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 分卷阅读1 《等风》作者:周晚欲 文案 校园暗恋文: 他是肆意生长的野草,而我是一株温室的花。 我只不过和青春荒唐岁月里的万千少女一样,偷偷爱上了一个喜欢在路口抽烟的男孩。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市井生活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绛,江为风,沈宴 ┃ 配角:众配角 ┃ 其它:暗恋,青春校园,久别重逢,情有独钟 一句话简介:他是荒野草,她是温室花。 立意:暗恋也该有个结局 ☆、听说 故事发生在2009年。 这一年青城的夏天很热,整个暑假都没有下雨,骄阳炙烤城市,钢铁森林里暴晒出忙碌的汗水。 雨是在9月1号下的,毫无预兆的就湿了整个城,然后淅淅沥沥了一星期。 林绛记得很清楚,这场雨过后,秋天好像一下子就来了。 教室的窗户不知道被谁开了一半,这会儿,桌子上的书页正被风吹得乱响,林绛盖着校服趴着眯了一会,有风从缝隙窜过来,凉凉的。 躺了好一会,林绛才迟钝的察觉到肚子还是一阵阵的痛,没任何缓解,这才掏出手机偷偷上网。 她习惯性的先登陆学校广播站的官Q,一进去空间,最新的动态评论下边,一溜儿留言都在求昨天最后放的那首歌的歌名。 林绛统一回复:《外滩十八号》。这是她听过就爱上的歌,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播,直到昨天。 回复了几条留言后,林绛又记下了几首点播率高的歌,便退出去登陆自己的QQ,对话栏没什么新消息,高三开学后,大家都不怎么上网了,空间也没什么新动态,主页头一条还是王佳倩晒得爱心早饭,下边有个人评了一颗心,不用猜就知道是顾翔。 林绛心思一动,在下边评了个“999”。 就这么刷了会手机,觉得没什么意思,临下线之前,想到学校大吧转悠一圈。一进去就看到一则帖子—— 「急求!刚才下课在超市门口偷拍的,有没有人知道他是哪个班的?!」 这帖子刚发没多久,楼下就有两条回复: 一楼:这么糊,谁能看清脸啊; 二楼:蹲一个。 林绛点进照片里。 画面有重影,明显看出是抓拍,男生只露了一个模糊的侧脸,除了鼻梁高挺外什么也看不出,但依着轮廓看,倒真挺像是个帅的。 嗯,很适合做QQ头像。 林绛挑挑眉退了出来,还没把手机合上,门口就有脚步声响起,再抬头,只见何莱和李娜风风火火进了班。 “林绛,我跟你说,你这大姨妈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李娜激动的瞪着眼睛,三步并两步走到林绛跟前,“我靠,我今天才知道咱兄弟班新转来一人,刚刚体育课瞅见了,那叫一个帅!” 三中一直都有兄弟班的说法,两个班除了班主任不同,其他代课老师都一样,一般需要搞协作的时候,比如运动会之类的,兄弟班都会结盟。 而林绛所在的15班和隔壁16班,就是兄弟班,好巧不巧,一周两节的体育课也是两个班在一起上的。 “能有多帅?”林绛显然不感兴趣。 “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荷尔蒙!对,行走的荷尔蒙。” 林绛一脸懵。 “怎么,不信啊,这次这个是真帅,你问何莱。” “16班那帮女的艳福不浅。”何莱耸肩。 “那回头路上碰见了,你们可得给我指指。”林绛一笑,又问,“你们不留在操场看帅哥,怎么提前回来了。” 林绛一问,何莱才“哦”了一声,忙从口袋里掏出三支粉色药包。 拿起来一看,“益母草颗粒”。 林绛伸手就给了何莱一个熊抱。 何莱和林绛原本高二就是一个班的,那时候关系就好,谁知道高三又分到一起了,在陌生的新班级,能互相有个照应,两人都为此高兴好久。 何莱受不了亲昵,忙推她:“可不是白给的啊,后天考试,今晚帮我补习数学。” 刚上高中那会就听人说过,一到高三,考试就扎堆。 这不,才开学三天就要摸底考,搞得班里同学体育课上了不到一半,就跑上来复习。 老班还偏偏一副体恤民情的模样,说什么,本来往届学生都是开学第一天就要考试的,学校这次为了让同学们准备充分,才特意延后了三天。 “害,不就是想说,给大家复习时间了,还考不好看着办吧。”何莱忍不住吐槽。 惹得李娜轻哼:“没个十年八年当学生的经验还真听不懂。” 两个姑娘念相声似的,你一言我一句。 林绛又是一阵笑。 事实证明,考试是永远不可能有“准备 分卷阅读2 充分”一说的。 最后一门考英语,刚开始听力,林绛就觉得虚,到阅读理解的时候,更是一会儿也坐不住。 明明老师说在原文就能找到答案,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原文,要么四个选项都能在原文找到,要么就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捱到考完试,回到班里,桌子还没排,班长就把答案发下来了,惹得几个尖子生一进门就忙着对题。 林绛本来就没想过对答案的事儿,谁知道旁边那几个尖子生太激动了,讨论的那叫一个热闹,搞得她听着听着就没忍住,结果才扫了两眼完形填空答案,就差点没晕死过去。 正郁结于心呢,正好沈宴在门口叫她。 他递给她一杯奶茶:“放学等我会哈。” “你干什么去?” “刚才遇上高二那帮兄弟,约了半小时篮球。”沈宴一笑,特阳光大男孩。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林绛抖了抖手里的奶茶。 沈宴且了一声:“够疼你了哈,珍珠和布丁都加了。” 正说着,楼下有人喊了一嗓子,“班长,干什么呢?快下来。” 林绛扶着栏杆往下一看,三四个男生正往这看,抱球的那人一看见他俩,又不知道说了声什么,身边的人都在笑。 林绛忙推沈宴下楼。 那天下午,林绛本来想在班里等沈宴,结果和林绛同在班里没走的还有一对情侣。 女生是本班的,男生她不认得,那俩人就坐在她斜前方靠墙的位置,当她不存在似的调情。 女生缠着男生的手臂,含情脉脉,男生不知道咬着女生的耳朵说了什么,女生嘤咛一声“讨厌”,两个字像是能掐出蜜水儿。 林绛腻的再也呆不住,最快速度收拾了东西,仓惶出逃。 下楼的时候她实打实的松了口气,可直到出了校门她才想起来,忘记跟沈宴说一声了。 算算时间,沈宴那边也差不多该结束了,篮球场在北门,她在南门,她实在懒得再折回去,就在小摊上买了根草莓糖葫芦慢啃等人。 学校后门临的这道小街静谧安闲,大多店铺都是做门面不大的吃食生意的,颇有人间烟火气,彼时正是黄昏,远处晚霞暧昧,落日温柔。 林绛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想起暑假刚在杂志上读到的一本连载小说,女主的名字叫“落熏”,她第一次看见这名字的时候,想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温柔的黄昏景色。 她心念一动,掏出手机想拍,可惜像素太渣,只能无奈收回去,刚拿开,就看见远处有个一身黑的男生,正坐在地上抽烟。 余晖下,他整个人懒懒的样子,头发被风吹得极乱,但很入眼,他五官乍一看蛮凌厉的,眼眸却极寡淡,整个人看不出情绪,烟圈一散,影影绰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落霞洒了他满身,林绛却觉得他活像一张底色黑白的照片。 男生很快抽完了整一根,四下望了望,起身走到垃圾桶旁,将烟蒂扔了进去,这时林绛才发现,他的手居然也很好看,很适合戴百达翡丽的好看。 他应该是在等人,林绛看他从兜里又拿出一根烟来咬在嘴上,打火机“噌”一声擦出火花,却没有在烟尾落下。 “江为风!” 有声音制止了他的动作。 林绛一晃神,只看见有女生从身后跑来,又与自己擦身,用力飞扑进不远处的那个怀抱里。 那男生被女生撞的小退了两步,很快又站定,单手揽过女孩的细腰,转了个圈,才把她放下。 女孩一站稳就伸手去勾男生的脖子,撒娇似的在男生怀里蹭。 “好哥哥——” 男生勾了勾嘴角,“哼”了一声。 “谢谢你等我。” “怎么谢。” “……谢谢。” “嗯?” 女生飞快往男生的脸颊啄了一口。 “就这?” “这么多人呢。”女生撒娇道。 “下次再那么久,老子直接去你班里逮你了。”他语气恶狠狠的,嘴唇却若有似无勾着笑。 女生甜蜜一笑,又是两句撒娇,男生便伸手去提女生的书包,任由女生挽着他的手臂走远了。 天色将暗,窄街烟火四升,行人三三两两,不远处的男女,就像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主角。 林绛很难不多看两眼。 直到身后有电动车冲她“滴滴”按了两声喇叭,她才回神让路,却没想到按喇叭的正是沈宴。 林绛收回心思,把书包抱在胸前,抬腿坐上后座,和沈宴一路聊着天,回家去了。 晚上一回到家,林绛就看见妈妈正握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连她换鞋弄出了动静,都没什么反应。 林绛好奇,忙凑过去看,电视剧恰好演到有梗的片段,女演员张口就来:“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 林绛没看前面的剧情,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分卷阅读3 徐名娟这才发现林绛:“回了啊。” “嗯,你看的什么?” “一部新出的剧,叫《爱情公寓》,可有意思了。”徐名娟忍不住笑。 “今天没去店里?” “这集快完了,看完就去。” “哦。”林绛转身往卧室走,刚走到门口,想起来什么,“那请问徐女士您做饭了吗?” 徐名娟眼睛粘电视机上:“没呢。” “我爸刚出门你就虐待亲闺女啊?” “哎呀,你去李静家吃,一会我下楼给她说一声。”徐名娟一副别打扰我的样子。 林绛投降了,回屋换了身衣服,又和王佳倩打了会电话,一个小时后,磨磨蹭蹭去沈宴家觅食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的开始源自“听说”。 学生时代,都有过这种情况吧,还没见过那个人,却听说过他的名字。 我会尽快更新的,希望大家多多,有想说的可在文末留言哦。 ☆、是他 林绛家住第10层,沈宴家正好是同一栋楼第8层,两家住得近,关系又好,林绛没少来蹭饭。 沈宴家今天吃的火锅,林绛一进门就被味道勾的眼睛发直:“静姨,是辣锅底啊!” “就知道你喜欢。”李静从厨房出来。 沈宴一阵叫屈:“我觉得你才是我妈亲生的。” “不吃就滚。”被李静一个刀子丢过去。 “阿姨,你做饭可比我亲妈好吃。”林绛狗腿道。 “别看你妈开了个餐厅,做饭还真不如我。”李静递给林绛一碟调料,“你要是喜欢,认阿姨当干妈,或者以后干脆给阿姨当媳妇得了,天天吃。” 林绛捞肉的手一顿,下意识去看对面沈宴的脸色,火锅雾气缭绕的也看不清。 刚想胡侃一句“沈宴可看不上我”,沈宴开口了:“那我替她选了,做你干闺女吧,祸害你一个人就得了,可别祸害我。” 林绛气的直瞪眼:“沈宴,你是不是觉得阿姨在这我不敢揍你。” 话刚说完,李静乐了,伸手就朝沈宴后背打了一下:“不用你动手,阿姨先替你收拾他。” 沈宴夸张的嗷嗷叫。 林绛则在一旁笑问:“叔叔怎么还不下班啊。” “哦,我让他去超市买两块鸭血,估摸着也快回来了。”李静看了眼墙上的表。 林绛“哦”了一声,便又低头去吃饭了,完全不理会沈宴在一旁叫屈。 这一顿饭吃的倒也热闹,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结束的,带着一身火锅味回家,收拾了一番之后,都快10点了,林绛的肚子又开始疼。 果然来大姨妈还是不能贪吃辛辣,第二天早晨林绛还不舒服,早功都没起来做,实在没法去上播音小课了,只好给成老师打电话请了假。 就这么在家躺尸两天,周一精神抖擞的去上课,老班早就等在教室了。何莱趁班主任去走廊的空子,转脸给林绛说话:“一会儿升国旗,姐们给你指指16班那帅哥哈。” 不过后来何莱扫了16班几圈都没找到人影,还因为老是乱动,默默承受了班主任好几个眼神杀。 最后帅哥是没看到,林绛倒是看见前两天下午放学遇见的女生了,她扎着高马尾,明艳又气质,正在主席台国旗下演讲。 周围的女生在小声讨论“她是不是化妆了啊”,另一个女生回“没有吧,今天她是主持,不怕被抓典型啊”,先开口的女生又回了一句“那可不一定,我可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何莱转过脸,悠悠说了一句“真酸”,林绛忙催她回头。 而主席台上女生恰好演讲结束,落款是—— 高三5班赵思意。 她没想记住,但就是记下了。 周一这一整天,班里都在讨论成绩什么时候发,结果直到周三体育课前,成绩才下来。 林绛一行人磨蹭在教室后边看成绩,体委一直在教室清人,喊了两嗓子“快下去上体育课了”,就往后边来。 他个子高,一扎进人堆里,很快挤到前头,扫了两眼成绩单:“害,我这回第40,进步了。” “人家何莱第11,林绛第17,人家骄傲了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考这名次的是你呢。”李凯敲了一下李娜头顶,“来来来,我看看,哦——原来某人37啊。” “你再说一句?” “你叫我说我就说?多没面子啊。” “是嘛……”李娜一个凶笑。 “嗷,疼。”某人被狠狠拧了一下。 何莱和林绛无奈的相视一笑,她俩早就看惯了这两个人小打小闹的场面,也不劝,互挽着手臂说着悄悄话下楼去操场。 “不过你英语成绩有点拖后腿吧?”何莱说。 “这次比上次考的多呢。”林绛叹气。 分卷阅读4 “英语77,语文数学都110以上……我要是英语老师我吃了你。” 林绛脑补了一下英语老师那张动怒的脸,只觉得冷汗涔涔,结果好巧不巧,后边忽然传来一声:“牛逼啊兄弟,英语145。” 林绛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两个女生同时转头,去看究竟是哪位大神考这么高,结果林绛只怏怏一瞥,心跳就漏了半拍—— 江为风。 林绛想起他名字的时候自己都怔了一秒。 三个男生并肩而行,中间的那位高瘦显眼,边走边漫不经心的看手机,或许是低头的缘故,发梢有点遮眼。 就是他。 何莱也只瞥了一眼,就一把攥住了林绛的手,压着声音骂了个脏字:“后边中间那个,就是16班新转来的帅哥!” 林绛惊讶的小愣了一下,说:“这么巧?” “什么这么巧?”何莱抓住字眼。 林绛这才反应过来:“哦没,我说我们一下楼就碰上了,真巧。” 何莱说可不是嘛,整个人激动的都快飞了,连前边老师喊站队,都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这堂课老师先排了下队形。 林绛站在女生第三排,女生后面正好是一排男生,江为风就站林绛斜后方,几个男生正同他说话,他声音还是懒懒地很随意,每次回话都不会太多字,但没让人觉得不礼貌。 不过林绛倒没什么多余的心思一直去听他们说话,体育老师的声音更吸引人—— “今天咱们来测一个男子1000,女子800啊。” 下边顿时炸开锅了,遍地哀声哉道。 “都啊什么啊?我看咱们两个班男生少,一会男生先跑。体委出列,带大家做准备活动。” 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林绛更是紧张的小肚子疼,她体育一直差劲,又一个暑假没运动,等下不跑瘫就阿弥陀佛了。 她一边蔫了吧唧的做伸展运动,就听见后面男生压着声音说话:“江为风英语145。” “我操,抄的吧?” “滚,你以为老子是你啊。” “石头,你以为风哥是你啊。” 另一个声音接话道:“风哥不可能抄,他数学36,语文54,要抄干嘛不把这俩也抄了。” “啊?合着数学连英语零头都没赶上啊……” 一群人听着就一阵笑。 “滚你妈的!一会球场老子虐死你。” 身后响起男生咒骂的声音,说着是不想大家继续侃下去,语气却不在意。 林绛忍不住一笑,又在发现这件事的瞬间,借着手上换动作掩饰过去了。 那天,林绛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眼底总是能捕捉到这个叫江为风的人。 他旁边有个男生叫石头,中等个子,很壮,看起来和他关系不错,旁人都叫他“风哥”,他叫他“疯子”。 他说:“疯子,赵思意考的怎么样?” “不知道。”江为风摸着鼻子。 过了会儿,要候场起跑了,石头又问:“你看你站着,小姑娘都往你这瞅。”他转身就踹了石头一屁股:“这很意外吗?” 一句话,坦荡中带着傲气。 林绛忍不住暗暗做了个鬼脸。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好面子,一边恨不得吸引女生们的注意力,一边又对“某某是不是喜欢你”这种问题假谦虚的回“别乱说”。 他倒是诚恳。 不过,林绛随之便知道为什么这人气场性格如此外露。 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娜要用“荷尔蒙”形容江为风了——当时那1000米,他跑起来真就像一阵风,到终点时,第二名还落后他半圈。 引得围看的女同学们眼冒红心,小一半的女生都在议论,看样子也激动的要命。 可无奈体育老师在场,她们想喊又不敢喊的憋了大半场,直到最后100米冲刺,大家才借着跟本班男同学喊号子的机会,猛朝最前边的那个人喊“加油加油”。 可当第一名飞跃过重点时,喝彩乍起。 惹得第二位越线的李凯喘着粗气叫屈“一群花痴”!惹得李娜张牙舞爪跑上前骂他,再加…递水。 这回,江为风倒是真威风。 而林绛就狼狈了…… 明明看着江为风跑的跟会轻功似的,跑完还面色不改。可轮到自己怎么就越跑越迈不动步子,腿上像灌了铅,整个胸腔也都给烟烫了似的疼的要命。 最后好在是跑完了,倒数第三。 林绛跑完,就下意识去理头发,边理边看四周,没看到那抹身影,大概是去自由活动了,她这才粗喘着气走到何莱旁边一屁股坐下。 自由活动之后,李娜和一群女生叽叽喳喳跑去东墙角的涂鸦区玩。 林绛听沈宴科普过,那片涂鸦区,一开始是有人在墙上表白留言,而学校没有加以制 分卷阅读5 止,久而久之留言的人多了,竟成了三中最有名的一个新生打卡地。 十几岁的年纪,不就偏爱浓墨重彩的爱恨情仇么,一份爱,饶是不被接受,也需要观众来安慰。 但彼时,林绛觉得没意思,喜欢一个人,要么就说给他听,求一个落子无悔,要么就谁也不让知道,往事终会被岁月的洪流冲散。 林绛拉着何莱在操场上歇了好一会,才起身回教室。 班里已经有几个女生在了,正围在一起讨论什么,一听见门响,对话就停了,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一见进门的是何莱和林绛,又都松了口气。 林绛拿着杯子去饮水机边接水,那边女生的话争先恐后往耳朵里涌—— “5班赵思意听说就是他女朋友。” “谁是赵思意啊?” “你不知道赵思意啊?学生会体育部蓝竟宇的女神啊!前两天升旗还演讲来着。” “听说谈大半年了,估计转学就因为她。”女生后半句压了压声音,更显得欲盖弥彰。 “我朋友高一和江为风一班,听说他挺混的,之前女朋友经常换,但赵思意出现后就没乱来过……” 身后的女声此起彼伏,林绛就这么端着水杯看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正蓝,正巧有风吹散了一团云,几只鸟飞过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  多多支持~ ☆、星星点灯 那天林绛回家就感冒了。 徐名娟一边去抽屉里给她找药,一边碎碎念:“你说你们老师也真是的,都高三了,还跑什么800米啊。” “谁说不是呢。”林绛秒回。 “不过这侧面也反应出,你身体可太差劲了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随你,不爱动弹,从小男同学捣蛋打我一下,不跑我还会还回去,要是人家一跑,我就乐意吃亏,绝对不追……” 林绛鼻子堵着,讲话瓮声瓮气。 “那是你傻。”徐名娟扔给林绛一板药,“一天三次,一次两粒。” 这场对话无疾而终。 第二天林绛还是不大好受,总是昏昏欲睡,然而第一节课是英语。 英语老师,一枚三十多岁单身女性,衣着朴素,不苟言笑,上课没别的习惯,就是喜欢提问。 因此不难想,她的课上,大家有多紧张,喘气都不敢大声。 这节课,老师讲试卷,当林绛被第三次叫到名字的时候,周围同学都对她投来了怜悯的目光,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这题她恰好会,“apply to sb. for sth”固定词组。 万幸,逃过一劫。 一上英语课,时间就仿佛过得特别慢,林绛趁英语老师板书的时候,没忍住,扭头看了后黑板的表——还差不到五分钟下课。 她顿时放松下来,连坐姿都不那么板正了,弓着腰躲在一摞书后面偷懒,顺便缓解感冒药的副作用。 结果还没好受十秒钟,忽然一根粉笔狠狠砸到卷子上,林绛被吓得猛抬头,英语老师就抱胸好整以暇看着她。 她直接定住。 这一趟办公室,是没跑了。 课间操一结束,林绛就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情,在众人痛心的目送里慢吞吞走到办公室门口。 咬咬牙开门进去:“老师好。” “来了。”英语老师正戴着眼镜写东西,一见她来,停了下来。 “知道老师找你什么事吗?” “我上课不该走神。”林绛揪着校服。 “不是。” “我英语没考好?” 英语老师有一搭没一搭的摁着圆珠笔,摇了摇头。 “那您就直接告诉我吧,有错我就努力改。”不猜了,要死就死,林绛想。 “我想让你当英语课代表。” “啊?” 何莱一阵惊呼,两三秒后,又捂着肚子笑起来,“你英语瘸腿,那巫婆是不是故意整你啊林绛。” “恭喜你答对了。”李娜在旁边也笑。 林绛一头黑线。 “不对啊!”何莱笑着笑着忽然从椅子上蹭一下坐起来,“兄弟班英语课代表谁啊?” 林绛:“谁啊?” “不是刚换了江为风吗?”何莱瞪大眼。 “我去!真的假的?”李娜也站起来。 “我昨天放学和他们班学委一起走的,消息千真万确。” “我去!可以啊你林绛,因祸得福啊。”李娜还是很惊喜。 拜托!!! 林绛脑海里打了一串惊叹号。 她英语考两回才能赶上人家一次的成绩,这不是上赶着被虐么? 林绛心里一阵异样,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情想这件事,总之神游了一天,下午去广播站播音还差点把稿子念 分卷阅读6 串行。 也许是太不在状态,平时和她不怎么说话的程云川,趁着播音乐也忍不住问了两句虚的客套话,末了临走,又说让她记得吃药,林绛笑说谢谢,转身上楼。 没走几步,就看两个女生并排下楼,林绛放缓了步子,就听其中一个短发女生说道:“江为风给你买的什么啊?” “喏。”长发女孩扬了扬手臂,校服滑下来,露出一截白皙小臂,手腕上的星星手串吸引目光。 短发女生一阵羡慕:“好漂亮啊!” “那蓝竟宇给你买了什么?” “不知道,扔了。”女生理所当然。 “哈哈也是,他和江为风没法比……” 声音渐渐消失,林绛甩甩头赶快回教室。 回去后,林绛边吃着李娜给她带的鸡蛋灌饼,边按照各科老师留的作业装书包,这天晚自习她得去上播音课。 林绛上的这家培训机构在学校东边,坐公交车7站,之前初三暑假报班的时候,她纯粹是觉得自己讲话有口音,想练练而已。后来高一开学,她去面试学校宣传部,却阴差阳错的被广播站的老师夸声音好听,就加入广播站了。 一晃两三年过去,林绛慢慢有了想拿这个艺考的心思,除了自身喜欢外,更重要的还是她英语瘸腿,理综也不算太好,考心仪的大学有难度。 爸妈一向开明,倒是没人反对她的志愿,就是徐名娟偶尔念叨,嫌现在这家机构有点远,想给她转到学校附近上课,但她喜欢极了这家机构的名字——星星点灯,当时报班的时候也是因为名字吸引人,就没再挑。 6点半上课,林绛几乎是踩着点儿进的教室,她上的是一对二小班授课,进门的时候班里另一位同学已经在做口部操了。 这一晚上,林绛因为感冒,不怎么在状态,放学和成老师一块下楼的时候,被叫住问话:“你怎么还是老毛病,说话压嗓子,声音出不来。” 林绛脸红:“就,可能是因为感冒吧。” 成老师摇头:“你是呼吸不正确,还得多注意胸腹式联合呼吸的要领。” 林绛点头:“好,我回去多练练。” “这一开学你就退了集训,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现在艺术也不是那么好走,我以前好多学生都去北京集训了。所以,我打算把你的课表再调调…周六全天上课,周日上午以后也上课。”成老师看着她,等她的反应。 林绛一顿,“我没意见,回家给我爸妈说声就行。”路是她自己选的,辛苦与否她也早就想过了。 成老师一笑:“嗯。时间是有点紧,但这时候多付出一些,总是应该的。” 说话间已经来到门口,成老师又问:“你家长今天来接你吗,要不要我送你?” 林绛往自己两点钟方向看了看,自家车子就停在老地方:“不用了成老师,我妈已经到了。” 成老师伸手看了下表:“行,晚上别忘吃药,回去以后早点睡。” 林绛说好,又边往前跑,边回头说老师再见,车上徐名娟等的有点不耐烦:“你跟你老师聊什么呢。” 林绛就把要加课的事给徐名娟说了一遍,徐名娟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唠叨她多运动,被林绛撒娇安慰了一阵儿才作罢。 这边,成老师还站在门口,忽然被人拍了下左肩,她扭头,对方却在右边冒出来。 “那谁啊?”男生冲女生纤瘦的背影抬抬下巴。 “还能是谁,我学生呗。”成老师把肩膀上的包往上提了提,往车位走。 “我知道!我是说叫什么?” 成老师打开车门,没进去,看着眼前人:“成明昊,你又搞什么歪心思?” 成明昊耙了耙栗色烫发,笑的眼睛弯起:“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是。”成老师毫无感情的躬身上车。 “我早改了!”男生一愣,旋即抗议道。 彼刻霓虹点点,秋意撩人。 课表一改,林绛周末过得也跟打仗似的。周日下午难得忙里偷闲,王佳倩忙约了她去奶茶。 两个女生初中建立起的友谊,后来都考上三中,不过王佳倩去了文科班多的东校,她则来了偏理的西校,两人自从上了高三就没见过面,这回一见亲的跟什么似的,连说了半天悄悄话。 “我问你,在你心里谁第一?”王佳倩板着林绛的脸,问道。 “你神经病啊,又来?”林绛白眼。 “嗯?说,我、沈宴、何莱,谁排第一?” “你你你。”林绛知道自己没别的选项,否则这丫头会缠她半天。 “哼,反正我必须是第一,听到没有?”王佳倩这才放过林绛。 林绛狡黠一笑:“那我和顾翔谁在你心里排第一啊?” 王佳倩叉果盘的手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掏出手机来看了两眼,胳膊碰了碰林绛:“瞧见没有,这只猪今天一条消息都没给我发。” “你俩 分卷阅读7 怎么了?”明明前两天还天天在空间秀恩爱呢。 王佳倩小声叹气:“阿绛。”又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其实今天吧,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嗯?” “你们学校是不是转来一个叫江为风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多多支持~ ☆、打招呼 “你们学校是不是转来一个叫江为风的?” 王佳倩又问了一遍,林绛才回过神。 王佳倩继续说:“顾翔这星期往西校都跑两回了,我问他干什么去,他就说去找江为风,问他什么事吧,他又不说。我怀疑他压根就是在骗我,或者就是要和江为风一起干坏事。” 江为风居然是从东校转来的?林绛心一跳。 她快速把王佳倩的话过滤了一遍,又问:“干坏事?为什么这么想?” “你不知道,江为风以前在我们基部小有名气呢,长得帅,还是特我行我素一人。” 林绛咬着吸管:“看着是挺拽的。”但不讨人厌。 “你见过他啊?” “隔壁班的。” 这回轮到王佳倩愣神,半天说不出话,几秒钟后,迅速给了林绛一个大熊抱,又是大笑又是跺脚的: “这简直是上天助我啊,你可必须帮我打听一下他们要干嘛,阿绛——”王佳倩本身就是可爱挂的,最会撒娇,把林绛搞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况且整个店的人都往她们这瞅,林绛这才求饶似的答应她。 那天下午,两个女生又手牵着手聊了好多有的没的,出门的时候,正是四点多光景,阳光正好。 林绛和王佳倩告别后,又去西点店买了两块面包才坐上公交去学校。周日晚上三中统一上晚自习,她上了两天小课,作业一大半都没写,想着提前去一会补作业。 周末公交车挺挤的,林绛没找到空位,就靠着扶杆听歌,怕坐过站她只敢挂一只耳机,另一只没有被堵住的耳朵就听到后边男生问:“你给赵思意送的什么生日礼物?” 她整个人被定住。 “手链。”是江为风没错。 “那么没创意?” “滚,别打扰老子玩游戏。” “就你那游戏水平,能打得过小学生吗?”对方一笑。 江为风又是一个“滚”字,紧接着,游戏“GAME OVER”的背景乐响起,男生一个叹气:“操。” 林绛在前边站的紧绷,听见他讲脏字,还是没忍住笑了笑,这时正好是一站经停,身后的男生说了句“下车”,十几秒的空隙,逼仄的车厢变得宽敞,林绛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定后才敢光明正大往车外看去。 他今天穿着牛仔外套,下面配黑裤匡威,旁边的男生比他略矮一些,一头栗色烫发显眼,正给他点烟。他微微伸头去够火,阳光下轮廓分明,喉结漂亮,吐出烟圈的那刻。 林绛想起《泰坦尼克号》里,站在甲板抽烟的小李子。 点了烟,两个男生便齐齐往一座叫“星光KTV”的建筑物里走,再后来发生了什么,林绛就不知道了。 车开走的那刻,耳机里陈奕迅正唱到“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前方一路绿灯。 这天到学校后,林绛就忙着复盘之前的考试试卷,往笔记上誊错题,三种颜色的笔在本子上标注画粗。 晚自习数学老师又占了一节课讲题,林绛只好在放学后又加了十来分钟班,才把紧要作业都写完。 离开那会,班里还有住校生正奋笔疾书,她收着动作,悄悄关门离开,一下楼,果然沈宴正等她。 只是,沈宴旁边还有一个人。 她步履缓慢。 “林绛,快点。”还是沈宴看见了她。 林绛心一咯噔:“哦。” 旁边的男生也和沈宴一起盯着她看,直到她走到跟前:“你可真是不经念,刚刚还说你怎么还没下来呢……” 沈宴笑,跟她指了指旁边的人:“来看看,你们兄弟班刚转来的帅哥,江为风。” 说完又朝林绛努努嘴,“这是林绛。” 江为风衣着打扮和白天无异,就是手上多拿了块滑板,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勾了勾唇:“你好。” 林绛只觉得脸颊热得慌,微微低了低头,也回了一句你好。 颇为生硬的打过招呼,沈宴转脸一笑:“行叭,不耽误你了,赶紧上去拿钥匙吧,再晚怕学校门禁了。” 江为风点点头,没说什么,往教学楼去了。 林绛真没想到一天居然两次碰见他,然而转念又想到,她好像今天该洗头了,就一阵心绞痛。 路上林绛旁敲侧击,问沈宴什么时候有了江为风这号朋友,沈宴“害”了一声,说是一起打过球,又有共同认识的同学。 林绛不觉有些飘飘然,难道这就 分卷阅读8 是传说中的“缘分”? 她咬了咬唇,阻止自己再多想。 那天回家之后,林绛在洗手间磨蹭许久,对着镜子还原和江为风打招呼的一幕幕,回神之后又乐了半天,觉得自己怎么傻里傻气的。 从洗手间出去之后,徐名娟正给林伟煮面,林伟听见门响给林绛使了个眼色。林绛一笑:“老妈还生你气呢?” 林伟苦笑,双手一摊。 林绛拍了拍他的肩膀:“谁叫你一出差就大半个月啊,我妈这不是想你了嘛。” “你妈这是嫌我对你不上心,你上高三,我反而更忙了。” 林绛哈哈一笑:“谁说的,我老爸这是努力让我坐稳富二代宝座,考不上好学校,还能啃老。” “整天胡想,你爸这个小公司,能够你啃几年呐。”正笑着,徐名娟从厨房端着面出来。把碗放下,又问:“你吃吗。” “我减肥。”林绛忙说,又冲老爸挤眉弄眼:“你老婆还是疼你的吧。” “还减肥,你瘦的跟排骨精似的,瞅瞅有90斤吗。”徐名娟去拿筷子。 林绛往卧室走:“我都94啦。” 走到门口,林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问:“爸妈,你们说,我长得好看吗?” “我闺女,当然好看啦。”林伟秒答。 徐名娟扯围裙的手一停,探究的看她:“好端端问这个干嘛?” 林绛被看的心虚:“这不是要艺考嘛,形象这关得过啊。” “我天天看你看惯了,什么美呀丑呀的……”徐名娟说,“不过这么一瞧,我闺女还真有点随我,耐看。” 说完,屋子里三个人都乐了。 林绛回屋,就和几个朋友QQ,问题和理由如出一辙,何莱和王佳倩都在线,沈宴的头像黑着。 王佳倩秒回:放心吧姐妹,你人美声甜,打扮起来能演偶像剧。 何莱紧跟其后:艺考的话,美女如云,不够出彩,放平时看,还可以。 林绛回:你也太实在了吧。 何莱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反正在我眼里,特出彩的美女都高挑明艳,气质出群,人群中特显眼,比如赵思意那样的。 林绛一串省略号发过去,又问:那我呢? 何莱:你也不差,无辜清纯小白花,让人有保护欲。但是吧…… 林绛:? 何莱:没啥攻击性,人群里也不够显眼,要是和赵思意那类型的站一起,就比较吃亏。 末了还补充一句:不信你看娱乐圈那些明星,平时也是各有特色,但一走红毯,艳压的还是浓颜系高挑美女。 林绛缓缓下线。 又是新的一周,周一天色阴凉,晨读之前,大家去操场升国旗,这一回林绛倒是看见了江为风。 那会儿,正是升国旗奏国歌,全体注目礼的时候,有个人猫着腰从身后窜过来,有人问“怎么那么晚”,他声音没睡醒似的,“找校服呢”。 林绛不动声色的将这短暂的对话捕捉。 晨读下课,班里不少同学在补觉,她忍着哈欠去送作业,一进门,谁知道正对上一个宽阔的后背。 闻声,英语老师斜了斜身子,朝她看过来,那人却没动。 “老师,这是这周的作业,没交的我都写在便签上了。”林绛先开口,走过去,站在男生旁边靠后一点的位置。 英语老师接过作业:“林绛你来的正好,来认认人,这是16班的课代表江为风。” 林绛点点头,旁边的男生并没有动。 英语老师又开口:“人家英语成绩一个顶你俩。” 林绛心一慌,果然,英语老师接着问:“你上次考试多少分来着?” “77。”林绛攥了攥拳头,难以启齿。 说完话,林绛这才明显感觉到旁边的人动了动,像是往她这看了一眼,林绛把头埋了埋。 “你呢?”英语老师问他。 男生声音没波澜:“145。” 某人丢人的闭了闭眼。 林绛被虐的没了脾气,回去后跟何莱李娜她们说了这事,两个女生乐的不行,到上课还在憋笑。 大课间何莱拿着数学试卷问林绛倒数第三道大题的做法,林绛报复的讲了一半,惹得何莱追着她问:“接下来怎么做辅助线啊?” 林绛偏不说。 看着何莱挠心挠肺那样,她心情好了大半。 枯燥无味的时间,在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和对无数难题的冥思苦想中流淌,不知道怎么了,周三之前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慢。 周二中午一放学,班里几个同学还和往常一样,赛跑似的往食堂冲刺。 李娜那天带了饭,何莱馋学校后门的黄花牛肉面了,便拉着林绛一起出去吃。 没出教室,就听见李凯没心没肺的声音:“给我尝一口。”两秒后,传来李娜的怒吼:“李凯,你他妈的死贱人,咬那么多!” 分卷阅读9 林绛和何莱对视一笑。 到面馆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往屋里一看,一个空位也没有,林绛便叫何莱先去楼上找位置,自己在下面排队点餐,两个女生都要了小碗的牛肉面。 林绛点好餐上楼,刚到二楼楼梯口,就看到这一层也满满都是人,还大多穿着白色校服,看得人一阵眼晕,还好何莱眼尖冲她摆手。 林绛想也没想,就朝何莱走过去,谁知道没走两步,就看到隔壁桌的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支持~ ☆、孤单心事 林绛故作大方的走过去。 “巧不巧?”何莱压低声音。 “你故意的?”林绛说话声更小。 何莱一笑:“还记得我怎么形容赵思意吗?她这挂的,本来就特显眼,何况身边还有个更显眼的江为风,我腿不听使唤啊……” 林绛拿余光去瞥,赵思意和江为风都没穿校服,但因为都是白色色系,所以刚刚林绛并没一眼看到二人。 这下有心去看,才发现江为风今天穿的颇有少年感,白色薄卫衣,蓝色水洗牛仔裤,如果沈宴穿这身肯定阳光值倍增,但江为风不一样,他气质里有淡漠感,穿的再有少年感,也是有三分港气的少年。 而赵思意…… 林绛看到她的时候小顿了一下,这两天降温,穿着长袖都还有凉意,她却穿着百褶短裙,露出两条修长紧致的腿。 林绛光看着就忍不住一哆嗦。 面很快被端来,林绛收回目光,把面从服务员手上接过来。 当一红一白两种颜色的面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何莱一阵惊呼:“林绛你作死啊,你那嗓子不要了是吧,还不戒辣?” 林绛正掰筷子:“哎呀,他们家辣椒不辣。” “什么不辣?我们吃的不是同一盒啊?”何莱痛心疾首。 “……” 那边,女生听到了隔壁桌的对话,小声说:“那女孩和你吃辣有一拼。” 江为风漫不经心往隔壁扫了一眼:“比我差点。” 赵思意且了一声,笑:“好哥哥,你都忙什么呢?” 江为风喝了口可乐:“老样子。” “上网,台球,滑板?” “嗯。” “没别的?” “你还想有别的?”江为风靠椅子上,抬眼看她。 赵思意被噎了一下,哼道:“我妈收我手机之后,我都没法每天联系你,你可不许和女生走太近。” 江为风笑得意味深长:“没和女生太近,和男生挺近。” 赵思意看着男生眼底的捉弄,夹面的动作停下来,故意问:“哦?和男生一起做什么?” 江为风轻笑了一声:“做男人该做的事儿呗。” 赵思意来兴致了:“哎呀你别闹了,是不是去鬼混了?” 江为风本来挂着笑,在听到“鬼混”二字的时候显然顿了一下,敛了眸,旋即又笑了:“和蓝竟宇一块?能鬼混的起来?他那怂瓜样……” 赵思意闻言手一抖,这下是真被噎着了,猛地开始咳嗽,脸也憋得通红,慌的眼泪都咳出来:“你们俩?你俩能有什么事儿啊……” 江为风无奈:“算了,没意思。” 他说着,又想给赵思意递纸,发现桌上的没了,又下意识掏了掏兜,也没纸,正四处搜寻呢,视线忽然定在一处。 他起身走过去。 “同学,借点纸。” 声音在头顶响起来的那一刻,林绛头皮一麻,一颗心就跟坐跳楼机似的,唰一下坠了十几米。再一看何莱,她正仰头看着江为风,迅速蹿红的耳朵出卖了她的紧张。 因为江为风的话,是对着何莱讲的。 何莱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一个字,但动作却比脑子反应快,林绛眼看她把左手边的一包纸递给了江为风。 江为风拿了纸,道了声谢,就返回座位上,取出了两张给赵思意。 这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往林绛这边看哪怕一眼。 林绛胸口闷闷的,像塞了一团棉花。 他把她忘了。 也是,那天夜色正浓,他和她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去送英语作业那天,她就该了然,他早把她忘了,或压根没记住过她。 接下来的饭,吃的味同嚼蜡。 林绛观察着旁边,赵思意咳了好一阵儿,后面才好受了会儿,不咳了,江为风便任由女孩挽着手臂下楼了。 人走了,何莱却还是懵的,不仅耳朵红,脸也红:“林绛,你刚才知道他们那桌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就过来借纸了?” 林绛摇摇头。 那会儿她们两个人正好在聊今年热播的《仙剑奇侠传3》,何莱说剧里最好的女性角色是龙葵,而林绛最爱夕瑶,一时争论不休,谁也没注意旁边发生了 分卷阅读10 什么。 何莱一阵叹气:“早知道我就注意点形象了,刚刚吃的满嘴油。” 林绛无心接话,何莱自顾自叹气,又忽然情绪激动说近看江为风五官还真不赖。念念叨叨半天,两个人才下楼去结账,结果到前台一说座位号,却被告知帐已经被隔壁桌结了。 何莱“靠”了一声,拿胳膊撞了下林绛:“一会借我你手机用用,我去搜一下我今天是不是走桃花。” 林绛满脸黑线,拔腿就走。 这事儿说大,也算不上大,但林绛还是一个下午都魂不守舍的。 最后一节课结束,她打起精神去广播站播稿子,到的时候,却并没看见程云川。 程云川班上这天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平时林绛到的时候,她早就到了。 当然,虽然她到的早,也不做准备,而是拿着小镜子涂口红。那时候校园里,总有些偷偷化妆的女生,程云川就是其中一个。 林绛正疑惑呢,有人恰好推门进来。女生留着娃娃头,看见她眼睛一闪,叫了声学姐。 “你是来替班吗?怎么事先也没打个招呼?”林绛问。 那女生一笑:“那天我去办公室,遇见程学姐,说退广播站了。正好我在,老师就把我安排给你啦,学姐可要多多指教。” 林绛低头正弄设备,闻言一停:“怎么那么突然,有原因吗?” “我出门的时候悄悄问学姐来着,学姐笑着说保密。”女生笑嘻嘻的。 林绛心底淌过一阵异样,虽然和程云川不熟,但好歹也做了半年搭档,这会忽然换人,一时之间到底是有些难接受。 不过林绛也没时间想太多,学校夏季时间表是下午5点20下课,广播时间是在5点40至6点,这会还差5分钟就要播了,今天这场广播很重要,她没心思分神。 今天的第一首歌,恰好是《仙剑奇侠传3》里的《此生不换》,明面是说男同学送女同学的生日歌,但谁都知道,这首音乐代表了什么。 青城有三所重点高中,并称“一三八”铁三角,其中一中文好,八中偏理,但三中文理势头都挺猛的,林绛心里一直觉得,这和学校的管理不无关系。 三中课业繁重,纪律严明,但相比之下,还算比较开明。 就像,除了周一和重要场合外,学校并不强制穿校服。还有,学校操场保留了那面表白墙。还比如,广播站点歌,老师就亲口对她们说过“只要不出现某某喜欢某某,这种光明正大的表白,隐晦点都没大碍”。 这天,林绛有私心。 她亲口念出稿子上的词:“今天的最后一首歌,来自QQ号一位ID为38.6℃的同学,她说,这首歌要送给高三(16)班的江为风,希望他能永远像风一样自由。” 音乐适时响起,林绛拿稿子的手有一点抖——她瞒着全世界,给江为风点了一首歌。 这首歌的名字叫《孤单心事》。 每一个少女心里都会有一件孤单心事,林绛也不例外。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并不知情,只是忽然有一天,她在做数学题时出神,反应过来之后,却发现演草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名字,发现这件事的那个瞬间,尽管没人看见,她还是兀自脸红了。 女声唱到“只能像一朵向日葵,在夜里默默的坚持”的时候,窗外大风正汹涌,树都吹弯了一半。 那句诗怎么念来着?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林绛有片刻的矫情心思,如果可以,盼望风能把歌带给风。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车灯 这个傍晚,时光温柔。 下了广播,林绛没想到何莱拎着饭在楼下等。 何莱把一杯豆浆塞进林绛的手里:“刚刚我回班,正上楼呢,听见有人给江为风点歌,你知道是谁吗?” 林绛下意识避开何莱的脸,往前走:“ID是叫38.6℃,真人不知道。” 何莱跟上去,轻轻叹气:“唉,这年头但凡帅哥,都那么多人惦记。” 林绛笑得淡淡的:“美女也很抢手啊。” “你说赵思意啊。”何莱撇撇嘴,“不就一个蓝竟宇么,质量也不算高,我听我以前东校的姐妹说,以前江为风谈的都不比赵思意差。” 林绛闻言,步子慢了慢:“你别忘了,都在传江为风是为了赵思意转的学。” 何莱想反驳,又顿了顿,把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路无话。 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正在拉桌子,为了让最左最右两排的同学,能看清楚黑板,班长提议班里隔一段时间就调一次座位。这是第一次换,左中右三大排往右依次平移,林绛本来靠窗,现在移到正中间。 换了座位,适应了一晚上都别扭,林绛以前旁边是墙和窗户,偶尔还能掏出手机看两眼,现在旁边是走廊 分卷阅读11 ,别说手机了,做题都没安全感。 这样想着,连做作业的效率都有些低。 那天晚上回去,林绛把剩下的作业收了个尾,就掏出锁在抽屉里的本子抄歌词,沈宴前两天刚送她一款迪士尼的笔,出水很流畅。 打开本子的第一页,就是字迹清秀的《孤单心事》,林绛莫名勾了勾嘴角,她做了想做的事,心里到底是欢喜的。 那时候正流行歌词本,五块钱一本,班里传的最疯的要属暑假大火的《一起来看流星雨》,王佳倩是慕容云海的铁粉,海报、卡贴、歌词本每样都买,空间除了秀恩爱,就是这部剧,还整天拉着她聊剧情。 暑假的时候,林绛每天都在集训,整天琢磨怎么练声练气,压根没看过电视剧,对剧里的人和歌一概不知,被强行安利久了,倒也听了几首歌,别说,还真有喜欢的。 深夜里,四下都很静,她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莫名有让人安心的味道,手机里魏晨唱到“看你为谁苦闷,我就集中精神”的时候,林绛正好翻页。 抄完这首歌的时候,正好是11点快过半,她收拾好一切,就和往常一样,去衣柜里挑明天要穿的衣服,站在镜子前比划了好几身,都不满意,忽然将视线定格在衣柜深处的百褶裙上,这才算挑完。 第二天,闹钟失灵。 林绛兵荒马乱跑下楼,一出单元门,被风吹的一激灵。沈宴看见她一愣,却没来得及反应,被林绛一通催促,骑上车子又是一路狂奔,到学校时,她几乎冻麻。 结果在教室门口,又被拦下。 班主任用一根手指抬了抬眼镜,上下打量了她一通,半天才放人进去,林绛逃命似的小跑到座位,一抬眼,周围几个关系好的都拿眼神戳她。 一上完晨读,她就被何莱跟李娜堵到了教室后边墙角跟。 “说,是不是有情况?”李娜坏笑。 何莱:“今天最高气温21度,还穿短裙,勾谁呢?” 林绛咽了口唾沫:“哎呀,这条裙子买了之后一直没穿,我想着9月都快过完了,再不穿没机会了。” 李娜听完,一脚踩到旁边的座椅上,手摆了个拿话筒的姿势:“所以,我想采访一下林绛小姐,今天的体育课要怎么办呢?” 林绛心里一黑。 完蛋。 那天的体育课,林绛赴死一样下楼,不出所料,果然被体育老师批评了几句,又被单独叫出列,和几个“肚子疼”的女生在旁边站着,看大家做准备活动。 林绛被展览示众,好在当天江为风不知道去哪了,并没来上课,但已经有几个女生拿怪异的眼神看她了。 在这个年纪,最崇尚朴素大方,女生们虽然向往打扮,却也羞于打扮,众人的议论会给她们安上个“坏女孩”的名号,而这已是青春里不能承受之重。 但也有例外。 林绛脑海里闪过赵思意清爽的裙摆,和程云川明艳的唇色,不得不承认,总有些人,备受关注不是因为外貌如何,而是因为她们敢做大多数女生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林绛以为她也行,可事实证明她不行。 因为她没有经验。 她就好比一个在台下,早已习惯淹没于人群深处的观众,有一天,忽然有一束光“啪”的打在了身上,她左右四顾,不知所措。 议论和称赞都会让她慌乱。 就像自由活动的时候,何莱去买可乐,她坐在田径场通往篮球场的小路台阶上等,就听到有男生在说:“听说她叫林绛是吧?” 她心一沉。 有人问:“哪个jiang?” “你管她哪个字儿呢,漂亮就行呗。”有人哈哈一笑。 林绛的脸悄悄红了,赶紧在听到其他有关她的句子前,起身逃跑,刚站起来,接着又有人问了一句:“石头,江为风呢?” 她心又一沉。 “楼上补觉呢。”那个叫石头的人回。 “哦?昨天和女朋友玩太晚啊。”有男生笑,“玩”字咬了重音,惹得起哄声四溢。 石头骂了声滚:“玩个球啊,赵思意家教那么严,我就没见她跟风哥晚上见过面。” 又有人接话:“呦,那人家晚上见面也不能随便让你知道啊。” 话音一落,哄笑声更甚。 林绛默默离开,任由运球声夹杂话音此起彼伏。 处心积虑不如恰逢其会,那天,林绛连江为风的影子都没看见。 这一整天,林绛都像被霜打一样,没有精神。 下午去吃饭回来,何莱和她同桌要去门口的晨光文具店买笔,问她去不去,平时林绛最爱逛个文具店,精品店之类的,这会儿却也没兴趣,摇头说困,想回去趴一会。 她慢吞吞上楼,从楼道刚往教室那边的走廊拐,就看见一个一身运动服的高个子男生,眼睛贴着教室前门的窗户往里看。 “沈宴?” 男生闻声扭过头,露出特灿烂的微笑。 分卷阅读12 “你来干嘛?” “我车子没电了,晚上你自己坐公交先走吧,别等我了。” “那怎么行,我是那么没义气的人么?晚上还是一起吧,走路也不远。”林绛话说的果断,也不等沈宴拒绝,就推他后背,赶他回教室学习。 沈宴一走,李娜就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窜出来:“我说林绛,你和沈班长真就是兄妹感情?” 林绛一咧嘴,皮笑肉不笑:“错,我10月生人,他11月,我俩姐弟关系。” 李娜啧啧两声:“真不像。” 林绛没吱声,回教室趴着睡觉去了。 晚上放学,林绛从学校门口买了一包糖炒栗子,边吃边走。 沈宴在一旁问她:“好吃吗?” 林绛不乐意说话,便剥了一个伸手给沈宴,沈宴低头去含,正好身后有汽车在按喇叭,他又想把电动车往路里边推,一不注意,林绛手上圆滚滚的栗子被撞飞出去。 这一幕,被车里的人借着路灯的光亮看的一清二楚。 “你认识啊?”郑萍开着车,就注意江为风一直在看窗外的两个人。 “男生一起打球的。”江为风收回目光,又伸手去摸烟,问,“不介意吧?” 郑萍把车窗打开,男生的嘴角立刻亮起了一朵橙黄色的花,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你这烟瘾,比你爸都大。”郑萍还是忍不住数落一句。 江为风吐出个烟圈,并不打算接话。 郑萍缓了缓,又小心开口:“你班主任说,从开学你逃了四五次课了。上周一,你干嘛去了,升旗都逃?” 江为风皱着眉头去想,半天才记起来:“网吧。” 那一天前一晚,他和昊子网吧LOL,昊子技术比他强,越玩越嗨,后来没撑住他就睡了,结果一觉睡到九点多。 “你班主任对你还上心吧?”郑萍关心道。 “上心。”江为风答。 停了停,像是想起来什么,他哼笑,“真不愧是我爸的老同学,一上来就给我弄了个英语课代表。” 郑萍笑了:“那挺好的啊,你说想转学,你爸当初真的挺费心才把你转到这个班,不是想着你能多突飞猛进,就是想让你收收心。” 江为风受不了唠叨,咧咧嘴:“你俩小日子好好过就成了,别操心我。” 郑萍从后视镜看着男生又咬了根烟在嘴上,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人间此刻,华灯耀目,车水马龙。 沈宴望着掉落的栗子,目光一敛:“靠,不吃了,这栗子跟我作对,又掉。” 林绛乐得独享:“不吃拉倒。” 沈宴抗议:“你这回倒听话?” 林绛不置可否。 这时候正是下晚自习的点,身边接学生的车来往不断,说话间,前面忽然有个车打了双闪,沈宴下意识偏头,正好望见林绛的侧脸,车灯一照,她长长的睫毛影子便从左脸颊移向右脸,再躲进头发里,女孩的皮肤白皙干净,五官玲珑。 然后沈宴忍不住开口:“其实,你还不错。” “什么?”林绛被沈宴这没来由的话,搞得一懵。 沈宴:“你那天不是问我你好不好看吗?” 林绛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 “你不问,以前我还真没想过你好不好看的事儿。”沈宴一乐。 林绛也笑:“也是,从小看到大,还能看出什么花来啊。” 沈宴无声的点了点头,没再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收藏呀~ ☆、舍身 这天晚上,两个朋友边走边说话,高三一来,他们彼此都忙了很多,虽然每天一起上下学,但很少这样闲聊了。 其实沈宴的成绩比林绛要好很多,以前初中他们是一个班的,沈宴次次考试都是班里前3,她就10名左右晃荡,上了高中后沈宴成绩依旧前3,她却怎么考都是15名开外。 然而沈宴不仅比她成绩好,还比她努力,就比如今晚吧,他们回到家,静姨喊她去家里吃夜宵,她边喝着汤,边拿着手机和王佳倩QQ上嘻嘻哈哈乱聊,而沈宴在一边背英语单词。 林绛就说他:“晚上记单词效果不好,早上再背?” 沈宴飞快拼完preference,头也不抬,回嘴道:“懒人永远有借口。” 林绛吐了吐舌头。 后来,这晚睡觉之前,林绛背了20个单词才去睡。第二天早晨一到,她就让同桌帮忙提问,20个单词居然只错了两个,连同桌都惊了。 后来她跟同桌说了原因,同桌才了然的“哦”了一声,告诉她,之前好像是听说过有个什么博士说,学习之后立即睡觉记忆效果会更好,尤其是在30分钟内就睡的。 同桌说完,又嘿嘿一笑,“对我可不管用,我晚上背 分卷阅读13 书比吃安眠药睡得都快”。 惹得林绛一阵笑。 这两天,林绛过的都按部就班,只是一颗心总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挂着。课间操的时候,放学去吃饭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她的眼神总在若有似无的搜寻某个身影。 周四那天下午,林绛去学校正门门口打印店复印资料,倒是终于远远瞥见了一眼他。 当时,他和一群男生出校门,几个男生骑着变速车,他滑滑板,从学校门口往西下坡,他滑板速度比几个骑车子的都要快,然后路口绿灯,其他人直走了,他拐了个弯。 那是林绛第一回见他玩滑板,心跳程度不亚于第一次在电脑上看见流川枫打球。 目光久久不能移。 第二天周五,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因为要过周末,班里人的心早收不住了,有不少偷着说悄悄话的。 林绛正和何莱拿着红笔对答案,有一道题选A还是D,两个人争执许久,刚标了个三角号,桌洞里手机接连振动,在安静的教室里声音显得无比刺耳。 林绛心虚的看了下四周,才忙偷拿出来看,是王佳倩:放学等我。 林绛便回“你来干什么”,刚打到第二个字,同桌忽然小声说了一句“班主任在后门”,吓得林绛把手机往桌洞一塞,赶紧趴在桌子上,作用功状。 班主任来班里没别的事情,就是在周末休息之前,友好的通知下周又有考试,惹得班里一片哀嚎。 林绛倒是没心情去想考试,早早就收拾好书包,一下课闪电似的跑没影了。 林绛一出校门,就看见了熟悉的背影,忙跑过去从后面拍了下女生的肩膀,王佳倩转过脸,一看是她,喜笑颜开。 “猜猜我来干嘛?”王佳倩挎上林绛手臂。 林绛摇头:“快说。” 王佳倩哼了一声,边走边说:“前两天让你帮忙打听的事儿呢?” 林绛侧身,说话前先叹了口气:“王佳倩,你放过我成吗?上次电话里就跟你说了,我和江为风实在没交集……” 王佳倩一听,也不怨她,反而爽朗笑出来:“哎呀,逗你呢,其实顾翔来这边干嘛,他都跟我交代了。” “干嘛?”林绛好奇。 “真想知道?” 林绛:“废话。” 王佳倩挑眉一笑:“行,那先陪我去个地儿。” 林绛无语,但没拒绝。 “打架?” 林绛听到王佳倩说出这俩字的时候,眼皮都跳了。 “你们学校有个人看上江为风对象了,要找事儿。江为风兄弟大多还是我们东校的嘛,顾翔也来帮他,但是怕我担心,就没敢告诉我。”王佳倩言简意赅一通解释。 林绛一惊,脑子却转的快,莫名想到一个人名:“找事的不会是蓝竟宇吧?” 王佳倩“嚯”了一声,惊喜道:“对对对,就是他,你知道这个姓蓝的多垃圾吗?上周约了架顾翔他们就来了,结果他说没准备好,周五打。周五那天这边人都齐了,他又说没准备好,江为风就说让他定个准日子,他说这周五,结果昨天晚上他找人把江为风截了。” 林绛脱口而出:“江为风没事吧?” 好在王佳倩没多想:“没事。不过,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嘛,今天蓝竟宇没敢去上课,江为风找了一天了,刚刚顾翔跟我说,有人在新华书店看见了,他们这会正往那去呢。” “为什么躲书店啊?” “傻丫头,他去网吧什么的,分分钟被找出来。” 林绛只觉得信息量太大,一时难以消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那我们现在,不会就是去新华书店的吧?” 王佳倩不好意思的一笑:“还是你最懂我。” 正黄昏,秋意正浓。 林绛和王佳倩没在书店下车,书店不远的一道巷子里,王佳倩在车上就看到了顾翔,连忙拉着林绛提前下车。 刚走到巷口,巷子里的人就警惕的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顾翔一见是王佳倩,三两步走过来,惊慌问:“姑奶奶,你怎么来了?” 王佳倩笑的甜:“想你呗。” 起哄声顿时炸开。 江为风也笑。 他穿着无辜的白色,长袖被往上捋了一段,露出线条精致的手臂,右手指尖夹着烟,慵懒又随意。但离远看,他还是像一张风格特凌厉的黑白照片。 与他相比,趴在地上的蓝竟宇,就好像被随意丢掉的废纸一团。 林绛眼底一暗,她毕竟第一次见这种事,有点害怕,也有点不忍心,握着书包带子的手都紧了紧。 王佳倩“咦”了一声:“你们真的打人了?” “这没你事,快带你朋友走。”顾翔说。 人群里有人笑:“顾翔,你媳妇心疼了。” “还是翔子有福气,有个人疼着,哪像咱们啊……”语气夸张。 话落,又是一阵哄笑。 顾翔骂了句 分卷阅读14 :“操 .你妈,滚。” “唉?你不是15班林绛吗?”笑声未落,有个戴眼镜高高壮壮的男生朝林绛走过来,看清人后,惊喜的问。 林绛寻声一看,眼熟。 “我是16班石磊,大家都叫我石头。”男生笑道,“咱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的。” 林绛当然记得,回:“知道。” 旁边的男生们一听,都去调侃石头,林绛余光瞥见地上的人动了动,这才看清他脸上的青紫,看起来伤势不大。 没人去管地上的人死活。 林绛终是有些不忍心,看了看旁边的江为风,他正巧低头看手机,林绛就想,可能是打完了。于是低着头看着脚尖,鼓足勇气憋出一句:“咱们不走吗?” 顿时一片安静。 林绛一阵心慌,说完也不敢抬头,还是王佳倩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行啊,咱俩先回去。” 林绛这才慢慢抬头,却不是看王佳倩,而是正对上江为风的脸,他刘海有些遮眼,神色晦暗。 “你们不走吗?”林绛一开口,才发现不知道怎么,居然有点哑。 王佳倩手肘撞了撞她的胳膊。 江为风嗤笑了一下,又慢吞吞点上根烟,这中间,他嘴角始终若有似无勾着笑。 并不知道江为风是怎么想的,他整个人的气场,就像他身上穿的颜色,墨色浓郁。 但最终他说:“行啊。” 包括林绛在内的大家,都一阵懵。 “行吧,今天就是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以后去学校我再收拾他,今天先散了吧。”石头出来打圆场。 大家一听,也觉得这场架算是结了,总之江为风没吃到亏,那小子虽然没被打几下,但也够疼个几天的了,于是都乌泱泱作鸟兽散。 江为风走在这群人最后,王佳倩拉着林绛也转头,林绛最后回头看了蓝竟宇一眼,谁知道正对上一双又是羞恼又是恨意的眼,吓得她一激灵,忙转脸。 刚走没几步,林绛就觉得不对劲,果然,下一秒也不知道蓝竟宇是怎么那么迅速从地上窜起来的,只看见一个影子“啊”的一声要扑过来,林绛下意识去挡。 眼前一片黑。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求收评 ☆、受伤 “林绛!”是王佳倩焦急的声音。 林绛眨眨眼,发现自己被侧摔在地上,她往前扑,下意识撑着自己,手腕都磨破了,膝盖也疼,忍不住“嘶”的倒抽一口凉气。 但她来不及多去关注自己疼不疼,第一个念头就是去看江为风,刚刚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力拽了她一下,不然她会伤的更重。 男生也正站着看她,当时天色已暗,林绛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是不是憨啊林绛!眼见一个大活人扑过来,你也真能去挡啊?”王佳倩气的红眼,“要不是江为风眼疾手快拽你这一下子,那一脚要是踹上来,你小命还要吗?你不用脑子想想,他要是能伤着江为风,昨天江为风就被他打趴了……”王佳倩说着,长喘了一口气,胸口还是气的一起一伏的。 林绛忙说:“对不起。” 她是真的挺不好意思的,没那个本事就冲动去救人,反而让人担心了。 又听那边几个男生摁住了蓝竟宇,还对他动了几下拳脚,林绛更觉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一时之间又害怕又气恼,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江为风说话了:“行了,放他走吧。” “你他妈的脑子抽了,虽然当时说是教训教训,但你没看他刚刚那报复样,不给他打服气了,能行吗?”说话的是顾翔,许是之前跟着王佳倩见过林绛几面,对女孩受伤比其他人更生气。 江为风声音很冷,带着不容置疑:“放他走吧,这事儿以后再算,先把女生送回家。” 林绛一听,心下一暖,其他人倒也没再坚持,就放蓝竟宇离开了。 蓝竟宇一走,其他几个人也都给江为风告辞,说有事随时电话,江为风一一回“嗯”。 一时之间,逼仄的巷子里,就剩王佳倩,顾翔,石头,江为风和她。 王佳倩打破平静:“你们就先回吧,我陪我朋友去趟附近的诊所。” 顾翔秒制止:“不行,我和你们一块,一会儿打车送你们。” 林绛最怕麻烦别人,忙摆手:“不用,我没事,就是磕了一下,顾翔你送倩倩回去,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王佳倩一听,火又“噌”一下上来了,刚想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却被硬生生堵住—— “我送她回。”说话的是江为风。 林绛整个人怔住,心里一震,可第一个念头却是“绝对不行”。 事实上,念头一出,她就反驳了:“真不用,我真没事。” 王佳倩却笑了:“也是哈,刚刚我朋友帮你挡了一下,你也该还个人情。” 分卷阅读15 林绛听她这话都快急死了,一个劲攥王佳倩的手递眼色,却不管用。王佳倩说完,也不管林绛死活,就赶顾翔和石头走,石头显然有点懵,想说什么都没来得及,就被王佳倩和顾翔拽走了。 就剩下林绛和江为风。 巷外行人络绎,巷内呼吸静谧。 林绛如临大敌,手臂上的伤有节奏的突突的跳,更惹得她整个人紧张别扭到极点。 江为风依旧没什么表情,手上夹了根烟,却没抽,对着她说:“走吧。” 说完也不等她,大步走出去,林绛赶紧跟上,谁知道一走路膝盖更痛。 她也不敢吭声,只尽力追上他,但好像还是太慢了,男生走了一段路,像是察觉什么似的,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再抬脚的时候,步子慢了很多。 他带她去附近的诊所,她不想矫情,其实是认为坚持没用,反倒惹人烦。从诊所简单擦了擦药水,医生给她开了一板消炎药,出来的时候都7点多了,他又打车送她回家。 这整个过程江为风都没和林绛说一句话,林绛也不敢看江为风一眼,她上了车,下意识使劲往最里面缩,结果刚坐稳,车门却被“啪”一声关上,男生上了副驾驶。 林绛一阵脸热,连司机问去哪,都反应慢了半拍才说香江城。 车子没开多久,江为风电话声便响起。 林绛屏住呼吸,听他接起来:“没干嘛,你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你妈不管你?” 那边回了句什么。 他听后一笑,散漫的说:“想,还能不想么。” 林绛心一沉,立刻明白过来对方是谁。 那时候,车子正在等红灯,林绛转过脸看车窗外,摇下一小节车窗吹风,马路边的理发店正放杨千嬅,“沿途红灯再红,无人可挡我路,望着是万马千军都直冲”,她心底一片潮湿。 不知道为什么,林绛忽然想起自己曾想过,喜欢一个人要么就说出来,要么就谁也不让知道,她以前其实暗暗觉得她会是前者来着,可真经历了,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开口的孤勇,只会退后,然后三缄其口。 这通电话打了三两分钟,后来好像女生有急事,所以匆忙挂了。 江为风挂了电话,停了会又问司机:“还有多久能到?” 司机说堵车,说不准。林绛竖着耳朵听,联想到刚才的电话,以为他要去见赵思意,就说:“你要有事,我自己回去也行。” 江为风扭头看她一眼:“送佛送到西。” 林绛不敢说话了。 谁知江为风又问:“你是哪个字?” 林绛一愣,嘴巴却比脑子反应快,回了个:“杨绛的绛。”对方不说话,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绞丝旁那个绛,绛红色的意思。” 话音刚落,男生笑了:“我语文没差到不认识杨绛。” 林绛慌了,忙解释:“不是,是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杨绛是哪个绛……”话没说完,却觉得越描越黑,只差咬到舌头。 男生却不在意的样子,扯开话题:“今天这事儿谢谢。但你朋友说的对,下次遇这种事之前多想想,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承受后果,万一别人能应对,你冲出来伤着自己了多不好。” 他声音没任何温度,和刚刚打电话时的声音判若两人,林绛整颗心都凉透了,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嫌她不自量力,惹麻烦添乱。 林绛只觉得喉咙发紧,直到下车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就是这臭毛病,换别人也会挡的,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又快速挪到车门旁,语速飞快道,“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就别下车了,我先走了。” 逃似的冲出车。 江为风坐在车里,有点懵。 停车时,他原本想跟女生讲,“我就不送你下去了”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就被她跑走,他循着女生的背影看过去,才发现小区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怪不得。 江为风便收回目光,对司机说:“清潭路绿岛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多多关注吧 ☆、心酸 林绛没走两步,就听到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眼皮有点热,眨眨眼两颗便泪珠砸了下来,正好听见有人喊:“林绛!” 声音焦急,她一抬头,只见沈宴跑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你跑哪去了?放学门口等你半天没看见人,去你班里找,你们班又锁门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你知道我多着急吗?” 林绛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开闸一样,她胡乱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沈宴一见她哭,一时间无措又焦急,想低着头去看她的脸,林绛又躲开不让他瞧,他心里比刚才没见到她人影的时候还急:“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林绛哭的抽噎。 沈宴 分卷阅读16 这下急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小心翼翼问:“是不是我刚才太凶了?” 林绛喘了口气,断断续续:“没有…就是……我没看清台阶,踏空磕了一下,现在膝盖好疼。” 沈宴“啊”了一声,赶忙低头去看,她的裤子膝盖那果然脏脏的,想是摔过留下的痕迹。 沈宴皱着眉头:“伤的重不重,去医院了吗?” “去过了,没什么事儿。放学王佳倩喊我去买慕容云海的海报,我忘了跟你说了,手机还没电了。” 林绛已经压住了哭泣,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沈宴。” 沈宴忙扶住她,想了想又问:“要不要我背你?” 林绛一听,眼泪又要收不住,忙说:“不用。” 沈宴不坚持,扶着林绛往前走,神色黯黯的。 林绛这会借着理由哭过,感觉舒爽了不少,只觉得对不起沈宴,白白让他着急等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编理由骗他。 “沈宴,你别担心,我现在好多了。” “我能不担心吗?”沈宴回答的很快,明显在生气。 林绛不由噤声。 沈宴话一出口,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反应过头了,忙放缓语速,解释补充:“我担心你,是因为大人嘱咐我,要我带你上下学,可你现在受伤了,我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又要被我妈骂了。” “没事,我自己跟我爸妈说,也不让静姨和叔叔知道。”林绛想了想,安慰道。 沈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好。” 林绛这才露出一个笑,说:“谢谢你沈宴。” 电梯在第10层停下。 另一边的绿岛,灯光迷离,男女二三,驻唱歌手正唱着一首不知名的西语歌。 石头打开一瓶波特,笑着问对面倚在沙发上抽烟的人:“你说,今天林绛冲出来护你这劲儿,赵思意有吗?” 江为风舌头顶了顶脸颊,笑了:“不知道。” “说实话,我都后悔没心一狠把编导课逃了,出来看看那场面了。”旁边有人搭话。 “得了吧成明昊同学,你妈可不好惹。”石头喝了口酒,笑。 成明昊旋即“呸”了一声,又叹气:“江为风,你说你妈和我妈怎么做的闺蜜啊?这性格差别也太大了,你妈的性子多好啊,我妈母老虎似的。” 江为风闻言,开酒的手顿了顿,睨着看成明昊,成明昊很快察觉自己说错话,忙转移话题:“那女孩干嘛替你挡?喜欢你?” “没,她应该就是下意识,可能换个人也一样挡。”江为风没多想。 “也是,看她一副好学生样,估计是从小被教育见义勇为。”石头接话,又想起什么似的,笑得春心荡漾,“不过林绛长的真不错,声音也甜。” “啊?还是个美女吗?”成明昊来兴趣了。 江为风不搭话,石头又说:“我个人眼光而已啦。” 成明昊“且”了一声,顿时没兴趣:“上次你看个长得跟凤姐似的女的,也说不赖呢。” 石头顺手拿桌子上的骰子扔成明昊,两个人打闹了一会,石头又问江为风:“你送她回去,说没说声谢啊?” “说了。” “怎么说的?” “就说谢谢呗,还说让她下次遇到这种事先顾好自己。” “行啊风哥,会说话。”石头笑。 江为风脑海里闪过女生的伤口,虽然不重,但她细皮嫩肉的,却显得更可怜些,抿了口酒,道:“哥们是好心。” 成明昊问:“那蓝竟宇怎么办?” 江为风吞了一口酒,声音没温度:“等周一。” 夜正浓,酒正酣,有些心思蠢蠢欲动。 周六是个阴天,早晨林绛有些赖床,闹钟响了三次才起。穿裤子的时候,膝盖那块比昨天还青紫,她盯着出神,又多磨蹭了一会儿。 徐名娟在外面做好饭,见林绛那屋没动静,刚想去喊她,林绛正好推门出来。 徐名娟埋怨了一句“磨蹭”,又问她:“腿还疼吗?” 她说:“好多了。”就下楼去公园出早功了。 这几年,她基本每天早晨都会早起半小时,下楼到公园出早功,成老师每周上课也都会问一遍出早功的情况,她不敢懈怠。 出完早功,吃完饭,徐名娟开车送她上课,路上又叮嘱她:“高三了,凡事小心点,身体最重要。” 林绛心底温暖,忙说好,临下车,徐名娟又问她想吃什么,她想了想说,排骨汤。 徐名娟便说:“行,晚上把沈宴也叫到家里吃。我昨天看他挺愧疚的,你不小心摔了也不是他的错,不能让这孩子心里过不去。” 林绛笑着点头,说:“还是老妈想的周到。” 周六这一天,时间过得很快。下午,成老师带他们练即兴评述,时事政治的类型题,林绛完成的还好,结果名言解读类,林绛一下子卡壳。 那道题的题目 分卷阅读17 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林绛一懵,莫名想起初见江为风的那个黄昏,以及昨天傍晚赶到小巷时,天空的余晖。 她一不小心就走了神,一道题答的磕磕巴巴。 成老师素来严厉,张口就问她:“你怎么学的?把题分析的像一堆垃圾,你要是这个状态干脆别考了。” 林绛被骂的不敢说话,忙打起精神去听老师分析题目。 下课之后,成老师又单独把她留下,苦口婆心说了很多:“即兴述评这类题,你对事情的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三观正确,切题就行,老师主要是看你自圆其说的能力和临场的心理素质,明白吗?” 林绛一下午被练的没脾气,忙说明白。 成老师还想继续说什么,幸好门口有人喊了一声:“妈,我晚上去郑阿姨家吃饭成吗?” 林绛和成老师一齐回头,就看见门口的人扶着门框,猫着腰往教室里面看,一只栗色的脑袋特扎眼。 成老师没有表情,想都没想就回:“做梦。” “为什么啊?”那人一听急了。 “你说为什么?昨晚疯到几点你自己心里没数?” 那人泄气了,挠着脑袋:“哎呀,你学生还在这呢,能不能注意点为人师表的形象?” 他眼睛从一开始就没少朝林绛这瞥,这会儿把话锋一转,问她:“你成老师是不是特凶?” 林绛“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成老师倒是火了,蹭一下起来就往门口走:“你是不是找揍?” “杀人啊!”那人一见情形不对,忙闪人。 成老师对着走廊喊:“不许跑,乖乖坐办公室等我!” 说完,成老师又回到教室,对着林绛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儿子,学编导的,高三了没一点高三的样子,贪玩,气人。”话虽如此,眼角眉梢却温柔很多。 林绛一笑,忽然想到之前和她一起上小课的同学说,成老师的丈夫在十几年前就车祸去世了,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想来,她虽然严厉,但对儿子还是宠溺的。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林绛想,这一点上无论是成老师还是□□娟都一样。 放学之后,徐名娟接她稍微晚了会儿,说是店里今天下午对账,她忙过头了,还又解释说,不过排骨早就让店里人去买了。 林绛一听,又是一阵感动。 林伟的旅游公司越做越大,什么导游,航班,住宿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问,忙起来不着家。徐名娟只好事业家庭两头顾,西餐厅虽说有店长,但大小事情还是要由她过目的,晚上店里最忙的点,她基本都在家给她做饭。 曾经,不同的班主任开班会都会问“你们上学到底是为谁学的?”老师说这题的标准答案是“自己”。 但林绛总觉得不是。 至少在她心里,学习很大的动力都来自爸妈,因为不可否认,成绩是在这个做什么都无能为力的年纪里,她能给他们的最具体回报。 晚上的排骨汤,点燃了林绛的小宇宙,她一口气复习到晚上11点。 临睡觉之前,王佳倩同她打电话,问:“你伤没事了吧?昨天和江为风相处的怎么样?” 林绛兀自翻个白眼:“我看你关心我的伤是小,八卦是真。” 王佳倩一阵笑:“哪能啊,我吧本来是想撮合撮合你俩来着,可回家一想,不对呀,江为风名草有主了啊,这场架归根结底不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么,瞧我这猪脑子,一定是昨天被你气傻了……” 那边王佳倩还在笑,林绛勾勾嘴,却怎么也挤不出笑来。 一夜辗转反侧。 作者有话要说:  你会默默喜欢一个人吗? ☆、作证 周末好像总是过得很快,星期一一到学校,林绛便在上楼的时候遇见石头了,他一看见她,就忙打招呼,问她伤好点了吗? 林绛礼貌的笑了笑,说差不多了,就赶紧跑回班里晨读。 前天和王佳倩打完电话后,林绛想了很多。 暗恋本来就是一池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的湖水,而江为风三个字就像掷湖的石子,她避不开,但也要离远点,这样就能少受一些波澜。 不止是江为风,连他身边的人,林绛都要避开一些。 但很多事,总是容易事与愿违。 早晨升国旗,林绛故意没往16班看,结果列队回班的时候,何莱却和她身后的同学换了位置,跑来跟她说悄悄话:“江为风又没来升旗。” 林绛对这事不意外,真正意外的是,一进班她就被班长告知要去班主任办公室一趟。 当时是英语晨读,最后十分钟要听写单词,林绛还问了一句“能不能下晨读再去”,被告知不行,才往办公室走。 一进门,傻眼了。 一屋子全是人。 分卷阅读18 林绛第一眼就看见站在墙根的江为风和蓝竟宇。 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三位家长,办公桌那边除了班主任外,江为风班主任黄老师和另一位老师也在。 林绛心底一黑。 “林绛啊,今天叫你来,想必你也能猜出是因为什么事。听蓝竟宇说,上周五的晚上,江为风伙同一群人把他打了,是不是真的?” 问话的是班主任。 林绛顿时有点腿软,只听见自己声若蚊蚋:“我不知道。” “你胡说!”沙发上一个留着短头发的女人疾言厉色,“我儿子都说了,他被打的时候你就在旁边。” “林绛你别怕,蓝竟宇被打,江为风没否认,老师找你来主要是想确认一下当时打人的是只有江为风一人,还是一群人。”班主任引导。 “说了就我一人。”江为风有点急。 “轮到你说话了吗?”被黄老师一声训斥。 “老师,我真不知道,知道了也没必要撒谎啊。”林绛咬咬牙,坚持道。 谁知道话音刚落,忽然有人扯住她的手,往前一伸,擦伤尤新。 蓝竟宇笑得讽刺:“那这伤口哪来的?” “当然是自己不小心磕的,不然还能是你弄的?”林绛大着胆子,故意问他。 轮到蓝竟宇有口难辩。 “小姑娘,这件事原本和你没关系,你实话实说就好,咱们学习首先不就是学个是非对错么?”沙发上的男人开口。 他缓缓走到林绛跟前,审视道:“你说你的伤是自己弄的,那么蓝竟宇事先又怎么会知道你受伤,连位置都那么准呢?” 林绛心一沉。 这时沙发上另一个女人站起来,她气质从容大方,笑着走到林绛跟前:“同学你别怕,有什么说什么,如果是江为风的错,我们就道歉接受学校处分,但如果不是,我们做家长的,也得求个公正。” 林绛这才注意去看说话人的脸,女人四十岁左右,保养得宜,气质一流。一对视上,那人冲她笑,她一愣,有些惊喜。 林绛没来得及想太多,咽了咽口水:“老师,我确实知道这件事。” 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都变了变,林绛接着开口:“被这位叔叔一问,我倒是想起来,前两天去食堂吃饭碰见一群人,说要在上周四截江为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睁眼说瞎话!”蓝竟宇妈妈“腾”一下站起来,“你的伤还明摆着放在那呢,就开始颠倒黑白了?你妈就教育出你这样的孩子?你去把你家长叫来,我们当着家长的面说!” 林绛一听对方提到“家长”,眼神顿时暗了暗:“我的伤确实是自己弄的,您不信我也没办法。” 她心底闪过周五那天和王佳倩的一段对话,心思一动,缓步走到班主任面前,眼神诚实:“老师,我没说谎。如果江为风真的被截了,可以去调监控,如果蓝竟宇也没撒谎,那么也可以根据口述去调一下江为风打人的监控,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了。” 黄老师听罢,眼神一亮,说:“对啊,凡事都讲证据,这样吧,你们都来说说自己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被截的,我去调监控。” 这样解决,几位家长和老师都同意,江为风也笑:“是啊,林绛同学不说我都忘了,我也是个未成年啊,我被人威胁了,也得叫家长,告老师嘛。” 江为风看着蓝竟宇,笑得随意,但笑意却未及眼底:“来吧蓝竟宇同学,把时间地址写给老师。” 蓝竟宇嘴角一顿抽搐,脸色也难看的铁青,只是一屋子人都在看着他,他最后只能咬咬牙,把挨打的地址写给老师了。 这样一来,只要证实蓝竟宇挑事在先,江为风哪怕真的打人,也能从轻处理。 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班主任就先让林绛回去,临走还不忘叮嘱:“这事先别外传。” 林绛说“嗯”,淡定转身,却在刚出办公室门的时候,腿软到差点没站稳。最近这些事,实在都太偏理她的生活轨道了。 她扯谎演戏,心里虚,刚刚后背都快湿透了。 回到教室,英语老师刚好开始默单词,她写的一塌糊涂。下了课何莱一直问她班主任怎么找她那么久,她也只是摇摇头,连扯谎的心思都没有了。 直到下午大课间,林绛才又被叫到办公室。 这回一进门,班主任没先问她话,而是让她先站旁边等一会,林绛以为是还有别的什么证人,也没多想,结果等那个所谓的“证人”一进来,林绛为之一颤。 江为风看见来人,眼眸也一紧,没逃过林绛的眼睛。 赵思意一进门,看见满屋子都是人,就低着头小心翼翼往前走,刚站到老师跟前,就被问到:“江为风和你什么关系?” 赵思意肩膀一颤,一张口声音也颤:“老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为风和蓝竟宇打架的事儿,你知道吗?” 赵思意一听,肩膀颤抖的更厉害:“我不知道!老师,发生了什么事 分卷阅读19 儿啊?” 旁边蓝竟宇的妈妈有些不耐烦:“老师,把这位女同学的家长也叫来,当面问问清楚不就行了?” “不行!”赵思意一听,眼睛都红了,“老师,这事我真不知道,你不要叫我家长。” 蓝竟宇班主任说话了:“那你和江为风到底什么关系?”★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 赵思意眼泪都急的掉下来了:“没…没什么关系……” 林绛难以置信,去看江为风,对方没什么表情,就像一团雾似的,她在心底苦笑。 上课铃适时响起,几个老师又简单问了些事儿,赵思意都说不知道,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也没再为难赵思意,让她先回班上课。 赵思意不敢走:“那老师…你们还会叫我家长吗?” “不会,叫你来就是把事儿对一对而已,没你什么事了,快回去上课吧。” 赵思意这才赶紧离开,路过江为风的时候余光瞥了他一眼,但脚步还是未停。 赵思意一出门,黄老师就问林绛: “老师最后问你一遍,周五放学之后,你真没看见江为风打人?”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是林绛,你会怎么做? ☆、可惜 黄老师的声音响在耳边。 四周静静的,不用看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她。 林绛余光瞥了眼江为风,他松松垮垮站着,好像根本不在乎她的答案,但目光,却是清澄的,好像又在等她的答案似的。 林绛没犹豫,点了点头。 黄老师点点头,就让林绛出去。 林绛看了看老师,又不动声色看了看江为风,这才离开。 办公室里,黄老师转头去看蓝竟宇家长:“蓝先生蓝太太,刚刚这些话你们也都听了。现在这事儿呢,就两个办法,要么和解,这事儿翻篇,要么处罚,蓝竟宇打人在先,有视频为证。而江为风虽然承认后来也把蓝竟宇打了,但当时那一片区域停电,没视频,也不能说明是群殴,所以蓝竟宇肯定要重罚。你们看这事儿,怎么解决?” 蓝竟宇妈妈一听,又不干了:“什么叫蓝竟宇要重罚?我儿子一脸的伤算谁的?还有刚刚那个女生,你们就这么放走了?我看这里面不少事是她搅的呢!” 黄老师一听,也不劝:“您也听了,是蓝竟宇叫的那几个人说,蓝竟宇是因为喜欢赵思意才要和江为风动手。这事本来赵思意来不来这一趟都没什么要紧的,但您非说要叫来问问,我们也叫了,但是您也看见了,她来不来,对这事儿影响不大。” 蓝竟宇妈妈还要说什么,被蓝竟宇爸爸拉住:“行了。这事两个孩子都有错,但是他们现在正是高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就这么算了,两个人互相道个歉也就完了。” 他说着,转脸去问郑萍:“您觉得怎么样?” 郑萍去看江为风,男生没有表情,蓝爸爸便去蓝竟宇旁边,厉声道:“这事是你先挑的,你先去给人家道个歉。” 蓝竟宇一万个不愿意,却耐不住蓝爸爸严厉的眼神,想反驳的话憋进肚子里,红着脸对江为风不情愿的说了句: “对不起。” 说完,大家都看向江为风,等着这场闹剧皆大欢喜的收场。 江为风也不急,反而特随意的冷笑了一声,整个人都玩味淡漠的很,走到蓝竟宇跟前,轻蔑讽刺的睨着他,说了句: “滚。” 说完就转身而去。 身后,女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和男人劝说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绛回去之后,一颗心悬着放不下,她把这件事简单告诉了王佳倩,王佳倩气的不行,一直骂蓝竟宇是小人。 林绛没工夫去想蓝竟宇的好坏,一门心思让王佳倩跟顾翔打听一下,这事儿最后到底查出来什么了,怎么解决的。 答案很快被何莱带来—— 事发之后,蓝竟宇没多久就转学了,而江为风则很少出现。 林绛一直若有似无的去留意江为风的消息,为了路过他的教室,上厕所的频率都高了很多,但每次不是看他在睡觉,就是在玩PSP,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接连三天,王佳倩都没有给林绛答复,只是学校公告栏上,除了“原定于本周的考试,被挪到国庆之后”的消息外,并没看到过什么其他消息公布,周四这天课间操结束,大家叽叽喳喳都在说,学校好像要通报批评什么,吓得林绛一哆嗦,但好在名单上并没有他。 也是这天,王佳倩给林绛回电话说这整件事儿,林绛一边把手机藏袖子里偷打电话,一边往广播站跑,天色有些阴。 “放心吧,江为风没那么傻,事情刚出,那么多眼睛盯着他看呢,他没打算再报复蓝竟宇。” 林绛笑:“那就好,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王佳倩的声音有些遥远:“不过,那天停电停的真 分卷阅读20 是巧,连老天都在帮江为风。” 林绛笑了笑,不置可否。 王佳倩接着又叹气:“唉,你说,连老天都在帮江为风,偏偏赵思意……” 林绛淡淡“嗯”了一声,内心阴了大片。 这天的广播站,38.6℃再次上线,这回她点的歌是南拳妈妈的《下雨天》。 其实林绛很想给自己找个点这首歌的理由,但事实却是,这背后连个感动自己的借口都没有。 选择这首歌的时候,甚至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她上完播音课后回家,走在她前边的女生向另一个女生问道:“你说我唱《下雨天》给他听怎么样?” 对方说不好,“你又不是暗恋或失恋,这整首都在说爱而不得。不好不好。” 林绛却默默记下了。 结果这一天,一曲而终,出门的时候还真的下雨了,她没带伞,用手自欺欺人的遮住头顶,走回教室。 楼道里静悄悄的,林绛刚走到二楼上三楼的拐弯处,就听到有哭泣声传过来,林绛倏地屏息在原地。 赵思意的哭腔在嘈乱的雨天里,显得断断续续的:“好哥哥,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对方并不回答,赵思意又说:“你也知道我家里管我特别严,我不能让老师叫家长,但我心里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这回男生说话了,声音满是冷漠:“你的喜欢值几个钱?” “对不起我错了,你怎么骂我都可以,别和我分手好吗?” “你烦不烦?”江为风彻底倦了。 “我真的喜欢你…我妈让我出国我一直在拖,就为了和你在一起。” “这么说是我耽误你了?”江为风气笑了,“那你现在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赵思意一直在哭着说“不”,又有一阵推搡拉扯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是一阵下楼声,林绛一愣,却来不及躲藏,江为风下楼正对上湿漉漉的她。 林绛和他对视的那瞬间,忽然不会呼吸。 他看见她,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和她错身下楼了,从头到尾,他的目光可能在她身上停留不足两秒。 林绛上楼的时候,赵思意还蹲在原地哭,她不敢再多想,今晚有播音课,她赶紧回教室收拾书包了。 下楼的时候倒没见楼道有人,走在雨里,林绛心里闷闷的,赵思意当初在国旗下演讲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和刚刚痛哭的狼狈样子,都在她脑海里翻滚。 这一晚上,林绛打足了精神才保证课上的顺利,下课之后,她发现雨小了很多,就没打伞,冲着徐名娟的车一通小跑过去,上车之后,理了理头发,再抬眼却看见不远处的马路边上站着一人。 他似乎在等人,不紧不慢抽着烟,因为穿着黑色,整个人都融进黑夜里,像一只蛰伏的野兽出巡。 林绛就这么看着他,有些贪婪,好像时间都停止了一会儿。 她忽然觉得赵思意没什么可怜的,好歹是拥有过,指缝里流出的回忆都比她拥有的全部要多,而她连光明正大看向他都得挑时候。 回家后,林绛在歌词本上写写停停,抄杨千嬅,也抄《下雨天》,写到“雨要多大,天要多黑,才能够有你的体贴”的时候,掌心一片湿。 那晚雨夜粘稠,梦里也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赵思意值得原谅吗 ☆、小鹿 这一场雨,使林绛刚好没多久的感冒再次光顾。 第二天早晨爬起来出早功,眼皮热热的睁不开,喉咙里也像落了把灰,说话都费劲。 因为下周四放国庆假,周末两天学校补课,一下子连着上十天的课,加上假期回来之后就是考试,各科老师都在占晚自习,学习强度直线上涨,把林绛整个人折腾的不成样子。 于是,何莱这几天便自告奋勇的帮林绛送了两回英语作业,回来之后特扫兴的问她:“怎么也碰不见江为风去送作业啊”。 林绛摊手:“以前说遇不见你还不信,我这下‘沉冤昭雪’了吧?” 何莱一听,便鼓着腮忿忿的发愣,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她:“你这‘沉冤昭雪’用的对么?” 林绛拿笔丢她,两个人都一阵笑。 国庆假很快就来了,这一年的国庆正逢建国60周年,班里人放假之前都在讨论大阅兵。 林绛除此之外,对国庆假当然有更多的期待—— 10月5日,她17岁生日。 放假前的那天下午,何莱她们就给林绛送了礼物。 李娜给她买了一个特别可爱的马克杯,送给她的时候恰好被李凯看见,李凯特不好意思的挠头,说不知道林绛生日,还说等回头请林绛吃饭赔罪。李娜一个劲拿眼睛剜李凯,说他没诚意。 林绛本来也不在乎这个,就吐吐舌头说谢谢。 何莱去年的时候,给林绛送了一个牛皮纸的手账本,今年 分卷阅读21 送的是一本书,《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林绛此前在自家书柜上看到过这本,徐名娟大体和她说过内容,她没想到何莱会送她一本感情如此浓烈的书。 结果何莱特郑重的解释:“这书我都看哭了,保证你喜欢!”末了,还命令林绛必须赶紧看完,好和她聊读后感。 林绛是想抓紧看呢,但奈何这个假期,她比不放假还忙,播音课都是小意思,学校发了一本《国庆大礼包》,42张卷子钉在一起,别说做了,光看一眼都催命。 刚放假,爷爷奶奶就打电话来说想林绛了。生日那天中午,林绛带着书包去爷爷奶奶家,写作业的时候还特意拿《国庆大礼包》给爷爷看,故意撒娇说学校虐待未成年,把老爷子搞得又是乐又是心疼,忙让奶奶加鸡腿。 这边《国庆大礼包》还没写完,下午王佳倩一个电话约她出门,说是要给她一份大礼。 在肯德基里,王佳倩笑容可掬,故作神秘:“你猜猜我送你什么?” 林绛说:“给个提示呗?” 王佳倩清清嗓子,说道:“每个人的青春里都会有两个少年,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林绛抢答:“韩庚和金希澈。” “你怎么知道正确答案?!” “你不是经常说这是从庚澈同人文出来的吗?”还特讨厌青春小说滥用这句话。 “你不会又要送我什么歌词本,贴画,海报吧?” 林绛想到这里,大惊失色。 王佳倩本质是追星女孩,喜欢的欧巴一大堆,每次王佳倩送她这些追星周边之后,都会再强行安利。 还记得王佳倩初中安利Super Junior的时候,13个人一个不落,硬生生说了好几天,说完之后还要问她最喜欢哪个,她只记得最胖那个是神童,其他的都分不清,就随便指了一个,结果指的不是王佳倩最喜欢的庚澈,又被强行安利了第二遍……到最后,林绛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佳倩扶额:“瞧你那嫌弃的样子,这次你猜错了!” 说完,没等林绛反应,就掏出东西来,往桌子上一拍。 林绛一看—— 一本王后雄,一本薛金星。 “绝交!” 林绛脸都黑了,作势要走,王佳倩在那边还笑得花枝乱颤,也顾不上拦她,林绛一气,真要提包走。 转身的时候却还在看王佳倩的反应,结果毫无预料的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林绛身子一震,空气都凝固了。 “嚯。”顾翔呲牙,“林绛你看着没几两肉,怎么撞人还挺有劲。” 林绛嘴角一抽。 “老公,你怎么过来了?”王佳倩一看见顾翔,特腻人的扑过去。 “我和疯子隔着路就看见你俩在这吃东西呢,就想着来打声招呼。” “赶着来结账?”王佳倩笑。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顾翔拿她没办法,满眼是宠。 而林绛在一旁手指绞着衣服,半天才稳住呼吸。 顾翔后面,男生今天穿着黑色圆领长袖,锁骨完美,他的头发好像剪短了一些,露出一双慵懒的眸子,就那么若有若无的瞥着她,嘴角淡淡勾着笑。 林绛觉得心里面好像有一头在小鹿朝她乱撞,一对角顶的她生疼。 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开口,故作大方说:“嗨。” 他点点头,漫不经心,说:“上次还没谢谢你。” 她一愣,明白过来,笑道:“不用。” 眼神却不敢看他。 “谁说不用啊。” 王佳倩不再和顾翔腻歪,冲着江为风一咧嘴:“今天林绛生日呢,风哥不表示表示?” 江为风眼眸一闪,问林绛:“你生日?” 她只好点点头。 顾翔一听,拍了下手:“我和疯子刚刚散了个局,正说不想回家呢,要不我叫几个兄弟过来给你庆生?KTV还是饭店都行。” 王佳倩说好啊,转脸问林绛想去哪。 林绛一阵脸热,蛮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了。”又解释道,“我生日都是在家和我爸妈一起过的。” 江为风便点点头,没说什么。 王佳倩和顾翔也没再劝。 临走之前,王佳倩把王后雄和薛金星往林绛怀里一揣,嘱咐道:“里边有东西呢,别掉了哈。” 林绛这才注意书中间有点鼓,也没问是什么,笑了笑说再见。 走出肯德基的时候,林绛心里的小鹿才消停下来,她对着天空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又莫名奇妙的笑了。 三个人目送林绛出门。 江为风望着旁边手挽手的俩人,眼眸一暗:“你俩约会吧,我先走了。” 顾翔问:“去哪?” “要你管?” 江为风笑,转身走的头也不回。 其实江为风也不知道他要去 分卷阅读22 哪,正巧路上停了辆公交,便想也没想就上去了,找了个最后靠窗的位子坐下,登陆QQ。 有一排消息没回,他点开最近那条,石头问:兄弟有空来光明广场教我滑板吗? 他回:行。 刚回完消息,有陌生电话进来,他接通,对方刚“喂”了一声,他立刻挂掉。 有点心累。 “赵思意还阴魂不散呢?”石头坐在马路牙子上,路面上滑板摔地的声音一阵阵。 江为风脚慢悠悠踢着滑板,只抽烟,不说话。 石头又问:“当初大家可都说你是为赵思意转的学。” 江为风眼皮都没抬:“你也信。” 石头被一噎,又问:“你心里怎么想的啊?还爱她吗?” “狗屁。”江为风听见“爱”字,笑了:“老子不会写‘爱’字。” 石头“且”了一声:“不过,都说赵思意家里管得严,她害怕倒也情有可原。” 江为风弹了弹烟灰,声音没什么温度:“与我无关。” 石头见江为风真不愿意再聊这事了,忙扯开话题“也是,你这张脸招桃花,这一个拜拜,下一个更乖。” 江为风笑着骂他,滚。 石头来劲了:“咱学校不就有暗恋你给你点歌的嘛,还有啊,你说林绛会不会也看上你了?要不怎么那么有义气帮你骗老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林绛会不会也看上你了? ☆、表白 江为风脑海里想起那姑娘的脸,干干净净的一朵小白花,和他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 江为风眯了眯眼,猛吸一口烟:“别乱想。” 谁知石头给没听见似的,忽然一激动,扯住江为风胳膊,又惊又喜:“我去,你看见你右手边穿红裙子的姑娘了没?” 江为风眯着眼去瞧,果然有个红裙子女孩,踩着一块沸点正练平花,视线刚对上,对方猛地移开眼,又在下一秒大大方方的看过来。 石头啧啧两声:“我之前在台球馆见过她,在绿岛也见过,这两次滑板也看见了,绝不是偶然,她铁定看上你了!看见没,你眼神一过去,她就害羞了。” 江为风没印象,却在过了遍石头的话后,舔了舔牙笑了:“你走哪都能看见她?” 石头点头:“对啊。” 江为风站起来,脚尖在长板上一勾一挑接住板子,笑意更浓:“妈的,她暗恋的是你吧。” 石头石化在原地。 林绛一路听着歌回家。 进门后发现静姨也在家里,和徐名娟坐在沙发上看《爱情公寓》,正好演到搞笑的地方,两人同时仰着脖子笑出声。 而林伟正在厨房忙活,沈宴则咬了根黄瓜在厨房门口和林伟聊天,听见动静第一个发现她回来了,出来嘻嘻一笑,说:“生日快乐!” 林绛抱着王佳倩送的两本厚书,问他:“礼物呢?” “少不了你的,在那边桌子上。”沈宴无语。 逗的沙发上看电视的两个女人又一阵笑。 林绛今天也欢喜,一拿到礼物就迫不及待拆了,是一条银手链,上面只坠一颗月亮,林绛喜欢的很,朝着沈宴就是一眨眼,笑说谢啦。 沈宴装作被电眼击中的样子,捂着胸口装晕,林绛心情大好笑着跑回屋。 她心里装着王佳倩送她的“惊艳时光和温柔岁月”,翻开王后雄,里面夹着一个信封,打开之后,满是两个人的大头贴,还有一封长信,林绛的眼眶狠狠的红了。 那一个晚上,林绛过得无比满足和幸福。 许愿的时候讲了两个,一个给爸妈,一个给高考,剩下那个没念出声的,给了江为风。 祝他什么好呢,想了想,还是一句俗气但诚恳的: 万事胜意。 日子悄然而逝。 国庆放假回来,老师们像是料到大家写不完《国庆大礼包》似的,并没收。 开学一天之后,就是接连两天的考试。 林绛意外的和程云川分到了一个考场,好巧不巧还是前后座,女孩穿着红裙子,在一堆素色衣服的人里显得特扎眼。 不过两个人虽然以前是一个广播站的,但性格南辕北辙,就是点头之交。 考语文的时候,程云川踢林绛的凳子,问她“以观沧海”的前一句是什么,林绛斜了斜身子,露出演草纸上硕大的四个字“东临碣石”。 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这次考试,考完第二天下午成绩就下来了。 下课时一个陌生的同学传话,要林绛去英语老师办公室拿卷子。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林绛进门之前给自己做了诸多关于“英语老师不吃人”,“考不好下次努力”的心理建设。 推门进去,没想到对上的却是英语老师一张笑脸。 林绛顿时脚底 分卷阅读23 打滑,这抹笑,怎么看都比板着脸阴冷。 “96分,还不错。”直到英语老师把试卷掏给她看,她才在心底舒了口气。 英语老师对林绛这次的成绩还是满意的:“你看,这就是做了课代表的好处,进步就是快。” 林绛悻悻的说是,其实心里感激的是沈宴,都是看他晚上背单词,她才养成了晚上背英语的习惯,词组记得特顺。 英语老师给林绛两摞试卷:“叫江为风来拿试卷,现在还没到,估计是知道自己没考好,心虚了,你辛苦一下,把16班的也送过去。” 林绛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居然有点开心? 林绛抱着两叠试卷,走到楼梯的时候,看四下没人,单腿顶着试卷偷翻。 忽然,江为风三个大字落进视线,他字迹有些草,却意外的力透纸背,和他一样飘逸恣意,然后林绛屏息把试卷往上一揭—— 112。 红的真刺目。 晚上放学的时候,沈宴边骑车边问林绛成绩,林绛说完之后,被他一通表扬,说什么英语成绩上来了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跻身前15名了。 林绛耷拉着眼皮回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沈宴就笑,摆出一副家长的样子,说她懂事了,学习态度都变好了,被林绛在后边狠狠拧了一下背。 通过这次考试,林绛才后知后觉感受到高三的氛围。 以往考完试,班里同学都会松懈一阵子,这次不一样,下课围着老师问问题的人多了不少,尤其是数学,想问问题还得排队。 课间操是林绛唯一感到放松的时刻,趁着体转运动的时候,她会往16班偷瞄几眼,男生在最后一排,站如青松玉树。 做完操之后,林绛陪何莱去学校超市买零食,回教室的时候路过篮球场,一群男孩子正打的热火朝天,进球喝彩声起此彼伏。 忽然,特突兀的一声,“林绛”! 是沈宴喊住她。 林绛正咬着一根烤肠,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旁边的男孩子一阵起哄。 她忍不住心里白眼。 沈宴从小到大都是班长,又仗义,男孩子混熟了又都爱在一起胡侃玩笑,她以往去沈宴班里等他放学的时候,就没少被人调侃过。 初中她甚至被暗恋沈宴的小太妹,当做是沈宴女友堵在厕所里,那次还好她机灵,说自己是沈宴有血缘关系的亲表姐,才躲过一劫。 当然,后来沈宴知道这事儿直接喷饭。 林绛想着,这理由确实是又烂又狗血,主要是她打记事儿起就认识沈宴,从小一起长大,等青春期明白男女之情的时候,两个人俨然已经是亲人感情了。就像前段时间沈宴说的那样,他都没想过她好不好看的事儿,林绛也一样,有不少人迷沈宴这种阳光型帅哥,她偏无感。 所以,其实林绛心里也没把这些调侃当回事。 但这次不一样—— 林绛转过身,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沈宴,而是球场一边,拿着可乐站着不动的江为风。 他也和球场上其他人一样,正半眯着眼睛往她这里瞧。 不知道为什么,林绛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事一样。 脸唰的红了。 这件事之后,接下来的很多个夜晚,她不知道在演草纸上写了多少次他的名字,反应过来之后,忙揉成团,却又做贼心虚,不敢轻易丢掉教室的纸篓里,而是带回家,折成一只船或别的什么,放进一个不用的纸箱子里。 林绛偶尔会遇见他,要么是和一群人在球场上打的热火朝天,要么就是在校门口和三五个人一起抽烟。 某天她去上播音课,下课后回徐名娟的餐厅,路过光明广场,看见他正和一群人玩着滑板,他所在的区域女生总是格外多,她给隔离在热闹之外,甩甩头不去看那拥簇场面。 不得不说,林绛比起那些女孩,胆小太多。 就像,他们因为是兄弟班代课老师一致,所以建了一个QQ大群便于下通知发作业,她无数次点开他的头像,甚至早已背熟他的QQ号,但就是没敢加他。 她可能只适合做个远远的旁观者,不见时总偷偷念想,但每次有接触却都恨不得赶紧逃,连他无比随意的一瞥都承受不住。 但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和他的可能性。 蓝竟宇那件事之后,怎么说他和她也算认识了。 可她又不敢深想。 书上说,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时间就在她日复一日的沉默中慢慢流淌,直到故事掀页。 那天下午,何莱和林绛在外面吃完饭,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往楼下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然后李娜忽然窜出来—— “有人在篮球场向江为风表白!” 刹那间,天地失声。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我们小江追求者就是 分卷阅读24 多 ☆、传话 林绛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拉到篮球场上去的,好像是何莱提议要过去,又好像是李娜激动的想去看热闹,总之到操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里。 女生拿着一捧玫瑰花站在球场中间,男生手里还抱着篮球,站在了她对面。 林绛莫名想起《大话西游》最后,夕阳武士和紫霞仙子在城楼上的对望,她双眼涩涩—— 女生扎着高马尾,笑得明媚桀骜,眼底却是一片化不开的温柔和羞涩,她底气十足:“江为风,那天我说喜欢你是真的。” 江为风耙了耙头发,眉头紧皱:“所以呢?” “上次我太不正式了,这次我正式一点,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女生说完现场起哄声一片。 “无聊。”江为风却作势想走。 “你要走就走好了!我不会放弃的。”女生焦急往前走了两步。 江为风嗤笑:“同学,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可你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而且我会让你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生鼓足勇气大喊。 现场又一片叫好声,只差有人起头喊“答应他”了。 “随你。” 男生走的毫不留情,路过林绛身边时,林绛甚至听他说了一句“扫兴”。 男主角走了,大家自然也就散了。 林绛被这场突袭搞得七荤八素,回教室的路上都还在出神。 直到有人问她:“这女生不是你们广播站的吗?” 林绛张张嘴,只觉得喉咙落满灰,半天才挤出一个“嗯”字。 何莱又问:“她叫什么?” 林绛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程云川。” “和江为风名字还挺配。”李娜小声喃喃。 后面女生们说了什么,林绛没有听清了。 她心里有风呼啸而过。 风掠山川,树动,水川亦澎湃。 这件事的发生,在班里引发了小小的轰动,算是让平静如死水的高三生活,泛起了片刻的涟漪。 而第二天的课间操,果不其然,程云川被通报批评了。 教导主任在上面喊话,下面有女生够着脖子在小声讨论,“是赵思意漂亮,还是程云川好看”。 讨论的过程,林绛没听太多,只知道解散的时候,她们一致选择了赵思意。 晚上回家的时候,沈宴讲白天打球的事儿,说程云川一直拿着可乐在旁边等江为风,把江为风搞得没打完就回班了。 林绛心血来潮,问沈宴:“你觉得赵思意和程云川谁好看?” 沈宴想了想:“那还是赵思意吧。” 林绛又问:“那我和程云川谁好看?” 沈宴“嗯”了半天,说:“你俩不是一个类型的啊。” 林绛狠狠捶沈宴一拳,沈宴一阵叫屈。 说起来,林绛已经很久没见赵思意了,可她的那张脸,却还这么明艳清晰的印在脑海里。 不知道江为风心里,会作何选择。 这场表白过后,林绛经常见到程云川在16班附近出没,爱心早餐没少送。 某日晚自习,林绛正在分析英语阅读理解,何莱敲敲桌子,给她递来一支笔,林绛见怪不怪,摞开换笔水的地方,抽出一张纸条。 上面问:你说江为风会喜欢程云川吗? 林绛快下课才回:不知道。 这个问题,王佳倩也问过林绛。 那是周日的下午,王佳倩约她去给顾翔挑生日礼物。 两个女生在步行街转悠好久,不知道聊到什么,王佳倩忽然问她:“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程云川的追江为风呢?” 林绛惊:“连你都知道了?” 王佳倩挑着礼物,撇了撇嘴:“害,这姑娘我们家顾翔跟我说两三回了。你是不知道她为了追江为风,下了多少功夫,什么台球馆,酒吧哪哪儿都跟着,还特意去学了滑板呢,上次好像和他们几个还刷了一次街。” “我是真佩服她的魄力。”王佳倩补充。 林绛“嗯”了一声:“这姑娘以前和我是一个广播站的,我俩还搭档了半学期呢。” “啊?这么巧?那她不会就是那个38.6℃吧?”王佳倩惊讶。 林绛一听更惊讶,普通话都瓢了一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天和他们去打台球,听人提了一嘴。这么说,她真是那个38.6℃?” 林绛忙摇头:“她应该不是,她开学没多久就退站了。” 王佳倩叹了口气:“害,我说也不能那么巧。” “不过她退站的时候,挺突然的,现在看八成是江为风吧。”林绛叹气。 王佳倩乐了:“瞧你那幽怨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暗恋江为风呢。” 林绛听她这么说,头 分卷阅读25 皮都麻了,忙回道:“胡说。” 王佳倩挑了双对戒,正拿起来看,回她:“哎呀,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不过你说江为风能看上程云川吗?” 林绛背过身,瘪瘪嘴:“我不知道。” “反正,我是觉得男生应该都耐不住投怀送抱。”王佳倩笑。 林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可是之前还有人说江为风是为了赵思意转学去的西校呢。” “是吗?这我倒没听说过。” 王佳倩笑,最终挑了那双对戒,拿去前台付账。 林绛故作平静,在后面笑:“你把江为风说的像个花花公子似的。” 王佳倩听完,高深一笑:“他不花,对得起那张脸么。” 这下把林绛也给逗乐了,忙说王佳倩肤浅,王佳倩回嘴说我可不是白着呢么,两个人又是一通笑。 和王佳倩逛完街,林绛没回家,又是提前去学校晚上晚自习,公交车开过星光KTV的时候,林绛略微走了下神。 晚上的晚自习是班主任带的,第一节课他占用十分钟的时间把周四做的试卷简单对了一下,让同学们挑几个题简单讲讲,剩下的明天上课重点讲。 结果一张试卷就讲了一节自习。 第二节课,林绛拿着化学书去楼梯间背公式,第二天老师要默写。 她垫了本演草纸在阶梯上,坐下后把书放在腿上,捂着耳朵小声背诵,正背到化学反应速率,有人的影子罩住她的视线。 她一抬脸,有一瞬间恍惚。 “同学,你能帮我个忙吗?” 赵思意穿着板正的校服,里面的阿迪卫衣和她还是同款,林绛盯了盯她的脸,又移开去看她衣服上的三叶草。 “什么事?” 赵思意往后退了两个台阶,更容易和她平视:“你能不能帮我去16班叫一下江为风?” 林绛不意外,却还是愣了愣,她把书合上,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这不是不方便吗?”赵思意回答的急,声音却低,“我知道你是他隔壁班的,上次在办公室……我见过你。” 林绛顿时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哪次。 “可是现在都在上自习,有什么话不能下课说?”林绛站起来,俯身去拿地上的草稿纸。 赵思意上前两个台阶和她靠近:“我是真的有事儿,你能不能帮我一下,就到后门喊他一声把他带到这里来就行。” 离得近了,林绛才看清赵思意的皮肤,干净白皙不染一丝粉黛,她有点恹恹的,因为原本她很少羡慕别人的皮肤的。 “那好吧,我去看看。”她淡淡说。 林绛回避她的眼神,装作在整理校服拉链。 赵思意却激动地抓她的手:“感谢!感谢!” 林绛木讷的往16班走,他们班后门正好闪了一条缝,林绛猫着身子往里看,大气不敢喘。 江为风不在自己的位子上,林绛左右乱瞅,还是没有。 正纳闷,却忽然觉得左肩一沉。 她瞪大了眼睛转过脸,控制力再少哪怕零点一,就要大叫出声! 那人忙叫了她一声:“干嘛呢林绛。” “石头?”林绛看清来人,心还扑通通跳着,面上却淡定:“你干嘛去了?” “上厕所呗。”石头笑着,语气里满是是理所当然,很符合他的音量。 林绛忙“嘘”了一声:“那个,江为风呢?” 石头愣了:“你找他干嘛?” 林绛又不好说,只好吞吞吐吐:“反正……你告诉我就行了。” “屋里玩游戏呢吧,你从这看不见,他怕被老班忽然打断挂机,特意蹲的死角。”石头回,眼神里有点八卦意味。 不过林绛没注意这些,石头嗓门太大了,在寂静的走廊里,一个字抵得过一颗炮仗,她干脆一口气说完:“你叫他去楼梯间。嗯……有人找。” “谁啊?” “反正去了就知道了。”林绛催他,“你快去叫他吧,我先回班了。” “不是,你得给我说清楚啊!”石头叫。 林绛背过他之后,觉得心里空空的。 她路过楼梯间,极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给赵思意比了个“OK”的手势,就回教室了。 石头摸着脑袋进了屋。 走到江为风跟前,不知道对他旁边的同学说了什么,那人拿了一本语文书和漫画到石头的位子上坐着去了。 石头戳了戳江为风:“江同学,外头有人找。” “谁?”他玩的专注,蹙着眉头杀红了眼。 “不知道。” “……”他精力全扑在游戏上,闻言没说话,给了石头一脚。 石头闷哼了一声:“靠,你他妈又踢我左腿!” 江为风不理他。 “林绛在门口鬼鬼祟祟,说有人找,又不说是谁。我他妈真惨,就一个传话,还让你赏了一脚。”石 分卷阅读26 头气呼呼甩了一长串。 江为风手里的动作没停:“谁?” 作者有话要说:  阿绛,求你不要给她带话! ☆、转学 “林绛啊。” 石头压着的声音提高了一分,“还谁?你真忘假忘了?一打游戏就智商下线……” “哦。”江为风打游戏打的断了个片。 “给你,接着玩哈,输了老子下课开你飞机。”江为风吊儿郎当的从椅子上坐起来,拍了拍石头的肩,大喇喇出门去了。 石头接手游戏一瞅,没眼看了,血都他妈的快让人放光了,还杀呢?杀你大爷! 这回飞机是没跑了。 林绛剩下的晚自习,都想东想西的,临下课了借口陪何莱去上厕所,路过16班的时候忍不住偷瞥了好几眼。 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何莱在十六班门口遇上了送作业回来的十六班学委,便聊了起来。 林绛顺理成章揽着何莱的手臂,趁机往教室里看。 再三确认,那人,好像不在…… 也是。 赵思意上着课,就这样跑过来,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才是。 林绛忽然就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跟何莱说先回去做题。 林绛先走一步,这边学委却盯着她背影叹气:“何莱,你同学长得真不赖。” 何莱笑了笑:“是吧,也不看看是哪个班的。” 对方一个白眼就丢给她。 何莱转了下眼珠,忙揽上面前女生的手臂:“要说好看,还是你班江为风啊。” “有吗?”女生夸张的做了个表情,“帅是不假,也没那么好看吧。” “怎么了,他今天又逃课?”何莱知道她最近代管纪律委员。 “今天还好吧,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刚刚上课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就特老实坐座位上,也不打游戏了。” “啊?去哪了?”何莱讶异的样子。 “不知道,可能一分钟不到吧,出去的时候摔了下门,进教室摔的更响。也不知道谁惹他了……” “那他现在人呢?”好像没看见他。 “我刚送作业,好像见他往天台走,估计抽烟去了。” 何莱不敢继续问了。 她已经问的太多了。 林绛回教室的时候还在下课,她拿了数学题做,以此专注静心。 可效率也不是很高,做了一道数列题,演草纸上数字没算多少,却全都是江为风的名字。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沈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低头去看她的眼睛,被她皱着眉头躲过去。 沈宴骑上车子,想了想问:“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林绛反问:“有吗?” 沈宴且了一声,说太有了。 林绛没吱声,等过了一会儿,到红绿灯的时候,林绛又戳了戳沈宴的后背:“沈宴,你们男生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沈宴坐在前座上,别着身子扭头看她:“问这个干嘛?” “哎呀,你就说嘛。” “这不好说啊,每个人都不一样吧。” 林绛又问:“那你说你自己。” 沈宴身子明显僵了僵:“我……” “等等。”林绛打断他,“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当然没有了。”沈宴说的很急,声音都高了几分。 林绛叹了口气:“那算了,问你也没什么用。” 沈宴手一抖,差点没掌住车把,他声音稳而清:“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绛眼眸一暗:“我…当然也没有。” 沈宴笑了:“没有就对了,现在不好好学习,小心我告你爸妈。” 说着,他加速前进,一路哼唱至上励合。 可林绛没有他那样的好心情,这晚她熬夜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边看边哭,丢了一地卫生纸。 当她读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一个孩子暗中怀有的不为人所察觉的爱情,因为这种爱情不抱希望,低声下气,曲意逢迎,热情奔放”的时候,心里涩的难受。 第二天,林绛一大早就来到班里晨读。 她把桌角上有些泛黄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揭下来扔掉,换上那句“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告诉自己要心如止水。 结果还没平静一个上午,何莱就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什么?赵思意真要出国?”李娜满脸震惊。 林绛也是一震。 想起那夜楼灯昏黄,她走之后,楼道里应该还回荡着故事没讲,那是赵思意专门说给江为风听的。 可能是道歉,可能是道别,大抵她是永远不会知道了。 林绛想着,心里不动 分卷阅读27 声色的哽了哽,思绪放空了片刻,又被拉回来。 “赵思意那班有我高二同学,消息千真万确,今天早晨她妈来学校把她的东西都搬走了。”何莱一脸坚定。 “啊?不是吧!”李娜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我还等着看赵思意大战程云川呢。” “别介,我看江为风和她分的挺彻底的。”何莱说。 “你们说,当时江为风为什么把赵思意给甩了啊?甩了之后蓝竟宇还转学了?难不成赵思意把江为风绿了?不然怎么分的那么干脆啊?”李娜一阵碎碎念。 “哪那么多幺蛾子,正常人会为了蓝竟宇绿江为风吗?我看事实就是,江为风也就是玩玩而已。”何莱说后四个字的时候,一字一字的加了重音。 “唉,那江为风岂不是便宜程云川了?”李娜感叹。 何莱说:“我看悬,江为风对她不也爱答不理的么。” 李娜故作高深:“唉?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没看电视里演的嘛,男主刚开始一般都讨厌女主,但后面就爱的不行了。慕容云海对楚雨荨就这么回事。” “……” 两个人讨论声不断。 林绛看着桌子上刚换上的便签出神,转过身不想再听。 赵思意出国的消息,在小圈子里还是引起了一波轰动,有人说她为情所困,还有人传她是被程云川威胁,但这些流言蜚语总是很快就被成堆的题海淹没,无人过问了。 高三毕竟是高三,时间分秒必争,就像黑板上面新挂上的标语“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大家的重心还是在学习上。 林绛也不例外。 她过着复制粘贴的生活:班主任还是喜欢在后门偷窥,英语老师上课仍然喜欢提问,语文老师总是出其不意的抽查背诵,生物老师最爱说的话还是“这道题按理应该是你们初中老师讲过的”。 在播音课上,成老师说,希望她能有一种自信,不要去追逐光芒,自己就要成为光芒。 她听着很受鼓舞,却每每在放学后的人潮中失神,觉得自己好渺小的一粟。 成老师问她:“你学播音的目的是什么?” 林绛说:“喜欢。” 成老师说:“光是喜欢还不够,更要有野心。” 林绛不明白。 成老师解释:“没有野心的喜欢,算不上真正的喜欢。就像你喜欢一部电影,你看到有人恶意给它打低分,会愤怒。或者,像你喜欢一个人,肯定想和他在一起,看到他对别人好,或者别人对他好,心里都会难过。播音是这样,很多事都是这样。” 林绛听完后想到的竟然是江为风,她瞬间醍醐灌顶,知道了自己不快乐的原因。 有喜欢,也有野心,但喜欢不能说,野心难实现。 成老师又问她:“你想好考哪里了吗?” 林绛说:“Z传。” 成老师一听笑了:“全国排名前三的大学,你有野心啊,何况野心不小。但是,你打算什么时候离校?” 林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成老师又帮她分析:“文化课等艺考过了之后还可以冲刺,12月省统考,你再不专心攻专业,能行吗?” 林绛想了想,说:“我打算期中考试之后,就不回学校了,专心艺考。” 成老师这才放心,点点头说:“下午上课,我带你见个人。” 林绛想过要见的这个人,可能会是能给她指点的高人,但真的见到对方的时候,林绛还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郑老师?”林绛站着像个木头人。 “唉?怎么是你?”女人看清林绛的脸后,惊喜的愣在原地。 但更愣的是成老师,她一脸懵的问:“郑萍,你认识林绛?” 郑萍满脸都是惊喜和笑意,话是对着成老师说的,眼睛却一刻也没从林绛脸上移开:“之前为风学校有事我过去了一趟,和她见过一面。” 林绛见郑萍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从容大气,眉眼却很是温柔,心里莫名有暖意,也笑:“那次在学校就认出郑老师了,但可惜没来得及打招呼。” 郑萍拍拍她的肩膀说:“好孩子,上次的事阿姨还没向你道谢呢。” 林绛抿抿嘴,笑得不好意思。 成老师忙出来打断她们:“你们别光顾着叙旧啊。既然都认识,那正好,林绛你让郑老师给你指导指导。” “郑老师,您能来指点我,我太开心了,我从小就喜欢看你播的新闻。”林绛乖巧道。 “那我要谢谢你啊,毕竟新闻节目一般很少有人爱看的。”郑萍放下包,笑得大方,“那咱们就从新闻开始吧,我给你挑了一篇汶川地震的新闻,你播一下我听听。” 林绛不敢再分神,忙按照要求去备稿,播稿。 一段新闻结束,再去看郑萍,她脸上已经全部都是认真的神色。 “口条不错,但说话的时候稍微有一点声音出不来,但好在你的问题不是太大,只要 分卷阅读28 勤加练习,想弥补还是可以的。” 郑萍说着,停了停,对上林绛的眼睛,“但还有一点问题,你在播报的过程中情感稍过了一些,新闻播报中的情感投入是必须的,但也不是越多越好。因为毕竟新闻播报,还是要以客观反映事实为目的,情感的投入要适度有控制,既有感而发又把握好分寸。” 林绛虚心听着,每一句话都好好记在心里。 接着郑萍又让她再播报一篇新闻,这篇是关于三鹿奶粉事件的,林绛把握的还可以。 后面郑萍又接连看了林绛的即兴评述和模拟主持,分别针对不同的点给她提了意见,一针见血。 林绛颇有感触,下了课还不忘礼貌说一句:“谢谢郑老师的指导。” 郑萍倒是很喜欢林绛的样子,说:“要不你加阿姨一个QQ吧,回头播音上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林绛自然是受宠若惊,连忙掏出手机来:“那太好了郑老师,我加您吧。” 郑萍报出一串数,林绛输进好友添加栏,那边迅速收到提醒,郑萍问:“收到了,是叫38度6吧?” 林绛眼皮一跳,慢半拍的“啊?”了一声,郑萍便又问了一遍:“是38.6℃吗,这名字有意思。” 林绛这才去看手机,昨天晚上登的小号,今天起来就匆匆来上课,居然忘记切号了。 林绛硬着头皮回答:“是。” 郑萍便点了添加,说:“行,那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不过你跟着成老师学,倒也用不上我。还有啊,对上镜,化妆还有形体什么的,也要上心,平时晚上放学回家也要在镜子面前多练练。” 林绛点头说是,认真记下了。 送完郑萍离开,林绛赶紧把QQ号切了回来,一登录上,发现有王佳倩的消息进来:今天顾翔生日,我们现在在KTV,你要不要过来? 林绛刚想回,不去。 结果王佳倩又发来一条:江为风他们也在,那个叫程云川的也跟来了,你过来没准有好戏看。 半小时后,星光KTV四楼大包,林绛一进去,整个人都被热闹贯穿。 房间此刻没人在唱歌,大屏幕放的是DJ,三五个男女摇成一团,其中就包括石头,这边桌子上一排酒,喝的没喝的都堆在一处,顾翔他们在玩骰子,欢笑声一片。 不过林绛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最靠里沙发上坐着的江为风和程云川,两个人没有交流,男生还是烟不离手,坐姿散漫。 王佳倩率先发现林绛,连忙拉她过去坐,朝她飞快的使了个眼色:“看,程姑娘有种,走哪跟哪,谁顶得住?” 屋里音乐声太大,林绛很努力才听完王佳倩的话,故作平静问她:“她被谁带来的?” 王佳倩左右看了眼周围的人,对着她的耳朵说:“不太清楚,反正是江为风同班里的一个,这姑娘够聪明,知道先从朋友下手,逐个攻破。” 林绛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余光去瞥那边沙发上的人,对方好像察觉到她目光似的,倏地抬眼朝她看过来,那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中亮的吓人,吓得林绛一时间被镇住,忘记收回目光。 然后音乐停了。 接着,王佳倩和顾翔合唱了一首《小酒窝》。 林绛在一旁坐在小啜着可乐,有意无意听见旁边程云川讲:“我一会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没有回应。 终于,《小酒窝》唱完了。 程云川接过了话筒,她点的歌,前奏刚响起来的那瞬间,林绛心底便猛一颤。 旁边的石头也听出来了,问道:“这不是那个暗恋你的人给你点的歌嘛?叫什么来着?” 王佳倩耳朵尖,不知道听到了哪个关键字,穿过几个人就坐到江为风旁边:“你说点歌,那该问林绛啊,她是你们学校广播站的。” 石头一听,激动了:“对哈,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前两回碰见林绛的时候我还想问一声呢。”又转脸问林绛,“这歌叫什么啊?” 林绛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江为风,他就这么靠在沙发上若有似无看她,等她回答,林绛便底气特不足的回答了一个名字:“《孤单心事》。” 石头来兴致了,扯着嗓子问: “唉?那你知道38.6℃是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有人把我提到的歌都建立歌单了。 其实后面还有好多歌呢。 还有,我爱千嬅~ ☆、献唱 林绛笑着猛摇头,又喝了一大口可乐,却一个不注意,被呛得直咳嗽,王佳倩赶紧来拍她的背,吐槽道:“慢点,没人跟你抢。你说你以前也不怎么爱喝可乐呀,怎么现在成可乐迷了啊。” 林绛一听,咳嗽的更厉害了,急忙背过身呼吸。 世界上只有三种东西无法隐藏:咳嗽,贫穷和爱,心里有鬼的人,内心有一丝忧虑,也能夸张成 分卷阅读29 恐惧。 “疯子,你有没有好奇过38.6℃本尊是谁啊?”石头仍然在一边聊着。 江为风正摆弄手机,眼都没抬,像没听到似的。 石头吃了瘪,就转过脸跟林绛说:“我觉得那人一定是丑八怪,不然怎么那么乌龟呢,连个真名都不敢留,现在谁还用匿名啊,老土。” 林绛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也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那边程云川正唱到高潮,一双眼睛亮晶晶望着江为风的方向。 王佳倩像是在认真听歌,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半天没喝,在即将唱完的时候,开口评价:“我觉得她唱的很一般啊,还没有林绛唱的一半好听呢。” 林绛笑,问她:“你哪来的自信?” 那边石头来劲了:“那林绛也唱一个?说,唱什么,小的去给你点。” 林绛咽了咽唾沫有点尴尬,去看江为风,对方恰好收了手机,只是他视线再看过来时她忙偏头。 江为风问石头:“你们聊什么呢?” “林绛要唱歌。”石头抢答。 林绛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赶鸭子上架,一时之间组织不好语言,张张嘴,却不会反驳。 江为风却又问她:“你唱什么?” 林绛哪里知道她要唱什么,只是又窘又脸红,支支吾吾。 王佳倩灵机一动:“唱杨千嬅吧,林绛粤语歌唱的可好啦。”说完故作高深的眨眨眼,“林绛出马,现在正唱着的这位,可要被秒杀了哈。” 旁边几个人听到一阵起哄,林绛恼着叫她别乱说,谁知江为风却勾嘴笑了,包间迷离的灯光衬得他特妖孽,他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就如同在说“今天吃什么”似的,说:“洗耳恭听。” 林绛心里却刮起飓风。 山峦颠倒,海川呼啸,吹皱了她的灵魂一角。 只是一首歌而已,林绛手心微湿,比小学时第一次上台时独唱还紧张,但尽管如此,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想拒绝,她知道其实王佳倩没有夸大,她唱的比程云川好,所以也想让他听一听。 林绛唱的是《少女的祈祷》。 她拿起话筒,闭起眼睛,等音乐慢慢进入心里。 江为风则在旋律响起的时候手机振动,成明昊发消息说,“到了,你出来接一下”,他回骂了句“操,事儿真多”,却还是起身出门去迎了。 等再回到包间,就发现屋里气氛全变,大家都窝在沙发上安静听歌,全场迷醉。 女生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和平时讲话时的温柔很不一样,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正好唱到副歌,他脚步微顿——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赐我他的吻/如怜悯罪人 我爱主/同时亦爱一位爱人 祈求/沿途未变心/请给我护荫 女生离他不远,从他的目光看过去,恰好对着她的侧颜,她双手拿着话筒,闭眼而唱,远远看去真的像在祷告,那个词是什么来着?盘旋在他脑海里,呼之欲出,却偏又想不起来。 哦,想起来了—— 虔诚。 林夕的词总是动情,她唱的也动情,江为风很久不曾好好听完一首歌,这次是例外。 他点上烟来抽,一根烟还未燃尽,一首歌便已经结束。 女生唱完的那瞬间,掌声雷动。 江为风就这么睨着眼,看她言笑晏晏的脸,他此前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她,刚刚她唱歌的时候,他心里莫名淌过一阵异样,很轻,像羽毛拂过那样,却极痒。 但这个情绪很快就化开了,快到他都没捕捉住。 林绛唱完后,缓缓的呼了一口气,借着放话筒的那两秒钟去看向江为风,他神色不明,可她就是感受到了,他刚才在看她。 心里那只小鹿又冒出来,鹿角乱顶,扑通扑通。 王佳倩一脸骄傲,朝她特小声咬了下耳朵:“我就是看不惯你那个同学抢风头的样子,还好——” “我姐们真给我长脸。”王佳倩笑嘻嘻拉着她挤进沙发。 程云川一双眼也追逐着她,她笑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一讲话声音也别扭:“林绛,你也来了啊,刚刚我都没注意你。” 林绛把头发往耳后一撩,笑得拘谨:“顾翔是我闺蜜的男朋友,所以我就来凑个热闹。” 她答完,程云川还想说什么,她却没来得及听清,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 男生指着自己,很是激动的样子:“你还记得我吗?” 林绛一眼就被对方圆滚滚的栗子色脑袋吸引,也笑了,眼睛都弯起来:“当然记得。” “太好了!我们真是有缘。”男生笑,“我叫成明昊,你呢?” “林绛。”她回答。 结果却忽然被一股力量抓住肩膀,大力摇晃起来:“什么?你就是林绛。” 林绛懵状:“怎么了?” 成明昊没理她的疑问,而是放开她,伸 分卷阅读30 着脖子向她身后喊:“江为风,她就是林绛啊?之前蓝竟宇找事儿,见义勇为救你的林绛?” 江为风双腿交叠放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看着成明昊,他说出“是”的时候,旁边的程云川脸色很差。 成明昊彻底乐了:“林绛,咱俩太有缘了!我好后悔怎么之前没问我妈你叫什么,不过现在知道了也很好,感觉所有的事都在为咱俩今天相见做铺垫似的。” 话一出,顾翔做呕吐状,踢他:“你小子恶心起来还真够恶心的。” 林绛不好意思的一笑。 那晚时光缱绻。 一群人就这么玩着,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酒过三巡。 石头提议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大家一边吐槽他无聊没创意,一边又兴致勃勃的准备开始。 规则很简单,一人转酒瓶,停了之后瓶口指到谁,谁就真心话大冒险二者选其一,玩不起或通不过的喝酒。 刚开始几轮林绛蛮倦的,被选中的人她都不认识或不熟,但思绪又不敢分散,怕万一被选中再来不及反应就不好了。 正如坐针毡呢,面前的酒瓶忽然停下,人群中一阵爆发,有人甚至骂了句脏话:“操他娘的,可算逮到你了。” 林绛对着瓶口的方向循过去,嚯,江为风。 她屏气凝神。 “大冒险。”他说。 “你选个现场单身的姑娘亲一口。”有人率先开口,说罢还特暧昧的看了眼程云川,用意明显的坏笑。 话音刚落,一片起哄声。 “这他妈哪是冒险啊,这是给风哥发福利了吧。” “这哪是给风哥发福利啊,这是给单身的妹子们发福利呢,来来来,单身的姑娘们举个手。” 又是一片哄笑,成明昊在下边小心的扯林绛的衣服:“你是单身吗?”林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成明昊眼底划过一道欣喜,又慌里慌张看了看四周,说:“那你别举手哈,我替你瞒着。” “林绛也单着呢。”这边刚说完,那边王佳倩特激动的把林绛的手一举。 成明昊一脸黑线,林绛则瞬间懵掉。 有人吹口哨:“就程云川和林绛两人单着呢,风哥选一个呗。” 林绛呼吸一滞,脸又红了,她看了眼程云川,对方也在看她,视线一对上,两个人都移开目光。 而这边,江为风竟然真的慢条斯理站起来,众人只见他用手耙了把头发,看了眼程云川又看了眼林绛,脚步迟迟不抬。 大家都摸不准他。 顾翔一看就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小声对身边的王佳倩说了句:“看着吧,又打算盘呢,蔫坏。” 果然,众人正凝神呢,下一秒只见他跨过一排人的腿,就这么越过程云川,往另一个姑娘那边来了。 林绛感受到一个身影在靠近,身体瞬间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她不敢去看他。 其实是不敢去看任何一个人,在满屋的酒气里,她只觉得头蒙蒙的,像醉了一样。 然后男生声音淡淡,遥远而不真实—— “我喝酒。” 顿时“嘘”声一片。 只有成明昊,乐的去给江为风亲自开个瓶黑啤,说:“得嘞哥,管够。” 后来隔了好一阵子,王佳倩重提这件事,还是激动的冒泡。说什么“江为风往你那走的时候,太偶像剧了,我差点没叫出声”,又说“你是没看见,程云川的脸都垮了”。 林绛当然没那个心思再去注意别人,她紧张的一后背都是汗,后半场成明昊甚至从包里掏出了一台数码相机,嚷嚷着纪念青春,拍了好多张照片,拍到她时她都不会笑了,拍成什么样子,林绛也一眼都没敢去看。 这一晚笙歌不断,灯光打在年轻的男女脸上,有着别样的欢愉。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9点,在KTV门口,一群人作散,林绛对王佳倩说有人来接,她才放心的跟顾翔离开。 江为风散场后先去上了个厕所,出来一看人都走的差不多,独剩成明昊和林绛。 成明昊一个劲往林绛那贴,问:“你朋友还来不来,要不我送你回去?” 江为风听罢,忍不住骂了句“操”,这小子的坏心思还真是昭然若揭,可这姑娘明显不领情。 江为风便走过来踢了下成明昊,明知故问道:“不走啊?” 成明昊说:“留一个女孩在这多不好,等会吧。” 林绛却很不想承情的样子,说:“不用了,我朋友应该很快就到,你们快走吧。” 江为风眼色暗了暗。 林绛的眼睛却亮起来。 她跳起来摆手,喊:“沈宴,这呢!” 沈宴骑着电动车过来,在他们三个面前漂亮的转了一圈,掉了个头,车子停稳后他摘掉口罩,笑得灿烂:“江为风,你也在啊。” 江为风点了点头。 林绛向沈宴解释:“他和倩倩男朋 分卷阅读31 友以前是一个班的。” 沈宴“哦”了一声,又兀自解释说:“我今天正好也在附近帮同学过生日呢。” 江为风便问他玩的怎样,沈宴说就那样,又向江为风说了几句约球之类的话,才让林绛上车。 四个人都蛮客气礼貌的说了再见,车子才骑走了。 成明昊眼见人走远,撇了撇嘴:“这人谁啊?” 江为风也盯着那抹背影看,说:“沈宴,品学兼优好学生。” “他和林绛什么关系啊?” 江为风一听,笑了:“看上了?” 成明昊没想到他问的那么直接,愣了一秒后,回答的倒也坦荡:“何止。” 江为风挑眉,听成明昊说道:“我他妈沦陷了。” “操。” 江为风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又向刚刚林绛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远处黑漆漆的,霓虹二三,连路灯都宁静,哪有什么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进展 林绛等沈宴转过一个弯才敢回头看,她觉得今天这几小时就像一场梦,沈宴越往前骑,她就离梦越远。 要不是晚上刷手机的时候,看到程云川访问了她的空间,她还一直处在恍惚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她刚早功结束上楼,就接到了王佳倩的电话。 王佳倩:成明昊可是追着顾翔要你QQ呢,一大早就电话轰击他,但顾翔没敢给,让我问你的意见。 林绛:我无所谓,给就给了呗。 王佳倩无语:姓成的摆明要追你,你别告诉我你一点没发觉? 林绛闻言皱了皱眉,还真的仔细想了想,才回答:有吗? 王佳倩在那头都快气吐血了: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长得不赖,桃花却不行了。 林绛还是懵:这都哪跟哪儿啊? 王佳倩无语凝噎:行吧,本来还想撮合你和江为风呢…… 林绛惊:啊?我?和他?你,怎么想的…… 王佳倩打了个哈欠:哎呀,不说了,就你这榆木脑袋,怎么跟程云川斗啊?QQ我让顾翔给成明昊了哈,我先睡回笼觉了,再见。 一阵忙音。 林绛甩甩头,去吃早餐了。 当然,林绛虽然心大,但才不是块木头,很快她就明白了王佳倩话里的意思。 一双无形的手把10月的最后一张日历撕去。 11月份开始后,成明昊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西校。 虽然他大多时候是去找江为风的,但每次见到林绛都会很招摇的喊她的名字,跟她打招呼。 就像有一回下午放学,林绛和何莱去后门面馆吃面,出来后远远就看到江为风单手拿着滑板和一群男生在路边胡侃,成明昊也在其中,栗色的脑袋特扎眼。 林绛本来想着,那么多人呢,赶紧避开回校就好了,谁知成明昊眼尖一眼就看见她,声音比旁边卖红薯的喇叭声都大:“林绛!” 何莱在她旁边都笑出声,特暧昧的跟她使眼色:“他铁定喜欢你。” 那群男生也在笑,江为风则神色不明的往这边看,林绛都窘死了,成明昊却跑过来,掏出两块德芙,放进她手里:“给你…和你朋友一人一块。”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林绛哪里肯要,推就了半天,反而僵持不下,大家又都在看他们,倒更尴尬了,这才说了声“谢谢”,拿了巧克力走人。 何莱在一边早就憋不住了,一进校门就笑得前仰后合:“林绛,其实他长得也不赖,和至上励合小5一样,都是可爱挂的。” 林绛把两颗巧克力都塞给何莱,干笑了两声:“呵呵。” “当然了,要比起来还是你家沈宴好看。”何莱笑。 林绛白眼甩过去:“沈宴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何莱撇嘴:“且,我就不信他也拿你当亲姐姐。” 林绛双手一摊:“别说,我还真问过好几次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怎么说的?” “沈班长当然说自己只爱学习了,甚至对我的问题非常不屑。” 何莱叹了口气,一副扫兴的样子,又说“青梅竹马看来也不都是佳话”云云,和林绛挽着手,一路聊着天回教室去了。 晚自习的时候是英语老师值班,她抽了第一节课晚自习加课下十分钟小考,班里一片哀嚎。结果更丧心病狂的事情还在后面,英语老师居然只用了一节课,就把两个班一百多份试卷改完了。 第三节晚自习一上课,她就拿着试卷坐在讲台上,一个个叫名字,下面的同学跟受惊的兔子似的,大气也不敢出,恐怕考不好被抓典型。 林绛也不例外,她在下面做着电磁场中的单杠运动,耳朵却竖起来听动静,偏偏班里一大半的人都上去了,英语老师还是没叫到她。 分卷阅读32 正紧张的小肚子疼,临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英语老师单独叫了她出去。 林绛悲壮出门。 英语老师停在门口等她:“本来想上半节课在你们班,下半节课去16班呢,但时间没控制好。这样,你去16班叫一下江为风,和他一块来趟办公室。” 英语老师说完,就踩着她的高跟鞋,特有节奏的走了。 林绛直接在原地风化。 但再别扭也没办法不去,她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挪到16班。 这样的境况,让她想起前不久她受人之托,帮人传话的样子。 唉,想起来就忍不住暗自叹气。 江为风坐最后一排靠窗,她本来想从后门叫一声就走,结果鬼鬼祟祟贴着后门窗户往里一看,16班的班主任居然也在教室。 这样一来,从后门喊人就有点不礼貌了。 林绛只好走到前门,教室门没关,她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喊:“江为风,英语老师找。” 话音一响,全班的目光就像这一年大阅兵似的,“唰”的向她看齐,特整齐划一。 然后林绛就这么硬撑着装淡定,说完后还不忘对老师颔颔首,接着就看男生慢慢悠悠从后排站起,走过来的时候,手上还光明正大拿着手机。 林绛不太敢一直盯着他看,察觉到他快走近的时候,便转身离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全班的注目礼中。 一出教室,江为风就越过林绛,走在了前头,林绛跟在他的背影之后,抬眼就能看见他挺拔宽阔的背脊。 山脊高耸,山峦巍峨。 有些风景,庆幸领略过。 这一路不算长,但两个人从来没有这样走过一段路,林绛也不知道怎么了,走着走着竟矫情起来,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一半,再掰一半的过。 两人这一路没有什么交流,到办公室后,英语老师果然是说成绩。 两张试卷摆在桌子上,红笔写着硕大的数字,一个74,一个130。 林绛是前者,她心弦紧绷。 英语老师这回倒没唠叨,面无表情看着林绛,言简意赅:“虽然你走艺体,但想考个好学校,文化课也不能瘸腿成这样。别的不说,你就照着江为风的成绩考,他一个数学考22分的英语都130,你怎么就不行呢?” 话一落,江为风笑了:“老师,你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不顺耳啊。” 这边下课铃响起来,安静的校园顿时有了声响,老师自动忽略了江为风的话,还是看着林绛:“你给我个交代,怎么下降这么多?” 林绛动了动嘴,其实除了自身实力不强外,那天还真的有其他原因……可总不能真的实话实说,因为痛经吧? “我马虎了。”只好找个万能理由。 好在英语老师没接着为难她:“你平时多跟江为风取取经,他虽然其他科不怎么样,但英语还真没几个人考得过他。你也别不好意思,平时要是不方便,QQ联系也行啊。总之,这回期中考试,我要看到你过百。” 林绛心态崩了。 “合着派我做免费苦力来着?”出了门,江为风舌头顶了顶脸颊,特无语的笑道。 林绛怪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那个,放心,我不会麻烦你的。” 江为风掏出手机,吹了吹刘海,说道:“群里那个‘dusk’是你吧?” “嗯?”她愣。 “加你了,通过一下。”江为风自顾自道。 林绛一僵,颤着嘴唇说不出话。 而那边他还在说话:“我不会教人,但咱们好歹也算认识,你有事问我就行。” 林绛特腼腆的笑:“也没别的,就是还真有点好奇,你英语怎么那么好?” 林绛问这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正在走路,她话音一落,江为风便脚步一停,转脸正对上她。 林绛呼吸一滞。 只见他微微勾唇一笑,声音依旧散漫无比:“我爸我妈都教英语。” 林绛“啊”了一声,顿了两秒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没转过来弯,只喃喃回应他说:“原来如此。” 两个人正说着,走到教学楼,迎面下来一群男生,林绛认得那是16班的一群人,就转脸对江为风说“我先上去了”,江为风说“行”。 后面断断续续传来对话,有人说要去电玩,问他去不去,他骂了个脏字,说,废话。 林绛笑了笑跑上楼,没看到身后男生的目光,在她转身的时候落于她的身上,又在她即将消失于转弯时才收回。 进教室之后,林绛就迫不及待通过了江为风的好友申请。 她的网名叫“dusk”,翻译过来是黄昏,寓意她初次见他的景色,一想到他刚刚发音极好的念出来,她心里那密不透风的漆黑角落,就有流星划过。 晚上回家之后,徐名娟正枕在林伟腿上重温《魔幻手机》,演到猪八戒那段,两个人特有默契的一阵乐。 分卷阅读33 林绛则边在餐厅吃夜宵,边看江为风空间。 他空间里只有两条动态,一条晒了新买的滑板,一条是一年前发的一张自拍,侧脸黑白照,有点模糊。她莫名觉得这张照片好熟悉,便点了保存。 他的留言板应该是被清理过,只有一条他自己留的“私人禁地,误闯”,她吐了吐舌头退出来,又忙去翻自己的空间,确保没什么不能看的,才退出来。 晚上写完作业后,林绛又不自觉掏出手机来,登上空间一看到自己的空间被他访问了,便激动地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 他的网名叫“想象”,头像全黑,她给他新换了备注,又小心翼翼给他单独设置了一个分组。 那一夜最后,林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总之梦里都在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有进展啦 ☆、一起回家 后来的几天都在忙碌的备考中度过,林绛每天学习到12点,第二天5点半就要爬起来出早功,徐名娟担心她的身体,但期中考试之后她就要离校攻艺考了,这次考试她不想有遗憾。 更何况,英语要过百。 考试那天结束之后,青城下了初雪,王佳倩约林绛电影,沈宴听说后也要跟着去。 林绛在教学楼底下等沈宴下楼,正无聊的把弄着校服拉锁,有人忽然拍了拍她的左肩。 她转脸看过去却没见着人影,下一秒,那人从右边冒出来。 成明昊冲她笑笑,递给她一杯奶茶:“我把奶茶揣怀里的,还热着呢。” 林绛并没接,有点吃惊:“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成明昊笑:“最后一节课自习,我逃了来的。” 林绛哑然:“哦,我都忘了咱们不是一个学校的,你今天不考试。” 成明昊便挠头笑了笑:“那奶茶你……” 还没说完,他手上的奶茶就被劫了。 一扭头,江为风笑得敷衍:“重色轻友的家伙”。说着,向林绛看了眼,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成明昊便伸手要去夺,两个人一时忽略了林绛,而正巧,沈宴从楼上下来,林绛便叫了声:“那个,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成明昊回神,只见沈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林绛旁边,他们一个阳光帅气,一个清纯可人。 雪花簌簌落下,碍了成明昊的眼。 他问:“你们去哪啊?” 沈宴接话:“我们去看电影。” 林绛点点头:“电影快开始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头再聊。” 沈宴冲江为风微微颔首,就和林绛一前一后往车棚的方向去了。 “你们看什么啊?一起啊?” 成明昊望着两个人的背影,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正内心翻腾不是滋味,余光一瞥,江为风居然插上吸管,自如的喝起奶茶来了。 他的火“腾”一下上来,二话不说就把奶茶夺过来,扔进了垃圾桶。 江为风被奶茶渍溅了一身,刚骂了个“操”字,有人从后边递了一张湿纸巾过来。 是程云川。 江为风正腻的慌,就接了下来。 程云川缓缓开口,却是对着成明昊:“你看上林绛了啊?” 成明昊显然心情不佳:“和你有关系吗?” 程云川却也不恼:“我俩以前一个广播站的,我劝你趁早别打她的主意了,她和沈宴青梅竹马的一对,大家都知道。” 成明昊气笑了:“那天KTV,林绛亲口承认的自己是单身。” 程云川耸肩:“现在很多人都这样啊,为了同时拥有好几个就一个也不谈,被男生问为什么不能谈,就借口说是为了功课为了学习,但其实就是不愿意付出真心呗。” 这话挺刺耳的,江为风眉头一皱。 成明昊冷笑:“你知道为什么江为风看不上你吗?” 程云川一愣,江为风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成明昊声音没什么温度:“心术不正。” 言尽于此。 江为风和成明昊径直离开,程云川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俩人的背影,有雪片遮眼,她狠狠吸了吸鼻子,自嘲的笑了。 这晚,成明昊借口补英语,跑到江为风家。 一进门就要酒。 江为风骂他两句,却也不反对,起身拿了瓶青啤给他。 “我绝不认输!”成明昊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江为风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问道:“有那么喜欢?” 成明昊灌了口啤酒:“你懂什么,我这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真他妈矫情。”江为风笑。 “你呢?”成明昊看他,“你对赵思意?” 江为风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好端端为什么提她?” “正面回答问题。”成明昊强调,“那天你 分卷阅读34 话说一半,她离校之前找你干嘛啊?” “没啥。”江为风思绪拉远,也喝了口酒,“我一开始不知道找我的是她,知道的话压根不会出去。” “那你以为是谁啊?”成明昊问。 江为风被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关你屁事啊,反正不是她就对了。” 成明昊“啧啧”两声:“不是,我怀疑你到底喜欢过人家没有?” 江为风骂了一声“操”,显然不想继续话题,才说:“废他妈话,当初看不上能在一起吗?” “话别说一半啊,那现在呢?” 江为风嗤笑,“早忘了。” “你这也太快了吧,说忘就忘?”成明昊咋舌。 “不是吧阿sir,谈个恋爱而已,还能付出多少?” 成明昊叹气:“幸亏你当初看上的是赵思意,不是林绛,否则我们林绛岂不是被你伤死了?” 江为风怔了怔,打了他一拳:“怎么把我们俩扯在一起了?” 又想起什么,玩味道,“再说了,万一她真是程云川说的那种人,谁伤谁还不一定呢。” 成明昊便瞪他:“放心吧,这世界上没女生有胆子随便钓你。” “但可以随便钓你。”江为风毫不留情的嘲讽。 成明昊又是一阵嚎:“我绝不认输!” 江为风摇摇头,由着他闹。 只是第二天早晨,江河和郑萍看到江为风从房间里抱出一堆空酒罐,一时间面面相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借酒浇愁。 这天一出门,就看到银装素裹的世界。 昨晚看完电影后出来,天地便已经是白茫茫一片,王佳倩很久没见沈宴,趁他不注意,抓了一把雪就往他衣领子里灌,还偏要邀宠逼问林绛谁在她心里排第一。 两个人折腾好一会。 结果第二天一早,沈宴就烧的爬不起来了,最后还是□□娟开车送的林绛。 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林绛打扫完卫生才下来,本以为□□娟会等急,结果在大门口找半天也不见自家车,一打电话还没人接。 正犹豫是打车走呢还是再等等,那边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林绛一转头,惊喜不已:“郑老师。” 郑萍走过来,先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开口说话:“我刚才在车里,就觉得是你,没想到还真是。怎么,看你这样子,等你爸妈呢?他们没来接你?” 林绛乖巧看着郑萍:“可能一会儿就到了吧。” “要不我送你一程吧,刚下完雪最冷了,你打车也不好打。”郑萍说。 林绛四下望了望,放学有一会儿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天黑路滑的还有些冷。心里是想上车的,只是…… “郑老师,你是来接江为风的吗?” “我来这边办事,正好赶上你们放学。他正坐车里呢,你再犹豫,他该等急了。”郑萍笑着催她。 林绛攥了攥书包带子,说:“好吧,那谢谢老师了。” 上车后男生果然有点等急了,他正剥橘子吃,眼也不抬,问:“磨磨蹭蹭半天,不冷啊。” “林绛,你冷吗?”郑萍没搭话,而是扭脸问林绛。 “不冷。”林绛真其实不冷,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抖。 “那就好,你家在哪,我送你过去。”郑萍说。 林绛不自然看了眼江为风,那天下午他送她回家,他也是坐副驾,她心有点热热的:“香江城,你们顺路吗?” 郑萍把着方向盘:“住得不远,顺路,我们正好在你小区前个路口拐。” 林绛点了点头,便安静坐在后头,给□□娟发短信,叫她不用来接了,对方秒回“我把这事忘干净了”。 郑萍又跟她讲话:“上次加你QQ,后来也没怎么联系,你功课没偷懒吧。” 林绛听到QQ两个字,瞬间冷汗,心顿时沉坠的像灌满了冷铅,声音都弱了几分:“没偷懒。” 后面郑萍再说什么,她都紧张的听不清,胡乱回答一通,手心攥的死死的,指甲都几乎嵌进肉里。 她好怕…… 还好后面郑萍没再提QQ的事情,而是转移了目标,笑问江为风:“吃那么多橘子也不怕上火,不给人家林绛一个?” 江为风正戴着耳机,也不吭声,郑萍抿了抿嘴,收回笑意,没继续问他。 林绛还以为他没听见,结果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要下车,他却扔给她两只黄橙橙的橘子。 “还剩四个,分你一半。” 林绛控制又控制,还是没忍住,嘴唇扬起,说了声谢。 她转脸下车的时候,男生目光微沉。 那晚的橘子,林绛剥的小心翼翼的,咬一口吃下去不由皱眉—— 甜。 当然,不是指味觉。 后来吃完,林绛特意把橘皮留下,存在了玻璃瓶里,锁进抽屉。 分卷阅读35 作者有话要说:  江为风喜欢吃橘子。 ☆、勿回 沈宴身体好起来那天,正是发成绩的日子。 林绛坐在教室里,就听外头北风肆虐,窗户也震颤的晃动不已,而班主任的声音比北风都寒。 林绛排名班里第21,英语81分,班主任带的数学考了113分,都退步了。 英语老师上课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了林绛,她眼睛涩涩的,这一整天都恹恹。 晚自习的时候,林绛在班里怎么都学不进心里,偏偏同桌还一直问她数学题,于是她便拿了英语错题本,到楼道去背。 刚走到楼道,就闻见一股烟味,正皱着眉头疑惑呢,抬头一看,差点尖叫出声—— 江为风就坐在三楼通四楼的某个台阶,手上夹着根烟,烟雾缭绕,看上去像是一个幻觉。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的时候,她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搜寻江为风的背影,为了去厕所的时候能从16班后门看他一眼,不知道多喝了多少水,然而那时候好像总是见不着他人影。 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话,两个人打照面的频率多到让林绛害怕——怕幸运太快用完。 江为风眼神清朗,边抽着烟,边一动不动盯着她瞧。 林绛拿着本子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率先问他:“你怎么跑这里抽烟了?” 他一开口,还是那个熟悉的散漫的他:“天台太远,也不想去厕所。” 说完,他眼眸敛了敛,看着她手里拿的本子:“出来背英语?” 林绛看了看手里的本子,有点羞愧:“嗯,没考好。” 江为风一笑,熄灭了烟,起身:“那我不打扰你用功了。” 林绛说“嗯”,侧身为他让路。 他走了之后,他的味道还留在那里,林绛的心凉凉的,想起烟草的重要成分是尼古丁,如果写比喻句她一定会写,“江为风就像林绛的尼古丁”这样矫情的句子。 事实上,所有人都不能完全知道,她对这次考试失利为什么会如此伤心。 不完全是因为,这次期中考试是她离校备战艺考前的最后一次大考,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天英语老师说“别的不说,你就照着江为风的成绩考”,可她失利了。 其实考试之前她特意去搜了卡罗牌,她素来不信这些,却还是耐不住花了五块钱,求了个虚无的心安。 总归,聊胜于无。 其实江为风这个人,在文化课上,担得起“不学无术”这四个字。除了英语好之外,其他成绩都一塌糊涂,但哪怕是这样,林绛都觉得他的光芒好刺目耀眼。 电影里说“我的意中人是盖世英雄”,可是林绛觉得这句话,应该用关联词改写为“因为你是我的意中人,所以你是我的盖世英雄”。 很多年以后,《大话西游》复映,林绛看完电影,在回家的路上重温《一生所爱》。 那首歌的评论里有人这样写“他也不过是凡人,是你的喜欢为他镀上金身”,她的心一路潮湿。 成绩发下来之后,林绛确实难过的不行,但很快她个人的颓丧就被紧接而来的热闹给淹没了。 成绩下发后的第二天就是光棍节,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时兴起来的节日,从高一开始,这一天的热闹程度就堪比圣诞节,每到这时候,棒棒糖都会脱销,甚至连班里平时专心学习的尖子生都来凑热闹。 下午放学的时候,何莱也拉着林绛去超市买了几根阿尔卑斯,出来路过操场,看见沈宴在打球,何莱便问她:“不去给沈宴一根?” 林绛摇摇头:“我怕那帮人又乱开玩笑,晚上回家的时候给吧。” 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正好是中场休息,沈宴眼尖看见了她,就往她这边跑:“买这么多棒棒糖,有我的吗?” 林绛骗他:“没有。” 沈宴撇嘴:“那么小气啊,那把你手上这瓶可乐给我也行啊。” 林绛余光瞥见球场上有好几个人正往这边看,笑的那叫一个八卦,就忙把手上的可乐塞给他:“我是服了你了,一点也不客气。” 沈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谢谢啊,晚上放学有好东西给你。” 何莱在一边笑,插话道:“沈班长,给你几根棒棒糖,有好东西给我吗?” 沈宴也不忸怩,看起来像刚赢了球,心情很好的样子,接过何莱的糖,说:“有啊,晚上给林绛,明天让她给你。” 何莱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哎呦,谢皇上恩赏。” 沈宴被逗的笑得更欢:“行了,我先过去打球了哈,他们等我呢。” 林绛一听,吐了口气:“谢皇上放行。”忙拉着何莱走。 沈宴摇头,扬着笑跑回球场。 球场上那帮人哪还有心思打篮球啊,一门心思调侃沈宴:“赢了球又怎样啊,还是有媳妇疼 分卷阅读36 好啊。” 沈宴拧开可乐,没喝先笑:“别乱说。” 这边江为风和石头刚来到球场门口,就听见男生们正开沈宴玩笑。 “沈宴,林绛是你媳妇啊?”石头八卦道。 正喝可乐的男生闻言一笑,说:“别听他们瞎说。” 话虽如此,眼里却有着化不开的甜蜜,惹得旁边的男生吹起了口哨:“班长脸红喽。” 石头不解,问江为风:“那成明昊是不是没戏了?” 江为风眼眸一沉。 这时,正巧程云川和另一个女生并肩朝球场来,走到江为风身边的时候她停下:“刚才在超市买东西,看你往这边来了,喏,给你买的。” 江为风看了看女生手里模样精巧的棒棒糖,没接。 程云川和江为风同班的几个人都玩的不错,石头看着场面尴尬,便出来打圆场:“我先帮他收着哈。” 程云川眼神微动,看了眼篮球场里正运球的人,说:“沈宴也在啊。” “是啊,林绛刚才也在,给他送水来着。”石头答。 程云川“哦”了声,又瞥向江为风:“你那朋友这两天没来啊,再不上心,花可是要被别人摘了。” 江为风脸色让人看不出情绪,并不理会程云川,下场打球去了。 程云川嘴角微不可见抽了抽,看着男生的背影出神。 那晚,成明昊放学后又来找林绛,拿了一盒星空棒棒糖,只是来的稍晚,林绛早回家了。 一路上,成明昊都无比扫兴:“主要是我现在文化课紧,艺体这边也不松快,我妈看的紧,要不然早就到了。” 江为风夹着根烟,喷云吐雾,声音没有情绪:“我劝你别追了,她好像和沈宴真有点什么。” “你听谁说的?程云川?她的话能信吗?”成明昊一串问号。 江为风嘴角的烟花明明灭灭,却不知怎么了,率先想起的却是那天送女孩回家,她下车时的那抹笑,半晌才说:“不信算了。” “且,沈宴也没比我优秀到哪去啊?我长得不比沈宴差吧,各方面哪里比不上他了?”成明昊倔强的笑,“这事要是真的我也不怕。” 江为风闻言乐了,眯着眼睛表示疑惑:“你他妈没见过女人啊?” 成明昊回答的倒是快:“唉?这你就不懂了吧。” “见过女人,还能这么死心塌地,才是爱情呢。” “算了算了,风哥哪懂爱啊……” 成明昊头头是道,说完最后一句话,眼看着江为风脸色一点点变僵硬,在他翻脸之前,撒腿就跑。 江为风站在原地,有什么话憋心里出不来似的。 看着男生奔跑的背影愣了愣。 没追。 这边林绛回了家,放下沈宴送给她的棒棒糖礼盒,掏出手机来看。 空间里,王佳倩晒了顾翔送的比脸盆还大的棒棒糖,下面一溜儿跟队形的:秀恩爱,死得快。 林绛失笑,也在下面跟风评论了这么一句。 刚发出去,下一秒王佳倩的QQ消息发过来了:姐妹要被顾翔气死了。 林绛问:姑奶奶真难伺候,人家送你那么大棒棒糖,吃一年都吃不完,还生气啊? 王佳倩发来一个“怒”的表情:你也知道吃一年都吃不完啊,这棒棒糖大的我书包都塞不下,就这么拿着出校门,被人围观了一路。 林绛敷衍的回了个:哈哈。 两个人接着又聊了些有的没的,退出对话框之后,林绛却不自觉的点开了江为风的QQ头像。 想了想,还是跟他发了一句“光棍节快乐”。 打出这五个字的时候,手指头都在颤抖,想了又想,还是在后边又加了个括号写“群发勿回”。 这才安心点了发送。 林绛这次考完试之后,就要离校。 周四的广播,也是她最后一次上阵,这一天,38.6℃久违的上线,点了一首《一直很安静》给江为风。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也许是歌词,但更像是心情。 这首歌唱完,林绛收拾东西出门,她深深的看了眼播音室,心里有股难以名状的不舍。 后面有人的声音响起来:“舍不得啊?” 楼道里恰有冷风吹起,一室清冷,林绛倏地一抖。 林绛转脸,只见来人也是一身寒凉。 她正对上那双眼睛:“程云川?” 作者有话要说:  群发勿回,是我自己做过的事情。 大家可以多留言~ ☆、误会 程云川长得有点猫相,平时如果不笑就显得盛气凌人,这会儿眼神更是玩味:“也是啊,你走了就没什么38.6℃还是36.8℃的人,给江为风点歌了。” 明知来者不善。 但当对方话说出口的那刻 分卷阅读37 ,林绛还是慌了。 她强撑着,心却像灌了冷铅,狠狠坠下去。 程云川笑得轻蔑:“怎么,哑巴了?不敢承认?” 林绛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发冷,张了张嘴想反驳,声音僵硬无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觉得巧吗?只有你播音的时候,38.6℃才会点歌。”程云川眯起眼睛。 她朝林绛走近:“当一见钟情发生的时候,人的体温会变成38.6℃。《孤单心事》、《下雨天》、《一直很安静》,全都是暗恋的歌,林绛你真是好心思。” 林绛站在原地,只觉得程云川声音像淬了毒,每说一个字就像剜了她身上一块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有短短几秒钟,林绛面无表情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云川也面无表情:“KTV那天,我就看出来了。” “所以呢,你想怎样?”林绛故作淡然,其实心里的城池正一寸寸瓦解。 程云川笑了,但笑意未及眼底:“当然是希望永远帮你保守秘密。”她又向前一步,“反正江为风也不会喜欢你,不如就永远沉默下去,免得说出来还像我一样自讨没趣。” 林绛目光一沉,很用力才控制住肩膀不去发抖,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你是在关心我?” 程云川眼眸流转,声音极冷:“你不信?我当初退了广播站,为了江为风去学滑板,我逃课到他去的所有地方晃悠。我既然能看出你喜欢他,更能看出他喜欢的是谁。” 程云川说着,竟有点落寞,林绛更是觉得有人在抓着她的心,她问:“你是说赵思意?” 程云川笑了:“不然还能是谁?” 林绛不明白:“既然如此,我对你没有威胁。” “谁能说得准以后啊?”程云川冷笑,欣赏着新做的美甲,说,“其实吧,我也不是高看你,我呢不懂什么大道理,是威胁就铲除喽。” 林绛苦笑:“滥杀无辜也无所谓嘛。” “无辜?”程云川像听到什么笑话,“你再说一遍林绛,你无辜吗?你离他还不够近啊?怀着什么心呐?” 林绛闻言浑身都在抖,气极反而笑了:“如果我没记错,你没权利这样讲话吧,你也不是他的谁不是吗?” 林绛说着狠话,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从未吵过架的缘故,语气没气势极了,反倒让程云川气焰更盛。 “是。我的确不是他的谁。”程云川先是怔了怔,旋即又挂上她标志性的笑,“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悄无声息的和你商量这件事儿,而不是大张旗鼓去你班里找你。” 林绛被她的话,堵的说不出话。 程云川见状,话锋一转,又打起感情牌:“说真的林绛,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追他这么难,真不一定有勇气说出来。但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我喜欢上这个人了,我就不会后退。你不知道我为他做了多少,我呢,不大会考虑别人心情,如果冒犯你,那多有得罪,你可以讨厌我,甚至恨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成全我。” 楼道里的风冷的林绛打了个抖,程云川又问了一遍:“行吗,林绛?” 林绛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女生,忽然觉得她可能比自己还要喜欢江为风,不然为什么草木皆兵到这个地步? 可是,程云川才是多虑了。 林绛自认为从未有过“表白”的想法,能像现在这样,能偶尔见他一面,即使点头之交也不算,就已经是极好。 所以,她舔了舔嘴唇,说:“好。” 程云川微不可闻的舒了一口气。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着离开广播站。 冬日阴沉凛冽,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的浊云。 林绛走出门,抬头看天,忽然觉得时光遥远,而梦不可及。 而她就要暂时搁置一些事情,先去征服另一座山海。 周五放学之前,她去跟班主任打招呼,拿离校证明,班主任鼓励了她几句,便让她去英语老师办公室,道声别。 英语老师还是不忘提醒她的学习,哪怕是学艺体,也要抽空温习文化课。临走前,英语老师居然送给她一本厚厚的笔记,说是上届带过的英语尖子生整理的,她特意要过来给林绛看。 林绛感动的一塌糊涂,末了连连保证,绝对会好好珍惜这个笔记,并且一定不会落下文化课。 那晚放学之后,班里一些要好的同学,约好去KTV给林绛送行。 沈宴很阔绰的请了大家酒水,大家还给林绛准备了惊喜礼物,不知道从哪里搜罗的林绛的照片,有偷拍有合影,还有很少数的几张自拍,给她剪辑了个视频。 林绛感动的连唱了好几首歌,也多喝了一点酒。 包厢里大家一直在唱,从《童话》到《明天会更好》,李凯唱到“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的时候,林绛和何莱拉着手出去上厕所。 这家KTV的走 分卷阅读38 廊很绕,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厕所,出来后何莱边洗手边问林绛:“你异父异母的亲弟弟今天可破费了哈。” 林绛醉醺醺的,笑:“他不是快过生日了吗,到时候我送给他一个大礼。” “能给我透露透露吗?”何莱正在烘手,声音被机器掩盖的很小。 林绛眼波一转,率先走出洗手间:“就不说。” 何莱也走出来:“这么神秘,难不成把你自己送给他啊。” 林绛看何莱在坏笑,这会儿借着酒劲,胆子也大起来,也学着她开玩笑:“哎?你猜对了。” 何莱知道她在开玩笑,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笑嘻嘻的:“哎呦,那成明昊怎么办啊。” 林绛也笑:“I’m a bad girl,两个我都收了。” 何莱满脸嫌弃的“咦”了一声:“你个bad girl,深藏不露啊。” 林绛便笑,故作大人样:“且,男人嘛,不就是这么回事儿?” 两个人互相调侃,活像是相声演员,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只是包袱抖得太老套,走回包厢之前两个人都不爱再演了,互相指责对方无聊。 而在厕所门口的走廊,有人拍了下江为风的肩,问:“看什么呢?那俩人你认识?” 江为风夹着烟,烟灰长长一截,快燃到手指,他眸子极暗,说话却极轻:“没什么。” 刚刚女生一出厕所,他恰好走到拐弯处,借着眼前硕大的绿植遮掩,不自觉的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他心里冷笑,回包厢之后,偏偏程云川在唱《少女的祈祷》,他听的一阵厌烦,拿了外套就走。 程云川特意为江为风学的这首歌,没唱两句,却眼看着他离开,心一哽,慢了半拍,曲不成调。 这边的包厢里,林绛一进门,就听大家正开玩笑,让李凯和李娜来一首。 李凯就拿着话筒,声音流里流气的问李娜:“今天有幸和我合唱,说吧,你想唱什么?” 李娜不甘示弱,拿着另一个话筒就喊:“我唱你妈!” 李凯笑着揉李娜的娃娃头:“你想唱我妈啊?没有这歌啊,要不唱《爸爸妈妈》?” 李娜爆发,对着话筒就是刺耳的一吼:“滚。” 林绛捂着耳朵,一阵皱眉,正巧有人推门进来:“嚯,杀人啊,这么大声?” 何莱就笑:“没杀人,是有人秀恩爱呢。” 大家一阵笑,那人也笑:“怎么今天秀恩爱的这么多?” 何莱便问:“还有谁啊?” “我刚刚上厕所遇见一个熟人,他说他们包厢程云川正给江为风献唱呢。” 李娜来兴致了:“啊?不是说江为风不搭理程云川的吗?” 那人“害”了一声:“程云川天天围着他转,日久生情也不奇怪啊。” 李娜撇嘴,拿了雪碧来喝:“反正我站赵思意,起码人家是真在一起过,程云川顶多倒贴罢了。” 那人想了想啧啧两声:“也是哈,赵思意这么一大美女,谁能轻易move on啊。” “哎呀,行了,咱们今天给林绛送行,说别人的八卦干嘛。”何莱忙站起来去点歌台放歌,“来,唱歌唱歌。” 何莱一吆喝,大家很快翻篇,又玩作一团。 林绛在沙发上握着一罐啤酒,心醉醺醺的乱作一团,面上却只是沉默笑着看大家闹。 沈宴夺走她手上的啤酒:“你今天可喝的有点过了哈。” 林绛斜着脸睨他:“哎呀,今天高兴。” 沈宴的眼睛在包厢里闪着光,就这么看着她:“不行,你要是真醉了我没法跟你爸妈交代。” 林绛动了动嘴,看着沈宴认真的神色,终是没说话,起身和何莱合唱去了。 那是一首很欢快的歌,花儿乐队的《穷开心》,歌词特有意思,“为了不哭大声笑”,林绛唱到这句的时候,努力把嘴角上扬。 那晚的日记里,林绛写了很多很多话。 她总结这个晚上好畅意,也好感动,很久没这么放肆的笑过了,只是在末尾,她画蛇添足的添上了一句话,打破了一篇的喜乐。 她写:如果说有遗憾,可能是没来得及跟他道一声别。 写完这行字的时候,林绛关上灯,上床的时候,胃里仍有酒气翻滚,可她一点都没有醉气。 窗外黑漆漆一片,过了十二点,就是另一个明天。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少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加深。 校园时期快完结了,对小江和阿绛有什么想说的吗? ☆、跨年 时光的洪流涌着人不断向前。 再多的情绪,在“高考”二字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林绛没有时间过多消耗思绪,很快就投入到集训之中。 “星星点灯”是一家 分卷阅读39 很大的艺考辅导机构,很多人从不同的城市来到这里封闭式集训,自从上课以来,林绛每天早晨7点到校,就已经有人在下面出早功了。 有一回她因为模拟主持没准备好,被成老师留下来训话,晚上十点多下课,路过二楼画室,里面还是灯火通明,而一楼的舞蹈生也还在里面压腿。 林绛没选择封闭式集训,依旧是走读,时间安排和大家都一样,课表却是单独的一份,她上的一直是1对2的小课,和她一起上课的女同学专业很棒,成老师没少拿她俩做对比,不过正因如此,林绛反而因为有了参照而进步更快了。 成明昊也在这里上课,某次林绛在门口等徐名娟接她放学,成明昊正巧拿着书下来,两个人一聊,才知道他离校时间甚至比她还早一阵。 林绛问他:“你们编导的文化课是不是分数要求也挺高的?” 成明昊笑:“还好吧,文化课我倒不是很愁,就是之前没想到还得才艺展示,头都大了。” 林绛听罢,问他:“那你文化课一般都能考多少啊?” 成明昊坦荡自若:“总分600左右吧。” 林绛差点没吐血:“你成绩原来这么好啊?学文还是学理?” 成明昊一见林绛眼神里有崇拜,顿时嘚瑟起来:“我是文科,成绩也就还说得过去吧,再说了,艺考回来之后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文科!600分!艺体生! 林绛瞪大了眼,经过这事之后,再也不敢想当然的小瞧人。 时间过得很快,进入十二月没多久,就是省统考的日子,成老师再三叮嘱,考试的时候千万别有小动作,面对镜头一定要有“对象感”,千万别像一个人背书似的。 林绛准备的很足,但那天还是有些紧张,12月31日这一天,成绩出来了,她考了314分,全省排名67,功夫不负有心人。 晚上,林绛一家人和往年一样,在自家餐厅吃跨年饭。 每年的跨年,餐厅吃饭的人都会很多,徐名娟又是忙活了好一阵子才进包间。 徐名娟为了庆祝她考得好,特意开了一瓶红酒,林绛看价格的时候惊叹不已,连说:“老妈真是土豪。” 林伟喝的倒是滋润:“上回来餐厅吃饭我去后边转了一圈,就看上这瓶酒了,本想拿着送人谈笔大单子呢,你妈就是不同意。” 林绛有模有样的晃着酒杯:“我喝着这酒,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用奋斗了,啃老就行了呗。” 徐名娟瞪她:“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林绛吐吐舌头,在徐女士一通数落说出来之前,先溜去卫生间。 刚出门没走两步呢,迎面那桌的女人忽然冲她招手,很小声的朝她喊了声:“林绛。” 话音刚落,坐在她面前的两个男人转脸看过来,林绛脚步一顿,迎头对上一双慵懒的眼。 他先是眼神一亮,而后很快暗下去,面无表情盯着她瞧,这眼神切换的太快,以至于林绛分不清是不是眼花。 她缓步走上前,定了定神,笑道:“郑老师好。” “好巧啊,你也在。”郑萍笑,“来坐下聊。” 打过招呼,郑萍邀她坐,林绛看了看周围优雅进餐的人,觉得自己站着确实有些不好,就在郑萍旁边坐了下来。 郑萍微笑,向对面的人介绍:“江河,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林绛,为风的同学。” 江河听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林绛笑了笑:“林绛你好,之前学校那件事之后,就听郑萍提过你,今天也来这边吃跨年饭啊。” 林绛坐的拘谨,笑得却大方:“江叔叔好。其实这家餐厅是我妈开的,所以今天我们一家就来这边吃饭了。” 郑萍一听,意外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刚刚还说这家菜品不错呢。” 林绛笑:“郑老师喜欢就好。” 正说着话,江河用手肘碰了碰江为风:“怎么回事臭小子,也不给你同学打个招呼。” 林绛倏地抬头,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满怀,一个多月不见,他好像变了点,又好像没变。 林绛鼓足了勇气,先对他笑了笑,有点期待他的回应,谁知道他却冷笑了一声,说: “不太熟。” 说完又往前倾了倾身子,恶作剧似的,就这么挂着笑,问她:“您哪位啊?” 林绛瞬间僵了,如同被雷击中,大脑中“嗡”的一声,头皮发麻,一片空白,只是直直坐在那。 郑萍像是察觉到旁边女孩的尴尬,忙说:“那个…他说笑呢,林绛你也是知道他脾气的,别跟他一般见识。” 江河也说了句江为风,又转脸对林绛说:“这小子抽风呢,回头我收拾他。” 林绛死死攥着拳头,控制自己不要理会这种难堪,可指甲都嵌进肉里也无法抑制住肩膀越来越难自持的抖,她特别努力才挤出一个笑:“没关系的,你们慢慢吃,我爸妈还等着我呢,我就不打扰了。” 郑萍和江河 分卷阅读40 没再留她。 在她离开之后,江河对着江为风嗔怪了一句:“你说你这小子,多让人家姑娘下不来台,这性子随谁啊。” 江为风看着女生的背影,心里一阵烦躁,正好话赶话,便嗤笑出声:“可能随我过世的妈吧,反正郑姨那么好性的人,我是随不了。” 郑萍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江河想说什么,却被她眼神制止。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林绛起身离开,转身往卫生间走去,快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她小跑的两步,一进门眼泪便泪如雨下。 她急忙进了个隔间,压着声音不让自己哭出声,喉咙都哽的难受,又不敢让爸妈等太久,所以忍了又忍,强压住满腔的难过,出来冲了冲脸,从另一侧过道走进包间。 进门之后,林绛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徐名娟说有个很重要的老师过来吃饭,问她能不能送一份甜品过去。 徐名娟听林绛介绍完,按了铃,让人挑了主打的甜品送过去,还打了6折。 林绛忙起身给了徐名娟一个大熊抱,被林伟说偏心。 江为风的手机一直在响。 他把屏幕摁死,再亮,摁死,又亮,只好加了黑名单。 这已经是第三次把赵思意拉黑了。 江河还在对面数落他,问他懂不懂礼貌,让他一定要找机会给林绛道歉。 他闻言喝了一大口红酒。 躁得慌。 与此同时,手机又振动了一下,又有陌生号码进来。 他烦到极点,接通后语气不善:“有病?” 郑萍和江河对视一眼,干咳着掩饰了被围看的尴尬:“怎么了又?不能小点声?” 江为风左右看了下四周,没说话,冷着脸起身就走。 郑萍见他要走,直在背后叫他:“为风……” 江河倒没恼,摆手道:“孩子大了,随他去吧,咱们吃咱们的。” 江为风自然是没听到这段对话的。 那边赵思意的声音紧张又激动:“哥哥!你千万别挂!我真的就是想说一句HAPPY NEW YEAR。” 出了餐厅的门,风从四面八方窜过来,钻进领子里,他冻得一激灵,思绪却倒更清醒了:“说完了?挂了。” “别别别!求求你了!”赵思意着急。 “还想说什么?一次性说完。”江为风在兜里找烟,语气淡淡的,凉凉的。 “其实你接我电话,我已经很开心了。”女生的语气透着甜,“我,我真的很想你。” 没找到烟,江为风有点恼:“真挂了。” “哥,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这通电话,我很感激。你等我回国,我一定会变得很优秀很优秀回去见你。” 江为风摸了摸下巴,笑了:“赵思意。” 他认真叫她名字,“怪我之前没说清楚。咱俩不可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电话,言尽于此。” 路上车水马龙。 远处红灯落了又红,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了句什么,他对司机说:“去光明广场。” 挂了电话后他又翻盖把电池扣出来,拿出手机卡,轻轻掰成两半。 这顿年夜饭,林绛一家人吃的其乐融融。 晚上回家的路上,徐名娟忽然提议去光明广场看烟花。 这一晚广场上聚满了人,林伟费了好大劲才把车停好,一家人也没往人群深处挤,就在边角处站着,感受着满场无处安放的热闹和烟花腾空的美好。 不一会,人群中忽然爆发出倒数的声音:“10、9……4、3、2、1!” “新年快乐!”所有人都在笑着喊着这句话。 “新年快乐。”林绛望着天空,小声喃喃。 她掏出手机,准确无误找到那个叫“想象”的ID,打出:元旦快乐(群发勿回),叹了又叹,终是没有勇气点发送,最后只是在空间的说说里,发了句新年快乐。 合上手机,她忽然觉得惆怅,就像这片烟花,热闹之后戛然而止,唯余荒凉,倒不如从没有热闹过。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明明毫无察觉,可世事就是如此奇怪,21世纪的00年代在眨眼之间,便正式结束了。 接着,林绛挽上爸妈的手臂,分别朝他们看了一眼,很大声才能盖过这铺天盖地的嘈杂与热闹:“爸妈,新年快乐!” 一家人互相对望着,笑祝彼此新年好。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后,他们决定回家,林伟去开车,徐名娟忽然扯住林绛的手臂:“阿绛,新年你许愿望了吗?” 林绛的脸被路边的霓虹照的忽明忽暗:“许了,希望高考顺利。” 她刻意隐去两个字,原话应该再加上“我们”二字,她吸了吸鼻子,像是被冻的,又问徐名娟:“老妈的愿望是什么?” 问完之后,不等对方回答,就自顾自猜测了起来: 分卷阅读41 “嗯,你先别说,我想想……嗯,肯定也是祝我高考成功的吧。” 林绛朝徐名娟粲然一笑。 徐名娟看着她摇头,又轻抚着她的头发,她素来性格热烈,很少这样温柔:“我希望你能发自内心的快乐。像今晚这种强颜欢笑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发生。” 林绛愣在原地,深深看着徐名娟的眼睛,张张嘴话还没说,眼泪就落下来:“妈……” 远处风雨琳琅,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个人是很喜欢许愿的,跨年时,圣诞节时,都会许愿。 然后就是,小江同学,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晓不晓得啊?! ☆、喜报 元旦一过,校考提上日程,林绛便更加忙碌了。 她出门在外,除了每天和爸妈一个电话外,其他人联系的渐渐少了,除了沈宴和王佳倩还经常和她打电话。 沈宴还是万年不变的督促她别落下文化课,还学着大人的口吻,有模有样的让她注意身体。 林绛说他好絮叨,却忍不住心底一暖。 那时候,林绛虽然表面上很淡定,其实心里压抑的不行。 实在受不了,就会给王佳倩打电话,那丫头能聊,无论说什么都能让她暂时忘记压力。 每次电话,王佳倩总少不了提一件事—— “我的韩庚怎么就退队了呢?” 林绛不太了解这些娱乐圈动态,只是12月份的某一天,都是深夜了,王佳倩突然哭着打电话给她。林绛当时吓得还以为她和顾翔分手了呢,谁知道女生一开口就是:“韩庚退队了,我不活了,我的庚澈彻底完了。” 新的一年开始了,王佳倩还是耿耿于怀,对着林绛恶狠狠的发誓:“新的一年从骂SM开始。” 林绛苦笑:“你不是爱慕容云海吗?” 王佳倩“呃”了声,才反驳:“不是啊,我最爱的还是庚澈嘛,慕容云海排第二,哦不第三,第二是BOBO组合。” 林绛哪知道谁是谁,懒得听她再说,把电话挂了。 校考的日子过得苦又慢,但又不是所有情绪都可向父母朋友吐露,她将长大二字刻进心底,辗转各地,忍耐孤寂和压力,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崩溃边缘试探。 印象最深的是Z传校考那天。 Z传校考结束后,林绛整个人都累虚脱,紧绷着的弦忽然放松下来,她心里反而不是如释重负,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和林绛同屋的女生里有个有男朋友的,每天晚上打电话腻歪,一口一个“老公”的叫,那天回到酒店后,那女生又在煲电话粥。 林绛心里说不出的烦,同屋的另一个女生也受不了,借口出去抽烟,林绛心思一动,也问她要了一根。 她一直想尝试抽一根烟,也想试试看,究竟怎么才能和江为风一样,吐出那么好看的烟圈。 结果走到楼道,按照他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咬上烟,一摸兜,忘买打火机了。 林绛失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却也不是嚎啕大哭,只是眼泪不受控制的自顾自往下流,她懒得去擦,就这么坐在台阶上托着腮哭。 最后等它自己流干了,才起身再回屋。 艺考结束之后再回青城3月已经过半。 当时,很多考完试后回来的艺考生,怕跟不上进度都去校外读小班了,徐名娟问她的意见,她几乎没有考虑,坚持回学校念。 刚回到学校那几天,林绛挺迷茫的,虽然她平时也算得上努力,但不在学校上课就是不一样,利用晚自习做了寒假期末考试试卷,做的一塌糊涂,加上3月末就是一模考试,她焦虑的脸上都冒了几颗痘。 晚上放学之后,她跑楼下沈宴家,问他物理题。 一道力学题,她看得出来要用牛二定律列方程,但就是不知道从何下手,怎么突破。 但沈宴却不教她,用笔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现在太着急了,不建议你一上来题海战术。” 林绛虚心受教:“那该怎么办啊?” “有错题本吧?”沈宴问。 林绛点头:“有。” “把之前的错题找出来复盘一遍,重点和难点分清,必要时舍弃一些难点,多看课本,把一些知识点吃透。不过,建议你别太看重一模,得失心太重未必是好的。” 林绛醍醐灌顶,忍不住对沈宴伸大拇指:“沈老师教的好,小的记下了。” 沈宴得意的勾了勾唇:“如果你想一模考的稍微好点呢,建议你多把精力放在语数英上,主科拉分厉害,尤其是你的语文和数学是强势学科,数学又是拉分学科,一定要上心。” 林绛连连点头,忙回家学习去了。 讲过沈老师的悉心指导,一模考试还算顺利。 林绛班级第18名,全校排名500名以内,够Z传的文化课分数线。 分卷阅读42 她心情好,下午放学请何莱李娜她们吃糖葫芦,正排队呢,一群人风风火火从校门出来。 林绛寻声看过去,只见他们在门口卖手抓饼的地方停了下来。 江为风站在他们最后面,他这天穿着最简单的白T黑裤,裤脚卷起露出修长的脚踝,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他伸手乱抓了一把,便抱胸站在那一动不动。 那一刻林绛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就是那样,只是站在那,你就能知道他的性格。 那么散漫张狂,那么不可一世。 林绛在心里叹气,怕会忍不住泄露情绪,甩甩脸不敢再去看。 自从回校之后,她一心扑在学习上,偶尔遇见他,他也是一副没看见她的样子。 林绛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或者是一开始就犯了傻,还以为他们好歹算得上点头之交,现在想想,如果没有成明昊,可能他压根懒得跟她说上几句话。 林绛回校后就换了位子,之前桌子上贴着的“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早就不知道被丢在哪里,她又重新写了一份贴上去。 时间匆忙又珍贵。 如沈宴所说,跋山涉水走过许多年的路,不能在登顶的时候停下,林绛和其他同学一样,演草纸用的很快,笔水换的很勤。 很快进入四月,燕子呢喃的月份,春暖花开。 成明昊在艺考后,第一次来三中找林绛。 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成了黑色,卷发也换成了顺发,显得特别乖巧,他给林绛递来一盒糖的那刻,林绛都恍惚,眼前的人是不是个才上高一的学弟。 当然,林绛还是不想收,她不是察觉不到成明昊对她有别样的好感,因而不愿意给他那些莫须有的误会。 成明昊气鼓鼓的说林绛不够意思:“就是朋友之间送个糖不行吗?我特意从上海带来的梨膏糖。” 林绛有点为难,但心意不变,最后逼得成明昊实在是没办法了,没头没脑的对着她说:“林绛,别说,我还就是喜欢你这倔脾气。” 林绛哪听得了这种话,正巧瞥见江为风从远处往这边过来,她赶紧告辞。 成明昊最后当然只好把糖塞给江为风。 江为风望着女生离开的背影冷哼:“你他妈的够大方,人家不领情,就搪塞给我?” 成明昊嘿嘿一笑:“你天天装酷,可不是需要甜一点嘛。” 说完,赶紧在江为风发飙之前跑走。 江为风没工夫去追成明昊,他最近对学习上心很多,昨晚好不容易去玩了次滑板,一玩就玩疯了,今天早晨一起来就觉得发烧了,他原本并没在意,结果下午烧的有点严重。 他刚刚在班里吞了颗退烧药,这会儿打算回家睡觉。 结果一进门,就闻见饭香味,再往里面看看,就江河一个人。 “你老婆去台里了?”江为风问。 江河听见动静,有点懵:“怎么没在学校?” 江为风走到厨房,拿了个碗盛饭吃,说:“怎么,我第一次逃课啊?” 江河夹菜的手顿了顿:“说起来,咱爷俩好久没喝一杯了,要不要来一杯?” “以茶代酒行吗?”刚吃完退烧药江为风有些倦,咳了声说。 江河笑,“也成,烟有吗,来一根?” 江为风笑而不语,伸手去摸烟,又抬手给了江河一根,再给他点上,最后才掏出一根夹嘴里,给自己点上。 “怎么着,想给我上思想教育课啊?”江为风靠着椅子笑。 江河并不反驳,用手推了推眼镜,看着他:“我还记得当初给你取名的时候,你妈说希望你这一生能像风一样自由,所以后面我们对你也都是散养,现在看看你的性子,还真有点人如其名。” 江河抖了抖烟灰,看着眼前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长得这么高,这么神采奕奕,而自己却已经长了几根白发,逐渐走向迟暮。 江为风不说话,思绪有些飘远。 就这么守着饭桌和灯火,听江河回忆从前,又说起现在,聊到他过去的年岁,也说回他如今的状态,父子俩久违的长谈,灯火着实可亲。 城市里万家灯火举明,这一边温馨夜话,那一处也自有欢喜。 林绛一进门就被徐名娟拥抱住。 正疑惑呢,林伟便从身后掏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纸,林绛一看见就忍不住叫出了声。 “是Z传的合格证吗?” 她激动的难以自持,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狂喜的都落下了眼泪。 进入四月后,她陆续收来一些学校的合格证,但就是没有Z传的,她一颗心老是悬着,终于,还是得偿所愿了。 她迫不及待要给爷爷奶奶还有外公打电话,被徐名娟制止,说早就给老人们报过喜了。 她脑子都乱了,也是,大晚上的怎么好打扰老人家休息。 回屋之后,她又第一时间给成老师说了消息,成老师短信秒回:恭喜。 分卷阅读43 接着她把合格证拍照发了空间,大家都在下面说恭喜,成明昊找她私聊,说他也是今天刚收到A电的合格证,林绛更高兴了,忙说他好厉害。 沈宴这天也破天荒的登陆了QQ,给她回复:得偿所愿是最好的事情之一。 林绛回“嗯”,后面加了一颗大红心。 这一夜都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周末,当然要双更啦~19点见。 还有就是,大家多多留言哦~小周需要互动~ ☆、嵩哥 收到了Z传的合格证之后,林绛人逢喜事精神爽,专心备战文化课,劲头十足。 二模就定在4月15和16号两天。 大家最近备战二模,都很累,下课了也没多少人走动,基本都趴在课桌上休息。 考试前一天晚自习,一下课林绛就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假寐,歌单自动切歌的空挡,走廊里有个人大喊了江为风一句,把她吓得一激灵。 “江为风,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学了,上完厕所就回去看书啊?”是石头很有辨识度的声音。 “滚。”江为风回。 外面石头又说了什么,只是耳机里逐渐大起来的音乐,悄无声息遮掩了男生们的对话。 然后忽然有人摘掉了她的一只耳机,她坐起,一看是何莱。 “听什么呢?”女生问。 “许嵩,刚出的专辑,你听吗?”林绛说着,心里却还在恍惚,不知道刚刚听到江为风的声音,是梦还是真。 “许嵩是谁啊?”何莱问。 林绛回忆:“蛮有名气的网络歌手,王佳倩之前推给我他的歌,我蛮喜欢就下了好多首。” 何莱听她说完,嗤之以鼻:“网络歌手的歌你也听啊。” 林绛耸肩。 何莱却忽然靠近林绛,眼神特神秘的说:“我刚刚去厕所,听见了江为风一个大秘密。” 林绛晃了晃神,故作平静:“什么事儿啊?” “你见过他妈吗,之前开家长会来过学校的,据说是省台新闻节目主持人。” “嗯,听说过,怎么了。”林绛坐直了身子,问。 “那人好像是他后妈,听说江为风亲妈在他中学就去世了。”何莱压低声音。 林绛心“咯噔”一下,旋即想起某日夜里,她问他为什么唯独英语成绩好,他回她,因为父母都是教英语的。 那时候她没来得及想多,如今却觉得伏笔真深。 林绛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会…因为什么去世的?” 何莱撇撇嘴:“这我就不知道了。” 林绛还在走神,何莱又问:“复习的怎么样了?” 正好上课铃响起,林绛从书立里掏出课本,说:“这不,铃响了,继续背书呗,语文还有几篇古诗没看呢。” 何莱说“加油”,忙跑回自己座位。 林绛这晚上默背着语文,心里想的却都是郑萍,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会和“后妈”两个字扯上关系,结果光走神,一晚上也没背多少东西。 第二天考试,正好考到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句,林绛卡壳了,脑海里却全都是许嵩《半城烟沙》里“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的歌词。 幸亏在交卷的最后关头,林绛想起来了。 可何莱却没那么幸运了—— 16号下午考完试回教室,林绛把外面橱子里的书往教室搬,何莱就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又在念叨:“林绛,我这次考不好就赖你。” “赖我干嘛啊,又不是我让你去听许嵩的,何况你当初不是还鄙视我听他的歌吗?”林绛笑。 “主要是我那天回家之后失眠了,就想听会儿歌,这不就想到你说的许嵩了嘛,他那个《清明雨上》,真的太好听了!”何莱感叹。 林绛笑:“有品位,我最喜欢他的歌也是这首。” “不,我最喜欢的不是这首,是《灰色头像》。”何莱打开了话匣子,“我上网搜了这首歌的故事,里边有歌词唱‘你灰色头像不会再跳动’,意思就是他女朋友去世了,再也没办法登录QQ了,所以他才写了这首歌。” 林绛收拾书的动作停了停,就看见何莱一句话换了好几个表情,搞得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你也信啊,那还有人说《玫瑰花的葬礼》也是写给她女朋友的呢。” 何莱一听更激动了:“对对,还有人说他的英文名VAE的意思是‘唯爱颖’,他好痴情啊,他女朋友是不是就叫颖啊?” 林绛听完差点没吐血,看着这傻姑娘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任由她幻想下去。 晚上放学后,林绛和沈宴还有王佳倩,约在一家新开的披萨店。 林绛对王佳倩说了何莱这事,把王佳倩乐得飙 分卷阅读44 泪:“别说何莱了,我都觉得网上说的那些太真了。” 林绛也笑:“真个鬼啊,我觉得也太假了吧。” 王佳倩擦擦手,忙掏出手机:“林绛,你有新浪微博吗?” 林绛下意识就答:“有啊,怎么了?” “来来来,互关一下,我给你发一些关于许嵩的东西,我觉得这上边比贴吧里说的真实。”王佳倩说。 林绛一愣,恨自己刚才的不假思索。 微博是校考的时候,和她住一个屋的同学安利给她的,因为贴吧豆瓣都有好友互关,所以微博自然而然就成了,她出门在外不方便写日记时的记录。 里面几乎都是在写江为风。 林绛有些心虚,随便扯了个谎:“我卸载了,这不快高考了吗,贴吧都不怎么玩了。” 王佳倩说:“没劲。” 沈宴就问:“什么是微博?” 王佳倩白眼快翻上天:“就是最近蛮火的一个软件,腾讯和新浪都有,哎呀。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沈宴和王佳倩胡侃,林绛莞尔,一转头正巧看到街对面有抹熟悉的身影,半天没缓过神,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人没了。 沈宴问她:“看什么呢?” 林绛迟缓回答:“哦,没什么,可能看错了。” 话虽如此,林绛心里一直装着这件事,那晚做梦竟也梦见她了。 周末一大早,林绛打车去外公家。 外公家住在一个老小区的一楼,家里辟了一个小院,红木门外有棵大梧桐,梧桐树下放着一张摇椅,摇椅上坐着一个老头,正端着茶杯,悠哉悠哉的听戏。 旁边的收音机放的正是《武家坡》,刚唱到高潮,“啪”一声,戛然而止了。 小老头倏地惊坐起来。 “你这臭丫头。”看清楚人之后,老头嗔怪了一声,喜笑颜开。 “外公,是不是很想我啊!”林绛笑。 外公站起来,去拉林绛的手:“想你,再不来我就要打你屁股了。” 祖孙俩一阵笑,林绛忙扶着外公进屋,进门后,林绛先去给外婆上香,出来后,看外公在厨房转悠。 “吃啥啊?”老人有点犯愁,“你说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没什么好菜啊。” 林绛拉着外公的胳膊,笑:“哎呀,外公做什么都好吃。” 老人一听,笑得乱颤,忙说:“行,那你去看会电视,我简单做一点。” 林绛哪里肯:“我不,我和小时候一样,给您打下手。” 老人说行,一老一少便在厨房忙活起来。 最后,他们做了一道酸辣土豆丝,一道尖椒炒肉片,一道香椿豆腐,为了凑足四个菜,最后又切了一盘火腿肠,加上香油拌葱丝。 林绛在厨房就偷捏了块肉吃,入口后满足不已,边吃边夸奖:“外公做菜这么好,我妈怎么就没随你呢?” 外公正摆碗筷,摆三双,一双留给过世的老伴,这三年向来如此,他呵呵笑了两声:“你妈随你外婆。” 林绛边把菜放桌子上,边笑:“我妈随妈妈,所以我也随妈妈,做菜都菜。” 外公又是笑,神色温柔,林绛给外公夹菜,问:“外公是不是想外婆啦?” “想,哪能不想呢。”外公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遗像,恍惚片刻,才问林绛,“听说你收到不少合格证啊,外公还没恭喜你,不过啊,学习认真归认真,但也要要注意身体,别累着。” 林绛点头说“知道了”,夹了一筷子香椿,好吃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外公,这香椿真是鲜。” 外公看林绛喜欢,也高兴:“喜欢的话,一会走的时候拿点回家,这是我昨天登山的时候摘的。” “登山?外公又发展新爱好了?”林绛问。 “这不是刚退休,没事做,正好隔壁老张鼓捣摄影,也拉我一起,我们去南山采风呢。”外公说。 林绛笑:“外公真时髦,找个事情做,没准开拓事业第二春。” 外公就笑,说“借你吉言”。 这边祖孙俩正闲话家常,快吃完饭的时候,徐名娟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绛接起来,外公又跟徐名娟说了几句,才挂断。 “你妈又吩咐你什么事儿了?”外公知女莫若父。 “母亲大人想吃步行街东头的小金板栗。”林绛笑。 “哎呦,这过去不顺路啊。”外公说。 林绛笑:“没事,我打车去。” 临走,外公送林绛出门,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要给她打车,林绛连连说不用,老人又拉着林绛的手叮嘱这叮嘱那,最后说,常来。 老人这一送,送了十来分钟。 林绛拥抱外公,让他赶紧回屋歇着,结果走到快拐角,她回过头一看,老人还沉默站在门口望着她,见她回头了,便摆摆手。 林绛鼻子一酸,咬咬牙忙转身离开。 从外公家到 分卷阅读45 步行街打车30分钟。 徐名娟心水的这家店,开了二十年了,一直很有名,四季都有很多人光顾,隔了老远她就看见那家店门口排了一条长队。 林绛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给□□娟发过去:排队真难,给小费吗? 手机还没放进兜呢,一抹明媚的颜色进入眼帘。 作者有话要说:  借用一下我最爱的嵩哥,这文写的我犯怵,会不会太真了哈哈哈我王婆卖瓜 ☆、拥吻 女生穿着粉色的毛衣,与春天很搭,灿若桃花。 林绛一激灵——昨晚竟然不是错觉。 她应该在等人,眼睛一直盯着二楼的网吧,没一会儿,有个男生从楼上走下来,他格子衫搭在肩上,嘴里夹着根快抽尽的烟,步子散漫,整个人吊儿郎当。 男生刚下来,还没站稳,女生就哭了。 女生今天穿的粉,像一只饱满的水蜜桃似的,嫩的仿佛可以掐出水,这一哭更显得我见犹怜,隔了老远,连林绛都心头一颤。 然后不知道女生对着男生说了些什么,男生不是在无所谓的笑,就是不耐烦的皱眉,没等女生说几句,就转身要走。 女生大着胆子扯住男生的手,男生回过头,要挣开。 谁知女生忽然大着胆子冲着男生的嘴狠狠吻上去。 林绛猛烈倒抽一口气。 男生推了两下,但好像又没使劲似的,终是没推开,任由女生哭着吻他。 林绛的心莫名抽疼,不敢再看,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怎么都移不开眼。 但是队伍比她想象中排的快,老板忽然催问她,要多少钱的栗子,她随便说了个数,拿了栗子,再去看他们那边,两个人竟还在吻着。 她这下是真不敢再看下去了,拨开人群就想逃,临走前还听排队的大妈窃窃私语说:“哦呦,现在的小娃娃不得了。”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拦了路边的一辆车就坐了上去。 没理由哭的。 但车开的那瞬间,她还是泪如泉涌。 江为风原本正和一帮兄弟开黑,成明昊很久不摸键盘了,特起劲,带的江为风也嗨了起来。 正兴起呢,外头有人传话说,下面有人找。 他骂了声“操”下楼。 看清来人之后,有点错愕。 他想着,行吧,说清楚彻底了断,结果刚站定,还没说话,面前的人就开始哭。他烦躁的很,转身便想走,谁知道女生忽然扯住他的手,他想甩开她,下一秒却被吻上来。 他自然想挣开,可就是这么巧,挣脱时无意一瞥,竟在不远处的栗子店门口,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也往他这边看,他忽然就忘记动作了,任由面前的女生吻着。 不过那人似乎只是一瞥,很快便买了栗子,走的头也不回。 江为风这才回神,推开了眼前的女生。 他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想说话,又顿了顿,先点了根烟来抽:“赵思意你他妈的烦不烦。” 赵思意眼睛红红的,她还是习惯性叫他“哥哥”,声音可怜:“今天你生日,我瞒着我妈借钱从英国飞回来的…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江为风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出声,“别了,咱俩不合适,你和你妈最合适。” 赵思意肩膀一下子垮了:“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江为风熄灭了烟,“你我不是一路人。” “我真的把所有的骨气都丢给你了。”赵思意有些抖。 “你还是把骨气收好吧。”江为风转身,侧着脸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女孩眼底的光瞬间灭的一点不剩,攥了攥拳头还是不死心:“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喜欢过我吗?” 男生上楼的步子微顿,心里空空的不知道在想谁,开口坦荡却淡漠:“现在反正是不喜欢了。” 女生一下子笑出了声,眼泪也同时涌出来。 江为风不再管身后的人,而是径直上楼,网咖里几个人正打到高潮,估计是遇到猪队友了,成明昊正杀得眼红,对着麦一通乱骂,差点把键盘砸了。 江为风的游戏打得并不是很好,纯粹图个乐呵,这会下楼和赵思意闹了这么一出,更是一点打游戏的劲头也没有了,拿了桌上的烟和钥匙想要走。 有人叫住他:“去哪啊?晚上不过生日了?” 他头也不抬:“没劲,回家了。” 成明昊拦住他:“别啊,好歹18岁生日呢,你不想热闹,咱俩出去喝一杯也成啊。” “那你他妈的还不滚过来。”他闻声侧侧脸。 江为风率先下楼,路过栗子店的时候脚步有一秒的停顿,还是抬脚走了。 晚上和成明昊找了一家门面不大的苍蝇馆子,炒了几个菜,中途成明昊出去,再进来的时候 分卷阅读46 拎了个蛋糕进来。 江为风不爱吃甜的,又不好拂了好意,便用勺子舀了一口,结果…… “栗子味的?”他好看眉头挑了挑。 成明昊得意:“随便挑的,怎么了,你不爱吃啊?” 江为风哼笑两声,不动声色将蛋糕推了推,端了酒来喝:“太甜。” “那你是不打算吃了?买这个花了我200块私房钱呢!”成明昊气结。 “那你全吃光吧。”男生眼也不抬。 成明昊眼眸一闪:“唉?林绛?!” 江为风眼皮一跳,下意识扭脸去看:“哪有……” “啪!” 再转过脸的时候,一块蛋糕准确无误的,毫无防备的,被拍在脸上。 江为风满脸油腻,顿时石化在原地。 再看罪魁祸首,却掏出了手机,对着他一通狂拍:“哈哈哈生日快乐兄弟!” 一小时后,成明昊被某人锁喉,鬼泣求饶无果。 而同一时间,林绛肿着眼睛,在空间里看到成明昊发的动态:兄弟18岁生日快乐! 配了一张男生被抹奶油的照片,图中男生目露凶光,却莫名萌态。 林绛噗嗤一声笑出来,紧接着眼泪又像开了阀门一样,止不住的流。 她忍不住想,没准和他一起吃饭的还有赵思意呢,她跨过好几个时区飞来找他,这样的举动,冰块也会融化的吧。 他可能是真的喜欢她吧,不然当初为什么转学来西校呢,不然为什么程云川会那么肯定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她心里面自言自语的问: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可是一想到不再喜欢他,心里某处,好像比看到他和赵思意拥吻,还要更疼。 其实,林绛压根不在乎江为风是浪荡子。 她怕的是他表面浪荡,其实情深。 可她又自相矛盾,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人,情衷反而没错付,她会更欣赏他。 林绛的手在手机按键上来回摸索,在空间的说说里打出了字,又一个一个删除。 她觉得自己好卑微,磨蹭到快夜里12点,最终还是点开了微博。 她写: 生日快乐。 愿少年,乘风破浪,他日毋忘化雨功。 二模林绛考得很好,英语破天荒的破百,数学130全班最高分,名次升至班级第12名。 班会上,班主任在前面口沫飞扬,表扬名单里就有林绛,林绛坐在下面写考试总结,一只柳絮落在本子上,又被她拂开。 春暖花开了,她不敢掉以轻心。 这段时间,林绛学习几乎到了没日没夜的地步,晚上也很少和沈宴一起走了,她下了自习还要去补一小时的英语课。 她努力让自己忙起来,心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习题和公式,才能不去想其他乱糟糟的事情。 有时候会碰见江为风,她自认为表现的还算过关。 就像,某节体育课后自由活动,她和一帮女同学站在一堆聊天,他恰好拿着篮球路过,她原本兴致缺缺的脸上瞬间扬起欢快的笑,就好像没看见他一样。当然,他离开之后,她脸色骤变为平淡。 从小到大,语文课上教过不少关于时间过得快的词。比如:光阴似箭,流光易逝,日月如梭云云。 现在想来古人真是智慧,命运的齿轮不停转动,高三这样苦捱的日子也不过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高考前几天,班里便开始互传同学录,大家有时候下课去上个厕所,就会发现课桌上摆放着样式各不相同的纸张,上面还特有心的用铅笔写了名字,以免搞混。 同学录上要填的内容大体是一样的,姓名生日QQ星座爱好,还有寄语。林绛每一份都规规矩矩的认真写,李凯这群爱玩的男生通常会写一些搞笑的内容,比如爱好女,籍贯火星,特长少儿不宜等。 班里有些同学心思灵巧,会在寄语后面写艺术字,最常被写到的是“一帆风顺”,“一”字拉的好长,四个字像是被挂在一根绳子上似的。 6月5号这一天,是高三学生最后在校的日子。 早晨一到教室,班长就站在讲台上说“大家都别撕书哈,给保洁阿姨们省点心。再说了…万一没考上,都撕了该怎么办”,被李凯拿着拖把轰下台。 其实早在没进入6月份的时候,班里就有人讨论过“撕书”这件事。当然,真的到这一天的时候,大家反而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激动,全都安静坐着复习。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老师组织高一高二同学“喊班”,这是三中历年的习惯,低年级学生站的板板正正,对着高三楼狂喊“金榜题名”这类的句子,听着特震撼,就像打仗之前的战鼓声。 从下午开始,各科老师轮番来讲考试注意事项,但每位老师强调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千篇一律的别紧张和加油。这一天老师们都变得亲切温柔起来,连素有“巫婆”之称的英语老师都有些哽咽。 分卷阅读47 班主任一天都没怎么出现在班里,连早晨的宣誓都是由着班长主导的。 到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总算出现。 他和平日一样不苟言笑,一进教室,就站讲台上讲高考的注意事项,当他说到“绝对不能迟到”的时候,班里不知道是谁打断他:“老师,最后一天了,你不煽情点啊。” 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这笑声太熟悉,很像以前上课有调皮的学生乱接话茬,惹得全班狂笑的声音,只是以后都听不到了。 终于,班主任开口了:“听说你们把后门的窗户起了个名字叫‘好望角’,挺有创意。虽然,我以后不能趴在‘好望角’偷偷监视大家了。但是,未来前路漫长,老师会目送大家抵达新的彼岸。” 话未说完,已有人小声啜泣。 那天下午放学后,班里不少关系好的同学都互相送了礼物,何莱和一群女生提议去操场的涂鸦墙写“高考心愿”,林绛则在班里收拾书包,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时听见下课铃恨不得立马跑走,这一天却磨磨蹭蹭半天。 最后沈宴上班里来找她,他手上抱着书,书包里全是他班里同学送他的礼物。 林绛边走边和他聊天:“你这班长没白当。” 沈宴嘿嘿一笑:“今天放学之前,我在黑板上写了张请假条,班主任盯着很久,才签下自己的名字,班里女生哭成一片。” “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煽情了?”林绛笑。 沈宴勾了勾唇,说:“男人就该有细腻的一面。” 林绛被他的臭屁,惹得又是一阵笑,结果笑意还没到达眼角眉梢,迎面就走来一个人。 林绛的笑意瞬间凝固在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嗯,马上了。 校园时期明天完结,大家18点见 ☆、毕业 江为风是正对着光而来的,夏季的阳光在傍晚也有些刺目,他被照的眯起眼睛。 沈宴先迎上去:“不走啊?” 江为风一笑,视线始终没看她:“等石头。” “那我们先走了?车子停门口没锁呢。”沈宴笑。 沈宴说完这话的时候,江为风终于侧目看林绛,她感觉到了,也以目光迎上去,谁知道男生只是特玩味的看着她笑,眼底一片清凉。 林绛莫名想起《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的那句话——那个时候我忽然发现,我对你的心灵来说,无论是相隔无数的山川峡谷,还是在我们的目光只有一线之隔,其实,都是同样的遥远。 林绛因这眼神而顿了一秒,旋即却冲他笑了。 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敌意那样,她把曾经艺考时,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的,她认为自己最美丽的笑容挂在脸上,对他说:“加油。” 说完后,她径直离去。 背对着他,林绛使劲眨了眨眼. 再见,再也不见。 她没什么遗憾了。 而男生站在原地,风吹动了他的衣角和碎发,可除此之外,他整个人都是静默的,像一张胶片相机拍出的相片。 夕阳把他高瘦的影子照的很长很长。 江为风莫名觉得无聊透了。 他临时取消了和石头约饭,早早就回了家。 郑萍这个点,依旧在电视台工作,江河炒了两个菜,给自己倒了杯酒,坐着和江为风聊天。 “祝儿子明天考试加油,老爸先干了。”江河一口闷。 江为风以茶代酒,意思了一下。 父子俩开始闲扯,但大多是江河在说,聊答题经验,也聊心态,边喝边说。 没多久,江河就有些微醺了,却不忘嘱咐江为风:“不过,就算考不好也别灰心,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找到自己想走的路,坚定大胆走下去。” 江为风勾唇,又给江河满上一杯。 他一直想问:“爸,你不觉得我混吗?” “人各有命,人各有志。”江河笑着摇头,又咂了口酒,“说实在的,你最近比以前好学多了,这就是进步。” 江为风嗤笑:“您客气。” 从小到大,江为风在家拢共就开了一回夜班。 快二模前,他和同班几个同学打球,上半场结束后,沈宴也过来了。 他一进球场,大家都在吹口哨起哄,他实在太久没来了,几个贼的一个劲讹他饮料喝。 江为风流着汗坐在旁边喝冰镇可乐,余光一直往沈宴那边瞥。 下半场结束的时候,沈宴请大家喝水,拿了一瓶给他。 他随口问了两句他的近况,沈宴叹了口气笑:“不拼命不行啊,大家都太拼了,尤其是林绛,以前我带她上学,她要么和我聊天,要么就在我身后哼歌,现在全改成背书了,搞得我压力很大的。” 江为风附和着笑了两声。 后来两个人又 分卷阅读48 说了什么他忘记了。 他只记得,那晚的夜很长。 月亮出来没有?他也忘记了。 他只记得,数学真他娘的难! 二模之前他认真学过一段时间,可二模成绩实在恶心,之前排名多少他不知道,那回是第37。 偏生石头不会看眼色,笑呵呵的夸他说:“□□可以啊,进步那么大。” 是么? 石头至今也不明白自个儿为什么又被揍了。 江河端着酒杯晃悠了下,又啜一口,凑近江为风压低了声音:“儿砸,说真的……” “嗯?” “你紧张不?” 江为风一愣:“有什么可紧张?” “好!!!”江河一拍桌子,吓了江为风一颤,只听他中气十足,“我儿子虽然看着散漫叛逆,但是勇敢,大方,没有颓气。” 江为风拿酒的手一顿。 约莫过了三五秒的样子,江河举着酒杯,没喝先挑眉笑了:“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你郑姨说的。” 江河醉了。 江为风笑。 那晚他看清月亮了,是古铜色的。 就像打火机上头窜的火。 寒窗苦读数十年的高考,好像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考试那天,徐名娟和静姨一人买了件旗袍,说什么“旗开得胜”,把沈宴和林绛乐得不行,最后千说万说,才打消了两位老母亲穿旗袍的想法。 考完试之后,林绛没有按照计划的那样玩天玩地,甚至在第二天,因为固执的生物钟,而没能睡个懒觉。 这个暑假很长,沈宴去丽江找艳遇去了,王佳倩和一群追星女孩约着去韩国追星。 林伟的旅游公司和航空公司一直有合作,机票特便宜,便宜不赚白不赚,林绛一个人去日本旅了个游。 在新宿坐富士急行巴士前往富士山、河口湖,林绛耳朵里一直塞着小喇叭,陈奕迅的声音让她觉得心底空空的。 没见过富士山之前,恨自己不能将其私有。 见过富士山之后,幸无人可将其私有。 临走那天,她去给几位朋友挑礼物,逛到一家手作店,看中了一套木质书签,刚想拿起来细看的时候,有人捷足先登。 “好漂亮。” 那人笑着,扬了扬高挑的马尾辫。 “让给我吧,我真的很喜欢。” 不是程云川又会是谁。 林绛想起一句诗:宁期此地忽相遇,惊喜茫如堕烟雾。 半小时后,隔壁星巴克,两人面对面而坐。 “感觉艺考回校之后,就没怎么再见你。”林绛双手撑在下巴上。 程云川把玩着刚买的书签,笑:“那会儿被拒绝的太惨,想着先收心学习,高考后再说,不过停了一段时间后,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了。” “你和谁一起来玩的?”林绛“哦”了声,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索性转移话题。 “和一帮同学报了个团来的,没想到除了我们以外,剩下的都是老年人,但没办法,为了省钱嘛。”程云川笑,又把话题扯回来,“你现在对他…嗯,还喜欢吗?” 林绛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微笑,是那种自己都能感受到不自然的微笑。 程云川一看她的脸色,就明白过来,抿了抿嘴说:“那次在广播站,真是对不起啊。” 林绛愣了愣才想起那事,旋即笑笑,说:“没事,反正以后可能也不会和他再有什么交集了。” 程云川眼眸暗了暗:“说实话我有点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啊?” 这问题还真有点难,林绛思绪拉远,眼睛也不由眯了起来,也许是第一眼就喜欢他了,也许是第二眼,第三眼,总之很快。 她说:“不太清楚。”又问,“你呢?” 程云川一笑,掏出手机给林绛看:“你看,我第一次见他是在超市,当时就被他帅到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谁,就在贴吧上用小号发帖子找他,找到了之后,还生怕别人跟我抢,又赶紧删帖。” 林绛一听,脑子里有什么轰一声炸开,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记得那张照片—— 画面有重影,明显看出是抓拍,男生只露了一个模糊的侧脸,鼻梁高挺,不仔细分辨,并不能看清是谁。 透过玻璃窗,正看到风把人们的衣裳吹得鼓动,形形色色的行人路过彼此,一片安闲的模样。 林绛盯着外头瞧,像是被人间安乐吸引了,久久没回过神。 草灰蛇线,伏脉千里。 她暗笑这世事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  “没见过富士山之前,恨自己不能将其私有。见过富士山之后,幸无人可将其私有。”这是我写到这一段时,没人任何思考,就写出来的一句话。 爱他时,恨不能与他相爱,错过他后,幸没人与他 分卷阅读49 相爱。 ☆、38.6℃ 高考确实有一定的残酷性。 顾翔去了长沙的一所二本,王佳倩则留在青城本地,两个人一南一北,还真是一毕业就分手了。 不过也有好事,李凯一毕业就向李娜表了白,两个人填了同一个志愿,往东北去了。 剩下的人里,何莱去往武汉,沈宴考的好,如愿上了西南政法大学,去了重庆。 而林绛也如愿以偿考上Z传,去往浙江。 他们这群人,就像一把星,散落在南北东西。 临去大学之前,班里组织谢师宴,酒过三巡,何莱拉着林绛出去透气。 何莱这天喝了点酒,眼睛里像有水雾,下巴搭在林绛的肩膀上说:“林绛,我好难过。” 林绛沉默的拍拍她的肩膀。 何莱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林绛后背上,她的声音也轻轻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林绛心一紧,旋即明白过来。 只听何莱继续说:“其实我有个喜欢的人。” 林绛稳了稳神,说“嗯”。 何莱便起身,对上林绛的眼睛,有点疑惑:“你知道是谁?” 林绛低着头,缓缓扯出笑容:“你不想说,我就不知道啊。” 说完,两个女生对望着彼此,看着看着两人都一下子笑了,何莱抱着林绛不肯撒手,问她:“林绛,你说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林绛拍她的后背,无比笃定:“当然会。” 其实最后一次走出教室的那一刻,班里的人就注定零落,有些人是真的不会再见了,但有些人不管会不会再见,天涯若比邻。 那天结束之后,班里一行人要去KTV,林绛没有一起去,成明昊约了她吃饭,她想了想没有拒绝。 那晚,林绛看见成明昊的时候眼前一亮。 他又染了头发,金色的,还烫了卷,和他可爱稚嫩的脸庞特别不搭,但又好像更显得他可爱。 他还是很爱笑:“上周你们家请我妈吃饭,我想跟着去来着,我妈死活不同意,差点打我一顿。” 林绛失笑:“上次和成老师吃饭还问你好呢。” “还没恭喜你考上了Z传。”成明昊说。 “我更要恭喜你考上A电,太厉害了你。”林绛真心佩服。 成明昊揉了揉脑袋,说:“一般一般。” 两个人又闲扯了几句。 聊着聊着,成明昊开始讲他打游戏的趣事,林绛拿着可乐走神,愣了两秒,漫不经心似的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对了,江为风考哪去了啊?” 其实这个暑假,林绛和郑萍也聊过几次天,郑萍问她考去哪里,两个人还聊了军训,以及舍友相处等闲话,但都没有提江为风。 今天终于问出想问的话,林绛心虚的肩膀都抖了一下。 还好成明昊没发觉:“唉,怎么说呢,其实他最后那段时间还挺努力的,但之前荒废太久,没考上一本,去了成都一所二本学校。” 林绛眼神晃了晃,没接话。 剩下的饭吃的食之无味。 临走了,成明昊问她:“林绛,上了大学还能联系吗?” “当然了。”林绛笑。想了想又补充,“咱们是朋友嘛。” 成明昊听完后半句,眼神忽然由亮转暗。 他还是选择问出口: “你有喜欢的人吧?” 林绛一愣。 “但不是沈宴对吧?”男生露出少有的认真。 林绛呼了口气,没否认。 “我能冒昧问句是谁吗?” 林绛抿了抿唇,沉默即是答案。 成明昊对着天空笑了笑,随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放进林绛手掌心。 林绛打开一看,是那时候顾翔生日,他在KTV里拍的她,她表情呆呆的,像个木头人。 成明昊问:“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作为朋友可以拥抱一下吗?” 林绛没拒绝,没理由拒绝。 拥抱过后,各奔前程,彼此祝安好。 这一天她坐公交回家,靠在车窗听许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路边的行人树木匆匆而过,林绛想不明白究竟是她在路过风景,还是风景路过了她。 林绛定于9月7日启程去往浙江,那天她上车之后,在38.6℃这个号的空间里写了第一条动态: 你看山高水长,不如在顶峰相见;你看星辰辽阔,不如努力发光。 她意有所指。 成明昊那晚和林绛告别之后,便去了江为风家。 他到门口的时候,江为风正好刚从外面滑板回来,只见成明昊耷拉着脑袋,一语惊人:“我失恋了。” 江为风去冰箱拿了两罐酒出来,成明昊接过其中一瓶,二话不说灌了一半。 “你他妈疯了?喝那么 分卷阅读50 猛?”江为风拿脚踢他。 成明昊仰在江为风的床上生无可恋:“今天本来想跟林绛表白来着,但她就一直强调我们是朋友,我就怂了没敢说出口。” 江为风不以为意:“她要是真想和你做朋友,就应该早告诉你,何必拖到现在。” “不是啊,我之前又没表白,她怎么说做不做朋友啊。”成明昊一听,从床上坐起来。 江为风轻哼:“你还不够明显啊,你简直成了当代司马昭了。” 成明昊撇嘴:“我看你就是信了程云川的鬼话,对林绛有偏见,人家今天还问起你了呢。” “问我什么?”江为风眼眸一转。 “问你考哪去了呗。”成明昊说完,再次痛饮苦酒。 江为风听完恍惚,盯着某一处不动,半晌后,摸了根烟来抽。 那晚,江为风翻了林绛的空间,随后又把访问记录删除,半夜无眠。 江为风去重庆定在9月11号。 临走前一天,郑萍忙里忙外给他收拾东西,问江为风:“滑板还带吗?” 江为风在一旁正整理衣服,听到之后,想也没想:“带。” 郑萍又说:“防晒霜也给你装上了哈,别看你白,军训过后保准另一个样。” 江为风答:“知道了。” “本来我还想给你装一包卫生巾呢,网上都说军训时用那个垫脚不错,但我觉得你肯定不会用,就没给你买。” 郑萍低头笑,有碎发落下来,她顺手拨到耳后,窗户外面的光洒在她身上,把她照的温暖无比,江为风也低头一笑。 郑萍一直在嘀咕:“防晒霜,板蓝根……想想还缺点什么。” 她拍拍额头,叫江为风的名字:“我这脑子真是不管用了,为风,你去把我的手机拿过来吧,就在客厅茶几上。” 江为风不说话,起身去拿,进屋之后递给她,郑萍却不接:“你打开QQ找林绛,记得她给我发过一份开学必带清单,你找出来念一下,我对对数。” 江为风手指顿了顿,打开QQ时心里有些异样情绪作祟。 屋里的阳光泼泼溅溅,窗外风雨琳琅,他赤着脚,特随意的坐在地毯上,一下一下用26键输入“林绛”的名字。 她的QQ很快跳出来。 江为风呼吸一滞,愣在原地。 只见林绛二字的备注后面,还跟着一个括号,那是她真正的ID。 她取名简短,里面却有着他读不懂的时光与深海,足以让他一生疑惑。 他蹙着眉头,怔怔盯着手机屏—— 38.6℃。 他轻声喃喃。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这一章了,感恩感谢每一个看过此文的你。 何莱暗恋的人是谁想必各位都看出来了吧?故事里的每个人在校园时期基本都是暗恋线(除了倩翔) 青春时期的暗恋,真的太美好了。 这种爱不求回报,不卑不亢,忠诚坚定。 当他看到林绛网名的时候,意味: 青春至此终结。 校园时期至此完结,接下来看小江追妻了。 ☆、好久不见 上大学之前,江河不止一次告诉江为风,要找好自己想走的路。 江为风不知道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他找到了那条路。 大一的上半个学期,江为风过得醉生梦死。 之前填高考志愿,他随便填了个商务英语,大一开学没几天就觉得上够了,老实规矩的上了没俩星期课,随后就整天踩着块滑板满校园窜,要不就是和一帮新认识的朋友到处疯玩。 导员看他缺课多,说过他不止一回,但第二天他该逃还是逃。 很多人眼里,他是混球一个,可只有江为风自己心里知道,他浑浑噩噩并非是真的不上道,而是因为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想要什么,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迷茫的不行。 直到大一放寒假,成明昊要拍片子,拉着他出去帮忙,他便跟着胡乱鼓捣,顺手玩了几回相机,帮着拍分镜也拍花絮。 当时也没觉得怎么着,就是上手挺快,拍的东西成明昊也满意。 后来大一下学期开学,住对铺的佟辉淘了个二手相机回来,一群人对着乱调,结果拍出来的照片暗到连五官都看不清。 佟辉正说被骗了,买了个烂的回来,江为风正好从外头回来,走过去三两下摆弄好了,还给他们几个拍了好几张照片。 就是这五分钟不到的事儿,把佟辉给佩服坏了,又是说他拿相机帅,又是说他拍的好。江为风不知道这小子哪句话入他的耳了,就像雷劈似的,轰然被击中。 他从此走上了摄影路。 大一的暑假,江为风没回青城。 学期末的时候,和江为风一起玩板子的学长张益嘉介绍他去一家叫“四季歌”的工 分卷阅读51 作室工作。这家工作室在成都很有名气,帮一些明星拍过片,与一家全国知名的少女影像杂志有合作,老板既拍照又做封面模特,人气很高。 江为风自然珍惜这个机会。 这一个暑假就这么在拍片修片的轮回中度过,结果有一天他去给杂志拍封面的时候,不注意被当期的封面模特偷拍了下来,发到了微博上,偏偏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了他的微博号,艾特了他之后,他的粉丝瞬间暴涨。 但也因此,很多人来工作室,指名道姓就要他拍,他也多了不少工作的机会。 大二国庆放假之前,江为风的微博粉丝破十万,佟辉一直关注着江为风的微博,便嚷嚷着叫他请客。 江为风也没推辞。 那天宿舍聚会,佟辉喝的有点多,就问他:“风哥,你是不是那个?” “哪个?”江为风边点烟,边瞥他。 “就…就那啥,boy love懂吗?”佟辉鼓足了勇气问出口。 此话一出,一片起哄声。 江为风特漫不经心笑问:“我哪像啊?” “说真的,风哥,你给哥们透个底,你是GAY吗?不然这么多美女找你拍片,你又是一血气方刚的帅哥,就没看上的?”马志斌在旁边插了一嘴。 江为风沉眸不语。 徐文博从一边打圆场:“瞧你们,坐怀不乱的就是GAY了,人家风哥就不能是禁欲系? “哎?这么一说,风哥也可能是心有所属?”舍长插话进来。 “狗屁!”佟辉听完哈哈一笑,直拍桌子:“你见过他和女的有接触吗?情有独钟也得先出现个女主角啊。要我说…他就算是GAY,我也不信他能为谁守身如玉。” 旁边几个舍友又是一阵附和。 江为风始终不语,抽完了一根烟后,又点上一根,大家看着江为风神色不明的,也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有些恼了,都有心扯开话题。 结果当抽完第二根烟的时候,他哂笑—— “我就不能心有所属?” 这话一出,全桌懵菜,几秒之后大家跟商量好似的,全都炸开了,七嘴八舌绕着江为风的耳根子又是问这又是问那,他一概不语。 越是这样大家越是心痒痒,最后逼得江为风没办法了,只好说:“你们就当哥们禁欲吧。” 全桌大呼扫兴。 醉了一夜。 第二天就是国庆假。 江为风原本已经排了档期,谁知突然接到江河打来的电话,于是改票回家。 他风尘仆仆下机,这边江河早就来接,大半年没见江河,他憔悴极了,头发也白了大半,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江为风就问:“郑姨没事吧?” 江河一愣,看着他的眼睛又是叹气,说:“先去医院。” 江为风到医院的时候,郑萍正躺在床上睡觉,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罩,肉眼可见的虚弱,大概是听见门响了,她醒了,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的空洞,满脸写着生如死灰。 她面无表情的愣了几秒,才看到江为风来了,想起身,忙被江河和江为风劝下。 江为风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住不去看床上的女人,淡淡喊了声:“郑姨。” 郑萍费力勾出一抹笑:“来了。” 江为风实在不懂得怎样去讲关心的话,只问:“身体修养的怎么样了?” “我没事。”郑萍淡淡的,看起来有些乏。 于是江河替她掖了掖被子,转脸对江为风说:“行了,看也看了,你回去吧,赶车也挺累的。” 江为风点点头。 郑萍便说:“回去吧,这边有你爸在呢。” 江为风站在床边,舔了舔干燥的唇:“知道了,你好好静养,想吃什么就让我爸买。” 郑萍笑,有一颗泪顺着眼角滑落:“好,知道了。” 江为风眼光深深。 退出病房后,他深呼一口气,对江河说:“我看她情绪不高,你小心看护。” “她也是太伤心了,其实之前你郑姨怀过一回,但考虑到你还小,就说等到你高考后再说……”江河话到此处,哽咽了,“就是没想到,这都40了,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八个多月了,居然没留住。” 江为风抿了抿唇,忙去拍江河的肩,扶他到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下:“你们俩都别太伤心,孩子还会再有的。” “不能够了。”江河肩膀颤抖,讲话也颤,“她的身体哪还经得起折腾,要说也怨我,知道她之前有心律不齐,我也没注意,医生说是孕周增加,血容量变化,心脏负担加重,这才突发的心脏病。她那天可吓人了,还大出血,手术室进去了也没动静,都下病危通知书了。” 江河眼眶通红:“老爸虽然是个男人,是一家之主,但签字的时候眼泪都糊眼睛,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妈之前在医院走了的样子…” 江河深呼吸:“不过现在说这些倒也没必要了,她能活 分卷阅读52 着就不错了……” 江为风心一抽,沉默着。 这些话,江河许是憋在心底久了,终于能说出口,泪眼婆娑道:“这孩子,名字都取好了,叫江为屿,你是长风,他是大地……” 江为风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但他还是缓缓拍着父亲的肩膀,试图给眼前男人力量。 江河静默,江为风亦不语。 接着江河擦擦泪,说不早了,要进去照顾郑萍,江为风才起身离开。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正阴。 大风汹涌,乌云翻滚,应该很快就会有一场雨。 他抬头看天,停在路边,把兜里最后一根烟掏来抽。 稍晚一些,江为风回家放下行李和相机,转身去绿岛。 石头和顾翔一帮人早就在等,见他来了,纷纷起身,激动又夸张的叫:“风哥。”惹得酒吧其他桌的人都往这瞧。 江为风知道这帮小子故意的,眼神都没给一个,便说:“滚。” 他心底不舒坦,装着郑萍的事,这场酒喝的满醉。 临走的时候,他晃着步子跟在顾翔后面。 顾翔拐过走廊,绕过绿岛西墙角的鱼缸,走了几步却忽然在一桌停下,走在他后面的江为风没注意,没刹住脚,撞上他的背。 江为风烦躁的甩了甩头,还没来得及骂人,顾翔却转了个身,朝旁边那桌的人一笑:“好久不见啊。” 江为风皱眉看过去—— 目光一沉。 酒吧灯红酒绿,人们推杯换盏,歌手音色靡靡,恰好唱到陈奕迅。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这句词刚落,便有人近身,说了句“好久不见”。 林绛闻声后下意识抬头,呼吸一滞—— 就这样撞上他的眼睛,错愕迷茫撞上幽深晦暗。 她想起那四个字——久别重逢,却又觉得不大对味儿,哪里就隔了那么多时光呢,本就从来没喊过开始。 她就这么看着他,他变化并不大,还是爱穿黑色,她有点恍惚,他明明离她很近,可又像是很远,就像烟里雾里飘出个人,一呼气就消失不见了。 顾翔和王佳倩在一旁寒暄,林绛想挤出个笑容,也大大方方的说一句“好久不见”,可就是做不出任何表情,木讷的如同木偶。 这边江为风目光深深,表情却是淡淡,率先对她说了一句:“你好。” 礼貌又疏远。 林绛打起精神,也笑笑说:“你好。” 这边顾翔和王佳倩聊了没几句,起身向林绛点了点头,又对着江为风说:“走吧。” 江为风没有多余的表示,转脸就走,高瘦的背影消失在灯影里。 林绛眼里有雾气,许是酒吧烟气太大的缘故。 还是王佳倩的一声呼唤将那抹雾吹散,女生问她:“林绛,你看我的脸红不红?” 林绛抬眼看过去,笑了:“红,不过红的好看,像打了腮红。” 王佳倩捂着脸,“哎呀”一声:“好丢人啊,没想到能碰见他,我都傻了,也不知道都和他说了什么。” 林绛低头抿酒,笑而不语。 王佳倩还会脸红,可是再见到他,她可以错愕,却不可以脸红,想到这,林绛暗笑自己没有长进。 其实不是没想过忘记他。 但每次放假回青城,林绛逛街的时候都会忍不住东看西看,偶尔有抽着烟的高瘦少年路过,她也会多看几眼。 从家里去徐名娟餐厅乘公交车会路过光明广场,每回都能见到一群人在那边玩滑板,林绛幻想他也在其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彻底栽在他身上了。 冬来春去,已经大二了,时间这东西,最是人间留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风哥绝对禁欲系啊 ☆、又毕业 这晚林绛带着酒气回家。 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平时这个点正是徐名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可她没有听见电视声。 往屋里喊了两声,没有人应,她去卧室看,也没人,就边回屋换衣服边打免提电话。 电话瞬间被接通,她没来得及说话,徐名娟的哭腔就争前恐后钻进耳朵: “林绛,来市立医院,你奶奶出事了。” 林绛心底一黑,几乎是狂奔着出门,赶到市立医院的时候,腿还在软,牙齿也在打颤。 在电梯走廊,她看见林伟搂着爷爷坐在一旁,而徐名娟正站在爸爸身后,手抚着林伟的肩膀,三个人都泪眼婆娑。 “怎么样了?”她哑的厉害。 徐名娟走上前扶住她,没说话,忍泪摇了摇头。 林绛顿时泪如雨下。 后来,林绛从徐名娟那里得知奶奶是失足落水。 在林绛上大学后不久,奶奶就被确诊为老 分卷阅读53 年痴呆,家里一直小心又小心,可谁知道一个没看住,她跑出去,就再也回不来。 这个十一假期,青城各处潮湿,总是下着雨,葬礼那日,仍然缠绵不绝。 林伟担心爷爷受不住,爷爷苍白着脸却反过来安慰林伟,父子俩的双手紧握着给彼此支撑,就这么完成了整场祭奠。 林绛的这个生日,自然没有过好。 10月5号那天晚上,沈宴在屋里和林绛道安慰,徐名娟端来一碗面,说:“这是你爸让我给你做的。” 林绛眼眶红红,等着徐名娟出去才敢掉泪,这碗面就这么就着眼泪吃完。 沈宴便在旁边看着她吃,这次小长假他原本没回家,后来听说了这件事,特意赶来参加葬礼。 林绛吃碗面,他又把碗端出去,再进屋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给你的,生日礼物。”沈宴说。 林绛被沈宴高大的影子笼罩住,一时看不清他的脸色,闻言接了过来,打开之后是一块墨绿色的手表。 “好漂亮。”林绛吸吸鼻子,笑。 沈宴一听她喜欢,也发自内心的笑了:“你喜欢就成,这个可是我做兼职买的,人生的第一份工资。” 林绛听着感动,取出来戴在手腕上,把手伸出去欣赏了两秒,问:“可是为什么要送这个?” “就知道你会问。”沈宴往前走了两步,坐在她身边,“这可不是什么‘送终’的谐音梗哈。” 林绛笑:“哎呀,我知道。” “嗯……”沈宴浅浅低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手表,当然是寓意时间了。” 林绛一动不动,听着沈宴说完。 “你听过三毛的一句话吗?‘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老人会老去,孩童会新生,都是自然规律。拿奶奶这事说吧,我希望你怀念,但别太悲伤,既然时间不会为谁停留,那我们不如珍惜当下。”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沈宴讲了好长一段话,林绛静静听着,就像听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故事。 “准律师就是不一样,口才真好?”林绛不动声色抹去眼角的泪花,微笑看着他说。 沈宴听完,特受用的一笑:“谢林大小姐夸奖。” 林绛羞于露怯,却还是在他跟前露了不少怯,这会子有点别扭,眨眨眼特小声说了句:“谢了啊。” 沈宴就这么看着林绛,觉得女孩眼里有雾气,怕她再哭了,忙逗她:“别谢,我这人就这样,没办法,好男人嘛。” 说着,他故意挑挑眉,惹得林绛‘噗嗤’一声笑出来:“是是是,好男人就是你,你就是曾小贤,行了吧?” 沈宴愣了,便问:“这都哪儿扯出的词儿啊?谁是曾小贤?” 林绛扶额,一边学着王佳倩吐槽的口吻说:“你好土啊,著名电台节目主持人你都不知道。”一边笑着把他推出卧室。 关上门的那刻,林绛看着手上发着幽幽绿光的手表,缓缓扯出了一个笑。 上大学之前,有老师说“现在别想着玩,到大学有玩的时候”,还有人说,艺体生的生活会比普通大学生更丰富多彩。 林绛如果能穿越,只想冲着那时傻乎乎的自己大喊:别信! 作为播音系的学生,早起出早功已经是一种折磨,偏偏每天的课还都排的满满的,哪还有时间玩。 大二的暑假,林绛高中同学聚会,聊起大学生活的时候,都在问林绛诸如“艺术院校乱不乱,被包养的多么”,“你们学的轻松吗”之类的问题。 林绛对这种问题头痛不已,其实学这行,反而更需要吃苦耐练。 林绛同班的同学里,很多人的努力程度不亚于高考,在大二大三的时候,班里就已经有同学找门路去电视台实习。 大四上学期,林绛一回学校就发现整个气氛都不一样了,找实习的找实习,秋招的秋招,考研的考研。 整个宿舍也就周婉和她最闲。 林绛在大四寒假的时候去电视台实习过两个多月,说来也是巧,当时在台里还遇上程云川了,她考了一所专科的传媒学校的播音系,比她早一年出来实习,托了关系在台里做一个夜间时段的节目。 可后来林绛没等拿到实习证明就主动不干了,下学期回校之后,没有太明确的打算。 舍友周婉也没有目标,她大一的时候进了外联部,学生会忙得很,每天疯了一样,现在好不容易清闲一会,整天泡在宿舍追剧。 当时正巧出了个韩剧叫《继承者们》,火的一塌糊涂,周婉在宿舍里贴满了李敏镐,每天“欧巴欧巴”的叫着。 林绛就吐槽她:“你和我一个朋友有一拼,追起星来不要命。” 周婉咬着苹果,特八卦的笑:“谁啊?不会是你的那个帅哥表弟沈宴吧?” 林绛一个抱枕丢过去:“不是帅哥表弟,是美女闺蜜,我给你说过的,叫王佳倩。” 周婉皱着眉头恍然想起:“哦哦哦,就是那个隔壁老王 分卷阅读54 啊。” 林绛摇摇头,说:“改天一定要你俩见一面。” 这句话说出口,等到实现的那天,已经是次年5月份。 林绛那段时间白天忙着毕业汇演的事儿,晚上还得回宿舍写论文,忙得昏天黑地。 王佳倩就是在这时段来Z传找林绛。 王佳倩在大四下学期,突然宣布要和一个叫秦照的学长合伙创业,开淘宝卖女装,之前本来想请林绛和她一起做模特呢,林绛不太想做,王佳倩也不强人所难,便说让她找找身边有没有女生能推荐给她。 林绛灵机一闪,给她发了张照片过去,问:“你看看我舍友成吗?” “可以啊,等我这边忙完了,我想见见她。” 王佳倩打点好一系列事情,忙完就是五月份了,她这趟来的匆忙,中午到,下午就走,只为了见周婉一面。 周婉不是传统型美女,却有着时下流行的长相,除了当模特,她还会摄影和后期。 两个人一见如故,当即就定了要合作的事情。 那个下午时光匆匆,感觉还没说上几句话,王佳倩就忙着去赶火车了。 事实上,流光易逝,又何止体现在那个下午。 毕业的日子忽然到来,从毕业汇演结束,到毕业答辩结束,谁都在辛苦的时候说过“赶紧毕业吧”,但毕业真的来临时,才发现大家都没做好准备。 毕业前夕宿舍聚会,吃完饭之后,六个女生买了些零食和饮料,躺在操场上闲聊,说起毕业前两个月的辛苦,也说这四年来的改变。 住林绛斜对床的宋雅婷和男朋友从高一开始恋爱,打算一毕业就订婚,大家都在聊她的事情,结果不知道怎么了,话锋一转就扯到林绛身上了。 “林绛,四年来,宿舍就你一个人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别人给你表白你也不理,是不是心里藏人了?”雅婷躺着,用手绕着林绛的长发玩。 林绛哑然,平躺着看星星,想起一个少年的脸。 这边舍长在笑:“是不是去年来学校找过你那人?” “你们说沈宴啊?”周婉打开一罐汽水来喝,撇撇嘴说,“沈宴是林绛亲表弟啊,你们不知道吗?” “啊?真的假的?”舍长问。 林绛点点头,心里却一笑,之前周婉八卦,她确实是这么解释的。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周婉还说:“你表弟比你小多少啊,回头介绍给我行不行?” 林绛看着天上的星星,心情莫名的好,说:“再说吧。” 周婉便作势要去挠林绛的痒,口中念着“行不行嘛”,跟她撒娇。 林绛最怕痒,打着滚边笑边躲,忽然有人喊了一句:“林绛。” 她凝神,周婉也停下动作。 两个人狼狈的坐好,借着灯光一看,是摄影班的李怀克。 舍长忍不住“靠”了一声,对着林绛说:“追债的来了。” 惹得雅婷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林绛趁着两个姑娘侃人的功夫站起来。 只听李怀克开口:“林绛,我有事跟你说,你过来一下行吗?” 舍友听罢,暧昧的眼光齐刷刷看向林绛,林绛有点犹豫:“有什么事,在这说吧。” 李怀克又坚持的问了一遍,林绛还是拒绝。 他攥了攥拳头,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林绛,我毕业之后也去青城。” 林绛一愣,笑说:“那很好啊,青城虽然比不上北京上海,但也是一线大城市。” 李怀克抿抿唇:“所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姑娘都尴尬的要命,特不自然的对着林绛咳嗽。 林绛没有迟疑,笑了笑:“我不愿意。” “我会对你好的。”李怀克的拳头攥的更紧。 林绛还是没犹豫,很坦然的直视他,笑着说:“我不喜欢你。” “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李怀克并不气馁。 “有些事不是靠努力就能行的。”林绛淡淡的勾勾唇,声音温柔,气场却拒人千里。 周婉一看这尴尬场面,不找个台阶下是不成了,忙起身,干笑了两声:“那个,李怀克,我也去青城发展,回头到那边我约你哈。” 男生还是不走,周婉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那个,我到时候叫上林绛一起约你哈。” 男生还是站着不走。 林绛左手够着右臂摩挲了两下,看向四周,又对上李怀克的眼,却没说话。 李怀克笑:“你心里有人?”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语气。 四周一片静,旁边的音响声都像在幻境中。 林绛笑而不语,依旧拒人千里的样子。 李怀克笑:“我懂了,珍重。” 林绛说“好”,目送他离开。 这边李怀克前脚刚走,几个姑娘便言行逼供似的,把她围起来审讯。 分卷阅读55 “什么叫心里有人了?”说话的是雅婷。 “谁啊?有沈宴帅吗?”说话的是周婉。 “……” “编的。”林绛统一回答。 说罢,也不管她们调侃,忙闭上眼睛,继续平躺在操场。 夏夜的暑气一波波涌来,有点点闷,林绛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跳的有点快。 可能是因为她说的上一句话,是编的。 林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顺便抬手看了看手腕上墨绿色的表,明天的这个时候,她应该正在青城的家里吃饭。 这晚和舍友们最后的相处时光,异常珍贵,第二天床铺一个接着一个床铺被清空,她和周婉是最后走的,锁上门去宿管阿姨那边登记交钥匙,拎着行李出来的时候,阳光正灼热。 她心里默念: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俩人赶紧相遇~后面会肿么样泥~ ☆、远行 那天回家之后,林绛先帮着周婉拎着大包小包,去王佳倩下了血本租的工作室,其实也就是一个居民楼里的三居室。 进去的时候,除了王佳倩,里面还有三个人正办公,屋里满满当当都是堆积的货,几乎没个腾脚的地儿。 林绛也第一次见到王佳倩传说中的合伙人秦照,男生理平头,长相中等,只是个子很高,目测有185。一见她们来了,很热情,忙叫王佳倩去给她们倒水,临下楼的时候,又叫王佳倩送客。 后来林绛对王佳倩直言不讳,说那男生看着还没顾翔靠谱。 王佳倩一听“顾翔”二字就炸毛,特别扭的抽了抽嘴角,义正言辞的反驳林绛糊涂了,顾翔就是个混球,怎么能和秦照比。 林绛耸耸肩,没说话。 各有渡口,各有归舟。 爱情是如此,事业也是。 说实在的,林绛完全没有资格替王佳倩操心。 她自己的归舟都还未找到。 林绛大四寒假的时候,在家里找了个省台的实习,她当初以为自己运气好,台柱子张俊涛一眼相中她,带她实习,只是后来发生一些事情,让她没满三个月就辞职了。 毕业之后,她不是不想投身职场,去地方台面试,拿着话筒,就是长不了嘴。 她这才知道自己有了障碍。 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脑子一片空白,要说伤心,可她却并没有遗憾的感觉,可要说不遗憾,她为什么竟还有些胸闷的憋屈感。 她想不透,正巧成明昊问她要不要去美国找他。 林绛便有了出去走走的打算。 没有归期的那种。 徐名娟知道她的打算,什么也没问。 徐名娟原话是这么说她的,“你外柔内刚,如果不是下定决心的事情,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林绛连说“知女莫若母”。 临走那天,林绛好说歹说没让□□娟开车送。 徐名娟不放心她,便让沈宴送她。 沈宴在车上问她:“这么任性,说走就走?” 林绛声音轻轻地:“沈宴,如果我说我是逃避现实,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沈宴目光骤然深邃。 林绛笑笑,眼底有化不开的情绪,“你也知道,那件事我只给你一个人说过。” 沈宴知道她在说什么,眼眸暗了暗:“这事交给我。” 林绛笑:“你信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沈宴说:“我更信法律。” 林绛不语,没什么表情的勾了勾嘴角。 沈宴腾出一只手去扶她的肩膀:“你信我。” 林绛笑,努力逼回眼眶的热泪,说:“好啊。” 转脸去看风景,外面雨沥沥而下,她在车窗上描绘着雨地落下的痕迹。 就是这样一个小雨天,林绛踏上去大洋彼岸的飞机。 在美国,有自由女神像,成明昊说没什么看头,但她还是想亲眼去看看。 飞机落地之后,机场有人举着大红色的牌子来接。 林绛笑着走过去,那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成明昊在半年前就申请去了美国,攻读导演。林绛和他没断过联系,这四年来,他头发换了许多种颜色,最终长久定格在黑色上,还特艺术的留长,扎了个小揪在后面。 “哥的小辫子帅不帅?”成明昊臭屁兮兮。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啦。”林绛学他的腔调。 然后两个人笑着去酒店放行李。 成明昊那几天领着林绛在美国的土地上闲逛,临走那天除了“good bye”,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别的话。 只是即将登机之前,他们互发消息。 成明昊问:“你相信梦想吗?” 林绛回他:“信。” 他又说:“ 分卷阅读56 要平安喜乐。” 林绛回:“珍重。” 林绛在回完这句话之后,盯着手机默然许久。 没人知道,她在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之后,又盯着另一个叫‘想象’的QQ号出神,直到被催促登机。 她合上手机,随后飞往大洋彼岸。 那是2014年的夏天,中国很热,美国也是,暑气蒸发了眼泪,也蒸发了少年们身上的轻狂。 他们都长大了。 成明昊出国,何莱从武汉飞往更南的香港,沈宴和王佳倩一样选择回家乡,大家都陆陆续续给彼此传来消息。 唯独那个人,林绛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几年,她也搜索过他,在贴吧豆瓣微博,还有新兴的微信上都输过他的网名,也输过他的QQ号,但都没有找到什么。 QQ成了他们两个人相识的唯一证明。但是除了过节的时候,她给他发上一句欲盖弥彰的“群发”祝福外,二人再无交集。 不过安慰的是,她后来发送的祝福,他都会礼貌性的回应一句。 回复大多简短,于她却已经足够。 林绛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又觉得不能想太多,总之把那些聊天记录都截图保存在空间的私密相册里。 手机屏幕在暗夜里,发出微弱的光,盯着手机的人一动不动。 直到有人喊:“江为风,还没睡啊?” 江为风回过神,下床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和烟到阳台。 手机屏幕暗下去,江为风点上烟之后,又把它点亮,一张合影映入眼帘。 成明昊写: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江为风默念一遍,目光沉沉。 这夜数羊到天明。 毕业之期已至,江为风手上还有一些工作室的工作没结束,便一直留在成都。 七月底的时候,他才把手上的活忙完,去“四季歌”工作室面见老板,一聊就是三个小时。 等他再出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月上梢头,有车子在门口冲他按喇叭。 他抬眼一看,是张益嘉。 江为风走近叫了声:“哥。” 张益嘉叫他上车,他犹豫了两秒,抬脚上车。 “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来工作室那天,也是这种大热天,现在想想,感觉这事像昨天发生的似的,其实满打满算都三年了。”张益嘉递给江为风一根烟,自顾自说道。 江为风笑,没有过多表示。 张益嘉转脸,看着他笑:“怎么着,续约了吗?” “没。”江为风吐出烟圈,回答的风轻云淡。 张益嘉一笑:“就知道你不会续约,怎么着,找好下家了?还是单干?” “单干。”江为风没打算瞒着。 张益嘉敛了敛眸,再抬头又是一笑,也不再绕圈子:“咱俩合伙吧?” 江为风闻言,便扭头瞥向张益嘉,烟气缭绕下他神色不明。 张益嘉把烟熄灭,直了直身子:“当初玩滑板,我就觉得和你投缘,咱俩又都是青城人,回青城一起做,你看行吗?” 江为风不说话。 “当然了,你要是想去北上广闯,就当我白说。要是回青城,我这边手底下还有几个兄弟,咱们可以一块做,就是他们几个技术比起你来差一点,所以我想拉你入伙,咱俩平起平坐。”张益嘉听江为风不说话,忙解释。 江为风也把烟熄灭:“可以是可以,但这事,得细说。” 张益嘉笑了:“那是当然了,咱俩认识这几年,也不是邀功哈,哥们够不够义气,做事靠不靠谱,你心里知道。” 江为风笑。 张益嘉看江为风算是答应了,不禁喜上眉梢:“去喝几杯?” 江为风摇头:“不了。” “怎么着,家里有媳妇管着啊?”张益嘉调侃。 “没,就是不想去。”江为风舌头顶了顶脸颊,笑得散漫。 “行吧,那就送你回学校。”张益嘉开始调车,却不忘记调侃他,“不是,你怎么回事啊,从认识你就是孤家寡人,弯的?” 江为风嗤笑:“哥们那是禁欲。” 张益嘉啧啧两声:“你说你性子也不生硬啊,怎么还心里住着个唐三藏呢。” 江为风收回笑,闭目假寐,不接话。 江为风不是没有听人说过,他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典型,舍长还针对他的这种情况补充了两句,“对于你这种人,要么是真的清心寡欲,要么就是对女人没兴趣”。 连宿舍毕业前最后聚餐那天,几个舍友都还在调侃他。 他和往常一样,充耳不闻。 直到一场饭局散场,他们几个回学校,他和往常一样点了根烟来抽,走在最后的佟辉神秘兮兮凑过来:“风哥,你是不是心有所属?” 江为风冷眼睨着他,不打算回答。 “其实吧,我知道是真的。”佟辉又说。 分卷阅读57 这次江为风眼神闪了闪,饶有兴趣的看着佟辉,示意他把话讲完。 佟辉挑眉,高深莫测的笑:“你还记得去年五一你朋友来找你么?” 江为风愣了片刻,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昊子放假,过来找他拍东西。 “晚上你俩在阳台抽烟,我去晒衣服,听到你们提到一个女生……。” “那天就短短两分钟,可你说的话,比我任何时候听到的都多。” 江为风有点怔。 直到烟星烫了手。 他定了定神,声音没有什么波澜,但却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回了个“嗯”字。 佟辉笑——“就知道是这样”。 男生想挖掘了什么大秘密,有些得意,却没有再继续问太多。 江为风笑而不语,又点起一支烟,一股风过来,吹亮了烟星,吹皱了眉眼。 人生最怕“太迟了”,最幸运是“刚刚好”。 这世界人潮汹涌,谁能预料下一秒谁和谁会被人群冲散,谁和谁又会久别重逢呢。 他其实有很多问题,尘封心底四年,想亲口问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  江为风,你是不是心有所属? 是。 ☆、回城 2016年的平安夜,林绛从挪威飞到香港,又从香港转机飞往青城,奔波二十多个小时,才赶回青城。 下了飞机后,她一路狂奔至医院。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长廊尽头,林伟站在电梯门口等她。 “爷爷怎么样了?”林绛顾不得喘气。 林伟拉住她:“你慢点,你爷爷做完手术,刚醒,你等下注意点情绪。” 林绛边点头边往病房走。 只见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形如槁木,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罩,看到她来了,激动的伸出手。 林绛忍不住眼眶微红,忙上去拉住老人的手:“爷爷,阿绛回来了。” 爷爷眼眶也有点红,眼睛瞪的大大的,说话很是费力:“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说什么呢,爷爷还要长命百岁呢。”林绛握着爷爷的手。 “那,你还走吗?”爷爷虚弱的问。 林绛叹了口气,抬头逼回眼泪,笑说:“不走啦,阿绛哪儿都不去,就留在家里陪爷爷。” 老人这才露出第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接着,徐名娟从外头买饭回来,看林绛大包小包的堆在地上,忙说这边没什么事了,打发她回家。 林绛走出病房,又行尸走肉般下了电梯,出了住院部,发现外面下着雪,有雪屑吹到她的眼睛里,激的她一颤。她这才回过神,再也控制不住,靠在门口的小花坛上,旁若无人的哭了起来。 住院部门口虽然人来人往,但大家大概看惯了这种悲欢离合,并没有人理会她。 她不管不顾的哭了好久,在即将收住的时候,却忽然有人坐在她旁边,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林绛一愣,赶紧接过来,先擦了鼻涕和泪,才好意思去向旁边的人道谢。 只是一转脸,一个“谢”字只说了一半,声音就哽在喉咙里。 那人抽着烟,就这么目光深深看着她,半天才吐出一个烟圈。 “林绛,原来是你。”他先开口,明明是疑问句,却没有一丝疑问语气。 林绛又是一愣,张张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江为风,好久不见。” “嗯,的确好久。”江为风笑,眼角眉梢都是林绛熟悉的散漫意味。 许多年不见,他好像变了很多,肩背更宽阔,五官更成熟,又好像一点也没变,眼角眉梢都是不可一世的慵懒,好像没人能入他的心。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林绛对上他的目光,只一秒又赶紧移到别处。 江为风熄灭了手里的烟:“郑姨她身体不太好。” 林绛心一沉:“郑老师没事吧?” “没事。”江为风说。 又问:“你怎么也在这?”还哭了…… 林绛低低头:“我爷爷心脏不太好,做了个手术……” 江为风淡淡“嗯”了一声,沉默了三两秒 林绛又说:“不过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江为风又淡淡“嗯”了一声,说“那就好。” 林绛想问“那你呢”,话未说出口,他的电话响起来,他皱皱眉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林绛不敢继续打扰他,忙起身,说:“那我先走了。” 说完,起身拎起东西便离开了。 江为风看着女生背着的相机出神,那边江河的话传来:“你怎么还没到啊,刚刚不是说到门口了吗?” 江为风随口回了两句,挂了电话。 林绛回来以后,并没有先找工作。 林绛这两年在国外到处 分卷阅读58 游走,却也不好意思总花家里的钱,因为记得林伟公司旗下的旅行社和几家杂志社一直有合作,林绛便问林伟要了邮箱来,试着投了几次稿,没想到结果还算好。 这两年,她陆续给几家杂志社供稿,去年还和一家杂志社签约,稿费不菲。 这一回青城,很多工作的事情需要交尾。 林绛这边忙着,王佳倩那边也忙得热火朝天,元旦那天她们约了饭,林绛先去王佳倩的工作室等她和周婉,还没进去就看屋外面也都是货,进去更是脚不沾地。 晚上,她们约了步行街新开的川菜馆,聊天聊地。 林绛说了许多旅途的见闻,逗的周婉一阵羡慕,直说有机会一定要去欧洲转转。 王佳倩却明显胃口不好:“林绛,这要是在电视剧里,你就是那种让人羡慕的女主,而作为你的朋友我,就会是嫉妒你并且想夺走你一切的恶毒女配。” 林绛‘且’了一声,开口却还是关心:“怎么了,网店不好做吗?” 周婉被辣的直冒汗,还不忘加入群聊:“钱是赚的,但就是太忙了,看别人开网店挺容易,怎么到自己这那么难呢?” “一个月30天,秦照光出差就20天,很多事需要谈,不止是运营一个网店这么容易。”王佳倩烦的吃不下饭。 周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林绛,然后又一声不吭的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王佳倩去洗手间了,林绛才敲敲桌子:“怎么了你,心里有事儿啊。” 周婉放下筷子,神色凝重的看着林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林绛闻言,坐直身子。 周婉身子往前凑了凑:“秦照好像和王佳倩好上了。” “什么?”林绛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又在意识到不妥后,压低了声音问,“这事她怎么没和我说啊?” “谁知道呢,反正要是真在一起了,早晚得公开。”周婉说。 林绛说“嗯”,这顿饭吃的各怀心事。 快吃完的时候,秦照给王佳倩打电话,问她在哪,王佳倩捂着听筒,不自然的瞥了林绛和周婉一眼,才报了名字。 林绛和周婉都以为秦照要来借王佳倩,谁知道王佳倩挂完电话,有些不好意思,说:“秦照说想吃小金板栗。” 林绛跟着她们往步行街东边去。 还是很熟悉的街道,不过五分钟就步行到了那家店,因为是周日,排队的人不少。 旁边的网吧门口,站着一群高中生,其中有两个还穿着校服,不顾旁人的目光,一直拉着手,共吃一杯冰淇淋。 王佳倩充满艳羡的看着他们感叹:“唉,虽说咱们才二十出头,可到底和十七八是不一样了,这大冷天,怎么吃得下这么冰的东西呢。” 周婉听她这么说,便笑:“是啊,少年就是少年,青春的保质期比冰淇淋融化的时间还短。” 林绛只笑,不说话。 好像时空一转换,她就能看到几年前那个洒满阳光的午后,一男一女相拥而吻的身影。 这天,她也买了些板栗回家。 到了门口她才发现,忘记带家里的钥匙,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只好转身下楼去沈宴家。 李静给她开门,一进去,徐名娟正在李静家的沙发上坐着,电视机里放着《甄嬛传》。 “我说怎么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理呢。”林绛进门,把栗子放在茶几上。 徐名娟抬头看表,“哎呦”了一声,按了按眉心:“你说说,这两天每天往医院跑,今天好不容易清闲一会和你静姨说会话,倒把时间都忘了。” “这都十点多了,还不赶快回家,一会沈叔叔回来了不得撵你啊。”林绛笑。 “他敢。”李静去厨房端了个果盘回来,“他敢撵你妈啊,我看他也是不敢在这个家呆了。” 徐名娟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睛瞥了下电视,又再次坐下:“你等我十分钟啊,我得把甄嬛跳舞这点看完。” “您都看了十遍了。”林绛摇头笑,却也不阻止。 李静在一旁跟林绛闲聊:“怎么样,你回来这几天时差倒过来了吧?” 林绛点点头:“嗯,睡得挺好的,在家安心嘛。” 李静说:“那就行,反正这回回来不走了,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别说你妈了,静姨也不放心。” 林绛点头,又从桌子上剥开栗子吃:“沈宴出差什么时候回?” “可能还得两三天吧,我也没问。”李静笑。 “听说前两天老沈给沈宴介绍对象,怎么样了,见了吗?”徐名娟眼睛盯着电视问。 “沈宴相亲了?”林绛吃惊。 “别提了,你说他都24,哦不,这过了年都25了,还没谈个女朋友,天天就是工作工作的,我和他爸着急啊,就想着给他介绍一个,人家可倒好,死活不见,我念叨两句啊,就出差去了。”李静叹气。 “你着急啊?林绛比沈宴还大一个月呢 分卷阅读59 ,我找谁说去。”徐名娟站起来,看看林绛,语气嗔怪。 李静一笑,想起什么:“唉?娟子,咱俩20多年前定的娃娃亲还算数吗?” 徐名娟看了看林绛,又看了看李静,笑道:“我看行,两个孩子从小一块长大,还知根知底的呢。” 说着,徐名娟又转脸对着林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俩要是再不考虑考虑终身大事,我们做父母的可真替你俩做主了哈。” 林绛脸一红,如临大敌:“我说你俩得了哈,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我是没什么,回头别在沈宴面前提,我怕吓着我沈宴弟弟。” 李静笑:“哎呦,你瞧瞧,这就拿沈宴挡枪了,那以后嫁过来,沈宴更没地位了呀。哎呦,那阿姨得重新好好考虑考虑了...” 徐名娟一听,忍不住偷笑。 林绛大窘,忙去拿了外套,逃之夭夭。 后来林绛把这事学给沈宴听,沈宴也笑,末了,还不忘开玩笑说:“你听过那个桥段吗,三十五岁的时候你未娶我未嫁,就在一起。” 林绛笑得喝咖啡都差点被烫到,说:“这个主意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宴:你听过那个桥段吗,三十五岁的时候你未娶我未嫁,就在一起。 阿绛:这个主意好。 小江:好个屁! 明天双更,二人正式见面 ☆、擦肩 25岁的沈宴,已经是青城最有名的事务所里的金牌律师。 他一直都是优秀的,林绛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只是当林绛坐在他商务气息满满的办公室里,还是忍不住感叹。 “你说这要是十年前,我在怎么会想到每天运动服的你,现在天天西装革履呢?更不会想到,房间里全是动漫和篮球的你,有一天办公室里清一色的黑白灰。”林绛站在落地窗前感怀人生。 身后的沈宴又给她煮了一杯咖啡:“你大概也不会想到,当初困死都不喝一口咖啡的我,今天会给你煮猫屎吧?” 林绛眼波一转,表示岁月匆匆。 她这一瞥,着实晃了一下沈宴的眼。 这天两个人久违的闲聊了一下午。 春节之前,紧赶慢赶,林绛算是把稿子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合同上倒没有什么大问题,当初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外面漂多久,就签的短约。 这次春节,爷爷外公都在林绛家里过,林绛在除夕夜那天上午,被徐名娟拉去买菜。 事实证明,林绛不该因一时认怂而屈服在徐名娟的威逼之下。 偌大的菜市场里,徐名娟穿着一身香奈儿穿梭其中,宛若富太走入基层与民同乐,而跟在后面的林绛,活像富太身边的女佣,拎着花花绿绿的塑料袋怅然若失。 徐名娟说:“今天多买点,年后没人出摊了。” 林绛努力挤出一个的微笑。 只见徐名娟站在鱼摊前,挑了一袋肥蛤后,又选了一条罗非鱼一条黄花鱼,老板干脆利落的把鱼摔懵,丢进袋子里,称完重拿给林绛。 那鱼在袋子里活蹦乱跳,林绛鼓足了勇气才接过来,双手伸着往前走,几近僵尸。 忽然有人叫她:“林绛?” 林绛转过身:“成老师,郑老师。” 只是打了个招呼,郑萍二人却人走近了,徐名娟认出了成老师,忙和她们点头问好。 “老师,你们也来买菜啊?”林绛笑问。 成老师手上拎着一个红色的布袋子,闻声扬了扬:“哦,这不是你郑老师身体不太好,我领她来拿点中药,顺便买点菜回去。” 林绛看着郑老师,刚刚成老师叫她,她转身第一眼看过去,竟差点没认出来她,她憔悴许多,瘦的脱相,看得人心疼。 “郑老师,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林绛关心的问。 郑萍撑着笑:“我挺好的,之前听你成老师说你回青城了,我一直没来得及联系你。” “是我该主动跟您问好才对。”林绛笑,袋子里的鱼还在扑腾。 郑萍点点头,像是有些乏,说:“那就好,那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去买菜了。” 林绛忙说:“好,那你们买完快点回家,这会儿应该堵车。” 徐名娟也笑:“我刚刚在市场东区买了条鱼,那边海鲜什么的也都不错,你们可以去瞧瞧。” 郑萍点头说好。林绛忙叫她注意身体,便道别了。 郑萍和成老师一走远,徐名娟就转身对林绛说:“我看你郑老师的精神不大好。” “可能是身子一直没调理过来吧。”林绛心里叹气,又想起那天在医院和江为风的匆匆一瞥,“之前听成明昊…就是成老师儿子,说郑老师之前流过产。” “真的假的。”徐名娟一愣,转过身又朝着郑萍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唉,要不怎么说女人不易呢,我看你老师身体好不好倒是次要,主要是心理 分卷阅读60 上,刚刚看她眼神都无光。” 林绛却也只能叹气,手上提着的鱼早不蹦跶了,她心里却不踏实。 就这么和徐名娟聊了一路回家。 一进门,满满的饭香味袭来,心里的那丝愁便很快烟消云散。 这个年家里很热闹,尽管林绛已经老大不小了,两位长辈还是给她包了大红包。 爷爷从奶奶去世之后身体就不好,年前还做了手术,林绛一直小心照看着,陪他说话。外公闲不住,在厨房和林伟做饭,徐名娟想帮忙,听那动静,好像是越帮越忙,被外公嫌弃的轰了出来。 吃完饭之后,爷爷和爸妈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外公便缠着林绛看照片。 这几年在外面锻炼着,不仅写稿,还拍照,摄影技术也练出来了,林绛把自己拍到的极光发给外公,惹得外公一阵羡慕,又说年后要和一群老伙计去大草原,惹得□□娟念叨半天。 外面鞭炮声繁荣,烟花开的热闹,屋里一家人欢笑声不断,林绛被暖气哄的脸红红的,不厌其烦的听着大人们讲过去的故事,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过了元宵节没几天,外公就拎包去草原了,林绛便开始着手找工作。 王佳倩给她发了个微信,说城南有家叫“JJ”的摄影工作室正在招人,要她去试试。 林绛本来没想好究竟是再去试试老本行,还是去做编辑或摄影,但听完王佳倩介绍,她去官方微博搜了搜这家工作室的作品,看完后就决定投简历。 面试通知很快下来,定在3月1日。 “这是我们的张总。”有助理端来一杯水,介绍完面试官后,悄然出门。 “林绛你好。”张益嘉扫了两眼简历。 林绛笑:“您好,张总。” “你不是专业摄影出身?”张益嘉手指摸着下巴,看着她问。 林绛抿抿唇,笑:“我不是,但我的作品您也看了,我……” “但我们主要拍人像,你作品里人像不多啊。”张益嘉背靠椅子,皱了皱眉。 林绛心一紧,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样吧,我们工作室管摄影师的江总出差了,回头我把你的作品和简历拿给他,你等复试吧,行吗?”张益嘉问。 林绛点点头,礼貌出门。 这边助理敲敲门进来:“张总,林绛是今天上午最后一位来面试的了。” 张益嘉捏了捏眉心,说:“知道了。” 助理又问:“那林绛的面试结果是?” “pass吧,以后这种不懂人像的,就别约面试了。”张益嘉说。 回到办公室后,张益嘉给自己点了根烟,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怎么着?大草原景色如何啊?” 江为风此刻人在旅舍,面前的新人演员正在化妆,七八个人围着她忙活,他点了根烟出去抽:“怎么,你有事啊?” “这不是摄影师招新么,你不回来,人我不好定啊。”张益嘉说。 江为风皱了皱眉:“现在定几个了?” “目前就定了一个。”张益嘉回。 “行吧,我这边顶多两天结束,约复试吧。” 江为风挂断电话。 抽完一根烟,他正要回屋收拾设备,准备下午开工,有位戴着黄色鸭舌帽的老人叫住他—— “小伙子,能不能帮我们拍几张合影啊?” 江为风顺着老人的肩膀往后一看,有四个年纪相仿的老爷子也正乐呵呵看着他。 他点头说没问题,几个老人站到旅舍的招牌前,站的整整齐齐,说:“好了,小伙子拍吧。” 他拍一张,几个老人便换一个动作,又是比心,又是比耶,像群老少年一样,等他拍好了拿照片给他们看,一群人都乐得不行,连连说感谢。 江为风只觉得那位戴着黄色鸭舌帽的老人长得亲切,多看了两眼就进屋了,没想到临走那天,在多伦湖拍完最后一个景,又遇见他。 老人先叫了江为风:“小伙子,你拍的好,能不能替我和我老伴拍一张?” 江为风点头说行,可是调好相机后,左右看了一圈,也不见有他老伴的身影。 直到老人从包里,拿出一个黑白照相框,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她生前就想来次大草原,所以啊我这回出来,也带她来看看风景。” 远处是大片的绿相连大片的蓝,这一处有最干净纯粹的风景,也有最干净纯粹的感情。 江为风明白过来,心里一热。 江为风从呼伦比尔回青城之后,就忙着团队扩建的事儿,光摄影师就新招进5名。 人员备齐之后,团队聚餐。 “江为风微博年前粉丝破了一百万,这个粉丝量很可以了,我觉得今年夏天可以开线上授课班。”张益嘉在讨论摄影班授课的事儿。 顾翔摆摆手:“上个月刚刚敲定和几家明星工作室的合作,新人刚来还需要老人带,除了□□,其他几个人手上都有活,线 分卷阅读61 下授课班也才刚开,我建议到秋天再说线上摄影班的事。” 顾翔从毕业之后就跟着江为风干,做他的经纪人,主管商务合作和宣发等各种事项。 江为风玩着酒起子,在一旁听他们说。 张益嘉不乐意了:“现在竞争越来越大,赶早不赶晚,时机就是时间你懂不懂?” “技术才是我们最大的核心竞争力,求快不出活。现在突然插一个线上课进去,虽说底下还有人能授课,但说句不好听的,江为风不教学,几个人来买?但是江为风的档期已经排到十一假期了,你想累死他啊?”顾翔面无表情,一时间□□味十足。 两个人争吵了一番,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不对。 江为风烦躁不已,拿了外套起身:“我有点累,先回了。” 顾翔一看江为风要走,也觉得这顿饭吃的没劲,便拿了外套跟着江为风出门。 看着一前一后两个背影消失在门口,张益嘉眼眸一黯。 顾翔叫住江为风:“走那么快干嘛?” 江为风顿足等他:“不在里边吵架,出来干嘛?” 顾翔瘪瘪嘴:“害,你走了,我在里面可待不住,你等我会儿,我去上个厕所哈。” 江为风抬脚就走:“车里等你。” 顾翔说“得嘞”,江为风自顾自走去停车场,跨步坐进去后,就伸手掏烟。 这边还没找到火机,那头就有熟悉的身影走过来,在他车旁停下,他心下一动,把车窗摇下一条小缝。 “我还能和谁一起啊,沈宴赢了场大官司,请客呗。” 女生声音清甜。 作者有话要说:  有屏蔽字,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正在短站询问 ☆、约饭 林绛这天扎着低马尾,穿着简单的黑色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紧身的黑色毛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胸型和臀线都恰到好处,江为风眼眸一紧。 “行了,不跟你说了,沈宴的车开过来了。” 女生说了没两句就挂了电话。远处有一辆白色的大奔开过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她开门俯身进去。 车很快开走,尾灯一闪,晃了江为风的眼。 没一会顾翔也回来,问他:“时间还早,去绿岛不?” 江为风狠狠吸了口烟,双颊都凹进去。 烟色缭绕下,他神色晦暗,没作回应。 几秒钟之后,顾翔胆战心惊的抓紧了安全带,车子一路疾驰。 这晚,江为风喝的不少。 期间有女人过去给他敬酒,顾翔调侃他艳福不浅,江为风对着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一阵厌烦,笑着说“滚”。 女人说他不解风情。 可他半夜酒醒,身下却有一处硬挺着得不到纾解,他只好去冲凉水澡,完了以后抽烟压火。 这几年他的烟瘾越来越凶,其实是因为心瘾越来越大。 其实他重欲贪婪,易燃易爆,数不清多少次,他都因为一个姑娘,而梦呓梦遗。 窗外凌晨四点,城市尚在酣睡,远远望去一片清冷的暗沉的蓝。 他想—— 林绛,可以相见了。 林绛在一周之后收到“JJ”的通知:offer泡汤。 说来也是巧,就在同一天,成老师打电话来问她愿不愿意带课,带初中班,就一三五晚上和周六周日上午有课。 林绛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沈宴点醒了她—— “你播音也是当初没日没夜学的,不能废,带课不太费时,闲下来的时间不如自己做,现在平台太多了,你自己写稿子,自己播音剪辑,没准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绛醍醐灌顶。 说实在的,论喜欢,她还是更喜欢播音,如果不是当时那件事,她现在没准手握话筒,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林绛甩甩头不去想,忙着收拾行李。 那是三月中旬,草长莺飞,她选择从家里搬了出去。 周婉和王佳倩来帮她收拾东西,一个劲问为什么,她只回了两个字:独立。 其实心里话是,受不了徐名娟唠叨和催婚。 距离到底是能产生美。 她租的公寓在繁华段,出了公寓楼就是一条小吃街,正好解了她不会做饭的愁。 晚上她一个人在屋子里收拾,几个大纸箱堆在一起,她去搬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沉的腰都直不起来,铆足了劲儿去搬第二个,一拿,差点闪着腰。 太轻了。 林绛有一秒钟怀疑,这箱子里究竟有没有东西。 她盘腿坐在地上,举着箱子晃了晃,里面像是有纸张翻滚的声音,她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却也只是皱着眉头,想不出所以然,于是忙用美工刀打开封口。 一看,呆住了。 箱子里面都是折纸,有玫瑰,有小船,有 分卷阅读62 飞机……林绛暗叹自己的动手能力。 想起那时候念书,她喜欢在演草纸上写一个人的名字,怕被别人看到就揉成团,却不敢轻易丢掉教室的纸篓里,而是带回家,折成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一个不用的纸箱子里。 那时候纸短情长,已经很多年,她都不曾在纸上写过他的名字了。 她把他的名字留在伊斯坦布尔的教堂,留在尼罗河两岸,留在站台,留在挪威的雪和冰岛的极光里,不敢带回家乡。 微博,是她漂泊日子里对于他的唯一记录,像是一个狭小空间,她躲进去,偶尔发呆偶尔欢快,里面出现的所有风景都与他有关。 林绛把这个箱子,放在书桌旁的地上。 这天,她在微博写了一句歌词:情深说话未曾讲。 还没退出微博界面,QQ闪动起来—— 郑老师:在吗林绛? 林绛:在的在的。 郑老师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也没别的事,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阿姨想和你见一面,聊聊天。 林绛想了想,回:要不明天下午? 郑老师:好啊。 第二天下午小雨润如酥,香港街某家咖啡馆内,林绛姗姗来迟。 “真不好意思啊郑老师,下雨司机接单慢,刚刚还走错路了。”林绛连连抱歉。 郑萍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化了淡妆,见林绛身上有雨渍,忙递了张纸巾给她:“我也才到了没有五分钟,这不,还没点单呢。” 林绛接过纸巾说谢,又点了两杯喝的,郑萍因为吃中药不喝咖啡,点了杯果汁,待东西点好之后,郑萍看着林绛笑。 林绛一阵不好意思,拂了拂头发,笑问:“老师,我妆花了吗,您老是看我干嘛。” 郑萍笑:“我是看啊,当初见你时你还是个孩子模样,现在都是大人了,不过还是那么漂亮。” 林绛低头又是腼腆一笑,只听郑萍说:“听你成老师说,你现在去她那边工作了?” “嗯,成老师信任我,我也就大胆试试。”林绛笑。 正巧有服务员把点单的东西上桌,郑萍顿了顿,等服务员走了才说:“我记得之前咱们联系,你是去了省台实习,还是张俊涛带的你,机会这么好,怎么不继续做了?” 林绛神色微动,端起咖啡抿了两口才继续说:“我觉得电视台不太适合我,现在正打算做自媒体电台呢。” 说着,林绛想把话题扯开,便问:“上次见您,看您去拿中药,现在身体调理的怎么样了?” 郑萍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身体不好,辞了工作,整天闲在家白吃饭,觉得自己没用。” “郑老师你可别这么说……” 林绛想起之前郑萍指导自己艺考的情景,那时候女人干练从容,意气风发,与现在完全两个样子,又想到之前成明昊对她说的郑萍的丧子之痛,一时间对她心疼不已。 林绛安慰了郑萍一小会,两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子,才起身离开。 走到咖啡馆门口,郑萍拉住林绛的手:“我啊,就是整天闲得无聊,今天找你来聊天,心情好多了。” “郑老师以后觉得无聊就给我联系,我一般都有空的。”林绛笑。 “还没聊够呢?” 忽然有人走近,打断了一段话别。 林绛转脸正好对上他的下巴。 好近。 他身上的雨气混着烟味铺天盖地向她涌来,令她怔住。 江为风也意识到自己离女生太近了,眼前的女生明显被他这个不速之客惊的瑟缩了一下,他后退了半步,抖了抖身上的雨,神色淡淡的:“这会儿下大了。” 林绛低头看着江为风的黑色匡威,他今天套了个灰色卫衣,工装裤,风格还是那么少年气。 打量之中,又听旁边郑萍笑道:“我刚想说这雨不停歇,林绛打车困难呢。我啊,正好和你成老师约了去看中医,忘了对你说了,不过你也不算白跑一趟,送林绛回去吧。” 林绛缓了缓呼吸,才说:“没关系的,我不急,不用送。” “什么时候和成姨约的,怎么昨天没说?”江为风问。 郑萍掏出手机,翻开聊天记录给江为风看:“你看看,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说的,我忘记知会你了。” 她三两步错过林绛,走到江为风面前,却给江为风使了个眼神:“正好你送林绛回去吧。” 江为风眼皮不自然跳了一下。 林绛在一旁有些尴尬,怕江为风有事不好拒绝,又说了一遍:“真不用了…” “那走吧。”江为风打断她。 十分钟后,目送郑萍坐上成老师的车,林绛淋着雨跟在江为风后面,走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前停下。 江为风先给她开门,林绛顿了顿,才弯身上车。 江为风从另一侧进来,他一进到车里,那股雨气又浮上来,林绛不敢呼吸。 分卷阅读63 “去哪?”他抽出一根烟咬上,顿了顿又放下。 “芙蓉街过了大润发那个路口,往前有个幸福公寓,就在门口把我放下就行。”她轻轻开口。 他没应她。 过了约莫一分钟才笑:“你怎么像怕我一样?说话声音那么小。” 林绛一愣,说:“没啊。” 江为风看着她侧脸有一滴水珠,流到下巴上,头发胡乱散在肩膀泼墨一样,白白的耳朵隐匿其中,像一只月亮在白天升起。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一路上抓紧了方向盘。 “我看郑姨挺喜欢你的?”等绿灯的时候,他问她。 她抿嘴笑了笑:“很久没见了,我也挺想郑老师的。” “这几年去哪了?”他散漫的笑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方向盘。 她讶异,沉默的看了眼他的右脸,又低了低头:“就满世界乱跑呗。” “你会拍照?”他想到那天在医院见她背着相机。 林绛诧异,顿了顿才点点头:“会一点皮毛。” “还出去吗?”红灯变绿,他驱动车子。 “不了。”她扯了扯嘴角,如实回答。 江为风眼底闪过一丝情绪,他目视前方,像是在认真开车的样子,林绛以为这轮谈话结束了,谁知他在快到她公寓的时候又问:“舍不得沈宴?” 林绛心一沉,心里慌乱的情绪争先恐后涌上心头。 不知怎么,她想起高考前夕离校那天,他看向沈宴和她的眼神,那么讽刺,那么不屑,她一直忘不了。 原来他到底还是误会了。 她心里涩的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些泄气的说了一句:“我和沈宴是朋友。” 没头没脑的一句解释…… 谁知江为风竟轻轻笑出了声:“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江为风:老子啥都懂。 ☆、喜欢 林绛一惊,脸顿时烫起来,抬眼去看他,没意识的做出了羞恼的样子。 像只被惹怒的猫儿。 他把车子稳稳停在路边,也转脸去欣赏她的表情,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瞧?” 一句话让林绛的猫爪收了回去。 林绛窘的厉害,忙低下头:“我没有。” 江为风听罢就淡淡的笑,饶有闲心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林绛觉得有道目光在盯着自己,只好迟疑的抬眼去看他。 可与此同时,男人却忽然倾身朝她身上歪过来。 他身上的气味就像一个网,就这么把她网住,林绛吓得一惊,手都僵住在胸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然后,“啪嗒”一声—— 他解开了她的安全带。 林绛错愕着没有回神的反应,江为风淡淡先看了她一眼,下一秒便直了身子,若无其事的伸手去掏烟。 他点上烟,又把车窗打开,外面的理发厅在放邓紫棋的《喜欢你》,他的声音被歌声冲淡:“忘说了,你坐的位置安全带不好解。” 林绛的脸如火在烧,她不敢看她,去推车门:“嗯,今天麻烦你了,谢谢啊。” 一串话挤到一起说,还没说完,她便急着下了车,车门堵住了她后半句话。 她几乎是跑着离开,江为风透过车窗看她刷卡进了幸福公寓的门,像一只湿漉漉逃窜的兔子。 他不紧不慢的抽着烟,等她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目光又一动不动盯着“幸福公寓”四个字看。 他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把她送回去了?”郑萍的声音传过来。 江为风“嗯”了一声,又问:“昨天不是说我去接你,然后和她打个照面就行么,怎么今天变成了你临时有事,我送她回家?” 郑萍笑:“我不临时有事,怎么给你们创造机会?” 江为风沉默。 “你对林绛有意思?”郑萍问。 江为风吐出烟圈,舔了舔牙笑了:“嗯。”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次有事情求我,我一猜你就是看上人家了。”郑萍笑,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车里有她留下的淡淡香气,他思绪辽远的勾了勾唇。 郑萍长舒了一口气:“我啊,精神头不好,你和林绛这事要是成了,我也高兴。” 江为风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旁边的理发厅切了首英文歌,江为风目光深深,缓缓说出自己的请求,电话那头一阵低笑。 林绛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上楼的,只知道进门的那一刻喘的厉害,腿还有点发软。 她靠着门蹲下来,去摸了摸自己的脸,并不烫,她捂着脸眉头紧皱,回想刚才的一幕幕,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他好像变了。 林绛甩甩头, 分卷阅读64 更愿意相信,是她想多了。 于是啊,她就维持一个姿势,坐在门口久久不动,直到一个电话打断了她的发呆。 “林绛,我想死你了!” 三天后的中午,林绛刚走进一家川菜馆,就被早已等候在那的女人狠狠抱住。 林绛激动的说不出话,笑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娜娜,我也好想你啊。” 李娜和李凯毕业后就留在了大连,林绛毕业后出去飘荡,几次回青城都和他们俩回乡的时间错开了,算了算三年多没见了。 这次他们突然回来,给了一帮老朋友一个大惊喜。 “这就领证了?”林绛看着李娜手里的结婚证怔住,忍不住欢喜,“你们这都谈了7年了吧,真是从校服到婚纱了。” 闻言,李凯温柔的看了眼李娜,李娜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也抬眼看他,那瞬间时光都慢了几分。 林绛咳了一声:“一桌菜还没吃,狗粮就快吃饱了。” 李娜哪里还有以前假小子的模样,她浅笑,问林绛:“我们打算办完婚礼再走,你愿意来做我的伴娘吗?” 林绛又是小小的一惊:“我当然愿意了。不过,你们这也太快了,择吉日了吗?” “害,我们其实是早就定好了日子,只是工作忙,没领证,正好这次回来一块领了。”李凯解释。 “是啊,来之前我给何莱也打过电话,她人在香港,实在抽不开身,不然我就又多一个伴娘。”李娜笑。 林绛也笑:“她啊女强人一个,我见她一面都难。” 一顿饭吃的喜气洋洋,三个人回忆了一会儿青春,却也没太让思绪深陷,大日子近了,李凯和李娜两个人忙活的事情不少,没多久两人就走了。 林绛开始着手准备电台的事儿,也回家忙了一个下午。 晚上和王佳倩周婉小聚。 王佳倩一进门就神秘兮兮:“猜我刚才见谁了?” “谁啊?”林绛问。 “你猜?”王佳倩的表情活像狗仔拍到八卦。 “顾翔?”林绛狡黠一笑,和周婉对视上,周婉知道王佳倩这段往事,一副吃瓜的表情。 王佳倩瘪瘪嘴,愁眉苦脸的扶额:“我的姐姐啊,能别开玩笑嘛,我看见的是程云川!” 林绛微愣。 王佳倩以为她是想不起来这号人了,直皱眉:“你把你老搭档都忘了?” “没。” 记忆像开了闸,一股脑的往林绛脑海里涌,很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乍一听林绛有些微怔。她接着问:“你在哪里见的她?” “就前个路口,我等绿灯,她和一个男人过马路,男人看着眼熟但是离得太远了我没看清。”王佳倩说。 林绛的眼皮不知为什么突突跳起来,她“哦”了一声,像是没情绪。 又听王佳倩,装模作样的倾了倾身子,低声说:“看着那男人比她年龄大好多呢。” 周婉疑惑:“你们说的这人也是你们老同学啊?” “可不是,当年她还和林绛兄弟班的风云人物有一段故事呢。”王佳倩挑眉笑。 周婉撇嘴:“那我还是对和你有故事的顾翔更感兴趣。” 林绛没说话,去看王佳倩,她果然一听“顾翔”二字就脸色不对,果然恹恹不说话了。 林绛忙清空思绪,看周婉笑嘻嘻调侃着王佳倩。 没一会儿就笑得幸灾乐祸,和周婉一阵拿话酸她,不过大多数是周婉在讲了,她乐得做捧哏。 王佳倩被这俩人磨的憋屈,气的掏出手机玩,美名其曰屏蔽“骚扰信号”,刷了没几分钟,皱着眉头中气十足的骂了句“我靠”! 林绛和周婉忙低头。 “姑奶奶,公众场合能不能注意点?”用余光看向四周的注目礼,周婉说话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谁知王佳倩完全没意识到眼前两个女同胞的尴尬,愤恨的说:“这电视剧真快把我气死!” 此话一出。 林绛和周婉对视了一眼,完了,王佳倩女士追星模式启动。 林绛忍不住白眼。 “我去趟厕所。”还是周婉跑得快。 所以……接下来受苦的好像只有林绛一个人。 “……我靠,我真是被气死,掏了眼睛还不算,凭什么还跳诛仙台?” 林绛掏了掏耳朵,任凭眼前的女人聒噪,没感情的回复了几个语气词。 她依稀在热搜上知道这部大火的剧,当时播的时候王佳倩就看过一遍,可彼时她看的是另一部叫《大唐荣耀》的剧,被虐的不行,压根没心思再去看别的。 王佳倩这边看林绛没什么反应,又一咕噜从头把剧情给安利了一遍。 在林绛即将被逼到拎包走人的时候,周婉终于从洗手间出来。 这边林绛听王佳倩“念经”,深刻体会孙悟空面对唐僧的痛苦,那边周婉轻松逃过一劫,还美美的补了个妆。 分卷阅读65 当然,“战友”的这种逃避对林绛来说还是有唯一的美好之处的—— “婉婉,你口红换色了?这涂的啥色啊?” 王佳倩的心思一下子被周婉的唇色吸引过去。 周婉一笑,说是TF家的某款,王佳倩便忙让她拿出来给自己试试色,乐呵呵的涂上之后,说这颜色真喜庆。 这一说不要紧,“喜庆”二字像点穴,让她忽然记起李凯和李娜的喜事。 便和两个朋友聊起来。 周婉不认识李凯李娜,王佳倩却是有点印象的,忙说“羡慕”。 这一聊,便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回忆少女时代。 林绛一直在听,周婉不想放过任何可以八卦的机会,便一直缠着她讲往事。王佳倩便特恨铁不成钢的说林绛压根不开窍,和什么少女之恋不沾边。 林绛听罢也笑。 也是,少女的恋爱之于她,就像那部电影的名字—— 《不能说的秘密》。 这晚,林绛回香江城去住。 到家后正是10点多光景,静姨在家里和徐名娟一起看《甄嬛传》,老爸则去楼下找沈叔叔看球赛。 林绛说了同学要结婚的事情,没想到打开了徐名娟和李静的话茬,林绛在李静说要给沈宴相亲的时候,正巧有微信电话进来,她趁机忙不迭溜回卧室。 第二天徐名娟早起去餐厅,林绛蹭她的车,惹徐名娟念叨:“昨天晚上那么晚了,你那个郑老师怎么突然给你打电话?还说要去你家吃饭,你又不会做,怎么吃啊?” 林绛系好安全带,笑道:“你一会在香港街把我放下,我炒几个菜回去。” “你和你这位郑老师走的比和我都近。”徐名娟轻哼。 林绛无语笑笑,刷着微博不说话。 林绛与郑萍最近确实是走得有点近,林绛想,郑萍大概是真和她投缘,又是约咖啡馆,又是要去她租的房子认认门。约外面倒也罢了,要去家里做客,还真是让林绛有些毫无防备。 不过林绛知道她精神不好,倒也愿意多陪着她。 谁知道做完客第二天,林绛正去看爷爷的路上呢,郑萍一个电话打过来,问她能不能去她家里吃饭。 林绛有些吃惊,既不好意思去又不好意思直接说不去,只说最近有同学结婚,她抽不开身,过段时间再说吧。 这才把这件事压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女主妈妈的名字被屏蔽,所以我只好大改。但其他内容都是没变的哈,大家不用重新看 ☆、发问 李凯和李娜的婚礼定在城郊的一处农家乐举行。 这家农家乐很有名,林绛小时候跟着外公来过一次,记得院后有温泉,不远处还有一座小水库,水库之外的树很是葳蕤,往里再走全是竹林。除了来这附近游玩的,还有不少人来这边拍写真。 这次来参加婚礼,她见了不少的老同学,大家围在一桌聊天聊地,很像从前下了课间操在教室外的走廊围成一团说八卦的场景。 婚礼的时候,主持人问李凯,是怎么追到新娘子的。 李凯脸红红的,说:“其实当初我暗恋她很久了,只是一直憋心里没说,又不会表达,只知道欺负她。后来在操场上,我记得特别清楚,她说‘我终于可以摆脱你的欺负了’,我急啊,我就说‘你休想,老子看上你了,要欺负你一辈子’。” 言及于此,全场都在笑,李凯激动的顿了顿,又接着说:“然后她就拧我的耳朵,问‘你再说一遍,谁欺负谁’,我疼的嗷嗷叫,说‘你欺负我总行了吧,只要是能在一起,谁欺负谁我都没意见’,然后她拧着我的耳朵,把我的头拉的低了下来,就亲了我一口。” 话一说完,李娜忙吐槽:“哎呀,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讲啊!多丢人啊……”虽是这样说,却哪里有半分埋怨的意思,因为她早已经是满脸泪水。现场的来宾都在为他们俩鼓掌,林绛在一旁站着,也眼眶红红。 后来李娜抛捧花,倒数“3、2、1”后,却迟迟不动,最终在全场的期待里,把花交到了林绛手里。 李娜笑意温婉,早就没有半分从前风风火火的样子:“林绛,要是何莱今天来了,你俩还能争一争,但她没来,这束花就是你的。” 那是一大捧鲜艳的玫瑰,林绛小心接过,那花的颜色照红了她的脸,也照红了她的眼,泪水在眼眶打转:“好漂亮,谢谢你。” 李娜拥抱她,在她耳边小声说“要幸福”,林绛回她“你也是”。★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 随后林绛拿着沉甸甸的捧花,悄悄离席。 是何莱打来了视频电话,何莱在香港也谈了个对象,生活甜蜜,看着林绛抱着的花朵,忍不住劝她赶紧找个对象。 林绛忙把电话挂了,坐在一角,看着花束发呆。 她对着花,露出少有的娇憨样子,小声喃喃:“你要是 分卷阅读66 真那么灵验,现在就把江为风送到我眼前来。” 她话音一落,还当真的四下望了望四周。 没什么动静。 她暗笑自己无聊至极。 于是又对着那束花哼笑:“一点也不灵啊,小骗子。” “说谁是小骗子呢?” 身后冷不丁想起一道男声,吓得林绛一激灵。 像上课忽然被老师点了名一样,慌乱的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了看抱着的花,不确定的问:“江为风?” “你怎么在这?”江为风眯着眼睛问。 “我朋友结婚。”林绛定定神,又问,“你呢?” 江为风扬了扬手里的烟盒:“出外景刚结束,出来抽根烟。” 林绛点点头,盯着脚尖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江为风自顾自点燃一颗烟,神色隐匿在烟雾里。 “你不冷吗?”他悠悠看向她。 林绛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穿的雾蓝色的连衣裙,他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是有些冷:“有点…那我先进去了。” 他点点头,却堵在她面前没有要让路的意思:“一会儿怎么回?” 林绛讶异:“什么?” “怎么回去?”他又问了一遍,语气没有波澜。 “就…可能随便跟着谁的车回去吧。”林绛手指了指楼上,有点不知所措。 江为风淡淡“嗯”了一声:“我送你吧,顺路。” 林绛彻底呆了:“啊?” 两秒后钟反应过来,客气道:“不用麻烦的。” “都说了顺路了。”他看着女生的脸,答的漫不经心。 没等她回,又云淡风轻问她:“几点结束?” “哦……大概不到两个小时。”林绛不再忸怩,却回的磕巴。 江为风蹙了蹙眉,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那你可能要等我一会,不介意吧?” “嗯,没关系。”她手指绕着捧花的包装带子。 他却不说话了,只抽着烟,盯着她眼睛看。 那眼神她看不明白,更不敢直视太久,只好问:“你看我干吗。” 问完,江为风就笑了。 林绛不明所以,有点脸热,是羞恼的。 “没,我只是忽然想到一句老套的话。” 林绛好学生样的乖乖听他说下去—— “你要是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他不动声色打了个太极,把问题又丢到她这里。 这着实让林绛的脸更红了。 江为风没再逗她,侧身放她进屋。 林绛觉得江为风变了,但具体是哪里变的,她又讲不上来。也有可能,他之前也是这样的人,只是他们距离太远,她从来不曾知道过。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林绛都是懵的。 喜宴散后,她躲在更衣室迟迟没下楼,等人都走了,她才出门,却迎头撞上了送宾客的李娜和李凯,李凯被人叫进屋,李娜则走到林绛身边。 她心底叹气,还是没逃过一阵审问: “怎么没走?” “有人来接了。” 林绛手里还抱着花,特虚势的回了一句。 “哦——”李娜意味深长的拉了个长腔,“男朋友?” 林绛忙说:“不是,你别乱想。” “林绛。”话刚落音,门外有人跨步往屋里来,喊她的名字。 林绛被这声音激的心一麻,心底升起奇异的怪感——就像“偷情被曝光”。 此念一出,她暗惊了一下,忙甩甩念头。 李娜则瞪大了双眼:“我靠,我没看错吧?” “我这边提前结束了。”江为风走近,带来一股凉风,林绛看他一眼,只见他对着穿着大红色中式礼服的李娜,说,“恭喜啊。” 李娜眼睛都瞪出来了,看了看江为风,又看了看林绛,最后视线定在林绛身上:“我的捧花没白送?” 林绛忙用手肘碰了下李娜,她怕江为风误会,又赶紧扯开话题:“那个,江为风正好顺道,就送我一下,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看李娜的脸色,忙用手去扯江为风的衣服,江为风就这么被她半推半搡带出了大厅。 到了门口,林绛好像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拉着他的衣裳,忙不迭松开手,不好意思极了:“我朋友她……” “你这样把我拉出来,她更会误会的。”江为风理了理衣服,目光悠悠。 “对不起啊。”林绛沮丧道。 “没事,扯平了。”江为风余光瞥向右手边,嘴角微不可见勾着笑,语气却是淡淡的。 林绛没搞懂他的意思。 只看他慢条斯理的侧身,对着旁边一群看热闹人说:“看什么呢?把设备装好赶紧回去。” 林绛这才发现旁边这群人一直在盯着他们瞧,表情一个比一个意味深长,她这才旋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扯平 分卷阅读67 ”是什么意思。 这群人都是江为风的同事,林绛定神望去,只见其中一个人穿的黑T,上面居然印着“JJ”的字样。 林绛多看了好几眼。 “你在JJ工作吗?”上车后,林绛盯着江为风车上那盆摇头的花出神,想了想还是问出口。 江为风掏出一根烟,先是咬在嘴上,又问她:“介意吗?” 她摇摇头,见他点了根烟夹在修长的手指上,没忍住说:“你烟瘾好大。” 江为风笑,又打开车窗,顿时有风灌进来,他的声音和风声一起传来:“你知道JJ?” 她点点头:“嗯,我之前去那面试过。” 话一落,他忽然转脸看向她。 “怎么了?”林绛下意识移开了眼。 他却转过脸去了,把烟熄灭,声音有一丝哑:“没什么,我是这家工作室的创始人之一。” 他声音淡淡的毫无波澜,林绛却暗自深呼吸,她刚刚见他对那群人说话的语气就猜到七八分,因此意外的也不是他的身份,而是她和他的这场擦肩而过。 林绛笑了笑说:“好巧。” “我记得你以前是学播音的?怎么去旅拍了?”沉默了一会儿,江为风问。 “就是想趁年轻,多走走。”她笑。 他“哦”了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半瓶可乐,打开“呲——”的一声长气,泡沫一下子涌上来,江为风没收住,可乐溅到了衣襟和裤子上。 “操——”男人果然恼了。 林绛忙扯车前的纸巾给他兜着,眼看着白纸变咖啡色,她想都没想,又扯了更多的纸帮他擦,手碰到他大腿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三秒钟后,她一下子愣住。 收手,抬眼,只见男人眸子渐深。 林绛忙坐正偏头,轻咳了声,生硬扯开话题:“你还是喜欢喝可乐啊。” 话一出,自己先愣了。 还好眼前的男人没发现什么,“嗯”了一声,听来漫不经心,她攥了攥此刻略黏腻的手,定了定神。 这边男人收回目光,又咬了根烟来抽。 他心思一直在转,过了会儿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之前听昊子说你考的Z传播音,后来没去做主持人吗?” “做过,发现自己不太适合。”林绛不想多说。 他不动声色看她一眼:“记得你之前还是学校广播站的?” 她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说:“是。” 他噙着笑:“唉?那你记不记得一个QQ昵称叫38.6℃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 手碰到他大腿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三秒钟后,她一下子愣住。 ☆、送花 38.6℃? 闻言,林绛着实哽了一口气。 好容易才慢动作的呼了口气,转脸去看他,只见他专注的开着车,似乎不过是顺口拾起了话题。 林绛装作认真思考了的样子,顿了顿扯出一个笑:“不记得。” 江为风不应,没有转头,却挑眼瞟了她一下,于是林绛又掩耳盗铃的问了声:“你同学吗?” 江为风这才转脸盯她,眼眸漆黑,嘴唇却淡淡勾着笑:“不认识,我以为你知道。” 林绛愣了,这会儿手上的可乐有点过于黏腻,她忍不住搓磨,以至于指都有些麻,再从胳膊沿着脉络传到心,一直扩散。 她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我怎么会知道。” 江为风目光追着她的动作,视线却只落在她的脖颈处,阳光透过她的侧脸上散乱的黑色森林,里面藏着的那只月亮更白了。 他又伸手去拿可乐喝,没错,他还是喜欢喝可乐:“也是,好学生心里都是学习,怎么会专门记这些呢。” 林绛没接话。 于是一路无话。 林绛看着路边林立的高楼,和人来人往的街市,就像电影里的快镜头,人生百态忽闪而过,没多久就到了公寓。 车子停下的时候,林绛才偏过头,而下一秒,江为风又侧身俯首过来,林绛心跳加速呼吸一滞。 和上次一样,他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把你手机号和微信给我吧。”在她准备推开车门的时候,他开口。 没等她有反应,他兀自解释起来:“郑姨常找你,她身体不好,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好联系。” 林绛不疑有他,把自己的手机号报给他:“微信也是这个号。” 他加完她,她又道了声谢,说路上小心,才推门离开。 江为风看着她的背影,打通了一个电话:“有件事需要你办一下,要尽快。” 他说着,却闻见一股香,余光瞥向后视镜,一束大红色的玫瑰正静静盛开在后座。 他静了静 分卷阅读68 ,驱车离开。 三月末来了一场倒春寒。 要说林绛的爷爷和外公,年龄相仿,身子骨却是大不相同。 这不,外公刚从草原回来,没几天又精神头十足的跑去北京玩了,而爷爷呢,本来身子就弱,天乍一冷,他得了场病,高烧不退,又住院了。 林绛这天下了课后去看爷爷,正巧碰见沈宴也在探望,在病房呆了一会儿后,两人一块出门。 在走廊等电梯,走廊小电视里正放巧克力广告,林绛盯着沈宴的眼底看,问他:“最近很忙吗?你看你的黑眼圈比黑巧克力都黑。” “别提了,所里的事儿就够烦的了,我妈还张罗要给我介绍对象。”沈宴哼笑。 林绛也笑:“我搬出来是不是很明智?” 沈宴不置可否,说:“我最近也考虑搬出来这事儿呢。” 林绛又想说什么,电梯恰好开门,与此同时,那小电视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洪亮有力却锥心。 林绛眼眸一暗,拉着沈宴就要进电梯。 沈宴却不肯动弹。 林绛眼看着电梯门又合上,电视机里的广告也换了下一个,她眼睛涩涩的,拉了拉沈宴的胳膊,清了清嗓子,说:“走吧。” 沈宴站定不动,片刻之后才低头看向她。 让林绛意外的是,他竟露出一个特阳光的笑容:“刚刚还没说完呢,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林绛没想到他忽然扯出这么一句,看着沈宴的脸,不知道怎么了,这抹笑着实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味。 “什么事?”林绛就着沈宴的话继续说下去。 沈宴敛去表情:“反正只有你能帮。” 说着,沈宴往前站了站,去按电梯:“到时候打扮的漂亮点。” 林绛只觉得他话题转移的快,又问了一遍:“什么事儿啊?” 沈宴却不再搭话。 林绛只觉得太阳穴直跳。 这天下午和沈宴再见之后,林绛回家鼓捣电台,才录了两篇稿子,窗外的天色便已经黑透。 林绛伸了个懒腰去厨房觅食,拿了罐酸奶来喝,刚打开奶盖没舔呢,王佳倩的视频通话就打过来,要她帮忙挑见客户穿的衣服。 没讲几句,那头便传来男人讲话的声音,王佳倩脸色一变,神色闪躲起来。 “秦照吗?”林绛没装没听见。 “你听出来了?”王佳倩挠挠头,换了个拿手机的姿势,叹了口气。 但没打算继续说下去。 林绛便不再多问了,认真帮她挑了款韩版的米色套装,便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林绛靠在料理台上,慢悠悠喝着酸奶,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在想。 这晚听着陈小春的《独家记忆》入睡。 第二天早起去上课,下了课之后,一出门迎来一场突如起来的雨。 班里有位女同学和她一起站在檐下,林绛侧脸问女生:“你也没带伞?” 谁知道女生低头笑笑,没说话。 过了约莫5分钟,雨中忽然有个清瘦的男孩子打伞跑过来,女孩雀跃的扑进男生的怀抱,特羞涩的看了眼林绛:“老师,我们先走啦。” 林绛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再点开打车软件,还是没人接单。 她咬咬牙冲进雨里。 跑了没几步,一辆车在她旁边停了下来。 江为风也没想到会遇见林绛,刚刚他去公司,助理把林绛的简历找出来拿给他看,他沉默片刻后,开车回家。常走的那条路堵了,他改道走另一边,谁知道过了个绿灯,隔着雨雾,就看到她跑在雨里,像一片树叶似的飘摇。 车窗摇下来,露出熟悉的脸,他声音淡淡:“上来。” 林绛看着自己浑身湿的不成样子,忙摆手:“我身上挺湿的,不上去了吧,我到前面坐地铁就行。” 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后面的车一个劲按喇叭,林绛咬咬唇,开门坐进去。 她这天穿的白色的上衣,被雨打透后里面的白色吊带清晰可见,她的头发还一绺绺的滴着水,从发梢到锁骨,再浸到衣服里。 林绛别扭的抱着胳膊,偷偷去看江为风,他神色专注的开着车,像是她这个人不存在似的,她这才暗暗长舒一口气。 他今天穿了西装,和平时穿便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有种莫名的清贵,若是这样静默,在他身上就寻不到半分人间烟火。 就这么开了一会儿,他们并无交流,几分钟后他拐了个弯,在一间花店停下,对她说:“稍等一下。” 林绛点点头。趁他出去,忙掏出气垫来补妆,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他还没来。 林绛打量着江为风的车,很干净,除了面前这盆摇头的花之外再没有其他装饰,更没有女人的痕迹,她暗自想到这一层,却忽然觉得有东西在扎她。 她微微起身,在坐垫上 分卷阅读69 摸了半天,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枚蓝色耳钉——她之前在微博上见女明星戴过。 林绛的心倏地落到谷底,拿着那枚耳钉的手颤颤的,想了想,把它放在了那盆摇头的花旁边。 江为风恰好回来。 他人还没完全跨进车里,一束烈焰玫瑰却飘着幽香先到了。 林绛看了眼那枚耳钉,又看了看这束花,一阵涩,坐姿都僵硬了不少。 “给你的。” 江为风进了车里,把花束往林绛怀里一塞,旋即坐正,一手懒懒抓了抓被淋湿的头发,一手解开了衬衫上的一粒纽扣。 林绛心跳如鼓,那一刻她想收回关于他“清贵”的词儿,明明是风流雅痞。 “为什么给我?”恍惚了几秒,她还是想不明白。 “那天你的捧花落车上了。”他斜看着她,声音不咸不淡。 林绛“哦”了一声,又讲了句:“谢谢。”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想到,万一表现的太过欢喜,反而让他误会自己想歪,便静静抱着花朵不讲话。 沉默之间,数了数有21朵。 一路繁花盛开,林绛让江为风在医院停下。 “我爷爷前两天又病了,所以我来看看他。”林绛下车之前解释道。 江为风听了,又让林绛等一会,拿了手机下车。 林绛不知道他要干嘛,却也不去细想,便在车上坐着,乖乖等他回来。 不过十分钟而已,他回来了,却没上车,转身去她那侧给她打开车门。 林绛接了安全带下车,站稳后一看,他手上拎着一个漂亮的果篮和一个透明雨衣。 她微愣,他却把果篮塞给她:“一点心意。” “这太不好意思了,让你送我,还让你这么破费。”林绛诚心道。 江为风眼眸有些闪,眼神玩味的看着她,嗤笑出声:“林绛,有没有人说过,你太端着?” 她一懵,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又笑了,舌头顶了顶脸颊,散漫至极:“别这么客气。” 林绛低着头,玫瑰衬的她脸坨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又看了她一眼,把雨衣也塞给她,语气温柔不少:“上去吧,这会儿雨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下。” 他买的是雨衣,不是伞。 林绛注意到了这一点,想到了谐音梗,外面的雨停了,心里的雨却轰轰烈烈下落下来,把她浇了个透。 她悻悻接过雨衣,还是语塞,只会呆呆傻傻看着他,她在他面前永远能轻易丧失语言功能。 江为风眼眸深深,语气却淡淡:“是不是拿的东西太多了?我送你上去?” “不用!”这句话让心里的雨忽然就停了,林绛那股矫情劲儿也像变魔法一样消失了。 她脱口而出后又解释:“…我是说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江为风挑眉。 林绛泄气,恨自己又“端”起来,几乎是逃着离开。 江为风目送女生的背影。 她的黑发随着走路的频率,在肩膀上一跳一颤,白色的上衣被风吹得有些鼓,透出里面的吊带,他在车上就看到了,她腰很细,这会渐行渐远,一副随时随风而飘的样子。 江为风见她没影了才进车里,只觉得心里悉悉邃邃的发着痒。 他打开车窗,刚想掏烟来抽,熟悉的身影正好映入眼帘。 “除了果篮,还买什么?”沈宴站在车前。 “你看着办吧。”里面的女人答。 “得嘞。” 沈宴抬起长腿,往水果店去。 江为风一根烟没点上火,却没兴致再抽了,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不一会儿沈宴空手出来,对着车窗问:“林绛说她买了果篮了,咱还买吗?” 车里的女人有点不耐烦:“林绛买是林绛的,咱们买是咱们的……” 江为风冷冷哼笑一声,驱车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多多支持一下啦! ☆、吃醋 这天下午和顾翔在光明广场久违的玩了两小时滑板,下场之后,两个男人坐在不远处廊下的台阶上,看空地上的男男女女把板子摔得飞响,溅的地上的雨渍乱飞。 顾翔喘着粗气骂了句“操”,踢了踢脚下的板子笑:“他妈的,虽说才二十来岁,但和这群十来岁的比,到底还是不行了,刚才内转都差点没转成。” “不行的只有你。”江为风掏了根烟点上。 “是是是,你宝刀未老,场上不少小姑娘光明正大夸你帅呢,啧啧……”顾翔笑,又瞥他一眼,“但你要再这么抽烟,估计离不行也不远了哈。” 江为风吐了个烟圈:“你他妈什么时候废话那么多。” “我这是关心你知道吗?你要是身体出啥毛病 分卷阅读70 ,公司还有哥们的活路么?”顾翔苦着脸,等着眼前的男人搭话。 江为风不紧不慢吐出一个漂亮烟圈,不给反应。 顾翔张张嘴,又闭上,俨然一副踌躇的样子。 正纠结呢,冷不丁挨了一脚。 “嘶——”顾翔疼的五官拧巴,“你他妈抽风啊!” “说。”江为风吐出一个字。 顾翔咽了咽唾沫,坐直了身子:“还能怎么,张益嘉呗。” “哥们真拿你当兄弟才说这话,你也别嫌我直……” 江为风猛吸一口烟,脸颊都凹下去:“嗯?” “他倒没什么大毛病,人也不坏,但就是和我们,呸,是和我不是一路人。人家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和他走不到一起,三观不一啊。”顾翔说着,举了个例子,“就拿给你排工作这事儿说吧,我是你经纪人,他凭什么插手你的通告啊?看看给你工作表,他现在就把你当摇钱树了,啥活都接,前两天去水库拍的那个活,要我说,真不用你干。” 顾翔说的吐沫横飞。 江为风咬着烟,眼神晦暗,想起上午刚到公司,张益嘉对着他也是忽然来了一通话。 这俩,一个刀刀致命,一个暗藏杀机。 “水库是我自己要去的。”江为风呼了个极好看的烟圈。 “靠!不是吧你?你他妈真的假的啊?不会是为了粉饰太平唬兄弟我呢吧?”顾翔怎么都想不明白,“不是,你也不是什么圣母啊?” “滚。”江为风抬脚又给了顾翔一下,‘圣母’二字听着实在不大顺耳。 这一脚踢过来,搁平时顾翔早装的嗷嗷叫了,不过这会他没闲工夫管这个,又问:“我不是那意思,你想想啊,之前你休息,钟慧的片约你都没接……”钟慧好歹也算85后二线流量小花了,那回失了不小一单子,把张益嘉(和他)气的吹胡子瞪眼。 江为风听罢,喉结动了动。 有些故事,注定没法有观众。 沉默中,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帅哥,可以认识一下吗?” 江为风眯眼向后看,一个看着眼熟的大波浪艳妆女人,正噙着笑往他这看。 他以为是拍过的哪个网红,并不打算搭理,顾翔却一激动,倏地站起来:“程云川?!” 江为风微愣,迟钝了几秒,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 “果然不记得我了?”程云川笑,笑意未达眼底,“看来当初死缠烂打也没用啊,你不想记住的还是记不住。” 顾翔一副看戏的样子。 江为风对女人点点头,言语淡淡:“记得。” 程云川脸色微动,眸光里的情绪像烟圈一样聚了,又很快散了:“荣幸之至。” 江为风沉默。 程云川觉得气氛尴尬,作势要走:“害,光顾着聊了,我还得回台里呢。 “你在电视台工作?”顾翔一听来精神了。 程云川似乎是不愿意讲太多,只说:“就是做个晚间小节目。”她说着又停顿了一两秒,见江为风没有反应,便又笑笑说:“快赶不上打卡了,先走了。” 江为风一颔首。 顾翔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早忘记工作上的琐事,一副感叹样子:“唉,感觉程云川变了好多,漂亮是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好假啊,就是那种带着面具的样子,没有之前追你时那股劲儿了。” 话音刚落,某人吃了一闷拳。 江为风被思绪填满,一首粤语歌始终萦绕在耳边。 那是一个普通的午后,程云川和石头串通,在顾翔的生日会上突然出现,后来又一路跟到KTV。 他兴致缺缺,本打算在成明昊来了之后就去打游戏,结果下去接完成明昊再上来,就听见林绛在昏暗的包厢里安静唱歌,于是他也安静听完,后来一直待到散场。 就是那一刻,他第一次认真记住她的脸。 春风乍起,缭乱记忆。 一晃好多年。 林绛这晚回家,开始在云音乐等几个平台上,上传自己录的电台。 一连几天没断更。 可或许是因为她走的是情感方向,竞争力不小,前几期都反响平平。 第五期是一篇暗恋稿,名字叫《自从见你手拿可乐,从此之后只喝可乐》,不知道怎么了,两个小时后林绛再打开主页看,评论999+,点赞和关注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林绛手握着一罐冰可乐,慢慢浏览评论,暗恋的故事各不相同,但感情却都如出一辙,有眼泪的咸,有心动的甜。 林绛的目光落在衣架挂着的雨衣上,音箱里放着苏打绿,她若有所思,想起从前。 这一夜早早入睡,居然神奇的梦见了江为风,梦的内容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她只是惊讶,因为她原本很少梦到他。 次日她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眼影涂到一半时候沈宴打微信电话来,问她:“我到你家楼下 分卷阅读71 了,你好了吗?” “换个衣服就下去,也就五分钟吧。”林绛边化眼影边说。 半小时后,她刚把头发卷好,正要去换衣服,门铃响了,她趿着拖鞋去开门。 沈宴抱胸靠在门框上。 他看了眼表,面无表情:“五分钟?” 林绛结巴:“嗯……这次真是五分钟!” 说着“啪”一声把门关上,再出来时换了一身黑色紧身吊带裙。 她踩着细高跟,手拿米色西装,对着沈宴撩了一下卷发:“怎么样,没让你白等吧?” 沈宴不自然勾了勾唇,视线把她扫了个遍,眼神漆黑:“嘴巴涂的像刚吃完小孩似的。” 说着转身就往电梯走。 林绛跟上去,抗议道:“我今天可是破天荒化了次全妆,这都是为了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沈宴勾勾唇,又看了她一眼,眼神闪躲开。 林绛撇嘴,笑得狡黠:“等着吧,小孩没吃饱,等会把你相亲对象吃了。” 沈宴从家里搬出去了,但还是没逃脱被安排的命运,李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终于逼迫沈宴同意相亲。 于是那天在医院,沈宴找到她帮忙。 半小时后,林绛在一面墙后潜伏,静静观察不远处坐着的女人,据说她是教师,比沈宴大一岁,长得很温柔,气质宜室宜家,但说不出和沈宴配不配。 打量之中,沈宴的微信发过来:开始行动。 林绛对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妆,确保无误后,踩着高跟走出去,五米远的距离扭得像《青蛇》里的白素贞。 到沈宴面前坐下,沈宴惊慌失措,浮夸的问:“你…你怎么在这?” 她故作原配架势,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又看了看沈宴,捏着嗓子问:“老公,她是谁?” 眼前的女人明星有点懵,问沈宴:“这位是?” 沈宴结结巴巴,很是为难的样子。 林绛抱着胸,挑眉勾唇,审视的问:“我是他女朋友,你又是谁?” 女人皱了皱眉,还是问沈宴:“你有女朋友?” 林绛一听,妆模作样的哭了起来,用手捶沈宴,声音大的餐厅不少人都往这边看:“什么叫你有没有女朋友?你现在还瞒着咱俩的事儿?老娘光跟你睡都睡多少回了,你说咱俩什么关系?你对得起我吗你?” 对面的女人顿时僵了,脸色骤然阴郁下去,端起水杯朝沈宴脸上就是一泼,骂了句“渣男”拎包离开。 林绛想到过这女人会这么干,却还是被这杯水吓得一愣,看了看正慢条斯理擦水的沈宴,有点怵:“我可是照着你给的剧本演的,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沈宴一笑:“正合我意,这样以后就不用对付这些事儿了。” “其实吧,你也老大不小了,确实可以……”林绛想了想说。 “菜都还没上,吃了饭再走吧。”沈宴打断她。 林绛不死心:“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谈恋爱啊?”难不成是GAY,却不好对静姨开口?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也不谈恋爱啊?”沈宴反问。 林绛一愣:“我这不是还没遇到吗?” 沈宴重复:“我也是还没遇到。” “哼。学人精。”林绛喃喃。 “什么?”服务员开始上菜,沈宴没听清。 “没什么,饿了。” 林绛低头吃饭,丝毫不知道,在刚刚她躲避的墙面背后,站着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多多留言哦。今天心情好,双更!19:00见~ ☆、接近 江为风刚从东京出了几天外景,回来后被江河叫去陪几个亲戚吃饭,吃到一半出来接电话,谁知道迎头撞上一出好戏,而他居然还看完了。 江为风冷眼沉默,看着女人红唇卷发,明艳妖孽,紧身吊带裙下皮肤白的晃眼,哪里还有她平时小白花的样子。 “林绛。” 他舔了舔后槽牙,气急反而笑了。 回到包厢,长辈们正七嘴八舌聊的热闹,见江为风进来,江河说:“刚才正聊到你呢。” 江为风落座,咬了根烟含糊不清的问:“说我什么?” “还不是说你没媳妇。”一位伯父看着他笑。 江为风笑笑,没心思回话。 这边伯父又开始说:“你爸说你工作忙,那也可以从以前的同学里找啊,正好也免了认识的过程。” “就是啊,我家小丽现在这个未婚夫,就是之前的朋友,两个人一直是什么男闺蜜,做了十几年朋友,顺其自然就好上了。”这群中年老男人八卦起来,不输女人。 “要说这谈对象,还是青梅竹马的好。” “……” 江为风眼底闪过一抹黑。 他慢吞吞吐了 分卷阅读72 口烟圈,把吸了一半的烟摁灭,笑了:“其实我有女朋友。” 热闹的场子顿时静了下来。 江河端着酒杯,愣了片刻,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最近,不信你问郑姨。”江为风还是笑,眼神里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我先回去了,你等会回去叫个代驾。”江为风拿了外套,对江河说。又跟几位长辈颔首笑了笑,“刚刚出去打电话,我家那位要我去接她,先失陪了。” 说完便退出包厢。 出门的瞬间,他勾起的嘴角瞬间变为一条直线。 他往那边就餐厅看去,刚才的位子上只剩服务员在收拾,看来他们是刚出去不久。 他满腹心事的驱车回家。 郑萍正在家看电视,江为风扭头瞅了一眼,果不其然,《甄嬛传》。 他甩甩头进屋,没走两步,被人叫住。 “回来了。” “嗯。” “前两天我想请林绛来家里吃饭呢,她说忙,一会儿你打电话问问?” “……” “怎么不说话?” “听见了。” 江为风一笑。 晚上洗完澡,他趿着拖鞋,咬着烟,坐在椅子上点开林绛的微信,先是拨通了语音电话,没人接,他阴沉着脸,又拨通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江为风摁灭了烟,起身踱了两步,又泄气似的把自己摔进床里,他仰面躺了许久,黑眸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掏出手机去看,QQ里只保留了一个对话框,对话的最后日期停留在2月11日。 她发:元宵节快乐(群发勿回)。 他回:多谢。 再往上划,几乎都是这类似的节日祝福。 可早在七年前,他就看过成明昊和顾翔的手机,根本没有什么“群发”。 他原本心里就想到了这一层,可知道确切答案的那一刻还是耐不住,好似一间密不透光的暗室,有人‘哗’一下打开电灯,刺眼的光把满室的飞蛾都照的扑棱起来。 林绛就是那盏灯,他恨不得立刻撞上去。 撞的血肉模糊,支离破碎,是不是就能看见灯芯。 “林绛。” 夜正浓,他轻声喃喃,没有回音。 林绛在第二天才看到江为风的未接电话,一阵迷惘,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没看花眼。 她的心便不争气的乱跳起来—— 他,居然,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 林绛像忽然绕进一个迷宫。 她若有所思。 指尖摩挲着手机壳,想了好一会儿,她才给他回拨过去。 那是约莫七点多光景,手机振动打破了一室宁静,江为风烦躁的翻了个身,迷糊着在枕头下一通乱摸,闭着眼睛接起来:“喂?” 声音又哑又懒,一听就没睡醒。 “抱歉,我是不是打的太早了?”林绛轻轻问他。 江为风闭着眼收住呼吸愣了两秒,又倏地睁开眼,困倦一扫而光。 “我昨天手机没电了,早晨才发现,这会儿刚充上……” 她解释着,像是怕打搅到他,声音又小了几分,羽毛一样刮着他的耳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往他耳边吹气,惹得他一阵战栗燥热。 “没别的,郑姨想请你来家里吃顿饭。”他眼底清朗一片,只是嗓子还是暗哑。 她在那头沉默了许久,他也不急,坐起来点了根烟,等她的回答。 几秒静默过后,听筒里传来一声—— “好。” 江为风一笑:“你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上午有课,其余时间都有空。” “这样啊……”他声音懒懒,吊儿郎当,“那我晚上去接你吧。” 林绛听他说要来接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安心,扬扬嘴角笑了笑。 “你笑什么?”他吐了口烟。 “我没有。”她一愣,有种上课做小动作被抓到的窘迫。 话一出,反而脸红。 谁都知道,此地无银。 电话那头的人心头一颤,这三个字太像撒娇。 他心情好的不行:“晚上去接你?” 她说:“好。” 挂了电话,她软糯的声音还在耳根绕着,惹得他整个右耳都酥酥麻麻,像燃了一个引子,倏地爆破。 大火顷刻之间燎原。 江为风起身去厕所,自嘲自己像个毛小子似的。 这一天过得实在慢。 下午五点左右,江为风开车从公司去往幸福公寓。 FM87.7在放TFBOYS,他不自觉跟着哼了两口,切歌的时候才暗叹自己居然会唱。 刚拐了没几个路口,忽然看见前面的人行道上,有个戴着黄色鸭舌帽的老人,他觉得熟悉,擦肩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谁知道那 分卷阅读73 老人却忽然被一辆拐弯的电动车刮了一下,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他紧急踩了刹车。 半个小时后,江为风坐在急诊室,看着老人挂着水,正愁眉苦脸。 “给我女儿打电话没打通,可能在忙。”老人说。 江为风不好催促,说:“没事,您先去检查,我等您家人来了再走。” 老人感动不已:“上回在呼伦贝尔见到你,就觉得你是好人,今天太麻烦你了,我给我外孙女打个电话让她来吧,你要有事儿再给耽搁了,我心里更过意不去。” 江为风说“好”,便去楼道抽烟。 一根烟燃尽后他掏出手机看表,5点47,想了想,他给林绛发消息:可能晚点到。 消息刚发出去,林绛的微信电话就打来了。 “江为风。” 她叫他的名字,声音有点不稳。 “怎么了?” “我这边临时有点事,要不改天再约成吗?” 江为风略顿了一下,说:“好。” 她匆匆挂上电话。 江为风看着屏幕还亮着的手机,沉默了几秒。 转身回急诊室,走到门口,护士正推着老人过去拍CT片,老人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他,说:“我外孙女等会到了会打电话,麻烦你下去迎一下她,等她来了你就先走,别耽误了自己的事儿,不用等我出来。” 江为风握着手机摩挲,说:“您放心进去。” 老人进去后,他又进楼道,咬上烟的时候他看向窗外。 天际最后几抹霞色,红的好像烟上刚刚点燃的花。 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微信里他打了几个字,又删去。 迟疑之中,另一个电话振动起来。 他掏出来,目光一凛。 “爷爷,我现在到急诊室了,怎么没人啊,你到哪去了?” 听到声音后,江为风把听筒从耳朵上拿开,又确认了一遍——备注是“绛绛”没错。 “林绛?” 远处最后一丝霞光散了。 烟上的花忽然亮起来。 起风了。 两个小时后,江为风的车子停在香江城外。 徐名娟和林伟早早就站在大门口等着,一见林绛和江为风扶着外公从车里下来,两个人着急忙慌的跑过去。 “爸,你没事儿吧?”林伟扶住外公。 外公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摔破了点皮,多亏了小江,把我送医院还跑前跑后的。” 徐名娟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江为风,这会儿又多看了一眼:“谢谢你啊。” 江为风笑:“客气。” 林伟扶着外公,问江为风:“今天多谢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天色已晚,外公需要休息,就不打扰了。”江为风颔首。 外公笑:“好,今天确实太晚了,改天外公请你吃饭。” 江为风说好,林伟和徐名娟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扶着外公要上楼。 林绛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徐名娟问她:“你今天是在这住还是回去?” “明早有课,得回去。”林绛答。 “那我送你。”徐名娟和江为风同时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哦~ ☆、做客 林绛暗暗倒抽一口气。 徐名娟抬眼又看了江为风一眼,江为风毫不闪躲的把目光迎上去。 徐名娟又转眼去瞧林绛。 外公瞧这情景,忙去拉徐名娟的袖子:“走走,上去我给你说。” 徐名娟看了看江为风,又看了看林绛,扭头又和林伟对视一眼,林伟朝她使眼色示意上楼。 于是徐名娟笑笑,对江为风说:“那拜托你了。”说完又去盯林绛,“到家说一声。” 林绛点头说:“好。” 江为风颔首,说:“保证把她安全送回家。” 坐上车,两个人有好一阵都没开口讲话,最后还是林绛先开口,笑说:“今天谢谢你啊。” 江为风转动方向盘,勾了勾嘴角,问了声:“怎么谢?” 林绛一愣。 想了想才回:“要不改天我请你吃饭?” “好啊。”江为风不客气。 林绛又是一愣。 江为风偏头睨她,明知故问:“怎么愣了?” “没。”林绛忙说,“到时候有空你告诉我一声,我随时可以。” “行。” 江为风噙着笑,单手把着方向盘,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方向盘上轻敲。 车子一路疾驰。 半路上,林绛回忆这几次的偶遇,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一句台词,“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却 分卷阅读74 被他捕捉到:“笑什么?” 林绛抿抿嘴唇:“感觉你都快成我的专用司机了。” 江为风低笑,转头朝她去看,林绛这才发现他的左脸笑得深时居然有一只酒窝。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林绛心底长叹气—— 到底是凡夫俗子,逃不过见色起意。 不知为何,就那一个瞬间,林绛想起十七岁晚夏的黄昏。 夏末时分的黄昏,天边有霞光散开,是粉红色的,就像彼时少年的他,任少女在脸颊轻吻过的样子。 那么浓那么深的温柔,铺天盖地,每一寸都无处可躲。 直到忽然一阵铃声,没礼貌的撒着欢出现,打破平静。 林绛回神,忙偏头。 余光瞥见江为风勾着笑,慢条斯理的戴上蓝牙耳机。 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好像没听清,问了一句:“莉莉安?” 似乎是得了肯定的回答,他勾了勾嘴角,又问:“你声音怎么哑了?” 林绛便屏息,盯着他车前那朵摇头晃脑的花出神,旁边那枚蓝色的耳钉已经不见了。 又听他问听筒那边的人:“下周能搬?” 挂了电话后他心情很好。 林绛在一旁低头玩手指头,江为风侧脸去看她,眸光闪了闪,忽然解释:“我助理。” 林绛心一跳,低下头应了声:“哦。” 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为风定定看了旁边的女生两三秒,舌头顶了顶腮,不声不响的笑了。 很快到达目的地。 林绛手攥着安全带,偏过脸看向男人。 “你一会路上小心。” 江为风点点头:“你欠我顿饭。” 林绛抬眸,看眼前的人似乎没有玩笑的意思,便回:“知道了。” 江为风听罢,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林绛低头把包往肩上提了提,再伸手去弹安全带上的按扣。 一下,两下......没弹开。 她极小声“咦”了一声,朝右侧扭了扭身子,又加了两成力气拽了两下,还是没反应。正想扭头去问他,刚一抬脸,谁知他忽然欺身过来。 他的唇几乎是撞在她眉心上。 温热的触感犹如电击,惹得林绛浑身颤栗,就像她高考结束那年在日本看过的夏日祭烟花礼,嘭嘭嘭,到处都炸满了烟花。 离得这样近,连他身上的烟味都蔓延过来,他却好像没什么反应,停顿了两秒钟的样子,起身移开。 那动作漫不经心,就像鹿在溪边啜了口水。 “这个安全带坏了。”江为风提醒她。 “我忘记了。”林绛干笑,攥着安全带的手有薄汗,双眼闪躲了会儿,最后才落到他的衣角上,“那个,你能帮我解开吗?” 江为风没说话。 这密闭的无处可躲的静和默,让林绛眉心直跳。直到她下决心抬眼看他的瞬间,他才忽然俯身过来,她提了一口气未敢呼,一动不动任他轻巧的解开她的桎梏。 然后她再没勇气多呆一秒,说了声“谢谢”,又跟了句“再见”,最快速度推门而去。 江为风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眸闪烁。 他拿了根烟,咬在嘴上,又掏出打火机“噌噌”打了两下火。 没点着。 “操。”他把打火机砸到后座上,扫兴的抓了把头发。 再看她离去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于是驱车离开。 林绛稳着心神,不紧不慢走到公寓门口,掏出卡刷门进去,拐弯进公寓楼内的时候余光瞥了眼远处空地,车子刚驱动。 一阵风吹过,吹走了脸上的残存的温热痕迹,林绛第一次感受到“贤者时间”。 电梯来了她慢悠悠进去,正巧徐名娟电话打过来,问她:“到了没。” 她回“嗯”,满腹心事。 徐名娟那边热闹,林伟好像要帮外公洗澡,问徐名娟该换哪件睡衣,徐名娟没空理会他,心思都在林绛这边:“他,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以前的同学。”林绛眼一跳。 “长得倒是蛮帅的,个子也高……”徐名娟喃喃。 林绛笑:“您啊,就别关心别人了,关心我还不够啊。” “我哪是关心别人啊,我就是关心你。” 徐名娟叹了口气,林绛的笑缓缓定在嘴角,好在那边林伟又在说话,徐名娟这才岔开话题:“行了,你快回家歇着吧,我去看看你爸叫我什么事。” 林绛正好拿卡开了房门,回了句“好”,然后三两步走到卧室,把自己狠狠丢进床里。 窗外华灯点点,此刻天色着实黑透了。 夜深处,自有灯红酒绿的风月场,声色烂漫处。 江为风就躲在这片热闹里,灌了自己三杯酒。 顾翔咬着烟,琢磨了一番开口:“什么情况?” 江为风 分卷阅读75 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是,因为什么啊?平时都是我贴着你,拉你出来耍,今儿咋了?大晚上忽然翻哥们牌子?”顾翔熄灭了烟,往江为风身边挨了挨,手拍在男人肩上。 “你还记得38.6℃吗?”江为风又灌了口酒,沉吟了会儿,才开口。 这下轮到顾翔迟疑了,仔细回忆了一番,才瞪大眼睛“哦”了一声,问:“怎么了,你这是回忆青春了?” 江为风眯起眼:“我好像找到她了。” “嚯。”顾翔咽了口唾沫,“七八年了吧,够曲折离奇啊。” 江为风耙了耙头发,哼笑:“算不上。” “不是,这人谁啊?漂亮不?”顾翔来劲了。 江为风不愿搭理他。 他却不依不饶:“看你这熊样,怎么,是不是够好看的,让你春情萌动了?” 江为风听罢,想起刚刚车里那幕,这会子心上痒痒的。 原来星星之火,真的可以燎原。 他从桌上拿了根烟和火机,打上火之后,冲着顾翔没心没肺的扯了个灿烂无比的笑—— “滚。” 接下来的几天,林绛都很忙。 外公摔了之后行动不便,加上爷爷身体一直未愈,也需要照顾,两个人便都住在家里。偏偏这时候林伟公司有急事出差,只剩下徐名娟一个人在家,一边要顾着老人,一边还要往餐厅跑,实在分身乏术。 餐厅的事儿林绛都不太懂,照顾老人的活,就自然落到她头上。 这几天,她除了代课和学生们在一起外,见过最多的人便是家里的两个老头儿。 这天中午,林绛剪辑完电台稿,胡乱扎着头发从卧室出来。 客厅里,外公正不知和谁通着电话,笑得红光满面,爷爷则躺在摇椅上听新闻广播。 林绛走近敲了敲餐桌,问二人:“今天老妈没留饭,咱们外卖?” 话说完,一排乌鸦隐身飞过。 这俩人,没一个理她的。 正扶额,门口响起铃声,林绛三步并两步过去开门:“谁啊?” “我。”熟悉的男声。 “大中午的,你怎么来了?” 林绛侧身让沈宴进屋。 沈宴一笑,双手伸着在林绛眼前晃了晃:“我不换鞋了哈。” “不是,你这是未卜先知,还是有内应啊?知道我家没饭,还自己带了午饭?”林绛歪歪头,去接沈宴手上的东西,拎起来一看,荤素齐全。 “哎?你怎么来的这么快?”爷爷不知什么时候从摇椅上坐了起来,看到沈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懵懵的。 “正好我所里没事,这不就直接过来了,多陪陪你和外公。”沈宴熟门熟路去厨房拿盘子。 外公这边也收了线,手机还没放下,转脸看到沈宴,一愣:“哎?你怎么来了?” 爷爷忙回:“什么叫他怎么来了?当然是我叫来的。” “外公,我给你们送点吃的。”沈宴边把菜倒进盘子,笑着答。 林绛没搞清楚状况,在一旁抱胸看戏。 爷爷朝外公摆手:“上午阿宴给我发短信问我身体怎么样了,我多和他聊了两句,阿宴这不是知道小娟没给咱们留饭,还特意跑一趟。”解释着,爷爷特认真冲沈宴点了点头,又问外公:“阿宴多好的孩子啊,你说是不是啊他外公?” 林绛扯了扯嘴角,没笑起来。 外公皱了皱眉,一句话哽在嘴里没吐出来,也没咽下去。 “爷爷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不是举手之劳嘛,林绛不会做饭,你们身体还没好利索,吃外卖对身体不好。”沈宴倒出最后一碟菜。 林绛去厨房拿碗筷,路过沈宴旁边的时候做了个鬼脸,做完后又忽然想起什么,忙问:“你说吃外卖不好,那你这饭菜怎么来的?” 沈宴挠挠头:“我打电话让我妈做的呗。” “……”林绛语结。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爷爷倒是先激动起来:“啊?你说两个老头子吃一顿饭,还让你妈费心了……”说着,不好意思的叹起气来。 “阿宴,你说你费这事干嘛,这楼上楼下的,你还特意跑一趟……”外公慢悠悠从沙发坐起来,往餐桌挪。 林绛忙去扶他,外公说话吞吐:“你说,也不知道你提前来,一会吧,我还请了个客人。” “什么客人?”话一落,爷爷和林绛均是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男二和男主要见面喽 ☆、约会 外公有点急,“哎呀”了一声:“就是那个小江嘛,刚刚还和他打电话呢……” 声音越说越小。 “不是我说你啊他外公,这时候你叫人来家做什么,咱们两个糟老头子,林绛还不会做饭,咋招待他嘛。”爷爷一听,直皱眉头。 分卷阅读76 “不是啊,小江不在意这些的……” 两个老头掰扯上了。 林绛却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等他的时间,她紧张的放空,直到十几分钟后,江为风风尘仆仆的进了门,林绛才面无表情的内心翻涌起来。 江为风也带了餐食,用保温盒装过来,打开后色香味俱全。 “你说咱是不是心有灵犀啊?”沈宴抱胸看了眼饭菜,笑了,“这菜品能撞的都撞了,简直一模一样。” 江为风勾唇,说:“适合老人吃的嘛,就那几样。” “好多年不见,有空约个球?”沈宴笑。 “行啊。”江为风懒懒的,“好久没打了。” 两个人聊得还算热络。 剩下两个老头面面相觑,插不上话:“你俩认识啊?” 沈宴和江为风闻言对望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看向林绛,林绛吞了口米饭,没来得及嚼,讲话吞吞吐吐:“我们以前一个高中的。” “还有这么巧的事?真是缘分呐。”两个老头叹息,乐呵起来。 一段饭吃的各怀心事。 末了林绛收拾碗筷,外公拉着江为风去阳台上看盆景,爷爷则拿着手机对着沈宴问东问西。 随后,沈宴有事要回所里。 林绛把他丢在茶几上的车钥匙,拿过去递给他:“路上慢点哈。” 沈宴笑的明朗,说:“知道了。” 在转身那一秒,他往里看了眼里面的江为风,他抬眼的那一刹那,他也正巧看过来,两个人眼神交汇在一处。 下一秒,又不约而同的不动声色移开。 林绛没有看到这些,关上门,看着外公旁边的江为风,有点不自在。 想了想,她问:“你一会儿没事吗?” 江为风迟疑了一秒,看向她:“你问我啊?”他皱了皱眉,像在思考什么,才说,“我今天正好空了一天假。” 他向她走近,解释:“我今天搬家,本来觉得要搬一天呢,谁知道半天就搞定了。” 林绛抿抿唇,正欲开口,外公先她一步:“你搬家了?刚刚打电话怎么没听你说啊,你说你搬家那么累,我该让林绛去给你帮个忙的,哪能让你再跑一趟过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啊。” “就是啊小江,你之前救了林绛她外公一回,早知道你搬家,我就不让沈宴过来了。你们是同学,让他带着林绛一起去帮你拾掇拾掇多好。”爷爷一本正经。 江为风眸子暗了暗。 林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那个,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在两个老头的你一言我一语里,她找到时机插话。 江为风眼神更暗了,只是这回她没看到。 林绛只听江为风声音里带笑说:“行啊,你送我。” 五分钟后,电梯里,林绛与江为风沉默而立。 电梯下到第五层的时候,有人推了一个推车进来,上面堆满了货箱,林绛被挤到电梯一角,江为风紧挨着在她外面。 他身上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烟草和雨露味道,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网。 她无处可逃。 江为风俯着身,恰好注意到眼前这姑娘乌黑的头发,她随意绾的一个揪,比那些出镜的女模特费时做的造型更有味道。 他故意的往前又挪了挪步子。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不过两个回合,已然退无可退。 林绛的耳朵,也从白变粉又变红。 像月亮落下,再升起太阳。 江为风的心情比刚才好了那么一点。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 江为风先林绛一步出来。 “我后天有空。”江为风站定在电梯口。 林绛了然:“你定地方?” “你定吧,你妈不是开餐厅么?谁能比你更懂吃。”江为风笑。 林绛点点头,说:“那,再联系。” 江为风点头,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行,你上去吧,我走了。” 林绛背着手站直,乖乖说了声:“再见。” 江为风鼻腔里哼出“嗯”字,旋即转身离开。 林绛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那张圈住她的网,随着消失的烟草与雨露,一起不见了。 或许……这世上的确有鱼儿,渴望渔网。 那是五月的下旬。 燕子呢喃,蔷薇招展。 20个小时过去了,林绛依旧拿不定主意。 不是餐厅。而是—— 穿着。 踌躇之下和王佳倩通了电话,王佳倩正忙着店铺上新,因为工作的事和秦照正吵架,林绛也不便多打扰,仓促挂了电话后又开始纠结。 傍晚的时候,她才决定出门去购物。 商场里人不少,林绛一家一家店去逛,试了几件并没有满意的。 衣服看到眼花缭乱,她 分卷阅读77 便去Prada看包。奢侈品店的店员一个个都是人精,估量人的功夫无师自通,打眼一瞧林绛的穿着,便知道她能消费多少,卯着劲跟她介绍新款。 最终林绛相中了一个两万多白色的手提包。 店员笑得合不拢嘴,说她眼光真好,又顺嘴提了一句似的:“小姐,您的这款包,和我们店里一款连衣裙蛮配的。” 林绛兴致上来了,跟着店员去看衣服。 是一款象牙色水晶花朵长裙,远看着样式的确好,她便叫人拿下来试试。 店员拿裙子的时候,林绛打量店内的其他裙装,正巧玻璃外面有个穿紫色套装的女人钥匙掉了,她俯身去拾,下蹲的时候林绛的目光恰好对上她的脸。 然后,林绛暗暗失了神。 女人并没有看到她,拿起地上的钥匙,边往包里放边走。 店员在旁边叫她:“小姐,可以去试了。” 林绛却瞬间没了兴致。 她说,抱歉忽然有事,忙刷卡付了包包钱。 再出门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盯着女人消失的方向暗暗出神,随后又逛了会儿才回家。 第二天,林绛早早就醒了。 她边拿着手机刷前天更新的电台评论,边在衣橱里找能配她新买的Prada包包的衣服。评论刷到差不多的时候,她看到一条有意思的——“如今我早已经变成厚脸皮随意听荤段子的女生,可是想起你的时候,还是想穿一次白裙子给你看”。 寥寥数语,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林绛穿的是一条法式复古的连衣裙,前面的方领,能露出锁骨,后背设计了一个蝴蝶结央央垂在蝴蝶骨下面,背部其余的地方都是裸的。 她这次是真的用心,还特意用卷发棒弄了鬈发。 临出门前她照镜子,又觉得太特意,便又给弄直了。 就这样浪费了时间。 最后,竟然是他等她。 她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包间,背对着她正翻看菜单。 她暗暗舒了口气。 走过去,扯出了一个笑:“我来晚了。” 江为风收起在慕斯蛋糕上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人。 她衣角带风,闻得是纪梵希的心无禁忌白香,他在前不久给杂志拍香水内页时了解过。 如果记得不错,这香里有橙花、麝香和晚香玉。 香甜过蛋糕。 而她本人精心打扮过的样子,比香气欲人。 “只要来了,就不晚。”江为风含笑。 林绛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装作无意的低下头。 这句话听着别扭,是绕了个弯,竟隐隐觉得舒服的那种别扭,但她没来得及细想,只因他在对面又开口:“准备请我吃什么?” 林绛闻言叫服务生看菜单。 拿过菜单,她潦草的看了几眼,又看向他:“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 “我都可以。”江为风伸了个懒腰,眼眸掠过她,胳膊伸下来的时候落在桌子上撑起来,一手托着腮,一手去把玩桌上的纸巾。 他这样子,让林绛想起少年时代,有一次元旦,她在自家餐厅碰到他们一家去吃饭。 那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的,懒散至极,欲语还休。 像个谜。 彼时,她忽然遇到风,以为春水初盛,殊不知他从来都是飓风,海浪滔天。可她的欢喜被浇灭,就像水遇到水。 无人知晓。 她闪过念头不许自己再想下去。 “Chateau ChBlanc,这款酒还不错,来点吗?”她顺手把一丝碎发捋到耳后,找到自己的声音。 江为风换了个姿势托腮,点了点头说:“我不懂这些红酒,你定好了。” 林绛努努嘴,眼睛在菜单上打转,喃喃自语:“那天你来我家吃饭,看着口味是偏淡的样子。” 她声音实在是有些太小,就像有人绕着耳根柔柔吹了一口风,以至于他反应过来的瞬间,狠狠颤栗了一下。 江为风目光沉沉,盯着她,明知故问:“你说什么?” 对方很快速的回了句:“没什么。” 她正认认真真点餐,努着嘴,轻皱着眉思考着菜品,来不及观察他的反应。 江为风下意识无声的笑了。 “嗡——”他笑眼正弯的时候,有震动声响起。 林绛这时正好抬眼,只见他拿起电话笑得眉目舒展,她不动声色的放下了菜单,看他起身望向她:“我接个电话。” 她没说话,只勾着笑点头。 他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听到了,他喊“莉莉安”。 她知道的,他助理。 嗯,他助理嘛。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下一章就挑破啦~大灰狼要吃小白兔啦! ☆ 分卷阅读78 、开撩 “小姐,您点好了吗?” 许是点餐时间太久,连好脾气的服务员都忍不住低声问询。 她愣了愣,报出餐名。 服务员专注记录,她说完了,才开口问:“您还需要甜品吗” “嗯……”她几乎没多想,“慕斯蛋糕吧。” 服务员走了之后,江为风进来。 正是午后,阳光张狂的泼溅进了屋内,透过窗帘繁复的花纹,投掷于桌前和地板上,这光与屋顶的吊灯交缠着,每到一处,便泛起一处精致的光。 他就是镀着这层光,款款进屋。 林绛在那一秒,想到神明。 可这实在有些荒唐,他甚至都没有穿一身合适的西装。 白色的短袖,黑色的长裤,上衣扎进裤子里,一双干净的运动鞋,和他的打扮比起来,她精致的有点显老。 她想想就觉得恼,问他:“干嘛去了。”开口是她自己未发觉的娇嗔。 江为风心情大好的样子:“有个很重要的事儿。” “什么事?” 他看了她一眼,依旧是笑:“吃完饭再讲。” 林绛低头,用他听不见的语气“且”了一声。 见他坐下,她忽然想起什么:“不知道你要吃什么,我刚刚自作主张,点了……”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抱歉,我也…接个电话。” 林绛顿了顿,“喂”了一声,脸色一分一分阴郁下去。 挂了电话,没等江为风问,便咬着唇,极抱歉的开口:“那个,这顿饭可能是吃不成了……” 可不是吃不成了么。 江为风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拉着林绛到了幸福公寓,二人停好车,又是尽最快速度上了楼。 林绛一进走廊就有点惊了,惦着脚走到门口,开了门。 倒抽一口气。 林宥嘉这样唱过—— 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从未见过海洋。 林绛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首歌,因为眼前她分明,见到了海洋。 在还没流浪的时候。 是的,林绛的出租屋——被淹了。 “你先站着别动,拍个视频给房东,我先进去看看里边淹的怎么样。”江为风没有过多迟疑,他伸手摘了腕表,连同手机一并给林绛,接着便淌水进屋了。 林绛在原地小声的喊:“唉,你慢点啊,小心地滑。” 江为风闻言,便转脸冲她挑眉笑着比了个OK。 林绛被他的笑颜晃的失了神,缓过来暗骂自己花痴犯得不是时候。 林绛在屋外打电话,眼看着江为风进了厨房和卧室,隔空对她喊道:“是厨房水管坏了,这边都是水,客厅也是有不少水,没过脚踝了。不过还好,你卧室除了门口,其他地方都没进水。” 没一会儿又出来,问她:“你家的电闸在哪?” “在屋外面,我去停吧。”林绛想了想。 江为风点了头,又环顾了下四周。 这屋子构造简单,一室一厅一位一厨,地方不算大,起码和他那间比起来小了许多。但胜在温馨别致,屋里的装修明显刚换过,以暖色为主,还摆了许多女孩子爱的挂件。 然后他一偏头,看到餐桌上的花瓶,愣了愣。 走过去再仔细看,花朵已经枯的不成样子,但系在花枝上的丝带颜色未褪,丝带上的花纹别致,也是当时他选择的原因。 不错的,是他送她的那束。 “江为风。”有人在他身后喊了他名字,他心痒痒的。 转过身,女孩果然进了屋,近在咫尺。 “那花,我没来得及扔。”女孩瞥了瞥桌上的花束,解释到。 江为风说:“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刚刚房东给物业打电话了,物业这就上来,要不你现在先回去吧?”林绛看着他,表情认真。 “怎么着,我都湿了,这时候想起来赶我?”江为风头发扫着眼睛,神色晦暗。 “合着我今天饭也没吃成,白当了回司机,还淌了回水,结果还没落好,要被人赶走啊。”他声音懒懒的,说不清是埋怨还是…撒娇。 这话落在林绛耳朵里,便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低着头,呆呆的。 江为风低头正好看到她的背,光滑白皙,像一块玉,不知道会不会触手生温。 “有没有人说过,你低头的样子很好看?”江为风低声问她。 林绛恍然抬起头,伸手抚了抚后颈:“有吗?” “有。”江为风笑,撑着手靠在餐桌上,“不仅如此,你发呆的样子也好看。” 林绛不敢对他的眼睛,想低头,又忽然记起他对她的夸奖,一时局促起来。 只是表面上还要装淡然,问他:“你也看张爱啊?” 谁知他回: 分卷阅读79 “谁?” “张爱玲写的小说,里面男主角也这样夸奖女主角来着。”林绛回。 “是吗。”江为风点点头,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看似是话赶话,才问她:“那男主角为什么对女主角讲这些话?” 林绛听他这样问,放松了不少:“不过是一句情话罢了,男主那时候对女主有意思,就……” 林绛说着,后半句话咬在嘴里,硬生生咽下去。 察觉不太对劲的时候,她大着胆子和江为风对视了一眼,只那一瞬间,她便觉得天旋地转。 面前的男人,眼睛黑的吓人,情绪深不见底。 像肆虐的黄沙,像密不透风的森林,像涌动的深海,那一切宏大且神秘的事物,至危至险。 林绛下意识抬脚往后挪了两步,从重遇到现在,很多事都堆在一起涌向她的脑海。 巧合?可从没人规定过,巧合不能是安排。 像看悬疑片,到最后一集的最后一个镜头时,忽然来了反转,前面每个细节每个铺垫都顺理成章的瞬间进入脑海,观众恍然捂住嘴,知道了答案。 她居然想逃。 “那个,我去看看物业上来没……”她转身欲离去,却偏偏不知道哪一步没走对,整个人滑了一下,紧接着便被人狠的一抓,可下一秒水花四溅,她还是狠狠跌了下去—— 以一种奇怪的,荒唐的姿势,跌在了一个怀抱里。 江为风闷哼了一声,林绛瞬间反应过来,忙挣扎着起身:“你摔得重不重?” 江为风痛的蹙眉:“你别乱动。” 可林绛哪里肯依:“我先起来,压你身上太沉了。” 闻言,江为风顿了一秒,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臂,用了巧力把她一拉,翻转着把她压在身下。 这个动作,不过一眨眼。 江为风用左手的手臂撑着她的背,努力不让她真的沾到水,右手则把她脸上的乱发拨开。 林绛眼看着他做着这一切,身体僵硬,无力反抗。 江为风身上一直在滴水。 他刚刚拉她那一把,她察觉到了,正因如此她怕拖累他,于是躲闪了一下。不躲或许还好,这一躲,倒使两个人都摔了下来,她还好,倒是他…… 林绛努力不看他,却用力推着他的胳膊:“你快起来。” 江为风舔了舔牙,笑:“林绛?” 他喊她的名字,话音刚落的时候,他发梢上的一滴水落到她的右脸上,凉凉的,她一激灵。 “嗯?”她慌了。 “我以前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坏。”江为风拿他那双风流眼勾她,呼吸喷在她下巴上,他离她很近很近。 林绛只敢看他的下巴:“我怎么了。” 江为风轻笑了一声,拿手去扳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 “明明看出来我看上你了,还成天装的没事儿人一样。” 林绛脑子轰一声炸了。 欲盖弥彰的问了句:“啊?” 忽然而至的雨,破损的安全带,娇艳欲滴的玫瑰,色香味俱全的吃食。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是什么时候萌生出,“万一他心里也有她呢”这种念头的? 她心涩涩的,像榨汁了一颗柠檬。 江为风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一字一句回她:“我说,我看上你了,我暗恋你,我喜欢你。” 以前从未有,今后也再没说过这样肉麻的话。 她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好多年未见了。 她和心里的那只小鹿,好久未见。 可今天,那头鹿出来了,拿角一个劲的顶她,撞她—— 她的心真疼啊。 “你岂不是更坏?” 沉默了一会儿,她低声反问他。 江为风沉眸,几欲吻上去,闻言又抬了抬脸:“怎么?” “你知道那束花是之前你给的。”她声音越来越低。 他反应过来,笑得爽朗:“所以,你也看上我了?” 林绛抿唇,不说话。 不过江为风像是并不打算真的听到她什么回答。 她存在于眼前,已胜过一切话语声。 “我可以吻你吗。”江为风说着,嘴巴已经对上她的嘴巴。 好无赖。 这股子不讲道理的样子,才像她脑海里,那个少年江为风——乖戾淡漠,不讲道理,不修边幅……却不堕落。 而之前,他的礼貌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她脸红了,朝后瑟缩了一下。 他又问她一遍:“我可以吻你吗。”铁了心要她的回答。 虽是这样说着,他却没有半点放过她的迹象,一边喃喃着“可以吗”,一边去寻她的唇。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诱哄。 林绛没了思绪。 准确说,她没了会思考的能力。 分卷阅读80 作者有话要说:  嘤!接下来也是甜甜甜! 当然不会齁人的哈,毕竟本人真的不爱太腻的! ☆、情话 然后忽然有人敲门。 就在她几乎要任由他吻上来的时候。 江为风狠狠蹙了下眉头,咬牙骂了句:“操。” 林绛便在这时候推开他起身,她浑身湿漉漉,抱着胸站着狼狈不堪,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浑身没一处是干的。 他衣服贴在皮肤上勾出好看的线条,浑身透着欲气,他微微凌乱的样子,在她眼里,比任何时候都诱人。 林绛不知道,他看她也是如此。 她头发贴在脖颈处,衬的那块皮肤白的刺眼,胸脯随着她的呼吸而荡漾,他想到夏初的午后,微风吹拂的芦苇荡。 “你们这是摔倒了吗?”有人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物业提着小包站在一边:“刚刚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理,又看门没锁,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就进来了,你们别介意哈。” 林绛尴尬的干咳的一声,定定神,笑说:“没关系的。师傅您快去看看厨房,是厨房漏的水。” “对,您检查仔细些,不仅厨房,卫生间也是,暖气片也麻烦检查一下,如果需要另收费,也是可以的。”江为风接过她的话,顿了顿又说:“对了,这地上很滑,您注意一下,别像我俩似的,一前一后都摔了。” 林绛听他说完,有些心虚的拨了拨头发,附和“是”。 师傅进去忙了,检查的差不多的时候,房东才赶到。 一进门直道歉,又去问师傅什么情况。 师傅说:“水管当初装的时候,没装好,又是塑料的借口,也真是心大。我刚刚把管子摞下来,又缠了胶带,但只是暂时的,还是得换管子。” 林绛一听,皱眉了:“师傅,换个管子要多久啊?” “今天肯定是不成了,前天这边有人预约了检查电路,一会儿还得过去看看。”师傅摆手。 房东忙问:“我记得上回我家检查电路,也没用多久吧,结束之后再来修呢?” 师傅看了看表,回:“这都三点多了,我们五点换班。这管子,买来再装上,起码得俩小时。” 话一落,林绛和房东面面相觑。 言外之意,林绛懂了。 房东也懂了:“师傅,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给物业交了钱的。这干工作,哪有不加班的您说是不是?您看这满屋子的水,小姑娘收拾还得费工夫呢,要是等换班的来修,晚上人家怎么休息啊。” 师傅一听,‘害’了一声:“瞧您说的,工作加班是正常,但有事加不了班不也正常吗?这样吧,要不您打电话问问物业其他人谁得空,我今天啊是真有事,管子今天是装不了了。” 林绛一听,知道这事儿八成没戏了,也没再犟下去,只好说:“那您明天上午能来修吗?” “可以啊。”物业答的爽快,“明天上班第一先给你修管子。” 这倒勉强一拍即合了。 房东又给物业师傅交代了两句,师傅才提起包,出门了。 这边师傅背影未消失,房东便拉着林绛的手,满脸歉意:“真对不住了姑娘,这边修管子的钱我出。” 林绛说没关系。 房东拉着林绛的手,上下打量她,啧啧叹气:“那你晚上怎么住啊?我看你浑身都湿了,今晚就别在这将就了。” 林绛显然不太熟悉这种亲昵,不动声色抽出手,回她:“我……” “我知道了。”话未说完,房东一副了然的样子,看了眼旁边一直沉默的江为风,又双眸含笑的看着林绛,说:“可是...你男朋友家离着远吗?明天早晨师傅过来,我怕你起不来。” 林绛一听,直窘的双眸失神。 “不远。”一直没讲话的江为风替她答了。 他往她那边靠了靠,搂住她的肩膀,笑的特真诚:“就在楼上。” 林绛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他似乎看出的她的想法,俯身极小声的飞快说了一句:“我刚搬的。” 一个小时后。 林绛吹完头发,板板正正的坐在陌生的沙发上,思绪乱飞。 许是刚搬进来,屋子里很空,却不单调,装修是简单的现代风格,黑白灰基调,墙上挂着现代艺术家的画和摄影作品,她艺术修为不够,有些她叫得出名字,有些则不能。 而墙根上,静静躺着一块penny board。 他家里有淡淡橙花的香气,这是他沐浴露的味道,以往在他身上没闻见过,他一直都是烟草气混合淡淡雨露或草木的清冽味道。 耳边的卫生间有哗哗的淋浴声。 她觉得恍惚,就在这恍惚之中,水声停了。 随之响起的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分卷阅读81 他头发滴着水走出来,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忽然没声音了,林绛不知道该不该回头看他。 他却先开口:“那个,帮我吹下头发行吗?” 林绛这才转头:“啊?”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解释道:“刚刚在你家,摔了一下,胳膊有点疼。”加上后面怕她沾水,一直拿手肘拖着她,胳膊麻了。 “好。” 林绛乖乖去拿吹风机。 手在他发间穿梭,他的头发又硬又黑,像是某种蓬勃的植物,让她想到荆棘。然后她忽然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橙花味的。 吹到七八分干的时候,林绛停下了,她走到他面前解释:“头发吹太过容易发干,现在这个程度你觉得行吗?” 江为风没说话,而是一把拉过她。 从刚刚,他就在忍。当然,或许更久,时间长到他已经不会计算。 他让她轻巧的落进他怀里,女人挣扎了两下,而后顺从了,眼巴巴看着他。她洗完澡,换上的是一件棉布睡衣,上面印着可爱的小熊,可没有什么比这更诱惑他的了。 他心里发紧,开口前先狠狠喘了口气,嗅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他低声说:“咱俩一个味儿。” 林绛彻底慌了。 她身下触到他的那一块儿,有只小兽叫正缓缓复苏,狠狠顶着她,似乎在叫嚣着叫主人把它放出来,好就此向她宣战。 她虽然未经人事,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慌到极点后,她反而更平静了。她喊:“江为风……” 叫完他的名字,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好接下来该讲什么。 “嗯?”江为风看着她,欲望不掩。 “我想下来。”她硬着头皮说道。 “这样啊……”江为风点点头,似乎在考虑她这句话,可下一秒林绛就知道她想多了,他扳着她的身子好像没用一点力,就把她放在了沙发上,而他则欺身压上来,勾勾唇,用讲故事那样的语气说着:“可我是男人唉,男人可都是下半身动物。” 一句话没几个字,可他说着说着,林绛就羞红了脸。 她虽是播音专业的,可素来不伶牙俐齿,何况面对他……她既尴尬又茫然,只好又低低唤了声:“江为风……” 这声音是硬从嗓子眼儿里发出来的,又软又弱,却莫名带着娇和嗔,着实令江为风在心底狠狠吸了口气。 她越这样,身下的小家伙便越嚣张,这只苦了江为风一个人。 他不敢再闹下去,他对自己的自制力第一次这样不确定,怕真的伤到她,于是他笑了,说:“罢了,逗你呢。”便起身去掏烟,桌子上没有打火机,他又走两步到右边的置物架上去拿。 再回来时,她已然正襟危坐。 他咬着烟,走到她旁边坐下,行云流水的吐着烟圈,她不说话,他便陪着她,一根烟抽尽了两个人还是沉默。 谁知道最后还是她先开口:“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有点晃神:“什么什么时候?” 林绛顿了一下,旋即咬了咬唇:“喜欢我这件事,什么时候……”她说的没骨气极了。 江为风舔了舔牙,把烟熄灭:“我要说上学那会儿就暗恋你,你信吗?” 时光仿佛有片刻的凝固,风不动了,呼吸也是。 天地间唯有一颗心,扑通扑通,停不下来。 林绛没掩饰:“不信。” 江为风眼睫微动,说实话,这问题他想过无数次。 当年清新的校服,她素净的脸,直到现在都清晰可见,但更明晰的是她和沈宴并肩而立的样子。这小小的动作,为什么令他恼怒,真的全然是因为昊子么。 他当时来不及深想,待回过神来,已然不可能找到答案。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从开始之后,我就没想过别人。” 江为风表情认真。 他的认真,着实令林绛小愣了一下。 一时之间,又恢复沉默。 “你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江为风眯眼看了下窗户外头的月亮。 林绛淡淡的笑:“没。” “真的?”他笑,显然觉得意外了。 “嗯。”林绛点头换了个坐姿面向他,笑得极腼腆:“这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林绛没有夸张。 江为风他,居然真的喜欢自己,这于她而言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就像年少时仲夏夜的梦,被泪水浇灌着,被酸涩的情话滋养着,被年深月久的等待吹打着。谁都以为梦的种子会就此死去,可谁知道,在意想不到的时间里,它开花了。 在夏天刚刚到来的时候,它忽然鼓出了花苞。 “哗”的一下绽放了。 这就够了。 对面的江为风神色温柔,没有接她的话,林绛歪歪头问道:“那你呢?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分卷阅读82 江为风闻言,向她身边走过去,蹲下来,手放在她膝上:“很多。” 林绛认真听他讲下去: “以后的日子咱们慢慢说。” 林绛低了低头,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嘴角的笑。 她很快抬头,说:“好。” 窗外月色很美。 江为风依旧伏在林绛身边,两个人缓慢而轻松的说着话,聊从前,也聊现在,大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可没什么比这更和谐的了。 月光透着窗子洒过来,静悄悄的。 橙花在夜里盛开。 作者有话要说:  OK,终于在一起了!我哭 ☆、接吻 第二天早晨林绛醒了好几次,第一次拿出手机看到时候,是5点17分,她强迫自己继续睡下去,他的枕头上全都是他的味道,于是又这样醒了又睡的折腾两三次,到6点半的时候才磨蹭从床上坐起来。 她半坐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家具,江为风的床头灯是酒红的,很复古,整个房间的调子很港,和客厅的简约风很不一样。 她赤着脚推开房门走出去。外面静悄悄的,沙发上没人。 她站在原地喊了两声“江为风”,没人应。 她倒也没多想,便又进屋去换衣洗漱,再出来的时候客厅已飘满饭香。 江为风一如既往穿着休闲的衣裳,靸着拖鞋在厨房忙活,林绛在原地看着,她有瞬间恍惚,觉得面前的事儿好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像在看一出独幕剧,她不忍走过去破坏这画面。 还是江为风发现了她:“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林绛忙回神,走过去拿他手上的粥:“睡饱了。” “那正好,我买了包子和米粥,来趁热吃。” 林绛笑:“闻着挺香……” 话未说完,手机响了。 林绛掏出来看了一眼,犹豫着起了身,对江为风使了个眼神,便抱着手机进了卧室。江为风没什么表情,看着她进了屋,小口啜着粥等她。 约莫两分钟左右的样子,林绛出来了,江为风碗里的粥还剩大半。 “谁啊?”江为风顺口拿了个包子咬在嘴里。 林绛走近,拉着椅子坐下来:“没谁,就沈宴。” 江为风咀嚼的动作顿住了:“这么早。” 林绛也学他拿了个包子啃:“头一回。他上次来我家,把一部办公手机留在我这了……” 江为风“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林绛放下包子抬眼看他:“江为风。” “嗯?”江为风与她对视。 林绛笑了:“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 江为风愣了一秒。 然后也笑了。 吃过早饭,林绛抢着刷了碗,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 江为风站在门口堵她,她无奈说沈宴快到了。可越是这样,江为风偏不肯让。 林绛看着他耍无赖,心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好在他很快便不和她耗了,靠近她扬了扬脸,说:“先亲一下。”却是变本加厉…… 林绛哪里放得开,只窘的整个人都呆了,巧在沈宴的电话适时打过来,她被震的回过神,转过脸去接电话。 才“喂”了一声,只听身后的男人,声音慢慢悠悠的传来“一大早的谁打来的啊”? 她几乎是一口气没提上来,拿着电话定在那里。那边沈宴显然听到,已然在问“谁在讲话”了,她慌得没办法思考,即刻挂了电话。闭着眼深呼了口气,她只用一秒去下决心,转身捧着江为风的脸倏然吻上去。 嘴唇碰上的那刻,她颤了一秒,许是没想到她会真的吻过来,他也僵了一下。 这个吻不过蜻蜓点水,两个人的气味儿还来不及缠绕一番,她旋即落荒而逃。 林绛几乎是跑着进了电梯。 她跑的太快,完全没看到愣在原地的男人,一动不动的样子。 江为风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 其实刚才他故意在她讲电话时发出声音,不是没想过她会生气,毕竟,这实在是不太礼貌的行为。 可谁知他点了一把火,没能炸出地雷,反而燃了烟花。 那一吻,何止天雷勾地火? 林绛呆呆站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里,不自觉摸了下唇,这样想着。 很快出了电梯,她呆呆的往走廊拐,刚到门口,沈宴在身后叫住了她。 “你没在家啊?”林绛转眼看向沈宴,他手里显然拎着饭。 “嗯是啊。”林绛心虚的去开门,“我刚刚下去吃早点了。” 沈宴走近她,林绛没敢抬脸看,也知道对方正用审视的目光盯她:“你自己?” 林绛打开门:“不然呢?” “我怎么听着刚才还有个男人的声音?”沈宴问。 分卷阅读83 “有吗?”林绛转脸对上他的眼,“你听错了吧?或者,就是早点铺里不知道谁说的,让你碰巧听到了。” 沈宴“且”了一声,说不信:“昨天在家里和爷爷下棋,听说我今天要找你,爷爷还特意让我买窄巷子口的那家李家早点给你吃。” 沈宴说着,跟着她进了屋,没走两步倒觉得不对劲:“你家地板怎么起花了?” “哦,昨天家里漏水了。”林绛不甚在意,绕过他去厨房拿餐具,“我晚上拖地也没怎么拖干净,今天师傅过来换管子再说吧。” 林绛把碗筷摆好:“来坐着吃吧,桌子椅子都干净,碗筷也干净着呢。” 她正说着话,沈宴便已坐下,把包放在另一个椅子上,又空手去解早点袋子:“你倒是心大。” 沈宴说着,咬了一口油条,林绛进卧室去给他拿上次落下的手机去了,他嚼着东西含糊的问她:“师傅说了几点来吗?修完你还得收拾屋,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林绛拿着东西走出来,把手机放在沈宴面前的桌子上,又就手拿了根油条咬:“哎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不行。” 她咬着吃食,嘴巴鼓鼓的,沈宴看着莫名舒坦,但嘴上还是说:“你不是吃完了吗,还吃?” “怎么,刚才没吃饱不行啊,你大老远带来不就是给我吃的?”林绛理直气壮的回他,实际上是刚才在江为风面前想法太多,没好意思吃饱。 “得得得,吃你的吧。”沈宴叹气,又想起什么,“你真不需要帮忙?” “非常不需要!”林绛秒回。 “那行吧,正好我下午还有事,就不坚持了哈,你忙不过来CALL我。”沈宴喝了口粥。 “有案子啊?”林绛问。 沈宴顿了顿:“不是。” 然后就不再继续答了,空气中有片刻寂静,林绛咽下最后一口油条,盯着沈宴:“不是?那你去干吗?” 沈宴擦了擦嘴,半不情愿的样子,终究还是回了:“相亲。” 林绛一听乐了:“怎么,这回还要我充当你冒牌女友吗?” 沈宴听着白她一眼没说话,往桌子上伸手想拿什么,扑了空:“你家纸巾呢?” 林绛听罢也丢了个白眼过去,却还是起身去给他拿了。 “我这回相亲的女孩,叫张娇娇。”沈宴看着林绛的背影,顿了顿,又在她走过来递给他纸巾的时候,继续说道:“照片我看过了,挺漂亮的。” 林绛笑:“哦——原来沈律师看脸啊,漂亮的就不需要我帮忙打发。” 沈宴擦了嘴,拿了公文包,听她讲着话,敛眸笑了笑:“这姑娘不是我妈介绍的,我一个认识的同行大哥介绍的,我当然不能拂了人家面子。” “哎呀解释什么。”林绛歪歪头,“也好,你也该脱单了。” 沈宴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 二人没闲聊多久,沈宴还要工作,就先走了。 林绛这天没课,却也没闲着,不一会儿师傅就过来修管子,师傅活不错,不到一个小时就忙活完了,林绛顺便让他把浴室的也检查了一遍。人走了之后,她又开始干活,一直忙到11点多。 再掏出手机,一看没电了,忙拿数据线充电,刚开机,傻眼了。 12个未接来电,微信消息17条。 都来自江为风。 可能是有急事,她这样想着,也没看微信内容,立刻拨电话给他。 那边秒接通。 “怎么了?”她问。 然后听到他舒了一口气:“没什么,这不是你家漏水,我问问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林绛心底划过一股暖流,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抱着电话倒在床上:“嗯,已经都收拾好了。” “那就好,我给你找了阿姨,她刚刚过去的时候敲门你没开,我以为怎么了。”江为风解释。 林绛愣了一秒,从床上坐起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啊我真是笨死了,刚刚干活拿音响放了音乐来着,就什么都没听见。” 江为风低低笑起来:“没事就好,我先不说了,赶飞机呢。” “啊?”林绛有些懵。 “突然的行程,推不掉。刚刚沈宴在你家,我没下去知会你。但给你发了微信。”江为风解释的极有耐心。 林绛忙说:“那你快忙,我这边没什么事了。” 江为风确实赶时间,于是说“好”,便收了线。 顾翔看着这一切,和坐在旁边的莉莉安面面相觑,半天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多多留言哦~ ☆、在乎 车驶在路上,轮胎五分钟转了三圈。 江为风终于不耐烦的咬了根烟,蹙着眉看着前方某一处,一根烟没抽几口,便摁死了,狠狠砸了下方向盘: “大爷 分卷阅读84 的。” 顾翔被这话抽中了神经,往前倾了倾身子:“怎么,刚才不还温柔似水吗?”说着,又指着前边的交通指示灯笑得流里流气,“这会儿一个红灯就把你燃了?要不要兄弟打给你小女友,让她给你降降火?” “操,别烦老子。”江为风侧了侧脸,不假思索喷了句脏。 顾翔哪里吃他那一套:“现在知道急了?刚刚突然打道回府怎么没想着赶不上飞机啊?” 说着,瞧江为风没反应,便对起莉莉安吐槽:“都他妈到机场门口了,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往回跑,合着飞机场是你家开的?你让飞机啥时候飞,它啥时候飞啊?” 莉莉安听着,直怕的咽口水,不敢回话。 这时候红灯转绿,江为风驱动车子:“咱们飞机几点的?” 莉莉安忙回:“11点半的。” 江为风听罢,瞥了眼腕上的表:还有不到5分钟11点半。 “得了,你快查查最快到北京的机票是几点吧。”顾翔对着莉莉安说,又往前倾了倾身子问,“不过说真的,那妞谁啊,你着急忙慌的。” 江为风正拐弯,闻言忽然狠打了个方向盘,车子几乎是飘着打了个转,把后边坐着的俩人甩的摇晃,顾翔更惨,碰到头了疼的直叫唤:“我操,你他妈谋杀啊?” 江为风乐得看他吃瘪,心情好了大半。便回了他上个问题:“下回带你见见。” 顾翔倒蒙了:“这么爽快?” 江为风笑:“不会让你白疼的。” 莉莉安一听,没绷住,笑出了声。顾翔反应过来就是一个白眼:“合着我还得受点伤才能一睹你媳妇芳容…” 这样说着,两个人又打趣了几句。直到莉莉安打断他们,说起此次行程问题。 机场没有飞北京的航班了,他们最终定了高铁,15分钟后启程,江为风几乎是卡着限速的速度一路飙到高铁站。 路上莉莉安一直在和北京那边协调。 这次江为风过去是为一个流量小生拍封面,国内一线杂志,原先定好的摄影师临时摔了手,可明星的行程只有这一天,没办法调档,杂志这边必须马上找人补位。 江为风和杂志这边合作过,他业务能力圈里有名的强,杂志那边几乎是第一个想到他。他的第一本一线杂志便是拍的这家,加上人际关系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天他赶到北京已经是下午,艺人的经纪人等的没了耐心,对他讲话也压着怒气,不怎么礼貌。艺人倒是还好,没什么架子,硬照表现力也不错,一下午的拍摄倒顺利。 林绛这边也忙活了一下午。 中午的时候她先回了趟家,和外公和爷爷吃完饭,徐名娟恰好从餐厅回来,说下午没什么事,让她忙她的去。 林绛回来之后就静心在家里写稿子、录音。 忙到傍晚的时候,有一则私信进来: 林绛小姐,我是‘听见’APP的小编,注意到您的电台内容做的很棒,数据也在一路攀升,想跟您谈一下合作。如有意向,可否给我您的联系方式,以下是我的微信xxx。 林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见’这个平台实在太火了,国内首屈一指的电台APP,她迟疑着加了对方的微信。 那边几乎是秒通过。 林绛和她聊了几句,对方态度很好很专业,大意是想同她签约,再打造一款栏目来邀请她入驻。 有些合同问题,她搞不懂,便打电话问沈宴。他好像在忙,听着话音,大抵是还和相亲对象在一起,林绛并非不识趣,忙挂了电话说晚上聊。 挂了电话之后,她暗自把这事复盘了一下,又给编辑回“我考虑一下”,才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换了衣裳化了妆,她出门去赴王佳倩的约。 这天周婉出去拍摄,两个女生却不约而同想吃火锅,于是定了海底捞。 王佳倩爱吃番茄锅,林绛天生噬辣。 林绛往锅里倒羊肉,王佳倩则在一边手指飞快的按着手机。 “再玩手机,肉全倒辣锅里了哈。”林绛威胁。 王佳倩没抬眼,飞快发了个语音,才回神:“给我留点。” “怎么了?”林绛问。 王佳倩咬了咬嘴唇,咬了口小酥肉才开口:“那个,我和秦照的事儿你和周婉都看出来了吧。” 林绛放下筷子,点点头:“你俩在一块,也不是什么坏事啊,怎么还瞒着?” “也没想瞒,就是觉得还不到时候说罢了。”王佳倩恹恹的。 “那你今天怎么主动提了?看你脸色,你们吵架了?”林绛问。 “也不是,就是我中午去见客户,倒车进车库的时候,好像看到他和一个女生在一块,有说有笑的。”王佳倩皱着眉,“哎呀,不过倒也没看到什么,就是直觉上不太好……” 林绛听完叹了声气:“你呀,可能就是太在乎他了。不过,恋爱里的女生可能都这样 分卷阅读85 。” “你也这样吗?”王佳倩嘟着嘴。 “我?”林绛却愣了。 想起江为风,却想不到自己别扭吃醋的样子,从前眼看着他和赵思意做学校里的人气情侣,隔三差五的招摇过市,她再怎么酸自己,面上还是事不关己的样子,连同何莱一起八卦都鲜少发表意见。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这我可没经验……”说着又伸手去捞肉,“这肉都快煮烂了,快点吃。” “唉。”王佳倩夹了块肉,吃之前先叹了口气,“就知道问你等于白问,不过我这个性格实在是藏不住话,我直接拿这事问秦照了,刚刚他一直跟我解释呢。可能真是我多想了吧。” 林绛听罢,“啊”了一声:“傻丫头,你还真敢问啊。” 王佳倩烦躁的叹了声气:“哎呀,随他去吧。”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秦照这个人,林绛潜意识里没有什么好感,也正因如此,她与他接触不多,谈起他来,倒也无法置评。更何况爱如饮水,冷暖自知,她身为朋友,可以做树洞垃圾桶,可以适当发表看法,但其他的,并没有权利去干涉。 亲密关系,更是一种清醒的旁观者迷,既要包容也要疏离。她从来都这样认为。 林绛看着女孩烦躁的脸,忙扯开话题,给她聊起自己电台签约的事,问她的看法。 王佳倩听她讲着,眼睛都亮了,一个劲夸她:“哎呀阿绛,我就知道你行,你以前去旅行就写的一手好文章,拍照也好,看的我都想去。现在的电台也做的那么好,可惜我太忙了,没有来得及每期都听,但我真是佩服你的!” 林绛知道姑娘是认真夸她,心里也开心:“你这么夸我,那我等下多分点虾滑给你吃。” 王佳倩好像把之前的烦恼都忘记了,忙说好,又问:“不过我听着几期,感觉内容好像都和暗恋有关,你这是真实创作还是?” “哎呀,创作总是有真有假吧。”林绛没想掩饰,却也不愿多说,“以后有机会我讲给你听。” 可王佳倩哪里是饶人的性格? 听她这么说,早惊讶的张大了嘴:“靠!我就知道有情况!我说呢,这么多年你身边追求者这么多,就一个没看上的?快说,到底是谁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 林绛笑了一下,讳莫如深:“吃你的饭吧。” “哎呀你就说吧,真是急死我了,我哪儿吃得下啊?快说快说,我给保密!” 王佳倩直抓狂。 这一顿饭王佳倩没怎么吃,林绛胃口却好。 吃完结了账,从海底捞出去,林绛拉着王佳倩往直梯走。 王佳倩还在身边不厌其烦的刨根问底,林绛几乎要投降把故事讲给她听了,在去直梯的拐角处,林绛先王佳倩一步拐过去,正无奈笑着说:“我投降好了吧……” 话还没说完,眼底却闯入一抹身影,林绛呼吸倏地顿住了,她笑意骤停,好在反应还是快的,忙转身退回拐角另一面,身后的王佳倩差点撞过来。 林绛脑子都懵了,这边王佳倩在骂她“做什么这样莽莽撞撞的”,可她也只听到这一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冷汗如暴雨,她跑到一边扶墙蹲下来。 “我刚刚好像看到张俊涛了,他好像也看见你来着……” 王佳倩说着,林绛猛然抬头,脸色蜡白:“什么?他看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会慢慢清晰的,小周第一次写文,节奏把控上真的要进步 ☆、牵手 王佳倩被林绛的脸色吓得不轻,哪管的了什么张俊涛李俊涛的,忙扶住她的肩膀: “林绛你别吓我,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绛恍若未闻,又问一次:“他真看见我了?” “可能是我看错了,不然他怎么没来跟你打招呼。”王佳倩这么回她,林绛听完像紧绷的弦忽然松了一般,心底有什么“嘣”一声断了,整个人坐到地上,如一滩死水。 “要不要打电话叫医生?” 林绛摆手:“没事,可能是我刚刚吃的太急,胃忽然好疼,这会儿好多了。” 王佳倩还是不放心:“那你现在能走吗?咱们还是去看看,再不济抓紧去拿点药。” 林绛不想王佳倩着急,却又怕现在下楼保不齐会遇到张俊涛,于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座椅:“你扶我去椅子上坐会儿吧,我现在不想动。” “行,那我再去给你要杯热水去。”王佳倩扶她。 林绛心里淌过一阵暖,说:“谢谢。” 王佳倩说:“且,再这么客气不管你了。” 林绛便心安理得看着王佳倩去忙活。 折腾了一番,晚上回家之后,她心情还是压抑,本想打给沈宴,又觉得他今天相亲估摸着还算满意,这么晚再叨扰他,实在说不过去。 正坐在床头发呆,江为风的电话打进来。 分卷阅读86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才接起来。 “喂?” 江为风打着电话,伸手去找烟,就听到听筒那边清悦的女声传来,顿时觉得烟不烟的不太重要了。 不累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 又问她:“吃完饭了没?” 林绛回“吃了”,又问:“你呢?” 江为风闻言看了眼腕子上的表,时针指向十,他说:“早吃完了。” 林绛这边“哦”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么你问我答的讲起电话,“吃了没吃的什么做了什么天气怎么样”,内容半点不浪漫,语气也谈不上兴致勃勃,就像流水账。可就这样,愣是足足聊了半个多小时。 好像人类天生就会虚度时光似的,好像人类天生就爱同彼此讲废话。 他与她更是无师自通。 窗户纸才刚戳破,夏日屋外的灼热日光便铺天盖地涌过来,照亮了心底里那处隐秘的角落,谁都无处可躲。 要挂电话的时候,江为风叫住她:“林绛。” 他很爱叫她的全名。林绛轻声问:“嗯?” “今天,第一天。”他的声音有些遥远。 林绛顿了顿,还是回了一个字:“嗯。” 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都和她一样。 从喜欢上那个人的那一刻起,她就每天都失望至极的认为“不会有可能了”,但也每天都生出希望想“万一呢”。 无论是“信者得爱”,还是“无疾而终”,暗恋永远有资格和普通的恋爱一样,拥有一个结局。 这一夜林绛失眠到深夜。 短短两天时间,发生的事儿都太戏剧,有些事儿绕在脑子里,感觉很像晕船。 她之前在泰国晕过一次厉害的,就发誓再也不要坐船,结果当时写稿子,非要写一段欧洲轮船游不可,那时候她是匆匆上了莱茵河,从德国的美因兹到科布伦茨,路程不长,足够深刻。 也是那次,她觉得晕船竟是一种浪漫的眩晕感。晕眩很重,浪漫很少,就像莱茵河上的波光粼粼,闪耀、美好,捞是捞不起来的。 现在她就有这种感受。 江为风就像那一片波光粼粼,而张俊涛则是河面下的水鬼。 美好和丑恶,撞了个满怀。 她如何睡得下。 第二天起的也早,一上午沈宴打来两个电话,第一通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正带着学生上课,便摁死了来电,第二个电话是在课间。 “忘记你今天有课了,中午什么安排?” “你要没事儿,我过去找你?”林绛回。 中午两个人约在沈宴公司附近的川菜馆子,林绛趁着上菜前的空挡,给他说了电台的事儿,沈宴研究了一番说靠谱。 随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闲天,看起来都有心事的样子。 林绛挑了颗鱼眼给沈宴,他没客气,吃了之后又把剩下那只夹给了林绛,林绛也没客气,边夹起来,边问:“那姑娘如何?” 沈宴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又愣了一下才回她:“约了明天看电影。” 林绛听罢点了点头,说真好。又夹了块回锅肉放进嘴里,连同昨日遇见张俊涛的事儿一块咽进肚子。 也是这样一个正午,蓝天深邃的像海,云朵像岛,太阳是着陆的唯一的宫殿。 江为风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站在树荫下抽过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才大跨步进了餐厅。 和他吃饭的是杂志的主编,她一直欣赏他,他是知道的。 早先他为某个青春片剧组摄过一组照,使电影一举出圈,省了一波宣传费还赚了一波票房。那期杂志是那年的销量冠军,也是他入行以来的第一个高光时刻。 这次,主编感谢他救场,想卖他个人情——大台综艺,季度主推,顶流常驻,偏生摄影团队未定。 今天一早,原本他已经定了机票飞青城。 这顿饭局,是意外,这个资源,则是意外之喜。 但他没有立刻接下。 江为风问:“去多久?” 主编想了想:“也就拍半个月,官博用图而已,活虽重却也并不难。你做好了,日后难保没有其他合作机会。” 他蹙着眉,有点想抽烟了。 “怎么,家里有什么放不下的啊?”主编是什么人几乎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江为风闻言舔了舔牙笑了,却避过这话题:“这事多谢,我一定争取。” 从餐厅出来,日头正浓,才五月底,已经热得快把人融化。 他站在路边等车,趁着这功夫给顾翔打了个电话,让他拿上东西机场集合,末了又提醒他买包烟,要软玉溪。 结果这小子买了黄鹤楼的峡谷柔情,他抽不惯,甚至觉得没有奇景好抽。 或许是因为这个,一路上他没怎么理顾翔。 一下飞机 分卷阅读87 ,也没停歇,他们一行人就回公司开会,把综艺这事儿说了之后,张益嘉和顾翔难得的统一战线,说必须去。 他还是没拿定主意,先一步离开公司了。 出门的时候有雨滴三三两两打下来,沁爽了不少,他打电话给林绛。 两通过后林绛才接。 她说:“我刚刚睡迷糊了。” 听着是很迷糊,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的憨气,懒懒的,他莫名笑了,同她闲聊几句。耐心等着姑娘慢慢把困意都消散,他才提起综艺那事儿。 她惊讶:“你真厉害。” “前段时间,我去搜过你微博,才知道原来你拍的很多东西我都看过,甚至保存过。”她慢吞吞的说,听着声儿好像是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那,一去半个月,甚至更久……我怕你舍不得我啊。”他故意调笑,听着那边的声音,幻想她的动作,然后缓缓道出此通电话的目的。 她没有一丝的迟疑,便回他:“那也要去。” 她并没说“舍得或不舍得”,但他已然收到答案。 他满意的要命,掏兜去拿烟,第一次抽峡谷柔情有了别样的意味。 “那一会见一面吗?”他问。 林绛说“不行”,她抱歉道:“我爸公司谈了个大单子,今天要庆祝。” 江为风点点头:“行,正巧我也回家看看郑姨和我爸。那明天见?” 谁知林绛又是拒绝:“嗯…明天陪外公复检,可能下午有空。” 她那边声音忽远忽近的,听着是开了免提。 这时雨也大了起来,嘈嘈杂杂的,可江为风每个字都听到了。 第二天,人民医院,林绛拿着体检单想要去缴费,江为风制止了她。 “我去吧。”他说,“你留下来陪外公。” 说着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外公笑意深沉:“林绛,你有眼光。” 林绛愣住了,旋即红了脸:“这都哪跟哪啊?” “哈哈哈哈害羞了?害羞了好,害羞了就说明动心了。”外公笑,“看来你爷爷要输喽。” 后半句话林绛没听清,因为江为风很快就回来。 “怎么这么快?”林绛吃惊。 “刷脸。” 他可没撒谎,坦坦荡荡的瞥了林绛一眼,特平静的甩出这句话,惹得外公又一阵哈哈大笑。 林绛咬了咬嘴唇,第一次丢了个白眼给他。 江为风差点没接住。 这天折腾了一上午。 做完最后一项检查的时候已经11点多,大夫嘱咐外公的饮食起居禁忌和注意事项,林绛在一旁特仔细的听着,再三确定了一番外公的身体状况,确保没大碍了,对大夫表示了感谢。 临走前,林绛扶着外公,江为风先一步给他们开门。 外公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扭头,堆笑着对大夫摆手:“谢谢大夫啊,我啊是不想再进医院来了,不来喽不来喽……” 大夫便笑:“老爷子身体底子不错,只要家里看顾好点,别磕着碰着,我看起码十年不用进医院。” 外公听罢,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哎呀,怪我自己爱折腾,其实这帮孩子倒都孝顺,对我上心着呢。”说到这,外公顿了一下,去拉江为风的手:“尤其是我外孙女婿,可贴心呢。” 话一落,林绛便尴尬的毛孔炸起,可还不算完,老爷子说着,竟将她的手抓过去,放到了江为风的手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牵手手,以后撒不完的糖 ☆、见家长 这是,第一次牵手。 原来他们的体温是这样的相似。 指纹相贴的那一刻,她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他先她一步移开视线。 林绛感受到了,他的手心湿湿的。 因为闹了这么一出,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到了香江城门口,林绛扶外公上楼,许是觉得麻烦江为风太多,外公说什么不叫他再下车。江为风只好抽根烟在车里等,眼见着女人的背影渐渐匿入绿植丛中。 外公却在步子拐过灌木丛的下一刻顿住脚:“我不要你送了,我自己上去。” “您这又是怎么了?”林绛拖着老人的胳膊不肯放手。 外公佯装生气:“我虽然年纪大,却不是老糊涂。刚刚当了一路的电灯泡,你俩都没好意思说话……” 林绛冒黑线,只听外公继续道:“人家小江平时不爱讲话,看着吧酷酷的,但以外公的经验啊,这孩子一看就是脸皮薄,不爱表达,刚刚我在跟前老是逗你俩,他肯定害羞了,你快回去哄哄人家啊。” 这…… 她哄他? 十分钟后,林绛若有所思的坐在副驾驶上,盯着车窗前那朵摇头晃脑的花出神。 江为风不动声色的用右手牵过她的左手。 分卷阅读88 林绛愣了一下,旋即面红耳赤。 “你干嘛?不好好开车?” “害羞了?” “……” 江为风字典里怎么可能出现“脸皮薄”和“害羞”的字眼呢?他那份或许早在一开始就丢进她的字典里了。 要不然,怎么只是牵个手,她便脸红如发烧。 “这两天有空吗?”他问。 林绛缓了缓心神,迟钝的想了想:“不一定,怎么了?” “郑姨想喊你回家吃饭。”江为风扭头看她。 林绛回望过去:“郑姨…知道了?” “知道了。”谁知话音未落,他就抢先回答她。 他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一件极小的事儿,“她是第一个知道的。”甚至,在你之前。 “……”林绛咬了咬唇。 “怎么,你又不是没见过她,也不是没一起吃过饭,还不好意思?”他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林绛低了低头,好半天也稳不住心神,但嘴巴反应总是快一分的:“没有。我晚上一般都有空的。” 江为风听罢,侧过脸,不吭不响的笑了。 林绛透过车玻璃,看到了他脸颊上的小梨涡。 这顿饭定在一周后。 倒不是林绛事忙,而是江为风的综艺节目敲定,还需要公司开会,反复对接工作。 这两天,林绛日子过得按部就班,但因有个约定在,心里总若有似无挂着个念想,那心情大抵如《小王子》里讲的那样: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 第二天一早,林绛接到视频电话。 “行啊这个江为风,背着我干了这么大一事儿?” 成明昊开门见山,咬牙切齿。 林绛笑:“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成明昊那边大约傍晚7点多的样子,他在街边的披萨店吃饭,灯光打的他的侧脸像剪影,颇有艺术气息,可他一开口,这些就全崩了:“我不管,到时候你们结婚,我要去抢亲的。” 林绛拿食指敲了两下屏幕,笑的眼睛眯起来:“好,欢迎你把江为风抢走,让我一个人结婚。” 成明昊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说了句‘哦买嘎’,作头大状:“好吧,你是被他带坏了!我呢,也算是输给你们了。等我这边的事情忙完后,你俩要好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 林绛说:“没问题。” 想了想又加上:“我有故事还有酒,都管够。” 成明昊在那边笑得岁月静好。 挂了电话后,林绛约了王佳倩电影。 《加勒比海盗5》还在上映,林绛对这类片子一向没有太大兴趣,王佳倩看的津津有味,吃了大半桶爆米花。 电影散场后,她们两个姑娘坐扶梯去四楼买奶茶,排队的时候,王佳倩去一旁打电话,林绛则如临大敌的盯着徐名娟刚发过来的轰炸短信,对方一直在问“你和那位姓江的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用猜就是外公又多嘴了。 林绛装没看到,把小票给店员,打包奶茶。 她喝杨枝甘露,王佳倩喝的名字太长她记不住。 下楼的时候,王佳倩心情不错,说是某个APP的广告位谈下来了,省了10%的宣传费。 末了还不忘关心她:“你和‘听见’签约了吗?” 这事儿不说林绛倒是快忘了。 “签了,和编辑聊了不少,也通过几次电话,合同从北京寄过来,大概这两天就到。” 王佳倩听罢,忙说“我姐妹儿就是厉害”,闹着让她请客。 “怎么就是我请客?你广告位谈下来不值得庆贺?”林绛哪里肯中这个圈套。 “拜托,你这事儿可比我这事儿值得庆祝多了!” 两个人像学生时代爱斗嘴的少女,“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有车子朝她们按了喇叭。 闻声,林绛和王佳倩都将目光寻过去——秦照一身西装,显然刚应酬完的样子,一只手臂正抵在车窗上,探出身子叫她们: “你们两个好姐妹还吵架啊?” “好姐妹才吵架嘛,是不是?”王佳倩坐在副驾驶上,扭着身子向林绛撒娇,显然没把刚才的事儿放心上。 林绛故意装腔,疑惑的瞪着眼睛:“谁呀?谁跟你是好姐妹呀?这车里没别人了呀。” 惹得秦照哈哈大笑:“好了好了,这请客嘛,我来请好不好?林绛你想吃什么?” 透过后视镜,林绛正对上秦照的眼,对方正看着她,眼里袒露笑意,却不知为什么令她有些想闪躲开。 “什么意思啊你!”王佳倩的话语声拦截住秦照的目光,“你就只请她啊?” 秦照又看了眼后面,目光很快移开,笑嘻嘻拉住王佳倩的手:“我还没说完呢,你们肯定都去啊,再叫上周婉,保准你们吃饱。” “这还差不多……不过才不要你请呢,花 分卷阅读89 你的钱,不是花我的钱啊。”王佳倩哼了一声,撒娇似的。 …… 林绛只听前面二人一唱一和的,暗自摸了摸手机。 点开微信,置顶有消息未读,她忙点进去。 J:到家了吗?电影好看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立刻踏实起来。 她回复:马上到。好看。 江为风正开着会。 张益嘉在白板上划着箭头,把内容复盘,给大家理思路,定任务。 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嗡”的振动了一声,大家都往江为风那边看过去,他没什么多余表情,勾勾手示意大家继续,拿起手机一看。 J:马上到。好看。 嘴角不自觉勾起来,回了个:等我电话。 这几个动作,完成下来,不过10秒。 待他回过神,赫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他身上。 “我脸上有字的话,你们就继续看。”江为风抱胸,转脸看白板。 张益嘉玩味的笑:“铁树开花了?” 话一落,惹得底下的人都笑起来。 “错!”笑得最大声的顾翔高呼,“风哥这是名花有主!哪什么铁树开花,会不会用词啊?” “你会不会用词啊?这叫名草有主。”有人碰了碰顾翔手臂。 江为风看着几个人胡说八道,面上一直冷淡严肃没多余表情,就这么沉默着不给反应,惹得几个没心没肺开玩笑的人,也慢慢察觉出气场不对劲。于是偌大个会议室,一下子就静默了下来。 江为风余光看了眼表,知道工作流程细则基本敲定,于是收拾了东西,起身便走。 进了办公室,又点出微信来看,对方还没回消息。 他不知道怎么了,又想起刚刚会议室里几个人调笑他的样子。 蓦然低低笑了声。 都说笑一笑十年少,江为风乐了,谈恋爱真他妈的延年益寿。 他打电话给她时都挂着笑。 秦照先送林绛回公寓,很快就到达目的地。他车子停在马路另一边,林绛下车说再见的时候,有电话进来。 她想都没想就按了接听,边过马路,就边听他讲:“工作敲定了。23号开工,分两批录制,第一批通告到7月3号。” 他交代的事无巨细,林绛听的也仔细。 两个人说了一路的话,挂上电话时还依依不舍的,最后还是他先挂断。 他说:“反正晚上我给你带宵夜回去。” 林绛说:“好。” 挂上电话的那刻,林绛想起徐名娟和林伟,从前林伟出差时也是这样,有时候是正在吃饭,林伟会将要去哪里出差,见什么人,什么时候回来,都一一念给徐名娟听。徐名娟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还叮嘱他要带哪件衣裳,配哪条领结。 事实上,平凡日子烟火气,生活中的俗事夫妻,大多不常言爱,却能够变着法子告诉人们什么是幸福。 徐名娟和林伟是。 郑萍和江河也亦然。 去江为风家吃饭那天,林绛准备了很久,但折腾半天,最后也只是化了个淡妆。 后来江为风开车来接她,她却还是怕妆太浓,紧张了一路。 江为风家住地段很好的老小区。 林绛刚到门口就闻见饭香,江为风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讲话,两位长辈便从厨房一前一后窜出来,围裙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可爱熊。 “你说你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两个人讲的,也是一模一样的话。 这大抵是所有人第一次登门拜访的开场白。 林绛把几个礼盒放在一旁,忙说:“没带什么东西,您别客气。” 客套了几句,郑萍去厨房看菜,林绛便跟着江为风进屋坐。 江河要倒水,被江为风制止了,说她不爱喝这个,又从冰箱里掏出两罐可乐来,开了盖,放在她手里。 这期间,林绛一直在打量这间屋子。 江为风家,是典型的中式家庭,客厅温馨且干净,墙壁上挂着古香古色的梅兰竹菊四幅壁画,靠近里面的柜子上,则多玉器,红珊瑚和檀木挂件。靠近窗的位子还有扇屏风,后面是煮茶的茶几。 林绛灌了自己两口可乐,小声对江为风说:“还好我没买洋酒过来。” 江为风笑:“你那茅台,说实在的……”比洋酒还让我爸下不去嘴。 林绛问:“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了压力,以后结婚了怎么养得起大小姐啊。”江为风笑得特不正经。 林绛伸手就捶了他一下。 “吃饭了。” 郑萍端着一盘炒菜放在餐桌上,又去喊两个人来吃饭,话一落,恰好看到林绛的拳头捶到江为风胸口,一时无措起来,笑问:“我是不是喊的不是时候?” 林绛哪听得了这样的话,脸不自觉便红了,忙起身去帮郑萍摆碗筷。 分卷阅读90 这一顿饭吃的也极不自然。 两位长辈倒是极好的,没有同她之前设想的那般问东问西。 可BUG就出在江为风那……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做客这章啦,下一章是我个人很爱的一节!!! ☆、浪漫 江为风倒也老实,一直悄默声儿的坐在她旁边吃饭,嚼的极慢,对长辈们与她的对话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可江河和郑萍每说一句“多吃点,别客气”,江为风就不吭不响的往她碗里夹一次菜。偏偏对面的两个人还乐得看这种场面似的,一直不停的劝她“别停筷,就和自己家一样”。 最后将她喂得直不起腰。 好容易一顿饭吃完了,林绛说什么也要帮郑萍洗碗,争执了两句对方倒也没再客气。 进厨房后,郑萍说什么不让林绛沾水,于是她便在一旁接过洗好的盘子擦净。郑萍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讲话:“他到底还是把你追到手了。” “你不知道,为风他很少要我过问他的事情的,更别提帮忙了,但你是例外。”郑萍洗碗的动作没停,“他是真的对你上心了。” 林绛擦拭的手顿了顿:“他找您帮忙?” “他没跟你说过吧?”郑萍说着话,扭脸对她一笑,“我一猜他就没提。” 郑萍洗好最后一个碗,又去拿筷子:“别的不说,就你家那地址,就是他托我打听的呢。” 林绛呆在原地。 她木讷的紧抿着嘴,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话语声,只觉得鼻腔酸酸的,她忙仰头,抑制盐分流出浪费。 屋里的灯是橙色的,打在人身上,莫名有种眷恋感。 林绛在厨房帮郑萍收拾,江为风则跟着江河去客厅给花浇水。 过了一会儿,两边都忙完了,江为风领林绛去他卧室坐。 江为风的卧室不大,大物件只有床、衣橱和一张并不算大的桌子,但男孩子的玩意儿不少,什么滑板和篮球,都堆在一角。 江为风关上门,走到林绛身后,紧紧抱住她。 好像只有拥在一起,才能真实的感受到彼此真的存在于身边。 林绛心都麻了。 “刚刚和郑姨都聊了什么?” 她听见他这样问,却不打算回答他。 林绛身上有好闻的香味儿,这令他眷恋无比,他凑近了狠狠嗅了一下,闭着眼睛特腻歪的笑了,悠悠说:“你心跳好快啊。” 林绛被他圈的动弹不得,闻言更是害羞,忙挣开他。 兀自往前走了几步,坐到床沿上,她才哼哼唧唧的开口:“你还好意思和我开玩笑。” 此话一出,轮到江为风怔了:“怎么了?” 他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向她,谁知她竟然转脸瞪了他一眼:“你自己想。” 这一眼颇有撒娇的意味。 江为风乐了,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长臂一伸又揽住她:“让我想想……”他故意作出冥思苦想的模样,半天才说,“哎呀,想不起来。要不我补偿你?嗯…肉偿怎么样?” 林绛伸手又要去捶他,被他眼尖,先一步制服,三下五除二就推到在床上。 “江为风。”被压倒之后,林绛脑海里有一秒的空白,第二秒她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的境地——又是如此被动,被他居高临下审视、试探、哄骗着的地位。于是,她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然后,他真的停了。 “不闹了。”江为风说着,翻身与她并排躺下。 有好一会儿,他们都没什么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江为风起身,关上灯又放了音乐,后又躺在之前的位置上。 窗外的光照进狭小的一隅,灯上的琉璃被照开了花,窗棂的阴影和玻璃折射的光仿佛时光的琥珀,照到他们脸上。 林绛轻轻碰了碰他:“什么歌?” 江为风说:“Moon River.” “好听。”他讲英语还是那样好听。 这首英文歌很短,央央两分钟的样子,结束之后放的是邰肇玫的《墨绿的夜》。 “你墙上怎么都没有贴的海报?”林绛转脸问江为风,“我记得你们爱篮球的人,总爱贴个艾弗森或者科比在墙上。” 江为风闻言皱了皱眉:“是吗,可我不爱打篮球。” 林绛顿了顿:“可你打的很好。” 可她记忆里的篮球场,总少不了他这道风景的。有时候借口上超市,从球场路过,但凡是他在,总有女生扎堆,时不时进一个球,呐喊声响的足够掀起地皮。 他体育好,打篮球更好,几乎是整个班的女生都知道的事。 “还行吧,水平也就那样,比沈宴好一点点而已。”江为风看似漫不经心。 林绛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于是笑了笑,往她身边凑了 分卷阅读91 凑:“刚刚,为什么生气。” “还不是你…撑死我了。”林绛嘟囔一句,颇孩子气。 惹得江为风笑出了声:“这样啊……” 林绛面一热,知道他又要调笑自己了,忙扯开话题:“那叔叔和你聊什么了?” 江为风扭脸看她,没说话。 可就在林绛以为他真的不打算回答的时候,他又转身换了个姿势卧在床上,脸凑在她肩窝处,手又搭在她身上:“他还能说什么,夸我眼光好呗。” 林绛被他的呼吸弄的痒痒的,许是因为这个她才笑了,想了想又说:“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嗯……”他买了个关子,又朝她那边凑了凑,“怎么讲?” “我们在一起没多久唉,我就上你家来了。”林绛安静的像只小狗狗。 江为风吻了吻她的头发:“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 说着,江为风顿了顿,林绛抬头,等他继续说下去:“时间不该这样算,要我说,我看上你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说,带你回家这件事,你让我等了多久?” 林绛眼一热,心都不会跳了。 这会儿,她呼吸变慢了,可刹那间,又变快了。 原本相爱就是超越时间的事情才对,林绛哪有心思再去做计算题? 她这样暗自想着,这边,他的手早已不安分的探过她的衣摆,试图探索从未涉足的禁地。 “江为风,你干嘛?”她反应过来后,声音颤颤的。 他却低低笑了:“放心,不干。” 闻言她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手足无措之下,胡乱抓过他的手臂,试图把他赶走,他的手却先她一步越过平川,到达山丘之上。 他半点不留情,狠抓了她一下,害她不受控的缩了一下身子,闷哼了一声。 她说:“太快了。” 他笑:“这还没到快的时候。” 她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羞的直咬嘴唇:“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的声音像睡着一般,又或许是被歌声冲淡:“乖,我只摸摸。” 这话听着耳熟,倒像是先前某网站票选出的“男人常说的十大谎言”之一。 可江为风没骗她。 一首歌唱完,他便拉她起来了,打开灯,她的神色被他尽收眼底。 春色不掩,羞涩未褪。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说:“你放心。” 林绛静静听他说下去。 “这事儿,没你同意,我不会乱来的。”他说。 林绛发现,最近她好像真的很爱脸红,闻言她就悄悄红了脸。 这抹红一直被带到回家的路上。 林绛从包包里取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色,问江为风:“刚刚郑老师他们没看出什么吧?” 江为风认真盯了她两眼,才说:“悬。” 林绛呆了两秒,在看见他侧脸若有似无的酒窝后,“且”了一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写的最满意之一~ ☆、骄骄 一路就这么和江为风聊着闲天回家。 走到万达附近,林绛忽然想吃荔枝了,叫江为风停车她下去买。 她对着新鲜的瓜果垂涎欲滴,问老板,都到晚上了,荔枝能不能便宜些。老板操着方言说不讲价,又说她手上拿的是下午才到的新鲜货。 林绛这个人生活经验匮乏,哪里看得出老板有没有诓她,只好装作在挑拣的样子,浪费了些时间才说那我要一点儿吧。 是在付完钱的时候,遇到沈宴的。 林绛拎着袋子,站在榴莲区,沈宴则站在果切区,而他身后的女孩,正巧站在她刚刚站的位置选荔枝。 林绛想了想,走过去,叫了一声:“沈宴。” 女孩比沈宴先回头。 林绛目光一滞,与女孩四目相对,互相打量。 然后沈宴无意错身,挡住了这股视线,他面向她,说:“好巧。” 林绛没接话,而是看向女孩,笑问:“你女朋友啊?” 沈宴明显噎了一下,才点头:“是啊,没给你介绍过,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张骄骄。”他笑,笑意却未抵达眼底,“骄骄,这是我……邻居兼发小,林绛。” 那时候林绛以为张骄骄的“骄”字是娇媚的“娇”,还以为她是人如其名,长了一张略带稚气却娇媚的脸。她梳齐刘海高马尾,不笑时很像个脾气不好的爱恶作剧的小女孩儿,笑起来又莫名有股小女人的气韵,直勾人。 打量之中,只见张骄骄伸出一只手来招财猫似的同林绛打招呼:“你好。” 林绛淡淡笑了笑,点点头说:“那我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沈宴没顺着她的话多问什么,而是说:“好。” 张骄骄还是摆出那股子娇艳欲 分卷阅读92 滴的笑:“姐姐再见。” 林绛回车里的时候,江为风正打电话,听话音是顾翔,林绛知道顾翔是他经纪人,于是静静等他把电话打完。 林绛想着张骄骄的脸,莫名觉得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收回心思,慢悠悠待剥了两粒荔枝,一粒自己先吃了,尝了甜,又把剩下一颗送到江为风嘴边。 江为风愣了一下,才低头去咬。 “不小心”的吮了一口她的手指。 林绛大窘,用口型说了个“流氓”,便不再理他。 今年的夏季好像比往年热,才六月上旬,烈日却能把人烤化一般。 林绛是在六月十一号这天收到“听见”的签约合同,第二天周一,她上完课,下课去附近的打印室扫描文件。随后又邮递了一份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便去门口的树荫下等江为风来接。 她拿手机给沈宴发短信: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 沈宴秒回:最近有个案子比较棘手…… 林绛一时没想好回什么,正对着26键的键盘删减语句,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停在了她面前。 开始时,林绛以为是搭讪或黑车司机,也没抬头,便朝后退了一下,谁知那车的窗子摇下来,有人准确无误的叫了她的名字。 “林绛。” 林绛蓦然抬头。 见到来人,林绛晃了下眼: “程云川。” 这不是时隔多年的第一次再遇,林绛又看了一眼面前女人的紫色衣衫,蓦然想起那天午后在商场的匆匆一瞥,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好久不见,你好像没什么变化。”程云川淡淡的笑着,眼眸一直盯着她。 林绛闻言低下头,再抬头的时候不自然的笑了笑:“你倒是变得更漂亮了。” “你客气了。”程云川拨弄了一下头发,叹了口气,“在等人?” 林绛点点头,看到女人手腕上清晰的抓痕。 程云川仿佛察觉到了,忙放下手说:“不小心弄的。” 林绛目光定定,回了个“嗯”字。 “嗯……可以加一下微信吗?”程云川问。 林绛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女人的话,心神稳了又稳,才说:“抱歉。” 程云川听她这样说,静静盯着她,有好几秒不再讲话,只是后来倒也没坚持,大方笑了笑说:“没事,那有缘再见。” 成年人就是有这点好处,界限分明,进退有度。 可是为什么。 林绛却觉得如鲠在喉。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绛想了又想,才把遇见程云川这件事说给江为风听。 江为风正小口吃着饭后冰淇淋,没什么反应。 林绛努努嘴,也学他那样吃起来。 他一看,却低眉顺眼的笑了。 真是冤家。 吃完饭江为风回公司。 林绛到香江城去。 徐名娟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回家,她实在避无可避了,明知道是枪口,也要视死如归的撞上去。 林绛一回家,徐名娟电视也不看了,就拉她进卧室,搞得外公和爷爷面面相觑。 徐名娟自己搬了林绛的椅子坐下来,抱胸好整以暇看着她。 林绛顿时就怂了,只得一五一十告诉她:“我和江为风谈了。” 徐名娟听完,没什么多余表情,轻轻点了个头问:“谈多久了?” “二十二天。”林绛回。 徐名娟默了一阵子:“你郑老师,知道了吗?” “知道的,江为风一早就说了。”林绛乖乖的,就像小时候做错事等着罚站的小朋友。 徐名娟闻言,淡淡笑了:“看样子你们是动真格的了?” 林绛心一跳,抬眼又敛眉,坚定地回了个:“嗯。” 徐名娟没多说什么,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行,改天领回家吃个饭。” 林绛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未来清晰又明朗。 然而,静谧温柔的气氛维持了不过两秒…… 徐名娟一拉开门,忽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惊的林绛头发都竖起来了。 “爸!你们干什么?!那么大年纪还听墙角!想吓死谁?”徐名娟女士暴怒了。 惹得两个小老头面红耳赤,互相指责。 “我都说了嘛老林,不要听不要听,你非不听呢……” “什么意思啊徐大壮,明明是你自己要来听的!” 徐名娟闻言狠狠攥紧了拳头,一跺脚,又是一嗓子:“够了,你们全都给我去客厅老实待着!” 两个小老头憋着话,想说,张张嘴又委屈的闭上,最后只好死心的跟着徐名娟的步子走去客厅。 林绛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睛发热。林伟那话怎么说来着: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 分卷阅读93 你妈降万物啊!” 林绛想着,噗嗤一声笑出来,果然懂老妈的唯有老爸。 六月中旬,青城又开始进入台风期。 小时候林绛以为青城从来没有过台风,长大后才知道,北方内陆,台风来时不刮风,而是下雨。 这几天暴雨时来时歇,刚刚才停,这会儿远处又响了个闷雷。 她坐在电脑旁认真工作,前两天编辑审核过的稿子又发给她二改,于是一坐就是一下午。 傍晚时,王佳倩打电话来说,周婉从外地出差回来,问她要不要约? 三个人在步行街碰面吃路边摊。 夏日最少不了烧烤和龙虾,周婉又做主开了三瓶冰镇雪花,热辣的烟火气,和啤酒花碰撞的声音,最抚慰人心。 因为这一处附近有学校,旁边还有不少学生逃课过来聚会。 林绛隔了老远给王佳倩指斜前方那桌,王佳倩看了两遍,问:“怎么了?我没见着有多帅的小弟弟啊?” 林绛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下王佳倩的头:“你看最右边坐着的男生。” 王佳倩眯着眼,没看出来,又放下手里的烤串去拿手机,点相机放大了看,最后却还是被周婉捷足先登:“真够甜的啊,手腕上戴着的草莓头绳,是给他旁边那姑娘扎头发用的吧?” 林绛激动了:“没错没错,还是你懂我!” 这么一说,“醋王”王佳倩女士不乐意了:“且,这有什么特别的,谁年轻时候没谈过这种甜甜的恋爱啊?你们俩阿姨盯着人家小鲜肉看害不害臊啊?” 林绛闻言忙投降:“别,我还真没谈过。” 周婉乐了,对着王佳倩一个奸笑:“嘿,那我倒是想听听你以前甜甜的恋爱故事……” 王佳倩瞪着眼睛吐了吐舌头,装晕了。 林绛被这俩活宝笑的肚子疼,正想和周婉一起拿王佳倩开涮,这边手机响了,她忙接听。 “在哪呢?”江为风笑。 林绛报了地名,又左右搜寻了一遍,才看到店名:“灰太狼烧烤。” 这名儿把江为风逗的更乐了:“那我岂不是要赶快去解救小绵羊?” 林绛笑:“那我等你来啊。” 挂了电话后,毫不例外的被面前两个女人犀利的审视。 “林绛,你电台稿里的暗恋故事,可是还没给我交代呢哈。”王佳倩开始同林绛算账。 林绛听完就忙投降:“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为了这句话,王佳倩和周婉手里的串儿都不香了,好不容易等到林绛的电话又响起一次,她们赶紧激动的拉着林绛去烧烤摊门口,作迎宾小姐状站立着,露出假模假式的笑。 看清来人后。 两个姑娘嘴角僵了。 林绛特不好意思,并排站在江为风旁边,像小学生念课文那样,把他们互相介绍了一通。 周婉花痴状,机器人一样给江为风SAY了个嗨,王佳倩则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止是她,刚刚和江为风一起下车的人,此刻也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挪不开步子。 林绛干咳了声,对周婉说:“那个,忘记介绍了,这位是顾翔。” 周婉倒抽了一口气,背过身装作整理头发,却在只有林绛和王佳倩能看到的方向,做了个激动的鬼脸,一副吃瓜的样子。 最后还是王佳倩先给顾翔打了招呼,无比尴尬的寒暄了两句。 上车后,林绛问江为风这是怎么回事儿? 江为风一笑:“他非要来见嫂子,我成全他呗。” 林绛暗暗吐槽江为风蔫坏,被他耳朵尖听到,不依不饶的闹了一番。 最后,林绛红着脸从车里下来。 日子缱绻又温柔。 江为风在六月二十二号早晨5点出发去北京。 因着时间太早,头天晚上,江为风说不要林绛送,林绛说好,结果江为风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却发现她拎着早点在门口等他。 他一下子就笑开了,话里却还是责备:“你快回去睡觉,我有车,不要你送。” 或许是因为最近太忙,睡得太少的缘故,江为风早起,脸有点肿了,却因为这样,少了些玩世不恭,笑起来可可爱爱。 美色面前,林绛心都化了,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得了,再晚赶不上飞机了。” 一路上,江为风都紧握林绛的手。 林绛说:“你抓着我怎么吃东西啊?” 他大喇喇的反问:“你说呢?” 林绛只好用空出来的手,喂他吃早餐,他乐得自在,故意吃的很慢,林绛却一点不着急,只希望他能吃的再慢点。 待江为风登完机,林绛又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才往外走去打车。 刚到等车区,一个熟悉的车牌号闯入眼帘。 林绛顿了顿,上了沈宴的车。 “我送老板出差。”沈宴解释。 林绛“嗯”了 分卷阅读94 一声,随后大半天两人都没再继续讲话。 “前两天爷爷一直给我打电话。”沉默了一路,沈宴终究还是开了口。 林绛疑了:“找你做什么?” “老爷子问我有没有去找你。”沈宴笑,“看来,他还不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你都知道了?”林绛问。 沈宴抿嘴笑了一下:“害,你妈给我妈说的呗,我妈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还叹气呢,还想着咱俩的娃娃亲。” 林绛闻言,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的笑了笑。 车行一路,掠过高楼与行人。 在快到沈宴事务所附近的地铁站时,林绛叫他把自己放路边。 他拐弯的时候林绛顿了两秒,偏头问他:“沈宴,我想起张骄骄是谁了。” “她就是我女朋友。”沈宴盯着林绛的手腕,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哑。 林绛今天戴着他送她的绿色手表,那时候他说这寓意时间。 果然,有些事儿早随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你爱她吗?”林绛问。 “林绛,这是我的事儿。”沈宴强调,“你能不能别问了?” 林绛苦笑:“沈宴,她和她爸不一样,把她扯进来事情不见得就有结果。” 沈宴嘴抿成一条直线。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你放心。” 这场对话无疾而终。 把林绛送走了之后,沈宴又兀自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随后他去包里掏手机,准确无误的找到一个号码打出去。 屏幕上,“骄骄”两个字闪烁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上张没够3000字,这章4000+,补上~ PS:不瞒大家说,沈宴官配出现了 ☆、再遇 江为风参与的这档节目是一档有CP设置的闯关类节目,这里的CP自然不是指恋爱CP,设定是明星要同节目组“选”出来的异性粉丝组CP闯关,以此获得一期一个的淘汰和约会资格。 说是“粉丝”,实则里面有各大公司塞进来的练习生,还有明目张胆砸钱进来追星的富二代。 现如今的明星,可以没有“业务能力”,却不能没有“求生欲”,恋爱两个字就是断送前程的代名词,但CP加持无疑又是吃红利的好机会,因此流量明星们的团队一边对艺人行禁爱令,一边又要暗戳戳找机会闹绯闻。 江为风团队一到北京就直接去台里开会,摄制组在此之前已经开过三轮大会了。 开完会之后,导演又喊住江为风,交代他下午嘉宾到了之后,先去拍一组宣传照。 期间顾翔一直在和不同人打交道,待导演和江为风聊完之后,他走过来递给江为风一支烟:“咱们导演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说。”江为风拒绝了这根烟,拿着东西进电梯。 “孙平,男,45岁,新闻节目出身。之前震惊全国的永州校园性侵案就是他做的。”顾翔说的两眼放光,“后来他转做娱乐,从0做起,摸爬滚打十几年,去年做了一档选秀节目,爆了。” 江为风掏出手机发微信,闻言“嗯”了一声:“刚刚聊了几句,感觉挺专业挺严谨的,下午拍摄应该会跟着一起过去。” 顾翔“啧啧”了两声:“那你下午表现好点。” 江为风嗤笑:“哥们什么时候差过?” 没等顾翔继续接话,又三两下摁了下屏幕,自顾自打起电话来。 响了有一会儿,林绛才接。 他出了电梯,顾翔去叫车,他靠在门口的石柱前抽烟,听到她好听的声音: “我在洗澡,等一下打给你。” “大中午的洗澡?”他抬头看看天,太阳把他照的眯起眼睛。 林绛点头:“我这不是脱单了吗,倩倩她们非要给我庆祝……我就简单收拾收拾。” 江为风问:“你们在哪吃饭?” 林绛甩了甩身上的泡沫:“在‘在水一方’,吃鲁菜,怎么你还查岗啊?” 江为风呼出一个烟圈,听她虽然嗔怪,却还是事无巨细的报备着,就笑:“嗯,怕你被拐跑。” “你是想夸我好看吧。”和他熟起来以后,林绛学习了不少脸皮厚的心得。 可姜还是老的辣:“夸你笨。” 明明不是好话,可他说完,她还是低低的笑了。 林绛还想和他说什么,可话没张口,就听到那边有人在喊他“别打了,快点上车了”。 林绛揉了揉眼睛,说:“那我挂了,你快去忙。” 江为风说好:“是你快去冲水,小心着凉。” 林绛挂了电话之后,忙去冲掉泡沫。 尽管洗了个澡,但林绛还是比周婉和王佳倩提早到餐厅,隔了好一会儿周婉进来了,没坐下先灌了自己一杯水:“妈的,这地方下次不来 分卷阅读95 了,停车位这么难找。” “倩倩还在停车啊?”林绛往玻璃窗外瞥。 周婉放下包,拿菜单看:“她怕你等急了,先让我进来了。” 林绛摇头失笑,也拿过菜单准备点菜。 两个人要了几个招牌菜,周婉甚至点了份煎饼卷大葱,等都确定好了,王佳倩进屋了。 她站在门口双目含笑,目光狡黠:“林绛。” “你不进来,也不要站门口不关门好吗?屋外大厅的烟味儿都进来了。”周婉抗议。 林绛附和:“加一” 王佳倩哼了一声,咬牙切齿说了句:“行。”又转脸对着屋外没头没脑讲了一句话,“大哥,这个别送了,屋里的人拒签了。” 说完“啪”一声关掉门。 包间里,周婉和林绛面面相觑。 周婉离门进,挠着头,疑惑的往门口走,想看看王佳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打开门,却大声的倒抽了口气。 “这……”周婉嘴角抽了抽,“林绛!” 林绛忙过去一探究竟,一下子傻眼了。 “林绛女士,江为风先生给您订的花,您签收一下。” 林绛懵的接过笔,写字的时候,差点忘记“绛”的笔画。 好容易才写完,关上包间的门,林绛抱着花转过来。 只见周婉和王佳倩抱胸直对着她,齐声道:“林绛女士,江为风先生给您订的花,您签收一下。” 说完,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捂起脸颊,说:“真酸!” 林绛看着怀里的花束,一滴泪飞快的从眼眶挣扎凋落,像一只露珠一样挂在花瓣上,她顺着泪落的弧线看过去,只见这花丛中还藏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卡片。 她来不及回到座位上坐下,当即取开看: 绛: 你是我身后的桃花源。 江。 林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眼眶里像住了一片海,风来了,把海搅翻了,海要溢出来。 幸好这时候王佳倩握了握她的手臂,问她:“林绛,这是绣球花吧,好多颜色啊,什么花语来着?” “希望,缘分,和美满。”周婉早一步举着手机,念出来。 林绛低头笑了,她给江为风发微信表示感谢。 江为风迟了好一会,吭哧吭哧回了她好几条。 林绛打开后,没先看到字,却一愣:“给我转账干嘛?” “这顿饭我请了。”他回。 林绛心里又是甜,又是酸,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花我收到了,这一个就够啦。” 消息发出去后,那边停了一会儿才回。是两大段语音,林绛借口上厕所去听完: “林绛,你别觉得我庸俗,我就是想给你花钱。 谈恋爱什么样啊?不就是吃饭的时候转个账,节日时发个红包送个礼物,偶尔逛街,你去试衣服我累的要死还要夸好看,然后心甘情愿为你刷卡。这不是所有情侣,或多或少都做的事吗?” “可恋爱是这样,又不全是这样。 恋爱还应该是一起去品尝更多的美味,无论是法国高端的餐厅还是胡同深处的苍蝇馆子,应该是节日时忽然的一个想念和惦记,是有一天我无意路过一个橱窗,觉得一套衣服特别适合你,于是迫不及待买下来逼你试给我看。 恋爱就是做一大半俗事,再做一小半浪漫的事儿。 我就是个平凡的男人,你也是个平凡的女人,我们一起过平凡但不庸俗的日子。我觉得这就是我做梦都会笑醒的生活。” 这一段话,如果单独誊写出来,估计会是很真挚的情话。可讲话的人,语气淡淡的,像在自我对话,自我思考,听着压根没有一丝甜气。 可就是这样乍听温吞,随后回甘的话语,最戳心。 林绛听罢,点了接收。 做完这个小动作后,眼泪已经糊满眼睛。 眼眶里的海,汹涌澎湃了。 江为风这边点了发送。 顾翔恰好推门进来,见状问:“又和林绛说话呢?” 江为风鼻子哼出一个“嗯”字,他刚午睡醒,懒懒的换了件衣服,接着去又收拾包。 “上回我和倩……王佳倩聊了两句,你俩的事儿震惊的不止是我,她这么爱吃瓜的人居然一点都没察觉,整个人都傻了。”顾翔一聊王佳倩就乐,合不拢嘴。 这样子被江为风看在眼里,背包路过他出门的时候狠狠捶了他一下:“他妈的是不是男人,看上了就追。” 顾翔疼的脸都皱了,闻言自嘲的笑了笑:“人家名花有主了。” “又没结婚。”江为风说。 “那我总不能做三吧?”顾翔讶异。 “先追再说,少他妈婆婆妈妈给自己留遗憾。”江为风挑眉。 顾翔“呸”了一声:“你他妈说的轻松,那万一林绛之前也谈了,合着你为了一己私欲,还去拆散?” 江为风 分卷阅读96 闻言顿住脚,静了片刻后,他转过脸对着顾翔笑了一声: “不会。” “就是嘛,说风凉话不腰疼啊?”顾翔头一回站上风,笑得特不屑。 “我是说她不会喜欢别人。因为啊——” 江为风顿了一下,买了个关子,笑得妖孽无比,特轻飘飘往下说,“老子就是最好的。” 顾翔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下午的拍摄,江为风提前半小时到达场地。 顾翔和莉莉安去找工作人员对流程,江为风走过去和导演打招呼,走近了才发现导演手机上正看着《新闻周刊》出的新调查栏目。 “导演来的好早。”江为风勾唇。 导演这才察觉他到了,于是忙关上手机:“小江,你来的也挺早啊。” “嗯,团队打理布景和光线,我一般都会提前过来盯着。”江为风说。 导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时间还早,他们这会刚开始搭呢,不如你跟我去化妆室先跟几个嘉宾打招呼?” 说着,他便领江为风先去几个艺人化妆室,这组艺人一共六个,四男两女,其中两个顶流,剩下几个也都算三线以内。 这其中有位女歌手,之前MV的封面请的就是江为风拍摄,去她化妆室的时候,多聊了一会儿。从她那边出来之后,导演笑说:“她平时走性感风,没想到私下嗲嗲的,可以做反差萌综艺效果,还能走黑红路线的。” 江为风从不关心工作范围之外的事情,只礼貌附和了几句,旋即跟着导演进最后一间素人化妆室。 进去的时候有两个素人正换衣服,助理一看导演来了,就对着换衣间喊:“玲玲,思意快出来。” 两个女生忙在里面应声“来了”。 那个叫玲玲的女生先出来,另一个女紧随其后,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标志性的练习生流水线笑容,还没看清楚来人,就先对着导演90度鞠躬。 再起身时,两个人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了。 玲玲还是那样标志性的笑,只是身边的思意,嘴角一寸寸垮下去,直到呆呆的木然的瞪大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多多留言哦~ ☆、漠视 然后助理叫了一声:“思意?赵思意你怎么回事?导演问你话呢。” 赵思意这才回过神,嘴角却怎么扯都扯上去了,只好胡乱编个理由:“真不好意思,我这会儿忽然有点低血糖。” 助理听罢,忙和导演道歉,又让身边的玲玲扶她坐下:“这孩子可能是为了上节目,减肥节食过度了,回头我说她。” 赵思意捂着胸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口喘气,用余光去看导演身后的男人,再三确认,就是他!就是他! 她激动地指甲都嵌进肉里! 可他却好像没认出来她似的,只在助理介绍她的时候,他极其礼貌的回了一句:“你好,江为风。” 就像回复其他人那样。 除此之外,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给到她。 他站在那边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印象里他很少出现这种淡然的神色,他的脸就像罩住了一张陌生的面具。 赵思意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直到去棚里拍片,她都还很不自然。 要当着江为风的面,做出一些表现力极强的镜头,对赵思意来说,是种磨难。 拍了十分钟左右,江为风的脸色就已经很差。 “要不你下一个拍吧,对着镜子找找感觉。”他一点不客气,没留一点面子给她,和那些专业的,尽职尽责的摄影师没有半点区别。 这让助理狠狠骂了她。 顾翔在一边听的直皱眉头,走过去,对正调光圈的江为风小声叹气:“你俩什么破缘分?” 江为风闻言冷眼瞥了顾翔一眼,没说话。 顾翔又说:“你说这事儿林绛知道了会怎么想?” 江为风拿相机的手顿了,舔了舔嘴唇,才说:“这事儿你不许多嘴。” “我能多什么嘴啊,我和林绛也不怎么联系,倒是你,别再旧情复燃了?”顾翔声音里透着紧张,不知道是在为林绛,还是江为风。 江为风冷笑了声:“你他妈找抽?” 顾翔举手投降,做了个拉锁动作,把嘴闭上。 单人宣传照拍了两个小时,随后嘉宾去换装,换景拍合照宣传。 江为风趁着棚里换背景的功夫,出去抽了根烟。 他掏出手机,看到林绛在朋友圈晒了那束绣球花,点了个赞又退出来,去翻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最新的那页对话,是他要她收钱,她不肯,然后他长语音轰炸的那段。 那段语音,具体说了什么他其实不太记得了,中午他实在太乏了,就眯了一会儿,结果就这么短暂的功夫却梦见她了,醒来后又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分卷阅读97 愣了好久,怅然了好久。 在床头坐了一会儿,他收到她微信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同她讲了那样长一段语音。 不知道她收到会是什么反应,但他自己,先一步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讲这么多。 要么怎么说,爱情这玩意,醉生梦死。 这还没怎么着呢,他两样都占了。 这样想着,身后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江为风太阳穴一跳,没回头。 那人也不在意,兀自绕了个弯,走到他前面,笑了笑说:“好久不见。” 江为风点点头,摁死烟星:“你不进去准备?” 赵思意捋了下头发:“不急,这不第三组才到我嘛。” 江为风淡淡“嗯”了一声,说:“那我进去准备了。” “江为风。”赵思意急忙叫住他,“嗯……这几年你还好吗?” 江为风原本想走,这会儿目光一闪又改了主意,顿住了步子,继而回过头,笑了:“还行,也就那样吧。” 赵思意被他的笑晃了一下神,听他继续说:“反正就……爱情美满,事业得意。” 言尽于此。 赵思意如坠冰地。 江为风没空去理会身后人的感受,进了屋又是一通忙,直到拍完第一组,艺人整理衣服的时候,莉莉安从一旁给江为风递了杯水,顾翔则从另一边钻出来:“我刚才看赵思意进来的时候眼睛红了。” 江为风耙了把头发:“顾翔。” 他喊了他一声,声音里颇有威胁意味,脸上却是挂着笑,问:“你很闲?” 顾翔又一次拉链拉上嘴巴。 这一天,过得忙碌又缓慢。 晚上摄制组的人一起聚餐,组里年轻人居多,加上第二天就要投入拍摄,并没有许多奇怪的酒桌文化约束着。 插曲是在快吃完的时候发生的。 助理领着几个新人过来敬导演酒,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不公平啊,灯光老师摄影老师都在这桌,怎么就只敬导演”。 这样说着,助理忙叫新人们把这一桌轮了一圈。 江为风坐导演右侧第二位,轮到他的时候,几个女孩子已经喝得眼冒金星了。赵思意敬酒的时候,说话都咬不清字:“江…江老师,您的作品我看过,拍的很好,这次拍摄也拜托您了。” 她说完,咬了咬唇,旋即一饮而尽。 江为风眼看着女生吞酒,力不从心还要强装欢笑的样子,眼眸深了深,笑着将自己杯中的酒也如数吞下,旋即礼貌又客气的回了句: “您放心,我会尽工作本分。” “你可太狠了!” 晚上顾翔回忆他这句话的时候,直拍大腿:“赵思意听完你这话,手晃的差点没把酒洒光。” 旁边正翻看第二天工作流程的莉莉安闻言后大吃一惊:“老板和赵思意?” 话一出,就被江为风一个狠厉的眼神逼得闭上了嘴巴。 才第一天,就已经忙得脚不离地,照顾好自己的情绪已经难得,哪有功夫再去考虑别人的心情? 江为风回到酒店后已经夜里11点。 本想给林绛打电话,可在点开语音通话的时候又顿了顿,继而打了行字发过去。 J:睡了吗? 谁知道对方秒回:睡了。 江为风笑笑,又回:做梦还想着和我发微信? 深夜里,寂静的卧室唯有几丝月光穿透玻璃照射进来,手机屏幕忽然亮了,照亮了林绛白皙柔和的面庞,她看清内容后笑了笑,在键盘上飞快敲下几个字。 J:系统自动回复。 发完之后,林绛在床上打了个滚,不知道为什么,想着能这样和他逗趣就忍不住乐呵。 两秒钟之后,微信电话提示音忽然响起来了,震的林绛忙从床上坐起来。 明知道他看不到,但还是理了理头发和衣裳,才开口:“喂?” “系统自动接听?”江为风笑。 林绛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顺着他的话说:“您猜对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江为风“嗯”了一声,像在思考:“那你帮我转告她,就说…就说她对象给她布置了个任务,希望她每天都能早点睡觉,顺便再做个能梦见他的梦。” 林绛闻言绷不住了:“咦,肉麻,我才不要转告。” “你个机器人,还有脾气了?”江为风逗她。 “哎呀不闹了不闹了。”林绛忙投降。 江为风早已经笑出了声:“怎么还不睡?不是说好了不能熬夜。” 林绛叹了口气:“切,明知故问。” “哦~”江为风拖了个长音,仿佛恍然大悟,“想我想的睡不着?” “才没有好不好!”林绛“哎呀”了一声,急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只是在等你联系我。” 话说完,江为风低低笑起来。 林绛这才觉得不对劲 分卷阅读98 ,脸唰一下就红了,恨自己傻兮兮的往坑里跳。 “行了,快睡觉吧,不许熬夜。”好在江为风没继续为难她。 林绛稳了稳呼吸,知道他今天肯定累了,便说:“好,你也快休息。” 快挂电话的时候,江为风又忽然叫住她:“林绛。” “嗯?” “晚安。”他说。 林绛愣了愣,扬嘴笑了:“晚安。” 那是六月下旬。 青城时不时下雨,北京却连着晴天。 林绛和江为风分隔两地,他会在忙碌的间隙联系她,她手机自此没静过音。 6月31日那天是周五,林绛上完课下楼,和几位学生说再见的时候,恰好碰见郑萍来找成老师。 郑萍又要请林绛去家里吃饭,林绛哪里好意思,直说等江为风回来之后一起去拜访。 成老师自然是早就知道林绛和江为风这事儿的,忙说两个人很配,末了又念叨起成明昊。三个人站在楼下聊了一会儿,林绛才匆匆打了个车回家去。 还是徐名娟给林绛打电话,说是外公非要回家,店里忙不开,使唤她去送。 林绛进家的时候,外公已经收拾好东西,装进一个不大不小的包里。 林绛问:“怎么回事儿?在这住的不舒坦了?” 外公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金窝银窝不如我自己的狗窝,我在这住着我憋不死,我的老伙计就快想死我喽,老李老蔡给我打电话打了好几次了!” 林绛不置可否,又问:“那你就忍心让我爷爷一个人住在家里,忍受你女儿的管束啊?” 一听这话,爷爷忙从阳台的摇椅上站起来:“要不怎么说这糟老头子狠心呢?我给你说,他好了没三天半还要去折腾,说要去泰国看人妖!” “哎哎哎?你忒不地道了老林!怎么揭人底呢?”外公大惊失色,又小孩子似的赌气:“我知道你就是打赌打输了跟我怄气!” 爷爷一听,声音都高了几分:“谁怄气!是你自己吵吵打赌,我可没拿功夫和你拿我孙女的幸福打赌!” “你俩打赌?”林绛一脸懵。 “你怎么还反咬一口呢?”外公叉着腰,像是和爷爷理论上了,“不是你说林绛喜欢沈宴呢吗?我说林绛看上的是小江你还和我吵吵?” “我…我可没有!”爷爷坚决反对! “你!你颠倒黑白!”外公气了,“上次沈宴中午来咱家送饭,还是你打电话叫的呢!还有上次林绛带你去林伟公司参观,不是你打电话让沈宴去送的?还有……” “哎呦,心口疼!”爷爷一看外公气焰太盛压不住,忙捂着胸口,皱着脸装作难受的样子。 外公这才消停。 这俩活宝,可把林绛累的够呛。 先是安抚爷爷的情绪,又送外公回家,路上接着听外公倒苦水。 要不怎么说老人和小孩一样,是要哄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破缘分? ☆、冰淇淋 江为风3号结束拍摄,4号回家,林绛把日历标了一个醒目的红圈。 这段日子,他忙她也是。 学生们放暑假,课表改了,周一到周五上午都有课,加上和“听见”合作的栏目差不多要敲定了,她这几天一直在写稿子,录音。栏目那边给她配了个编辑专门对接工作,对方很敬业,有时候林绛稿子的配乐总会拿不定主意,要换好几次,编辑常加班剪辑完再给她发过来试听。 这天中午林绛和编辑发着语音,在购物中心楼下的星巴克取杯。 有人忽然叫住了她。 林绛回头,有片刻的错愕,直到对方又喊了她一下:“林绛,来坐。” 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两三步的样子,可林绛就是挪不开步子。 她站在原地,握着包包的带子,笑得僵硬:“我不过去了吧,我拿完东西就该走了。” 程云川听她这样说,顿了一下,又起身:“林绛,你逃避我?” “我没有。”林绛忙否认,又在脱口而出的这一刻觉得自己太刻意,于是舔了舔唇,笑说:“我就是等下还有事儿。” 程云川闻言轻“呵”了一声,眼里是堆不下的自嘲与落寞,但讲话的语气还是极好强的:“你逃避我也是应该的,你多清白勇敢啊,我比不上。” 林绛闻言死死的攥住了拳头,看着面前这个化着精致妆容,却遮不住眼底青灰色的女人,她面上还是镇定的:“你误会了。” “是吗,那我们加个微信?”程云川扯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 这笑容让林绛冒了冷汗,好在这时候轮到她取单,她佯装淡定:“我可能要先走了。” 林绛取了单,走到门口,程云川拎着包在身后喊她:“去哪?我送你。” 林绛脚步微顿,转过头,有些看不清程云川的表情,于是 分卷阅读99 眯起眼睛:“不用了。” 听罢,程云川歪了歪头,好像是笑了。她不急不慌的走到林绛身前站定,还是维持那个灿烂,却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张俊涛说,前段时间好像见你了…”说着,她抬眼去看林绛的反应,又慢慢道,“就在万达。” 林绛脸色唰一下白了。 明明是38度高温的天气,她却只觉得周身寒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都到这个份上了! 林绛心里忿忿的恨,可是都到这个份上了,她却反倒镇定了,因为她已然没有了慌张的资格。 林绛稳住自己,说话之前,脸上先挂了笑:“程云川,刚刚有句话你说对了,你确实没我清白勇敢。” 这话就像烈日灼心,程云川显然没想到林绛回这样讲,身子一晃,朝后倒退了半步。 林绛却来不及关心她的情绪,她再开口,声音悲凉又慈悲:“别再往下陷了。” 林绛讲完这句话,不再过多停留,转身便走。 程云川则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泪流满面。 身边来来往往路过的人,以奇怪的目光审视、打量着她,过了一会儿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递了纸巾给她。 女孩说:“姐姐,再好的化妆品,也经不起你这么哭的。” 程云川摸了摸自己早已花了妆的脸,愣了愣笑了,笑出了更多眼泪。 城市森林,车水马龙,路人行色匆匆。 外面日头很毒,林绛坐在充满冷气的车里,还是有一阵阵汗浸在后背上,她强迫自己不要想东想西,可不仅脑子混乱,连身体都不听她的——肚子开始一阵阵的抽疼。 强忍着到家,才知道是来例假了。 林绛自小就有痛经的毛病,她从前满世界的跑,唯有在经期才会停下来歇一歇。回到青城之后,徐名娟领着她去看过中医,这几个月也一直喝着药,调理过后,好很多了。 谁知道这次又疼起来。 就像有人拿着刀子在肚子里搅,直痛的胃都抽搐起来,吃了止痛药还是不管用,又跑去厕所吐了一次。过了好一阵子,止痛药才发挥作用,身体好受了很多,可她的情绪和体力早就被耗尽,直倒在床上睡熟了。 是在一阵敲门声中被惊醒的。 林绛强撑着身体去开门,打开门看清楚来人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林绛!你作死啊?干什么呢?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徐名娟女士咆哮的一嗓子,直接震亮了十米开外楼道的声控灯,也把林绛脑海里最后一丝困倦震碎了。 “林妈妈,您别急,孩子这不是好好的嘛,这就放心了。” 说话的人是郑萍,这着实让林绛更意外:“郑姨,您怎么也来了?” 郑萍看了看徐名娟,又看了看林绛,淡淡的笑了:“这不是为风嘛,说打你电话打不通,着急……” 林绛听着面上一红,心就化成了一滩水。 这边徐名娟的气也消了大半,听郑萍这样讲,蛮不好意思的说:“真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担心了。” “我就是身上来事了,比较倦,就睡着了。”林绛抱歉的很,忙说:“现在几点了,郑老师您怎么来的?” “哦,疯子开车送我来的,既然你没事,我就下去了,他等着呢。”郑萍笑,拍了拍林绛的手。 徐名娟看郑萍要走,又是一通抱歉,说要和郑萍一起下楼。 临走之前,没忘记来的目的,叮嘱她明天林伟出差回来,让她回家。说完后又絮絮叨叨让她多喝红糖水,别沾凉。徐女士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带着气的,但不妨碍内容暖。走到电梯口了又探出半个身子,提醒她“别忘记给人家小江回个电话”。 林绛哪里会忘呢。 她回屋第一件事就是打给江为风,而对方在第一声铃声响起的时候就接了起来。 窗外月明如水,林绛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11点已过半。 男人的声音在听筒那头,温柔而安心的传来,很快让林绛平静下来,布洛芬能解决生理上的疼痛,他的声音,在情绪的镇痛上,比布洛芬有用。 是在通话后1分20秒收了线的。 江为风站在阳台上,手边的烟灰缸里,有整20根烟蒂。 远方霓虹点点,抬起头看不到星星,但他的心莫名安了许多。 7月4号,江为风上午去台里和导演又对了一遍成片,坐下午三点的航班,从北京飞回青城。 飞机五点到,林绛早一个小时就到机场等着了,为了显眼些,她特意穿了酒红色的连衣裙来。 江为风果然没辜负她这一番心思,在她还在到处搜寻他的身影时,他就早一步看见她了。 他从看见她那刻,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他直直走过去,站到她面前,静静看着眼前女孩的目光从不确定变为确定 分卷阅读100 ,而后变为惊喜,再一点点羞涩起来。 这种微妙的变化显然取悦了他,江为风勾勾唇,问:“穿那么美?” 林绛抿了抿唇,扬起脸,没笑,而是羞羞涩涩的回了一句:“为了配你啊。” “哎呦呦,隔老远我就看见这抹红了,还寻思是哪位大美女啊,原来是林绛。”旁边站着的顾翔沉不住气了,走到江为风跟前,指着林绛,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各位,你们眼前看见的美女就是咱风哥的媳妇,你们嫂子哈。” 言毕,身后几个小伙子哄笑着叫了声:“嫂子好。” “原来嫂子这么漂亮啊。”团队里就一个女性,此刻大着胆子站最前面,笑嘻嘻的盯着林绛。 林绛则盯着女孩耳垂上的蓝色耳钉入神,想起来之前在江为风车里看到的耳钉,如这枚一样,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人,大概就是莉莉安。 林绛不好意思的捋了捋头发,笑了。 “看够了吗?”江为风替林绛解围,他看向顾翔,“你不用回公司啊!” 顾翔呸了一声,回“德行”,又堆笑看着林绛:“那我不打扰你俩了,我们先回去放设备。” 林绛笑说:“辛苦了,再见。” 江为风的车就停在停车场,他去开车之前念叨饿了,林绛便去必胜客买汉堡和披萨。可等他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林绛除了买汉堡,手上还多了份冰淇淋。 江为风驱车去机场附近的河边,一路上眸子都暗暗的,连林绛喂他吃鸡米花都一副冷冷的样子,像在赌气。 五分钟后,车子平稳的停在河边正对着夕阳的树荫旁。 林绛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了,看了眼冰淇淋,又看了眼江为风。最后咬咬牙说:“那好吧,我不吃就是了。” 江为风闻言偏头看她:“甜着呢。” “你这是让我吃,还是不让啊?”林绛不明白了。 “那个走了吗?”江为风问。 林绛脸一红,轻咳了一声:“没呢。” “那不就得了?肚子不疼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江为风夺命三连问,到最后,林绛简直无地自容了。 “你好凶喔。”林绛鼓着噻,低着头,不看他。 江为风看她这样子,傻傻的,可怜兮兮的,心里就莫名其妙难以形容,他问:“真想吃?” 林绛飞快看他一眼,嘟囔着:“不吃了!” “我有个办法。”江为风却这样说,林绛难以置信的抬眼看他,只见他淡淡的笑着,“我把冰淇淋暖暖,再给你吃。” “暖暖?”林绛像个孩子听大人讲故事一样,觉得他讲话神奇,“那岂不是都化了?” 江为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不会。” 然后,林绛就眼睁睁看着他把正在融化的冰淇淋咬了一口下来。 林绛第一个念头就是被耍了,没想到这人这么抢食,简直要骂他“骗子”。 可下一秒,有人堵住了她的话语声。 他吻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吃冰淇淋,下一章接着吃~ ☆、亲密 香草的气味带着沁凉和甜气,就这么随着他的舌根,绕到她的舌尖上,有奶油落在唇畔,又被他不动声色的舔去。 林绛蒙了。 她闭上眼睛不敢动弹,只因为心里面那只小鹿又开始拿鹿角顶她,撞得她的心“扑通扑通”就要跳出来。 她想到一个词: 相濡以沫。 傍晚金色的阳光穿透玻璃照耀到他们身上,她被他亲的软成了一滩水。 “在想什么?”江为风放开女孩,只见她闭着眼睛,便笑了,“还有好多呢,不吃完?” 林绛闻言,瞪了他一眼,小声回了一句:“流氓!” 她这样不咸不淡的骂了他一句,在江为风心里就像是给他挠了个痒,惹得他低低笑出声来。 然后江为风不再闹了,和她坐在车里看夕阳西下,看河水荡漾,吃着汉堡和披萨,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之前啊,我在多伦多吃自助,那种哈根达斯球,看着就好吃,可是一人要领一个小纸杯子,一次只能拿一个。”江为风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的时候,林绛转过脸。 江为风便问:“还没问你,之前为什么出去这么几年都不回来?” 江为风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林绛刚掏出手机来拍车窗外的风景,闻言她手抖了一下,照片模糊的不成样子,可却不难看。或许是因为这样,林绛才没接着拍下一张。 她收回手机,舔了舔嘴唇:“就是贪玩呗。” 江为风转过脸,试图与她对视:“你可不是贪玩的人。” 林绛听着就看了他一眼,笑了:“我怎么就不能是贪玩的人了?” 江为风伸手把她胸前的一缕碎发拨到后面:“林绛。” 分卷阅读101 他只是叫了她一声,林绛抬起头,与他对视上。 “这几年,我们之间是空白的,有太多事你不说我就永远不知道,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种空间和时间的双重落差感。”他这么说着,声音没什么起伏,“那些事,我等你跟我讲,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林绛闻言,心上那根弦,差点就崩了。 她看着窗外静静的河水,在夕阳的光芒下染上胭脂,像是醉了。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错了。 江为风才不像什么虚无缥缈的波光粼粼,他是淹人的水,是飞蛾必扑的火,是无往不利的风。 “喂。”林绛小声的,带着不自知的委屈叫住了他。 “嗯?”他正想驱车离开,手抓在方向盘上。 “我觉得……”她顿了顿,又鼓起勇气,“我觉得我有必要郑重问你一次,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啊?” 江为风忽然不动了,车子开到一半,横在路中央。 他摸了摸下巴,笑了:“这题好难。” 林绛抓住他的胳膊:“嗯…说说呗?”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江为风想了想,朝她身边凑了凑,反客为主。 林绛紧抿着唇,没什么表情,可江为风感知到了她的紧张,她抓着他手臂的手正微微用力。 “其实……“林绛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把头低下,偏向别处,再开口时语气很快,像在逼迫自己下决心—— “我就是38度6。”她这样说。 江为风嘴角的笑瞬间就凝固了,心里有什么情愫作祟,不断的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他看着她,透过她的头顶,可看到远处的飞鸟扑棱着翅膀掠过天空,没有留下痕迹。 身边的女人一直很安静。 有车在鸣笛,示意他让路。 他颤着手,去打方向盘,车没开两步,又急急停住。 然后他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上去。 先是唇舌相抵,然后又从眼角到眉梢,从脸颊再到嘴角,他把自己的气味一点点渡给她。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不知道吻了多久,他放开她,两个人的眼神撞到一处。 林绛先移开眼,很是不好意思:“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谁知道他淡淡笑了:“我都知道。” 这下轮到林绛愣了。 “你都知道?”她愣愣的问。 他偏头看她,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嘴角:“不然你回来之后,我为什么死乞白赖非往你身上凑?” 林绛傻傻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默默流出眼泪来,她又默默拭去,不让他发现。 江为风驱车赶往市区。 远处的霞光慢慢下沉,街道两旁的灯又骤然亮起来,停车的时候,江为风单手点了颗烟来抽,烟头的橙色和路灯一样。★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 林绛静静收拾了吃过的食品包装袋,左手拎着袋子,右手则抓着安全带,对他讲话更轻声细语了:“走吗?” 江为风却不着急,眸光深深的看着她的右手,把烟摁灭:“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林绛闻言便与他对视,一副疑惑的表情。 只听他悠悠笑了:“安全带,其实没坏——像这样,一下子就能解开——”,说着,只见他把暗扣处往左再往上轻轻一提,再摁下解锁按钮,果然一下子就能解开。 林绛张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最后倒也认输了,只说了一句:“讨厌。” 便推开车门气呼呼下车。 她这话说的就是字面意思,可落在江为风耳朵里,倒像是在撒娇了,他笑了笑跟着她下车。 停车场灯光很亮,他的影子就落在她脚下。 两个人缓步走回家。 夏风静静吹着,日子鲜活而热闹。 这次回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事挑明了,所以两个人距离更近了。 江为风更是明目张胆有家不回,偏往林绛家里窜。 起初,她不大好意思,可后来见他真的老实,便默许了这一切。 林绛下午没有事,基本都窝在卧室里写稿子,录音。江为风一般晚上才从外头回来,他常常带些好吃的,像今天,他买的是香港街那家有名的炸鸡和啤酒。 江为风回来之后,先去洗澡,林绛就坐在沙发上对着投影仪找电影,有时候他洗完出来了,她还没找好,一般这时候总是随便找个好看的老电影凑活。 这次林绛放的是《史密斯夫妇》。 她最喜欢开头史密斯夫妇坠入爱河那一段。 有一场戏是他们在跳舞,喝酒。热闹过后,笙歌散尽,而这时候又下起雨,女人就坐在男人的身上,他们共饮一瓶酒。 在林绛心里,那场戏是美学,无论从摄影角度还是情感角度都是——落雨,湿发,有点狼藉的现场,朦朦胧胧的夜,暧昧的酒 分卷阅读102 ……就算不看接下来的内容,也知道他们接下来注定会去做.爱。 江为风就是在演到这一点的时候,吹干了头发出来的。 他在沙发后边,抱胸看着镜头,神色晦暗,林绛感受到后面似乎有目光灼热,于是转过头,看到他眼神玩味的笑了。 “撩我呢?” “才没有。”林绛转身不理他。 江为风往前走了两步,旁边的料理台上传来手机振动,他又返回去拿手机。 随后边打着字,边坐到林绛旁边,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仍在打字。他似乎挺忙的,没有再动其他坏心思,林绛意识到这点时候,往他嘴里奖励了一小块炸鸡。 电影进行半小时,故事里史密斯先生发现了史密斯夫人的真实身份,而与此同时史密斯夫人也正目光锐利的盯着电脑屏幕里的男人,配乐正紧张,在男人转过脸之前,江为风才收回手机。 “他输了。”他盯着屏幕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为什么?”林绛问。 “不告诉你。”他卖了个关子。 林绛叹了口气不去理他。 过了一会儿,江为风又有电话进来,他去阳台点了根烟边抽边讲话,两分钟后又进屋,对她说:“林绛,我明天又要出去。” “又有拍摄行程了?” “嗯。”他走过来,又坐到她身边,问,“舍不得?” 林绛换了个坐姿,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没有。” 他挑眉去撩她的头发,笑了:“这答案不对,换一个?” 她伸手想拿开他的手,又被他反抓住,林绛彻底投降,她不吭不响的往他身边挪了挪,靠在他身上,这动作完成之后她才慢慢开口:“的反义词。” 江为风一下子就僵住了,慢慢才伸手去揽她的肩膀,轻轻抚着她的手臂。 他眸子温柔,声音也是:“林绛。” 他这么叫她,她尾音上扬“嗯”了一声。 “接吻吧。”他说。 此刻电影正演到关键点,男人问女人:“我们刚认识时,你是怎么想的?” 女人回:“你先说。” 男人笑了笑说:“你看起来就像是圣诞节的早晨。” 林绛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男人的台词“I thought you looked like christmas morning”。 她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好”,而是大着胆子勾住他的脖子先吻上去。 江为风一愣,而后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天天没亮,江为风就去赶早班机。那时候林绛睡得正熟,他出门前都没敢俯身吻她。 这次出发去北京,是拍杂志内页,为某产品带货。通告时间不长,就一天的功夫,他嫌折腾,只带了莉莉安和另一个刚毕业的新人,到拍摄地的时候,模特还在不远处的酒店弄妆发。 江为风抽着烟等,不一会儿,模特助理堆着笑来喊他:“江老师,可太巧了,你说我们思意第一个综艺就是您拍的,这第一个杂志也是您拍的,这是什么缘分呐?” 江为风掸了下烟灰,眉头微拧。 下一秒,助理身后走出一个人,笑了笑向他问好:“您好,江老师,我是赵思意,您还记得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 顺便说一下,小周更文一个月了,新晋榜单下榜了。 此文又没有签约,为了保证第二本的更新(目前在整理大纲),本文改为隔日更新~望理解! ☆、作妖 江为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面前的女人。 随后摁死了烟头,说:“先拍摄吧。” 他路过她,赵思意身边就掠过一阵风,她的头发被这风吹得撩了起来,她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这边林绛睡到10点才醒。 她抱着枕头,睡眼朦胧的看着卧室里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直到进了卫生间去洗脸,看到洗漱台上灰色的牙刷,才反应过来什么变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家,一路上司机都在循环播放《痴心绝对》,不知道受了什么情伤。 林绛回家跟徐名娟说这事儿的时候,她正拿着勺子,把把保温盒里的排骨粥往外盛,闻言便笑:“我想起一首歌。” 林绛问:“哪首?” 徐名娟看她一眼,笑了:“《白月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林绛忙问:“老妈也有故事?” 徐名娟勾了勾嘴没说话,把碗放下又去叫爷爷,老头正窝在卧室里和外公视频通话呢,外公一瞧见画面里徐名娟推门进来了,忙喊她:“过来给你妈打个招呼”。 徐名娟走近一看,老爷子胸前挂着一块刚买的崭新怀表,打开却是泛黄的亡母遗照。 分卷阅读103 她哽了一下,面上还是如常:“玩玩玩,成天就知道玩,我妈要知道你这么折腾,今晚就得托梦骂我呢。行了,大中午的别晒着,快点回屋,注意安全!”说着就挂了电话。 “赶明儿,等我身子好利索了,我也出去玩玩。”爷爷从卧室出来就一直念叨。 徐名娟把碗放到他跟前,说:“先吃饭。” 徐女士做饭三流,是一家子人都知道的事儿,这排骨粥是徐名娟特意叮嘱店长要厨师做的,肉炖的很烂,爷爷吃了好大一碗。 谁知道刚放下碗,静姨又上来送藕盒。 林绛忙去拿碟子来盛,静姨则在一旁问林绛:“听你妈说,你谈了?” 林绛愣了愣,腼腆笑笑,说嗯。 “哎呦,那我家沈宴没戏啦!”静姨推了下徐名娟的肩膀,笑着责怪。 爷爷闻言还笑:“她静姨,说实在的,我还是看好阿宴呐,长得帅,人品好,还上进。最重要的是,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知根知底的。” 徐名娟忙嗔怪:“爸,咱就别操心小孩的事儿了。”说着又剜了一眼林绛,“这丫头,自己有主意着呢。” 说着静姨就笑:“不过孩子们自己都有主意,沈宴从家搬出去之后,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趟,我都不知道他天天忙得什么。” 徐名娟“哎呦”一声:“该不会是谈对象了吧?” “这我哪知道呢?”静姨笑,又看林绛,“阿绛,你和他关系好,知道他最近干嘛呢吗?” 林绛闻言脑子一团乱,抿了抿唇,“害”了一声:“我最近也忙呢,回头我去看他,给您刺探刺探军情。” 静姨笑说好。 下午徐名娟在沙发上看老剧《转角遇到爱》,林绛和沈宴发着信息,对方回的很慢。 5点过后,林绛约沈宴海底捞,正好徐名娟要去店里,就载了她一起出门。 那是下午6点一刻。 江为风恰好完成最后一组镜头。 为了拍出品牌方要求的“易碎感”和“迷离感”,一共换了三组主题,最后这组模特隐匿在透明薄膜之后,灯光打出五六种光,流光溢彩全泼在身上。 在拍摄的时候,模特和他都很专注,高效高质的完成了工作。 最后这个景没浪费,顾翔催他发微博催了一周了,恰好利用上。 发完微博,刚想收回手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又掏出来自拍了一个,打开微信,找到置顶的J,发了过去。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再回神,才发现身边站了个人。 “晚上有安排吗?”赵思意搓着手指,低头喊他。 江为风闻言散漫的打了个哈欠:“我女朋友晚上要和我视频。” 女生被噎了一下,愣了一秒,很快又恢复如初:“你女朋友管你很严啊?” 江为风闻言舔了舔牙,乐了:“你想多了,是我黏她。” 他说完就作势要离开,临走前冷冷清清笑着看了她一眼,不忘问候一句“回去歇着吧”。 赵思意礼貌回笑,没人看到她手指甲都嵌到掌心里。 另一座城市,烟火四升处,香飘四溢。 林绛点开手机,看到置顶有消息未读,打开一看,是一张比耶的自拍。 她瞬间就笑开了,忙掏手机拍了张涮火锅的照片发过去。 “发给江为风?” 林绛抬眼只见沈宴一动不动看着她,她放下手机,夹了颗丸子吃,借着手上的动作掩盖了表情,说:“是啊。” 沈宴静静的不说话了。 林绛干咳了一下,笑了笑:“怎么啊,你小女友没给你发消息?” 沈宴顿了顿:“我静音了。” 林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过两天要去她家吃饭。”沈宴倒了杯柠檬水,咬着杯子看她。 林绛却没什么表情“哦”了一声,继续慢吞吞捞肉吃。 沈宴咽了口水,放下杯子又问:“你喊我出来就为了吃饭?” “郑姨说你很久不回家了。”林绛眼盯着锅底。 沈宴“嗯”了一声:“最近是比较忙。” 林绛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又开始专注于牛肉和蔬菜,不再搭话。 沈宴捞了只撒尿牛丸来吃,咬第一口的时候汁水溅出来,着实烫了他一下,可好在这一烫,又把他的思绪唤回来了。 “他……对你好吗?”沈宴问。 林绛倒了杯水给他,说:“好。” 沈宴喝了口水:“那就好。” 林绛听罢,夹菜的手顿了顿,笑:“那她呢?人好吗?” 沈宴愣了愣,像是在思考答案,又像是在考虑该不该说真实答案,最后他还是答了个:“不知道。” 面前番茄锅和麻辣锅咕噜咕噜冒着泡,热气腾腾的,有引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不断往鼻腔涌。 林绛把火关的小了一点,静静看了沈宴两秒,随后笑深 分卷阅读104 了:“沈宴,我见程云川了。” 沈宴微愣,不小心碰掉了筷子。 海底捞的服务员素来热情,一看有人筷子掉了,还不等沈宴弯腰就瞬间递上来一副新的,末了又捡起旧筷子,连说了几句客套话才走。 沈宴很感谢服务员的出现,短短一分钟,却足够让他冷静下来。 “其实,我也见她了。”沈宴说,看了眼林绛的脸色,“她居然还在张俊涛身边,可气的是骄骄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见到她还兴冲冲去打招呼,还以为她只是她爸爸的徒弟。” 沈宴又顿了顿:“她……加了我微信,想让我帮忙联系你,她说…愿意做当年没做的事儿。” 林绛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只见沈宴的嘴巴一张一合,可那些话组合在一起,又全然陌生。 好像心里像有什么被打翻了。 就像热辣的锅底忽然掀翻一样,心里火烧火燎的冒着气,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从何打扫。 “沈宴。” 林绛强迫自己听完他的话,才去叫了他的名字。 于是沈宴安静了,他手肘撑在桌面上,一直看着她,只见对面的女孩眸子清亮,仿佛有火烧在宇宙的边缘。 “沈宴,你放心,我会好好想想的。” 她静默了几秒,才开口说话,淡淡的笑着,然后又拿筷子去往锅里下菌菇。 两个人都静静的不再讲话,认真吃起饭来。目光所及之处,似乎只有他们用着吃西餐的节奏,吃火锅。 最后往锅里下面的时候,沈宴已经饱了,林绛还在吃。她今天穿的圆领衣裳,露出两道线条写意的锁骨,沈宴看着眸子就暗了:“怎么那么能吃,也没见你长肉?” 林绛闻言就笑:“你这话,当着我的面说就行,不然可太拉仇恨了。” 沈宴抿着嘴笑了,静静看着她吃饭。 她好像是真的饿,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食物,甚至发出了小小的咀嚼声。可她的眼神又是这样空,只盯着某一处,一点表情也没有,如果不是还在做着不断填鸭的动作,就会让人误以为她在发呆。 沈宴只觉得那一刻时间静止,他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一直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最后才想起两个熨帖的字:心疼。 有话一直在嘴边呼之欲出,但他顿了顿,却拿起筷子,把锅里剩下的面和肉丸一并捞出来盛在碗里,学她那样大口大口吃起来。 林绛“唉”了一声,说:“你怎么抢食?辣锅底都不放过?” 沈宴轻哼:“小样我还吃不过你?” 林绛半晌没回话,最后撇嘴轻轻“且”了一声。 那是仲夏夜。 北方的夏季暑气熏蒸,燥热滚烫。 汗珠落下来,很快就蒸发了,就像很多心间事,被炙烤着,也被遗忘着。 江为风从北京回来没几天,又收拾行李出发。 他走的那一天青城下大雨,说什么也不允许林绛下楼去送,林绛作势乖乖睡觉,等他关上门又赤着脚,站在阳台上远远望他。 雨被风吹到阳台上,她穿吊带睡裙,皮肤上湿湿凉凉的。没一会儿他从楼里出来,因为楼层很高她只能看到他的伞,圆圆的像一只浮萍。快走到视线盲点的时候,他好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忽然停住,把伞拿开,仰头对她招手。 林绛忙踮起脚尖来摆手,笑望着他。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三五秒,林绛手心振动了一下,翻开掌心看到手机屏在闪烁,她点接听,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我怎么觉得我有罪恶感?” “怎么了?”她的声音被风吹乱。 “这样的角度看你,觉得你像留守儿童似的。”他凌乱的笑。 林绛心里痒痒的打了个喷嚏:“没有吧……” 他却不再继续和她辩:“回去,别冻着。” 林绛反应过来心一跳,几乎是秒闪回屋的。随后透过窗帘一看,男人似乎还在看她这边,她忙收线说:“再见。” 不想看他再淋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林绛正面PK赵思意,谁赢谁输!? ☆、撞见 江为风一去北京,林绛的生活又回到白开水的状态。 温吞,平凡,没什么新意。 除了代课之外,她基本都在家鼓捣电台,签约之后很多事情都变复杂了,除了平台稿之外,还有公众号要打理,这不算什么,官方的微博号也刚刚开通,以后抖音号头条号也少不了。 7月快结束的时候,编辑电话要和她聊新节目上线的音频直播和推广事宜,要求她去北京一趟。 临走前一天她还在和江为风通话,男人问她第二天干嘛,她撒谎说和周婉约好去看live house,他叮嘱不许太晚回。 江为风挂了电话后和导演聊天,导演抽了根烟递给他,随后他帮两 分卷阅读105 个人都点上火。 “你女人?”导演笑。 江为风勾了唇说:“是。” 导演又问:“漂亮不?” 江为风原表情没变,说:“那还用问?” 导演顿时就乐起来:“那你把媳妇放家里,放心啊?” 江为风闻言想起前两天的一张火锅照片,放大了之后,他清晰看到对面男人的手。他耙了把头发,笑而不语。 “不过,她也该不放心你才对啊,你长得可不比那几个男明星差。”导演掸了掸烟灰,“我瞧剧组好多小姑娘平时私底下聊你呢。” 江为风笑了声:“您夸张了。” “哪有啊,你这脸,我要是小姑娘我也得春心萌动呐。”导演笑,“你媳妇应该管你管得严吧?之前我做新闻的时候,不少感情的纠纷,都是媳妇管得严出的事儿。不过说实在的,女人嘛都麻烦,这不刚才忙的喘不开气,没回我媳妇消息,正冷我呢……” 江为风深吸了口烟,安静听导演说话,有一阵子没动静。 晚上他打电话给林绛,开口就是问:“你就不怕我在外面沾花惹草?” 林绛正往脸上擦精华,闻言愣了:“没想过……”林绛慢慢思考了一下,问:“你会吗?” 江为风“嘶”了一声,按了按太阳穴:“那可说不准,你管得太松了。” 林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吭声了。 江为风叫了她一声:“哑巴了?” 林绛轻轻的就笑了:“那我以后管严点。” 这一通电话更坚定了林绛要给他一个惊喜。 到北京之后,她先去公司和工作人员碰面,随后开了几个小会,晚上节目上线,在三点多有个直播要做。 她忙完这一切已经到7点多,她按照之前打听的拍摄地前往,到目的地联系顾翔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而那时候江为风还没收工。 录制正好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搭档互说心里话,总归是半分真心半分假的场面话,江为风懒得去听,找好角度拍了些照,就在一旁站着等喊卡。 然后在导演喊卡的时候,有人轻轻拽了他的衣角。 他回过头,整个人都傻了。 顾翔从他身边走过,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声说:“兄弟我只帮你到这了哈。” 林绛这天穿着迪奥的宽吊带小黑裙,搭配红色系点缀水晶的高跟鞋,整个人一副名媛淑女样,江为风差点迷了眼。 林绛羞羞答答的笑:“不认识啊?” 江为风眸子深的像一片不见底的海,直愣愣的半天没说话。 只听旁边有人笑喊:“风哥媳妇来啦!”于是人们七嘴八舌起来“风哥媳妇来查岗啊”,又说,“风哥,你媳妇真俊呐”。 他还是站着不动,就这么和她间隔一米远,看着他,目光深深。 然后有人叫了一声:“林绛?” 江为风顺着林绛转头的目光看过去,恰好对上赵思意一张笑脸,他不知道林绛是什么表情,赵思意叫了她这一声后,他就走到了她身边。 林绛愣住了,她原本笑着,见到了来人,笑就凝在嘴角,一时之间失了话语声。 赵思意又喊了一声:“你是叫林绛对吧?我记得你,你应该还记得我吧,我是赵思意。”赵思意的笑像是明晃晃的刀子,直刺伤了她,林绛站不住,往后退了半步,撞到江为风的肩膀。 林绛抬眼去看江为风。 男人则眯着眼看赵思意,他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我们该回去了。” 赵思意笑的更深了:“也是,不叙旧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吧。” 赵思意说完直直看了两眼林绛,发现她一直木讷的没什么表情,就笑着去卸妆了。 林绛抿着唇,江为风低头去看她的眼,被她不动声色回避开,然后他笑了,不管不顾把她拉进车。 一路上,林绛闷闷的不理他。 “吃醋了?”江为风显然心情不错。 “没有。”林绛看着前边的车灯。 江为风空出来一只手去挑她的下巴,明知故问:“真没生气?” 林绛别过脸:“真没生气。” 江为风蓦然低低的笑了:“他们说,女人都爱说反话。” 林绛没说话,偏头枕在车窗上。江为风眸子暗了暗,不再跟她闹。 进了酒店,林绛乖乖跟在他后面走,刷卡进了门,忽然有人从身后抱住她。 灯还未开,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涌过来,她转眼想看他,发现他的眸子比灯火还亮,只顿了一秒,他就摁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去。 她自然是要躲的,可她偏开,他就凑上去,她越朝里缩,他就进攻的越猛烈,直逼得她无路可走。 然后她不再挣扎了,任由他把气味染到她身上。 江为风似乎察觉到她的木然,吻由深转浅,最后只是轻轻的疼惜的啄了她两口:“还生气呢?” 林 分卷阅读106 绛偏过头说:“没有。” “那接着来?”他笑,朝她胸前抓了一下,“馋死老子了,刚才见你第一眼,它就硬了,不信你摸摸。” 说着,他去抓她的手,一触,是冰凉凉一片。 “你哭了。”江为风声音都颤了两分。 他去摸她的脸,她偏过头就是不让他碰,他急着要去开灯,她又抓住他,说:“不行!” 可惜已经晚了。 灯光骤亮,照的她的泪莹莹亮,就像两道蜿蜒的银河。 林绛忙蹲下来挡住脸。 江为风心都化了,他恨的直抓头发,忙又把灯关上,蹲下来抱住她。做完这个动作后,女孩抽噎的更厉害了,忍着没出声,像只没人要的猫儿。 半晌没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林绛不哭了,特平静的问他:“以前,他们都说你是因为她才转的学。” 江为风身子僵了一秒,黑夜里他去找她的眼睛,淡淡的说:“假的。” 这么多年了,林绛自问,有些事原来从未真正忘怀过,放下过。 可他这么说,她本能的点了点头,表示相信。 江为风便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又说:“高二暑假,她请我爸补英语,就这么认识的,但我是转学过来之后才和她谈的。” 林绛好半天都咬着唇没吱声,江为风没得到她的反应,就接着解释:“别看我混不吝一个,那也是容易触景生情的。”他咧嘴笑笑,又补充道,“我妈以前又是和我爸一起在东校教书的……” 林绛忙捂住他的嘴。 “嗯?”江为风低声问。 “我信你。”林绛不想逼他回忆过去。 换来江为风满意的低笑:“那你现在快起来,地上凉,去冲个热水澡?” 林绛忙起身,不好意思的说:“还是你先,我把眼泪鼻涕都蹭你身上了。” 江为风闻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促狭笑起来:“要不一起?” 林绛忙开灯,拥他进盥洗室。 江为风也没推辞,浴室里很快传来淋浴声,他从里边喊她:“你来北京干嘛?” 林绛正卸妆,发现自己的眼睛都有点哭肿了,慢了半拍才回他:“工作上的事儿……嗯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讲。”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又响:“合着你还有事情瞒我?” 林绛擦脸的手顿了顿:“也没有,就是现在刚开始嘛,我想等有点起色再讲的。” 她还是想成为,那种不吭不响,却什么都做得好的人。 江为风“嗯”了一声,浴室里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 过一会儿他喊:“林绛我忘记拿浴巾了,你快帮我拿一下,就在柜子里你一眼就能看到。” 林绛听他说完,怔了半秒,觉得不对劲:“可是……”怎么想都是少女时看过的小说情节里的圈套啊。 “你就站门口递给我,怕什么啊?”江为风笑,“再说了,光着的是我,你不吃亏。” 林绛只好边叹气边去拿他的浴巾,慢吞吞走到浴室门前,透过玻璃看到他赤着脚就站在一门之隔的半米外,她蹑手蹑脚推开一条缝,偏头把手伸进去:“给你的……” 下一秒,林绛忽然趔趄了一下,撞进一个湿湿热热的怀抱。 男人从后边握住她的腰,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靠在洗漱台上,林绛慌乱之下抓伤了他的背,下巴则撞上他的肩窝。 他的笑低低沉沉的,吻则在她脖子上密密麻麻的落下,就像满屋子的水蒸气,闷的她喘不过来气。然后林绛睁眼,从他的背脊看过去,一排酒店转用的浴巾浴袍摆的板板正正。 遭暗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浴室~~~~~ ☆、浴室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江为风的呼吸正喷在耳垂,刹那间,两个人的心跳声都无处可躲,于是林绛情急之下,用力咬了他的肩膀。 江为风没想到她会这样大胆,疼的倒抽一口气,压着她的身体也松了松。 林绛就是趁这个机会,试图弯腰从他臂膀下逃脱。 路滑,她刚走没几步,差点不小心摔倒,江为风眼疾手快扯住了她的衣裳,另一只手去找支撑,不小心碰到了淋浴的开关。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水,把两个人冲刷的密不可分。 林绛只觉得喘不过气。 她呼吸又快又急,胸口也起起伏伏,可她顿了顿,脑子里一直有尴尬的,扯痛的记忆闪过。 那些回忆,就像有人拿着细长的针,不慌不忙的刺着她。 于是她摇摇头:“现在不行。” 江为风一寸寸的从她身上离开,他一只手去关淋浴,一只手去拂开粘在她脸上的湿发:“听你的。” 林绛抱着肩,低头不语。 江为风深深的看了她两眼,叹了口气:“怎么还不 分卷阅读107 出去?”说着,就看林绛迷茫的抬眼看他,那眼睛里尚有一丝丝凌乱的春光,他笑得深了,“你不出去我怎么泄火啊?” 林绛听罢,红着脸落荒而逃。 江为风没一会儿也从浴室出来,赶她进去洗洗别着凉。 那一夜漫长也短暂,她还和往常一样枕在他臂弯里,他时不时揩油,她则同他说一些家长里短的废话。 没一会儿,两个人都疲惫的睡熟了。 第二天,江为风早起开工,她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见他显然没睡醒,一边拿手揉乱头发,一边又去拉窗帘,外头的光顿时洒满了屋子,仲夏的晨光,拍摄时不需要外界光源的补充。 因此打在他身上很好看。 他只穿着裤衩,裸着上身,见她醒着,痞痞的笑了:“好看吗?” 林绛忙缩回被子不敢露面。 外头窸窸窣窣响了一阵,水声起了又落,他再出来时头发滴着水,一看就是对着水龙头粗暴的洗了个净。 林绛就这么不吭声躲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看他忙活,没一会儿有人来电话催他下去。他一点不着急,咬着烟装东西,随后又不慌不忙的过来吻了她一下才走。 林绛立刻就陷入贤者时间。 她随后起床收拾,打算飞回青城,等他回家。 可没想到的是,刚走到酒店大厅,就收到一个微信好友申请。 她点开看,那人的网名让她眼睛发涩,旋即又点开头像,只觉得指尖都麻了,瞬间蔓延了整个身子。 是赵思意。 她网名简短,只有两个字,却力重千钧: 想象。 这两个字,是林绛少女时期无数次点开后又退出的欲语还休,更是“江为风”这三个字的另一层含义。 可她居然也叫这个名字。 这还不够,林绛点开她的头像,她笑意盈盈的比着耶,粉色的背景板和装饰,还有被灯光打的色彩斑斓的薄膜,赫然与江为风前段日子发给她的照片一模一样。 赵思意好友申请写: 晚上9点交道口北二条8号对照记见。 她甚至都没有介绍自己是谁,就这样大喇喇的找上门,仿佛是什么正宫约谈见不得光的小三。 林绛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片刻后,又坐在大厅沙发上,盯着手机出神。 是真的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深吸一口气作出决定:点开屏幕输入密码,截图,发给江为风。 做完这件事她突然感到轻松。 晚上在绿岛,推杯换盏之后,林绛对王佳倩和周婉讲了这个小插曲。 周婉一口酒没咽下去,朝她伸了个大拇指,声音含含糊糊:“可以啊林绛,比王佳倩行。” “怎么就扯上我?”王佳倩伸手给了周婉一下子。 周婉撇撇嘴:“那你前段时间不还和秦照的‘异性朋友’互加微信了?” 王佳倩嗔道:“都说是异性朋友了嘛,林绛这位可不一样,人家是名副其实前女友。”王佳倩没周婉那么乐观,“你就真放心回来了?把江为风丢给她?” 林绛闷闷“嗯”了一声:“我没想那么多。” “前两天我遇见顾翔,寒暄了两句,聊起你俩的事儿了,你猜他怎么说?” 周婉比林绛着急,问:“怎么说?” “他说啊,‘怎么就是林绛呢,赵思意都比她有可能啊,毕竟这么些年,疯子从赵思意之后就没谈过’。”王佳倩模仿顾翔的口气,惟妙惟肖的,惹得周婉忍不住起哄刺激她。 林绛却脑子“嗡”的直响。 就像不远处驻唱歌手调试设备,不知道动到哪根线,音箱“滋”的发出刺耳的噪音。 那个时间段,江为风正坐车里打电话给顾翔,挂断后过了五分钟,顾翔给他发微信说:“人给你叫来了。” 读完这段话,有人走近拉了拉另一侧的车门,他靠在车座上抽烟,用手指了指后面,随后那人钻进后座。 江为风从后车镜去看赵思意,烟雾缭绕的,有一瞬间他不太能记清她以前长什么样,然后他冷冷淡淡的笑了: “赵思意,现在电视剧都不这样演了。” “你都知道了?”静默了几秒后,赵思意苦笑。 江为风摁灭了烟,问:“你想干嘛?” “没看出来她也是会告状的人啊,之前你那事儿,不是嘴挺严的嘛。”赵思意声音很小,但每个字都很用力,她说的断断续续,“也看不出来,你倒是还挺在乎她。” 江为风听着她的话,眼神一分分变阴鸷:“你没资格提当年。” 或许就是这句话,让赵思意一下子崩了: “就因为那时候我不够勇敢,没站出来替你说话?所以你这么烦我?乃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对我爱答不理?可是江为风,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处境啊,那时候我妈管我很严,我从小到大已经习惯那个模式了,我很难反抗……” 像开了闸的洪 分卷阅读108 水,句子是,赵思意的眼泪也是。 她擦了把泪:“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你,就是让林绛带的话,那时候我鼓足了勇气去见你,我不是没有勇敢过,我那么卑微的问你,还能和好吗,只要和好我就坚决不出国。可你呢?你转脸就走。” 江为风一直在听她说,末了又点根烟抽上。 赵思意只觉得泄气了:“你知道吗,我经纪人帮我接了个戏,是个为了推动角色而伤害女主角的小配角。剧本里面有一段我记得很清楚,在挑衅女主之后,男主去找她,然后是大段的羞辱……那段戏如果真的拍出来,应该会很好看吧,毕竟很解气。我现在就在想,你是不是,也要这么对我?” 江为风一直在抽烟,为了散气他将窗户摇下一半,夏日的暑气被风卷着一股股传来,不远处剧组正收工。 他认真的听完赵思意的话,才回:“你想多了。” 赵思意大口的喘着气,慢慢让自己变平稳,然后淡淡笑了:“我刚刚是不是话太多了,我看过的那些剧本里,配角只有在快杀青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话可以讲。” 江为风闻言转过身子和她对视,神色淡淡的:“咱俩的事儿,无论如何,都算我错。” 他这么认真的跟她讲了这句话,随后又将身子转过去,目视前方:“我先跟你说声抱歉,接不接受在你。但我对你,也只有一句‘对不起’,仅此而已了。” 话已至此…… 竟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越有礼貌我越害怕”。 赵思意眼泪又流下来:“真不是缘分吗?” 不是缘分,为什么还会遇到,可是缘分,为什么还是改不了结局? 赵思意胡乱抹去泪花,又笑自己:“罢了,我的梦想是做女主角,不是当配角。” 说完,她极快的推开门,飞奔出去。 七年后的赵思意,和七年前的一样,追爱的方式一点儿也不高明,只知道用拙劣的方式,不断试探,不断打问号。 她还是会对同一个人动心,就像年少时写习题,明明做错过一次,但过个三五天再做,她还是会选择之前选过的错误答案。 但七年后的她,比七年前的她,更拿得起,放得下。 江为风烦躁的撩了把头发,想了想他又拿出手机给顾翔打电话:“你跟着她。” 晚上林绛一直在等江为风的来电。 到了快11点,他终于打过来。 她很快接起来,他和往日一样同她说话,她怀着心事讲起一些小事时,他还会时不时低低笑两声。 直到快挂断他才突如其来的来了句:“你放心。” 这似乎抵得过千言万语。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要加浴室戏,终于安排上了! 但是……很尴尬的被锁啦。 我改动了一下,原版大家可以去我微博小号:一口甜周 看。 另外,今天是小周生日~许个愿希望这本书越来越好! ☆、见父母 江为风收工回来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 林绛正在家里鼓捣食谱,那是她特意像徐名娟餐厅的厨师们请教的,都记在一个本子上,想着江为风回来给他个惊喜,做顿饭给他。 可当江为风拎着行李开了门—— 满屋子烟味儿混着葱姜蒜和干辣椒的油气,往前走了两步,甚至还能闻到糊味。厨房叮叮当当的,还有热油的“滋啦”声,他忙放下箱子去看,只见林绛一手拿着锅盖在前面当做“盾牌”,一边拿着锅铲,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锅里焯。 有油花噼里啪啦炸开,她吓得一跳,叫了声“妈妈啊”,被呛得涕泗横流。 江为风原本舟车劳顿,看这情景,一下子就不累了,笑得那叫一个舒坦,忙去把她抱到一边,关了火开窗通气。 他说:“油放多了。” 林绛恨不得当场找个缝钻进去。 他还是不依不饶:“算我求你,以后咱家的饭我包了成吗?” 林绛知道他会做饭,别的不说,家常小炒是够味儿的,可他这么批评她,她一时有点委屈,可再一琢磨他的话……她只羞的摘下围裙,丢到桌子上就进卧室不干了。 这才进了屋,徐名娟就打电话来,问她:“小江回来了吗?” 林绛说:“回了。” 徐名娟笑:“那正好,你爸的老同学送了几只澳洲龙虾来,我让林厨做了,晚上你叫他一起来店里吃。” “可是……” 林绛还想说什么,奈何徐名娟先一步挂断,再打过去就是占线,于是她只好去喊江为风。 江为风特意回家收拾了一番才下楼敲门,他换了休闲的白色POLO衫黑长裤,比平时板正,但又没有很刻板考究。 徐名娟一向对穿着上仔细,见他之后,倒很满意。 林伟则一直在夸林厨的手艺,还不厌其烦的重复了步 分卷阅读109 骤:用芝士酱把煮熟的意大利面加入炸好的培根粒拌匀,垫在盘底;面上面摆上炸好的龙虾块,上浇芝士酱,撒上碎芝士条;入280℃烤箱烤15分钟取出,上桌即是一道美味。 徐名娟则剜他:“头头是道,也没见你做过一次。” 林伟忙喝白葡萄酒,笑笑闭嘴。 这一顿饭吃的满足。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起风了,江为风有模有样的跟林绛爸妈道别。徐名娟忽然想起什么,让林绛进屋把她落在桌上的手机拿过来。 三个人目送林绛进了屋。 江为风的目光一直落在林绛身上移不开,就这么定定的站着,却淡淡笑了:“阿姨叔叔,你们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他率先开口,再转脸时神色认真。 那是人在郑重许诺时才会有的表情,林伟和徐名娟都叹了口气。 林伟说:“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比什么都强。” 徐名娟却认真的看着他:“不是好好对她,是要好好爱她。” 风吹乱了衣衫头发,江为风的眼睫似乎也被什么扯动,他张嘴没说话。 直到林绛回来,拉他告别,夫妻俩低头往车窗里看,给二人拜拜,江为风才探着身子小声对徐名娟说:“阿姨,你放心。” 车灯亮起来,随后又匿入黑夜。 徐名娟和林伟站在原地目送,好一会儿没说话。 孩子大了。 时间就像飞快路过的路灯。 林绛坐在车里,偏头看着忽闪而过的景色,没一会儿绿灯变红,他停下车,去摸她的头发。 林绛却一动不动看向窗外—— 张骄骄揽着沈宴的手臂,笑成星星眼,他则低着头,把冰淇淋喂到她嘴里,她顽皮,贪心的咬了一大口,冰的直蹦跶,沈宴见状,笑成一副表情包。 她不由看的入迷,江为风却拿手挡住她的眼睛。 她伸手去拿开,被他在脑袋上假模假式的弹了一下:“坐我车上,还看别的男人?” 林绛叹气笑:“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好巧。” 江为风却忽然凑过来了,她本能往后缩了一下,听他问:“有事瞒我?” 她愣了几秒,回他:“绿灯。” 他眸光闪了闪,没说话,起身去开车。 林绛又转身去看刚才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一路车水马龙,霓虹遍地,江为风车子开的飞快,一直侧着脸没说话。 林绛察觉出他的小脾气,忙伸出手拉他的袖子,却被他别扭的闪开。 林绛哪里会哄人呢,只这样轻言软语了一路,他还没消气,她就先泄气了,说:“我还没说你呢,赵思意怎么和你的网名一样。” 这下轮到江为风吃瘪,于是解释:“我马上换。”说着就掏出手机,“你也给我取一个。” 这话一出口,周遭顿时静了,连呼吸声也听不见。 江为风一愣,旋即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只见林绛傻傻的站着,没什么表情。 这回事原本林绛是不知道的,这下忽然被无意间戳破,搞得她心里滚开水一样难受,说自己困了就进屋去了。 江为风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女人背影消失的方向,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堵。他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QQ,把网名替换成J。再退出来时,心里有其他念头闪过,于是又点开微信。 林绛是第二天早晨才看到江为风朋友圈的。 在此之前,她和王佳倩周婉的小群,消息已有99+,她点进去浏览了一会儿聊天记录,才颤着手点开江为风的头像。 他的朋友圈背景换成了她睡熟的侧脸。 林绛一眼认出那是在北京拍的,当时她湿了睡衣还套着他宽大的T恤,酒店灯光光线温柔,她眉目舒展,一切都岁月静好。 林绛眼眶潮湿。 往下看到他在昨晚发的朋友圈。 那是他唯一一条动态——她难以相信,配图竟然是他们的合照。 这张照片的存在,她一点也不知道,放大后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那是学生时代,顾翔过生日他们相聚KTV,后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江为风输了要选个姑娘亲一口,他故意使坏往她那边走,后来坐到她身边才说谁也不选。 相片拍的就是那一刻两个人的表情,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则呆兮兮的像只玩偶。 他配字:J是绛的意思。 林绛看着,眼泪不受控的流下来,又被她悄悄抹去。 她发消息给他: 其实J也是江的意思。 他秒回:开门。 她心都快跳出来了,不管不顾的朝外面奔去,到门口时急刹住脚才打开门,他就站在晨光熹微处,看到她,张开了双臂。 她没有任何思考,直接撞进他怀里。 爱情是什么? 后来林绛在录一期以此为主题的电台时,认真思考了爱情的意义。 分卷阅读110 她在电台最后这样念到: 比起每日大张旗鼓的秀恩爱,我更希望几十年后你的爱人还是我。 比起特意为纪念日而买的礼物,我更希望某天逛街,你突然看到一条裙子,眼前一亮说好适合我,像个孩子似的拿它在我身上乱比划,又臭屁的说“好看,咱买了”。 比起落在旁人眼里的甜蜜,我更希望你是凌晨在我睡的迷迷糊糊时,替我掖被子的人。 希望你对我是偏爱的,而爱着你时,我不会羡慕任何人。 爱情不就是,一起在庸碌的生活里夹缝找糖,让琐事日常也能闪闪发光。 日子总是很缱绻,很美好,不停歇滴答滴答的往前奔走。 8月底是王佳倩的生日。 秦照帮她定在香港街的繁花小筑,林绛和江为风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热闹的不成样子。 林绛去给王佳倩送礼物,刚塞一个盒子给她,江为风又忙不迭递上第二个。王佳倩挑弄眉眼:“行啊你们还给我准备俩礼物?破费了破费了。” 江为风闻言就吊儿郎当一笑:“翔子说了,你要是说谢啊,他就让我告诉你,甭客气,应该的。” 王佳倩顿时蔫儿了。 恰好秦照西装革履的过来招呼:“怎么都在这聊呢?大家可都等着寿星呢。” 王佳倩努努嘴,说:“那我先过去。” 秦照拍了拍林绛的肩:“阿绛,你也快过去玩哈。”说完,还不忘礼貌的对江为风笑着点了个头。 江为风眸子冷的冻人,看着秦照离开的背影骂了声“操”,说:“王佳倩什么眼光?” 林绛耸耸肩,又问:“顾翔真那么对你说的” 江为风不动声色的拿手揉了揉林绛刚刚被秦照拍过的肩膀,说:“一半一半。” 别客气是真,应该的是假。 这场生日趴,玩到夜里十一点才罢休。 散场的时候,秦照已经喝的不成样子,靠在王佳倩较小的身体上东倒西歪。 最后还是江为风开车,先送周婉回去,又绕了个弯送王佳倩和秦照回家,路上秦照一直有电话进来,林绛问王佳倩:“要不要接了?别再有要紧事?” 王佳倩含糊了几句说:“就是他的一个朋友,我认识,应该没什么事儿。” 林绛偏头不再问话,又过了两个红绿灯,才到达目的地。 那会儿秦照已经酒醒了几分,虽然还是懵,但被王佳倩扶着倒也能走成直线了。 林绛问王佳倩要不要江为风上去送,王佳倩悻悻做了个鬼脸说不必,忙扶着秦照上楼,秦照临转身嘴里还含糊的喊:“林绛,走,进屋坐坐……” 林绛忙摆手让王佳倩赶紧拉秦照走。 目送二人进了单元楼,林绛才又回车里。 说巧也是真巧,顾翔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进来的,江为风一边单手倒车一边接听,刚倒完车,林绛眼尖看到后座上放着个手机。 她忙扯江为风的袖子示意他停车,又拿了王佳倩的手机,要去送。 江为风打着电话,用口型对她说“快去快回”。 这是个老小区,楼层最多只有六层,王佳倩家在第三层,不高不低,林绛很快就爬上去。 刚想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没关上。 她还是依着礼敲了敲门,试探的喊了两声,没人应,进屋才听见浴室有水声,她抬脚走过去,刚路过卧室门忽然开了。 林绛吓得一激灵。 秦照生的高,站在她面前罩住了大片阴影,他似乎是出来找水的,一只皱眉说渴。 林绛忙叫王佳倩。 谁知秦照忽然用力拽住她,一把把她拥进卧室里面,她整个人趴着倒在地面,疼的倒抽气。又听门被关上锁住了,可还没来得及做其他任何反应,就有人从身后拉她的脚,把她翻了个个试图欺身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要进入正题了。 ☆、伤害 林绛吓惨了,本能的拿腿一通乱踢,情急之下掉了一只鞋。 秦照的脸却越来越近,他整个人都扑上来,林绛使出全力挣扎,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脸,可是喉咙就像糊了灰一样,怎么都叫不出来,有些记忆像碎片一样割伤了她,铺天盖地向她涌。 秦照眸光闪烁像一匹终于觅到食的饿狼,笑的不管不顾:“啧啧,林绛,今儿是做梦吧?” 说着他就要上来撕扯她的衣裳,林绛往后缩,退到窗户边,退无可退。 恰好有风从纱窗吹过来,让林绛有了一丝理智,火光电石之间,她拼命撑起自己冲着窗户大喊:“江为风!救命!” 这短短五个字,像呕了心血,已然用完她全部的力气。 这惹恼了秦照。 他最后一丝怜惜之意也消失殆尽,拉过来她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秦照!”王佳 分卷阅读111 倩推开门,瞠目结舌。 她吓得立刻就哭了,却还是勇敢的走过去,用尽全力拉着男人:“你他妈醉疯了?这是林绛!你快给我松开!” 秦照一把推开王佳倩,刚刚没来得及落在林绛脸上的耳光,“啪”一声就落在王佳倩脸上,他目光癫狂:“老子操的就是林绛!” “你他妈混蛋!” 江为风正打着电话和顾翔胡侃,忽然听到楼上有人凄厉的叫了一声,他反应过来后发着狂跑进屋。 刚进来,就听到这样一句话。 肮脏的,侮辱的,诛心的,这样的话。 他静了一秒,看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女人,顿时红了眼。 他二话不说,跨步走到秦照面前,闷头就是一个拳头,稳准狠的砸到他脸上。秦照顿时蒙了,还来不及反应,只见江为风目光狠厉坚决的咬着牙,对着他就是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林绛被拳拳到肉的声音惊的心跳不已,眼看着秦照已经血肉模糊,她用尽全力喊了一句:“江为风!” 然后男人喘着粗气停下。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抱住他说:“我想回家。” 江为风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又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直流泪的王佳倩,拨通了个电话说:“给你个地址,立马滚过来。” 才这样抱起她一步步离开。 一路上她都在颤,到了幸福公寓,江为风停好车又将她抱上楼。 后来她说要洗澡,足足在浴室呆了两个钟头才出来。 江为风趁这个功夫熬了点粥。 林绛吃了两口,说困了,江为风抱她躺着,她呼吸很轻很轻,像是用完了所有力气,半夜又做了噩梦,后来一直没有睡着。 江为风就这么抱着她一夜没敢换姿势。 第二天江为风早起,想要去厨房弄点吃的,却被林绛抱住胳膊。 江为风瞬间就心软了,俯下身去亲她的嘴巴:“林绛,我不走。” 林绛这才松了松手。 “可是你要吃点东西。”江为风拿指腹摩挲她的嘴角,“和我一起去厨房?” 林绛呆呆了愣着,几秒后点头说“好”。 和林绛好上之后,江为风常耍赖不回自己那住,林绛家里的勺子放哪儿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边他进了厨房,驾轻就熟的热了牛奶,又烤了吐司,端过去给她的时候,发现她还在发愣。于是他又拍了拍她的背,轻轻把她头发撩到后背,低下身子喂她吃东西。 林绛咬了两口吐司,眼泪又不争气的下来了。 江为风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忙又抱住她,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后来又安慰她许久,她才睡着。 江为风拿着手机,到浴室,用凉水泼了泼自己,镇定下来,打电话问顾翔:“怎么样了。” 顾翔声音也冷:“王佳倩吓惨了,哭了大半宿,现在还没醒。” “他呢?” “我没敢送医院,你说怎么办?” “查查他,我接触不多,但凭印象…他这个人显山露水惯了,总能找出错的。” 有水从发梢滴下来,江为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厉色不掩。 从来没有过这样漫长的一天,江为风一直坐在床沿,细数秒针的步伐。 林绛这一觉睡得很长,只是一直眉头紧锁,江为风抚了好几次也没能抚平。到下午的时候她醒了,睁开眼睛就对上江为风的脸,他憔悴很多,下巴上有胡渣泛青,可眸光依然是亮的。 他见她睁眼,笑了:“醒了。” 就像以往几次同宿,他先起来了,等洗完脸后才发现她正眼睁睁瞧他拾掇那样,语气淡淡的,甚至尾声带点上挑的笑意。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绛深深呼了口气:“几点了?” “不到六点呢。”他笑。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刚刚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江为风把枕头竖放,扶她靠上去:“要是没我,我可就不听了。” 她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梦,总之就是一些以前的事儿,很久没仔细回顾一遍了,现在觉得很不真实。” 江为风静静看她几秒:“我想听。” 要从何说起呢。 林绛默然了一会儿,直到外头天□□晚,太阳的光由刺目变得柔和。 这期间江为风很有耐心的等待着面前的女孩开口。 林绛咽了口唾沫,开口之前先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不是问过我,之前为什么满世界乱跑吗?” 林绛说着,看了眼江为风,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年少时,我有个很喜欢的女作家,她出了本书讲的就是浪游。后来我遇到了无法面对的事情,就学她那样,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江为风坐在床沿上,拉着她的手。 她的声音轻缓却绵长:“那时候有知道我去向的同学,都 分卷阅读112 说很羡慕我……”她顿了顿,笑笑说,“毕竟那个年纪,大家不是刚步入社会做社畜,就是还在念书嘛。” 讲到这里,林绛忽然沉默了。 江为风感受到自己手上传来一阵疼,她用力的抓着他,像在做最后的决定。 终于,她说:“张俊涛,你知道吗,嗯郑姨应该知道的……大四那年我跟他实习,他…对我做了昨天秦照做的那件事。” 江为风的眼睛瞬间红了。 那种感觉很不好形容,像是慢慢被夺走呼吸,又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是种迟钝的,反应过来却万劫不复的难受。 林绛却还在笑,淡淡的像一朵温室里的小白花:“不过我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两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可两次都没让对方得逞……” 她缓慢的,语气温柔,就像在讲一个动人的睡前故事那样,把自己的遭遇一个字一个字讲给他听。 江为风蹙着眉听完,差点就忍不住要点根烟来抽。 他狠吸一口气,抱住她,不让她看见自己发颤的嘴唇。 林绛却反过来安慰江为风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他的后背,就像三年前,她将这件事告诉沈宴时那样。 林绛把自己从他怀抱里挣开,捧起他的脸与自己对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今天倒是让我决定了。” “什么?”江为风紧紧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不见。 林绛偏头笑了:“面对呐。” 人在受伤之后,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逃避,二是面对。 逃避她试过了,不管用。 只能面对。 要想痊愈,没有选择。 江为风深呼了口气,举起她的手吻了吻,也学她的口气:“一起呗。” 林绛笑着,眼睛里有星星点点在闪亮,她忍不住点头说“拉钩”。 小拇指勾上的时候,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散尽。 很快夜深人静。 江为风走出幸福公寓的时候,正是夜最浓的时候,四周静的风声可闻,顾翔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他开门坐进去,顾翔正点烟,见他来了又扔给他一根,打火机亮起来的那刻,两个男人都看到彼此脸上的黑眼圈。 “王佳倩说秦照这件事,她办。”顾翔咬着烟说话。 江为风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亮了,1点37分,他闷闷开口:“她?怎么办?” “这丫头,说她有秦照做假账的证据。”顾翔吐了个烟圈,“秦照这小子桃花债惹得多了,小三都加上王佳倩微信了,那小三发了不少东西给王佳倩。” “可靠吗?”江为风问。 顾翔嗤笑:“要不怎么说这丫头做生意做精了,没白长岁数呢,她一直逃避是不假,但还是留了个心眼把那些证据留下来了,这事一出,她就让周婉去查了。” 江为风嘴上的烟花明明灭灭,好半天没动静。 直抽完了一根烟,才开口:“我记得王佳倩的店铺定位的是网红店?那个周婉粉丝还不少?” 顾翔一听江为风的话音,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激动,忙掏手机搜了搜:“微博十二万粉。抖音34万。” “足够了。” 江为风摁下手机,屏幕又亮起来,1点40整,他起身要走:“努力漂亮女企业家,被合伙创业的男朋友欺骗感情和财产,这个故事,你说会不会爆热搜?” 江为风笑,露出两个深浅不一的酒窝,黑夜里显得残忍又温柔:“再找些营销号带带节奏,舆论发酵,你说他除了法律代价外,还会怎样?” 有那么一会儿,顾翔反应慢了半拍,看着眼前这个他自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忽然觉得有点恍惚,直到指尖的烟星烫了他的手,他才想起来问:“你想怎么弄?” “你听过一个词吗?”江为风俯身下车,闻言又弯着身子看向顾翔。 “什么?”顾翔几乎忘记呼吸。 只见江为风笑的很深,一字一字告诉他: “社会性死亡 。” 作者有话要说:  秦照就是个工具人哈~ ☆、看星星 月光静悄悄的,不远处的街道有救护车呼啸而过,发出熟悉的鸣笛声。 “可王佳倩如果不愿意呢?”顾翔问。 “不可能。” “怎么讲?” 江为风背过身子,微不可见的扯动了嘴角,没说话。 风吹动树叶,一路上夏虫唧唧,江为风在1点47分推门进屋,那会儿林绛还在不安的沉睡着。 日子一分一秒的过。 接下来的一周,林绛都向成老师告假,理由是身体不适。 江为风为了陪她,也不怎么去工作室,惹得林绛心里很不好意思。有一次,她去洗手间,出来时无意间听到公司有人给江为风打电话,听话音是张益嘉,语气估计不善, 分卷阅读113 因为他的回话就带刺。 那晚吃饭的时候,她问他:“不去没事儿吗?”他特无所谓的笑:“能有什么事。”林绛还想说什么,他特理直气壮揉她的头:“老子是老板!” 林绛就不再提这事儿了。 接下来的日子安静闲适。 新闻是在9月的第一天,冲上热搜的。 林绛当时刚洗完澡正边擦头发,边刷微博,看到热搜第34位上赫然写着:周婉。 她想都没想就点进去,第一条就是周婉的微博,她默默看完,一时间惊心动魄,舌桥不下。 那是一条极长的文章,文中出现了两个人名,一个是“秦照”,另一个是匿名的“倩”,全文都在控诉秦照对王佳倩的欺骗和伤害,且在最后配上证据截图。 林绛一个字不落的看了两遍,才掏出手机打给王佳倩。 对方试探的问了一句:“喂?” 林绛一听她的声音才终于绷不住,眼泪倾泻宛如庐山瀑布:“谢谢。” 那边静了几秒,笑了:“谢个鬼啊,我这是帮我自己,你是没看见今天周婉那粉丝蹭蹭的涨,我那店铺销量也是蹭蹭的涨啊。” 王佳倩说着,模仿起马丽的语气,蹩脚的东北话让林绛破涕为笑。 林绛从那晚后和王佳倩就没联系过。 王佳倩多么沉不住气的一个人,没主动找她,肯定有她自己的不能面对,所以林绛不敢先主动。 “对不起啊阿绛。”王佳倩听见林绛笑了,自己又哽咽了。 林绛吸吸鼻子说:“不会。” 挂上电话后,林绛兀自对着镜子发了个呆,做个了决定。 没一会儿江为风从外头回来,他刚刚去街对面的炸鸡店排队,还买了半只西瓜上来。 林绛看他穿着人字拖大裤衩,T恤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副不修边幅却自如的样子。 她走过去帮他拿盘子,轻轻叫了他一声,他正捏一块炸鸡吃,鼓着腮帮子瞧她。林绛倏然眉目舒展:“我想到三个字。” 江为风闻言也笑起来,忙不迭吞下炸鸡块,含含糊糊说:“怎么着?给你买炸鸡感动啦,表白啊?” 林绛直冒黑线,拧了他一下:“那我不说了。” “你敢?”他又不依了。 林绛深深笑了,回答他:“烟火气。” 江为风先是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扯了个岁月静好的笑。 岁月静好。 这四个字放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一种和谐的安适感。 就像以前念书,每次回到家,在玄关处就能听到电视机的声音。晚自习她在堆满书本的桌子上写习题,耳朵里偷偷塞着一个小喇叭。还有现在,他把西瓜最中间的那一口挖出来送到她嘴里。 林绛口中西瓜汁四溅,她想了想,提出:“想去郊外看星星。” 江为风没迟疑:“今天天气正好。” 择日不如撞日。 城市的夜晚灯光总是格外亮,但钢铁森林密布,总是见不到星星,江为风载着她驱车至郊区,河岸边有三三两两的灯光装饰,遍野的草树被朦胧的月光笼罩着。 江为风把车座放平,又打开天窗,林绛趁着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在旁边的月季花圃摘了几朵花来。 外面蚊子多,他们只好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平躺着,仰着头,抬眼就是星河滚烫。 林绛有一瞬间想起那首她曾经一度单曲循环的歌: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像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够/不能觉得足够 那时候她还是十七岁,偷偷爱上一个人,就像爱上一颗星星。 后来她高中毕业,独自去南京听了五月天的演唱会,当《知足》旋律响起的时候,她泪流满面。 “在想什么?”江为风朝她身边凑了凑,声音低低的。 林绛笑了笑:“你呢?” 江为风深呼吸,把手插到她头发深处:“这花真香。” 林绛顿了顿,反手抱住他,枕在他肩膀上。 江为风身子立刻僵了:“宝贝,这边花花树树多,咱不能玩火。” 林绛没听他说完就笑了:“谢谢。” 两个人贴的很近,江为风没敢动,闻言低了低下巴:“嗯?” “这段日子,谢谢。”黑夜里林绛眸光闪闪。 江为风闻言抱紧了她:“这俩字不许对我讲。”说完还觉得不够,又低头在她肩上咬了一口,“讲一次我咬一口。” 林绛痒的缩了一下,半天没敢动。 他仰起头认真看起星星,她则望着他的侧颜出神,拿手去描他的眉眼。 他很乖的没有动,他说,林绛我想起一首歌,然后就兀自唱起来: 你给我一个秘密/让我触摸到星星 在一个夏日夜里/走入了你的森林 分卷阅读114 …… …… 也是五月天。 江为风只哼了这几句,就不唱了,他笑:“害,我唱歌不咋地。”又转身拥她更紧,“但就是想唱给你听,不唱就难受。” 在林绛的印象里,江为风性格偏冷。当然,那不是真的冷漠,而是一种散漫的随意和简单,讲话也是极简短的概括,很少大段大段的说,也总是不会逗趣。 但这段时间他似乎常常说些大篇幅的话,又爱碎碎念,连煎牛排放多少黄油也得问她。 更让林绛觉得动容的,便是刚刚他唱歌,还说“但就是想唱给你听”。 林绛抿着唇,静静的不知道如何回应。 然后她捧起他的脸,亲了他一口。 江为风实在是愣住了,谁知她笑了笑,贴在他耳边轻轻的问他:“做吗?” 大火顷刻之间燎原。 他一个转身把她压在身下,边吻她边去解她的衣裳,上衣剥落的时候林绛一激灵,他把头埋在她胸前低低的笑:“老子是正常男人。” 现在后悔可晚了。 她又羞又急,情急之下只好咬了他的耳垂,他闷哼一声,另一只手一路向下。 他在她身上又啃又亲的,她难过的脚趾都蜷缩在一起,异样的茫然感,让她抓伤了他的背。 事后他把自己的衣裳盖到她身上,自己则大喇喇的躺在旁边,仰头感慨的笑。 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水他都爱。 林绛脸红的像远处河岸上的灯。 江为风静了两秒,问她:“能抽烟吗?” 林绛迟钝了一秒说:“好。” 他去找烟,又套上内裤,爬到驾驶座去找打火机,把窗户开了条小缝才点燃了烟,林绛则在这时候把衣裳穿好,抱膝坐在原地不动弹。 有半根烟的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那件事,你是不是做好决定了?”江为风声音传来的时候林绛屏住了呼吸。 她没说话悄悄爬到前座,偏头看他,发现他完全变了个样子。 深夜里,烟雾下,神色不明的他,和刚刚满嘴荤话,笑意促狭的他,似乎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可又确实是一个人。 林绛淡笑:“你猜到了。” 江为风摁灭了烟,问:“你打算怎么面对?” 林绛舔了舔唇,看他神色认真,她忽然有点安心,向他慢慢说完。 这个夜注定是特别的。 林绛坚定而缓慢的诉说着,江为风不动声色的听,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觉得很难过。 就是字面上意思,唯有用“难过”两个字可以描述的,难过。 回程的时候,他仔仔细细回忆了林绛的每一句话,她的每个字都像刻在自己脑海里那样。 直到第二天他不得不去工作室上班,开会时也一样在回想她讲的话。 张益嘉刚开始还提醒他几句,到最后干脆甩了脸子。 江为风自知理亏,当面对他说了“抱歉”。 但不改。 中午他开车去接郑萍做体检,路上郑萍问他:“你和林绛怎么样了?” 江为风怀着心事,答:“好着呢。” 郑萍顿了顿继续问:“你俩这年纪也不小了,没想过进一步发展?” 江为风手指拍打在方向盘上,答非所问:“问你个事儿。” “你认识张俊涛吗?”他舔了舔唇。 郑萍想都没想:“那当然了,老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可能不认识?”说完又问,“你打听他干嘛?” 江为风瞥她一眼,不动声色:“他人怎么样?” 郑萍皱眉:“接触不多,但应该蛮好的吧,人很大方,几次吃饭都是他买单的。” 江为风“哦”了一声没说话。 中途郑萍下车去买水果,他点了根烟来抽,路边的洗化店在放苏打绿: 当你需要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 这个词儿写的真好,江为风想。 听完整首歌,郑萍才从店里出来,买了些橙子和枣。 临上楼之前,她叮嘱他记得带林绛回家吃饭,秋天到了可以做螃蟹吃。 江为风笑意不掩,叫了她一声,回答了她上个问题: “想。” 而后驱车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五六次了。 希望大家看的快乐~ ☆、负了她 九月了,秋高气爽,谁能不爱九月。 这天下午,林绛和两个好姐妹相聚,在周婉狭小的出租房里,三个人喝酒,大笑,流泪,再喝酒,再大笑,再流泪。 王佳倩哭的眼线笔都花了,流出两道无比哥特风的泪痕。周婉笑得憨憨的,骂这是什么破品牌? 王佳倩就说:“这他妈还是春天在海南,秦照 分卷阅读115 给我买的呢。” 周婉听罢“呸”了一声:“还提那王八羔子干嘛?” 林绛抱着酒瓶子笑,拿脚踢王佳倩问秦照后来有没有找她说什么。王佳倩皱着眉一挥手:“反正他自知理亏!一直求我!我呸!我拿他说话当放屁!” 此话一出,林绛就和周婉笑成一团。 林绛吸吸鼻子,坚定的看向两个女孩:“说着的,很感谢你们。” 周婉挠挠头,忽然想起什么,勾勾下巴问林绛:“说起这事儿,林绛,我们要谢谢江为风。” 林绛问:“这话怎么讲?” “这事儿刚开始倩倩没想到网络控诉这方面,后来我和顾翔去核实秦照的这些龌龊事,倩倩正觉得不解气,江为风就出了这主意。说真的他办事是真麻利,打点营销号,搜罗证据找律师,公关能力真的一绝,还有啊我发的那篇长微博,他两小时就写完了……”周婉说着,打了个酒嗝,问,“唉?你们以前是同学,他是不是语文特好?” 林绛蒙了:“那篇文,是江为风写的?” “你不知道啊?”周婉疑惑。 王佳倩叹气:“我小学生文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那事儿一出,我真的对你很愧疚,也没法面对自己,哪有心思去规划这些。”说着又忍不住抹泪,声音温柔了几分,“还好顾翔一直鼓励我,不然我真崩溃了。” 林绛只觉得有酒气一直从胃里往上翻涌,胸闷闷的,又晕眩又喘不过气。 王佳倩走两步过来抱住她:“别的不说,江为风写的那篇微博,可不是发泄情绪就行啊,既要陈述事实又要煽动网友情绪,有些词一个用不对就不成…你啊,替我好好谢谢他。” 林绛听完,就朝自己灌了两口酒。 仔细想想,那一周她情绪不太好,他就也不去工作专心陪着她。尽管他极力避免在她面前通话和回微信,但还是有好几次她都撞上了。 那时候,她以为他只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山前水后,幸而与你相逢。 林绛下定决心去见程云川。 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并不难,打电话给沈宴时,他甚至没多问,就把微信号给了她。 末了才说:“我和你一起见她?” 林绛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总得自己面对的。” 沈宴没再坚持,说:“加油。” 和程云川见面那天青城下了阵雨,“轰隆隆”的雷声从天边滚过来,像天公在生闷气。 程云川穿大红色的波点连衣裙,让林绛想起高中时期她的样子——红色的,热烈的,张扬明媚。 程云川说:“我给你看样东西。” 然后她掀起雪纺布料的袖子,露出狰狞蜿蜒的抓痕和针眼,是那种原本艳丽的红色混上乌黑后那种暗淡的,沉郁的颜色。 林绛倒抽一口气,程云川却见怪不怪,把袖子放下,又拿起勺子搅了搅咖啡:“这点伤,冰山一角。” 林绛咬牙:“他就是个变态。” 程云川喝了口咖啡,垂下眼睫,看不出情绪:“你怎么忽然愿意和我坐下来谈谈?” 林绛顿了顿:“我听沈宴说,你很早就想脱离他?” 程云川自嘲笑了:“哪能不想啊,从一开始就想,没停过。可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没能力面对,你也知道,他台柱子嘛,而我就是一个刚刚转正的小新人……反正就是懦弱呗,结果遭了这么多年的罪。” 说着,程云川又喝了口咖啡稳了稳自己:“再说,我妈当年正要升副科长,她很不容易爬上来的,我很怕自己一着不慎,最后什么都没了。” 林绛胸口闷闷的:“我都明白,你不用解释。” “你看我刚刚那些伤,我心里的不会比身上的少半分。”程云川脸色有些白,“不过也是我自找的,有什么因吃什么果。” 林绛忙握住程云川的手,试图让她稳住情绪。 程云川摇头笑:“没事儿,我吧,之前也和沈宴说了,把我手上的证据都给他,让他帮我打官司,我会站出来面对他,不用你出面的。” 林绛低下头沉思片刻,再抬眼时有光:“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的,我们本来就没错,所以不该感到羞耻。” “林绛,对不起啊。”程云川红了眼眶,“当初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扯上这些事,现在我还要你再拉我一把。” 林绛对程云川笑了笑:“我来找你就想好了,过往的一切一笔勾销,我们一起面对他。” 程云川闻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来。 远处有暴雨从北面一路朝南赶,没一会儿干燥的水泥地就湿了一片,外头的人们慌忙逃窜。 林绛看看天,灰蒙蒙一片,好像很重,垂垂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砸下来,砸下来了,有些秘密便就此毁灭。 谁也不知道这种毁灭究竟代表着脱离苦海,还是永世不得超生。 两周之后,程云川正式起诉张俊涛。 与此同时,除 分卷阅读116 了法律上的对峙之外,公关战才是无比艰难。 程云川在自己微博上讲述了自己近些年的遭遇—— 大体讲述了自己是如何被迷.奸,随后因张俊涛的视频和裸.照威胁,而不得不忍受他的折磨。这期间他时而会给她一些她不想要却不能拒绝的好处,比如利用关系帮她打点工作,可这只是为了她能随叫随到。他有时脾气很好,甚至会亲自下厨做饭给她吃,但有时又多次对她使用暴力,包括针扎、淹水、鞭挞、打踹腹部……因为她常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与他发生关系,为了减少麻烦,他甚至让她去上了环。 随后,江为风点了转发,随后许多博主相继转发,在微博发布不到24小时,就已经有30多万点赞。 林绛滑着评论一条条的看,前排大多是鼓励和气愤,滑到第十几条的时候有质疑的声音出现。热门转发里,也有一条“谨慎吃瓜”。 她把手机给江为风看的时候,江为风正收拾行李。 这段时间他为了这件事一直在打点关系,推了不少拍摄通告,顾翔告诉她,张益嘉为此发了好几次的火。 这次出门是有女星拍广告,导演恰是之前合作综艺的孙平,张益嘉说什么也不同意他推辞。 江为风看了眼手机,没什么反应:“有质疑很正常,毕竟张俊涛这么几年也不是白混的。” 林绛愁眉紧锁:“有人说张俊涛对程云川的做法,很像PUA,有巴掌也有枣,有威胁也有恩赏,掌控人性,满足私心。” 江为风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别多想,见招拆招。” 林绛握住江为风放在她小腹上的手:“刚刚程云川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妈妈看了新闻。” 江为风闭着眼,像快睡着:“嗯?” “她妈妈知道之后,就打了她一巴掌。”林绛说。 江为风睁开眼,顿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林绛声音哽了哽,“她妈就抱住她哭了,问她你受这么大罪,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江为风闻言也忍不住叹气。 “她之前怕她妈妈怪她,但是哪有妈妈会在自己孩子受伤害的时候,反而责怪孩子呢?恐怕心疼都来不及。”林绛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讲,“我怕我妈要是知道这事儿,会崩溃。” “不会。”江为风抱紧了她,“为母则刚。” 林绛鼻子酸酸的,忙仰头平息,又转脸和他对视:“等你回来,和我一起回家见他们行吗,我自己我怕……” “当然好。”江为风截断她的话。 林绛长舒一口气说:“谢谢。” 江为风眼眸深了深,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嘴唇,看她嘤咛一声,忍不住笑了:“你这是逼我咬你。” 林绛忙推他,说:“我帮你接着收拾,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江为风箍住她不让她动弹:“想带你走。” 林绛想了想:“把我放你心里,走哪都能带着。” 不知道怎么了,江为风听见这话就不行了:“撩我呢?” 林绛忙投降:“强词夺理,我才没有那意思。” 江为风见林绛脸红了,也不再闹了:“行,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林绛赶在他兽性大发之前,忙去给他收拾衣衫。 江为风一走,她便打电话给沈宴。 因为有张骄骄这层关系在,这段时间,沈宴才是最不好过的,林绛心里知道,所以千般万般感激。 突兀的铃声划破寂静的空气,电话响了几声,沈宴直接摁死,而后开了飞行模式。 张骄骄就坐在对面,偌大的办公室有一片宽大的落地窗,阳光倾洒下来,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被他尽收眼底。 她没什么表情,语气生硬的问他:“沈宴,玩够了吗?” 沈宴比她表情还冷淡:“对不起我已经说过了,你走吧。” “你不是不知道,我初中我妈就没了,我是被我爸一个人辛辛苦苦带大的。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会有人比我了解他吗?他是个正人君子,他不会做那些事儿的沈宴。”张骄骄嘴唇发颤,眼底是一片灰,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死去。 沈宴这才皱了皱眉,看着张骄骄紧绷着的脸,他叹气:“程云川微博你也看了,律师函你也看了,为什么不相信?” “所以你接近我,根本就是为了害我爸?”讲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张骄骄咬着唇。 沈宴很快否定:“不是。”他顿了顿,“你听过一句话没有?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是我害他,还是他害别人,法律会证明一切。” 听到这句话,张骄骄晃然笑了:“我这么瞒着我爸,眼巴巴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听你冷冰冰的和我普法?” 沈宴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不去看她,手在发颤,被他紧握成拳头。 张骄骄笑意锋利,像漫画里走出的病娇恶女:“你欠我的债?法律上有没有说怎么还?” 沈宴张 分卷阅读117 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落满灰一样,怎么都发不出一个字。 在他的沉默中,张骄骄站起来,转身就走。 或许是知道等不到什么答案了,又或者怕等到比预期更可怕的答案,张骄骄步子走的很快,最后到门口是跑着离开的。 她走后,沈宴整个人都瘫在座椅上。 人生海海,总会遇到各种人,有人是软肋,有人是例外,因此生而为人总有些不得已。 到底是,负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小周真的随时有关注社会事件 ☆、阴霾 绿岛酒吧的天台上,林绛叹了口气: “他到底是,负了她。” 她说话的声音极低,就像是一股清风,王佳倩没听见,问:“你说什么?” 林绛摇摇头:“我是说沈宴,他不好过。” 王佳倩拿手拍了拍林绛的肩:“万一沈宴没对张骄骄动真感情呢?” “你不知道。”林绛叹了口气,“沈宴这个人,什么时候欠过谁?” 王佳倩静了,旋即也低落起来:“是啊,沈班长好像从不犯错,可是……”王佳倩顿了顿,试图给林绛信心,“这事儿归根结底是张俊涛混蛋!沈宴只是选择了他心里的正义。” 林绛喝了口动力火车,胃里冰冰凉凉的,让她思绪稳了几分:“都是因为我……感情债,不好还的。” 听林绛这么说,王佳倩忙抱住她:“不许你自责!”说完这句话,林绛只觉得自己后背湿了,王佳倩声音断断续续的,“你发生这种事,身为你的朋友谁能沉得住气?谁能眼睁睁看你受伤?” 林绛霎时心软的一塌糊涂,忙拍了拍王佳倩起伏的后背。 王佳倩哭了一会儿,又推开她,自己抹眼泪:“我啊,不要你安慰我,这是你的事儿,你反过来安慰我算什么啊?还有啊,你自己扛着这事儿三年多,一句话不说?拿不拿我当朋友?你知道那天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什么心情吗,我就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我要是能帮到你,你说不定就告诉我了……但比起气自己,我更生你的气,周婉也生你的气,你抱我也没用!” 林绛想起那天告诉俩姑娘这事儿时的场景,王佳倩顿时就哭了,周婉也傻了,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难受的直在她面前踱步。 林绛听完王佳倩这一顿数落,还是抱了抱她:“谁说你没用啊?就是因为你们,我才决定面对呢。” 经历秦照这件事,林绛就像掉了一回枯井,她无助的坐在黑漆漆的井底,抬眼却看到大家都伸出手,想齐心拉她出来。 她又怎么能不尽力往上爬? 她从来没有任何时刻,比这时候更有勇气。 张俊涛在程云川微博发布两天后,站出来发声。 他在微博写: 大家好,我是张俊涛。 很抱歉因个人私事占用公共资源,关于我本人近日的争议和传闻,我在此郑重声明:我与程女士是恋人关系,在此前却有感情纠纷,仅此而已,其他内容均为捏造,已交给律师处理。 本人坚决相信正义和法律,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希望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此声明一发,这件事立刻冲上了热搜。 林绛浑身战栗的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才恢复理智给江为风打电话。 像是心有灵犀,江为风先一步打给她,问:“看了?” 林绛颤着声儿说:“看了,都上热搜了,之前程云川那条微博转发都有20万了,硬是上不去,怎么到他这里这么容易?我看……风向都有点变了。” 江为风安慰她,“别急,有我呢。” 林绛恹恹的说好:“那我先挂了,等下要打给程云川。” 江为风说好,收了线,又点了根烟来抽。 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他站在原地给莉莉安打了个电话,三两句简单又准确的交代了微博的事宜,收线的时候,烟星差点烫到手。 “你说这衣冠禽兽四个字,是不是就为了他发明的?”顾翔在旁边刷着微博,正气的牙根痒痒。 江为风声音寒凉:“我不会放过他。” 顾翔对他有信心:“知道嘛,你过说的,社会性死亡。”说着又顿了顿,“不过,我就怕这事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性.侵’这种事,对女人还是吃亏的,何况张俊涛和秦照不一样。” 江为风眼眸晦暗,顿了顿,旋即扯了个冷意的笑,淡淡问:“是嘛。” 那就试试看。 “当初秦照那事儿,你笃定王佳倩愿意发声,是看准了她对林绛的歉意,加上证据确凿,我们胜算大,秦照是强弩之末……”午后的树荫罩在顾翔半张脸上,他看了眼面前不动声色的江为风,问,“那张俊涛呢?社会名利地位都在眼前,他凭什么输?” 这个问题,让江为风好一会儿没动静。 分卷阅读118 这时候是中午,大家都去休息了,摄影棚外,只剩他们两个站在一角,被阳光倾晒也被树荫遮挡。 顾翔忽然觉得江为风像个谜。 准确来说是谜底。 那个明知道正确答案,就在嘴巴要呼之欲出,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熟悉谜面。 他就是那个谜面的谜底。 然后,顾翔听见江为风叫了他一声,他说:“翔子,我愧对林绛。” “她那时候那么难,我一点都不知道,以至于现如今,再怎么努力都无法窥见她过去的千分之一。”江为风敛眸,看不出情绪,但顾翔一下子就怔住了。 从小到大认识十几年,他见过各种样子的江为风。 他时而混不吝,逃课路上遇见班主任,大家都躲,偏他吊儿郎当视而不见。 他也爱调笑女生,有人求他补英语,他流里流气问“我日语比英语好,什么雅蠛蝶啦,我倍儿熟,要不要一块补补”。 他游戏失意,也会暴躁砸键盘。有朋友出事儿,他风风火火站街撑腰。玩滑板做动作,意气风发,惹一片尖叫。 那些都是他,可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非要形容,顾翔心里想的,也不过是秋日午后的云。 江为风笑意深深:“你说他凭什么输?因为我必须赢。” 他这样说,叹了口气。 有这么几秒钟,他卸下了一点点的自我,变得软弱起来,但下一秒,他再抬眼去看顾翔,眼神又变得如豹子一般锐利而狠厉:“这事,在我这只有两个结局。” 顾翔问:“什么?” “他败。”江为风笑。 “还有呢?” 江为风目光幽深:“还是他败。” “二者之间,只是时间差别。” 远处的云朵一大团一大团的聚集,有光从它背后迸发出来,有种披甲上阵的孤独感。 顾翔拿拳砸了江为风一下:“反正,哥们儿挺你。” 江为风伸脚对着顾翔腿肚子就是一踹,他偏脸不让顾翔看清脸上情绪,幽幽吐了俩字:“德行。” 说完就要走。 顾翔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问:“你干什么去?” 江为风摆摆手,没回头,边走边咬根烟来抽。 想想看,他这个人骨子硬,从来没求过谁。 可那天和林绛一起从郊外看星星回程,他车上放《making love out of nothing at all》。 林绛忽然问他:“那天看电影,你说史密斯先生输了,为什么呀?” 他答:“因为他爱她,所以会为她低头啊。” 可随后林绛想了想,说:“不对”。 她说:“可是为爱低头并不是输啊。” 江为风大概永远忘不掉那天林绛的样子,那样平和、安然,可说出的话却像致命的刀。 温柔刀。 他心思一直在动,就像一盏烛火,不断被风吹动着,怂恿着,然后他进棚,走到导演面前,问:“导演还没忙完?晚上什么安排?要不一起吃个饭?” 导演敬业,收工的时候大家都去吃盒饭,他还得再检查一遍广告镜头。 像是没想到江为风忽然要请客,他有些诧异的扬起脸:“你小子不是从不应酬的吗?” 江为风忙摇头,语气认真:“和您吃饭,不算应酬。” 导演闻言乐了,说:“行啊。” 江为风笑了,像窗外灿烂的阳光。 同一时间,林绛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程云川的住处。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打砸东西的破碎声和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 林绛想也没想,忙跑进屋,一进门,整个人如坠冰窟。 程云川披散着头发,跌坐在满是狼藉的地上,正拿着一块碎玻璃抵向喉咙,有血从她手掌心蜿蜒而下,滴到衣服和地板上。她看到林绛,又急又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林绛你别过来!” 可林绛挪不动步子。 因为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张俊涛转过脸,见来人是林绛,笑了,温文尔雅的:“哦,原来是林绛,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好吗?” 他说话声音很柔和,就像电视机里他做公益节目时,慰问福利院的孩子们那样,甚至带着一点点慈爱的哄逗。 林绛拼命从喉咙发出声音:“你来干嘛?” 张俊涛闻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容维持不变:“我和云川吵架了,今天我就是来看看她。” “你不要这样叫我!”程云川几欲崩溃,“你滚!” 张俊涛闻言摇了摇头,一副“拿她没办法”的宠爱样子,对林绛扯出一丝不苟的笑:“看样子还生我的气呢,也罢,我先走,改天再来看她。” 说着,张俊涛朝程云川处走近了两步:“那我走了?有事记得打给我。” 程云川只是不断向后缩,玻璃片擦伤 分卷阅读119 了白皙的颈部,张俊涛不甚在意,笑了笑起身往外走,路过林绛的时候顿了顿:“林绛,前段日子我好像见你了,就在万达。” 林绛死死握着拳头,强迫自己勇敢的和他对视,也笑:“是么,那真巧。” 张俊涛个子中等,一米七五的样子,身条很板正,气质里也颇有涵养,怎堪都睡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甚至很有亲和力。 他听林绛这么说,便露出一个很温暖的笑:“没想到你和云川还能有联系。”张俊涛拍了拍林绛的肩,“真好,我真羡慕。” 说完便笑着,不慌不慢的离开了。 听见后面门被关上,林绛再也支撑不住,腿立刻软了,扶着墙才没有瘫到地上。 程云川则立刻崩溃大哭:“他怎么可以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他怎么可以光天化日就来找我?怎么办,这件事好像压根没影响到他!可是我的私信里,已经有好多人骂我了!” 她抱膝痛哭,很难想象曾经她是一个多么风风火火的姑娘:“怎么办,我们是不是真的斗不过他?” 程云川的话像针扎一样,林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打电话给沈宴。 沈宴接听完之后立刻赶过来。 “他怎么会不急呢?不急就不会来见你。真的光明磊落,就权交给律师就好了。”沈宴给程云川分析。 林绛帮程云川包扎好伤口,也安慰她:“是啊,他现在就是想看我们急,我们不可以中他的计。” 程云川整个人都像丢了魂:“可是我好怕。” 林绛安慰:“你放心,必要时我会站出来发声的。” 沈宴闻言皱了皱眉:“先不急,咱们一点点来,他想让我们急,咱们也让他急。” 一语惊醒梦中人。 程云川死死咬住嘴唇,眼底慢慢染上坚毅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身边有人挺着,真好 ☆、振作 林绛从程云川那回来就病了。 因为这件事,她已经很多天没有睡个好觉,加上程云川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她又急又怒,沈宴送她回家之后,她就瘫在沙发上,差点起不来。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爷爷打电话给她,问她要不要回家吃饭。 林伟做了糖醋鱼和红烧肉,爷爷打电话的时候精神头很好,乐呵呵的拿话馋她,说满屋子都是香味儿,闻着就流口水。 电话那头不时传来徐名娟吵吵林伟的声音。 林绛强撑着精神,笑回“和倩倩正吃着呢”,没说两句就赶紧挂了,怕自己的哭腔被察觉。 江为风是在走后第三天的下午回来的。 他风尘仆仆的进卧室时,林绛还睡眼惺忪,问她:“我是做梦,还是真的?” 江为风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心就软的不行,心一软别的地方就硬起来。 他二话不说便脱鞋上床,把她压在身下。 一吻,可解千愁。 吻到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林绛推开他:“我刚退烧。” 江为风拿唇去碰她的额头试热:“怎么回事儿?” “反正你离我远点,别传染给你。”林绛又推推他。 江为风只起开了一点点,身子还是箍紧她,笑:“晚了。” 说完,看着林绛懵懵的眼神,促狭的咬了下她的锁骨:“我已经烧起来了。” 林绛觉得胸前一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解开了她的衣裳,又一路向下清扫障碍,他不断的吻她,气息游移到哪儿,哪儿就起火。 歌里唱——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 现在想果真是没有骗人的。 他在外面忙了三天,舟车劳顿过后,却还是有使不完的劲儿,直把林绛折磨的没了骨头架。 两次之后,林绛直接瘫在床上,如一条死鱼。 江为风悠哉掏烟来抽,林绛本来喉咙就不舒服,烟味儿让她皱起眉头,拿脚踢他:“难闻。” 江为风笑着掐灭了烟,看她:“这就累了?” 林绛把头埋在枕头底,闷闷说:“才不累。” 江为风乐了:“那再来一次?” “不要!我腿酸……”林绛吓都吓死了,忙投降。 他邪邪的笑着,看她那猫儿样,顿时有了别的主意,而后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没事儿,用嘴。” 唉,这一夜。 林绛第二天睡到十点才醒。 她迷迷糊糊去卫生间,一打开门正看到江为风站在淋浴下,浑身泡沫的洗着头发,困意刹那一扫而光,她关门,又气不过,装模作样却极没气势的凶了他一句:“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说完后,她只好又躺在床上,她浑身散架一样的酸疼,打着哈欠掏出手机看,没一会儿就眉头紧锁。 那会儿江为风恰好披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见她发呆, 分卷阅读120 问:“怎么了?” “程云川她,昨晚把自己被打的照片放出来了。”林绛目光空洞。 江为风忙走过去扶住她的肩:“然后呢。” “这次张俊涛反应很快,今天一早就否认了……”林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你看他的发文。” 江为风眉头紧蹙,只见张俊涛微博这样写道: 对于程女士昨晚在社交平台公布的照片,我表示难以置信,在法院出结果之前,我有必要进行一些澄清,以避免我的家人受到伤害。 首先,我确实和程女士为情侣关系,本人妻子已于10年前去世,我与她双方自愿恋爱,绝无其他隐情;其次,照片为伪造,一切法院见;最后,如程女士两次发文,“性侵”和“暴力”均不是事实,我与她相处快四年,如果真如她所言,请问一个常人如何忍受四年? 除却台前的光辉,私下里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为人子为人父,真相大白前,我尽量避免争端,但绝不会让人污蔑。 张俊涛的这篇长微博,不可谓滴水不漏,最后甚至配上了几张,他和程云川的亲密合照。 一时之间,微博舆论风向大变,网友们一涌而上,对着程云川极尽辱骂,就连之前为程云川发声的博主也全部沦陷。 江为风反应快:“收拾一下,叫上沈宴,先去程云川家。” 一路上江为风开的飞快,林绛不断拨打程云川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他们和沈宴同时到楼下,飞奔上楼之后,怎么都叫不应门,沈宴忙着要下楼叫物业,刚转身下了几个台阶,江为风后退,咬牙朝门踹过去。 还好是老小区,门锁不是很灵,没费太多功夫就踹开了。 一进门,只见房间窗帘紧闭,满室没有一丝光线,程云川就缩在墙根地上,林绛忙走过去,近了才发现她把嘴唇都咬破了,身子还是直发抖。 林绛抱住她:“你放心,还有我呢。” 程云川早已经失去理智,只是强撑着信念,倔强的说自己没事。 沈宴见状,打电话叫来了程云川父母。 程妈妈赶到之后,林绛一行人才告辞。 在路上,林绛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博文我一早就编辑好了。” 沈宴几乎想都没想就制止:“他这是引蛇出洞,你冷静点。” 林绛却摇头:“我早就想好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沈宴,我才是受害者,我不该害怕。” 沈宴:“可是……” “好。”江为风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坚定,他对她扯了个如沐春风的笑,“按你的来,其他的有我。” 林绛眼眶红红,说:“好。” 这世上人来人往,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可这世上必然会有二者共存。就像,光明之下的阴影,鲜艳红裙下藏着的伤痕。 这世上多的是,受了伤永不结痂的人。 因此,这不是一个人的对抗,所以不该只有一个人孤军奋战。 林绛在当天发了微博,用她做电台的大号。 林绛做电台大半年,影响力是有的,只是粉丝群不在微博上,她的微博也是团队协助下刚刚开始经营,仅更新两条,因此刚发出之后没什么太大水花,过了会儿程云川转发了她的微博,骂声顿时淹没了支持的声音。 然后江为风发了条长微博,公开自己和林绛的关系,顺便就林绛微博发声发表支持言论。 江为风粉丝快两百万,博文一发,这件事没多久就冲上了热搜榜末,江为风打了个电话给顾翔,没一会儿,热搜冲到第四位。 这个举动,是深思熟虑,更是不假思索。 微博发出没多久,林绛就接到了编辑的电话。 新媒体行业,最求变,最怕的也是变,林绛这件事着实让整个团队陷入忙碌中。 林绛事先就想好了,如果平台方为难,她可以解约,付违约金及一切损失。 而江为风的手机也一直没停过。 张益嘉问:“你是摄影师,不是愤青!网络上的恩恩怨怨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为风忍着,说:“我回头给你解释。” 张益嘉听不进去:“别,我哪配得上你给我解释?之前停工还给个通知,现在直接公布恋情卷入社会新闻……”张益嘉喘着粗气,“别的不说,弟弟,你和那姑娘才谈多久?人家谈了七八年的还难说知根知底呢,你想过万一是假的该怎么办吗?” 江为风闻言攥紧了手机,目光厉色不掩,他开口冰冷不留余地:“散伙吧。” “什么?”听筒那边的人,以为自己听到了笑话。 “我退出,一分不要你的。” “……” 挂上电话后,他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眼。 林绛显然是听到他的谈话了,顿了顿才开口:“为风,我想辞去‘星星点灯’代课的工作。” “哦?我失业了怎么你也想失业?”江为风笑问。 “反 分卷阅读121 正,你养我啊。”林绛耸耸肩,说完又努努嘴,“不对哦,你好像也快养不起我了唉。” 江为风走两步,搂住她,“后悔了?” “这……”林绛笑,从他怀抱里钻出脑袋,看着他:“为了表示我没后悔,带你见我爸妈怎么样?” 或许是早有预料这一天不会太晚到,江为风闻言没什么太大反应,他单手揽过她的肩,掌心温热的温度穿透布料抵达肌肤直至血液深处,像在给她注入一股能量。 他说:“走。” 有些话不必多讲。 就像空气的温度会让人自然而然的选择衣服的厚度,很多选择,也如季节的变换那么顺理成章。 半路江为风下车去买礼盒,林绛打开车窗,任凭凉意的风铺满皮肤,有一片半黄的法国梧桐树叶落到窗边,颤颤巍巍跌进她的腿上,林绛才恍然想起秋分到了。 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 江为风下车的时候没穿西装外套,仅着一件单薄的短袖,就像年少时的冬天,她裹着笨重的长款羽绒服路过球场,总是能看到他穿着T恤在满场跑。 少年永远不会冷,而不再是少年的他,也依旧热血难凉。 可徐名娟就不一样了,刚到小区门口,就见她围着暗红色花纹的披巾,站在一旁和保安聊天。那披风是林绛之前在意大利给她买的,以林绛的年龄来看,用来抵御秋风的凉意还为时过早。 徐名娟大概是特意出来迎两人的,一见林绛从车上下来,就从远处走了过来,看到江为风拿礼盒的时候,徐名娟出声责怪:“来就来,还破费干嘛?” 可林绛心里知道,徐名娟心底是藏着笑的,因为刚刚离得近了,她看到在家从不化妆的徐女士眼皮上竟涂了眼影。 回到家才发现,重视江为风首次登门的不止徐名娟一人——林伟和外公在厨房忙活的热火朝天,直到他们进门都还没炒完菜,爷爷则不慌不忙的摆碗筷,一见人来了,忙冲进厨房叫人。 这一幕,让林绛心里好不容易建立的勇气,轰然崩塌。 好在当她站在门口寸步难行,泫然欲泣时,江为风握了她的手。 “都在呢?那我介绍一下,这是江为风。”林绛勉强笑。 “叔叔阿姨好,外公爷爷好。”江为风一一问好,又把带的礼品交给徐名娟。 “你说你们来的太突然了,我们都没准备,快快,进屋坐。”一番寒暄。 没多久,屋子里就热闹起来了,大家都围坐在一张桌子上,长辈们活跃气氛,小辈们三两言答话,少了些客套与审视,多的是实打实的真心。 这种热闹,让林绛想起以往过春节,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烟花的场景。 轰轰烈烈,风风火火,然后在最美的时候戛然而止,所有绚烂转瞬即逝。 就像现在。 林绛打断了闲话家常的场面,她努力让自己的面色不那么凝重,问:“爷爷外公,你们能领江为风到小区转转吗?” 顿时静了。 愣了两三秒,外公忽然笑,说:“好啊,正巧小区鱼池新买了鱼,我领他去看看。” 支走了三个人之后,没等林绛开口,徐名娟就问:“什么事儿啊,还要把老爷子支走?” “我确实有事要讲。”林绛正色道,“但你们不要担心,也别生气。” 徐名娟睨着林绛:“怀孕了?” “哎呀,没有!”林绛忙反对。 “那没事,那就没什么大事儿。”林伟听罢,放心的笑了。 然后林绛深呼了口气,说:“爸妈,我给你们看一下我微博。” 尘封近四年的秘密,忽然被掀开的时候,封布上飞扬的灰已然先令人喘不过气,而深埋的秘密,更加令人窒息。 徐名娟和林伟脑袋对着脑袋,三百多字的微博,足足看了十分钟。 再回神时,二人面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  多多留言鼓励哦~ ☆、真相 林绛深呼吸,终于向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讲起过去那些像刺一样扎着她的事情,那些让她流浪两年半,有家不敢回的事情。 全部的肮脏黯败,全部的自我挣扎,几千个日夜的伪装,终于,一一刺破。 这些事情,令徐名娟和林伟面色惨白,久久难以回神,过了好一阵子,徐名娟失声嚎叫,歇斯底里的痛哭,她狠狠捶着自己的胸,皮肉相振时声音宛如凿山石。 徐名娟不管不顾的哭,又是捶自己胸口,又是打自己巴掌,以至于林绛和林伟抱住她都没办法让她冷静,她喉咙像是被撕裂了一直在喊:“我的孩子!” 只有这四个字。 却生生震碎了林绛的五脏六腑。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名娟才将大哭转为抽泣,她哭的妆都花了,眼影晕在眼眶,又因为擦泪抹了满脸,她就顶着这样的脸,一瞬不瞬的盯 分卷阅读122 紧林绛,喉咙沙哑:“你爸你妈活了半辈子,认的是‘人在做,天在看’的理。你去维权,去争理,该去就去!如果不做,我反而看轻你。” 林伟眼眶也红,可这时候,他反而更坚定:“这事咱绝对不能退不能让!你放心去做,需要我和你妈的地方,我们绝不含糊,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林绛闻言泪水就湿了满脸。 后来临走,徐名娟和林伟下楼送二人。 车子快开的时候,徐名娟单独叫住江为风。 路上林绛问:“她说了什么?” 江为风脑子闪过一长段话——“小时候看她生病,现在看她受伤,以前觉得照顾好她就行,现在才明白个人痛苦终究还是要个人承担,父母子女一场,也不能避免……” 江为风舔了舔唇,神色暗暗,最后还是只告诉林绛最后一句:“阿姨说,‘为风,保护好她’。” 林绛听罢,忍不住仰头控泪。 情绪太多了,没法一下子全部宣泄,也来不及宣泄。 就在江为风被徐名娟叫住的那刻,林绛接到沈宴的电话,他说:“林绛,骄骄想见你。” 还是熟悉的黑白灰极简色调,暖黄的灯使沈宴的办公室平添了几分柔和之意。 但这并没有让气氛变得更好一点。 张骄骄跷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挺着背仰着头,马尾高高扎在头上,眼睑向下,目光轻蔑的扫在林绛身上。 然后她说:“你们都出去,我和她单独谈。” 人都走了,张骄骄看着林绛,露出乖张病态的笑:“来吧,把你们编的故事再给我说一遍。” 张骄骄笑意张狂,落在林绛眼里,却有些悲凉。 这是林绛第一次从头到尾把事情回忆一遍: “当初我在省台实习,张俊涛,也就是你爸爸,很照顾我。结果有一次,我无意间撞见他和我同学,也就是你所知的程云川在做那种事儿……我当时吓怕了,可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程云川看见我了。我记得特别清楚,她的那一眼,就像一道雷击中了我一样,我特别特别恐惧,那天回家,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吃饭就回屋了,当时我妈问我怎么回事,我撒谎说我痛经。” 林绛哽咽了下,接着说:“后来,我一直尽力避开张俊涛和程云川,但我那时候小嘛,不懂得迂回的,他们应该是感觉到我的异样了,所以后来有一天,程云川才会突然约我吃饭说想和我解释那件事……我本来不想去的,但她一直死磕我,加上吃饭那地儿确实也是公众场合,我就跟她去了……” 林绛讲到这,已经颤抖的讲不下去。 而张骄骄的脸也正一分分垮下来,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咬牙说:“继续。” “我只想到吃饭的地儿没问题,结果在路上程云川递给我一瓶水…我明明喝之前检查过的没有开封,但喝完之后就不省人事了……然后我就被她带到一个公寓,你父亲拿来做坏事的,公寓。”一段话,林绛缓缓说着,断了两次音,她狠狠深呼吸,仿佛被困在透明的塑料袋里,氧气气被一点点抽走。 张骄骄看着她,目光里内容复杂到她找不到词形容。 “不过还好有沈宴。在出发之前,我多留了一个心眼,让沈宴悄悄跟着我,后来他见我被带到公寓就编了个理由,让保安和他一起上去找我。还好他来的快……”林绛吸吸鼻子,扯了个笑:“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张骄骄嗤笑了一下,目光涣散的盯着林绛,还是嘴硬:“那你为什么几年前不站出来啊?” 林绛叹气:“你知道为什么程云川会帮他给我下药吗?你知道为什么程云川宁愿忍受痛苦,也没勇气逃脱他吗?因为他手上有她很多视频和裸.照!当年我本来都打算站出来面对了,可程云川她跪下来求我,说如果我透露一个字,他就会把那些全都发出去……” 张骄骄眼圈红了。 “你知道程云川以前是怎样的人吗?骄傲嚣张不亚于今日的你。你能想象她这样的人跪下来求人吗?”林绛站起来走近张骄骄,紧逼着她:“但是比起身体上的,心理上的折磨才是杀人诛心,她是受了多少罪,才这么不管不顾把曾经最害怕示人的裸.照公布,想鱼死网破。” 张骄骄面色惨白,有点像夜间出没的亡魂。 然后,她再也听不下去,绷着脸,夺门而出。 林绛看着她背影出神,又见沈宴进屋拿了车钥匙追她出去,后来江为风进门抱住了她。 她讲完了一个故事,仿佛耗尽了生命,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掉一滴眼泪。 江为风吻了吻他的头发,说要带她去吃云边馄饨铺的馄饨。 林绛也不推辞,说正好饿了。 林绛相信能量守恒。 外公常说“人是铁饭是钢”,无论除了什么事儿,都得先吃饭。吃饱了饭,就有了劲儿,有劲了就不怕想不出办法。 林绛耳濡目染,深信此理,吃了一大碗馄饨。 江为风也深谙此理。 分卷阅读123 第二天,他还带她去滑板。 江为风告诉林绛:“刚开始会摔,但滑起来之后,很爽。” 林绛抿抿唇没说话,而是接过板子,放在地上踩上去,左脚用力蹬了两下,随后飞驰而去。 她甚至在长板上做了几个平花动作。 那是她自少女时代起,就熟悉过的步法,哪里该用力,怎么控制速度,她都一清二楚仿佛肌肉记忆。那时候,她摔过无数次,也站起来无数次,但只要一想起他在滑板上飞驰的样子,她就似乎也拥有了自由。 滑了一圈,她稳稳刹在他面前,笑问:“怎么样?” 江为风心里暗潮涌动,眼底眸光深深,说:“不愧是我的女孩。” 江为风直到三个小时后,坐在张益嘉的办公室里,都还在回味她的动作。 乍看像翩翩起舞,没什么速度和技巧,实则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果然是他的女孩。 直到张益嘉敲了敲桌面,问:“你想好了?文件签了就没回头路了。” 江为风回过神,点了根烟,烟星冒火的那刻,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握笔,在合同上签上了他的名字。 张益嘉显然被他淡淡的,甚至有点漠不关心的态度刺激到了,问:“真舍得?” “都给你。”江为风淡淡,“结清就好。” 张益嘉笑:“当初我拉你一起创业,是真心看中你的才华,想和你合伙把梦想做大的。” 江为风抽烟到一半忽然不太想抽了,把剩下半根烟放在烟灰缸上,静静看尼古丁燃烧。 “不过,我这两年也是看出来了,不是你不对,也不是我不行。错就错在,咱哥俩不是一路人。”张益嘉笑,“得了,江湖再见。” 江为风勾唇笑,起身转头离开,头也不回的朝张益嘉摆了摆手。 门外,莉莉安和顾翔一人抱着一个纸箱子,等着他。 “哥,我就想跟你干,工资我不怕的,和你能学到东西。”莉莉安笑。 顾翔说:“这事儿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因为哥们我已经答应她跟着咱一……嗷!” 话未说完,顾翔皱脸叫了一声,疼的抱着小腿在原地直跳。 冲着江为风背景就是一句:“我操,你大爷的!没见你爱踢足球啊?怎么老踢人?!” 这晚,江为风和顾翔在绿岛喝酒。 很久都没聚了,这回是庆祝——失业快乐。 “你今儿怎么有空出来了?”顾翔问,“不在家陪媳妇?” 江为风一开始喝的有点猛,这会儿晕晕的,皱眉说:“她去程云川那了,程云川她妈病了。” 顾翔皱眉:“这怎么事赶事啊?程云川本来情绪就不行,她妈怎么还病了呢?” “林绛说,她没像程云川经历那么多,但她妈已经撕心裂肺了,何况程云川她妈呢?”江为风喝多了酒,话变得多了一点。 顾翔叹气:“听王佳倩说,程云川她妈是机关的,当初正升职政审期,程云川当初隐忍,多半也有这个缘故吧?所以她妈想到这层,应该更难受。” 江为风不置可否,又仰头灌了小半瓶的酒。 顾翔忽然就有点恼:“操他大爷的,看张俊涛人五人六的,人心怎么能扭曲成这样?” “总有软肋的。”江为风喃喃,声音小到只够自己听到。 他整个人都倦极了,面色也极沉郁,可眼睛却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光,那是在林绛面前从不表露的恨意,而这浓烈的情绪,一半是对自己。 “林绛微博发出去也有一阵了,那人渣是不打算回应了?”顾翔问。 江为风:“……” 话未开口,就被一阵铃声打断。 作者有话要说:  林绛加油~ ☆、出招 江为风看了眼顾翔,才按下接听,不过二三十秒的样子,顾翔只见他下颌线紧绷似一根欲断的弦。 江为风低着头,顾翔看不清他神色,只听他声音彻骨的凉:“张俊涛回应了。” 顾翔几乎没有一点迟疑,忙不迭掏手机看,只扫了一眼,攥着酒瓶的手指尖泛白颤抖,几乎要把它捏碎。 树欲静而风不止。 在林绛发布长微博,证实程云川所说种种,并讲述自己差点被性侵的31个小时过后,张俊涛律师发布声明: 张俊涛就林绛发表的不实言论,以诽谤罪自诉。 随后,有人带话题 林绛骗子 ,发布林绛过去几年在全球各处旅游的照片,专栏稿。 网络风向彻底偏向张俊涛。 不懂就问,为什么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差点被侵害,且遭受心理折磨的人,还有心情到处游山玩水啊? 这难道不是利用女性自己的弱点来博同情?大家以为女性不会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结果呢?我只看到林女士有钱有 分卷阅读124 闲,到处旅行,甜蜜恋爱,而程女士完全就像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女啊。张老师实惨! 田园女拳又来啦,某些煞笔博主自诩清醒,证据不足就站队,反转了吧?打脸了吧?吃瓜群众惨!张俊涛惨! …… …… 看这里,林绛没勇气再看下去,泪水啪嗒啪嗒掉在手机屏上,她在医院楼梯道独自静了一会儿,和沈宴通了个简短的电话。 收线的时候,在角落抽闷烟的大哥问:“是家里人不乐观?还是没钱治病啊?” 林绛抹去眼泪,没回答,勉力扯了个笑。 大哥便露出朴实的笑,安慰道:“都难,咱都加油。” 林绛愣了愣,笑说:“谢谢。”随后拐弯去病房。 程云川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等她。 “我妈刚睡着。”程云川说。 林绛点头,看了她一眼,问:“微博看了吗?” 程云川呼了口长气说:“当然。”没有过多的波动的情绪。 这反而让林绛更担心,忙抓住她的手问:“没事吧?” 程云川摇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倒是连累你了,几年前就是我对不起你,现在又欠你人情。” 林绛细声安慰:“别这么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 程云川笑的荒凉:“刚刚看到我妈愁眉紧锁的睡着了,我就忽然觉得……我不该这么懦弱……你看啊,曾经的懦弱让我吃了这么多苦,我都已经经过这个教训了,可现在我为什么还那么懦弱呢?林绛,我刚刚想了很多,我有点气我自己……” 程云川说着,眼底渐渐露出她从前才会有奕奕神采:“但经过这些天,我的骨气好像又回来了,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仅为我自己,还为我妈,为一直帮我的你们。” 林绛看向她,心底也更加坚定起来,她笑:“刚刚沈宴给我打电话了,我决定反诉张俊涛了。” 程云川愣了一秒:“可他就是算准了你没什么关键性证据。” 林绛歪头看向程云川,眼底也有着与她一样的光彩,笑着打气:“管他呢,沈宴可不是吃素的。” “也是。”程云川也笑:“毕竟,你身后可不止一位骑士嘛。” 程云川朝林绛身后扬了扬下巴。 转过脸,只见江为风站在不远处,正定定望着她,目光深深,不掩温柔。 “真好,年少时喜欢的人,兜兜转转也喜欢上了你。”程云川敛眸掩盖住眼底深处那丝落寞,对林绛笑,“你知道吗?当初知道你俩在一起,说实话我没想象中惊讶。” 林绛笑问:“怎么讲?” “害……我要是说,从高中那时候就直觉你俩会有故事发生,会不会显得马后炮啊?”程云川笑着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不然小时候我也不会眼巴巴去广播站堵你。” 林绛回忆到那时候,有点感叹:“害,都多久的事儿啦。” 程云川抿唇,笑道:“反正你家江为风可是我年少时的欢喜啊,虽然……不过啊,我现在可不会跟你抢喽,因为——你配得上他的爱。” 程云川扯了扯林绛的手:“怪我,拉着你说个不停,你还不过快去?” 林绛淡淡笑:“好。”才慢慢的朝江为风走过去。 林绛一步一步朝江为风走近,才闻到他身上烟草气混着酒味儿,很奇怪的不令人反感,甚至让人想起“荷尔蒙”三个字。 “聊什么呢?晾我那么久?”江为风伸手把林绛揽在怀里。 林绛想了想回答他:“聊你呢。” “聊我什么?”两个人一起往电梯走。 林绛没有明着答:“江为风,你还记得那次我去北京吗?” 江为风想都没想:“忘不了。” “那次其实是我去参与‘听见’APP的电台活动,一直没对你讲,是因为……那个电台的内容我一直不太敢让你知道。”林绛边说边去看江为风的反应,“前两天,我说我失业了,就是因为电台方因为我擅自发文想和我解约。” 江为风顿了顿,随即收紧揽着她的手臂,笑:“那现在舍得我听了?” “嗯……”林绛咬唇,“当然啦,我怕过段时间下架了,你可能就行不到了。” 林绛停下脚步,转过身与江为风面对面站着,她撒娇似的把自己的手抱到他腰上,仰头看他:“但你要保证,听完之后,不要发表意见好不好,什么话都不要说。” 她什么都怕。 她试想过他知道的反应,可无论是心疼还是感动,她似乎都不再需要,也不想得到。 因为此时此刻,她拥有他最完整的爱。 可17岁的林绛,等不到的风,就是没有等到。 她不遗憾,因为那是属于少女时代的结局,她很满足,因为迟来的欢喜也是欢喜。 秋意浓,晚间尤其。 江为风喝了酒,没有开车,好在医院离香港街不远,他和她步行过去买栗子吃。 分卷阅读125 那时候已经晚上十点钟,可香港街上还是充斥着烟火气,恰好是晚自习放学的点,不少学生都在这边吃夜宵。 排队的时候,江为风在下面挠她的手心:“刚刚还没说,为什么不让我发表意见?” 林绛正思绪满满的看着不远处的网吧,闻言愣了下才回:“反正就是不许。” 江为风舔了舔牙,笑了:“如果说我一早就知道呢?” 林绛闻言看了他一眼,几秒后耸耸肩表示不信。 她心思都在不远处的网吧上,扯开话题:“你看这个网吧,有十年了吧,还在呢。” 江为风朝那处瞥了一眼,这时候店家喊了一声,江为风扫码付钱,林绛忙去拿栗子。 再抬头时,见江为风眼眸深深:“拿过去的事儿噎我呢?” 林绛一僵,又低头剥栗子吃:“就是忽然想到了。”说完,又忙把剥好的第一颗栗子塞进江为风嘴里,“甜吗?” 江为风被堵的一时讲不出话,嚼了两口说:“酸。” 林绛听罢,便甩给他一个特百转千回的眼色,她佯装生气,吃起独食。 江为风也不急—— 晚上直掐着她的腰要了一回又一回,不怕她不求饶。 午夜十二点,某公寓楼内,女人累的趴在床上起不来,男人赤着身子下床去找烟,随后大喇喇抽起来。 没一会儿,他拿脚踢了踢女人的腿,说:“昊子后天回来。” 林绛闻言一下子来精神了:“他……知道了?” 江为风咬着烟看手机:“嗯,知道了。石头前两天还问我来着,我和他毕业之后联系就少了,他听说之后,气的直骂娘……”说着,他伸手把烟拿下,无意瞥了她一眼后,眼眸渐深。 林绛没察觉,也自顾自拿了手机来看:“白天何莱也给我打电话了,她啊,一上来就说我不够意思,没对她说咱俩的事儿呢。”手机屏把林绛的脸照的很白,“但这丫头还算仗义,她在香港,用微博用的不多,才刚刚知道这件事,立马就打来问我要不要介绍律师。” 林绛手指在手机屏上不停滑动,丝毫没注意,刚刚几步之远的男人,此刻已经近在咫尺。 林绛自顾自说着话,见他没反应,抬眼去看却发现远处没了人影,再回头差点撞上他的肚子,真是被他吓了一跳。 “干嘛?”林绛皱眉。 “你猜对了。”江为风语气又欠又痞,眼底欲气不掩。 随他的目光看过来,林绛愣了一下,随后晃然尖叫!她刚刚只顾着接话,一点没察觉自己竟这样暴露在他面前,忙拿被子盖上自己,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脸烫如火,只差没哭出来。 可江为风好像永远有自动忽略她的尴尬的能力,一把就扯开被子,大言不惭说:“别盖啊,反正都得掀开。” 林绛差点就要拿手去捂他的嘴,可她的念头总是没他的动作快,很快他就欺身上来,捏着她的乳说:“别害羞,美好的东西就是要有人欣赏才对。” 林绛气的狠狠咬了他一口。 …… …… 事实证明,林绛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生闷气,可他偏偏闷气也不让她好好生。 快做完的时候,他不知道抽什么风,忽然郑重其事的叫了她一声:“林绛。” 林绛:“嗯?”像猫叫。 江为风笑:“别怕,别硬扛,你还有你男人我呢。” 林绛有片刻的失神。 因为那一刻她好像什么都怕,又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爱让人胆小和伟大。 窗外夜深露重,屋内一帘幽梦。 作者有话要说:  “酸。” 我也酸,你呢。 ☆、戳穿 成明昊飞机下午一点落地,洗尘宴,在江为风家吃。 十二点一过,江为风就开车带成老师去接人,林绛则在厨房帮郑萍打下手。 说是打下手,其实林绛帮不上什么忙,她自小没怎么做过家务,只能在一旁做一些不添乱的活。 这搞得林绛很不好意思:“郑姨,我实在是太笨了。” 郑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看了她两眼,又低头切菜,问:“你和为风看起来感情越来越好了。” 林绛浅笑:“嗯,他待我很好。” 郑萍叹气:“你应该知道吧,我其实和他爸爸是再婚。我第一次见他之前,心里紧张的要命,当时他爸爸说他贪玩嘛……”说着郑萍笑了笑,很温柔的样子,“我见他之前还以为他是新闻里那种,嗯,校霸?或者小混混类型的。不过见了之后,才发现他比那些孩子好多了,这孩子虽然乖张,但不堕落,待人也真诚。” 林绛顿了顿,问:“郑姨,我还真想听听他小时候的事儿。” 郑萍切菜的手停顿了一下,她抬眼看窗外,思绪飞远:“你知道他为什么转学吗?” 郑萍 分卷阅读126 偏头看向林绛的时候,林绛忙摇头。 郑萍把切好的菜放进盘子里:“江河和为风妈妈其实在他初三的时候,就因为感情不合离婚了,就是怕影响他成长,所以打算等他高考后再说,谁知道为风高一那年,她被查出有子宫癌……江河这人重感情,尽管那时候已经和我在一起了,还是拿出全部身家给她治病,为风妈妈临走前,怕为风接受不了他爸和我之间的事儿,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他了。” 林绛听完,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感,就像厨房里的某个罐子在她心里被打翻。 “当时我们都以为他知道这事儿会大闹,结果他淡淡的什么都没表示,后来没过多久,他就要求转学。”郑萍偏头笑,叹了口气:“他当时没挑明原因,但我和江河心里都知道,因为他妈妈和江河以前都在三中东校教书,以往都是一起送他上学的的,他就是重感情,怕触景生情。” “其实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接受不了我的,虽然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我还记得他青春期那会儿,但凡提起他妈,他总要拿话呛我。”郑萍笑,像是回忆起有意思的事儿,“不过你别看这孩子平时对谁都冷冷淡淡的看似不怎么在乎,但其实他什么都知道,谁对他好,他都记在心里的,这么多年虽然他没叫过我妈,但该关心的没少过。” 林绛听完,暗暗叹了口气。 郑萍这边讲了一大推话,又开始忙活着开火倒油,炒菜炖汤。林绛则一直在旁边竭尽全力的递盐递糖递醋,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回忆过去的故事。 在江为风即将回来的时候,郑萍将最后一盘菜上桌,忽然正色对林绛讲:“林绛,你有没有和他进一步的打算呐?” 林绛忽然懵了,绞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听郑萍说:“为风这个孩子,不缺爱他的人,缺的是完整的爱。” 语毕,门铃声正好响起。 这话无疑有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林绛站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成明昊大叫:“林绛呢?” 她这才回神,忙往门口走,一见到人,就被对方热情的抱在怀里。 成明昊头发剪短了,露出一张酷似十八岁的少年脸,他黑了些,除此之外没什么变化,连那股赤子之情都没变—— “想死我了林绛!” “我也想你!” 江为风闻言,不动声色的从二人面前走过,刚路过成明昊,成明昊脸色“唰”的垮了。他疼的龇牙咧嘴,咬牙切齿道:“不就是抱一下吗?有必要踢得这么狠吗?” 成老师忙笑嗔:“没个正型的,快来吃饭!” 雁子南去时,天涯游子归。 这一段饭吃的别提多其乐融融。 直到快吃完的时候,江为风接了一通电话,再回来时,他把林绛单独叫到卧室讲话。 林绛悬着一颗心,问他:“和张俊涛有关?” 江为风点点头:“不过是好事儿。”他笑,“之前我不是跟你讲过,我认识一个做新闻出身的导演吗,我托他帮我办了个事儿……总之现在他找到被张俊涛侵害过的其他女性。” 林绛捂住嘴,又惊又喜,难以置信:“你这么说,意思是我们现在赢面更大了!是不是?” 江为风见状,低头吻了她一下,把她抱在怀里:“我们从没输过。” 林绛还是激动,眼泪都淌出来了:“这下子舆情和证据都有了,我得把这件事告诉沈宴,我还要去找程云川一趟。” “我和你一起。”江为风说。 “不用。”林绛反对,“成明昊刚来,你陪他,我自己去。” 江为风想了想,没再坚持:“那你随时和我联系。” 林绛说“好”,出门对成老师和郑姨告辞,成明昊猜出七八分,说“回头聚”。 郑萍让他们三个人先吃,自己起身送她,林绛推脱不下,到单元楼门口,林绛说什么不让郑萍再送了。 郑萍没坚持,而是拉过林绛的手说:“好孩子,那事儿……你放心去做,我们都支持你的。” 林绛顿时哽咽。 转过头之后,两滴眼泪狠砸下来。 林绛打车去医院见程云川,路上给沈宴打了三个电话也没通。 沈宴手机响动的时候,他正一动不动站在自己的出租房里,他的窗户外面有一棵硕大的树,阳光把树影照的支离破碎。 铃声停止的时候,有人问他:“多少钱,你才愿意停止接手这个案子。” 沈宴答:“这不是钱的事儿。” “我可以给你三倍的律师费。”那人声音平稳,似乎胸有成竹。 沈宴笑了:“张俊涛,你不怕我录音吗?你不怕你女儿知道这些事吗?” 闻言,张俊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也笑了:“第一,我突然拜访,你没有录音的时间;第二,你不配提骄骄,你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沈宴眼底闪过浓浓的鄙视:“看您的微博声明,不是挺胸有成竹的 分卷阅读127 吗,怎么还来找我?心虚?” 张俊涛面色不改:“沈宴,你是律师,你应该知道程云川手上的证据,在法律面前真正能被称为‘证据’的有多少,而林绛嘛,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做过那些事。” 沈宴板着脸,难以理解的看向张俊涛,最后气极反笑:“我不明白,你放着名誉地位不要,为什么要做这种社会渣滓才干的事儿?你不怕骄骄知道伤心吗?” 张俊涛没怎么把沈宴放在眼里,听他提问,倒也不摆神秘的谱,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谁还没个爱好了?有人爱赌,有人爱钱,有人爱性。大家都是凡夫俗子,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 门口骤然传来女声,沈宴见到张骄骄的时候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两下。 她一直都有他公寓的钥匙,而刚刚或许是因为手机铃响,开门的声音就被忽略了。 张俊涛看到张骄骄的时候,面色更是惨白,他嘴角抽搐着,有很长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先笑一下,还是先组织语言解释。 “你……不是去看你妈了吗?”张俊涛冒出了虚汗。 张骄骄举着手机,死死盯着张俊涛,似乎想把他看透,她笑着哭:“我是去问问我死去的妈,你是不是真的像她们说的这么混蛋!” 张俊涛喘着气,目光涣散,强撑着笑:“骄骄,你听我……” “但我半路突然改变主意了,我觉得这不该问我妈,该问你。不仅要亲自问你,还要拉着沈宴一起问,让他亲耳听到你的清白!”张娇娇笑,眼眶血红。 张俊涛彻底慌了:“爸爸……爸爸什么都没做!你相信爸爸。” “杀人不过头点地!”张娇娇吼叫出来,声泪俱下,“张俊涛,我刚刚已经把你所作所为录下来了,你不要再错了!” 说完,张骄骄转脸就走! 张俊涛张着嘴,目光空洞,好半天喃喃自语,在反应过来之后,忙追上去。 张俊涛出门前,把门重重砸下来的那一刻,沈宴的心像被震出了一个大口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为风这个孩子,不缺爱他的人,缺的是完整的爱。” ☆、好转 命运的齿轮轰隆隆的转。 在下一个节点到来之前,江为风选择先饮下一口酒。 卧室内,江为风和成明昊赤着脚坐在地上,一人一罐青啤,碰杯的那刻恍若回到了青春期。 一半的酒下肚,成明昊啧啧两声:“还是想念made in china。” 江为风眼光一闪,没说话。 成明昊朝他跟前凑了凑,问:“你和林绛,谁追的谁?”说完又忙制止他,一拍脑门,“别,别先回答!我想想,不对啊,林绛那时候喜欢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你知道?”江为风吞酒的动作顿了下,挑眉问。 “这么些年,我太清楚了林绛了,她心里一直住这个人,那人要不是你,你哪能这么快得手?”成明昊说着啐了一口,骂了句‘操’。 “我操?!”成明昊又开始发挥他一惊一乍的习惯,“这他妈什么事儿,老子追那么久的女人,最后惦记的是我兄弟,还成了我嫂子?” 江为风闻言摸了摸下巴,玩味儿笑了:“你有完没完?是我先追的她。” “什么意思?”成明昊愣。 “就他妈允许你一个人看上她?”江为风笑骂,一脚踹过去。 成明昊倒抽了一口气:“靠!合着你俩是互相惦记啊?这素材我他妈能拍电影了,题目就叫《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能有姓名》……” “德行!”江为风笑。 “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成明昊委屈啊。 江为风闻言,作势又要踹他,这回成明昊有所准备,忙不迭闪开了,说:“别动手,说正事儿,林绛刚刚出去是因为那件事吧。” 气氛陡然凝重了不少。 江为风微不可闻的应了声:“嗯。” 成明昊情绪转变很快,看江为风这样,他叹气对着酒瓶就是一顿吹,完了之后,竟抱着江为风矫情起来:“我知道我从国外回来可能也帮不上什么,也知道你肯定能照顾好她,但我还是过来了,哥们说什么也得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呐,你们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一定别客气。” 房间里时针有规律的滴答响,成明昊说完这话的时候,忽然打了个酒嗝。 江为风推开成明昊,嫌弃的笑:“跑不了你的。” 久违的相见,久违的长谈。 两个小时过后,房间里多了七八只歪扭七八的空酒罐。 送走了成明昊之后,江为风又站在阳台上抽着烟和孙平导演打了会儿电话。 还记得不久前,他和导演吃饭,饭局上他一直有意无意问导演从前的工作,导演起先没多想,真情实感的回忆了不少关于当年跑新闻,做节目的事儿 分卷阅读128 。吃到后半段的时候,导演咬了口鲷鱼烧,问:“你小子有事儿吧?” 江为风目光微动,没再拖延,道出了目的。 他缓缓说,对面原本含笑的男人脸色一分分变凝重。 最后江为风问:“导演,还想做新闻吗?” 没想到这一问,竟让这事有了关键性的进展。 导演刚从另一位早先受到张俊涛侵犯的女孩家里回来,在讲话的过程中,他那边周围的声音一直在变。最后他大概是进超市了,超市里一直在放歌,导演的声音不怎么真切,说:“放心吧,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江为风点头:“多亏你了导演。” 闻言导演就笑:“客气什么,我之前不是说过了,我做这事儿也是圆自己心愿。” 江为风记得的,导演之所以改走娱乐,就是因为早先做了个“情感大于理智”的片子,导致在真相出来之前,当事人不堪其扰选择跳海。 情感大于理智,在新闻里是大忌。 导演遗憾懊悔,但既成事实的,便是无法改变的,他只好选择逃避。 因此,导演辞掉工作来调查这事,不全是因着江为风和他那浅淡的君子之交。 但无论如何,江为风都是感谢,忙说事情结了要请喝酒,导演随性,大笑说当然好。 江为风挂断电话的时候,导演那边的超市正切歌,旋律熟悉——「你知道当你需要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 他昨晚听林绛的电台,才发现第一期节目就是用的这歌做插曲。 后来他戴着耳机一夜没睡,抽掉了21支烟。 想到这里,江为风的眸光亮了亮,就像烟头上被风吹起的闪烁烟星。 随后他打给林绛。 林绛那时刚从病房出来。 程爸爸去楼下办理出院,程云川要帮忙收拾东西,没出来送她。 张俊涛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尽管程云川整天都戴着口罩,但还是免不了被认出来,首先就是病房里,隔壁床的小姑娘竟然偷拍了她们一家,发上了抖音。 林绛把江为风告诉她的好消息说给程云川听的时候,程云川愣了很久,然后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像太阳花的笑容,笑着笑着,有眼泪落下来,又被她胡乱擦去。 林绛接通江为风电话的时候,给他讲了这事儿,江为风笑着答她四个字: “否极泰来。” 林绛顿时不那么累了。 虽然辛苦,但没有刚开始那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若说还有担心的,也就只有沈宴了。 晚上回香江城,徐名娟还叮嘱她,打这种官司最累了,要多感谢沈宴。 林绛是想关心,可电话打了一天也打不通。 她不知道,那个时段,沈宴正接受着最严峻的考验。 张骄骄和张俊涛相继夺门而出之后,沈宴屋子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俊涛原路返回。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与平日里那个永远不慌不忙,带着如沐春风的亲和力的人,完全不一样。他话都说不顺溜:“你知道我女儿能去哪吗?” 张骄骄,跑不见了。 沈宴一言不发,板着脸夺门而去。 最后是在外环东路的废弃轮胎厂找到张骄骄的。 在找到她之前,沈宴辗转了五六个地方,才逐渐往市中心边缘驶去。 沈宴的心里一直有种莫名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就像秋日的微凉而宁静的夜——从前他没注意过,原来两个人去过那么多地方,有过那么多回忆。 那个轮胎厂是张骄骄带沈宴去的,她说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过来坐坐,这地儿虽然破旧,但莫名有种颓废美,很适合拍照。 她说着,还问他,你会拍照吗? 沈宴沉着脸,说不会。 江为风会的事情,他不会。 然后张骄骄“且”了一句,显然兴致缺缺,不过没过多久,她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停下步子,转身笑意深深的望着他,满脸精明的样子问:“那你会脸红吗?” 沈宴愣了一下,回:“我为什么要脸红?” 张骄骄眼眸流转,邪佞一笑,二话不说就扑进他怀里,勾着他肩膀吻下来。 那一刻,沈宴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指甲,没有一处不僵的。 随后她铆足了劲儿的在他身上撩拨,点火,他腿都软了。 或许心也是。 然后她停了,笑:“你脸红了。” 看着他手足无措,她开心的不得了,又补充,“你好纯啊。” “……” 想到这,沈宴淡淡的扯了个笑,可等见到张骄骄,他又笑不起来了。 她坐在一个大轮胎上,头发披散,红唇烈焰,见到他,轻轻地问:“你来啦。” 沈宴说:“你爸在找你。” 张骄骄叹气:“我在这坐了三个多小时了,想了很多。” 分卷阅读129 “你别胡思乱想,你爸和你……不一样。”沈宴敛着眸,话说出口,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对自己强调。 张骄骄眼睛晶晶亮,笑了:“沈宴,我知道你接近我目的不纯,但这段时间……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上我啊?” 就像夏日晚上,在海边燃起的烟花棒,无数的细小的火花攒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每一声都炸在他心尖上。 那火花的光在夜色里也特别扎眼,逼得沈宴低下头。 他拼命抿着唇,不回答。 张娇娇的笑意慢慢僵在嘴角:“是林绛吗?” 沈宴猛然抬头,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她又问了一句:“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她对吧。” 烟花棒燃尽了,灰吹进喉咙里,沈宴说的每个字都很艰难: “太晚了,天冷,跟我回去。” 张骄骄死死盯着沈宴,然后倏然笑了,眼角有泪欲滴,她任由它落下来。 张骄骄正对着沈宴走过来,眼睛还是盯着他的,只是路过他的时候,她没停下步子。 沈宴听到她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想走快点啊,啰嗦。” 沈宴咬牙跟上去。 回程,一路相顾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骄骄和沈宴有番外 ☆、巨变 日子一天天的过。 10月份是林绛的生日月。 往年这时候,她总是在家过的,今年不一样,有成明昊在,热闹就少不了。 成明昊声势浩大的包了个场,林绛蒙眼进门的时候,大吃一惊,酒水装饰不算,屋里正对着门摆了上千只玫瑰花,光这个就够烧钱的。 成明昊一见林绛脸色,就知道她满意,忙笑:“就知道你喜欢!今天哥哥我请客,你对象付钱,咱们使劲造!” 这话一出,遭顾翔一通怼,王佳倩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叫好。 搞得成明昊投降:“顾翔你他妈太不兄弟了,刚复合就飘了!” 顾翔一副我乐意的样子:“怎么,有本事你也谈一个?” 王佳倩说:“要不周婉咋样?” 周婉正低头玩手机,莫名被CUE后,投来一个杀人的眼神。 林绛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看他们乐,端起桌子上的酒,朝沈宴的杯子碰了一下。 沈宴被吓的一激灵,回过神,见林绛看着自己笑:“怎么了?” 林绛摇了摇手臂:“说实话沈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喜欢你送我的这块表,你今年送的口红,颜色实在是……嗯好看的我有点hold不住。” 沈宴啜了口酒笑:“我看骄骄总涂那牌子……” 话到嘴边,骤然止住。 沈宴舔了舔唇,目光暗暗,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完。 林绛见状,张了张嘴没说什么,陪着他一饮而尽。 旁边的热闹,依旧热闹着。 没一会儿江为风上厕所回来,成明昊又提议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老套但不厌,输的罚钱罚酒。 刚开始玩的还挺好,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酒瓶子一直往江为风面前转,一看就是使了手段的,但江为风这天却出奇的好脾气,一点也不恼。 于是成明昊更得寸进尺了:“波多野结衣还是苍井空?” 江为风:“友田彩也香。” “噗。”一旁看热闹的顾翔先喷了。 成明昊激动了:“最讨厌林绛哪点?” 此话一出,满屋子人大气不敢出,林绛吃着瓜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实则屏住了呼吸。 江为风皱了皱眉,认真思考了一番,笑了:“睡觉总喜欢压着我,算吗。” “嘶……”成明昊做了个惊恐的表情,“我不该问啊,现在有点被虐到怎么办。” “活该。”王佳倩哼声。 林绛在一旁悄悄红了脸。 生日就是这样过来的,好友欢聚一堂,抛去所有的伪装,陷入热闹里。 他们每个人都冲着尽兴玩。,一来是压抑久了,二来是前面还有许多未知的事情等待着他们。 整个十月,林绛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江为风到处打点关系,一方面要关注舆情,另一方面他和导演谋划的深度调查也在进行。 而沈宴则是没日没夜的收集证据,梳理案件。 而他们的对手张俊涛,一直没什么动静。 11月,青城下初雪那天,是开庭的日子。 外公和爷爷特意也特意来到法院给林绛打气,两个老头为了图好兆头,甚至戴上了红帽子红围巾,模样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老顽童。 当然,除却爷爷外公,其他人也一个不落的全都到场,用郑姨的话说:“林绛,我们给你撑腰。” 徐名娟说:“别紧张,我亲眼看着你赢。 分卷阅读130 ” 一群人互相鼓励,给彼此力量,但其实不难看出,他们都比当事人还紧张。 可是,就在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和心理建设之后。 事情出现了逆天的反转—— 张俊涛委托律师发表声明,对程云川和林绛所控诉的种种供认不讳,并表示愿意公开道歉,和承担一切后果和法律责任。 得知这个结果那天,林绛谁都不想见,把自己关在江为风的车里,痛哭了一场。 哭的是得来容易,更是得来不易。 江为风就靠在车边,抽烟等林绛平复情绪。 导演打电话问:“咱们调查的纪录片还发吗?” 江为风心思转了又转,抽了口烟说:“发。” 挂上电话之后他摁灭了烟,开门上车,见林绛还在抽泣,他说:“我们回家。” 然而车子刚到幸福公寓门口,林绛就见到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为风也一眼认出她了,问:“我陪你下去?” “不用。”林绛盯着那姑娘的背影,解开安全带下车。 林绛步子走的从容却坚定,还没到张骄骄身边,她却察觉到她的靠近,转脸后反应了一秒,旋即露出微笑。 “你怎么来了?”林绛问。 张骄骄瘪瘪嘴:“来见你呗。”她走近两步,面对面望着林绛,“还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就要闪人了,我等得起你,飞机可等不起我。” 林绛恍惚了一下:“你要走?” 张骄骄牵起她的手,声音里有一丝丝撒娇:“对啊,临走前……替他对你说声抱歉,会不会有点晚?” 林绛忽然不知如何是好。 “你可以不原谅,但我还是要说的,对不起啊。替我跟程云川也说句抱歉。”张骄骄笑,“我不知道算不算晚,但知道事情真相之后,我一直在努力让他认罪……算是,勉力偿还。” 林绛听她这么说,心里就下了大雪,白茫茫一片。 她看不得她的笑,于是低下头:“沈宴知道吗?” 这下轮到张骄骄沉默了。 但这沉默只维持了两秒,随后她又笑起来:“害,他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我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林绛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抱抱她,事实上这个念头一出她就这么做了,她拍着她的背,说: “祝好。” 张骄骄任凭她揽着,一直没什么动静,过了一会松开她,定定看着林绛:“林绛姐,你知道沈宴喜欢你吗?” 林绛呆住了,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中文,但组合在一起,却让她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骄骄笑而不语,耸耸肩,给林绛摆手告别。 看着女孩的背影,林绛恍然想起四年前的一个午后: 她辞职那天,张俊涛曾叫住她,想“叮嘱”她一些“小事”。而张骄骄恰好来找张俊涛,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女孩穿的是嫩鹅黄色的裙子。 正是因为她的出现,令林绛免于遭受更多的羞辱。 林绛一直都记着,今后也不会忘。 那是2017年的尾声。 沈宴曾送给林绛一块绿色的表,他说那意味着时间。 时间极美,就在于它必然的流逝。 我们每个人都在掐着点过日子,在不同的时间上标上刻度,然后一点一点的转到下一个的节点,再一个节点,不停画着圆。 而每到一个节点,就注定要迎来送往。 张骄骄走了,沈宴在次年春天飞往日本,临走前林绛单独去送他。 沈宴问她:“林绛,什么是爱啊?” 林绛想了想:“当有人问这个问题时,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爱吧。” 沈宴思忖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个无比眷恋的温柔的笑:“那我这次去找她,是对的。” 那一刻,林绛觉得从前那个满是能量的沈宴回来了,于是她说:“祝你幸福。” 而成明昊,则在沈宴之前就飞往大洋彼岸。 林绛问:“非走不可?” 成明昊说:“要么衣锦还乡,要么啊,客死他乡。” 成明昊在写给江为风的新年寄语里说:我喜欢美国,想拍关于美国西部的电影,我觉得我能成功。 落款之前他问:你呢? 江为风因为想这个问题,不知道抽了多少包的烟,就像几年前刚毕业那会儿,他纠结是依附大平台,还是自己创业。 当年他选了后者。 如今,还是一样。 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他终于打点好,着手准备新一轮的挑战。 年初的时候,‘听见’曾经带她的小编又私聊的林绛,问她能不能重新回来。 林绛和江为风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做自媒体。 但是先不急,因为啊,她最近正学做羹汤。 徐名娟给餐厅林厨涨了1000块 分卷阅读131 钱工资,要他一周抽出两个小时教教林绛,林绛潜心学了一个月,才敢把炖好的罗宋汤端上桌。 结果江为风满心欢喜的一尝,当场吐了出来,一点面子都没给她。 林绛不信,舀了一口喝,脸色也垮了,最后很艰难才咽下去。 “我不记得我有放那么多盐啊。”林绛皱眉。 江为风眼眸一沉:“你不记得的事儿多着呢。” 林绛问:“有吗?” 江为风却不再接话了,岔开话题道:“我饿着呢,你说怎么办?” “我这就叫外卖。”林绛反应过来,忙去料理台拿手机。 谁知刚走没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抱起来,压在了桌子上:“我现在就要吃。” “我现在就去给你订。”林绛推他。 他却低头咬了口她的耳垂:“麻烦,这不就有现成的?” 林绛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窘的满脸通红。 这实在是更取悦江为风了,男人身下早就硬的要爆炸,还不忘调笑她:“又不是第一回?害什么羞?” 林绛恨不得装死晕过去。 好在每次做完这档子事儿之后,两个人之间总是温存的。 林绛问他:“你工作室,为什么叫那个名字?” 江为风绕着她的头发笑,明知故问:“哪个名字?” “就……38.6℃啊。”林绛说的很轻,不愿意听到的人知道她在意。 可江为风闻言就笑了:“明知故问。” 林绛心扑通扑通的:“你听过电台了?” “一期不落。”江为风喃喃,“不过这名字不是因为你电台。” 林绛脑子转不过来:“什么意思?” “你知道。”江为风哼笑,从床上起身去扳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湿吻:“老子也什么都知道。” 林绛的心都化了:“你……” 想问什么,却被他用嘴堵住。 他气息沉重,喷薄在她颈子上:“还有功夫说话呢?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林绛被他亲的直发痒,没一会儿就把想问什么忘之脑后了。 情到浓时,他笑:“真水。” 她忍不住说:“你再搞下去,我真化成一滩水了。” 江为风的眸子闪着欲望不掩的光,否定她:“是一滩泥。” 林绛一听便皱眉,直推他不让他继续动了。 江为风笑着哄她说“别闹”,又兀自解释起来: “是一滩泥,我在你这生了根,栽到你身上了。” 江为风自认从未比这更真心。 他自认自己从不轻易承诺,但一旦认定,就是一生。 他愿意她逃兵前的掩护,也愿意做她的草原,和她身后的桃花源。 作者有话要说:  转折~ 明天完结 ☆、完结 江为风决定求婚,是在19年的春天。 那天是38.6℃创办一周年的日子。 本来江为风是打算在聚会上说的,谁知道中途顾翔掏出戒指先跪下了,磕磕巴巴对王佳倩好一通表白。 最后实在不好喧宾夺主。 回家的路上,江为风满心琢磨怎么把戒指送出去。 而林绛一直在笑,拉着他聊东聊西,说王佳倩和顾翔的happy ending来之不易。 杂七杂八说了一堆话,才问出她想问的:“刚刚我看顾翔对倩倩表白,忽然想起来上学那时候,程云川对你表白了。” 江为风满心都是戒指还送不送,怎么送。 于是敷衍扯了个笑:“记不清了。” 林绛撇嘴表示不信,说:“你不知道,其实我喜欢你这件事,程云川早在那时候就知道了。” 江为风闻言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转动方向盘,左转弯进入另一个街区。 林绛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我还以为这世界上,除了我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可那天你说,你早就知道?那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 江为风闻言,一不小心就晃了个神。 “先带你去个地方。”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三中西校的操场旁。 林绛看着熟悉的操场,愣了愣才问:“都是围栏,从这怎么进去?” 江为风停好车子,伸手去牵她,林绛老老实实跟着他走,往前走了六七米,拨开灌木丛,居然有个小门。 “运动员专用门,平时我们逃课都从这走,我还配过这门的钥匙。” 林绛乐了,像爱丽丝第一次到达异世界那样,露出好奇的惊喜的神色。 那是三月中旬,料峭春风吹酒醒。 江为风手牵着她从小门进入操场,昏暗灯光下,依稀看到红色跑道上有三两个人在慢走,估计是趁着晚自习跑出来透气的 分卷阅读132 学生。 然后江为风和林绛二人悄悄的跟在他们后边,不紧不慢的走。 起先,江为风问她:“冷吗?” 林绛紧了紧自己灯芯绒的小外套,说:“不冷。” 然后江为风笑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穿,林绛看了眼他单薄的衬衣,制止了他的动作,揽紧了他的手臂,说:“暖着呢。” 江为风握了握她的手,比自己的热,于是没坚持。 他掏出手机,递给林绛一只耳机,同一根线牵引着他们,让他们听完一首又一首相同的歌。 随后两个人都没再讲话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也不知道绕了几圈,怎么绕的,最后两个人并肩在涂鸦墙前停下。 林绛看到墙面忍不住笑,又跑到距离更近的地方,指着正中央偏下方画的樱桃小丸子给江为风看:“你看这个,居然还在呢。” 江为风见林绛笑,就也想笑:“这……画的果然很像中学生水平。” 林绛闻言便撇撇嘴,嗔道:“我看着画的挺好的呀,你不知道这是当年李凯给李娜画的自画像,体育生画成这样还不错吧,多可爱。” 江为风握着戒指盒的右手紧了紧,旋即伸出左手上前拉住她,带她往墙右边走,不断在墙面上寻着什么,晚上光线暗,找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找到,他皱着眉开了手机手电筒,又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然后视线定格在一点,笑了:“你看这个,居然也还在呢。” 林绛抽出被他紧握的手,绕到另一边离近了看,江为风手机打的光刺眼,以致于她眨了眨眼才确定上面的文字——林绛,高考顺利。 然后她呼吸一滞,眼眶狠狠红了。 她眼里噙着盈盈水光,冲他莞尔一笑:“你写的?” “你说呢。”江为风漫不经心,挑挑眉笑说,“字有点丑,没发挥我正常水平。” 谁让那天太急了。 最后那节体育课,班里不少女生都围在这写高考祝愿,石头那帮人就在一旁嘻嘻哈哈调侃,最后被学委带头追着打。 他就是在那空隙不知道怎么了生出念头,捡起地上砖红色的石子,把这句话,一笔一划刻在墙上。 林绛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走近两步,低头拉住他的手,问:“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江为风望着她,眼底情绪翻滚: “那时候我太混了。” “嗯?” “我怕我给不了你一个好结局。” 忽而此刻,万千尘嚣瞬间归静。 月光盈盈落下来,照的人面庞柔和,又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 很多事,只有月亮知道。 比如:“其实我去找过你。” 大二上学期放寒假早,林绛回家之前先拎着箱子奔赴江为风大学所在的城市,就像一个浑身装满风月的人,带着一身霜,奔赴山海。 然而奔波多时,最后也不过在他的校园里走了走。 再无其他,却已然心满意足。 江为风眼底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他淡淡笑着,爱怜的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拂了拂:“我也找过你。” 不止一次。 Z传的食堂里二楼的黄焖鸡米饭比一楼好吃,女生宿舍楼下种了一排丁香花,教学楼离操场有点远……这些地方,他都去过。 但,没一次碰见过他想见的人。 可这那又怎样。江为风低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岁月都变老了那么一点儿,可她还没有变。 人间枝头,各自乘流,好在相爱的人殊途同归。 江为风又握了握口袋里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刚想拿出来—— “你们是哪个班的?” 忽然有手电筒的光照射过来,思绪被突然打断。 江为风和林绛同时转过脸,拿手挡住刺眼的光,往光源处看,人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熟人。 岁月催人,校工老了一些,头发花白,眼睛似乎也有点花,眯着眼睛朝他们这边来。 离得近了,他才又问:“你们在这闲逛什么?” 口齿也不算清晰。 林绛忙说:“我们这就走。” 校工好像是没听到林绛讲话,弯着腰走近了几步,又打量了他们两眼:“你什么人啊?没事到人学校来干嘛来了?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说完,又转身对着林绛,“姑娘,你是哪个班的?” 林绛闻言,差点没憋住笑。 果然,再看江为风——一脸无语,毫不服气。 这边校工还在念叨:“别的娃娃都在屋里学习,你们这样影响多不好……” 好在这时候打起了下课铃。 最后还是林绛,拽着江为风的衣角从北门逃走。 他们跑的衣角生风,丝毫没注意有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从江为风的上衣口袋掉了出来。 那会儿才刚放学 分卷阅读133 ,门口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背着鼓鼓的书包出来,江为风牵着她,显得特另类扎眼,就像学生时代不服管束的男同学,大喇喇的牵着小女友招摇过市似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江为风却忽然停住,他紧张的摸了摸上衣口袋,而后脸色微变。 他松开林绛的手,神色慌张:“我要回去一趟。” 他想好了,没什么时间比“现在”更合适。 饶是再好的黄道吉日,都抵不过。 “怎么了?我和你一起。”林绛脱口而出。 江为风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下:“我很快回来。” 林绛便真的乖乖站在原地等他。 恰好徐名娟打电话过来,说外公去南山玩,钓了好些鱼来,要她叫上江为风明天回家吃饭。 还没说几句呢,林伟就抢过电话: “闺女啊,后天我出差,明天你一定回来哈。你爷爷钓的鱼真不赖,等你来了,我给你做鸡汁鱼汤吃。” 林伟说着激动起来:“你是不知道,在锅里倒进上汤,煮沸后下拌好的鱼肉切片,还有火腿切丝和蘑菇片,最后煮好盛出来啊,再把沏上一杯龙井茶,吃之前将茶倒入汤中,那叫一个香。”讲到这里,林伟忽然压低声音,“啧啧,不来可是吃亏了,你妈啊当年就是馋这口,才……” 听筒里忽然传来徐名娟的一声吼,林伟怂的忙解释。 惹得林绛直笑。 关于徐名娟和林伟的往事,林绛从前隐隐约约听徐名娟透露过一些给她,但始终未能得知全貌,想来也是一段可以暖着酒,边喝边静静听完的故事。 林绛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有暖流划过。 而就这么一通电话的功夫,林绛想江为风了。 可往门口看了看,他还没来回来。 路旁有穿着校服,素面朝天的小姑娘站在她不远处等人。 过了一会儿,其他几个姑娘的家长都来接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女生没有走,那女生腼腆的对林绛一笑,问她: “姐姐,你也等人吗?” 林绛闻言抬起头,透过那小姑娘的侧脸,看向她身后——他正背着手,一步步朝她款款走过来。 林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一首老歌: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 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你看呐,光阴流水。 此时此刻,在这世界上: 有孩童刚刚出生,有少女刚经历初潮,有老人刚阖上双眼。 人们生长着,死亡着,也经历着,感受着。 有些地方狂欢聚会,有些地方战火纷飞;有人围炉夜话,有人颠沛流离;有人得到一个吻,有人得到一滴泪。 人世百态,各有活法。 林绛庆幸,她十七岁时喜欢的男孩,心里也有她。 爱情有厚爱她。 于是林绛对上女孩身后的那双眼睛,笑答: “等风。”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了,番外会有三篇,明天更。 说句实话,写完之后再看这一本,小周真的难过沮丧很久。 对自己的不满意和对故事的不满意都有吧,总之这一本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第一次完成长篇,和看到自己很多不足。 但最难过的是,好像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去补救,所以我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希望能进步吧。 废话有点多,感谢每一个点开过这篇文章的你。 ☆、番外一 她说她叫张骄骄。 沈宴闻言点了点头,定定看着她,说:“是挺娇。” 她勾了勾唇,轻呵了一声,说:“是骄傲的骄。” 娇俏,桀骜,又光芒万丈。 随后她问:“你是沈宴?” 沈宴点头,张骄骄便叹了口气笑:“我哥说你挺老实一人,可我听你讲话,怎么觉得不像?” 沈宴愣住了。 张骄骄笑:“我哥和我打赌,说我铁定看得上你,但就是拿不下你。” 沈宴嘴角抽了抽。 张骄骄也不管他答不答,只顾接着说:“可我觉得他输了。” 沈宴抬眸,眼底有一团雾似的:“为什么?” “终于有点反应啦?”张骄骄笑,拨了拨垂在胸前的头发,“因为啊——” 她故作神秘的朝前倾了倾身子:“他前半句说对了,我看上你了,对,就是一见钟情。” 张骄骄笑意盈盈,就像她眼前这杯Pink lady。 沈宴太阳穴突然跳个不停。 “我张骄骄从不单恋,我看上的人,必须心里有我。” 她笑,像窗外刺眼的太阳,透过彩釉玻璃照进来,不讲理的泼了沈宴满身。 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b 分卷阅读134 r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沈宴挺烦张骄骄的。 张骄骄总是莫名其妙的撒娇,自以为是的自信,没眼力见的叨扰他。 这一点远不如林绛。 青梅竹马无嫌猜,林绛总是能猜中他的情绪,从而在他情绪变化的前一秒做出反应,林绛也骄傲,但她的骄傲不聒噪,是一种沉下来的力量。 可张骄骄不。 她特喜欢那些无聊的冷笑话。 有一次她问:“你知道吗,世上只有两种人不会游泳。” 沈宴问:“谁?” 张娇娇笑:“你妈和我。” 沈宴瞬间反应过来,看她眼巴巴的望着他,但那又怎么,他只可能救李静。 她总是会在夜里两点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去蹦野迪。会在他开会的时候,打他的电话说“宝贝哥哥我想你”。她还喜欢往他身上喷些乱七八糟的香水,说相爱的人必须气味相投。 最过分是有一次,她在他公司聚餐的时候突然找上门,没羞没臊的揽着他肩膀秀恩爱,事后他甚至不能生气,因为她准会说“我对你这么上心,是不是很感动”? 沈宴活了25年,不知道感动,还能这么的令人想骂脏话。 但又能怎么样呢? 都是他自找的。 如果不是为了林绛,沈宴敢保证,自己绝没有这样的好脾气。 可要说这丫头真没一点优点也不至于。 不然为什么会在吃他做的方便面,感动的脚指头都蜷缩在一起,两腮鼓鼓的笑?李静说过,对食物保持热情的女孩子,内心总是装着更多的光。 还有那次,他得知林绛和江为风在一起之后,和自己伙计去喝酒,回来的时候已经夜里两点,却发现她站在门口一直在等自己。 沈宴当时愣了,可反应过来之后是巨大的难以接受的烦躁,她等了五个小时都没生气,他倒是骂起她来了,可她很奇怪啊,他骂的那么凶她也只是敛眸咬咬唇,随后从他外套里掏出他的钥匙把他扶进屋。 那夜他挺能折腾的,又是吐又是哭又是胃痛,她居然照顾自己一夜。 不是说好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嘛,可她照顾自己一夜。 然后第二天,当他还因为酒精的后劲而头痛欲裂的时候,她又拉着他去她的秘密基地。 就是一个破旧的轮胎厂。 在那里,她话痨的毛病又犯了。 她说当年妈妈是怎么去世的,爸爸又是怎么辛苦把她带大的,情到浓时,还有点哽咽。 可沈宴没什么反应,他听到张俊涛三个字就想起林绛心里的苦,林绛心里苦,他也苦。 然后她好像是发觉他情绪不高似的,转脸问他:“沈宴,你会脸红吗?” 然后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赖皮的吻上来。 沈宴现在想想,都觉得当时自己僵硬的像块石头,但偏偏也记得清楚,他的心跳的是多快。 有时候沈宴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事在折腾自己。 不然为什么他一边嫌弃她,一边又不忍心凶她? 是因为他的“任务”,所以必须要伪装,要对她好吗?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他每天都担心手机里忽然冒出她的信息,可只要超过半小时没动静,又要频繁点开手机,再点开微信找到她的头像,看看没变化的聊天记录和她没更新的朋友圈呢。 张骄骄问过他,为什么从不秀恩爱,也从不给她点赞。 沈宴说:幼稚。 张骄骄闻言就特审视的盯着他笑。 张骄骄长的有传说中的“病娇美”,每当她这么笑的时候,沈宴都觉得头皮发麻。 后来,她得知自己是为了张俊涛才接近她的时候,她也这么笑,看着他,问他玩够了没有。 沈宴明明不该有什么负罪感的,毕竟在事情开始之前,他就已经给自己太多心理建设。 可当她流泪的时候,沈宴的心也湿了。 沈宴从小到大都是正直的,蓬勃的,像一棵永远挺拔向上的树一样,可张骄骄似乎是他意外生出的旁支,任由它壮大而后成为身体了一部分。 后来,她问他:“你爱过我吗?” 沈宴答不出来。 可她远比他光明磊落,她说:“我爱你沈宴。” 沈宴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连张张嘴都是艰难。 她一直说: “我从一开始就看上你了,因为你不老实,越是正经的人,越是不老实。” “我不怪你沈宴,我觉得我有斯德哥尔摩,因为我居然更爱你了。” “你好闷啊沈宴,那天我问你‘男人都会对自己看上的妞进行性幻想’,我问你,‘你对我会这样吗’,你一本正经的说‘别乱说’,可讲完之后居然咽口水唉……你知不知道你好蛊我。” “不对,你不是蛊惑,你是纯。” “沈宴,我看上的就是你的纯。” “这 分卷阅读135 年头,还有人会处心积虑的故意接近一个人,你不觉得这真的很纯吗。” “……” 沈宴落荒而逃。 他从没有这样狼狈过。 她的三言两语,已经是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 如果可以把痛分级,最轻程度的痛苦是困,而最痛苦是看张骄骄笑着哭。 沈宴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知道,他好像爱上她了。 然后他去找她。 在去那天,林绛来送他,两个人抱着没说多余的话,但在飞机上,他给林绛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信的开头是这样的: 林绛,我必须告诉你,我爱过你。 因为此时此刻,我已经不爱你。 日本有富士山,陈奕迅有一首《富士山下》,沈宴第一次听林绛唱歌就是听的这一首,她唱粤语歌很好听,可沈宴喜欢的是《七友》。 张骄骄喜欢的从不是这种欲语还休的粤语歌。 她喜欢hiphop,甚至自己也会念。 她喜欢蹦迪,总是扭的很骚,别介意,这个字在张骄骄身上,永远是赞美,她就是有那种又纯又欲的气质,沈宴欲罢不能的那种。 见到她不是难事。 沈宴和张骄骄表哥在大学时认识,一直有联系,当沈宴问他要张骄骄联系方式的时候,他说:“这次如果不是好结局,你等着!” “你等着”,这三个字,没什么想象力。 但沈宴还是郑重的承诺了:“我不会再伤害她。” 因为他爱她。 当沈宴这么对张骄骄说的时候,她哭了,又笑了,然后打了他一巴掌,说:“滚。” 沈宴哪里肯呢?都已经抛下一切过来了,说什么也得问问她—— “那你还爱我吗?” 张骄骄原本是背过身 的,闻言肩膀明显僵了一下,随后转过脸,对他破口大骂:“你猪啊?不然我哭什么哭啊?你说呢?” 沈宴觉得,如果这时候还不吻她,就太不是男人了。 然后他抱住她,把他此生最娴熟的吻技献给她。 娴熟,自然是因为真情流露,既然真情流露,必然不满足于一个吻。 后来一夜旖旎。 完事儿之后,他看着张骄骄的脸,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张骄骄这样一个大胆的人,也经不住他这么盯。 于是捂脸不敢看他。 沈宴笑,问她: “你会脸红吗?” 张骄骄闻言便笑了。 原来会脸红的,不止他一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希望沈宴幸福了。 ☆、番外二 她说她叫林绛,杨绛的绛,绛红色的绛。 她的解释完全多余。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听她念她名字的时候,就觉得她就该是那个“绛”。 说实在的,记住她完全是因为她长的好。 那天夜色不算深,沈宴介绍她名字的时候我对上她的脸,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人这么白,像月光的白。 有一种让人不忍心接近的感觉。 所以后来,我就把她“忘了”。 直到蓝竟宇那事之前,如果不是谁特意提起她,我真的已经完全忽略生命里还有个这样的女孩,曾与我擦肩而过。 那天黄昏,霞光把天空染成不同的红色,可没有任何一抹红,抵得过她为我挡住伤害时流的血色。 当时我是什么心情呢? 想不起来了。 但那抹红我一直记得。 后来我和赵思意分手,她来找我哭的梨花带雨。 说实在的,我很烦。正因如此,这代表我确实对赵思意动过感情,尽管很浅。 没别的,图她长的好看。 赵思意之前我常换女朋友,那些姑娘我也喜欢,也是图好看,可她们大多喜欢管东管西的,一会儿警惕我同班是不是有漂亮的妹子,一边还想买通翔子他们做眼线。 烦。 我怕麻烦,很怕。 所以赵思意和她们一比,好处就显出来了。 她妈管她比那些女孩管我都紧,这对我来说,没什么不方便的,硬要说也就只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晚上出去耍,别人都有女朋友带着,我没有。 但她省事儿啊。 我当时天真。 女孩缠起人来都一个样,她来找我,每叫一句哥哥我就难受一下,每掉一滴眼泪我就厌烦一分。 事实证明,男生要是心里没谁,女生再低三下四也没用。 在她哭的最痛的时候,我转身下楼。 谁知道,一下子就撞上林绛了。 该怎么形容当时林绛那眼神呢,我词汇量少,如果非要 分卷阅读136 说一个,我大概会用那天的雨来比喻。 那天的雨真他妈有股子忧郁气质。 后来林绛频繁的出入于我的生活里。 那天翔子生日,她也来了,然后她唱了首粤语歌,这首歌后来也成为我第一首学会的粤语歌。 我觉得杨千嬅唱的没她好听。 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那段时间成明昊天天单曲循环《少女的祈祷》,一有空就念叨林绛。 成明昊说: 林绛长的好看,最主要是干净。 我好喜欢林绛啊。 你说林绛会不会也喜欢我? 原来少男也思春。 我烦听他念叨,却好像被他洗脑一样,好像哪里都能见到她。 那天我和几个哥们儿刷街,路过学校的时候正巧看沈宴带她从校门出来,她坐在沈宴后座上,伸着脖子同沈宴讲话,不知道说了什么笑的看不见眼睛。 后来也总是遇见她。 我在天台抽烟,见她背着书包从班里走出来,一阵风吹起了她的裙子,露出细长的小腿,从那天之后她很少穿裙装。 还有那天,七班的小子找事,特幼稚的当面叫石头肥猪,我和一帮兄弟过去和他“谈谈心”,正巧见她从打印店出来,她远远看见我了,定定站了一会儿,拐弯走了另一条路回学校。 我后来骂成明昊,能不能别老林绛林绛的叫,没出息。 彼时成明昊好像真的意识到自己碰壁了,抱着酒瓶叹气,问我: 你说林绛是不是真喜欢沈宴? 我哪知道? 正因如此,为了兄弟少受点相思苦,才去留意。 可留意到的都是些什么? 是她每天让沈宴带着上下学?还是沈宴脱下外套给她穿?是她在球场被人问谁会赢的时候笃定选沈宴?还是她对沈宴毫不防备的笑? 细节是骗不了人的,她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沈宴和林绛真配。 不然,为什么当有人喊林绛“嫂子”,沈宴从不解释。 然后,我开始对她没什么好感了。 可那时候毕竟年纪小,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很多男孩的喜欢,都是从没好感开始的。 跨年夜那天,我把林绛惹哭了。 后来我心情也不好,和兄弟们约去光明广场滑板。可是当天广场有烟花秀,人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提前回家,就在我挤开人群的时候,我远远看到了她。 她站在人群中,仰头看烟花,没一会儿又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那一刻,我觉得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嘈杂都不见了。 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 然后我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对她冷嘲热讽,因为她看起来好像根本没那么……坏。 我喜欢林绛,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包括我自己。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 因此当我看到郑姨手机上她的QQ号ID时,无异于天崩地裂。 天塌地陷、移山倒海、天崩地坼、地覆天翻、震天动地……这些词全都砸在我脸上。 这是青春抽我的巴掌。 而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的青春至此终结。 后来的几年,我的生活里,再也无关风月。 很多人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 “是不是禁欲?” “是不是gay?” “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操。 滚他妈的老子那方面不行? 我的烟瘾更重了,其实是因为心瘾大。 我多想去找她,抱住她,吻她,然后一件一件脱光她的衣服,最后在她身上一遍一遍的捣弄春水啊。 我多想亲亲她,告诉她老子也看上你了!她可能会哭吧?然后我会吃掉她的眼泪,再吃掉她。 可我只敢做第一步。 去找她。 到她上学的城市,看看她宿舍楼下的丁香花,吃10块钱一份的黄焖鸡,再坐在操场的站台上看天。 没遇见她,但似乎也不为遇见她。 说实话,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身体里长着一些不稳定因子。 我统称它们为——没安全感。 没安全感,所以从东校转学,这样就不用回忆老妈死前的场景;没安全感,所以得知林绛可能喜欢沈宴时,第一反应是逃避和不在意,这样就不用接受她的目光从未流连于我身上的落寞感;没安全感,所以不敢在得知一切时,不管不顾去找她。 你知道吗? 爱情有时候不仅仅代表勇气,还代表退缩。 就像我曾经看过的一本我忘记名字的书,里面写:真爱的征兆在女孩身上是大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 我江为风居然也有怂的时候啊——我怕给不了她一个好未来。 那时候我太混了。b 分卷阅读137 r   人们只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却不知道浪子回头有多难。 今天我得知林绛回国。 七年了,我和她一面未见,仅有的联系也不过是她装腔作势的“群发问候”。 我抽了一包烟,想了一夜。 我不该再等了对吗? 什么叫做成功?永远有比我更优秀的男人,即使我给不了她世上最好的东西,可能给她世上最好的爱。 多少年了,我才想通: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那么即使当下一无所有,也会拼命给她创造一个好的未来,给她一个好结局。 因为真正爱一个人,怎么能眼睁睁看她选择别的人? 我做不到,我永远做不到祝她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因为我就要做最好的那个人。 此刻是清晨五点钟,我抽了几根烟,看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我想去找她。 我必须去找她。 我欠她一个结局未给。 而她欠我一个故事未讲。 我想听她从头说。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故事填不满,就像林绛少女时期究竟多喜欢江为风,江为风永远不会知道。 而后来江为风是怎样等待林绛的,林绛也永远不会知道。 ☆、番外三 TO林绛: 林绛,我必须告诉你,我爱过你。 因为此时此刻,我已经不爱你。 现在我正飞往另一个国家,那里有我的爱情,在离别之前,你对我说,要幸福。 其实这也是我想对你讲的。 林绛,或许暗恋算不上爱情,但我还是把你当成我的初恋。 你还记得吗,咱们小时候一起偷吃冰淇淋,因为怕被发现,躲在娟姨的衣橱里,结果冰淇淋淌水到处都是,我们有用娟姨的衣服擦,到最后竟是越弄越乱,我立刻就哭了出来。 你怕我哭,可手上又拿着冰淇淋,就拿嘴巴堵我,就在你嘴巴碰到我嘴唇的那刻,娟姨和我妈循着声找到了我们。 打开柜子,娟姨立刻惊声尖叫。 不知道是可惜她抹满冰淇淋的香奈儿连衣裙,还是因为看到两个接吻的小鬼。 也是那次,我妈说:“你亲了人家小姑娘,可要娶人家哦。” 那时候我以为我妈说“娶你”,意思是可以“天天在一起”。 我在一个星期六的早晨,穿上西装皮鞋,打好我的小领结,去找你,为了更有仪式感一些,我在进门等你的时候,偷偷拿了你家餐桌花瓶上的一支玫瑰花。 我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你穿着睡衣,揉了揉眼睛想了想说可以。 然后你又说:光有玫瑰花还不够,还得有戒指,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可是我没有戒指啊,于是我又从你家冰箱拿了一罐雪碧,把它打开,易拉罐拉环给了你,雪碧我都喝光啦。 现在想想,小时候真幼稚。 可是,也真好啊。 后来咱们渐渐大了,课业的繁忙让我们彼此没有小时候那么亲密,你也早就不是那个,有男孩扯你辫子就告状让我去打的小女孩了。 你有更多的心事,也有更适合倾诉的朋友。 而我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好好学习。 我爸说,男人只有有本事,才能给自己爱的人一个好的未来。 然后我废寝忘食,努力拔尖。 高中最难的那时候,我也会在桌子上贴标语,而我所设立的每个目标都有你,我幻想的每个未来也都有你。 现在想想,我要谢谢你。 因为你,我才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好的爱,真的会使人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说实话,在我知道你和江为风在一起之后。 我特别的难受,那种难受倒不在于“你再也不会和我有可能”,而是我突然不适应不爱你的感觉,因为这么多年了,默默喜欢你已经成为我做的最久的一件事,已经成为我的习惯。 那天,我去喝了很多酒,还第一次耍酒疯了呢。 很傻吧哈哈,但我知道你不会笑我,甚至,或许你看到这行的时候已经哭了。 林绛不要哭。 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爱过你我不后悔,我尊重故事结尾。 林绛,此刻我正在远行。 我决心跟你坦白,这个决定让我现在内心平静无比。 我知道,只有对你说出这一切,我和你之间才算画上句号,我才能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去爱骄骄。 而对你说出这一切,也是我替曾经的沈宴,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我还记得高考之后的暑假,有一天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吃完之后我去推车子,你在店门口的阴凉地等我。 后来我骑着车子过来,让你上车, 分卷阅读138 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应。循着你目光看过去,江为风正和石头站在路对面的台球馆门口抽烟。 你的目光里有一种深深的遗憾和无力感,当时我没读懂你的情绪,甚至直白问了你一句:“那不是江为风吗?你怎么盯着他看?” 你当时像忽然被人惊吓到的兔子,回过神后忙说:“我就是在发呆,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江为风在那。” 我当时居然信了。 可现在回忆起来,你看向他的眼神,和我看向你的眼神,是多么像。 林绛,如果我猜的没错,江为风确实是你喜欢多年的人。 那么,既然现在走到了一起,就好好珍惜。 我想他会对你好,如果没有,我依然会像小时候那样为你出头。 林绛,不说了。 最后郑重祝你幸福。 沈宴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等风》正文+番外,全部完结。 下一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