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哭老子咬死你》 1 《再哭老子咬死你》作者:是八宝呀 文案: 郁楠和秦桉是打娘胎里就一起长大的发小,父母定情时在老院子的胡同口种下的桉树和石楠树,就是他们名字的由来。 郁楠是6岁就曾走红的童模,他从小就生得唇红齿白,白嫩可爱,精致的像展柜里的瓷偶娃娃。 在街坊四邻眼里,他是人美嘴甜、乖巧懂事的别人家小孩,可在秦桉面前,他却是个哭哭啼啼、又蠢又娇气的烦人精。 秦桉是从小就又疯又野、脾气暴躁,泡在水里晒着长大的游泳特长生,他是大人眼里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却是郁楠眼里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11岁的一场意外,秦桉把郁楠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自此,他们之间便暗生了别样的情愫。 可两个笨蛋在相互暗恋的道路上不仅没有擦出火花,反而因为各种误会变得更加疏远,直到半路杀出两个天降,才让他们彻底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傲娇暴躁胸控蠢攻x阳光哭包腹肌控蠢受 体特生x艺术生 竹马竹马;肤色差;两个笨蛋双向暗恋;天降抢不过竹马 第1章 水泥做的 秦桉想不通郁楠为什么会这么爱哭,不止爱哭,还是个烦人精,从自己记事开始,身后就总有一个跟屁虫左一个“小秦桉”右一个“小秦桉”。 烦死了!明明还大自己两个月,却整天娘唧唧的,动不动就哭。 幼儿园的时候,郁楠被别人抢了红色蜡笔会哭,秦桉上完厕所不等他也会哭。 最过分的一次是小朋友们排队接种疫苗,打完针的小朋友有棒棒糖吃,郁楠不仅磨叽到了最后,还比小姑娘都胆小,见到针头的一瞬间就哭了个惊天动地,气震山河,最后秦桉实在是忍无可忍,把自己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塞进郁楠嘴里,才算是堵上了他的嘴。 小学的时候,郁楠被老师批评了会哭,被同学欺负了会哭,考不好会哭,考得好也会哭。 轰动全班的一次是数学老师生理期不小心将血迹染在了裤子上,郁楠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刚巧碰到了急匆匆请假回家的数学老师,回班之后,郁楠坐在座位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以为数学老师得了绝症。 初中的时候,郁楠倒是很少在外人面前哭了。 唯一一次是上学期篮球赛输给了隔壁班,郁楠自责的坐在篮球架下哭的稀里哗啦,安慰他的同学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最后隔壁班五大三粗的篮球队队长过来给他送了包纸巾,还真诚地给他道了半天歉,安慰他下回篮球赛一定给他放水…… 秦桉当时世界观都被刷新了,心想真是红颜祸水……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郁楠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流,那一定就是水泥做的了。 * 深秋的清晨,刚晨跑完的少年呼出的气息带着暖意,汗水浸湿了他干净利落的短发,晨露在浓密的睫毛间凝成了细小的水珠。 他拎着买好的早饭,边走边掏出手机气喘吁吁地拨通了号码。 而电话的另一边,一只白净的手懒洋洋的伸出被窝在床头一阵乱摸,最后把手机慢吞吞的拖进被窝:“唔,小秦桉。” “我操郁楠你他妈还在睡啊!你是猪精转世吗!” “哎,好吵,小点声啦,”听着电话里中气十足的怒吼,郁楠懒洋洋的从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满脸都写满了委屈。 “你赶紧起床,老子要到家了,今天再敢踩点进教室你就死了。”秦桉听着电话那头哈欠不断,恨不得冲过去把人从被窝里踹出来。 “……还早嘛。” 听着恹恹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继续睡过去一样,秦桉毫不留情的抛出了杀手锏:“今天早饭买的猪肉灌汤包,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那份扔给门口大黄了。” 果然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得清醒了。 “啊啊啊小秦桉我已经在厕所洗漱了!信号不好我先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秦桉都能脑补出郁楠从被窝里弹起来,手忙脚乱冲进卫生间的样子,他得意的勾勾唇角,哼着歌进了楼道,往家走去。 郁楠去对面敲门的时候,秦桉已经在浴室冲澡了,开门的是急着赶去上班的秦妈妈。 “干妈!早啊。”郁楠见到秦妈妈的第一眼,就爽朗的打了个招呼。 他笑的一脸灿烂,眉眼弯弯的样子煞是好看。 用秦桉的话说就是上帝关闭了你所有的门,但总要给你开一扇窗的,你虽然又笨又蠢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招人烦,但好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小楠来啦,我刚煮好了粥,吃的时候小心烫。现在降温了,一会儿你监督秦桉不许让他在校服里面穿短袖,我先走了你们自己吃饱饭啊。”秦妈妈边叮嘱边把钥匙手机一一装进包里,换了鞋就往门外走。 “干妈你不吃早饭吗?”郁楠回头看已经急匆匆出门的秦妈妈,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真诚的疑惑。 “我去医院吃,今天我限号,要跟同事车走,她已经在楼下等了。” 眼看着秦妈妈小跑着下了楼,看上去是真的赶时间,郁楠也没再多问,冲着匆匆跑走的背影大喊了一句:“那干妈路上小心啊”,就转身进了秦桉家。 浴室里已经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郁楠偷偷摸摸的从冰箱顶上拿下糖罐,开始在热气腾腾的紫米粥里撒白糖… 一勺… 两勺… 三勺… 四——诶?? 第四勺砂糖还没安全脱离罐口,糖罐就被凭空夺走了。 郁楠抬头,正对上秦桉黑着一张脸瞪着他,手上举着刚被夺走的糖罐。 “小秦桉快给我!糖分不足要死人的!”郁楠委屈的跳起来去抢糖罐,企图撒娇蒙混过关。 “那你他妈还是去死吧!你经纪人让我监督你少吃糖!对牙和皮肤都——” “不要啦!我皮肤很好,你看我一眼确认一下啊!” 确实很好,秦桉看着郁楠嫩的都能掐出水的小脸,白里透粉不说,还滑嫩的跟豆腐似的,连毛孔都不明显。 郁楠一双水亮的桃花眼对上秦桉锋利狭长的凤眼,怂了吧唧的缩了下脖子,但还是壮着胆继续去抢糖罐。 秦桉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光裸的上身还泛着水气,虽然还是少年的身形,但已有精劲的肌肉在他胸口和腹部勾勒出了雏形。 这要放在往常,郁楠一定会偷偷摸摸的多瞟几眼,大饱眼福。 但今天不一样,腹肌和糖,他选后者。 争抢中郁楠不小心按到了秦桉的胸口,刚巧按到了一小块凹凸不平的皮肤。 是的,秦桉古铜色的胸口上,有一条浅色的疤痕,虽然很短,却让郁楠一瞬间失神了,记  2 忆仿佛瞬间被牵扯到了那年暑假……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郁家与秦家结伴去乡间避暑游玩,秦桉和郁楠趁着家长们午休的时候,拎上小鱼桶,拿起小渔网,偷偷溜到河边去玩耍。 秦桉下河去抓小鱼,郁楠就带着遮阳帽坐在岸上帮他看鞋,一阵清风从山野间吹来,郁楠的遮阳帽被吹到了水里,顺着潺潺的河水往下游流去。 他惊叫一声,顾不得自己不会游泳就跳下河追去……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顺着河水追出一段距离,河水却越来越急,而河流的尽头,竟是一条瀑布! 晚了! 郁楠顺着水流被冲到瀑布边上,就在跌下去的一瞬间,水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扯住了他,但水流的冲击力太大,最终两人还是双双跌下了瀑布。 好在瀑布并不是很高,不会水的郁楠只是呛水晕了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秦桉焦急的脸和红透的眼圈。 那是郁楠第一次见秦桉哭,他看着那个从小就对什么事情都无所畏惧的小孩,吓得咬紧嘴唇,哽咽不止,心里不禁泛起了深深的愧疚,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道歉,就劈头盖脸的被秦桉揉进怀里骂了个彻底。 直到一股血腥味冲进他的鼻腔,他才推开秦桉,接着,他就看到了秦桉胸口那条被石块划伤的伤口,又深又可怕,还在不停地渗着鲜血…… 如果不是自己任性要去捡帽子。 如果自己会游泳。 那秦桉就不会受伤… 想到这,郁楠突然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掉了下来。 “我操?不就是口糖吗!这你都能哭出来!你……”秦桉看着郁楠泛红的眼圈,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傻子发小虽然高高瘦瘦,阳光开朗,但却长着一张比女生都好看的脸,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总是水汪汪的,眼圈一红更是让人凶不起来。 秦桉一句:傻逼,再哭咬死你啊!瞬间就卡在了喉咙里。 “那,再给你一勺,不能再多了。” 秦桉拗不过他,把糖罐重重塞到郁楠手里,想哄对方两句,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么大个人了,天天哭。 又不是大胸美女,哄个屁啊! 秦桉就是这样,眉眼锋利,肤色又深,面上又凶又酷,但骨子里的温柔有时却又藏不住。 郁楠看着秦桉别扭的表情,眼泪还挂在尖尖的下巴上,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靠你人格分裂啊!” 秦桉怕郁楠哭,但也怕他笑,就因为这傻逼长了张好看的脸,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动人,所以一笑就会让人莫名的心跳加快,鬼知道为什么,大概大家都是傻逼吧。 “笑个屁啊,赶紧吃饭!你本来吃东西就磨磨唧唧的。” 秦桉甩下一句话,转身就去穿衣服了。 他就是这样,又笨又好骗,虽然外表冷酷无情,整天粗话连篇,像个凶巴巴的不良少年,但内心里其实一直是个笨拙又温柔的傻小子。 “蠢兮兮的,”郁楠盯着他的背影,小声嘟囔了一句,但嘴角弯弯的弧度却暴露了他藏不住的好心情。 第2章 耳钉 一路上紧赶慢赶,最后两人还是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 每天在校门口抓迟到的教导主任名字里有个“蓉”,人送外号“容嬷嬷”,一双三角眼虽小却聚光,每天逮住踩着上课铃跑进学校的秦桉,都会扯着嗓子一阵大吼大叫。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都快中考了!还整天迟到!天天惹是生非不好学就算了!还拉着人家好孩子一起迟到!” “你跑!你再跑快点!你早晨干嘛去了!路上怎么就不知道跑两步呢?!” “你们现在还年轻!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一天天的你缺那么点觉吗?!早起十分钟是能要了你的命吗!!” 秦桉一路骂骂咧咧的,要不是时间紧急,他一定扯着郁楠的脸皮痛拧一顿出气。 不过他这个人一向记仇,一肚子脏话憋到了下课,终于在郁楠扯着他去厕所的时候爆发了。 “你知不知道‘容嬷嬷’因为上学期打架的事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她他妈说如果再迟到一次就让老子在主席台上跳广播体操!操!笑!你还笑?!” “啊痛痛痛别掐了!”郁楠委屈巴巴的把秦桉的手打掉,小声抱怨:“小秦桉,我好歹也是个模特,在学校可是有很多女粉丝的,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别动不动就对我动手动脚的。” 秦桉被他气笑了:“你快拉倒吧,真当你自己有多出名呢?你哪来的女粉丝?人家找你要签名了?买你杂志了?就天天围着你犯花痴的那些人,顶多算颜控。” 郁楠不服气的反驳:“颜控也是我凭实力吸的粉,颜粉。” 秦桉冷哼:“德性。” “不过,小秦桉,”郁楠突揉揉被掐疼的地方,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起来:“我最近发现,我总是丢东西。” 秦桉一听,乐了,笑骂:“你能丢什么值钱东西?别不是把脑子丢了吧。” “是真的!”郁楠看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有点急了:“我上上周,校服扣子掉了一颗,我把它放进书包侧口袋里,后来就丢了。” 秦桉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郁楠继续说。 “然后上周,我喝了一半的牛奶放桌子上,等早操回来,吸管被人拿走了。”郁楠说到这,眉头皱得更紧了:“然后,今天早上我又丢了一支圆珠笔。” “你这些生活九级残废的必备技能就别拿出来给我炫耀了。”秦桉嗤笑一声,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头,顺带还重重的揉了一把。 “啊!你上完厕所还没洗手就拍我头!” “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还没蠢到家。” “秦桉你烦死了!” 两人洗完手嘻嘻哈哈的追打出厕所,突然角落里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瘦小少年从厕所里鬼鬼祟祟的走出来。 然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从垃圾桶边捡起了郁楠刚刚擦过手的纸团,揣进了衣兜里…… * 郁楠丢东西的频率说不上高,也都算不上贵重,大多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秦桉一口咬定要么是郁楠神经大条,要么就是有人恶作剧,总之这事儿慢慢地也就被忽略了。 眼下,郁楠最苦恼的是他的经纪人即将辞职退休,而他则正面临着换经纪人的危机。 郁楠与秦桉家是世交,两位母亲是一对要好的闺蜜,郁妈妈年轻时就身材高挑,容貌出众,大学期间被星探发现,阴差阳错的就做了模特。 后来小郁楠出生了,眉眼跟妈妈一比,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甚至五官凑在一起,比郁妈妈更加好看。 于是郁妈妈直接将自己的助理经纪人推给了郁楠,小  3 郁楠很争气,在首尔时装周上一战成名,小小年纪就做了童模。 然而童模也是有苦恼的,要面临很长一段时间的转型期,于是中学时代的郁楠人气下滑,变得不温不火,只得静下心来学习,偶尔换季才能接到一些工作。 课间。 “芸卉阿姨说这周末要拍冬季新款,下午要带我去换个造型。”郁楠反骑在秦桉前桌的椅子上,一脸的愁眉不展:“芸卉阿姨要辞职了,工作室新安排的经纪人还没回国,据说有点凶……” 睡了半节课的秦桉正低头抄着同桌的笔记,不耐烦的说:“郁楠你他妈烦不烦,你跟我这叹半天气有用吗?你新经纪人是个男人还好,如果是个女人,老子又不可能等她凶完你之后去揍她。” “原来小秦桉怕女人,”郁楠恹恹的把小尖下巴磕在手臂上,无精打采的下了定论。 “你放屁呢?老子只是绅士风度,不打女人而已,”秦桉气得用笔敲了一下郁楠的头,继续抄笔记。 “那你就天天打我?”郁楠委屈巴巴的抢过秦桉手里的笔一摔,控诉到:“你还动不动就说我娘炮呢!你都不打女人,凭什么就打娘炮?” 秦桉听他一通诡辩,乐了,流氓似的扫了眼郁楠的胸口,问:“你是女人吗?你有大胸吗?你是能让兄弟舒服舒服还是怎么的?” “……” 居然连这种流氓话都能说出来。 郁楠一瞬间语塞,耳朵尖都要烧起来了,他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有点心虚。 思考着如果是性取向正常的,对他的腹肌没有非分之想的直男,面对好兄弟这样的调侃,要怎么回答呢? 大概…… 正思考着,过道上两个嬉闹的女生突然撞到了秦桉的课桌上,被推搡的女生顺势滑到了郁楠怀里。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生惊叫着跳了起来,不小心按到了郁楠的胸口,她害羞的指着自己的好朋友娇嗔:“干嘛突然推我啦!” 说罢还小心翼翼的望着郁楠:“都是她突然推我…我……”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心里的感情藏不住,小心思几乎全摆在脸上,更何况她刚刚起身的时候还那么明显的在郁楠胸口摸了一把。 秦桉看在眼里,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张口就要骂:“你眼瞎——唔!” 郁楠的一把捂住秦桉的嘴,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那个女生,说:“没关系啦,你没受伤就好。” 他唇红齿白,笑的样子特别好看,一双桃花眼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流光,灿若星辰。 然而,躲课桌下的腿却在秦桉的小腿骨上狠踢了一下。 秦桉心里暗骂了一句,吃痛的皱了下眉。 “我……我没事,谢谢……”女生涨红了脸,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下次小心点,你这么漂亮,磕伤就不好了,”这么多糖不是白吃的,郁楠从小就会说话,小嘴就像蜜罐里泡出来的一样。 果然,女生被夸的满脸通红,慌张的点点头,捂着脸尖叫着跑走了。 这种事情,郁楠已经习以为常了,走在路上的时候经常会被碰一下撞一下,不是贼,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他虽然只是童模出身,走在大街上根本没什么人能认出来,但好歹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待人接物都要谨言慎行,自然也不能因为这种事生气。 不能像秦桉。 想到这郁楠幽怨的瞟了一眼秦桉:“说了多少次,不许凶女生。” “操,都他妈被占了便宜了,还笑的跟被嫖一样,也就你这么傻逼,”秦桉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 说来也奇怪,郁楠从小人美嘴甜,对什么人都能笑眯眯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典型的少女杀手、别人家小孩,唯独在他面前就跟人格分裂一样,娇里娇气、哭哭啼啼,和平日里的阳光小男神完全搭不上边,不去演电影真是屈才了。 秦桉想到自己曾真诚的问过他“为什么你在别人面前像个正常人,在我面前却永远跟个又作又神经的傻逼一样?” 被郁楠一脸无辜又不屑的回答“因为跟别人不熟。” 无懈可击的答案让秦桉一时间无法反驳,甚至还被这傻子诓骗的觉得这话好他妈有道理。 两人想再多说点什么,上课铃就急促的响了起来,郁楠只得作罢,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为了节省周末的时间,郁楠提前一节课拿着工作室的证明请假去做了新造型。 秦桉放学后,帮郁楠整理好了作业,就接到了芸卉的电话,电话那头郁楠哼哼唧唧的,好像又要哭的感觉,秦桉简直服气了,回家放了书包就去接他。 “小秦桉,”郁楠上一秒还在捧着热咖啡笑眯眯的和造型师聊天,见到秦桉的一刹那立马换上了委屈的表情。 “郁楠你…” 你他妈去四川学过变脸吗? 秦桉看了看郁楠身边的造型师,压下了心里的脏话,快步走过去观察郁楠的新造型。 郁楠的头发被染成了偏黄调的浅栗棕色,过长的刘海和鬓角稍修短了一些,原本就白净的皮肤被浅发色趁得更加雪白。 他的发质本就柔软顺直,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明媚的小太阳,给初冬平添了一抹温暖的味道。 造型师看到秦桉,识趣的走开了。 秦桉坐到她刚刚的位置上小声嘟囔:“这不挺好看的嘛,你他娘的刚刚在电话里又在哼唧什么?” 郁楠吸吸鼻子,把手里的咖啡放在秦桉手里:“不是,是这个啦。” 他边说边把右耳边的碎发撩起来一点,在他白嫩红肿的耳垂上,赫然缀着一颗银制的耳钉,灯光下亮晶晶的闪着熠熠的光… 秦桉有点痴愣愣的凑上去,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去触碰郁楠柔软的耳垂。 尽管他的动作很轻柔,郁楠还是小声“嘶”了一声:“呀,痛!” 秦桉吓得马上收回手,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嗯,好看。” “啊?你觉得好看吗?”郁楠还泛着红的桃花眼瞬间笑的弯弯的,像只动人的小狐狸。 “废话,老子又不瞎!” “你觉得好看就好,”郁楠喜滋滋的,仿佛刚刚哭的抽抽涕涕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真是个蠢蛋,给个甜枣就忘了疼。 秦桉叹了口气:“走了,回家了。” 说着站起来,不轻不重的拍了下郁楠的头。 郁楠拿上书包,小跑着追上去,边走边喋喋不休的念叨:“我这几天耳朵都不能碰水,洗头发都要让我妈妈帮忙。” “嗯。” “今天的造型师夸我发质好,但是她后来一定要扎我一枪,我不怎么喜欢她了。” “嗯。” “我想吃巧克力,她们说吃甜的东西心情会变好。” “…  4 …” “我耳朵好疼啊,今天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我都不好意思哭出声。” “烦死了!你他妈就这么屁大点出息!” “你凶什么,没扎你耳朵上你当然不知道疼了!” 两人就这么絮絮叨叨的出了工作室的大楼,秦桉骑来了单车,上一秒还在委屈的郁楠又乐得变了脸,偷笑一声就跳到了单车后座上。 郁楠的双手搂上秦桉的腰的时候,秦桉身体僵了僵,但很快就蹬起单车出发了。 初冬的天气暗下来的比较早,晚风隔着单薄的校服吹得皮肤凉飕飕的,但秦桉感觉背后的皮肤被郁楠紧贴着,灼热的都要烧起来一样暖。 郁楠把侧脸悄悄贴在秦桉的背上,鼻腔里全是秦桉身上的味道,从呛水醒来秦桉把他死死揉进怀里的那一刻起,他开始迷恋上了这种味道,干净、阳光,像烈日下被烘烤的滚烫的一把沙子,烫的心都要烧起来一样。 空气中秦桉有节奏的呼吸和车轮压过落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郁楠耳边更清晰的却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像要爆炸一样。/ 第3章 恶作剧 郁楠和秦桉大吵了一架,原因还要从两天前的晚上说起。 他的新经纪人回国了,带了一盒高级的巧克力给他,味道没有好到令人发指,但包装纸却异常精美绝伦,全部收藏起来可以拼成一个独角兽,并知道里面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故事。 秦桉曾经因为一次不小心在一张包装纸上抄了课后作业,郁楠难过了很久,但总归包装纸还在,所以他只是抱怨了两句,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那晚郁楠要去工作室取画册样本,秦桉带回来的书包里却少了好几张巧克力纸,郁楠一口咬定是秦桉弄丢了,秦桉反咬一口说郁楠丢三落四没脑子,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吵到在郁楠家写作业的秦桉摔门而出。 那以后,两人依然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只不过彼此视线碰撞到一起的时候都会迅速躲开,谁也不跟对方先说一句话,幼稚的仿佛只有三岁。 体育课。 所有人都要去更衣室换统一的运动服,但因为临近期末,天气越来越凉,不注意个人卫生的男生也越来越多,男更衣室的味道实在有点一言难尽,于是郁楠便等大家都换得差不多之后才进去。 秦桉是体委,已经提前去了体育馆。 郁楠看看秦桉的柜子旁空无一人,有点失望的垂下了漂亮的眼睛。 他换好运动服,拿起运动裤一把抖开,却发现裤腰上的抽绳不见了。 宽松款式的运动裤裤腰很肥大,而自己恰巧是偏瘦的体型,没有裤绳,那裤子绝对是穿不上的。 想到这,郁楠有点慌神,他今天穿的是一条锥版的牛仔裤,很显腿型,当然活动也很不方便,没有运动裤,是万万不能上体育课的。 要请假吗?可是……他并没有提前去班主任办公室批假条。 想到这,郁楠叹了口气,愁眉不展的把裤子叠起来放进柜子里,却一不小心摸到一股潮湿。 那团白*的不明液体凝固在运动裤裆部,干涸的部分已经泛起一圈乳白,而潮湿的地方还有些黏稠,混着一股淡淡的腥膻味冲进鼻腔… 郁楠大脑瞬间像被惊雷击中,惊叫一声,反手就把裤子甩进柜子里摔上了柜门。 他惊魂未定的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掌,耳旁清晰的全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旁边换衣服的同学闻声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的关心到:“郁楠,你怎么了?” “没……没事,”郁楠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好呼吸和笑容:“我只是突然想去个厕所,对,我要去厕所。” 说着,他不顾同学异样的眼光,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更衣室。 他向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借了香皂片,躲在厕所不停的洗手,整个身体止不住颤抖。 怎么回事?是恶作剧吗?但是…自己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谁会这样整蛊他呢? 想到这,他接了一把清水,想冲一下自己滚烫的面颊,但是面对自己的手掌,他又僵住了身子。 饶是郁楠平时蠢兮兮的,可他并不傻,当然知道那团白*的不明液体最有可能是什么。 但是想来想去,最近跟自己刚闹过矛盾的…只有秦桉。 不,不可能是秦桉,秦桉的恶作剧仅限于抓毛毛虫和蚯蚓吓哭自己,他只是喜欢大胸美女,偶尔开黄腔,有点好色而已,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来。 预备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来,郁楠顾不上思考,甩甩头去了体育馆。 体育老师是个刁钻的年轻男人,三流体育学院毕业,据说是某个校领导的外甥,托关系进了学校,没什么专业素质,脾气急,说话口无遮掩,平日里对女生开个玩笑都能把人家闹个大红脸,为人又怂又喜欢给学生下马威,因此很不讨喜。 果然,他匆匆来迟,见郁楠格外显眼的站在队列里,张嘴就阴阳怪气的就嘲讽:“嚯,这位同学,你穿成这样是要去走秀呢?” 郁楠听着队列里其他同学的小声窃笑,有些心虚的咬了下饱满的嘴唇:“老师对不起,我运动裤忘穿了。” “忘穿了?你脑子里成天就记着怎么穿好看点去勾搭小姑娘吧?”体育老师冷哼一声,嘴上咄咄逼人的样子让郁楠不舒服的皱了下眉。 郁楠捏了捏指节,小心翼翼的问:“我这节课,可以请假吗?” 体育老师仿佛听了个笑话一样,他瞟了眼旁边请假的两个女生,笑得一脸恶劣:“请假?你什么理由请假?你来大姨妈了?” 周围的同学终于憋不住,站在列队里哈哈大笑起来。 秦桉看着脸泛油光的男人口无遮掩的开着下流的玩笑,还笑得有点猥琐,心里暗骂一声我操你血妈!把手上指节捏的咔咔作响。 “笑什么笑?”男人装模作样的吼了一句,正色到:“以后谁敢在我课上不穿运动裤,就给我光着屁股上课!” 顿时,队列里低低传来意味深长的“哟~——”的声音,更有幸灾乐祸的男生偷偷吹了声口哨。 秦桉甚至听到了班里一个混社会的男生在他背后嗤笑着问了句:“那这节课不脱吗?” 他回头瞪过去,眼神又凶又狠,男生见了,立马噤了声。 郁楠本就脸皮薄,听了这话脸上更是挂不住。 尽管心里有点不服气,他还是心平气和的揪着衣角道了歉:“老师对不起,我下节课一定会穿。” 体育老师见一个男生也没什么可刁难的,就蛮横的冲郁楠挑了下下巴:“去,外面跑圈去,跑到下课。” 前几天刚下了场冬雨,空气里弥漫着湿冷,风寒的刺骨,郁楠本就体质偏弱,此时又只穿着单薄的一件运动服。 这个天气去操  5 场跑步,容易受凉不说,跑整整一节课,汗水被寒风一吹,那后果… 列队里刚刚还在幸灾乐祸的同学们瞬间心中生出了同情,更有些外貌协会的女生直接把不忍的表情摆在了脸上。 这时,一个细若蚊音的声音低低的在队列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我看到郁楠把运动裤扔在柜子里没有穿。”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有些诧异。 “什么?真的假的?” “那他为什么不穿,操场多冷啊。” 体育老师听见队列里传来嘈杂的议论声,严肃的吼了一声:“嘟囔什么呢?所有人!向右——转!跑两圈热身。” 听着列队里窃窃私语,郁楠咬了咬牙,二话不说,转头就朝体育馆外走去。 他只有在面对熟人、尤其是秦桉的时候,才会娇滴滴的,而平时在外人的眼里,他还是很有骨气有担当的男生。 遇到这种事,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能说,反正说了也不会有人同情他。 想到这,郁楠心头莫名恼火,他低着头快步走,身后的列队里突然传出了一阵惊呼,他也不去在意,他不想让体育馆的同学看到自己憋得通红的眼圈,更不想让那些幸灾乐祸的同学看笑话。 快走到体育馆门口的时候,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郁楠惊叫一声,还没等看清那人的脸,就被强大的力道扯回了体育馆里。 “小…小秦桉?”郁楠痛的被掐出来了。 秦桉的手像铁钳一样,挣都挣不掉,他原本就黑的脸此时被镀上一层阴云,锋利的眉毛紧皱着,刀削斧刻般的侧脸像结了一层冰一样冷厉。 他不顾体育老师在身后的厉喝,快速又坚决的拉着郁楠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郁楠被扯得跌跌撞撞,有点生气:“你放开我!” 秦桉完全不理会他的挣扎,直接把人扯到更衣室,重重的摔上了门,才甩开郁楠的手腕,说:“脱裤子。” “什么?”郁楠揉着发红的手腕,整个人被晴天霹雳劈了个正着。 开…开什么玩笑?! “我让你脱裤子。”秦桉懒得废话,径自转身扯开了运动裤上的裤绳。 郁楠有点脸红的偏过头不去看,怀里像揣了一直乱撞的小鹿,结结巴巴的说:“别……别胡闹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废他妈什么话?”秦桉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裤子,冷着脸转过头来:“要我帮你脱?” “不…不用!”郁楠看着秦桉笔直的两条长腿,面颊瞬间就烧了起来,他暗暗咒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恨不得把眼睛戳瞎了。 然而他视线还没来得及回避,迎面一条运动裤就重重摔在了他脸上。 “赶紧穿上!”秦桉冷喝一声,转身在柜子里拿出自己的休闲裤穿,边穿心里还暗骂了一句:傻兮兮的,蠢死了! 郁楠换上秦桉的运动裤,咬着嘴唇揉了把烧红的脸,转身见秦桉正环着手臂上下打量着他。 见他磨磨蹭蹭的换完了裤子,秦桉拉开更衣室的门扬扬下巴:“赶紧去上课。” 上课? 郁楠一脸茫然的盯着秦桉的脸:“啊?那你呢?” 看着他一脸蠢样,秦桉嘴角若有若无的挑了挑:“我去跑步啊。” 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更衣室朝操场上跑去了… 郁楠痴愣愣地看着秦桉跑远的背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是突然爆炸了一样,喷涌而出的蘑菇云全部变成了棉花糖,把空气都染上一层甜腻的味道… 这样的小秦桉,太帅了…/ 第4章 真相 运动裤风波过后,两个人稀里糊涂的就和好了,但那天被恶作剧的乌龙,郁楠却绝口不提。 秦桉一向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唯独这次多留了个心眼儿,他回想起队里那个男同学的窃窃私语,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儿。 事后郁楠去教务处重新订了套运动服,秦桉趁清洁工人还没有清理垃圾桶的时候,发现了那条被抽去裤绳的旧裤子,然后他就在暴怒之下一脚踢翻了垃圾桶,直接被校方警告一次。 更衣室里没有摄像头,想找到恶作剧的人如同大海捞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时间一晃,期末便到了 * 铃声响起后,同学们陆续上交了本学期最后一张答卷。 楼道里乱哄哄的,有人抱怨,有人激动,有人心急的对着答案,而秦桉此时正站在郁楠考场的门口,倚着门框看里面气质出众的少年还在低头涂涂写写,一脸的不耐烦的吼他:“郁楠,你他妈坐在里面下蛋呢?能不能快点?” “你别催嘛,就好了,”郁楠说罢收起笔,把卡纸递上讲台,对台上的女老师笑的一脸乖驯:“老师,涂好了。” “考号都能忘了涂,小马虎,”年轻的女老师总是对帅气又乖巧的男孩恨不起来,此时考场的老师当然也不例外,她接答题卡扫了一眼,点点头:“嗯,可以走了,下次再忘我可不会提醒你了哦。” 郁楠笑盈盈地道了谢,转头就朝秦桉跑了过来:“好冷啊,小秦桉,我一会儿想吃烤红薯。” “还要回班摆桌子,你急个p啊,”秦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继续说:“饭不好好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倒不少惦记,你长个屁的肉!” “我本来就不能长胖,将来要靠脸和身材吃饭的,”郁楠想到这,突然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纸,醍醐灌顶般惊叫:“啊对了!我要去趟教务处交一张工作室证明,你先帮我把书包提回班!” 说着他不等秦桉回应就把书包甩进对方怀里,头也不回的下楼了。 秦桉看他跑走的背影,咒骂了一句蠢东西就把包甩到肩上朝教室晃荡回去。 楼道里来来往往的全是挪桌子搬书的同学,秦桉挤来挤去的,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着包身毛衣的女生,他转头道了歉,低头看到女生胸前有些汹涌的小山丘,有点慌张的偏过了头。 他脸上一阵热,快步离开,走廊拐角处却突然冲出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直接和他撞了个满怀。 男生身高只到秦桉下巴,体型也比他弱了一整圈,这么一撞,整个人差点飞出去,怀里抱着的东西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 秦桉皱着眉骂了一声“操”,连忙带着歉意的去拉了人一把,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男生慌张的推推眼镜,头也不抬的开始捡地上散落的东西。 秦桉把两人的道的窗台上,半蹲到男生旁边:“我帮你吧。” 边说着,边帮他捡起了一本地理书。 书里的纸条不慎滑落,秦桉刚捡起来准备帮他重新夹回去,却猛然发现纸条上的字迹有些熟悉。 这是……郁楠的字?  6 他狐疑的抬头看了眼正在慌慌张张捡东西的男生,刚刚情况紧急,他没注意男生抱着的书本上放着一个砖头般大小的马口铁盒,铁盒里的东西撒了一地,而此时,男生正抖着身体飞速把地上的东西一一收进铁盒里。 没油的圆珠笔,用过的创可贴,弯折的吸管,校服上脱落的纽扣…… 秦桉越看越不对劲,冲过去一把抓住男生的手腕,声音低哑的质问:“你这些东西是谁的?” 男生惊恐的颤抖着,镜片后的眼神飘忽不定的躲闪:“是……是我自己的东西。” “你放屁!”秦桉死死钳着他的手腕,阴着一张脸坚定的说:“你是偷的。” “不……不是的!”男生像受惊的兔子,跳起来激动地反驳:“这些东西都是没用的!我……我只是捡回来了而已!” 秦桉根本没心思听他辩解,他看着对方死死拼死护住手里的铁盒,直觉告诉他,里面一定还有很多他想不到的东西。 想到这,他有些粗暴的一把夺过铁盒,全然不顾男生发了疯似的过来抢夺。 果然,秦桉又在铁盒里发现了擦过手的纸团,口服液的空瓶,巧克力精致的包装纸……和一条运动裤上的裤绳…… 操! 他摔了盒子,一把擒住男生的衣领将人重重压在走廊的墙上! 男生的肩背撞击在墙面上,吃痛的尖叫一声,引得周围走动的同学都诧异的扭过头来看热闹,然而不明真相的同学们见秦桉一脸凶相,谁也不敢上前来制止。 秦桉全然不顾周围的惊呼和窃窃私语,阴翳的眼神里闪烁着凶恶的光。 他将人上提了一把,迫使对方踮起脚尖和他对视,低哑的声音像嗜血一样凶狠:“运动裤是你弄得?” “我我……我……”男生感觉衣领上的力道憋得他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他的瞳孔剧烈的抖动着,身体更是抖得像个筛子。 秦桉手上的骨节被捏得咯咯作响,眼底被镀上一层血红,他凑得更近,鼻间的气息宛如被岩浆烫过一样尽数喷在男生脸上:“你在上面抹的是什么东西?” 男生被憋得通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的腿软的像两条煮塌的面条,小腹又涨又紧,感觉下一秒就要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一样:“没…没……没什么。” 秦桉回想着运动裤上干涸的痕迹,白*,又散发着一股腥膻味。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它还被抹在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想到郁楠那天低声下气的道歉和憋得泛红的眼圈;想到他前一秒接收到了那么龌龊明显的暗示,下一秒还要被体育老师开那么恶劣的玩笑。 想到他听着队列里猥琐的口哨声和幸灾乐祸的低语却忍气吞声的揪着衣角,对这种事只字不提。 秦桉的理智一点点被怒火吞噬,他捏紧拳头,将胸腔的怒气凝成一股强烈的力量,对着那张脸凶狠的砸了过去—— “你他妈这是性骚扰!” 周围的尖叫声瞬间充斥了整条走廊,秦桉看着男生的眼镜和鲜血飞出去的那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了他胸腔里炙热的呼吸声…… * 最终,郁楠没有吃上烤红薯,秦桉也被带去了教导处。 这件事很快引起一阵风波,校方对此展开一番彻查。 两个月前,提前请假去工作室的郁楠遇到了校园霸凌事件,他走到学校后门的小车棚时,正见一个浑身被踹得脏兮兮的男生坐在地上哭,郁楠走过去递了一张湿巾给他,还去报刊亭买了一瓶矿泉水帮他冲洗手上的伤口,并给他留下了一板创可贴。 他帅气,干净,又温柔,和平时只会施暴的那些社会混混完全不同。 那剧情就像是“你生命中总会出现两个难忘的少年,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而郁楠,则恰巧占满了这两点。 于是被施予恩惠的男生立马被俘虏了,顿时把郁楠当作男神来敬仰,这种心态,最终发酵成一种病态的迷恋。 之后,便有了郁楠不停丢东西的事情和运动裤事件的出现。 整件事水落石出后,秦桉还是被记了大过,偷窃的男生被勒令退学,参与凌霸的同学也被连根拔起,一一吃了严重的处分。 由于寒假在即,事情宛如一颗石子在湖面上激起的涟漪,很快便得到了平息。/ 第5章 狐狸报恩 初三的假期只有短暂的十几天,前后都要补课,大风波刚处理完,就已经到年根了。 大城市没什么年味,爆竹烟花都禁止燃放,因此没什么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的景象。 而秦桉更是习惯了这种冷清的气氛,在他印象中,每年春节不是秦妈妈在医院加班,就是秦爸爸在市局加班。 而今年恰巧赶上了秦爸爸在市局加班,于是秦妈妈和郁妈妈这对好姐妹便相约出门去做头发。 假期不用训练,秦桉百般无聊的点开了平板电脑里的小电影看,毕竟血气方刚的年纪,总要有点生理需求,更何况秦桉又是一个偏爱大胸,却整天混迹在男人堆里的体特生。 客厅里传来了锁门的声音,应该是秦妈妈出门了,奈何秦桉插着耳机,电影里急促的喘息声盖过了外界的一切杂音,因此他并没有听清客厅里的声音。 直到郁楠破门而入,他才手忙脚乱的扯下耳机,暂停都来不及按就把平板反扣在床上。 “小秦桉?”郁楠一进门就看到秦桉手脚并用地把平板扔到一边,然后顺手抓起了枕边放着的语文书,甚至都没来得及把书正过来。 操!是你啊!”秦桉看清了郁楠的脸,不禁觉得自己刚刚的样子有点蠢,他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语文书。 郁楠抱着一沓作业,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他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眼尾挑着一个漂亮的弧度,再加上睫毛惊人的长,眼尾的部分更是卷翘,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一只明媚的小狐狸。 自秦桉为他打架而吃了处分之后,本就粘人的郁楠更是变成了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除了吃饭睡觉洗澡,恨不得时时刻刻扒在秦桉身上,闹得他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对此郁楠还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心中有愧,要报答秦桉的恩情,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只报恩的狐狸。 而现在,这只傻狐狸从工作室领完年货回来,见秦妈妈正在换鞋准备出门,便把东西一放就跑到了对门直闯进了秦桉的屋子。 “干妈出门了,不会进来查岗啦。”郁楠似乎看透了秦桉的心思,把作业扔到床上就坐在床边,顺手拿起了秦桉反扣在床上的平板电脑:“你在看什……” 话说到一半,他就瞪圆了眼睛,屏幕上的一男一女正像蠕虫一样缠绕在一起陶醉的耸动,女人胸前傲人的雪峰还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抖动着。  7 郁楠的手就像被烫了一样手脚并用的甩开手里的平板,捂着脸“啊啊啊啊”的惊叫了起来。 秦桉见他这副蠢样子,“噗嗤”一声就乐了,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热闹:“你鬼叫什么?没见过啊?” “小秦桉你你你你!你在看什么啊!”郁楠差点咬到舌头,委屈巴巴的看秦桉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红着脸嘟囔:“太下流了你……” “靠!你他妈说什么呢?”莫名其妙中了一枪的秦桉凑过来捏住郁楠的小脸,嘴上在威胁,眼底却含着笑。 郁楠惊恐的眼神里立马换上了一脸鄙夷:“小秦桉是变态,禽兽,流氓,色情狂……啊!” 秦桉忍无可忍,一把把人按在床上欺身而上,咬牙切齿的掐着对方白嫩的脖子恶狠狠威胁:“皮痒了是吧?” “啊哈,快放手!好痒!哈哈哈哈,”郁楠缩着脖子,双手抵在秦桉结实的胸口嬉笑着求饶。 “错了没?” “哈哈哈错了错了。” “下次还敢吗?” “呜,不敢了。” 怂样。 秦桉好笑着松开手,看着身下的人因为嬉闹,白皙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暧昧的粉红,胸腔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粉嫩的嘴唇微张着,闪烁着莹润的光泽,比刚刚小电影里的女演员还要好看上几倍。 操!秦桉心里一阵慌,挣扎着从郁楠身上爬了起来,暗骂了自己一声。 郁楠红着脸撑起身子,心想还好秦桉及时放开了,他回想着刚刚秦桉深邃锋利的眉眼含着笑意的模样,背着窗外的阳光被镀上一层柔软,照的他心脏如打鼓一般。 “郁楠你——” “小秦桉我——” 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秦桉尴尬抓抓头发,拎起郁楠的作业扔给他:“你不是来给老子报恩的吗?赶紧写,别打扰老子看电影。” “谁想给你报这种恩啊。”郁楠嘟囔了一句,认命的肩负起帮秦桉抄作业的重任。 秦桉看他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有些好笑:“你个生活九级残废,饭不会做,鞋不会刷,衣服不会洗,连被子都他妈叠的跟坨屎一样,还想学田螺姑娘吗?” 郁楠:“……” 秦桉想了想,又补了句:“别说田螺姑娘,就是个姑娘,也有个胸能……” “闭嘴吧你!”郁楠看他掰扯两句又没了正形,生气的打断他。 太下流了!三句话离不了胸。 秦桉就喜欢看郁楠气急败坏的样子,不会骂人,不会放狠话,更不敢动手,就会皱着张漂亮的小脸,一双桃花眼瞪人的时候都凶不起来,反而蠢兮兮的,让人更想欺负。 “闹什么脾气?你是不是蠢?” “你长这么沾花惹草的,要是个姑娘,天天跟我混一块,我不得被全校男生打断腿?” 郁楠听着,心里立马变得甜丝丝的,嘴上却反驳:“你被打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桉笑骂:“老子为了你打架,为了你吃处分,你他妈就这么没良心?” “我这不是在帮你写作业吗!” “那你倒是快写啊!盯着老子傻笑什么呢!”秦桉吼。 “你凶什么凶,我笑都不行吗?”郁楠白他一眼。 “不行,你傻到我了。” “你才傻!” “明明你更傻一点。” “你三岁吗?” “你两岁半吧?” 两人说着说着,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拌起嘴来,等反应过来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最终,秦桉还是潦草把小电影看完,坐过来和郁楠一起写了作业。 毕竟两人字迹差的有点多,作业量也着实不小,秦桉这种只是嘴上逞能的死傲娇,也不可能真让郁楠帮他把全部作业做完。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郁妈妈和秦妈妈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秦爸爸还在加班,两位妈妈更是有说不完的话,便凑在一起提前把明天的饺子包了出来。 第6章 娃娃亲 “我我还记得他小学那会儿,回老家过年,动不动就往房顶上跑,也没个梯子,都不知道他怎么上去的,当时灶台上正做着饭呢,一个点着的炮仗就从烟囱里扔下来了,锅台都给他炸了,给我们家老秦气得,追着他打了三条街,”秦妈妈一边包饺子,一边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引得郁妈妈频频直乐。 被议论的对象丧着一张脸在一边擀饺子皮儿,一脸不耐烦道:“妈,你说这么多,是当我不存在吗?” 秦妈妈翻个白眼反驳:“你小的时候干的那点熊事儿谁不知道?我还用得着给你留面子?” 郁楠在旁边听得“噗嗤”一笑,一对儿桃花眼笑成了小狐狸。 他回家换了件深V领的红毛衣,浓艳的颜色更衬得他唇红齿白、肤如凝脂,毛衣的袖子很宽松,盖住手背,他葱白似的手指就那样露在袖子外,认认真真地捏着一个小面团玩儿。 秦妈妈说到这叹了口气:“反正你就不如郁楠小时候听话,你看人家小时候,生得好看,嘴也甜,你都不知道街坊四邻多喜欢他。” 郁妈妈一听,立马回忆起来:“他哪有那么听话,你不知道他小时候拿我的口红在墙上画画,画了一墙的蘑菇,给我气的,回家之后我和庆堂男女双打,屁股都给他打肿了。” 这下轮到郁楠懵了:“诶?有这事吗?” 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蠢样,秦桉实在绷不住了,低下头,笑得肩膀直抖。 末了还不怀好意的插嘴:“有啊,你那会坐凳子得垫垫子,睡觉得趴着,怕小朋友们笑话都不敢脱了裤子上厕所,后来尿裤子还是幼儿园最漂亮的女老师给你洗的裤子。” “你胡说!那是洒的水!”郁楠气急败坏的伸手去捂秦桉的嘴。 两人的妈妈在一旁已经乐不可支。 秦桉躲不过,被糊了一嘴的面粉,登时恼了:“我操!你他妈手上都是面粉!” 说罢他扔了擀面杖,沾染着面粉的大手不甘示弱的朝人脸上挥过去,郁楠见他的皮肤和雪白的面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张凌厉的帅脸瞬间变得滑稽得很,边躲边“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秦妈妈接住差点滚落的擀面杖,反手就在秦桉腰侧敲了一下,详怒道:“说你多少遍!少说脏话!就是改不了!你这样成习惯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秦桉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一般按着郁楠不安分的爪子,一边嚷嚷:“那不找呗,你不是打娘胎里就给我订过娃娃亲?” “那是你干妈没生之前做产检,说郁楠是个女孩。” 这下不止秦桉,郁楠也愣了,两人均停下手头的打闹,齐齐的看过去。 “说起来都怪可惜的,老院子里那两棵桉树和石楠树,就是给你俩起名的地方,连你干妈那会儿给郁楠准备的婴儿服都是女  8 款。” “当时我们想得可好了,新房子买对门,上学也在一个班,让你俩从小就联络感情,青梅竹马的,法定年龄一到就结婚领证,谁想到你俩一出生,下面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秦妈妈说着,还十分应景的叹了口气,补了句:“除了秦桉长得黑点…” 秦桉:“……” 郁楠有些尴尬的咬嘴唇:“干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这么用吧?” 秦妈妈顿了顿,也没在意这些细节,转头冲郁妈妈惋惜的叹了句:“你说,我这是错过了多好的一个儿媳妇儿啊。” 郁妈妈温柔的安慰:“没了再找,咱儿子们都长这么帅,还愁找不到媳妇儿么。” 秦桉从震惊中回过神,偷偷瞟了一眼继续低头捏面团的郁楠。 他的侧脸很好看,下颌线的弧度很温柔,浓密的睫毛像鸦羽一样,低头的时候总能在英挺的鼻梁上投下纤长的剪影,桃花眼的眼尾很阔,眼尾的睫毛把眼角拉得很长,嘴唇偏薄,却永远都是莹润的。 这样的长相若是女孩…… 秦桉感觉面颊燥热,立刻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冷哼一声:“妈,咱们家又不是什么豪门贵族,玩儿什么定亲那一套?就他这样的,就算是女孩我也不稀罕,手笨脑子蠢,话多还爱哭,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郁楠没料到秦桉会这样说自己,有些气恼:“你这种长得黑脾气差情商低的!倒贴给我我也不要!” 他赌气似的,刻意把那个“也”字咬得很重。 气得秦桉抓了把面粉就往他脸上糊:“反了你了?你还敢嫌弃我?!” “啊!”郁楠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去推他的手,面粉洋洋洒洒的落了两人一身一头:“你还敢动手?干妈你快管管他啊。” 秦妈妈见面粉纷纷扬扬,桌上立马变得乌烟瘴气,气得抄起擀面杖在两人屁股上敲了两下,大声呵斥一句,给两人灰头土脸的赶去浴室洗脸了。 浴室里,盥洗盆前挤了两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立马变得拥挤了起来。 “我靠,你能不能别撞我?”凑在镜子前擦脸的秦桉被郁楠的手肘撞在腰侧,尖硬的骨骼撞得皮肉生疼。 “谁让你先动手的?我眼睛里全是面粉,都洗不出来了。”郁楠边洗边把眼睛揉得通红,却还是难受的厉害,眼泪止不住往外冒:“好疼…” 秦桉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烦躁的扔下毛巾就把人扯起来:“烦死了,过来我给你弄。” 说罢还不等人反应,他就把人扳过来压在陶瓷洗漱台上,紧贴着身体凑上去。 一连串的动作强硬又粗暴,贴上来之后却变得温柔起来,他轻轻挑开郁楠的眼皮,眼周白嫩的皮肤已经被他揉的通红,眼底也布满了浅浅的红血丝,泪眼汪汪的样子像只楚楚可怜的兔子。 “别眨眼,我给你吹一下。”秦桉说着,凑近了轻轻在他沾过粉末的位置吹了口气。 他眉眼锋利,睫毛密长,眼尾的线条像刀锋一样,鼻梁英挺得和眉骨连接在一起,好看的桀骜又张扬,郁楠登时吓得闭上眼睛,呼吸也一并屏住。 “靠,我他妈让你别眨眼,你聋啊。” 耳边是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隔着衣服郁楠都能感受到秦桉胸口的温度和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炽热的呼吸喷吐在鼻翼间,烧得他脸颊燥热。 凑太近了…… 郁楠想着,双手抵住秦桉的胸口,将脸偏到一边:“我……” 秦桉“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把他的脸扳正,侵身又凑近了一点:“你躲个屁——” 话音没落,郁楠就如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把把人推了个趔趄,慌张的说:“别过来!没……没事了!” 说罢他拿起盥洗盆里被浸湿的毛巾,捂在了滚烫的面颊上。 秦桉被他突然间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只得作罢,他莫名其妙的低头洗脸,边洗还边低低的咒骂一句:“神经病啊你。” 郁楠惊魂未定的盯着秦桉躬下身子洗脸的背影,就是这幅躯体,宽肩窄腰,身形高大,有暖烘烘的体温和他喜欢的味道,像大雨过后一块干燥柔软的毛巾兜头笼罩下来一样,有着巨大的安全感。 可惜这幅身体的主人,却长了一个迟钝的脑子… ——“手笨脑子蠢,话多还爱哭,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想到他刚刚的话,郁楠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赌气似的嘟囔:“你才有病,好端端的洒什么面粉,都怪你。” “还不是因为你骂我脾气差智商低?你活该!” 两人遇上这种较真的事儿,年龄立马回到了三岁。 “你先说我又蠢又爱哭,倒贴都不要我的!” “老子说的有错吗!我要你这种废物干什么?!” “你?!混蛋王八蛋!” 郁楠一气之下,掀起秦桉背后的毛衣,把手里的湿毛巾一把塞进去,恶狠狠的挤了把水,就摔门出了浴室,全然不顾浴室里大声的爆发了一声“操!” 秦桉撩了被浸湿的毛衣,和毛巾一起扔在水池里,难以置信的盯着镜子半晌,才反应过来—— 郁楠刚刚,是不是真生气了? * 年三十,郁楠在爷爷家吃过年夜饭,撑得坐在闷热的车厢里直反胃,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吃水饺和油腻的大鱼大肉,但他身形偏瘦,又是长身体的年纪,好不容易逢年过节,回家都会被亲戚逼迫着胡吃海塞。 他自小乖驯,又不好意思推拒,最后吃得肚皮饱胀,郁爸爸把车开进小区,一个急转弯,弄得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捂着胃撑在前车座的靠背上,正想提议下车透风,车子却是一个急刹车,突如其来的惯性让他一头撞在前车座上。 “嘶……” 倒吸一口冷气,胃里顿时难受的更厉害了。 “秦桉?这么冷的天在楼下站着做什么?”郁爸爸摇下车窗,在黑暗中分辨出了那抹高瘦的身影。 秦桉低下头问过干爹干妈好,就敲敲后面的车窗,说:“我找郁楠放烟花。” 郁爸爸把他放下车,直接把车往地下车库开去。 郁楠下车后和父母道了别,却被汽车的尾气熏得又是干呕一声。 “你做什么?孕吐?”黑暗中秦桉的表情虽然看不清楚,但语气里却掺着一丝调侃的味道。 郁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没做声。 秦桉挠挠脸颊,声音柔和了下来:“你昨天……是不是生气了?” 郁楠不答,只是冷着一张白净的脸紧了紧脖子上有些漏风的围巾。 “啧,行行行是我错了,”秦桉没什么耐心哄人,干脆岔开话题,拉开棉衣拉链,把怀里热乎乎的东西塞到郁楠手里:“上次欠你的烤红薯,给你。” 9 香甜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郁楠感觉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便故作冷冰冰的斜他又一眼:“年三十还有卖红薯的?” “老子拿烤箱自己烤的,”久站在寒冷的冬夜里,秦桉吸了吸鼻子:“谁知道你这么磨……谁知道你们回来这么晚,我都怕风给吹凉了。” 秦桉顿了顿,又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全他妈在靠我的体温维持温度,操。” 郁楠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他把温热的红薯贴在秦桉脸上,问:“冷不冷?” 秦桉呼出一口白色的热气:“你废话吗?你在楼下站半个小时试试。” “那给你吃这个,”郁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小东西,用牙齿撕开后塞到秦桉嘴里。 “这是什么?”秦桉张口就接,软软糯糯的口感在口中化开后,接着散出了淡淡的酒精味,有点上头:“你不会给老子投毒吧?” “我奶奶自己做的阿胶糕,里面有黄酒,吃了暖和,我给你带了好多回来。”郁楠想想,眨着黑亮的桃花眼补了句:“还能美白。” “……” “你他妈别找茬啊我警告你!”秦桉咒骂一句,作势要上手,却被郁楠灵巧的躲开了。 肤色梗是道过不去的坎儿,秦桉小时候虽然没有像郁楠一样白到反光,但扔在普通人群里却也算不上多黑,自从学了游泳,便每年夏天黑一个度,饶是秦妈妈每天逼他两罐牛奶,也挽救不了一去不复返的肤色。 每次郁楠拿这个事开玩笑,总能迎头挨一个爆栗子,今天秦桉冻得手麻脚凉,懒得理他。 “你不是今年想放烟花么,给你。” 秦桉冻了半天,总算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郁楠接过袋子,惊喜的把里面的烟花拿出来,声音里掩盖不住兴奋:“我考试前随便说的,你居然记住了。” 蠢样。 “你以为我的脑子像你一样笨吗?”秦桉哼笑一声,抬头呼出一口白气:“今晚好多星星啊。” “星星?”郁楠拆开烟花的包装盒,和秦桉并肩站在一起,抬起头,接着就委屈的皱起了小脸:“哪有啊?” 秦桉这才反应过来郁楠有先天性夜盲症,在暗处视力极差,这么远的星星是他根本看不到的。 他连忙低咳一声:“我看错了,是信号塔。” 如此劣质的谎言,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赶紧放烟花吧,外面太冷了。” 郁楠倒是没有表现的很失落,他把烟花分给秦桉,多余的放到花坛上,秦桉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接着对上郁楠手中那根点亮。 大城市没什么年味,大型的烟花爆竹自然也是批准后才允许燃放的,郁楠想放烟花,只能用这种小小的手持冷烟花代替。 烟花棒虽小,但点亮的那一刻却是绚烂漂亮的,星星点点的火花喷放出来,璀璨的宛若镀上火光的昙花,在两人的眼底映出细碎的流光。 秦桉忽然想起来去年的暑假,两家人在乡间度假的时候,他同郁楠一起在河边吹着夜晚的河风,听着夏虫在从中低语,望着河面上被冲碎的月光,游过的鱼群偶尔摆尾,惊起芦苇荡里飞舞的萤火虫。 漫天的星星挂在夜晚的天空中,夜幕仿佛一块缀着星钻的幕布,笼罩在一望无垠的苍穹上,郁楠的脚撩着河边的水花,仰头问秦桉星星是什么样子的。 秦桉想都没想就回答说,星星没什么好看的,偏头却见漫天的星河倒映在郁楠黑亮的眼睛里,潺潺的河水揉碎了水中月,但郁楠的眼底仿佛盛满了天上星… 一如此刻倒映在他眸底的烟花一样,盈亮,璀璨,盛满了灿烂的星火。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秦桉很想回去告诉郁楠—— 星星啊,就像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第7章 重感冒 新年一过,草长莺飞,柳条抽芽,时间立马就过得快了许多,一晃就临近五月,秦桉却在迟来的倒春寒中,生了一场大病。 原因还要从前一天说起,已经回暖的天气温度骤降,原本就令人身心焦虑的一模考试被阴沉沉的天气更添一丝紧张的气氛。 考试结束后的大扫除是学校一贯的习惯,一模当然也不例外。 窗外阴云密布,学生们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楼道里充斥着各种哀嚎抱怨的声音,伴着空中远远传来的一声闷雷。 要下雨了。 郁楠忧心忡忡的向窗外望了一眼,转头却和一个端着水盆的男生撞了个满怀,胸口的校服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对此,秦桉声称自己身体素质优良,坚持把自己的校服换给了他,紧接着转头去训练馆找了件短袖t恤套上就回了家。 好巧不巧,憋了一下午的大雨在放学时终于落了下来。 一直对郁楠有好感的隔壁班花借了把碎花伞给他,粉嫩的颜色被秦桉嫌弃了个底朝天。 于是回家的路上,裹着长袖外套的行人都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对着秦桉频频侧目,原因是他黑着一张凶神恶煞的帅脸,在阴冷的风中穿着包身的短袖t 恤,保镖一样给旁边的男生举着伞,把自己大半肩膀都露在雨中。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手上举着的那把伞,是粉红色小碎花还带着一个公主尖和两圈木耳边的洛丽塔款…… 事后,秦桉就光荣的迎接了两年以来的第一次感冒…… * 郁楠站在秦桉家门口,回想起早晨开门就迎来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的情形,禁不住叹了口气。 “小楠?放学了?” 刚买菜回来的秦妈妈见郁楠站在门口走神,禁不住打断了他。 郁楠回头,见秦妈妈掏出钥匙开门,点点头算是应了,随即又问:“干妈,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我找了个同事暂时帮我盯一下,一会儿还得回去值班,”秦妈妈把郁楠领进家门,叹了口气抱怨着:“还不是秦桉这个不省心的,让他多穿点别着凉,他就不听,成天给我找事儿。” “其实这也不是全怪他,”郁楠想想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知理亏,伸手去接秦妈妈手里的东西:“干妈,我帮你择菜吧。” 秦妈妈摆摆手:“你去进屋看看他吧,让他量个体温,盖好被子,我一会儿做熟饭喊你们。” 郁楠心知自己这种厨房九级废物,进去了也是帮着添乱,只得应声去了。 他轻轻扭开房门的时候,秦桉正缩在被窝里,塞着耳机在平板上打音游,十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纷飞,边打还边低声咒骂着什么。 郁楠走过去一把扯下他一只耳机:“小秦桉,你这个请假在家的病人不好好休息是在干嘛呢。” 突然被打断,秦桉难免有点不悦:“啧,又不是什么大病,用不着弄得跟母猪的产后护理一  10 样矫情吧。” 说罢,他低头继续打游戏,郁楠抬手帮他按了暂停,递给他一支甩好的体温计:“干妈让你测个体温,你是发烧了吗?” “还没烧成你那种又哭又闹还说胡话的程度,”秦桉接过体温计夹好,有些恹恹的打了个哈欠。 郁楠皱着俊秀的眉看他:“小秦桉平时跟壮牛一样,没想到也会发烧感冒。” 秦桉不悦:“靠!我他妈是为了谁才感冒的?” 郁楠有些理亏的撇撇嘴,坐到床边,傍晚的屋里已经有些暗了,却趁得他的眼睛格外的黑亮:“是不是很难受啊?你今天休息了吗?再睡一会儿吧。” “家里一天都没人,太安静了,睡不着。”秦桉打着哈欠,嗤笑一声:“挺欠的,上课听着老师念经就犯困,回了家安静了反而睡不着了。” “睡一会儿吧,干妈在做饭,熟了我喊你。”郁楠说着,拿起他的平板:“我帮你过关,你睡吧。” 秦桉让出半边床,掀开被子:“那你上来玩吧,下面冷。” 郁楠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天色暗了,他的视线开始变差了,虽然看不清表情,但秦桉低哑的嗓音仿佛带着蛊惑一般,他低声应了,甩了拖鞋上了床。 时间差不多到了,他把体温计从秦桉领口抽出来,靠在床头仔细辨认上面的数字。 “你看不清了吧,”秦桉打着哈欠凑过来,他是真的有些困倦了:“37度8,退了不少了。”说罢他便缩回了被子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了眼睛。 他发烧时喷吐出的气息更为灼热,烧得郁楠耳廓的皮肤迅速变得滚烫。 有那么一瞬间,他浑身一颤,感觉尾椎升起一股热流直击背窝,击得他身体僵直。 然而秦桉却浑不自知似的,长臂一伸把他的腰往里揽了一把:“你近一点,离远了漏风。” 郁楠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僵着身体朝他身边动了动,秦桉却就着手臂搭在他小腹上的姿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怎么的,他这一觉睡得格外熟,在他记忆里,郁楠从小就跟其他男生不一样,不止是因为他干净,漂亮,站在人群里好像会发光,而是他身上永远有着一股柔软的清香,很淡,却一直未消散过。 郁楠有轻微的静电体质,因此他所有的衣服都会用柔顺剂清洗,干燥的天气里郁妈妈还会强迫他涂身体乳,多年未变的习惯致使这种干净柔软的味道慢慢融进了他的骨子里,酿成了一股浑然天成的柔和。 而秦桉此刻就被这种温柔的淡香包裹着熟睡过去,他凌厉的凤眼紧闭着,卸去了几分气势,平添了几分温柔,就连锋利的眉峰都柔和了许多。 他身心放松,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第8章 骚扰 “现在天气还没有特别热,你不要这么早就开始穿短袖。” “干妈还说,让我监督你少喝冰汽水,多喝热水。” “还有还有,昨天你们训练馆的更衣室里偷偷开了电风扇,被教练骂了一顿,这些我都知道…” 走廊上的少年喋喋不休的跟在秦桉身边,终于把人搞得忍无可忍的咆哮到:“烦死了!郁楠你他妈有完没完?” 自秦桉病好后的一个星期里,郁楠就像个闹钟一样,时间一到就蹭过来叽里呱啦的啰嗦一通,雷打不动的按时叮嘱这些注意事项,具体内容万变不离其宗,但每天都能啰嗦出新花样。 不仅如此,秦妈妈还专门准备了一个保温杯,课间一到郁楠就会接满满一杯热水过来逼秦桉喝掉。 秦桉这辈子劝酒的见多了,像郁楠这种劝水的,还真他妈是第一次见。 “你别打岔行不行,这些都是干妈吩咐我的,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吗,”郁楠突然被打断,还颇有些不高兴:“我刚刚讲到哪了?哦对了,干妈还说……” 秦桉的怒火烧得头发都快冒烟了:“你再他妈多说一句,老子咬烂你的嘴!” “那你先消消气,体检完我继续跟你说。”郁楠说罢便淡定的禁了声,水光流转的桃花眼里满满的都是真诚。 秦桉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冲郁楠发作。 他一向如此,平日里一脸凶相,发起脾气来更是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旁人见他沉下脸的样子都会退避三舍,而郁楠却从来不惧他这幅样子。 就像别人口中说的一物降一物,秦桉能降住哭闹的郁楠,而郁楠同样也降得住暴怒的秦桉,这一点两人可以说是相得益彰,珠联璧合。 走廊里人来人往,秦桉心头的烦躁无处宣泄,只能不轻不重的朝脚边的垃圾桶“咚”的踹了一脚,吓得路过的女生一个激灵,没好气的冲他白了一眼。 女生刚要咒骂一句有病,郁楠却突然转头冲那个女生粲然一笑,惹得女生面上一热,满脸羞红的跑走了。 郁楠回身时迅速收了笑容,面无表情的在秦桉侧腰上砍了一记手刀,秦桉立马吃痛的“操”了一声:“你还好意思打我?!” 郁楠:“安静三分钟,你现在太暴躁了。” 秦桉:“……” 然而三分钟没到,郁楠的声音就弱弱的从背后传来:“小秦桉…” 秦桉心里暗骂一声,心想你他妈到底能不能帅过三秒? “我好像……忘了拿体检表。” “……” 于是三秒钟后,楼道里爆发出了一声气震山河的咆哮—— “郁楠你他妈是长了个猪脑子吗?!” 医务室里排队体检的学生闻声齐齐回过头,伸长了脖子向门外望去,测试肺活量的老医生谈定的用酒精棉签擦拭着手中的吹嘴,推了下眼镜赞赏的点点头:“小伙子肺活量不错。” 排队的学生们:“……” 秦桉在郁楠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子之后,把自己空白的体检表塞到了他手里就转身跑回班去了。 此时班长已经把门锁了,秦桉只能推开门上的天窗,双手撑着门框,一个引体向上翻了进去,整套动作利落流畅,如行云流水。 如果换做是郁楠,是绝对不会这样三下五除二的翻窗进来的。 秦桉落地后吹吹掌心的灰,想到这,嘴角扯出得意的一笑。 笑容未散,身后的班门就“咚”的一声被踹响了,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透过门板从外面传进来—— “刚刚翻进去那个同学!滚出来!” 秦桉:“……” 另一边,郁楠揉着被秦桉弹红的额角,委屈的进了医务室,见每个体检项目前都排了长长的队伍,他只得选了一个角落里的项目靠了过去。 “这位同学,请问一下,体检项目有固定顺序吗?” 郁楠用卷起的体检表轻轻碰了碰前面的女生,非常绅士的避免了与女孩子的肢体接触  11 。 女生闻声回过头来,见是郁楠,先是愣了愣,接着又小声的点点头:“没……没有。” 郁楠的桃花眼亮晶晶的,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勾人,惹得女生都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这边一队是女生队,男生要去那……那边。” 说到最后,女生用体检表遮住了小半张脸,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你好帅啊。” 郁楠被她夸得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得含笑着道了谢,站到了一旁的队伍里。 被搭话的女生迅速和同伴凑在一起,女生队里开始窃窃私语,还时不时传来兴奋地几声惊叫。 郁楠周围没有熟悉的同学,只得自己一个人盯着前面的队伍出神。 队伍的尽头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面对眼前慢吞吞拉校服拉链的男生,他一直低声催促,阴沉的目光里透着一丝不耐烦,吓得眼前的男生更是手忙脚乱。 郁楠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开始四处张望秦桉的身影。 还说脚程比自己快,明明慢的跟大姑娘上轿一样。 从小就只知道逞能,仗着自己运动细胞高人一丈就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最后闯了祸总要被痛训一顿。 想到这,郁楠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无意的举动又引发了周围的女生一阵低低的惊叫。 偷笑的空隙,队伍很快就排到了他。 戴着听诊器的中年男子头也不抬的催促:“衣服拉链拉开,体检表放桌子上,坐下。” 郁楠按他说的一一照做过后,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男子伸手撩开郁楠衣服的下摆,手捏着听诊器从下面伸进去,郁楠立刻被冰凉的听诊器冰了个激灵。 “别乱——”男子抬头的一瞬间,憋在嘴里的“动”字立刻没了声音,他在郁楠脸上狐疑的打量了一圈:“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啊?有……有吗”郁楠被冰凉的触感搞得浑身僵直,反应都慢了一拍。 站在一旁频频偷看的女生见状,立刻凑过来插话:“医生,他小时候是模特的,现在只是更帅了而已。” 话落周围的女生立马七嘴八舌的开始起哄,遭到了排队的男生一阵鄙夷,闹得郁楠耳朵尖都微微泛红。 男子阴沉的眼神亮了亮,态度立马变了:“怪不得看你眼熟,原来是模特啊,”他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继续搭话:“学校里很多女生追你吧?” 冰凉的听诊器无意间擦过胸前的小肉粒,郁楠整个腰身又轻轻地颤了一下,连带着声音也有点抖:“也没有…” 是错觉吗? 郁楠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当模特很辛苦吧?上学的时候也在做这个吗?” 男子若无其事的搭着话,目光死死的在郁楠的嘴唇和脖颈间徘徊,粗糙的指尖轻轻蹭过被刺激过的小肉粒。 郁楠感觉胃里的胃酸开始翻涌,他咽了咽口水,努力把胃里酸胀的感觉克制住。 他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点点头,接着微微偏头躲过男子炽热的目光,心跳变得更加迅速。 “这么辛苦还要兼顾学业,小伙子真优秀啊。” 男子见郁楠微微偏头,漂亮的下颌线和清瘦的锁骨一览无余,他两眼一眯,衣服下的手指更加放肆的在苏醒过来的小肉粒上来回摩挲。 嘴上还不忘继续搭话:“我见现在很多明星都是模特出身,你长这么好,以后会不会去演戏啊?” 郁楠的呼吸越发急促,他的手指死死绞着衣角,咬着牙让自己的状态尽量看上去正常。 如果这时候发出什么不该出的声音,会被周围的同学察觉吧,得尽快想个办法才行。 男子见郁楠不搭腔,立马笑呵呵的说:“你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 嘴上说着,他的手指却就着听诊器的边缘,将小肉粒挤在中间,轻轻地将它揉捏的坚硬挺立。 郁楠险些痛呼出声,他忍无可忍,偷偷地在男子脚上恶狠狠的踩了一脚,还不忘回头狠瞪他一眼。 男子吃痛的皱了皱眉,手上一抖,听诊器险些从手中脱落。 一旁的男生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医生,还没好吗?我们还要早点回班做值日。” “就……就好了就好了,”男医生厌恶的瞥了那个男生一眼,手上还不忘贪婪地在郁楠胸前狠拧一把。 “唔——咳咳”郁楠皱着眉闷哼一声,迅速把喉咙里的呻吟用轻咳掩饰掉。 待医生的手从他衣服里退出来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起身去拿自己的体验表。 男子见状迅速按住他的手,盯着郁楠的眼神迸射出贪婪地精光:“同学,你这项检查不太达标啊,回头最好来我们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郁楠用力抽出手,桃花眼带着警告的意味狠瞪他一眼。 男子笑呵呵的收回手,不紧不慢的在体检表上写好数据后,从胸前抽出一张名片向郁楠的裤兜里塞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到时候打我电话,我会亲自接待你的。” 郁楠一把打开他伸过来的手,惊恐的后退一步,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身后的男生,他慌忙道了歉,抓起体检表落荒而逃…… 第9章 矛盾(上) 男厕所里,秦桉一边咬牙切齿的拖着地,一边心里默默把年级主任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翻个窗户都能摊上这种事,真他妈倒了血霉了。 要不是郁楠那个蠢蛋忘带体检表…… 算了,如果今天翻窗户的换做是郁楠,估计那个更年期主任根本不会刁难他。 那傻东西从小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遇上事了装个傻认个错就能混过去。 今天这事,典型的就是针对自己而已。 想到这秦桉认命一般的把拖把扔进水池里,哗啦啦的打开了水龙头。 两个刚体检完的男生背着书包从他背后聊着天走进来。 “哎你知道么,就你们班那个长得特别帅的模特,今天体检的时候被一个中年油腻老男人性骚扰了。” “郁楠?卧槽?真的假的?这能怎么骚扰?” “据说那医生拿着听诊器,在他衣服里摸来摸去的,我们班有人就排在他后面,亲眼看到了。” “男生的衣服里有什么好摸的,那不平的跟排骨一样么。” “你懂个屁啊!男生的乳头也能被捏硬了,而且那男的说他体检不合格,非要给他联系方式,给他去医院做全身体检。” “我操这是什恶趣味啊,全身体检?能检哪?” “谁知道呢,没准儿指检前列xi——” “砰——!” 话音未落,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男生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提起来摔倒了墙壁上。 “说他妈什么呢你!”  12 秦桉提起人的衣领,狰狞的宛如罗刹般的脸恶狠狠的放大在男生面前,吓得瘦鸡一样的男生瞳孔倏然间放大,口齿都变得不利索起来:“你你你……你想干嘛。” “秦……秦桉你别激动,”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男生也被吓得浑身僵直,连上去帮忙的勇气都没有,只得在一边拼命给自己的好兄弟使眼色。 秦桉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同班同学,他凶狠的提着男生的衣领,胳膊上的肌肉都爆出了青筋,鼻尖几乎要贴到对方脸上一样威胁:“你在他妈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狗嘴?” “我我我……我说的都……都是真的。”男生的喉结滚了滚,瞳孔剧烈震颤着,脖子都快要缩进了衣领里。 秦桉锋利的眉头一拧:“你他妈什么意思?” “他……他真的被那个变态摸了。”男生定了定神,末了还补了一句:“是一个外来的医生,有点虚胖,发际线挺高,眼睛阴沉沉的,还穿了条棕色条绒裤子。现在医护车还没走,你去了应该能认出他。” “操!” 秦桉确定了一下话语的真实性,咒骂了一声,甩下男生就风一样卷出了门。 门外,郁楠靠在走廊上,左边胸前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像被火烧一样酥麻的疼,他拼命压抑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寒,就见秦桉怒气冲冲的从厕所里疾步走出来。 郁楠咧了咧嘴,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得自然些:“小秦桉,你这么快就拖完了啊?” 秦桉怒火中烧,完全无视郁楠比哭还难看的假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带起一阵风。 “哎!你去哪啊,”郁楠小跑几步,一把扯住人的小臂:“你书包不要了吗?” 秦桉甩开他的手,连带着甩飞了递过来的书包:“我要你妈呢!你他妈是不是什么都不打算跟老子说?” 郁楠被他吼得愣了愣,小心翼翼的试探:“说……说什么啊?” 秦桉鼻腔里重重呼出一口热气,定定的看着郁楠躲闪的眼神,他心头一沉,神色更阴狠了几分:“操!我他妈现在就去卸了那个杂种!” 说罢他转身就走,郁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他,急了:“别去!” 见秦桉甩手就挣,郁楠立刻两手并用把他拉得更死:“你别去!你不能再打架了!” “你放开!” “我不放,”郁楠身高不算矮,真用气十足的力道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挣脱开的。 他的手指死死抠住秦桉的小臂,在片刻沉寂下来的时间里,眼睛里多了几分恳求:“你冷静点好吗,马上要中考了,你不想毕业了吗?” 秦桉愤愤地盯着那干净柔和的脸,恨不得在上面烧出两个洞出来,他把指骨捏的咔咔作响,沉着嗓音问:“你知道这算骚扰吗?你知道那个畜生对你暗示的是什么吗?你他妈能不能别那么孬!” “那又怎么样!”郁楠心头本就压抑着邪火,烦躁的不行,听他这么一吼,立刻口不择言的反击回去:“你有点脑子行不行!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吃了多少处分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毕不了业的?你每次都这么冲动从不顾及后果!你十五岁了!不是五岁!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我求你别再多管闲事了!” 多管闲事?呵。 秦桉的中枢神经瞬间像是被惊雷击中,他定了定神,怒极反笑:“多管闲事?”他顿了顿,眼神似乎染上了几分哀怨,接着冷笑一声,又低头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呵,我多管闲事。” 好一个多管闲事。 他脑子刹那间飞速闪过许多画面,牛皮糖一样缠着他不放的郁楠,埋头帮他写作业的郁楠,眼里倒映着烟花的郁楠,在黑暗中辨认体温计的郁楠…… 此时此刻,通通与眼前对他吼得歇斯底里的人重合了。 真可笑,明明是那么乖驯的一个人…… “行,算我多管闲事了,”秦桉自嘲的说着,垂下的头然抬起,电光石火间,他目光一凛,大手猛然发力,凶狠的把郁楠推到走廊的墙上,整个人侵身贴上去,一只手胡乱的向他胸口揉过去,哑着声音阴狠的说:“没准儿你被他摸得很爽呢?嗯?” 郁楠肩骨和尾椎被坚硬的墙面撞得剧痛,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秦桉的大手就粗暴的在他还在刺痛的胸口疯狂地揉捏起来。 他惊恐的睁大眼睛,一声惊叫含在喉咙里,还未出口,就被疼得一个激灵,他吃痛的反抗起来:“你疯了!这是在楼道!” “你刚刚被摸的时候不也那么多人在看么!你他妈不是很舒服吗?” “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不是喜欢被男人这样摸吗?是不是什么男人都行?嗯?” “秦桉!你混蛋!啊——” “这样?舒服吗?会不会给你摸出反应呢?” 郁楠吃痛的咒骂一声,他发现根本挣不开秦桉的手,便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颧骨上。 “啪——” 秦桉被打得偏了头,他愣了愣,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脸颊,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 郁楠被起的发红的眼眶噙着两汪晶莹的泪,像嗜血的桃花,狠厉的瞪着他。 他喘着粗气,张了张嘴,眼泪便随着冰冷的声音滚了下来:“滚!” 宛如一把无形的钝刀狠厉的插进了胸口,秦桉不可思议的冷笑了一下。 “我让你滚!” 秦桉死死盯着郁楠冷厉的双眼,半晌才无声的点点头,捡起地上的书包转过身。 低哑阴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 “郁楠,老子以后再他妈管你的事,我就是活的傻逼!” 第10章 矛盾(下) 中考当天下了整整两天的雨,全市都开启了暴雨橙色预警,多处地区都有了深深浅浅的积水,闹得人们出行都不方便起来。 郁楠和秦桉自那次吵架过后,两人就跟决裂了一样,迎面走到一起都不会多看彼此一眼。 作业不在一起写了,上学放学也是独来独往,高中志愿都差点没报在同一所学校。 对此,双方家长都有点忧心忡忡,以为两个孩子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而情绪低落的,于是天一放晴,秦爸爸就率先请了假,准备自驾游带两家人出去散散心。 刚巧秦爸爸有个大学室友从了商,在附近找了一块风景宜人的山区,新开发了一家温泉度假村,于是两家人便很快有了去处。 七座的商务车在山路间飞驰,郁楠的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中考的时候受了凉,家里人工作忙,又疏于照顾,于是断断续续的一直没见好过,此时又是晕车,郁楠感觉鼻塞耳鸣,胸闷反胃。 即使郁妈妈提前给他服过晕车药,却也丝毫不见起色。 郁楠捂着胃和秦桉并排  13 缩在最后排,身体的不适折磨得他嘴唇都失了血色,反观旁边的人,却睡得跟死猪一样,东倒西歪的环着手臂,头撞上车玻璃也没见要醒过来的样子,大肆叉开的大腿嚣张的把他的双腿挤得无处安放。 想想一个月前身边的死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郁楠就更是气得牙根痒痒,他有气无力地用膝盖把秦桉的大腿恶狠狠的顶回去,却没料到对方骨头硬得跟他的脾气一样,反而把他自己的膝盖顶得生疼。 郁楠气得胃疼,捂着肚子在一旁生了一路的闷气。 车子七扭八拐的终于到了目的地,还没等秦爸爸把车停稳,郁楠就拉开车门冲到路边的草丛里,把胃里的酸水尽数吐了出来。 此时正值午后最炎热的时候,树上的知了叫得人心烦,郁楠胸闷耳鸣,就像是耳朵里塞了团包着知了的棉花一样难受,胃里的晕车药被他整片吐了出来,此时他呼吸粗重,感觉一歪头就能死在草里一样。 耳边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幻听一样,接着一瓶冒着凉气的矿泉水贴在了他的脸上。 郁楠被冰得浑身一震,头也不抬的接过水瓶漱了口,又灌了两小口润了润嗓子,瞬间感觉舒服了许多。 身后的人嗤笑一声,他头也不回都知道是谁:“谁自己说再管我就是活的傻逼的?” “你想多了,要不是我妈踹我下来,谁他妈愿意管你,”秦桉望着郁楠冷漠的背影,环着手臂冷哼一声,一脸的不情愿。 你妈干脆一脚踹死你好了。 郁楠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顿时感觉胸口更堵了。 午后的烈日照得人实在没有多好受,他甩甩昏昏沉沉的脑袋,准备站起来,起身到一半,眼前却突然一黑,毫无征兆的向前栽去。 秦桉眉头一皱,手疾的一把捞住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谢——”郁楠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定神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反身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恶心。” 你他妈的! 秦桉险些气结:“操,你他妈说谁恶心?” 郁楠转头,冰凉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没什么心情跟他吵,便直直的走了。 不温不火的态度像一根细小的火苗,直接落在秦桉身体里的炸药堆上。 秦桉不依不饶的扯住他:“你给老子说清楚!你嫌我碰你恶心?嗯?” “我不跟你吵,你放手,”郁楠脱力的手臂被秦桉鹰爪似的大手钳的生疼,想甩也甩不掉。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放,你敢嫌弃我?你是不是……” “是,”郁楠不等他说完,就冷淡而清晰的吐出一个字节,末了还不解气的补了句:“你现在的手就很让我恶心,可以放手了吗。” 秦桉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非但没放手,还一把把郁楠扯至跟前,黑着脸凑上去:“性骚扰的变态可以碰你,我就不行?哼,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喜欢手法下流一点的。” 郁楠心头一颤,强装镇定的冷声说:“你放手!你现在不正常!” “你害怕了?你刚刚说我恶心的时候不挺牛逼的么。” 秦桉此时就像一头被惹怒的野兽,浑身的火气在他燥热的血液里疯狂流窜,他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手上暗暗发力,把人钳得更死了。 郁楠边挣扎边节节后退,对方毫不退让的步步紧逼,眼看自己就要被压在身旁的树上,郁楠情急之下,反手就把没拧盖子的矿泉水哗啦啦泼在了秦桉脸上—— 冰凉的水顺着硬朗而俊逸的脸淌下来,秦桉怔怔的盯着郁楠泛红的眼圈,原本明媚清澈的眼底此时此刻充满了失望与委屈。 秦桉失神片刻,郁楠一把挣脱了他的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他的喉结滚了滚,最后直接转身走了。 秦桉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狠狠抹了把脸,一脚踢飞了地上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 * 郁楠找到前台的时候,家长们已经开好了房间,郁妈妈把房卡递给郁楠,还给了他一板药片,叮嘱他把药吃了休息一下午,郁楠整个人难受的头重脚轻,便点点头应了。 中考完正是旅游旺季,标准间已经满了,家长们直接订了三张大床房,秦桉听了就黑着一张脸跑去楼下健身房生闷气去了。 郁楠懒得管他,他现在整个人快虚脱了,太阳穴像快要爆炸一样疼,一沾上干燥柔软的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由于不舒服的缘故,他这一觉睡得很不好,他做了一个很乱的梦,梦里他晕车被送进了医院,醒来的时候却躺在了学校的医务室里,走进来为他诊病的是体检时骚扰他的那个中年男医生。 男医生走过来脱下他的上衣,冰凉的听诊器在他身上来回游走摩挲,他拼命挣扎喊叫,身体却沉重的动不了,喉咙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人在他身上变换使用着各种他见都没见过的仪器,他疯狂地挣扎,却也只是徒劳。 正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医务室的门被踹开,秦桉愤怒的走过来把男医生一拳揍倒在地上,他发疯似的在男医生脸上砸下一拳又一拳。 郁楠看到飞溅的鼻血和碎裂的牙齿狼藉的铺了一地,跳下去拼命阻止,秦桉却像失聪了一样充耳不闻,最后他情急之下,重重的反手甩过去一耳光。 秦桉终于安静了,他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神开始变得陌生,接着自己被他重重的摔在了病床上,浑身的衣服被撕了个精光。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你很喜欢这样吧?舒服吗? …… 秦桉在他耳边一遍遍说着污秽不堪的话,大手疯狂的在他每一寸皮肤上粗暴的揉搓,胸口,大腿,腰背……最后那只手覆上自己小腹,往下滑下去…… 郁楠终于惊叫着醒过来,周围一片昏暗,他坐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湿哒哒的触感让他浑身难受。 郁楠打开床头灯,头已经不疼了,胃里也不再酸胀,只是空荡荡的有点饿,他准备跳下床去冲个澡,然后出去找点吃的,却突然感到身下一片黏腻,他怔了片刻,猛地掀开被子—— 原来不正常的不是秦桉,而是他自己……/ 第11章 和解前夕 秦爸爸和郁爸爸下午相约去湖边钓了些鱼,而秦妈妈和郁妈妈则结伴去了菜园摘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傍晚的时候,两家人凑在一起租了烤架,在酒吧外的草地上摆了桌子,把下午收获的食材烤来吃。 架起烤架,秦爸爸就扬言要去露一手,结果刚把碳点着,他的大学室友就赶过来和他叙旧,于是秦爸爸坦然的把烧烤的重任扔给了秦桉。 郁楠浑浑噩噩的找到他们之后,就看见秦桉拿着一沓宣传页折成扇子的形状,边扇风边烤 14 东西。 他并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直接去了草坪的矮桌上去找吃的。 “晕个车就把你折腾成这样,你的身体现在也太弱了,你学学秦桉,平时多锻炼锻炼。” 几位家长轮流问了问郁楠的情况,郁妈妈见他已无大碍,便有些心疼的指责了两句。 郁爸爸听了连连附和:“你妈妈说的也对,回头让文文给你联系一个健身教练,以后每周你都多锻炼一下,男孩子身体这么弱,是有点不像话。” “你们两个懂什么啊,现在小姑娘不都喜欢郁楠这种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么,”秦妈妈看不下去了:“孩子刚舒服点,你俩就少说两句吧。” 说罢她揉揉郁楠的头:“秦桉在烤东西,你过去看看有没有爱吃的,顺便自己去拿点饮料喝。” 郁楠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桌上的食物都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大人们都在喝酒,他赖在这里实在有点尴尬,于是便不情愿的走到烤架旁边。 秦桉这边扇着风烤着串,热的满头大汗,此时他只穿着黑色的宽带背心,已经开始发育的鼓胀的肌肉被紧紧包裹着,衬得他宽肩窄腰,煞是迷人。 然而他嘴里却因为扰人的蚊虫和升腾的热气不断飚着脏字,边骂还边烦躁的挠着几处红肿的蚊子包,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好。 郁楠见他的样子,心里竟软了几分,他撕下自己衣角粘的防蚊贴,走过去重重在秦桉背上“啪”的一声拍过去。 “操!”秦桉被拍的一个激灵,愤怒的转头就骂:“谁他妈……你来干嘛?” “找吃的,”郁楠并没有什么心情理他,一方面是因为中午的事还在生气,另一方面是因为刚刚的梦让他有些心虚。 他简短的吐出几个字,便拿了几串烤好的小黄鱼吃了起来。 两个人现在剑拔弩张的关系,话还是说得越少越好。 但秦桉显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动了动被拍麻的后背,有些来气:“你打老子?” “你胆肥了?还敢跟我动手?” “中午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最好老实点,别逼我动手。” 郁楠专心的摘着鱼刺,听着他一连串像小学生一样放狠话,嗤笑一声,眼皮都没抬的淡然道:“不就是你先动的手么。” 秦桉:“……” 仔细想想确实有点理亏,不管是体检那次还是今天中午,的确都是他一时冲动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秦桉一时语塞,拧着锋利的眉思考着要说些什么,却无意间扫过郁楠白皙纤细的后颈,那里的皮肤光滑柔软,因为垂头吃东西的缘故凸起一块小巧的骨骼。 可能是出门前洗过澡,他的发尖有点湿,一滴水珠从上面滴下来,顺着那块小小的骨骼,一路滑落到了衣服里… 秦桉咽了口口水,马上回过神来,将一盘烤好的食物放到他面前,不耐烦的说:“烦死了,堵上你的嘴,吃饱了赶紧滚。” 郁楠被他骂的一头雾水:“?” 明明是你一直在说话好吗! 郁楠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毕竟吃人嘴短,他看着盘子里色泽诱人的甜肠、烤翅、蜜汁虾和一些蔬菜,全是自己喜欢的,嘴角不禁勾起柔软的弧度,便冷哼一声端起盘子走了。 秦桉烦躁的抓挠着身上被蚊子叮咬过的位置,想想又揉了揉酸麻的后背,突然一怔。 他在郁楠刚刚拍过的地方一扯,手心里多了一小片小狐狸头的防蚊贴,眼睛笑眯眯的像极了郁楠笑弯眼睛的模样,静静的躺在他宽大的掌心里,散发着柠檬薄荷的味道。 秦桉哼笑一声,心底仿佛软了一块。 大概……就快和好了吧。 * 吃饱过后郁楠早早回了房间,冲掉身上的烟尘味儿便钻进被子里看起了漫画书。 秦桉帮家长们一起收拾完烤架,在楼下喂饱了蚊子才百般不情愿地回了房间,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时候郁楠已经攥着漫画书睡着了。 秦桉在床边踌躇半晌,最后觉得酒店雪白的被褥实在不适合打地铺,才套上t恤上了床,背靠背和郁楠躺在了一起。 窗外打起了闷雷,秦桉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郁楠却在越来越汹涌的惊雷声中惊醒,闪电劈开漆黑的夜幕,透过厚重的窗帘在地毯上洒下雪白锋利的光。 郁楠抖了抖,接着响彻夜空的霹雷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他吓得一个激灵,翻了个身把头缩进了被子里。 第二道闪电接踵而至,郁楠屏住呼吸捂住耳朵,被窝里燥热的空气热的他满头大汗,更加震耳欲聋的雷声穿过云层,劈的大地都仿佛在震颤,接着窗外传来树干断裂的清脆声。 郁楠颤抖着伸出手,捏住了秦桉被窝的一角,对面的人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似的,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雷雨交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睡成这样,就算扯一下,他应该也不会醒吧? 郁楠想着,颤颤微微的把手伸进秦桉的被窝…… 轰隆—— 远处的云层传过一阵闷响,郁楠迅速摸到了秦桉的胳膊死死抓住。 身边的人果然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反而眉头松了松,睡得更熟了。 郁楠悄悄松了口气,结果一口气还没吐完,窗外又是白光一闪—— 轰隆——!! 啊啊啊啊! 郁楠手脚并用的甩开被子爬到了秦桉被窝里。 被窝里的人挠了挠脖子,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呼—— 郁楠这次终于完整的松了口气,过后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处境有些进退两难。 窗外的雷雨声愈来愈大,秦桉的被窝里却像静谧又安全的保护伞。 郁楠闻着他身上暖烘烘的味道,悄悄的凑近了一点,记忆仿佛被拉扯到了七岁的暑假—— “你一个男孩子居然怕打雷?我表妹都不怕。” “呜呜呜,谁……谁说男孩子就不能怕打雷了。” “你真没出息,给,我的胳膊借你抱着,你可别把鼻涕蹭在上面。” “呜,小秦桉,你……你真好。” …… 黑暗中郁楠虽然看不清秦桉的脸,但眼前的轮廓却和记忆中的眉眼所差无几,坚硬锋利,又透着强硬的温柔。 就……在他醒来之前再回去好了。 郁楠想着,轻轻地抱住了秦桉的一条胳膊…… 第12章 和解 雨过天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地毯上,晨练的生物钟让秦桉动了动眉毛,迷迷糊糊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卧室里冷气开得很足,被窝里也是暖烘烘的,脖颈间的温度更是温热,那感觉就像是湿热的气息喷吐在皮肤上,微微的痒。 山里的蚊子还真是毒。 秦桉心  15 里默默嘀咕着,扭扭脖子、伸手去挠,却发现手臂被缠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不仅如此,小腿也像被灵蛇盘绕一样,下半身能动的地方好像只有脚指头,胸口窝着一团毛茸茸的……人……人头?!! “卧操!!”秦桉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就被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之下他大吼一声,一脚踢飞了眼前的东西。 “咚——!!” 卧室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窗外小憩在枝头的鸟儿惊恐的拍打着翅膀落荒而逃。 不对。 秦桉眉头一皱,听着床下的一声闷哼,他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唰”的一下弹起来,手脚并用的冲到床边,见床下正窝着一坨哼哼唧唧的东西是……郁楠?? 秦桉的大脑瞬间如五雷轰顶,尽管中华语言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此时此刻他却满脑子都是大写加粗的“卧槽?”。 “我我……郁楠,你……你……”他舌头仿佛打结了一样,你你我我了半天都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干脆“靠”了一声,跳下床伸手去扶。 郁楠终于疼清醒了,见他伸过来的大手,疼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呜……别动!” 秦桉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这才见床下放了个行李箱,而郁楠的后腰此时此刻正紧紧贴在行李箱的轮子上。 郁楠倒抽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先让我自己疼一会儿。” 秦桉:“……” “呜……我是不是废了,我可能要死了吧,我还想再吃一顿我家西门的涮火锅。” 秦桉:“……” “还有学校对面的麻辣烫。” 秦桉的眉毛跳了跳:“……” “我还想吃蜂蜜烤翅,想吃糖醋排骨,想吃盐酥鸡,想吃章鱼小丸子,想吃蟹黄灌汤包,想吃加了好多草莓酱的土豆泥,想吃——” “闭嘴!”听着地上的人滔滔不绝的报菜名,秦桉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吼:“你死不了!给老子起来!” 话落他直接上手,踌躇片刻还是决定把地上的人拦腰扛了起来。 郁楠的后腰被牵扯得剧痛,眼泪都疼出来在眼眶里打转:“呜,你别碰我。”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别碰你?真当自己是贞节烈女了? 秦桉内心翻了个白眼,没脾气的说:“晚了,老子不仅要碰你,还要非礼你,给我看看磕哪了?” 说罢他不顾郁楠惊恐的尖叫,直接把人扔到床上翻了个面,撩开睡衣,就见白嫩的后腰上被行李箱的轮子磕青了巴掌大的一块伤痕,还泛着淡淡的血丝,如果不把淤血揉开,明天肯定会变成更加严重的青紫色。 好在秦桉身为体育生,背包里常年备着跌打损伤药,这种程度的伤,用药按摩一下很快就会好。 “没什么事,我用药油给你揉一下,趴好别动。”秦桉见伤势没有波及到筋骨,松了口气,便翻身下床去找药。 郁楠见他从背包里翻出瓶棕褐色的药瓶,一把抱住被子大叫:“我不要,那个东西好难闻!” 秦桉迅速跳上去按住他:“你不要个屁!别乱动,给老子趴好!” “不要!我才不想衣服上全是药味。”郁楠手里的被子被抽走,见反抗无效,他立马反手死死扯住睡衣的下摆。 “你给老子松手!要不是你摔成这样,你以为我稀罕给你弄这个?”秦桉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挣扎间却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不对,你昨晚怎么跑我被子里来的?” 郁楠突然安静下来,抓起一个枕头就把脸埋了进去。 “……” 秦桉心料果然有问题,便狐疑地凑过去把人扯出来,凶道:“说话。” 郁楠抬头,张口就扯谎:“我昨晚梦到有一群女生追着我要联系方式,我甩不掉,然后看到花瓶后面有个落地窗帘,我就钻进去了。” 我他妈信你个鬼! 秦桉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继续回归到正题,把人的衣摆撩开,说:“回头再找你算账。” * 雨过天晴,一场暴雨把山野间的空气冲刷得格外清新,两家人趁着空气宜人便上了山,体验了农家乐的美味和天然温泉的舒适,傍晚时分,度假村的老板和他的女儿亲自带大家参观了人工打造的文化园。 文化园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设计精巧,整个园林古香古色,风景宜人,到了晚上还有灯展、文化表演、水幕电影等精彩活动。 双方家长玩了个尽兴,郁楠却扶着腰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当了一天的小尾巴,而罪魁祸首秦桉自然成了他最忠实的保镖,两个人冤魂一样轻飘飘的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各自因为早晨的事心怀鬼胎,虽然关系缓和了,但话却始终多不起来。 “这块牌匾是著名书法大师景从淮老先生题的词,我听我爸说,题词的那会儿我还没出生,说起来它都算我的老前辈了,是我们园林最引以为傲的标志。” 老板的女儿刚参加完高考,年纪不大,骨子里却透着一股落落大方的温婉,解说起来头头是道,园林里配的导游和她比起来都要逊色几分。 她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给掉队的郁楠和秦桉耐心的讲解着,一转头却见郁楠已经在远处的石凳上扶着腰坐了下来,她不慌不忙的冲秦桉礼貌的笑笑。 秦桉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啧”了一声便快步走过去把人一把拉起来,不满的催促:“你能不能别磨磨蹭蹭的,你看你今天这样子,跟个孕妇似的。” 郁楠听了,鼓着腮帮子抱怨起来:“要不是因为你,我能成这样?” 秦桉剑眉一挑:“扯淡是因为我!昨晚要不是你自己钻进我被窝里,你能成这样?” 郁楠捂着腰反驳:“我哪知道你会那么大反应啊,那么用力,痛死了。” 秦桉拗不过他:“行行行,我的错行了吧?不都给你涂药了么,你至于这么娇气么。” “你涂了还不如不涂,”想想早晨尴尬的场面,郁楠耳尖发热,小声补了一句:“腰疼死了。” “啧,你先忍忍,我晚上回去给你揉。” 目睹了全程的老板女儿:“……” 秦桉拉着郁楠跟上来,低头见老板的女儿正面红耳赤的盯着他俩。 女孩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已经在高速公路上奔放的开起了车。 她沉浸在两人引人遐想的对话里,张了张口,试探的问:“你们,还未成年吧?” 秦桉:“???” 郁楠:“啊?” “咳,”女孩害羞的低咳一声,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说:“我就是提醒一句,我们酒店的配置很齐全,浴室的抽屉里有提供一些付费产品,有助于保证你们的身体健康。” 郁楠:“???” 秦桉:“…  16 …” 返程的时候老板和他女儿亲自送别了两家人,直到秦桉和郁楠上了车,女孩都一直用一种和蔼而诡异的眼神目送他们,嘴角还挂着和善的微笑,看得两人脊背发凉。 为期三天的旅行,让两人白热化的关系彻底缓和,双方的相处方式又回到了正轨,不久后,高中录取通知便双双发了下来。 “好可惜,我们不在一个班啊,”郁楠拿着刚发下来的录取通知书趴在秦桉床上,愁眉苦脸的晃着腿。 “不废话么,我一学游泳的能和你一个学服装表演的考一个班?”秦桉在电脑前操纵者游戏里的角色,想了想又笑了:“不过也挺好,我可不想去了新学校还继续给生活九级残废的烦人精做保姆。” “你怎么这么烦!”郁楠佯装嗔怒的把手里的通知书朝秦桉脸上甩过去,轻飘飘的一页卡纸还没飞到人脸上就打着转落到了地上,像人来得快去的也快的脾气一样。 扔完他就翻了个身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嘟囔着:“不过我们午饭和晚饭还可以在一起吃,我不住校,小秦桉也不住校,这样我们就又可以一起上学了,早晨可以一起吃早饭,晚上可以一起写作业。每个课间是十分钟,我们可以一起上厕所,回来之后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可以一起玩……” 秦桉见他精打细算的模样,没脾气的笑了:“你这是想一辈子赖在我身上?这不好吧,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孩子了,该学会摆脱爸爸的照顾去独立的生活了。” 郁楠完全无视他的嘲讽,懒洋洋地侧过身,真诚的托着下巴说:“爸爸,帮我把地上的通知书捡起来好吗?我腿疼。” “操!”秦桉一个手滑,屏幕上的角色死了个彻底,他低声咒骂一句,抬头怒到:“不中用的东西!健个身都能疼得下不来床。” “又不是我想让它疼的,”郁楠撇撇嘴,说:“教练说锻炼完要按摩肌肉,每次都把我大腿和屁股揉的好疼,我现在一想到一会儿四点又要去健身,我整个人就浑身疼。” 秦桉耳朵一下竖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郁楠老老实实重复:“我现在一想到四点又要去健身,整个人就浑身疼……” 秦桉嗓门一下提高:“上一句!” 郁楠整个人被他吼了个激灵:“每次都把我大腿和屁股揉的好……好疼。” “你脑子里装的都他妈是猪大肠吗!” 郁楠揉揉被震得发疼的耳朵:“哎你……文明一点啦。” “我文明你M——”秦桉看着郁楠蠢兮兮的模样,憋在嘴里的脏话立马就没了声。 他平复了一下想揍人的心情,把捡起来的通知书往郁楠脑袋上轻轻一抽,说:“算了,以后你健身完直接回来,我帮你按腿和……和屁股。” 郁楠:“啊?” 秦桉红着耳朵根暴怒:“啊你大爷啊!我们是社会主义兄弟情!老子才不稀罕占你那点便宜!” 郁楠:“???” 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第13章 林安宁 升高中前的暑假过得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录取通知书一到手,转眼就到了开学季,郁楠因为去外地拍宣传片的原因,比其他同学迟了几天入学,尽管如此,却还是在校园里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风波。 高中生正值情窦初开的青春年华,每年都会在新生刚入学的时候偷偷评选几个校花校草来丰富枯燥无味的高中生活,并且重点关注对象大多数都锁定在艺体班,郁楠这种从小被上帝眷顾的“神颜”自然成为了首要锁定目标。 于是在他刚入校的第一周,走到哪里都像是珍稀动物全校巡回演出一样,所过之处,总会有小小的议论声飘进他的耳朵—— “听说他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模特,他爸爸是电影学院影视编导系的系主任,你说这是什么开挂的人生,我人生的终点都到不了他人生的起跑线。” “我觉得他那个体育班的发小颜值也很高啊,带着一种中东的混血感。” “你快拉倒吧,他不就是长得黑么,你以为体育班是个帅哥就是混血?” “东方美才是真绝色,恕我直言,我真的get不到混血的帅点,入校两年了我都没觉得泳队那个队长比苏眠帅在哪。” “对对,我就吃苏眠和郁楠这种类型的颜,这才叫少年感啊!” “姐妹,你们审美也太娘化了吧,现在流行有腹肌的狼系帅哥,你们懂不懂什么叫纯A?” …… 郁楠终于赶在上课铃响起之前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进了班里,刚坐到座位上,他的同桌就委屈的蹭过来,打着哈欠问:“楠哥,有吃的么,我早晨起晚了。” 郁楠从书桌里翻出女孩子送的牛奶和小饼干,给他推过去:“你吃吧,我经纪人不让我吃这些。” “哎,谢了啊,”男生笑得呲出两颗小虎牙,三下五除二的就拆开饼干往嘴里塞了一块,鼓着腮帮子感慨:“你经纪人也太狠了吧,你都这么瘦了,还不让你吃这些?” “不是,她不让我吃陌生人送的东西,”郁楠掏出课本,转头笑了笑。 男生舔舔小虎牙上的碎屑,说:“你们当模特的也太惨了,本来就要控制饮食,还要随时防范有人在食物里加料。” 郁楠小声调笑他:“你不是也想当明星么,当明星都这么惨,经纪人什么都管你哦。” “那可不一定,我妈都管不住我,经纪人算什么,”男生一聊起这个话题,立马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开始嘚瑟起来:“我没你这么帅的脸,我要当那种不靠颜值靠才华的爱豆,唱跳俱佳还要会rap,你想,那得耗费多少精力啊,那我那么累,谁敢不让我吃?” 郁楠被他逗得低低的笑,这是他高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话多,爱笑,无拘无束,脑袋里好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总能把逗笑。 他很庆幸,高中生涯能遇上这样一个同桌,肯定少不了乐趣。 刚想到这,男生就往嘴里塞了块饼干,得意洋洋的打断了郁楠的思路,继续说“而且哪个艺人不是公司的摇钱树?你经纪人——” “林安宁!!”站在讲台上的历史老师忍无可忍,一嗓子把人吼了个激灵:“你给我站起来!” “我去!”男生低骂一声,手脚并用的站起来。 郁楠立刻把头埋进书里,生怕被老师点名喊起来。 “你知不知道上课呢?又吃又喝还说话!你往我这开茶话会呢?!” 历史老师声色俱厉的拍着桌子,却惹得全班同学发出低低的哄笑。 “我刚刚讲的你都会了?那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回答不出来就给我出去站着!”历史老师用手里的教鞭点点多媒体上的问题,重复道:“你说,明朝废 17 土司改什么?” 郁楠悄悄点点书上的一行字提示他。 林安宁弱弱的试探:“改……汉堡?”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 历史老师气急败坏的大吼:“滚出去!!” 郁楠痛心疾首的捂住脸,还真是……多了不少乐趣。 下课铃一响,郁楠就第一时间挤出了教室,从隔壁班的后窗户里望进去。 体育班还没下课,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唾沫横飞的讲着一道复杂的计算题,讲台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同学们已经卧倒了一大片,而秦桉却是从睡梦中醒过来的第一个。 他靠在椅子上仰天豪迈的打了个哈欠,扭头就见郁楠瞪着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在门外看他,他立马不好意思的摸摸脖子,低头整理自己睡皱的领子和脸上压出来的睡痕。 “楠哥,你在这看什么呢?”身后的林安宁晃荡过来,重重的在郁楠肩膀上拍了一下,好奇的凑过来往班里张望。 他个子比较矮,只能垫着脚扒着郁楠的肩膀,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郁楠被他压了个趔趄,退到一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没看什么,在等一个朋友。” “朋友?”林安宁恍然大悟:“就她们说的那个中东混血?真是假是啊?在哪呢让我看看。” 他边说边扒着门框往上跳,膝盖弯下去的一瞬间“咚”的一声撞到了门框上,惹得全班同学都往后门看过来。 郁楠吓得一个激灵,捂着人的嘴就连拉带扯的把人拖走了。 “嘘,”他确定把人拖到安全的地方才松开手,“你小点声,他们班还在上课。” “你不是吧?你们俩真认识?”林安宁不依不饶的追问:“我看你俩长得都不像一个人种啊。” 郁楠心虚的瞟了眼体育班紧闭的班门:“他……只是长得黑了点。” 林安宁被逗笑了,咧着嘴调侃:“有意思了,你俩这一个太阳底下反光白,一个月亮底下隐身黑,身高又差不了多少,站一起那就是黑白无常啊。” 郁楠捏捏他的脸,皱着眉说:“你闭嘴!我俩刚出生就认识了,他是我特别好的朋友,你不许这么说他。” “我懂我懂,”林安宁龇牙咧嘴的揉揉被捏疼的脸,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楠哥你放心,以后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看我这么弱小,以后受了欺负,你俩别忘了罩着我!” 郁楠:“……” * 之后,林安宁果然在形影不离的郁楠和秦桉之间插了一脚,成功挤进了两人的生活之间。 郁楠曾经收到的小零食全部会投喂给秦桉,如今却要被林安宁分走一半。 郁楠曾经每到午休会偷偷溜进秦桉班里陪他聊天,如今却经常被林安宁拐去琴房。 秦桉曾经只需要买两人份的早饭来饲养郁楠,如今却在郁楠的要求下,被迫帮住宿的林安宁改善伙食。 “豆浆一杯多糖的,一杯少糖的,别弄混,安宁公主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郁楠你有完没完?我以前给你一个人当爹已经够累的了,你现在这算什么?又给我捡一个你失散多年的弟弟回家了是吗?” “小秦桉不要这么生气嘛,安宁公主经常翻墙出去给我买奶茶喝,还借我抄英语作业,我上次去他家店里吃火锅,阿姨都没收我钱,他人这么好,我们给他带个早饭怎么了。” “他对你好,对老子好了吗?天天变着花样嘲讽我的肤色,就他妈差来一段freestyle了!”秦桉付完钱,一边不耐烦的嚷嚷着,一边和郁楠并肩往学校里走。 刚走进教学楼,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开水间鬼鬼祟祟的溜出来,伸长了手臂搭住了郁楠的肩:“楠哥,带了吗?” 郁楠被他勒得半边身子都斜过去了:“煎饼在我书包里,豆浆在——” “在我这,”秦桉不等他说完就接过话来,他掏出藏在校服下的豆浆,看着林安宁搭在郁楠肩上的手,不禁觉得有些碍眼,黑着一张脸冷声说:“你手给我撒开。” 林安宁丝毫不惧他的样子,呲着一对小虎牙笑眯眯地接过豆浆,嬉皮笑脸的称赞:“谢谢秦哥!秦哥今天真是英俊潇洒颜值爆表,你看你这皮肤光滑的,吹弹可破,跟剥了皮的松花蛋似的。” 秦桉气得心里直骂娘,咬牙切齿的冷声说:“你哪那么多屁话!不喝给老子拿回来!” “我喝,我喝,”林安宁立马认怂,咬着吸管皮把吸管抽出来扎进豆浆里。 还没等吸管整/根没/入到纸杯里,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就凭空伸出来将纸杯夺走,一道清冷却富有磁性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学校有规定,禁止从校外带食物饮品到校内。” 秦桉:“……” 郁楠:“……” 林安宁:“!!!” 三人齐齐顺着高挑的身影望过去,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他凤眼微挑,与秦桉如刀锋般的凤眸不同,这个人眼勾的线条极为魅惑,眼尾下有一颗细小的泪痣,五官精致到有些女气,但整个人的气场却非常强大。 他校服穿的整整齐齐,左臂上别着学生会的袖章,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女生也都是学生会的成员。 秦桉对这人比较陌生,但郁楠却听说过这个在学校与他齐名的风云人物,高三艺术班的学长,苏眠。 “你们是高一的新生,这次先不算你们违纪,但是这杯豆浆,我没收了。” 苏眠晃晃手中的战利品,眼神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风轻云淡的笑笑,转身带着两名学生会的女生走了。 郁楠和秦桉面面相觑的松了口气,林安宁叼着吸管皮僵在原地,几秒钟之后,他吐掉吸管皮不依不饶的追上去。 于是整个楼道都贯穿了他的大吼—— “我靠!苏垃圾你把豆浆还给我!” “你故意的!你个公报私仇的垃圾!!” “老子就算饿死!被食堂的饭难吃死!从学校翻出去!我也坚决不吃你一口东西!” 郁楠:“……” 秦桉:“……” 秦桉看着林安宁气到跳脚的背影,嗤笑一声,发自肺腑的低声感叹了一句:“活该。” 郁楠:“小秦桉?” 秦桉心情颇好的吹了个口哨,一把揽过郁楠的肩:“没事,你的豆浆还在我校服下面藏着,走了。” 郁楠:“……” 第14章 特训生 自从早饭被顺走之后,郁楠就发现林安宁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甚至午休的时候破天荒的跑回宿舍去补觉了。 郁楠自己落得无趣,趁值周生不注意,偷偷溜到了隔壁体育班。 秦桉正趴在桌上,耳朵里塞着耳机看相声,郁楠轻手轻脚坐到他旁边的空椅子上。 对  18 方却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丝毫未察觉,甚至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哼笑。 郁楠托着腮,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疯狂放电。 对方依然盯着屏幕,理都不理他。 郁楠撇撇嘴,鼓起腮帮轻轻朝他脖颈间吹气。 对方的手懒洋洋地扶住脖子,眼睛依然没离开屏幕。 郁楠不依不饶的用两根手指变成小人走路的样子,一步一步的往秦桉那边“走”过去,终于在走到他桌边的时候,被对方的一只大手“啪”的一声按住。 秦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声问他:“玩够了吗?” 郁楠惊讶:“诶?你居然知道?” 秦桉卸下一只耳机,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碰巧前桌理着寸头的男生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见秦桉按在郁楠手上的手大惊:“秦哥!你俩拉手?!” 两人均是一愣,秦桉首先反应过来,飞快的把手揣进衣兜里,面不改色实则慌得一批喝道:“放屁!是他手不老实!” 郁楠:“???” 寸头男生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哦~”后,被秦桉在凳子下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次的动静着实不小,惹得周围的同学纷纷回过头来,教室里瞬间弥漫了一种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的尴尬。 秦桉在齐刷刷的视线里默默地咒骂了句:操。 好在是午休时间,留在教室里的同学比较少,但斜前坐着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还是发现了郁楠:“呦,这不隔壁班草吗?秦哥,什么情况啊?” 这个男生郁楠见过,是秦桉校泳队的队友。 体育班是各项体育运动混杂的班,其中校泳队每年招新是最少的,所以凡是泳队的队员,郁楠见过一两次的,差不多都能对上号。 虽然不知道小眼镜本名叫什么,但郁楠却知道他的外号叫“漏斗”,后来听秦桉说是因为他牙缝比较大,吃饭的时候漏的米能在桌子下面养活一只鸡,所以队员们集体送了他这样一个响亮的称号。 漏斗笑得一脸八卦,漏出一排稀疏的牙:“人家搞对象的都没这么明目张胆的串班。” 秦桉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体育班的都是这个德性,除了学习,什么都他妈感兴趣。 他厉眉一凛,沉着脸警告:“我搞你妈,你再哔哔一句老子把你牙缝打劈叉。” 漏斗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咧得太开,悻悻的闭上嘴,末了还偷偷用舌头舔了舔牙缝。 这一切戳中了寸头男生的笑点,对方抖得跟筛子一样调侃漏斗:“哎呦我操,漏斗别怂,怼回去啊,气势上不能输。” “我哪有他那个气势啊,”漏斗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撇撇嘴,就着气势这个词语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对了,校泳队出去打比赛的那队人下周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气势上不能输啊。” 秦桉斜他一眼:“你先把你那皮皮虾似的脊梁骨挺直了再给我往这提气势吧。” 寸头一脸好奇:“他们打比赛那队人里是不是有特训生?” “有五六个呢,”漏斗顿了顿,一脸自豪地说:“跟你说了我们校泳队很强的。” 郁楠在一边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好奇:“什么是特训生?” “特训生有两种,体育班每年新入学的学生都有一个摸底测评,这个时候校外的金牌教练会来各个体育强校选拔人才,这些教练很多都是国家队退下来的,经验很丰富,他们选出来的学生每周会有两次校外特训,运气好的时候还有机会跟国家队的预备运动员打友谊赛,这是第一种成为特训生的方法。至于第二种方法……” 漏斗顿了顿,和寸头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寸头男生立马心领神会的叹了口气:“第二种方法太难了,咱们学校毕竟不是体育附中,三届都不一定出一个。” 漏斗接着他的话茬继续说:“第二种方法得在每年一届的大型锦标赛上拿名次才行,必须是冠亚军,季军不行,团队赛不行,但是一般能拿名次的,差不多都已经是特训生了,凡人跟神仙打架,能赢才怪。” 郁楠一下抓住了重点:“那你们这一届入学后,也应该选了特训生吧?” “选是选了,不过校泳队一个都没选出来,”漏斗有些惋惜的瞟了秦桉一眼:“其实秦哥他要不是……” 他话刚说一半,就被秦桉及时打断了:“有完没完啊你们!大中午哪有那么多屁话可聊,我该睡觉了,谁再敢出声,我就把他舌头扯出来打成麻花。” “还有你,要么回你自己的班,要么在我旁边闭上嘴老实呆着。” 秦桉在桌子下碰了碰郁楠的腿,低声警告了一句,然后趴在桌上,侧头枕在了臂弯上,闭上眼小憩了起来。 郁楠转头,见寸头男生和漏斗已经埋头开始干自己的事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秦桉从小脾气就倔得跟驴似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打碎他的牙都别想让他说出口,这一点郁楠太了解了。 他盯着座位上摆放凌乱的书走了会神,轻手轻脚帮座位的主人把书整整齐齐的摆好,腾出一小块位置来,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趴下来假寐了起来。 窗帘的缝隙没有拉严,郁楠的位置刚巧被漏下来的一束光刺得眼皮灼热,他毫无睡意,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良久,对面传来了秦桉均匀的呼吸声,郁楠感觉心头一阵痒,悄悄的睁开眼睛看过去。 他盯着对方眉眼间深邃的轮廓,有些出神。 秦桉的眉骨很高很锋利,显得冷峻而充满攻击性,睡着的时候却笼上一层柔和,过分英挺的鼻梁如刀削斧刻般精致,嘴唇很薄,不苟言笑的时候总是带着懒洋洋地厌世感…… 他枕着一条手臂,另一只手懒洋洋的垂在书桌下,与自己垂在桌下的手只有一拳的距离…… 郁楠的心跳声像打鼓般咚咚地充斥了耳膜,他轻轻咽了口口水,垂在书桌下的手悄悄地向对方靠过去…… 午后的阳光烈得刺眼,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悉悉索索的翻书声。 所有人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殊不知在教室最后一排—— 郁楠隐匿在书桌下的手,轻轻碰了下秦桉的手背…… 郁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学生们踩着预备铃陆陆续续的进了教室,说笑的打闹的乱成一片,俨然是艺体生的标准状态。 他揉揉惺忪的睡眼,斜前面坐在漏斗大腿上的男生转过头来,惊喜的拍着大腿大叫:“哎呦!我的睡美人!您可算醒了!” 郁楠被男生的大嗓门震了个激灵,幸好两人距离较远,不然混合在阳光下形成一道绚烂彩虹的口水喷雾,一定会让他的脸接受来自灵魂深处的洗礼。  19 原来座位的主人是“喷壶”,也是秦桉校泳队的成员,因为说话喷口水,吃饭喷饭,所以人送外号“喷壶”,和漏斗一样,也是一个只让人记得住外号却记不住原名的人。 对方这一嗓子,穿透力极强,让班里的同学闻声全部齐刷刷的回过头来。 郁楠就在这聚光灯一样的视线里,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一边“对不起对不起,座位还给你。”的道着歉,一边从后门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真是,又丢人了。 郁楠松了口气,打起精神回到了自己的班级里。 坐下来的时候林安宁正盯着英语书,悠闲的转着手上的一支笔,见到郁楠回来,便抬头打了个招呼。 “楠哥,你去哪了回来这么晚?” “没什么,走廊里转了转,”郁楠坐下来的时候,刚好上课铃响了,“第一节 课上英语吗?” 林安宁:“第一节 课听写啊。” 郁楠:“……” 后知后觉的郁楠瞬间如醍醐灌顶,开启了今天第二次手忙脚乱模式,仓鼠刨食一样从书桌里迅速的搜索自己的英语书。 林安宁见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最后大方地露着自己的半边听写本,让他抄完了全程。 “欠我一杯豆浆,明早别忘了啊。” 郁楠点点头小声提醒:“那你可要小心点,明早别又被没收了。” 一句话精巧的戳到了林安宁的痛处,眼见着对方的小脸像蔫了的花一样愁眉苦脸的耷拉下来,郁楠立马岔开了话题:“对了,你知道特训生吗?” “特训生?当然知道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郁楠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小声问:“这届校泳队,为什么没有选特训生吗?” 他因为工作原因耽误了入学时间,深知自己错过了很多消息,哪怕是传闻。 “特训生不是每年都能选出来的,有时候新生质量不高,选不出来的情况也是有的。” 林安宁漫不经心的转着笔,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指尖的笔突然“啪”的一声脱手掉在了桌子上。 郁楠垂着眼皮紧紧盯着他手上的笔,像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信息:“那,秦桉也是因为这个吗。” 比起疑问,这句话仿佛更像是否定什么一样决绝,惹得林安宁心虚的捡起桌上的水性笔,良久才叹了口气说:“不太清楚,我也只是听说……” “本来顺利入选的秦桉,因为形象问题,被总教练拒绝了。” 第15章 “好消息” 直到坐到副驾驶上,望着车水马龙的街景,郁楠还是心不在焉的琢磨着这句话。 秦桉肩宽腰窄腿长,身高还未完全定型就已经直窜190了,还在不断发育的肌肉线条已经有了运动员一样精劲结实的雏形,抛开肤色不提,就颜值而论,都能拉高不少形象分。 郁楠还在走神,车子就已经熄火停了下来,他的新任经纪人文文碰碰他的肩膀,示意他下车。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郁楠摇摇头,紧跟她下了车,走进私立医院的大门,追问:“文姐,我妈妈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来医院。” “一会儿上去你就知道了,”踩着细高跟的经纪人健步如飞,回头神秘的笑了笑,并未多言。 郁楠跟着她上了楼,就见郁妈妈坐在二楼的vip贵宾室里,面前还摆着果盘和柠檬水,完全没有一副生病的样子。 见了郁楠还高兴地招招手,示意他坐过去。 郁妈妈倒了杯柠檬水推过去,看着郁楠身上的夏季校服皱了皱眉,埋怨他:“今天阴天,怎么穿这么少就过来了?” “外套在书包里,”郁楠连忙解释:“不冷的,文文姐车里暖和。” 话音刚落,郁爸爸拿着一沓化验单和注意事项走了进来。 “爸?你怎么也过来了?”郁楠有些诧异,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些不太舒服的预感。 “我来当然是告诉你个好消息,”郁爸爸脸上笑开了花,目光定定的看了郁妈妈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才把一张彩超片和化验报告放在郁楠面前。 “你马上就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宛若千金重的巨石,裹着锋利的砂砾重重压了下来。 果然…… 郁楠如鲠在喉,呼吸一滞,他垂着眼睛盯着桌面上的彩超片,呼吸都在轻轻的颤抖,过了良久,他才调整好表情,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了乖巧而灿烂的笑容。 “是吗,那太好了!妈,恭喜你啊。” 郁爸爸和郁妈妈沉浸在喜悦中,你一言我一语的攀谈起来。 “我早就说,儿子长大了,这种事早点告诉他也没关系,你看,他多高兴。” “我不是看他小时候比较排斥,心里面没底么。” “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多个孩子就是多个伴,有什么排斥的。” “说的也对,别管男孩女孩,以后都能相互照应。” “……” 郁楠看着自己爸妈笑得满面春风的样子,感觉内心深处那个填不满的缺口,悄悄塌陷下去,变得更加空荡荡的了。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是按下了某种奇妙的开关,扯开了古老的胶片,儿时的记忆在一瞬间裂成无数破碎的画面,呼啸着席卷而来。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日,窗外的阳光好的刺眼,日历翻到了新的一页,第一个日期上用红色水彩笔画了一个小小的五角星,郁楠兴奋地跳下床,推门却见穿戴整齐的郁妈妈正在门口换鞋。 见到他的第一眼郁妈妈就叮嘱道:“锅里有煮好的豆浆,面包和鸡蛋在餐桌上,一会儿自己吃饱要好好写作业哦,妈妈有事先出去了,中午你就去干妈家吃饭吧。” “可是…妈妈你不是说好今天带我去游乐园吗?” “小楠啊,妈妈知道你是最懂事的小孩子,妈妈也是有工作在忙的。” “可是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 “经纪人在催了,妈妈还有事先走了,你在家哪也别乱跑啊。” 厚重的防盗门被无情地甩上,郁楠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坐下来,把头无力地埋进膝盖里。 再抬头的时候,车窗外的小公园里,一个小女孩的爸爸正推着她荡着秋千,小女孩的妈妈在一边拿着相机拍照,一家人笑得灿烂且幸福。 郁楠回过头,经纪人芸卉甩上车门发动了引擎:“你爸爸妈妈都很忙,今天的拍摄我来陪你,你要好好配合,中午带你去吃披萨好吗?” “芸卉阿姨,这周的家长会我爸爸可以来参加吗?” “小楠啊,你爸爸这周要出差,妈妈也在国外回不来,家长会阿姨替你参加可以吗?阿姨知道你是最懂 20 事的小朋友。” 可是……爸爸妈妈一次都没有参加过我的家长会啊。 郁楠低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咬着牙把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憋了回去。 转眼间耳边已是一片嘈杂,工作人员在电话里烦躁的大吼:“怎么还在堵车?到底多久能过来?我还等着锁门下班呢!也联系不上这小孩的家长吗?” 在一旁收拾设备的摄影师叼着烟小声调笑着:“说起来还是个小模特,爹不疼娘不爱的,也没个助理,成天都是一个人,我看,你给领养走得了,反正这小孩又乖又懂事哈哈哈。” 我不是,我没有……我爸爸妈妈只是工作比较忙而已…… “小楠啊,今天路上有点堵车,阿姨来晚了,你今天表现得乖吗?没有被摄影师批评吧?”经纪人芸卉踩下刹车,在红灯路口停了下来。 “没有被批评,还被夸了。”郁楠手里捧着一个纸杯蛋糕一勺一勺的挖着:“阿姨,我的生日快要到了,我爸爸那天出差能回来吗?” “你今年的生日,你妈妈已经安排你在工作室过了,好多叔叔阿姨都给你准备了礼物,那天阿姨会陪你的。” “可是我妈妈她……” 郁楠还要说什么,却被车载电话打断,芸卉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她女儿的抱怨:“妈妈!你不是说好今晚带我去超市买好吃的吗?你怎么还不回来?自从有了弟弟,你们总是待在爷爷家,也不回来陪我!你们真的爱我吗?!!” 自从有了弟弟,你们总是待在爷爷家,也不回来陪我,你们真的爱我吗?!! 你们真的爱我吗? 车窗外下起了雨,手中被挖了一半的纸杯蛋糕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连吞咽都变成了一种折磨,郁楠无声地叹了口气。 感觉天气突然变冷了,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耳边传来经纪人文文的声音。 “你爸说你爱吃甜食,让你在路上垫垫肚子,怎么吃一半就不吃了?” 郁楠盯着手上小孩才喜欢吃的纸杯蛋糕出神:“感觉空腹吃还是有点太腻了。”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跟你爸妈一块去餐厅吃饭?”文文从后视镜里扫了郁楠一眼,画得无比精致的眉毛皱了皱:“感觉你今天不太开心,怎么?不舒服?” “没有,”郁楠失笑:“我都要有弟弟妹妹了,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看人脸色是郁楠人生中学到的第一个技能,他六岁出道,小小年纪就能从工作室的大人眼中读懂哪块饼干他不能吃,哪个玩具他不能碰,以及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 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要表现得聪明伶俐,乖巧懂事。 这样工作室的大人们才不会讨厌他,他的父母也会有面子。 所以大家都喜欢他。 不管是周围的邻居,还是学校的老师同学,又或者是大街上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都喜欢又高又帅,阳光开朗的郁楠。 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从小就被磨平了一身的棱角,做一个乖驯的小孩,其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你一定很招长辈喜欢吧?”文文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郁楠一个措手不及。 “嗯?” 文文自顾自的开着车,继续说:“我小时候像个假小子,脾气直,真性情,上一秒还能和别人疯成一片,下一秒可能就会因为和他们发生口角而狠狠的打一架,学习也不好好学,偏科偏的厉害,所以成天被家里人数落,后来我妈有了我弟,偏心偏的更是厉害,我当时就特别嫉妒,想掐死我弟的心都有了。” “有一段时间,我经常放学后带着一群兄弟在学校后门堵他,搞得他每天都哭着回家跟家里人告状,那段时间,我俩是不共戴天的冤家,我真的从骨子里讨厌他。” “后来有一天,他因为举报别人抽烟,被别人堵在学校后的胡同里狠狠打了一顿,我经过的时候也不管自己寡不敌众,撸起袖子冲上去就跟那群人干了一架,结果后脑勺被开了瓢,缝了7针,把头发全剃了。” 郁楠不知道文文究竟想表达什么,但还是心底一惊:“那后来,你后悔吗?” “没什么好后悔的,”文文打灯右转,动作潇洒又流畅:“可能是血浓于水吧,让我从一个被别人保护的人,长成了一个保护别人的人。” 从被保护的人,到保护别人的人… 郁楠心里默默回味着这句话,不禁有些感慨:“文文姐真是酷。” “这就酷了?”文文好笑道:“快到小区了,不需要我带你吃个饭再回家?” 郁楠微笑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不用了,我在路上叫了外卖,这会儿估计快到了。” 他低头看看剩下的一半纸杯蛋糕和早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一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哪来的胃口点外卖呢? 文文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郁楠垂着头,浓黑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她没再多言,拐弯驶进了小区,快到楼栋口的时候突然瞳孔放大,一脚踩下刹车:“我日!” 郁楠被急刹车的惯性扯得一个前倾,闻声抬头望过去,只听文文低声咒骂着。 “哪来的傻逼,长这么黑还穿着黑衣服打黑伞!大晚上的也不怕被车撞!” 第16章 弟弟还是妹妹 秦桉已经坐立难安的等了郁楠一小时零二十多分钟了,期间打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状态,这年头能打到关机的电话,跟中彩票也没什么区别了。 跑他妈哪去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秦桉也越想越烦躁,最终在钟表指针转过8:30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套上卫衣抓起一把伞就跑出了门。 出了楼栋口,秦桉漫无目的地站在小区的岔路上,一场秋雨一场凉,冷风夹着零碎的雨点吹到脸上,让他浑身打了个冷战,但是有一个地方,却始终是灼热的。 秦桉抬起手,有些怔忡的望着自己的手背…… 鸟鸣,虫语,翻书的声音悉悉索索,午后的阳光刺得皮肤发烫,而郁楠就在桌下,轻轻的碰了自己的手背。 究竟是熟睡中不经意的触碰,还是清醒中的有意为之呢? 正出神间,一道刺眼的强光打到脸上,紧接着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轮下飞溅的水花溅湿了秦桉运动裤的裤脚。 秦桉登时有些恼怒,刚要破口大骂车主会不会开车,却不料车上的人脾气比他还要火爆几分,甩上车门就冲了下来。 “大晚上杵马路中间愣什么神?嫌自己命不够长?” 一个卷发小个子的女人踩着细高跟向秦桉健步如飞的走过来,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秦桉眉头跳了跳,刚想反唇相讥,便见车上又追下来一个腰细腿长的男生:  21 “哎,文文姐,你忘打伞了。” 我!!操!!! 本就怒火中烧的秦桉顿时感觉自己火气更大了,张口就大吼:“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一声不吭就没影了!你他妈的跑哪去了你还知道回来?!” 一通捉奸似的大吼,让迎面而来的文文和手忙脚乱研究怎么开伞的郁楠均是一愣。 秦桉趁着二人愣神的空挡,一把推开面前的女人,把郁楠拉进自己的伞底,动作熟练地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文文被推得踉跄一步,接着就在雨中凌乱了一脸:“……” 还他妈有这种操作??? 郁楠只觉得眼前的画面从一片模糊再到一片模糊,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是秦桉那张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脸。 “……” “小……秦桉我……” “郁楠,”秦桉一脸严肃的吸了口气,极力忍住胸腔中的怒火,压低了声音说:“你他妈最好给我一个保证不动手揍你的合理解释。” 郁楠有些心虚:“我手机没电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下次……” 还敢有下次? 秦桉盯着郁楠那张失落又委屈的脸,就差把你再敢玩失踪老子手撕了你写在脸上了。 站在雨里环着手臂,任凭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却还是尽量保持优雅的文文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样子,终于忍无可忍,冷着脸打断道:“我请问你们俩是把我当空气了吗?” “……” 郁楠回头,连忙把捏在手里的伞慌乱的递过去:“文姐!给你。” 文文从善如流的撑开伞,秦桉这才注意到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女人,中卷发,齐刘海,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看上去像个刚成年的少女,站在人前却给人一种老娘气场两米八的错觉。 她抬起头,又大又圆的杏眼看过来,语速快的像一台没有感情的录放机:“第一,我是他的新任经纪人文文,不会带他去任何不正规不正经并且威胁到他人身安全的地方,第二,下次如果联系不上他,请给我打电话。” “这么大的人了麻烦你下次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要这么单一,遇到问题请动动脑子而不是站在马路中间寻死。”文文边说边从外套内兜里抽出一张名片,“啪”的一声果断又有力的拍在秦桉结实的胸口。 秦桉接过名片,语气有点冲:“知道了,你叫什么文文?” 文文:“我就叫文文。” 秦桉:“这年头经纪人都有艺名?” 文文:“这是我本名,我姓文,明白?” 秦桉不屑的冷哼:“哪有姓这个文的,你自己造的姓?” 文文咬着后槽牙:“你小时候没学过文天祥的诗?” 秦桉:“谁?” 文文:“……” 郁楠:“……” 眼看着俩人一副要马上吵起来的样子,郁楠赶紧上前拉开他们,提醒文文:“文姐,太晚了,你早点回去吃饭吧。” 文文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叮嘱郁楠两句便上了车,两人目送她离开。 车灯的光亮远去,郁楠的视野又回归到了一片模模糊糊的黑暗,一只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秦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没吃饭呢?走吧上楼吧,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郁楠依然是一副颇有心事的样子:“我不饿。” 刚刚医院里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纸杯蛋糕甜腻的味道也像糊在喉咙里的一坨奶油,久久挥之不去,让他实在提不起任何食欲。 “那去超市吧,”秦桉丝毫不理会他的拒绝:“买点东西回家煮火锅去。” 郁楠有些无奈:“你根本没在听我说什么。” 秦桉从小就是这样,固执又暴力,一旦认定的事,任凭你怎么样都别想改变他,用秦妈妈的话说就是脾气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郁楠,”秦桉转过头,眼睛在黑夜中格外的黑亮,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我不管你心里有什么事,只要你敢不吃饭,我就敢揍你。” 说完他拉起郁楠的手腕,二话不说就扯着人往小区超市的方向走去。 * “小楠啊,爸爸妈妈今天叫你过来,其实是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郁妈妈说着,从价格不菲的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个你拿着,密码是你生日。” 郁楠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盯着面前的卡片,内心难过又失落,却还是死死咬着牙关,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郁爸爸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妈需要养身体,平时我得照顾她,主宅离我学校太远了,她开车来回跑对身体不好,也不安全。” 郁楠点点头:“爸,这我都知道。” “周中我们住学校那边,周末我俩就回去陪你,给你做好吃的吃。” 郁妈妈在旁边随声附和:“你不是最爱吃你爸做的饭了吗,我俩每周都回去给你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你平时自己在家要好好学习,文文会经常过去照顾你,你干爹干妈那边我们也打好招呼了,文文要是忙,你就直接过去吃饭,伙食费我都给你干妈交了一套高奢护肤品呢。” 郁爸爸在一边打趣:“我可没少给你干爹买好酒好烟,去了他们家你得多吃,秦桉吃多少你吃多少,多长点肉回头好把肌肉练练。” 说罢,郁爸爸和郁妈妈又叮嘱了几句,郁楠一一点头答应,收好了桌上的银行卡,满脑子都是客厅变得空荡荡的画面 而现在,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了新鲜的蔬菜和肉片,锅里的热气伴着食物的香气袅袅升腾,汤底“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充斥在耳膜,洋溢着温馨又幸福的气息。 秦桉舒服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听郁楠絮絮叨叨的说完,骨节分明的手拎着一听可乐,边喝边调笑他:“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这?你至于么。” “我就是觉得从小到大他们都很少陪我,有了弟弟妹妹更会把对我的关爱分出去一半,想想就觉得,还挺孤单的。” 郁楠垂着鸦羽般浓黑的睫毛,嘴角的笑容柔软又带着淡淡的落寞。 难得看到他这副表情,秦桉居然觉得这样的郁楠软乎乎的,看上去比平时更好欺负一些。 “你孤单个屁,”秦桉笑骂:“你把老子当什么?” 郁楠抬头看过去:“你不是我爸爸么。” 秦桉“操?”了一声,脑子差点没转过弯儿来,郁楠看他的样子,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秦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看着郁楠一双亮盈盈的桃花眼笑得弯弯的,又低骂了句“操”,也跟着咯咯咯的笑起来。 大概是笑会传染,秦桉边笑边觉得这样太傻了,却还是停不下来,良久才边笑边骂:“你笑什么?傻缺魂啊?” “你笑的也很傻好吗,”郁楠停了下来  22 ,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弧度,他平复了一下,突然问:“哎,你想我有个弟弟还是妹妹?” “有什么讲究吗?”秦桉怕他又憋着什么坏心眼,从他脸上扫了一圈才说:“你们家基因这么牛B,甭管男孩女孩,颜值都低不了吧。” 郁楠不依不饶:“那不行,你必须选一个。” “女孩吧,”秦桉思考了一下:“你一个我还能揍得过,要再来个男孩,以后我寡不敌众打不过了怎么办。” 郁楠对这个答案似乎不是很满意,撇撇嘴说:“来个女孩,太漂亮了以后你对她有非分之想怎么办。” 他表面上是在打趣,内心里却是在小心翼翼的试探。 秦桉这回脑子转弯很快,不轻不重的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少他妈占老子便宜!你还想当我小舅子呢?” “嘶,疼!”郁楠痛呼一声,揉着自己被踢过的小腿骨,装的跟真的似的,桃花眼瞪过来的时候恨不得盛着一汪波光粼粼的水。 秦桉隔着火锅间升腾的白雾看过去,嘴角的笑容又痞又温柔。 大概是水蒸气在作祟,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郁楠今天穿着柔软的长袖居家服,整个人在模模糊糊的白雾间透着一股氤氲的温柔,显得格外漂亮。 他好像着了魔似的,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 “再说了,谁还能比你漂亮啊?” 郁楠揉腿的动作一僵,脑袋里“嗡”的一声。 “……” 秦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两人瞬间相顾无言,彼此都有了一头扎进锅里的冲动。 “你胡说什么啊。” “你脸红什么啊。” 到底还能不能好了,连打破尴尬的方式都是神一样的同步。 郁楠犹豫半天,终于支支吾吾的说出了实话:“……哪有说男生漂亮的?跟耍流氓一样,怪恶心的……” “……” “操!郁楠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子是在表扬你好吗!” “……哦,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但是,是真的漂亮啊。 第17章 秦傻子 国庆连着中秋的假期一过,学生们顿时就觉得日子没了盼头,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下午第二节 课一下,郁楠在嘈杂声中被林安宁晃醒,眼睛足足花了将近一分钟才对上焦。 “楠哥,您醒了吗?能让我出去上个厕所吗?” 林安宁看着郁楠一脸茫然的样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楠哥,楠哥?你告诉我这是几?” 他的手白白净净的,在空气中都晃出了重影。 是二。 郁楠幡然回神,揉揉脸,把椅子往前蹭了蹭,问他:“出得去吗?” 林安宁瘦,顺着缝挪了出来,虎牙一呲:“谢谢楠哥!楠哥您睡!”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郁楠却伸手扯住了他的裤子。 “哎!”林安宁吓得一把扯住自己的裤腰,急了:“别扒我裤子啊!” 郁楠被他一嗓子嚎得松了手,再抬头时周围的同学都顺着声音望过来,齐刷刷的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完蛋,还真是睡迷糊了。 这下郁楠彻底清醒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对林安宁说:“我跟你一起,我去洗把脸。” 说着他站起来,推着林安宁的后背,把人连推带赶的出了教室。 郁楠洗完脸经过体育班的时候,侧头往班里扫了一眼,却发现班里竟没几个人,不禁有些疑惑。 秦桉前桌的寸头男生眼尖看到了他,招招手跑了过来:“哎,这不睡美人么,你找秦哥?” 郁楠想想他俩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也就默认了这个称呼。 他问寸头:“你们班人都去哪了?” “这不大课间完了就是自习课么,收拾收拾都准备训练去了啊,”寸头男生说着,满脸写着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的吃惊表情。 天天跟在秦桉身边形影不离的小尾巴郁楠,当然什么都知道,他不仅知道,还了解大家都是磨磨蹭蹭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出更衣室做热身活动的偷懒分子,所以今天的情况才令他感到吃惊。 “哎,楠哥!我说一回头你怎么人丢了呢,”林安宁都走到班门口了,才发现郁楠站在体育班门口跟人聊天,便转身折了回来。 “我的意思是,他们今天怎么这么积极?”郁楠没在意林安宁跑回来吊上了自己的半边肩膀,注意力全放在了寸头男生身上。 寸头立马理解了他的意思:“嗐,这不校泳队打比赛的那帮人回来了,大家都准备去看热闹了么。” 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一个的都这么积极。 “哎哎哎,咱们学校的校泳队不是还挺强的呢么,”林安宁一听这事,有些兴奋,激动之下连连在郁楠后背上拍了三下。 郁楠被他拍的一愣一愣的,心说你激动归激动能不能别打我。 “校泳队强得很好吗,”寸头男生瞥了林安宁一眼,继续说:“他们新老队员今天肯定得相互摸个底PK一下,等着吧,这不是PK,这是单方面的血虐。” 寸头男生有些怜悯自己的同班同学们,叹了口气对郁楠说:“我也得收拾收拾去训练了,我先走了啊。” 郁楠和林安宁点点头,目送他走后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有了答案。 “自习课逃了?看热闹去?”还没等郁楠说话,林安宁就率先提出了建议。 郁楠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眼神格外真诚:“好,等我回班把书包收拾了。” “……” 林安宁张张嘴看着他的背影,反应了一下才追上去:“我靠你更过分啊,你都不打算再回来了?” 林安宁边喊边追了过去,于是十分钟后,两人齐齐坐在训练馆的泳池旁,身边还多了零食和饮料。 郁楠看着边吃薯片边喝可乐的林安宁,叹了口气说:“到底谁更过分啊,你这样很影响他们训练吧。” “我们的目的不是来吃瓜的么?”林安宁咯吱咯吱的像松鼠一样啃着薯片,说:“当时你是不在,你不知道我们军训的时候,旁边一群高二高三的边看戏边吃雪糕,更不要脸好么。” 郁楠看了看悠闲的转着口哨的校泳队教练,小声提醒:“你小心一会儿教练把我们赶出去。” “那不能,我们又不是他的学生,他管不了那么宽的,”林安宁放心大胆的拿了瓶维生素水扔给郁楠:“我买来孝敬我秦哥的,你一会儿看他出来了帮我给他。” 郁楠接过水瓶:“让教练看到不好吧,我去更衣室给他送一趟吧。” “你去吧,”林安宁又扔给他一包辣条和一包干脆面,挥挥手:“这个你也拿给他,反正你也不吃。” 郁楠接住他抛过来的零食,掂了掂手上的饮料  23 ,趁教练跟正在热身的一个队员聊天,快步走进小通道里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出了小通道要拐两个弯才是更衣室,郁楠垂着头走到第二个拐角,险些撞上一个从更衣室迎面走来的男生。 精劲结实的六块腹肌和泳裤包裹着的一双大长腿撞入眼帘,差点把郁楠这个重度腹肌控给晃瞎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瞳孔都抑制不住的放大了,心里暗叹好强的肌肉,居然还有人鱼线。 郁楠还想留恋的多看两眼,但是理智却把他拉了回来,他飞快的抛开了逗留的念头,往右边迈了一步想闪身过去,没想到对面的人却跟他心有灵犀一样也往右迈了一步。 郁楠往左,男生也往左。 郁楠又往右,男生又一步往右跟了过来。 如此反复,郁楠一脸尴尬地愣在原地不动了,不料对方也采取了和他一样的策略,停下来不动了。 有完没完了! 虽然你腹肌很好看!但你也不能学我吧? 郁楠喉结滚了滚,咽了口口水,目光顺着对方结实的胸肌看上去,对方英俊立体的五官映入他的视野,眉眼间的轮廓格外深邃,发色和瞳色都比常人稍浅,睫毛又长又密显得毛茸茸的,看上去仿佛是—— 混血?? 郁楠有些吃惊,走神的功夫,对方侧了侧身让出半边路,浓密而英俊的眉挑了挑:“你先走?” 郁楠刚要点头,想了想还是礼貌的让开了路:“谢谢,还是你先走吧。” 对方似乎是被他逗笑了,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行,那谢谢你了。” 说完便从他身边走过去,留下一个高挑修长的背影,郁楠顺着看过去,心想,背上的肌肉也好看…… 他多看了两眼,准备继续往更衣室的方向走,转身却险些撞上一堵肉墙,受不了二次惊吓的郁楠终于低声惊叫了一声,然后抬头,撞上秦桉那张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帅脸。 “你吓死我了,你走路没声音啊,”郁楠松了口气,垂下眼睛往秦桉小腹上看了一眼。 嗯,小秦桉的腹肌也很好看,肤色还健康。 “你自己堵在这的,能怪我吗?”秦桉一脸狐疑的顺着郁楠的眼神低头看看,登时有些脸红,心里暗骂了声“操,不能吧,”抬头一脸懵的对上郁楠的视线,粗着嗓子试探:“郁楠?” 郁楠回神:“嗯?” “我泳裤又没拉链,你看我裆干什么?” 郁楠:“……” 这人其实是个傻子吧。 郁楠忍住朝他翻白眼的冲动,懒得跟傻子多废话,没好气的把手里的零食饮料拍在他胸口,说:“拿着,试试你裆里能不能塞下。” 说完他一刻也不想多留,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8章 对决 正如秦桉前桌的寸头男生所说,打比赛回来的老队员和新队员PK,的确是单方面的血虐。 与新生比起来,老队员不管是反应还是技巧,以及肌肉能力,都比他们远远高出好几个等级。 “我靠太强了,经过特训的就是不一样。” 泳池里,漏斗气喘吁吁地摘下泳镜和泳帽,撑在池边久久使不出力气,求救般的看了秦桉一眼:“秦哥,我不行了,拉我一把。” 秦桉蹲在池边伸出去一只手,一发力把人从泳池里拉上来:“放松点,你太紧张了,节奏乱的跟屎一样。” 漏斗撇撇嘴,同届的队员纷纷围过来,以喷壶为首,率先发问:“来,我来采访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我这哪是当事人?我这他妈明明就是受害者,”漏斗颇受打击的拍拍喷壶的肩,由衷的祝愿自己的好兄弟:“胖壶啊,气势上可以输,一会儿爬上来的姿势别太难看就行了。” “靠,你就不能祝兄弟点好吗?”喷壶哀叹一声,自闭的闪到一边做准备去了。 在远处吃瓜看热闹的郁楠和林安宁虽然听不清他们围在一起小声嘟囔什么,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还是可以看出特训生和他们的实力差距的。 想到这,郁楠脑子里又跳出了林安宁那句“本来顺利入选的秦桉,因为形象问题,被总教练拒绝了。” 他从这个角度偷偷向秦桉望过去,对方正抱着手臂冲他侧身而立,修长而线条分明的双腿像是从肋骨开始生长一样惊人的长,他肩宽腰窄,站在人群中像是一只凶悍猛锐的猎鹰,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他站在高高的壁窗投下来的一抹阳光里,仿佛整个人都发着耀眼的光,让郁楠不禁有些走神,直到坐在一边的林安宁不满的杵了他一肘子,才让他回过神来。 林安宁强烈的谴责他:“我一顿解析猛如虎,你居然不听我说话,这合适吗!” “啊?那真是太不合适了,”郁楠哄小孩一样戳戳他的腿:“你刚刚说什么呀,机智过人冰雪聪明的安宁公主?” “嘶,你别戳我痒痒肉,”林安宁一边吃着干脆面一边说:“就你刚刚说的那个蚂蚱……不是,那个漏斗,他太紧了,折返回来呼吸节奏全乱了,体力下滑太严重,一看就是没有什么比赛经验。” “跟他battle的那个卷毛小白脸应该算特训生里实力中等的,哎你看见那个小个了没?就背阔肌和臀大肌贼发达的那个,”林安宁下巴一挑,示意郁楠看向那个身高不算突出但身材呈倒三角状的一个男生:“我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他,他叫于磊,人送外号鱼雷,校泳队的风云人物,算是咱学校实力最强的了,是这几届唯一的一个靠在比赛上拿成绩拼到特训生的,一会儿年画娃娃如果想逮着软柿子捏不幸选中了他,那有他哭的。” 年画娃娃…… 郁楠顺着方向看过去,才反应过来林安宁所说的年画娃娃就是喷壶,喷壶大腿肌肉很壮,肚子上的肌肉上面还盖着点肉嘟嘟的脂肪,体脂率不算低,属于那种如果不经过体育锻炼绝对是小胖子的体型,他的圆脸粉白粉白的,眉毛又粗又浓,乍一看还真挺像年画上抱着胖头鲤鱼的粉面娃娃一样。 郁楠额角跳了跳,不得不佩服林安宁在给别人取外号方面真的是有别具一格的天赋。 这边正议论着,那边喷壶就在人群中扫视一眼,首先把目标锁定在了一看就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鱼雷身上。 “游蛙泳的?” 喷壶正犹豫着,一道声音就横插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是那个混血的男生。 他是校泳队的队长,名叫侯择七,是个中英混血,站在人群中极为耀眼,种族天赋让他不止肩宽腰窄腿长,就连肌肉线条都甩了同龄人好几个档次。 秦桉从一开始就注意着他,这人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慵懒又轻浮,但深邃的眼底却无时无刻都隐隐透着锋芒,实力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24 。 “是……是游蛙泳的,怎么?你要跟我比嘛,”喷壶张嘴就打了个磕巴,好在气势上绷住了。 “这当然是看你自己的意愿,”侯择七笑了:“你要选我么。” “我才不选你!身高上我就吃亏,”喷壶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鱼雷,果断挥手一指:“我选他!跟我比蛙泳。” 秦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上下扫了一眼鱼雷的肌肉走向,心里同情的冷笑一声,拍拍喷壶的肩,一脸一切尽在不言中。 侯择七意味深长的笑了,转身招呼:“鱼雷,到你了。” 人群中一脸老实憨厚相的鱼雷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开始整理自己的泳镜泳帽。 另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林安宁看到这边的动静,沾着干脆面小料的手激动地拍拍郁楠的大腿:“哎哎,来了来了中奖了,预言家首验白狼王!” 郁楠心想你狼人杀玩多了吧,低头一看,立马把林安宁的小油爪子拍开,急道:“哎,别拍了,你手上全是油。” “好好好,我给你擦我给你擦,”林安宁把校服袖子套在手掌上,对着郁楠的裤子就是一通乱蹭。 郁楠有些无语,再抬头时哨声已经响了,鱼雷和喷壶一前一后的一头扎进水里,他看着飞跃出去的两道身影,喃喃感叹:“起跳好快。” “反应训练也是他们日常训练的一部分,”林安宁闻声抬起头来,继续说:“这个你知道吧?秦哥应该经常练。” 郁楠点点头:“我俩有时会玩打手背,我一次没赢过他。” 林安宁大惊:“哈?你俩没事就互相摸手?” “……” 郁楠在他头上推了一把:“好好看戏,别出声。” 正如林安宁所说,鱼雷的确不弱。 俩人打岔的功夫,鱼雷已经开始折返了,尽管喷壶竭尽全力想要追平,但触壁还是晚了几秒。 “年画娃娃这个成绩不错了,比预料中的好,”林安宁看着队员们欣喜的把喷壶拉上岸,若有所思的评价。 郁楠撑着下巴:“但看肌肉走向,鱼雷擅长的应该是仰泳。” 林安宁吃惊的回头:“你还懂体育解剖学呢?” 郁楠心里一紧:“不懂,是我经纪人最近在让我锻炼肌肉。” 好在林安宁神经比较大条,没再追问什么,郁楠暗松了口气,作为一个重度肌肉控,自己日日夜夜对人体肌肉的那些研究,险些就漏了陷。 想到肌肉,郁楠又向秦桉那边看过去,新队员已经陆陆续续接受完了碾压式的蹂躏,唯独只剩秦桉这棵独苗还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晃荡。 “我可算知道你们这届为什么选不出特训生了,比到现在了一个能打得都没有,”跟漏斗比赛的那个卷毛小白脸虽然实力不弱,但嘴是真的欠。 秦桉听了,刀锋一样的凤眼瞟过去,卷毛男立马顿了顿,半晌才哂笑着说:“开个玩笑,不过我们这里面,当年可是有把老队员吊起来打的人。” “这不还没比完呢,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面就没有能把你们吊起来打的人?”喷壶秉承着气势上不能输的精神,垂死挣扎着。 卷毛男笑了:“那快把你们全村的希望请出来吧,我们校泳队可是有个规矩,新老队员比赛,输的一边要请客吃饭的。” 男生的胜负欲一上来,那真是拦都拦不住。 “比!怕什么,”漏斗从人群中一把把秦桉拉出来,气势如虹的把人推出去:“我们全村的希望!上。” 秦桉:“……” 漏斗的一句话,简直一呼百应,瞬间所有新生都七嘴八舌的开始起哄。 秦桉被他们吵得一阵烦躁,沉着一张脸问:“选谁都可以?” 众人想这也就是出于礼貌问一句,傻子都知道得选个实力最弱的来扳回一城。 他身高腿长,随便往人前一站就是一道黑压压的影子,卷毛男盯着他不怒自威的一张厌世脸,有些愣的点点头。 喷壶小声的贴着漏斗耳朵边感叹:“我从来没想过天天抄我听写,问我书讲第几页的人有一天会成为我们全村的希望。” 这边话音刚落,秦桉那边就一脸从容地说:“当初把老队员吊起来打的是谁?自己站出来吧。” 喷壶双腿一软,不忍直视的向后栽倒过去,纷纷愣住的队员七手八脚的在后面把他拖起来。 漏斗嘴角抽搐,痛心疾首的捂住脸:“我不行了,我感觉我的钱包在滴血。”/ 第19章 “好” 这边新队员哀嚎遍野的想彼此抱在一起集体自闭,另一边老队员们就像被火把燃起了斗志,吹着口哨鼓掌起哄的让出一条路来,而路的尽头,正是秦桉注意了良久的人。 校泳队的队长,侯择七。 秦桉像是终于发现了心仪猎物的猛兽,一步一步从容的走过去,然后定定的站在对方面前,一直懒洋洋垂着的唇角终于勾起了挑衅的弧度:“我等的就是你。” 对方像是一只终于睁开眼的狮子,收起了浑身的慵懒,笑着反问:“这么自信?” “100米自由泳定胜负。” 秦桉冷笑着摞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从泳裤边缘抽出泳帽走向池边。 侯择七在一片起哄声中跟着他上了跳台,转头看过去:“不怕输了请客?” 秦桉扶着肩膀活动了下脖子,沉着嗓子说:“哪那么多废话,老子从生下来,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 侯择七被他逗乐了:“行,那要是你赢了,我就请你们吃饭,要是你输了——”他顿了顿,压低了嗓音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就送你本字典。” 这人还真是嘴欠的可以,垃圾话都一套一套的。 秦桉额角抽搐,心里暗骂一声,一言不发的调整好了泳镜和泳帽。 准备声一响,两人齐齐在跳台上弓下身体,健瘦而有爆发力的身体像两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的等待着松弦的那一刻。 哨声一响,两道身影如破风的箭般飞跃而出,滞空留下漂亮有力的弧线—— “好快!”郁楠在飞溅的水花里见两道迅疾的身影不相上下的蹿出去,手里紧紧为秦桉捏了把汗。 好在秦桉更快。 “我去!这是俩游艇吗!”林安宁眼睛都要跟不上了,惊呼一声,感叹:“我秦哥……不对,我楠哥的秦哥不愧是我秦哥。” 郁楠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秦桉吸走了,压根没理林安宁,他屏住呼吸,见秦桉苍劲有力的双臂犹如锋利的巨斧般劈波斩浪,矫健的身影如纵壑之鱼,眨眼间便迅速到了折返点。 秦桉埋头、翻滚、蹬壁,一套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电光石火间,却见一道身影紧随其后,接着团身蹬壁,如破冰的利刃般飞速而出—— 遭了!反超!  25 郁楠眉头一皱,拳头攥得更紧了,还没等他出声,林安宁已经率先开了口。 “我去!折返反超!太——”想到胳膊肘不能往外拐,林安宁险些脱口而出的一句“太强了”转到嘴边拐了个弯,直接变成了:“太不像话了!” 秦桉当然也注意到了,他余光一瞥,水中一道黑影蹬壁而出,如破空劈开黑暗的闪电,瞬间就甩下他半米有余。 哼,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秦桉咬紧牙关,奋力强追,将二人的差距逐渐缩小到半米以内。 提速了! 感觉到对方也进入了冲刺阶段,秦桉紧紧咬着这点距离不放,差距还能缩小!他还能再快—— 40公分—— 30公分—— 还剩20公分——!! 有希望了! “啪!”—— 响亮而清脆的触壁声划破长空,飞扬的水花四溅而起。 “啊!”林安宁一拳锤在大腿上,懊恼的说:“就差一点!” “嘶——!”郁楠痛呼一声,悄悄的把腿从林安宁的拳头下挪出来。 林安宁转头比划着:“楠哥你看到没?就差一点!就差这么一点!秦哥距离胜利就差这么一点!” 郁楠咬着牙点点头,疼得声音里还带着些颤抖:“我距离被你一拳捶断腿也就差这么一点。” “啊?啊!楠哥对不起对不起,”林安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给你揉揉我给你揉揉!” 这边林安宁手忙脚乱的对郁楠上下其手,另一边秦桉气喘吁吁地薅下泳镜泳帽,撑着岸边腾身而跃,跳到了岸上。 同班的几个队员七手八脚的围上来,一边感慨着“秦哥牛B!”一边给他捶背捏肩。 “虽然希望的火光并没有成功洒满乡间的大地!但秦哥,我还是爱你的!” 喷壶激动地张开双臂扑上来,被秦桉一闪身躲开了:“滚蛋,别用你那一身肉拱我。” 没了秦桉,喷壶直直扑倒了漏斗身上,漏斗一把扶住他,拍拍秦桉的肩:“秦哥咱气势上没输!好歹前50米你是赢了的,你跟那边商量下我们能不能请客只请——哎秦哥你去哪,你别走啊!” 秦桉懒得理他们,直直的向侯择七走过去,对方正拿毛巾擦着头发,感受到他的靠近,转头过来看向他,扯出一个懒洋洋地笑。 秦桉没等他说话,直接把手伸过去,表情认真又坚定:“我叫秦桉。” 侯择七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把毛巾顶在头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幸会。” “希望你记住这个名字,”秦桉顿了顿,脸上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眼神里却透着不可撼动的坚定:“下次你见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将是在冬季赛的冠军榜上。” 侯择七浅茶色的瞳孔跳了跳,有那么一瞬间,周身的声音仿佛都消散了,唯有秦桉那一句——“下次你见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将是在冬季赛的冠军榜上”铿锵有力的凝结在时间里,久久回荡。 他看着那双刀锋一样的眼睛闪耀着果敢坚毅的锋芒,良久,才用力的拍拍秦桉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爽朗的微笑。 “好。” 第20章 压这打工 “鸭肠,牛肚,哎!肥肠也来一份,”喷壶坐在火锅店里兴奋地对着菜单一通指:“这呢这呢,我说你这眼神行不行啊?” 刚刚还在训练馆里垂头丧气的一队人此时正围坐在火锅店里,被单方面血虐崩了一地的心态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火锅店的香气从四面八方飘进双桌雅间里,光闻味儿就恨不得让人垂涎三尺。 “我说你能不能来点素的?你好歹是个搞体育的!肉肉肉!就知道点肉,瞅瞅你那大脸盘子都成什么德行了,还一天天的吃肉呢!”漏斗一边划着菜单一边瞄着价格,满心都惦记的是自己即将失血的钱包。 “我说……”原本坐在训练馆吃瓜看戏却被强行拉来吃饭的郁楠盯着点菜的两人,心有余悸的瞟了秦桉一眼,问:“我坐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秦桉斜睨了他一眼,老大爷一样吹着茶杯里的热茶说:“又不是我拉你来的,你问我干嘛。” 喷壶耳朵尖,立马插话进来:“哎呦我说睡美人儿,您一句话都问了三遍了!你看看就你那小身板,瘦的跟排骨一样你还能把我们吃垮了不成?” 郁楠心想我185的大个子,要哪有哪,怎么就瘦的跟排骨一样了。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嘴上却懒得反驳,倒是喷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拍拍漏斗的手背,兴奋的大叫:“对对对,排骨排骨,排骨也来一份!” 漏斗一把拍开他的手说:“排你大爷的骨!你见过谁吃火锅点排骨的。” 喷壶说:“哎我说你这人不能因为自己长了一口吃菜的牙就不让人家吃肉啊!” 漏斗气得上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威胁道:“我劝你说话小心点。” 喷壶反手掐回去:“嘿反了你了,掐你爷爷痒痒肉。” 看着俩人小学生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怼来怼去,秦桉清清嗓子,风轻云淡的补了句:“你俩谁再废话,一会儿锅开了我先把他按进去洗个脸。” 喷壶和漏斗顿时安静如鸡:“……” 郁楠咬紧嘴唇,憋住了嘴里的笑。 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林安宁啃着半根黄瓜靠在门框上催促:“我说各位大哥们,你们是菜单上有字不认识吗?点多半天了还没点完呢,用不用我给你们拿本字典过来啊?” 秦桉现在一听“字典”俩字太阳穴就突突直跳,他看了眼身边把菜点的跟做数学题一样的两个人,一把从漏斗手底下把菜单夺过来:“你俩磨磨唧唧的往这作法呢?我来。” 说着,他刷刷几笔就勾完了牢记于心的几样东西,那速度堪称下笔如有神,看得喷壶和漏斗眼睛都直了。 喷壶小声感叹:“我靠,秦哥你蒙选择题都没这个速度吧?” 郁楠从这个角度悄悄地望过去,见秦桉勾的全是自己喜欢吃的几样东西,心虚的从桌子底下戳戳他的大腿,示意他适可而止。 秦桉却反手从桌子下抓住了他的手指:“别捣乱。” 郁楠小声提醒他:“你别这样,真吃垮了他们怎么办?” 秦桉乐了,瞥他一眼:“吃垮了就把你压这打工。” 这人也太幼稚了,逗小孩呢? “你——”郁楠斜了他一眼,张张嘴,话还没说出口,门口就陆续进来了几个人,是校泳队出去抽烟的几个高年级学长。 侯择七走在一行人的最后,进门之后见林安宁叼着黄瓜倚在门口,松鼠一般咯吱咯吱的嚼着,有些诧异:“小老板今天怎么上门服务了?” “唔,”林安宁嚼着黄瓜,口齿不清的说:“要不是我晴锅蓝  26 锅在这屋子里坐着,小姨吾才懒得过来催你们一群上吊的大姑凉。” 侯择七:“小姨?上吊?” 林安宁咽下嘴里的黄瓜,急道:“小爷!上轿!” 侯择七意味深长的:“哦~” 秦桉和郁楠被他蠢到一个没绷住,齐齐“噗”的一声。 结果刹那间一屋子的人宛如被戳了笑穴的鹅,全部“靠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得拍桌子跺脚。 林安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靠”了一声,气得跺着脚喊:“笑什么笑!点不点了?!” 杵在他旁边的侯择七收了嘴角不怀好意的痞笑,问他:“你们这有什么牛肉?” “澳洲肥牛,雪花肥牛,安格斯肥牛,精品肥牛,手切肥牛,麻辣牛肉,滑蛋牛肉,藤椒牛肉,手工打牛肉……”林安宁想都没想开口就是一段大气都不带喘的报菜名,还没等报完就不耐烦地瞪了侯择七一眼:“我说你是不识字吗,桌上两份菜单你们就不会传着看看?非得让我费这个劲?” 侯择七不逗他了,拍拍他的肩:“行,那就把你刚刚报的那些一个桌上来两份。” 高一全体新队员:“???” 说着他抽走了秦桉划好的菜单塞到林安宁手里,继续说:“加上菜单上这些,饮料啤酒你随便拿点,速度快点,兄弟们都饿了。” 林安宁乐出了两颗小虎牙:“行啊哥,爽快人,”他拍拍对方的胳膊,说完拿着菜单连蹦带跳的就走了。 他走后,整个雅间鸦雀无声的安静了三秒,漏斗才大梦初醒般的晃晃身边的喷壶:“我可能出现幻听了,他……刚刚点了多少?” 喷壶目瞪口呆的合上嘴咽了口口水:“我……好像也没大听清。” 侯择七看到他俩的反应,拉开秦桉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面对一桌的新队员笑着解释:“重申一下,校泳队的规矩——不论输赢,都是老队员请新队员吃饭。” 话落所有新队员都松了口气,七嘴八舌的欢呼起来。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那我得放心大胆的吃个爽了。” “我靠太刺激了吧!我刚刚差点背过气去了。” “原来我们被驴了一下午吗?” 卷毛男从另一张桌子回过头来问:“刺激吗?”他说着指指侯择七:“我们高一的时候也是被这个男的这么骗的。” 喷壶问:“我靠那当时你们没人打他吗 ?” “打了他谁掏钱啊,想打也得等吃完了这顿再说啊,”后面有人接了话茬,是高二年级的,因为头比一般人偏大所以外号叫大头。 反正菜还没上,两桌队员便就着话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 郁楠凑到秦桉旁边,问:“小秦桉,我现在坐在这是不是更不合适了?” 秦桉点头:“你可能一会真得被压在这儿了。” “那我现在溜还来得及吗?”郁楠问。 秦桉说:“你还是想想吃饱了怎么翻窗户吧。” 说着他俩同时瞥了眼窗户,不料却和嘴欠的卷毛男目光撞在一起。 卷毛男看着郁楠,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问:“哎,我看那边那个长得挺帅的同学,你这身条,不是练体育的吧?” 被他点到名的郁楠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啊是,我是隔壁艺术班的。” 出于礼貌他点头笑笑,好看的桃花眼弯弯的。 “唉人家艺术班的长得就是好看,往这一坐,就显得鹤立鸡群的。”卷毛边说边毫不忌惮的在郁楠脸上上下打量着。 他的语气和眼神里都透着一股阴阳怪气,秦桉这暴脾气,登时就火了。 还没等秦桉开口,侯择七就先接了话。 “哦,那请问你是哪条街上跑出来的鸡?”他声音本就比常人低上几分,此刻嘴角噙着笑,眼神里却是冷的。 一句漂亮的反击,怼得卷毛哑口无言,周围的人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都憋着笑,有些甚至低低的笑出了声。 侯择七余光瞥了眼秦桉紧握的拳头,眼神顺着他紧绷的肌肉看上去,打趣道:“你带来的人吧?长得挺好看,我还以为是你家属呢。” 什么玩意儿? 秦桉的拳头松下来,满脸写满“你他妈智障吗”的眼神。 “对对对,是家属!”喷壶拍拍郁楠的肩膀:“嗐,这是我秦哥的表弟,跟我们关系可铁呢天天一块吃饭,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郁楠瞪大了眼:“???” 秦桉暗骂一声:“……” “哦,表弟家基因真好,”侯择七看了秦桉一眼:“你这肤色,有点不争气啊。” 秦桉:“……” “噗”,郁楠偷偷笑出了声。 秦桉再一次攥紧了拳头。 第21章 誓言 男生十六七岁,是正值青春和热血的年纪,他们聚在一起仿佛有聊不尽的话题,可以从八卦聊到爱好,也可以从经历聊到梦想。 郁楠就坐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聊自己听不懂的话题,感觉既新奇又有趣。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能和这么多同龄男生聚在一起,放下身份和工作,轻松的和他们吃饭聊天。 在他的印象里,从自己成为童模的那一刻起,父母和经纪人就开始限制他的人际关系。 他不能和陌生人随便接触,不可以随意交乱七八糟的朋友,更不可以自己单独外出。 他羡慕那些可以聚在一起玩弹珠和捉迷藏的小朋友,羡慕那些假期可以聚餐唱KTV的中学生,更羡慕那些与朋友结伴去旅行的同龄人。 他们可以坐在慢悠悠的火车上聊着天马行空的话题,可以一起拍照纪念自己曾踏过的山川湖海,他们张扬而又自由,青春而又无拘无束。 而他只能做一只笼中的金丝雀,被驯养成最乖巧漂亮的样子,供人观赏赞扬。 从小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秦桉,他们从幼儿园到小学,再从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朋友。 秦桉是他唯一的朋友,而秦桉唯一的朋友,却不是他。 郁楠看着秦桉与队友们畅聊着游泳相关的话题,感觉恍惚又不安。 幼儿园的时候他们是上下铺,睡着同一张小床;小学的时候他们是同桌,没有三八线,还可以共用彼此的文具;初中的时候他们是同班同学,隔着几张桌子,上课只能传着小纸条;而现在,他们只是同校的校友,只有寥寥无几的课间时间才可以在一起说几句话。 成长让他们留给彼此的时间越来越少,可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今后他们会怎样,郁楠想都不敢想。 他默默挑着火锅里的食物,垂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大家聊天。 高年级的队员多少都沾了酒,劲头一上来,说话都兴奋地手舞足蹈,大头抻着脖子,给新队员  27 讲述高二年纪选特训生的情景,边说边演。 “所以说,我们去年简直就是质量巅峰啊!总教练一口气选了三个特训生出来,一下子治好了咱们葛教练多年的面瘫,哎我给你们学学,他当时就是这个表情……” 他眼睛瞪得圆圆的,眉毛上扬,牙齿紧闭,嘴角抽搐起了激动的弧度,整个人呈现一种肉笑皮不笑的滑稽感。 喷壶拍着桌子大笑:“我靠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瞬间跟着他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良久大头才叹了口气:“唉我还是学不到精髓,你们真应该看一下原版。” “那真是可惜了,谁让你们这届一个特训生都没选出来呢,”卷毛男秉承着嘴欠的精神,稳准狠的补了一刀。 原本和谐热闹的氛围,被他一句话,瞬间闹得有些尴尬。 “谁说我们这届没选出来的?”喷壶急了,反驳他:“我们秦哥当下就入选了好吗!” 秦桉额角一跳,暗骂一声“操”,伸手去拦。 正在烫鸭肠的漏斗也浑身一怔。 晚了。 喷壶没给大家反应的时间,脱口就说:“说他形象不好都是狗屁!总教练就是嫌弃他胸口有条疤!” “啪”!—— 郁楠手中的筷子应声而落,接着顺着餐桌轱辘轱辘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整个雅间瞬间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把视线凝聚到他轻轻颤抖的手上。 郁楠在一群人复杂的视线中抬起头,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你们聊,我再出去拿一双筷子。” 说完他垂头站起身,快步拉开门跑了出去。 “郁楠!”秦桉不管不顾的拉开椅子,撂下一句:“我陪他去,”就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 火锅店在学校侧门边的一条美食街上,出了店门就是一条护城河,这个点正是繁华的时段,秦桉追出来之后左右张望,在人群中寻找郁楠的影子。 他的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发现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穿着单薄的校服t恤,正疾步往桥头走着。 “郁楠!”他大吼一声追上去。 对方被他吼得一愣,加快了步伐向河岸那边跑起来。 秦桉大骂一声,拔腿狂奔,跑到桥上一把扯住他的肩膀,把人扳了过来。 他力气过大,郁楠几乎是被他甩过来似的,脚下一个趔趄,后退几步才稳住了身子。 流光溢彩的桥灯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像一张脆弱苍白的纸,唯有眼眶裹着一层赤红,汹涌的眼泪正从里面溢出来,浸湿了整张脸。 果然又他妈哭了! 秦桉跑出来的急,连外套都没穿,口袋里也没有纸,他烦躁的抓抓脖子,想要伸手去帮他擦拭眼泪,想想自己吃完火锅的手也没多干净,便又垂下来贴在身侧,在裤子上一点点蹭着。 边蹭边说:“郁楠,你这俩眼,就他妈跟自来水闸一样。” 郁楠垂着头,整个肩背都在微微发抖,他压着声音啜泣着,眼泪跟断了线的水晶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此时此刻的他,跟平时哼哼唧唧的假哭不一样,而是真的很难过的那种哭,咬紧了牙关也抑制不住,整个眼眶像坏掉的自来水管,眼泪大片大片的往外流。 秦桉见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叹了口气:“我现在舍不得骂你,你别哭了。” “对……对不起,”郁楠紧咬得牙关一松,喉咙里压抑的哭腔便止不住的爆发出来。 该死,明明已经很控制了。 秦桉的声音软下来,笑他:“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都怪我,都是……呜都是我不好,”郁楠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语无伦次的抹着眼泪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小秦桉就呜……就不会有那条疤,呜呜如果没有疤就……呜就可以,就可以……” 郁楠越哭越凶,最后连话都憋在嘴里说不出来,呜咽半晌才继续说:“都是我……呜,都是我害的。” “你傻不傻,”秦桉锋利的眉皱着,眼神却是柔软的:“我有怨过你吗?” 郁楠哭着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秦桉说:“我又不怪你,你委屈什么。” 郁楠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呜,就是觉得,你一定……也很难过,你一难过我就……呜我就……”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身上还穿着单薄的校服t恤,夜晚的河风吹来,夹着瑟瑟的凉意,吹得树叶都哗啦啦作响。 秦桉看见远处的树叶打着卷被吹落,突然回忆起开学时的选拔赛,心里难免有些酸胀。 难过的同时,他又庆幸自己没有被选中,这让他有一个机会可以证明,自己是可以不用凭借这个狗P选拔而成为特训生的人。 郁楠抽泣的声音很大,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像要背过气去一样。 夜风很凉,他穿的很单薄,止不住颤抖的肩膀让人看着都觉得有些心疼。 秦桉向郁楠走了一步,大手搭在他的肩上,掌心还带着温柔的暖意:“回去吧,你穿的太少了。” 郁楠还是哭着摇头。 秦桉看着他鸦羽似的睫毛已经湿漉漉的呈一簇一簇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对上自己的视线。 郁楠惊愕的瞪大眼睛。 “郁楠,我希望你知道。” 秦桉用拇指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我对那个狗屁特训生选拔赛根本就没有什么执念。” “当然,我也不会轻易放弃任何机会。” “我会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们承认我。” 桥上的车流打着澄亮的灯光呼啸而过,与璀璨的桥灯交相辉映着,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风一吹,光影就被揉碎成一片迷离的斑斓。 秦桉注视着郁楠泪汪汪的桃花眼,坚定而有力的说—— “我要在冬季赛上,拿冠军。” 第22章 别走 “怎么样?还是没人开门吗?” 在秦桉站在郁楠家门口第三次砸门无果后,秦妈妈拎着包换了鞋急慌慌的走出来。 “电话也没人接,”秦桉烦躁的听着电话里无人接听的忙音,来来回回在楼道口转悠着。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平时睡觉也没这么沉啊,”秦妈妈走上前去拍拍门,大声喊:“小楠啊,我是干妈,你在里面吗?你听到了你就开开门啊。” 秦爸爸拿着车钥匙,一边穿外套一边走出来问:“会不会已经自己去学校了啊?” 秦妈妈半信半疑:“那也应该提前跟秦桉说一声啊。” “我打个电话问问,”秦桉虽然不信,但还是把电话又拨到了喷壶那边,冲自己的爸妈摆摆手:“你俩要走就先走,一会儿别赶上堵车。” 秦妈妈点点头:  28 “那你也看着点时间,别迟到。” 秦爸爸和秦妈妈结伴下了楼,走前还在叮嘱:“有消息了记得跟我们说一声。” 秦桉这边电话已经接通了,他敷衍的应了一声,开门见山的对着电话吩咐:“喷壶,你去隔壁艺术班找一个叫林安宁的小矮个。” “对,就是火锅店的小老板,你问他郁楠去学校了没。”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回自己家,推开屋里的窗户看了看。 连夜的雨还没有停,一阵刺骨的冷风夹着水气灌进来,秦桉抹了把脸上的水,关上窗户又往楼上走去。 家里住的是顶层,附带一个小阁楼,面积不大但设计的很精美,有宽大的落地窗和可以透风的小天台,两家阁楼的房顶是连通的,中间隔着一片没人能上得去的公共天台。 “行我知道了,你挂了吧,老师问我你就说我家里有事,晚点去。” 秦桉挂了电话,观察了一下阁楼的高度,双手发力一撑,就翻到了自家阁楼的房顶上。 他顺着房顶又攀上了整栋楼的天台,顺着走过去,跳上郁楠家的阁楼顶,最后翻到小天台上,推门走了进去。 操,万万没想到电子信息时代,找个人还得会跑酷。 秦桉心里骂骂咧咧的抱怨着,顺着阁楼的楼梯下了楼。 推开郁楠的房门,一股潮湿的冷空气扑面而来,窗帘被冷风吹开了一个小缝,萧瑟而凛冽的秋风呼啸着从缝隙里漏进来,直接给人灌了个透心凉。 秦桉被冻了个激灵,快步走到床边关上了窗户,彻夜未歇的雨早已浸湿了半边窗帘,他回头见藏青色的蚕丝被下包裹着鼓鼓囊囊的一大坨,不是郁楠还他妈能是谁? 妈的,别不是冻傻了吧! 秦桉心下一惊,倒抽一口冷气,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 没掀动。 被子的四个角都被郁楠死死裹在身下压着,只露着枕头上一个乌黑浓密的头顶和鼻子以上的小半张脸,他的呼吸很急促,纤长浓黑的睫毛在睡梦中都在轻颤着,看上去睡得很不踏实的样子。 秦桉摸了一把他的脑门…… 烫的。 都他妈能摊鸡蛋了。 他气得差点大骂出声,转身像阵风一样扑进客厅,翻箱倒柜的开始找医药箱,边找边毛毛躁躁的摸出手机拨通了秦妈妈的电话。 他把歪头把手机夹在肩窝里,翻出体温计又大步走回屋子里。 郁楠的呼吸很粗重,耳膜像浸泡到了水里一样,听什么都是遥远又不真切,他隐隐隐约约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声响,睫毛抖得更厉害了。 家里进贼了? 他拼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遭了。 我不能动了。 郁楠的呼吸越来却急促,俊秀的眉毛紧紧皱起,他听到客厅里翻找的声音好像渐渐弱了下去,接着似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是小秦桉? 那太好了,小秦桉在,就不怕了。 郁楠眉宇间的沟壑舒展开来,整个人像被包裹进了巨大的保护伞里,安心的松了口气。 秦桉挂掉电话,甩着体温计走进来,见床上把自己裹得跟蚕蛹似的人,叹了口气过去碰了碰被子,说:“喂,郁楠,郁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郁楠,你发烧了,我现在得给你量个体温,你把被子松一下。” 被子里的人轻声哼叫了一声,接着回归一片沉寂,没了动静。 秦桉伸手扯了扯他的被子。 纹丝不动。 “啧,你这样我没法给你量体温,”秦桉脾气有点上劲儿,但还是耐着性子温声说:“你能听到吗?你别把被子攥这么紧行么。” 被窝里的人似乎是嫌他吵,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操!真他妈敬酒不吃。 秦桉在被子的下方狠狠拍了一掌:“郁楠!你再不松手老子就从下面扯了!你信不信我把体温计插你屁/眼里!” 被子轻轻动了动,松开了一个被角。 秦桉手疾眼快扑上去就把被子拉开:“不给你来硬的就不行是吧?我看你就是欠的。” “我操你怎么这么烫?你没烧迷糊吧?” 他扯开郁楠的衣领把体温计塞到他胳膊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决定先拿条湿毛巾帮他物理降温。 他把郁楠的身体放平,把被角掖得严严实实的,才起身准备去浴室。 “不……”郁楠迷迷糊糊的扯住他的运动裤:“不走。” 秦桉低头把视线落到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原本就白皙的肤色由于生病的缘故显得更加苍白,他的指尖紧紧捏住运动裤的一角,淡粉色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 心头幡然涌起一阵酸胀感,记忆仿佛被拉扯到七八年前的一个深夜,这只白嫩的手也是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角,像是死死攥在了他的心上一样—— “别走。” “啊?” 停电了,来给郁楠家送蜡烛的秦桉临走前被死死扯住了衣角。 “别走……天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清。” 昏暗的烛火下,唯有郁楠一双璀璨的桃花眼亮的晶莹而清澈。 “我家里人还没回来,你能不能陪陪我。” “你怕黑?” “我不怕,我就是觉得,你走了,就不安全了。” 他一定很没有安全感吧。 秦桉想着,心里顿时如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他轻轻碰碰郁楠的手指,声音柔软又低沉:“我不走,我去给你拿条湿毛巾来。” “唔,”郁楠嘴里不知道咕哝了句什么,手上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反而指尖的青白更明显了。 “郁楠,我不走,我去趟浴室马上回来,”秦桉弯下身子,尽量凑近他的耳朵:“你把手松开好吗。” 郁楠干燥的嘴唇动了动,秦桉凑近了才听清他用气音轻声说了句。 “不走。” “好吧,那我不走,”秦桉把他的手掰开塞进被子里,重复道:“我不走了。” “你躺好别乱动,我在这陪着你。” 他说着,反手把堆着衣物的沙发椅拉过来,守着他坐了下来。 第23章 召唤兽与死直男 38.5°C。 秦桉放下手里的体温计,看着床上神智已经恢复却还是病恹恹的郁楠,松了口气。 “退了0.2度了,我再去给你湿一把毛巾,”他边说边拿走郁楠额头上的湿毛巾,顺手帮人揶好了被角:“你有事就喊我,我会马上过来。” 郁楠点点头,目送秦桉进了浴室,接着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马上就会来……吗? 他盯着紧闭的浴室门,小声试探了一句:“小秦桉?” 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小了。 “啊? 29 ”秦桉应了一声,接着拉开了浴室门探出头来。 郁楠没料到他真的能听清,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安的找了个借口:“我想喝水。” “等着,我去给你倒。” 秦桉用凉水打湿了毛巾,拧干后走过来,重新叠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小块搭在郁楠额头上。 “别乱动,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郁楠听到厨房里传来洗杯子的声音,想了想,又提高了嗓音喊他:“小秦桉!” “我在呢!” 秦桉应了一嗓子,过了一会儿,就端着倒好水的杯子走进来问他:“又怎么了?” “我……”郁楠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 秦桉快步走过去把额头上的毛巾拿开,扶他起来,把枕头垫在他后腰处,帮人盖好被子调整好姿势。 郁楠哑声说:“我想告诉你水不要倒太烫。” “我又不傻,”秦桉把被子递给他:“不是很烫,你吹吹再喝。” 郁楠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喝水,他吹了吹,做样子似的小口抿了两口润了润嘴唇。 喉咙稍微舒服了一点,郁楠扁扁嘴:“一点味道都没有,不好喝。” 秦桉被他逗乐了:“水能有什么味儿,要不我去给你放两勺蜂蜜?” 郁楠犹豫了一下,把杯子递给他,点点头。 秦桉转身又走出房门,厨房传来叮叮哐哐一阵翻找声。 郁楠想起早晨睡梦中客厅里传来的翻找声,与现在如出一辙,应该就是秦桉在毛手毛脚的翻东西吧。 想到这,郁楠瞬间安心下来,嘴角都不知不觉扬起了暖洋洋的弧度,他盯着门口的方向,喊到:“小秦桉!” 果然,下一秒秦桉就出现在门口探出身子来问:“又怎么了?你叫魂呢?” 他举着半瓶蜂蜜冲郁楠晃晃:“我说你家这蜂蜜都过期了,你等我一下,我回家给你拿。” 郁楠不情愿的点点头:“好,那你快点。” 秦桉二话不说,风一样转身跑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郁楠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应该是秦桉进了家门,再后面的声音,他就听不真切了。 他四下望望,周围寂静的只能听到窗外滴答滴答的雨声。 好安静。 他心里顿时有些不安,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小秦桉!” “你大爷!”隔壁伴随着一阵碰撞声,传来了秦桉的朗声大骂! 接着秦桉的声音由远及近,没好气的嚷嚷着跑进来:“郁楠你有完没完?当老子是你的召唤兽吗!” 他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站在门口黑着一张脸与郁楠四目相对。 “噗——”郁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郁楠你……”秦桉有些愣了,他看着郁楠毫无血色的唇角勾着有些欣喜的微笑,失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怕我走吗?” 郁楠收了嘴角的笑,有些愕然的看过来。 秦桉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轻叹一声走到床边,把水杯塞进郁楠手里。 “你放心,我不会走的,”秦桉从运动裤兜里翻出来刚拿的退烧药,把药片抠出来递给他:“你正好把药也吃了,盖上被子睡一觉吧。” 他坐到床边的沙发椅上,补了一句:“我就在这陪着你,哪也不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韧,带着摄人心魄的安全感,郁楠有些恍惚的看着他,鼻头一酸,接着低头匆匆忙忙喝了水,吃了药。 周围的空气里全部都是秦桉的气息,他安心的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舌尖上还残留着蜂蜜水的味道。 好甜啊。 * 饭点一过,郁楠在一片寂静里悠悠转醒。 “小秦桉……”郁楠迷迷糊糊的揉揉眼,浅浅的咕哝了一句。 没人应。 郁楠一下清醒了,偏头过去:“小秦桉?” 沙发椅上没有人,整个屋子也是一片空荡荡的安静。 去哪了?不是说好不走的吗。 郁楠急了,慌张的从床上弹起来往下跑,鞋也顾不上穿。 “秦桉!” “你去哪了?你出来啊!” 不是说好哪也不去的吗? 骗人!大骗子! 郁楠跌跌撞撞的跑到客厅,慌乱中因为腿上没力气,还摔了一跤,他又急又气,眼泪不争气的涌到眼眶。 “秦桉!你大骗子!秦桉——” 他干脆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声音里都带上了颤抖的哭腔。 为什么要走呢?你怎么能骗人呢? “小秦桉……秦桉!秦桉你个大——” “大爷!”秦桉端着锅在楼道里接了一句,然后支着两条大长腿出现在客厅门口。 郁楠怔忡的望着大门突然出现的人影,一时惊讶的张着嘴,话都说不出来。 搞什么啊,喊这么半天才出现。 说好的召唤兽呢? 怎么会有耳朵这么不好的召唤兽? 郁楠失神半晌,才扁扁嘴,噗嗤一声咧开嘴笑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他的脸颊“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秦桉有点看懵了,又哭又笑这他妈是什么操作? 还没来得及多想,他梗在喉咙里的一句“卧槽牛B”脱口就变成了:“谁他妈让你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他放下锅,大步走过去把人架起来。 “谁让你一声不吭就跑了,喊你也不应,大聋子。” 郁楠有点委屈的小声嘟囔着,配合他的动作撑着地站起来,才感觉到脚掌的一阵凉意。 由于俩人差不多高,秦桉只能连拖带拽的把人扛到沙发上,没好气的斥责他:“老子怕你饿,给你煮点粥!” “你们家米掀开盖子都他妈飞出蛾子了!我就回家淘个米,你都能作出花儿来!” 秦桉气不打一处来,边说边在郁楠腰侧掐了一把。 “啊……”郁楠痛呼一声:“疼,我还生着病呢,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啊。” “我还能更野点你信吗?你再给老子作狠点!你光着脚跑楼道里喊去,你去!你试试我不给你掐个腰缠万贯出来我名字倒过来写!” 郁楠被他连珠炮一样的嘴逗乐了,笑弯了一双水光流转的桃花眼。 “笑!你有脸还笑!老子真想咬死你!”秦桉顿时被他笑没了脾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我看看,别是给你烧傻了吧。” 郁楠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无辜又真诚的看着他。 “感觉比刚刚好点了,你去床上试个体温,我去给你煮点粥。”秦桉说着,就要把郁楠扶起来。 “哎!我不要,”郁楠一把拉住他:“我要在这看着你煮。”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毛病? 行吧,你是病人你最大。 秦桉拗不过他,去房间里抱了  30 被子把人安顿在沙发上,又递了支甩好的体温计给他。 “自己夹住,别夹歪了。” 郁楠扯开领口把体温计夹好,回头把下巴放在沙发背上,看着秦桉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里忙活起来。 秦桉准备给郁楠做点好消化的玉米瘦肉粥,他先做上粥,然后把鲜嫩的里脊肉切成细丝,抓过淀粉放在一边备用,接着把饱满的水果玉米洗干净,娴熟的削成粒。 他边剥边抬头看一眼沙发,看到郁楠像个病恹恹的小狗一样眼巴巴的趴在沙发背上,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秦桉问。 郁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懒洋洋地学了句:“嗷呜——汪!” “哎我操哈哈哈哈哈,”秦桉瞬间像被戳了笑穴,连连点头:“太像了!你就是个小狗吧。” “你怎么能骂病人呢,”郁楠恹恹的抬了下眼皮,困得打了个哈欠。 “你要是困就回房间再睡一会儿,”有了刚刚的教训,秦桉又补了句:“我这次肯定不乱走了。” 郁楠哼唧了声:“不睡,我就要在这。” 秦桉乐了:“哎我说你闹个病怎么这么粘人呢。” 郁楠:“你不也是么,上半年你发烧的时候还让我陪你睡觉呢。” “哐当”,秦桉手一抖,切姜丝的刀锋走偏,险些切到了手。 “靠,”一句话闹得他耳根发热,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你他妈别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的行么!我怎么就跟你睡了?” “啊?”郁楠的眼神有些茫然:“我们以前不是经常睡吗?” 算了算了,他烧傻了。 他现在就是个傻子。 还好现在身边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秦桉懒得跟他计较,岔开了话题:“你自己看一眼体温计。” “哦,”郁楠慢吞吞的扒拉开衣领,拿出体温计仔细辨认了片刻,困倦的说:“37.8°C。” “退了不少了,”粥已经煮的差不多了,秦桉熟练地洗了几颗菜心切碎,叮嘱他:“一会儿吃了东西,下午你接着睡一觉。” 郁楠问:“你要去学校上课吗?” “课就算了,训练的时候我再去,”秦桉把碎菜叶撒进粥里:“今天周五,那个点你爸妈应该就回来了吧?” 郁楠沉默了。 “郁楠,郁楠?”秦桉半天听不到动静,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去。 郁楠苍白着一张俊秀的小脸,垂头捏着体温计玩,他轻轻咬着毫无血色的唇,眼底孤单又落寞。 他瘦了。 虽然不明显,但原本尖俏的下巴现在从侧面看,更显得消瘦了。 秦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张张嘴,欲言又止的喊了一声:“郁楠……” “我爸爸去外地开讲座了,这周他们不回来了。” 郁楠一脸憔悴,却还是尽力扯出一个失落又勉强的微笑。 又来了。 秦桉最见不得郁楠这幅表情,他记忆中的郁楠,应该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笑起来的样子像春风满面桃花开,永远明媚又灿烂。 而不是现在这样,明明心里难过的不行,却还要装成一幅强颜欢笑的样子。 让人看着就心烦,恨不得冲上去去打一顿,哪怕把人打哭都…… 打哭就算了吧,哭起来更他妈让人心烦。 “我妈妈怀孕了,医生让她多注意身体,少开车乱跑,公司离这边太远,开那么久的车太耗精力了。” “而且,我一个人也没关系,我都长这么大了,文文姐每天晚上又会给我带吃的过来。” “我爸妈给了我很多零花钱,文文姐如果工作忙……” “郁楠。”秦桉喊了他一句,打断了那边的絮絮叨叨。 “啊?”郁楠抬头看过来。 “我下午不去训练了,今晚买条鱼给你做鱼汤。” “啊?”郁楠愣了:“这样……不好吧?” “很快就冬季赛了,你不是说好要拿冠军的吗?”郁楠见秦桉头也不抬的闷头煮粥,急了:“你还是别这么任性了,好好训练才是最重要的吧?” “……” “哎,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小秦桉,你这人什么脾气啊,别想一出是一出行吗?” “秦桉……” 秦桉忍无可忍:“你烦不烦?你不知道生病的时候要少说话么。” 郁楠欲言又止:“可是……” “别他妈可是了,你第一天认识我吗?”秦桉关了火把粥盛到碗里:“我这人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你不服?信不信我打到你服?” “你好凶啊!”郁楠有些急了:“蛮不讲理。” “不凶能治住你?”秦桉把碗“哐当”一声往餐桌上一放:“滚过来吃饭!” 嘴上凶着,眼底却是含着笑的。 这人就是这么讨厌,不仅不会安慰人,连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 只会蛮不讲理的在人身边黏着…… 傻乎乎的死直男。 “就知道耍帅,”郁楠小声补了一句。 心底仿佛被香气腾腾的热粥哄暖了。/ 第24章 热闹 一场秋雨,让每周例行的升旗仪式泡了汤,学生们喜出望外的在走廊里开始了自由活动。 每到这个时候,艺体班门前的走廊里总会多出许多不属于本班级,甚至不属于本年级的学生。 原因除了检查卫生和早恋之外,还有就是—— 女生A:“好帅啊,皮肤好白!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女生B:“体育班的男生都长这么高的吗?哎快找找有没有肌肉好看的!” 女生C:“真的能有长成这样的人啊?腿好长啊,模特都这样吗?” “……” 只要有郁楠在的地方,这种议论就肯定少不了,毕竟人傻是傻了点,一张到处祸祸小姑娘的脸长得还是很有欺诈性的。 秦桉似乎对这种议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倚在走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郁楠闲聊着,眼睛一直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郁楠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你怎么总盯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长得是真好看啊,可惜营养没给到脑子里。 秦桉心里默默下了定论,白他一眼说:“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不盯着你的脸我还能去盯别人吗?” “哦,”郁楠没多想,继续和他闲聊:“对了,今天放学我不能等你了,文文姐要接我去上私教课,你训练完直接回家吧。” 秦桉点头:“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爸刚忙完了一个案子,这段时间都闲下来了,他说下班回家要做糖醋排骨。” 郁楠有点左右为难:“我健完身吃糖醋排骨啊?那我岂不是白健身了?” “哦,那你别来了,”秦桉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反正我一个人可以吃两份。” “那不行!”郁楠 31 急了:“我要去!” 秦桉被他逗乐了:“哎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大病初愈,怎么样也得吃点好……”郁楠话还没说完,就见秦桉身后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直直的盯着,张了张嘴也没想起来人家的名字。 他这边大脑还在飞速旋转,周围一直在窃窃私语的女生们就抑制不住的捂着嘴,小声尖叫起来,甚至还有激动地直跺脚的。 这都什么毛病? 秦桉皱着眉回头,就见一张在中西方的碰撞下混得很好看的脸出现在自己身后30公分不到的地方。 怪不得。 一个郁楠还不够,又来一个祸祸人的。 秦桉纳昧:“你来干嘛?” 侯择七似笑非笑的拿出一本厚厚的字典拍在秦桉的胸口,说:“来给你送礼物。” “你他妈上来就是来找茬的是吧!”秦桉有些不爽,不轻不重的在人胸口推了一把。 没想到对方结实得很,站在那纹丝不动。 “你别动手动脚的行么,往哪瞎摸呢。”侯择七拍开他的手,说:“你不会写的那个字,我已经给你折了角了。” 秦桉气得脸都黑了:“你他妈没完了是吧?” 他说着,举起字典,还要作势往对方脸上拍。 “哎你冷静点,”郁楠连忙拦住他,劈手夺过字典:“这一本还挺贵的呢。” 秦桉:“……” 侯择七被郁楠逗得不行:“哎呦,你表弟这么会过日子呢?” 郁楠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秦桉朝侯择七的方向瞪了一眼:“你听喷壶那破嘴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看他长得像我表弟了?” 侯择七:“是不像,你俩肤色都不像一个人种。” “你少他妈给我贫嘴,我的意思是凭什么他是我表弟?我长得比他显老吗?”秦桉这脾气暴的。 侯择七点头:“老啊。” 秦桉指着他鼻子骂:“你赶紧滚蛋吧!谁给你的胆子往我们班门口晃荡?你再挑事我喊人出来揍你了啊!” 郁楠悄悄地在他身后扯扯他的衣角,被秦桉一把糊弄开。 两人的手碰到一起,他力气不大,却“啪”的一声很响亮。 这时身旁的玻璃被敲响了,教室的窗户被“哗啦”一把拉开,林安宁拿着块抹布,跪在教室里的课桌上,那架势一看就是今天的值日生。 “我说秦哥,你能不能对我娇柔美丽不造作的楠哥哥温柔一点。” 三人闻声望去,林安宁撑着窗户框,半个身子都快探出来了。 秦桉被他一连串的娇柔美丽不造作恶心的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这点词要是跟郁楠能沾上边儿,他肯定第一个把人打回娘胎里重塑。 “娇柔美丽不造作?”还没等秦桉开口吐槽,侯择七就笑了笑:“年纪轻轻的没事少看点言情吧,但凡多运动运动,你都不至于长这么矮。” 论招惹人,他还真是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这一点让人不服都不行。 “你大爷!”林安宁一下炸了毛:“哎你有事吗!你一个高三的没事老往高一这边晃荡什么你什么毛病啊!” 林安宁边说边灵巧一翻,踩着窗台就跳到了走廊上:“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单枪匹马上来还敢嘴欠,信不信我揍你丫的啊!” 他说着,甩着抹布就作势往人脸上糊,结果被对方抬手一挡,轻轻松松的躲了过去。 林安宁虽然吵,但是说话还是很让人赞同的。 秦桉看了侯择七一眼,说:“他说的没什么毛病,我发现你这人比卷毛嘴还欠。” “你说泰迪?”侯择七问。 “为什么叫泰迪啊?”郁楠对那人印象太深了,忍不住问。 侯择七意味深长的笑了:“因为人如其名啊。” 郁楠和林安宁一脸懵,秦桉却突然懂了什么一样:“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侯择七笑笑:“这种领域你倒是悟性挺大啊。” 郁楠戳戳秦桉,继续追问:“你理解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啊?” 他一个把业余时间全部献给工作和事业的2G少年,除了转发工作室的微博,搜搜肌肉猛男的图片,几乎就不用网络来干其他事了。 对于这种大家都懂唯独他不能理解的事,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侯择七看他一眼:“都是男人该理解的事,还需要我解释那么深吗?” 网瘾少年林安宁试探的问:“泰日天?” 秦桉一掌糊在他脸上:“做你的值日去!” “我靠!”林安宁急的爆了粗,揉着鼻子,委屈的扯着郁楠的校服袖子晃了两下:“楠哥,你家的,管管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郁楠推开他的手,刹那间有点慌神。 侯择七敏锐的捕捉到他的眼神,两人视线碰了个正着。 郁楠像被窥视到什么深藏于心的小秘密一样,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 但对方眼底的锋芒转瞬即逝,接着换上轻描淡写的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郁楠松了口气。 “嘶,治不了你了是吧?”秦桉像拎鸡崽儿一样提起林安宁的后脖子领,刚要把人丢回教室,就听到一直在附近围观的女生们就又低低的爆发了一小阵惊呼。 又来了,这群人今天都是什么毛病? 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冷冰冰的从走廊间传过来。 “窗台上有脚印,扣2分,告诉这个班的值日生,卫生不合格。” 几个人闻声抬头望去,眼角有一粒泪痣的学生会长在窗前站得卓立而挺拔,赫然是学校又一大风云人物。 苏眠。 明明几个平时几乎不怎么碰面的人突然出现在一起,却像几种物质突然迸发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惹得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于是空气中流窜的奇妙物质经过迅速的催化,接着终于不负众望的…… 炸了。 今天的走廊,还真是热闹啊。 第25章 泰迪 上午高一艺体班的走廊炸了锅,紧接着事情疯狂发酵,中午的时候校园贴吧就被走廊事件屠了屏,到了下午的时候,最火的帖子已经超过了上千条回复。 秦桉刚到了训练馆的更衣室,就被外号叫做“小喇叭”的队友拦住了。 小喇叭人如其名,据说家里的亲哥是个业务能力极强的狗仔,可能拜优秀的基因所赐,整个校园大至校园八卦,小至小道消息,他全部都了如指掌,还没入学的时候,就已经成功在贴吧里混成了一枚出类拔萃的小吧主。 “秦哥你看,我还专门收藏了你的CP楼。” “CP你懂吧?说白了就是配对。” 小喇叭坐在秦桉旁边,把手机怼在他脸前面,跟着一起凑热闹的还有嚼着辣条的喷壶。 男生的更衣  32 室里本就充斥着汗味和袜子味,场馆的更衣室里还混杂着一股浓郁的漂白粉味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还吃得津津有味的。 秦桉顺着小喇叭滑动的屏幕一点点往下看,三观都被帖子的内容震慑了个稀烂。 整个帖子几乎分成了三派,一派是把他和林安宁拉在一起的,一派是把他和侯择七拉在一起的,最后的一派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楼里的回复层出不穷花样百出,还贴心的配了跟座机拍出来一样糊的偷拍。 有他推侯择七时把手放在人胸口的,有他巴掌糊着林安宁脸的,还有他拎着林安宁后脖领的…… 【知道林安宁为什么叫林安宁吗?因为“桉宁”啊】 【姐妹你太秀了,双木成林啊,木安不就是桉吗?这俩人真的名字里都带着糖渣,嗑到了嗑到了。】 【就没有姐妹吃双A互搞吗?都不知道校泳队的更衣室里大家都会坦诚相对的吗?我们海尔兄弟不能没有姓名!】 【双A太香了!泳裤+肤色差=海尔兄弟,姐妹你这个CP名起的简直太灵性了!】 【这几个人里请问谁跟秦桉没有肤色差?我们不仅有肤色差,还有身高差体型差,难道他不香吗?】 “哎你看,除了你的CP楼,这还有一个大乱炖的CP楼,里面也有讨论你的。” 小喇叭说着,又点开一个帖子滑了滑。 “啧,秦哥,”喷壶看得起劲儿,边看还边盯着秦桉的脸上下扫了扫:“我平时看你简直英俊潇洒气质非凡,帅得跟中东混血似的,怎么在照片里显不出来你呢?哎你是不上相还是因为长得比别人黑啊?” 秦桉在他脑袋上推了一把:“滚蛋!我发现你这嘴就跟个夜壶似的,什么玩意儿都往外倒!” “哎?我说个实话都不行么,你这人这么凶干嘛,”喷壶嚼着辣条小声嘟囔:“我前面还夸你帅了呢。” 秦桉被帖子里的内容搞得一阵反胃,无心再往下看,起身准备换衣服早点出去热身。 他把外套和t恤脱下来后,又走进来了两个人,未见其人,却先闻了其声。 “哎呦喂,开茶话会呢?更衣室里禁止吃零食,你吃这么香是想写检查吗?” 秦桉回头,果然是泰迪那个事儿逼,跟在他旁边的是老实憨厚的鱼雷。 他突然想起来侯择七上午来找他的时候,提醒了他一句“别跟泰迪走的太近。” 喷壶手忙脚乱的把辣条一口气塞嘴里,含糊的说:“错了错了,下次改,下次肯定记住。” 泰迪阴阳怪气的笑笑:“你不用这么紧张,也就是我这个副队长不跟你们计较这些,你今天要是被七队逮到了,那可就不好说了。” 喷壶连忙打哈哈:“哎可不嘛,还是副队通情达理。” “你知道就好,”泰迪在更衣室里扫了一眼,继续说:“在七队面前,除了吃零食,你们出勤问题也都注意一点,一声不吭就不来训练的事,下次再发生的话,我可就没那么好心帮你们包庇了。” 秦桉当然知道泰迪明朝暗讽的是他,他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换自己的衣服。 泰迪看了他的反应,有些莫名的不爽,提高了声音说:“冬季赛马上就到了,所有人对训练都上点心,我们是一个团体,凡事都要以训练为主。七队和葛教练平时都很忙,如果你们实在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要请假,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秦桉冷笑一声,反问他:“你的意思是,你平时很闲?” 喷壶和小喇叭躲在一边暗暗笑出声,泰迪瞪过去一眼,俩人马上噤了声,还相互在各自大腿上偷偷拧了一把。 “我当然也忙,”泰迪说:“我只是不会把过多的时间耗费在翻墙出去上网,以及到处跟小学弟聊骚上。” “副队,队长出勤很好,没有在训练时间出去上过网,你这样背后说他,不太好吧,”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换衣服的鱼雷听不下去了,打断他说。 泰迪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只是好心给学弟们提个醒,让他们把心思放在训练上,别学什么歪风邪气,我说错了吗?” 鱼雷老实,被他一怼,顿时哑口无言,只能转头继续默默换衣服。 更衣室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喷壶和小喇叭对视一眼,连忙点头附和:“是是是,副队说的对,副队说的有道理,大家是应该把心思放在训练上。” 秦桉一记眼刀甩过来,喷壶立马站起来:“……那我们,赶紧换衣服了啊。”说着他扯扯小喇叭小声催促:“别玩儿手机了,快快快,换衣服了。” “哦哦好,”小喇叭手忙脚乱的把手机塞进包里,一想刚刚泰迪的话有些不对劲,便问:“副队,什么叫到处跟小学弟聊骚啊?你是不是看了贴吧,信了她们胡编乱造的那些话啊?” 泰迪费了半天口舌,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重点,他顿时眼睛都亮了,但还是矜持的冷笑说:“胡编乱造?哼,她们可没有胡编乱造。” 喷壶和小喇叭一脸懵:“啊?” “副队,别说了吧,”鱼雷有些急的提醒他。 泰迪没理他,反而提高了音量:“你们的七队,他本来就是个同性恋!他喜欢男人。” “你们可要小心点了,别和他走太近,他表面上跟你们关系铁,没准背地里……” ——“嘭!” 秦桉忍无可忍的踹了脚铁皮衣柜,所有人浑身一震,更衣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有完没完,你爸妈是不是没教过你怎么说人话?”他回头,阴着一张脸看过去。 泰迪心里有些慌,但面上还是理直气壮的:“你发什么疯?你俩不会真有什么关系……” “哦,我忘了,”秦桉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你没爸妈。”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泰迪愣了一下,急了,张牙舞爪的朝秦桉扑过去。 鱼雷一把拦腰拉住他:“副队!算了!” 喷壶和小喇叭裤子脱了一半,见状纷纷站起来拉住秦桉:“秦哥!冷静,冷静!” “你说谁没爸妈?啊?!你他妈才没爸妈!操!” 泰迪一边挣扎,一边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 “我操你大爷!你一个高一的你敢骂我?你他妈就是一个孤儿!你……” 他话还没说完,更衣室就进来一个人,颀长挺拔的身影带着一身强大的气场往门口一站。 “呦,挺热闹啊。” 所有人闻声均是一顿,抬头往门口望去。 侯择七嘴角噙着笑,嘲讽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冷厉:“怎么?还想打架呢?” 除了满腔怒火的泰迪和沉着一张脸的秦桉,所有人都有些窘迫,纷纷向他小声打了招呼。 “队长。” “七队。”  33 “队长好。” 侯择七在每个人脸上扫视一圈,乐了,声音却是冷的:“鱼雷,松手让他打啊,你看看他敢么。” 鱼雷犹豫了一下,默默松了手,泰迪本来就在气头上,他眼眶通红的愤视着侯择七,胸腔因为大口呼吸而剧烈的起伏着。 “高一新生不懂规矩,你作为副队长,你也不懂么?嗯?”侯择七盯着他,不紧不慢的说着。 泰迪怒目而视,咬着后槽牙没有吭声。 “——咚!” 侯择七把肩上的背包狠狠甩向休息室的长椅上,发出一声巨响,喷壶和小喇叭吓得浑身一震。 “道歉。”侯择七不冷不热的吐出两个字。 泰迪听了,像瞬间引爆的炮仗,火烧一样跳起来大吼:“道个屁!你就听见我骂他了?!你怎么不他妈问问是谁先挑的事?” “你橫什么?谁他妈不会橫啊!你他妈就会护着长得好看还比你小的!”他整个人吼得脸红脖子粗,额角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他边吼着,期间校泳队的队员陆陆续续的走进来,见了这架势,纷纷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副队!”鱼雷手忙脚乱的上来拉人。 “别他妈拉我!”泰迪一把推开鱼雷,喘着粗气指着侯择七的鼻子,半天才哆哆嗦嗦的从牙缝里憋出几句话:“你俩合起伙来针对我是吧?就针对我是吧?行……” 围在门口的队员们一头雾水,个个都抻长了脖子往里看,却又不敢出声。 泰迪看看他们,又把目光放到了侯择七脸上:“反正你也当不了多久的队长了,你也橫不了几天了,你个同性恋,真他妈让人恶心!” 说完,他推开门口的人群冲了出去,走廊里还传来响亮而愤恨的一声“操他妈的!” 他走后,所有人均是松了口气,接着传来了小声的议论声。 “行了,”侯择七冷着一张脸打断了他们,声音毫无波澜:“所有人,换衣服出去训练。”/ 第26章 新队长 所有人以开学以来最快的速度换完了衣服到场馆里热身,一刻也不想在更衣室里久留。 “刚刚那个傻逼,”秦桉趁着热身,偷偷在侯择七旁边小声问:“你知道是哪个傻逼吧?” 侯择七眼皮都没抬,淡淡的“嗯”的一声。 秦桉问:“他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侯择七反问他:“我是同性恋?” “上一句,队长那个,”秦桉被贴吧拉CP搞得心烦意乱,暂时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哦,就字面意思呗,”侯择七声音听上去很轻松:“我渣了你们,马上就该跑路了。” “操,”秦桉对他没正行的回答有些不爽,低骂了一声。 哨声停止,葛教练招呼大家围过来。 “所有人过来集合,训练之前,我们先开个简短的会。” 大家在他的号召下,纷纷自觉地按身高从矮到高站成了一排。 “跑路是怎么个意思?你他妈说清楚点,”秦桉站在队伍的最后,他旁边站的就是侯择七,趁着教练没看向这边,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问旁边的人。 侯择七低咳一声,笑笑不语。 秦桉抬头,才发现教练已经往这边看了过来:“队长出列。” 侯择七站到了教练身边,面向所有人,秦桉心底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葛教练开门见山的说:“冬季赛在即,大家除了练习单项强项目之外,团队的混合接力也需要加紧时间练习,但是我们的混合接力队伍,要在冬季赛之后发生一些变化。除此之外,我们校泳队要新选出一名队长,在冬季赛过后,顺利完成交接,接管队里所有事情。” 选新队长??! 所有队员听了均是一愣,但还是站得笔直,有些人眼珠乱转与旁边的的人进行眼神交流,有些人甚至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情况啊,高三不是还没毕业么?” “高三没毕业就选新队长?这么着急干嘛啊。” “不会是犯什么事儿了吧?” “我去,刚刚更衣室里……居然是真的?” 泰迪在队里格外突兀的冷笑一声。 秦桉在嘈乱的低语中暗骂了一声“操”,偏头瞪了他一眼。 “都安静一下,今年交接的时间比较早,我知道大家都心存疑惑,”教练制止了一声,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他点点头,转头看侯择七一眼:“原因的话,让你们队长自己解释吧。” 侯择七往前迈了一步,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到泰迪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突然笑了。 “你们别乱想,我没犯事儿,家庭状况也良好,身体健康没得病,”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继续说:“就是这次冬季赛,可能是我游泳生涯中的最后一次比赛了。” 话落,全体哗然,有些人甚至抑制不住的爆发出一阵惊呼。 “我靠!” “我操?” 秦桉垂着眼睛,默默攥紧了拳头。 “冬季赛过后,我就要休学了。”侯择七低着头,前额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我去,我没听错吧?休学?”大头反应有些强烈,一个不小心,声音喊大了。 站在他旁边的喷壶低咳两声提醒他,大头立马噤了声。 “我带这个队也有两年多了,交接的时候我刚满16岁,才高一,那会儿年轻气盛,是个刺头,很狂的刺头,谁看我都不顺眼,当然,我对他们也很不屑。” 有一部分高年级队员听到这,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记得上一届队长说我是单项很强,但没有团队意识的队员,所以他把这个队长给我,是为了增强我的团队意识,让我带领我们校泳队,在混合接力上拿名次,替他完成未完成的梦想。” 队伍中传出了吸鼻涕的声音,有人低头抹了把眼睛。 “两年多了,混合接力我们最好的名次是全国第六,更多的时候,是连地区赛都闯不出去,所以这次冬季赛,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确切说,应该是我最后的机会,所以我希望你们私底下关系不和的,都暂时把个人恩怨先放一放,不仅单项要全力以赴,团队赛也要齐心协力,明白么?” “明白!” 所有队员都声音洪亮的齐齐吼出声,煽情的氛围混着团结一致的气势,使有些人吼完再也绷不住了,连鼻涕带眼泪的呜咽出声。 秦桉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的酸涩,他当然知道个人恩怨指的是什么。 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这个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又欠又狂,但是情商却极高,尤其是调教队员方面,不得不让人心服口服。 想到这,他偏头瞟了眼泰迪,刚刚还盛气凌人飞扬跋扈的一个人,此时像只垂头丧  34 气的哈巴狗,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队里抽抽涕涕了一片,大家都刻意压着声音,所有人都不敢哭的太放肆。 “行,都是好兄弟,有你们这句话,我走也可以走的很放心了。”侯择七看到他们的反应,还算满意。 跑题了吧?说的跟他妈生离死别一样。 秦桉心里暗骂一声,还没等他开口问什么,队里就有人抽泣着提出了小小的质疑。 “所以你到底走哪去啊?你还回不回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队员都纷纷停下擤鼻涕擦眼泪以及盯着自己脚尖发愣的动作,抬头看过去。 “FIH” 侯择七吐出三个字母,所有人均是一愣,眼泪鼻涕都在一瞬间凝固在脸上。 “国内实力最强的电子竞技俱乐部之一,上个礼拜经理把合同都寄到我家签好了,冬季赛结束我就要去他们战队,连训练营选拔都不用,直接以正式替补的身份报道了。” 侯择七说到这抬起头,憋了半天的笑终于憋不住了:“我只是说是我游泳生涯的最后一次比赛,又没说我以后都不打比赛了,哎我说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哭了?就这么舍不得我……靠!别砸。” 他灵活的躲过一个不知是擤过鼻涕还是擦过眼泪的纸团:“冷静点,你们应该恭喜我啊。” “冷静个屁!往死里砸!” “你敢演我们?找死啊!” “我去他大爷的!早该猜到他什么德行!” “你妈的!浪费老子半天感情,靠!” 整个队伍长长的松一口气,泳帽,泳镜,把手里凡是能能砸的东西全砸过去了,一瞬间大家七嘴八舌边骂边砸,乱哄哄的吵成了一团。 “咳咳!嗯!”一脸面瘫的葛教练见场面一度混乱到不可收拾,背着手站在一边清清嗓子。 所有人立马安静下来,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你说完了?”葛教练看了侯择七一眼:“说完了归队,我还没说完。” 侯择七收了笑回到队里,秦桉看他迎面走来,狠瞪他一眼,待他站好后,才咬牙切齿的小声骂他:“你他妈是真的狗。” 侯择七憋着笑:“别急,后面还有更狗的。” 话落,葛教练朗声吼了一句:“秦桉!” 秦桉浑身一怔。 “经过我和队长的联合商议,决定下一任校泳队的队长,由你继任。” 第27章 秦队长和郁小狗 “所以你上午让我小心泰迪,是因为你他妈早就和教练商量好了把队长这个烂摊子甩给我了?”秦桉站在离自动贩卖机不远的地方,接住侯择七凌空丢过来的一瓶维生素饮料。 “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队长这个烂摊子?”侯择七从贩卖机前转过头:“有的人想当这个队长,还没当成呢。” 秦桉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个人就是泰迪,想想今天他在更衣室里气焰嚣张的样子,应该认定了队长提前退队,他这个副队长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队长的位置了。 两个人拧开饮料,顺着校外的长街,边走边聊,路灯把他们本就高挑的影子拉得更加修长。 “他人品这么烂,你就不怕他背地里给我使绊子,跟我对着干?”想想下午更衣室里泰迪两面三刀的嘴脸,秦桉就有点头疼。 侯择七反问:“你怕他?” 秦桉说:“怕倒是不怕,就是花心思对付这种人,会感觉很烦。” “那不就得了,”侯择七笑笑:“他这种人,就是绣花枕头,里面装的全是草包,只要你比他狠比他橫,不服把他打到服,就完事了。” 秦桉斜他一眼:“你选我做队长,就是因为我比他狠比他橫还能打得过他?” “当然不是,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侯择七喝了口饮料,想了想,补了一句:“不全是,我就是觉得,你跟我那会儿挺像的。” 秦桉笑着问他:“刺头?很狂的刺头?看谁都不顺眼的那种?” “对啊,”侯择七点头:“你自己品品,精准不精准。” “我揍你啊!”秦桉被他气笑了,反手就给他一肘。 “反了你了?怎么没大没小的呢,”侯择七躲过他一个肘击,突然正色气来:“其实,我早就和教练商量好了。” “嗯?什么?”秦桉问。 侯择七的语气难得正经:“就是对决结束的那天,你跑过来跟我说,你会在冬季赛上拿冠军,那时候我就觉得,下一届队长的人选,非你莫属。” 秦桉反问:“万一是我在吹牛呢?” “你不会,”侯择七很果断:“就算不是冠军,你也一定会全力以赴。” 他看过来的时候,英俊深邃的眼眸中中闪耀着灼灼坚定的光:“你今后,会是一个很好的队长。” 秦桉愣了。 很好的队长? 会是这样吗? 他心跳的有些急促,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满腔的热血都被点燃了,但是这种煽情的氛围里,又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能不能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他假装很镇定。 侯择七挑眉:“那不能,我本来就是恶心的同性恋。” 秦桉顿时如五雷轰顶,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我操???” 侯择七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哎你别误会啊,这事是真的,但我择偶标准很高的好么。” “你他妈……”秦桉大脑里飞速的组织着语言:“怎么想的啊?” “遗传啊,我妈当时离婚回英国,就是因为这个,”侯择七倒是很坦荡:“怎么?你也觉得恶心?” “那倒不是,我就是以为泰迪他……他……”秦桉脑子有些乱,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半天才骂了一声:“操,我下午还为了这点破事跟他吵。” “那又怎么了,他比我高贵很多么?”侯择七的笑容有些不屑:“他睡女人还要凑钱给人家打胎,我睡男人就没那么多麻烦,又爽又省事,不挺好的么。” “操!这他妈是在大街上你说话别这么放肆啊我告诉你!”秦桉急了:“臭不要脸的狗东西你让我听这些!你妈的!老子可是未成年!!” 秦桉边说边上手扯着人的衣领一通乱晃,把侯择七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这就急了?哎别别别,我饮料没拧盖儿!哈哈哈哈哈” “你笑你妈呢!狗操的老流氓!” “哎我以为你挺浪的,没想到这么纯情呢?” “滚蛋!滚滚滚滚滚!!!” “哈哈哈哈不闹了不闹了,是该滚了,”侯择七差点笑岔气,平复了半天才扬扬下巴:“你到家了。” “靠,”秦桉停了手,想想他刚刚的话还是一阵面红耳赤:“那你去哪。” “我去找个地方吃个饭,然后打车 35 回家,”侯择七说。 “那你可以滚了,”秦桉挥挥手。 侯择七乐了:“得,那我滚了。” 他后退几步,然后往马路对面走去,走了几步,仿佛想起来什么,突然转身,挥着手冲他笑笑:“明天见,秦队长。” “你赶紧的!”秦桉隔着马路冲他吼。 对方没再答,笑着转身跑了。 秦桉望着他的背影,刚刚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回响起来—— 你今后,会是一个很好的队长。 “靠……”秦桉低头笑了,哼着歌,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就远远望见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倚在小区门口的铁栏杆上,校服里的高领毛衣遮住了他半个白嫩光洁的尖下颌,一双盛着星河的桃花眼笑得弯弯亮亮的。 秦桉有些吃惊也有些感动,快步走过去。 “怎么不去我家等?病刚好就往这冻着?脑子烧傻了?” “不冷,”郁楠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想等等你。” “你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也行啊,你早让我知道我就……” 我就不陪那个死基佬慢悠悠的走一路了。 秦桉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郁楠趁着这个空档,突然扯起他的小臂就往门卫室里跑:“哎!你过来看。” 他说着,给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推门带他进了门卫室。 “你看这里!”郁楠有些兴奋的冲到一个纸箱子面前蹲下,轻手轻脚的把纸箱掀开一个小口。 里面传出一阵奶腥味,几坨毛茸茸的小家伙缩在一起哼哼唧唧的叫着。 是几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 “小猫?”秦桉走过去跟他并排蹲下,尽管心里有些痒痒的,但还是无情的嘲笑他:“你怎么会喜欢这么毛毛唧唧的东西?跟个小姑娘似的。” “多可爱呀,我等你的时候,都给它们取好名字了。”郁楠边说边笑盈盈的一只一只指给他看。 “这只叫小奶牛。”是只黑白花的奶牛猫。 “这只叫小橘子。”是只白橘相间的花橘,但橘色纹更多。 “这只叫小饼干。”这一只跟妈妈很像,是只三花。 “这只叫小秦桉。”纯黑的,只有四只爪子雪白,是只很漂亮的踏雪。 “啊?为什么跟我一个名字?”秦桉有些懵。 “因为黑啊,”郁楠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一脸狡黠。 “靠,你等我这么半天,就是故意找茬的是吧?”秦桉识破了他一肚子的坏水,被他气笑了:“我揍你啊。” 他大手伸进郁楠的高领毛衣里,轻轻掐住他的后脖子,威胁似的晃了两把。 “嘶,好冰,”郁楠被他凉的一个激灵,瞪圆了眼睛:“你手怎么这么凉?” “路上喝了自动贩卖机里的饮料,瓶子有点凉,”秦桉说。 “怎么喝那么冰的东西啊,”郁楠责备了一句,但很快就笑了:“我给你捂捂。” 他说着,双手牵过秦桉的手,包裹在手心里,骨节修长的手干燥又温暖。 秦桉盯着两人的手看了一眼,半晌才抬头看向郁楠的眼睛:“郁楠。” “嗯?”郁楠眼尾的睫毛很长很翘,把整个眼部线条都拉得极其好看。 “我当队长了,校泳队的队长,”秦桉说。 郁楠的眼睛都瞪圆了:“嗯???” 秦桉“噗嗤”一声,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傻了?” “真的?”郁楠问。 “假的,”秦桉收了笑,装的一脸严肃。 郁楠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是真的?” 秦桉憋着笑:“假的是假的。” “天哪!你太厉害了吧!”郁楠兴奋地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 秦桉猝不及防的被他撞到地上,连忙用手撑住地板:“哎你别!我靠你冷静点,我都要坐地上了。” 冷静? 对啊,是该冷静点。 可我怎么冷静啊! “那可是校泳队的队长!”郁楠激动地搂着他的脖子来回晃:“你让我怎么冷静啊!” “啊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冲我耳朵吼,”秦桉抻长了脖子,十分无奈的闪避着他的声波攻击。 “秦队长,秦队长!”郁楠越喊越起劲儿:“你能听到吗?秦队长!” “闭嘴!老子又不聋!”秦桉掰开他的手,把人挣脱开,热出了一身汗:“真是的,你这人怎么跟个小狗一样啊。” 如果人能长尾巴,那郁楠此刻肯定早扫了一地的土了。 “秦队长,”郁楠依然沉浸在刚刚的喜悦中,眼睛黑亮黑亮的,嘴角的弧度有点憨。 长得挺好看一个人,笑起来跟个傻子似的。 “干嘛,”秦桉淡淡的应了声:“郁小狗。” 郁楠反应极快:“汪!” 秦桉绷不住笑出来:“哎乖,秦队长带你回家吃肉。” 郁楠终于憋不住了,“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 开心的事不能多想,想多了就兴奋地停不下来,当郁楠不知道第几次“咯咯咯”笑出声之后,秦桉终于忍无可忍。 “有完没完,你再这样就滚回你自己家睡去,”秦桉翻了个身平躺,把小臂搭在额头上:“我靠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你这一笑都他妈吓精神了,我说你能不能正常点啊。” 郁楠翻了个身面对他:“睡不着,我太开心了,这是我这段时间听过最好的消息了。” “出息,”秦桉闭着眼假寐。 “对了,小秦桉,”尽管什么也看不清,郁楠还是在黑暗中看着他的侧脸。 秦桉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嗯?” “你决赛的前两天我不能去看了,文文姐给我接了个工作,时间上有点冲突。” 秦桉没说话,郁楠连忙解释:“你放心!我那边一结束,就马上去酒店找你,可以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秦桉笑了:“你去忙你的吧,前几天没我的单项,你去了也没什么可看的。” 郁楠的声音很兴奋:“好,那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酒店的地址,我和安宁公主一起去给你加油。” “嗯。” “啊,好期待冬季赛啊,”郁楠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想想就更兴奋了。” “吵,赶紧睡,”秦桉冷漠又无情。 “唔,”郁楠不情愿的咕哝了一句,闭上眼睛。 一股困意席卷而来,两人都没了声音,不久,便都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28章 抽签 文文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郁楠才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 天太冷,他把凉冰冰的手机拿进被窝里,滑了半天才接通。 “我就知道你还没起,我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你家小区了,你赶紧起床收拾一下,今天跟你合作的可  36 是很有地位的模特,你要敢迟到,就等着你的职业生涯就此结束吧。” 文文依然是那台没有感情的录放机,还不等他出声,就噼里啪啦一通威胁,吓得郁楠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昨晚秦桉送了早饭过来,但显然这个时间已经来不及热了,外面天气还有点下雾,估计路也不会太好走。 郁楠匆匆洗漱完,在小行李箱里随便塞了点换洗衣服和日用品,就急慌慌的出了门。 尽管这样,赶到楼下的时候,却还是被文文劈头数落了几句。 “我闹钟忘订了,对不起啊文姐,我下次不会了,我保证,”郁楠坐在副驾驶上,把错误认得果断又诚恳。 其实是秦桉天还没亮就提前坐火车去了赛场,少了m call的郁楠一时不适应,睡昏了头。 不过文文也没再追究,叹了口气问:“起这么晚,早饭都没来得急吃吧?” 郁楠老老实实点点头,装的特别委屈:“文姐太凶了,我连水都没来得及喝。” “混小子,少给老娘胡说八道,”文文被他气笑了:“后门的储物槽里有瓶水,你手长,你看看能够到么。” “嗯,”郁楠回身,稍稍有点费力的把那瓶水拿到手里。 “有点凉,你放暖风口吹一会再喝,”文文说。 “没关系,”郁楠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有些担心的问:“今天路况是不是不太好?” “还行,出来的不算晚,应该不会迟到,”文文直视着前面的路,说:“一会儿到了你先化妆,我去给你买点早饭,这一拍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趁着休息能吃一点是一点。” 郁楠点点头,继续喝了几口水。 也不知道秦桉到酒店没有,能不能休息好。 第一天应该有校泳队的队员报了个人混合泳比赛,不知道对手实力强不强?大家有没有可能拿名次呢? 冬季赛的赛场应该很大,人很多,秦桉参加比赛时会紧张吗? 郁楠心里一肚子疑问,想发个信息过去,却又怕打扰到他。 还是算了。 秦桉那么强,一定没问题的,他在赛场上锋芒毕露的样子,像只意气风发的猛兽,无坚不摧,无往不胜。 他一直都是那样,会发光,会发亮,强大而又温柔。 想到这,他对着窗外车流涌动的长街,长长的叹了口气。 文文瞥了他一眼,偷笑:“怎么?第一次和名模合作,紧张了?” 郁楠回过神来,一脸惊讶:“啊?名模?很出名么?” “我给你的电子版资料你没看么?”文文说:“人家也是童模出身,深度传媒的太子爷,四大时装周每年都去,单在你们模特届来说,算很出名了。” “原来是个大前辈,”郁楠总结。 “怎么看你兴致不太高啊,你要困了就睡一小会儿,快到了我叫你,”文文提醒他:“这两天养足了精神,合作的时候机灵点,没准下次这种好机会,还能轮到你呢。” “嗯,我都明白,”郁楠点点头,算是应了,闭上眼开始小憩起来。 * 秦桉一队人从嘈杂的火车睡到晃晃悠悠的大巴车,直到站到酒店大堂,才一个个从睡梦中逐渐清醒过来。 “我去?这就到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漏斗有些激动的不停在大堂里东张西望:“这酒店看上去挺气派啊,还有温泉馆,四星级?没想到咱们学校这么舍得下血本。” “血本什么血本,肯定是附近快捷酒店都订光了才给我们订在这里的,”泰迪依然是一副欠了吧嗖的样子:“我和我女朋友出门旅游,就没住过这么寒碜的酒店,还四星级?” 漏斗听了,一脸尴尬的吐吐舌头。 喷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用口型对秦桉说:吹牛逼。 秦桉嗤笑一声,点点头。 办好了入驻手续,侯择七就拿着一沓房卡和纸签走过来,招呼:“都醒醒,过来抽签。” 除去已经上楼的葛教练,这次参赛的队员刚好是双数,可以两两入住一个标准间。 “来了来了,又到了这个激动人心的环节了,”大头跃跃欲试的摩拳擦掌。 “激动人心?”喷壶纳昧:“都是男的,还能有什么讲究么?” 学体育的男生,关系都很透明,没什么可遮掩的,正是因为这样,大头才毫不顾忌的给新生们解释。 “都是男的才刺激,你知道你的舍友是打呼噜磨牙说梦话,还是梦游脚臭爱放屁吗?” “我靠咱们队里真有这样的?”小喇叭有点震惊:“那我现在自费升级成单间,还来得及吗?” “精品小套房1280一晚,你少说得往这住4天,我看你有那钱,还不如买个睡袋往楼道一躺,安全舒适,运气好没准还能被漂亮姐姐捡回家呢,”喷壶笑话他。 漏斗点点头感慨:“看来,这是一场考验血统的生存游戏啊。” 侯择七忍无可忍:“还抽不抽?再废话我随机分配了。” 此话一出,果然奏效,所有人都七手八脚的围上来抽走一张纸签。 “号码相同的住一间,来我这领房卡,”侯择七说着,递给秦桉最后一张纸签,笑笑:“自求多福啊,秦队长。” 大家拿到纸签后,都纷纷说笑着打开,报数,然后寻找自己的室友。 “欧洲之门——开!”漏斗大叫着,拆开纸签一看:“我靠?0?还能有这个数字?” “怎么?0不是数字?数学怎么学的啊,小弟弟,”侯择七笑他。 “我怀疑是某些人的恶趣味,可我找不到证据,”小喇叭小声嘟囔着,亮开纸签叹了口气:“我也是0。” 大头忍不住发出一声爆笑:“哈哈哈哈哈!自我认知很明确啊!小弟弟!” 小喇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委屈的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 众人一听,也跟着起哄,笑成一团。 “哎你看看你,给孩子逼成什么样了,”秦桉跟着乐,边笑边戳了侯择七一肘子。 “房卡尾数是0,怪我?”侯择七无辜的亮了下最上面的一张房卡。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咱们校泳队的两个1,到底在哪呢——”喷壶边笑边翻开了自己的纸签,接着笑容凝固在脸上叹了口气:“可惜不是我,2。” 鱼雷亮出了自己的纸签:“配对成功。” 有人吹着口哨笑出声:“呦~这该死的缘分哦~” 大家都反应过来吃火锅那天的对决,喷壶选的对手就是鱼雷,于是人群中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起哄声。 漏斗笑着拍拍他:“有缘千里来相会,胖壶啊,自己选的人,含着眼泪也得跟他睡~” “就你有嘴!一天叭叭叭的!”喷壶拍开他的手,见大家都陆陆续续的亮了签,继续说:“我到要  37 看看,校泳队的天选之1,到底是谁?” “天选之1个屁,”秦桉笑他:“万一抽个打呼噜磨牙说梦话的室友,还能是天选之1么。” 他边说,边拆开手里的纸签,下半部分是个竖线。 他心里一惊,如果没记错,泰迪刚刚抽了个“7”,亮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笔迹。 想到这,他顿了顿,吸了口气把整张纸签亮了出来。 大家纷纷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惊呼。 “哎呦喂!这不就来了么!”漏斗大喊。 “哎呦喂!这不愧是我秦哥。”小喇叭也跟着起哄。 “那可不就是我们校泳队的天选之1么!”喷壶激动地说话都喷了一地口水。 是个1。 秦桉看了一眼,松了口气,别管遇上谁,只要不是泰迪,换谁都可以。 有了第一个,那肯定就得有第二个。 大家都在兴头上,纷纷对还没亮签的队员都开始期待起来。 “先说好,我手里的这张可是你们抽剩下的,”侯择七笑着翻开自己手中的签。 也是个1。 接着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起哄声。 “靠,”秦桉笑骂一句,声音很低,淹没在了一片嘈杂中。 离他最近的侯择七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笑着和秦桉对视一眼。 “秦队长,自己选的人,含着眼泪也得跟他睡。” “有病,”秦桉骂他一句,说:“我这人专揍睡觉出声的,你他妈睡觉不会打呼噜磨牙说梦话吧?” “不止,”侯择七笑得一脸狡黠,眼看着秦桉的眼睛里都快瞪出火苗了,才继续说:“我翻身声大了都能把自己吵醒。” 秦桉骂骂咧咧的松了口气。 第29章 童瑞 匆匆赶到摄影棚的时候,所谓的名模还没有到场,郁楠和文文同时松了口气,俩人跟工作人员打好招呼,郁楠就进了化妆间抓紧时间化妆。 文文驱车去附近买吃的了,化妆间里就只剩下郁楠和化妆师两个人。 秦桉的酒店地址已经发到郁楠手机上了,他一边和化妆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边发消息与林安宁商量订房型的事情。 不一会儿,化妆间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工作人员在跟什么人打招呼。 接着门外就传来了一个男人尖声细气的声音。 “我说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放着这么大场地就弄一个化妆间?寒碜不寒碜!” “在国外也就算了!现在是在自家的地盘上!你们让童大少爷跟合作对象共用一个化妆间?你们怎么想的?一个个脑子都进水了吧。” 郁楠在屋里一听,额角跳了跳。 麻烦来了。 他连忙示意化妆师停手,整理了一下衣领,站起来走到了化妆间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出门打听打听,童大少爷在国内什么时候不是自己单人单间?跟你们对接的总策划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但凡有个脑子,都办不出这么蠢的事来……” 男人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推开更衣室的门,回头差点与站在门口微笑的郁楠撞个满怀。 “你……”男人大概没有料到门后会站着人,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你好,我是星缘工作室的模特,我的名字叫郁楠,”郁楠不等他反应,就率先开口做了自我介绍,他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双桃花眼弯的机灵又动人。 他边说边深深地鞠了一躬:“您就是深度传媒的金牌经纪人,Jess老师吧?久闻大名,真是幸会了。” Jess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整张脸仿佛变了个人一样,笑的满面春光。 “你就是郁楠啊,我知道你,”他和郁楠握了握手,上下打量一番,赞赏道:“小伙子真精神啊。” “多谢Jess老师夸奖,”郁楠微笑着,余光扫了眼身后的男生。 很高,很年轻,虽然戴了墨镜,但从骨相上分辨,一定是个冷峻又帅气的人。 似乎注意到郁楠的视线,Jess侧身将身后的男人让出来,介绍:“这位是我们深度传媒的大少爷,也是旗下的签约模特,童大少爷,童瑞。” “前辈好,”郁楠客客气气的鞠了一躬:“初次合作,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嗯,”童瑞淡淡的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郁楠有些紧张,胸腔里宛如藏着一只乱撞的小鹿,尽管这样,面上还是保持着温和又礼貌的微笑,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 Jess微笑着偏头,对童瑞使了个眼色。 对方才慢慢的摘下了墨镜,把手伸过来,笑了笑:“你好,郁楠。” 令郁楠没有想到的是,这样清冷俊逸的脸部线条下,却藏了一双温柔深邃的眼睛,就像是坚毅孤傲的远山下,流淌着一汪温润又沉着的春水。 郁楠愣了愣,与他握了手。 “我这边马上就要化完妆了,占用了前辈的化妆间,实在不好意思,”郁楠略带歉意的顿了顿,继续说:“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我……我就先去外面吧。” 先发制人,加上合理的示弱,把对方杀个措手不及。 停顿三秒,再慢慢地迈开步子。 “不用,”童瑞抬手拦住了他:“我没那么多讲究,你留下吧。” 果然! 郁楠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多年在秦桉身上实践总结出的花招一套一套的,随便拿一套出来都是得心应手屡试不爽。 Jess也连连附和:“哎呀有什么不方便的,既然合作了,以后就都是朋友了,童瑞他就是有点腼腆,你们化妆的时候多交流交流,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外面看看,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说着,拍拍郁楠的肩,转身走了。 化妆间里只剩下童瑞和郁楠,以及一个化妆师。 郁楠松了口气,他刚刚紧张到冷汗都下来了。 比起在这种需要察言观色的圈子里混,果然跟秦桉那种没脑子的人相处,才是更轻松的。 这边想着,那边远在赛场接收到感应的秦桉,就十分应景的“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哎我靠!秦哥,这马上比赛了,你别在这吓唬人啊,”喷壶被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上下打量他有没有什么异样。 “滚蛋,我就是看了眼太阳,鼻子有点痒,”秦桉揉揉鼻子,补了句:“老子身体好着呢。” “谁说不是呢,”侯择七往这边看了一眼:“一个人吃三人份的自助早餐,还抢了我一瓶ad钙奶。” “要不是因为你在那瞎催,我能噎着?”秦桉翻他个白眼:“谁他妈知道你包里全是那种小学生喝的玩意儿,酸了吧唧的你以为我愿意喝?” 侯择七气乐了:“哎你们听听,这还不是队长呢,就已经快  38 拽上天了。” 校泳队的一队成员听了,都跟着噗嗤傻笑。 正笑着,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横插进来:“让我瞅瞅,是谁敢在咱们侯队长前面这么嚣张啊?” 一群人闻声回头,一队身穿蓝白队服的男生浩浩汤汤的从赛场大门口的楼梯下走上来。 为首的男生又黑又壮,嘴角挂着挑衅的微笑,向他们迎面走过来。 “我靠,体附的那帮人,”大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秦桉耳朵尖,听到他的话,小声冷哼了一声。 原来是体育附中的泳队? 还真是冤家路窄。 侯择七不紧不慢的跟他打了个招呼:“这不是猪猪队长么。” 男生脚步一晃,有些气恼的吼:“能不能别喊我猪猪队长!我没大名吗!” “你大名叫啥来着?”侯择七试探的问:“朱次方?” 校泳队的成员没绷住,全部低声偷笑起来。 “靠!”男生急了:“朱天蓬!” “哦,”侯择七接话很快:“猪和天蓬,不都是一个意思么?” 这下,不仅是校泳队的人,连体育附中自家的队员都绷不住了,憋笑憋得十分痛苦。 “你大爷!”朱天蓬看上去气有些不顺:“死猴子!你也就只能在我这过过嘴瘾了!” 既然是奔着挑衅来的,侯择七自然也不跟他客气:“话不能这么说,我赢你的时候,也很过瘾。” “哼,单项赢我一次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们今年赢我一个队啊,”朱天蓬说。 “赢就赢,”侯择七的笑容很冷淡:“到时候输了可别哭啊。” “好啊,那来打赌啊!”朱天蓬跃跃欲试。 大头一听,势头不对,小声惊呼:“靠,还来?” 秦桉扫过去一眼。 大头小声嘟囔:“去年就吃了打赌的亏。” 秦桉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泰迪的声音小声从他背后响起来:“看到他们队那个戴着耳机的人没有?那是他们队的大魔王,胡宵。” 秦桉不知道泰迪为什么会突然凑过来和他耳语,并且态度看上去还很正经严肃。 他顺着泰迪的描述看过去,是一个个头不矮的男生,三白眼,面容冷酷,塞着耳机垂着眼皮,感觉对什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有意思,是不是所有高手都该这样,一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样子? 秦桉收回目光,小声问:“他很强?” “很强,”泰迪的语气很坚定:“他父母是运动员,凡是他参加的比赛,就没有不拿名次的,今年春季赛,个混的冠军也是他。” 谁都知道,侯择七也游个混,他跑过来废话一通,就是为了告诉秦桉:这个人很强,你们队长不如他。 原来绕这么一圈,在这等着呢。 秦桉立马回过味来,心里冷哼一声。 觉得这种勾心斗角的傻逼,幼稚起来也挺他妈可爱的。 这边想着,那边更幼稚的对话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今年我们要是输了,全队穿泳裤去操场跑步!跑一个星期!每天发视频给你们看,”朱天蓬说的信誓旦旦。 体育附中的也跟着他起哄,这架势,摆明了觉得自己压根不会输。 “男生穿泳裤的视频有什么好稀罕的,”小喇叭气鼓鼓的小声吐槽了一句。 “好啊,”侯择七瞟了小喇叭一眼,回头看着朱天蓬,粲然一笑:“我们要是输了,全队穿比基尼训练一星期,也给你们发视频。” 两边队员都有点懵逼:“我?!操?!!!” “这这这……这视频发出来,合法吗?”小喇叭小声的问,哆哆嗦嗦的想要回头,秦桉一把按住了他。 朱天蓬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哈哈大笑:“行!看来你们今年很自信啊!那大家就比赛场上见了!” “嗯,赛场上见,”侯择七挥挥手,英俊的眉毛扬的很是嚣张。 朱天蓬也挥挥手,带着自己的队员往赛场里走去。 一队人经过秦桉的时候,一直塞着耳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胡宵,突然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一眼。 第30章 心神不宁 “所以说,我们放这么狠的话,是因为体附真的很菜吗?” 待一队人走远了,漏斗才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菜啊,”侯择七回答的很笃定。 喷壶追问:“那就是咱们很强呗?” “不强啊,”侯择七淡淡的扫他一眼。 “那你他妈敢打那样的赌?谁给你的自信?”秦桉问他。 “打赌输就输,气势上咱们不能输。”侯择七答得理所当然。 全体队员顿时懵了个彻底:“操?????” 五秒钟后。 “我靠说了这么半天骚话!原来你心里没底儿啊?” “揍他!我就知道这个逼又他妈的开始了!” “你他娘的拿我们打赌?啊?拿我们赌??谁给你的勇气!” “兄弟们!比完赛打他一顿狠的!” “等比完赛干嘛!老子跃跃欲试的拳头现在就他妈已经迫不及待了!” 人群顿时闹哄哄的吵成一团,时不时地夹着侯择七几声孤军奋战的声音。 “哎别拽我衣服啊,嘶,怎么还动手了?哎!” “队长还没交接呢,你们就开始造反了?靠还上脚?” “别掐我脖子啊,凉!我靠,疼疼疼,疼!” * 疼——!! 腹部传来剧烈的绞痛,让郁楠整张脸都失了血色,细密的冷汗顺着他的背沟,一点点流下来。 拍摄一直在进行,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而他从早晨开始,就只喝了几口冰凉的矿泉水。 这么多年来,他本来就因为饮食不规律,得了很严重的胃病。 时不时的忘记吃饭,或者没有按时吃饭,以及口味不对等等,胃病就会复发,尤其是天冷或者吃了凉东西,就会闹得更加严重。 这次拍摄主题是《冰与火之歌》,分两个板块,《冰川与少年》和《飞蛾》,而第一天需要完成的部分是《冰川与少年》,恰好整体的服装都偏单薄。 摄影棚很大,四处透风,单单一个柜式空调,根本无法让整个场地都暖和起来。 多条大忌混合在一起,让郁楠娇贵的肠胃忍不住造起反来。 阵阵痉挛逐渐转化成撕心裂肺的绞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郁楠忍着疼,脚下都开始有些虚浮。 “童老师,你再靠过去一点,往你的四点钟方向迈一小步。” 深度传媒是一家经营范围广泛的娱乐公司,国内以音乐、经济、影视、综艺以及服装造型为主要板块,同时也是一家与海外多家顶级服装、音乐公司合作的跨国性传媒公司。 不仅在影视与综 39 艺方面远近闻名,在服装造型方面也是家喻户晓,旗下颇有名气的摄影师们一个个更是要求严苛。 童瑞按照摄影师的指示,向郁楠靠近了一步。 吓得郁楠连忙咬死了牙关,直起一些身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尽管这样,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他们的时候,还是不满意的说:“还是不太对,白衣服的模特脸有点曝光。” “需要我调整下角度吗,”郁楠说话的声音有些抖,如果不开口,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成了这样。 “你脸色太白了,你们两个人换下位置,我看一下光线怎么样。” 两人按照指示换了下位置,郁楠刚一抬腿,就脚下一软,身体虚晃了一下。 童瑞手疾眼快的伸手,轻轻扶了下他的腰。 “谢谢,”郁楠小声道谢,冷汗顺着额角淌了下来。 童瑞不答,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线一直专注的盯着镜头。 “不行,嘴唇太白了,”摄影师看了看,有些挑剔的叹了口气,说:“你去补下妆,让化妆师给你涂点口红。” 他边说边回头招呼:“岩岩!补妆!” “不用喊了,”郁楠连忙说:“我自己过去吧。” 他一个三流工作室的小模特,怎么好意思劳烦大公司旗下的摄影师。 “也行,”摄影师爽快的答应了:“童老师,我们先来单人部分。” 童瑞点点头,郁楠对周围的人扯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往化妆间走去。 他咬紧牙关,拖着虚浮不堪的步子慢吞吞的走着,刚走到置物架旁边,腹部就传来一阵彻心彻骨的绞痛。 疼——!! 他身形一晃,一把扶住了旁边摇摇欲晃的置物架。 顷刻间,置物架顶端沉重的石膏道具宛如山崖上松动的巨石,裹着风声滚下来—— “别动那个架子!!” 混乱中也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句,郁楠手一抖,刚要离开置物架,左胛骨就随着“咣当”一声巨响,传来一阵钻心蚀骨的痛! 接着人群一阵骚乱,郁楠两眼一黑,直直的朝地上栽去。 之后的所有声音,就再也听不真切了。 * “啪——!” 秦桉刚喝下一口可乐,就感觉冰凉的液体激得他胸腔一震,胸口猛然抽痛了一下,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可乐已经应声而落,洒了一地。 走在前面的侯择七敏锐的回过头,皱着眉看他一眼。 “哎呦秦哥,你这是干嘛啊,”走在他旁边的小喇叭也跟着回过头,看到这情形,立马手忙脚乱的开始掏纸巾:“我兜里有纸,给给给,没洒衣服上吧?” 他边说边跑过来,把纸巾递了过来。 秦桉回过神,接了他手中的纸巾,擦了擦溅到手上的液体。 “怎么回事,”侯择七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 “没事,太冰了,没拿稳,”秦桉扔了纸巾,回头看了眼地上的一滩可乐。 小喇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反应过来,忙说:“我去门口喊保洁过来,你们先回去吧。” 秦桉点点头,转头对侯择七说:“走吧。” 他跟了上来,眉头却在不知不觉中,紧紧皱了起来。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刚刚的不适,绝对不是因为饮料的问题。 而是有什么让他心神不宁的事,就要发生了。 或者说,在刚刚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了。 第31章 银耳羹 郁楠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化妆师岩岩的脸。 岩岩看到他睁开了眼,连忙起身把文文喊了过来:“文老师!他醒了。” 郁楠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化妆间的沙发上,沙发不够长,他腿架在扶手上有些酸。 文文听见声音,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跑过来,看见郁楠的第一眼就急了:“你个死孩子!你想吓死老娘啊!没事瞎碰什么架子!你今天要是在这被开了瓢,我回头怎么跟你爸你妈交代!啊?!” 郁楠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通话搞得有些茫然,他撑了撑身子,想试着坐起来,结果腹部和左肩胛骨同时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他胳膊肘一软,又跌回沙发上。 这下可好,不仅胃痛没有好转,还雪上加霜了。 “好好躺着!别乱动,”文文冲过来把他重新安顿好,说:“Jess老师帮你看了一眼,你蝴蝶骨上砸出来一片淤血,但是没伤到骨头,你好好休息,先别乱动。” “就是,你先别乱动,让你经纪人省点心,”男人尖俏的声音响起,郁楠才发现,Jess就坐在离沙发不远的一个椅子上,抱着手臂看着他。 这时他才发现身上盖了一件男士羊绒风衣,散发着让人身心放松的檀木香水味,他安下心来,礼貌的道了谢:“谢谢Jess老师。” Jess没答话,只是哼笑了一声。 郁楠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抓住文文的手问:“文姐!几点了?我昏了多久?!” “还不到2点,你就睡了15分钟,”文文安慰他:“你先别急,助理去买午饭了,一会儿大家吃完饭,再看情况开工。” “我没事,文姐,”郁楠还是有些急:“时间不能耽误,我还……” “我知道我知道,”文文拍拍他的手背:“飞机赶不上还可以改签,你急什么。” “不行!不能改签!不能耽误,”郁楠慌了,肠胃一阵阵的痉挛疼得他额角的冷汗都滴了下来,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 必须尽快完工,绝对不能耽误! 一天都不行,半天都不行! 哪怕飞机晚点了,也绝对不行! 文文盯着他额角的汗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凛,问:“郁楠,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我没有,”郁楠摇摇头,声音弱了下来:“我真没事,我可以坚持。” “你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已经低血糖了,你还喝了那么冰的水,”文文说。 郁楠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一被戳穿,瞬间就泄了气:“我……我包里有止痛药,一会儿我吃两颗就没事了。” 文文拗不过他,叹了口气:“我让助理买些胃药回来,你一会儿吃了饭把药吃了,我会告诉他们尽早开工,但是你身体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吗?” “明白,”郁楠乖乖的点点头。 文文又确认了一下他并无其他大碍,才拿着手机健步如飞的出了门。 郁楠听到关门声,咬了咬牙,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的身体半撑了起来。 “哎你干嘛呢,”Jess见了,连忙站了起来:“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 “Jess老师,我……”郁楠可  40 怜兮兮的看他一眼:“我腿麻了,您能帮我一把吗?” 他从小就对秦桉撒娇打滚装可怜惯了,这点演技还不是信手拈来? 其实根本不用装也够可怜了,他眼睛生得本就水亮,更何况现在一张小脸煞白的还毫无血色。 Jess本就是爹系经纪人,见他这样更是父爱泛滥了一地,走上去搭了把手就把他扶了起来。 “我说你们现在的孩子是不是都这么不让人省心?一个个的少爷脾气,像什么样子,”Jess一边抱怨着,一边帮他把滑落的外衣盖上了。 他安顿好了郁楠,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说:“算了,你们好好休息,我出去催催那帮人,买个饭磨磨唧唧的比大姑娘上轿还难,什么效率。” 说完,他拎起沙发上的西服外套就走了出去。 郁楠这才发现,他身上盖的羊绒外衣并不是Jess的,他转头一瞥,才发现梳妆镜前还坐了一个人,他一边“嗒嗒”的按着手机,一边往这边看了一眼。 是童瑞。 “前辈,”对上他的视线,郁楠有些尴尬的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这么喊我了,直接叫名字吧,”童瑞的语气很淡,但是眼神依然温和。 郁楠突然发现,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戴上墨镜和不戴简直判若两人的人。 墨镜一戴,谁也不爱。 郁楠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好笑的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如果笑出声,那他的职业生涯可能就要就此完蛋了。 “这样……不太好吧,”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腹部的绞痛让他中气有些不足。 “没什么不好的,我和你差不多大,”童瑞说。 “嗯?”郁楠有些吃惊。 倒不是童瑞在相貌上有多老成。 而是…… 气质上这么成熟又温和的一个人,居然和自己差不多大? 童瑞没多解释,只是岔开了话题:“你身体还没好,多休息一会儿吧。” “啊?好,谢谢前辈了,”郁楠一时竟分不清这人是真的冷淡,还是不想说话。 社交恐惧症?交流困难症?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种人是怎么在这种圈子混的这么出名的呢?难道只是单纯的拼爹吗? “如果你撑不住,我们可以推迟开工时间,等你身体好点了再继续,”童瑞见郁楠在走神,以为他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 “没关系,”郁楠回过神,有些着急:“真的没关系,我可以坚持,我一会儿吃完饭就没事了。” “完工后你有很重要的事,对吗?”童瑞一语中的。 是。 很重要的事。 有人在等我。 他在等我,亲眼见到他拿冠军的样子。 郁楠沉默了。 童瑞见他的样子,全当他是默认了,他没再追问,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禁有些尴尬。 郁楠与别人相处的时候属于受不了安静的那类人,尤其是与关系不是很熟的人共处一室。 化妆间外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和Jess尖酸刻薄的说话声,接着,文文和Jess拎着几袋餐盒破门而入。 得救了。 郁楠不禁松了口气。 文文:“郁楠。” Jess:“童瑞!” 两人手脚利索的把餐盒整整齐齐的在化妆台上码开,同步率极高的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文文:“你的食物都是清淡的,少盐少油,热粥在这,你先喝两口。” Jess:“这是你的减脂餐,少盐少油,蔬菜汤在这,还有你要的一份冰糖银耳羹。” 文文:“这是你的胃药和止痛药,我按剂量帮你拿出来放这了,一会儿你吃完饭就把药吃了。” Jess:“你的蛋白棒和维生素片我放这了,一会儿记得吃,这是热咖啡,我把盖子打开晾在这了。” 文文:“没什么事的话我出去吃饭了,你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Jess:“ok,不打扰你了,我出去吃饭了,有什么吩咐给我发信息。” 两人风风火火的来了,又风轻云淡的走了,留下郁楠和童瑞二脸茫然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吃饭吧,你不是还想按时开工么,”童瑞最先回过神来。 “哦,好,那……前辈你也吃吧,”郁楠点点头,挪着步子走过来,拿起塑料勺搅了搅餐盒里的粥。 皮蛋瘦肉的。 味道有点淡,不如秦桉做的玉米瘦肉粥好喝。 “这个给你。” 郁楠刚尝了一口粥,撇撇嘴,面前就多了一份冰糖银耳羹。 “你低血糖了,要吃点甜的,”童瑞收回手,看着他的眼睛说。 郁楠愣住了:“谢……谢谢前辈。” 童瑞低头开始吃饭:“我说了,不用喊我前辈。” “那……”郁楠依然愣乎乎的点点头:“谢谢童老师。” 童瑞没再吭声,他垂着头专心吃饭,让人看不清表情。 郁楠回过头,盯着面前的冰糖银耳羹,半晌,才舀起一小勺尝了尝。 很甜。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热粥,体温计,蜂蜜水,和召唤兽秦桉。 他想念召唤兽沏的蜂蜜水了。 看来人在生病的时候,真的是挺矫情的。 第32章 敲门 吃过止痛药和胃药,郁楠的身体舒服多了,下午的效率很高,晚饭前就完成了第一天的所有拍摄内容。 简单的吃过晚饭,文文就开车回了家,走前叮嘱郁楠有身体不适一定及时给她打电话。 郁楠回到酒店的时候,还不到九点钟,时间还很早。 他换了睡衣,肩胛骨传来的疼痛让他禁不住皱了皱眉。 他痛呼一声,走进浴室把最亮的灯打开,脱掉上衣,从镜子里看到了左边蝴蝶骨上的一大片淤青。 “幸好没砸到我聪明的小脑袋瓜,不然还不得傻了。” 郁楠看着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的青紫,叹了口气。 “为了秦桉,我可真够坚强的。”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感慨。 视频电话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吓得他一个激灵,连忙跳起来拿起来手机。 是秦桉,郁楠瞥了眼镜子。 妆还没卸,还挺帅的。 他满意的点点头,按了接听。 秦桉的帅脸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第一句话就直接骂出了声。 “我靠啊郁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完了,光顾着看脸,忘了衣服这茬了。 “我我我……”郁楠有些慌的遮了下胸口:“我刚准备洗澡!” “老子看不到下面,你在瞎遮什么啊!”秦桉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是不是  41 蠢?”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再往下看一点了? 郁楠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好在他及时刹了车,岔开了话题。 “你那边怎么样啊?冬季赛人多吗?赛场大吗?第一天有你们泳队的项目吗?有没有人拿名次啊?” “你他妈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啊,”秦桉有些无奈,但还是笑得挺开心。 “你没记住呀?那我再问一遍,”郁楠说着,吸了口气,张张嘴。 “大大大!”秦桉简直怕了他,连忙答。 “啊?什么大?”郁楠很懵。 “赛场大!”秦桉大吼:“你是猪脑子吗!这不是你刚刚自己问的吗?” 哦,原来是赛场大。 我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可真是了不得。 郁楠有些不好意思:“啊?这是我问的吗?” 秦桉隔着屏幕翻了个白眼:“我这边挺好的,人特别多,赛场很大,第一天是个人混合泳比赛,我们队长那个傻逼,拿了个亚军。” “第二?!”郁楠有些兴奋:“那好棒啊!居然是第二!” “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啊!”秦桉有些不爽:“第二有什么可高兴的,我麻烦你抬头看看你面前的这个人,他后天可是要拿冠军给你看的。” “我面前……”郁楠抬头看看,接着笑得一脸狡黠:“是镜子啊。” “别找茬啊!”秦桉警告他:“隔着屏幕我打不到你是不是?” 郁楠“噗嗤”一声,开心的笑弯了眼睛。 大概是笑容会传染,秦桉看他傻兮兮的样子,禁不住也笑出了声:“哎你看你,笑得怎么那么傻呢。” 他背后的屏幕里,突然走过来一个光着膀子的男生,尽管那边光线比较暗,但还是能依稀看到他劲瘦的腹肌和人鱼线。 郁楠突然不笑了。 秦桉有些纳昧,也跟着停了下来:“郁楠你……” 他愣了愣,才后知后觉的朝后面大骂一声:“我操!你他妈能不能穿上衣服再往后面瞎晃荡啊!” 侯择七被他骂的一头雾水:“我洗完澡不穿衣服怎么了?违法了吗?” “你他妈……”秦桉想想,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更何况郁楠在那边也没穿上衣,自己还跟人家聊的津津有味的,这么想想,还挺双标的。 “你这么激动,不会是在撩妹吧?”侯择七觉得不对劲,走进了一点,扫了眼屏幕,乐了:“哎,这不是小模特么。” 郁楠笑了,隔着屏幕,跟那边挥了挥手。 “靠!你滚远点,别离那么近!”秦桉急了,一掌拍开他,继续凑到屏幕前。 “小模特也没穿衣服,你怎么就不说?你这人也太双标了吧?”背后传来了侯择七不满的声音。 郁楠不好意思的笑笑。 秦桉立马炸了:“滚蛋!你瞎J8看什么看!这是你能看的吗!这得花钱的!” “哎哎哎,不花钱不花钱!”郁楠连忙摆着手喊:“我是正经模特,不拍这种照片的!” 侯择七听了哈哈大笑,笑得一头栽进了床里。 “操,”秦桉也被他逗乐了,笑得连手机都拿不稳了:“你个傻东西,胡说八道什么啊。” 郁楠也跟着傻笑,桃花眼弯弯的,水灵又好看。 直到房门被敲响了,他都没反应过来。 “郁楠,”秦桉最先反应过来:“你那边是不是有人敲门?” “嗯?”郁楠不笑了,停下来仔细辨认门口的声音。 他走出浴室,房门又响了三声。 “奇怪了,我没订餐啊,”郁楠有些纳昧。 “有猫眼吗?你看一眼,别瞎开门,”秦桉叮嘱他。 侯择七在身后补了句:“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你滚蛋!”秦桉骂他。 郁楠被他俩逗笑了,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郁楠,开门,是我。” 郁楠愣了。 “谁啊?”秦桉问。 郁楠有些慌:“小秦桉我先挂了我一会儿给你打回去!” “好,挂了吧,你赶紧开门,你——” 郁楠没等他说完就不小心挂断了通话,秦桉那句“你穿上衣服!”,直接被他硬生生的切断了。 他慌张的拉开门:“前辈,你怎么来了?” 站在门外刚抬起手准备打招呼的童瑞,见到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郁楠低头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上身,瞬间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前辈我……我我……” “你准备洗澡?”童瑞反应快,率先问出了口。 “啊,嗯,”郁楠尴尬的点点头,没了下文。 “那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换了居家休闲服的童瑞,发梢还有一点点湿润,看上去也是刚洗过澡的样子,他笑着,褪下了白天的冷漠,平添了一丝温柔。 这样的他,让郁楠有些放松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是……有事吗?”郁楠说着,让开了半边身子:“要先进来说吗?” “也没什么大事,”童瑞边说边走进来:“Jess哥说你背伤的挺重的,你经纪人托我帮你涂点药。”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前辈亲自来呢,”郁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然后呢?人都被请进来了。 郁楠感觉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要转不过弯儿来了。 童瑞笑笑,从衣兜里掏出一只消肿药膏递给他:“你伤在背,你自己涂一个给我看看。” 郁楠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好尴尬,好想用秦桉的话怼他。 你这人是来找茬的吗?! 童瑞没再为难他,把药膏重新揣回衣兜里,说:“你先洗澡吧,我在这等等你,一会儿洗完了我帮你涂上。” 他说着,在屋子里的布艺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抽了本杂志翻开看。 郁楠这回彻底傻在了原地。 这个人,他居然是认真的? 童瑞良久没听到动静,抬头见他还愣在原地,。 “你的时间有限,我一会儿如果困了,就要回去睡了,你经纪人如果打电话问起你,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好吧。 郁楠大脑里飞速权衡了一下,最后转身摔进了浴室。 没有感情的录放机和没有感情的交流困难症。 他宁愿选择交流困难症。 第33章 喜欢的人? 电话挂断后,秦桉就一直盯着手机出神。 敲门的人是个男人。 郁楠看上去有些慌,似乎是有点害怕和那个人单独接触。 那么,什么样的人会让他有样的反应呢? 他心里思考着,直到屏幕已经漆黑一片,才回过神来。 “靠,挂的倒是快,”秦桉有  42 些不爽,走过去踢踢倒在床上的侯择七,问:“你说我最后一句话他听见没有?” “那显然是没听见啊,”侯择七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怎么?小模特人高马大的,你还怕他被人占便宜吗?” 你说话注意点啊,郁楠高是高,就他那小身子板,哪就大了?” 秦桉想想郁楠,论个头,185都打不住,但是论身条,瘦的跟排骨…… 算了,说排骨都便宜他了,还没兔排肉多。 “他大不大我怎么知道,”侯择七说完,屋子里突然一片死寂。 秦桉沉着脸和他对视一眼。 接着,屋子里就爆发出侯择七的一声大喊:“我操!你他妈真踢啊。” “你他妈把话给老子说清楚——” 他没穿上衣,秦桉没办法逮着人的衣领子,只能扯着胳膊把人往墙角拽。 “说清楚什么?你这样的行为我告你的话你可是会被禁赛的。” 俩人体格相仿,侯择七真挣起来,秦桉拽着还挺费劲的。 一来二去,不仅没给人扯动几步路,两人还都在暖风口下吹出了一身汗。 “你说实话,”秦桉甩开他的胳膊,直视着他的眼睛,问的严肃又认真:“你们这种性取向,是不是都喜欢那种腰细腿长皮肤白,长得又帅又好看,看你一眼眼睛里恨不得泛着水花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男的?” “哎哎哎!看见了么,鸡皮疙瘩,”侯择七打断他,把小臂伸到他眼前让他看。 秦桉沉着脸,一巴掌把他的胳膊打下去,手劲儿大得给人直接拍了个红印子:“老子问你话呢!” “你少以偏概全了,”侯择七冷哼一声,正色起来。 “我们这种性取向,喜欢八块腹肌身强力壮的彪形大汉的人也多了去了,别说我们这种性取向,就算是性取向正常,不也有人喜欢成熟知性的精英大叔,有人喜欢冲动任性的冷酷小子么?” “别人喜欢的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喜欢这个词本身就是纯粹的,无关皮囊,也无关性别,只是你恰好喜欢上的那个人,他就是那个样子,仅此而已。” 无关皮囊,无关性别。 只是你喜欢的人恰好就是那个样子。 是这样吗? 这种平时说话没个正形的人能突然说出这么让人无法反驳的话,秦桉还挺震惊的。 “你会这么激动的逮着我问这种问题,是觉得我喜欢你发小那种类型?”侯择七直接戳破了他心里的那些想法,拍拍他的肩,说:“你放心,他脸长在我审美上,但是个头都快赶上我了,我对这种体格跟我差不了多少的没兴趣。” 秦桉听到这话,终于松了口气。 他想了想,又笑话对方:“那你喜欢林安宁那种小矮豆子?” “他话太多了,吵,”侯择七叹了口气:“说不准,我现在又没遇上喜欢的人,我哪知道那人会是什么样的。” 秦桉眼睛都瞪圆了:“我去?” 侯择七看他一眼。 “你这么浪的一个人,你跟我说你没喜欢的人?”秦桉有些吃惊。 侯择七反问他:“我现在问你喜欢谁,你能给我答上来?” “我没遇到肯定答不上来,我遇到了自然能答上来,”秦桉说。 说这话的时候,实际上是有些心慌的。 他不知道自己遇没遇到那个人。 他甚至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感觉。 “你都这样认为,那不就得了,”侯择七笑着推他一把:“你赶紧洗澡,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摸了我一身汗。” “你活该,谁让你不穿衣服就往这嘴欠。” 秦桉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刚刚跟这个四肢发达的人拉扯的那几下,确实出了不少汗。 他没再多说,拿起干净的睡衣就进了浴室。 “洗完了?” 郁楠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发尖还有点滴水。 童瑞抬起头看过来,继续问:“不把头发先吹干么?” “一会儿我再自己吹吧,”郁楠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啊,让你等了这么久。” “也没有很久,”童瑞放下杂志,把药膏掏出来:“那……我帮你涂了?” 郁楠沉默了。 童瑞就这么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郁楠挣扎了一下:“太麻烦你了吧?真的不用我自己来吗?” 童瑞就这么举着药膏,一脸淡然的看着他。 仿佛下一秒又要脱口而出一句:你自己涂一个,我看看。 好吧。 郁楠放弃了挣扎,慢吞吞的一步一步挪过去:“那……我过来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给Jess哥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童瑞说。 郁楠一听,立马跳了起来:“不用不用了不用了!那就麻烦前辈了!” 他说着,迅速的跑过来,“咚”的一声坐在沙发上。 童瑞憋着笑,熟练地拧开药膏沾在手指上,凑过来看了一眼。 “紫了这么一大片啊。” “还好吧,”郁楠没话找话。 “我手有点凉,你忍一下,”童瑞说。 郁楠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光洁而没有瑕疵的瓷白,他骨架不算小,但紧实的肌肉线条还透着青涩的少年感,这样一来,原本瘦削的蝴蝶骨在皮肤下就显得更加尖锐,仿佛随时随刻都要冲破脆弱的皮肤,生出一双锋利的骨翼似的。 就是这样白纸般脆弱而洁白的皮肤上,此时青青紫紫了一大片,皮肉深处还隐隐透着血丝,看上去着实可怖,甚至让人有些不忍心触碰。 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冰凉的触感贴上自己的皮肤的时候,郁楠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凉?”童瑞问。 倒也不全是凉不凉的问题。 郁楠捏紧了沙发的扶手,摇摇头。 我怕痒啊! 他咬咬牙:“没事,可以忍。” “嗯,那就好,”童瑞手上开始轻轻打圈:“我给你揉一下,不然不好吸收。” 郁楠欲哭无泪:“好,谢谢前辈。” 他说着,绷紧了身子。 童瑞的力道不轻不重,按压淤青的疼痛中又带着几分神经敏感的痒。 郁楠咬死了牙关,怕稍一松口,就哼笑出声。 我太难了。 郁楠苦着脸想。 我是人间小苦瓜。 第34章 见面 郁楠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所以第二天的拍摄很顺利。 完工的那一刻,郁楠连妆都没来得及卸,匆忙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穿着单薄的衣服向机场的方向出发了。 冲冲冲! 郁楠的心情很好,文文的车还没来,他在寒风中跺着脚,样子看上去竟有几分欢快。 一辆黑  43 色的迈巴赫停在眼前,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 童瑞摘下墨镜,问他:“去哪?” “去机场!”郁楠的声音有些抖,但是却很兴奋。 “上来吧,载你一程,”童瑞说着,嘴角扬起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弧度。 “不用啦,文姐马上就来了,”郁楠挥挥手:“前辈你快关上窗户,太冷了。” “嗯好,”童瑞点点头,接着微微向前探出身体拿了什么东西,然后打开车门走下来。 “前辈?”郁楠愣了:“天这么冷,你怎么还下来了?” 童瑞身上,穿的是昨天盖在郁楠身上的那件散发着檀木香的羊绒风衣,看着就很薄。 他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郁楠:“这个给你,暖暖手。” 是一瓶温热的罐装咖啡。 郁楠低头,犹豫了一下,接到手里。 温度从掌心慢慢蔓延开来。 他笑了,瞳孔又黑又亮:“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前辈。” “我说了,不用喊我前辈,”童瑞顿了顿,继续说:“我们下次,还会合作吧?” “嗯?”郁楠被他一句话问懵了,但他反应很快,马上笑起来:“如果前……如果童老师愿意,那就太好了!” 他的眼睛很漂亮,双眼皮的褶皱把眼尾拉得长长的,睫毛很长很翘,连带着眼尾的弧度都像狐狸一样,是翘着长的。 笑起来的样子更像狐狸,明媚又真诚,带着灼灼动人的感染力,让人禁不住想跟他一起笑。 童瑞也跟着他笑起来:“好,那我们就有机会再见了。” “好啊,”郁楠也点点头:“前辈路上小心!” 他挥挥手,目送童瑞上了车,才反应过来——又喊前辈了。 不过就这样吧,不想了。 他甩甩头,然后愉快的笑起来。 马上就要见到秦桉了! ——我来啦! 当秦桉手机上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正懒洋洋地泡在温泉里昏昏欲睡。 “手机,”侯择七提醒他:“哎,我说你别睡在里面啊,待会儿你要是溺水了,我还得喊喷壶过来给你做人工呼吸。” “我可去你妈的吧,你这狗嘴里面就吐不出一句好话。” 练游泳的能他妈溺水?说出去让谁笑话呢? 秦桉懒得跟他废话,伸长了手臂把手机拿过来。 哭包烦人精:我来啦! 来哪了? 秦桉脑子还没转过来,心里的疑问就已经噼里啪啦的发了出去—— QA:来哪了? 哭包烦人精:当然是来酒店了!我就在大堂里站着,你在哪啊? 我操!!不是说飞机晚点了吗!! 秦桉顾不上多想,“哗啦”一声从温泉里站起来—— “哎你他妈……”侯择七抹了把溅了一脸的水珠,刚准备口吐芬芳,一睁眼发现人已经没了。 “我靠闪现啊,”侯择七笑得一脸服气。 闪现赶来的秦桉顾不上冷,套上睡裤,披着酒店专用的白色浴袍就一路狂奔到酒店大堂。 他跑到大堂的时候,身上还冒着刚从温泉里裹着的热气,剪得很短的毛寸上挂着水珠,整个人都是刚出浴的一副样子。 郁楠回过头来,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他站在那里,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着一双水光流转的桃花眼。 眉似远山,眼拥星河。 弯弯的眼睛含着笑,仿佛春风满面桃花开。 秦桉有些看呆了,他机械似的挪着步子走到人跟前。 郁楠轻轻把口罩勾到下巴上,在他英挺的鼻梁前打了个响指,把人召回魂。 “是我啦。” “不是说飞机晚点了么,”秦桉看着他的一身打扮,连忙把他往里拉了几步:“冷不冷?” “就晚了不到10分钟,我刚给你发完消息,就关机了,”郁楠笑笑,跺了跺脚:“冷啊,冷死了,我来得太着急了。” “知道冷你还穿这么一点!”秦桉急了,扯着他就往楼上走,一路都在逼逼叨叨的说他。 “你穿秋裤了吗?” “你脚脖子是别人的吗?” “你棉袄敞着给谁看啊?” “我让你戴围巾,你戴哪去了?” “你有本事别缩脖子啊!” “老了没人伺候你!知道不?” 郁楠被他逗得不行,一路都弯着眼睛,“咯咯咯”的笑。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秦桉拖着郁楠的箱子把人拉进电梯。 身后“嗖”的一下闪进来一个同样穿着白色浴袍的人影。 “呦,秦爹把你儿子领回来了?”侯择七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靠?”秦桉面子上瞬间有点挂不住:“你他妈听见了多少?” “不多,”侯择七顿了顿,先冲郁楠笑笑,打了个招呼,才晃晃手里的东西,继续说:“从我追着你出来开始吧。” 秦桉一看,是他的手机。 完了,丢他妈大人了。 “呀!”郁楠伸手帮他拿过来,递给他:“你也真是的,手机都能丢,着哪门子的急啊。” 秦桉心想我着哪门子的急你心里没点数么。 想想还是忍住了,有侯择七在,谁知道这种人嘴里能蹦出什么话来。 他拿过手机揣进睡裤兜里,伸手捏住郁楠冰凉的耳朵,连搓带轻拽的咬牙切齿:“反过来念叨我了?过瘾么?嗯?” “哎你这人也太记仇了吧,”郁楠被他拽得咯咯直乐。 秦桉没使劲,所以拽的不疼,反而还很痒。 “对啊,记仇,脾气还大,”秦桉板着脸威胁他:“所以在我这说话小心点,不然收拾死你。” 侯择七一听,乐了:“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渣啊。” 郁楠也跟着乐:“哎,怕了怕了,吓死我了。” 正说笑着,楼层到了,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 秦桉一把把侯择七推了出去:“你到了,赶紧滚。” “你不下啊?”侯择七回头问。 秦桉摆摆手:“我把儿子送上去。” 说完,电梯门就合上了,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就只剩了秦桉和郁楠两人。 “谢谢爸爸,”郁楠甜甜的一笑。 “说他妈什么呢,傻玩意儿,”秦桉登时脸就红了,伸手掐住他的后脖子晃了晃。 郁楠的皮肤还没缓过劲儿来,冰冰凉凉的,又软又嫩。 秦桉刚晃了两下,就有些局促的收回了手。 不知怎么的,接触到对方皮肤的那一刻,他的掌心就像被火苗燎过一样,又热又烫,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郁楠察觉到他的异样,也收了脸上的笑,沉默起来。 “你明天……”郁楠张张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嗯?”秦桉等着他后半句话。 “会紧张吗?”郁楠问的很小心。  44 “嗯,”秦桉的语气倒没什么起伏:“大概吧。” “我现在就开始很紧张了,”郁楠舔舔嘴唇,拉起秦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眼睛里闪着真诚莹润的光:“你听。” 操! 这傻逼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一股难以抑制的热浪从掌心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秦桉瞳孔倏然间放大! 他有些慌张的甩开了郁楠的手,把对方搞得满头雾水。 郁楠有些不解:“秦桉?” “你!”秦桉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把手揣回兜里:“你别在赛前给我制造紧张气氛啊我警告你!” 原来是这样啊。 郁楠“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真的会紧张啊?” “不废话么,我又不是神仙,我狠话都给你放了,要万一不能拿名次,我的脸往哪搁?我……”秦桉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急躁。 “不会的,”郁楠很干脆的打断他。 电梯门又是“叮”的一声响了。 “我明天……”郁楠顿了顿,神秘的笑了:“给你吹口仙气儿。” 说完他不等秦桉反应,就从他手里拉过行李箱,走出了电梯。 秦桉:“郁楠你……” “我自己就可以了!小秦桉晚安!” 郁楠挥挥手,粲然一笑。 电梯门缓缓关闭,把他的笑容一点点挡在了门外。 你们这种性取向,是不是都喜欢那种腰细腿长皮肤白,长得又帅又好看,看你一眼眼睛里恨不得泛着水花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男的? 你们这种性取向? 谁的性取向? 我的性取向又是什么? 秦桉有些混乱的甩甩头。 操,秦桉你是不是疯了?? 第35章 吹仙气儿 “楠哥你知道吗?我昨天一来到这,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你说他们搞体育的男生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的身高跟不要命似的,我昨天走在场馆里,四处都是他们,那体验简直绝了!我感觉自己就跟迷失在大森林里的小红帽一样!你懂这种感觉吗?”林安宁已经从郁楠起床开始,就跟个机关枪一样拽着他叨叨一早晨了。 “不懂,”郁楠耳膜都快让他唠叨穿了:“我也不比他们矮啊。” “哎楠哥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这样我们还怎么愉快地做朋友啊,”林安宁义愤填膺的指责他:“你这就是典型的把天聊死了!” 郁楠心想我也没想着跟你聊天啊。 他边想边往秦桉那边看一眼。 他们已经进了场馆,马上就要到队员通道了,秦桉就走在校泳队一行队员的最后,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看着这边偷笑。 郁楠指指自己的耳朵,无奈的摇摇头。 秦桉的笑容就更放肆了。 他平时觉得郁楠像个BB机一样整天围在自己身边已经够烦了,没想到遇见了林安宁,那都不叫棋逢对手了,直接是碾压级的存在,郁楠在他跟前,简直被虐得体无完肤连,骨头渣渣都不带剩的。 队员通道禁止闲杂人等进入,秦桉快走到跟前的时候,突然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走在他旁边的喷壶只感觉身边一阵风卷过:“哎秦哥你去哪?” “先进去吧,别管他了,”侯择七往秦桉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懂了什么似的,回头招呼大家先进了通道。 秦桉走到郁楠面前,强硬的一把把郁楠从林安宁手里拽过来:“借我用用你楠哥哥。” 郁楠和林安宁被他冷不丁一碰,齐齐发出一声:“哎!” 只不过一个被推了个趔趄,一个直接被一路拉走了。 林安宁:“……” 郁楠:“?” 郁楠一路被秦桉拉到离男厕所不远的地方,才被人松开。 “哎你干什么啊,你不要提前进场做热身了吗?”郁楠被他搞得有些懵。 秦桉伸出手掌往他面前一摊:“仙气儿呢?” 郁楠茫然:“啊?” “你是属鱼的吗?”秦桉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昨天晚上答应我的,仙气儿呢?” 郁楠反应过来,被他逗得“噗嗤”一笑:“你还在紧张啊?” “你不废话么,谁把我搞这么紧张的?自己心里没点数么?”秦桉瞪他一眼。 郁楠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笑得更灿烂了:“好好好,是我是我,你先放松一下。” 他转头看看四周,人很少,只有零零散散进出卫生间的人。 他收了脸上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小秦桉。” “嗯?”秦桉挑眉。 “我从小到大,不用功,也不聪明,但是每次关键考试,都会超长发挥,稀里糊涂就可以考得很好。” 秦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六岁那年参加首尔时装周,我本来只是去走个过场碰碰运气,结果压轴的童模突然生病,我顶替了他,后来很多知名的品牌商都来找我合作,我就稀里糊涂的火起来了。” “八岁那年在姥爷家附近上了陌生人的车,去帮忙带路,后来才知道那是个很出名的导演,还在他的贺岁片里客串了一个幼年皇子,那是我第一次歪打正着拍了戏。” “十一岁那年因为去河里捡帽子,不会游泳不小心被水冲走了,摔下近十米高的瀑布,因为身边有你所以现在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郁楠说到这里,抬起头,澄澈的瞳孔里映出了秦桉的影子。 秦桉忍不住笑了,调侃他:“这么说,你从小就是个小福神呗。” “对,”郁楠脸不红心不跳,应的很果断。 秦桉大概没想到他会应的这么果断,有些怔忡的僵在那里。 郁楠就趁着这个空档,双手牵起秦桉的一只手,一脸认真的说:“所以今天,福神要把他所有的运气都给你,你可要收好了。” 他说着,在秦桉的注视下,将他的手掌掰开,摊平。 然后缓缓地低下了头…… 轻轻将一口气吹到了他的掌中。 掌心中传来了一股微弱的小气流,轻柔而温热,还带着丝丝痒意。 刹那间让秦桉在零下几度的天气里,感受到了万物复苏的温暖。 但很快,郁楠就把他的手掌推成拳,然后双手紧紧握住。 他看过来的时候,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那一眼,仿佛直勾勾的看进了人的心底,穿过层层时空,瞬间就凝结成了永恒。 “福神的仙气儿都给你了,抓紧了没有?” 秦桉看着他晶莹明澈的桃花眼,失神片刻才笑起来。 “拖福神的福,这场稳了。” 郁楠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脑子短路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么幼稚,这么不知羞臊的事。 封建迷信不可信,他却和秦桉笑得像两个  45 一米八多的傻子。 想想都觉得丢脸。 “哎,楠哥哥!这边这边!” 他刚甩着头走到观众席,林安宁就站起来挥着手喊他。 郁楠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林安宁立马一脸狐疑的凑上来。 “大冷天的,你洗脸了??”林安宁贴的很近,上下打量着他的脸:“哎我说你好歹是个靠脸吃饭的,能不能注意点?这里面空调开这么足,一会儿就得干的你脸起皮。” 郁楠把他的脸往旁边推了推:“我脸很少涂东西,也不起皮。” “瞅给你能的,”林安宁笑他:“刚刚秦哥拉你去干吗了?你俩神秘兮兮的,我还以为赛前私奔去了呢。” “乱说,”郁楠在他腿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把,有些心虚的说:“我俩就是去个厕所。” “哦~……”林安宁斜着眼看他,一脸你看我信不信你的表情。 郁楠心想在这么聊下去,那点小心思迟早要露馅。 于是立马岔开了话题:“昨天怎么样,有没有厉害的?” “有,神仙打架,大家总体实力都不弱,不然不可能挺进这一轮,”林安宁说:“昨天蝶泳单项,遇上了体育附中的队长。” “体育附中的队长?”郁楠惊讶:“那一定很强吧?” “强是很强啊,但是拿了个第二,”林安宁嗤笑一声:“咱们校泳队那个串种队长,虽然人是欠了点,但是很争气,拿了100米冠军,那场简直了,爽得我热血沸腾的。” “人家是混血,什么串种,”郁楠笑他:“串种是骂人的。” “那不一个意思么,我刚才一时忘词了,”林安宁说。 话音刚落,全场突然响起一阵兴奋地尖叫。 郁楠和林安宁同时向场上看过去,是运动员入场了。 秦桉健壮修长的身影就在人群当中,像一只敏锐而迅捷的黑豹。 黑是黑了点,但是黑得又帅又显眼。 郁楠兴奋的神色一凛:“来了。” “我靠!胡宵!”林安宁在出场的队员里扫视了一眼,惊得直接爆了粗口。 “是谁?”郁楠一脸疑惑,心底却没由来的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体育附中的新秀,他父母都是专业级的运动员,人送外号大魔王,”林安宁皱起了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强得像传闻里说的一样,我只知道,混血队长已经连续两次个人混合泳,都输给了他。” 郁楠沉默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身穿蓝色泳裤的三白眼男生,就站在队伍里,一脸漠视的扫了眼周围的看台,仿佛全场的尖叫助威都与他毫不相干。 “楠哥,你相信这世上有百战百胜的战神么?” 百战百胜的战神? 我不相信。 郁楠捏紧了拳头。 秦桉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抬起头,目光穿过重重人群,向这边定定的看了一眼。 郁楠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与他遥遥相望。 只一眼,他的心中便有了答案。 世上不会有百战百胜的战神。 因为秦桉,一定会是打败战神的那个人。 第36章 抓住你 跳台上的八道身影像是蓄势待发的弯弓,绷紧的肌肉下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胡宵就在与秦桉相邻的赛道上,郁楠的视线死死锁定在他们两人身上,紧握的拳头都在兴奋而紧张的发抖。 哨声一响,两人如迅捷的闪电般破空而出——!! “冲啊!!”观众席上响起大家震耳欲聋的呐喊! 郁楠感觉自己在这一刻窒息了! 来了! 两人像追风逐电的舰艇般,在水中飞驰而出!结实的双臂如利刃劈开水花,灵活的双腿如旋桨斩破水浪! 风驰电掣,破浪生风! 电光石火间,竟远远甩下了其他人一大截! 可胡宵更快! 入水的那一刻,他仿佛是觉醒过来的魔王,迅疾的身影像是撕开夜幕的闪电,狰狞着裂空而出!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窒息感。 林安宁见状,急的直接爆了粗口:“我靠!他还是人吗!太变态了吧!” 郁楠深吸一口气,他急的眼眶都开始泛酸了,被捏得青白的指关节已经完全失了血色。 你加速啊! 你被甩下了你不知道吗! 你一定可以再快的!对不对?对不对! 两人在水中你追我赶,与其说是一场激烈的角逐,倒不如说是两头野兽之间血肉横飞的厮杀! 围全是紧张而兴奋的呐喊声,郁楠张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一刻,他感觉喉咙就像是被铁索死死绞住了!一旦发出声音,泪水就仿佛要崩溃决堤。 他看着胡宵动作迅捷流畅的翻滚,蹬壁,再迅速破水而出—— 秦桉紧随其后! 他开始减少呼吸次数了! 这样不行!节奏会乱! 你犯什么傻!节奏一乱就全完了! “秦桉!——” 郁楠猛然起身,刹那间没有丝毫犹豫,张口便嘶喊出声。 撕心裂肺的呐喊仿佛在瞬间凝固的时间里,穿越层层人群,划破了时空,重重坠进了蔚蓝的水域里…… 折返,加速,秦桉咬紧牙关加长划水距离,将手臂线条伸展至极限! 指尖追逐触碰的地方,是一片令人憧憬的蔚蓝—— “天好蓝啊,小秦桉你快看!山边的那朵云,像不像一条旗鱼?” “像鱼就像鱼,为什么非要像旗鱼?” “因为旗鱼是水里游的最快的鱼啊。” “你说的云长什么样子?我怎么没看……哎你去哪?” “啊啊啊!我帽子被吹到水里了!你等我回来再指给你看!” “郁楠!别去!——” 水声充斥在耳朵里敲打着脆弱的耳膜。 “秦桉!——” 远处模糊不清的呐喊,仿佛似曾相识。 你别去! 不能去! 那边是十米高的瀑布! 我快要抓不住你了! “秦桉!” 弯弯亮亮的双眸顾盼神飞,仿佛一池春水映桃花。 “秦~……桉~!” 懒洋洋的午后,刺眼的阳光把惺忪黑亮的秀眸照射成了剔透的琥珀。 “小秦桉。” 漫天的萤火揉碎了天上星、水中月,把一片璀璨的火光尽数洒进了他含笑的眼底。 “秦桉!——” 冰凉澄澈的山泉水中,苍白瘦小的手近在咫尺…… 别急。 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一定会的! 因为我不能—— 失去你! “啪!——” 无数飞溅的水花,宛如眼底亮盈盈的星河,尽数飞向天空! “赢了!!!” 全场一片沸腾!林安宁喊得险些失了声!  46 郁楠红着眼眶,转身就跑! “哎!楠哥你去哪啊?!”林安宁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没了。 秦桉一把扯下泳镜和泳帽,大口的仰着头呼吸着。 周围的欢呼声与尖叫声沸腾着连成一片,他却像听不见似的,望着场馆高耸的天花板出神。 那不是天,也没有长得像旗鱼的云朵,但是手掌间的触感,却像是真实的一样。 赢了?还是输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看向计分榜的时候,面前却突然多了一只宽厚的大手。 秦桉转头看过去,看见所谓的大魔王胡宵正向他伸着手,一双冷冰冰的三白眼紧盯着他。 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啪”的一声和他紧紧握了手。 “你很强,”胡宵淡淡的说:“但是下次我不会输给你了。” 他说完,友好的攥着他的手掌晃了两下,撑着泳池边缘灵巧的跃了上去。 什么意思? 秦桉有些懵。 下次不会输给你了? 操!那他的意思就是?? 他想到这,后知后觉的看向了计分榜,自己的名字正赫然挂在第一位。 赢了??!! 秦桉心跳加速,颤抖着向观众席望去。 那个本应该穿过重重人群和他遥遥相望的哭包烦人精,却不在那里。 …… 他望着空荡荡的观众席,突然沉默了。 不是说好要看我拿冠军的吗? 跑他妈哪去了? 靠,真想揍你。 秦桉咬牙切齿的拍了下水面,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殊不知另一边的郁楠,正越过重重人群,大步飞奔在通往运动员通道的路上。 他像是一阵自由的风,跳下台阶,穿过走廊,呼啸着经过自动贩卖机。 来来往往的人群都禁不住回头看他,可他顾不上这么多。 他想见秦桉。 想得要爆炸了。 虽然见了面他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但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通道没有保安,郁楠冲过拦截绳,在通往更衣室的走廊里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秦桉!” 秦桉甩着耳朵里的水,愣了愣。 “秦桉!” 他回过头,巨大的人形炸弹裹着风狠狠地撞在他身上! “我靠!咳咳!”秦桉被他撞了个趔趄,连连后退几步,接着就被死死揽进温暖的怀抱,巨大的冲击力和劲瘦有力的手臂勒得他胸骨都快断了。 我操谋杀啊! “太好了!”郁楠眼眶发红,激动地搂着秦桉,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太好了!赢了!小秦桉是冠军!是冠军!” “咳咳!”秦桉剧烈的咳嗽着。 郁楠不止185的大个子,怎么样也得有130来斤,凭空飞过来这么一撞,饶是秦桉身形健壮,也有些受不了。 他顺了半天气,才缓过劲来:“你跑这么快干嘛!你差点撞死老子你知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郁楠语无伦次的嚷嚷着:“我……我就是太激动了,我想跑着来见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松手,”秦桉感觉胸腔传来一阵窒息感,挣扎着把人推开。 郁楠听话的松开了手。 “让我看看,又哭成什么样了?”秦桉笑着看向他。 “没哭!”郁楠睁大眼睛,双手飞快的在眼眶前扇了扇风:“你看到没!没流下来,我这是急的!我就是太激动了!我……我现在特别高兴呜……” 郁楠声音颤抖着,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欣喜的往外冒。 怎么回事啊!我这么高兴我真的没想哭啊! “行了行了,没哭没哭,快收回去!别让它发现,”秦桉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伸手就往他脸上抹了一把。 郁楠吸了吸鼻子:“呜冠军给我擦眼泪了!” 我他妈看你分明就是傻了! 秦桉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哎那你可别洗脸了啊。” “呜不……不行,”郁楠扑过来在他肩膀上一阵乱蹭:“再给我蹭蹭。” “行了你别把鼻涕蹭我身上,”秦桉推开他,笑得有些无奈:“要哭你自己藏起来哭去,我穿上衣服还得去领奖台。” 郁楠总算缓过劲来,点点头:“那我去外面等你啊,冠军!” 第37章 白陶 郁楠从赛场里跑出来的时候,林安宁已经在赛场门外等他了。 他这一路跑的慌慌张张的,不知不觉竟出了一身的汗,还在拐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给场馆送水的员工,在水桶上按了一手尘土。 “安宁公主!” 郁楠招招手跑过来,见林安宁身边还有一个长发飘飘,穿着英伦格子裙的女生。 女生回过头来,细眉长睫,鹿眼灵动,皮肤白的像冬日的软雪,脸颊被风吹得微红,笑起来的样子甜的像桃子气泡水。 “白陶?你怎么在这里?”郁楠有些惊讶。 这是班里的班花,舞蹈专业,人美声甜身材好,走在学校里,简直是女神般的存在。 “我来看比赛呀,”白陶冲他挥挥手,问:“比赛还没结束,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安宁公主早晨没吃饭,说要去吃汉堡,”郁楠笑笑,不想承认是因为秦桉后面没项目了才溜出来的。 “你再晚一点我都要饿扁了,”林安宁撇撇嘴:“你跟秦哥怎么那么多话可说啊?你俩都干什么了?” “只是拥抱了一下,没什么,”郁楠想到这,突然问:“有纸巾吗?给我一张。” “我这里有,”还没等林安宁翻口袋,白陶就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抽出一张纸巾:“一张够吗?” “够了,谢谢,”郁楠笑着接过纸巾,擦了擦手上从水桶上蹭到的尘土。 纸巾很快就沾了黑乎乎的一片,林安宁看的眼睛都瞪圆了。 “不是吧?你俩就拥抱了一下就成这样了?秦哥他……掉色??” 郁楠手上的动作一顿:“你乱说什么,是我蹭到土了。” 他说着,拍了林安宁一把。 有的时候真的很搞不懂这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白陶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郁楠也跟着无奈的笑笑,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也不是啦,我朋友生理期不舒服,留在酒店休息了,”都是艺术班的女生,白陶在这种事情上倒是毫不忌惮。 林安宁听了,乐出两颗小虎牙:“这样啊,那小桃子你要跟我们去吃汉堡吗?那边有家奶茶还挺好喝的。” “好啊,”白陶欣然答应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赛场对面的汉堡店,郁楠找好座位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嗒嗒”的按着,给秦桉发消息。 =w=:我在赛场对面的汉堡店 =w=:冠军想吃 47 什么吗? =w=:我请客![撒钞票] 这么大一只小秦桉:先给我来十个汉堡 =w=:好嘞![捏你猪脸] 这么大一只小秦桉:皮?[给老子死] =w=:不愧是冠军,对你的福神态度这么嚣张 =w=:用完了就扔,哼![渣男] 正系鞋带的秦桉盯着手机屏幕“噗嗤”一下乐出声。 正巧侯择七从他身边经过看到了这一幕。 “离着春节还有半个多月呢,你怎么盯着手机笑得跟个怀春少女一样?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有多恶心么,”侯择七看他的眼神有些嫌弃。 “我怀你大爷了!你他妈才恶心,”秦桉心情很好,懒得跟他计较。 侯择七朝他的小腹上看了一眼,感慨:“啧,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功能。” “滚!老子今天心情好,你别找揍啊,”秦桉不轻不重的朝他小腿骨踢了一脚,被人后退一步躲开了。 “是啊,赢了大魔王,我也替你高兴,”侯择七浅浅的笑了。 秦桉感觉他一定还有后话。 果然,他顿了顿,收了脸上的笑容:“明天就是混合接力了,胡宵还是自由泳那一棒。” 秦桉沉默了。 侯择七叹了口气:“没事,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不,”秦桉抬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我会尽全力,去拿名次。” 侯择七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是,一起加油。” 秦桉点点头。 触壁前的那一幕像过电一样闪过他的脑海,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夏天,在坠下瀑布的一瞬间,他抓住了郁楠那只瘦小而苍白的手。 如果不是因为郁楠,自己还能超越胡宵吗? 秦桉想着,不知不觉中,竟死死攥紧了拳头。 “你怎么了?”侯择七瞥了眼秦桉的手,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没事,”秦桉松开拳头,叹了口气。 整个更衣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四下望望,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 “你那天说你从来没喜欢过人,那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男人的?”秦桉问。 侯择七大概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顿了顿,笑了:“这个很好确定吧,你走在大街上,看看你对女人的关注度高,还是对男人的关注度高不就得了。” 秦桉反驳他:“那你要万一遇上长得好看身材好的,你会在意是男是女吗?” “看生理反应,”侯择七答得很坦荡:“我对女人没有生理反应。” “我靠你这人……”没有料到这人会答得这么果断,秦桉一时被他堵得有些语塞。 “真够不要脸的是吧?”侯择七看他的表情,直接替他答了:“我觉得喜欢一个人也是一样的。” “我不信什么纯洁高尚的精神恋爱,我这人就看有没有生理反应,你喜欢一个人,就一定对他有生理反应,如果没有,那你们还谈个屁的恋爱,那是你们相互不喜欢罢了。” 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说得也太…… 秦桉实在找不到有什么形容词能形容这个人的不要脸程度。 正想着,侯择七提起他放在一边的包扔进他怀里:“我说你还走不走了?又不饿了是吧?” “走走走,”秦桉心烦意乱的提起包。 算了,先不想了。 万一是这个傻逼胡说八道的呢。 赛前情绪很重要,明天之前,还是先别乱胡思乱想了。 秦桉想着,跟着侯择七一前一后的出了赛场。 俩人推门走进汉堡店的时候,郁楠他们这边已经开吃了。 “这边!”林安宁眼尖,大老远的就挥起了手:“秦哥,你俩怎么这么慢啊,楠哥把最后一个牛肉堡买走了,你要再不来,我都要给你吃了!” “你敢?”秦桉看到郁楠面前摆的满满当当的托盘,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你敢动一个,我把你狗牙掰下来!” “你才狗牙!”林安宁一点都不怕他威胁:“说的你嘴里能吐出象牙似的!” “嘶!小兔崽子皮痒是吧?”秦桉冲他挥挥拳头。 “什么情况,小模特请客?”侯择七凑过来看到满满当当的托盘,笑了笑。 “请你大爷!”秦桉得意的一甩包,在郁楠旁边坐下来:“这都是买来孝敬他爹的,你们想吃,自己买去!” “哎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侯择七指着他笑了:“护食的哈士奇。” “滚!”秦桉大怒。 郁楠和白陶咬着吸管咯咯直笑,林安宁啃着汉堡笑得差点噎着。 秦桉这才注意到郁楠身边还坐了个一直在喝奶茶玩手机的女生。 他冲郁楠挑挑眉,郁楠才反应过来。 “这是我们班的白陶同学,也是过来看比赛的,刚巧在赛场门口遇到了。”郁楠侧了侧身,把白陶让出来。 白陶探出头笑笑,语气很兴奋:“你是体育班的秦桉,我看到你比赛了!太厉害了!你赢了体附的大魔王!” 秦桉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声音却很冷淡:“嗯,你好。” “有人夸他他会害羞,”郁楠转头给白陶解释。 白陶的笑容顿住了,茫然的点点头。 秦桉一边吃汉堡,一边按着他的头顶,一把将他的脸转了回来。 “哎?”郁楠没跟他计较,转回来就兴奋的拍拍他:“你不是去领奖了么?快让我看看你的奖杯!” 侯择七:“噗——” 秦桉、林安宁:“咳咳咳……!!” 白陶:“咳嗯……” 这他妈是什么虎狼之词?! 郁楠吓了一跳:“哎你慢点吃!来喝口奶茶!” 秦桉接过他手里的奶茶就灌了一口。 侯择七憋着笑正色:“奖牌,谢谢,奖杯可不能随便拿出来,会被抓走的。” “就你有嘴?你赶紧买点吃的堵上你的嘴!”秦桉瞪他一眼。 说完从脖子上摘下奖牌放到郁楠手里:“给。” 白陶和郁楠立马凑过来仔细端详。 “行,你们吃点什么,我请了,”侯择七把包丢到林安宁旁边的座位上。 郁楠抬起头:“让学长破费,不太好吧,还是我来吧。” “哎哎哎你快坐下吧,”林安宁示意他坐好别动:“你还替他心疼钱?你怕是不知道他家是干什么的吧?他要愿意,你看对面那赛场了么?分分钟给你盘下来。” 秦桉、郁楠:“?” 白陶笑了:“我知道你,全国连锁的海恒珠宝,是你们家的产业吧?” 侯择七笑着挑挑眉:“之一。” 秦桉:“……” 郁楠:“……” 那您是怎么想不开又练体育又打电竞的呢? 第38章 赌约 几个人一起吃饱喝足,就分 48 开了,郁楠、白陶和林安宁三人还要赶回学校上课,所以回酒店收拾完行李便结伴去火车站了。 而校泳队还有最后一天的混合泳接力赛,只能留下来继续比赛。 秦桉没能送郁楠去火车站,却在晚饭前收到了他的微信消息。 哭包烦人精:我们上火车啦! 哭包烦人精:给你看看福神的大长腿![图片] QA:滚回去记得好好复习,等我好消息 哭包烦人精:知道了,哼! 哭包烦人精:用我的时候我是福神,用完之后我们变陌生人 [渣男] 又是这个表情,秦桉被他逗乐了,点开朋友圈随手翻了翻,发现郁楠还在半小时前发过一条朋友圈。 哭包烦人精:【我咬过了,是真的冠军!】【图片】【图片】 下面配的是奖牌的反正面。 秦桉笑了笑,给他回复了:小狗! 然后心满意足的把手机收进了口袋。 不知道是不是郁楠的话真的应验了,第二天的混合接力赛,校泳队虽然拿了名次,却输给了体育附中。 这是大家最辉煌的一次,却也是输的最惨烈的一次。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混合接力赛冲进了前三,拿了季军。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前任队长的一个赌注,所以…… 所有队员都要穿比基尼了。 * “我操这个逼是他妈认真的吗?!他自己打完最后一战拍拍屁股潇洒的走人了!给我们寄这么一箱破布料?!!这让我们怎么穿?!!怎么穿!!!!我真是干了这个铁畜生!!!” 校泳队的更衣室里,喷壶极具穿透力的破锣嗓子穿过重重走廊,响彻了整个训练馆。 “这这这……这是,荧光绿,荧光粉,小碎花,小波点,人鱼小亮片,妈呀这还有件高开叉的深V大露背!”小喇叭一件件的拆开,感到了一阵人生已经走到尽头的绝望。 “我要吐血了,让我看妹子穿这些我什么意见都没有,这我穿这些,我宁可去死!不!!我宁死都不屈!!”漏斗躲在更衣室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头,把自己的头发都要扯爆炸了。 “七队说,让我们换上衣服,热身的时候录几个小视频发给体附就行了,训练的时候换自己的泳裤,不用全程给他们直播。”鱼雷举着手机的聊天记录晃了晃,应该算是所有人里最淡定的一个了。 泰迪凑上去瞟了眼手机,顿时更来气了:“我真是日了这个狗畜生!老子替他圆梦!他给老子挖坑!操!” 大头瞥他一眼,提醒到:“你清醒点,你这个体格,日狗可以,日狗畜生,可能有点费劲。” 秦桉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在铁皮柜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更衣室的所有队员瞬间安静如鸡:…… “赶紧换!”秦桉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摆拍一下就行了,别让体附觉得咱们输不起。” 所有队员:??? 等等! 你认真的吗?? 漏斗最先反应过来,叹了口气,用感慨世态炎凉的口吻的说:“秦哥变了,他变得忍辱负重了。” 小喇叭痛心疾首的附和:“是岁月磨平了他锋利的棱角。” 鱼雷点点头:“七队还说,单项赢了他们的人,只换半身就可以。” 全体队员:“???” 喷壶大吼:“靠!那不就你们仨吗?” 小喇叭伸着两根手指纠正:“现在就还剩俩。” 漏斗:“空的那个名额送我不好吗?” 秦桉:“哪他妈那么多废话!有本事下次赢回来。” 面对这么个赌约,他也很心烦意乱。 那些欧美巨乳姑娘穿着比基尼的沙滩写真他也没少看,但轮到自己身上,就很他妈让人暴躁! 一群人高马大的肌肉壮汉穿比基尼? 开什么玩笑? 那画面都不止是辣眼睛了,正常人见了都要分分钟报警,体附那帮畜生居然还想着看? 就这堆破布料,哪个男的能驾驭? 除非你腰细腿长屁股翘,皮肤还得白。 等会儿,那郁楠…… 操! 秦桉你果然又他妈疯了! 想到这,秦桉烦躁的一撩t恤。 不行,不能让郁楠看到,趁着大家还没下自习课,得速战速决。 “哪件号大?给我,”秦桉转身,一张脸阴得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 小喇叭目瞪口呆:“秦队,你不是吧?你要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喷壶反应最快:“那肯定是上半身!就这小破泳裤,包的住秦哥那庞然大物吗!” 漏斗急了:“有话好好说!车轱辘别往脸上碾行吗!” “有完没完?”秦桉黑着脸呵斥:“就你手里拿那件,给我!” 他说着,劈手夺过小喇叭手里那件荧光粉色的文胸,然后指着一箱衣服,冷冰冰的命令:“都给我换!” “……” 于是十分钟后。 喷壶穿着一身Buling Buling的人鱼小亮片,站在更衣室的长条倚上,不停摆着妖娆妩媚的造型,表情十分陶醉。 “我膨胀了!给我一双翅膀,我觉得明年维密我能开场!” “我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都说,男人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漏斗凑到小喇叭身边小声说。 小喇叭疯狂点头如小鸡啄米。 喷壶继续妖娆的凹着造型:“我头一回觉得男人穿上比基尼,都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泰迪冷哼一声:“又疯了一个。” 喷壶:“瞧瞧咱们这结实漂亮的腹肌线条!” 漏斗:“你的看不见。” 喷壶:“瞧瞧咱们这雪白的大长腿。” 小喇叭:“秦哥不够白。” 喷壶:“来来来!大家站一排!” 他说着,跳下长椅,招呼几个队员站成一排。 接着,刚刚逃课走到更衣室楼道的郁楠,就听到男更衣室里传来气沉丹田的一声—— “我宣布我们比基尼男团正式出道!接下来由请我们的dj来一首POP/STARS!准备好的朋友们请挥舞你们的双手!OK!show time!” “DJ,drop the beat!” 郁楠站在更衣室门口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 “You know who it is~ ing round a干——!” 郁楠:“……” 一屋子队员:“!!!” 天塌了。 地震了。 小黄狗都不叫了。 郁楠感觉那一瞬间自己的瞳孔都地震…… 不,那感觉确切说,更像是龙卷风吹走了他的眼珠子。 喷壶最先反应过来,抱着胸口大叫:“啊啊啊啊啊有男人啊! 49 !” 漏斗:“啊啊啊啊!!!” 小喇叭:“啊啊啊啊啊啊啊!!!” “哐!” 更衣室的大门轰然关死,隔绝了一尊雕塑和满屋子的土拨鼠。 第39章 粉色显黑 更衣室大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秦桉的立领队服外套被拉到了脖子根。 他沉着一张脸冷声问郁楠:“你怎么来了?” 郁楠:“啊?我逃了自习课,来看你们训练。” 秦桉:“回去!” 郁楠:“我……” 秦桉:“回去!立刻!马上!” 郁楠:“你……” 秦桉:“你再不走我动手了?” 郁楠:“你脖子后面那个粉色的是?……” 秦桉:“……” 半分钟后,楼道里。 “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嘎!!” “鹅鹅鹅鹅鹅鹅嗝!!” 秦桉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看着在楼道里撑着墙笑得东倒西歪的郁楠,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操! 你见过狐狸打鸣吗?? 我见过,秦桉想。 “你有完没完?”秦桉皱着眉说:“你他妈别笑断气了!老子害怕!” 郁楠扶着墙,顺了半天气才缓过来一点:“有……有纸吗?我眼泪出来了。” 秦桉从队服兜里掏出半包纸巾给他丢过去:“我以为你把屎都笑出来了呢。” “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粗俗啊,”郁楠掏出纸巾来,有些嫌弃的看他一眼。 秦桉瞪着他:“我说话什么样你不一直很清楚么。” “我肚子好疼,”郁楠靠着墙:“啊下巴也酸了。” “出息,”秦桉冷哼一声。 “不过……”郁楠盯着他,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得出了结论:“我发现,粉色真的显黑。” 不说还好,说完了他又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滚蛋!”秦桉有些烦躁。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走过去,用膝盖顶顶郁楠的腿:“笑差不多了么?差不多了赶紧闪路,他们等着出去热身呢。” 郁楠大惊:“你们就穿这个吗?” “不然呢,”秦桉咬牙切齿:“还不是托某个傻逼的福。” 想到这,他又十分恼火的掐了下郁楠的腰:“还有你!你这个冒牌福神!” “哎?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郁楠被他掐的痛呼一声:“嘶,你别使这么大劲儿,你给我掐出印子我还怎么拍写真啊?” 秦桉反问:“你拍写真还他妈能露腰?” 郁楠小声嘟囔:“万一呢。” “里面露腰的衣服还有多的,你要不要体验一下?”秦桉斜着眼瞪他。 “我突然想到我是正经模特,不拍那种照片的,”郁楠义正言辞。 秦桉懒得戳穿他,说:“正好一会儿你帮个忙,拍几段热身的视频发到我这,我得发给体附那帮傻逼。” “啊?”郁楠愣了。 可以光明正大的拍? 我还能有这种待遇吗? 秦桉皱眉:“你这什么反应?不乐意?” “乐意乐意!”郁楠连忙点头:“我简直荣幸至极!” 秦桉哼笑一声,转身招呼更衣室里的队员去泳池边热身了。 郁楠一路跟了出来,尽职尽责的在旁边当起了摄影师。 虽然其他队员恨不得让他把眼珠子抠出来扔进浓硫酸里溶解掉,但是秦桉不一样…… 他好看啊! * 郁楠盯着手机屏幕上偷拍的照片出神。 经过冬季赛前的集中训练,他的肌肉线条越发漂亮了,虽然上身套着一件看上去很搞笑的粉色比基尼,但是却丝毫遮挡不住他逐渐鼓胀起来的胸肌。 他的腹肌是带着少年感的精瘦,漂亮的像是边缘切割的丝滑又整齐的巧克力,就连腹外斜肌都已经显出了精劲的雏形。 郁楠想到这,一把撩起自己的居家t恤。 虽然半年多的健身也有了丝丝成效,但是他小腹上绷紧呼吸才能略显出来的浅淡轮廓,还是让他失望的叹了口气。 什么啊,这完全就是沾了体脂少的光。 人与人之间的体质差异还真是让人嫉妒。 这要是和秦桉打起架来,不出十分钟,秦桉一定会跪在地上,哭着求自己不要死吧? 郁楠泄了气般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手掌还松垮垮的搭在自己裸露的腹部,露出一截清瘦白嫩的腰肢。 他举起秦桉的照片放在眼前,心脏跳得有些急促,看着看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绯红就爬上了脸颊,紧接着,呼吸都开始跟着燥热起来。 这时,房门不偏不倚的被推开了。 秦桉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郁楠躺在床上,衣服半撩着,露出雪白而瘦削的细腰,一只手掌搭在腹部,手指微微触及着裤边,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放到脸前,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即将开启一场限制级的旅程。 郁楠:“……” 秦桉:“……” 我操!不能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做这么伤风败俗的事他居然…… 不锁门?! 不不不,这看上去不像是已经开始了!不过,还没开始就被我这么破门而入了,这不太好吧? 不对!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俩不是兄弟吗?我俩不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吗?就身上这点零部件,谁没有还是怎么着? 不过,这傻子的腰也太细了吧? 以前没发现,他怎么长这么白?男人太白了是不是不太好? 秦桉瞳孔地震,大脑正飞速运转着,郁楠就手忙脚乱的把手机一锁屏,“嗖”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秦桉:“?” 郁楠慌慌张张的把手机扣在床上,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怎么进来不敲门啊!” 呦,有鬼。 秦桉反应很快,哼笑一声,大步走过来:“你这么紧张干嘛?你不会在看什么小电影吧?” 郁楠把手机使劲往身后的枕头下藏:“你少胡说!我才不像你一样!” 秦桉不依不饶的上去抢:“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揭发你,哎你看的哪个国家的?让我看看我看过没?” 听听,这说的是高中生该说的话吗? 郁楠东躲西藏,宁死不屈:“我真的没看!你放手!” 开玩笑,真让你看了屏幕上是什么,那我刚刚那个打架十分钟的想法岂不是要应验了? “啧,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这么躲着藏着就没意思了啊,”秦桉一把按住胡乱挣扎的郁楠,劈手就要去夺他手上的手机。 废话,我要不这么躲着藏着,那一会儿的画面可就太有意思了。 郁楠:“真的什么都没有!你压  50 着我腿了,疼!” 郁楠推着他的脸,反手把手机压在身后,弓起腰肢使劲顶着。 秦桉:“你别躲,你让我看一眼我就起来。” 秦桉压在他身上,从他腰后的缝隙里把手伸进去。 郁楠:“啊……你别碰我腰,我怕痒。” 秦桉:“操!你别乱动,你手指头差点戳我眼珠子你知道吗。” 俩人正撕扭着,房门又“哗啦”一把被推开,郁妈妈站在门口,看着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愣住了。 秦桉和郁楠同时看过去,三人目光交汇在一起的那一刻,俩人惊慌失措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郁楠:“妈你你你……” 秦桉:“干妈我我我……” 郁妈妈:“你妈喊你们俩个子高的出去贴春联,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你俩还打起来了?” 郁楠连忙摆手:“妈,我们没有!” “对,干妈我们没有,我们闹着玩呢!”秦桉连连附和。 郁妈妈有些生气:“都抱在一起了,还说没打架?我说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多么大的小伙子了还动不动就动手?一点也不稳重!” “妈我们真没打架!我们关系可好了,怎么可能打架呢!” 郁楠说着,哥俩好似的一把揽过秦桉的肩膀,为了演的逼真一点,还重重的拍拍人的肩膀。 秦桉被人拽了个趔趄,一下栽进郁楠怀里,他连忙搂住人的腰,稳住了身形。 “演!你还演!我进来的时候,你手都拍小桉脸上了!你还说没打架!”郁妈妈不依不饶。 秦桉慌忙解释:“干妈,他真没打我!” 郁楠:“对!真没有。” 秦桉继续说:“他没使劲!” 郁楠点点头:“对!没使劲。” 秦桉豁出去了:“那是爱的抚摸!” 郁楠:“对!爱的……什么?” 秦桉趁郁楠还没反应过来,飞快的抬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一下,以示清白。 郁楠被他冷不丁摸了下脸,眼睛都瞪圆了。 “你看我们经常这么闹着玩!”秦桉咧着嘴笑着,露着一口洁白的牙。 郁妈妈半信半疑的在他俩脸上扫视了一圈:“他真没打你?” 真没有啊!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郁楠简直哭笑不得。 “真没打,”秦桉假笑着点头。 “算了,没什么事的话你俩赶紧出来贴春联,”郁妈妈临走前又看了郁楠一眼:“小桉比你小,你得有个做哥哥的样,别没事就欺负人家。” “好我知道了,”郁楠笑得比秦桉还要假的点头。 听着郁妈妈慢慢走远的脚步声,郁楠第一个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看向秦桉。 郁楠:“我欺负你?” 秦桉:“误会误会!” 郁楠:“你敢打我?” 秦桉:“爱抚爱抚!” 郁楠:“你摸我脸?” 秦桉大叫:“贴春联!贴春联!” 郁楠:“你——唔!” 郁楠还想说什么,秦桉一把捂住他的嘴,连推带顶的把人拉到了楼道里。 “好了,你固定,我贴胶带,先贴你家,再贴我家,”秦桉看他没有开口的迹象,才松了口气,放了手。 郁楠马上开口:“秦桉你——” “嘘!”秦桉竖起一根手指贴在他嘴唇跟前,压低了声音警告他:“郁楠,你再多哔哔一句,我就向干爹干妈告发你在屋里看小电影!” 郁楠:“……” 你非要抢我手机你还有理了?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把你自己当成小电影,我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但是跟你比,他们的腹肌…… 郁楠想到这,眼睛往下瞟去。 秦桉也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过去。 我操!你他妈不是吧? 你没摸成你自己的,你还敢看我的? 想到这,秦桉立马战术性后退一步:“郁楠。” 郁楠:“啊?” 秦桉犹豫了一下,张口结舌的支吾着:“我今天可能……确实坏了你的好事,但你那会儿没锁门,你也不能全怪我吧?” 郁楠:? 秦桉:“你是我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堕落,你说说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未成年男高中生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锁门就自——唔!” “闭嘴!”郁楠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警告他:“你再多哔哔一句,我就向干爹干妈告发你去年这个时候在屋里看小电影!” 秦桉:“……” OK,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选择了放过彼此,转身拿起春联和胶带往门框上贴了起来。 贴过了两家门口,单元的门口也需要来点喜气,这是每年的传统。 以前一直是秦爸爸和郁爸爸来负责,不过自从秦桉和郁楠双双长过180cm开始,这项任务就传承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你看一下正了么?”郁楠扶着横批的边缘,头也不转的问秦桉。 “好,就这样,你别动,”秦桉用犬齿咬下一段透明胶带,从他身后覆上去。 人身高差不出去几公分,秦桉伸长了胳膊去贴横批的边缘,却还是感觉有些吃力。 “你低点,不然我还得踮脚,”秦桉说。 郁楠捉弄他的心态上来了,顽劣的站得笔直:“我偏不,你求我啊~” “那我求你,你快点!手都酸了,”秦桉敷衍道。 “不行,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你叫我一声哥,快点,”郁楠笑嘻嘻的说着,还得寸进尺的踮起了脚尖。 “你还踮脚,你幼不幼稚啊!”秦桉翻个白眼。 郁楠反驳他:“你才幼稚,谁让你刚刚非要抢我手机,害我被我妈念叨,你快叫!” “我叫你一声孙子你答应吗?”秦桉膝盖一曲,顶在郁楠的膝盖窝上。 郁楠一个没站稳,膝盖一弯,朝前栽去,好在单元门是关死的,他的膝盖“咚”的一声,撞在了防盗大门上。 “嘶!”郁楠被撞得痛呼一声,转头狠瞪他一眼:“秦桉!” 秦桉被他泛着水光的桃花眼逗乐了,刚想逗逗他,远处就有一道明媚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郁楠?秦桉?真的是你们两个啊?我从好远就觉得身高好像啊。” 两人齐齐回头,提着满手东西的少女甜甜的冲他俩笑了起来。 “白陶?”郁楠有些吃惊,但很快笑起来跑到她跟前:“大过年的,你怎么在这啊?” 白陶笑得很甜:“我家住这啊。” 郁楠眨眨眼睛:“我们一个小区?我居然都不知道?” 白陶“噗嗤”一声笑了:“我也是今天看见你们,才觉得很惊讶的,你们这是在贴春联吗?” “对啊,你们单元  51 需要免费劳动力吗?品质到位,服务到家,保证速战速决,”郁楠笑着说。 秦桉这时也跟了过来,见郁楠嘴角恰到好处的职业假笑,不禁觉得有些不爽,但也没说什么。 “这样吗?”白陶被他逗笑了:“我不知道我家有没有贴,我刚从外面回来。” 郁楠看看她手里大包小包的购物袋里满满当当的全是超市的食材,还拎了一桶食用油,立马明白了:“你这是,去超市了?” “对啊,晚上年夜饭,家里还缺点食材,”白陶点点头。 郁楠转头对秦桉使了个颜色:“我们帮你提吧。” 白陶:“不用不用!” 郁楠不顾白陶的反驳,直接从她手里拿过两个沉甸甸的口袋递给秦桉,自己提过一桶食用油和另一个口袋。 白陶见状,不好意思的道了谢。 郁楠把油和口袋提到手里,掂了掂,问:“就你一个人出来吗?你家里人怎么能让女生提这么重的东西呢。” “还不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白陶皱起眉,抱怨着:“本来是一起出来的,结果我结账的功夫,他就跑了,现在肯定跑去哪个网吧上网了。” “你还有个弟弟?”秦桉问出口,就后悔了,他跟人家只有一面之缘,现在就跟人家这么自来熟的闲聊,未免有点太冒失了,不符合他酷帅狂霸拽的高冷人设。 “对啊,”白陶没想到他会搭话,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像只雀跃的小鸟一样喋喋不休的说:“我那个臭弟弟,又瘦又矮,马上都要中考了,还不知道学习,成天就知道上网打游戏,一点都不知道上进,要是像你们一样就好了,又是模特又是冠军,长得帅还知道帮女生拎东西。” 模特和冠军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有些尴尬。 好在白陶继续絮絮叨叨的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们两个是住在一栋楼吗?就是刚刚那个单元?” “啊是,”郁楠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这边的房子专门买成了邻居。” “真好啊,”白陶羡慕的说:“我也好想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可我只有一个成天跟我吵嘴的弟弟。” 郁楠心想你以为我们两个就不吵了么?我们不止吵,吵凶了还动手呢。 想到这,两人又十分默契的对视一眼。 白陶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转过头说:“好了,我到了,东西我来提吧,谢谢你们啦。” “送佛送到西,我们帮你提上去吧,挺重的呢,”郁楠说。 “不用不用,我家就住二楼,我自己可以的,”白陶调皮的眨眨眼:“给我吧,我得装的可怜点,我爸妈一会儿才能好好收拾我弟弟。” 郁楠:“……” 秦桉:“……” 你弟弟知道他姐背后这么坑他吗? 白陶从两人手里接过口袋和食用油,笑笑说:“有空可以来我家玩啊,拜拜。” 她笑起来的样子温暖又治愈,像冬日的一缕暖阳。 嗯,让这么好看的姐姐拎这么重的东西,还真是个臭弟弟。 第40章 多管闲事 秦桉再次和白陶搭上话,是两个月多月以后了。 天气已经逐渐回暖,柳条抽枝拔节,桃花开了满树,花明柳媚交相辉映,处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 天气黑的越来越晚了,昼夜温差也越来越小,学生们都褪去了厚厚的冬衣,换上了轻薄的衣服。 下了晚自习,走读的学生陆陆续续的走出校门,提前训练完的秦桉,就倚在校门口的一棵树上,等着郁楠从校门里走出来。 左等右等,等到路灯都已经亮了,郁楠才从保安室旁的校门里跑出来冲他招招手。 “怎么这么慢?”秦桉等人跑到他跟前,劈头就是一句低吼:“你磨磨唧唧的是去厕所里下蛋了吗!人都快走光了你才出来。” “我洗不掉嘛,”郁楠被他一吼,有些委屈的把手掌伸到他面前。 白皙而又脉络分明的手腕已经被揉搓的泛起了红,沾着斑驳的水笔渍,看上去像是顽固的渗进了白纸般的肌肤里。 秦桉皱着眉拉起他的手腕搓了搓,啧了一声:“什么破笔漏这么多水,真弄不掉了?回家用消毒液吧。” 郁楠点点头:“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快饿死了,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秦桉笑他:“你快别扯淡了,就你这小胃口,你能吃完俩牛肉汉堡就很对得起你自己了。” “两个还是可以吃完的,像你一样吃十个我就说不准了,”郁楠调侃他:“好了那就去对面吃牛肉汉堡吧,正好我想喝他家的百香果菠萝茶了。” 两人一拍即合,说完便往马路对面的小店里走去。 店里人不算多,坐着的几个学生都是附近学校里的,有同校生也有外校生。 郁楠刚一进门就被喊住了。 “郁楠?太好了我终于见到认识的人了。” 郁楠回头,白陶正坐在窗前的双人桌上,手里拿着一杯百香果菠萝茶,向他招手。 她扎着蓬松柔软的马尾辫,校服里面是修身的V领衫,紧紧包裹着她的丰胸细腰,身材好到让人脸红。 “白陶?”郁楠笑着走过去:“你一个人吗?怎么不买吃的?” “我去奶奶家吃饭,我在等我爸来接我,你来的正好,可以把手机借我用一下吗?我手机没电了,我想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白陶说着,晃晃手里已经黑屏的手机。 “好,”郁楠爽快的答应了,伸手一摸口袋,然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白陶也跟着疑惑的看过来。 “我完蛋了,”郁楠看了秦桉一眼,愁眉苦脸的说:“我手机插着安宁公主的充电宝,落书桌里了。” 秦桉简直服气了:“不是,我说你长个脑袋是他妈为了显高吗?” 白陶在旁边“噗嗤”一声被逗笑了。 “你还不跑回去拿!”秦桉推他一把。 郁楠回过神来:“啊好好好,那你先点吃的啊,我要那个牛肉汉堡的套餐,加份薯饼,可乐换成果茶,不加冰!” 他说着,长腿一迈,慌慌张张的就跑了,秦桉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 “傻东西。” 秦桉转过头来,白陶正盯着他唇角宠溺的笑容出神。 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又飞快的双双垂下。 白陶不好意思的含住了吸管,小口的吸了一点果茶,耳朵根有些发烫,她正想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面前的桌上就推过来一个黑色的手机。 “你先用我的吧,”秦桉说完,看都没看她一眼,就随便从旁边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白陶感觉耳根更热了,她盯着手机愣了几秒,才小心翼翼的拿起来。 秦桉的手机屏保是简单的游戏logo,划开后的壁纸是  52 游戏里的一对官方情侣角色,一看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网瘾少年。 白陶犹豫了一下,才点开键盘拨通了号码。 秦桉拿着口袋里的现金去前台点餐,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白陶小声的通话声。 “这是……朋友的电话。” “大概还要多久?” “好,那我一会儿就在正门对面的路边等你,你就不用掉头了。” 秦桉点完餐,拿着取餐号回到自己的小桌子上,刚落座,一只白嫩娇小的手就轻轻把手机放在她面前。 秦桉淡淡的抬了下眼皮,正对上白陶娇俏的笑容。 “谢谢你啊,我去外面等啦,拜拜,”女孩不愧是女神级的轻颜校花,不施粉脂都清爽隽秀,笑起来的样子如一道明媚的暖阳。 “嗯。” 秦桉看着她的笑容,突然就想起了郁楠,郁楠和她一样,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也是弯弯翘翘的,眼底像是洒落了灿烂的星河,明媚又动人。 可两人不同的一点是郁楠的笑容是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如烙印一般深深钉进了他的骨髓里,无论内心开心与否,这种职业假笑他都可以信手拈来。 那种时候,他水光流转的桃花眼里都是没有光的,只有在朋友面前,他才可以发自真心的流露自己的情绪。 可他真正的朋友又有多少呢? 秦桉想到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蹙起了眉。 取餐提示在这个时候想起,他回过神,从桌前站了起来,余光不经意瞥到窗外,刚刚去路边的白陶身边,正站着两个身穿职业技校校服的男生堵在她面前说话。 秦桉听不到外面在说什么,但他敢断定,有麻烦的事要发生了。 他让前台的店员稍等,转身大步走向了门口。 果然,白陶在这个时候突然转身就往店里跑,却被黄头发的那个男生一把扯住。 “放开她!” 秦桉知道这种天降正义的开场白很蠢,而他也并不是什么道德感爆棚的人,但面前的这个女生是郁楠的同学。 身形娇小,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夜晚的路边,最重要的是她长得还好看。 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冲出了店门,大声呵斥了那两个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的男生。 黄毛男生闻声抬头,松了手便嗤笑起来:“呦,不是吧,都这个年头了,还有人来多管闲事?” “你眼瞎?看不出我俩是同学?”秦桉穿着校服,190cm的大个子往人面前一站,黑压压的罩住了男生头顶上的路灯。 黄毛男生看着两人的体型差距,难免有些心虚,但他身边毕竟还有同伙,他咬咬牙,瘦弱的身板一挺,扬起下巴反击:“你他妈才眼瞎!你看不出来我是他哥?”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白陶急了,边说边往秦桉身边靠了一步。 秦桉冷笑一声:“说话这么臭,你嘴里塞J8了?” “你?!——” “说话前也不知道照照镜子,她能有你这么个丑比哥哥?”秦桉不等他说完又补了一句。 这下,黄毛男生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叫嚣着跳了起来:“我操你大爷!哪里跑来的傻逼敢这么跟你爷爷说话!” 他说着,抡起拳头就要往秦桉脸上砸,但他那瘦弱的小拳头在秦桉眼里就跟放慢的镜头一样,被他一把捏住。 旁边的鸟窝头男生见状,也大骂一声,扑过来想要帮忙,秦桉一脚踹在他膝盖上,鸟窝头一个趔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秦桉,别打架!”白陶吓坏了,发出一声惊叫。 秦桉当然懒得跟这俩弱鸡动手,他一手攥着黄毛的手腕,一手拎着人的衣领把他提起来,眯着眼睛,像只觅食的野兽压低了声音质问:“谁他妈是谁爷爷?” 他的五官本就深邃凌厉,带着锋利的攻击性,现在厉眉一凛,模样更是凶狠。 “你你你放手!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是什么人你就敢对我动手!”黄毛吓坏了,牙齿都在打颤。 “对!你放开他!大哥要是知道你敢对我们动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鸟窝头被踢了一脚,不敢再贸然扑过来,只敢在原地跳脚。 秦桉对这种小学生似的叫嚣水准嗤之以鼻,就这种水平,别说他了,泰迪都能给这俩打进医院。 “你大哥?”秦桉冷哼一声,嘴角的笑容顽劣又嚣张:“不也是我孙子么。” 黄毛的瞳孔震了震,想要放狠话却又没胆量:“你!你敢这么说我大哥?!” 秦桉冷笑:“你喊十个大哥过来,你爷爷我也照样给他们打成孙子。” 说完,他余光扫到远处教学楼里跑出来的身影,一把将黄毛甩退几步。 黄毛惊讶的看过来,还没等开口,秦桉就冷声威胁到:“赶紧滚!不然把你俩揍到住院!” 他的目光像锋利的刀尖,在路灯下闪着狠厉的光,煞是摄人。 黄毛转头和鸟窝头交换了个眼神,临走前狠狠的指着他的鼻尖说:“你给我等着!” 仿佛下一句就会像灰太狼一样脱口而出“我一定会回来的!” 秦桉想到这,险些没笑出来,但还是努力绷住了。 放完狠话俩人便不再纠缠,心有余悸的看了眼秦桉身边的白陶,脚底比抹了油跑的还快,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秦桉盯着两人跑远的身影,冷冰冰的勾了勾唇角,鼻腔里发出不易令人察觉的冷嗤。 “谢谢你。” 他回头,一直躲在他身边默不作声的少女已经垂下了头,由于身高差距,秦桉并未发现对方羞红的脸。 秦桉没和她客气,只是提醒她:“下次不要一个人在人少的地方呆着。” 话音刚落,郁楠就从马路对面跑过来,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视一圈,有些纳昧:“你们两个怎么都出来了?” 秦桉被他一问,一下哽住了,他有些不自在的偏头看看白陶。 白陶也红着脸看看他,接着突然大叫:“啊,是我爸爸的车!” 她说完,一辆白色奥迪SUV停在了他们面前。 她转头挥挥手,又笑起来:“我先走啦,谢谢你们的手机,明天见。” 秦桉:“嗯。” 郁楠:“好啊,明天见。” 秦桉和郁楠和她道了别,眼看着白色SUV渐渐在视野里缩小至消失,郁楠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眼秦桉,桃花眼眨得像只好奇的猫。 “小秦桉,我刚刚看到这边还有两个男生,是我看错了吗?”他先天性夜盲,晚上在昏暗的路灯下本来就看不真切,更何况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没什么,两个问路的,”秦桉敷衍着,一手搭上他的肩:“走吧吃饭了,饿死了。” 郁楠也饿了,便没再追问,点点头跟他进了店。 令秦桉没察  53 觉的是,郁楠眼底的光,在垂眸的一瞬间,若有所思的暗了下去。 第41章 不安 下了体育课回到教室,郁楠盯着一桌的零食,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逮住林安宁的胳膊。 “谁放的?有人看到吗?” “啊?”林安宁的目光从手机上挪过来,才恍然大悟:“哦,小桃子给你放的,怎么?要跟你的好同桌一起分享了吗?” “这也太多了吧,”郁楠有些咂舌,偷偷向白陶的座位看过去。 没想到白陶的视线也一直落在这边,他刚转头,两人的视线就撞在一起,白陶甜甜的笑了,走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一样都买了两份,”白陶说到这,有些害羞的垂下眼睛:“你给秦桉送一份过去吧,替我谢谢他,昨天真是多亏了他,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郁楠听的云里雾里的,问:“啊?他不就把手机借你了一下吗?” 白陶愣了:“他……只跟你说了手机的事吗。” “难道发生了别的事吗?”郁楠笑得一脸纯良无害,眼底的光却尖锐而锋利。 “啊没有没有,”白陶对上他的视线,有一瞬间的心惊,但她反应很快,连连摆着手说:“那替我谢谢他的手机,这些零食就让他拿去吃吧。” 她说完,笑着看了郁楠一眼,然后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郁楠看着她慌张跑走的背影,又回头看看桌子上的两袋零食,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像浇灌了柠檬汁一样,泛起一阵酸涩。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但就是让他很不舒服。 他迟疑了一下,把手放在其中一袋零食上。 林安宁见他动作迟缓,有些狐疑的凑过来,把他喊回了神:“哎,楠哥哥。” “你别这么喊我,”郁楠有些受不了。 林安宁笑得一脸八卦,小声问:“小桃子是不是对你……?” “别胡说,不可能的,”郁楠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一盆冷水泼下来打消了他继续八卦的念头。 饶是郁楠对男女之情再迟钝,也能明白,白陶的目标,并不是他。 今天的谢礼,对他而言只是顺带而已,其实白陶真正想感谢的人,是秦桉。 他并不知道昨天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敢确定,一定是秦桉做了什么,让她心中埋藏的那颗种子在那一刻,萌芽了。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就像那年夏天他溺水后醒来时,刺进眼底的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尽管刺目且狰狞,可那却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而秦桉,就是照进来的那束光。 郁楠想到这,感觉手脚一阵发凉,他犹豫了半晌,才调整好情绪,拎起一个口袋走到了隔壁班门口。 秦桉就坐在座位上,正悠闲地靠着椅背,看着喷壶和漏斗菜鸡互啄似的吵嘴。 郁楠往那一站,身高腿长,脸也好看的要命,让人想不发现他都难。 “哎!睡美人来了啊?”喷壶见了他,一把推开漏斗,往这边走过来。 刚走没两步,就一把被秦桉拽住了:“是找你的么?哪来的自信?” 秦桉说完,甩开喷壶,插着裤兜朝他走过来,走到跟前,往门上一靠,姿势相当闲散,头顶都快顶到门框了。 他的视线在郁楠身上打量了一番,才问:“怎么拎这么多东西?” “给你的,”郁楠有些心不在焉的扯扯嘴角,把口袋递过去。 喷壶跟了过来,一见到吃的,眼睛都亮了:“嚯!这么体贴啊?有我的份儿吗?” 他边说边伸出手,还没等碰到口袋边缘,就被秦桉“啪”的一巴掌打断了。 “滚!你哪来那么大脸呢,”秦桉笑骂着,然后乐呵着伸手去接口袋。 郁楠把东西递到他手上才撒手解释:“白陶买了好多吃的,让我给你送过来一份,说昨天谢谢你了。” 秦桉拎口袋的手一顿,笑容也僵在脸上,接着视线敏锐的扫了过来。 郁楠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她说,多亏你借给她手机。” “嗯,”秦桉淡淡的应了声,看不出脸上是什么情绪。 郁楠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静静的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秦桉跟他对视一眼,很快便挪开了视线,把话题岔开了,说:“今天放学你一个人回家吧,不用等我了。” 郁楠心下一惊:“……你有什么事吗?” “今天周五,我有特训啊,”秦桉说的理所当然。 也对,把这茬忘了。 冬季赛他拿了单项冠军,现在已经是特训生了,每周有两次校外特训。 郁楠松了口气,笑了:“也对,我忘了。” “脑子又离家出走了吧,”秦桉笑他。 “这一周一周过得太快了,没反应过来,”郁楠说。 “别给自己的蠢找理由,”秦桉呛他一句,听到预备铃响起,便说:“快上课了,回去吧。” “好,”郁楠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送走了郁楠,秦桉盯着人离开的方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郁楠今天很奇怪,感觉整个人都心神不宁的。 是错觉吗? 秦桉想着,低头看了看手里满满当当一口袋的零食,一点食欲都没有,转身便扔给喷壶。 “胖壶,拿走。” “什么情况啊秦队?你不吃?这不是睡美人的爱心零食吗?”喷壶莫名其妙被投喂这么多零食,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爱心个屁!”秦桉回到座位上:“没有我爱吃的,你们拿去分了吧。” “瞅瞅我们秦队,多么关心自己的亲亲小宝贝,”喷壶说着,抛了个辣眼睛的飞吻。 秦桉面无表情的举起桌上的一本字典,作势就要扔。 喷壶吓得手脚并用,拎着一口袋零食就跑了。 秦桉看着一群兄弟欢呼着把零食分了,脑海里却始终是郁楠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从小到大,郁楠在他面前没瞒住过什么事情,就算他伪装的再好,也会被自己一眼识破,比起敏锐的直觉,这更像是已经渗进骨髓的一种习惯。 郁楠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子,他怎么哭,怎么笑,自己再清楚不过。 他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会像狐狸一样弯成一双月牙,眼底的光清澈而纯粹,像洒满了星光的清泉,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成波光粼粼的一片星河。 所以他伤心的时候不能笑,一笑,他便露馅了。 想想自从认识白陶开始的一连串事情,秦桉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郁楠遇到白陶的时候,会笑得很开心,会凑上去示好,会很积极的去帮忙。 而白陶今天,却因为昨天的事买了双份的零食,郁楠因为这件事情,绪很低落,甚 54 至连刻意掩饰的心情都没有,就差把“闷闷不乐”四个大字直接写在脸上了。 他很在乎白陶。 秦桉想到这,心底像是被惊雷击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就是酥酥麻麻的很不舒服。 已经上课了。 他烦躁的抓抓头发,转头碰碰躲在书桌底下偷偷吃零食的喷壶:“问你件事。” “嗯咳咳……秦队,什么事?”喷壶在课上,被他冷不丁一拍,差点噎着。 “就你喜欢的那个女生,隔壁艺术班的许梦苒,”秦桉顿了顿,思索了一下继续小声说:“我做个假设,如果她有一天,给你朋友,就比如说给我吧,她给我买了零……她给我买了早饭,让你给我,你会怎么想?” “那她肯定是看上你了啊,”喷壶一脸傻子都比你心知肚明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你心里会怎么想?你什么心情?”秦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重点。 “我肯定输得心服口服啊,”喷壶说:“你长这么帅,她看上你多正常啊,我哪敢有意见。” “操,”秦桉简直服气了,心里一阵没由来的烦躁:“那换个人,换成漏斗,她给漏斗买早饭,你怎么想?” “杀了!”喷壶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坐在斜前方的漏斗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全班人都憋着笑,回过头来看他,他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咧开嘴笑笑,继续听课。 喷壶心有余悸的等大家的注意力都回到课堂,才小声说:“我肯定不高兴呗,伤心,难过,心如刀割,郁郁寡欢,痛不欲生。” 那就是了。 秦桉没心情听他往这继续组词造句,满脑子都被郁楠闷闷不乐的样子占据了。 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呢? 第42章 毒鸡汤 QA:在吗? 从周五那天开始,怎么哄郁楠开心就变成了困扰秦桉的唯一难题,他原本就不是心思细腻的人,从小到大,两人之间有什么隔阂,他全部都是以言行逼供的方式,直接撬开郁楠的嘴。 而郁楠正巧也不是什么有脾气的人,用不了几句话,就会跟小狗一样黏上来,委屈巴巴的把心里藏着掖着的事倒豆子一样全部说给他听。 所以这么多年来,两人可以一直情同手足,就是因为他们的相处方式就像两个快乐的傻子,对彼此都不会藏留多余的心眼。 可是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秦桉觉得小傻子变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愿意倾诉,遇到什么事情都默默的扛在心里,就像一只长满了尖刺的刺猬,用坚硬的铠甲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包裹起来,一旦外人靠近,就会毫不犹豫的竖起一身的锋芒。 秦桉觉得,成长真的是一个让人开心不起来的词,它在无形中,慢慢地就拉远了他们彼此间的距离。 所以连续两天了,他一直寝食难安,却总也找不到合理的解决方式,最后,他终于翻开手机,找到了那个曾经总是热衷于给自己灌毒鸡汤的死基佬。 很快,手机就震动一声,亮了起来。 你爹:想我? 秦桉:“……” 他盯着这人的微信id,愤怒的拿起手机敲下四个大字。 QA:我是你爹! 你爹:? 什么样的傻逼才能取出这样的id? 秦桉正腹谤着,对方的视频通话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接听,侯择七的那张熟悉的混着立体美感的脸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这么长时间没见我了,张口就骂人?你是不是闲的啊,你们老师作业留少了?” “滚蛋,老子有事找你,你先等等,”秦桉把手机立在书桌上,才发现屋里光线有些暗,他站起来把身后的窗帘拉开,又转身坐了回来。 侯择七立马逮住机会笑他:“大白天的你把窗帘拉这么死,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干什么少儿不宜的坏事呢?” 秦桉真是服了这种一言不合就开车的人了:“你少他妈胡说八道,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 他说完,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大年三十那天,一个人躲在屋子看小电影被自己撞个正着的郁楠。 那傻子的腰又细又白,脸红起来的样子还有点好看。 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秦桉回过神,看着对面笑得一脸意味不明的人,清了清嗓子,正色起来:“问你个事,你的朋友……你的男性朋友,如果因为一些事不高兴了,你会用什么方法哄他高兴?” “……什么玩意儿?”侯择七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正经,直接被他一句话问懵了。 秦桉耐着性子继续说:“那我举个例子吧,我现在如果不高兴了,你作为朋友,你会怎么哄我?” “我会揍你。”侯择七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有事没事啊?我是基佬,可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能不能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 “谁他妈说你对我有兴趣了!”秦桉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这破电话,打了还他妈不如不打! “既然没兴趣,那你为什么那么在乎他的感受?”侯择七面色一沉,语气变得犀利起来。 秦桉浑身一怔,像被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泼在身上,直击灵魂般的被浇了个彻底。 “男生的心思没有女生那么细腻,那些朋友今天失恋了明天又暗恋谁了需要你费劲心思去安慰的事,都是女生才会干的。” “男生就是男生,你如果对你兄弟没有非分之想,你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上去质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你别跟我说什么因为太在乎所以怕失去这种鬼话,你拿去唬弄别人可以,放我这,我是不会信的。” 侯择七说到这,突然凑近了屏幕压低声音,目光里满是洞察人心的敏锐:“你们之间既然彼此都这么磨磨唧唧的不坦诚,那只能说明,有些人对对方的心思,其实并没有多纯洁,我说的对吧?” 全他妈的放屁! 秦桉险些破口大骂,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侯择七这么说是不是想试探他什么,他只知道听完这些鬼话,他原本就不明朗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了。 “你哪那么多废话,”秦桉的眼神有些不耐烦:“你别拿基佬的心思来揣摩老子纯洁的友谊好吗,我找你是让你出谋划策,没让你往这瞎扯淡!” 侯择七不屑的笑了:“我本来就是基佬,当然只会用基佬的心思揣摩男人之间的友谊,你嫌我扯淡,那你问我干吗?” “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话?没有我挂了啊,”要不是隔着屏幕,秦桉都想冲过去揍人了。 话音刚落,他的屋门就被敲响了。 秦桉和屏幕那头的侯择七  55 均是顿了顿,接着屋门被推开,秦妈妈探进一个脑袋,问:“没学习?给谁打电话呢?” “啊?有事吗?”秦桉抬头看她一眼。 “我煮着汤呢,走不开,你下楼一趟把垃圾丢了,”秦妈妈说。 “你打包好了放门口吧,我现在去,”秦桉说着,“哗啦”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秦妈妈点点头走了,秦桉又把视线投向屏幕,心浮气躁的说:“我下楼一趟,先不跟你说了。” “行,你去吧,”侯择七淡淡的应了一声。 秦桉听那边没动静了,伸手去按挂断,却没料到手指点下去的瞬间,手机里又传来侯择七的声音。 “有些话如果说不出口,你可以试试用写的。” 用写的吗? 秦桉看着已经切断的通话,恍惚间回过神。 这或许是个好办法。 他想着,换好鞋便拎着门口打包好的垃圾下了楼。 风有点大,但阳光还算暖和,他把垃圾丢进楼栋前的垃圾桶里,刚准备转身往回走,却被一道声音喊住了。 “秦桉?” 他应声回头,见白陶正从楼栋前的主路上经过,身边还跟着一个瘦小白净的男生。 秦桉淡淡的应了一声,插着裤兜站在原地,等白陶走过来。 “你先回去学习,我一会儿回家给你听写,”白陶对身边的男生说。 男生站在原地没动,机灵的转转眼珠子,小声问:“姐,哪来的大帅哥?你不介绍介绍吗?” 白陶没理他,强硬的扬扬下巴:“回去学习!” “嘁,这么凶,小心找不到男朋友,”男生撇撇嘴,小声嘟囔的一句,对上白陶的视线,马上缩起脖子跑了。 秦桉看着白白净净的小孩跑远了,才问:“你弟弟?” “嗯,刚被我从网吧逮回来,”白陶叹了口气,突然凝重的皱起眉:“我在网吧,看到那天那个男生了,就是头发烫的很乱的那个。” 秦桉想起那天烫了锡纸烫的鸟窝头,厉眉一凛。 白陶继续小声说:“当时我弟弟在旁边,他没找我麻烦,但我见到他跟我们一起出来了……” 秦桉立马明白了,问:“他跟了你多远?” “我也不知道,”白陶垂着头,似乎很害怕:“我没敢走小路,也没敢回头,进了小区门口才偷偷看了一眼,他已经不在了。” 秦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不知情的人经过他们,都会好奇的多看一眼。 也难怪,俊男靓女站在一起,的确养眼。 楼上,走到阳台上的郁楠惊鸿一瞥,恰巧也捕捉到了这颇为亮眼的一幕。 那一刻,仿佛有滚石破霜而来,震的他手中的盆应声而落,刚洗干净的衣服七零八落的撒了一地。 郁妈妈听到声音,连忙从客厅探出头来。 “我还真把你惯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了?怎么连个衣服都晾不好了?” 她边埋怨着,边从客厅走过来。 郁楠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垂下眼睛道歉:“妈,我没拿稳,对不起。” 郁妈妈叹了口气,笑了:“谁也没怪你啊,行了你去背书吧,我来晾。” 郁楠魂不守舍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妈,咱们家有垃圾要扔吗?我下楼扔一趟。” “早晨你爸扔过了,我就说你两句,你就这么着急想要证明自己啊?”郁妈妈安慰他:“你不用这样,妈妈知道你学习压力大,没怪你,你别多想。” “那我再去扔一次吧,”郁楠有些急了:“我下楼一趟,行吗?” 郁妈妈有些狐疑的回过头来看他,郁楠对上她的视线,心虚的低下了头:“妈,我其实……” “你去吧,”郁妈妈没有多问,只是笑笑:“去把客厅的垃圾扔一下。” 第43章 试试用写的 “就先按我说的这样吧,”秦桉说完,顿了顿,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突然抬头朝郁楠家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看。 空荡荡的阳台什么都没有,看样子是他想多了。 “好,”白陶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抬头跟他一起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秦桉回过头来,想了想,掏出手机按了两下递给白陶:“你留个联系方式吧。” “啊?好……”白陶懵懂的接过手机,低头认真的把号码输了进去。 交换到了联系方式,她本该高兴,可刚刚被跟踪的恐惧却让她始终开心不起来。 秦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拧紧了锋利的眉,说:“如果发现自己被跟踪了,或者他们找你麻烦,你就打给我。” 白陶点点头,把手机递给他,愁眉不展的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真对不起,都是我惹得麻烦。” “没事,你别多想。”秦桉心不在焉的安慰她。 看样子职业技校的人以后还会是个麻烦。 如果不赶紧想办法解决,怕是要被纠缠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想到这,烦躁的皱起眉。 他们现在已经记住白陶跟自己的样子了,可他们却没见过郁楠,如果事情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郁楠迟早也会暴露在他们的视线里,这样,他的处境也就会变得麻烦了。 不行,这群混混都是社会上输不起的那类人,往往都是睚眦必报一呼百应,绝对不能让他们盯上郁楠。 “白陶,”秦桉喊她。 白陶:“嗯?” “这件事,千万别让郁楠知道,不管怎么样,什么都不要跟他说,”秦桉皱着眉,一脸凝重。 白陶:“可是……” 白陶一脸犹豫的想要说什么,身后的声音就抢了先—— “这么巧,你们两个都在啊?” 秦桉倏然间张大了瞳孔,猛然回头! 郁楠在他们身后,逆着光,笑得一脸纯良,他的桃花眼弯弯的,眸底闪烁的寒光却如冰锥般锋芒又刺骨。 秦桉感觉那把冰锥像是裹着风声般刺进他心里,震得他整个人心下一紧,一股寒意顺着他的小腿如藤蔓般蜿蜒着缠紧了他的身体。 郁楠什么时候来的?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秦桉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但面上还是故作淡定的问:“下来丢垃圾正巧遇到了,你下来干嘛?” “好巧,我也来丢垃圾,”郁楠晃晃手上的垃圾袋,转头看了白陶一眼:“你的裙子真好看,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他笑的一脸云淡风轻,眼底的光却晦暗不明。 白陶想到刚刚和秦桉的对话,有些心虚的点点头:“对,我刚回来,就是见到了熟人,过来打个招呼,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啦。” 她说完,后退两步,笑着挥挥手。 “好,那明天见,”郁楠点  56 头。 白陶:“嗯,明天见。” 看着少女跑远的倩影,郁楠收了嘴角的笑容,走到垃圾桶边把垃圾丢进去,转头见秦桉还站在原地,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刚刚两人的对话—— 这件事,千万别让郁楠知道,不管怎么样,什么都不要跟他说。 你们两个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连我都不能知道呢? 话到嘴边,郁楠感到胸腔里泛起一阵难以喘息的压抑,他深吸一口气,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走过去。 经过秦桉身边的时候,头也不抬的说:“走吧。”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喉咙里却像堵了沉甸甸的巨石,多说一个字都会觉得身心疲累。 秦桉盯着他孤单又寂寥的背影,眉宇间不知不觉中竟拧起了浅浅的沟壑。 这感觉太不舒服了,明明眼前的人近在咫尺,却让他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远的像隔了千重山万重水,一伸手,就好像要抓不住他了似的。 想到这,他着了魔似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郁楠单薄的肩膀,指尖触上去的那一刻,郁楠却像触电一般,回身拍开了他的手。 “啪——” 一阵和煦的春风吹来,卷落了桃树枝头花期将至的花瓣,宛如一场落寞的雪,纷纷扬扬的散落在两人之间。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结了,他们均是怔忡的直视着彼此,明明处于万物复苏的季节,身体却像是坠进了天寒地坼的严冬。 郁楠看着秦桉错愕的眼神,良久,才垂下头,捏紧了发颤的手,说:“我昨晚睡落枕了,别碰我。” 秦桉的喉结滚了滚,张张嘴,才艰难的点点头:“没事,我就是看你肩膀落了根头发。” 郁楠勾勾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落魄的笑:“回去吧。” 秦桉点点头,没再说话。 太阳就快要落了,天边的晚霞将郁楠瘦削的背影镀上一层赤红的金光。 无数的飞鸟聚拢又散开,拍打着翅膀,飞向遥远的苍穹。 * 有些话如果说不出口,你可以试试用写的。 秦桉回想起侯择七那天在电话里的建议,决定写些什么给郁楠,来挽回一下两人之间渐行渐远的感情。 他来回翻着手上的一本《高考精彩作文集锦》,绞尽了脑汁也没憋出来几句像样的话来,他一个高考只需要200多分就能上大学的体特生,此时此刻终于理解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 就书上这些嚼文嚼字的句子,光是让他读都磕磕绊绊的,更别说让他借鉴上面的词句来写出一段话了,而且这一个个矫情唧唧的破比喻,怎么看怎么跟写情书似的,这要写给郁楠,再配上他精心挑选的酒红色烫金小贺卡,简直弥漫着一股呼之欲出的基佬味,太可怕了。 坐在他旁边看他冥思苦想了近半节课的喷壶实在看不下去了,善意的小声提醒他:“秦队,这节课是数学。” 秦桉懒得理他:“废话,老子又不瞎,全班就那么一个秃顶的老师我能看不出来?” 喷壶苦口婆心的劝他:“咳咳,虽然快月考了,但你也不至于对语文这么上心吧?做学生呢,太偏科可不好。” “嗯,”秦桉淡淡的应着,把书上看上去还不错的一句话用波浪线划了下来。 喷壶:“……” 他盯着秦桉划了线的那些句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挣扎了半天才一脸八卦的问:“秦队,你不会是……要恋爱了吧?” 秦桉划线的笔尖一顿,目光凌厉的射了过来。 “上周睡美人送零食那天,你问我的那些问题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而且你这一周,还总和艺术班的班花一块进进出出,我都很少看你跟睡美人同出同进了……”喷壶老老实实的分析着,忽然反应过来:“卧槽?你不会是看上隔壁班花了,给人家写情书呢吧?” 秦桉没好气的翻他个白眼:“我写你大爷,我替你写封遗书还差不多。” 喷壶有些委屈:“哎,这快过节了,你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啊。” 秦桉纳昧:“过什么节?” 喷壶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五一劳动节。” 秦桉:“……” 你们还真是什么节都不挑剔啊。 他想了想,冷哼一声补了句:“你这么爱劳动,那我用不用假期的时候给你们组织一场训练馆大扫除?” 喷壶连连摇头:“那大可不必。” 秦桉懒得跟他往这胡扯,转头继续把心思放在了小卡片上。 《高考精彩作文集锦》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光鲜靓丽了的绣花枕头,实际上里面全是草包,或许仅仅对他来说是草包,翻了半天,反正没一句能用得上的。 秦桉有些烦躁的把书扔到了一边,抬头瞥见前桌的女生一直在挠着耳后的一处红肿。 这么早就有蚊子了? 不知怎么的,几个破碎的画面突然从他的脑海里闪过:蚊虫,烧烤架,郁楠脖颈后一块凸起的骨骼,和散发着柠檬薄荷味的小狐狸驱蚊贴。 他想起了郁楠笑起来时明媚又动人的样子,转了转笔,犹豫着在卡片上写下了一句话…… 整整一节数学课他都没听进去几个字,再抬头的时候,黑板上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已经是题认识他而他不认识题的程度了。 终于熬到了下课,秦桉把小卡片夹进一本书里,走到隔壁艺术班的门口,朝门里看了看。 这个班下课早,已经有很多学生出来自由活动了,班里零零散散的全部都是凑在一起聊天的女生和打打闹闹的男生。 秦桉还没等找到郁楠,就被身后的人拍了下肩膀。 “哎这不是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在茫茫黑夜里一笑,洁白的牙齿宛如一盏澄亮的灯的秦哥吗?” 秦桉回头一看,果然又是林安宁那个变着法说自己黑的小畜生。 他懒得跟人废话:“滚蛋,你娇柔美丽不造作的楠哥哥呢?” “楠哥哥睡着呢,”林安宁往门口一靠,戏精一样叹了口气:“他最近应该是没休息好,天天挂着俩黑眼圈来上学,进了教室倒头就睡,你没看他这几天那如花似玉的小脸蛋憔悴的,白里透黄的,给我心疼的够呛。” 秦桉心想你戏挺足啊,不去演电视剧真是屈才了。 他用书背敲敲林安宁的肩说:“别演了,一会儿看他醒了,帮我把这本书给他,就说有道题我不会,已经折了角了,让他看看。” “哦,”林安宁接过书,奇道:“英语?就他那个英语成绩你问他?你还不如问我呢。” “来我给你看看,”他说着,伸手就准备翻。 秦桉手忙脚乱的拦住他:“你别看!” “为什么啊?”林安宁懵了:“你别不信,我平时freestyle全英文也张口就来,我真的比他强太  57 多了。” “我说别看就别看!”秦桉看看周围人不多,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警告他:“老实点,你敢看我就敢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炮踩。” 林安宁:“……” 第44章 默契 郁楠睡醒一觉就看到桌上多出来的一本英语习题集,睡得昏头转向的他以为是讲课在用的资料,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往林安宁那边探了个头。 “第几页?” 林安宁转着笔,扫了眼自己的书:“52。” 郁楠低头翻开最后一页,49。 是我眼花了? 郁楠揉揉眼,凑近了书页仔细看了一眼,还是49。 “你在逗我?”郁楠一脸纳昧,把手中的书页展示给他看:“哪有52?” 林安宁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接着像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慌张的捂住自己的眼睛,连连摆手:“哎你快拿走快拿走!别让我看!” 郁楠:? “秦哥说了,我要是敢看这书,就把我眼珠子抠出来当炮踩,”林安宁捂住眼睛的手指张开一条缝看着郁楠。 秦桉的书? 他来送书干什么?还是英语书。 郁楠看看书皮上的大字,感觉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 明知道自己英语成绩算不上多好,还要送本英语书过来,故意的么? 他无精打采的把书推到一边,好烦,有点想打人。 林安宁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托着腮靠过来,一脸八卦的问:“哎楠哥,你和秦哥,你俩最近到底怎么了?” “挺好的,”郁楠拿起笔,像林安宁一样捏在指尖灵活的转着,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敷衍。 “啧啧啧,”林安宁连连咂舌:“你找个镜子照照你的脸,跟小怨妇似的。” 郁楠瞪他一眼,他的眼尾是挑着长的,笑起来的时候弯弯亮亮,不笑的时候,却显得薄情又冷淡。 “不会说话就请你闭嘴。” 林安宁一听,彻底被他勾起了兴趣:“哎你还来劲儿了?恕我直言,你俩现在给我的感觉,就跟小两口吵架似的,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能冷好几天的脸。” 我跟他要真是小两口就好了。 郁楠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他冷着脸,沉声警告林安宁:“我拧人可疼了,你想试试吗?” 林安宁被他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大腿从书桌下缩的远远的。 “那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他看着郁楠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想了想说:“今天放学要不要去我家店里吃火锅?现在第一批小龙虾已经下来了,我妈还天天惦记你呢,她炒麻小可好吃了,说一定让我带你去尝尝。” 郁楠一盆冷水泼下来:“我吃不了辣。” “那我让她炒蒜蓉的?”林安宁不依不饶。 郁楠知道林安宁也是一片好心,可他连续几天都没好好吃饭睡觉了,没胃口,也睡不着。 很奇怪,明明知道秦桉身边总有一天会多一个一直陪伴他的女生,可真遇到了,他却不能像一个最好的兄弟一样笑着开他的玩笑,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寝食难安,彻夜难眠。 只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闭上眼,脑子里的画面就全是秦桉,他张扬的笑容,他锋利的眉宇,他黑色t恤下包裹的肌肉紧实又滚烫,他拥抱自己时的结实胸膛温暖而炽热。 他美好的像蓬勃而赤诚的烈日,散发着万丈光芒,而自己就像一簇生长在淤泥里的花,外表光鲜亮丽,内心却阴暗不堪,永远追逐太阳,却永远都走不出幽深的谷底。 郁楠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不知从是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对自己的发小已经深深迷恋到病态的程度,这样他,连他自己都感到深深的厌恶。 肮脏,龌龊,丑陋不堪。 他感觉自己难受的要爆炸了。 “你没事吧?”林安宁看着郁楠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忍不住伸手去晃晃他。 郁楠回过神,扯出一个苍白又无力的假笑:“没事,头有点疼,我就不去了,帮我谢谢阿姨。” “你这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啊,”林安宁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鹿眼,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哎你不会是发烧了吧?用不用我下课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他实在忍不住,边说边好奇的伸手去摸郁楠的脑门。 一直在黑板上认真写板书的班主任恰好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 “林安宁!!” “我的妈呀,”林安宁被喊了个激灵,手脚并用的从座位上跳起来! 郁楠也跟着吓了一跳,心脏如打鼓般正襟危坐。 “课不好好听!话倒不少说!还敢在课上搞小动作!你把我这课堂当成什么了?!” 班主任是个资历颇深的小年轻,教英语的,课讲的好,脾气也火爆的厉害。 “老师我错了我错了,”林安宁连连道歉:“我下次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次?!”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站着!站到下课!” 林安宁吓得脖子一梗,愁眉苦脸的从座位上挪出去,临走之前还幽怨的看了郁楠一眼。 “有些同学,别以为高考分数线低,就可以不把学习当回事了,英语这门科目,好好学着点对你们没坏处,尤其是以后想当明星想出国的那些同学,肚子里总归要有点东西,别以后杵在哪都是个花瓶。” 班主任意有所指的扫视一眼班上的学生,继续讲课:“行了,我们接着看下一个例句。” 郁楠自知理亏,等他出去后,偷偷把手机摸出来,趁老师不注意,发了个红包认错。 =w=:[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w=:请你喝奶茶 [不知道说什么好,给您劈个叉吧] 那边显示林安宁并没有领红包,但却秒回了信息。 安宁公主:不带你这么坑我的 [大哭] 安宁公主:我为你担惊!为你受怕!我关心你的身体健康!替秦哥给你传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安宁公主:你就眼睁睁看那个母夜叉凶我!也不替我说句话!你知不知道我幼小的心灵当时有多害怕! 安宁公主:[猛虎狂哭] 安宁公主:[恶龙咆哮] 安宁公主:[一拳要你猪命] 郁楠:…… 这怎么还刷上屏了呢,到底谁是怨妇啊。 郁楠心想要不阻止这个BB机,一会儿下课手机上可能就会出现一篇800字作文了。 =w=:我错了,那要不,放学我们去吃火锅吧 安宁公主:好! 安宁公主: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安宁公主:[走去哥哥心里] 系统提示:安宁公主领取了您的红包。 =w  58 =:…… 怎么感觉自己被套路了呢。 * 果然熬到放学,林安宁就迅速的冲到郁楠面前,像只雀跃的海豹,拍得他的桌子啪啪直响。 郁楠在他马不停蹄的催促声中收拾好了书包,最后被他一路推着后腰出了校门。 这个时间正是走读生放学的高峰期,校门口还算热闹,刚出了学校,他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一道高挑健壮的身影倚在一棵树上。 是秦桉。 郁楠顿了顿,脚步有些犹豫了。 “你们俩怎么这么慢?” 秦桉见他们来了,把手机锁了屏揣进裤兜里,懒洋洋的说:“是林安宁腿太短了跑得慢吗?” 他嘴上轻松又懒散的开着玩笑,眼神却敏锐的盯着郁楠的脸,生怕人跑了。 林安宁一听就不干了:“秦哥,你怎么还带搞歧视的?明明是楠哥收拾个书包都磨叽的跟孵蛋似的,你怎么能往我身上扯呢?” 秦桉斜他一眼:“知道他磨叽,你还不跑快点?” “得,怎么样都是我的错呗?”林安宁无奈又委屈:“我们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啊?” 郁楠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却笑得有点心不在焉。 我们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啊。 老实说,林安宁这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果然,秦桉跟他一样,听了这句话,两人均是一顿,心怀鬼胎的向对方脸上扫了一眼。 不巧两道视线撞在一起,气氛稍稍有那么一刹那的尴尬。 “我先打个电话,这个点店里人多,你们俩想吃什么?我先让那边准备着,”林安宁没发现两人的异样,边说边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秦桉和郁楠同时开口:“牛肉,虾滑,毛肚,酥……” 说着说着,俩人突然卡壳,惊讶又默契的看了彼此一眼。 “……”林安宁目瞪口呆的转过头来,举起手比了个大拇指……这可怕的同步率! 郁楠不敢说下去了。 “先要个四宫格锅底吧,”秦桉说到这看了郁楠一眼:“一个格子要浓番茄。” 这是郁楠喜欢的。 这事如果发生在以前,郁楠一定会感动的扑上去抱住秦桉,可今天他却没这个心情。 只有两个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和肢体接触,他可能才能控制住对秦桉的喜欢。 如果这个人只对自己这么温柔就好了。 郁楠想到这,不露声色的偷看了秦桉一眼,转头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是细若蚊音的叹息,但还是被秦桉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看着前面专心通电话的林安宁,放慢了脚步。 “今天的那道英语题,你看了吗?” “嗯?”郁楠被他问愣了:“什么英语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对方说话的时候,耳朵尖有点红。 秦桉一直目视前方,看着林安宁的背影,突然有种想把人暴打一顿的冲动。 “我让林安宁拿了本书给你,那上面有一道我不会的题,你没看?”秦桉问。 “你也是难为我,居然让我给你讲英语题,”郁楠叹了口气。 “那道题不难,”秦桉支支吾吾的,顿了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说:“对我来说有点难,但你肯定会,你晚上记得看一下。” 郁楠心道你怎么那么肯定我就一定会,但却没问出口,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三个人顺着学校的后街一路走到店里的时候,锅底和菜品就已经准备好了。 林安宁拿了些饮料给他们,就开启了BB机模式,吃饭都堵不上他的嘴。 “来,楠哥,这是你点的酥肉,刚出锅的,你趁热吃,不然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林安宁边说边夹了一筷子放进郁楠面前的小碟子里。 秦桉看他娴熟的动作心里一阵莫名的不爽:“谁告诉你这是他点的了?” 他一直认为最了解郁楠的只有他自己,现在多搅和进来一个林安宁,说什么做什么都对他大大方方毫不遮掩,看着就让人心烦。 “路上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俩没说完,但是我猜到了,”林安宁笑得神秘兮兮的,边说边比划:“我跟我楠哥一直都很心有灵犀。” “嗞嗞——piu~心电感应,懂不懂?”他两根食指绕了绕,然后指尖对在一起,嘴里还模仿着电流的声音。 秦桉摞下筷子,突然就更他妈不爽了。 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了起来,他翻开看了一眼屏幕,是白陶。 “我出去接个电话,”秦桉说着,出去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喂,是……秦桉同学吗?我、我是白陶的朋友,许梦苒……” 电话那头的女生在哭。 第45章 牵手 “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们啊?接个电话还非得去外面,不拿我们当自己人吗?”林安宁的筷子顿了顿,有些纳昧的抱怨。 郁楠在他的怨声载道中,眼神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桉在接电话之前,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惊慌,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被自己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突然又想起上周末,秦桉叮嘱白陶的那句话—— 这件事,千万别让郁楠知道…… 又来了。 每次想起这句话,他的五脏六腑都如百蚁啃噬般撕心裂肺的难受,那种感觉,不像是被欺骗,而像是被抛弃一样。 林安宁没注意他逐渐变得煞白的脸色,只是碰了碰他,问:“哎楠哥你怎么不吃了?饱了?你不是吧你才吃了多少啊?” 他边说边把手中烫好的一片毛肚夹到他的碟子里:“来,再吃块毛肚!尝尝我烫的火候。” 郁楠瞟了一眼碟子里裹着一层红油的毛肚,有些无奈道:“我说了我不能吃辣。” “不辣,可香了,吃辣会上瘾,你试一次就能爱上这种感觉,”林安宁苦口婆心的卖着安利:“真的,你就试一口,一口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郁楠在他的百般劝说下,将信将疑的把碟子里的东西放进嘴里—— 接着,泪腺发达的他边咳嗽边打开了自己的自来水闸。 西南人口中的不辣,可能只有他这种傻子才会信。 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眶中呛咳出来,顺着他白净的脸庞,大颗大颗的滚落,砸进眼前的碟子里。 林安宁也傻了,大概没想到一口辣还真能让这人咳掉半条命,连忙把手边的纸抽和可乐全部塞给他,又手脚并用的站起来:“我我我去厨房给你拿点醋!你等着!” 辣是痛觉。 郁楠不知道自己曾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 辣是刺激口腔粘膜、鼻腔粘膜、皮肤以及三叉神经而引起的一种痛觉。 说的真对啊。 此时此刻  59 的他,从嘴唇到舌头,再到喉管,全部被辛辣灼烧得火辣辣的疼,像是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洒下了一把滚烫的盐砂,灼热的疼痛里又夹带着丝丝令人窒息的快感。 林安宁说的真的没错,这种痛觉会让人上瘾。 郁楠扯起一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林安宁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把一小碟醋递给他的同时,大叫。 “楠哥,秦哥好像跑路了,我出去溜了一圈都没找到他。” * 是的,秦桉不仅跑路了,还在英雄救美的路上酣畅淋漓的跟人干了一架。 原因还要从一个小时之前说起。 学校后门的后街是由好几条错综复杂的小胡同组成的,胡同里有很多便宜又美味的餐馆小吃,深受附近的学生们喜爱。 放学后,许梦苒不想吃晚饭,便约了自己的好闺蜜白陶,一起去小胡同里的一家甜品店吃甜点。 两人吃了完了甜品,喝了奶茶,又结伴在旁边的炸鸡店买了鸡排,一路边走边吃。 不料却在一条偏僻的胡同里,发现了两个男生在勒索一个看上去刚上初中的小姑娘,其中一个就是鸟窝头。 这片胡同里住的几乎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小姑娘全身的家当都被搜遍了,也没人来阻止,坐在地上呜呜的哭,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们两个女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去旁边的烟酒店里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人,恰好这时,烟酒店里迎面走出来一个叼着烟的男生,而这个男生,偏偏就是黄毛…… “拿我的手机给第一个人打电话,跟我往相反的方向跑!跑!” 这是白陶留给许梦苒的最后一句话。 接着,她就被白陶狠狠的往通向大马路的方向一推,同时手里塞进来了一个手机。 许梦苒吓疯了,边叫边一路狂奔,她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到人流涌动的大马路上,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这时她才发现,那三个男生并没有从她身后追上来,而是跟白陶一起消失在了相反的方向,消失在了那个错综复杂还有死路的小胡同里。 而另一边的白陶则在七拐八拐的小胡同里一路狂奔,她很聪明,边跑边把手边可以制造成障碍的东西零零散散的往身后撒了一地,水瓶,书包,还有吃剩的鸡排。 但她毕竟是个身形柔弱的女生,很快就被追上来的男生逮住了校服的一角。 于是她反手脱了校服外套,继续疯了似的向胡同的拐角里跑去,转弯后便狠狠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失了重心向后面栽倒下去。 她完蛋了。 这是她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 与地面的接触迟迟没有到来,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后腰,接着将她一把护在了身后,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黄毛男生已经被凶狠的抡飞在了地上……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肯定就完蛋了。” 白陶一路被秦桉护送到小区门后,想想刚刚发生的事还是有些后怕。 秦桉听她道了一路的谢,耳朵都要磨出茧了,他淡然的“嗯”了一声,说:“他们伤好之前,应该不会纠缠你了。” 白陶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自责的叹了口气:“都怪我,我当初如果不给他们两个指路,直接转身回店里,现在就不会惹这么多麻烦了。” 她的头发已经跑乱了,前额的几根发丝垂在鬓边,校服和书包也是脏兮兮的,但面容依然娇嫩柔软,在昏暗的路灯下,透着一种惹人怜爱的落魄美。 秦桉最不擅长的就是跟女生磨叽,面对这样的白陶,他竟有些束手无策。 “你的校服也脏了,我帮你拿回家洗了吧,”白陶说。 秦桉低头,看了看校服上飞溅的血滴,不多,但是触目惊心。 “不用了,你还是先想办法哄哄她吧,”秦桉瞥了眼白陶身边的许梦苒,声音里透着一股烦躁的无奈。 许梦苒一看就是受了不少惊吓,从带着秦桉冲进小胡同开始,就一直断断续续的哭着。 见到白陶她也哭,看到秦桉打人她也哭,走回来的时候更是哭哭啼啼了一路,现在站在两人旁边,她还是止不住的抽搐着,只不过眼泪已经快流不出来了。 一个白陶还不够,现在又来一个许梦苒。 秦桉第一次觉得女生居然有这么麻烦,平时哄郁楠,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对方就能破涕为笑,屁颠屁颠的黏上来。 但是女生不一样,女生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哄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就很让人恼火。 白陶似乎看穿了秦桉的心思,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纸巾,递过去碰了碰身边的女生。 许梦苒接了纸巾,抽出来背过身子去,默默擦眼泪。 白陶只是叹了口气:“她没事,她就是没见过这种事,有些吓着了。” 秦桉点点头,白陶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手上:“你的手没事吧?我这有创可贴,先帮你贴一下吧。” 她说着,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托起来仔细检查。 秦桉打架没什么技巧,简单粗暴,全凭蛮力,除了把人拎起来往墙上砸,就是把人摞倒在地上摔,摔懵了再冲上去一顿抡。 他今天一口气抡了三个,角骨和指骨多多少少的有些破皮,不严重,但白陶还是很心疼。 “疼吗?这里有点出血了,”她说着,轻轻碰了碰最严重的一处。 远处,从火锅店一路赶过来的郁楠和林安宁,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夜幕下的林安宁瞪大了眼,又难以置信的揉了揉。 “我去,我没看错吧?秦哥和小桃子……拉手了?” 他边说,边仰头看了眼身边的郁楠。 郁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忽明忽暗的光,像一盏终于耗尽了力气的灯,顷刻间暗了下去。 夜色里吹来一阵夹着暖意的风,吹落了桃树枝头最后一点残败的花。 这个春天,就快要过去了。 第46章 狐狸发威 浴室里的水声一直哗啦啦的响着,郁楠垂着头站在花洒下,任凭已经逐渐褪去热气的水流兜头浇灌在他的皮肤上。 直到水流已经完全冷透,他才哆嗦着关掉开关,将垂落在前额的碎发一把揽至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已经红透了的眼尾。 真疼啊。 喉咙间哽咽的刺痛,皮肤上被滚烫的热水冲刷的痒痛,以及肠胃里翻江倒海灼烧的痛混杂着席卷至全身,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个更让他难受。 两个人刚刚在月色下牵手的画面充斥在他的脑海,久久未能散去,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笑着走过去打招呼的,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 60 一路和他们说说笑笑走回家的,只记得内心苦涩又酸胀的窒息感,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仿佛随时随刻都能将他的心脏捏得粉碎。 他弓着身体撑在冰凉的瓷砖上,牙关轻颤,良久才被冻得回过神来。 草草擦干身体,将浴巾围在腰间,他连头发都没擦干,就撑着墙壁挪出浴室。 客厅里的水已经烧好了,郁楠翻出止痛药和胃药,按照说明书抠出几颗,一股脑塞进了嘴里,就着温热的水喝下去。 果然就不能信林安宁的鬼话,嚣张放肆的和自己的肠胃作对。 郁楠吃过药,又备好了一些装进书包夹层里,伸手拉上拉链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了躺在包里的英语习题集。 他犹豫着拿出来,秦桉的话似乎在耳边响起—— 那上面有道我不会的题,对我来说有点难,但你肯定会,你晚上记得看一下。 他想到这,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放到习题集的封面上。 秦桉收回手,把校服仓促的递给白陶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我没事,我把你送到楼下吧,校服就麻烦你帮忙洗一下了。 我帮你看个屁!! 你个大猪蹄子!爱找谁看找谁看去吧! 郁楠反手把习题集甩到沙发上,怒气冲冲的回到了房间,房门一甩,倒头拉上被子就睡了过去。 * 新的一天,郁楠照常被秦桉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他坐在被窝里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秦桉还是秦桉,他们的关系暂时还没有变得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他抓了抓头发下了床,洗漱完毕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就和秦桉结伴去了学校。 临近五一假期了,学生们一个个上课都上的心浮气躁的,一到无关紧要的科目,半个班的学生都躲在书桌下干着自己的事。 林安宁就是其中一个。 “哎楠哥,五一假期怎么过?”林安宁拍拍正在走神的郁楠,把手里的旺仔小馒头推过来分给他吃。 “还没想好,你怎么喜欢吃这种小宝宝才吃的东西啊?”郁楠看他一颗一颗往嘴里弹零食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林安宁趁着老师不注意,又高高弹起一颗,下巴一挑将它稳稳接到嘴里:“你最近都不怎么跟我聊天了,我嘴巴比较无聊。” “你还怪我了?”郁楠无奈的笑笑,拿起一颗小馒头:“那我们来玩儿个好玩的,接着。” 他说着,指尖发力,一颗小馒头“咻”的一声裹着风弹了出去,然后“嘣”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林安宁身后的门上。 郁楠、林安宁:“……” 正在低头调试多媒体的老师闻声抬头,郁楠和林安宁手忙脚乱的把头埋进书里,宛如两株自闭的蘑菇。 “哎我说你行不行啊,你这什么准头?”林安宁趴在桌上,小声控诉他。 郁楠心虚的低咳一声,小声嘟囔:“我第一次,手有点生。” “你差点又害我去走廊一日游你知道吗!”林安宁瞪着他:“上次的账都没算清,说好的火锅到最后就只吃了半顿,都没吃饱。” “好好好,是我错了,放学请你吃东西,”郁楠连连哄他。 林安宁:“那行,我们商量下吃什么。” 郁楠:“……” 怎么又感觉被套路了一回呢。 林安宁开始了自言自语的表演:“后门那家麻辣烫怎么样?不对,你不吃辣。” “中餐也不行,菜色比食堂也多不出什么花样儿来。” “哎烤肉怎么样?嗯……就是吃完了衣服上味道比较大。” “那不然就吃烤鱼吧?也能点菜也能烤,是不是还不错?” “我都可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郁楠感觉自己的耳膜又开始嗡嗡作响了。 “行,那我把秦哥也喊上了,”林安宁边说边低头开始发信息:“每次没他在,桌子上的菜都摆不满,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 郁楠:“……” 你还真是不替我心疼钱。 放了学,三个人约好了在学校后门见,林安宁大老远看到秦桉从操场上走过来,就跑过去吊上了他的肩膀,郁楠跟在他身后慢吞吞的走过去,也没躲过他的胳膊。 林安宁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毛病,特别喜欢吊在别人肩膀上挂着,有一个挂一个,有两个挂两个,就是不知道再多来一个,他会不会把腿也挂上去。 “撒手!你他妈是在荡秋千呢?”秦桉比他高太多,被他这样勒着,整个肩膀都斜了过去。 林安宁不高兴的抗议:“你一天不说我矮会死吗?” 秦桉反驳:“那你别成天说老子黑啊!” “凡是比我黑的我都说黑,我说你黑委屈你了吗?”林安宁理直气壮的嚷嚷。 秦桉心道这都是什么歪理,那比我矮的我也都可以说他矮吗? 然而他还没开口,林安宁就指着后门旁边蹲守的一群人,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叫起来:“哎秦哥,你看那群人里是不是还真有一个比你还黑的?” 话落,被cue到的那五六个人像通了雷达般齐刷刷的回过头,视线穿过陆续走出校门的人群,直勾勾的锁定在他们三个身上。 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噼里啪啦的闪出了十万伏特的火花,一个眼睛上糊了块纱布,脑袋被包得妈都不认识的男生大叫一声跳起来,指着秦桉破了音的大喊—— “哥!就是他!!就是那个又黑又高的小子!!” 秦桉目光一凛,从纱布的缝隙里看到了几缕脏兮兮的黄毛,立马明白了这群人是来寻仇的。 “告诉琛哥!他们在后门!”长得跟高粱杆一样染了头红毛的男生一声令下! 站在他旁边黑的跟一头熊一样的男……暂且称他为黑熊怪吧,黑熊怪定睛一看,自以为很帅的打了个手势:“追!!” 操!! 秦桉瞳孔倏然间张大,还没等几个人浩浩汤汤的冲过来,就挣开肩膀上挂着的林安宁,反手拉起郁楠的手腕,大吼一声—— “跑!!” 话音未落,就如离弦的箭一般拉着人大步跑了出去! “我靠!什么情况?古惑仔雇佣的群演开始他们精彩的表演了?”林安宁被甩了个趔趄,但是人类的本能让他手脚并用的飞速跟了上来。 郁楠也被他扯了个踉跄,但他顾不得那么多,巨大的拖拽力让他迈开长腿大步跟着人跑了起来! 三个人裹着风声冲进了后街七扭八拐的胡同里,身后的一群妖魔鬼怪紧随其后,骂骂咧咧的追了进来—— 迎面遛狗的大妈尖叫着睁大眼睛!放风筝一样把手中的吉娃娃犬扯得吱哇乱叫! 胡同口的老大爷只感觉一阵风沸沸扬扬的刮过,险些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了轮椅! 急着让路的中 61 年男人骑着刹不住车的二八自行车,晃晃悠悠的一头栽进了墙角…… 原本宁静的胡同一时间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群魔乱舞,百鬼夜行,宛如上演了一场真枪实战的速度与激情。 绕过了车棚,冲进了小巷,近在咫尺的又是一条分岔路口。 “分头跑!!” 秦桉拉着郁楠,反手一推,直接把林安宁推进了反方向的胡同。 林安宁被拍在身后的电动车上,“操”了一声,顾不上那么多,跌跌撞撞的一头扎了进去。 另一边的秦桉死死扯着郁楠的手,两人人均一米二的大长腿已经迈出了风火轮般的重影。 “这边!!” 秦桉边跑边指挥,两人灵活的在蜿蜒曲折的胡同里七拐八拐,身后的追逐声弱下去了一半,不是追不上了就是分散了一半跟着林安宁跑了。 秦桉疯狂跳动的心脏稍稍安定了一些,接着,更强烈的一阵叫骂声迎面响了起来,三五个手上抄着工具的人从小路尽头拐了进来! 他定睛一看,鸟窝头包得跟粽子一样指着这边大吼:“在这!他们在这!” “操!!”秦桉大骂一声。 还真他妈是前有狼后有虎!! 他来不及多想,刹住步子就和郁楠往反方向折回去。 这时,一阵重物破风而来的声音呼啸着在他们背后响起!秦桉几乎是下意思的扑向郁楠—— 接着,“咚”的一声闷响,一截双截棍从他结实的肩背上滚落下来,骨骼炸裂般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两人同时失了重心,双双栽倒在地上,抱在一起滚出去一米多远…… 完蛋了,操。 这是他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郁楠感觉在两人抱在一起翻滚的这几圈里,仿佛五脏六腑都差点从嘴里被挤出来。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吃痛着睁开眼,电光石火间,冲在最前面的灰毛男生已经高高抡起了手中的木棍,朝秦桉的背狠狠地砸了下来—— 郁楠神色一凛,一把掀飞秦桉,跳起来将书包甩到小臂上,抬手接下了这硬生生的一击! “傻逼!你他妈疯了!”秦桉几乎是嘶吼着大叫出声! 木棍的敲击隔着书包重重的落下来,震得郁楠整条手臂都有一瞬间的麻木! 秦桉此时此刻的厮喊变成了他愤怒的催化剂,染上一层冰霜的桃花眼刹那间在逆光的晚霞里迸发出锋利摄人的光! 灰毛惊恐的望着那双嗜血的桃花眼,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郁楠一脚踢飞!接着,紧跟其后的男生被破风而来的书包迎面一抡!连惨叫都碎在了喉咙里! 秦桉的瞳孔瞬间放大!见郁楠将书包抡得像天马流星锤一般凶狠有力的在空气中划下了流畅的一个“八”字后,冲过来的两个男生就惨叫着被摞翻在了地上。 跟在后面的鸟窝头露着两只青肿的眼,及时刹住了车,对上郁楠狠厉的眼神,吓得都变了声:“大大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别打脸!” 他旧伤未愈,如果再雪上加霜,估计今天就要交代半条命在这里了。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另一队人马姗姗来迟,见这双面夹击的形式,立马来了自信。 “少废话!我们人多!干他丫的!”说着撸起袖子就要赤手空拳的冲上来。 郁楠大喝一声:“谁他妈敢!!” 袖子撸到一半的混混们:“……” 秦桉:“……” 有那么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奈何自己没文化,一句我操走天下”的精髓之处,一堆大写加粗的“卧槽”此时此刻像黑压压的土拨鼠大军一样咆哮着充斥了他的大脑—— 卧槽母猪急了会上树? 卧槽兔子急了会咬人? 卧槽郁楠急了还会骂街?? 就那个以前哭哭啼啼跟软蛋似的郁楠?他、会、骂、街?? 卧槽?卧槽??卧槽?!! 第47章 戏精上身 郁楠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在一众人的犹豫中突然拔尖了嗓子,以假乱真的飚起了戏—— “竖起你们的狗耳朵给老子出去打听打听!黑石酒吧地下格斗场的老板崔长河是什么样的人?黑白两道男女通吃!今天你们敢冲上来动我一根头发,我保证明天你们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套上麻袋塞进格斗场的铁笼子里打成肉酱,然后连骨头带肉的和着石灰砌进地下格斗场的水泥墙里!” 目瞪口呆的混混们:“……” 秦桉:“……” 秦桉突然感觉林安宁的戏感跟郁楠一比,简直是鸡蛋碰石头,蚂蚁胳膊捍不动大象腿。 于是他的大脑宛如一台运行缓慢的电脑当头迎接了一记霹雷,滋啦啦的火花闪烁过后,他终于不负众望的……黑屏了。 人群中有一个飞鸡冠头的男生秉承着气势上不能输的精神,走出来有些底气不足的质问:“哼,那又怎样?他、他能是你什么人?” 郁楠冷笑一声,尖酸狠厉中又带着丝毫不矫揉造作的娘里娘气:“哼,说出来吓死你们!” 鸡冠头:“他是你爸?” 郁楠大叫:“他包养我!” 鸡冠头:“我操?” 一众混混:“我操??” 在楼上探出头来的吃瓜群众:“我操???” 秦桉:我C¥@^¥%**? “操什么操?你们不信?!”郁楠头也不回的把书包甩进秦桉怀里,气定神闲的脱下校服外套,冲着鸡冠头一步一步逼近:“老子今天就撩了衣服让你们看看,有钱人是怎么玩儿我的?” 他边说边把手放到了t恤下摆上,鸡冠头恐惧的瞪大了双眼! 秦桉急中生智,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你他妈疯了?崔哥知道了不得把他们眼珠子抠出来捏成爆浆巧克力球?” “别他妈拦我!”郁楠甩开他的手继续撩衣服。 他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功夫,脚下生风般,悄悄加快了脚步,越过鸡冠头后猛的把校服外套糊在下一个人脸上! 接着拉起秦桉的手腕大叫一声—— “跑!!” 两个人以“Z”字走位穿过几个人之间,风一样跑了起来! “操!!被他们耍了!” 几个男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拔腿就追! “……你他妈玩儿的哪一出!”秦桉疯了,边跑边骂骂咧咧的大叫。 郁楠来不及解释:“别说话,快跑!” 一群人又恢复到了你追我赶的猫鼠游戏当中,飞驰在七弯八拐的胡同里。 拐了最后一个弯,无数的棍棒以及啤酒瓶夹着风从小路上飞出来! “这边!” 郁楠反应极快,拉起他冲进一片共享单车的车棚里,长腿一迈,就踩上了一辆自行车的车座。 秦桉立马明白了,他蹿上另一排自行车的  62 车座,俩人三步并作两步的一边维持平衡,一边将踩踏过的自行车蹬翻。 刹那间,两排自行车整整齐齐的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辆接着一辆的倒下去,将身后已经跳上自行车的追兵摇摇晃晃的撞倒,直接砸在了自己同伙的身上。 身后一时间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路的尽头终于传来了车辆的鸣笛声,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紧接着响起—— 这剧本好像不对…… 郁楠和秦桉及时刹住了车,瞳孔瞬间收缩如针! 他们回头,一群人已经锲而不舍的追了上来,见情况不妙,纷纷停下了脚步,七嘴八舌的大叫:“我靠!是条子!” “条子来了!快往回跑——!” “跑!!” 一群人兵荒马乱的抬腿,推推搡搡的往回折,就在这时,一道惊天动地气震山河的咆哮从路的尽头传来—— “都给我站住!我看谁敢跑!!” 霎时间,所有人宛如被拔了毛的鸡崽,瑟缩在一起。 刚刚咆哮完的小警察,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队长,您看……” “都给我带走,”被喊作队长的人泰然自若的踱着步子,走到一群人面前。 接着,秦桉在这道中气十足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中震惊的回过头,喉结滚了滚,才犹豫着从牙缝中憋出了一个字—— “……爸。” * 最终,一群聚众闹事的混混一个个宛如下巴脱了臼一般,瞠目结舌的盯着秦桉和郁楠,被押上了警车。 而凭借着特殊关系幸免的两人,顺着学校宿舍后面的那条街,一路慢吞吞的走着,彼此都还沉沦在刚刚的胆战心惊中久久无法自拔。 郁楠想起刚刚秦桉拥他入怀在地上翻滚的那一幕,心底涌上一股暖流,烧得他耳朵根都开始灼热。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在秦桉肩背上拍了一把,正中被砸伤的肩胛骨。 秦桉吃痛的大骂一声:“靠!你有病?” “你才有病,”郁楠有些心疼的埋怨:“你是不是傻!谁让你扑过来的。” “你他妈才傻!你还好意思说我?”秦桉想想就来气:“他们那么多人!你发什么疯,不怕把小命玩儿没了?” 郁楠知道他指的是那一出精彩刺激的飙戏。 其实当时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发了疯的爽,现在想想,一股恐惧感才顺着他的小腿蜿蜒着攀上了他的全身。 “你别吼了。” 郁楠抬起头,看向他眼睛的时候,眼尾都有些泛红了:“我都快吓死了。” 秦桉看着他一脸后怕却依然强装镇定的样子,忍了半晌,终于绷不住,幸灾乐祸的大笑出声。 郁楠看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又气又好笑,甚至还有些委屈。 他走过去,不轻不重的朝人的小腿骨踢了一脚,说:“笑什么笑,你神经病啊。” 秦桉缓了半天才终于停了下来,想了想,问:“郁楠,你有没有觉得缺了点什么?” “嗯?”郁楠不明所以。 秦桉小心翼翼的说:“你有没有发现……林安宁不见了?” 郁楠:“……啊!” 秦桉:“……” 俩人后知后觉的面面相觑,突然被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尴尬—— “我说你们俩还记得我啊!” 郁楠和秦桉抬头,看到林安宁气喘吁吁的蹲在了宿舍后的围墙上,正低头看着他们,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亏了小爷我会跑酷,翻了几道墙才甩脱那帮疯狗,不然你俩今晚怕是要去医院见我了,”林安宁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幽怨。 “你还会跑酷?”秦桉看了郁楠一眼,笑骂:“操,合着你俩都是深藏不露的选手啊。” “你快闭嘴吧,”郁楠警告。 秦桉乖乖的闭了嘴,问林安宁:“我俩去吃点东西,你什么打算?” “我直接回宿舍泡个泡面得了,”林安宁委屈的叹口气:“今天已经够招摇了,要是再来回往墙上翻来翻去,学生会就得把我捅到年级主任那去。”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却沉稳的声音从围墙另一边响起—— “墙上的同学,你哪个班的?”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郁楠和秦桉还没来得及眨眼,就见林安宁吓得一个哆嗦,从围墙上跳了起来,伴随着一声惊叫,然后他一个重心不稳,直直的向后倒下去!—— “!”两人同时张大了嘴,没等叫出声,就听“咚”的一声巨响!接着围墙那头就传来了林安宁和几个学生会成员的惨叫。 “操?”秦桉大叫一声,问郁楠:“他人不会有事吧?!!” 郁楠睁大了眼睛摇摇头:“……” 秦桉:“……跑?还是……爬上去看看?” 郁楠:“都不太合适……吧?” 秦桉脑子里辗转了几个来回,在终于决定好拉着郁楠跑路的时候,围墙上突然爬上来一个人,大声喝住他们俩。 “站住!你们两个,打电话叫救护车。” 是苏眠。 第48章 再见面 最终果然应了林安宁的话,郁楠和秦桉俩人真的去了医院见他。 “我头一回听说,尾椎骨还他妈能骨折,”秦桉和郁楠趁着午休的时间,提着保温桶来了医院。 郁楠一脸的忧心忡忡:“你说,我们俩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安宁公主是穿着裤子的吗?” 秦桉愣了,张了张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是吧?男人的屁股你都感兴趣?” 郁楠一记手刀砍在他腰上:“你想哪去了,我是怕他心态爆炸,把咱俩赶出来。” 不过我对男人的屁股也确实兴趣不小。 郁楠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趁秦桉不注意,偷偷往他后腰下面挺翘的弧度上瞄了一眼。 某个病房里突然叮叮咣咣一阵响,接着传来了林安宁暴躁的声音—— “现在知道跑过来道歉了?你早点干嘛去了?你少假惺惺的了!从小就装模作样的你不累吗?”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看我这样你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了吧!你个卑鄙小人!你锱铢必较!你小肚鸡肠!你睚眦必报!你公报私仇!” “你个小人!烂人!大垃圾!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这张惺惺作态的脸!滚滚滚!滚啊!” “……”郁楠和秦桉头疼的对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病房前,战战兢兢的推开了房门。 林安宁像见了救星似的,趴在床上大喊大叫:“你们俩来得正好!快把这个垃圾给我打出去!” 站在床边的苏眠抬起头看过来,郁楠有些尴尬的喊了声“学长好”。 林安宁登时恼了:“学长?你还敢喊他学长!你存心来气我的吧?!”  63 他边说边挣扎着拧起半边身体,苏眠见了,眼神一沉,一把将他按回到病床上:“你老实趴着!别乱动!” “我去?你还橫起来了?”林安宁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接着耍赖一样把脸埋进枕头里:“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憋死算了!你们谁都别拦我让我一个人安静的死去!” “你安静个屁!”秦桉被他吵得脑仁直突突,拎着保温桶走过来说:“烦死了!整条楼道都是你的声音,赶紧滚起来吃点东西堵上你的嘴!” “那我等会儿再死,”林安宁迅速把头抬起来,吸了吸鼻子问:“给我带的什么吃的啊?怎么连个香味都闻不见?” 秦桉懒得理他,把保温桶往床头桌上一放,然后熟练地拧开,一股香气才慢慢从里面飘散出来。 郁楠走到苏眠跟前,小声提醒他:“学长,马上快高考了,不然你还是回去复习吧。” 苏眠转头看了林安宁一眼,郁楠又解释:“他这边有我们照顾就好了,你放心,我们是他朋友。” “那好,我晚上再来看他,”苏眠看上去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妥协了:“麻烦你们了,谢谢。” 目送苏眠走出门,郁楠才找了个位置在林安宁身边坐下。 秦桉把盛好的汤端给林安宁:“你自己能喝吗?别洒了。” “能喝能喝,我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撑久了胳膊肘有点疼,”林安宁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口尝了尝:“哎还挺香的,我楠哥的手艺?” 秦桉笑骂:“你楠哥会个屁!这是你爸爸我的手艺。” “想不到你也是深藏不露啊,这什么汤啊?”林安宁打趣着问。 秦桉:“猪尾巴汤。” 林安宁:“噗——!咳咳咳咳!!” 郁楠急了,抽了张纸巾给他:“哎你慢点,你不是说你自己能喝吗?” “咳咳咳……”林安宁擦擦衣袖上的汤汁,呛着嗓音说:“你们俩是故意来整我的吗?” 秦桉:“你楠哥说吃什么补什么,他昨天大晚上买来的猪尾巴,求了我半个小时让我炖给你喝的,你得知道感恩。” 林安宁咬牙切齿:“那我真是谢谢你们了。” 郁楠居然把这当成了一种夸奖:“你不用跟我客气。” 林安宁:“……” 秦桉在一边憋着,差点笑出来,郁楠没察觉,直接转移了话题,问林安宁:“苏眠学长是你什么人啊?怎么能把你气成这样?” “你别喊他学长,他就是一个垃圾,”林安宁啃着汤里的玉米,咕哝着说:“他就是在我家蹭了十年饭的一个……怎么说呢,我爸是他师父,我俩算不上朋友,我也不想跟他做朋友,假惺惺的,让人看见就来气。” “那就是发小呗,”秦桉总结。 “发小个屁!你们俩这才叫发小,我跟他……”林安宁顿了顿,接着说:“总之就是发生了点烦心事,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郁楠和秦桉听了他最后一句话,突然同时沉默了。 人生中总会发生一些事,让你和你的朋友越走越远,最终连最基本的友谊都维持不了,所以有些事不能轻易试探,也许你迈出去的那一步,前面等待你的就是万丈深渊。 不仅回不了头,还会摔得粉身碎骨。 “算了,别提他了,麻烦,”林安宁甩脱了这个话题,问:“你们俩吃饭了么?” “还没有,先来看看你,回去的路上再吃,”郁楠还回味着刚刚那句话,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所以你们俩就是跑过来攻略我的吗?天哪!太让我感动了!”林安宁演得跟真的似的。 “少他妈贫了,”秦桉不知道为什么,也被他的话刺激的一阵心烦:“我俩找地方吃东西去了,你自己老实吃完这一桶,晚上我们再来帮你收了。” “秦哥你也太好了吧!我要是个女生!我绝对追你!”林安宁从被子里伸出半截小腿晃荡着恶心他:“你就是无数女生梦中的霸道总裁类型,又酷又拽还有六块腹肌,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小三干得翻流氓,一张站在街上能收保护费的脸一看就让人贼有安全感,太完美了。” “你他妈别逼我把你头骨也打骨折,”秦桉指着他鼻子警告。 林安宁缩缩脖子,一溜烟缩进被窝里,郁楠在一边忍着笑,差点憋出内伤来。 两个人一起走出病房,郁楠不依不饶的拉着秦桉就往医药房走。 “再去开点药膏吧,你的背还肿着。” “开什么开?你昨天不都拉着我拍了片子了吗,骨头又没事,”秦桉说。 郁楠还是有些担心:“夏季赛还有一个月,你这样会影响训练吧。” “影响个屁!”秦桉冷哼一声:“我是什么人?” 郁楠问:“什么人?” 秦桉:“冠军预备役。” “哦。” 郁楠一脸冷漠,心里却突然很不是滋味。 我又在期待什么呢。 郁楠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即将迎来的五一假期所影响了,内心浮躁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动不动就会胡思乱想。 昨天晚上,虽然知道了秦桉和白陶越走越近的来龙去脉,但他依然松不下这口气来。 喜欢一个人会越来越上瘾,他也是,白陶也一样会是。 不同的是白陶可以肆无忌惮的表现自己对秦桉的爱慕之情,毫无顾忌。而他不能,他们性别不同,立场也不同,沉淀了十几年的友情更是让他不能轻易破坏,不然就会像林安宁所说的那样,因为一些烦心事,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秦桉是他最珍贵的朋友,他们之间交织的那场梦太美好了,他不忍心做那个从梦里第一个醒过来的人。 烦死了,真的太烦了。 盯着书页会觉得烦,听着老师讲课会觉得烦,班里的女生突然莫名其妙的低声惊叫和窃窃私语,更让他觉得烦。 听说最近班里要转来一个新同学,听这嘈杂的小声议论,应该是已经来了。 郁楠终于睁开眼,从假寐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接着,他就瞪大了眼睛,盯着讲台上走进来的人,不会说话了。 “我叫童瑞,服装表演专业,今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讲台上的人锋利的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深邃的眼睛却像一汪温柔的春水。 郁楠就这样瞠目结舌的和他在一片兴奋的低呼中对视,直到班主任安排他在林安宁的位置上暂时坐下来,他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的脸一直看。 边看,还边难以置信的眨着眼。 “怎么?不认识我了?”童瑞看他的表情,禁不住笑了。 郁楠连忙回过神来:“没、没有,我就是有点……想不到。” “想不到我会转来?还是想不到我和你一样大?”童瑞反问。 “……  64 都没有想到,”郁楠还是有些感慨:“前辈,你怎么来这里了?” 童瑞看着他的脸,心情似乎很好,笑起来的样子明媚又温柔。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第49章 危机 郁楠和童瑞从一面之缘的合作搭档变成了朝夕相处的同桌,让他不禁觉得人生真的就像是一场接一场的奇遇,只是身边的BB机突然换成了交流困难症的日子,让他实在有些习惯不过来。 以前和林安宁做同桌的时候,哪怕两个人没有对视都可以哔哔叨叨的小声聊半节课,而现在和童瑞坐在一起,郁楠经常听了半节课猛然一回头,就会发现童瑞瞪着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在看他,然后两人就会陷入一阵客套却又尴尬的氛围里。 “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我看你每天都在犯困。” 大课间,郁楠把尖下巴搁在书桌上,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盹,桌上突然多了一罐咖啡,让他瞬间清醒了一半。 他抬头,顺着指节修长的手看上去,童瑞正垂着眼皮看着他,说:“喝点东西提提神吧。” 何止是没睡好,他简直是被一桩又一桩的事情闹得每晚都在失眠。 工作室被大公司收购,文文准备跳槽,自己的合同即将到期,新老板这周回国约他面谈,于是,本来定好去看夏季赛的计划全部打了水漂。 ——靠,你们老板是脑子被屁崩了还是脑浆让屎糊了?这种事不找你经纪人,非得找你一个未成年的学生约谈?他安得什么心?不会想着让你续签什么不平等条约吧?觉得傻子好欺负?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傻……哎我说你真的打算续约吗?你跟你爸妈商量过了没有?摊上这么个傻逼老板要不就别续了吧,想想就来气,我要是这次因为收不到福神的仙气儿输了比赛,我就赖你!不对,我就赖你那个脑子让猪拱得肥肠穿孔的傻逼老板! 郁楠回想起昨晚秦桉在电话里劈头盖脸的对他新老板的一阵大骂,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 “谢谢前辈,”他拿起咖啡,打开灌了一口提了提神。 “我说了,不用喊我前辈。” 郁楠顿了顿:“那……童老师?” 童瑞没脾气的笑了:“我们都是同学了,你就不能直接喊我名字?” 郁楠觉得不妥:“那样总觉得对你不太尊重。” “算了,”童瑞摇摇头,又问:“你工作室的消息我听说了,你是因为这个事,才休息不好的?” 其实更多的是因为秦桉吧,郁楠想,昨天秦桉一走,他们就要有一个星期见都不到面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陶这周末要去看夏季赛。 明明一个小姑娘,却这么热衷于体育赛事,只能说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 郁楠叹了口气:“也算是吧,我的合同到期了,还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续约。” “我爸妈的意思是让我续约,难得工作室被大公司收购,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了。” “那你呢?”童瑞反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郁楠很诚实:“老实说,我有点害怕,我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做好。” “别这么想,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优秀吗?”童瑞笑笑。 “你别开我玩笑了,”郁楠看到他的笑,也放松了下来:“你这样,我会觉得你在嘲讽我,你们名模,还真会欺负人。” “哎?”童瑞被他怼懵了。 郁楠噗嗤一笑,突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总之,今天晚上约谈,走一步是一步吧。 * 星缘工作室的新老板是前任老板的儿子,早就听说他是个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一样,连看人的眼神都让人很不舒服。 “郁楠是吧?你好,我是星缘工作室的新任执行总裁。” 郁楠点点头:“我知道您,小栗总。” “刚放学是吧?你先坐,”小栗总摆摆手示意他坐在待客沙发上:“我听说你是有意愿续约的,所以我今天找你来,是来简单的说一下世纪星娱并购我们之后,给旗下的艺人开出来的一些好处。” 其实这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愿。 郁楠把书包放在一边,从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坐一会儿,我去把电子合同拿出来,简单跟你说说,”小栗总说完,转身回了办公桌拿东西。 小助理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在茶几上放了茶水和糕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郁楠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又或者说,惊讶中带着一丝微乎其微的怜悯。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郁楠礼貌的道了谢,小栗总吩咐小助理可以下班走人了,然后又转过头说:“给你准备了水和茶点,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就一样准备了一点,你尝尝,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劳烦小栗总费心了,”郁楠客套的一笑,环顾了一下四周,外面的员工都已经下班了,黑漆漆的一片,甚至连个加班的都没有。 被黑暗包裹的不安让他的喉结滚了滚,并没有去拿东西吃的欲望。 小栗总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将笔记本放在茶几上,然后贴着他坐了下来。 对方的腿隔着西装裤贴到郁楠腿上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条件性反射的瑟缩了一下,把腿收到一边。 小栗总侧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没、没事,”郁楠笑了笑,看上去很放松,其实心里默默捏了把汗。 “那过来看看吧,这是合同上对你的一些好处……” 小栗总没再和他计较,把目光投向了电脑屏幕,一条条给他介绍起来。 说是介绍,其实根本就是照着合同上的内容把文字原封不动的给他读了出来。 男人的头发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香水味很浓,和发蜡味混在一起,呛得郁楠有些头晕。 童瑞的羊绒外套上也有香水味,但是那种清冽淡雅的檀木香就让人感觉没那么排斥。 而秦桉,他的身上永远是干净柔软的洗衣液味,清爽而张扬,带着一股炽热的少年气,像阳光,像气泡水,像夏天的风。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小栗总全部念完的时候,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郁楠就这么一直安静而煎熬的听着,坐得板板正正,不吃东西也不喝水。 “大概就是这么多内容了,你清楚了么?还有没有其他问题要提,”小栗总说完,随手松了松领带,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郁楠悄无声息的往旁边挪了挪,笑着说:“没有问题,我都听清楚了,谢谢小栗总。” “嗯,这屋子里有点闷,你热不热?”小栗总扯着衣  65 领透风,视线慢慢从郁楠的脸上一点点下移到他系着校服纽扣的领口。 郁楠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连连笑着摇头。 “那你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他看了一眼茶几上一口都没有动过的杯子和茶点,说:“茶都不热了,我再去给你倒一杯吧。” “不用了,”郁楠见他要起身,连忙说:“我不渴,而且我最近在健身,不能乱吃甜食。” “嗯,那挺好的,”小栗总回到沙发上,眼底的怪异一闪而逝。 “你也听说了吧,我爸这两年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才这么着急把我从国外召回来谈公司并购的事,”他继续说着,然后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将手掌放到郁楠的大腿上。 郁楠顿时浑身一僵,手指死死绞紧了自己的衣角! 他的喉结滚了滚,趁着对方在他大腿上轻拍两下的功夫,迅速将自己的腿从对方汗津津的手掌下挪开了。 小栗总盯着他的腿,冷嗤了一声,接着又笑起来说:“现在最终合同已经下来了,我们预计9月份就会完成全部的交接和裁员,世纪星娱那边对艺人的要求很高,你应该知道吧?” 郁楠戒备的点点头。 “毕竟是大公司,很多艺人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进去,所以这次的并购,对我们星缘工作室的艺人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小栗总说到这,嘲讽的一笑。 “但是并购之后,也不是所有艺人都可以顺理成章的签到世纪星娱,在这个优胜劣汰的社会,没能力,没背景,没门路的艺人,注定会被淘汰,所以这个时候,‘懂事’就很重要了。”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过来。 郁楠心跳加速,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小栗总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和蔼的笑了起来:“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这么优秀,公司肯定不会让你走的,你父母那边我都已经通过信了,今天让你来,就是来谈合同的。” “他们那边……已经同意了?”郁楠问。 小栗总点点头:“续约的合同下周就出来了,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事。” 他说着,起身站起来拿了一份文件走过来扔到郁楠面前:“近期我们要把所有艺人的数据重新汇总,我看了看,你的数据已经是初中时候的了,你现在长高了,身体数据应该有变化,所以你得把这个填一下。” 郁楠从文件袋里把纸页抽出来,是一份身体数据表格。 他抬头看了眼,小栗总已经回到了办公桌上,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郁楠戒备的心稍稍松了下来,他拿出笔,专心填起了表格。 很多数据都已经记不清了,他连身高体重都只能填个大概,肩宽和三围那些,就更难为他了。 郁楠填着填着,就觉得眼前的字迹慢慢变得有些模糊,他感觉自己有些头晕,大概是这环境太密不透风了,连个窗户都关的死死的。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又甩了甩头,想缓解一下晕眩感,没料到睁开眼后,整个世界却天旋地转的更厉害了。 这感觉不对。 郁楠撑着沙发想要站起来,小栗总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 “填完了么?有记不清的数据可以量一下,我这有皮尺,需要吗?” “不用,”郁楠晃荡着站起身:“我想出去透个气洗把脸,请问洗手间在哪?” 他说着,稳住身形,大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却被人一把扯住。 “别动,就这几个数据,先量完了再去。” 不行,我等不了了。 郁楠感觉胸腔一阵灼热,闷得他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了,他呼吸急促,一把将人甩开,自己也踉跄一步,险些被身后的沙发绊倒。 小栗总抓住这个机会,趁他没稳住步子的这个空档,发狠向他胸口一推—— “咚”的一声巨响,郁楠应声倒在沙发上,一阵头晕目眩过后,凑近的是小栗总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先量腰吧,你觉得怎么样?” 第50章 怎么办 是数据表格的纸页有问题! 郁楠感觉腰间一阵凉意,他的校服下摆被掀开,接着粗糙的手掌带着滑腻腻的汗液覆上了他的腰。 他感到浑身一阵颤栗,大脑空白了几秒过后,才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别、别碰我,让我出去!” 他身高腿长,一挣起来,着实有些难控制。 小栗总急出了汗,有些恼怒的在他腰侧拧了一把:“老实点!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你真的是我见过最不乖的小孩了。” 郁楠吃痛的叫出了声,反抗的更厉害了,连衣领上的纽扣都被他折腾的松散开来。 汗涔涔的手顺着他的腰一路向上,衣服的下摆又被顶上来了一截。 他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呼吸声急促又沉重,整个耳膜像是泡在一片深海里,逐渐将他的意识扯远…… 不行,不能就这么睡过去。 郁楠内心里告诫着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狠下心,将舌尖用力咬破! 剧痛让他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一半,接着他一把推开腰上那只不安分的手,两个人你推我往的拼命争执。 慌乱中,郁楠伸手摸到了茶几上忘了扣紧的钢笔,他一把抓起来,咬咬牙,果断又狠厉的朝对方的背后扎去—— “呃啊!” 趁着男人痛呼的空档,郁楠咬死了牙关,使劲一翻身,两人就“哐当”一声,双双从沙发上翻倒下来。 他挣扎着扶住旁边的沙发,想要撑起身体,却被一把扯住衣领,整个人狠狠栽倒下来。 “小兔崽子,想跑?!” “放手!” 被紧紧扼住衣领,郁楠双眼赤红,衣领上的纽扣已经彻底扯开,他像是一只濒临绝境的野兽,尽管耳鸣目眩,却还是凶狠又凌厉。 整个脖颈被勒得生疼,他不管不顾的抄起桌上的茶杯,“哗啦”一声将茶水兜头泼在对方脸上。 小栗总大骂一声,手忙脚乱的松开他的衣领去抹脸上的水。 郁楠喘着粗气,狠了很心,将手里的茶杯毅然决然的朝人脸上砸下去—— 茶杯伴随着一声惨叫应声而碎!他大脑一片空白,跳起来就跌跌撞撞的朝门口的方向跑出去。 太黑了,真的太黑了!整层楼黑到没有一点光亮。 先天性夜盲导致他什么都看不清,却还是发了疯一样跑着!就像一只失明的野兽,在黑夜里横冲直撞。 “秦桉!!秦桉你在哪!!” 郁楠吓疯了!他口不择言的嘶吼着,耳边充斥的只有风声和他撕心裂肺的喊声。 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抬手一抹,果然,半张脸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湿透了。 他凭借着记忆朝着昏 66 暗的红光扑上去,奋力的拍着电梯的按钮,电梯上的数字开始慢吞吞的变化,接着,身后传来了大声的叫骂和脚步声—— “别跑!你他妈给我站住!” 郁楠放弃了电梯,拔腿就向安全通道里冲,楼道里的光昏昏暗暗,楼梯又窄又陡,他只能摸着黑在一片狭窄中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下跳。 慌乱中郁楠摸出了手机,连屏幕都没看清就随便拨通了一则电话。 “接电话啊,快接啊!” “求求你了,谁都好,快来个人接电话啊!” 身后传来安全通道的摔门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追过来了! 郁楠仓皇失措的加快了步伐!楼梯跑了一半就直接往下跳,膝盖被戳得生疼也不管不顾,恐慌之下竟重心一歪,踩到楼梯边缘直接重重的摔了下去—— 疼——!! 钻心的剧痛从膝盖和手掌心传来,手机“啪嗒”一声落在一片黑暗里。 郁楠顾不上捡,咬着牙站起来继续冲进了狭窄的黑暗里。 手机上的通话界面在昏暗的角落里一直亮着,像是微弱又渺茫的希望,久久未能暗下去。 郁楠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整个人都精疲力竭,才晃晃悠悠的扑到路边的长凳上坐下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耳畔是一阵模糊不清的嗡鸣,后背的布料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校服裤子也被摔破了洞,顺着破口看进去,甚至能看到磕破了皮肉的膝盖正在涔涔的渗着血。 郁楠摸了把脸上已经干涸的泪水,掌心传来阵阵刺痛,他才发现,原来手掌也已经破皮出血了,他刚刚胡乱的糊了自己一脸黏糊糊的东西,竟不知是汗还是血。 从出生到大,自己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细密的小雨,他抬头环顾四周,望着夜幕里行色匆匆的人流,才反应过来,这是个陌生的环境。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这里距离自己家有多远……他迷路了。 最可怕的是他的包落在了那个人渣的办公室里,手机也跑丢了,他整个人现在身无分文,又渴又饿的坐在雨里,身上还有伤。 他自嘲的笑笑,然后绝望的抱住了头。 想哭,但是眼睛已经干涩了。 想秦桉,但是那个人在遥远的比赛会场,明天一早还有单项比赛。 我被抛弃了。 这是郁楠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 身边零零星星的经过几个人,他都会顺着脚步看过去,等他们走远了,他才会绝望的垂下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下一次抬头,那个随时随地都在陪伴他保护他的人就会静静地站在雨里,举着伞,眉眼温柔的望着他,然后对他破口大骂。 可是没有,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每一次的希望,都会变成绝望,所以熬到最后,郁楠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的火光也被浇透了。 浑身的衣服已经被细小的雨丝浸透了,有点冷,周围都是寂静的公园和已经关门的小店,连个可以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几点了。 就在他浑浑噩噩的即将睡过去的时候,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他耳畔想起来,一点点走近,最后驻足在了他的面前。 “我找到他了。” 是幻觉吗?怎么感觉这个声音这么熟悉? “你现在马上把票退了,从火车站给我滚回酒店,安心参加明天的比赛。” 比赛?! 郁楠浑身如雷击般猛然一阵,抬头顺着一双小巧的运动鞋看上去。 文文正穿着居家长睡裙,撑着一把伞,素面朝天的望着他。 鼻腔泛起一阵酸意,他委屈的拧起眉毛,抖了抖嘴唇,颤抖着喊出两个字:“文姐……” “你跟他说吧,”文文叹了口气,走过来把手机贴到他耳朵上,电话那边的咆哮直接顺着听筒刺透了他的耳膜—— “郁楠我操你大爷!!拨完了电话就玩失踪你撒你妈B哪门子的狗疯呢你他妈神经病吧?!!” “你是个傻逼吗你!!!你信不信老子顺着电话线过去咬死你!!我他妈大动脉都给你咬断了你信不信!!!” 难以抑制的想念顷刻间如喷发的火山一般迸发出来,郁楠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他捂住脸,崩溃了似的嚎啕大哭! 哭声在沉寂的夜色里格外刺耳,盖过了听筒里劈头盖脸的大骂。 他和秦桉就这么隔着手机,一个哭,一个骂,彼此都像两只被冲昏了理智的野兽,几近疯狂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文文才伸手揉了揉他湿漉漉的脑袋,安慰他:“外面冷,上车吧。” 郁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点点头,文文才冷静的把手机听筒放到耳边。 “别他妈哔哔了,滚去睡觉。” 她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关了机,然后把郁楠带到了车上。 “你面前的储物箱里有湿巾,先把你脸上的眼泪和土擦擦,大半夜的跟个乞丐一样流落街头,这么丑的样子要是被偷拍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火。” 文文依然是那台没有感情的录放机,但郁楠此时此刻听她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对自己一通数落,竟安下心来。 “文姐,谢谢你,”郁楠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软哑。 “你不用谢我,要不是你家那个烦人精大半夜跟疯狗一样不要命的催我出门找你,我也不会扔掉一张刚敷了不到5分钟的面膜就火急火燎的跑出来,”文文说着,边开车边很铁不成钢的在郁楠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40多块钱一张的面膜!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想吓死老娘啊!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郁楠“噗嗤”一声就被她拧笑了,笑完了还抽搐着吸了吸鼻子。 文文心疼的不行:“不想笑就别笑了,我送你回家,你先睡一会儿吧。” “我睡不着,”郁楠摇摇头。 文文叹了口气,也不强迫他,抬手拧开了音乐,古典大提琴乐浑厚悠扬的流淌出来,郁楠感觉自己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安全感包裹了。 “文姐。” “嗯?” 郁楠盯着裤子上被摔破的洞,酝酿了良久,才哑着嗓子张了张嘴。 “我不想续约了。” 文文沉默了,她什么都没问,但那一刻,她却什么都懂了。 “好,我会去跟你父母谈的。” 郁楠把头转向窗外,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和空旷的街道,他觉得鼻腔又有些泛酸了。 一路无话,文文很快就把车停到了楼下。 “你家的钥匙,”文文把备用钥匙从车窗里抛出来:“上楼吧,记得用酒精把你的手消一下毒再睡觉,我走了。” 郁楠满怀感激的看着她的吉普消失在  67 夜色里,才慢吞吞的上了楼,进门之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凌晨3点了。 他脱力般的扒掉了全身已经湿透的衣服,拖着虚浮的脚步晃荡进了房间,然后跌在了自己的床边,头枕着床沿,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好累,感觉自己像刚死透的孤魂野鬼。 好困,但是不敢睡,他怕自己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又回到了那条狭小的沙发上,拼了命也挣不开压在身上的那个人。 刚刚的恐惧还历历在目,郁楠感觉自己浑身冰凉,痛苦压得他整个人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如果秦桉在就好了。 如果一直觊觎自己的人也是秦桉就好了。 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宛如噩梦般把郁楠惊醒!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郁楠惊恐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声音清脆又响亮,在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刺耳。 半边脸都麻木了,耳朵里也是一片嗡鸣,他抓抓头发,跌跌撞撞的起身去桌上拿水杯,咕咚咕咚就灌了几大口水,这才冷静了几分下来。 他垂着头一瞥,书桌上还扔着秦桉给他的那本英语习题集。 都过去这么久了,也忘了帮他看那道不会的题。 郁楠心下一动,伸手将它拿起来翻开,根本就没有折角的纸页,整本习题集干净的像新的一样。 他哗啦啦的翻了几页,一张酒红色的烫金卡片“啪嗒”一声从书页里落了下来。 他愣了愣,蹲下去捡起来。 卡片上画了一只笑眯眯的小狐狸。 虫鸣,夏夜,燥热的风,烟雾缭绕的烧烤架…… 他将一片防蚊贴拍在秦桉结实的后背,防蚊贴上的小狐狸笑得灿烂又明媚。 狐狸头下有一行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出自秦桉的手: ——别难过了,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 脑袋里嗡的一声,眼泪突然决堤。 郁楠痛苦的抱着头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怎么样才可以不喜欢你? 第51章 离家出走 “妈妈已经跟那边谈好了,世纪星娱这么好的公司,你怎么能说不续约就不续约呢?” 电话那头,郁妈妈一直在苦口婆心的劝着。 “你都这么大了,时时刻刻都要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你懂不懂?” 郁楠一觉浑浑噩噩的睡到了下午,浑身没劲,头疼的快炸了一样,隔着电话被这样一念叨,更是难受的厉害。 “妈,我懂,我都懂,我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努力的,但现在我想好好学习,签公司的事我想再等等。” “你想等等,可公司会等你吗?你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还想等以后吗?你以为大公司好公司会排着队挣着抢着签你吗?” “妈你先冷静一点,”郁楠被吵的脑仁直突突,连连哄她。 “你让我怎么冷静啊我的傻孩子,”郁妈妈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一些,继续说:“小楠,听妈妈说,你现在去给小栗总道个歉,你再好好和他说说,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你听话。” 郁楠听不进这个话,他烦躁的抓抓头发,声音冷了下来:“凭什么我要向他道歉?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让我去道歉?凭什么?” “你顶撞你上司,当然要去道歉,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让你道歉还委屈你了吗?” 郁楠听不下去了,冷冰冰地说:“妈你别说了,我不会去的。” 他说完,直截了当的挂断了电话。 想想刚刚的对话,他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从小像只被驯养乖巧的金丝雀一样,在旁人眼里永远都是一副阳光开朗,光鲜亮丽的样子,大家都夸他又乖又懂事,却从来都没人关心他背后是什么样子。 没有人问过他学业事业两兼顾的时候苦不苦,也没有人问过他把自己伪装成这幅样子累不累。 一直以来,仿佛矫情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电话又锲而不舍的响了,郁楠接起来,果然,那头传来了郁爸爸气急败坏的叫喊:“你到底懂不懂事啊!你妈妈怀孕9个多月了!你居然这么气她!” “这合同是你妈妈辛辛苦苦帮你谈下来的,你就回去道个歉,续个约,能要了你的命吗?” 郁楠一点听下去的心思都没了,他不等郁爸爸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接着狠了狠心,直接拔掉了电话线。 他的脑子很乱,太阳穴也疼得快炸了,他直接走进浴室,打开开关后站到了花洒下面。 如果来个人救救他就好了。 郁楠自嘲的笑笑。 连续两天的阴雨天,让花洒里的热水很快就流尽了,直到冷水浇得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才哆嗦着拧上了开关,抹了把脸上的水。 手掌的刺痛让他整个人疼得一个激灵,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伤口早就发炎了,边缘泛白,血肉水津津的一片。 他披着浴巾走到卧室,一个人冷静了良久,才回到客厅,重新插好了电话线,拨通了电话。 “文姐,你能帮帮我吗……” 秦桉在外地比赛,林安宁在家休养,除了文文,郁楠实在从身边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帮自己的人了。 文文把他送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你能耐了啊?伤口感染了不知道,发烧了也不知道,胃病都这么严重了还敢三顿饭不吃?洗个澡都能用凉水把自己冲感冒!你可真是作不死自己就把自己往死里作啊!你个小作精!” 文文咬牙切齿的数落着他,把自己都气笑了:“一言不合就玩失踪,心情不好就离家出走,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脾气这么犟呢?你这算什么?觉醒了?黑化了?叛逆期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 “文姐,你骂吧,你狠狠的骂吧,我现在就想听你骂我,我觉得特别亲切。” 郁楠夹着体温计歪在宾馆的沙发上,明明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苍白的嘴角却挂着浅淡的笑。 “有病,我看你是烧糊涂了,”文文不轻不重的在他脑袋上推了一把,又叹了口气说:“学校那边我暂时帮你请了一周的假,说是去工作,你爸妈那边我尽力帮你去协调,这段时间,你就先老老实实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酒店每天会按时送餐过来,你记得随餐吃药,褪黑素给我断掉,不许再吃了,我明天把你的学习资料都带来,没什么事你就好好看书学习吧,别胡思乱想了。” 文文说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郁楠点点头,笑了:“文姐,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省省吧,”文文笑他:“你这花言巧语的小兔崽子,嘴里面没几句实在话,别的小  68 姑娘能被你哄得摸不清东南西北,我可不会。” “你这么说也太伤我心了吧,”郁楠有些委屈。 “别演了,体温计给我,我给你看看,”文文伸手。 郁楠将体温计递给她,趁她专心看度数的时候,突然有些失落的说:“……文姐,你如果一直是我经纪人就好了。” 文文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她愣了愣,良久才叹了口气笑着说:“我虽然不会一直是你的经纪人,但我可以一直是你的文姐,只要你有事麻烦我,一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文文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连续几天,郁楠都安安稳稳的住在酒店里,除了定时送上来的三餐,文文偶尔也会带点水果过来。 他把自己封闭在这里,以为不去看、不去听,断绝一切对外界的联系,就可以不去面对现实。 但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他还是会在夜晚被噩梦惊醒,还是会望着窗外无尽的黑夜产生对某个人抑制不住的想念和爱恋。 无法自拔,无药可救。 他本以为把自己伪装的阳光开朗,积极向上,就可以做自由不羁的小太阳,可他错了,他并不是什么太阳,他一直都是太阳所照射不到的阴暗面罢了。 敲门声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郁楠看了看床头的电子闹钟,不到晚上八点钟。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屏住呼吸,贴在门上静静地听。 “开门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得郁楠一个激灵,手忙脚乱的拉开门。 “前、前辈?你怎么来了??” “你三天没来上学了,我来看看,”童瑞说完,又礼貌的问:“能进么?” “啊可以,进来吧,”郁楠让开半边身子让他进来坐。 文文昨天送来的车厘子他洗了一些,放在床头还没来得及吃,便端过来放到童瑞面前的茶几上。 “学校那边不是说我去工作了吗?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啊?”郁楠有些好奇。 “你们这么说我就会这么信么?我如果愿意的话,什么事都可以打听到,”童瑞说到这,目光突然沉着的看过来:“包括你的新老板是个怎么样的人渣。” 郁楠的心脏宛如被利刃刺了个窟窿,冰冷的窒息感顺着胸腔窜到喉咙,让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哽住了。 “你的伤口好些了么?我给你带了硅胶的露指手套和护膝,洗澡的时候可以避免沾水,”童瑞边说边从书包里拿给他。 郁楠把自己的手掌伸到他面前展示给他看:“好多了,已经结痂了。” 童瑞低头扫了一眼,确定他是真的没事了,才让出身边的沙发拉他坐下来。 “说说吧,你把自己关在这里,电话也打不通,别人也找不到你,不止是因为你老板吧?” 童瑞也是从小出道,对大人察言观色十几年的人,在这种方面,他总是透露着异于常人的成熟和敏锐。 郁楠知道就算瞒过了眼前这人,也架不住这种有钱有势的太子爷到处去打听。 他叹了口气,如实的说:“我爸妈逼我去跟那个人渣道歉,让我必须续约,我做不到,但我又从来没这么忤逆过他们。” “所以你就跟个小孩一样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童瑞问。 郁楠不置可否,只是失落的点点头。 童瑞立马明白了,问:“你爸妈这么逼迫你,是因为世纪星娱的名气对吧?他们认为你只要道歉了,续约了,今后就可以顺风顺水,星途坦荡,比别人少奋斗十几二十年,对么?” 还真是什么都被他说中了。 他父母本就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家孩子更是天资优渥,所以从小就对他要求严苛,恨不得把未来三十年的路都帮他铺好了。 用自己的话说就是,从一出生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们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如果不续约,那我就是明目张胆的在和他们作对。” 郁楠说到这,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都低哑了下来:“我一直很听他们的话,从来没这样过,我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后果,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童瑞就这么静静地等他最后一句话。 “我妈妈的预产期还有十天,我怕我弟弟十天后一出生,他们就……他们就不要我了……” 话落,一滴滚烫的泪珠“啪嗒”一声落在他的手背上。 童瑞看着他落下来的那滴眼泪,觉得莫名有些心疼,他喉结滚了滚,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用拇指轻轻抹去手背上的那颗泪珠。 “那如果,有比世纪星娱更大的公司想要签你呢?” 郁楠以为自己幻听了,惊愕的抬起头看着他! 童瑞在他惊讶的注视中,声音更坚定了一些:“如果深度传媒现在要和你签约,你父母会同意吗?” 郁楠这下彻底哽住了,他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厉害。 良久,他才推开童瑞的手,说:“前辈,你没必要这样,我没名气,也不够优秀,我什么都不是,我……” “我说了,你很优秀,”童瑞顿了顿,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郁楠,你值得最好的。” 值得最好的吗? 郁楠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上次的合作得到全公司高层的一致认可,我是不会轻易对你说出签约这种话的,”童瑞看出了他的担心:“我不会强迫你,我可以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 “一周之后,如果你同意,放学后就直接跟我去公司签合同,你觉得可行吗?” 童瑞不仅给了他最坚强的后盾,还做了最大的让步,郁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他了。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 童瑞松了口气。 “已经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他站起来,拎起书包背到一边肩膀上,想了想又问:“你那个朋友今天下午比赛回来了,他如果问起你,你打算我怎么跟他说?” 郁楠知道他指的是秦桉,他突然一阵心慌。 “就跟他说我去工作了吧,我暂时……不太敢见他。” 这一周发生的事太多,他好不容易从恐惧和委屈中走出来一点,现在还不能和秦桉见面,他怕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自己就崩溃了,内心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壁垒一定会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全部瓦解。 他会露馅的。 童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这几天我还会抽空来看你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刚把手搭在门把手上,身后突然传来了郁楠的声音—— “他比赛……还好吗?” “他单项输了。” 第52章 推开你  69 “哎你别说,我总觉得他最近训练心不在焉的,是受什么刺激了啊?” 秦桉还没走进更衣室,就听见喷壶的破锣嗓子在里面大声嚷嚷着。 “他啊,说出来可精彩了,你们还记得那次咱们翻出去上网,跟他连麦网恋的那个妹子吧?”是大头的声音。 “不是说是个36D女大学生么?那个声音嗲的,说是未成年少女我都信,”漏斗也参与了进来,见秦桉推门进来,抬头打了个招呼:“秦队来了?” 秦桉淡淡的“嗯”了一声,直接走到了自己的衣柜前。 “哎哎哎,接着说啊,女大学生怎么了?”喷壶积极的回到了话题里。 大头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腔调:“女大学生啊……” 泰迪憋着笑补充:“是个男的!” “我操?!!”喷壶和漏斗目瞪口呆的惊叫出声。 “这么刺激的吗?”小喇叭也凑过来瞪圆了眼睛:“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俩人面基开房,结果人家裙子下面掏出来比他都大,还能怎么样,翻车了呗,”大头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牛B!!” 一群人笑得整个更衣室的铁皮柜子们都在共鸣,秦桉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他最近气压很低,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单单是因为单项输给了胡宵,更大的原因是郁楠从他回来开始,已经消失了快一个星期了。 电话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问他经纪人,文文只是说他出国了,还把拍摄花絮亮给他看,编的跟真的似的。 喷壶最先看到他犀利的眼神,立马给大家疯狂使眼色,所有人立马正襟危坐,假装咳嗽了两声,压低了声音。 “要我说,人家都千里给他送菊来了,那不上白不上啊,反正房都开了,”泰迪顿了顿,又补了句:“而且男的弄着也挺舒服的,试一次就能爱上那种感觉。” 一群人瞪大了眼睛看过去,小喇叭敏锐的雷达捕捉到了什么,问:“千里送菊?你这意思是……” “有人给我送过呗,”泰迪笑得一脸邪恶荡漾。 “我草啊!!!” 更衣室里刹那间像是被点燃了什么奇妙的火苗,一群人震惊又八卦的凑近了些,众星捧月般的围住泰迪,七嘴八舌的问“谁呀谁呀?到底是谁,哎讲讲呗?” 泰迪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捧成主角的感觉,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你们对面重点班那个薛启扬,他啊,是我邻居,上个月过生日的时候喝醉了……” 一群人窃窃私语了半天,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听起来听上去有些猥琐的偷笑,和低声惊呼。 秦桉有些听不下去了,其实也不关他多大事,但他就是听着很不舒服,一股没由来的邪火悄悄的涌上来,他抬手拍了拍柜子,等那群人闻声回过头来,他才催促:“换好衣服没?换好了赶紧清场。” “马上马上,秦队你别急嘛,”喷壶敷衍着摆摆手,转头又凑过去:“不愧是我迪哥,你说的是那个小雀斑吧?他脸那样,你都下得去手?” “一关灯,黑灯瞎火的看得见什么啊,”泰迪哼笑:“不过人家腿是真的细啊,腰上也没肉,那小身板,绝了,皮肤不错,长得还白。” “就那满脸麻子的皮肤还不错?”漏斗越想越歪:“要我说,我见过皮肤最好的男生,那还得是秦哥的发小,人家那脸,不愧是老天爷赏饭吃,皮肤好的跟豆腐似的,又白又嫩。” 又白又嫩?跟豆腐似的? 郁楠还真是。 秦桉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郁楠凑近了连毛孔都找不出来的小嫩肉皮。 “对对对,睡美人才真是绝了,腰细腿长皮肤白,长得还帅,”喷壶连连附和:“人家那腿,那天往我旁边一过,到我腰。” 腰细腿长皮肤白?他屁股还翘呢。 秦桉心想。 “队长,”鱼雷走过来,从背后拍了他一把,见秦桉回了神,把手往他面前一伸:“今天是你关电闸锁门吧?钥匙给你。” 秦桉接过钥匙,身后的那群人已经聊进了下一个话题。 “他们班新转来的那个转学生也是个模特,那腰腿比例也很离谱,你们那天下午没看见,俩人站得一块,围观的女生都快疯了,”小喇叭说着,突然掏出手机:“哎我让你们看看,转学不到两个月,他俩都有CP楼了。” 他解了锁,手指熟练地在手机屏上划拉着,刚把贴子点出来,手机就被凭空抽走。 秦桉捏着他的手机,沉着脸在一群人脸上扫视一圈:“赶紧滚蛋!我要关灯锁门了。” 大家见他面色不善,跳起来七手八脚的拎起书包如鸟兽散。 秦桉听着楼道里嘈杂的脚步声跑远,整个人脑子里都乱哄哄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漂在了训练馆空旷的泳池里,头枕着水波,望着高阔的天花板。 许久未见,郁楠走进训练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秦桉静静漂在水上发呆的画面,他心下一动,难以抑制的想念又风起潮涌般的翻滚而来。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然后站定在泳池边上,想了想,才哑着嗓音开口:“他们人都走光了,你怎么还在练啊?” 秦桉听到声音,闭上了眼睛,其实刚刚的脚步声他就已经猜到是谁了,他只是确定一下,再睁眼的时候,身边的人并不是在他梦境中出现的罢了。 他安静了片刻,睁开眼睛侧过头来:“你不也一样么,为什么放了学才来?” 他的声音更深沉,比郁楠还要哑上几分。 “我本来是在校门口等你的,看你好久不出来,才想进来看看,”郁楠蹲在泳池边,看秦桉灵鱼般在水中翻了个身扎进水里,眨眼间就在池边探出头来。 那一瞬间,他竟有种人类正与鲛人对视的错觉。 果然,刚刚听声音就知道有问题了,秦桉目不转睛的看着郁楠有些泛红的眼尾,问:“为什么哭?” “这都被你发现了啊,”郁楠苦笑了一下,接着就沉默了。 秦桉没作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过了良久,郁楠才吸了吸鼻子。 “我刚从医院回来,我妈妈……生了个男孩。” 秦桉淡淡的“嗯”了一声:“挺好的,以后我终于打不过你了。” “你知道吗,他长得特别特别小。” “我去的时候,他就躺在我妈妈旁边。” “我本来以为我会很讨厌他,但是我伸手过去碰他手的时候,他一把就攥住了我的手指……” “他的手就那么小,软乎乎的,像个小天使一样。” “……他,特别特别好……” 不像我。 又肮脏又阴暗,还满口谎话,浑身都是惹人厌恶的负能量。 郁楠说着说着,头就深深埋进了膝盖里,  70 说话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的。 秦桉安安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然后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在水里一挤—— 一道水柱“嗖”的一下,精准的喷在郁楠头顶上。 “哎!你这人——”郁楠生气的抬起头,手忙脚乱的抹着流下来的水:“你混蛋么你!” “别他妈胡说八道,”秦桉认真的看着他:“他们谁都没你好,你才是特别特别好。” “我一点都不好,”郁楠拼命摇着头。 “我骗了你。” “我害你输了比赛。” “我还……” 我还对你图谋不轨。 秦桉忍无可忍,不等他说完就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郁楠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与他对视! “醒醒吧你。” 秦桉哑声的吐出几个字,然后用力一扯—— 哗啦一声水花飞溅!郁楠直接被他拽进了泳池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郁楠这幅委屈失落的样子,他的心里又憋屈又难受,他想狠狠给人一巴掌,想把人按进水里直到对方挣扎着哭出来。 想让他疼,想让他清醒。 你他妈要是想哭,就给老子狠狠的哭出来!别忍着憋着,让人看了都要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秦桉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他把人按进水里后,才大梦初醒般将郁楠捞出水面。 “——呜咳咳咳咳!咳咳!”郁楠剧烈的咳嗽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都咳了满脸。 “你!咳咳咳!你有病啊你!!”他气疯了,恨不得扑上去把人打一顿。 他双目赤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豆大的泪滴顺着他煞白的脸淌下来,砸进水里,销声匿迹。 他的桃花眼在夜色中格外的亮,悲愤的眸底像盛满了赤红的星云,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领口的扣子被扯飞了,露出了深陷的锁骨。 他白皙脆弱的脖颈上暴出了青筋,再往上,是饱满红润的嘴唇…… 上面挂着一层莹润的水汽。 秦桉的喉结滚了滚。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心跳有这么快过,一股热浪顺着枝杈般的血管蜿蜒着攀上四肢百骸。 他想靠近他。 不知为什么,秦桉脑子里瞬间迸出了这样荒诞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他脑海里不断盘旋、回荡、发酵,一点点促使他慢慢凑上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他们愈发贴近的鼻息在彼此鼻尖倏然升温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郁楠的喉结,也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滚了滚…… 仿佛凌空一声闷雷在秦桉脑子里轰然炸开!他的手臂像通电般猛然一抖!一把将眼前的人推开! “!”郁楠被他推了个趔趄,身形在水池中一晃,接着难以置信的看过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哽得生疼,半晌才吐出了单个字节:“你……” “对不起,”秦桉的声音低哑的像含了滚烫的烙铁,他顿了顿,才说:“我衣柜里有备用的校服,你去换上吧。” 郁楠怔忡的开口:“我……” “你快去!”秦桉急了,一把将人推到岸边,大吼出声。 郁楠被他吼得一愣,接着,眼里的光像被浇灭了一般,一点点暗了下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转身爬上了岸。 秦桉看他单薄瘦削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里,终于痛苦的抹了把脸。 ——你喜欢一个人,就一定对他有生理反应。 侯择七的话像魔咒一般,久久回荡在他耳畔,最终化作一道霹雷,猛烈的击穿了他的天灵盖。 下/腹的热流让他脚下生钉般站在水里,动也不敢动。 如果再不把人推开,他就要完蛋了。 第53章 表白日 “秦桉……” “秦桉。” 好热,有人在喊他。 “小秦桉。” 嗯?是郁楠? 秦桉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阳光从窗户里漏进来,照的他浑身的皮肤都是滚烫的。 他回过头,见郁楠站在泳池里,眼尾通红的看着他:“小秦桉好过分,我都哭了,你也不知道过来哄哄我。” 烦死了!多么大个人了还动不动就哭?哭就算了,还他妈得让人哄? 他跳下水池,向水里的那个人走过去。 “动不动就哭,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再哭老子咬死你,你信不信?” “你怎么这么凶啊,小心找不到女朋友。” 池边的人眼泪汪汪的望着他,眼泪像坏掉的水龙头,顺着白皙的脸哗啦啦往下流着。 他看了一阵心烦,一把将对方的头按进泳池里,冷着声音说:“老子才不稀罕女朋友,醒醒吧你。” 被他按进水里的人疯狂挣扎着,等到快脱力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把人从水里捞出来。 “——咳咳咳!咳咳!你有病啊你!”郁楠剧烈的咳嗽着,眼泪呛了一脸,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整个胸腔上下起伏着。 秦桉看着他红透的眼尾,像赤红的桃花,深陷的锁骨里汪着两湾浅浅的清水。 他的嘴唇泛着殷红的血色,和饱满莹润的水光。 秦桉的喉结滚了滚,接着像着了魔一般慢慢凑过去…… 他闭上眼睛,轻轻贴上对方的嘴唇,舌尖刮过唇缝,然后小心翼翼的撬开唇瓣,探进柔软的口腔,一点点的缠绵舔舐着。 他越来越难以克制,身体严丝合缝的贴上去,然后揽住了对方的腰,手掌滑上去拖住他的背…… 接着,对方却像触电般猛地推开他—— 他抬头望过去,正对上郁楠幽怨又厌恶的眼神,像在看一堆恶心龌龊又肮脏至极的垃圾…… 秦桉像被惊雷击中般浑身一震,迅速睁大眼睛弹了起来! 原来是梦。 他环顾四周,接着重重的松了口气,用手背蹭了蹭额角细密的汗珠。 房门被敲响,接着秦妈妈破门而入。 “秦桉,你今天怎么回事?最后一天了,别迟到。” “知道了,我马上。” 秦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待秦妈妈出去之后,他才从刚刚的梦境里回过神来。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他对自己好兄弟的非分之想已经到了连这种梦都做得出来的地步,简直是疯了。 他甩甩头,准备下床换衣服,结果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才彻底傻了。 他果然完蛋了。 今天是暑假前的最后一次补课,碰巧也是隔壁班许梦苒的生日,喷壶的梦中女神,正是因为这事,喷壶早在夏季赛期间就旁敲侧击的求着秦桉和白陶帮他拉皮条,为的就是能在他女神过生日的时候送她一份惊喜的礼物。 秦桉和郁楠下了楼,就被白陶从身后喊住了。 “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个时间出门了?平时不是  71 走得很早吗?” 秦桉有些心虚,不想说是因为自己差点睡过头才这么晚出门的。 他等白陶追上来,才找了个理由敷衍她:“最后一天了,不用早去抄作业。” 刚说完,郁楠就一记手刀在他腰侧砍了一下。 “啧,学渣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瞪我干嘛?”秦桉不满的瞥他一眼。 白陶被他俩的小动作逗笑了,边走边问秦桉:“对了,许梦苒今天生日,放学后要去那个可以吃火锅的极乐KTV聚餐,她是不是喊上你了?” “嗯,我得帮喷壶去撑场子,他说他一个人害羞,”秦桉说到这冷笑一声:“白长那么大张脸,还害羞?” 事实上校泳队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早就在隔壁订好了包厢,准备近距离吃瓜围观,撑场子这种事,他一个人怎么够。 白陶只是在一边红着脸笑,笑完了才发现郁楠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很反常。 “郁楠呢?你也会去吧?梦梦说她也喊你了。” “嗯?”郁楠这才回过神来:“她倒是跟我说了好几次,但我没给她准备礼物。” “没关系啊,你拉上童瑞,你们俩的脸往那一摆,就是最好的礼物!”白陶扯扯他的书包,踮起脚凑到郁楠身边小声说:“去吧去吧,童瑞可是梦梦的男神,你没见他的速写本上……” “你行了啊,”秦桉挤到两个人中间将他俩隔开,对白陶说:“人家可是名模,哪有那么多时间陪咱们过家家。”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听到童瑞这个名字,还是见到他整个人,秦桉都会觉得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名模怎么了?”白陶有些纳昧:“郁楠以后也会是名模啊。” “不过说到这,郁楠,我听说你签了深度传媒,真是太棒了!”白陶隔着秦桉探出头,兴奋地对他说:“我回头得多找你要几分签名,万一你以后火了,我就可以拿去卖钱了!” 郁楠:“……” 秦桉额角跳了跳,心道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女人傻乎乎的?这要是郁楠,他估计早就上手把人的脑袋拍开了,可这是白陶,他得克制。 “童瑞的签名我也得多要点,他的更值钱,”白陶边走边絮絮叨叨:“……真好啊,好羡慕你们俩。” 郁楠哭笑不得:“有什么好羡慕的,过两天我俩就要去工作了,连暑假都不能好好过。” 白陶愣了:“不是吧?你暑假也不在?” 郁楠脚步顿了顿,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白陶没注意,只是把目光看向秦桉,抱怨起来:“你们俩一个去21天封闭式特训,一个去工作,那这个暑假,我只能跟我的臭弟弟过了啊?” 21天封闭式特训?秦桉为什么没提过? 郁楠的眼神忽明忽暗的,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白陶之后的抱怨,他便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三个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学生,郁楠才回过神来,他顿了顿脚步,发出若有似无的一阵叹息。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找林安宁。” 秦桉听到郁楠要和童瑞出去工作的消息,想到自己因为输掉比赛被强制去特训,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心烦,摞下一句话,大步走进了校门。 留下一脸懵的白陶:“……” 最后一天校泳队不用训练,学生们也没有了晚自习,所以一到放学,一群人就火速奔到了极乐KTV,点歌的点歌,点菜的点菜,还有打电话联系蛋糕和礼物的。 郁楠从来没给女生送过生日礼物,发愁了整整一节课,最后还是被童瑞拉去了附近的商场,一个人抱了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才赶回了包厢。 极乐KTV的厕所里,喷壶从书包里掏出三套不同款式的衣服让秦桉帮忙参谋,秦桉简直对这上心到极致的傻东西佩服得五体投地。 怪不得这人今天早晨背来的书包跟炸药包似的,原来在这等着呢。 郁楠和童瑞赶到的时候,火锅已经煮上了,班里美声专业的女生正坐在立麦边上唱着一首英文情歌,漏斗已经按奈不住从隔壁的包厢蹭过来了,和喷壶白陶秦桉几个人凑在小吧台上,不知道正在密谋什么,见到他们俩同时抱着玩偶走进门,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情看过来。 许梦苒激动的都快哭了,边道谢边语无伦次的说着:“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男神会送我生日礼物!桃子你快看啊这是他们俩送我的礼物!这两个熊还是一对!我的天哪我嗑的CP发t——” 白陶一把捂住她的嘴:“这还没喝酒呢你怎么就上头了,来,吃口菜压压惊。” 她说完冲一脸茫然的童瑞和郁楠笑笑,连拖带拽的把许梦苒按到了火锅前面。 锅里的东西都煮的差不多了,许梦苒招呼大家围着桌子落座,所有人都举起啤酒开动,只有立麦前坐着的女生声称自己减肥,一直坐在旁边充当人工bgm。 她的虽然微胖,但是唱歌却好听,期间漏斗一边不好意思的称自己“不不不,我不吃我就闻闻味儿,一会我回我们包厢吃,”一边凑在美声女同学旁边疯狂的吹彩虹屁。 酒过三巡,火锅也吃得差不多,喷壶订的蛋糕就掐着点送过来了,他挂断了电话,便下楼去取。 白陶心照不宣的和秦桉对视了一眼,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却被郁楠精准的捕捉到了,他心底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酸涩,拿起手边的酒杯就灌了一口。 暗恋的对象和情敌眉来眼去,任谁见到后心里都不会好受。 手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童瑞凑过来看了一眼。 “是Jess,我出去接个电话,”童瑞拿起手机起身,同时拍了拍郁楠的肩,郁楠看他一眼,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这一幕尽数收进了秦桉的眼底,他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郁楠的肩膀也是你随便拍的?你俩什么关系?就算你是他半个老板,但老板就能对下属动手动脚了吗?! 秦桉想到这,觉得胸口一阵烦闷,拿起手边的酒杯就灌了一口。 手边的手机屏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喷壶速去速回,简单的发了个[OK]的表情,他顾不上心烦,碰碰白陶示意她开始了。 白陶立马懂了,站起来走到立麦前,轻咳了两声,所有人都疑惑的回过头。 “今天是我们梦梦女神——许梦苒的生日,在这里,我想请大家一起给她唱一首生日歌,祝我们温柔可爱的梦梦,17岁生日快乐!” 话落,秦桉点下了生日歌,前奏从音响里流淌出来的那一刻,漏斗迅速关掉了屋子里的灯! 秦桉和郁楠同时心下一惊!接着“哐当”一声,郁楠的水杯在黑暗中被碰倒,他手忙脚乱的去摸纸巾,却什么都看不清,温热的液体顺着  72 桌子的边缘留到他的校服裤子上。 瞬间变暗的环境让所有人都兴奋的尖叫出声,谁都没有察觉这边的异样。 随着尖叫声,包厢的门被推开,喷壶端着点了蜡烛的蛋糕,和一群校泳队的队员唱着生日歌走进来。 所有人都在欢呼着,大声唱着生日歌,气氛一下子被推到了高潮,许梦苒在混乱中回过神来,立刻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歌声中起身许愿。 直到两遍生日歌唱完,秦桉才率先走到门口将屋里的灯全部打开,郁楠顿时松了口气,拿起纸巾专心擦拭裤子上的茶渍。 喷壶把生日蛋糕放在许梦苒面前,又转身从小喇叭手中接过一捧鲜花送过去,磕磕巴巴的说:“女、女神,生日快乐,我、我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结果他“我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小喇叭实在看不下去了,急的直接大叫:“他喜欢你!!” 话落,包厢立马炸了锅!尖叫声、欢呼声、起哄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直冲云霄,刺得人耳膜生疼。 许梦苒顿时傻了眼,她求救般的向白陶的方向看了一眼,白陶却冲她无辜的眨了眨眼。 见自己的好朋友并不打算上来帮忙,她只能硬着头皮,尴尬的笑笑:“哈哈,这、这是给我准备的惊喜吗?谢谢谢谢。” “……”喷壶紧张的等待着她的下文,所有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但是,表白的话……”许梦苒在一众紧张期待的眼神下,终于灵机一动,大喊出声:“白陶!今天不是你要表白吗?!!” 郁楠:! 秦桉:? 众人齐齐大惊:“我靠?!!!” 白陶跳起来惊叫:“你在瞎说什么啊!” 许梦苒:“不是你之前告诉我的吗?你把秦桉所有的比赛照片做成了相册带过来,不就是准备今天表白的吗?” 果然是秦桉啊。 郁楠擦拭裤子的手顿了顿,胸口憋得生疼。 塑料友谊刹那间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所有人目瞪口呆了片刻,又像重新找到了新的目标似的,“嗷嗷嗷”的乱叫成了一团。 中间还夹杂着小喇叭的“我靠要说牛B还是我秦哥牛B!”,和漏斗的“秦哥你这样不行啊!你怎么能让女生主动呢!”,以及喷壶的“秦哥你不够意思啊!说好了今天是我的主场呢!” 整个包厢一时间宛如塌了的土拨鼠窝,所有人都尖叫着把白陶往秦桉身上推。 郁楠终于绷不住了,站起身在一片混乱中落荒而逃。 第54章 烟 郁楠走到洗手间的时候,里面有人喝多了在撒酒疯,一群人拦着,门口都被堵死了,他只能一路跑下楼,经过一楼大堂的时候,他看到了前院的童瑞。 前院有几张小圆桌和藤木椅,每张桌旁还支了地中海风的遮阳伞,童瑞就坐在其中一张小桌旁,他走出来的时候,对方的电话已经通到了尾声。 “就暂定郁楠吧,他有签证,比较方便,回头我问问他同不同意,然后给你答复。” “好,那挂了吧。” 童瑞挂断了电话,郁楠悄悄走到他身后,小声喊了他:“前辈。” 童瑞闻声回头,然后就笑了:“巧了,刚刚还在提你,你怎么下来了?” 郁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童瑞似乎看出了他兴致不高,他不急着问,只是从面前的小碟子里挑了块水果糖扔过去。 “吃点甜的吧。” 郁楠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水果糖,没有碰,水果糖的不远处放着盒名贵的烟,他愣了愣,这才发现童瑞指尖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前辈你……会抽烟?”他有些吃惊。 童瑞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你要不要?” 他说完,把烟盒往这边推了推,郁楠忙说:“我不会。” 童瑞的手顿了顿。 郁楠的声音弱了下来:“但我想试试……” 童瑞挑了挑眉:“试一口?还是要整的?” 他这幅样子,真的像个闲散又英俊的贵族少爷,成熟稳重中又透着温柔的少年感,让郁楠看得都有些愣了。 “我不要整的,”郁楠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接着又补了句:“挺贵的,我怕给你浪费。” 他说完,童瑞直接把手中的烟递了过来:“我刚点的,就碰了一口。” 郁楠的喉结滚了滚,小心翼翼的把烟拿过来含进了嘴里。 “往嘴里吸,先别急,小一点。” 郁楠按他说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一股苦涩辛辣的烟雾直冲进他的喉咙!他一时被憋得忘了呼吸,喉间一哽,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好苦!还有点辣!但更多的是呛,呛到喉咙和鼻腔都是一阵火辣辣的苦涩! 郁楠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他剧烈的咳嗽着,被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太心急了,”童瑞面上很平静,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抽了。” 郁楠边咳边摇头,他把烟含进嘴里,又深深吸了一口,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很奇怪,明明痛苦得眼泪横流,但却从能这种苦涩辛辣中获得莫名的快感,就像那次吃辣一样。 起码感官上的痛苦,可以缓解心里的难受。 郁楠就这样反复重复着,越是难受,却越是上瘾,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一定像是个狼狈不堪的疯子,边哭边咳,滑稽的可笑。 童瑞就在一边拧着眉看他,没有说话,等他咳嗽的逐渐弱下来,才递过去两张纸巾。 郁楠毫不顾忌形象,直接把纸巾整张糊在脸上,捂住了整张脸。 “你这样子,就跟失恋了一样,”童瑞皱着眉说他。 郁楠捂着脸,没有动,声音从纸巾后面瓮声瓮气的传来:“胡说,我恋都没恋过,哪来的失恋。” 童瑞道:“那就是暗恋,一样的。” 郁楠不动了,他缓缓地把纸巾拿下来,呆呆的看着对方。 童瑞知道自己猜对了,笑着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郁楠摇摇头:“不能说。” 他看着童瑞柔软又含着笑的眼睛,良久才叹了口气,小声说:“这不能说,我喜欢上了一个我不该喜欢的人,只有安于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纸团丢在桌子上,然后拿起那块水果糖,低头把玩着。 童瑞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说:“没有什么人是不该被喜欢的,你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就该安于现状?” “前辈,你不懂,我喜欢的人他……”郁楠只是摇头,说到一半,声音弱了下来:“他不是女生。” 他说完,便再也不敢说话了,有些不安的捏着手里的糖,恨  73 不得把头扎进桌子里。 过了良久,才听到童瑞轻轻笑了:“嗯,我也一样。” 郁楠惊愕的抬起头来,呆呆地撞上他的视线。 “我喜欢的人是你,郁楠。” 这下,郁楠的表情从目瞪口呆变成了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流窜的火花瞬间将他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烧断了。 童瑞看着他痴愣愣的表情,坚定的补了一句:“是和你一样的那种喜欢。” 郁楠彻底傻了。 他把这句话反复消化了良久,才小声问:“前辈,今天是什么奇怪的表白日吗?” “不是,我就是话到嘴边,告诉你一下而已,”童瑞被他逗笑了:“我一直都在很认真的追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郁楠彻底被他搞懵了。 “所以你特地转学过来,还和我签约,其实就是为了……为了想……”后面的话太刺激,他着实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童瑞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点点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肩膀都开始抑制不住的轻颤。 郁楠见他的样子,又羞又气,只能咬着牙小声说:“你怎么能这样呢。” “好了,不逗你了,”童瑞收了笑说:“签约的事我没有私情,我说了,你很优秀,你值得最好的。” 他想了想,继续安慰道:“你不用有心理压力,我会很认真的追你,在你同意之前,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我不会用领导的身份强迫你做什么的,这个你放心。” 郁楠点了点头,算是松下了一口气来。 “对了,还有个正事,”童瑞说:“9月跟我去纽约时装周和香港时装周,你没问题吧?” 郁楠眼睛都瞪圆了:“我都可以吗?” 童瑞淡淡的“嗯”了一声:“领导有私情,不可以吗?” 郁楠:“……” “算了,不逗你了,”童瑞笑了:“你既然签了深度传媒,以后的资源就一定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但是你的能力能不能撑起这些资源,还要看你自己。” 他说着,凑上来拍拍郁楠的肩:“过两天还要去外地拍杂志,这段时间别乱想了,好好表现,让大家看到我签了你是正确的选择。” 郁楠点点头:“好,我会的。” 童瑞笑笑:“上去吧,你去卫生间洗把脸。” 他说完,见郁楠点了头,便拿起桌上的半盒烟走了。 郁楠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被童瑞莫名其妙的表白,但是他竟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可能因为两人本来就有距离感吧。 想到这,他苦笑了一下,要是跟秦桉也可以这样把所有话都说开,就好了。 * 秦桉从包厢里跑出来找郁楠的时候,刚巧和走廊里的童瑞打了个照面。 “郁楠呢?”秦桉张口就问。 童瑞没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秦桉低骂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拦在对方身前,又问了一遍:“郁楠在哪?” 童瑞这才冷冰冰的扫他一眼,问:“你在跟我说话?” 秦桉一句“废话”差点脱口而出,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是反问:“不然呢?” 童瑞冷哼:“我凭什么告诉你?” 秦桉:“你——” “二楼卫生间,”童瑞冷淡的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桉在原地气得咬牙切齿,骂骂咧咧的去了二楼卫生间。 他走进来的时候,郁楠正从水池里抬起头来,对着镜子发呆,见他的脸突然出现在镜子里,慌忙转身。 “你……怎么来了?” “来上厕所,”秦桉张口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说完又轻咳一声:“这么巧啊,你也在。” 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在撒谎,但郁楠这个比傻子还傻的傻子偏偏就没看出来。 “有点热,我来洗把脸,”他点点头,然后就沉默了。 也对啊,怎么可能是特意出来找我的呢?他连集中特训的事都只跟别人说。 “你刚刚去哪了,怎么会热成这样?”秦桉死死盯着他有些泛红的眼尾。 “接了个电话,”郁楠笑笑:“我9月要去纽约时装周和香港时装周了,太开心了,就有点热。” 放你妈的狗屁! 秦桉心里都要气炸了,但表面上还是冷声冷气的说:“嗯,那挺好的。” 郁楠咬咬牙,继续笑着说:“我们两个一个去特训,一个去工作,等再见面的时候,你肯定晒得更黑了吧?” “你要不想去,我现在就可以把你腿打断,”秦桉威胁他。 郁楠“噗嗤”一笑,很快就没了声音,接着,两个人就同时沉默了。 他们都明白,两人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他俩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尴尬,任凭卫生间进进出出的人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眼光。 不知过了多久,秦桉终于受不了周遭的目光,才沉声对郁楠说:“回去吧。” 郁楠点点头:“你不是要去厕所吗?” “又不想去了,”秦桉说。 想多看看你。 “走吧,里面要散场了,”秦桉抬起了手,想拍拍郁楠的肩,想了想早晨的梦,还是忍住了。 抬了一半的手颓然落下,他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的走了。 郁楠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再也撑不住了,转身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大口大口喘着气,将冰凉的水一把一把撩在自己脸上。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把我推得这么远? 第55章 什么感觉 正如童瑞所说的,深度传媒的好资源很多,多的撑起了郁楠一整个暑假,所以断断续续一个多月,他都是颠三倒四的度过的。 有的时候上工到凌晨,紧接着就要赶飞机到下一个城市,连补觉的时间都是在飞机和大巴车上度过的。 有的时候一天拍近百套衣服,收工后还要回公司开会,整个人累到回家后倒头就睡,连早午饭都能一口气睡过去。 极度不规律的暑假让他多次胃病突发,甚至两次都边工作边挂了急诊,导致短短一个月过去,郁楠下巴都尖了一圈。 车上,好不容易结束了连轴转的日子,郁楠整个人都快困得升仙儿了。 “真的不去吃点东西了?你的胃受得了么?” 这已经是童瑞问他的第三遍了。 郁楠闭着眼睛倚在座椅上躺尸,听到声音后睁开沉重的眼皮,无精打采的说:“不吃了,我现在只想睡觉,哪怕丧尸围城,我都想找个地洞先睡一觉。” 童瑞被他逗笑了:“你这么爱睡,一觉醒了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吧?” “没办法,我从小就缺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爱睡,”郁楠两眼放空。 “你  74 这还没红呢就这么缺觉,等你以后满世界飞来飞去跑通告的时候,你怕是会崩溃吧?”童瑞笑他。 “是啊,”郁楠愁眉苦脸的看向他,问:“所以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签我了?” 童瑞说:“公司体谅你还是个学生,才把所有的工作都集中给你压缩在假期了,过了假期就不会这样了,你放心,等开学以后,你会轻松到无聊的。” “但愿吧,”郁楠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也不知道突然走了什么神。 童瑞将一个菠萝包和一罐牛奶扔给他,叮嘱:“你如果打算回家倒头就睡的话,就先把这些东西吃了垫垫肚子,不然等会儿胃又要难受了。” 郁楠接过来道了谢,拆开面包后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才如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了什么。 “不能睡,这两天我得连夜赶作业了,公司把我压榨的太狠了,暑假作业我一个字都还没动。” 童瑞看着他唇角沾的面包屑,一脸平静的说:“你求我,我可以把我的代写介绍给你。” 郁楠瞬间就不困了。 “还有代写这种东西?”他眼睛瞪得浑圆而清澈,难以置信的看着童瑞。 童瑞点头:“嗯,写了两份,你表现好的话,另一份就是你的了。” 郁楠咽下一口食物:“你都替我写好了?那你怎么样才会给我?” “你平时都是怎么贿赂领导的?会不会撒娇坐大腿什么的?”童瑞憋着笑,问的一脸认真。 郁楠的表情瞬间丧了下来:“哦,代价太大,我还是自食其力吧。” 童瑞被他逗得不行:“想不到你还会为了爱情守身如玉呢?” 郁楠急的面红耳赤,指着自己的脸反问:“我守身如玉?你看清楚点,我堂堂七尺男儿,为什么我就不能是被坐的那一个?” 童瑞绷不住了,瞬间笑得前仰后合。 郁楠愤愤的喝掉半罐牛奶。 可真是要被这人气死了! 车子在一片轻松的氛围里开到了郁楠家楼下,童瑞下了车帮他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搬下车,转过头问:“用不用送你上楼?” “这么轻的箱子我又不是提不动,”郁楠扔掉面包纸和牛奶罐,撸起一边的t恤短袖,把白皙劲瘦的一截胳膊展示给他看:“看到没?肱二头肌。” 童瑞要被他逗死了,上前一步帮他整理好衣服,随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把,说:“好了,快上去吧,这两天记得好好吃饭,过几天还要去纽约倒时差,你可得把身体调养好了。” 郁楠点点头:“放心吧,我肯定不给你拖后腿。” 说完,两人互相挥挥手道了别。 楼上,秦桉收拾好垃圾,手机上还在通着电话。 “你怎么想的?我一个天天在水里泡着的人,你还拉我去水上乐园?我刚特训完,好不容易歇两天,你就不能让我补补作业打打游戏了?” “哎呀秦桉!”白陶在电话那头娇嗔着:“你真的是死直男吗?我都这么低三下四的来求你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嘛!大家一起去不就是为了图个热闹吗?而且有你在,我们几个女孩子也安全啊。” “喷壶不去吗?漏斗你不熟吗?就算是小喇叭那身板,你们呛水了他们还能捞不动你们?又不是非我不可的事,你非得带上我干嘛?” 秦桉头一回觉得,之前说郁楠磨磨唧唧的像女人真是错怪他了,真正的女人可比他磨唧多了。 不过说到郁楠,这人今天应该就要回来了吧? 电话那头的白陶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吼道:“你是假胸控吗?水上乐园那么多比基尼美女!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 秦桉一脚绊在沙发腿上,差点摔跤,稳住身形才回击:“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几百个G资源的人,有那时间我不能看小电影吗?行了你赶紧挂了,我要下楼扔垃圾了。” 他说完,不顾白陶火急火燎的一声“哎!”,直接挂断了电话,一把拉开门—— 郁楠拎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掏钥匙,听到声音碰巧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空气都仿佛在那一刻凝结成了永恒。 两人相顾无言,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彼此,直到一道嘹亮的哭喊划破长空,从屋内穿透到楼道,两人才纷纷回过神来。 郁楠迟疑的望了眼家门,张张嘴:“这是……” “你弟弟,”秦桉向他解释:“这两天都这样,睡醒了就会这么嚎一阵,哄不住,比你小时候还能哭。” 郁楠有些难为情的点点头。 秦桉这才发现,他瘦了,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来了。 看到这,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侧了侧身,让出家门说:“太吵了,你先进来吧,等那边停了你再回去。” 郁楠的表情有一丝迟疑。 “我家没人,他俩都加班去了,”秦桉一边解释,一边去拉他的行李箱:“我去楼下扔个垃圾,门就先开着吧。” 郁楠眼见秦桉将他的行李箱拉进门,也没婉拒,因为他实在太困了,就这架势,怕是回了家他也没办法睡,不如干脆先找个安静地方避一避。 秦桉把他带进屋子,把家门留了个小缝,就下楼扔垃圾了。 傍晚的风有些闷热,他把垃圾丢掉,转身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他和白陶聊天的时候就碰巧遇到了下楼来丢垃圾的郁楠。 那时候觉得郁楠的背影遥不可及,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抓不住似的。 现在想想,那时两人的关系居然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候。 想到这,一股压抑的窒息感又涌上心头,秦桉甩了甩脑袋,抛开脑子里的杂念上了楼。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发现郁楠已经躺在了沙发上,鞋都没来得及脱,就已经熟睡了过去。 秦桉不禁皱起眉,原本酸涩的内心顿时如五味杂陈,难受得更厉害了。 他轻手轻脚的关了门,走进屋里拿了条空调毯帮人盖好,又帮他脱掉鞋,把人调整到了一个更舒适的睡姿上。 郁楠全程都任他摆布,他原本白皙的脸已经有些苍白了,黑眼圈很重,嘴唇也有些干,显得整个人都疲惫又憔悴。 他从小就这样,表面温和乖巧,像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永远笑容满面活力四射,其实内心孤僻又强硬,总是缺乏爱与安全感,哪怕再撑不住,也会把自己伪装成别人喜欢的样子。 他可以热得像夏日的烈阳,也可以冷得透进骨子里,可以坚强的让人心疼,也可以脆弱到一碰就碎。 秦桉想到这,不知不觉中竟轻轻抚上了郁楠的脸,眉宇间拧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他盯着对方干燥又毫无血色的嘴唇,突然想到梦中的一幕,目光沉了下来,拇指像着了魔般一点点挪过去……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的事有多 75 么荒唐的时候,他差点觉得自己疯了,连忙触电般缩回了手。 这他妈跟痴汉有什么两样?! 他烦躁的倚着沙发坐在地板上,抓抓头发,缓了良久,才掏出手机,找出“心灵基汤”的备注id,发了条消息过去。 QA:喜欢上一个同性是什么感觉? 对方的消息回的很快,没过几秒,手机就震了震,秦桉满怀期待的点开侯择七的对话框,那边只是简短的回复了一句。 心灵基汤:看GV吗? 秦桉愤怒的扔飞了手机! 操!! 第56章 回不去了 课间,学校的走廊上。 秦桉正撑在栏杆上,望着楼下打羽毛球的学生出神。 他突然想到了去年冬季赛前,他身边并肩站着的还是郁楠,那时才高一,走廊里有侯择七、有林安宁,还有查卫生的学生会长苏眠,整个楼道被围观的女生堵得水泄不通,热闹非凡。 而现在眨眼就到了高二,侯择七早就有了新的队友,苏眠也已经毕业了,林安宁不再是时刻都能缠着郁楠的BB机,而陪伴在郁楠身边的人,也早就换成了童瑞。 时间过得真快啊。 秦桉正感叹着,后腰就被一根纤细有力的手指狠狠戳了一下,他一个哆嗦跳起来,转头看清了身后的人,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 “我说你一个女生,能不能别成天对男生动手动脚的?” 白陶并肩站到他身边,小声嘟囔:“我喊你了,你没理我我才碰的你啊,再说了,碰你一下你还能少块肉么?这么小气。” 秦桉往旁边悄悄挪了半步,才说:“少不了肉你也不能这样,咱俩什么关系啊,你让别人看了怎么想?” 白陶跟着挪了一步过来:“我不管,我早就表白了。” 秦桉又挪一步:“我不都拒绝你了吗?” 白陶锲而不舍的跟上来:“可你都收了我的相册了!” 秦桉很无奈,终于不动了:“你那相册里全是我的照片,我好意思扔我自己吗?再说了,我不是说,就当提前收生日礼物了吗?” 白陶终于叹了口气:“说什么都是你的理,真是个死直男。” 秦桉终于觉得自己大大的身体里,头一回透着大大的委屈。 “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呀?”白陶愁眉苦脸的问:“是因为郁楠吗?” 秦桉眼都瞪圆了,惊恐的往旁边又挪了小半步,结结巴巴的差点咬到舌头。 “什、什么因为郁楠?” “我追你之前,总觉得你俩的关系不像是普通的发小那么简单,”白陶心直口快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又踮起脚尖凑到秦桉跟前,一双鹿眼死死盯着他的脸,认真的问:“你们两个真的是睡在一起都不会发生什么的好兄弟吗?” 这下秦桉彻底傻了,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满脑子都是大写加粗的“卧槽不能吧!难道她看出来什么了?” 他的大脑飞快的组织着语言,想了半天才装成一幅淡定的样子。 “你瞎说什么!我俩从娘胎里就是好兄弟了好吗!” 白陶:“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她的眼里仿佛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一丝失落的光。 秦桉没注意,只是装模作样的说:“当、当然,我们就是单纯的关系好而已,没别的。” “可你俩的相处方式,就是有些奇怪啊,”白陶垂死挣扎。 秦桉反问:“他比较傻,我多关心他一点不行吗?” 白陶:“哦。” 不是,你这失落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傻子现在怎么样了,能习惯那边吗? 想到这,秦桉把目光投向远方,若有似无的发出一声叹息。 而另一边,远在海外的郁楠正和童瑞住在同一个套间里—— “前辈,我、我不行了,”郁楠喘着粗气,汗珠顺着额角渗出来,浸湿了鬓角的头发。 “再忍忍,男人不能说不行,”童瑞嘴上调笑着,其实气息听上去也有些不稳。 郁楠咬紧了牙关:“你快点,还、还有多久啊?” “我还能忍……”童瑞换了口气,喘息着继续说:“你再坚持一会儿。” 话落,郁楠终于撑不住了,呻吟一声,重重的摔到柔软的大床上,脸埋进了被子里。 “哎?”童瑞见郁楠长舒了一口气,也往旁边一翻,放松下来。 两个人一个伏在床上,一个仰躺着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了良久,童瑞才率先起身,抬手拍拍郁楠的背。 “起来,做完平板支撑得拉伸,不然明天你肌肉会酸。” 郁楠把脸埋在一片柔软中,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说:“你先让我缓一会儿。” 童瑞笑着摇摇头,从地板上站起来,撑在床边,把手搭在郁楠肩膀上,对着他耳边说:“起来,不然我用强的了?” 郁楠侧过头,露出半边懵懂的眼睛看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童瑞就长腿一跨,骑到他的大腿上,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扳起人的双肩将他上半身捞了起来—— 郁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嗷”的一声惨叫出声,大声痛呼:“疼疼疼!啊……你轻点,我要不行了。” 童瑞被他一嗓子嚎的哭笑不得:“哎你能不能喊的矜持点?咱俩今天的对话已经够限制级了,还好异国他乡的,外面的人都听不懂你说话,不然大家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郁楠一脸委屈:“你就是差点搞死我,这没错啊,嘶疼……” 童瑞简直服了他了:“随便你怎么理解吧,我松手了,你自己撑住。” 郁楠听话的把手撑在身前,乖乖的做起了拉伸。 童瑞也回到一边跟他一起,边做边说:“你体能有点弱,身材也偏瘦,等回国之后,和我一起去上私教课,慢慢为你以后的转型打基础。” 郁楠乖乖的点点头,听童瑞继续数落他。 “你的口语也需要加强,以后你的资源会越来越多,以你现在的水平是完全不行的,回国后公司会给你安排家教,专门教你语言。” 郁楠点头如小鸡啄米。 “到时候我会抽空检查你的口语和体能,你如果不合格,我会罚你的,绝不会手下留情。” “啊?怎么罚?”郁楠问。 童瑞勾唇一笑:“你想怎么罚?体罚?” 郁楠眼睛都瞪圆了,结结巴巴的反对:“那不行,我、我守身如玉。” 童瑞没绷住,“噗嗤”一笑,回头见人被他逗得耳朵尖发红,才放过他。 “行了,洗个澡就早点睡吧,我回隔壁了。” 他做完拉伸站起来,边说边抬手揉了把郁楠柔软的头发。 郁楠有点着急:“哎,你揉小狗呢?  76 ” 童瑞笑笑:“你再这样,搞不好我以后真的会体罚你。” “你快走吧,”郁楠面红耳赤的赶他。 “好,”童瑞点点头,拉开房门后回头:“晚安,郁小狗。” 话落,随着一阵关门声,周围回到了一片寂静之中。 而郁楠的心脏却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敲击了一般,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郁小狗……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喊过他,那时候他们的还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无所顾忌,他是他的召唤兽,他是他的郁小狗。 而现在,两人即使见了面,也像两个形同陌路的陌生人,连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是躲躲闪闪的。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是成长吗? 郁楠想到这,无法抑制的想念之情又幡然涌上心头。 他想念他的召唤兽,想念他们生命里只有彼此的那段日子,想念两人相互陪伴的日日夜夜。 他想念太多已经失去的东西。 可那些丢失的东西,却终究化成了脆弱的泡沫,从他在泳池里被推开的那一刻起,就碎在风中了。 他的召唤兽把他弄丢了,因为小狗先不听话了。 他讨厌成长,因为他们真的回不去了。 * 一句郁小狗,搞得郁楠连续几天都提不起兴致,好不容易熬到回国,刚下飞机就被送到了医院挂急诊。 “我真的没事,就是这段时间在国外吃的不习惯了,我回家吃点胃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尽管郁楠极力婉拒,却还是被童瑞按在病房里挂上了吊瓶。 “我劝你拿镜子照照你自己的脸色再说话,”童瑞难得的面色严肃:“作为你半个老板,出国一趟让我的员工带病回来,是我的失职。” 郁楠急道:“前辈,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这一趟已经很照顾我了,是我自己身体太差了。” 童瑞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说:“好好休息,闭上眼睛倒会儿时差,我就在这,难受了你就喊我。” 郁楠看他的样子,内心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便说:“前辈,你别管我了,先回去倒时差吧,不是说公司今晚还有很重要的宴会么?” 一个月前就订好的宴会,他只是略有耳闻,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既然那么早就敲定了时间,那一定是很重要的。 “嗯,是很重要,”童瑞点点头:“今天是我的生日宴。” 看着郁楠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他有些疲倦的笑了:“所以你挣点气,快点养好身体。” “这是我认识你之后过的第一个生日,我想让你陪我一起过。”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柔和又认真,郁楠愣了良久,才缓过神来,顿时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连礼物都没给你准备。” “哦,是么,”童瑞的嗓音有点凉,演技十分生动:“你连领导的生日都不知道,那你今天晚上只能夹带私货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郁楠小狗一样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逗他。 郁楠:“我错了,我回头补给你好吗?” 童瑞:“你说,我从你身上拿点什么走好呢?” 郁楠哭笑不得:“我身体都这样了,你就饶了我吧。” 童瑞终于扯出了一丝微笑,他凑近了在对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低声威胁:“想让我饶了你,就快点闭眼休息,把身体给我养好。” 郁楠老老实实噤了声,心里涌上一丝感动,他缩在被子里闭上眼,很快在药效的作用下,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57章 冲动 年轻的身体总是有好得让人羡慕的恢复能力,两瓶吊瓶下去,郁楠一觉睡醒已经好了很多了,便和童瑞一起赴了生日宴。 深度传媒不愧为大公司,前来赴宴的艺人让郁楠看的眼花缭乱的,简直算得上大型追星现场了。 新人遇到老前辈,难免要沾些酒,几圈下来,郁楠的眼前从虚假的眼花缭乱,终于变为了真实的眼花缭乱,于是凌晨被送回小区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脚步都是虚浮的,连正常的直线都走不好。 “下次不能喝就别强撑了,你家里有没有蜂蜜?回家让你妈妈给你沏点蜂蜜水,不然你的胃又该难受了。” 童瑞扶着郁楠下了车,两人面对面在楼下的桃树下站着,夜风一吹,郁楠感觉自己的意识竟清醒了几分。 “我妈不在家,现在我爸他们学校开学了,他们带着我弟弟回那边住了,这边的房子就我一个人。” 晚宴上没吃几口东西,被灌了一肚子酒,郁楠的胃现在确实有些火烧火燎的难受,不过倒是能忍。 童瑞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算了,我上去帮你沏吧,顺便扶着你一点。” 郁楠笑了,弯弯的桃花眼在夜色里亮的要命:“你被灌了那么多,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吧?” “起码我能走直线。” 童瑞说完,狡黠一笑,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在月色下站着,眼底的光澄澈而明亮,路灯把他们原本就高挑颀长的身型拉得更加修长。 楼上,秦桉被扰人的蚊子吵醒,经过阳台的时候,恰巧就看到楼下的这一幕,于是他原本就黑的脸在夜色里沉的更厉害了。 他洗了把脸,然后在沙发上大马金刀的一坐,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楼道里很快就传来了声响,是郁楠和童瑞两个人搀扶着上来了。 秦桉心里暗骂一声“操”,起身凑到门口的猫眼上静静观察屋门外的两个人。 “前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郁楠被童瑞一路扶上来,终于脚步不稳的倚在了家门上。 童瑞笑了,忍不住抬手揉了下他的头,说:“不是说好进屋帮你沏蜂蜜水吗?你这就着急赶我了?” 郁楠喝多了,确实脑子有些不好,他傻笑了一下,哼哼着:“嗯,也对。” 童瑞等着他的下文,可对方却没了动静,就这么傻乎乎的维持着嘴角的弧度。 郁楠的眼睛很亮,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像只眸光清明的小狐狸,眼尾挑着勾人的弧度,醉酒后染了微醺的红,让人看了心跳都落了半拍。 童瑞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良久,才问他:“郁楠,你家钥匙在哪?” “在……”郁楠愣了愣,才胡乱的在身上摸了起来:“在裤兜里。” 他说着,站直了倚着门的半边身体去摸钥匙,脚下却一个踉跄,往后仰了一步。 童瑞手疾眼快的扶住他:“你别乱动,我来。” 他说完,一手垫在他的后腰,一手探进他的裤兜里去摸钥匙。 他的手有些凉,隔着单薄的休闲裤触碰到大腿皮肤的时候,郁楠鼻腔里竟发出 77 了“嗯”的一声闷哼。 童瑞瞳孔张大,瞬间像触电般收回了手! 郁楠有些疑惑的望过来,澄澈的眼底因为醉意染上了几分迷离。 “前辈,你手怎么这么凉?” 童瑞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触碰过皮肤的指尖像染上火苗般迅速的烧了起来。 郁楠没有发现异样,只是胡乱的在身上摸起了钥匙,裤兜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伸手进去就捏住钥匙的一角往外拽。 抽出来的那一刻,零碎的钥匙在裤兜边缘带了一下,郁楠手一滑,钥匙“哗啦”一声落在了地砖上,声音在夜幕里格外明显。 他慌忙挣开童瑞,准备低头去捡,却一个不稳,直接向一边栽了过去! 童瑞一把拉住他,电光石火间,两人一拉一拽,同时失了重心向门上砸去! “哐当”一声闷响过后,郁楠整个身体靠在了门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童瑞的胸腔正和他紧紧贴在一起,少年紧实的肌肤隔着单薄的布料相贴,滚烫、炽热,又带着青涩的悸动。 “前、前辈……”郁楠的醉意散去了几分,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这太要命了,他有些不安的拧了拧身体,想要挣开一点缝隙,没想到这样一来,原本就滚烫的皮肤经过摩擦迅速升温,顿时像被火燎了一样。 童瑞的眼神一下就沉了下来:“别动。” 他的声音太过低哑,郁楠以为是自己把人惹怒了,心下一惊,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向他,一声都不敢吭。 “郁楠,我是不是说过,你没准备礼物给我的话,今晚就要夹带私货了?” 郁楠的喉结滚了滚,心脏怦怦乱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童瑞的呼吸有些急促,说话的尾音低沉而沙哑。 “我就要一下,不算过分吧。” 话落,郁楠的瞳孔倏然间张大!接着,一道阴影覆上来遮挡住了他眼底惊愕的光。 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的一瞬间,身后的门“呼啦”一声被拉开—— 郁楠只觉得嘴唇上的触感转瞬即逝,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桉已经提着童瑞的衣领,狠狠地朝他脸上挥了一拳! 童瑞被一拳揍得后退几步,只觉得颧骨顷刻间火辣辣的疼,他闷哼一声,扶住了身后的楼梯栏杆,待秦桉黑着一张脸冲上来揪住他的衣领的时候,他找准机会在人的小腿骨上狠狠回击了一脚! 秦桉没想到眼前的人真的敢还手,他吃痛的咬住牙,被这一脚激起血性下的凶性,头脑一热,跳起来又砸出凶狠的一拳! “秦桉——!” 郁楠急了,大吼一声冲上来。 秦桉和童瑞像两只凶狠的野兽扭打在一起,两个190的大个子挤在狭窄的楼道里生死肉搏,撞得四周的墙面叮叮哐哐的一阵闷响,哪里听得到他这样一嗓子。 秦桉打红了眼,在混乱中挨了两拳,他一把将擒住自己的人推开,逮住机会砸出一拳。 童瑞喝了酒,被他这一推,脚下因为不稳错开了这一拳,秦桉紧接着又是破风的一巴掌狠厉的挥了过来—— 郁楠眼见着童瑞因为重心不稳,已经半个身体仰到了栏杆外,连忙冲上来扶住他。 但是秦桉挥出来的巴掌已经收不回来了。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脸上炸开,“啪”的一声,郁楠脑子里一片轰响。 三个人瞬间都呆了。 有那么几秒,郁楠耳边除了刺耳的嗡鸣,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闹够了吗?” 他的半边脸都失去了知觉,说话的时候,感觉面部肌肉都是麻酥酥的。 清冷的声音因为麻木而染上了几分颤抖,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凉薄。 掌心火辣辣的触感让秦桉慌了神:“郁楠,我……” 他颤抖着伸出手,还没等碰到对方的身体,童瑞就一把将他推开,双目如嗜血般赤红着护在郁楠身前。 “你还敢碰他!” 秦桉登时恼了:“你他妈给我离他远一点!” 他说着,凶狠的扑上来又要动手,这时身后的防盗门“哗啦”一把被拉开,秦爸爸和秦妈妈听到声音,从家里急慌慌的跑出来。 “秦桉!” 秦妈妈尖叫一声,秦爸爸同时大吼着“住手!”就冲上来擒住了自己家儿子。 郁楠见了这阵仗,顿时有些慌神,童瑞发现了他的异样,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低声安慰:“别怕。” 秦桉见了,眸光都要爆出火来!像负伤的野兽般大叫:“操!你他妈给老子撒开他!” 童瑞非但没松手,反而将郁楠护得更死了,他盯着秦桉,看过来的眼神里尽是冰冷和不屑。 秦桉更气了,疯了一般拼命挣扎,边挣边吼:“撒手!放开我!” 他力气太大,秦爸爸脖颈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而爆了起来! 他死死搂着自己的儿子,压着怒火在他耳边大吼:“反了你了?!你老子的话你都不听?!” 秦妈妈跟着惊叫:“你大半夜的在楼道里骂骂咧咧的发什么疯?!!” “你们就知道吼我!怎么不问问他都干了什么!” 秦桉一嗓子吼破云霄,楼道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愤愤地喘着粗气,反而清醒了几分。 几个人就这么挤在狭窄的楼道里沉默着,任由时间一分几秒的流逝过去。 秦爸爸已经松开了手,秦妈妈从三个少年脸上一一看过去,过了半晌才于心不忍的深吸了口气,声音里都带着受惊过后颤抖。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都这么大的小伙子们了,这么冲动像什么样子。” “冲动?”秦桉冷笑一声:你让我怎么不冲动?” 他边说边抬起手指向童瑞:“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刚刚都已经——” “秦桉。” 郁楠及时打断他,走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用力压了下来。 “太晚了,你回去吧。”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却像一盆冷透了的水,兜头浇下。 “……你说什么?” 秦桉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眸底的光闪了闪,从震惊到失落,最后竟染上几分黯淡的悲凉。 “我让你回去。” 郁楠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如冰刃般的目光,刺得他的心脏又冷又疼。 他深吸一口吸,撇开目光对秦妈妈说:“干妈,我没事,你们带秦桉回家睡觉吧。” 他的半边脸都肿了,透过白皙而脆弱的皮肤,都可以清晰的看到破裂的毛细血管在皮肤下隐隐涨出的一条条血丝。 秦妈妈的眼里满是心疼,但她知道这里面有些事是她不能管的,她吸了吸鼻子,只是点点头,伸手去拉自家儿子。  78 郁楠转身从地板上捡起钥匙,熟练地在众人的目光下打开了家门。 秦桉趁着这个空隙,挣开秦妈妈就跟了上去。 “你不能进,”郁楠转身抵住他,声音沉着而清冷:“你回去。” 秦桉拧紧了眉死盯着他,眼底发红。 “你回来,”秦妈妈走上来扯着他往回拖。 秦桉站着不动,目光像要把人盯穿一个洞般隐忍而决绝。 秦爸爸也走上来拉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拽:“走!” 秦桉被拽的后退几步,踉跄着被一点点往回拖,眼睛依然留恋在郁楠身上,悲伤而绝望。 郁楠攥紧了拳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双目被眼泪憋得赤红,如盛满了残败的花泥。 两人就这么死死的对视着,眼见着对方在彼此眼中越来越远,直到秦桉被拖拽进家门。 房门传来厚重的一声轰响,郁楠终于忍不住,一颗滚烫晶莹的眼泪“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 第58章 绝交 童瑞陪郁楠进了家门,帮人沏了蜂蜜水,又冰敷了被打伤的脸颊,熬到凌晨两点多才走,临走时还叮嘱郁楠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郁楠很感激他,然而第二天一早,他却不是被楼外的杂音吵醒的。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一直在被一只黑豹追赶着,于是他边跑边声嘶力竭的呼救,直到精疲力竭走投无路的时候,黑豹冲上来一爪子掏穿了他的腹部,鲜血飞溅的那一刻,他从梦中尖叫着醒过来。 腹部的绞痛让他痛苦的在床上捂着肚子翻滚,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薄薄的枕套。 好难受,想吐,想去死。 郁楠想到这,跌跌撞撞的冲进洗手间,“哇”的一声将昨晚的酒全部吐在了盥洗盆里。 喉腔里充斥着一股苦涩的辛辣,烧得他喉管到鼻腔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直到头晕目眩,险些虚脱的时候,他才喘息着停了下来。 眼前一片昏昏沉沉的黑,他撑着盥洗台,颤抖着伸手去扳水龙头,触碰到冰凉的金属那一刻,他愣住了。 盥洗盆的呕吐物里,夹杂着一滩鲜红的血…… 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抹去唇角边零星残留的一点猩红…… 也是血。 什么时候的血?是他吐出来的? 郁楠瞳孔瞬间收缩如针!他整个人都慌急了! 一股彻头彻尾的恐惧感如同阴冷的鬼魅般,顺着他的脚踝攀上他的四肢百骸,将他整个人都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是真的血,他怎么会吐血呢? 他惊恐的喘着粗气,突然头顶上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浑身一震! 阁楼上有人! 他顾不上害怕,慌张的扯起湿毛巾抹了把脸就出了浴室,胃部的绞痛让他整个人眼前发黑,他撑住门框,等缓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黑着一张脸从阁楼上冲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郁楠说完,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像喉咙间含了一把滚烫的铁砂,虚弱又难听。 秦桉顾不上理他,直接转身进了隔壁屋子一阵叮叮哐哐的翻找,郁楠忍着疼,虚弱的倚在浴室门口,觉得眼前的人现在可能是个疯子,说人话他应该听不懂。 秦桉找完了一个屋子,又进了另外一间屋子,最终一无所获的走进郁楠所在的地方,将他的被子一把掀开,接着又冲到另一边拉开衣柜。 郁楠全程都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发疯,直到他暴跳如雷的冲到自己面前。 “人呢?”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现在报警,你会被直接抓走?” “少他妈废话!童瑞人呢?!” 郁楠突然觉得眼前的人疯得可笑,他有气无力的扯扯嘴角,冷笑一声,腹部的绞痛让他连开口嘲讽人的力气都懒得使。 “你把他藏哪了?你让他滚出来!”秦桉死死瞪着他,血红的眼眶仿佛要滴出血来。 “走了。” “走了?”秦桉冷哼一声:“你俩昨晚亲都亲了,你没留他过夜,让他走了?” 郁楠眼神冰凉的扫了他一眼:“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想听人话,你也得干人事吧?” 秦桉怒极反笑,一步一步逼近他,嗓音低哑的像一把撩人的刀,每一刀都狠狠扎在郁楠心上,扎得血肉横飞,鲜血四溅。 “领导的大腿抱着舒服么?” “跟领导睡得爽么?” “领导顶你顶得够深么?” “弄得你里面了——” ——“啪!” 污言秽语在响亮的耳光声下戛然而止,秦桉耳边一片火辣辣的嗡鸣声轰然间直冲天灵盖,将他仅存的理智炸了个粉碎。 “滚。” 郁楠攥紧了浴室的门把手,大口大口的调整着呼吸,浑身都疼得止不住的抽搐。 他说不上来自己此时此刻有多疼,他只想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捣碎了掏出来展示给眼前的人看,让他知道自己有多痛苦,多绝望。 郁楠任由秦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抖得像个筛子般痛苦得喘着粗气,过了良久才找回到自己的声音。 “秦桉,你滚远点……”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他的声音在极力颤抖,喉腔里仿佛有无数之鬼手在不断的尖叫撕挠,把脆弱的喉管内壁刮出火辣辣的疼。 “我们绝交吧。” “……” 轰——! 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名为理智的细线被惊雷劈断!逬窜的火光顺着丝线的尾端燃烧、消散、最后被一点点被吞噬殆尽。 秦桉像是失聪了一样,无动于衷,直到郁楠再也撑不住了,颤抖着顺着身后的浴室门一点点往下滑落,他才伸手,一点点扼紧了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的像含血的修罗,滚烫的气息如烙铁般烧过对方的每一寸肌肤。 郁楠绝望的闭上了脆弱的眼皮,感受着空气一点点从胸腔里流逝殆尽的感觉。 他压抑着咳嗽起来,越咳越烈,接着,一股翻涌的血气涌上心头!他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一把将秦桉撞开! 然后“哇”的一声,一口猩红的血直接喷吐在秦桉雪白的t恤上—— “哐当”一声巨响过后,秦桉保持着瞳孔大张的神情,僵在了原地。 他的世界瞬间如山崩地裂、血流成河,巨大的恐惧呼啸着将他包围在孤寂的尸山血海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大梦初醒般的爆发出一阵绝望的嘶吼—— “我操你大爷郁楠!!” * 白陶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  79 她还在含着牙膏沫坐在马桶上梦游。 “姐!咱爸出差是把车停在车库了吧?我姐夫说车钥匙——” “啊!!!!” 厕所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白陶尖叫着咽下一口牙膏沫,将手中的电动牙刷直接甩在了自己倒霉弟弟的脸上! 倒霉弟弟大叫一声“操”,然后一阵兵荒马乱过后,白陶迅速拿着车钥匙冲到了地下车库。 她边跑边把车解了锁,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揪起来扔进了后车座,接着,手中的钥匙被劈手夺走,最后,一个沉甸甸的人直接被推进来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吓得“嗷”的一声,直到秦桉坐在驾驶座上发动了引擎,她还沉浸在惊魂未定的尖叫中久久无法自拔。 “系好安全带,你在后面照顾一下他。” 秦桉一句话将她点回了神,白陶这才发现他的声音格外的低哑,似乎染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她有些担心的凑过去,身体一动,却突然发觉大腿上裸露的皮肤痒痒的,一低头,发现腿上赫然躺着一颗毛茸茸的人头…… “嗷!!他他他!!!” “没死,”秦桉简短的摞下两个字,熟练地踩下油门。 车子飞一样蹿了出去! 白陶的尖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扶住驾驶座的椅背,急的大吼:“驾照都没有!你能行吗?!” 秦桉:“放心,我爸在交警大队有的是关系。” 白陶松了口气。 秦桉补了句:“只要到时候他还认我这个儿子就行。” 白陶:“……” 秦桉有惊无险的飚到了医院,白陶一路小跑的跟在他身后,直到眼睁睁的看着郁楠被推进手术室,她才气喘吁吁的撑着墙壁,一屁股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一个身着护士服的中年女子怒气冲冲的从远处走过来,白陶抬头扫了一眼,是个护士长,身高腿长,尽管踩着平底鞋,却依然在空旷的楼道里走出了脚踩t台的气场。 一脸怒容的女人不顾她的打量,直接大步走到秦桉身后,把人从手术室门口拽退几步,接着抄起手里的病例板噼里啪啦的就照着他的脸乱扇一通! 雪白的病例纸纷纷扬扬的从夹板上落了下来,白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让你好好照顾小楠!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你打人家还不够你还把人家弄进医院?!你脑袋被驴踢出屎了?!” “小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 “你把人家搞成这样你回头让老娘怎么跟你干妈交代?!你让我怎么说?!啊?!我看你个小王八犊子就是想活生生的气死老娘!!” 秦桉被病例夹上的铁夹子抽得生疼,这几下挨下来,他的脸上都出了几道红印子。 “妈,郁楠他……还好吗?” “你他妈还好意思问?!小楠他差点胃穿孔你知道吗?!我就纳闷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脑子的愣头青?!我看你就是一天不干点混蛋事你就闲得蛋疼!” 秦妈妈的咆哮声回荡在整条楼道里,路过的小护士见这架势,大气都不敢喘,贴着墙边一点点从她身边挪过去。 秦桉也自知理亏,平时那么桀骜不驯的一个人此时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锋芒,一直自责的低着头,话也不说。 白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比谁都难过。 想到这,她有些不忍心的将散落在地上的纸页捡起来,轻轻递到秦妈妈面前。 “阿姨,您别说他了,他一定也吓坏了,早晨来的时候,他都哭——” “谁哭了?”秦桉闷声闷气的打断她:“你别胡说,回去坐着。” 白陶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秦妈妈也有些于心不忍,她的嘴唇抖了抖,最终还是轻轻将掉落在秦桉肩膀上的一片碎纸片拿了下来。 “一会儿等手术做完了,你回家弄点好消化的流食带过来,顺便再换身衣服,血呼啦几的穿在身上像什么样子。” 她说完,接过白陶手中的纸页重新夹回夹子里,就离开了。 白陶拽着秦桉走到长椅前坐下,两人相对无言良久,她才鼓起勇气小声问:“你和郁楠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秦桉手肘撑在膝盖上,垂着头没出声。 白陶自讨无趣的叹了口气:“你要不说,那就算了。” 她说完,把视线转向一旁,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出神,过了一会,秦桉低哑的声音才从旁边幽幽的传来。 “我妈说的没错,是我混蛋了。” 第59章 醒悟 秦桉把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白陶就这么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听着,表情从羞涩到震惊,从震惊到呆滞,从呆滞到羞愤,从羞愤到麻木,最后她终于一边冷漠的看着秦桉,一边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感觉自己的心率一会儿像直冲云霄的过山车一般狂飙到180,一会儿又像挣扎在砧板上的死鱼摆尾般将死不活。 短短12小时不到的剧情简直算得上曲折离奇跌宕起伏,情绪高涨时她恨不得一个筋斗跳起来翻它个十万八千转的托马斯回旋式空翻,低落消沉时她又想就着这十万八千转的空翻直接一头扎进地心深处让自己就此长眠,听到故事的最后,她终于有了拍棺而起,接着飞起一记佛山无影三角绞和秦桉共赴黄泉的冲动。 “所以你误伤了一个宿醉的胃出血患者不说,还私闯民宅,把他掐晕送进了医院?”白陶听完这个一波三折的狗血故事,做出了精准的总结。 秦桉仰靠在身后的墙上,头顶低着壁砖,只是闭了闭眼睛,没有出声。 白陶垂着头,声音冷漠又无情。 “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本以为你是个桀骜不羁又阳光热血的冷面男神,却没想到你其实是一个又渣又蠢还极度冲动自负的傻逼。” 秦桉:“……” “你看我也没用,我要脱粉回踩了,”白陶说的一脸认真。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 秦桉苦笑一下,感叹:“你的爱变质的也太快了吧?” “没错,我们女人的爱就是这么一文不值,”白陶说的理直气壮,说完她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说:“不过你别学我,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你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和你两情相悦的人,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秦桉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的看向她。 这下轮到白陶苦笑了:“原来你不止蠢,还瞎。” 秦桉继续一脸茫然的眨眨眼。 白陶瞬间就没脾气了:“我为什么会问你和郁楠有没有睡在一起发生过什么,就是因为瞎子都看得  80 出来他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他会因为你高兴而高兴,会因为你伤心而伤心,你不经意间的撩拨会让他脸红,你对其他人过分关心会让他吃醋。” “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永远都是发着光的,但是你的刻意疏远,也会让他越来越绝望,如果你再不想办法挽回他,你俩真的就完蛋了,你懂吗?” 白陶的话像一盆冷冽的清泉水,将梦中的他彻头彻尾的浇了个清醒。 他会因为你高兴而高兴,会因为你伤心而伤心…… 所以在他因为胸口的伤疤而与特训生失之交臂的时候,郁楠才会那么伤心,在他成为队长和拿到冠军的时候,郁楠才可以开心的像个孩子。 你不经意间的撩拨会让他脸红,你对其他人的关心会让他吃醋…… 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永远发着光…… 他被疏远的时候会越来越绝望…… 无数有关郁楠的画面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秦桉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往楼下跑! 白陶:“哎你去哪啊?手术还没做完!” 秦桉头也不回:“回家做饭,不能让他饿着。” 白陶:“……” * 郁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照在眼皮上的光有些刺眼,他颤了颤睫毛,接着就听到了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操?他刚刚是动了吧?他是要醒了吧?他马上要睁眼了吧?” “嘘,你小点声,别吵到他。” “哦,好好好,他一会儿是不是得吃东西?碗呢?碗在哪?” “这呢这呢,你一会儿淡定点,别太明显。” 郁楠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眼前的景象终于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秦桉轻咳两声,凑了过来:“醒了?” 郁楠又装死般的闭上了眼睛。 秦桉、白陶:“……” “郁楠,”秦桉小声喊他,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我扶你起来。” 他说着,伸手去扶人,还没等碰到对方的肩膀,郁楠就冷着脸睁开眼:“别碰我。” 秦桉伸出去的手顿了顿,还是恬不知耻的把人扶了起来。 郁楠整个人都被闹得没脾气了,任由他摆布完,秦桉又从保温桶里盛了碗香气腾腾的汤,用小汤匙一边搅着一边凑过来。 “你洗了胃,还做了止血,现在只能吃流食,我给你煮了小面疙瘩,你尝尝?” 郁楠偏过头:“不想吃。” 秦桉锲而不舍的舀起一勺凑到他嘴边:“你就尝一口,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 郁楠摇头:“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秦桉有些急了:“不吃东西怎么行?你仙女儿啊?真他妈当自己不食人间烟火了?” “咳咳!”白陶在一边专心的削着青苹果,轻咳两声。 秦桉立马改了口:“你听话,先尝一小口,乖。” 郁楠惊恐的睁大眼睛,鸡皮疙瘩都差点落一地。 你谁啊?能不能正常说话? “看我干嘛?”秦桉虎着一张脸瞪着他:“张嘴啊,等着我往你屁/眼里灌吗?” 白陶终于忍无可忍,“哐当”一声把水果刀拍在桌子上! 秦桉和郁楠同时抖了抖,她二话不说,冲上来把秦桉挤开:“一边儿去,我来。” 郁楠眼看着身边的人从暗恋对象换成了情敌,顿时心情更低落了。 “你们别这样,我真不饿,谢谢你们,”他垂着头看着雪白的棉被,声音低哑而柔软。 白陶和秦桉同时愣了,俩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郁楠现在整个人都很疲惫,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他张张嘴,刚想赶他们出去,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 三个人同时向门口望去,见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高大身影提着一个保温桶推门走了进来。 是童瑞。 秦桉的火气登时就窜上了天灵盖:“你——唔!” 白陶放下碗跳起来,捂着他的嘴就把人推到了一边。 “前辈……” 郁楠喊他一声,童瑞点了点头,直接走了过来,在白陶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张口就问:“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了么?” 另一边,秦桉都快气炸了,推开白陶的手,压低了嗓子问:“你喊他来的?” 白陶不置可否:“是他先打电话问我的。” “不是——”秦桉心里不服:“你到底向着谁啊?” 白陶心虚的把削了一半的青苹果放进嘴里,“咔嚓”一口咬下去。 秦桉被这清脆的一声搞得更憋屈了:“你不是给我削的么?” “我现在不想让你吃了,”白陶翻了个白眼,直接啃着苹果大步走出了病房。 秦桉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站在原地生着闷气,他环着手臂愤愤的看着童瑞在那边拧开保温桶,心底冷笑一声。 “他现在不想吃东西。” 童瑞听到秦桉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转头扫他一眼,点点头:“你去外面拿个空碗,谢谢。” 谢谢?你谢你妈呢?! 亲了老子的人就算了,还敢使唤老子?! 秦桉更来气了,粗声粗气的说:“你没长手?自己去。” 童瑞也不气,只是在他眼皮底下把那碗一口没动的小面疙瘩哗啦啦倒进了一边的纸杯里,然后把保温桶里的粥盛在了碗里。 秦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了? “我给你带了小米粥,养胃的,里面加一点了葡萄干,你尝尝,”童瑞把黑色口罩兜在下巴上,边说边舀起一小口粥,放在嘴边吹了吹。 秦桉心里的笑声更大了,巧了,郁楠最不喜欢的就是小米粥,你就等着吃瘪吧! 想到这,他幸灾乐祸的冷笑一声:“他不喝小米粥。” 童瑞送到郁楠嘴边的汤匙顿了顿,郁楠盯着那勺小米粥,又看了看秦桉,然后咽了咽口水,凑过去轻轻的将粥吃进嘴里。 秦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童瑞憋着笑,小声问:“好喝吗?” 煮熟的葡萄干带着一点酸酸甜甜,冲淡了小米粥的寡淡,勉强可以咽下去。 “嗯,有甜味,”郁楠点点头。 “那再吃一点,你吃半碗,好吗?”童瑞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郁楠看了看半碗的量,乖乖的点了点头。 秦桉看不下去了,一口白牙恨不得咬得稀碎。 童瑞感受到他刀刃般的视线射杀过来,转头冲他扬了扬下巴:“你去外面打点热水,一会儿给他喝。” 秦桉说:“凭什么我去?” 童瑞冷哼一声:“因为你闲着。” 秦桉火了:“你他妈——” “小秦桉,”郁楠打  81 断他:“……让你去你就去吧。” 秦桉愣了:“你刚刚……喊我什么?” 郁楠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秦桉心底乐开了花,嘴上却冷哼一声:“行,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那我去。” 他说完,提着暖壶乐颠颠的跑了出去。 童瑞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悦道:“他是不是戏有点多。” 郁楠心虚的点点头:“可能吧。” 第60章 月色真美 入夜,郁楠终于挂完了最后一瓶吊瓶,值班的小护士帮他取走了药袋,待小护士走后,他盯着屋里的两个人,又犯了难。 “明天还要上学,你们两个真没必要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你手上还插着滞留针,下床也不方便,晚上起夜还是留一个人陪你比较好,”童瑞顿了顿,接着说:“我反正自己一个人住,我今晚就不走了。” 郁楠叹了口气,又把头转向秦桉。 “你看我也没用,我妈让我留在这,”秦桉说着,瞪了童瑞一眼:“要走你走,这就一张沙发,没你睡觉的地方。” 他边说边把长腿一伸,整个人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橫躺下来。 童瑞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被他幼稚的行为气笑了:“我不需要沙发,我就坐这,晚上趴在床边睡就行。” 秦桉不干了,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凭什么你守他那么近?你过来,沙发给你睡。” 童瑞就这么抱着手臂看着他走过来,笑了:“你先占的沙发,你睡。” 秦桉:“你少爷身子比较金贵,你起来,我坐椅子。” 童瑞:“那不行,我先占的椅子。” 郁楠忍无可忍:“你们两个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 童瑞抬手帮他塞了塞被子,柔声道:“你睡你的,我就在这,有事喊我。” 他说完,又挑衅的看了秦桉一眼,声线冷漠:“你要愿意,可以把沙发搬过来。” 秦桉当然不可能把沙发抬过来,他咬牙切齿的想了想,从沙发上拿起一个靠垫,走过来在童瑞的注视下把靠垫放在郁楠的枕边,往病床上一坐,无赖一样靠在床头。 “那我睡这。” 开玩笑,老子从小跟他一个被窝睡大的人,还能斗不过你? 童瑞对他的不要脸程度嗤之以鼻,伸手把郁楠往自己这边揽了揽:“过来点,你那边手上有针头,别被压到了。” 秦桉不服气的把郁楠反手一搂:“别过去,万一他打呼噜磨牙说梦话呢?” 郁楠:“……” 他像个玩偶一般被扯来扯去,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都撒手好吗?” 秦桉搂得死死的,半个身子都挤在了病床上:“你让他先撒。” 童瑞一脸冷漠:“你先,你撒了我就撒。” 秦桉冷哼一声:“那我就不撒了,我搂一晚上。” 童瑞:“……” 最终他还是在郁楠求救般的眼神下先松了手,冲秦桉挑了挑下巴:“松手,回你的沙发上睡。” 秦桉终于扬起一个胜利的微笑,身体脱了骨似的往下一滑,半个身子侧躺在病床的边缘上,胳膊反而搂得更紧了。 “沙发给你,我和他挤一挤。” 童瑞和郁楠的眼睛同时瞪圆了! 郁楠最先反应过来,一脚把他踢下床,有些生气的沉下了声音:“别闹了,你俩都去沙发上,不然今晚谁也别想留下。”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憋着一肚子火,一起挤到了沙发上。 郁楠耳根终于清静了一些,他叹了口气,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耳边很快就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和值班小护士偶尔经过走廊的声音。 郁楠白天昏迷的时间久了,晚上反而清醒了,他回想着今天所有人都很反常的行为,心里烦躁的如一团乱麻。 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吗? 他在寂静的黑夜里对着天花板苦笑。 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实在憋闷的厉害,便望了一眼远处的沙发,然后轻手轻脚的溜下了床。 秦桉在几分钟后突然敏锐的睁开眼睛,看了眼空荡荡的病床,也轻手轻脚的溜了出来。 医院每层楼的楼道尽头都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是给吸烟人士提供方便的。 秦桉走到楼道里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郁楠撑在小阳台的栏杆上,正望着远处的月亮走神。 快到中秋节了,月亮虽然没有很圆,却亮的厉害,皎洁的清辉洒落下来,郁楠的心都静下来许多。 “今晚月色真美啊。” 身后的声音让正在发呆的郁楠回了神,他回头看了眼走过来的人,哭笑不得的说:“你还敢再土一点吗?” 秦桉走过来和他并肩撑在栏杆上,心道白陶这个小丫头片子就会拿这种土话骗人。 他清了清嗓子,犹豫半天才开口问:“为什么跑出来?睡不着?” 郁楠只是撑着栏杆,没有看他:“我们好像还没有和好。” 这意思,摆明了就是我不想和你聊天,你离我远点。 秦桉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从旁边传过来:“对不起。” 郁楠愣了。 秦桉继续说:“对不起,郁楠,今天早晨是我混蛋了。” 郁楠还是很惊讶,他是秦桉,那个骄傲自负、脾气硬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秦桉,他居然……给自己道歉了? “我不该那么冲动,也不该说那么混蛋的的话,什么事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原谅我?”秦桉说着,抬头看过来。 他锋利的眉宇间拧出了一道浅浅的沟壑,原本锐利的凤眸在月色下,笼罩着一股哀怨的柔和。 郁楠看着他这副表情,突然更难过了,他轻轻皱起眉,强硬的声音里透着微不可闻的委屈。 “……可我还在生气啊。” “我知道你在生气,你打我一顿也好,你骂我也好,但你下次能不能别拿绝交开玩笑了?我不同意,我也受不了,我宁愿让你打死我,我也不可能跟你绝交!” 秦桉说着说着,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郁楠的手,眸底亮的吓人。 “郁楠,你打我一顿好吗?你打我吧,打完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郁楠慌了神,不知所措的推开他的手! 两个人各自后退一步,在刹那的安静中对视。 良久,郁楠才扯出落寞的一笑,摇摇头:“秦桉,你什么都不懂。”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他说着,鼻腔里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唇角一勾,一颗泪珠就“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我们长大了,总有一天,你的生命里会出现另一个人,她会一直黏着你、陪着你,和你度过漫漫长夜,陪你走过春夏秋冬。” “你会时时  82 刻刻都想要保护她、关心她,你会喜欢她喜欢到想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 “她会陪你去一切你想去的地方,你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共度余生最美好的岁月……而那个人,不会是我。” 他越说越难过,最后夺眶而出的眼泪竟给眼睛蒙上一层模糊的水雾。 “那就让那个人变成你。” 抽泣声戛然而止,郁楠惊愕的抬起头—— “……” 顷刻间,周遭的声音如月光下的海浪一般缓缓的褪去,他的世界仿佛在此时此刻被按下了暂停的开关,静静地定格在对方炽热的眼眸里。 一阵清冽的秋风吹过,树叶在枝头上狂欢,虫鸣在夜色里低语,澄明的月光如潮水般倾泻在两人之间。 秦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凤眸里闪烁的光从容而坚定。 “那就让那个黏着我陪着我、和我度过漫漫长夜走过春夏秋冬,需要我一直保护爱护还会和我共度余生的人,成为你。”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唔!” 郁楠慌了,拼命摇着头,秦桉根本不等他说完,一把扯过他凑了上去—— 他还记得那个梦…… 梦里,郁楠莹润的嘴唇滚烫而柔软,他顺着轻启的唇缝探进炽热的口腔,像是探寻着娇花深处的蜜/露。 少年紧实的背部肌肤,即使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也能感受到令人心悸的温热,他托着他的背,紧紧将眼前的人揉进怀里,侧头加深了这个吻。 冰凉的鼻尖相蹭的一瞬间,一股暖流直击背沟,痒得郁楠浑身发抖。 他们之间从未有那么近过,近到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时间在寂静的夜色中一分一秒流逝着,直到两人之间的呼吸如燎了火一般渐渐急促,秦桉才轻轻将他放开。 他抵着对方的额头,将唇齿间的银丝轻轻蹭在郁楠殷红的唇瓣上。 郁楠的泪痕此刻早就干涸在了脸上,整张脸都被风吹得冰冰凉凉。 秦桉看着他喘/息的样子,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眼尾的那抹红,声音低沉而软哑。 “郁楠,我喜欢你喜欢到想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你。” 郁楠睁大了眼睛,眸底清明的如洒下一片星河,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急促而有力的怦怦直跳着,有些红肿的嘴唇张了张。 身后冷漠而低哑的声音却突然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第61章 争锋 秦桉想不通自己上辈子究竟是跟童瑞结了什么深仇大恨,表个白都能被打断,煮熟的鸭子摆到盘子里都能飞他妈天上去,简直气都要给他气傻了! “所以你们昨晚就只是……” 楼道里,白陶一路小跑着跟着秦桉,拐进护士长办公室之前,秦桉抬手打断了她:“嘘,我妈。” 白陶红着脸噤了声,眼睛里闪烁的尽是抑制不住的八卦之光。 “保温桶在桌上,你自己来拿,”秦妈妈翻着手中的病例表,见他俩来了,只是淡淡的抬了下眼皮。 “热过了吗?”秦桉边问边走过来:“郁楠不吃姜,你把粥里的姜丝捞出去没有?” “就你知道?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干妈了我能不知道他不吃姜吗?”秦妈妈被他哔哔叨叨的烦的不行,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天灵盖上,不耐烦的挥挥手:“快滚出去,见了你我就心烦!” 秦桉:“……” “得,亲妈,”秦桉拎着保温桶走了出来,冲白陶使了个眼色。 白陶感同身受的点点头:“我也一样。” 秦桉心里顿时更堵了:“你能少占我点便宜么?当不了女友粉就改当妈粉?” 白陶:“我没你这么混蛋的儿子。” 秦桉:“……” 得了,天下女人一个样,幸好他弯的还算早。 出了办公室,林安宁从开水房端着保温杯走出来,见到他俩,蹭过来挤到了两人中间。 “哎,煮的什么啊?不会是猪尾巴汤吧?”林安宁问。 秦桉:“猪尾巴汤就算了,没人能有你那个殊荣。” 林安宁想到自己的特殊待遇,有些来气,一边拧着保温杯的盖子,一边用胯骨顶了他一下。 秦桉火了:“别他妈瞎顶我我警告你!老子现在拒绝跟所有男的有身体接触!” 林安宁吓了一跳,小声凑过来问白陶:“他怎么了?” 白陶张口就答:“别问,问就是守身如玉。” 林安宁:“?” 他正纳昧着,一抬头便看见了戴着黑色口罩的童瑞迎面走来,立马兴奋地挥挥手。 “哎这不是我们班的超模男神吗?这么巧?你怎么也来了呀?” 他边说边激动地跑过去,白陶在他迈开步子的一刹那“哎!”了一声,伸手去抓,林安宁只是以为她要帮忙拿东西,转身把保温杯塞进她手里就跑了。 白陶:“……” 她拿着保温杯小心翼翼的扬起头,眼见着秦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连忙伸手挽住人的胳膊:“你你你听我说……” 秦桉一把甩开她:“他他妈胳膊肘到底向着哪边的?” 白陶誓死不松手:“孩子还小!孩子还小!” 秦桉置若罔闻的大步冲上去,白陶拉都拉不住,只是一路尖叫着追着他跑。 于是下一秒,正靠在病床上看电视的郁楠,转头就见门口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了四个人。 打头的是依然戴着黑色口罩的童瑞,肩膀上吊着的挂件是林安宁,紧接着站在他身后黑着一张脸的是秦桉,胳膊上还挽着一个白陶。 郁楠面对这样的开场,有些茫然的眨眨眼,过了良久才试探道:“那个……我躺在这,是不是有点多余?” 门口的四个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林安宁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跳过来凑近了郁楠的脸,边看边心疼的开启了BB机模式。 “我楠哥倾国倾城如花似玉的小脸蛋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哪个王八蛋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下这么狠的手?让小爷知道了非得把他十二指肠扯出来打成中国结扔进火锅里涮着喂猪吃!” 郁楠:“……” 秦桉:“……” 白陶一脸痛苦的捂住脸:“什么都别说了,厚葬吧。” 童瑞从容不迫的走过来,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桌上拧开:“你要想知道是谁打的,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林安宁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郁楠还不等他开口,就及时拦住了他:“别问了,先吃饭吧。” “哦,好,”林安宁茫然的点点头。 秦桉走过来“咚”的一声把保温桶在小桌上一拍,林安宁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秦、秦哥,你坐……” 秦桉蛮横的在郁楠身边坐下来,冷着  83 脸说:“今天吃我的。” 又来了,郁楠太阳穴突突直跳,求救般的看了童瑞一眼。 童瑞倒是淡定得多:“你别逼他,让他自己选。” 秦桉冷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他什么人?” 童瑞反问:“你又是他什么人?” 秦桉看着一屋子的人,想了想,粗着嗓子说:“他是我干哥哥。” 郁楠的脑袋上以肉眼可见的冒出一圈问号,他们之间还有这么神奇的称呼吗? 在众人疑惑的短暂片刻,秦桉干脆将计就计,真诚的看向郁楠瞪圆了的眼睛,问:“哥,今天给你带的是玉米瘦肉粥,里面的姜丝我全捞出去了,你吃几碗?我喂你。” 郁楠头顶上的问号瞬间直起了小身板,全部变成了红通通的感叹号! 童瑞服了气了,站在旁边冷哼一声。 白陶憋着笑,激动地站在一边锤墙,林安宁在奇奇怪怪的氛围里看着一屋子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人,一头雾水。 郁楠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有些尴尬的咬咬嘴唇:“你盛一碗,我自己吃就好了。” 秦桉提醒他:“不行,你手上有针头,我来喂。” 郁楠垂死挣扎:“要不……让林安宁来?” 一屋子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林安宁。 林安宁狐疑的指指自己:“……我?我也能有这种殊荣?” “不,你没有,”秦桉瞪他一眼,颇不要脸的吩咐:“你去给白陶洗个苹果,拿回来让她自己削,削完了给我。” 白陶和林安宁瞪大了眼睛的同时,他又转头,不咸不淡的扫了眼童瑞,说:“你,出去接杯热水,郁楠一会儿要喝。” 童瑞咬着牙微笑:“凭什么我去?你自己没手?” 秦桉咧出一嘴白牙:“因为你闲。” 好一招精彩的以牙还牙,童瑞被他气笑了,咬牙切齿的点点头:“行,那你等着。” 秦桉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一屋子的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待几个人走出去之后,他终于满意的笑了。 郁楠看着他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埋怨他:“你这样很幼稚。” “他活该,让他坏老子的好事,”秦桉熟练地把粥盛到碗里,用勺子搅了搅。 郁楠看着他张扬帅气的眉眼被氤氲的热气蒙上一层柔和,心底也突然软了下来。 他一直都是这样,外表强硬霸道,骨子里却带着笨拙的温柔。 这么多年他从未袒露过自己柔软的一面,却一直默默无闻的陪在他身边,像会发光的骑士一样,铠甲上还沾着恶龙的鲜血,却能沉默着递过来一支鲜红的玫瑰。 郁楠突然想到了昨晚那个滚烫却温柔的吻,面颊有些热,如果那不是梦,那他们终于兜兜转转,回到原点跨过了那条横亘在友谊之间的线了吗? 秦桉舀起一勺粥,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再抬头时看到的就是郁楠那双熠熠发光的桃花眼,正盯着自己痴痴的看,亮的让人心跳都变快了。 “看我干嘛?”他有些紧张,却又有些兴奋:“你再看我,我可要亲你了。” 郁楠回过神,耳朵根突然烧了起来。 另一边,童瑞最后一个踏出病房的门,偏头一看,就看到了正躲在门外拉着林安宁鬼鬼祟祟讲话的白陶。 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立马转过身来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笑得一脸甜美动人。 童瑞盯着她手中的保温杯,扬唇一笑,眸底仿佛盛满了明媚的春水。 白陶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立马心虚的把保温杯颤颤巍巍的递过去:“热的,给、给你吧……” 童瑞低头看了一眼杯子,再抬头时,礼貌绅士的冲她一笑:“谢了。” “不、不客气,”白陶挥挥手,微笑着目送他进了病房,接着,像被掀了裙子一般,跳起来捂着脸对着墙一阵疯狂的乱踢! 林安宁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哎你醒醒,你还好吗?我两个多月没见你,你怎么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白陶痛心疾首的看着被林安宁抓住的手腕:“看到我的手腕了吗?你再多抓它几分钟吧,几分钟后,它可能就要被你秦哥咔嚓一下折断了。” 林安宁不明所以的愣了片刻,像触了电般甩开了她的手腕…… 这边,童瑞拿到保温杯,气定神闲的推开了病房的门,凑到郁楠脸颊前只有不到十公分距离的秦桉闻声转过头来—— 接着童瑞就看着对方的脸在他的视线里如打翻了调色盘似的,黑中透红,红中又透着紫,姹紫嫣红的一片,别提有多精彩了。 秦桉:“……” 郁楠:“……” “你要的热水,”童瑞欣赏着他脸上的表情,走过来“咚”的一声把保温杯放在他跟前,盯着他的粥碗扬扬下巴:“会不会喂?不会可以让我来。” 秦桉气得差点把粥碗反手甩在他脸上! 妈的这人有完没完?还阴魂不散了? 白陶也是!还敢把保温杯给他?胳膊肘到底向着哪边啊? “用不着,”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童瑞带来的保温桶,讥笑着说:“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可以去厕所把你桶里的东西倒了,反正也没人会吃。” 童瑞丝毫不生气,只是反问:“我很好奇,你哪来的优越感?就凭你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么?” 秦桉一勺一勺的吹着粥,眼皮也不抬:“对,一张床上睡出来的感情,你有么?” 他边说着,把一勺吹好的粥送到郁楠嘴边:“慢点,小心烫。” 郁楠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童瑞,还是张嘴乖乖吃掉了。 童瑞面色沉了沉,嘴角依然笑着:“嗯,睡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进度比别人快在哪。” 秦桉:“……” 他的话简直像一把无形的钝刀,“噗嗤”一声直接插在秦桉腹部。 秦桉突然想起前天凌晨在猫眼上看到的一幕,顿时更来气了。 “跟你有关系么?慢点怎么了?男人要那么快干嘛?男人讲究的是持久你懂不懂?” 童瑞:“郁楠在吃饭,你注意点素质。” 秦桉:“我怎么没素质了?你这样一直打扰他吃饭才是没素质吧?” 童瑞:“我没打扰他,是你一直在跟我说话。” 秦桉急了:“你以为老子愿意跟你说话?” 童瑞:“那你就闭嘴啊。” 秦桉反驳:“你先闭嘴啊!” 郁楠忍无可忍:“你们俩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 正在拌嘴的两人突然刹了车。 郁楠耳根一片清净,抢过秦桉手中的碗,扬扬下巴:“吵死了,都去沙发上坐着,我自己吃。” 秦桉:“……” 童瑞:“……” 第6 84 2章 什么关系? 两个人本来是来探病的劳模,最后却成了送饭刷碗的护工,不仅没有达成对患者嘘寒问暖刷好感的每日任务,还被患者赶到一边,彼此大眼瞪小眼的在沙发上赌了一中午气。 于是时间一到,两人双双被赶出病房的时候,脸色看上去都不是那么的好看。 秦桉走到楼道里,看着同样沉着张脸的童瑞,没好气的开了口。 “你能不能别总这么阴魂不散的缠着郁楠了?每次都是因为你,他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好,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了?” 童瑞转头,笑眯眯的递给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你凭什么觉得是我在影响他?” 秦桉理直气壮:“凭我昨天晚上跟他表白了!” 童瑞一脸坦然:“我早就跟他表白了。” 这他妈还带攀比的? 秦桉冷哼一声:“他答应你了?” “他难道答应你了?”童瑞笑着反问,还特地把“你”字咬得很重。 秦桉想想更来气了:“要他妈不是你坏老子好事!我俩早成了!” 童瑞冷冷的看着他:“你哪来的自信?” 秦桉:“凭老子亲他了!” 童瑞:“我也亲了。” 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秦桉冷笑着嘲讽:“哼,你那也叫亲?你那顶多算碰了一下。” 童瑞咬着牙哼笑一声:“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只碰那一下?” 所以说到底,如今的修罗场,还不是因为俩人各凭本事坏了对方的好事? 天道好轮回,两人想到这,心底多多少少都平衡了一点。 “你趁早放弃吧,”秦桉想了想,抛出了致命的杀手锏:“老子11岁的时候救过他的命,人工呼吸也是我做的,你没戏。” 他说完,冷着脸看了童瑞一眼,提起步子向楼梯口走去。 童瑞在他背后愣了片刻,然后勾起唇角笑了。 “在他没有同意你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云淡风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桉从走廊里转过身来,接着咧嘴一笑:“行啊,那你就试试。” 他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丝痞气,锋利的眉毛挑起来,显得整个人张扬又放肆,带着热血少年专有的锋芒。 童瑞在他的挑衅下坚定的笑了,然后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电梯。 秦桉看着他的背影不屑的冷哼一声,接着转身,迎面就撞上了拿着病例夹疾步奔走在楼道里的秦妈妈。 “都几点了你还不走?下午上课再敢迟到看老娘不抽死你!快滚!” 秦桉:“……” 眼看着亲妈一个巴掌就要拍上来,秦桉抬手就抓住她的手给人放回身侧。 “妈!妈,您息怒,跟您打个商量呗,”他说着,扬起下巴冲童瑞走远的背影挑了挑:“看见那个戴黑口罩的傻大个没?你们医院下回能不能别随便放这个人进进出出了?他就一个来挑事的,你们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啊?” 秦妈妈翻了个白眼:“这医院咱家的?我是院长吗?我是能指挥保安还是能替人家站岗啊?我管得了吗我?” 秦桉:“为了避免医闹,你们不得什么人都防着点啊?你看他那个样子,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我看你长得最不像好人!”秦妈妈气得一板子拍在他结实的胸口上:“白吃那么多干饭!光长一身腱子肉给我出去惹事了!赶紧滚蛋!这几天没事别往老娘眼前瞎晃荡!烦人!” 秦桉:“……” 得了,人家孩子都是爹不疼娘不爱,他这怎么还遭嫌呢? 之后的两天里,秦桉和童瑞依然保持着极强的同步率,按时送饭,按部就班的吵架,然后再双双被郁楠赶到一边大眼瞪小眼的反省。 一来二去,不仅郁楠被这俩人搞得差点精神衰弱,秦桉也整个人烦躁的不行,好不容易赶上周五,童瑞被召回了总宅,秦桉才趁着这个空档,早早特训完就赶到了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正红着脸从病房里端着托盘走出来。 秦桉扫了眼托盘里的东西,快步走过去推开病房的门,正巧撞见郁楠鬼鬼祟祟的往卫生间里走。 看到秦桉推门而入的一刹那,郁楠慌忙把手背到身后,支支吾吾的问:“你、你不是回家帮我拿学习资料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为了省事,早晨就给你背出门了,”秦桉说着,走过来把背上的书包甩到床边的椅子上。 接着敏锐的转过头来:“你拔滞留针干嘛?你想自己偷着洗澡?” “没、没有,没拔!”郁楠挺直了身板,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撒谎。 秦桉走过去将他的手一把从身后拉出来,盯着他手背上贴着的棉球笑着问:“没拔?” 郁楠:“……” 秦桉冷哼一声:“你长本事了啊?还想自己洗澡?你针眼肿了怎么办?你刀口沾水怎么办?你要万一在里面滑一跤刀口崩了怎么办?” 他越说越气,伸手在郁楠腰侧轻轻拧了一把,听到对方吃痛的“啊”了一声之后他才继续说:“我就纳昧了,你一个男生你那么爱干净干嘛?你少洗两天澡是能脏死你还是能要了你的命啊?” 郁楠又气又委屈的反驳他:“我这是脏了一两天的事吗?我再不洗澡我都能生蘑菇了好吗!” 秦桉在他平坦的小腹上不怀好意的扫了一眼,笑骂:“你快别扯淡了!孩子都生不了你还生蘑菇呢?瞅给你能的。” 郁楠气得甩了他的手:“我不管,拔都拔了,今天谁也别拦我!” 他说完,转身就进了卫生间。 秦桉二话不说,一溜烟跟了进来,“咔哒”一声锁了门,然后环着手臂往门上一靠。 郁楠一脸警惕的回头:“你想干嘛?” 秦桉笑着答:“我想啊。” 郁楠气得哭笑不得:“别闹了,你快出去,你这样我怎么洗啊?” 他说着,推推搡搡的把人往门外赶,秦桉一把抓住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也不逗他了。 “少废话,我要真干点什么不得美死你?”他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晃晃郁楠的手催促:“我今天就给你当免费护工了,你快脱,我保证把你洗得干干净净。” 郁楠眼神复杂的犹豫着,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快点啊,”秦桉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捉急:“你浑身上下哪块肉我没见过?老子还能趁人之危不成?” 你分明就是这种人吧?郁楠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算了,反正在医院,这人再皮也不会翻出什么水花儿来。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速战速决的把澡洗完,不然一会儿来个探病的就完蛋了。 想到这,郁楠干脆的撩了衣服,叠好了摆在一边的架子上。 “可以啊,你  85 这一年健身还有点成效么,”秦桉在他身后调侃着,偷偷伸过去半条胳膊,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肤色,心底暗暗骂了声“靠”。 郁楠正巧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看着他不安分的胳膊,沉下眼眸警告他:“不许挠我痒痒肉。” 秦桉“噗嗤”一声笑了,在他后腰窝上戳了一下:“裤子,快点,脱干净了。” “哎你!”郁楠痒得瑟缩一下,急了:“我让你滚出去了啊!” “好好好,不闹了不闹了还不行么,”秦桉哈哈大笑,最后在郁楠的百般嫌弃下帮人洗完了澡。 狭小的浴室里挤了两个身高腿长的男生,最后郁楠洗干净了,秦桉也出了一身汗,整个人湿的也差不多了,于是他也干脆撩了衣服,冲了个澡。 秦桉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郁楠正在病床的小桌上做着一张英语卷子,对面的电视上正播着跳水比赛,只不过声音开得很小。 他上衣湿的七七八八,此时只穿了一条裤子,赤着上身站在电视前,边擦头发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看。 他的身上还挂着氤氲的水汽,从胸腹到手臂的肌肉线条都漂亮的要命,就像一尊行走的雕塑,但少年感又削弱了它们的攻击性,使他整个人在野性中又透着些许的青涩,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郁楠边做题边偷偷向那边瞄了几眼,瞄着瞄着就停不下来了。 这么好看的腹肌,他只在图片上见过,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手感。 秦桉余光中扫到郁楠不安分的小眼神,心底偷笑着,坏心眼的朝电视中间又迈了一步。 郁楠连忙低下头去,盯着卷子上一片片的英文单词,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哎,看什么呢?”秦桉转过头来问他。 郁楠转着手中的水性笔,耳朵根有点热,嘴上却丝毫不慌的答:“还能看什么,看题啊。” 秦桉懒洋洋的笑了:“哦,看题抬着头看啊?” 郁楠这下有点紧张了:“边、边看电视边看题。” 秦桉反问:“好看吗?” “什么好看吗,体育频道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不都一个样么,”郁楠有些心虚。 秦桉笑着走过来,撑在小桌上,把脸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我说我好看吗?” 郁楠耳朵根顿时“腾”的一下,全红了。 他的视线慌乱的躲闪着,小声嘟囔:“你还要不要脸了?” 秦桉笑得一脸痞气:“你都不看脸,我还要什么脸?” 郁楠自知露馅了,也不好再往下装,只是咽了口口水,瞪着一双水光流转的桃花眼,小声问:“哎,你这腹肌,到底是硬的还是软的?” 秦桉坏笑着挑眉:“能硬能软,你要不要试试?” “滚开!你注意点素质!”郁楠笑骂,又气又臊的推了一把对方的小腹。 刚洗完澡的皮肤经过空调一吹,有些许的冰冰凉凉,紧实又柔软的触感让他摸了一把就有点爱不释手了。 还真的是软的? 郁楠有些惊讶,又伸手上去仔细确认了一下,才惊奇道:“哎?还真的是软的?” 傻样。 秦桉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干什么呢?话也不说清楚,上来就摸,没名没分的,占我便宜,流氓。” 郁楠又惊又气:“你——!” 秦桉:“我?” “我怎么了我?”秦桉兴致上来了,一条腿跪倒病床上凑过去,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你倒是说清楚,咱俩什么关系啊?” 郁楠看他凑上来,紧张的往后挪了挪,面上却一脸冷淡:“兄弟。” 秦桉凑近了反问:“兄弟?” 郁楠继续向后缩:“发小。” 秦桉继续逼近:“发小?” 郁楠后背终于贴上了床头,无路可退:“邻、邻居……” 秦桉近至人的脸前,冷笑着哼哼:“邻居?” 郁楠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喉结滚了滚,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在急促的呼吸下越跳越快,一双水亮勾魂的桃花眼在对方英俊而冷硬的面部线条上流连片刻,他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棱角分明的薄唇上。 他飞快的凑过去,在对方的嘴唇上小啄了一口,笑得如同春风满面桃花开,声音深情而明快。 “男朋友。” 第63章 奔向彼此 突如其来的确定关系,后劲儿着实有点大,大到秦桉第二天一睁眼冲进浴室洗凉水澡的时候,还在回味那蜻蜓点水时的触感。 他不得不承认,郁楠这傻东西,不仅生了双会勾魂的狐狸眼,撩汉技能也是天生满点,就光是含情脉脉的看人一眼,都能要了人的半条命。 这样一来,想想童瑞的死缠烂打,似乎也挺合情合理了。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终于停了下来,郁楠一边转笔,一边看秦桉从浴室哼着歌溜达出来,不禁有些好笑。 秦桉感受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扫他一眼,哼哼着说:“笑什么笑,男生早晨都有的正常反应,有什么可笑的。” 郁楠笑着说:“笑你吵。” “老子已经很克制了,”秦桉一脸坦然的走过来:“就昨天那种让我心率直冲一百八的场面,我没脱光了下楼倒着立去放挂鞭炮,就说明我长大了。” 郁楠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是是是,表扬你长大了。” 秦桉坏笑着凑过来:“你见过么,你就说我长大了。” 郁楠一把推开他的脸笑骂:“滚一边儿去,浪死你得了。” 秦桉心情颇好,干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笔,猴急的说:“别做了,再做你也是考那点分,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郁楠:“公共场合,注意素质。” 秦桉死皮赖脸的蹭过来:“又没别人。” “快起开,你压我书了,”郁楠一手推开他,一手把书页捋平。 秦桉这才发现他做的是自己的那本英语习题集,桌角上还放着一张酒红色的烫金小卡片。 他随手拿起小卡片翻来覆去的看看,心里开心的冒出了粉红色的泡儿。 “还留着呢?” 郁楠点头:“嗯,丑的别致。” 秦桉皱眉:“哪他妈丑了?我挑了半天挑了张最贵的,怎么就丑了?” 郁楠:“字丑,上面画的猪也丑。” “这他妈是狐狸!”秦桉急了:“你哪只眼睛看它像猪了?” 郁楠笑弯了一双眼睛:“我两只眼睛看它都像猪。” “放屁!猪的鼻子明明长这样!”秦桉说着,不服气的伸出一根手指戳在郁楠的鼻尖上,往上一顶,漏出了对方的两个鼻孔。 接着他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郁楠气得一把拍开他的手:“滚开!你怎么不戳你自己的鼻子!” 秦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你像猪啊!” 郁楠:  86 “你才像猪!” “我不像,”秦桉摇摇头,伸手捏住郁楠的半边脸,低声调侃:“猪都是你这样的,细皮嫩肉、白白净净。” 郁楠反驳:“也有你这样的啊!” 秦桉:“你见过皮糙肉厚还长得黑的猪?” 郁楠眨眨眼:“野猪啊。” 秦桉:“……” “反了你了,还学会顶嘴了?”秦桉气得牙根痒痒,找准了位置,在他胸口狠拧了一把。 郁楠吃痛的“啊”了一声,眼泪差点疼出来:“你有病啊!男人的胸你都拧!耍什么流氓?你王八蛋啊你!” 秦桉被他逗得不行:“怎么?拧疼了?让我看看红了没,用不用我给你吹吹?” 他说着,伸手就去撩郁楠的病号服。 病房在这个时候被推开—— 秦桉和郁楠均是一愣,连忙手忙脚乱的把彼此推开! 秦妈妈推门而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自家儿子正扯人家衣服的场景,她眼色一沉,清了清嗓子,又笑着说:“小楠啊,你爸爸妈妈来看你了。” 说完,郁楠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郁妈妈第一个冲进来,一脸焦急的念叨着“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突然进医院了啊?多大的孩子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注意身体呢,你要急死妈妈吗?”就走到了床边。 秦桉一脸尴尬的向郁妈妈和郁爸爸问了好,然后在秦妈妈的眼神警告下,灰溜溜的走出了病房。 “妈,你不是说干爹干妈这边可以再瞒一阵子吗?怎么这么快他们就知道了?” 秦桉把秦妈妈扯到一边,小声问着。 秦妈妈气得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埋怨我?你有什么脸往这问这话?” “人家一家三口周末了回个家看看,找不着自家儿子,人家能不担心吗?你让我怎么给你瞒?啊?自己惹事惹出花儿来!还怪别人给你擦不干净屁股!” “……”秦桉自知理亏:“行行行,是我的错,但你下次好歹得打个招呼吧,你这么一声不吭的就推门进来,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你刚刚扯着小楠的衣服,是不是又打算欺负人家呢?”秦妈妈一巴掌糊在秦桉脑袋上,毫不客气的说:“我说你怎么就不长点脑子!人家这还没出院呢!你还敢动手动脚的!生怕人家好太快还是生怕人家刀口崩不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你脑子里装的全是猪大肠吧你!” “行了行了,别骂了,差不多得了,”秦桉都快委屈死了:“他现在比大熊猫都金贵,我哪敢欺负他啊!” “你最好是,”秦妈妈斜他一眼,吩咐:“小木同还在车里让月嫂看着,他们两口子也就上来看一眼,一会儿我查房,没空照顾小楠,你记得到点去我办公室拿饭。” “行我知道了。” 秦桉知道小木同是郁楠的弟弟郁桐,想到同样是儿子,老大都住院了,两人的心思还在小的身上,他难免有些替郁楠不爽。 “你那什么表情?让你照顾一下委屈死你了?”秦妈妈戳了戳秦桉的肩膀:“小楠不是喜欢吃甜口么,你姥姥今年种的南瓜特别甜,我用南瓜炝锅给小楠做了小面疙瘩,你一会儿拿过去哄哄他,别光欺负人家。” “行,都听你的,”秦桉懒洋洋的点点头。 “哦对了,”秦妈妈想到什么似的,又叮嘱道:“最近天越来越凉了,你注意让小楠盖好被子,少开空调,他这个胃啊,本来就不好根治,所以千万不能着凉,不然到时候复发了很难受的。” “我托了朋友找了一个中医门诊部资历很深的老中医,把小楠的情况跟他说了说,等这段时间一过去,就让他开始喝中药,好好调理了调理他这个肠胃,不然他总这样,太受罪了。” 秦桉看着自己亲妈唠唠叨叨的样子,听着听着就乐了:“妈,我怎么感觉你照顾郁楠……就跟照顾坐月子的儿媳妇似的啊?” 他这句打趣看似无心,其实暗地里是在有意试探。 “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秦妈妈斜他一眼:“我得烧几辈子高香才能让你找着个小楠这样的媳妇儿?你当哪个姑娘眼瞎啊?” 秦桉:“……” 得了,亲妈。 “行了别跟我往这贫嘴了,老娘忙着呢,一会儿记得把你干爹干妈送到楼下啊,”秦妈妈在他胸口拍了一掌,踩着平底鞋健步如风的走了。 秦桉看着自己亲妈白衣飘飘的背影,站在原地,“噗嗤”一声偷笑出了声。 眼瞎? 那您儿媳妇怕是早就瞎了。 他一路吹着口哨晃荡回了病房,先把郁爸爸和郁妈妈送下楼,又去办公室拿了保温桶喂饱了自己家的猪,最后尽职尽责的洗干净了碗筷,才闲了下来。 郁楠好不容易安安静静度过了一个没有修罗场的周末,却没料,接下来的整个国庆假期,他都是在喧嚣里度过的。 秦桉和童瑞的battle已经成为了每日必达成的日常任务。 林安宁和白陶带来了许多郁楠爱吃却不能吃的零食,悠闲地在这边开启了下午茶生活。 文文大包小包带来了许多十全大补营养品,像一台没有感情的录放机一样数落了郁楠整整两个下午。 返校的前一天上午,喷壶还带着校泳队小分队来凑热闹,捧着一大捧黄白菊花冲进病房,用特有的破锣嗓子一边哭丧着“真是好久不见分外想念啊,我们睡美人这回怎么真的变成睡美人了,是谁让你如花似玉的小脸变得如此憔悴……”,一边被秦桉连人带花的打出了病房。 更过分的是,林安宁为了庆祝郁楠即将出院,带了四人份的自热小火锅在小茶几上开了一个庆贺party,火锅味香飘半条走廊,差点把郁楠馋哭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院,当郁楠再次坐到教室里,回归到每天和秦桉一起上下学的日子中时,竟感到有些许恍惚,仿佛争吵、绝交、刻意的疏远、以及歇斯底里的难过,都只是一场亦真亦幻的梦而已。 如今梦醒了,他和秦桉都还是最初的样子,只不过他们终于鼓起勇气跨过了那条线,奔向了彼此。 第64章 礼物 “所以我尾椎骨折两个月又度过了一个暑假,好不容易熬到了开学,不仅座位被占了,同桌还跟别人跑了,我太惨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英语课上,林安宁借着小组讨论的空档,孤独的坐在郁楠和童瑞身后的单人单桌上,托着半边脸可怜巴巴的诉苦。 “你少瞎说了,谁是夫人谁是兵?”郁楠笑着调侃他。 林安宁思考了一下,说:“你硬要我说的话,那肯定你是夫人,课桌是兵呗。” 童瑞轻飘飘的勾了勾唇角:“按你的意思,那你的夫人和兵,现在都是我的?” “哎,你们  87 两个,讨论!讨论例句好吗?”郁楠急了,在课桌下碰碰童瑞的膝盖,又踢了踢林安宁的小腿,要多忙活有多忙活。 怪他自己嘴欠,非得想不开给自己挖坑。 想到这,他看了童瑞一眼,对方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笑,眼神里却别有一番深意。 秦桉有没有说出去?童瑞又猜到了多少? 郁楠满脑子疑问,他有些不安,却又不敢主动去问。 好在林安宁是个思维及其跳脱的岔话题小能手,立马摆摆手苦着一张小脸说:“瑞哥你就别扎我心了行吗?” “我们说点开心的事,”林安宁说着,凑近了一点继续说:“哎楠哥,你不是马上就过生日了么?你打算怎么过?吃喝玩乐一条龙吗?需不需要我出场地?” 郁楠哭笑不得:“我肚子上的线还没拆,你醒醒好吗?吃什么吃,你陪我清汤寡水吗?” 林安宁:“好说好说,我们家有四宫格锅,你可以自己清汤寡水下面条,我们吃另外三格。” 郁楠:“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活该自己单人单桌。” 他说完,向童瑞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立马心领神会的被他逗笑了。 “诶?”林安宁被怼懵了,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是,楠哥你这话跟谁学的?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以前从来不怼我的。” 郁楠心想,还不是住院期间天天在修罗场外吃瓜闹得。 他还没等答话,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就敲敲多媒体,喊所有学生停止讨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郁楠和童瑞同时转过身来后,就顺着林安宁的话出了神。 他的生日近在咫尺了,秦桉比他小一个多月,那说明秦桉的生日也快到了,这一年一年的过得真快。 郁楠想着,有些害羞又有些心慌,作为朋友,他以前送秦桉的生日礼物从来都无所顾虑,也不用耗费心神去想着给人一个惊喜,可偏偏今年就不同了,毕竟秦桉已经从他朋友升级成了男朋友。 想到男朋友,他喉咙有些燥热,耳朵根也有些发烫。 矜持,稳重,淡定……男朋友还未成年,犯错是会被男朋友的爸爸抓走的。 不知怎么的,郁楠突然就想到了盛夏时那个粗暴的将他拽进泳池的秦桉,夜深人静,两个人湿淋淋的站在空旷的泳池里,水是凉爽的,但少年的呼吸是燥热的。 他还记得秦桉深陷的锁骨和胸肌下隐隐透着的胸骨,他大口喘息的时候,胸口的轮廓起起伏伏,水珠顺着光滑的皮肤潺潺滑落,接着隐进了胸肌间浅浅的沟壑里。 郁楠拼命地将脑海里那些限制级画面挥走,戳戳身边的童瑞,目不转睛的盯着黑板问:“前辈?” “嗯?”童瑞压低了声音轻轻发出了一个音节。 郁楠继续小声说:“如果我想订制首饰,你能不能找到做工材料都比较精致的地方?要看上去稍微高档一点的。” 童瑞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只是反问:“高级私人订制?你知道海恒珠宝吗?” 郁楠惊了:“那太贵了吧?我买不起。” 童瑞低低的笑了:“你找我的话,我能让你买得起。” 他说完想了想,又补了句:“不仅如此,我还能帮你免费加急。” 郁楠有些心动:“真的吗?” “嗯,”童瑞凑过来一点,嗓音低沉,尾音撩人:“深度传媒和海恒珠宝算得上世交,我和他们家少爷也算是发小了。” 郁楠惊讶的看他一眼,小声嘀咕:“你们有钱人的世界真小,小的让人羡慕。” 童瑞绷着笑:“先听课,回头我把他引荐给你。” “哦,”郁楠转头继续看多媒体上的例句。 海恒珠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正回想着,林安宁不满的抱怨突然从身后小声传过来:“你俩差不多得了啊,比我话还多,凭什么让我单人单桌啊……” 话落,郁楠脑子里顺着林安宁熟悉的声线,突然想起了一段对话—— ——“你还替他心疼钱?你怕是不知道他们家是干什么的吧?他要愿意,你看对面那赛场了么?分分钟给你盘下来。” ——“我知道你,全国连锁的海恒珠宝,是你们家的产业吧?” ——“之一。” “啊!”郁楠如醍醐灌顶般大叫出声。 全班同学顿时齐刷刷的回过头来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班主任正在写板书的粉笔应声而断,也跟着回过头来。 完蛋了。 郁楠眼见着班主任的脸色沉下来,仿佛看到了悬在自己头顶上的那把死亡圣剑也正在缓缓下沉。 他咬咬嘴唇,刚想主动认错,童瑞淡然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 “老师,他刀口还没拆线,可能不小心抻到了。” 班主任即将脱口而出的责骂及时刹住了车,她的脸色变了变,略带关心的说:“没事吧?下次小心点,实在不行去医务室看看。” 郁楠连连摆手,班主任看他不像有事的样子,也没多追究,转头继续讲课了。 郁楠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对童瑞道了谢。 童瑞嘴角上扬:“欠我两次。” 郁楠小声嘟囔:“守身如玉。” 童瑞无奈的笑了,两个人没再多言,安安静静的上完了剩下的半节课。 另一边,隔着薄薄的黑板和一面墙,秦桉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将手腕架在桌斗边缘,拿着手机和白陶噼里啪啦的发着信息。 QA:这个杯子挺实用的啊 QA:你看啊,它能私人订制照片在上面,还能刻字,能发光,还是水晶的 QA:最重要的是它还能放音乐,曲库里有60多首歌,两个月都能不重样的听 QA:这么多功能,多好啊 桃子:[熊猫头问号] 桃子:hello?哥哥你有审美吗? QA:老子怎么没审美?老子没审美能看上那么美的人? 桃子:…… 桃子:[你好骚哦] 桃子:选礼物呢,实用只是必备的条件之一,最重要的是收礼物的人得真心喜欢 桃子:你看看你这破杯子,又不是送给人家搞收藏,换谁谁会喜欢啊? QA:那你当初为什么送我个相册?我又不爱搞收藏,我就喜欢相册了? 桃子:[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桃子:我送的礼物怎么了?第一,有创意,我专门买的活页卡纸做的,保证市面上买不到重样的 桃子:第二,纯手工,包括里面的所有照片都是我一张张用单反和手机拍过后又精修的 桃子:第三,很走心,每张照片下面都标注了那天的日期和我见到你的心情 桃子: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接受者被触动 桃子:你的礼物要让接受 88 者心里感受到温暖,让对方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你懂吗? 秦桉盯着手机屏若有所思。 创意,实用,纯手工,又得走心,还要让接受者感受到温暖,才能让他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至于真心喜欢…… 送礼物的人就是他真心喜欢的人,那送的礼物他还能不喜欢吗? 想到这,秦桉突然灵光一闪,接着兴奋地锤了下书桌! “咚”的一声巨响,昏昏欲睡的同学们立马一个激灵,纷纷回头看过来。 “秦桉!你不好好听课瞎折腾什么呢!你要拆桌子啊!!” 数学老师大吼出声,伴随着呼啸而来的还有一个精准打在喷壶脑门上的粉笔头。 喷壶“哎呦”一声惨叫出声,全班同学见了,都低低的发出一阵哄笑。 “你给我站起来!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出来就给我滚去走廊站着!” 看着数学老师暴跳如雷的样子,秦桉懒洋洋地清清嗓子,站了起来:“我——” “他打虫子!”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喷壶就举手抢答:“老师,刚刚桌子上那么大一个蜘蛛从房顶上落下来,他一拳就给锤死了!” 秦桉:“……” 坐在他前面的女生一听,立马慌了,缩起身体大叫:“啊!——有有有蜘蛛???在、在哪?” 其他女生一听,也有些躁动,纷纷低呼起来“天哪班里居然有蜘蛛!”、“好可怕居然有蜘蛛!” 数学老师一听,立马拍拍讲台:“安静!都安静!蜘蛛有什么好怕的?!不都死了吗?” 全班立马安静下来。 “你,下次不许搞这么大动静,坐下吧,”数学老师见班里安静了,也不再为难他,没好气的指了他一下。 秦桉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一声“吱”。 喷壶凑过来,小声邀功:“秦队,怎么样?多亏了我,是吧?” 秦桉眼皮一撩,斜他一眼,“嗯”了一声算是感谢。 “所以……你刚刚那惊天动地气势非凡的一拳,到底是……”喷壶带着满脸八卦的神色,欲言又止。 秦桉淡淡的扫他一眼,想了想才开口。 “我要为了我下半生的幸福,来搞一番惊天动地气势非凡的大事业了。” 喷壶:“……” 第65章 大事业 男卫生间里,漏斗和小喇叭刚从隔间里走出来,就一把被风一样卷进来的喷壶“咚”的一声按在了门上。 “我的妈呀,我觉得我今天可能病了,我刚刚在语文课上一觉醒来,发现咱们秦队正坐在我旁边做针线活!我以为他是什么衣服炸线了,等我再仔细看的时候,我发现他居然在我旁边织毛裤!织毛裤!而且居然还是大红色的毛线!” 喷壶想到刚刚自己在课堂上悠悠的转醒,一扭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秦桉那张英俊深邃,又带着一脸凶相的帅脸,他的脸部线条太过硬挺,以至于嘴角憨憨傻傻的微笑看上去显得十分的诡异。 当然更诡异的是他手里正夹着两根细细的钢签,手法娴熟的将一团红色的毛线编织缠绕在钢签上,接着红线就一圈一圈的变成了漂亮又平整的织物,从书桌里垂落下来。 喷壶当时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料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看到的依然是这幅诡异的场景。 他们校泳队的队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铁血猛男,你动他一根手指他掀你一座祖坟的横头霸王,正在笑盈盈的在他旁边……织毛裤?而且那样子看上去还十分的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喷壶想想就觉得害怕极了,他一口气描述完自己看到的场面,还配合着自己的演技,惊魂未定的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他说完,小喇叭将信将的凑过来,问的很认真:“你说的是哪个秦队?” 喷壶:“……” “你还认识哪个秦队?”喷壶反问。 这回轮到小喇叭哽住了:“……” 漏斗消化了一下,更认真地反问:“你看见秦队织毛裤,那不应该是他病了么?怎么能是你病呢?” 喷壶反应了一下,恍然大悟,递过去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铿锵有力的拍了拍漏斗的肩膀。 “所、所以说,重点是秦队他……他会织毛裤?”小喇叭难以置信的确认着,差点激动的咬到自己的舌头。 “啧啧,铁汉柔情,你品,你细细的品,”喷壶递给他一个“想不到吧?”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有点品不下去,”漏斗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说:“如果主角是一个温柔贤惠美丽大方的妹子,我会觉得那是一幅非常完美并且极其让我怦然心动的画面,但是换成秦队……我宁愿相信他是想织一条围巾,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神不知鬼不觉的勒死情敌。” 小喇叭细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然后点点头,坚定有力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咳,你的想法虽然很成立,但是……”喷壶清了清嗓子,招招手示意漏斗和小喇叭凑过来一点。 俩人立马心领神会,于是在卫生间里不停进进出出的学生们,在经过他们的时候,都对角落里抱团窃窃私语的三个人投去了好奇的眼神。 喷壶小声问:“前两天秦队在上课的时候,玩着玩着手机,突然特别生气的锤了下桌子,你们都记得吧?” 漏斗和小喇叭疯狂点头如捣蒜。 “然后我担心啊,我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喷壶回味了一下当天的情形,犹犹豫豫的继续说:“秦队跟我说,他要为了他下半身的幸福,搞一番惊天动地气势非凡的大事业。” “我当时还以为是我幻听了,结果今天,他毛裤都织上了,”喷壶说到这,情致肺腑,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喇叭和漏斗听完,同时沉默了。 “你们说,秦队正值热血的青春期,风华正茂,这怎么就……跟下半身的幸福扯上关系了呢?”喷壶咂咂舌,尽量把话说的很隐晦。 尽管这样,小喇叭还是十分配合的叹了口气:“唉,秦队太惨了,我本以为他先天性条件优渥,是我们里面最有资格谈雄性资本的,没想到……” 漏斗也点点头,恍然大悟中又透着七分同情:“怪不得隔壁班花那么追他,他都舍得拒绝,唉,真是可惜了……” 喷壶也跟着叹了口气:“怪不得我们夏季赛结束后在更衣室谈论那档子事的时候,秦队显得那么清心寡欲,还很悲愤的看着我们。” 三个人讲到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一切尽在不言中”,情到深处,同时仰天,发自肺腑的长叹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正专心搞着大事业的秦桉,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看来是降温了,他将高高挽起的校服袖口向下放 89 了放,突然想起秦妈妈在医院说过的那句话。 ——“他这个胃啊,本来就不好根治,所以千万不能着凉,不然到时候复发了很难受的。” 嗯,正好天气冷了,身娇肉贵的重点保护对象,可千万不能着凉。 创意,实用,走心,还是纯手工,在凛冽的寒冬让他感受春天般的温暖。 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秦桉想到这,瞬间干劲满满,他揉了揉鼻子,继续低头熟练得指法纷飞。 说到织东西,他的天赋可能像厨艺一样,都受到了遗传。 秦妈妈从小就是个心灵手巧的人,针线活做的一流,不仅精巧漂亮,速度也是极快的,所以秦桉和郁楠小时候的毛衣毛裤毛马甲,都出自她的一双巧手。 她不仅会各种各样的针法,还会在毛衣上织各种图案,飞机、坦克、超人、考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不会织的,因此,周围的同学都很羡慕他们每年都有那么漂亮的衣服穿。 在她还没有升职成为护士长的时候,经常会值夜班,每当这个时候秦桉就会去给她送饭,她吃饭的时候,秦桉就会拿过她织了一半的东西,继续帮她织几圈。 一来二去,便也学到了一手精细娴熟的本事。 秦桉织东西的速度也很快,男生穿的裤子,不需要繁复的花纹,因此他用的都是最简单的针法,仅用了短短两节课加一个课间的时间,他就已经织了小半条裤腿。 又是一个课间,他把织好的一截东西叠好放进书桌里,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打算出去溜达一圈休息休息,结果刚出教室,就看到楼道的角落里躲着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生。 他顺着她们偷拍的方向看过去,见到隔壁班两个身高腿长的人并肩撑在走廊的栏杆上聊天,煞是碍眼,顿时心底涌上一阵不爽。 “你联系过他了么?”童瑞侧着头和郁楠聊着天,眼神温和而深沉的勾勒着对方柔和清隽的面部线条。 郁楠浑不知自己正在被深情的注视着,只是专心的看着楼下运动的学生们,点点头:“嗯,联系过了。” 童瑞又问:“给的你最低价么?如果不是,我就去找他打架。” 郁楠被他逗笑了:“是最低价,其实我也刚好认识他。” 他说完,还没等童瑞接话,就转过头来:“你们好歹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连他是我们校泳队之前的队长都不知道?” 童瑞唇角一勾,答得理所当然:“我为什么要对一个我不感兴趣的人那么了解?” “……啊,”郁楠眼见着他的话题又要歪,连忙打断了他:“不知道也没关系的!总之这次,还是要谢谢你,前辈。” 付出了这么多,最后还是只收到一张感谢卡的童瑞苦笑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的人,眉眼隽秀,桃花眼明澈,脖颈的皮肤雪白而细腻,包裹着深陷的锁骨,一路蜿蜿蜒蜒进了衣领的最深处。 他有些恍惚,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两人之间就突然挤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秦桉挤到郁楠面前,伸手将他的校服拉链往上拉了拉,随口道:“不是说让你最近注意点,别着凉么?这都开始降温了,你衣领子拉这么低给谁看啊?” 他说完,松开拉链在郁楠鼻尖上惩罚性的轻刮了一下,那样子带着三分凶狠,七分亲昵,臊的郁楠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同时也气得童瑞牙根痒痒。 但是良好的教养没有让他生气,反而笑盈盈的提醒秦桉:“这位同学,你这种挤在别人中间打扰别人交流的行为,挺不礼貌的。” 秦桉扭头看他一眼,悠然道:“哦,你看不惯我你可以站远点啊,没人逼着你站这吧?” 他说话的样子又痞又欠,还带着淡淡的不屑,童瑞不怒反笑,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绕过两人身后,站到了郁楠的另一边,并温和的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我站这边,光线好,看东西更清楚。” “你——!”秦桉气结:“你这人还要不要脸了?你是属狗皮膏药的吗?” 童瑞微微一笑:“这句话我应该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跟我叫板儿是吧?”秦桉咬咬牙:“你以为打嘴仗老子会怕你?” 童瑞轻哼:“你尽管来。” 郁楠听着耳边左右声道来回混响,终于忍无可忍,他面色一沉,转身就走。 “你们俩继续,我走了。” 童瑞:“回来。” 秦桉:“站住。” 俩人说着,一人伸出一只手按住他两边的肩膀,同步率极高的把人按在了栏杆上,接着同时脱口而出。 “你不许走。” 郁楠:“……” “我看他那张脸就反胃,你留在这让我养养眼,”秦桉按在郁楠肩膀上的手没有动,反而得寸进尺的在上面轻轻捏了捏。 童瑞在一边咬牙冷嗤。 秦桉装作没听见,凑过来问郁楠:“说说吧,你生日怎么安排的?林安宁和你订好地方了么?” “有什么好订的,我还不能乱吃东西,”郁楠想到这,就委屈到刀口隐隐作痛:“安宁公主想让大家去他家店里聚,被我拒绝了,我才不要端着粥碗看着你们吃火锅,想想就生气。”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赌气似的,又软又橫。 童瑞在一边听乐了,哄他:“那你要不要考虑去我家过?我家厨子可以把流食做成满汉全席,而且我一个人住,很方便。” 秦桉一听,不高兴了。 “跟你说话了么你就插嘴?”他醋劲儿上来了,只想逮着人一阵狠嘲:“满汉全席怎么了?谁不会啊?又不是你自己做,请厨子还好意思说出来。” 童瑞懒得跟他计较,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拉起郁楠的手腕,凑过去说:“这太吵了,我们回班说。” 郁楠有些尴尬,但又不好意思甩开他的手。 秦桉伸手就把童瑞的手一把扒拉开,蛮不讲理的把人拉到自己这边。 “回什么班,跟我去厕所!” 童瑞瞥他一眼:“他不去,我们俩刚刚去过了。” 秦桉哽了一下,刀锋般的凤眼一下子瞪圆了,他转头,凶神恶煞的看向郁楠,仿佛在质问对方“你居然敢背着老子跟别的男人去厕所?” “你去过了?”他问。 郁楠在他的眼神质问下缩缩脖子,支支吾吾的答:“……啊,是、是去过了。” 秦桉的橫劲儿立马上来了:“我不管,再跟我去一次。” 童瑞冷哼一声,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鄙夷:“多大的人了,去厕所还得让人陪?” “关你屁事,”秦桉反唇相讥:“我带他去看喷泉表演,你有意见么?” 童瑞:“……” 郁楠:“……” 神他妈喷泉表演!你可要点脸吧!  90 郁楠捂住脸,连拉带扯的被秦桉拉走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童瑞看着他俩走远的背影,反复把刚刚的对话消化了数遍,英俊温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僵硬的裂痕。 “哪来的傻逼。” 第66章 生日 关于生日,郁楠最后还是拒绝了童瑞的提议,他脑子里反复设想了一下,一群人在童瑞家面对一桌子流食做的满汉全席的场景,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开玩笑,就秦桉那个脾气,让他去情敌家给自己的男朋友过生日,那他可能得徒手把一桌子的人都撕成满汉全席。 “别麻烦前辈了,我目前也是一个人住,不如都来我家吧,正好离学校也比较近。” 自习课上,郁楠和林安宁童瑞三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面对童瑞的提议,他首先就做出了否决。 林安宁作为一个最佳捧场王,听什么都觉得挺好。 他点点头,乐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这样也可以,那咱们吃什么订好了么?正好离得近,我可以从店里搬个锅过去。” “锅就没必要了吧,”挽救了大家变成手撕满汉全席的命运,郁楠终于松了口气:“我家有个烤涮一体的烤盘,还有电磁炉,吃什么你们可以自己安排,我就不跟着你们凑热闹了。” 林安宁点头:“行啊,平时吃饭数你最挑食,这次不带你,那就好办多了。” 他说完,冲童瑞使了个眼色,同时拍拍郁楠的肩,搞得郁楠一阵无语。 事情一来二去就这么定了下来,郁楠生日当天,除了秦桉去校外特训,所有人都早早下了课就拎着食材赶来了郁楠家。 一群人分好工后,撸起袖子就开始忙活,其中属林安宁最积极。 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学什么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成天对待所有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的人,毕竟他平时咋咋呼呼毛毛躁躁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而今天,他拎着食材率先走入厨房,熟练的挽起袖子就刷锅接水洗砧板,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我从店里带了高汤和牛油,火锅底料我给你们现炒,哎,你们都能吃辣吧?”他把食材娴熟的从袋子里拿出来,备好放在手边,抬头看了眼挤在门口的两个脑袋。 白陶和许梦苒呆呆的点点头,林安宁见了,满意的一笑,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反射出莹白的光。 许梦苒凑到白陶耳边小声低语:“他长得还挺可爱的,我突然觉得这种阳光健气易炸毛的,也可以凑个CP嗑一嗑。” 白陶推了她一把,小声嘀咕:“你快拉倒吧,你房子都塌了一栋了,你还敢嗑?” 许梦苒信誓旦旦的说:“那不可能,你亲眼看到我家房子塌了?” 她说着,拉着白陶向客厅里的两个人看过去,接着笑得一脸得意:“你看吧,金童郁女是真的,只要我们不过去打扰,没准一会儿他俩就拉手搂腰坐大腿了。” “你醒醒吧,一会儿秦岭以楠凑在一起,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白陶拧了一把她的胳膊,递过去一个看破红尘的眼神:“早点爬墙你还有救。” 许梦苒嗑得正上头,被她兜头泼了这么一盆冷水,难免有些不悦。 “赌不赌?”她不服气的问。 白陶:“赌什么?” 许梦苒说:“要是我嗑的是真的,你就写我CP的文,要是你嗑的是真的,我就画你CP的图。” 白陶一脸嫌弃:“赌就赌,就你那车速,跟你赌我都吃亏。” “我给你产粮就不错了,你还挑?”许梦苒一本满足,也懒得跟她再做争辩,只是冲林安宁的方向扬扬下巴,继续说:“哎,我去给他帮帮忙,炒两个菜,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就去客厅帮忙摘菜吧,嗑到什么记得分享啊。” 她说完,碰碰白陶的胳膊,递给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陶拿她没辙,叹了口气就慢吞吞的挪到了客厅。 “火锅料和烤肉料我都买了,不知道什么好吃,我就一样都拿了一点,有国产的也有进口的,一会儿看他们喜欢哪个就吃哪个吧。” 白陶走过来的时候,童瑞正把各种各样的蘸料琳琅满目的摆了一茶几。 郁楠正用削皮刀笨拙的削着手中的土豆,看到这场面,顿时有些招架不住,他眨眨眼睛,内心脆弱的防线瞬间崩得有些彻底。 “你这是在向我们这些凡人展示你雄厚的资本力量么?”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童瑞扯出温和又无奈的一笑,坐到他身边,轻叹一口气说:“毕竟我除了花钱,也帮不上什么别的忙了。” 郁楠哼笑一声,用削皮刀指着童瑞,转头冲白陶笑笑,打趣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鄙夷:“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白陶腼腆的一笑:“太过分了,让他干活。” 郁楠点头附和:“干活!” 他说完,把手边需要处理的食材一股脑全推到了童瑞面前,桃花眼笑得弯弯的,像只狡黠又开心的狐狸。 童瑞很无奈:“我可是你老板。” 郁楠撇撇嘴:“你的员工昨天才拆线。” 白陶被他俩逗笑了:“好了,谁也别说谁了,我也来帮忙吧,郁楠你累了就去歇着,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 “没事,我不累,我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娇贵,”她这么一说,郁楠反而不好意思了,他让出半边沙发给白陶,继续笨拙的削着手中的土豆。 三个人平时都是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进了厨房就等于进了生化实验室,所以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爆炸,只能排排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处理食材。 可就算处理食材,也都是笨手笨脚的。 比如郁楠跟一个土豆奋战了半天,却还是不小心把一块土豆皮削飞到了童瑞脸上。 比如童瑞拿了把金针菇在手里翻来顺去的,撕得根根分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给金针菇梳头。 白陶算是几个人当中最优秀的,她连抠带啃的折腾半天,成功剥完了两头蒜,获得了郁楠跟童瑞的一致表扬,对此她有些沾沾自喜,就是感觉嘴里有点辣。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把茶几折腾的乱糟糟的,敲门声却在这个时候神圣的响了起来。 秦桉提着一兜做流食的食材站在门外,见到门口站着的人是童瑞的那一刻,他整理好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是你来开的门?”他冷哼一声,板着张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脸。 这要放在往常,童瑞一定会笑眯眯地送他一句“爱进不进”然后果断的把门甩上,但是现在是江湖救急的关键时期,他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把手里的一把金针菇塞进秦桉手里,说话  91 的声音里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急躁。 “你来的正好,快过来帮忙把这些食材弄了,”他说着,转身招呼秦桉来客厅。 秦桉盯着手里的一把金针菇,额角抽搐半晌,终于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你他妈把金针菇撕这么细,是要拿金针菇梗纫针吗?” 童瑞:“……” 秦桉走过来看着惨不忍睹的茶几,终于忍不下去了。 “这土豆谁弄的?牙口不太行啊,啃得深的深浅的浅的,还有这蒜挺甜吧?剥的时候偷吃了多少啊?” 郁楠:“……” 白陶:“……”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瞪着都不算小的眼睛,把求救似的眼神投向秦桉。 秦桉在他们真诚的注视下,良久才认命般的把袖子一撸,露出结实健壮又线条流畅的小臂,大手一挥指示着:“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收拾了,留下要处理的食材,地扫干净,从厨房里拉一个手脚利索的人出来干活,你们几个去等着盛盘子摆碗筷,厨房交给我就行了。” 话落,几个人瞠目结舌的点点头,如鸟兽散。 秦桉伸手一捞,在千钧一发之际薅住了郁楠的衣角,他不顾对方惊讶的“哎”了一声,就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待人盛着碎光的桃花眼看过来的时候,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你留下,伺候我。” 一群人的分工一旦明确下来,效率也一下子高出去许多。 没过多久,童瑞和白陶就到阁楼上架起了烤盘,林安宁将炒好的火锅底料盛到电磁炉里端了上去,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立马就铺满了整个阁楼。 许梦苒炒了两道拿手菜,和切好的水果拼盘一起端了上来,郁楠顺便帮她搭了把手,把碗筷也一并拿了上来。 林安宁拉着童瑞忙忙活活的去搬酒水和饮料,白陶把生日蛋糕放进冰箱里,又端着要烤涮的几样菜上了阁楼。 秦桉还挤在狭小的厨房里,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煮好了下面条的高汤。 冰凉的触感贴到嘴唇上的那一刻,他想都没想就张开嘴,接着一颗酸甜可口的青葡萄滑进了嘴里,捏着葡萄的手指也顺势触到了他的舌尖,那触感温热又细腻,让他有些失神。 “甜么?” “挺甜的,”秦桉咕哝着嘴,问:“什么东西啊?” 郁楠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不知道是什么你就敢张嘴,不怕我给你投毒啊?” “你敢谋杀亲夫么?”秦桉瞥他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笑眯眯的弯着一双狐狸眼,眸底闪着蓬松细碎的光,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沉了下来:“你跑进来捣乱,是想逼我兽性大发么?” 郁楠笑得一脸狡黠:“哦,你终于承认自己是野猪啦?” 他小声打趣的声音低低的敲击着他的耳膜,原本就狭小的厨房此时被燥热的空气镀上了一层暧昧的气氛。 秦桉绷着嘴角的笑,不怀好意的在他挺翘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咬着牙低声威胁道:“皮?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是吧?” 郁楠被掐得“嘶”的倒抽一口冷气,俊眉轻轻拧起来抗议:“你这人什么毛病?除了拧胸就是掐屁股,你流氓啊你!” 秦桉哼笑一声,凑过去贴着他的耳边说:“你再贴我这么近,更流氓的事我都干得出来。” 郁楠耳边被他闹得一阵痒痒,缩起脖子将他的脸推开,笑骂:“滚远点,做你的饭吧!” 秦桉哼哼一声,把细面条洒进了锅里。 郁楠顺着香味贴上来:“好香啊,你做的什么呀?” 他和秦桉身高差不出去几公分,下巴刚好可以舒服的搁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像个懒洋洋的小狗似的。 “我妈昨晚熬了老鸭高汤,我带过来给你下碗细面条解解馋,”秦桉侧过脸,脸颊近的快要贴到他的鼻尖上,耳边全是清晰的呼吸声。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像睡在肩头的猫咪发出恬淡舒适的呼噜声充斥在耳膜一般,撩拨得他心底都泛起一阵痒痒。 “不过你的主食还是粥,香菇青菜粥里加肉末火腿,我煮了个土豆,一会儿用卤肉汤给你做个土豆泥,你别多吃,解解馋得了,敢吃多了我可揍你。” 他声音沉的像指尖扫过一把古朴的木质吉他,撩人的音色叩击在心脏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真的吗?”郁楠眼睛都亮了。 秦桉轻轻的哼哼了一声:“嗯。” 腰上突然多了一双劲瘦有力的手臂,郁楠凑过来,飞快的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你怎么这么好呀,男朋友。” 第67章 愿望 “来了来了,我把蛋糕端上来了,”林安宁的声音伴随着阁楼上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传过来。 郁楠立马上前接了他一把:“你慢点,你脚步都不稳了。” 林安宁的脚步的确有些虚浮,他酒量不好,又偏偏喝了不少,现在酒过三巡,饭菜也都吃了七七八八,沾了酒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面色泛红。 郁楠打算下楼拿蛋糕上来,喝的昏昏沉沉的林安宁却在这时候来了劲儿,非要自告奋勇跑下楼去端,郁楠拦都拦不住,也只能随他去了。 “我也就脚下装装样子,其实我大脑清醒的很,”林安宁的眼睛在灯光下,亮的像两颗圆溜溜的黑葡萄,洁白的小虎牙漏出来几乎就没藏起来过。 郁楠心想你这哪是清醒的很,你明明就是亢奋的很。 连续一晚上了,不止是林安宁,所有人都吃吃喝喝的很尽兴,大家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着,仿佛有永远都聊不尽的话题,有的人一直手舞足蹈的说,有的人则一直眉眼含笑的听着。 直到蛋糕端上来,所有人才纷纷回过神,把注意力放到了蛋糕上。 “快快快,腾个位置出来,”林安宁招呼着。 话落,所有人都七手八脚的站起来把桌子中央的盘子挪了挪,清空出一块放蛋糕的位置来。 林安宁把蛋糕放好,白陶立马把数字“1”和“7”插到了奶油小狐狸背后。 童瑞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被林安宁及时拦了下来。 “哎先等等!想吃蛋糕,所有人得先把礼物拿出来,”他笑出了两颗小虎牙,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说完便先带头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我的礼物呢,不算贵重,但是是我动手忙活了三天才做出来的,是我的一片心意。” 他说着,把手中的礼物盒放在郁楠面前,笑得眉眼弯弯,又带着几分狡黠:“楠哥,拿着,先别拆啊,就当我卖了个关子。” 郁楠笑着点点头:“好啊,我不拆,谢谢你。” 秦桉不屑的冷哼一声,调侃他:“装什么神秘,就这大小和分量,拼的机器人模型吧?”  92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林安宁被戳穿了,有些急了:“把你的拿出来,我要猜你的!” 秦桉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扁盒子,扔到桌子上,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慵懒又轻蔑的勾了勾唇角:“你猜呗。” 已经是深秋了,天台上的推拉门没关,此时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进来,他就这么懒洋洋地瘫靠着,透着几分惬意。 郁楠看着他张扬又懒散的样子,觉得煞是迷人,一时间看的竟有些呆愣。 林安宁小声惊叹了一句“这么小?”就拿起来仔细琢磨起来。 白陶趁着这个时候将她的礼物也推过来,是一套小狐狸的连体睡衣,毛茸茸的,一看就是女孩子才会有的小心思。 “马上就要到冬天了,这个睡衣特别暖和,趁着地暖还没来,正好可以在家穿,”白陶也喝了酒,凝脂般雪白的肌肤透着薄薄的粉红,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像颗白里透粉的水蜜桃。 秦桉垂眸看了眼透明磨砂袋里隐隐约约透出来的小狐狸脑袋,小声哼笑了一声,林安宁在这个时候凑过来,拿起袋子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下,冒出了满头的问号。 “哎楠哥,这个睡衣上厕所是不是得扒光了啊?”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所有人都被他呛了一口,一时间憋笑憋得面红耳赤的。 郁楠的脸没沾酒都被他一句话臊红了,他一把夺过睡衣,不轻不重的照着人的脑袋拍了一巴掌:“胡说什么,喝多了吧你!” 接着,他眸光盈亮的对白陶说了:“谢谢。” 许梦苒紧接着从手边的纸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画框,笑得有些害羞:“我的礼物就更廉价了,我就买了个相框,里面的水粉画是我自己画的。” 她说完把画框递了过来,水粉画里是一个漫画版的少年,轮廓细腻,颜色清透,是穿着校服的郁楠手肘撑在栏杆上托着腮回眸的样子。 她画得很细致,衣服的褶皱都透着动人的柔软,画中的少年一双桃花眼流转着水光,像盛着细碎的星河,唇角的笑容也是温柔又张扬,那样子,俨然就是无数女生心中那个惊艳了时光的少年。 太好看了。 “画的真好,我太喜欢了,”郁楠捧着画框,抬起头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太喜欢了,谢谢你。” 画中的少年是他,而他,笑得更像是一幅画。 “不用谢我,画画刚好是我最喜欢的事而已,”许梦苒说:“我的梦想就是希望有自己的画廊,里面挂满我的画,让喜欢我画画的人都能看到。” 小小的愿望,在他们并不辽阔的世界里,就像是一颗会发光的种子,只要带着希冀将它种在心中,终有一天会繁花满树。 愿望吗? 郁楠笑了:“好,一会儿我帮你许这个愿,今天是我生日,我可以帮你们所有人许愿。” “许愿还能找人帮忙?这能灵吗?”林安宁有些难以置信,但却很积极:“哎那你也帮我许一个呗,我想当偶像,当正能量偶像。” 白陶也跟着凑热闹:“我想有钱,我想谈恋爱。” 郁楠被她的愿望逗笑了:“好,都帮你们许,那快点蜡烛吧,我要开始了。” 他说着,迫不及待的把画框放在一边。 “哎等会儿!”林安宁及时拦下他:“先让童老板把礼物拿出来,让我看看有钱人都是什么水平。” 所有目光瞬间都聚集到童瑞身上,他眉眼含笑,将一个精致的烫金小手提袋轻轻放在桌子上,袋子上印着苍劲有力的四个瘦金体小字——海恒珠宝。 袋子里面是一个精巧朴素却颇有质感的小方盒子,放在灯光下一照,就像一件展柜里的藏品一般华贵。 秦桉黑漆漆的眼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戒指啊?”林安宁大惊:“不会吧?你这玩儿的哪一出啊?” 他说着,伸手去碰,却被郁楠抢了先,他一把按在小方盒子上,眼神悄悄向秦桉的方向瞥了一眼,接着把小盒子朝童瑞的方向推过去,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不行,戒指我……不能收。” 他的声音虽然轻沉,却透着无法撼动的坚定。 童瑞看着他轮廓清隽的侧脸,淡然一笑:“你想多了,戒指哪能是随便送的,你想要,我还不给呢。” 郁楠轻轻松了口气,他的余光中瞟到了秦桉同样舒展开来的眉宇,才把推出去的小盒子收了回来,童瑞的声音又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我见你只有一个耳洞,所以给你订制了一只耳环。” 这是个铂金素圈耳扣,上面镶了零星的碎钻,圆环侧壁上刻着郁楠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和生日,样式简单又精致,却透着低调的奢华。 “好看啊,”林安宁半个身子都快撑在桌子上凑了过来:“很适合你,楠哥。” 许梦苒也有些羡慕:“搞得我也想去打耳洞了。” 秦桉不屑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带着一股酸劲儿从旁边飘过来:“本来就长得细皮嫩肉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还送个这么娘的东西给他,怎么想的啊。” 郁楠低低的笑了,他趁着大家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素圈耳环上的功夫,悄悄的把手放在桌子下面,用两根手指捏了捏秦桉的手心。 少年的掌心燥热而带着微微的温软,他的指尖则是冰凉又细腻的,轻盈的试探,宛如细雪落在大地上开出了纯白无瑕的花,阳光一照便融化成了永恒的心动与眷恋。 “谢谢前辈,我很喜欢,”郁楠笑着说。 秦桉不悦的皱起眉:“你……” 试探的指尖陡然张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进他的指缝之间,接着从容的收紧,两人掌心交合,十指紧扣。 秦桉瞬间就不会说话了。 又是一阵萧瑟的秋风卷过枝头,树叶沙沙作响的奏起了赞歌,一片迷路在风中的落叶飘飘撞撞的吹进了屋内,所有人都在嬉闹中安静下来,顺着那片枯叶望向了天台外遥远的苍穹。 “好亮的月亮啊,”林安宁惊叹一声,立马招呼所有人回过神来:“哎,快把蛋糕端出来!我们来天台上点蜡烛!” 所有人七手八脚的从桌上站起来,于是一分钟后,郁楠在盈盈的烛火和一片歌声中双手合十,许下了17岁的生日愿望。 希望许梦苒可以拥有自己的画廊,里面挂满她喜欢的画,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希望林安宁可以做一个正能量满满的顶流偶像,给更多人带去快乐。 希望白陶可以和一个很爱她的人在一起。 希望童瑞星途坦荡,未来可期。 希望秦桉可以成为百战百胜的战神,永远都是冠军。 至于他自己…… 希望上面所有的愿望,全部都能实现。 愿望许下,他在一片欢呼声和祝福 93 声中睁开了眼睛,然后一口气将蜡烛全部吹灭,眼底明灭的烛光暗了下去,继而代之的是天上细碎的星光和月影。 林安宁迫不及待的把刀叉和纸碟子塞给他,接着,除了他自己,所有人手里都多了一块甜腻诱人的奶油蛋糕。 “所以我过个生日,烤肉火锅不能吃也就算了,我自己的蛋糕我都不能尝一口了?”郁楠看着身边的人端着蛋糕在天台上站成一排,哭笑不得,声音里透着可怜不代价的委屈。 林安宁吃得津津有味,嘴里咕哝着:“吹个蜡烛切个蛋糕还不够你过瘾吗?” 郁楠苦笑:“我需要过这个瘾吗?” 白陶叼着小叉子:“你真的一口都不能吃吗?”她嘴上说着,眼睛却偷偷的看向秦桉和童瑞。 秦桉和童瑞冷漠无情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不能。” 两人说完,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许梦苒偷偷的笑了:“这生日过的也太惨了吧。” 郁楠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他无奈又委屈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不厚道的偷笑出了声。 深秋的月色透着一股凄清而高洁的美,遥远的苍穹仿佛一块无边无垠的巨幕,点缀着钻石般璀璨的星光。 林安宁突然感叹:“好多星星啊。” 白陶附和:“真的,那边有一颗好亮啊。” 许梦苒凑过来:“你们看,那边有几颗连在一起的,会不会就是北斗七星啊?” 童瑞的声音从身后的推拉门处传来:“北斗七星是春天才能看到的星座,这个季节,你可以找找仙后座。” 三个人同时回头看他一眼,白陶惊叹:“看不出来,你还懂星座?” 童瑞不答,只是淡然的笑了笑,几个人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着星座的话题聊了起来。 郁楠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撑着下巴也不知道盯着天空在看什么。 秦桉悄悄地朝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小声问:“许的什么愿?” “嗯?”郁楠回过神来:“就帮大家许的那些啊。” “我问你自己,你自己许了什么愿?” “我自己……没许,”郁楠说。 秦桉惊讶:“没许?” 郁楠“噗嗤”一声,低低的笑了起来:“嗯,没许,感觉大家的愿望实现了,我的愿望就实现了。” 月色当空,星河璀璨,也许是他的笑太勾人,秦桉一时竟有些走神了。 良久,他才耐不住心底的悸动,悄悄将一小块奶油抹到了郁楠下唇上。 “嗯?”郁楠愣了。 好软。 秦桉轻轻摩挲着指尖的触感,声音压的很低:“准你偷吃一小口,还不快舔了。” 郁楠伸出粉嫩的舌尖,轻盈又迅速的舔去了下唇上的奶油。 好甜。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趁旁人不注意,他偷偷靠过去捏了捏秦桉垂在身侧的手。 秦桉心下一动,紧紧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十指紧扣,就像刚刚在桌下一样,接着,两个人的眼神心照不宣的碰撞在一起。 年少的心动,关不牢也藏不住,只一个眼神,仿佛就可以看到天荒地老。 童瑞环着手臂倚在他们身后的推拉门上,仿佛眺望着遥远的苍穹,又仿佛把一切都尽收在眼底。 敏锐的直觉使秦桉的余光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瞥了过来。 童瑞只是坦然一笑,眸底的春水仿佛吞噬了细小的石子,泛出了涟漪。 第68章 私奔 入夜的风越来越凉,一群人后来又进了屋,喝酒聊天暖身子,一晃时间就到了快凌晨,餐桌的椅子和阁楼的小沙发上东倒西歪了一片,脚下的啤酒罐子也歪歪扭扭落了一地。 白陶算是清醒却染上困意的:“太晚了,我带梦梦回我家了,垃圾我帮你带下楼丢了吧。” 她边说边拍拍昏昏欲睡的许梦苒,小声凑过去问人还醒没醒着。 郁楠见许梦苒头脑发昏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太晚了,你们两个回家也不方便,给家里打个电话,你俩去我爸妈屋里睡吧。” 白陶在这个时候把许梦苒从小沙发上架起来,对方脚下虚浮到一个晃荡,又重重跌回了沙发上。 她惊叫一声,接着万般无奈的和郁楠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白陶还是带着许梦苒跌跌撞撞的去了楼下的房间,郁楠目送她俩下了楼,转头看看瘫倒在沙发上的林安宁和趴在桌上的秦桉,面目愁容的揉了揉太阳穴。 童瑞看他的样子,笑了:“你刚拆线,就别折腾了,我把他俩扶下去。” 郁楠看着已经睡死过去的两个人,犹豫半天,才无奈的点点头:“那真是谢谢你了,你先把安宁公主扶到楼下客房吧,就是书房对面的小屋子,有张单人床的那个。” “好,”童瑞淡淡的应了声,又问:“那他呢?他住你家对门吧?我一会儿是把他架回家,还是扔到楼下沙发上?” 这区别待遇,郁楠一听就知道他问的是秦桉,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么晚了,秦爸爸秦妈妈早就睡了,现在把他送回家,未免也太打扰他们了。 “他可能得需要我们两个人扶,”郁楠揉揉眉心,挣扎道:“太晚了,大家都别回去了,我先试试能不能叫醒他。” “你应该叫不醒他,”童瑞的话打断了郁楠伸过去的手,夜色中,他声音坚定,又透着几分凉薄:“你等等我,我安顿好林安宁就上来,陪你把他弄到沙发上。” 郁楠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他犹豫半晌,才点点头,看着童瑞一把扛起瘫在沙发上睡的昏昏沉沉的林安宁,走下楼去。 目送着俩人下了楼,郁楠才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他反复斟酌着童瑞刚刚的话,一转头,便对上一双清明澄澈的眼睛。 在他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准备尖叫的一刹那,秦桉手疾眼快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郁楠拼命的摇着头。 “嘘,”秦桉凑到他脸前,压低了声音警告:“别出声。” 郁楠眨眨眼睛,秦桉嗤笑一声,松了手。 “你、你没醉?”郁楠难以置信的问。 秦桉笑了:“醉个屁,我从小被我爸灌大的,就他们这点酒量,还想放倒我?” 郁楠追问:“那你装睡?” 秦桉捏捏他的脸:“不装我能钓到你?” “别废话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眼底含笑,不顾郁楠揉着脸痛呼,就一把拉起他的手腕,把人拽到了推拉门外的小天台上,转头问:“知道我是怎么从阁楼上进到你家的么?” 郁楠看着他跳起来双手攀上房檐的姿势,瞪大了眼睛。 秦桉眼眸清亮的望着他,他五官深邃,厉眉又浓又长,在  94 皎洁的月色下笑起来的样子显得锐利而张扬。 郁楠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只见秦桉一个干净利落的引体向上,轻盈的撑起身体就飞身跃上了阁楼的楼顶。 “哎!你小心点,”郁楠着急的喊。 秦桉紧接着转身向他伸出手,招呼:“来,快把手给我。” “干什么啊,要疯你一个人疯,我怕崩到刀口,”郁楠看着高度不算矮的房檐,心里有些打鼓。 “我拉你,你怕什么,”秦桉催促:“你快点,一会儿狗皮膏药上来了,咱俩就私奔不了了。” 郁楠被他逗笑了:“谁要跟你私奔啊。” 他眼底含笑,一脸嫌弃的撇撇嘴,却还是一只手吊上房檐,将另一只手递了过去。 两人一起发力,轻盈而顺利的跃上了房檐。 “来,这边,”秦桉拍拍手上的土,转身跳上了更高的公共天台。 他自顾自的走出几步,转头见郁楠正抬头望着无垠的苍穹走神,突然脚下就顿住了。 他在看什么?星星吗? “郁楠,”秦桉喊他。 “嗯?”郁楠回过神来。 今晚的星星确实很亮,他回眸的那一刻,秦桉仿佛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万丈星河。 “你……”秦桉看着月色下的少年,顿了顿,才说:“你别听他们今天胡扯,今晚星星一点也不多,而且也不好看。” 郁楠笑着看他,应了:“嗯。” “没有月亮好看,”秦桉想了想,补了一句,心跳却突然快了起来。 “嗯,”郁楠只是淡淡的应着,眉眼含笑,亮盈盈的直看进了人的心里。 也没有你好看,秦桉心里突然没由来的冒出来这个念头,他心下一沉,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把人拉上来。 “别傻站着了,快上来。” “去哪啊,”郁楠被他一路拉着,笑得很无奈。 两人走过了公共天台,翻到秦桉家阁楼顶上,又跳到了阁楼的小天台上。 “不是说了带你私奔么,”秦桉的声音里透着笑意,他跳到自家阳台上拍拍手上的土,转身张开双臂:“来,跳吧,慢点,我接着你。” “你快闪开,我长肉了,”郁楠笑着躲开他,身姿轻盈的飞身而下,稳稳地站在他跟前。 秦桉就着张开的手臂,凑上去搂住他,一路连拱带挤的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像只撒娇又蛮横的大型犬。 进门,落锁,秦桉转身,看向郁楠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的亮。 “所以你就带我私奔来你房间了?”郁楠笑着问。 “干嘛?你还不情愿了?”秦桉挑着眉反问。 郁楠:“你这样,一会儿前辈会来找我们的。” 秦桉气得在他脸上狠捏了一把:“你都进了我的屋子了,还想着别的男人?” 看着对方吃痛的揉揉脸,秦桉才满意的笑了,他把人拉到床边,按开了昏暗的床头灯,笃定的说:“你放心,他今天一晚上都不会找过来的。” 郁楠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秦桉笑着挑眉:“我就是知道。” 他说完,迫不及待的把郁楠按在床上:“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你闭上眼睛,我把礼物拿给你。” “还有礼物?”郁楠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刚刚不是给过我一个小盒子了么?” “那里面就是一张破卡片,唬人的,”秦桉催促他:“你快闭上眼睛,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 郁楠在他的催促下点点头,十分好骗的闭上了眼睛。 创意,实用,纯手工,还走心,给他温暖,给他怦然心动的感觉…… 秦桉有些紧张,心底泛起抑制不住的兴奋,他盯着郁楠如两片鸦羽般的睫毛,轻手轻脚的把叠得工工整整的礼物从衣柜里拿出来放到郁楠腿上,接着抓起他的一只手放到上面摩挲,压低了声音。 “你摸摸,软不软?” “嗯,很软,”指尖触碰到一阵干燥的柔软,郁楠有些惊讶的睁开眼睛。 叠放在腿间的东西红艳艳的一片,带着强烈的视觉冲击,要多喜庆有多喜庆,他试探的伸出手把它抖开。 “什么东西这么长?是围巾——”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两条裤腿垂落下来,郁楠拎着裤腰的两角,嘴角抽搐,大脑仿佛运行流畅的显示器刺啦一声爆出灿烂的火花,然后光荣的黑屏了。 他和秦桉隔着裤裆间的缝隙对视着,酝酿了良久,他才在秦桉紧张又期待的目光里小心翼翼的问:“你、你织的?” 秦桉像只摇着尾巴求表扬的大型犬,笑得一脸得意洋洋:“嗯!怎么样?喜欢吗?” “……喜、喜欢,”郁楠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痛心疾首的硬着头皮说:“我真是谢谢你了。” 秦桉大手一挥:“跟你男朋友客气什么,来,先试试合不合身。” “咱俩差不多高,长度我就按我的号织的,不过你腰腿都比我细,我就适当的改了改,你试一下,哪不合适我再改。” 他说着,伸手就把郁楠按在床上去扯他的裤子。 “不不不,不用了吧……” 郁楠半撑在床上连连拒绝,一边慌张的后退着,一边死死护住自己的裤子。 “你躲什么?快过来,趁天气还没那么冷,哪不合适还来得及改。”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嘶,还躲?我还逮不住你了是吧?” 他俩就这样,一个连连后退,一个步步紧逼,最后在郁楠缩到床边的那一刻,秦桉终于一把抓住他的小腿,使劲一拽—— “哎!” 郁楠一个重心不稳,伸手勾住秦桉的脖子,身体带着后仰的重力使两人双双栽向床头,陷进了柔软的床垫里。 目光相撞的一瞬间,秦桉看到郁楠的瞳孔稍纵即逝的放大了一瞬,心下禁不住一沉,迅捷的反应速度让他在压上对方身体的一刻就立刻慌张的撑起了身体。 “怎么了?是不是我压到你刀口了?!”他神色一时间有些慌乱,伸手就要往郁楠的衣服里探。 郁楠一把按住他的手:“没!没有,没事。” 秦桉不依不饶的挣开他的手,继续深入进去:“让我看看,弄疼你没有?” “真的没事,线都拆了,早就不疼了,”郁楠拗不过他,温热的手掌探进来的一瞬间,他的皮肤像点了火般,一寸接着一寸的变得炽热而滚烫,烧得他整个人都在片刻的沉寂中慌了神。 秦桉的指尖顺着光滑的皮肤,触及到一道凹凸不平的刀口,失神片刻,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正陷进了进退两难的处境当中。 昏暗的灯光下,他注视着郁楠亮的吓人的眼睛,喉结上下滚了滚。 “你……”郁楠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是不是故意的?  95 ” “我……”秦桉张了张嘴,含在口中的辩解一瞬间全部被急促的心跳堵在了喉咙里。 他盯着郁楠常年莹润且比常人红上几分的嘴唇,声音哑得如撒下了一把滚烫的热砂。 “你就当我是吧。” 氤氲的夜色,旖旎的月光,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唇舌勾勾绕绕的缱绻又缠绵。 第69章 再生父母 第二天一早,大家冲澡的冲澡,洗漱的洗漱,然后几乎在同一时间掐着点出了门,两道防盗门同时拉开的那一刻,所有人在楼道里狭路相逢,彼此都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 “……所以,大家昨天晚上是怎么睡在一起的?为什么你俩会睡在对面啊?” 率先打破安静的林安宁刚一开口,所有人都有了反手把他按回睡梦中的冲动。 一群人最后还是浩浩荡荡的出了门,俊男靓女出街,单看颜值的话,路过的行人都会觉得他们仿佛要去赴一场豪华的贵族晚宴,但是细看就会发现,他们彼此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到哪去,甚至还带着宿醉的憔悴和微妙的低气压。 最先受不了路人眼色的许梦苒按捺不住,打破了安静的气氛,问:“我们这样一起去上学,别人看了真的不会议论什么吗?” “我们就算不这样一起去上学,也没少被别人议论过吧?”童瑞倒是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似乎再尴尬的场面也不能将他唇角若有似无的微笑撼动分毫,反倒是将许梦苒噎了个彻底。 林安宁脸上还挂着宿醉过后的困倦,他伸长了胳膊抻了个懒腰,及时出来解了围:“哎,你们看,我们这阵仗像不像是去春游啊?” 清晨的空气里还挂着湿冷的水汽,虽说是凉意沁骨,但也夹带着几分清新。 他惬意的样子让周围的人见了也放松下来,于是几个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了起来。 许梦苒:“说到春游,我们学校确实会组织大家去一次。” 童瑞:“还有这个传统?” 许梦苒点点头:“我也是听一个学姐说的,每届高二都会去,明年应该就轮到我们了。” 林安宁一脸吃惊:“真的假的?今年春天的时候高二去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郁楠想想不堪回首的四月,善意的提醒他:“你那个时候尾椎骨骨折,还在医院趴着呢。” 说完许梦苒最先绷不住笑出声,然后所有人都像撩了火的野草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不厚道的笑成了一片。 林安宁在一片哄笑中愤愤地“靠”了一声,白陶在这个时候趁乱放慢了脚步,挪到秦桉身边,把声音压到只有两个人凑近了才能听到的分贝。 “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打算交代一下?” 秦桉见是她,连眼皮都没掀过去一下,只是哼笑一声,心想女人就是女人,即使外表再怎么清纯可爱不做作,也改变不了内心疯狂刷存在感的八卦之魂。 “你笑什么?我问你话呢,”白陶见他一副闲散又吊人胃口的样子,有些急了。 秦桉在她要动手的前一秒迅捷灵敏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声音里透着七分懒散和三分欠了吧唧的做作:“哎你老实点,别对有家室的人动手动脚的行么?” “你——!”白陶伸手掐了个空,接着被一句“有家室的人”刺激的不轻,后知后觉的瞪圆了眼睛“你、你、你们”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桉玩味的欣赏着她的表情从娇嗲的嗔怒变成张口结舌的震惊,紧接着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上透出了几分急切和眉飞色舞的兴奋。 他终于得意的扬扬锋利的眉梢,小声反问:“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是怎么私闯民宅的,对吧?” 白陶兴奋的点点头,连眉毛都在跟着颤抖。 “没错,就是你想象的那样,”秦桉心满意足的勾起唇角:“我们昨晚私奔了。” 白陶终于“嗷”的一嗓子,埋藏在大脑深处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儿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断了个彻底。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围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不施粉脂也可以美若天仙的轻颜级女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比如,郁楠总觉得她最近把全身心的关注度全部都放在了自己和秦桉身上,具体表现在一到课间或者放学,她就会像一缕仙气飘飘的幽魂一样若即若离的游荡在他们俩人周围,一旦两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或眼神上的交流,她就会像疯了一样抓耳挠墙、捶胸顿足。 不重要的课上她会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频频回头偷看他,下了自习课她会比谁都积极的冲过来催着他去训练馆,一到课间她就会语重心长的坐在林安宁的座位上和他谈心,体育班一下课她就会疯狂地催他去走廊里接开水去厕所,甚至等他回家了都会找一些忘了作业留什么的借口和他聊天发语音问他在干什么等等。 如果不是因为她曾经追求过秦桉,郁楠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了什么小心思,反反复复一段时间下来,他都要被折磨得神经衰弱了。 这天刚好赶上秦安特训,郁楠放了学在小区门口等人,就恰巧又遇到了白陶。 “天气这么冷,你为什么不直接去特训队找他,你的胃刚好一点,能受凉吗?” 白陶拎着热乎的鸡排和奶茶,走到门口的时候实在不好意思不打招呼。 郁楠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呼出一口白气:“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最近总是自己加训,我不太方便去找他,只能在门口等一会儿。” 白陶转念一想:“也对,马上就要冬季赛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去年冬季赛,她还专程跑去看秦桉,而今年,自己在所有人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竟然已经和秦桉悄悄在一起了,想到这,郁楠不禁有些心虚,他联想到白陶最近反常的一举一动,欲言又止。 “小桃子,你最近……好像跟之前——” “对了!”白陶惊叫一声打断他,立刻举起手中香气飘飘的鸡排,岔开了话题:“你胃好多了,是不是早就可以吃东西了?你要不要趁秦桉不在,悄悄尝一块?” 刚出锅不久的炸鸡排还冒着热气,在两人之间散发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儿,而郁楠在一片蒸腾的热气下笑容得体,拒绝的也恰到好处:“不用了,谢谢。” 白陶举着手中的纸袋不依不饶:“哎别这么客气嘛,你怕秦桉发现啊?你就尝一小口,他又不会凑到你嘴边闻味儿。” 郁楠依旧笑眯眯摇头,白陶只当他是在害羞,直接拿了竹签就要扎起一块鸡肉,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低沉的一声冷哼,那声音近在咫尺,仿佛恶魔来自深渊的低语。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凑过去闻?” 白陶  96 手一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嗷”的一声跳起来回过头,仰着脖子看着头顶上方的一张帅脸,惊魂未定的拍着自己傲人的胸口。 “你吓死我了,你走路没声音啊?” 秦桉刚特训完不久,浓密而锋利的眉宇间还带着凛冽的水汽,他整个人沾染着一身冬日的寒霜,挺拔的宛如一棵孤傲的苍松,他冷哼一声,含着笑意的声音里带着少年特有的桀骜和张扬:“趁着我不在就乱投喂?你胆子不小。” 被当场抓了包,白陶悻悻地收回手,撇着嘴抱怨:“还不是你把人家压榨的太惨,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我看他也怪可怜的。” “我压榨他?我怎么就压榨他了?”秦桉被她逗笑了,一把揽过郁楠的肩,冲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哎你摸着良心问问他,自打他生病以来,我这一天天的变着花样研究营养食谱,好吃好喝好待遇的宠着他惯着他,这难道不该给我评个感动中国的模范男朋友——唔……” “你别听他瞎说!” 话音未落,郁楠就浑身一个激灵,手忙脚乱的捂住他的嘴,转头冲白陶露出一个和善中透着几分尴尬的笑容。 白陶有一瞬间的发懵,吃瓜看戏的表情在她娇嫩柔美的脸蛋上凝固了几秒后,她一脸欲言又止的开口:“那个……其实我……” 秦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把握住郁楠的手,熟练流畅的如捧起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将他的手攥在自己宽大而骨骼修长的双手间,纳昧的问:“你手怎么这么凉?” 白陶:“?” 她宛如一朵娇花在冷冷的狂风骤雨中被吹秃了花瓣,满心都腹谤着我求求你们俩好歹把我当个人好吗,一边在秦桉“冷不冷?需不需要我给你暖暖”的爹式关怀下抬手掩住嘴唇,发出清脆而响亮三声—— “咳咳咳!” 郁楠闻声立刻如触电般甩开秦桉的手,秦桉同时皱着眉回过头来—— “你干嘛?嗓子不好就赶紧回家多喝点热水,别往这冻着了。” 白陶头顶孤军奋战的一顶小问号瞬间如漫天飞舞的暴雨梨花针般挟着千军万马之势炸成了天边的一朵烟花:“?????” 郁楠实在看不下去了,略带歉意的冲白陶笑笑:“那个……快到你家楼下了,你早点回家吧,他刚刚的话,你就当他胡说,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白陶:“但是……” 郁楠:“别但是了,天太冷了,你快回家吧。” 白陶:“不是——” 郁楠:“不是真的,都是他瞎说的,你别听他的。” 白陶:“其实……” 郁楠:“其实你穿的挺少的,快回家吧别冻着了。” 白陶终于忍无可忍,一脸难以启齿的指着秦桉:“可是……你俩的事,他早都告诉我了啊。” 郁楠:“……” 他恰到好处的微笑终于在清隽帅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的痕迹,整个人仿佛屹立在黄土高坡上被风化到七零八落的石像,任凭狂风裹挟着飞沙走石噼里啪啦的打在自己脸上。 他的视线巡视在秦桉气定神闲和白陶面颊绯红的脸上,足足缓了良久,才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是……这样啊。” 白陶既羞涩又兴奋的点点头:“对啊,你们俩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 郁楠:“……” 秦桉在一边坏心眼的观望了良久,终于绷不住乐了:“你得了吧,我有他一个儿子已经够累的了,不缺你这么个便宜闺女了。” 白陶嘴角羞涩而兴奋的笑容更荡漾动人了:“啊?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种情/趣吗?” “情/趣个屁!你赶紧走!”秦桉终于忍无可忍,笑骂着把人赶走了。 郁楠望着她雀跃得如同小鸟一般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就这么说出去了,没问题吗?” 秦桉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像极了愁眉苦脸的小蔫狐狸,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低笑着安抚他:“你放心,她不会往外说的。” 郁楠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顺势将秦桉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脸颊上说:“你这是训练了多久啊,手指都泡皱了。” 冬日的夜幕总是深沉的很快,秦桉在昏暗的路灯下,看着郁楠被灯光投下一片碎光的眼眸,呼出了一口温热的白气……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干嘛呢?” 突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飞快的从彼此身边弹开,而身后不远处,秦妈妈正拎着塑料袋,横眉冷目的瞪着站在寒夜里的两个人。 第70章 一起变优秀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小楠的身体还没好,不能吹风!不能着凉!你倒好,让人家大冷天等你训练不说,还拉着人家在楼下看姑娘,你脑袋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怎么一点人事儿都不懂呢!” 厨房里,秦妈妈一边热药,一边连珠炮似的数落正在切水果的秦桉,情到深处,还恨铁不成钢的在自家儿子瘦削而健壮的肩背上拍了一巴掌。 “哎!妈你干嘛?我这手里拿着刀呢,你也不怕一会儿果盘里多出半截手指头。” 秦桉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一点脾气也没有。 “我看就该让你长点记性!”秦妈妈愤愤地说着,掀开砂锅盖子搅了搅里面的药汤,一股浓郁的中草药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 秦桉吸吸鼻子,皱起了眉问:“妈,你这药这么大苦味,郁楠能老老实实的喝么?” “不喝也得让他喝,这药是调理肠胃的,对他身体好,”秦妈妈说。 秦桉看着她又硬又倔的脸上带着几分小女人的慈爱和抑制不住的蛮横霸道,禁不住哼笑一声:“你现在这样,怎么跟老一辈的丈母娘逼着自家儿媳妇喝生儿子药似的啊。” “你少胡说八道,”对于他的鬼话,秦妈妈连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就你这德性,你能找着像小楠这么又乖又好看的儿媳妇?” 对于她的反问,秦桉顿时有些心虚,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切水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在瞬间的寂静中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滚了滚喉结,才犹豫着开口。 “妈,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呢?” 秦妈妈闻声在他底气不足的试探中回过头来,眼睛里迸发出锐利的光芒:“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哪个姑娘有意思了?是不是就是刚刚楼下你俩傻不愣登看着的那个?” 秦桉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那会儿天天在医院跟着你屁股后面走的也是她吧?我警告你秦桉,那小姑娘的眼睛滴溜乱转,一看心眼就特别多,我可不同意你打她的主意!” “哎妈,妈,妈!”秦桉见她越说越激动,连忙辩解:“你说什么呢!我才对她没那个意思呢。” 97 “那你是哪个意思?”秦妈妈反问:“你们俩最近跟那姑娘走那么近,不会有点什么事儿瞒着我呢吧?是不是人家看上小楠了,让你在中间拉皮条呢?” 秦桉被自家亲妈的迷惑逻辑搞得哭笑不得:“妈你别乱猜了,没有的事。” “你最好是没有,”秦妈妈略带警告的看他一眼,低头把药汤熟练的倒进碗里,吩咐他:“药熬好了,你去给小楠端进去让他趁热喝了。” 秦桉懒洋洋的“哦”了一声点点头,端起碗放在托盘里,想了想又凑过来试探着问:“妈,如果……我是说如果,那姑娘和郁楠,非得有一个人跟我好,你……更能接受谁啊?” 话落,周遭的空气像死一样沉寂,秦桉忐忑不安的在秦妈妈质疑的眼神中咽了口口水,略带期待的看过去。 秦妈妈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抬手摸了摸他的脑门。 秦桉:“……” “也没发烧啊,”秦妈妈一边嘟囔着一边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照过镜子吗?谁给你这么大脸?这种美事儿都敢瞎想。” 秦桉彻底没脾气了:“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啊?” “要不是老娘亲眼看着你从我肚子里面爬出来,你以为我愿意认你这么个又愣又蠢的儿子?”秦妈妈越说越来气,毫不客气的在自家儿子小腿上轻轻踢了一脚,把人赶出了厨房。 “别磨磨蹭蹭的,赶紧送药去,一会儿都凉了。” 秦桉被连踢带赶的推出了厨房,心想我这不开窍的脑子还指不定随了谁呢。 他端着托盘走到房门口,推开屋门的时候,郁楠正坐在书桌前认真的低头看书,桌上的灯光很亮,明暗分明的照在他本就轮廓立体的脸上,使黑羽般的两片睫毛显得更加惊人的纤长,在雪峰般英挺的鼻梁上投下一抹温柔的剪影。 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弥漫了整个房间,他顺着味道皱皱鼻子,接着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珠在灯光下亮的像只好奇的小动物。 “什么味儿啊?” 秦桉想都没想,张口就答:“给你带好喝的来了。” 话落,黑乎乎的一碗药汤就摆在了郁楠面前,刺鼻的苦味让他澄亮的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了下来。 “这看着就不好喝,”郁楠蹙起眉头撇撇嘴,心道我信你个鬼。 秦桉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循循善诱道:“你不尝尝怎么知道不好喝?这可是你干妈费了半天劲忙活出来的爱的成果,让我务必监督你喝完,你赶紧趁热喝了,我好回去交差。” 郁楠小声哼唧:“这药闻着就苦,怎么喝啊。” “用嘴喝啊,不然你想用哪喝?”秦桉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他压低了声音凑过去,继续威胁:“你喝不喝?不喝我用强的了?” 郁楠一脸警惕:“你想干嘛?” 秦桉笑而不语,转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透明罐子走回来,长腿在桌边一靠,半边屁股坐上书桌边缘,将罐子摆在郁楠面前。 罐子里面花花绿绿的装满了各种口味的棒棒糖,他就一边扒拉着,一边念叨:“对付你这种娇里娇气的人,就得用点非常手段,你看,我早就准备好治你的办法了。” 郁楠嗜甜如命,一见到糖,眼睛都亮了:“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啊?” “我买了桶水果的,买了桶奶味的,都混在一起了,”秦桉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笑了:“想要吗?” “想!”郁楠兴奋地像只摇尾巴的小狗:“有葡萄味的吗?” “有,”秦桉说着,从桶里迅速翻出一支葡萄味的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冲郁楠扬扬下巴:“先喝药,喝完了就是你的了。” “好好好,我这就喝,”郁楠连连应着,然后端起碗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灌进去了一大口药汤。 药汁的苦味瞬间席卷了他整个口腔,让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脸都皱变了形:“唔……” 秦桉饶有兴趣的欣赏着他的表情,转着指尖的棒棒糖柄投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继续。” 郁楠屏住呼吸,大口将最后半碗药汤尽数灌进了嘴里含着,接着鼓起腮帮子开始了漫长的酝酿,还没做好咽下去的准备,桌上的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像只仓鼠一样鼓着嘴瞪圆了眼睛,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险些将嘴里的汤汁喷回碗里。 秦桉看着童瑞的头像闪烁在屏幕上,沉下目光哼笑了一声:“接吧。” 郁楠眼泪都快憋出来了,他捂着嘴草草将嘴里的药汁咽下去就按下了接听,紧接着就被铺天盖地的苦味呛得一阵咳嗽。 视频电话那头的童瑞显然被这惊天动地的开场吓到了,张口就试探的问:“郁楠?你没事吧?” “唔唔唔,”郁楠对着屏幕摆摆手,缓了几秒才顺过气来,接着就以一副速战速决的架势咧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前辈,有事吗?” 童瑞见他并无大碍,松了口气笑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整理错题本的时候找不到英语卷子了,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收拾书包的时候装错了?” “啊,那个啊,”郁楠余光扫了眼秦桉的表情,才有些心虚的把目光挪回到屏幕上说:“是我装回来了,我想整理下你的笔记和作文模板。” 秦桉对上他的视线,在旁边发出一声冷哼,熟练地把手里的棒棒糖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还挺甜。 郁楠欲哭无泪,幼小的心灵瞬间稀里哗啦的碎了个彻底。 视频那头的童瑞仿佛敏锐的捕捉到什么声音似的,顿了顿才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这样啊,那行,你整理吧,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我就不打扰你了。” 郁楠嘴角笑得有些僵,连连点头:“好的谢谢前辈,没什么事我就挂啦。” 童瑞笑着点头:“嗯好,你也注意时间,早点休息,别学到太晚。” 郁楠连连应着,两人三言两语就把电话挂了,挂断之前童瑞还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而郁楠被药汁苦得舌根发麻,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挂断电话嚎了起来。 “不是给我吃的么?你怎么放你自己嘴里了?” 秦桉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不是忙着接电话呢么?” 郁楠:“我就接了不到一分钟!你居然连一分钟都等不了吗?” 秦桉冷哼:“一分钟都够我在短池游一个来回了好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郁楠败下阵来,眼巴巴的看着他嘴里露出的半截棒棒糖柄,吞了口口水就开启了持续委屈模式:“我还能再拿一个吗?你不是说好这一桶都是我的吗?那我再拿一个不过分吧?” “我嘴里好苦好难受,我难受的都要失去味觉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咸,现在我的生命里只剩下苦,我——唔!”  98 话音未落,嘴里就戳进来半支棒棒糖。 好甜。 “烦死了,”秦桉被他气笑了:“不给你堵上就不行?你这嘴怎么就这么能叭叭呢?” 郁楠眨眨眼睛。 秦桉问:“甜不甜?” “甜,”郁楠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脸上尽是得逞的坏笑:“被你含过后就更甜了。” “……”秦桉耳根子一阵泛热,骂骂咧咧的推了下他的脑门。 郁楠将棒棒糖在嘴里滚了个圈,含糊的问:“小秦桉,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 秦桉乐了:“你不是吧?舌吻都吻过了,间接接吻还能把你美成这样?” 郁楠:“那不一样,这个多甜啊。” 秦桉凑近了他的鼻尖,声音低哑:“那我不甜?” 郁楠的眼睛亮盈盈的:“甜。” 他说着,像对方平时对自己那样,伸手捏了捏人的脸颊,定定的说:“你甜死了。”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咯咯咯的傻笑了半天。 灯光下有我的影子,而我的眼中倒映着你的影子,你的眼睛被照耀的亮晶晶的,于是,我也变得会发光了。 他们就这么注视着彼此,不知笑了多久,才终于停下来。 “好了,你不是还要整理英语笔记么,你赶紧……”秦桉率先缓了过来,催促到一半,低头却愣住了:“这什么?” 他边说边拿起郁楠摊在书桌上的书翻了翻,然后把封皮上的书名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戏剧表演基础》?你不是学服装表演的么?看这个干嘛?你要转专业?” 郁楠在他疑惑的目光下眉眼含笑的点点头说:“嗯,我爸想让我考电影学院,我跟家里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转了比较好。” 秦桉看着他在台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面前的人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不论是五官还是身形条件都是天生的老天爷赏饭吃,可是…… “现在转专业,要学的东西很多吧?你这样不会很累吗?”秦桉说着,眉宇间的沟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轻轻拧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呀,我哪有你累?”郁楠粲然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看,你这么优秀,次次比赛都拿名次,以后万一成了国家级运动员,拿了奥运奖牌,我配不上你了可怎么办啊?” “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配不上我?”秦桉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眉间尽是得意而张扬的少年气:“全世界都配不上老子的优秀,除了你。”说到这,他顿了顿,看着郁楠嘴角逐渐绷不住的笑容,继续低低地说:“郁楠,咱俩就是绝配,天生一对。” 郁楠终于绷不住了,被他逗得咯咯直乐:“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好了,我要看书了,你不要阻挡我变得优秀了好吗?” “你这么努力,那我也先订个小目标好了,”秦桉说。 郁楠疑惑:“嗯?” “今年冬季赛,我要拿冠军。” 第71章 乐章 尽管今年冬季赛的时间比以往稍晚一些,但还是说来就来,一晃时间就临近了期末,冬季赛和紧张的考前复习周好巧不巧的撞在了一起。 于是幸运的是校泳队的队员们逃过了几天魔鬼般的复习和考前小测,而不幸的是,所有对冬季赛抱有期待的学生都不能去现场观看比赛了。 比如体育项目爱好者白陶,再比如人体肌肉爱好者郁楠。 更致命的是,秦桉单项比赛的当天,正巧是他的生日,于是比赛前一天,他们的“庆祝楠哥长大一岁”群名称正式更改为“庆祝秦哥又老一岁”,当天晚上,第一个发现异样的是许梦苒。 梦里都在嗑CP:我怀疑群名称在针对某个人并且找到了证据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自信点,把怀疑两个字去掉 桃子:我怀疑你想被揍并且也找到了证据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猫猫头问号]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我给他庆祝生日,他好意思揍我吗 桃子:他人都不在,你用意念给他庆祝吗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仪式这种东西,回来再补上也不晚啊 正在浴室刷牙的郁楠听到手机不停地震动声,叼着电动牙刷从浴屏里走了出来,一看群里的消息,立马来了兴致。 =w=:怎么补?找个地方吃饭?我们需要买个蛋糕吗?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吃吃吃 一天到晚就他娘知道吃!] 桃子:[吃吃吃 一天到晚就他娘知道吃!] 梦里都在嗑CP:[吃吃吃 一天到晚就他娘知道吃!] 瑞。:[吃吃吃 一天到晚就他娘知道吃!] =w=:??? =w=:前辈? 瑞。:没什么,觉得表情挺可爱的^ ^ =w=:……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美女语塞] 桃子:[靓仔语塞] 梦里都在嗑CP:你们俩怎么回事啊[捂脸] 郁楠被童瑞呛得差点咽下一口牙膏沫,他将牙刷关掉,吐了嘴里的泡沫,双手并用的“嗒嗒嗒”在屏幕上敲着字。 =w=:怎么样也要给他补一个蛋糕吧 =w=:哪有过生日不吃蛋糕的呀,这多不合适 梦里都在嗑CP: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确实有人过生日没吃上蛋糕 桃子:不仅没吃上,还要看着大家吃 =w=:……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那要不我们明天买个蛋糕,开个群视频让秦哥看着我们吃? =w=:你们别太过分啊!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小猫咪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又不是让你看着,你这么激动干嘛? 桃子:[太那个了] 桃子:[小脸通黄] 梦里都在嗑CP:@瑞。 我房子要塌了,你快出来说句话啊 瑞。:那就这么决定吧 瑞。:明天我买个蛋糕,大家还去上次的小天台,边吃边连视频^ ^ 梦里都在嗑CP:复议![开心的合不拢腿] 桃子:复议+1![我不坏 我超乖 甜美动人超可爱]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感谢童老板的慷慨!复议+身份证号![走去哥哥心里] 郁楠眼见着场面一度失控,连忙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纷飞。 =w=:你们别闹了 =w=:我们还是等他回来再好好吃一顿吧 =w=:快期末考试了,大家年前正好聚一次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找个能吃能玩的地方?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哎我听说咱们学校附近有一个KTV可以吃火锅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就是那个极乐KTV,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吧 一瞬  99 间,无数惨痛的回忆伴随着那些表白失败的画面席卷而来,郁楠想起秦桉那个抓不住的背影和那支呛到自己泪流不止的香烟,想都没想就迅速在屏幕上铿锵有力的打下了一个字。 =w=:不! 桃子:不! 梦里都在嗑CP:不! 瑞。:不。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 整齐划一的回复将满头雾水的林安宁杀了个措手不及,最终大家还是没商量出个结果来,就都纷纷散了。 郁楠继续回到浴屏里洗完了澡,还没等擦干头发上的水珠,秦桉的视频通话就在屏幕上跳了出来,他愣了两秒,立马原地跳起来把毛巾甩到一边,然后把半干不干的头发胡乱的抓了抓。 没吹干的刘海有点长,扎眼睛。 分成偏分,太古板。 捋成背头,固定不住。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郁楠抬眼一瞥,看到盥洗台上洗脸时用来夹头发的两个小发夹,手忙脚乱的拿起来就把额前的碎发夹了起来,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才满意的按下了接通键。 “这么久才接,你是……卧槽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视频那头的秦桉已经躺在床上等得一脸昏昏欲睡了,见到屏幕上的肉/体暴击立马从枕头上弹了起来。 “我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你这就要睡了么?”郁楠把手机立在镜子前,边说边挤出身体乳在身上涂抹起来。 浴室里开着浴霸,屏幕前的少年站在光线下面,肤如凝脂,白到反光,秦桉看着他的样子,浑身的血液都燥热翻涌起来,瞬间就不困了:“操,你这样,让我怎么睡啊。” 郁楠没理解他的意思,只是疑惑的看了眼屏幕,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揉过白净的皮肤的时候,秦桉的眼神沉了几分,声音里都染上了几分沙哑:“你他妈是小姑娘吗?大半夜抹什么油!” “我起静电啊,”郁楠答得理所当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到冬天就要涂身体乳,不然皮肤会痒。” “……”秦桉无声的咒骂一声,清清嗓子继续说:“你故意的吧?去年冬季赛跟你连视频的时候也是,磨磨唧唧半天才接,你该不会是为了勾引我,所以提前把衣服脱了吧?” 郁楠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就被他的脑回路逗笑了:“我至于么?我是真的在洗澡,你看我头发都还湿着。” “哦……”秦桉故意懒洋洋地拖长了音调,装作很失望的样子。 郁楠看他的样子,继续笑着:“再说了,我身上哪有能勾引你的地方啊,你勾引我还差不多。”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心虚的弱了下来,秦桉被他逗得“噗嗤”一乐,反问:“是么?” 郁楠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默几秒,才凑到屏幕前,压低了声音问:“哎,你这次……自己一个人住一间?” “嗯,”秦桉坏笑着问:“你想干什么?” 郁楠的喉结紧张的滚了滚,狐狸尾巴立马藏不住了:“你能不能把镜头往下面一点?” “哦,往下?多往下啊?”秦桉心里乐得不行,面上却故意使坏吊着他,只是把镜头挪到了自己的锁骨前。 郁楠意犹未尽,猴急的催他:“……再往下一点。” 秦桉强忍着笑意,镜头又往下挪了一点,精劲结实的胸肌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郁楠直接撑在了盥洗台上,张口结舌:“还、还能再往下吗?” 镜头突然一阵疯狂的抖动,秦桉终于绷不住,倚在床头乐了半天,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才拉开被子,把镜头对准了自己的腹肌。 精瘦漂亮的腹肌连着蜿蜒的人鱼线隐匿进身下的被子里,他绷紧肌肉,让腹部的轮廓在镜头里变得更加深邃明显。 问郁楠:“够了么?” 郁楠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够、够了……” 秦桉坏心眼的把被子又往下扯了扯,连带着人鱼线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真够了?还用再往下么?” 郁楠感觉浑身燥热的血气全部都翻涌着向下半身冲去,他被浴霸照射的皮肤滚烫,连喉咙都变得干涩起来:“真够了,你别……” 秦桉看着屏幕里的人面颊染上绯红,哼笑一声,大手搭上自己的腹部,拇指在自己巧克力般精致的腹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他十分有张力的手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鼓起来的青色血管,接着不安分的开始在鼓胀的肌肉上游走,最后甚至还得寸进尺的在上面揉捏了两下。 郁楠只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嗡鸣,瞬间急了:“你可以了啊!” 秦桉终于停了下来,低笑着问:“嗓子怎么哑了?你下面该不会是……” “没、没有!”郁楠慌了。 秦桉挑眉:“镜头拿下去,我看一眼。” 郁楠宁死不屈:“真没有,我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秦桉反问:“哪种人?” “就……你这种人,”郁楠的声音弱了下来,眼神有些飘忽。 “哦,是么?”秦桉的声音里含着低哑的笑意:“那让你看看我的。” 他说着,趁郁楠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拉开身下的被子,把镜头精准的挪了下来。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郁楠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直接蹦出来!他的大脑宛如反应堆上炸出了巨大的蘑菇云,张口结舌的“你你你!”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隔着屏幕都能起来啊。” 秦桉欣赏着他的表情,懒洋洋的哼哼一声:“废话,谁让你大半夜抹油撩拨我呢?”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郁楠嘟囔着:“那你……快去冲个澡吧。” “憋久了不好是么?”秦安突然想起两个月前郁楠对自己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调笑着还给了他:“你也一样啊,一起洗呗。” 被揪住了狐狸尾巴,郁楠也不好藏着掖着了,只能垂死挣扎:“隔着电话,不太好吧。” 秦桉乐了:“这有什么不好啊,以后更坏的事也得干啊。” 他的声音低得像神话里面蛊惑人心的木琴一般,隔着听筒间的电流声轻轻呢喃着。 “郁楠,一起弄出来吧,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 也许是他的声音在深沉而隐秘的夜色里太过撩人,郁楠不知怎么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狭窄的浴屏里还带着浴后的水汽和馨香,浴霸的热量将浴室里的水雾蒸腾得更加缥缈撩人,他就这么弓着身体撑在湿淋淋的瓷壁上,精瘦而白皙的后背在朦胧的玻璃屏里宛如一张漂亮的弯弓,不断起伏着。 两人的急促的喘息隔着听筒交织在一起,宛如奏响了青涩又暧昧的乐章,就这么交相辉映,此起彼伏…… 事后  100 郁楠空洞迷离的眼神缓了许久才好不容易聚上焦,回过神后他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塞进狭窄的排水管里与水流一起浪迹大海。 隔着屏幕都能玩这么野,简直是色令智昏。 他羞愧的想着,屏幕那头的秦桉却低低的笑了起来。 “郁楠,我这算不算是吸了福神的精/气了啊?” 第72章 金牌 两人不止羞臊的疯了一把过后,时间已经过了凌晨,郁楠打算零点准时跟秦桉说生日快乐的计划落了空,躺到床上之后,他才补上了一句迟到的生日祝福,俩人又黏黏糊糊聊了许久,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早晨起来的时候,郁楠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他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闹钟,然后惊叫一声,如导弹一般把自己从床上风风火火的发射了出去。 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学校,总算卡住上课铃的尾音踏进了教室,一路的狂奔使他在寒冷的深冬跑出一身的汗,落座之后他又软磨硬泡的掠夺了林安宁的充电宝。 今天不止是秦桉的生日,也是他和大魔王胡宵单项对决的日子,能不能为夏季赛的落败挣回一口气,全在今天,所以他得时刻关注着手机上的动静才行。 “楠哥,你昨晚干什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红光满面的,气色这么好呢?” 课间,林安宁收回了自己的充电宝,在郁楠脸上来回扫了好几个遍,才终于将满腹的疑惑问出了口。 郁楠正捧着保温杯喝水,听到他的话,险些呛到,他清清嗓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干,真的!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我能干什么呢?” 他说完,尴尬的笑笑,掩饰自己的不安。 开玩笑,要真让大家知道他昨晚干了什么,他那个钻进排水管浪迹大海的念头,可能就真得实现了。 林安宁狐疑的和童瑞使了个眼色,不依不饶的问:“不对吧?那你昨晚怎么聊着聊着天就跑了?我们后来在群里at你半天,你都没反应。” “我睡着了!”郁楠张口就答:“真的,我昨晚太困了,就睡得特别早,所以今天脸色才比平时好。” 童瑞在旁边发出低低的嗤笑,郁楠听得心里一阵发毛,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林安宁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没再追问,接着上课铃就如救命的稻草一般响了起来,眼见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郁楠这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上着课,童瑞就悄无声息的推过来一张纸条,郁楠展开,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 他顿时欲哭无泪,饶了我吧。 他这点瞎话,骗骗林安宁还好说,像童瑞这种精的跟狐狸一样的,才不会信他的什么鬼话。 思索半晌,他才犹豫着在纸条上写下了:没事,昨晚聊到一半去接电话了。 童瑞接过纸条,刷刷几笔,再传到郁楠手上的时候,上面又多了一行字: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郁楠顿时愣住,瞳孔张大,迎接了12小时之内继看到秦桉揉腹肌之后的第二次瞳孔地震。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是白陶不小心说出去的? 郁楠的大脑一片混乱,拿着笔僵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才认栽的在纸条上问:你怎么知道的? 童瑞:你生日那天我看到了。 郁楠满心的小问号瞬间全部竖起来变成了红通通的感叹号!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生日那天的所作所为全部像过电影一般在大脑里迅速走了个遍,先是厨房,又是送礼物,最后是翻上天台,然后就……就…… 不可能吧?后面的事应该就属于限制级隐私了吧?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郁楠顿时如坐针毡,他瞪圆了一双眼睛,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音量小声追问:“你都看到什么了?” 童瑞托着腮看他一眼,笑而不语。 郁楠更着急了:“你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吧?” 童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反问:“嗯?不该看的都做过了?” “……”郁楠不说话了。 他顿时又气又臊,脸全红了,童瑞看着他的样子,在一边用气音发出了低低的哼笑。 原来这是诈我呢? 郁楠越想越气,刷刷几笔在纸条上写下了一行字,后面还画上了生动可爱的颜文字:你套我话呢?(╯°Д°)╯ 童瑞拿到纸条后,掩着嘴偷偷笑了半天,最后如同对待一件珍宝一般,轻轻的把它夹进了自己的一本英汉词典里。 郁楠的心情突然就有些复杂了,他指尖夹着一支笔,托着腮继续把注意力放回了课堂上。 过了许久,童瑞才又推了一张崭新的纸条过来,上面干干净净的只有一句话—— [郁楠,我还会喜欢你很久,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回到你身边。] 郁楠说不上来自己看到这张纸条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像是摇晃过后的汽水瓶,酸酸胀胀的又带着丝丝苦涩。 良久,他才苦笑着叹了口气,将纸条塞进了书架里。 之后的一整节课,他都没有勇气再跟童瑞多说半个字。 秦桉的消息是在临近放学的数学课上出现在群里的,饿的饥肠辘辘的几个人见到消息的那一刻,仿佛瞬间被精神食粮灌饱了一样,在下课前的几分钟疯狂地扭着头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 白陶兴奋地攥紧了娇小的拳头一直在桌角轻轻敲个不停,数学老师收拾好书本喊出“下课”的那一刻,她终于按捺不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高声大喊:“郁楠!” 周围的人瞬间都被她的爆发力震了个激灵,她紧接着举起手里的手机,指着屏幕颤抖着尖叫:“看到了吗!!” 郁楠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眼眶泛红,整个眸子都泛着亮晶晶的水光:“嗯!” 坐在他身后的林安宁直接跪到了桌子上跟他击掌:“太强了!!两届冬季赛卫冕冠军!我秦哥就是冬日战神!” 白陶“啊啊啊”的叫着,从自己的座位上三步并过两步的冲过来和他们俩激动地抱在了一起,胸前傲人的线条险些将林安宁从桌子上顶下去! 童瑞手疾眼快的扶了他一把,林安宁却迅速稳住身形,三个人抱在一起嚎叫个不停。 不明所以的同学们看着这三个人都会觉得像赏心悦目的一家三口,只有童瑞在一边无奈的摇着头,心知他们其实是姐妹情深。 紧接着第四个姐妹也嚎叫着加入了进来。 许梦苒拿着手机跑过来给了他们一个拥抱,然后点出小喇叭的一线图透,将图片点开之后大叫着给他们看:“你们看他这个腹肌!” 周围不明所以的同学们:“……” 白陶凑过来双指一抹将图片放大:“嗯,长得黑就是比别人  101 明显啊。” 林安宁感叹:“我秦哥这个身材管理,一个人都能打我十个了。” 许梦苒捏捏自己的胸口:“我不配做女生,我胸还没他大。” 林安宁点点手机屏幕:“我的妈呀这个人鱼线,这个侧腰肌。” 郁楠提醒他:“那叫腹外斜肌,侧腰肌在这。” 几个人围在一起激动地窃窃私语,一边的童瑞实在看不下去了,拎着郁楠和林安宁的后脖颈把他们几个拆开。 “还吃不吃饭?不饿了?” “吃吃吃,”郁楠连连点头,视线却流连在屏幕上。 白陶拿出手机对许梦苒说:“图发我一份,要原图。” 他立刻附和:“我也要!” 童瑞:“……” OK,这一次,他输得心服口服。 * 秦桉回来的当天,郁楠提前两个小时就坐立难安的窝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当时针转过阿拉伯数字12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行李箱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 已经开始打盹的郁楠迅速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拉开了防盗门,秦桉风尘仆仆的站在行李箱旁边,身上的黑色棉衣还裹挟着寒霜的气息,两人在昏暗的楼道里对视的那一刻,秦桉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惊讶和欣喜:“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郁楠已经很困了,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把周遭的碎光尽数收进了眼底。 “我在等你啊,”他的声音很轻,挠的秦桉心头一阵痒。 他耐不住内心的悸动,走过去在郁楠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低笑着问:“独守空房就让你这么寂寞难耐啊?” “少胡说八道,”郁楠笑着在他胸口锤了一拳:“我是为了在第一时间把生日礼物补给你。” 秦桉挑眉:“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礼物吧?” 他边说着,边在郁楠身上来回打量着,郁楠穿着柔软的居家睡裤和浅米色的V领线衣,领口开的不算小,从秦桉的高度看过去可以一路顺着漂亮的颈部线条蜿蜒进领口深处,他的皮肤是偏冷的瓷白,锁骨又深又平,带着骨骼分明的少年气。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衣服一撩里面就穿着一身难以描述的限制级制服对自己说“今晚我就是你的礼物”的样子。 秦桉脑海里的画面正在通往幼儿园反方向的高速公路上驰骋着,郁楠这边就打断了他。他的手温热且干燥,抓上来的时候秦桉感觉整个都有些飘飘然。 “你瞎想什么呢?”郁楠轻轻一扯,连人带行李将他拉进家门:“先进来,外面太冷了。” 秦桉留恋着他掌心的温度,一秒也舍不得放开:“是挺冷的,要不你帮我暖暖?” 郁楠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笑道:“洗澡水已经帮你烧好了,一会儿你洗完就睡这边吧,别去吵干爹干妈了。” 秦桉黏黏糊糊的搂住他:“是你想跟我睡吧?” 他还穿着厚厚的棉衣,整个人软乎乎的像只褪去了锋芒的大型犬,把半边身体的重量都靠了过来,压得郁楠整个人都后退了两步。 “是是是,”郁楠轻轻拍拍他的背,笑的很无奈:“撒手,你先把衣服脱了,行礼放我屋里去。” “急什么,先抱一会儿,”秦桉的声音闷闷的。 郁楠扯着他的后脖颈把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趁他不满地皱起眉的空隙,飞快地在他还有些冰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眼睛弯弯亮亮的哄他:“快去,洗完再抱。” 秦桉的手还没离开他的后腰,他怔忡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就着这个姿势在人的屁股上轻轻掐了一把:“郁楠,我看你他妈就是个狐狸变得!” 话虽说得咬牙切齿,但说完他就乐颠颠的脱下棉衣,拎着行礼进屋了。 郁楠捏捏裤兜里的东西,笑着跟了过去。 果不其然,秦桉推开屋门的一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郁楠的屋子中间,连书带纸箱的摆了三个高矮不一的小台子,中间的最高,两边的稍低一点,台子上还挂了卡纸,上面依次写了“213”三个阿拉伯数字。 “搞什么?你这又玩的哪一出?”秦桉一脸大写的疑惑。 郁楠不答,只是推他一把:“站上去。” “啊?”秦桉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领奖台么?” “哎你马上就知道了,快去,”郁楠推着他走过来:“站到中间这个上面。” 秦桉乖乖的站到最高的台子上,看着面前的人,反问:“你到底想干嘛?体验一把最萌身高差么?” 郁楠仰头看着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秦桉感到没由来的紧张,内心怦怦直跳,接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慢慢的消失了。 空气里瞬间安静的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和两人喉结滚动时吞咽口水的声音。 郁楠原本就明澈的眸底在昏暗的灯光下凝聚了几个亮晶晶的小光点,如跳动的烛火般随着他流转的烟波轻轻闪烁着,让秦桉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他的手紧紧捏在裤兜里,酝酿了许久才开口。 “小秦桉,我知道拿冠军一直是你的目标和梦想。但是今年夏季赛,你却因为我的原因,错失了一块金牌。” “别人都说梦想的路上总是会有遗憾的,可我不想让你留有遗憾,所以……” 说到这,郁楠突然停下来,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取出一条黑色挂绳的项链,然后踮起脚尖,颤抖着把项链的绳子撑开,挂到了秦桉的脖子上。 秦桉看着他,下意识的弯下了身子。 郁楠拉着绳子的两头轻轻一拉,将项链稳稳地挂好,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伏在他耳边小声说:“希望这个生日礼物,你可以喜欢。” 秦桉低头,颈间赫然挂了一个精美小巧的圆形吊坠,他轻轻牵起来看了看,顿时愣住了。 那是一块金牌。 一块夏季赛的微缩版金牌。 “郁楠,你……” 内心像是被打开了一道脆弱的缺口,温暖的洪流瞬间冲撞进胸腔,将他整个人深深淹没,而他就静静地沉溺在这片无尽的温柔之中,不断地下坠。 郁楠在这个时候直勾勾的看过来,闪耀着柔光的眼底像是盛满了一潭融化了坚冰的春水。 “小秦桉,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那个冠军。” 11岁的那个夏天你冲破一切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从此,你在我心里,永远坚不可摧,永远所向披靡。 第73章 岁月 一块金牌,宛如凤凰身上最华美的一根羽毛插在了孔雀尾巴上,给了秦桉竖起尾巴开屏的资本,于是第二天,他在零下几  102 度的天气里穿着V领的线衣,把外套领口开到最大,将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个遍。 比如,他早晨一来就拽的跟太岁爷一样往椅背上一靠,大手一挥就招呼喷壶:“胖壶,我昨天晚上睡落枕了,你过来给我捏捏脖子。” 正在背古文的喷壶被他喊了个激灵,连忙善解人意的凑过来揉捏起了他的脖子,边揉还边在他耳边戏精上身般的叨叨着。 “哎呦秦队你是不是在火车上歪着脖子睡太久了?这怎么还睡落枕了呢?我说你可多注意点,你现在这身价……诶?你这脖子上挂了条什么啊?” 秦桉悄无声息的勾勾唇角。 喷壶,First Blood! 比如,他游荡在走廊的时候故意挡住了林安宁的去路,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险些撞在他精壮胸口上。 “干什么呢毛毛躁躁的?见着我也不知道打招呼?” 林安宁应声抬头,笑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哎这不是我秦哥嘛!真是好久不见分外想念,今天的你真是比参赛之前的你帅得更加让人高攀不起,你看你这英俊得可以去中东走T台的帅脸和你这可以去欧美下海拍电影的身材,真是让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欢欣鼓舞,心悦诚服,悦目于……哎你领口敞这么大冷不冷啊?用不用我给你拉上?” 他边说边伸手过来,结果半路就被秦桉“啪”的一巴掌拍了下去。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我警告你,别没事对老子动手动脚的!” 林安宁委屈的“哦”了一声,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骨碌一转:“秦哥,你项链真好看。” 秦桉乐得咧出一口白牙:“算你识相。” 林安宁,Double Kill! 又比如,他去班主任办公室补假条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抱着一沓试卷的许梦苒,便劈手夺过她手中不算重的一摞试卷,嚷嚷着:“哎我给你拿!你们班男生真是不像话,怎么让小姑娘拿这么重的东西?” “……”许梦苒一脸懵逼的呵呵笑着,边道谢边心想“这很重吗?” 秦桉感受到她的视线,装作闲聊的样子拽着自己的领口抖了抖:“老师办公室的暖风怎么开这么足?我都热死了。” 许梦苒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半晌才试探他:“你脖子上的东西是……?” 秦桉停下手中的动作,表面淡定实则乐得心里开花:“哦,这是一块金牌。” 许梦苒,Triple Kill! 再比如,秦桉去便利店买了郁楠喜欢吃的饼干加了一罐牛奶,把白陶从教室里喊出来嘱咐她:“郁楠早饭没吃好,我怕他饿所以给他加个餐,你去把这个放到他桌子上。” 白陶咬牙切齿中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莫名其妙,反问他:“那你怎么不直接喊他出来?喊我干嘛?” 秦桉张口就来:“他昨晚没睡好,我想让他课间补会儿觉不行吗?” 白陶疑惑:“他为什么没睡好?你敢把细节讲出来吗?” 秦桉牵出领口的吊坠在白陶眼前晃了晃,一脸得意的说:“看到这个了吗?这就是细节。” 白陶:“……” 白陶,Quadra Kill! 战绩一路飙升,秦桉越战越勇,最后他终于在大课间的时候逮住了刚跑完操的童瑞。 郁楠身体刚有些好转,还不能参加大课间的跑操,所以他每天都只能在同学们去操场跑步的时候留在教室里擦擦黑板和讲台,于是大课间便成了童瑞最落单的时候。 秦桉见童瑞直逼190的大个子走在人群中间,虽然像走在T台上一样光芒万丈气宇轩昂,半径一米之内未有人敢近他的身,但却总透着那么一点孤单落寞的味道。 他抓住机会,快步走过去拦在童瑞身前,双手插在裤兜里,衣领子大开宛如走秀,一张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帅脸上充满了嘲讽与挑衅的神色,对着人就吹了个口哨:“不愧是模特,耍大牌的气场摆这么足,怪不得身边没朋友。” 身前的路被拦住,童瑞顿下了脚步,抬起眼皮淡淡扫了眼面前的人,轻蔑地反问:“我跟你很熟?” “不熟,”秦桉答得风轻云淡,接着压低了声音朝着童瑞的方向迈了一步,笑得又欠又拽:“可你跟我男朋友很熟。” 他凑得很近,童瑞却丝毫没有因为他强大的气场而被撼动半分,只是正视着他的眼睛,沉着而冷静的冷哼一声:“你终于承认了?” “对,”秦桉得意又坚定:“所以你输了。” 童瑞笑了:“输不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金色吊坠挺显你黑的。” 秦桉:“……” 童瑞一句话,直接把秦桉一路打上来的战绩尽数还给了他,将人一波带走。 于是,秦桉,ace。 但是秦桉毕竟是校泳队的王牌,哪怕受到打击也秉承着气势上不能输的精神做着最后的挣扎:“显黑怎么了?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老子愿意,老子喜欢。” “你开心就好,”童瑞懒得跟他废话,迈开步子就要走。 秦桉挪了一步拦在他身前:“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麻烦你兑现一下当初的诺言,离我的人远一点,别再打他的主意了。” “你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炫耀这个的吧?”童瑞被他气笑了,反唇相讥:“真是可惜了郁楠,明明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太好。” 秦桉冷笑:“关郁楠屁事,要怪就怪你自己人格魅力太差,而且来得太晚了。我们的感情都是日积月累沉淀下来的,你个半路杀出来的还妄想横刀夺爱?想什么呢。” 童瑞被他一句“半路杀出来的”搅合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脱口便反驳:“你错了。” 接着,他在秦桉惊诧的眼神下沉默了片刻,才哑着嗓子继续说:“我才不是什么半路杀出来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秦桉轻轻拧起了俊朗的厉眉,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应该知道他之所以能够成为童模,是因为他在首尔时装周上顶替了一个压轴的模特,才一战成名的吧?”童瑞说:“可他应该没跟你提起过,他能顺利顶替这个童模,是因为那个小孩在走秀前急性肠胃炎突发,而他恰巧给过那个孩子一颗糖,所以才能被指定去完成那场秀的。” 秦桉心头一沉:“你和我说这些,是因为——” “因为我就是那个童模,”童瑞答得很果断:“7岁那年他给了我一颗糖,让我心心念念的记了他十年。” 秦桉震惊了,他愣在原地,内心像是被海面上的狂风骤雨掀起了惊涛骇浪,呼啸着、翻滚着,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良久,他才张张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知道吗?” 103 童瑞摇头:“我不打算告诉他,我也不需要你替我告诉他。” “为什么?”秦桉反问。 “他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没有那个必要了,”童瑞笑得很释然:“或许他的人生就是这样,有人负责成就他的事业,有人负责成就他的爱情,我们两个各自走好自己的路,这就够了。” 有人负责成就他的事业,有人负责成就他的爱情。 原来是这样吗? 秦桉心底默默重复了一遍,突然就笑了,笑容中带着他特有的不羁与张扬:“你能这么想,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童瑞挑眉,嘴角的笑透着温柔的少年气:“话是这么说,但你如果对他不好,我一定会毫不手软的把人抢回来的。” 秦桉伸手拍拍他的肩:“你放心,老子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的眼底盛着笑意和锋芒,宛如闪耀着光芒的坚冰撞上了童瑞眼底温柔的春水,所有的针锋相对仿佛都在那一刻涣然冰释,慢慢消散进周遭的空气里,随着风渐渐远去。 秦桉一圈孔雀开屏似的大肆炫耀,不仅搞定了情敌,还光荣的在一年的尾声里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感冒,并且一病就是一个多星期。 万幸的是他的病在跨年的前一天痊愈了,不幸的是秦妈妈还是数落了他很久,直到他的耳朵差点长了茧子。 跨年当天,秦妈妈回娘家的路上还在不停地念叨他:“亏了考试周停训!不然你说你得耽误多少训练?我就奇了怪了,就你长这德行还敢大冬天吃饱了撑的晾膘玩儿,是有小姑娘看你还是有星探找你签约啊?你以为你是人家小楠吗?” 秦桉被她叨叨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委屈的不行:“妈你差不多得了啊,从咱家到姥姥家总共就一个小时,你看看表,你都念叨了一路了,你自己不嫌麻烦吗?” “我不这么念叨你你能长记性吗!”秦妈妈从副驾驶回过头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质问他:“你今天穿秋裤了吗?!” “穿了穿了!”秦桉边答边把腿凑过去:“不信你摸摸。” “老实坐着!谁稀罕摸你这硬了吧唧的腿!”秦妈妈冷斥一声转过头去。 秦桉彻底无语:“……”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他大老远就见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在胡同门口站着,腰贼细,腿贼长,不用看都知道是哪个傻子。 倒是秦妈妈摇下车窗,有些惊讶的问:“小楠?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怎么在胡同口站着啊?” 郁楠笑着挥挥手:“干爹,干妈,不冷,我站这帮你们占车位呢。” 秦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停哪不是停啊,你说你还费这个劲。” “这边车位不好找,这里正好比较开阔,你们快停过来吧,”郁楠说着,把位置让了出来。 秦爸爸熟练地一甩车尾,稳稳当当的把车停下来熄了火。 秦桉率先从车里钻了出来,长腿一迈窜到郁楠跟前,找了个刁钻的角度偷偷的摸了把对方的手,问他:“冷不冷?” 郁楠笑弯了一双眼睛:“不冷。” 秦桉缩回手,臭美道:“这么迫不及待的出来见我啊?” 郁楠反驳他:“我是怕你迫不及待想要见我好嘛。” “嘶,你这顶嘴的功夫见长啊,”秦桉凑过来放低了声音:“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没亲你啊?” 郁楠笑着推他一把:“你少不要脸。” 两人打情骂俏的功夫,秦家父母已经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搬到了地上,秦妈妈一抬眼,见自己的儿子揣着兜在一边站着,不高兴了:“我说你这小子有没有点眼力劲儿啊,没看见后备箱里有东西吗?” 俩人均是又一个激灵,闻声回头,郁楠最先应过来:“干妈,我来帮你们。” 他说着,跑过来接过秦妈妈手中的水果,秦桉在这个时候也也跟着晃荡过来,秦妈妈手脚利索的把郁楠手里的水果又抢过来怼进秦桉的怀里。 “小楠你歇着,让他拿,一身的牛劲就该让他多拿点东西。” 秦桉:“……” 郁楠看不下去了,还是接过了一点蔬菜拎在手里,一行人提着东西往胡同里走去,秦桉却盯着院子外一棵高高的树愣住了。 “妈,那是什么树,怎么长那么高?” 秦妈妈顺着看过去,笑了:“桉树啊,忘了?你的名字不就是这么来的。” 郁楠惊讶:“桉树能长这么高?” “这都多少年了,当然高了,”秦爸爸接过话来:“你干妈年轻的时候喜欢考拉,所以结婚那年我们就一起种了这棵树。” 郁楠点点头:“原来秦桉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啊。” 秦妈妈笑了:“对啊,还有呢,你看桉树旁边那丛石楠树没有?那是你爸当时追你妈的时候摘了朵石楠花别她头发上了,所以结婚那年才种了这棵石楠树。” 秦桉一听,突然就乐了:“那他不应该叫郁石楠或者郁小花么?” 郁楠面带微笑,暗暗在后面杵了他一胳膊肘子。 秦妈妈也回头瞪他一眼:“就你贫话多,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过来了。” 两个家长快步走在前面,身后的俩人却放缓了脚步停下来。 院墙外的两棵树并排着屹立在胡同口,身高相仿的两个少年并肩站在树下,萧瑟的寒风穿过枝杈间的缝隙,他们转头,在摇晃的树影下相视一笑,眸光里映着彼此的样子。 一起走过漫长岁月的不仅有桉树和石楠花。 还有我和你。 第74章 灯火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围在一起吃过晚饭,时间已经不早了,秦桉帮忙收拾完餐具,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隔壁院子。 郁楠这边的家长们还在饭桌上闲聊,秦桉来的时候,他正在屋里守着郁桐翻着一本英语词汇手册。 见到秦桉进来,他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一会儿在胡同口等我吗?” 郁桐还在睡觉,他的声音压的很轻。 “我不是迫不及待想见你了么,”秦桉轻手轻脚走过来,瞥了一眼熟睡中的郁桐。 小婴儿遗传了优秀的基因,睫毛很长,攥着小拳头平躺在婴儿床上,睡得很恬静,像一个奶白奶白的小团子,一看就知道一定是软乎乎的。 “你怎么在这看起孩子来了?”他有点疑惑。 “我妈刚把他哄睡着,我让她去吃口饭,”郁楠说。 秦桉点点头,算是知道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这个小家伙,跟郁楠小时候的照片一对比,这兄弟俩长得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哎,你有没有发现,你弟弟脑门比你大,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秦桉笑着问。 “不知道,”郁楠摇摇头,接着又试探的问:“……说明他长大会比我聪明吧?”  104 秦桉低声笑了:“不,说明他长大会比你丑。” 郁楠有些不高兴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当着我的面说我家人丑,这不合适吧。” 秦桉反驳:“那你刚刚当着我的面说我家人笨,这就合适了?” 郁楠懵了:“啊?” 秦桉笑着摇摇头:“算了,你还真是笨。” 在场的一共就三个人,郁楠脑子飞快的顺了一下三个人的关系,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你、你的意思是……”他瞪着一双清澈的桃花眼,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秦桉哼笑一声,岔开了话题:“今天晚上河堤有灯展,还有放水灯和孔明灯的,我们一会儿去看看?” 郁楠一下子来了兴致:“好啊,正好我请你吃个糖葫芦。” 秦桉不爱吃甜,一听他这话,顿时被逗笑了:“靠,是他妈你想吃吧?” 郁楠没否认,只是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说:“我去穿个衣服,然后喊我妈进来。” 秦桉拉住他:“哎,让我检查一下你穿毛裤没。” 他说完,大手趁机在郁楠屁股上揉了一把。 郁楠转身就把他的手拍开:“嘶!我看你就是想耍流氓吧,哪有那么冷!” 秦桉咯咯咯的低笑,拍拍他的后腰把人推了出去。 出了胡同口,主路就是护城河,顺着河流一直走,就能一路走到河堤。 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许多人都等着零点的跨年,所以路边卖氢气球和荧光棒的小商小贩格外多。 郁楠和秦桉就顺着河岸一直走,岸边的路灯将他们原本就长的惊人的大长腿拉得更加纤长。 “也不知道小学对面卖糖葫芦的大爷出没出摊,”郁楠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行人,呼出一口白气。 “大爷的糖葫芦摊早就被他儿子接管了,现在都已经开成店面了,肯定开门了,”秦桉说。 他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发现自己虽然比身边的人高出几公分,俩人腿却一样长,心想这傻子不愧是老天爷赏饭吃,身材比例居然这么好。 郁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记得我们以前上小学还坐同桌,总是因为放学去买糖葫芦还是去买烤红薯吵一架。” 秦桉没脾气的笑了:“糖葫芦又不顶饿,也就你才喜欢那种甜了吧唧的东西,跟小姑娘似的。” 郁楠听他说自己小姑娘,也不气恼,只是怀念道:“现在想想小学附近的好吃的是真多啊,除了糖葫芦和烤红薯,还有一家爆米花也特别好吃。” 秦桉点点头:“还有路口的冰粉和炸鸡腿。” 郁楠眼睛都亮了:“卖炸鸡的那家烤猪蹄也很好吃!” 秦桉说:“你还喜欢吃复印店旁边的炸糕,你还记得吗?” “记得,”郁楠说:“你就喜欢在门口小卖部买辣条和大辣片,全是垃圾食品。” 潜台词就是我比你吃的健康。 秦桉一听乐了:“你还喜欢去小卖部买干脆面呢,那不也是垃圾食品么?” 郁楠一回想,突然黯然神伤:“可惜那个牌子的干脆面现在都找不到了,还有那种跟糖葫芦一样的棒冰。” 秦桉点头:“还有玉米卷和鸡块酥。” 郁楠:“好多膨化食品都找不到了。” 秦桉:“还有那种脆皮爆浆泡泡糖。” 郁楠:“对,还有跳跳糖。” 秦桉:“跳跳糖倒是有,只不过都变情趣用品了。” 郁楠:“?” 画风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仿佛是经过小学门口的自行车突然变成了高铁向城市边缘义无反顾的飞驰而去。 秦桉看着郁楠一脸惊诧的瞪圆了眼睛,嘴角扯出不怀好意的弧度:“我说你这少不经事的傻子,在你们这浑水圈子里混,以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潜了没准都不知道,用不用我提前开发开你啊?” 说到最后,他突然凑到对方脸前,嗓音压得低哑而撩人。 唇齿间的热气喷吐在鼻尖,郁楠耳根立马就热了,他伸手将人推开,飞快的把脸别到一边,故作淡定地说:“用不着,没准以后我在我们这浑水圈子里混开,就是我开发你了呢。” 秦桉看他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作弄的心态更强烈,大手一揽把人搂过来反问:“你开发我?就你这隔着电话打个飞机都臊得不行的薄脸皮,你拿什么开发我?” 话音刚落,郁楠跳起来就去捂他的嘴:“你疯了?这是在大街上!你要点脸好吗!” 秦桉被他恼羞成怒的样子逗得不行,咯咯咯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郁楠又羞又气,边笑边咬着牙朝着他的背锤了几拳,还不解气的去勒他的脖子。 秦桉死皮赖脸的去掐人的屁股,郁楠反过来拍他的手,又在他小腿上补了两脚。 俩人一时间嬉闹成一团,打着打着还追了起来,气喘吁吁的跑出了一段路,郁楠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了,才停了下来。 “别闹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啊?丢不丢人,”郁楠边说边把扑上来的秦桉推搡到一边。 “我幼稚?”秦桉乐了,揽过郁楠的脖子质问:“到底是谁先动的手啊?” 郁楠心虚的求饶:“我错了还不行?” 秦桉继续使坏:“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晚上去我房——” 他话说一半,郁楠的眼睛却突然亮了,挣开他就扑到桥栏边,兴奋地说:“哎你快看!水灯飘过来了!” 还真是。 远处就是河堤,长长的拱桥上火树银花的亮成一片,零星的莲花水灯顺着河流飘过来,打碎了水中的月影,星星点点的孔明灯飞向遥远的苍穹,和星空交相辉映。 郁楠清明纯澈的桃花眼就这样将这一片繁盛的夜景尽收在眼底,亮得要命,一时间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景更漂亮,还是人更耀眼。 秦桉驻足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感觉心里突然就软下来了。 “好漂亮啊,”郁楠在他身边感慨。 “嗯,”秦桉看着郁楠的侧脸交错在一片光影里,附和:“是很漂亮。” 郁楠看着河中的水灯顺流而下,孔明灯点点映进水里,连同皎洁的清辉一并碎成朦胧的一片,不禁有些失神:“小秦桉,我好像看到星星了。” 他看得很认真,嘴角和眼眸中还透着盈盈笑意。 “嗯,”秦桉看着水中的倒影在他眼中碎成亮晶晶的一片,点点头说:“我也看到了。” “你说……”郁楠盯着水中的影子小声问:“这些水灯和孔明灯,都会去哪里呢?” 秦桉把视线放回到河中,目光顺着逐渐飘远的水灯变得悠长:“大概是去更远的地方吧。” “这样啊,”郁楠呢喃:“真羡慕它们,永远自由,永远耀眼。” 105 秦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这样一句话,只是觉得好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比他们自由耀眼多了,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吗? 郁楠心里默默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看向秦桉坚毅冷峻的侧脸,问:“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秦桉想都没想就坚定的开口:“冠军。” 说完又补了一句:“世界冠军。” 他原本就立体的五官在一片光影交错的夜色里被衬得更加深邃,透着属于少年的锋芒和傲气,那种不顾一切的韧劲儿在锋利的眉宇间呼之欲出,显得格外坚不可摧、无法撼动。 郁楠看着他坚定的样子,突然就笑了,桃花眼弯弯亮亮,好似拥着漫天星河。 “真好,”他由衷的感慨:“你一定可以的,总有一天,你会身披红旗,为国争光。” 秦桉的眸底有锋利而耀眼的光在跳跃。 “那你呢?”他问郁楠:“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郁楠犹豫了,他垂下了眼睛,看着顺流而下的水灯,想了想才失笑道:“我不敢想,我不知道我会在这条路上走多远,我只想变得优秀,对得起自己,配得上你,这就足够了。” 他从小就是左邻右舍眼里最乖最耀眼的小孩,他活成了周围的孩子最羡慕的样子,可大家却从来都不知道他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被禁锢的灵魂一直都是阴暗又自卑的。 他羡慕秦桉,羡慕他在出水的那一刻望着排名露出笑容的样子,他觉得带着那样不服输的冲劲去放手一搏的时刻,才是酣畅淋漓的在做自己。 秦桉当然知道郁楠在想什么,他看着对方眼底明灭的光,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紧紧握住,郁楠惊讶的抬起头。 “郁楠,你听着,没人能比你更配得上我了。” “只要你想,你就一定会在这条路上走很远,总有一天你会变得优秀,变得耀眼。” “我相信你,”秦桉说。 郁楠的眼底有蓬松细碎的光在闪烁,他看着秦桉坚定的目光,那束光仿佛穿过层层阴霾直直的照进了他心里。 他想,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那……我想成为一名演员,我想为大家带去更大的能量。” 郁楠的眼睛很亮,星河流转不及他眼中波澜。 “我一定可以的。” 第75章 春游 年少的誓言并不是天上遥不可及的繁星,而是种在他们心中的一颗种子,深深的生了根,总有一天会像桉树和石楠花一样破土而出,枝繁叶茂。 为此,他们开始像生活在电影里的平行世界一样,同步率高得如同面对着一面镜子一样,朝着自己的目标奋斗起来。 闹钟在同一时刻响起,两人同时按下闹钟,有条不紊的洗漱,穿衣,然后拉开门在楼道里交换一个早安吻。 郁楠塞着耳机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里听英语,练台词,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在他面前打一个清脆的响指,那是秦桉已经围着小区外围完成了晨跑,正拎着早饭挂着清爽而张扬的笑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完成了一天的课程,秦桉照例去校泳队训练,郁楠就留在教室里上自习。哨声一响,秦桉飞身入水,郁楠指尖的笔一转,在习题的空格里填下一个选项。秦桉干净利落的翻身、蹬壁、折返,郁楠把习题哗啦一翻页,飞快的审题、勾画重点,解题思路跃然纸上。 训练完毕,秦桉换下泳裤把一身的水汽擦干,换好衣服背上书包,走出训练馆就能看到郁楠站在不远处对他招手微笑。 两人结伴回家,吃过晚饭后秦桉掐着秒表监督郁楠做俯卧撑以及腹背肌训练,接着角色颠倒后郁楠会拿着笔记本考察秦桉背诵各科的知识点,直到夜色渐浓,两人才会依依不舍的倒在各自的床上睡去,接着旭日东升,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他们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朝着各自的目标努力着,从春寒料峭到草长莺飞,从柳绿桃红到绿树成荫,接着迎来了期中考试,两人的成绩果然都突飞猛进了一大截。 考试过后,学生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大家期待已久的“春游”,消息一放,一时间高二年级的走廊里处处都是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春游是学校历届的传统,时间一般都安排在高二下半学年,目的就是为了让学生们振奋精神,消除疲劳。春游选址一般都会在风景优美的大型风景区,或者多校联合承包一整个游乐园供学生们自行组队游玩。 今年的地点恰巧选在了城市外环的大型游乐场,不仅可以游玩,还可以在傍晚时分欣赏园区内的角色扮演大游行,于是接到消息的学生们躁动不已,瞬间连上自习课的心情都没有了,全部串乱了座位去商讨第二天的出游计划。 眼看着队员们一个个都无心训练,校泳队的训练也结束的异常的早,教练刚宣布解散,所有人都如出巢的野蜂一般涌进了更衣室快速换完了衣服。 等到秦桉帮教练整理完教具和考勤的时候,更衣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他拉开防水的队服外套,将上衣往身后的长凳上一甩,更衣室的门就被轻轻的敲响了。 郁楠走进来环顾四周,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今天清场这么快?” “还不是因为明天春游,全都跑去逛超市了,”秦桉头上顶着毛巾,随意的擦着。 他赤裸着上身,下面是一条五分的黑色紧身泳裤,整个人肩宽腰窄腿又长,擦拭头发的动作牵动着肌肉线条起起伏伏,漂亮而精瘦的胸肌腹肌人鱼线一览无余。 郁楠的喉结难以抑制的滚了滚,挪着步子走过来:“咱们一会儿也要去趟超市,小桃子说园区的饭又贵又难吃,所以大家决定野餐,刚刚在自习课上我们列了条清单,要把食材和零食全部都买了。” 话虽是对着秦桉说的,但是他的视线却始终游移在对方结实的腹肌上。 这线条也太漂亮了!跟那些靠蛋白质粉和健身器材塑造出来的完全不同,秦桉的肌肉完全是靠日积月累的运动实打实地训练出来的,而且他体脂少,比例好,线条均匀又对称,比网络上那些鱼龙混杂的图片看起来要养眼多了。 郁楠完全被他这身精美的腱子肉吸引走了全部目光,连对方有没有答应自己都没听清,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鬼鬼祟祟的手爪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伸过去了。 弹软而有韧性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紧接着腹部的肌肉线条随着轮廓渐深而变得更加紧致坚韧,手感上的变化让他迅速回过神来,抬头正对上秦桉近在咫尺的脸。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就这么耍流氓,  106 不合适吧?”秦桉露着一口整齐的白牙,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被当场抓了包,郁楠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清清嗓子,故作镇定的说:“我这是看得起你才摸你的,换成别人我还不摸呢。” 秦桉皮笑肉不笑:“呦,原来你还想摸别人呢?” 他说着,伸手扒拉开郁楠的爪子就要把人推开:“那您想摸谁就摸谁去,麻烦让让,我这还等着换衣服——” “哎!”眼见着自己就要被一把推开,郁楠立马认怂:“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摸你还不行么!” 说完他又死皮赖脸的挤回到秦桉与衣柜间的缝隙里,把手再次贴到对方的腹肌上,软声求道:“再让我摸一把。” 温热的掌心贴着还挂着水珠的皮肤游走,秦桉感觉气血上涌,体内的热浪一股接着一股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要了命了。 他在温软的讨好和轻柔的抚摸的双面夹击之下,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把人按上衣柜,哑着嗓子说:“操,你故意的是不是?还想不想走了?” 郁楠眼波流转,桃花眼弯弯的像只狡黠的狐狸,尾音上扬:“急什么……” 眼前的阴影逼近,后面的话再也没机会说出口,就被“唔”的一声堵在了喉咙里。 铁皮柜子发出闷声撞击,秦桉将手垫在郁楠脑后,将人抵在衣柜上,侧头含住他软嫩的嘴唇辗转嘶磨。 郁楠微微扬起下巴,伸手搂住他的腰,不安分的双手顺着腰窝和凹陷的背沟,一路攀着背部精劲结实的肌肉线条摸到了凸起的蝴蝶骨。 他轻启贝齿,秦桉温软的舌头趁机滑进了他的口腔,勾着他的唇舌,缠绵悱恻的将舌尖探寻到了更深的地方。 “哎我说你快点,手机都能落在更衣室,你怎么不把脑子也丢里面呢。” 走廊上远远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喷壶颇具特点的破锣嗓子由远及近响起来。 “我这不是走得急么,催什么催?就你有嘴啊?瞅你成天叭叭叭的。” 郁楠听到声音,整个人浑身一颤,半眠的桃花眼倏然圆瞪!“唔唔唔”的将双手抵上秦桉结实的胸膛,连推带扭的挣扎起来。 秦桉充耳不闻,捏着他的手扯到自己的后腰上,整个身体向郁楠重重的压过去,把两人身体间最后的缝隙也填的死死的。 随着喷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郁楠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觉得秦桉简直是疯了!紧张到不行的呻吟声从他的唇齿间流露出来,他拼了命的去顶对方的舌头,却被一把擒住了下巴。 秦桉蛮横的将他的下巴一捏,直接勾起他的舌头顶了回去,将这个吻变得更加绵长…… 脚步声已经逼近到了门外,郁楠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催催催,一天到晚就知道——!” 喷壶的声音伴随着推门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抵在一起拥吻的两个人,眼珠子宛如在篮筐边缘滚来滚去却迟迟不肯掉落的篮球,就差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了。 秦桉感受到他的目光,从容不迫的将耳边的衣柜门打开。 于是喷壶就看到了柜门下,他秦哥的手探进对方的上衣下摆,顺着平坦的腹部一路向上摸进了被柜门遮挡住的地方…… 这他妈是什么限制级的画面! 喷壶的双腿像是被死死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直到走廊里传来漏斗的一声:“胖壶你找到手机没有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啊找找找!!!”喷壶跳起来飞快的窜出了更衣室大喊:“手机我不要了!你站住!对!站那不许动!” 漏斗:“……” 走廊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远去后,又回归到一片寂静。 秦桉这才难舍难分的蹭着郁楠的嘴唇将人放开,结果刚一松手,胸口就迎接了一记重拳。 “你疯了?”郁楠喘着粗气大口呼吸,嘴唇红肿,眼尾还带着一抹粉红。 秦桉见他的样子,低低的笑了,反问:“谁先招惹的谁?” “你——!”郁楠气结,胸口的嫩肉被揉捏得还带着火辣辣的疼,喉间的话却哽住了。 他喘了半天气,才憋出一句:“赶紧换衣服,不想去超市了吗!” 秦桉乐了,直接把手放在裤腰上准备脱泳裤,郁楠见了他的动作却把脸瞥到了一边。 “你躲什么?”秦桉笑他:“不想提前了解下男朋友的尺寸啊?”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现在也用不上,”郁楠赌气似的推他一把,转身走了。 秦桉站在原地嗤笑一声,一边嘟囔着“迟早让你用上”一边扯掉了泳裤。 最终,喷壶的手机还是第二天秦桉上大巴车前交给他的。 喷壶双手颤颤巍巍的伸出去,宛如罪臣在接一道受刑的圣旨,他的喉结在秦桉悠闲的目光下滚了三滚,才犹豫着问出了令他一晚上都辗转反侧的问题。 “秦哥,你和睡美人到底……” “还叫睡美人?”话音未落,秦桉一句话就将他含在嘴里的半句话堵进了嘴里,淡淡地掀了下眼皮,懒洋洋地说:“不该叫嫂子了么?” 喷壶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嘴突然张得更大了:“……” 秦桉环顾了一下四周,朝他神秘的招了招手。 喷壶咽了口口水凑过来。 “哎,知道这事的除了你,就还有俩人,你知道是谁么?” “……谁?”喷壶问。 秦桉勾过他的脖子:“隔壁班班花,和那个傻大个模特,所以这事一旦传出去,知道谁先遭殃了么?” 喷壶心领神会的在嘴巴上拉上了一条无形的拉链,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秦桉放心的拍拍他的肩。 郁楠在这个时候从隔壁的队伍里溜过来,把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 “水你拿着在车上喝,一会儿应该会开空调吧?外套你需要拿着么?” “不用,衣服你拿着在车上盖腿,别着凉了,”秦桉接过水,看了看郁楠领口露着的半截锁骨,示意他:“把扣子扣好。” 说是春游,其实今天都已经立夏了,学生们早都换上了夏季的校服t恤,只不过前两天降温,空气才稍微凉爽了一点。 “哦,”郁楠把胸前的第二颗纽扣系好,秦桉才满意的点点头。 学生们已经排好队陆陆续续的开始上大巴车了,郁楠听到声响,冲秦桉笑笑:“该上车了,我先走了啊,下车见。” 秦桉点点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在郁楠转身的一刹那突然拉住他的手腕,郁楠“哎”了一声,就被人揽着脖子拽了过去,紧接着秦桉就贴到他耳边,从牙缝里小声挤出几个字。 “不许和童瑞坐一起。” 郁楠一听,“ 107 噗嗤”就笑了,秦桉见他的样子,晃着他的脖子低声威胁:“听见没!” “知道了知道了,”郁楠笑的很无奈,拍拍他的手背就上了车。 他最后还是坐到了林安宁旁边,并隔着玻璃冲秦桉挥了挥手,秦桉见到后得意地笑了,也转身上了车。 大巴车随着车流驶离了校园,窗外的风景很快就变成了绿油油的一片,坐在导游专座上的班主任拍拍话筒,简单的说了几点此次出行的注意事项,学生们就有了昏昏欲睡的迹象。 “我说咱们班好歹是艺术班,别像其他班学生一样上车就睡觉行吗?”班主任一脸无奈的说:“我们好歹该发挥一下艺术班的特色吧?不如来个同学唱首歌,让大家提提神?” 这个提议一出,很快就有了同学跳出来附和:“唱唱唱!音乐生呢!让音乐生来!” 班主任立马来了兴致:“行!那就音乐生来!咱们班谁唱歌好听?” 车上的同学们一听,闹闹哄哄的就开始欢呼起哄:“那当然是去年艺术节的中华小曲库啊!” 许梦苒笑着尖叫:“那不就是林安宁吗!” 话音一落,全车人都整齐划一的喊起了林安宁的名字,很快话筒就随着叫喊声传到了林安宁手上。 郁楠这才注意到,一直像个BB机一样围绕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的林安宁这段时间却出奇的安静。 他在全班人期待的目光中见坐在身边的人接过话筒,犹豫了半晌才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真对不起大家,我这两天嗓子不太舒服,可能唱不了歌了。” 第76章 友谊万岁 林安宁的事并没有击起什么波澜,大家只当他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最终也没怎么为难他,事情就草草翻片儿了。 大巴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园区很大,游乐项目也很多,再加上此次春游是多校联合承包的游乐园,学生数量很庞大,所以学校留给学生们将近一天的时间尽情游玩,于是大家收到了集合地点和集合时间之后,就原地解散了。 秦桉秉承着见色忘义的宗旨,冷酷无情的拒绝了喷壶漏斗小喇叭抱着他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苦哀求,甩手就跟着庆生小分队跑路了。 小分队把过重的行礼全部寄存,规划好大致的路线就背着轻便的小包浩浩汤汤的出发了,两个女孩子打头阵,童瑞像贵族少爷一样插着裤兜走在后面,对比起来林安宁走在他身边活像一个垂头丧气的小跟班,而队伍最后面的郁楠和秦桉则不停的搂搂肩膀勾勾手指,一路上鬼鬼祟祟腻腻歪歪的不行。 大家平时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学校和聚餐场所,如今一出来才发现有的人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光鲜亮丽,比如秦桉怕鬼,童瑞恐高,郁楠不仅怕水,而且在园区捧着个地图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于是这些不为人知的属性,给本次的春游更是镀上了一层欢乐又刺激的色彩。 第一站,鬼屋,所有人的快乐源泉聚焦在队伍末尾的秦桉身上。 走在阴暗而幽深的鬼屋里,耳畔是阴森幽怨的鬼哭狼嚎,身后则是秦桉一惊一乍的呲哇乱叫。 “我操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房顶上怎么掉了颗人头下来!妈的还带晃的!” “那那那有个人!她在动!她他妈是在动吧?我操她过来了!跑啊!!” “放手别抓老子!别过来!别碰我!!” “有话好好说你别上手!操刚刚谁他妈摸我屁股?!” 缓解恐惧的最好办法,是鬼屋里有一个比你更怕鬼的人,这话说的半点不假。 此时此刻,原本有些害怕白陶和许梦苒在听到身后的猛男惨叫之后,一路笑得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小秦桉你安静点,刚刚是我不小心碰的,”郁楠小声在队伍末尾说。 秦桉委屈的不行:“他们一惊一乍的吓我!我他妈怎么安静?” 郁楠:“你别闭眼好吗?这太黑我看不清路。” 秦桉:“你连路都看不清你是怎么看得清老子闭着眼的?” 郁楠:“因为你都快撞贞子身上了……” 秦桉:“卧!!操!!!啊啊啊啊!!!” 郁楠:“哎你快下去你重死了!你别冲我耳朵喊好吗?” 秦桉:“我操我操救救我!!” 郁楠:“好好好,乖,不怕不怕……啊真是对不起啊让您见笑了,您快把脸转过去吧他真的害怕……” 走在前面的白陶和许梦苒互相搀扶着,林安宁捂着肚子吊在童瑞肩膀上,童瑞口袋里的手机悄悄打开了语音备忘录,几个人笑到地崩山摧壮士死,大地共震猪打鸣。 第二站,云霄飞车,所有人齐心协力的把战斗力转向了童瑞。 “我跟你们说,我不去,我看包。” 童瑞的手如生了铁钳一般死死扳住身边的铁栏杆,脸上依然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微笑。 许梦苒扯住他的小腿:“不需要,旁边有安全快捷的存包处。” 童瑞:“那我留在下面给你们拍照。” 白陶扯住他的胳膊:“不需要,那上面有专门拍照的高清摄像头。” 童瑞:“你们渴不渴?我去给你们买点喝的,我请客。” 林安宁用力去掰他的手指:“你快撒手,这铁栏杆都要被你掰弯了!” 童瑞微笑:“不碍事,我赔得起。” 秦桉活动一下手腕:“都起开!让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孙子刚刚偷偷摸摸录了音!老子今天就算是扛也得把你扛上去!” 童瑞:“录音我可以给你删了,你别对我动手动脚,我最讨厌野蛮人使用暴力手段来解决问题。” 郁楠凑过来,桃花眼挤出一个wink:“前辈,求你了~大家都在等你,快上来啦~” 童瑞:“……” 云霄飞车呼啸着冲上轨道,童瑞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三分钟后,秦桉扯着郁楠的手腕快速冲向了出口处的冲印处:“快快快!买照片去!让我看看那个孙子吓成什么熊样了哈哈哈哈哈哈!” 童瑞脸色铁青的跟在后面:“有漱口水么?我想去个卫生间……” 第三站,观光小火车,所有人喝着冷饮吹着风,惬意的感受着初夏的风光。 至于为什么坐上了观光小火车,原因还要从半个小时之前的辩论大赛开始说起。 林安宁:“楠哥,你说的地方在西偏北的方向,我们现在在往东南角走,你再走几步咱们就到出口了!” 郁楠:“可是地图上就是这么画的啊!你看我们刚坐完了过山车,现在应该是往上走,没错啊!” 许梦苒指指地图:“你要去这对吧?那你看,咱们现在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郁楠把手指放到地图的一个点上:“我知道我知道,你看,咱  108 们现在是在这里对吧?” 童瑞捏起他的手指在反方向的一个位置上一点:“咱们在这,OK?” 郁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我们直接往上走就对了啊,不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么?” 白陶:“咋的啊?你还想上天啊?” 郁楠伸手一指:“所以北在那对吧?” 秦桉伸手攥住面前的手指,忍无可忍的帮他把地图转过来:“咱先把地图正过来再说话好吗?” 郁楠:“……” 观光小火车载着他们一路到了很多地方,海盗船,跳楼机,大摆锤……最后一站是激流勇进,所有人都穿好了防水小雨衣,唯独郁楠恨不得把自己折起来缩进存包处的小格子里。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你们可以拉我去马戏团钻火圈,但是拉我上这个东西那绝对不行!”郁楠蜷缩在存包柜旁,扒住柜檐死死不松手。 童瑞拆开雨衣温言软语的往他头上套:“男人不能说不行,这么高的地方我都行你有什么不行的?” 郁楠垂死挣扎:“你们不懂!这不是高不高的问题!” 林安宁:“哎你快别钻了!你以为你这么大只还能钻柜子里不成?” 白陶跟着附和:“对啊别钻了!钻进去再出来你不就成出柜了吗?” 郁楠哭笑不得:“别拉我,我宁愿出柜我都不想上去!” 许梦苒配合着童瑞,七手八脚的拎起他的胳膊套雨衣,边套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不是校泳队公认的迪士尼在逃公主睡美人吗?你睁开眼看看这蓝色的小雨衣,像不像仙女教母变给你穿的那条华丽的小裙子?” 郁楠死死夹着胳膊:“我不听,我不看,我不喜欢蓝色,你快拿走!” 白陶:“好好好,那我把我的粉色脱给你。” 郁楠欲哭无泪:“你们饶了我吧。” 一片混乱之中,秦桉大手一挥把一众人扒拉到一边:“你们在这装扮芭比娃娃呢?都起开!” 郁楠突然想起秦桉知道自己怕水,那一刻,他宛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他的眼底充满希冀,热泪盈眶的看着秦桉向自己伸过来的援手,然后下一秒,他就被凌空扛了起来…… 郁楠:“?” 秦桉不顾身边的一阵惊呼和郁楠的惊叫,一边嘟囔着“多大点事儿啊能给你们难成这样”,一边把人稳稳当当的放到了游船边上,接着得意的转身冲童瑞挑挑眉:“看到没有?有时候野蛮人使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才是最简单高效的办法。” 童瑞:“……” 郁楠百般委屈的像只鸭子一样被赶上了架,最终只能认命般的坐到了座位上,而身边赶他上来的罪魁祸首还贴心的帮他戴好了雨衣后的防水帽,拍拍他的膝盖安慰他:“不就是件粉色雨衣吗?一会儿出去了我给你买十件,让你带回家天天穿。” 郁楠:“……” 我在乎的是粉色雨衣吗?我在乎的是我的命…… 身后的林安宁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转身过去。 “哎!教你们一个全副武装的方法,保证不会湿,”他将两件雨衣一正一反的套在身上,并且同时戴上了两个帽子,整张脸都被罩得严严实实,把自己活生生的包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粽子。 白陶一个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指着他说:“哎你就这样,一会儿出去了我一定要给你拍个照。” 林安宁微笑着比了一个剪刀手,童瑞在旁边笑着问他:“你这样怎么呼吸啊?不憋么?” 林安宁一听,快速在自己鼻子前的塑料雨衣上撕了个洞,把鼻尖露出来,得意的说:“这样就OK了,完美!” 一群人见他滑稽的样子,咯咯咯的笑成了一片,郁楠也被他逗得不行,紧张害怕的心情顿时被冲淡了许多。 “操,”秦桉笑着对林安宁说:“你这样小心呛一鼻子水。” 郁楠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啊?一会儿真的会呛水吗?” 他心里咯噔一下,越想越离谱:“那会不会掉水里啊?” “你想什么呢?”秦桉说:“仔细看看你身边坐着谁好么?你就算掉到贝加尔湖里,老子也跳下去第一个把你捞上来。” 周围的众人一听,纷纷倒抽一口冷气,抱住肩膀装模作样的开始搓身上泛出来的鸡皮疙瘩。 身下的游船随着广播声动了起来,许梦苒惊呼一声,兴奋的尖叫:“动了动了!” 开始了。 所有人都紧张期待的坐直了身体,接着,随着水浪声越来越近,游船顺着轨道一点点攀升至陡坡的最顶端,眼前是陡峭的轨道和湍急的水道,水花飞溅,宛如瀑布飞流而下。 郁楠紧张的攥紧了拳头,恍惚间仿佛回到了11岁的那个盛夏,陡峭的山崖,湍急的瀑布,冰冷的泉水无情地灌进他的口腔和气管,耳膜里充斥着沉闷的气泡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然后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抽走,抽走…… “来了来了!”白陶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许梦苒“嗷”的一声,拔高了嗓音:“要喊个口号吗?” “喊什么?”白陶大声问。 游船一点点倾斜,郁楠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到了临界点的那一刻,林安宁大声欢呼:“友谊万岁!” 下一秒,游船顺着轨道飞速俯冲而下—— 一只骨节分明却温暖有力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郁楠的手,一如当年摔下瀑布的那一刻,那只将他从死亡与恐惧的边缘拉回来的那只手一样,紧紧抓住了他。 耳畔是风声,水声,和大家坚定而有力的欢呼声。 “友谊万岁!” 第77章 青春烟火 “所以刚刚那么土的口号到底是谁带头喊的?” 时间一晃都下午了,草坪上的树荫下,几个人围坐在宽大的野餐布上,白陶一边抖着衣领,一边用纸巾擦拭着顺着鬓角滴下来的水。 “土吗?”林安宁不服:“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你们才急中生智的吗?” 他拧着衣领上的水,有点委屈:“我以为你们会表扬我,结果你们居然说我土,这像话吗?” 郁楠被他逗笑了:“说好的全副武装呢?怎么就你湿的最多啊?” “我哪想得到童瑞居然一把扯烂了我的雨衣啊,”林安宁愤愤道:“我再也不要和恐高的人坐一起了,气死我了,我现在感觉我内裤都是湿的!” 郁楠这才想到比他还需要克服心理阴影的还有一个童瑞,便问:“他人呢?怎么不见了?” “他刚刚说请大家喝饮料,现在应该去买了吧,”许梦苒说。 郁楠点点头,头顶上突然凭空罩下来一件衣服,将他的视线遮了个彻底,他惊呼一声,耳边传来了秦桉  109 的声音。 “你那么关心他干嘛?” 郁楠眼前一片漆黑,他挣扎着把头上的衣服扯下来,才发现那是一件校服外套,上面的味道清爽而熟悉。 “你的?”郁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给我干嘛?” “把你头发擦干,别感冒了,”秦桉说。 郁楠反问:“那你呢?” “我?”秦桉唇角一勾:“我头发短,太阳底下晒一会儿就干了。” 白陶听了,在旁边小声补了一句:”再晒你就更黑了……“ 秦桉耳朵尖,精准捕捉到了她的吐槽,“啧”了一声瞪她一眼:“找茬是吧?” 他眉毛又浓又厉,五官深邃立体,所以压低了眉瞪人的时候会显得格外凶狠而富有攻击性。 白陶见了,立马瑟缩一下,小鸟依人的躲到郁楠肩膀旁边,装得跟真的一样娇嗔:“你好凶啊,郁楠哥哥保护我!” 秦桉气死了:“干什么呢你!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郁楠被他俩逗得不行,一直在偷笑,白陶调皮的吐吐舌头,缩到一边和许梦苒姐妹情深的擦头发去了。 童瑞很快就把饮料买了回来,顺便还买了几大份炸鸡,许梦苒自己烤了蛋糕和曲奇,白陶的厨艺只够她切点新鲜的水果,林安宁的妈妈把自己炒的冷吃兔和口水鸡打了真空包装,秦桉和郁楠带了三明治和面包,最后大家纷纷掏出来自己买的零食铺满了整张野餐布,开始了惬意的野餐时光。 吃饱喝足,白陶拿出了包里的UNO卡牌,接着所有人都投入到游戏中,开始了一场明争暗斗又鸡飞狗跳的友谊破灭大战。一旦有人胜出,那么手里分数最多的人将在真心话与大冒险中选一项接受惩罚。 几轮下来,所有人都多多少少接受了惩罚,唯独郁楠天生锦鲤命,自带福神的庇护,从来没输过,游戏体验极好。 “不行,我们得想办法让他输一次,”眼看着郁楠手上又只剩下一张牌,白陶急了:“赌一把,我红+2!” 说着她甩出一张牌,许梦苒火速接上:“那我再来个狠的,我+4!”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连输两轮的童瑞面带微笑:“我手上如果没有+4,你们岂不是又把我坑惨了?” 话落,在所有人都把同情的眼神投过来之前,他又甩出一张牌补了句:“我怎么可能没有。” 于是大家一脸“我同情你”的眼神立马变成了“不愧是你”。 “小桃子这波节奏带的太狠了吧,”林安宁唏嘘着:“我秦哥手上就还剩两张牌,再输他就只能选大冒险了吧?” 所有人在游戏之前都订好了规则,一个人一旦累计输三轮,那么第四轮再输掉之后就必须选择大冒险。 白陶和许梦苒一听,纷纷激动起来,闹闹哄哄的开始起哄:“给他加!给他加!别放过他!” 秦桉气笑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吧?我会怕大冒险?” 童瑞笑着补刀:“如果让你自己再进一次鬼屋呢?” 秦桉:“……” 看着秦桉吃瘪的样子,白陶和许梦苒更激动了,整齐划一的喊:“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 林安宁不负众望的甩出一张+4,揶揄道:“秦哥,对不住了。” 白陶和许梦苒尖叫一声,开心的击掌,郁楠也在一边笑弯了一双狐狸眼。 秦桉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闷头摸牌,一张,两张,三张……终于摸到了第十四张,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十五张,十六张,十七张,十八张。 众目睽睽之下他整整摸了十八张牌,搞得大家一头雾水,不是十四张吗?数错了吧? “十八张,拿好不谢,”秦桉把手里的一沓卡牌淡定地甩给了郁楠,接着亮出了手上的一张+4。 郁楠:“?” 周围的人愣了三秒,齐齐爆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笑,然后纷纷拍着腿笑翻在了地上。 后知后觉的郁楠哭笑不得:“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正如大家所预料的一样,一直被欧气所笼罩的郁楠终于输掉了一把,最后他只能在一众欢呼声中,抽出一张真心话纸牌翻了出来。 内容:如果在你恋人身高160cm的地方吻一下,你会吻到哪里? 郁楠:…… 秦桉:……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这什么啊,”林安宁一看卡牌上的内容,瞬间丧失了兴致:“凭什么我抽到的都是问内裤什么颜色,楠哥抽到的就是这么没意思的问题啊?” 没意思?那你怕是错了,一会儿这问题的答案可太有意思了。 “其实我很好奇,”许梦苒试探着问:“这个恋人……有、有吗?” 话落,童瑞和白陶对视一眼,所有人都齐齐的把目光投向了郁楠。 郁楠咬着下唇,耳根热得快要烧起来了,他垂下眼睛,浓黑的睫毛遮住了眸底躲闪的光。 160cm的地方……他想到了秦桉深深凹陷的锁骨,又平又直,从泳池的水面探出头来的那一刻还会积着一汪浅浅的水。 要了命了,他的喉结滚了滚,一向不擅长撒谎的他做了半天心里斗争,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 “一米六的地方大概……到锁骨吧。” 许梦苒:“……” 林安宁:“?” “到……哪?”林安宁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锁骨?”身为美术生的许梦苒迅速抓到了重点:“你找了个一米九的女……朋友?” 秦桉:“……” 白陶听不下去了,掩着嘴轻咳一声:“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米九,或许不是个女生?” 许梦苒和林安宁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差点咣当一声瞪出来!靠??不是女生?那他妈的…… 电光石火间,两人齐刷刷的把脑袋甩向在场身高有190cm的人。 童瑞战术性后仰:“别看我,我只是个无辜的配角。” 林安宁和许梦苒如拨浪鼓般又“嗖”的一下把头转向秦桉。 秦桉默默的把手边的黑色鸭舌帽扣在了头上…… 白陶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躲有用吗?不然你俩就认了吧。” 四双眼睛目光如炬的盯着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仿佛要将他们烧出一身冒着肉焦味儿的洞来,秦桉万万没想到郁楠在激流勇进前开的出柜玩笑此时此刻会成为现实,血与泪的教训深刻地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话不能乱说,于是他犹豫半晌,终于在大家热烈又期待的目光下,一把握住了郁楠的手。 童瑞心碎了,林安宁崩溃了,房子都塌成废墟的许梦苒欲哭无泪了。 一时间,大家捂脸的捂脸,尖叫的尖叫,捶地打滚的消化了良久,才重新回到了游戏当中,只  110 不过这次,大家都再也不敢开他们两人的玩笑了。 “其实他俩能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奇怪,我只是没想到苦苦追求秦哥的小桃子会突然输的这么彻底,”林安宁回味着刚刚的场面,一直暗暗咂舌。 “哦,是么?”白陶面无表情的甩出手上最后一张牌,对林安宁说:“我也没想到我会赢得这么突然。 “……”林安宁瞬间就知道错了,然而数完分的他更绝望:“凭什么楠哥手上五张牌里有4张0一张1,而我手里两张牌就都是50分的功能牌?” “因为你非,”许梦苒一语道破真谛,接着说:“天都黑了,这局完了就散了吧,游行表演好像要开始了。” 白陶幸灾乐祸的拿起一摞惩罚牌递到林安宁面前:“抽吧,你已经输到只能大冒险了。” 林安宁惨叫着抽出一张纸牌。 内容:与你左手边第二个玩家kiss。 林安宁看了眼郁楠:“……” 秦桉狭长的凤眸瞪得如凌厉的刀锋,冷声问他:“你敢吗?” “我不敢,”林安宁缩缩脖子,试探着问大家:“不然我再抽一张?” 许梦苒摆摆手:“算了,饶他一次,问个问题吧,你刚刚在大巴车上,为什么不唱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林安宁,没想到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却突然安静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林安宁却在大家的注视下,迟迟不肯开口,直到郁楠发现有些气氛不对劲儿,叹了口气说:“算了,别……” 林安宁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接了话。 “我不能唱歌了。” 这下,轮到所有人安静了。 他们背后不远处是水上过山车,此时由于天色太暗,已经不再接待游客了,所以水面异常平静,与远处喧嚣的旋转木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唱歌都很好吗?我记得你还说过要考音乐学院来着?”许梦苒问。 “因为教会我唱歌的人不在了,他在寒假的时候从歹徒手里救下了一个女学生,结果歹徒手里有刀,然后他就……”林安宁说话的尾音突然变了,像是把话哽在了喉咙里,他的喉结足足滚了三滚,才开口:“那人是我爸。” 郁楠死死攥紧了拳头,他不敢想象林安宁究竟鼓足了多大勇气才敢说出这样的经历,这在他眼里,无异于把自己剥得血淋淋的给大家看。 “我不是不想唱歌,我是真的不能唱,”林安宁说:“我现在对唱歌有应激反应,只要一开口,我就会失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 “别说了,”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秦桉直接把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来扣在他头上,并帮人压低了帽檐。 帽檐遮住了林安宁的多半张脸,他吸吸鼻子,把头垂得更低了。 白陶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纸巾递过去,眉毛早就轻轻拧了起来:“那你也不能放弃啊,你不是还要考音乐学院么?现在距离艺考也就半年时间了,总要想想办法吧。” “音乐学院我是一定要考的,”林安宁说:“声乐不行的话,我可以考架子鼓,我得当偶像,所以我必须得考音乐学院。” “我如果放弃了,那我就太让他失望了……”林安宁抽出一张纸巾胡乱的擦了擦脸,红着眼眶抬起了头:“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事,其实我可坚强呢,我……” 他话音未落,耳边不远处突然爆出一阵巨响,一朵烟花划破夜幕,在天空中炸开,瞬间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林安宁傻了,眼泪瞬间干涸在眼眶里,就着刚刚的“我”突然接了句:“……靠,这是什么保留节目?” 这回不仅是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接踵而来的烟花吸引了。 漫天的烟花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天边炸裂飞溅,宛如绚烂的火花撞击着璀璨的星河,浩大又繁盛。 许梦苒激动地都快哭了,指着烟花扯着嗓子大叫:“林安宁!你看到没有!你爸爸听到了!!” 林安宁红着眼眶捂住嘴,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烟花的巨响吞没了他的呜咽,白陶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晃晃他,嘴里兴奋地不知在喊着什么,接着只见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许梦苒和林安宁似乎懂了她的意思,双手合十,紧随其后。童瑞在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眸光含笑的看着他们。 这时,更灿烂的一朵烟花飞至半空,“轰隆”一声迸溅出漫天金色的火光,细碎的流光落进每个人眼底,带着生生不息的希望照亮了少年少女们的眼睛。 秦桉转头,郁楠的侧脸就这么披着漫天绚烂的烟火撞进他的眼睛里,火光的倒影尽数洒落进他的桃花眼深处,清隽又温柔,明媚且热烈。 这是他17岁看到最美的一道风景,短短一瞬,却仿佛跌落进时空隧道,凝结成了刻骨永恒的画面。 “郁楠!”又是一朵烟花在耳畔炸开,秦桉终于按捺不住,提高了嗓音说:“我喜欢你!” 他的笑容锋利且张扬,火光却在他眼底镀上了一层温柔,郁楠转头看着他,抻着嗓子大声问:“啊?你说什么?——” 秦桉一字一顿的在他身边大喊。 “我——喜——欢——你!” 郁楠愣了一瞬,笑的很无奈:“我——听不清——” 秦桉深吸了一口气:“我说——” “我——” 两朵烟火交叉着窜向更高的苍穹,在流光溢彩的夜幕里硕然绽放,金色与银色的火花飞溅到一起,交相辉映,漫天华彩。 郁楠的脸突然凑过来,飞快的在秦桉唇边落下一吻—— “我——也——喜——欢——你!” 不论过去多久,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17岁那年的立夏。 有泪水,有爱情,有梦想,还有一场盛大的青春烟火。 第78章 真相暴露 回来的路上,体育班的大巴车好巧不巧的坏在了半路,于是车上的学生全部被赶下来挤到了其他班级的车上。 秦桉带着校泳队的几个队员率先挤上了艺术班的大巴车,车上余座不多,所以有些身材瘦小的女生为了帮他们空出座位,甚至三个人挤到了双人座上。 可就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秦桉还是像大爷一样在郁楠和林安宁身边一杵,抱着手臂冷冷地甩给他俩一个眼神让他们自己体会。 郁楠见他上车,先是愣了一下,了解了突发状况后,才后知后觉的问:“不然你坐我腿上?” 要不是车上人多,秦桉真想掐着他的脸反问他“你再他妈跟我说一遍谁坐谁”,然而最后的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了。 幸好林安宁机灵,他刚哭过后的嗓音还带着软哑,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格外委屈:“秦哥你坐我这吧,我愿 111 意做你们爱情之路上的工具人,”说完他就老老实实的坐到了童瑞身边。 大巴车很快上了高架桥,汇入了车流,窗外车水马龙,车上的学生却出奇的安静,大家玩了一天,多数都累得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车上空调开得有些凉,秦桉把长袖校服轻轻盖在郁楠腿上的时候,身边闭着眼假寐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给我干嘛?你不冷吗?”郁楠问。 “你没睡啊,”秦桉看着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眼睛,说:“我不怕冷,你盖着吧。” “我也不冷,”郁楠说:“不然给女生吧,她俩都穿的裙子。” 秦桉拗不过他这个少女杀手,只能任由他把衣服隔着过道递给了旁边的白陶,白陶和许梦苒一人含着根棒棒糖,正在塞着耳机看电视剧,接到校服外套的时候,又惊又喜的向他连连道谢,还塞给了他一支草莓味棒棒糖。 郁楠也不和她们客气,剥了糖纸就把糖叼进了嘴里,问:“你俩在看什么?” “挺没意思的一个古装剧,微博上都说男一和男二颜值高还有基情,我俩就挑着看看,”白陶含着糖,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问他:“对了,童瑞说,你们两个期末考完试就要进剧组了,真的假的?” 确实有这回事,年底艺考,郁楠和童瑞两个学服装表演出身的突然转了戏剧表演专业,俩人虽然底子都不差,但缺乏经验,所以深度传媒在新筹备的一部古装剧中,选了两个小角色让他俩去感受一下剧组的氛围,学习一点经验。 童瑞可以凭借自己特殊的身份免去试镜流程,但郁楠不行,上周末秦桉去陪他试了镜,这周消息还没下来,所以现在他也不敢太笃定自己就一定能通过。 “他比较稳,我不一定吧,”郁楠说:“我上个星期刚去试了镜,公司到现在还没给我消息呢。” “你长这么帅,肯定没问题吧,”白陶调侃他:“真好,到时候这剧一播,你俩的签名又要涨价了。” 郁楠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热,慌忙说:“你别开我玩笑了。” 白陶和许梦苒看他这么不禁逗的样子,纷纷捂着嘴偷笑,秦桉看不下去了,插话进来:“你有那功夫盼着他俩的签名升值,还不如趁现在多找我签几张,万一我以后进了国家队呢?” 白陶风轻云淡的白他一眼:“正常人交流的时候,你一个梦游的人插什么嘴?” 秦桉:“……” 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曾经追求过他的人变成现在这样? 秦桉气得肝疼,咬牙切齿的把郁楠的脸扭到自己这边:“别搭理她了,你听听她说的是人话么?她他妈欺负你男朋友。” “你小点声!”郁楠伸出食指竖在他嘴唇前,低声呵斥他:“这里一车人呢,你注意点。” “我不管,”秦桉把脸往他跟前一凑:“哄我。” 他五官立体深邃,眉眼凌厉而带着咄咄逼人的攻击性,卸下一身戾气的时候,却难得像一只又橫又粘人的大型犬。 郁楠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好好好,哄你哄你,”他说着,把含在嘴里的棒棒糖抽出来直接塞进了秦桉嘴里,问他:“甜不甜?” 秦桉满意了,冷哼一声:“马马虎虎吧,没你甜。” 许梦苒看不下去了,学着秦桉的样子把白陶的脸一把扭到自己这边:“别搭理他俩了,你看看他俩干的是人事儿么?猛男撒娇?恶不恶心?亏你也看得下去。” 秦桉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大巴车在夜色中平稳的飞驰,很快就驶向了学校的正大门。 两周后,郁楠试镜通过的消息终于下来了,跟着一起送到他手里的,还有厚厚的剧本。于是郁楠兴奋不已,每天除了运动和学习之外,又多了一项令他茶饭不思的事情,那就是研究剧本。 果不其然,秦桉端着调理肠胃的中药进了屋子,就见郁楠趴在他的床上捧着剧本专心研读,边读还边在便签纸上写好标注贴在上面。他哐当一声把药碗放在书桌上,对方却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想要理会他的迹象。 天气已经逐渐升温了,郁楠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和单薄的睡裤,小腿自然弯曲,交叉着晃啊晃,露着骨骼分明的脚丫和一截雪白的脚腕,他的腰很细,腰线在屁股和背之间凹陷下去惊人的一大截,黑色t恤在后腰处微微卷着边,衬着他若隐若现的那一小条皮肤白得宛如泛着光泽的羊脂玉。 秦桉又气又手痒,走过去毫不留情的在他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骂骂咧咧的教训人:“聋了?过来喝药!刚吃饱饭就在床上瘫着,你也不怕长肉?!你瞅瞅你这屁股肉的!” “我就这么点肉你还打,”郁楠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乖乖放下笔爬起来,埋怨他:“你最近怎么脾气这么大啊?天热?火气旺?” 秦桉心想还不是你成天捧着个破剧本不理人闹得? 心里虽这么想,但开口他却冷笑一声,反问:“怎么?你想帮我疏解一下?” “你想都别想,”郁楠笑弯了一双狐狸眼:“我最近忙着呢,自己的事情你还是自己做吧。” 他现在已经练到了面对一碗黑乎乎的苦药汁可以临危不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口喝下去后还可以自己去拿棒棒糖的境界。 一碗药汁见底,郁楠在桶里翻出一根奶茶味的棒棒糖叼进嘴里,把空碗往秦桉面前一推,吩咐:“去吧,刷碗去。” 秦桉能他妈有什么脾气呢? 他咬牙切齿的哼笑着:“你他妈也就仗着老子喜欢你,才越来越得寸进尺。” 郁楠撇撇嘴小声嘟囔:“说得我不喜欢你似的。” 秦桉一听,彻底没脾气了,端起药碗指指他:“你等着。” 眼见着人放完狠话出了门,郁楠盯着关死的门缝,偷笑出了声,紧接着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屏幕,是童瑞。 秦桉刷完碗再次走进来的时候,郁楠正坐在书桌上打视频电话,手机背对着他,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他和他男朋友从小青梅竹马,后来天降一个情敌在他们的爱情之路上百般阻挠,虽然俩人最后还是经过重重考验修成了正果,但是这个情敌至今阴魂未散,这就很他妈的让他不爽! 秦桉周身的气压立马低了几个度,他面无表情的沉着一张脸往床头一靠,掏出平板塞上耳机,翻出一部电影就表情阴翳的看了起来,调整姿势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郁楠的剧本,他还十分不耐烦的扒拉到了一边。 郁楠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偷偷看进了眼里,他心下一沉,甚至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醋味。 他完了,他想。 总算挂掉了电话,郁楠清清嗓子,秦桉却无动于衷,这让他内心很不安,于  112 是他挪到床边,撑在床沿上问对方:“你在看什么啊?” 秦桉不理他。 郁楠不依不饶的把脸凑过去:“小秦桉,我……” 秦桉面无表情的扯下一只耳机说:“你别打扰我听英语好吗?” “那个……”郁楠有些难以启齿:“我们进剧组的时间,可能要提前了,你下个月的夏季赛,我有可能要去参加开机宴。” “哦,”秦桉淡淡应声,又问:“说完了么?没什么事我继续了。” 眼见着他又要重新塞上耳机,郁楠“哎”了一声,手疾眼快的扯住他的手,电光石火间,他甩掉拖鞋,长腿一跨,飞身跨坐在秦桉的大腿上,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求饶:“我错了……” 秦桉:“……”谁他妈教的你这招啊。 他嘴角抽搐,心理防线顿时稀里哗啦的塌了一半,尽管这样,面上还是绷得紧紧的反问:“错哪了?” “错在不该不去看男朋友的夏季赛。” “还有呢?” “还有……”郁楠眼珠转了转,余光突然扫到了秦桉平板上的小电影——两具白花花的身体正抱在一起紧紧相连,神情陶醉,爱意正浓…… “……”他的话哽在喉咙里,瞬间有种自己被欺骗的感觉:“你在看什么?!你不是告诉我你在听英语吗!” 被戳穿了,秦桉也丝毫不心虚,他理直气壮地把屏幕举到郁楠面前,问:“这难道不是英文版吗?” 女主角胸前波澜壮阔的雪峰杵在面前,郁楠一下急了:“秦桉你有病吧!” 他扒拉开眼前的屏幕,把人按在床上就是一通乱锤,秦桉结实的胸口被一拳一拳的砸着,他也不恼,只是边躲边咯咯咯的直乐。 “哎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俩人在床上折腾了一阵,秦桉实在热得不行了,才抓住郁楠的拳头叫停。 郁楠面红耳赤的喘着粗气,嘴里还在嘟囔:“你流氓吧你!不知廉耻。” 秦桉出了汗,撑起身体直接把上衣掀了扔到一边,精悍的胸膛和小腹暴露在郁楠的视野里,暖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胸腹间,将蜿蜒的沟壑照得更加深邃明显。 郁楠吞了口口水,呼吸变得更粗重了。 秦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抬头坏笑着问他:“看哪呢,小流氓?” 被抓包的郁楠理不直气也壮:“看看都不行?” 秦桉哼笑:“不知廉耻。” “看一眼就不知廉耻了?”郁楠不服,伸手按在秦桉的腹肌上摩挲两下,挑衅:“这才叫不知廉耻。” “你他妈就趁机占老子便宜吧,”秦桉被他逗笑了,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他:“那我的小电影也只是看看没上手摸,我怎么就不知廉耻了,嗯?” 他凑得太近,连灼热的呼吸都喷吐在郁楠鼻翼间,郁楠本就被他一撩衣服迷得七荤八素的,现在脸颊升温升得更是迅速,很快就招架不住偏过头。 “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你不知廉耻的那个……东西啊,”他越说越臊,眼睛都垂了下来,鸦翅般浓黑的睫毛遮住他躲闪的眼睛。 秦桉唇角痞里痞气的弧度扬得更厉害了,他一只手揽过郁楠的腰,一只手手顺着衣服的下摆摸进去,一路向上。 “有还是有的,就是不够大而已。” 掌心的温度烫得他胸口的皮肤都要烧起来了,郁楠被他揉弄的嗓音都镀上了一层难耐的软哑:“疼,你别捏……” 秦桉低声笑着:“就只有疼么?” “别……别弄了,别拧——唔……” 之后的声音被堵在唇齿间,接着空气里就只剩下了唇舌交缠的水声和鼻翼间粗重的呼吸声。 郁楠轻启贝齿,秦桉趁机侧头加深了这个吻,这时,房门猝不及防的被推开—— “我给你俩切了点水果,你们——” 秦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手中的果盘应声而落,瓷片碎裂,瞬间飞溅了一地。 第79章 爱与喜欢 “什么时候的事?” 客厅里,秦妈妈满脸阴沉的像横眉冷竖的老佛爷般坐在沙发上,环着手臂质问两个蔫头耷拉脑的站在茶几前的两个人。 夏虫已经在窗外发出了悉索的叫声,而阔大的客厅却宛如覆了薄冰的冰窖,气氛沉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秦桉垂着头,声音压抑又沙哑,犹豫半晌才开口:“就……去年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 “胡闹!!” 坐在一边的秦爸爸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不锈钢烟灰缸就狠狠朝秦桉砸了过去! 秦桉没躲,肩膀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他连声都没坑,只是吃痛的皱了皱眉。烟灰缸应声坠落,砸在瓷砖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郁楠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小声急道:“……干爹!” 秦桉偷偷拽了他的衣角,郁楠才咬了咬牙,嘴唇颤抖着将口中的话憋了回去。 “你们两个简直胡闹!”秦爸爸气得面红耳赤,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发抖。 秦桉看他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坚定的反驳他:“爸,我们没有胡闹,不管你信不信,我这辈子,就是非他不可了。” 他沉着而冷静的样子,宛如扔在炸药堆里的一根火柴轰的一声将秦爸爸点燃,暴跳如雷的秦爸爸大喝一声“混账!”,抄起沙发上的红木经络敲打棍就朝秦桉背上狠狠抽了上去—— 一声闷响,秦桉感觉皮肉炸裂一般,肩胛骨都瞬间麻木了。 秦爸爸打红了眼,一棍接着一棍在他身上胡乱的狂甩一气,边打还边粗哑的怒吼“我打死你个胡说八道的混账小子!” 郁楠心下一惊,不管不顾的扑上去拦! “干爹你别打!他马上要比赛了!” “别拦我!老子今天打断他的腿!” 话落,破风的一棍狠厉的落在秦桉的大腿根上!秦桉闷哼一声,郁楠直接扑到他背上死死抱住他:“不,不能打!” 秦爸爸被他拦了个措手不及,下一棍已经甩出,想收都已经晚了—— 剧痛在皮肉上炸开,呻吟从齿缝中溢出,郁楠感觉眼泪几乎是在那一刹那夺眶而出。 秦桉恼了,反手把他护在身后,急声呵斥:“爸!你有什么冲我来!你打他他怎么受得了!” “你小子——” “够了!” 秦爸爸的话被秦妈妈带着哭腔的怒喝堵在喉咙里,鸡飞狗跳的三个人霎时一惊,纷纷安静下来,齐齐把目光投过去。 豆大的一颗泪珠从秦妈妈的眼眶里滚落,她的声音趋近于崩溃的颤抖着:“你们闹够了吗?” 她一向性格直爽张扬,旁人眼里永远都是一副傲气凌人雷厉风行的样子,可此时此刻,她却发丝凌乱眼圈通红的软着声音看着所有人,眼里如蒙了层脆弱的霜,尽是哀伤与无奈。  113 秦桉的心顿时像被狠狠碾过一样,气焰瞬间消失殆尽。 秦妈妈深吸一口气,酝酿片刻才说:“小楠,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这里——” “干妈,我不能走,”郁楠的声音软哑而坚定:“这事也有我的一份,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秦妈妈没料到他如此决绝,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妈,你别难为郁楠,”秦桉在一边插话。 秦妈妈看着自家儿子,嘴唇颤抖良久,才叹了口气:“第一次在厨房煎药那次你就暗示我了,对吗?” 秦桉不置可否:“是。” “秦桉,你们两个还小,对情感的认知还存在一定的误区,妈妈不希望因为你们的一时冲动,最后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你懂吗?” “妈,我们今年再过了生日就成年了,你觉得我们会分不清真正的感情和一时冲动吗?”面对秦妈妈苦口婆心的劝解,秦桉的声音也缓了下来:“我成绩不好说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话,可我就是喜欢他,就是爱他,我见到他就喜欢的要命,一想到他会和别人好我就难受的要死,我想一直跟他在一起,让他一直都属于我一个人,我想跟他好一辈子,您能懂吗?” 郁楠咬着牙站在他身边,他每说一句话,自己的拳头就攥紧一分,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秦桉,一直张扬又闪烁着锋芒的少年,此时此刻为了他,褪去了尖牙利爪,笨拙而倔强的站在他的身边,像一面满目疮痍的护盾将他紧紧护在身后。 “你还是不懂,我的傻儿子,”秦妈妈摇摇头:“小楠这么优秀,你这样是会毁了他的。” 不是的,郁楠摇摇头,我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时的冲动任性,未来会让小楠饱受多少冷眼和非议?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你也要为人家小楠着想吧?”秦妈妈越说越激动:“总之,你趁现在快点收手,别再糟蹋人家了,你自己一个人犯浑我可以当你是鬼迷心窍,你别拉着人家小楠当垫背的你听见了吗!” “妈——” 秦桉急了,开口想要争辩,郁楠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横插了进来。 “干妈,不关他的事。” 他的声音如水般沉着,却让争论中的母子俩均是一愣,齐齐转头过来,而他就这么红着眼圈垂着头,深深吸了口气才接着说:“是我先喜欢他的,也是我先同意的,所有的事都是从我这先开始的,跟秦桉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止是秦桉,就连秦妈妈也愣了:“小楠你……” “干妈,我其实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郁楠想到街坊四邻对他的称赞,以及大人们对他的赞许,他们看他的眼神永远都不像是在看一个正常的小孩,而是像在欣赏一个乖巧而又精致的人偶。 “从小身边的大人都夸我乖,夸我嘴甜,夸我聪明,但他们不知道所有小孩都在外面玩的年纪,我却一直被关在家里学习怎么讨好大人,他们永远都关注我到底乖不乖,却从来没人知道我装成那样其实很累。” “他们没人关心我,也没人陪我,我不能随便交朋友也不能随便吃零食,我那个时候,身边最亲近的人就只有秦桉。” 郁楠想到雷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里,是秦桉睡在他身边,递给了他一只温暖的手化解他内心的恐惧,让他安心入梦。 突然停电的深夜,他走路都会撞桌角摔倒,是秦桉举着蜡烛敲开了那扇门,守着一点烛火陪他度过漫漫长夜。 本来约好去游乐园的日子,父母却加班把他反锁在家里,是秦桉顺着哭声翻进他家里,陪他玩玩具还请他吃糖。 “他在我害怕的时候保护我,在我孤单的时候陪着我,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逗我开心,甚至……在我掉进河里差点被淹死的时候还救了我的命。” 郁楠想到冰冷刺骨的清泉水灌进他的鼻腔和口腔,将氧气一点点从他肺里挤出去的那一刻,是秦桉不顾一切抓紧了他的手,将他从死亡边缘上拉扯回来,于是他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像拉开了洪闸般顺着眼眶汹涌的滴下来。 “对你们来说,他成绩差脾气暴,永远冲动任性又莽撞,可对于我来说,他却是会发光一样的存在,您让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他抬头看过去,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秦妈妈的表情:“干妈,秦桉对我而言是最特殊的存在,如果没有他,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我对他的依赖和喜欢已经超越了友情和亲情的范围,我非常、非常的爱他,您能懂吗?” 郁楠的思绪已经乱了,他口齿不清,胡言乱语,用最笨拙不堪的语言将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像是扒光了自己的皮肉,掏出血淋淋的心脏,四肢百骸都是疼的,让他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他想努力看清秦妈妈的表情,可他却做不到,无穷无尽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让他只能分辨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 “傻孩子,”秦妈妈震惊良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的声音在抖,像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憋出来一样:“真是个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你……” “没、没关系的干妈,”郁楠没有勇气听她接下来的话,他抹着眼泪胡乱地摇头:“真的没关系,我说完了,我可以走了,我……我现在就可以走……呜。” 他捂住嘴,不等大家反应,转过身就朝门的方向跌跌撞撞的冲过去—— “郁楠!” “小楠!” 郁楠不管不顾地拉开了门,哐当一声,逃也般的将身后的呼喊隔绝在厚重的防盗门后,世界突然安静了,接着他的耳边就只剩下了自己清晰的哭号。 门内,秦妈妈再也绷不住了,她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捂着脸跌坐在沙发上放声痛哭。 秦桉一时间进退两难,竟不知该先冲去门随男朋友而去,还是该留在这里安慰自己情绪失控的亲妈,他犹豫半晌,才把纸巾盒轻轻放在秦妈妈手边,接着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就在他马上走到防盗门前的时候,秦爸爸却阴着脸挡在他身前,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第80章 阳光和他 秦桉任由秦爸爸出气,单方面被暴打了将近二十分钟,直到秦爸爸打断了经络敲打棍,抽飞了皮带上的铁扣,最后累到气喘吁吁,他才硬着骨头站起来,声音低哑而颤抖。 “爸,妈,你们打也打了,哭也哭了,够了么?” 秦爸爸瘫坐在沙发上,呼哧带喘的指着他,气得整条胳膊都在颤动:“你、你还有脸问!你给我——” “滚!”秦妈妈抽泣着接道。 “对!给我滚!”秦爸爸就势大吼。 秦桉咬着牙,二话不说就朝门口走去。 秦爸爸见状  114 大喊:“谁让你滚外面去的?滚你自己屋里反省去!” 秦桉顿住脚步。 秦妈妈:“谁准你留在这个家的?你给我滚到外面去!” 秦爸爸:“……” 秦桉站在原地看他们俩一眼,问:“要不你俩再商量商量?” 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但很快秦桉就迎接了秦妈妈甩过来的一个沙发靠垫和一句气沉丹田的怒吼—— “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傻逼儿子!” 于是不出几秒,秦桉就按响了郁楠家的门铃。 郁楠正缩在沙发上用冰袋敷眼睛,拉开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哭得出现了幻觉。 秦桉站在门外,对上他哭得红肿都楚楚含情的桃花眼,内心如历经了惊涛骇浪的船舶突然找到了可以栖身的岛屿,瞬间安下心来。 “他俩都不要我了,你要吗?” 卸去了平日的一身锋芒,此时的秦桉竟带着几分深沉的温柔。 郁楠瞠目结舌的愣了几秒,才撇撇嘴,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汹涌的溢出来,他再也忍不住,死死抱住面前的人,呜咽着把湿漉漉的下巴搁到了他的肩窝里。 身后伤痕累累的皮肉被这样紧紧一抱,才从火辣辣的麻木中恢复了零星知觉,秦桉吃痛的皱眉,轻轻吸了口冷气。 “嘶,轻点,”他说。 郁楠浑身一惊,吓得几乎是从他身前向后弹了一步,慌忙问:“怎么回事?干爹又打你了?” 秦桉疼得不想多说话,只是被剃了骨头一般往前一栽,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郁楠身上,把人压得连连退了好几步,才说:“能扶我找个地方趴会儿吗?我疼。” 郁楠轻轻环住他的腰,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接着抹了抹眼泪,将他跌跌撞撞的扶到了自己的床上。 秦桉撩掉了自己的上衣,肌肉群精壮的背上印着青红交错的伤痕,虽然算不上密集,但每一条都实实在在的被抽出了触目惊心的血丝。 郁楠看在眼里,却觉得这些红痕纵横着抽打在了自己的心上,他白嫩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触到与自己肤色反差极大的皮肉上,颤声问:“怎么打这么重啊?干爹不知道你下个月还有比赛吗?” 秦桉失笑:“他没敢逮着肉少的地方下狠手。” “什么意思?”郁楠呆了:“……其他地方还有吗?” 心底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他伸手就去扒秦桉的裤子,却被及时拦了下来:“哎你给我留点面子。” 那看来就是了,郁楠不依不饶:“你让我看看!” “我怕你心疼,”秦桉一把抓住他的手,拽到嘴边轻吻了一下,笑的很无奈:“晚上吧,晚上你帮我揉揉,好吗?” 郁楠被他的柔声低语闹得内心又疼又软,踌躇几秒他才面颊发烫的软声道:“那你撒手,我先接盆冰水帮你冷敷一下。” 秦桉轻轻捏捏他的掌心,笑着松了手。 果然如郁楠所料的那样,秦爸爸从小收拾调皮捣蛋的秦桉已经积攒了一身的经验,今天把他肌肉饱满的屁股抽得青青紫紫肿了一大片,透过皮肤甚至都可以看到毛细血管绽放出的细密纹路。 郁楠把毛巾放在冰水里浸湿,拧干后轻轻搭在他灼热的皮肤上,泪失禁体质让他再一次咬紧牙关湿了眼眶。 刚刚混乱中他帮秦桉挡了一棍,他知道这一棍的分量有多疼,此时他看着这些狰狞可怖的淤痕,再也忍不住,抹着眼泪把自己关进了浴室,就着花洒的声响在水声里捂着脸痛哭。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细嫩的皮肤被热水冲击的红痒,淋浴里的温水逐渐变得冰凉,他才对着镜子擦干满脸泪痕走出浴室。 回到屋子的时候,秦桉已经用一盆冰水把身体擦了个遍,他从郁楠的衣柜里翻出一条最宽松的运动短裤穿在身上,露着精壮的上身和一双修长的腿。 “你怎么用冰水擦身啊?你不冷吗?”郁楠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臂,果然是冰冰凉凉的。 “没事,不怎么冷,我现在还不能用热水洗澡,”秦桉侧过头,看着他眼尾的一抹红,笑得很无奈:“你是不是又偷着哭了?幸亏明天是周末,不然你想顶着一张猪脸出去见人么?” 明明是句玩笑话,郁楠却笑不出来,他看着秦桉眉宇间深邃而英俊的轮廓,小声问:“你说干爹干妈……会让我们分开么?” “……不会吧,”秦桉心里也没底:“如果会的话,他俩就不会把我赶出来了。” “他们……真的不要你了?”郁楠问。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愧疚,明明和和美美的两家人,现在却因为他们两个,闹出这种事来。 看着他咬紧下唇的模样,秦桉大手搭上他的肩:“别想了,早点睡吧。” 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睡衣传到郁楠的皮肤上,让他顿时安心几分,他点点头,和秦桉一起趴到了床上。 窗外疏影横斜,皎洁的清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枕边,秦桉在夜色中看着郁楠亮得要命的瞳仁发着熠熠的光,心底不禁有些软。 “郁楠。” “嗯?” “过来点,我想你离我近点。” 郁楠犹豫了:“我翻身碰疼了你怎么办?” 秦桉笑了:“没事,你帮我揉揉就不疼了。” 他的声音难得温和,郁楠小心翼翼的挪过去一点,将手掌轻轻放到他光裸的背上,指尖顺着他光滑的皮肤和起伏的肌肉线条轻轻的摩挲。 “真的?这样不会疼吗?” “不会,”秦桉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低语,在浓浓的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郁楠,你不用怕,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和你分开的。”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像一把古旧的琴,每一下都仿佛是拨动了郁楠的心弦,他沉静下来,坚定的应着:“嗯,我也是,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和你分开。” 夜色如水般沉寂而缓慢的流淌着,他们在被子下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守着月色沉沉的睡去,天空如散尽了颜色的浓墨,一点点在熙熙攘攘的清晨亮了起来。 第二天是周末,两人昨晚耗了太多心神,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上午。 郁楠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朦胧中想到昨晚惊心动魄的哭喊和争吵,瞬间清醒,从枕头上一下子弹坐起来! 窗外的阳光从窗帘缝中漏进来,照在枕边人光裸结实的肩头,将他沉静的睡颜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一条精壮又富有骨感的古铜色手臂搭在自己光洁白皙的小腹上,极具视觉冲击的两种肤色冲撞在一起,让郁楠深深松了口气,安下心来。 他这一醒着实闹出不小的动静,趴在身边熟睡的人动了动锋利的眉和浓黑的睫毛,接着在那缕飘着浮尘的阳光下睁开了利刃般尖锐的凤眸。  115 郁楠有些心虚,小声问:“我吵到你了吧?” 秦桉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只动了动指尖捏了捏郁楠小腹上紧致弹软的皮肉,哑着嗓子说:“下来点,再让我搂会儿。” 郁楠乖乖的顺着床头滑落下来,秦桉顺势揽紧了他的腰,把脸蹭进了他肩窝里,熟悉的樱花香瞬间席卷而来,让他继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夏天了,你还在涂身体乳啊?” “没有,这是去年文文姐给的沐浴露,”郁楠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肩头,问:“很大味儿吗?我自己闻不到。” “嗯,挺香的,”秦桉鼻尖在他肩头轻轻蹭着,说话的时候嘴唇都能碰到光滑细嫩的皮肤:“香得我想咬一口。” 郁楠被他逗笑了:“你不会是饿了吧?我起来给你弄点东西吃吧?” 秦桉乐了:“你他妈弄的东西能吃么?吃完我还能活?” “我给你订外卖还不行么?”郁楠拍拍他的小臂:“也快中午了,你撒手,我拿手机。” 话落,客厅里突然想起一连串的门铃声。 郁楠和秦桉均是一愣,俩人对视一眼,秦桉问:“不会是外卖吧?” 郁楠呆愣愣地摇摇头:“不可能吧?谁会给我们订啊?” “我去看一眼,”秦桉撑起身子,刚一动,身上的伤就牵扯着疼成了一片,他“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缓了缓,迅速跳下床。 “哎你能行吗?”郁楠紧跟着掀了被子,拿起床凳上的t恤急慌慌的往身上套,边套边喊:“你等会儿,还是我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赶到了客厅,郁楠追过来的时候,秦桉已经哗啦一把拉开了门,站在门外冷着一张脸的秦妈妈直接跟他打了个照面。 秦桉:“……妈。” 秦妈妈大吼:“谁他妈是你妈?!” 秦桉:“……” 秦妈妈的视线从秦桉脸上挪到他裸露的肩膀上,尽管只是一瞬,但还是被他精准的捕捉到了,那里有一块严重的淤青,是他亲爹昨天劈手甩过来一个烟灰缸的杰作。 秦桉眼神飘忽不定,悄悄把被砸伤的肩膀向后躲了躲。 “都几点了还不知道滚过来吃饭?!想饿死啊!还不赶紧穿衣服过来!”秦妈妈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欲走,余光瞥到躲在门后的郁楠,不自然的清清嗓子,声音软下来几分:“小楠也洗洗手过来。” 说完她围裙纷飞,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道门缝,以及以及两个傻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男孩。 郁楠望着闪进门里的背影,支支吾吾的问秦桉:“干妈她……什么意思啊?” “大概……有戏的意思吧,”秦桉回头看他一眼:“一会儿别乱说话,装得可怜点,知道吗?” 郁楠瞪着一双清澈的桃花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第81章 动摇 饭桌上,秦桉刚要落座,就被秦妈妈大声呵斥一声。 “谁准你坐这的?!滚厨房站着吃去!” 坐到一半的秦桉和郁楠被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吼得抖了三抖,立马撑着桌子蹦起来,拿起碗准备双双躲进厨房。 结果秦妈妈又是一声大吼:“你一个人去!小楠屁股又没事,让他留下。” 郁楠:“……” 两个人暗搓搓的对视一眼,秦桉轻轻在后面拍拍他的后腰,示意他坐下。 郁楠却在这个时候薅住他的衣角,偷偷瞥了秦妈妈一眼,又看向秦桉,小声说:“我还是陪你吧……” 秦桉被秦妈妈一记眼刀瞪过来,咬着牙绷住了嘴角胜利的微笑,而郁楠就在他们之间乖巧温顺的低着头,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仿佛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在漫长的眼神对峙中,秦桉叹了口气,装作妥协的样子安抚郁楠:“老实坐下吧,你昨天被我爸不小心打到了腿,站时间长了会疼的。” 果然,秦妈妈瞪圆了眼睛,“嗖”地一下将眼刀又甩向了秦爸爸。 吃瓜吃到房子塌的秦爸爸:“……” 秦桉抓住这个空隙,硬是把百般不愿意的郁楠按在了椅子上,接着把扯在自己衣角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三步一回眸的转身,朝厨房的方向一瘸一拐的挪起了步子。 郁楠拽着他衣角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原本就晶莹清澈的眼底此时此刻饱含着一股生离死别的含情脉脉。 千钧一发之际,秦妈妈终于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站住!” 秦桉立马手脚利索的停在了原地。 秦妈妈清清嗓子:“你拿个垫子,坐回来吧。” 郁楠悄悄在桌下比了个V字手,秦桉冲他轻轻挤了下右边的眼睛,接着挪着自己一瘸一拐的步子拿了个厚垫子在他身边落了座。 很快饭桌上就安静地只剩下了咀嚼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郁楠吃着吃着才发现,秦桉特意把他按在了一道蒜蓉茄子面前,这是他不喜欢的蔬菜之一,但是现在是双方冷战的尴尬期,他又不好意思总伸长了胳膊去夹其他菜,所以便一小口一小口地戳着碗里的米饭一点点的嚼。 秦妈妈很快就发现了异样,她看着自己当亲儿子一样养了十多年的干儿子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刚想伸手帮他夹些菜,就被自家亲儿子打断了。 秦桉压低了实际上并没有压得有多低的声音,小声问郁楠:“怎么不吃?胃还在疼?” 郁楠狐疑的瞟了他一眼:“?” 秦妈妈听了,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秦桉捕捉到了她的眉眼变化,藏在桌子下的脚悄悄勾了勾郁楠的脚腕,对方立马心领神会,轻轻把碗在面前一搁,皱起俊眉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妈妈心里那个急啊,好端端的怎么就又开始胃疼了呢?难道是中药调理不管用吗? “会不会是昨天晚上——” 秦桉话说到一半,郁楠恰到好处的碰了他一胳膊肘,示意他别再往下说了。 秦桉只好作罢,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秦妈妈彻底憋不住了,问:“昨天晚上怎么了?小楠啊,怎么就又胃疼了呢?” 郁楠只是皱着眉摇头:“……我没事。” “没事怎么还会胃疼呢?”秦妈妈不依不饶。 秦桉扒着饭,嘴里咕哝着:“没什么事儿,哭了一晚上,岔气了,着了点儿凉。” 秦爸爸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啧,你这孩子,怎么哭那么长时间呢。” 话落,饭桌上突然一阵诡异的安静,秦爸爸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抬起头来,三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脸的:你说呢? 秦爸爸:“……” 秦桉眼里的光最先暗下来,他把饭碗一推,连带着嗓音也一并沙哑了:“爸,妈,我吃饱了,先走了。” 116 说完他哗啦一声撤开椅子站起身来,揉了揉鼻子,快步垂着头走了。 郁楠左右为难的看了看秦爸爸和秦妈妈,站起来追了出去。 屋门哐当一声被无情地甩上,秦爸爸目瞪口呆的僵在饭桌上,直到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下来,他才喃喃地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转头,看到秦妈妈憋红的眼圈,立马慌了:“哎你、你你你哭什么啊你?” 说着,他手忙脚乱的去抽桌上的纸抽,秦妈妈直接捂住了脸,痛心疾首的哭诉:“你说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可怜啊!呜呜呜……” “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呜呜呜……还落了一身的毛病,多好的孩子……呜呜呜,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她接过秦爸爸递过来的纸抽擤擤鼻子:“你说说,你说说……啊,庆堂他们两口子有了老二,这就不管老大了吗?” “我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呜……你知道他昨天说那话,我多难受吗?我这心里堵啊!呜呜呜……” “那你这……”秦爸爸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什么意思?你就心软了?打算原谅他们了?” “原谅个屁!”秦妈妈咬牙切齿的摔了手里的纸团,愤愤地说:“我能看着咱们家这野猪糟蹋人家翡翠玉白菜吗!” 秦爸爸挺难为情的:“好歹是你生的,野猪就不合适了吧,再说了,我觉得咱们家猪也不比别家猪差啊,你想想,之前在家门口跟咱们家猪打架的那个大高个,和跟着去医院的那个神经兮兮的小丫头,人家站翡翠玉白菜旁边,也没好看成天蓬元帅啊。” “去去去,就你贫话多!你儿子这破嘴全是跟你学的,”秦妈妈又抽了张纸捂在脸上,声泪俱下:“这俩孩子好歹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以为我就不心疼吗?我就是气不过,好端端的两个大小伙子,怎么就……呜就……” 秦爸爸:“那你说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人你也都赶出去了,现在两边都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秦妈妈哭声更大了:“我狠话都放了,好歹得等他俩反省几天再原谅他们吧?不然我这面子往哪搁!” “哎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秦爸爸拽过秦妈妈的手,把筷子放进去安慰:“你快再吃点儿吧,一会儿都凉了……” “我吃个屁!”秦妈妈愤愤地摔了筷子:“孩子都没吃饱我有什么心情再接着吃!” 秦爸爸:“……” 而另一边,没吃饱的两个孩子刚关了火,从厨房里端着煮好的方便面和速冻水饺走了出来。 “你说我们这样,会有效果吗?”饭桌上,郁楠挑起几根方便面,吹了吹放进嘴里,很香,又软又弹,比蒜蓉茄子好吃多了。 “你没见我妈都已经动摇了吗?你放心,她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一卖惨,她立马就招架不住,跟我似的,”秦桉没心没肺的在嘴里吸溜着面,抬手夹了个水饺放进郁楠碗里:“来,吃个饺子。” 郁楠笑着质疑他:“刀子嘴豆腐心?你有吗?” 秦桉反问:“我没有吗?” “我也没见谁一卖惨你就心软啊,”郁楠说。 “我分人,”秦桉挑眉,压低了声音哄:“我只对你。” 他唇角的笑容三分狡黠两分张扬,还带着四分的的宠溺和一丝丝耀眼的孩子气,与刚刚深沉而忧郁的戏精一比简直判若两人。 尽管郁楠被他逆着光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但还是无奈的笑着感叹:“你可以啊,我觉得你才应该去做演员,天天泡在泳池里简直埋没你的才华了。” “那不行,”秦桉说:“做演员哪来这么好看的腹肌和人鱼线勾搭你啊。” 又来了,这人真是把自己的弱点拿捏得死死的,郁楠想到秦桉精劲结实的腹肌和深深蜿蜒凹陷的人鱼线,脸颊一阵燥热,抬脚就在桌下轻踢了人一下。 “吃饭呢,别浪行吗?” “哦,”秦桉咬着牙坏笑:“那你快吃,我怕你把持不住了。” 事实证明,连续一段时间沉浸在研究剧本和刻苦学习的高压氛围下,郁楠确实被昨晚那个深情而缠绵的吻勾得有些内心泛痒,只可惜这点小心思经历了昨天的血雨腥风,还未滋生出嫩芽就被狠狠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低头开始在嘴里扒拉面。 “叹什么气啊?”秦桉问。 郁楠鼓着腮帮子嘟囔:“本来是差一点就把持不住了,可谁知道会闹成现在这种局面啊。” 他想到这就忧心忡忡:“你说,干爹干妈真的会同意我们吗?” 秦桉咀嚼食物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知道郁楠心里一定很不安,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可尽管这样,他坚定的内心却依然从未动摇过。 “同意又怎么样,不同意又怎么样?我反正赖定你了,你别想跑。” 他逆着午后漏进餐桌上的一缕光,浓黑而锋利的俊上挑着,锐利而坚毅,张扬而耀眼,让郁楠五味杂陈的心定下来几分。 “无赖。” 第82章 误会 晚饭时间,两人依然被秦妈妈冷着脸拽到了饭桌上,然后照例飚了一场苦情大戏,最后装作没胃口的样子可怜巴巴的放了碗,躲回家开了两盒自热小火锅。 撂下筷子,郁楠有些于心不忍:“你说我们这样让干爹干妈也吃不好睡不好的,真的好吗?我看他俩这样,心里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 秦桉斜他一眼,善意的提醒:“你下回说这种话之前先把手里的可乐放下好吗?” 郁楠听话的放下可乐,正襟危坐,清清嗓子,俨然一副开口再重复一遍的样子,秦桉立马怕了他了,连连摆手:“哎你差不多得了,总之,先走一步是一步吧。” 他说着,站起来手脚利索的把桌上的东西打包清理了,又说:“这点东西不能放着,尤其是你这番茄的,我得下楼扔趟垃圾,碗你会刷吧?” 郁楠无精打采的点点头,接着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不然我去吧,你上下楼方便吗?” “……”秦桉都走到门口了,听到这话,低声骂了一句转过头来:“你他妈故意的吧?非得让我收拾你你才老实?” 郁楠露出了得逞的坏笑,托着腮冲他眨眨眼睛:“那你快去吧,我等你哦。” “你——”秦桉指着他没脾气的点了点手指,最后咬着牙骂骂咧咧的摔上了门。 这个季节,天黑的越来越晚了,晚饭过后闲逛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小区里随处都能见到遛狗的、夜跑的、闲逛的和跳广场舞的居民,热热闹闹的一片,到处充满了烟火气息。 秦桉就这么溜溜达达的把垃圾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抬头一瞥,便见到一对高中生模样的小情侣正  117 拉着手,在不远处说说笑笑的散着步。 一股羡慕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同时,他的心里又不禁泛起一阵苦楚。 羡慕又能怎么样呢?他和郁楠的感情,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反对,又怎么能奢求像一对正常情侣一样光明正大的展露给街上的人看呢? 想到这,他盯着那对情侣远去的背影,摇着头苦笑,下一秒,后背却毫无征兆的挨了一巴掌!这一掌力度算不上大,但却拍在他脆弱的伤处,于是便被赋予了毁天灭地的功力,如一记分筋错骨掌一般险些将他的灵魂打出窍! 秦桉原地暴跳,从牙缝里粗声挤出一个“操”,直接将身后的罪魁祸首白陶吓了个激灵。 “你、你你还好吧?”白陶睁圆了眼睛,说话都带着颤音。 秦桉咬着牙瞪她:“我说你下次打招呼能不能换个方式?鼻子下面长着嘴是为了好看吗?” 白陶被他一句话怼得有点懵:“啊?你这是……夸我好看还是讽刺我粗暴啊?” 秦桉懒得给她解释,直接问:“你干嘛去了?” “我和梦梦出去看了个电影,顺便吃了个饭,”白陶说着,眼睛滴溜一转:“你呢?你盯着人家小情侣乱看什么呢?家里那个不够你看么?” 秦桉:“我看人家拖鞋好看不行吗?你哪那么多事儿,事儿多的女人老得快,不知道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问问都不行!” 白陶不高兴了,作势要打,秦桉立马战术性后撤一步,指着她:“哎你,别动手动脚的我警告你。” 想到他刚刚被拍一巴掌的反应,白陶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儿了,狐疑的问:“你怎么了?平时壮得像堵城墙一样,怎么折腾都没事儿,怎么今天拍一下都不行?” “没事,”秦桉想到昨晚的破事儿就一阵心烦,敷衍她:“就是下楼的时候从楼梯上滚下来了,磕的。” 白陶大惊:“啊?那楼梯没事吧?” 秦桉不耐烦了:“你有事没事儿?没事儿我上楼了。” 他说着,转身欲走,结果被白陶“哎哎哎”的一把扯住胳膊,拉过去一步。 这时,一只椿象虫嗡嗡的扑腾着翅膀从他眼前经过,然后“啪”的一下,四平八稳的落在了白陶的肩头。 秦桉立马喊:“别动,有个臭虫。” 白陶抓住他的胳膊僵在原地,吓得连尾音的声调都变了:“在、在在哪?” 秦桉:“你肩膀。” 白陶:“啊啊啊啊!!!” “嘶,你别抠我胳膊,”秦桉被她掐得直叫唤,耳边的尖叫声震得他耳膜都快漏穿堂风了。 “你你你你快、快快!快弄走!” “行行行,你别喊,我给你弹走。” 秦桉边说边抬起手 ,白陶突然叫得更凶了:“啊啊啊你别弹!它会放屁!很臭的!” “啧,那我给你吹走。” 秦桉被她叫得心烦意乱,快速俯身下去凑到白陶的耳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将落在上面的椿象虫吹走。 夜风清爽,路灯昏黄,秦桉唇齿间暖烘烘的气息拂过,卷起了白陶几丝馨香的头发,如果放在青春偶像剧里,这绝对是一幅美得可以让人听清彼此心跳的画面,然而—— “你小子在干什么?!” 阴沉冷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秦桉转头,看到了夜色里裹挟着一声寒霜的秦妈妈正横眉冷目的瞪着自己,凤眼如刀般迸射着森然的光。 “妈,你……” “你还有脸喊我妈?!你是混蛋么你?你昨天是怎么说的?啊?!今天你就敢躲在这亲别的姑娘!你要不要脸啊你!” 秦桉和白陶眼见着秦妈妈怒吼着指着他们的鼻子冲过来,立马甩开彼此的手跳起来辩解。 “妈,妈,妈!我没亲她!!” “阿姨!阿姨您误会了!!” “你放屁!你当你妈眼瞎吗!” “妈你冷静点儿!你听我解释!” 秦妈妈刚跳完广场舞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瞬间想到昨天郁楠哭的泪眼婆娑的样子,她再也忍不住了,满腔的怒火让她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只想劈手甩自己儿子一通耳光。 “你解释什么!你昨天还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小楠!今天就和别的女孩勾搭上了!你什么意思?你自己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此时此刻,巨大的信息量让躲在秦桉身后的白陶如晴天霹雳般僵在原地瞪圆了眼睛。 什么情况? 阿姨误会了? 这俩人出柜了? 她就这么被当成第三者插足的恶毒女配了? “妈!我不是,我没有,您别乱说!” 眼见着秦妈妈张牙舞爪的挥着手,秦桉生怕她误伤,七手八脚的去拦。 秦妈妈却不依不饶:“你不是什么?你不是什么!你不是喜欢小楠吗?!” 秦桉委屈的不行:“我是喜欢!可您不是不同意吗!” 秦妈妈急了:“谁说我不同意了?!” 秦桉:“……” 白陶:“?” 混乱的空气突然安静,鸡飞狗跳的三个人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秦桉眨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您这是同意了?” 秦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看着眼前二脸茫然的两个孩子,冷静下来清清嗓子:“我、我说了吗?” 秦桉:“您说了。” 秦妈妈垂死挣扎:“谁能作证?” 白陶:“阿姨,我听见了。” 秦妈妈:“……” 十分钟后,楼上,白陶站在秦桉家的客厅里,面对着一屋子的人,声音轻柔。 “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阿姨,今天真的是您误会了,其实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儿我很早就知道了,我很理解,也祝福他们,所以希望您刚刚在楼下说的话,也能作数。”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秦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扯出一丝疲倦的笑容对白陶说:“真对不起你,今天是阿姨太心急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也赶紧回家吧。” 白陶看看身边杵着的两个大个子,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叔叔阿姨再见。” 说完,她挥挥手,留下了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秦桉在静得只剩下钟表滴答的气氛里开了口:“妈,那我们……” 说到一半,他看到秦妈妈射杀过来的眼神,顿了顿试探道:“我……现在能喊你妈了吗?” “喊,”秦妈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都喊了十几年了,老娘哪次没应过你?!” 秦桉放下心来,继续犹豫的说:“那我和郁楠……” 话说一半,秦妈妈接着他的话问他:“你俩的事儿,都多少人知道了?” 秦桉和郁楠小 118 心翼翼的对视一眼,直接坦白:“身边关系好的朋友都知道了。” 秦妈妈反问:“都知道了,就瞒着你爸?就瞒着我?瞒着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妈,我们这不是怕你们接受不了么。” “我们接受不了的是这个吗?”秦妈妈的声音有些抖:“我们接受不了的是别人对你们的歧视,对你们的议论,你们懂吗?” “不会的,妈,”秦桉的声音放缓了几分,他一把抓住郁楠垂在身侧的手,眼神坚定:“只要有他,有什么事是我们两个不敢一起面对的呢?” 猝不及防的被紧紧抓住,郁楠愣了一下,视线随着两人的双手一路向秦桉坚毅的侧脸望过去,接着便紧紧回握住他。 秦妈妈见到两人的举动,终于泄了气,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秦爸爸在她身边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膝盖:“孩子都这么坦诚了,你也就别憋着了。” 秦妈妈苦笑:“路是你们两个自己走出来的,等到后悔的时候,别怪我们没劝过你们。” 话落,秦桉和郁楠同时愣住了。 几乎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他们昨天甚至以为坎坷的爱情之路差点走到尽头,然而在经过惊心动魄又寝食难安的24小时之后,两人却并肩而立,稀里糊涂的看着父母眼中疲惫却赞许的眼神,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空气中有难以言喻的欣喜在暗暗的涌动,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眼底有雀跃的光芒在闪烁,接着俩人彼此捏了捏对方的手,勾起唇角,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83章 无限 “我这边算是松口了,庆堂两口子那边,你去沟通,”一波刚平,秦妈妈又将重磅炸弹抛到了秦爸爸手中。 秦爸爸有点难为情的叹了口气,拉着秦妈妈的手支支吾吾的说:“那两口子其实挺好说话的,要不……你跟我一块去?” “瞅你这点出息,”秦妈妈冷哼一声,话锋一转看向了两个孩子。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俩洗个澡回房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上学呢,”拧在心底的结总算勉强的解开了,她重重的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一脸疲惫。 郁楠一脸乖驯的点点头:“干爹干妈,谢谢你们,没事儿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他说完,抑制住内心的喜悦,转身就走,秦桉娴熟的迈开步子跟上去,两人身高腿长,眨眼的功夫便走到了门口,刚准备拉开门,身后冷不丁插进一道声音将他俩同时喊了个激灵。 “站住!你去哪?”秦爸爸察觉到不对劲儿,大喝一声。 两人猝不及防的刹住脚步,险些撞个严严实实的前胸贴后背。 秦桉回过头来,嘴角憨憨傻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指指自己:“我吗?” “废话!”秦爸爸看他这样子,有些来气:“家里盛不下你了?你跟着人家往哪跑呢?!” 秦桉委屈:“我妈不是不让我滚出这个家吗?” “昨天让你滚了,今天也让你滚了吗?” “没……”秦桉不确定的看了自己亲妈一眼:“有吗?” 秦妈妈一个白眼恨不得翻进天灵盖里,没好气的说:“还过去干嘛?添乱啊?老实在家呆着吧你。” 秦桉上一秒还咧着嘴角做着回去后跟男朋友这样完了再那样的马赛克之梦,下一秒这梦就稀里哗啦的被绝望的铁锤砸了个稀碎,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顿时欲哭无泪,眼巴巴的偷瞄了身边的男朋友一眼,发出求救的信号。 然而男朋友身为一个乖巧好看还眼瞎的傻白甜,不仅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还露出一个天使力满满的笑容温柔地拍拍他的肩,安慰道:“那你就好好陪陪干爹干妈吧,我们明天见,晚安。” 晚你大爷的安!今天晚上能让你晚安老子明天就跟你姓! 秦桉心底愤愤地咆哮,紧接着身子一歪,直接靠在郁楠身上,皱着眉哼哼唧唧地叫了起来。 “嘶,疼疼疼!我站不住了。” 郁楠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吓傻了,手忙脚乱的去扶他:“哎你怎么了?哪疼?” “屁股疼,背疼,被揍过的地方哪哪都疼,我不行了,我得擦药,不然我就残废了。” 秦桉赖在郁楠身上,频频瞅着秦妈妈和秦爸爸的方向,演得跟真的似的。 秦妈妈抱着手臂冷着脸看他,秦爸爸也感到一阵头疼,可他依然不屈不挠,厚着一张脸皮一个劲儿的暗示:“妈你听见没?我下个月还有比赛,我不能就这么残了啊,嘶,我快疼死了,啊……” “滚滚滚!!赶紧滚!!” 一个沙发靠垫呼啸着迎面飞来,秦妈妈忍无可忍,指着门外大吼:“你滚出去就别回来了!看见你就心烦!” 秦桉伸手拦下柔软的靠垫,随手一甩扔在鞋柜上,拉起郁楠的手,脚下抹油般闪出了门。 从一扇门快速躲进另一扇门后,郁楠这才反应过来。 “你装的?你怎么这么能演呢?” 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在结实的胸口,秦桉一把抓住胸前的小白爪子,放在唇边轻啄一口,笑得一脸的不正经:“不装能把我赶出来?咱俩这好歹是新婚之夜,哪能分房睡呢。” “新婚个屁!你是不是脑残啊!”郁楠甩开手,哭笑不得,被气得直接爆了粗口。 他从小就人帅嘴甜,脾气也好,小嘴成天叭叭的跟裹了蜜似的,什么好听说什么,哪怕被气得狠了也说不出什么粗鲁的话。 现在被秦桉惯得橫了,脾气也上来了,乍一放狠话,听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呦,还会说脏话了?你这小嘴儿,怎么现在这么带劲呢?” 秦桉被他怼得心痒痒,一个没绷住,低笑着把人按在门上,连啃带吮的咬着嘴唇,动作猴儿急又粗暴,声音哑得像撒了一把灼热的沙,撩得人鸡皮疙瘩顺着尾椎一路攀上了背窝。 郁楠唔唔的推拒着,费了半天劲儿才把压在身上的肉墙顶开,从两人近在咫尺的唇瓣间找回了一丝空气。 “你乱摸什么?一身的汗,赶紧洗澡去!” 秦桉像只撒娇的大型犬赖在他身上:“一起。” “撒手,”郁楠拍开他的爪子,笑着推他:“别闹了,你先去。” 死皮赖脸的撒娇耍横换来的是郁楠的岿然不动,秦桉服气了,站在花洒下的时候还在嘀咕这人是不是真他妈是仙女下凡,都快撩出火了还能这么淡定。 可郁楠其实并不淡定,他想到秦桉一身精劲漂亮的肌肉线条裹着与他肤色反差很大的洁白泡沫的样子,以及他出浴时每块鼓胀的肌肉都泛着盈亮的水光的样子,就恨不得激动地炸成天边最灿烂的一朵烟花。 他冲进主卧的独立浴室用凉水抹了把脸,缓了良久才走 119 进浴屏里把澡洗了。 回到卧室的时候秦桉正在被窝里玩手机,床品的颜色很简洁,白底为主,上面是浅亚麻色的几何图形,他就这么慵懒的趴在里面,浅鹅黄的灯光给他古铜色的皮肤镀上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他背部的肌肉线条紧实流畅,蝴蝶骨尖削,背沟凹陷出深深的阴影,一路蜿蜒到了紧实的腰线,再往下就是浅色的蚕丝被,与他的肤色撞在一起,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恨不得捂着脸发出鸡叫。 郁楠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缩进去,探过头问:“给谁发信息呢?” “白陶,”秦桉哼笑一声:“这毛毛躁躁的小丫头片子,没想到今天能歪打正着,来了一记神助攻。” “哦。” 郁楠想到白陶刚刚在茶几前的描述,两人身高差距不算小,秦桉俯身下去的样子,不难想象两人当时的姿势有多么暧昧,不然秦妈妈也不会误会得这么彻底。 想到这,内心禁不住好奇,还连带着泛起阵阵酸楚。 “你们当时……离的很近吗?”郁楠问。 秦桉总算听出了话里的酸劲儿,但他依然四平八稳的划拉着手机,目不斜视的淡淡应着:“应该挺近的吧,不然能堪比借位让我妈误会么。” 郁楠撇撇嘴,他不开心了,他有小情绪了,他这逐渐带劲的小嘴又想叭叭叭的口吐芬芳了。 可他依然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又凑过来一点小声追问:“有多近?” 秦桉拿开手机,在昏黄的暖调光线下和他冷不丁的来了个对视,刀锋般锐利的凤眸对上眼尾上挑的桃花眼,这一看就深深地看进了彼此的眼底。 趁着郁楠呼吸一滞的功夫,秦桉撑起身体凑上去,浅淡的樱花沐浴露香混着他身上清爽柔软的洗衣液味灌进鼻腔,待郁楠再回过神的时候,对方炽热的鼻息已经烧的他耳根发烫。 “这么近,”秦桉低声在他耳边呢喃,尾音上扬:“够了么?” 郁楠的心已经变成了追着蝴蝶上蹿下跳的小鹿,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撞个不停,他闭上眼,感觉吸进来的空气都变成了秦桉身上的味道。 手忙脚乱的把人推开一点距离,郁楠眼尾带勾,剜他一眼都显得眼波流转似的:“你有病吧?你不知道白陶以前喜欢你吗?本来就旧情未了,离那么近你就不怕她对你死灰复燃么?” “怎么就旧情未了了?我俩可是清清白白一点关系都没有,”秦桉挑挑眉,翻起了旧账:“你要这么说,童瑞还亲过你呢,你俩马上就要进剧组朝夕相处三个多月了,老子还怕你俩孤男寡男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发生什么不正当关系呢。” “你别乱说!我才不是那样的人!”郁楠急了。 秦桉见他白净的脸颊染上一层绯红,低低的笑了,骨骼分明的大手不安分的探进他的衣服里,暗暗使坏。 “哦,是么?那保险起见,我还是提前给你盖个戳吧。” “你、你别乱摸!”郁楠慌得险些咬了舌头,他隔着被子按住胸前不安分的手,又急又臊的轻斥:“要不要脸?你以前盖得戳还少么?” 秦桉由不得他,低声说着“这次给你盖个不一样的”就不管不顾地压上来,嘴上无赖似的又啃又咬,手上流氓似的又揉又捏,没多一会儿就把身下的人弄得哼哼唧唧的直打人。 “秦桉你是高中生,你……你没事儿少看点小电影行吗!” 尽管身高上差不出去三五公分,可郁楠比身上壮得跟公狗似的人单薄不少,体力悬殊很快就搞得他气喘吁吁,瘫在枕头上眼尾带红的呼吸着两人之间燥热而稀薄的空气。 秦桉见他这样,心里痒的更厉害了,他紧贴着对方的身体,不依不饶的凑过去调笑道:“你挺厉害啊,随便碰碰胸都能起来。” 这何止是随便碰碰?青春期的大小伙子压在一起又滚又蹭,手上嘴上都不安分的忙活着,神仙来了都不可能不起反应。 “这明明是被你蹭的!”郁楠臊得都要咬人了,他一把将人推开,赌气似的掀开被子说:“起开!我去冲澡。” 秦桉怎么可能放他走,大手一捞就强硬的把他按回来,下一秒,人已经贴了上去,凑到耳鬓边哑着嗓子低语。 “别走,我帮你弄出来。” “你——” 郁楠惊得睁大了眼睛,还不等做出反应,裤子就被一把扯掉。 秦桉压上来顶了顶他的腿根,笑得邪气又张扬。 “礼尚往来,你也帮帮我。” “……”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与缠绵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皎洁的月光被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透过窗帘的缝隙撒进屋内,给凌乱的床褥平添了一份旖旎。 屋里屋外,一边夏意正浓,一边春光无限。 第84章 撩拨与反套路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周,秦桉因为身体原因请了病假,停训了三天。 光明正大的出柜后,两人在学校里就变得比以前更腻乎了,不经意的搭肩搂腰以及眼神之间的交流越来越频繁,搞得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快要无法直视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俩这样,我竟然还有点羡慕。” 课间,俩人勾肩搭背的去厕所,林安宁就趴在门外的栏杆上托着腮远远地望着,直到他们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才发出了羡慕的感慨。 白陶和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附和:“谁说不是呢,我也想找肌肉漂亮的男朋友。” 许梦苒神情缥缈,托腮+1:“没错,体力一定很好。” 童瑞站在几个人身后,插着口袋默默地进了班。 恢复训练后,喷壶也跟着了魔似的,一见到郁楠踏进更衣室的大门,立马起身清场,拉着校泳队一众队员如鸟兽散。 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很快就到了夏季赛。 出发去赛场的当天,郁楠去了火车站给大家送行,进站之前,秦桉趁乱拉着人闪到一边,躲在玻璃的背面偷偷吻了他的额头。 第二天晚上就是开机宴,而夏季赛比完就进入了考试周,之后秦桉还要参加21天暑期特训,所以两人此次一别,再见面就要等到三个多月以后了。 尽管昨晚翻云覆雨过后相拥而眠,今天分别的时候,却还是格外的不舍。 拉着郁楠的手,此时此刻秦桉觉得自己简直比他亲爹还爹。 “剧组那边冷,你记得多带点儿厚衣服,饭要按时吃,必须一顿不落的给我吃饱吃好,回来不能让我发现你瘦了,否则哪瘦一斤我就在哪咬一口,听见没?” 郁楠被他逗乐了:“知道了,你是小狗吧?动不动就要咬人。” “为了男朋友,狗就狗,”秦桉得意的挑挑眉,想了想又补充:“还有,别他妈在剧组瞎撩  120 拨人,尤其是童瑞!你要敢跟他有点儿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我揪住你这狐狸尾巴,我就——” 狠话放到一半,卡壳了,咬人用过了,下别的狠手又心疼,还他妈能干点什么让人长记性呢? “就什么?”郁楠含着笑追问。 秦桉冷哼一声,压低了声音威胁:“三个多月以后你就成年了,你说呢?” “我说你大爷,”郁楠笑着推他:“快滚吧,成天没个正形。” 秦桉磨磨蹭蹭的被推着后退,嘴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就没什么要嘱咐我的?” “我嘱咐你什么?”郁楠笑着装傻。 “你好歹……”秦桉正踌躇着,进站提醒的广播就已经响了起来,远处的队友都在挥着手招呼他,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催得一个比一个急。 “……操,催什么催,”秦桉骂骂咧咧的皱起了眉,有些不悦的瞪过去一眼,再转头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恋恋不舍的深情。 他后退两步,最后还是松开了郁楠的手,沉声说:“那我走了。” 郁楠笑着点头,目送他转头迈步的那一刻,他“哎”了一声扯住了人的小臂凑了上去—— 秦桉猝不及防的睁大了眼睛,紧接着耳边轻轻吹过来一阵湿痒的热气,像是融化了软雪的熏风,勾勾绕绕的缠紧了他的心,搔出一片阑珊的痒意。 “福神的仙气儿,收好了。” 秦桉耳根通红,双腿钉在原地,圆瞪着一双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 郁楠见他的样子,笑弯了一双流转着碎光的桃花眼,推他一把:“去吧,我的冠军。” 秦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的进了站,又怎么失魂落魄的上了火车,直到窗外的风景开始飞驰,他才把飘落在九霄云外的三魂四魄找了回来,满脑子就只剩了咆哮式的感慨。 操这也太他妈会了! 一口仙气儿在耳畔绽开,让他一路上心猿意马,还未到站,归心就已似了箭。 白陶和许梦苒是在第二天结伴抵达赛场的,这次比赛,让他们的小分队直接兵分成了三路,可以抽身来到现场看比赛的只有两个女孩子,此外,郁楠和童瑞在同样的时间里已经坐在开机宴的现场看着导演和策划倒满了香槟塔。 单独行动的林安宁可以说是最惨却最幸运的一个,从暑假到校考前都是艺术生集中训练的黄金时期,这段时间校方会全面停掉艺术班的课程,给大家充足的时间去校外集训半年,而就在一个星期之前,他顺利的通过了世纪星缘娱乐公司的面试,正式成为了一名练习生。 所有人都在梦想的路上拼搏着,努力变得更好。 吃过晚饭,秦桉跟队友打过招呼,让大家先上楼,自己溜达到酒店的超市买了罐冰汽水,边喝边给郁楠发信息。 QA:老婆,干嘛呢? 回复的信息很快就弹了出来,对方很明显被喊了一头雾水。 哭包烦人精:??? 哭包烦人精:你谁?发错了吧? 秦桉轻笑一声按了电梯,手指嗒嗒嗒在屏幕上飞速按着。 QA:哦,原来喊错人了 QA:那我去喊别人 哭包烦人精:!!!!! 哭包烦人精:你给我等着! 隔着屏幕看着一排咬牙切齿的感叹号,秦桉甚至可以想象到对面狐狸炸毛的样子,他不禁好笑,在等待对方回消息的时间里,动动手指修改了他的备注:郁小狐狸。 修改完毕,他满意的对着屏幕笑了,电梯刚好“叮”的一声抵达了楼层,他往喉咙里灌着汽水,大步走出了电梯。 郁小狐狸的视频通话在这个时候弹了出来,他慌忙按下,屏幕上出现了那张熟悉俊秀的脸,身后是磨砂的透明浴屏和混着金丝纹路的大理石壁,澄亮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衬得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更是反着一层洁白而莹润的光。 隔着屏幕,似乎能看到他双颊和眼角都泛着淡淡的粉红,卷翘的睫毛勾着眼尾的轮廓一并上挑,整个人好看得像朵花枝招展的小桃花。 视线再往下,秦桉直接爆了粗口—— “我操!你他妈连视频的时候能不能穿上衣服?!” 那边的人咯咯咯的笑得一脸狡黠,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拉着长调,口齿都有点不清楚。 “我特意脱的,每次比赛前连视频都不穿,这是规矩。” “还他妈规矩……”秦桉被他逗笑了,真他妈是个漂亮的小傻蛋,撩拨人都不带脸红的。 楼道里没人,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靠着,这次的赛场在海滨城市,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和渔船,夜风吹过,卷着咸湿的气息,让人身心都放松不少。 “你喝酒了?”吹着海风,秦桉对着屏幕那边的人挑挑眉。 “唔,”郁楠软声咕哝着:“宴会厅好大,剧组里全是出名的大前辈,Jess哥让我和童瑞挨着敬酒打招呼,喝了不少,我现在站不稳,所以坐在马桶盖上跟你聊天。” 秦桉笑得手机屏幕都在抖:“你这也太拼了,可别把人家马桶盖坐坏了,小心漏进去都没人捞你。” “捞……有人捞,”郁楠揉揉眼睛,迷糊道:“影视城的剧组有点多,资源紧张,所以我暂时和童瑞住一个套房。” 秦桉一听,立马笑不出来了:“我操他是故意的吧!他几个意思啊?真他妈就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了?要不要脸啊他!” “哎哎哎,小点声,”郁楠被他一嗓子吼清醒了不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以免耳朵遭殃:“等前面的剧组杀青了我们就分开了,你别吼了,我今天连视频可不是来听你吼的。” 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秦桉平复了一下心情,降低了分贝不冷不淡的问:“哦,那你是来干嘛的?” 郁楠的耳朵根似乎有点泛红,但是眼睛却亮晶晶的,他将拿远的屏幕又凑近了,把声音压低。 于是,伴着走廊里说笑的声音由远及近,下一秒,秦桉听到了手机里郁楠用最无辜的声音开起了最野的车。 “我让你吸福神的精气啊。” ——啪! 手中的易拉罐被捏扁,剩余的汽水从罐口喷溅而出,顺着手指涔涔的滴答到了手腕,秦桉却毫无知觉似的,整个人傻在原地。 迎面而来的两个人发现了异样,挥着手跟他打招呼。 “秦桉?你怎么在楼道啊?” 是白陶和许梦苒。 郁楠耳朵尖,立马分辨出来,兴奋地在屏幕那头大喊:“哎是小桃子她们吗?” 秦桉这才如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慌忙把手机往背后藏。 郁楠不依不饶:“让我跟她们打个招呼啊!” 打个屁啊!秦桉整个人都在慌张的边缘大鹏展翅,你他妈没穿衣服还想跟人家打招呼! 白陶 121 这边也兴奋不已,冲上去就凑到秦桉背后找镜头:“是郁楠吗?我在这呢!哎你们开机宴怎么样啊?有没有漂亮姐——哎你干嘛?” 秦桉把手机直接揣进裤兜,整个人站得如笔挺的钢板,在白陶急得要伸手扒拉他的前一秒指着她的鼻尖粗着嗓子说:“别动!别碰我!我男朋友在兜里听着呢,你别上来就对我动手动脚的啊!” “……”白陶和许梦苒愣在原地,反应几秒才同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谁稀罕碰你”,“有男朋友了不起啊”,“哎呦空气里的酸臭味难闻死了”,“走了走了梦梦我们回房间了”。 俩人一阵七嘴八舌过后,手拉着手刷开了房间,进门前还同时回头给秦桉扮了个不屑的鬼脸,然后砰的一声甩上房门。 秦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继续跟屏幕那头的人算账:“你给我等着!等我去浴室。” 他说着,甩了甩手上黏腻的饮料,小心翼翼的抽出房卡刷门。 郁楠被他突如其来的转折搞得一头雾水,眨着眼睛问:“去浴室干嘛呀?” 秦桉瞬间钻到屏幕那头咬死人的心都有了:“你说干嘛?!不是刚刚你说的吗?你他妈属鱼的?脑子只有七秒钟记忆吗?” 看着人走进浴室一把拍开头顶的灯,回身,反锁,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郁楠思索半晌,才试探着问:“你要……洗手??” 弄完是他妈的得洗手呢! 秦桉气得牙根痒痒,走进浴屏里把衣服一撩,冷哼一声:“洗个屁!老子要吸精气!” 郁楠瞬间瞳孔地震:“你——” “我什么我?”秦桉橫劲儿上来了,手机一架,裤子一扯,又凶又狠的命令道:“脱裤子,赶紧的!把镜头给老子对准了。” “……” 郁楠欲哭无泪,明明是无意撩拨,怎么反过来还把自己坑了呢。 第85章 蝉联 第二天一早,郁楠还头疼欲裂的沉浸在睡梦中,就被Jess扯起来上工了。 这次的剧本是部根据大女主改编的仙侠古装剧,不仅服装和妆容繁复,整体造型也要配合假发套,十分复杂,所以演员们全部都要早早上妆。 落座在杂乱的化妆间里,面前的化妆台上除了五颜六色的化妆品和码得整整齐齐的化妆刷,还有一份飘着香气的皮蛋瘦肉粥。 郁楠正诧异着,童瑞的声音就从他身边的化妆镜前传了过来:“你身体不好,先趁热喝了。” 毕竟也是半个领导,郁楠不好推拒,只是道了谢就拿起塑料勺,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结果温热的粥刚吃进嘴里,童瑞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就呛得他差点把嘴里的米吐出来。 “你昨晚躲在浴室里说身体不舒服,今天好点了吗?” “噗咳咳——”在童瑞关爱的眼神投过来之前,郁楠飞速抽了纸巾捂住了嘴,连连摆手,酝酿了良久才慌忙答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昨天就是喝得有点上头,在浴室里醒了醒酒,今天已经没事了。” 想想昨晚在浴室里连着视频做的那些事,郁楠恨不得猛扇自己几耳光,真是色令智昏,自从跟秦桉在一起,自己简直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嗯,那就好,”童瑞所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叮嘱他:“影视城这边昼夜温差大,你自己多注意身体,每次跟我出门都身娇肉贵的,我简直怕了你了。” 郁楠被他逗笑了,低头喝口粥咕哝道:“领导放心,我强健了不少,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 “你最好是,”童瑞拿他没辙,只是摇头笑了笑,不再打扰人吃粥。 门外响起一阵嘈杂声,郁楠在欢呼和问好声中听到了女主演的名字,心知这阵仗一定是深度传媒的当家小花旦印雪来了,但很快,嘈杂的脚步声就远去了,似乎是进了其他的化妆间。 恍惚间,郁楠竟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他抬眸瞥了眼镜子,看到童瑞正垂着头看剧本,不禁想到了他们初遇的时候。 时间一晃,居然就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光景却是相同的,他的身边依然坐着温润寡言的童瑞,心之所系的那头依然是远在赛场的秦桉。 只不过这一次,他和童瑞已经不再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而他和秦桉,也已经解开了彼此心中的结,跨过了横亘在友谊之间的那道鸿沟。 争吵、误会、欢笑与泪水、针锋相对与友谊万岁……不到两年的时间,缘分就像是一条无形中的细线,将他们紧紧串联在一起,再回首时,大家都禁不住感叹,他们竟已悄无声息的走过了那么多青春岁月。 如今时光尚好,大家未来无限,郁楠想到这,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悄悄捧起剧本无声的在童瑞身边翻了起来。 另一边的白陶和许梦苒跟着校泳队走进了阔大熟悉的赛场,望着高耸的天花板和来来往往的参赛选手轻声感叹。 “好熟悉啊,上一次来这个赛场还是冬季赛,那会儿你还不认识我。” 秦桉看着熟悉的自动贩卖机,感觉时间像是有魔性一样,将他拉扯到了初见白陶的那一年冬天,身各一方的思念,针锋相对的赌约,郁楠在他掌心吹下的一口仙气儿,以及赛后那个承载着无限欣喜的拥抱,一幕幕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禁不出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你们女人就是多愁善感,什么破事儿都能记那么清楚。” 回忆被打破,白陶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善意的提醒身边的人:“你说这种话之前先把你咧到耳根的嘴角收一收好吗?” 话落,秦桉果然收敛了很多,白陶轻轻哼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扯扯人的衣角,小声八卦道:“哎,昨晚你和郁楠都干嘛了?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整个人都红光满面的?” 脚下一滑,秦桉险些打个趔趄,他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四平八稳的清清嗓子:“我俩隔着屏幕,除了聊天还能干嘛?” 许梦苒也贴过来凑热闹:“不对啊,我和桃子在楼道里听见什么吸什么神的精气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 “……” 秦桉内心暗骂一声,紧张的滚了滚喉结,操,这他妈也是能听到的?而且还能听这么清楚,什么神仙耳朵?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俩随便聊聊天就能吸收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他是我的精神食粮,聊完了天就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今天比赛绝对能一马当先旗开得胜的那种,算了说多了你们也不懂。” 秦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惹得身边两个女生鸡皮疙瘩差点掉一地。 白陶:“你快拉倒吧,就你俩那点文化底蕴还能聊通任督二脉?你糊弄鬼啊。” 秦桉不屑:“你懂个屁!我俩到了一块,那  122 简直是思路受到了冲击、灵感受到了碰撞,分分钟能从诗词歌赋聊到生理哲学。“ 许梦苒大惊:“生理哲学?!” 秦桉轻咳一声更正:“理性哲学。” “……”白陶一阵无语:“那叫人生哲学,行了别胡扯了,你赶紧去候场吧,用你被打通的任督二脉拿个冠军回来。” 说完她轻轻拍了秦桉一把,再回头时,她正竖着大拇指,姣好的面容露出甜美可人的微笑,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在风中摇曳。 秦桉对她回以张扬耀眼的微笑,转身挥手,周身萦绕的强大气场,是他与生俱来的傲气与锋芒。 最终,他果然不负众望,破了中学生100米自由泳的记录,蝉联冠军,全场沸腾的那一刻,白陶和许梦苒直接捂着嘴哭了。 “我说你俩能不能少给我添乱,”欣喜过后,秦桉从喷壶口袋里摸出半包纸巾,扔给了两个还沉浸在激动中抽泣的女孩子,十分头大的说:“哭哭啼啼的男生我从小哄到大,换成女生我可不会哄。” “谁要你哄啊,”白陶死鸭子嘴硬道:“你根本不懂,我俩这叫激动得留下了老母亲的泪水。” “哎哎哎,注意点素质,别趁机占爸爸便宜,”秦桉一胳膊肘险些把身边的喷壶杵个跟头,吩咐小弟一般:“去,哄哄你女神。” 喷壶瞬间三分欣喜,四分娇羞,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忸怩作态迈出了踌躇的小碎步,许梦苒见了,立刻闪到白陶身后。 “大可不必,我一会儿买杯奶茶就没事了,”她说着,冲秦桉胸前的金牌挑挑下巴,说:“你还是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先告诉你男朋友吧,没准你俩今晚又能从诗词歌赋聊到生理哲学了。” 话落,秦桉喉间一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上一秒还哭得楚楚动人的白陶和许梦苒,下一秒直接搀扶在一起笑得花枝乱颤。 秦桉估摸着时间还早,跟队友一起找了个地方吃了晚饭,才掐着点给郁楠打了视频电话。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郁楠正在卸妆,看着闪耀的金牌在屏幕前反着精美的光,他整个人兴奋到模糊,直接激动地哭完了卸了一半的妆。 由于还没吃晚饭,郁楠最后是被秦桉连催带赶的挂掉了电话,后劲儿有点大,缓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乐呵呵的问身边的童瑞:“前辈,印雪老师她们那边还在拍吗?” 童瑞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是淡淡的笑着:“嗯,她们有夜戏,我们一会儿先去吃饭,你要想取经,等吃完饭我们再回来观摩。” “那就好,”郁楠激动地一拍梳妆台,吓得童瑞一个激灵,他按住手边被这一掌震飞的美妆蛋,财大气粗的继续说:“我今天心情好,要请全剧组的人喝奶茶!” 说完,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掏出手机就点开app,选择了自己常喝的那家全国连锁奶茶店,结果页面上蹦出来的那句“是否选择成为区域代理商”直接给了他一记晴天霹雳,将一棵茁壮的小树苗硬生生的劈成了蔫头耷脑地里黄的一颗小白菜。 童瑞再也绷不住,窝在身旁的椅子里笑得肩膀直抖。 好不容易笑够了,他才平复下来,安慰身边的人:“这里太偏了,一般外卖不会往这里送的,你如果真心想请大家,那我一会儿就让Jess给助理那边打个电话,派两个人去城里买。” “那多不好意思啊,”郁楠挠挠下巴,声音乖得像温顺的小狗:“这太麻烦你和Jess哥了,还要折腾小助理,我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你多买点吃的给他们当辛苦费就行,”童瑞怕他不好意思,及时补了一句:“正好我想喝奶茶,你话都说了,不能不请我啊。” 领导都发话了,郁楠不能不答应,他乐颠颠的拿出小本子,答应的很爽快:“好,那我记一下大家的口味!” 童瑞的后半句话,让他安心了许多,一直以来,这个人都对自己太好、太温柔了,好到让他不敢问心无愧的去接受,毕竟有一份挥之不去的感情横亘在两人之间,他虽然不去想不去问,可终究改变不了它一直在的事实。 郁楠在小本子的最后一页撕下一张纸,把奶茶店的名字写在了纸页的最顶端,童瑞就这么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轮廓俊逸的侧脸,眼底温柔如水。 感受到他的视线,郁楠没有闪避,而是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笑着把纸笔推给他:“前辈,你先写。” 他瞳仁黑亮,水灵而清澈的桃花眼周围泛着一抹粉晕,内眼角深邃,眼尾阔而微翘,浓长的睫毛将眼尾的轮廓拉得微微上扬,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弯成朦胧的月牙,与十年前递过来一颗奶糖的样子如出一辙。 童瑞不禁呆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的接过纸笔,嘴角落寞的笑转瞬即逝,再抬头时,他还是那个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贵气的温润少年。 “对了,公司那边新出道的女团需要Jess来负责,所以过两天他就要回去了,代理经纪人今晚就来,到时候你们要好好相处,相互关照。” 童瑞唇角的笑容别有一番深意,搞得郁楠有些诧异:“还有代理经纪人?新来的么?” “算是公司新入职的吧,”童瑞写完,把笔扔给他,笑着催道:“不早了,先去吃饭吧。” 新入职就可以做深度传媒太子爷的代理经纪人,要不是有门路,那就一定是能力比较拔尖了,郁楠想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拎起单肩包就和童瑞结伴走出了化妆间。 天色已经暗了,离房车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郁楠远远就听到一道清脆又冷淡的声音,虽然听不真切,但说话的语调却让他感到一阵熟悉。 “Jess老师,公司有事您就先回去忙,我虽然新入职不久,但也早就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了,尽全力维护和照顾公司艺人这种事不用您嘱咐我也知道该怎么做,这一点您大可放心。” “瞅你说的这话,我要是不放心你,能把咱们深度传媒的太子爷交到你手上么,”Jess说到这,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朝这边招招手:“你俩来了?过来打个招呼吧。” 话落,站在他身边的小个子女人闻声回过头来,齐刘海,娃娃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夜幕里清明澄澈。 童瑞在一边笑得彬彬有礼,郁楠却愣了。 “文文姐?居然是你?!” 面前的人笑着走近了一步:“臭小子,你还记得老娘啊。” 第86章 约定 原来,从世纪星缘离职后文文一直没有找工作,两个多月后发现男朋友精神出轨,她果断选择了分手出国,兜兜转转在欧美各个国家散心游玩了大半年,回国后才陆续递交了几份简历,最后接受了深度传媒递出的橄榄枝。 入职前她剪掉了多年  123 以来蓄起的长发,换成了齐耳的公主切,以焕然一新的面貌迎接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哭包。 当晚,小哭包开心的手舞足蹈,与她喝酒聊天到深夜,絮絮叨叨的讲述了自己这半年多的经历,他长高了,也长大了,不仅有了优秀的恋人,还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文文很欣慰,仿佛自己在外漂泊大半年,兜兜转转回到家,守在这里的那只粘人的小狗还是她最温暖的依靠。 这次的仙侠古装剧是部大女主戏,从女一到男三,不仅有当红小花旦和流量小鲜肉,还有国际名模转型的型男和打戏出身的青年男演员,郁楠和童瑞饰演的是一对流亡中被女主角父亲救下的兄弟,后来成了女主角身边的两个仙门大弟子,可以说是配角中的配角,戏份只有全剧的三分之一不到。 尽管如此,郁楠还是每天捧着一个小本子,有戏分的时候拍戏,没戏份的时候他就泡在剧组学习,几天下来半个本子就能记得密密麻麻的一片。 他不再是那个身娇肉贵还爱懒床的小少爷了,他晚睡早起,为了演好打戏,甚至会每天早晨跟着打戏出身的男演员打一套拳来强身健体。 他会在化妆卸妆的空隙里和文文用英文交流练习口语能力,也会在洗完澡晾干头发的时间里做一些模拟考卷。 正如秦桉所说的那样,转专业很辛苦,距离艺考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从零开始,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虽然从小就惧怕吃苦,可想想男朋友每天在水里泡到手指发皱,有时候连指纹解锁手机都很吃力,他就什么苦痛都不怕了。 他在变化,也在成长,文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早恋,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导演一声“卡,过!”,威亚平稳的落地,文文把热气腾腾的午饭从保温箱里端出来招呼郁楠进休息室吃饭。 “文姐!怎么样?我刚刚帅吗?”郁楠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把手中的虎骨鞭道具递给身边的小助理,道谢过后跑过来。 他将一袭朱砂红色的宽袍大袖脱下来,像只憨憨傻傻的红狐狸褪下了毛茸茸的皮,只留一身利落的黑色里衣,劲瘦的窄腰盈盈一握,文文见了,暗地里心疼,面上却把他按在椅子上一通数落。 “帅什么帅?瘦的跟个风筝似的在天上飘,风再大点都能把你刮跑了!还不赶紧给老娘坐下来吃饭!” 欢欢喜喜的求表扬却反过来遭嫌,郁楠有点小失落,他理了理袖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从椅子上蹦起来。 “不行,我得喊化妆师先卸妆,不然弄脏一身行头怎么办。” “哎回来!过点了,你先吃饭,”文文担心他的胃,趁他跳起来的瞬间一把拉住他。 不料郁楠却吃痛的皱起眉,“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文文立马察觉到异样,凛起画得精致的眉问道:“怎么回事?” “没……没事,”郁楠心虚的摆手,乖乖坐下去掰一次性筷子:“有点饿了。” 文文会信他的鬼话才邪门儿:“胡扯,让我看看。” 说完,她不顾郁楠的反抗,手疾眼快的把人的袖口撸上去,白皙的手臂上零星挂着道道伤痕,有些是浅淡的青紫,有些是新鲜的淡红,纵横交错,有些骇人。 这时童瑞也从片场走了进来,一推门就见郁楠露着条纤长白净的胳膊,而文文正将他的手腕攥在手里,皱着眉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 “受伤了?”童瑞走过来看到郁楠手臂上的条条细痕,瞬间明白了,他双指冰凉,轻轻捏住白嫩的腕骨仔细端详片刻,见没什么大碍才淡声说:“练打戏的时候弄的吧?舞鞭本身就比较难,力道轻了重了都容易伤到自己,我房间里有跌打损伤的药油和药膏,一会儿让文老师拿给你。” 他波澜不惊的声线同时让郁楠乖乖点了点头,文文轻轻松了口气,紧接着他随手扯下郁楠挂在大臂上的衣袖,理了理才说:“别着凉,先吃饭吧。” 郁楠道了谢,掰开筷子默默吃饭,文文临走前轻轻推了下他的脑门,埋怨:“一点都不知道让人省心。” 关门声过后,休息室回归了一片宁静,空气中就只剩郁楠轻微的咀嚼声和童瑞在手机上打字的按键音,气氛不算沉闷,郁楠却有些不自在。 他虽然没有林安宁那么咋咋呼呼,但也很不习惯安静的氛围,无奈之下,只能掏出手机边吃边刷微博。 他长得帅,嘴又甜,谦逊开朗还好学,上次请全剧组喝过奶茶后,大家都对他有了很深的印象,不管是流量小生还是实力派青年演员,都纷纷回关了他的微博,这样一来二去,粉丝数暴涨了不少,许多人都开始对他抱有了期待,他也变得没事就喜欢去微博逛一逛了。 微信群里弹出新消息的时候,他正刷着萌宠博主新发的猫咪视频,直到童瑞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面前的梳妆台,他才投过去诧异的眼光。 “群里有惊喜,去看一眼。” “哦,好,”郁楠想都没想,切换app的同时随手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别喝东西——” 童瑞去劝,已经晚了。 “——噗!咳咳咳!!!” 屏幕上,郁楠点开白陶发的照片,看到校泳队全体队员齐刷刷的穿着五颜六色的比基尼无比妖娆的站成一排的时候,直接朝着汤碗喷了个天女散花。 童瑞起身把面前的纸抽和婴儿湿巾推到他面前,郁楠宛如一只疯狂挠着抓板的猫,双手飞出重影,刷刷刷的乱抽一气就往脸上糊,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闷咳,那架势差一点就把肺管子咳漏了。 童瑞挪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背,缓了良久,郁楠才顺过气来,红着眼眶纳昧道:“这是又打赌了?” 童瑞脑袋上微笑着飘出一个问号,再看向屏幕时,群里已经炸成一片了。 桃子:【图片】【图片】 桃子:诚邀各位姐妹们欣赏维密开场,下面请pick你心仪的维密天使 梦里都在嗑cp: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这啥?姐,咱能不能整点阳间人看的东西? 梦里都在嗑cp:我笑到大地共振导致画室的石膏像都和我一起裂开了!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重金求一双没有看过这张图的眼睛 童瑞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特地圈出一个重点,问:中间这个天使为什么只穿上衣? 别问,问就是单项冠军的殊荣。 郁楠刚想这样打字解释,正主就骂骂咧咧的跳了出来。 这么大一只男朋友:我操老子明明只发给体附那帮b了!你他妈哪搞来的图? 桃子:我弟弟的同桌的好兄弟是体附校泳队的副队长的表哥,有问题吗?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不愧  124 是社会我桃姐,人美路子野 这么大一只男朋友:…… 这么大一只男朋友:[等老子刀磨好了,就把你们全鲨了] =w=:你们混合接力又输给体附了? 这么大一只男朋友:你别看,忘掉你脑子里的画面,乖 郁楠放大了照片,看到秦桉这次的上衣是一件人鱼小亮片,鼓胀的胸肌间有浅淡的沟壑,与平直深陷的锁骨形成漂亮的三角区,光线打在亮片上折射星星点点的光芒,将古铜色的肌肤照出晶莹斑驳的光,耐不住手痒截图保存,并在屏幕上敲下一段发自肺腑的话。 =w=:男朋友太好看了忘不掉,我要截图打印出来放床头 =w=:[小脸通黄] 这么大一只男朋友:…… 瑞。:……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 梦里都在嗑cp:咋的?这就开始开车了? 桃子:请出示一下您的驾照 郁楠后知后觉发现这是在群里,这么开玩笑确实有点露骨,立马撤回,结果被大家七嘴八舌的调侃了一通。 三言两语过后,白陶突然想到了明天就是许梦苒的生日了,问她有没有什么打算,大家这才惊觉时间过得太快了,去年这个闹出不少乌龙的日子所有人都还记忆犹新,今年大家却为了梦想,天各一方。 梦里都在嗑cp:我就在画室凑合过吧,现在提到我的生日,我都要有PTSD了 桃子:大家集训的集训,拍戏的拍戏,想聚在一起应该是不可能了 林安宁永远不安宁:不然我们线上连个视频吧,一人给你点跟蜡烛唱个生日歌,你许完愿我们再帮你把蜡烛吹了 这么大一只男朋友:你以为你这个提议就很像阳间人的作风了吗? 梦里都在嗑cp:滚,本小姐还活得好好的,给我点蜡干嘛 提议被驳回,林安宁瞬间蔫了。 郁楠盯着屏幕想了想,突然转头问童瑞:“前辈,附近的县城有卖那种奶油小蛋糕的吗?” “小蛋糕好说,随便找个咖啡店都能买到,”童瑞笑着抬起头来:“怎么?你想吃?” 郁楠嘴硬:“不,我想给梦梦过生日。” 童瑞:“隔着屏幕她又吃不到,最后不还是你自己吃?” 小心思被一眼识破,郁楠只好作罢:“好吧,就是我想吃。” 童瑞被他逗乐了,低头在群里敲下一行字:我觉得林安宁的提议挺好的,点蜡就不必了,大家这么久不见,明天就约个时间在视频里聚聚吧。 所有人很快达成了一致,童瑞把手机装进口袋,起身朝门外走,经过郁楠的时候抬手拍了拍他的椅背:“放心,文老师这么心疼你,一个小蛋糕还是会帮你买的。” 第87章 是不是不爱我了? 第二天的视频通话时间被定在了晚饭之前,林安宁躲在练习室的厕所隔间里率先拨通了群视频,许梦苒身为寿星不敢迟到,第二个点了进来,她把手机架在画架上,身后是堆凑在一起的石膏静物以及凌乱的画架。 “天哪,我本来以为我的环境已经够艰苦了,没想到你居然躲在厕所?”许梦苒看着林安宁所处的环境,简直哭笑不得。 “姐姐,我这是在训练时间摸鱼哎,我哪敢那么光明正大,”林安宁苦着一张小脸,自我安慰:“不过公司的厕所打扫的很干净,香薰每天都换,我也不算委屈。” 俩人正聊着,童瑞点了进来,他的头套束着发髻平整的贴在额顶,一袭白衣仙气飘飘,许梦苒见了直接激动地发出鸡叫:“我的妈!你想帅死我么!” 童瑞只是勾唇微笑,顺手把手边的小蛋糕拎到屏幕前展示给她看:“给你买了小蛋糕,一会儿郁楠负责帮你吃掉。” 说完,他直接切换了摄像头,对准另外一边刚从马背上跳下来的郁楠,说:“他这条过了,马上就来。” 与童瑞的白衣胜雪不同,郁楠的造型是一身如火的朱砂红,黑色里衣从领口露出来,袖口与襟前烫着精致的金丝绣纹,他束着张扬的高马尾,鬓边两捋碎发衬得白净的下巴更加尖俏,下颌的线条分明而流畅,浑身都透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感。 他下马后回身,轻轻抚摸了辛苦载着自己的“小演员”,算做感谢,深棕色的骏马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有灵气一般用前脸轻蹭了他的手掌,他立马笑弯了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 少年,红衣,骏马,最好的诠释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样子。 许梦苒尖叫着按下截图,这个生日哪怕大家远隔千里,她过得也是值了。 白陶点进来的时候,迎接她的就是这样一声气震山河的尖叫,她立马把手机拿远了几分:“嘶,你画室的石膏像活啦?” 许梦苒捂着心口:“是我又活了!” 她激动地把刚刚的截图发进群里,拉着自己的好姐妹一起尖叫。 郁楠在这个时候已经跑到了童瑞旁边,俩人切换了摄像头,凑到一起出现在同一个屏幕里,他划拉着手机,看到了许梦苒的截图,笑着问:“你这图截得也太糊了,用了座机滤镜吗?” 白陶一听,立马不怀好意的问:“你还懂滤镜?天哪你不会是……” “别不会,”郁楠笑弯一双桃花眼,大胆承认:“我就是。” 白陶和许梦苒兴奋的抓住重点,“嗷嗷嗷”的叫成一片。 林安宁耳膜都疼了,及时打断:“哎哎哎,姐姐们,我们快点步入正题可以吗?我这用的可是流量!” 童瑞和郁楠一听,异口同声的反驳:“谁不是用的流量?” “我这不是啊!” 秦桉的号在这个时候进了视频通话,伴随着一声破锣嗓子发出的大吼,让屏幕前的所有人浑身一颤,紧接着白花花的双下巴出现在屏幕里,郁楠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你谁?? 面对着这让人胆战心惊的变化,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几乎都在同一秒发出了和郁楠同样的疑惑。 好在屏幕那头的人及时清清嗓子,调整了镜头的位置,接着屏幕前出现了喷壶长得跟年画娃娃似的大脸。 “咳咳,女神,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镜头前的喷壶又怂又娇羞的样子,反而让许梦苒长舒了一口气:“谢谢,你吓我一跳,我以为是秦桉美白成功还暴涨了30斤呢。” 喷壶咧嘴一乐:“哪能啊,他晒得更黑了!你们看,是不是晒得跟美黑过后的中东混血似的?” 说完镜头一切换,湛蓝的泳池里蹿出一道如黑豹般矫健的身影,趴在池边朝这边吼:“你他妈又在那里瞎哔哔老子什么坏话呢?” 低沉的声线,暴躁的骂骂咧咧,让所有人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秦桉撑着池壁 125 一发力,敏捷的跳上岸,精劲喷张的肌肉群立马出现在屏幕里,古铜色的肌肤上裹着一层滑亮的水,水珠从胸肌腹肌人鱼线的沟沟壑壑里胡乱的滑落,一路顺着腹直肌外缘与腹股沟韧带和腹壁下动脉形成的三角区渗进低腰泳裤里。 画面一度让人血脉喷张的想要骂街! 泳裤浸了水过后包裹力度更强,他修长紧实的腿部肌肉与两腿之间饱满的那坨线条被勒出清晰的轮廓,把郁楠的记忆飞速扯回了两人那些互帮互助的夜晚。 于是秦桉每走近一步,他疯狂地震的瞳孔就放大一次,直到秦桉整个裆部险些怼上镜头,他才慌张地别过脸去:“你披上浴巾,这还有女生呢,你注意素质!” 白陶和许梦苒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在默默地呐喊:大可不必,我们还扛得住。 奈何人家男朋友都发话了,她俩只能意味深长的发出一声“呦~”,然后白陶为了注意素质,悄悄在吊带体操服外面套了上芭蕾舞网纱。 秦桉乖乖扯了浴巾披在宽阔精壮的肩头,扯起一角胡乱摸着脸上的水,眼角一瞥就见到郁楠一袭红衣,三分拘谨七分娇羞的坐在屏幕前,惊了:“我靠!你这什么行头?大婚啊?” 见男朋友还是一如既往的憨憨傻傻,郁楠放松很多,反问他:“跟谁?跟你啊?” 秦桉乐了:“也不是不行,真有那一天,你就穿这身呗。” 空气里的酸劲儿一上来,童瑞第一个受不了了,他语气很淡,唇角还挂着笑,但开口就是一针见血:“别打情骂俏了,这还有寿星呢,你俩注意素质。” 话落,大家纷纷起哄表示赞同,并强烈的谴责了两个公然把狗命不当命的人。 三言两语过后大家迅速步入正题,郁楠发现文文果然添了一个小天使的蜡烛黏在了蛋糕盒上,他拿出来帮忙点上,许梦苒隔着屏幕,在大家拍着手唱的生日歌中许下了18岁的愿望。 时光飞逝,他们都成长了许多,不变的是越来越坚定地理想,和越来越坚实的友情。 隔着屏幕,大家没办法送礼物,只能挨个在群里发红包给她,许梦苒领到手软,其他人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羡慕不已。 领完红包后,许梦苒看着屏幕后各色各样的背景,厕所,练功房,训练馆,还有人来人往的片场,不禁感叹:“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过生日,感觉……很神奇。” “说得我都想体验一次了,”林安宁有些羡慕:“下一个过生日的是谁啊?我们有机会见面聚么?” 童瑞苦笑了一下:“怕是不能,下一个是我,那个时候我的戏份还没杀青。” 提到童瑞的生日,秦桉心里就一阵发堵,郁楠也有点心虚,三个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回想起在楼道里大打出手的那一晚,脸色都禁不住变了变。 往事不堪回首。 秦桉逮住机会嘲他:“你的生日过不过的吧,下一个过生日的是郁楠,你们到时候把时间全给老子空出来,我给你们做满汉全席。”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像嗷嗷待哺的饿狼一样兴奋的嚎桑起来,童瑞在一众欢呼声中笑的很无奈,最终只能面带微笑的放出狠话。 “你的人现在在我手里,我劝你说话注意点儿。” “……”秦桉嘴角挑衅的微笑立马僵在脸上。 仅是一句玩笑话,秦桉却放在了心上,当晚,他洗过澡,看时间差不多了,缩在集训宿舍楼下的花坛边上,点开郁小狐狸的头像拨了一通视频通话过去。 这边郁楠也是刚洗过澡,正光着膀子在道道鞭痕上涂着药膏,胳膊与肩头的伤处他勉强可以自己解决,但背上的伤痕还是要麻烦童瑞帮忙涂药。 两个人凑在一起一前一后的忙活着,秦桉一通电话拨过来的时候,郁楠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有点慌神。 童瑞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淡淡扫了眼屏幕,问:“要接么?” “先停一下!”郁楠想到身上的伤痕,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去扒拉衣服,抻到伤处“嘶”的倒抽一口冷气,但还是干净利落的套上了t恤:“不能让他看到我受伤。” 童瑞见他的样子,识趣的缩到一边沙发上,拿起剧本笑了:“好,你先接,一会儿我再接着帮你涂。” 郁楠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接通了视频,童瑞低头,悄无声息的翻起了剧本。 时间拖得有些久,秦桉本以为是小狐狸精躲起来脱衣服耽误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对方接起来的一瞬间,衣服竟然是穿得整整齐齐的! 都洗澡上床了还捂这么严严实实的,几个意思啊? 秦桉心里登时有些窝火,蹙起眉不满地说:“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干嘛去了?” “没、没什么,”郁楠余光扫了眼靠在沙发上的童瑞,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刚洗完澡,耽误了点儿时间。” 洗完澡还有心思穿好衣服跑房间来接电话?秦桉挠挠脖子,宿舍是六人间,接电话不方便,他特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来喂蚊子,难道就是来看男朋友穿好衣服来跟他视频的? 虽然脸更重要,但是身为暗地里都馋着彼此身子的爱侣,怎么连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了呢? “我说你这次连视频,怎么一点仪式感都没有啊?”秦桉旁敲侧击的埋怨。 郁楠选择装傻充愣:“啊?什么仪式感啊?” “衣服啊,”秦桉耐住性子扬扬下巴,提示他:“穿这么严实干嘛?好歹露个锁骨吧。” 一句话,将两个人没羞没臊的日常彻底暴露,童瑞听了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过来一眼,郁楠立马臊得撇开了眼睛。 “这个啊……屋里空调开得低,我感觉有点冷。” 这么明目张胆的暗示就换来这么句鬼都不信的破理由,秦桉感觉脆弱的玻璃心已经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拼都拼不起来了。 于是下一秒,他略带质疑的粗着嗓子,提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郁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第88章 吵架 这都什么跟什么?郁楠被他神奇而幼稚的想法搞得哭笑不得,慌忙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在我妈面前花言巧语的说什么我对于你来说是发光的存在,是特殊的存在!对我的依赖和喜欢已经超越了友情和亲情的范围,还说你非常非常的爱我,说你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我,说不管怎样你都——” “好好好!我给你看,我给你看!!” 郁楠顺着屏幕钻过去把他嘴堵上的心都有了,他实在受不了了,不管不顾地扯开自己的衣领子,把白嫩清瘦的锁骨凑到镜头前面,力道之大恨不得把自己的领口都撕烂了。 童瑞在一边憋笑憋到面  126 部肌肉扭曲,表情管理一度在崩溃的边缘大鹏展翅。 这边秦桉稍有些得意,更加蹬鼻子上脸,郁楠的合理示弱给了他得寸进尺的资本,让他嘴上越发变本加厉的叭叭起来:“然后呢?就露个锁骨就完事儿了?你打发狗呢?” 郁楠心想这怎么还带自己骂自己的呢?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连视频你都提前把衣服脱了,从肩膀到胸口全都露着。” “你还当着我的面儿涂身体乳,裤子都不带穿的,随便哄两句就把镜头照下去了,我让你摸哪你就摸哪,咱俩还隔着屏幕打——” “闭嘴!秦桉你差不多得了!” 眼看着那边的人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越说越歪,郁楠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对方立马噤了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语气有些过重了。 这边秦桉被蚊子连咬好几个包,就着刺耳的蝉鸣,本就烦躁的不行,现在又被冷不丁吼这一嗓子,顿时整个人的火气有些上头。 “你什么脾气啊?忒惯着你了?逗两句都不行?”他嗓音压得有些低,听上去整个人的气压都有些不对劲儿。 郁楠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上来了,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问:“你有事儿没事儿啊?没事儿的话——” “我打扰你干正事儿了?”秦桉打断他。 郁楠想都没想就答:“没有。” “那你着哪门子急?”秦桉不依不饶。 “我就是……”郁楠说到一半,突然就卡了壳。 能怎么解释呢?说其实咱俩从连视频开始身边就一直坐着个听众?听众等着帮我往伤口上涂药,涂完了还要早点回去睡觉? 这话要是说出口,秦桉那边必定又要没完没了了。 童瑞见时间也不早了,及时过来解围,把剧本在屏幕前一晃,波澜不惊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明天一早就要上工,我俩对一下明早的戏。” 秦桉顿时僵在原地,他的脸上有震惊,有窘迫,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眉宇之间压抑不住的愤怒。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宛如扔在炸药桶里的一根火柴,让他嘴里有一万句脏话在嘴边徘徊,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克制,沉下嗓子反问:“所以你俩从一开始就在一个屋子里?” 对方的性子郁楠最了解不过,这种压抑又沉冷的克制,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他心里暗惊,慌忙道:“是,但是你先听我解释……” 秦桉倔驴似的脾气,犟劲儿一上来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刚洗过澡的身体因为空气燥热火气上涌,又渗出了些许薄汗,耳边的蝉鸣聒噪,蚊虫没头没脑的往他身上撞,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我听个屁的解释!”秦桉气得直接爆了粗,想想刚刚自己瞎说的那些浑话,直接被怒气冲昏了头:“童瑞刚才在旁边乐开花了吧?他他妈把老子当驴一样耍是不是挺有成就感的?” “你自己幼稚关我什么事儿?”童瑞皱眉。 “当然不关你的事儿!是老子打扰你们了还不行吗?” “秦桉你冷静点,你别胡说。” “我冷静个屁!”秦桉将屏幕这头的郁楠吼得浑身一愣,紧接着嗓音沉哑,裹着浑身戾气凶狠的瞪着屏幕:“郁楠,别逼老子跟你吵架。” 刀锋般的凤眸里迸出尖刃的光,仿佛隔着屏幕直接扎进了郁楠的心脏,他盯着屏幕,瞳孔止不住的轻颤,再回过神时,通话已经被挂断了。 整个人颓然呼出一口气,童瑞清冷沉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他一直都是这种狗脾气?” 郁楠茫然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手指插进乌黑的发丝间烦躁的撸了一把,才抬起头来苦笑:“对不起啊前辈,让你见笑了。” 童瑞看着他略带疲惫的笑容,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淌出的血液又苦又涩,他伸手将人抓得凌乱的黑发揉平整,柔声安慰:“先别往心里去,专心拍戏。” 郁楠点点头,低头把脸埋进了膝盖里,莹白的皮肤包裹着颈椎后凸起的骨骼,整个人显得落魄又脆弱。 童瑞看着那块被灯光照的莹润的骨骼,深邃而英俊的眉宇不知不觉中轻轻蹙了起来,伸到一半想要触碰那份脆弱的手僵在半空,颤抖片刻又颓然落在身侧,接着空气中飘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早点休息吧,晚安。” 一阵开门关门声过后,房间回归到一片可怕的安静之中,郁楠模糊着泪眼把手机甩到一边,将被子蒙到脸上紧紧裹住了自己。 另一边秦桉挂断了电话,骂骂咧咧的踹翻了花坛边的垃圾桶,像一阵风一般大步卷上了楼梯。 撞开宿舍门的一刹那,宿舍里的五个室友正一人端着个手机开黑,见他面色不善的冲进来,吓得齐刷刷的送出去五个人头。 “我的妈呀!秦队,你这是走夜路撞见鬼碰瓷了?怎么气成这样?”喷壶吓得花容失色的跑过来,安慰人的爪子还没等碰到对方结实的肩膀,就被一把扒拉开。 “滚开,别挡着老子收拾行李!” 说完所有人见他冲到行李箱前拎出背包,立马七手八脚的扔下手机围过来。 小喇叭:“秦队你、你收拾行李干嘛?要地震了吗?” 秦桉干净利落的拉开背包拉链:“震个屁!老子去抓奸!” 漏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抓……抓什么?秦队你先别冲动!你冷静点!” 秦桉大手把人推开:“闪开!我他妈再不冲动,我老婆就要和别的男人滚一个床上去了!” 所有室友顿时五脸懵逼:“卧槽???” 喷壶见多识广,第一个反应过来:“漏斗说得对,秦队你先冷静,你现在收拾行李又出不去,你还是先跟大伙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秦桉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抬头问他:“我出不去?” “……啊对,”喷壶被他迸着戾气的眼神瞪得浑身发毛,磕磕巴巴的解释:“21天封闭式特训,队里有明确规定,若非特殊情况,禁止私自离队,不然要受罚的。” “特殊情况有哪些?”秦桉问。 喷壶眼珠子乱飘,小声哼哼:“……婚丧嫁娶孕,你占哪个啊?” 秦桉听完,二话不说就拿起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对方挂的很快,他暗骂一声又继续拨出去,紧接着又遭到了无情地挂断。 他锲而不舍,果断拨出去第三通,响了两声过后,电话终于接通了,侯择七本就深沉的低音炮从电话那头不耐烦地传过来,显得更加压抑。 “你什么素质?都几点了还打电话?” 秦桉这边火气正盛,语气也没好到哪去:“老子打扰到你和谐的性/生活了?” “性你大爷,我这边复盘呢,你干嘛?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  127 蛋。” 秦桉粗着嗓子反问:“没事儿我稀罕找你?我闲得蛋疼?” 眼见着俩人险些隔着电话吵起来,喷壶漏斗小喇叭连忙挤眉弄眼的催促他说正事,秦桉这才回归到正题。 “问你个事儿,21天封闭式特训你参加过没?” 侯择七那边轻笑一声,跟他扯皮:“没参加过我能这么优秀?真当我是天才啊?” “怎么请假?”秦桉问:“装病?翻墙?随车潜逃?你赶紧给我支个招!” “靠,”侯择七乐了,反问他:“你要干嘛?拍警匪片儿啊?” 秦桉不耐烦:“老子要出去拍gay片儿!” “牛B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边听完,愣了几秒,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感慨,秦桉忍住一拳顺着屏幕锤断对方鼻梁骨的冲动,安静地等那边笑完。 “这事儿好办,请病假,我找我的私人医生给你开个医院证明就成,”侯择七那边终于缓过劲儿来,还不忘补一句:“不过你得等明天,开好了我让司机给你送过去。” 秦桉由衷的感谢:“嗯,我谢谢你能办点儿人事儿。” “甭跟我客气,”侯择七笑得悠哉:“记得结婚的时候请我吃酒席就成。” 料这人也说不出什么正经话,秦桉骂骂咧咧的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医院证明送到总教练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早就做好路线规划,收拾好背包就出了训练营。 最早的一班火车也要等到凌晨了,秦桉靠玩手机在火车站提神,等到火车进站的时候,手机彻底被他搞没电了。 一觉睡到中午,火车才晃晃悠悠的进站,影视城很偏,要乘地铁去长途汽车站,转两次大巴车才能到县城,住进距离影视城四十来公里的小旅馆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傍晚了。 好不容易借到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全是郁楠的未接。 秦桉满腔火气消了一大半,想回一通电话的时候却犹豫了。 这个时候,那个少不经事的傻子会干什么呢?背台词?看剧本?对戏?八成是在对戏吧。 至于跟谁对戏,不用脑子想都他妈能猜到! 人家都是白眼儿狼,这傻东西分明是白眼儿狐狸,自己说过的话跟放屁似的!分不清到底谁对他才是真心,傻兮兮的和外边的人合起伙儿来骗自己男朋友,等见了面,必须得给人收拾顿狠的长长记性。 秦桉愤愤地把人在心里乱骂一通后,暴走着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另一边郁楠坐在沙发上连打两个喷嚏,红着眼尾揉了揉鼻子。 “怎么回事?是不是要感冒?”童瑞听见声音,从窗边走过来。 郁楠摇摇头:“没事,这两天降温,可能是冻着了。” 自从前天那通电话过后,郁楠一直都是这副茶饭不思的样子,吃不好也睡不好,免疫力都下降了不少。 童瑞看在眼里除了安慰和心疼,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明天有雨,不然你就在酒店歇着吧,别去片场观摩了。” “我想去,”郁楠的轴劲儿上来了,也是劝都劝不住:“明天有单稼明老师的感情戏,大家都说他演感情戏特别有爆发力,我想去现场学一学。” 童瑞拿他没办他,无奈的轻笑:“那你明天多加件衣服,注意别淋雨。” 郁楠盯着自动挂断的手机界面愣神儿,直到屏幕陡然暗下来,他才落寞的叹了口气。 “好。” 第89章 煎熬 童瑞一早被一通电话吵醒的时候,时间还不到六点,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本就有些起床气,再加上窗外阴雨蒙蒙连个光亮都没有,更是将他的低气压降到了冰点。 沉着嗓子接通电话,没想到对方比他还橫,三言两句两人就呛了起来。 “你有病吧?一大早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捉我的奸?”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俩不仅没睡一张床,中间还隔着两堵墙,满意了么?” 窗外雨声渐渐,童瑞头顶倚在床头,冷哼一声。 “你大老远老过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挺能耐的么?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彻底惹毛了他。 “那你就滚蛋吧,从哪来的滚哪去!” 说完他干脆果断的挂了电话,随手把人拖进了黑名单,重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的时候,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半晌,他捞起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那边虽然声音软哝,但接电话的速度却很快。 “文老师,上午劳烦您去县城帮我接个人,我一会儿把他号码发给你。” “什么人?哼,一个傻逼。” * 连夜的绵绵细雨给第二天的空气都镀上一层入骨的冷意,郁楠捧着小笔记本坐在片场,看着郎才女貌的一对演员撑着纸伞立在雨中,尽管手指被冻得冰凉,他却依然痴迷的看着两位老师沉浸在戏中。 “洛翎,那日在灵书阁我便想问你,你我同出师门,相识已十年之久,这十年我一直依你、宠你、痴你、恋你,将一片真心交付于你!那你呢?你可曾对我……有过一刻心动?” 一袭黑衣的单稼明深情地注视着眼前的印雪,眼底的光层层推进,从试探到急切,最后的眼神满怀期望却又饱含满腔深情。 身着粉衣的印雪眼神清澈,眼眶里酝酿着盈盈的泪光:“师兄,我自小便父母双亡,十年以来你一直都如亲兄长般待我,可如果可以,洛翎不愿只做你的师妹。” 单稼明眼底燃起欣喜的光:“当真?” 印雪哽咽着点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当真,师兄,我想做你心里的那个人。” 纸伞从手中滑落,轻弹两下骨碌碌滚落到一边,印雪被单稼明轻柔的扯到身前,两人挤到同一把纸伞下拥吻,从浅啄到深吻。 从台词到爆发,最后到走位,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吻戏都没有借位。 郁楠呆呆的看着雨里吻的缠绵忘我的两个人,脑子里忽然想到了寂静的深夜、萧瑟的秋风,澄明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空气中除了草木的馨香,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炙热的呼吸将他包裹,温热的手掌拖着他的腰背,滚烫而柔软的唇舌勾勾绕绕,缠绵在一起,难舍难分。 ——郁楠,我喜欢你喜欢到想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你。 “卡!过!” 导演洪亮的嗓音将他喊回了魂儿,再回神时,风裹着倾斜的雨丝,已经将他纸页的一角洇湿了。 现场的助理和工作人员一拥而上,端着热饮撑着雨伞,把伫立在雨中的两位老师往回护送,一片混乱中,郁楠瞥到遗落在现场的那只纸伞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放下手中的  128 纸笔就冲到雨中把它捡了起来。 将纸伞递给道具组的工作人员,郁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到印雪正垂头好奇地看自己本子上的字。 “印雪老师,”郁楠走过去打了招呼,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座位上把本子拿起来,笑容真诚:“您刚刚演得真好。” 印雪礼貌的点头道谢,笑着问他:“这是你的字?写得还挺好看的。” 郁楠腼腆的笑了:“我脑子挺笨的,记不住的东西全靠写,写多了就把字练出来了。” 他模样生得好,性格也讨喜,印雪听了咯咯咯的掩着嘴低笑,又问:“你怎么来的?今天下雨,走回去不方便,你要不要一会儿跟我们的保姆车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有车,”郁楠连连摆手:“童瑞的保姆车借我了。” “也对,你们是同学吧?”印雪感叹:“同学之间感情真好。” 郁楠脸颊一阵热,面上在傻笑,心里暗暗吐舌头,幸好某些人不在场,不然听了这话,分分钟爆炸。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酒店休息吧,我要去换衣服了,先不聊了。” 印雪还有别的事情,聊了两句便走了,郁楠和她挥手道别,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却发现昨晚一直打电话忘了充电,不知什么时候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整整两天了,秦桉就像在他的世界里蒸发了一样,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每当一次次的通话转为忙音,消息石沉大海,郁楠的心就凉下去几分。 漆黑的屏幕映着自己苍白憔悴的脸,他盯着呆立了良久,直到被风吹拂的雨丝打湿了他半边肩膀,他才从颓败的不安中回过神来。 联系不到助理大哥,郁楠只能举着伞去找保姆车,早晨下车急,他的外套落在了车上,连夜的雨从昨天凌晨下到现在,大地都被浇透了,空气里多了几分湿冷,刺骨的风一刮,吹得雨滴都灌进了他脖子里,冷得他手脚发麻。 套头帽衫四处灌风,郁楠冻得直哆嗦,大老远便看到保姆车里坐了一个人正垂头按着手机,绣着虎头的鸭舌帽,防水的黑色机能冲锋衣,一双长腿被墨绿色工装裤包裹着,鞋尖都快要伸到车门外面来了。 他顾不得那么多,小跑着过去,离那人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便挥手打招呼:“正哥,我回来了。” “今天好冷啊,早知道这么冷,我就不把外套扔车上了,”郁楠抱怨着走近,还没等稳住脚步,车上的人就先他一步,长腿一迈下了车。 郁楠刚抬头,一件外套就飞过来兜头罩在了他脸上,视野一片漆黑,他在外套里闷声尖叫一嗓子,手忙脚乱的把糊在脸上的衣服扒拉下来。 是他落在车上的浅牛仔外套。 助理大哥居然敢拿外套扔他?! 郁楠又气又委屈,抬头对上对方的脸,瞬间傻在原地。 鸭舌帽下的那张脸线条冷峻,鼻梁英挺,深邃的眉目锋利而冷冽,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攻击性。 一瞬间,震惊、委屈、悲愤,汹涌着混杂着,油然从心底涌上那双清明澄澈的桃花眼里,他眼底复杂的光在漆黑的瞳仁上闪烁、跃动,随之被一股难以置信彻彻底底取代。 “怎么……是你?” 他的声音在止不住的颤抖,像是不忍心去打碎一段美好的梦境一样小心。 秦桉浓黑的俊眉锋利而冷硬,同他的声音一样低低的压着:“老子他妈再晚来一步,是不是就要为你这个冻死鬼收尸了?” 郁楠眼圈泛红,被人气得冷哼一声:“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 “嘴也不会闭,”秦桉故意找茬:“你能耐的话,你帮我。” 整整两天的委屈和思念,混杂着愤怒一股脑儿涌上心头,郁楠咬紧牙关滚了滚喉结,咽下喉中的哽涩,提起对方的衣领就把人推上车。 手中的雨伞滑落,轻弹两下骨碌碌滚到地上,与戏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接着车门轰然被甩上,郁楠把秦桉压在座椅上,抵着他的鼻尖,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低哑而颤抖。 “秦桉你就是个混蛋。” 话落贴上对方的嘴唇,冷峻的线条,触感却是干燥而温软的,他毫不客气的朝着下唇撕咬上去,凶狠的啃上一口,将唇瓣含进口腔用力吸/吮。 这还不够,英挺的鼻尖撞到一起,他侧头,将自己软而嫩的舌头送进对方的唇齿间,接着主导权被粗暴的掠夺。 秦桉大手覆上他白嫩脆弱的后脖颈,轻柔而有力的钳住,一条胳膊勒紧他的腰,将人腰侧的皮肤都掐得生疼。 他们吻得急切、忘我,像两只因为缺水而濒死的野兽,疯狂而粗鲁的从对方口腔里不断舔/吮甘甜的泉水。 鼻翼间的空气逐渐变得燥热而稀薄,两人的呼吸也越发急促,秦桉的手顺着郁楠腰侧的布料探进卫衣里面,刚触到冰凉而柔软的肌肤,车门外就响起清脆的声音。 “哪个小兔崽子这么不带脑子?伞都不要了?” 温热的手掌已经顺着皮肤开始游走,郁楠嘴上的动作未停,却反手抓住了衣服里那只不安分的那只手。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文文尖锐的叫骂声直接穿透了两人的耳膜:“操,干什么呢!赶紧给老娘分开!” 她一个箭步冲上来,还没等上手,郁楠就抵着秦桉的胸口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 唇舌从彼此的口腔中退出来,两人均有些气息不稳,胸口起起伏伏的喘着气,视线同时看向文文。 兴头上被打断,秦桉有些不爽:“大姐,你喊什么?没见过亲嘴儿啊?” 文文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没见过?你说什么胡话呢弟弟?老娘当年孩子都堕过,还能没见过你们过家家?” “你——”秦桉涨红着脸瞬间哑火。 文文懒得听他废话,直接上手把骑在秦桉大腿上的郁楠一把拎开,开启了没有感情的播放模式:“我什么我?知道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躲着多少代拍和狗仔么?被拍到了你以后还想不想在圈子里混了?你俩想放飞自我老娘不拦着,等回了酒店爱怎么亲就怎么亲,打/炮滚床单我都不管,但是现在都他妈给我放老实点儿,哪怕裤/裆里面支帐篷了也得给我忍着,听见没有!” 劈头盖脸的一通骂让两个小的瞬间都蔫了,俩人对视一眼,心知文文话糙理不糙,只能异口同声的答“知道了”,之后就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缩到各自的座位上。 车子发动的那一刻,秦桉的手悄无声息的从旁边伸过来,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了郁楠冰凉的手背。 郁楠一愣,很快手掌反转,与他十指紧扣。 两人一路无话,但都清楚的知道彼此的身心此时有多煎熬。 第90章 樱桃熟了 酒店厚实而柔软的地毯吞没了两  129 人的脚步声,距离房门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跟在郁楠身后的秦桉就迫不及待的把手探进了他的后腰。 “别闹。”郁楠轻轻挣了几下,站定在门前。 屋里有人,他没办法刷房卡,只能单手按门铃,另一只手伸到背后去扯衣服里那只不安分的手。 厚重而有质感的木质房门很快被拉开,童瑞穿着柔软的居家服,开门后便见到两个粘得跟连体婴儿似的人瞪着两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两人一个穿着奶白色帽衫,皮肤白得在琉璃廊灯下反光,一个身着黑色冲锋衣,古铜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黑白双煞一般在门口一杵,压得他眼前的光都瞬间被黑影笼罩。 他没有很惊讶,反倒是冷淡的哼笑一声,挑眉问:“和好了?” 郁楠一双桃花眼瞪成懵懂的小狐狸,脑袋上飘起惊讶的问号,在两个人脸上来回扫视:“你们两个……” “和个屁,”秦桉毫不客气的把挂在郁楠后腰的手熟练地搭到人肩膀上,蛮横又霸道的往自己身边一搂,挑眉时的笑容沾着几分邪气与得意:“一直这么好,不用和。” 童瑞咬着牙,微笑着侧身把他们请进屋,见二人裹着一身湿冷的水汽走进来,他关上门,沉默着跟后面。 秦桉把包甩在地毯上,转头冲站在门口的童瑞挑挑下巴:“哎,这次谢谢你办了件人事儿。” 童瑞冷嗤:“甭给我发好人卡,我不稀罕。” 郁楠这才明白过来,童瑞之所以一点都不惊讶,八成是早就知道秦桉要来,还派文文去接了他,想到这,一股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他十分真诚的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也跟着道了谢。 “前辈,这次真的要感谢你。” “……”童瑞顿时没了脾气,这就开始夫唱夫随了? 不等他开腔,秦桉更加得寸进尺的暗示:“我俩淋雨了,得洗个澡,麻烦你好人做到底。” “赶我出去?”童瑞不屑的笑笑:“麻烦你搞清楚,这是我的房间。” “哦,”秦桉毫不示弱,哗啦一把拉开冲锋衣,露出里面包身的黑t恤,挑衅般的把衣服一甩:“你也可以选择围观,只要那画面你承受得住。” 颇不要脸的一句话,被他说得理所应当似的。 童瑞忍气吞声的败下阵来:“那你俩洗快点,我去楼道抽根烟。” 秦桉不依不饶:“快不了,又不是单纯的洗澡,哪那么快啊。” 童瑞从玄关的衣兜里掏烟盒的动作顿住,眸光冰冷的射过来,郁楠万万没想到这种话他都说的出口,慌张的伸手去捂他的嘴。 秦桉一把抓住,继续挑衅:“一根烟不够我发挥,你多带点,两盒就差不多了。” 郁楠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童瑞的目光连同嗓音一起沉下来:“他明天还有打戏,你别折腾他。”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秦桉铁了心要把人气走,嘴上不依不饶的哔哔:“哎你肾怎么样?我这边时间长,你用不用提前上个厕所再走?” 童瑞不再理他,哐当一声愤恨的甩上了房门! 秦桉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得意的冷哼一声,捞起t恤下摆从头顶褪下来。 郁楠被他气得不行,逮住人精壮的腰身狠狠拧了一把,把人掐得痛嚎一声,才瞪着波光流转的桃花眼斥责他。 “你这人怎么回事?他什么都没做错,你干嘛这么对他?” 他眼睛太亮,凶起来的时候都泛着水光,眼尾一抹淡粉红,饶是秦桉再怎么疯怎么狠,对上这双眼睛,橫劲儿也顿时消了一半。 “你他妈脑袋里蒙猪油了?他都要对你图谋不轨了!还什么都没做错?” 面对这份咬牙切齿的凶狠,郁楠非但没畏惧,还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眸底的光涌动良久才泄下气来解释。 “我练打戏的时候受了很多伤,那天晚上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前辈正在帮我涂药,我怕你看了这点儿伤又要念叨我,所以才穿了衣服。” 秦桉愣了,浑身炸起来的刺儿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眉目间的心疼和难以置信。 “小秦桉,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其实我每天都在想你。” 郁楠的声音很轻很软,带着令人不易察觉的颤抖,秦桉喉结滚了滚,蹙起剑眉,哑着嗓子柔声问:“伤哪了?” 郁楠在他的注视下,坦然松下一口气,把帽衫脱掉,露出皮肤上的道道伤痕。 他的皮肤天生就比别人白上好几分,而且还出了奇的软嫩娇贵,如今零星印着深深浅浅的鞭痕,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打戏很难,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受点小伤,这挺正常的,”郁楠看着秦桉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触到自己大臂上的一处伤痕,咬着牙吸气,慌忙解释:“这个看着严重,其实没那么疼的。” “放屁!”知道他在撒谎,秦桉一句话就把人堵了回去。 “……”郁楠一阵无语,只能岔开话题:“那个……小秦桉,我冷了,我们先洗澡吧。” 秦桉懒得跟他计较,转头进了浴室,郁楠看他把裤链一拉,工装裤褪下,露出一双肌肉线条紧实而流畅的长腿,顿时怂了。 他踌躇着站在门口,扒着门框支支吾吾道:“我把脏衣服先送到楼下洗衣房,不然你先洗吧。” 话不等说完,他撒腿开溜,没料到秦桉比他动作还快,伸手一扯就把人按到大理石墙壁上死死抵住。 腰背的皮肤贴上冰凉冷硬的触感,他浑身一个激灵,再抬头时,秦桉的鼻尖已经凑上来,鼻息近在咫尺。 “老子上个月说的话,你他妈都忘光了吧。” 郁楠惊恐的睁大眼睛:“啊……什么?” 秦桉阴狠的低笑:“让你好好吃饭,不然哪瘦一斤就在哪咬一口,想起来了?” “你属狗的吗?”郁楠小声吐槽,对上咄咄逼人的视线,气势瞬间蔫下去几分:“我一直都挺能吃的,就是这两天光顾得想你,茶饭不思的,才瘦了。” 秦桉挑眉:“你还怪我了?” “对,怪你,”郁楠的声音弱得不行:“所以你……咬也可以,但是得轻点,因为我怕——嘶疼!” 没有一丝心理准备,锁骨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口,秦桉摆明要给人个教训似的,咬得毫不留情,犬齿嘶磨着皮肉,手上也不安分的去扯郁楠牛仔裤上的帆布腰带。 金属锁扣落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撒完了狠,小口轻啄着鲜红的牙印,野兽一般寻觅着下一个狩猎目标。 “大腿瘦了,腰也细了,啧,屁股怎么都小了?” “没、没瘦,你别摸那……轻点,别捏我痒痒肉,嘶哈!痒……” 秦桉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手上也不老实,专逮着软嫩的  130 肉揉捏,每摸到一处,嘴里就流氓似的低声呢喃着,郁楠的声音抖着,颤着,尾音都变了调,黏/腻软糯的从齿缝里溢出来。 秦桉听在耳朵里,痒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埋怨人:“操,老子还没开始呢,你能不能别他妈叫这么浪。” 郁楠被他这么吊着,出了层薄汗,心烦意乱的顶人:“没开始你支个旗杆在这顶我?撒手,我不陪你玩儿了。” 他死命去推人,秦桉逮住他的手,心里乐得不行,嘴上凑过去使坏:“郁楠,你知道么?我们训练营的伙食比你们这好多了。” 郁楠不知道他脑子里想得是哪出,眼神朦胧而懵懂的看着他。 “我们每天都发樱桃和奶,来你这我都吃不着了,你是不是得补偿我啊?” 郁楠被他被他燥热的呼吸撩拨得脖颈间泛痒,耳根都被烧红了:“……我怎么补偿你?” “你让我吃一口啊。” 耳畔一热,紧接着贴在耳边的嘴唇滑到胸口,一股热流如触电般顺着尾椎直击背窝,震得郁楠大脑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他终于知道樱桃和奶是什么意思了。 不愧是平板里存着几十个G小电影的重度胸控,嘴上手上两面开工,没一会儿郁楠的声音就滑/腻成了一汪春水。 “秦桉你……小时候没吃过奶吗!” 胸前的脑袋一顿,手上动作却没停,秦桉嘴唇依旧摩挲在上面,模糊吐出两个字:“吃过。” “那你还吃我的!” 听对方的声音已经羞臊得气出了哭腔,秦桉仰头,明晃晃的一口白牙显得笑容格外狡黠。 “你的甜啊。” 说完不等人反应,他蛮横的捞过郁楠的腰,把人按进浴屏里,就着花洒哗啦啦的声响,现场演了一段活色生香的樱桃熟了。 第91章 分别前夜 水声潺潺,湿热的水汽蒸腾在空气里,将透明的玻璃浴屏镀上一层暧昧的朦胧,只映出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紧紧拥抱在一起,托颈揽腰,唇/舌交缠。 健壮的古铜色身影像一只正在狩猎的黑豹,将雪白的身影按在瓷壁上,唇/舌摩挲着修长的颈部线条上凸起的轮廓,接着舌尖一卷,把对方凸起的喉结轻轻咬进贝齿间,一点点用齿尖撕咬磨蹭。 郁楠含糊的呜咽着,连吞咽口水都在颤抖,乌羽般的浓睫已经湿成一簇一簇的,挂着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秦桉你是……狗吗?别咬那里。” 脆弱的喉管被轻轻撕咬,换做是谁都会感到一丝丝惧怕,秦桉托着郁楠的后脑勺,感受到他的轻颤,把人放开,窝在他颈间低低的笑:“怎么?怕了?” 郁楠的声音抖得不行:“会留印子。” “别怕,”秦桉哑着嗓子哄他:“我保证不留。” “你放屁!”郁楠喘着粗气,气得在他屁股上狠掐一把:“我身上能红能肿的地方都被折腾个遍了,这是狗啃的印子吗?” “行行行,你说是狗就是狗,”秦桉抵着他的脑门,轻轻叫唤一声:“汪!” “无赖!”郁楠心里被他哄逗得美了,面上却趁机抵在他结实的胸口死命的推:“撒手,我洗好了。” 秦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整懵了,呆愣的片刻,居然真的被推开了,眼见着郁楠已经拉开玻璃门,他伸手一拽—— “哎!你干嘛?” “你说老子干嘛!你爽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我呢?” 眼见着面前的人如精壮的狼犬般死皮赖脸的贴上来,郁楠偏过头装傻:“我都帮你弄过了啊。” 秦桉恶狠狠地顶人一下:“你不管续杯吗?” 郁楠小腹被抵着,哭笑不得,心道你自己火力旺盛凭什么我要跟着遭罪? 他又臊又委屈,甩手不干了:“不管,我手都酸了,你自己弄。” 秦桉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笑容又邪又痞:“手酸了可以换个方法弄。” 话音刚落,蛮横的把人翻个面,死死挤在墙上,郁楠胯骨上薄嫩的皮肉被这一下挤弄得生疼,娇里娇气的叫出了声:“嘶,疼!你干嘛啊。” 软嫩的耳垂被背后的人轻轻嘶磨,鼻息喷吐在耳廓,体内燥热的血液卷着令人战栗的酥麻感,像通了电流一般击得他浑身震颤。 后腰被轻拍了一下,秦桉的声音沉哑而滚烫:“郁楠,腿并紧,帮我夹出来。” “你……” 脱口而出的字节硬生生哽在喉间,融化成一滩软腻的轻吟。 一方窄小的空间迅速升温,水雾随着喘息蒸腾出一片撩人的春景,雾气凝结成水珠蜿蜒而下,顺着玻璃上的纹路缠绵、冲撞,既黏/腻,又旖旎。 一个澡洗出去两个多小时,郁楠整个人出浴的时候宛如一只被蒸得半死不熟的红虾,双目迷离,皮肤粉白,一双长腿走起路来都在打晃。 最后秦桉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人捞起来扛回房间,轻轻往床上一扔,雪白柔软的床垫立马轻弹两下,顺着颀长的身形凹陷出姣好的轮廓。 浴巾一剥,将人光溜溜的被塞进蓬松的棉被,秦桉转身去叫迟了两个小时的午餐,顺便帮郁楠加了一杯润喉的蜂蜜柚子茶。 餐送过来不久后,童瑞也按响了门铃,秦桉刚从浴室洗好两个人的内裤,正拿出来晾,开门后欣赏着童瑞阴沉的脸色,心情顿时更好了。 “回来了?抽了多少烟啊?”秦桉手中的衣架上挂着刚夹上去的内裤,他丝毫没有避嫌,反倒是炫耀似的拎在手上。 身上的浴袍系的很随意,胸口大片精劲的肌肉就这么大方的敞露着,凹陷的锁骨上还挂着新鲜的牙印。 童瑞看了更来气了,抱起手臂和他针锋相对:“你有事吗?” “没事,”秦桉扬扬眉,笑容颇为挑衅:“郁楠嗓子叫哑了,我帮他要了蜂蜜柚子茶,人家送来两杯,我帮你留了一杯,给你润润喉。” “不用了,”童瑞咬着牙嗤笑一声,把人撞开,目不斜视的朝房间走:“蜂蜜美白,你还是自己留着喝吧。” 秦桉:“……” 于是,他吹着口哨走出去,却沉着一张脸折回来,手上一杯还挂着温度的蜂蜜柚子茶咣当一声放在床头柜上。 正窝在床头吃东西的郁楠被他震了个激灵,看着面前又多了杯柚子茶,觉得幸福来得有点突然:“怎么又来一杯?” 秦桉浴袍一甩蹲在他面前,把他筷子上夹着的那块清淡的鸡胸肉愤愤地咬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把它当成童瑞的肉来咬。 越咬越气:“我跟童瑞说你嗓子喊哑了,他又给你要了一杯。” 郁楠脸上臊得厉害,埋怨他:“你……怎么连这个都跟他说了啊?” “太高兴了,没忍住,”秦桉道:“我说完他气哭了,还祝我们百年好合。”  131 听出来这人在满嘴跑火车,郁楠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夹起一个虾仁堵上了他的嘴:“你快闭嘴吧,背后编排人过瘾么?” “过瘾个屁!”秦桉嚼着虾仁咬牙切齿,一股子委屈劲儿:“那孙子当着我的面儿说我黑!我他妈怎么就黑了?我黑点儿怎么了!” “好了好了,不生气,不生气,”郁楠连声哄人,手上也没闲着,夹起虾仁里的菠萝喂给他:“来,吃口甜的,啊——” 秦桉张嘴接下,愤恨的咬着。 他天生随了秦爸爸的肤色,再加上常年游泳,一来二去练就出一身健康又亮眼的肤色,在他的世界里,肤色梗已经成为一道过不去的坎儿,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身边的人就没少拿这种事儿来调侃他。 郁楠知道,这是禁忌,也是别人用来针对他的武器,可他却不一样,他一直迷恋着秦桉身上这种耀眼的颜色。 他喜欢秦桉钻出水面后,水珠给他的皮肤镀上一层滑腻水光的样子。喜欢秦桉洗澡时,松软洁白的泡沫沾在他皮肤上顺着水流一点点下滑的样子。喜欢秦桉躺在被子里,浅色蓬松的棉被在昏黄的灯光下与他的皮肤碰撞出强烈色差的样子。 他还喜欢他和自己紧紧拥抱时,垂眸见到透着青色血管的雪白臂膀将那劲瘦精壮的古铜色腰肢揽紧的样子……两种色差的碰撞、想要更贴近彼此的悸动,像是巧克力遇到了纯牛奶,热可可融化了棉花糖。 想到这,郁楠耳根泛热,心下一动,黑漆漆的瞳仁深深地看着对方的脸,映着亮、泛着光,狐狸似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他们嫌你黑,那是他们,我就喜欢你的肤色,又帅又性感,迷死我了。” 秦桉愣乎乎的咽下嘴里的食物,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帅又什么?” 郁楠重复:“性感。” “操!”秦桉大骂一声,跳起来,解开浴袍扑上床,恶狠狠的把人压住:“郁楠,这次可是你他妈先招惹我的!” 郁楠只是哄人,万万没料到他能有这么大反应,“哎!”了一声惊叫着,再然后,喉咙里的惊呼就化成了软腻的求饶和无尽的呻吟。 这一次秦桉丝毫没留情,把郁楠明天要拍打戏的事儿忘了个彻底,导致郁楠第二天在连腿都并不利索的情况下骑上马,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有些人表面上风度翩翩英姿飒爽,其实背地里骂得自己男朋友断断续续打了两个多小时的喷嚏。 总算熬到了晚上洗完澡,童瑞把前两天帮郁楠涂过的药膏甩到秦桉脸上的时候,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打一顿。 “早就告诉你他今天有打戏让你别折腾他,你挂俩耳朵是摆设也就算了,脑子也捐给火锅店让人拿去涮了?” 秦桉自知理亏,看着人趾高气昂的样子只能憋着火忍着,一脸不耐烦的把人往外赶:“废话说完了么?说完赶紧滚!老子给男朋友上药你也要看么?” 郁楠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偷偷拽他裤腿,生怕这嘴上没个把门的傻子说出什么丢人现眼的话来。 “你上药?”童瑞抱着手臂冷哼一声:“你毛手毛脚的,别给他再弄掉一层皮就行。” “你什么意思?你还就不走了是吧?”秦桉气性上来了,骂骂咧咧的把他往外推搡:“别人男朋友的大腿你都想看?耍流氓吧你?也不怕长针眼。” 童瑞没他体格壮,一来二去被人推到门口,嘴上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到底谁耍流氓?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有数,我自己的人,关起门来干什么我都有数,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哔哔,走吧,晚安!” “你——!” 咣当一声甩上房门,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秦桉拧上反锁,拍拍手转过身来。 郁楠缩在床头,往被子里滑了一截,小声嘟囔:“那可是我半个老板,你这么对他,万一哪天他送我一笔违约金让我走人,那……” “那老子卖金牌养你!”秦桉粗着嗓子打断他,走过去掀开被子。 昨天只是稍有红肿的大腿根,今天已经透过白嫩的皮肉,看到了血丝顺着毛细血管的纹路渗出殷红细密的花纹,有些地方甚至擦破了透亮的表皮,露出淡粉色的嫩肉来。 秦桉有些自责,蹙起浓眉,垂头默默地帮人轻柔的吹着。 有些痒,痒到郁楠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的抖:“你那点金牌才养不起我。” 秦桉被他逗得嗤笑一声,眉目间放松许多:“那多少块金牌养得起你,我就去赢多少块还不行么?“ 修长的手指沾着药膏触上细嫩的皮肉,动作轻柔,冰凉的触感缓解了些许刺痛。 郁楠黑亮的眼睛注视着秦桉坚毅深邃的眉眼,声音也跟着放轻了:“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回去训练了?” 秦桉笑了:“怎么了?舍不得我啊?” “嗯,”郁楠很诚实的点头,凑过去说:“你还没走,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秦桉开玩笑逗他:“哦,那你亲我一下,亲一下我就不回去了,天天赖在这陪你,白天你上工,我给你当小助理,晚上等你钻了被窝,我就给你当小狼狗。” “你要是被窝里面玩儿腻了,我们还能去沙发,浴室,阳台……你要是愿意,化妆室休息室也任你挑,穿着戏服我都陪你——” 郁楠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快闭嘴吧!你一个未成年高中生,脑子里成天都想得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桉在他掌心轻啄一口,将他的手攥在掌心:“未成年也架不住我精力旺盛如狼似虎啊,不然我能在这帮你擦药吗?” 郁楠一气之下甩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你还好意思说!打戏本来就累,你还在这添乱!你明天还是赶紧走吧。” 秦桉欺身而上,手掌撑在他身体两侧,目光沉下来,眼底有波光在流动,像是夜幕里的湖泊倒映着天上的星。 “郁楠,再等等我,还有不到两个月,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像尾音撩人的琴弦,低沉而磁性,郁楠沉溺在那汪深情的湖泊中,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明天我就走了,你亲我一下可以吗?”秦桉看着郁楠黑亮而朦胧的眼睛,轻轻凑到他脸前:“你亲我一下,我今晚就让你抱着睡。” 说完他闭上眼,毛茸茸的睫毛轻轻抖动,在昏黄的灯光下,宛如一只翕动的蝴蝶。 “好。” 郁楠的喉结滚了滚,闭上眼睛轻轻贴了上去。 窗外树影摇晃,屋内灯影昏黄,两个人温软的嘴唇就这么轻盈又安静的贴在一起,谁都没有想要做更进一步的入侵。 就好像要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地老天荒。 第92章 内人 “这次我走了之后,你给我好好吃饭,不许再  132 找什么因为老子生你气才吃不下饭的破理由了,不然下次再见面,看我不狠狠的咬你!” 火车站里,秦桉一直拉着郁楠,马不停蹄的哔哔到进站广播开始在大厅里循环播放,才万般不舍的松了手。 文文在不远处烦的不行,一直忍住冲上来抢人的冲动在一边抱着手臂翻白眼。 郁楠瞥了她一眼,一脸无奈的回过头,小声嘟囔:“你这次咬得也不轻吧,我现在还疼着呢。” “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秦桉得意的冷哼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正色道:“对了,你们隔壁那个剧组什么时候杀青?童瑞那个孙子什么时候能滚到别的房间里去住?” “快了快了,再等半个多月吧,”郁楠哄小孩似的安慰他:“等他搬走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还不行吗。” 秦桉被哄开心了,拉着他小声说:“那等他搬走了,你可以天天和我在浴室连视频吗?” “你少来折腾我,”郁楠笑着锤他一拳:“你该进站了,快走吧。” 秦桉死皮赖脸的张开手臂蹭上来:“那再抱一个。” 说完他没等人同意,就自作主张把他搂紧怀里,像只粘人的大型犬一样把下巴抵在郁楠的肩窝里。 胸前红肿的位置一阵刺痛,郁楠倒抽一口冷气,抵住他的胸口,上身极力向后仰着。 “嘶,别乱蹭,疼。” 秦桉装傻:“哪疼?” 抱也抱过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郁楠用膝盖轻轻将人顶开,声音如细蚊般咬牙切齿:“养你一个没断奶的,还能哪疼!” “哦~”秦桉挑眉,坏笑着拍拍他的屁股:“那你自己可要多注意,实在磨得疼,就买盒创可贴粘上,好好保养,下回见了面我还要吃呢。” “快滚吧!”郁楠笑着推开他。 进站广播已经在催了,秦桉已经不走不行了,他恋恋不舍的一步步向后退,挥着手:“那我走了。” “嗯,”郁楠笑弯了一双藏在鸭舌帽下的桃花眼。 “我真走了,”秦桉退到进站口,补了一句:“好好拍戏,等我回来。” “好!”郁楠在他转身的前一秒,双手伸到头顶对在一起,比了一个爱心。 秦桉咧开嘴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桀骜、阳光、恣意张扬。 沿途还是那片熟悉的风景,茂盛林立的杨树,浩瀚无垠的良田,蜿蜒流淌的小溪水,水边还零星散着啜饮甘泉的白羊。 夏意繁盛,风景尚好,只不过去时无心欣赏,归来时却心存挂念。 秦桉一路上听着歌,赏着景,却没料到回了训练营,天却变了。 当晚,他所过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凝视着他,有惊诧、有同情、有关心,甚至有的人见了他似笑非笑,眼神深处还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就连第二天他出现在训练馆的时候,总教练也十分诧异的从他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你这么快就恢复训练了?” 秦桉一脸懵逼:“啊?嗯。” 教练脸上的表情立刻由震惊转为赞赏,最后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的同时,异常和蔼的叮嘱他:“好样的,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就马上跟我说,我准你休息。” 秦桉:“?” 他没想那么多,照常训练,时隔不到一周,他攒足了精神,再加上有男朋友两天的营养加持,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 一天下来,营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从五花八门的复杂变成了整齐划一的钦佩,在食堂吃晚饭时,有低年级的队员经过他的餐桌,窃窃私语的声音无意间飘进了他的耳朵。 “五天哎,他不仅能正常训练,他还敢吃辣子鸡丁?” “别问,问就是身体异于常人。” “他在瞪咱们……” “咱们跟他不熟,还是别招惹他了,快走快走。” 自带凶煞气场的目送两个吓得跟小鸡崽儿似的队员落荒而逃,秦桉一头雾水的转过头来,审视着餐桌上与他共同进餐的队员,刀锋般狭长锋利的凤眼似乎要硬生生的从他们嘴中剜出什么消息一样。 喷壶漏斗小喇叭面对他阴沉的目光,十分忐忑的选择闷头往嘴里扒饭,秦桉将手中的凉茶在桌上重重一搁,三个人同时一震,险些把饭粒从鼻孔里喷出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秦桉往身后的树脂椅背上一靠,指尖不耐烦地在餐桌上轻点几下。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使眼色推脱,漏斗在桌下偷偷摸摸的踢了小喇叭一脚,小喇叭吞吞口水,抬脚朝喷壶踢过去。 按腿的长度来说,喷壶略吃亏,他悄悄向前挪了挪屁股,发狠的将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还给小喇叭。 秦桉登时大怒:“老子让你说话!你踹我干嘛?!” 喷壶:“……” 漏斗和小喇叭险些绷不住,纷纷噗嗤一声,待秦桉的眼刀飞过来,二人齐齐拿起凉茶往嘴里疯狂地灌。 喷壶没辙了,万般无奈的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说秦队,你自己交上去的医院证明,你自己都没看里面的内容么?” 秦桉心想老子当时走那么急,哪来得及看那里面写了些什么,只能粗着嗓子答:“没看,写的什么?” “就是……大家都知道了你因为身体原因,要去做一个小的手术。”喷壶支支吾吾的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手术?”秦桉纳昧:“什么手术?” 漏斗在一边很委婉的搭腔:“就是一种很常见的,在下半身的,做完之后不能剧烈运动的,并且饮食也要多注意的……小小的手术。” 那他妈不是一多半的手术都这样吗? 秦桉没什么耐心,烦躁的说:“说重点。” 喷壶和漏斗完成了各自的使命,齐刷刷的把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像仓鼠一样啃着一块西瓜的小喇叭。 小喇叭嘴里的吸溜声戛然而止,在秦桉的眼神跟着看过来的时候,颤颤巍巍的放下手中的瓜,小声说:“痔、痔疮手术……” “……” 餐盘咣当一声被推到一边,高大的身影轰然起身,带着一身孑然于末世之中前去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赴死之势大步朝门口方向走去。 身后三条尾巴连滚带爬的追上去,七嘴八舌的大叫。 “秦队你冷静!” “秦队有话好好说,别回宿舍拿刀!” “秦队你淡定点!男人要稳重!要稳重!”。 几分钟后,刚走出会议室的侯择七接通了电话,手机里开门见山的传来一声响彻整个楼道的怒吼—— “狗畜生我操你大爷!!” 一起走出会议室的队员以及经理吓得瞪大了眼睛,纷纷转头看过去,侯择七微笑着关掉了免提,气定神闲的把听筒贴到耳边:“我以为你请到 133 假的当天就会打电话过来骂我,没想到你还挺沉得住气的。” “你他妈就是个活的傻逼!”秦桉气得扯着嗓子在这边跳脚,整个宿舍都回荡着他暴怒的声音:“狗操的玩意儿!你他妈才长痔疮!” 喷壶率领整个宿舍的小弟们站成一整排,七手八脚的安抚倚在窗台上暴走的大爷,他们端水的端水,顺气的顺气,捏肩的捶腿的面面俱到,还拿着打了广告的小扇子在他胸前一通乱扇。表面上鞍前马后把人伺候的服服帖帖,实际上全部竖着耳朵围在一边偷听。 侯择七那边倒是淡定,隔着电话听他的声音,甚至能够想象到那张欠揍的帅脸上摆着多么嚣张跋扈的神情:“你说话能不能文明点儿,我好歹算你的长辈,你能不能别这么诅咒我?” “你他妈最好这辈子别让我碰见你!”秦桉劈手抢过喷壶手里的小扇子在耳边扇风降火,嘴上凶狠的放话:“你敢跟老子见面,老子就敢拿电钻给你捅出痔疮来!” 话落他目光一瞥,看到扇子上的小广告:治痔疮,就来XX肛/肠医院…… 眼刀一甩,喷壶菊花一紧,感觉头顶上冒出了一个鲜红的“危”字。 秦桉气得直接拉开窗户把扇子扔到了楼下! 侯择七那边丝毫没有被他威慑到,反倒是继续云淡风轻的说:“我好歹也帮了你的忙,你就对我这态度,不合适吧?” 秦桉反问:“这种破理由你还好意思说是帮忙?” “那咱们捋捋,”侯择七道:“首先感冒发烧的不可能有人给你准假,头疼胃疼顶多让你歇上半天,说你过敏?天天光着膀子训练你当谁眼瞎看不见吗?再往严重的地方说,那你干脆退营回家得了。” 说到这他低低笑了:“也就只有这种破理由说出去还有点可信度,毕竟谁也不可能扒了你裤子凑过去看吧?” “滚蛋!”秦桉破口大骂:“老子才他妈不让外人随便扒我裤子呢!” 侯择七被他逗笑了:“外人?那你这次潜逃,去见的内人是谁啊?” 一提到郁楠,秦桉因为暴怒而充血到面红耳赤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整个人顿时都冷静了许多,内心甚至还泛起丝丝喜悦,巴不得马上要炫耀似的。 冷哼一声:“想知道?等着吧,等你过年来给爸爸拜年,我让你见见他。” “德性,”侯择七笑骂:“你以为我猜不到是谁?也就你俩又瞎又傻,相互暗恋那么多年都不知道,榆木脑袋能开窍,也是挺不容易的。” “操,你他妈早看出来了,都不早点儿祝老子一臂之力?你还是人么?”秦桉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扒拉开围在身边的几个人,快步走到卫生间把门咔哒一声反锁。 那边侯择七一句:“可拉倒吧,你扪心自问,我旁敲侧击地助攻你的次数还少吗?” 秦桉打开水龙头,顺着他的话,压低了声音说:“咳……那你再帮我个忙,就那种学术性的小电影,你有没有?发我几部。” 侯择七意味深长的轻笑一声,应的很爽快:“好说,你挂电话吧,我现在就发给你。” 挂了电话,关掉水龙头,秦桉确定刚刚的对话没人听到,才推门走出来。 门外,除了喷壶,大家全都乖巧又八卦的围成半个圈,见他出来,立马眼神放光的迎了上来,以漏斗为代表,缠着他追问。 “秦队,你看你这奸也抓了,气也撒了,能不能给兄弟们透露一下,到底是何方神通广大美若天仙的内人,入了你的眼啊?” 秦桉看着几双奕奕放光的眼睛熊熊燃烧着八卦之魂,得意的咧嘴一笑,反问:“想知道?” 几个人疯狂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嗯嗯。” 视频通话正巧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秦桉低头看了眼屏幕,顿时笑得更灿烂了。 “来吧,都围过来给天仙打个招呼。” 第93章 定格的碎片 郁楠饰演的角色后续涉及到了背叛仙门,所以整体戏份比童瑞要少上几场。隔壁剧组杀青的第二天,童瑞带着小助理去上工,郁楠就留在酒店帮他整理行李。 两间房间的门面对面敞着,没一会儿就有人站在门口喊他。 “楠楠!小楠楠你在吗?” 拎着行李箱往客厅走的郁楠听了这一嗓子,浑身一颤,险些搬着箱子砸了自己的脚。 “我在这!”郁楠在房间里应着,放下箱子跑出来,见走进来的是剧组的男三号,也是深度传媒旗下的当红小鲜肉夏星燃,旁边还跟着隔壁剧组刚杀青戏份的祁非,早期跟他出自同一个男团,可以说是两位年轻的大前辈了。 立马躬身鞠了一躬,礼貌的微笑:“前辈好。” 夏星燃瞬间傻在原地,愣了几秒才碰碰身边的祁非:“非非哥,他喊你前辈哎!” 祁非也跟着傻了,反应了一下才小声说:“我跟他又不熟,他喊得是你吧。” 夏星燃听了哭笑不得:“你这什么复古称呼?我才23,你喊我哥不行么?” “这……不太好吧,”郁楠慌乱的小爪子有些无处可放,只能拽了拽t恤的下摆,说:“那我喊你夏老师吧。” 夏星燃戏瘾上身,扶着额头虚弱的往旁边一倒,祁非立马伸手扶住他,郁楠见了,感觉嘴角一直维持的笑容有些僵硬,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下巴。 “算了,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夏星燃不演了,走过来拽起他的一条胳膊朝房间的方向走:“童瑞说他行李多,怕你一个人不行,哥哥们过来帮帮你,哎,他房间是这间吗?” 郁楠被他扯着走,刹住车把他往反方向带:“不是不是,那间是我的。” “哇,看不出来啊小楠楠,你长得挺精神,房间居然这么乱!” 郁楠百口莫辩:“我不是,我没有,前辈你别乱说!” 秦桉半个多月前在这里落下一条内裤忘了带走,昨晚连视频的时候中了邪似的非要他拿出来,他翻遍了整个行李箱才找到,衣服七零八落的在床上沙发上扔着,还没来得及收拾。 夏星燃只匆匆瞥了一眼就看到了重点,扭着头冲祁非大叫:“非哥你看到没?楠楠深藏不露啊,内裤居然穿那么大号的。” 换做别人,郁楠早就上手去捂他的嘴了,然而面对圈子里的前辈,他不敢随意开玩笑,只能欲哭无泪的把他拉走。 祁非跟着笑:“你别逗他了,一会儿把孩子急哭了。” 夏星燃看他拘谨,没再继续逗他,只是捏捏他的手臂哄他:“你别这么害羞嘛,过两天你就要背叛雪姐和我演对手戏了,我提前帮你放松一下。” 祁非好像很了解他似的,跟在后面向郁楠解释:“他这个人就是人来疯,自来熟,你不用紧张,他其实早就想和你做朋友了。”  134 “我没有紧张,”郁楠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现在遇到一个跟林安宁一样活泼大方的前辈,他高兴都来不及:“能和前辈做朋友,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夏星燃听他这样说,眼睛亮得放光:“好说好说,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一会儿帮童瑞搬完行李,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空就可以约出来玩儿了!” 郁楠笑了:“好,那我们先干活吧。” 三个身强力壮的男生动作很快,没多一会儿就把行礼帮童瑞搬到了新房间,交换过联系方式之后,郁楠把童瑞的新房卡送到了片场的化妆间。 化妆间里,童瑞褪下了一身洁白的宽袍大袖,换上了柔软宽松的奶白色薄线衣,头套和妆面都在,头顶束着精致的银色雕花发冠,见他走进来,抬头从镜子里冲他粲然一笑,唇角的弧度如水波般温柔动人。 “辛苦了,吃饭没有?” “还没有,我先过来把新的房卡给你,我拿久了容易丢,”郁楠走过来靠在他面前的梳妆台上,拿出房卡在他面前晃了晃。 童瑞没接,只是抬眸打趣他:“你是小糊涂神么?天天那么马虎。” 郁楠佯装嗔怒:“你要不要?” “我要我要,”童瑞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扬扬下巴示意他:“你塞我钱包里吧。” 郁楠拿起桌上私人订制的软牛皮钱包,打开后把房卡找了个夹层塞进去。 童瑞的钱包里东西不多,却都是些全球顶级VIP黑金至尊卡,郁楠没仔细研究这些,目光反倒是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 原本应该珍藏照片的透明夹层里,塞了一张黑白蓝三色相间的糖纸,那是一种很古老的、在很早之前市面上就已经不再售卖的奶糖。 “糖纸?”郁楠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发现了自己心仪的玩具,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前辈,你也喜欢吃这种糖?” 童瑞在郁楠翻到糖纸的一瞬间瞳孔收缩,一直挂在唇角的浅淡温和的笑容也一并僵住!但很快,在郁楠眸光闪动看过来的时候,他又迅速将刹那间的慌乱隐匿在柔和的笑容之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非常喜欢。” “真的吗?我小时候也超级喜欢吃这个糖,”郁楠隔着透明夹层轻轻触摸着那张保存完好的糖纸,略带期待的问:“前辈,我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童瑞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睛在化妆镜前闪烁着澄澈的光,没有作声,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得到许可,郁楠小心翼翼的将糖纸轻轻抽出来,触感很细腻,是熟悉的油纸质地,拿到鼻尖前轻轻闻一闻,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甜奶香。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好香啊,就是这个味道,”郁楠略带怀念的说:“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每天只要表现好,我妈妈就让我吃一颗,所以吃糖的时候,就是我一天最开心的时候。” 这种奶糖很甜,但不腻,奶味很浓,口感软糯不粘牙,他一直觉得是奶糖里最好吃的一种。 “可惜,现在市面上都已经买不到了,”他翻看着手上的糖纸,有些遗憾的轻叹一口气。 童瑞看着他眼里的光暗下来一瞬,不知为什么,心里幡然涌起一阵苦涩,他的眼睛依然描绘着对方轮廓立体线条清隽的侧脸,轻轻的发出一声:“嗯。” 郁楠没察觉他的眼神,很快又笑了起来:“那你呢前辈?你小时候,家里人会让你吃很多糖吗?” 他的眼睛猝不及防的看过来,两人的目光的撞在一起,让童瑞有一瞬间的走神,但很快他就摇着头笑了:“不会,我小时候家里人怕我长蛀牙,所以从来不让我吃糖。” 郁楠听懵了,震惊的举起手上的糖纸:“那这个糖……” “是一个朋友给我的,”童瑞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眼底似一汪波光粼粼的春水在无声的流淌,有万般情愫沉溺与水底却不敢流露:“这是我小时候吃过的唯一的一颗糖。” 唯一的一颗糖…… 一颗细小的石子落进水里,宛如在水面上激起千层浪,汹涌的情愫再也藏不住,它们呼啸着、翻滚着,只一瞬,就铺天抢地的把郁楠包裹在其中,水浪越收越紧,让他动弹不得。 郁楠捏着糖纸僵在原地,这句话,他好像从哪里听到过。 那一年首尔时装周上,他见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孩,看上去状态非常不好。 当时众多童模都穿的光鲜亮丽,笑得天真烂漫,唯独那个小孩一脸冷硬,让他耐不住好奇,操着一口软糯的小奶音凑上去搭话。 “你怎么了?旁边所有人都在笑,可你为什么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兴呀?” 不高兴的小孩比他高半个头,穿得也好看,白净的像个贵气的洋娃娃,如果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吧? “我心情不好,我妈妈非要我去走秀,可我肚子疼,不想去。” 不高兴的小孩说话了,可他看上去多难受呀,为什么家人要强迫他呢? 小郁楠追问:“肚子疼?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妈妈呢?” “我说了她也不会同意的,那样我只会更不开心。” “那我送你个礼物,你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一颗包装简陋的奶糖放在小小的手掌心,还沾着他手掌的余温,暖呼呼的。 “奶糖吗?” 不高兴的小孩眼睛亮起来了,特别好看,连他的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嗯!不高兴的时候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变好啦,这是我最喜欢的糖,送给你吃。” “谢谢你,我妈妈从来不让我吃糖,这是我从小到大,得到的唯一的一颗糖。” 不高兴的小孩终于笑了,他的眼睛真好看呀,睫毛毛茸茸的,又软又温柔…… 记忆随着时光淡去,可他却永远也忘不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那瞳仁是略浅的琥珀色,温润的像是流淌的水,看着他的时候总是柔软又温和。 郁楠从遥远的回忆里回过神来,对上童瑞像是流淌在远山下温润如水的琥珀色眸子,大脑里的片段呼啸着闪过,如无数碎片从四面八方旋转着散落,又倏然间在某一刻戛然而止,接着那画面逐渐放慢、停滞、一点点变得清晰…… “前辈……” “嗯?” “我们是不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见过面了?” 琥珀色的眸子将他深深地注视,柔软、温柔,一如当年。 “嗯。” 第94章 糖纸 化妆间里安静的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门外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的声音,郁楠就这么和童瑞静静的对视。 比起惊喜和震惊,他的内心深处更多的却是压抑和酸楚,它们无形中汇聚成千丝万缕的细线紧紧缠绕着他,然后一点点被浸得酸酸胀胀,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沉默良久,  135 他才艰难的开口,将压抑在心中的话问出口:“所以从顶替压轴的模特,到我们第一次的合作,以及最后你转学到我们班,其实全都不是巧合,对吗?” 童瑞看着他俊秀的眉目间轻轻拧出浅淡的沟壑,不可置否,他点点头,声音温柔而坚定:“对,郁楠,我是为你而来的。” 他看着郁楠原本就眼尾带红的桃花眼逐渐泛起更浓烈的红晕,心情酸涩又复杂,半晌才扯出苦涩的一笑。 “我找了你十年,可最后还是来晚了。” 郁楠的心像是被钝刀狠狠扎了一下,没流血,但是却钻心的疼。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颤:“前辈,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们之间没有错过这十年,但最后的结果,却还是像现在这样呢?” 比起疑问,他的话听上去却更像是肯定,童瑞看着他憋得通红的眼眶里汪着亮盈盈的泪水,却迟迟倔强地不肯掉下来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心眼了。 “想过啊,”他释然的松了一口气,笑了:“其实我心里特别清楚,哪怕再多给我十年,我最后都不一定会是赢的那一个。” 郁楠的眼泪无声地从眼尾滚落,却沾在下睫毛上忘了滚落:“……什么意思?” “反正怎么样都会输,我还不如换一种方式让你过得快乐,”童瑞从椅子上站起来,认真而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瞳仁那么清、那么亮,注视着他的时候显得明媚又真诚,和记忆力那个声音软糯的小男孩如出一辙。 “郁楠,我希望你明白,从今天开始,我对你所有的好,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看到对方错愕的眼神,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不是来给你施加什么心理压力的,相反,我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祝福你的。” 透过琥珀的眼睛,郁楠看到了自己惊愕的神情,他的睫毛抖了抖,足足把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消化了好几秒,才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童瑞笑得很温柔,伸手去抹他凝固在睫毛上的那滴眼泪:“你看你,怎么还被我逗哭了?” 长松一口气,郁楠偏过脸,用手背拂开他的手:“别碰我。” 童瑞被他逗乐了:“你不是吧?守身如玉也没你这样的吧,一点儿肢体接触的机会都不给人留?” “我是被你气到了,”郁楠吸吸鼻子,自己抹掉干涸的泪水,把糖纸递给他,问:“那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童瑞接过糖纸反问:“我之前上课给你写过的一张纸条,你是不是这次也带来了?” 郁楠想到那张纸条,老老实实的点头,转身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一个小本子,把纸条从皮质夹层里抽出来递给他。 上面是童瑞笔锋凌厉的字迹:郁楠,我还会喜欢你很久,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回到你身边。 “我怕我扔了你会多想,所以一直带在身边,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你。” 童瑞将纸条和糖纸捏在手里摩挲,像是要把这两样东西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印在脑海、刻进心里一样。 良久,他才释然的松下一口气,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 郁楠的瞳孔倏然张大! 接着,在他惊愕的视线里,童瑞没有一丝犹豫地弹开打火机。 两张薄纸如脆弱的落叶一样,在簇起的火苗下迅速的枯萎、消散,他的手在纸片一点点消失的过程里抑制不住的颤抖,直到火苗即将燃至白净的指尖,他才将纸片的残骸扔到汪着水的烟灰缸里。 “郁楠,我不会再对你动别的感情了,从此以后,我们只做最好的朋友。” 经年累月的日思夜想、爱而不得的怅然若失,顷刻间全部随着两张薄薄的纸片化为灰烬。 一切都结束了。 郁楠的心里有感激、有愧疚,但更多的却是坦荡和释然,就像一直躲避在水底的人终于跃出水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时发现阳光正好,带着明媚的暖意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照得内心一片明朗。 喜欢他的人成为了他最好的朋友,而他最好的朋友,却成为了他最喜欢的人。 当晚,郁楠把童瑞搬出房间的事告诉秦桉,看着屏幕上熟悉的面容,心里突然想到这一串关系,不禁觉得缘分这种东西,真是既奇妙又让人感慨。 他一边通着视频电话,一边三番五次的走神,最后终于惹得对面耐不住好奇,问他:“郁楠,你今天是不是累了?” “嗯?没有啊。” “那你走什么神儿呢?是老子的脸对你来说吸引力不够大了吗?” 郁楠被逗笑了,立马回神哄他:“怎么会呢,你浑身上下哪里对我的吸引力都很大好嘛。” 秦桉被哄得乐颠颠的问:“那你这是困了?用不用我哄你睡觉啊?” 他打着睡前运动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的幌子,声音里隐隐藏着一丝丝不怀好意。 然而郁楠却毫无察觉似的,乌黑莹亮的瞳孔突然真诚地看向屏幕,声音又温又软。 “小秦桉,谢谢你。” ——啪! 屏幕突如其来的一黑,秦桉的手机冷不丁的砸在了他英挺的鼻梁上,他嗷的一声痛呼,捂着鼻子从床上弹坐起来,还震掉了一只耳机。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整个宿舍的人一个激灵,纷纷抬头朝他的床上望过去,异口同声的试探。 “秦队?” 秦桉捂着鼻子,呲牙咧嘴的朝他们摆摆手,遣散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缓了片刻,他才重新塞上耳机,揉着鼻子把镜头重新对准了自己的脸。 “你中邪了吧?没事儿瞎说什么胡话呢?”要不是隔着屏幕,秦桉都想伸手摸摸这傻子的脑门,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早就料到对面会是这个反应,郁楠只是笑着摇摇头:“我才没有呢,我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发自真心的谢谢他可以从小陪伴在他身边,陪他度过无数个孤寂的日日夜夜,跨过无数个绚烂的春夏秋冬。 谢谢他可以在11岁那年紧紧抓住他的手,将他从死神的手里不顾一切的争抢回来,在胸口烙下永恒的伤疤却也不曾怨恨过他。 也谢谢他可以用自己耀眼的光照亮他的梦想,让他可以鼓起勇气,向更光明的未来迈出坚定的步伐。 “秦桉,如果我的身边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能11岁那年我就会被瀑布直接带走了吧,”郁楠想到这,不禁失笑。 他想到了那时睁开眼后看到的不是遥远的青空,也不是刺眼的烈日,而是秦桉通红的眼圈和胸口盛开的殷红。 他想到了晚风萧瑟的秋夜,秦桉因为胸口的伤疤没能首批被选为特训生,却站在流光溢彩的长桥上,  136 温柔地替他抹去了满脸的泪水。 无论何时,他都没有被这个人放弃过。 床头的灯光昏黄而柔和,似一片轻盈的薄纱轻轻盖在郁楠的身上,给原本就温柔明媚的少年平添了几分柔软。 他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脸,满目真诚:“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也谢谢你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 秦桉揉鼻子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呆愣片刻,突然笑了:“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是变着花样儿的对我表白呢?哎我说你还行不行了?给我爸妈出柜那天晚上哭得惨兮兮的,还知道说句爱我呢,现在就一句谢谢啊?你寒碜谁呢?” 表白和感谢,这能一样吗? 酝酿出来的深情被冷不丁打断,郁楠又气又无奈:“这不一样。” “哦……”秦桉面无表情的挑挑眉:“没表白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呗。” 酸唧唧的语气把郁楠逗笑了,他无奈的摇摇头,突然画风一转:“其实我今天,知道了一件连我自己都很惊讶的事。” 秦桉示意他继续:“嗯。” “我以前一直在想,为什么六岁那年的首尔时装周顶替压轴模特的人偏偏是我?难道真的是因为运气吗?” 秦桉心下一惊,瞳孔深处轻轻颤了颤,没有作声。 郁楠继续说:“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其实那根本不是巧合,反而是我自己歪打正着争取来的。” “所以……你都知道了什么?”秦桉小心翼翼的试探。 “当年被我顶替的那个童模其实就是童瑞,我可以顶替他参加走秀,是因为他那天肚子疼,而我刚好见到他不舒服,就给了他一颗奶糖,”郁楠说完,又问:“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嗯,”秦桉并没有很惊讶,反倒是沉着声音问:“他都告诉你了?” “是我自己想起来的,”郁楠说:“因为我在他钱包里,发现了当年的那张奶糖纸。” 秦桉感觉内心酸胀的像是被剧烈摇晃过的汽水瓶,仿佛下一秒无数泡沫就要从瓶口爆开将他整个吞没。 他面色如常的冷哼一声,开口却是又酸又涩:“哼,他这个人倒是长情,时隔多年千里相会,电视剧都没他牛逼。” 郁楠跟着感慨:“确实,十年,这么久也是挺让我意外的。” 秦桉当场气炸了,机关枪咔哒一声上了膛,噼里啪啦的疯狂扫射起来。 “你确实个屁啊!哎,十年怎么了?十年老子都跟你睡多少回了?一打雷我就钻被窝里陪你,掉水里也是我捞起来的,人工呼吸也是我做的,给你腰上擦个药看着药油往你屁/眼流我他妈硬也硬过了!现在来个十年你就——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蛋!这他妈也是你们能听的?” “现在来个十年你就意外了?你意外个屁!老子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你难道还他妈不够你意外的吗?” 郁楠再也绷不住,咯咯咯的在床上捂着肚子翻滚,宛如一朵笑裂了的霸王花。 秦桉火气上头,在这边骂骂咧咧的教训人,就好像火苗遇到醋罐子也能炸似的。 俩人折腾良久,郁楠才终于揉着下巴缓过劲儿来。 “你什么时候给我做的人工呼吸?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对我硬过?” “我他妈对狗做的、对狗硬的行吗?牛逼吗?” “行行行,你超厉害的,”郁楠被他逗得咯咯直乐,反过来又哄他:“好了,不逗你了,其实你以后都不用再醋了,因为今天童瑞在我面前,亲手把那张糖纸烧掉了。” 秦桉顿时哽住:“他……” “他已经彻底放掉我了,还祝我们百年好合,所以不要醋了好不好?男朋友。” 第95章 求学 醋也吃够了,气也撒够了,最后秦桉被郁楠哄得整个人都飘飘然的,才乐颠颠的去睡了。 一想到心心念念惦记了自己男朋友十多年的情敌彻底放手了,他就兴奋得睡不着,一米九多的大个子缩在狭窄的宿舍床上翻来覆去,掰着手指头算着两人还有多久才能见面,算完了想想男朋友挂电话前对他说的那句“再等等我”,他就更兴奋了。 短短几个字,抛开表面意思,他甚至挖掘到了更深层次的暗示。 男朋友今天不仅和别的男人分房睡了,还亲自为他手撕情敌,逼着人家烧掉了珍藏多年的定情信物;他不仅变相表了白,连哄人的功夫都是一套一套的;他那句“再等等我”,简直又娇又软,声音里透着百转千回的温柔,也太他妈会撒娇了! 他太主动了!秦桉想,他一定是太喜欢自己了,才按捺不住说出这种暗示意味十足的话,那既然对方都这么明目张胆的暗示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想到这,秦桉兴奋地双手颤抖,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翻出了之前珍藏起来的学术小电影,从入门到高级,像他这种阅片儿无数如狼似虎的铁血真男人,想必是要直接来高级了。 视频缓冲的时间里,他甚至透过漆黑的屏幕看到了自己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咧向了耳朵根。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的表情经历了嘴角上扬、笑容凝固、面无表情、瞳孔地震,最后终于面如死灰。 片子里的演员们叫的惨烈、喘的虚假,三五成群的彪形大汉叠在一起,层出不穷的体/位和五花八门的道具,不仅超出了秦桉对人体的认知范围,还差点让他从深柜分分钟到恐同。 夜深人静,他却孤枕难眠,那些限制级的画面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想要回自己那双纯洁得没有饱受过这些摧残的眼睛。 他瞪着空洞无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出神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掏出手机,追着睡梦中的侯择七骂出了800多字的小作文。 直到午饭时才收到一条直击灵魂的回复:谁他妈直接让你看高级? 秦桉回过神的时候,可以说是又气又憋屈了。 QA:你他妈发过来不就是给我看的? 那边回复的速度很快,但是内容却让他两眼一黑。 心灵基汤:承受不住你不知道换个级别看? 心灵基汤:你真牛逼,连我都只能接受初级的,你居然能把高级看完?原来你喜欢这么凶猛的 秦桉气得直接摔了手机。 当晚,他忍辱负重的点开了入门级,开启了认真求学的漫漫长路,然而没学多一会儿,就开始事儿逼哄哄的挑这挑那。 为了报仇雪恨,他把视频截成图片,像个人形弹幕BB机一样发给侯择七,一会儿挑人家瘦的像排骨精,一会儿挑人家腹肌少得可怜,所有演员在他眼里都是腰粗腿短屁股扁,哪点儿都比不上他们家天仙。 一雪前耻之后,秦桉一本满足的盖上被子安心睡去,梦里他日思夜想的男朋友和他抱在一起颠鸾倒凤,淋  137 漓尽致地把小电影里的画面一幕一幕演绎了个遍。 第二天醒后,发现侯择七追着睡梦中的他骂了800多字的小作文。 等待着和男朋友亲身实践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好在光阴似箭,时间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心心念念的小狐狸终于在十月中旬过后飞身扑向他,和他在机场来了一个世纪拥抱。 几天之后就是小狐狸的十八岁生日,这天,秦桉早早结束了训练,和白陶约在深度传媒总部附近的披萨店里等待男朋友下课,顺便商讨生日当天的菜谱。 “你说郁楠这个人,不打游戏不追星,动漫看得少还不爱戴表,业余爱好除了吃东西就是睡觉,那他过生日我还能送点儿什么呢?”白陶咬着杯子里的吸管发愁,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要不送他本欧美肌肉男模的泳装写真集吧?” “你敢?”秦桉的眼刀凶狠的射过去,粗着嗓子反问:“你觉得他身边有我,还需要看别的男人穿泳装?” “万一他喜欢呢?” “他敢?!”秦桉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对方缩了缩脖子。 他一个重度巨/乳控都已经为了爱情金盆洗手浪子回头了,凭什么这狐狸还敢馋别人家的肉?想得倒挺美! “可我看他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学习,他难道就没点儿别的爱好了?”白陶问。 “有啊,”秦桉气定神闲的往卡座上一靠,在白陶期待的眼神下十分不要脸的承认:“我啊。” “你可要点儿脸吧,”白陶阴阳怪气的翻了个白眼。 想了想又追问:“哎,那你呢?你准备的什么礼物啊?” 秦桉想到自己托人从国外代购来的秘密礼物,嘴角不禁扬起得意的一笑,神秘兮兮的朝白陶勾勾手指,说:“我啊……” 白陶紧张期待的凑了过来。 他也跟着蹭过去一点,压低了声音:“我的礼物,可浪漫了——”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谁都没有发觉对方竟已在不知不觉中凑得那么近,他们手肘已经撑到了餐桌上,相隔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晰地数清彼此的睫毛。 郁楠和童瑞刚下了表演课,推门而入时,刚巧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咳!” 童瑞走到桌边清清嗓子,秦桉和白陶立马像触电一样飞快的坐直身体!他嘴角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微笑,一脸和善的问:“打扰你们了?” 秦桉心里顿时如晴空万里的苍穹之下隐隐传来一声闷雷,接着一万只草泥马从天边呼啸着奔腾而来,踩塌了子孙满堂的土拨鼠窝一样,整个人的内心除了惊声尖叫,就只剩万念俱灰。 “我他妈……”秦桉憋在嘴里的脏话打了个转儿,见郁楠转身欲走,立马乱了阵脚,手忙脚乱的上去拉人:“不是,我俩什么都没有,哎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郁楠扒拉开他的手:“你别拉我。” “你别走你先坐下!”秦桉慌张之中扯住郁楠的帆布腰带:“你去哪?” “嘶你别拽我裤子,哎——”郁楠反手去推他的手,却被人狠狠一拽,砸进了卡座里,坐骨被硌疼,他瞬间来了脾气:“你有病吧?我去买杯喝的都不行?” 秦桉把自己的饮料推给他:“你先喝我的。” “不喝!” “你嫌弃什么?我就喝了一口。” “我不爱喝你那个!” “那你先听我解释,听完我给你买还不行吗?” “我不想听!”郁楠撑着桌子又欲起身。 秦桉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人的脸捧住转向自己,大喝一声:“你必须听!” 坐在对面吃瓜的白陶和童瑞绷着笑,肩膀一颤一颤的,腹肌都差点憋出来。 郁楠的脸在对方的手里被捏变了形,像只气鼓鼓的河豚,只能瞪着眼怒道:“你——” “我就是看她脸上有个脏东西,我帮她拿下来!”秦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 被白陶娇嗔着拆穿:“他没有!他就是勾引我!” 秦桉气得险些背过气儿去:“你他妈——” “噗!”郁楠再也绷不住,弯着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跟着他一起笑得差点呛过去的还有鼓掌拍桌子的白陶和童瑞。 秦桉傻了,愣了几秒,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这坏心眼儿的小狐狸给耍了,骂骂咧咧的松了口气:“我操,你……” 郁楠笑着打断他:“你文明点儿,大庭广众的,别操来操去的行么?” “你刚刚差点吓死我,你让我怎么文明?” 秦桉险些从失恋的悬崖边被一脚踹下去,想想都有些后怕:“你他妈以后要是敢在床上来这么一下,估计都能把我当场吓软了。” “我让你文明点儿,你是听不懂人话么!”郁楠急了,面红耳赤的上手朝他的胳膊拧了一把。 虽然算不上疼,但秦桉还是很配合的惨叫一声。 童瑞在一边听乐了:“反正你找的又不是女朋友,硬不硬都无所谓吧。” 雄性威严遭到了质疑,秦桉咬着牙瞪回去:“你是来找茬的?” “哎哎哎,人都到齐了,咱们说正经事儿行不行?”白陶听不下去了,曲起食指敲敲桌子:“我来这不是听你们来开车的好么?” 言归正传,几个人点了餐,边吃边商量生日当天的菜谱,并且十分贴心的拨通了林安宁和许梦苒的视频电话,把一桌子的美食摆到手机前面供两个集训的倒霉孩子欣赏。 如果不是郁楠拦着,秦桉差点向服务员多要两副餐具摆在他们面前。 同去年一样,几个人简单商议过后,还是决定把地点定在郁楠家的小阁楼上,聚餐、聊天、看星星,听着火锅咕嘟咕嘟的气泡声幸福的萦绕在耳边,想想就让人怀念又向往。 “那我们就暂时定这些吧,”郁楠把小本子上记下来的食材撕下来推到桌子中间:“你们看看,我写漏了什么吗?” 郁楠虽然写字不算慢,但却不会写连笔,他的笔锋干净利落,全部都是方方正正的打印体,每个字的尾巴都规规矩矩的压着下格线,看上去工整又可爱,就连英文字母都写得整齐而饱满。 秦桉扫了一眼,突然笑了:“你不是吧?糖醋的醋你都标拼音?你平时也没少吃啊,怎么能不会写呢?” 郁楠不服,冷哼一声反驳他:“我再怎么样也没你醋劲儿大吧。” 恋爱中的人,吵起架来说是只有三岁也不为过,白陶看不下去俩人打情骂俏,只能敷衍着岔开话题:“够了够了,就先这样吧,那我们提前一天买好食材放冰箱,第二天下午早点过去做,这样OK吗?” 秦桉:“我没问题。” 郁楠:“我更没问题。” 童瑞:“不,你有问题。” 郁楠:“  138 ?” “你忘了?你生日前一天下了形体课,夏星燃约了我们去吃夜宵泡温泉。”童瑞善意的提醒他。 郁楠顿时如醍醐灌顶:“呀,那怎么办?” “好说好说,”白陶说:“我和梦梦去买就可以,再来个男生负责帮我俩提东西就行了。” 至于提东西的男生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秦桉对她投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反倒是迅速抓到了其他重点,顿时不依不饶的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夏星燃是谁?他为什么约你泡温泉?” “泡温泉这么私密的活动是能随便约的吗?这他妈跟去洗澡堂有什么区别?” “你们很熟吗?他安的什么心啊?他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场面突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秦桉和郁楠,一个连珠炮似的问,一个耐着性子哄。而童瑞和白陶一人嘴里咬着个叉子,饶有兴趣的坐在对面吃瓜看戏。 过了一会儿童瑞才冲秦桉挑挑下巴,小声问:“你说糖醋的醋,他会不会写?” 白陶心知肚明:“这还用问?他照一眼镜子不就会写了么。” 第96章 让他等吧 超市里,白陶和许梦苒站在生鲜蔬果区挑水果,秦桉就守着推车杵在一边,他沉着一张脸,鸭舌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攥着个手机平均每隔半分钟看一次时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耐烦劲儿。 白陶在一边用余光瞥他,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趁着许梦苒拎着水果去过称的功夫,偷偷蹭到他身边,小声提醒。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严肃?就你这个身高这个长相,阴着脸往这一站还一个劲儿的看手机,就跟秘密组织派来的杀手等着暗杀谁一样,你看那个点货的小姐姐,都被你吓得不敢过来了。” 秦桉顺着她的视线瞟了一眼,那边一直偷看他的女生立马红着脸惊慌失措的转过头去。 他一阵无语:“你搞错了吧?她都偷拍我好几次了,你确定她是被我吓得?” “你看,你自己也挺沾花惹草的,干嘛跟个雷达似的盯你男朋友盯得那么紧啊?人家只是跟朋友吃个饭泡个温泉,你至于焦虑成这样么?” “泡个温泉?”秦桉顿时更不乐意了:“他都没跟我泡过温泉,凭什么跟别的男的泡?” 白陶一听,惊了:“你不是吧?你们俩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怎么连个温泉——” “我来了我来了!”话还没等问完,许梦苒就提着过好称的水果走了过来,边放东西边招呼:“我们来对一下,还差什么东西没买吗?” 两人的对话立马被打断,凑过去一起跟她对照纸条上的食材。 “我们只买了啤酒和饮料,还需要买点儿果酒吗?”许梦苒问。 “不用了,童瑞说明天他带两瓶红酒,”白陶大致清点了一下推车里的东西,示意秦桉往结账口的方向推。 许梦苒又问:“才两瓶?两瓶够吗?” 白陶斜她一眼:“你忘了去年你们几个都喝成什么样了么?” “我还好吧,”许梦苒纳昧:“不是秦桉和林安宁醉得最离谱么?” 他那是演得比较离谱吧?白陶看破不说破,想到第二天秦桉从对面走出来的场景,禁不住朝他看了一眼。 秦桉也刚巧瞥了她一眼,接着转头,对许梦苒冷哼一声:“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结账口需要排队,他说完就松开推车,闪到了一边,许梦苒站到了推车前面,准备一会儿往结账台上拿货物。 白陶趁机挪到他身边,继续小声追问刚刚的问题:“哎,刚刚还没说完呢,你们俩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大庭广众之下,秦桉不敢造次,只能爱答不理的斜她一眼,反问:“你想让我们俩进展到哪一步?” 白陶一向脸皮厚,遇到这种事往往直言不讳:“本垒打了吗?” 秦桉本来想轻轻倚一下结账口的口香糖架子,听她这么一问,脚下直接失了重心,一个趔趄直接咣当一声靠在上面! 脆弱的货架瞬间颤颤微微的抖了三抖,他惊得立马将架子扶稳,七手八脚的把滑下来的货物摆好。好在周围的顾客稀散,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白陶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更兴奋了:“哎你慌什么?你不会真的——” “真的个屁!”秦桉丝毫不客气的在她头顶轻轻推了一把,咬牙切齿的瞪她:“你脑子里一天天想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高级小电影差点把他搞得恐同,他哪来那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去打本垒? “没有就没有,我问问都不行么?”白陶整了整被推得毛糙的头发,有点委屈的小声嘟囔:“你们俩也真是沉得住气,我要是有个那么帅的男朋友,我早就贴上去献身了。” 说的是这么个道理,腰细腿长皮肤白的男朋友换谁谁不馋呢?要不是因为男朋友还没成年,他也早就…… 秦桉眉头一皱,突然抓住了重点,质问:“你什么意思?你说谁给谁献身呢?” 面对他刀一样的凤眸迸出精锐的光,白陶有些心虚的卷着一缕头发小声说:“你们俩这……谁给谁都一样吧?” “这能一样吗?”秦桉急了:“你不看身高体格?再不济也得看看体力悬殊吧?你觉得我哪点儿看上去比他差了?” 论身高,他192,足足比郁楠高上四公分,论体格,就郁楠那小身板,在他一身的腱子肉旁边一站,活脱脱就是一个排骨精,至于体力悬殊,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不分分钟把人虐成脱水排骨,说明他对自己家排骨精爱得太过深沉。 白陶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思来想去,最后只能道出实话:“他……比你积极啊,他上个月就来找我要具体步骤了。” 秦桉惊了:“你还有具体步骤?” 白陶轻咳一声:“不行吗?” 秦桉:“发我一份!” 白陶:“啊?” 秦桉:“我让你发我一份!今晚就发!” “发发发!”白陶不满的白他一眼,小声嘟囔:“瞅瞅你这求人的态度。” “我这态度怎么了?”秦桉打人一巴掌后,又抛出一个甜枣:“我帮你实践一下,到时候才能给你反馈啊。” 对暴力压制做出消极抵抗的白陶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冲昏了头,一双灵动的鹿眼瞬间迸发出饿狼扑食般兴奋而精锐的光! “真的?” 秦桉十分享受她这种三分期待三分崇拜又带着四分感激不尽的眼神,他得意的挑挑眉,还没等答话,许梦苒就回头招呼他俩结账。 所有货物清算完毕,白陶掏出手机抢着买单,在收银员打印小票的前一秒,她飞快地从手边的货架上抄起一个小盒子就甩在了结账台上。 “啪嗒”一声脆  139 响,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一愣,在看到盒子上明晃晃的“超薄、无感”后,都瞬间张大了瞳孔。 “你他妈……”秦桉的每个字节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他的眼睛像是上了膛的火枪,仿佛下一秒烧出火的眼珠子就要从炮筒里发射出来一样。而白陶却笑得如同一朵在火舌下盛放的烟花,耀眼而美丽。 “送你,不谢!” 见多了世面的收银员意味深长的扫他一眼,拿起小盒子娴熟果断的扫了码,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小票打印了出来。最后秦桉盯着账单上醒目而刺眼的“安全套”三个字,又气又臊,心里咬牙切齿的骂了一路街。 另一边的郁楠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又和大家一起吃了顶级日料,最后惬意的泡进温泉里的那一刻,简直舒服的差点昏睡过去。 温泉池虽是露天的,却隐匿在长势茂密的植物中,泉水从精致的兽嘴形雕饰中流泻下来,潺潺的水声四溢,蒸腾上来的雾气合着朦胧的月色袅袅升起,将一方狭小舒适的空间笼罩在一片烟雾缭绕的温热之中。 水面上浮着盛着冰块的小木桶和放着果盘的小木盘,静静地飘在几个人当中。夏星燃举着高脚杯,把小木桶顺着水流推到每个人面前招呼着。 “这是我从我朋友家的酒庄里带来的红酒,你们快都尝尝。” 盛着红酒的木桶经过每个人面前,童瑞和祁非各自斟上红酒道了谢,郁楠盯着最后飘到自己眼前的红酒,连连摆手。 “我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感觉有点头晕。” 他皮肤比常人白上很多,此时靠在一片奶白色的雾气中,却像一只被蒸熟的红虾,白嫩的肩膀和脸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看上去粉嫩得像一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仿佛咬一口下去就汁水四溢似的。 祁非坐在他旁边笑着调侃他:“你喝那么一点清酒都能头晕?看来酒量还是要练啊。” “清酒已经很难为他了,开机宴的时候他喝香槟都能醉,”童瑞对祁非笑笑,把手边的果盘推给郁楠,嗓音低沉温柔:“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有点缺氧?不然你上去吃点水果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郁楠想到开机宴那晚躲在浴室那么长时间其实并不是因为醉酒,面颊不禁一阵燥热,他拿了颗冰镇过的青葡萄放进嘴里降温,咕哝着:“我就是有点热,不碍事,我想多坚持一会儿,缓缓腿。” 他今天刚上了舞蹈课,不仅肌肉紧绷,就连被撕拉的韧带和胯根都在隐隐作痛,此时此刻的温泉就像是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救星,让他瘫倒在里面舒服得不愿意出来。 “你的心情我太能理解了,”夏星燃捏捏眉心,仿佛回忆起那些让人痛心疾首的过往一般皱起了眉:“我当练习生那会儿最怕的也是舞蹈课,那些老师摆弄我的腿就像摆弄机器人一样,我感觉她们就是想玩儿死我。” 祁非感同身受:“还有每次放松肌肉的时候也很酸爽,那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夏星燃两眼放空:“我们能活到现在,说明大家命不该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感慨,郁楠和童瑞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突然夏星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兴奋地提议:“不然我们喊服务生预约一个精油按摩吧,上完舞蹈课放松一下肌肉很舒服的。” 郁楠在昏昏欲睡中突然睁大了双眼,他刚想伸手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祁非就提起神儿附和:“他家的香薰SPA好像很出名,我们约一个试试吧。” 事已至此,他一个毫无名气的晚辈也不好拒绝什么,只能朝童瑞投去求救的眼神。 他的瞳仁很亮,浸泡在夜幕里倒映着水面的波光,缭绕的雾气蒸红了他的眼尾,将原本清澈的眸子镀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 就像只慵懒又委屈的狐狸似的。 童瑞接收到他的信号,笑了笑,唇角的弧度依然是那副温柔又从容、却隐隐透着几分狡黠的样子。 “我觉得挺好,人在极度疲累的时候就该对自己好一点,好好放松、好好享受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到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人从一脸委屈变得一脸生无可恋,笑着给了他更致命的一击。 “至于那些眼巴巴等着你的人,那就让他慢慢等吧。” 第97章 星空 眼巴巴等他的人顺着阁楼翻进了他家,提前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藏进了他的房间里,然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大马金刀的一坐,静静地盼着他回来。 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直到快凌晨了才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听到楼下开关车门的声音。 秦桉揉揉惺忪的睡眼,摸着黑透过阳台的窗户向外看,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郁楠立在车门边,童瑞正从副驾驶上追出来递给他一瓶牛奶。 “你喝酒了,一会儿上楼把这瓶牛奶喝了再睡。” 低脂的玻璃瓶牛奶还挂着几分温热,在深秋时分把掌心都烘暖了。 郁楠接过温牛奶,不禁有些好笑:“你车上怎么什么都有?又是热咖啡又是菠萝包,现在还多了温牛奶,你是有哆啦A梦的百宝箱吗?” “快别贫嘴了,天气冷,你早点上去吧,”夜里气温低,童瑞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笑着赶他走。 “好,那你路上小心,”郁楠没再多言,道了谢转身就走。 走到楼道口的时候,童瑞突然在身后喊住了他,他回头,看到身形高挑的少年站在路灯下,灯下的身影笔挺颀长,他冷峻的面容如笼罩了一层温润的春水,正眉目含笑的看过来。 “郁楠,生日快乐。” “嗯?”郁楠立刻从醉意中清醒了几分,有些惊讶的反问:“已经到时间了?” 他说着,有些慌乱的去摸手机。 童瑞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摆摆手笑他:“还没有,你快上去吧。” 郁楠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那我上去了?” “嗯。” 童瑞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转身上了车。 郁楠跑上楼的时候,楼下已经响起了油门发动的声音,他摸出钥匙,手有些不太听使唤的把钥匙插进钥匙孔,还没等转动钥匙,门锁就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他瞳孔张大的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还没等尖叫出声,就被一只大手硬生生的捂住了嘴,接着就连人带钥匙的被一把拖进屋里。 电光石火间郁楠仿佛经历了一场天旋地转,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死死抵在门上,屋里一片漆黑,唯有眼前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借着月色闪烁着清明而精锐的光。 “跟谁说话呢?笑这么开心?” 低哑而危险的声线带着一股醋劲儿扑面而来,郁楠“唔唔唔”叫着,胸腔里的心脏如一只惊魂未定的兔子 140 ,扑通扑通的上蹿下跳。 “嗯,回来这么晚,那跟他泡温泉也挺开心的吧?” 郁楠欲哭无泪,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揣摩到这层意思的,只能一边摇头,一边抵着他紧实的胸口,连推带顶的想要把人挤开。 “你还敢反抗呢?看来是没意识到自己错哪了啊?” 感受到空气里的醋味儿越来越浓,郁楠这下彻底不敢动了,他静静地迎上秦桉的视线,醉酒后的桃花眼被窗外的月色笼罩上一层朦胧的水光,却依然亮得要命。 这双眼睛闪着光、透着亮,如一汪波光粼粼的潭水,混着温柔的夜色让秦桉深深沉溺在其中。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缓缓放下遮在对方嘴唇上的手。 “郁楠你……” “我错了。” 捂在郁楠嘴上的大手松开的那一秒,他就抢先软下声音来。 他的眼睛闪着柔软而诚恳的光,像只乖驯的小狗,秦桉见了,立马没脾气的笑了:“不是……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会儿,等我上点强硬的手段再认错不行么?” “我不能,”郁楠的小嘴巴像抹了蜜似的,皱起俊眉深情地飚起了戏:“我这么喜欢你,一想到你眼巴巴的等了我一个晚上还要因为别的男生赌气吃醋,我就难过的要死了。”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嘴馋去和别人吃日料,也不该只顾着自己享乐把男朋友一个人扔在家里独守空房,我真该死,我把我英俊帅气身材完美的男朋友气成这样,我真是太坏了,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坏的人啊……” “哎哎哎,戏过了啊!”秦桉实在听不下去了,笑着去捏对方的脸。 郁楠也绷不住了,躲开他的手,自己把自己逗得咯咯直乐,两人一时间抱在一起笑成一团,边笑还边念叨对方幼稚。 好不容易停下来,郁楠确定已经把人哄开心了,才小心翼翼的问:“我这么哄你,你不生气了吧?” 秦桉笑了:“我本来就没生气好么?” “那你翻进我家里等着,不是来捉奸还能是干嘛?” “像我这么英俊帅气身材完美的男朋友还用担心你跟别人跑了?”秦桉得意的挑挑眉,拉起郁楠的手说:“我不是来捉奸的,我是来给你惊喜的。” 他说完,不顾对方的追问,借着窗外的月光把人拉进房间里。 关上门后,他回过头神秘兮兮的说:“你先把眼睛闭上。” “屋里这么黑,我闭不闭眼睛都无所谓吧,”郁楠说。 “我让你闭上你就闭上,”秦桉轻轻遮住他的眼皮,手动帮人闭上眼睛,末了还不依不饶的威胁:“我没让你睁眼你就一直闭着,不然咬你,听见没?” 郁楠被他逗笑了,闭着眼睛连连点头:“好好好,知道了。” 秦桉再三确定他已经老老实实闭上了眼,才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把早就藏在床下的盒子拿了出来。 那是他托侯择七从国外弄回来的一个HOMESTAR四代星空投影仪,里面包含了全套的光盘,他事先选了张最好的装在里面,投在房间里的时候,就像置身于特卡波星空小镇,抬头就可以看到灿烂的银河和大团的星座。 他忽然就想到了那个夏日的夜晚,他们两个并排坐在乡间的小河边观赏夏夜的星空,一直渴望见到星星的郁楠问他星星是什么样子,漫天的星光倒映在他清澈的眼底,胜过夜空最美的星河。 他滚了滚喉结,轻轻按下开关—— “郁楠,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翕动的睫毛如蝶翅一般缓缓张开,郁楠在看清眼前的景象那一刻,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秦桉送他了一片星空…… 整个房间此时此刻就像是被施了神奇的魔法,瑰丽而璀璨的银河铺满了整个屋顶,无数细碎的星光从浩瀚的穹顶上倾泻下来,像是把迷宫里的宝石揉碎后洒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就连静谧的空气中都飘满了盈亮的碎光。 而秦桉就静静地站在这片光亮之下注视着他微笑,身披灿烂的星河。 万千情愫霎时哽在喉间,汹涌的泪水涌上来把眼前的星光浸泡进海里,仿佛透过水面,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刺芒。 郁楠再也忍不住,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却奋不顾身的狠狠扑了上去!少年坚实的胸膛撞击在一起,秦桉后退一步,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郁楠,我说过,我喜欢你喜欢到想把天上的星星送给你。” “现在整片星空都送你了,你喜欢么?” 柔软的嘴唇贴在耳畔低低的呢喃,低沉撩人的声线像是会下蛊般,让郁楠咬紧嘴唇潸然泪下,除了一直点头,他甚至连一个字节都发不出来。 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凌晨,秦桉在低低的笑,胸膛轻轻颤着,透过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布料,震得郁楠的心都在跟着轻颤。 “郁楠,生日快乐。” 眼泪无声的滚落,顺着尖削精致的下巴渐渐洇湿了秦桉肩头的居家t恤,他简直对这人的泪失禁体质服了气了,凑在耳边调笑他。 “你怎么一天天就知道哭?你倒是说句话啊。” “嗯。”郁楠咬着牙抽泣,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一个音节。 “嗯是什么意思啊?快说话,不说我咬你了?” 带着几分暧昧的威胁和刻意喷吐的湿热鼻息让郁楠耳根泛痒,禁不住破涕为笑。 他在秦桉肩头把下巴上的眼泪蹭干净,才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小秦桉,谢谢你。”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秦桉略带惩罚意味的偏头在他白嫩的脖颈上轻轻咬住一块皮肉,用犬齿一点点加重力道嘶磨。 “疼!”郁楠哭过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委屈和软哑:“我说话了你还咬?” 秦桉用嘴唇轻啄一口被撕咬过的皮肤,鼻尖蹭到对方的耳朵根,他像只野蛮的猎犬一般狠狠嗅了嗅,一股浓馥的玫瑰花味灌入鼻腔,柔软馨香,勾得人心底一阵软痒,让他忍不住又细嗅了几下。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郁楠被他蹭得脖颈发痒,瑟缩一下老实答道:“我泡完温泉做了精油按摩。” “按摩?”秦桉把人放开,冷哼一声:“都摸哪了?” “不是摸,是按摩,”郁楠心虚的解释。 “按摩不用手?” “……用,”郁楠支支吾吾的偏开视线,秦桉的大手毫不客气的袭了上来,吓得他慌忙惊叫:“哎!你别摸我屁股啊,没按摩那!” 秦桉反问:“那按摩哪了?” 郁楠:“就……按了后背。” 秦桉的手向上摸去,顺着上衣的下摆探进里面,一路往上,掌心所到之处如温热的暖流滑过,酥麻中带着软痒。 激得郁楠轻轻扭了扭腰身挣扎:“别摸,痒……” “还按了哪?”  141 “还有腿……” 身体被轻轻一推,就失了重心跌进一片柔软里,深蓝的床单如一片湛蓝的海,在承载了两人重量的那一刻迅速凹陷下去,向四周延伸出无尽的波澜。 秦桉披着一身瑰丽的星光压在他身上,一只手捞起他的小腿钳住,声音里像含了一把滚烫的沙,燥热而低哑。 “大腿还是小腿?” 郁楠感觉一股灼热的酥麻感瞬间从被抓住的小腿上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大脑在酒精作用下的运转速度比平时慢上了好几倍,但身体上的敏感程度却像疯狂滋生的野草,只需要一小簇火苗,便可以烧得他全身燥热难耐。 “都有……” 温热的手掌从裤管里钻进来,顺着小腿一点点向上攀,郁楠浑身颤栗,胸腔在昏暗的星空下剧烈的起伏,仿佛连带着倒映下来的星光都在胸口急促地闪烁。 尽管布料绵软的休闲筒裤略显宽松,但还是把秦桉的手掌阻挡在膝弯处,他眸光一沉,直接上手扯开了郁楠的裤绳! “别——”郁楠感受到身下一凉,急得尾音都变了调:“不要!” 秦桉的手掌按在他被精油按摩过的大腿上,指尖的触感滑嫩又细腻,让他忍不住来回摩挲两下,沉着目光追问:“不要什么?” 他的眼底盛着屋顶的星河,又耀眼、又炙热,让郁楠一下子失了神。 “要还是不要?” 低哑的声音像拨片一样在他的心弦上轻轻拨动,发出阵阵嗡鸣,牵动着他的心都在急促而热烈的跳动,他看着眼前棱角分明的薄唇在一张一合,感到喉咙干涩又滚烫。 大脑像是浸泡在水里的海绵,昏沉饱胀,一瞬间失了所有知觉,他好像慌了神、着了魔、发了疯…… “问你话呢,到底要不要?唔——” 再之后的话,就被尽数堵在了唇舌间。 郁楠像是一只缺水的困兽终于寻到了甘甜的清泉,扑在他唇瓣上汹涌而疯狂的索取着。 第98章 甘泉 (微博补发1600字) 第二天醒来时,午后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两人正缠在蓬松的棉被下,像巧克力裹着棉花糖,黏乎乎的抱在一起。 秦桉掀开沉重的眼皮,见郁楠还在熟睡,鸦羽般的长睫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他轻手轻脚的把酸麻的手臂从对方的腰身下抽出来,那浓睫立刻翕动两下,喉咙间咕哝出一个软糯迷茫的:“嗯?” 秦桉言简意赅的低语:“我去个厕所,回来再抱。” 抖动的睫毛又恢复了安沉,秦桉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放完水回来后还接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放在床头。 “你嗓子疼不疼?要不要起来喝点儿水?” 郁楠何止是嗓子疼,除了火烧火燎的喉咙外,他浑身上下的皮肉和骨骼都像是被碾碎了之后泡进了辛辣的酸汤水里,又捞起来重新黏合好一样,又酸又胀,连手指尖都使不出一丁点儿力气。 “我动不了,你喂我。” 他声音软哑的像只软乎乎的小狗,让秦桉忍不住笑起来:“出息。” 郁楠借着力侧撑起身子,身下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却还是在起身的过程中被牵扯出一阵剧痛,他倒吸一口冷气,咬着牙把杯沿含进嘴里,含糊的问:“怎么会这么疼?会不会裂了?” 秦桉被他逗得发出一声轻笑:“没裂,就是肿得挺厉害的。” 郁楠想想昨晚就一阵来气:“你还好意思笑。” 秦桉帮他放了水杯爬上床,温热的手掌探进被子里,在他酸软的后腰上揉捏,不轻不重,力道刚好。 听着对方跟猫一样舒服的哼哼出声,他坏心眼的凑上去:“我笑怎么了?你敢说不是我给你弄舒服的?” 郁楠被这人的不要脸程度气得牙根痒痒:“你再弄狠点儿,我就要经历人生的第二次胃出血了。” 秦桉手上的动作一顿,略有些欣喜的追问:“你这是夸我呢?” 郁楠斜他一眼没作声,秦桉给点儿阳光就灿烂,顺着递过来的竹竿子得意的往上爬。 “我自己也没想到我技术会这么牛逼,可能是天赋异禀吧。” 郁楠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刚想抬手给人推开,门铃就急促的响起来,打断了他们赖在床上温存的时光。 他愣了愣,有些纳昧:“几点了?谁会这个时间敲门?” 秦桉翻个身,慢吞吞的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一看,瞬间如平地炸开的一声雷,大喊一声“我操!”就从床上弹起来。 郁楠心底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慌忙撑起身体,红肿的某处泛起灼热的刺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激得他浑身一个哆嗦,险些把眼泪花都疼出来。 “白陶她们过来做饭了!”秦桉手忙脚乱的窜到郁楠的衣柜前,熟练地拉开抽屉一阵翻找:“你的内裤有没有号大的?先借我穿一条。” 郁楠疼得直抽冷气,说话的声音都在跟着抖:“有、有条你的,你也给我拿一条过来。” 话落,一小片白色的布料就迎面飞了过来,稳稳当当落在他面前的被子上,他咬紧牙关忍着疼,宛如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大爷,慢吞吞的把内裤套上。 这被子真是不掀不知道,一掀…… 郁楠自己都差点吓晕过去,原本就白净的皮肤上此时此刻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红痕,有吻/痕,有牙印,还有手指在腰间和腿根上掐出来的淤紫,他的浑身上下挑不出一块好肉,宛如打翻了桃花色的眼影盘,姹紫嫣红的一片,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他刚要对秦桉惨无人道的行为进行彻头彻尾的批判,抬头时却见对方已经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一身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风风火火的吩咐。 “你在里面躲好,我先出去把他们支到厨房,一会儿再回来帮你收拾。” 他走得太过匆忙,像一阵风一样呼啸着卷出门去,只留郁楠一个人呆愣在原地大脑当机,甚至不知道他嘴里所说的收拾是帮忙收拾屋子,还是回来收拾自己。 客厅里,秦桉拉开门的时候,白陶和许梦苒已经分别拨通了他和郁楠的语音电话。 迎上他目光的一瞬间,白陶怔忡片刻,忽然红着脸小声提醒:“你脖子上……有个牙印。” 秦桉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就你眼神儿好使?一天天的看什么东西都那么清楚?”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凶什么凶?”白陶嘟嘟囔囔的把他撞开,拉着许梦苒进了门。 秦桉回家将食材拎了过来,又把厨房的事吩咐得差不多,才进了卫生间洗漱。 等门铃再次响起时,林安宁穿着荧光绿的连帽衫,看起来颇像只叽叽喳喳的鹦鹉,扑打着翅膀撞在他身上,吱哇乱叫着:“秦哥好久不见我简直要想死你了!快让我看看你白了没?”  142 被秦桉拎起帽子甩到一边警告:“别他妈动手动脚,老子有对象!” 随后跟进来的童瑞冷哼一声,直接当做门口没他这个人,换了鞋就走进厨房去帮忙了。 狭小的厨房一时间被充斥的满满当当的,秦桉走进来,跟大爷一样有条不紊的吩咐一群闹哄哄的人。 先是指着许梦苒说:“你手脚还比较利索,先把该弄的菜和肉都洗了切好,”接着仍给白陶一个不锈钢盆:“我把佐料已经配好了,你戴上手套把鸡翅和五花肉放这里面抓一下腌好了就行,鸡翅先切花刀,这个你会吧?小心点儿别切了手,我不想吃带血的鸡翅。” 白陶:“……” 转过身发现身后杵着个跟自己个头不相上下的大少爷,秦桉扔给他一袋虾和一个盘子挑眉:“您这种厨房九级废物,把鲜虾剥成虾仁总会吧?记得用牙签把虾线剃了,不会的话可以上网查,”话落把人往外一推:“牙签在客厅的茶几上,你出去剥吧,块儿大忒挤得慌。” 被无情的赶出来的童瑞冷笑一声,拎着材料走了。 秦桉最后拎鸡崽儿一样薅着林安宁的帽子把人逮过来:“你比较好使,就留在厨房全程打下手吧。” 林安宁仰着小鸡脑袋天真的反问:“我楠哥呢?” 秦桉岔开话题:“你还指望他帮忙?那你晚上还想不想吃饭了?” 林安宁想表达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问我楠哥去哪了,我怎么没见他啊?” 他话音未落,被讨论的对象就自己送上门来,他穿了件黑色的高领薄毛衣,衬得整个人更像是乌木窗檐上那一团洁白的软雪,皮肤从内里透出来细腻莹润的奶白,唯有嘴唇带着几分肿胀,像净度极好的石榴石,透着丝丝玲珑剔透的水红。 他倚在厨房的推拉门框上,声音带着哑,却很柔软:“你们都开工了?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一屋子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全部转头朝他望去。 说时迟那时快,秦桉走神的功夫,手中拎着的小鹦鹉突然挣脱他的魔掌,欢呼雀跃的拍打着翅膀扑向了站在厨房门口好看而脆弱的像个展览品一样的郁楠—— “我的楠哥哥你怎么才出来啊!你的安宁宝贝要想死你了——” 郁楠瞬间瞳孔地震,眸子里映着那个绿油油的影子,并且不断绝望的放大、放大…… 在鹦鹉撞上来的一瞬间,他“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粉身碎骨的疼痛感还未传导至他的神经末梢,他却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别碰他!” 秦桉的大脑还未做出反应,身体就先一步行动了,电光石火间他一把扯住林安宁身后的帽子,不管不顾地向后一甩,并且在郁楠的上半身即将向后栽成一个九十度角的那一刻冲上去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接着,他就像狗血偶像剧中的经典桥段定格一样,以一个探戈造型为ending,对上了郁楠已经疼出眼泪花儿的双眼。 关切的问:“怎么样?没事儿吧?” “没——”郁楠咬着牙,声音都疼变了调:“没死。” 秦桉长舒一口大气,两人惊魂未定的站直身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如黑猫警长一般把目光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眼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秦桉、郁楠:“……” 许梦苒拿着一把生菜眨了眨眼:“郁楠他……” 白陶手中的一次性手套直接戴裂开:“秦桉你……” 林安宁半躺在砧板上稳住身体:“楠哥我……” 童瑞环着手臂倚在沙发上质问:“你们两个,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秦桉惊了:“操!这他妈你都能看出来?” 白陶不自然的清清嗓子,眼里隐约透着锣鼓喧天的喜悦与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光,但还是矜持的小声提醒:“我们又不瞎。” 许梦苒追问:“所以……是我们想得那样?” 秦桉心想破罐子早晚都得摔,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啊,那东西我……都用完了。” 白陶和许梦苒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嗷”的一嗓子叫得惊天动地气震山河,撸起袖子准备对秦桉开始一场惨无人道的批判与八卦大会:“那你说说——” 秦桉急了:“说说说!说什么说!做饭!都先给我做饭!” 说着毫不客气的冲上去一手捂住了一张嘴,把八卦的根源直接扼杀在了摇篮里。 只留林安宁眨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看看郁楠、再看看童瑞,一脸迷茫的问:“啊?啥呀?就我没懂?” 第99章 保送资格 最终秦桉被白陶和许梦苒堵在厨房里,以一种你不说清楚今晚就谁都别想吃饭的架势精准的逼问出了三个字:做过了。 林安宁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我楠哥刚刚那么大反应,是因为昨晚小雏菊被采了?” 郁楠把小米椒的绿柄一根根剪掉,红着脸瞪他一眼:“你再话多我把辣椒塞你嘴里。” 林安宁缩缩脖子噤了声,秦桉趁着白陶和许梦苒缩在一边窃窃私语,悄悄贴过来附在郁楠耳边问。 “你怎么穿着毛衣出来了?不磨得慌吗?” 郁楠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从齿缝里小声挤出几个字:“我贴了两个创可贴……” 秦桉实在忍不住,垂下眼睛偷偷向他胸口的位置瞟过去,被郁楠毫不留情的杵了一胳膊肘,才老老实实的回过神。 “那什么……你还有吗?帮我把脖子上的牙印贴一下。” 郁楠这才注意到他的脖子,瞪圆了眼睛小声问:“我啃的吗?” 秦桉无语:“不然是狗啃的吗?” 郁楠有些虚了:“这……挺明显的,他们全都看到了啊?” 秦桉心里也没数,马马虎虎的答:“应该是都看到了吧。” 郁楠恨不得一头扎进辣椒盆里,小声支吾:“那我给你拿创可贴,你一会儿来客厅找我。” 说完他逃也似的大步离开了厨房,把下面扯得生疼。 呲牙咧嘴的拿了两片创可贴,郁楠回到客厅的时候见童瑞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正在和手中的虾仁奋战,便过去打了个招呼。 “好弄吗?用不用我帮忙?” 童瑞见是他,声音都柔和了几分:“你别弄了,这虾枪有些扎手,已经扎了我两下了。” “你腿边的抽屉里有剪刀,剪一下再剥,”郁楠说着,走过来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 童瑞拦都拦不住,刚脱口而出:“你别——” 郁楠就瞬间如断了尾巴的狐狸,“嗷”的一嗓子捂着腰弹倒在沙发上,身下火烧火燎的剧痛一时间让他疼得直不起腰,童瑞立马扔了手中的虾挪过来,把手按在他腰上,一脸关切。 “怎么样?特别  143 疼么?” 郁楠咬着牙摆摆手:“没、没事,我自己缓缓。” 童瑞按在他腰上的手动了动,想帮他揉两下,又觉得不太合适,只能尴尬地缩回手,问他:“怎么会疼成这样,出血了?” 郁楠没料到他会问这么直白,一瞬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最后在他无比关切的注视下,心一横,臊着脸嘟囔:“没有,他说肿了。” 童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到厨房照着秦桉的脸狠锤几拳。正想着,正主就从厨房走出来,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男朋友正捂着腰侧卧在沙发上,而阴魂不散的前情敌凑得很近,几乎半个身子都罩在了男朋友后腰上方。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都很他妈让人不爽。 “你俩干嘛呢?” 秦桉大步冲过去,骂骂咧咧的把情敌往后拽了拽,质问:“你有没有点素质,他一个有男朋友的人,你凑他屁股旁边干什么呢?” 童瑞懒得跟他废话,只是继续刚刚的话题,问郁楠:“擦药了么?” 秦桉不爽:“什么擦药不擦药?” 童瑞冷着脸瞪他一眼:“你给人家搞肿了都不管擦药的么?” 秦桉顿时惊了:“我操?那地方还能擦药?” 童瑞用一脸看傻逼的眼神白他一眼,耐着性子给他科普:“消炎消肿的药膏和喷剂都能用,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就敢提枪上阵,他没被你搞发烧,都算他运气好。” 郁楠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立马撑起身子,可怜兮兮的朝沙发的角落缩了缩,秦桉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嘴皮子跟心同时软下来。 “镇定喷剂和消肿药膏多得是,还有快速止疼的药粉,怎么弄啊,直接涂吗?” “药膏直接涂,喷剂找软一点的纱布卷成条喷湿,蘸上药粉,然后……”童瑞说到一半卡了壳,盯着秦桉那张认真求学的脸淡声问:“接下来还要我继续说吗?” 秦桉秒懂,拉起郁楠的手,不顾他龇牙咧嘴的“哎”了一声,朝着房间的方向边走边说:“懂了,你让林安宁看好锅,我去帮他上药。” 童瑞在他身后冷笑:“十分钟内赶紧出来,别瞎干别的事儿。” “知道了,”秦桉甩上屋门前还不忘嘲讽一句:“原来你只需要十分钟,怪不得你当初会输给我。” 屋门咣当一声被反锁,童瑞咬牙切齿的在原地冷静半天,抄起桌上的东西走到厨房,气势汹汹地把手里的东西往砧板上一扔,吓得林安宁一个哆嗦。 “瑞哥你这是……” “不剥了,谁爱剥谁剥。” 童瑞摞下一句话,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憋着一腔邪火去了阳台。 今年桌上最有排面的还是烤涮一体的烤盘,除此之外,周围还摆满了各式各样让人垂涎欲滴的菜色,就连酒水和饮料都是五颜六色的,酒杯齐齐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那画面里洋溢出来的全都是满满的青春和美好。 推杯换盏和碗筷相撞的声音交相辉映,烤盘上呲呲的油汁声和火锅里咕嘟咕嘟的汤泡声蒸腾出一片惬意的幸福感。许久未聚的几个人在饭桌上天南海北的聊着,聊八卦、聊梦想、聊这半年的付出与收获。 郁楠趁着林安宁对着秦桉吹捧公司新来的练习生长得有多好看的时间里,随手烫好了一片肥牛,在肉片距离酱料碟不到一公分的时候,秦桉突然像多生出一对眼睛似的,快速精准的把他手里那片牛肉截了胡。 “你不能吃这个。” 郁楠头顶瞬间冒出一排委屈的小问号:??? “你屁……”秦桉半路刹了车,低咳一声更正:“小雏菊肿成那样,不能吃发物。” 正在喝汤喝酒喝饮料的林安宁白陶许梦苒齐齐喷了,纷纷拍桌子敲碗抗议。 “我靠!吃饭呢!你俩注意素质!” “都秀一下午了,差不多得了啊!” “能不能体谅一下一桌子的单身狗?” 郁楠在一众人的七嘴八舌中更委屈了:“我吃个火锅不能吃牛肉,你们不同情我就算了,还骂我?”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童瑞忍不住乐了,精准补刀:“不止,鸡鸭鱼虾和各种海鲜你也不能吃,像这些,辛辣油腻、重盐重糖,也都不行,我帮你排除一下啊,你可以吃那个冬菇笋片,但是里面的香菇不能吃,还有……” “还有这个!清炒时蔬,最适合你了,”林安宁也跟着凑热闹,端着一盘绿油油的空心菜探过身子来:“楠哥,你面前那盘腰果虾仁我馋半天了,反正你也不能吃,来吧咱俩换换。” 郁楠眼见着面前的盘子被换走,简直哭笑不得:“你们太过分了,养兔子呢?” “小兔子乖乖,来来来,姐姐给你涮片儿娃娃菜,”白陶掩着嘴偷笑,起身跟着起哄。 秦桉见他们闹闹哄哄乱成一团,有些看不下去了,笑着敲敲桌子示意他们安静。 “行了,你们别逗他了,”等大家纷纷安静下来,他才凑过去哄人:“你今天先吃点清淡的,过两天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温热的手掌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捏了捏,又顺势抚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哄小动物似的揉了揉,才把人揉弄舒服了。 腻乎乎的样子,看得林安宁手中的虾仁都不香了,酸溜溜的不满道:“我靠,大家本来是来起哄的,怎么反过来被你俩秀了一脸?我酸了,我也想要什么好吃的都会做的男……呸,女朋友。” 白陶逮住机会跟着酸道:“是啊,什么好吃的都会做呢,我可真是羡慕死了呢!” “你少给我在这阴阳怪气的,”秦桉笑骂:“你要是从小就供着个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活祖宗,你也能练得什么都会做。” 他说着,筷子一搁,开始盘算:“我给你算算啊,青椒芹菜胡萝卜他不吃,丝瓜海带蒿子秆他也不吃,不吃苦瓜不吃茄子、不吃熟的黄瓜和西红柿,葱姜蒜可以当调料,但是放菜里不能让他看出来,红枣不吃,除了红豆绿豆以外的所有杂豆也不吃,吃鱼不吃皮,吃禽类不啃爪子,一切有腥味的海鲜他碰都不碰,不吃重盐和太油腻的东西,否则他就得过一遍水再吃,哦对了,还有除了苹果之外,不吃一切脆的水果的人,你们没见过吧?” 林安宁不服气的惊叫:“那你是怎么活着长到一米八八的?” 郁楠答得很诚实:“不知道,大概是遗传吧,我妈176,比你还高一点。” 林安宁一口老血哽在喉间,白陶和许梦苒顿时拍着桌子笑了个七零八落,就连一向稳重的童瑞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安宁被这把无形的钝刀扎得不轻,饶是他平时伶牙俐齿,现在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闷声吐槽:“那秦哥供着你也不算白供,他以后要是失业了,还能去星级酒店当大厨,到时候我肯  144 定隔三差五就去捧场。” “你放心,老子这么优秀,肯定不可能比你先失业的,”秦桉一脸淡定的反唇相讥:“倒是你,我看你厨艺也不错,以后要是做不了偶像,还能弄个小推车去街边卖炸土豆。” 林安宁被他气得不轻:“你少胡说八道!我去街边卖艺都不会去卖炸土豆!” 小团体半年没见,但团欺还是那个团欺,林安宁本就是脸上有点婴儿肥的仓鼠腮,每次一被欺负,都会跟个炸刺的河豚似的,逗得白陶和许梦苒靠在一起,乐得就一直没停过。 不过一提卖艺,郁楠就跟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问他:“你还说卖艺呢,马上就要艺考了,你嗓子到底恢复的怎么样了?” 伤心事儿一提,林安宁瞬间成了蔫头耷拉脑的小白菜,低头闷戳戳地用筷子尖儿扎着盘子里的烤翅,烤出金黄油汁的鸡翅皮都快被戳烂了,他才叹了口气。 “还不行,我现在只能勉强能唱个视唱,估计艺考真的要考架子鼓了。” “器乐类的专业本来招生就少,你架子鼓能行么?”童瑞的声音清冷镇定,却一针见血。 “我还不会拿筷子的时候就已经会拿鼓棒了好么?”林安宁反驳一句,又突然没了底气:“我现在就是怕我的视唱拉分太多,最后进不了小圈。” 艺考此刻是所有人眼下不得不面对的事,优秀院校每年的考生成千上万,招收的名额却少之又少,谁都没把握自己就一定没有发挥失常的时候,所以能不能进小圈,此时已经成了所有人心里最没底的事。 眼见着饭桌上的气氛瞬间消沉了许多,许梦苒也突然撂下筷子,托着腮叹了口气:“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我这次去了画室才发现,画得好的人太多了,我本来非八大美院不去的,现在我又挑了几所专业不错的综合类大学,想着时间上不冲突的话就去考考,毕竟多一张证,心里就会踏实一点儿。” 白陶本来十分心大的在啃鸡翅,听她这么一说,咀嚼的速度也突然慢下来:“你们别这样行么,一个个专业这么好的人都给自己这么大压力,要我怎么活啊。” 秦桉纳昧:“你前一段时间不是还跟我吹牛逼,说你老师觉得你已经十拿九稳了么?” 白陶扯出嘴里的鸡骨头,油爪子指指郁楠童瑞,激动地反驳:“十拿九稳的是他们俩好么!” 谁都知道郁楠的爸爸是电影学院的编导系教授,他优秀的外形条件加上儿童时期小有名气,说出来让人想不羡慕都难。童瑞就更不用说了,模特和深度传媒太子爷的身份,光摆在那里,就已经是半张明晃晃的录取通知书了。 再加上两人有专业的大公司在培养,暑假的时间里还同各种流量大咖合作了仙侠剧,还曾出席过不少知名时装周,现在往饭桌上一坐,就如同中间与大家隔着一条泾渭分明的河,一边是在为了艺考发愁犯难的小透明,一边是已经一条腿跨进重点院校校门的两位大佬。 小透明们齐齐看了两位大佬一眼,顿时更蔫了。 “所以你们两个都要考电影学院吗?”许梦苒问。 “他考,我不考,”童瑞笑着说:“电影学院的第一名留给他,我去争戏剧学院的第一名。” 小透明们目瞪口呆了几秒,瞬间发出羡慕的哀嚎。 郁楠在一片哀鸿遍野中连连摆手,笑得很无奈:“你们别听他胡说,我能进小圈就不错了,哪敢争什么第一。” “怎么不能争第一?”秦桉反问一句,蛮横的揽着人的肩膀往怀里一搂,笑得张扬又得意:“你在老子心里,永远都是第一。” 话落所有人冷笑一声,齐刷刷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紧接着白陶逮住机会,冲他挑挑下巴:“我们在这愁眉苦脸的嚎了半天,你呢?你一个成天不学无术的,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前程问题啊?”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我不学无术?我怎么就不学无术了?”秦桉不乐意了。 “好好好,你学你学你学!”白陶连声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啊?考单招吗?” “不考,”秦桉搭着郁楠的肩,一副懒洋洋地样子,垂着眼皮斟酌接下来的话:“我现在的情况……怎么说呢,跟你们想象中的都不太一样。” 他的状态不同于往常,平时说话办事一向都雷厉风行从来不经大脑的人突然垂头有了片刻的懒散和犹豫,让大家都禁不住诧异,一瞬间,所有人都被他拉扯进了紧张的情绪当中,屏住呼吸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秦桉在他们紧张又担忧的眼神下,终于演不下去了,微小的弧度从他唇角轻轻荡漾开来。 “学校上周帮我递交了体大的保送申请,如果这次冬季赛我的成绩好,估计明年连高考我都不用参加了。” “……” 第100章 一起许愿 如果说打本垒是今天从秦桉口中听到的第一个爆炸点,那么刚刚那句话恐怕就是把火山炸出蘑菇云的第二大爆炸点。 一群还在为艺考发愁的土拨鼠此起彼伏的尖叫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在街坊四邻忍不住要拉开窗户破口大骂之前停了下来,最后他们在彼此的眼色里,一人倒满一杯酒,来势汹汹的把秦桉按在桌上灌了个昏天黑地。 “我这也不是百分百有谱的事儿,你们至于这么灌我么,”秦桉将手中的啤酒罐朝下晃了晃,眼神示意大家已经空了,才把易拉罐摞在旁边,骂骂咧咧的打了个酒嗝。 郁楠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他的眼睛借着门外的夜色在流光溢彩的吊灯下显得格外的亮,明明没沾酒,却像醉了一样好看。 他蹭过去,从桌下轻轻捏了捏秦桉的手,问:“什么时候的消息啊?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刚递交申请的时候还不敢确定能不能保送,前天消息下来了我才敢告诉你。” 啤酒和红酒醉不倒秦桉,但他这一波被灌得太急了,难免有些头昏,醉意将他原本锋利的眼眸笼罩上几丝柔和,让他看过来的时候少了几分凌厉,平添了几分温柔。 “不敢提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虽然现在我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今天是你生日,我想说出来让你高兴高兴,”秦桉从桌下握紧他的手,笑了:“不过能不能成,还是得看最后的结果。” “你一定没问题的,”郁楠笃定道,不知道为什么,他非但没有担心,反而还安心了许多。 秦桉长松了一口气,林安宁趁着这个机会,把郁楠推了出来,咧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楠哥,大家都敬酒了,就你今天不能喝,那你打算……” 郁楠当然知道他安得什么心,顿时脸红了:“我……” “你给我唱个歌吧。” 郁楠以为自己听错了  145 :“什么?” “你最近不是在上声乐课么?你给我唱个歌就行,”秦桉说:“还是你想亲我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秦桉有些醉意后,就褪去了一身的锋芒,声音和眼神都变得格外柔软,狭长的凤眼看过来的时候眼神炙热又深情,散发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雄性荷尔蒙,像一只慵懒又致命的野兽,将郁楠死死圈在他的领地里,包着他、裹着他,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要温柔的滴出水来。 郁楠的喉结滚了滚,在白陶和许梦苒拍着桌子大喊“亲亲亲!”的起哄声中,他却突然退缩了,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唱得不好,你们别笑我就行。” 结果虽然没如了两个女孩子的愿,但她们还是借着酒劲儿开心的欢呼着,林安宁在他准备开口之前及时喊了停。 “我想起来了!我今年给你准备的礼物正好是把尤克里里!你等着,我把它和蛋糕一起拿上来,我们把气氛搞起来!” 说完,他不等郁楠在他身后死命的喊:“你给我送那个干吗我又不会弹!”就一溜烟朝楼下跑去。 他速去速回,折回来后带上来一把小巧精致的尤克里里塞进郁楠怀里,嘴里还念叨着:“你不是学了吉他吗,这个比吉他简单,我教你。” 郁楠哭笑不得:“我真不会,我吉他才刚上两节课,连个完整的曲子都弹不下来。” 童瑞笑着帮他解围:“我作证,他真没学会,你不是要搞气氛么?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先把蜡烛点了吧。” 林安宁只好作罢:“那好吧,生日歌你们来唱吧,我嗓子不行,我就来伴奏吧。” 去年的蛋糕上是一只卡通的奶油小狐狸,而今年的蛋糕上,竟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无数闪耀而细碎的星光从湛蓝剔透的镜面蛋糕上映出来,大大小小的珍珠糖贴出一条光晕缭绕的银河,零星的金箔落在星河里,闪着琉璃般梦幻的光。就连蜡烛都做成了精巧的星星造型,盈盈跃动的烛光亮起来的时候,就仿佛是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夜空,带着无数会发光的梦想奔向远方。 郁楠忽然就想到了大家凑在阁楼外的阳台上看星星的场景,深秋的月色、初冬的水灯,还有立夏时那场繁盛的青春烟火,一切的一切,全部篆刻在时光的碎片里,深深烙进了他的脑海。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一年过去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在星空下帮所有人许下的愿望,它们渺小的像落在尘土里的种子,透过此刻闪烁的烛火,他却仿佛看到了那些梦想萌动春芽的影子。 既然发芽了,那就让它们一起开花吧。 琴弦轻柔饱满的音色响起的时候,郁楠突然掏出手机,喊住了林安宁。 “等一下!我来放音乐,你把琴放下,我们一起来许愿。” 这下不止林安宁,所有人都懵了:“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郁楠迅速搜到了生日歌,点下去的一瞬间抬头莞尔一笑,桃花眼化成天边皎洁的弯月,眼底拥着烛火下繁盛的星河。 “快来。” 他的笑容里有蓬松细碎的光,美好得让人着魔似的对着燃烧的烛火闭上了双眼。 六个人在儿童合唱团清脆甜美的歌声中双手合十,许下了属于他们18岁的愿望,他们在最美好的年纪里相遇,一起见证了友谊、青春、爱情和美好,同样也见证了美好的人略显清奇的脑回路。 许完愿望睁开眼,大家不约而同的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接着相互对视一眼,齐齐因为这波荒唐而神奇的操作笑呛过去。 “你们许的什么愿啊?全部都是考上理想大学吗?” “不是吧?我猜有的人许的是爱情长存,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什么的。” “还是暴富更实际一点,有人许这个愿吗?” 一片七嘴八舌的混乱中,秦桉不耐烦的催他们:“别唠了,我要听歌!” “听听听!给他唱,”白陶十分捧场。 “唱唱唱!让他唱!”许梦苒跟着附和。 林安宁重新拿起尤克里里:“楠哥你唱啥?我给你伴奏。” “你等我找找,”郁楠拿起手机,在自己的歌单里翻了一溜八开,接着拇指终于顿在一行文字上,笑了起来:“那就这个吧。” 林安宁凑过来看了一眼,奇道:“这么古老的动漫你都看过?” 郁楠选的音乐是《灌篮高手》的主题曲,这是他唯一看过的一部动漫,小的时候他经常会去郁爸爸的办公室等他下班,那时候办公室里就有这么一套毕业生留下来的中文版光盘,他边写作业边看,时间长了,就把主题曲听会了。 “嗯,可以弹吗?”郁楠问。 “这谁没听过啊,太简单了,”林安宁拨了拨琴弦:“等我找个key啊。” “但是我只记得副歌部分的歌词,其他部分我唱中文版,你们别嫌弃我,”郁楠边说边搜歌词,胳膊肘撞撞秦桉,吩咐:“你帮我搜一下副歌部分的罗马音,我怕我唱错。” 秦桉被他逗笑了:“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又得要伴奏又得找歌词,你这还不是腕儿呢就开始起这么大范儿了?” “可以的秦哥,很成功的单押,”林安宁找好调,比了个OK的手势。 歌曲的前奏从他指尖流泻出来的时候,原本闹哄哄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耳畔一时间只剩轻柔悦耳的琴声和门外萧瑟的秋风奏响树叶的沙沙声。 原本热血澎湃的主题曲,被郁楠温暖清澈又带着些许沉哑的少年音色镀上了一层温柔,显得别有一番风味,他本不会唱歌,可他一开口,青涩的歌声却像有魔力一般,把人拉扯进了无尽的青春里。 “像阳光,在冬日里满溢 像晚星,突然照亮天地 温暖又意外 你会出现在我生命里 像人生,突然按了暂停 像好梦,让我不想醒 因为有你在 一切都 成为风景 你在梦的彼岸 向我看 我被分成两半 不安 一半沉迷 一半清醒 Crazy for you” 副歌部分用日文演唱出来的时候,仿佛思绪都开始变得绵长,郁楠不禁觉得带入感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词,明明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文字,他却像是在每一句歌词中都看到了秦桉的影子。 他阳光恣意的微笑,他桀骜不驯的眼神,他温暖有力的拥抱,他在黑暗中无数次牵着他回家的那只手…… 他像生在一片混沌的黑暗里,而秦桉就是他生命里的那束光,在冲破一切从瀑布边缘拉扯住他的那一刻,就像是万丈光芒破窗而入,将他紧紧包裹,给他温暖,也给他光明,让他沉溺,也让他痴迷。 无数关于秦  146 桉的碎片呼啸着从他脑海闪过,比赛后的拥抱、月色下的初吻、灯河上的梦想、还有烟火声中的浅吻和歇斯底里的呐喊,一帧帧、一幕幕,全都是他喜欢的人、全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秦桉借着醉意凝望着郁楠的侧脸,那个像甜奶团子一样有着漂亮侧脸的小孩就这样陪着他长大了,就像古巷外并肩成长的桉树和石楠花,风吹雨淋一路走来,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彼此。 而他们也一样,度过了无数个漫漫长夜,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在绮丽的黄昏里吵过架,也在静谧的月色下接过吻,往后余生,他们也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去一切想去的地方,实现一切未完成的梦想。 渺小的歌声燃起了满腔的热血,带着闪闪发光的青春,飞向遥远的苍穹。 那就为了梦想和喜欢的人,去奋斗一场吧。 他这样想到。 第101章 完结章 在路上 检票提醒在阔大的火车站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广播着,秦桉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频频回望身后踱着慢吞吞的步子把候车大厅走成老年公园的男朋友。 他忍不下去了,只能压着声音威胁:“你再那样不紧不慢的在后面晃荡,我就要把你扛进站了。” 身后的小老大爷快速倒腾几步小碎步挪到他身边,又赌气似的慢了下来。 嘴里还在低声抱怨:“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能走这么慢,咱俩也不可能出门这么晚。” 秦桉斜他一眼:“你还怨起我来了?昨晚不是你先招惹的我?” 郁楠倔强的顶嘴:“我那叫招惹你?我上完舞蹈课让你给我按按腿就是招惹你了?” 秦桉毫不示弱:“按腿你他娘的脚丫子往我裆里踩?” 他一飚脏话,声音就会不由自主粗橫起来,惹得周围经过的小姑娘一个哆嗦,瞪大了眼睛看过来。 郁楠忍不下去了,一巴掌糊在他嘴上死死捂住,结果力道一个没控制好,拍的秦桉两颗门牙瞬间麻了。 吵闹间走到了检票口不远处,喷壶大老远就扯着破锣嗓子招呼:“我说你俩打情骂俏的也请注意场合好吗?有没有点儿素质?” 一嗓子吼得郁楠一个激灵,立马缩回手换上了一副乖巧帅气万人斩的笑容:“早啊,你们都到齐了呀?真对不起啊,让你们久等了。” 浑然天成的演技让他变脸只在弹指一挥间,仿佛上一秒采取暴力手段强行让人闭嘴的根本不是他一样,真正的演技派,天生的好演员。 秦桉见了,只能将闷在嘴里的脏字狠狠咽了回去,一脸木然的看着两人原地表演。 走到了跟前,喷壶立马笑靥如花的贴上来:“不碍事不碍事,我们等等未来的大明星是我们的荣幸,哎半年没见,你看你这面如冠玉清秀俊朗的小脸蛋真是越来越水灵了,刚刚大老远看你走过来,这普普通通的一条路直接被你走成了T台,你看你这气质、这长腿,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的衣架子啊。” 一通天花乱坠的彩虹屁吹完,郁楠脸红的有点飘飘然,用最娇羞的微笑怼回去最一针见血的话:“没有没有,你过奖了,还是你穿比基尼的样子更适合走T台。” 喷壶:“……” 秦桉一个没绷住,短促又刻薄的冷笑了一下,对喷壶挑挑浓黑的俊眉:“接着夸啊。” “夸不动了,”喷壶灰心丧气的败下阵来:“不愧是队长背后的男人,怼人太狠了,直接往人肺管子上戳。” 远处的白陶嚼着泡泡糖反骑在许梦苒的行李箱上看热闹,“啪”的一声,粉红色的泡泡碎在她娇嫩的嘴唇上,她重新把糖卷进口腔,意味深长的朝这边扬声调侃:“怎么样?吃瘪了吧?你们队长背后的男人,看着白,其实切开黑啊。” 郁楠的白切黑她在追求秦桉的时候就深刻的领教到了,但此话一出,却是别有一番意味的双重含义,瞬间让秦桉理解到了另一层意思。 眼看着站在周围的队友们目光里飘起疑惑的小问号,他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追问前就直接将一众的好奇心扼杀在了摇篮里,不耐烦地催促:“人齐了吗?齐了赶紧检票进站了,有话上车再聊,别在这磨磨唧唧的挡道。” 说罢,毫不客气的把自家不让人省心的队员们一个个拎起来踹进检票口。 高铁很快就呼啸着进站了,在稳稳当当停下来之前,秦桉惦记着郁楠跟校泳队的车票没有买到同一节车厢,便凑到他耳朵边小声安慰:“等等我,一会儿上车查完票我就把你换过来,我帮你揉腰。” 被喷壶一耳朵听到,警惕而狐疑的问:“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又想卖你哪个队友了?” “卖你,”秦桉想也没想张口就答,在对方准备痛心疾首的挤出几滴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之前,补了一句:“把你卖给你女神。” “好嘞!”喷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贱兮兮的冲郁楠挤眉弄眼:“哎我说睡美人,你倒是多吃点儿啊,你看你这腰这么细,哪禁得住这种壮的跟公狗似的人折腾啊。” 郁楠只是礼貌的冲他扬起一个不劳您费心的微笑,接着故意用他刚巧能听清的音量转头对秦桉吹枕边风:“不然我还是跟小喇叭换吧,小喇叭知道的八卦比较多,适合陪女孩子聊天。” 喷壶立马萎了,哭嚎着认错。 等查完车票换好座位,郁楠贴着秦桉坐好,羽绒服半敞着,让他的手偷偷从腰侧探进来轻轻揉捏,两人各自塞着耳机,一个在手机app上背英语单词,一个看世界锦标赛的混合泳比赛,没有聊天,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却显得无比契合。 100个单词还没等刷完,郁楠就脑袋一歪,靠在秦桉坚实的肩膀昏昏沉沉睡过去。 今年的赛场是那年夏天秦桉错失了一块金牌的赛场,因此在单项比赛的前一天晚上,郁楠却显得比秦桉还要紧张,吃过晚饭,两人顺着回酒店的小路慢慢走着,原本高挑的身形被昏暗的路灯拉得更加颀长。 “明天你就比赛了,”郁楠垂着头看着地面上的两道身影,已经忘了这是今天第几遍重复这句话了。 黑羽般的睫毛在他雪峰似的鼻梁上投下一抹黑漆漆的剪影,尽管遮住了他的眼睛,但秦桉却知道,他的眼神一定是紧张却又期待的。 “我知道,你已经快提醒我八百遍了,”秦桉笑着安慰他:“你不用紧张,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性子又倔又橫,凡是属于我的东西,我绝不会让别人抢走,所以去年夏天我丢在这里的东西,明天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你会相信我的吧?”他追问一句,刀锋般带着攻击性的凤眸在夜幕里闪着耀眼的光,那瞳仁深处呼之欲出的是在他的领域、特属于他的、咄咄逼人却又桀骜张扬的自信。 147 郁楠注视着他的眼睛,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急促起来,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沉吟片刻才模模糊糊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坚定的:“嗯。” “你看你紧张的,”秦桉笑他:“保送不了我还可以考单招,又不是没学上,你怕什么?” “我没怕,”郁楠说。 会害怕是因为太过在乎,而不会怕,是因为对他有足够的信心。 相信他会是那个打败战神的人,也相信他才是那个百战百胜、所向披靡的战神。 郁楠安心的笑了,问:“小秦桉,要牵手吗?” “什么?”秦桉以为自己听错了。 郁楠没等他同意,就把手探进他的棉衣口袋,狐狸一样漂亮的桃花眼在夜幕里熠熠发光。 “牵手吧,提前让你沾沾仙气儿。” 柔软温热却可以触到分明的骨节的手紧紧握上来,秦桉突然被他逗笑了:“你不是吧?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怎么了?”郁楠问。 秦桉说:“咱俩刚在一起的时候,摸个屁股亲个嘴儿你都臊得不行,你再看看现在,摸我腹肌的是你,扒我衣服的是你,主动嚷嚷着要牵手的也是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哪家的小狐狸精夺了你的舍了?” 郁楠颇橫的反问:“你不喜欢?” 盛着水波的眼睛剜过来,挂着水、透着亮,发不出狠,倒显得别有万种风情似的,看得秦桉心都酥软了几分。 “喜欢,”他的眼底有发自真心的深情:“只要是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从水中抓紧你的那一刻我就清楚自己的心了,不管是爱哭的你,还是爱笑的你,或者是不敢承认自己的心而想尽办法躲着我的你,我都喜欢,只要是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是我深深喜欢着的你。 郁楠仿佛从他深沉的目光里读懂了他的心,与他对视片刻才小声说:“谢谢你。” 他突然想到了月色很美的那个夜晚,他吻了他,还说喜欢他喜欢到想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他。 “谢谢你可以喜欢我,也谢谢你可以勇敢的说出来,”郁楠继续说:“我其实是一个很胆小的人,我从瀑布里被你抓住的那一刻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可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我以为你只想和我做朋友,所以我很害怕,我避着你、躲着你,都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才怕自己做出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来,那样,我就会彻底的失去你了。” 他的眼睛很亮,亮得像刺,轻轻戳着秦桉的心脏。 “如果我当时没有表白,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郁楠失笑:“那我可能会和别人在一起吧,然后和他做着亲密的事,把那个人想象成你。” “你敢?”秦桉插在衣兜里的手动了动,反手紧紧攥住他的手,眼底有焰火,在灼灼的盯着他燃烧:“收了我的星星,上了我的床,你这辈子就都是我的了,跑也跑不掉。” 郁楠看着他,眼睛突然笑弯成天边的月牙:“好,我不跑,这辈子我都不跑。” “所以你也别跑远了,小学做同桌、初中做同学、高中在同校,大学我没办法跟着你了,所以等你保送到体大,我们同居好吗?” 立夏那场盛大的烟火仿佛突然在心上豁然绽开,万千火光裹挟着汹涌的情愫冲出胸腔,秦桉突然想到烟花最繁盛时郁楠那张让他疯狂心悸的侧脸,歇斯底里的爱开始在血液里肆意的流窜,像是要爆炸,像是要争先恐后的涌动出口。 可真正开了口,他却失语了,于是空气中只是留下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好。” “那收了福神之吻,明天可要拿冠军啊。” 郁楠笑着凑上来,柔软的唇瓣覆上他的嘴唇,仅是轻轻贴着,没有更进一步的侵入,却美好得想让人将它定格成一个世纪的绵长。 第二天,秦桉带着一众队员来到入口处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安的唠叨个不停。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一想到一会儿那个无比让自己安心的人会远远坐在看台上望着他,他就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所有人进场前再检查下自己的参赛证、身份证,看一下水壶是不是自己的,一会儿进去不准喝瓶装水,功能性饮料更不行。” 秦桉说完,目光一凛,所有队员纷纷应声,低头七手八脚的检查证件。 漏斗打趣着感慨:“秦哥你这唠唠叨叨的口吻,像极了我妈。” 喷壶嘴欠道:“咋的?要不你也对着秦哥这张英俊而慈祥的脸,喊他一声妈?” 小喇叭立马摆着手,全身心都在抗拒:“别别别,不要男妈妈!” 秦桉的刀锋般凶戾的目光射过来的一瞬间,吓得他缩着脖子噤了声。 郁楠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闹哄哄的样子,碰碰秦桉的手背,哄他:“别听他们胡说,他们不要你,我要。” 爱情的酸臭味扑鼻而来,一众队员瞬间爆发出一阵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噫呦~~~~~!!!” 起哄声夹着口哨声混成一片,被秦桉狠瞪一眼,大声呵斥:“喊什么喊?赶紧进场!” 说完抬脚作势要踹,距离他最近的喷壶吓得连滚带爬,推搡着一队人进了入口。 秦桉目送他们跑进去,转头变脸似的换了副表情,三分深情三分温柔,又带着四分恰到好处的恋恋不舍,对郁楠说:“那我进去了?” “嗯,”郁楠笑着点点头,待他后退两步,突然一把抓住他:“哎!别忘了昨晚答应我的。” 秦桉被他拽到跟前,看着那张清隽漂亮的脸突然放大,装傻道:“答应你什么了?” 郁楠有被气到:“你说答应我什么了?” 秦桉压低嗓音使坏:“答应我比完赛今晚滚床单?前三可以不戴套,冠军可以弄里面?那我要是一不小心破了记录,你让我怎么办啊?” “我让你滚,”郁楠笑骂着锤他一拳。 秦桉趁机逮住他的手,牵到唇边轻啄一口,换上一副张扬的笑,定定的说:“放心吧,能破掉我记录的只有我自己,我今天就要用实力向大家证明,胡宵大魔王的称号,该易主了。” 他的周身萦绕着强大不羁的气场,桀骜的背影透着光华夺目的万丈光芒。 直到坐到嘈杂的观众席上听到全场一阵哗然,郁楠才从那道华光中回过神来,一低头就在一行入场的运动员中看到了秦桉颀长精悍的身影。 而秦桉恰好也在远远地望着他,他们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在鼎沸的欢呼声中交汇,眸底深处在那一寸凝固的时间里,只映着彼此的影子。 郁楠看着秦桉上了跳台,他的身形宛如一只健壮矫捷的黑豹,恍惚间拉扯着他的记忆回到了第一次去看比赛的冬季。 那时的秦桉和所谓的大魔王胡宵站在紧紧相邻的两个赛道 148 ,哨声响起的时候他们宛如两道迅捷的闪电般劈开厚重的云层破空而出!一瞬间,记忆里的场景仿佛与此刻奇妙的重合在一起。 秦桉迅疾的身影像破风而出的利箭,在水中劈波斩浪,让郁楠忽然想到了停电时夜幕里照进来的那道烛光,溺水后从河岸上醒来时刺进眼底的那抹阳光,和自己深陷于一片混沌的黑暗时,有人破窗而入,照进他生命里的那万丈华光。 翻滚,蹬壁,破水而出—— 他的速度就是那束光,猝然劈开水面时,就是豁然照进他心扉的那一刻! 他带着一身耀眼的光向他呼啸着跑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炙热而有力的掌心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瞳孔茫然的一瞬,用力将他拉出黑暗,迎接一片新的光明…… 啪!—— 秦桉触壁后破水而出,飞溅的水花像无数闪耀的钻石,瞬间飞向高耸的苍穹! 郁楠像那年冬天一样,在全场沸腾的一瞬间轰然起身,义无反顾的向出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秦桉扯下泳镜泳帽大口的喘着气看向电子计时板,他名字前的那个“1”鲜红而刺目,紧跟在后面的是刷新了1.08秒的新纪录。 他在热血的欢呼声中大笑着回头望去,看到观众席上那个空空如也的座位后,毫不犹豫的撑着池壁从水中跃出。 另一边,郁楠化作呼啸的风,奔跑着穿过台阶、走廊、自动贩卖机。 一切的光景都在重复着上演。 秦桉迅速跑到通往更衣室的走廊,已经迫不及待的张开了双臂—— 他知道,他想见的那个人如果还没到来,那么他此刻,一定在跑着来见他的路上。 ——正文完—— 第102章 番外:豆丁捣蛋记(上) 宽敞明亮的机场里,航班播报一遍遍回荡在穹顶上空,高耸的天花板倒映在擦得澄亮的白瓷地砖上,郁楠宛如走T台一样身姿挺拔的走在上面,怀里还抱着个像小松鼠一样咯吱咯吱吃着旺仔小馒头的小豆丁。 是的,小豆丁就是刚满六岁的郁桐。 近期一档名为《弟弟妹妹向前冲》的网络真人秀节目赚足了观众的眼球,频频火上热搜前几,而郁楠和郁桐就是这档综艺节目里人气最高的一对兄弟,原因是这对亲生兄弟不止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小号,还频频会以一些清奇的方式火上热搜,比如【郁楠给弟弟讲睡前故事先把自己讲睡着】,比如【小木同哭着让哥哥给他买裙子】,又比如【水上乐园冲浪 郁楠比弟弟先吓哭】,再比如【时尚 小木同拿垃圾袋给哥哥编草裙】等等。 以全国第二名的专业成绩考入电影学院的郁楠,在大二上半学期参演了一部由网络改编的青春题材电视剧后一炮而红,之后又趁着热度参加了两档综艺节目,因为性格好、颜值高、待人接物有礼貌的同时还自带天然呆的搞笑属性,圈粉无数,之后被粉丝誉为新一代综艺小王子,一路火到至今。 昨天他刚和郁桐录制完《弟弟妹妹向前冲》的收官战,在进下一个剧组前,先给自己放了一个三天半的小假期。他没有提前透露回家的行程,所以赶来送机的粉丝不多,大家一路都举着相机和手机,边送他进检票口边和他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粉丝A:“你这就要走了?好舍不得你呀。” 粉丝B:“对啊,太舍不得了,以后如果没有节目录制的话,你会考虑过来耍吗?” “应该不会了吧,”郁楠虽然不想伤大家的心,但却愁着一张脸回答的很真诚:“你们这边的饭太辣了,进了节目组我连续吃了三天的海鲜方便面,我求求你们不要再让我回忆那个味道了好吗?” 粉丝A哈哈大笑:“你太难了,怪不得你要叫郁楠。” 粉丝B笑得很无奈:“你怎么这么耿直啊?连哄哄我们都不会吗?” “我们怎么舍得让你吃方便面呢?”粉丝C趁机插话:“如果你下次过来耍,我们愿意为了你吃鸳鸯火锅……不!吃清汤锅!” “你这个思想觉悟也太感人了,”郁楠哭笑不得:“我很挑食的,我不值得你们为我做出这么大牺牲。” “不!你值得!”粉丝B情真意切:“这不是牺牲,这是母爱。” 郁楠无奈:“你看着比我都年轻,还母爱?”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粉丝D突然递给他一个红通通的小信封:“郁楠,这是我给你写的信。” 郁楠大惊:“你不会在里面塞钱了吧?那我不能收。” 粉丝D:“你想多了。” 郁楠松了口气,他双手抱着郁桐,只能吩咐小家伙:“木同,帮哥哥拿着。” 郁桐接过信封,粉丝D补了致命的一击:“我意大利语专八,里面是我用意大利语给你写的一首情诗。” 郁楠难以置信的露出了一个堪比黑人问号的表情:“……” 周围的粉丝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注意表情管理啊崽崽,你这样是会被做成表情包的!” 郁楠:“你们每天都在我被做成表情包的边缘反复试探我,你们安得什么心?黑粉吧!” 粉丝E:“你居然还知道在边缘反复试探这个梗了?你什么时候网速这么快了?” 还不是多亏了某个六人小团体天天在微信群里刷表情包所致?郁楠的微信占着五六个G的内存,有一半都是小团体里的表情包刷屏搞得,尤其是白陶和林安宁这两个表情包狂魔,每天都被迫让他走在网络的最前沿。 对此,郁楠洋洋得意:“想不到吧?我变强了。” 粉丝B比较话唠:“真棒!不愧是你。” 粉丝F终于问出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所以这次假期你要回家干点什么呢?上网吗?会直播和朋友开黑么?” 郁楠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再说吧,先回家把世锦赛的男子自由泳比赛重播看了。” 粉丝B大惊:“你不都已经知道你朋友拿冠军了吗?” 郁楠弯起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笑得神秘又动人:“就是因为他拿了冠军才更应该看重播啊。” “哎呦这酸唧唧的友情哦~”粉丝C表示嗑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呢~” 不是以为关系不正当,是本来关系就不正当。 郁楠心里暗戳戳的补了句,心想他们从高二就在一起了,同居的时间都快赶上郁桐的年龄了,不仅感情牢固还互相馋着彼此的身子,不正当的事儿都已经被他们干出花样儿来了,这关系当然也正当不到哪去。 当然他心里这么想,嘴上肯定不会这么说。 “乱说,”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这点演技还是手到擒来的:“我们两个20多年的友情,能扒的料早都被你们翻来覆去的扒了好 149 几个遍了,还能有什么不正当的?那简直是正道的光直接洒到了我俩的头上,只不过就晒到他一个人而已。” 与其遮遮掩掩让人猜忌怀疑,还不如坦坦荡荡公开两人就是关系铁到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意外的朋友,这样只要没人拿得出实锤,不管再怎么被阴谋论,都还有挽救的局面,这也是文文早就教他的道理。 话落,粉丝们果然笑成一团,直接抓偏了重点。 粉丝B:“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晒他一个哈哈哈哈哈哈!” 粉丝F:“哈哈哈哈哈内涵你发小黑吗?可把你厉害坏了!” 粉丝E:“哈哈哈哈哈我这回是真的相信你们关系好了哈哈哈哈!” 粉丝C:“你简直是亲手搞塌了cp粉的房子!” 粉丝A:“哈哈哈哈哈绝了!你这样真的不会回家挨揍吗?” 挨揍?他敢吗? 郁楠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只会让我腰疼。 大家一路说说笑笑,氛围轻松又愉快,很快就来到了安检口,郁楠单手抱着郁桐,把登机牌递给柜台,粉丝们立刻把手里的信封都递到了小信筒郁桐的手里。 丝B:“我第一次发现从取票口走到安检口的距离好短啊。” 粉丝G:“小木同,帮哥哥拿好这封信哦。” 粉丝H:“小木同乖,这个也拿好,有空要过来耍呀~” “行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聊也聊完了,闹也闹够了,郁楠又切换到了英俊帅气的男神形象,扬起招牌式的明媚微笑:“桐桐,跟大家说再见。” 郁桐的声音乖巧软糯的像个甜奶团子:“阿姨再见!” “哪有阿姨,”郁楠嘴更甜的更正他:“叫姐姐。” 郁桐弯起圆溜溜的桃花眼挥着小白手喊:“姐姐再见!” 一群粉丝立马被大小号兄弟击中了老阿姨一般的心脏,纷纷捂着胸口嚎叫。 “那我走了,”郁楠单手抱着郁桐朝大家挥挥手,笑容甜得宛如裹着糖衣的炮弹:“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千万别打黑车回家,拜拜。” 说完他有礼貌的后退几步,抱着郁桐进了安检口,身后是粉丝们七嘴八舌的呼喊—— “——好!我们今晚发机场图透的时候会在超话里给你报平安的!” “一路顺风,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啊!” “拜拜!回家好好休息!” “楠楠记得微博营业,妈妈爱你!” 班很快驶离了地平线,呼啸着在湛蓝的机场上空留下一道泛着光晕的弧线。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VIP通道外,一队身形挺拔高大的队员身着胸前带着红旗标志的国家队队服从机场浩浩汤汤的走出来,整整齐齐围在大巴车两边的粉丝拉着横幅举着鲜花,在大家没有走出大门时就已经爆发了山呼海啸般整齐的呐喊—— “冠军!冠军!冠军!冠军!” 一双双笔直的大长腿踏出大门的那一刻,所有接机的粉丝都沸腾了。 “是谁是谁?第一个出来的是谁??” “啊是宋教练!宋教练!宋教练辛苦了!!” 为首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挥着手向身边的人打着招呼,紧接着身后的队员们陆续走出大门,一边朝周遭的粉丝挥手,一边朝着大巴车走去。 “啊是谭洁姐姐!姐姐我爱你!恭喜姐姐勇夺亚军!” “啊啊啊啊是胡宵!胡宵来了!!” “胡宵胡宵!冠军!冠军!冠军!” “秦宵我爱你!” 三白眼的男生脚步一顿,满脸飘起难以置信的问号:秦什么? 他偏过头在人群里搜寻着乱喊他名字的假粉,却被身后的人冷不丁的撞了个前胸贴后背,脚下一个趔趄,三白眼面无表情的对上身后那双刀锋般锐利的凤眼。 “嘶,你走啊,停下来干什么?” “你的粉丝喊我……”胡宵张张嘴,一句完整的话还没等说完,周遭就瞬间爆发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是秦桉!!他出来了!!” “秦桉!秦桉!秦桉!冠军!冠军!冠军!” “秦桉你回头看我一眼!啊——!啊——!” 尾音瞬间被淹没,胡宵识趣的提起脚步,大步朝大巴车的方向迈去。 “秦桉你带着耳机干嘛!你听得见我的表白吗!” 吵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秦桉脸部的线条变得更加坚毅冷硬,可易燃易爆炸的脾气性格却是一点都没变,听着耳边嘈杂的呐喊,他忍不住转头大吼。 “你喊那么大声我能听不见吗!” 话落,得到回应的粉丝喊得越发的起劲儿,清亮的大嗓门瞬间变成破了音的唢呐—— “啊!他听见了!啊——!秦桉妈妈爱你!” 秦桉隔着人群跟她喊话:“你赶紧喝点热水吧!嗓子要紧!” “嗓子没你要紧!你才是最要紧的!” 公鸭嗓的男粉抱着比比谁更哑的心态开始和唢呐女粉隔空较量:“老公!我爱你!你在我心里也是最紧的!” 秦桉额头的青筋都绷起来了:“你大可不必!” 摞下身后一片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他逃命般的迈开长腿上了车,窗外的呐喊声如月光下的潮水般悄然褪去,秦桉这才把背包一甩,坐在座位上长舒一口气。 坐在他前排的谭洁忍着笑转过头来,调侃他:“秦桉,你的男粉还真是疯狂呢。” 胡宵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正常,毕竟是八块腹肌的铁血猛男,国家队第一扳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谭洁听了,噗嗤一乐。 秦桉气得抄起一个U型枕砸向了他的脸:“睡你的觉吧!” 大巴车很快就驶离了机场,汇入车水马龙的高架桥。 * 傍晚时分,文文的大切诺基稳稳的停在一栋高档居民楼下,郁楠从后备箱里拎出行李,同文文挥手道了别,然后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抱着小木同进了电梯。 防盗门外传来了电子密码输入的声音,秦桉听到声响的第一瞬间,就关了火,扔下锅铲从厨房飞蹿出来,速度宛如一只追捕飞盘的大型犬,眨眼间就冲到了门口。 郁楠刚推开门,憋在嘴里的那句“我回来了”还没等说出口,就被人冲上来拦腰抱住。 “哎!你先别——”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后退两步,接着眼前一花,后背就抵上了玄关的墙面,熟悉的气息迎面席卷而来,眼看着秦桉的嘴唇凶悍的贴了过来,郁楠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就把手掌糊在了对方嘴上—— 啪的一声闷响,秦桉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久别重逢的欣喜顿时被笼罩上一层尴尬的气息…… 就在秦桉准备扒拉开嘴上那只手继续发起进攻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清脆稚嫩的一声:“嫂子!”  150 秦桉手上的动作豁然顿住,他回头,顺着声源看过去,只见一个刚及自己大腿高的小豆丁正仰着头,瞪着一双浑圆无辜的桃花眼,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秦桉:“……” “你让他这么喊的?”秦桉愣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转头逼近郁楠。 郁楠心虚的偏过头,在他的钳制下轻轻挣扎:“你先放开我。” 秦桉看看郁楠,又看看小豆丁,然后看看小豆丁,再看看郁楠,最后一脸憋屈的松了手。 “怎么把你弟弟也带过来了啊?”比起好奇,他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怨念。 郁楠换好鞋,这才想起来拿行李关门:“太晚了,我爸妈在老房子那边,过去有点远,明天我再把他送回去。” 秦桉轻声哼哼着:“哦,让他看会儿动画片吧,你来厨房帮我打打下手。” “好,”郁楠满口答应,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我先带他换个衣服。” 说完他低头招呼换好鞋的郁桐:“桐桐,先跟我上楼,一会儿我给你开电视。” 郁桐十分乖巧的跟着郁楠嗒嗒嗒跑了,秦桉看着兄弟俩神似大小号的背影,蹙起浓黑锋利的眉,嘟嘟囔囔的回了厨房。 “说好的休假,带个小屁孩儿回来干嘛。” 他拧开煤气灶,继续翻炒糖醋丸子的浇汁。 郁楠喜欢吃甜,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没变过,所以秦桉今晚准备的半桌子菜几乎都是甜口,糖醋丸子、番茄排骨、松仁玉米,还有他喜欢的甜南瓜小面疙瘩汤。 郁楠这边带郁桐去二楼换好衣服后就把他抱到了客厅,给了小家伙一沓A4纸和一盒五颜六色的油画棒,又在电视上点播了他最喜欢的动画片,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才来到了厨房。 秦桉正在糖醋浇汁里加最后的调料,他的左手边不远处放了一盘复炸好的小肉丸子,看上去黄津津脆酥酥的,还飘着十分诱人的香气。 郁楠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偷偷拈起一颗,迅速的放到了嘴里…… 好香,好酥,好好吃。 就是有些烫。 他嘶哈嘶哈的偷偷嚼着,秦桉的余光瞥到这边,抬手毫不客气的在他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哎疼!”郁楠身体一弹。 秦桉笑着呵斥他:“活不知道干,进来先偷吃。” “唔,”郁楠嚼着丸子乖乖蹭过来问他:“你需要我干什么啊?” 秦桉收汁关火,扔下锅铲把人拽过来:“先让我亲一口。” 郁楠刚咽下嘴里的食物,就被人不由分说的按在了橱柜上,他腿根抵着身后的大理石料理台,半靠半坐。 秦桉贴上来圈住他纤细的腰,嘴唇蛮横粗暴的袭上来。 郁楠借着本能闭上眼睛,嘴唇被封住的下一秒,秦桉的动作却如突然温驯下来的野兽,连血液与骨髓里都蔓延出了无尽的柔情。 (600字擦边球走微博) 空气中燥热的粒子开始疯狂的飞舞、盘旋、摩擦,就在它们撞击在一起,即将发生巨大的爆炸时,一道脆生生的童声划破空气,如同天真的小天使洒下了一捧圣水,瞬间洗涤了躁动的灵魂—— “哥哥!” 郁楠瞳孔地震,在秦桉准备不安分的闭合牙关的时候将人一把推开! 咣当! “操!”秦桉的后背直接拍在了身后的墙面上,震得他低骂一声。 齿尖剐蹭过尖端,郁楠吃痛的蹙紧眉头,尾音都变了调:“桐……桐怎么了?” 郁桐眨着乌溜溜的桃花眼愣在原地:“嫂子在吃什么呀?哥哥衣服里藏了糖吗?” 秦桉:“……” 郁楠:“……” 面对郁桐天真的疑问,郁楠慌张的扣上胸口的扣子,清清嗓子走过去。 “咳,没、没有,哥哥身上溅到汤汁了。” 神他妈溅到汤汁了! 秦桉想想那个车速过快的画面感,顿时感觉更操蛋了。 他黑着脸暗骂一声,憋屈的拧开火,继续做饭。 身后传来郁楠和郁桐兄弟俩的弱智对话。 郁桐:“哥哥,你看我画了坦克!” 郁楠对着那坨金字塔一样的玩意儿尬吹:“桐桐画的真棒!你帮他涂上颜色好吗?” “好!”郁桐的声音脆生生的:“哥哥喜欢什么颜色?” 郁楠偷偷瞟了眼秦桉的衣服裤子:“哥哥喜欢黑色和灰色。” 郁桐瞬间懂了:“哥哥喜欢嫂子的颜色!” 你要不要眼神这么好使? 郁楠揉揉太阳穴,哭笑不得的说:“你涂好放在桌子上,不用再来厨房了,好吗?” 郁桐甜甜的笑了:“好!” 眼看着小豆丁的背影嗒嗒嗒的跑远,郁楠心有余悸的转过头来,正对上秦桉黑沉沉的眼珠,和唇角短促又刻薄的冷笑。 “呦,这声嫂子喊的挺顺口啊,你没少教吧?” 郁楠的心脏宛如遭遇了一记重锤,绝望的沉了下去。 他完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