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跪下求我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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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王跪下求我嫁给他》作者：发电糕
    文案
    朱峥峥穿越到了修仙世界，
    身为一只血统稀薄的小妖，在一个垃圾书院就读，
    她对一个美貌但弱的同窗多有照顾，
    直到有一天，几十个侍卫齐刷刷跪下来喊同窗‘陛下！’
    陛下也干脆利落刷地跪下来求她嫁给他。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朱峥峥，段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差生和大鱼原来是同一个大佬
    立意：爱和善意没有分界
    ☆、01
    妖界，桥头洞书院。
    课堂很安静，毕竟大家都在睡。
    “大白天的全睡死过去，果然是妖界最不知上进的一所书院呢！”
    阴阳怪气声吵醒了朱峥峥，她懒洋洋睁开眼，发现讲台上的桥头洞主也醒了。
    门外芭蕉树下绿影中，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虽然一身白衣被蕉叶映得绿油油的，却还是一副自恃身份的模样，男子身后跟着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青年，方才这话就是这青年说的。
    才眨眼的功夫，桥头洞主已经闪到那男子跟前作揖了，“泽鹿山人降临此地，怎的也没先吩咐一声？”又回头大声吩咐：“朱峥峥！赶紧亲自去炖茶！用最好的茶叶！真火炖！”
    桥头洞主的殷勤是有原因的：泽鹿山人不仅是全妖界最好的泽鹿书院之首，还兼任一方学官，本郡所有炼丹炉、药材等‘教学材料’，由朝廷统一发出后，是他具体分配到各个公私书院。
    想到自家书院那三四台摇摇欲坠的炼丹炉、挡不住风雨的学堂，深知引资重要性的穿越人朱峥峥二话没说，炖茶去了。
    端茶回来时，正赶上桥头洞主弯腰对坐着的客人解释：“……打娘胎里带来一股真火，她炖的茶味道比凡火炖的浓些……”
    回头看时，草堂中的同学们都打起精神，在读《聚气升阶》《妖族化形入门》《炼丹精要》等重点书目，只余一两个差生还没醒。
    见来人对茶还算满意的模样，桥头洞主大着胆子提了一句：“山人，这茶可炖得不错？朱峥峥这真火，难得！唉，可惜我们此处炼丹炉不足，她无处施展，您老看……”
    不高不低的一声‘咚’，是泽鹿山人放下茶杯，“官府今年改制，直接派给给书院灵石，有什么需要的自行添置，不必对我说这些闲话。”
    桥头洞主顿时红了脸，那个穿红着绿的青年见状嗤笑一声，嘴角全是不屑。
    刚刚他出言讽刺，大家心中本已有气，虽然不敢往泽鹿山人身上发，但难道连个弟子也不敢得罪？
    朱峥峥和同学们沉默着狠狠瞪视花里胡哨，眼刀杀人。
    花里胡哨又是一声嗤笑，“你们看我做什么？你！眼睛瞪这么大，难看！年纪也快百岁了吧？怎么化形还不全？可见看书没用，给你烧了！”
    话音刚落，朱峥峥同桌胡萝卜正在看的那本《化形秘诀》就被烧了个尽，火光极高，差点燎到两人眉毛。
    “你这人霸道无理！赔我们的书！”朱峥峥跳起来就冲花里花哨叫板。
    桥头洞的书一共也就二十来本，烧一本少一本。
    花里胡哨根本没在怕，笑嘻嘻指着胡萝卜诡辩：“我说他看书没用，难道说错了不成？”
    胡萝卜作为一只八十多岁的兔子精，资质普通，又无父母资产，无钱购买化形丹所需材料，导致人形不完整，一直顶着一双长耳朵，平时就已特别自卑了，今日被当众一说，更是恨不得钻到地缝。
    朱峥峥最恨人恃强欺弱，正要回辩，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疯狂用眼神示意她不可，桥头洞主还走到两位客人身前，将她挡住。
    定睛一看，哦，原来泽鹿山人正在往外掏东西，装灵石的钱袋。
    她顿时安静如鸡，这段时间山上野物少，桥头镇零碎活儿也不多，书院除了洞主都不能辟谷，已经吃粥一个多月了，急需灵石。
    收完钱，桥头洞主亲自送两位客人离开。
    胡萝卜憋屈得耷拉着两只长耳朵，“等秋天来，我上山抓点野物卖给镇上的人，也许明年春天就能攒够买化形丹的材料……”
    大家聚拢过来安慰他，但也都说不出什么硬话来，有几只小妖骂了泽鹿书院几句，但骂着骂着声势也渐渐弱下来。
    毕竟泽鹿书院是正经郡学，学生大都血统纯正，不像桥头洞书院，属于洞主本人私立不说，学生里面还有好些半妖。
    半妖在这个世界，是被歧视的。
    胡萝卜的弟弟白萝卜站在桌前，用脑袋蹭哥哥安慰他，白萝卜也是人形，却有一团毛茸茸的尾巴。
    兔子兄弟看着也太可怜了。
    朱峥峥一向不信什么血脉纯净之说，只单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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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咱们去客栈，把他们的书也烧了！”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跃跃欲试的模样，连那个一直在睡觉那个差生也睁开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毕竟大家都挺无聊的，洞主什么也不教，就那二十多本书，都看熟了，再说烧书又不是什么大过错，以前他们也经常大晚上溜去镇上找吃的。
    半夜时分，兔子兄弟在墙角挖了大洞，大家排队溜了出去。
    才上大街就被挑担卖小馄饨的熊大叔挡住，“娃娃们淘气！大半夜的，怎么没在修炼？”
    朱峥峥镇定道：“洞主吩咐我们出来买酒。”
    大叔叹了口气，悲愤道：“桥头洞主也忒不像话了！虽说都知道他是为了朝廷每年的补贴才开的书院，但多少也该管管你们，半夜让孩子出来买酒，成个什么体统！”
    他将卖剩下的小馄饨分给小妖们吃，大叔是灰熊成精，馄饨是山里鲜蘑菇馅儿的，大家一边吃，一边听他感慨，“真可怜，没爹没妈的，正经郡学又不愿收你们……”
    差生站在一旁不吃，朱峥峥怀疑他应该是肉食兽类，嫌弃素馄饨，想到他平时从不参与集体活动，今天还挺仗义的，安慰道：“不爱吃素？待会回来咱们去山上找松鸡，我烤鸡给你吃，我抓鸡可厉害了，它们都跑不过我！”
    白萝卜也凑过来道：“你叫段潜吧？以前怎么不爱和我们出来？你也是孤儿吗？什么血脉的？化形化得真好，都看不出原身。”
    朱峥峥也连连点头，段潜化形真化得好，她早就注意到了。
    他个子高高的，眉目精致清冷，一身黑衣，束着白色的腰带和发带，腰细，看起来却很有力。选择黑白两色大约是因为穷，妖界的人喜欢五颜六色，同等质量下，黑白两色的衣饰最便宜。
    桥头镇很小，吃完馄饨没走多远就到了镇上唯一的客栈，胡萝卜迅速在墙角挖了一个洞，朱峥峥当仁不让先爬了进去，一抬头，‘砰’地撞到一块大石头上，还好石头平滑，不太疼。
    “也太倒霉了吧？！”她揉着脑袋，回头看时发现段潜也过来了，身上干干净净的，不像她身上沾染了灰土。
    他默默把那块大石头挪开。
    小妖们一个接一个也都爬了过来。
    “客栈这么大，哪间房是他们的？”白萝卜问道。
    段潜对他们一侧头，示意大家跟着他过去。
    所有人立即排队跟着他走了，朱峥峥觉得有些意外，要知道这些小妖平时挺爱叽叽歪歪的。
    到了一扇窗下，果然听见泽鹿山人二人说话声，大家疯狂交换眼色“他们怎么没睡觉？！”“现在怎么办？”“被发现了会不会被杀死？”“啊啊啊啊啊！”
    朱峥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大家撤退，段潜微抬右手，让大家留下，小妖们立即齐齐留下。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格外好，下一刻众人听见右面客栈大堂传来值夜店伙的叫喊声，似是有什么祥瑞异象，房中二人也前去查看。
    “好巧！”朱峥峥低声叹道，转身发现段潜正抱着胳膊看她，满脸‘怎么还不动手？’的神气，窗户已经被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打开了。
    朱峥峥烧完桌上的几本书，桥头洞书院的人又排队钻洞逃了出去。
    此行实在顺利到让人难以置信，不止朱峥峥疑惑，连胡萝卜都说“我觉得好像有高人在暗地帮助我们似的。”
    朱峥峥下意识地看了段潜一眼，但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说好听一点就是俊美中带着脆弱，说难听一点就是苍白弱鸡，不可能是什么高人。
    但小妖们怎么那么听他的？
    难道他是炼气六七层的高材生？还是说，他带了一丝大妖血脉？
    毕竟妖族慕强心理格外重，实力强或血脉强，自愿臣服的人就多。
    第二天一早，早餐又是烧糊了的青草稀粥，桥头洞主因为昨日才得了灵石，亲自出去买包子给众人加餐。
    兔子兄弟稀粥才喝完半碗，就听见一声大叫传来：“朱峥峥你个惹祸精！干啥啥不行，放火第一名！”
    桥头洞主从外猛地冲进来，冲得如此快，把门槛都踢坏了一半。
    “不是我！”朱峥峥站起来干脆利落道。
    洞主颤抖的手指指住她：“我说了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知道不是你？不是你是谁！你烧书的真火带着气息，隔着三头牛我都能认出来！何况人家泽鹿山人那种高人！”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胸口，“你个惹祸精！今年的拨款灵石啊！全都赔了人家的书了！妖王加持过的特别版本！……心痛啊！那灵石我本来要买点好酒珍藏的！”
    白萝卜忍不住道：“不是说是要给书院买新炼丹炉、改善饮食用的吗？”
    “现在什么都买不成了！”洞主气得浑身颤抖。
    事情败露，朱峥峥反而平静下来，“我没钱赔你，大不了你赶我走。”
    她试图说服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朝廷为了鼓励妖族学习，对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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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下的入学小妖有补助，在书院吃住学都免费，但她下月就满百岁，这里也不会再收留她。
    洞主更气了，“我赶你？！你想得美！把我赔出去的钱赚回来才能离开！明天开始，真火炼丹！真火炖茶！真火烤肉！朱峥峥出火，你们出力！全部给我去镇上卖丹药卖茶水卖烤肉！”
    大家面色一喜，他们平日也常如此售卖物品，这根本不算惩罚嘛。
    只桥头洞主青着脸锤胸，“你们这群赔钱妖！害我年年赔！我的心好痛！”
    赔钱妖们面不改色各做各事去了。
    朱峥峥婉拒兔子兄弟的邀请，独自出门走了许久，穿过一大片芦苇，这才走到碧清的一潭湖水边。
    她从书院发的小小乾坤储物袋中掏出一只小铲子，开始挖土。
    这里埋着一坛竹汁酒，是她真火帮人炼丹赚的外块所买，本来想留着下月作为临别礼物送给洞主，眼下闯了祸，少不得先挖出来送他消气。
    在湖水中清洗酒坛时，发现那条长得很像虎鲸的黑白大鱼今天也在，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浮着。
    作为一个看过海洋科普纪录片，也看过虎鲸表演视频的穿越人，朱峥峥不明白这条鱼怎么这么不活泼，怎么逗都逗不熟，简直是鱼中大爷。
    挖了半天土，肚子有点饿了，她起身一本正经施展术法捕鱼，新术法是她昨日自读《术法概要》学来的，想了一天了准备试试。
    气聚丹田，神识凝于指尖，“噗！”的一声，她指向一条肥肥的鱼，使上十成功力！
    ……水面冒了一个泡，那条肥鱼摇着尾巴，慢慢游开了。
    朱峥峥感觉那条虎鲸动了动，好像是在嘲笑她。
    卷起裤腿，找一只树枝削尖，她用最古老的方式刺了两条大鱼，这湖地理隐蔽，少有人来，鱼都不怕人，傻傻的，很好抓。
    真火烤鱼，洒满乾坤袋中常备的香料，香气四溢，虎鲸游到湖边，朱峥峥抛了其中一条给它，一人一鲸很有默契地默默吃鱼。
    ☆、02
    回到书院，发现大家都在草堂睡的睡，看书的看书，也有修炼的，朱峥峥走到草堂最前面，垂着头把竹汁酒递过去：“洞主，给你的。”
    桥头洞主也头都不抬，接过去打量两眼就开始喝。
    她回到座位上，隔着过道，发现段潜也刚回到座位上，正在侧耳听什么，便随口问道：“今天怎么还没睡啊？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天气吗？”
    段潜没回答，将脸转开对着大门。
    不理我算了。
    朱峥峥拉开竹椅，准备今天不睡，好好再看一遍《术法概要》，仔细揣摩，学会了好抓鱼。
    正看得入迷，一阵热浪袭来……
    草堂怎么突然烧起来了？！
    “快跑快跑！房子要塌了！”
    洞主大喊一句，自己先跳了出去，他筑基实力，动作比炼气两三层的大家都快。
    朱峥峥跟在兔子兄弟身后也逃了出去，很快几个半妖同学也窜了出来，后面跟着慢悠悠的段潜。
    这阵子天热，木板墙和稻草屋顶早已被晒得干燥，噼里啪啦在众人眼前烧了个干净。
    立在废墟前，见洞主幽怨地盯着自己，朱峥峥大叫：“不是我！这回真不是我！”
    “我知道，”洞主摸了摸胡子，还是幽幽的，“我是想问问那酒还有没有多余的？刚跑急了没带出来。”
    朱峥峥：……
    有这种洞主，难怪这书院要完。
    大家唉声叹气一回，胡萝卜自怨道：“去年朝廷发下来的炼丹炉，洞主卖了给我治病，当时任我死了就好了，至少可以用那钱把稻草换成瓦片，今日也不至于烧得这么快……”
    白萝卜听不过去，“哥哥别这么说，今年天热，就算换成瓦片，这木板墙也会自燃起来的……”
    “不是自燃，”段潜弯腰从废墟中捡了一块东西，“是有人蓄意放火。”
    洞主几步过去夺过来一看，原来是块灰色引火石，“妈的！放火的肯定是泽鹿书院那个小王八蛋！烧了我的书院！老子今天不忍了！”捞起袖子就朝外走。
    桥头洞书院终于要硬气一回了！
    朱峥峥赶紧跑到厨房，捡了一只烧火的铁钳，飞跑追去助阵。
    桥头洞一行气势汹汹到了客栈门外，面对大门，洞主突然怂了，“不如还是散了吧，那块引火石也不能证明就是他们啊……”
    朱峥峥已经用真火把铁钳前端烧得通红，听了这话道：“除了他们还有谁？泽鹿山人一向看不惯咱们，年年给分派的都是用不了的东西，再说我们昨天才烧了他们的几本破书……”
    “几本破书？那是陛下亲自颁给妖界最出色子弟的奖励！我没杀了你不错了！”
    花里花哨男仍然带着那副轻蔑怪笑，抬手敲了一下铁钳，朱峥峥胳膊一麻，手一松，铁钳顿时掉在地上化为碎片。
    “你一只快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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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就这点本事？技不如人就不要出头，不然死都不知如何死的。”他眼中恶意闪动。
    朱峥峥正要回讽几句，肩头却一沉，她挺身立住，身旁的洞主和同学们却大都齐刷刷跪了下来。
    一回头，泽鹿山人正缓缓行来，想来是他故意释放威压震慑。
    肩头的重量不小，但却没有到让她跪下的程度，在这一点上，朱峥峥很庆幸自己是现代人，她猜同伴们都跪下，除了物理原因，更多的应该是心理原因，毕竟妖族等级观念极强，重视血脉实力，强者压制弱者是天经地义的。
    还好她的灵魂是现代的自由平等灵魂，所以不会被震慑住。
    泽鹿山人脸色阴沉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她正自庆幸，突然又有一股威压铺天盖地而来，饶是她极力控制，仍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胡萝卜他们更是趴在地上起不来，连泽鹿山人也晃了晃身子。
    豪爽的笑声从外传来：“大家怎么都趴下了？别客气别客气！”
    衣袂翻飞，一位红衣长发男子走了进来，他也不理众人，直接对泽鹿山人笑道：“得罪得罪，山人脸都灰了。怪哉，我一向没有仗势欺人的习惯，今日怎么回事？山人，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在这儿，我近墨者黑？”
    他一挥手，威压顿时散去，泽鹿山人与花里花哨同时深深躬身，拜那人道：“见过右相大人。”
    “右相大人今日怎的独身来此？可是有要事？”
    那红衣男子稍稍愣了一秒，朝桥头洞书院众人这边看了一眼，朱峥峥觉得他在现场想理由。
    她也随男子视线，看了看身边，发现大家都刚从地上爬起来，段潜远远的靠墙站着，大约是刚才被威压折磨惨了，得靠墙才能站稳。
    “我今天来，是……陛下给了一笔灵石，奖励妖界优秀子弟的，让我私访各郡书院，酌情发放。”
    泽鹿山人大惊，“这等大事？怎的我竟丝毫不知！”他实在惊异，忍不住脱口而出。
    红衣男子扬了扬头，睥睨道：“陛下英明神武，自然有陛下的理由，我等哪能知道？”
    泽鹿山人赶紧作揖颂圣。
    朱峥峥没想到右相现场想出来的是这么撇脚的理由，毕竟就算妖王要发钱，也没有必要让掌管国政的右丞相亲自到一线啊……
    桥头洞的人连郡学都进不了，更别说做什么优秀子弟了，就像差生面对北大的入学考试，他们对此毫无兴趣，收拾收拾就要离开。
    泽鹿书院的师徒两人却很忙，泽鹿山人也看出漏洞，趁机各种套话，想要多打听一些内幕，花里胡哨忙着传讯回书院，让最顶尖的弟子们都赶来。
    毕竟妖王常年巡游在外，国政都由右相主持，不管今日右相为何在此，这个混脸熟的机会难得。
    “大人，不知今日是如何选拔？”泽鹿山人拱手问道，难得地露出谦卑模样。
    那红衣男子挠挠头，四处看了看，“嗯……这里地方太小，对了，听说此地有个桥头洞书院，就去那里吧！”
    桥头洞主已经带着学生走到客栈大门外了，听到此言，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右相大人听过桥头洞书院的大名？！我们不配！
    泽鹿山人反应快，弯腰道：“极好，那里僻静，我带路吧，右相请！”
    右相一声嗤笑：“正主在此，何用你带路？”
    桥头洞主闻言雄赳赳走过来，挤开泽鹿山人，接引右相，白萝卜朝花里胡哨做了一个鬼脸，一行人朝书院而去。
    路上右相大人的传讯玉简突地亮起，他听完消息之后似笑非笑的，朱峥峥看见，直觉讯息内容和接下来的‘选拔’有关。
    希望选拔很难，越难越好！
    她自己得不到奖励没事，只要泽鹿书院的人也得不到，那就开心了。
    一进书院大门，草堂废墟前那排泽鹿书院新赶来的高材生们齐刷刷行礼：“见过右相！”“见过山人！”
    桥头洞众人互相交换眼色：他们什么时候赶来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白萝卜低声叹息道：“这么上进，他们怕是从来不上课睡觉吧？”
    红衣男子看着地面尚有余热的灰烬，咳嗽一声：“你们泽鹿书院的人这么爱烧别人家草堂，那第一项选拔先用火吧。”
    他伸手招出一团暗青色的气影，“请诸位除去这怨灵，★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只限用火。”
    这就选上了？
    桥头洞众人兴奋起来，纷纷在墙根坐定准备看好戏，如果有人落选，那是定要大大嘲笑一番的，胡萝卜掏出一把瓜子，每人分了一点，边磕边看。
    没想到右相却对着他们的墙根招手：“你们也必须参加！派一个人过来。”
    想到只能用火这个刁钻要求，大家齐刷刷看向朱峥峥。
    “你们有没有良心？我一个炼气三层是去让人看笑话吗？！”
    朱峥峥虽然看不出高材生们的修为，但对自己的修为，心里还有点数的。
    “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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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也能说我和泽鹿书院的学生同场竞技过。”胡萝卜劝道。
    朱峥峥一想有理，把瓜子让胡萝卜先帮她拿着，整理了一下衣服，发现泽鹿书院的人已然排成了一条秩序井然的长队。
    她感慨了一番重点书院的素质，老实站到队尾，正好排在花里胡哨后面。
    接下来，桥头洞书院的人大大开了一番眼界。
    泽鹿书院高材生们的解题思路分为两种：一是火系灵根或火属性者利用自身优势攻击，这和朱峥峥是一类；另一种则是利用外物，包括法器和驯养的火系灵宠。
    但这两种解题思路都没效，那团怨气还是浮在半空。
    比了半日，接下来轮到的，是一个皮肤微微发蓝的青年弟子，高材生们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朱峥峥听见他们交头接耳，“毕某肯定能行！”“那是自然，他身上的毕方血脉岂是等闲？”
    朱峥峥听不懂，迷惑地看向洞主，洞主吐出瓜子皮，高声解释道：“毕方是远古神兽，侍奉火神的！这人有点毕方血脉！”
    哦，厉害，佩服。
    在场众人凝神瞧向那青年，只红衣右相立于远处树下，他身后远远隐着个黑影，朱峥峥一眼扫过去，觉得好像是段潜？
    正要仔细看，‘嘭！’一声巨响，耳旁鬓发被热浪吹得竖起，一众人瞬时身陷火海之中。
    桥头洞主匆忙掏出一个防火罩，将书院众人罩入其中，罩外一片火红，热气灼人，过了许久方才平息。
    都这么烧了，那团怨气还是一动不动！
    惨的是桥头洞书院，连厨房宿舍全被烧成一片白地！
    下一个轮到花里胡哨，他脸上带着紧张，盘腿坐下，召唤出一只人形魂灵来。
    他用术法把那魂灵点燃，操纵它一步步向那团青灰色气团走去，魂灵虽无实体，但因那火乃是术法邪火，被灼得体型扭曲，果真惊悚。
    桥头洞书院的人纷纷骂花里胡哨变态。
    魂灵走到气团跟前，燃烧的双臂搂抱气团，气团却仍丝毫不动，魂灵似被烧得受不了了，形体越发扭曲，朱峥峥感觉自己能听见它无声的嚎叫，心中不忍。
    花里胡哨满头大汗，仍操纵魂灵不放弃，泽鹿山人却深知这魂灵是弟子多年苦心炼成的傀儡，今日过度使用怕会造至毁坏，便强行命他停止。
    花里胡哨无奈收起魂灵。
    挑战者只余朱峥峥一人了。
    ☆、03
    连泽鹿书院的人都失败，朱峥峥那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了，轻快地走到气团前，召唤真火，准备烤肉一样的烘一下就算。
    真火刚碰到气团边缘，‘嗤’的一声，青灰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好像棉花糖融化在水里。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惊呆了。
    红衣右相含笑朗声示意朱峥峥：“很好，你，站到我身后来。”
    泽鹿书院的人不敢得罪右相，没人开口，反而是桥头洞主大惊之下脱口而出：“这不会是有什么黑幕吧？！”
    花里胡哨本自不忿，听了这话，乐得顺水推舟嚷嚷：“你们自己人都认了，果然有黑幕！你那火若真能，想来我这只魂灵你也能除得了的了？”
    他召唤出方才那魂灵向朱峥峥冲来。
    这只魂灵生前乃是杀孽极重的将军，经花里胡哨虐|杀收服后，多年来又以冤魂喂养，又折磨淬炼，养得凶残狠戾无比，对付一个炼气二层的小妖那是大大不在话下。
    “啊啊啊啊啊啊！”
    朱峥峥吓得腿都软了一半，下意识就朝着最熟悉的桥头洞书院众人跑去，洞主摆手大叫“你别过来！别过来！”
    还是白萝卜警觉，记起方才气团一事，出声提醒：“峥峥用火！”
    朱峥峥被魂灵追得满地跑，闻言不及多想，召唤出真火向后一送……
    将军魂灵原地化为灰飞消失了……消失了……
    朱峥峥难以置信：“这……这是什么黑幕？！”
    场面一时混乱，花里胡哨趁乱走到她身后，举手要对她劈下，被梅右相一掌打飞：“你烧了他们的学堂，他们烧你一只魂灵，也算公平。”
    泽鹿山人见右相已表明立场，不敢得罪，赶紧出面喝止了花里胡哨。
    比赛继续。
    比完，朱峥峥明白了：实锤黑幕。
    白萝卜赢得了打洞比赛，胡萝卜赢得了最快入睡比赛，由桥头洞主代表三人，接过妖王陛下所设优秀子弟奖励，共计一千灵石。
    桥头洞主目瞪口呆，接完灵石之后呆呆立着，连颂圣道谢也都忘了。
    泽鹿书院的人对梅右相行礼之后离开，背影非常不忿。
    梅右相深深地看了桥头洞众人一眼，哈哈一笑，也潇洒离开了。
    桥头洞书院只剩下一片白地，一群弱妖，还有……一千灵石！
    “峥峥，你胆子大，我没见过这么多钱，怕烫手。”桥头洞主把钱袋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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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朱峥峥。
    “接下来做什么？”胡萝卜弱弱问道。
    “胡萝卜你带着小的几个去买些熟食换洗衣物；白萝卜去客栈安排咱们住下；我和洞主去镇上找匠人，把新书院修起来是正经。”朱峥峥略一思索，把大家都安排明白。
    大家正要分头行动，段潜伸手挡住了，“这笔钱是朱峥峥和胡萝卜白萝卜赢回来的，用于书院似乎不妥，何况书院眼下已然得罪了郡学学官，以后一郡之内都难以安身，不如游历都城，如何？”
    段潜平日不声不响，若不是容貌俊美让人无法忽视，大家早都忘了他，平时安静的人突然开口，大家不由得多掂量几分。
    桥头洞主率先表示，“我都行，段潜说得对，这灵石是给你们三人的。”
    余下的人都看着朱峥峥，因为平时出去淘气都是她带头，打野物烤了吃也都是她带头。
    朱峥峥想了一秒就道：“好！进都城这主意不错！”
    她还是穿越前的想法，觉得一线城市机遇总比桥头镇多，何况段潜说得对，泽鹿山人本来就不喜欢他们，以后更要给小鞋穿了。
    以前没钱，不得不受气，现在飞来横财，不用再忍受泽鹿山人的欺压。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路，若乘坐公共飞行法器，一个时辰不到即可到达，但胡萝卜却坚持不可浪费灵石，于是一路步行，白日赶路，晚上投宿，旬日方到都城厌州。
    一路上，朱峥峥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段潜，梅右相那日的‘选拔’之前接到过玉牌简讯，之后的项目也太过巧合，好像是书院内部有人先对右相通了气，故意让他们赢，洞主的惊讶很真实，小妖们她又都了解，那个人只能是段潜。
    然而……一路关注，发现段潜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美貌青年，除了不爱吃东西，没别的特点。
    厌州非常特别，朱峥峥从未来过这么有异域风情的地方，处处色彩缤纷，连树叶都不仅是绿色，而是蓝色金色橘色等等。
    她走过青石板，鼻端传来道旁香料的店混合的异香异气，身着华丽五彩服饰的人们来往自如，也有人，也有化为人形的妖族。
    “厌州好像很少有原型的妖族？”朱峥峥好奇问道，小妖们也纷纷表示迷惑。
    毕竟在他们熟悉的桥头镇，为了节省精力，很多妖族偶尔会以原型现身，比如卖馄饨的熊大叔，白天的时候就是人形，晚上会化作一只大熊，更不用说胡萝卜他们那种修行不足以支持化形的小妖了。
    桥头洞主沉默下来，脸色有点难看，朱峥峥偷看了一眼段潜，发现他神色如常，便问他：“你知道原因？”
    “人族歧视我们，说妖族残暴鲁莽，人们受了影响，也都以露出妖兽原型为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她。
    “我不觉得妖族有什么值得耻辱的。”白萝卜郑重说道，小妖们也纷纷附和。
    走了一个上午才进城，大家都饿了，本想找个餐馆大吃一顿，但一路看到厌州物价之高，所有人都强说不饿。
    朱峥峥专捡僻静的地方走，那种地方食宿都更便宜。
    都快又要走到城外了，仍是没找到她心中那种一看就很便宜的食摊，“厌州人怎么这么有钱？！”
    洞主大大咧咧道：“天子脚下嘛！何况咱们妖王这么厉害。”
    桥头镇是典型的‘天高皇帝远’之处，大家都不太听说妖王的事，小妖们顿时都簇拥着洞主要他多讲些，朱峥峥也竖起耳朵听，只段潜离得远远的，还板着一张脸。
    她想他大约是饿的，毕竟他昨天晚饭也没吃。
    “妖王原身是什么？”白萝卜率先提出关键问题。
    “冰原鲸。”
    “只是条鱼而已？！”朱峥峥以为会是什么上古神兽，再不济也得是个龙啊虎啊之类的吧？
    段潜伸手按眉头，大约是饿得急了。
    朱峥峥赶紧催着大家快走，一边回头问洞主：“什么是冰原鲸？长什么模样？”
    洞主忙着赶路，再说自己也不太清楚，便含糊道：“听说是黑白两色，体型极大的大鱼，生来就是筑基修为，威力无穷！咱们妖王的修为，怕是和人界白云宗的宗主贺天明也差不多。”
    贺天明是天下修为第一强的人，连桥头镇的镇民们都听过他的事迹，传说他当年一剑就斩断了黑龙王的头，武力值非常高。
    小妖们都露出了羡慕神色，洞主又道：“修为也都罢了，以前妖族就是一团散沙，根本无力与人族对抗，亏得妖王武力统一妖界，要不然厌州哪有这么繁华？我听说厌州比人界的中州也不差多少。咦？朱峥峥你脸怎么白了？”
    “洞主，你说妖王是冰原鲸？黑白两色？这种鲸鱼常见吗？”她喂的那条黑白大鱼，会不会和妖王同种？
    这个桥头洞主还真知道，他沉吟片刻，“不常见吧？我听说书人说过，冰原鲸族本就人丁不旺，又一向在极北之地生活，很少踏足妖界人界的。”
    “他们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圆滚滚的、黑黑的身子，眼睛周围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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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的，尾巴那里有桃心的白色斑纹，呆头呆脑很可爱的模样？”
    桥头洞主一愣，他没听过有人用可爱形容冰原鲸，便道：“恐怕不是你说的那样吧？鲸族应该是很残暴的。我年轻时曾听说有人在海上见过冰原鲸，长得比一艘船还长，想来体型极大，不太可能……嗯……可爱。”
    “这样啊。”
    朱峥峥有点失望，她喂的那只鲸绝对没有一条船那么大，想来不是什么酷炫的冰原鲸族。
    走到双腿酸痛，才有一股很香的炖肉味传来，洞主眼尖，叫道：“找了一个上午了，可算找着家小面馆子了！”
    朱峥峥也远远瞧见了这家店，棚下一对老夫妻忙着揉面炖肉，想要再找便宜的地方，估计也没了，便也附和道：“这家的面肯定好吃！咱们去吧！”
    大家浩浩荡荡过去，老夫妻两原本脸上木木的，直到看见几只年小的半妖，这才露出喜色，忙着去煮面。
    朱峥峥心中感叹还是老人家心肠好。
    这一路行来，她已察觉桥头镇之外的世界并不想她原来想象的那样单纯，除了血脉和修行的等级之分，世人还歧视半妖至深。
    桥头洞书院有几只小半妖，一路行来，因着他们半人半妖的血统，不知多少饭馆客栈将他们拒之门外。
    朱峥峥觉得挺不公平的，都是跨种族的恋情，为什么妖族各物种之间的产生的半妖就不被歧视？为什么只有妖族与人族之间的通婚产下的半妖才被看不起？
    她觉得妖族这是变相的歧视人族，但据说在人界，对半妖的歧视与迫害更甚。
    所以这对人族老夫妻一见到几只小半妖就和缓了脸色，让朱峥峥觉得很是暖心：人间还是有真情在的。
    大家坐下，段潜刚好在她身边，朱峥峥觉得他身上好像传来丝丝寒意，但仔细看时又没有异样。
    她想大约就是饿的叭？
    ☆、04
    朱峥峥睁开眼睛，她脑中最后的记忆是一碗香喷喷的炖肉面，还有段潜的声音，“稍等……”
    但她太饿了，没有等。
    头疼欲裂……
    口渴难耐……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下是面馆又冷又硬的桌面，段潜坐在桌旁。
    周围，桥头洞众人横七竖八，也有扑在桌上的，也有仰倒在地上的，都纹丝不动呼吸均匀，想是睡着了。
    朱峥峥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左右看，发现那对老夫妻不知所踪。
    “出了什么事？”她问段潜，心中已大致猜到。
    “汤里有蒙汗药。正在提醒你别吃，你一下子吃了好大一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声音中带着一丝幽怨。
    朱峥峥有点不好意思：人家还是个少女呢，干嘛说我吃‘好大一口’？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洞主做事糊里糊涂，小妖们又小，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领队，赶紧整理了一下表情，总结道：“想来是劫财的了？”
    掏出乾坤袋，却发现里面灵石都好端端的没动。
    “应该是为了那几只小半妖。”
    两个人同时看向半妖们，桥头洞书院共有三只：小狐狸半妖、小花半妖，还有一只看不出品种的弱鸡小半妖，他们都没事，扑在桌上呼呼睡着。
    房中安静，蜡火明暗不定，段潜侧脸的影子投到墙上，朱峥峥看呆了几秒。
    回想来时情景，她道：“对了！我们来时，两夫妇见了几个小半妖脸色都变了，我还只当是他们年纪大了，心肠软！奇怪，他们捉几只小半妖做什么……”
    正说话间，一声闷哼，洞主也醒了。
    渐渐地众人都醒转过来，待大家坐定，朱峥峥问段潜道：“这到底怎么回事？那老夫妇怎么迷晕我们就跑了？”
    “为什么问我？”
    “你不是没被迷倒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你动筷子之前不是劝我快吃吗？”
    朱峥峥语塞，她确实以为段潜饿了，殷切地劝他赶紧吃面，想来他是吃过之后也倒了。
    “我吃之前你让我等会，难道不是因为看出端倪？”
    “哦，我只是想提醒你面很烫而已。”
    他的脸很正经，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桥头洞主坐在地上骂骂咧咧，屋前屋后要寻老夫妻报仇，白萝卜看着洞主模样，突然想起一件事：“这老夫妻只是凡人罢了，那里得来的能迷倒洞主的药？洞主可是筑基啊！”
    大家都惆怅又迷惑，惊疑不定，这时，“哎哎哎！找到了！你们都过来！”洞主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众人一齐跑了出去，见老夫妻被绑起来，就放在门外。
    像是绑他们那人既不愿走远，又不愿他们与桥头洞的人共处一室一般。
    洞主回头：“峥峥快来！把你真火来烧他们一下子，肯定招！”
    “洞主你不要乱出主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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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峥峥服了，“真火用来做饭炖茶都算了，烧人我是不烧的。”
    两夫妻见他们你推我我推你的，还说要烧他们审问，老头子气得脸通红道：“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着了你们的道！但你们既绑了人！又何必还这般羞辱我们？！”
    老婆婆啐了丈夫一口，叫道别得罪人，又看着朱峥峥求道：“姑奶奶啊，只求您高抬贵手，给我们一个痛快的！别逗我们玩了！”
    少女姑奶奶朱峥峥更迷惑了，“谁逗你们玩了？你们先别哭，好好想想，从我们坐下吃面那刻开始，发生了什么事？细细说来。”
    两夫妻对看一眼，神情悲戚，满脸‘看吧他们就是故意折磨我们’的模样，将经过说了一遍。
    简言之，就是他们上完面之后就眼前一黑，然后被绑起来了，醒来之后，他们认为是桥头洞书院的人识破了自己的诡计，故意审问他们是为了羞辱他们，所以有了‘别逗我们了’这么一说。
    “对不上。”朱峥峥皱着眉头。
    洞主也扭着脸，摸着下巴：“嗯，我感觉好像缺了很重要的一环！”
    胡萝卜低声道：“可能就是哪个好心人顺手惩治了他们吧，咱们吃面吃得太快，好心人没来得及提醒。毕竟，世人不是总是坏的，对不对？还是好人多的。”
    这话一出，场面升华了，大家不好再深究被帮忙一事，转而恶狠狠问老夫妻干嘛下药？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那老太婆突然拉长脸道：“还不是你们自己的错？带着几个半妖到处走？你说你们好好的妖族，怎么要和半妖搅在一起？”
    老头子也插话道：“先说明啊，我们没准备害命的！就想着把几只小妖带去黑衣门那里赚点赏金……”
    “什么黑衣门？！”
    这个门派，一听就是反派啊！
    “黑衣门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收购半妖？！”
    两夫妻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解释，桥头镇来的小妖们这才明白原来外面的世界有坏人，而且是很坏那种，无缘无故那种。
    黑衣门是人界的组织，由来无人知晓，但一开始做的是慈善生意，买下大片地皮建造商铺住所，然后廉价租贸给有需要的人们，口碑实好。
    慢慢地他们开始宣扬人界有贫穷罪恶，都是由于妖族，特别是半妖的破坏，黑衣门影响下，人界每个城市都划分出妖族聚居区，与人族界限分明，并禁止半妖进入人界。
    还好那时妖界已在妖王的引导下强大起来，妖族特别是半妖们纷纷移居回来，但影响已成。
    这些妖族被人族迫害之下，自身竟也相信了人族的说法，歧视起半妖来，半妖们也大都自轻自贱，渐渐地妖界也开始歧视半妖，亏了妖王仁爱，下令所有族类一视同仁，妖族方才未出如人界般，做出对半妖驱赶残害之事。
    黑衣门却不忿，近年来他们的影响侵入妖界，这对老夫妻的面馆就是他们出灵石买下的，迷药也是他们提供的，条件就是迷晕半妖，将其交给接应的人杀死，每死一只半妖，老夫妻皆有赏金可得。
    小花半妖胆小，听到这里面色一白，晕死过去了。
    大家忙着救治的间隙，朱峥峥找到洞主，低声快速问了问段潜的背景。
    她觉得那个打晕店主的人很可能是他，没有采取更激烈的手段阻止大家吃面这件事，也很像他平日温和作风。
    “段潜？是他自己找上书院门来的，也没修为，也看不出血统……你当时不也在吗？问这个干啥？你百岁还不到，还是好好修行，不要考虑这些男女之事为好。”洞主担心地看着她，一副‘不要早恋影响学习’的模样。
    朱峥峥：……“我怀疑是他打晕了那老夫妻，洞主，你这几年就没注意到他有异样？”
    “这样啊，我仔细想想……”洞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半日，然后斩钉截铁道：“没有！”
    见朱峥峥面露失望，他辩解道：“你们都是那样嘛！都在埋头睡觉，那两只兔子，来了二十多年我才分清楚哪只是哪只……”说到这里他还有点委屈似的。
    朱峥峥想翻个白眼，但转念记起年年朝廷的助学资本发下来，洞主都变卖换钱给小妖们治病添衣服买好吃的，只得由他去了。
    屋里众人围着几只小半妖安慰，白萝卜见朱峥峥进来，问道：“那一对老的怎么处置？”
    “就放那里，绑他们一夜，让他们尝点苦头。”白天人们见面馆不开门，自然好奇查看，也就顺势解救了，不会害命，又能惩罚他们。
    妖族大都嗜血残暴，那两夫妻本自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竟被如此轻轻放过，众人离开前，老婆子忍不住出声提醒：“姑娘，你们走远些，黑衣门的人得了我们通知，今晚就要上门的。”
    人倒霉起来止不住，老婆子话音刚落，一架飞行法器就稳稳地停在了面馆前方，三个黑衣人走了下来。
    朱峥峥强压住惊慌，示意大家朝后退，又劝筑基实力的桥头洞主走到小队伍的最前方，小半妖们都藏在最后面，段潜站在她身边。

 分卷阅读9

    为首的黑衣人打量着他们，眼光着重放在段潜身上，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一丝查探。
    朱峥峥不清楚段潜的修为，但印象中他好像还没有度气入体，也就是说连炼气一层都不是，作为炼气三层，她将他推到自己身后，又吩咐：“你去后面，看着那几只小半妖。”
    段潜也没客气一下，转身就走到最后面去了，心安理得被保护的模样。
    朱峥峥和洞主与那三个黑衣人对峙，洞主低声对她道：“为首的看不出修为，后面两个都是筑基。”
    朱峥峥：很好，我们今天死定了。
    看见段潜干脆利落藏到最后面，为首那人放下心来一般脸色一松，这方冷冷对洞主道：“把那几只半妖领过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小花半妖又吓得脸色惨白，还好小狐狸半妖扶着她。
    朱峥峥冷冷回道：“他们是我们书院的人，你是谁？有什么权利问我们要人？”
    “我是谁？”为首的黑衣人一笑，“我，我们，自然都是做好事的人！半妖性情卑劣，血统肮脏，就是因为天下半妖越来越多，天道不容，世人才多生了这么些苦难……”
    “你……你胡说！半妖并没有性情卑劣，血统肮脏！”胡萝卜结结巴巴说道，声音在静夜格外响，“我们书院也有妖族，也有人族，也有半妖，明明都是一样的。”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胡萝卜身前，弯腰看了几眼他的长耳朵，冷笑道：“哦？都是一样的？”
    他手中剑气一闪，将小狐狸半妖碎成千万片！
    黑衣人又弯腰问胡萝卜，“那我怎么只杀他不杀你呢？你看，显见得还是不一样的嘛，对不对？”
    “这人是个变态不能和他讲道理大家快跑！！！”朱峥峥大叫一声：“快走快走！洞主会帮我们断后！”
    洞主一脸懵，“谁说的？！我才不要给你们断后！”但也没逃。
    黑衣人微笑着看小妖们跑远，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05
    朱峥峥跑得飞快，快到肺里扯着疼，见段潜和她并肩跑，也顾不得迂回套话了，直接道：“你怎么也在跑？！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隐藏实力？！”
    段潜闻言看了她一眼，悠悠道：“说得极是，那我不隐藏便罢。”
    说完一双大长腿生风，瞬间跑到最前面去了！
    小妖们纷纷跟着他跑，朱峥峥远远听见段潜在前面高声道：“这里是厌州城外幻境入口，一百年才开放一次，很难得的，咱们进去。”
    朱峥峥肺里累得火烧火燎，跟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叫：“别……别！洞主还在后面！”
    再说幻境是炼气修为的人该去的地方吗？！
    但她上气不接下气，自己觉得是大叫其实声音特别小，眼睁睁看着小妖们跟着段潜，一个接一个呼啦啦跑进石碑旁灰黑色的雾中，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幻境入口？
    朱峥峥停下来，弯腰正要仔细查看石碑上文字，洞主却从她身后奔来，“朱峥峥快跑！刚刚有人用定身粉定住了那几人，法术已解！他们来了！再不跑没命了！”
    洞主拉着她跑进那团灰雾，情急间，她只瞧见碑底“生死自负”几个大字。
    也是非常不吉利就是了。
    灰雾那一边，迎面就是一座小小城池，围着黄泥筑的城墙，墙外有几个歇脚茶棚，段潜胡萝卜他们正站在茶棚前说话。
    “你怎么没和大家商量就跑了进来？”朱峥峥皱眉，走过去直接质问段潜。
    “因为那些人在后面追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无辜。
    洞主也追过来了，气尚未喘匀就插嘴：“跑进来是对的！那些人一开始动不了，后来突然朝我追过来！吓死我了！亏我筑基实力才得逃脱！等我有钱，先买个飞行法器……”也许是真吓着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白萝卜懂事，劝止住了洞主，又问道：“峥峥姐，段潜哥哥，咱们眼下如何才好？”
    说话间，灰雾之后又走进来几拨人，都满脸迷惑：“陛下竟然让幻境在这里开放……”
    “就是！亏我们法器快，他们都还守着那些个名山大川呢！赶过来也得好一会儿。”
    “陛下他老人家选址在此，难道是有什么深意？”
    人群安静下来，似乎都在揣摩妖王的深意。
    洞主也从众摸了摸下巴：“妖王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朱峥峥泼冷水道：“管他什么意思，我们横竖是死定了，你看进来的除了我们，没有修为低的。”
    大家簇拥在她周围，桥头洞书院众人头上一片愁云惨淡。
    ***
    厌州城内，右相梅府。
    梅征看着连连磕头求饶的下属，压抑住心中焦虑问道：“你洒完定身粉，怎么没有跟进幻境去？”
    陛下安危关系国运，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起身

 分卷阅读10

    在殿内来回走动，听那下属道：“相爷，不是小的不进去，是小的进不去啊！筑基以上修为的人都进不去！”
    “胡说！厌州幻境想来多凶猛怨灵，不让筑基以上的人入内，如何得以脱身？”
    下属要哭出来了：“陛下此举，也许……别有深意？”
    梅征扶额，挥手让下属出去，“罢！罢！你出去吧。”
    他一人在灯下站了半日，心中仍是烦躁，取秘钥进入内室，床上躺着一个玄衫男子，眉目正与段潜一模一样，只是神色多了庄重威严。
    梅征看着老友离魂的躯体，喃喃道：“别死啊，你死了我可不给你收拾烂摊子……”
    人界的实力强过妖界太多，为了打听那个关键信息，段潜不得不分出一缕神识，化身隐藏于平凡妖族，梅征虽不了解具体的计划，却也知道段潜化身的修为不会太强。
    虽然厌州幻境一向由妖王把持，老友利用身份阻止了筑基以上修为者进入，但幻境的怨灵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能平安出来吗？……”
    ***
    只有筑基以下修为的人才能进来，这件事很快被幻境中的人注意到了。
    各个团体一下子都失去了领路人，大家纷纷抱团，很快组成几个新的团体，只有桥头洞书院仍是来时那几个人。
    原因无他，除了洞主，实力都太弱了，又带着两只半妖，人家嫌弃。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朱峥峥强压住害怕，打起精神道：“这妖王还行嘛！只放筑基以下的人进来，看来这幻境也没什么难的嘛哈哈。”
    洞主幽幽道：“我听说书的说过，厌州幻境很难，容易死人。”
    此话一出，几只小妖吓得眼泪汪汪，惊惶间也没人顾得上安抚他们，反而是那只一向安静的弱鸡半妖说了句：“别哭别哭，今晚做个美梦就好了。”
    朱峥峥正忙着和洞主分析在哪里住宿最安全，闻言道：“说得对！咱们先进城去，找个客栈住下来好好睡一觉，刚旁边那人说厌州幻境一个月就自动结束，咱们这一个月就啥也不做，藏起来保命！别担心！”
    她说完赞许地看了一眼弱鸡半妖，觉得他挺体贴同伴的。
    小半妖母亲是人族，父亲的族类从外貌看不出，鼻子长长的，肤色有些棕，名字倒是挺可爱，叫馍馍，说是母亲去世前给他起的。
    一行人跟在别的历练者们后面，小心翼翼进了城门。
    一进城，灰雾更重了，天色也暗下来，这里下着小雨，石板路上青幽幽的一层水光，方才一同进来的历练者们不见踪迹，只桥头洞书院几人站在街心。
    大家都不知不觉朝彼此靠拢了一些。
    “这些房子里面怎么都没住人啊？”胡萝卜低声问道，声带紧绷，恐惧得像是拉满的弦。
    朱峥峥仔细看了看两旁，房屋都很矮小，门窗紧闭着，天已黑却没有烛光透出，也没有人声。
    正犹豫着要不要敲开一扇门试试看，雨巷深处，一蹦一跳地走过来一个小女孩，她扎着一根冲天小辫，眉清目秀，模样挺招人疼。
    小女孩停在众人跟前，打量了打量，脆生生问他们道：“弟弟呢？”
    大家都一惊，胡萝卜为人和善，弯腰温言道：“小妹妹，你说什么？”
    小女孩咯咯笑了，“你好傻！我问弟弟去哪里了呀，弟弟怎么还不来？”
    胡萝卜正要说不知道，却被段潜一把捂住嘴，洞主此时也看出端倪，上前指着城外对那小女孩道：“弟弟去城外了啊，他正找你呢！快去吧！”
    小女孩一蹦一跳朝着城门去了。
    洞主脸色青灰，双手微微颤抖，摇头道：“听说厌州幻境怨灵最是凶猛，我以为不过是面目凶恶武力高强些罢了，没想到它们化身如此真切！若不是瞧见那女孩没有影子，我也不会疑心！”
    朱峥峥回头向女孩去的方向看了几眼，问洞主：“若交手，你能对付得了她吗？”
    洞主摇头：“我看不出她的修为，但应该在我之上。”
    朱峥峥惨白着一张脸，将一路上买来的各种保命逃生符篆平分给了众人，“大家都各自小心些。”
    正分着呢，雨中又飘来一个人影，这次却是一个妇人，也是上来就问众人道：“我那苦命的女儿呢？”
    朱峥峥抬手指着城门道：“去那儿了，正等着你呢！”除了在电影院，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惊悚的场面，嗓子吓得又尖又细，手指也不住颤抖，还好这只怨灵似乎修为不深，并没有看出异样，问完就飘去城门了。
    “快走快走！！！”大家疯狂互相做口型，逃离城门向城内撤去。
    还没跑出几步，方才那个问路的小女孩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众人跟前，还皱着眉头，气鼓鼓的模样，“你骗我！根本没有弟弟！”
    她抬手隔空对着洞主一指，一道黑色的雾气聚化为实体，朝他胸口刺过来，亏得洞主身形不算慢，躲开了。
    小女孩越发生气，双手挥舞，左一道右一道的

 分卷阅读11

    雾气利剑一般刺向洞主，桥头洞小妖们实力不够，纷纷掏出方才的符篆扔出，但十灵石三张的‘高价’买来的符篆，丝毫不起作用。
    朱峥峥想起真火直接消灭右相与花里胡哨怨灵的事，试图烘烤小女孩一把，无奈小女孩身形灵动，无论如何她也近不得身。
    正着急间，后脖子一紧，有人将她拎起来，然后……扔向了那小女孩怨灵！
    “啊啊啊啊啊啊！”情急之下朱峥峥仍未忘使出真火，火焰触碰到小女孩指尖，怨灵原地融化，只余一堆黑灰在地。
    小花半妖眼疾手快，接住了朱峥峥，这才没让她脸朝下砸在那灰上。
    “谁扔的我？！”
    全部人一齐看向段潜。
    “当时洞主差点死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无辜。
    “我也差点死了！”
    “不会啊，你的真火那么厉害。对了，那里还有一只怨灵。”他指指她身后。
    是那个找女儿的母亲，朱峥峥这次没待怨灵出手，先使了真火，果然这只也是一触之下就化为一堆黑灰。
    朱峥峥看着自己掌心的火苗：原来你还能这么用，一直只用你来炖茶烤肉还真是可惜了。
    ☆、06
    度过母女怨灵这道难关，桥头洞众人有了喘息的机会，找到一家偏僻民居躲藏，洞主还布下一个隐匿身影气息的结界。
    检查储物袋中的物资，小妖们都是苦过来的，这里一路上吃不完的东西都晒干了放在袋中，足够吃喝一个月的了。
    朱峥峥松了口气，“那就在这儿藏一个月吧，有怨灵进来的话我烧它。”
    她坐下来运气休息。
    平日烤肉炖茶，真火损耗不大，但她上次与泽鹿书院比试后，发现烧怨灵很费体力，烧完一只得歇一歇才能恢复。
    房中安静，众人都合眼欲睡，洞主突然竖起耳朵，低声道：“你们听见没？什么东西在外面？”
    白萝卜脚步最轻，走到窗前戳破窗纸，朝外面看了一眼就缩回了头，“外面好几只怨灵走来走去，好像在找人，都是小女孩模样。”
    洞主皱眉：“估计是我们泄露了少许气息，把她们引过来了，大家噤声，一时半会也未必被找到了。”
    几只小妖害怕，缩在角落啜泣，胡萝卜低声道：“如此怕是躲不了一个月吧？”
    朱峥峥沉思片刻，“我之前看《驱邪要数》，里面说最上等的化解怨灵之法，乃是化解其怨气，使之魂魄安宁，再入轮回。只要我们找到她们的怨气所在，是不是就能不用武力而化解？”
    洞主摆手：“拉倒吧！那是人家渡劫化神期的大佬们，一片仁心，虽能武力化解，却故意采用这种方式抚慰魂灵！咱们修为最高也才筑基，哪里搞得了那些个？”
    朱峥峥只好放弃，其实她也没对这个方式报什么信心，毕竟还没学会爬呢，就要跑慈善马拉松了？
    正闭上眼接着运气，袖子被人拉了拉，一睁眼，小花半妖正可怜兮兮的站在她面前，朱峥峥以为她是害怕，柔声道：“小安乖，别怕，有洞主的结界呢。”
    “峥峥姐，我不是怕，是……我妈妈死前，给了我一颗种子，安魂草的种子，她说是可以化解怨灵的，我妈妈，她就是一棵安魂草……”
    小安从怀中掏出了一颗金黄色的珠子，把黑暗的小屋都照亮几分，朱峥峥虽然修为不高，也能感应到那种子的力量。
    一种很强大，却温柔而温暖的力量。
    “那咱们赶紧把它种上吧！也是个盼头！”朱峥峥高兴起来，总算有点眉目了！
    段潜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脸上露出不确定的神色。
    洞主也跑过来拉开小安，“这种子是你妈死后化成的！哪能随便种？！收好收好！赶紧收起来！”
    大家都凑过来，小安哭道：“妈妈说危急的时候就拿出来用，咱们不是已经到了危急的时候了吗？”
    馍馍抱住小安的头，“别哭别哭。”
    洞主唉声叹气，跌脚道：“随你！你要用就用吧！”
    他叹口气，低声对几个年纪大些的学生说了小安的身世。
    小安父亲是桥头镇上的秀才，人族，家境潦倒，人界花费高，不得不来妖界安身，小安母亲原本是秀才窗前一盆草，吸取了日月精华，化为人形，与秀才婚配，生下了小安。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套路了，秀才回人界参加春试，听说高中了进士，从此再没回来。
    小安的母亲怀着希望一年一年等待着，从不怀疑丈夫的人品和他的爱情，她以售卖自身草木之精为生，供养小安，直到一天灯尽油枯，化为一粒种子。
    镇上人怜悯小安，听说桥头洞书院有官府补贴，又什么妖族都收包括半妖，便将小安送到了洞主那里。
    白萝卜听完说道：“这颗种子还是留着吧！咱们再躲一阵……”
    话音未落，外面‘咣咣’传来砸门声，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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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怨灵们已经发现了他们藏身所在，开始破坏洞主的结界了。
    洞主急匆匆走到门前加固结界，没过多会儿就豆大汗珠从额头滴落，像是不能坚持了。
    小安从储物袋拿出一个小花盆，将种子埋了进去，然后盘腿坐下，嘴里默默念祷，馍馍等一众小妖也有纷纷坐下祷念。
    朱峥峥段潜兔子兄弟几个大些的，走到窗前，开了一道缝。
    能对付几只是几只吧。
    当时选这民居，就是因为它地处隐蔽，且周围空旷，有情况容易发觉，但眼下，窗外触目可及之处，全是怨灵。
    窗下站着几个小女孩，齐齐抬头问几人：“弟弟呢？”
    朱峥峥指着远处，“去那里了！你们去找弟弟吧！”
    一只小女孩怨灵突然暴怒：“你胡说！奶奶说了，弟弟来了，弄死我好省粮食给弟弟；弟弟不来，就是我扫把星害的！”
    “你们都只要弟弟，不要我！”
    几只小怨灵一跃而上，段潜与朱峥峥同时出手，蓝色光芒与红色火焰齐齐击出，顿时杀死了窗前这几只。
    真火真没了，朱峥峥觉得自己像被抽空一样疲乏。
    洞主在那边对他们大声嚷嚷：“还不快关上窗户！找死吗？！”
    她不敢逞强，赶紧关上了窗户。
    然而她和段潜的攻击激发了怨灵们的凶残，窗外哀怨声越来越响，都在问弟弟在哪里，也有妇人的声音夹杂其中，“我可怜的女儿啊！没享过一天福就死了的女儿啊！”
    朱峥峥缩在窗底，眼见着洞主脸色越来越不好，门窗结界都要被攻破了，想到自己这么弱鸡被任意欺负，火大起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老子不忍了！同归于尽！”
    她跳起身，嘱咐段潜和兔子兄弟离开，然后打开了窗户。
    一群怨灵涌了过来，她咬紧牙关，逼出真火战斗，前几次烧完怨灵，体内经脉都出现灼烧感，今日大量用火之下，那灼烧感觉更甚，似乎有火把在周身随真气流动，疼痛难忍。
    但她不会退缩。
    三岁时父母离婚，各自成家，互相殴打咒骂，就为了将她推给对方抚养，后来还是乡下捡垃圾为生的外婆赶到城中，将她带回老家抚养。
    穿越那年，正是外婆去世那年，她在那世已无可挂念，幸亏来了这里，书院虽穷，洞主外冷内热，又有一群小伙伴互相陪伴。
    朱峥峥不觉得自己是圣母，但只要是她在乎的人，她爱的也爱她的人，她愿意努力保护他们。
    毕竟当时外婆为了养活小小的她，也牺牲了许多，如果没有捡她回来，外婆也许能多活几年……
    她涨红了脸，真气已竭，她在用命逼出更多的真火。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喂！不要浪费灵力了。”
    妈的我都快死了你在这里风言风语？！
    朱峥峥回头要看看是哪只白眼狼，果然对上了段潜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
    “你说什么？！”她对他怒吼。
    “你看。”段潜指指外面天上。
    金黄色的光线布满天空，好像流星陨落一般，每根金线落到一只怨灵头上，瞬息之间，外面一片寂静，只余满地黑灰。
    朱峥峥回头，瞧见小妖们都围着花盆，盆中已空，小安眼中有泪水，却对着大家强笑：“妈妈说过，危急时候可以种下，果然有用。”言语间满是骄傲。
    “谢谢你，也谢谢花妖阿姨。”大家一一道谢。
    白萝卜摸着下巴，“下次咱们多买一批安魂草种子，灵石倒也够……”
    洞主摇头：“你买那市面上的没用！小安这颗，是她妈妈化成，又有爱护女儿的意念加持。”
    大家纷纷点头，只段潜干巴巴道：“安魂草不过低阶灵草而已，所有辟邪之用，但何以能消弭如此之多的怨灵？此事还有别的原因。”
    大家虽不赞同，但也都不敢反驳段潜。
    朱峥峥想了片刻，说道：“是了！这合了《驱邪要数》了，这些小女孩怨灵大都没有母爱，所以小安母亲的爱意正安抚了她们。”
    段潜看着她挑了挑眉，似在等着进一步解释。
    朱峥峥想起穿越前自身经历，先叹息一声，方道：“据我猜测，这些女孩子大约都出生于重男轻女之家，被家中嫌弃是女孩儿而杀死。”
    白萝卜‘啊！’了一声，“难怪见人就问弟弟在哪，想是他们家中急切想要生儿。”又问道：“那那些妇人怎么说？”
    “大约是心疼女儿而死的母亲们吧。”
    “你不是说她们没有母爱？”白萝卜奇了。
    “大部分没有啊，你看小女孩怨灵那么多，母亲的又有几个？父亲之类，更是一只没有。”朱峥峥解释道：“何况妇人怨灵们普遍没有小女孩们那么凶猛，所以安魂草的力量足够消弭它们。”
    大家都频频点头，似是认同这种说法。
    馍馍对小安低声道：“你妈妈很爱你啊，足够那么多怨灵得到安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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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主修复了结界被破坏的地方，转头对众人道：“这一带的怨灵应该都被小安的妈妈清理得差不多了，大家赶紧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夜吧！”
    毕竟明天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吃着干粮，馍馍突然傻里傻气道：“我要让大家今晚都做一个最好最好的梦！”
    朱峥峥因他年小，觉得这是中二发言，听完并没放在心上。
    但那夜她真的做了很好很好的梦，她梦到自己给外婆买了大房子，买了许多许多年货过年。
    又梦到在厌州城重建桥头洞书院，大家都修炼到了筑基水平，连段潜那个差生也是。
    还梦到书院中间挖了大水池，将她喜欢的那条黑白大鱼也养了起来，鱼饲料随便喂！再不用扣扣索索。
    ☆、07
    虽然处境堪忧，但做了一晚美梦，朱峥峥醒来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一看周围，大家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白萝卜还有些担心，从昨天戳破的窗纸往外看了一眼，却发现了了不得的事：“你们快来！灰里面有亮晶晶的东西！”
    大家围过来，轮流朝外看过，还是洞主知道得多，摸着胡子道：“听人说历练者进幻境都是为了幻境的天材地宝，想来我们这是捡到宝了？”
    朱峥峥心想厌州幻境大约就没出过这么弱鸡的一批捡宝人。
    果然胡萝卜弱弱道：“还是算了吧，出去捡安全吗？会不会有别的怨灵，或是别的历练者？”
    洞主舍不得宝物，“咱们快去快回，应该没事。”
    怕散开来被各个击倒，大家簇拥成一团出了门，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等到看见黑灰中掉落的各种丹药、符篆以及法器之后，全部把危险抛到了脑后！
    朱峥峥低着头捡啊捡，哪怕是一张外面一灵石就能买到的符篆，她也吹开黑灰捡起来，直到把书院发的储物袋装得满满当当，这才直起身，发现大家也都差不多捡完了。
    胡萝卜走到她身边，从储物袋掏出一只炼丹炉，“这个给你真火炼丹，合适。”
    朱峥峥也取出化形丹给他：“我捡到的，给你。”
    馍馍走到小安身边，“这个，草木之精，你吃了对修炼有好处。”
    小安给他一颗灵力丹，馍馍晃了晃自己的储物袋，“不用，这种药丸我捡了好多。”
    回到屋中，因为好些东西不认识也没见过，大家都拿出来让洞主辨认，发现最多的是低阶灵力丹。
    洞主高兴道：“这个东西好！若是别的历练者看见，未必会费力捡，但给咱们正合适！”
    是给炼气期的修仙者加成修为用的，来幻境的大都超过了炼气期，用不上，洞主虽然用不上，却也捡了许多，都分给了捡得少的几只小妖。
    剩下的大都是符篆炼丹炉低阶术法图书之类，大家互通有无，换的换送的送，捡来的东西里面最好的就是一支低阶上品法器，是馍馍捡到的，大家都羡慕地看着他。
    “给洞主。”馍馍红着脸递给洞主。
    “我？”洞主惊讶了一下，马上道：“你自己留着！法器很难得的！”
    “我知道啊，你不是一直抱怨买不起法器吗？就是难得才给你。”
    “我不要小孩儿的东西。”洞主也有自己的骄傲。
    “可是我想给你。”馍馍也有自己的坚持，“当时村里的人要打死我，要不是你把我捡回来，我早都死了。”
    “哎！客气什么？我那也不是故意去捡你的，我就是路过！”
    馍馍见洞主真的不要，急得说不出话，眼泪往下掉。
    朱峥峥想起当年与外婆相依为命，暑假去超市打工，得了钱买了很多吃的用的回家，还专门给外婆买了红枣味的老年人奶粉，但外婆舍不得吃，放坏了。
    她劝洞主：“不如你就收着？炼气期的也用不了这个，等馍馍筑基了你再还给他也行啊。”
    大家都围了过来，洞主也不好再说什么，谢过馍馍，收下了法器，然后拿着法器越看越喜欢，非常欣喜的模样，馍馍见状也很开心。
    朱峥峥已经注意到段潜什么东西都没捡，走到他身边，“你喜欢什么？我的分给你。”
    “不要。”然后默默走开了。
    ……
    所以他果然是隐藏实力吧？看不上低阶的东西？
    接下来几天，洞主守着门窗，大家服下低阶灵力丹修炼，朱峥峥，馍馍和小安都很快就筑基，兔子兄弟他们也十天之后就筑了基。
    段潜没参加，表示不愿以药材辅助修炼，大家也没勉强他。
    修为得到提升，兔子兄弟顺利化形，半妖们也能稍微隐藏气息，大家都很满意，除了朱峥峥。
    她发现经络中的小火把们并没有消失，反而隐隐有越烧越旺的趋势，但洞主给她把脉之后，又说并无异象。
    原本在这里躲满三十天，等着幻境自己结束就好，谁知渐渐地周围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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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怨灵的身影，虽然修为都有提升，但若是像上次那样数量的怨灵，也是无法招架的。
    这日洞主道：“再来一次可没安魂草了，咱们还是另找个地方碰运气吧。”
    众人收拾了东西，朝着幻境深处走去，心中暗暗希翼别的历练者们已经走过这条路，消灭了可能的怨灵。
    走了一天，路上并无可藏匿之处，傍晚时分，几条岔道全归于一条直直的大街，街道尽头，是一座花团锦簇的三层高楼。
    真正的花团锦簇，处处挂着丝绸制成的花团，点着不怕风的羊角灯，栏杆前都是穿红着绿的女子呼喊揽客，热闹又繁华。
    “这……这是我想的那种地方吗？”朱峥峥脱口而出。
    走在她身边的段潜挑眉看了她一眼，“你想的是什么地方？”
    他们两人说话声很低，没有别人听见，洞主正急得面红耳燥，吩咐几个小妖“看什么看！快走快走！”
    “洞主，这里看着不错，那些阿姨不像怨灵的模样，我们能进去躲一躲吗？”
    “不行！快走！”
    但他们走不掉，随便朝着哪个方向，走几步还是会回到花楼门前。
    “看来不得不进去了。”段潜沉吟道。
    朱峥峥瞪了他一眼，让他难得地露出了疑惑神情。
    一行老老小小的进了门。
    还好，大厅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景象，干干净净的大桌子，前面还有戏台一样的地方，戏台之侧，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钟。
    两个中年妇女嘻嘻笑着迎上来，殷勤请他们在大圆桌坐下，酒菜立即就上来了。
    白萝卜怕他们店大欺客，提价强卖，问起价格时，却被告知吃住都是免费的！
    面对一桌子好菜，洞主只犹豫了两秒，“吃吧！要真是陷阱，反正我们也逃不过！”
    筑基期的成熟修士是可以辟谷的，但桥头洞书院众人乍然靠丹药筑基，暂时还没改掉吃东西的‘坏’习惯。
    吃完大餐，中年妇女笑吟吟上前，将众人领到二楼几间房前，其中一个还低声在洞主耳边问了什么，洞主红了脸，连连摆手说“不要不要不要！”
    那妇人走到段潜身边也要问，被他凌厉的眼神逼退，只咯咯笑了几声就离开了。
    兔子兄弟和馍馍他们一看就还小，没人问。
    朱峥峥注意到这两个妇人和凡人长得一模一样，待要看她们有没有影子，却发现花楼中灯火通明，每个角落都点得明亮，谁的影子都看不见。
    站在走廊，有的房中传来旖旎之声，朱峥峥怀疑别的历练者们也住在这所花楼，但入眼所见，皆是花楼的仆役姑娘，并不见历练者们。
    这到底怎么回事？不都说厌州幻境怨灵凶猛吗？怎么不害人了？
    进房中，正安顿间，‘咚！’的一声，像是外面有人敲了一下那大钟。
    “这是什么？！”大家都警觉起来。
    有人在外敲门：“我们花魁有请贵客去大厅欣赏歌舞！”
    大家很有默契的都不开门，而且全部屏住了呼吸。
    门外的人丝毫不觉，仍然欢快的笃笃敲门，“花魁亲自表演的歌舞，贵客们不想看吗？”
    朱峥峥觉得这事有诈，真心不想开门。
    门自己开了，外面站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少女，娇嫩嫩的，声音清脆，“请贵客随我们去欣赏歌舞！”
    朱峥峥一闭眼，“去吧！”
    还能逃怎么的？这些怨灵外形和人毫无区别，应该比小女孩们实力还强大。
    一行人被赶羊一样赶到大厅，仍围着方才吃饭那张桌子坐下，别的历练者们也都纷纷出现，大都脸色苍白木然，也有少数几个卧蚕红肿，一看就是醉生梦死淘虚了身子的。
    等到历练者们都坐好，有人又‘咚！’的一声，敲了一下那口大钟。
    三楼正对大厅那间房，房门缓缓开了，一个朱峥峥发誓是她见过最美的女人走了出来。
    那女人眼波如水，慢慢扫过在场众人，带着一丝微笑，轻启朱唇，开始唱曲。
    听不清她唱的什么，朱峥峥只觉声音入耳，浑身说不出的熨帖，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唱着唱着，那美人又开始跳舞，身姿曼妙，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道若有似无的寒香入鼻，原来是段潜突然靠近她，还在她在耳边道：“你提醒大家用防御符篆。”
    “你熏的什么香？”脱口问出方觉尴尬，赶紧转头低声让大家扣紧防御符篆，又问段潜：“你觉得有异？”
    “你觉得怨灵请我们进来就是吃饭看歌舞的？”
    “……你不要打扰我看美人歌舞。”
    两人正说话间，躁动声起，原来是台上的美人开始向观众席撒花了，一朵朵红色花朵像雨点一样洒向观众席。
    “还是天女散花啊？”洞主看得也挺投入的。
    朱峥峥眼睁睁看见一朵小小红花落到前排一位男历练者头上，然后将他爆为一团红雾。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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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防御符篆打开！”
    不用她提醒，不止书院众人，大部分在场的人都用上了各种防御手段。
    然而书院捡来的这种低阶符篆抵御不了太多小花花伤害，她眼睁睁看着大家的结界越来越薄弱，眼见着全书院都要化为红雾了！
    花雨却突然停了。
    “今日的歌舞表演就到此为止，多谢诸位贵客，依依明日在此等待。”那美人盈盈拜了一拜，回她三楼的房中去了。
    ☆、08
    “我就说没这样的好事！”
    心惊胆战回到房中，洞主关上门立即嚎叫起来。
    胡萝卜安慰他：“其实也不一定会死，我们今天不就都没死吗？”
    朱峥峥：听完更害怕了。
    本来就都瑟瑟发抖了，白萝卜还补充道：“符篆都快用完了！今天不死，明天后天也会死！”
    “你今天怎么没死？”朱峥峥问段潜，突然想起他昨天没有捡任何东西。
    “我有防御法器。”
    虽然没说是哪里来的，但想到小安那颗种子，她猜大约也是他家中流传下来的，难怪段潜遇到困难总是那么淡定。
    不能就在这里等死，再说自从修为升到筑基，虽然不是什么强者，但大家都自信大增，白萝卜提出出去查看能不能找到怨灵们的怨气所在之后，所有人都同意了。
    时候已是深夜，洞主照料小妖们，朱峥峥和几只年纪大些的出门查探。
    大约是因为有了夜幕的掩饰吧，一打开门，景象与来时大不相同，到处都是醉生梦死的场面，有的简直辣眼睛。
    大堂的女孩子们各个脸上心满意足，不像含冤而亡的，朱峥峥只得尽量去僻静的地方寻找受害者，偶尔遇到历练者同道们，大家都苦着脸，看来他们也没有线索。
    她走遍花楼上下三层，又转到到后面仆人住的院落，再次检查了一遍柴房中有没有绑着非自愿的女子。
    花楼一般不都是逼良为娼吗？也许怨气来自于此。
    然而柴房空着。
    大失所望，她闷闷不乐坐在柴禾上，一个中年女人端了盏茶过来，“客人，走累了，喝杯茶吧！”
    接过茶，朱峥峥细细打量来人，发现女人肤色红润，若不是瞳孔稍稍呆滞，根本猜不出是怨灵。
    “多谢，你在这里做了很多年了吧？”
    那女人偏头想了想，能看出年轻时的娇俏，“也有三十年了，七八岁就来这里了，现在做不动了，刚好女儿接上。客人，您饿不饿？要不要吃些新鲜果子？我让我女儿过来给您唱一曲，解解闷吧！”
    “不用了，”朱峥峥迟疑了一下，为了线索，硬着头皮问道：“女儿也做这行，你没意见？”
    那中年妇女一惊，“怎么会有意见？这里多好啊，有吃有穿，我赚的钱都给了父母，她赚的钱也都给了她爹，若不是我们，全家都要饿死的呀！”
    她脸上浮现出谦虚羞涩，又微微自得的笑容。
    联想到之前问‘弟弟呢’的女童们，朱峥峥觉得自己好像发现‘冤情’是什么了。
    她起身去大厅，刻意把话题往‘赚的钱都给谁’方面带，与花娘们、小厮们、唱曲说书人甚至厨房帮佣们闲聊。
    所有在花楼工作的人，不止女性，也有男性，都是他们父母的摇钱树，赚来的钱自己一分也不花，全部上交那种。
    所有的人，都没觉得自己冤屈，而是自满于能让父母满意。
    难怪花楼的怨灵这样实体化，都看不出来是鬼。
    因为这些人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冤。
    她匆匆回到房中，发现段潜也紧随她身后回来了，不一时，兔子兄弟也回房，朱峥峥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大家，最后道：“只要我们化解了他们被家人剥削的怨气，难题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洞主士气不高，“问题是这么多人，如何化解？一个一个慢慢谈心？谈完我们早都死绝了。”
    大家语塞。
    朱峥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而且经络中的烧灼感越来越强烈了。
    妈的，不会自燃吧？
    “你不舒服。”段潜站在她面前，眼神中有探究。
    “还行。”她没心情说话。
    “这月你百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要提女人的年龄！”
    之前她一直担心百岁之后无法留在书院如何生存，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反正不满百岁就会死。
    段潜果然不再提年龄的事，走开了，转而去问馍馍：“你看得见人的梦？”
    馍馍认认真真想了一想，“看不见内容，只能看见颜色。”又对段潜道：“除了你，你的我什么也看不见。”
    大家都笑了：“馍馍又在说傻话，梦还有颜色？”没人深究。
    只有段潜接着问道：“那你能改变梦的颜色吗？”
    “可以啊，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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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大家的梦都是黑色，被我改成了金色的。”馍馍老实地点点头。
    朱峥峥想起了自己的美梦，“我的梦，是你给的？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馍馍知道她是穿越的？！
    “我不知道啊，我没有触碰你梦的内容，只改了颜色。”
    洞主突然跳起，“我以前读过关于上古神兽的玉简，说有一种貘兽，可以吃掉人的梦，难道馍馍你有它们的血脉？！”
    大家都围了过来，杂七杂八问东问西，段潜示意他们安静，对馍馍道：“我读过貘兽使他人入梦，以便操控梦境的术法，你要试试吗？”
    朱峥峥这才明白过来，高兴道：“对对！馍馍可以利用梦境，让他们的怨气得到宣泄！安抚亡灵！”
    有了一线生机，大家自觉守住门窗，让段潜将那术法授给馍馍，试试能不能成。
    朱峥峥和白萝卜说起什么样的梦境才能宣泄那些怨灵的委屈。
    “那当然是看清亲人们的真面目，不再给他们钱财，然后自己守着赚来的钱开心度日啊！”胡萝卜遇到大事倒是挺清醒的。
    大家纷纷点头。
    朱峥峥说：“还有，一定要在梦里狠狠教训那些剥削他们的人才是！”
    大家又纷纷点头。
    “不知道馍馍是不是和我们想的一样。”
    对着花园那边的窗户大开，窗外一轮半圆的月，馍馍低头打坐，双目紧闭，眉心紧紧皱着，额头已被汗湿透。
    “馍馍灵力不足了，他平时很少皱眉的，也不怎么出汗，他真的有貘的血脉吗？”小安担忧道。
    段潜将右手放到馍馍后背，蓝色的星点从窗外落到馍馍身上。
    馍馍不再皱眉，也不再出汗了。
    洞主摸了摸胡子道：“看来馍馍确实有貘的血脉，而且段潜好像是吸取霜华一系的血脉啊！今日并不是圆月，他也能如此度月华与人，血统应该很纯粹才是，怎么一直没修为呢？”
    “大约根骨不好？”白萝卜猜道，大家也不懂，含糊跟着点头。
    又过了许久，馍馍总算睁开眼睛，“好了！”圆脸上甜甜一笑，还格外害羞地看了小安一眼。
    “应该都化了灰吧？”洞主和段潜先出门查看结果。
    大家提心吊胆等了片刻，便听见洞主在外面道：“都出来吧，没事了。”
    门前有两堆黑灰，是之前守着他们的怨灵留下的，洞主正在灰中翻捡，喜滋滋的，“都是灵石！”
    旁边的门慢慢地都开了，历练者们窃窃私语，“怨灵都没了……”
    “变了灰。”
    “有灵石！”
    人群骚动起来，很多人强行闯进别人的房中搜拣，洞主挡住小妖们，“让他们搜拣，咱们别去凑热闹！”
    大厅中伺候的人多，黑灰满地，闪闪的都是灵石，桥头洞书院的人趴在栏杆上看着几个历练者小团体为了灵石大打出手。
    “有时候我觉得历练者比怨灵还可怕……”胡萝卜咂舌。
    “还好我们不贪财。”小安也附和。
    洞主嘀咕：“我们是不贪财吗？我们是不敢去……”
    朱峥峥事不关己，正看得起劲，突然寒香入鼻，段潜在拍她肩头，“你看三楼。”
    嗬，花魁的门开了。
    桥头洞的人全部吓得蹲下，朱峥峥低声问馍馍，“你刚刚给他们做的什么美梦？”
    “我让他们都赚了很多钱，他们的父母兄弟丈夫们都很高兴，大家和和气气地生活在一起。”
    就这样？！
    “没有让他们看破自己被利用？没有报复那些自私的人？”朱峥峥惊异道。
    “没有啊，他们要是察觉到自己是被利用，岂不是会很伤心？”馍馍也挺惊讶的。
    “看来这个依依姑娘的怨念不在于被剥削。”洞主幽幽道，“好了，现在她要杀人了。”
    果然大厅中一片红雾升起，朱峥峥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发现馍馍的美梦还是有效的，依依姑娘的身子一半变成了灰黑色，花容月貌灰了一半，眼睛也半瞎了，看起来格外惊悚。
    红色的花雨，也变成了黑色，大约是因为看不清吧，杀人的花朵落得到处都是，又急又密。
    花魁此刻格外残暴，不像‘表演’时那样给大家缓冲的时间，而是干脆利落将大厅的人杀了个干净。
    “她来了她来了！”
    发现了桥头洞众人，花魁飘了过来。
    洞主和段潜挺身在前。
    花魁对着段潜痴痴唤了一声：“郎君！依依倾尽金银，送郎君上京赶考，苦等郎君不回，被父母逼迫接客，毒打致死，依依好苦啊！”
    朱峥峥一愣，原来花魁的怨气不止被亲人剥削，还有被恩客欺骗。
    转脸一瞧，屋顶方才被历练者的防御法器击碎，月光照在段潜脸上，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月下美少年？
    想来当年骗了花魁财色的‘郎君’，也是这样的小白脸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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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你先收回法术。”段潜脸色都没变，对花魁说道。
    花魁开始站在段潜身前掩面哭泣。
    朱峥峥惊呆了：难道我们今天不是被貘兽血脉拯救的，而是被段潜的美色拯救的？
    却见段潜脸轻轻一侧，低声对她道：“还不用火？”
    渣男！
    然而保自己的命要紧，朱峥峥心中虽不忍，又替花楼众人特别是花魁不平，却也还是运气召唤出一团真火，趁花魁哭泣之时击向了她。
    最后的这只怨灵也化为了一堆黑灰。
    ☆、09
    花楼安静下来，余下的历练者们都不是多事的，见朱峥峥的火焰奇异，收集了身边的灵石之后匆忙离开了。
    洞主带着小妖们从头到尾将花楼检查了一遍，收集了好几千灵石，都拿了回来问朱峥峥怎么处理，从桥头镇一路出来，她似乎不知不觉中成了首领。
    “留着在厌州再建书院吧，小妖半妖都收，再招几个不错的先生回来授课。”朱峥峥有气无力道，这次用完真火后，烧灼感痛到了几乎意志力无法克制的程度。
    洞主焦心地看着她，又替她把了一回脉，“脉象没问题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段潜站在她身后，没头没脑提醒洞主道：“这幻境我们已成功闯过，应该能见幻境主人了，洞主，你带着大家去找找有没有可以为怨灵们伸冤的地方。”
    他说的话大家一向无理由照办，洞主立即带着大家出去了。
    屋顶洞开，一轮弯月照下来，段潜将手放在朱峥峥肩头，她看见蓝色的光点落到自己身上，就像落到馍馍身上那般，经脉之中的小火把遇到蓝光，熄灭了大半。
    她感激谢过段潜，想起各种穿越前读过的各种异能，问道：“你的能力是治愈一类的吗？”
    段潜冷冷道：“不是，没听过世上有那样的修行者。我血脉亲近霜雪月华的精力，刚好与貘兽相合，又可压制你体内的火毒，只是赶巧罢了。”
    两人正说着，洞主他们跑着回来，说发现了县衙，可以击鼓鸣冤，问段潜算不算找着了？
    “去看看。”他让洞主带路。
    一行人到了县衙前，朱峥峥抬头见到黑色木匾上写着‘明镜高悬’，心想应该就是这里了。
    众人见大门紧闭，怕有异样，不敢击鼓，她想到那些被抛弃的女孩子，又想起被亲人盘剥的人们，心中一紧，走上前击鼓喊冤。
    两扇大门慢悠悠自开，门轴咯吱作响，像是很久没人使用过，水磨砖地，高堂上，坐着一个戴乌纱帽的男子，打扮正如人族戏文中常见的县太爷模样，桥头镇时有年戏，小妖们都去看过。
    朱峥峥定睛想要看清‘县太爷’长相，却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想是他修为高深，隐去了真容。
    “你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朱峥峥上前，将幻境中一路行来所猜测的种种冤情说了一遍。
    县太爷摸着胡子不语，朱峥峥忍不住问道：“这些怨灵虽然被我们以各种方式消灭，但他们真的得到了安宁吗？”
    比如花楼中的众人，甚至不知自身的冤情。
    县太爷道：“他们下一世会得到安宁，这也是我把这些孤魂野鬼抓到幻境的原因。好了，下一个！”
    大家还在狐疑，只有段潜待笑不笑的看着她。
    县太爷先问段潜：“你要什么？”
    “可测妖族血脉的法器。”
    一道寒光闪过，众人瞧见段潜手上捏了一根色泽光润的白毫。
    县太爷低声对段潜道：“这是白泽的毫毛，将血液滴在上面，变色就是妖，不变就是人，一半一半就是半妖，我只有这个了，厌州幻境越来越穷，你知道的。”转头高声道：“下一个！法器灵药玉简符篆，随你要！最高到中阶！”
    小妖们都低语，“原来是有求必应！”大家叽叽喳喳，排队一个一个上前提要求，既然只能是中低阶的宝物，便大都要了适合自己修炼的玉简功法。
    轮到洞主，他要了中品的洗髓丹，到手之后，洞主，一个长胡子的中年男人，忍不住老泪纵横。
    朱峥峥知道洞主因着资质有限，修为到了筑基便不能再升，又无钱财机缘得到洗髓丹，眼见他人生又有机会，至少可以修炼到元婴了，暗暗为他高兴。
    下一个正好轮到她‘许愿’，便道：“我想要……”
    县太爷摆摆手叫她让开，“你已经提过要求了。下一个！”
    “我没有！”
    “你问我怨灵是不是得到安宁，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下一个！”
    朱峥峥石化了：我就这样浪费了一次许愿的机会？！难怪当时段潜那样似笑非笑的！
    “你，你知道对不对？你怎么没有提醒我？”不敢骂县太爷，她转身问段潜。
    “你一上来就开口说了，来不及。”黑白分明的眼睛分外无辜。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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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朱峥峥欲哭无泪，拿到火系修炼功法炼到金丹期、然后在厌州城置产结婚的远大梦想就这样破灭了？！
    她垂头丧气站在一边，胡萝卜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子，“峥峥姐，你要什么？等白萝卜问完心美的下落，我用我的愿望帮你讨来。”
    “不必了。”虽然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这种边界感她还是有的，何况萝卜兄弟问完自幼失散的妹妹的下落，两个人也只剩一个愿望了。
    心美在来桥头洞书院途中不慎与两个哥哥走失，几十年来，胡萝卜白萝卜一直想要找到她。
    白萝卜问完，县太爷拿出一只镜子，让他面对镜子重复问题。
    “请问，我的妹妹，小名心美，大名心里美萝卜，现在何处？”
    镜子中出现了一座城池，方方正正的白石铺地，商铺整整齐齐，排成一条直线，来往行人器宇轩昂、衣冠楚楚。
    “哇……这是哪啊？”小妖们都没见过这样的地方，“比厌州城看起来还大！”
    洞主也没见过，还是段潜在后面冷冷说了一句：“是中州。”
    “人界的都城啊！”
    “难怪！”
    胡萝卜懵道：“心美怎么跑到人界去了？不是说人族最是歧视妖族的吗？”
    大家沉默。
    县太爷大叫了一声，“下一个！”
    等到桥头洞所有人都许完心愿，县太爷挥挥手，“小妖们吵死了，我现在就送你们出去。对了……”
    朱峥峥感到那一团模糊的面容背后，县太爷的眼光射向了她，“看在你与我故人有缘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你血脉被人压制，多余的火系能力生成火毒，原本也无事，但你们族类百岁时修为自然加深，百岁之后，你的火毒会越发严重。解开压制的机缘在人界，切记切记，否则可能活不过百岁。”
    话刚听完，众人眼前一片白雾，转眼已回到来时山谷。
    洞主看着朱峥峥：“下一步怎么打算？现在钱也有了。”
    朱峥峥直觉县太爷并没有骗自己，怕自己当真活不过百岁，想去人界找‘机缘’，便只说：“洞主，你带着小妖们在厌州买块地盖书院，大家还是一起，我和兔子兄弟去人界，找心美，也打听血脉压制的事。”
    白萝卜和胡萝卜都高兴道：“峥峥姐和我们一起去？太好了！”
    小安和馍馍也闹着要一起去，被洞主吓唬：“半妖去人界！不要命了！”才安静下来。
    小妖们都依依不舍来道别，只剩段潜在一边，朱峥峥走过去正要叮嘱几句好好修炼等语，他却开口道：“我也去人界。”
    他说话一向没人反对，大家都一副理所当然段潜该去人界的模样。
    朱峥峥忍不住问一句，“要是为了开阔眼界，在厌州倒也一样……”
    “我有正事。”
    好叭。
    将灵石分了分，洞主带着大部队回厌州，兔子兄弟、朱峥峥和段潜朝着人界方向而去。
    走了许久，一回头，洞主还带着一群小妖站在山坳，见她回头，他们都拼命挥手：“保重！保重！”
    朱峥峥眼圈一热，突然害怕前路，有些不敢离开熟悉的幻境。
    段潜站在她身边：“走吧。”言语中难得地带了几分柔和。
    ☆、10
    兔子兄弟心急想要早日找到妹妹，四人昼行夜宿，不愿浪费时间，这日想多走些脚程，不知不觉错过了几个可以住宿的村镇，眼见着太阳快下山了，才到妖界边境的一座荒山脚下，只能露宿。
    筑基期修士对环境要求不高，露宿也没什么，朱峥峥盘腿坐下，只觉烫血奔涌，经脉中的小火把都化为熊熊红龙，全身穿梭不息。
    “你还好吗？”段潜走到她面前。
    “还行。”说不好也无济于事。
    “火毒又犯了？头发都红了。”
    朱峥峥低头，果然发现发梢变得微红。
    兔子兄弟一直躲在树下嘀嘀咕咕，这时才扭捏走上前来笑道：“峥峥姐，我们，我们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在荒野正好！”
    两人对看一眼，白萝卜笑嘻嘻从乾坤袋中变出来很大一架烟火，“这是我们去厌州的路上大家买的！洞主让我收着，别忘了生日时给你。”
    “峥峥姐，百岁生辰愉快！”两人一齐喊道，段潜也在他们身后微笑对朱峥峥点头。
    “用你的真火点吧！”白萝卜提议。
    朱峥峥用真火点燃了那架烟花。
    ‘砰！’一声巨响，一朵金色的花盛开在夜空。
    “好漂亮啊！”兔子兄弟仰头看。
    烟花一朵接一朵，朱峥峥默默想着一定花了洞主不少灵石，记起穿越来这三年，心口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
    发热的感觉慢慢上升，从心口到咽喉，再到口中，然后……
    不不不！不能吐大家的心意烟花架子上

 分卷阅读19

    ！
    “哇！”的一声，转过头，忍不住张开了嘴。
    一道金红色的火焰喷了出来，熊熊大火朝外奔涌，将侧面一座小丘烧了个半黑！
    我，我咋变成葫芦娃的四哥，火娃了？！
    但这把火吐出来，觉得火毒好像减轻了些似的。
    正惶然中，远处飘来一个满身仙骨的白衣人，转瞬之间就落在了朱峥峥面前。
    是个黑发玉簪，浑身白衣，束着灰色腰带的年轻人，脸圆圆的，眼睛也很圆，浑身充满亲切气息。他冲众人一拱手：“在下白云宗弟子杨一凡，远远瞧见这里起了大火，特赶来相助，幸得诸位无恙。”
    他举手投足充满自信，却又如春风化雨，友好温和。
    兔子兄弟羡慕地看着他，双双道谢，朱峥峥也说了多谢。
    杨一凡注目她片刻，笑道：“这位道友发根发红，难道这山火竟是你点的不成？这般神术，在下佩服。”
    朱峥峥觉得这人有点太友好了，心中起了个疑心：不是假装名门弟子来诈骗的吧？便只含糊道：“没有没有。”
    杨一凡笑眯眯地不再追问，四处张望，“就你们三人，是要去人界吗？”
    段潜不见了。
    兔子兄弟看着朱峥峥，她沉着道：“对，就我们三人。”
    段潜躲开也许有他的理由，还是不暴露的好。
    杨一凡窸窸窣窣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张玉片，“妖族在人界行事多有不易，这虽是我最不愿见之事，却也暂时无法改变”，他脸上带着真切的沉痛神色，将玉片递过来，“一凡侥幸得以在白云宗学艺，宗门还算有些名望，这是我的名帖，若诸位遇到麻烦，可以出示对方。”
    朱峥峥了然：原来是这种骗术。
    她冷冷问道：“哦？你卖它多少灵石？”
    杨一凡哈哈大笑起来，“道友真有趣！”他将玉片轻轻抛到朱峥峥怀中，飘然远去了，“后会有期！”
    余下三人围成一团看那名帖，果见上面一行小字闪光，“白云宗杨一凡”，装饰着云纹，大约是白云宗的标准默认名帖？
    看来是真心赶来救火，在发现是妖族之后，又是真心想要帮助的。
    “这人人品不错。”朱峥峥说道。
    胡萝卜也同意，“而且风度翩翩，那件白衣服飘啊飘的。”
    “我在厌州街头见过，那种衣料就是会自己飘啊飘的，店主当时说白云宗的弟子服饰全是用的那种衣料，我还不信呢，想说哪有那么富的，没想到是真的。”白萝卜当时很是关注城中物品。
    “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宗嘛。”胡萝卜羡慕地道。
    朱峥峥倒不是太在意，她觉得桥头洞有了这么多灵石，可以在厌州买地安家，大家修为又都有长进，已经满足了。想到杨一凡亲切，又赞道：“这人不知是什么等级的弟子，脾气真好。”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杨一凡是宗主贺天明的大弟子，怎么？你很好奇？”
    是段潜又回来了。
    “你刚才去哪了？”
    他举起一只松鸡。
    兔子兄弟都高兴起来，主动提出既然段潜去捉了松鸡，就由他们来拔毛清理吧！
    白萝卜仔细，问道：“峥峥姐，你吐了这么些大火，现在心里觉得如何？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
    “没事，吐完觉得好受多了。”
    胡萝卜有些担心，“咱们进了中州，还是早些找高人瞧瞧这血脉压制的事，吐火不算什么好的症候。这在荒郊野外还好，进了城……”
    “我活了一百年不也才吐了一回吗？咱们赶紧烤鸡吃是正经！”
    四人一时将杨一凡、火毒等事忘在脑后，胡萝卜蹲着清洗鸡肉，一边对段潜道：“下次你打猎，可以带着峥峥姐和你一起，林子里的鸟雀啊，松鸡之类，看见她不仅不躲开，还凑上来被捉！”
    “就是！书院的小妖，一大半是峥峥姐烤的松鸡灰雀喂大的！”
    “别胡说！什么都凑上来被捉？是我手脚快捷好吧！”朱峥峥不满道，不过确实每次上山，她收获的禽类猎物是最多的。
    这里本就紧靠人界、妖界边境，一夜修炼之后，第二天不到午饭时分四人就已抵达人界。
    虽然只是边境★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小镇，人界还是给朱峥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发达！便利！欣欣向荣！
    和妖族相比，人族真的太上进了，桥头镇也是小镇，可是镇民们赚得糊口的收入后，大都整日闲逛游玩，若是筑基妖族，不需进食也不畏冷热，更是整日游荡，钓鱼爬山，无所事事。
    人族这所小镇，迎面而来全是生意，丹药店就有好几家，还可以按需定制丹药，一颗就能起订！
    而且也有镇民购置飞行法器，还有好几条航线！
    白萝卜去问了一番，回来道：“峥峥姐，去中州二十灵石一人，两个时辰就能到。你说呢？”
    兔子兄弟脸都兴奋得红红的，他们从来没有坐过飞

 分卷阅读20

    行法器，也想早日去中州打听妹妹下落。
    “那当然是要坐了！回去也可以告诉洞主他们听听。”
    四人上了飞行法器，是一片绿玉叶子形状的，盘腿坐下，法器主人提醒他们坐在最角落处，大约上了十余人之后，稳稳地起飞了。
    朱峥峥和兔子兄弟一路朝下看人界风光，果然村落，城镇，城池连绵不绝，城池中多有大型建筑，可见人界兴旺。
    也有经过只为修炼者所居的名山，但大都云雾笼罩，看不真切，应该是设置了障眼结界。
    半下午时分就到了中州城门外，一路行来有个好心人提醒他们，“小姑娘，待会进城门应答要有眼色些才好，我有个妖族的朋友，上次和守城的人理论，被拒绝入城了，耽误了好大一笔灵石的生意！我看你们性子挺好的，让坐角落也没抱怨，所以提点你一句！”
    朱峥峥这才恍然，原来法器主人让他们坐角落，不是因为顾念他们第一次乘“飞机”，而是因为他们是妖族。
    第一次遭遇等级待遇，她心中有些不快，但也谢过提醒的人，嘱咐了兔子兄弟和段潜三人。
    顺利进了城，虽然屋宇轩昂，行人精神抖擞，她却因为人界对妖族的不善，对中州城再提不起兴致来，若不是为了寻找心美，寻找‘机缘’，几乎想要回厌州去了。
    兔子兄弟左顾右看，白萝卜问道：“奇怪，中州招牌怎么好多都是黑白两色的，还不如我们厌州色彩鲜艳。”
    朱峥峥定睛一看，果然如此，问段潜时，他只道：“是黑衣门的店铺。”
    “就是那个要杀死半妖的门派？那这些店咱们快别进去！”
    走了一回，看见一家虽然小却整洁的客栈，决定这几日就投宿于此，段潜欲言又止，没有挡住朱峥峥和兔子兄弟进去。
    果然进门一问，妖族无端要比人族多付一倍的灵石才能入住，而且只能住在西侧阴暗潮湿的一面。
    朱峥峥压着脾气走了出门才骂道：“破地方！老子还不想住呢！”
    但都有些凄然。
    “我们去妖族聚集地。”段潜领头，朝前面走去。
    “怎么不早说？”她忍不住嘀咕。
    “妖族总要亲身经历一番这些不公正的待遇，”他突然回头，“这样你以后才会奋力去反对它。”
    ☆、11
    朱峥峥和兔子兄弟跟在段潜身后，走了许久，一路见中州处处洁净整齐，店铺林立，街边也有小贩，然而繁荣虽繁荣，却不闻吆喝售卖声，行人也面色淡漠，没有厌州那种活色生香的烟火气。
    最后到了一处小巷，段潜向里一指：“这里都是妖族同胞，但也需小心不要受骗。人界不比妖界，凡事低调耐心。”说完就要走。
    朱峥峥拉住他：“你不和我们一起？这是要去哪？”
    段潜来书院好几年了，她就在最近才对他了解多了一些，乍然分离，有些意外。
    白萝卜也劝道：“段潜哥哥，咱们都是妖族，不如一起住妖族聚集区？”
    段潜摇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大跨步走开几步，又回头道：“对了，遇到小麻烦的话，可以试着用杨一凡那张名帖，白云宗在人界很有威望。”
    “那大麻烦呢？”白萝卜急忙问道。
    段潜定睛看了看三人，“不要惹大麻烦。”说完就离开了。
    朱峥峥三人石化。
    “罢了！先找客栈吧，天晚了。”最后还是胡萝卜先道。
    走进小巷，之前所缺的那种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巷中民居虽然紧紧挨着，稍显拥挤，但道旁植满各种花树，很多人家洗过的外衫就那样大大咧咧的搭在灌木上晒干。
    夕阳西下时分，人家都在街道两旁小桌子上吃晚饭，家常菜的香味传来，一个妇人起身给小儿添饭，转身就是一条大尾巴。
    “我有些想念厌州城了……”
    “我也是。”
    朱峥峥也觉得妖界更适合她这种小老百姓生活，却不知洞主他们找到合适的地皮没有？
    沿路打听客栈，妖族同胞大都热心指路，但朱峥峥也察觉道旁阴影中有探究的眼光瞧向他们，想来妖族在人界也不全是团结。
    找到客栈住下，老板娘很是热情，听说他们是第一次出妖界，热心教给了很多在人界生活的常识：“其实普通人族没有在乎人与妖分别的，最该避开的，是黑衣门！”
    说到这个组织，不仅朱峥峥他们竖起了耳朵，老板娘也是感叹不已，“二十年前，中州一带大旱，好多人家活不下去，亏得平地里出现了一个黑衣门，又舍粥又舍衣，还已极低廉的价格租店铺给没法谋生的人做小本生意，大家都说他们是菩萨心肠。”
    “听起来挺不错的呀。”胡萝卜也喃喃道。
    “对人族是挺不错呀！但他们就是不待见妖族！还造谣！说大旱是因为生活在人界的妖族生性恶劣，凶暴残忍，惹怒了天道降下罪罚！所以粥啊衣服啊

 分卷阅读21

    都不给妖族的，店铺也不租给我们妖族！”
    老板娘越说越气，“这也都罢了！那咱们妖族和黑衣门井水不犯河水呗！谁想到他们竟然欺负到头上来！诋毁妖族的名声不说，只要是黑衣门租出去的店铺，一概不许接待妖族，一经发现就要收回。慢慢地，就连不是黑衣门的店，也都不解受妖族了，不然就是加价。”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二十年下来，妖族是坐实了不如人族的名声，我以前也算有点资产，眼下却出了这家客栈两手空空！到底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真是想破头也不明白，唉！”
    她给三人的房间添上热水，有些落寞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心美这么些年，在中州活得不知多艰难。”白萝卜心疼妹妹。
    “要是当年没有走散，她也可以在书院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多好啊。”胡萝卜附和。
    朱峥峥：……胡萝卜原来你觉得书院吃不饱的日子很幸福快乐？
    第二天一早，三人听从客栈老板娘的建议，先去妖族市集打听兔妖心美的消息。
    市集在城外河边，日出不久三人就已到达，正在一家一家询问有没有认识兔妖的，人群中骚动起来，“黑衣门来查半妖了！”
    飞行法器落在浅滩，三四个身着黑衣的修行者走了下来，正和在老夫妻面店门外看见那些人装束一样。
    朱峥峥想起段潜叮嘱行事低调，提醒兔子兄弟道：“低头，别开口。”
    几个黑衣人在摊贩中来回走动，其中一个右手一抬，剑气刺出，突然杀死了一个卖珠子项链手链的摊主。
    “这是一只虎人半妖！”他宣布道。
    可是朱峥峥并没有看出那个珠子摊主有什么异样，也没觉得摊主有半妖气息。
    然而杀虎妖的那黑衣人不仅杀人，杀完还双眉竖起看周围的人，“你们这些妖族！怎的助纣为虐？这半妖光天化日之下，在中州这样洁净的地方大摇大摆，竟然无人通报我们处理？”
    大多数妖族商人脸上都木木的，唔唔几声，似乎是习惯了这种欺压，知道反抗无效，不如没有反应让他们赶紧走了好做生意。
    几个黑衣人巡视一圈，这才登上法器离开。
    书院三人低声为半虎妖唏嘘一番，只得继续寻心美。
    按照商品的种类，河滩大略被分成几个部分，人特别多，但问了不少，都没有认识心美的。
    朱峥峥安慰兔子兄弟中州城大，找人自是要慢慢来的，正说着，心中突有所感，好像一条线牵着她的心脏。
    她不知不觉循着那条‘线’找去，越走心中感觉越强烈，直到站到一个地摊前，心跳了几跳，这才恢复正常。
    这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摊位，穿得脏兮兮老头摊主正拿着一盏灯笼对路人推销，“大家且看这盏神灯！贺天明年轻时候用过的！”
    他把灯拍得啪啪响，“话说当年，斩黑龙那场大战，最后关键时刻，贺宗主‘嗖’地放出这盏灯！‘啪嗤’迷了黑龙的眼，‘搜’地一声，祭出凌霄宝剑！斩杀黑龙！这灯上红点，看见没？龙血！”
    旁边地摊的老板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毫不留情道：“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昨天你说这盏灯是南海鲛人相思之灯，上面红点是鲛人的眼泪……哎呦！”最后那声大叫乃是脏老头踢了他一脚。
    路人都大笑起来，没人真心想买。
    一堆杂货摆得乱七八糟，但朱峥峥一眼就看见了那块淡红色的石头。
    老头儿精明，见朱峥峥目不转睛盯着石头，丢了灯赶过来，“姑娘好眼色！一眼就看出我这里最值钱的宝贝！”
    他弯腰把石头紧紧抓到手里，开口就来，“这是当年女娲补天的时候……”
    围观群众听不下去了，“老头子还编？！说人话说人话！”
    人群中有老主顾，骂了老头儿几句，那老头儿挠挠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不好再漫天开价，五灵石将石头卖给了朱峥峥，又道：“这是最低价！”
    其实这块石头是他去妖界一家快要倒闭的店收破烂收来的，和一大堆别的东西一起也才花了五灵石。
    朱峥峥将石头拿在手里，发现比想象中的圆润很多，有点像小号鸡蛋，突然心念一动，本能地召出真火烘烤它。
    烘了一会儿才惊恐起来：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筑基可以辟谷了，怎么还见蛋就烤？！有这么饿？
    不知是否真火太强，石头被烤出了一道裂痕，朱峥峥有点懊恼，正想补救，发现一只嫩黄色的鸟啄从那缝隙中伸了出来。
    脏老头隔着摊子，将脖子伸得长长的，“这还是个蛋哪？！”他后悔刚刚卖价太低。
    朱峥峥轻轻一捏，淡红色的壳裂开，一只小胖鸟站在中间。
    小胖鸟见风即长，转眼就长得巴掌大，淡红的冠羽，金黄的啄，一双浅绿鎏金的小眼睛，偏着脑袋，一双圆滚滚的小眼睛盯着朱峥峥。
    一群路过这里的驯兽门弟子惊叫起来，“这是我想的那个吗？”

 分卷阅读22

    “是你想的那个！”
    脏老头子急了，“你们说的哪个？”
    “绿睛翼兽！”几个驯兽门弟子齐齐回道。
    “这东西值钱吗？”
    几个弟子踌躇了，“还行吧。”
    “以前挺常见的，赤凤一族灭亡之后就少了。”
    “可不是？传说绿睛翼兽卵硬如石，需赤凤火焰烘烤帮助孵化。”
    “也不是说不值钱，养大之后会每日产卵，卵呈金红色，有辟邪、保暖的作用，作用能长达一年，一年后金色消失，卵也就和淡红石头差不多，没什么用了。”
    几个好奇又闲的路人叫起来：“你们运气挺好的嘛，怎么突然孵出来了？”
    脏老头子得意洋洋道：“嘿！那当然是我运气好！孵块石头算什么？”他提起那个灯笼，“看！贺天明用过的灯笼都送了我呢！”
    旁边摊位的老板远远对朱峥峥笑道：“小姑娘运气好！这只鸟儿现在少见，也能卖个上千八百灵石的，放好了。”
    书院三人趁乱离开了摊位，朱峥峥捧着小鸟，鸟儿蹭了蹭她的掌心，很是舒服的模样，躺下睡着了。
    胡萝卜轻轻摸了摸小鸟头上的几根长羽毛，“峥峥姐，它好乖，一点也不怕你呢！”
    白萝卜一本正经：“听说禽类会认刚出壳所见的第一人为母亲，大约它以为峥峥姐是它的娘亲吧？”
    “不不不！”朱峥峥不想做娘亲，“唉，还是卖了吧，我们带着一只宠物也不太方便，何况还是很贵的宠物，段潜不是叫咱们低调吗？”
    她把小鸟藏到袖子里面。
    ☆、12
    袖着暖烘烘的一团小鸟，朱峥峥和兔子兄弟接着逢人就问有没有认识兔妖的，下午时分，市集的摊贩路人都问过一遍，兔妖不少，却都不和心美情况吻合。
    三人垂头丧气往客栈走，河滩上人少，没走出多远白萝卜就机警道：“好像有人在跟着咱们。”
    朱峥峥回头看，是那个卖她鸟蛋的脏老头儿，带着几个恶形恶色的男子走在他们身后，见她回头，几个男子没有躲闪，也没有招呼，大喇喇地看着她，好像看一块肉，只那老头儿略微有些过意不去的羞惭模样。
    “应该是为那胖鸟来的，咱们走快些。”朱峥峥低头，带着兔子兄弟匆匆往前。
    “前面的三位道友请留步！”有人从后面高声叫道。
    “别停！假装不知道是咱们，快走！”
    “嘿！买了鸟儿的女妖，停下！”一个粗嗓门大叫起来，声音格外刺耳。
    朱峥峥立住脚，冷冷转回身，“叫什么叫？白云宗就在不远处，你们难道不怕打扰宗门弟子清修？”
    她在妖界时就听过白云宗的盛名，眼下先拿出来压一压那些人的锐气，虽然很可能没用，但总要试一试。
    果然那几人脸上稍微迟疑一瞬，但看了看她鼓囊囊的袖口，又换成了凶狠神色，“白云宗的人来我们也不怕！没理的是你们！”
    “我，我们怎么没理了？！”胡萝卜老实，被这些人说迷惑了。
    为首的恶人咧了咧嘴，“怎么没理？我买的鸟儿，你们给偷了！是我先给这老头儿灵石的！给了八百灵石呢！”
    “这只鸟儿，是我们花五灵石从这位摊主那里买来的，围观的证人甚多，我们还有朋友在前方等待，不和你们多说。”白萝卜反应快，谎称还有同伴之后，拉着朱峥峥和胡萝卜就往前走。
    “慢着！”几个恶人闪身上前，将他们三个围在了中间，“要去见朋友？好说，把鸟给我就放你们走！”
    “啾啾？”小鸟探出一颗胖头来，好奇地看着周围。
    朱峥峥觉得它很可爱，有些不忍将它给坏人，但眼前这几人都是人族，在人界的地位原本就比妖族高，还是给了他们算了，眼下以找心美要紧，不要生事才好。
    再说这几个人修为都比他们三个筑基强。
    她掏出小胖鸟，不愿接触那些恶人，将鸟儿递给了那老头儿，转身就要走。
    小鸟急得“啾啾啾”的叫，但是太胖，翅膀又太小，飞不起来，老头儿捧在掌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等等！”几个恶人见她好说话，越发不放过了，“损失费呢？咱们八百灵石买的鸟，白白给你抢走半日，怎么也得赔哥儿几个三二百的吧？”
    朱峥峥本想息事宁人，谁知对方打蛇随棍上，气得全身气血都往头上涌，头皮发胀，低头一瞧，发梢已经红了。
    她心生一计，不再压制真火，而是运气催生，很快经脉中的小火把燃烧成了火龙。
    “老子给你妈！！”
    一股金红色的火焰从她口中喷出，几个恶人转瞬被烧成黑炭，老头儿在路旁目瞪口呆，朱峥峥夺手从他手中抢过胖鸟，和兔子兄弟拔腿就跑。
    “杀人了！杀人了！黑衣门的爷爷们快来啊！可不关我的事！”老头儿在后面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铃铛来摇得震天响。

 分卷阅读23

    不过几息时间，朱峥峥他们还没跑远呢，一架飞行法器落下，黑衣门的人走了下来。
    朱峥峥拼命告诉自己‘吐火吐火快吐火啊！’但是体内的火龙已然变成了小火把，完全失去了攻击性，怎么运气也烧不起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门的人越走越近，脸色非常严肃。
    白萝卜拉了拉她的袖口，“峥峥姐，名帖！刚才我本来要叫你用的，没来得及。”
    好主意！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这种烂招，在中州这种让人厌恶的地方肯定有用！
    朱峥峥立即把杨一凡的名帖掏了出来，举得高高的，“我们仨来人界，乃是受了白云宗弟子杨一凡的邀请，今日这几人坏了杨仙长的大事，我不得以出手清理，罪不在我，你们找杨一凡说理去，我们还有要事，现在就得离开。”
    说完要走。
    “三位稍等，我这便与白云宗联系，若是这些人确实扰了杨仙长的事，自然该罚。”黑衣人果然语气客气许多。
    朱峥峥他们都习惯了黑衣门的欺凌霸道，没想到他们还能正常说话，都惊得呆住了。
    老头儿见白云宗也牵涉其中，更是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神情严肃的黑衣人从腰带掏出一枚传讯玉简，低声说了什么。
    现场安静，大家都猜出玉简那一头肯定是白云宗的人，一起等回音。
    杨一凡还记得他们吗？朱峥峥觉得不太可能。自己今天大约是要完，别说活不过百岁了，估计是活不过当下。
    玉简闪了几下，黑衣人听完讯息，对着他们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朱峥峥满脸疑问，道：“白云宗的人怎么说……”
    话音未落，她就猜到了白云宗怎么说的。
    一大块黑影从天罩下，她和兔子兄弟被黑衣人拘到了法器里面，像法海用钵盂收了白蛇。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疼到醒来，朱峥峥在黑暗中摸索着叫醒了兔子兄弟。
    法器中没有别的光源，只四面墙壁上一格一格的小方块透进一丝丝光线。
    胡萝卜起身过去摸了摸金属墙壁，叹息道：“我觉得杨仙长应该是说他不认识我们。”
    白萝卜没理弟弟，仔细看了看周围，“我在镇上租书铺子的《法器大全》上看见过这种法器，是人族储存活物用的。”
    “人族储存活物做什么？”
    “搬运牲畜。”
    三个人噎住，安静片刻。
    半晌朱峥峥方问道：“那那本书有没有说怎么破开法器？”
    白萝卜忧伤摇摇头，“说了。但没用的，人族的话，得要法器主人的血才能解开，若主人是妖族倒容易些，血脉相近的一家人就行，但黑衣门当然是人族……”
    “滴在这儿吗？”胡萝卜问，指着地面中间一个小小凹槽。
    三人凑过去，“应该就是这儿。”白萝卜道。
    胡萝卜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你疯了吗？”白萝卜觉得弟弟简直是傻。
    “试试嘛，洞主说要想办法绝处逢生呀！”胡萝卜振振有词。
    三人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
    “我就知道打不开，我怎么会这么笨跟着你在那里等？！”白萝卜气呼呼走开去面壁。
    胡萝卜看向朱峥峥。
    “额……我觉得这个法器的主人不太可能是我妖族的亲戚……”
    胡萝卜可怜兮兮看着朱峥峥，小胖鸟也从袖口探出脑袋，“啾啾？”
    “罢了罢了！”不就一滴血吗？朱峥峥咬破指尖，滴了一滴在凹槽。
    下一刻，他们三人站在夜晚明亮的星光下，旁边，两个黑衣人正在闭目运气，黑衣人身边少许杂物，其中包含一个宝塔形状的法器，一层一层有四方形的装饰窗户，想来就是三人刚刚逃出来那只。
    白萝卜反应快，马上使了一张幻境中捡来的隐匿符篆，可以掩盖身形和气息。
    刚用过符篆，一个黑衣人睁开眼，“你有没有觉得异样？”
    同伴立即睁眼，看了看周围，“没有。应该没事。这里靠近妖族聚居区，谁敢惹我们？”
    “也许是那三只妖兽的同伙，毕竟杨仙长吩咐我们带这三只去白云宗交给他，肯定不是善类，你查一下法器。”
    同伴懒懒的，“这法器是白云宗发下来的，还能有问题不成？要查你去查。”
    朱峥峥的心都提起来了，就怕他们检查，还好黑衣门两人互相嘀咕几句，并没有真的去查。
    书院三人放轻脚步，在符篆的掩护下逃出去老远，胡萝卜这才笑道：“杨仙长要黑衣门把我们带去给他，自然是好放了我们的，真是个好人。”
    朱峥峥想了一想，觉得杨一凡应该也是这个打算，便附和着点点头，白萝卜也点头说杨一凡好，又说：“咱们自己逃了也好，免得杨仙长担上私放妖族的罪名。”
    走了一回，指尖刺痛，朱峥峥这才想起来，停步问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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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道：“对了！怎么我的血能开那个法器？！”
    白萝卜叹气，“你才反应过来？刚听那黑衣人说，法器是白云宗发送下来的，大约是宗内什么炼器的人所制，峥峥姐，那人就算不是压制你血脉的人，肯定也和你血脉相关。”
    胡萝卜拍手笑道：“如此，幻境之主说峥峥姐解毒的机缘在人界，倒是真的，看来心美也不久就能找到。”
    朱峥峥没好意思戳破这两件事根本没关联，只沉思了一会儿，道：“和我血脉相关，那自然是妖族了，妖族哪能进人族第一宗？”
    兔子兄弟安静片刻，都摇头想不出解释。
    “别的事都可暂且缓一缓，咱们刚杀了人族，眼下还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是正经。”白萝卜提醒道。
    听得人说中州城外就是白云宗二十四峰所在，朱峥峥建议道：“不如我们找个邻近白云宗地方避居，听说白云宗的人很明事理，挨着他们我也放心些，何况还有杨仙长。就是心美的事……”
    “等风头过了再打听。”白萝卜斩钉截铁道。
    “对，你的事情也要紧，咱们看看有没有机会混到白云宗里面，问问法器的事。”胡萝卜也附和道。
    ☆、13
    中州城内住宿很困难，妖族要么住聚居区，要么交纳两倍灵石，但城郊却是另一番景象，白云宗二十四峰之一的万仞峰，山脚一户农家，平凡人族，接纳书院三人借住一月，开价只是区区两颗灵石而已。
    “房价还不如你这只小胖鸟贵！”朱峥峥掰碎一块米糕喂毛团子鸟。
    “你当真不给它起名字？天天胖鸟胖鸟的，不好听！”胡萝卜有些心疼小鸟。
    朱峥峥摇头，“还是算了，咱们的处境还不定呢，跟着我没准要受苦，等发现合适的人家，把它送人，对它更好。”
    胖鸟睁着圆圆亮亮的眼睛，在桌子上“啾啾啾！”大叫起来，又扑腾着直跳，一个不小心摔倒了，惹得朱峥峥和胡萝卜大笑。
    白萝卜从外面走进来，摘下掩饰面容的笠阳帽，风尘仆仆的，见两人笑得高兴，也笑起来，“给小胖鸟起个大名留下得了！你们天天爱得什么似的，怎么舍得送人！”
    “客栈老板娘怎么说？得了消息吗？”朱峥峥正色问道。
    在山脚住了十来天，估摸着风声小了，三人中最谨慎的白萝卜进中州城接着打听心美的消息，前几天客栈老板娘说找到了可靠的线人，今天就是去问这线人的。
    “得了。谢了人二百灵石，但这钱花得不冤，”白萝卜坐下来，“据这人说，心美当日与我们分散后，被一家去妖界做生意的人族捡了回中州，女主人喜她性子和顺，有心提拔，教她做贴身侍女，心美就在女主人身边，过了好些年平静日子……”
    “那就好那就好！好心人啊！”胡萝卜感慨，“这家人在哪？”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做贴身侍女是不错，可惜人族寿命太短，才不过三十年后，那对夫妻就双双身亡，亏得心美这几十年也攒下了一些银钱，就出来做小本生意，做些糕点……”
    “店铺在哪？咱们这就去找她！边找边说！”胡萝卜就要出门。
    “等我说完！生意做了好些年，越做越好的时候，遇到大旱，然后黑衣门崛起，人族顾客渐渐嫌弃心美是妖族，不再上门，心美只得关了生意，亏得她做的糕点极好，被人荐到白云宗外门的大厨房做了厨娘，眼下就在白云宗！”
    “太好了，这是老天开眼，不让我们兄妹断了联系，”胡萝卜噙着泪花，“咱们这就去白云宗找心美去！”说完要走。
    朱峥峥不等白萝卜反对就捉住胡萝卜，“别走！先计议计议！白云宗不是菜市场，大门不是咱们想进就能进的！”
    三人商量了一番，白萝卜第二天又出去了一趟，打探得白云宗规矩甚严，连弟子们都需出山玉简方能出入守山大阵，更别说外门的仆役甚至外人了。
    要和仆役见面，对一个妖族来说，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己也进去做一个外门仆役。
    “但要做白云宗的仆役，对妖族来说比登天还难，心美当时能进去，据说是因为驯兽峰上的好些灵兽爱吃她做的糕点，这才开恩让她进去的。”
    朱峥峥迟疑道：“不如我们也做些糕点去面试？”
    “峥峥姐……你除了烤肉，别的厨艺怎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胡萝卜诚恳地问了一声。
    ……
    说了一回没办法，后来还是他们借住这家的农妇回来，说起她当家的常常需要砍柴烧成炭，送去白云宗外门下等厨房使用，朱峥峥才得了一个主意。
    “我用真火烧柴，得到的银炭岂不是比农夫的黑炭好？让他送几次，等管事的问起，再荐我去做烧炭仆役，其不能见到心美了？”
    这个主意虽然笨些，但大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得如此，从此朱峥峥隔几日就帮农夫烧炭，好让他送去。
    山中岁月寂静，兔子兄弟日夜苦苦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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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峥峥因着资质一向不好，炼了也没什么长进，便常在山中闲逛，摘花弄草的，前一阵发现一潭深湖，里面竟然也有一只黑白大鱼，长得就和桥头镇那条一模一样，她每次烤了竹鸡喂它，大鱼也是一口吃掉。
    这日阳光好，她躺在湖边干草上，把小胖鸟放在肚子上晒太阳，没过多久，听见水声，回头果然看见那条黑白大鱼漂在水面下，大约也是晒太阳。
    鱼来了！圆滚滚的好可爱。
    朱峥峥一个激灵跳起身，小胖鸟掉到地上，“啾啾！”直叫。
    朱峥峥把它捞起来放进袖子，“走！和我一起去给滚滚鱼找松鸡，没肉它不理人的。”
    附近有片竹林，她没事常来，竹影是浓重的绿色，几只鸟儿飞过来，轻轻落到她脚边，过了一会儿，几只锦鸡踱着脚也凑了过来，朱峥峥来回走动，等待肉质最嫩的松鸡到来。
    小胖鸟伸出脑袋，看着自己的同类，“啾啾啾？”好像在问怎么这么多鸟类在附近。
    朱峥峥把肩上的一只小翠鸟挪到地上，这才对胖鸟道：“我也不知道它们怎么爱跟着我，从小就是这样，书院改善生活的肉都是我去林中抓来的禽类。嘿！松鸡来了！”
    两只松鸡老老实实，没怎么挣扎就被她捉了回去。
    就着湖水清洗完鸡肉，她耐心地用真火将两只鸡分别包裹起来，悬在空中慢慢翻转烘烤，这样就算没有盐，鸡肉也很鲜嫩，还带着竹子的清香。
    没过多久，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朱峥峥先将大的那一只抛向湖面，“给你的！”
    黑白大鱼一跃而起，将整只松鸡吞掉，然后落入水中，动作轻灵，连水花也不曾有一个。
    “吃了我的鸡肉，来给我摸一摸吧？”朱峥峥俯身对它问道。
    大鱼不为所动。
    “不给摸的话明天我不来了。”
    大鱼朝湖边游了游。
    朱峥峥俯身，伸长胳膊轻轻在它头上摸了一把，“好冰！”
    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是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让朱峥峥想起一个人，她叹息一声，坐在湖边，“不知道段潜现在如何？”
    大鱼的胸鳍和尾鳍好像同时停止了摆动。
    “啾啾啾！”
    “啊！我忘了小胖鸟也爱吃肉！”朱峥峥不再理会大鱼，手忙脚乱开始喂鸟。
    水面下，黑白滚滚转过身去背对她，气得气孔出了一串泡泡。
    平时胖鸟能吃下一只鸡腿，今天却什么也不吃，只啾啾叫，朱峥峥捉住它在掌心细看，发现它头上几根长羽冻得有些白霜出来了。
    “怎么回事？今天也不冷啊。”
    小胖鸟看了一眼湖面，有气无力地“啾啾”了一声，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朱峥峥掌心，一副娇弱无比的模样。
    朱峥峥大笑起来，将小鸟放在湖边石头上逗着玩，水声作响，鱼滚滚一扫尾鳍，溅了小鸟满身水，然后沉到湖底去了。
    “坏鱼！”
    小鸟也委委屈屈地看着湖面，“啾啾”了两声，一副不敢抱怨的模样。
    朱峥峥赶紧召唤真火，慢慢地烘干了小胖鸟，烘完羽毛更蓬松了，简直是个小毛团子，她捧着去给兔子兄弟献宝。
    才到门口，看见一个膀大腰圆、明显是体修的中年人正和兔子兄弟闲谈，那人穿着细布白衣，正是白云宗仆役的制服。
    难道是来打听银炭的事的？！
    朱峥峥跑了过去，正好听见胡萝卜说：“……鸟儿是她的，她不会愿意的。”
    不是来要炭的，是来要鸟的？
    她把鸟儿塞进袖口，走过去问道：“什么事？我不愿意什么？”
    那个体修的修道者身躯像铁塔一样，脸上神情却很温和，对朱峥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前两天去山中挖笋，看见过你的那只小鸟，好像是只绿睛翼兽？”
    “是。”
    体修挠了挠后脑勺，“我是白云宗外门大厨房掌勺的，也不知道怎么，见了那只小鸟觉得特别亲切，后来内门的师叔告诉我，可能是因为我修炼的法门亲近火，这绿睛翼兽对火系的修炼极有益处，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把鸟儿转让给我，要是不行，那就算了，其实我也不想夺人所爱……”
    “转让可以，但我想在白云宗外门厨房工作，我……烧火特别厉害。”朱峥峥毫不迟疑说道。
    “啾啾？”胖脑袋伸出来。
    朱峥峥把小鸟的脑袋按了回去。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有些犹豫，但看见小鸟的脑袋，又坚定了决心，说道：“最近柴房少了一个砍柴的，你们妖族寿命长年纪大，倒是正合适。用人的事，按理我需禀报内门师叔们，明日我再来，要是你果然能进厨房……”
    “这只鸟就给你。”
    “好！一言为定！”
    “啾啾啾！啾啾啾！啾！”小鸟急得叽叽喳喳。
    那体修离开后，兔子兄弟也说不如从长计议，胡萝卜更是眼泪汪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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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小胖鸟。
    朱峥峥没有动摇，“留它在这里更好，白云宗掌勺的养着它，天下什么好吃的都能进它肚子里。再说了，那体修虽然看起来吓人，眼神却很单纯温暖，小胖鸟又能帮助他修为提升，肯定不会薄待它！等着我们，我连活不活得过百岁还不知道呢！”
    小胖鸟“啾啾！”两声，晕倒在了她的袖子里面。
    ☆、14
    交出小胖鸟之后，朱峥峥顺利入职白云宗外门大厨房，成为了职业砍柴人，偶尔烧点银炭。
    工作的内容就是把原木砍成适合燃烧的小块，对于筑基期的妖族来说一点不难，每日有不少空闲。得闲的时候，别的仆役们一般都是去听内门弟子们出来开设的修为讲座，他们来白云宗做粗活就是为的这种机会。
    朱峥峥却不，她跑到糕点厨房打下手。
    心美是专负责酥点的厨娘，大约她在人界这些年忙于谋生而不是修炼，朱峥峥发现兔子妹妹修为勉强在炼气二层，两人虽然混了个脸熟，她却一直没找到机会私下和心美说话。
    这日有丹药峰的内门弟子过来公开讲授提高丹药品阶的诀窍，机会难得，大家都去听，心美因着要赶制几只灵宠的点心，不得空闲，朱峥峥刚巧借这个机会帮她打下手，两人做好酥点，亲自走传送阵送去驯兽峰山脚。
    回来路上，朱峥峥笑道：“山中风景真好，咱们不如别用传送阵了，走回去吧，也不远。”
    想到厨房中无事，心美答应下来。
    山中寂静，只有鸟鸣声，别无旁人，朱峥峥低声将胡萝卜与白萝卜身世说了一遍。
    心美眼红颤抖，问道：“朱姑娘，你说这话，想是已知道我就是那对兄弟走失的妹妹？”
    朱峥峥点点头，“他们现在万仞峰山脚等你，希望有机会能够和你见一面，我知道白云宗规矩严，你出不去，他们说了，多等些时日也没关系。”
    心美抹干眼泪，哽咽道：“不必久等。其实我早有打算离开白云宗，既然哥哥们来找，那我就跟着他们回妖界去！”
    怎么和胡萝卜一样，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朱峥峥忍不住提醒道：“你就不多问问情况？不怕我骗你？白云宗这份工作挺难找的吧？说放弃就放弃？”
    心美抬头，仔细想了想，这才低声道：“我来酥点厨房也有将近二十年了，白云宗的仙长们，待人那是没得说的，极温厚。但……妖族在人界长期生活，总不是个办法。”
    “你是说黑衣门压迫妖族的事？”
    “不，”心美摇头，“我是说这二十年来人族对妖族看法的转变。我刚来人界时，人、妖之间分别并不明显，但如今，就算是白云宗的仙长们，也大都信了黑衣门‘妖族凶残’的瞎话……”
    她将声音又压低了些，“大厨房每个妖族仆役，都有人族的同事偷偷监视，将异常举动报知仙长们，白云宗对我们虽客气，却从来不把妖族当做自己人。”
    “我早就想回妖界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眼下我兄弟们寻来，想来内门的仙长也不至于驳回不让我离开的，他们为人表面都仁厚。”
    这般说定之后，当日回去心美就对厨房头儿表达了离开的意愿，果然内门仙长仁慈，报上去之后说了一句‘骨肉亲情，怎忍阻挠？’，就同意心美离开。
    当然也是因为想要做仆役的妖族多了去了，而心美也已经主动交出了几样酥点的做法。
    朱峥峥还在‘试用期’，要走更方便，和厨房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不用惊动任何仙长。
    大事完成，两人不嫌路径远，一路朝着万仞峰走去，走到一片松林，天色突然一下子变黑，抬头时，看见大片黑云滚滚而来。
    “这是要下雨吗？”朱峥峥问道。
    “这是大妖来袭的迹象，但怎么会有大妖来白云宗？”心美喃喃道，脸色有些苍白。
    就在这时，尖利的哨声响起，半空中有白衣翩翩的弟子们乘着各种飞行法器朝主峰方向飞去，心美扭头看了半日，“他们的传讯哨声从来不曾如此尖锐，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朱峥峥看出心美紧张，安慰道：“管他什么事，都不是咱们的事了。”
    走到山脚，就要看见那户农家了，却有些不对劲，朱峥峥皱眉：“奇怪，怎么烟囱没烟？”
    正是农妇准备晚餐的时候，平时老远就能看见青烟升起。
    两人蹑手蹑脚走近了些，朱峥峥看见了停在农家院落的黑衣门飞行器。
    “黑衣门怎么在这里？”心美惊道。
    朱峥峥快速将在河滩上杀恶人的事告诉了一遍，心美的脸色凝重得要滴出水来，“杀了人族？这可糟了！”
    “咱们先潜过去看看情况吧。”当日在幻境捡到的隐身符篆还有几张，两人隐匿身形气息，慢慢靠近农舍，果然见到两个黑衣人在和凡人夫妇说着什么，白萝卜和胡萝卜被用绳子困在一起。
    这次黑衣门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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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运牲畜的法器，大约也是顾忌他们能够破解。
    有趣的是，客栈老板娘也在一边。
    “是她引过来的人吧……”朱峥峥喃喃道，难怪段潜当时嘱咐就算是妖族，也要当心同类相骗。
    她和心美趁人不注意，割开了兔子兄弟的绳子，兔子一家团聚，三人满含泪水，却因着危急关头，不敢倾诉别来之情。
    朱峥峥低声嘱咐胡萝卜：“你也使一张符篆。”
    “为什么？你不是用着的吗？”
    “双重保险。”
    胡萝卜一向听话，马上也拿了一张出来，滴血使用。
    “好！现在大家一齐朝着妖界方向跑，切记不可回头！跑到追兵没了才停下来！一二三，开始！”朱峥峥做了动员演讲。
    兔子一家立即拔腿就往前跑，胡萝卜和白萝卜听惯了朱峥峥的指挥，跑得飞快，根本不朝后面看，心美仔细，估摸着逃出黑衣人追逐的范围后便停下，四处打量后，高声止住两个哥哥，“朱姑娘没跟过来！”
    ***
    妖族在人界杀了人族，朱峥峥觉得这次自己应该是死定了。
    既然横竖要死，不如顺便给刚找回妹妹的兔子一家创造一个团聚的机会，所以她在兔子三人跑掉之后，反身朝着白云宗方向奔去，一边跑一边放火，将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黑衣门的两个人几乎是立刻就朝着她的方向追过来，虽然有隐匿符篆，但因她沿路放火，两人越追越近，朱峥峥估摸着兔子一家应该跑远了，这才停了真火，专心跑路。
    这时符篆效用期限过了。
    她躲在一棵大树背后，又拿出了一张符纸，正咬破指尖要滴血使用，突然前面树影间人影幢幢，都是穿着白色衣服的白云宗弟子，看样子也在找人！
    我不过杀了几个恶人，竟然惊动了白云宗？
    朱峥峥一下子怂了，双手颤抖，一个不小心，将指尖的血抹在了树干上，下一秒，她失去平衡，跌进了树中。
    挣扎着爬起身，耳中全是外面嘈杂的人声，似乎是黑衣人在恭敬拜见仙长们，又在解释他们在追逐一个杀害人族的恶妖。
    白云宗的人却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礼貌而冷淡地要求黑衣门的人离开，说此处虽不在守山大阵的范围，但今日宗内被妖族入侵，外人在此不便。
    所以白云宗的人找的并不是我吗？而且他们还把黑衣门的人赶走了！
    朱峥峥松了一大口气，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身，这才发现树洞中坐着一个人，玄衣玉带，容颜俊美，正是段潜。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怎么在这里？”
    正说话间，白云宗的弟子们追到树前面来了，其中一个还蹲下身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青草，“这里有人停留过！”
    他的同门都过来查看，“不是他，应该是黑衣门追踪那只恶妖。”
    朱峥峥对着段潜用口型无声问道：“他们看不见我们？”
    段潜似笑非笑道：“他们也听不见我们。”声音好像比平时说话的时候高些。
    朱峥峥竖起大拇指：“你这个符篆厉害了！”
    “这是我设置的结界。”
    “哦？结界不是一般人进不了吗？那我怎么进来的？”
    段潜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哦！是我不小心在树干上抹了血”朱峥峥突然想起来当时也是这样破解运牲畜的法器的，“我的血好旺啊哈哈！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她在段潜身边坐下问他。
    段潜没说话，拿出一颗小红珠子，又掏出当日在幻境得来那只白泽的毫毛，将珠子中的血滴在了毫毛上。
    一半变色一半没有。
    “这是半妖的血！是谁的啊？”朱峥峥好奇问道。
    就像是为了回答她的疑问，树后面又来了几个白云宗的弟子，一个说道：“这妖贼也真奇怪，莫名来了白云峰，找宗主他老人家挑衅了两招就落荒而逃，到底是为什么？”
    “妖族都凶残愚昧，谁知道为什么？他不仅挑衅了宗主，连师叔们他也打了一架呢！”
    “凶性难除！这妖贼该死！”
    难道他们说的那个妖贼就是段潜？！难道那滴半妖的血是白云宗宗主贺天明的？！
    不对！段潜不是一个没有修为的辣鸡吗？！
    朱峥峥瞳孔地震。
    然而此事非同小可，就算问了段潜肯定也不说，便只推了推他，提醒道：“万一这些人也不小心抹了血在树干上，岂不是发现我们了？”
    “不会的。这是我的结界，只有你我的血有效。”
    “你说的‘你我’？是指你，”朱峥峥指了一下段潜，“还有我吗？”指向她自己。
    “对，你出生那天，父亲和娘带我与你溶血定亲，你我血脉相溶，我设下的结界，你的血液能解开。”
    朱峥峥，差点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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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你你你开玩笑的吧？！”朱峥峥跳起来，看见段潜神色平淡，更坚定了猜测，“哈，我就知道是开玩笑，要是是真的，你怎么还这么平静。吓死我了。”拍着胸口。
    “我平静是因为我一直知道此事。”段潜看着她，脸上露出‘你是不是傻？’的样子
    朱峥峥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眼神坦然，不像说谎，而且长得很好看，好像还不错……
    她突然有些害羞，问道：“同窗这么些年，你怎么也没告诉我？”而且也没有对她格外照顾一点！
    “哦，因为我不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没有必要提起。”段潜淡淡道，一副‘我要自己寻找真爱’的模样。
    妈的老子也不要你！我先不要你！
    “那是自然，我连父母亲是谁都不知道，也绝对不会同意他们给我选的人的！万万不同意！”朱峥峥附和。
    段潜的脸冷了冷，也道：“我也万万不同意！”
    树洞中空间狭小，两人避开彼此视线，沉默着待了好一阵。
    最后朱峥峥忍不住问道：“我爸妈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族？他们也有真火吗？”
    虽然只是穿来的，但对自己这副身躯的来历还是在乎。
    “你父母是赤凤一族的帝后，当然有真火。”
    “我还是个公主呢？！”
    还真是个老套的穿越路数呢！但我喜欢！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段潜见她兴奋，泼了一盆冷水，“百年前赤凤圣地被毁，圣火蔓延全境，我与父母赶到时，你们所居住的西谷已是一片狼藉，无人生还。”
    “除了我……”
    “是，当时我们不知你尚在人世，我也是不久前才通过溶血气息在桥头镇寻到你。”
    朱峥峥埋头想了半天，为原身哀悼，突然想起一事：“赤凤一族生还的不止我一人！黑衣门的法器我能打开！据说是白云宗的人发送下来的！”
    她将自己滴血解开运送牲畜法器的事告诉了段潜一番。
    只见他冷笑道：“原来还是个赤凤半妖。”
    朱峥峥连连点头：人界第一宗的宗主贺天明！竟然是已然灭族的赤凤半妖！这其中有什么样的隐情？！
    她满脑子头条标题，激动得瑟瑟发抖。
    段潜似乎以为她是害怕的，屈尊安慰道：“你别担心，你在这里无事，我父亲母亲与赤凤国王皇后相交极深。”
    意思是看在两家父母的面子上才帮她的？
    “谢谢……”
    气氛较清冷，两人又安静坐了一回。
    “啾啾啾！”这叫声在逼仄的树洞中格外明显！
    朱峥峥猛地一转头，看见小胖鸟正站在段潜的掌心！而且大约是因为跟了掌勺的一段时间吧，它又胖了一圈！脑袋上的几根长羽毛也越发翘了！
    “啾啾啾！”
    “它……胖鸟怎么在你手里？！”
    朱峥峥惊了：今天真是充满问号的一天！
    “我在路边看见，顺手捡过来的，这么喜欢你，是你的吗？”
    “是是是！”朱峥峥赶紧点头，怕段潜不信，绘声绘色把买鸟杀恶人为了心美把鸟送给掌勺等事全部细细说了一遍。
    “唔。”他一副‘我早知道了’，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那些黑衣门的人找我，就是因为杀了那几个恶人的事。”
    “杀了几个恶人，又怎么了？”
    朱峥峥装不出他那种桀骜的霸气，老老实实道：“杀了人族，身在人界，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大约是嫌她怂，段潜开始闭目养神，不再理她。
    ***
    白云宗外门大厨房，大灶已经封了，掌勺的守着一个小泥炉，炒了点肉下酒，不一会儿，几个平时要好的体修的好友们都过来了。
    大家在月亮下喝酒，一个同伴问道：“你那只新得的鸟儿呢？今天怎么没拿出来显摆？”
    掌勺的摇摇头，“别提了！今早主峰有妖贼过来袭击宗主，天上都是仙长飞来飞去，我带它在池塘边看热闹，谁知……”
    说到这里他眼泪都快出来，“谁知一条圆滚滚的、黑白双色大鱼跳出水面，把鸟儿给吞了走了！”
    越想越气，掌勺的铁汉柔情，眼泪汪汪，同伴们纷纷起身安慰他。
    ***
    朱峥峥见段潜不理她，自在逗胖鸟玩，又从乾坤袋拿出坚果喂它，“也是咱们有缘，你怎么就刚好遇到了我认识的人呢！”
    胖鸟偏着头“啾啾啾！”
    段潜还是没理人。
    白云宗大约是铁了心的要抓住那只‘妖贼’，树洞外不分日夜都有弟子来回经过，还好朱峥峥作为筑基修士可以辟谷，不然非得饿死或憋死不可。
    吃喝拉撒是不用担心了，但火毒却越发重了。
    自从百岁生辰之后，朱峥峥发现自己每次召唤真火都会或多或少地引发火毒，若是烤个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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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那就不太明显，但当时为了引开黑衣门，放大火烧山，引发的火毒很严重。
    树洞中空间狭小，又不能摘花弄草遣散难受，有时睡着了在梦中忍不住抱怨喊痛。
    这天段潜大约被她烦到了，叫她，“手伸出来我看看。”
    摸到她的经脉，又问：“邪修听说过吗？”问的时候低着头，看不见他神色，朱峥峥只能看见一廉浓密的睫毛。
    “白萝卜在租来的书上看见过，据说是吸取别人修为的坏人。”
    段潜冷笑一声，“你真身的赤凤真火太过强烈，正好需要邪修的坏人给你疏导。”把她的手一扔。
    朱峥峥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把手腕又放回段潜手中，“是我错了，先入为主。邪修有吸取别人修为的能力，用于歪道自然是坏人，用于正道，自然就是好人了。”
    “那你又如何知道我是用于什么？”把她的手又推回来。
    “你当然不是坏人。”听起来好像是马屁，其实她没撒谎，从第一次看见段潜就觉得亲切信任，何况火毒实在难受，管他什么修啊！能修好火毒的就是好修！
    朱峥峥默默又把手腕塞回他手中，还夸了一句，“你的手指好漂亮！”
    “啾啾啾？”胖鸟偏着头，鄙视她拍马屁的模样，但其实朱峥峥这次也不是拍马屁，段潜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肤色白皙，她一直觉得他的手好看。
    段潜按住了她的手腕。
    像走在沙漠的烈日下，一下子有人给你打了一把遮阳扇，经脉中的小火把源源不断朝着段潜的指端流去，烧灼痛感顿时减轻了大半。
    “好些了？”他问道。
    “好多了，谢谢。”
    “好多了那我们就离开白云宗吧，这几日搜查的人少，是时候了。”他站起身。
    朱峥峥这几天多亏了结界隐匿逃生，自然也起身跟随，月下两人走到一个大湖边，段潜有些抱歉地对她道：“我这具身体乃是一缕神识所化，修为有限，无法逃离白云宗的追踪，多有得罪。”
    说完他纵身入湖，化作一条大鱼，月下黑白相间，圆乎乎的，正是朱峥峥常喂的那条鱼滚滚！
    鱼滚滚越长越大，大到快有半座山头时，突然张开大口，奋力一跃，然后……
    把朱峥峥吞进嘴里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以为自己命葬鱼腹的朱峥峥发现自身处于雪洞般的一个空间，伸手摸了摸洁白的墙壁，触手生冰，寒意入骨。
    “啾啾？”小胖鸟从她怀中探出头，朱峥峥把它按回去，“老实呆着，别说话，咱们在大鱼口中。”
    耳边有极快的水流声，应该是段潜在远离白云宗地界。
    “吃了我那么多竹鸡，给我治治火毒也是应该的……”朱峥峥盘腿坐在地上，发现地面也很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软垫子来垫着，果然好多了。
    没过多久，周围白色的墙壁散开，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密林中的湖边，月光下，大鱼缩小到她熟悉的大小，然后化为人形站在她身边。
    玄发雪肤，月下美少年段潜。
    朱峥峥被美貌耀得眼花，转开头，问道：“你和小胖鸟一起吃过我那么多只烤鸡，干嘛之前还假装不认识它？”
    是特意找回来送给她的吧？看来段潜其实人不错嘛。
    “不认识，肥胖的鸟到处都是，谁知道哪只是哪只？”
    “啾啾啾！”胖鸟大声抗议起来，打乱了朱峥峥的思路。
    “洞主一直好奇你的血脉，要让他知道你其实是一条大鱼，不知多……”
    “我不会再回书院，我要做的事已成。”
    想来要做的事就是掩饰身份接近贺天明，拿到他是半妖的证据。
    这样吗？
    想到以后再不能见到段潜，朱峥峥停下脚步，“原来这样啊……那……其实我也得去找胡萝卜他们，那我们就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段潜的脸色一沉。
    朱峥峥突然觉得周围的黑暗都变成了实质，压在她的肩上，心中也升起一丝恐惧，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还好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只见段潜神色如常，淡淡问道：“你修为太浅，又杀了人族，预备如何找到兔子兄弟，又如何保得众人性命回妖界？”
    这个问题，朱峥峥觉得非常不好回答。
    ☆、16
    引开黑衣门的时候，朱峥峥抱了必死之心，没想过之后的打算。
    所以段潜问她准备如何，她实在不知道，“我想找胡萝卜他们，先去中州……”
    “黑衣门在中州内外寻你，你准备如何入中州？”
    ……
    “我不知道。”她承认。
    “猜到了。”
    朱峥峥：？？？
    段潜没再多说，拿出了一个玉简，传讯道：“急事速来。”
    几息之后，红衣一闪，梅右相突然出现在眼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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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是用了什么珍贵的瞬移符篆之类。
    高官在场，朱峥峥正要拜见，段潜却一把将梅征拉了过去，两个男人在月下私语，朱峥峥识相地立在远处，没有打扰。
    梅右相那么大的官，为什么段潜可以用玉简瞬息召来？
    段潜，一条大鱼，黑白色的，可以变得很大很大，朱峥峥想到洞主关于妖王的描述，狐疑看向月下那人，他不会就是……
    红衣右相对段潜一拜，匆匆离开了。
    “梅征会去找兔子兄弟与我们汇合，你不必亲自去了。”
    “谢谢你。”朱峥峥鼓起勇气开口：“那个，段兄，”以防万一先尊称一下，“你怕不是……妖王？”
    “是。”淡然的口气。
    朱峥峥倒吸一口冷气，当机立断，把握机会，以权谋私，开口就道：“陛下，泽鹿书院的人对您不敬！您千万别忘了！回去就下令一把火烧了他们书院吧！”
    “不行，泽鹿书院聚集了妖界最优秀的子弟。”
    “……，陛下，桥头洞书院过去这几年进步很大！回去不如升为郡学吧！”
    “不行，师生修为都不够。”
    那你当个大王到底能干啥？！
    朱峥峥一番攀附大腿、争胜求荣的心一下子淡了，算了算了，反正老百姓也当惯了，要什么自己去拼搏，不必靠别人，再说人家已经帮忙找萝卜兄弟了。
    她不再说话。
    气氛立即又冷了下来。
    朱峥峥搞不懂原身的父母怎么想的，段潜的能力是冰霜属性，自己是真火，冰火不容啊！怎么会瞎了眼定下娃娃亲？
    正胡思乱想中，“啾啾啾！”小胖鸟跳着大叫起来，朱峥峥这才想起错过了它的晚餐，赶紧取出一些肉干喂它，刚把鸟肚子喂圆，远远有飞行法器过来，为首的人一身红衣，正是梅征，后面跟着兔子兄弟和心美。
    “峥峥姐！”心美年幼心热，看见冒险救了自己的朱峥峥，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飞跑上前一把搂住朱峥峥：“还好你没有死！”
    梅征过来向段潜大致汇报了一下，原来兄妹三人这阵一直在白云宗二十四峰边缘地带寻找朱峥峥的下落，亏得白云宗那日赶走了黑衣门，本宗弟子又不如何搭理低阶小妖，这三兄妹才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朱峥峥没想到此事这样简单就解决了，惊喜之下对梅征盈盈一拜，“多谢右相相助！”
    “不敢不敢，不必客气。”梅征知道段朱两家联姻旧事，不敢受她的礼，赶紧弯腰扶住她肘弯，将她轻轻带起，红色衣角拂过朱峥峥鞋面。
    两人一时离得很近。
    “既然大家皆安好，还是赶紧回妖界为上。”梅征拿出一朵金丝梅花，转眼变成一乘飞行法器，与来时那只不同，“这法器我平日不舍得用，今日既然有贵人，少不得献丑了，一盏茶时就能到厌州。”
    他话中‘贵人’自然是指妖王段潜。
    听到这样快就能回到厌州，众人脸上都有欣喜之色，正等着‘登机’，后面传来段潜冷冷的声音：“梅征，你自己坐着回去。”
    虽然惊异，梅征仍只拱手回了一声“是”就离开，根据经验，他知道忤逆妖王没有好下场。
    胡萝卜惊呆了，“段潜，梅右相的大名你敢直接喊呢？”
    白萝卜比较现实，接话道：“繁缛礼节暂且不说，眼下咱们怎么躲开黑衣门的追踪？这里离妖界还远呢！”
    “走回去。”段潜冷冷的，转身真的开始走。
    满头问号的余下四人没有别的选择，也跟了上去。
    大约是死里逃生命不该绝吧，回妖界这一路，五人躲过了好几次黑衣门的搜索，成功保住性命，回到了厌州。
    一路上，朱峥峥不敢说出段潜的身份，如今回到妖界，她倒要冷眼看段潜怎么告诉大家。
    没想到厌州城外，梅征早已带着几十御前侍卫侯着，见段潜前来，几十人齐刷刷跪下，“拜见陛下！”
    梅征领头道：“微臣知陛下不喜排场，只带了几个贴身的侍卫前来，还望陛下怜惜他们护主之心，不要怪责。”
    他与段潜虽是旧友，人后两人说话放松，人前却不得不有君臣模样。
    朱峥峥早在见到梅征跪时就跪下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白萝卜和心美人情通透，察言观色，也麻利跪下拜见，只有胡萝卜直挺挺站着：“段潜，你什么时候变成陛下了啊？”
    “嘘！”白萝卜一把将弟弟拉得跪下来，对段潜道：“胡萝卜的性子，陛下极知道的，还请饶恕。”
    段潜微微一笑，没有责怪，对书院几人道：“我事已毕，今日回宫。听说书院已在厌州城外重建，我会让人荐几个极好的先生过去。”
    众人颂圣称谢，段潜看了一眼朱峥峥垂下的微红的头发，转身离开。
    胡萝卜爬起身，半天仍是难以置信，朱峥峥将妖王露出原型召集梅右相救人等事对他们都说了，但没有说出一直与段潜原身认识，也没有说他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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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到口中。
    她心中无端觉得空落落的，直到一路打听，行去新的桥头洞书院门前，这才高兴起来。
    新的书院选址极好，依山靠河，前后郁郁葱葱树木环绕，大门前一大块白石，上面‘桥头洞书院’几个大字极有气势。
    推门进去，小妖们正跟着新的先生练习剑法，一见他们进来，都嚷嚷着跑了过来，“峥峥姐！萝卜哥哥！你们回来了！”
    “洞主天天念叨呢！”
    “这个姐姐是谁？”也有指着心美问的。
    洞主很快地出现了，小花半妖低声对朱峥峥道：“洞主等着你们回来呢！现在白天也不睡觉了，外面门一响他就出来，见到不是你们，就失望得很呢！今天总算让他高兴了。”
    然而桥头洞主没有高兴，反而一见他们便脸色一沉，“段潜呢？”
    小妖们这才想起来，“对哦！段潜哥也一起去的！”
    在场大家全部安静下来，小花半妖已经开始流眼泪，所有人等着朱峥峥告诉他们段潜已经死了。
    白萝卜清了清嗓子，“妖王陛下为了妖族的福祉，微服于桥头洞书院，这是我书院极大的荣幸，如今陛下大事已成，起驾回宫去了，不再回来。”
    馍馍听不懂，老实问道：“你说的什么？”
    洞主则是又惊又喜，说不出话来，拉着朱峥峥和兔子兄弟问：“段潜就是妖王？！你们讨了赏没有？！厌州城中心有一大块地，能不能拨给我们书院？”
    馍馍仍是不懂，奇道：“你们怎么说起妖王来了？”
    小花半妖小安拉了拉他的袖子，“妖王是段潜哥啊馍馍，难怪他说话大家都听，以前峥峥姐姐还不服气，想来现在也明白了。”
    馍馍有些失望，“哦，那我以后都见不到他了。”至于权势之类，倒没放在心上。
    等到朱峥峥打消了洞主攀附富贵、以权谋私的念头，时间已过去挺久，心美这才走到洞主面前，请求洞主收下她在书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洞主高兴答应下来，又祝贺兔子一家团聚，当天剩余的课程全部取消，虽然大家都已筑基，却还是整治了酒菜，按照原来的习惯，开怀饮食了一场庆祝。
    ***
    妖王宫城。
    门外由心腹侍卫把守，段潜一步步走向原来的身躯，两具身体合一。
    梅征守在一旁，见床上老友睁开眼睛，美少年的样子已然消失，仍是那个阴郁而高深的妖王，不觉双膝发软，就要跪下。
    段潜摆摆手，“只有我们二人，不必多礼，坐。”
    梅征老老实实坐下，见段潜神色不对，问道：“陛下此次去人界，怎的修为突然高了不少？依我看来，怕是逃不过渡劫期了，还需早日打算为是。”
    段潜是化神修为，与天下第一的贺天明其实不相上下。
    他天赋异禀，修炼进阶极速，十年前便已可升渡劫期，然而因着前期修为多为邪修时吸取恶人灵力所得，每次升阶时的雷劫都猛于常人。
    由化神升至渡劫，书中天道会降下九九紫雷阵，传说中因此殒没的前辈也不是没有，段潜这种邪修，自然雷劫会更浩大。
    梅征见老友不说话，又叹道：“若是雷劫，你自然可应付，但若是心魔发动，里外夹击……”
    段潜手指长长，在桌面敲了敲，“无妨，即便殒没，那也没有什么。”
    梅征陪笑道：“那怎么行？才刚找到那人是赤凤半妖的证据，眼见着天下大同指日可待……”
    “天下人不与我相干。”段潜抬眼，“你走吧。”
    梅征为那眼神所震慑，不自觉就要离开，但想到多年交情，强行忍住，起身拱手道：“陛下，我与鲸族那几个长老，倒是想出了一个解除心魔的法子，长老们制了一个瓶中幻境，说让陛下把那几年的经历再走一遍，这瓶子我今日带了进来……”
    正说着，外面有人报：“陛下，桥头洞书院的人在殿外哭喊求见，还抬着一个半死的人，说是陛下旧日同窗，火毒难解。”
    段潜猛地起身，几乎没带翻桌上茶水，“将那人抬进来！”
    ☆、17
    朱峥峥浑身火热，呼吸困难，觉得自己大约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因在自己的接风宴上真火连烤三头乳猪，火毒发作身亡者。
    果然，白萝卜和洞主开始在她耳边说什么不能跟着她去，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等语。
    完了，他们开始送我上路了。
    她躺在书院的大门板上被人抬起，穿过一座又一座阴森的大殿，一道道幽暗的走廊，最后到了一个非常寒冷的房间。
    门板被轻轻当下，抬她的人说了什么，打开门离开，然后……
    段潜的脸浮现在她的脸庞上方。
    为什么我死前不是看见一生的经历，而是看见段潜？！是因为他格外好看吗？！
    经脉中的火毒熊熊燃烧，她像走在沙漠的烈日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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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就要被烤成人干了！
    突然间，有人将她带到了绿洲树荫下，还给了她一大杯凉适中的冷饮，从头到脚一下子充满了舒适的凉意。
    朱峥峥忍不住喟叹出声。
    “闭嘴！成什么体统！”
    嗯？
    她睁开眼睛，发现段潜正半跪在她身边，手指握着她的手腕。
    “你脸怎么红了？是因为帮我中了火毒吗？”
    他没说话，露出羞恼神色，把她的手扔了回来。
    ？？？
    朱峥峥坐起身，先不管别的，运气一周天，发现火龙又变回了小火把，疼痛又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了，顾不得段潜方才无理，拉他道：“多谢你！”
    段潜这次没推开她，只淡淡说了一声“无妨”。
    他脸上棱角分明，眼神锐利，周身威压笼罩，和以前明明长得一样，却又大大不同。
    朱峥峥不禁放开他的衣袖，想起段潜身份，喃喃道：“多，多谢陛下。”
    “不必客气，还像以前那样即可。”他好像不是太乐意做妖王的样子。
    周围气压沉重，空气中隐隐有火花霹雳作响，不知是因着她的火毒，还是因着……段潜的王者之气？
    梅征在外求进，手上捧着一个瓶子，“陛下，雷劫已隐隐在天！求您暂进幻境，除去心魔！”
    他身后跟着几个白发老头儿，都是一副天要塌了的悲戚模样，进门就跪了一排在地上。
    段潜叹息一声，走向那瓶子，转瞬被吸了进去。
    朱峥峥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老头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赤凤小公主也进去的话，对陛下或许有利，你二人属性互补，血脉也相溶。”
    所有老头儿都跟着点头，目光炯炯看着她。
    朱峥峥不为所动: 她已经进过一次幻境，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想再去一次。
    梅征托着瓶子，突然开口，“陛下此次升阶很是危险，我们多方经营，苦心往后延迟……”
    朱峥峥没想到还有人延后升阶的，当时桥头洞所有人筑基可都是非常高兴的啊！
    梅征看出她的迷惑，将高级修士升阶时要渡过雷劫的事说了一遍，又道：“他百年前修过邪道，因此生心魔，此次升阶，陨落可能很大，本能再拖几年，可今日他吸取你身上不少灵力，对修为提升过大，使升阶逃无可逃……”
    是因我而起？我的灵力这么厉害呢？朱峥峥犹豫了。
    “这个幻境，是个什么样的？”她先打听情况。
    “是段潜自身的回忆所成，时间在他父母被刺，他成为邪修前后。”梅征充满期望地看着她。
    “那如今里面岂不是有两个段潜了？”
    “不，他会退回幼时，并不知身在幻境之中。”
    “我的目标是什么？”
    梅征摸了摸下巴，“自然是助他去除心魔。然而具体如何做到，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段家身为王族，向来自矜，我猜心魔之起乃是他对自己做过邪修耿耿于怀？”
    朱峥峥叹一口气，这就是个不可能任务。
    “你们身上有什么符篆法器吗？可以助我保命那种？”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修为较高，很少使用低阶的防御法器，若是高阶的，凭朱峥峥的修为又无法驾驭。
    梅征在自己乾坤袋翻捡片刻，最后想起那个金丝梅花飞行法器，递了过来：“这是我小时候就得了的，使用它不需太多灵力。”
    “你不是自己都舍不得用？”
    “段潜值得，”梅征带着那群老头对她深深拜下：“多谢！”
    朱峥峥拿了那朵梅花，进入瓶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都着节日盛装，街道两旁绑着彩旗，人族妖族勾肩搭背。
    她扶住一个老人家：“婆婆，这是什么地方啊？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老婆婆打量她几眼：“闺女长得挺标致，怎么是个傻的？这里是中州！妖王要来！大家看稀奇呢！”
    旁边有路人忍不住纠正，“婆婆，不是妖王！妖族和咱们人族不同，他们有好几个王，西谷有赤凤王，东渊有龙王，冰原有鲸王，南林有狐王……”
    “那今天来的是哪个？”朱峥峥和老婆婆同时问道。
    “冰原鲸王！”好几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朱峥峥想要多打听些背景消息，拉住一个看起来见多识广又友善的半妖，“这鲸王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老婆孩子跟来没有？”
    那半妖摇头，“不太清楚，冰原鲸族很少与外界来往。”他说完就和人族好友挽手走开。
    看来至少在这个时间段，半妖还是不被歧视的。
    朱峥峥拼命往前挤，想找到一个接近段潜的机会，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挤到了最前面，街道那头的人欢呼起来，果然很快就看见一辆白色大车，拉车的是两头……
    北极熊？！★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

 分卷阅读33

    车窗开着，便于接受中州人民的欢迎，里面坐着一对模样华贵的中年夫妇，在他们中间，是一个苍白脸色的小男孩，长得正和段潜一模一样。
    “小时候这么萌啊……”朱峥峥自言自语，觉得小段潜样子还蛮可爱的。
    北极熊拉着车一路向前。
    中州府衙门口，白云宗宗主贺天明和人族的皇帝一同迎接鲸王到来，皇帝坐在贺天明下首。
    一片祥和间，天边突然出现两个巨大黑影，人群骚动，前面的人四散奔跑，“遮天斗鸟！”
    “这种怪兽怎么会出现在中州？！”
    “快跑！快跑！”
    这是来刺杀鲸王一家的？朱峥峥逆着人群朝白车冲。
    两只北极熊直立起来，与空中两只大鸟搏斗，都是凶兽，一时斗得昏天暗地。
    人族的皇帝惊慌失措，被侍卫们簇拥着离开，鲸王夫妇倒是镇定，下车在一旁观战，贺天明也驾云来到鲸王夫妇身旁，微笑有礼地说着什么，很有天下第一宗宗主临危不乱的气派。
    鲸王夫妇的护卫见天下闻名的贺宗主过来，不便阻止他近身。
    朱峥峥见段家暂时无事，怕自己身为一介筑基修士被误伤，藏到了大白车后面。
    刚刚藏好，就听见鲸王护卫们大叫：“飞象来了！保护鲸王！”
    她怕被误伤，离开藏身处四望观察，‘咔嚓’一声，回头时发现白车早被飞象巨兽踩成了粉末！
    周围修仙者们开始反抗，但仍有不计其数的被踩成肉饼。
    朱峥峥跟随护卫们朝鲸王一家跑去，突然耳边传来贺天明的声音，“斗鸟过来了，大家伏地！”
    朱峥峥立即伏地，头上有巨兽掠过的声响，还有凄惨嚎叫声，她猜鲸族护卫被伤的不少，抬头时，看见贺天明正在安抚被伤倒在地的鲸王夫妇，段潜立于一旁，脸色比方才更苍白几分。
    朱峥峥心疼小孩，立即朝他跑去，没想到段潜也一转身逃了！
    一片混乱之下，老娘怎么找一个小小孩？！
    “啾啾啾！”小胖鸟突然钻出她的袖口，“啾啾啾！”只起一只爪子，指着一个方向。
    “你知道？！”
    “啾啾啾！”朱峥峥想起找到胖鸟时心脏好似有线牵着一般，也许它与段潜也有某种血脉联系吧？
    她赶紧按照胖鸟的指引追上去。
    一路来到城外一个大湖旁，眼见小萌娃突然出现在湖边，就要化作大鱼逃走，朱峥峥赶紧叫停：“段潜！等等！”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孩子转身，抬头冷冷问她，脸上还有些婴儿肥。
    朱峥峥实话实说：“我是一个叫梅征的人派来的，他说他是你的朋友。”
    “那只狐狸？你有证据吗？”小脸上仍然充满防备。
    她掏出那朵梅花，梅征说过是小时候的法器，希望段潜见过。
    “哦，果然是他派来的。”小段潜放下了些许戒备。
    “我是来帮你的，别怕，咱们先回去找爸爸妈妈。”
    “他们已经死了。”
    嗯？朱峥峥明明看见贺天明在安抚鲸王夫妇。
    “是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族宗主杀了他们，飞象来时，那个宗主趁乱将他们掠倒，又假装帮助他们将两人谋杀。我能感到父王和娘亲死去。”小段潜指了指心口，“这里很痛。”
    他紧紧撇嘴，努力不让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哭出来。
    原来鲸王是贺天明杀的。
    朱峥峥上前牵起小孩的手，召唤出真火在他胸口虚虚一烤，哄他：“这样，我的真火可以治病的，好些了？”
    她在书院经常这样安抚小妖们。
    小段潜冷冷抬头看着她，但并没有躲开。
    ☆、18
    天色渐渐晚了，朱峥峥让段潜和她回城找鲸族幸存的护卫们，小萌娃摇头，“父王告诉过我，若有意外，就化为原形在这湖中等待，自有人接应。”
    他说完却朝着湖边树林走，“那两只飞象，本是父王送给贺宗主的见面礼，不知是谁激怒了它们当街袭击，”说着看了她一眼，“很可能就是父王认识或信任的人。”
    莫名觉得自己被怀疑了的朱峥峥：？
    算了，小孩儿才失去父母，不和他一般见识，何况日久见人心。
    两人进入树林，她也学他跃到大树上躲藏，‘叮’的一声，段潜袖中作响，一道结界围住了两人，应该是使用了防御或藏匿法器。
    没等多久，一小支鲸族服色的护卫队务果然来到湖边。
    他们在湖中没有找到小主人，脸上难掩焦急担忧神色，朱峥峥觉得至少看起来都是很忠心的。
    看了一眼小段潜，发现他不为所动，而且还在暗暗打量她。
    护卫们尚在搜索大湖，一群白衣飘飘的人驾着飞行法器在湖边落下，朱峥峥在小段潜耳边低声道：“是白云宗的人。”

 分卷阅读34

    “你不用特意压低声音，隔着结界他们听不到。”嫌弃她的模样。
    啊，小的时候也和长大了一样欠揍呢。
    白云宗的人下了法器之后二话没说就对护卫们大开杀戒，鲸族护卫一大半都是元婴修为，但他们很少离开冰原，实战经验不多，诧异之下，竟被白云宗得手，几乎覆灭。
    朱峥峥眼角发现段潜用小拳头快速擦了擦泪湿的双颊。
    剩下几个反应较快的护卫逃进了树林，白云宗的人穷追不舍，朱峥峥听见一个鲸族人高声问道：“人界与冰原鲸国乃是友邦，你们为何竟行此偷袭无耻之事？！”
    白云宗一个弟子高高在上，冷冷道：“妖族卑鄙无耻，竟利用我人族友好之心，在中州城内放出凶手遮天斗鸟，害我人界百姓，我白云宗乃是人界第一大宗，不杀了你们这些残暴妖族，又以何面目见天下人族？！”
    这弟子说完，剑气一闪，将那护卫杀了，朱峥峥觉得他至少是元婴后期大圆满修为。
    “你们，谁知道罪魁祸首鲸族王子的下落？说出可饶你不死，不说的话……”白云宗弟子眼珠一转，“我们也自有别的办法。”
    朱峥峥无端想起种种逼供的手段，真是头皮发麻。
    几个护卫互相看了几眼，同时拉了一下颈上挂着的什么物事。
    “慢着！”
    “阻止他们！”
    白云宗的弟子们纷纷出手干涉，然而太迟了，几声巨响，最后几个护卫和离他们最近的白云宗弟子们都化为了血雾。
    朱峥峥和段潜沉默着坐在树上，他一直低着头，直到白云宗的弟子们离开许久，才哑声道：“走吧！”跳下树来。
    “对，先去找家客栈……”朱峥峥建议。
    “不行，白云宗的人在找我。”
    两人找了一户人族村民家的柴房藏好，段潜开了结界，以便不被人发觉。
    “你这个法器挺好的。”朱峥峥羡慕道。
    “父王给的，可以用三次，每次两个时辰。”
    “那岂不是再用一次就没了？！”朱峥峥大惊，顿时觉得今晚不该用。
    “不，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从城中一路逃出来时，就已经用过一次了。”
    难怪当时找不到他！多亏了胖鸟。
    想起胖鸟，朱峥峥把它掏了出来，还给小段潜一把肉干，“给，你喂它吧。”
    小孩子不愿意相信人，但应该会被小宠物安抚治愈吧？
    “啾啾……啾？”胖鸟头上的长羽支棱着，看起来有点紧张。
    段潜脸色却果然和缓了一些，拿起一根肉干，递到小胖鸟黄色的小嘴前面。
    胖鸟“啾……”一声，向后一倒晕过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它怎么了？死了吗？”小段潜非常担心的样子，第一次表露情绪。
    朱峥峥把胖鸟捞起来握在手里，发现绒毛都冻得结霜了，“没事，它不适应冰霜系的力量，”她召唤出真火轻轻烘烤小鸟，“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真火烘干白霜，小胖鸟又变成了一团毛茸茸的球，段潜没说话，但一直看着小鸟。
    还是个孩子呢，朱峥峥本想伸手摸一下他的脑袋，想到他偷偷观察自己时审慎的眼神，没有下手。
    玩了一会儿小鸟，她从储物袋中拿出枕头和被子，安置小段潜睡觉，他眼睛仍看着小鸟，没多反抗就躺了下来，大约是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累极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朱峥峥晚上并不运气修炼，也正要躺下，突然听见段潜枕头上传来好大一声啜泣，凑过去一看，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眉头也紧紧皱着。
    “唉！还是伤心害怕的吧？还是个小小孩呢。”她伸手想揉揉他的头发，谁想还没碰到小脑袋，就被弹了回来，一股寒流穿过整只胳膊，冻得发麻。
    这也是那个结界？还是什么别的护身法宝？！果然王族就是法器多！
    段潜一下子睁开眼坐起身，月色中充满警戒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你哭了我想给你擦擦眼泪而已！”
    “我不会哭。”
    朱峥峥：宁倔强的脸上带着泪痕呢！
    “……随便，爱信不信。”
    睡了一个时辰左右，趁结界仍有法力，两人逃进了密林中，这一逃，竟然成功躲过了白云宗的追踪好几天。
    这好几天，让朱峥峥明白了老母亲们多么不容易。
    小段潜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两个人休息不好，白天赶路时都不怎么有精神，而且小孩的警觉也太高了，简直草木皆兵！有时一只兔子经过也能让他攻击好一会儿，直到全身灵力用尽瘫软，这时朱峥峥不得不背着他走。
    还好小孩儿身躯小小，并不重。
    当然，他不久前才目睹了双亲被害，有这些反应都是很正常的，朱峥峥也尽量包容，何况自从他发现她确实不想伤他之后，现在偶尔她揉他的头，捏他的脸，小小孩也不会太激烈的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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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林中一群小鹿跑过，段潜以为是追踪的人，奋力攻击，直到力竭倒下。
    朱峥峥：……
    她把小孩抓起来正准备教训一顿，却发现他几缕碎发掉在额前，小扇子一样漂亮的睫毛颤抖着，嘴唇也苍白，漂亮得像个可怜的小姑娘。
    更喜欢女儿的朱峥峥叹息一声，握住小段潜的手腕输送了一些灵力给他，小脸很快就红润起来，眉头也没有皱着了。
    “好了，体力恢复的话起来自己走吧，下次不能这样拼尽全力去进攻了，逃为上策，懂不懂？”
    小段潜点点头，大约是因为刚刚吸取了她火系的灵力，脸色和嘴唇都红润润的，看起来健康多了，像个可爱的小公主。
    朱峥峥牵着他的手，“走！”
    “你为什么要输送灵力给我？父王说过，天下有一群至恶至邪之人，以盗取他人灵力提高自身修为，我可不愿偷盗你的灵力。”
    “是我自愿给你的。”朱峥峥想起他的心魔，又补充道：“何况若盗取的是恶人的灵力，那也不能算是穷凶极恶。”
    段潜不同意，“姐姐你说错了，偷盗就是偷盗，不管是谁的，都不对！”
    他第一次叫她姐姐，朱峥峥还挺受用的，便没再和他争辩。
    又走了一会儿，段潜突然问道：“姐姐，你的修为是不是很高？接完你的灵力，我现在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劲。”
    “哦，我修为很低的，”朱峥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只有炼气修为，连筑基都是吃药催上去的，“不过我和你血脉相……似，所以吸收比较好吧？”
    好险差点说出相溶，要是这个娃娃知道‘姐姐’就是爹妈选的媳妇，那才真是尴尬了。
    “血脉相似吗？”段潜突然露出欣喜的神情，“姐姐，我们去找水源吧。”
    朱峥峥以为他是渴了，点点头，附近水源丰富，没多久就找到一口深潭。
    段潜站在谭边，突然露出一点害羞的样子，“姐姐，父王说过这个秘密不可告诉任何人，但你说我们血脉相似，还把你的灵力给我……”
    他一跃入水，顿时化为了滚滚鱼的模样！黑白色圆嘟嘟，就是身躯小了些，大约不过成人身高长短。
    鱼滚滚露出脑袋，圆眼睛黑白分明看着朱峥峥，一副卖萌模样。
    朱峥峥立即蹲下来撸鱼，“好可爱好可爱……”
    到处都rua够了，朱峥峥灵机一动：“不如你再变大些，把我吞到嘴里，咱们一起逃回冰原好了！”
    段潜一跃，人形回到岸边，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变不大。”
    “冰原鲸不是都很大吗？哦我知道了，因为你年纪还小，没关系……”
    “不，冰原鲸族生来就很大很大的，我小，是因为我娘是人族。”脑袋还是垂着。
    “鲸王的皇后……”明明是妖族的气息啊！
    “不是我娘，父王生来就是元婴修为，所以子嗣艰难，我娘好不容易生下我，但人族寿命太短，十几年后她就逝去了，是皇后养我长大的，这件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段潜老老实实道。
    未来的妖王，原来竟然是半妖！这事大条了！
    “好，这事我不说，小鱼鱼也别说出去，以后不能再告诉人了！知道吗？”
    段潜懂事点点头，“知道了，谁都不告诉。”
    ☆、19
    第二天，朱峥峥冒险潜入一个小镇，买了些小姑娘的衣饰，要将段潜扮成女孩子。
    “不行！”小萌娃坚决不同意，身侧紧紧握着拳头。
    “可是他们都在找你！”
    “不行！我不要扮女孩子！女孩子最讨厌了！”
    朱峥峥露出受伤表情：“什么！！”
    “我说错了，姐姐不讨厌。”说完低下头。
    “那你穿上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段潜这次老实换上了杏红色的小衫裙，朱峥峥不太会梳头，只用红色头绳随意地绑了一下，然后让段潜站好……
    “好可爱啊！好漂亮！”
    小萌娃露出害羞又有些着恼的表情。
    “这样肯定没人认出来！咱们可以去人多的地方了！你爸爸的部下，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吗？咱们去找他们。”朱峥峥还是觉得应该早日和鲸族的中流砥柱们汇合为好，整个王族唯一的独苗苗在她手中，她心慌。
    小萌娃脸一板，“你要是有急事，要去别的地方，直接去就行，不用觉得需要把我交给别人。”
    朱峥峥：“？”
    小孩子还真是格外敏感。
    “我没别的事，会一直跟着你，只是……我太弱了，筑基是吃药催的，真实实力也就炼气三层，就咱们两人太危险。”
    “你不是有真火吗？我也有一些父王给的法器，不要怕，咱们两人就行，我带你回冰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纯真，又有小孩子少有的镇定。
    他好像

 分卷阅读36

    已经从父亲身亡的惨祸中走了出来。
    “好，冰原是什么样的？”
    小段潜牵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告诉她冰原的白天很长，天会连着明天很久很久，黑夜也很长，黑暗也会延续很久很久。
    “黑夜的时候你会害怕吗？”朱峥峥问。
    “不会啊，白天我喜欢变回原身去冰层下游泳。”说道冰原，小段潜的眼睛亮晶晶的，“黑夜的时候，我就呆在冰原城中，街上到处点满了彩灯，可漂亮了！还有，路边随处熬制售卖好喝的甜酒，我虽然都辟谷了，偶尔还是会喝。”
    他一改平日话少的情况，一口气说了好些，朱峥峥也将自己书院的经历告诉他。
    易容之后不再担心段潜被认出，两人花了四十灵石，乘坐公众飞行法器到达妖界，这里白云宗和人族的势力都小了许多，不必那样低调，她拿出那朵金丝梅花法器使用，两人没过多久就到了冰原。
    朱峥峥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冰天雪地，“你家在哪？咱们先回家。”
    段潜不愿意，“先换衣服。”
    “这么冷！换衣服会感冒的！”
    说完看见自己身上纱衣，这才想起筑基的修士已经不被寻常的冷热影响了，小段潜也是筑基。
    穿过来三年了，这些习惯还是改不了。
    没想到小段潜倒是听话，折中道：“那我们先偷偷溜回我房里去，换了衣服再出来见他们。”
    朱峥峥赶紧点头。
    段潜牵着她走到一个冰洞前，兴奋跳起来一下子跃进去，回到熟悉的环境好像让他开心了许多，很快冰洞中浮起一只圆圆的鱼儿，尾巴在水下摆来摆去，好像在招呼朱峥峥快下去。
    “要游过去的我就算了……我在这儿等你……”朱峥峥拒绝。
    话没说话，鱼滚滚跃出水面，将她拱进了水里。
    “啊啊啊啊啊啊！”虽然筑基但是仍然不想泡冰水！
    跌下去之后，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大大的水泡中，鱼滚滚正在她身边同游，泡泡里面没有水，暖洋洋的，飘啊飘挺舒服。
    段潜毕竟还是小孩，顶着这只大泡泡在水下玩了好一会儿。
    头顶是淡蓝色的冰层，阳光透进来，身边不时有状如企鹅的怪鸟飞速游过，“冰原真好。”朱峥峥忍不住叹息道。
    鱼滚滚的气孔冒出了一串泡泡，眼睛弯弯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它顶着大泡泡，开始向下潜去。
    越往下，海水越黑，渐渐地什么都看不见了，又过了很久，远远地出现了一点光，光越来越近，变成一座城池的模样。
    朱峥峥突然明白了段潜说的彩灯可漂亮了是什么意思，城中所有的建筑、树木上，都缠着一圈一圈五颜六色的小珊瑚灯，闪闪发亮。
    是一个在黑暗和冰冷中也要竭力兴高采烈的地方呢。
    她一下子喜欢上了冰原城。
    鱼滚滚顶着她的水泡先到了城池后方，钻入一弯入城洋流，七转八转，转到了城内。
    朱峥峥猜城周围应该有结界，所以城内既没有海水，也没有水压。
    小段潜一跃恢复了人身，低声对朱峥峥道：“咱们入宫，我知道一个密道。”
    他带她走到宫墙外僻静处，转动手上小孩子常戴的长命金镯，墙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大洞。
    朱峥峥：难道这个熊孩子以前经常钻洞出来玩？
    小段潜牵着她走进去，“这里离我的房间很近……”
    两人正踮着脚小心翼翼走着，前面突然惊天动地传来了大殿倒塌的轰隆声。
    “是地震吗？！”朱峥峥惊讶道，想起自己深处海洋深处，莫名觉得害怕起来。
    “不是，应该就是那些人。”小段潜转了一下长命金镯子，“你离我近一些，这镯子可以稍许掩盖我们的气息。”
    这一刻，他更像朱峥峥所熟悉的冷淡镇定的段潜，而不是刚刚那只顶着泡泡玩的鱼滚滚。
    两人遮掩身形，慢慢朝着声音传来的大殿而去。
    躲在一大块石头后面，朱峥峥发现一群朝臣、宫仆打扮的人都被铁索拴住，圈在一片空地上，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贺天明。
    殿前有人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表明还有呼吸，然而贺天明一抬剑就刺死了他，然后转身慢条斯理对鲸族众人叹道：“贺某不过是想知道鲸王之子的下落，各位何苦以小人之心度我？早些告诉我，不就不用死了吗？”
    朱峥峥：你这个不要脸的辣鸡！
    鲸族的人无一开口，站在贺天明身边的一个华服中年男子笑道：“各位也忒小心了些，鲸族就这一个王子，贺宗主只想照顾故人之子，你们不说，难道是怕贺宗主吃了他不成？”
    被圈住的人群中有人冷冷开口：“赤凤一族的小公主，不也是下落不明？不知死在了何处；南谷的小王子们，不也全数身亡？只有你们东渊龙族……”他啐了一口：“出卖妖族的叛徒！你们等着，报应在后面呢！”
    那只

 分卷阅读37

    龙族黑着脸，二话没说就杀了说话的人。
    贺天明皱了皱眉，责备那龙族男子道：“傅兄，你也太心急了些。”
    朱峥峥见贺天明和这只龙族杀人跟砍西瓜似的，低声问段潜道：“你有没有什么扰乱视线的符篆？我用真火配合你，咱们闹出点动静来，帮着被拴住的人逃走！不然恐怕要都被杀死。”
    小段潜脸色青白，沉声道：“不必做这种无谓的牺牲。你我二人不是贺天明的对手，何况还有龙王傅渊。”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
    段潜突然转头，直视她双眼道：“不然呢？”他的声音多了几分低沉，神情也丝毫不再留小孩儿痕迹，“自己的修为不够，就无法保护别人，也无法周全自身。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怪自己吗？”
    “怎么能怪自己修为不够呢？！明明该怪坏人太坏啊！”
    段潜侧过身去不再理她。
    “既然大家都不开口，那我就一刻钟杀一个人，直到有人告诉我段潜的下落为止。”贺天明宣布道。
    鲸族仍是没有人开口，甚至没有人辨明他们其实根本不知道小王子的下落，所有人都安静地立在大殿前，等着死亡。
    看到贺天明杀死第四个人之后，段潜转身离开了。
    两人亏得手镯掩盖气息，原路返回，一路回到了冰原之上，段潜问朱峥峥：“那朵梅花呢？”
    她掏出来递给他，段潜点点头，将梅花放大站了上去，朱峥峥也赶紧跟上。
    段潜却没有操纵梅花飞行，而是对她道：“姐姐，鲸族的人极是热情忠厚，不会有人害你，你若住不惯，往南一直走，也有别的妖族聚居的村镇，到时你可以租赁飞行法器，回去你的书院……”
    他突然伸手，重重将朱峥峥推下梅花，“我已想到一个提高修为的法子，但这法子太过卑劣，不能带你，姐姐，你保重！”
    说完梅花金光一闪，消失在了空中。
    朱峥峥：？？你要走那也行，能不能好好说？？别推人啊！摔得我腰疼！
    她没有避水术法或是法器，无法回到温暖明亮的冰原城，只能在茫茫冰雪之中，按照段潜的指点朝南走，还好在冰面上偶尔也有鲸族人，他们也如段潜所说，都很热情忠厚，总会用雪橇带她一程。
    没过多久，朱峥峥就到了冰原之外，找到了一个妖族聚居的小镇，花了五十灵石，打飞行法器回了厌州。
    她需要找到段潜的下落，还好他走前已经留下线索，那么说肯定是做邪修去了，所以她决定第一步就是打听邪修们在哪儿出没。
    在厌州问几次就被打出去几次之后，朱峥峥明白了：邪修名头坏到连打听都不行！没有办法，她只能混迹三教九流出没的地方，自己慢慢摸索消息。
    ☆、20
    赌坊外，一个赌徒走了出来，朱峥峥见他面有喜色，今晚估计赢了不少，赶紧吆喝道：“天冷了！喝点热热的甜酒吧！喝完接着走好运啊！”
    这人名叫胡三，是朱峥峥辗转打听得的唯一一个疑似邪修，胡三生平唯好赌，除赌坊之外，没有别的途径接近他，朱峥峥灵石不多，舍不得这么乱花，便想了个别的法子。
    她在茫茫冰原向南走时，曾有几家鲸族接纳她同行过，从主妇们那里她学会了冰原甜酒的制法，厌州城各地货物齐全，她轻松买齐了所有的材料，在胡三常去的赌坊门口支了一个小摊，深夜卖甜酒。
    酒的好坏不拘，放入肉桂一样的香料，再放入柑橘类的一种果干，撒上一大把棕红色的砂糖熬制，冬天的夜里，甜蜜温暖的香气吸引着过路的人，本意只是找个机会搭讪胡三，不想竟赚了不少灵石。
    这晚胡三手气好心情好，难得地停下来要了一碗热甜酒，坐下慢慢喝着，还打量了朱峥峥几眼，“你这里生意不错嘛！每次经过都有人。”
    “随便混日子罢了！我资质不好，用药催到筑基之后修为再也上不去，也没别的门路，就和凡人一样浑浑噩噩过着吧。”
    胡三嗤笑，“门路找找总是有的。”
    朱峥峥见有戏，赶紧进一步打探，胡三却不再透露任何信息，喝完酒扔下碗离开了。
    接连几天，胡三手气都不错，每天路过时顺便来喝一两碗甜酒，朱峥峥无事便提起修为的事，明里暗里透露想做邪修的意思。
    这天小雪，他喝完几碗酒，突然问道：“你听说过移花接木门吗？”
    邪修们不愿意承认自己偷盗他人灵力，最忌讳别人管他们叫邪修，往往自称移花接木门的弟子。
    朱峥峥埋头洗碗，假装老实道：“听过，我觉得这门派挺好的，可惜没个引荐。”
    胡三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有点意思！要修我们移花接木门的法子，何用引荐，你去断头谷，花五灵石买个术法玉简，接下来怎么样，就看你造化了。”
    朱峥峥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断头谷，大白天的山谷中一个人没有，走了半日才找到一个小摊。

 分卷阅读38

    “老板，要一份移花接木门的术法。”
    “五灵石。”老板抬头看了她一眼，“要鲜肉吗？”
    朱峥峥觉得这个鲜肉应该不是用来吃那种，很可能是难得的线索，便答：“要。贵吗？”
    付完让她心痛的两百灵石，老板将她带到了一个仓库前，两扇木板门紧紧闭着，老板掏出钥匙打开，进门便是一股恶臭，朱峥峥掩住了口鼻。
    “你有半个时辰，时间到了我来接你！”老板说完就离开了。
    仓库中牛圈一样地隔成一排一排，肮脏地面干草上躺着妖兽，也有人族，让人心生不适。
    这都是干什么的？
    还是先看说明书吧。
    朱峥峥用神识探了一下玉简，探完只想骂娘！
    这地方，相当于灵力农场，仓库的主人不知从哪里捉来这些炼气期的修仙者圈养，用低阶灵药吊着他们的修行，好源源不断地高价供人吸取灵力。
    朱峥峥看着这些圈养的鲜肉们麻木的、生无可恋神情，难过得想吐。
    就算做了邪修，段潜也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她转身走出仓库，不想再这里多呆一秒。
    但段潜的行踪还是要打听的，所以她当晚就在断头谷附近租了个房间，没事就打听移花接木门别的“捞肉”的方法。
    邪修们把寻找吸取对象称为“捞肉”。
    这日朱峥峥在茶馆闲坐，听见隔壁桌两人说起厌州城外一个妖族世家，最近莫名其妙失踪了好些人，有谣言说是邪修做的。
    “听说他家是东渊龙王的子侄，平日横行霸道，哪个同门不要命了？敢惹他们？”
    “哼！没准就是平日太过狐假虎威了些，龙族的人假借咱们移花接木门的人收拾他们的！你没听说吗？出事的地方全在水边……”
    水边？
    朱峥峥蹭过去攀谈，打听到了这个妖族世家所在，连夜赶了去。
    这家几十年前与东渊龙族攀上子侄关系，自动改名姓傅，自出事后加强了巡逻，宅院围得铁筒似的，她站在高墙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进去。
    怕被这改姓的傅家怀疑，朱峥峥并不敢多做停留，只得在附近一个大湖旁露营，慢慢想别的办法，这晚长夜寂静无事，一只竹鸡踱到她身边来，她顺手捉了烤肉。
    小胖鸟闻到香味，从袖子里面跳出来啾啾叫。
    之前卖甜酒时，朱峥峥怕赌徒们抢它，都是将它关在家里，后来去了断头谷，气味难闻，胖鸟一直赖在她的袖子里面不出来，今日可算能畅快透气了。
    “啾啾啾！啾啾！”它吃着一只鸡腿，欢快地唱歌。
    月亮下，湖面突然咕噜噜冒了一串泡泡。
    不会吧？！是我想的那个吗？！
    朱峥峥站起身，凝视湖面：果然是鱼滚滚闻到竹鸡的味道来了！还沉在水面下不现身！
    她扔了一粒小石子在圆圆的头上：“喂！你当时把我推得好狠！我在冰原躺了几个月动不得身，落下了老寒腰的毛病你知道吗？！”
    水花跃起，小娃娃落在她面前，板着圆嘟嘟的脸，冷冷来了一句：“你有老寒腰，难道不是因为年纪大吗？”
    “你少气我！”朱峥峥转动竹鸡，让香味更充分地发散出去，斜斜看了他一眼：“我现在是移花接木门的人，很厉害的。”
    小段潜突然急红了脸，“什么移花接木门？！就是邪修！他们是世上最无|耻的人！”
    朱峥峥把竹鸡递给他，“别多想，先吃东西。”
    “我不吃！你先说那个邪……”
    “不吃给胖鸟了。”她把竹鸡递给小胖鸟。
    “啾啾啾！”小鸟高兴得直蹦，差一点就飞起来。
    “等等！我吃！它吃一只鸡腿足够了！”
    朱峥峥托腮看小段潜脸蛋一鼓一鼓地吃竹鸡。
    他信任她，但是在听见她入了邪修之后，第一反应仍是责怪，要改变他根深蒂固的想法根本不可能。
    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心魔看来是除不了的。
    这样下去，一出幻境，段潜大约是非得陨落不成了。
    可惜了一个盛世美颜。
    而且他萌娃时期真的太可爱了！脸蛋圆圆的，十个指头胖嘟嘟的，眼睛也又圆又亮！
    而且他变成大鱼的时候也圆滚滚很好撸！
    朱峥峥突然悲伤：妈蛋！我舍不得段潜陨落。
    正惋惜间，天空传来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梅征，“幻境中已过四个月而你们竟然毫无进展！长老们不得不冒险将段潜的心魔实体化。我们也不能预见心魔会幻化为何等模样，以我对段潜的了解，估计会很凶狠，你们尽量保住性命吧！”
    什么意思？！段潜横竖要死的，死于心魔还是死于雷劫都差不多，我为什么要被陪死？！
    朱峥峥难以置信梅征和鲸族长老们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什么我的心魔实体化？为什么会有这个声音？他们要

 分卷阅读39

    做什么？”段潜吞下满满一口竹鸡，疑惑问道。
    朱峥峥指了指他身后，“他们要搞死我们！”
    原本是一座小山的黑影突然慢慢升高，然后…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巨兽！巨兽二话没说朝两人冲了过来。
    朱峥峥不顾段潜，捏住小胖鸟拔腿就跑。
    跑了一会儿，听不到段潜跟上来的声音，毕竟还是不放心，往后看了一眼。
    小小孩竟然以一己之力在和巨兽对抗！他这阵子大约吸取了不少灵力，双手的蓝色光芒堪堪能阻止巨兽近身，但肉眼可见坚持不了多久了！
    “喂！快跑啊！”朱峥峥隔得远远地大喊。
    “不要你管！你放心吧！那个声音说这是我的心魔，我不会连累你的，你不必一言不发就跑得那么快！”
    额……好像是气她只顾自己跑。
    “你这样拿命赌气真的好吗？”她叉腰问道。
    “不要你管！”小萌娃苍白的脸因为竭力而变成了青灰色，但仍咬牙放狠话。
    朱峥峥叹气：你都这样了，我还真是不太好意思离开，反正都是死……
    她开始往回跑。
    “你回来做什么？刚刚不是跑得很快吗？”
    “舍不得你死啊！”紧要关头，她不知不觉说了真心话。
    萌娃嘴角要上翘又忍住的模样，末了终是淡淡问了她一句：“不用真火？”
    朱峥峥这才想起来虽然弱也是可以试试抵抗的，她召唤出真火，战战兢兢贴住巨兽爪子开始烘，然后……
    火星蔓延，一发不可收拾，整只巨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啾啾？”小胖鸟探出头来，两人一鸟眼睁睁看着巨兽消失在眼前。
    “你……你做了邪修之后吸了谁的灵气？”段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没有，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还是不要比较好。”他皱着眉。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邪修，也可以有‘道’，仓库鲜肉的灵力我不吸取，但是坏人的，就算吸取了，我也不会内疚的。”
    段潜没说话，两人对看了一会儿，周围的景色渐渐消失。
    突然间，梅征的红衣闪过眼角，朱峥峥胳膊一紧，被他拉得差点跌倒，“快随我避开！段潜的雷劫来了！”
    上了梅征的飞行法器，飞到妖王宫殿之上，低头看时，紫色粗壮的雷电，一根根砸到段潜身上。
    “他会不会死？”朱峥峥喃喃。
    “不知道。”梅征也喃喃回了一句。
    ☆、21
    为了补偿差点让朱峥峥陪死的损失，梅右相答应将桥头洞书院升为正式郡学，享受第一等的津贴，并承诺会派遣高级妖兽出任教师。
    段潜度过雷劫，升至化劫期，正式超过贺天明，成为天下修为第一高。
    梅征非常激动，鲸族长老们也眼泪汪汪的，段潜倒是没什么表情，只走到朱峥峥跟前道了谢。
    “我没做什么，那只巨兽怎么被烧掉的我其实不太清楚。”小萌娃一出幻境就变成了清冷的妖王，也不再喊她姐姐了，她也不知不觉也客气起来。
    “巨兽是我的怨念所化，与你的真火正好相克。”
    梅征闻言，走过来补充道：“所以当日鲸王与赤凤王联姻，也是因着你二人血脉互补……”
    “闭嘴！”段潜恼怒止住梅征，怕他说出后面的‘成亲之后双方修为都可突飞猛进’等语。
    不知情的朱峥峥：……知道你抗拒父母之命，但也不用当面恼羞成怒吧？
    “原来如此，难怪我的火毒也被你解开，咱们两个人算是扯平，谁也不欠谁了。书院的人肯定还等着我的消息呢，我先回去了。”
    朱峥峥不想在妖王宫殿久留，成年段潜根本没有大鱼和小孩那么萌。
    段潜听她说完，侧过脸完全没有任何表示，几乎像是赌气。
    出了殿门，长老们围上来，都和颜悦色地打量她，又给了她好些‘拿回去书院哄小孩儿们玩的物事’，法器符篆之类的都有，朱峥峥想到他们差点害死自己，毫不推辞，都收到储物袋中带走。
    回到书院，升级为郡学的公告和她同时到达，洞中上下喜气洋洋。
    “下次见到泽鹿山人，我也能和他平起平坐了哈哈哈！”洞主觉得很爽。
    “那咱们以后岂不是和泽鹿书院一样？朝廷拨款足足的，不用洞主自己出钱补贴了？”馍馍问道。
    “对啊！”洞主笑得像朵花儿，“郡学的朝廷拨款多得用不了！我还能扣下点结余！”
    虽然知道洞主就是这种嘴上不饶人其实不会做坏事的人，朱峥峥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那是私吞公款！不行！”
    她把鲸族长老给的小玩意儿都拿了出来，这才发现人家虽然谦虚说‘小’，其实都是珍贵难见的东西，符篆也都是上品的，衣料饰品之类，也是市面上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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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洞主，还有白萝卜等几个大些的把东西按需分了分，除了法器符篆之外，朱峥峥给自己留下了一套杏红色的衫裙，和小段潜在幻境穿的那套颜色一样，却是最新款的鲛纱，自动除尘的。
    刚收拾好东西，看见馍馍默不作声老老实实站在她面前，“怎么啦？”朱峥峥弯腰问道。
    馍馍举起一块白而光洁的石板，“我喜欢这个东西，但是不知道它是什么。”
    朱峥峥也不认识，最后还是心美认了出来：“这是留影石！是人族的东西。”
    “有什么用吗？”小安好奇问道。
    “对它施展灵力之后，举起来对着你想要留影的物事，影子就会留在上面了。”心美解释道。
    小妖们都还有些懵，朱峥峥却立即明了：一次性照相机。
    她问过馍馍同意之后，招呼大家过来拍合照，洞主站在新建好的书院学堂前面，兔子一家和馍馍小安站在他身旁，小妖们都站在前面。
    朱峥峥正要注入灵力，却发现小妖们看起来很僵硬紧张，“这样……”她将胳膊伸到头顶，做了一个俏皮比心的姿势，“照我这样做，拍来好看！”
    原意是只要小妖们比心就好了，没想到所有人包括洞主也都跟着比起来，也是非常辣眼睛就是了。
    大家看着彼此的怪模样，嘻嘻哈哈的。
    她注入灵力，将留影石对准大家，瞬息之后，石头上慢慢浮现出一张大合照来，所有人都在比心，也都在笑。
    传看了一圈，又递回馍馍手中，他掏出一块手绢将石板包住，“我会一直留着它。”
    书院外，几条黑影闪过，朝着厌州城内方向而去。
    白云宗主峰，仪事堂。
    贺天明和龙王傅渊、人族世家的长老、几大宗门的宗主们围着妖界的地形沙盘，各自思索，偶尔低声交谈。
    “从这几个地方同时进入，能最快捷也伤亡最少地攻入厌州，贺宗主果然高明！”傅渊摸着胡子拍马屁。
    段潜统一了妖界除东渊之外的全部地方，傅家一直心存不满：鲸族和龙族以前同起同坐，凭什么现在你就是天下妖族之主？
    一个世家长老性格比较老成稳妥，提出疑问道：“贺宗主，那妖王段潜新近升到化劫期，我们此举，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另一个宗门的代表也附和道：“我也觉得是不是操之过急了？这段潜虽然不如何管理国政，但听说他生来筑基，根骨极佳，修为如此之高，恐怕……”
    “无妨，”贺天明微微一笑，“你们好好拿下那些卑劣的守城妖族就行，对付段潜，我有别的办法。一凡已亲自去妖界办这件事了。”
    听见是贺天明的得意大弟子亲自出马，杨一凡又是出了名的做事妥当，众人都放心不少。
    ***
    庆祝完升为郡学的第二天，朱峥峥发觉经脉中的火把又有越烧越旺的痕迹，火毒好像发作间隔越来越短，也越来越来势凶猛。
    严重了的话，是不是还得去请段潜吸一吸？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将鲸族长老给的‘玩意’们又都看了一遍，里面有一个碧绿的瓶子格外可爱，上面贴着鹅黄色的‘灵兽补益丹’标签。
    “胖鸟过来！有好东西给你！”
    “啾啾？”正在窗台上踱步看花的小鸟偏过头看她。
    朱峥峥把它拎过来放到桌上，将玉制的瓶塞旋开，倒了一粒碧绿的药丸出来，清香扑鼻。
    “啾啾啾！啾啾啾！”小胖鸟兴奋地大叫起来，扑腾着翅膀，张嘴等喂。
    “好好好，马上给你吃！”朱峥峥笑着喂了它一粒。
    “啾啾啾！啾啾啾！”
    “还要？”她将瓶子转来转去看了看，没有写服用方法，“……那，再吃一颗？”
    不忍心拒绝胖鸟，它一向挺能吃的，再说朱峥峥自己当时也是磕了好多丹药升级筑基的，对这件事没什么恶感。
    所以……几个回合下来，一瓶灵兽丹竟然被不知不觉吃光了……
    穿越前偶尔会不知不觉吃光整包薯片的朱峥峥：还真是宠物随主人。
    小胖鸟吃得肚子圆圆，在桌子上一蹦一跳地玩，朱峥峥低头在一张纸上计划如何裁剪那匹鲛纱，画着画着，突然发现周围不对劲，太安静了。
    她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转脸，果然瞧见小胖鸟直挺挺地倒在桌面，小爪子僵硬朝天。
    “怎么了胖鸟！”
    补药吃多了也会死？！
    小鸟已经没有知觉，她着急地在它心脏的部位轻轻按压，没有反应。
    “怎么办！怎么办……”
    朱峥峥急得满屋子乱转，胡乱翻找药物，突然想起来当日在中州妖族聚居地市场，有人说过胖鸟是一种妖兽，叫绿睛翼兽，与赤凤族伴生。
    她没来由地觉得也许赤凤的真火可以帮助它。
    朱峥峥托着胖鸟，在手心召唤出真火轻轻烘烤着，才没多久，小爪子就慢慢放了下来，翅膀也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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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动了一动。
    “没事，没事，我会治好你的……”
    看见真火有效，朱峥峥松了一口气，赶紧安抚小萌物。
    “啾啾？”小鸟虚弱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
    身形快速变大，朱峥峥双手都托不住，只得将它放在桌上，眼睁睁瞧着小胖鸟变成了一只羽毛青翠的、身形优雅像小号凤凰的妖兽！
    “胖鸟，你……你长大了！”
    哇塞！太有成就感了！
    青鸟梳了梳自己翅膀上长长的、光润的羽毛，“然而你还是吃药催上去的筑基。”
    “你竟然会说话？！”
    “会。”
    “我的胖鸟崽崽太厉害了！竟然学会说话了！也有我竹鸡喂养的一份功劳！”朱峥峥太骄傲了，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她的小肥鸟变成了一只口吐人言的翠鸟！
    “来！我带你出去逛逛。”她要去炫耀！
    翠鸟展翅飞到地上，腿很长，立起来几乎和朱峥峥等高，“暂且不可，让我先告诉你破解血脉压制之法。”
    幻境之主所说的机缘原来是指小胖鸟吗？！
    朱峥峥立即洗耳恭听，“说！我今天觉得火毒又严重起来了。”
    “西谷之中，赤凤圣地所在，有自开天辟地那日便燃烧的圣火，投生其中，便能获得新的肉身，压制不再。”
    “这……”朱峥峥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岂不就是跳火坑？”
    翠鸟严肃地点点头，“你也可以这么说。”
    “有没有跳了之后白死了，无法获得新肉身的情况呢？”
    翠鸟又严肃地点点头，“确实有过这样的情况，但你是血脉纯正的赤凤公主，我觉得一定能够涅槃成功，今日就去圣地吧。”
    不，你不知道我是穿来的冒牌货。
    “……，其实吧，火毒发了的时候除了疼点，也没别的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朱峥峥绞尽脑汁推脱，“再说现在又有段潜可以吸取我过剩的火系灵力……”
    “哇！峥峥姐！这是胖鸟变成的鸟儿吗？！”小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她和馍馍两个人正趴着窗台朝里面看。
    “我觉得是，你看它的眼睛，鎏金的，和胖鸟一模一样。”馍馍一板一眼说道。
    两人进来，及时解救了朱峥峥的尴尬境地。
    ☆、22
    自从翠鸟可以说话，朱峥峥每天都被催着去跳火坑。
    “你是赤凤一族的公主，资质非凡，若不是被压制，早就是化神修为了。”
    “筑基也挺好的，够用了。”朱峥峥不为所动。
    “难道不想查出灭族真相，手刃仇人吗？”
    “不想，让坏人去接受良心的惩罚吧。”
    “坏人是没有良心的。”翠鸟说道。
    “……”
    翠鸟幽幽看着她，“你还是去圣地吧，你的火毒又严重了。”
    “没有，火毒还好。”朱峥峥忍着痛强答。
    “你头发都红了，我觉得火毒应该很严重。”翠鸟态度谨慎。
    朱峥峥：我后悔养大这只鸟，会说话之后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难道她不知道解除压制的好处吗？问题是她这个穿越来的冒牌货一定会被人家祖传的圣火识破，烧得丝毫不剩好吧！
    白萝卜练完剑来找她，也担心道：“峥峥姐，你发根都发红了，之前不是吐火就会好受些，不如晚上去烧座荒山看看？”
    “荒山做错了什么要被烧？”馍馍好奇发问。
    朱峥峥忍不住笑起来，“说了没事，你们别担心。”
    第二天洞主叫她过去，“陛下派遣的新先生都到了，两个都是元婴修为，你代表我们进宫谢恩去。”
    “你怎么不去？你不是最喜欢攀附权势吗？”朱峥峥是真的好奇。
    “还是你去吧，你去也许妖王陛下愿意大发善心为你治火毒。”
    她的头发真的这么红？怎么书院上下都在催促她及早治疗？
    朱峥峥拿着洞主亲自制作的颂圣玉简，到宫外请求拜见，没多久就有一个护卫过来引她进去，朱峥峥上次听说段潜宫殿并无仆役，只有鲸族的一些护卫，所以并不意外。
    妖族公务系统这样简化，大大提高了效率，她觉得挺好，要是是人族的皇帝，甚至贺天明，哪有这么容易就见着了的？
    那护卫将她带到一座宫殿前，“陛下就在里面，最尽头。”然后退下了。
    朱峥峥自己推开大门走进去，没忘了把大门在身后关上。
    她一边走一边打量，发现宫殿中一个人也没有，连家具都不多，空空荡荡的，不禁叹息：做了皇帝，就算不搞个三宫六院，也可以搞点服侍的人嘛，这样寂寥几乎有损国体了。
    一直走到最尽头，果然有一扇紧闭着的门，她看不见段潜，但能感知他就在里面，大约也是溶血的‘功劳’，正在回想宫廷剧里面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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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求见君王的戏码，眼前的门自己开了。
    她走进去，发现房间寒冷得雪洞一般，身上叫嚣的火龙一下子镇定不少。
    段潜对面站着，两人眼光相交，他却不是她所记得的威严模样，而是……挺和气的，仔细看，还会发现他脸上带着一点羞意。
    这神情让朱峥峥一下子想起了幻境中的小萌娃，还没寒暄就情不自禁关心道：“上次雷劫有没有伤到哪里？”
    毕竟是在幻境怼完巨兽，直接出来又怼上紫雷阵。
    “没有，”他走近几步，“你的头发……”伸手要握住她的手腕，鲛纱宽松，朱峥峥塞在袖子里面的玉简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段潜退后几步，语气中带了几丝不悦。
    方才他走过来要握住手腕时，一阵寒香袭来，正是她之前闻到过的段潜身上好闻的味道，朱峥峥一个恍惚，差点忘了正事，亏得玉简掉出，提醒她面前的人乃是妖王。
    “这是洞主制作的答谢颂诗。”恭敬奉上。
    “放在那里吧。”段潜走回方才修炼的地方，闭眼坐下修行起来。
    朱峥峥：？？？
    好叭，你先没礼貌的，那我也直接走了好了。
    她转身要离开，段潜却在后面叫道：“站住！你的头发怎么那么红？”
    我头发红得罪你了？！
    “不知道！”朱峥峥没好气道。
    段潜冷笑一声，“在幻境你耐着性子卖酒也要找到我，怎么？出来就忘记了？过来一次，还是别人找借口要你来的，是来找我解火毒的吧？要不是火毒，根本想不起来吧？”
    朱峥峥被这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言论惊住了。
    想了几秒钟，想起来幻境时小萌娃几次怪她想要抛下他，这才试探性地哄道：“没有啊，本来早就要来看你的，你不是妖王吗？和平民差距太大了，没敢来。”
    段潜这才睁开眼睛，但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又问了一次：“你头发怎么那么红？”
    “因为火毒又严重了。”
    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开始吸取灵力，“我做妖王，只因为那时鲸族、赤凤与狐狸都莫名被毁，我想阻止那种程度的伤亡，不然谁愿意做王？冰原城你去过，比厌州好多了。”
    “嗯嗯，就是！冰原城最好！”朱峥峥身体舒服许多，赶紧附和他。
    段潜也发觉她明显舒服多了，突然皱眉，提醒道：“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就是提醒你。”
    又过了一会儿，“我不喜欢你这条裙子的颜色。”
    呵，是因为想起来自己女装的时候吧。
    “你不喜欢？可我就是因为觉得你穿着好看，才买这个颜色的呀！”朱峥峥假装无辜道。
    段潜脸色一沉，将她的手腕扔回来，“吸完了！还不走？！”
    她利索地离开。
    然而当天晚上，宫中有人送来一个储物袋，说是陛下给她的，打开来时，全是各种颜色的鲛纱，除了杏红色。
    朱峥峥：段潜是个脑残叭？不想再见到他。
    然而过了几天，小火把变成小火龙时，她又进宫找他，渐渐地，两人几乎每天见面，相处模式也渐渐回到了幻境时那种几乎依恋的状态。
    书院的人都忙着修炼，没有察觉这种变化，只有心美偶尔会在她入宫前特意帮她选新衣，还有馍馍几次盯着她看半日，突然发言：“妖王的医术真好，峥峥姐每次去宫中回来都很高兴，脸上也发光。”
    这日在宫中，段潜治完火毒之后，不许她离开，说要教她霜雪一系的术法，减轻火毒带来的不适，这术法极难，一时半会儿学不会。
    两人相对坐着，段潜也在看玉简，朱峥峥背法诀背到昏昏欲睡，问他：“你怎么记得住这么多术法？”
    “看过。”
    “怎么背下来的？”
    “看过就记得。你快背，不要闲聊。”
    但过了一会儿，他自己开始闲聊，“你怎么不问我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额……因为他们其实不是我的父母？
    朱峥峥不能说实话，只能配合问道：“那你说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他灼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们很关心你。”
    朱峥峥等着下文，“然后呢？”
    “他们为你做的决定应该是合理范围内最好的选择。”
    “他们的决定值得信任吗？我存疑，赤凤国不是在他们统治期间亡了吗？”朱峥峥有点懵，再说他们也没为她做什么决定啊，除了……
    为她定下一门娃娃亲。
    ！！
    她警惕的看着段潜，“你为什么突然说这种奇怪的话？！难道你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这里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催婚，我还是撤退回书院叭。
    正要借故离开，外面啸声大作，有人在外喊道：“陛下！人族攻击

 分卷阅读43

    妖界！已入边境！正朝厌州而来！”
    段潜跃身而出，已到门外，又回头抛给朱峥峥一只长命金镯子，“要用时转一下，不需要注入灵气，低阶修士也可以用。”
    朱峥峥：后面那句没必要说出来吧？
    她低头看看镯子，发现就是幻境中小段潜手上戴的那只，大约这些年来他一直留着。
    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人族来了，得快回书院通知大家！她急匆匆提起新的湖蓝鲛纱长裙朝外跑。
    跑出妖王宫殿不远，厌州的防御阵法就立了起来，这应该就是段潜匆匆而去的原因，朱峥峥看着被阵法隔绝在外的人族修仙者们袭击大阵，胆战心惊。
    书院在城外寂静处，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吧？中州的白云宗人族好像都挺友好的，应该不会为难老百姓才是？
    虽然这样想着，脚下仍是加快了脚步。
    出城门时，守城士兵问她：“你确定要出去？陛下亲守厌州大阵，城内比什么地方都安全。”
    “我家人在城外。”朱峥峥想也没想就说道。
    出了城门后，她将镯子转了一下，隐匿身形与气息，快速朝着书院奔去。
    远远就看见门口的白石拦腰碎裂，大门也敞开着，她的心提到嗓子眼，飞快跑进书院。
    一片寂静。
    地上有好几块黑色的石板，她捡起一片，发现上面有隐隐的人影，仔细看时，认出是书院三四只年纪最小的小妖。
    他们都把胳膊伸过头顶，在比心，虽然石头影子不清晰，但也能瞧见小妖们脸上害怕的神情。
    “这是什么？”她喃喃自语，小妖们很显然把这块石头当做了留影石，但她觉得不是。
    ☆、23
    朱峥峥手中握着石头，在书院内外搜索，心急如焚。
    段潜给的镯子虽然可以隐藏气息和身形，但她记得他在幻境说过只是‘能稍微掩盖’，遇到高阶修士大约会露馅。
    她得在有高阶人族修士来之前回到厌州城。
    找了一圈，没有线索。
    书院一团杂乱，大家似乎是上着课时听见了入侵的消息，匆忙撤退，所幸并没有尸首血迹，唯一的疑点，就是地上好些灰尘。
    但也许只是小妖们今日偷懒没有打扫？
    她立在操练场上，不舍得离开。
    “这是摄魂石，”声音到，一个白衣飘飘的人也走了进来，是她认识的杨一凡，他正拿着一块黑石对身边人解释。
    他身边的人，竟然是泽鹿书院的花里胡哨！妖族怎么会和入侵的人族在一起？！
    又有几个人跟着走了进来，都是人族，好像并没有人发现藏在海棠树后面的她。
    杨一凡还是那副亲切模样，四处看了看，着意走到海棠树前面：“枝繁叶茂，不错不错。”
    花里胡哨跟过来看了一眼，拍马屁道：“仙长好兴致，这树确实不俗。对了，仙长所说的摄魂石，不知是否贵宗的新法器？我怎么没听说过？”
    杨一凡摇头微微一笑，“我们白云宗不会用这么刁钻的东西，这摄魂石是几个大世家所制，极是阴狠，被吸的人往往魂魄碎裂，肉身成灰，在这做下这等恶行的人，大约就是那些人了。”
    他说完，眼神在朱峥峥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又走开了。
    朱峥峥顾不得思考是不是露了踪迹，全身发软，一下子瘫坐到潮湿的泥地上。
    难怪书院满是灰尘！
    洞主死了吗？胡萝卜白萝卜和心美呢？馍馍和小安，也死了吗？
    她觉得喘不过气来，但人在险境，不能为悲伤所淹没，深吸一口气，支持着自己爬起来，刚站定就听见胡里花哨在幸灾乐祸：“这桥头洞书院也太垃圾了些，才升了郡学没几天就全死光了。”
    妈的狗贼！
    朱峥峥愤怒难忍，她所在意的人都死了，这个狗贼为什么还活着？还勾结人族，背叛妖族！
    当日在怨灵幻境她捡到过一柄异常锋利的小匕首，既然花里胡哨看不见她……
    此时不冒险杀了他，以后大约就没有机会了。
    她把匕首从储物袋取了出来，慢慢朝着花里胡哨身后走去，高高对着他后脖子举起……
    作为一只血统比较纯正的妖族，花里胡哨的直觉很强，虽然不见人，但也察觉不对劲，猛地转身，警觉朝身后搜寻而来。
    朱峥峥缓缓后退让开，却不小心踩响了脚下落叶。
    “有人用了隐身法器！”花里花哨看不见敌人，掏出一大把飞镖，铺天盖地砸去。
    糟了！朱峥峥拼命往远处跑。
    随着一串清脆的‘叮叮’声，杨一凡放出佩剑，将那些飞镖全部击落在地，“有人的话我能感知得到，你不要多事。”
    他说完，朝着朱峥峥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还微不可见地对着那柄匕首点了点头。
    朱峥峥想起在人界杀完恶人之后，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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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让黑衣门的人带她和兔子兄弟去白云宗，有试过帮助他们。
    她又举高匕首，慢慢朝着花里胡哨走去。
    花里花哨仍是竖着耳朵，浑身防御的模样，还好杨一凡突然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胳膊，让他看一块摄魂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一凡的‘帮助’，这一次没有人注意到、也没有人阻止她。
    匕首刺入取出，花里胡哨的身体软软倒下，瞬息就没气了。
    “还真有人隐身！”
    “放探针！”
    一个白云宗弟子拿出一包金针洒向天空，应该是可以察觉隐匿的法器。
    朱峥峥本来该害怕的，这一刻却也没有逃，横竖也逃不了，再说这个世界上她认识的大部分人也都死了，她还逃什么？
    杨一凡却立即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站着，他是白云宗大弟子，寻常弟子的金针不敢在他身边刺探，朱峥峥又躲过了一劫。
    这么一闹，白云宗的人很快就被杨一凡催着收好花里胡哨的尸首离开，朱峥峥爬到门前断裂了一半的白石上坐下，什么都不想做，哪里也不想去。
    一只翠鸟飞来落在书院门前，左看右看，对着空气道：“我能感知你在附近，妖界有难，你还不跟我去寻找圣火吗？”
    朱峥峥转了一下镯子，现出真身，有气无力问道：“胖鸟，他们呢？”
    虽然心里知道应该都死了。
    翠鸟踱到她身边：“不知道，我感应到人族入侵的时候就飞走躲了起来。”
    朱峥峥又倒回白石上躺下。
    翠鸟劝她：“趁你有了这个隐身法器，我们连夜回西谷圣地去吧，王族血脉的人，圣火涅槃之后有传承，修为大增……”
    “我不去。”
    “唉！你就这样怕跳到火焰中吗？”
    “我不怕跳到火焰中，我怕的是没有值得我跳入火焰的人。”
    以前有洞主，兔子兄弟和小妖们，她总是兴兴头头，希望书院可以繁荣光大，庇护大家一世安生，现在只剩了她一个，她什么也不想做了。
    穿越之前也是这样，外婆葬礼后，她慢慢觉得生活越来越无趣，过马路时漫不经心，被公共汽车撞倒才穿到赤凤公主身上的。
    “当真没有值得的人吗？”翠鸟偏着头问她。
    朱峥峥没有说话，只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那只长命金镯子，然后……段潜的脸浮现在了她的上方。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坐起身叫道：“是镯子召唤你来的吗？！”
    “这是一只隐匿法器，不是传讯法器，”段潜冷冷道，又说：“厌州城大阵暂时无碍，我来看看书院的人怎样。”
    “他们都死了！被摄魂石杀死的！小妖们还以为是留影石，还在对着比心……”朱峥峥忍不住对段潜诉说委屈，说完又对着他大哭起来。
    他一改平日爱泼冷水的习惯，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是我的错，我来晚了，没有想到会有人袭击书院。”
    翠鸟凑过来问道：“陛下，此事我也疑惑，为什么会有人来找桥头洞书院的麻烦？”
    段潜摇了摇头，将手从朱峥峥头上收回，见她还在哭，撕下一截袖子递过去给她擦泪，“别哭了，先随我回厌州城。”
    拿着一截袖子的朱峥峥带着翠鸟去了妖王宫殿。
    ☆、24
    一路跟着来到最尽头他的寝宫，段潜非常大方地表示她可以在这里随便住。
    朱峥峥也就大方地转了一圈，却发现连床都没有一张，真是奇了怪了，“上次进入瓶中幻境前，不是还有一张床吗？”
    “我晚上不躺着睡觉，看着碍眼，让他们挪出去了。”
    “……”
    朱峥峥看了看这极简主义风格的寝宫，真诚道：“你家宫殿一座接着一座，我去外面随便找一座家具多些的住下好了，我们也不用非得挤在一起。”
    说完她有点担心段潜又要阴阳怪气说什么‘想走就走你就不要找理由了！’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只是点点头：“你说得对，这里确实少了些家什。”
    他开门让护卫将梅征前几天送的储物瓶拿来，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合欢花架子床，花是施了法术不会凋谢的真花，还自带深红色鲛纱帷幔，帷幔上镶嵌着夜明珠，光线柔和。
    朱峥峥：……像是乡下婆婆布置新房的最爱，梅征这个审美着实辣眼睛。
    段潜大约也被这床震惊到，微微一愣，这才问她道：“这张床可以吗？会不会太丑？狐狸一族行事总是这样奇奇怪怪的。”
    “挺好的！挺……华贵。”朱峥峥客气道，毕竟自己是客人。
    这句话给了段潜自信，他开始一件一件，将梅征送来的家具都掏出来摆上，很快就将他平日起居的几个房间都摆满了。
    朱峥峥发现这些家具一件比一件辣眼睛，而且都红彤彤的，大约梅征本体是只红色的狐狸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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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件家具上不是有珠宝，就是有法器，翠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对此表示很满意，自动找了一个小床躺下，那床朱峥峥怎么看怎么像婴儿床。
    “梅征为什么要送家具给你？”难道妖王朝廷已经简化到没有内务处了？
    段潜沉着脸，没说梅征是在看到他们同出瓶中幻境后，送这些家具来给他‘装饰新房迎接媳妇’的。
    朱峥峥见他不仅不回答，还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猜想大约梅征这一举动背后有什么政治战略上的深意，连忙把话题转移开了。
    睡下之后，朱峥峥躺在夜明珠大床中想念书院的朋友们，流了一夜的泪，几次听见段潜在外与人交谈，说的是妖族上下奋力抵抗，战事胶着。
    他们摊开沙盘，讨论作战的计划，段潜嗓音不高，她听不清他说的话，但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全感，她就这样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醒！你是筑基修士为什么会睡着？你确定你真的不想圣火涅槃吗？”第二天一早，她是被翠鸟吵醒的。
    外面有人声，段潜一整夜都在和人商讨战事吗？
    她来不及阻止，笨鸟就飞过去用翅膀推开了房门。
    “咦？你养了灵宠？”是梅征的声音。
    “呦！我给你装新房的家具用上了！”
    然后他看见了坐在深红色帷幔中，合欢花下的朱峥峥。
    “啊……”梅征张大了嘴，脸上走马灯一样换过惊讶，欣喜，放心，欣慰等神情，最后定格在好奇上，“朱……姑娘，什么时候，额……搬进来的？”
    “右相大人，不如我们先告退，让陛下有多点……时间？”站在梅征身后的，竟然是泽鹿山人！
    朱峥峥觉得他们误会了什么，然而段潜一挥手，房间的门‘砰’一声关上了，外面的几个面圣者也都立即压低了声音说话，她再也听不清。
    正在床上呆坐，段潜的声音入识海：“后面有门可通花园”，停顿了一下，“有竹林，也有湖泊。”都是她平日喜欢闲逛的地方。
    朱峥峥想回‘知道了’，却发现自己不会传音，便只起身带着翠鸟走了出去。
    她虽竭力不让不可改变的事情影响自己，但脑中仍不断浮现三年来与书院众人相处的场景，翠鸟知道她的心事，扑了扑翅膀，“你昨天对妖王说书院的人是人族世家所杀，要是去圣地……”
    “以后别再啰嗦这件事了！”朱峥峥不耐烦地喊了一声，“我是不会去跳火坑的！”
    “什么跳火坑？”段潜突然从他们身后出现。
    翠鸟垂下翅膀，恭恭敬敬将赤凤传承的事告诉了一遍，虽然这是赤凤族的秘密不该外传，但它面对高深修为的大妖，无法抑制讨好段潜的欲|望。
    “哦？”段潜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朱峥峥，“没有值得你被圣火焚烧的人？难道你自己不是吗？”
    朱峥峥正要感动，却听见他接着道：“不过筑基实力确实丢脸了些，难怪你会这样想。”
    “呵，你还真是有话直说的爽快性子呢。”朱峥峥讽刺道。
    “所以你从不修炼是因为血脉压制的原因？”
    “对，丹田存不住真气，而且修炼多了火毒更严重。”
    “哦！我一直以为是你性子的原因。”
    是在说她懒吗？！
    段潜想了想，“那至少也可以学点逃生的术法。”
    “谁教我？”她随口问了一句，现在天下战事纷繁，有实力的人都去了前线，哪里有人有时间教授术法？
    “我。”
    学了三天，没有用，她体内存不足真气，不管如何努力，仍是无法使用术法。
    段潜及时叫停了术法训练，朱峥峥有些失望，她原本想再坚持几天的，但也明白不能怪人家。
    晚上躺在深红色的大床上，她听见段潜在寻常的战术讨论之外，和人说起医术，隐约有‘血脉压制’等语。
    自从外婆去世后，这是第一次有人正经地关心她的事，朱峥峥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安心，很快入睡。
    人族侵略，朱峥峥也很想保卫家园，无奈修为有限，梅征和泽鹿山人等抵抗队伍都不收她，她只得每日用真火炼制低阶补气丹，为战士们补充灵力所用，也算是力所能及的做一点贡献。
    这日正在炼丹炉前与翠鸟扇火，段潜突然在外高声道：“出来！试药！”
    她叮嘱完翠鸟寸步不离瞧着丹炉就赶紧跑出去，虽然知道他在打听压制血脉之法，仍不敢理所当然以为是他应当做的，先问了一句：“什么药？”
    “也许能压制火系能力的药浴。”药方是熟知各种药草性能的妖族第一炼丹师所拟，好几味药材难见，又值家国混乱之际，耽误了几天才配好。
    朱峥峥又惊又喜，连声道谢，却听段潜淡淡道：“你这火毒没人得过，这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还有……”他顿了一顿，“使用时会很难受，受不了的话就算了，再想别法。”
    炼丹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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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是‘如千万银针入骨’，但他不忍说出。
    “受得了受得了！”朱峥峥连连答应。
    她回到卧室，烧了满满一浴桶水，将药包放了进去，水瞬时化为宝蓝色，看起来好像有毒。
    “没问题吧？”朱峥峥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宽衣，战战兢兢的jiojio刚接触水面，“哎呦！”
    这是什么冰川水？！会不会冻死人？！
    “怎么了？”段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没什么！”她高声回道。
    咦？这个人怎么在别人泡澡的时候待在门外？
    朱峥峥掩着胸口，对大门叫道：“我自己泡就行，你先去忙别的吧。”
    门外传来有些恼怒的声音，“你以为我想守在这里？是炼丹师说第一次使用，让我就近确保你无事。”
    ……
    她深吸一口气，狠了狠心，一下子跳进浴桶。
    啊啊啊啊啊啊啊！冰冰冰冰冰！我要被冻成冰雕了！！
    想到段潜在门外，咬着牙没有抱怨出声。
    “运气调息，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段潜在外低声提醒。
    朱峥峥开始运气调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果然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这药副作用如此之大，多少有点效果吧？
    她抱着幻想，努力抗衡寒气钻心。
    ☆、25
    妖界第一炼丹师名不虚传，药浴了半个时辰左右，朱峥峥就觉得真火与灵气之间的隔阂有些松动。
    她不顾皮肉之苦，用心运气冲击那隔阂，心想冲开了应该就是解开压制吧？
    没想到平日大部分时候都受她控制的真火，突然自己在经脉中运转起来，像是为了抗衡药浴一般。
    真火和真气在她体内争斗不息，朱峥峥觉得身体一时寒冷如冰，一时又如被烈火焚烧，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药浴副作用也太大了！
    她心中害怕，想叫段潜进来救命，却发不出声音，但既然两人血脉相溶，隔得这么近，他应该能感知得到……吧？
    真火越来越强，变成了一条愤怒的火龙！她脑中轰然一声，眼前金红一片，耳中听见浴桶破裂的声音，然后晕了过去。
    醒来时，火龙已经不再嚣张，她正躺在深红大床上，段潜站在床前，翠鸟窝在床尾。
    段潜一见她醒来便移开眼光，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你地真火烧毁了药水和木桶，我进来将你移到床上……你应该无大碍了，好好休息。”然后逃跑一般地离开了，动作也不像平日那般闲适，而是带了许多僵硬。
    难道是进来救她的时候被药浴冰到，留下的副作用？
    朱峥峥作为现代人，以前也去医院体检过，做B超的时候有时会有女孩子见到男医生不好意思，但她都是干脆利落撩衣服，医者仁心，有救治需要的时候你就是一块肉。
    所以段潜在她泡澡的时候进来救她，她并不多想，额……至少尽量不多想。
    揭开被子，果然……
    她吩咐翠鸟，“你去给我拿一套衣服过来，从里到外都要。”
    穿戴整齐，她突然想通了：既然修炼无效，术法也无效，药浴也无效，踏踏实实地死了心算了！以后就每天老老实实炼丹资助前线，希望哪个勇敢的妖族战士吃了这些药丸，多杀几个仇人。
    这天她炼了一天丹药，晚上躺在床上看星星一样的夜明珠，听见段潜在外和人说起江州失守，现在驻扎在那里的，是几个人族世家的私人队伍，他们设了一个防守大阵，挡住了前来支援的妖族将士，没人知道那个大阵的阵眼在哪里。
    她一下子坐起身：用摄魂石杀了书院所有人的人族世家们吗？
    第二天她好不容易找到段潜，表达了自己想要进入江州做探子找到阵眼的意愿，自从药浴一事之后，他好像总躲着她。
    “入侵江州的人族世家飞扬跋扈，手段恶毒，一旦被他们发现你的目的，后果不堪设想，最好不要……”
    “我想去，是他们的人用摄魂石杀了书院的人，我会小心的。”朱峥峥看着他认真道。
    段潜看了她的脸片刻，突然脸红，转开眼道：“好吧，我给你一个传讯玉简。”
    “是用来直接传讯给你的吗？”朱峥峥有点受宠若惊，这种玉简好像只有前线作战的将军们或是重要大臣才有，整个妖界也没几个人。
    “不然呢？”段潜将玉简递过来就转身走了，背影气呼呼的。
    朱峥峥：？
    还好没过多久就有个妖族的战士过来让她准备一下，去江州的飞行法器天一黑就起飞。
    朱峥峥回到房中，将今日炼制的补气丹都收了起来自己使用，又清点了一遍储物袋中的物事：隐匿符篆还剩好几张，还有段潜给的那只镯子，他一直没有收回，余下的，大都是一些吃穿住用的小玩意，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法器。
    当然，武力值这么低，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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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高阶的攻击法器，也只是让人垂涎，徒然增加她自己的危险罢了。
    太阳落山不久，她就离开宫殿，准备去妖族战士告诉她的集合点等待，走的时候段潜还在与将军们议事，她没有机会说再见。
    出宫门时，识海中听见段潜对她说了一声“凡事保重，不要逞强，有事就用传讯玉简，相信你的直觉。”
    朱峥峥：原来传音的范围竟然可以这么远！
    到了飞行法器旁边，她对翠鸟说再见，又安慰它过几天就回来，翠鸟耷拉着脑袋，头上的几根长羽毛也拖了下来，“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要乌鸦嘴，我不过是去打探打探消息，我这种修为低看起来又无害的小妖，最能降低敌军的警戒，他们杀了书院的人，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翠鸟跟在飞行法器后面飞了很远很远，直到朱峥峥频频挥手让它离开才停下。
    飞行器上都是被运送进江州城的妖族，他们和她的目的一致，但为了保存实力不被一网打尽，到了目的地之后会分开行动。
    夜半三更，江州城郊一座密林中，为首的妖族战士用术法将人族阵法破解了一小块地方，“快些！这阵法太强，我的灵力快坚持不住了！”
    穿过阵法漏洞的妖族一个接一个进入江州，又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各自去尽自己的职责。
    朱峥峥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燥安全的地方睡了一觉，第二天去了城中，她准备借助幻境中卖甜酒的经验，在江州城的府衙外开设一个小摊收集信息。
    按理府衙重地，来往的都是人族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该让她一只妖族设摊的，只是她长相既无害，修为又弱，甜酒还很好喝，何况江州现在时局混乱，没有城管，这摊子也就这么开了下来。
    摆了十来天的甜酒摊子，朱峥峥发现人族世家的长老们她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的，但是这个阵法好像需要底层弟子轮流人工维护，这些弟子……好几个是她的主顾啊。
    朱峥峥嘴甜，没事就和这几个主顾联络感情，这天一个中年女弟子喝完甜酒，朱峥峥又问要不要用酒糟煮个甜蛋吃。
    大约是酒酿鸡蛋实在好吃吧，这中年女弟子吃完突然招呼她过来，说道：“你这只小妖挺讨人疼的，东西也做得干净，姐姐我给你一个提醒：明日我们人族一个大人物要来，府衙前面肯定不让摆摊的，你明日歇一天生意，别来了，当心被他们给你砸了。”
    “大人物是来府衙吗？”
    大姐嗤的一笑，“不是！是去平乐原。”
    第二天朱峥峥果然没有出摊，而是用长命金手镯隐匿了身形和气息，偷偷躲在江州最大的酒馆平乐原之外。
    不到中午便看见一群白衣飘飘的人从天而降，中间的赫然就是人界第一贺天明。
    她藏身大厅柱子后面，正好有一群世家弟子在一旁喝酒，都在说贺天明的事，“贺宗主来做什么？”
    “估计是怕被我们抢了他的风头。”
    听了这话的人皱眉抱怨，“他别提出要加固大阵之类的就好，这几天城里抓住了好些妖族的探子，正愁没有领路人呢！”
    朱峥峥听得眼睛都亮了，暗暗祈祷贺天明疯狂抢风头，最好亲自去阵眼加固大阵，做她的领路人。
    平乐原的包间都有结界，她进不去只能等待在大门外，还好没有等待多久，门后就传来商业互吹的声音，贺天明和几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朱峥峥这阵子在江州也打探了不少零碎消息，认出这几个男子都是人族世家的族长们。
    “正值讨伐妖族，拨乱反正的关键时期，贺宗主何用牺牲灵力为我们加固大阵？我看还是罢了！”
    贺天明微微一笑：“大家都是自己人，阵法又如何有‘你们’‘我们’之分？都是在下的分内之事。”
    分内两字说得格外重，隐隐有股以自己为人界之首的意味，朱峥峥不喜自负之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几个世家族长也被噎得不行，但毕竟要说修为，贺天明比他们的都高，白云宗的几个大弟子们，也都不是好对付的，只得安静如鸡，带贺天明去阵眼。
    朱峥峥跟着他们走了一路，但到了东山脚下时，人族所有人突然都失去了踪迹，估计是为了保护阵眼所在，用了障眼法。
    但也总算是一条线索，朱峥峥马上将这个消息通过玉简告诉了段潜，还不顾他秒回的‘多加小心，离开险地’叮嘱，四处查看，想要找到更多的信息。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当时一同坐飞行法器的‘同行’们大都暴|露了身份，若再找不到阵眼线索，她怕战线越拉越长，最后受苦的，是江州的老百姓们。
    转悠了一圈，一抬头，哦豁，和白云宗的几个人迎头碰上了。
    贺天明饶有兴致地看了她好几眼，问杨一凡：“这气息我熟悉，是不是就是那个在万仞峰烧真火的赤凤？”
    “回师尊，正是她。”
    贺天明摸了摸下巴，看着朱峥峥：“有点本事，我让一凡找你那么久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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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一凡立即垂首道：“是一凡办事不利，没能捉捕到师尊想要处置的人。”
    其实他好几次有机会可以捉住我的，但他不但没有，还几次出手相助，这个杨一凡好像是真心相信人族妖族平等，是个好心人，朱峥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几个！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妖族探子！”贺天明支开余下的几个弟子，只留下他自己和杨一凡面对朱峥峥。
    然后他笑嘻嘻问她道：“你满百岁了吗？我去万仞峰下看过，你的真火很是醇厚啊。”他用看着一块肥肉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朱峥峥板着脸，“管你屁事！”
    她拼命催动真火，想要烧死贺天明，却催不动。
    贺天明哈哈大笑起来：“没事，就算没满百岁，我也可以慢慢等，你们赤凤一族，毕竟都是难得的炉鼎。”他放出一股绳索，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法器，朱峥峥被缠住之后便晕了过去。
    ☆、26
    正值午时，白云峰上，各色飞行法器不断落下，人声鼎沸，彩灯浮在半空，伴着鹤舞，一派吉祥气象。
    一向清静的仙门修行之地如此热闹，乃是因为今日是白云宗主结道侣的好日子，是战时难得的庆祝，众人面上皆露出了开战以来少见的轻松。
    朱峥峥扫了一眼床前水晶镜，镜中人瓜子脸桃花眼，白云宗尚白，给她送来了一袭白衣做‘嫁衣’，但她还是更喜欢自己平日穿的色调饱满的衣饰，大约也是身为赤凤的原因吧？
    她耐心等待着，白云峰是心腹位置，不比外门大厨房说走就走，宴席这三天，二十四峰守山大阵会保持关闭状态，是她逃走的唯一机会。
    如果想要守身如玉的话，那么今晚是唯一的机会。
    丝竹声传来，晚宴开始了，朱峥峥掏出幻境中捡来的化身符篆，滴血化为自己化身坐在床上，当然这种小儿科无法欺骗白云宗正式的弟子，但今晚除了婢女，应该不会有弟子敢进‘未来师娘’的门。
    ‘新郎’贺天明，应酬之后也得夜深才能来。
    她用了隐匿符篆和长命金镯双保险，蹑手蹑脚走出来，听婢女们说过传送阵在宅院后头，但她不知道具体方位，找了许久才跟随几个来做客的修仙者在松树下找到。
    正要站上去，杨一凡朝着她直直走过来，“朱姑娘，低阶符篆没有用，你如果相信我，就随我过来，我帮你逃走。”
    为什么要违背师命帮她？
    朱峥峥现在已经知道赤凤一族雌性都是难得的炉鼎，她不清楚杨一凡会不会也打了什么歪算盘，虽然他一向表现得是个好人。
    “我母亲当年为一只赤凤所救，朱姑娘你放心，我是真的想要帮你逃出去。”杨一凡看起来很诚挚。
    朱峥峥道过谢，随他走入夜幕中。
    按理杨一凡可以把她装入运送牲畜的法器，但大约是出于对她的尊重，他只是在她身上施了一个简单的易容术法，将她变成人族修仙者弟子的模样，陪她通过传送阵到了山外。
    这里宾客往来不绝，然而杨一凡在白云宗地位很高，一路走来，没人对朱峥峥起任何疑心。
    登上飞行法器，眼见着就要飞离白云宗地界了，地平线上起了滚滚黑云。
    朱峥峥想起上次的经历，“这是妖族来袭吗？”心里有点高兴，但当着帮过自己的人族杨一凡，不好表露出来。
    “看样子是，妖王近日亲临江州，在东山下找到了几个世家的阵眼，收回了江州城，人族士气正盛，来白云宗挑衅也不是不可能。”杨一凡淡然道。
    朱峥峥虽然极力克制，却仍然忍不住嘴角上翘：就是她告诉段潜阵眼和东山有关的，江州失地能够被收回，她也出了一份力。
    “我们需尽快离开这里，混战起来，我难以保你安全。”杨一凡加快了法器速度。
    “杨仙长，你师门有难，不必管我了。”人、妖有别，又还在战时，她这份恩情只能先欠着，但她绝不会忘记报答的！
    “好，我把你送到阵外山脚，你这几日就在山中躲藏，中州难保安全，切记切记！”
    “嗯！我就藏在山里，等混战结束再出来。”杨仙长做事太仔细了，年纪肯定已经很大了吧！
    她就近找了一个山洞，弱弱布下几道物理防御，又布下几道符篆防御，缩在洞中看天上满满的黑云，耳中全是白云宗尖利的传讯哨声，还有人族各宗门世家人来人往支援，也有妖族赶来助战的，但不多。
    也是，妖界本土的战争尚未平息，大家都分身乏术。
    朱峥峥看着黑云，默默为自己的这些挑战白云峰的敢死队同类祈祷。
    看了半天，她修为低目力有限，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后来还是一群驯兽门的低阶弟子骑着灵宠在外经过，听见他们说一开始来的是妖王，就一只。
    段潜只身来挑战整个白云宗！
    果然是天下第一渡劫修为！朱峥峥暗暗竖起大拇指，心里隐隐猜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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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他是不是因为她才来的？但又竭力压制住不去想。
    穿越前后两世，生活都艰辛，她没有想过男女情爱之事，只觉得麻烦又拖后腿。
    躲在洞中许久，正不知外面打得如何了，落叶作响，有人轻松破开的她的物理防御（土块、倒下的大树），慢腾腾走到洞前。
    来人提着一盏琉璃灯，灯光照得一张脸格外俊美，一身玄衣，“修为这么低还逃了出来，不错。”
    这好像是段潜第一次夸她。
    她正要解释有杨一凡相助，段潜已催道：“出来吧，我们回去。”
    两个人提着灯笼走在树林中，像是幽会的少年少女，朱峥峥轻轻咳了一声，“不如把等灭了吧，小心有人发现追来。”
    “我怕人追来？”
    “哦，也是，你都敢单挑白云宗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瞟了她一眼，眼中有点……风情？
    朱峥峥不知道他是不是开玩笑，但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个娘们似的矫情，便岔开话题问道：“贺天明被你锤了一顿好的吧？解气！”
    “他已经死了，我怎么可能让他活着？”段潜眼神一暗，周围气压骤然降低。
    朱峥峥只觉浑身冰冷，无法呼吸，要知道她因为火毒，几乎从不觉得寒冷。
    段潜生活简朴，也从不以威压欺人，这是她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什么是妖王，什么是大妖的愤怒。
    虽然他很快收回怒气，但她也还是心慌气短了好一会儿，两人又走了一回，段潜低声道：“战事如此，婚事只能延后，但我会尽快缩短时间。”
    “什么婚事？！”才逃完婚的朱峥峥大惊。
    “当然是你我的婚事，”段潜一副羞恼模样，“那日我进门将你从浴桶抱出，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朱峥峥这才放心，只要不是贪图她是赤凤炉鼎就好，她大手一挥，“没事，事出紧急，不用负责。”
    看来修仙世界的观念也还是比较封建。
    一阵寒风刮来，她搂紧肩膀，抬头看见树干树叶都被白色冰晶包围，朦朦胧胧地非常美，“雾凇？！”
    初秋怎么会有雾凇？！
    一低头，草上也结了霜！
    她玩味地看了一眼段潜，再逃避再迟钝也看出苗头来了：不会吧？段潜不会是喜欢我吧？难道是真的想和我结婚？会不会只是为了炉鼎？原身毕竟是最后一只赤凤……
    “你要是实在想结，那也可以。”她谨慎说道。
    她父母都是结婚，太穷，离婚，又结婚重组资源，外婆虽然疼她，但她其实对爱情没有太多幻想，知道婚姻对于很多人只是整合资源。
    在最完美的状态下，她当然是想嫁给一个生死与同真心相爱的人，但眼下……书院的人都死了，自己修为低，还是个惹祸的炉鼎体质。
    段潜再怎么也是妖王，而且长得那么好看，和他在一起又有安全感。
    “既然你觉得不用负责，我为什么还要结亲？”恶狠狠说完这句话，他干脆利落一跃而起，消失在空中。
    哦豁，朱峥峥觉得自己失去了一生一次改变阶层的机会。
    锤头顿足也没用，还是先回妖界再想办法吧，在厌州城找个地方先住下……
    大佬离开，她转开隐匿金镯子，一边走着，一边心中为以后生计打算，却又无端觉得孤单迷茫。
    还没走出雾凇范围，身后风声呼啸，一群白云宗的人从飞剑上跳了下来，“冰霜系的力量！妖王来过此处！”
    所以拒绝求婚不仅当不成王后，还会没命？！
    朱峥峥站着一动不敢动。
    一群弟子咋咋呼呼逃出传讯玉简：“杨师叔！发现妖贼踪迹！”“杨师叔！您赶紧过来！”
    朱峥峥心念一动：是杨一凡吗？那样的话自己没准还能保住性命。
    几个弟子等待期间，有个长相刻薄的说起风凉话来：“连宗主都被那妖贼杀死，杨师兄来了也没用。”
    别的弟子纷纷不理他。
    那刻薄弟子又道：“开战之前，杨一凡不是说过有对付段潜的法子吗？就是因为这个宗主才贸然进攻妖界的，今日段潜打上门，杨一凡都不知躲在何处，宗主死了他才回来。”
    有个小弟子弱弱道：“师叔，这些话快别说了吧，宗主死了，全宗修为最高的就是大师叔，以后他自然照拂我们的。他说有法子的话，也许就是随口一说，好让宗主开战，咱们宗门，不是好些人都不顾一切的主战吗？”
    小弟子话音刚落，杨一凡飘飘然降落下来。
    他先看了朱峥峥一眼，这才对几个弟子道：“果然是妖王气息，此处有我，你们回去吧，当心妖贼偷袭，现在白云宗需得保存实力。”
    “是！师叔！”小弟子们齐刷刷拱手回道，赫然将杨一凡当宗主的模样。
    他点了点头，又指着那个刻薄脸的弟子，“师弟，你比他们长一辈，留下来与我同寻妖王下落。”
    小弟子们身影刚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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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一凡反手就杀了刻薄脸。
    这……转折略快啊！朱峥峥倒吸一口冷气，杨一凡却看着她笑道：“朱姑娘不要怕，这人一向对妖族残忍肆虐，手上沾满鲜血，我早就有清理门户的想法了。”
    身形暴露，朱峥峥也就转开镯子，仍惊异与杨一凡杀人的干脆利落，赔笑道：“现在白云宗以你为首，清理门户也是应该的。”
    “朱姑娘下一步准备如何？”
    “还没想好。”
    “姑娘，一凡有个不情之请。我宗内有密卷一本，说赤凤族圣火能起死回生，一凡一向尊敬师尊，若姑娘带我去圣火所在……”
    圣火还有这么个作用？！杨一凡不是骗她的吧？！
    难道……洞主他们能够被复活？！上天这样眷念她？
    ☆、27
    朱峥峥觉得如果圣火真能起死回生，翠鸟早都告诉她了，怎么会从来没有听说过？她问杨一凡：“是个什么密卷？谁写的？”
    杨一凡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卷轴藏在我们宗门藏书阁一个密格中，我一次偶然撞开看见，但被师尊喝止住了，只看见前几句是说西谷赤凤圣地，圣火可活死人。”
    “那你没再偷着去看一回？”朱峥峥不信。
    “去了，密格不见了。”杨一凡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
    朱峥峥心里信了两分。
    “你眼下既然想去妖界，怎么没带上几个弟子一起？”她又问道。
    杨一凡的困窘脸色加深了些，“师尊逝后，宗门上下都以我的主意为重，若是知道我信这种无稽之谈，怕人心散乱……”
    他这说得倒是实话，朱峥峥又信了三分。
    “你既然只看见卷轴开头几句，找到圣火又有何用？”还是问清楚为好。
    杨一凡眼帘一垂，苦笑道：“朱姑娘，我就实话说了吧，其实我心底是不太相信这件事的，但……师尊待我有恩，哪怕有万一的可能，我总要试一试。”
    这话说得坦白，其实她也何尝不是如此？心底不相信这件事，但……也许有用呢？想到书院众人，她太希望有一个起死回生的奇迹了。
    “我们先去妖界，我有一只绿睛翼兽，它知道赤凤圣地所在。”她决定搏一搏。
    杨一凡启动飞行法器，两人一盏茶时就到了厌州城外，贺天明虽死，人、妖之战未停，厌州大阵仍在，正不知如何入城，天边一只美丽的翠鸟飞来。
    “我感觉到了你的气息，我就说嘛！你不会有事的！那只妖王自从你失踪，急得要死，哼，去江州没找到你，听人族说你在贺天明手上，又追去了白云宗，丢下家国百姓不管，疯了，真是疯了……”翠鸟喃喃念着。
    朱峥峥一愣，段潜这么在乎她？小心翼翼问翠鸟：“真的假的？为了我打仗都不管了？”
    她成红颜祸水了？
    翠鸟尚未答话，杨一凡微微一笑：“江州一役，妖王收回了失地，后来去我白云宗，对于妖界来说，更是战果不凡，当然……”他对朱峥峥拱了拱手，“我不是说姑娘芳姿不足以动人心，只是男子心中，少有将儿女情看得重于天下的。”
    这冷水泼得，很有道理，朱峥峥并不太觉冒犯，因为她自己所见过的人生，男子大都薄情重利，与杨一凡所说相合。
    翠鸟挪到朱峥峥耳边低声问道：“这人是白云宗弟子，我们妖族干嘛要和他混在一起？”
    “他救过我很多次，现在需要我帮忙，放心，不会侵害妖族的利益。”她是赤凤，杨一凡是人族，圣火如果能起死回生，也是她更能掌控局面。
    别的不说，控火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翠鸟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也好，圣地多年无人进入，肯定多野生妖兽，这个白云宗的修士有化神修为，能照应我们。随我来吧！”
    它振翅一飞，朝着西方飞去。
    杨一凡修为原来这样高？怎么不如贺天明出名？也许是一直被宗主的大名压制着吧？
    见杨一凡拿出飞行法器，朱峥峥有一秒迟疑：要不要先向段潜说一声她回妖界了？但想到他负气而去，少不得等去完西谷回来，他气消了再说，何况眼下战事紧张，妖王未必有时间。
    杨、朱两人登上法器，追随翠鸟而去。
    云下的景色不断变化，厌州是一片平原，风景秀丽五彩缤纷，城外不远是妖族的母亲河，飞过奔腾的大河，来到碧绿的高原，又飞了一阵子，脚下变成了一片黑土。
    朱峥峥倒吸一口气：“当时那场火是有多大？”她在半空也看不到黑土的尽头，这得烧了多少地啊。
    “整个赤凤一国都灭了。”杨一凡说这话时嗓音尖利，好像压制着兴奋，朱峥峥奇怪的瞄了他一眼。
    翠鸟也扭过头来：“注意！我们快到了！”
    它急速下降，从两座大山间一道狭窄的缝隙中穿了进去。
    落地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是一个小小的环形山谷，翠鸟走到

 分卷阅读51

    对面一块黑色大石头之前，示意朱峥峥：“用你的血。”
    她涂抹了一些血液在大石上，看着它缓缓挪开，一股强烈的热气铺面而来，夹杂着类似硫磺的刺鼻的气味。
    “这是圣地入口，里面原本驯养的守护妖兽都成野生的了，你们小心。”翠鸟介绍道。
    一路小心翼翼进去，果然攻击性很强的妖兽不少，但都被杨一凡轻松拿下，朱峥峥甚至开始庆幸带他过来了。
    又走了一阵，隐隐可见地上白玉砖地，似乎还有金丝做装饰，她啧啧道：“赤凤一族很有钱呢？”
    段潜那座宫殿比起来也寒酸了些，不过……他原也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人。
    翠鸟得意得一扬翅膀，“那是自然！赤凤一族盛产驱邪一类的物品，不说别的，就是驱散霉运的护身符篆，还有压制怨灵的各种配饰，天下人都爱买，每年就数不清的灵石！”
    杨一凡好似听不下去了，纠正道：“售卖那些物品所得，不过是看着热闹罢了，西谷中有两条灵脉，开采所得的灵石都是赤凤王族所得，这才是赤凤族真正的宝藏。”
    “哦？”朱峥峥好奇道：“这些灵石当年大火也被烧毁了吗？”
    “无人知道。”翠鸟和杨一凡都摇头。
    朱峥峥心疼那批灵石，叹息道：“到底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好像是有人以自身血脉亲人祭祀，破开了圣火的禁制。”翠鸟一边左看右看，一边低声道，好像害怕那人在场。
    朱峥峥也听得浑身一冷，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难道是被吓得幻听了？
    “你们听见……”正要问，杨一凡举起手指，示意她噤声，又指着远处地面让她看。
    看了一眼她就头皮发麻闭上了眼睛。
    妈啊她最怕蜘蛛！！那么多只脚！！
    “我们惊扰了它们的地盘，来得越来越多了。”杨一凡的声音听起来少见的沉重。
    翠鸟也吓得飞在半空，低声对她道：“这是黑背蛛，千百年来一直守护着圣地大门，它们最是怕圣火的，我以为早都绝种了，原来还有……”它扇了扇翅膀，“而且还这么多！”
    朱峥峥门牙打战，“你刚刚说……这东西怕火是吗？”她连蜘蛛两个字都不愿意说。
    “对！你的真火应该有效！”翠鸟扑腾着翅膀飞得高了些想躲开，没想到几只蜘蛛冲它飞射过去。
    “我忘了黑背蛛会飞！”翠鸟大叫着躲到了朱峥峥身后，“快放火啊！”
    杨一凡闻言，利索地拿出了一个火系法器，是一根圆管，扭开就向着蜘蛛们喷火。
    但毫无作用，蜘蛛们毫发无损，而且圆管中的火好似激怒了它们，蜘蛛们像黑色的潮水，加速涌了过来。
    “愣着做什么？！用火啊！”杨一凡大改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对着朱峥峥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朱峥峥运气，闭上眼睛召唤真火，对着前面一阵乱烧，还真被翠鸟说中，蜘蛛们一沾上真火即死。
    然而它们的数量太大，而朱峥峥的修为有限。
    她一边努力运气想要变成火娃喷火，然而也许是因为段潜找来的药浴实在有效吧，火把始终只是小火把，再也烧不起来了。
    “快烧啊！你怎么停了？！黑背蛛乃天地间恶气凝结而成，被黑背蛛咬到的话，灵气被污，魂魄碎裂而死，就算是仙人也无法活命！”
    杨一凡好像真的急了，平时被玉环束得服服帖帖的头发落在额前，说话有些破音，一张脸也扭曲起来，平添了几分疯狂之意。
    “你以为我不想烧？！我没火了！”朱峥峥吼道。
    “怎么会？你是赤凤一族千年来最得天独厚的资质……”杨一凡说了一半即住口。
    “你怎么知道？”朱峥峥好奇心大起，睁开眼睛问道。
    这一睁开不要紧，蜘蛛们已经逼近脚面了，两人跳到杨一凡的飞行法器上，然而黑背蛛们黑压压地跟着飞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资质是千年来最好的？你知道我的身世？认识我父母？”朱峥峥仍是追问着。
    杨一凡沉默看着越逼越近的黑背蛛，他的飞行法器速度虽快，但也抵不过蜘蛛数量众多，他抿了抿嘴唇，似乎下了决心，解开白云宗弟子的制服扔掉，然后从双手掌心中喷出激烈的火焰灼烧蜘蛛们。
    “这是赤凤族的真火！”翠鸟大叫，“呀！我现在能感受到你的赤凤血脉了，之前是一直隐藏着的吗？”
    朱峥峥：所以我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只赤凤吗？
    蜘蛛们烧完一波又来一波，她来不及多想，服下几颗灵力丹之后也加入杨一凡，两个人联手，几乎力竭，天快黑时才将黑背蛛烧了个七七八八，余下的不敢再攻击他们。
    朱峥峥累得站不住，滑落在地，问杨一凡：“你总说人、妖平等，原来你是假扮成人族的妖族，为什么要那样做？在妖界当个妖族不好吗？”
    杨一凡直挺挺站着，目光看向圣地深处：“你说错了，我既不是人

 分卷阅读52

    ，也不是妖，我是一个半妖。”他咧了咧嘴唇，“天下最低贱那一种存在。”
    朱峥峥觉得这个杨一凡和她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28
    半妖的身份，大部分人好像都有认同障碍，当时小段潜在瓶中幻境说起自己半妖身份，也是有些顾忌的，正如杨一凡现在一样，所以朱峥峥没多问什么。
    不过她明白怎么杨一凡连密卷都没读就敢来赤凤圣地了，原来他也有火。
    “对了，你也会有火毒吗？”深受火毒之苦的朱峥峥想打听打听有没有偏方。
    “没有，”杨一凡一愣，“你好像是血脉被压制才有火毒吧？我只是半妖而已，平日利用法器掩盖了气息。”
    朱峥峥想到黑衣门对半妖的态度，不禁唏嘘：杨一凡不知如何谨慎才保住了身份的秘密。
    “我不是说过母亲乃是赤凤所救吗？为她治病救她那只赤凤，就是我父亲。”杨一凡淡淡说着。
    “你父亲……他也死于这场大火吗？”朱峥峥示意这周围燃烧之后的痕迹。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杨一凡嘴角一咧：“你也别同情我，天下男子大都薄情寡意，特别是妖族的男人。”
    朱峥峥：我没同情你，我爸虽然不是妖族，也是在我还没懂事的时候就离开了好吧。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朱峥峥问出了一直思考的问题：“那天去桥头洞书院的是哪些人你知道吗？”
    这也是她答应与杨一凡一同来圣地的原因之一，她想要知道仇人是谁。
    杨一凡沉思片刻，说道：“摄魂石几大世家都有，但要一下子照入三四只小妖的，只有郑家……”
    朱峥峥脑内轰然一声：书院的摄魂石她都仔细看过，除了当时捏在手心那块同时杀死了四只小妖，别的都碎得看不出人影，杨一凡怎么会知道？
    除非……杀人时他在场，后来带花里胡哨过来只是做戏卖人情给她，好让她带他来圣地。
    但为什么非得要她来？
    朱峥峥假装无事，问翠鸟：“圣地门口那个大石头，你干嘛不用自己的血？一定要我的血吗？”
    翠鸟停在她身边，难得严肃地道：“那是自然，不仅我的血不能，就算是杨仙长这种平常的赤凤族也不行，只有赤凤王族的血脉才行，否则圣地中所有妖兽都会出击入侵者。”
    “杨仙长，这事你知道吗？”朱峥峥转头问道。
    杨一凡顿了一顿，“不知道，看来是我运气好。”他笑得有点勉强。
    朱峥峥笑眯眯地接着往前走，前面有一扇门。
    她拿出小匕首正准备刺破指尖，见翠鸟在旁，先吩咐道：“你，变小了藏在我袖子里面。”一边意念中默念“别废话快点快点快点。”
    大约是两人心有连接，翠鸟虽不情不愿，但也缩回小胖鸟的模样，并且自动钻到了她袖中。
    朱峥峥对杨一凡道：“杨仙长，这门后不知有没有危险，您站远点。”
    她已大致猜出杨一凡也是书院杀手之一，种种对她示好救命，大约只是为了得到她的信任，好让她带他来圣地。
    还有，书院之事发生在贺天明死亡之前，可见杨一凡来的目的并不是他所说的为了复活师尊，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凶多吉少。
    打不过化神期修士，她准备门开了就和胖鸟躲进去，把杨一凡关在外面。
    “如果有危险，我自然更该站在姑娘身旁。”杨一凡像是看出了她的目的，紧紧跟上来。
    朱峥峥移开了些，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抹上血开了门，然后迅速躲到杨一凡身后，暗暗祈祷会有厉害的凶兽出来，和他同归于尽。
    然而没有，甚至那股硫磺一般的热气也消失了，门后传来的气息让她觉得熟悉而又安心，朱峥峥忍不住朝门多走了几步。
    杨一凡拦住她：“我先进去。”
    “我先吧，毕竟我是赤凤王族！”他本来修为就高，要是被他抢了先机就糟了。
    杨一凡盯着她看了几眼，冷冷一笑，扬长走了进去，“我也是。”
    ！！
    朱峥峥没想到是这个个走向，呆了一呆，跟进去问杨一凡：“表……表哥？堂哥？”
    翠鸟扑着翅膀大叫：“你骗人！赤凤王族除了国王王后，只有一个公主，没有别的成员了！”
    杨一凡不理他们，快速走到一个漆黑的深渊之前，沉着脸朝下看着，朱峥峥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处一个天然的石头洞穴中。
    “我是你的异母兄弟。”就在她以为自己等不到回答的时候，杨一凡突然如此说了一句。
    朱峥峥：？！赤凤国王养过小三？
    “当年我母亲重病之后被家人弃养路边，是赤凤族的国王经过，顺手救了她，并带她回了西谷，还怀上了我……”
    朱峥峥一边偷偷查看有没有逃跑的途径，一边拖延时间问道：“哦？然后呢？”

 分卷阅读53

    “然后？！你还好意思问然后？！”杨一凡突然震怒，头上玉环碎裂，头发散了满脸，看起来像个疯子，“然后他说对不起王后，还责怪我母亲勾引他，将她赶了出去！”
    “我才是赤凤一族的继承人！我是儿子！你算什么？！你出生那日，鲸族的人前来求亲，场面何等盛大！谁知我母子就在邻近一处山村中忍冻挨饿？！”
    “所以你引发圣火烧了整个赤凤西谷？”朱峥峥已经猜到大致走向。
    杨一凡桀骜道：“是！我是王族血脉，能进入圣地。只要我以血亲祭奠圣火，便可操控它毁灭西谷。王族藏在这里的珍宝，也全都是我的！不然我如何能拜入白云宗，又如何能建起黑衣门？”
    血亲祭奠真火？他只有母子两人，血亲岂不就是母亲？他杀了自己的妈？！
    朱峥峥龟速朝门挪动，并决定不激怒杨一凡，便东拉西扯，说最不重要的那件事道：“黑衣门？他们最恨的不就是半妖吗？”这人变|态吧？建立一个组织来消灭自己同类？
    “是，半妖卑鄙低贱！难道不该被消灭吗？！”杨一凡突然脸色发红，冲过来捉住她：“你！你是不是在嘲笑我是半妖？！”
    “没有没有没有！”朱峥峥拼命摇头。
    “哼！”杨一凡放下她，又对着那深渊发呆，过了片刻方说道：“你是赤凤一族难得的天火血脉，所以我禁制你百年，眼下你终于百岁，正是真火最纯粹的时候，待我将你祭奠圣火，我便能投生火焰涅槃，终得人身。”
    他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身为半妖，受过多少委屈！我终于可以做人了！”他张臂哈哈大笑起来：“我要以人族之躯，一统天下！长长久久！”
    朱峥峥低声对胖鸟道：“这人是个疯子，咱们得赶紧跑，你有什么好的计划没有？”比如什么暗道之类的。
    胖鸟吓得“啾啾啾”几声，拼命摇头，而且拒绝回复原身，大约是因为身躯小更易躲藏。
    杨一凡披散着头发，只着贴身衣物走到深渊之前，用一把小刀割开掌心，闪着金红色的血液坠落，他走开两步，眼中带着发狂的光芒等待着。
    ‘嘭！’的一声，金红色的火焰从洞底喷出，肆意张扬燃烧起来，将整个洞穴都照得金红。
    朱峥峥觉得自己经脉中有什么枷锁被冲开了一些，以前不论如何修炼都无法聚集灵力，眼下却有源源不断的灵力自动涌入她体内，筑基一层，两层，三层……
    她坐下来运气，发现杨一凡也坐了下来。
    小胖鸟等杨一凡闭上眼睛，这才恢复翠鸟原状，低声对朱峥峥道：“圣火对王族血脉修炼有益，你升到化神修为的话咱们便不用太担心了。”
    然而朱峥峥升级到金丹就停了下来，余下的枷锁再不能解开。
    头上轰隆，是紫色的雷电云，杨一凡要升到化劫期了吗？
    那岂不是连段潜也打不过他？
    朱峥峥忧心忡忡，趁这个机会，终于挪到门边，一个健步朝外……被弹了回来。
    她一回头，看见紫云笼罩之下，杨一凡正幽幽地看着她，像一条蛇看着猎物，然后……紫雷砸了下来。
    朱峥峥二话没说动手配合雷劫，一道道真火朝着杨一凡袭击过去，却丝毫没有帮助，他应该是早有准备，身上挂满了珍稀高阶防御法器。
    杨一凡看着她，眼神更加可怕了。
    ☆、29
    朱峥峥将段潜给的镯子转开，又将全部防御符篆、法器全部用上：她不怕死，但杨一凡杀她之前也得吃点苦头，不然不值得。
    紫雷散尽，已是化劫期的杨一凡缓缓起身，仰天长笑两声，向朱峥峥走过来，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神兴奋凶狠，闪着野兽的光。
    “都是兄妹，好好说话，别动手啊！”朱峥峥嘴上笑眯眯，身体拼命往后退。
    “我世上的亲人只有你了，放心，我会杀了你之后再将你投入火中，就像对娘所做的那样，一刀毙命，你不会痛，刀就是杀她那把，你看……”他举起了一把小刀，刀尖还有暗褐，不知道是不是他母亲的血。
    “啊啊啊啊啊啊你个变|态！”朱峥峥又怕又急，死她是不怕，可是这么变态的‘仪式’，让人很恶心啊！
    她忍不住大叫起来，“来人啊！有没有人！赤凤族真的死绝了吗？！真的一个守卫都没有了？！我是你们公主啊！”
    “吵死了！”门外淡淡传来一句抱怨，“你族人都死绝了，又算得什么公主？”
    门边一抹黑影，朱峥峥好像看见了曙光，“是你！”
    身上一下子有了力气，她干脆利落跑去藏在段潜身后，一阵寒香笼罩下来，有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不用害怕了。
    “段潜……哼！你果然找来了，那次去白云宗挑事的小妖就是你的□□吧？竟敢取了我的血液！”杨一凡突然勃然大怒，满脸紫涨：“是不是就是为了证明我是半妖？好嘲笑我？！”
    “人妖两族原本相安无事，这百

 分卷阅读54

    年来，你杀死妖族首领，挑起妖界纠纷，又对半妖斩尽杀绝，我嘲笑你，只为你卑劣，却不为你的半妖之身。”
    “我就知道！你果然嘲笑我！”杨一凡声嘶力竭道：“你们鲸族生来神力了不起吗？！鲸族偏安于鸟不拉屎的冰原，你凭什么做妖王？！就凭你是你爹的儿子？！我还没有做天下之主，你就敢做妖王？！”
    大约是常年的心愿终于达成，倾诉欲又得到了满足，杨一凡情绪变得不稳定，天下他最嫉妒的人，除了贺天明，就是段潜，甚至嫉妒段潜更甚，因为贺天明是一步步修炼上去的，而段潜是天赋异禀。
    杨一凡拔出佩剑，朝段潜砍来。
    化劫期的两个大佬在圣火洞穴惊天动地打架，段潜修为略高于杨一凡，本占上风，渐渐却败下阵来。
    胖鸟看了半天，急得化为翠鸟，对朱峥峥道：“妖王忌惮杨一凡伤你，又忌惮自己误伤你，束手束脚，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是！别添乱了！”
    两人站在门边，朱峥峥换了几次法器，都破不开杨一凡设下的束缚结界，没办法，修为实在太低了。
    杨一凡见她想逃，也不耐烦起来：“段潜你如此缠斗算什么男人？！不要误我大事！”说完取出一根金鞭，不顾段潜的攻势，将朱峥峥卷了过去。
    段潜欺身向前要将她夺回，然而杨一凡身形一转，飞跃到深渊上方，简单粗暴地就将朱峥峥投向火海。
    “住手！！！”段潜飞身过来，想要抢出她。
    杨一凡怕祭奠圣火这件大事被破坏，将魂魄附于佩剑之上，人剑合一，朝段潜疾飞刺去，段潜是在世修为最高者，杨一凡这一招，是一种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但他不在乎。
    只要朱峥峥这个血亲王族的血脉祭奠了圣火，他就能得到涅槃，有一副新的人族肉身，并且能够得到赤凤一族的传承，修为将深不可测。
    他的佩剑名为‘问心’，是白云宗镇宗宝剑之一，当年杨一凡入宗学习，凭借天赋努力，还有灵石所能买到的任何加持，又做人逢源，这才成为了大弟子，有了得到这把宝剑的权利。
    被问心刺伤之后，对手心事会被放大，扰乱心神，在战场上非常有用，从未失手过。
    杨一凡不在乎段潜的心事是什么，他只想快点将朱峥峥献祭给圣火。
    朱峥峥恐惧得感受不到恐惧，眼光所至，一片金红，身上灼痛入骨。
    她会再次穿越回原来的世界吗？可那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的人了，而这个世界……
    她想起段潜的眼睛，一抬头，正对上那双眼睛。
    朱峥峥笑了，想起上次火毒在宫殿看见他，原来我死前注定不是走马灯一样想起往事，而是想起段潜……
    他突然开口：“你说没有值得落入深渊的人，我有。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反对父母之命的意思，原本有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有了。”
    他胸口被杨一凡附身的‘问心’刺穿，搅动心绪识海，让他经脉中灵力混乱无主，但他仍用尽力气将她朝上一扔，然后落入火海消失。
    朱峥峥趴在深渊边沿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段潜刚刚是在对她表白心意。
    这男人这样傲娇？连‘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你，喜欢到愿意为你死’这样的情话，也不愿意好好直接说出来？
    真是太好笑了。
    她忍不住笑起来，笑到满脸都是泪水，对着天上喃喃道：“外婆，你错了。”
    外婆被外公一家人欺压一辈子，生了个女儿，恨不得捧在手心，谁知女婿出轨，女儿再嫁后，夫家容不下外孙女，外婆那年赶到县城，接过才三岁的、奄奄一息的外孙女，对她道：“峥峥啊，这辈子不要结婚，不要相信男人，外婆不想让你受苦。”
    朱峥峥一直记得，她从来不理男女□□，穿越前一心只想孝顺外婆，穿越后也一心只想建设书院，让大家有饭吃有衣穿可以修炼。
    她不相信有男人会为了女人送命，也不相信她会找到那个值得她送命的人。
    她挣扎着站起身，冷冷看着杨一凡。
    杨一凡已然进入了一种痴狂的境界，他一步步走向圣火：“我要涅槃，我要成为人族，我要……”
    翠鸟急了，飞过去阻止，却还没近身就被一道灵力弹到在地，它看着朱峥峥：“峥峥！快跳！不能让他得到赤凤一族的传承！”
    跳了没用，我跳了会死的，我不是赤凤公主，只是个没有亲人的孤儿罢了。
    但万一可以呢？
    毕竟我从来不怕跌入深渊，只怕没有值得跌入的人，而那个人就在火海之中。
    朱峥峥原本就已站在坑沿，想到此，朝后一倒……
    火焰金红，‘嘭！’地膨胀数倍，吞没了她。
    一片黑暗，全身被火烧得疼痛难忍，只有尽头那里，有一点点金红色的光芒，她几乎是本能地朝那点光芒奔去。
    朱峥峥拼命跑着，忍着痛朝前跑。
    她想起自己这样奔跑过太多次，

 分卷阅读55

    父亲带着小三离开时，她追在他崭新的小轿车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哭喊，路人怕她被车撞死，将她拉回来。
    母亲嫁人，骗她只是出门买糖果，将她留在那个破旧小区自己坐公车离开，三岁的她好像察觉了什么，在小区门口一直跑一直跑，追不上公车，被房东抹着眼泪抓回来。
    还有外婆的灵车……她跟在后面，一路哭一路跑，世界终于黑暗了。
    然后是在书院拼命跑着，一间间房门打开看还有没有人留下，然而没有，都没有。
    她一路奔跑，然而前面等待她的，永远是失望，失望，失望，无尽的失望。
    除了……
    杨一凡要杀她，段潜出现，她跑向他，躲在他身后，那股寒香是真实的。
    但他现在不在了。
    她不想再跑了，茫然地站在当地，忍受火焰灼体之痛。
    段潜是妖王，他不在了，他有什么心愿吗？
    妖界还在打仗，他的子民怎么办？他是为她而死，她也可以为了他而活。
    朱峥峥又朝着那点金色的光点跑去。
    她身上的禁制枷锁一点点解开，灵力在经脉中奔腾，一点一点冲击着束缚，金丹大圆满，化神，渡劫，渡劫大圆满……
    无穷无尽。
    周遭黑暗散去，天地透亮，她好像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身心从未如此毫无负担，力量在体内流动。
    翠鸟在她身前跌跪在地：“公……公主殿下……”
    她点了点头，一扬手，一道火焰喷出，将神经错乱的杨一凡连同问心焚毁干净。
    翠鸟仍是跪着，好像站不起身。
    朱峥峥略一思索，收回了威压，翠鸟这才站起身来，脸上的恐惧也消失了大半，惊讶道：“你接受了传承！”
    她看它一眼，翠鸟又立即跪下：“恭贺殿下！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殿下……”
    她心念一动，身体已朝外飞出去，转瞬就到了厌州城外。
    通识放出，她察觉梅征与泽鹿山人各带战士与学生，浴血死守南、北城门，妖族死伤无数，但毫无惧色，也无退意。
    朱峥峥微微一笑，想起段潜说过泽鹿书院都是妖界的精英子弟，果然如此。
    她飞至厌州城上空，闭上眼睛，展开双臂……
    泽鹿山人正在北门指挥学生们攻守，突然心有所感，察觉上空有大妖飞过，难道是妖王？他抬头看时，是一个金红色的窈窕身影，她张开双臂，衣袖飘然垂坠，像凤凰张开翅膀。
    厌州内外所有入侵者，一霎时都被天上降下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30
    朱峥峥与妖族将军们奔赴妖界前线，将人族入侵者烧了个干净，然后亲自降临人界，将几大世家烧成了一片片白地。
    当然没有用，书院的人是不会回来的，那个为了她跳火海的男人也不会回来。
    但至少她可以坐在海晏河清牌匾下，接受妖族官员的跪拜，并接受人族送来的赔款和赔地。
    她成了新的一任妖王，住在段潜从前所住那深深的宫殿中，宫内新设置了内务处，如今这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她也如愿挖了一个大池子，养了好些大鱼在里面，没事就去喂着玩。
    人族修仙者的有生力量全被消灭殆尽，人、妖两界签订了协议，和平通商往来，也通婚，律法规定不得歧视半妖。
    她的火毒在涅槃之后也消失殆尽，妖族对修为高深者有天然的敬畏，她的大臣们都非常尊敬她，一切都很完美，连赤凤西谷也都派人去开发种地了。
    朱峥峥重金召集天下术法师，想要逆转摄魂石的作用，她也打听过从赤凤圣火中救人的办法，但天下听过圣火的人都不多，更不用说救出一个人，哪怕一缕残魂。
    还好，研究摄魂石的人还是不少的。
    三年后。
    朱峥峥带着被重金逆转回来的书院众人去瞧桥头洞书院新址，一边对洞主道：“这块地本来要拨给泽鹿书院的，泽鹿山人让给我们了。”
    “哼！”洞主习惯性地想刺泽鹿山人几句，想到泽鹿书院浴血奋斗，损失了不少弟子，改口道：“行吧，那以后泽鹿书院的人过来玩，咱们欢迎就是。”
    白萝卜缜密些，进来不久就去找工匠说话了解去了，胡萝卜和心美一路叽叽喳喳，“这几颗芭蕉好，炼丹室设在此处极妙！”
    “就是！挨着湖边，就算小妖们不小心把炉子烧起来了，灭火也方便。”
    洞主也凑过去看了看，假意逗大家道：“我说不如把学堂修在这里，夏日刚好在芭蕉树下睡觉！”
    大家齐齐摇头，馍馍认真道：“我以后要好好学习，省得再被人用摄魂石杀了。”
    朱峥峥摸了摸他的头：“很好。”
    馍馍觉得膝盖有些软，不由自主想要跪下，看见朱峥峥满面温柔，这才缓过来，低声问道：“陛……陛下，您这几个月可休息得好些了？”b

 分卷阅读56

    r 　　自从涅槃之后，朱峥峥一合眼便会看见段潜将自己扔回火坑沿的模样，馍馍这阵子睡在她的寝宫之侧，帮她改梦。
    “好多了。”朱峥峥安慰他道。
    其实并没有，她还是一合眼就看见他。
    馍馍自己也察觉他无法改变朱峥峥梦的颜色，猜出她是宽慰自己，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心想以后要加强修炼，早日帮到峥峥姐。
    视察完书院，朱峥峥回到寝宫，梅征已等候多时，见她过来便行礼回道：“陛下，黑衣门已连根拔除，解救出半妖一千余人，皆是筑基修为以上，请问如何处置？”
    “你怎么说？”朱峥峥慢悠悠坐下，知道梅征善于人事，应该已有考量。
    果然狐狸族的梅征眯了迷桃花眼，“桥头洞书院占地广阔，多有名师，洞主又极宽厚仁爱，臣想不若将他们都安置在那里。”
    筑基以上的学生每一个都能得到妖国慷慨的资助，这是段潜执政时定下的，朱峥峥没有更该，每一个筑基以上的学生，都是各大书院争夺的对象，梅征这样，是知道她与桥头洞的渊源，故意拍马屁。
    这只狐狸天天没事就拍马屁，若不是他确实政务熟练，也无大错，朱峥峥早罢了他的相位了。
    “不用，三百人去泽鹿书院，五十人去桥头洞书院，余下的，斟酌着分派到各大书院，这件事你按理能办好的。”微微看了他一眼。
    梅征立即跪下，“是微臣办事不力，方才考虑不周。”以后不敢乱拍马屁了。
    “罢了，你退下吧。”她摆摆手。
    第二日上朝，听各种日常政务，正无聊中，外面突然有人跑进来报：“征伐东渊国的将军们回来了！”
    朱峥峥实力虽强，但不做霸主，当日将入侵者赶走之后，除了去人界找几大世家报仇，再没有恃强欺弱过，所以妖族的叛徒东渊国，乃是泽鹿山人为首，带领各大将领们去征伐的。
    “快请进来！”朱峥峥起身道，战事关系民生，她一直很牵挂。
    然而一见泽鹿山人手上的东西，朝上众人都放心下来：玉盘之上乃是一颗龙首，正是傅渊的原身。
    泽鹿山人跪下，有条有理将攻下东渊国一事回了一遍，朱峥峥大喜，她此前已与朝中文臣商讨过处置方案，当朝便按方案任命了东渊地区的安抚使，又慷慨犒劳一众将领。
    朝廷之上喜气洋洋，大家都觉得一个大国正在冉冉兴起。
    这时泽鹿山人脸色微微一变，又跪下道：“还有一事，不知当回不当回。”
    “你说便是。”朱峥峥心想他大约不过是要为泽鹿书院讨点赏赐。
    “东渊一小股残兵逃至冰原城外，我们追逐将其歼灭之后，微臣察觉冰原城内有异样大妖气息，追寻而去，发现有大妖在鲸族玄冰寒玉之内，这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微臣便自作主张，助他早日得以脱身出来……”
    泽鹿山人微微侧身，门外的部将领进来一人，容颜俊美，一身玄衫，正是段潜。
    赤凤圣火伤他至深，却没有杀了他，因为他与赤凤王族公主溶血成礼过，残魂回到了鲸族圣地，在玄冰寒玉中等待漫长的恢复，泽鹿山人牺牲多年修为，助他一臂之力，提前脱身。
    朝中上下，皆倒吸一口冷气，有那忧国忧民之士已在暗暗跌脚：妖国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竟要上演前后妖王夺位大战？！最重要的是：到时站哪一边为是？
    没想到段潜干脆利落，走到殿阶前刷地就跪下了。
    文武大臣们松了一口气，连一心想着要以自己的命报段潜知遇之恩的泽鹿山人都松了一口气：很好，前妖王愿意服软，毕竟他虽然是化劫修为，但现任妖王的修为深不可测，好像比化劫还要高。
    梅征狂喜之下，也暗暗点头：老友生性高傲，没想到能如此能屈能伸，他一定要搞个二品的官儿给段潜当！
    接下来，惊讶带来的寂静之中，大家听见段潜问：“峥峥，你可愿嫁我为妻？”
    ！！！
    满朝文武心中大骂卧槽，他们的现任陛下虽然年轻貌美，但是……做事雷厉风行，心怀天下百姓，不像是那种会不做妖王转任妖王后那种人。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朱峥峥。
    却见妖王殿下起身：“可以。但你不喜欢做妖王，所以妖王还是我做，你……”她沉吟片刻，看见那张漂亮的脸，心跳很快，“我封你为一等冰原公。”
    段潜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又跪拜了一次：“多谢陛下。”站起身，对她微微一笑。
    朱峥峥突然有点脸红，满朝文武都知趣地退下了。
    转眼又过三年。
    正值元宵，妖王陛下微服，与家人朋友同游冰原城。
    桥头洞主身穿五彩鲛纱，眼疾手快捉住了一个到处乱跑的小姑娘，低声道：“小公主，今日人多，可别丢了！”
    朱峥峥在后面笑道：“无妨，她生来就是金丹修为，又有那么些法器护身，小孩儿心性，只是想看花灯罢了，任她随性子看吧，咱们远远跟着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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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主不服：“小公主以后要继承妖界大统！如何能这般不小心！”仍是追着那雪白一团的小姑娘身后去了。
    心美拉了拉兄弟两人，小安也借故拉开馍馍，人流如织的街道上，小团体很快只剩了妖王与冰原公夫妇二人。
    段潜含笑牵起妻子的手：“往前走，有一家卖同心灯，我小时即见过，走，买来送你。”
    夫妻提了同心灯，在灯火阑珊处走着。
    朱峥峥低头喝了一口竹杯中的冰原甜酒，“小心烫。”段潜柔声道，好像面对的并不是天下最强的妖王，而只是他的娇妻。
    “不烫，很甜。”朱峥峥对夫君微微一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