且对现在的生活心满意足。 至于苏阳，在光壳中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可以看清东西了，虽然还不太明白自己是什么情况，在什么地方，但至少知道守着她的应该不是人类……反正对方没有恶意，自己又动弹不得，苏阳也就随他去了。 她多少能感受到自己正在逐渐神化，短暂清醒的时间里，她可以听到很多来自远方的声音。但凡提到她的名字或称号的话语，都可以传到她耳边——比如茵蒂克丝，比如魔法之神，比如圣女之类的。 起初那些话不外乎是祈祷的内容，类似“伟大的魔法之神啊，请保佑我父亲旅途顺利”、“圣女大人，请赐予我们净化黑暗的光芒吧”等等。后来逐渐成了像口头禅一样的东西，“法神的笔记本！你也太异想天开了！”“感谢法神，你们活着回来了！”“你脑壳被法神的雷圈捆过吗？是不是傻的？” 除此以外，比较特别的就是贝妮的声音——“阳阳！阳阳啊！”“阳阳你在哪里？”“阳阳你快回来！”“呜哇哇哇哇阳阳坏！为什么不回来！”“阳阳这个大骗子！！” 苏阳认识的其他人也会提到她的名字，也许是在对话中，也许是独自一人的喃喃自语。随着时间流逝，苏阳认识的人渐渐不再提起她，仿佛光是说一下她的名字，就会痛不欲生，只有贝妮坚持不懈地呼喊她、或者骂她。 虽然苏阳费尽力气，想要和那些呼唤她的人通讯，告诉他们“我在这里”、“我还活着”、“不要担心我”……但貌似她只能单方面听到他们的声音，无法让他们听到自己的。不过苏阳可以对那些人进行祝福，她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能量笼罩到她祝福的对象身上。 有些人察觉了， 分卷阅读150 有些人没有察觉。 又过了一个月，大概是信仰之力的吸取到达饱和的地步，苏阳的身体已经被改造完，神格被信仰之力补全了大半，不过她觉得还缺了点什么……也许剩下的边边角角，需要她获得新的神格碎片来补齐，也许还差关键的一步需要她踏出去。 当然，不管是缺了什么，苏阳此时终于真正醒来了。 她从充满异味的皮毛堆里爬了出来，发现自己不着片缕，好在空间戒指还戴在手上，储物空间也可以打开，她凝聚了些许水元素清洁身体，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唔，衣服稍微有点不合身了，这段时间她长高了一些……所幸她的衣物中法袍居多，套是套得进去的，顶多脚边短一小截，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刚好盖住脚面。 给自己套了双靴子，苏阳在房间中走动了一下，略略顶脚，看来靴子也要重做了……然后她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大归大，根本没有门，连窗户都没有。 墙面地板天顶都是厚厚的冰，太厚了，就算是冰，这么厚也不太透光，更别说看到外面的情况。 房间内唯一的光源，就是一颗巨大的火晶，苏阳没怎么觉得冷，也是这颗火晶的功劳。 她没有见到之前每次醒来都会看到的蓝皮，不知道蓝皮跑哪去了。 苏阳本来的感知能力就不差，如今更强了，就是她耳边一直传来远方的话语，搞得她有点烦……那些信徒能别把她当口头禅一样随口提起吗？连感情纠纷都会提到她！苏阳还没办法彻底屏蔽这些声音，只能尽可能无视。 她细细感知了一下，发现外头有不少心怀恶意的家伙，好像是冲她来的？不过她人生地不熟的，没在这里得罪人吧？ 不管，来者不善，打之！ 虽然很抱歉要打坏照顾她的蓝皮家，不过谁让蓝皮安置她的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呢。 苏阳一指光炮，将冰墙轰出了一个大洞。她探头从洞口望下去。 ………… …… 三个多月的时间，足够让半死的大恶魔们恢复健康，还顺便四处结个盟什么的。 这不，又大批跑到伊齐尔的领地，来抢人啦！ 哪怕是想要徐徐图之，和伊齐尔共享人类的毛莫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坐视不管，万一伊齐尔没保好人类，让人类死掉了呢？总之，他们也先过来看看情况，至于帮不帮伊齐尔，再说！ 一般恶魔打架，开打就开打了，只是巴洛和伊齐尔结怨太深，他一定要撂下几句狠话才舒坦，而其他一些不是武力见长的恶魔，喜欢搞点阴谋诡计，就更需要对话了，这就有了现在的对峙场面。 巴洛对着伊齐尔一顿狂喷，斤斤计较地叙述过往伊齐尔得罪他的每一处地方，甚至连伊齐尔曾经踏灭他的一簇火苗都被他拿出来说了。反正他就是特别难以忍受伊齐尔那种淡然无谓的样子，觉得自己大受屈辱，一定要让对方死个明白。 “巴洛，既然你现在也不在乎能不能抢到人类了，干脆将人类让给我，这样我也帮你打伊齐尔。”猎魔蛛娜塔莎如此说道，她脚底下还在悄悄布置着蛛丝。 “闭嘴！人类是老子的！谁也别想碰！”远处是狂奔而来的深渊巨魔比利，他一路撞飞了数个恶魔，手上拿着狼牙棒，怒吼着就往娜塔莎那里捶了下去，被娜塔莎轻巧闪开。 深渊巨魔就是根皮厚肉糙的搅屎棍，有他在，谁也别想保持高深莫测的逼格，人家几方势力的大佬正在说场面话呢，他冲进来就是一通横扫，瞎几把乱捶，没恶魔能和他维持啥合作关系。他一出手，所有恶魔立刻就开始打起来了。 姆罗熙和别西卜飞在天上，他们倒没管下面的混乱情况，而是在半空中你一嘴我一句地互喷，要不是双方都有保存实力的想法，他们早开打了。谁都想当那个渔翁，所以谁都不肯先动手。 巴洛的目标很明确，他就是要打死伊齐尔，而其他恶魔的目标也很明确，他们就是想要冰塔顶端藏着的人类。 不过冰塔类似于伊齐尔的分♂身，哪怕看似平整的冰面，也不能保证安全，突然就会冒出一堆冰刺，根本找不到落脚点。 无数想要攀爬冰塔的恶魔被串成刺猬，又有无数恶魔借着他们的躯体往上爬。能飞的恶魔，想借着飞行的便利靠近冰塔都做不到。 伊齐尔很淡定，他控制着冰塔突刺收刺，还在不断加厚冰面。虽然伊齐尔不能飞，但他可以融入冰塔之中，在任何一个地方现形。 蓦地，在这混乱的战斗中，伊齐尔脱离了战斗圈，他的耳朵抖动了一下，歪头看向自己的冰塔顶层。巴洛以火箭之势冲上来，都没能分到伊齐尔一个眼神，被他身边冲出的一个巨大冰柱给撞飞摔了下去。 正待巴洛重新聚起攻势，冰塔顶层的一面墙，轰然炸裂！ 因为是所有恶魔（巴洛除外）都在关注的顶层，所以有任何动静都会被注意到。 那些希望人类活着的恶魔一惊，就怕人类有个三长两短。 不过……人类显然好得很，而且她还醒了！会 分卷阅读151 自己动了！ 娇小的人类女孩从冰塔顶端的大洞上探出了头，黑珍珠一般水灵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冰塔下面的恶魔们。 第75章 章之七十四 苏阳探头的瞬间, 她耳边的声响就炸裂了, 全是恶魔的鬼哭狼嚎,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的眼睛是射出了激光还是别的什么, 把恶魔给炸了。 恶魔们看到她后, 静默了一息，便狂嚎着往她这边冲击，蓝皮恶魔则是不断将冲击冰塔的恶魔一个个打下去。 身体神化后，苏阳已经可以比较轻松的获取“世界信息库”里的部分信息，好比她知道这里是深渊，知道那些长得千奇百怪的生物是恶魔。只要她眼睛能看到的东西, 都可以给她反馈一些“浅层信息”。 不过获取了粗浅的客观信息后, 主观上的东西她就不知道了，比如这些恶魔为什么会聚在一起，还打得这么惨烈……似乎是在抢地盘, 可她刚才是明确感受到许多恶意都是冲着她的所在地而来，四舍五入就是冲着她来嘛…… 难道恶魔非常厌恶人类, 所以只要有人类来到深渊, 便要追杀到底？ 如果这么想的话, 照顾她的蓝皮恶魔牺牲很大啊, 还非常与众不同, 为了保护她都愿意以一敌百敌千了。 苏阳扫视了一下冰塔上的情况, 她在的地方应该是冰塔顶端, 非常高, 连会飞的恶魔都在下空, 冰塔上串了无数恶魔尸体，看他们凝固住的动作，差不多可以判断他们是在攀爬的时候被杀的。 好了，可以确定蓝皮是自己这边的了，蓝皮以外的恶魔皆是敌人。不管这个蓝皮恶魔为什么要保护自己，想询问情况，也得先退敌再说。 苏阳二话不说，加入了这场恶魔的大混战。在蓝皮恶魔的阻拦下，没有任何恶魔可以近她身，她便无所顾忌地站在冰洞口当人型炮台，猛轰发狂的恶魔们。 深渊的魔力环境有些特殊，在这里，苏阳感受不到元素精灵的存在，但空气中也还是有元素的，从“信息库”中读取到的信息来看，这些元素应该被称之为“魔素”，有点像是深渊“呼吸”间循环往复出来的不可视物质。 同时，苏阳本人的元素掌控能力、体内含有的魔力、脑内的精神力上升了不只一个境界，她的每一发攻击都带着神性，对恶魔造成的伤害极为恐怖，还极具穿透力。 有了苏阳的帮助，伊齐尔的压力骤减。倒不是说他无法独自应对这些恶魔，这里是他的领地，方圆万里都被他改造成了冰原，有天然的地利加成。只是攻来的恶魔太多，前期好应付，越到后面，消耗多起来，事情就不好说了。 万一苏阳没有醒来，伊齐尔说不定稍有乏力，便会被其他恶魔趁虚而入，把人给偷走。 或者就算她醒来，没有足够的战斗力，伊齐尔也没办法永远守住她，可能到那个时候，毛莫和姆罗熙抛出橄榄枝，无论伊齐尔愿不愿意，都得接受吧。 不过现在没有这种担心了，苏阳一个人的战斗力能打一群大恶魔，中下位恶魔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尘埃。 唯一的问题就是上位恶魔皮都厚，打得退却不一定打得死，他们要是死磕到底，苏阳也不好说自己能全身而退。 经历过千年圣战的恶魔，无一例外觉得此情此景特别眼熟，甚至是站在冰洞上充当人型炮台的人类女孩，也让他们充满了熟悉感。 这一天，恶魔们回想起了当年被陆乃大魔王统治的恐惧……！ 没错，虽然陆乃是埃罗联军的总帅，是一个人族，但恶魔们私底下将她封为了魔王！ 这种熟悉感，让姆罗熙灵机一动。 就在苏阳无差别炮轰伊齐尔以外的恶魔时，飞在半空左闪右躲的姆罗熙大喊道：“别打我！自己人！我是自己人！” 下面毛莫也尽可能脱离了恶魔群，在那边喊：“这边也是自己人！别打了！！” 苏阳停顿一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观察了一下，看他们两个也没往自己这里瞎突进，都维持在了一个安全距离，便姑且放松了对他们两个的火力控制。 姆罗熙见自己的喊话有用，心里还挺喜滋滋的。他和毛莫会这么喊，是从陆乃身上学到的经验。当初他们想跟陆乃联盟，战场上炮火纷飞时，便如此大喊，别人不一定会停手，但陆乃肯定会停手，就算最后还是决定要宰了他们，场面一片混乱的时候，陆乃也会为了不误伤，将他们暂且放一边。 别说，恶魔这点学习能力挺强的，他们喜欢直白地杀来杀去，是因为同族之间没啥好说，杀就完事了，没可能打到一半手下留情什么的。不过跟人类相处，得换一套方式。 好些对此有经验的老恶魔，在姆罗熙和毛莫喊过之后，发现有效果，也开始这么喊。 苏阳便莫名其妙收获了一大堆“自己人”。 她是没搞明白情况，所以姑且手下留情。伊齐尔则是佛系战斗，谁靠近冰塔就打谁，不靠近就不管，也算是给自己省点力气。 “人类！猖狂的人类 分卷阅读152 ！！”比利在下面嘶吼出来的话语，破碎得听不出原音，他也是老恶魔了，不过他才不会喊什么“自己人”呢，当年就没跟陆乃联盟过，现在也不会和这个人类女孩联盟。他是要吃人，见到一个吃一个，好不容易来个水嫩的人类，绝对要满足自己的空腹。 这种大混战，苏阳就算可以读取“信息”，也没空细细看，不过深渊巨魔体型巨大，还是很容易分辨的。苏阳本来就对巨魔这种生物没好感，对比利下手就特别重，当然，深渊巨魔皮厚得很，治愈能力也很强，新出的伤口没一会儿就愈合了。 比利狂怒的情绪让他的实力又上了一层楼，竟然一个纵跃，扒到了冰冻口。 谁都没想到他可以跳这么高，伊齐尔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比利化为了天边的一道流星…… 是的，苏阳把他打飞出去了。她急着结束这场混战，搞清楚自己所处的状况呢，真的没心思慢慢磨死巨魔，干脆打飞。 而在伊齐尔抬头关注苏阳这里的时候，巴洛下本身都化成了火焰，如同火箭一般冲向伊齐尔，嘴里还在那边大喊着：“狗日的伊齐尔！！” 然后又一道火红色的流星划过天边……苏阳把这家伙也打飞了。 确定恶魔不太好杀之后，苏阳倾向于先把这些家伙扔远点，等她搞明白状况后，再决定是要费力处理掉他们，还是随他们去。 恶魔大概没见过她这样的魔法控制技能，毫无防备地被她浮空，然后击飞。 最难杀的那几个被清出场外后，容易杀的也解决掉了，还有些恶魔见势不妙，知道这个人类不好下口，便一个个溜了。 剩下一大堆“自己人”。 苏阳和他们遥遥相望，面面相觑…… 恶魔这种“无父无母”的生物，也不一定刚出生就很强，从底层开始厮杀，互相吞噬，能存活到现在成为上位恶魔的，除开没脑子、一身肌肉全靠莽的深渊巨魔，其他的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如果这个流落到深渊的人类女孩只是普通人类，那她的命运不言而喻，被恶魔们互相争夺，用各种方式享用过后，死都死不安稳。 不过她这么强，就另当别论了。 以前没见过人类的新恶魔暂且不提，旧恶魔可是经历过那个群星汇聚的繁盛时代，埃罗大陆上到处都有不同种族的英雄守卫大地，好些英雄，连上位恶魔都得绕着走，他们可识相了。 恶魔的社会就是弱肉强食，大恶魔统御小恶魔，小恶魔成长起来反攻大恶魔——谁强，谁能做主。 像人类那套子承父业，国家最高领导人不是个体武力最强的那个，恶魔是无法理解的。恶魔中能当头头的，肯定是最强的那个。 现在深渊里没有魔王这种阶级存在，是因为上位恶魔都很强，单对单打起来五五开，又怕自己和别的恶魔开战，被其他观望的恶魔坐收渔翁之利，便各自守着自己的领地，互不干涉，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当然，如果有哪个上位恶魔状态下滑，被其他恶魔察觉了，那就是被群起而攻之、彻底分食的结果。也有上位恶魔被自己的下属反攻，取而代之的。 不过在苏阳来到深渊之前，深渊里的恶魔们小摩擦不断，大战却没几次。当年最狂的那几个，深渊刚被封锁的时候，已经在混战中死掉了，因此深渊的地盘势力很多年不曾改变，直到苏阳出现…… 三个月前的大混战打了三天三夜，各方势力也变了个遍。 今日亦是如此。 然而所有恶魔都没有料想到的是，这其中最大的变数，竟然是那个混战中心的人类女孩！ 还能剩在此处的恶魔中，有几个蠢蠢欲动的新恶魔，他们是跟着旧恶魔瞎喊“自己人”的时候，被暂且留下的。现在颇有亲身一试，这个人类女孩到底有多强。 柏罗昌刚曲了一下手指，便被娜塔莎一个掏心，挖出了生命结晶！ 娜塔莎也不管柏罗昌倒下的躯体，被一拥而上的下位恶魔快速分食，向站在高塔上的苏阳弯了一下她的蜘蛛腿，做了个人族行礼的动作，捧着柏罗昌的生命结晶说道：“愿将此物献给吾王。” 苏阳：“？？？？”一头黑人问号。 第76章 章之七十五 苏阳满脑子问号, 本来她就搞不清楚状况, 现在娜塔莎又突然来这套骚操作, 她就更搞不清楚了。眼睛倒是能接收到这些恶魔的种族信息, 也能大致知道他们的实力层, 苏阳能稳住，就是因为她打得过，所以她指望能从这些恶魔身上得到更多的情报。 万一是打不过的对象，她早溜了，这里也没什么需要她头铁硬刚下去的理由。 未等苏阳问话，伊齐尔从她身边的冰墙上出现, 他叉起苏阳的腋窝, 就像给小孩举高高那样，将她捧回房间，还把地上散乱的皮毛裹到了苏阳身上, 就是那种裹小婴儿的裹法，四肢全包住了。 “哎, 不是, 你干嘛？”苏阳莫名其妙地爬出来, 但又被伊齐尔给按了回去。 分卷阅读153 “你冷。”伊齐尔耿直地说道, 他将苏阳连带着皮毛, 往火晶那里推近。 这颗炎魔的生命结晶放置在冰霜恶魔的领地中心, 早焉巴了, 并不滚烫, 不过一直散发着热量, 苏阳靠近的时候都觉得热得冒汗了，她挣了出来，道：“我不冷。” 伊齐尔歪头，摸了摸苏阳的脸蛋，发现温度不低，高兴地摸了她好几下。反倒是因为伊齐尔的手心太过冰凉，温度反差让苏阳打了个激灵，“你太冷了，离我远点就行。” 被她这么一说，伊齐尔的动作停顿了，看起来很失落地抱膝坐在原地，任由苏阳远离他和火晶。不过眼睛还是紧紧盯着苏阳，似乎是觉得她会自己走动很新奇。 他们说话间，之前被苏阳打出来的冰洞已经合拢，房间又成了那种没门没窗的封闭状态。 苏阳静默了一下，想起先头那个猎魔蛛的神奇操作，感觉现在这种一头雾水的状况，还是别去找那些恶魔，让他们忽悠自己了。干脆坐到这个冰霜恶魔的对面，问话先从他开始。 犹豫了几秒，苏阳决定用自己今生的名字，道：“我叫茵蒂克丝。” 然后他就看到这个冰霜恶魔眼睛一亮，指着自己回道：“伊齐尔。” 苏阳点点头，“伊齐尔……” 她刚准备发问，就见那冰霜恶魔如同遭遇雷击一般，浑身抖了一下，然后一脸朦胧的样子要求她：“再说一遍。” 苏阳：“……伊齐尔。” 接着这个恶魔又抖了一下，“再说一遍。” 苏阳微妙地盯着冰霜恶魔，毫不停顿地发问道：“那些恶魔是来干嘛的？” 因为她没有再照做，伊齐尔微微低落，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她的问题：“来抢你。” “为什么要……抢我？” “人类好，他们想要，我不给。” 苏阳失去了感想…… 突然不想继续提问了怎么破？不过还是要问清楚……“是部分恶魔想要人类，还是所有恶魔都想要人类？要人类干嘛？” 伊齐尔歪头，“来的都是想要的，其他不知道。” ……好吧，苏阳换了个重点，问：“你知道埃罗大陆吗？这里是深渊对吧，我要怎么回到埃罗大陆？” “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现在去不了了。” “啊？为什么？” “深渊的大门被封锁了，谁也去不了埃罗。” 由此，苏阳想起了以前艾斯维尔和约瑟海姆说过的千年圣战，那时候她就随便听了一耳朵，毕竟对于人族而言，千年的时间真的太过久远，总觉得和现在的自己没什么关系。谁知道如今她会沦落到深渊里，还找不到回去的路呢……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的吗？” 伊齐尔摇摇头。 “不是你将我捡回来的吗？” 伊齐尔又摇摇头。 苏阳觉得好累啊，为什么和这个冰霜恶魔沟通起来会这么累……是不是所有恶魔都这样？莫名怀念精灵族的话唠属性，就算她不发问，他们也会喋喋不休自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这种时候，她脑内的系统跟死了一样，毫无反应，连个选项都不给。要是有选项，苏阳说不定还能从选项中窥见蛛丝马迹。 算了，她再看看其他恶魔怎么说吧。 “我要出去，这里是你家吧，我也不想老自己打洞，你能给我开个门吗？” 伊齐尔紧张地问道：“茵蒂克丝，你讨厌我？你要离开我？” “呃……我没有讨厌你，只是我想回家，得去找找情报。” “那我和你一起去！” 苏阳以为他是说和自己一起去找情报，便点头同意了。然后伊齐尔雀跃地给她在冰墙上开了个门…… ………… …… 另一边，被“剩”在外面的恶魔们面面相觑，姆罗熙问了句：“我们还打吗？” 毛莫站在冰原上想了想，弱者不需要恶魔费心思，强者的话……毛莫脑子里翻出了以前遇到的各种人族英雄，参考人家的行为模式，考虑到先头对付陆乃的方法对那个人类女孩有用，那……以前怎么和陆乃相处的，现在就怎么和这人类女孩相处吧——首先要对话！ “我不打了，我在这里等她出来，那个女孩不可能成为伊齐尔的禁脔，她一定会出来的。如果伊齐尔想要囚禁她，那我就和她一起打伊齐尔。”毛莫做下了决定，心情很淡定。 有些英雄极端憎恶恶魔，见到恶魔二话不说就要彻底排除，哪怕同归于尽都无所谓，终身目标就是减少恶魔的数量，打不过便发动自爆式攻击……陆乃则不同，她没什么种族偏见，只要好好跟她讲道理，就可以跟她和平相处。 刚才他们这些恶魔就喊了句“自己人”，那个人类女孩便对他们收手了，显然是和陆乃同一个类型。 不得不提，苏阳有穿越者大前辈蒙荫，给她和恶魔间的相处减少了许多难度。虽说互相试探之 分卷阅读154 类的事仍然少不了，但陆乃给那些旧恶魔的印象太过深刻，苏阳的思路也比较容易被旧恶魔理解——起码不会有旧恶魔为了试探她的底线做太过分，毕竟陆乃忍受不了的事，想必被旧恶魔们归为同类型的苏阳也忍受不了。 新恶魔另当别论，先不提。 千年圣战的时候，部分恶魔与埃罗联军携手，毛莫、姆罗熙跟陆乃的关系比较要好，接触也很多，他们就是想吸人类罢了，最好可以啪啪啪，不能啪，只是吸吸也行啦。属于恶魔中比较没有野心和权欲的类型。 而其他留在这里的恶魔，目的就不太好说了…… 娜塔莎最先向苏阳示好，不过人家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被伊齐尔抓回房间了。她等了等，想看看那女孩会不会和伊齐尔打起来，等了好半天还没动静。 除开毛莫和姆罗熙，其他恶魔们又开始蠢蠢欲动，准备进攻冰塔。 好在冰塔上终于又有了动静，人类女孩从上面飞了下来，伊齐尔则是直接在冰原上现形。 娜塔莎的表现很积极，她见到这个女孩没有战斗的意思，便收缩了自己蜘蛛体的下半`身，竟幻化出了人型！还不着寸缕！ 恶魔在深渊大多不穿衣服，他们的原型不太好被布料包裹，也就少数瞎讲究的旧恶魔，会喜欢人类的服饰，不过打起来衣服就坏掉了。 娜塔莎是猎魔蛛，她的原型上半身是人类的样子，不过嘴巴这里不是普通的嘴唇，而是蜘蛛口器，下半`身就是巨大的蜘蛛身躯。 她幻化成了人型后，长得还挺美艳的，如果是在人类社会，见到这么个妖娆的裸女，大概看得眼睛都直了。可惜这里除了一个性向正常的人类女孩，就只有性向为“人”的恶魔，哪怕娜塔莎幻化成人，她也不是真的人，对其他恶魔毫无吸引力。 大家都盯着在场的唯一人类。 苏阳抽了抽嘴角，眼看着娜塔莎赤`裸着走了过来，手中还捧着柏罗昌的生命结晶，她柔柔地跪在苏阳面前，道：“愿将此物献给吾王。”还是先头那句台词。 恶魔间的规则，一方拜服在另一方面前时，就是祈求从属关系，如果被拜服的那方接过拜服的那方进献的物品，就代表接受。 苏阳是不太懂这么简单粗暴的规则啦，不过人家都把东西捧到她鼻子下了，她不太适应地后退一步，拿起娜塔莎手上的晶石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每一个恶魔都有的生命结晶。”说完这句话，娜塔莎得寸进尺地贴近苏阳，仿佛没骨头似的粘着她，毕竟苏阳拿了东西，就是接受她的意思嘛。 生命结晶是啥，恶魔都知道，但看苏阳的表情是不太理解的。 毛莫主动补充道：“恶魔依靠吞噬其他恶魔的生命结晶来变强，而被夺走生命结晶就会死亡。” 他和姆罗熙也想幻化出人型，因为他们从过往经验可知，人类就是天然排斥异型，对自己外貌相似同时长得好看的生物会有好感加成。不过他们都没穿衣服，同样从过往经验可知，人类女性面对不认识的裸男，肯定是有多远躲多远…… 姆罗熙羡慕嫉妒恨地瞪了娜塔莎一样，和毛莫一起跪在苏阳面前，道：“我们愿将自己的领地献给吾王。” “我不要你们的领地，王什么的……你们究竟想干嘛啊？”苏阳没有接受。 第77章 章之七十六 在场的大恶魔想要讨好苏阳, 最好能忽悠得她信任自己, 跟着自己走；中下位的恶魔迫于上位恶魔的威慑不敢妄动, 但盯着苏阳的眼神都很险恶。 总之, 在苏阳问了他们想干嘛之后, 大恶魔就开始七嘴八舌争锋相对，苏阳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被他们吵得很烦不说，中下位恶魔的视线也让她不舒服。 这些恶魔都算不上真心认可了苏阳的实力，对她心悦诚服，而是在确认到她不好惹之后, 又不想放弃她, 这才寻了个曲折的方式，以期能得到人类。 他们想得也挺多的，看情况, 伊齐尔是肯定站在苏阳这边的，就是无法确定其他大恶魔是否和伊齐尔一样立场坚定。单对单, 他们倒不介意挑战看看苏阳到底有没有保全自己的本事, 但若自己先动手, 被其他恶魔群起而攻之, 杀鸡儆猴就糟糕了。 刚才柏罗昌便是如此, 微微意动罢了, 被娜塔莎从后面掏心。这个碧池, 倒戈得比谁都快。 这种互相牵制的状况, 反而没让恶魔们再打起来。 本来最靠谱、最有可能让苏阳获得有用情报的毛莫和姆罗熙, 因为被她拒绝而大受打击，其他大恶魔唇枪舌战的时候，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她连娜塔莎都接受了诶！不过一个生命结晶罢了！他们能拿出一百个！为什么都进献领地了，还会被拒绝啊！ 毛莫和姆罗熙想不明白这其中道理，苏阳也不明白自己所为对恶魔的意义，双方信息不对等，导致了误会发生。 苏阳的耳边全是杂音，要么是来自远方的信众提起她的话语，要么是恶魔们互相抹黑的对骂，这 分卷阅读155 些声音汇聚在一起，调不成调，只剩嗡嗡声。 她本有个天赋，可以同时听取数十甚至数百人的话，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特殊，让她没那个精力细细分辨。 苏阳没有自觉，现在是她神格未全、神职未定的重要时期，前面因为一个巧合，定下了她的一个神职为“守护”，而现今世上只有她一个“不完全神”，这就导致了在“法则”之下，她还可以继续生出神职。 除非到某天，世界所需要的一切“职务”都有“神”担当了，神职的生长才会停下。相对的，到那种时候，就算再有新生神，也很难自发获得属于自己的神职，需要“上位神”分出一点神权，来给自己创造神职，而这种情况创造出来的神职，基本只会是“上位神”神职中的一种下属分类。 打个比方，生命女神就属于“上位神”的阶层，也可以称之为“主神”，她的权能覆盖了所有和“生”有关的一切，包括繁衍。她的从神生育女神的神职，就是生命女神从自己的神权中分裂出来的一小部分力量所创职务。 光有神格没有神职的神一般都很弱小，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权能，可能一个强一些的“英雄级”人物就能单杀掉他们。由此可见神职的重要性。 这里说的“神权”概念，并非人类社会不同权力的种类，而是属于一种神才能拥有的力量，决定神的强大与否、决定神的存续与否。 放在千年以前，这是许多人都明白的事，不过在千年之后，就没什么人知道了……光看人类社会，竟然把生命女神当成光明神的从神就可以知道，现在的人类是真的不了解诸神的分类。如果生命女神还存在，可能会被气死，明明她跟光明神都是“主神”，并无高下之分。 不过这种分类也确实挺混乱的，历史遗失那么多，不怪人们搞不清楚。 像是森之女神，起初是生命女神的从属，但她在春神那里分到了一些神权后，又获得了众多热爱森林的种族信仰，便从生命女神那里独立了出来。这个状态，森之女神虽然不能说是“主神”，却也不再是依附“主神”的“从神”。 为什么那时候会有那么多神呢？ 最初可考的传说是至高神创造了世界，因为太过寂寞，分裂出了几个分`身，这是第一代主神们的由来，然后主神或单独分裂、或互相交`配繁衍，有了他们的孩子，也是他们最开始的从神。 不过不是每一个孩子都继承到了父母的力量，有些孩子非常弱小，无法在神国生活，日渐虚弱直至消失……至高神怜爱他们，为了不让他们全部消失，创造了更容易生存的大地，让他们在大地上生活，这是地上生物的由来。 在那个一切都还很混沌的时代，诸神并不知道地上生物的信仰可以给自己带来力量，直到第一个被地上生物的信仰创造出来的新神出现，诸神们突然发现，信仰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他们开始渴求信仰。 如果说神与神的结合，或单独分裂，是神出现的一种方式，那地上生物的信仰汇聚，就是神出现的第二种方式。 地上生物需要火种，他们向火焰跪拜、祈祷，又畏惧于火焰的威力，如此，火神诞生了。 然而作为存在已久的四大元素之一，火神是早就存在的主神，只是地上生物并不知道其名，所以他们在那边信奉的火神相当于是他们自创的存在，姑且称之为火神（伪）好了。火神（真）得知此事，感受到自己的权能被莫名分割，愤怒地杀死了新生的火神（伪），竟然从中获取了力量。 因为这件事，本来不在意有“伪神”诞生的其他神，也开始猎杀因地上生物的无知信仰，而诞生的同属性“伪神”，以此吸收力量。 诸神开始重视传播自己的名字，保证地上生物的信仰可以切实传递给自己，而不是创造出自己的“山寨物”，与自己争夺权能。 至于权能没和自己重复并冲突的神，就不去管了。由此，更多神职不一样的神出生于世。 因为诸神频繁前往大地猎杀伪神，又因为新神诞生并且生活在大地上，这影响了大地的环境，让大地上的其他生物变得难以生存。悲悯的至高神开始约束诸神，不让他们随便降临，同时将那些新神接去神国生活，爱护他们如同爱护自己的孩子。 后来某个地上生物（也有传说称是恶魔），为了能成为神，去到神国，竟杀死了大地上新诞生、还没来得及去神国的新神，夺取了神格与神职，并从中获取了神权，这让诸神知道了，原来不同神职的权能是可以抢夺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神起了先手——诸神战争开始了。 起初，诸神只是自己打来打去，互相争夺权能，也有关系要好的神进行合作。他们还发现，从神获得的信仰，自己是可以共享的，所以他们开始拉拢比自己弱小的神契约为从神，增加战力。 最可信的肯定还是自己的孩子，因此有些神会为了给孩子空出位置，杀死从神，抢夺权能分给孩子。 诸神战争一片混乱，战火甚至从神国扩大到了地上，地上生物为了自己信仰的神，向那些不同信仰的种族发动攻击 分卷阅读156 ，不少种族灭亡了，而失去信仰衰弱下来的神，也被其他神杀死，夺走了权能。 各种神都换代了好几次，连主神亦是如此。 悲伤的至高神不想看见孩子们互相残杀，又制止不了他们，干脆眼不见为净，去到世界的尽头陷入沉睡……也有说法是，诸神争夺权能的时候盯上了至高神，将至高神杀死，分食了祂的权能。 反正千年前诸神争权夺利的情况，不会比现在的人类少。而那些传说，就只是“传说”，真相到底如何，千年前的人们都没搞清楚，千年后的人们就更搞不清楚了。 至于恶魔怎么来的，那就是另一个传说了。 那些已经不在的神姑且先说到这，如今这个世界没有神，苏阳想要什么样的神权都可以，只是她对自身状况一无所知，也不会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权能。 苏阳的思绪不受控制混乱起来，就是因为她的神职还在“分丝”的缘故。她现在做的任何事，产生的任何强烈想法，都可能影响她新生出相关的神职来。 这个时候，系统出面担当了她的“引导者”——A、恶魔数量众多，杀不完，他们热衷于引人堕落，现在还是先远离他们吧；B、这么好用的恶魔为什么不用？让他们臣服于自己，打回埃罗大陆！C、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本来被吵得头疼的苏阳，看到选项愣了一下。 这狗系统，一点用都没有！苏阳想要获取情报，不是要系统告诉她该怎么做！ 她怒火冲天地一用力，竟将手上的生命结晶给捏爆了。浓郁的恶魔之力从其中逸散出来，不过在场的恶魔们都没有功夫去可惜浪费掉的能量，而是停下争执，震惊又警惕地看着苏阳。 恶魔的生命结晶可说是这世上最坚硬的东西了，哪怕连脑子里都长满肌肉的深渊巨魔，也不可能捏爆得了。只有将生命结晶的力量全部吸收完，结晶才会消失。这是能量凝聚出来的物质，捏爆结晶是个什么概念？就是捏爆能量的概念！ 而苏阳，很明显她在这个结晶新鲜热乎、还蕴含着庞大力量的时候，就把它随手捏爆了。这是什么可怕的力气？比深渊巨魔还牛逼啊！同时她还泄露出了丝丝杀意……！ 恶魔们又重新审视了这个人类女孩，甚至有几个大恶魔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颇有情况不妙便立刻逃跑的趋势。 莫名烦躁的心情，让苏阳有一瞬间想要选C，是的，她特别有选C的冲动，不过她最后还是忍住了，这种燥郁来得古怪，不可放纵。 B也不能选，语言陷阱在里面呢！“打回埃罗大陆”是个毛？这是妥妥当灭世反派的节奏啊！ 无奈之下，苏阳选了A，先远离这群吵人的家伙吧，她想静静，别问她静静是谁。 苏阳飞了起来，成为了天边的一颗流星…… 等伊齐尔反应过来，已经找不到她的踪影了，只能对天大喊：“茵蒂克丝——！！”他向着苏阳消失的方向，拔腿狂奔。冰霜恶魔不会飞，真是一件伤感的事…… 娜塔莎也是愣了一下，喃喃道：“原来吾王是叫茵蒂克丝吗？” 姆罗熙忍不住嘲讽她，“什么吾王？没看到她捏爆了你的进献吗？肯定是不接受你的意思！” “呵呵，你嫉妒的嘴脸真难看，吾王接受了我的进献，这是谁都看到的事，她又没说不要，说不定吾王只是喜欢捏爆结晶玩呢？” “结晶是可以随便捏爆的吗？你给我捏一个试试！” “吾王那是随便的人吗？喜好与众不同怎么了！” 反正苏阳没有明说什么拒绝娜塔莎的话，那她的行为就可以随便解读，倒是刚才，她有明确说不要姆罗熙他们进献的领地，就是拒绝他们嘛。 娜塔莎和姆罗熙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一个新恶魔插嘴道：“你们还争着要臣服人类，有没有点身为恶魔的自尊啊！简直是给我们恶魔丢脸！” “放你的狗屁！混战的时候你不也跟着喊‘自己人’？打不打得过人家，你心里没点逼数？” “我那是不了解情况好吗！谁知道你们喊‘自己人’是在跟那个人类说啊！单挑我还不一定输呢！”这个新恶魔当然是没底的，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单挑过苏阳，不过现在口头上肯定不能认输啊。 姆罗熙强烈鄙视他装傻，混战那会儿他摆明了受不住人类女孩的火力，才在那边跟着喊“自己人”，现在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毛莫一直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盯着飞在半空的别西卜。之前别西卜也没有参与恶魔们的口舌之争，又没有立刻离开……反正毛莫是不会相信，别西卜和他一样，真心只是想吸人类。至于他留在这里的目的……毛莫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简单。 第78章 章之七十七 苏阳飞离了那些恶魔, 这才感觉自己舒坦点,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明白自己被人动了什么手脚，那就太傻了。 她不确定是哪个恶魔，估计有类似“精神控制”的能力，不过苏阳精神力 分卷阅读157 很强, 只被影响得有点烦躁, 而不是发了疯一样大开杀戒。若非因为她的“CPU”被“神职分丝”给占掉一部分，可能连这么一点点影响都不会有。 好险好险，如果她凭着一时冲动，在选项跳出来之后选了C，那场面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刚才参加了一下混战，苏阳对于敌我双方的实力有了个初步认知。让她单挑一个大恶魔，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哪怕最难杀的深渊巨魔也可以解决。但让她单挑一群大恶魔, 结果就不是那么好说了……尤其那些恶魔的天赋能力众多，不是无脑上就可以用武力强破的。 就算是看似站她这边的伊齐尔，如果选C的话，恐怕也会成为敌对面，毕竟C里说的是“杀光他们”……那些恶魔好像没有人类使用魔法那般的“魔力极限”, 打起来会很棘手。 苏阳刚才胡乱挑了个方向，急速飞行了很远一段距离，她四处望了望, 这里仍然是冰原, 方圆百里看不见任何恶魔。 她降落到冰面上, 有些松懈地躺倒在地。 冷是不冷的，不只因为法袍上有防寒符文，她的身体现今也不太惧怕冷热，虽然能感受到温度差…… 没了恶魔的声音，耳边人类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明明感觉这么近……她想见的人们却离她这么远……远到她的话语根本无法传递到的地步…… 单方面接受人们的祈祷，好处是可以知道埃罗大陆的现状，从人们祈祷的内容就可以分辨出来，现在埃罗大陆到底是亡灵肆虐，还是天灾降临——嗯，听着挺安稳的——最初两个月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后来一个月的时间，她醒了睡、睡了醒，听到的祈祷内容都是在祈求黑暗中可以保全自身和亲朋，如今能听到的祈祷内容大多是些日常化的东西。 因为之前醒来的时间太少，哪怕苏阳认识的人提起她的名字，也在她睡着的时候错过了许多，所以她很少能听到熟悉的声音。三个月过去，那些人越来越少提起她。 现在能一直这么醒着，倒是可以听到波利娜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和思念…… 孤独。 这是苏阳此刻唯一的感受。 明明从前世的十几岁开始，她就再也不会感受到孤独、寂寞这类的情绪，甚至喜欢一个人待着时的轻松。但今生变化太大了，她几乎没有真正独处的时间，反倒不太适应这种状态。 还没遇上莫莉的时候，就是波利娜一直在她身边，烦不胜烦地叮嘱她贵族小姐该遵守的事，教导她各种让她无聊的礼仪、规矩，除开波利娜去参加宴会的机会，苏阳根本没有“个人时间”。 遇上莫莉之后，苏阳和波利娜的母女关系越变越差，稍微拉开了点距离，但莫莉却不会离开她太远，尤其兽人族耳力都不错，只要在冯仑宅邸，哪怕莫莉去别处做事情，苏阳稍微喊一声她的名字，她就会立刻赶来。 再后来，离开了冯仑家，苏阳也没得到多少清净，反而因为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就算莫莉不在身边，也会有其他人在身边。 不知道埃罗大陆和深渊的时间是怎么换算的，这会儿波利娜的祈祷时间刚刚结束，母亲的声音从苏阳耳边消失。 糟糕，好想哭。 苏阳翻了个身，侧躺在冰原上，脸上传来的冰凉让她清醒了一下，没有让她沉没在孤寂感之中——“阳阳啊——！你这个大笨蛋——！！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龙啸传来，苏阳听着贝妮的声音，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在这里。”她如此回应道。 可惜，她的声音到不了贝妮那…… “茵蒂克丝——！！” 苏阳愣了一下，她坐起身，看到飞速翻动的冰面，一息之间，伊齐尔从冰面上冒了出来。 大概是看到她之前躺着不动，以为她受伤了还是怎么的，伊齐尔又像给小孩举高高似的，一把叉起苏阳，上下检查了一遍，还小心翼翼摸了摸她有些冰凉的脸，觉得温度有点低。 伊齐尔跑来找她时是直接过来的，什么也没带，现在觉得她好像身体不舒服，又不敢将她抱在怀里，急急道：“火晶，火晶暖和。”似乎想带她回去。 苏阳制止了他，道：“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系统倒没有非要贯彻选项A的“远离恶魔”，让她远离伊齐尔，这会儿又跟死了似的悄无声息。 没了虎视眈眈的其他恶魔，苏阳心情淡定了些，她拉着伊齐尔坐在原地，开始一句一问的交谈。 伊齐尔很老实，问什么回答什么，看着也不像是说谎，他估计以前没什么和人交流的经验，虽然会说话，用的也是通用语，但说得不太流利，更不会举一反三苏阳的问题，给她补充额外的情报，只能依靠苏阳能想到的问题来回答，多的没有了。 好在苏阳问得够细致，她需要的情报得到了个大概。 不过伊齐尔就算不是撒谎吧，有些回答也太过简单粗暴了，只能当做参考，不能全部当真。 确定在伊齐尔这里得不到更多情报后，苏阳 分卷阅读158 决定去“深渊之门”看看，据说那里被封印了，无法再前往埃罗大陆，苏阳也不打算解除封印，放这些恶魔自由通往埃罗，就是想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安全”的空间细缝可以钻。 伊齐尔是属于没有小弟追随的上位恶魔，毕竟他的领地太冷了，一般恶魔都适应不了，他自己也不会有意识地收集小弟，中下位恶魔就算想找靠山，也有其他比他更好的选择。自然，伊齐尔没太多情报源，除非是响动整个深渊的事情，不然他根本不知道。 苏阳这么个人类来到深渊，就是一件几乎掀翻深渊的大事，伊齐尔那会儿跑去毛莫的领地，倒不是想抢人，只是没见过人类，瞧瞧而已。不过那么一瞧，就再也没法放手了。 他只知道苏阳是从毛莫的领地抢来的，更早之前苏阳是如何来到深渊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至于为什么娜塔莎要喊她“吾王”，姆罗熙和毛莫也是一副想要追随的样子，伊齐尔不懂，按照他的原话就是：“茵蒂克丝很强，所以跪拜？”他用的疑问语气。 苏阳问他，“那你想要跪拜我吗？” 伊齐尔摇摇头，回道：“不想跪，想舔，不过你会冷。” “呃……嗯。”苏阳冷倒不会冷，但如果她说不冷，万一伊齐尔真的舔她，那她才受不了呢，还是就当她会冷吧…… 因为不确定是哪个恶魔企图控制她的精神，苏阳暂时不打算去找先头参与混战的恶魔，她能稍微信任一点的，只有看上去特别耿直的伊齐尔了，所以目前还是以前往“深渊之门”为优先目的，路上如果能遇到其他恶魔，可以抓来审问看看。 ………… …… 另一边，被苏阳和伊齐尔甩下的恶魔们没了战斗的理由，陆陆续续离去了一部分。 他们倒是想找一找人类在哪，不过冰原都属于伊齐尔的地盘，分散开来找人，遭遇到伊齐尔肯定讨不了好，更别说抢夺人类了……就是遇见落单的人类，他们也不敢说自己打得过。 娜塔莎可以放心地在冰原四处游荡，因为伊齐尔这么个佛系大恶魔，只要不主动攻击，哪怕在他的地盘建窝他都不会干涉，何况娜塔莎还算是被人类收下的从属，肯定不会被当成敌人。 姆罗熙也想留下找人，不过被毛莫拉走了，他们好歹是盟友，姆罗熙很给面子地没吭声。 等再见不到其他恶魔后，姆罗熙才甩开毛莫，不满地问道：“为什么要走？那个人类女孩……茵蒂克丝看上去并不是不讲道理的类型，我们再去找她说服看看嘛！如果她不想要领地，可以找其他礼物。” 毛莫摇摇头，回道：“她恐怕不会接受我们。”先头被拒绝，一时打击太大，毛莫没细想，如今见不到人，他反而想明白了，“你看伊齐尔像是能说会道的家伙吗？茵蒂克丝一定没搞明白恶魔间的从属规则，她拿了娜塔莎进献的生命结晶，也不是说接受娜塔莎的臣服。何况，还有别西卜在背地里搞鬼……” 一听别西卜的名字，姆罗熙立刻不再念着人类了，愤愤问：“那死苍蝇搞了什么鬼！？果然还是应该要先干掉他！” “我不确定，不过据我观察，即使在混战的时候出手了，茵蒂克丝也没什么杀意。反倒是后来和我们交流的时候，突然杀意涌动，这很奇怪。你不要忘了，别西卜最擅长的就是‘精神操控’，虽然对我们恶魔来说没什么用，但对人类效果拔群。” 千年前恶魔还可以自由通行深渊和埃罗的时候，别西卜就是出了名喜欢玩弄人心的恶魔，姆罗熙马上就明白毛莫的意思了，“你是说，那家伙操控了茵蒂克丝？” “应该没有成功吧，至少她没真的动手。茵蒂克丝做了明智的选择，在情况未明时远离了在场的所有恶魔，她的精神力很强。只是我看她并不能确定是谁想操控她，所以她干脆谁也不信。如果希望她接受我们，至少要洗脱我们的嫌疑。” 对于毛莫的分析，姆罗熙信服地点了点头。 第79章 章之七十八 苏阳正在看天, 她所在的地点, 便是传说中的深渊之门。 这里的气压很低，魔素稀薄，连恶魔们都不愿靠近。 千年以前这里也许会有很多恶魔往来吧，她不知道, 反正千年以后, 这里连根恶魔毛都见不到。问伊齐尔，他也说大家都不喜欢这里，哪怕曾因好奇心来看过，也很快就离开了。 伊齐尔并不了解所谓的“门”究竟是什么样的，“门”未被封印的时候恶魔是如何通行的。反正自他“出生”在深渊后，这里就一直是这种荒芜的空地，没有深渊常见的火山口和黑色河流, 也没有长得稀奇古怪的植物, 就是非常平坦的空地。 苏阳站在这片大地上，感受到了隐隐的压迫感。伊齐尔也很明显不太舒服，还很不安，他不想踏上这片大地，但是苏阳要来, 所以硬着头皮跟来了。 天空很奇特……当然，深渊的天空本来就有别于埃罗大陆，总是灰蒙蒙的, 看不到日月星辰, 好像天空本身就会发出一点点光线, 分卷阅读159 然后到了应该是“夜晚”的时间，光线消失，如此循环往复。 深渊天亮天黑没有一个渐变的过程，不会慢慢变亮、也不会慢慢变黑，就只是在固定时间，啪地、亮了，又到固定时间，啪地、黑了。 深渊别的地方都是那样的古怪天空，而这里更特殊一点，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空，遍布了像是闪电一样的纹路，偏偏又不像闪电一样会流动、出现、消失，而是被恒久固定一般的裂痕，又像是笼罩着的“网”。 伊齐尔并不是个好“导游”，他带路的方式便是直线前进，一路上横穿过不少上位恶魔的领地，还有些领地因为上位恶魔在混战中死去，而陷入了无主的混乱状态。 旧恶魔们极端厌恶这个地方，所以越是接近这里，越是难以见到了解情况的旧恶魔。哪怕是新恶魔的领地，也离这里很远。 路上，苏阳和伊齐尔干掉不少不自量力的中下位恶魔，没能审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而她急着来“门”这里，便也没去找龟缩起来的上位恶魔麻烦。 目前的新情报——当初将苏阳带来深渊的是萨里欧姆，不过在几方争夺下，萨里欧姆被别西卜干掉，而沉睡的苏阳落入了毛莫和姆罗熙的手里。在那之后，就是她被伊齐尔带去冰塔的事了。 有些恶魔说苏阳是被萨里欧姆从冥界带回来的，也有些恶魔说苏阳是萨里欧姆在某个裂缝下捡到的。具体问他们要如何前往冥界，裂缝在哪个位置，他们又不清楚了。 好像大家都知道，萨里欧姆这个上位恶魔喜好特殊，总是会去冥界玩，但大家又不太清楚冥界究竟该怎么去、从哪里去。 也许其他上位恶魔会知道吧。 苏阳心里盘算着，若这里没得到什么回埃罗的线索，就抓只上位恶魔来问问。 她飞了起来，想要接近天空仔细瞧瞧。伊齐尔拉住了她：“不可以去。” “为什么？” 伊齐尔摇摇头，说不出理由，只是重复“不可以去”。 但回家的线索近在眼前，苏阳怎么可能放弃？她甩开不会飞的伊齐尔，飞向犹如闪电的光痕。 伊齐尔在下面大喊她的名字，急得团团转。 苏阳这边，她也不是什么傻大胆，会毫无防备地探索未知领域。 越是接近天空，越是感受到压迫，还有莫名的惶恐，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可以直视这片天空，不可以接近这片天空，这是伟大的存在，而她又太过渺小，仅仅产生“想法”，都是一种极大的冒犯。 除此以外，她还产生了一种类似孺慕之情的亲切感，好像见到了久违的父母，想要拥抱他们，哪怕就此投身火焰，被燃烧殆尽也无所谓。 这矛盾的情绪来得很古怪，体验感真真儿的，但苏阳不觉得这是自己应该有的情绪。 她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眼睛有点痒痛，似乎有液体滑落。 苏阳擦了一下脸颊，发现是血。 这双多灾多难的眼睛啊，又双叒叕流血了！ 自从她在冰塔中彻底醒来后，身体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连伊齐尔这么个恶魔，都有需要进食、睡眠的时候，她却没有任何饥饿感，也不会觉得困。 她的视线所及之处，都可以得到“客观信息”，比如见到一株以前没见过的植物，她能立刻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植物、有没有毒。如果凝神注视，还能进一步得到更多的“信息”。她观察的存在等级越高，得到的“信息”就越少，同时这并不是读心术，不能得到“主观信息”，比如对方在想些什么、有什么需求之类。 连深渊的天空，她都能读取“信息”——那就是“天空”这个概念。 然而单独这一片，曾经被称之为“门”的地方，苏阳什么“信息”也读不到。 她明明看到了景象，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至少上空那个地方，绝不是什么“天空”。 苏阳想要勉力再接近一点，寻找有没有类似“空间细缝”的地方，心头涌起的抗拒感却越来越强烈。 理智分析，觉得应该是继续上升；感情上却极端排斥再继续。 过于强烈的感情，让苏阳难以分辨这是不是自己的情绪，彻底影响到了她的判断。 苏阳捂着自己流血的眼睛，当她挡住了视野之后，稍微轻松了一点。 ——不能再继续了。 不管这份莫名其妙的情绪怎么来的，都不能再继续了。至少她找到原因之前，这里不再是她的探索目标。 苏阳降落了下去，伊齐尔发现她流血了，想要查看她的伤口，被苏阳推开。 不抬头望天，她的眼睛就恢复了清晰度，也不再流血。心中奇特的情绪还没有立刻消失，她准备离开这里，并感到了依依不舍……苏阳在掌心凝聚了些许清水，给自己洗了把脸。 伊齐尔又凑过来，捧着她的双颊看个不停，想要找她是哪里受伤了。冰霜恶魔自带的寒意，冷得苏阳精神一震，嗯，很清醒了。 “走吧，我们去找娜塔 分卷阅读160 莎。”这是除了伊齐尔之外，第一个向她示好的上位恶魔，还是一个参与过千年圣战的上位恶魔。 ………… …… 娜塔莎的行踪并不难找，甚至她也在找苏阳他们，离开“深渊之门”后，往伊齐尔的领地走，半道上就遇见了追过来的娜塔莎。 单以习惯而言，恶魔肯定是更喜欢自己的原型，战斗起来可以更彻底地使用天赋，不过他们的原型千奇百怪，实在不美观。 一见到苏阳，娜塔莎便又幻化成人类的模样，妖妖娆娆地贴了过来，“吾王！与吾王分离的这段日子，我真是日思夜想，无时无刻都在思念你~~！” 苏阳面无表情地从空间中抽了一件衣服出来，盖在娜塔莎身上说道：“你要变人，就把衣服穿上。”这是一身摩杜纳领主府特定的女仆装……别问苏阳的空间里为什么会有女仆装，问就是她喜欢。 虽然苏阳自己没什么自觉，但她确实会对人类模样的恶魔更温和一点，哪怕这一丝丝温度难以察觉…… 至少伊齐尔察觉到了！ 他不高兴地抢过娜塔莎手中的衣服，“我要！不给她！” “……你又不能穿……” 伊齐尔的外形虽然和人很接近，没多出些手脚或翅膀什么的，但他个子有两米多高，还粗壮得很，根本套不进女仆装啊，光是想象的画面，就让苏阳难以直视了。 不过伊齐尔并没有理解到苏阳的意思，只当她在说自己不是人型，所以不能穿人类衣服。 娜塔莎不满地拉着他手中的女仆装，不敢硬扯，怕扯坏了，只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又不能穿，这是吾王给我的！” 伊齐尔瞪了娜塔莎一眼，随即浑身肌肉紧绷，青筋暴起，攥紧拳头，嘴里喊道：“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然后他肉眼可见地缩减了些许身形，皮肤上的蓝色褪下，越来越接近人族的肉色……他竟然给自己整了个人型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苏阳总觉得充满了即视感……啊，对了，贝尔努力化形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贝妮那时候还在喊“用力用力”什么的……然后就真的成功了……原来非人类要幻化出人型，真的只需要用力就好了吗……这神奇的世界观……！！ 仿佛怕衣服被抢走，变好形态，伊齐尔就将女仆装套了进去，不过他就算变成人，也是有一米八的强健体型，女仆装根本不配套！而且他还套反了！ “撕拉——！” 这身可怜的女仆装，发出了崩裂的悲鸣…… “啊啊啊啊！！吾王给我的礼物！！”娜塔莎也一同发出悲鸣。 曾经是女仆装的破布挂在伊齐尔的脖子上，盖不住他下半部分，大唧唧在风中甩动……苏阳默默移开了视线。 对于雄性呃……公……呃……男性恶魔来说，他们胯间的肉也算弱点之一，所以原型状态都是缩在皮肤下，不用的时候不会探头，变成人型后，就这么自由奔放地甩在外面了。 在苏阳看来，这种裸女狂喷女装（伪）裸男的画面，真是一种精神污染啊…… 她默默拿出了新的女仆装递给娜塔莎，又拿了套男装给伊齐尔，耐心教他该怎么穿衣服。 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解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第80章 章之七十九 “所以……这就是你喊我‘吾王’的原因？”苏阳问道。 娜塔莎坦诚地点点头, 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奇怪的。 苏阳总结了一下, 娜塔莎的意思就是：她想要吸人类，不过苏阳太强了圈养不了，那干脆俯首称臣，也可以吸到人类……至于上位恶魔的尊严呀、节操呀, 那是什么, 可以吃吗？好在苏阳不是个男人，不然娜塔莎这会儿已经骑她身上求交♂配了…… 这个“王”当得可真廉价…… 按照人类社会的惯有看法，这种理由的臣服毫无信任价值。不过恶魔貌似都不太在意下属是否忠诚，自己强的时候，下属自然会服从自己，自己虚弱了的话，被下属干掉也很理所当然。 苏阳叹了口气, 她倒不打算再拒绝娜塔莎, 毕竟若自己要长待深渊，恶魔又这么喜欢袭击人类，那身边的战力自然越多越好……猎魔蛛并没有操控精神的技能，近距离接触后，苏阳也不觉得之前是娜塔莎影响了她的精神状态, 姑且可以信一下。 她现在得先找个地方住下，就“深渊之门”那个状态，回去的事要徐徐图之。 深渊给苏阳的印象只有两个字——贫瘠。 也不是说见不到植物……这里的植物还挺猛的, 算是“魔人”的一种, 让她有点搞不清楚植物和动物的区别了……感觉贫瘠, 主要还是深渊里的恶魔们生生死死，存在了也有数千、甚至数万年了吧，却一点文明气息都感受不到。 少数一些旧恶魔，会在自己的领地里建造一些城堡什么的，大挺大的，但看上去特别粗糙。新恶魔连像样的城堡都没有，直接居住 分卷阅读161 在深渊大自然里……他们如果抢到旧恶魔的领地，还会将旧恶魔造的建筑物推倒，就喜欢和旧恶魔反着来。 作为新恶魔的一员，伊齐尔算是比较佛系的类型，不会故意搞事情唱反调，但他也不太在意居住环境，他领地上的冰塔，还是为了能藏好苏阳才竖立起来的。 而作为旧恶魔的一员，娜塔莎也很特殊，她的领地就是巨大的洞窟，遍布了蛛网，任何风吹草动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苏阳想着如果要在深渊待很久，最好还是能住进房子里吧，冰塔或洞窟都不予考虑……她已经有了抢地盘的想法。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不接受姆罗熙和毛莫的进献呢？他们愿意将自己的领地转让给你的呀？”娜塔莎问道。 苏阳回忆了一下，将另外两个向她下跪的恶魔对上名字，姆罗熙是魅魔种，头上长着两个卷卷的羊角，下肢是毛蹄子，腰间还有一对薄薄的肉翅；毛莫……毛莫浑身都是长毛，看上去就是一个巨大的毛球，但他却是听上去应该长满鳞片才对的鬼蛇。 感觉这两个家伙的种族，或许能习得一些精神控制的技能吧，反正苏阳不太信任他们。 见她如此的态度，娜塔莎便也不继续提他们了。 对话间，苏阳确认到娜塔莎比伊齐尔更容易交流，便向她打听道：“对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深渊的吗？” “萨里欧姆带吾王来哒！从亡者之界，也就是冥界那地方啦！我本来听到传言的时候，还以为他无聊过头，带了个人类灵魂回来玩，没想到是活生生的人！虽然那家伙古怪得很，我一直不怎么喜欢他，但至少他将吾王带来深渊这件事，我是非常感谢他的！可惜，听说他被别西卜干掉了……” 娜塔莎比伊齐尔健谈多了，也给了苏阳更确切的情报。 苏阳追问道：“那你知道冥界怎么去吗？” “我记得西边有一个裂缝来着……不过我没去过，具体什么样不太清楚，可能直接钻过裂缝就可以到冥界了吧……那里没什么好玩的，只有等待消亡的死者。” “很好，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确定了，你带我去瞧瞧那个裂缝吧！”苏阳拍板道。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娜塔莎没有拒绝，只是看得出她兴致缺缺，冥界对于恶魔来说，真的毫无吸引力。 赶路的时候，苏阳又问娜塔莎关于千年圣战的事情，起初她还没明白苏阳问的是什么呢，毕竟只有埃罗大陆的生灵，才会称呼当年那场战役为“圣战”。 搞明白苏阳问的是哪场战役，娜塔莎一脸陷入不堪回忆的表情，不过她还是回答道：“我那时候只是个中位恶魔，具体不太清楚，只听说向埃罗联军投诚的别西卜背刺了联军总帅，然后恶魔也和亡灵一起，成了埃罗联军彻底排除的对象。哎……真怀念那时候的生活呀……” 本来人们忙着对付亡灵，暂时没功夫管恶魔怎么样的。除开个别站到亡灵那边的恶魔，只要不制造过多的杀戮，埃罗联军并不会去找恶魔的麻烦。 “你那时候在做什么？” 娜塔莎撩了一把头发，略带得意地说：“我的魅力俘获了一个小国的上下国民，每天过着快乐的交P……” “好的，不用告诉我了。”苏阳及时地打断了娜塔莎的回答。 关于“门”的事情，娜塔莎知道得也不多，那会儿恶魔在人类和亡灵打得不可开交时，浑水摸鱼，自由地横行埃罗大陆，突然就成了被主力打击的对象，娜塔莎也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快活天堂，每日东躲西藏。 最后的时刻，她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排斥力，直接被排斥出了埃罗大陆，坠落回深渊。 娜塔莎的原话就是：“你不知道，当时恶魔们就像是无助的雪花般，一个个从‘门’那里掉了回来，大家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试图想要冲击‘门’，却还是被弹开了。而且‘门’那里的感觉越来越恶心，待得我们浑身不舒服。我是很快就离开啦，不过有些执着的家伙，一直想要再度打开‘门’，反而一个个发了狂，自杀了……恶魔自杀诶，你能信？从那以后，大家都不想接近‘门’那里了。” “你问自杀的方法？什么都有啦，自戳双目把脑子搅烂的、拧断自己脖子的，更狠的是把自己的生命结晶都掏出来的家伙，真是疯了，幸好我走得早，不然留在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毛莫、姆罗熙，还有李厄加特，发现无法再通过‘门’去埃罗大陆后，当场就攻击起别西卜，然而别西卜能言会道得很，好像说服了其他的大恶魔……结果嘛，李厄加特死了，毛莫和姆罗熙重伤，藏匿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冒头。” “哎呀，那时候的深渊混乱得很，可没现在这种平静，我很努力才能苟到成为上位恶魔的！” 苏阳亲眼瞧过“深渊之门”，她也觉得那地方挺恶心的，暂时想不出从那里通行的方法，这才想去冥界找找看有没有裂缝。 无法从娜塔莎这里获得更多信息后，苏阳陷入了沉思。 她们谈话的时候，伊齐尔一言不 分卷阅读162 发地跟在一边，看上去很是落寞。直到苏阳不再和娜塔莎说话后，他才显得高兴一点。 ………… …… 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苏阳他们终于抵达了娜塔莎所谓的“西边”。 深渊意外地广阔，就算是在埃罗大陆，苏阳都不曾去到这么远的远方。两个上位恶魔体力充沛，苏阳现在也不需要休息，他们的赶路速度相当快，然而即使如此，也还是花了两个月才到目的地。 这个“西边”，地面上到处都有岩浆，很难下脚，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哪处凹陷，落入岩浆之中。这里还有不少小火山，不定期便会喷发一下。连耐热度很高的恶魔，也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倒不是说太热了，而是地面不平整，生活起来很麻烦。 这里可说是无主的中下位恶魔聚集地，因为没有压倒性的上位恶魔存在，所以中下位恶魔互相狩猎，过得也挺“和谐”的。 苏阳的到来，让这片“宁静之地”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们不过是刚到第一天，就干掉了数十只突然袭击的恶魔。就算是伊齐尔和娜塔莎身为上位恶魔的“威压”，也没让那些恶魔冷静下头脑。 不过伊齐尔和娜塔莎对此没什么怨言，甚至还有点小开心。 “哎呀，和吾王在一起真轻松，往常我狩猎都要花好久才能找到猎物，今天一下子就收获这么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愁吃了！”娜塔莎愉快地将来袭击的恶魔们缠成一团，好些恶魔被缠起来的时候还活着，“让他们留下一息生机，保存时间会比较长，不然就算是我，也要吃撑了。” 伊齐尔也是如此，他的保存手段，便是将恶魔们冻成冰棍，要吃的时候再解冻。 苏阳看着他们，有种在看科学频道纪录片的感觉……突然就感受到大自然的残酷了呢……猎豹捕食羚羊、蝴蝶缠上蛛网……大抵如此…… 好在她如今不需要进食了，不然她根本找不到能入口的东西，深渊里不管是恶魔还是魔兽，看上去都让她很没食欲。 没到“西边”之前，他们通往的地方都有上位恶魔约束，除开智能特别低下、难以抵挡诱惑的恶魔，其他中下位恶魔在自家恶魔领主的约束下，不会轻易对他们出手。 当然，还是有些恶魔在领主故意的放纵下出手的，想要以此来试探苏阳他们的实力，看看有没有可趁之机。只是数量在伊齐尔和娜塔莎可以当场消化的范围内。 撇开袭击他们的中下位恶魔，要找空间裂缝反而是比较轻松的事。 苏阳浮空之后，地上的一切一目了然。她很快见到了状似裂缝的存在。 指明方向后，一人俩恶魔又赶了两天的路。 其实若不是源源不断的袭击者，加上伊齐尔和娜塔莎还要拖拽自己的“储备粮”，他们用不了两天就能到。 这个所谓的“空间裂缝”，看上去像是个扁平的小黑洞，苏阳用眼睛看，能得到这是“裂缝”的客观情报，但问娜塔莎是不是这个裂缝可以通往冥界，娜塔莎也不确定。 “大概萨里欧姆知道吧，我对只有死人的地方不感兴趣，从来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事……” 苏阳站在“黑洞”前沉思，裂缝给她的感觉很平淡，没有“深渊之门”那么诡异，这个裂缝就好像只是地面上缺水导致的龟裂，又或者老旧墙壁崩出的细缝，没有好，也没有坏，就是个“缝”。 不知道穿过去会怎么样…… 要不，再找找别处有没有空间裂缝，对比看看？ “吾王是在担心能不能穿过裂缝吧？让‘储备粮’去试试呗！” 娜塔莎说完，拽起一个捆得很结实的恶魔，不过伊齐尔比她速度更快，拎着一根“冰棍”就往裂缝捅去。 ……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冰棍”很普通就穿过去，消失了。 但是“冰棍”消失，并不代表这个裂缝就是能安全通过的，说不定是掉到了什么空间的夹缝中，被搅得粉碎也有可能。 然后伊齐尔又拎起一根“冰棍”，这回他捅进去的时候没有松手，捅了一下又抽了出来……嗯，“冰棍”完好无损。 不过这样仍然没办法确定裂缝的另一边就是亡者之界。 娜塔莎“啧啧啧”了几声，没让伊齐尔再继续试下去，“你这样不行啊，我们需要情报，懂不懂什么叫情报？放着我来！” 她解开了一个被蛛网缠绕的小恶魔，啪啪甩了两下耳光，昏迷的小恶魔醒了过来，在上位恶魔的威慑下瑟瑟发抖。 “看到那边的裂缝没有？我要你去看看里面什么样的，看完告诉我，如果我心情好呢，放你走也不是不行的。”不愧是老牌恶魔，委托小恶魔的话中都带着语言陷阱……娜塔莎根本没有说“看过一定会放他走”，而是说“心情好才放”，“心情不好”，看过了也不会放他。 不过小恶魔没有选择余地。 他贪婪着迷地望了眼苏阳，又在伊齐尔和娜塔莎的双重“死亡视线”中回神，颤颤巍巍地靠近裂缝，伸了一只手进去。 “噫~~ 分卷阅读163 ？”小恶魔发出了千回百转的悲鸣，在苏阳他们以为他感受到什么时，很普通地收回了手。 娜塔莎像个女流氓似的蹲在一边，拍了一记小恶魔的脑袋，“你噫什么？” “大、大人，我就是害怕而已……不过没什么感觉……” “那你就过去看看吧！”娜塔莎站起身，一脚把小恶魔踹进了裂缝里。 “噫~~~！”小恶魔再一次发出了千回百转的悲鸣……不过他很快探头回来，道：“大人，这里什么都没有！您心情怎么样！” 伊齐尔越过娜塔莎，把这小恶魔拽了回来，他自己探头进去看了看，很快说道：“亡者之界。” 娜塔莎见他们都没事，也探进去望了一下，肯定道：“确实是亡者之界。” 经由三个恶魔确定，苏阳便尝试伸了一下手……然而，她的手并没有抵达什么亡者之界，而是穿过了这个低低浮着的“黑洞”，从“黑洞”后面冒了出来…… “嗯？什么情况？”苏阳也学着恶魔那样试图探头，可她就像穿过水面一般，只看到了“黑洞”另一边的深渊，而没有看到什么亡者之界。 即使苏阳走了过去，她仍然无法进入亡者之界，只是在原地走来走去。 娜塔莎和伊齐尔都是进入“黑洞”后，就消失了身影，成功抵达了亡者之界，然后又很普通地走回来了。 “难道活人无法穿越这个裂缝吗？那我是怎么被萨里欧姆带回来的？”苏阳皱眉，她试了好几次，对她来说，这个裂缝就像是幻影，而不是可以穿越的“缝”。 娜塔莎猜测道：“吾王也许是被萨里欧姆放在影子里带回来的吧，他是影魔，他的影子就像是一个和自身绑定的独立空间。” 苏阳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疼。她一时间想到无数魔法公式，都没找到解决办法。 “深渊之门”通行不了，空间裂缝也通行不了，难道她得永远待在深渊不成？ 或者，死一下看看？ 第81章 章之八十 苏阳想死一下的计划没有实行, 主要她不确定她这种人不算人、神不算神的状态，要怎么样算是真的死, 死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是人的话，大概只能稍微维持一段时间的神智, 然后慢慢化为虚无吧，神的话会如何呢？半人半神又是如何呢？ 未知点太多的危险办法，不到逼不得已, 还是不要做的比较好。 苏阳目前得到的神职其实都挺不错的, 她被信奉为法神，也被信奉为守护神，有了这两个神职的加成，战斗力不弱, 特别是法神的职位，现在她对于世间的魔法之理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最近醒来的一段时间，身体内还觉得痒痒的，似乎有新的神职正在培育成长中。埃罗大陆的人们真是充满想象力，感觉信仰有效的神, 就会期待对方能做更多事，生活和平之后, 什么祈祷内容都有，这些祈祷很大程度会主导苏阳的新生神职。 然而，这些神职都对她目前的困境没什么用处…… 深渊之门无法通行, 哪怕只是靠近也会让她不舒服, 甚至在接近过程中影响到了她心神的地步, 因此不太可能让她长时间待在那里慢慢研究封印怎么破。倒是空间裂缝这里，虽然这裂缝于她而言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反过来说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综上所述，苏阳便在深渊的这块极西之地住下了。 苏阳在哪，伊齐尔和娜塔莎自然也在哪。伊齐尔改变了一部分地貌，将这到处都是岩浆的热地变成了冰原，娜塔莎驱使着小恶魔们开始建造城堡。城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造好，伊齐尔的冰塔却分分钟成型了，他开着大门邀苏阳住进去。 然而苏阳不管是娜塔莎的城堡，还是伊齐尔的冰塔，都不想住。这两个恶魔建窝，秉持着恶魔的习性，其他生物在他们的窝里，就相当于在他们的耳目下，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哪怕他们并没有恶意…… 苏阳在伊齐尔的冰原上，自己建了一个法师塔，和伊齐尔的冰塔差不多，平地而起，没几分钟就建好了。她一边建造的时候，一边在泥土砖石中添加魔素形成的符文，加固法师塔的墙面，保证深渊巨魔来了，不至于一拳就打穿墙。 以前苏阳即使很擅长新符文，也不到这种可以随便凭空捏符文的地步，没有合适的媒介，会让她的精神力消耗异常严重，甚至失去意识。但现在她随便怎么捏符文，都没有压力了，法师塔加固了一层又一层，普通的泥土被她改造得比世上最坚硬的索菲特钢材还要硬。 建好法师塔，苏阳就开始了自己的御宅生活，用现代的话来说，她这大概算是魔法宅吧，每天都在研究空间魔法和封印魔法，一宅便是一个月。 这两个东西，又是会触及到世界法则的内容，就算有法神神职加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结果的。她要是什么空间之神、封印之神，倒有可能快点搞出结果，可惜没人向她祈愿这种东西……反倒是新出了一个爱神神职、一个美神神职…… 分卷阅读164 不知道埃罗大陆的信众们在搞什么，苏阳如今成了埃罗大陆公认的第一美人……爱美的女孩都喜欢向她祈愿，希望自己能变美。加上她之前在摩杜纳搞的那个恋人节，恋人、夫妻也喜欢向她祈愿感情和顺美满，恋人节甚至扩大到了奥汀全国和德洛特全国，成为一个全民庆祝的大型节日，选在这天结婚的人非常多……这就有了这两个毫无战斗力加成，对苏阳来说意义不明的神职。 ………… …… 这天，苏阳一如既往地研究着自己的空间魔法，她唯一的娱乐活动，便是休息的时候仔细听一下信众的声音，固定时间是在波利娜祈祷那会儿。 不过今天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还没到苏阳休息的时间呢，外面突然天摇地动。 似乎是娜塔莎、伊齐尔在和谁战斗。 这段时日，这两个恶魔不是没有战斗过，但他们那算是点到为止的“窝里斗”，总爱在苏阳的法师塔门口打来打去。至于其他中下位恶魔来找茬，根本称不上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狩猎。 今次来的显然不是中下位恶魔，而是让伊齐尔和娜塔莎不得不联手的上位恶魔。 苏阳终于暂时放下手中的研究，飞出了法师塔。 然而从高塔开辟的小门飞出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广阔的天空，而是冰层……整个法师塔都在厚冰包围之中。 苏阳静默几秒，她一个大火球，打穿了头顶的冰面。 但她还是没能见到天空，而是布满厚厚蛛网花纹的圆顶，别说，挺有艺术感的。 然后苏阳再次毫不珍惜他人“巨作”地，打穿了天花板……还是冰层。 ——搞什么啊！ 苏阳有点恼火，外面打生打死，她在里面打各种样式的天花板。 伊齐尔和娜塔莎像是在做什么竞争比赛一般，苏阳宅在法师塔的日子里，他们就不停在她法师塔外围加盖“包围圈”，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一层又一层。 大概打穿五六层天顶之后，苏阳这才看到了深渊灰蒙蒙的天空。 她飞出了这个被冰霜覆盖的奇怪堡垒，见到了正在打架的伊齐尔他们。 当然，他们也注意到了她。 最先停手的是那个与伊齐尔、娜塔莎战斗的恶魔，对方有翅膀，一下子就飞出了战斗圈，理了理自己脖子上的领结，非常“人性化”地向着苏阳行了一个宫廷礼。 换其他时候，难得在深渊见到一位本体外貌近似人类、还如此俊美异常的恶魔，倒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然而因为刚刚经历战斗的缘故，对方身上穿的礼服早已破破烂烂，只剩布片挂在身上，露出了他健壮的胸肌和腹肌，还有弘二头肌……嗯，对方的衣袖也破了，袖口像是手链一般搭在手腕上，就领结还完好无损…… 真是绅（bian）士（tai）的打扮啊……尤其那个恶魔还一本正经摆正了领结……这行为根本毫无意义好么！如果注意着装的话，不该先去换个衣服么！？ “噢~！多么楚楚可怜的少女啊！被邪恶的恶魔囚禁！等待着我赛伊莲的拯救！别怕！在下这就带你离开这荒芜之地！” ——你不也是个恶魔吗…… “艹，你也是恶魔啊！给我滚球！” 有一瞬间，苏阳还以为自己说出了心声，不过喊话的是娜塔莎，她在下方对着赛伊莲的菊花就是一轮魔弹爆射。赛伊莲非常做作地摆出优雅的姿态闪躲过去，飞在空中硬是给他凹出了跳华尔兹的舞步，旋转、跳跃，转到了苏阳的面前。 赛伊莲捧起她的手，深情说道：“美丽的小姐，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被你深深吸引，请问你愿意为我生个孩子吗？” “不愿，滚。”苏阳面无表情地一掌拍了过去，这个恶魔被她从空中直接拍进地面。 这是苏阳的又一个变化，守护神的神职加强了她的身体素质，哪怕她并没有什么近战技巧，光防御和力量，就已经堪比深渊巨魔了……天哪，苏阳绝对不要拿自己和巨魔比！ 赛伊莲肿着半边脸，满是鼻血地从巨坑中爬起来，震惊且愉悦地说道：“噢！热情的姑娘！我深深感受到了你的爱！”他大张双臂，敞开怀抱，“来吧~！亲爱的！我已经做好了接受全部的你的准备！！” 苏阳曲了曲手指，完全不想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她这人整体来说一直很正经很严肃，几乎没什么幽默细胞，对上赛伊莲这种类型只觉得又是棘手、又是精神污染。 本来想着如果有上位恶魔冲着她来找茬，不能全交给伊齐尔和娜塔莎，自己的麻烦要自己解决，不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这家伙交给你们了。”说完，苏阳擦着手，转身飞回了自己的法师塔…… 恶魔真是什么样的类型都有啊，名字还那么古怪……“伊莲”在埃罗通用语中，是“美丽的姑娘”之意，很多女孩子都会被父母取这个名字，“赛伊莲”的语境有点像中文里的“赛金花”……赛伊莲真是从打扮到名字，都让苏阳感到 分卷阅读165 难以直视。 “等等！我心爱的女孩！请不要离我而去！噢~~！你真是绝情~！然而即使是你的绝情~，也让我感到着迷~~~！”赛伊莲讲话讲到一半，就开始用类似美声唱法般高歌了一曲……嗯，在闪躲伊齐尔和娜塔莎的攻击中，高歌了一曲…… 对比出真知，经常让苏阳很无语的伊齐尔和娜塔莎，与这家伙一比较，竟然显得“普通”起来…… 苏阳飞回法师塔的途中，耳边一直萦绕着赛伊莲魔性的情歌——“我心尖尖的小鸟儿~飞呀飞在你的身边~那正是我对你的爱~包裹着你娇娆的身躯~心爱的人儿呀~我对你日思夜想~你那动人心魄的甜美~让我止不住反复回味~~~~”…… 关上法师塔的门，苏阳抖了一地鸡皮疙瘩，然后她默默加固了一圈隔音符文。 第82章 章之八十一 赛伊莲一边唱情歌, 一边被伊齐尔和娜塔莎打爆了……他本意不是来战斗的，光从战意上就不可能胜过人类少女身边的两个“门神”，如果不是因为那两个家伙还要守门，不会追太远, 赛伊莲都没办法“脱战”。 “可恶！究竟是我哪里没做好！为什么我心爱的女孩会拒绝我！”赛伊莲愤愤捶了一下地, 他身上还挂着原本是礼服的破布。 旁边一群小恶魔又是端茶又是递毛巾，为赛伊莲擦洗身上的尘土和伤口。 同为上位恶魔的血魔伽柏翘着二郎腿, 悠闲地坐在一边的岩石上看书, 听到赛伊莲的话, 合上书, 慢吞吞回道：“你这打扮不行吧……” “礼服啊！这可是正装！我父亲向我母亲求婚的时候，就是这么穿的！”赛伊莲强调地整了整他的领结。 “问题就是, 等你见到那个人类少女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样了啊, 这算什么？**领结吗？噗……” “还不是那两个混球！跟他们说别打坏我的衣服了！我不是来打架的！可恶！真是两个阴险的家伙！” 伽柏喝了口茶，缓缓提议道：“你别一见面就求爱了，人类女性很含蓄的, 这样只会吓退那个少女……不如先找个理由熟悉下, 互相之间交流多了，说不定能成。在拜托人家给你生孩子之前，你们要先成为朋友, 然后是恋人, 最后是夫妻……” “真的吗？你怎么这么懂？” “呵呵, 我被埃罗女性们奉为梦中情人的时候, 你还没出生呢。” 赛伊莲狐疑地看了眼伽柏，感觉不太信：“你不是单身几千年的老光棍么！？” “那只是因为我命中注定的女神尚未出现，所以我不会为了其他女人停留。” “女神？你这家伙想要神族的伴侣啊？” 伽柏看着傻乎乎的赛伊莲，叹了口气，“此女神非彼女神，这是比喻懂不懂？比起神族，我自然是更喜欢人类的，人类信仰神明，而我将我所爱之人奉若神明。” “啊？你所爱之人是谁？” “不是说了，还没出现吗……”伽柏有点心累，若不是赛伊莲的父亲是他的老朋友，他特别珍惜恶魔之间的这段友谊，不然才不会理这个单细胞，“你换身衣服，这回我来帮你搭线。还有，见到人的时候别唱歌。” 伽柏对于出现在深渊的人类兴致缺缺，反正他是不信，千年后刚巧出现在深渊的人类会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女神”，众恶魔打生打死的时候，伽柏完全没有参与。老实说，他也不希望赛伊莲掺和这件事，那个人类放着不管，估计很快就会死掉。 然而，谁知道压制了赛伊莲一段时间后，并没有传来人类死掉的消息，反而听说那个人类打飞了比利和巴洛，收复了伊齐尔和娜塔莎……伽柏总觉得这是误传，大概运气不错，被伊齐尔和娜塔莎圈养了吧。 因为那个人类一直都没死，他也没办法长时间关住赛伊莲，干脆来帮下忙，免得赛伊莲被忽悠瘸了。 赛伊莲是个特别的孩子……也许对于人类来说，指一个千岁以上的恶魔是“孩子”很奇怪，但对于伽柏这个年龄哔——岁的恶魔来说，他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赛伊莲的父亲赛摩，在婚姻之神的见证下，娶了人类女子为妻，生下了魔人混血的赛伊莲。深渊之门未关闭前，他这样的混血儿还是挺多的，不过那些混血儿几乎都是暴力强迫下的产物。赛伊莲则是他父母的爱情结晶，是恶魔与人类相爱之后，在期盼中诞生的孩子。 可惜，他体内的恶魔之血过于浓厚，深渊的大门被封印的时候，也被归到了恶魔这边，强制传送回了深渊……跟他父亲一起，与他的母亲永远相隔…… 想到这件事，伽柏就觉得很心塞。人类的寿命并不长久，深渊之门被封印的时间再晚些许年头，让赛摩好好目送妻子去到亡者之界，说不定结果会好一些。 但……时机就是那么不巧，让这对相爱的恋人生生离别，赛摩坚持了十多年，一直在研究如何重新打开深渊，却在某天突然感知到他与妻子的婚姻契约中断，他的妻子死了……从时间来看 分卷阅读166 ，死的时候才三十来岁，不可能是寿终正寝。 赛摩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发疯的，自己所爱之人究竟是为什么死去？如何死去的？死前是否承受了很多痛苦？他一概不知。 为了再一次见到死去的妻子，赛摩徘徊于亡者之界，试图寻找到妻子的灵魂。但亡者之界何其广阔，怎么可能找得到？ 寻找无果后，赛摩去冲击被封闭的深渊之门，直到血肉模糊，直到体内最后一丝魔力耗尽，直到生命结晶崩裂…… 伽柏感慨赛摩悲剧的爱情，同时，他又是羡慕的，他也希望有生之年遇到这么一个让自己爱得如痴如狂的女子。只是深渊之门被封闭一天，他就一天不可能有“爱的邂逅”。 待赛伊莲换好衣服，伽柏拍了拍不存在灰尘的衣角，“来吧，至少这次，希望你有个好的恋情。”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算不掺和人类的争夺，伽柏也有好好关注人类的动向。就目前可知，那个人类恐怕很想离开深渊，她先去了“门”那里，没有结果后，又来到了这块魔素荒僻的极西之地，应该就是为了找通往亡者之界的空间裂缝。 不过活人找到裂缝也不可能前往亡者之界，这就有了他出场的余地。 ………… …… 同一时间，苏阳正在教训伊齐尔和娜塔莎。 “不许在我的法师塔上面建屋顶！建一次我破坏一次！” 娜塔莎委委屈屈地点着手指，道：“不建屋顶，就暴露上空的缺口啦，多危险……”她和伊齐尔都属于不会飞的恶魔，很难防守空中袭来的敌人。 “法师塔有自己的防御阵啊，不需要你担心这个，再说了，你们不保护我也没关系。”苏阳被两个恶魔当成需要呵护的弱者，心情感到很微妙。一般来说，她都是站在守护者的立场，而非被守护者，如今埃罗大陆的人们更是将她信奉为守护神……难道她看上去很弱吗？ “不行！”×2 伊齐尔握拳，坚定道：“我要保护茵蒂克丝！” 娜塔莎也是，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措辞：“吾王乃万金之躯，岂可暴露在危险之中！” 苏阳翻了个白眼，她已经见过娜塔莎女流氓的一面，不管娜塔莎和她说话多么文绉绉的，也不可能改变那个形象了。 懒得再和他们掰扯这件事，苏阳强制道：“就当是我的命令好了！不许在我的法师塔上建屋顶！”说完，她砰地关上了法师塔的大门，把那两个“门神”拒之门外。 “嘤嘤嘤，嘤嘤嘤，吾王啊~！嘤嘤嘤……”娜塔莎嘤了半天，也不见苏阳开门，她看了看上方灰蒙蒙的天空，到底不敢违背苏阳的命令，只是找来小恶魔，修补被苏阳打坏的其他地方。 作为工头的小恶魔，正是之前替他们试验空间裂缝的那个，他搓着手接下了工作，离去前多了问了句：“老大，您现在心情怎么样？” “你说呢？我有点饿了。”娜塔莎龇了龇牙。 “噫~~！”小恶魔屁滚尿流地干活去了。 伊齐尔抿着唇，也在修补他的冰墙，厚冰凝结、延伸，眼看着似乎有要合拢于上空的趋势。 娜塔莎劝道：“算了算了，大不了我们轮流守上面嘛，真惹吾王生气，不要你了怎么办？” 厚冰凝结的趋势一顿。 最终，冰墙还是维持在了原处，没有继续合拢，暴露出了一大块上空。 伊齐尔的冰墙修补起来很快，没一会儿就搞定了，娜塔莎的城堡修补就需要多些时间。修补期间，两个郁闷的恶魔百无聊赖地蹲在城外。 这个时候，伽柏带着赛伊莲重新上门了。 伊齐尔和娜塔莎戒备了起来。 伽柏没有贸然靠近，站在远处喊话：“我们不是来开战的，而是来给予帮助的！无论是深渊之门的封印，还是通往亡者之界的空间裂缝，我都有不少研究结果，一定能帮上忙的！” 他一来就说到了重点上，知道苏阳为了这两个东西有多头秃，伊齐尔和娜塔莎消除了部分敌意，当然，戒备还是需要戒备的。 娜塔莎回答道：“那你先把研究结果拿出来。” “这可不行，至少要让我见到那位人类小姐，我们当面谈谈嘛。”伽柏非常淡定，完全不急切，现在真正该急的，是想要回到埃罗大陆的人类。 他没有撒谎，这些年为了再次前往埃罗，门的封印也好，另辟蹊径的空间裂缝也好，他都有研究过。只是这些研究并没有结果，不然他也不可能还待在深渊了…… 给人类女孩分享研究内容，不过是个引子，是个让赛伊莲可以近距离接触到人类的机会。反正想离开深渊是不可能的，他研究了千年都没研究成功，人类短短几十年的寿命更不可能办到。 机会创造好，赛伊莲的恋情有没有结果，就看接下来几十年他自己的努力了。 第83章 章之八十二 对于上门“投诚”的伽柏和赛伊莲, 伊齐尔他们是很反感的，本 分卷阅读167 来就觉得苏阳身边有自己以外的恶魔很碍眼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才勉强接受了对方的存在，再来两个也太多了！ 如果只有伊齐尔在场, 估计二话不说就拒绝对方的见面请求, 直接开打！ 但是娜塔莎有娜塔莎的考量, 她还记得自己是将苏阳奉为主人的，现在能近距离吸吸人类挺满足了，若擅自拒绝了伽柏送来的资料，事后被苏阳知道, 说不定会被她厌恶——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此，娜塔莎无视了伊齐尔的不满，跑去和苏阳说了伽柏的事。 另一头，伽柏还在教育赛伊莲：“你看吧, 没头没脑就跑去示爱，这两个恶魔便会是你最大的阻碍, 总要拿出点他们无法拒绝的东西，才有机会接近人类姑娘。”不过……没想到那两个恶魔真的拜入人类手下了？竟然是以人类的意志为优先，真是恶魔中的败类，堕落啊！ 伽柏颇为苦口婆心的嘱咐着：“以后你可别学他们, 被人类牵着鼻子走。” 然而赛伊莲得知可以见到心爱的女孩了, 心思完全不在伽柏的话上, 一会儿整了整领结, 一会儿又对着镜子理头发，“她会喜欢我这样的打扮吗？我的头发会不会显得太凌乱了？再用点发胶固定一下会好点吗？” “……”伽柏鄙视地看着这个傻孩子，无言以对。 赛伊莲拿出了小本本，回顾他老爹写的情歌，“你看我唱这段怎么样？记得我母亲最爱父亲唱这段！” 伽柏严肃地拍上赛伊莲的肩膀，道：“记住，绝对不要唱歌！” …… ………… 搞研究也是需要灵感的，就好比有些科学家如果研究错了方向，一辈子都得不到正确的成果，而有些科学家，只是灵机一动，找对了方向，很快就能得到可人的成果。 苏阳现在就是属于没有灵感的状态，她越是急着想要回去，就越是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伽柏的到来，不异于是给她指条路线，哪怕是错误的也好啊，起码看看人家花了千年得出的错误结果，也能少走点歪路。 所以苏阳一听人家带着研究资料来了，立刻同意见一见他们。 见面的地点，就在法师塔的会客室。苏阳的空间戒指里杂七杂八的东西特别多，不只是她自己出门旅行要带的行装，还有之前摩杜纳各个商会送过来的样品，从服装到家具，一应俱全。苏阳也不是个会为难自己的人，利用现有的物品，法师塔内部被她装潢得很舒适。 苏阳下楼之前，伽柏就在伊齐尔和娜塔莎的瞪视下，坐上了舒适的沙发，还有闲心嘱咐赛伊莲：“见到人之后千万别唱歌。” 赛伊莲乖巧点头。 等苏阳下来之后，伽柏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却整个恶魔都顿住了……早先准备好的说辞也没有用上，如遭雷击地看着那个称之为少女都有些勉强的女孩。 那如黑夜般无杂质的发丝、星辰般闪耀的双眼、柔嫩雪白的肌肤、娇艳若花朵的唇瓣……厅室内的烛光映照着女孩，让她看起来像一轮皎皎明月！ 深渊是见不到日月星辰的，但看着这个女孩，伽柏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多姿多彩的埃罗大陆！ “撒旦啊，我感受到了爱神的召唤。”伽柏莫名其妙没头没尾地说道，他摸着胸口，表情如痴如醉。 其他恶魔一听他这么说，皆是警惕地盯着伽柏不放，赛伊莲也不例外。 反倒是苏阳毫无察觉，她根本没注意伽柏喃喃说了什么，念着人家是来送自己非常需要的资料，微微弯了下膝，简单行了个礼，自我介绍道：“我是茵蒂克丝·冯仑，你好。” 伽柏和赛伊莲来见苏阳，是维持着人类的形态，他们还穿着得体繁琐的礼服，完全不像苏阳之前见到的恶魔们那样犹如奇形怪状的野人。伽柏长长的头发被梳成一束，丝带绑了个完美的蝴蝶结。赛伊莲虽然一头炸毛，但多少用发胶固定出了个帅气的发型，看上去并不杂乱。 照理一个懂得人类社会规则的恶魔，这个时候也该自我介绍一下，大家说点场面话，然后对方提出要求，苏阳看情况是否接受——她并没有指望恶魔能白给她资料。 然而，伽柏完全没有按理出牌，他单膝跪在苏阳的面前，捧起她的手说道：“曾几何时，我还想着也许永生都不会遇到所爱之人了，直到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数千年等待的意义！你！就是我的命运！” “哈？”苏阳一头雾水，初初见面，这恶魔连名字都没有告知，就先来了一段“深情告白”，脑子有病？ 伊齐尔和娜塔莎虽然皱着眉，满脸不悦，但是他们早有心理准备，觉得来示好的恶魔肯定是冲着苏阳来的。就是和伽柏同行的赛伊莲反应特别大，他愣了一下之后，立刻拽着伽柏的衣领，愤愤道：“伽柏！你不是来帮我的吗！怎么变成是你告白了！” 伽柏潇洒地一撩额前的发丝，微笑回道：“抱歉了孩子，我也没想到命运是如此突然。” 赛伊莲摇晃着伽柏的衣领，难以接受：“这已经不是突然不突然的事了吧 分卷阅读168 ！？噢~，我信赖的长辈~，你竟然背叛了我的信任~！”震惊之下，赛伊莲开了唱腔。 这两个古怪的恶魔，一个仿佛在念诗句，一个就是在唱歌，本来好好的交易场面，竟像是什么神转折的狗血言情舞台。 苏阳看向伊齐尔和娜塔莎，指了指伽柏和赛伊莲，又指了指脑袋。她无声地询问是不是他们脑子有病。 伊齐尔握了握拳，用眼神示意干脆将他们打出去算了。 好在娜塔莎get到了她的意思，插嘴打断会客室的“歌剧”：“吾王要的研究资料呢？带来了没？带来了就赶紧拿出来，别浪费时间！还有你，别唱歌了！” 伽柏淡定推开赛伊莲，理了理衣襟，他从自己携带的储物空间之中，拿出了小山一般的羊皮纸，这还不是全部：“这些是我最近百年的最新研究，茵娜小姐不要客气，有不懂的地方，尽可询问我伽柏，随时为你服务。” 这个家伙才是真的毫不客气，直接对苏阳用上了昵称。 本来想说他两句的，不过苏阳看到羊皮纸后，就没别的想法了。反正她是绝对不会轻易吐槽这两个浑身槽点的家伙，有种吐槽她就输了的感觉。有这些研究资料，就算他们在她面前大跳脱衣舞，她也能不动声色。 苏阳一卷卷打开看了两眼，点点头，将这些羊皮纸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问道：“感谢你的馈赠，请问有什么可以让我回报你的吗？” “我没别的要求，只是希望能和茵娜小姐维持一个友善的关系……哦，对了，硬要说的话，能否让我在这附近建立居所呢？我看这块地方风景优美又清静，想要建个可以用来度假的城堡。” 苏阳：“……”她完全没有get到极西之地哪里优美清静了，娜塔莎不是说过这里魔素匮乏，上位恶魔都不屑来这里吗……？ 不过这地方不归她管，人家爱住不住，她干脆回道：“没问题，你请随意。” “啊啊啊啊~~~！！”赛伊莲打了个超高的调，“我也要住下来~！” “你也随意好了啊……”苏阳感到心累，她不太懂是不是物种差距，真的无法理解恶魔的脑回路，他们做事情也太莫名其妙了，还诡异地直来直往。 快速完成交易，苏阳便有了送客的意思。 赛伊莲想要多赖一会儿，但是伽柏非常上道地拉着他离去，还说改日再登门拜访。 伊齐尔和娜塔莎警惕这两个家伙，也跟他们一块出去了，盯着他们以防万一。 苏阳很快得回了安静的研究环境，马上就把那两个奇怪的恶魔抛诸脑后，自己回了研究室，开始仔细阅读伽柏送来的羊皮纸。 ………… …… 走出了好长一段路，赛伊莲甩开了伽柏的钳制，“太过分了伽柏！你竟然背叛我！” “年轻人，这可算不上背叛，顶多是公平竞争罢了。”伽柏定定地站在原地，心中还在回味刚见到苏阳的那一刻，甚至是她柔嫩的掌心，也让他留恋不已。人类女子总是美丽可爱的，姿态万千，各有各的好，然而见多了人类女子，伽柏从没有对谁动心过。 他作为曾经纵横埃罗大陆的老恶魔，是非常瞧不上其他恶魔见到个人类，就跟个二百五似的疯狂追求。他也很反感恶魔食人的行为，感觉这太过残暴，也太不珍惜美好了。所以深渊来了个人类女孩，伽柏不动如松，稳得一批。 但，现在他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行动，那样苏阳身边绝对不可能存在伊齐尔和娜塔莎了，只有他伽柏！ “哎……我的傲慢，让我错失了先机……不过还好，为时未晚。” 第84章 章之八十三 现在的话, 苏阳感觉自己可以理解为什么科学家大多头秃了……因为她似乎也快秃了……虽然自己这具半神体可能不会表现得很明显，但精神上的秃顶，可是比实际秃顶还要可怕的…… 埋头研究的每一天, 不管多么提高集中力，也没办法快速得到进展, 或者该说, 她压根就没进展。 深渊之门的封印估计换个真神来，也不会比她这个半神好到哪里去。越是研究, 苏阳就越是发现, 那东西绝对是这世上法则内最高等的存在, 真不知道当初陆乃是怎么拿来使用的, 有这么个封印，确实相当彻底地关闭了深渊与埃罗互通的大门……毫无后顾之忧的那种彻底。 苏阳倒不是想动摇封印, 危害埃罗大陆的安全, 只是想找找有没有空隙可以给她钻，很可惜, 没有！ 在确定伽柏送来的资料中，也没办法帮助她研究出通过深渊之门的方法, 苏阳转头钻研起通往亡者之界的空间裂缝。 不过这个方向的研究，又让苏阳震惊地发现, 她大概已经死过一次了…… 活人是没办法待在亡者之界的, 沾染上那里的死气后，就算待了一秒钟立刻离开, 死气也不会消失, 拖延时间的方法有一些，但最后的结果，还是会成为亡者。亡灵法师都不会在还是活人的时候去亡者之界 分卷阅读169 , 要去也是等他们转变或即将转变为巫妖的时候才会去。 死亡主神（不完全体）撕裂了空间，将苏阳强行送去亡者之界，在那个时间点，苏阳应该是已经死了……不过她体内有神格碎片，又在后续获得了大量信仰，所以勉强维持住了她的生气……不，应该说是在她“切实地死去”后，立刻将她复活了回来。 那会儿苏阳正处在种族转变的途中，若她没有神格碎片和信仰，哪怕不失去神智，也会转变为非人的存在，比如说巫妖之类……正因为她拥有上述条件，所以幸运地没有“堕化”——神族的阶位比亡灵族要高，若同时满足向这两个种族转变的条件，必然是神族的进化方向为优先。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完全进化成神，而是这种半人半神的状态……理由不太好说，苏阳自己都没搞明白。 深渊之门打不开，想从亡者之界回到埃罗大陆，那起码得再来一个神拿生命撕裂空间，把苏阳送回去……话说这世上，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神吗？ 苏阳甚至想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念头，比如自己培育一个全心全意侍奉自己的新神出来，然后让对方献祭生命送她回家。不过这个念头想想也就罢了，她不会真的这么干。而且在深渊里也不好操作啊，恶魔哪来什么信仰？ 扔下研究，苏阳走到法师塔顶层的平台上，她搬了张椅子出来，大脑放空，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 来自埃罗大陆的祈愿在她耳边响起，跟听八卦似的，最近有些人还会向她告解，诉说自己犯下了何种罪行，小到偷鸡摸狗、大到杀人放火，啥都有。 苏阳感觉自己身体内部痒痒的，估计又要育成新的神职了。 听着听着，她突然听到了一个不妙的消息——埃罗大陆又快发生战争了。 ………… …… 康纳理维士盖好章，将任命书交给第一皇子奥斯顿，叹了口气说道：“我都想要去向‘法神’祈求战事顺利了……” 奥斯顿呵呵一笑道：“如果她真能听到，一定会回应父皇的吧，毕竟这次出征的中坚队伍，便是她的亲生父亲。” “虽说你是后发的总帅，也不可掉以轻心，我看这次马菲神圣国来势汹汹，必然早有准备。”康纳理维士详细嘱托了几句，让奥斯顿下去调兵遣将了。 埃罗大陆上并非只有奥汀和德洛特这两个国家，奥汀算是占地面积最广的大国，关系和德洛特最差，不过如今有了“亡灵灾害”那一遭，又有了共同信仰（圣女法神），两国间的关系缓和下来，边境都平静不少。 只是德洛特在埃罗的北边，奥汀在埃罗中央，东面是大海，西面、南面还有数个国家呢。 今次发动战争的，便是南面的马菲，明面上的理由便是奥汀信仰“自创”的异端神，亵渎真神。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是看准了奥汀被德洛特的“亡灵灾害”牵连，元气受损，所以想来占波便宜，能推进就推进，推进不了，抢几座边境的贸易城市也能满足。 其实最容易打的攻击目标是德洛特，但德洛特离马菲远得很，中间隔着奥汀呢，北境之地也没啥好东西，自然是繁荣的奥汀好。 七八百年前，马菲神圣国才是全埃罗大陆最强盛的国家。历史有断层，使得人们对于神明、魔法得重新摸索，花了许多时间与精力研究前人留下的残破文献、石碑等遗物，马菲神圣国是魔法师最多的国家，他们对于“残留”的传说也最虔诚，传承比较多。 可惜的是，但凡牵扯上强硬霸道的宗教，法律刑罚就会很残酷，对于人们的限制极多，当上层人士开始用“神”谋利的时候，总会有人反抗的。 马菲神圣国最惨的时期，是出了一个有洁癖的“性无能”教皇，到底是不是真的“性无能”大家不清楚，不过这个教皇设立了一条规则，禁止人们在“繁衍日”以外的时间有“负距离”的接触，夫妻也不行，取缔掉无数贵族开放的妓院、娱乐场所，伤及了很多人的利益。 同时为了保证人们能遵守规则，王室贵族家庭都会送去修士监视，平民间出了个“举报制度”，夜晚到处有教会骑士团在民居处巡逻，倾听人家里发出的声音，一旦被教会认为违规的人家，骑士团有权强行闯入，无论男女都有可能上火刑架，晚上睡觉也不得安稳。 大概不到两年的时间，马菲神圣国各地便开始起义，反抗教皇，许多有领地的贵族干脆独立起来，自建国家。 奥汀帝国那会儿还不是“帝国”，只是马菲旁边艰难求生的小国，趁着这段时间攻城略地，占领了马菲神圣国的半数土地。 “疯教皇”民心尽失，在起义头两年便被人们活生生烧死在年代久远的教皇厅，然而他的死并不能让爆发的战争停止，那段战火连天的时期过了二十多年才结束，无数新国建起，然后又被灭国，少有能稳步成长的国家，无人可独善其身。 其后数百年，马菲神圣国时不时会搞点事情，然后被奥汀为首的国家打得龟缩回去。 元素圣殿被彻底分割，也是那会儿的事。信仰不分国 分卷阅读170 度，但信徒分啊，即使各国都有元素圣殿，从那之后也不再是“一家”了，各归各过，各有各遵守国情的规则。 若不是马菲有不少坚定的爱国魔法师，灭国也是有可能的。在爱国魔法师们动辄“自爆”的情况下，马菲勉强生存了下来。 现在的马菲神圣国不存在国王和贵族，一律由教会统治，近两百年佛系得很，当年遍及全大陆的“亡灵灾害”，他们出了很多力，算是挽回不少国家声誉。 如今终于坐不住了。 这次的“亡灵灾害”主要爆发地是最北面的德洛特王国，被严重波及到的则是奥汀帝国，其他国家都好好的没啥事。 自奥汀帝国设立法神教为国教之后，其他诸国没什么反应，就是马菲神圣国突然跳脚，公开谴责奥汀帝国，现在更是在边境纠集军队，要攻打他们这些“异端”。 夏多布里昂第一个请愿要打回去，康纳理维士便同意了，他很重视这件事——毕竟，若是谁都能插嘴帝国内的大小事宜，以此来蹭到便宜，那奥汀帝国的地理位置会很危险，除了东面没有国家只有大海以外，彻底被他国包围了。 帝国上下一致同意给马菲神圣国一个深刻教训，让他们不敢再来冒犯。 …… ………… 苏阳听到了母亲的祷告，波利娜正在祈愿夏多布里昂出征平安，絮絮叨叨地将前因后果都说了清楚。 波利娜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上战场，然而自己的女儿死后要被人当成攻讦祖国的理由，更是决不能原谅！ 苏阳望着深渊的天空，愣怔半天。 她是知道奥汀承认法神教为国教的，之前无奈搞笑的心情居多，完全没想到会因此引起战争……事实上也不是她的锅，就算没有法神教，蠢蠢欲动的马菲神圣国也能找到其他理由进攻奥汀帝国，怕就怕其他国家见到奥汀软弱的一面，群起而攻之。 心里越发气闷的苏阳长啸一声，冲向深渊天空——让我回去！放我回去！！看我不打爆马菲！！ 庞大的魔素凝聚出炫目的光，如流星划过，撞向天际，震得深渊地面都动摇了起来。 然后苏阳无力地坠落下来。 她可以飞起来，甚至她从这么高摔到地面也不会死，顶多会痛，受点伤…… 苏阳任由自己下坠，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道破空声传来，伽柏在半空中接住了她，心疼道：“亲爱的茵娜小姐，何事让你如此悲伤？” 苏阳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柏琳老面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浅唱轻吟 92瓶；空山 13瓶；咲弋 5瓶；龙二与龙三 3瓶；萝莉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章之八十四 苏阳闷不啃声地挣开了伽柏的怀抱, 自己回了法师塔继续研究。 她耳边的各种祈祷咒骂没有停过，时刻关注着埃罗大陆的情况。战争很容易让人想到资源争夺，如果大家都能吃饱穿暖, 似乎也没必要发动战争去送死，不然就是上位者为了转移内部矛盾, 搞起一个外部矛盾团结内部…… 苏阳思考着为什么马菲神圣国突然开战, 反正她是肯定不信那些家伙是为了清除异端之类的狗屁理由。 系统有个神降模式，受信徒正确召唤, 苏阳觉得应该可以暂时性地被召回埃罗大陆, 但那个方法代价太大了, 当初第一次被召唤的时候, 召唤者直接献祭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后来虽然也有神降模式出现的时候，但那时候不需要跨越空间, 距离短, 信者众多，聚集起了他们庞然爆发的信念才能召唤成功。 如今苏阳身在深渊, 隔着空间壁障不好操控，不然她有点想试试一大群信徒召唤自己的方法……怕就怕她若将想法传达过去, 不够清晰的话，被什么狂信徒搞出人命就糟糕了。第一次当神, 业务不熟啊。 她突然爆发了一波, 伊齐尔和娜塔莎有感知到，奈何这俩恶魔都不是会飞的品种, 让伽柏捷足先登秀了波存在感。好在苏阳不甩他, 自己回了法师塔。 伊齐尔和娜塔莎在法师塔外面晃悠，很想去关心苏阳一番，却被防御阵拦在了外面。倒不是说不能强行闯进去, 但苏阳本人没啥事，他们这么闹腾，一定会让她生气的。 待伽柏降落到法师塔前，伊齐尔和娜塔莎揪着他询问情况。 “你知道吾王为何心情不好吗？” 伽柏高深莫测地冷笑了一声，回道：“你们身为追随者，连她为什么心情不好都还要问别人，有什么脸在她身边待下去？” 大约伽柏是想挑拨离间，或者打击他们的信心吧……不过娜塔莎见他这得不出答案，面不改色地和伊齐尔说：“看来这家伙不知道，我们在法 分卷阅读171 师塔边上守着吧，说不定吾王等会儿会再出来。” 伊齐尔默默点头。 伽柏怒道：“谁说我不知道的！我当然知道！” “那你说呀。” “哼，为什么要告诉你。”伽柏扭头，他觉得这是一次机会，苏阳身边只有两个看上去很傻比的恶魔，赛伊莲为了调集物资离开了极西之地，正是他表现的好时机。 娜塔莎仔细打量了伽柏一眼，再一次确认道：“嗯，你确实不知道。” “都说我知道的了！” “不，你不知道。” “我知道！” “那你说啊！” “那是因为……！！”伽柏反应过来，发现娜塔莎用心险恶，她这是打算套话呢。随即冷笑连连，不再开口。 娜塔莎不介意他到底知不知道，毫不受影响。伊齐尔也不在意，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声。两个恶魔蹲在法师塔前抬头望天。 伽柏看了眼没有动静的法师塔，转身飞走了。 等他离去良久之后，被娜塔莎使唤的小恶魔悄咪咪凑了过来，道：“那位伽柏大人离开极西之地了。” “哦……”娜塔莎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小恶魔搓着手，问：“这样真的好吗？难道随便他们在这里来去自如？”他觉得娜塔莎他们是把这里当自己地盘了，总不该任由其他大恶魔进出。 “无所谓吧……吾王没有意见，那我也没有。如果他真的知道吾王为什么心情不好，做些什么试图让吾王心情好起来，那也不错，反正做对了吾王高兴，做错了也不关我的事。”娜塔莎特别淡定。她就是喜欢跟着人类，而且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小恶魔见娜塔莎确实没啥不虞的样子，期待地问道：“那个……大姐头现在心情如何？” 娜塔莎默默地盯着小恶魔，一秒……五秒……十五秒……一分钟过去后，小恶魔已经满头大汗、两股战战了，她终于给了反应，亮出自己可怖的口器，道：“你猜？” “噫~~！！”小恶魔屁滚尿流下去干活了。 ………… …… 苏阳撞天的动静闹得很大，她到底是触及法则的半神躯体，撞上了同样与法则相关的深渊天空，搞得整个深渊都动荡了一阵，引起无数注意。 两天之后，伽柏和赛伊莲还没回来，别西卜来了。 “我有关于去往埃罗大陆的线索，麻烦你们通传一声。”别西卜很上道，一来就说了苏阳最关心的事情，伊齐尔和娜塔莎也不好就这么赶他走。 不过娜塔莎不死心地问道：“你有什么线索先说说？”伽柏那是有实打实多年的研究资料，所以才给他引荐，若让其他恶魔空手套白狼，娜塔莎可不愿意。 “现在和你说了，岂不是让你去邀功？我要和人类当面说。”别西卜口风很紧，一点也不透露。 娜塔莎挑眉道：“你真要有用得上的线索，早几百年就自己去埃罗大陆了，轮得到现在用来讨好吾王？” “我只是没有达成必须的条件，而如今刚好符合条件的人出现了而已。那个人类正是打开深渊大门的关键。” 他这么说，娜塔莎不好赶人了，不情不愿地去通知了苏阳。 还是那个会客室，苏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人模人样的别西卜。她对这家伙有印象，当初还在伊齐尔的冰塔之下时，苏阳受到了某种精神魔法的影响变得很狂暴，她不确定是谁对自己暗中下的手，便直接离开了那里。别西卜当时也在场，同样是被怀疑的对象。 “你有打开深渊之门的线索？”苏阳直接切入主题。 别西卜点点头，没有绕弯子，坦白回道：“当年埃罗联军的总帅拿了至高神的什么东西，这才把深渊给封了起来，我不确定她拿了什么，不过在这个深渊里，沉睡着一位泰坦神，那应该是如今世上唯一一位没有被驱逐或杀死的神明了，他说不定有解除封印的办法。” 可疑，非常可疑。 苏阳没有立刻相信别西卜的话，毕竟是否真的有泰坦神沉睡在深渊且不说，光是沉睡在深渊就有很大问题了，估计那泰坦神自己都没办法离开，不然干嘛要睡在深渊这种贫瘠的地界呢？ 而且当前的第一个问题……“泰坦神算什么阶位的神？” 实在不能怪苏阳无知，埃罗大陆已经没有真神存在了，现今流传的神话基本和事实无关，都是人们近几百年编造出来的，可能多少找到了一些遗迹文献，但太过残缺，无法完整还原千年以前的事情，毫无参考价值。 听到她的问题，别西卜顿了顿，他也没想到要从这里开始解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泰坦神是至高神第一批创造出来的主神，虽然诸神之战导致许多主神换代，但还是有第一代的神残存下来，深渊里睡着的那位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是至高神的直系后代，力量性质最接近至高神，所以要解开深渊大门的封印，他们是最有可能的。” “以前我发现无尽海那里有一位 分卷阅读172 泰坦神存在，试图与对方接触，但毫无回应，我也没办法突破他的禁制，只能在外面守着，想看看那位泰坦神会不会醒来。可惜的是，我守了近千年的时间，泰坦神一直在沉睡之中。直到前不久，那位泰坦神才醒过一次。” “前不久？那是多久之前？难道是我进入深渊之后的事吗？”苏阳终于来了兴致。 别西卜摇了摇头，“还要更久一点，换算成埃罗大陆的时间，大概是一两年前吧，这个我没有很精准地计算过，毕竟时间对我们恶魔来说没有意义。当时深渊里没有大事发生，却把那位泰坦神唤醒了一次，我怀疑是埃罗大陆上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说，他徘徊在泰坦神沉睡之地附近的时候，听到那位泰坦神自言自语的声音，好像在询问谁回来了，然而无论别西卜如何传达自己的话语，也没办法让泰坦神正视自己。对于泰坦神而言，一个上位恶魔和一只小虫没有差别。 苏阳陷入沉思，一两年前埃罗大陆有发生大事件吗？那会儿她在干嘛来着？好像发布了新的魔法体系，被人当成神召唤去了德洛特，被老哥拎回家后平定叛乱，建立了摩杜纳…… 时间太过笼统，苏阳不确定具体是什么事，她没听说过别处有惊天大事发生，硬要说亡灵灾害，那也是最近几个月的事，而非一两年前。唯一能让她觉得有点关系的，大概就是她和苏承祖的战斗了，他们两人战斗的时候去到了某个异空间，能看到星球全体的地方，但是说宇宙也不太对，因为看不到别的星体，连太阳月亮也看不到，就像个单纯的独立空间。 苏阳在那时候第一次触及到次元等级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打了个洞，把苏承祖丢了出去。 “你来找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呢？难不成那位泰坦神会愿意帮助我回到埃罗大陆？” 别西卜意味深长地看着苏阳，“总要试试，不是吗？毕竟现在世上存在的神明，只剩他和你了……” 苏阳愣了一下，沉默不语。 她仍然认为自己是人类，同时其他恶魔也觉得她是人类，别西卜是第一个指出她是神的恶魔。 苏阳不觉得别西卜是好心来提供线索的，他嘴上都说泰坦神说不定能打开深渊大门，为的必然是他自己能去到埃罗大陆。然而苏阳并不想打开深渊大门，放任恶魔们到埃罗搅风搅雨。 如果苏阳只是一个人，或者埃罗如今很平静，那她可以等，研究不出如何回去，那就等等看，直到积攒的信仰足够后，她成为完全的神，也许可以自力回家。然而如今有人拿她当理由，向奥汀帝国开战，她父亲还成了领兵的将领上战场，那就不能慢慢等了，否则真要等到她成长起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这是一个阳谋，别西卜想要让深渊和埃罗重新链接，而苏阳无法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回收了一个伏笔_(:з」∠)_这个泰坦神在第一部 章之八十三出现过。 修改大纲修得我脑壳疼，删掉了很多事件，衔接就成问题了……等完结后再和你们聊聊我原本打算写什么吧…… 《哲学》这篇文，当初刚开始连载，女主人设就经常被人诟病，说她冷酷自私杀人不眨眼啥的，还对她炸了教导主任这件事意见很大，后来被锁文，那段剧情删了，其他删了的东西也不少。写第二部 的时候我卡得厉害，就想换换口味，把《病》捡起来填掉，没想到《病》也被锁了，说是女主人设不行，不和谐，抖M引人遐想，和编辑沟通说全文超级清水，那也不行，女主人设不改就不给解锁。 我跟你们说，当初挖《病》这个坑，是因为我写同人陷入了极大的躁郁之中，老有“同人警察”来我文下装逼，仿佛不符合他们的解读，就不许写同人似的，然后基友就推荐我写写原创，原创写啥轻松简单容易赚钱呢？当然是霸道总裁咯！重生逆袭打脸！梗什么的都有现成，看看现在榜单上的内容就知道，这肯定有市场，狗血就是永恒不变的经典啊！ 然而我不乐意，看归看，自己就是不想写，后来剑走偏锋，有了《病》这坑，一半算是向基友的劝说妥协，一半则是暗藏我自己的反抗精神，给女主加了个抖M人设，她就是不想改变悲剧人生，就是喜欢被虐，就是不想逆袭打脸……虽然最后结果也还是会逆袭打脸之类的啦，但过程肯定不一样，毕竟是抖M女主嘛…… 被锁了之后，我不想改人设，改了人设这篇文就失去灵魂了！反正也没V，先放着吧…… 后来我又去挖了个坑写《末日农场》，我想着这回女主人设应该过关了吧，正直善良还很普通！没想到的是，接连收到好些个负分，不外乎是说女主傻白甜、讨好型人格、太圣母什么的……还有人来教我怎么写文，跟我说什么“三章打脸定律”，觉得我没有三章打脸这么写不行。我回复了四五楼，对面怼了四十几楼，本以为是什么老油条搅屎棍，来我文下搞事的，后头越看越不对劲，感觉特别幼稚，大概是哪个傻姑娘看了啥“网文教学”，就信以为写文宝典，还拿出来教人了吧。因为太傻逼了，主要是我觉得自己竟然把个傻逼姑娘当对手，如 分卷阅读173 临大敌的样子太傻逼了，所以我等她骂完后把那楼给删了。 这世道，想写个网文真的难。写同人，有人跟你说人物OOC你没资格写；写原创，有人跟你说没有遵守网文定律你没资格写…… 我的喜好是真的挺小众的，文笔文风也不算特别好，本没打算上天，就想满足自己的兴趣，大家看着图个乐，不喜欢就不看，我要能赚点游戏点卡钱也挺满足了。但是没赚到钱还要被人骂，真的超级不爽诶！大家也别吐槽榜单上的俗套文了，作者难当，想搞创新有被锁的风险，当然是走人家走过无数遍的老路来得稳，既能赚钱还不用想梗想到头秃，哪怕被吐槽两句也是不痛不痒，我看了都羡慕，想写点啥一夜情带球跑了，贼刺激。 《末日农场》也写得我挺憋屈的，毕竟是为了迎合圣母党道德帝键盘侠的口味，写了那么个女主，然后又被其他人骂了。我只是单纯不想被锁文啊！！塑造主角我都是挺用心的，且因为《哲学》被人说像个人传记干巴巴之类的，《末日农场》吸取教训，塑造了好些戏份多的配角，女主存在感都淡化了许多……《哲学》写配角戏份的时候，好些人喊着不想看配角要看女主；《末日农场》写女主专场的时候，好些人都在喊着女主队友们啥时候出来，要看他们……我太难了！ 几篇文都断更的时候，我啥也没写，就是在反思自己为啥要写小说，到底图个啥，反正肯定不是为了被人哔哔才写小说的。这不能写，那不能写，突然失去了目标的赶脚。 往后我究竟是要继续为了自己的兴趣，顶着别人的口水写文；还是干脆迎合大众当一个无情的码字机器；又或者干脆封笔不写了……这是个问题，我目前还没想好，先慢慢把V文的坑填上吧。 接下来会先主更《哲学》，不能保证日更，不过肯定是主力地位啦，主更到完结。 感谢在20191102 23:11:01~20191227 19:1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ngdom、Seden、FANYG、2797302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loch、寒星 10瓶；:) 6瓶；森屿 5瓶；烨归无痕 4瓶；冰糖雪球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章之八十五 苏阳的心情很烦, 总觉得世界存亡都压在自己身上的赶脚。 说到底，她会沦落到深渊，那是因为亡灵法师在人间搞事, 还把死亡主神给弄出来，苏阳不得不上, 毕竟除了她也没别人能有一战之力了, 要是她一直放着不管，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那亡灵灾害闹大之后, 恐怕会死很多人, 说不定世界就那么成为死地也有可能, 到后期她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然而亡灵法师会闹事，是各国没有处理好, 要杀没杀干净, 也不懂怀柔政策，逼得他们不得不闹。 如今苏阳被死亡主神搞到深渊回不去, 马菲神圣国又拿她当借口开战，如果她急着回去, 把深渊大门打开了，后头就算战争解决, 还会有恶魔闹出来的问题。但若她不回去, 那她的家人怎么办？现在已经因为马菲开战的理由，搞得冯仑家在帝国很尴尬了。 牺牲小家成全大家？指望自家人打生打死流血流泪解决问题？ 苏阳心里很难受, 非常难受。 这个世界事情太他喵多了, 而且动辄都会上升到世界整体存亡的地位，且因力量体系的问题，有时候群众无法解决的事情, 只能指望某个英雄人物去解决。貌似苏阳就是莫名其妙担当了其中的实力代表。 她沉默地坐在那儿，一会儿觉得世界毁灭掉算了，一会儿觉得为了亲朋要管管。 许是苏阳沉思得太久，别西卜怕她想来想去，还是拒绝接触泰坦神，毕竟他看着这女孩，能以一介人族之身获得信仰，步入神的阶级，想也知道她在埃罗必定很有声望，至少是做了许多好事、拯救了许多人的英雄。 这样一个人，若是为了埃罗的安危，自愿困守深渊也不是没可能的。 别西卜开口劝道：“时间对恶魔没有意义，对你亦是如此，你若觉得打开深渊大门风险很大，那永远留在深渊也无所谓，但你总归有家人朋友吧，你待在这里，就跟与他们永世分别没两样，再也见不到面了。恶魔也不一定都对人类很不友好，就算你不信我，看你身边的伊齐尔和娜塔莎也该知道，不见得打开深渊，世界就会陷入巨大危机。何况现在能不能打开还不确定呢，只是去见一见泰坦神罢了。” 这时，系统选项跳了出来——A、为了埃罗大陆的安全，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B、去见克洛诺斯，让他送自己回去！C、先把恶魔都杀光，再说其他。 突然就被剧透了一脸呢，苏阳怎么看，都觉得选项B里的克洛诺斯就是别西卜说的泰坦神。OJBK，也不用犹豫来犹豫去了，她二话不说选了B。b 分卷阅读174 r 　　苏阳看了别西卜一眼，“说得有道理，那走吧。”说完她就起身了。 别西卜刚想继续劝，就见她一副立刻出发的样子，愣了会儿，“你不需要做点什么准备吗？” “做什么准备，我就是这样两手空空来到深渊的，也没有要带走的东西，而且走不走得了，还得看那个泰坦神呢，万一回不去，我还得回来这里继续研究空间裂缝。”苏阳光棍得很。 “我也去！”伊齐尔紧紧跟着她，娜塔莎亦是如此。 苏阳冷酷无情地说道：“你和娜塔莎都不会飞，带上你们就是拖延行程，随便你们跟不跟，但别指望我停下来等你们。” 即使她这么说了，伊齐尔和娜塔莎也无所谓，反正就是要跟着。 别西卜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在前头带路，苏阳也飞着跟在后面。别西卜试探性地加速了一下，见她完全跟得上，便放下心提速飞行，最好把地上那两只给甩开。 苏阳从来没指望过其他人来保护自己，毫不介意是否落单的情况，感受到伊齐尔和娜塔莎的气息在身后越来越远，也没有要回头看看他们的意思。 对于这两只自己黏上来的恶魔，苏阳没有特别多的想法，相处时间不久，交流也不多，她在深渊醒来之后，心心念念想的就是怎么回去，根本无暇他顾。虽然多少有些抱歉，但即使是伊齐尔和娜塔莎，她也不希望他们去到埃罗大陆。 当然，若是深渊大门被打开，那随便谁都可以去了。 苏阳的心情很复杂，刚才还在那边纠结深渊与埃罗，但是看到系统选项后，她就啥都不想了。 凭什么世界的安危要自己来顶啊，苏阳对自己这么有自觉地要去拯救世界这点很恼火，世上活着的人那么多，就没别的英雄人物了吗？哪怕不是英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生命与生活负责。面对超越人力的祸事，跟天灾也没两样，没道理在天灾中指望个人去做些什么，肯定是看群体做什么呀。 回家，她一定要回家！如果恶魔去到埃罗，那都是马菲神圣国的锅！ ………… …… 无尽海，说的就是深渊的尽头，和极西之地有点相似，是深渊非常非常贫瘠的地方。如果在极西之地继续往西，就能见到大海，其他地方亦是如此，整个深渊像是被大海包围的海岛，不过深渊的陆地面积很大，不比埃罗大陆小。 苏阳想起过去在异空间看到的星球全体，整个星球就是一半充满光芒的蓝，一半漆黑一片，她怀疑深渊所在点是埃罗大陆的背面，看着这片大海，不禁问道：“你们有没有试试看渡过大海？说不定不需要通过大门，就可以去到埃罗大陆。” “不可能的，海就是尽头，是永无止境的尽头，无尽海其实已经不算深渊的一部分了，而是另一个空间，只不过与深渊接轨，靠近深渊的海面还能稍微看到些许岛屿，能停留休息，但是越往前去，越难找到陆地，根本无处停留。” 别西卜的语气有点悲凉，“在更久以前，比千年前还要久远的时光，深渊也是有唯一统治者存在的，那位魔王大人不知道是出于好奇心，还是不满深渊的环境，曾经出海寻找过新天地，他寻找了五六百年的时间，深入无尽海却没发现新大陆，只有风暴与海蛇，且空间极端不稳定，不知道哪里就会突然冒出一个空间裂缝然后消失，哪怕是恶魔去到那里，也可能会被空间裂缝分割成碎片。” “魔王大人出去的时候带了一万个追随者，回来只剩魔王本人和他的一个近卫。是魔王宣布无尽海并不是深渊，而是另一个我们肉眼看得到的空间，在那里永远不可能抵达海的另一头。然后魔王通过探索无尽海得来的灵感，在深渊上空打了一个洞，那就是深渊大门的由来。” “像你这样出生在埃罗大陆上的种族，是无法想象恶魔们的心情的，在这晦暗残酷的天空之下，没有任何东西能被创造出来，也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文明，恶魔们没有父母，不知来处，不知去处，只是存在着、厮杀着，直到被杀死。” “深渊大门出现的第一时刻，我们恶魔第一次见到阳光，这就是为什么恶魔们明明出生在深渊，却都喜欢去埃罗大陆的最初理由。” 别西卜在那边说着，苏阳全程=_=这样的表情听着，总结就是“我们恶魔都是小可怜，不要阻止我们去埃罗大陆拥抱阳光”。 如果苏阳真的只是个十还是十一岁来着的少年……呃幼年英雄，富裕的善良与正义感，听完别西卜的话，就会开始产生让恶魔们生活在埃罗大陆也不坏的想法了，估计约束还是要约束的，但不会阻止，并且对于埃罗生灵与恶魔们和平共处的未来心怀期望。 不过她并非真的这么年幼，前世虽然没有遇到这种动辄和世界安危挂钩的大事件，但险恶的人心却见得够多了，她可不觉得恶魔的险恶值会比人类低到哪里去。所以别西卜看向她的时候，她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连感想都没有提。 别西卜还维持着那种淡淡的悲凉之感，轻叹一口气，道：“走吧，再往前两座海岛，就是泰坦神的沉睡之地 分卷阅读175 。” 苏阳默默跟上。 他们从极西之地到无尽海，急速飞行了五六天，再到别西卜说的海岛，飞了半个多钟头。 别西卜停在半空中指着海岛说：“接下来我就不能靠近了。”随即他的指尖像触碰到看不见的电网一般，飚出些许电光火花，肉都焦了。不过别西卜收回手，上面的伤口便立刻愈合起来。 苏阳试探性地伸了下手，发现她并没有触碰到任何禁制，小心翼翼地落到海岛上，一路畅通无阻。 这座海岛不大，但几乎没有平地与植物，就只有一座高耸的山脉。苏阳走了没几步，就见到敞开的洞口，仿佛在邀请她进去。 这里面确实有什么存在，让她感到熟悉、怀念，还有点火大，这不是她的情绪，但她不确定是系统的影响，还是别西卜的影响，要知道那只苍蝇翅膀的恶魔，还在之前对她下手的嫌疑人之列中。 她回头看了一眼飞在不远处半空中的别西卜，警惕地走进了山洞中。 作者有话要说：　　莫得感情的女主。 莫得感情的作者。 感谢在20191227 19:11:55~20191228 19:2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朽极限、苍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章之八十六 苏阳走进了山洞之中, 明明从外部看，整座山都不算大，山洞的直线距离不可能太长, 但她走在山洞之间，却有种走了数年的感觉……仔细算算时间, 实际上她心中默念的数字, 只数到一百而已，很显然是这个山洞有问题, 会扰乱人对时间的感知。 这个时候想回头, 已经看不到回头路了, 苏阳干脆继续往前走。 越往里走, 她越感到沉重，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是她若大吸一口气就会发现, 她还是能好好喘息的。 当她数到一千时，终于穿越了山洞的隧道, 来到一个广阔的大厅，浑身一松。 非常奇特的松快感, 有点像是把包得严严实实的沉重盔甲脱掉，又像是脱了一层紧身衣。 苏阳一边感受这特殊的体验, 一边打量大厅。 这个大厅被装潢得相当精致华美, 洞壁磨平刻上了各种图案，仿佛在叙说着某个故事, 高耸的石柱隔出了一条在正中央通往王座的道路, 无数宝石镶嵌在墙上、石柱上、地板上，连天花板上那一排巨大的吊灯，似乎也是宝石打造。 苏阳就像一个小小人, 误闯入了一个巨人国，这里的一切都太巨大了，包括坐在王座上闭目养神的“人”，苏阳目测自己的身高大概知道人家小腿这里。 她无所畏惧地靠近王座，坐上之“人”睁开了眼。 “原来是这个未来么……”对方见到她，轻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苏阳没有说话，她还处在一种微妙的稀奇感受中，不属于她的情绪在进入大厅后彻底消失。同时，明明那“人”说的语言她从来不曾学习过，也不曾听闻其他人说过，但她就是听懂了，甚至觉得自己应该也会说。 坐上之“人”仿佛看透了一切般，自顾自地就开始推动进程，讲述其自己的身份。 “我是时间之神——克洛诺斯，其实我已死去，留在这里的是我的残影，守护着母神身体上的最后一部分——心脏。” “这个世间本空无一物，是母神创造了世界，又创造了我们第一批主神，然而当智慧生物变多之后，欲望也开始不断膨胀，诸神们突然发现，原来无上的权能是可以抢夺来的，在他们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抢夺之后，盯上了母神……” “我是掌控时间的存在，我可以知晓一切过去，可以预示一切未来。我早就告知了母神危险即将发生，母神却不愿放弃祂叛逆的孩子们，最终被那些家伙吞噬殆尽。母神的血肉洒在大地上，富裕了整个世间充沛不断的魔力；母神的部分骨头被埋进星球中央，撑起了大陆与深渊，也分割了这两块地方；母神的嘴唇被哈迪斯夺走，制造出了永远敞开的深渊之门；母神的牙齿被生命之神藏了起来，又在数万年后被异界而来的勇者找出，制作成了封印深渊的结界；母神的皮肤被剥下，包裹在整颗星球之外，成为了这颗星球的保护伞，不过如今已支离破碎……” 克洛诺斯一口气说了许多关于“母神”身体部位的下场，那些部位都有了去处，也有了始终，最后留下来的，就是他守护的那颗心脏了。 苏阳静静听着，就觉得这些“神”可重口，不，这整个世界都很重口，这还不是什么人类妄想中的神话传说，而是来自于“神”之口的真相。 克洛诺斯嘲讽地笑道：“分食母神的家伙们都以为自己获取了母神的权能，可以成为‘至高神’了……谁知，他们并没有获得任何新权能——因为母神没有任何权 分卷阅读176 能！祂创造了世界、创造了生命，只是因为她的力量中充满了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生机，这是非常单一的力量属性，而非权能。” “最可笑的是，从地上生物的信仰中诞生的神无法离开信仰的供奉，一旦失去信仰便会消失，而那些被母神孕育的神，本没有失去信仰便会消失的烦恼，在母神死亡后，他们也无法离开信仰了。” 苏阳意外地问出口：“他们失去信仰也会消失吗？在至高神死亡之后？” 其实她的疑问比较像感慨，也没指望这个仿佛自动播放录像的“残影”回答，没想到克洛诺斯的“残影”有属于他自己的意志与智能，还真搭上了话。 “是的，他们不知道他们稳定的存在是依托于母神，失去母神，他们便只能依托于信仰了。最先消失的，是一位不喜争夺信仰的小神，在地上几乎没有名气，也无地上生物供奉，起初他只是慢慢变得透明，无法再随心所欲驱使力量、动用神权，也没过几年吧，他就彻底化为泡沫消失了。” 见能对话，苏阳便干脆继续问：“那吃掉至高神身体部分的那些神呢？他们也要依托于信仰吗？” “当然！来自异界的人之子啊，吃下去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消化殆尽，人类不也是需要不停进食，才能维持自身的存活吗？能永世长存的，只有不被吃的存在。即使是那些腐烂的物品，也是被微小到肉眼不可见的小生命吃掉、消化掉，才会消失。” “母神在的时候，母神的力量可以源源不断地支撑自己的孩子存续，母神不在了，被祂的孩子吃进肚里消化掉，那祂的力量自然也在其中被消化，被用尽，因为那些力量已经没有生命本体来循环制造，就只有生命终结时的那部分，吃完就没！” 可以，很接地气的解释。 苏阳信服地点点头，若不是气氛不对，她可能还想拍手鼓掌。 然而她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你说你知晓一切，那你应该早就知道诸神需要依托什么，为何不告诉他们呢？告诉了，至高神也就不会死了。” 克洛诺斯的“残影”大笑起来，震耳发聩，震得苏阳觉得自己脑壳都在颤动。 “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若他们不能出自对母神的敬爱保护母神，而是出于对自己的爱护保护母神，那他们有什么存在意义？还不如干脆消失的好！我阅遍所有未来，就没有一个未来，是诸神敬爱母神延续下去的！” 苏阳听了一耳朵神话故事的“真相”，心中略有沉郁，再问：“你也是需要至高神或者信仰来依托自己的吧，你无所谓自己的死亡么？那你现在又算什么？” 克洛诺斯的“残影”微笑道：“现在的结果，是母神做出了选择，然后我也做出了选择。我的残影依靠母神心脏的力量，沉眠在这里，等待某个未来，也就是你的到来。当你来到这个世界，未来便已成定局。” 接下来是重点，也是苏阳一直以来憎恶的东西，“你知道我体内的系统，或者该说神明残片是什么样的存在，又该如何剔除吗？” 克洛诺斯的“残影”只是微笑，却没有回答苏阳的问题，转而说起了别的，不过又和苏阳的重点有关：“有三个蠢货，想要借着你复活，想要依托你存续，他们培养你、指引你，希望你成为新一代至高神，然后他们就能被你生育出来，继续作为高高在上的神明，享有这世间的一切。” “所以说，要如何剔除他们呢！？”苏阳又问了一遍，但她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也不知道是克洛诺斯故意的，还是“残影”的力量终于要消耗完，快失去智能了，苏阳眼看着就能抵达目的地，偏偏还差那一步，心情很焦急。 “来自异界的人之子啊，我等候你已久，或许这个未来才是我最想要的未来。你已经可以压制你体内三傻了，收下母神的心脏吧，你能用心脏做成打开深渊的钥匙，也能用作它图。记住，一切源自于你的选择，你自己的选择！” 快速又时髦地交代完“遗言”，克洛诺斯的“残影”便迫不及待消失了。 天花板上落下一枚星辰，被苏阳捧在掌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整理“残影”刚才说的内容。 首先，很重要的一点，她可以压制系统了！应该吧！克洛诺斯说“三傻”应该就是系统！ 其次，她似乎是有潜力成为“至高神”的，哪怕她不愿意，但她被“选中”了。 最后，她手上的这枚小小的星辰是“母神心脏”，她可以按着自己的心愿来使用它……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剔除系统…… 天哪，克洛诺斯一登场仿佛最终大BOSS，可实际上他就是个说明情况的“老爷爷”定位，叨逼叨一大堆，世界观解释清楚了，苏阳最想知道的事却没讲明白。 想到这里，她已经能确定是克洛诺斯故意不说的，这家伙要她自己来依照目前所得的信息去判断，去选择。 这个“心脏”能用几次呢？还是只能用一次？ 苏阳很迫切地想要解决掉系统，她等这一刻很久了！ 分卷阅读177 但她同样迫切地想要回归埃罗大陆…… 该怎么选？ 如果“心脏”只能有一个用途，或者只能用一次，那她当成打开深渊大门的钥匙，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搞掉系统……然而若用来搞掉系统，她又得怎样回家呢？ 压制管个卵用啊！知道自己身体里有异物存在，还掌控了自己的人生这么多年，接连两辈子了！这个消灭系统的机会摆在眼前，实在过于诱人！ 苏阳真真正正地陷入了属于自己的分叉口，两个选择，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莫得感情的作者对着坑里撒下一把土，扔下铲子，转身就是一个八百里冲刺。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柏琳老面包、连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ngdom 77瓶；13827283245 67瓶；追奉十里桃花、柏琳老面包 50瓶；就这样 33瓶；暿尔 9瓶；咕噜、ahh、有鱼、琉征 5瓶；木凡夕 4瓶；tianertf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章之八十七 苏阳回过神的时候, 这“母神心脏”已经碰到嘴唇上了，就等她张开嘴将其吞下。 她惊了一下，赶忙将“心脏”塞入口袋, 手还有点抖。苏阳没有选择放进储物空间，是直觉储物空间那点小地方, 容不下这么庞大的能量, 估计塞进去的瞬间就会爆炸。 刚才那会儿苏阳陷入两难的挣扎中，“母神心脏”才入手, 她也没注意那玩意儿到底算个啥, 说是“心脏”, 外表看着比较像光团, 不能仔细看，因为那东西竟然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 让她非常想要塞进嘴巴里吃掉。 约莫是常年被系统操控的缘故, 苏阳善于剥离自己的情绪，她此刻仿佛分裂了一般, 一边在叫嚣着赶紧吞下“心脏”，一边则在冷静思考这样的吞噬欲从何而来。 ……系统应该是非常渴求“母神心脏”的, 但这份吞噬欲绝不单纯来自于系统，也是属于她自己的欲望。就好比一个饥饿的人, 看到眼前有一份无主的大餐, 食指大动。 苏阳不确定克洛诺斯在和她解说情况时做了什么，她还不到能参透的地步, 只知道踏进这里之后, 系统便被压制到毫无存在感，估计克洛诺斯的残影在和她说话时，系统都不知道外界情况, 也不会知道克洛诺斯说了些什么。 残影完全消失后，系统才缓缓复苏，似乎蠢蠢欲动想要给苏阳放出选项，但这会儿苏阳完全不想见到任何来自系统的选项，她稍一个念头，就能让系统安静如鸡——那只是依托于她而存在的三个残片。 世间万物在她眼中像是半透明的，表现形式来自她习惯的认知——“信息库”。没到“完全透明”那么清楚，又能隐约看到些什么，只是她仍为“人身”，躯体限制了她的能力，多看会让她的人类躯体崩毁。 这个现象之前就有过几次，在苏阳努力想要读取比较高阶、超脱人类认知极限的内容时，她的眼睛便会难以承受般开始流血模糊。 每次苏阳都在到达彻底崩毁之前停了下来，然后又缓缓修复起自己的“人之眼”。读取虽然便利，但平时她下意识能不用尽量不用。 冥冥中她有些确信，当她的“人之身”全部替换成“神之躯”时，她就不再是人类，而是神了，她将会完成自身种族的进阶，突破此世间加诸给“凡物”的规则，她可以操纵世间万物，甚至能创造世间万物。 同时，她体内的三个残片也会被她孕育而出，成为新神，虽然会分摊掉一点点神权，却不能违抗她，因为一旦失去她，新神便又会走上曾经的老路。 苏阳止步了。 此身承自今世的父母，与父母相连，与兄弟姐妹相连，她舍不得放弃。 撇开对亲情的眷恋不舍，苏阳还有另一层考量——这个世界真的需要神吗？ 千年过去了，即使没有神，人们也过得好好的，虽然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需要去信仰什么、敬畏什么，在没有神明干涉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自发去寻找神的踪迹，虚构都要虚构出神的存在…… 但是虚构的神并不曾降下任何神迹。 人们只信仰虚构的神，不也过得好好的？ 苏阳没有去过遍地信仰的马菲神圣国，但至少奥汀帝国她就很满意，皇帝不是那种会被宗教挟持的存在，知人善用、用人不疑。下一代皇帝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第一皇子奥斯顿了，可以很好地继承康纳理维士的贤明统治。 至于帝制的弊端，想这个有点太长远了，国家制度是应国情而生，生产力上不去，精神文明没有建设，在那边考虑民主不太现实，人类社会自己发展起来，迟早会淘汰掉旧制度，创造新制度，不需要苏阳去揠苗助长。 现今奥汀帝国还有奴隶制，但在她发展摩杜纳的那几年里，奴隶制已经逐渐消退，首先她的摩杜纳就已经 分卷阅读178 不存在奴隶了，不需要压榨一部分人来满足另一部分人的需求，在她离开之前，离摩杜纳比较近的城镇也开始受影响，正在改变的途中。 奴隶制的消失是大势所趋。 苏阳曾试图让摩杜纳变得民主起来（主要是为了减轻她的工作量），摩杜纳的法律与审判制度也是为此做准备，不过在大部分人接受良好的情况下，民众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安，他们仍然像是需要被放牧的羊，没了牧羊人就会失去方向，甚至会自发渴望统治者的管束。 坏的统治者让他们苦不堪言，同时也让他们习惯忍耐；好的统治者让他们欢天喜地，无脑追随统治者的步伐。要他们自己去想些什么，以现今的状态还有些难，个别优秀者脱颖而出上位了，也是以统治者的立场出发。 苏阳不喜欢绞尽脑汁去引领民众，也不喜欢劳心劳力去发展社会。她这个人没什么权欲、也没什么表现欲，更没有穷奢极欲，日子过得差不多点就行了。唯一的魔法探究心，一是对不同于前世的世界规则感到有趣，二是想要寻找摆脱系统的道路。 就这点程度罢了。 而她会成为这样的人，和系统又脱不了关系，甚至可以说是系统培养出来的人格。 苏阳是系统万众挑一……不，应该是亿万众挑一，精心选出来的候补者，在系统的影响、引导下，她感情淡薄，该有的东西都有了，想要的也能轻易得到，看透人性，喜恶寡然，没有那么多执念，是非常适合……或许该说非常理想的成神性格。 她成为神肯定不会肆意拢权、为祸天下，因为她不感兴趣，没有那个心。 如果按照系统规划的路线，该到大成时，苏阳也不会止步不前，顺其自然就会踏出那一步，她对人间没有留恋。 然而意外出现了。 苏阳……茵蒂克丝·冯仑有了对珍爱孩子的父母……若只是这样，瑜不掩瑕，夏多布里昂对孩子的放任自流，波利娜对孩子的偏执掌控，都没办法动摇苏阳的内心，偏偏她还有个看透她大半的兄长夏布罗尔，在面对未知的恐惧焦虑下，心心念念想将妹妹限制在“人”的范围之中。 莫莉起了个好头，在苏阳心中撬开一角，也给了夏布罗尔机会。 从此，苏阳看到了父母的好，感受到了父母的爱，即使波利娜在人格上有缺陷，不是什么高大尚的女性，却有一腔苏阳不曾感受过，系统也给不了的母爱。苏阳在这份母爱之下，终于脚踏实地，开始看向身边的人。 她成长的速度太快，快过了系统的预料与掌控，她的心境又在意外中改变。 所以当苏阳面临跨出一步就能成神的境况，反而止步了。 本来苏阳应该能有不少时间好好考虑这件事，克洛诺斯却坏心眼地直接给了她“母神心脏”。 这一小片“星辰”充满了属于法则的能量与诱惑力，存放哪儿都不合适，带出去能掀翻整个深渊，尤其苏阳还是个在深渊风尖浪口上的“唯一人类”。 她的时间不多了，最好现在就能得出个结果。 三个残片，三个神格。 她的三个老师，她的三个掌控者。 从过去的选项里就能看出来，这三个残片有自己的个性与想法，虽然他们依托于苏阳存在，协作合力培养苏阳，但他们给出的选项也有各自的立场倾斜，引领苏阳是当个善神还是恶神。 有时候选项只有两个，也许是他们中的谁没什么要求，便不出选项；有时候选项有四个，也许是他们中的谁想要放宽对苏阳的限制……可人本该有无限的选择，而不是三四个以内。 苏阳静静站立在克洛诺斯的神座之前，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而系统已经无法读取她的思维。 “母神心脏”被她轻轻捏在手中，吸引力仍在，苏阳很冷静地克制了吞噬的渴望，开始疏导“心脏”内蕴藏的能量。 如果苏阳想要回到埃罗大陆，她势必要用这份能量去冲击深渊大门，又或者直接在深渊打出一个洞供她穿越。以苏阳自身的实力水准而言，能让她通过的洞，也必然能让其他恶魔通行，这颗心脏并没有足够的能量，让她在开门或开洞之后，再把通道封上。 如果苏阳想要剥离系统，湮灭残片，剩下的能量也不够她回家，等她能回家了，她不再是“人”，不再是父母的女儿，不再是兄长的妹妹，不再是弟妹的姐姐，那里也不再是她的“家”。 所以她选了一个更迂回、更繁琐的路线——修改规则。 以“凡物之力”想要修改规则，别说难不难，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为“凡力”生于规则，永远不可能跳脱规则，凌驾于规则之上。 但用“母神之力”就很简单了，规则生于“母神之力”，顺应“母神之力”，这就是唯一至高神的力量和权能。 这个世界并非苏阳前世的那个世界，没有那种宇宙大爆炸的概念，连宇宙也不存在，这就是神创造的浑然一体的世界，空间与空间与空间互相交叠，完全不是一回事。 苏阳的眼眶开始渗血，口鼻耳也溢 分卷阅读179 出了丝丝血痕，她感觉自己的眼珠、大脑、内脏都在融化，但即使如此她也不会死，因为她会长出新的器官取代融化的部分。 深渊所有的恶魔开始变化，他们感受到了强大的规则之力，蛮不讲理地改变着他们的深渊，改变着他们自身，让他们痛苦不堪。 恶魔们挣扎着向无尽海靠拢。 早在无尽海附近的别西卜、伊齐尔、娜塔莎跪倒在地上，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被犁了一遍，仿佛皮肉被完整掀开翻了一面又盖回去，身体被剖开塞了些未知物，又似乎如同软泥被揉搓成别的形状。 当苏阳停下修改的时候，她的眼眶空空一片，混杂着血液，还不断流着不知名的浓稠浆水。 但她并不觉得视野受到阻碍，即使没有眼珠，她也能清晰“看”到周围的一切，包括身后。 不只是深渊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埃罗大陆那边同样在震颤，差别大概就只在于埃罗的生灵自身没有被规则之力笼罩。 世界被苏阳一拍脑门，犁了一遍。 她的面前出现了新的“路”，苏阳踏出了最后一步，抵达神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佛了，女主也佛了。 第89章 终章 约瑟海姆雕刻完最后一笔, 微笑的“陆乃”栩栩如生，若非那明显的木材质感，这雕像跟真人也不差多少了。 他站在“陆乃”面前, 凝视良久……直到远处龙啸传来，他才如梦初醒般, 缓缓离开了这间满是“陆乃”的木屋。 贝妮随意地将夏布罗尔丢下, 所幸夏布罗尔本身是个高阶战士，半空卸力翻转了几圈, 安然落地, 不然摔死都有可能, 实在不能指望经常把弟弟丢着玩的龙族, 去体贴人族的柔弱。 贝尔倒比自家姐姐温柔些，他“轻轻”放下了爪中的大竹篮, 没把竹篮里的人给震晕。 见到约瑟海姆过来, 夏布罗尔刚想说什么，便被贝妮急急地推开, 抢先问道：“你找到阳阳了！？” 约瑟海姆笑着点点头，“人来齐了, 我们准备开始吧。”他带着众人前往早已画好的魔法阵前。 艾斯维尔和艾凡震惊地看着那个魔法阵，虽然心中有预料, 但真的见到, 还是犹豫了起来。 贝妮仔细瞧了瞧，龙族的传承记忆中也有这个魔法阵, 只是以她的魔法阶级施展不了：“这是献祭施法者的‘寻人秘术’？” “没错。”约瑟海姆淡定回道。“寻人秘术”顾名思义, 就是专门用来找人的，在过去曾有非常重要的人迷失在空间裂缝之中，某位大魔法师创造了这个魔法, 将那位重要之人寻回，可说极限一换一，其中取舍端看内心。 除了需要献祭的施法者，还需要与被寻之人有深厚羁绊、肉`体强度耐得住短时间的次元风暴之人。 了解此法的人脸色皆变。 不管怎么看，在此处的人里，只有约瑟海姆符合施法条件——他要用自己的命，换苏阳回来。 “大长老……”艾斯维尔似乎想要劝他。 约瑟海姆抬手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平静笑道：“我活得够久了，这个世界需要茵蒂克丝，不管是远方的战场，还是暗中的亡灵法师，她在，大部分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艾斯维尔急忙道：“不止于此吧！我们多花点时间，再找找其他办法……” “至于。”约瑟海姆看着众人，“她快死了，现在不将她拉回来，往后再无可能。” 众人大惊，唯有莫莉神色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现实，随时准备跟着主人赴死。 “你、您是怎么知道……茵娜有生命危险？”夏布罗尔惊疑不定地问道。其实在他来之前，接到帝都管家的消息，母亲突然发狂说她要失去茵娜了，不停大喊“不要死”、“不要放弃”，不停在茵娜的神像前自残。 父亲远征马菲神圣国，夏布罗尔又在摩杜纳，家里只有年幼的双胞胎，下人们找治愈师、找医师来都没用，现在仅仅是将波利娜绑在床上，等夏布罗尔回去。 刚接到消息时，夏布罗尔只觉得是母亲承受不住茵娜再度失踪的痛苦，所以犯病了……谁知道他才收拾完行李，打算从摩杜纳赶去帝都，贝妮就跑过来抓人，说有茵娜的行踪，要他跟着来一趟。 夏布罗尔担忧地问询了母亲是怎么回事。 约瑟海姆笑呵呵地解释道：“千年圣战结束后，埃罗众生也失去了曾经信仰的神明，自然连怎么与神交流都不知道了。其实被神宠爱的坚定信徒，是可以从自己信仰的神明那里获取神的意志，以此为神代言人间，行走于大陆传播神名与信仰。” “当然，神是可以有选择地下达自己的意志给信徒。茵蒂克丝正在成神的路上，顶多算是半神吧，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共享给了信徒。我不清楚她遇到了什么事，但她此刻存有死志，已经一只脚踏上破灭之途了。我想，不只是你的母亲，也有别人感知到此事。” 说着，约瑟海姆看向一 分卷阅读180 直很淡定的莫莉。 莫莉点点头：“即使大小姐在我所不能及的远方，我也能隐约感受到大小姐温柔的目光……之前以为是错觉，但今天特别明显，大小姐决定去死，我不能做些什么，唯有紧随其后。” 夏布罗尔和贝妮大受打击，“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呢……” 约瑟海姆安抚他们说道：“别在意，这和感情深浅无关，和信仰虔诚有关。对你来说，茵蒂克丝始终是你的妹妹；对贝妮来说，茵蒂克丝是珍爱的伴侣。你们没有一天三餐还加顿宵夜地向她祷告，在信仰上自然与她链接不深。其实我也很意外你母亲的虔诚，竟然能让她感知到茵蒂克丝。” “大长老，难道您虔诚地信仰着茵蒂克丝吗？”艾斯维尔有点不可置信，要说约瑟海姆信仰谁，看他没日没夜雕刻谁就知道了。 约瑟海姆活泛地眨了眨眼，道：“这算是老人家的小技巧？”毕竟千年圣战不是一息之间就能统合完所有生灵，也不是一息之间就能解决所有神明。在打入神界前，是需要部分“信徒”欺骗神明，让他们相信大陆上仍有自己的信仰者正在为自己征战四方。 茵蒂克丝不是个合格的神，还很幼弱，她为那些她重视的人们挥洒祝福，殊不知对于约瑟海姆这般的老油条来说，简直就是敞开心扉，放任他肆意链接自己的表层意识。虽然信徒不可能像有读心术似的读取神明的想法，但在神明不掩盖意志的情况下，只要是当下最激烈最专注的想法，就能被信徒感知到。 ——这本来是为了方便神明向信徒下达要求的途径。 约瑟海姆的目光划过在场的其他人，他注视着这些年轻的脸庞，犹如注视着曾经的自己。 即使他的外表依旧年轻，心也老了…… 圣战结束那会儿，各处战地都传来了捷报，埃罗生灵沉浸在获得胜利与自由的喜悦之中，仅一小撮人，得知陆乃与至高神同归于尽的消息，不可置信地发狂寻找她的踪迹。 “寻人秘术”是他们最后的希望……面对着圣战结束后，人族国度的种种乱象，年迈的人族大魔法师召集了陆乃当年的伙伴们，试图寻回埃罗大陆的统帅，约瑟海姆也是其中之一，满怀着期待……搜寻无果。 陆乃不在神界、不在深渊、不在亡者之界……她甚至不在此世的任何一处空间，遍寻裂缝也找不回她。这就是“寻人秘术”的极限了。 他们一群伙伴在次元风暴中坚持到皮肉综裂、白骨尽碎，坚持到老法师彻底化为尘埃……要么，陆乃死得连一丝魂魄也不剩；要么，陆乃去了其他的世界……有些人相信前者，有些人相信后者，约瑟海姆是后者的其中之一。 说他自欺欺人也好，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万一陆乃回来了见不到老朋友，这该多难受呀，至少他要活着，等陆乃回来。 如今……约瑟海姆等不下去了。用他这条命，召回另一个准备赴死的神之子，似乎也挺划算的。 微光在他身上浮现，魔法阵亮起光芒，凝聚出一道小小的希望之门。 “来吧，伸出你们的手去探索，思念着你们想要寻回的那个人，只要她还在，你们就能寻回她。” ………… …… 苏阳踏出了最后一步，从深渊跨越到神界，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月，也许是一年……这最后一步扰乱了她所有的时间感，短得像呼出一息，长得像百年人生，爆量的信息涌入她的思维之中。 传说中的“神国”并没有像人们想象中那般美好鲜亮，苏阳曾经在和苏承祖的战斗中，匆匆来过两次，当时只觉得这里是个奇特又黑暗的独立空间，唯一的光亮便是脚下的那颗星球。 再来第三次，她终于能“看清”整个神国的景象——破败不堪，虚空中只漂浮着一些断壁残垣。 借着“母神心脏”的指引，苏阳越过虚空，漫步在巨大宫殿的残骸之间，找到了在此方世界中仅存的一座完好神庙。 似乎是察觉了她准备做些什么的不妙，苏阳脚底的阴影在她面前延展，浮现出一个高大的斗篷人形，她抬头“望”去，斗篷里面一片漆黑。 如果用肉眼看，想必这个形体相当恐怖，和鬼故事里的吸魂怪有得一拼，但苏阳空洞洞的双眼却能“见”到黑暗之下，那张阴郁俊美的脸，带着违和的熟悉感，仿佛相识多年。 【你不该继续前进了。】 犹如过去的系统选项一般，一道文字？声音？贯穿她的脑海。 这庞大的黑影将她面前的道路遮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也不留。 确实，如果苏阳打算成为新的至高神，那她没必要在此刻进入这座神庙，直接去半毁的“神王之间”，激活神国的运转系统，代表至高神的王冠和权杖自然而然便会现于她的头顶。当神国在她的掌控下开始修复，也会崩毁她脆弱的“人之身”，她不会死，“母神心脏”融合进她的体内，她全部的血肉都将替换成“神之躯”，成为真正的神。 苏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大概是在为神明的 分卷阅读181 求生欲感到有趣？身为死神，却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死亡。 看看这个残片，即使毫无尊严地寄生在幼儿体内，也奋力地想要活下去，想要再现于世，甚至不惜和曾经杀得死去活来的敌人合作……强制、欺骗、引导、孤立……手段用尽。 是的，苏阳已经大致明白她身体里的“系统”，是哪三个神明残片了，她还能“读取”他们残存的记忆与意志。 无视面前的黑影，苏阳轻易便穿了过去，缓步进入神庙。 脚底的“影子”有轻微的拉扯感，残片极力想要阻止她，但在他们尚未重新降生为神的现今，他们可以应用于苏阳身上的力量弱到几近于无。 苏阳迈着沉重的步子，固执地前行。 她的呼吸有点沉重，这是她身体崩毁的征兆……或许该说，她的身体正在崩毁，而她并没有赶紧去接受神王的桂冠，而是来到了这座神庙内——神族根基——命运之轮前。 原始的至高神，万物之母，在祂被自己的孩子撕碎分食之后，最大的一部分，被后继的神王——自称新至高神——制作成了“命运之轮”。 这算是神族在发现自己从此只能依靠信仰存活后，紧急制作的保险，只要有命运之轮在，不管他们死亡多少次，用他们的神名收集到足够的信仰，便能让他们无限复活。这对满足条件的新神也是有用的，所以无论多少次神战，都不会有神对此处出手。 神族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信徒们推翻。 而推翻他们的信徒，大概也没想过神族竟然还藏着“命运之轮”这样的造神神器。 界外之魂获取神格、接受足够的信奉便能成神，这是“命运之轮”编织出来的世界法则。本来界外之魂指的就是那些神族，他们不属于三界，高于三界，因为他们是神。但别处来的异界之人也被包含在内了。 苏阳就是被三个神明残片借此“后门”，选中的“母体”。 她的身体中有光溢出，汇聚成了一个姿态妙曼的女人，挡在了她接触命运之轮的路中央。 “我以为会见到两个。”苏阳平静地说道。 女人……或许该说是命运女神，微笑道：“他不会出来阻止你，因为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先头阻止苏阳的黑影是死亡主神阿尔萨斯，他一部分的残魂留在了埃罗大陆，接受亡灵法师的供养，后来被苏阳消灭了；另一部分残魂则与光明主神、命运女神纠缠，早早落入了苏阳体内，成为“系统”的一部分。 “那你要来阻止我吗？”苏阳无所谓地问。阻止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这些残魂没能在她身上获取多少养分，尤其在她步入半神境界之后，就压制了“系统”，让他们连选项都出不了。 命运女神摇摇头，“我只是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如果你要摧毁命运之轮，那接下来你便只能待在这空无的神界等死了。”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 命运女神略带不解地问道：“我们让你如此憎恶吗？憎恶到即使可以永生，获取最高的权能，你也不要？” “曾经我确实非常憎恶你们，我觉得我的诸多苦难来源于你们……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这个选择也绝非是出于对你们的憎恶。” “那你何苦走上这条自我毁灭的道路？” 苏阳空洞的双眼“望”着璀璨庞大，又脆弱不堪的命运之轮，她微笑道：“我只是觉得人类不需要高高在上的神明对自己指手画脚。” 命运女神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你知道的，人类贪婪又愚蠢，没有信仰和约束，他们只会不断破坏这个世界。你看那些亚人族，在人族的迫害下断绝生机，如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族彻底毁灭。当人族灭完亚人族，就会开始自相残杀，进一步压榨这个世界。人类需要神明的帮助和引导，才能更好地善待世界，延续自身。” “你曾经生活的那个残破世界，难道不能为你带来任何警醒吗？” 苏阳摇头：“信仰和约束不一定非要来自神，哪怕世界毁灭了，也该是生活在世界上的生灵自己负责，而非跪地膜拜神明，指望某个活在自己头顶上的家伙做些什么。” 命运女神仍然试图说服苏阳：“要成神的是你，接受膜拜的也是你，我知道你喜爱这个世界，也喜爱这世上的一些人，你不觉得哪怕为了他们，也要由自己来主导世界走向正确吗？” “我又怎么知道我能永远正确？何况我并不需要被膜拜，也不想主导世界。你也说了，要成神的是我，但我不想成神，我只想毁掉命运之轮。如果别的人类想要神，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造吧，我才不管。” 苏阳任性地笑了起来，带着解脱，越过命运女神。 幼弱的拳头握着“母神心脏”，重重捶向了命运之轮。 这是一个能让时间之神笑着死去的场面，诸多时间线中他最满意的一条路。 他将“母神心脏”托付给了苏阳，简简单单，没有任何要求与考验，他确信苏阳不会将“母神 分卷阅读182 心脏”用于成神，或者用于打开深渊大门。 竭尽最后一丝原初之力，命运之轮上产生了丝丝裂痕，最后化为散碎的光斑，落地后又消失无踪。 失去神器支撑，神庙开始崩塌，苏阳平静地靠坐在台阶边，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命运女神似乎叹息了一声，又似乎仅仅是在微笑：“我早就已经死了，寄于你之身，延长了我的死亡，我曾指望你给我带来新生，然而……如今这漫长的死亡也将迎来没有新生的终结。其实我无所遗憾，但你现在后悔吗？死在这里，你将再也见不到你爱的人们，你甚至不曾好好和他们道别。” “我想念他们，但我不后悔。” 命运女神细细端详着苏阳的表情，确定她没有丝毫悔恨和遗憾。 这回，命运女神真切叹息了，不再那么似有若无。 “在你心目中，你的母亲只有波利娜·冯仑，可对我来说，你却是我孕育的孩子，借着人之身降临的神之子……如今，我也终于能体会到母神看待我们的心情了。” 躯体破碎间，命运女神拥抱了苏阳，轻得仿佛微风拂过，略微有点暖，她低喃了最后一句话，消散于无形之中。 苏阳有些愣怔——什么叫“你死期未至呢”？ 神力已经在她体内溃散，她不只失去了神力，连一丝魔力也无，最基础的治愈魔法都放不出来，以她此刻身体崩毁的伤势，再喘几口气人就该没了。 恍惚中，有几只手紧紧地拽住了她，将她拖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没了，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番外可能写可能不写，写的话会发在《司令！前方有高能量反应！》这个脑洞集里面。下面来和你们说说删减了些啥，略长，看不看随意。 · 《哲学》第一部 里炸教导主任删了，炸班长家删了部分，主要删掉的是女主黑化的心理描写。 · 赛特屠村事件里，本来出场人物只有女主和赛特，不过锁文期间，管理员要求女主不能那么黑，即使女主身边的人做了不可描述的事，女主也要出淤泥而不染，修文结果就是将原本要在黑粉事件里出场的平娜提前拎出来，替换了一部分女主做的事和女主的台词。 · 然后是锁文源头的平叛事件，大面积修改女主的平叛过程，统统重写，着重描写叛乱者的“恶”，“正当化”女主的平叛任务。 · 后续女主建设摩杜纳，本来有不少重头戏，我估摸着起码十万多字吧，包括黑粉事件在内，她本该理清各种恶习与潜规则，重新改造这片地方。不过为了和谐，基建内容偏正面向，黑粉事件成了一笔带过、女主没有参与只有耳闻的事，其他一些顺藤摸瓜出来的不和谐事件一块删了个干净。 · 基建这里预定要花个几年，女主的年龄也该顺着事件发展而成长起来，但当时删了好些事件，为了能让文章连起来，我已经绞尽脑汁，很多事排得比较紧凑，忘了顺便拔一拔时间线和女主的年纪，结果回头一算事件，发现女主没长几岁，尴尬了。 · 你们还记得第一部 前半段的托马堡吗？其实是个伏笔，托马堡的领主勾结匪团，抢劫中小型商队，女主因为选项的缘故，将匪团全部灭口，留下了个隐患。我本来预备了好几万字政匪勾结的事件等着后面爆发出来，不过为了和谐，删了。 · 你们还记得第一部 前段的冒险者协会登记员吗？其实是个伏笔，因为也跟政治事件相关（还有黑射会、洗脑、精神控制等关键词），我连在这里和你们简略说说都不太好说，反正为了和谐，也删了。 · 你们还记得第一部 中段的旅馆伙计吗？其实是个伏笔，我很隐晦地描述了旅馆伙计为了生存，给老板卖菊花当养子，后来悄悄把老板干掉继承了旅馆。女主选了放任“恶之花”绽开，后续也会有黑射会相关事件，为了和谐，删了。 ·第一部大量删除的事件基本和政治、黑射会有关，另外基于野蛮且缺乏文明建设的异世界背景，事件都蛮血腥残忍，并且很多人得不到救赎。当初《哲学》被举报锁文，就是因为有人同情平叛事件中的叛乱者，无法认同女主的做法，觉得每次“革命”都是值得鼓励的，甚至从此事件扩展到我全文，说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blabla……我怕等等再写死好多人，又引来举报，所以看着不安全的事件删得很干净，二三十万字的预定都没了。 · 开第二部的时候，我很头铁地怀揣着鸡蛋分篮子装的打算，将想写的东西写在第二部，万一锁文了，起码第一部能存活。然而开文的时候，编辑殷切叮咛要和谐，想到锁文那会儿，通过编辑和管理员隔空怼，让编辑操碎了心，我就虚了…… · 锁文前我辞职没多久，快乐地玩了一段时间，天真地妄想当个专职写手，然后唯一的收入就那么 分卷阅读183 被锁了，我很想把管理员吊起来打，我估计管理员也很想将我吊起来打，锁文五个月，期间我放弃了原本当专职写手的打算，老老实实找了新工作，从此写网文不再是梦想、不再是目标，连兴趣列表的顺位都排在游戏之后。那会儿的事已经成了我蠢不可及不自量力的黑历史，不多说了。 ·第二部主要删除的是宗教事件，女主本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主要是与神选候补者进行斗争，我挑挑拣拣写了点，比较“过分”的那些删了，因为涉及政治与宗教勾连的内容很多，会比山神教事件过分更多。还有李德斯的别国黑射会大舅哥会牵连出一系列诸国政治、黑射会、宗教事件，怎么看都很危险，很容易被说是隐射现实之类（因为我的灵感就是来源于现实，我心虚）。 · 我们来说说男主。 · 男主我有好几个候选，本文主线预定的恋爱情节很少（现在则是忘了拔女主年龄，基本没恋爱），每个男主候选都是由相关事件带出来刷存在感，原定是想看谁受读者欢迎选谁的，如今大家都没存在感，也没啥好选的了。 · 你们还记得第一部 开头的夏亚吗？当时我都说不会特地描述不重要的角色了，能让我来个镜头特写的夏亚，就是男主后补之一，不过夏亚重头戏的事件又是新的反叛事件（和他名字挺搭的），天然与女主阶级对立，反叛结果妥妥儿的失败，被女主打击□□。因为他长大后正式出场的重头戏没了，后面也没他什么事了。 · 男主后补奥斯顿、巴泽尔、西里尔、奥提斯，他们重头戏的政宗事件删了个七零八落，也没他们什么事了。 · 男主后补亚瑟，主要出场的宗教事件全删了，一边凉快去。 · 男主后补伊齐尔，原本到神选恶魔大混战，为祸人间的政宗事件删了个干净，他和亚瑟一块凉凉。 · 本文女主在原设定中就是个典型的反派，她在各种事件里的选择、言行、立场也是基于此设定。然鹅，反派是不能当主角的，反派是必须被打倒、接受惩罚的存在，反派是不可以成功的。我修文那会儿，全文从头到脚被否定了一遍，包括女主，反派女主就是不能写。 · 有读者说过，看到和我差不多类型的文，没被举报锁文之类……但问题就在于我被举报锁文了呀，不能怀抱侥幸心理，觉得不被举报就不会被锁。写文这事儿吧，放在现今这种环境，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万一严重点，可不是单纯锁文，而是进橘子了。 · 时间成本、心血、风险，这些都是作者在承担。讲真，我又慌又累，还是老实点吧。往后要怎么写，什么可以写，什么不可以写，全得重新摸索下，免得步子跨太大扯到蛋，一个脚滑落水，我就和男主后补们一样毫无存在感地凉凉了。 · 希望大家理解理解，我也曾为了自己的血汗结晶努力挣扎过，但无可奈何。 · 文中虚构角色凉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些人拿虚构角色作筏子，对现实中活生生的作者磨刀霍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