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传》 分卷阅读1 內容簡介 文案: 谁是恶人,谁都可以是, 就怕恶人做得不够正宗,在正宗的手里还要吃亏。 女主:温珺艾 男演员列表:陆克寒(安少雄别名),安少峯(同前一位为双胞胎) 周怀南,宫本真未,温宏,唐万清 ———— 可脱开前传《流年》单独阅读,不太影响。 背景提示:安家兄弟一黑一白,各自混得风生水起。 温珺艾被生母掉包给温家养了十七年,十七年后真相大白,珺艾先后与花花公子唐万清、温家大哥进行情感纠葛、分手,大哥带着未婚妻远走上海。珺艾回到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少峯身边,同少峯的亲哥关系恶劣。 一切从这里再度开始。 主线温珺艾与双胞胎恩怨情仇。 (当然,大哥和唐万清在中后段也有戏份) 1.少峯 这是一个顶顶炎热的天气,大门但凡敞开,大片的热浪和白光就要无情的泼进来,让人心浮气躁地要去关门,要把刺眼的光线都拦在外头。可是门又不能关,几个肌肉突出的男人扛着家具行李往里头搬。 其中有个年轻人,身材一目了然的好,穿一件灰麻的背心,背心很旧,领口扯开了些,下摆也是有些松。可能因为这人老是掀起下摆去低头擦汗的缘故。 珺艾从楼上下来过一趟,眼里鼻下全是通身大汗的男人们,多少还是臊得慌,不好待在一处,于是她又慢腾腾地挪上楼梯。 年轻人扛着长长横横的柜子,行为很谨慎,是一副要喘气,然体力还能抗住的模样,一时瞅着,有那么点坚忍的感觉。 “小姐,借过一下吧。” 珺艾只得侧身,但是人和柜子就堵在下面,要上的话,柜子横斜着,看着那些分明的角,她又不想冒险着挤过去。 年轻人抬头看她,珺艾咦了一声,发现这人长得还不错,鼻子高高的,脸颊下晗也不粗糙,真的还蛮顺眼。 这人看她行动不变,肩头微微一低,沉起气来运作,两手前后扒着柜子,低吼着让它呈出一条笔直的利剑,脚步在木梯上一蹬,几步快快的上去了。 珺艾微微笑了一下,觉得很新鲜,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只见青年径直顶开房门,朝卧室里去了。 这回她就不好跟了。 等人出来了,果真在扯着汗衫的下摆擦汗,露出几块薄厚适度的肌肉,整整齐齐地码在那里挤在那里。 珺艾问一句:“你干活挺利索地,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抬头,没什么表情,珺艾隐隐觉得有些脸红,她猜测是青年大概受过很多太太小姐们轻佻的问候,而她就是其中一个。 “周怀南,叫我阿南就行。” 他说了一句,大步子往下走了,急着去把活计做完。 楼下楼上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着,珺艾挪步到了侧门,屋檐挑了一道角,天还是白,白中透蓝,从枝丫茂密的槐树下另零碎地显现着。 她拿了两块银洋,交给婶子去买西瓜,最好是从冰井水里泡过的,送给大家解解渴。 大约四五点的光景,大门外传来汽车的滴滴声,珺艾倚靠着歪坐在栏杆上,刚吃了一片西瓜,可是仍旧提不起精神,脑子里想着那个叫阿南的伙计,这才觉得有点意思,小小的蝶翼一般的兴奋。 她还在想着,在阿南身上会有些什么故事。这人如此淡定,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也是见过无数女人的。 女人会喜欢他的气力,还有跟低贱卖苦力身份不对等的那份气质,会思索着怎么去逗弄他。 如果有机会,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把小姐、太太挤在阴暗的阁楼里,粗野肆意地撕开她的衣服,抓起她的大腿狠狠的入进去——大约真的很有意思。 珺艾舔舔唇,心口跟着咚咚地跳。 她现在已经不太向往感情了,那些事都像是上辈子发生在另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女人身上,蒙着一层耀眼的白雾,她早已没什么痛觉,看到各色男女发生的纠葛,还会笑别人痴妄呢,怎么都是费劲、犯不着,倒是这种赤裸裸的欲望,似乎来得更美丽一些呢。 客厅里传来感恩热烈的说话声,似乎有人在分发香烟,又有人报告说搬得八九不离十,明天再来一趟就差不多了。 珺艾仍是坐着,接着靠在了朱红色的柱子上,热啊,真是热。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皮鞋咚咚地踩在青石铺就的游廊上,走得自在,不疾不徐,然后是一只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肢。 分卷阅读2 珺艾轻靠过去,自然是靠在人身上比靠在硬邦邦的柱子上舒服。 圈着她的手臂是一截雪白的白衬衫,一点点鲜红的颜色似罂粟绽放开,珺艾的太阳穴突了一下:“办案子去了?” 男人倾身过来,拿脸贴她的,她的脸是一片胡乱的昏昏的热,而他的还是冰丝丝的,很舒服。 珺艾舒服地磨蹭两下,扭过头去,就见安少峯脸上着一丝笑意,很有风度很沉稳的做派,珺艾不由身心一荡,赶紧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安少峯升了职,管着局里的两个重要行动队,小案子都不太管了,专管那种油水丰厚,跟富绅权贵打交道的那种。 他现在有钱了,所以换了一座小公馆来住住。 他这人照旧还是与人为善的风格,很少听说有人对他不满意的,局长很看重他。 局子里当然也有人是开后门进来的,不过是领着职位空饷,把这里当做是个别致的门路,但是要靠他们办事是不可能的。 安少峯的在局里的地位,不算出头,但是稳打稳扎,谁见到都会喊上一句峯哥,大家伙都乐呵呵地。 ———— 安少雄因为要避免别人把他跟少峯牵扯到一起,所以对外叫陆克寒囖 2.不勉强 少峯随她钻了出去,改而半靠到她原先靠的位置,上面还有她身上遗留的温度。 从藏青的制服长裤口袋里掏出香烟包来,潇洒地捏出一根送到唇边,擦着火柴点了一根。 香烟的味道散开,安少峯唇边勾起来,看看自己衣服上的血迹,道:“市政厅那个周主任,他们家小女儿被人拐跑了。” 这种情情爱爱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案子,在他看来毫无难度,也无任何挑战性。但要取得周主任的信任,自然是更重要点。他跟别人不一样,手下人更看重金钱的回报,而他在这方面不太计较,所以往往能跟所谓的上等人说上话,为人解答疑难。 人脉嘛,才是混社会最重要的。 珺艾看他一副慵懒的,稳操胜券的模样,很是喜欢,但也不好过分的表露出来。 “人找回来了吗?” 少峯吐出一口缭绕的烟雾,烟雾后的两眼半眯着:“就是去他们家做过短期家庭教师的年轻男人,教钢琴的,那家小女儿怂恿他私奔,他也是傻,同意了。把家当都给典当了,买了两张火车票想去云南。” “然后呢?” “然后啊,在火车站把人逮了回来,千金小姐回家关禁闭,教钢琴的——在牢里狠狠的打了一通,掰折了手腕,让他改口供,让他承认是自己居心不良拐带幼女,怎么招也要吃两年牢饭吧。” 珺艾怔然片刻,安少峯直起身子,近一步靠过来,手指刮过她的脸颊,声音低低地:“这么,怕我了?” 珺艾捉住他的手,拿脸去蹭他的掌心,小绵阳依偎牧羊犬似的,摇摇头:“那些不关我的事,都是些不相干的。你做事有自己的考量啦,我知道的。” 她靠着他,依偎着他,可是两人中还有距离。 温家和安家之间,那种荒唐的往事,铸造了两个人特殊的缘分。她是安家的女儿,却被掉包送到温家,成了一个既不聪明又带着任性的大小姐。真正的大小姐雅雯回归温家之后,她的待遇直线下降,由于年纪小、由于没有母亲教养,由于自己一些古怪的想法,办了一些不被看好的事。荒荒唐唐地就过了残花败柳、病体百出的生活,最后在牢里死掉了。 那时她还很年轻,年轻得无知又没有未来,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 接着重来了一次,怎么说,她算是渡过了生命垂危的那道关卡,还活的好好的,比上辈子活得好多了,到底还是经历了一些事情,这就是代价,也没什么不好。 那些事她如今已经不太去想,身子懒懒的,精神也懒懒的,倒是希望能一直安逸到六七十岁,其实五十岁也算是活够本了。 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安少峯,可却总有着顾忌,危险的顾忌,从血缘上来讲,他是她的亲哥哥。从责任上来讲,他把这份后天徒增的责任履行的很好、非常好,再也不会有谁家的哥哥,像他一样温柔又包容。甜q品q小q站6039;35.48o9/4o 珺艾认为自己当是百毒不侵了,可是仍旧隐隐有些惧怕,她担心现世的安稳,会被一些不当的东西给彻底击碎,再度把人带往汹涌的漩涡。 同政府要员的女儿私奔的那个青年,被抓回去,进行非人的折 分卷阅读3 磨和逼迫,最后只能独自尝下苦果。 她同情吗,大概离得太远,她没有任何感想。 她唯一能抓住的是安少峯的温暖,他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支持,外面的事情,说真的——关她什么事呢。 两人聊了几句,外头还是太热了,潮闷闷的热,像是被巨大的被褥给笼住,不一会儿两人身上都出了汗。 “进屋凉快凉快,你不是买了西瓜吗,吴妈留了两块,拿井水镇着呢。” 珺艾磨磨蹭蹭地,倒是愿意走在他的后面,手掌推着男人的肩膀,他的体型很有魄力,扭着头嘲笑她小孩子气,她努努嘴,随即笑出来。酒窝生得不太明了,只有笑起来时才会漩出来,像是里头装着透明甘甜的蜂蜜。 少峯将她揽过去,打打闹闹的就进了屋子。 几天过去,小公馆打理好了。珺艾挺喜欢待在家里摆弄这些东西,花瓶往哪里摆,该插什么花儿,破旧街道上偶尔路遇的一丛野菊花也行,专门去花点里挑的罗兰也好,只要新鲜,都没什么错处。 安少峯回来,他的眼睛尖,看到细微的改变也是藏在心里,只是对着她笑。 家里安宁、富有生机,推开门就能见到碎花布艺的沙发上,珺艾穿一件缎紫的旗袍,婀娜的身躯撑出起伏的流线型,一双洁净细瘦的小腿从裙摆下歪歪地露出来,脚腕上一截白蕾丝的袜子,衬托着精致的骨骼,再下面就是软羊皮的小皮鞋。 他没有要人服侍的习惯,所以家里只有干粗活的吴妈,一个十四岁的丫头,还有一个专程跑腿的小子。偶尔要做大卫生,让吴妈再组人手过来。 少峯自己去了外套,仍旧是同样款式的靛蓝色中山式样的警察服,去了就是白色衬衣,他径直过去贴着珺艾坐下,珺艾蹭了一下,横了他一眼:“好热啦。” 光是这么娇嗔的三个字,低低的,像是秘密一样在大厅里进行着。 珺艾在家没涂胭脂,被男人带进来的热气哄着,娇嫩的脸颊上出现两团胭脂红,身子往旁挪了挪,少峯无所谓,他一向不会勉强她,勉强不是他的风格。 只是把手臂摊开来,搭到珺艾身后的沙发背上,单手捡了茶几上的报纸,哗啦一声展开。 —————— 3.没规矩 厨房里正在预备晚饭,刺鼻的辣椒香味遥远地飘了过来,珺艾忍了又忍,忽然捂住鼻子提起,然后脆脆地打了个大声的喷嚏。 少峯也没看她,唇上勾着一缕打趣:“喷那么多口水,记得补回来。” 珺艾又打了一个,打完后恼怒地扭头盯他,他还是不看她,珺艾挤过去掐他的胳膊。 少峯无动于衷,仿佛掐的不是他,珺艾骂道:“你是铁做的?” 少峯翻了一页报纸:“应该是,反正不是铁就是钢,小艾,你用力点,怎么跟挠痒痒似的。” 珺艾忍不住要跟他斗气,这人太可恶了,哗啦一下扯掉报纸,报纸承受不住突击,从中裂开,被她扯得乱七八糟,然后捏成纸团,远远的扔了出去。 丫头月牙端着茶盘过来时,就见小姐半个身子几乎趴在安先生的怀里,那截雪白的浑圆的手臂,挥舞着又锤又掐,安先生呢,一副过于享受的姿态,这里逗一下她,那里撩一下她,最后握住小姐的手腕嘲笑她:“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没规矩。” 月牙登时脸红了,她的年纪不大不小,很早就出来做事了,被父亲卖给别人做丫鬟。之前几年,她做了几家人,挨打挨骂都是家常便饭。她常常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为了一口饭吃,为了有地方住,过的比狗好上那么一点点。她也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然要怎么过下去呢。她是没有尊严的,更别谈所谓的地位,在她人生里既没有字典,也没有指路明标。浑浑噩噩地,流着汗流着血,一切的一切都是打落了往肚子里面吞。她最羡慕地,常常是宅邸里的夫人小姐,她们穿得好、吃得好,聚在一起打麻将玩剧院,谈一些听不懂的生意,她们仿佛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生来就是被人伺候的。 她们待她,正是使唤一条牙齿不锋利的家狗,但凡有点不如意地,就要咒骂出来。再做不好,就要挨打。 她的第一次,是糊里糊涂地被哪个醉酒的老爷给弄了,她不太懂,只觉得疼,只觉得受到侮辱,根本就没往性事上面想。 因为这事儿,她被那家得宠的姨太太地好踢一阵肚子,专往肚子上踢,踢得她流了大片的猩红血,然后昏过去。 接着她就被卖出来了,跟着掮客到了这里,几个女孩子站成一排,都知道这家人口很简单,一位先生一位小 分卷阅读4 姐,都是很体面的人。 小姐看了片刻,指明就要了她。 月牙庆幸,一点点而已,到底算是有个落户的地方,只是时间长了,她才察觉出真庆幸。 这主人顶好伺候,对她也是常常带着笑。 “小姐。”月牙怯生生地唤了一句,小姐干什么都不归她管,该归安先生来管,可是月牙看着小姐这么没形没色地挤着先生玩,她替她害臊啊。 珺艾开始没听见,直到那孩子唤了几句,她才回头去看,刚要问怎么了,这孩子脸上挂着老夫子的表情,珺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她嚷了嚷,声音动听,像是水珠落到湖面上,反手拐了少峯一肘子:“都是你!” 少峯还是笑吟吟地面不改色,到底还是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在月牙耳里听来就是威严:“饭好了?” 月牙赶紧放下茶盘:“没、没有呢,还有半刻钟。” 安先生从口袋里摸出香烟,修长的手指捏着洋火,刺啦一声,擦出淡蓝色的火苗来点烟。 他把她打发出去了,珺艾闹够了,拿手帕擦额头,然后继续打她的毛线手套。 她手艺不太好,一双手套打了两个月,拆了重来反复几次,刚出现还算完整的巴掌雏形,是一双男士的款型。 “你觉得她怎么样?”他吐着青烟问。 珺艾疑惑啊了一声,几秒后反应过来是指月牙:“长得不错啊,虽然有点黑,五官还是入眼的。做事利落,安静话不多....” 她一连串的夸了一通,安少峯却道:“让她走人,怎么样?” 珺艾手上的粗银针顿了顿:“干嘛啦,她哪里没做好?你跟我说说,我回头教训她。” 安少峯勾一下唇:“随便说说。” 两人的晚饭挺简单,三菜一汤,饭桌上聊聊珺艾的活计,她也不能老是闲着,出去找份工不算很难,安少峯说容易吃亏,她也犯不着像那些受了点教育但是没家底的女人那样出去做事,倒不如搞间店铺来做做。所以她正在物色店铺选址,看了几家,已经有了意向,就差交定金签合同。 “是哪一家?” “四马路那边,以前是做东洋布料的,主人是个印度人,说是要回国结婚。” “那行,我找时间过去看看。” 饭后少峯上楼洗漱,换了套深灰的西装下来,要去应酬。 珺艾把布料店盘了下来,印度人留下的两个本地伙计,也被她要了过来。 既然换了主人,店内的格局和装修都要重新整饬一下,物料搬到阁楼上的仓库里,下面的柜台该拆的拆,墙壁要重新刷。 在忙碌的身影中,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汗津津的肩背,青年长手长脚的,做事向来闷不吭声的利落。 “阿南!” 几个工人出去吃饭了,他还在刷墙。 阿南回过头来,愣了一下,朝她点点头,然后把刷子伸到漆桶内搅一下,一条腿踏着木梯继续刷墙。 珺艾觉得他这派头不像工人,倒像个小老板,心里好似有一只麻雀飞进来,走近了跟他攀谈。 —————— 开始撩闲 4.图什么 珺艾不是糊里糊涂的靠近阿南,她心里图什么,自己很清楚。 至于阿南清不清楚,她不知道,八九成是清楚的,不然不会这么一副冷淡回避的模样。 她觉得这事很有意思,开始时想得不甚明了,可是站到散发着大片热气和汗味的青年身边时,那股子越涌越高的兴奋,骤然让人福至心灵。 大概男人征服一个女人时,也是如此沉浸在激动的心跳中。 为什么她以前没发现呢? 傻呗,原来她是一个从来没有真正肆意过的人啊,原来肆意就是这种感觉啊! 当她跟阿南尴尬丛生地、有一句每一句时,珺艾不由想起了唐万清,跟她的拘谨和不熟练完全相反,唐万清向来是洋洋洒洒地,他眼里什么人都没有,人漂亮衣服漂亮,肢体动作也是潇洒漂亮的,每次出场,都跟电影明星似的。 她开始佩服唐万清,对他,大概早已抛开了曾经情人的枷锁,她现在能够以一种客观的角度去看待他。 他多厉害,就算家道中落来到苏南,从金钱地位上比别人矮上一截,他还能够让万千男女沉迷在他的魅力下,甘愿为他驱使,然后又开创出一番新 分卷阅读5 的天地。 珺艾盯着阿南,她么,只能挑这么个人。 当然不是说阿南穷得很,使者粗力气赚钱,寻常人家根本不会正眼看他一下。珺艾并没有高他一等的认识,当然也有下意识的认为他比较好拿捏,她还要谢谢阿南正好在这个关卡上出现在她面前呢。 “你家里兄弟姐妹几口人啊?” 她拖着手肘,说完话就把手帕捂住口鼻,单单露出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的、亮晶晶的,有愉悦的情绪在里头。 阿南拿着滚轮自上而下的刷,往上时身子笔直,往下时弯下腰来,汗衫牵扯下去露出劲瘦有力的腰肢,珺艾的眼睛晃过去,一直看着,直到他起身。 “四个。” 他就这么答,不带情绪的,听的人觉得干巴巴的。 “你是老几呢?” “老二。” 这么一说,他不免觉得失言,扭身朝她看过来,珺艾还是笑,自己不知,但是在阿南眼里却是笑出了别的味道。 这么一来,他就更不怎么搭理她了。 珺艾咬咬唇肉,咬得上瘾,忽然靠得很近,手指落到男人沁着汗水凌乱的发梢上:“喂别动,这里有一片...” 是从天花板上掉落的东西,灰白发黄,她捏过来细看,没察觉对方僵硬的反应。 她也不是仔细研究,看过就弹开了,谁料阿南已经开始收拾工具,说要去吃饭。 工人们陆续回来,阿南钻到狭窄的巷子里,这里阴着,太阳照不到,他蹲在地上啃干硬的馒头。 珺艾坐上面包车,路过时看到,一线天的狭窄天地里,蹲着那么一个青年。 有一天傍晚她过来,墙壁已然刷完,漆着这时潮流的一片粉绿,天气热所以干得也很快,到处都是刺鼻的味道。 柜台打了一半,棕黄色的木头打成一长条,之后要安玻璃,后面的墙壁上也会弄出格子般的储物柜,分门别类的放上一些样品。 两个中年人在旁边据木头,淡黄的粉屑飞得到处都是,见她进来,纷纷停了手上的活计。 珺艾对着进度挺满意,这样下去不到半个月就能完工。 她里外走了一圈,没看到阿南,只能不着边地说话:“这墙已经好了?后面还要做什么不?” 五短身材的那个男人道:“还要做到工序,不费事,过几天就能做。” 她又问他们几个是不是老乡,还是这个人在答话:“算是算不是吧,都是阿南叫我们过来的。” 珺艾惊了一下:“啊?” 这人憨憨地笑:“东家还不知道?阿南是我们的工头,他看着闷,实际上很会找活,其他的工队饿一顿饱一顿的,跟着阿南,倒是不怕没活儿干。” 既然聊起阿南,慢慢的就牵扯出他的出身,他家在苏北乡下,上面一个兄弟,下面两个妹妹,四个兄弟姊妹中就他最能干。 “他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大字不识几个,他是念过中学的,成绩好着哩。就是家里穷,只能出来。” “那....你们都住一块儿?” “可不是?”汉子拿着自带的茶缸灌了一口水:“听说他给他兄弟租了房子结婚,两个妹妹都去住了,自己不去,倒是跟我们挤在阁楼上。每天晚上还看书,原来还有专程教人画图纸的书哩,他好不容易搞回来的,珍惜的很。” 珺艾有了目标,跑了几趟图书馆,从里头借了基本建筑类的洋书装好。 她向来是不爱念书的,更何况是这种专门书籍,更是两眼一抹黑,于是在卧室里翻翻看时,会想象着阿南灯下聚精会神的样子。 ———— 当然是图色 5.小泄一场 珺艾翻着书,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两天在外面跑,花了她不少精神气,所以一旦困意上头,立刻睡得憨甜。 少峯轻轻地推开门,一股子淡雅轻柔的香味迎面扑来。 女人的闺房总是充斥着各种香气,有喷在身上的香水、夏天常用的清凉花露水,还有从浴室里涌出的沐浴香波的残留,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成了一个安宁惬意的私人密闭小花园。 前头的窗户半开着,半透明的窗纱飘飘荡荡地,纱帘的角几次都抚到柜子上面搁的插花上,少峯转身关了房门,脚步踏在地毯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声音,他过去把花瓶挪远了些,窗帘全是拉上,这才折身回来。 分卷阅读6 房间不算大,该有的家具都有,铜架子的床铺架在中间,旁边的床头柜上点着一盏翡翠打着白络子的西洋灯。 灯光昏暗,融融地打在珺艾的小脸上。 她睡得很不讲规矩,侧身半趴着,睡裙蹭到腿根处,不害臊地露出下面的圆滚的白腿,以及缀着精致蕾丝边的黑色小内裤。 内裤边缘因为睡姿,勒住了她的屁股,那半边屁股圆圆的俏俏的,是顶好的生动弧度。 少峯在床边坐了下来,两下把内裤边缘扯平摊了,下面印着一道下陷的红印子。 他的手指摸下去,在那里细细的触摸,眼里还是珺艾糊里糊涂的孩子气睡姿,脸上坨红一片,那是热的。 她睡的很沉,以至于少峯的手再往下摸,摸到腿缝里,轻易地滑进那层薄薄的布料,指腹陷入了异常温暖潮湿的地方。 两片挤囔囔的嫩肉被分开,他捻住阴核拨弄,拨出滑腻腻的水,中指则顺着水意挤到紧闭的甬道里头。 那里头肯定是热情非凡的,欢快爱欲的,不过伸进半根手指,被嫩肉含着泡着,舒服地不行。 于是他直直慢慢地捅到尽头,左右旋着手指,跟玩儿似的。 珺艾鼻子里呼出嘤哼的声音,娇娇哑哑地,动人心扉,又让人觉得好笑。 这人自发自主地翻过来躺平了,鼻翼小幅度地抽抽着,裸露地手臂挥舞一下,似乎要抓什么东西,最后不过是抓紧了床单。 少峯短暂地抽出来,再度从前头弄进去,轻柔地打着漩,进进出出地,他都听到水声了。 隔着睡衣,他捕捉了珺艾因为喘息跳脱的乳,辖制着发硬的乳肉轻抹慢捻着。 珺艾在梦里小小的激动一场,太舒服了,全身沉浸其中小小地泄了一场。 她迷糊地半是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贴着一具身子,她的脸挨在男人的白衬衣上,男人还着她的肩膀正在翻一本书。 “你看这个?” 安少峯将她拖起来,让人靠住自己的肩膀,珺艾身体动弹摩擦时,腿心有东西倾泻出来。 难道是做梦想到了阿南? 少峯捏捏她的鼻子,珺艾哼唧两下,从他手里夺过书本:“我不看,看不懂,这是替朋友借的。” 人刚醒,头发蹭得烂七八糟,像条哈巴狗张开毛发纷飞,娇气地发着脾气。 等安少峯出去房间,珺艾眨眨眼睛,一时又安静下来。 再几天,店铺里已经弄得有模有样,除了上玻璃就是打扫卫生了。 珺艾等着工人们问她结账要钱,左等右等不到,直到最后一天收尾了,那个黑壮的矮个子穿一身满是复杂气味的工装服,衣服旧得不能再旧,到处都是灰色的补丁,看那粗糙的手艺,大概是他自己为了节省钱自己缝补起来。 “东家,是这个数,您看看?” 珺艾接过一个本子,用粗毛线打孔圈起来的,里面的纸又黄又糙,简直连厕纸都不如。本子也不太干净,糊着可疑的印子,菜汁油水什么的,这本子应该被放在箱子上,大家围着吃饭吃一起看过商量过。 珺艾拿出钱包来,放到铮亮发光的玻璃柜台上,环视一圈点店内的成果,已经算是挺满意。 她给徐工结了一半的钱,徐工拿着钞票数了又数看了又看,那样子生怕是被人坑了。如果换一个东家,估计会被他这幅过于谨慎、可疑的态度惹火了,少不得发一顿脾气,珺艾坤着一口气,渐渐的一点气都没了,笑眯眯地好言好语:“怎么样,数好了吗?这是一半的工钱。” 徐工大惊失色,说这怎么行大家都等着这个钱吃饭呢,珺艾把手肘拐在玻璃柜上:“别欺负我不懂行呀,万一你们偷工减料出了什么问题,我还找谁去呢?不过你放心啦,再半个月,等我这头筹备开张没问题了,叫你们工头来领就好。” 大家嚼了片刻嘴根子,珺艾额外给了他一个银元:“拿去给孩子买糖吃吧。” 店内伙计几天连轴转着把仓库的东西搬一部分过来,珺艾得了他们的建议,在报纸上打了广告,开张当日,还请了西洋乐团在门口宣传。乐团里都是高头大马的白俄人,乍一看皮肤比华人要白,要细看的话,身上毛发旺盛,脸上都是红疙瘩。 珺艾看个新鲜,很快就丧失了兴趣,体面的客人着实不少,除了好奇进店的,大多都是安少峯请来的。 她很少进行如此大面积的交际,好在大家知道她是老板娘,背后还有警察局的背景,招呼来招呼去的只用说几句恭喜贺喜,大家一起发财的场面话。 b 分卷阅读7 r 安少峯也算是有点身份了,头衔不大实权不少,他当然可以来撑场面,只不过这人为人谨慎,尽可能地不会做这些表面功夫引人口舌。 临到夜幕时,珺艾留下来跟账房核对订单。 外头的街道眨眼间灯火流星,珺艾让人去把门关上一半,预备着再去看看库存,哪些布料不够的要加紧时间采购。 一道长长的黑影于那半边敞开的房门斜落进来,弯折着落到地板上,再是柜台上,珺艾眼前暗了几度,抬头笑道:“吃完饭啦?” 谁料进来的人默默地,倒是皮鞋悠闲地敲击在地板上,转而找了斜对着柜台的椅子坐下来,右腿往左腿上一跷,露出一截黑袜子来。 珺艾愣愣的,像是被人迎头凿了一锤子,两眼几乎要冒上火星。 ———— 陆克寒(安大)上线笑唧唧。 第6章坏生意 跟随着这位访客进来的,还有两个黑西装打手模样的男人,一左一右地立在门边,跟随时要抓住逃窜的惯犯似的。 坐椅子上的男人非常有派头,走到哪里都能灌出满屋子的冷气,气氛森严,一看就是非常不好惹。 陆克寒垂头点了一根香烟,烟雾深切地吸到肺腑中转上一圈,再悠悠地从口鼻中喷了出来。 那双眼皮轻慢地抬起来,目光坚硬中透着冷酷。 “生意好啊,”他道,像是跟老友聊天,左右望了一圈又道:“有单子么,拿给我看看。” 店内的伙计包括账房,纷纷惊成鹌鹑,缩头巴脑地气都不敢出一下。 两个门神见没人答复,左边那个双眉倒竖,射出杀气的视线:“跟你们说话呢!都哑巴了!” 这人必定是恐吓别人惯了,一切都是自动自发的反应和表现,抬腿往里跨,惊得账房后退着撞到拿着笤帚的伙计身上,伙计又碰到桌沿上,红棕色的桌上搁着一只细瘦的阳子湖花瓶,花瓶要倒,被他好险地及时抱住。 一连串的拘谨动向被陆克寒看在眼里,半笑着道:“阿正,别胡闹。” 他的眼里仿佛带着一丝微薄的笑意,似呻非呻:“我们是来做人家生意的,不是来抢劫的。” 阿正立刻立正,朝自家老板半鞠躬,直起身来后又是吼道:“客人上门都没眼色吗,不会上杯茶过来?” 伙计们纷纷看向珺艾,珺艾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倒不是怕,或者说是那狂涌的负面情绪不能简简单单地用一个字来形容。 “你们先下班吧,”她把账本合上,作出一副冷静的模样,几个人灰溜溜的放下手里的东西,一个个滑鱼似的,从两个可怕的门神和门缝里挤出去,逃出升天。 印着桃枝的瓷瓶里还有茶水,珺艾晃了晃,听到水声,拎着把手带过来。 一靠陆克寒,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枪口余留的硝石气味,实际上陆克寒今天只坐了坐办公室,半分血腥都没沾,然这些气味成了他的名片,珺艾总能感觉到。 “天热喝口冷茶,没问题吧?” 她对他是笑不出来的,陆克寒扫一眼过来,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没问题。” 珺艾倒了茶水,转身去拿给人挑选的花名册,她穿一条印度绸的暗红色旗袍,红色衬托出喜庆,暗一点显得端庄些。她垫着脚尖把一本厚厚的册子抱到怀里来,一双白而圆润的双臂吃力的承托着册子的分量,陆克寒全没有要帮忙的打算,在他眼里,她显然也跟端庄搭不上变。 珺艾勉强给他介绍了几款最时新最贵的料子,见人不说话,抬头去看他,这人五官跟安少峯七八不离九,可是她永远都不会对他生出敬爱之心来。 “行,这两个品种,我要一些。” 陆克寒报出的数字简直让她吓了一大跳,加起来共两百卷,可要老大一笔钱。 她怀疑他坑她,谨慎地同他确定,那个阿正很不耐烦了:“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怎么招,怕我们老板没钱?” 尽管此人异常凶恶,但比起安老板来,还是差了不少火候段位,珺艾顶着巨大的压力道要签个合同,仓库里没这么多货,如果她把货弄回来他们又不要了,那她就亏大了。 阿正看她不长眼,上来就是推了一把,珺艾后腰重重的撞到桌沿上,又被册子尖锐的菱角给顶到腰窝,在她痛得差点摔倒时,陆克寒利落地起身,行云流水地握住她的腰肢,上下扫过一眼。拖腰的那只手在滑腻细瘦的腰上握了握,道:“做了小老板还这么上不来台面?” 珺艾处在混沌的震惊当中,他抱着 分卷阅读8 她,贴得那么近,像是骤然被人捏在手心里,肆意的揉掐。 至于对方讥诮的话语,她还来不及消化,只觉得不舒服,浑身不舒服,以至于到了微微战栗的地步。 等这些人走了,她软着腿脱力地坐到椅子上,随手抓了茶杯喝水,喝到嘴里才发现这杯子是陆克寒用过的,顿时泼了茶水,继而噼里啪啦一声,连着杯子一起砸出去。 司机过来接她回家,珺艾开门上车,这才发现少峯也坐在里头。 “累不累?” 他接过她的手掌,一寸寸地揉捏,然后五指插进她的指缝了,成了十指相扣的手势。 珺艾抽了出来,但还是靠到他的肩上:“你大哥....刚才来过了。” 少峯对此并不吃惊:“哦?他来买东西还是祝贺?” 祝贺?怎么可能,珺艾脸上泛过冷笑,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担忧:“他定了一笔大的,我担心....” “不用担心,”少峯低头在她头上吻了一下:“有问题我来解决。” —————— 陆克寒的生意不好做,用脚指头都知道哼 第7章是凶兆 对于陆克寒的突然出现,珺艾是把他当做凶兆来看。 这个男人每一次出现在她生活中,每一次都会带来巨大的劫难,是那种恶劣森森地,悬在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她一下的凶神。她能避开他么?避不开,他和安少锋是亲兄弟,感情深厚的亲兄弟。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后来一个往黑道发展,一个朝白道发展,光是这两道截然相反的人生选项,在珺艾思虑后基本能够断定,他们是早已互相协商过后才会这么选的,为了什么?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生存! 所以他们不可能轻易断开,从血缘上来讲是如此,从利益上来讲,也是如此。 少峯说他会解决,他当然可以,亲兄弟好说话,但是陆克寒呢,他从来不把她这个半路出现的亲妹放在眼里。 珺艾不得不承认,尽管她一直在装糊涂,一直单方面地将自己和安少峯的关系界定在兄妹之间,然而她还不够蠢,起码能够看得出少峯待她还是有些不一样。很多时候,那根暧昧的琴弦,几个富有深意的眼神,在危险地颤巍巍地发出鸣响。 倒不是出于多么无私的思想,而是吃亏吃得太多,吃得上头,自然就生出了趋利避害的直觉。一时的快乐能图,后面呢,反正她不能跨出那一步,无论如何都不行,无论安少峯对她有多少恩惠,她不能那么做。 直到陆克寒突兀的现身,让她愈发地确定这一点,这个男人不是吃白饭的,如果他知道些蛛丝马迹,他又会预备让她好看? 接连几天,珺艾沉浸在阴森的紧迫感中,之前几个月的岁月静好就像是一场梦般,已经变得极其地不真切。 她希望陆克寒纯粹是过来打秋风的,随口开她一个玩笑,没料他派人过来交了定金,甚至留下他自己的电话号码,说有问题可以随时沟通。 珺艾收了定金,心口装着恶气,忽然非常非常地思念徐定坤。 徐定坤以前在西码头做的也不差吧,他们两也进行过愉快的合作吧,如果他还在,陆克寒能这么风光么? 短暂的思念完毕,珺艾忍不住把他痛骂一顿,这该死的玩意儿怎么就斗不过陆克寒?陆克寒是长了八个脑袋,还是十只手?直接拿枪崩了他不好么! 奥,珺艾懊恼悔恨地进了库房,对,他们曾经打算过搞死陆克寒,陆克寒也中枪了,可是没死! 王八蛋! 他们没搞死陆克寒,徐定坤反而被端了地盘逃之夭夭,而她,还有留下来面对这个毕生地死敌。 他会那么好心来给她做生意?他不知道是她和徐定坤联手要杀了他? 他都知道! 珺艾轻点完货物,折回大堂来,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打出去。 那边响起一阵铃声,精神抖擞地击打到她的胸膛上,电话一通,是个陌生的男音,珺艾清清喉咙:“您好,我是富贵绸庄的老板,陆先生在我们这边下了单子,我这边有点问题需要跟他讲一下。” 对方态度还算客气:“请稍等。” 两分钟后,陆克寒靠在办公桌边,闲闲地抄手接了电话:“小艾?” 小艾是你叫的? 她想象得到,这个男人此刻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无非是猫逗老鼠的兴味。 b 分卷阅读9 r “....你要的货我们这边数量不够,可能要等一段时间,等下一班南洋的船过来。” “多久呢?” 珺艾尽量把时间往宽里说:“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两个月,不太说得准。” “最多给你一个月,那些是要送人的,送晚了就没价值。” 珺艾深吸一口气:“货船方面,那不是我能控制的。” 安少峯捏着一根香烟,不怎么抽,就是拿在手里看,倒是轻笑一下:“你觉得这么粗劣的借口能糊弄我?还是说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他将桌上的记录本摊开,长手指一路往下溜,在一路提前通报的记载上点了点手指:“下个月中旬就会来一班,我给你的时间,足够你绣出一朵花来。” 珺艾恨恨地挂了电话,为什么当初徐定坤叫她一起走时,她没走? 好在店铺刚开业,很多事情都要忙。开店的钱是少峯出的,她不能辜负了这份心意,起码要好生经营,把本钱赚回来后还给他。 老是在店里呆着是不足以产生丰厚利润的,她得出门跟那些太太小姐们打交道,跑了半个月下来,发现这活儿没有想象中的难。也或许是她早准备好了要应付困难,于是小困难也不再是障碍。 陪着她们无非就是说几句嘴甜的话,分享一下时髦的玩意儿,再深一点,便是谈谈男女之间那档子事。 这事儿放在以前,她是万万谈不出来的,也没什么资格好谈。然谁知道曾经的无数败绩,也会沉淀出不一样的镇定出来。 于是她在一群年轻的小姐们眼里,却是有几分可贵的“军师”作用。 当然她不会给出具体的建议,这是不稳重的行为,她只会点一点自己认为不恰当的地方。男人向来是留余地的,女人自己也要留余地,其实就这么简单。 这些事很耗人精力,她一个人分身乏术,于是又招聘了两个女人,一个中学毕业有点经验,一个是贫寒的大学生,大学生嘛自然是非常吃香的。 她把这两个人派出去,多少还是起些作用。 珺艾给她们算提成,窝在二楼的茶室里算账,伙计轻手轻脚地上来,说要账的来了。 起身走到栏杆边,下面站着的青年,果然就是阿南。 珺艾盯着他看,都说人的要讲究平衡,讲究心理平衡,这里失去一点那里就得找回来,不然迟早要生病要发狂。 她享受着盯视阿南时春风拂面的情绪,阿南忽的地抬头,正跟她对上眼睛。 —————— 8.送上门 楼上宝蓝的身影一闪,消失了,伙计从楼梯上下来,叫阿南上去跟老板结账。 楼道自然是窄的,墙壁上挂着一盏壁灯散发出悠悠的黄色光线,时间不早不晚的,外面的太阳还没落山呢,这就点上了灯,这老板也不是个节省的人。 阿南上到二楼来,二楼的格局算不上宽敞,前主人信教,窗户打造成波斯波纹的白色风格,将对面的房子切割成细密的碎末。 靠着这面窗户架着一张大桌子,桌上亮着白色的翡翠白玉灯,温小姐端正地坐在那里,右手搭在摊开的账本上,手里捏一只黑色发亮地钢笔。她是坐得很端正,身后却是镂空的木质门帘,门帘后是休息的地方,于是她便无端端地给人一种隐秘感,像是随时能做点什么。 二楼光线昏暗,白玉灯和夹角巷道中微薄的光打到她的脸上,她对着他笑着,语气大方亲切:“你来啦?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阿南不是白痴,这几年在外做事,见的东西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她那点小心思。 两人隔着桌子相对坐下来,一个是疏离冷淡的青年,一个是不怕人盯看的年轻女人。 珺艾跟他讲话,他总是不太回复,这没关系,他总不能不要钱给她白做工吧? “你看看账单,看数字对不对。” 阿南这才主动地接过了账本,快快的看去,他对那些数字熟悉地不行,扫一眼就看得七七八八。 “没错,是这个数。” 珺艾慢慢地哦了一声,黑压压的长睫毛下闪着盈盈的光泽,忽然懊恼地点了点桌子:“你也算客人,我都忘了给你倒茶。” 阿南就那么坐着,并未跟她抢着坐倒茶这件事。 阿南的表现让珺艾觉得很有意思,很有点大男人的派头,她的心灵趋向鲜活,神经趋向兴奋雀跃,从座位上起身,提了茶壶绕过桌沿,跟青年错着肩膀伏下身去。 她的肩膀擦过他 分卷阅读10 的,嗅到男人身上干净但不太纯净的气味,他肯定是洗过澡才出门,只是长期做着劳工的活计,衣服上的油漆味是洗不掉的。 澄红的茶水咕噜噜地落进巴掌大的茶碗里,凉凉地水花溅到阿南手背上,他的食指神经反射地动弹一下,眨眼又是一副不动弹的模样。 珺艾一面倒茶,一面用侧脸感受着男人的安静的气息,她笑着偏过脸来,再近一分几乎就要亲到阿南脸上。 “你看着心情不太好,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这话说完,她也就直起身来,改而靠到水波纹地窗户边上,摆出一个轻松又婀娜的姿势。 阿南跟着偏过脸来,神情晦暗,没有跟她交心的意思,他把账单数额报了出来,意思是你赶紧结账。 珺艾挑眉,轻轻地咬一下嘴唇,到底还是过来拉开抽屉,从里面捡出一个信封给他。 阿南数都没数,直接起身说告辞。 珺艾来不及说把书籍给他,这人已经快步下去,她要追过去的话就太难看了。 隔了两天,珺艾提着一捆书走在一片灰暗陈旧的民房区,她撑着一把黑色阳伞、裹一身黑色有款型的雨衣,一路都走得很小心。这里的屋子乱搭乱建,好些地方会突兀地横出一截木头的屋子悬在上面,街道中间混乱交错着电线和晾衣杆,洗得发白地衣服飘得到处都是。 她从徐工那里得来阿南的地址,好不容易进了一栋灰水泥的楼房,气喘吁吁地爬到顶层的五楼敲开最末尾的房门。 是阿南开的门,他穿一件白色背心,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头上。 珺艾往里看去,没看到其他人,于是自然地从他身边挤进去:“听徐工说你还在自学,我带了点书,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这个五楼都是额外用木板搭建的,一切都显得非常不可靠,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吱的声音,四张上下床挤在并不宽阔地空间内。 珺艾自顾自地把书本搁到墙角唯一的方桌上,一转身时惊得一跳,阿南已经站了过来,用那种严肃的目光审视着她。 到底还是有点心虚,珺艾朝旁挪了挪,把书本的封面露给他看,阿南伸出手来,摸摸书本上溅到的雨水。 “谢谢,”他说,这些书对他来说自然是相当珍贵的,不过口气也没好多少:“这里住的都是糙男人,你以后不要过来。” 珺艾听了便是笑,忍不住地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一时花枝乱窜地,差点流出眼泪来。 “喂,你都不倒杯水给我么?” 阿南勉勉强强地从地上拎了开水瓶,倒了一碗白水出来,珺艾接时手上没稳住,直接洒了满胸口的。 她这真不是故意地:“抱歉抱歉,有纸么?” 阿南从高低床旁的绳子上一扯,扯了一个满是破洞的灰毛巾下来,珺艾有点不想接,这毛巾的惨烈程度已经超过她的接受度,跟抹布差不多。 她退开一步,眼珠子乱转着找纸巾,只是这粗陋地房屋里显然没有,要有也是报纸和草纸,珺艾只得先把腰带解开,将雨衣兼风衣脱了下来抖着水珠。 阿南却是已经走到门边,将门敞开:“你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待。” 珺艾被他一连拒绝着赶了几次,此刻又气又笑:“你这人,也太不会做人了。” 阿南脸色更差:“你到底走不走?” 珺艾抿着唇,仍旧含着点笑,但已经不是真笑了:“我不走,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砸上,珺艾额边的太阳穴狠狠一跳,只见男人跟风一样大步过来,伸手一推,就她摁在床柱上用力地亲下来。 —————— 阿南:想玩儿我??? 9.反被日 珺艾下意识地挣扎,一双手腕便被男人钳住压到头上,他歪着头贴近袭击她的唇。 此人动作粗暴又狠厉,直接碾开她的唇彻底封死她的嘴。 珺艾脑子轰轰地炸过一片白光,这跟她预计料想的——大大不同。 她是想逗逗他撩撩他,如果水到渠成,也没什么不可以。 她是万万都没想到,几句话而已,他会冲过来直接省略掉中间你来我往的环节,要把她办了! 对,不是恐吓威胁地以进为退,是真的要办了她! 珺艾头皮一紧,脑子很有些乱,再乱也防不住阿南一手禁锢着她的手腕,一手从她腰间摸进去,直直往上大力的裹住左乳 分卷阅读11 。 不亏是干体力活的,他根本没跟她客气,几下把她扯得衣不蔽体,昏头昏脑地被他推到在狭小的木板床上。 “别.....唔...” 珺艾的手刚一获得自由,便用力地去推他,然而对方沉得像铁,撕扯中将她的衣襟弄得大开。 阿南埋下头去吸住她的奶子,眼睛却是朝上看,有点阴,他用牙齿磨着她的乳尖,然后嗤嗤地又吸又吐,珺艾的腿被他顶开,男人的手指跟游鱼一般,挑开内裤就挤了进来。 珺艾大叫一声,已经吓出一身汗来:“阿南!你不能这样!”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满脸绯红,不知是气还是怒,更像是被挑出了蓬勃地情欲,喘得花容失色情绪高昂:“你停下来!” 阿南一脚蹬在地板上,两腿跪在她的腿间,裤子往下一扯,暴露出青紫地壮硕地物件。 浑圆硕大的龟头隔着布料顶在那处,珺艾又是一连串的吟哼:“真不行,你别这样,都是误会。” 她极力挣扎着要起来,被他一次次地推下,很快就筋疲力尽。 阿南抓着她的奶子揉弄,不带什么技巧,弄得她又痛又涨,身体敏感地滑里起来。 阿南伏下身来,拿视线逡巡着她的脸:“误会?我可没误会。” “你想的不就是这回事?我来帮你省时间,不好吗?” 说着,又是一阵揉搓,揉着珺艾奄奄一息地左逃又躲。 听他这么说着,她的脸面是相当难堪,原本她应该是主导这些戏份地那一方,没料头一次做这种事还是手生,被人狠狠地钳制住! 下面隔着布料被男人一下比一下深入地顶着,她只能虚弱地喘气,声音柔得不能再柔:“对不起,这事算我做错了行么?” “我也是...唔...惜才,对,是惜才,你的情况我知道一些,你很勤奋,又有责任心,对家里人都挺好,办事办得也漂亮....” 阿南粗暴的动作到底缓了几分,然仍旧是下流的触摸她的乳房,脑子揉够了,又去抚摸她滚烫地脸,纤细脆弱的脖颈,然后轻轻的握住。 “说这些好听地有什么用?” 阿南发出轻嘲:“你这样的找我,不过是找点新鲜感,对不对?” 珺艾还要解释,然而卡进嫩肉里的布料忽然被扯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长而坚硬的物件,当真是坚定地推了进来。 她的脸上哗然白了一下,惊叫声仿佛隔着一层纱,传进自己的耳膜。 这回她疯狂地锤男人的胸口,大骂他混蛋,脸上跟着也是湿漉漉一片。 阿南哪里管她这么多,将她一条腿折起来,抽插地动作好歹没有太过分,有条不紊地推进,挤在潮热地最深处,然后抽了半截出来,再是深深的顶进去。 珺艾骂骂咧咧好一阵,声音越骂越低,间隙夹杂着痛苦的呻吟,身体地反应非常敏感,要说她没有感受到被插入地痛快,那时假话。要说灵魂上没有痛苦也是假话,她是真难受了,难受在于自己竟然又失败了! 诱惑一个男人,将他游刃有余地控制在手里,是件很难的事吗? 真是操他娘地蛋! 阿南开始冲刺,抓着珺艾的胯骨啪啪啪地冲击过来,肉棒次次深嵌在湿滑地甬道里,里头吸得特别紧,他也没有忍地意思,一连撞击上百下忽地抽出鸡巴,浓郁地白灼噗嗤噗嗤地射在她的耻骨和毛发上。 珺艾已经不挣扎了,浑身细细地抖着,上半身拧过去侧着,将脸埋在床褥上。 她也只剩下哭泣的力气,哽咽抽泣着,颤颤如秋风下的落叶。 阿南起身提起裤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劣质地卷烟,点来一根坐过来:“有什么好哭的,你情我愿的事情。” 珺艾还是哭,什么都听不进去,等她迟缓地听进去了,竟像诈尸一样弹了起来,朝阿南扑打过去:“狗屁你情我愿!我有说要跟你做吗?退一万步就算我想过要跟你做,不兴我半路反悔吗?” 阿南任由她打了几下,不疼不痒地,等她拿指甲往他脸上招呼时,他快快地把烟头弹开,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到底还是说了两句真话呢,温小姐。” —————— 撩人不成反被日。 阿南:第一次她跟我撩闲,我就知道她要睡我。我给过她好几次机会,也拒绝过好几次了,嗯。 10.滚你娘的蛋 珺 分卷阅读12 艾气疯了:“说真话怎么了!我还不敢说了?我就是看你顺眼怎么了,想跟你撩两句怎么了,你就非要把事办成这样?!” “我他妈要反悔,那是我的权力,不跟你上床也是我的权利!你凭什么...” 阿南忽然一笑,眨眼间再度压下来,俏生生的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准确地嵌入到下面滚烫的小嘴里。 珺艾惊了,疯了,浑身一震,再也骂不出来。 阿南伏在她的身上,带着一丝笑啃她的下巴脖颈:“我劝你省点力气,说那么多,最后还不是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下面是一连串噗嗤的水声,清亮又淫秽,珺艾选择性地先把恶气瘪了暂时瘪了回去。 阿南顶自在地弄,信手拈来地惩治她,前面做够了,便侧躺到珺艾身后,抓起她的右腿噗嗤一下,滑插进来。 珺艾揪着床单,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泪水,低低的抽泣声不可谓不可怜,阿南凑过来亲她的耳垂,珺艾要躲,被他掐着下巴扭回头去。 “光是做有什么意思,不会接吻吗?” 珺艾恨不得给他一耳光,又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她是什么眼光,怎么老是挑这种不好搞的男人下手? 阿南迎上来,贴住她的唇细细的摩擦,舌头灵活地挑开唇瓣,去吸里头香甜地舌肉。 一波情事下来,床单已然皱巴巴地,到处都是可疑地液体。 阿南起来去端了盆热水过来,自己擦了下面,再把毛巾搓了几下要给她擦。 珺艾一脚登过去,被男人轻松握住脚腕,他半蹲在地上,那双黑眼睛看着她,然后亲吻她的腿腕,一路往上而去。 珺艾没料他口味可以这么重,埋下头来把交合处地淫水给舔干净了。 这个行为多多少少让她好受些,可怜的自尊心获得短暂的平衡:“脏死了,亏你下得了口。” 阿南抬起头来,好整以暇地起身去漱口,随手擦去嘴边地水迹:“这档事有什么脏不脏的,你无非是想找理由骂我。” 珺艾躺了一会儿,回复了些力气爬起来,衣服整了又整,头发理了又理,没有镜子当然是理不好了! “有镜子吗?” 珺艾散发颐气指使的口吻,阿南又是一笑,介于阴和阳中间,看得她一阵火大。 “有啊,怎么没有。” 阿南去厕所里,拿出一面有裂纹的圆镜子,镜片用塑料筐框着,后面用来撑的塑料腿也断了,珺艾借由着发脾气,嘀嘀咕咕的泄愤:“什么玩意儿!” 她把镜子靠在墙面上,就坐在室内唯一的旧桌前,拿一把梳子梳理自己的长发,好在她没有烫发,头发乱了也不用去摸生发油,半刻钟的样子就弄好了。 她从门内出去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阿南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继续用平淡的口吻刺激她:“下次还来么?” 珺艾看他半晌,已经搞不清楚他是真在刺激她呢,还是真有邀请地意思。 她犹豫地走过去,脸上带着狐疑的色彩,很有几分糊涂和灵动的可爱。 好在不用演戏了,大家的一切都是坦坦荡荡的:“你想我来?” 阿南心头一动,有心把她再次拽进门来,当然也只是想一想而已:“我没有女人,你送上门的话,我不吃亏。” 珺艾毫不犹豫地给他一耳光,打得透彻响亮:“怎么,你以为我就吃亏了?滚你娘的蛋!” 说完,她便大步走了,走得雄赳赳气昂昂,到了楼梯口处,又是放来一道明亮的带着杀意的眼光。 阿南在门边靠了好一会儿,人都不知道走了多远,天色早就暗得不行,外头零星地亮着电光、烛光,继而又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心里总有着一股子苍凉之意,低如尘埃,又像是扭着挣扎着,觑到那条融入雨水的背影后,却又发出一声轻嘲。不知道在笑谁,可能是那个女人,也可能是自己。 珺艾叫了面包车回到店里,她这个情况不好直接回家,回到绸庄二楼要了热水,将身子擦了一遍。 账本是看不下去了,她合身躺倒塌上,肚子饥肠辘辘的,但是没什么胃口。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不想接,这个点地应酬万万不想去,只是电话接连地响,好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她磨蹭着过去接了,却是家里吴妈的声音:“小姐,先生等你回来开饭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珺艾看向桌上的贝母壳子的圆形西洋钟,已经八点了,等她回去,饭菜早就凉了吧。 分卷阅读13 果真,她一踏进大厅门槛,安少峯手里的报纸哗啦响了一下,从后露出半张脸来:“刚刚好,饭菜才热了一遍。” 两人相对着坐下来吃饭,屋里只要筷子偶尔碰到盘子上的声音,饭后珺艾回房洗澡,套着浴袍出来时,安少峯正坐在靠背沙发椅上,拿着一杯洋酒慢慢喝。 珺艾察觉出不一样地气氛,她擦着头发,眼眸是半垂着望向地板,片刻后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的床边。 —————— 11.我是嫖客 不一会儿,屋内飘出烟草呛人的味道,抽烟这回事向来是抽的人爽,闻的人不舒服,为了避免这点不舒服,最好自己也去抽上一根。 珺艾把头发包起来,顶这一坨白色的厚毛巾踩凉拖过去,她想从桌上的铂金烟盒里捏一根新的来,不过男人把自己的那根倒过来塞到她的嘴里。 两人在烟雾飘荡中互看了一眼,珺艾退开,感受着烟头上的湿润,这是安少峯地口水。 “今天忙不忙?”popo小说群6/3/5/4/8/0/9/4/0 安少峯交叠着双腿,一手撑在下晗上,似乎是专门抽空出来陪她聊聊天。 珺艾斜眼看过去,他的面上仍旧带着笑,温温的,尺度刚刚好,永远都是这幅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没有事情可以难到他,有事情解决就好,他有这个自信。 她以为自己会想很多,到了这时,其实什么都没想,也想不起来。 她刻意地扭转着自己的心态和思维,以前那些全都行不通,所以都是错的。现在这一套又会对吗,谁知道呢,她是纯粹地自私,只想让自己好过点。 “峯哥,”珺艾直接把上一句问话的答案给省了:“我说了,你别不高兴。” 安少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等地就是这句话。 “我看上一个男人,现在跟他搞在一起了。” 安少峯面上没有任何吃惊的神色,更没有丝毫不愉快,他吸了一口香烟,徐徐吐出来:“你喜欢他?” 珺艾确定了他的神色,知道其实都瞒不过他,坦白也挺好,两个人都处在安全地范围内。 “还行吧,就是顺眼。” 安少峯拍拍自己的大腿:“过来坐,我没生气。” 珺艾抿抿唇,终于露出懊恼苦闷的神色,她走过去接住男人的手掌,被他拉到大腿上坐下。 安少峯勾勾一卷从毛巾里翘出来的湿发,嗅着她身上干净香芬的味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珺艾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偏过来的面庞:“哦....没什么打算,我跟他不是认真的。” “就是玩一玩儿?” “应该是吧。” 她靠着他,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他是她的依靠,是她的亲阿兄,是上天额外馈赠的礼物。 说实话,就算跟阿南平白地搞了一通,她的心底深处是没有任何波澜的,她那些敏感脆弱的感情,已经完全被自己抛弃了。 “峯哥,”珺艾蹭着他的面颊,缱绻依恋:“我这么做你会讨厌我么,讨厌我也没关系...” 安少峯拿食指摁住她的唇,顺势按压两下:“说什么傻话,我只想你开开心心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珺艾把他搂得紧紧把,恨不得把自己嵌入他的身体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或则全无压力的做他的妹妹,做他的小女儿。 一股阴郁、缠绵、湿淋淋的心绪盘着她,她想自己应该流下一行眼泪,表示感激,可是眼泪流出出来,眼眶干干的,鬓边倒是有点湿,都是头发上流下来地水滴,算是代她流泪吧。 说是玩一玩儿,珺艾却没再打算跟阿南继续玩下去。就身份来讲,阿南当然是一个轻易能被控制的下等人,用汗水吃饭地那么一个苦力。珺艾夸他再多,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阿南也晓得他就是个消遣,所以才会直接把事情做死,通过这种方式来抗争,来进行反向地获取控制权。珺艾没想错,他当真不是个任人搓圆错扁的男人,她只能认栽,挑来挑去,挑了这么一个刺头。 她不准备跟他纠缠下去了,但又不能完全认栽,必须在地位上保持着类似于“嫖客”的身份。 说嫖客难听了点,但这是唯一能够平衡关系的身份,起码代表着这事儿是她来主导的。 就算做“嫖客”,她认为自己要做那个有品的“嫖客”,不能光想着别人地身子,自己啥都不付出吧,那样太污糟了。 于是她让人去探听一下阿南确切地 分卷阅读14 实际情况,其实跟徐工说得差不多,阿南挣来的钱,基本上花在他那个大家庭里。哥哥嫂子住在阿南租来的房间里,后来又租了相邻的一间,用来安置从乡下过来的两个妹妹。 说来也是荒谬,他嫂子怀孕不能出去上班,两个妹妹呢去做工也不大顺利,所以一大家子都要靠阿南时不时地去救济。 阿南不是个会计较的男人,如果计较,也犯不着白养着这么多人,就算是兄弟,也不用做到这个份上。 只是从这些人的口风里,竟然还要抱怨阿南很少来看他们,来了也是匆匆地走,俨然一副看不起他们的姿态。 珺艾听了这些事,顶后悔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白白影响她的心情。 转头她跟一位关系还算不错的夫人说了两句,问赵太太丈夫地纱厂里,要不要招人,招人的话包吃住不? 赵太太穿金戴银的,做人向来慷慨大方,她是一位有名地慈善家,笑着撩了珺艾一眼:“怎么,你有亲戚需要这工作?” 珺艾给她捏肩捶背:“哪里的话,我是没什么亲戚的,就是店里伙计乡下来了妹子,问我能不能来店里上班,我那小地方,要不了这么多人呢。夫人名声在外,做出地事没有谁不佩服的,说是巾帼英雄也不为过啦,我就厚着脸皮求到您这里...” 赵太太拍拍她的手背:“真调皮!还说自己内向不会说话,这一连串地给我戴高帽子。” 珺艾凑过去啵一口她的脸:“本来就不会说!只是这些是实话,想都不用想!” ———————— 12.诬蔑 赵太太说没问题,能给贫苦大众解决工作,也是给政府脸上争光。 她丈夫手上很有些产业,正职却是在政府里担任颇为重要的外交职务,这些对他们来讲是小事。 珺艾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阿南两个在家里吃闲饭地妹妹,也没让中间介绍人透露风声,介绍人象征性地收了两个丫头地好处费,这事儿也就算是完了。 完了是完了,她免不了扯了料子,照着赵太太的尺寸找了老师傅,按着时尚杂志上最新的款式做了一套衣服。 宝蓝刍纱地料子,肩膀上若隐若现的坎肩,优雅的鸡心领露出一片雪白地肌肤,刚好可以点缀着项链宝石。 赵太太换上新衣服很满意,让老师傅再改一下腰身,再改细点。 珺艾噗嗤地笑:“您身材保持的太好了,这堪比西子的瘦腰,谁见了都要动心。” 这些夸奖女人的话,珺艾已然顺口就来,也不嫌害臊,也不嫌没自尊,改站什么位置上自己要弄清楚,果真是面皮已经厚了不少。 赵太太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地,再没可挑剔地地方,换回自己的衣服,邀着珺艾去喝下午茶。 几位夫人太太齐聚在德国饭店大厅地茶座里,叽叽喳喳地聊天,珺艾全当陪衬,伺候着赵太太。 大家又说干坐着没意思,不如找个地方打牌。 珺艾可不想去,这一打,基本上晚上不用睡觉了,她还要去看店呢。 赵太太打趣地觑她一眼:“你走可以,把你新招的那个大学生领过来,叫德芬对不对?” 珺艾说行啊,我这就去打电话。 德芬很快坐车过来了,珺艾在街边接上她,不急着进门去,好好的看了德芬一阵子:“你觉得成么?陪着她们要小心谨慎,不会说话就少说。” 德芬很青涩,清汤挂面的黑发,眼睛大大的,有几分孱弱可怜的味道。 她点点头,珺艾还是不太放心:“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就把人领了进去,赵太太对着德芬一点头:“是个好孩子。” 阿南最近接了个活,大活都是要关系背景的,大多还是不干净地背景。他这种人在这里没根基,要贿赂人也没有相应地资金,无论怎么轮肯定轮不着他。好在小活儿总是有的,穷人家要换个门打个柜子,稍微有钱地人家要改造一下花园,做成洋派地模样。他好歹不会饿死,身边跟着的老老少少也能混口饭吃。 然而就算是这样,混饭也不容易。那些人无论贫穷富贵,无一例外的在结账的时候要刁难他,扣扣索索地,这里扣一点那里扣一点,扣得他满腹的沉闷,还不能跟人多争,争了就要预备挨打。他以前是不怕挨打的,到底经历得多了,认为挨打完全没必要,到头来医药费还是要自己出。时间也浪费了,不如省点口舌纷争,换到下一家。 这些东家里额外有一位制造了阴影,发情的母蜂般,使人心烦 分卷阅读15 使人作呕。这位姨太太看上他,要跟他撩闲,他是说不出什么好话,不是不会说,而是这个世道让他根本没心情说任何一句好话来。那姨太太沾了他的便宜,见他始终不太听话,于是倒打一耙说他勾引她,搞得工钱没收回来,还进医院住了一阵子。 但凡你比别人低上一层两层,你的整个人都是被人耍弄而不值钱的玩意儿。 至于他怎么料想珺艾,珺艾怎么料想他,一开始就带有不可能的悲剧成分。 活计是在半山腰上基督教旁一家人的私人花园里,花园外头看着气派,里头腐朽败落。主人家为了维持面子,久久不肯把这房子卖出去,最近可能从哪里赚了点钱,想要把这里捯饬一番待客。打听来打听去,就要个没背景私人小工队,谈价钱就好谈,压价自然也好压。 阿南有手艺,只是手艺不值钱,只能埋头勤恳干活,偶尔搭配着建筑书籍思考,脑子里会有灵光闪过。 这日傍晚,主人家驱车过来,不一会儿从楼上骂骂咧咧地下来,叫唯一地黑皮肤佣人把铁门给锁上了。 “我楼上丢一只金表,你们这些该死地下贱东西!好心让你们赚点钱,回头这么报答我!一个都别想走,等着警察过来收拾你们!” 几个工人吓得够呛,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拿眼神询问是你吗?是你的话赶紧交出来啊! 阿南没想跑,他干净得很,不会做这种偷人钱财的蠢事。 他默默等着,等来一溜烟的深蓝制服地警察。 警察拿着木棍把人都驱赶到角落,领头的那个背影笔直,和颜悦色地跟主人上楼去看案发现场。 片刻后主人陪着这位领头地下来,领头的警察撇开他,悠悠地走到围墙角落,手上的电灯直直地朝每个人的脸上射过来,大家佝偻着身子抬手去挡刺眼地白光,这一挡,少不得挨一下闷棍。 光线从阿南脸上来,阿南闭了闭眼,便听到一声和悦的轻笑:“是你啊,前段时间不是在我家干过么?” 安少峯踱步过来,手下各自让开道路,他把电筒关了,阿南适应了好几秒,这才看到他的笑脸。 主人家心慌地跑过来:“安警长,你可不能因为认识他办案有偏颇啊!” 安少峯像是没听见一样,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包,低头笼火地点上一根,这才轻飘飘地朝主人看过去。 主人愣是浑身一抖,心口阵阵发凉。 “我们老大过来是给你面子,这么点破事,你竟然还在这信口雌黄?” 两个警员逼近过去,主人瑟瑟发抖着搓手:“不不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住对不住。” —————— 13.来电 房屋主人,连同五六个劳工被串蚂蚱一样,塞进汽车里。 主人塞姆先生对这个待遇愤愤不平,嚷嚷着怎么能把我跟这些偷东西的下三滥放一起呢。 他怎么嚷都没用,谁都不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挤在一块儿,一路上他被踩了好几个闷脚,等下来车子,又是大叫着有人袭击他。 安少峯从前头一辆汽车里下来,他什么都没拿,两手空空地过来,然塞姆先生瞬间像斗败的公鸡般把肩膀缩了起来。 少峯拍拍他的肩,笑道:“我们都是秉公办事,您不用着急,有证据地话什么都好说。” 塞姆先生只能一味的点头,被人领导值班室去录口供,他在这儿急赤白赖地进行控诉,那位安警官却是过来,眼睛望着他,还带笑意,凑到记录口供的下属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下属连连点头,看塞姆先生地眼神又不一样了。 塞姆先生心虚,等人走了,这才大松一口气。 几个劳工被轮流那去提审,惊悚万分地被提问,好险不险地,只是被拍了两个拳头便送回暂时关押地地方。 阿南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房间阴暗潮闷,独有一个挖空了装着风机的圆洞,扇片呼啦啦地转,扇得光影都扭曲了。 安少峯进来,手里端着一杯茶,阿南被两个警察挂到墙壁上,咔哒两手,他的手腕被拷进墙上的金属手环里,脚腕上也是哗啦啦地锁上笨重地手链。 他默默地噎下一口口水,面上还算平静:“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 安少峯在椅子上坐下来:“什么都没做?” 阿南一点头,随之而来地是一个男人对他的腹部地痛击,一下接一下的,拳拳到肉到腑脏,他咳出了血,硬是没有求饶。 “行了,”少峯打了个响指 分卷阅读16 :“这是个硬骨头。” 审问的这一套,手下们都已经心领神会,拳头不用了,改用沾了盐水鞭子。 鞭子甩得凌空直响,扫到哪里,哪里就破了衣服,沁出一点点血迹,皮开肉绽着。 周怀南被抽得奄奄一息,唇边呕着新鲜地血液。 安少峯把茶末泼到地上,意思是可以停手了,他起身走到破败地阿南跟前,接了旁人地鞭子卷了一卷,拿这东西抬起他的下巴。 “男人嘛,挨点打很正常。” 他勾着唇,虽然还在笑:“周怀南,你说,我这话对不对?” 阿南吃力地抬起头,阴鸷地盯住对方,他是被打出脾气了,忽然朝警长脸上呸了一口含血地唾沫。 “你不如直接打死我,那就干净了!” 安少峯抬起手臂,无所谓地揩揩脸上地血腥,猛地反手抽到阿南脸上,阿南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他给了阿南一下子,倒还是没有所谓的怒气,仿佛只是顺手揩到对方脸上的灰。 安少峯盯着他,缓缓一眨眼睛:“塞姆先生说得没错,你就是个下贱胚子,不识时务的蠢货。” 他这么一说,阿南以为自己完蛋了,要被安上偷盗的罪名,不说要赔偿一个价值昂贵地金表,戴上这顶帽子,他别想再接活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求饶,硬骨头要是真呕上了,死也掰不回来。 没料次日早上,他就被人推搡地弄出了警察局,叫他滚远点别在门口碍事。 珺艾是不晓得这些事的,她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阿南了,偶尔也会想一想阁楼上没头没尾的艳事,光是随便一想,忍不住靠在二楼地床榻上,无聊的自我抚慰一番。 到底要不要再去找他呢? 她思考着,拿着一瓶进口地甲油给自己图指甲。 好在接下来她也没太多时间去考虑这些消遣的事情,有两件事急急等着她去解决呢。 一个是有关德芬的,赵太太镇日都带着她,一直带到交际场上去。德芬这种家贫又有点学问的女孩子,又是带着清白的孱弱可怜,很能吸引男人的目光。赵太太在电话里跟珺艾说,嗐,没想到她的行情这么好呢,很有些男人想接触她,我虽然能给她把把关,但也管不住她的人呀。 珺艾应承两句挂了电话,赵太太的话她怎么不懂,当初她把德芬送过去,也是担心过,但没料这么快就要面对这种情况。 人是她招揽的,德芬给她做销售,少不了跟富贵人家打交道。打完交道后呢,有些人会选择仍旧本本分分,有些人会迷了眼睛,这都很正常。说来说去,要看德芬自己怎么想。 她把德芬叫过来,是一个穿着白西装的小开送她过来的,德芬羞赧地把人赶走了,这才上来二楼。 珺艾观察德芬,她已经穿上了光鲜的好衣服,面容也是打扮过,这么一看,像是谁家走出来的含蓄娇小姐。 德芬闪烁着看着珺艾,珺艾抿抿唇,擦着火柴捏上一根香烟:“我这里地活计,你还干么?” 德芬垂眸,什么都不说。 珺艾深觉流年不利,不论是招人,还是找人,通通不太合她的意。 “看来你有更好地选择了,想好了?” 德芬看她一眼,还是不说话,珺艾要生气了,这是什么意思,要她一个人把坏人的名声担上? 珺艾这头给德芬结了工钱,那头电话又响了起来。 陆克寒的声线跟他亲兄弟不一样,他的声音更低更醇,沙沙地,还带点磁性。 如果不认识他的人,还以为他是多有魅力的一个男人。 珺艾作了一个呸地动作,听那头说话:“一个月到期了,你怎么还没点动作?” ———— 陆老板...呵呵。 14.他的人情 听听这话,真够可以的!好像她是他的下属?她是吗?他这生意谁爱做谁去做!她还缺这钱? 不过那是好大一笔啊,珺艾告诉自己不馋啊不馋啊,她又不是穷光蛋,不至于看到别人施舍丢下来的狗骨头就忍不住要去叼。 “这个...”珺艾微微笑着,左脸上挤出半个小梨涡来:“我正准备着呢,明天就去提货了。” 陆克寒轻呻:“别让我等得不耐烦了。” 珺艾挂了电话,双眼冒火地盯住黑色地电话机,真是恨不得爬着电话线去把那狗王八蛋给宰了。 气来 分卷阅读17 气去的,她对这男人已经产生了一定地免疫,骂骂咧咧两句,叫了一个高头大马地伙计,跟她去一趟东码头。 说是明天去提货,今天少不得提前去确定一下消息。 东码头的外资大厦里,珺艾走得顺顺当当,伙计挠头东看看西看看,他哪里见识过这景象,无论是洋人还是中国人,都在一间又一间明亮地房间里办事情。走廊上来来去去的,都是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女,这里俨然是一个气象万千的新世界。而他以前顶多在门口驻留过短短的一瞬,光是靠近门口,被那些保安扫一眼,他都要怕得逃开,深深地认为自己十分的卑贱。 “老板,您以前来过这里啊。” 他感叹地问着,珺艾脚步一顿,很快又动起来。 伙计料想自己说错了话,温小姐脸上别有一股肃穆的神色。 珺艾对这里当然还算熟悉,以前——温宏让她来齐悦的小公司来上班,就是这里了。 齐先生那小公司如今情景如何,她是不太关心,也没去那一层,而是直接到了一处人满为患的大开间里。 南洋运输公司在这里有个分部,珺艾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抓住一个女秘书模样地姑娘:“劳驾,张总在不在?” 女秘书眉头一紧:“在是在...不过可能没时间招待您。” 松开她后女秘书就急忙忙地走开了,珺艾这才看出这里的人都忙得七手八脚的,她朝半敞开的总经理办公室过去,里头一阵七嘴八舌。她谨慎地伸进半个脑袋,那个长得过分圆润地张总正被一群人围着,这里应付一句那里应付一句,真是难过得要死。 珺艾莹莹地脸蛋一闪,刚要缩回去,心道这不是要打起来了吧,我还是先避开一会儿。没想张总像是得了天降救星,大喊一声温小姐!所有人齐齐扭头,朝珺艾看过来,看得她一脸滚烫。 “啊,张总你忙啊,我回头再来找你。” 张总那土豆五短的身材,奋力地挤开找他算账的顾客,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两只嫩爪子。 “温小姐,咱平时关系很好吧,借一步说话好吗?” 谁跟你关系好了,我们也才认识不到两个月! 珺艾看他着实可怜,竟然于众目睽睽之下几乎要流眼泪,男人连自己的面子都不要了,可见是遇到了天大难题。 可是找她有什么用? “咱们从孟买那边来的船,被扣了!” 珺艾视线一晃,双腿抖索着发软,手腕翻转着反过来扣住张总的:“你...你!好呀你,张总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货船肯定没问题吗?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 张总连连告冤枉,拖着珺艾往外走,直走到公共厕所那边,后面还跟着一溜烟找麻烦的人。 二人被他们虎视眈眈地盯住,只能不计前嫌地进了女厕,把门反锁了。 “我怎么会故意砸自己的招牌?都是办的正常手续,又不是第一次从那边带货过来,可是....哎!算我倒霉吧,码头那边说要全面检查,那就检查吧,可是他们又说不检查完不准上岸,温小姐你是不知道,在那里多留一天,都是巨大的亏损啊,现在已经被迫停了十来天了!还说没检查完?我现在都不求赚钱了,只要没再出个问题才好!” 珺艾听得头大,脑子了一遍遍地过陆克寒那张可憎的脸,少不了对张总喷口水:“你——你可害死我了!” 珺艾黯然失魂地从投资大厦里出来,伙计充当车夫,拉开车门请她上去。 “老板,回店铺么?” 珺艾迟迟不答,土肥圆的张总怎么知道她跟陆克寒有那么点关系?她在交际场上不过是透明地小虾米,几个人能知道她的人际关系? 脑子转了又转,几息后心坎处又是沉重又是愤怒,八九不离十便是有人提点过张总了,谁会在这个关卡提点他?除了陆克寒还有第二个人吗? 汽车转了方向,她让伙计放她在街边下来,等车子走远了,再说摇手叫了一辆。 大半个小时后,在一处白色灰水泥的庞然大物前下车,抬头遥遥一看,“华盛公司”几个黑漆漆镶金边的大字摆在正中央,简直俗不可耐。 珺艾报了姓名来意,自有人领着她上三楼,一间敞亮豪华的房间门被人拉开,她一进去,便是尴尬地发懵。 陆克寒穿着齐整的黑西装,舒服地坐在为首地位置,西装地扣子已然解开,这人坐姿放松,顶着那张过于锐利地俊脸扫来一眼。 手里拿着铂金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开 分卷阅读18 开关关。 这显然是个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因为屋内还有几位客人,客人们不介意,珺艾暗骂一句没教养。 “你来了?”陆克寒亲切地朝她招招手,珺艾硬挺着后背,不知道他玩哪一出。 客人们很识相,见有小美人过来拜访,自然找着台阶下来告辞。 陆克寒起身扣扣子,道不急,又朝珺艾招手,珺艾只能过去,这人一手轻松地拦住了她的肩膀向大家介绍:“这位是富贵绸庄的温老板,你们要是有这方面地需要,可以去她家铺子看看,就在法租界德兰街。” 大家说好好好,谁家还不需要做新衣服了,太太小姐们每个月都要在这方面花上一笔钱呢。 男人干燥温柔的手掌搭在珺艾肩膀上,珺艾几乎不能动弹,小小的一片肌肤,隔着夏日薄薄的衣料,简直又辣又痛又沉重。 ———— 陆老板的人情不是白卖的。 15.无底洞 珺艾尽量屏息,然肚子里翻江倒海的。 她的名誉算是被这个耀武扬威的狗鸡巴玩意儿给败光了,她做的是清白生意,靠时间交接积累人情人脉,不愁没生意,怎地会需要他在这里前桥拉线? 拉桥牵线也就罢了,还当众做出这幅模样,岂不是让人直接给她扣上陆克寒情妇的帽子? 关键是他对两人关系也未明确说什么,她连辩解都无从下手。 “阿正,带客人们去酒店休息,我随后就过来作陪。” 客人们陆续出去了,阿正反手把门带上。 珺艾从陆克寒的魔掌下挣脱开,一时面红耳赤,骂无可骂,当然她也不能骂出口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陆克寒没拦她,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优哉游哉地走到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前,挑挑拣拣地选了一盒雪茄,捏出一根来点燃。 雪茄的芬香很快飘过来,珺艾不免吸了一口,劝自己放平心态,不然老是被人耍着玩。 男人转身一靠,靠在桌边抄着手肘,两腿长长地撑在地板上,浑然天成的低调凶悍和体面的大佬气派自然地发出来。 珺艾不得不承认,他这样子,很能让无数女人无条件地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找我什么事?” 珺艾咬咬牙,却是娇柔地笑了一下:“有件事要跟您商量一下。” 陆克寒仿佛看到什么极其有意思地事情,眼里带着兴味:“哦?你说。” 既然要低头,就低得干脆漂亮点,珺艾忽然生出了无限地勇气,应酬嘛,总不就是这回事?让别人脸面好看点,让人多笑笑,很多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珺艾忽然福至心灵,骤然能够领会安少峯那边高水准的和悦做派,不由对峯哥愈发敬佩,对峯哥的亲大哥,愈发的鄙夷。 她去茶几上捡了茶壶,茶水早就冷了,于是在屋子里转一圈,没看到开水瓶。 她走到门边往里一拉,一个保镖模样地男人差点歪进来,等他站好了,珺艾道一声劳驾,有开水么? 忙活一通,珺艾沏出一壶热茶来,手艺且不论,姿态差不多也到位了。 双手捧着茶杯送过去,盈盈地望着安少峯:“您尝尝?” 陆克寒并未立刻接过去,扫过她的脸庞,又扫她端茶倒水的手,皮肤洁净细腻,手指莹润白皙,扣着牡丹花白瓷的茶杯,好看倒是还好看。 他搁下雪茄,就这么接了:“你倒是会使唤我的人。” 珺艾笑,不笑不行:“不是那个意思。” 陆克寒垂眸勾唇,轻吹一口茶叶,淡抿一口:“口才还要加强些。” 年轻女人尽力伪装,然不到火候,无暇地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简直比唱戏还好看。 陆克寒端着茶杯往沙发那边过去:“什么事你说。” 珺艾亦步亦趋地,俨然是个小媳妇的模样:“货船那边出了点事,望陆老板这里再给我宽限点时间。” 张总让她过来找陆克寒说好话,让他尽早结束检查使船只上岸卸货,珺艾可不答应。货船的事是大事,要使力也轮不到她来使,这顶大帽子扣到她头上怎么行?不说成不成,成了她反倒还要欠上“陆先生”一大笔人情债。 这凭什么?当她圣母在世,为个不相干的人丢脸求情? 可见张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她也不怎么怪他,张总被逼的没办法,损失是定了的。 分卷阅读19 至于人来了,多说一句是说,多两句也是说。 陆克寒可没那么好打发:“虽然我们没签合同,但是你要明白,像我们这样的人,出口就是诚信,不容反悔。” 珺艾只觉自己的脸,大概在默默地皲裂:“如果您等不及了,定金我愿意双倍退给你。” 陆克寒挥手:“不是那回事。” 珺艾盯住他,深茶色的眼珠子在日光下亮晶晶地,将“那是哪回事”尽数写在脸上。 “如果我给你破例了,以后我要怎么办事?” 珺艾深深地吸气,强颜欢笑笑颜如花,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她又开始磨,道大家互相体谅一下成么,以后安老板有什么吩咐,她自然会全力配合。 也许陆克寒等的就是这句话,冷淡着问:“当真?” 珺艾连连点头,点完后后背忽的生了冷汗,自觉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看在少峯的面子上,我再宽限你半个月。” 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右手扬到下腹扣上西装的扣子:“走吧。” 珺艾嗯了一声,以为这一回合好歹能让她喘口气,没料男人被人簇拥着上了车,车门还开着。 陆克寒压着脑袋叫她:“还愣着干什么,上来。” 相会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过得比一个月还要漫长:“不用您送了,我自己叫车回去。” “谁说要送你了?” 男人看着还算平和,只是话不太好听:“正好缺个女伴,陪我去应酬应酬。” 珺艾进退两难,陆克寒简单一句你刚才说过的话就不作数了,把她生生的拱上了汽车。 —————— 16.作陪 珺艾一身疲惫地回到小公馆,比起体力上的疲惫,她的精神显然是被摧残过后奄奄一息的玫瑰花。 细数着一片片凋零的花瓣,她把自己泡进装着热水地浴缸里,一动不动地瘫在那里。 好在一个礼拜过去,珺艾没接到陆克寒的“邀请”,她要面试新的招工。 这回她就往活泼伶俐的上挑,虽说她是老板,追求的还是合作共赢,再让她背上拐带纯良大学生的罪名,她是万万不干了。 赵太太对她发出要约,珺艾对着镜子理理头发,只身过去赴约。 “最近生意如何?” 珺艾早已跟她混熟,赵太太芳年三十四五,长得端庄貌美,膝下没有孩子,可能正是如此,渐渐地放松对珺艾的肢体上的管制。珺艾也看出这女人大抵万分寂寞,夫人宽宏大度,从来不管自己丈夫在外面的风流韵事。那赵先生也给她面子,向来做的隐秘,不会让夫人在外做人难堪。两人算是相敬如宾的一对好夫妻。 珺艾让赵太太把小腿搁在自己的大腿上,给她吹吹捏捏,陪她说一些笑话。 芝惠歪在鎏金的西式大沙发上,端着水烟吸着:“你要是有难处,记得跟我说。” 她看珺艾的眼神,多少有几分慈爱,珺艾领会她的好意,笑道:“上次不就拜托您了?反正我现在,要是有事,第一个就会思念您。” “肉麻!” 芝惠踢她一脚,将小腿收回去,笑脸渐渐消沉:“那个德芬,就没你懂事知分寸。” 珺艾说怪我,怪我领来的人让你不开心了。 芝惠轻嗤:“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请她做人家太太不愿意,非要贴着小白脸屁股后面走。” 珺艾听着就算,她从没当芝惠是个毫无私欲的纯良好人,大家处在一块儿,也是各取所需。 从赵家出来,珺艾刚回到店里,客厅椅子上坐着一团矮壮的东西,她想把踏进的腿挪回去已经是来不及。 张总大叫一声您回来了,珺艾嗐了一声,跟他打马虎眼。 原来是货船那边仍旧没有进展,这让两个人都不好受,谁叫陆克寒非要咬定着做她这个生意? “你就不知道去打点打点?” 张总哭丧着脸:“谁说没有?老子都快破产了!” 不光你破产,我也要跟着倒霉呢! 张总告辞后,珺艾也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六点钟回去。 她没等到安少峯吃晚饭,打电话去警察署,那边说他去招待南京来的上级了。 及至九点多,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珺艾拉开门出来,水灵灵地散发的潮气。 分卷阅读20 少峯柔和的面上带着压不住的意气风发,一手将她揽过去亲她的侧脸。 珺艾跟他进去卧室,提他换下衣服:“怎么啦?有好事情?” 少峯去浴室冲个澡出来,松垮着套一件蓝宝丝绸的睡衣出来,他把珺艾抓过去,两腿的膝盖夹着她,珺艾端详他的面色,摇晃着他的肩膀:“喂,快说啦!快点快点!” 男人一把将她搂下来,双双滚到床上,他让她压在自己的胸口上,不住地捏她的鼻子和脸蛋,珺艾自然要好好啃咬他的手指。 “再不说我就生气了!” 安少峯喉咙里滚着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升警备科长了。” 科长官衔不算大,但离副局长只有一步之遥,副局长跟局长有斗争嫌隙,他跟局长去应酬南京大员,自然有更深地暗示意味。 珺艾由衷地为他开心,所以他说今天你陪着睡会儿吧,她就默默的接受了。 两人不是没有睡到一起过,珺艾窝在他的臂弯里,想着让他帮忙去看看码头上稽查的事,稽查不算他管辖的范围内,然都是同行总好说话些。 少峯扭过头来,勾勾她的鼻尖:“这事儿大哥在里头也是使了力气的...他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珺艾愣是把要出口的话给吞了进去,她怎么忘了,纵然陆克寒跟她关系不好,却是绝对硬挺自己兄弟的。 少雄少峯两人,一黑一白互相配合,不论是血缘还是利益,全是一体。 陆克寒扣着货船不放,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刁难她,可能还有别的事,这时让峯哥夹缠进去,不是让他们两兄弟对着干么? 珺艾顶着一双睡眠不足的熊猫眼去上班,九月份的天正是夏日热浪的最后一波狂澜,她一连喝了几杯凉茶,心里不痛快。 不痛快也没办法,还是只能默默叹气。 凉茶喝多了闹肚子,她捂住肚子从厕所里出来,伙计说有人打了几次电话了。 “谁呀?” 她软绵绵地问着,不作额外地期盼,果然了,伙计说是盛华公司那边地电话。 珺艾软着骨头叫了出租车,往留信的地址上去。 四国饭店的大堂里有个经理模样的男人迎面过来:“是温小姐吗,请跟我来吧。” 她被领导八楼的总统大套房内,屋里响着哗啦啦的麻将声,坐在东面的男人看到她,摸牌看牌时轻笑一下:“我今日手气不好,让我的福星替我打两圈。” 屋内之人全是人模狗样,做生意的有当官的也有,陆克寒压着她介绍一遍,她听了等于没听,唯独听到“警署”两个字时,眼睛闪了一下朝对面看去,看着挺斯文的,不像拿枪拿棒的,貌似是个财务相关的官员。 陆克寒的那只手,不容置疑地将她压到他原本坐地位置上,自有人从旁边搬来椅子,让安老板好生坐下。 珺艾对着大家说了句讨喜的话,然后似模似样地剜了安老板一眼:“我不太会呀,输了怎么办?” 其余三个男人哈哈哈大笑,觉得她格外有种活泼俏皮的小性子,亲妹子似的,倒是毫无风尘气。 “输了当然是算陆先生的,哪里会让你掏腰包呢?” 陆克寒瞟来一眼,右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打牌时身子朝这边倾过来,似乎随时要低语嘱咐她两句。 珺艾被他困得浑身不自在,好在打麻将这回事需要全身心的专注,她很快投入进去,四圈下来“战绩斐然”,光是输钱,一把没赢! ———— 不用觉得陆狗态度转变脾气变好,他从头到尾都没好心就是了。 17.你该求我 珺艾坐不住了,屁股下面像是压着钉子,不一会儿就挪一下,很快遭到陆克寒的镇压,他凑到她耳边道:“想去厕所?” 她连忙摇摇头,打牌太专心,水都没喝两口,现在不仅口干舌燥,还要加上一个心慌意乱。 一张张地钞票数出去,还是美金呢,眨眼就输掉一笔大的,把其他三人喂得眉开眼笑。 她不是心疼钱,而是后怕,陆克寒哪里来的好心,会不会扭头再给她安上一个罪状? “要不还是你来吧,我不太行。” 旁边穿一身元宝领子长袍地男人立刻瞪她一眼,笑眯眯地:“牌桌上风水轮流转的,也许你一下把就来火了呢?” 陆克寒揉一把她的脑袋,显得二人关系十足的亲密,让她继续。 珺艾干熬一阵,慢慢的,手气果真好了起来,她不贪心,有小牌就胡 分卷阅读21 小牌,兴奋得不得了,像是给她一双翅膀就能飞出窗户般。 一连收了三盘,到第四盘时,竟然给她攒得一手漂亮地好牌,正犹豫是做清一色还是碰碰胡时,穿马褂的陈老板丢下一张气筒,珺艾刚要去碰,嘴里嗷地叫了一声——桌子底下,她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咋啦?要碰啊,一张牌而已,别这么激动哈哈哈。” 珺艾好不容易调整了自己的面色,将抽出的那张牌缓缓地放回去,舔着脸笑:“我再想想,再想想。”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放过这张七筒,后面就难做了,好不容易等来一张牌,却被对面的财务长给截胡了。 这人抬臂笼拳:“承让承让。” 珺艾着实气不过,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陆克寒一下,谁料陆克寒没叫,她的上家奥哟一声叫起来,又是调笑她:“小孩子啊,输了钱气性这么大?来来来,送一个东西给你玩儿。” 说着这位陈老板从口袋里摸出一截象牙短扇,一看就是个好东西,珺艾扭头去看陆克寒,男人轻点一下头,她便硬着头皮把礼物收了。 大家玩到八点,还是意犹未尽,陆克寒说屋子待着闷,先去吃饭,吃完饭找个地方跳舞,回头还想打我们再继续。 于是男人们陆续叫人打电话,有叫姨太太的,有叫有名的旦角,等到了饭局上,一屋子衣香鬓影快活得要命。 珺艾对于他们来讲成了个新鲜玩意儿,纷纷都要敬她的酒,陆克寒假模假样地说道:“她酒量不好,喝多了待会儿要发酒疯。” 大家笑,继续笑,笑个狗屁地笑。 话是那么说,也没见他真拦着,珺艾一张斯文秀净的白脸喝得想猴子屁股。 可她吐了两回还有理智呢,她在这里忙活,陆克寒在旁边坐得轻松自在,跟人聊股票、聊期货,又是聊投资聊女人,珺艾身体里的火拱成万丈光芒,咚的一声将玲珑地小酒杯重重地搁到桌上:“我喝不下了!” 要说她也是个混社会的青年女性了,决计不该这么任性胡来,可是她凭什么让他在旁边逍遥快活了?他会记她哪怕一根手指头的好么? 众人瞬间安静了片刻,两三秒的样子,继而狂笑得要掀翻屋顶。 她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红彤彤的小脸,满是怨气,那双茶色的眼珠子亮得能喷火,只是这怨气非但不讨人嫌,看着还挺可爱。如果她是一条狗,大概会遭遇无数只手地撸狗行为。 “安先生,这就是你不对了,放着女朋友不管,还谈什么家国大事?” 珺艾从鼻子哼出声来,外人看着大概是真有点罪了,在这里龇牙咧嘴地:“我才不是!” 陆克寒大大方方地将她搂过去,凑过去轻语两句,像是情人安慰低语,然后朝大家道:“见笑见笑,喝多了耍酒疯呢。” 外人哪里知道珺艾听到了什么,男人声音阴森森地恐吓她——再闹就接了你的皮。 到后面她就没什么印象了,直觉自己还清醒着,被陆克寒辖制着继续陪他们玩,跑去饭店楼下的舞厅直闹到半夜。 后半段她成了撅不开嘴的闷葫芦,窝在卡座角落哼气噘嘴,陆克寒抽空过来看了她一趟,顺手把这能挂油壶的嘴捏了捏。 珺艾一扭头,才不理他。 怕不怕?谁知道,屋子里热热闹闹的,满是人声丽影,好一个繁华的安乐世界,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闷不吭声地,快到极限了。 场景一转,她又回到了德国饭店打牌的地方,反正不知怎么地就上来了,有人喂她喝了口清凉的茶水,珺艾翻上眼皮,一看是这狗王八蛋便挥手打开茶杯,茶杯跌到地上砸得四分五裂。她不管,揪住陆克寒的衣服道:“我要回家,回家!” 陆克寒不是不累,只是对着这么一个人,倒是还有余力来摆弄她:“不着急,少峯去了下面县里,不在家。” 他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点了香烟抽:“半月之期又到了,你的货呢?” 珺艾自认为为清醒得很,一字一字地听得清楚明白:“货货货?货不是在你自己手上吗,你一句话的事情,非要刁难我,有意思?” 陆克寒微微一笑,沉默片刻,轻飘飘地说:“有没有意思我说的算,你有什么资格?” 珺艾跳了起来,一路走得歪歪扭扭,过去又是揪他衣领,醉醺醺地反驳:“就算我没资格,脸也陪了,时间也陪了,这笔账总该清了吧!” 男人看她摇得惊险,随时要倒,于是一手掌住她的腰,握住后不由得捏了捏,捏得一手的好手感。 分卷阅读22 “清不清也该我说的算,你要是懂事,现在就应该求我。” —————— 抱歉来晚了。 三人rapper的小姐姐,你每天给我rapper,咱保证每天更嘻嘻嘻 18.看你干的好事 珺艾已经丧失了理智,陆克寒就如阴天里乌云涌动的天幕,无论是磅礴下雨还是电闪雷鸣,总要把路面上来不及躲避地人浇得寒意淋淋。她想也没想,抬手就要扇他耳光,手腕骤然一通,巴掌离他的脸近在咫尺,就是不能再往下一分。 她于是要动,他就捏得越紧,骨头仿佛要裂开般,珺艾松了力气,眼眶一热,冲出两行清泪来。 如果她此刻当真清醒,应该能够看着眼下的危险境况。 可惜她只顾着宣泄自己的情绪,看不清现实。 陆克寒的左手已经从腰上滑到她的后背上,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压,珺艾的身子便紧贴上去。 他抚摸着她,动作十分缓慢:“哭什么呢,很难受吗?” 说着已经松开她的手腕,两条长手臂都在圈着她,拍拍她的背,手指刮掉一串泪痕,送到唇边偿了一口,眼泪果然是咸的,清冽纯净地咸。 珺艾哭得泪眼朦胧,恨不得嚎啕大哭,可是嗓子和胸口梗得难受,只能哽咽抽泣着哭,好几下差点一口气回不来。 “乖啊,不准哭了,又没说真拿你怎么样。” 珺艾一抹脸,气愤又狐疑地盯过去:“你是说可以算了?” 陆克寒海涵地笑着:“看你表现。” 这不等于没说么! 珺艾刚要重新放水闸,喉头干呕两声,陆克寒躲避不及,被她吐了一身的。 陆克寒一把推开她,沉沉的凶恶:“看你干的好事!” 珺艾软绵绵的滚到地上,也不觉得疼,一面被自己恶心得要死,一面看男人的笑话。 笑着笑着就彻底倒了下去,在红棕木的地毯上平躺着,这一躺,彻夜地酒劲彻底上来跟着上来,浑身再无力气动弹,脑子沉沉的可以立刻睡过去。 陆克寒去浴室里冲澡出来,就见她平和安眠地躺在那里,旁边是破碎的玻璃杯,沙发上还有秽物,而她像是升了天一样,两手交叉着放在腹部,眼帘紧闭着。 他半蹲下来拍她的脸,根本叫不醒,于是干脆将人打横抱起来送去浴室。 珺艾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她张嘴,她不动,对方就掰开她的嘴,灌了一大口清凉的漱口水进来。 反复几次后,又有热毛巾胡过来,她百般不情愿,在毛巾底下闷哼。 陆克寒将人抱到床上,解开珺艾领口的钮扣,让她露出一片洁白雨润的胸口,精致地锁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的目光上下逡巡着,片刻后退开,去给自己倒了杯洋酒。 他坐在床边地独人沙发上,单开一盏晕黄的台灯,半个身子潜藏在黑暗里。 最后一口喝完,陆克寒直直起身,走到床边开始脱她的衣服,很快,一具玲珑娇柔的胴体暴露在橙黄的光线下。 他坐到床边,捏着她的下巴掰开珺艾的嘴,手指从雪白的贝齿上一颗颗地滑过去。 还以为这人天生长了尖牙利齿呢,原来没有,整整齐齐地码在那里,全然地无害。 珺艾闷哼一声,感觉有人沉沉地压在身上,继而是有力而缓慢的抚摸,从脖颈到肩膀,从肩膀到胸口。 耳后奶子很是疼了一阵,疼痛中夹缠着搔人的快感,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瞬间像是跌落到火焰山,湿热的火苗舔着她含着她,还问她舒不舒服。 她努力地像从庞然的大山下逃出去,是那种欲拒还迎的努力,想要更多,又被更多刺激得非要逃跑。 大腿被人抬起来朝旁压下,腹下空荡荡的,极度的空虚,好在没让她等多久,灵活的手指挤入湿滑地甬道里,肆意的搅出水声。 “唔....不要了..够了...啊!” 她拼命地缩着腹腔,嫩肉紧紧地挤压着体内地长手指,几息后下面一空,她又难受地扭动起来。 陆克寒握住白腻的腰肢,对准了那处不住翕合的艳肉,款款地插了进去,随即伏下身去。 开始他还能克制规律地抽插,到后面就不行了,一手压住不断往上蹭的圆润肩头,一面抓开丰满地臀肉,继而大肆冲撞起来。 他撞得不遗余力,每一下都要深嵌到宅小地尽头,鸡巴时时被紧张地含着,他的呼吸粗重起来,而身下女人紧闭着眼睛,娇嫩地红唇微微张开,短促可怜的惊叫不时的滚出来。 分卷阅读23 陆克寒的眼睛越来越暗,面色冷如寒铁,猛地跪坐起来,一把将人扯过来狂烈地冲撞。 珺艾遭遇了可怖的风雨飘摇之感,精神灵魂完全不能自主,就如小命被人捏在手里,直直地丢到万丈高空上。 ———— 陆老板:我这还算客气的,嗯。 19.坏透了 有人很疲惫地睡了一觉,也可以说是顶顶沉眠的一觉,像是夏日暴雨似的下了一场。 厚重地窗帘遮挡了外面大部分的骄阳,剩余的日光透过里层的淡绿色地床纱,被过滤成温柔的弧度。 珺艾侧着身子,仅仅是掀开沉重的眼皮,床边坐着一个男人,他背对着她,正在穿衣服。 男人的右手肘悬空着系胸前地扣子,随后左右腕骨轻轻摇曳着将手表戴上去,吧嗒一声扣上机关纽扣,他顺势偏过头来,仿佛用余光感知着珺艾的注视。 是陆克寒,陆老板,陆先生,虽有一层薄弱的血缘关系然而关系极其恶劣等于仇人的男人。 珺艾眨了眨眼睛,睁开眼地那一瞬间,已经对眼下的情形了然于心。 她以为自己会愤怒,会暴躁地跳起来,会歇斯底里的辱骂她,最起码会有强烈地啃噬人心肺地仇恨情绪,如果可以的话,会把这个房间甚至这栋楼给烧了,最好是连着这个男人一起烧了。 然而没有,通通没有,她像一具被掏空的躯体,明明摆摆的感受着自己的麻木不仁。 陆克寒之于她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他对她做任何出格的恶劣的事情,都不会是意外,而是必然。 之前她还幻想过,都两辈子了,轨迹已经不一样了,起码看在少峯在乎她的份上,他大概会有所收敛吧。 原来没有,原来不会。 他还是那个坏透了烂透的男人,以折磨、羞辱她为乐趣,为生活中漫不经心的点缀。 珺艾现在唯一好奇的是,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恨她,以至于非要做到这一步。 然后她抿抿唇,自我嘲笑一番,有些人的偏执和恶意,是不用讲理由的。 也许这个男人,从根子底下就烂透了。 陆克寒从床边站起来,他转过身来,端起床头柜上的凉水慢慢饮着,眼睛却是望着珺艾。 珺艾也是看着他,极力描绘着这张跟少峯五官相似的脸,即使是双胞胎,因为性格和习惯,肌肉纵横的走势区别还是一目了然的。 或许他对她的平静表示了细微的吃惊,陆克寒眸光一闪,闪过之后仍旧挂着冷峻的容颜,好看是好看,英俊是英俊,可的的确确是个没有底线的王八蛋啊。 他抬手看看手表,放下手中地杯子:“如果你不想起来,这间房你可以多住两天。” 珺艾慢吞吞地爬起来,丝滑的被子往下滑去,露出胸口一片惨烈的青青紫紫。 她没理他,把他当成空气,几乎说不一个字眼。 陆克寒大概对她的表现不满意了,视线化成凉凉尸灰飘过来。 珺艾四处寻望,找自己的衣服,衣服竟然整整齐齐地挂在床尾的栏杆上。 爬过去扯了内衣和衬裙出来,一一穿戴上,她想先去洗个澡,把身上复杂的让人恶心地味道洗干净。 去往浴室的路途必然经过男人身边,陆克寒握住她的手腕,暧昧地刮她的微微跳动地脉搏,然后一把将她抱过去。 两人的身子紧紧相贴着,对方浓郁的男性气息兜头盖脸地笼罩下来,珺艾恍惚了一瞬,麻木的灵魂逐渐苏醒,血液飞速流动的声音击打着她的心脏,然后她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她的灵魂还算平静,然后肉身随着陆克寒那只掌控一切地大手,随着他掌握她脖颈的动作,滑过裸露肩头的温度,充满性欲和掌控性抚摸后背的力度,全然地燃烧起来。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茶色眼珠子空濛地望著陆克寒,沙哑的声音在封闭的房间里回响:“你想干什么?”甜.品小.站635肆809肆0整 陆克寒注视着她的面庞,捏捏她的下巴:“你说我想干什么。” 珺艾蹙眉,纵然已经接受了事实,可还是没能忍住突如其来的恶心之感。 “昨天晚上你已经做够了吧。” 陆克寒垂下头颅,凑近一分再一分,用着肯定的句式总结陈词:“你一点都不吃惊。” 珺艾眨眨眼睛,轻推一下:“你做什么我都不吃惊,你就是个王八蛋,是个烂掉的坏东西,坏东西要犯罪,我吃惊什么?” 她 分卷阅读24 平静地羞辱一番,半个灵魂飘在屋顶上好奇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事,奇异的男女。她推开他,绕过立式台灯去浴室,热水哗啦啦地冲刷下来,盖过她的脸她的呼吸,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等她一身潮湿地从里头出来,陆克寒还没走,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抽烟,似乎刚才并未有人得罪羞辱他,那是假的,她幻想的。不会吧?珺艾既模糊又清醒的懊恼,连骂都没骂一句?太吃亏了!不过应该还是骂了的! 他不走,那么她就先走了。 外头地烈日猛地从头砸下来,珺艾仰头闭目,整个人甚是多了几分的宗教气息,她似乎在祈祷,在感受天国赐予的阳光,让灼人肌肤的阳光烧着她的皮囊。 然后她又恍惚了一瞬,他可真坏啊,怎么会坏成这样,坏得百无禁忌。 德国饭店前有专门等候住客的出租车,珺艾坐上一辆,让他开到法租界钵兰街。 大中午的时间,店铺内没有客人,一个伙计靠在柜台后打瞌睡,空气里散发着松木檀香味,那味道来源于柜台角落台壁上香炉。 这个炉子是她从古董街淘来的二流货色,样子古朴,纹路精致,一向很得她喜爱。 伙计听到响动,脑袋一点一点地晃醒了:“老板你来了,今天天太热,没什么人。” 珺艾挥挥手,让他去对面街的西餐馆里要杯冰镇咖啡来。 咖啡送到二楼,她端起来呷了一口,燥热之气压下不少,手边电话响了起来。 张总咋咋呼呼的声音炸了过来:“温小姐,托福拖你的福啊!” 珺艾拿一根手指撑住太阳穴,问他怎么了,张总开怀大笑:“货船靠岸了!检查也过关了!你现在过来领货吗?还是不要过来了,别把你晒坏了,我照着单子卸货,派人给你送过来!” ———— rapper在哪里!!呼~呼~ 陆克寒:剪剪指甲,抽抽烟,心情还可。 20.宫本真未 陆克寒处理完南洋公司大货船的事后,早已过了饭点。 他没去码头,现在很多事情交给手下去处理,派去码头的是一个跟他多年的青年,青年叫平康,做事风格延续了他曾经地风格——冷硬、低调,绝对不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冒失出头。 因为派着平康去,阿正守在公司办公室门口,皱着眉头眼神不忿地抽烟,一转身进了房间,问老板要不要吃点东西。是出去吃,还是叫回来吃。 陆克寒不是瞎子,看得见他的不愉快。 阿正也没想藏着掖着,听他的话去弄了点饭菜过来。然后在旁就开始抱怨:“老板,为什么这次又是让他去?您上次不是说交给我来做吗?” 陆克寒捡了筷子,抽了纸巾擦拭一番,身子坐得挺正,不太受阿正暴躁情绪所影响。 然话还是好好说:“这次各方关系敏感,一个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你冲劲足,就适合做开疆拓土的事情。” “机会多得是,别着急。” 阿正勉强受了抚慰,等平康回来汇报时,免不得对他横鼻子瞪眼。 平康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烟土已经转移到仓库了。” 这话说完,平康一滩死水的面孔发出犹疑的神情,正要说话间,门外急慌慌地跑进一个男人来:“老板!有一波日本宪兵冲进来了!” 几乎是前后脚的速度,身穿土黄军装的日本人,整齐有序地踩出咚咚的震撼声,分成两队于双开门处汹涌鱼贯而入。 队伍中间走出一个人来,合身的银灰西装,里头的白衬衣露出整洁干硬的领口,中间系着回形方格子的领带。 这人大晚上的,高挺地鼻梁上还架着一只黑圆眼睛,唇角勾着笑,就算看不见他的眼睛,也能感受出这人虚假礼貌下的得意。 “鄙人宫本真未,区区一个少佐,您是安先生吧,幸会幸会。” 屋内一大帮子全是日本宪兵,陆克寒这边显得人丁零星,被黑洞洞地枪口指着,似乎随手都被一命呜呼。 外头赶来的一帮子手下跃跃欲试地要冲进来,陆克寒隔空打了个手势,他们便安静地停驻在门口。 从沙发上起来,顺手扣上西装下摆的扣子,两步上前,接住了宫本友好礼貌伸出来的右手。 二人对视一番,摇手,松开。 宫本一手插袋,绕开陆克寒,在屋里转悠一圈,就那么观光赏月般,坐到办公桌后地滚轮皮椅上。 “嗐,这里还不错。” 他的中文说得很流利,几乎听不 分卷阅读25 出干涩地日本口音,摘下墨镜往桌上一扔:“安先生,你这里挺气派挺舒服的嘛!” 陆克寒立在原地,既不靠近也不疏远,老朋友似的淡定异常:“少佐要是喜欢,欢迎您常常过来喝茶。” 话毕,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面精致的银色烟盒,叮的一声捏开扣子:“这是古巴那边来的好货色,少佐要试试吗?” 宫本眯着眼睛笑,眉毛极为英气,大概是常常笑得不怀好意,左边唇角时刻保持着微妙的上扬。 两人分了雪茄,互相点烟,算是各自给对方面子。 闲话就两句,然后切入到正题,宫本朝空中吐出一圈圈完美形状地烟圈:“我们得到线报,说您私运烟土,而且数量庞大,安先生,你说我该不该信呢。” 陆克寒任烟雾在肺腑中很是悠长地转了一圈,这才彬彬有礼地微笑:“您所说地线报,不会是韩秋生那伙人吧?少佐,想必你也清楚韩秋生向来跟我们势不两立,总爱找茬无事生非,平白地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我代他说声对不起。” 宫本一阵大笑,起身拍拍大腿,拿了墨镜挂下胸口地口袋上,错过陆克寒时,拍拍他的肩膀,又是捏一捏。 “今天匆匆而来,有失礼数,后天晚上咱们在大东亚都会碰个面,如何?” “那好,在下一定准时过来。” 张总果真派了脚夫和卡车,免费把印度红绸从东码头上拉过来,珺艾在大厅里守着,一听外面汽车轰隆隆的声音,便往外去。 她让伙计卸了一小部分下来,其余的让他们直接送到盛华公司。 至于余款的追缴,她不打算管了,更不打算追着人家的屁股去要。陆克寒要是不想给,他怎么都不会给。他要是想给,自然会召唤这边的人。 珺艾给家里打了电话,问先生回去没,那边说还没有,但是先生打回电话留了口信,会在下面县里待上几天。 她默默地大松一口气,然而心口还是空落落地,从店铺里出来,一时觉得无处可去。 叫了车租车绕了小半个城市,路过火车站时她突然叫了停,结账后径直往售票大厅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灰水泥的大厅里少见地空荡荡,几个人歪道在椅子上睡觉,珺艾走到半圆形地玻璃窗前,一个女人趴在台面上睡觉。轻敲两下桌子叫醒对方,问她还有没有票。女人麻木着一张困顿的脸:“去哪里?” “最近的一班火车,随便哪里都行。” 面对如此莫名其妙的要求,对方仍旧没反应:“通州的去不去?” 一个小时候珺艾已经坐到光线昏暗地车厢里,这一站下了很多人,于是车厢里也不算挤。 火车放气鸣声,铁轮沉重地碾压着轨道,不一会儿,苏南城区已经远了。 车厢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困顿疲惫的模样,争分夺秒地争取睡觉地时间,所以但凡有点动静,就显得非常明显。 斜对面的车座底下,突然手脚灵活地爬出一个人来,陈旧的灰布衫,身上斜跨着一只绿色布包,头发竟然还算整齐。 这人站起来活动手脚,俊眼红唇的,抬头间正跟珺艾对上眼睛。 珺艾很是眨了几下眼睛:“阿南?你怎么在这里?” —————— 坏蛋vs坏蛋,嘻嘻。 rapper使劲儿上啊,看着很上头 21.休想甩开我 周怀南是个单眼皮,单得挺有格调,黑漆漆地偶尔暗藏点点细碎的光,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 长期从事劳作以苦力出身的男人,很难像他一般保持着顺眼悦目的状态,要说他把衣服穿得多整齐,也没有。毕竟里里外外地流汗,衣物陈旧,要夸一句“整洁”,全然是从精气神上来讲。 像他这样的人,脸长得再好也不值钱,这样的话是不太准确的。 珺艾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他很有本钱去骗上一个清白的小姐,或者征服无数后院里不甘于寂寞的女人。 不过看他那副神气,大概不屑于做这些,会侮辱他作为男人的原则。 她和周怀南说有仇也算是有仇,只是这仇实在是过不了五脏六腑,就跟夏日河畔上的蒲公英,轻飘飘地,一吹就散。 “你这是往哪里去呢?” 珺艾盯着他问,至于对方肯不肯理她,她是没有丁点把握。 阿南越过她的座位往后去,珺艾扭过头,拿视线跟踪这人的身影,只见阿南跑到车厢交界的地方,钻进了洗手间。 等他回 分卷阅读26 来时,他的手是湿的,脸也是湿的,鬓边、额头上的黑发被水滴润上,顺手抹去,随意得很。 珺艾对面坐着两三个人,互相搁着肩膀呼呼大睡,阿南就靠在那边,从兜里拿出一个已经没有光泽的红苹果,咔嚓咔擦地咬。 他吃东西自然也是没什么神情,只是珺艾听了两分钟,肚子咕噜噜地闹起响声来。 车险里挺宁静,是一种昏昏欲睡、困倦无力的宁静,反衬着阿南显得格外有些生机和气力。 他听到响声,斜过来一眼,反过来问她:“你去哪里?” 珺艾撇撇嘴:“通州?不知道,随便去哪里。” 阿南继续咔嚓咔嚓,最后大咬一口,剩余半个苹果递过来,珺艾将眼睛一瞪:“你让我吃你的口水?” 阿南表情细微中透着挑衅:“你没吃过?这时候还讲究什么。” 珺艾着实饿了,光是看着果肉被咬开的汁水淋漓,更是不住地噎口水。 她犹犹豫豫地伸手,阿南利落地拽过她的手腕,啪的一声把苹果塞到她的手心里。 珺艾瞪他一眼,咬了一口,哎哟一声,简直连牙齿都要酸出几个洞,阿南双手还胸,总有那么点鄙视的意思。 “这你都吃的下去?” “怎么不行?不过你是大小姐,当然不会把这看在眼里,要丢就丢,找什么借口?” 真是个不讨喜的男人啊,珺艾开始咀嚼,吃得极慢,耳边还是火车轰隆隆的声音。 再几个小时,珺艾被站头的哨笛声唤醒了,她揉揉眼里第一时间寻找周怀南,阿南送了她一道平波无痕的眼刀,随着伶仃的几个旅客一起下车去。 珺艾赶紧起身,大腿骤然过电似的酸麻,她动不了了,急忙忙朝窗外叫喂,喂喂,阿南! 阿南哪里理她,好不容易等那阵子等同于残废地酸麻过去,珺艾一边小跑一边捶腿着趁着最后一分钟滚下车厢。 站台不算长,人也少,周怀南按照自己的节奏迈着步子,珺艾追了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胳膊算是借个力。 阿南撇撇嘴,倒是没说什么。 两人从车站出来,对于陌生地街道,珺艾看了两眼,除了路灯在亮着,谁家都是灯火熄灭的状态,乍一看像是进入了鬼城。 她没地方去,只能跟着周怀南,周怀南上了一辆黄包车,她也跟着挤上去。 珺艾问他去哪,他说找地方睡觉,她看他的神态和寒酸的衣服,料定这人去不了什么好地方,于是非要车夫找个宾馆停下来。 她死死地抱住周怀南的胳膊:“走吧走吧,我请客,不用你出钱!” 阿南的手臂被柔软的胸脯挤压着,女人身上飘出来的脂粉和香水味像是一道上好地药引子,他也不跟她挣,倒是很会掐七寸:“我跟你一间房?” 珺艾正是求人的时候,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半圈,笑道:“先去看看再说。” 他们宿进街边一家还算正规的宾馆内,果真只要了一间房,因为没选择,只有一间了。如今正是游览胜地的旺季,许多人拖家带口地过来透透风。 好在房间里有沙发有床,珺艾困极了,踢掉皮鞋朝唯一的大床上钻,至于阿南,他熄了灯自觉地睡到沙发上。 沉入睡眠的最后一秒,珺艾在肚子里嘀咕,阿南这人嘛,还是挺正派的。 次日清晨,应该是非常早,天还没完全亮呢,珺艾被人搡醒了。 简易的床头柜上搁着一搪瓷缸子的乳白豆浆,上面横撂着齐头并进的现炸油条,酥酥的油香和豆乳香一溜烟地朝珺艾鼻腔里蹿,彻夜空空的腹部顿时有了食欲。 珺艾揉揉眼睛,哑着嗓子问几点了,阿南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弓着背,全心全意地对付着一碗葱油拌面。 他说六点半,珺艾惊了,她一百年没起得如此绝早,于是预备嚼完早餐继续去睡。 阿南快速地吃完了面条,两步过来收装豆浆的搪瓷缸子,珺艾伸着脖子牙齿咬在缸子边沿,抢着喝上最后一口,如此这般,搞得像是阿南在喂一个嗷嗷待哺的小麻雀。麻雀头发已然乱成鸡窝,眼角点着可以的分泌物,只是脸蛋过于白净,鼻头过于俏丽,样子过去欠揍。 阿南拍一下她的头:“松口,缸子要还给别人。” 珺艾砸吧一下嘴,哼唧唧地横了他一眼,拿着半根油条靠上枕头,就那么闭着眼睛吃东西。 阿南手心痒痒的,转头出门下楼,很快就回来,抓上自己的布包说一句走了。 珺艾骤然大叫一声:“你去哪里!” 阿南额上青筋跳跃,说是去上工,珺艾追问他今天回不回来,阿南肚子里 分卷阅读27 运出一口气,上蹿下跳地,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走得一干二净。 珺艾见他这架势,又是咆哮一声:“休想甩开我!” 咆哮完,她深觉自己在唱戏,唱的还挺是有滋有味,于是快速地穿了鞋子咚咚地冲出门去。 于是经过两个小时的路程后,周怀南屁股后面跟着一个状如疯妇的女人跨进灵隐寺的后门。 —————— 22.正经事 周怀南是来干正经事的,灵隐寺某个后殿年久失修,在一个雷鸣的暴雨天被雷劈了,就起了火,火没烧两下又被大雨给浇灭了,雨水过后,庙里的管事过来瞅到被劈裂的屋顶,烧的乌焦的残垣断壁,心里惴惴的,让大家不要声张。香客过来都是图吉利,谁要听到寺内发生了这种事,都会心存疑虑。好在这小殿堂早已被淘汰,外人鲜少过来,管事急急忙忙的私下招木工,只是要找到有手艺的,对寺庙结构比较熟稔的,却是不好找。 周怀南由熟人介绍过来,他认识的人很多,纵然不是一个热热情情的人,但是口碑还不错。 人家问你做过吗,他就老实地说没做过,话头一转,让人家给时间他研究研究,兴许也是八九不离十。 刚好他前阵子在警察局挨了好一顿打,躲去熟人那里养伤,养伤的间隙就专门去跑就近的寺庙,也结实了一二年迈的老师傅,诚心向人求教,多少学了点东西,其余老师傅也不教,手艺向来是传授给自家徒弟,哪轮到你个外人呢?周怀南了解了几分,心里并不介怀,剩下的自己研究。他会的东西可谓是五花八分,别人只能吃一种饭,他可以吃很多种。融会贯通一番,也不是太大的难事。 穿着清灰马褂的管事在后门接了他,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见他格外年轻,于是非常不信任。 珺艾晓得这时候不能打搅阿南,于是理好头发后装作游客尾随他们在后头乱转。 只听管事不客气地说,我是找人做事的,不欢迎游手好闲来蹭饭的人哪。 阿南便道,没事,我先看看,做不成我一分钱不收,饭也不用你们的。 说着他从布包里掏出牛皮纸包的两个大黄馒头,管事这才勉强嗯了一声:“那你先看,回头我再过来。” 管事一甩袍子就走,阿南围着残破的下殿堂溜溜地转,转得非常专心,似乎早把珺艾被抛诸脑后。 珺艾看他专心致志的模样,一时觉得很有点男人味,一时觉得歆慕,当然也有无聊,于是从旁边的小道上绕开了,周周转转地到了香火丰盛的几个主殿。 灵隐寺作为远近闻名的百年古寺,里里外外的什么人都有,大多都是衣装体面干净,尽量配合着寺内幽静的特点。 珺艾向来不爱念书,满肚子也掏不出两点墨水,旁边有人吟诗,有人谈论古寺的历史,而她是两眼一抹黑,全靠眼睛来看,看到什么是什么,浅薄的很。唯独走到一处竹林错落处,一堆乱糟糟的青草上站着一只墨黑的石像。殿内石像大多金碧辉煌,石壁上的石像则巍峨且宝相庄严,这个就不一样,通体是黑的,不是寻常的石料,黑黢黢的倒是光滑得紧。 这里没有标识牌,流连的人也不多,珺艾驻足此处,望著这个闭着眼睛打着佛家手势不到两米高的石像,竟像是魔怔一般。 她越看它,就愈发觉得有股动人心扉的禅意静静地流动开来,将她和现实的世界隔开。 反正她是什么都不懂,就觉得它好看,顺眼,是真正的佛法无边。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也立着一个男人,跟她隔了半米的距离。 男人一手插进口袋里,站得高大英俊体态风流,珺艾嗅到一丝檀香,跟寺里飘出的味道不一样。 她扭过头去,见这人戴着墨镜,手指里捏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配合着她打量的视线,他也扭过头来,左唇上勾着弧度:“你喜欢这个?” 珺艾本想走开,听了问话就没动:“是啊,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 男人的气质很特别,且还讲礼貌,朝她伸出手来:“鄙人宫本,对禅学略知一二,小姐贵姓?” 珺艾快快地跟他握了手,道姓温,原来这人是日本人,口音上几乎听不出来。 宫本又是笑,转头去看黑色石像:“您是觉得这跟寺内神像都不一样吧,这是我们日本匠师的手艺,明洪武年间的作品。” 珺艾痴愣地啊了一声,道自己并不懂历史和禅学。 宫本洋洋洒洒地给她普及了禅学的基本要义,珺艾听着受了启发,再看石像时,灵魂仿佛受到了短暂宁静的洗礼。 不过她懂得实在太少,只得一味的迎合宫本点头,宫 分卷阅读28 本也不介意,他愿意抽空用精神力感化中华这些庸俗的人。 “温小姐赶时间吗,我可以做您的向导...” 珺艾连连摇头,竟然要日本人带她领会中国本地古寺风情,甚是有点丢脸。 等她七拐八弯地找回后殿,一片残次不齐的瓦片下,阿南灰扑扑的身影趴在青石板上写写画画。 几个黄袍瘦弱的小僧从他身边过去,他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珺艾轻手轻脚地过去,越过他的肩膀朝下看,原来他是在绘图,手边还隔着几节木结构的残骸。这一看令她大吃一惊,纸张上精细的线条,有条不紊且严密地铺陈开,准确的数字精准地标注着,半个殿堂的架构,清楚地跃然纸上。 管事从拐角处匆匆而来,看脸色大概是下定决心要驱赶他,周怀南一跃而起,将图纸交给他看,管事的眼珠子不断地从本子上腾挪到青年的脸上:“咦,这个是你画的?” 周怀南点头:“这个结构不算特别复杂,是抬梁式和穿斗式混合的类型。你们寺里应该有存本吧,可以拿来对比一下。” 管事瞬间变了脸色,嘿嘿地笑,说哪里还有什么存本,都多少年了,早就没影了。 周怀南问他的预算,管事琢磨一下,报了个紧巴巴的数字,阿南点头,让他再去找两个木工两个泥瓦匠,速度快的话,半个月差不多。 ———————— 23.抱起就走 两人谈拢了,管事找了一个小僧,让他去安置周怀南。 安置的地方离这里很近,也就是一墙之隔,是个三面包围的狭窄小院落。 天快黑时,僧人端来一碗青菜素面和两个黑麦的窝窝头,随后搬来一床被褥就铺在屋内空荡荡的地板上。 等人走了,阿南低头迈出门槛来,他在门口的小石墩上坐了半晌,等到珺艾缩头巴脑地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 珺艾跟着他进门,反手将长条的门栓拴好,院子小得让人唏嘘,从左到右十几步就到头了。 “你怎么还不走?” 阿南将水桶丢进栏杆旁的石井里,哗啦地舀了一桶水上来。 珺艾瞅见木桌上的晚饭,耸耸鼻头,虽然饿狠了,对这些油水没一滴的饭食还是不太能下嘴。 “我没地方去哪!” 她勉强拿了粗面的窝窝头,撕了一小片塞进嘴里,瞅着阿南寡去外衫和背心,露出肌肉紧实的上半身,冰凉的井水从头顶泼下来,一一勺一勺地,喷洒淋漓,眨眼间将他的身躯勾勒出属于男性性感的湿润。 廊下挂着一只低瓦数的灯泡,黄色的光线不算清澈,沉甸甸地、昏昏沉沉地投射到阿南的躯体上,这人抬着手臂倒水,左右朝后地拉着粗糙的长毛巾,皮肤肌肉上流动着金黄的光泽,腰间很窄,后臀的布料湿湿地紧贴在翘挺的臀部。 珺艾几乎是含着粗面的食物,用口水将其泡软泡烂,下意识咀嚼两下就吞了进去。 那边是酣畅淋漓的冲凉,这边是口干舌燥的胡思乱想。 阿南在她眼前呈现一种最为干净,最为原始的美丽,假设他大字不识,连图纸也不会画,恐怕这种“美丽”更纯粹,更粗野。 这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特别是唐万清。唐万清像是由美国玻璃纸糖果包扎出来的瓷器,行动说笑都是尊崇人际关系中最受欢迎和喜爱的那种。别人不会想唐万清是好人是坏人,他可以是,他随便是,旁人只会想要他的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阿南扭过身来,腰上的肌肉扭曲斜贯,就如随时能够爆发出一场大力气。 他说这里没有给你睡的地方,还有,那晚面你吃掉。 珺艾蹙眉,脸上的嫌弃一览无余:“这是什么东西?我才不要吃。” 其实她也没多少介意,就是想在阿南跟前表现出自己的恶劣来,这种心态很难讲,反正她就是这么做了。 阿南又打了一桶水,端着木桶从头到脚地泼下来,水花在波纹状的青石板上涛涛喷溅,他拧了毛巾踱步过来:“不吃就滚,我招待不了你。” 珺艾眼皮一翻,跟他犟:“你叫我滚就滚,我凭什么听你的?老娘偏不!” 周怀南暗暗地盯着她:“信不信我揍你?” 危险的讯息及时波及到珺艾心内某根弦,她很快笑了出来,哎哎,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啊。 说着她胡乱扒了两口面条,呲溜呲溜地吸,然后双手捧着面碗端起阿南:“你明天还要上工,你吃吧,我就这个窝窝头就饱了。” 阿南睡觉前有个习惯,他会躺地正经,两手交 分卷阅读29 叉在腹部,闭着眼睛回想做工的细节和数据,还要在脑海中进行一番归纳总结。 今夜他注定很难进行这项事业,外头的灯泡还亮着,屋子里能借到寸寸的光阴,温珺艾躺在被褥上翻来覆去,总要从嘴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来:“诶,你干躺在地板上没事吗?会不会潮,有没有虫?” 阿南不得已转过身去,面对门板,背对着她,拳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用训练手掌握力来转移注意力。 珺艾在这里磨蹭了两三天,阿南那边已经如火如荼地干了起来,他的统筹能力很好,几个工匠都听他的话,管事每日过来两趟。她错过那人过来的时间,从做工区晃过去,阿南满头大汗地立在切割木器的器具边,一脚踩在上面,打磨着木料的边边角角。 不过她晃了也是白晃,阿南正眼也不瞧一下,珺艾扭头转出大门,外面比里面热闹,很多卖手工品和水果的挤在道路两旁的树荫下,见了她就叫小妹啊过来看看新鲜的水果,自家种的,特别甜呢。珺艾要了一些,全当做一日三餐来吃,抽空去镇上打电话。一个打给家里,问安少峯是否回来了,一个打回店里,看看铺子是否运转正常。 时间过得很开,睡睡吃吃逛逛,三天就没了。 她对这里有种空濛的毫无重量的留恋,晓得自己也该回去了。 这日回到寺内小院,趁着阿南没回来,就着他打上来的井水洗脸擦身子,弄完之后洗出一盘紫葡萄来,各个水灵灵地摆在竹篓上。 阿南一推门,院内融融暗暗的灯光晃了出来,一转身,他把这些光给堵在门板后。 他跟工匠在后殿那边用了晚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远远地抛给坐在门槛上拖着腮帮子的女人。 珺艾没接住,忍不住跟他吵架,阿南这边动静很大地冲凉,珺艾默默地就不说了。 阿南摸了一把脸,扭干毛巾擦着头发过来,就坐在石墩上纳凉。 珺艾斜斜地看他一眼:“我明天早上就走。” 周怀南动作缓了一瞬,嗯了一声,几个字眼在喉咙了转了一圈,决定什么都不说,一起身跃过来,抱起珺艾就往屋里去。 —————— 女性写的少,帅逼写的多,但不是每一个帅逼都能扛得住剧情,嗯。大浪淘沙,等着吧 24.前两天就想搞你了 珺艾在他怀里激烈的扭了好几下,纯属于吃惊,阿南狠掐一下她的屁股:“别乱叫,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合身将她压上摊开的床褥,褥子上是一块灰布的粗布床单,阿南摁住她的肩膀扯她的衣服,一寸白皙圆润的肩头在黑暗中展露出来,手掌摩挲上去,便是一片凉玉似的温润细滑。 珺艾心脏急促地跳动着,逐渐敞开的胸脯也是上下起伏,阿南骑在她的身上,半边脸盛着外头昏黄的灯光,半边脸沉在黑暗里头,微蹙着眉,眼里是一擦既然的硝烟,结实的胸口上滑下的水滴到她的奶子上,珺艾浑身一哆嗦,嘴巴被粗粝的大手给捂住,同时被他握住了左乳。 周怀南控制着手掌下的姝色,指头微微用力,刺激着女人甜美发硬乳头,合身下去吃了两口。这是天性,非吃不可,根本不讲究好看不好看。 珺艾闷声一挺,上半身挺出紧绷的弧度,耳里全是男人压抑而失序的呼吸声。 “上次没怎么仔细弄,这次我们慢慢来。” 他压着嗓音盯住她的眼睛:“等着吧,我会好好操你。” 全身地热血汹涌的四窜,珺艾嗅着屋内残余的檀香和男人身上无形而强烈的味道,软了一身的骨头。 她一扭头,躲开了阿南的压制,忽热吃吃地缓缓地发笑,她纠结挣扎什么呀?什么都不用嘛。阿南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纯粹的物品纯粹的肉体,新鲜、有力量,甚至算得上干净。她喜欢他,纵然这点喜欢毫无分量,也正是因为毫无分量所以毫无压力。 她想要在他这里快活,寻求释放,被他操,或者操他,只要他能让她快活,就够了。 珺艾让他等等,阿南停下动作,眼睛锁着她,跪在褥子上解自己的裤腰带。 珺艾柔柔跪坐起来,一手搭住他的肩膀,一手触摸他的脸蛋脖颈,伴随着柔柔的轻吻,周怀南顺势微仰起下巴,女人柔情的触摸和亲吻像羽毛似的落下酥痒,他握住她的腰,大力地揉着。 “玩够了吗?” 周怀南突然问了一句,珺艾愣了一下,骂他:“你太没情调了吧!” 阿南笑了一下,转瞬而逝:“不搞那套,跪下去趴着,我先从后面操你。” 珺艾余怒未消时,被他亲手摆成跪趴的姿势,男 分卷阅读30 人从后面掀起她的裙摆,扯下内裤,硬弹的鸡巴在臀缝中徐徐摩擦。 从臀缝到肉穴之处反复摩擦几下,那片敏感的地方很快湿滑起来,珺艾忍不住扭动屁股,一副欲拒还迎的求肏样,阿南掰开白花花的臀肉,鸡巴滑进半个龟头堵在那里:“骚成这样,平常没男人搞你吗?” 珺艾忍了又忍,终于压着声音骂出来:“说这些有的没得干嘛?不想做就滚哪,啊!” 阿南冲了进去,里头的嫩肉死死地吸着他,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将鸡巴往外抽,似乎连带着把里头的嫩肉也拉了出来。 尽力平稳着呼吸频率,阿南徐徐地再度推入,几十个来回后,珺艾鼻子里冒出痛苦的吟声,他不由地加重了力道,很想把她肏开花,又顾忌着寺内清净之地,怕人听见什么。 于是他俯下身去捂住珺艾的嘴,重重地酣畅淋漓地弄了一回。 歇息片刻,阿南靠在门板上,让珺艾骑在自己跨上自己动,如此可以为所欲为地狎弄她的奶子,触摸女人湿热温润的后背。 “前两天就想搞你了。” 他握住她的腰狠狠往上一顶,珺艾的奶子跟着上下晃荡,随后得了软骨症似的贴在他的胸口上:“那你怎么不动手?” 她撅着嘴,嘴唇是樱桃似红润的色泽,头发散披才来,正如一朵正在被摧残的娇花,鲜嫩、妍丽,随便一掐,都是水。 对于她的问话,阿南几乎无言以对,一时觉得她骚得天真可爱:“等下次。” 珺艾不干了,粉拳锤过去:“我又不是妓女,你想弄就可以弄?下贱胚子!” 阿南眉头一跳,一面往上顶弄湿滑的肉穴,一面掐开她的下巴:“真是欠揍。” 珺艾合不拢嘴,啊啊两声,口水都流了出来,含混地说着放开我。 阿南不放,不准她说话,抓起她的左腿架到肩膀上,就这么几乎是抱着她折叠的身躯次次尽根顶入。 两人玩到半夜,一麦一白的赤裸身躯,就如两条肉虫,在地板上翻来滚去。 珺艾泄了一次又一次,身上不是汗水就是精液,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细腻漂亮的躯干躺在空荡幽冥的陋室里,像一座微型的处女峰,眼波在夜里流动,媚意款款流动喘息。 等她次日走了,阿南还是躺在这块地方睡觉,总觉得女人的影子,她身上的香味,还躲在某个角落。 枕头边搁着一篮子零落的水果,有苹果有葡萄,都是她吃剩下的。 阿南没动这些东西,直放到果肉腐酵后引来飞虫,才将它们找地方扔了。 珺艾回到苏南已经是四天后,她在富贵绸庄的二楼擦洗换衣,这才堂堂地下来。 走廊是木质的,狭窄而幽暗,壁灯时刻都点着,一旁琉璃的五色玻璃透出些光来,她一步步地往下走,像是穿越一道陈旧的甬道。 在楼下百无聊赖地饮着茶水翻着账本,伙计忽然一拍脑袋,从柜台角落的册子下抽出纸条:“老板,有你的两个电话。” 珺艾心口蓦地跳了一下,接过纸条看过去,原来是赵太太打过来。 电话回拨过去,赵太太一听她撒娇的声音,立时埋怨道:“这阵子怎么总不见你的人?” 珺艾心说我自我疗伤去了,不疗可能要废,但这话不好说,于是娇滴滴地嗯嗯哈哈:“我好想夫人您呀,那么我现在过来?” —————— 好多蛋白质,吃饱了嗝。 rap搞起来! 25.咱们不熟 她预备着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去找赵太太,赵家的佣人提前又回了电话,说让她暂时不用去了,夫人陪着丈夫去火车站接人了。 珺艾道好,挂了电话,等着秋老虎的闷热烈阳悠悠下去,叫了黄包车回家。 几天未归,公馆内静悄悄地,余热洋洋泼洒在灰瓦的屋顶和碧绿的树梢上,灌木丛后偶尔会爆出知了嗡嗡的声音。 月牙匆匆地端了茶盘来,珺艾歪道在沙发扶手边,身子下陷着撑住脑袋:“有什么吃的?” 月牙手脚利落地搬来桂花糕、红枣糕,还有一些包着玻璃纸的外国糖果,珺艾不是很饿,就是嘴里想含点东西,捏了一只水果硬糖,拨开外面的包装,将晶亮的粉色糖果送进嘴里:“先生还没回来吗?” 自然是没有,珺艾点一点头,扫了月牙一眼:“你紧张个什么劲?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也没...就是先生打回几次电话,您都不在家,我怕我没圆好慌。” 珺艾眉头一皱:“圆什么慌? 分卷阅读31 就说我在外面,去了一趟灵隐寺散心,你实说就好了!” 月牙一副心虚的模样,珺艾看着有些来气,转头上楼,越过自己卧室的房门,转而进了安少峯的房间。 房内飘出一阵清新的味道,显然是不久前才轻扫过,还洒了点空气香精,一阵含混的穿堂风飞过去,窗帘飘动着,余霞斜斜地射到整洁的床铺上。 她定定地看了会儿少峯的铜床,脑海里出现他靠在床头微笑的模样,珺艾默默地走过去,靠着不存在的虚影侧躺下去,将自己蜷缩着一团煮熟的虾仁。 临到晚饭时,她又匆匆地出门,司机送她到一栋红砖墙的旧式公寓门前。 公寓一楼大厅不算宽敞,柜台后换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家伙,珺艾刚要问他点事,就见柜台后蹿出一个黑皮的身影来。 黑皮仍旧是个清瘦个子的小少年,手里拿着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红薯,见到珺艾后傻傻地眨巴着眼睛。 珺艾把他拽出来,爪子送上他短短的毛茬的小脑袋:“你又长高了!” 小顺眼眶一红:“大姐姐,你来啦。” 珺艾将手里的点心交给他,问他妈妈现在还在这里干活吗?他说是,老人家不轻易挪窝。 她叹了一口气,早先就想请小顺和他妈一起去公馆里做事,然人家只是心领好意,家里的生病的老子离不开人,这里住的近,随时能回去。 “你也不小了,是不是要去学门手艺?” 这话说完,珺艾想起了周怀南,愣是觉得把小顺介绍过去是个不错的想法。 小顺把头一低:“我爸最近不太好,我也离不开。” 在这里逗留片刻,珺艾硬塞给小顺一个红包,小顺坚决不要,追着车屁股跑了半条街,半条街后车子一转,汇入大马路上的车流,他也就追不上了。 大部分时候,并不是人不上进,并不是不想脱离困苦无奈的生活,而是脱不开,只能在下面盲目地挣扎。 珺艾将额头顶在车窗玻璃上,自嘲地笑了笑,次日到了赵太太家里,便是笑颜如花的做派。 她跟夫人腻歪一阵,陪着她喝了一下午的咖啡,及至六点,赵家不像是要开饭的样子,珺艾倒是要告退了。 德芬轻轻地睨她一眼:“你那店铺,最近生意如何?” 珺艾说还成,其实还差着一笔巨款,陆克寒那狗王八蛋还未派人过来结账。 “什么时候开上第二家?听说四马路那边空出一间不错的铺子,你既然做生意,索性就做大点,小打小闹也没什么意思。” 珺艾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将店铺的讯息细细打听一番,德芬揪住她的脸蛋:“细节我能清楚?我介绍人家老板给你认识,你自己去打听好了!” 听她这语气,仿佛立刻就要去见人家老板,德芬把头一点:“晚上在德国饭店有一场酒会,我们家老赵算是带头人,你也一起来吧。” 一听德国饭店四个字,珺艾耳朵里便是一阵金属碰撞的嗡鸣声,鬼影似乎立刻铺到脸上,血色急遽往下掉,德芬见此同样变了脸色,阴阳怪气地提醒她:“小艾,我这是好心提携你。” 珺艾猛地回过神来,握住德芬的手用力一捏:“我当然知道啦,赵部长的面子可以不给,夫人您的面子一定得给哪,不然我还是是个人么?” 德芬低低笑出来,珺艾心内大喘一口气,简直不敢置信自己也可以如此甜言蜜语花言巧语。 之前她将自己的活动范围锁定在陪赵太太吃喝玩乐上,极力抵制跟她去交际场,然人家这话都说出来了,她不去就是不识相了。 德国饭店非常气派,从大厅往右,穿过一条不短不长的走廊,就是夜里跳舞喝酒的地方。 珺艾勾着夫人地胳膊,终于见到了只是存在于赵家相框里的男人。赵部长是一副典型的官员模样,个子不高,因是在外交部,很有点风度翩翩又偏于文人的气质。夫妻两个对上头,互相道好,站在一块儿低语着即将到来的重点来客,珺艾捡了一杯香槟自觉走开,这时人还不太多,舞台上的歌女唱着低柔的流行小调。 随着墙上圆钟指针的摆动,客人陆续成双入对地进来,眨眼间就成了人头攒动的热闹精致。 赵太太忙碌一阵后过来找她,果真介绍了四马路那店铺房产的老板给她认识,这男人三十多岁,姓长得不算出众,五官相对也粗糙,然身上顶有几分利落的男人味。 他接了她的手指,轻轻一捏:“温小姐,幸会幸会。” 聊了几句,这人忽道:“我在上海有个朋友也姓温,老家也是这边,你们是亲戚吗?” 脑子哄地一下如遭重击,珺艾的唇还是勾着笑,神经还是有些麻木 分卷阅读32 。痛和新鲜感一起推拉着心跳,恰巧这时有人穿插进来,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送给赵太太。 赵太太见这人气势凛冽,别具一派堂皇的英俊,客客气气地收下浅聊两句,便离开这处去找丈夫。 陆克寒轻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又是应付面前这位上海来的男人,就像没看到珺艾似的。 珺艾后背发着僵,尽管再怎么克制,呼吸还是略微急促。 她不是不想走,而是双腿沉甸甸地,无形中有一双力大无穷的手掌拖着她,让她走不了。 上海男人大略察觉了点什么,笑着走开,陆克寒身子一偏,跟珺艾组合成一簇夹角,抬手将酒杯送过来跟她轻碰一下。 珺艾忽地后退一步,香槟差点洒出来,这时后腰上拖来一只手臂,她把头一抬,正撞进男人幽深冷淡的眸子里。 珺艾深吸一口气,从他臂弯里脱离出来:“咱们不熟,不用你这样客套。” —————— 26.我亲自教你 陆克寒搓一下刚刚抚摸过女人后腰的指腹,收回手掌插进口袋里:“确定不熟?” 珺艾是怕够他了,怕得已经免疫,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什么意思?你还要不要脸?” 陆克寒沉沉地盯着她,倏然轻笑一声,像是哄着发倔的小情人凑过来:“生什么气?大庭广众地,发脾气不好看。” 珺艾闪着一双吃惊的大眼睛猛看他,一时毛骨悚然:“你是不是有病啊。” 男人的胸口深沉地上下起伏,鼻腔里呼出一口长气,面色趋向严峻。 几个字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别给脸不要脸。” 这句话就如恶龙吐出来的火舌,将她从头舔到尾,舔得心火从脚底攀升到头顶,陆克寒低哼着笑了一声,偏过头来贴近她的鬓发:“一个小时后,我在楼上等你。” 这人一转身,高大挺拔的身影融入到衣香鬓影中。 珺艾迟钝地抖了一抖,颤一颤,天花板上的光顿时杂糅成混沌的颜色,五颜六色的颜料泼进水里,被暗流融化。 她感到一阵阵地昏,脑袋格外沉重,一位婀娜着着紫色旗袍的女人走过来,扶住她的胳膊,问她怎么了。 重新集聚视线后,珺艾看清了赵太太的脸:“啊...可能是多喝了点,有点上头。” 赵太芝惠看看她手上的没怎么动的半杯香槟,关怀两句后,视线投向一旁的舞池中:“你认识那位安先生?” 想必她刚才去了解过了,陆克寒是个顶复杂的人,赵太太对他的身份持保留态度,珺艾多少明白:“不瞒您说,我跟他算是亲戚,但是关系十分恶劣。我都不想见到他。” 赵太太交际广泛,真要去了解,并不是没有渠道,所以珺艾选择实话实说。 芝惠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亲戚有好亲戚和坏亲戚,你们合不来也没什么。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珺艾刚好以这个理由说先走一步,她是信步中人群中走出去的,仿佛不过是暂时出去透口气。 出了德国饭店的大门,珺艾将脖颈上的丝巾掀起来包住自己的头脸,直接钻上一辆候在路边的出租车,汽车刚刚驶向一个十字路口,侧路上杀出一辆黑色轿车,两个黑西装的男人果断跳下来,两步飞速过来拉开车门,钳住她的胳膊拖了下去。 珺艾要叫,忽而觉得叫也没用,木偶似的被人塞进车厢,两分钟后停到酒店后门处,两个男人左右守着她,一直将人送进八楼的套房。 房门轻巧地被人带上,珺艾一眼就瞧到坐在沙发上喝酒的男人。 陆克寒交叠地着双腿,万事了然于胸的淡定,斜着眼睛腻她一眼,仿佛在说你哪里也去不了,途惹人笑话。 “过来,陪我喝一杯。” 珺艾腾挪着过去,捡了桌上的洋酒杯:“喝酒是吧,喝你娘的喝!” 小半杯威士忌,还有方形的冰块,呼啦着冲到男人的脸上,陆克寒静静地坐了两秒,缓慢起身中,珺艾强忍着心脏的剧跳一步不动。 男人靠过来,弯腰时错开她的肩膀,去捡桌上净手净脸的白毛巾,他慢慢地擦,一双漆黑氤氲的眼睛从毛巾下露出来,然后是过分高挺的鼻梁,接着是那双被擦出殷红血色的薄唇。 变故发生在眨眼之间,珺艾喉头骤然剧痛,被人掐着错乱后退,直接顶到几步开外的墙壁上,后背撞击在上面发出闷闷的肉撞声,她握住男人青筋毕现的的手腕,眼眶里飞快地聚集流淌着泪水,能够吸进来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疯狂地踢他,只不过两下就没了力气。 分卷阅读33 漫长痛苦的瞬息过后,脖颈上的力道骤然轻了很多,男人的大拇指轻柔地刮过颈子,抚摸着她激跳的动脉:“小艾,如果少峯不教你,我不介意亲自教你。” 珺艾被他顶在墙上,绝望地烈焰让她无法屈服,她推他的肩膀,想扇他耳光,被陆克寒轻易地握住了手腕。 她留着眼泪愤怒地盯住他:“你有本事杀了我,反正你的手脏得很,手里不少我这条命!还有你不要再跟我提峯哥,你配提他吗?” 陆克寒甩开她的手腕,两手在她胸口上用力撕扯,旗袍上的纽扣顿时崩掉,一片花白起伏的胸脯暴露出来,他合身压了上去,肆意地揉搓娇乳:“本来今天还想对你客气点,是你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能怪我了。” 珺艾急促地呼吸着,骨骼和皮肉颤成风中落叶,在男人利落又粗糙的撕扯中骤然尖叫起来。 屋子里全是她嘶声力竭的尖叫,仿佛一次性要把上次的补回来,杀猪似的,陆克寒紧蹙眉头显示他气得不轻。 “你叫,尽管叫,谁还能带你出去?没有人!” 身上的衣服被他扯成狼狈的破布,陆克寒钳住她的双臂,将人一把搡到沙发上。 他把她的半边脸摁进沙发里头,一脚踏在地毯上,一腿分开她的双腿,珺艾痛苦麻木的神经中忽然感到一阵充撕裂的痛楚,男人骑在她的腰后插了进来。 —————— 上一张把赵太的名字打错了,赵太叫芝惠,不是“德芬”。 大狗随便骂。 27.不是喜欢叫么? 自此她就不怎么动了,粗壮阳具在体内横冲直撞着,不一会她就听到了响亮的水声。 她感到莫名,为什么自己还能流出水来,莫不是血? 陆克寒见她安静了,动作就缓了下来,单手解着衬衣的扣子,几下后脱掉上衣,然后又去扯她的。 很快珺艾成了光溜溜的姿势,摸到手里一身温热的细汗,腰是圆润的细腰,臀是白皙滚俏的肉臀,他早就发现了,这人穿上衣服看着清瘦,脱了衣服浑身都是肉。 珺艾横卧侧躺在沙发上,被人握住右腿,朝后横搭在对方的胸口上,陆克寒抓着她的右腿,细瘦精致的腿腕就在自己手掌心了,视线朝下,紫红色粗壮地鸡巴斜插着从后插进宅穴里。他摸摸珺艾被插得微拱起的肚皮,肚皮雪白,中间一窝肚脐眼秀气地凹进去,再下面的那片私密的三角区,毛发不太旺盛。这会让人错觉他在操的还是个幼女。 不过他没有操弄幼女的爱好,于是盯向重重叠叠吸吮鸡巴的肉穴,每次抽出来,都会带出一小片艳肉。 陆克寒颇有兴致地去拨弄操开的阴唇,手指碾住涨大的珍珠按压,噗嗤一下,鸡巴狠狠地顶进去。 喉咙里溢出呻吟声来,珺艾被他拽了上去,靠住他的肩膀,细吻贴上了肩头,令她不由地一动。 “刚才不是喜欢叫么?叫啊。” 他拿舌尖勾勒珺艾肩头的轮廓,珺艾满面潮红,什么都不想看,于是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这人的身体天然有反应,陆克寒会相当不满意,向来都是女人阿谀地要上他的床,他实在犯不着因为情欲要去强暴。他搞温珺艾,更多是心理上的快感,精神上的旺盛。反正搞了就是搞了,丰满的屁股夹着他的物件,很舒服,改而合拢珺艾的双腿,握住她的腰肢上上下下,至于细吻,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说话,我不想搞一个死人。” 珺艾后脑靠在他的左肩上,睫毛颤颤地动着,上面挂着晶莹的生理盐水,反正不是泪。 她忽而问出一个可笑的问题来,声音沙沙地,软软地,听起来像撒娇,且带着懵懂的幼稚——实际是没力气了:“你看看我,下面有没有流血。” 陆克寒微微蹙眉,再度打开她的腿,心里啼笑皆非:“没有血,都是你流的淫水。” 她听完奥了一声,仿佛不信:“真的没有?” 男人咬咬牙,捏住她的下巴扭过脸来,见她还是故意闭着眼睛,很有点想亲手把眼皮翻上去:“你自己看。” 珺艾摇头:“打死都不看,看个屁,看了做噩梦。” 陆克寒狠捏她的奶子,而后一手掌住她的脖颈,一手掐住细腰,飞快地挺腰送入,他喘着粗糙低压的气息,蓦地将人往前推去,任她赤裸着身躯趴在茶几上,扶住她的屁股大肆冲撞起来。 有人送来新衣服,珺艾穿上,一颗颗地衰弱地扣着纽扣,整个人恹恹地。至于陆克寒,这人酒饱饭足,带一点神秘莫测的淡笑,拖着手肘抽烟。 珺艾扣完扣子,抬头看 分卷阅读34 他一眼,看到他的餍足:“行了吧,我能走了么?” 她的反应前后截然不同,前一次跟这一次也不同,陆克寒至此才能领会几分所谓女人的善变。善变的女人像一条从茂密森林的水流中游上岸的小蛇,通体漆黑,身体可以扭成吃惊又诡谲美丽的曲线。 珺艾竟然跟他颇有默契,又是好奇地问:“你身边没有女人?” 陆克寒一把将人拽过去,让她横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捏捏她的鼻子道:“你说呢。” 珺艾用力地点头:“肯定有,还不少。” 陆克寒朝她面颊上吹出一口青烟:“女人而已,她们心甘情愿。” 珺艾拿眼珠子好好地溜了他一圈:“哦。那你为什么还要干这种恶心的事情?” 男人后悔让她说话,如果可以的话,应该拿针线缝住她的嘴。 他推开她:“滚吧。” 珺艾拿了自己的镶边的珍珠软手包,对着墙上的圆镜子左右摆弄头发,她从镜子觑陆克寒:“什么时候结账?” 陆克寒很是反应了几秒,领略了她说的是印度红绸的款子,并非过夜费,他弹弹手上的香烟:“就算你不问,过两天就给你结了。我还不至于在钱财上坑一个女人。” 珺艾笑了一声,她摇着头,又点点头,自己都不知在感叹什么。 陆克寒想了想起身,抓了外套同她一起出去,一起进电梯,一起从大堂里出来,刚要派人把车开过来送她回去,谁料一辆汽车刚好停在酒店门口,车内下来一个身高颀长着灰西装英俊男人。但从五官上看,这人跟把玩着铂金火机的安老板八成的肖似,然两人气质和做派全然的南辕北辙,决计不会让人搞混搞错。 少峯摘下头上的圆礼帽,随手夹在手臂下,那双眼时刻晕着流水温和的笑意,笑意中掺杂着细微的吃惊,这吃惊也是淡淡的。他这人很少表现出情绪的大起大幅。 “大哥?你们怎么在一起?” 陆克寒搭在珺艾后背上的手掌很自然地收回来,刚要对弟弟的问话作出回复,身边的女人飞蝶似的朝前扑去,翅膀扇过空气,激荡的气流从他侧脸上刮过去,一眨眼,珺艾已经结结实实地扑进少峯怀里。 珺艾满脸潮湿,闪动着琥珀莹莹的眼,踮起脚尖仰起脖子来,她将丝巾下的惨相暴露在空气中,抽噎哭诉:“哥,他威胁我!他打我了!” 28.你聋了? 珺艾这一声哭嚎的嗓子,几乎是惊天地狂奔出在场左右人的预料。 陆克寒以及随后聚集过来的手下,纷纷地目瞪口呆,手下们是挠破脑袋都想不出——他们抓她逮她的时候,叫也不叫一句,以为她识相呢。原来不是啊,是等到救兵了才立刻翻脸。 x陆克寒的太阳穴狠狠一跳,口腔中干燥异常,下晗处闪过内腔咬合而带出的曲线扶动,他一口气差点没呕上来。 心情无关于担心、紧张、忧惧,跟这些通通没关系,也不太可能有这些情绪,他唯一顾忌的是自己的亲弟弟,顾忌安少峯时,恨不能立刻把温珺艾抓回来捏死。 果然啊,还是不该给她好脸色。 至于少峯,珺艾纤弱白皙的脖颈上的青紫的红痕,极其刺眼地倒影在他的虹膜上,喉头滚动两下,他仍旧带着标志性地微笑,然其中意味已经发生了质变。 他没有质问陆克寒,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脱下外套将珺艾卷起来,将她送进汽车里。 就连车门关闭的声音也是轻轻地,绅士又优雅,汽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徒留下一串污糟的黑烟,眨眼间就消失在前方道路的尽头。 陆克寒迎着夜风,笼着簇蓝的火苗,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 在这一刻,他对如何处置温珺艾,发成了连锁效应的想法。 汽车驶回公馆,客厅里留着夜灯,在小房间里守夜的月牙被院子汽车的动静给惊醒了,她穿着一件轻薄的褂子,女性的曲线在疾步快走中上下浮动。大厅内,先生紧搂着小姐的身躯,小姐垂着头仿佛是一副凄楚流泪的模样,她赶紧上前一步道:“发生了什么么?需要我做什么?” 安少峯略侧过脸庞来,于她来说,是一副从未见过的萧杀冷酷,那双永远承载着温柔笑意的眸子,朝她射出一道几乎可以射穿胸口的剑光来。 “去拿医药箱过来。” 月牙一动不动,男主人厉喝一声:“你聋了?” 月牙扭头就跑,安少峯则带着珺艾回到卧室,让她靠在床头半躺下来。 珺艾何尝没有察觉他的怒气,这是必不可免的,她曾经想要避开这种结果,只是没用。 分卷阅读35 走到这一步几乎成了必然。他爱她啊,他关心她,珺艾心道,可是他的亲兄弟,天然的恨她厌恶她。 月牙咚咚快跑着把药箱送过来,又是自发地去浴室里打了热水出来,少峯挥手让她出去,细细地给珺艾上药。 “还有哪里受伤没有。” 他问她,她说没有,然后握住少峯的手放到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言语中只是把她和陆克寒的纠葛固定在人与人不对盘的纠纷中,陆克寒是个烂人,威胁恐吓下陷阱无所不用极其,唯一的目的是不让她好受。 少峯抚摸着她的头顶,拿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以后不用跟他碰面了,这事我来解决。” 他怎么解决呢珺艾也没问,问了少峯也不会答,珺艾躺下来,脑袋枕到男人的大腿上:“峯哥,你说我们离开这里怎么样?” 这是句傻话,她知道,安少峯的工作人脉都在这里,是他花了漫长的时间积累和付出才走到如今的位置,说走就走?凭什么?就凭她在他兄弟那里受了点委屈? 如果他是个满足于温饱的小男人也就罢了,是个守着女人过小时子的男人罢了,但他不是。他表现得再温和,也是个对未来有计划有野心的男人。逃避不可能是他的选项。 “别担心,我会处理这个问题。” 安少峯垂下头来,吻上珺艾的额头,手指触摸着她的眼尾:“相信我。” 大半个月过去,陆克寒还是照常地忙着,期间宫本真未又邀请了他两次,对他相当热情。只是双方都知道这热情背后是有代价的,友谊一旦缔结,接下来就要谈实事,他不能全然答应宫本的提议,又不能全然否定,这个尺度就需要揣摩磨合。 宫本算是相当给他面子,身穿黑色斜襟领的和服跪坐在长案边,亲自烫出清酒来,挪一杯过来:“请用,千万别跟我客气。” 雅致的和室内只有他们两个,话都好说,好说是表面,各自打着机锋。 陆克寒拒绝了去宪兵大队兼上一个职位,话说得漂亮,如果真这么做,会很影响他对本地的势力控制,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被抓了把柄就更难跟宫本互帮互助。宫本笑呵呵地,说明白:“我们刚刚剿了一个兵工厂,准备扩大生产规模,只是那些工人都不太听话,人数也不够,不知安老板方不方便代管一下。” 两人谈拢了,管理在于其次,运输才是重点,宫本需要他手里的渠道。 出于友好的诚意,陆克寒跟另外一个地头蛇韩秋生的日常纠葛,日方自然会偏向前者。 韩秋生一肚子恶气,他是盖楼铺地发家地,然后做赌场和娱乐场赚得脑满肥肠,就资金产业来说,他比陆克寒这个后来者要有钱,就手下的地痞流氓数量来说,也不比陆克寒少。按理说,他们应该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按情理来说,他不搞陆克寒就是脑子出了问题。陆克寒突然搞翻了以前跟他有合作的徐定坤,徐定坤是死是活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关键是那个狗杂种接了西码头,处处给他难堪。 不仅如此,陆克寒已然把手伸到他的老本行了,前阵子从他手里抢走一块势在必得的地皮,可不气死他了。 于是两方渐渐成了势不两立的局势,陆克寒不怕他,韩秋生太过狂妄,得罪了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不介意把他继续往泥里踩,所以阿正报告说姓韩的在他们新开的赌场兼歌舞町闹事时,陆克寒也没在意。 那个场子在租借里,就算他不出手,宫本也会意思意思。 宪兵大队的确很快就去救场,只是局面骤然尴尬了,一向是私下维护陆老板的警察署,这次竟然站在韩秋生那方! 陆克寒用力碾息手里的古巴雪茄,快速地套上皮风衣,戴上帽子,到了地点后,果不其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他的亲兄弟,而是亲兄弟手下一个得力干将。 —————— 兄弟俩这次真正有了裂痕。 29.执迷不悟 新开张的娱乐场正值歌舞升平之时,原本应是一处愉快的消金窟,这时已经沦为一片污糟的破烂和嘈杂。 客人早就跑光了,大厅里跟垃圾堆似的躺着残破的桌椅,各色酒瓶摔得到处都是,想找个干净地落脚地都困难。 天花板上五颜六色的射灯还在晃,陆克寒朝前打了个手势,有人跑去把灯关掉,改成颇为明亮的黄灯。 宪兵大队的人,警察署的人,还有陆克寒和韩秋生的人,七七八八却是阵营分明地站成两边。 陆克寒抚慰大队队长,跟他凑耳说了两句后,宪兵队的人立正转身,瞬间撤离了是非之地。 韩家的罗咯说话阴阳怪气,肆意嘲讽,陆 分卷阅读36 克寒挥退了上前制止的人,客客气气地踱步过去,手掌一摊,上面是一块扁扁的银质香烟盒:“大家都是生意人,火气别这么大。” 小罗罗吊儿郎当地啧了一声,捏了香烟夹到耳朵上:“安老板,你知道我是谁吗?” “哦?您是谁?” “我是韩秋生的侄子,我叔让我给你带句话,既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呢就要讲生意的规矩,手不能伸的....啊!” 变故陡然发生,陆克寒猛地单手钳住“侄子”的脖颈下压,膝盖往上一顶,瞬间顶断了侄子的鼻梁骨。他痛得大声嚎叫,而且越叫越惨,手臂在人手里握住翻转,咯嘣一下立刻脱臼,他倒在地上,遭遇了十几下惨绝人寰的踢踹,无论他朝哪里躲,对方都能精准地踩到软肋。两分钟不到,侄子气焰熄灭,抱头痛哭,满脸是血骨头断了十来根。 地上的人在嘤嘤哭诉,叫警察逮捕犯案的人,警察那边无动于衷,悠闲地沉默看戏。 陆克寒运动了两下,瞬间恢复了气派淡定的体面,接过手下递来的毛巾,一根根地擦拭手指头,漫不经心地对着地上的蠕虫道:“规矩?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有人把侄子从战场中心拖离,陆克寒将毛巾丢开,对着警署分队队长微微一笑,谈了两句中正友好的话。 队长也是笑,朝他一点头,话却不客气:“把这里所有人带回局里审查!” 陆克寒挑眉点烟:“都是微不足道的私人恩怨,不劳烦你们浪费警力和时间。” 队长继续做事,不论是陆派的,还是韩派的,通通送上大车。 “我们是执法办事,虽然您体谅我们,但是呢,今天你们两派不仅聚众寻衅滋事,且有人举报贵场合非法经营赌场,这些人都要带回去录口供呢。” 陆克寒搭上他的肩膀:“都是误会吧,牌照我们已经投到了,正在办理手续,几天就办好了。” 队长视线朝楼上一斜:“陆老板,我们照章办事,别为难我了。” 说着便带着乌七八糟的一大帮人上车撤退了,陆克寒默默的朝楼上看了一眼,天鹅绒的红色帘幕后,站着他的好兄弟。 少峯拐在栏杆边,手里拿一只酒杯,遥遥地朝他敬了一下。 兄弟两前后进了二楼包厢,其余人在楼下收拾残局。 安少峯一身深青蓝的制服,宽牛皮的腰带上明摆地别着手枪,他抽了手枪丢在橱柜上,捡了一瓶上好的洋酒汩汩倒出两杯。 陆克寒盯他一眼,压着火气接了酒水,几步走到欧式的阔挺皮沙发上坐下。 少峯眼里含笑,在他对面坐下,瞬间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不好意思,你开业的时候忘了送礼,今天算是补上。” 少雄压着簇黑的英眉,冷笑着哼了一声:“不敢,这种大礼,不送为好。” 少峯摊手:“不送就不送吧,心意到了就行。” 陆克寒一把甩了酒杯,玻璃杯噼里啪啦地碎成无数片,他十指交叉着放到腹上:“阿峯,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兄弟情义都不顾了?” 他兄弟坐得轻松自在,与笑嫣然:“那不是随便的一个女人,那是你妹妹。” “妹妹?我的妹妹只有雅雯一个,哪里来的第二个?” 少峯耸肩,握着酒杯起身,一面品酒一面品着室内崭新的装潢,溜了一圈后过来,弯腰搭住陆克寒的肩:“大哥,你可以不认,随便你,但是我认。” 陆克寒粗重的气息喷到少峯身上,他将肩头上的手抓了下来丢开。 “阿峯,你大概忘了我们是怎么打拼才能走到今天,你这样”他摇着头,错落恍然:“太让我失望了。” 安少峯轻笑出来,退一步坐在大理石的茶几上:“别说这么多,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但是在这点上我的确搞不懂你——小艾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你呢,如今体面气派了,专门跑去为难一个女人,你觉得面子上好看吗?这不像你。” “今天到底谁对谁错,没法说。能说的,也说过了,大哥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我也只能做个跟你一样执迷不悟的人,对吧。” 话毕,少峯捡了手枪插回腰间武装带,顺手捏了警帽戴上,几步走到门口后疏尔停了两秒,他再度转身过来,朝他搓搓手指:“跟富贵绸庄的账,该结了吧。” 陆克寒再怎么压制,都压不下阴郁又狂怒的火焰,脸上的肌肉崩得严峻皲裂:“行。” 他抽出怀里的支票本,刷刷地写下一行数字,撕拉一声,好生生地递过去:“希望你别后悔 分卷阅读37 。” —————— 继续分裂嘻嘻。 30.里外拎不清 转眼到了初冬的十二月份,街上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几簇冬青树仍旧挺拔着身子错落地分布着,那点潮冷的雾气在大中午的时间顺利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四马路上热闹的开业光景。 富贵绸庄的分店正式开业了。 一声冲天的礼炮轰隆隆地响起,随即便是一大片连绵不绝的鞭炮声,空气被炸成了红粉的颜色,珺艾挥手遮耳,躲开这片烟尘。一身缎红的长旗袍,外面披着一件浅灰淡蓝的白毛领大衣,其人中西合璧的妆容,见者都要称赞上几分。 几个月前她从少峯手里拿回了款项,很是充实忙碌了一段时间。在赵太太牵线搭桥的帮忙下,她顺利地从上海人手里接下了这家店铺。只是签合同时,名字却不是那位先生,而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代为办理手续的掮客说上海人有点顾忌,所以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这种事惯常都有,只要合同没问题,证件齐全,她就什么都不怕。 老店的几个员工过来帮忙,还专门请了两位礼仪小姐,赵太太也是派了人过来搭把手,所以热闹中又是尽然有序地,只是赵太太来了片刻就要走。她来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珺艾将人好生地送上汽车,甜笑感谢。 她在百忙中喝了一口热茶,眼里望着还算繁华的景象,耳里听着各种恭贺的笑语,恍惚中有种熬出头的感觉。 不过她没法太过确定,当然,也不用太确定,只要过好眼前就好。 这样的好日子好兴致,却被几个并未邀请的客人给打搅了! 留洋归来的安雅雯搀扶着珠光宝气的阿莲从外进来,珺艾直看着她们由远及近,近到眼皮子底下了,她还在捧着茶抿着喝,脸色也是纹丝不变。 阿莲双眼发红,伸出细瘦的手来握她的,珺艾扫去一眼,仍旧没有任何表示。 雅雯的长发烫过,卷卷地披在肩头,她将母亲的手臂抢救回来,浑然天成地带着大小姐骄傲雅致的神色:“妈,别伤心了,有些人狼心狗肺,是从来就没有心的。” 珺艾平静了许久,果真还是平静够了,渐渐地,心脏愈发激烈地跳动起来,她多看安雅雯一眼,多看阿莲一眼,就恨不得把这两个女人推出大马路被汽车撞死。 “今天这里开业,如果你们是来光顾生意的,我很欢迎。如果你们是来找茬的,抱歉,请立刻离开。” 说完她搁下茶杯,双手还胸,店内员工狗腿子似的围拢过来,组成人墙将母女俩往外逼。 安雅雯气得不行,好多人都在看她热闹,她的脸面挂不住,冷哼一声:“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你张狂什么呢?开这铺子还不是靠我二哥?” 珺艾眯着眼睛,左右环视一圈,第一选择是把墙角那根扫帚拎起来,顾及到还有客人在,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大声唤来伙计,伙计嗖嗖地拎了一串鞭炮出来,珺艾说点吧,驱驱晦气,伙计立刻办了,安雅雯母女狼狈后退,避免被鞭炮炸掉毁容,赶紧逃窜到汽车上走了。 这头在办喜事,那头华盛公司豪华的办公室里,陆克寒着一件深灰的英伦马甲,领口上别着碎钻的夹扣,他肃着一张嶙峋的脸,漠然听着阿正义愤指责苏南总警署:“我们好处给少了吗?一个赌场牌照而已,竟然搞了我们快半年!不光是这样,他们现在像是成了韩秋生的狗,不吠两句不痛快!真他妈的,当我们吃干饭的!” 平康到底了解得多些,睁着自己一双死鱼眼,过去拦阿正:“少说两句,大哥心里有数。” 陆克寒摇晃着手里的洋酒杯,小抿一口:“一张牌照而已,我们输得起。” 至于其他的,都是小打小闹。 安少峯要跟他对着干,但也不过是起着不轻不重的警示作用。 平康抱住阿正,将人半死不活地拖出去,陆克寒顺手接来手边的电话,那头是雅雯气愤哭诉的声音:“本来我也不想去,可是妈想去,你又劝我,我才给她这个面子!谁知道她这样给我们难堪,大哥....” 陆老板唇角却是勾出一抹邪凛的笑,他安慰了小妹两句,状若叹息:“要怪也只能怪你二哥生了魔怔,里外拎不清。” “我这个做大哥的,还能为难自己的亲弟弟?” 雅雯默了一瞬,又为少峯说起好话来,心里对珺艾的瞧不起和唾弃更是抵达了新一层的高度。 陆克寒满意地挂了电话,起身走到窗边,一手推开半边窗户,遥望着四马路那边,他舒舒服服地吸来一口香烟,弹弹烟灰,烟灰瞬间飘得无影无踪。 几个小时后,珺艾搞到六点钟差不多了,不能再多了。熟客已经走 分卷阅读38 得一干二净,临着下班的点儿,店内只剩三三两两的客人在隔壁厅里让老裁缝量尺寸。这次她新请了深巷里一位老裁缝,瘦不拉几的,自己穿的不像样,可是拥有三十年的好手艺。 这位老先生可是张妈介绍的,看在多年老相识的情分,以及珺艾牛皮糖不要脸的恭维功夫,这才使人挪窝过来。 剩下的细枝末节交给老伙计来处理,珺艾去楼上洗脸下来,翘首以盼中,还没等到少峯的人。 他说今天要庆祝一下,会提前下班过来。 柜台上摆着一架古董式的意大利摇摆座钟,瞅着指针一格格地跳,已然错过了最佳的晚饭时间。 当电话从架子上活泼跳起来时,她算是猜出了今晚的结局。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对方似乎笼住了电话,温柔地问她今天累不累。 “还好嘛,帮手挺多,我也没忙什么。哥,你那边是不是有事要忙啊,那就先别管我了。” 少峯默了两秒,坦然中带着无奈:“阿妈和雅雯今天回国,我得替她们接接风。” “那好呀,”珺艾用力点了一下头,将自己和那两个女人完全摘净关系:“那晚上我就不等你吃饭咯。” “好,乖,我会尽快回来。” ———— 这里是存稿箱,爱我请留言,咱都会看的。 很感谢po继续给咱上鞭腿,尽管跟同期比起来流量要差很多,但它还是给了咱曝光的机会。放其它平台可能是更嗝屁了。文好还是不好,流量差问题出在哪里咱都不说了,也没啥好说,大家也不用帮我分析哈,多少从几篇文的反应知道个八九成。以后也许还有新的尝试。 最忌开始上班,精力着实不够,暂时用存稿箱顶一顶。既 啵唧!很想换一个名字重新开一个新号!不知可不可 31.你要小心 珺艾将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搬运开,弄到靠窗那面墙壁,那边摆着浅梨木的橱柜。花瓶被座机顶开,珺艾逗了一下几天没换过地恹花,拿了听筒夹到脖子上,对着电话本上的号码拨电话。 单是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她杵在柜面上,腰窝压下去,屁股则高高地敲起来,随着一句牛小姐、赵太太等亲密的称呼,臀部不甘寂寞地扭来扭曲。 一口气打了几个电话,珺艾口干舌燥地舔舔唇瓣,盖住听筒往外叫人。 叫了两句也没人应,也就算了,反正是烦,不缺这么点小事情。 少峯端着茶盘进来时,就见电话线盘绕着被扯去老远,横跨过床铺,在空中崩了起来,一直抵达墙边。 至于在那头叽叽歪歪打电话的小女人,比电话线的原形还要卷,手指绕着披散下来的发丝,披一件乳白厚实绒睡衣,脸往外偏着,一只脚踢开了拖鞋,脚尖这里点一下那里点一下。 少峯带上房门,地毯很好地消去步伐的声音,他走到珺艾身后,将茶盏搁了过去,收回来的左手握住她的肩膀捏了一捏。 珺艾惊了一下,回头来看,脸与脸相隔颇近,她仰着头,少峯垂着头颅,气息相闻中,的确是一个十足浪漫又适合接吻的距离。 她朝他眨眨眼睛,转回头去继续讲电话,声音仍旧是自己的,言语仍旧是流利的,可是心口处不由叹息一声,过火的事,她已经做得太多了。教训明摆地刻录在血液的记忆中,她的血早就冷了,浪漫和冲动都是假的。 等她挂了电话,少峯靠在窗户的右侧,深蓝的制服脱下来挂在上面。 “哎,衣服都弄脏了。” 珺艾捡了他的衣服,拍拍上面的灰尘,挂到铜床床尾的栏杆上。 少峯靠在那边抽烟没动,珺艾垂下眸子,还是选择走过去,男人用臂膀温柔地接住了她。 “让你不开心了。”他抬起珺艾的下巴,双唇落到她的额头上,结果印到一片冷风吹出来的冰凉。 他将珺艾塞进被窝,月牙敲门进来,送来两分热乎乎的冰糖莲子羹,珺艾逮住她训了两句,少峯从中斡旋:“刚才她要给你送茶 ,是我拦住了。” 月牙感激地望了男主人一眼,退了出去。 珺艾不解气,揪着安少峯的胸口狠狠捶了一下。 少峯握住她的手,揣进双手里摩擦生热:“有气就发出来,挺好。” 珺艾闷闷地鼓起腮帮子,如果她真要发脾气,理由可太多了。不过是他的亲娘,和他胜似亲妹的小妹,不可能凭空抹去。 她的打算是尽量避开那两个女人,阿莲还好说,本身就不是个喜好交际的女人,安雅雯却是大大的不同,最近大出风头。 分卷阅读39 雅雯的身世富有点传奇色彩,他亲爹温朝青说是逃债跑了,可现在又说是卷土重来,在国外很有一套,游说了外国籍华人相信他说的那一套,拿了资金回来重新投入建设。 “说是很有才华,人又漂亮,还去国外镶了金,哪里是我们这些旧社会的女人能比的?” 某日某小姐拈酸吃醋地说,因追求她的男人跟去安雅雯身后阿谀奉承了,她气得立刻跟外界撇清了跟这男人的关系,同时不遗余力地嘲讽雅雯父亲温朝青的跌宕发家史。 赵太太笑而不语,珺艾陪在一边,听得也算开心,偶尔撺掇一句,这位小姐更是妒火上头。 赵太芝惠拍一下她的手背,用唇形默道别调皮。 这时一汪气派的男人从门厅那头进来舞会,打头的两位各具风格,同样地耀眼夺目。 两派人似乎是刚刚在门口碰上,陆老板和宫本少佐面上友好又客气,进来后多谈了两句,再各自散开。 陆克寒看到了珺艾,她也看到了他,两人视线短暂交接,然后无声地滑开。 男人在她跟前出现的频率不算多也不算少,但经过少峯的调停,果真将各自当成了陌生人。 珺艾的注意力不由被右边那个吸引过去,这人穿一件短装的黑色皮夹克,斜纹面料的长裤扎进长筒靴里,是锐意自得地帅气,正是之前在灵隐寺论禅道的男人。一个论禅的男人,却是锋芒毕露,在他身上结合起来竟然没有丝毫违和之处。 捏起高脚的红酒杯抿上一口,胸口处微微跳跃,她对着他侧影笑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吧台前碰上面,宫本接过威士忌,朝一点头:“是你啊。” 珺艾诧异地挑眉,你还认识我? 宫本惬意地跟她碰了一杯:“我这人记性好,而且我们难得有共同的爱好,怎么会不记得。” “什么爱好啊,您是专家,我是门外汉,只会看不会说,傻子一个呢。” 宫本哼哼地笑出来,搁下酒杯,朝她伸出一只手掌:“您太谦虚了,美丽的小姐可否赏脸,一起跳只舞。” 不能否认,身前拥舞的男人是个大方又容易相处的男人。他的眼里时刻有光,愉悦又锐目的光。 两人跳起第二只舞,头顶上的灯光愈发地暗,旁边擦过另外一对舞伴,珺艾扫过去,是所谓的陆老板和市长的三千金。 三千金面颊红润,是一副陶醉心颤的模样,珺艾撇撇嘴,被宫本逮住了:“你知道那两位?” 珺艾只说知道,不算很熟。 宫本的手掌握在她的腰上,带着诚心诚意的表情道:“陆克寒很有些势力和能力,我都不得不讨好他呢。” 珺艾诧异瞪眼,又是一副惋惜同情的模样:“那您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吧?” 宫本略一点头:“大概,还好。” 珺艾福至心灵,心灵无比激动,突然发现一个绝好的机会。她配合着宫本的暗示,明明暗暗地讲了一些陆克寒的历史,特别是添油加醋地将了徐定坤那段。 “您可要小心,他这种人为了达到目的,阳奉阴违的很。你跟他讲诚心,是会吃亏的。当然啦,我这都是道听途书,你当笑话听听就好啦。” —————— 不管白猫黑猫,能针对陆克寒的就是好猫! 小艾:喵!(吵大声!) 32.以后少接触 她把话当做玩笑了说,宫本也当做玩笑来听,两人似乎很快建立了友谊,宫本离开前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道回见。 名片左右也就是一张顶普通的质地,没有花里胡哨的头衔,标着中亚商社理事的名头,宫本两字再配上一串数字。 珺艾收好名片,琢磨着这男人跟陆克寒的关系,从他们一起进门来交谈的景象来看,她琢磨出一分“顾忌”的意味。就为着这点顾忌,她便能够跟宫本相处得愉快。 过了几天,店内的老师傅做出一套女装来,暗红的鸡心领、墨兰刍纱的坎肩,布料上的刺绣富丽优雅,着实贵气又耐看。她将衣服装进紫金的黑色包装盒,在上头打上水蓝的绸带,派人将礼物送到中亚商社。 头天那边没有回音,两天过后柜台上的点铃声响起来,珺艾亲自接了,耳里是男人谆谆笑声:“请问温小姐在不在?” 珺艾晓得自己等到了,噗嗤地可可爱爱地笑了一声:“就是我呀,您听不出来?” 宫本说了句抱歉,两句话后撇到礼物上,问她怎么送去一套女装,着实让人不太懂。珺艾称送给他的女朋友,女朋友开心了,他就有有面子不是吗。 分卷阅读40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有女朋友呢,宫本谈话中,总能给人诙谐的感觉,似乎就算做错了,也不会冒犯到他。 珺艾拨弄一下手边的香炉,没有女朋友也有女性朋友不是么,以您的魅力我可不接受“没有”哦。 下午三四点的光景,门口进来一个身材颇高的男人,薄呢子长款黑色大衣,白衬衣内贴脖子围着一圈白色丝绸里衬式丝巾,非常时髦。男人摘下鼻梁上的墨镜,在电内参观一圈。珺艾于楼上下来,惊喜地喊了一声宫先生。 宫本没有纠正她错误的称呼,墨镜挂在手指上晃了一圈:“来而不往非礼也,温小姐有时间吗,赏脸喝喝下午茶?” 珺艾上了他的汽车,前头的司机穿一身黑色中山领的衣服,但是那感觉,总有点奇怪,像一条时刻警戒的警犬。 汽车从门口滑开,珺艾朝外看,路边某个行人突然朝巷口里转,纵然他闪得快,头也是低着,珺艾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周怀南。 不一会儿,汽车驶向半山腰大佛寺的方向,珺艾看着前头熟悉的景致,刻意忽略了前尘往事在记忆中落下的灰,曾经为了追一辆汽车跑地摔倒在地上的身影,被她轻轻一吹,就不见了。 她朝身边的男人问道:“咱们是来拜佛?” 宫本靠在座位上,他的坐姿十分谢意,手里捏着一根香烟,横送到鼻下嗅了嗅:“别着急,很快就到了。” 汽车贴着大佛寺旁边的小路过去,又爬了一会儿山,驶入一片竹林遍地的古典苏派园林。 外面一圈少无人烟,到了里头,步行爬上百来阶梯,便是一幢白墙黑瓦的连绵房舍,穿越洁净的中堂,后面便是摆着数十张八仙圆桌的小花园,客人谈笑的声音一片片地穿过来,跑堂的端着吃食茶水里里外外的跑。 “这里真雅致。” 帮她拉开竹藤的椅子,椅子上铺着厚厚的坐垫,他请她坐下,跟她说这里是后清一位大师的旧园子,大师早已拖家带口地去了美国,房产自然就外落了。 宫本是一位喜欢交谈的男人,珺艾不太能插上话,她自认为自己相当的没水平,听着欣赏就好。 “是不是有点冷? 他见珺艾不时地搓手,起身进了大堂,不一会儿拖着一叠织物过来,织物摊开,是一张西洋绒手工精益的披肩,就此披到珺艾的肩头。 两人耗了好一会儿,后半段基本沦为静默无聊的场,珺艾那半两花言巧语已经干涸,干脆就干坐着喝茶,吃吃甜滋滋的桂花糕。po小说群遛/三/无/嗣/巴/菱/久/嗣/菱 宫本偏到左边的扶手上,单手撑着下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墨镜戴上,冥想似的看着远山。 送她回程的路上,宫本的手指搭在窗沿上,敲音乐似的咚咚,咚咚咚,然后一转头,眼角唇角全是轻佻却诚挚的笑:“跟你相处很开心,希望下次还能一起出来。” 后来他们约了几次,起先珺艾的确担心过宫本是不是把她当露水姻缘来挑战,然交往过后,她才发现这人的确有点喜欢出风头外,对女人是相当客气的。过夜的暗示是绝对没有,连肢体碰触都很少。渐渐地,她在他面前随便起来,总觉得人的缘分有些莫测。费心思贴近一个人万分坎坷,随随便便地,倒是能够换来好心情。 某个周五傍晚,少峯过来四马路,一辆轿车刚从店铺门前开走,他将汽车牌照扫进眼里,进门后问她“刚走的那位,你们在交往?” 珺艾疏尔后背微微发麻,合上账本回答:“普通朋友,真的。” 少峯刮一下她的鼻头:“别紧张,你喜欢跟谁交往是你的事,我不会干涉,只是这个人——太特殊。” 珺艾蹙眉,怎么特殊? 少峯捡了她喝过的茶杯,灌了一口冷茶:“你不知道?他叫宫本真未,是日军的少佐。” 珺艾恍惚了一阵,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普通的商人身份和日军官身份,那是明摆地天差地别。 少峯捡了她的东西,给她围上围巾:“以后少接触就好,别想了。” 他搂住珺艾的肩膀朝外走,上了汽车后捏住她冰凉的手:“你爸爸回来了,他想请你吃饭,你想去吗?” —————— 33.别人也是这么亲的 珺艾说得很坚决,她不会去,也不可能去:“他不是我爸,你跟他碰上了?” 一想到温朝青,这个养了她十几年的男人把她当做破布一样丢出家门,脑子便如被飞机轰炸过一般,胡烂的千疮百孔。 她对生母阿莲的恨是一种虚幻的恨,假设的恨,毕竟两人没有切身一起生活过,对温朝青却不一样。她是真的认为他宠爱过她的,结 分卷阅读41 果却被宠爱成一条血种不纯的野狗,说丢就丢,说骂就骂,将她连根拔起,狠狠地丢到泥地里。 温家,温家!她不愿意再去想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他们为什么要回来?真是该死! 少峯将人搂过去,让她一双凉手伸进自己的怀里:“他和雅雯专门来局里找我,说很思念你,说后悔....” 珺艾忍了又忍,忽的爆发出来,一把推开少峯,几乎是咆哮出来:“让他见鬼去吧!真让我恶心透了!” 她哭了好一阵,胸口的苦闷和激烈的情绪狂泄出去后,便成了小声的抽噎,恍惚中变成了麻木的空濛。 少峯伸来的手被她拍开,水灵灵红通通的秀眼刀片似的剜过去:“你是坏人!别碰我!” “我是,我是,我是大坏蛋。” 珺艾朝他扑过去厮打,纯是单方面的,将男人的衣服扯得不成样子,眼见快到家门口了,少峯轻松地制住她,出言让司机先下车。 哐当一声轻响,车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个,车子停在一片树叶稀疏的树丛下,路灯的光翻越院墙掠过枝丫,横斜地在车窗上落下斑驳影子。少峯扭着珺艾的手腕,反手别到她的腰后,珺艾挺着胸脯顶过来,仰头望著他,孔膜里闪着娇柔又倔强,倔强又委屈的泪光。 她扭着身子,懒懒散散地,心不对口的,小小声重复道:“我讨厌你。” 少峯低下头来,那鼻尖左右摩擦她的,温温笑着答:“你不讨厌我,小艾。别哭了,咱们以后不提他,我是你哥,我来做你的亲人,好不好?” 珺艾的喉头酸得不行,眼角更湿了,忍不住抽泣一声,说好,说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少峯爱怜地捧住她的脸颊,脸颊越靠越近:“那你给点什么奖励做哥哥的呢,亲一下好不好。” 珺艾吭哧一声,笑出半个鼻涕泡,虽然被人拿手帕擦干净了,还是尴尬地要死。 少峯催促她要奖励,珺艾伸长了脖子,凑过去亲他的脸蛋:“这样行了吧。” 他说不行,哥哥也要奖励你,于是回头吻她的额头、鼻梁,脸颊,珺艾闭上了眼睛,周身全是他的味道他的气息,手臂还被折在身后,整个上半身贴在他的怀里,湿湿的泪水擦到了他的面颊上。他们安静的互吻着,珺艾唇上忽而一热,她怔怔地受了惊动似的睁开眼睛。 少峯按住她的眼角,声音沙哑地抹上她的唇:“外国人也是这么亲,没事。” 珺艾软绵绵地垂下眼眸,还是有些惊慌。 少峯松开她的手腕,捏起她的下巴又是亲了一口,双唇重重地碾过来,逗弄地毫无情欲兴致地:“你看,就是这样,你是我的小孩子。” 珺艾搂上他的脖颈,将冷热相接的脸蛋拱进去,唤了一声哥哥。 温朝青还是找到了珺艾,珺艾为着躲开他,已经尽量往外跑了,还是在一个午后被堵个正着。 “你现在发展得很好嘛!”温朝青西装革履地,老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自来熟地呵斥伙计给他上茶。 伙计不明白他是谁,但衣服样貌都像是上等人家,于是战战兢兢地要去冲热茶,珺艾冷淡地看着曾经的父亲摆架子,等他喝完一杯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什么事?你爸来看你不是事儿?”他伸出手来,指着倒茶地伙计:“你把我认我好了,我是你们老板的爹!” 珺艾把头一扭,对着伙计道:“就是个打秋风的老头子,连亲戚都不是,你别管他。” 温朝青猛地站起来,脸色阵阵发青,脸面尽失地呸了一口:“狼心狗肺....” 一句话没说完,他竟然擅自改了表演的路数,勉强压下怒气,提起大老爷的面门:“咱们有话好好说,犯得着让下等人看笑话?” 珺艾仔仔细细地看他,心中一动,这人没理由忍气吞声,除非他果真是来打秋风的。 “当然不至于。” 她拖住手肘,意悠悠地从柜台后出来,又让伙计拿出果点,当真好好地招待起温朝青来。 温大爷松下一大口气,神气活现地聊起自己在国外的境遇,先说自己一开始多苦,自己一个人罢了,还要顾着阿莲,怕她吃不惯受了委屈,还要给安雅雯寄学费等等。后来又是如何碰上了有钱的华人老板,人家慧眼识英雄,愿意投资他回国办实业。 珺艾颇有耐心的听着,发现温朝青鬓边已经发白,然皮肉仍旧光滑,在外估计也是吃好喝好,不曾委屈自己。 温朝青是不屑于多跟珺艾周旋的,在他眼里,她还不配,个丫头片子而已,于是话头终于切入正轨:“你有两家铺子了吧?听说生意挺好的,很辛苦吧?不过女人还是找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才是 分卷阅读42 最好的归宿,在外面做生意——体面的人会看轻你,男人会认为你轻佻放浪,这样就难找婆家了!” 他说得越多,目的越明晰,珺艾心中的恨意竟然徐徐地化解开了,原来他的弱点这么明显,原来他跟街上随便走着晃着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他既不是一座可以依赖父辈大山,也不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辈,他是这么地可怜、衰弱,还要企图用面子和虚张声势来掩护自己! “我现在跟我哥过,终身大事他会帮我打算。” 珺艾捏着杯盖,好整以暇地从杯口上刮过去,温朝青又是一讪,口齿仍旧伶俐:“少峯现在也是有地位的人了,你跟着他很有福气呢。但也不能完全依赖他不是,女人有产业傍身也不错,话说回来,我想建一个纱厂,你有心出人头地的话,可以入股进来。” 珺艾哦了一声:“不是有外商投资么?” 温朝青唉声叹气:“有是有,只不过雅雯马上要订婚了,我得给她准备嫁妆,手里的钱不太够。” —————— 作者:少峯你坏坏哦。 34.踽踽独行 温朝青显然早就预备好了说辞,轻咳一声继续解释:“你心里别有疙瘩,要说公平,我对雅雯是最最不公平的。她原本就该是温家大小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谁料在安家过着穷苦的日子。好在她还争气,念书念得有声有色,心里还有理想,谁见了她,都会称赞她几句。你呢,代她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现在她要订婚了,我也不指望你对她多好,你只要顾及我这边就好。” 珺艾不小心喝进两片茶叶,也不吐,用舌头卷着在嘴里嚼,嚼着干涩的苦味,唇上含着神秘的笑。 温朝青横眉瞪她一眼:“我都说这么多了,你就没个表示?” 表示?她是一句话都不会信! 要说嫁妆,陆克寒那么疼安雅雯,会少了她的! 说来说去,温老爷的重点还是在“入股”上,那就更不可能了!要是有好事,他会好了她? 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一个字,钱。 “您别看我开了两家铺子,很多钱都没收回来呢,那些贵人没说结账,我都不好意思上门,不然得罪了怎么办?不瞒你说,我们现在是出的比进地多。” 温朝青显然不信,不过他也谈累了,加上珺艾表示会再想想,入股纱厂是个好提议,于是就先走了。 他的确在印尼碰到了大富豪,大富豪的确被他唬住,给了一份启动资金。只是这资金被他上等人的生活花去了大半,等到回国,已经有了捉襟见肘的趋势。雅雯现在跟冯家大公子打成一片,两家预备开年过后订婚,冯家是勋贵,祖上产业丰厚,他们温家当然也不能比人差。 这事儿陆克寒很给他面子,说他会备出两份嫁妆,一份算他自己,一份算温家出的。 温朝青见谈得特别顺利,心思活络起来,正是以开纱厂的名义,请他入伙。 陆克寒缓缓地掀起眼皮,烟雾下的目光异常沉霭,让人猜不透意思:“现在办实业很艰难,不说其他的,现在的情势就是日本人在各行各业都有插手。没得赚,要受他们监督,有得赚,要让他们吸血,这事儿您再考虑考虑。” 顺嘴又是一提,说珺艾那边干得有声有色,您不如去看看。 温朝青不敢惹他不快,暂且不提,转头去跟雅雯说,雅雯答应游说大哥,温朝青为了上保险,这才找到富贵绸庄来。 雅雯周六找到盛华公司来,见了大哥气派的办公场合,面上带着忧心之色。 陆克寒叫人端来一盘切好的果盘,轻拍她的脑袋道:“怎么了?跟冯家老大吵架了?” 雅雯端正地坐着,拿眼神呻了他一眼:“不是....大哥,你办这么大的公司,黑白两道...” 她舔舔唇,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以前她不太介意大哥在码头做事,可是能做成如今地产业,再加上外面的风言风语,她始终觉得这里不太干净。特别是刚才带她进来的那个叫平康的男人,跟死人一样,像是做惯了手里沾血的活计。 陆克寒的表情生了细微的变化:“这些事你别管,大哥会让你干净体面的嫁进冯家。” 雅雯很快坐不住,这回送她走的是阿正,在她眼里阿正活泼健朗,很会哄她开心,于是华盛公司又变得正派了些。 等人走了,阿正觑着汽车屁股,烂嚼着口香糖,咧着嘴哼了一声。 这头珺艾接到一张帖子,十足的莫名其妙,帖子上显示的是爱国青年救助会,不伦不类地也看不出是不是政府下组织的机构,只是说请她在周日晚上莅临和平饭店,参加救助会的慈善活动。 她给几位相熟的 分卷阅读43 太太拨去电话,这些人也是两眼一抹黑,倒是赵太芝惠知道得多些:“嗐,我先生提过,那是一般大学生自发组织的,谁给他们认证?没有的事!当然,他们背后还是有人支持的。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你也没有所谓的身家,做小本生意,又不是谁家的太太,犯不着去掺和。” 珺艾连连点头,大概知道是谁送来请帖了。 她捏着帖子反复地看,脑海里出现安雅雯冰清玉洁的身影,一时间像是不小心吃进半截菜虫,软乎乎地粘稠,粘着她的肠胃,真想将中午吃进喝进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店里坐不住,她刚刚又拒绝了宫本的邀请,外面是一片将沉未沉的阴天,一片片的冷风吹拂着门口的帘子,她叫人去把帘子扎紧些,很任性地信手走了出去,什么都没带。 一开始,她不过是打算信步地走一走,吸收些敞亮新鲜的空气。只是天上愈发地暗,凉风迎面吹了大马路上的风沙,珺艾捂住脸,脚步一拐,就走进旁边的巷子里。 巷子是个宅巷,里头关门闭户地住着些人家,一道道的门看过去,临到一处拐角,那里地乌色木板门敞开一边,里头发出据木条的噪音。珺艾将剩余的半边宅门一推,果真看到阿南的身影。 “真巧。”她将捂住口鼻的手帕拿下来,挥开木屑飘出的灰,迎面走了进去。 大冷天的,阿南竟然还穿着无袖的汗衫,头发剪得头很短,一脚踏在长凳上,裤腿挽起来。他整个人被黄白的飞屑给包裹着,像是在大雪天了踽踽独行走出来的男人。 阿南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收了手上的活计,进屋去端了盆水出来。 水是冷水,他把头埋进去,胡乱有力地抓自己的头皮,再是搓脸搓手,一层层热气缭绕着蒸发出来。 ———————— 大家放心小艾最后一定会被好多男人疼的,好疼好疼哈哈。 然后感谢臧红和几个小宝贝天天来报道,还有小明不嘴炮突然深情起来,还有五花马这位是那位牛气哄哄才起纵横的大大吧,感谢同行支持哈哈。 35.再干一次 一连用了三盆水,周平南浑身湿透,珺艾由远及近了,将手伸进水盆里,冷得哆嗦一下,哆嗦完后,去碰他的脸颊。 周平南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珺艾触到滚烫的肌肤:“你真是不怕冷。” 阿南轻轻避开,水珠从发梢上滴下来,滑过紧闭的唇瓣,几息过去,他直接一把抱住了珺艾。 珺艾双脚离开了地面,她一手搂住他滑溜溜的脖颈,一手推他:“你怎么住在这里?这院子...不便宜吧。” 阿南将她弄进堂屋里,穿越堂屋进了后面一进的院子,院子里架着竹条,上面挂满了男人灰扑扑的衣服,想必是有不少人住在这里。只不过门房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想必是出去上工了。 周怀南一脚踢开右边的房门,屋子不过十几个平方,一张木板床,一只旧旧桌子,墙角的木箱代理了柜子的作用,里头堆着衣服。 珺艾朝后仰去,眨眼间躺在了硬邦邦的单人床上。 阿南起身去关门、关窗,两手交叉在衣服下摆,呼啦一下脱掉了湿淋淋的汗衫。等他转过头来,珺艾已经自发地蹭进了被子里,独留一只脑袋放在外面,眨着笑吟吟的眼睛哈气:“你这里真是冷死了。” 阿南一挑眉,堂而皇之地接着腰带:“放心,很快就不冷了。” 珺艾不由地打了个机灵,是小小的雀跃,缤纷的激动,一切都是正向的情绪。周怀南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纯粹的男人,无关身份、地位,是干什么的,跟她到底有没有实质的关系,全然都没有关系。 这个陈旧封闭的小世界,是如此的干净清新,还有洁净的爱欲。 周怀南掀开被子一脚,带着一身滚热的气息压住了珺艾,她的衣服一件件地被人抛了出去,很快只剩下一条丝质的衬裙,阿南下着力气揉搓她,将她搓成一团无规则的软泥。 当他有力地插进来时,珺艾敏感地仰起下巴拱起胸脯,嘴里轻喃呻吟,两手痉挛似的抓着男人紧绷着肌肉的肩背。 阿南捏着她的屁股掰开,肉棒在润泽的湿滑中进进出出,间歇性地狠狠顶上几下。 片刻后他觉得被子碍事,朝后掀开,两人赤裸交叠的肉体香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更亲密的下半身则躲在被子下耸动。 衬裙已经被推到胸口上,男人低下头来吃她的奶子,嚎啕大吃,吸入吐出着全是原始的肉欲,另外一只手则刮着另外的乳头,一边粗暴一边温柔,珺艾掉进徘徊不开的水声火热中,吸气、呻吟,整齐洁白的贝齿咬住殷红的唇。 阿南的动作 分卷阅读44 倏然停了下来,珺艾喘着气,捏他的耳垂:“怎么了?” “我快射了,”周怀南缓缓抽出鸡巴,翻身半躺下去,涨得发紫的大鸡巴在空中弹了弹,整根的沾着体液,伸手撸过去,他盯住她,眼里没有笑,也没有埋怨,一干二净的都是压抑的属于男性欲望蒸腾的眼神:“过来,你坐上来。” 珺艾难免笑了一声,被他一把拽了过去:“好啦好啦,我自己来。” 衬裙滑了下去遮住阴私部位,她跨开双腿,阿南的手跟着摸进来,拿手指撑开软烂的肉穴,充盈地龟头顶住了这处。 “好了,坐下来吧。” 珺艾抿住唇,盈盈地望著他,似乎透过他的脸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莫名的梦幻突如其来地袭击了她,她往下坐了两分,阿南压住她的肩膀往下一摁,噗嗤一声,肉棒全根进入。 她的腰深深的下凹下去,奶子贴住了阿南微微起伏的胸口,阿南钳住她的脖颈,视线下落着,然后一口叼住了她的唇。 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珺艾坐在床边扣扣子,阿南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房门开关刹那,外面的已经卷着层层黑云。 “下雨了?” 阿南点点头,绞了热毛巾给她擦脸,她又问几点了,男人靠在门边的旧桌上,擦了火柴点上一根手卷的粗劣香烟:“四点不到。” 这句说完,他们便再没话可说。 珺艾扑上热毛巾,又在脖颈上擦拭一圈:“还有干净的毛巾吗,我想洗洗下面。” 阿南垂下眸子,将烟卷掐到一方小圆碟子上:“没有了,你就将就用这条吧。” 上床是一回事,当着人的面洗屁股又是另外一回事,珺艾琢磨要不请他出去一下。阿南转过身去,道你洗吧。 小屋子里发出清亮的水声,不一会儿珺艾提起内裤和长筒棉袜,说好了。 阿南要去开门,右手搭在把手上,半天也没开:“你饿不饿。” 珺艾看他这样,心里怎地有点难过的哀伤,嘴里却是混不吝地说:“你这里的东西我吃不惯,要吃我就回去吃啦。” 周怀南转过身来,他向来是很冷静的,走过来拽了珺艾的胳膊,把人推到桌子那边,手脚利落地卷起她的裙子:“那行,我们再做一次。” 36.承诺 两片白花花的屁股蛋子被挤了出来,阿南用手指插润了化学,拖住她的腹往后压,坚硬硕大的龟头再度挤了进去。 冷却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珺艾被他撞着朝前扑去,双手被他抓起来,从后扣住手指,搭到冰凉的玻璃窗上。 阿南吻住她的耳垂,舌头愈发地灵活起来,钻进她的耳洞里模仿着交合的动作:“以后还来吗?” 珺艾感受着体内充盈至极骚涨感,这个体位她特别有感觉,主动配合着往后贴紧:“唔....我不知道。” 鸡巴好几次顶到特殊的地方,痒得让人想要尖叫。 “是这里吧,”阿南闪过自嘲的冷笑,抬高她的屁股,鸡巴顺着弯曲的甬道冲上去,像是冲进一道又一道的关卡,顶端被一处哆嗦地嘴巴狠狠地吸着:“这里骚死了。” 桌子激烈地撞击着墙壁,墙是老墙,没有因为换了新主人重新粉刷,斑驳的结块石灰块,纷纷地落下来,有的一大块,砸到桌面上再次四分五裂地解体。 珺艾抓了一把到手里,全是粉末似的灰,身体被人控制着,一下又一下地交合,直接把她顶到天上去。 她从这里离开,拿着一把骨架不整齐的黑伞,身影消失在淅沥的黑夜中。 小跑着出了巷子,拐出马路,朝右边两百米就是绸缎庄二店。她收了伞抖去雨水,伙计已经开始张罗着打扫卫生,见她踩着雨水进来,讨好地去接她手里的雨伞。 珺艾叮嘱他把伞放好,伙计瞧着这是把旧伞,不值两个钱,心道估计是哪个过路地穷酸先生让给她的。 这夜她睡了个好觉,仿佛头顶的阴霾被雨水洗净了一层。 心情颇好地在家里宅了一天,至于慈善晚会的帖子早被她遗忘到九霄云外,于是另外有人心情不良地找了过来。 月牙和吴妈按点张罗好一桌子好饭菜,外面汽车滴滴两声,大门朝内敞开,珺艾哼着小曲往外去,汽车已然停到阶梯这边来,少峯率先下来,珺艾高兴地叫了一声哥,没想到车厢里又吐出一个女人来。 安雅雯一身月白的呢子大衣,双排扣,领子上是一大片毛茸茸的淡粉色,在雨幕的黑伞下,依偎在少峯肩头,当真是十足的贵气漂亮。 他们由下而上的过来,珺艾胸口滚过一层又一层的浪涛,好不容易才 分卷阅读45 给出笑脸,只给少峯:“你回来啦,饭已经开桌啦。” 安少峯拍拍雅雯的手背,抽出自己的手臂来:“进去吧,外面冷。” 他说这话是,脸庞正由雅雯那边偏向她这边,珺艾的心脏沉沉地缓缓地跳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对安雅雯说的,还是对她说的,亦或是同时对她们两说话。 雅雯朝她点头,跟着少峯一同进屋,珺艾落后一步进去,三人前后上了餐桌,雅雯洁净的乳白呢子大衣脱了下来,由少峯的手交给了月牙拿去挂上。 看得出少峯尽量在平等而平和地对待她们两个,同样是妹妹,到底哪一个更亲,真是没法说。 珺艾对安雅雯的看不惯以及愤懑,她想将锐利和不客气表现出来,然而,突然就觉得不太有必要。 少峯亲自把人送上汽车,叮嘱司机一定要把人送到温公馆的大院内,他折身回到大厅,厅内寂然一片,桌子上的残羹冷炙瘫在那里,月牙扇着怯懦的目光从楼上下来,他叫她把桌子收拾了。 珺艾察觉着少峯从身后过来,察觉着他今日似乎别有情绪,然而她也有,她的家庭,奇怪的跟少峯组成地兄妹之家,被人插进一把华丽的剑,给刺穿了。 少峯将她转过身来:“在和平饭店门口碰到她,她的汽车抛锚了,本来说要送她回去,只是又说想来拜访一下新居。” 少峯的话语是温柔的,却不会让人感到绵软无力。绵软无力的是珺艾,她笑着摇了一下肩膀:“我跟她处不来。” “知道。” 少峯捏住她的脸颊,玩笑兴致地夹了一夹,试图将气氛活跃起来,到底还是像在忍着什么事情,不能够说出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她起了矛盾,你会帮谁?” 这回少峯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临近新年,店里的生意十分红火,珺艾忙着两头跑,一笔笔的款子往银行里存。她特意开了两个账户,其中一个放着开店的本金,等钱够了,就要还给少峯。之前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然而温老爷和雅雯的出现,让她总是忍不住地想起这件事。 偶尔周怀南会从铺面前路过,珺艾看到过他两次,他走得匆忙,而她手上的事情也多,于是并未打上招呼。 年前时,他走了进来,样品没有仔细看,说你推荐就好。 她问他要什么价位的,周怀南像一块沉重的礁石,当真始终平静着:“给两个妹妹做衣服,过新年。” 珺艾问他要了几块大洋的定金:“我来帮你准备,弄好了让人送到你家里。” 老师傅手里的单子忙不过来,珺艾拿去分给另外的裁缝,让他做出三套来,两套女装一套男装,转头派跑腿的送到后面的巷子里去。 办完这件事她就关了两家铺子,放大伙儿回家预备过年,于是周怀南过来结账时,只看到贴着崭新对联却关紧的房门。 这个年很快就过去了,少峯镇日要外出拜年,上司、同僚、朋友...亲戚的,自然都少不了。 唯独除夕那天,他在家里陪着她,过一个温馨而安静的小年。 这个年结过后,苏南的空气骤然一变,变得紧张而僵硬,因为自北而南的战火已然抵达了上海,上海很快成了沦陷区,又是两个月,南京也进入了严苛的警备阶段。 37.怨气 苏南的形势一度非常危险,仿佛不远处的空袭飞机随时会飞到这边,再冷不丁地释放几个威力无边的炸弹。 市民们很是紧张了一段时间,结果真正的战场始终没有过来,于是试试探探地,大家又恢复了以前忙碌的生活。若要说最大的区别,便是有一批日本大兵,坐着绿皮的大卡车,轰轰烈烈地从闹市里过,宵禁的次数也是多了起来。 寻常百姓过得战兢些,上层的圈子却是愈发的热闹,各地的大员,前政府的遗老遗少,身份敏感又有利用价值的,纷纷地往苏南这片风神云秀之地集聚。 前财政部长过大寿,半山腰上的璀璨灯火亮了个通宵。 珺艾主动蹭了赵太太的车,混进了人头攒动的华丽别墅里,她要找个人,非常着急。 衣香鬓影中的女人们,通通都是亮丽非凡的,安雅雯却格外的突出,她自有一派圣洁而高贵的美,让她周边的人不由地非要在她跟前表现出最良好的面貌。珺艾眯着眼睛,在雅雯方圆十步内,终于找到了她的未婚夫冯长乐。 冯长乐喝了不少酒水,正要去如厕,被帷幕后突然蹦出来的女人吓了一跳。 “是你啊。”冯大公子尴尬地朝她点头,两人毕竟在几年前算是默认过要订婚,后来黄了,他多少 分卷阅读46 还是有些愧疚,愧疚不太多,刚好他维持绅士本色。 珺艾站得笔直,她对他是毫无情意的,挺腰抬头地走了过来:“最近可还好?” “还不错。”冯长乐掩不住春风得意,珺艾松下一口气:“那冯二在上海还好咯?” “托福,上海乱了一阵,她那边也还好,毕竟是在租借里头。” 短短两句话,珺艾含着两分模糊的笑,颔首一点,游鱼似的离开了,弄得冯长乐莫名其妙。 冯二既然没问题,那么——那个人,应该也还好吧。 珺艾扶在一处栏杆上,身边摆放着一只古色古香的绿松大缸,缸子装满了黑泥土,上面铺着淡白黄的沙子,再上面载着一颗造型富有哲学的罗汉松。再要细看的话,沙面上摁着许多歪扭的半截烟头。她从不大的珍珠软包里捏了一根香烟出来,这烟是从一位太太手上拿的,太多的愁绪需要借助香烟,从云里雾里地飘出去。 然后她听到有人在讲话,那是安雅雯的声音,她问冯长乐,刚才你在跟珺艾说话么? 冯长乐焦急地解释,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误会,自始至终我都没看上过她,是她主动找我说话。 雅雯不太发脾气,她有自己矜持的态度:“看你急的,我也没说你们俩有什么,长乐,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她那个人,做事都是有目的,主动接近你,我是怕你吃亏。” 冯长乐搂住她,认为她果真关心自己,迎合着安雅雯的态度:“就问了一句上海那边,奇了怪了,她跟我二妹也没有真交情,问她干什么。” 雅雯一会儿笑了出来:“自然不是因为冯二,她真正想问的是我大哥,她害我大哥还不够?好在大哥冲动一时,后来想清楚了...” 两人相伴着进了舞厅,厚重的帘幕后冲出一股热气来,珺艾左边是热的,右边又是冷的,热的是里头的繁华,冷的是外面无声的冬日。她转过身来,香烟早就掐灭了,用指头掐的,指尖上尖锐的烫伤仿佛自己不能够体会。 她气过了头,脸上一片僵尸似的惨白,躲来躲去,躲不过“大哥”的影子,躲不过安雅雯像个孽障似的环绕在她的生活里。一股沉重的滔天的冤屈和怨愤席卷了她,那个女人到底凭什么?在别人眼里安雅雯是天使,在她温珺艾眼里,就是恶棍,跟陆克寒一起成为雌雄双煞。 返回舞厅后,珺艾自觉多长了一双眼睛,专门用来不动声色地观察安雅雯。她蠢就蠢在被动,现在不打算蠢下去,非要对着安雅雯捕风捉影。没想到真被她抓住点什么,冯长乐显然爱惨了雅雯,雅雯对他,能够轻易拿捏。她很有本事地跟场子里的几个大人物打交道,渐渐地,同其中一位绅士,朝人烟稀少的角厅过去。那位绅士看起来三十四五,一看就是位人物,两人相协相伴着说几乎话,雅雯低垂着头,有些黯然。男人向她介绍墙上一副古董画,介绍了一半,突然转了话头:“真是难为你了。” 雅雯仰头觑着他:“难为什么?聂先生真爱开玩笑。” 聂先生温情脉脉地看着她:“你不爱冯长乐,为什么要跟他订婚呢。” 雅雯含蓄地转开脸,朝画幅看过去:“虽然这个新时代已经开始讲究男女平等,可事实并非如此。我们女人要顾及的东西太多,头一件就是孝心,爸爸看好冯家,长乐也没什么不好。我又能做什么呢。” 聂先生轻点一下头:“他是没什么不好,就是太优柔寡断、安于现状,还不会领会爱人的心思,你心思细腻,又总想顾全大局,他是不能满足你的。” 隔着镂空的雕花黄梨木墙壁,珺艾听了个片段,有些没听清,但这已经够了。男人女人,有什么勾连,只要看看他们私下站在一起的体态,有没有暧昧一目了然。 几天后,报纸上发出一张聂先生的黑白侧面照,这位有着华侨背景却在政府部分担任要职的男人,正在接受采访。访谈下面的文章署名正是安雅雯。十分富有戏剧化的是,隔日早上,小报版面上放出四分之一的版块,来讲说聂先生与安小姐的风流罗曼史。聂先生,自然是有家室的。随后,更多的报刊追风逐月地刊登了相关的新闻。 珺艾舒服地窝在沙发上,画得精致秀丽的眉梢上吊着得意的笑,越是风光的人越是容易招惹嫉妒。她不过是秘密地放了第一炮,其他的报纸蜂拥跟随,多喜庆多有意思。哼哧两声地翻越报纸,几息后将报纸哗啦地一甩,折成方正的小方块,拿去垫茶几的小短腿。 38.你瞎了眼?(二更) 安雅雯跟冯大公子的订婚宴延期了。冯家老太爷原本要亲自发出公告,说冯家数代清明,务必要深刻考量,寻上一个般配的家庭。不求对方大富大贵,起码要身家清白。冯老太爷在家大发雷霆,原本就对温家有意见,温朝青作为长辈,之 分卷阅读47 前闹得破产外逃,那时就应该解除婚约。如今还没把人迎进门,雅雯就被推上了口舌浪潮之尖,老太爷的脸面挂不住,冯长乐百般祈求不要发公告,气得他得了伤寒。 初春的光景,倒是都是一片湿润的气息。 芝惠心情不错,着一件青湖的长旗袍,肩上披着凯米斯的羊绒披肩,叫了几个觉上家里来搓麻将。 珺艾端着一只盘子,盘子上堆着炒香的瓜子花生,点缀着糖果、核桃和红枣,热热闹闹的一团,她抱着盘子,轮流地往几位夫人那边送。主要还是一边逛一边嗑瓜子,便有人笑:“你这小妮子,莫不是在帮芝惠偷看牌面吧!” 珺艾把腰一扭,赶紧转回赵太太身边坐下,被她剜了一刀眼:“她敢!” 大家咯咯哈哈地笑:“我看芝惠是在把小艾当女儿养呢,宠得不行。” 珺艾把整齐的小白牙髭了出来,剥了花生,搓掉外面的红皮,这才送到赵太太嘴边,赵太太给面子吃了一粒,然后把头扭开:“你是不是闲得发慌,怎么一刻都闲不下来?要不下场打两圈?” 珺艾努努粉色的唇:“才不要,打几圈就要输得破产啊!” 一位叫钰鸣的夫人仔细看了她几眼:“小艾有男朋友吗?我认识好些才俊,要不帮你牵线?” 芝惠打出一张东风:“得了,你看她可爱?那是假的!说她机灵,又是个假机灵。上回她那个铺子的东家,不就是个单身王老五?我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人先生也有这意思,她呢,跟个臭石头一样,眼睛是瞎的耳朵也是聋,搞得我差点下不来台面。” “她也就是会在女人面前讨巧,在男人面前...哎,我不说了。” 珺艾嗷嗷叫了两声,钰鸣跟着笑:“这样也好,要是人人都似那位安小姐,不都得把老公随时拴在裤腰带上?” 听到这里,赵太太回头看了珺艾一眼,珺艾讨好地给她捏肩捶背。 话题转到名人的风流韵事上,那就热闹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那两个人到底能不能成。 “这事对聂先生不太有影响,哪个成功男士没有点花边新闻?安小姐以为他体贴温柔,能懂她,她怎么会知道聂先生对漂亮有才华的女人都是这幅态度?他太太嘛,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地位不是轻易能撼动的,大概有人要偷偷伤心了吧。” 赵太太放了冲,抽了钱币出来:“伤心也不至于,自然有大把的青年去安慰她。” 到了大下午,几个人转去烟室休息,珺艾拿了新订单回到店里,店门口积了一滩水,她进门就喊人去清理。 柜台旁的神龛上,香炉上已经没了青烟,她净了手,抽了一根檀香点上,心里还在想安雅雯。不过是订婚推迟,其实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影响。最好是安雅雯果真爱上了聂先生,让她体会一下精神上的不适和摇摆,尝到不能圆满的痛苦,这样最好。 然而这样也不够,真的不够,安雅雯所有的好日子、所有的风光,只要她觑到端倪,她的心脏就被啃得像什么似的。之前她会刻意忽略,对于女人她不太有仇恨,对于男人...仿佛也不太有。有的,是那么几个人,不拘男女,就因为他们插足到她的生活中,让她连做梦都是做梦。 檀香悠悠的飘了出来,她闭上了眼睛,获得了无力而虔诚的心情,还有一片没有重量的宁静。 周怀南踏进来时,她像小孩子似的趴在玻璃柜上,纤细雪白的手指在茶杯面上划来划去。 等人近到眼前了,珺艾懒懒地坐直了身子,可是精神上刹那间已经焕然一新,看到阿南,她会兴奋。 阿南递来一只牛皮纸的信封,里面装着一叠钱币:“衣服收到了。” 珺艾数了三张出来,剩下的退回去:“这些就够了。” 阿南盯着她:“去年接了大活,不差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珺艾暗暗摸着自己的指甲,有心想多聊两句,阿南转过身子,是一副要走的模样,他停了片刻,声音很低:“要出去逛逛么?” 她是不会答应他的,看着他就这么走了大门,灰蓝的长身影一转,就这么不见了。 她上楼小睡一觉,从开水瓶里倒了热水擦脸,重新涂上面膏和口红,跟伙计们交代两句,信步走出了店铺。 天气不算是好天气,灰蒙蒙阴沉沉地,仿佛随时要下雨。手里握着一把黑伞,正是周怀南之前借个她的那把,一搁就是一个多月。两条街外出现一片葱郁的树林,外面由铁栏杆围着,脚步一转,她进了公园。树林全是浓绿的黑影,池子上的水也是灰色的,浅浅地被风吹出波纹。再一看,细碎的雨点落了下来。 珺艾把伞撑开,沿着柏油小路前进,在一片高大林木的夹道下,跟周怀南来了个面对面。 分卷阅读48 青年的头发长长了些,额头上搭着细碎的刘海,穿一件暗色衬衫,外面套着背心马甲,整个人几乎与背景的浓绿和铁灰融成一体。 看到她后,他就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牛毛的细雨往下飘,他都跟毫无知觉似的。 珺艾走了过去,抬高手臂举起伞来:“喏,你的伞,还给你。” 阿南接了伞,连着她的手一起握住:“不是说不来?” 她努努唇,眼珠子晃荡着溜了半圈垂下:“就是随便走走,不知道会碰上你。” 阿南掌管了雨伞,两人挨着肩膀朝前走,不一会儿,他牵住了她的手。再一会儿,他单手捧住她的脸吻了下来。 他的舌头是软的,吻也是软的,跟轻轻的呼吸黏糊在一起。 如果要跟谁离开苏南,周怀南会不会是最好的选择?珺艾默默地想,也就是想想而已。 两人地舌头在一阵热吻后分开,珺艾把手撑在他的胸口上,冷静地跟他说,我们不是认真的关系,你懂吧。 周怀南压着就眉眼,同样的平静:“玩玩儿嘛,你是这个意思?” 然后他把她领进公园后面一家小旅馆,厮混着弄了一场,动作十分地不客气,粗暴又尽情地释放。释放完还是不够。 珺艾穿好衣服,丢下浴室里洗澡的周怀南,只身从旅馆里出来,这时天色已经很晚,路边的黄灯亮起来,被雨水染成幻彩的颜色。 一辆黑色汽车卷起积水,喷溅到她的裙子上,疏懒的心情瞬间被卷走,珺艾跺脚大骂:“呸你瞎了眼吗?” 汽车倒了回来,玻璃窗降了下去,露出一张严峻骇然的黑脸。 陆克寒体面地坐在车内,口鼻中呼出青烟,右手轻轻一推,对她发出命令:“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上来。” —————— 双胞胎开始了。斗争拉开序幕。 好久没听到rap了,有没有啊,吼一句听听。 39.那你听话些... 陆克寒是个长高的个子,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车厢毕竟不宽阔,单坐他一个应该才是刚刚好。铮亮的皮鞋尖儿朝这边偏过来,如今珺艾也挤了上去,尽管她一力朝右边靠去,眼里总是他的腿和鞋,要是刻意朝外看,又跟惧怕他似的。 她坐得不舒服,不愉快,时间越长,越是要心肌梗塞。 男人讲手臂搭在膝盖上,质地良好的西装吸着光束,胸前的扣子早已解开,衬衣领口规整异常,他的脸也是规整利落的,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这是要去哪里?” 珺艾梗着脖子问,没人答她,把她当成全然的空气。 汽车前面的倒是有人说话,死气沉沉的声音,在跟司机交流路线。 她把耳朵竖起来听,这才打消刚才的疑虑。怎么会这么巧,前一秒她跟周怀南分开,后一秒就遇上这狗王八。她不能不怀疑狗王八派人跟踪她。尽管过了几个月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她不会吝啬得不去怀疑他。 汽车进了法租界,在一排独门独院的私人住宅区停了下来。 “你们先下车。” 司机和平康下去,两人走到几米开外的槐树下,互相分了香烟抽。 车内只剩下她跟陆克寒,珺艾屏着一口气,潮湿冷冽的春风从前面的窗子飘进来,她的面颊是潮的,衬裙里头也是潮的。 旁边丢来一张手帕,手帕砸到她的脸上,浅淡的青木香水钻进鼻孔和脑仁中,珺艾扯下帕子瞪过去,陆克寒耷拉着眼皮,下面全是鄙夷和轻视的目光。 他不轻视她不行,女人脸上的淡妆在雨水的滋润下化开,眼梢一抹杜鹃红,唇上口红的颜色早就不正宗,应该是被人吃了,又拿手指抹过去。紫罗兰的旗袍一丝不苟地裹着她的肉体,也许就在刚才,被人狎弄过。她挺着纤细的脖颈,那边肌肤白得刺目,没有血色,让他很想现在就掐上去。 短短的几秒,珺艾像是被人拨光了衣服审视,她还在笑:“怎么了?” 陆克寒调开视线:“把你的脸擦干净。” 珺艾哦了一声,调遣出包包里的珐琅小圆镜子,扑上一层细粉,又描了眉形。 刚把镜子粉扑归为原位,巨大的黑影顷刻压了过来,陆克寒的脸近在咫尺,他掐着她的脖子,力道说轻可轻说重可重,把着她的命脉,大拇指在凸起的青色筋络上刮擦。这一刹,珺艾沉浸在恐惧中,灵魂瑟瑟发抖,身体也在微微地发抖。她早就不应该再怕他,不应该,对吗。她试着从他昏沉凝视的目光里寻找他的缺点,他的弱点,她想从内里将陆克寒烙印成一个残 分卷阅读49 缺的人,一个实际上大大失败的人。他本来就是啊,不是吗?只不过他现在有权、优势,所以格外得意罢了。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陆克寒重重地揩过她的唇,指腹上沾了口红,如果不是他待会儿有事,他会把口红抹到她的脸上、脖子上,再撕开她的衣服。 “拿出你的口红。” 脖颈上的手松了些,珺艾大喘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不忿地、恶劣地看着他,然而还是听他的话照办。 陆克寒剔除了口红盖子,捏着她的下巴,给她描唇。 弄完后甩门出去,让她整理好自己的仪容。 珺艾带着得体的仪容跟着男人进了白色的洋别墅,别墅的主人家正是之前在德国饭店一起打过牌的财务科课长,课长见到她,眼睛亮亮地闪了一下:“小东西,好久不见哪!” 她还挽着陆克寒的胳膊,男人很快装相,仿佛极其宠爱她似的,撩了她一眼,再拍拍她的脑袋:“上次你送了她一件礼物,她心里过不去,催着我过来拜见您。” 说着一挥手,平康抱着一只长方形的黑金盒子,盒子盖敞开,是一件鹤形的青铜古董。 课长更加热情了,将他们往楼上迎,原来他还有一位客人,是印刷业的大股东,手里掌着几家新闻社。珺艾一听,脑门上沁出汗来。 后来男人讲话,谈到生意部分时,珺艾被安排到楼下去坐坐。 这一晃就是八点钟,主人家还要去娱乐场,陆克寒则载着珺艾到了盛华公司,一楼留了一盏灯,硕大的空间成了黑压的巨兽。三个人的皮鞋声交错着,往二楼去,平康送来热茶就出去了。珺艾在沙发上坐得笔直,什么东西都不碰,垂着头很安静。 陆克寒捏上一只雪茄,食指上戴着宽阔的铂金戒指,戒指反射着哑光色泽,就像他这个人,引人注目却总是蛰伏着,偷偷地要咬上谁一大口。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珺艾抬起头来:“如果你想提安雅雯小报上的风流韵事,我承认,是我做的。” 陆克寒皮笑肉不笑地:“你以为自己做得很缜密?” 他就是想告诉她,她的所有行动,她的掌管权都在他手里,就算有少峯在中间插了一杠子,又怎么样? 珺艾默了片刻,道:“只准她针对我,我不能针对她?这是什么道理?” 陆克寒起身过来,她身边的沙发陷下一大块,身体不由地往那边倾斜过去,男人扶住了她的肩膀:“没什么道理,我是她大哥,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利益。”珺艾只觉得可笑:“我也不会允许她再来伤害我。我没有做错。” 陆克寒挑眉,将她压入怀中,让她由下而上地仰望他:“行啊,骨头硬了。” 珺艾看着他的眼神,那种充满了侵占欲的目光,她疏尔笑了一下,手掌按压他的胸口,钻进西装里头摩挲,男人身上的肌肉似乎膨胀坚硬了些,然后她朝下摸,摸到大腿内侧,很快,裤裆上凸起一大块硬挺挺的山包,山包的棱角擦过她的手背。 “大哥,我也算是妹妹,你稍微爱护我一些,不行么?” “大哥”这个称呼出来,二人各自都生了震撼的感觉。珺艾心晃于这个称呼不再是独一无二了,陆克寒却是获得了巨大的禁忌刺激感。就如一口气吞了团团的甜腻的鸦片烟,瞬身疏懒又兴奋。 他解开裤腰带,捉住她的手放了进去,倾身压下来含住她的耳垂:“那你听话些....” 40.吞下去 陆克寒挺动着腰身,克制又惫懒地磨了好久。 巨大的肉棒隔着棉布竖起来,珺艾半握着,十分的吃力,认为那东西大得丑陋,虽然看不见,还是忍不住想呸一口。 男人在她手心里射了出来,内裤上洇出一大片湿润粘稠的痕迹。 珺艾抽出手来,陆克寒则大喇啦地拉了内裤,庸囊的一大团,半软着垂在浓密地毛发间。 “帮我擦干净。” “用嘴。” 珺艾趴在他的大腿上,柔柔地握住那处,白皙的手指抚慰着休憩的阳具,带着黏液搓着闭合的马眼处,心里怪怪得不得劲,腿心有些发软。于是动作迟钝了些,更温柔了些。 陆克寒暗吸一口气,听她道:“不太好,峯哥还在家里等我呢。” 这话良好无敌地刺激到他,陆克寒低低冷哼一声:“不用嘴也行,那就用下面的骚逼。” 珺艾很是愣了一下,脸上涨得通红,精神胜利法酝酿了再酝酿,终于可怜巴巴地,却又是略带自己都不知的妩媚,微微张开嘴:“那...还是来这里吧。” 分卷阅读50 男人的鸡巴看着可观,吃进嘴里就是可怖,她根本吃不完,圆润壮硕的龟头轻易顶到喉咙。 一股腥气冲鼻而出,还知道摸他的肉根和囊袋,眼泪婆娑地含弄。 到底中间还顾忌着什么,陆克寒没有当场办了她,只用嘴而已,释放后餍足地拉上裤链扣好腰带,拍拍她的头:“都是好东西,吞下去吧。” 陆克寒起身去洗手间里洗手,等他出来时,珺艾已经清理好自己的着装,那些蹭皱的部分尽量抚平,被他弄乱地头发也重新整了整。 “那么,我先走啦。” 她的眼角还湿着,活色生香地倚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捏着从他烟盒里抽出的香烟。 陆克寒点点头:“让平康送你回去。” 他刻意地远离她,坐到办公桌后,看她擒着复杂地笑走出大门,她的每一根都发丝仿佛都富含着情绪,复杂地氤氲的情绪,湿的、热的、不甘的、趋向于妥协的情绪。 汽车上珺艾忧愁地望着窗外,她故意坐上了副驾驶,想跟人说说话。 “你叫平康?” 充当司机的平康点点头,打出一束车灯,马路上跑过一只短尾巴的流浪大黄狗。 “陆克寒对你好吗?” “....还成。” 平康是个单眼皮,总是呈着半水肿的状态,名副其实的死鱼眼。 珺艾的问题很奇怪,她好奇陆克寒除了对他家里人好,还会不会对谁好。 几日后,趁着少峯难得在家里用了晚饭还不出门,她去书房里找他,少峯刚洗完澡,套着一件丝绸的黑袍子睡衣,挑灯看文档。 一张汇丰银行地支票压在文档上,他抬起头来,捏了支票放到翡翠灯下细看,面上温和的笑意逐渐收拢起来。 “这是两家店铺的本金,先给你啦。” 少峯搁下支票,身子往后一靠,两手交叉在腹前,慢慢地他道:“你跟我算这么清楚?” 珺艾显露出锐利的厌世:“我受够你们安家人了。” 少峯的脸,逐渐藏在灯光后的黑暗中,他殷红的薄唇仍旧上勾着:“他又找你了。” “不光是你大哥,还有你妹妹,还有你妹妹的老爹....峯哥,我不能在你这里住下去了。” “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承认我失败,没法一个人对抗这么多人,峯哥,我最大的错,就是被你娘生下来,又跟你们家雅雯掉了包。我就算生成一条狗,一只猪,一头牛,很多事情眨眼就过了,再难过,也就是等着一把屠刀,等着忍饥挨饿,等着物尽其用后被人煮了吃。但是这些很快就会过去。” “然而现在过不去,我恨你们。” 啪地一声巨响,深棕色办公桌被人拍得嗡嗡震动,石墨的圆滚笔筒歪倒,咕噜噜地滚到边沿,然后噼里啪啦地摔得四分五裂。 安少峯似一把开刃的屠刀,森然地立在暗影中:“我问你,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珺艾受了震荡,脑仁跟着桌子的震荡嗡嗡作响,她想一切都完了,她不会再做一个好人,对于谁来讲,她都不会是好人了。 “他不用做什么,他只要这里说一句,那里说一句,敲打我两下,警告我不要跟你妹妹对着干。但是我告诉你们,我偏要,一定要!” 屋内死僵着一团混沌的空气,少峯攒着拳头,紧捏着桌沿,好一会儿过去,他从桌后走出来,走到光亮下,过来抱住她:“小艾,你要相信我。” 珺艾听到内心小孩嚎啕大哭的声音,真实的眼眶却是干涸地,她捧起他的下巴,这处沁着须后水干净清冽的味道,她吻上他的下巴:“我不是不相信你,峯哥。但是这些事,这些人,都不是别人,你没法跟他们脱离关系。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少峯紧捏着她的手,捏疼她了,她微微地笑着:“也许还不止这些...” 少峯捂住她的嘴,而后松开,连同她的身体一起松开,径直往外走,又在门边停下。 他偏过脸来,眼睛却未朝这边看:“你跟雅雯的芥蒂,归根结底,只因为一个人。不是温朝青,你现在根本不在乎他....你还忘不了温宏,对不对。” 次日早上,珺艾去铺子待了半日,下午回来整理行李,两只黑色行李箱,一大一小,拎着就往外走。 月牙怔愣地瞅着,急忙忙地过来拦她,珺艾冷着脸,叫她滚开。 吴妈慌张地从侧门进来,推了月牙一把:“去给先生打电话啊!” 珺艾脱离了两个女人的阻拦,没想到在大门处遇到了屏障,街对面迎面而来两三个压着帽子的男人,他们将她拦回大门 分卷阅读51 处:“温小姐你不要冲动,峯哥待会儿就回来了。” 一个小时后,一辆暗绿色的吉普开进来,安少峯着一身笔挺地制服,头上压着藏蓝的帽子,脸颊的线条冷硬紧绷。 等他进了大厅,已经换上了海涵的温柔。 少峯将头一撇,手下提了珺艾的行李送回楼上。 珺艾背靠着众人,立在碎花的窗帘前朝外看,一只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小艾,你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珺艾扭过头去,眨眨秀丽的眼睛,睫毛长而卷:“你想跟温宏一样,控制我的人身自由?” 少峯散漫地微笑一下,没什么情绪地,手掌离开,人往外走:“我还有公务,回头再说。” —————— 有谁懂少峯的现在的路数和接下来的路数,老子把头砍下来给你们双更。 不过先来段rap不? 41.当做人 少峯不是没有脾气,两人冷战了一阵子。同住一个屋檐下,关系反而没有以前好,在以前那幢一室一厅的简陋公寓里,他们笑闹过一段时间。现实生活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粘稠的人际关系,脱不开的血缘,跟历史相关的旧爱新仇,种种顾虑,珺艾逃不开,安少峯也逃不开。 珺艾涉及的圈子,大多都是闲散的太太团体,她放开了,充当大家玩耍的润滑剂。她的嘴巴很牢,也懂看女人眼色,夫人或者地位重要的姨太太进行私密活动时,愿意拿她当上挡箭牌。与之交换的,不仅是这点心照不宣的秘密友谊,还有人传人的生意介绍。 她现在不愁没生意,生意这回事,有时候说简单是真简单,反正她没放心上。她需要钱,但自始至终也没把钱当做很重要的东西。什么是重要的?她也说不清楚。只是有一股力量支撑着她,她想要看人笑话,看那些人的笑话,就算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也是件划算的买卖。 安雅雯的消息,在她们圈子里常常爆发出来,她在其中充当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有人将雅雯的绯闻带入冯家,冯老太爷病上加病,对雅雯愈发有意见,安雅雯格外有自尊心,放言要自动解除跟冯家的婚约。她父亲不愿意放弃这好的姻亲,私下斡旋。也是没什么用,于是父女俩的关系产生了裂痕。然后又有聂先生出面澄清,澄清的后续竟然是,他的太太亲自找上了雅雯。 总之便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珺艾周旋在太太团的牌桌上,下午茶的酒店里,衣香鬓影的交际场合,谁都没把她当回事,但是谁都受了点语言的暗示影响。 这种情况陆克寒又能逮住实际的把柄吗?她也要应付上一句,大哥,你别太偏心了好不好,什么罪名都往我头上安?我有那个能力? 她这么喊他,总能得到一种奇异的效果,陆克寒在电话那头笑,神神鬼鬼的,不晓得什么意思。 春日已暖,柳枝飞扬,是个绝好的蓝天白云的好日子,她坐着汽车从山上的度假山庄往下走,同一辆黑林肯夹道相逢。 她这边的车窗是开的,那边则谨慎地关着,前头的司机不客气地停车,朝这边呵斥,让她这辆先往旁边靠开让路。 珺艾下车来,一顶包心呢帽盖在光洁的黑发上,帽檐下缀着清透的柔纱,山风一吹,纱巾抚过她的鼻梁,衬得下半张脸愈发温润动人。 林肯开了过来,车窗降了下来,里头的男人将手臂搭出来,笑扣着边沿。小圆黑的墨镜下是熟稔地,意气中带着坦然的、坏人式的笑:“温小姐,好久不见!” 宫本叫停了汽车,施施然地下来,仍旧是银灰的西装革履。 他朝她伸出手来,珺艾将涂着豆蔻的手指交给他去握,他摇上一摇:“你的新年礼物早就收到了,那时我有事离开苏南,最近才回来。” 这样妥帖的解释已经给了十足的面子,珺艾隔着纱巾欣赏地盯着他看,先抛开他的身份不说,宫本的帅气和不加掩饰的自信,以及不怕人看的坏笑,通通让她折服。做人应该这样做,敢于暴露自己的锐利的情绪,是因为他有本事,心里有底。 “这会儿我还有点事没办,晚点一块吃个便饭?” 她是故意在这里偶遇他的,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再次邀约。 隔了两天,她应约去了白俄人开的西餐厅,宫本很喜欢苏南的毓秀的环境和丰富的历史,珺艾提前做了些准备,跟他聊聊风土故事。宫本啜着咖啡,时不时地接过话头,他这人很有些思想,讲话更是富有哲理。珺艾不由又要充当学生的身份。 “这个周末,中亚商社会举办一次茶话会,特意请来了我们神户的茶道大师,我缺一位女伴,你要来么?” 珺艾欣然应允, 分卷阅读52 宫本眨着眼睛,好生生地看了她半晌,倒是没说什么,愉快地将她送回四马路。 最后一道路程堵车严重,宫本看了两次手表,珺艾叫停汽车:“刚好想去对面买点糖炒栗子,要不我就在这儿下吧。” 马路上堵着一条歪扭拥挤的长龙,似乎前面发生了车祸,宪兵和警察开始开始拉出警戒线。 珺艾逆着涌过去看热闹的人群,隐隐有刺鼻的硝石和血腥味随风传来,又是一声冲天的枪响,人群开始尖叫,一路宪兵开车冲过来,将她背后混乱的那条马路给封了。 一条警戒线隔着里头的仓皇的人,外头的则心有余悸地,纷纷地溜走。 珺艾扭头遥遥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做炒货的小铺子正要关上窗子,她赶紧加快了两步:“劳烦,给我一斤糖栗子。” 店家快速送出一只牛皮纸的小纸包,接了她的钱,惨兮兮地笑道:“小姐真是心大,这都不跑。” 珺艾抱住纸包,凑到口子深深地嗅了一口炒糖的香味,从里头捏出一颗剥了壳子,边走边吃。 后面有人快步追了过来,她下意识地要让开路,同时扭身回头看,跟来人撞了个满怀。 油亮的栗子个个开了口,是一副笑口常开的模样,如今跟玻璃珠似的,洒了一路的。 失措地站在那里,珺艾还在低头看着它们,撞她的人蹲下去,一颗颗地捡,然后装回一小袋。 他站起来,将纸袋扎口拿在手里:“已经脏了,你别吃了。” 珺艾懵懂地看过去,混论拥挤人潮得灰色背影,恍惚中看见周怀南的脸。 阿南迈出一步来,跟她挨得很近,声音也低:“你没事吧。” 珺艾回过神来,摇摇头。 “这里危险,别站这儿了。” 说着,他牵了她的手,大步地远离是非之地。 —————— 头掉得太快,俺哭了。 42.你配么(头掉的二更) 再一个路口,往前就是四马路的绸庄,往右深入就是阿南居住地地方,阿南问她要不要回去,她说不知道。 于是她被他带着往右拐,远处是尖锐的鸣笛上,上空盘旋着喧嚣,宅巷里却是冷冷清清的,斜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到地上,拉得好长。 “阿南,”她停下脚步,将手掌从他手里抽了回来:“要不,我们就断了吧。” 周怀南一阵诡异的平静,忽然将她压到粗糙的灰粉墙上,再一瞬,他就压了下来。 他用力地撬开她的唇齿,舌头深入进去,挑拨着牙床和湿滑的舌尖,双手箍紧了她的腰,用力地抵向自己。 珺艾起先是麻木地接受着,阿南高大结实的躯体,喷出来的热气,还有颉熬压抑的气息渡过来,慢慢地,让他的身影跟另外一道融为一体。他们更多坡坡小说加群63*54/809:40是这样的不同,又是这样的相似。同样的稳重有坚持,同样的不太讲甜言蜜语,同样的内敛克制,以至于让人忽略他们本身的英俊的风采。 她开始回应他,主动地搂住他的脖颈,各自调动着头颅的角度,让这个吻更加地深入。 过了漫长的时间,尖锐的鸣笛声早就停了,晚霞浓烈地铺洒下来,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去我那里。” 阿南揽住她的身子,将她从墙面上拔出来,忽然觉得气氛不对,扭头朝巷口望去。 珺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瞳孔焦点下意识地扩散失焦,她很认真地凝聚视线,终于看清那个身穿警所制服的人。 少峯压了一下帽檐,他背着混沌浓烈的夕阳,脸上只余一片暗影。 藏蓝至黑的制服笔挺地包裹着他的躯体,圆白的扣子一颗颗整齐地排列下来,宽幅的腰带上配着武装带,他的身材非常潇洒,腰宅而腿长。特殊的身份,特定地衣服,代表公权力的肩章,代表绝对武力值的铮亮手枪,让他浑身充斥着诡谲且不容抗拒的压力感。 他一步步地走过来,走到二人跟前,周怀南将珺艾拦在身后,身体紧绷地同他对抗。 少峯手握警棍,将警棍金属地那头敲了一下墙面:“小艾,过来。” 珺艾微微一动,周怀南反手用力握住她的手,对着安少峯道:“这事你不能怪她。” 少峯将头低下一寸,眼睛往地下看,眉梢忽地上挑,再一抬头,便是绝对的压制感:“你配跟我说话吗?” 警棍抵上周怀南的下巴,他眯眼盯住他,脚步缓而徐朝前一步:“你配吗?” 周怀南被逼地后退一步,珺艾赶紧从 分卷阅读53 后出来,她噎下一口干涩地唾液,转头看向少峯:“峯哥,别这样。” 少峯把脸往这边一偏,视线还在阿南身上,话却是对她说的:“小艾,你还记得去年夏天,我给你讲过的事情么?” 家庭教师诱拐市政官员女儿案,一瞬间涌上她的后脑。 她没想到那样地案子能套到自己身上:“这不一样,不是一回事。我跟你说过我跟他的事....” “是,你说过。” 短短的几个字,几乎是从少峯牙齿缝里溢出来,他以为自己可以无条件地接受,可以放她出去鬼混,男人尚且能找无数女人消遣,她想要快活,想要从男人身上得到掌控感,所以挑了这么个下贱的东西,这些他可以理解。理解是一回事,忍受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安少峯笑了笑,笑得渗人,警棍充当巴掌,啪啪啪地拍在周怀南的脸上:“她跟你就是玩玩儿,懂么?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讲话?识相地话...” 阿南突然握住警棍,反手一扭,少峯动作更快,警棍斜抽回来,一手抓过他的肩膀,劈头斜下地往脖颈上砸。这一下十足的凌厉,阿南身子矮下大半截,一脚跪倒在地上,单手捂住脖子。他下意识地拿右手去挡袭来的第二下,少峯砸下警棍的同时,右腿高踏而起,狠狠地踢像他的肩膀。阿南狼狈的仰倒下去,右手臂剧痛地在地上翻了半圈,后背上又是沉重的一脚。 安少峯要碾他,他绝对不甘愿,死咬住牙关低吼一声,抱住男人的小腿反向扭过去。趁着对方身子不稳,阿南爆发出气力来,撕扯着爬过去压住他,左手当空一拳。 少峯任他打了一拳,两人各自揪着对方的领子,他在下面,慢慢地就是一声笑:“让你一拳头,你以为自己还能还回第二下?” 阿南急促地喘着粗气,斯文白净的脸红白相间,红的是血,白的是野兽的狰狞,脸都快要崩开,眼里全是红血丝。 珺艾来不及制止,他们再次打了起来。 阿南有的是力气,能抗打。安少峯在前面短暂的失利,后头,几乎是一面倒的局势,他丢了警棍,右肘攻击对方的下巴,膝盖攻讦阿南的腹部,灵活有力的手腕从后捞过来,反向勒住阿南的脖子,要命一般将他往后折,膝部顶过去,阿南跪到地上,头脸肿得要青紫。 这时已有几个警员从路口奔了过来,一见这情形,竟然有人跟头头动手,大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几双腿对着阿南的肚子踹过去,有人则从后接手了少峯的位置,辖制住阿南的上半身。 一个警察揪起阿南,正要继续再教育,他挥出的手臂被人握住,其实力气不太大,起码对于男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柔软的触感明显来自一个女人,他转过头去,瞪她:“警察办事...” 他要叫她滚开,回答他的是侧脸上响亮的耳光。 珺艾挡到阿南身前:“你最好别动他。” 局面尴尬起来,因他想起这女人是谁,他朝后看去,少峯正捡了地上的警冒,拍着上面的灰尘,一步步的走过来。 少峯撇开下属,正视着珺艾,有条不紊地将帽子戴上,再不跟她说话,朝后面的人使了个眼神,语气凉薄:“这人袭警,把人带回局子。” 一群人连拖带拽地揪着周怀南远去,傍晚的夕阳已经消失了,路灯滋滋地,突兀地亮了起来。 珺艾追了过去,少峯扭头:“还跟着?” 她把嘴一张,什么都来不及说,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少峯指向一个下属道:“把她也带回去。” 警署的绿吉普消失后,拐角处停了老半天的汽车驶了出来,车窗一降,是陆克寒点缀微笑的侧脸。 ———————— 大家不妨再猜猜陆克寒笑什么,为什么笑。 宝贝们rap很有才华呢!看得老娘喜滋滋。 43.肋骨 她被关进一间灰水泥墙面的房间里,身前摆着一张很长的黑色木桌,桌上的搪瓷水杯里装着热水,水汽顺着头顶上的光焰攀岩往上。 直等水凉了,冷了,进来一个衬衫勒紧背带裤的男人,好笑的是,正是被她了一耳光的那个。 振海生琢磨着她还挺辣的,不知道好不好搞定,实际上还算顺利,她还清醒,也算理智,不像通常进来的人反应过激。 温珺艾的口供,既没有不利于少峯的,更没有针对周怀南袭警的。仿佛这次打架,根本就没有缘由。 一问再问,引导性地引诱性的询问方式,都不起作用,然后她就不说了。两手握住杯子,水也不喝,一双善睐的眼睛往下垂着,琥珀色的眼珠,黑色的睫毛在灯光下变成了 分卷阅读54 金色。 例行询问后,振海生站起来,拿纸板敲桌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珺艾很饿,但是没有胃口进食:“我什么时候能走?” 振海生摇头:“不清楚,等着吧。” 等到半夜十二点,她被转移到另外一间单独的看押班房,贴墙造着一张石头床,上面搁着一叠棉絮铺盖。到这时候也没什么好讲究,把床铺了,面对着墙壁侧躺下来。她太清醒了,以至于入睡比平时要艰难上无数倍,这么难,还是慢慢地进入了半梦的状态。仿佛有人坐到她的身边,石块似的被子拉到肩膀上,这么一来,她睁开了眼睛。 班房里的光线非常暗,暗得人恍惚疲惫,少峯背对着她抽烟,一手搭在大腿上,后脊椎骨微微向前倾去。 珺艾翻过身来,喊了他一句,少峯拿烟的那只手撑到石床边,火星一闪一闪地燃烧。 尽管这时候为周怀南讲话不合适,但是她不得不讲。人被打,就算打折了,只要医得好,那就算好。最怕的就是被安置一些其他的罪名,送去吃几年牢饭。牢饭不好吃,这年头死在里面也不稀奇,出来后人就废了。 “你准备...怎么办?” 少峯将烟头丢到地上,拿脚尖左右狠狠地碾压,他看着地上洗不干净的乌血,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珺艾爬了起来,从后面搂住他,脑袋搁到他的肩膀上,浓烈的烟草味扑鼻而来,他抽了很多烟,多到浑身被烟草味覆盖。 “你想出气,怎么出都行,就是...别让他坐牢,行么?” 少峯轻笑一声,侧过脸来,鼻尖快要挨上鼻尖:“你为他多说一句话,我就要多打断他一根骨头,明白吗。” 他不是说假话,珺艾次日被放出来,又等了半个月,周怀南已经被转到医院去,肋骨断了三根,左手和右腿骨折,更别谈其他看着可怖的各种皮肉伤。有人特意稍了口信,然她去医院看,看到这么一张瘦巴巴的遍体鳞伤的人皮,昏迷地躺在走廊的滑轮床上。护士医生姗姗来迟,医生也是吓了一跳,叫人赶紧送去急救室。 看着那么吓人了,医生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需要养,问有没有后遗症,还是一句好好养着就是。 珺艾守了两天,期间周怀南醒过一次,浑身插着管子,口鼻上盖着氧气罩。 悦目的脸庞瘦得下凹,显得眼睛格外大,鼻梁格外挺。别人看会觉得吓人会认为丑,她摸摸他的头,头发都被剃光了,留下一片刺人的青茬:“碰到我,你真是倒霉。” 周怀南还不能说话,无力的手指动了动,最后只能用摇头来表示。 “还不倒霉?半条命都没了,不光是这,接下来几个月干不了重活,你连吃饭的本钱都没了。随便算一算,都亏得慌。” “为了男女这么丁点儿档子事,你说,是不是特别不划算?” 珺艾絮絮叨叨地说着,摘了他的氧气罩,拿棉签沾了水去润他的唇:“我跟你讲,如果这事儿从头再来一遍,你就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我是扫把甜/品小/站63.5肆8o94肆o星附体转世呢。也别谈以前了,就说以后吧,那也一样,看到我就赶紧跑,知道吗。你骂我,唾弃我,都行,自己好自己舒服才是实惠。至于住院费,你别操心了,我欠你的,没有别的能还,只能解决这么点小问题。” 她离开的时候,迎面碰上一群匆忙的男人女人,他们在护士的领路下冲向病房,一时哭声震天,大概就是周怀南的哥嫂,还有两个妹妹和其他亲眷。 五月末的一天,趁着月牙和吴妈出门采办,珺艾拎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 先运大的那只,实在是又大又重,不小心半路从楼梯上咕咚咕咚地滑了下去。她提着一口气跑下去,差点崴了脚,皮箱咧开了嘴,呕出红红绿绿的衣物,连绵一团,珺艾把东西塞回去,觉得好笑的同时脸颊上滴下两颗泪珠。她像不觉得似的,随手揩了一把,然后咚咚地跑上楼,提上了小的那只黑皮箱。 再从楼上下来,少峯从下面往上去。 已是潮热的初夏之际,男人穿得还算清凉,丝布的黑长衫,领口严密地扣着两颗盘扣,体态修长潇洒,手上抓着帽子,朝她略点一下头道:“走了?” 珺艾望著他柔柔地坦然地笑了一下:“走了。” 两人擦肩而过,往上的步伐仍旧稳妥,往下的听着轻便,是一段活泼的咚咚、咚咚的音乐。 住在一起前经历了诸多,同一个屋檐下快两年,要分开了,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一句走了,这事就完了。 —————— 肋骨,嗯。 44.寒舍b 分卷阅读55 r 珺艾写了一张支票,开店的本金外加利息都算进去,压在少峯书房桌子玻璃板子下面。上面放着没收起来的庶务文件,只要把文件挪开,应该就能看见水蓝条纹的支票。应该吧,毕竟他对细节向来烂熟于心,不会不注意这种细节。 就算没看到也不要紧,东西在那里不会跑。至于过年过节买的小件珠宝饰品,她就不退了,那样显得太难看,是在抽他的脸面,而她也想留着这些。一枚打磨得圆润光泽的鸡血石戒指,用来搭配旗袍刚好,时刻戴着,摸一摸,像是摸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提前物色好的是一套独门的小院子,三间厢房,还有一间厨房一间杂物房,她一个人住是绝对没问题,就缺个打杂的女佣。女佣既要可靠又要勤快,所以非得熟人介绍不可。好在这院子离旧日曾住的旧公寓比较近,珺艾打起了小顺他妈的主意。 张妈看着又老了些,好在干练干净的精气神始终还在,匆忙地把一盘子饭菜往楼上送,左右将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瞅着她一眼一眼地看:“小姐又变漂亮了!” 珺艾听了很开心,任张妈拉住自己的手左看右看,她看不够,还把大太阳底下跑进来的小顺也拉了过来:“明明有变好看,你说是不是?小姐非要谦虚,跟我们谦虚什么?” 小顺还是黑,只是长大长高了些,孩子气的煤球色已经被皮肤撑开,快要接近寻常男人的肤色。 他脸红,眼珠子羞怯地乱闪,然后胡乱点头,话也不敢多说两句:“大姐姐...向来,都是好看的。” 被他们轮番夸过,珺艾不免摸摸自己的脸,她向来不认为自己长得多出色,竟然还拿出随身的珐琅圆镜做出神气的怪脸:“咦?难不成我长成天仙了?” 张妈噗嗤一声笑出来,珺艾也笑,反过来拉住她的手:“我搬了新地方,一个人住呢,帮忙的人手都没有,找别人又不放心,张妈——” 末尾两个字拖得老长,撒娇撒到头,张妈想到什么,大叹一口气,那话显然不好说,只说介绍自己的侄女过去。 “让您侄女在这儿干嘛,您跟我回家!” “那不成,她是个傻丫头,年纪又轻,应付不来楼上的牛鬼蛇神。但是她挺能干,除了有点傻头傻脑之外,还算得力。” 晚上张妈把她侄女桂芳拎到胡同院门内,拉给珺艾看,桂芳梳着个可以拖地的大辫子,顶着大脑门加齐刘海,二十四五,比珺艾都大,的确有些傻气。被她婶娘拽着,还很倔的模样。张妈啪啪啪地响亮地拍她的背:“你个蠢货,赶紧叫人啊。” 闹了半天,珺艾把人收下了,比起安公馆的那个月牙,桂芳显然可爱多了。 张妈很不好意思,仿佛推销了假冒伪劣产品,连带着送了半个小顺,小顺算是在这里做跑腿兼职,珺艾自然会多算他一份工钱。 桂芳不太会喊人,而且经常连屁都不回应一个,搞得珺艾总觉得自己像是对着鬼魂在讲话。讲话时鬼魂不在,讲完了,鬼魂飘出来点个卯。好在她干活的确是一把好手,两天内把家里弄得干净清爽。 珺艾的乔迁之喜很冷清,张妈小顺提了土鸡蛋和水果,再一个就是赵太太。 她是送了帖子去,没想到她会亲自来。 芝惠里外看了一圈,对她来讲自然非常寒酸,她拍拍珺艾的手,又是捏她的脸:“自立门户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要找人了?” 珺艾跟她扯皮,说自己本质石女,人厌鬼憎。 德芬剜她一眼,进门喝了一口茶:“听说你最近,跟那个宫本少佐走得很近。” “就是做个朋友。” “你倒是会挑朋友,如今形式,他在苏南可算是顶有实权,什么事都能说上话,不过嘛,这身份——你还是要小心些。” 珺艾感激她,二人就算是逢场作戏的买卖关系,赵太太帮了她很多,提点也是真提点。 半刻钟不到,芝惠在这地方坐不住,赶着去下一场。 珺艾送她上车,太太猫着腰隔着车窗跟她讲:“以前还是太死心眼,现在放开了,就好好耍,凭那男人们兴风作浪,咱女人还不能快快活活?” “对了,”赵太太从手包里拿出名片:“这是上海那位伍先生,他又过来了,想请你喝咖啡呢。” 说完,笑眯眯地睨了她一眼。 伍先生暂且不论,宫本那边的茶话会一推再推,推到这两日,珺艾收拾好仪容,坐上对方派来的汽车过去大东亚。 在一片布满绿藤蔷薇的灰墙内,坐落着一套日式风格的纯木式建筑房屋,尖尖的屋顶,一溜烟的黑瓦勾出下凹上翘的弧度,大门不远处立着赤红柱子的坊门,人从这下面走,仿佛沾染了安宁虔诚的心情。 分卷阅读56 宫本沿着游廊侧面过来,形象泫然一变,黑锦缎的斜襟和服,腰上斜跨一把横木剑,袍长及至脚踝,下面是白袜子穿木屐。 他从三级木梯上下来,对着珺艾颇有仪式感小角度鞠躬:“欢迎来到寒舍。” 珺艾几乎是吃惊了,这人平常意气风发,邪气肆意,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面,更没想到茶话会是在他家里举行。 “别拘谨,我带你随便走走,还有——”他歪着唇笑,这才恢复到平日张扬肆意的神态:“我带你去换套衣服。” 衣服是早已准备好的,温柔的樱花色,缀几多桃花的简便女装和服。 换装后有女人过来替她梳头,宫本挥手让她走开,亲自过来为她挽发,两个从镜子里对视,宫本轻笑着,凑到她耳边道:“这衣服,很适合你,看着你,我竟然开始思念家乡来。” —————— 作者:咳,陆狗在前厅。 45.你比猪都不如 珺艾不由有些受宠若惊,宫本向来跟她保持距离,暧昧就算有,也只是很薄弱地一吹就散的那种,几乎可算是没有。 她将妆夹上的玉筷往后送去:“看来您今天兴致很好。” 宫本面上装着满满的笑意,直起身来仔细地将玉筷插进垂髻中:“回头再跟你说说,我的家乡我的历史。” 等他们两个转去前厅,里头已经等候了好些人,跪坐在对面的,正是一身笔挺黑西装、岿然如山的陆克寒。 陆克寒看见她,眼皮短暂地一眯,眸光闪过,两臂朝外地撑在大腿上,向这边行了个特殊的礼仪。 宫本朝上首的长官和长官身边的茶道大师颔首,又向他们介绍对面的陆克寒,以及他带来的两位颇有身份的男人。 大家各自坐定,涂着白面身穿繁复宫装和服的艺伎送上茶点后,身抱三和弦退到角落开始奏乐。 一时气氛其乐融融,大佐是个留着平头的男人,须发灰白,面目威严又很有精神,似乎十分欣赏陆克寒。 宫本作为陪衬,默默地喝茶,趁着大佐哈哈大笑之际,扶着膝盖直起腰背来:“长官,我这里还有一个节目,不知您喜不喜欢。” 大佐颔首:“什么节目?” 宫本望向陆克寒:“听闻安先生身手了得,我想跟他来一场比试,权当助兴了!” 大佐觑过去:“安先生,是这样吗?” 陆克寒朝上敬了一杯:“鄙人再就想见识一下贵国的空手道,宫本少佐想必十分精通,正好大家切磋一下。” 江口大佐啪啪鼓掌,几个武士过来清理现场,横长木机通通往旁移开,腾出空旷的场地。 宫本卸下腰上的武士刀,双手递交给珺艾:“你觉得谁会赢。” 珺艾越过他的肩头,朝对面正在拖外套的陆克寒看去,她隐隐地激动着,血管中的血液飞速流窜,她觉得热,觉得爽快,吸进去的是陋室中的檀香和茶香,五脏六腑中却运转着斗志。虽然她不能亲自动手,借人的手,也不能让他好过! 面对宫本时,是一副和顺温婉的模样,对上陆克寒时,骄横一闪而过,淡淡地扫过去一眼,陆克寒领会到其中的挑衅和看好戏的姿态。然后他捕捉到她的口形,她对宫本道:“您一定会赢。” 宫本本身便拥有着旺盛的战斗欲,和服将他修长的身姿赋予了克制的气息,两者互相融合,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相当神秘的男人。 珺艾对他愈发欣赏,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宫本不负众望,穿白络袜的两脚在地板上谨慎交错,攻势一起,立刻给了陆克寒一个过肩摔。 沉重的身躯砸在地上,震得珺艾脚下之地微颤,几个回合后,宫本像是能够黏住陆克寒的身体,左右给了他一场好看。时间再过,陆克寒蛰伏够了,摸到对方的发力机巧和攻击方式,宫本再来缠他的胳膊,想要将人折下去,这人陡然翻转手腕,身子侧过去,右腿狠狠踢向宫本的后腰,宫本狼狈地朝前滑了两步,立即转换方向,不预将后背留给敌人。 陆克寒龙行虎步地贴过去,贴住宫本的后脊椎,左手抓肩五指一蜷,咚地一声砸进对手的脊椎尾节。宫本脸色骤然难看,狠厉地咬牙将刺心的疼痛忍下去,两手往后搂住对方的肩颈,整个人以后腾翻越的姿势翻到陆克寒的肩膀上,随即两腿夹住他的脖子,带着他朝后翻倒。 这一段发生得极快,眨眼间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七手八脚地缠在地板上,珺艾瞪着眼睛看,差点分不出是谁的手谁的脚。她专门去看陆克寒,这人崩着面孔,发出粗重的呼吸,然宫本也好不了多少,白皙的面颊涨成紫红。两人似是在比拼着谁先噎气。 江口大佐及时出 分卷阅读57 来主持大局,轻拍一声手掌,说可以了。 二人还是跟螃蟹似的巴在一处,后背和屁股在地面上旋转摩擦,到底宫本要听江口大佐的话,温柔和气的话也是命令,不得不听,主动放松了力道。这样却显得是他先认输一般。 这一局很难说有谁更开心,非要说开心,大概只有珺艾。 她接回宫本,替他理衣服,又将佩剑还给他:“还是您更有风度。” 后面的事情她不便参与,男人们纷纷转到楼上去商议正事,珺艾回去房间将衣服换了,进来一位女侍引着她从侧门出去,有汽车送她回去。 临到半夜,一阵谨慎而磅礴的敲门声响了起来,珺艾睡得正香,三更之时正值万籁俱寂,偶尔会有虫子躲在茂密的林叶间吱吱叫,她烦得蠕到床边,推开窗子叫桂芳,桂芳没应。 裹着睡袍出来,院门安安静静着,珺艾还胸盯着那处,突如其来的两声咚咚,乌木的门板很是震了两下,她也是惊得往后跳了一步。 推开厨房旁那间房门,桂芳正在发挥憨人本色,蒙头呼呼大睡。 珺艾咬牙切齿地拍了她一下,心想着家里务必要安上使唤人的铃铛,要用铃铛召唤桂芳才行。 桂芳弹了一下,还不醒。珺艾气死了,转头一想,门外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叫了桂芳也不顶用,反而还会被她看出点什么。 如此一想,珺艾带上房门大步出去,房门朝内打开,叫阿正的流氓青年恨不得跟她动手:“猪都没你好睡!” 珺艾仰着下巴回击:“你比猪都不如。” 阿正提气,嘴唇以奇异的歪扭弧度作出狰狞的表情,他将身子一退,露出后面的男人。 陆克寒岔开双腿坐在门口的石凳上,衬衣领口敞得很开,他撑着膝盖,打理好的发型趋向凌乱,几缕黑发落到凌厉的眉梢上。 眼皮往上款款一抬,作个了挥手的姿势,阿正钻上汽车,把车开出巷子口。 46.让它快活 珺艾转身将院门带上,初夏深夜不算太热,可空气里又湿又闷。 外头门崁不大,将将两米宽,陆克寒一条腿打直伸着,让她几乎无处落脚。 她恨恨地想,这人走到哪里都要侵占别人的空间,名副其实的狗王八羔子。 圆盘似的月亮从云梢后飞出来,月光亮得如高楼上的探照灯,一大片地倾泻下来,被屋檐切去一半,剩下一半落在陆克寒的身上。 男人脸色很红,红色蔓延到脖子胸口,飘出的酒精和烟草味能把人溺死。 他总是很突出的,在清冷的月光下,最突出的尤属过于高挺的鼻梁和滚动的喉结。 陆克寒抓了一把领口,抬手往后抓了一把头发,将他的赤裸阴暗的眼神释放出来,他叫她过去。珺艾听着就是不快,隔着半米的距离,她还过去,过哪里去,过他的肩膀上去,像宫本那样? 嘴里汪出一口甜腻腻的笑,勾着头发丝打趣:“喝了很多?” 陆克寒的目光总是暗的,不是更暗,就是黑得不见底,像是无时无刻地装着深渊,要把人拉进去淹死。 他用眼神问她是不是不过来,珺艾小拍一下胸口,发现拍到一大片光滑裸露,便状似随意地将胸口拢了拢,脚上也动了,一步走到男人双腿中间。 这个姿势过于私密暧昧,看着男人凌乱的黑发,不揉一下仿佛过不去。 她没揉,还没那个捋老虎胡须的胆子,颇为弱气地问他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陆克寒将手一抬,握住她的手腕,大拇指轻轻地刮擦她的动脉:“长本事了?” “哪里有...哎!” 一股不容拒绝的巨力将她扯过去,翘翘地屁股坐到男人的左大腿上,她赶紧撑住他的胸口,极力避免撞进他的怀里。这种举措没什么用,男人的大手控住她的后背,那么一下子,她的奶子隔着丝薄的睡衣顶上对方的微微起伏的胸口。 磅礴的男性气息笼罩下来,脑子里骤然昏了一下,珺艾跟着簌簌一抖,面上有些僵硬。 陆克寒捏起她的下巴:“倒是小看了你,前脚从少峯那里出来,后脚就进了宫本家,怎么...这里时刻少不了男人?” 男人粗粝的手掌滑过她的膝盖,抓开,朝内侧色情地滑进去,包住微凸的蚌湖揉压,珺艾好不容易披上的那张皮趋向瓦解,短短的一瞬,她的躯体震颤起来,像是被蜘蛛网住的昆虫,拼命的扇动翅膀,越扇越危险。 “别这样...”她抓住他的手腕,低声哀哀地叫,嗓音里带着可怜的泣音,听在陆克寒耳里,便如母猫伸出爪子挠上一口。 b 分卷阅读58 r 他凑过去,叼住珺艾的下巴,似咬非咬,似含非含,舌尖蛇一般扫过肌肤,带着倒刺般,刮出一阵嗡嗡的声音。 珺艾短暂地丢掉阵线,上半身被他紧紧地捏着,下面的膝盖合不拢,腿心一凉,空气袭了过来,然后是两根长手指,分开阴唇层层地挤进去。 一头热汗闷了出来,眼前全是乱象。 男人一改阴险的神态,周游肆意地盘弄她,手指钻进潮热的小穴,里头又宅又热,无数重山峦似的,要过很多重,才能抵达紧张蠕动的尽头,实在是十足地销魂。 “小逼发痒了?你以为仗着宫本,我就不能对你做什么?” 珺艾拼命的收拢双腿,反而将手指送得更深,揪住他的衣领急促地喘气,体内坚硬的异物灵活勾缠,开始里里外外的地打圈、抽插,轻易弄出了尿意。 好在一句“宫本”唤回她的所剩无几的盔甲,她用力地夹住对方的手,改而还住他的脖子,一边迫不得已地微喘着,一边断续地说: “大哥,你不能这么说我。” 又是这个称呼,珺艾突然有了巨大的污秽感,比单纯地被人用手指操弄还要污秽、粘腻,见不得人。 至于陆克寒,他是有反应的,剧烈的反应被掩藏在削薄的陡峭的骨相下。汹涌的违背人伦的禁忌感,深深地刮着他的心脏。视线只能凝聚在她的脸上,那么纯净的泪珠在他眼里有了淫欲感,修长贫弱的脖子,睡衣下一目了然的浑圆奶子,奶头顶着丝料,等着谁去抓去揉,去捏爆。 他当然想直接把肉棒冲进她的体内,非常想,极度想,这很奇怪,仿佛他此时的性欲跟以前地性欲不同。这次的感觉跟之前撸她上床的感觉又是不同。 “不能这么说你...又该怎么说?” 他逗弄着她,扭着身躯将她顶在墙上,抽出手来扯开睡衣地领子,脑袋往下埋去,大口地吃起她的奶子。 珺艾抱住他的头,想要抬起又不能,视线里是一堵高墙,高墙上是残云捉月:“唔...求你了,别弄了,这是在外面,在我家门口。” 陆克寒一口气吃了个尽兴,手指也是不停,翻弄着厚软的肉,插出源源不断地淫汁:“求我可以,现在你办一件事,我就放过你。” 肉壁里哆哆嗦嗦地,不住地含食手指,哚着它们,包裹住它们,不容忽略的激烈骚意在越来越快的动作下,海河似的冲闸而出。 珺艾失了半条命,每一次跟他接近,都要丧失半天命。 她望著他,他的脸已然背着光:“什么事。” 陆克寒让她站起来,又让她跪下去,在他双腿中间。 深紫色地肉棒从拉链下跳了出来,一手撸着自己的命根子,一手将她的脑袋压下去:“让它快活一次,你的事就完了。” —————— 某人:这会儿只敢打擦边球是吧? 陆老板:饭不用一口吃太饱,今天半饱也是不错的。 47.抓住机会 写在前面的话,其实已经给“西装”回复过了,在这里再说一遍吧。 可能她已经不看这章了,也不要紧。 “西装”不同于随便进来的读者,她是我们的老朋友,前面很多文,都是支持着过来的。大家不用过于解读她的意思。咱这么多文,十来篇了,一位读者会有喜欢的和不喜欢的。西装大佬来追这篇,是因为第一部给了她某种期待和愿望,需要这个第二部来圆满。只是出场了好几个男人,可能没有她太能看上的,等了等,就算没等到起码有po的主打大肉来填吧,肉也不太符合她的期望值。所以她才会在这篇文里,到现在就不太想追了。咱们都是读者,都能理解。看一篇小说是要找到自己的心理嗨点。恶人传没法给她这个感觉,离开不失为一个良好的选择。毕竟看文是为了自己爽。我就算再喜欢一个作者,也不可能篇篇都看篇篇都爱对不对? 大家踊跃发言疯狂夸我,就是怕我看了留言嗝屁,咱欣慰地流下了老母亲的眼泪。如今每日剩下来的一千多流量里,基本上都是咱们的老朋友,颇耐心的追文观看。这里谢谢你的爱。 别说这部了,第一部的流量就不太好看。十五万字就完结。在开第二部时,不光是大家的呼声,而是我自己本身也想再写写小艾。再加上写了现代文,发现还是民国文更顺手,更有感觉。小艾她的故事线很多很长。两部加起算是大长篇了。开时就在微博里说,不会按照大家的想法来写。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大家更喜欢看爽点,看打脸,看女主能更骄傲,搞遍天下无敌手。自知无法满足大家的想法,所以提前说了那么几句。恶人传之所以是恶人传,原因自然有,只是不好一句话干脆解释出来。不会为了 分卷阅读59 特意去圆大哥,才开第二部,侧重点还在小艾,在她的生活,她的感情和个人斗争。 这个文点击流量都比第一部更差,其实我早就接受了。留下的人九成都是更爱小艾才会看第二部。喜欢她就可以了,男人们坏不坏怎么坏,坏到什么程度都不重要,用什么心机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小艾经历了很多后,最后是大圆满。 至于收费,都是按照4050po千字来收。不会多收,也不会太多压低价格,咱是个极普通的狗东西,也想要个稳定的收入。至于卡不卡的肉的问题,男人们太多,每次都大肉这文就写不完,后面还有很多剧情。再是呢,肉是情欲,情欲其实写得很多了,情欲到这个点上,这么做了,比如陆克寒要吃几次大鸡鸡,氛围情绪动作心里变化等等都表达到位了,就不会再进行下去非要吃个饱。现在也不是能吃个饱的时候,他们的关系现在就是这么个关系。从小艾的角度来讲,其实没有更多东西。 说了这么多,咱口水都干了。 那么下面是陆狗地鸡鸡继续歇着,他出场得够多了。且快到峯哥主场的转折点鸟。 就这样咯,谢礼!以后就不再赘述了。 ———————————— 她果真拿陆克寒没办法吗,不是没法子,只是办法要等,要看机会,需要伺机而动。 陆克寒能一辈子顺风顺水吗?她不信,总有那么一天,会让她等到。 恰如宫本对他还是有影响,如非如此,陆克寒早就把她弄到什么地方去,而不是在小院门口过过手瘾,过下嘴瘾。 她相信陆克寒一定会有报应,倒不是因为他是个坏人,这个世道,坏人活得好活的滋润,但是他这样大肆地捞钱捞产业,牵扯万般关系,还想往上爬,东西码头的势力不足以喂饱他,那么他总会有敌人,有软肋。 陆克寒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那么她说要乖乖听话,他最好也是一个字别信。 也不是头一次吃鸡巴,不是头一次搞,还以为能拿她怎么样?她就不活了?别做梦了! 丽水湖畔边歌剧表演刚刚落下帷幕,主持人上台慷慨激昂地讲话,旁边泛着银光的帷幕后走出两个戴手套的男人,他们讲一只沉重的檀木箱子搬上展台,一只天海碧玉的天路瑞兽开了出来,被明亮的灯光照着,瑞兽折射出莹润如肤的光泽。 慈善拍卖晚宴正式开始,开场便是这么一个大件,苏帮玉雕传人的手笔。 台下坐满了人,不下两百,全是各界名流。赵太坐在第二排,小巧镂空的玉骨扇打开,遮去下半张脸,看上去有些感兴趣。 珺艾歪身过去:“这么大件,弄来倒是气派。” 扇她一下:“还好吧,我用不着,就算弄来,也是给赵如真做脸。” 赵如真便是她丈夫,南京外交部部长,长期在那边呆着,在那边也有小家。 珺艾顺着话头说:“也是,这东西还算不上古董,又不够秀气婉约,配不上您。” 两人小声交谈,前头有人转过脸来,是一张圆盘的富贵脸,刘海卷得很厉害,眼尾重重地下垂,天生一副不爱笑的样子,跟脸型和五官不太配。显然是听到她们的交谈,她还是笑了一下:“这才开场呢,后面的东西会更好。” 这位夫人面前扎着铭牌,金牌子上熠熠闪着“聂”字。 来之前珺艾做了些功课,功课是烦,比上学还烦,然而有用。最前排的要么地位非凡,要么财大气粗,这位聂太太,便是慈善晚会的捐方之一。她不是本地人,不久前才从香港过来,祖籍天津,说话字正腔圆的。 后头展示了古董花瓶、前朝玉石,还有钻石珠宝,两个小时下来,拍卖会如期完美收场,有人要请聂太上台讲话,聂太不去。散场后,大家纷纷起来,聂太挑着细眉,跟赵太太讲话:“尽尽心意就好,上台不过是做做样子,谁爱出那个风头?” 话语间的高傲和怨愤扭缠着,半露半藏着近日风波给她带来的不快。 珺艾嘻嘻笑了一下,说就是,屁股都坐痛了,这话粗鲁又俏皮,聂太扫了她一眼,眉眼间露出点笑。 一团女人渐渐扎堆起来,芝惠向来有种引力,能够将花团锦簇的女人们凝聚到一起,珺艾已能算她半个心腹,还兼了半个干女儿的性质,她簇拥着她,伴在她身边,很有点巧言令色地推波助澜。 攒了几次局,聂太俨然成了其中一份子,她还是有些独,不小心放了一个冲给对家,也是无所谓。对家拿了牌摆好,笑着道谢,又道:“最近都没看到聂先生,他回香港了?” 聂太通常抿着唇,然而有人问这话,她答得相当快:“谁知道?说是去重庆,转头又说去南京,谁知道他?总不是陪着哪个女学生?” 谁也不 分卷阅读60 会像她这样公然露出家丑,她愿意,她有底气,也可能是破罐子破摔。 中途大家转曲花园喝茶,珺艾送了英国茶过来,觑着她冷清,陪她说会儿话。话锋最终离不开丈夫小情人之类,珺艾给她加了一块放糖,眨着眼睛腻她,坐出一副怪像:“有钱有权的男人,大都要忽略家中的太太,太太就算是块金子,他们觉得还不够,非要找人谈理想谈人生呢!” 聂太越想越好笑,崩不住圆面盘,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那一抹笑歪歪扭扭地出来,接着伸出一只保养良好的手来,狠狠戳了她的脑袋。“你个小贫嘴,”她长长地叹了一声,面色黯然下来:“要说念书,我也是念过洋学堂的,怎么没见他来找我谈?非要跟那个安雅雯....” 珺艾小挥一下手臂,扇蚊子似的,偷偷地凑过去:“这事我们都知道,但这不单因为女人的原因,你猜安小姐为何如此有底气?” 聂太聚拢了视线,盯住她,珺艾道:“若是独人没有依靠,谁能像她那么风光?她有个大哥,是我们这里的地头蛇、大老板,您家先生是生意人,少不了要跟码头运输的打交道。或许他是看在安小姐大哥的面子上才会走得近呢?” 聂太聚精会神地发起呆来,下半场的麻将她输了几把大的,全被对家女人收入囊中。这位夫人喜得合不拢嘴,还说如果手上银钱不够,她可以疏解些。这就触怒了聂太的自尊心,场子散去后,那个女人洋洋快乐地走了,聂太抓了一只麻将甩到地上,转头问芝惠:“这是哪家的?怎么这么没眼色?” 德芬端茶徐徐地饮,珺艾兜揽过去,说都是我不好,那位是韩太太,原本约的人有事来不了,韩太太自告奋勇,这才请她来。 大家用了宵夜,各自坐车散去。珺艾服侍着德芬上楼抽上大烟,德芬着一条迤逦的缎红旗袍,暗鸦的颜色,横卧在塌上,在烟雾后飘上珺艾一眼:“你说你,成天不做正事,兜揽女人...上瘾了?” 珺艾跟着歪过去,半躺在她的身边:“您喜欢热闹,我就陪你热闹会儿嘛,外头都说我是您干女儿,怎么都得尽点孝心。” “哟!干女儿?我可受不起,我多大,你多大?我生不出。” 她推了珺艾一下,不是真推,珺艾身上散发出清甜的气味,她将手臂搭到她的手臂上,滑过一段:“得了,别跟我缠,你不小了,伍先生条件不错,人品还行。只要你不犯傻,这个机会要抓住。” 48.他来了 在跟伍先生碰面前,珺艾去了趟韩太太家,也就是陆克寒死对头兼竞争对手韩秋生家里。 韩太家中十分阔气,一切都很新,欧式的真皮沙发,地中海式的蓝边橱柜,屋内还摆着大叶子的植物,乍一看,有种海阔天空的惬意感。只是不能细看,空是真的空,似乎原本有些家具被搬走了,玻璃柜上有了裂痕,装饰墙上摆的物件,正是歌剧慈善晚宴上第一件拍品,玉雕的天路瑞兽。像芝惠说的,这东西看着不错,也值几个钱,然而不是真的古董。摆给外行看差不多,内行的看不上。 韩太估计不太懂,将这东西跟珺艾好好显摆了一番。 她穿一件高立领的无袖旗袍,胸前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手指上也是漫漫的宝石戒指,珺艾知道如何赞扬女人,她对这个,烂熟于心了,赵太就是最好的领路人。有时候女人比男人靠谱,真亲近你,无论如何都会给你实惠和好处。 两人还没讲到正题,外面炸哄哄地进来一个男人,壮硕的大个子,肚子从元宝衫上凸出来,然而看脸的话,也知道年轻时是个英气勃发的美男子。美男子已经变了形,脾气也相当吓人,咚咚咚地踩着地板,看也不看客厅里的人,去楼上拿了东西,汽车还在外面轰隆隆地响,随时等着男人下来。 韩太骤然在丈夫面前损了面子,脸色铁青:“你先坐会儿,我上去说两句话。” 不一会儿,楼上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再两分钟,韩秋生风风火火地下来,韩太过去扯他,被他推开,一屁股坐到地上。 汽车带着男人飞跑了。 珺艾过去扶住她、宽慰她:“夫妻吵架很正常,而且先生刚刚回头,是很想过来扶你的样子,估计是有事。” 碧君怔怔地问她是吗,珺艾万分肯定地点头:“我不会看错,先生刚才很不忍心,脾气是爆了点...” 韩太嘘出一口气,软着腿靠着珺艾,她长得十足丰满,身子笨重,差点把珺艾压折成肉酱。 二人一步步地挪到沙发那边,韩太嘘到:“其实我也理解他,小艾,你是不知道,这两年他就没有一天顺心过!我叫他在外面收敛收敛,他不听我的呀!有一天,不知道是哪个瘪三,半夜往我们卧室窗户丢砖头!我可吓死了,要是枪子儿呢?他那脾气,在外面得罪了人,自己 分卷阅读61 根本不知道!” 估计是无处诉苦,对着不太熟悉的外人也是忍不住倒苦水,好在说了两句想起问珺艾:“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珺艾道没什么大事,暗着提醒她,上次她赢了聂夫人许多钱,钱倒无所谓,她有时间可以去请聂太太喝杯茶:“韩太本家是在香港办银行的,门路很多。您与其在这儿担心,不如跟她搞好关系,还能帮帮韩先生呢。” 若是韩太听得进去,不亚于给聂太找了个知根知底的帮手,谁还能比韩秋生家更了解陆克寒的底气? 哼,等着吧。 下午在四马路街角跟伍先生碰面,伍先生戴着细金丝边框的眼镜,几个月前见时,他似乎没戴。 他问了她的口味,要了两杯香草咖啡。 珺艾跟他实在没有共同语言,跟女人的话题多得不胜枚举,跟男人,总像是要进行一桩买卖,总是隔着距离。其中原因,大抵是她很少能从男人身上占得便宜。在这点上,安雅雯跟她恰恰相反,她在名流的男人堆里,既能显露尊贵的意思,又能让人忍不住亲近她、相信她。 不过这也没什么,珺艾现在放开了,心态也放平了,人有大桥走,她有小路溜。 小小的银汤匙在白瓷的杯子里搅了一圈,她问他眼镜有多少度? 伍先生干脆摘了眼镜,递过来:“没度数,过来见你特意戴的,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细些。” 珺艾接过去试了一试,果真如此“你不戴眼镜,看起来更有男人味。” 不知怎地,话一说完,脸上有点热,好像话过了头,但又不像。 她将眼镜还回去,伍先生干脆不戴了,折好放在一边:“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也不爱戴。” 珺艾继续脸热,她坐不下去了,因察觉对方竟然是真诚恳,落落大方,这让她措手不及。她本来就是敷衍而来,不要浪费别人的真心最好。更何况身上背负着无数个定时炸弹,她没资格跟人讲真心。 在路口跟人告别,珺艾捏着软缎的手包,贴腹前行,前面不远就是巷口,周怀南住在里面,现在他还在医院。除了开头几天,后来她没去看过他。温宏....温宏也是住过几个月的医院,她想要照顾他,也没机会。他走了,带着未婚妻冯二去上海了。上海...这也是她不想再接触伍先生的原因,有钱人的圈子就那么大,总有一天会碰上。 她很平静地想着温宏,他像夏日暴雨后短暂出现的彩虹,彩虹是透明的,是飞在天上,是光影的折射,不太能让人真正摸得着。 两个男人在某些方面很像,所以她才会相中周怀南,他无端端地成了光影的替身,无端端地又遭遇了无妄之灾。她对不起他,也只能对不起他。 过了巷子口,再前面就是富贵绸庄的分店,门口的招牌大而显眼,是金色地雕刻字,门前还铺着红地毯,红得一眼就能看见。 然而她不想回去,她在外面跟这个跟那个说很多话,回了店里,也只能钻进二楼,二楼除了账本,除了镂空的白色波斯式窗户,全是寂静。 心里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七月七号,七夕节呢。算农历是六月一号,她的生日。生日...她已经二十二岁了。 珺艾转过身去,朝店铺相反的方向过去,傍晚的暑热大团大团地笼过来,她抽了帕子擦汗,迎面一辆汽车开过来,开得越来越慢。 汽车在她侧面停下来,墨色的玻璃窗是开的,里面的人专望着这边,珺艾感应到什么,偏头去看,然后浑身怔了一下,触电似的不能动弹。 —————— 少峯来了。 49.粉拳 再怎么忍,珺艾眼眶是涩的,正如有人拼命拿苦瓜去揩她的眼角,涩苦交加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少峯伸出一条长腿来,月浅棕的西裤,很柔和的颜色,下面是擦得铮亮的皮鞋。接着是另外一条腿,弯折踏在沥青马路上,这只腿架子使力,他的身子露了出来,上身一件米白的衬衫,并未打领带。他很少这样穿,平日都是制服,抑或是一条丝布暗长衫,他总能将长衫穿出和悦潇洒的意思来,不过也少穿。到底还是一副衙门人物的样子。 现在不是。 他朝这边走时,珺艾撇过身去,紧紧地咬住牙关,扛过一波难以抑制的波澜。 这股波澜的冲击比她想象得还要巨大。 说实话她现在很厌恶自己,厌恶自己反应这么大,这是一种失败,失败在于一件事没法做得彻彻底底。 她还是那么没用,没出息,人家一点点好,容易往心上记。更何况少峯对她也不止一点点好。这种好,唯独在离开后才会清晰、刻 分卷阅读62 骨。 没出息,真是透透的! 深吸两口气,在少峯靠近时,她迈出了步子朝前走去,当做没看见。 少峯站在细长的黑铁绿漆的路灯杆子下,并未马上追,在她身后不远处喊了她一句,小艾。 珺艾走得快了,步子也加大了,很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 少峯迈开步子,他的步子很大,行云流水地,很快抵达珺艾身边。除非她用跑的,才能拉开两人的距离,不然总能轻易被他拉回距离。跑的话又不至于,太难看了。小丑似的,她告诉自己不能丧失镇定。 少峯干脆横截过来,挡住她的去路,珺艾走得急,几十米的距离已经是双颊泛红,锦帛旗袍下的胸脯激烈地起伏,那双眼睛在云彩下愈发成了正宗的琥珀,晶莹剔透,透着光泽和外强中干。那双唇也是微微开合着,努力地吸收空气。 等她喘匀了,少峯立在她身前,朝前半步,将人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下:“吃饭了吗?” 珺艾冷淡负气地扭头,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吃过了。” “吃的什么?” “牛排!沙拉!红酒!” “在哪里吃的?” 他的声音温温的,春日破冰的第一股暖流似的,低而暖,区别于夏日令人抓狂的燥热。 珺艾把手一指:“喏!就是那里!” 她越说越生气,快要跺脚,眼睛狠狠地瞪起来,腮帮子也鼓了鼓,然而再难听的话也是说不出来。指望他听得懂潜台词,她不想见他,知难而退吧! 少峯一手插进西装裤里,视线凝在她身上:“一个小时前,你喝了一杯咖啡,多加了几块糖,甜的自己都喝不下去。” 珺艾嘴巴一张,透着傻气:“你跟踪我!” “倒没有,”少峯自在地掏出香烟包,捏出一根夹在耳朵上,朝她笑:“凑巧在那里做事,拿报纸拦着,所以你没看见我。” 珺艾没话说了,脑仁突突地跳,紧张得拽起拳头,他看到她跟男人相亲了?他看了多久?是不是连她在马路边失意徘徊也觑得一清二楚?他会不会嘲笑她,离开了他,她也不见得多快乐。这在自尊上是一种损伤,她想说她是快乐的....又不好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 珺艾吊着耳朵听,就听他徐徐地释放秘密似的说:“看起来还是那么幼稚。” 她不干了,举起拳头砸过去,被少峯一抓一个准。 他握住了她的拳头,顺势将人抓过去:“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吃饭。” 珺艾上了他的汽车,迷迷糊糊地,不久后到了河边一家私宅做的饭馆里。透过月亮门,能看到河边绿荫的长柳枝,柳枝在晚风下吹拂着,当一桌丰盛的好饭菜上来时,她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上当了——受了男人的激将法。 少峯要了一壶冰镇的甜糯米酒,给她倒上,珺艾一口一杯,接连喝了三杯。到了第四杯,少峯就拦住了:“这酒后劲大,你少喝点。” 珺艾眼巴巴地扫了他一眼,少峯心中微动,将酒壶还给她,意思是随便你开心。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饭,一桌子大菜,她专门捡着脸下的那盘地瓜叶,叶子炒的油光水亮,看起来很有扮相,吃在嘴里也是不错,调味调得刚刚好。 少峯夹来小块的炖鸡肉,包着小块的骨头。珺艾吃肉有点挑,只爱吃带骨头的,这种嫩些滋味些。拿嘴巴牙齿轻哚两下,骨头分离,肉质软而浓,她慢嚼着吞下去。 嘴巴还在动着呢,又有鸡翅尖睡到了盘子上,再有一碗喷香的老鸭汤。 珺艾抬起,拿着筷子不动:“你也吃啊,不用老是照顾我,这么客气。” 她故意用上了客气,拉开两人的关系。少峯不为所动,稳妥地笑着,脾气好得不得了的模样。 珺艾还是看他,像看待一位新接触的朋友,越看越新,时看时美。在外头见识了好多人,见的人越多,才知道他这样的越可贵。可贵不在于他的智慧,他的忍让,而在于他的智慧和忍让都是针对她的。这令她惭愧。 少峯没吃多少,基本上在盯着珺艾吃,半个小时后,筷子调羹都正式搁浅了,他们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喝酒。 珺艾不免敬了他一杯,说什么呢,谢谢这两年的照顾?过分矫情,不说也罢。 少峯接了这杯酒,一饮而尽。 结完账,他带着她在河边青石板的游步道上散步,手里捏着点燃的香烟,视线侧过来:“还记恨我?” 50.也是自负 分卷阅读63 他说的是周怀南那件事。 因为这件事,他暴露了自己恶劣的那一面。求情没用,他一定要这么办,把人整得半生不死才行。 少峯并不后悔,就算要后悔,也是后悔自己早该在她身上用些手段。他总是在等,不就是因为打心底仍旧是过于自负? 珺艾没有立刻回答,几段柳枝不时地从她头发上拂过去,发丝被弄乱了些,再遇上低矮树梢时,少峯便跟她换了位置,她靠外带点。 河畔边光线不算很暗,两面的铺子都打着灯光和灯笼,火红橘黄地,盛开似的铺到水波震动的水面上。 她品着他说话的口吻,人嘛,只会越来越世故,不会越来越天真。太天真了不好,不谙社会生存之道,不懂对方顾忌什么,不知对方又不顾忌什么,最后只会是自己吃苦头。她还能破罐子破摔多久?还能一味的幻想多久?她不年轻了,人家这个年岁结婚地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她还没有。她也不往这个方向去想,太多东西挡着前路。 少峯跟这有关系吗,当然有。他撇不开自己的兄弟,他对她越好,陆克寒就对她越坏。陆克寒到底在想什么,没人能完全清楚。 珺艾领会着少峯的语气,听出他不后悔那么对周怀南。他愿意暴露出这一面,哪怕代价是他和她的关系会破裂。 “峯哥,我不会记恨你。” “以后你别针对他了,我跟他完了。” 少峯笑笑,珺艾想得专心,脚下别一块凸出的石头给绊了,身子趔趄一下被人搂住了腰肢。 这放以前是很正常的事,到现在,珺艾却是被突然刺激了一下,赶紧从他怀里脱离出来,快快地说了声谢谢往前去。 少峯迟了一步,看着臂弯里空落落的,笑脸跟着降下两度。 他们成了一前一后行走的状态,珺艾在前面,风景看不下去,忍不住要去感受身后跟随的男人,这让她感到折磨。 转移步子往马路那边去,驻足等着过路的三轮车亦或是出租车,一位脚夫远远地过来了,龙头上打着铃铛,珺艾朝他招了招。 黄包车叮铃铃地过来,声音清脆,应着河对岸酒楼里传来的喧哗声:“小姐要车吗,去哪里?” “不用,你先走吧。” 少峯已经过来,将车夫打发走了,他立在马路旁,沉闷地抽烟:“我们朝回走,汽车在吃饭的那家馆子等着。” 珺艾是要给他面子的,于是二人转头往回走,少峯让司机自己回去,他亲自开车送珺艾回去。 这时候时间不早不晚,晚饭吃过其实还能有些别的娱乐活动,但是珺艾显然不会再去了。 汽车抵达小院门口,珺艾刚下来,院门自己开了,伸出桂芳扎着粗鞭子的大脑袋,看了他们一眼,竟然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啪嗒一声关了门。珺艾一时又要气死了,踢门锤门:“你个死人头,关什么门!” 身后的男人轻笑一声,珺艾脸热了,背着身不肯看他,桂芳一出来就被她怼着骂,骂了好一会儿,骂得精神抖擞又意兴阑珊,恨不得把桂芬的耳朵都揪下来。 趁着她闹,少峯很自然地踏进院内,珺艾就不骂了,连忙赶了进去。 少峯并未私自进入房间,而是在正厢的门口等着,等她过来后,唇边一汪温柔的笑:“请我进去喝杯茶吗?”更多popo小说加裙6@354809¥40 这时有人敲门,敲得清脆,珺艾朝桂芳看去,桂芬莫名委屈地、勉勉强强去开门,门外跑进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小伙子提着一篮子鸡蛋和水果。 小顺一见少峯,惊喜地奔了过来:“峯哥!你怎么在这里!” 少峯蹂躏他的头发:“怎么,你在这我就不能在这儿了?” 小顺明显又偷偷地瞥了珺艾一眼,珺艾见不得他这鬼祟的模样,仿佛知道什么八卦似的,于是颇有水平地瞪了他一眼。 小顺对他峯哥可谓是殷勤备至,不用珺艾吩咐,自动自发地去厨房弄茶水,端进正厢,珺艾自己喝,两个男人在院子里说话,热热闹闹地,连桂芬也跑过去凑热闹,搞得少峯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珺艾愤愤地,像是被冷落的深宫贵妇,幽怨地望着外面。 少峯说话间把脸偏了偏,视线像是斜了进来又像是没有,门廊下的灯还没点,靠着厨房那边的灯光射到他的身上,半个身子在昏暗处虚虚地,看不真切。 片刻过去,小顺进来说了两句吉列话,住她生日快乐,年年如新。他知道珺艾独居,峯哥又过来拜访,不好打搅,于是很快就走了。 桂芳凑过来问还需要她干嘛不,珺艾白了她一眼:“你先去睡吧,有事我再叫你。” 房内各处让珺艾叫人一口气安了几个铃铛,不信 分卷阅读64 再叫不醒她。 里里外外一时都静了,少峯坐到桌边,自己给自己倒茶,倒了也不过是轻抿一口。 他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一只丝绒的小盒子,方方正正小巧玲珑,搁在桌上:“给你的生日礼物。” 珺艾盯着盒子,只是不说话。少峯打开盒子,上面好生摆着一对珍珠耳饰。中间一大颗饱满而圆的,旁边缀着一圈剔透闪耀地水钻。 他站起来,从盒子里捏出一只,走到珺艾身后弯下腰来,话语跟蝴蝶翼似的,轻轻热热地喷到她的耳边:“戴着试试?看合不合适?不合适还能拿去换,我跟老板讲好了。” ———————— 小艾and峯哥日常 51.你怕什么 一面说,一面取了珺艾耳朵上的耳钉,手指捏住她的耳垂,慢慢地搓。 珺艾板着脸,眸子却是往下垂,身子很不得劲,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这时要是谁来推她一下,她可以直接躺到地上去。 她很努力地撇开头,躲开少峯的手指和气息:“不用了,这种东西我有很多,戴不过来。” 男人不太受人影响,温和而坚定地,一手将人扶了回去,腰身更低,仔细地看着她的耳洞,将东西送了进去,然后再塞上耳塞。 这么一套动作下来,珺艾几乎是靠在他的怀里,浑身酥酥麻麻地,一切都不由自己控制。 然后是一双薄唇微凉地印到她的额头上,她热着呢,少峯的体温则偏凉,唇也是。 “小艾,生日快乐。” 他的吻徐徐往下,印过她的太阳穴、脸颊,然后是唇角。 珺艾猛地清醒过来,弹簧似的站起来,错开了危险的下半场,她的脸异常地红,眼睛也是湿湿地,警惕地望著对方。 少峯的手还是搭在她的肩上,不免轻笑一下,将她拉近了些:“你怕什么呢?” 珺艾不断地眨眼睛,感觉气氛太不对劲:“我没有,现在晚了,你回去吧。” 男人松开手,退开一步:“是该回去了,睡不到两个小时,四五点就要起床。” 珺艾完全是脱口而出:“怎么要起那么早?” 说完就后悔,关心他干嘛!拖泥带水很好玩?! 少峯双手抱胸,耸耸肩:“跟个案子,上头很关注,时间非常紧张。” 珺艾犹疑地,朝他上上下下地看:“危险...吗?” 少峯不答,眉梢里全是和气,专门留下这个悬念,把话题往回扯:“你戴一双看看,戴一只看着很奇怪。” 她拿了耳钉去橱柜边,那里摆着一只椭圆形的装饰镜子,对着镜面戴好,转身给他看。 少峯说好看,很适合你。 等人走了,珺艾要了水洗澡,她洗得很快,披了睡袍就往床上躺,闭上眼睛后全是少峯的声音,他从耳后喷过来温柔的气息,手指揉搓耳垂的微妙感觉。很快进入一场绵长而激烈的梦境,有人坐到她的床边,给她肚子盖上毯子。跟照顾意味相反的是,他握住了她的腿腕,细细的摩挲,痒得不行,于是她把腿缩了回去,那只手如影随形,掌心干燥指纹粗粝,开始用了些力气抓着她。 大腿被他眷顾着,特别是内侧敏感的嫩肉,她舒服又紧张得直打哆嗦,还有摄人心智的渴望。他讲她翻过身来,身子挤过来,用力地打开她的腿,身体也压了下来。口鼻中的空气愈发稀薄,让人头昏脑涨、七上八下,身上每一根毛孔都在激动地叫嚣着,渴望他再把她压结实点。她听到自己在说,我受不了了,你快进来。男人的脸根本看不清,虚幻的一片,但是这人手到之处,粗粝擦着她的皮肤,刮出热浪。 进来吧,快点,她紧紧地抱住他,吻他的耳朵。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也没记住,蜜缝里流了好多水,湿湿滑滑地,她磨了好久,一段巨物挤了进来,珺艾倒吸一口气,含着泣音叫了出来,顺着她的含着痛苦而快乐的低叫,那一整根的东西,慢慢地顶到尽头,顶开激烈蠕动的肉层。 狠狠地冲了一下,几乎要被捅穿了。 床铺摇晃起来,嘎吱嘎吱地,跟河道上随波逐流的小船似的,她往上紧抓了栏杆,胸脯往上挺,大腿张得开开地,小巧美丽的脚指头上痉挛似的蜷缩起。这只脚旁,是男人修长结实的大腿,有些自然的毛发,肌肉紧绷着弄她。 珺艾一直都没有抵达高潮,因为并没有真实地肉棒插得那么深,早上她在远处的狗叫声中醒了,虚弱地靠住床头,怅然若失地闭着眼睛。女人一旦寂寞起来,是件顶不得了的事。因为她会不挑地,想去找那么一个“爱人”来。 她在苏南没有爱人,有的是合作伙伴, 分卷阅读65 是利用的阶梯,是敌人。 当陆克寒听到珺艾在办公室里等他时,不免眉头一挑。 平康木然地问:“要赶她走吗?” 陆克寒将唇抿了一抿,认为平康在问一个蠢问题:“让她等着!” 他在楼上面见手下几个管理人员,这间屋子大而阔气,通穿三间屋子,中间过渡带拉着红色天鹅绒窗帘,地毯非常厚,踏在上面没什么声音。中间一张绿色桌底的台球桌,陆克寒靠在桌边,拖着手肘捏着一根香烟,面色被红窗帘印着,成了严肃而可怖的颜色。 阿正代替他发脾气,揪起其中一个的领子,迎面就是一耳光。 这人被打得后退撞到茶几,脚腕发软地噗通跪下:“这..这真不怪我..老板,那小子一口气要了十万的高利贷,转头又在赌场里输掉了,我们还没找他呢,他倒好,带了人过来砸场子,说我们不干净...” 阿正让他闭嘴,陆克寒抿灌下一口冰酒:“他拿钱时就没调查过这人底细?” “....厉文渊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我们也是被糊弄了!” 这就太好笑了,做赌场放高利贷的人,反过来被欠债的人掀了场子,还被人骗了,说出去要笑掉人大牙。最关键的是,厉文渊闹事完还能全身而退,某个大员的机要秘书亲自来处理这件事,赌场被勒令停业清查,什么时候开张还能不能再开张都说不定。 阿正将那人痛打一顿,大家听着连连的哀叫声,心里都很苦。因为不光是赌场有问题,码头上,建筑工地上,酒店里接连出了问题。 陆克寒不是白痴,知道有人在针对他,只是还需要时间查。 等他转到二楼办公室,珺艾已经等了两个小时。 陆克寒进门时闻到一股饭菜飘出来的浓香,几步过去,就见茶几上摆着三菜一汤,点缀着绿葱的鲈鱼、蒸地熟红的螃蟹、红绿相间的辣椒炒土豆丝,这么一配,加上呲溜吸着手指头拿蟹钳盘的温珺艾,光是看着就相当有食欲。 —————— 有没有觉得少峯太温柔了? 52.想走就能走? 陆老板进来前,珺艾跟阿正吵了一架,不是正经的吵,就是谁都没客气。 阿正抖着肩膀靠在门边,跟个老鸨似的哟呵一声,温小姐来了,那眼睛吊着,眼睛里释放着淫邪的目光。 珺艾和陆克寒的事,还有谁比他更清楚?陆克寒总是差事他去捉拿她,珺艾也想起来了,头一次的德国饭店里,这个吊儿郎当的东西在门口安排事情。后来两次,他的脸在她眼前闪过去。只是那时她还没仔细注意他,这会儿,她谁都要注意了,特别是跟陆克寒特别近地人。 阿正说话的口气,仿佛珺艾是主动来送,珺艾同样斜过眼睛:“你倒是管得宽,就是不知道你在陆老板手下算老几。” 阿正切切地笑,阴阳怪气,自然还有些怒气,不等他再说什么,珺艾说这都晚饭地点了,我饿了。 “你饿了?” 阿正瞪大了眼睛,珺艾点头:“来者是客,你这么轻慢地招待客人,搞得外面的人以为你们陆老板连一顿饭都舍不得。” 这罪名阿正不能担当,大步出去,大手一挥叫人备饭,珺艾还要指定几个菜式,阿正扭着左脸上抽搐的肌肉:“吃不死你!” 珺艾呵呵,呵呵呵地笑:“这里用不着你了,走吧。” 这个走吧,说得跟滚吧似的,珺艾满意地看着阿正负气走了,她在他这里找场子,是料准了陆克寒不可能因为女人和手下的嘴角找她算账。虽然是小便宜,但是很能让人获得心理上的平衡感。 陆克寒越过琳琅满目的茶几,珺艾趁机说一句,您吃了吗,要不来一点? 她对他说话是不太坦然的,带着讨好和奉承的意味,且用这点意味遮掩自己给人添堵的性质。 其实她也紧张,相当紧张,陆克寒踏进来的一刹那,房间里所有的空气因子会迅猛地带上他的气味。 陆克寒施舍似的,平淡地扫了她一眼,他是想让她干等着,没想到这人进阶了一回,知道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直走到硕大的黑色办公桌后,从靠墙地柜子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衬衫,他身上的这件脏了,沾了人血。 珺艾拿着筷子,筷子尖上空空如也,视线往那边看,陆克寒旁若无人的脱了上衣,肩背上的肌肉随着动作,如山脉在地壳的迁移下涌动。他的肩膀很厚,手臂也不细,这只手只要轻轻一弄,就能把她按在哪里动都不能动。 陆克寒换衣服、洗脸、擦手,带着一张微湿的面孔和毛巾过来,毛巾擦过脸孔,随手 分卷阅读66 搭到沙发背上,两腿交叠起来,看她装模作样吃东西:“很香?” “还可以。”珺艾放下筷子,主动担当起伺候人的角色,又是递筷子递盘子,还倒酒。 陆克寒吃不吃无所谓,酒是不能缺的,要她弄了冰块,指定开了某瓶洋酒,让她端过来。 接酒地时候,很自然地滑过她的手背,珺艾微抖的动作让他愉快起来:“你来干什么。” 珺艾过去茶几对面,取了一只寻常的白信封:“宫本让我转交给你。” 是的,这一晚上,她就在等着说这句话,为了就是告诉陆克寒,宫本跟她关系匪浅,宫本已经信任她到可以转交这种特殊书信的程度。这句话之后,她很愿意观测一下陆克寒的现状,秘闻他最近不太好受?至于为什么不太好受,是因为谁,其实她也不大关心。最好的情况是她的操作有了实质性的效果,但若是别人也要趁机踩他一脚,那种快乐简直了。 进门时的脸色也验证了,这人带着压制下去的怒气,珺艾朝他微笑着,舔狗似的,内心里张狂大笑。 信封没有封口,陆克寒抽了出现,一目十行地看,看完将信纸的尖角送到燃烧的火苗上,他轻甩着将火团提起来,香烟凑过去点燃。 火光映着他的面孔,珺艾不由挪开了视线。 “里面的东西你看过没?” 她不会自找这种麻烦,又不是特务,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形式。 珺艾说没有,陆克寒将燃烧的信纸甩到一旁的火盆上,珺艾起身,端着甜美的容颜:“那我走啦。” 陆克寒没说话,等她走到门边了,他突然起身,大步地跟狂风一样刮过来,哐当一声关了房门,眨眼间珺艾手里的包包跌落到地上,她的脖子被人掐着往门上顶,其实不太用力,就是声势太过迅猛吓人。像野兽骤然爆发,打得人措手不及。 涨热的脸贴住了冰凉的门板,门板上散发着油漆刺鼻的余味,脚尖也跟着吃力地垫了起来。 陆克寒挤着她的身子,阴森地凑到她的耳边:“我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珺艾半窒息着流下眼泪来,尽管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事到临头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虎口卡着她的呼吸器官,她憋着气,脸和脑袋似乎随时都要爆炸开。 陆克寒不会弄死她,他在她这儿有绝对的权威,不是她两句话就能颠倒的。本来还想忍忍,但火气一上头,什么顾虑都跑到九霄云外,非要教训她不可。 当异物错开内裤插进来时,他松了手上的力道,珺艾大抽一口气,跟回魂似的,两条手臂改而被人扯到腰后,屁股被掐着高翘起来。 因为极端的手段,她的屁股崩的很紧,陆克寒啪啪拍上去,让她放松些。 鸡巴入得很深,动作慢一会儿,狠一会儿,珺艾的脚尖踮得更高,精神浑浑噩噩肉体却在死绞着男人的肉棒。 陆克寒插得很舒服,舒服到毛孔全然的张开:“少峯那么宝贝你,他知道你专找到这里给我挨操吗?” 跟这句话同步进行的,是他由下而上的剧烈顶弄,鸡巴冲开熬牙的紧致,直冲到最深处的小口,再一戳,小口颤巍巍的被插开,珺艾痛得大叫起来,这种痛跟肉欲分不开,陆克寒一口气插了上百下,噗嗤两三段,精液段段地射了进去。 ———————— 在吃肉这档子事上,陆克寒的百无禁忌很占便宜呜呜,不是不给峯哥吃,峯哥要的东西不一样,操作就不一样呜呜。 53.谁叫你不听话 珺艾朝下滑去,露出的皮肤全是汗淋淋地,脸上也是湿的,破败娃娃似的歪倒在地上。陆克寒没有走开,他的大腿还在抵着她,低头望着她整理衣服。 珺艾挨过恍惚的一阵,身子被人打横抱起来放到长沙发上。 陆克寒找回了场子,抱着她玩儿,珺艾脖子受了伤,不得已靠着他的肩膀,遭遇了最坏的情况,她反而不太紧张了,进入了诡异的平静:“不用提他,现在我不跟他过了。” 陆克寒笑了笑,长手一捞,捞了茶几上的酒水,自己喝了一口,捏开珺艾的嘴,将酒水喂进去。 珺艾没准备好,热辣的酒水经过受伤的喉头,呛得惊天动地,有些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陆克寒搁下杯子,解开她的钮扣,舌尖挑出来,游蛇似的舔下去,黑脑袋埋进她的怀里,隔着衣服咬她的乳尖。 珺艾早没了反抗的力气,更何况在体力上,反抗是丝毫无用,反倒会让自己受伤。 她抱住陆克寒的脑袋,喉咙里滚出压抑的呻吟,她推着他,这点力气真是不起作用,在陆克寒眼里就是欲拒还迎的情趣。 b 分卷阅读67 r 他把她放下去,让她面对着沙发里面,从后面撕开裙摆,慢慢地插进来,手指捏着她的耳垂:“小艾,舒服吗?” 亏他问得出口。 “本来我还想叫你过来,没想到你自己来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珺艾快要吐了,为什么有人会不要脸到这份上,日日刷新下限?牙关死死地咬着,被男人捏开口腔,手指伸进来搅动:“嗯?” 她只能点头,陆克寒又是笑,随着他的动作,冰凉的皮带不断地撞到她的身上,还有尖锐的钩子和纽扣,刮出好几道来。 珺艾往后推他一把,软乎乎地叫他一声,嗓音跟破锣似的,别提多可怜,陆克寒抽了皮带丢开:“弄疼你了?” 她说有点,陆克寒凑过来,脸贴着脸,也不嫌热:“谁叫你老是不听话?” 这次弄得很长,肉棒跟铁杵似的在她体内进进出出,搅得淫水越来越多,滑得任他随便插,在紧要关头,他把鸡巴抽出来,湿淋淋的龟头沿着滑腻的沟谷蹭到后庭,在那里试探的戳,珺艾吓得发抖:“别弄这里,会死人的。” 陆克寒果真没弄了,重新插到正经地方,手掌揉着她的奶子:“再叫一句。” 珺艾真觉得他变态,这回彻底放低姿态,哄他,叫他大哥:“轻一点,慢点,我疼。” 陆克寒嗯了一声,将她翻古来,抄起一条腿放到自己的腰上,两人面对着面,他低下头来吻她汗津津的鼻尖:“以后不要再见少峯了。” 一晚上他提了安少峯几次了?宫本他倒是一句不提,想必在他心里,少峯对他的威胁要大上很多。难道她还可重新回到安少峯身边吗,不可能了。 陆克寒堆积的欲火和精液全数泄到她的身上,弄完了,这人破天荒地拿了热毛巾过来,给她擦身子,扣子也是一颗颗地系好,就差给她梳头发了。 “还有,不要在外面瞎玩,你以为你那点把戏别人看不穿?” 珺艾心里一跳,面上还是镇定的:“我跟宫本是朋友。” 陆克寒捏她的下巴:“你把他当朋友,他把你当什么?” 无论宫本把她当什么,都不会像你这样肮脏就是了。 男人短暂地离开沙发,从抽屉里拿出药膏,香港虎牌的绿色药膏,被他挖了一团,让她扬起下巴来涂抹。 末了,不知从哪里搞出一条崭新地丝巾来,围住她的脖子。 他还有事,让平康送她回去。 她在陆克寒这里奄奄一息,在外面却是长袖善舞起来。陆克寒想要她屈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可以在他那里挨揍,挨操,但是转头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陆克寒很了解她的行踪,听了汇报,薄唇边一抹淡笑,要是把人抓过来教育,她又是一副辩解讨好的模样,骨头软得像水,非常没骨气。可是真没骨气,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跟他对着干。 他对她多少有点放纵的意思,愿意陪着她玩游戏,不过是因为打心底地认为,她对他不会有威胁。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珺艾笃定这个道理,不遗余力地贯彻这句人生信条。 宫本踏着木屐,一身纯黑的和服,双手握剑,更两个戴着头盔的手下对打练习。木剑斜劈下去,被人架住,他的身子迅捷地转了半圈,手握把柄,反向从腰侧往后插过去,手下趔趄往后倒去,单腿跪地认输。 一连搞定一圈人,宫本挥挥洒着汗水,不屑地冷哼一声:“全是废物!” 他从室内出来,走到绿荫绵绵的院子里,珺艾拿着毛巾迎上去给他擦汗,宫本由她擦了两下后接过毛巾去:“不用这么麻烦,我去洗个澡。” 珺艾说好,她坐在藤条的摇椅上,金灿灿的阳光从绿叶细缝中穿透下来,由她手上的一面扇子挡住。 宫本回来时,看到这幅场面,由衷地露出一丝笑意:“你在我这儿待得倒是舒服。” 珺艾拿扇子遮着头顶:“你这里安静嘛。” 她给他倒了杯下火的菊花茶,宫本思索着什么,面色略微沉重。 珺艾向来不打扰他,说来奇怪,他对她相当尊重,揩油的事基本没有,身边更是没有丁点儿的花边新闻,仿佛他这人除了搞事业和记仇,根本没有性欲。 是的,宫本相当记仇,之前陆克寒在大佐面前压了他一头,他一直耿耿于怀。 他们两个扎堆,某种层面上像是陆克寒的两个受害者,打心底是同仇敌忾的。 —————— 工具人大肉棒不该吃的醋也吃不该管的事也管的陆克寒,女性友人合气道宫本真未,等时机来临可吃肉二十章的警长安少峯;冷心遥望苏南身在上海的温宏,花花贵公子运道好坏参 分卷阅读68 半的唐万清,坚强清冷闷头做事不会言说的阿南.....男人太多了...有点后悔怎么破。 真的好想剪辑视频啊可是不会,人猛二哥的视频剪得多好啊,我好馋啊! 54.倒霉运 宫本问起上次她送信过去,陆克寒是什么表现。 珺艾不介意拱起男人对陆老板的仇视,将陆克寒描绘成轻慢他的人。 宫本长得美,但不是女性的美,就算面部肌肉有些扭曲,也不损他的容颜。 他就那么赤裸裸地表现阴郁和敌视,面上着着坏笑,像是随时都能抛出一道淬了毒的铁钩,去把人的面皮刮下来一层。 珺艾从扇子下望过去,当真欣赏他,特别中意他,不是女人中意男人的那种,而是单纯的中意他的人格。宫本人格的好坏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他能够肆意地表达出的情感倾向。他就是一个能够随时拿起刀剑的男人,随时可劈向他看不顺眼的人。同时他还有头脑可以快速运转,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陆先生现在不太听话了,大佐交给他的事,三番五次地推脱。” 珺艾说你怎么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呢,宫本转过头来,眉眼中擒着笑,上下打量她:“你在他那里吃亏了?” 珺艾耸肩摊手:“他向来看我不顺眼,给我亏吃,太正常不过。” 宫本把椅子挪近了些,身子歪道左手边地扶手上,自有一派听戏的轻松写意:“需要我找人私下教训他一下么?” 珺艾抿唇上翘,眼睛活泼地亮着:“打他一顿?这对他说有什么用。” 宫本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才有用。 她拿手指捂住唇,吃吃地笑了两声:“这个您比我更清楚吧。” 男人往后仰靠而去,两条长腿搭到桌子上:“我想派两个人安插到他身边,你觉得如何?” 她说不太行,监督还行,要是打入内部,估计没什么用。陆克寒相当谨慎,不会信任突然出现的人。 宫本搁在肚子上的手改而放到扶手上,指节咚咚地叩击着,眼波一转:“你那里有合适的人?” 珺艾道我哪里能有人,话都说到这里了,她倒可以为他提供一个可以试验的人选。 “他身边有个叫阿正的,我看他野心大的很....还是个烂赌鬼,您不妨去试试。” 西山上的避暑酒店里,二楼靠山崖的那边,伸出一大片半圆形的露台,露台上颇为时尚地用玻璃隔开外界,里面同样鸟语花香,紫藤萝下摆着一张垫着白桌布的方桌,玉色的麻将子在上面滚来滚去。 聂太太脸色好了很多,竟然还跟下手的韩太太有说有笑。 珺艾替了赵太的位置打上两圈,芝惠去了趟厕所回来,她要起身让回去,德芬压下她的肩膀:“你玩儿两圈,输的算我的。” 韩太笑着腻来一眼:“你真是疼她,比亲女儿还疼。” 说完才知自己讲错话,芝惠膝下没有孩子,这话跟讽刺似的,避免尴尬,韩太赶紧兴致勃勃地聊起最近苏南发生的大新闻:“听说城北那边...”她朝聂太眨了眨眼睛:“发了一场大火,把那工厂的两个重要厂房给烧了!” 稍微知点内情的,都晓得她在说日本人接手的兵工厂,而给他们管理场子的,正是陆克寒。 韩太恨不得爆出陆老板的丑事:“那天阵仗可真是大,宪兵大队、净警察署和巡捕房的,那么多人过去,要查这案子,头一个就是要找陆老板算账。活该他给日本人做事!” 坐在她对面的太太倒是显得公平些:“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谁还不看日本人的脸色?陆先生估计是缓兵之计...他也是做了不少好事,口碑还不错的,投资建了孤儿院,学校,还自动筹款修路,前段时间还弄了个报纸。算是很不错了,换一个人——不见得能做到这份上。” 这段话说的意有所指,韩太的丈夫韩秋生,跟陆克寒路子差不多,就没正儿八经地干过这些。 韩太脸色一时难堪透了,聂太放给她一张牌,这才让她脸上有了点笑。 不一会儿楼道里传来很响的脚步声,一身长袍马褂的韩秋生快快过来,朝在座各位问了声好,韩太很有面子,还要拿消息堵对面女人的嘴:“城北那事,是不是丢失了一大批军火?不会是那姓陆地监守自盗吧?” “这也是你能说的!” 韩秋生吼了她一句,韩太眼里生了泪,韩秋生将她抓起来:“得了得了,跟大家扫什么兴,阿玲在医院说想你了。” 阿玲是他们的大女儿,产后抑郁,医院住了三个月,怎么劝都不肯回家。 分卷阅读69 跟赵太请示后,珺艾蹭了韩家的车下山去。 夫妻两个坐在后面,吵一会儿闹一会儿,韩秋生头大,见老婆哭个不停,一把将人搂到怀里去:“你说你丑不丑,一大把年纪了在小辈面前哭哭啼啼。” 珺艾透过前视镜往后看,后面的夫妻像一个大冬瓜抱着一个短冬瓜,好笑之余又让人羡慕。他们不像别人装出来的好样子,他们的感情的确是真要好。就算是吵架,那也是夫妻间正常的感情发泄。 念头从这一过,又到了陆克寒头上。厂房到底是被谁烧的,军火到底跑哪里去了,这些她不关心,光是想着他要面对各方势力地质疑、打压,这就够她睡上一个月的好觉。 汽车在夜幕来临之前抵达了市内,韩太问她哪里下,珺艾想了想,回道:“我有位朋友也在医院,刚好去看看他。” 他们将她放到仁爱医院住院部的后门,韩家人要去英国人办的玛利亚医院。 珺艾从车上下来,在外面要收摊的摊贩手里买了两斤苹果两斤橙子,网兜吊得长长的,她吃力地往楼上走,正好遇到常打交道的护士长。护士长替她拎了过去:“又是送给周先生的?” 珺艾道了声谢,抽出手帕揩汗:“还得麻烦您送过去。” 护士长点点头,周东南的住院费医药费便是这位温小姐提前转了一笔款子,三不时五不时地送水果和营养品过来,他追问过几次,她也不好答。 “要不你去看看他?好心情有利于病人尽快恢复健康。” 珺艾本来要走的,听了这话,犹豫片刻,还是往上去了。 这会儿走廊上很安静,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了起来,显得这里有些空荡的阴森。 她的手刚握上门把手,门缝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来,这声音就算把她炸成灰她也认得,是陆克寒。 ———————— 有人口是心非,有人则口非心也非,牛得一匹。 55.死性不改 陆克寒坐在床边的一只椅子上,身子往前倾着,衬衣的袖口挽了起来。他的手很漂亮,无论怎么看,都会符合任何人的审美。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捏一把小刀,大拇指有力地压着亮泽的刀片,同果皮切入特殊的角度。 果皮薄薄地、均匀地掉下一道漩涡,这涡越来越长。 修理好了苹果,他递给周怀南,周怀南半靠在单人床上,面色还是白,长时间住院后人特有的无力苍白。 “吃吧,病人需要补充营养。” 阿南沉默,眼皮子往下垂着。 陆克寒轻笑一声,苹果没送出去,转而进了他的嘴里,咔嚓一声脆响,他缓慢而有力的咀嚼,舌头往外一卷,卷到唇边地果汁。 那苹果他吃了一口就不要了,咕咚一声扔进垃圾桶里,转而掏了手帕细细地擦自己的手指头。 阿南捱着沉重的压力,忽然床上丢来一片轻飘飘的纸张,跟羽毛似的从他眼下飘过。 “收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陆克寒笑着眨眨眼,靠在扶手上垂头点烟,阿南猛地抬头,目光锐利抗拒,然他全不看在眼里,周怀南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分量。 “当初我们说好了,这是一笔交易,我给你工程做,事成后还给你钱....工程你也接了,钱也赚了不少,这支票怎么就不想收了?” “是赚够了,还是心里觉得对不起她?” 阿南又将头颅重新低下去,长长的刘海垂下去,挡住了他的眉眼。 陆克寒坐过去,捏了支票塞进他的手里,顺便拍拍他的手背,压迫性的语调转而成了语重心长:“行了,收着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的处境我很明白,我也是两手空空出来做事。但凡当初有人可以拉我一把,那时我也不会那么辛苦。如今我手上的一切,都是血和汗水堆起来的。男人要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比你想象得要难得多。既要有能力,还要有运道。” “阿南,听我的,收起你那套不值钱的自尊心,说到底你也没有对不起温珺艾。她是送上门的,对你更没两分真心,你不过答应我做了一件小事,让少峯看到而已。” 话到这里时,陆克寒已经走到门边,骤然地拉开了房门,朝珺艾作了请的姿势:“来都来了,何必站外面听壁角呢,光明正大点不好么?” 珺艾一瞬间已是恍然大悟,周怀南那么拮据节约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租下一整套大院,又为何那么巧地,就在分店旁边。 她跟陆克寒对视一秒,快快地晃过去,跟他擦肩而过时道:“方便让我们单独说两句话?” 陆克寒将头一点,迈 分卷阅读70 步出去了,还好心地给他们带上房门。 珺艾朝病床那边过去,阿南搭在被子上的手渐渐的握成拳头,他的脸低着,露出一截削瘦没有血色的下巴,然而后背坐得笔直,像是一块萧条海崖边的礁石。 陆克寒地目的那么明显,而且他成功了。他唯独不懂的是珺艾对阿南的感觉,不懂也不要紧,他还是成功地完美地破坏掉了。 她再不会,也再不能在周怀南身上找到温宏的影子。 与此同时,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背叛感,或是被利用的怒火,只有那种无力感。 她不怪阿南,她能感觉到他的无力,跟以前的她一样。被生活、背叛、困窘、自尊和危险给挟持的无力打转。 珺艾将水果放到床头柜上,柜子上搁着一只玻璃的花瓶,瓶子里的水已经发绿,伸出来的花枝早就干枯成了铅灰色。这是一束转送病人的康乃馨,她怀疑是一个礼拜前让护士长送来的那束。 心口这才有了微痛的感觉,颉熬地发酸。 她将干花抽出来扔进垃圾桶:“都坏了,还招虫子,待会儿我给你带束新鲜的过来。” 阿南终于开口讲话,声调破损般嘶哑低沉:“不用...我...” 珺艾坐下来,坐到床边,拉过阿南的手:“不用解释,我懂的。” 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指,把里面的捏成一团的支票拿出来,细细地铺展开、折叠好,搁到柜子上拿花瓶压好。 像是两个许久不见的旧友,他们聊起天来,实际上大部分都是珺艾在说,房内的气氛有着虚假的轻松和温馨。 她问他好不好,身体恢复得怎么样,阿南道差不多了,过几天准备出院。 珺艾从包里拿出指甲剪,捏过男人冰凉的手,对着头顶的白光给他剪指甲:“陆克寒那边的工程做完了没?” “....进院时差不多收尾,有人去弄。” “那就好,出院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还跟着他干?” 周怀南没有立刻回答,珺艾剪完了手指甲,又挪到床位去,掀了被子给他剪脚指甲。他的脚不是那么好看,全是体力活造成的皲裂和伤口,脚背的皮肤还好,脚底糙得跟磨砂纸。 阿南动了一下,珺艾抬头去看,只见男人眼里一片混沌的黑,他道不会跟着陆克寒。 珺艾点头,心里则是快快地盘算,能够找谁给周怀南找事做,关键是一个背景性的依靠。他这样踏实做事,又有才能的人,只要引荐,肯定会有人要。 护士推着小车进来,珺艾配合着接了药,伺候着阿南喝水吃药,又给他喂了一碗小米粥和小碟的青菜和榨菜。 珺艾同他告别,房门拉上时透过门缝看他最后一眼,阿南也在回看她。他们肤浅的缘分,差不多就交代在今天了。 等她从门内出来,没料陆克寒还坐在走廊的长木椅子上,这人脸上阴阴阳阳的,干脆利落地捡了西装外套,挟着她下楼。 “你挺会伺候人。” 珺艾微抿一下唇,还是能笑出来:“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还是说我哪里做得不好,需要改进一下?” 陆克寒狠捏她的下巴:“牙尖嘴利,死性不改!” ———————— 56.乐开花 他带她去馆子里吃了一顿西餐,尽管这在她看来毫无必要,他们之间不用礼节,不要培养别的什么东西,就算需要什么,也是她来哄着他,让他享受上位者的权力。 奇怪的是,这次他倒不需要她来装扮一个侍女小妾性奴的角色,给她拉椅子,菜单先给她看,问她要不要来杯红酒。 珺艾几乎是受宠若惊了,回头一想,这是在外面,在外面他需要维持自己的风度,这么一想,也就安之若素了。 陆克寒吃了没两口,平康进来跟他耳语两句,很紧急的模样。 男人起身,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钱包,一张用来结账,一叠塞进珺艾的手包里。 男人一手搭在她后背的沙发椅背上,一手扶住她的肩,暗暗地捏了一把,气息极近地喷到耳朵上:“吃完自己逛一下,嗯?” 等人坐上汽车迅速地消失了,珺艾简直反应不过来,他给她钱花,什么意思?难道原本打算用晚饭,会陪她逛下街?可能吗? 抛开这个十足神经质的问题,珺艾忽而笑起来,甜滋滋地捏起红酒杯摇晃,刚才啊,她可是没看到阿正呢。阿正跟兵工厂失火失窃案有关么。肯定有,这个耀武扬威的阴险小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关头,不会去插一脚?不过是分量多少而已。还有什么 分卷阅读71 大牌好莱坞电影能比陆克寒那边内斗更精彩?光是这么想着,她就开心得能喝掉一瓶红酒。 陆克寒的确忙,万事缠身的忙,但是他还能有条不紊、抽丝剥茧地周旋起来。汽车风驰电掣地往宪兵大楼而去,那边的大铁门已经敞开,稀疏地站着两个人。 这人下车来,宫本遥遥几步站着,一身规整到严苛的黄呢制服,大晚上的还戴着帽子。他等着陆克寒自己过来,人来了,便是阴阳怪气地给了他一个眼刀:“这边请吧,安先生。” 他们进了大门,身后跟来一对秩序井然的大兵,像是看押着陆克寒朝旁边一栋烧矮的红房子过去。 楼道里的灯不太亮,昏黄一片,宫本直把人领到三楼,谦恭谨慎地敲敲房门,里头喊了一声进,他们才进去。 江口大佐背对门口面朝窗户,宫本收束着表情,低眉低声地走过去说了两句,大佐点点头,转过身来的同时,狠狠地甩了宫本一耳光。宫本嘴角沁出血来,擦也不擦,两臂打直贴着裤缝,鞠躬时中气十足地嗨了一声。 大佐严肃的面庞面对陆克寒时,转成微笑脸,陆克寒很清楚这套把戏,江口打的不是宫本,而是打他的脸,这是在严重警告他。 大家打着官腔谈了一刻钟,陆克寒道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大佐这才请他坐下喝茶:“能帮扶安先生的地方,我们都是尽我所能,我们不求安先生投桃报李,最起码也要把交给您的事做好吧。如今这么大的乱子,到底谁来负责?” 这话已经相当重,表示对他极其不满,陆克寒朝平康看了一眼,平康端来一只长盒子,盒子敞开,是一副明惠宗时期的山水古董画。 大佐笑而不语,陆克寒继续破费,拿出一笔巨款来拿去他处购买军火补充库存。 宫本已经整理好仪容,觑了支票上的数字,手里把玩着铮亮的黑色手枪:“安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军火被谁拿走了,是不是你们中人私通乱党,反过来对付我们,这才是关键嘛。” 陆克寒保证道:“事情已经查到苗头,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从大楼内出来,一个小时后,汽车到了德国饭店门口,陆克寒在舞厅旁的包厢里找到正在独自饮酒的兄弟。 少峯觑了他一眼,神情散漫唇角带笑,这笑是形式化的表面,两人都不客气,非要比一比的话,反倒是少峯比他大哥更冷淡。 陆克寒自己倒酒,粗暴地扯了一下领口,领带被拉得松垮起来,其实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有消息了吗?” 少峯努努唇,端起玻璃杯来看,一边看一边晃,眉梢上挂着霜:“有。” 他离副局长一步之遥的位置,手下的爪牙和暗线不比陆克寒少。 陆克寒坐进了,要他讲,少峯不是个幼稚的男人,兄弟两谁的心机更深,很难讲。但是他们清楚两人是绝对的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少峯拿捏着态度,陆克寒一口火气冲上来,然而没法动手,只能大灌冰凉的威士忌。 “我在外面看了一圈人的脸色,到这里还要看你脸色?!” 少峯笑了一声,反问他不该吗。 二人剑拔弩张,就差真刀真枪地干起来。到底还是陆克寒压着自己的火气道歉,说自己刚才态度不对,好生生地问他,抓到重要证人没有。少峯说你想知道?陆克寒点头,少峯慵懒地交换交叠的双腿:“以后你不要碰周怀南,该教训的我已经教训了。” 提到周怀南,自然便有温珺艾的份。只是不知何时,他们已经不会提起这个名字,心里都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个是要用周怀南拆散她和少峯,一个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退一步反而是为了更进一步。 陆克寒手上各方面业务受到日方制约,所谓墙倒众人推,各方合作伙伴态度暧昧起来,很有一批人要从合办的公司里撤股。形势一日比一日紧张,报纸上爆出更多的关于盛华公司的丑闻,陆克寒开始闭门不出,像是龟缩着躲了起来。与之相反的,是韩秋生陡然大宴宾客,处处挑衅找茬,仿佛重新焕发了第二春,嚣张得意得不行。 珺艾窃窃欢喜,每天看那些小报消息,日日米饭要多吃一碗。桂芳看不过去,说你胖了。珺艾追着她打了一顿,让她以后闭嘴。有时候她会把桂芬抓过来问:“你说那狗王八蛋这次是不是要完了?” 桂芳什么都不懂,却有种超脱精神和肉体的智慧:“不见得吧,你都说了他坏,坏人哪里这么容易真完蛋啊。” “好了,你去把嘴巴缝上,一个小时内不准跟我碰面。” 桂芳埋怨她两句,猫着腰跑了。珺艾在这里做着春秋大美梦,一时没想到少峯头上,陆克寒要倒,不是还有个他在后面暗暗扶着吗。可能是故意不去想,想了就想 分卷阅读72 操蛋。无论如何,她的心情很飘,乐过了头,所以宫本打电话来邀请她拜访陆克寒时,她想也没想地答应了。 ———————— 57.你也敢? 宫本开车来接她,珺艾特意打扮过,月白旗袍孔雀蓝丝滚边,衣服在小腿上开叉,下面套着洋行里最热销的裸色丝袜。这还算好了,关键是领口和后背的挖心设计,也不是全空,用软得跟纱雾比肩的刍纱遮住。往阳光下一走,像是把月光和湖水给披在身上。 宫本将她看了一通,捏着下巴笑了两声:“今天真漂亮。” 珺艾有模有样地戴上遮阳帽,歪着戴,伸出手指对着阳光看指甲:“这不因为你来接我开心嘛。” 二人人模狗样地搭配着,专去看陆克寒的笑话。 珺艾看他一眼:“怎么了?” 她想问他阿正有没有控制到手上,转念间又觉得不好问,知道得太多太深不是好事。 陆克寒住在一处独门独栋的洋房内,外墙是低调的粉灰色,屋内装饰简单却豪气,客厅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珺艾自作多情地认为他现在孤独寂寞萧索了,所以这处显得凄凉万分。一位管家形色匆匆的过来,领着他们往后面去,嘴里说着万分抱歉:“先生最近心情不太好,在后园跟两个朋友谈话呢。” 走了好一段路,门墙上嵌着琉璃色的玻璃,透过玻璃往外一看,绿荫婆娑下,几个人影幢幢交叠着印在玻璃上,哪里有萧索狼狈可言? 宫本踱步而去:“陆先生好雅兴啊。” 可不是雅兴,一张圆桌上摆满了吃食和酒水,陆克寒靠在铁艺皮凳的椅子上,身边亲密地伴着一位仪态万千的娇花,娇花不只一朵,另外两位男士身边也有,他们围着一圈在打桥牌。 陆克寒摆起主人的架子,起身招呼二人,似乎丝毫不吃惊。 宫本也不是吃素的,他既然来,就会不会让他当真愉快消遣。几位客人受不住机锋,纷纷地转移到别处去赏景。甜品小站⑥3⑤48o⑨4o 陆克寒的好脸色逐渐转向低温,宫本呻然发笑,玩味地盯住他:“还以为陆先生会本分做人,没想到不过是关起门来享乐,看来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 说着丢出一张折叠的白纸,上面是一份人名清单,清单上很有几个算得上是左膀右臂,纸张罗列着他们五花八门的罪名。 陆克寒垂下眼来,手指擦过自己的玉戒:“不是说给我时间么?” “我给陆先生时间,我们也得跟上头交代嘛,这几个人在一个小时后,会在西郊枪毙,陆先生有话说么?” 这是一步很阴险的棋,宫本来见他,让他知道这事,但人是已经救不回来了,到时候外面就会说陆克寒保不住自己的人,任人拿捏,自然变回威信扫地。就算他肯冒这个险,代价巨大,对外则要贴上卖国贼的帽子。两头都艰难。 敲打够了,宫本问洗手间在哪里,管家带他过去。阳光丰沛的美丽花园里只剩下珺艾和对面的男人,她跟着起身,说去加壶茶水过来。陆克寒的视线有如实质地从后面刮过来,透过刍纱在后背上刮出一层火辣辣的皮,珺艾硬挺着身子朝里走。大厅里找不到可以使唤的下人,她拎着茶壶转了一圈,猛的被人推到侧面的墙壁上。 男人压着她,拿高大的身躯碾着她,戴玉戒的手掌住她的半张脸。 他危险地靠近,眯着眼睛道:“你也敢?” 玉戒和手指卡着她的下巴,几乎嵌入到皮肉里,她的脸跟着变了形,极力避开咄咄逼人的目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他缓缓地松了手,珺艾大吸一口气,长睫毛闪了又闪,亮出一层朦胧的狗腿子似的笑:“其实我是担心你,所以跟着少佐过来看看你。” 陆克寒阴恻恻的脸转成似笑非笑,这回彻底退开,大步回了花园。 珺艾苦等陆克寒倒台的消息,做梦也在梦着这回事,梦到自己耀武扬威地坐到男人头上撒尿,却被人拽下来狠锤一顿。她被气醒了,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太难熬,她往赵太家的频率骤高。 芝惠都快看厌她了,捏着她的耳垂骂了一顿,珺艾可怜巴巴地讨饶,将她伺候得密不透风。 没想九月初的这一天,约好来打牌的韩太突然爽约,几个电话过去,开始还有仆人接,后面就没个响声了。 直到第二天,警察和巡捕房通力合作,大肆缉拿韩秋生和他一干手下。他们手上有了充分的人证物证,纵火犯便是韩秋生的手下,韩秋生拖家带口地提前跑路,更是证明他罪证。至于消失的那批精良日制军火,不管韩老板愿不愿意,这桩罪名,必定也是要往他头上安了! 分卷阅读73 韩老板名下无数产业被日方查封,鸡飞狗跳死伤无数后一段时间,顶值钱的一些竟然又被陆克寒拍卖回去。陆克寒不仅没倒台,势力反倒比以前更盛、更风光。九月底的一个周末,在他某处酒店下开办了生日宴,明面上是给安雅雯过生日,实质却是重新洗牌后人际关系重新融合。 这场宴会声势浩大,头两天就往报纸上登,还附带了一张安雅雯的淑女风范的小照,也算是给她积聚名声,说她会在当晚拍卖自己的首饰作为建立基督学校的款项。这么一来,算是抹灭了前段日子这人介入他人家庭的风流韵事。如今陆克寒让她靠着,那点事其实已经不太重要,成了受欢迎的点缀闲谈。 聂太破天荒地给珺艾打了电话,让她陪着过去参加生日宴。 两人坐在车上,兴致都不太高昂,珺艾的渴盼一朝掉落谷底,几乎已经麻木了。 眼见前头不远处张灯结彩着,聂太忽然道:“韩家离开前其实找过我,只是那事儿太敏感,我帮不上什么忙。” 珺艾乖巧地微笑,过去拖住她的胳膊摇一摇:“您有这个心,已经很好了。您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么?” 聂太叹了一口气:“大概是重庆吧,不然还能去哪儿。” 大家默了片刻,聂太偏头往外看,刚好一辆轿车过去,她看到里头光鲜可人的侧脸,脸色阴了下来。 珺艾跟着伸长脑袋去看,这时等到红灯,她把那边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是穿着丽人装的安雅雯,另外一个,是安少峯。 ———————— 58.那我呢? 少峯先一步下车,着一件质地极好的玄色锦丝长袍,下车后便将黑礼帽压到脑门上,帽檐往下压很低,轻易看不出他的整张脸。 一手搭在车门上,一手牵着安雅雯下来,雅雯美得高贵,让人一看便能认同的极有教养的千金小姐角色。 两人在花篮边说话,聂太的车停了过来。 自然要跟寿星打声招呼,聂太拿捏得很好,高高在上的傲然施舍,眼里锐利的嫉妒一闪而过,朝安雅雯点了点头,便往里走了。 这边少峯也让妹妹进去,说客人都差不多来了,雅雯知道他顾忌什么,听话地离开。 至于珺艾,她恨不得什么都没看到,胳膊紧挽着聂太,又听后面有人唤了她一声。 聂夫人拍拍她的手:“有人叫你呢,我先进去,你待会儿过来找我。” 珺艾止住步子,不断地有人从她后面、侧脸涌过来,大家都在走,就她一个人在激流中停着,显得十分怪异。 少峯捉住她的手臂,将人安置到巨大花篮的外侧。 “怎么了?” 少峯跟她贴得很近,只要随便一伸手,就能把人抱进怀里。 珺艾抽搐似的弹了一下,立刻大退一步,后背撞到竹条编制的花篮上,眼见花篮要倒,少峯眼疾手快地稳住那处,右手已然拖住她的后腰。随着她的再度避开,少峯干脆拢住她的肩,半是强硬半是柔情地将人带到拐角处。 较之外头的喧嚣谈笑,这处狭窄避光的空间里,就算她一味地低着头,也能听见少峯微浅的鼻息声。 右手搭在她的右肩上,微微的热度透过布料袭到肌肤上,她还想退,当然是没法退了,后背已经靠住墙壁。 “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少峯垂下头来,拿手背触碰她的额头,言语中温柔不行,然而他越是这样,珺艾越是难以接受——刚刚那一幕,他拿同样的态度对待安雅雯,那幕画面跟尖锥似的,狠狠地往她心口上捅。他说过他会永远站在她边吧....理智上知道是不可能的,真遇上了,还是受不了。安雅雯才跟他们安家兄弟十几二十年的真兄妹情谊,她算什么? 她什么都不是。 她不过是钻了一道空子,短暂地在少峯的屋檐下残喘了一段日子。 刚才安雅雯离去前给她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她不用亲口说出来,珺艾都想得到——峯哥只是可怜你这个可怜虫,看吧,谁才是他真正爱护的妹妹。 少峯的手掌已然贴住了她的脸颊,他的唇也近了,吐露着温柔的芳香:“怎么哭了?有什么事,跟我说...” 珺艾骤然愤怒起来,啪地一声拍开他的手,跟野猫受惊似的炸开:“你!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少峯怔了好了一会儿,主动退开半步,气息陡然变了,还是那么稳:“小艾,你怎么了,以前你不会这么无理取闹。” 珺艾快要丧失理智,本人狠狠的砸了下脑仁,上前狠推了他 分卷阅读74 一把眼珠子凶狠地瞪过去:“我无理取闹?!好哇,我一直都这样,你今天才知道?” 她在这头歇斯底里,少峯在那头闲适地摸出香烟来,低头笼火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火光映着他的脸,在他鼻尖和眼珠上跳跃,珺艾魔怔了。原来他还可以这样,冷冷清清地面对她的撒泼打诨,轻易把她衬托成了十足的丑角,成了失去理智的小疯子。 她的身子跟着海浪一起卷到深海里,怎么会这样呢? 她主动离开,已经注定了会这样? 这感觉太可怕了,较之陆克寒的强横还要可怕。 她心里最后的壁垒跟着轰然一声倒塌了,然而一股更为顽强地东西支撑着她,让她非要问出个子丑寅某。 “峯哥,你说的那句话是哄我的?” 少峯往后靠到墙壁上,抄着手肘,仍旧擒着点笑意:“什么话?” “你说...跟雅雯比,你会永远站我这边?” 少峯轻笑一声:“你为什么非要跟雅雯比?雅雯是我的妹妹,二十来年了,总会有亲情在,你要我跟她一面都不见?” 珺艾浑然一抖,嗓子干哑地啊了一声:“所以你根本不可能跟她华清界限?” 少峯施施然地过来,手指刮过她的眼泪,放到唇边吮过去:“这是什么傻话,没那个必要,做人不是必须非黑即白,小艾,我以为你早该懂了。” “那...那我呢?” 最后一句她到底没问出来,她是谁,她到底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很重要吗? 假想的亲情和港湾,跟他嘴里飘出来的青烟似的,悠悠地往上飘去了。 这次她从他身边离开,他没拦她,没一会儿,汽车从她后面过来,一刻不停地往前去了。 珺艾恍惚地进了宴会大厅,她的视网膜里印着陆克寒气势体面的身姿,他身边美丽大方的安雅雯,雅雯身侧自豪的父亲温朝青...她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地找到聂太和赵太,跟她们说自己肚子疼,可能要提前告退。芝惠撇开大伙儿,亲自将她送上车,揉揉她的脑袋:“没什么过不去的事,回去好好休息,改天带你出去散散心。” 她往床上躺去,一躺就是一个礼拜,也许更长。她进行的所有事情都失败了,弄得自己孑然一身,除了一些疏浅的关系、两家还算赚钱的铺子,什么都没有。宫本的电话往她店里打,店里伙计说她好长时间没过去了,于是要了家里电话,给她拨了过来。他知道她丧气,安慰着说,陆克寒的风光是一时的,你耐心点再等等。她哪里听得进去。宫本亲自过来接她,领她去山上的张真子道观散散心。 两人进去烧了一把粗香,又捐了香钱,吃完素斋后就往山下回。 宫本将她送到店铺门口,忽然握了握她的手:“这边的事情没办好,我暂时要被调往重庆,珺艾,你自己保重。” 珺艾蓦地回神,尝到不舍的苦头:“你也保重。” 宫本走后半个月,珺艾已经缓过劲来,她开始把精力放在赚钱上,聂太给她牵线搭桥,为她介绍一位从香港那边来的外贸经理。这人可以给她提供珠宝首饰手表类的货源,她有太太团人脉,上门推介即可,跟以前的活计没什么不同。 这日从银行了取了款子,去经理那边兑了货,东西由一只黑色皮箱装着,她一个人不放心,把小顺也叫了过来。 小顺坐在前面跟司机说话,珺艾抱着皮箱,望着外头天空上一团乌云,散漫着点了根香烟。 远处的乌云越来越近,同时伴随着高频率的蜂鸣声,小顺大叫一声,叫的什么她也没听清,只觉汽车骤然加速起来,颠颠荡荡地往前冲,冲时左右摇摆,随即一连串的爆炸声在耳边响了起来,她跟着翻转的汽车倒下去,世界彻底变成黑白模糊的阎罗殿。 ———————— 莫气莫气,后面都是糖,真的!(看我认真脸!) 59.老天眷顾(二更) 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珺艾终于得到了上天匪夷所思的眷顾,汽车整个地侧翻倒地,后面的道路被飞弹炸出大坑,大坑上方飞腾着别人家汽车的残骸,一只断臂鲜血淋漓地砸到她跟前的玻璃窗上。 汽车侧翻后还朝前滑翔了一段距离,就是那么巧地,撞到路边一家大理石高大健壮的壁墙下,然后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炸断了门口的石柱,石柱轰然倒塌,刚好斜在汽车上面很危险的距离。 一瞬间跟死神两次擦肩而过,珺艾昏了片刻,像是短暂地死过一回,但还是有知觉地慢慢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醒来的刹那,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左耳里湿湿的,有什么东西 分卷阅读75 往下流,她想去摸,手臂一时抬不起来。汽车以扭曲而颠倒的姿势侧躺在地上,她很走运,跌下来时不知怎么竟然摆弄成头朝上的姿势,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颈骨断裂而死。 渐渐地有了神志,脑仁里一阵针刺的疼,破碎的玻璃窗外是可怖的人间地狱。 到处都是硝烟火光,黑烟和红火并存,还有呼号奔逃的人群,那些叫声哭声像是隔着一张白纸,在白纸后面隐隐约约地不真切。 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念头,竟是一句骂娘——他妈的,我竟然没死。 其实刚才死了也好,一切都结束了,可是现在没死,又觉得幸运起来,无比的幸运。 胸口里压着一波又一波地恶心,还是努力地跪坐起来,天哪,她浑噩地感叹着,到了这时候,她真是没有资格埋怨老天,埋怨自己的命运,那些在空袭和炸弹前,显得微不足道。她这一辈子所受到的所有委屈和不忿,都是无足轻重的,仿佛就是为了积攒下此刻的好运道。 外面死了好多人,她没死,半个身子探出汽车,巨大的石雕柱子横在上面,离汽车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也没死。 视线再往前,破碎的台阶前躺着一具尸体,看那姿势,绝对不是一个活人能做出来的,所以他肯定死了。看衣服,应该就是她的司机。这时她终于想起小顺,她张开嘴大喊小顺,然而喉咙里冒烟似的,声音不比蚊子大。 有人突然握住了她的脚腕,凄厉可怜的少年声音:“大姐姐,我....我在这里。” 珺艾钻了回去,不得不钻,外面的轰炸还在进行,小顺半个身子从副驾驶上扭到后面,额头上有血水留下来,她吓了一跳:“你、你不会死吧?” 小顺抹一把脸:“没事,就是脚夹住了。姐姐你帮帮我,汽油流了好多出来,快要起火了。” 珺艾第一个动作是把皮箱扔到窗外,这里装着她半个身家,想着店铺不知道怎么样,可能皮箱要瞬间荣升为大半个身家。皮箱滚到墙角,她爬出来绕去副驾驶,小顺也是个相当顽强的小子,在她一通胡乱的拉拽下,拖着半条被铁片刺穿的小腿逃了出来。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去捡了皮箱开始逃命,他们刚刚钻进旁边的巷口,身后掀开一股热浪,掀得两人同时往前扑去。 珺艾回头看了一眼,汽车爆炸了。 小顺受了伤也不影响他的机灵,嘴里念着往这走往那走,到处都是浓烟密布和哭丧的声音,珺艾根本看不清路,手掌紧紧地拖着小顺的,把他当做指路明灯当做救命稻草,小顺忽然反拽着她跨过一道炸碎的院墙,道那里有个地窖。 地窖口上的石头被炸歪了,旁边露出一道大豁口,几乎是滚到窄口大肚的洞内。 两人在漆黑里摸到一起,互相抱的紧紧地,珺艾紧张地问皮箱呢,小顺说就在我屁股旁边呢。 不知过了多久,珺艾愈发地不舒服,精神越来越薄弱,很想睡觉。小顺拍她的脸,道姐姐你还醒着吗,不要睡了,飞机好像走了。 小顺是疼得睡不着,估摸是到五六点,再一晃天彻底黑了,滘口那边射进清亮的月光来。他试着去拽珺艾,珺艾平躺在地上,眼皮子阵阵地往下垂:“我好困。” 她不觉得自己快死了,理智上清醒的知道自己大概是受了震荡,只是需要休息。 小顺急得不得了,快哭出来,可是他又搬不动这么一个大人,最后一咬牙道:“大姐姐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人来。” 珺艾说你快去吧,我躺一会儿。 小顺趔趄地爬出了洞口,外面黑透了天,但周遭不是那么黑,远处还有房子在烧,月光也很亮,救护车地鸣笛声远远地,也不在这一块儿。他很庆幸自己没什么大事,跟腿伤比起来,身体其他的一切都算运转正常。他想到了自己的娘,不知道娘怎么样,内心祷告着他妈有幸躲过这一截。然而跟远处的妈比起来,他更担心在地窖里随时要睡过去的大姐姐,她救了他一命,她那么好,还没成家找到依靠,不该就这样默默无言地死在谁都不知道的角落里。以前听人说过,有人在轰炸后明面上没受什么伤,可是真要发作起来,谁也救不了。 心里不由涌上撕裂的绝望来,他想找个人搭把手,把大姐姐从那里弄出来,万一洞口塌陷了怎么办,脑子里全是这些想想就可怖的画面,他叫了起来,叫救命啊,谁来帮我一把。然而附近似乎没有活口,大家要么死了要么跑光了,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他摔了下去,咬着压摸墙坐起来,呜呜呜地哭出来。 忽而一束光射到他的脸上,晃来晃去的,是手电筒。 那人穿着警察制服,问你是谁,小顺立刻报出自己的名字,这人不听他讲话,立刻扭头就跑,不一会儿又有人踏着碎石过来。 小顺一见他的脸,嚎啕大哭起来,少峯任他 分卷阅读76 抱住自己的大腿,面上的表情谁也看不真切。 似熬着一口气,一直熬着憋着,见了小顺哭丧似的嚎啕,心脏和情绪已经跌到谷底。 少峯慢慢地蹲下来,塞给小顺一张手帕,冷静得不像人:“擦擦,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样像什么。” 小顺胡乱一擦,赶紧将紧要地说出来:“峯哥,你快去啊!” 少峯仔细地问了一遍前后,让人背着小顺,让他带路。及至到了洞口,少峯亲自下去一趟,一刻钟后上来,作出匪夷所思的安排。 不一会儿,有位医生过来,跟着少峯下去一趟,留下药箱交代几句,屁股着火似的赶着回医院。 小顺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峯拍拍他的脑袋,叫他先走,后面的他来安排。接着男人跳进地窖,旁边有人帮忙着拿石头斜盖到口子上。 ———————— 60.春风细雨 她睡了漫长的一觉,前半段死沉死沉,后半段就不太舒服了,迷迷糊糊地认为自己不是睡在床上,下面膈的慌,想动又不能动,像是被人绑住了手脚,一时间怎么招都是难受得要死。片刻后,呼吸急促起来,那种恶心的感觉阵阵的往上冲,当她捂住胸口弹起来时,有人柔柔地拖着她的后背,唇边贴住冰凉的东西,清冽的水流从那边流过来,她赶紧张开嘴喝了下去。 肺部涌进早一阵清凉的舒适,还没舒服几秒,嘴巴一张,身子往前倾去,哇哇地呕了出来。 胃里早就没了东西,所以吐出来的也是清一色的水,到后面就是苦得掉牙的黄疸。 身边的人搂着她的腰,给她喂水漱口,叫她吐出来。 珺艾漱完口,慢慢地往后倒去,靠在一片温热的胸膛上,上面悬着一道模糊的人影,这人捏开她的嘴,塞了什么进来。 她下意识地咀嚼,是一块留兰香口香糖,薄荷味的清甜滋味。 男人的手指刮着她的脸,指腹粗粝,刮过去很有生机,珺艾舒服鼻子里哼哼出声来。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珺艾软乎乎地捉住他的手,确认这是真实的:“是你吗,峯哥?” 少峯捏住她的鼻子,左右捏一捏,他把自己的脸送过去,珺艾揉了揉眼睛,视线里是一片模糊的光斑,焦距渐渐凝聚起来,果真是对方的脸。高挺近乎锐利的鼻梁,长睫毛,温润的黑眼睛,他的脸颊是消瘦型的,然而面部线条给人顺畅柔和的感觉。这铁定跟他平日的神态相关。性格重塑面相,道理便是如此。 一盏煤油灯勾在墙壁上,玻璃罩内的火光很偶尔地才会跳动一下,他们身下铺着一张还算完整的褥子,角落被烧成黑焦的颜色,医药箱在旁边敞开嘴,上面摆着药瓶、棉花和针管。珺艾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疑惑地问他怎么在这,是不是碰到小顺了。 少峯见她说了没两句话开始喘,手掌按到她的胸口上,像模像样地拿了听诊器去听,听了两分钟摘下来摇头:“没看到他。” 他说爆炸刚一停,他就带了两个人出来找她,当时实在太乱了,局子里人手不够用。他是误打误撞地找到这里,不敢轻易挪动她,请了位熟识的老医生过来看。医生先给她打了针,交代等两个小时候再挪人,没想到等他守够了时间,地窖口塌了大半边,被石头堵住了口。 少峯的声音有条不紊地,仿佛二人并非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珺艾听时没有危机感,既然他跟手下一起来找,必定有人知道这个地点,再不济,小顺也该知道,等着他们过来救援就好。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漫长的一天过后,根本没人过来。她这才急了,紧抓住少峯的手问:“跟你一起出来的同事,应该知道我们在这里吧。” 少峯一个简单的摇头动作,让她心情跌入谷底。 他抱住她,将人揽到胸前:“别着急,他们就算不知道,也应该在附近,时间问题。还有那个老医生,他是来过一趟的。” 医院里忙不完的病人,医生怎么会想到他们不小心被困在这里? 珺艾鼻头骤酸,眼泪噗通噗通地往下掉。 少峯平静温柔地安慰她,让她相信肯定会有人来,只不过需要再等等。 “我不是担心自己,”珺艾拿着他的手帕擤鼻涕:“当然,也有一点啦...但是你不该在这里,是我连累你...” 少峯捧住她的脸,轻吻过来,将她的眼泪悉数吻走,珺艾提不起劲来推开他,她现在只能也只想躺在他身上,汲取温暖和依靠。说真的,如果醒来后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会吓死。 她不是一个人。 少峯适可而止,让她靠在充满泥土腥味的 分卷阅读77 墙壁上,从药箱里取了针管吸上一小瓶的药水:“乖,把袖子挽起来。” 珺艾折起袖口,发现上面已经有了青色的真眼,少峯拿着沾湿的棉签擦过,那里凉了一瞬。 一针很快打完,少峯问她渴不渴,等她把嘴对准了军用的水壶,里头已经只有小半瓶。 特别谨慎地,只喝了一小口,她把水壶推回去,看着少峯干得发裂的唇,心疼得不行:“你也喝点。” 少峯并未拒绝,然而只是象征性的挨了挨唇,便把水壶拧好了盖子放到一边去。 起身去洞口那边看了两分钟,回头捡开煤油灯的玻璃罩,在微弱地火苗上点了根香烟,他重新靠了过来,薄呢子的大衣盖在她身上。 珺艾紧张地问他怎么样,少峯抚摸着她的背:“老样子,别担心,会有人过来的。” 地下世界绝对的安静让人精神焦灼,珺艾愈发不安,焦躁、难受、郁闷、巨大的自责愧疚一股脑地塞进胸口。 不堪忍受地转过身去,她拿背对着他,身子蜷缩成一团,手里抓着身下的棉絮,默默地流起眼泪来。 少峯灭了香烟,倾下身来扶她的肩膀,想把她掰过来,珺艾暗暗使劲,绝对不如他意,少峯仿佛喟叹一声,从后拢住她,脑袋搁在她的脖颈上:“怎么了?” 还是那么春风细雨。 珺艾一时恨极了,又很痛苦,反手拍他的胳膊:“谁叫你过来找我?找就找了,干嘛要进来这地方?反正我是没什么牵挂,要是你出了事,那些人、那些人一定会骂死我!” 少峯不跟她说那么多,料定了她在说反话,只是将脸凑过去贴住她的:“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不好吗?” 出击的一拳凿进棉花堆里,少峯还在那里形容,万一这会儿她是一个人在这里,用成熟稳定的口吻描述那种可怖而绝望的场面,珺艾骤然大叫一声捂住耳朵:“你别说了!” 少峯强势而不失温柔地扯开她的手,安慰似的吻她湿润的眼角、脸颊,下巴,回头又吻她的额头:“不管外面怎么样,我宁愿在这里陪着你,我的小艾最怕孤单,这我知道。” —————— 61.嵌入 几乎被他击溃,胸口又痛又麻,珺艾低泣着扭过身去推他。 当然是推不开,她拿金刚锤似的脑袋顶住少峯的胸口,不让他吻,躲着他脉脉而有力的视线,偷偷的小声哽咽。 少峯哄小孩儿似的拍她的背,差点被他拍睡着了,珺艾将眼睛狠狠一睁,仰头而去,专盯他胡子拉渣的下巴,言语似哀似怨:“不用这样哄我!我跟你什么关系?这时候,你不该去保护你比亲妹子跟亲的雅雯么?” 一想到安雅雯生日宴那天发生的事,她就受不了,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实,他又过来,像是专门来可怜她。 “我不需要你可怜!” 珺艾郑重而负气地腔调,顺便甩开老是搭在背上地手臂。 少峯把她捞上去,让她半个身子趴在自己胸口上,还非不让她跑开。 他捏住她的下巴,眼里笑吟吟地,自有一派男人针对女人的戏虐性,兼有看人耍无赖的包容性:“你说你,老是爱吃那些没用的干醋。你觉得我对你,跟对她,还是其他任何女人,是一样的么?” 什么女人不女人的....珺艾受了点暗示性地刺激,避如蛇蝎地偏开脸,地窖里充斥着她急促的呼吸,这让她感到难堪和尴尬。 少峯将她的脸扭过去,大拇指烙在她的唇边,摸着揉着:“脸红什么,这里热得能烙上一张大饼。” 珺艾想笑,死死憋着,憋过了这一头,又是尖锐的怒气,怒气从嘴里出来,却又不像真正的发怒:“你别这样...别太过分了,我会恶心。” 少峯脸色变了,过了好久哦了一声:“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待一起,我走,行了吧。” 话是这么说,行为也是这么做,他把她释放出来,大衣仍旧给她盖好,起身两手空空地往前面而去。 男人的脚步声踩过碎石,远了又远了,朝斜坡上面爬去,无数的砂石滚落下来,全像装进水里,逼着她喝下去。 走吧,能走就走吧,别理她。 她爬起来望着那处,已经看不见少峯的身影,她漠然软了脊梁,扭着身子趴在地上,将脸重重地压进棉絮里,任棉花不断地吸着眼眶里冒出的泪珠。 少峯之前的那通话,对她的嗤之以鼻,对她无理取闹的冷眼旁观,当真深刻地刺伤了她。也许他早就厌倦了她,烦她,让她住在他家,也不过是出于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和人道主义。她要的是那些东西吗? 分卷阅读78 既然如此,他们果真应该早早地断开。 她在这头哭得伤神伤魂,安少峯回来了也不知道,直到男人将她抱起来,手臂穿过她的肩膀,将人整个地环在胸前,她也没缓过劲来。 手掌贴住她激跳地胸口,揉一揉,渐渐往下,牢固地捏住她的腰。 “小艾,”他轻言细语地贴下来,自然还要吻她,将她的心碎和绝望看得一清二楚:“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要父亲,我可以当你父亲,你要哥哥,我也可以当你哥哥。你不想我亲近雅雯,我也可以不用太搭理她,反正有大哥在管她...你所有的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珺艾处于荒芜恍惚的情绪中,安少峯每一句话正中红心地契合着她最渴望的东西。 如此漂浮在人为制造的大起大落,大落大起,她根本没法拒绝他愈发超越尺度的行为。少峯撬开她的唇,舌头灵活有力的钻进来,勾缠着软绵绵地她,她明明知道已经过界了,可是没法说出一个不字。 少峯扣住她的下晗,略略一抬头:“乖,张开嘴,配合我,动一动。” 珺艾闭着眼睛,男人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再度吻下来,含吃她的唇肉,将口腔里每一寸角落舔个遍。他勾着她的舌头一起舞动,挑过来含进自己嘴里,渐渐地,仿佛要把她的舌头吃进肚子。 吻她时,一双手更是有条不紊地动作,看起来似乎没有强迫的意味,然而他已经在精神上成功地控制住珺艾,手指解开衬衣的纽扣,一排扣子敞开,露出被胸衣拖着的饱满奶子。他揉着它们,拿指尖的力道去刺激敏感的奶头。 珺艾在他全然的热吻下哼出声音,她的身体是敏感的,少峯手指插进体内时,那里已经滑得可以直接插进整根肉棒。 安少峯翻身而上,挤开她的双腿,仍旧堵住她的嘴,一手牢牢地制住她的手腕,硬的要爆炸的鸡巴挤进层叠鲜嫩的肉障里,腰部下沉上耸着顶进尽头,这才性感着低喘一口气,放开她的唇。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乍一进去,剧烈到极端的快感和刺激性让他差点直接射出来。 少峯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激跳的心脏,朝下凝视着珺艾被插入后懵懂到无辜的眼神。 他抚摸她的脸,珺艾好不容易停下的泪腺再次运作,一颗颗大豆似的连绵掉。 少峯抽动起来,且发挥着他烂熟于心的机巧和诚恳:“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我做什么人,我都可以做。但是这有前提...小艾,你可以是我的女儿、妹妹、朋友,但前提是你必须是我的情人。我可以这样操你,进入你的身体,我们彼此间嵌入,你我不分,我才能满足你所有其他的愿望。” —————— 62.肏得爽吗 满屏弹幕挡住了峯哥吃肉的画面,嗯。 ———————— 身处这场肉欲的纠葛中,珺艾不是没有感觉,恰恰相反,她的感觉非常地激烈,轻易地被男人送上巅峰。然而在眼前爆炸性的白光后,她像失了魂魄似的动也不能动,好半天,才讷讷地茫然地说了一句你说我哥哥。 少峯几乎要冷笑出声,不怪珺艾要从安公馆离开,他从一开始,心思便不算纯正。也许之前他以为自己可以,主要还是在等待一个特殊的机会,那时还是全然地希望符合她的想法。 其实最自负的人才会最有耐心,认为最终会有个结果,认为总要叫人一万分的心甘情愿,时间早晚的区别,他不是等不起。 这跟等不等得起又有什么关系?最是低估了一个看似可怜可爱的傻瓜,她香气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能闻到。走了一个,再来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更是低估了对方对他造成的影响。 他需要做点什么,做了之后便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用上方法,搞得之前全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人已经到碗里来了,那些郁闷和不快全都没了,少峯将她的下身侧过去,从斜侧地方位插入软烂发热的巢穴。 珺艾受不住地推他的胸口:“好涨,我好难受。” 少峯扶着她的腰,看自己的鸡巴从两条白花花的大腿缝出抽出来,那处看不真切,于是挽起她的左腿,高抬起来,见着壮硕的鸡巴拉出红艳艳小逼里的嫩肉,然后噗嗤一声深深地顶入穴口。 “你看我们多合适,连尺寸都是最合适的。” 他在侧面抽插着,昏暗的洞穴里全是清晰的肉体交合声,原始的地理位置,原始的交合。 珺艾不用看,光是用耳朵听,那么滑腻粘稠暧昧的淫欲声,刺激得她浑身酥软,软成男人手里的橡皮泥,想要抓成什么形状就可以是任何形状。 少峯摸到前 分卷阅读79 面揉她的奶子,跟她接吻,手指往下,从外翻的大阴唇内拨开阴核揉弄,珺艾哀哀地叫:“不要...唔唔..不要捏那里,我、我想尿了....” 男人低笑,咬住奶子,大口大口色情地吞吐,然后专注于要她的奶尖:“想尿就尿,尿给我看。” 珺艾慌乱的摇头,一身好肉颤巍巍抖动,在他眼里活色生香,怎么弄都不够。 他把她翻过来,正面上她,将珺艾的腰肢骤然拉过去,半悬在空中,手臂揽住她的后背让她看:“小艾,看哥哥怎么入你的,看你的小嘴是多么舍不得哥哥,吸得我好紧,我想射了。” 珺艾尖叫一声不要,少峯又笑:“是了,还没吃够鸡巴,等你吃够再说。” 他故意用荤话刺激,让她想要掩耳盗铃也不能够。 话毕,两手拖着她的屁股啪啪啪地剧烈撞击,珺艾的小腿在空中混乱地甩动,脚背崩起来脚尖脆弱地勾起来,耳膜里全是自己被撞得断断续续的放浪的吟叫声。 少峯一面放肆狂野地冲击,一面无情的碾压刺激滑溜溜地阴核,没过久,男女性器交合处随着大肆的抽插,里头噗嗤噗嗤地喷溅出淫水和尿液,珺艾大叫,浑身进入疯狂的紧绷和抽搐。少峯趁机再弄百来下,终于一股脑射进翕合抽搐的宫口。 珺艾彻底瘫了,张开无力甚至还在发抖地双腿,任由男人拿衣服去擦那些体液。 少峯让她休息了一个小时,又把她的手放进已经穿好的裤子里,珺艾摸到滚烫的巨柱,浑身一颤,什么都顾不了了:“峯哥...我好累,下面还有点疼...” 少峯问她哪里疼,她期期艾艾起来,把自己的名字幻化成具体的肢体动作和神情:“就、就是那里....” 男人勾勾她滴汗地鼻尖,跪到珺艾双腿间,将脑袋埋下去。 珺艾神经质地弹了一下,两手插进他的头发,那里扫过软滑的舌头,她哆嗦起来:“不要啊,那里好脏...” “不脏,”少峯抬起头,眼里全是深埋已久的欲望,还有淡定:“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喜欢。” 他在下面细舔一通,舌头挤到操得发肿的浪穴里,模仿着性交工作抽插。 小逼痒得要发疯,珺艾紧绷着后背,死死地抓住男人的头发,疯了一样叫出来,又说要又说不要,骚得可怜又可爱。 少峯最后用手指帮她到了一次,他跪到珺艾身侧,从裤子里释放出生龙活虎的鸡巴,让她握在手里,引导蛊惑着问她:“小艾,哥哥喜欢你的所有,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愿意伺候你,舔你的小浪逼,你喜欢哥哥这里吗?” 珺艾同样跪坐着,只是腰身被他压下去,眼下就是那根马眼流水的大鸡巴,她没办法,只能点头。 少峯往前顶了顶:“刚才这东西肏你肏得爽吗?” 珺艾睫毛上挂着一串亮闪闪的泪珠,耸耸鼻头瘪瘪嘴,一副要委屈得要死的模样。 滑滑的鸡巴蹭过她的唇,少峯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喜欢的话,给哥哥吃一吃...不然,又要插到下面的小淫嘴。” 少峯用了她的嘴,然而到底没让她多难受,这个行为更像是一种驯养动作,他弄了这么久,其实早吃饱了。 之后二人亲密无间地抱在一起,胸口处肉贴着肉,虽然已经是秋天,少峯火热的体温让她维持着所需的温度。 他们睡了一觉,珺艾开始发热,好在不过是低烧,少峯一味地照顾她,将剩余的小半包压缩饼干和水都喂给她。 珺艾饿得要命,被迫一人用掉了最后的物资,连煤油灯都灭了下去,她在黑暗里听到少峯肚子叫的声音,不由伸出手给他揉肚子,做爱时的委屈和不甘愿彻底没了。她问他是不是快要饿死了,少峯笑她:“哪里这么容易饿死,你太小看我了。” 男人的嗓音糙得能冒火,珺艾送上自己的唇:“你刚才应该自己喝一口。” 少峯撬开她的嘴,吸了两口便松开,拍一下她的背:“我再去看看。” 没过多久,她昏睡时听到吵闹的声音,然后是被人运送着到了地面上。 重见天日让人压抑的胸口瞬间轻松无数,她依偎在少峯的怀里,身上披着他的大衣,被大衣遮得密不透风。可还是被在场的某人觑到了真相。 有人打着手电筒,一圈人围在这里,小顺打着石膏跛过来,还有几个警察,再是五六个穿着黑西装的男。 打头的那一个从黑暗地废墟中走出来,视线凉而森然地落在两人身上。 少峯对着不期而来地陆克寒微微一笑:“你来了。” 陆克寒着重扫过珺艾一眼,素着那张威严的脸,珺艾连头都不敢抬,恍惚这人随时会冲过来把她暴打一顿。 分卷阅读80 好一会儿过去,头一点,手臂一挥,带人走了。 —————— 63.好修养 陆克寒先走,一汪人脚后跟贴着走,有条不紊快而干净。哐当一声巨响,他把门甩得极其用力,满脸的黑气游龙走凤,随时都要爆出天灵感。可惜跟着他不是阿正,阿正脸皮厚嘴巴滑,天塌下来也能够过来舔一舔陆老板的皮鞋,最会在危机中找机会。 陆克寒也是这样的人,不过是他的眼界更宽阔,灾难来临时,能够发挥森林之王的本色,不光是守护自己的领土,这已经成为其次。大轰炸给一般平民百姓带来的血和泪,带给他的是飞速的扩张和巨大的财富。韩秋生已经跑路,宫本又被调走,苏南的黑色世界几乎成了他一个人的,他又肯干,手脚极快,几天下来把那些可以威胁到他的对手趁机都给收拾了。 几天的时间,手里全是血,全是财富,反正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排兵布阵的干上了。 按理说这么一个有谋略的陆克寒,正是挥洒屠刀后享受孤独求败的至高境界,可是对上胞弟安少峯,对上温珺艾,仿佛前头的那一切不值得一提。 倒不是真不值,快乐满足这东西,你有了也就有了,但是一旦有“未尽之意”,心念就只会集中在这些不痛快里。 平康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后座沉甸甸的空气挤压着车厢狭小的空间,他是这么不懂油嘴滑舌的人,竟然都想转身安慰一下自家老板。 至于司机,屁都不敢放一个。 汽车驶过四马路,几盏路灯时明时灭,流民从沉痛转为空洞的麻木,一坨坨衣衫褴褛地挤在墙角下。 又两分钟,一家颇为熟悉的金字楠木招牌,横斜着吊着一半垂下来,几个穿短打的小流氓门内外穿梭着,要么抱着钱盒子,要么抱着几大卷洋布。 陆克寒鼻腔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哼音,司机福至心灵地将车停下来。刚好阿正的汽车从对面开过来,见到自己老板,贼兮兮地歪着嘴:“老大,有什么吩咐?” 男人下车来,靠在车门上,用牙齿咬住阿正递过来的香烟,眉头深压着,看着这一片满是暗影的混乱世界。 陆克寒把手一指,指的正是遭打劫的富贵绸庄老店:“去,收拾一下。” 阿正和平康两个,就像最好用的两把刀,平行着朝那边去,左右同时挥手,下面的人冲进去一阵乱响,趁火打劫的小流氓门哪里是对手,一个个地摔门而出,满脸是血,还要叫,却是看到靠在铮亮汽车边衣装笔挺的男人,那派头,光是看着都令人害怕。 阿正一脚踹翻了前头傻愣的,哼哈大将似的立在陆克寒身边,脊梁微微弯着:“那温小姐要是知道您这么大好心,嘿嘿...” 陆克寒慢慢卷袖子,眼眸往下垂:“我是为了让她领情?” 阿正反手给了自己一耳光:“算我乱说。” 陆克寒血洗苏南灰色边界,待到混乱渐渐平息下来,就连日方也要热心联络他,毕竟以华养华对统治是绝对的必要。几天后由他出资,由各界名人出场,又是安雅雯来主持安定大会,同时在租借各个街口设立慈善堂,日日三餐接济流民。 至于珺艾,外面的事情不太清楚,也管不来,这几天关门闭户地躺在家里。 大丫鬟似的桂芳非常不规矩地坐在正房的门口,非常无聊地抱住一只簸箕,里头装满了绿豆红豆。 桂芳分拣着两种颜色的豆子,不情愿地叨叨:“一块儿煮着吃就是了,还分什么分。” 珺艾本来就烦,透过珠帘远看进去,她团着被子侧躺着,专门弄了条喜庆的红被子,要去冲苏南上空的阴霾。她也是烦,也要唉声叹气,也要愁眉不展,就是不太哭出来,仿佛没什么好哭,时间长了,就像个没了脑子的神经衰弱的女病人。 非要桂芳守着她,不准她跑到一边去叫也叫不来,地窖隔绝天日记忆,想象都可怖。 “叫你捡就捡,费什么话!” 这一嗓子出来,竟然还算中气十足,就是哑了点,如果再足一些,她会跑下床来追着桂芳打一顿。 桂芳梗了梗,几秒后粗着脖子站起来,把簸箕搁到一边跟自己东家吵架:“我、我就不干了,你家里的事我不管了!没病装什么病?!我要去找我姑妈!” 珺艾差点一口气没憋过去,气得浑身发抖:“你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个病叫心病?你娘的...死丫头找打啊!” 扑腾一声从床上滚下来,珺艾连滚带爬,桂芳连躲带跑,边跑边回嘴,热热闹闹的一大团,突然就被有条 分卷阅读81 不紊的敲门声给终止了。 两个人纷纷愣住,珺艾脸上的血色急遽往下掉,话都说不清白:“你、你去看看,不..不,别去..去也可以,看看是谁,谁都不让进门....” 一个是怕日本兵,还一个自然是“怕”安少峯。 来的正是少峯。 桂芳听到小顺声音时,早就飞过去了,大门一敞,一双长腿套着高筒皮靴,很自然地进门来。 少峯拎着包扎好的牛皮纸袋,朝桂芳微微一笑:“她还在睡?” 桂芳低着头,扭着自己的麻花辫:“哦,在里面呢,刚才还想打我。” 小顺气呼呼地跳过来:“你骗人!大姐姐很温柔的!” 桂芳抬手就是一巴掌:“小孩子家家插什么嘴。” 小顺不小了,不过两人肖似姐弟的关系,一向都是水火不太容。 少峯略一挑眉,笑吟吟的,抬腿往里走。他这人有种特殊的气质和修养,一切年纪不及他的,一切阅历不及他的,在他跟前很容易化成小孩子。 “这么说已经没事了?” 不大的院子,几步就被他迈了过去,谁知正房已经关上了门,将他挡在门外,他刚要敲门,桂芳混账似的把门一推:“进吧进吧,小姐肯定还醒着。她还说什么心病,自己吃不下饭还不让我好好吃,自己睡觉就让我守着,你跟她讲啊,要是再这么不讲道理,我就不干了。” 珺艾躲在珠帘后,真是气得要杀了桂芳的心思的都有。 —————— 是的,陆克寒吃瘪的漫漫长路开始了。 64.跪趴 少峯没有立刻进去,却是后退一步,随性地在门口的石墩上坐了下来,两腿交叠后背笔直,双肩又是轻松下垂,悠闲地掏出香烟包来。 等他抽了一口烟雾,骨节分明的长手指中,叮地一声,飞出一枚大洋,正正好地降落到桂芳的手心里。 桂芳顶着大脑袋,在“傻乎乎”这个境界上,很能跟躲在屋里的小艾一较高下。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烂说的,陆小公馆里月牙还算一位合格的女佣,手脚勤快,却不得珺艾喜欢。眼前这个大辫子呆头鹅,混不吝的懒,少峯听珺艾抱怨过两次,却没听她说不要她。 “给我啦?” 桂芳躲躲藏藏地说,立刻就把大洋塞进裤子口袋里。 小顺在旁给了个大白眼,实在看不过去。 少峯含笑,笑意到尾变得缥缈,眼风斜掠过半敞地房门,里头还没开灯,暗影绰绰珠帘摇晃。 他朝桂芳勾勾手,桂芳蛤蟆似的蹲过来:“安先生,啥事?” 小顺在后面踹了桂芳一脚,桂芳来不及反击,少峯薄唇开启:“她这两天都没睡好?” 桂芳努嘴皱鼻:“哎...就那样,好像做噩梦了吧,但我们这儿比外面好多了不是吗?多吃点不香吗?” 小顺生气了,用力推她的肩膀:“你怎么这么多嘴,大姐姐请你来干活,你怎么满嘴废话,人家爱怎么样你还指手画脚了?” 少峯听他们两掰扯,半根香烟后把话题拉回来:“有说别的什么?” 桂芳耸肩:“没啊,就是老骂我。” 外面低低絮语,珺艾一面恨不得贴着墙角听,一面又怕听。听到少峯说什么,好像都不太能接受。唯独桂芳再压声音,那天生的大嗓门,天生的一根粗火腿似的筋,逼迫她听进关键字眼——全都是说她坏话,兜主人家的私底! 她是瞎了眼睛才让赵妈招来这么一个混蛋。 珺艾胸口一阵阵的起伏,各种滋味,难以诉说。手里拿着琥珀色的牛角梳子,粗暴地梳理自己的头发。一头蓬松海藻似的乱发,既要急着梳平,又不想太刻意。外头声音慢慢低了消了,珺艾一把丢开梳子,扭身钻进被子里。 少峯终于挽了珠帘进来内室,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轻巧地搁在床头柜上。 铜床不算大,靠窗边笼起一团东西。初秋闷而潮的阴天,光都蒙了灰,渡在大红的薄被上,像是罩着一团饱满的秘密。 他将珺艾挖了出来,前头遭遇了轻微的抵抗,其中蕴含别扭羞赧、手足无措。珺艾垂着头,被他捏起下巴,小脸上已然湿漉漉的一片水泽。她的眼睛汪着,既孱弱又固执,话一出来就要哽咽:“我不要桂芬了,你、你让她走!” 眼泪为谁而流,估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声东击西的指责九成是为了避免其他东西。 分卷阅读82 自然避免不了,少峯抱她过来,大拇指刮去眼泪,脸蛋倾下来:“听听,声音都哑了,来喝点水。” 珺艾捧了水杯说自己喝。 咕噜噜地,一口不停地,润开了红唇滚过来喉咙,他的视线往下,睡衣领口蹭开了大半,珺艾反应过来,局促地往后退了点。 少峯笑了笑,伸手过来,却是帮她把领口拉好,珺艾不由舔舔唇,无话可说地将杯子朝他跟前一送:“你渴么,要不要喝点?” 他不渴,还是接了喝完,一手揽着珺艾,一手把玩着玻璃水杯。 寂静在卧室里徜徉着,他们贴得这样的近,心灵却有种无处安放的徘徊,珺艾此刻非常反感自己的娇气和敏感,莫名的害怕,甚至是惧怕,未来如何全不在自己手里,这种感觉愈发让人崩溃。 “哭什么?”少峯低低地问:“是我伤害你了?” 珺艾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没有没有,不是的。” 他搂紧了她,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摩挲,不光明的手段,甚至卑鄙的攻略,放在别人身上他不会愧疚,放在小艾身上——他不能让自己有愧疚。 “这几天有没有出去?”他用和缓温柔的语调来蛊惑她,蛊惑她放下心防:“不出去也好,外面现在正乱着。还好你这房子位置挑选得好,这边骚扰地少些。” 珺艾慢慢平息着心情,问他局里怎么样,公馆怎么样,他说都还好:“就是有点忙,所以现在才来看你,你会怪我吗?” 答案当然是否。交谈轻松起来,絮话家常似的,她靠着他的肩膀,不时地闪着眼睫凝望他的下巴,这时的安少峯当真如巍峨的大山一样。 “话说你的行李箱还在我那,过两天我给你送过来。” 说到箱子,珺艾挣扎起来:“里面的东西没事吧!啊,还有我的铺子!” 少峯揉她的脑袋:“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太迟钝了?别急,都还好,没什么大事。” 桂芳不识相地跑进来,说晚饭怎么办,她已经很饿了。珺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了鞋子扔过去,要不是少峯抱着她,她就跳下床了。 “你和小顺去外面吃,吃完给我们带点回来。” 少峯打发了那两个,珺艾还在气呼呼地咒骂桂芬混蛋,倏然气氛舒缓凝固起来,他抱着她往下压去:“这么有精神...我有点累,借你这里躺一会儿。” 话说得极其漂亮,没有什么额外的意思,让人不好拒绝。 动作则充满了柔和的掌控性,从侧后方压下抱过来,扭着她的双手压到后腰处。珺艾早就恍惚了,脑子停止运转,不知道怎么眨眼就成了这样,恍惚地任人摆弄,很快身上滚烫起来。 潮而的吻自脸颊而下,从脖颈到后耳,丝丝地滑着包裹着她的耳垂。 睡衣敞开,男人修长有力的五指包裹着雪白的乳肉,乳肉从指缝中流淌出来,色情粗劣的形状。 甜/品小/站63.5肆8o94肆o 绵密的喘息声渐渐从她喉咙里流出来,珺艾一睁眼,两手已经拐在床单上,自己跪趴着呢。视线往下,能看到自己垂下来晃荡地奶子。再后面是自己岔开的双腿,白白的光腿,绷紧的大腿内侧线条,抵进来的那一片浓重墨彩的军呢子长裤。色彩在那里摩挲碰撞,撞出一团欲和美。她蓦地回过头去,眼睛很湿睫毛很长:“...峯哥...别...” 少峯抽了皮带,敞开的下腹上露出浓密的黑色毛发,深色地肉棒一弹,弹得高高地。 他握住鸡巴撸了几个来回,又在股沟里蹭:“我们要快点,不然他们就要回来了。” 男人前胸贴着她的后背,一手抓住晃荡的乳肉,抓得又疼又骚,一手掐着她的腰,鸡巴蹭开滑腻圆满的屁股蛋子,缓缓地艰巨地插了进来。 就一下子把她插得失了神。 65.尿给我喝 羞怯的乳尖颤颤发硬的落在人的指尖中,搓得用力,像是要轻松捏爆一颗紫葡萄,珺艾吃痛吸气,一口气却是更加的上不来。 太吓人了,少峯的肉棒是如何的巨大....重重冲击,可能是因为珺艾心里层面的错位。 他是个超出标准的好身材,平日既卖脑子也卖体力,性爱一事上,多有手段也是意料之中——假设她是个别的什么女人,跟他没有太大关系,她可以如此客观的判断。可她不是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世事难料地把她和他捆在一起,她一心认为,也一定要这么认为,他们该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好亲人。少峯是唯一的珍贵的,没人能从这 分卷阅读83 个位置上超越他的,属于她能依靠的亲人。 然而一切推翻,要重头再来。 她再冒不起这个风险,也因为一次悲怆的大轰炸,被迫地拉进“风险”的漩涡。 从亲人到情人,这道坎,违背一切伦理和私心,要这么地赤裸裸地翻过来,如何不吓人,不惊人,不震慑她。 地窖的那一次到底情况特殊,绝望和随时失去生命的危机,极大程度地弱化了这些惊吓。现在她是清醒的,不,又不清醒了,粗壮坚硬地肉棒,笔直地从身后推进进入,进到她的甬道,插入女人最隐私最脆弱的地方,她整个人连同灵魂,在这一刻,都被他统治起来。 就因为想法不一样,她身体反应更加的敏感、激烈,只因为后面那个揉着她的屁股蛋子,鸡巴进进出出的男人是安少峯。 她没法轻松,顿时尿意丛生。 少峯本是跪在床上,片刻后已经站在地上,他把她拽到边上,珺艾死死地痉挛似的抓着床单,这么一拖,垫在底下的棉絮给暴露出来。 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腰,令她跪着直起身来。少峯挺腰将一整根东西塞进爆热的巢穴里,稍稍地停了一会儿,从后抱住她舔舐她的耳垂:“别这么紧张,都快把我夹断了。” 珺艾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匪夷所思,在问自己: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一个,怎么跟第一次被人弄似的,犯得着么。一个瑟瑟发抖,浑身骨软血烫,体内的肉棒随便一动,都是要她的老命。 少峯见她不说话,软趴趴地随时要倒,捏过她的脸望过来,双唇对着双唇,慢慢地磨。 “弄疼你了?” 珺艾心道当然疼,这种事绝对是不疼就不爽,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等于白干? 她还会摇头,也不知摇个什么劲儿,终于喘过一口气:“峯哥,我、我不行了,别做了..好不好?” 少峯就是笑,包住她的奶子,极其温柔地把弄:“我也没怎么样,你反应怎么这么大?要是我真干起来,你不是要恨死我?” 珺艾喉咙忽的发酸,吭哧吭哧地,小鸟小猪似的低声抽泣起来:“我...我恨你。” 她终于不跟他客气了,少峯听了舒服,十分的舒服,他太明白爱无单纯,单纯无真爱,若只是纯洁的爱,那不过是因为太浅太梦幻,跟生活其实不搭边。只有切实的“恨”,情人式的“恨”,扭捏的恨,才是一个女人把男人搁在心中剥离不开的标志。 他试着动了动,把着珺艾的腰配合自己抽插,大手滑过她的大腿,到了腰上用力一提,珺艾跟着尖叫,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 “...唔..唔..太...快出来..” 既是动情的喘息也是受不了的低噎。 “别夹这么紧...”少峯逗她,温柔又残酷地刺激她:“小逼太舍不得哥哥了?” 淫秽的字眼出来,出自于他的口,出自于那个太半时候把她当孩子逗的男人的嘴...珺艾忽然激烈地挣扎起来,像是攒了一把好力气,浑身是汗地朝前滑去,朝床的另外一头爬行。 眼见硕大紫红充血的阴茎从窄小红肿的地方溜出来,在空中弹跳,少峯顺手给自己撸了一把,干脆合身而上,彻底把她压进棉絮里。 珺艾掐他的手臂,泪眼朦胧,可怜歪歪:“别进来了...我要尿了,好想尿...” 少峯吻上她的肩,这处也是沁了汗,玉一样的生动温暖,鸡巴还是插了进去:“尿吧,都尿给我,或者给我喝,都行。” 他把她翻过来,两条纤长的充满少女肉感的腿,搁到自己的肩膀上,正面有条不紊地入她,珺艾根本没脸,拿手臂挡住眼睛哼哭:“我不才不要,你不要脸!” 肚子被他插得鼓起来,少峯摸了摸,伏下身来,一手握了珺艾双腕顶到头顶上,非要她看着自己:“来看看,看看我们多么契合,看你的心口不一,小嫩逼根本离不开我,舒不舒服?不准撒谎。” 珺艾别过头去不答,小腿崩得笔直,肉穴像是被艰难地扩容,热乎乎的鸡巴层层顶开,擦过尿道口,惩罚似的越来越快,床垫发出接连不断的嚎叫,几分钟过去,脑子里骤然炸开一片烟花海雾, 所有的力气采劫一空,她软软地虚空地瘫着身子,少峯侧身躺下来抱她。 “尿床了,”少峯握住她的脖子,蹭她潮湿的鬓发:“真可怜呢。” 珺艾把自己缩得更小了,难堪至极:“你...呜呜,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少峯就等着她说,等她问,他会给她最好的理由:“因为我喜欢我们家小艾,早就喜欢了,很喜欢。别人误会她抛弃她时,只有我才最懂她,最渴望她,最想把她抱在怀里,抱一辈子。” 分卷阅读84 就连哭声也默了下去,少峯挖出她的脑袋:“来看着我,看我的眼睛,小艾,看我。其实我最自私,我就希望他们看不到你的好,全世界都误会你,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知道你是谁。” 珺艾木木的,是巨大的震动和恍惚,她预感自己大概、必须得完了,完蛋了。 有人专门给她定制了一个学科,一道题目,在她做错无数次之后,给她定制了她最想要的答案。 “你喜欢我么?”他问她。 珺艾瞪着红肿的眼睛,答非所问:“可是我不好,一点都不好。如果我好的话,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少峯点点她被舔得红润的唇:“人的际遇很难讲,你以为的坏事,也许就是为了以后的好事做铺垫,不是吗?” 珺艾咬咬唇:“万一以后你发现花这么多心思,却不值了,怎么办?” “不会,”少峯捏她的屁股:“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衡量我,知道吗。” —————— 66.天大的笑话 珺艾一时看他不够,男人突出的眉骨,温润含光的眼神,手掌触过紧实的勉强还算光滑的下晗。一天不刮胡子都要长胡渣,可见他今天过来前收拾过,凑过去闻还有淡淡的须后水清凉之意。 这世界多奇妙,总是山穷水尽,总是柳暗花明。老是她以为走不过去了,竟然又会出现新的希望。 有人翻手是恨,转手是爱。 她觉着自己不太害怕了,也并未对个人前途做出额外多的设想。只是现在、此刻、这一分一秒,都是好的很好的。如果有人对她甜言蜜语,说尽了漂亮的好话,她不是没受过。唐万清的好话总是说得极其有水准,所以其实她对“好话”“漂亮话”已经有了免疫。活到现在,谁要只是用言语哄骗她,她两眼能看出来。其实没什么意思,她也会说,稀罕什么呢。 少峯堂而皇之地说了这些,好坏参半的东西,不光明甚至阴暗的内心,反而十足地契合她遗失已久有的“理想”。 她不完美,她老是做错事,她不太能容于主流的社会和情感,想变成坚忍和尖锐的人,不要再一口口的无奈吞下恶气,像她这样的女人,到底值得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在这个刚刚好的时候,有人刚刚好地,不遗余力的闯进来。 少峯起身坐起,不急不忙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其实都没怎么脱,无非是弄皱了些。珺艾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将被子拉上光溜溜的肩膀,里头一股混乱腥冲的气味冲了出来,她的脸已经红得醉了,精神上也是有点醉,朦胧地看着对方笔挺的后背,仿佛时间已经转眼到了十年后。 “峯哥,哥....” 少峯转过身来,面上平静而温和,心里却被蜻蜓点过,起着一圈又一圈地涟漪。 珺艾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臂,玉白修长,她到底拥有一副好底子。他看着她,猫一样的纯净和对世界的疏离,她总是在妄自菲薄,他也不太想去纠正,他对她说的没有一句假话,没有一个字是障眼法。这个世界上,只要他知道她的好就行。 “嗯?“ 少峯发出亲昵的轻问,浓情化成飞絮,愈发地既让人沉沦。 珺艾朝他伸手,他握上,放到唇边轻吻。 珺艾像蠕虫上的蹭过去,枕着他的大腿往上看,想说什么又忘了。 院子里传来打闹的声音,桂芳大大咧咧的往这边走,被小顺叫住。 桂芳虎里虎气的皱眉,小顺做贼似的朝里面张望,紧拉住她的手臂:“先别过去,峯哥...在跟大姐姐说话呢。” 小顺很早就在外头跑腿,什么事没见过,早熟是必定的,话一出口自己就脸红了。 桂芳不想理他:“安先生让我带饭回来,再等,再等饭就冷了!” 这时屋内传来叫唤的声音,正是少峯在唤桂芳,名字不叫,叫大丫头,“大丫头”桂芳得意地对着小顺翻了白,步子踩得很重,拎着食盒就往里面冲。小顺谨慎地留在外面,就见“大丫头”又跑了出来,满脸不情愿:“愣着干什么?小姐出了一身虚汗,要洗澡!” 灾后人人都在忙,忙着避祸忙着收拾残局。珺艾乱七八糟地睡了好一段时间,临出门前浑身充满了血性,两颗黑溜溜眼珠子折着光。然碰上外面的惨状,愉快的血液到底凉了几度。为了她的安全,少峯派了司机来,每日接送她出门回家。 汽车走得慢,道路坏了好多,走起来磕磕碰碰地,前面已经堵了好长一条。 报童穿插在车流中,特意地凑过来,锲而不舍地敲玻璃窗:“小姐,来份报纸吗?” 珺艾不是个看报的人,不过轮着特殊 分卷阅读85 时期,还是要了一份。 刺鼻的油墨瞬间装满了车厢,哗啦一声响,她才翻开,就见“盛华公司开办慈善堂”几个硕大的字眼。再一翻,还是关于陆克寒的,并不显眼。正中央一张黑白合影照,西装革履或是长衫的各色要员叠罗汉似的叠了三排,她眼尖,在第二排中间往右第二个的位置,看到了他的脸。几十人密密麻麻地扎在报纸上,她还是一眼看到他,就算整个人缩小成手指头那么大,她还是准确地定住了他的身影。 什么时候一个流氓头子能大而化之地跟政府要员摆在同一位置上? 他是得意了!得意得半低调半高调,他的名字一字未提,但是懂的人自然懂这分量。 “什么东西。” 珺艾扯下这两张,揉成一团,在脚下狠跺了两脚踩扁,然后干脆扔出窗外。 “等着吧,你会有报应的,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你。” 她暗暗地喃喃自语,等到汽车到了四马路绸庄门口,门口提溜着小顺的身影,人小鬼大的指挥着几个人做卫生。 珺艾下来,轻咳一声:“辛苦你啦,都还好吧?” 小顺瞅她一眼,立刻低下头来,说没啥大事,有个店内原伙计找不到,估计跑乡下避难去了。说是避难,可能是死了,谁知道呢。 男孩子在她跟前向来有些腼腆,珺艾没把他的反应当回事,小顺也是大松一口气,就怕被她追问大轰炸那天的事情。别问,问就是心虚。他欺骗了大姐姐,干起活来格外卖力。 临到夜幕降临,店铺整修得差不多了,仓库里的货大半都还在,毕竟是法租界,治安还算可以。 桌面上摆着账本,珺艾一笔笔地对库存,咬着钢笔笔头,想着接下来的生意该怎么办。 小顺预备先回去了,她喊住他:“四藏路那边呢?”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四藏路那边地方已经成了流民收容所,别说她的铺子,那边的大世界商场都被抢空成暂留地了。 小顺双手背后,绞着自己的手指头:“哦...那里啊,其实...也还好。” 珺艾吃惊地瞪了眼睛,以为小顺绝对是在瞎说:“我这么走运?” “这个...嗯...那个,是陆先生把那里抢救下来,现在...是他们的人在照看着。” 珺艾脑子空了一瞬,不敢置信:“他有那么好心?天大的笑话!” 她打发了小顺,带着一个伙计一同去四藏路,因着汽车车牌是警察署的,一路算是畅通无阻。 珺艾发家的第一家铺子,成了那一排商店里还算囫囵完整的,门口大开,信手进去,却见里头灯火通明,不是在做生意,而是几个穿短衫的男人在喝酒打牌。 见着自己的地方乌烟瘴气,珺艾黑着脸叫他们走。 背对她的男人扭过身来,嘿嘿一笑,吊着眉梢歪着唇角,正是流里流气的阿正。阿正也是抽空过来休息玩两把:“你叫我就我就走?开什么玩笑!要不是我们,你这里还剩个屁!” 珺艾仰着下巴,活灵神现的冷傲睥睨:“你算哪根葱?这是我的地方,麻烦高抬大腿,赶紧走。” 阿正丢了牌,两步过来:“不定是谁的地方,你有问题,尽管去找我老大。呵呵,你敢么?” ———— 67.他的萧索 大轰炸之前,珺艾异常关心自己的财产,那时除了紧抓财产,还能抓紧什么?如今情形不同,就像是有人把头顶上胸上间沉甸甸的铅块拿开,许多问题许多失败已经够不上沉重的分量。 她想起点事情,瞄了阿正一眼,渐渐地哼笑一声:“你别管我敢不敢,你却是不敢的。” 这句话充满了暗示性,心里有鬼的人反应最大。阿正神色微动,动得很快,眼神极其锐利恶意闪过一道光,很快收了回去,咧着嘴将一条腿踩在板凳上:“温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珺艾耸肩努嘴,可可爱爱地闪闪黑亮的眼睛,无辜地做着挑衅的表情。她是真高兴,真兴奋,原来能够扇动一个人的心理,会令人镬取异常的成就感。阿正有反应,反应还不小,那种抵抗戒备的攻击感,成功地把她拱到主导者的位置。 “我说了什么?没说什么呀。” 阿正勉强冷哼,又听她大声当着众人的面道:“我犯不着跟你说,你是谁?陆克寒来了我也是这么说话,你凭什么管我?” 话里话外,无非是在讲阿正不够格,唯一给人的印象不过是陆克寒的走狗,没思想没尊严,这么一来,显得连本事都没有。 珺艾看阿正从未顺眼过,现在倒是顺眼极了,看他 分卷阅读86 想揍她又不方便出手地模样,简直要对天狂笑三声。面上还是和气的,她朝他做出一张假笑脸,谁看谁觉得可恶:“你慢慢玩儿吧,就算这里我不要,也轮不到你来要,珍惜现在吧!” 见着阿正手臂上的肌肉绷紧起来,珺艾不介意再刺激刺激他,之前宫本就应该找过他,要他做暗线,不知道两个人怎么谈的。结果是宫本被调离,看来陆克寒是顺水推舟的利用阿正当了假暗线。阿正并未真反陆,但永远都不会反吗,可真不见得。 阿正做惯了阴险小人,反正他们那些人都是一丘之貉,为了自己的私利,什么都干得出来,背后嚼嚼最根子,那还是最基础的技能。他在陆老板跟前说了什么,无非是讲珺艾多么鄙视大老板,口气是如何的狂妄。陆克寒单坐在一张藤椅上,椅子架在甲板上,细长的甲板深出去,周边是碧波的湖水。这是个大阴天,湖边古典气派的花园洋房氤氲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雾气飘在湖水上,蔓延到他的腿边。 钓鱼用具摆在地板上拿千金石压着,他叠着腿,铮亮皮鞋沾了露珠,单手杵在扶手上,遥望着对面的房屋山景,颇如世外之人那边沉淀。 阿正废了点口舌,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反馈,再去看陆克寒的背影,好半天过去,他在那里抽烟:“嗯,她还说了什么?” 什么东西变了,陆克寒的情绪变了。 挺萧索。 阿正恼怒无处发挥,又是被人挥退。往回走的路上遥遥见这一道粉丽高贵的身影,安雅雯从廊道里转了过来,薄粉蓝的呢子大衣,内里搭长裙。大小姐似乎见不得他,想要故意忽视他,却又不得不向他打听大哥的位置。 阿正略略微笑,非常恭敬,做出忍辱负重之感。雅雯果真安慰他两句:“大哥最近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大了。” “我也劝过老大,可是....正是国难当头的时候,平时再有利益纠葛,这时候不是应该一致团结么?怎么反而要” 他做了一个切脖子的动作。 雅雯诧异地看向他,仿佛对方已然说出自己所想,默了两秒跟他道歉:“对不起,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阿正潇洒挥手:“别介,我没关系。老大在那边,心情不是很好。” 雅雯找到甲板处,两人没谈几句,气氛僵硬起来。陆克寒弯腰拿了鱼竿,鱼竿掉入湖水的那头静悄悄的,他很没情绪的淡笑一声:“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怪我这个做大哥的。” 当然怪,不可能不怪,她把做慈善当做极有意义的事业,斡旋在几方力量之中,很有些地下爱国青年对陆克寒有微词,让她的工作很难做,人格像是受了连累和侮辱。更别谈大轰炸时,第一个派人去应援她的不是他,是聂先生。第二是冯长乐。连他们都在费尽心思地找她,当时她和几个同事躲在万国大厦的洗手间里,怕得要命,还以为他会第一时间派人过来找她。 雅雯逐渐哽咽:“大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哦?我以前什么样?” “你...你以前无论如何都是站在我这边的,你现在甚至——都不关心我。” 陆克寒握鱼竿的手,末尾的那根小指忽地弹跳一下,到底还是解释:“那天很乱,很多事...所以晚了点...” 他越是说,越是有种孤寂感,随后手一挥,不再讲一个字。 眨眼半个月过去,陆克寒刚应付完端木顾问,又去开了一次商业大会,会上他已经是最有权威和权柄的人,言简意赅地统筹大家的运作方向。至于细则如何恢复市场繁荣,由煤矿公司老板来主持。 人群恭维着他,怵着他,循着他的心思讲话。陆克寒微微地笑,缓缓地释放和气的视线。这时的他,竟跟少峯的气质和行为方式达到了高度的吻合。好不容易清空了办公室,桌上倒着一杯洋酒,他端起了饮了一口,忽的就想起了温珺艾。 那个狗东西。 之前为了一笔绸料的款子费劲力气,现在霸了她整间店铺,竟然连声都不吭一下。 现在有少峯不遗余力地挺她,她的腰杆子直了!下贱放荡的狗东西! 陆克寒搁下酒杯,燃气一香烟,眯着眼睛抄起电话拨出去,几声后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仿佛不知道是他,娇笑的嗓音里掺了蜜糖:“喂,哪位?” 嘴里的烟雾在口腔里运转一圈,婀娜地飘出来:“听不出来?” 那头顿了两秒,两秒后发挥着快速变脸地技能,应付地、假笑地、甜蜜地叫他一声大哥:“最近可还好?” 陆克寒几乎是气笑了,胸腔竟然还开阔起来,徐徐地陪她玩:“不好,一点都不好。” 对面沉默下来,陆克寒眉头展开,略弹一下香烟,嗓音压得很低,是寻常女人 分卷阅读87 决计难以抵挡的声线:“怎么,没话说了?假关心一句,就没第二句了?” 68.打折扣的甜嘴 珺艾在这头拿着电话,用脸颊和肩膀夹着,隔着漫长的电线,面皮上兹兹地烫过一层电流,搞得这处麻了片刻。 心脏慢慢的苏醒,回想起刚才片刻的一瞬,两秒还是三秒?陆克寒像一只妖,妖怪的妖,妖孽的妖。反正就是闲着就要生事的这么一个男人。他太奇怪了!这么一个做大事的男人,现在已经足够成功了吧?为什么总要揪着她不放? 她用自己的人生经验来揣测他,虽然男女各不同,虽然想法天差地别,但有些东西大概是共通的。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不满足”,为了那点不甘心、面子,当然还有仇视,非要做点什么来填补空缺。 柜台侧面的东印度式的黑色释迦铜像捏着诀,半合着眼睛,微微地笑,仿佛一切在他眼前,都是寻常,都是某一种特定规律的轮回。 珺艾把手指凑过去,凑到燃烧的檀香上,感受着上面的丁点热度。 她想得对吗?不管对不对,她需要拿捏陆克寒的心思,尽管现在多了一个要避开他的理由,可打交道还是避免不了。 但要是他还希望自己像以前那样“哄”着他,那是不太可能了! 嘴还是要甜些,要尽力把麻烦压下去。 “最近您风头这么繁盛,想必你忙。” 陆克寒笑,按着耐心:“....看来你还记挂我。” 什么跟什么?狗屁不通吧! 珺艾拼命跟伙计使眼色,用手指指听筒,伙计也明白,大声嚷嚷着说仓库里进了老鼠,啃了好些料子。 她找了理由终于可以挂电话,陆克寒还道:“损失大吗?需要我帮忙吗?” 好歹挂了听筒,珺艾双手还胸,拧着秀眉,实在是忍不住点地从抽屉里捏出一根香烟,细长地抿在桃红的唇上。片刻又换了姿势,拖着手肘,疑虑重重又十分不快。那人态度变得诡谲,背后肯定在度量什么。伙计的叫喊把她拉回现实,原来他不是在乱说,是真有老鼠进了仓库。 这下好了!应验那个说谎便要长长鼻子的童话,珺艾气恼地在仓库里摔了账本,叠在上面的箱子还好,下面的两三排、里里外外的货成了老鼠窝,掀开盖子就是骚臭味。排查半天,发现后墙那边裂了小口子,成群的老鼠每天晚上过来肆意贮槽玩耍。 花了两天时间去抢救,珺艾愁眉不展,生意已经不好做,很多顾客奔逃不知所踪,都是传言,说去重庆四川,亦或者香港。 经济危机和政局的改变威胁着大部分本土的生意人,灾后重建的新闻里,少不了一个姓陆的,一个姓安的。 后来她连报纸都不看了,眼不见为净,转头接到一封口信,说着就这个两天就走的事。 烦躁整篇的翻过去,珺艾静静等着最后音讯,到了周五早上,她起了个绝早,连桂芳都没惊动。桂芳那张嘴脸,怕她多抱怨一个字她会忍不住扇她耳光,平白地影响自己心情。 绿牌出租车拉着她去往码头,码头比她想象得热闹多了,青雾的早晨,大家行装匆匆满脸都是不确定性的焦虑,大船放下斜斜的长梯,人群庸囊地往上去,随处一看,到处都是人头。一对泥黄绿的宪兵守在那边,一个个校验通关文书和身份证件。 芝惠从砖红的大伞下挪过来,身后跟着管家和女仆,她让他们站到边上去,对着茫茫的人群衔上一根女士香烟。 赵太太很少在外头抽烟,可见心情不免受了时局的影响,翘起涂着豆蔻的红指甲往弦板处指去:“喏,跟我家二房的侄子走的。” 珺艾定睛看过去,果真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上等人群中觑到灰蓝色的旧呢子大衣,他个子高,要找也好找。周身利落,只有一件藤编的行李箱。 “说是我们家的远房表亲,穷亲戚跟着一起走,没什么太大问题。” 周怀南背景干净,小人物一个,穷尽了也没什么价值,没人会专门盯着他。 有人跟他说两句话,往回指,珺艾的心脏用力地迟缓,等着他回头看上一眼,权当有始有终的道别。 阿南把头微微地偏,露出清悦冷清的侧脸,到底是没有回头。 他跟着人群走,背影冷清,直上到船板上,上了周转的楼梯,消失在视线死角里,都没回过头。 珺艾坐上芝惠的车回去,芝惠笑着打趣她,借着排遣自己的压抑:“想跟他走?老实说,不太成。他护不了你。别说护你了,他自己都保不准过成什么样。人啊最好不要一时冲动头脑发热,你能为他做到这份上可以了,又不欠他什么!” “没有,不是这 分卷阅读88 回事。”珺艾挽住她的胳膊,她不好为阿南辩解什么,也不太有必要,由芝惠出面解决这件事,还要给她难堪吗? 芝惠白了她一眼,珺艾摇晃她的胳膊撒娇,几乎已经是当成姐姐,或者值得信任的女性长辈,她是真的感激她喜欢她,芝惠长得美,美得大气,珺艾小声地问钱给他了吗? “你个白痴!” 芝惠气笑地点她脑门:“给了,他不要!搞得很有骨气一样!真是不识相!一点点面子重要还是生存重要?我就看不惯他!你是什么狗屁眼光?” 珺艾哄她好一阵,汽车绕弯子把她送到四马路,下车前她拉住芝惠的手,缠缠绵绵地犹豫:“太太,你还好吧?” 芝惠寂静几秒,和蔼地拍拍她的脸:“去吧,别磨蹭,我还赶时间。” 大半天下来,进门的顾客少的可怜,店里只有一个伙计,算是够用。不够用也没办法,她现在需要跟随形势开源节流。 伙计在楼下清闲过头,拿着扫帚哈欠连天,逮到一个人进来,也是意兴阑珊。客人看了两眼走了,说贵,伙计对着他的背影发出哼哼声:“穷就直说呗!”话刚说完,迎来一头的爆栗子,珺艾叉腰瞪他:“活腻了是吧,成了大老爷了!现在什么情况看不懂?再没生意做,你也要滚蛋!再有人进来,你要喊我!” 骂人同时,她也在反思,看来是平时对店员的思想教育不够,让他现在狗眼看人低了! 伙计怂着肩膀讷讷地辩解:“这不是看您心情不好?那人就是看个新鲜,不是真要买...” 有人潇洒地踏进们来,摘了警帽夹在肋下,头发不像正流行的那样输得铮亮,反而是很干净的蓬松,劫掠着屋外的阳光进来,像是谁徒手开辟出新的时空。 “怎么了?”少峯含笑,表情轻松:“跟谁生气呢?” 伙计无辜地指指自己的鼻子,少峯替珺艾教育他:“你家老板说得没错,现在对谁都要小心。”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效果截然不一,伙子拉上嘴链子,沉重地转去后面泡茶。茶冲好了往上送,听到男女低低的说话声,特别隐秘似的,他僵硬地咳嗽,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 69.要插吗 楼下自然敞亮些,珺艾想着让他坐靠内的沙发椅上,帘子往下一放,宽阔又舒服,没个顾客,说话也不用忌讳什么。 然少峯揽着她的肩,那暗含的力道,珺艾下意识就里面的过道走,墙一拐,就是上升弯折的楼梯道。 珺艾先行往上走了两步,楼道狭窄,只得拧着身子扭过头来:“楼上有点潮,楼下坐坐不好吗?” 少峯的手掌还搭在她的后背上,侧旁是五彩琉璃的玻璃墙,凹凸波纹的面,秋日阳光薄而淡。 穿透进来后是珊瑚斑斓的光,有些沉绵,很好地织成彩虹让她披着,眼睛跟着愈发漂亮,家养的宠物猫似的。 少峯一使力,温情关怀式的,还是将她朝上面推,看出她躲闪的拘谨和羞怯:“今天执勤跑了很多地方,有点累,在下面摊着让人看见不好。” 珺艾抿抿唇,到了楼上自己还有些紧张,四处地望,怕没收拾好让人有意见。这种小心思,是不自觉就生出来的。换到十天半个月前,她都不会多关注一眼。 办公桌上摊着笔和纸,地上有她负气乱扔的纸团和瓜子壳,珺艾恼起来,把罪都怪到别人头上:“就那么一个伙计,办事还不勤快,等我下去骂他!” 少峯将帽子搁在桌上,珺艾嚷她的,他就看他的。地方确实不大,楼下三分之一,一半做办公,一半隔着镂空屏风,后面卧着张拔步床,床架直顶到天花板上,看来原来的老板挺中意这种古旧式的老床。 珺艾说是要找伙计麻烦,少峯拿喉音应付一声,她又停住了脚步。孩子气地揪自己后背的衣服,凑过去:“你不是累了么,就在这凑合休息下吧。要不我先给你捏捏肩膀?” 少峯这才转过身来,视线温柔,一下子就把她笼罩进去。 “行,这里不错,光线不强,适合休息。” 说着抬手解开领口的扣子,珺艾脸上烫了下,撇开眼睛却把手往那边伸:“我来吧。” 少峯坦然笑纳,干脆在床边坐了下来。这下除非珺艾能把眼睛往天上望,不然是躲不开同人对视的。 “紧张什么?” 珺艾喉咙里堵着棉絮,怎么吐都不好吐出来,吭哧地垂着眸:“没、没有....” 少峯也不占她便宜,任那双手柔软白净的手砢碜地解扣子,到了最下面两个他自己来,脱了外套搭在旁边:“照你这个速度,还没睡我就要起了。” 珺艾咬咬 分卷阅读89 唇,声音幽怨:“没怎么服侍过人...” 少峯海涵地勾勾唇,弯腰脱掉靴子,身子朝床架上一靠,又是不慌不忙地从裤子里掏出香烟包,珺艾急忙伸手过去拦:“别了,抓紧时间休息。” 这一拦,气氛陡然就变了。反正她再看不见什么,腰上握了手掌,身子不由自主地就软了下去。 少峯揽着她坐到自己大腿上,之前这双大腿随便坐,现在就是膈屁股,坐的人心脏发慌乱跳。 彼时楼下传来咳嗽声,珺艾仓皇跳起来,也是咳嗽,过去楼道口把茶盘接了过来。 伙计还是懂点眼色,不然这么多年的饭都白吃了,立刻咚咚地消失在下面。 珺艾倒了杯茶过来,见少峯已经闭着眼睛休憩,正预备把茶杯放到旁边,对方忽然睁开眼睛:“喂我喝。” 她喂得不好,手掌在抖,抖得茶水溢到他的下巴上。 少峯接过茶杯,随手往边上一放,握住手腕拽人过来坐,舒服地圈着她的身体:“不要想太多,我还是安少峯,还是你峯哥,以前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 珺艾靠着他的肩,脚尖往地板上点来点去,奥了一声,十足嫌弃自己笨手笨脚呆滞木讷。不说还好,说起来简直像个不中用的花瓶,脑子里装的全是水,临了临了废物一个。 “听说是赵太太早上送你过来的?” 珺艾倏然诧异,还疑惑话题怎么039;群陆叁伍肆捌零玖肆零整理到了芝惠那里,少峯将她掰过身去,捏她的耳垂:“一大清早地,你们去散步了?” 她也不是真蠢,终于意识到这是套话,阳谋似的套话,就看她坦诚不坦诚老实不老实。这事儿他是怎么知道的?问也不好问,无非是他在码头有眼线,亦或是刚好在那边出勤。 觑上他一眼,他还在笑,不像是含忍发脾气的先兆:“你生气了?” 少峯拿着机巧,逗她:“这要看你表现。” 怎么表现呢?反正是亲上去了,又变成吻,很深地吻,舌头直接抵到喉咙,要把她的空气吸干。 胸口涨得发痛,阵阵的痉挛从肉体最深处发出来,耳里回荡着皮带扣碰撞的声音,轻轻巧巧地,又清脆,再是拉链的声音。她的身体无力而柔软,化成了水,原来刚才需要喝茶的是她自己。 她是正面坐上去的,当鸡巴硕大圆润的头慢慢地挤进来一寸时,珺艾倒吸一口凉气,吃力地撑住他的胸口:“别,进不来好像..太干了.” 少峯气息偾张,衬衫下的肌肉已经鼓起,粗粝的指腹伸下去揉开阴唇,转揉上面的阴核,一手的滑腻。 珺艾喘息起来,烟视媚行地扭动腰部,男人便笑:“怎么会?我的裤子都被你弄湿了。” 他抬着她的屁股,肉棒横过阴唇摩擦,把她抱过去问:“要插进去吗?” 两人的衣服九成还好好的,从背后看,起码还算完整。然而珺艾领口的扣子开了,胸前的布料下拱起一大团,是少峯在里头团团抓捏的动作。裙子下面更是淫秽,丝袜早已扯烂,内裤被拉到一边,紫色的肉棒磨得浑身发光,全是擦出来的淫水。 越是磨蹭越是空虚,巨大的空虚,需要立刻填满。珺艾主动往下握住那一截,对准了要往下坐,少峯偏偏不给她:“要插吗?” 她无语急促地点头,湿润的眼睫里是央求,少峯含住她的下唇,色情地拉扯:“看你这么可怜,就把它塞进馋嘴的小穴里吧。” 终于进去,珺艾唔的一声挺起胸口,只是鸡巴一动不动,她可真是受够了,主动前后匍匐起来。 少峯舒服地后靠着,置身事外似的玩她的奶,掐她的发硬的乳头,按着她的腰不让她大动,珺艾忍不住低泣,捶他的胸口:“你怎么这样?!” 勾引她的是他,要弄的也是他,不让快活的还是他! 少峯抱她起来,翻身压过去,慢慢地抽出一大截,啪的一声狠狠地凿进去,终于是带了情绪和力气的。 “小艾,”他反复地进行着折磨人的操作,肏出的水声特别大:“是要这样慢点弄,还是快一点——快到插翻下面的小嘴?” “不,这个问题稍后再回答,现在先告诉我,你这里、这里,住着看着的,是谁?” 70.才不摸 巫山云雨颠鸾倒凤地,珺艾要噎气似的说好些话。 空间半私密的,明白地敞着楼梯口,连门都没有,全靠拔步床本身的巨大的身架来遮掩。不知什么时候少峯放下来帐子,前头她喊着怕人看到什么,他说服她别管,结果自己还是把人塞到了碧水轻纱的帐子后。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珺艾说不准时间 分卷阅读90 ,反正楼上暗,逐渐越暗,夕阳浓成一团火焰,搞得他们好像被包在一团浓香的橘子里。 这场预谋的性事与其说是在“做”,不如说是在逗、闹,在宣誓和调教。令她习惯了又习惯,抛开羞耻心,把自己装到他的身上,或者让他全然地开发自己。 珺艾累极了,渴求温暖,少峯揽着她抽了会儿香烟,分她一口,不能再多,小气得要命。 她推推他:“是不是还要去局里?” 少峯将手搭在她的后背上,那里光溜溜地,滑得像丝绸,极其的好摸。珺艾感觉到那根刚擦过的东西顶到她的肚子上,诧异又好笑掐他的手臂,更有几分的洋洋自得:“还行啊?不要了吧,小心得了马上风。” “小混蛋,”少峯翻下身来,上半身笼住她,单手撑在枕边:“在哪里学的不干不净。” 珺艾跃跃欲试,还有些害臊地,把手伸下去,被他一把握住。 她愣了一下,讪讪地勉强笑笑,难不成是被嫌弃了? 少峯拿过她的手送到唇边亲吻:“不行了,再搞,今天就不用做事了。” 他解释也没用,太有刻意解释的嫌疑。珺艾有点闷,有些生气,胸口呕上一口酸酸的气息,只得压着脑袋噘嘴,自卫似的喃喃自语:“不给摸就不给摸,还当我稀罕,拉到!” 说完还不行,变得真的生气,立刻爬起来,抽了床边的衣服——少峯的外套和裤子,就往外面扔。 等到少峯反应过来,连内裤都给扔远了,那一下子力气特别大,直接甩到栏杆上挂住。 珺艾狠狠地盯着他,恶声恶气:“该走了!快走!” 少峯的表情十分的奇异,剑眉微微紧蹙着,唇角一抿再抿,眼睛也不离她,缓缓地淌出一丝笑,然后笑意越来越大,接着变成明目张胆的坏笑。笑得刚刚好,挺邪气。 他大大方方地从床上下来,露给珺艾一双挺翘非常的臀,看着就很有弹性,弄得她郁闷难过时,还想要去拍拍试试手感。 反正已经含着眼泪了,她凑过去拍他的屁股,啪的一声脆响,从枕头下面摸出几块平时拿在手里玩的银元:“喏,给你拿去做汽车。” 少峯才不理她,银元叮叮咚咚地在地上滚,他就慢条斯理地穿衣服,动作虽然慢,但是有条不紊,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地人模狗样,最后还去洗脸盆架子那边冲脸洗手。 珺艾绞着床单,这一刻,连拿砍刀去跺他的心思都有了,不能想自己有多恨,想了就要从楼上跳下去。 少峯穿上皮鞋后,捡了银元,刚抬头玩笑似的说一声谢了,却见珺艾的脸藏在纱帐后,灰白而绝望。 情人之间的事说来细小而敏感,通常只可意会。 心脏酸涩咯噔一声,正如有人拿锯子在他身上切肉似的据。 再难受也没忘自己的目的,他在这种同频的痛苦里得要异样的满足感,坐了过去扶住她的肩:“为什么难过?” 珺艾麻木了,摇头:“没有。” “你有。” 珺艾仰头,冷冷地:“我为什么要有?” 少峯紧扣住她的后脖颈:“小艾,你爱我,对吗。” 她是真不懂他为什么要纠结于这些字眼,难道她表现出来的态度还不够吗,难道他们亲密时他感受不到吗。光说漂亮话,有用吗? 誓言是拿来打破的,他不知道吗? 他再逼她,她就敢说一句不爱。 漫长的两分钟后,少峯低下头来,额头抵着她的,鼻梁擦着她的:“我认错,是我做错了。” 薄唇张了张,还想说什么,到底也没说。 店里没什么生意,八点不到便预备打烊。伙计先一步离开,珺艾背对着合拢的店门,走了几步到路灯下面。司机姗姗来迟,歉意地下来拉车门,她没什么好脸色:“以后你不用来接我了。” 司机苦哈哈地:“那什么...您先上车。” 一路上清醒了些,心也更硬了,她怀疑自己再一次判断错误,还是太感性了,怎么三下两下就被人骗成了苟且的关系?男人这种张狂自大的生物,不跟男女关系扯上还好,疼爱也是真疼爱。扯上了,难免就要陷入某种怪圈,仿佛一切都要贬值。 我去你妈的! 到了家门口,她把车门甩得惊天动地。小顺跑出来时,迎接他的是一脸怒容,咯噔一下就想跑。 哪里跑得及,珺艾扯了他的耳朵,高高提起来往里走:“你是不是男人?” 小顺龇牙咧嘴地,耳朵红了一大片,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痛的:“我..我,我当然是啊...哦,不、不是,我还是小孩子...”b 分卷阅读91 r 到了院子里,小艾停下来,狠狠地拍他脑袋:“小孩子就没性别了?!” 小顺难过死了:“大姐姐,你、你怎么了?” 珺艾虎视眈眈地叉腰:“你是女孩儿!” 小顺万般不愿意,张张嘴又不敢反击。 好在有人及时拯救了他,正房内跨出一双长腿来,少峯挽着白衬衫的袖子,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手上还有面粉,看着家居极了。 仿佛两人并未有隔阂,他含着笑,眼波幽深:“回来了?” 桂芳听到动静,把脑袋歪处少峯的后背,她这人很有点欺软怕硬的风格,珺艾跟她好好讲她脾气就大,珺艾真发脾气了,她把脑袋一缩,直接来个逃跑。 珺艾看着院子里几个人,骤然觉得孤独万分,扭头就要走。走了没两步,一双手臂结结实实地捞过来。她在空中活鱼似的弹跳,男人竟然还在耳后笑,别以为她听不到! 少峯把人抱进屋内,坚决地把人压在凳子上做好,珺艾还动弹,他便当着小顺和桂芳地面,捏住她的下巴重重的吻下来。 桂芳惊叹一声,小顺脑子涨热,拽住桂芳往外拉。 桂芳还不愿意:“让我多看两眼...” 小顺合上房门,气得状若中风:“你看个屁!” 房内的珺艾气喘吁吁,脑子浆糊似,也还记得骂:“你亲个屁!臭流氓!我要告你耍流氓!” 然后是一阵隐秘的拉扯,她的脸发烫起来,声音小起来:“才不摸,丑不拉几的东西。” 71.抱抱我 隔着斜纹面料的薄呢长裤,少峯抓着她的手摁在上面:“感受到了么,它回血了。” 又问她:“想不想看?” 珺艾垂着头,半天不说话,缓缓地负气低哼一声。 少峯单腿跪下,虔诚真挚,跪着也不影响他的仪态风度,一根根地捏她的手指,捏软搓热,变魔术似的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左手食指上套进来一枚银环。 这可吓到她,讷然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干什么?” 少峯却非激进派,但宗旨不变,一味地要从根子里套牢她:“碰上一家金店清货,就买一只来玩玩。” 珺艾手指动了动,仍旧被他捏着抽不开,少峯的声音很轻,又分量:“其实也有很多款式的钻石宝石戒指,之前你不是很喜欢那枚鸡血石的?我想你有了,就不用买重复了,反正都是首饰,拿来装点门面。钻戒的话,有粉钻和白钻,蓝钻也有,钱不是问题。只是现在世道比较乱,咱们还是低调点好。你要是喜欢,改天我们去条一枚,放在家里自己看也行。” 珺艾不由地抿唇、咬唇,咬得通红滚烫,又被他掰开。 好不容易正视他,她把脸皱成一团,想要阻止自己心软,可心也不是自己的,被人卑鄙地挟持了。 说不感动是假,那眼泪跃跃越试,只是心口处难免五味杂陈,这人两三年来如出一辙地将她护在伞下,容忍她的一切,可若是纯粹的好,又怎么会这般那般残酷地拨动她的情绪?下午时,他制止的那一下,果真没有暗示什么?她又能问出口么,没法问他是不是有嫌弃。自尊心要杀自己一万遍。 少峯坦然将头一点,似乎戴着谁也打破不了的面具:“我是,我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好人。小艾,我也自私,很自私。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千山万水也要得到。我对你....” 他舔了舔唇,一丝悲凉,或许是他也有不确定,太不确定,决计不能用一笑而过的态度让她过去,成为路人成为风景,可有可无,走了也就走了。 珺艾捂住他的嘴,感受着掌心里软软糯糯地感觉,再气概风度的男人,唇也是软的,呼吸也是热的。她懊恼地瞪他一眼:“别说了,我不想看你这个样子。” 少峯耸肩,凝望着她,用她的戏码:“那你,抱抱我?” 珺艾深吸一口气,勉为其难地张开双臂:“....嗯,来吧。” 两人来个母性式的拥抱,还是珺艾率先受不了,小声叽叽歪歪:“肉麻死了。” 少峯把人哄好,立刻将主动权拿了回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两条手臂伸过她的腋窝,去拿桌上的饺子皮。 这才注意到桌面上的架势,铺了一层细腻的白面粉,大瓷缸子装着跺好肉馅儿,点缀着碎末绿意,发出芹菜香气。一朵又一朵的大白胖饺子整齐地站队,站了十来排。少峯一手摊开,漂亮的手掌,安稳地搁着一片粉白的饺子皮,珺艾错觉自己成了那一片,结果一筷子肉馅过来,手指紧捏两下合拢,松开后成了向内的几条褶皱,完成一个胖大小子,跻身到序 分卷阅读92 列的末尾。 口水生动地从舌头上冒出来,说实话,她是很馋饺子的。只是以前逢年过节才会吃,到别处买,做得也不地道,总是菜心多到没肉味。 “饿了?” 少峯亲一下她的耳垂,不等她否认,笑着道:“都听到你流口水的声音了,贪吃鬼。” 珺艾比手指:“我没有啊,就是,就是,嗯...” 少峯加快动作:“我们俩其实也够,外面还有两个,不能光给他们喝面汤吧。” 珺艾将脖子一梗:“怎么不行?桂芳她就不配吃这饺子。” 桂芳的声音从门缝里喊进来:“我怎么不配了?!” 珺艾跳下去要打人,好在少峯把她夹住,单手拖了盘子递给小顺,小顺麻溜地往厨房里蹿,少峯一转身,让两个女人站好,进行核心教育:“桂芳,你是佣人,佣人有佣人的本分,你不该老是跟主人家顶嘴。这习惯很不好。” “至于你,小艾,”他望过去,珺艾露出獠牙,他收了收声,便道:“你要打人就真打,每次装装样子,谁会怕你?” 珺艾咚地一声跺脚,得意地白了桂芳一眼,转眼发挥铁头功,一头砸进少峯怀里,少峯差点撞到半开的门板上。 少峯这晚留宿,刚刚冰消雪融的份上,珺艾也就没有进行无谓的挣扎。 才睡一会儿,她感觉就一会儿,身边便就有了动静。少峯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系扣子:“还早,你睡吧。” “几点了?” “六点不到。乖,你再睡会儿,待会儿司机会过来叫门。” 珺艾蠕了两下,过去搂住他的腰,一头乱发一脸水肿,都是因为晚上弄过了火又哭了一次。 “舍不得我?” “才没有!” 少峯八百年习惯了她的嘴硬,埋低了头亲她的额头:“搬回家,好不好?” 珺艾这才真醒了,竟然很清醒,迟疑都没有,沉默地舔了舔唇。 少峯多看她两眼,转而揉揉她的草窝:“行了,我先走了。” 走到珠帘处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边戴帽子边道:“这个周末西华山上有个活动,你把时间空出来,我们顺便去渡个短假,怎么样?” 珺艾眨眨眼,打了个奶气十足的哈欠:“好呀。” 西华山上有个著名地道观,在山顶两千米的地方,那边小路纵横,阶梯很高,体力不好的上不太去。 不过他们没有先去那里,汽车在半山腰一处宽阔的苏派亭苑宾馆前停下来。 她看地方眼熟,古色古香地幽静气派,想起之前宫本带她来喝过一次茶。那时是在后面花园里,这回入住到三楼的宿房里,里头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木材,窗户是新月的形状。 因为是在外头,她和少峯住隔壁。 少峯过来敲门,这时已经换下了外套,只着一件衬衫配浅灰马甲,下面是方便活动的短靴,谁人一看都会认为他是个好说话的休闲绅士。珺艾偷偷摸摸地朝走廊上看了眼,盘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偷亲一口。 少峯意动,想要把她推进去,珺艾猫腰从臂弯里逃出来,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两人前前后后或快或慢的追逐,闲庭信步地,谁都看得出是感情要好的一对,要么一对情人,要么一对兄妹。 及至傍晚,到了临崖处一片开阔的敞厅,门口有人收请柬。 珺艾不太高兴,还以为是纯二人世界,进去后更不高兴,还心虚,一圈西装革履的上等人里,陆克寒单手把着梨花木椅的把手,跷着长腿,整个地生人勿进,对着这边释放出暗压压地视线。 72.气人不偿命 珺艾立刻调转视线,朝少峯看去,少峯仿佛是惊讶,那神情完全不似作伪,亲密温和地凑到她的耳边道:“我以为他今天不会来。” 那边的陆克寒,因着这边的景象,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打心底到四肢百骸,也这只能剩下一个“寒”字。耳朵了一阵尖锐的奇啸过去,搭在把手上的那只手,条件反射地紧握一下扶手,扶手要是有生命会叫喊,必定会发出一声凄厉的救命。 用了毕生的气力和意志,他在忍,强忍,刀口舔血时也没像现在这样。真是非一般的心路历程。 太不一般了,他要气死了。 一想到自己气死,那东西还不会偿命,更是一头的郁闷怒火无处发泄。 客观上再如何的否认温珺艾,如何看不起她,但是她进来的一刹那,那第一眼,婉约秀丽的妆容,桃红愉快的脸色,湿润明亮的眼睛,以及一身深蓝白色格纹的阔袖子的旗袍突兀 分卷阅读93 地闯入他的瞳孔。那旗袍不算华丽高级,更不像社交场上常穿的,倒像是从学校里走出的女青年,有些随意,更成熟些,身段蜜桃似的全是汁水。半高领的侧边扭花纽扣,扣着她细细的脖颈,七分的阔袖子下面露出修长细致的手臂,雨润的白,骨腕精致搂在少峯的臂弯中。 再说少峯,他向来知道他的行情和底细,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一起合计阳谋阴谋,任天塌下来,少峯也是不紧不慢。陆克寒会嫉妒他,也会忌惮他,不是没有理由,而是理由相当充沛。不怕一个人狂妄肆意,就怕一个人说什么笑什么,都是不动声色,你都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打算怎么做。 聚会是非官方性质,无非是大家随性又不是真随性地聚在一起,进行各种利益交换和妥协。本来算是两方的阵营,不过隔着雕花的门墙,这边看那边都是熟人,便凑到一起。三三两两地分开坐,品酒喝茶聊天,对比着外头的萧条肃杀的氛围,这里就像是天国的安乐世界。 面对安乐世界里,温珺艾搂着少峯的那条手臂,陆克寒勉强端起一杯茶,茶是冷是热他全不知,就想抽出一把刀把两个人连接的地方给砍了。 少峯跟珺艾说了两句话,要去旁边跟人交际,珺艾即使要埋怨,公共场合里也不好多说,只是不免幽怨地盯了他一眼。有位太太是她认识的,以前跟韩秋生家太太走得近,如今韩秋生慌忙逃命,也不知逃到哪里去,这位太太低调了些,谨言慎行地跟人聊花艺,聊珠宝。 珺艾赶紧过去,不过去不行,陆克寒阴凉的视线总是不时地从她身上掠过,掠一次,鸡皮疙瘩就要起一次。 渐渐地,总是有些心慌意燥。她靠着背后的梨花木高椅子,假装听着大家说的什么兰花,品种高贵,好看不好养,但就是让人稀罕。这些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茶盘上拿了水果硬糖,拨了亮晶晶的蓝色玻璃纸,悄摸摸地趁人不注意,快速往嘴里一塞。硬糖甜极了,却甜不到心里去,一切都是尴尬且索然无味。 她真后悔答应少峯过来度假,这哪里是度假了? 少峯终于游走过来,落落大方地跟几个女人打招呼,珺艾小小地扯一下他的袖子,面上带着笑嘴里却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男人拍拍她的肩,安慰性质的,用眼神跟她说再等等,结果把仪态高贵的大小姐安雅雯给等到了。 安雅雯披一件斗篷,纯净无暇的天蓝色,帽子边上镶着一圈细腻的银鼠毛,天人之姿地衬在聂先生身边。 女人们互相凝望一眼,瞬间动作起来,纷纷地朝雅雯围拢过去。 雅雯透过重重人影,从细缝里看珺艾,两人对上视线,雅雯冷淡而不屑一顾似的,仿佛在说,看吧,你是什么货色,都没人搭理你。 拨开人群正要过来,忽然一个人影的出现,让她的表情出现细微的皲裂。 少峯端了两只高酒杯过来,递给珺艾一只:“这是甜酒,度数不高,先暖暖胃活活血。” 他说话时眼神朝雅雯递了过来,一如平常的温和:“你也来了。” 雅雯心里不由地莫名的发冷,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让她觉得峯哥距她千里之外。 她是非常不甘心的,终于找了空挡跟这位一同长大的哥哥借一步说话。 珺艾再一次落队,见他们移步到外面的绿植掩映的花园,少峯背对着室内,背影颀长笔直,衬衣领上一截干净的脖颈,右手捏着银光的高脚杯,偶尔送到唇边饮一口,那种安无声息的气质,越看越有种吸人灵魂的神秘感,越看越是让人想要打破他的稳定、他的秩序。 她以外人的眼光度量他,心灵上蓦地颤了又颤,不知道自己怎么陷入到他的漩涡中。 珺艾别过头去,反正她在这里不过是末流了不能再末流的角色,信步着越过森绿的天鹅绒窗帘,到阳台上透口气。 放眼望去,是悠悠白雾与青山,景色非常好,不过她看着也是看着,肚子里没有二两墨水,不能够立刻吟出一收诗来。 旁边有椅子擦过地板的声音,她吓了一跳,看过去后更是头皮发麻。 陆克寒施施然地从摇椅上起来,大拇指和食指中捏着半截香烟,眼神阴鸷带笑地望着她:“这么巧。” 珺艾转身就要走,手腕骤然被人拉住,身子猛地倒过去,直接被人拽着压到了绿萝后的墙壁上。 男人的脸凑得很近,朝她脸上吐烟雾,珺艾呛了两声,一想到少峯随时可能会找过来,紧张地满脸通红心跳如雷。 “你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 —————— 73.不敢置信 陆克寒紧盯着她,像是专注地盯梢自 分卷阅读94 己爪牙下的猎物,视线从她鬓边卷曲浪漫的发丝上过,从她紧蹙的没上过,到鼻梁、嘴唇,最后后那一截任人把握的脖子。 即使他放松了力道,珺艾僵着身子,在他半包围张开撑在墙上的双臂下,不敢轻举妄动。 她知道自己刚才口气过火了,一旦把人刺激到头,真不敢想陆克寒真会做点什么。 “陆先生,里面好多人呢,咱们...别靠这么近吧。” 到底是改了口气,陆克寒面色也好了些,更带兴味,弹了烟头地手指轻捏住她的下巴,又改成摩挲:“你是担心外面那些人,还是少峯?” 珺艾皮子一紧,竭力去克服障碍:“说什么呢...我不太懂。跟他有什么关系?” 下巴上的摩挲带着粘腻感,正如被毒蛇盯上,凉凉的燥热的,还是硬扛着。 陆克寒撇嘴挑眉,肆意锐利:“装什么傻,呵,大哥也不会叫了?” 用力地咬住下唇,珺艾气息不稳,视线犹疑,再下垂,拖沓地轻喊了一声。 男人把耳朵凑过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珺艾蓦地一抬头,差点朝他耳朵上狠咬一口,谁料陆克寒察觉似的游戏似的立刻转过脸,笑意盎然地,整个胸膛缓慢地贴近过来,继而贴近了,一手握住她的双腕别到腰后。坚硬强壮的身子在她身上缓慢色情的碾压着,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脸上狂热一阵又是狂冷一阵。 “紧张什么?” 男人的气息迎面喷过来,淡淡的兰茶香水味,丝丝烟草味,她的身子又软得站不住:“别这样...大哥,你就算不顾忌我,也要...” 陆克寒嘲讽地勾一下唇:“也要顾及少峯?滑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现在做什么勾当?” 发烫的脸颊瞬间苍凉下来,珺艾讷讷地一个字都说不出。坏人之所以为坏人,是需要过强的心理素质和逻辑自洽,她没准备好,不小心被他将了一军。后悔也来不及,她的反应最好的暴露了真实的答案。 陆克寒肃下脸来,非常可怖:“小艾,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是怎么搞的么,你的这里、这里,”他的手从腰上往下,到了臀上,大力地揉了又揉:“都被我玩烂了,这里面,更是被我肏熟了,你怎么还有脸去找少峯?” 珺艾猛地挣扎起来,这一瞬简直就要不管不顾,他压地愈紧,大手捂住她的嘴,感受着掌心下柔软的嘴唇,心思蓦地动了动,自动改善了口气:“对不起,当我乱说。” 他专望着她,珺艾的精神有些周转不过来,一身虚脱之力的。 陆克寒看了漫长了一分钟,低下头来吻她的眼泪:“好了好了,是我说过头了。” 这吻很轻,轻地鬼魅,逐渐到了她的唇,珺艾猛地偏过脸去:“你放开我!” 他是不会放的,讲伪君子那套就不是他陆克寒。 就着湿润唇角啄了几下,他终于松开禁锢,但人还是圈在怀能,珺艾迫不得已地撑住他的胸口。 陆克寒略叹一声,带着悲悯:“你真不该跟他搅和在一块儿,你把他当亲哥哥吧,你们这样....你能过得去心理那道坎?” 珺艾冷着脸,反正是撕开脸皮了,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不要你管!” “哼哼,这是发脾气了?” 这人没有脸皮似的,食指揩过她的脸,声音可以降得低低地,秘密似的凑到她的耳根处:“就算你想搞,想玩这一套,可以跟我搞啊,难道以前搞得你不爽?” 耳根处一阵滚烫,羞耻到了顶,她愤恨地推他,用力地踩他的皮鞋,陆克寒面上纹丝不动,仿佛踩的不是他。 “你真是个疯子!不要脸的王八蛋!” 这一句话,令人满面寒霜,陆克寒是不会忍让的:“那你知不知道,不要跟疯子讲他是疯子?你知不知道,比起疯子更可怕的是什么?你又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你把他当哥哥,现在成了乱伦关系,你还丁点不怪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以为他是纯粹的大好人,他对你宽宏大量,他不计较你的历史?” “小艾,你大可自欺自人,但好歹要有点长进吧,嗯?” 珺艾气得浑身发抖,更是一脚踏进深渊,手指发抖地要去撕他的嘴:“你闭嘴吧!” 陆克寒失神一阵,猜测跟肯定全是两码事。一旦确定...他还是不敢置信,眉头紧蹙,老半天过去,仿佛极其不可思议:“.....你...真的爱上他了。” 两人的脸色,占在同一框的画面里,纷纷的僵住,谁不谁好看。 陆克寒倒退一步撤开,胸口憋着一口足够长的郁气,视线调转,少峯刚刚跨过门槛,淡如风云地笑:“两个都在这里偷偷躲懒,聊什么呢? 分卷阅读95 ” 两兄弟互相打了个招呼,少峯将手一伸,珺艾扑闪着翅膀腾挪过去,身子很轻,被他接住。 陆克寒匆忙地,笑也是笑不出来,表情奇异地点头离开。 —————— 74.真阴险 到底是在外面,他们不好太亲密,珺艾勾着少峯的臂弯,移步往外去。 两人没说什么,少峯根本未曾追问她和陆克寒之间的交谈内容,珺艾更加不可能主动谈起。 厅内的人少了很多,珺艾一问,才知太太团去楼上露台开了麻将桌,先生们分头行事,观观光谈谈事,没有女人相伴,倒是更加自在。 雅雯刻意放慢了一步,手上一把潇湘扇,轻扇着脸,貌似是在欣赏壁柜上的古董珍宝,余光却是时刻观察着这头。刚才和少峯的谈话像一盆凉意十足的井水,泼得她难堪异常。回头想起来,他们貌似没谈什么,大都都是她在诉说,二哥擒着笑由始至终淡淡地,忽然插了一句:“冯大公子没跟你一起来?” 就这么一句,把她的脸扇得疼到发烫,她必须要做出声明:“二哥你不是不知道,冯家现在正冷着我...” 少峯饮一口香槟,这种口味清淡的酒水不太符合男人的口味,但尝一尝而已,不用太计较。 “他们家老太爷有意见,也是人之常情,人的年纪上来了,难免固执,你要稍微体谅些。再说冯长乐还是很珍惜你,只要他肯坚持,你们事还是很有希望。” 可是这种希望谁又稀罕呢。 雅雯有苦说不出:“现在正是新旧世代的交替,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该有自己第二次选择的权力。再说...我跟聂先生很清白,我们是好朋友。” 这话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战争,因为大量的人群迁移,男人会有两位或者更多的太太,孤身驻扎的太太也会有自己的情人,或者是在报纸上宣告离婚或者是默默地分离,都是常态。按理说作为哥哥,他该理解她支持她,可是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非要把她往贞洁烈女的牌坊上推? “你说的没错。”少峯才一开口,雅雯歇下一口气,又听他道:“你能有勇气追求自己想要的,是件很好的事。” 如果谈话就此为止,不失为一场温情的场面。只是雅雯得了肯定,另外的心思迫不及待地冒出来:“二哥....你还是离她远点吧,怎么还带她来这里?你不知道她跟那个日本少佐走得很近,我真是怕,怕她以后会连累你。” 安少峯缓缓地眨了一下眼,似笑非笑地。 “这样啊,”他轻叹一声:“你是在教我做事?” 安雅雯咬咬牙,还是靠了过来:“二哥,你见谅,刚才是我说错话了。” 珺艾很是吃了一惊,这是她头一次见到安雅雯伏低做小,她朝少峯看去,男人面无异色:“我们预备去散散步,要一起吗?” 自然不会一起,客套话还当真顺杆子,那就太不识相了。 直到进了松林小道,珺艾不得不问了:“你肯定知道他们今天会来,对不对?” 少峯停下步子,刚好在一块还算光滑大青石边,牵上她的手,让她坐上去。 她在上面坐着,男人半蹲下来,一根根地捏她裙角上的枯枝和松针,碧蓝的天盖在上面,浓绿的树影团团在旁,裙角上轻抚着力道。 少峯仰头含笑,捏住她的手心:“大概能猜到,但不是百分百确定。” 珺艾跟着笑,打心底的畅快要飞出来,遇见安雅雯和陆克寒的不愉快不翼而逝。她把腿晃起来,每根毛孔都在畅快地呼吸:“你真幼稚。” “幼稚什么?”少峯握住她的腿腕,蹭着棉袜揩那一小片的皮肤,酥酥地麻麻地:“这是必要的事情,让他们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 珺艾尖叫起来,一把冲下来撞到他的怀里:“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鼻尖顶着鼻尖,少峯喉咙里涌出笑气声:“是啊,我们是狗男狗女。” 等到回去客房部,差不多到了饭点,少峯需要去应酬饭局,珺艾这回说什么都不出去了,赖在沙发躺尸,噘嘴瞪眼地埋怨:“下次这种场面就不要带我了!” 在房内吃了份水果沙拉,推开窗户,一轮圆满的清月掩映在白云之后,这家伙托腮仰望,愁绪得极其孩子气。 临到十点钟的样子,少峯姗姗而来,净了一把脸后让她穿外套:“晚上没正经吃东西吧?” 她的确是饿了,水果这东西吃了也没饱腹感,不过就是懒:“叫到楼上来吃吧?” 男人把她拽起来,亲手给她套外套,穿鞋子:“ 分卷阅读96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光是闷在房里算什么事?” 珺艾再不愿意,也只能闷声地掐他,扭着腰出门。 靠崖的楼阁上摆好的清蒸鲈鱼,蒜蓉白菜,卤得软烂喷香的猪蹄子,珺艾嘴里疯狂地分泌口水,刚拿起筷子,一道鸦色身影从游廊那边过来。 陆克寒见到她愣了一下,很有些迟疑,脚尖已经转向,似乎已经打算要走了。几秒后又去看少峯,是他兄弟特意请他下来的。他这兄弟有时候是真阴险,阴险的光明正大、风光霁月。 少峯请他坐:“想喝什么?这里有黄酒和洋酒,都随你意。” 在场三个人,也只有他一个认为现在的局面非常正常。 两个大男人对坐着聊些时事,珺艾贴着少峯坐,避免有人差使她开口,从头到尾都去光顾猪蹄子,也不嫌难看,两手捏着大蹄子,小口小口地啃,慢得不能再慢地嚼,总要让嘴巴给堵上。 少峯拿了柔软的绢布给她擦嘴:“你看你,又没人跟你抢。” 他捏起珺艾的下巴,珺艾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对面陆克寒的异常。两个男人一前一侧地,简直是把她夹在火上烤。 她抢了绢布自己来,舔着脸劝:“你们聊,不用管我。” 聊得少了,空气徜徉着寂静,远处有娱乐场的音乐声,显得他们这边格外幽静。 手边就是陶瓦罐子的黄酒,下面用泥炉温着,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浓甜的糯米味。 陆克寒夹着香烟,换成用嘴咬上,忽然对上珺艾:“小艾,难得一家人坐一起,我先敬你一杯。” “一家人”三个字像是毒蜂的蜂针,不客气地往她身上一戳,戳进血管,实在是太刺激。肩膀上多了一只手臂,少峯大大方方地揽住她,扶住她的肩头,悠游温情、温情下掺杂着暧昧的氛围,捏上两下:“大哥都发话了,多少喝点,算个意思。喝不完给我。” 陆克寒的绵里藏刀的攻击被反射到自己身上,压槽处隐秘地压了压,笑:“你们感情好。” 少峯点头:“或许有些事便是天注定,又什么办法呢。” 珺艾起身,不由得有些小小的得意,镇定地迎了陆克寒这一杯,一口喝了,再反过来敬他一杯:“大哥,以前是我不懂事,你不要跟我计较。” 陆克寒只喝酒,不大吱声。 一个钟头过去,夜风一吹,珺艾有些发昏,娇弱无力地靠住少峯的肩膀,视线正对着对面,对面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少峯盖住她的眼睛,打横将人抱起来致歉:“我先送她回去,大哥稍坐片刻。” ———————— 陆克寒:今天我死一百次,还没法发脾气,真操蛋。 75.发骚了? 意识里还是挺清醒的,可是沉甸甸的身子告诉自己,大概还是有点醉了。 珺艾窝进少峯的怀里,清凉的秋光刮过来,冷得一哆嗦,愈发紧贴着男人的胸膛,伸手去勾他的脖子,手又闲不下来,一直在扯他后脖颈根上的头发。前两天刚理过发,末梢一截刮成短短的茬子,长了几十个小时,柔和了些,不再那么生疏的刺人,可摸上去还是有意思。 少峯抄小路走,他对地形和房屋格局,只要走过一次就能摸准。再加上这边足够雅致,雅致到情人可以随时躲到横斜的枝丫树干后进行隐蔽的活动。他把头低下来,饮酒后热烘烘的脸的往下去,珺艾左右摇摆着脑袋:“唔,热。” “刚才还冷得哆嗦,现在又热?” 他拿鼻尖拱她的,珺艾被他牢牢地抱在半空中,颇为兴奋地喊叫:“不管...我重吗?沉吗?你的力气好大啊!” 她明白自己有时会很幼稚,从温家出来的几年,成人该经历的也经历了,她该成熟了,作为一个稳重有担当的女人,或者一个可以多方位应对局面的人,再少要像张妈,再多要像芝惠,再不济像安雅雯也行,反正总该往前走,反正不要再吃那么多亏,不能蠢得不行,该更有力量喝策略。但是也许是天气太好了,头顶上的月亮太美了,晕出七彩的光圈,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心底幼稚的小朋友冒了出来,跟人要糖吃。 少峯忍不住,含住她的唇吮了吮:“是胖了,我快抱不动了。” 听了话就要生气,气了没到半分钟,自己在那里傻笑,咯咯咯咯地,银铃似的。心里划过很多念头,她想说其实我很清醒,但是醉鬼的话不会有人信。 珺艾一躺到床上,彻底瘫痪了,手脚全像是在往下沉,沉到水里海底,还可以再沉,反正是休想她再动一下。 少峯倒了一杯冷茶灌下,过来给她拖鞋盖被子:“你先 分卷阅读97 睡,我待会儿再过来。” 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她抗议:“都很晚了,我们这...在外头,别过来了吧。” 少峯自有打算,独自出门去,返回崖边亭子间,陆克寒还在那里,消杀冷肃地抽烟喝酒。 他们后来谈了什么珺艾不知道,这事最好也就是他们兄弟间的事。很多话外人不好说,更不好评判,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总会有他们特殊的交流方式。 珺艾半梦半昏的沉睡,梦里很多人,很多的事,时而乱糟糟地时而又十分的奇异。睡到一半觉得又热又闷,手臂随意的挥出去,被人握住了。 “被子都踢掉了,很热吗?” 仿佛是钻进了另外一个时空,衣领被解开,衣服件件的褪去,可她还是热,浑身发燥,因为那些连绵的吻。湿热的唇从她的脖子往下,到了胸前,发出含吃吞吐的声音。 情到浓时有些事非做不可,不做不正常,自从情欲在她身上正式开了闸,总会想要。 珺艾抱住他的头,吟哼出声音来,媚而骚动,是想要了。 少峯一把将人拉到床边,绿萝秀锦纹的浓绿床单,当着这么一朵绽放的桃花精,雪白的躯体泛着红,曼曼地扭动喘息。他把她的大腿拉开,掌心朝上地插进两根手指,最长的两根,穿入层叠地嫩肉,勾搅抽插地弄得春水横流。珺艾挺了挺下腹,双手紧抓着床单,扯乱一大片:“唔唔...再里面...啊,太重了..” 男人俯身下来,一手撑在侧面,哄她睁开眼睛,笑她:“这是发骚了?哥哥伺候你伺候得舒服么?” 他故意加速起来,急速的感觉令人心慌,珺艾到底惫懒地掀开眼帘,眼角含湿,长睫毛上也是挂了泪珠:“你...别...啊啊..太快了不要...” 手指的花样一样不少,更是刁钻,抠着宫颈深处的凸点,每次撞入就要拍到上面,还要拍到肿胀的阴核上。 噗嗤噗嗤地,地上、他的西裤上,喷溅到丰沛的水流,还有甜甜的糯米酒味。 “又尿了,真是不害臊,”少峯摁住躲开的肩膀,将她顶在原地,拉起她的左腿架到肩膀上,眼见着充血艳肉翕合蠕动,鸡巴已经涨到剧痛。 含住她耳垂低笑:“还吃不吃?” 珺艾仰着脖子,浑身绯红,因为腿被架起来感觉下面赤裸张开,再张开,很想再有东西弄进来。 “要...峯哥,给我...” “真的要?” 真是生气他在这里磨磨蹭蹭地,珺艾主动抬起臀,要送过去,少峯一把握住她的腰,将下半身抬高了贴过来,随手一扯,扯出布条塞进她的嘴里:“待会不要叫,叫得别人听见了不好。” 话音才落,一根巨大的肉痉顺着湿滑的淫液噗嗤一声掼了进来,非常不客气,直直地插到尽头。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兴奋,仿佛终于完成了一项事业,需要彻底的庆祝和发泄。他那么用力的抱她,肉体的热情地制住她,把她揉成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差点一口气梗过去,脑子炸开一朵烟花,不等她适应,下面已经开始进出抽插。每一次都往深里撞,仿佛有无尽的力气,把她肏得要大叫,又怕真叫出来,嘴巴狼狈地张着含着布团,流了好多口水。 —————— 今夜有人快乐似神仙有人借酒浇愁。 76.跟我回去吧(一更) 充血到发紫的肉棒插开软肉,深入进去,再拉出来,被小逼吸得紧紧地。少峯双眼发红,克制着粗喘声,去抓她兔子似的跳跃的奶子,抓得很重,再用牙齿去咬乳头,珺艾浑身沁出汗来,仿佛打了一层性感的光,在手里全是滑溜溜的。他要抓紧了款款地入进去,让她搂住他的脖子:“还要吗?” 珺艾疯狂摇头,他就笑:“那不行,开始了就不能随便停下来。” 他将她一把抱起来,双腿跪在床上,珺艾张开双腿坐在他的鸡巴上,自己不用使力,下面抽得浅,却磨的很重,那里都要烧起来了。 她搂住他,寻他的唇,必不可免地被人从半醉中操醒了,醒了又是另外的一份磅礴的醉,想要更多更激烈,彻底地把自己交代出去,彻底地让人深入进来,合二为一。 说来也奇怪,混沌中老有种错觉,错觉自己总是在危险关系中寻求至高的东西。 既快乐又恍惚中,少峯含住她的乳,撕咬着吞吐,尽情地释放欲望。四肢赤裸地缠绕在一起,珺艾不小心低了头,看到紫黑色的鸡巴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一截,男人浓密的毛发上,磨得全是淫水,兼有一圈凌乱的白泡沫。看着污秽,又兴奋。 山上没有热水管子,少峯就着 分卷阅读98 浴室的冷水淋浴头冲了澡,转头给她端回一盆热水,热水是早就备好装在开水瓶里,掺上冷水将就着能擦身子。珺艾在床边躺平了,幼女似的放任男人拉开她的腿,清理身上快要干涸的精液。 不一会儿她又困了,窗外却已近发出靛蓝的青,惊叫一声喊出来:“都几点了?” 少峯扭着毛巾,去倒了水:“五六点吧。” 她急得像是炸开毛的跳跳虫:“待会儿你出门要是被人看到怎么办?” 少峯只穿一件背心,惫懒地上床来,一把将人搂住,顺手点了根事后烟:“不要紧,我就说你喝多了,夜里在这儿照顾你。” 促狭着捏捏她的鼻尖:“这也不是假话,本来就是在照顾你。” 珺艾下意识的抬头,拿脑袋撞他的后肩,撞地自己发懵,还不忘赠送白眼:“臭流氓!” 次日从山上下来,少峯驱车送她回去,桂芳早早地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手里抓一把瓜子,有滋有味地磕。珺艾远远地看见那一团,看见那显眼的大粗辫子,还有大老爷们似的翘腿,眼前晃得一花,跳下车后快步过去叉腰教训:“你这像什么样子!” 桂芳左耳进右耳出,歪着脑袋去看少峯,待人近了,非常友好客气地点头:“安先生来啦。” 如此明显的差别待遇,差点让她以为桂芳是少峯家的丫头,跟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狠狠地赏了她一个爆栗,废话也就不多说了,这人典型的不长记性:“你给我滚进去做晚饭。” 桂芳蒙了一瞬,委委屈屈地,闪着大眼睛腻她一眼,扭头进去了。 珺艾发了威力,心情好了不少,头一转,少峯笑吟吟地盯着她看,脸上便热了一阵子。 她留他吃晚饭,饭后喜滋滋地,主动伺候男人净手洗脸:“现在回去吗?” 少峯抬眼,弹一息烟灰,慢慢道:“小艾,跟我回去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太放心。” 一时间酸甜苦辣皆有,到这个份上,很难再拒绝,再拒绝就要伤人心,难道她还不能信任他吗? 珺艾撇撇嘴,把腮帮子鼓地高高地,说实话一个人自立门户没什么不好,除了桂芳比较讨人嫌,一切都很自在很自由。然现在外头的确是乱,白色氛围笼罩着冰凉潮湿的苏南,有个家庭在身后,总会让人安心不少。 少峯露出失望的神色,起身理自己的衣服,珺艾哎了一身,吭哧地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你就不能再多说一句嘛。” 男人眼里显出温柔的流动:“不行,我累了,说不动了。” 珺艾愤怒地甩开他:“好哇,你耍我!” 男人拉开房门,把桂芳召唤进来:“简单收拾一下,捡马上要用地东西。” 桂芳和珺艾同时发痴,珺艾道现在就搬?桂芳则是惴惴的,这次也不看少峯了,别扭地忍辱似的看珺艾:“小姐...你带我去不?” 这房子总要有人守,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甚至不要人守,搬了贵重物品锁上,那她就更没用了。 桂芳终于怕了,十分后悔平时的造作,都快哭出来。 珺艾啊了一声,还没考虑到这个问题,现在考虑了,立刻摆正神色:“去不去都是我一句话,那我问你,以后你翻天吗?” 大丫头噗通一声磕头来了,珺艾得意地哼了一声:“到了安公馆你再不讲规矩,立刻让你滚蛋去街上喝西北风。” 对于温小姐的突然返回,月牙很是没反应过来。安少峯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回来也是她伺候,所以除了主人外她在这里最大。 珺艾随意点下头,她还犯不着要跟家里一个仆人做斗争,径自在碎花长沙发上坐下来:“有热茶吗?” 月牙一副谨小慎微怕得罪她的样子:“有...有是有的,先生平时不是这个点到家,我...您要等一会儿。” 桂芳气喘吁吁地拎着两个行李箱跨进来,好奇地四处张望,扭头来见屋里的丫头穿得挺漂亮,衣服一看就是好料子,这就嫉妒上了。月牙也望过来,眼里极快地闪过鄙夷,遇上少峯停好车进门,立刻迎了过去,要替他宽衣掸灰:“先生你回来了,用过饭了吗,锅里热着鸡汤,要来点吗?” 桂芳硬生生地挤过来,拿大屁股挤开玲珑身材的月牙:“哎,我来我来,我也是丫鬟,要尽本分干活,不然小姐又要骂我。” 月牙脸色苍白,差点摔一跤,站了老半天不动,桂芳还要喝上了:“你怎么回事?小姐说要喝茶你还愣着干嘛?想她揍你啊!” 前面句听得爽快利索,后半句真是让人压槽发痒,珺艾好忍住一口气,还在高深莫测地笑。 分卷阅读99 —————— 77.勾引(二更) 月牙发现温小姐这次回来后,对她的态度有了显而易见的变化。珺艾则认为她的变化也相当大,有时候懒洋洋地从楼上下来,能听见这丫头在吆五喝六指挥大家做大扫除,后背挺得直直地,下巴微仰,面子上成了大管家,可是并没有大管家十足的底气。这点底子在对上珺艾时,更加的小心。 珺艾看她一次,就觉得她累不过,索性也不大理她了。 她不理月牙,可桂芳理啊。这个家伙不是没事做,可就是闲的蛋疼,找到机会就在她耳根子边说月牙的坏话。什么她牛气什么?谁给她什么标准的身份么?还对我爱答不理的,跟她说点事,也像是没听见。还有啊,就算在安公馆要摆明身份摆足架子,小姐您该摆第一吧!然后该是我吧!最后才是那个一身臭毛病的月牙吧! 珺艾坐在熟悉的板凳皮椅上,对着镜子梳头发,本来正想着要不要去烫一烫,桂芳洪水似的小心行径彻底打断了思绪。面上还是平静,心里着实诧异,桂芳看着就是个粗制乱造的女佣,脸大头大眼睛大,别人一看,会打心底认为她老实巴交,大概除了老实巴交也不会有别的优点。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全变样了? 梳子一板,板到桌子上,她从镜子里凉飕飕地打量桂芳:“我第一你第二?你把峯哥摆在哪里?” 桂芳很不以为意地想要翻个白眼,翻到一半及时转了回来,给她捶背:“安先生是安先生,他是这里的天王老子嘛,不用排位。” 珺艾微张着嘴巴,梳子也快放下来:“好家伙...我是不是要跟你学一学这锅底黑的厚脸皮?” 桂芳把这话当成夸奖,更是兴奋上头,她终于找到自己战场,自己的领地,雄赳赳气昂昂地要发挥自己的作用,开始跟月牙抢占各种琐事的指挥权。 珺艾心道,是不是把这东西给宠坏了?然而她又的确欣赏桂芳兴致勃勃做斗争的模样,有时蠢极了,但挺可爱。 这日外头下了一整天的阴雨,少峯很晚才回,靛蓝的制服外套上全是水珠。守夜的月牙从小房间里出来,走得脸蛋通红,为主人接外套。少峯却是避过,外套搭在臂弯里:“小姐睡了?” “...嗯,今天睡得早些。” 少峯望着楼上,微微一笑:“她今天干了什么?” 月牙哪里知道,桂芳敌视她,把她赶到厨房里待了一天。 “热水管子坏了,先生要热水吗?” 少峯想了想,点头,信步上楼去,先去书房。等他回到卧室,浴室的门半掩着,白雾荡漾着溜出来,他以为是热水准备好了,一边脱衣服一边往里去,谁料白雾蒙蒙中有道娇小的身子,着一件柔滑乳白的绸料背心,露出一双白皙的胳膊,她把身子深深地弯下去,薄裤上硬出一双圆润的弧度。血液刚要沸腾,女人吃惊的一转脸,热血瞬间凉下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月牙拿着抹布,跪坐起来,羞怯又紧张:“现在天冷了,您在外面淋了雨,该要泡个热水澡。这缸子有几天没洗了,所以我...” 少峯倒是不动,从笔挺的薄呢长裤里套出香烟包,悠悠点上一根,长吐出一口青烟,脸色还是好:“你有心了。” 月牙揪着心,听了顿时更有勇气。这就是安少峯的可怕之处,人总以为他是位海纳百川的太平绅士。月牙同样产生了错觉,嗓音里全是软意委屈:“先生常年一个人住,这个年纪也没成家,没人关心你,我是...心疼您。” 少峯面无异色,道你起来吧,月牙姗姗地腾挪到门口,男主人又道:“听说最近桂芳老是排挤你?日子也不好过吧?” “...哪里,没有,桂芳就是直率而已,不懂宅子里的规矩,我忍一忍也就过了。” “委屈你了。” 除了两句话,再无进展。月牙半是失望半是陶醉地从主卧里出来,迎面撞来一个大辫子,大辫子用力地把她拽到拐角:“好啊你,你竟然半夜勾引安先生!” 月牙涨红了脸:“你、你放屁!我没有,先生要热水,我是...” 桂芳跺脚:“我都等半天了,送个热水要这么久?!” 月牙皱眉反击:“你等半天?等什么?等先生回来好勾搭...” 桂芳直接扇了她一大耳刮子:“老娘尿急才出来!” 她们两个在走廊里打了起来,桂芳嗓门极大,月牙嘤嘤哭泣,珺艾打着哈欠出来时,看到就是这个场面。一问怎么回事,两个衣衫破烂的丫头纷纷闭嘴不言。 珺艾没 分卷阅读100 把这事当一回事,按桂芳目前的王八样,跟月牙打架是迟早的。她操心的是另外的事,一家店铺被陆克寒的手下给占了,剩下这家,生意大不如以前。她在店里愁眉苦脸地喝茶算账,账本不能再干净,几笔订单简洁明了的摆在那里。其中两笔还有反悔的趋势。太多熟客不知所踪,除了租借以外的地方,萧条冷清,她安慰自己,起码还有生意可做。房东还给她主动降了房租,人手也就一个,成本也省了不少。但这样下去不行,倒闭关门仿佛就是明天的事。 她给芝惠去电话,那边没接,珺艾打算抽空过去看一趟。 愁绪了几天,这日回来家里,桂芳笑歪了嘴,殷勤备至地服侍她。 “踩狗屎运了?开心成这样?” 桂芳神秘地眨眨眼睛,哼哼两声,先不打算告诉她,看她什么时候发现。 珺艾沉睡之际,月牙已经坐着驴车抵达乡下,远远的全是干枯的树干,荆棘的围栏后是自家那套黄色的泥瓦房。家里没人,父母去大哥家带孩子。她把包袱丢到乌黑油腻的桌上,趴上去呜呜的哭起来。突然有人来敲门,道是安先生让他过来的。 巨大的希望冲上脑子,月牙把人迎进来,迎接她的却是跌入深渊的胆战心惊。 男人给了她一笔钱,笑得还算和气:“不管你知道什么,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你的卖身契还在我们手里,但凡....你懂得,你的未来可能只有两条路,一条”他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再一条,就只能进窑子了。做任何事说任何话前,先掂量一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明白吗?” —————— 第78章 暴打 秋末之后就很少有大晴天了,起床也是一天比一天艰难。万事都要操心,想着一件件地真是急不来,急也没用,于是非要贪图床上多十分钟、一刻钟的温存。 月牙的消失在这个“小家庭”里并未掀起风波,有人解决得万无一失,珺艾也不用费那个心思去猜测。她懒懒也就罢了,桂芳更是翻了天,自从竞争对手走了,她又恢复了狈赖的本色,除了必要时候,还竟然找不到她! 九点前匆匆忙忙地赶去店内,伙计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桌子,见了她赶紧接过手里的提盒,盒子里躺着她的早餐,两片吐司面包夹青菜卷和培根,当然还要配上一杯牛奶。 伙计像是霜打的茄子,从头灰到脚,珺艾看着气不过,那手里的青菜丝扔过去:“怎么招,老娘亏待你了?” “怎么会?” “老板你不知道?”他觑了觑外头,珺艾搁下杯子让他有屁快放,伙计噎下一口唾沫:“旁边...就一百米不到的隔壁街道,开了一家服装店,卖外国货的成衣,生意好得不行。” 这消息的确过于惊骇,等她从瑞祥成衣店出来,几乎要骇笑。 那店是法国人参股投资,店主是安雅雯。光鲜的大厅内,很容易就识别出温朝青、阿莲等人,自然也有来为妹子捧场的陆克寒。珺艾拿起电话就要往局子里拨去,那头转接两道,才到少峯手里,他似乎急着出门,但口气还是富有耐心:“这个我知道,没告诉你,是不想你多想。你做你的,她做她的。” 珺艾挂掉电话,胸口上沁出些恼怒,并非针对少峯,而是对雅雯和陆克寒。长时间不碰面,还以为他们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他们干什么不好,店铺安在哪里不好,非要在她旁边? 忽如其来的危机感让她恨不得立马飞去四马路的老店,当时想说跟陆克寒扯上关系,不要就不要,现在连生意都被人占去头筹,那她不得不重新打算。 临到下午,天上阴云密布,刮着席席凉风,“富贵绸庄”的招牌灰扑扑一片,好久没人清理过。门还是半掩着,出来一个男人,正剔着牙。 珺艾在马路对面跟他对了一眼,冷着脸过去,阿正扯扯裤腰带:“哟,温小姐来了,下午好啊。” 跟他应付两句,她也没进去,脑袋越过门栏往里扫了一眼,一楼杯盘狼藉,二楼倒是传来精彩的呼和。 “好哇,你们把这里搞成了小赌场。” 阿正心里也有气,自从兵工厂军火盗窃案之后,他疑心陆老板在疑心他,诸事不太顺,他也就是在这个搞个小窝消遣一二。正好碰上上门的温珺艾,不客气的讽刺,站街对骂。珺艾气吁吁地扭头就走,阿正剔着牙望她背影,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地滑翔过来。 陆克寒下车来,分给阿正一根香烟,阿正提着精神,还是很紧张,怕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该的。当然还是要把焰火往温珺艾身上引,扯着嘴皮子笑:“这个臭娘们,现在越来越嚣张了,大哥你忍了这么久,我们要不要....“ 陆老板抽着香烟,给过 分卷阅读101 一道眼风,平平无波:“你说。” 阿正淫邪地压着声音:“找两个人教训她一下,女人向来在床上最听话,搞她个两天,保准听话了。再说她那身材,应该,挺好搞,脱了衣服.....” 话未说完,额头上遭遇猛烈敲击,脑子了空了几息。 陆克寒反手抽出手枪,枪托砰的一声砸到阿正的太阳穴上,再是一脚袭击腿腕,他拽着他的衣领,人在手里已经软了骨头,猩红的血蜿蜒着流下来。这还不够,丢到地上抬腿狠狠踹过去,面无表情地诡异地一口气踹了十几下。光天化日之下,行人匆匆避开。阿正奄奄一息地捂住肚子,拉着他的裤子求情。陆克寒冷淡地抽开,抽了西装上口袋的折叠好的蓝格子手帕,刷的一声甩开,擦拭自己的爱枪。 他拿脚去踩阿正的脸:“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不懂?” 司机早已在旁等着,恭敬地拉开车门,陆克寒自是上去,刚才一通动作,打理好的头发散乱地泼到额前。大手往后一抓发梢,他吸了一口气,点一根香烟,平稳着激烈动作后心跳。 珺艾负气而走,坐在黄包车上迎面吸凉风,热乎乎的脸蛋被刮过,心里百般的思绪。店铺是要还是不要?如今整个经济形势都不太好,谁还要跟产业跟钱不过去要不跟少峯说两句?也不太好开口。早先不说,偏偏现在去谈,还以为她嫉妒安雅雯嫉妒疯了。 “麻烦,掉头去安西街。” 芝惠住在那边,算起来有段时间没见了,她是最值得商讨的对象,不过刚刚掉转车头,就跟一辆汽车迎面碰上。 这是条单行道,要避也是黄包车从骑楼下面绕过去,谁知那汽车歪过身子,靠边停下里。 陆克寒下车,只身过来,没什么具体的表情:“这么巧。” 珺艾坐在高处,不大想理他,拿鼻音哼了一声,也不敢太过,回头又加了句:“还好吧。” 陆克寒抽了皮夹,给车夫结账,单臂伸出来,要扶她下车:“店铺的事,我们好商量。” 眼睛不由咕噜噜地转了一眼,珺艾扶着他的手臂袭来,如果这次能直接解决,对谁都有好处。 两人在骑楼下的长廊里走,男人靠外,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长久地不说话。 珺艾诧异,轻轻喉咙,偷偷地窥伺一眼,看不出个所以然,率先打破僵局:“你妹子那头开业,这么早就溜了,她不会怪你么?” 陆克寒倒是笑了笑,轻呻似的:“不用试探。那头是责任,你再怎么挑拨,该做的事我还是要做。” 长长地哦了一声,珺艾撇撇嘴,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挑拨什么?我哪里会这么无聊!” 我呸你个王八蛋,显摆什么尽职尽责的好哥哥?好哥哥我没有?我也有个摆在那里呢! 男人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又朝前看去,领她进了一家白俄的西餐馆。 ———————— 寒酱的心你猜呀猜不透。 79.一言难尽 只要不是进入私密场合,珺艾还能应对对面的男人。 他的表现太令人诧异,非常平和,自己不看菜单,要了一杯咖啡。转手将菜单推过来,让她自己点餐。 中午因为太过气愤没怎么正经吃东西,现在倒是有些肚子空空,抬着眼皮瞅了对面一眼,手指一点一点,点出一桌子的大餐来。 陆克寒偏头看着窗外,沉思着什么,面前又是煎得焦香油滋滋的鹅肝,又是摆盘漂亮的西冷牛排,还有五颜六色的水果沙拉。开胃酒开好了,那头美滋滋的饮了一口,开动双臂开始用餐。他望过去时,珺艾正切了一小片鹅肝,左右的打量,仿佛在看了不得的珠宝珍馐,嗯声着点了点头,这才往嘴里送。唇上是亮晶晶的桃红色,小脸上粉黛一层薄,睫毛长长地扇,满足地弯出一勾笑意。 陆克寒见那洁白的牙齿,整齐地码在红唇内,粉嫩的舌头卷入鹅肝,不由地喉头滚动,眼神也是暗了下来。 一时间胸口抑得快要窒息。 起码吃了半个小时,珺艾这才放慢了动作,好奇地丢过一道眼波:“不是要谈么?谈吧!” 听那口气,陆克寒压槽隐隐发痒,端起酒杯吞下绵长一口:“你倒是不客气。” “我客气什么?那店本来就是我的。” “....不是我派人去看着,你以为那店还在?还能由着你把库存转移开?” 珺艾发现在斗嘴这一事相上,女人不一定能够驳得过男人。 分卷阅读102 她气呼呼地,又发现陆克寒思绪飘忽,似乎很不能集中注意。 “喂,你到底怎么打算?” 男人捏上香烟,没有点,但是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不一会热又放到烟灰缸上,抬头叫了高大的白种人结账。 珺艾就是那种一看别人预备退步,冥冥中的感觉,就要骑上一头的人。在这点上,跟桂芳很有高度的契合。她追着男人的屁股出去,叽叽喳喳地叫,一定要问出个结果。陆克寒拉开门出来,右手还没松,是要避免后面的人一头撞在玻璃门上。珺艾没有撞上玻璃门,但是一脑袋砸到陆克寒的胸口上,她揉着额头瞪他:“突然停下来也不打声招呼!” 陆克寒垂首望著她,真是一言难尽,一句话都不知道怎么讲,半天道:“撞疼了?” 珺艾剜来一眼,侧身溜出来:“还好吧。” 黑色轿车滑行过来,陆克寒拉开车门:“上来,我送你回去。” 珺艾等着要答案,就上了,陆克寒反常地,离她挺远:“待会儿就会叫人撤走,你明天过去交接就行。” “奥,那...谢谢你啦?” 言不由衷的谢,陆克寒也不跟她计较了,降下车窗弹弹烟灰:“以后你不要一个人出门,更不要见到谁就跟谁吵架,现在外面这么乱,谁知道你是谁,谁还卖你面子?” 换少峯来讲,她会听进去,换陆克寒,她就认为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陆克寒察觉到她的态度,距离四马路愈进的时候,忽的压过来掐住她的下巴,面庞挨得极近:“你就是混账,得了便宜还卖乖。” 珺艾被他的气势唬住,肩膀微微一抖,尽量缩着脖子,讪讪地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痛,轻点。” 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下来,男人即可甩开她,汽车也停了,他的长手臂越过她,咯噔一声扣开车门,拿凉凉的眼神道:“下车。” 汽车屁股哄出两股黑烟,轰隆隆地跑远了,珺艾提着气,狠狠一跺脚,嘟嘟囔囔地骂:“要送就不能送到门口啊!” 她也是有些得意,这次碰面让她笃定了陆克寒的态度变化,料想是不是峯哥的作用。次日正如男人所说,无关人等都撤离了,还有两个工匠在敲敲打打,说是有些地方破损了,给她修修。破天荒的好心情,提前下班回家,揪上桂芳的耳朵要出门。桂芳大声嚷嚷,嚷成破锣嗓子,十分不情愿:“大小姐呀!菜我都买好了,还去什么买啥子?” 珺艾非要去,大力地拍她的背:“我买什么还要跟你汇报?你是哪门子葱?” 两人从厨房后门出来,却见一个灰扑扑的男人,腋下夹着一只老母鸡正要往这边过来。正跟主人家拉扯的桂芳,瞬间安静下来。那男人也是步履放慢,渐渐地越过她们。珺艾扭头看一眼,被桂芳扯住:“不是要去菜场啊,快走吧!” 大概是受了刚才皮毛油量老母鸡的影响,珺艾真买了只鸡,让桂芳把洗净切块后她再上手。 黑坛子的砂锅,小火煨上漫漫的糯米,铁勺不断地搅动,油黄的鸡块冒了出来。两个女人把脑子齐聚一堂,额头顶着额头,纷纷地流口水。桂芳痛心大叫:“盐、盐放多了!” 珺艾尝一口,因为太烫,也没尝出个所以然,决计不肯承认错误:“刚刚好嘛!好了你别挡着我,去给峯哥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少峯出外勤,并未接到电话。因为沾了人血,一回来就去洗澡。珺艾好不容易殷勤一次,等了几个小时,实在是不甘心,躺在床上假装翻杂志,一听到动静就跳了起来。 少峯擦着湿头发出来,刚巧珺艾拧开房门,伸了半只脑袋进来。伸了一下,立刻嗖地一声缩了回去。 外头一阵啪啪啪地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少峯不免轻笑一声,听那声音下楼去,拐角、远了、没有,一会儿又出来、近了、上来。 丢开毛巾去开门,珺艾笑眯眯地端着一只白瓷的海碗,碗边上印着大红的牡丹。 “好香,这是什么?” 珺艾挤开他,把小糯米炖鸡粥端进去,四处张望着送到临窗的小圆桌上:“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少峯捧场地被她按着坐下,凑过去嗅了一口,给她赞了一只大拇指:“很香,一定很好吃。” 他拿了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咀嚼片刻徐徐吞进去,珺艾眼巴巴地盯着他:“怎么样?” “非常棒。你做的?” 珺艾有点羞:“算是吧,好吃的话要吃完啊,不够的话,楼下锅里还有。” —————— 陆狗:一言难尽 分卷阅读103 峯哥:鄙人觉得老母鸡汤除了咸之外,微微有点甜。 80.让哥哥插一插 再要添第二碗时,少峯拽她过来,凌乱地坐在大腿上:“够了,已经很饱了,剩下的明天可以做早餐。” 珺艾搂住他的脖子,把脑袋靠过去:“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很累了?” 刚洗过澡的男人,身上暖暖的湿润的,还带着果香的沐浴露芬香,她的食指挂过他的侧脸,疲惫洗掉一些,还残余一些。 “心疼我了?其实还好,就是有些事不太好处理。” 房内低低地絮语,珺艾静静听着,内容说什么都无所谓,愈是看他的脸,就有种沉迷的魔怔感。好像整个人都在热水里,非常安心。 手指插进男人湿润的发梢,珺艾凑过去嗅,心道好香:“湿头发不好睡,我去拿吹风....” 她要起来,却被人压住了肩膀,少峯低下头来含她的耳垂:“不急。” 酥痒的气息从耳朵袭来,珺艾身子麻麻地软,腰间过电似的瘫痪:“唔...太晚了..你需要早点睡觉...唔..别...” 男人的手从睡袍底下摸进去,摩挲柔滑地大腿内侧,直直地到了中间,隔着内裤轻轻地刮,顺着河蚌中间的细缝来,一会儿若有似无,珺艾紧绷着夹紧了他手,他就重重的搓揉,跟揉面团似的半斤八两,很快揉出大片的热意和湿。 珺艾受不住地哼叫一声,小鸡仔般更倾向于可爱的呻吟,不得不去吻他的下巴,舌头伸出来舔。 底下的内裤拉成细细的一条,在潺潺的河水里来回拉扯,阴核跟着瑟瑟的抽搐,更深处,空虚极力。 她的手有人抓着往下去,摸到一根壮硕硬挺的大物件,隔着裤子上下撸动,珺艾喘了一口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少峯勾出她的舌头,两条舌在空中交汇,互相舔弄,水口淫弥地往下掉。 “小艾,让哥哥插一插,好不好?” “这里...嘶...水都流到我大腿上了,渴死了对不对?要不要肏进去?” 粗鲁淫秽的字眼从他嘴里出来,骤生乱象,毛孔张开要大声呼救,真是要命,腰上的手将她一提,她便分开了双腿跨坐起来。 少峯一边扯开她的衣领,睡衣从肩膀上垮下来,露出两只弹跳的白兔,一口叼上去含,牙关揪住乳头拉扯,拉得很长,再松口弹回去。右手也不闲着,揉着另外的奶子,抓出形形色色的肉欲。 火热的肉棒贴在她的耻毛上,少峯眼睛发红:“自己握住,插进去,办得到吧?” 怎么会办不到?就是腿软,脊梁骨更软,试着对准了,臀肉往后翘着,一寸寸地往下吞。男人兴许觉得慢了,亦或是故意刺激她,猛地提腰往上一贯,噗嗤一声敞亮的响,整根深紫色的大鸡巴,深深的抵入深处。 她紧紧地攀着他的后背,浴袍都扯乱了,交合处连绵不断的撞出肉声,一连串的啪啪啪,肉棒次次尽根而入,很快插出一圈乳白的泡沫来。像是嗓子一起被堵住,她差点叫不出来。 “几天没做,看来是想我了...吸得好紧...快要被你夹断了..” 少峯突兀地站起来,珺艾下意识地死死圈住他的腰窝,动作间撞到圆桌,上面的瓷碗被碰了下来,跌得粉碎也没人管。 男人挽住她的腿窝,一边走一边往里狠顶,珺艾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半是抽泣地求饶:“轻、轻点...慢点...” 在屋内抱着操了一圈,珺艾挂不住了,直往下滑,少峯歇上一口气放她下来,让她面朝大床弯下腰。 臀后一凉,少峯掀开睡裙,料子太滑,又是露出一大截腰肢后背,然后是一双吊起来的奶子。 珺艾朝下往后看着,屁股上啪的一声,十分响亮,男人旺盛地毛发下杵起湿哒哒的肉棒,掰开她的屁股,眼睁睁地看着徐插入翕合软烂地小穴。 肚子瞬间饱了,仿佛直接插到了喉咙。 少峯今天格外有想法地盘弄她:“别撑着床,撑住自己的小腿。” 睡袍再滑,直接从她头上掉了下去,这下她全是赤裸着身子,内裤挂在小腿上,以往下折叠的姿势,母狗似的只有屁股和肉穴在上面。 少峯低喘着粗气,揉着她的屁股,鸡巴深进深出:“喜欢这个姿势吗?” 这个姿势导致她的视线只有男人线条漂亮的长腿,只有那根抽出穴肉的紫色大鸡巴,还有不时喷溅出来的淫水。 她快疯了,嘤嘤地哭了出来。 少峯料她快坚持不住,死死的卡住她的腰,开始迅猛 分卷阅读104 的攻击,接连上百下不止,震感太过可怕。珺艾在下面叫,忽的提着嗓子细细高叫一声,鸡巴感受到一阵猛烈的抽搐,实在没忍住,噗嗤噗嗤地将浓精一滴不剩地射了进去。 把瘫软得只能一口气的小女人抱上床,她哭得不想理他,错觉自己被掏空了,难看地把人从里子里扒拉扒拉地翻到外面,所有的羞耻一览无余。少峯强势地把人搂过去,好一阵安慰,还夹杂着情人间的私语戏谑:“刚才那样弄不舒服么?是不是高潮了两次?” 珺艾动都动不了,手臂还在发抖,腿心也在簌簌地颤。 “你欺负我...呜呜...” 少峯把手指插进泥泞里,慢慢地抠挖,里头烫得不行:“下次我会轻点,好不好?” 原本还以为他在清理里头的白精,谁知手势灵活起来,顶住了子宫口旁的嫩肉,尿意再次发出来,她可怜巴巴地啄他的下巴:“唔...不要了好不好?” “真的不要?下面的小嘴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把珺艾翻过身去,让她背对自己,拉起一条腿,抽出手指的瞬间让鸡巴顶了进去,两人同时喘了一口气。 色欲灵活的舌头挑逗她的耳鬓:“前两天跟大哥碰上了?” 珺艾折过身去,非常艰险的姿势,湿润的眼眸闪烁一下:“...是碰上了,不过我们谈的是正经事,四马路的店他答应还给我...” 少峯温温地笑:“哦,挺好。” 不知怎地有点怕,珺艾翻过身来,也不做了,八爪鱼似的抱住他:“以后万一再跟他碰上,我都跟你汇报好不好?” 少峯端住她的屁股:“那倒不用,不过他要是再欺负你,务必跟我说,知道么?” ———————— 81.我的粉气球 陆克寒后面连面都没露,阿正带着新钥匙和一篮子新鲜水果过来。珺艾笑纳了钥匙,至于果篮,这东西出现的实数奇怪。扭头就让伙计派到大街上。阿正一身灰扑扑的,脸也是,老板交代一句带上点歉礼过来,他是抓破了脑袋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只能就这么办。进来不到两分钟就要走,珺艾也没留他,一扭头,问那对着大红苹果大黄香蕉狂流口水的伙计道:“你看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头?” “什么不对头?是忙吧?” 说着就拿了顶上摆得最漂亮的一个,犹犹豫豫地闻了又闻,见珺艾没反对,赶紧一口咬上去,顿时喷出一嘴的香甜果汁。 阿正纵然平时就是一副丧病脸,但是今天格外士气低迷。不过她又不是烂好人,对于陆克寒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太关心。毕竟好不容易迎来了“和平时代”,姓陆的那边愿意消停,是再好不过。 珺艾领着小顺一起回老店,小顺现在也是她的得力助手了,个子噗通噗通地长,一不小心就比她高上毫厘,嘴唇上还有淡淡的汗毛,看着挺滑稽。她老笑他,实在是忍不住,进了老店门口还在打趣他:“听说你妈开始给你张罗相亲了?” 男孩子的脸瘪得赤红,越是要辩解,越是像个天生的大结巴:“...哪、哪里,她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她都把那个叫小翠的领给我看了。” 店内焕然一新,旧桌旧椅都换了新的,墙面也粉刷过,珺艾挺满意,同时捏着下巴总觉得怪异,陆克寒那家伙这次也太好说话了吧!简直像是恶鬼突然换了皮,换成了货真价实的大慈善家。她去楼上看了一遍,下来后发现小顺立在墙根处,石头一样地埋着脸,她哎哟的叫了一声,把脸凑过去:“生气啦?” 男孩子的睫毛泛着湿,看来是气得要哭。 她好歹把人哄了一顿,笑嘻嘻地捏他的脸,小顺羞得耳根子齐齐发红,两人笑闹着去采买,预备把老店重新布置一下。 年关将至,对于中国人来讲,就算再苦再难,就算半个城市沉寂在残垣断壁中,到了这时候也是人人带着笑意,家家努力筹措。就算只是为了一顿团圆饭,也是要四处尽心张罗。 在珺艾的极力撺掇下,张妈好歹请了两天假,但是闲不住,非要拽着桂芳为安公馆这边忙碌。桂芳本来在安公馆很有些不可一世的风头,张妈一来,照样也要舔着脸皮受人教育。珺艾哼哼地嚼着橘子,总要搭腔,搭得桂芳差点就要发誓离家出走。 除夕夜眨眼及至,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像做梦似的,眼皮子翻翻,到了张灯结彩的年夜时分。 厨房里哼炸煎炒,大厅上挂了红绸跟五颜六色的气球,大理石的长桌上已经摆上了瓦罐浓鸡汤之流,珺艾勾着一只粉红的氢气球,十分满足而快乐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分卷阅读105 这就是新年啊,属于她的新年啦。 出于职务原因,少峯的假期一向不太稳定,最近不知怎地更是忙,她打了几个电话去催,终于在一阵汽车轰隆声中把人迎了回来。 近九点钟,少峯踏着长筒深棕的黑皮靴,斗篷上沾着毛毛的寒风,咚咚几步从门口的台阶上进来。 大门是敞开的,两侧贴着闪耀金粉的吉利对联,才进门,暖风迎面扑来,既有家常饭菜的浓香,更有浓馨的微甜之味。 他解了披风除了帽子,一时间竟然没人来搭理他,大家都很忙,随手就把东西挂到衣架上,正解领口之际,小顺急慌慌地,红着脸跑下来。再之后,珺艾抿住嘴,亮着梨涡,姗姗地走到楼道口。 一身大红喜气的及膝旗袍,下面是肉色的针织眠袜子,配着紫红色高跟鞋,那艳俗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是一处亮眼活泼的点缀。 禁得起打量的漂亮身段,元宝立领衬着纤长秀气的脖颈,太过愉快的红彤彤的脸色——她的眼睛闪着珠宝的光,再加上脑袋上两只孩童式的花苞,真是,喜气又漂亮。 珺艾磨到栏杆边,手里还牵着气球,她望向少峯,这时什么都想不到,像是进入了永恒。 少峯在楼下望着她,也是久久地不说话。 片刻后,他朝她伸出手来,珺艾快着步子下来,最后三步台阶也不走了,往前纵跳,桃粉的气球从手边飞走,身子被人一把接进怀里。 少峯吻向她的侧脸,两人的嘴唇极其危险地,就要无法自制地自主贴上去,好歹没贴,抱了片刻。 “小艾,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峯哥。” 张妈端着菜盘过来,有些囧地轻咳一声:“洗洗手,都准备吃饭啦!” 开饭前,由男主人牵头,去门口放鞭炮。一片红色的雾霭炸开,鞭炮炸得到处都是,珺艾有些怕地捂住耳朵,但还是非要往少峯那边看。少峯转身,牵住她的手,唇边一缕清风漫情的微笑。 在这里不太需要讲究主人家的规矩,张妈、小顺和桂芳都坐下吃,开吃前还有大红包。 屋子里正是欢声笑语,杯盘碰撞时,被一道极其不融洽的敲门声打断开来。 珺艾回头,脸上还有七八的肆意快乐,看到门口的人后,不由地凝了凝。 门口立着一道沉黑如铁的身影,陆克寒着一件长黑的薄呢子外套,头上深压着圆边的大帽子,身上镀着一层寒霜冷气,停驻在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衣像是空了很多。 她来不及细看,下意识朝少峯瞥去,这时大家都安静下来,远处的大半个苏南,都在震耳欲聋地发出轰隆鞭炮声。 少峯缓缓放下筷子,给珺艾也一道放心地眼神,另外的东西,难以分辨的沉重感一闪而逝。 两个男人在门槛处低低交谈两句,迟迟地不进,陆克寒半垂着头,半分的意气风发也没有。孤军败将似的,萧索又孤寂地,捏着半根香烟徐徐地抽。珺艾垂目,咬着牙齿沉思半晌,这大过年的,为着一个福彩,一道开年象征好运到的仪式,还是不要让少峯取舍为难吧。 “外面冷,进来谈吧。” 陆克寒终于抬眸,诧异之意那么明了,好在很快收敛起来。 —————————— 请静静的感受一下标题。 嗯。 82.还不滚蛋 少峯微沉的眉头终于放晴几分,扭身摊开手臂作了个请:“大哥,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年饭吧。” 他们兄弟间一起渡过了多少个年岁,从艰苦、屈辱和血里淌过来,就算是有隔阂,在这轰天阵地的喜气洋洋的特殊时节,怎又真的忍心将人拒之门外。 珺艾领会了,然不想陆克寒误会自己烂好心,撇撇嘴,端起手边的汤碗,掩饰性地大喝一口,结果登时舌头咕噜噜地卷一下叫烫,一口热汤就这么连喷带呸地吐了出来。 又烫又滑的黄汁汤水流下来,那只画着红牡丹的白瓷碗从手里往下一滑,都是眨眼间的事情,珺艾心里狂叫完了,结果破碎的声音久久没有传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抓了汤碗,鸡块和汤汁泼洒出来,瞬间将这只手烫成肉红色。 珺艾扭过头去,正望进陆克寒的眼里,不过他很快率先挪开了视线,汤碗好生搁到桌上,像是烫到的人不是自己,解释着淡淡道:“摔碎了不吉利。” 少峯率先反应过来,抄了 分卷阅读106 桌上的餐布塞到陆克寒手里,眼神收敛着问:“怎么样,还好吗?039;群陆叁伍肆捌零玖肆零整理” 张妈行动有序地起来:“鸡汤煲了小半天,这一下可要烫掉一层皮啦,陆先生,赶紧去用冷水冲冲,再弄点牙粉敷一会儿。” 陆克寒随张妈去厨房,少峯抽了口袋里的手帕,捏着珺艾的下巴给她擦嘴。 珺艾舔舔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不怪你,下次慢慢喝。” 饭后桂芳端了果盘来,苹果、金橙跟红枣炒花生满当当地装了几碟子,全都放在茶几上。小顺负责更换炉子里的炭火,换上价格昂贵的乌丝木炭。两个火盆分别搁在沙发旁,珺艾向来怕冷,霸占了一只火盆,歪靠在扶手上拿橘子过去烤。 少峯坐过来时,她就挨过去,掰了橘子瓣送到他嘴边:“尝尝,甜不甜?” 男人张嘴衔过去,舌头卷着送进唇内嚼,伸手捏捏她的鼻子:“还可以,你自己吃。” 张妈带来一壶大红袍,端给主人和客人,然后跟自家侄女和儿子,端了板凳坐一边打毛衣守岁。 陆克寒坐在长沙发对面,右手已经火辣辣地肿痛,肉眼可见地发了水泡,当然不值得一提。 屋内流转着小家庭式的气氛,浓浓地,又十分安逸,更别提鼻息间挥之不去的橘子香。他抿了一口热茶,朝果盘伸出手,正要取压在大红苹果下的金色橘子,谁知橘子不翼而飞。 珺艾抢了橘子,不免还要瞪他一眼。 陆克寒很有些尴尬,掩饰性地拿了苹果,苹果拿来也不过是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又放了下来。 跟老实巴交气质一去不复返的桂芳嚷嚷起来,提议要不打牌吧,张妈乐呵呵地,这次也没制止她。 珺艾遥看墙边的摆钟,才十点多,也不知道陆克寒什么时候滚蛋,搞得好多话都不能说。 她在这边埋怨,兄弟两同样是各有所思,少峯道可以,几个人张罗着清理桌面,备出一片打纸牌的区域。 打牌这一向事业,真要算起来,自然是男人更胜一筹,往往牌面拿起来心里已经开始排兵布阵。不论什么牌,安家兄弟都没啥表情,至于珺艾,她还以为自己在这项事业上有非人的运道,拿了牌就是一番贼眉鼠眼,眼角忍不住地吊起来,想要偷窥少峯的牌。 少峯把她的脸推开:“好好玩儿,作弊算什么意思。” 珺艾在茶几下狠踢了他一脚,心想不是不想你输的很难看么。 一刻钟,再一刻钟,再半个小时后,她气得脸色僵硬,怒过冲天,要不是不想外人看笑话,早就甩手跑了,抑或是狠锤少峯一顿。 陆克寒那边轻咳两声,声音嘶哑,仿佛是受了风寒感冒的侵扰,渐渐有些放水的意思。 少峯拿手 一指,叫小顺过来代替珺艾,珺艾双手抱臂,威胁小顺:“你好好打,听见没有!” 兄弟两边打牌边开始聊起来,不过大都点到即止,不好说太多。珺艾隐约觉得,陆克寒那边的形势不是太好,因为他的不好,少峯这边也受了影响。他们表现得都很正常,甚至是相当得体,珺艾到底还是有些好奇,陆克寒是衰到什么程度了不跟自己的好妹妹和母亲过年,非要跑来这里凑热闹,曲线救国地问少峯:“不用跟....你妈那边打个电话么?” 少峯扫来一眼,又去看对面的兄弟:“你要不去打一个?” 陆克寒的笑很淡,本来就是个冷硬的面庞:“打过招呼了,她在那边过得还行。” 既然谈起,男主人就不介意多谈几句,免得让珺艾以为什么事都背着她。 “雅雯那边还没定下来?” “....呵,她忙着呢,不急。” 这个很快就过,温朝青是一句都没提,底线在那里。 不急不缓地磨着时间,因为陆克寒这个罕见的“客人”在,大家热闹也有个限度。 也许他自己也察觉出来,临近十二点时,主动提出告辞。 少峯让他稍等,上楼去拿东西让他带走。 陆克寒犹豫两秒,还是坐了下来,张妈等人要准备宵夜,陆续地也出去了,珺艾登时有些坐不住。转念间又想自己在自己家,还怕登门的外 分卷阅读107 人? 陆克寒抬眸扫来一眼,偏开脸来,倒出一根香烟点上,怪异的寂静蔓延开来。 珺艾咬咬牙,喂了一声:“今天是看峯哥的面子。” 男人慢慢地将脸转回来,这回是光明正大地看她,视线有如实质地从头到脚,看得她偷偷把脚趾缩起来,十分不悦地拧起秀眉。 这幅表情加上头上的两颗圆满大花苞,着实是没有任何杀伤力可言,可他还是用力地,眸色深而重的凝过来,那表情很重,在珺艾要破口大骂时,倏然消逝,变成了慵懒的冷淡:“我知道。” 少峯很快下来,交给他一个带密码锁的金属匣子,午夜十分,整个苏南震天动地的鞭炮声中,陆克寒一袭深黑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的白雾里。 83.你放心,老子死不了 新年之后再度迎来白色政治的笼罩,珺艾跟芝惠在一家老字号的咖啡厅里碰面,芝惠去了趟厕所回来,一队嚣张的日本兵抬着机枪冲进来,从嗓子眼中发出怒吼,所有人都不准乱动。眼看着老板被揪了出来,是混血的棕色头发外国人,连比带划着解释,说了没两句一枪托上来,顿时两眼发黑头破血流。 店内打砸一通,重点是砸了无线电收银机,并且宣告以后任何人都不得使用这东西。 等人一走,所有人都似劫后余生,珺艾跟芝惠挤在一起,心慌乱跳地抓着她的胳膊:“这...这可是法租界...” 芝惠拿香烟的手有些发抖:“迟早地事。” 珺艾扫过,有几分明白芝惠的心情。作为外交部副部长的妻子,自然对局势看得更清楚,在她心里,一定会有某种大局观,而不会向她只满足于寻常生活。她觉得芝惠是痛苦的,可是芝惠不太表露出来。 芝惠拿手包和外套往外走,这时大家都仓皇地离开,门口抢不到出租车,有些人便去对面跑上电车。芝惠跟着过去,步履匆忙,上车前拍拍珺艾的头:“你就不要上来了,也不要出租借,打电话叫你家派人来接你。” 平日太平安稳的街头到处都是仓皇的退避,一批批荷枪实弹的宪兵在大肆清查店铺和人群。 珺艾快快地走,甚至不能乱看,偶尔一声枪声袭来,整个身子都要冻住,冻住了还是得走,就怕有人盯上自己。 前面路口很快拉起了警戒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队伍里几个中国人,不拘男女,被拽了出去恐吓暴打,仿佛是埋藏很深的“嫌疑犯”,两分钟后当街枪毙了两个要逃窜的人,一男一女,女的着装看起来跟她没什么区别,都是旗袍皮鞋加呢子大衣。 她不敢往那边去了,回头更是不敢,犹豫间被一只大手猛地拽进了拐角的巷子。这一瞬间,整个地被恐惧给镬住了,她拼命地挣扎,嘴巴被坚硬的铁掌给盖住,然而不够,女人的力气在男人眼里不过是蚍蜉蚂蚁。 两条腿在地上拖行很远,再一拐,到了更黑的地方,皮鞋蹬掉一只,刚一感觉盖在脸上的手松了两分气力,珺艾张嘴就咬,拼了命似的钉下去,后面传来一声熟悉的抽气声。 她要往外跑,身子猛地旋过来,被人重重地顶到墙上。 陆克寒掐住她的脸,气喘吁吁地,压着眉盯住她,一脸黑气徜徉地往外倾泻:“你给我闭嘴!” 此刻这张脸,这道极其不客气的语气,倒是惊显出超乎寻常的安全感,她大松一口气,拿眼睛暗示他松开他。男人无动于衷,还是狠厉地盯着她,耳朵高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很安静,珺艾的手在背后和墙面间扭得很疼,等不及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陆克寒惊觉似的,立刻松开他,但是人没退开,而是一翻身靠到粗粝的红砖墙面,一段段地往下滑一些。 她瞅过一眼,眨巴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比较恰当。男人穿着黑大衣,里面是同色黑马甲和衬衫,一只手臂捂住腹部,猩红的液体汩汩地从指缝里挤出来。 陆克寒喘了两口气,挣扎着撑手爬起来,默不作声地抄小路走。珺艾挠一挠头,还是选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走。 片刻后推开一扇破落的门户,小院了一片狼藉,早无人烟。陆克寒见她还在外面左右张望,爆发的气息刚要发作,珺艾识相地赶紧跳进来,男人立刻在后面把门梢插了进去。 这人一屁股坐在靠墙根的地上,单手捂侧腹,大概是疼得不行,苍白的嘴唇微微抽动。 陆克寒仰头望天,压下喉头一口腥热的血,摸索出一包干瘪的香烟包,倒出最后一根叼进嘴里。 “有火吗?” 他忽的把头一偏,神色莫名地看向她,珺艾抿抿不情愿的唇,心道有也不给你用。 分卷阅读108 只是刚才的情形刺激性过大,在国仇面前,家恨好像也不那么恨了。如果陆克寒的伤是因为外面那些人,仿佛也是不再过于使人憎恶。 珺艾蹲下来,擦着洋火柴给他点上。 男人垂眸点烟,睫毛竟然很长,又在烟雾腾升中往上掀开眼皮,珺艾对着他哼气:“看什么看!” 陆克寒嘲讽地笑笑:“看到我这样子,你开心了?” 珺艾觉得他很无聊,都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了,还想着这些破事。 她不想理他,在院子里绕着转了一圈,又拿耳朵去听墙壁,不过靠她的耳力也是听不出个什么屁,无非是让自己心里安静些。 男人的视线挥之不去,珺艾岔开话题,问道:“你...还行?” 陆克寒咳嗽,上下不接下气,直接咳出一团血雾,在她看来是那么地不真实。她曾经有想过一万遍陆克寒倒台,一千遍死于非命,一百遍不得好死。可是她费尽心思忙了那么久斗了那么久,他好好的,不跟他斗了,他竟然就这样倒下了。 “你这眼神让我以为我已经是个死人。” 男人轻笑,嘴角挂着恶劣:“你放心,我死不了,一个枪子就能要我的命,我也就不叫陆克寒了。” 珺艾仿佛很不能捧场,闪着眼珠子看他两眼,慢慢地哦了一声。 陆克寒索然无味似的,脸部肌肉松弛下来,表情趋向苍茫空濛:“你该很高兴,阿正还是背叛我了。” 至于个怎么背叛法,无非是抢了他的东西,无非是把他的“罪证”捅到日本人那里。她只要知道这两样都是重击,就行了,细节无需太清楚。 “会...影响峯哥么?” 这话一出,陆克寒眼角狠狠一跳,似乎受不住地抽搐一下,再不跟她讲话。 又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珺艾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结果没人回答她,她谨慎地猫腰过去,刚推他一下,这人轰隆一声砸到地上去。 ———————— 84.挖子弹 陆克寒醒来时,还是躺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昏倒时躺在哪里,醒来时还是在哪里。 夜深露寒,深蓝的天幕上挂着几颗还算亮眼的星星,一时间也不想动,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忽然传来稀稀碎碎的声音,有人从黑黢黢的里屋出来,他下意识的认为是流窜的小偷。只是这小偷也太没眼力劲了,这么个破房子还能藏着珠宝不成? 那边小小地哎哟一声,哗啦地泼出一片小水花。 陆克寒听那娇娇的委屈的声音,胸口处蓦地发起滚烫之意,单手撑起来往那边看,寒凉的月光下走出一道娇丽的人影,双手捧着瓷盆,见他醒了,也不意外,也不开心,乌黑一张小脸闷声闷气:“你醒了。” 珺艾把水盆放下来,绞着一团破布,递给他。 陆克寒不接,反倒要起身,珺艾也只得扶他一把,男人靠住墙壁,往下腹摸了摸,似笑非要:“你给我包扎的?” 珺艾撇嘴,这不是废话么,还指望有鬼给他处理? 男人不计较她的冷淡态度,大家心知肚明她这么做是为了顾及少峯,尴尬沉寂了两分钟,他说口渴了,珺艾烦躁地拧眉,深吸一口气进去厨房后院打了一碗井水。 “我们现在能走了么?” 陆克寒一口喝干了凉水,还是止不住身体里由内而外的发烧感,他晓得子弹再不处理会更严重:“待会儿,待会儿走。你先扶我进屋去。” 外面是个什么形势珺艾不清楚,她不敢贸贸然地出去,只是心里非常着急,这个点还没回家,少峯肯定急着找她。 陆克寒重伤发烧,喷出来的气息烫得要命,也是一声不吭绝不喊疼,还有条不紊地给她派发任务。要换她,她早就哭死了。单从这点上,还算钦佩他,不过钦佩地极其有限。 虽然在尽心尽力地按指示做,脸上还是黑,不情愿还满肚子腹诽。男人躺到擦干净的竹窗上,身边点上一盏煤油灯,从口袋里到处一把折叠小刀,泡了白酒后在上面烤。 “你急什么?只要你没事,囫囵完整地能回去,对他就是万事大吉。” 珺艾听他嗓子能刮出火星来,真是不想听,看他咬牙烤着刀片,身子都缩了起来:“你要自己挖子弹?” 陆克寒把小刀送到她手里:“不,是你来,我手抖,不行。” “那我也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那些人要是找到这里,看你跟我待一块儿,你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快点。” 分卷阅读109 珺艾捏着烫手的小刀,男人已经解开了腰间的布条,又是一撕,羊毛的薄马甲敞开,衬衣也扯开,结实起伏的胸肌下,是一道血肉模糊的洞眼,随着呼吸,一口口地流出血水。 为了缓解她的紧张,陆克寒轻轻地笑:“你知道白天我为什么把你弄过来?” 珺艾斜着眼睛看来,那双眸子映着橘色的火苗,像猫一样漂亮。 “就你这心理素质,日本人没问两句就吓死了,还会以为你心虚,当场崩了你也不稀奇。” 珺艾心知他说的是有道理的,其实她也不知道那时自己会怎么样,总之也是险恶万分,这恩情却是不太愿意承下来,反击似的踢他的腿:“要你多管闲事?我清清白白的,为什么要崩我?话说回来,要不是你挟持我,我早就回家了!在这里嫌疑才最大!” 牵扯到伤口,陆克寒脸色变了变,忍着那一口痛意,缓解下来后挑眉:“别墨迹了,赶紧动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什么都不会少峯也是真看得起你。” 不免被他刺激道,珺艾运气一番,将煤油灯再挪近,跪坐下来闭眼默念。 陆克寒不再催促了,等着她,心里别有一番无可言说的平静,期待,和满足。 刀尖扎进去,像是扎了一团动物的烂肉,珺艾尽量什么都不想,照着男人嘶哑的语音去做,这事其实不太难,就是要摒弃心里障碍。她尽量把人想象成一头生猪,一只摇着尾巴的大黄野狗,再挖一点,再进去一点,碰到子弹头,就可以了。 汗水一颗颗地往下滴,她的额头上后背上全是汗,但感觉不到,只知道专心感受刀尖刺入的感觉。 再后面就不能用刀了,真能伸进去用手指扣,手指进了一处软糯蠕动的地方,她把眼睛一闭,迅速了勾了金属弹头,嗖地一下捏出来。面上是红澄澄的惊喜和欣喜:“拿出来了!” 陆克寒往下躺倒下去,紧绷的肌肉还在痛苦的余韵中颤抖,不忘赞她一句:“手挺巧。” 珺艾到家里,家里整幢的灯火通明。少峯还不在家,桂芳说他去外面找了,立刻给人拨去电话。 碰到陆克寒之事,她一个字都没跟他讲。陆克寒的说服和怂恿也是一方面原因,他说这事最好谁都不要说,于她不好。就算是少峯,更不行,你也不想他知道我们俩私底下还有什么牵扯吧?他这么半是嘲讽半是暗示地讲,珺艾心下凉了片刻,即使到了现在,她都不确定少峯到底知道她跟陆克寒的事有多少。不是瞒不瞒、骗不骗的问题,对于住在心房里的情人,总会希望自己在对方眼里是“好”的。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赤裸地剥露那些不体面甚至丑陋的旧事? 少峯匆匆回来一趟,见她好好的,转头又匆忙出去。 珺艾泡着热水澡,搅着白腻花花的香波,心道是为他亲兄弟忙去了吧,果然是不能放下的,人之常情罢。 睡到一半时,身上酥酥地开始发热起来,她听到自己沙哑细碎的吟哼声,身上压着一团热力十足的身躯。游弋在身上的那只手,紧握腰肢的力度,通通传递着不一样的情绪。他把她抓得紧紧的。珺艾难耐地张开大腿,被他青蛙似的压向两边。她搂住他的脖子,一阵阵地喘息,濡湿地吻几乎要把她溺毙,肉棒缓缓挤进来的一下子,令她瞬间满涨的叫出来。 少峯吻下来,腰上的动作虽然慢,然而却是倾尽力气,每一下子都是尽根的冲击贯穿。被入得呼吸不过来,她用力推开他的肩膀,少峯半坐起来,两手压着她的膝盖,肉棒啵唧地抽出一大半,又是啪的一声插入。 她的身子越来越热,激情和掌控感灌入每一根汗毛,身子忽然翻了上去,她软着腰坐到他的身上,终于舍得睁开眼睛。 昏暗的光线中,男人半靠在床头,高挺的鼻梁和微微轻吐气息的唇,无一不养眼性感。 还有些无可言说的东西,珺艾搂过去,前后婀娜地摇摆腰肢,吻他来不及刮的胡渣:“让你担心了。” 少峯亲吻她的肩膀,手掌握住她的腰肢,让她动得更轻松些:“嗯。” 听着这一声简单的答音,珺艾胸口酥软酸胀一片,脸上湿了些,含住他的下唇挑逗撕咬:“好喜欢你呀,峯哥,很多的喜欢,不能再多了。” —————— 85.连脚趾都爱 她算是把他的一切都要放在心上,这真是难免的。如果无情倒也罢了,有情起来,简直是多了世界大的牵绊,无论是他的喜他的优,也是她的喜和优。自己囫囵的一个人,其实怎么样都好,说好其实是无所谓。然而多了一个人,自己的手和脚好像伸到对方身体里,对方的也伸到自己的身体里。互相缠绕,牵扯不开。 今天少峯是“忧心”透顶,珺艾 分卷阅读110 感觉得到,不光是她的问题,到底还要牵扯到陆克寒那边。那边的事不好讲,让她不要介入太多,对大家都好。 下面传来粘腻的交叠声,珺艾盘住他的身体,脸庞摩挲着脸庞,任他粗粝的胡渣刮在自己的皮肤上,是一种亲昵的刺痛。 少峯侧过脸来跟她接吻,舌头长长的,灵巧而温柔地勾住她的:“有多爱?” 偷偷的就换了一个字。 “...装满的那种...” 少峯轻柔地注视着:“比我的还要多吗?” 珺艾是一丝力气也无,要醉到太平丰沛满盈当中:“会吧,你信吗?” 男人微微地笑着,不说信还是不信。男人跟女人到底还是有区别,有些事要靠自己判断。右手掌住她的脖子,手指在后面轻轻地刮擦:“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怎么办。” 这种问题似乎有些可怖,她根本不能想象他会走,光是想一想,连深入都不能,就像豁然在心脏里挖出一大半出去,血粼粼的空洞。 纵然她的情史已经可以拿来写上上下两册的小说,纵然也算经历了必须经历的,但是前头没有人会在情浓时丢出这样令人犹疑的问题。正如刀片在凌迟肌肤,她真是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刺激她。 她哭了起来,难以自已:“你不会走的,峯哥,你不会走的。” 少峯摸着她的蓬蓬的乱发,吻去她的眼泪:“当然,我只是想知道罢了。” “你会到码头来送我呢,还是....” 珺艾一把捂住他的嘴:“我会去找你,一定会找到你。”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为什么不呢。 少峯猛地过来堵她的嘴,下面的腰肢一下下连绵不断地耸动。肉肉的屁股跟他的腰腹相接,撞出响亮的声音。到后头她只能痉挛似的扬起脖颈,身子高高的颠婆,甬道里肏得发肿发麻的嫩肉纷纷地翕合,哚着对方的坚硬的阳具。 鸡巴挺在里面,耻骨互相抵住,缠绵而用力地磨了片刻,他徐徐地抽了出来,连带着拉出艳肉和白浓的精液。 有一瞬间他在想,小艾肚子里会不会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两个呢还是三个? 少峯让她继续睡,套着睡袍下床来,是要去冲澡。 卧室里是一个小世界,透过那扇发亮的浴室门,门缝里飘出清新的水汽白雾,少峯在那头。 珺艾在床上躺不住,着一件细吊带的乳白绸长睡衣,衣摆轻轻地拍在脚腕上,到了浴室,很快因为水汽粘在那里。不光是脚腕,盈满的乳房也是凸显出来,两颗栗红的奶头,因为摩擦也立了起来。 少峯沉浸在浴缸里,仰头闭目地拿一杯洋酒,听到动静后缓缓睁开眼帘,那动作真是好看,可以杀人。珺艾在浴缸边跪了下来,发丝再狼狈,也是狼狈的可爱好看地粘着她的脸,脸也是艳霞似的红,比酒还要醉人。 “需要帮忙吗?” 少峯一味地凝着她,笑意和肯定盛在深邃的眼眸中,珺艾虔诚地给他打香皂,从脖子到肩膀,从肩膀到手臂、大腿。 水波粼粼中,海藻似的毛发中挺起一根苏醒的巨物,少峯无奈地摁住太阳穴:“你这是希望我休息呢,还是再来一次?” 珺艾委屈地把脸往肩膀上歪,到水里把那东西撸了一把,觉得那东西还挺可爱挺生动:“你也太敏感了吧,不过忍一忍,它就会消下去囖。” 男人惩戒似的弹她的额头,哗啦一声从浴缸里起身,长腿迈了出来去拉浴袍。 那根活生生的大肉棒高高的往上翘,又因为重力往下摆,珺艾蓦地有些口干舌燥,想要拥有这个东西,忽而抱住少峯的大腿,不断地在他腰腹上蹭,仰望着看他打趣的脸:“峯哥,你坐下,坐下。” 少峯徐徐地,坐在浴缸边沿上,珺艾爬到他的双腿间,轻握住肉弹弹的鸡巴:“别忍了,不然它多可怜,我来服侍你吧。” 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脑门上,神情静默:“不用这么为难。” “没有。” 把手握住鸡巴底部,连着硕大的囊袋一起揉,她看他一眼,终于低下头,将大玩具给含了进去。 男人的手一直放在上面,不会儿传来压制的嗓音,克制而性感,又非常的温柔。当他的手指插进发梢,开始掌控节奏和深度时,就算顶到喉咙想呕吐,也是不值得的一提。 一股精液突突地冲进她的嘴里,直接从喉咙流窜下去,她干呕着呛泪,鸡巴还是抵在里面微微地弹跳,半分钟后自主地抽了出去。 少峯将她拉起来抱进怀里,不嫌脏地吻过来,搅着淫液和口水,右手一捞,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那 分卷阅读111 日过后,小顺完全辞了旧公寓跑腿的活计,一整天都会跟着珺艾。要是派别人来,难免她不自在。小顺虽然说武力值不足,但是这世道就算是个孔武有力的大汗,也不一定有用。这孩子既忠诚又灵活,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世道再乱,也是要穿衣吃饭,只要稍稍平静,街头的小摊小贩又会出来,只是东西一天比一天卖得贵,钱币大大贬值,只有美元欧元和银子小黄鱼,才是硬通货。珺艾想来想去,那家老店铺选择歇业,出行路线简单化能让少峯安心些。单独留下英租界里四马路这家。代价就是不时地,就能在这边碰到安雅雯。 这日安雅雯的汽车停在富贵绸庄门口,连车都没下,跟门口吹风的珺艾讲话,说是请她去她的西洋成衣店看看。面对看不顺眼的人,最忌缩瑟和避让,人嘛,说到底就是为了争一口气。陆克寒都快死翘翘了,她还怕一个安雅雯? 两家店就隔了几百米,眨眼就到了,雅雯竟然在门口迎着,扫过小顺微微皱了皱眉,面容还是清理和蔼:“突然想起珺艾喜欢吃糖板栗,我这里也没什么零嘴,刚好旁边出来一家新摊子,麻烦你去买上两斤,好吧。” 如果珺艾知道进了安雅雯的地盘会见到什么人,打死她也不会再去管什么争不争气。二楼的空间实在太过尴尬,三年一女纷纷狂希冀的盯住她,她的喉咙干极了,像是骤然被人丢到架子上烤火。安雅雯最冷静:“我们有可靠的消息,宫本很快就要回到苏南,你跟他关系本来就不错,在他身边作个眼线,算是于国于民都有贡献,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珺艾的迟疑沉闷的反应让这些人大为惊异,另外一个女人愤然起来:“国军在武汉、长沙大退败,上面的焦土政策更是让国民尸横遍野,这种国家存亡之际,你不该做点什么?!个人的安逸快乐到现在还值得一提?!” —————— 预估十几章的样子,中部就要完结了。 然后就是下部。 妈的,真没想到能抗到写这么长,你们的玛子就是个大大的废物玛子,不是应该在这个字数就完结吗怎么还能有个下部呢?就是有个下部,场景为上海、某镇以及云南。 86.地下室的狗男人 珺艾强令自己保持冷静,只说这事牵扯太多,自己又没受过专业训练,事情没办成反而拖大家下水就更不好,得不偿失。 “我需要回去想想。” 她快快的起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浑身发冷地从楼上奔下。 那些人还在楼上争执,隐隐地几句话,看她样子就是不打算配合,她这种只顾个人利益的人,既然不配合,会不会转头就把他们出卖掉?然后是一阵纠缠的声音,似乎有人要来抓她,但是被人制止了。 安雅雯靠在栏杆边,对这一点倒是不太担心:“就算不信任她,我二哥却是个值得信任的。温珺艾固然是个只顾眼前利益的蝇苟之辈,但若要说出卖咱们,她还没这个胆量。” 去买糖板栗的小顺也是很不凑巧,一锅刚卖完,只得等下一锅,怕新炒的栗子凉了,就往衣服里面塞。急冲冲地跑过来,门口却站着一个中山装的男青年非不让他紧,他急得跳脚,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忽的大姐姐迎面冲了出来。栗子噗通噗通地掉了一地,他蹲下去捡,被珺艾大力地拽住胳膊往回走。 两人踩着风火轮似的赶,赶回店内,珺艾根本坐不住,立刻打电话叫司机过来,领着小顺直接回家。 尽管远离了四马路,再看不见那群人,珺艾还是冷得受不住。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都立春了,天气照样冷,偶尔出一次太阳也是薄薄的光线,根本感受不到热度。 “大姐姐....那个女人..欺负你啦?” 珺艾深吸一口气,慢慢摇头,心里却是一片茫然。短短地不到半个小时,仿佛立刻就成了国家的罪人。这顶帽子阴森森地顶住人的头皮,她是真不愿意么?大家以为她跟宫本走得近,就有能力从他那里套取情报?这怎么可能呢?宫本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这种敏感的事情,向来在她跟前是提也不提。难道她有上好的演技可以糊弄他?如果不成功呢?后果会是什么? 理由是这样的多,可事实也是摆着,她做不到所谓的抛头颅洒热血,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深深的自厌情绪。 在房里躺了大半天,晚饭也没怎么吃。少峯晚上到家,小顺立刻向他汇报了这件事,一杯热茶的功夫,他再度起身套上外套,独自驱车出门。 临到半夜才回来,听到开门的声音,珺艾恹恹地翻过身,背对着门口。 男人连人带被的把人搂过来:“今天的事,我都清楚了。” 珺艾仰起头来,娇柔的眼瞳里全是红血丝,她跟他贴得紧紧 分卷阅读112 地,也说不出什么来。 少峯喂她喝了半碗热粥:“办任何事都要讲究方式方法,一脑子发热固然也有好处,但要把事情办成功,这样肯定不行。是雅雯太过想当然。” 她只以为他是在安慰她,少峯刮刮她的脸,又是捏捏鼻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英雄,做英雄太野蛮,不适合你。” 珺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也真是,褒义身份非要讲成滑稽,大概也是为了搏她这一笑。 “对于你来说,最能够做到的,最有价值的,是让你自己健康、安全,一生无忧,明白吗?” 珺艾用力地抱住他,脸蛋贴住他的心脏,只听那里发出沉稳有力的咚咚声。男人的话里透出了另外的信息,便一起另外一股子强烈的自厌和担忧。少峯跟那些也有关联?她不敢想。 这件事发生得极其突然,但是去得也快,安雅雯没再因为这事找过她,然而又有一件事贸贸然地闯了进来。 这天半夜,少峯迟迟没有回家,珺艾辗转地睡不着,楼下发出轻微簌簌的动静,她立刻爬了起来揉着通红的眼睛摸出走廊。阴影里似乎有一道瘦瘦地影子,珺艾惊疑地唤:“小顺,是你么?” 小顺不得已,只能磨蹭拐出来:“大姐姐...是我...” “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跟峯哥一起回来的?他人呢?” “他...还有点事在忙...” 珺艾见他鬼祟地拿背贴住一道小门,这门平时用来放杂物,她是从来没进去过,所以推开小顺一个健步冲进去发现那里竟然还有个底下储藏室时,诧异得扯了男孩子的耳朵,高高地提起来:“好哇,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顺哎呀痛叫起来,急急摆手:“不是,不是...” 这时少峯的脑袋从地下冒了出来,朝他们招一招手,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跟我下来。” 他说得郑重其事,表情严肃,珺艾只得过去,冥冥中觉得不太好。简陋的木楼梯十分陡峭,少峯在下面扶着她,暗淡沉闷的空气中散发出浓腥的味道,还有很重的药水味。 地窖里又有一道小门,需要猫腰进去,实在是很机巧,就算有人查到地窖,会以为这是最后的屏障。谁会晓得屏障之后还有个小房间? 一灯如豆微微地闪,地上铺着单人木板和褥子,一道悄无声息的躯体躺在上面。 那人完全没有动静,像死了一样,珺艾忍不住抖了一下:“他...怎么了?” “被人埋伏了。” 少峯不预说太多,当着她的打开兄长的衣服,这人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胸膛绑得像尊木乃伊,因着从陡峭的楼梯运下来,陆克寒疼得昏死过去。血水染红了白纱布,珺艾搭把手,帮着换药包扎。 外面大把的人在买陆克寒的命,说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也可以,说是墙倒众人推也行,总之他现在除了自己的亲弟弟,没人可以百分百相信。陆克寒在地窖里醒来时,别有一番慨然的滋味。其实要若愤怒和激狂,在阿正里通外人围剿他的时候,还是有的。只是事到如今,毕竟是从大风大浪里爬出来的人,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人只要往高处走,总会有敌人。对敌人赶尽杀绝,他丁点不后悔。人不狠位置不稳,谁都会想割上你一片肉。神人难免也有疏漏,风水也可轮流,他既然能靠自己的双手撑出一片天地,就能撑出第二片天。 陆克寒的思绪转了一通,吃力地摸墙靠坐起来,地窖的空气沉闷至极,只有一点点的风,从上方甲板的细缝里飘进来。 身边放着干粮和一杠子清水,水管子从楼上穿下来,里头发出一连串咕咚咕咚的声音。 心脏微微的新鲜的弹跳一下,是楼上的人在洗澡么? ———— 87.乡气又小气 自然有人盯梢安公馆,不过盯了没多久就放松下来,一方面因为陆克寒成了全城通缉对象,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人,决计不会滞留躲藏在最有嫌疑的亲兄弟家里。再一方面,那位安副局长就是干稽查的,方向盯梢把人玩得落花流水。一晃过了大半个月,屁都没看出什么来,人就越撤越少,留下来的人也是象征性地给上头交差。 整个安公馆,知道真相的只有珺艾,小顺算是编外人员,为了避免更大嫌疑,他会尽量少的去探望那位惨兮兮的昔日大佬。每次下去,也是匆忙地放好几天的生活物资。换药洗漱如厕等等,谁都不知道陆克寒在底下过的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不见天日呗。 珺艾在客厅里徜徉徘徊,捏着下巴琢磨,隔着一层地板就能把人踩在脚底下,光是心里层面,已经大胜一筹。 分卷阅读113 桂芳抱着一张簸箕进来,奇奇怪怪地盯她一眼:“大小姐,你在这里转了一个小时了,你不累我都看晕了!” 珺艾不耐烦地给她一道白眼,反过来觑她的身子,砸吧一下嘴:“我说桂芳,你是不是长胖了?” 等她一再确认,桂芳果然比之前胖了一圈,但是脸色却不大好看,颧骨反而更突出些。 “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本是精神恹恹的桂芳,猛地打了个摆子,愣愣地发了一分钟的呆,忽的扭头就跑。 珺艾跟着跑了两步,没追上风一样的大辫子丫头,不由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肯定因为家里进了晦气的东西。” 说着恶狠狠地盯住地板,脚一跺,狠狠地呸了一声。 又是几天过去,她连陆克寒的毛都没看到,小顺也是把嘴闭得紧紧的,让她一度猜测陆克寒是不是不好了。但要让她出口关心,那是门都没有。这日家里炖了一只老母鸡,浓香的鸡汤喂里外飘满了,珺艾等少峯回来喝汤,那头却说要值夜。他是显而易见地比寻常更忙,往往是睡梦中来睡梦中走。珺艾绕着电话线,委屈巴巴地:“真的不回来么?” 少峯遮住听筒,等囚牢内一阵凄厉的痛吼声过后,才温和又疲惫地回答:“你留一点,应该可以回来当早餐吃。” 挂了电话,她抱住枕头发着懵,少峯那边形势同样紧张,她能感觉不到么?很多事不用明白说出来,对方的表情气息,已经足够出卖现实的重量。想了一会儿,胸口涌起一股恶气,还不是楼下那个没用的东西给连累的?如果不是他,峯哥需要这么为难看人脸色吗? 她抱着枕头在沙发上睡着了,心想着躺一会儿就行,桂芳该会叫她上楼去睡。然而越躺去冷,总等不到大丫头的咋咋呼呼的声音,模糊中听到一点点门板的咯吱声。仿佛有人在前面盯着她看,不一会儿又离开了。 到底还是被冻醒了,环视一圈,大厅里明亮空寂,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珺艾缩着肩膀去关灯,一步三晃地朝楼上去。 刚准备推开卧室门,总觉得余光里有什么,珺艾刺激地猛转过身来,通往三楼的楼道上,惬意的伸出一双长腿。 珺艾贴着墙壁挪过去,就见陆克寒半个身子在黑影下,套着睡袍捧一只白瓷的大汤碗,吸溜吸溜地喝着热汤。 她差点一嗓子骂出来,眼白上下纵横一大片,那边的男人轻巧地比了个嘘,指了指外头的方向,又比了个抢眼轰脑袋的手势。 珺艾深吸一口气,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陆克寒继续埋头喝汤,那么安静享用的姿态,离她幻想的“不见天日”隔了十万八千里。 男人端着汤碗起来,朝她勾勾手,往上去了。 三楼三间较小的房间,一间客房,两间杂物房,平时鲜少有人上来。她见不得陆克寒过的好,尾随这人进了斜顶的小屋子,这人在月光里往窗边靠去,谨慎地撩了窗帘往外看。 珺艾紧蹙眉头:“你把鸡汤都喝光了?” 男人剔剔牙点头,脸背着光:“你做的?味道不错。” 一脑门的全是火,珺艾龇牙咧嘴地恨不得喷他一脸:“那是留给峯哥的早餐!” “啧,他不会介意的。” 珺艾大步向前,注意到他的浴袍:“你...你这衣服哪里来的?” 陆克寒被问得不耐烦了,语气变得散漫无赖:“在他房间洗了个澡,顺便捞件衣服穿,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我穿我亲兄弟的衣服就得拿出去砍了?呵,不知道他怎么受得了你,好歹也是做过大小姐的人,乡气又小气....” 珺艾冲过去连踢带揪,男人发出闷哼抽气声,忽的拽住她的手腕扯近,磨着獠牙:“你...够了吧!” 拉扯间浴袍敞开一大片,有些结痂的地方裂开来,新鲜的血液蜿蜒着往下淌。 疤痕纵横交错,新肉烂肉扭曲的缠在一起,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陆克寒无所谓地拢了拢衣服:“你开心了,好不容易养得差不多,这就又裂开了。” 她哪里要认这个罪名:“你...你要养伤就不要乱跑,谁知道是不是爬楼梯时弄的,还有你这个不能洗澡,为点假漂亮去折腾这个...” 男人默默地听她抱怨了一大堆,变魔术似的掏出香烟,换到隐蔽的墙根处,抽鸦片似的深深吸了一口。 这人一安静下来,气氛就很怪,很尴尬。 她要下楼回去睡觉,又被他从后面轻声喊住:“就这样走了? “你还想怎么样?” 陆克寒表情堪称柔和:“帮我换药吧,我早点好,对大家都有好处。” —— 分卷阅读114 ———— 有人就爱怼老婆,没救了。(big smile) 88.第二灵魂 陆克寒开始在安公馆里神出鬼没,当然了,出没的时间总是选择夜深人静的半夜。要么自己跑去三楼透透风吃个圆满的宵夜,要么溜进书房跟少峯商量事情。万般的头绪都要从头梳理,风头也要再等。 房门紧闭,窗帘也是严谨的拉好,男人终于可以在正常的光线下光明正大地坐着。经历了这一次叛变和围剿,陆克寒的气势明显收敛了很多,慵懒混着冷厉,竟还能带上丝丝诡谲的微笑,大概是随着生命力的复苏,又有了底气。 相比较而言,少峯面庞沉着而柔和地坐在办公桌后,眼敛发青,胡子已经蓄出一些,倒是别有一番愈发成熟的体态。 这两个人,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去看,总能经得起时间和重压的雕琢,一个歪头撑住下晗,一个两手交叉着放在腹部微仰着下巴,通通都是极富魅力。 少峯看了大哥半晌,淡笑一下:“再养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 陆克寒镇日在宅子里憋不过,纯生理上的,于是总是香烟不离手,比以前烟瘾更大。病重的那段日子,现实疼得要死要活,再就是痒得使人发疯,还不能挠,一挠就更不好。好几次错觉身体已经抗到了极致,然而转头睡一觉起来,仿佛又好了些。 放在别人身上要一命呜呼,他偏不,头脑和心脏里狂涌出巨大的火焰,人在昏睡着,可是心还是醒的,还能听到旁边水管咕噜噜的响声,能感受到少峯尽在咫尺。恍惚间,似乎有人再劝,多用点吗啡,或者用鸦片镇着也行。他把眼睛睁开,看到一团乱影,看到兄弟的眼神。这时他其实已经有些糊涂,如果少峯给他用吗啡,他当时会感激他。事实是没有给他用,少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再忍忍,他就噎着一口气,死活也要抗过去。 他命硬,是真的硬,没有这个底气干不了匪类。现在身体好了大半,回忆起来那些细节,虽然少峯隔着几米坐在那边,其实便是他的第二个身体,第二灵魂。可是说,他们就是一个人分裂成的两个人。 但要是有人明摆着偏心他的第二灵魂,心里还是很有气的,不过有气归有气,是个人都要有情绪,看就看谁能更好的控制自己。 珺艾端了一整瓦罐的牛肉骨头汤,浓烈辛辣的香味瞬间充斥着书房。少峯最近轻减不少,于她来说每天的巨大难题就是要做什么吃的给他补身体,还不能够太重样,所以照着张妈提供的菜单轮流试菜。 一大碗的熬得软烂的嫩牛肉舀给少峯,舀的时候还特别的拿身子掩盖住瓦罐,这是防着陆克寒。陆克寒现在吃他们的,喝他们,从头到脚从立到外穿的都是少峯,每次看到他愈发趋同少峯的装扮,珺艾浑身都不舒服。怎么说呢,好像有个妖艳的贱货在默默地跟她抢男人,还爱显摆。 两只大白瓷碗,一碗满满当当,一碗可怜巴巴地清汤寡水顶多藏几块难嚼的骨头,少峯都要忍不住默了默,然而当然不能说为他着想的小妹。 陆克寒老大爷似的坐着不动,仿佛不屑一顾,实际上牙槽都在发痒。 如果少峯不在,他会拆了她的骨头。当谁没见过世面,少了那两口肉吃! 珺艾赶紧把大碗朝少峯推:“趁热吃,牛肉冷了就发硬。” 少峯捡了筷子,咚地在桌上平齐一下,动作挺慢:“大哥,过来一起吃点吧。” 陆克寒起身,一步三晃地过来,瞅瞅两只碗,一口老血要上不能上要下不能下。这辈子还真没被人给这么亏待过。哦,也不是第一次了,一碗狗屁鸡汤还要跟他吵架。什么东西! 少峯很了解做大哥的心情和自尊心,主动说自己晚饭还没消化,匀出一半给陆克寒。 珺艾眼睁睁地看着,又给陆克寒记了一笔。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羊绒的大衣已经穿不上,正值换季铺子里的生意很有些起色。整个冬春久居家中的太太小姐们蜂窝似的出门踏青,新衣服当然要置办。结束了一天的营业,珺艾满载荷包地约上芝惠去吃晚饭。晚饭是炭烤羊排,在一家人气不错的西洋馆子。 就是这么不巧,旁边突兀地冒出一阵枪声,大家下意识的要躲,见战火并未蔓延过来,又纷纷聚集张望。原来是前头的金店发生了火拼。脸上溅了血的阿正,狂妄阴郁地在手下的维护下走出来,谨慎四望时,突然看到了温珺艾。 这人拿着带血的手枪进来,大喇啦地把武器搁在桌上,抹一把脸上的血珠,神经质地把脸往珺艾跟前凑了又凑:“哟呵,出来吃大餐啊,很有兴致嘛。” 珺艾看他很不对头,照例说这人抢了陆克寒的势力底盘,应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却是两眼发青瘦骨嶙嶙。 分卷阅读115 她对应付这种人还算有经验,别说陆克寒了,在陆前头的徐定坤,跟她也算有过交情。这种人得势时一定要给他面子,但是腰杆子不能软,软了就会被人拿捏。再加上旁边有个外交家的大房太太,两句话点到即止,阿正哼哼地冷笑两声,起身离开。 就是这么一个小插曲,阿正隔天带人冲进了安公馆。他像是疯了一样谁的面子都不给,安少峯安排在宅子外看护都是局子里的人,阿正公然的把这几个人爆头,这在政治上是绝对的错误。可他照做无虞,堂皇地进了大厅,歪着嘴盯住正在打毛线的珺艾:“温小姐,别来无恙啊。” 他围着她转了一圈,却是在审视整个房屋结构和摆设:“你的气色挺好哇。” 珺艾继续着打了一排,这才慢慢放下来:“你是来找峯哥的吧,他还在外面忙,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阿正无赖地耸肩,面目畸形可憎:“所有人都觉得陆克寒是跑了,可是见到你后...我就觉得不是。安警长跟陆狗是亲兄弟,亲兄弟在外面逃命,他能不担心?他担心,你还能过得这么滋润?” 说着森森地裂开嘴,厉喝一声搜,十几个黑衫的打手分散开来,到底还是闯进最可疑的杂物室。阿正似兴奋似紧张的进去,珺艾的屁股则死死地钉在沙发上,破天荒的,头一次担心起陆克寒。抬头望了一眼柜子上摆钟,就希望刚才要进来又被她赶出去的桂芳,希望她更机灵点手脚快点通知少峯。 额上滑下一滴冷汗,里头骤然一阵杂乱的枪声,之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地杂物到底破碎声。 阿正一身汗地出来,手里捏着一把长刀,这是他为陆克寒准备的,预备找到人手给千刀万剐,最关键的大批金子和军火,早就被这个狗娘养的东西给转移了! 珺艾一把被揪了起来,刀面贴在她的脸上,阿正怒火冲天:“说,人在哪里!” “不懂你在说什么...都跟你说了,峯哥不在,不过我可以叫他回来...” 啪地一声,男人给了她一巴掌,抽得整个人旁扑出去,脸上彻底麻了,完全感觉不到是自己的头脸。手臂和肚子砸到茶几的尖角,一下子疼得叫都叫不出。 89.怒嫉攻心 阿正一脚踢开碍事的茶几,朝她腰腹上狠踢一脚:“贱人!连母狗都不如的骚货!再不说实话,今天让你一次性都试几个男人!” 两个大汉把珺艾架起来,她几乎看不清人影:“别...如果你说的是....” 阿正把脖子一扭,把脸靠得近近地,迫不及待地侧耳倾听。 她已经预备好了再挨两下打,嘴唇发抖着张开,正当时,某处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只是瞬间被外头尖锐的鸣笛声给盖了过去。 一辆绿色军用吉普车狂风似的撞开大门,直接碾了门口把手的两人,轰隆隆地雷电似的在阶梯下发车刺耳的刹车声。 三个人高举着长柄手枪对准外面,却是一步步地,被什么逼着似的退进来。 原来只有少峯一个人。 男人还是那身代表公权力的制服,肩章在灯光下闪烁,头发被风刮的往后,露出光洁宽阔的额头。 少峯含点笑,并非真笑,一派的镇定,扫过被挟持的珺艾,眸子略略地垂了垂,耳后朝阿正射过去:“难得来府上做客,怎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一面说一面走,在几只黑压压的枪口下,主动抄了腰间武装带上的德械手枪,徐徐地放到地上。 阿正朝外看,哈地大笑一声:“一个人?够胆量。” 少峯微点一下头:“好说,不赶时间的话,坐下来聊?” 他越是镇定,阿正越是犹疑,他不敢信安少峯,这人越是这么说,越是怀疑有后手。今天的计划是一击必中速战速决,结果正面碰上安少峯,他明明已经派人拖住他了! 局面僵持住,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弄死几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还能跟人混弄过去,安少峯如今是副局长,吃几方势力的饭。 少峯率先坐了下来,抬手看看表,神色趋向冷漠:“时间到了,我劝你今天还是先回去。” 这话刚说完,外面轰隆似的大响,几辆军用几句和一辆卡车,已经远远的冒了头。 狼狈的一行人刚撤出屋子,少峯大步越过茶几接住珺艾,珺艾放任虚脱地倒过去,握在肩膀上的手掌十分的用力,还有些微微的抖。 她朝他笑一下,嘴里噗出一口血来,躲在外面的桂芳冲进来,见着这场面哇的一声哭出来。 医生很快过来做了翻检查,对于他来讲着实大材小用,收了听着器道:“大概受了点惊吓,腹部软组织挫伤,外伤擦点软膏就行。” 分卷阅读116 桂芳疑惑地一再确认,原来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呀,那就好那就好。” 医生倒是把目光挪到她的身上,桂芳赶紧装模作样地跑去打热水。 这天到了很晚,少峯再没出门,把电话机移到阳台上,隔着百叶窗打电话,气息森森地这样那样的重新布置。 等他上床来,珺艾主动搂住他,知道他在自责:“还好啦,就是脸有点肿,变丑了。” 少峯捏起她的下巴轻轻地碰一下嘴角,珺艾龇牙咧嘴,瘪嘴作委屈状。 他把她抱到自己身上,抚摸她的头发:“小艾,对不起。” 珺艾蹭他的脸,把红药水也蹭上去:“不要跟我说这个,永远都不要说。” 安公馆的防卫一下了翻了两倍,日夜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巡逻。 少峯专请了几天假在家里守着珺艾,其实这个没有太大的必要,阿正的目标毕竟不是她,白来一趟还造成了巨大的恶果,他没可能再在风头闯进第二次。阿正那边大多难以为继,珺艾回想着这人濒临疯狂的表情,这次的行动大概会大大加剧他衰落的轨迹。少峯压低声音打电话透出的气息,那种肺腑中透出来的寒意,几个安排的字眼,昭示着几方派系斗争几乎要达到白热化的程度。 她还是担心的,担心少峯会在行动中陷自己于不利的地位,可是人就坐在家里会客,镇定自若地忙碌、交谈。她算不清楚这次的反击几分是因为她挨了耳光和威胁,几分是因为陆克寒这一次面临的险恶。珺艾裹着面巾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他,默默地游魂似的感慨,这是她和他的家,家庭受到侵犯,这个男人就会去反击。 这么一下子,不知道为什么,该是高兴满足的事情,眼泪顺着淌了下来。 侧旁有人嫌凉地发出轻嘲:“哭什么?少峯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不是应该开心?” 珺艾狠吸一下空气,让抽噎停息下来,反正对他是不可能有好话,渐渐地眼里都是嫌恶:“你还敢出来?还想峯哥怎么为你擦屁股?” 空气瞬间凉下一大截,陆克寒靠在楼道拐角处,是楼下的视线死角,苍白的嘴唇抽搐一下,缓慢地转了表情,仿佛丝毫不介意她的冒犯。不过这也是为了引她到楼上讲话。斜角屋顶的小房间因为次数来得多了,已经清理过,陆克寒坐在靠窗的板凳上,他总是会选这个一个视线有利的地方,掀开医药盒子,当着珺艾的面解开衬衣,更加新鲜鲜红的血液在纱布底下沁出来。这是阿正在储藏室里四处乱射,子弹擦过去的伤痕。 这个人不断地受伤,不断地流血,就是没见他死掉,生命力也太顽强了点吧,珺艾默默地看着,男人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脸又白了两度。 “光看着?过来帮帮我。” 珺艾望他一眼,过去接手,纱布在手指下缓缓拉开,连着一块薄薄的皮。 “少峯看你当然是怎么看怎么好,但是他知道你现在这一面吗?” “哪一面?” “呵,看我受伤,要么是幸灾乐祸,要是是希望我死,我没死,你就失望了。” “...” “不光是失望,还没有女人该有的柔软,但凡有那么点小心机,都拿去哄少峯。对别人,根本没有心。” 因为他讲话,胸口不断起伏,上药也不好上,口子也要皲裂来,珺艾恶狠狠地抬头盯去:“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然而她立刻怔住了,陆克寒从头到肩,从肩到胸,悉数紧绷,甚至还有微微的战栗。他的表情很可怖,徒手撕人也不为过。 镊子叮咚一声掉到地板上,男人骤然紧拽住她的手腕,凶猛地往上一提:“那天要是少峯没有及时赶回来,你是不是就出卖我了?” 手腕剧烈的疼,骨头仿佛要被人捏断,她那么疼,也不敢轻易叫出来,就怕别人听到什么声响。 “你...你放开我...好疼...” 陆克寒逼视着她:“这点疼算什么?嗯?” 90.冰火两岸 珺艾知道自己解释什么他都不会信,更何况她于他来说,本来就没有“解释”这一项。 两人僵持很久,等她冷汗一滴滴地从额头上下来了,这才不欢而散。 后来想想,这就是她不聪明的地方,一味地只知道按自己的情绪来,不会寰转场面。挺幼稚的。如果稍稍圆滑周全些,也许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陆克寒甩开她,让她滚,珺艾揉着手腕从楼上下来,冥冥中回头看了一眼,陆克寒没有追出来,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其实她应该有种觉悟,既然少峯跟他是两个分不开的 分卷阅读117 兄弟,多少她应该给人面子上留点余地,不然以后怎么办?她没想到以后,至少没有把陆克寒纳入“以后”的范围,所以别人也断了她的以后。 几丝疲惫从四面八方钻进身体,珺艾回房,对着镜子摘下面纱,肿胀的脸部已经好了八九成,她摇了铃铛让桂芳进来。 少峯坐镇家中三四天,再多就不行了,从浴室里带着一身水雾出来,珺艾跪在床上给他擦头发。 “明天要回局子里,你在家,先不要去铺子。有人可能会狗急跳墙。” 珺艾从后面搂住他的脖颈,男人的味道清新、成熟而潮湿。 轻吻很快地发生,她掰过他的头,蹭着坐上男人的腰腹,舌尖缱绻跳跃地钻到人冰凉的唇缝内。安静温和的唾液交流在片刻后演绎成磅礴的大火,两具躯体在铜床上翻滚,互相用力的触摸,还是少峯的力道更重,更深。他把她顶到床头上,枕头来不及摆正,珺艾的脸陷落在两只枕头中间的空隙里,世界骤然变得更小,只有男人伏在上头的剪影。 少峯的浴袍脱落下来,珺艾攀住他的肩膀,这里光滑结实,还沁出一层滑腻的汗来。男人将她的左腿折到脑袋边,所有的一切都打开,都是极尽的绷紧颤栗。她感觉到自己用力地吸住他,含着他,不想放开他。然而又被插得受不了,呼吸要被抽空,窒息中要把人推开。少峯在上面把背弓起来,脑袋垂下来堵住她的嘴,腰部耸动着推入、抽出,再推入。 后面一整段的,她跟着他一起剧烈的颠簸,房间里全是肉体拍打的粘腻声,她的声带跟着一起颤,三个字含混着跟着男人的唾液一起噎进喉咙和肚子里。 珺艾困得不得了,光是抬个手指都废力气。少峯汗涔涔地趴在她的背上,低笑着吻一吻她的肩头:“我先去洗个澡。” 少峯洗完澡出来接了一通电话,仿佛不太好说,关了门去楼下接。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度上床来时,她已经是半梦半醒,下意识地要翻身,要去抱他,结果男人轻轻地压她的肩膀,粗粝的大拇指从侧脸上刮过去。她动物式的软绵绵地哼哼两声。试着问他是不是还要忙,意识里问了,嘴里里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声,像是喝大醉过去。男人的手从肩背后摩挲着,到了腰上,这腰是名副其实的窄而软,软而白,由男人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视觉上冲击力十足。她被揉出点痒意,真的很奇怪,刚才明明已经要够了,此刻反而愈发的敏感。 睡裙本来脱落着叠到腰际,半盖着屁股,大手蹭开了滑腻的丝绸,握住她的臀肉,五指张开地揉弄,这么一揉势必要牵扯到肿烫的阴穴,穴口被牵扯开,又合拢。如此反复,很快就被人手指勾出湿长的淫丝。 莫名觉得少峯更色情了些,仿佛很想再要一次,暗含的力气像内功似的打到她的身体深处,珺艾主动打开了些,刚要回头,少峯把脸贴了过来,干净清凉的须后水味道,还有香烟味。一口堵住嘴巴的同时,男人在背后握住她的腰,蹭着潺潺的水流再度插了进来,刚进来那一截,很慢很小心,进了一半,像是大功告成似的,忽的撞到深处。 濒危的呼叫声被他卷着舌头勾走吞噬,一阵轻风刮过,薄薄的毯子盖了上来,毯子下男性偾张的躯体在起伏动作,三肢手臂从毯子来伸了出来。是男人禁锢住女人细细秀智的手腕。 热浪一袭一袭地卷来,窒息感愈发的严重,浑身都在流汗,男人的汗女人的汗,还有丰沛的精液突突的喷射进来。 她以为就到此为止时,不过歇息了片刻,又被人摆成了跪趴的姿势。 珺艾忍者肚子里穿插的剧烈,上气不接下气地,勉勉强强地把眼睛眯出一条缝,屋子里黑黢黢的,连窗帘都拉了个结实。 “峯哥....不行了...停下来好不好?” 少峯倏然停了几秒,随后贴下头脸来,含食她的耳垂,舌头像阳具抽插那样,骚地伸进耳洞,再沿着耳廓舔弄。配合着大手伸到前面,细细的掐那跳跃的坚硬的乳头,声音再含混不行:“一会儿...就好...” 被他弄得浑身酥软,万只蚂蚁重新复苏地爬,她的上半身伏下去,软软埋在枕头上节省体力。 随着男人的操持,一滴滴大汗珠从上面滴落,打到她的背脊上。她往后摸了一把,极快地被握住了手腕顶到上面。 也就是这一下子,她整个人再也动弹不了。 摸到是一条横向裂开的伤口。 混沌的知觉,再不愿意,像是虽人手里的砍刀,赤裸裸裸地劈开,劈得再清醒不过。 到了这时,嗅觉意识到了血腥味、消毒粉残余的刺激,因为情欲掀起的热浪刹那间沉到冰凉的深海。 大受刺激后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哭泣,而是装傻,自己给自己演戏,告诉自己是错觉。 分卷阅读118 她再不能迎合身后的动作,身躯变得僵硬,不知是不是对方也意识到点什么,彻底压下来,狠狠地吸吮她的肩颈后背,手掌不遗余力地掌控她,她不动,就肏得她浑身乱窜抽气嘶哑地低唤。 91.就为这么点破事? 这夜以一种梦幻不真实的恍惚给渡过去了,身体榨到枯竭地睡过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睡过去,反正一眨眼到了第二天,穿好了衣服在镜子前梳妆。 镜子里的女人似乎要比以前好看,五官都长开,该细腻的更细腻,该秀丽的更秀丽。一点深红娇艳的朱唇,毫无情绪地微抿着。只是对方陌生地看着自己,珺艾撇开脸,慢慢的放下梳子。桂芳端着早餐进来,还顺便请了个假。为什么请假她没心思问,说自己也要出去一趟。 少峯是晚上才回来,很平常的点钟。珺艾没有问他昨夜怎么出去没回来,一个是没有这个必要,他的职业决定了总会有些突发的事情,忙到清晨了就不必要再远跑回家一趟,照点就去警察署了。另一个就是仿佛这么一问,昨夜的事也要算他一份。或许她永远不可能迁怒安少峯,也是因为少峯在她这里万事都做得好,根本没有理由。 饭桌上免不了又要疑是不是陆克寒故意找人把他支开,陆怎么那么有信心不会东窗事发? 珺艾抬头望了家里的男主人一眼,少峯要思虑的事情太多,但还是顺着视线回笑:“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你是不是又瘦了?” 少峯坐近了,捞她坐上自己的大腿:“你摸摸。” 珺艾很有些抵触这次的靠近,随意在胸口上摸一下:“还是要多吃点,男人消耗的快。” 男人这种生物,向来是消耗得快,但是要捱的话,也很能捱。食欲在他们这里不过是点缀的东西。清粥菜菜和大鱼大肉往往只是个象征。 隔了两天,小顺帮忙着把一些购买的零碎送进来,珺艾终于有机会问他,陆克寒去哪里了。 这个男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安公馆,珺艾试图满屋子找他,摸了一空。 小顺自然是知道点什么,陆克寒要走,总需要他来配合点什么。原来是在她某次出门,他就躲在后备车厢里。 珺艾听了,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一方面,尽管她迫切地需要跟他见面谈一谈,一方面,总是用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拖延去寻他的时间。纵然她想找陆克寒,陆克寒此时也没时间见她,也不想见她。预备出山的话,提前要准备联络很多事,他不想进程或者心情被这个女人来打断。 一大清早地,珺艾很早就醒了,最近处在少绵的状态,稍微的动静就能惊醒她。临近夏日天亮得越来越早,鸟儿在外面树枝上清脆地 叫,珺艾翻了个身,手指在安静沉眠的男人脸上勾画。少峯凌晨才回,眼角长长地挂着角纹,也是笑纹。下巴上已经长出些胡渣,早晨清新而凉的空气随着半开的窗户飘进来,珺艾吻一吻他的鼻梁和下晗,先一步起床。 少峯起时已经是八点钟,珺艾着一条暗紫深蓝的及膝短旗袍,坐在那边喝咖啡。 “今天挺有心情,待会儿要出门吗?” 珺艾点点头:“可能吧,峯哥,你赶时间吗,我给你刮胡子吧。” 两人挤在浴室白瓷洗手盆旁,少峯搬了凳子进来,珺艾被他圈在双臂中间,叫他仰着下巴侧着脸,拿刀片细细地刮。精良的刀面在脸皮上刮出沙沙的声音,她真的很喜欢听,希望他有无尽的胡子快快长出来。 到底还是弄完了,少峯抽了毛巾自己擦一把,再冲一次脸,摸摸她的头顶出去换制服。 “最近桂芳是不是有什么事?” “啊,有么?” 珺艾送他下楼,将帽子递过去:“我回问问。” 也是一句半敷衍的话。她发现自己的心脏又硬又凉,一时没法生出真正的情绪来,直到坐在大街某家咖啡厅内,看到平康快步从外面过,她追了上去,口吻极其坚决,一定要见陆克寒。既然平康能够堂堂地出现在公众场合,想必陆那边的情况好了不少。平康不可能说她想见老板就给她见,但忌惮她的身份,当然也知道前段时间老板是躲在安公馆,必定跟公馆里的人有不一般的关系。 “这个不是我说的算的,温小姐...”磨了太久,他还有事要办,只能后退一步:“要不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珺艾在咖啡厅里坐了几个钟头,一辆低调的轿车停到门口,窗内拉着帘子,什么都看不见,她觉着就是这辆车了,抽了钱压在桌面上快步出去。 让她很失望的是,陆克寒不在轿车上。汽车兜兜转转,往繁华街道的隐秘处走,越走人越 分卷阅读119 少,终于抵达一家高围墙的普通院落前,刚进了院子,就有人立刻把守在内墙。 另外有人带着她,在老旧的骑楼上转了好几次,招呼后将门轻推一下,作了请。 看更多文请加群六三五肆八零久肆凌 珺艾推门进去,里头是个陈旧的套间,没有两样像样的家具,陆克寒靠在一叠高高的木箱子上,手里正擦拭一把崭新的银色手枪。 见她进来,他把手枪收了起来,脸色看不出什么,叫她过去坐。 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陆克寒敞开双腿坐在发白的皮沙发上,点着一根缭绕的香烟:“找我什么事。” 珺艾是很迟钝地,心脏发成了刮擦的痛感,端茶杯的手有点抖,开门见山道:“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敷衍的态度瞬间起了质变,男人的眼神深不可测,恶劣和躁意翻倍上来,眼疾手快地躲开迎面泼来的茶水,长手一捞,就把人给拽了过去。 往后制止她的双手,陆克寒的压槽磨得发响:“就为这么点破事?又不是没干过....” 珺艾歇斯底里地发着抖,尽管叫不出来,浑身都在颤。陆克寒一看她的表现,怒火从深黑的眼睛里喷出来,连气带笑,连讽带嘲:“怎么?当时你不是发现了?现在来装什么贞洁烈妇?” 他吮住她的耳垂,骤然把人塞进沙发里,徒手扯了玻璃袜和内裤,将她两条腿打开放在扶手两边。 珺艾的手得了空,要命地撕他挠他,陆克寒全然不管,两个人像是在比拼疯狂,通通喘得像恶兽。他摁住她的身子一下腰,阳具顶开层层要命的肉障,噗嗤一声掼了进去。 珺艾痛得脸色都变了变,还是不肯求饶,猫眼的瞳仁上全是红血丝。陆克寒也不差,更是凶狠,撕开她的衣服,往后捞住她的背,身子贴得紧紧地入她。 92.刀锋上的迷醉 这一场肉搏在视野里看,太过骇然。被死死压制在沙发里女人衣不蔽体,披头散发狼狈万分,咬出血痕的嘴唇红肿起来,残缺破败的美感令行凶的男人动作放慢下来。 陆克寒的样子也没多好,丝绸的黑褂子被扯得乱七八糟,发型因为激烈的动作四散开,几根潮湿的黑发落到浓黑的剑眉上。 脸上也有伤,胸口也有抓痕,也算是应了那就“浴血奋战”的成语。 珺艾抽着气,抖得不成样子,陆克寒腮帮子动了动,伏下去哚她嘴上的伤痕:“不要总是这么傻,跟我对付,你会有什么好处?” 说着由着她的脸色往下面看去,微微地提了腰,深褐粗长地鸡巴从那里拔出一截来,白灼中混着点残红,他也不是不知人事的,到底有些抱歉,抱歉有自有几分怨愤。完全抽出鸡巴,单腿跪下去,两只铁掌握住发凉的软膝:“但凡你的态度稍微好点,我也会小心点。” 说着,深看她一眼,便将头埋了下去。 胸口挤压咆哮,在男人的嘴紧贴那里时,舌头游蛇似的破开屏障深入进去时,脑海里掀起一阵尖啸声。她是那么地想要一脚踹开身前的男人,那么想地,想要大叫出来,可能这一切都很困难,喉咙里只有细微的被榨干后的嘶嘶声。 恍惚间,她忆起上辈子在酒店,就在陆克寒面前被两三个男人摆弄的场景,就连那场景也撕去了威胁的效力。人总以为不会有更难的地方,这已经很难了,怎么还会更难呢。原来还是会的。她忍受不了陆克寒把脑袋埋在她的双腿间,如果手里有一把手枪,她会选择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陆克寒孜孜不倦地颇有耐心地舔了半刻,起身抽了丢到一边的外套盖到她的身上,衣领直掖到脖子那里,女人并不领情,闭眼不吭声。去抽屉那边翻翻找找,弄来一条软膏,照例还是过来,单腿一旦跪下,这个动作便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演绎。珺艾趁他离开的瞬间,已经将自己侧身蜷缩成一团,他是想要抱她一下,吻她一下,鼻息重了重,还是选择先给她上药,挤出一截绿色的药膏,中指深入到里面去。 珺艾无知无觉地任他摆弄,陆克寒的动作不由地又重了两分,他真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戾,非要说点什么,而且认为自己说得毫无错处:“你到底在介意什么?!我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随便换一个女人,你以为她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里?” 听到这里珺艾难免有些荒唐的好笑感,懒懒而疲惫地睁开眼睛,摇着头,纳罕地问:“应该我来问你,陆克寒,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到末尾几个字,喉咙里带出颤音,颤音又连接出一连串的窒息感。刚才她想到哪里了?哦 分卷阅读120 ,其实人生总有意想不到的更难摆在那里,可能是她的运气实在太差,非要闯了一关还有一关。 更难的是什么?这个既大又小的世界,更痛苦不是原来给你的东西就不好,而是给了你最好的东西,却还要生生地从你手上夺走、撕碎。她在少峯那里,本来已经不太够格,他见证了她所有残缺的罗曼史,见证她最不良的一面。他还愿意要她,愿意爱她,最起码的,她应该回报爱侣间最基本的东西。 现在啊这些都破碎了,像脆玻璃那样掉到地上,发出清脆而悲哀的碎裂声。 她连最简单的东西都没办法回报给那个男人。 外面有人敲门,陆克寒起身,顺手给她把外套套上,她的眼神凉到麻木。门还在敲,已经敲得够谨慎了,陆克寒骤然一下子大力地踹到旁边的箱子,又一脚,踹翻了茶几。哐当的巨响过后,他深吸一口气去开门,不过开一条门缝,压着嗓音低低交代几句。 片刻后有人拿了女款的新衣服过来,他抱着她,手把手地给人换衣服。 珺艾始终没拿正眼看他,终于正眼一次,又是个让他十分不舒服的问题:“你以后准备怎么办?怎么跟峯哥交代?” 陆克寒忍着一口气:“不要跟你自己过不去,也不要跟我过不过,温珺艾,做大哥的劝你不要再纠结这些可笑又无谓的问题。你跟少峯干,跟我干,有什么区别?他就是第二个我,我就是第二个他,只要你想跟着他过一辈子,你也要跟着我过一辈子。这很难理解?” “只要你不再做出什么对我们兄弟不利地事情,以前的事,我可以不再计较。你吃的穿的用的,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开口,我能亏待你?” “呀,”珺艾叹笑一声出来,是真笑:“原来你愿意跟人分享一个女人?” 陆克寒已经不想再谈了,同时认为她的表现已经趋向神经质。 抱着她上了汽车,大手揽住她的身子:“就算你今天不找我,我回头也会去找你...听阿正你中午没吃饭,现在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珺艾根本坐不住,身子全部力气,她的精神和灵魂已经被抽空了大半,想了半天,脑袋都要挖空了,还是找不到答案。前路蒙上一层大雾,她完全不知道该要如何进行。还剩最后一口气,她揪住男人的衣领,低喘着问:“为什么非要一起?我和峯哥...我和他...不能再有其他人。” 陆克寒握住她的手本是心软一片,听了之后恨不得缝住她的嘴:“...你闭嘴,这事轮不到你来决定。” 在一家私房菜的馆子里,陆克寒非逼着她喝了一碗肉丸汤,到点看看手表:“接来想去哪里?不准说回去。” 他想了想,叫人稍了口信出去,也不用她回答,载着珺艾到了电影院。 荧幕散发着幽幽的光线,好莱坞的大片开始放映,硕大的百来个座位的影厅里空空如也。两个人僵尸一样坐在正当中最好的位置,看着屏幕里男女调情卿卿我我的桥段,陆克寒紧绷的胸口舒缓下来,握住珺艾的手,十指扣进去拉过来,凑到她的耳边讲话:“以后我有空了,多陪你出来逛逛,怎么样?” 他已经做好女人总是抗拒的准备,男人嘛,应该更有意志一些,不能因为有情绪就把人丢在一边。 珺艾慢慢地转过头来,眼角含着湿,盈盈地波光闪闪,陆克寒看得有些呆,错觉中她这一刻美的惊心动魄。 他忍不住想要去吻她,做好了准备她不愿意,他还是要吻,埋下头弓着腰去将就她的身高,对上软而滚烫的唇,胸腹间一片连绵的荡漾。 荡漾不过半分钟,也许连十秒钟都没到,他诧异地感觉腹部插进一道冰凉锐利的物件。 说实话这一刻他没觉得疼。 珺艾慢慢推开他的肩膀,陆克寒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手掌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腕,抽搐的嘴角边竟然带着一缕笑。 仿佛在笑问,这就是你想做的? 黑白光影打在他的正脸上,打在她的侧脸上。 低迷的音乐悠悠地盘旋在影厅里,珺艾将刀拔出一截来,这是刚才在餐馆的后厨里顺来的水果刀,干净明亮锐利。 男人始终握住她的手腕,但是没有使出阻挡她的气力,她不去想为什么,再慢慢地重新插入。 陆克寒终于吐出一口血来,再她要 分卷阅读121 进行第三下的时候,吐出几个字:“够了,小艾,够了。” 93.一半 插入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类似无线电的声音在称之为耳朵的器官内外嗡鸣徘徊。 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做“谋杀”这样犯罪的事情,她只是在做一件很小的事,很小且必须完成的事。 但是陆克寒终于拦住她时,不知道哪里颤动了一下,无知无觉地转动脖子,下意识的朝最光亮最有希望的地方看去,那是一片硕大泛着冷荧光的幕布,幕布播放的帧数有点卡,上面的美人俊男在喜庆的氛围下默默相望,然后搂抱着吻了上去。 珺艾没有任何感觉,在这一刻,已经丧失了对世界的所有感知。有那么一两秒或许还在清醒,还勉强算得上是个健全的人,短短的一瞬,她在惊奇于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是时间太短,她麻木的转回,有一只大手,拼了命似的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下带。 顺着力道埋下去,是男人一张扭曲到极致却极力控制平静的脸,陆克寒把她拽下去,狠狠地撕咬上来,嘴上上木木地刺痛,还有奇怪的腥甜喂,但全部不值得一提。 事情非常奇怪,气氛也很奇怪,她像是不融于这里,没法再待下去,一把将人推开,有人在喊她....嗯,又不确定,她在狭窄的座位间走得磕磕碰碰,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努力撑住座椅站起来,又歪了下去。 无动于衷地继续前行,一个女人目瞪口呆在夹道里跟她相遇。 她努力地看了看,是安雅雯。 雅雯震惊惊恐地捂住嘴,老半天,一张脸青红交加,忍无可忍地扇了珺艾一耳光:“贱女人!竟然勾引自己的亲大哥!” “还...”她哽咽出来:“还要杀他...你怎么不去死!” 既庆幸又后悔,听闻是大哥包场非要进来看,看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 她要对珺艾动手,但眼见大哥生命垂危,撞开珺艾时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救命,朝那边跑过去。 黑衣手下们听到尖叫纷纷的跑进来,莫名其妙地在门口看到一身是血的温小姐,崭新漂亮的衣服上喷溅着大量新鲜的血液。问了两句没反应,迟滞地发出一道诡异和神经的笑,这时都知道不对了,立刻要把人羁押下来。珺艾生了无穷的力气,幼兽被猎人的捕猎夹子卡主,宁愿自断一腿的疯狂挣扎。 在内心上,如果还有所谓的内心,她是没有感觉的,纯粹是身体自动自发的反应。 有人哑着嗓子呛声,说让她走,然后她就走了。 少峯正在誊写一张报告书,字迹是潇洒有力的行书,刚写到一半,钢笔突然没了水,那一笔画重写了三遍,还不行,于是罢笔抬手去拿墨水瓶。墨水瓶开到一半,不知是手劲过大还是没拿稳,盖子开的一瞬瓶子泼开,灰马甲和漆灰的西装裤上,洋洋洒洒地一大片。 愣神几秒,眨眼间墨水瓶已经倒在皮鞋便,还在往外流着浓稠的黑色液体。 刚要俯身去捡,脑子里突然被插进一根精钢的刺,痛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好一阵子,他慢慢地坐了回去,手里还捏着已经倾倒一空的墨水瓶,什么都不做,就是盯着这只瓶子看。 初始还以为是身体上生了什么毛病,这阵子太忙所以超负荷了? 半刻中过去,痛意早就消弭得一干二净,仿佛是个错觉,桌面上的钟还在发出格格格的走动声,有人敲门进来汇报工作。 这一天以某种迟缓的凝固给走过去,等他进了自家大铁门,远远的看见大厅里散发出温暖明亮的光团,步伐轻快地蹬上石梯,摘了帽子交给早已在门口张望的桂芳。桂芳今日脸色格外好,红成了大苹果,耀眼到少峯无法忽略,瞅到桌上随意摊开的报纸和茶水杯,沙发背上挂着的羊绒披肩,也许小艾刚从这里走开,怎能知道这些已经从白日维持到现在。心里一片柔柔安宁,于是抽空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桂芳忸怩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犹犹豫豫地却又非说不可:“安先生,我要结婚了!” “哦?”少峯长点一下头,早已窥伺端倪,扫过她的肚皮,笑着点头:“那恭喜你,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我得为你预备一点礼物。” “那、那倒不用!”桂芳喜笑颜开:“小姐已经帮我包揽了,她说会给我准备一份嫁妆。” 少峯心想这一定是珺艾会做的事:“那挺好,她人呢?” 桂芳有些羞臊和不好意思:“哦,她说知道一家专门制作家具的厂家,非要亲自跑一趟,说...说我的肚子...额,反正要抓紧时间。” 分卷阅读122 少峯的安宁还在维持假象,脸上还是温煦迷人的微笑,却是不太认同:“那也太急了,她一个人去的?是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桂芳心里惴惴的,下午小姐打电话叫她出去,问了她这么些事情,人也走得匆忙,她只顾高兴去了,这些哪里来得及问? “太鲁莽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 “...小姐说明天会打电话回来。” 虽然有些责怪,但是知道她是那个性格,珺艾喜气洋洋兴致勃勃的娇笑脸已经映入眼帘,他也不想太过破坏这份兴致。 第二天在局里接到电话,桂芳开心地说小姐看中了好几款,看是拿不定主意,还要再看两家,就在隔壁县城里,火车的话回来也就小半天功夫。 第三天说是还要看其他的什么。应该次日就回来了。 隔日果然有一批家具运了过来,只是没有那个人影。 94.中部大结局 实际上在消失的第二天,也就是预备踏上临县去采买家具的火车时,珺艾被人抓到投到了阴暗潮湿的监狱里,宪兵大队专门用来刑讯的乱党分子的地下监狱。 有人太过迫不及待。 虽然陆克寒已经让雅雯闭嘴,且冷森森地威胁过她,但她一向是过于骄傲和自负的,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和能力。在她的角度,温珺艾已经犯下滔天不可饶恕的大罪,放浪淫贱残骸手足死不足惜,整个的就是一份索命害人的贱货,大哥是被情感蒙蔽了,根本没办法理智的处理问题。再放着温珺艾不管?她要害他到什么时候? 温珺艾在她们内部的名单上,已经是可疑份子。要怎么处理,如何处理,操作空间巨大。 雅雯很满意自己处事的利落和机智,方方面面的安排,秘密通报日方珺艾的嫌疑,本来就是恐怖的白色氛围,宪兵大队怎么可能放过珺艾,当然是立刻搜查把人拎回牢房。 日方有自己单独的私狱,且只是日日缉拿中的一个小插曲,消息跟警察署这边并不共通,在她看来是万无一失。 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乱党嫌疑犯,进去就是完了,抗不了两天。 万无一失也有算有遗漏,上帝偶尔就是喜欢开开玩笑,好的时候变坏,坏的时候也有生机,反正不会让人全心全意的满足,全看他的心情。 宫本真未官升一级提前回了苏南,他在重庆的确有功,缴获处决了一批掩人耳目的地下乱党,顺着线索查回苏南。其实他可以不用回来,在重庆的机会更多,苏南嘛就是一根食之无味的狗骨头。可以啃,但是啃下来也没太大价值。不过是他在体系内过于找人恨,有人假借查案之名把他踢回来。回来面对的第一份名单里,这么巧,偏偏让他看到一位旧相识的名字。 他觉得很有意思,手指咚咚地在名字上面敲,怎么看都不太可能跟这些事搭边的人竟然誊在刑讯待处决的白纸上,难道是他看走了眼?打电话叫副官进来,前后询问一通,更加有意思,施施然地摆驾抵达脚下的牢房。 乱糟糟的稻草里蜷着一具乱糟糟的躯体,的确是糟了些罪,不过部门这些人大都听闻了他要回来的风声,知道这位狡猾手辣还能忍的长官有那么点个人偏好——不喜欢看到手下用强奸的方式来对待女犯人,所以这一批进来的女人,算是撞了狗屎大运。 宫本挥挥手指,副官鞠躬立刻打开牢门。 一步踏进去,宫本半蹲下来,仔仔细细地觑了珺艾一遍,衣服被鞭子抽开了花,血水已经凝固成黑色。 牢房里味道着实不太清新,他尽量忍耐下来,片刻后捉起珺艾凉凉的右手,笑着望向那双全然失去本色的猫瞳。 “你醒了,还好吗?” 虽然周身都处在痛苦不堪的痛楚中,可她不太在意,精神上已经超脱了这些,从某层面上,她甘愿受这些苦。 她还认识宫本,勉强笑了一下,神情轻松:“还好,你怎么在这里。” 宫本笑笑,无奈的摇头,他对珺艾遭受的肉体之苦倒没所谓的同情,只是感慨:“你怎么这么笨。” 珺艾借着他的手劲坐了起来,宫本倒不嫌弃地,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珺艾摇摇头,她是有底的,自己突然被日本人抓,这种事大概只会跟一个女人有关系。但是她是谁的名字也不说,男人的名字,女人的名字,前者碰都不能碰,后者讲了,又有什么意义?安雅雯料定了就算她怀疑也不敢讲,以为姓安的是一家人,事业上果真没有牵绊? 她在宫本怀里很清醒,难得地 分卷阅读123 获得了平和:“不知道,很突然,我也不知道。” 反反复复地说了那么几句,眼神再次混沌起来。宫本看她是有些失心疯了,很明白一个女人在囚牢中的处境:“你睡,我回头再来。” 到底是没有什么确切无疑的证据,加上珺艾没有案底,人际关系还算干净,至于亲属关系最重要的一环是安少峯,这人身份敏感不宜大动,算来算去,并不是清缴范围里重要的环节。宫本有自己的偏向,偶尔的施舍和怜悯之心,他愿意在可行范围内稍微任性一下。 于是第四天清晨,他将自己的大衣外套裹瘦弱伶仃的珺艾身上,亲自送她出来地牢。 给女孩子礼一礼鬓边的乱发,亲昵地点点她的鼻子:“下次可要小心,那时不一定能帮上你。” 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讲是暗含兴味的,自己有能力掌控他人的命运,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自得之心。 珺艾也是笑,觉得他挺开心,顽童似的。 唇边梨涡上的笑维持了许久,很纯粹,很安逸,什么都不想,这也许是苏南给她的最后一片纯净。直到宫本转身进了大楼,她漫步目的地拐了个弯,被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给压上了汽车。 这些人眼里全是嫌恶,有人拿着手枪把玩,有人愤愤地盯视。她又进入了另外一个境地,什么都不想,也想不起来。一个字都不说,更不求饶。 汽车十万火急地开到火车站,在月台边一间窄小的通讯室里,身后的男人重重一推,进门就看见立在窗台边的高贵气质的安雅雯。 她默默地看着她,安雅雯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完立刻擦拭自己的手心:“真是脏了我的手,不过你放心,我最多也只能这样。” 对,她不会亲手杀了她,怎么处理温珺艾都可以,但就算要让她死,也不能死在自己手里,还是那句话——弄脏她的手。 “你怎么打算的?还想回去?我劝你别做梦了!” “不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进了日本人的监狱,既然是宫本亲自、众目睽睽放你出来,温珺艾,你注定了要背上叛国通奸的罪名!” “至于你其他的罪名,光是想想,都要让人恶心欲吐。” “你还有什么脸回去?” “知道你回去的后果吗?你真的看重二哥吗?你知道你会怎么连累他吗?” 两个男人看似护送实质看押地,将珺艾推上蠢蠢欲动的火车。 其实不用推,她可以自己走上去。 这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两边,直过了几个站,进行了口头威胁和手枪威胁后,下站转头回苏南。 终于只有她一个人了,某些感知渐渐地回来。 窗外是一片恢弘的落日余晖,大片绿中带金的田野,渺小成黑河的松树带,偶尔瞟过的袅袅炊烟。 她终于想起要看苏南最后一眼,可是看不到了,早就看不到了,跟光阴一样一去不复返。 摸了摸眼角,干燥又皲裂,唯独少了湿润。 她是睁着眼睛的,可是在心里已经闭上,仿佛有人在她耳边轻笑: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办呢?会来找我吗? 好些话其实是不能说的,好些俗气的可笑又封建的行为大抵也是不能做的,比如分梨。最好不好分,谁知道什么时候真的就分了? 最后反过来还要怪罪一颗好好的水灵灵的梨子。 前头 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她渐渐有点想不起来,只是知道那话已经成了可笑,那人没走,她却走了。 对面忽然爆出一阵呱呱咯咯的声音,乱叫的童音,像哭也像笑。 她把脸转过去,胖嘟嘟的大白婴儿在妈妈鼓囊囊的怀里乱抓乱叫,仿佛能够察觉到她的视线,对过眼来,是一双黑白分明富有童真的大眼睛。 真可爱啊,她想,真的很可爱。 1.善缘 漂泊的旅途走了起码半个月,之前的火车是往福建去的,并不直达,中间要转站。一车皮乌拉拉的人跟虱子似的往外乱跑,车站里乱成一锅粥,但粥倾倒时也有个方向,要么重新进站到另外一头去,要么全往出站口去。 天太热了,无论是衣衫褴褛的难民还是修整得有仪容的家庭,通通都是一身一脸的大汗。 这样极尽奔波的路线除非是对于目的清晰的人,才能有力气去支撑。在这些目标清晰的人群里,总有那么些异类,好比拿着一根木汤匙挖着苹果肉非要往孩子嘴里的喂的珺艾,就是滑稽中的一员。 分卷阅读124 孩子妈妈抱着一个,手里用力拽着一个,她家老婆子和一位远房帮工的表姐,就在前面急慌慌的收拢其他的孩子。大家一边走一边大叫“小健!狗日的你跑慢点,带着你妹妹!”,又是叫“佳佳!要是你弟弟跑不见了,看老娘今天不撕了你的皮!” 本来就是三个女人一团戏,外加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堪称走到哪里都要天下大乱。 孩子妈扯着嗓子喊,费劲得不行,一扭头,看见瘦不伶仃的姑娘还在喂她家小孩子,一时间啼笑皆非:“哎哟,我的大小姐,少两口就少两口,看路!诶!看路!别撞到了!” 这一路上她们也算熟了,孩子妈一开始是相当警惕,很怀疑这姑娘是类似偷孩子的人贩之类,不然为什么老是用火热眼睛看别人家的仔?仔细看看又很不像,虽然乍一看是受了点苦头,可能是被丈夫毒打一顿离家出走的少妇,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事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但是穷人家里出来的人跟富人家里出来的女人,简直不用看,用鼻子嗅,都能立刻察觉两方的天然阶级对立。 这年头实在是太乱,姑娘家落到这地步,总归还是会让当妈妈和作女人双重身份的人,心声怜悯。再说她不怜悯也不行,抛开偷孩子嫌疑犯的身份后,这位叫小爱还是小艾的?一路上帮着她们带孩子,把屎把尿,尽心看顾这一群马蜂窝里跑出来的讨债鬼,任劳任怨到使人愧疚的地步。她把自己的旧衣服匀给小艾穿,毕竟小艾之前那行头,很容易引来心思活络的坏男人。 见她整日的不喝水也不吃东西,跟个白长了一个胃的假人似的,又要逼她吃上两口干粮和上两口水。 大家算是相当熟了,说话也不用太客气。小艾揩一把额头上的热汗,快步跟在这一大家子的屁股后面,抿唇嘻嘻地笑着:“就这一口了,一口。” 孩子妈白了她一眼,好不容易挤到一片还算空旷的地方喘口气:“我说大小姐呀,你老跟着我们干啥子,我们车票也不是一路的呀!” 珺艾诧异道:“不是吗?应该是吧。” 这时候就会暴露出赤露露的傻气来,孩子妈觉得她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没回过神,很多时候突然就发呆,跟她说话也听不见。但是好的时候呢又特别好,机灵可爱的,也不讲究什么身份不身份,孩子们都喜欢跟她玩。 她们转了一大圈,回到候车厅里,下一班火车还要等上好些时候。布包敞开,还没熟透的青皮橘子散发出酸甜的香气,几个干白的馍馍依次分开去,远房表姐拿着水壶去打水。 珺艾帮她们把竹编的箱子,一些网袋给聚拢过来,喘着气坐到孩子妈身边的包袱上:“大姐,你们要往哪里去呀?” 孩子妈啪的一声拍婴儿的屁股,骂骂咧咧一通,转头对小艾还是好颜色:“跟你说了几百遍了,上海上海啦!乡下现在吃不饱囖,我们几个女人农务跟不上,这么多嘴等着,只能去找我先生和他爹啦。听说城里找事不太难,到时候我娘跟表姐在家带孩子,我还可以出去找活。小健和佳佳也不小了,可以出去帮工。” 珺艾很爱听她一口气不停地拉家常,捧着脸都是一脸的神往。 孩子妈都气笑了:“你呀,真是不知道我们的苦,这么多孩子,全是讨债鬼!等你有了你就知道了!” 珺艾心思一动,自认有些无耻,所以那话没说出来,要不给一个给她养?后来意识到就算要养,前提也是得有钱,自己口袋里只有零星的几块钱,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住十天半个月。 有时候思想和记忆会断片,刚开始要犹疑过,后面发现自己总是囫囵地站在一个新的地方,没缺胳膊没少腿的,还是孩子妈给的那身青布寡妇似的长衣,浑身上下再没什么可以失去,于是也就不再想了。总能接受新的,陌生的场景。这不,前头跟孩子妈聊了一路,眨眼间又出现在一片大海似的拥挤的地方,这回没再看见孩子妈,而是前头以为留着长白胡子的老先生,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仿佛是怕她跟丢了。 终于出了闸口,老先生走不动了,在路边一根电线杆下歇口气,顺便查看有没有去往目的地的电车。 他朝她招了个手:“来,过来。” 珺艾低头一看,看到自己手里有只破旧翻皮的皮箱,心想已经是老先生的。 她把东西送了过去,两人面朝大路,一老一少纷纷跟渴了半辈子的饕餮,咕噜噜的默默吞口水。 然后她就有点印象了,大姐那一家在前头那一站下去,她跟老先生是旧识。老先生曾经来她店里一次,送他儿子尽管他儿子那时也是快五十岁了来她那儿做手艺师傅。那师傅在大轰炸后就辞职了。老先生倒是记性好,一眼就把灰头土脸的儿子前老板给认了出来,说面善。 人活到一定 分卷阅读125 岁数,很多事都已经见怪不怪,问也不用多问,跟中医似的望闻问切。他说中国人讲究结善缘,他们已经结下善缘,一起走一路也未尝不可。 周转了一路,到了一片密密麻麻满布小匝店的老街,老先生掏了钥匙开了一道狭窄门的锁,撩开帘子叫她进。 电灯捻开,屋内陈设一目了然,一面墙上从上到下挂满了手工西装,由一张大布匆匆给盖着。右边角落隔着缝纫机和裁剪的台子,再旁边有镜子和半圆形将拉未拉的帘子,应该是给客人试衣服的地方。 大概是很久没回来了,屋子里蒙起一层沉灰。 “小艾呀,”老先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细圆框的眼镜戴上,拿着一张照片仔仔细细地揩:“后头还有个小房间,你可以住上面的隔层,我睡下面,人老了,爬上爬下不太方便,委屈你不?” 珺艾已经提了水桶进来开始干活,百忙之中抬头,乌漆麻黑的脏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不委屈呀,挺好的,老爷子。” 2.久别之人 衖堂深巷中偶尔会跑过小孩子淘气笑闹的声音,十分鲜活地在青石的墙面间回荡。 老周记在这里已经开了很多年了,地段不算特别好,因为是比较靠里的位置,跟街边那一排面比起来还是需要人特意找进来。但要说差,也挺违心。因为从这里出来,或者不用从这里出来,都能看见隔壁租借那边耀眼闪烁的霓虹灯。 前段时间老周匆匆关闭店门,听闻是老家儿子生了重病,回来时不曾谈起,却多了个韶华中的姑娘。什么猜测都有,难听的好听的,一个都不拉下。老周还不聋,叫来珺艾,现在他叫她“小爱”,让人蹲到镜子前,戴着老花镜给孩子的麻花辫扎上一段粉红的绸缎,手巧地打个蝴蝶结。 扎好后珺艾起身扭来扭去,臭美兮兮地欣赏镜子里的自己,说真好看。 老先生起身来,爷俩往衙门那边去,誊录更新户口本,加上了一个孙女“周小爱”的名字。 再有人来闲言碎语,珺艾就非要歪鼻子瞪眼地给怼回去,特别是有个穿得像模像样的老大娘,每次过来还要擦粉。珺艾跟小孩子们打听过,小孩子们嘴巴最不劳,也最爱起哄,说老大娘早些年就想嫁给周老了! 稍微明白些的大人跟着看好戏,老大娘跟老周隔着二十岁呢,图什么呢,还不是图周老下面没人了,年纪也大了,熬死了老周,就可以接手这家闷不吭声赚钱的老字号。本来她已经成功地把小儿子推销进来做学徒,只是那家伙太不争气,两天打渔三天筛网,才一个月就跑飞了。 珺艾好几次把老大娘给嘘得扭头就走,气得那人浑身的肉都在碧绿的旗袍下一颤一颤的,渐渐地,也就不再过来。 眨眼便是深秋,这日傍晚珺艾进屋子端了一盆糊掉的稀粥,当当当在铁盆上敲了好几下,各路野猫呲溜地冒头出来,谨慎地一步三回头,最后一段路却是闪电似的冲刺,几个猫头争分夺秒地把头埋进盆子里。 老周在里头听见动静,笑着推一把眼镜,摇摇头,在布匹上拿粉笔画线,等珺艾玩够了唤她进来。 “喏,这件你来做。” 珺艾把手在围裙是揩揩,讪讪地:“都是指定您来做的,要是知道是我?那还不嚷嚷着要退钱!” 老周在眼镜下望了她一眼,片刻后又是严肃又是无奈道:“我说你手艺过关,那就是过关了。有天分干嘛不用?难道到这份上,我还要砸掉自家的招牌?” 珺艾磨磨唧唧地上前,心口不一着早就舔着脸笑起来,她老早就想上手了,不好意思罢了。她也想看看衣服真做出来,有没有人会怀疑。没怀疑就是她的一大成功。 几套新衣出去,果然没有丁点的风浪。珺艾搬了板凳来守着火炉,一张小脸映得通红,非常自得道:“真不得了,我也是个人才了!” 老周咳嗽两声,从裁缝桌前抬头,难免要为年轻人的厚颜感到好笑:“你可小点声。” 珺艾把中药端过去,接替了老爷子的位置,绣花针在茂密的黑发上揩了揩,细丝线在唇边舔了舔,于电灯下开始专注的干活。 “老爷子,我们怎么不试试女装?”说是那么说,其实也不太有把握,八成是有起哄的成分。 周老在那边慢慢喝药:“就我们爷俩,活多了也做不过来,到时候匆忙做,又影响质量。” 珺艾奥了一声,说好吧。 一辆铮亮的汽车在衖堂口子那里停了下来,两三个绅士信步朝这边走,觑到墙上老旧的招牌,便撩开帘子进来。 一人进门就赞:“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的西 分卷阅读126 装都是在这里做,前段时间老爷子回老家,搞得我都不知道找谁,找谁都信不过。” 这人突然见到伏案在内的珺艾,很是愣了愣,珺艾赶紧放下手里的铜尺:“我帮爷爷打个样。先生您请进。” 绅士呵呵地笑,老周徐徐起身来,自有老师傅该有的气度,不慌不忙地,并不过分的应酬客人,只是跟着道请进。 后头跟着进来两个男人,一溜烟的西装革履,珺艾忙着端茶倒水,总觉得有人在看她。有些反感地蹙眉,刚一转身,端茶的手差点跟人撞上,那人及时地扶住她的胳膊,叫一声小心。 两人面对面了,珺艾把头一歪,啊了两三下,男人在那儿笑,笑着把帽子摘下来:“连我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朋友立刻过来,打趣着解围:“小姑娘,这是伍正德伍先生,这家伙一向是深得女人喜爱,你竟然不记得他哈哈哈。” 珺艾特别注意别人对自己的称呼,客人每每叫她姑娘或小姑娘,她都要暗自喜滋滋地乐上半天,心道说出老娘的年纪要吓死你。 “深得女人喜爱”几个字出来,珺艾不免要多打量他几眼,还是跟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他谈不上是个多英俊的男人,但是男人的气度和涵养一目了然。 听说她是周老的孙女,伍先生自然是诧异的,但是没有拆穿,隔几天叫人送了信条过来,请她到附近的咖啡厅喝东西。 珺艾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是旧识,伍先生还是她的旧房东,虽然有过可疑的相亲,但于情于理也该碰个面。 说是附近,其实已经到了租借里头,乍一进去就是满眼的繁华,川流不息的汽车,叮铃铃的电车,各种漂亮的大招牌还有缤纷的橱窗。上海到底太不一样,谁贸贸然地跑进来,便有种乡下人进城市的错位感。 伍正德在门口等她,打量她一下,以为无论如何她会换一身衣服过来,可还是蓝布碎花阴丹士林的短旗袍,厚棉布鞋,抗风似的在脑袋上包一条大红色的绒线围巾。其实远远的就能看见,到了近了才确定是她。 他率先笑了起来,不可抑制似的闷声笑,珺艾把围巾摘下来围住脖子,气喘吁吁地莫名看他一眼,又在玻璃门上看了自己一眼,登时脸上有点红:“哎要不换个地方?” 开口也没陌生感,别有一番朝气的活泼,比苏南见面时的拘谨和犹豫不同了许多。 伍正德笑着摇头,推开门作一个请:“没事,进来吧,外面冷。” 两人要了热咖啡,伍先生问她苏南现在是个什么情形,珺艾觉得这话不该问她:“不知道啊,我出来好久了。” “怎么来上海了?你那边的的生意不做了?” 像是有一层浓雾挡住某些东西,珺艾看了他几秒,其实不只几秒,她自己浑然不觉,反应过来时伍先生已经换了话题,抬手看了下手表:“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便饭吧,刚好我朋友在楼上谈点事,他也是个很随和的人,你不要介意。” 被称为“随和的朋友”的男人正从二楼下来,手里一根光滑铮亮的乌木手杖,乌黑的头发全数往后梳去,露出线条分明的紧致轮廓。光阴带给他的是愈发多的沉甸甸的无声厚重。他不太笑,整个的静静散发着生人勿进。谁看到他,再联想到“随和”几个字,都会认为那是天大的笑话。 伍先生抬手朝那边招了招手,温宏刚摘了眼镜,远远地只注意到老友对面那土气到掉渣的一团,赤红夸张的厚绒线围巾,像一团冰凉的火焰印在瞳孔里。 他知道正德约了一位女性朋友在这儿碰面,只是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款式。 两方人马靠近了,珺艾跟着伍先生起身,正思虑如何拒绝跟陌生人共同进餐,自觉大家的地位太过悬殊,碰一面就行,只是抬头朝行近的人对上时,脑子里砰的一声,炸出一团饱满绵厚的白雾。 3.一种依恋 真是恍惚到一定程度便没法说话,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一团团黑色的鎏金沙从头顶灌下来,脚也踩在上面,上下颠倒,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晓得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一概的往下拽,拽得很深,于是行动全是不由自主。 伍先生还有一位姓梁朋友,刚从证券所赶过来充当司机,三男一女往一辆汽车里挤。温宏坐副驾驶,珺艾跟伍先生坐后头。 要去的地方不算太远,刚好错过下班高峰,很顺利的就到了江边一家粤菜酒楼。 正是上座的时候,他们挑了楼上靠窗的雅间。 珺艾从头到尾也没主动讲什么,正德以为她在生人前不大好意思,主要是今天太过凑巧 分卷阅读127 ,本来约了她,另外两个又约他,谈点金融上的事。两边都要搭理,干脆就攒一块儿。他是比较信任自己两位朋友的人品,相信不会因为珺艾作为一个来上海独立谋生的女性而有歧视。 冷盘和蒸菜上来一圈,热菜还要再等等,伍先生跟朋友谈话时,不忘体贴入微地给珺艾倒茶夹菜。 “这位是老周记家的孙女,”伍先生自觉地这样介绍更合适,九成是为了顾及珺艾的处境:“周小爱,大家叫她小爱就好。” 原本是正常的边吃边聊,对面那头忽的掉了一只茶杯,摔得清脆,大家看过去,温宏抽了蓝格子的手帕,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指,极其养尊处优的做派,道一声不好意思。 看他总是冷淡的神色,伍先生意识到今天的安排大概还是有些不妥,笑着凑来跟珺艾低声解释:“你别看他这幅样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珺艾紧捏着筷子,半天也没把蒸得软烂的凤爪给夹起来:“奥,我想也应该是。” 他们在这边交头接耳,那边更是一点半分的兴致都没,连姓梁的去跟他讲话,也是十分的不顺畅。 好在大家都是应酬惯的,总能制造一些气氛出来。热菜全部上来,满桌子琳琅满目,都是非常干净悦目的菜色,中间一大盘子鲜红橙黄的大闸蟹盘踞在那。伍先生起身拿了一个,去掉蟹脚翻开蟹壳,露出肚子里金碧的黄,这才转到珺艾盘子上。 一顿饭吃得辛苦又尴尬,本来还有后场,也就算了。姓梁的去开车,伍先生去结账,珺艾和温宏隔着两米站在沥青的马路边。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朝那边看过去,温宏几乎是拿背对着她,露出很狭窄的一道侧影,鼻子是那么英挺,嘴唇带着寒意地抿着。 其实...还是微微的有些惧怕,像极了少年时期,这人突然从外地回来,听了她在学校里的荒唐事,给出的长辈似的严肃的面孔。 至于后面那些,光阴成了最好的滤网,那些沉重的激烈的挣扎...已经过了这么久,仿佛也显得过于幼稚和荒唐。 在梁生把汽车开过来时,温宏已经走了,一字不说一句不留地叫了汽车自己走了。 正德送珺艾回去,下车后叫朋友先走,倒是陪着她在沿街走了一段路。 “今天对不住,是我安排得不好。” 珺艾笑了一下,并没接话,想是也不会有下一次,不用表现得太积极。 回了老字号,老周正歇息着,眯着眼睛看一本古兰经译本。人老了,就喜欢研究这些。 珺艾转头进到后厨转移灶上的热水,不由自主,脑子里全是温宏。很能理解他从头到尾冷硬的态度,大概还在恨她,恨得不能再多看一眼多说一句。可是..可是那也是大哥啊。 这夜几近失眠,辗转反侧地致使身下直接铺在地板上的床垫不断地发出声音,几度怀疑自己并不是真的漫无目的地流落到上海,毕竟当时的车票,是往福建去的。怎么从福建又折了回来,已经不太记得。 大概人在最迷惘的时候,总会习惯回头去思念自己的连着血脉的父母辈,父母于她是毫无可想的必要,但有一个人,大概还是有必要也没法挥去的。也许就是基于这样下意识的心理,她才会辗转着到了上海。尽管没指望真的跟人见上,但是光想想,这个曾经是家里的顶梁柱的大哥,也在同一片土地上同一片天空下,大概也是安慰的吧。 如果后面他们没有发生那一段...但那是不可能的,他还是恨她,而她现在也不再是温珺艾,跟谁都没关系,只是老手艺人周老的孙女周小爱。 次日老周起得晚了些,起来后一天的神气也不太好,珺艾拉着他坐下,一顿捏肩捶背讨好他。 老周好几下的骨头都要被她捶散了,立刻制止了珺艾:“你呀,你一个人睡不好,也连累我这个老家伙。” 珺艾脸上臊了一阵,几天后抽空跑去常常光顾的中药铺子,要了些艾灸,又跟店家聊了好久到底该怎么用。 兴冲冲地跑回店里大喊:“老爷子,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一个清脆而大的嗓门,简直瞬间贯穿了小小的裁缝铺,包括里头的周老和来了老半天的客人。 男人刚脱了西装外套,着一件羊绒的薄灰马甲,立在镜子前让老周量身。老周把软尺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叹气:“小爱,下次进门你可要敲下门。” “...自己家,还敲什么门....”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只因立刻识别出男客的侧影,化成灰也能轻易认出来,认出来就是一拳重击,打得她在空中左右摇摆天人交战。 “今天眼神不太好,你来,帮温先生量下尺寸。温先生,您不介意吧?” 温宏背对着刚进门的珺艾, 分卷阅读128 对于这个提议,既没点头也未摇头,就那么高矜地站着,仿佛等人立刻过去服侍他。 老周当他默认,朝珺艾招手,一下不够招两下,招魂似的,终于把她的魂给招回来:“动作快点,温先生等着呢。” 珺艾立刻进入学徒兼大丫鬟的角色,快步利索地把几包牛皮纸包地中药搁到桌上,但是拿了软尺到了温宏的侧后方,无端端地再一次卡壳。这时老周已经出去了,似乎是在翻找客人要的料子,隔着厚门帘自言自语。 “那...”她总想着要说一句话,就算他只是客人,她也该说句话,只是喉咙里卡着鱼刺,微微动一下,就疼得不行,额头上也冒出一层虚汗来。这人拿侧脸对她,矜贵而锐利的下晗,跟她离得是那么远,心理上的威压瞬间把她打击成一根蔫巴巴的梅干菜。 温宏从镜子里扫了她一眼,根本瞅不出是个什么情绪,珺艾免不得打了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那...我开始啦?” 软尺和手臂在他后背上伸展开来,手指触到柔软的衣料,更像是被什么给电了一下。 总是这短短的过程太让人心焦,再短,他妈的还要到前面去量胸围,腰围,臀围,大腿。男人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上,陌生而熟悉,熟悉从记忆的深沟里源源不断地冒头,心脏砰砰剧烈的跳动,想要一头去撞死的心也有。直到她半跪下来量腿长,才能喘出一口气来。 —————— 4.忍耐许久 温宏留下定金就先走了,周老从后面出来,抱住一卷浅灰的布料,疑惑地推一把眼镜:“温先生走了?” 珺艾弓在台面上,拿笔在草纸上记录数字,心神全部在,一连地写了好几行好几排,老爷子跟她说话,她也是很迟钝地反应过来:“什么?哦,走了呢。” 仿佛不太确定,抬头又朝帘子那边看去,一道似是而非的虚影从那里过,正是温宏撩帘低头离开的动作。 那影子一晃就没了,于是她肯定地点点头:“走了。” 老周摇着头,把布料抱了过来:“还没给他看呢,先生是说下次再来么?” 温宏到底有没有说话,说了什么,珺艾总是拿不定,于是只能敷衍地点头,看那定金已经压在铜尺下面,想必是一定要做一套衣服的。 温宏要做什么款式在她回来前已经大体跟老周讲过,老周做起事相当认真,沉浸在严苛的工序中,每当这时珺艾也是一样,她无比的喜欢这样氛围。那种安宁地沉浸在自己的手艺中,世界的一切外在都没关系,哪怕一颗炮弹突然地炸下来,他们的手还在裁布刀上,在缝纫机上,在精挑细选的金线上。何其又不是一种幸福。其他的幸福都难以追求时,这种幸福便成倍的贵重起来。这种贵重都是老周给她的。再一抬眼,老周花白的长胡子一撮地吊下来,下巴收得很紧,眼睛也眯了起来,珺艾连忙过去给他捏肩膀,问哪里不舒服了? 这时又想起自己买的艾灸,非要拉着老周去后面的木板上上躺好。老人家是很有自尊的,就算是已经认了孙女共同生活,但是该注意的细节他全都注意,从不袒露什么。当珺艾折腾着让他小半个干瘪下去的肚皮露出来时,他也不挣扎了,也许再挣扎,也挣扎不过半条腿埋进黄土的事实。 艾灸这头点燃,冒出一丛丛的白烟,跟巫术和古典典籍的玄秘法令似的,在肚子眼上盘横。热源要依依的贴近关节和穴位,珺艾头一次做,位置不对还要老周来讲。 他的声音是苍老的、温和的、温驯的,人走了一辈子快要抵达终点时,儿子先去,身后并无子息,要靠一位半途中认的亲人。屋内渐渐没了讲话声,老周眼角也许有湿润,珺艾看不见也不去看,有些人的眼泪不能看。她埋着头,总觉得或许有人,以后老了也会像老周一样,给人留下来的一定是眷念和尊重。到底是谁呢,茫茫然的一片空。 “你该找个丈夫。” 老周恢复了日常的语气,是一副宽容的宠爱。 珺艾撅撅嘴:“比起丈夫,我更想跟您多学点东西。” 老周躺了片刻起来,拿起床头的旱烟烟斗,他抽得少,也是为了省钱。人省了一辈子,早就惯了。 “有丈夫才能有孩子,小爱,你是很喜欢孩子的,自己生一个不好?” 当然好,非常好,怎么会不好。但到底都是空想罢了。 “你还年轻,有大把的路要走,还有前途,不该老是闷在屋里。人也不可能靠技艺这种东西寄托余生,你该找点其他的。” 老周捋了一把胡须,开始充当媒婆的角色:“我看那位伍先生人还不错....” 先前在苏南条件还算不错的时候,都没考虑伍正德,这时沦落成靠手艺活谋 分卷阅读129 生的底层,还能怎么考虑?曾经她也是很有勇气的,不顾后果地可以去闯去碰,现在不太行了,人累了,满头的脓包,但凡有点障碍,就要把脑袋缩回来,待在自己的安全世界。更何况她对他本来就没什么想法呢。 然而老周的话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她生了一点别的雀跃又复杂的期望,人还是尘世里的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会生出期盼来,几天的梦境里,是还在温家时,大哥夜里坐在客堂的红木椅子上,跟温父长谈市场和生意。那时他是那么的年轻,二十出头已经有了稳妥的气派,珺艾踢踢踏踏地从外面回家,个子还没长全,对一切玩乐都处于好奇的阶段。进门一见大哥就把脑袋缩起来,温父还宠着她,避免她被训诫得太惨,率先开口给了台阶下,让她下次就算不回家吃饭也要提前打个电话。 她躲在温父的背后,躲在那种慈父假象的身后,大哥的视线漫漫地扫过来,她是很紧张的。也是剧烈矛盾的。既希望他能看见她骂她两句也好,又怕他当真出口说她不好。 在那时,她就已经开始向往他只是自己也不清楚,他是那么优秀那么好,希望她往正道走。 即使后来证实并无血缘,但是对他的孺慕之情怎么可能不在? 如果...没有后面那段,她在梦里把两人后面那段轨迹给剪切掉,如若幡然醒悟时还有个大哥,有一份货真价实的依恋,缺失的洞口在那时就被严密地堵上了,人生是否完全不一样。 人生没有如果,可是伍先生还来找她,要请她去假日渡轮上玩两天。 珺艾只说晕船,推辞开。伍正德算好她在这部分会拒绝,于是再提出用个下午茶时,珺艾总不好连续拒绝人两次。 这次单独会面,伍先生到底还要打听她为什么要离开苏南,这不怪他,如果一个人非要接近另外一个人,能够找到症结是最好的办法。珺艾坦坦荡荡地,耸耸肩歪一下脑袋,神似森林树杈里伸出一只长得灵气又漂亮的鹿脑袋。 “生意不好做呀,特别是大轰炸之后,简直做不下去了。” 正德是听了些风声的,讲她貌似通日,后来潜逃了。但是细细的觑她的面色,根本看不出来,是真看不出来。如果有人做戏能够做到这份程度,办什么能不成功?他相信其中必定有隐情,可是她连犹豫的表情都没有,似乎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这次碰面的第二天,老周记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珺艾自己接的,是一位管家通知她过去府上,说是尺寸要再做两套冬装。 那管家自报家门是温家花园。 深秋的下午是一片粘稠冰凉的阴沉,远远的联排独栋的花园洋房亮着玻璃球似的彩灯,像是在招待一群贵客。只是她从黄包车上下来,被管家迎着进了门,才知道那些是假象。一楼的灯都亮着,璀璨的吊顶水晶灯,这种奢华的美丽已经相距她很远。 柜子上摆着几幅相框,其中有个女人双手搭在温宏轮椅上的身影。 这就是冯二了。看到她珺艾才意识到过来有些不合适,没有哪个女主人会欢迎其他女人上门为丈夫服务。 管家还算客气,立在旁边等了等,跟她介绍了照片上其他的有分量的几个人,右手一摊:“先生还在等,您先上去吧。” 空旷的别墅里回荡着两人先后的脚步声,到了二楼,愈发肯定这栋房子太空太萧索,走廊灯也是不太亮,像是随时要走进阴影里。 一套空旷硕大的会客室起居室,一排的大窗户连在一起,一层又一层印度绸的银灰泛光的窗帘,给人一种壮阔的低奢感。 温宏套着白浴袍坐在独人沙发椅上,不知怎地,光是扫过那套浴袍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楚,珺艾已经想倒退着出去了。 管家却问她要喝点什么,问完出去顺便还带上了门。 天是将黑未黑,捉摸不定的昏暗颜色,屋内的主人却早早地开始饮酒。房内太静,她都可以听见酒液滚过喉咙的吞咽声。 珺艾靠门边站着,一动不动站到双脚发麻,就等着管家进来打破僵局,管家是一去不复返,奇了怪了。 也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叫一句温先生。温宏大腿上搁着厚厚的文件,一页页地快速浏览,偶尔行云流水地签下一行字,再搭配着喝口威士忌。就是不理她。完全的不理,丝毫的反应都没有。 她想走了:“抱歉,可能我来得不是时候,您...我改天再来。” 刚刚要发出转身的动作,脚腕才动一下,钢笔从男人手里无端端地,极富冲劲和暴力地甩到地上。这突兀的一下子,珺艾跟着抖了抖。 温宏重重地合拢文件,丢到大理石的甜品小站⑥3⑤48o⑨4o茶几上,胸口微微起伏着仿佛忍耐了许久,终于抬头:“你,过来。” 珺艾动作慢了点,在他眼里估计 分卷阅读130 就是磨蹭,他猛地站起来,气息低而粗,表情已经处于濒危处:“非要我说第二遍?” 她赶紧小跑着过去了,温宏是有心脏病的,不太能受刺激。短短的二十来米,她也想通了,她欠他那么多,屈就些哄着人又有什么不该?如果能够解开两人的仇怨和心结,做牛做马又有什么不可? “你...别生气啊,我只是..刚才腿有点麻。” 温宏深吸一口气,盯她一眼,这才缓缓坐下来。 他勾着身子要去拿茶几上的药瓶,珺艾帮他取了,上面的英文字也不认识,想必是很贵的药,问他吃几颗。温宏比了个数字,除了这瓶还有第二瓶,第三瓶,拢在手里是一大把的药丸,配着洋酒一口吞了下去。 ———————— 粗长一更,嗯。 5.先发制人 珺艾在旁看着,支气管和肠道中总要卡是一团可以称之为心痛的东西。曾经是一座巍峨如高山的男人,跟别人家的二代不一样,总是靠自己,在很年轻时就能跟父亲平起平坐地长谈的男人,但凡他因为服药脸上出现短暂的涨红,吃药竟还拿洋酒去配,这些细节是相当刺目的。 可她又不能放任自己去这么想,人总需要往好的地方想,大哥决计是不能忍受同情的人。现在他愿意放她进门来,也许两个人的关系是有转机。 只是温宏的态度并未好转多少,喝药后往后仰靠,肩膀和手臂放松地瘫在那里,明显是没有睡着,但就是仰头闭目,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自从刚才开了口,仿佛闭合的心肌膜瓣自动打开了几度,她安静地在旁边坐下,等他休息好。 天已经黑了,管家终于敲响了房门进来,目不斜视地直走到先生身边,跟他细声耳语晚饭要如何准备。 温宏摇了摇了,又是挥手,终于懒洋洋地坐起来,大拇指滚着食指上的玉扳指,难得地朝珺艾渡来一眼:“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漫长的岁月里发出第一声询问,声音沙沙哑哑,磁沉的带动声带,像是在火里丢了一块冰,来带着让人产生迷蒙感的震动。 珺艾反应了几息,立刻接口:“我还好,下午吃了糯米糕,不是很饿。” 温宏皱了皱眉,管家跟主人已经有了默契,正要再推行应尽职责,可是主人已经发话了:“待会儿再说,我现在不饿。” 管家离开前不悦地扫了珺艾一眼,温宏已经起身,转身进了一道四联对开的欧式大门,门是半敞着,隐约能见他在里头换衣服的身影。 片刻后他叫她过去,既没名字也没称呼,除了叫她还能有第二个人? 男人立在穿衣镜前,系着胸前衬衣的扣子,指了指挂在衣架上崭新的一套绅士西装:“拿过来帮我换上。” 珺艾过去,自己做的东西自然是一目了然地认出来。老周说眼神吃力给她做,这是她做的,尽了百分之一千的心,按理说不该有错处,可是她摩挲着翻来看,就怕突然冒出一个可笑的线头。 温宏是不能等的,房内的气氛又要往冰凉和爆发里转,珺艾头皮感应似的麻了一下,取了马甲转身过去:“...手伸开一下..好吧?” 这口吻相当幼稚,很像是在哄谁家不听话的孩子吃饭或者写作业。 温宏喉咙滚动一下,还是配合着做了,套上马甲珺艾转到他的身前,马甲腰身顺畅而服帖的贴在男人腰部线条上,给他系扣子时,意识到他的身体并非全然风雨飘摇,温度隔着布料传递过来,那里相当紧实。 再套外衣时,更能确定成熟男人仍旧拥有着厚实而健壮的体魄,比女人要厚得多也硬得多的胸腹肩背,又是很高的身材,换完衣服后,她扭着身子去看镜子,心里别有一番的快乐,镜子里的男人自然不能用浮华的漂亮去形容,但非常有气度,男人到了一定年纪,那种刻在五官上的英俊会沉淀成宝石。 “很好看啊。”她转回头,孜孜不倦地拍扶大哥的肩线,胸口和腰线,纯是在度量衣服还有哪里不合身,短暂地有了温馨的迷醉。 “是吗?马马虎虎吧。” 温宏冷淡着说,仿佛都不在意,抬手去系袖口,也用这个动作挥开珺艾。 男人拿上手杖,自顾自地下楼,珺艾只能跟上去,下楼梯在她看来于他还有些艰险,她试着去扶温宏的手臂,手指触摸到布料,男人没有额外的反应,她就扶上了。也许冯二曾经这么体贴入微的服侍他,所以他也习惯。 花园里绿影横斜,没有人,所以怎么走都无所谓。温宏突然发出问话,不是疑问的口吻:“你现在连温都不姓了?” 的确是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揣摩一 分卷阅读131 番,解释道:“是周老收留我,让我跟他学手艺...街坊邻居也有闲话,就去改了。” 温宏的下晗线紧绷起来,那微蹙的眉头很难疏散开:“你怎么回事?还要他收留,很缺钱?” 不说话还好,一讲话,各个问题正中核心,自然是有些难堪的。料自己不成器的印象还是保留在他的心里,能不难堪么。但正是这样赤裸裸的,没有任何社会交际修饰的词令话语,竟会有丝久违的亲切感。 “谁不缺钱,大富豪也要说自己缺钱呢,大哥你不缺钱?” 那称呼一出来,珺艾自己怔住了,恼恨中等待着男人大发脾气,温宏倒是长看她一眼,鼻音里若有似乎的哼了一声。 “还会说点俏皮话。” 他这么说着,还要先发制人:“你在伍正德面前,也是这么伶牙俐齿?” 脸皮底下蒸腾起阵阵的热浪,她几乎要扶不住他的胳膊了,长睫毛山了又闪,越说越低:“还...还好吧,没、没有的事。” 温宏甩开她,踱步朝客厅里去,那边已经备好了热腾腾的一大桌子晚饭。 对于两个人来说,这是相当浪费了,每一道菜温宏只是象征性地挑了一口吃,珺艾给他夹菜,见没受到反对,便多夹了几筷子。她和他相处,每一个细节都要重新试探。 男人搅着汤匙,从对面正视过来,珺艾跟学生面对老师似的,立马让自己坐直了,预备接受考试。 温宏看了片刻又垂眸:“你觉得正德不错?” 珺艾私底下快把手指扣破了:“伍先生...人还是蛮好的。” 她的重点是突出大哥朋友的人品,表示除了人品她也没考虑过其他的,然而温宏的听力重点在“蛮好”两个子,姑且过关的气氛缓慢又迅速地变了,仿佛是在忍,忍了好几口气道:“他请你去上船玩两天,怎么不去?” 说实话,她真的搞不懂大哥思想的逻辑中心到底在哪里,你以为他要不好的时候他还好,以为他能好的时候又不好了。简直了,一头乱糟糟的乱麻。 所以她只能反过来问他的意见,温宏沉吟两秒:“去还是能去。” 男人把他好看的眉头蹙起来:“到时候不要穿这套衣服,换套能见人的。” “...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不用管。” 说是让她过来重新量尺寸做冬装,也没做,临了叫汽车送她回去,又从桌上存储票卷的箱子里拿了一卷现钞道:“拿去给自己弄两套衣服。” 就算自己不动手去外面买,也不大可能用得上这么多。但是他那脸色吧,是全然的不可违抗。 6.等于废人 度假游轮上同时挂着意大利和瑞士的国旗,应约的这班人马不算多,主要是证券业还算志同道合的几位男士,其中还有个美国金融界人士爱德华,高头大马长得是外国人统一样式的英俊。几个人已经登上舷梯,夹杂着两位女性,一位是届时知名的女编辑,一位是支持丈夫参政的某大家的三房大女儿。 伍正德没有带女伴,他当然也能邀约别人,不过在珺艾那里吃了闭门羹,带别人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独人前来。 至于温宏也没带女人,在他们这群人里,已经是默认的状态。 正德看了看表,眼见登船的人都上得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现在风还有点大。” 温宏那意思是再等一下:“我叫了人过来,应该快到了。” 正德跟梁先生互相诧异地对视一眼,自然要去打量他,尽管温宏的话一直不算多,也不是外露情绪的那种人,可是的确能从他的眉梢中窥伺一两分难得地姑且能称之为愉悦的情绪。 “不得了,是哪位大美人?终于打动我们证券界的万年不动的钻石王老五?” 温宏也不辩驳,平铺直叙的仿佛非常客观地点评:“算不上什么大美人。” 梁就在那里偷腥似的笑:“哦,我明白了,是小美人咯,正好让我们见识一下....” 他说话一向是要跟人打配合的,只是该配合他的伍正德,倏然地笑脸已经有点垮,也不算难看,视线朝舷梯那边看去,明显的兴致已经丧失。 得了小费和吩咐的游轮英国侍应生远远地领着一位娇丽佳人过来,两鬓的发丝纽着细长的蜈蚣辫,往后笼过去,后面披着顺滑的黑头发,发尾蓬蓬地内卷着,被风一吹就扬起来,她得去拢一拢。刘海是刻意没留的,想着避开过于少女的装扮,身上还是长旗袍,孔雀蓝由双排扣的黑大衣给挡住了。这种天气应当配上帽子,临时去买没有合适的。上来的路上她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分卷阅读132 故意要分一分心,松懈下紧张的心情。 一抬头,大家都看着她,都是笑脸,大哥的当然另外算。 伍先生率先朝她伸出手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也没什么讽刺的意思,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但是碰到她的手之后,背面娇柔白皙的手,握在手心了已经有了茧子。连想到她的境遇,心软和心疼占了上风,跟女人家有什么好计较的?人家对你没意思,就要记恨上?真是犯不着。 珺艾又将头发拢了拢,见他身上的衣服是老周记出品,夸了一句,正德心情舒朗起来:“还不错吧?这手艺要比伦敦的强,更合我们国人的气质风采。” 也就是这么片刻的功夫,管家从温宏身后出来,当着大家的面交给她一只黑皮箱,道是先生日常用品和药片,每天怎么用已写了说明书在里头:“家里还有很多事要操持,先生就麻烦您了,我先告退。” 这下大家都看出来,这位周小姐倒不是一时冲动请来游玩的,她跟温宏私底下或许有更深的联系。不然怎么会这么安排?连药箱都交到手上了! 珺艾不想接那皮箱也是不行的,这等于当众打了大哥的脸面。接也是不好意思,这该是个什么身份才能得要如此“要职”? 温宏叫了一句慢,让管家先把人领到休息的地方去熟悉下环境。 等珺艾走了,几个男人往消遣的地方去,船已经开动了,这个不早不晚的点,一楼的豪华大厅里还没什么人。他们要了一张桌子先坐下,梁是这个看看那个又看看。珺艾他是见过的,那时正德对她正是殷勤,而凑巧一块儿吃饭的温宏却是脸拉好长。那时还以为是温宏对这个不属于圈子里有攀高枝嫌疑的女人看不惯。怎料一回头,就悄悄地把人给抢了?还公然地把人带了过来? 这事可太好笑太有意思,然而当事人两位男性,仿佛也不太介意。 当然还是要安慰下正德,正德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酒:“不要乱猜,待会儿你对周小姐客气点。” 温宏也是注意这这边,问梁有什么话大家一起分享分享?梁独自闹了个大脸红,很快把话题撇开。 珺艾在套房里把行李捡出来,收拾一下找过来,男人女人已经混坐在一块儿。他们在外是消遣惯的,晚餐不会认真吃,主要还是喝酒聊天跳舞。之后还会有宵夜。这么多人她唯二熟的就是温宏和伍正德,避嫌地不能跟伍先生讲什么,其他女人更不会主动贴近她。这么一个没名没分没地位没钱的女人,并不在她们应酬的范围内。都以为她不过是温宏身边的昙花一现。 温宏在人多的时候,不太侃侃而谈,十分安静地坐在那里抽一根雪茄,静听大家快乐的言语。却不会给人异类之感,胸中有丘壑大概就是这样了。什么都不急,但是什么都清楚,生意场的手段一样都不少,谁也不会看轻他。这人渐渐地把肩膀朝旁歪了歪,手肘杵在沙发扶手上,接着脑袋也偏了过去,瞅向比他更安静的女人:“在看什么?” 珺艾捏着一张小纸片,凑过去跟他讲话,在外人看来,几乎等于要送吻了。 温宏盯着她的嘴唇,也不太看她眼睛,饱满娇小的唇形上开开合合,偶尔露出珍珠似的贝齿:“就是..管家写的单子,看看是不是到吃药时间了。” “不用管那个,收起来吧。” 珺艾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抬头,温宏已经转回脸去,跟美国人用外语搭起腔来。 纵使跟大家有些格格不入,其实也不打紧,可是说完全不重要。她知道自己是不太适合待在这里的,人肯定会看轻她,心里不知道在如何吐槽侮辱她,她太明白了,她也是从那个圈子里出来的人,芝惠教她还少了?女人间要比身份,谁还能越过外交副部长的夫人去?不是说多有实权,而是格局就在那里,这不是一点才华和几分家底就能超越的。 她是镇定的,比起这些外在的东西,她来的目的也不是攀附关系,唯一的仅仅是温宏。两人不怎么讲话也没关系,亲人间就要谈那种交心的话,真不见得,只是陪伴一样,这就顶顶的够了。 时间一晃,灯光也改成了纸醉金迷的五彩光,其他人已经起身进舞场了。男人将手伸到她的面前,珺艾舔舔唇,慢吞吞地把自己的交了过去。 因为温宏老拿着一根手杖,珺艾错觉他丢了手杖就会难以应付,然而也没有,他握住她的手,大手搭在她的腰窝上。五光十色的音乐和其他徜徉在氛围里的男女已成了背景,她尽量平视前方,眼见伍先生从对面渡来一道目光,腰上的手瞬间紧了紧,他的手很大,仿佛可以随时捏住那处随意使弄。热血麻麻地涌上脖颈,温宏低垂着头送来轻低的声音:“下一只舞让正德陪你跳?” 只能立刻摇头:“不用,真的不用,我有点累了,想回去早点休息。” 温宏看着该是稳如泰山 分卷阅读133 的人,情绪却像只奇怪的大象,随便就把厚重的脚伸出来踩上一踩,踩出血汁来。她一讲完,男人又冷淡起来:“跳完这只,随便你。” 很想解释自己是真的不舒服,拒绝伍正德上来游轮的借口不全是假,她有点晕船,特别是刚上船的半日,总会有些晕眩的呕吐感。 第二支舞温宏是跟别人跳的,珺艾走到甲板上透风,一拐弯,两个女人相伴着在那边讲话,正是之前围坐在一起的女人。 本来要避开,听到在讲温宏,便停住了脚步,很快听到在讲自己。 “那个姓周的女人大概要白费力气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白捞女。” “呵呵,也不见得嘛,也许人家也没期待很多,并不是那么贪心,搞点钱就满意了。” “她也只能弄这么点好处了...”二人对视着痴痴笑:“温先生那新闻你也知道了,他为什么离婚,不就是床上...弄不起来?就算再有感情又如何,男人没了那东西就不能叫男人了,他还能找到真的甘愿跟他一辈子的女人?两三年还能忍,后头呢,都是人,又不是圣人,能没别的想法?” “你就这么确定他...” “怎么不确定,当时他们家找到医生,还是我一位亲戚。” “太可惜,又有心脏病,那个又不行,不等于废人了?” —————— 7.阴晴不定 难听的话当然是影响心情,可是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珺艾扭身往回走,差点迷了路,还是领她上床的那个英国人带她回了房间。 她现在真是不好再回到场子里去,就怕暴露自己的担忧。这消息是全然的重磅炸弹。她不愿意相信,可是...这也很能解释一些事情,在座的几位男士里,大哥是一目了然的优秀,怎地就没人主动送上来?也许这新闻已经流传了很久,他作为男人来讲,已经没什么竞争力了。 她把药瓶一一拿出来看,想从中窥伺到证据,也许这些并不全是治疗心脏的药品?也有...治疗下面的? 药丸在小小的塑料瓶里撞来撞去,把她的心都撞乱了,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他为什么会这样?怪不得老是一副开心不起来的样子,脾气也是阴晴不定。换一个人,还能忍? 舱内不像外头那么凄风楚楚,但一个人呆着,大概还是觉着有些冷。房间大小且不论,设施器具都是一概的奢华。两间卧室并排着,但只有一间洗漱室,安置在主卧里头。大概设置的时候是按家庭规格的来弄。 将温宏第二日要穿的衣服拿出来,熨过一遍挂起来,做了个把小时的活计,头实在是有些痛了,草草冲了个热水澡回去睡。 迷糊中有人进门来,闻到是他的味道,干燥温热的大手往额头上搁,特意降低了声调,歪下身来问:“真的不舒服?” 珺艾想要睁开眼睛,却被他捂上了,索性就闭着点点头,生病的人自觉就要透出一口气来,听在他人的耳里,无限地等于撒娇:“是真的,没有骗你。” “嗯,”难得他脾气好:“知道了,渴不渴?要不要喝点热水?” 珺艾点头,不一会儿就被人捏起来靠在臂膀上,水杯送到唇边就张开了含住,半天也没等到水,于是自己去扶杯子,扶到人的手背上。简直松也不是放也不是,到底没有立刻松,不然像是嫌弃他一样,知道了另外一层秘密,更加地要照顾他的心理。 温宏还是给她喂了,一小口一小口的,跟猫舔水似的,让人心软一片。 过后拿了热毛巾来和晕船药来,一切都是安宁温馨的。珺艾睡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总觉得是睡在他处,一睁眼,半天缓不过来,既不是这儿也不是那儿,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身下缓慢的一晃一晃,反应过来应该是在船上。 只亮着一盏床头灯,倒是清亮的月光从圆窗里刚好射到她的脸上,床边拉来一张沙发椅,男人靠在上面撑住自己的脸,睡着了。 珺艾看了他好久,都不敢动一下,轻微的响声都可能把一室的暖意给打散了。 还是起来拖了被面上的毯子,给他盖上,将毯子两边掖到腿边,手就被人握住了。 胸口顿时大跳一下,还是埋着头,发觉对方的手已经发凉,于是反握回去,拿两只手心贴上摩擦:“回床上睡吧,天气太冷了。” 他似乎一直盯着她,见她老是不抬头,便把手掌抽了回去,人也起身了,就往外面去。 珺艾赶紧跟上,一边跟一边追问吃药了没有?几点了?要不要叫点东西暖暖胃? 问三句有一句回应都不错了。好在没有驱赶她。替他除了外衣,半跪着去换 分卷阅读134 上拖鞋,触到他的脚腕,也是凉得不行,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转头去打了盆热水过来。除了袜子,轻抬着他的脚放进热水里:“好点了么?舒服吧?” 她是笑着抬头的,人的心理就是那么奇怪,又虚伪又矛盾又自私,前头要可怜做大哥丧失了男人的自尊,被剥夺了正常的心脏,料想也难以有子息后代,为他的日后愁苦忧心。可后头呢,一想到自己也许能做什么,能为他做点事,服侍他一辈子又怎么样呢?反正她是没有什么前途和希望了,就算隐身在他的背后,又有什么不可呢。 只是的她的笑在温宏眼里又是别的意思,大手落到她的乱糟糟的头发上,缱绻着梳理两下,缓缓地刮过她的侧脸,最后停在下巴上。她的下巴被抬高了,深夜里也不知道是几点,只有阻隔在外面的呼号声,她看到他的脸上,眼睛上,黑着卷着一团幽深的且是富有压力的漩涡。 “你笑什么?” 珺艾怔了一下,开始无措:“我...” “你听到什么了?” “这...没有...” 温宏萧索寂然的眉头缓缓朝中心聚合:“那为什么这么殷勤?” 说着一脚踹翻了水盆。 她在他脸上看到类似恶心反感的表情,才飘起来的仿佛偷来的开心,瞬间就被击碎。 温宏起身赤脚大步地去到客厅,珺艾听到摇晃药瓶的声音,仓皇中抹一把眼睛,拿着拖鞋追去出去:“大哥,你先把鞋子穿上吧。” 男人灌了一大口酒吞下药丸,半侧着身子一手臂挥掉桌上所有的杂物,面容扭曲眼神阴暗:“谁是你大哥?你不是姓周吗?我犯得着受你的殷勤?你...给我滚...” 一连串的话出来,温宏脸色苍白如鬼,唇还在颤动,珺艾也是反映不过来。 她麻木地不受控制的垂下双手,就朝门口走去,两人距离越拉越长,手已经落在把手上,身后突兀地爆发出阴郁的极力忍耐的低喘:“你敢走出这道门试试?” 仿佛听到肉体跟柜子撞了一下,珺艾转身跑过去,他已经歪扶在桌上,站不稳了。她赶紧扶住他的手臂,扶不了,又去抱他的腰身,温宏的身子僵了一下,但很快将重量都放了过来,沉沉地压在她的身上,一只手臂把她圈紧了。 “大哥...你别生气呀,我有什么不对,你跟我讲好不好?你别为难自己。” 话语里都是泣音。 温宏抱得愈发紧,随即把头也搁到肩膀上来,胸膛的激跳传给了她。 “送..我,去床上躺下。” 很艰难地,才把人运到主卧的大床上,温宏出了一身汗,躺在那里闭目养神。珺艾是没想到他的身体外强中干到这份上,趴在他腰上眼泪完全止不住。 “别哭了,我没什么事。” 他揉她的脑袋,把人湿漉漉的脸从乱发里捏出来,大拇指揩过眼角,一时间温柔似水:“别哭了,去拿条毛巾来,给我擦擦汗。” 忙了好一阵,温宏仿佛睡着了,清浅的鼻息冒出来,珺艾贴过去听了听,也是不敢离开,就趴在床边睡了。 8.抱着骨头发疼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躺在大床上,这床很大,翻滚一圈才知道这是主卧。珺艾连爬带跳地下床,哑着嗓子喊了一圈,也没个人来应,慢慢也就不慌了,看屋内已经收拾好的景象,大哥该是起床出门了。 去洗脸的时候倒是被自己吓一跳,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核桃缝里露出猫狗似的三分之一的眼珠子,非常可笑。 她对着镜子噗嗤地笑了出来,想着这幅尊荣很难见人,索性穿着睡袍在屋内消遣。 时间其实已经很晚了,等头发晾干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红肿的眼睛滚了几个热鸡蛋,好歹也下去大半。犹豫着自己不出门会不会让人笑话?笑话她无所谓,毕竟是大哥带她来的,不能由着别人质疑他。 在游乐场上提溜地两圈,包房里也没找到,出了甲板,头顶上传来一片欢声笑语,珺艾提着大衣的衣角上去,原来他们坐在露天甲板的太阳伞下晒太阳。 正是日头正大的时候,几个人都把大衣脱了,温宏侧身跷腿地坐在侧面的位置,风拂过白丝绸的衣领,侧脸便是一道深刻的轮廓,兴致颇好地微微笑,手指上夹着粗雪茄。他是第一个看见她的,很自然地抬手招了招,珺艾踱着步子过去,位置也预留了,就在他身边。 梁在那里打趣:“原以为我是最晚起床本书由甜品小站qun⑥.3$5!④.8/0+94.0整理的,没想温宏也是中午才出来,这几年就没见他赖过床。哈哈,没想到,还有一个比他还晚的。”说着转过头来,对珺艾 分卷阅读135 俏皮的打了个千:“周小姐,睡得还好还香吧?” 珺艾脸上一红:“不好意思....” 温宏却是把话插了进去:“她是认床,别开她玩笑,这家伙脸皮薄。” 说着哄堂大笑起来,温宏也是微微笑,珺艾咬咬唇,一丝丝地快乐从肺腑中飞出来。 珺艾坐下后又半起身来,捡了温宏的大衣要给他套上:“风太大,还是穿上吧。” 女编辑夹着一根细烟,涂了眼线的眼睛腻过来:“不用了吧,待会儿就进室内了,还不是要脱?” 温宏扫来一眼,却是配合着伸开手臂,穿好后拍拍珺艾的手背,虽然没应女编辑,女编辑自己也知道落得个尖酸刻薄的不体面,吐了一口香烟后先一步去内场了。 小半个时辰后大家换去内场吃下午茶,下午茶都是精致的点心,温宏招手叫来服务员,很快送来一海碗的红烧牛肉面。 面是直接端给珺艾的,面滚汤红的,心里跟着暖洋洋一片。 “我吃不完的,”她小声跟他讲,温宏帮她勾一下垂下来的发丝:“能吃多少是多少。” 等她填饱肚子,那边开始打牌,温宏仿佛已经等了她好一会儿,饭碗才收走,就被他召唤着过去。他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一条手臂搁在珺艾椅子上,大半个身子倾身过来,指点她打牌。 如果这还不算明显,那吃晚饭时已经很明了了,珺艾给他夹菜,从没见他给谁夹菜的几个人,眼睁睁地看他反过来照顾她吃饭。两个人腻得让人牙酸。只是伍正德多看出几分来,珺艾一心一意地投入进去,完全是尊崇温宏的一切意志。温宏的眼睛往哪里看眼梢上透露点什么意思,她都要去照办。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偏向于珺艾,对于痛苦这码子事男人之间通常也不太分享。然而气氛正好,说什么都是伤雅兴,伍正德默默地把话吞下去。到了晚上憋不住了,坐到老友身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温宏抿了一口红酒,视线还在去外面吹风的珺艾身上:“你指的是什么?” 9.雷霆之悲 两具躯体在雪白的大床上纠缠、抓挠、绷紧。 温宏从脖颈到后背,弓成紧绷危险的弧度,像极一张拉满的弓弦,睡袍滑下去一大段,背脊深深地朝中心下陷而去。 他把头低下去,内在的疯狂显露无疑地暴露在他的手劲上、唇上、腰上。 只要堵住她的嘴,饥渴地吞噬着对方的口水,去挑那只缩瑟后退的粉舌,一力地往自己口腔里吸,吸得珺艾引颈着半抬,秀发乱了又乱,嗅到的都是清甜、滋润和柔软。 想必如果可以一口把人叼进嘴里咀嚼,嚼出汁水,再吞金肚子里,哪里再也去不了,就是最畅快最美好的愿景。可是她不愿意啊,还在挣扎,幼蛇离开母巢后的软和弱,惊和恐,被人捏在手里把玩,随便一掐脖子就要断气似的。 温宏长吻一通,终于歇下一口气,珺艾的浴袍早被蹭开,熟透的荔枝自动自发地裂开果壳,露出里面的白嫩的肉。他压住她的双手,眼睛里是滚热的雾气,猩红的血丝,见那脆弱的下巴高高扬起,胸脯流露出来,茶栗色的奶头已经硬成了色欲的糖果,后背便过来一丛电力,电得他也是跟着发抖。 他喊她的名字,续吻过去,从头到脚的匍匐,舔过一遍上来扯开珺艾的腰带来开腿。 心里发痛地在喊在问,眼角含着酸腐,到底问不出口,太难了。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这么难,捏起她的下巴,听她衰弱地喘息:“小艾,看着我,看着我。” 珺艾睫毛上挂着泪珠,在灯下一闪一闪地,迷蒙地凝视过来,也不晓得看到什么,娇花含羞似的抿唇笑了笑,撇开脸去。 温宏的喉咙一滚再滚,彻底打开她的身体,蛰伏下去,死死地摁住她的腿心,眼见着下面紫红发胀的阳具,这东西如此挑嘴,如此不听人使唤,几年都没动静,此刻却是涨得发痛起来,一点点地埋进那个娇羞又淫弥的地方。 舌底迸发出一声低喘,他弓着身子进入她,感受里面的温暖和紧致,舒服要死过去,于是越动越激烈,整张床都因为他的动作在发颤,弹簧在底下叫嚣。 顷刻间就把身下的人操成一朵烂漫流汁的小花,她的身体对于他来说是那么幼小,折叠起来后完全就是一团,小小的一团,猫咪似的一团。 像是打了一阵强心剂,温宏缓缓的恢复几分神志,啵唧一声,肉棒从软烂的小嘴里抽了出来,狠狠的兴奋过一回,身体徜徉在飘飘然的眩晕中。还是不可置信。还是仔细去看她,小艾很真实的躺在他的身边,富有温度,声音幽怨的喘着,搔人肺腑。 他按照脑子里想的那样,让她侧身蜷缩起来。而他从后面抱 分卷阅读136 过去,碾那丰盈的奶子,又是爱怜的摸摸圆满的臀,抓捏着掰开,再度缓缓地推送进去。 他把她整个地抱住,从后面进入她的身体,珺艾湿漉漉的脑袋在他手臂上哀哀地蹭,嘴里溢出娇吟。温宏爱怜地贴过去,亲吻她的耳垂和侧脸:“小艾,喜欢吗?” 珺艾醒来时是完全的混沌,呆呆地坐在床边,桌上的钟荡到十二点,清脆的摆动声将她叫醒了。 衣服已经穿好,睡袍安静地垂吊在衣架上,她迷糊地起身在装饰的大圆镜上照了照,脸色还颇好,粉橙橙地像是打了一片胭脂。但是摸上去后又没有,还没上妆呢。思绪一阵阵地断片,过了一会儿她已经坐在圆凳前,开始梳妆打扮。抹口红时自言自语道:“刚才想什么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口红自然是画歪了,徐徐地擦干净,用粉补上去,重新再画。 收拾好脸面起身,脑子突然裂开似的痛了一下,顿时滑过一段尴尬的景象,昨晚洗澡时好像碰到大哥提前回来了?后来呢? 珺艾捶了捶脑袋,意识到老毛病又犯了。像是人还在那辆周转的火车上,眨眼就到了新地方。 房内的一切,细毫无疑的冲进瞳孔,桌子椅子摆件全是一通狼藉,倒是都是砸碎的瓷片,种种迹象显示着男人离开房间前,是如何地大发雷霆。她都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在这么杂乱的地方踩过去,还分毫无伤。 隐隐地有些担心,心脏也揪了起来,正巧敲门声也响了,她吓了一跳,赶紧去开门:“大哥...” 倒不是温宏,伍正德担忧地看她一眼,见到屋内情形后大吸一口凉气。 “你...还好吧?” “我?我很好啊,没事的。” 正德进门来,扶着她在一片干净的地方坐下,这状况也不好叫人进来收拾,干脆自己捞起袖子清理现场。 他猜测着这两人必定是要发生关系的,可是床铺已经被收拾过了,干干净净的整洁,什么都看不出来。 收拾差不多了去洗手,客房服务把热茶和午餐送了进来。 正德把水杯给她端过去:“来,喝口水。” 她那样子,浑然不觉地,置身事外的,同时也是隐隐的欲碎。 珺艾老被他盯着,略有些烦恼的挪了一下坐姿,心里还是焦急,伍正德倒是率先问道:“你们怎么了?一大清早地,他发了好大的脾气,真是....没见他气性这么大过,脸都发青,天还没亮就要下船。” 珺艾吓了一跳:“他走了?什么时候?半路也能下船吗?” 正德细细地看,缓缓安慰:“九点就走了,刚好在港口添补物资,他就走了。你不要担心他,在那里坐火车回去也就个把小时,很近的。” 其实看温宏那样子,一下船势必就要去医院走一遭,他也不好说,怕吓着她。然而到底是什么事让两人闹得这样的僵? 伍正德难免要往床上那档子事去联想,温宏不能人道在私底下都是默认的,除了工作和交际,一向反感跟女人有额外的联系,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说的就是他,完全没有丝毫浪漫细胞,连想都不去想。所以温宏把珺艾领上船时,他也就不舒服了很短的时间,同为男人的角度,他还是很体贴温宏能够铁树开花,还是那句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嘛。 还是说他始终发现自己没能在喜欢的女人面前重展雄风,所以负气离开了? 如果只是这样,又怎么会火气大到砸了一屋子东西?症结大概还在女人身上。 伍正德眼尖,珺艾扭动脖子时,深紫色的印子触目惊心地露出一截来,他的心情跟着往下坠。 但是他怎么隐晦地问,珺艾也是不懂的,问得烦了还要请他出去。 游轮度假之行尴尬地在第三天就暂停了,温宏突兀地离开,伍正德也是没什么心思玩乐,那个贫民的女人也是躲在船舱里不出来,大家十分扫兴,索性分开来各玩各的。 隔了一天游轮回到港口,正德故意磨到最末尾,同行的已经坐车离开,他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从后一把拎了珺艾的行李箱:“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珺艾此时已经不想见他们中任何人了,但是人家伍先生一直对她施展友好,心里还会过意不去,将头一点,就上去了。 此后一个月,深秋进入了萧疏的冬日,珺艾从一开始的期盼,慢慢地说服自己放弃这份期盼,总之不论是风声还是人,都没见到温宏。 ———————— 10.多动症(一更) 难得碰到有太阳的天气,珺艾一大早起来将帘子拆了泡在盆子里,老周是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同一个点起床,在外 分卷阅读137 打了一壶豆浆和一包油条回来,听到后面的动静,站在月洞门上看她:“手上都生冻疮了,就别自己洗,送到外面去洗好了。” 珺艾蹲在那里,卷着袖子挫了几下,的确搓不太动,讪讪地猫腰起来,又是卷裤腿想拿脚去踩。老周看得直摇头,笑了一下:“别犯撅了,要洗的话床单被套一起都送出去洗吧。” 老人家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卷了好几层,露出一叠整齐的钞票:“小艾来,爷爷给您零钱。” 珺艾嘻嘻嘻地笑半天,踩上鞋子也没穿好,一拖半蹦地跳过去鞠躬弯腰:“谢谢老爷子,老爷子明天发大财!” 打湿的帘子只得从水盆里捞起来架在板凳上,让它滴水,滴到中午差不多,珺艾将缝纫机上的线绕好,回头找东西把窗帘跟要洗的床单等等打包在一起,成了好大一捆的家伙,就往背上背。 老周都看不过去:“你就不能分两次送?” 珺艾扯了扯肩膀上的线:“还好啦,跑两次也费劲。” 想着也不是很远,勇士弓腰着低吼一声起驾,衖堂里不上学的小孩跟在她屁股后面又叫又笑,珺艾挥出拳头来,威胁要他们好看。谁也不怕她,倒退着在她面前吐个舌头做个鬼脸,起哄着跑开了。 街上人挺多,车也多,繁杂中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谁又去看河对岸那一片战后千疮百孔的残骸。 旁边滴滴、滴滴个不停,是汽车喇叭的叫声,怎么都没想到是叫她啊,她也没去看,汽车停靠过来,发出刺耳的乍停声,司机把脑袋伸出来喊了好几声周小姐。 她是不能停的,一停下背上的大包袱就要往下滑,颠都颠不住。司机跑下来直接帮她卸下了,一条长腿加一根铮亮的乌木拐杖从车门内露出来,温宏下车来,两步走到跟前,始终是含着点风雨的意思,他看那可悲发湿的大包袱,再看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敢看他还在通过擦汗躲脸的小艾。 视线是那么明显,珺艾躲不过了,拿下手臂笑,因为刚才做了剧烈运动,脸颊上红成了鲜苹果:“就是送点东西去浆洗。” 温宏拿手杖在地上点一下:“送去哪里?” 她把手臂一抬:“喏,就是前面拐弯一个姓桂的大娘家,95号。” 司机自告奋勇地去送,路过的人不免要看这对僵在路边的男女,一个穷鳖土气,一个衣着绅士雅致,怎么看都不太配。 有些人实在看得过了,温宏在旁边又是一股压力,她就把眼睛瞪起来,腰也插起来,起骂时脚尖也跟蹬,专挑妇女婆子瞪眼:“看什么看!多看一眼能长肉!” 司机很快就回来了,温宏跟他讲了两句什么,这人就把车开走了。 温宏无言地做了请的姿势,是往回走的架势,珺艾挠一挠脑门,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上次分别气得那么厉害,就这么过了?骨气什么的本来也不能当饭吃,他一副要言和的架势,她也不能把这本来就要的东西往外推吧? 掰着手指头一路沉默着往老周记的方向回。来时没觉得有多远,怎么回去总是望不到头呢? 温宏老早就看到她在抠手指头,小动作不断地,以为抠两下就算,谁料到没完没了,他现在忍不了这些,步子停下来。一见他的动静,珺艾了也跟着停下来,又要去抓脑袋。温宏差点眼尾要跟着抽搐,深吸一口气:“把手给我看看。” 珺艾长长的奥了一声,左右张望着看没什么人了,快快地摊开手掌送过来:“看掌纹吗?能看出什么命理么?” 温宏的喉咙就那么一滚,在压低的帽檐下深看她一眼,几秒后收回视线捏住她的手:“什么都不记得了?” 问一句就算,也没指望真能得到回答,珺艾也没听清楚,只觉得手心上痒痒的,男人的指尖在她的茧子上滑,手指羞涩地要卷起来,被他捏平了翻个身去:“长冻疮了?” “没有,应该还不算冻疮,现在就是有点痒。” 疮还算不上,但是骨节处已经显而易见的红肿起来,粗了一小圈,看起来笨拙又丧气。 他又站近了一步,离拥抱也就半步的距离,要贴不贴的,隔着一个拳头帮她捏酸痛的骨节:“这样,会不会舒服点。” 的确舒服多了,可是血液揉上来后,隐隐地又开始发痒,跟刚才滚水烫过一遍。她开始难受了,抽回自己的手,拿手背在裤线上使劲的擦。 温宏半晌退开:“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再过来。” 等他转身,珺艾偷偷看一眼,呲溜地就开始冲刺小跑,一口气不停地跑回老周记。老周靠在火盆间午休,眼镜快要滑下来,听了动静扶一把埋怨:“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要跟你求婚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朝外面张望着,也不知道是开始干活呢,还是先备上 分卷阅读138 一壶茶。 半个钟后,温宏独自造访,老周在半滑的眼镜下瞅一眼珺艾,这才慢吞吞地起身:“温先生您来了,是要做衣服么?” 珺艾觉得这问题太傻,就像人去饭店,饭店老板问先生是来吃饭吗。正当她以为大哥要点头时,他却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软膏和一瓶药油:“老先生,她的手不太能碰冷水,以后那些事尽量不要让她做。” 狭长的裁缝铺里就没有第二个“她”,珺艾和老周双双地震了一下,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个程度了? 老周重重地咳了一声:“您说得是,她就是不太听话,瞎胡闹。我想起要去玉龙街看料子,小艾你招呼一下温先生,我去去就回。” 如果此时有地方,她是一定要钻进去的。哪怕有块豆腐,撞上一撞也能解开几分尴尬。 老周双手背后着走了,珺艾简直闲不下来,又是给火炉加炭,又是加水冲茶。 反正满屋子都是她团团乱转的身影,温宏坐在简陋的板凳上,忍不住抬手揉眼角和太阳穴。 “哪里有不舒服吗?没睡好?” 她把脑袋从后伸过来,温宏一抬手,便把人捞了过来。 珺艾一屁股压在他的大腿上,自然是要扭的,温宏面色不悦加不善:“你就不能乖乖地不动?” —————— 11.冰消雪融(二更) 火盆里噼里啪啦地炸了一下,温宏抱着她往后避了避,珺艾把嘴吊成油壶一般,映着橙亮的火光,像是涂了一层亮而暖的唇脂。 他拿额头顶了顶她的,珺艾侧脸跟他贴着,身子避无可避的也是软软的挨着,很快就不再觉得冷。男人身上的热度、气息还有靠得很近的火盆,让冬天的威力失去大半。 一开始的忐忑和揣测,到这时也没力气发挥出来,眼巴巴地盯着前面。外面哒哒地走过一片脚步声,她立刻跳了起来,还以为是老爷子去而复返,不免胸口发慌害臊地跑去倒茶。故意在那边磨蹭了好一会儿,直到温宏问她,那是给他用的么? “是是,当然是...”特意朝门口去看,脚步声却是进了衖堂再朝里,传来关门的声音,知道是别人家,到底嘘出一口气,把茶给温宏送过去。 温宏也不接,拍拍自己的腿:“过来坐,坐近点,天冷的很。” 他说得那么自然,父亲似的轻声淡语,不属于温柔的范畴内,可要换一个词,也决计想不出更合适的。 “来吧。”他在那里不咸不淡地催,珺艾双手捧茶,担心茶水撒了,坐下去是可谓小心翼翼,屁股往后撅着试探找地儿,温宏扶上腰肢往下带,道:“口渴。” 他拿眼神盯盯水杯,又盯盯她的眼儿,珺艾下意识地送过去,杯口就被他叼住了。 她像个六神无主的牵线娃娃,被他使唤摆弄着,其实也没摆弄啥,大多就是安安静静地坐一块儿,不许她到处乱跑。 “大哥...”她犹犹豫豫地喊,温宏目视前方,漫漫地嗯了一声。 “你今天不忙吗?” 他摇摇头:“还好。” 然后交谈又截止了,温宏似乎在想什么,又仿佛只是纯粹地在发呆,珺艾辨别不出,但看他心平气和地,已经是最好的光景。 珺艾保持一个姿势老半天了,累不过:“你的腿麻不麻?” 温宏却是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拍拍她的后臀:“是有点,起来吧。” 解放了似的,又想表现得太过,起身动作也是淑女式的。在温宏眼里就成了五分的撒娇五分的造作,造作也是可爱的一种。 “你住哪儿,带我看看。” 她不太想带他看,但屋子就那么大,这人自己转一圈也能明白。闷着头穿过一道宅门,后面是类似穿堂的格局,右边是老爷子休息的木板床,左边就是小仓库。再往前两步是三四个平米的厨房,也没灶台,生火要到外面走廊的公共区域,所以也就是煤炉、水桶和锅碗瓢盆一点儿东西。 温宏把眉一皱,珺艾就急慌慌地讲话,音调扭曲的上扬:“我住那儿,上面,上面还有个小隔间,不住、不住下面。” 这人不来,她对自己的现状是相当满意的,可也知道在外人眼里会是什么印象,大约贫穷本身就是一类的尴尬。 温宏把拐杖往旁一搁,作势要上去一窥究竟,珺艾脸上涨红,拉住他的胳膊:“别上去了,站都站不直。” 实际也是担心他爬那么个陡峭的危卵,怕有个闪失。 温宏看了她好一会儿:“那就不看罢。” 显然还是有点不愉快, 分卷阅读139 珺艾追着他的屁股走:“地方小也暖和啊,大了还凉飕飕的。” 这话里自欺欺人的嫌疑太大,他一望她,珺艾嘴唇打个哆嗦,就不说了。不说后,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像是被人压着,什么都发挥不出来,很有点委屈。 温宏停下脚步,轻柔地揩揩她的脸:“怪不得别人说闲话。” 珺艾忍了又忍,瞪他一眼:“别人说闲话关我屁...什么事?老娘们就爱嚼最根子,谁家不是这么挤的?两三代挤一间屋也正常的很,到了我这里就叽叽歪歪,谁给他们脸了。” 温宏垂着眸子,听她也是叽里呱啦地一大通,把她的手抓起来,捏在手里盘弄。 “我给你找套房子....” “我不要!” 大叫着喊出来又是后悔不跌,生怕冒犯了天尊:“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这里我住惯了,老爷子身体也不太好...” “我看他好得很。” 温宏松开她,踱步回到裁缝室,这里好歹是格局里最宽敞的地儿。 周老信步进来,朝他点一点头:“温先生想好要做什么样式的冬装么?” 温宏的下巴瞥向珺艾:“小艾给我提了几款,都还不错,看她吧。” 珺艾在他背后,对着老周拼命摇头使眼色。 周老长长地哦了一声:“时间不早了,您不嫌弃,留下来吃个便饭?” “不了,晚上还有应酬。” 温宏捡了帽子和外套,走到门口处又转过身来:“你们晚上吃什么?” 屋子里两个人脸色都有些发僵,晚饭他们吃得随便,中午没吃完的米饭炒一炒,或者下碗面条就顶天了,他真要留下来,拿什么招待? 温宏却不是这个意思,仿佛很明白,对着珺艾道:“没什么吃的就跟我出去,正德你也认识了,不用不好意思。” 珺艾是进退两难,真要甩下老爷子去吃独食,显得特别没良心。还有另外一层,认了一头的亲,就把另外一头的扔了,同样是大大的没良心。 周老是根本不计较这些的,笑眯眯地捋一把胡子:“也行,小艾来了这么长时间,挺少出门。那就麻烦温先生照顾照顾她。” 既然要出门,少不得换身衣服,温宏坐在外室等,跟老爷子聊着什么,等她出来了,就朝人颔首,领着珺艾出门上车。 12.购物狂 珺艾身上的大衣是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自深秋入冬以来也只有这么一件,还是为了那日去度假游轮上。老周知道她要去,出了一份钱给她置办。她说不要,他就说是这大半年的工钱。她也没多推辞,老周现如今的好意还能送给谁?虽然没提起过,但照片上两个徐徐老者的父子照片,已经可以倾诉太多。比起她那点不好意思,自然是老周的舒心奉送更加贵重。 也正是因为老爷子晚年的孤苦伶仃,让她不由得要去想温宏。大哥的确是有才干,既然能够置办温家花园那么大的家业,手里大概会有些钱财。可是除了这些呢,他还有什么?再二十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无妻无子无儿无女,做父亲的温朝青令他忍气绝望,苏南想必也是不会再回去,到时候也是形单影只无人可知冷暖? 再怎么也料不掉会再有那样一个顽疾,导致冯二都跟他离婚。冯二当初多爱他?尽管他产业尽去心脏还不好,也要带人离开老家到上海来。他们当时也是相濡以沫过的,他的东山再起也离不开冯二的倾力帮扶,这样一个让她付出了这么多的男人,也是要分开,可见问题的严重性。 按理说男人只要有地位有钱,不愁没女人跟他过日子照料他,可如果没有夫妻间那档子事,也不可能有后代,哪个女人愿意真心熬上几十年?会不会等他放下心房了,卷了钱财跟别的男人跑了? 她知道自己想得太多了,一想就停不来,全是琐碎又无尽的担心。越想越自责,大哥落到这份上,就没她的责任? “想什么呢?苦着一张脸,不该叫你出来?” 刹那间回归现实,她要是真敢把这些有的没的说出来,大哥少的要抽她一顿。男人的思路肯定跟她不一样,不然两人也不至于沟通困难。 “要是担心你那便宜老爷子,待会儿给他打包点好吃的回去。” 什么叫便宜的?顶嘴绝对不是上策,珺艾重重的点头。 温宏打量她的衣服:“还是上次那件?” 珺艾微微的一阵忸怩,仿佛是个穷光棍再被富豪打量,一时无所遁形。万一他又问,上次不是给你钱了?怎么不用?我的钱就那么烫手?她要怎么答?不是她不用,而是穷了近一年,钱就不敢乱花,搁在枕头下真的更安心。 分卷阅读140 温宏跟司机吩咐两句,汽车掉了个头,到了百货一条街,缤纷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 男人牵着她的手下来,推开一家店铺的玻璃门,橱窗里摆着两个时尚摩登的假人,身上雍容地套着一整套服饰。珺艾进来,一股甜香水味飘来,衣架上琳琅满目的女装,让人肾上腺素骤然飙升。真是没有女人不爱美,没有女人不喜欢新衣服,光是看一眼过的浮华,就叫人疯狂分泌口水。这要是换个男人带她来,性质又不一样。 温宏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座,已经捡了杂志捏在手里,跟老板讲了两句,看那架势是预备长坐。 珺艾压着兴奋挨过去:“我们不赶时间吗?叫你朋友等太久好吗?” 温宏捡了烟灰缸放到手边:“等等又不值什么,等不了我们就自己吃。” 说着倒还起身,借了店家的电话机打个电话出去。 珺艾试了好几件,女人通常都是这样,但是真要下狠心买,也是吝啬得不行。 温宏已经不太提意见,翻翻杂志抽根香烟,偶尔去讲个电话,这么一磨小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结账是不菲的一笔,听那数字很有点心惊肉跳,大衣向来是昂贵的,一口气要了两件,还有些别的衣服加手袋,连桌子都放不下。她有心要讲一句太破费,可那也未免太假了,实际还是开心雀跃的。特别是大哥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是穷极不聊地掏了钱包,简单一个动作就把这件事敲定了。 反正出门时,不论是老板还是顾客,脸上纷纷的都是喜气洋洋。 温宏的司机过来把袋子接走,他还往前走,帽子要去鞋店,珺艾赶紧拉住他:“不用了真不用了,现在都几点啦。” 温宏将她从头到尾的看一看,抬手看看手表,颔首:“那行,下次再买。” 估计约的那一场已经结束,他们俩独自在饭店里用了一顿,服务生过来传话,说梁在电话那头等。 接了电话他们转移到附近的剧院,三楼包房里已经坐满了人。 这几个人再没想到温宏还会带她,满场的鸦雀无声,当时闹得那么厉害,一刻都等不了地要下船,那脸色那脾气,真是谁都搞不定,吓都吓得够呛。伍正德和梁二人都是能够寰转的,梁第一个道欢迎,隐约知道他要带女人过来,真没想到还是老周记的孙女。但转念之间又认为很应当,温宏不搞男女关系,弄上一个,势必也不是仅用来打发时间。他这人待朋友还是很够意思,但在生活上十分挑剔,在女人上更是,怎么着也该为他开心才是。 正德想得更多些,起身让开过道,绅士地给珺艾拉了椅子:“你们来得正好,这次是交大的学生舞剧团,还是第一次在这里演出。” 大家稀碎地坐下,珺艾看了一圈,没见到上次那两个女性,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一回生二回熟,何况已经见了两次,第二次还在船上一起待了几天,气氛还算不错。 散场后还有第三场,梁看上舞剧团里一个女学生,去后台约人,珺艾对女学生不知怎地就有种阴影。女学生革命性都很强,老怕革命要革到她身上,讪讪地讲时间不早了,家里老人还在等门。 温宏本身也不太参加第三场,大家顾念他的身体,没一个阻止,只叫他们路上小心。 珺艾在车上打了大哈欠,拿嘴拍出哦哦的声音,有些滑稽可笑:“要不在前面停一下?老爷子喜欢吃清汤混沌,打包一份回去...” 汽车在宵夜摊子停下来,门却是没开,温宏手上的香烟燃了一大半,伸出窗去弹弹烟灰:“裁缝铺里都是药味,你生病了?” “没有啊。”她想了起来:“那是艾灸,阴冷的天熏熏对老毛病有好处。” 温宏扭了扭臂膀,往后靠了靠,一副疲惫的模样:“有用么?最近肩颈不太舒服,身子也老是发凉。” “有用啊,”珺艾凑过去给他捏捏:“大哥要试试吗?” —————— 13.借宿 这么说着,汽车已经往温家花园开去了。 珺艾懊悔嘴快也来不及,掰着手指头想问问时间,刚才从剧院出来已经十点半,再耗上一会儿,不得半夜了。 温宏虽然闭着眼睛,但跟睁着眼睛没差,准确地把她多动的手指捏了过去:“实在闲不住,给我揉揉太阳穴。” 她哪里不会肯,于他有用,就是一份价值感,只是歪着身子凑过去不好弄,温宏便朝这边躺下来,枕在她的大腿上:“这样行了?” 男人的脑袋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感,还有两分纡尊降贵似的,珺艾呆了呆,见他闭着眼,鼻子哼哼出绵阳声:“可以啦。” 分卷阅读141 汽车驶进大门,温宏掀开眼帘,里头有了血丝,珺艾迟疑道:“要不改天吧,今天太晚了,你要早点睡觉。” 温宏道不打紧,下车后仍是抬手,牵她下来。 管家已经在大门口处候着了,一面跟着主人走一面交待:“东西都准备好了,二楼热水汀也开了,想着你们回来可能会饿,叫厨房备了宵夜。” 温宏除了外套,路过电话机侧过身:“要给老周打个电话吗?” 珺艾哦了一声,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电话塞到手里就拨了出去。 老爷子姗姗地接了电话,珺艾咳了一声,去看温宏朝上走的背影:“老爷子,是我咯。” “是你,怎么了?” 珺艾脸上一阵阵的烫,压低声音:“我现在还回不去,你早点睡吧。” 周老默了两秒:“不回来睡了?” “回来回来,就怕太晚,我带了钥匙,您不用给我留门了。” 周老不得又多问一句:“是跟着温先生吧?也别太打扰人家了。” “不打扰。” 电话里突然冒出温宏的声音,珺艾吓得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想必他在楼上等不住,接了电话插进来,有那么点善后的意思。 珺艾进了房里,融融的暖气扑面而来,温宏坐在床边刚挂电话,正拉着领带解扣子。 期期艾艾地,一副兴师问罪又非要改口气的别扭口吻:“你干嘛接我电话啊。” 温宏垂着眸子笑了一下,丢开领带接着拖里头的西装:“怕你不好说,脸皮又那么薄,兴不动就要回去,这么晚了跑过来再走,不是白折腾一次?” 人来都来了,温宏还在好好讲话——但凡他愿意好好讲话,便会有种魔力,谁也不愿意驳了他的意思。在他那些朋友面前,也是一个样。很少人会跟他辩驳什么,愿意听他的意思。 事实也是很明显,他好的时候,他们中间一切都是温馨愉快的。 珺艾心里软绵绵地,又听他讲,外面这么冷,出去吹风势必要感冒:“你病了没什么,倒要劳烦老人家。” 听到这里气笑出来,低喃一句讨厌死了,温宏住嘴了,默默地看着这边,唇边也是一缕笑容。 “傻站着干什么?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珺艾朝旁看去,卷成条的艾叶搁在盘子上,还备着一盏酒精灯和两只琥珀色的精细瓶子。 “什么叫给我准备呀,明明是给你准备的。” 两人不免驳了两句嘴,她拿了瓶子看,一瓶是香薰精油,一瓶是松节油,看来是到了特定日子都要揉一揉的。 这人也是,明明看着一座山,躺下来后这里要处理那里也要处理。 珺艾点燃艾灸,燃了片刻又扇灭上头的火,白烟带着草叶的浓香弥漫开,扭过身来温宏已经脱光了上衣趴在床上,她的眼睛像是被烫了一下转开。温宏动了动手指,舒赖地展开双臂枕到下巴上,完全是大大方方的:“怎么了还不过来。” 珺艾靠过去,伸手拨开他颈子下面的头发,男人的头发带点硬度自然也是顽固些,她拨了两下只能拿手去压,压到一截发凉的脖颈,这才握住艾条靠近肩颈的穴位,虚虚地靠住。 一时间房内安静沉绵,由着浓厚的香味喷开,更像是身处虚拟的仙境中。从肩颈到脊椎,再到肩胛的骨缝交接,最后一段缓缓往下,到后腰心。手也跟着扶上去,是怕他冷,尽管自己都热得冒了一头汗,还是认为这人光着身子会冷。温宏背脊上的肌肉丛连带着动了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似的,微小的幅度也是好看。 再后面他也开始出汗,摸在手里滑滑地攀不住,温宏哑着嗓子道:“可以了。” 说着翻身坐了起来,抽了旁边的毛巾擦脖颈,额发碎碎地落到眉梢上,慵懒中透着让人心跳的东西。 这夜珺艾就砸这边睡下了,因忙完实在是太晚,怎么折腾都太过,由着管家安排了隔壁的卧室。 大概是头天忙了从清晨到深夜,一沾枕头就睡个扎扎实实。 睡醒时是下趴的姿势,一条腿别上来,婴儿似的。 温宏穿着孔雀蓝的睡袍已经坐在床边,端着一杯咖啡饮,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发笑。 “起来吗?”他问。 珺艾蹭了蹭枕头,好久没用天鹅绒的枕头,像是整个脑袋都要下沉的舒服:“还想再睡会儿。” “那就再睡会儿,早餐想吃什么。” “葱花生煎包,豆浆和小馄饨。” “猪都没你能吃。” 珺艾抽手羞恼地捶了他一把,翻个身去捞上被子缩 分卷阅读142 进去。 温宏搁下被子,侧身隔着被子半压下来:“真不起?那头不上工?那我去给裁缝铺打个电话。” 被子里闷叫一声,猛地掀开被子往上冲,直接冲到温宏怀里,他就那么把她搂住了,捏她的鼻子:“又要起来了?” 珺艾推了他一把,温宏也就退开了顺便站起来:“新牙刷和毛巾在里头,自己拿了用。” 两人在楼下用的早餐,珺艾胃口好得很,倒是温宏不怎么吃东西,意思意思地夹了两个生煎。 吃完亲自送她回去,珺艾问你今天不用上班,他说不用,待会儿家庭医生会过来。 又是一件揪心的事,她想留下来听医生讲什么,可是先头说了要回去,总是打自己的脸也不好。 —————— 14.捉迷藏 温宏过来老周记变得频繁,渐渐倒成了像是在接送人上下班。老周碰见他,二人交谈起来,或是看人把小艾接走,那时特别像是两个监护人在各自确定责任。诸如这两天有点拉肚子,不要给她吃海鲜了。温宏假模假样地自责两句,然后把罪名抛开:“一个没看住,自己偷吃的。” 每当这时珺艾连嘴都插不上,要多丢脸有多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周少不得要拿捏着打趣她:“这位温先生...要不是年纪摆在这里,还以为你是他的私生女。” 然后他推了推老花镜,还当真问一句:“不会真是?” 大户人家的少爷早早开荤并不是新鲜事,珺艾看着又脸嫩,二十几岁也能冒充个十八,他是越看越像自己也像老糊涂,珺艾都要气炸了,跟着咆哮一声:“怎么可能!” 老周不由掏了掏耳朵:“我又不是聋子,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温宏撩开帘子进来,进来也就不再把自己当外人,脱了外套自己找地方挂住,老周也懒得招待他了,反正招不招待他都来都这样:“温先生,您自便啦,小艾今早弄了壶羊奶,还热在炉子上。” 男人将头一点:“刚才吵什么呢?” 老周摇头:“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不把老人家放眼里。” 珺艾把脸都忍红了,又要咆哮,温宏也跟着点头:“本来就是有点娇气,谁哄一下让一下,就更娇气。” 她是不忍了,啪地一声甩了剪刀,负气跑到后面去瞎忙。 老周在前头跟温宏讲话,坐在火炉边缝一道滚边,面容十分慈祥:“本来我还有点担心她哩。” 这话只讲一半,剩下一半两人都明白,温宏默默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铂金烟盒,分一根香烟过去。 老周放下活计,对着火光看香烟上的字:“门字牌啊,不瞒你说,早些年也是有点馋的,现在味蕾都麻了,什么味道都尝不出。” 温宏弯下腰给他点,他摆了摆手,把香烟夹到耳朵上:“不用不用,可能也抽不惯啦。” 门廊里伸出一个小圆脑袋来,还是气哄哄地:“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老周慢吞吞地起身,边摇头边往外去:“现在的年轻人,记仇囖,得罪不起囖。” 珺艾追着凄厉大叫:“爷爷!” 温宏赶紧把人揪了回来,一揪就把人弄到腿上坐,逗她的下巴:“你少说两句。” 珺艾愤懑地深吸一口气,委屈巴巴地:“逗我玩儿很有意思啦!” 男人的胸口震动两下,珺艾用力一推,起来坐到缝纫机边,故意把头埋低了开始干活。 过了半晌温宏从身侧靠过来,脸贴得近,看她手指灵活地穿针引线脚踏暗板,赞扬着点点头:“还算有两下子。” 本来是很生气的人,一下子也不生气了,撅着嘴昂昂下巴:“也不看看是谁,你的衣服也是我做的呀,没想到吧。” 这话太得意了,忍不住要去看对方的表情,说着扭过脸来,嘴唇擦过温温的皮肤,登时愣了一下。 温宏盯住她的唇,眼神晦暗,气流也是缓缓、缓缓地飘荡,仿佛过了好久,他勉强笑了一下,再是报复似的狠狠地捏一下她的脸。 珺艾捧着自己的发痛的腮帮子瞪他,温宏直起腰身来,慢悠悠地走到火炉那边,自己给自己弄了一杯羊奶。 他一待就是一个小时,珺艾疑惑地看过去:“今天没安排么?” 温宏闲散着答:“有啊。” 反过来又问她:“手上的活儿什么时候能忙完?今天元旦,出门晚了路上走不动。” 一说起过节人就兴奋,眼睛里闪出惊人的火光,温宏回头瞅了一眼,挺满意。 分卷阅读143 老周早也习惯了要把人交出去,嘱咐两句不要跑丢了,还要小心荷包,外面越是人多小偷也多。 珺艾一面听他唠叨一面兴冲冲地穿大衣,温宏立在跟前,给她围上那条他最嫌弃的厚厚红色毛线围巾。她对着镜子看看,满脸不愿意,现在是很爱漂亮了:“不是还有另外一条米色吗,我要那条。” 温宏故意给她脖子上打了个结,大手伸进来拉扯松里围:“就这条,红得刺眼,丢了也不怕。” 她把嘴一闭,干脆啥都不讲了。 果然路上已经接近堵塞,全是热热闹闹地男女。百货商店门口摆了好多牌子,门帘下挂了卷花的彩纸,宣誓如何如何的特大优惠和折扣,各处发出叫卖声欢笑声,简直就是一大盛况。 珺艾扒在窗玻璃上往外看,看到一个报童手里拿超大一把的氢气球,顿时觉得很喜欢。 温宏对这些不感兴趣,心里计算着时间。 晚饭是在黄浦江边的玫瑰饭店里,不远处就能看到灰色大理石的钟楼,钟楼下面的广场已经人山人海。 珺艾特别庆幸,别人这个点也许连位置都找不到,他们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到高处幽静的地方。 饭后到阳台上喝咖啡,顺便等着九点钟的烟花节目。 外头自然是冷,珺艾靠紧着温宏坐,温宏一抬手便把人揽住,顺手又要把丑陋不堪的红围巾给她围上,珺艾阻挠无用,大半张脸都埋在下面,唯独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待会儿是想看场电影,还是到我那坐坐?” 实际上温家花园已经去过数次,原本没有周末的,也被温宏的安排匀出了周末,周末就去那边过,怕她无聊,所以专请几个朋友上门来陪。请来请去也就是伍正德和梁,再加一个证券所的美国人。大家围在一起聊天说笑,或者组成麻将桌打牌,不是不快乐。 开始她还特意跟伍正德拉点距离,就怕人心拧上,少不得给脸色。后面发现也没这回事,就更放松了。 电影已经看了好多场,看不看都无所谓:“看你吧,你要是累了咱们就早点回去。” 温宏挨挨她的脑袋,嗯了一声:“正好给你备了一份新年礼,去我那儿拿。” 迎合着过节,温家花园亮了彩虹桥似的小灯,他们从花园后门进来,一路上就像走在星河里。珺艾跑跑跳跳地往前去,这里钻一钻那里伸一伸,幼稚透顶地躲在哪里讲:“你猜我在哪里?” 她等了老半天,院子里静悄悄的,疑惑人是不是走了。 温宏果然是走了,她郁闷地进了大厅,管家脸色怪异,跟她讲:“先生说你要跟他捉迷藏,让你去二楼找。” —————— 15.烟火 珺艾往楼梯上爬,从来没觉得楼梯这样有意思,仿佛随时能踩出一朵蘑菇来,再被她用力地踩扁。一步步地上去,手扶在光滑的扶手上,回头看了管家一眼,管家表情怪异而别扭,像是嘴里喊着又苦又甜又咸简直吞不下的东西。她看来就有点臊,脸也跟着发热,十几步跑上去推门,屋子里更热,热水汀烧得很旺,还能听见热水管子里咕噜噜地流过谁声。 大哥大哥地叫了两声,听得到自己的回声,窗帘飘了一下,她谨慎地走过去,狠狠地掀开,非常不满意:“空的,不在这里。” 方便就那么个格局,除非他愿意躲到床底下或者塞进柜子里,否则一眼也能看到,但那样的事他肯定是办不到的,更适合她来做。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随手拿了桌子上的手表,这是一只铂金表,摸在手里还不算太冷,显然也是不久前才摘下来的。表壳内镶着碎钻,登时想起自己也有礼物给他,还没拿出来呢,该怎么送呢,乱七八糟地想着,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大力,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先是惊叫一声,扭过头视线错乱地看他的脸,也是含着点打趣的笑,他的笑容从来不大,要是有,基本上全从眼睛里发出来,所以要讲的话,算是含蓄内敛的笑。温宏还在抱着她转,珺艾仰头哈哈、咯咯地大笑起来,放松着双腿甩出花一样的圆圈。 太幼稚了,心里这么想着,温宏大概也是这样想,两圈就把人正面放到桌子上,身子挤进双腿间,单手撑在桌上,两人碰着额头喘息两声。温宏抚上她的脸颊,珺艾甩着脚丫子问:“你刚才躲哪里了?” 温宏的手往她后颈上滑,再是背后:“也没怎么躲,是你找得太不认真。” 他指了一下,就在旁边的浴室里,真也不算躲,他还在里面洗了把脸洗了一双手。 珺艾眷恋地搂住他的脖子,噘嘴吐吐舌头:“可吓死我了。” “有什 分卷阅读144 么可吓的?屋子里还能有别人?” 珺艾负气地偏开脸:“你就不能让让我,跟我说两句好听的。” 温宏在那里低笑,还是那副样子:“男人太油嘴滑舌有什么好?” 她没看见,温宏讲到了这里心脏就有点不舒服,自然是想到了游走花花世界的唐万清。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刺痛也只能成钝痛,木木的,仿佛已经不太重要。 温宏拉开抽屉,抓了一只长长的圆筒纸包,珺艾抢着要看,原来是一把细细的小烟花。 “在外面才看到一场大的,这小的会不会没意思?” 这是他去年偶尔在路上买的,去年还是前年其实也记不太清楚,一对小年轻在公园里玩这个,他竟然还上去问,就在公园旁边有家手工烟花店,买了一把来,在抽屉里一放就是年月。 珺艾不客气地从他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来,点上一根,发出星星似的兹兹闪亮,她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温宏一把将人抓住,不要她在屋子里乱跑,大过节的,烧了屋子就太不美丽。珺艾太兴奋了,温宏拽着她,就跟拽一条见到牛骨头的狗,她拼命地往前窜,一个劲儿地叫:“我知道了知道了,去花园好吧!” 于是让她在前面跑,管家还在一楼处理杂物,听到活泼的跑动声,忍无可忍地喊:“小姐你慢点,楼梯上不要跑。” 珺艾嘻嘻地露出两排洁净的白贝齿,风一样地出去,在外面大喊温宏叫他快点,温宏一手揣在口袋里,这会儿已经不用乌木拐杖,徐徐地走,路过管家时轻点一下头:“时间也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温宏出来游廊,靠在大理石欧式的罗马柱上,站了片刻又下去石梯找了张椅子坐下,管家知道他的习惯,端来醒好的红酒和果盘。 一面喝着口感顺滑微酸的干红,点着香烟,难得天上还有一轮清月,眼里印着烟花的光。 珺艾玩了一大半去,捏着最后几根跑过来,点燃后围着他转,好像他是一尊佛,需要香火供奉。 温宏朝她伸出手来,接过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熟门熟路地坐到他的大腿上,两人嘴里喝出的气都成了白雾。 摸摸她的额头,温宏将自己的杯子凑到她的嘴边:“满头大汗,当心吹感冒了。好玩吗?” 珺艾重重地点头,靠上他的肩膀,捧住杯子一口气把红酒给喝干了,从喉咙到肠胃一连串的全是热乎乎的。 “今天就在这儿睡吧,老周那边他也知道。” 当然是没什么问题,这里已经熟成了第二家,她伴着他回房,正要转身之际,温宏拿腿夹住她的腿,珺艾上扬着嗯了一声:“大哥舍不得我啦?” 温宏坐在床边,缓缓地扯了领带:“真会自作多情。” 珺艾一拍脑袋,想起回敬礼物这回事,摸索着拿出一只碧蓝的天鹅绒面的小方盒子,捧给他,还有些害臊地闪烁着浅棕的眼睛。 温宏眉头一挑,当然是有几分惊喜,面上不太显:“什么东西?” 打开来看,是一对男士的钻石袖口,孔雀蓝的深蓝,深沉而闪耀。 “还不错,花了多少钱?” 他拿了钱包要付账,珺艾气鼓鼓地拍他的手:“谁要你的臭钱!” 钱当然是香的,温宏当然也是故意戏弄她的,回过神来时,已经打闹地扑到床上去。温宏搔她下巴咯吱窝,珺艾连跑都跑不开,笑得快要岔气。温宏趁机翻身压上去,身影笼罩着她,指腹上粗粝的纹路在耳根身上印下一连串电流。 温宏唤了她几句,头颅欲低,气息愈近,兜头盖脸的只有他的味道。 开始她还能应上两句,后面就模糊起来。 温宏吻了下去,由耳根开始,软而娇小的耳垂含进嘴里舔弄吞吐,湿漉漉地轻吮慢吻到了脸颊、唇瓣。 花瓣似的香唇吮进去,缓而重地去碾,顺势撬开她的嘴,舌头掠过牙齿往里去,在濡湿温暖的小嘴的侵扰,几乎要伸到尽头,拿手用力地掌住她的后脑勺,一味地要贴近,再近,直到尽头翻滚搅弄。 两腿打开着跪坐在她的两侧,温宏将她半个身子捞了起来,色欲的气息从喉咙里迷荡开,珺艾衔不住他的重吻,口水沿着嘴角往下流。 眼睛也是迷醉的,可是温宏逐渐停了下来,仔仔细细地看她,心脏正在有条不紊地皲裂。 反正到了他地步,再强劲的西药也救不了他,要镇定地迎接自己肉体心灵的痛楚,就是这样,因为她嘴里请喃的是另外一个名字。很可笑,极度讽刺的一个名字。第一次听到时,简直天崩地裂,要怎么熬才能放下,他自己都不知道。唯一可以庆幸,可悲的庆幸,她虽然在梦里,但现实中她还在他身边。 —————— 分卷阅读145 16.怪诞的红尘 红尘之内就是如此怪诞,怪得不得不使人匪夷所思。假设没有冤假错案,珺艾还是温家的孩子,那么他跟她是不可能的,但安少峯跟她就很有可能性了。如果她果真又不是属于温家,他跟她才是最该在一起的,却又跟血缘上的兄弟搞在一块儿。不知道老天这么安排,到底是在笑话谁。 温宏起身腾挪到床边,领带在手心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渐渐地束紧,仿佛是勒在自己胸口上。不太疼,不过让人头痛欲裂的要窒息罢了。他能忍吗?头一次自然是不能忍的,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毁了一切,可是难道就没有毁过?他又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无聊孤寂地存活,纵使事业上能够在他处站稳脚跟更进一步,可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生存的方式,连生活都算不上。 曾经的失败,在苏南的失败,带给他的是最彻底的打击,原本他可以是完整的,却被烧红的火棍捅到五脏六腑,险险要分裂成碎块的陈腐。那些分裂已经烙印进骨头里,怎么都不可能再摘干净。 他已经成这样了,心脏不行,身体不行,孤家寡人没有寄托,就算走下去,一走几十年,也是空茫茫的一片。 他还有资格去质问她什么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同亲的男人搞到一起,能问出什么?得到任何一个答案他能接受?原来人的接受度会逐渐变大,大到不可置信,然而并不是真的接受,也没法真的接受。 但是他只能这么做,其他的再不想。 一只手臂柔柔地贴过来,捏着他的手指玩,温宏扭过身子,珺艾蹭了过来,枕着他的腿:“你怎么了,为什么要难过。” 他抚摸她蹭得乱糟糟的鬓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又怎么了,不愿意面对他?所以只能自我欺骗? 眼角缀着隐约的水光,温宏冷下心肠来,动作还是温柔地,将人从身上摘了出去,令她仰卧着躺倒,坤直了手臂卡塔一声,铮亮的金属手铐已经拷住了她细细的手腕,随后是另外一只,也是拷在床头的铜柱上。 双腿也要绑,但换成了有弹力的粗布绳子,很快成了一具无论如何都逃不开的身躯,婀娜起伏娇丽残喘地躺在那里。 温宏爱怜地吻吻她,从枕头下掏出一只玲珑锁的镂空玉球,这东西工艺了得,浅碧的乳白色,随着拿在手里的动作,里头的铃铛跟着脆脆地响。他捏起她的下巴,半是轻哄半是命令:“来,含住它。” 这东西相当漂亮贵重,珺艾也没有抗拒的意识,琉璃似的眼睛带着好奇和臣服,撩上他一眼,轻启红唇,就这他的手指把东西吃力的含进嘴里。 镂空玉球两侧有绸带,拉开绕到后面打个结,温宏转着她的脸颊观察,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她不可能再叫谁。 珺艾一含那东西,吞咽口水的功能瞬间弱化了七八分。口水装不住后就要开始往外淌了,感觉到水流沿着两侧淫弥地往下流,流到脖子下巴上,温宏凑来吃了片刻起身,奢侈的盛宴从手掌上开始。 细瘦的骨骼上渡着柔滑的皮肉,乳白的丝绸吊带轻薄地挂在躯体上,像是披了一层贝类珠光,浑圆的胸在他手掌下变形,乳尖发硬地立了起来,从指间挤出来,色情地蛊惑着别人去狎弄去掐去咬。这具曾经熟稔至极的身体,经别多年再来碰,比烈酒还要灼人肺腑。 到底还是要富有耐心,他们之间再不需要兴冲冲的百无禁忌的冲动,要慢慢来,一寸寸的来,拨开大腿,抚弄她的大腿内侧。单手撑在身侧,爱抚内裤的突出的那片蚌肉,揉得她隐隐地乱颤。 温宏俯身下去,赏她爱吻,面上再怎么平静镇定,动作里含着力和疯狂,珺艾簌簌地紧绷着拱起上半身,整个人都跟着热浪一同发昏。然而被捆在哪里,就算他只用一只手,她都没地方逃。 脚背捏起来,还是深沉的爱吻,温宏眼里弥漫着血丝,微微地笑:“真想把你的腿给砍了,这样你就哪也去不了。” 然后自己跟着荒唐似的轻笑一声:“残疾配残疾,是不是对天生一对呢?” “大概也是行不通,我也不想看你那样,如果你不能跑动,你肯定不开心。” “对吧....小艾,我的小艾。” 漫长的前戏过去,温宏起身脱衣服,晕黄的灯光打在他的后背上,躯体还是健美富有男子气概的,到底还是比别人缺了一颗有用的心脏,他的悲剧无法挽回,只能全心全意地覆盖上去,贴上那具爱恋的温热娇小的身躯。腿上的绸带解开,扛着左腿下压,紧紧地压下去,珺艾在下面摇头喘息,嘴巴难堪淫弥地被迫撑开,脸上起了一层细汗。温宏叼住她高仰的下巴,拿手掌把人的腰固定住,龟头浅插着幽闭的细缝,插开插送插软,下面 分卷阅读146 传出啵唧啵唧的怪好玩又动听的声音,握住她的奶子肆意地揉:“大哥要进来了,想叫就叫,嗯?” 跟着顺着滑腻的体液缓缓地、整根地推入,鸡巴挤到尽头去,那里还是很紧,疯狂地吸着敏感的龟头。 “小艾里面真的很舒服。” 一节节地动作起来,他认为已经很轻很慢了,珺艾却是紧绷着身躯,脚背绷直,脚指头揪着滑滑的床单。每一次都要往上跑,温宏不得不压住她的肩膀,顺着抽动的方位往下带,于是每一次都要埋得挤深,又要在里头打转地搅弄,搅出粘腻的肉声。 珺艾啊啊地乱哼,时而由喉咙高昂沙哑的叫出来,这种性爱方式刺得人的毛孔都在震颤,就是那种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没法挣脱没法喘息非要接受冲击的捆束,让所有的细节都在发酵。 温宏的气息越来越重,某一瞬间心里跟要疯了一样,动作变得大开大合,几乎要把人搅碎了跟他一起埋进土里。 整张床也是颤颤巍巍咯吱咯吱地摆动起来,他握住她的臀掼进去,接连不断地快频操了上百下,非逼着自己歇下一口气,缓解强烈射精的冲动重头再来。珺艾肯定是要受不了的,叫得嗓子都哑了,双手激烈的摆动,手铐叮叮叮地不断地撞到铜柱,温宏抓住她的腰抽插,她已经抽搐起来,嫩肉狠狠地疯狂地吸他,大量的水流插得四溅,可他还不够,今夜刚刚开始不是么。 —————— 17.小气性 过了一阵子换成伍正德来接珺艾,顺手将一袋包装精良地纸袋子递给她:“备了好些礼盒送送人,刚好多了一件,给你们家老爷子尝尝。”珺艾扒开看,是一盒东北老山参,老周眯着眼睛看了个大概:“伍先生,这太贵重了,而且我们寻常人粗茶淡饭了一辈子,这东西不太用得上。” 伍正德笑笑,应付这一套没问题,总会让人心情舒畅地收下礼物。老周点了旱烟烟斗,琢磨一下,这事儿该上温宏自己去解决。 汽车熟门熟路地进了温家花园,相比起三个月前,温家花园热闹多了。爱德华牵着一条超大只的狗,又像被喂胖的中国田园犬,又像是猎犬,短而黄黑的毛发,耳朵高而尖的竖起来,舌头也是伸个老长。珺艾跳下车就跑过去,爱德华朝她招手,中文讲得还行:“还是你捧场,这可是叫人从英国捎过来的德国牧羊犬。” 珺艾半蹲着摸狗头大脑袋,狗子毛茸茸地往她手心里蹭,爱德华把皮绳给她,自己去跟带来的女伴游园。 几个佣人来回穿梭着备茶点酒水以及晚饭,大厅内放着女歌星幽幽吟唱歌声,从头顶上悬下来的水晶灯璀璨地亮着,管家也是百忙着过来,很有些主人家皱眉的习惯:“小姐你可小心点,别把饭桌给掀了。” 珺艾有模有样地点下头,大小姐骄矜又得体的气派恢复了些,转头就做了个怪像,紧拽着要跑的牧羊犬要找温宏。 楼梯下面架着一台电话机,温宏背对着这边,语气淡淡地挺冷酷:“不用来看我,我很好。” 珺艾偷偷摸摸地近了些,听到冯二的名字,温宏继续道:“听别人乱讲,没有那回事,那是正德的朋友。” 转头又换了语气,稍稍的温和:“香港是还不错....嗯....再看吧。” 珺艾在他挂电话前就溜了,路过月门洞时视线掠到旁边的柜子上,原来这里有两张冯二的照片怎么的又不见了。 想要动手在抽屉里翻一下,顾忌着温宏随时会过来,就垂着脑袋往外去了。 外头夕阳西下到了最后关键的时刻,天边一角红如血,难得上海也能有这样耀眼悲怆的气象,通常都是湿气重水雾重,等同于另外一个小伦敦。正德舒服地坐在摇篮似的竹椅上,这椅子是后头专给她做的,珺艾挪过去:“这是我的位置。” 她平时不会这么小气,好东西挺爱分享,并没有特别的独占欲或者恋物欲,这会儿要给伍正德脸色看,也是他平时气性都很大方,甩个脸色不担心会有后遗症。果然也是见人给脸色,谁也不比谁强。 伍正德笑着朝她招手,觑她两眼,也不跟她计较,或者说还挺享受女孩子这类小气性,实在是无伤大雅:“怎么了,垂头丧气的,谁欺负你了。” 珺艾抓了桌上一只卤味鸭掌,蹲下来喂给德牧,德牧嗅嗅,正德赶紧说:“这东西不要喂给它,它不能吃。” 脸上闪过懊恼的神色,还要顶嘴:“你说不能吃,就不能吃?”还是给大狗喂过去,德牧耸动鼻子,嫌弃地扭头,珺艾臊得一脸红霞,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你不吃我吃。” 说着就半蹲在那里,神色苦楚地咬下一节,含在嘴里嚼,嚼出五香叶子和微辣的味道。 正德想要摸摸她的头,自然不太合适,这 分卷阅读147 个动作已经成了某人的专属,那个人的独占欲可是强到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改而换成将她捞了起来:“坐着这儿,位置还给你。蹲着像个讨米的乞丐。” “好哇...”珺艾恨恨地又是嚼了一口,骨头不知道往哪里土,正德抽了手帕在手掌上摊开,送到她的嘴下,珺艾把骨头吐出来继续碎碎念:“一个两个只知道说我,小心我跟你们翻脸。” “行啦,没人敢说你。” 珺艾还是郁郁的,黯然着嘴里的爪子也不太香了,大哥的事她从来都帮不上忙,冯二才是那个一直站在他的立场提供支持的人。就算离婚了,看来他们也是常联络的。如果...如果他身体还行,他们大概也离不了。至于为什么要撇开她,说她只是伍正德的朋友,一下头头脑也拧不过来,只是猜测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的确像他说的那样。 温宏讲完电话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两个人一坐一站地在白色竹蓝的摇椅边讲话,淡淡的笑脸转成了面无表情,平波直叙看着,远看着。胸口里像是搅着一股大锅,锅里全是黑水啥事,免不了要自问,是否正德更适合珺艾? 珺艾看到他的身影,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在那边挥动爪子,她这样是不想当事人看出什么。 温宏完全没反应折身进去大厅,不一会儿出来,带着自己的大衣过来,摊开给她套上:“不是怕冷么,天也黑了,进屋去吧。” 这回换成正德默默的看,高大沉稳的身子笼着娇丽的身影上了台阶,他自嘲地笑了下,其实他已经对珺艾不太有想法了,不过是自然流露写好意,也是君子之交的好意。男主人还是有些不高兴了,嗐,其实也没什么,他晓得温宏还是信任他的,只是温宏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情人间就是这样,一点点小事,甚至根本不是事,看人跟异性稍稍亲密些,就算再要自控,也还是会不舒服不高兴。 晚上用完饭,梁热爱夜生活,来了这里也把夜生活搬过来,专请了一位南京的评弹艺人。吹拉弹唱加上高低起伏的吟唱声,大家围在一边边看便聊。德牧被绳子圈在椅子边,从凳子下钻过来,往珺艾小腿上顶,温宏跟她换了个座位,德牧的脑袋顶不到珺艾,转头去找自己的主人。 夜里十二点差不多快要散场,温宏宣布一个计划,几个人都是自由身,都是很赞同,说去香港就去香港过旧历年,行李也好收拾。爱德华有关系,正好可以要几张过去的机票。兴冲冲地都散了,这才回头问她的意见。实在是她的行程安排业余活动都是温宏在一手包办,他认为她是愿意的。 客人们还没走时,珺艾听到这个计划,心里就是重重的咯噔一下,难言的五味杂陈,才通了电话就要去香港见冯二?她是没有理由嫉妒冯二的,更不讨厌冯二,要说喜欢,那也太虚伪了。她就是心慌,很怕见到冯二,面对冯二会心虚,是她一手造就了大哥的背井离乡,现在什么责任都不用付就万事太平了?她想着冯二见到她或许会气死。 但是温宏问她,她也是笑着点头说好啊,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隔天后他们一行人在香港丽水湾的万国饭店,大厅里随时都很热闹,来来往往全是各色各样的名流以及外国人,外面不远处可以徒步去海滩。天气非常好,穿一件薄外套足可以应付,大片的棕榈树高高的外绕在酒店附近,房内也是极具东南亚风情。 珺艾跟一位身材丰满面容艳丽的葡式女人擦肩而过,女人踩着水晶拖鞋,脚指头画得非常漂亮,当然,她的脸也是麦色的艳丽。女人的眼神往温宏身上勾,温宏目不斜视着停下来开门,推开门搡着珺艾往里进。人进去了,还在想那个富有风情的漂亮女人,手里自动自发地打开行李。但凡在外头,温宏的行装都是她来处理,她把衣物挂到柜子里,捡了一套西装出来,衬衣要另外熨。 温宏冲完澡出来,身上香喷喷的,就见她在大开的窗户前熨衣服,于是过去搂住她。珺艾说一句好香啊,话题立刻划开:“刚才那个女的一直在看你。”温宏笑:“是么?” 珺艾转过身来:“她肯定喜欢你。” 温宏将她抵在熨烫板上,克制着要吻她的冲动,只是抚摸她的后背:“那我管不着,只要——你喜欢我就行。” 她忸怩地望他一眼,挠一下鼻尖,恍惚有蚂蚁在那里爬:“那怎么一样?你还是要结婚的...” 这次要是跟冯二成功碰面的话,说不定还要跟冯二再结一次呢。 ———————— 小唐快出来了。 18.公共情敌 这次来香港,珺艾没有合适的衣服,上海这时候也没有夏装卖,她的夏装也不太适合在度假的地方穿,千挑万选的一条深秋可穿的锦缎旗袍,也是遇到温宏之后才买的。这件衣服在上海穿还行,到了香港,就显 分卷阅读148 得有些古板。此刻已经流行穿女款西装来,或者砍掉袖子,露出一双浑圆修长的手臂,配上真丝的裙子,新潮又好看。 温宏已经换上了粉蓝的衬衣和西裤,袖子松松地卷起露出腕表,领带也不系了,捡了巴拿马帽子盖在头上:“走吧,先去买衣服。” 一听到买衣服珺艾就迫不及待了,电话里跟其他人讲不用等他们晚饭。 香港正是所有人的购物天堂,逛了一下午转得眼花缭乱,温宏手里提满了袋子,珺艾还在试一条平肩波浪卷的海边沙滩裙,刚才总怕穿太少会冷,脱了也没有,是一种刚刚的温度,凉一点热一点都不会太大的感觉,总之是非常舒适。 温宏只是朝她肩膀上看去,她身上向来是缺乏骨感的,唯一精细的骨感都在关键的地方,例如锁骨手腕、脚腕,但也决计不是胖,离胖太远了,大抵还是占了骨架的便宜,吃多少长多少都不显,所以从来不见她忌嘴,那张嘴...什么都吃。总之是一类很健康的玉润,统看上去又很秀气,反正便宜都被她占了。 起身把手搭过去,嘴里问是不是瘦了?问得可笑,也不过是借机温存。珺艾不免觉得好笑:“怎么可能瘦?” 她惴惴地,问他这裙子能不能买,早些年,他对女装的审美不知多古板。来上海后是不是被熏陶过?被冯二培养过?总之好像也不太计较了。但是这裙子露出一大片肩膀,连着光溜溜的脖颈,第一次穿的人,看着仿佛只穿了一半的衣服。 温宏私心当然不想买,不仅仅是独占欲在作祟,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也在试着作些变化,这变化到底会导致好还是不好,谁也不知道。但是看她这样兴奋开心,也看得出她在顾忌自己,便抱了抱她:“买吧,刚好去海边转一转。” 逛了几个小时着实累不过,回去酒店叫了餐食,想着晚上肯定有宵夜,珺艾还要去旅游观光,就随便对付一下。他们在大厅里遇到梁,梁打扮得挺漂亮,衣冠楚楚的,靠在登记柜台边,像是在等电话。他们打了个招呼,梁自己主动提起来:“想去港大逛逛,你们要一起吗?”想必是那里有牵动他的女人,梁的爱好非常单一,就喜欢有文化的女人,反倒不太看得上家世好的千金小姐名门闺秀,在他看来那些女人一辈子就被圈在小小狭隘的圈子里,牵个手都要负责,做什么都要顾及双方脸面,一切都跟感情无关,实在是担当不起。 他果真是在等电话,于是两个人陪着他聊上两句。梁嘻嘻地笑一下,跟温宏分了香烟:“你们猜正德是个什么情形?” 这时温宏势必注视着珺艾,唇边着着兴味的笑:“怎么了?你们一起?” 梁连忙摆摆手:“那当然不是。” 仿佛一出家门,外面全是好女人,逐个逐个地被他们碰上:“他碰到他表姐家一个妹妹。以前他们家好像是要把她配给他,后来不知道怎么不了了之。” 温宏嘴里吐出一口香烟来,轻松着说:“他看起来很有主意,实际上还是顾忌家里的想法,这跟你很不一样。” 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暗示就算伍正德对珺艾有意思,就算真的要追求她,按照她如今的情形,前面会是巨大的障碍。只是珺艾根本没朝自己联想,温宏当是说给瞎子听,不过梁还是能懂,对着两个人痴痴地笑了两声。 海边沙滩上许多的人,大家庭式的一窝蜂也有,谈情说爱的也不少,都是得了好天气的服气,刚好又碰上快过年,要度假的都往这边跑。两人尽量走远些,那边热闹也热闹,就是太吵了。温宏喜静,不相干的热闹都是一律远离,珺艾则是已经有了他的陪伴,其他的仿佛也不再特别的具有吸引力。她把崭新的凉鞋拖了下来,温宏伸手勾过去,又把臂膀架出来,珺艾就扶着他的手臂踩沙坑,踩那些从海平面上荡过来的水波。 半个太阳已经陷入了海平面,大片的海风朝这边吹,她的头发肆意张扬的飞起来,老是要拿手去捞别在耳后。 温宏看她一会儿,再去看前路,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被爬过来给海水给卷走。他停了下来,珺艾诧异的转身,男人搂过她的腰,她撞了上去,鼻音里哼着笑意。 “喜欢这里吗?” 珺艾抽空看向海面,那么一望无际的壮阔,人也变得渺小,很多东西显得不值当起来。忧心要跟冯二碰面也不忧心了,她已经得到了很多快乐,大不了到时候只让大哥去,她不跟着就完了。但是他们要重新结婚的话...算了,不想了。 “喜欢的。”她攀住他的肩膀跳一下,再跳一下,温宏便掐起她的腰,让她悬空起来。 转了一圈再把人抱住,似吻似的嗅她的头发:“以后我们每年都来。” 两人从海边回来,已经是将近十点,不过十点于香港来说,才是夜生活的刚刚开始。万国饭店旁边的露天花园里,已经热热闹闹地开了酒会,仿佛是哪位太太周游 分卷阅读149 办起来的。 他们和气冲冲的梁打了个照面,伍正德也是跟在后面,无奈地朝他们摊手。 梁真是气坏了,显然今天的约会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张嘴好几句国骂,仿佛被水羞辱过,脸色红得发紫。 正德跟他们俩解释:“说是跟一个叫岚岚的约好逛学校,本来也好好的,在半路上被人给劫了。” 梁狠踢了一下旁边的椅子:“好嘛,还真是很长脸,连躲都不躲一下,竟然把人带回这里,我...” 温宏不过是安慰似的接话:“不会吧,他们已经上去了?” 梁的脸色稍稍地好:“那倒没有,在酒会那边玩呢。” 说着还是怄气不过,想要把自己一干朋友带过去,声势浩大的,谁还压不住谁。 然而还是压不住的。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对手曾经如何地搞过温宏,大概早就放弃那个叫岚岚的女人。谈恋爱而已,犯得着跟自己的事业过不去吗?他是不知道好朋友的往事,要是知道,也不晓得要如何唏嘘,可能就轮到他来反过来安慰好友。 —————————— 翩翩唐万清又来搞事了 19.让别人跌份的本事 大家为了给梁撑脸面,自然还是要过去。酒会是开放式的,反正能来万国饭店娱乐的,层次都差不到哪里去,高大俊俏的男适应挺胸抬头地穿梭在男男女女中,低而矮的栅栏上攀爬着星海似的小玻璃灯,前头有人弹钢琴,麦色的肌肤,半裸着大片背,珺艾一瞧,不正是跟大哥抛媚眼的那个嘛。 他们找了张桌子坐下,梁一口气喝了三杯红酒,大家朝着各个角度张望,梁都说不是。 露天酒会旁是一片绿植旺盛的林子,林中也是布置着幽静的小路,芭蕉叶偶尔闪动一下,是一对情侣似的男女从那边过。 梁一口气冲了起来,正德叫他不要太冲动,大概不该这样劝,往往这样劝,当事人只会更冲动。梁也不是个初出茅庐的处男,一向自信自己极具格调,但同时也是个男人,男人在对上情敌时,胜负欲是强而又强的,这时候可能几乎都不关那个叫岚岚的女人的事,梁在自尊自信这口气上噎不过去。才坐下来一分钟,坐不住,还是往那边跑了。 珺艾半个屁股悬在空中,眼巴巴地张望,要不是温宏一力拽着她的手臂,她估计后脚也跟着飞过去了。梁气成这样,她是真的好奇是什么男人女人办起如何的大戏。 “不用过去看看么?万一他们打起来,我们也好帮忙啊!” 温宏跟伍正德同时摇头,她这样子哪里是帮忙莫不是要帮倒忙? 但下一刻,林子里果真传出打架声,温宏回头拧上珺艾的嘴,不轻不重的:“真是乌鸦嘴。” 两个男人动身前还商量,他们都不会逞勇斗狠之人,梁那么这么快有动静,不得不怀疑遇到的痞子流氓甚至拆白阿飞之流。 “我去叫保安”正德扭头大步朝酒店大门去,至于珺艾,放她一人在这里也不行,毕竟是他乡,怎么着都不安全。他们快步过去,也有其他人跃跃欲试地要过来看热闹,但同时也不想有失身份,便坐在那边静观其变。 一丛仙人竹旁立着一个男人,身材颀长地套一件真丝的靛蓝衬衫,手里将薄西装腾地甩一下,再聊赖地拍拍灰。 脸是那么一目了然的得天独厚的悦目。 屁股往身后的木桩上一座,两腿岔开殷红的唇边勾起一缕邪门的笑,他跟前的梁已经捂住肚子痛叫在地,他玩儿似的轻踢一下,嘴里嚼着留香糖:“喂,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突然冲出来,怪吓人的。” 说着还向朝他恶狠狠龇牙咧嘴的梁伸出手来,端的是一方好风度好气派,面子被他一个人赚,跌份被梁独自孤单拥有。 温宏脚步慢下来,脸色愈发的淡,近了之后面无表情地扶起梁。第一眼看到唐万清,瞬间千万念头滑过去,这时他要把珺艾藏起来是来不及的,但也不再需要藏了,别有一种残酷的冷笑藏在心里。 唐万清倒是怔了一下,随即拍拍手,似模似样的起身:“原来是你的朋友...早说啊。” 他旁边的女人拘谨的过来,小声地劝:“万清,我们走吧。” 唐万清怎么舍得走,对上温宏,一连的冷笑不住地在肚子里转,自然要跟他对上讲几句,视线游动间,忽的定住。 刚才只觉得温宏后面跟来一个落肩长花裙的女人,心里还笑他,什么时候换了口味,此刻珺艾暴露在路灯下,他的脑子昏了一下,像是一首绵长而动听的歌谣,在深山野谷中回荡。他想起来,那歌谣是在苏南 分卷阅读150 百里处某个半幽闭似的小镇,那里有一个千里迢迢去给他送钱的温珺艾。 到底是对各种场合应付自如的唐万清,身子松松却站得笔直,慢慢地轻轻地对着珺艾讲话:“你也来了。” 珺艾也是惊天的诧异,小小的一方天地,跟大陆相隔千里,竟然还可以碰到唐万清!其实她还好,有惊异也有淡淡的惊喜,惊喜是她跟唐万清虽然有旧怨,但离旧仇还太远。当然也有担忧,谨慎地跟人对视一眼,发现唐万清的容貌到底比几年前成熟些,轮廓更加的立体,也更具魅力。只是立刻就转去看温宏,温宏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将梁架着,伍正德也把保安带了过来。保安对唐万清相当熟悉:“先生们是不是有些误会?” 唐万清将头一点:“对。” 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元,花式地朝保安飞过去:“其实都是朋友,,忙去吧。” 谁跟他是朋友!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念着。 温宏把梁交给正德,搂过珺艾的光滑小香肩,冷淡而客气朝唐万清点一下头:“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唐万清也没追,见着几人远去,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铂金香烟盒,捏一根出来,拿那双作弊的魅人的殷唇叼住,岚岚感觉到什么,十分的失落,靠近过来:“我有点累了,想回去。” 自然还是要安抚女士,他也不用费什么口舌,只是态度如何来讲,对女人太具杀伤力。 “时间太晚了,估计也没回去的车,这样吧,我在这里给你开间房,明早送你回学校。” 岚岚到底还是有些暗暗的期盼,然而唐万清也没进她的房,只说几点过来接她。 温宏这边还要照料梁,几个人乌泱泱地把人架到房间里,打电话到前台,前台说酒店里有位医生入住,可以帮忙打电话问一问。不一会儿医生就来了,撩开褂子,梁肚子上一只赤红的脚印,他就笑:“也还好,只青了一点,下手也不是很重。” 梁简直听不下去,仿佛他跟个废物一样连轻轻的一脚的熬不住,哪里又知道唐万清看着风光无限,也是经历无数叵测的人,手脚功夫肯定是有些的,留着分寸踢上一脚也很简单。 好不容易安抚好暴躁的梁,温宏回房洗漱,最是受不了一身的汗,冲完澡后珺艾舔着脸捧来药丸,也是一口就吞下去。 珺艾琢磨着他会不会因为唐万清受点刺激,温宏靠在床边,休憩着翻翻香港的晚报,眼尾的纹路刻着惫懒和疲倦,倒是看不出有多大的不开心。上去给他揉了揉太阳穴,片刻后男人握住她的手背,捏到唇边轻吻一下,口吻也是温馨的,仿佛晚上什么意外都没发生:“你也累了,早点去睡吧。” ———————— 小唐的妈妈粉在哪里 18.守夜 他们在外头一向要的是套房,已经很习惯,珺艾跑去隔壁卧室睡。晚上微微的还是有点潮气,海风还很凉快,大片地从敞开的大兰木窗户吹进来,她翻了又翻,忍不住去挠后肩膀,这一挠就不得了,仿佛那一片都开始发痒,非要重重的抓。接着小腿同样开始发作,郁闷又烦躁地朝门叫:“有蚊子咬我!” 温宏还没睡着,不是不疲惫,身体素质远不如从前,靠在床头上渐渐便是郁郁起来。也是睡不着,脑子里过去很多往事。但往事的效力自从珺艾回到身边,已经不太厉害,甚至可以说,都不太重要了。 听到隔壁的叫声,系好了腰带起来,客房抽屉里备着有蚊香,他点了一盘拿过去,就放在床头柜下面。珺艾翻过身来,月光很明亮地往她身上照,眼睛里沁着点水花,拽他的手臂:“真的好多蚊子,怎么没蚊子咬你吗?” 温宏摇摇头,拉开电灯,珺艾抬手遮了一下眼睛,被他拖过去,她就把睡衣拉下一片:“喏,你看,是不是?” 这人蹙了蹙眉:“不像。” 挠花的爪印下是一片细红的小点,温宏有些紧张了,热带有些虫是很毒的,患上疟疾也不稀奇。他很后悔让她图漂亮穿一件裸肩裙,立马打了电话给楼上客房的医生。医生还算耐心,睡眼惺忪地下来一趟:“不是什么大问题,有点过敏。” 他也是觉得好笑,这一群人一个两个的小题大做:“不过我什么没带药,这么晚药店也关门了,忍忍到明早吧,先用风油精将就止痒,不要再抓了,这种很容易留疤。” 温宏算是守了珺艾一夜,因为犯痒的人总会忍不住去挠。得了好天气的福,就算她把整个人都塞过来,也不会觉着热。松松地握住她的手腕,听到小声的哀求的叫唤了,便拿指腹去擦擦那 分卷阅读151 边,揉开风油精,搞得一屋子浓烈的清凉油味。 这一夜就没有几个人睡得好,岚岚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因为一直在期盼,一会儿想万清或许要夜游到很晚,一会儿想他可能会三点钟过来敲门。怎么等都等不来。她知道自己是明摆的高攀,就算唐什么都没有,也是她在高攀。就算他只是会图一时新鲜过来了,那她也是愿意的。直到天蒙蒙亮了,还是一位司机送她离开。 岚岚在那里疯狂思念唐万清,唐万清却是悠哉悠哉地坐在大堂里喝早茶,专等着温宏一行人。 梁因为心情不好,打算把自己关一天,正德免不了去陪陪他。 温宏出了电梯,第一眼就看到唐万清,西装革履一派潇洒地靠在沙发上,远远地,还朝他笑了一下。 阿飞党大概也能作出这样的风格,但到底阶层不一样,唐万清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举手投足的每个微小动作,后面代表着普通人无法逾越的几东西。 珺艾随后一步出来,也是看到姓唐的,看那样子好像是在等他们,突然也不欣赏他的脸了,近了之后给他了一双大白眼。 万清殷勤自然地给她拉开座椅,抬头对温宏道:“还没吃早饭吧,他乡相遇,一起坐坐吧。” 三个人对坐下来,珺艾又要挠痒了,万清倒是有些经验:“你估计是过敏了,内地过来的人不太耐这边的虫子。我刚来时也是这样。”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软膏和西药,温宏腻着一点冷笑,看他密不透风的应酬着珺艾。 唐万清的眼睛可是会转弯的,一头照顾珺艾告诉她药怎么吃,一头观察温宏的反应,越是观察越是失望,温宏两眼不管窗外事地垂着眸子,温吞地喝着冰咖啡。 至于珺艾,笑纳药物时想的是还免得让温宏再去外头跑一趟呢,唐万清的奉承不要白不要,反正她是不欠他什么。但是时刻也是预备着,暗暗地做着心理准备,怀疑这两个大男人随时都会大打出手,后头又认为自己未免过于自作多情,早茶过了个把小时了,两人也没有。大家仿佛真是老熟人,各自应付场面,勉强还算是其乐融融。 珺艾熬不过皮痒,拿了药膏要上楼,余光顾着那两个人,进了电梯还在看,电梯一关,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唐万清这时放下了几分虚伪,挑着眉,眉尾细长,很有妖言惑众的本色:“你变了不少啊。” 温宏搁下咖啡,垂头点燃一根香烟,长长地镇定地朝对面嘘了一口,挂着点淡漠的笑:“哦,你倒是一点没办。” 随便两句话,都是暗讽对方。扣扣裙刘3⑤/48*凌+94/零 唐万清心里惊诧万分,到底是什么让温宏改变如此?要放以前,现在都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形。温宏却在那里坐得稳当,是铁定他没有一点希望了?所以这么镇定? 鼻腔里哼处讽笑,唐万清施施然起身来:“我还有点事,回头再聊。” 温宏看他往大门那里去了,同样的讥讽在肚子里打转,你果真以为你那些手段还有用? 讥讽也不过是片刻,内心便被苍凉给覆盖住了,论你姓唐的有再多花招又如何,小艾心里只有一个你连做梦都想到不到的。你也只剩自娱自乐的份了。 珺艾飞也似的跑下来,见只有温宏一个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温宏叫她坐下来:“刚才没怎么吃东西,要点什么?凤爪和水晶虾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