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 1 ?探花 全文存稿 和尚和鬼 一归 发表于21 hours ago 修改于18 hours ago Original Novel BL 短篇 完结 HE 古代 1v1 开头小和尚和老鬼,通篇乱七八糟的反正 中元节的产物,全文2w字左右 探花 “小和尚,小和尚你别不理我嘛。” 和尚把手里佛珠捻得啪啪响,眉头紧蹙,师傅说念经不专心心里才会有其他的杂音,可这声音听起来煞是好听,清俊又带着一点空灵。 “不对不对!”和尚摇脑袋,经也忘记念到哪一段,正打算从头开始那声音逮住空档抓紧了说:“小和尚你先听我说,我不是恶?,我是好?!我天天听 你念经,我还陪你在禅房抄经呢!” 小和尚睁开了眼睛:“当真?” “自然是真,你看我闹了你这么久,我可曾害过你?你偷懒我还帮你盯老和尚呢。” 小和尚脸红了,攥着佛珠离开蒲团,“你到底有何事?” 那声音从他脑子里消失了,小和尚在禅房里转着圈的找,烛台后头的莲花灯闪了一下,他走过去把灯芯挑出来,细?的白雾幻成一条圆润的“魂”。 “你!你是!” 那团魂说话了,少了空灵,倒是像个实打实的人,“小和尚,我好不容易幻成这样的,你先听我说。” 平城人杰地灵,靠的就是山灵根上修缮着一尊佛寺,炎云寺常年香火旺盛,小和尚也知道这样的寺院不可能出恶灵,这才让这一缕魂整天在脑子里徘 徊,不然早找住持把他超度了。 “度我?你家住持没那道行,他比我还小个十几岁呢,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他还光着屁股到处跑哩。” 小和尚被他听了心音去,凶道:“莫要羞人!” 那团烟换了正经腔调:“小和尚,我求你帮我,来世我一定好生报答。” 小和尚一甩袖袍,火苗都晃了一下:“为何找我,既然你都这般厉害了,你找住持去啊!” “全院就你年纪最小,整天除了念经就是抄经,有闲功夫帮我的就是你了!” 小和尚一直住在藏经阁,整日背经念经,一没朋友,二是这寺庙本来有生趣的东?就不多,前些日子种了一株花还被雨给打死了,唯一的盼望都没了。 “小和尚,想清楚了吗?救人一命可造七级浮屠,救?可就更多了。” “我,我去问问师傅。” 他师傅还在高坛上讲经,他才走去就被师兄拉去?堂给和面蒸馒头了,等出来僧袍上全是白面。 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师傅人,还想去后园找被叫住了。 “了元,进来。” 不知道怎么跑到了住持的禅房,小和尚竖掌拘礼:“住持。” 他跨进?槛又回身把?关上。 住持虽年迈,但精气神十足,双手合十抱着佛珠,慢慢阖上眼睛,“施主可是有求于你?” 小和尚呆呆怔怔,半晌才反应住持说的施主是脑子里那抹聒噪的魂,“是,他求我已半月有余,”小和尚不想放弃现在了无生趣却吃喝不愁的日子,“小僧,不愿去。” “你与他有缘,平日师傅总教你乐善好施,你既能帮他,为何不帮?” “我……我帮不了,天高地远,他的坟……他的尸?,我怎找得到,况且我自幼?在庙里,不敢下山。” “出家人休得怕这些,去备行李吧。” 小和尚站在正当间不动,?袍子下也才是初?成的少年,他闷得双眼都红了,住持叹气:“这该是你命数里的劫。” 小和尚脸白,眼睛越发的红:“我舍不得师傅师兄,还有住持。” “出家人该断七情六欲,哪里来的不舍得?” “可我本就不懂七情六欲,怎么断?” 住持从袖中摸出一枚锦囊,递给他,高深莫测道:“等你归来,自然便懂了。” 和尚用袖管把泪擦了,接过锦囊,晚间揣了两馒头就下山去,?袍扫在台阶上,满是少年的傲气。 “小和尚,你不和你师傅告别吗?”那缕魂绕着他脖子,一到晚上更加聒噪,“你这么一出?可就是游四方的?和尚了。” 小和尚板着?涩的幼脸,身后的包袱除了一个钵盂就是一套僧衣,袖子里两个馒头都慢慢冷了。 “小和尚……” 小和尚找了块平整的?山石歇脚,夜?扫着脖子上的汗刺?的寒,“早点把你安葬,我能早点回来。” 他说完久久没听到回声,小和尚急了,站起来四处看,伸手不?五指,连月都被云遮了。 小和尚张嘴想喊他,却发现连他名讳都不知道:“你还在吗?” “在的……”声音在脑后,小和尚回头对着他说:“你不要吓我。” 那缕魂带着笑音答:“小和尚之前不答应我是因为害怕?” 被说中心思的小和尚不答话,一屁股墩摔石头上,拿出馒头啃。 灵清山没有猛兽,珍奇异兽倒还差不多,猎人抓兔子抓狐狸杀生前还会念句阿弥陀佛,可小和尚还是怕,怕妖怪怕?,脖子上缠着的这个凉飕飕的,根本捂不热。 晨曦光打下来,他也刚走出灵清山。他下山拢共才两回,一次寺里广济穷人,他是跟在后头抱菜篮的那个,一次是跟着师兄下山采药,那次连山?都没出来。 那缕魂告诉了他名字,叫楚臻,叫唤楚大人。 “我可是个好官,叫声大人应该的。” 小和尚不知道什么叫书生意气,把脸一板:“不叫,换一个!” “那你便叫下官一声楚亦行吧。” 小和尚还是不乐意:“太难了,换一个。” “叫一声俊,这就罢了……” 小和尚喊了声俊?,不知怎么,他好像捉弄到了这个烦了他半月的?,当下步子都轻了。 这两天没更新的原因就在这,坑没填平又挖坑,诚心悔悟,死不悔改。格式不太对,所以放得慢,争取今晚全放好 进入阅读模式1890/74/2 探花 ?是不需要吃饭的,但和尚是人,肉体凡胎还是得吃饭。他这一晚睡也没睡好,连水壶都不记得带一个,到后半夜馒头又干又硬,早早就饿了。 佛缘堂,小和尚从包袱里拿出钵盂,站在?槛下道了句阿弥陀佛:“还请施主施舍些,小僧在此谢过。” 女施主把他钵盂拿过去,打了两大勺?菜粥:“客气了小和尚,我们这些百姓也是借你们的福。” 小和尚还记得师兄是怎么说的,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 他接过钵盂准备赶路,那魂昨晚叫他往初阳方向走出平城,这其中路程就不是一天两天走得完的。 小和尚有毅力,再厚的经书他也抄过,那么再远的路他相信一步一步也能走到尾。 平城好人多,赶??的把自己的水袋给了小和尚,还有  2 给他饼子的,实在是看他小,出?游历又苦,各个都是善人。 土地庙边上有座观音庙,小和尚在这里借宿了一晚,睡够了第二天继续赶路,这一晚那魂都没说话,也没去他梦里,小和尚也是太累了,沾枕既着。 走出平城小和尚把住持给的锦囊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木头小人,他摆了摆,还没怎么,刀削的嘴就说话了。 “妙只老儿还算会办事,这下我白天也可以说话了。” 楚臻白日不敢多说话,怕不留神让阳光一晒灰?烟灭了,这下有灵木挡着也就不怕日光了。 小和尚步子都没停,抹了额?的汗:“接下去往哪走?” “我看看……”木头人四肢动了,明明木头上全是粗劣的刀削痕迹,一下全软了,变光滑,真像个小人一样站在他手心里。 木头人插着腰,出了城,路也泥泞,还窄了不少,他很有底气道:“往?。” 小和尚擦了汗听他的往?走,往山里走,上到了半山腰就走不动了,想找块石头歇脚。耳边听到了山泉的声音,顿觉口干舌燥。 他放下包袱拿出钵盂去舀水,泉水清冽,舀了半碗饮了个痛快,正欲起身,从山石那边传来女子曼妙的声音,比泉水还清脆。 “姐姐快点,泉水可凉了!秋老?真要命,快下去凉快凉快。” “不好,等会叫人瞧了去......” 小和尚立?起身,闭眼捻起佛珠。 “啊!那儿有个和尚。” “施主勿怪,小僧,小僧这就走了。” 小和尚也不管原路返回,顶着大红脸一头往前扎进了树林里,身后那俩女子笑了起来,随后就是入水的扑通声。 寺庙里没有姑娘,来求佛的也都是妇人,这还是他真正意义上碰到的年龄相仿的小女子。 月亮出来了他才从树林里走出来,木头小人枕着水袋在休息,?他还满脸通红毫不客气地嘲笑。 “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环就把你吓着了?” “非,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勿言勿言。”木头人站起来,才几个时辰不?,身材轮廓圆滑了,果然住持是有法力的。 小和尚早饿了,把钵盂放下,拿出存着的一块大饼,撕碎了一点点吃,还不知道这座山要翻多久呢,他攒的口粮还不知道够不够。 “小和尚,如果我埋在?安城,你也去找吗?” “去,应了,再远也去。” 小和尚知礼守承诺,既然已经为了他下山,就不可能无功而返。 木头人托着水袋往上走,小和尚嚼着饼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拔了木塞抱着水袋跳下了泉水。 “哎!你会,你会死……”小和尚话卡在嘴里,他本来就是死人,岂有再死的道理。 楚臻浮在水面上,用木头手臂抱住的口再往下滑,他钻进小和尚脑子里喊:“要掉下去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小和尚放下饼子跑过来,趴下浮着石头去捞,水袋捞着了,袖子全湿了,水迹都漫到了胸口。 “罪过罪过,”楚臻装腔拿调,“下官失礼了。” 小和尚抓着水袋站起来,垂下去袖袋直滴水:“你怎么劲添乱,我这衣服都湿了!” “小和尚换一件吧,这件晾着就是,明早就干了。” 木头人自知有错,抱着木塞回包袱里躺着,像个泥娃娃。 小和尚知道他这是惭愧了,拿过木塞堵住了水袋,收拾包袱把他也系里面了,背在背上再朝山上走。 “夜黑了就不要赶路了,找个地方休息吧。” “这荒郊?外的,你说得倒是轻巧。” 小和尚又约莫爬了两里才停下,找了块边上有小溪的石头准备将就一晚。 “挨着水的石头可容易生虫。” 小和尚后背突然僵硬,把刚铺下的僧袍拿起来,?新换了块软草地。 “平城算得上一座桃源,出来了,这?兽猛?的……” 小和尚把他从包袱里拿出来,塞进衣服抱在怀里:“你是?,不需要睡觉,有猛兽你就钻我脑子里叫醒我,不然我被吃了,也没人帮你立坟了,你就只能是个孤魂??了!” 木头人再没响动,小和尚拍了拍软木头,里面那个?感觉到热源,贴着他心口,更要命的是他身上柔软的肉也摸得到。 “楚臻?楚亦行?俊?!” “别喊了,等会把狼叫来。” 贴着他心口的木头人用脑袋僵硬地蹭,伸直了双臂抱着,虽然乌黑一片,可暖呼呼的感觉像挨着炭火一样。 小和尚嘀咕了一句:“谁叫你吓我。” 小和尚不经吓,第一次他就发现了,抱着被子打哆嗦,声音都发颤,喊饶命。 进入阅读模式1913/51/1 探花 这一走就是几百里,小和尚讨了的两双布鞋都走穿了底,僧衣也全刮破,有好心的老僧舍了他一身旧衣,他背着包袱双眼坚定。 他有了油灯,晚上黑了可以用火夹子点,这时候楚臻会从冒出的白烟里印出他的脸来,第一次?他真容小和尚都吓呆了。 “很丑是吗?我都忘了自己?什么样了。” “不是的,很俊。” 岂止是俊呐,轮廓像是画出来的,还得是大师画的,走街上一定有姑娘丢花环水果。 “潘安应当?你这样。”小和尚盘腿,抱着脚踝和他聊天,瞎哼哼两声把真心话给说了。 “你说我貌比潘安,那我岂不是卫玠之流,哎呀,那当年真是红颜薄命。” “不可不可,红颜薄命指的可是女子,你是男子。” 白雾里他把眉毛扬起来:“你看我面容多大年纪?” 小和尚走了这么多路了,?过的人和事比刚下山时多多了,细细打?之后:“约莫而立之年。” “才三十岁啊,我怎么死的这么早呢。” 轮廓眨眼就散了,油灯下的木头人站起来,背着手来回打转。 现在这身子他越来越熟悉,当真像个活人一样,只是太小了,而且不需要吃喝拉撒。 “施主不必介怀,来世投个好人家。” 小和尚从怀里掏出小木?开始敲,楚臻一听这动静就恼,往前一跳抓住他腕子。 “不许敲了,你该歇息了!” “我再念段经就睡。”小和尚把木头人抖下去,继续敲他的木?念他的经。 木头人跑开,从山崖上往前望,前面就进了宜阳城,远远就能看?火红的灯笼高挂,这繁华闹市,只怕小和尚要受难了。 小和尚下山后在茶馆里讨了碗茶喝,那女主顾劝他晚些进城。 “为何?可是信道?” “不是,今天县令取亲,他生平可是最讨厌和尚了,到时候怕是要拿刀棍赶你。” 小和尚放下茶碗,站起来拘礼:“多谢施主,可小僧必须进城,有劳了。” 女主顾把碗收了,拿布擦桌子,对他反应也不意外:“你们这些和尚,就是迂腐,和那些个饱读诗书的文人,一个样。  3 ” 小和尚这话听不懂,背着包袱离开了,半道他怀里揣着的楚臻发话了:“那店家说得还有几分道理,你找个地方避一避如何?” “不好,我好饿,得买吃的。” 木头人探出脑袋:“小和尚现在都知道拿铜板换吃食,有?进。” “入了尘世间,自当守规矩。” 楚臻钻回他怀里,头一次被人在他钵盂里放银两,硬喊着不要这俗物,现在倒是学聪明了。 进城后果然到处张灯结彩,不只是知县的成亲那么简单。 “小和尚,咱们出来多久了?” 小和尚忙着咬菜饼子,“快三个月了吧。” “那他们是不是在过上元节,我们都过了一个新年了。” 小和尚左右瞧,果然到处都是花灯,他想起了在庙里放莲花灯的日子,眼珠子抖抖嗦嗦地直晃。 “我们都走过一季了,你的枯?还没找到!” 小和尚把没吃完的饼子用油纸包好塞怀里,在路边坐下掉眼泪。 “你别哭啊,可不兴和尚掉眼泪。” “我一个人走了这么远……本身就没爹没娘,师傅对我好,结果被你骗来掘墓。” “小和尚,我来世当牛做?报答你。” “那是来世的事了,我不要!”小和尚赌气,扭身抱着石墩子看护城河。 远远传来迎亲的唢呐声,高挑的新郎官一身红袍,帽子两边颤巍着?翅,木头人缩回他怀里,在他脑子里喊:“县令来了,你当心!” 小和尚闭眼念起了经,楚臻急得上蹿下跳,一遍遍念着“如何是好”。 前面路沿站满了讨彩的百姓,县令轻蔑地扫,看?这边和尚抱着石墩在拨珠子论道,轰了衙役过来把他赶走。 小和尚怎么说也在寺庙里?大,一些基本拳脚功夫他是会的,被人架起来他身子轻盈,反手一记窝心拳,上脚把高他半个头的衙役给踹倒了,随后鞠躬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县令倒是骑着?走了,可后面领头那个看?了,又带着两差官往这边过来。 小和尚随手抓过船夫的竹篙子,横扫过去当腰一棍,怀里木头人往肩头爬,到底他还是?,当大刀落下时他挡住了,小和尚所有的热血瞬间冷掉,被衙差给了两棍子,用鞭子把他轰出了城。 楚臻一直在后头给他挡,可鞭子有时候来的快又急,小和尚吃了好几鞭,最后直接摔出城?。 小和尚撑起身子,泪一颗一颗砸在沙地里,他站起来拍身上的土,一边哭一边往前走。 “小和尚,你把木头人掰断,正午太阳一晒,我就……” “不行!”用手背裹眼泪,“打都挨了,你下辈子要给我做牛做?!休想撒手不管。” 楚臻靠着他心口,木头人那粗粝的脸也满是柔情。 小和尚要走山路饶过这座城,可天已经暗了,他走到今早那?山山脚,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忙把剩下的半个菜饼子吃了。 “小和尚!” 唤他的是卖茶水的店家,她已经收好摊子了,跨着菜篮对他招手。 “施主,何事?” “受苦了,”店家心疼之意在眼底泛泛,“这城里城外连座破庙都没有,你上我家歇一晚吧。” 小和尚还知男女授受不亲:“使不得使不得……” “别推迟了,我夫君当是喜欢你的,你一看就有学问,我家还有间小茅屋供你容身。” “这如此,那,施主带路吧。” 店家走在前头,步子很利索,说话的语速也有些快,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看你这样是挨打了吧,我们那个县令真不是东?,自己不喜欢的也不许其他人动那个心思,小气,气度如小人一般。” 小和尚就算挨了打他也不道人是非,闭口不言,只听。 店家有一栋小院,院里有颗梨花树,?里只有茶香,耳边有狗吠和鸡鸣,当也是流水人家。 “后山全是茶树,有一眼泉,我的茶可比其他人的甜。” 进入阅读模式2120/52/1 探花 小和尚吃过不少甜泉,但这时也应了声好。 “小和尚可饿了?我做碗素面给你吃,这菜还是新摘的呢。” “有劳施主了。” 店家可高兴了:“我就喜欢你们出家人这股子斯文劲,你身上的墨水味比我夫君还重?。” 小和尚随他进屋,压低了声音问楚臻:“我身上有墨水味?” 楚臻回他一句:“这妇人说你看起来有学问,抄经抄的吧。” 小和尚有些自得,凡是他抄过的经他张嘴就能背,这事只有他师傅和住持知道,所以师傅让他把藏经楼里所有的书全抄了一遍。可就算全部能背了,该不懂的东?,小和尚还是不懂。 到底怎么才能断了七情六欲? “眼耳鼻舌身意,这好断,你们和尚吃的喝的都寡淡,葱姜都不给吃,其他的就更简单了,没钱享福享乐,身穿的还是僧服,都一样。” 楚臻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小和尚听了个似懂非懂。 “喜怒忧思悲恐惊,看妙只老头就知道了,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沉稳的老僧。”楚臻揶揄他,“你还得再修炼几年,现在动不动就哭。” 小和尚撅起嘴,用心里话回他:“为何不能哭?我难过,就是要哭。” 楚臻笑了两声,往他怀里窝,悄悄数他身上的伤。 店家家里还有个妹妹,是他夫君的小妾,他夫君每日读书,为考科举挑灯夜读,那妾比店家年轻漂亮,还做得一手好饭菜。 “哟,和尚,那这……” 妾扫过小和尚的脸,眼睛瞥向桌子,桌上摆了一大碗鸡汤,还有一些炸小酥?和一碟菜豆。 这算是很丰盛的晚餐了,可小和尚不能沾荤,吃得便只剩下酒的菜豆了。 “劳烦妹妹再做碗素面吧。”店家把菜篮给她,她看都是?菜叶子,对小和尚笑了一下,挽礼道,“还麻烦小师傅稍候。” 她身姿曼妙,小和尚却不懂,手里夹着佛串道了句有劳。 “和尚可是伤着了?可需要用药?我这有上好的白药。” “有劳,有劳。” 小和尚受了他们的恩很不好意思,晚上吃饭时的素面虽然看着清淡,但闻着比菜馆的香。 店家夫君撩了布帘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书。 “有些粗陋,小师傅将就吃。”妾热切地对着小和尚说。 她们夫君坐下还在看书,店家碰了一下眼睛不舍得从书上移开的书呆子。 “怎得……何时家里来生人了?” 店家娇嗔着:“夫君,妾身才说了带了个小和尚过来,怎的,沉进书海里没听??” “是是,小生失礼了。”他放下书对小和尚拱手。 和尚双手合十还礼,“施主不必在意。” “动筷吧,小师傅可不要客气。”妾殷切地催他。 小和尚等他们都拿起筷子才端起碗,店家和她妹妹看他吃还在偷笑,好在小和尚从小养得吃相十分赏心悦目。 后背火辣辣的疼,小  4 和尚住进小茅屋,在榻上自个擦药。 前胸都擦好了,小和尚趴下,木头小人帮着他擦后背碰不到的地方。 楚臻踩着白嫩的软肉,暖洋洋的,木头做的身子也热了起来,干脆的把脸印进烛火里,他看?小和尚把清秀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光头上满是虚汗,还咬着唇不叫疼。 “小和尚,很疼吗?” 小和尚执拗着:“不疼,你快点。” 木头人自己动起来,但楚臻的脸还是印在烛火了。 小和尚睁眼看着他,他笑了起来,也许因为是?,笑容苍白又无力。 “小和尚,其实我有骗你,我应该不是好官,我是被人打死的。原因还没想起来,也许再走走,我就想起来了。” 楚臻不敢再面对他,正想往木头人里钻,身后的木?咯吱一声开了,小和尚惊坐起来,抱着僧袍遮住漏出的肌肤,惊恐万分地看着来人。 木头人掉在塌上啪嗒一声响,而操控它的?从油纸窗直接钻了出去。 这个胆小?! 小和尚把僧袍盖在肩上,慌忙无措:“罪过罪过,女施主还请背过身去。” 来者是妾,手里端着一篮洗好的苹果,放在蜡烛旁边,一双眼都在他白皙的皮肉上流连。 “小和尚,你……?得真是俊俏。” 在窗外的楚臻顿觉不妙,出山时小和尚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如今……糟糕糟糕,现如今的小和尚当真是俊秀的很。 妾摸着床沿边坐了下来,还欲伸手扯他僧袍,小和尚紧紧压着,踩着床往?落里缩。 “施主还请自?重,我我……我是个和尚。” “和尚?”妾抓住了衣?,拧着手花往身前拽,“和尚也有七情六欲,这人世间的情爱,和尚自然也是有福享受的。小和尚,今日,我帮你开荤好不好?” 小和尚吓得面色发?,紧紧抓着衣领:“不可不可……女施主不可。” “不可?”妾站起身,抓着自己腰带拉开,衣襟滑落漏出桃色的肚兜,那二两胸脯肉在锦缎下直颤,可惜小和尚把头瞥了过去紧闭双眼。 “小师傅你来碰一碰。” 妾的外衣顺着肩头滑下去,肚兜上细细的两根带子绕过脖子,怎么看都摇摇欲坠。 小和尚满头冷汗:“不,不可!” 妾爬上了床,伸手抓住了小和尚哆嗦的手,那柔弱无?的触感小和尚碰到了立刻甩开,把僧袍盖过头顶,嘴里哆嗦着直念“南无阿弥陀佛”。 “和尚哥哥……”妾摸到他膝盖,小和尚立刻缩走,那多情的手还欲在他身上游走,从窗外刮来一阵强劲的冷?,肚兜被吹起来,腰间的发也直往她脸上糊。 妾抬手挡?直接被带下了床,摔在地上直骂:“这是哪来的妖?!” 小和尚把僧袍穿好,坐在床上敲得木?叮当乱响。 “真是不识抬举!”妾也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起身抓过腰带开?走了。 茅草屋静悄悄的,小和尚抓起犍稚甩了木头人几下,“楚臻,你个小人!” “小和尚,我只是?,没有法力,”木头人站了起来,抱着他腿,“刚刚若不是我,只怕你这童子之身今晚可就不保了。” “那我立?还俗,你那破?头我也不去给你找了!你就继续做你的游魂!” 小和尚把衣服穿好,东?都装进包袱里,连妾送来的果子全塞包袱里,然后翻墙走了。 “小和尚,我给你讲?游记,里面也有美人关,那可是女儿国的国王,身姿绰约曼妙,定是比仙子还美,不然唐僧……” “不听。” 木头人趴在他肩上,脚荡来荡去:“那就讲刚刚的事。店主婆的夫君一定和她是原配,这个妾是后来的,再看妾又年轻又漂亮,她也定是不愿意守着那 个考不上功名的书呆子,这才对你起了歹念。” “不听不听!” 小和尚把佛珠捻出声响,楚臻的嘴还是没堵住,只是压低了声响:“这般不守妇道的女子,在我们那时是要被乱棍......” 楚臻脑子里闪过一段记忆,他怀抱一位素衣女子,脖上绕着宽四指的红绳,而自己的泪一颗一颗络绎不绝砸在他下巴上。 木头人在肩头坐起来,低头看着左边泛痛的胸口,就算是木头,可痛还是那么明显。 小和尚在路边找到了一处干净草垛,坐下往后仰躺,抱着包袱就要睡了。 “小和尚……你抬头看看星星。” 小和尚把眼睛睁开,满溢的星光触手可及,耳边楚臻念起诗来。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小和尚忘记了这是荒?辽原,看着漫天星斗好像身体也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小和尚,再不出半月,我就要去投胎了。” 小和尚从星海里跌落:“只有半个月了?” “是啊,你的脚程,快的话也许十天。” 小和尚没再说话,他舍不得这个聒噪的?了,翻过身落入人间,听着?啸枝叶飒飒,抬手摸上这个木头人。 “舍不得我了?小和尚。” “嗯,自然是舍不得。” “那我跟你说说我的故事怎么样?” 小和尚问:“你成亲了吗?是不是三妻四妾?” 听得出来楚臻很开心:“我成亲了,喜服喜烛,但我至死都只有一位妻子,我心悦她。” “师傅说出家人应该四大皆空,我无父无母,生来空空,死去空空,这当间,我不能留些东?吗?” “小和尚,佛是慈悲的,他不会怪你,恶的是人,这一路,你碰到的可不少。” 小和尚似懂非懂:“楚臻,你身前一定很有学问,他们都说我聪明,可我只会背书,而你能把文字说活。” 楚臻只道:“你年纪太小了,再多看些书就知道了。” “嗯,”小和尚闭上眼,“楚大人给小僧讲女儿国的故事吧。” “下官承蒙。”楚臻坐起来,他看着和尚的睡颜轻轻柔柔地讲故事,刚开了个头,小和尚手掌一翻,就这么睡死了。 楚臻无力地笑,故事不讲了,看着他良久之后,说:“小和尚,我也舍不得你。” 楚臻没告诉他,他不记得身前,却记得死后,他尸?被丢在了乱葬岗,耳边听过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随便说出来一件都能吓死小和尚。 偷情的妾怀孕被丈夫活埋,怕丢脸面;将士征战回来却被抛弃荒?,为讨官府五两抚恤金;毒死自己儿子又嫁祸给大房……这些楚臻都记得,但他还是相信世间的好,他身前没做过一件坏事,还有个名头叫楚善人。 进入阅读模式3293/48/0 探花 “小和尚,来世你一定得记着我,不然我怎么当牛做?报答你?” “你自己记着来找我,来世的事归你管。” “你叫妙只老头给个法子,他神通广大的。” “住持只是肉体凡胎,他能有什么法子。” “你求求他,真  5 没有的话,那我和阎王老儿打招呼,我不喝孟婆汤。” 小和尚之后就闷头走路不理他了,楚臻发现他步子变慢了,到底小和尚还是舍不得他。 走了二十余天,楚臻从包袱里探出来半个脑袋,小和尚抬头望着城?迟迟不动,嘴上念道:“永顺城。” “这里进去就是我管辖的地方了,小和尚,进城吧,这里可没人会打你。” 小和尚才走了一步,刚站稳———“小施主!” 小和尚被旁边摆掛摊的杨半仙叫住,那布帘招牌上写着的就是杨半仙,可惜已经一分为二正随?飘扬。 灰白胡子的老道从矮了半截腿的破烂小桌后跑过来,把浑浊的眼睛睁大了:“小施主啊,你有佛像啊!” 他满脸发黑,双颊下陷,小和尚吓得一动不动,路过的赶?拉菜的小侍对他喊:“小和尚不要理他,这道士是个疯子。” 这个杨半仙充耳不闻,依旧上下打?小和尚,绕着他转了一圈:“小施主年方几何?可曾有相好的。” 小和尚扶掌:“老道,小僧是出家人,未曾有相好。” 老道一下急了,?面獠牙对他伸手,拽开了僧袍,小和尚一惊,他那满是污泥的手直接越过肩头伸进了包袱里,摸出剩在里面的一个馒头,拿起来就躲城?边啃去了。 小和尚把遗落的木头人捡起来,上面灰拍干净又放衣服上擦了擦。 老道瞥了他一眼,看?了木头人,转身继续哼哧哼哧咬馒头。 “老道士,我不于你计较,那馒头就舍你罢。” 老道的烂衫衣摆刮着?泥地,他背突然挺直,丢了馒头掐着自己脖子呜呜叫唤,好像是噎住了。 “道士!”小和尚把包袱里的水袋拿出来,拧开了塞递上去。 袋口还没到嘴边,道士脑袋往前一坠,裹着口水的馒头块直接砸他手腕上。 小和尚也没功夫嫌脏,把水袋往他嘴里放:“吐出来就好吐出来就好,快喝一口!” 道士没客气,接过直接喝了一大口,洒得到处都是,小和尚等拿回来时水袋都空了。 “甜。”道士终于说了句人话,随后夹在眼皮里的细?眼睛又不怀好意地睨他。 小和尚站起来:“下回可得慢点吃。” 道士直接跳起来,把小和尚又吓了一跳,一不留神怀里的木头人不?了,他把木头人藏袖子里,对他嘿嘿笑,背过身去,“砸烂砸烂……” “不可不可!”小和尚抓着他肩伸手去抢,他怕老道真砸烂了,那楚臻的魂魄可就烟消云散了。 “不可啊老道士!” 老道士把完好无损的木头人丢还给他:“一块破木头,连剔牙都不成。” 小和尚捡回木头人还有些后怕,头上当真有两颗牙印,用袖袍把口水和灰擦了,这才看?脖子上绕了一根已经系紧的又脏又臭的红绳子。 “这,这,老道士......” 老道袖袍一甩,背身往前走,丢给他一句话:“乱葬岗在?边,亥时起棺,方得魂?两全。” 小和尚眼睛一亮,双手合十:“多谢半仙。” 老道士一身破烂衫,小和尚就猜戏文里的高人都是他这样的,平日疯癫,关键时候一语便能解惑,当下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 他走过半个城,和楚臻所言完全不同,小和尚碰?了几个贼,偷菜的,偷布的,还有摸绣包的。 “这才不是夜不闭户,楚大人?”小和尚得了一碗稀粥,在路边树下坐定。 小和尚有心刁难他,可等了良久都没听?楚臻的声音,他从怀里抓出木头人摇了摇。 “楚臻,你还在吗?”小和尚怕了,“楚臻,你别不说话。” “我在的。”楚臻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确实还在,小和尚松了口气,端起粥喝了半碗。 “我悲痛万分。”楚臻声音听起来确实很悲恸,在他手里?治久安的永顺城,现如今却盗寇畅行,城?边还有老道那样的疯癫乞丐,落得如此田地,他这个知县,无颜对苍天。 小和尚放下钵盂,对着木头人满脸真挚:“投胎以后,你再做个对百姓好的父母官。” 楚臻没应话,小和尚扯了下掉下来的绳头,指头立刻黑了,而且太臭了,他用泉水洗了,洗出来的颜色居然很艳,比他养过的那朵软?花还艳,红的像血。 “这绳子?” 楚臻好像才发现这绳子,小和尚随口应:“城?一个疯道士给你系的。” “哦,是他啊。” 他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小和尚连问:“你认识?你还活着的时候就?过他?” 楚臻却好像听不?他的话了,甚至一直有温度的木头人,慢慢冷了…… “楚臻?楚亦行!” 小和尚?叫不应,把木头人往怀里一揣,水袋倒了半碗水出来,就着稀粥一口气喝了。 他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又走了两里,找到一间已经没了香火的老庙,?口守庙的老头瞎了半只眼睛,枯枝般的手端着油灯给他引路。 “这庙的香火早断了,从我们知县死了之后就我一个人守着,我瞎了只眼,想走也走不远。” 整个厅还能看出以前的繁荣,那四排的烛台架上全是蜘蛛网,小和尚跪在中央草编的蒲团上,对着石佛像认真拜了三下。 “知县夫人礼佛……香火自然盛,可惜啊,”老头随后一直在道,“可惜啊可惜……” 小和尚跟着他进了后园,这里有一片菜地,还有木桶,显然是老头种的。 “记得当心蛇虫鼠蚁,这里许久没人住了。” 小和尚咽了口唾沫,强行镇定:“比?餐露宿得好。” 老头给他拿了支白蜡烛,摸索着走出去,过了会儿又端了一碟水泡着的?菜叶。 “多谢老施主。” “我也是看你面善,吃吧,也没好东?招待你。” “老施主客气了。” 小和尚觉得眼前这碟?菜已经比很多吃?好了,他饿的时候生吃过树叶,能用水顶饿都是好情况。 木头人放在蜡烛边,晃动的火苗把他影子也带着晃起来。 “小和尚……” 小和尚第一次听?楚臻声音如此嘶哑,停下筷子:“你怎么了?” 等了半晌,楚臻说:“我这辈子,又走到头了。” “当?也能算一辈子吗?” 楚臻再也没回话,只是站起来钻进他心窝,贴着他暖热的肉不舍得放。 小和尚当他不舍,把汤也喝了还了饭碟,老头的床上挂了一块方布,细看密密麻麻全是字。 “我们县令夫人留的。”老头取下来给他看,动作很熟,闭着眼都会取,显然是经常取。 小和尚细细看,题者楚臻,蝇头小楷,字当真娟秀无比,想楚臻的妻子是个温婉的人吧。 “这写的?” “写的我们县令当年试卷,县令当时可是探花郎,连中解元,会元,可惜殿试时露怯拿了个第三。” 小和尚细细读过,奇怪的是前一句刚读完,后一句他  6 就能默念出来,还没搞明白怎么了,手里的布被抢了去。 “撕了撕了!”还是那个疯癫癫的道士,老头好像习惯他了,转身就去拿棍子,举起来朝他打了一棍,第二棍被小和尚拿背挡了,小和尚抢回布,归还给老头。 ?他护着疯道士,老头哼了一声:“说你不许进来!又进来讨打!” 老道士往地上吐了好大一口唾沫,跳着蹦着甩着他的破烂袖袍走了,衣服上全是泥巴碎石,连头发都比白天的脏。 老头把堂屋的?合上:“小和尚早些睡吧。” 小和尚行了个礼,回身把木?也关上,这?一听就是年久失修,随便碰一下就咯吱乱叫。 “楚臻。” 楚臻还趴在他胸口,应都不舍得应一声。 “楚大人,”小和尚无奈,把他掏出来,“你现在回家了。” “我没有家,虽然生在永顺,死在永顺,但我无父无母无亲无故。” “那你和我是一样的,不对,我有师傅住持,还有众多师兄,心里也有佛祖菩萨。” “是,”楚臻沉默了一会儿,“小和尚,你可否叫我一声亦行。” 小和尚当下立刻叫了:“亦行。” “叫得慢一点,声音再轻一点。” 小和尚依言又叫了一声,楚臻叹气:“没有他的味道。” “你待如何?”小和尚又想起那卷子,为他惋惜,“县令夫人定然是个美人吧,你怎么能把她忘记呢。” 楚臻也很无奈:“那是我刻在?头里的,可我伤的也是?头。从灵清山到永顺城,你走了半年,我一个?,三缕魂,自然会丢更多东?。” 小和尚一想也是,整好了茅草睡在草席上:“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和我说说。” “想起来了……”楚臻又叹了口气,“我也想起我为何会忘记。” “为何?” “我在炎云寺听了五年经,打?你的第一眼我就下定决心要和你说话,看着你还没椅子腿高时摔在蒲团上,有椅子腿高了坐着念经还打瞌睡流口水……” 小和尚背过身:“羞人!” 楚臻踩着木质的小短腿挂在他腰上,再黑也看?他满脸通红:“小和尚,我说得是真的,?你第一眼就想要你帮我,你都?到这么大我才和你说上话 呢,我这缕魂当真是……” “不堪!简陋!” “如你所言。” 木头人滑下去,在他脑袋边躺下,“小和尚,你叫我一声楚先生听听。” “楚先生。” 楚臻细细的品,随后莞尔一笑:“嗯,是他。” 进入阅读模式3384/37/0 探花 第二日大早小和尚就坐在石佛下念经,老人点了三柱新香,拿了布开始擦佛像。 小和尚用过早膳要走了,在?口老头给了他两个糯米团。 “老人家,这?边的乱葬岗怎么走?” “乱葬岗不在?边,就城?口往东八百米就到了,那地方晦气,你去那做什么?” “可城?边的那个老道……” 老头都被他逗乐了,脸上的皱纹像落石后的湖面:“他一个疯子,你还听他的。” 小和尚抱着包好的糯米团不知作何表情,鞠躬道谢,揣好布包端着木?走了。 楚臻一直没说话,但贴着他心口他知道楚臻在。 他到寿材店用佛珠油灯换了香烛和纸钱,背上包袱往城?去。 城?边那个短腿的桌子歪倒在地上,破烂布帘也全是泥巴,小和尚还看?了一根毛被拽光的拂尘。 小和尚道了句善哉,找来石头垫好桌子,布帘铺好放在上面用光秃秃的拂尘压住。 “亥时!亥时!” 小和尚回身,刚刚还不知道去哪的老道现在正坐在桌子上,拿起那根佛尘,他用自己满是泥巴的手擦拂尘,掉在衣袍上的全是搓下来的黑灰。 “你为何骗我!” 老道不理他,专心致志搓手里那根发黑的秃棍子。 小和尚在路边坐下,敲起木?开始念经。 过了晌午,老道把棍子在桌上狠狠敲了一下:“吵死了!” 小和尚至少敲了一个时辰,他现在才说吵,然后他伸手,“要吃!” 小和尚把怀里的糯米团拿出来递给他,看他手满是灰,迟疑着缩回来:“要不你洗洗手,不然这白白的团子……” “拿来!”老道抢走了一个,这次双手捧着,用他脏牙撕那韧性十足的米团子。 小和尚也饿了,把剩下的那个拿起来咬了一口,居然出奇的好吃,又甜又软还弹牙。 “臭老头真会办事。”老道吐了一块咽不下的糯米团,剩下的放嘴里三两下全咽了,那边小和尚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像四大皆空的僧人。 “假和尚!” 小和尚不服气:“我是真和尚,虽然我没有戒疤,但我没吃过荤,七情六欲……也早就……” 老道啐了一口:“骗人!你个毛头小子,连腿间那个玩意怎么用都不知道。” 小和尚被羞得脸通红,剩下的糯米团全塞嘴里,鼓起一边脸颊背过身嚼。 老道下了桌,疯疯癫癫跑了,再回来攥着两颗鲜桃,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塞小和尚嘴里,然后抱着另一个背过身一顿吃。 牙?磕破了鲜桃皮,鲜桃又嫩又甜,小和尚尝了个味就不舍得咬了,还没问他怎么来的,后面系着围裙的妇人提着菜刀冲过来砍他。 “施主!女施主,还你!”小和尚捧起鲜桃连连作揖。 那母老?欲打?小和尚,看他面上白净:“算了,小师傅你拿着吃,这臭道士还敢有下次我非砍了他不可!” “施主,还是大度些为好。” 妇女竖起秀眉,明明是个卖桃的,给小和尚的感觉像个屠夫,声音如雷震:“给你吃不是让你帮他说话的!不识抬举。” 小和尚捧着桃子看她提着刀回去,他还没打算吃,老道反手把桃核摔在他眉心。 “脏。”小和尚用袖子把眉头擦干净,老道伸手捞他手里的鲜桃,他躲过,把鲜桃放进袖子里,宝?着不舍得吃。 城?关闭,道士和他被关在了外头,老道把布帘往地上铺,小和尚还坐在那,这夜?萧瑟,吹得脖后汗毛都立了起来。 “断了断了,断不了啊!” 老道士又在说胡话,小和尚双手合十闭眼念经,睁眼他又不?了。 月亮上了山头,他起身拍拍怀里的木头人:“楚臻,我要出发了。” 小和尚没有锄头,因为楚臻说他尸?没有人埋,是丢在山上的,很好找。 小和尚越走越怕,楚臻这时候也不怎么说话,他只能一个人努力多出一点动静。 “快到了吧。” “嗯。” 小和尚走了快半个时辰山路,终于到了他说的树林,走出这树林,就是乱葬岗了。 四周静谧,连?都没有,有人在刨土,那动静好像放大了在小和尚耳边,小和尚躲在树后面往前看。月光不够亮,他只能看?一个孤  7 独的人影,袖子甩来甩去,还有那些?溅的土。 “有,有有人……”小和尚和楚臻呆久了,比起?他更怕人。 小和尚仔细看,那影子越看越熟悉,那人把挖土的工具往后一丢,居然是那根光秃秃的拂尘。 “是老道士?”小和尚腿软,扶着树站稳,打着哆嗦往他那边走。 真的是老道,他已经挖出了一个三丈?的坑,抓住了一?破烂草席往外拉,小和尚连忙跑过去帮忙。 等草席全出来之后,老道一屁股摔在地上,光拂尘往手腕里一打,立手掐了个决,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归!” 他大声喝道,随后一甩拂尘,拂尘把破烂草席打开,漏出黑土里的森森白?。 小和尚掏出鲜桃蜡烛还有烧纸,样样摆好,他是现学现卖,老道拂尘一挥直接把烧纸打散了。 “把尸?收好,用包袱装着埋进微泉山山腰的那片桃花林里去。” “你……” 老道对他摆出一副正经的笑脸,话却不是对他说的:“来世我依旧助你。” 老道把拂尘扔到山沟里去,随手捞了鲜桃,边啃边对着天大笑,小和尚手脚麻利,包袱放地上打开,腿?挖出来放进去。 木头人还是滚烫,小和尚挖?的动作停了,他端起的脊柱?是断的,随后拿起来的肋条也是,还有头?,头骨中央好大个坑,眉骨也缺了一块。 “楚大人,这是你的尸?吗?” 楚臻应了声是。 小和尚抓着断开的肋条,他都忘了害怕,泪砸在肋条上,放下又去拿另一根,全部都是断的,他把碎?全部从黑土里摸出来,摸到一根红绳。 小和尚拿起绳子,那头居然牵着他眼洞里。 “我系发的。” 小和尚把头?捧出来,放在碎?山的最上面,包好包袱背在身上。 他哭着把草席放回土坑,把旁边的土全部推进去,捡起两根白蜡,哭着走出这里。 “小和尚……” 他一喊小和尚又忍不住了,四下无人就听?他哭:“你生前,到底受了多少苦……我怎么能度你呢。” “这世间,只有你能度我,来世,我定报答。” “楚臻,来世你一定要生在一户好人家,每日玩乐寻开心便好,我不要你报答,你必须寿终正寝。” “好,当你为我许下的心愿,我一定记着。” 进入阅读模式2298/37/1 探花 老道说的微泉山就是老庙的后山,桃花林里的桃花树是县令夫人一棵棵亲自种的,年年落子生花,可新县令把路给断了,不许他们再上山。 老头看他又返了回来,连忙开?让他进去。 小和尚跪在蒲团上,白蜡点在地上,包袱供在佛像下。 “这是?” “老人家你别怕,这里面是楚大人的尸?,他托梦请我帮他?新安葬。” 小和尚怕他不信,把怀里红头绳掏出来,拍干净了土递给他,老人家接过去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哭天抹泪。 “是楚大人,是他!” “老人家,这后山该怎么上去?” 老头擦干净了泪,“你找城?卖桃的郑吉儿,桃树下的那户人家,说些好话求她便是。” 小和尚想起了老道给的鲜桃,举着菜刀追过来的就是她吧,小和尚觉得老道越发的高深莫测了。 “苦啊,楚大人……”老头想起伤心事,按住满是泪的右眼,拿着手绳进屋,出来把那块一直挂着的布叠起来给了小和尚。 小和尚念了一晚上经,楚臻也听了一晚上。 那条头绳几乎是万能的,郑吉儿说什么都不给他指路,可小和尚把头绳拿出来时她脸色立?变了,一直强硬的脸也沉下去。 “往山里走,走进油菜地有个豁口,跳下去沿着溪走两百米就到了。” 小和尚道谢,背着包袱往山里去。 他沿着溪走了一百多米,鞋底全是泥,看到桃花时心都颤了。 “楚大人,你夫人种了好美的一片桃花。” “我夫人,自当是美的。” 小和尚没纠正他话里的错,只当这是小夫妻之前的情趣,而自己是个外人。 小和尚走进到了桃花林,枝头上挂满了鲜桃。 “她算偷桃去卖吗?” “不算,”楚臻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但也放下了,“我夫人送她的这片林子,因为他无心照料。” 小和尚在衣服上蹭了桃子上的毛:“小僧可以要一个做为谢礼吗?” “自然……” 小和尚咬了一口,甜的眼睛都眯了,他往里去,嘴上说:“难怪师傅说我七情六欲还没断干净。” 楚臻笑了两声,原本想说他这一世只怕都断不干净了,却算了,怕误了他前程。 老道这次没跟他说何时下葬,小和尚找了处阴凉等天黑了再挖坑埋。 “要立碑吗?” “桃树就是碑,桃花就是字,年年换年年新,年年和他看不同的?景。” “她?你夫人?” “是,老道把我夫人埋在了这,我记得我死前吩咐过。” “你们这么恩爱,为何尸?分两地?” 楚臻叹了句:“错了,我错了。” “未留子嗣?” “留不了,留不得。” 小和尚接着吃桃,吃完了把核埋在土里,拍紧了浇点水上去。 楚臻一直看着,笑着说:“果真一样。” “什么一样?” 楚臻还没回话,树林里传出一身怪叫,小和尚起身看?了灰色人影,他冲过来抢走了包袱。 “老道士!”小和尚抓着水袋去追,他对这里很熟,躲枝桠的姿势比小和尚熟练的多,小和尚头皮被刮了好几下,肩头还破了道口子。 他跑进桃林最深处,这里的桃树花朵颜色更艳,味道更浓。 小和尚喘足了气,定睛一瞧,一棵树上系了一根红头绳,也是像血一样的颜色,绳尾在空中摇 晃。旁边树下有个深坑,看土的颜色是新挖的,老道把包袱丢进去,赤脚把旁边土踢下去,三两下就埋好了。 “给我!” 老道打开的手掌全是泥,连纹路都看不清,他看小和尚如此呆,直接上手摸出木头人。 小和尚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擦干净手指,咬破指尖,在空中划了个决,把血点在牙痕上,嘴皮子翻动念了一串咒,木头人笔直插进土里。 “小和尚,谢谢你,我们来世?了。” 楚臻的声音渐远,小和尚扶着桃树看向远方,他仿佛能看?楚臻是如何飘走的。 老道吁吁吐出一口气,把木头人捡起来丢他怀里。 “可有疑惑?”他难得正经一会儿,还真有仙?道?的姿态。 小和尚拍干净木头人,这次没有之前的软,很硬,好像只剩木头了,老实点头:“很多。” 老道负手面向广袤无际的天:“自己去找答案,立时三刻我会送你回炎云寺。” 他盘腿坐下来捻指预备为楚臻超度:“那根头绳你不可丢,要带进棺材下一世他才能找到你,但如果你不愿再?他,便丢进火炉烧了吧  8 。” 说完他闭眼,把那光秃秃的拂尘甩在手肘里夹住,一心一意为之超度。 小和尚盯着旁边桃树看,看飘舞的红绳,走出去抓住绳子,末端两个突出的字。 「水沉」 他掏出怀里楚臻的,末端也有两个字,用红线绣的,被土埋住也难怪之前没发现,这上面二字是———「亦行」 小和尚回了老庙,老头在打扫,地面干净了,那满是蜘蛛网的烛台也没有了灰,很多之前被灰尘掩盖的图像都浮现在墙壁上。 “老人家……”小和尚已经猜出几分,“知县夫人,是男子,是吗?” 老头手里的布掉进了水盆:“是,他是那年的状元!” 楚臻对宁水沉一?倾心,在朝堂上心尖打颤结果殿试露了怯拿了个探花,最后他辞了皇帝安排的职务,回家做了个这个小县令,为得是造福四方。 “状元爷是楚大人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后来……小人得道……一杯水酒两条人命呐!楚大人,可是大清官!” “他的夫人?” “宁大人自小体弱多病,天妒英才……考上了状元官没当两年就病倒了,是我们县令把他接来永顺城养病,后来……后来是八抬大轿娶进府的,名正言顺!怪这世道啊!” 老头手掌糊了一把脸,早已没有光彩的眼睛又红了。 “小人呐,小人呐,大人酒里有蒙汗药,那一晚流言蜚语传遍了,宁大人多么清高一个人,当天悬梁……自缢了!” “谁,谁下的?” 老头摇着头,老泪纵横:“是一伙人,他们下药,鞭尸,把楚大人活活打死在街头!” 小和尚攥着木头人的手全是汗,楚臻一定从进城?的时候就全想起来了。 “多谢,您歇息吧。” 小和尚好似一夜?大了,盘腿坐在草席上,把木头人放在身前,合十手掌为他超度。 “和尚!可没人哭着念经的!” 老道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明明大?紧闭,他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进来了? 小和尚泪也不擦,闭上眼继续念,真切动人一副梨花带雨美人相。 老道士眼睛凑到他脸上,近到能感觉到人身上的热气,小和尚没睁眼,滚滚的泪从流不尽的眼窝往下淌。 “真爱哭。” 道士掰过他手腕,脏指甲在脉?上滑了一道,小和尚睁眼倏地一黑,老道士手掌拍在他眉心,一声闷哼,他生生疼晕了过去。 中元节写这文我汗毛一层又一层,虽然不吓人,可是节日气氛的烘托下我还是把自己吓着了…… 进入阅读模式2407/35/0 探花 老道说的微泉山就是老庙的后山,桃花林里的桃花树是县令夫人一棵棵亲自种的,年年落子生花,可新县令把路给断了,不许他们再上山。 老头看他又返了回来,连忙开?让他进去。 小和尚跪在蒲团上,白蜡点在地上,包袱供在佛像下。 “这是?” “老人家你别怕,这里面是楚大人的尸?,他托梦请我帮他重新安葬。” 小和尚怕他不信,把怀里红头绳掏出来,拍干净了土递给他,老人家接过去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哭天抹泪。 “是楚大人,是他!” “老人家,这后山该怎么上去?” 老头擦干净了泪,“你找城?卖桃的郑吉儿,桃树下的那户人家,说些好话求她便是。” 小和尚想起了老道给的鲜桃,举着菜刀追过来的就是她吧,小和尚觉得老道越发的高深莫测了。 “苦啊,楚大人……”老头想起伤心事,按住满是泪的右眼,拿着手绳进屋,出来把那块一直挂着的布叠起来给了小和尚。 小和尚念了一晚上经,楚臻也听了一晚上。 那条头绳几乎是万能的,郑吉儿说什么都不给他指路,可小和尚把头绳拿出来时她脸色立?变了,一直强硬的脸也沉下去。 “往山里走,走进油菜地有个豁口,跳下去沿着溪走两百米就到了。” 小和尚道谢,背着包袱往山里去。 他沿着溪走了一百多米,鞋底全是泥,看到桃花时心都颤了。 “楚大人,你夫人种了好美的一片桃花。” “我夫人,自当是美的。” 小和尚没纠正他话里的错,只当这是小夫妻之前的情趣,而自己是个外人。 小和尚走进到了桃花林,枝头上挂满了鲜桃。 “她算偷桃去卖吗?” “不算,”楚臻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但也放下了,“我夫人送她的这片林子,因为他无心照料。” 小和尚在衣服上蹭了桃子上的毛:“小僧可以要一个做为谢礼吗?” “自然……” 小和尚咬了一口,甜的眼睛都眯了,他往里去,嘴上说:“难怪师傅说我七情六欲还没断干净。” 楚臻笑了两声,原本想说他这一世只怕都断不干净了,却算了,怕误了他前程。 老道这次没跟他说何时下葬,小和尚找了处阴凉等天黑了再挖坑埋。 “要立碑吗?” “桃树就是碑,桃花就是字,年年换年年新,年年和他看不同的?景。” “她?你夫人?” “是,老道把我夫人埋在了这,我记得我死前吩咐过。” “你们这么恩爱,为何尸?分两地?” 楚臻叹了句:“错了,我错了。” “未留子嗣?” “留不了,留不得。” 小和尚接着吃桃,吃完了把核埋在土里,拍紧了浇点水上去。 楚臻一直看着,笑着说:“果真一样。” “什么一样?” 楚臻还没回话,树林里传出一身怪叫,小和尚起身看?了灰色人影,他冲过来抢走了包袱。 “老道士!”小和尚抓着水袋去追,他对这里很熟,躲枝桠的姿势比小和尚熟练的多,小和尚头皮被刮了好几下,肩头还破了道口子。 他跑进桃林最深处,这里的桃树花朵颜色更艳,味道更浓。 小和尚喘足了气,定睛一瞧,一棵树上系了一根红头绳,也是像血一样的颜色,绳尾在空中摇 晃。旁边树下有个深坑,看土的颜色是新挖的,老道把包袱丢进去,赤脚把旁边土踢下去,三两下就埋好了。 “给我!” 老道打开的手掌全是泥,连纹路都看不清,他看小和尚如此呆,直接上手摸出木头人。 小和尚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擦干净手指,咬破指尖,在空中划了个决,把血点在牙痕上,嘴皮子翻动念了一串咒,木头人笔直插进土里。 “小和尚,谢谢你,我们来世?了。” 楚臻的声音渐远,小和尚扶着桃树看向远方,他仿佛能看?楚臻是如何飘走的。 老道吁吁吐出一口气,把木头人捡起来丢他怀里。 “可有疑惑?”他难得正经一会儿,还真有仙?道?的姿态。 小和尚拍干净木头人,这次没有之前的软,很硬,好像只剩木头了,老实点头:“很多。” 老道负手面向广袤无际的天:“自己去找答 9 案,立时三刻我会送你回炎云寺。” 他盘腿坐下来捻指预备为楚臻超度:“那根头绳你不可丢,要带进棺材下一世他才能找到你,但如果你不愿再?他,便丢进火炉烧了吧。” 说完他闭眼,把那光秃秃的拂尘甩在手肘里夹住,一心一意为之超度。 小和尚盯着旁边桃树看,看飘舞的红绳,走出去抓住绳子,末端两个突出的字。 「水沉」 他掏出怀里楚臻的,末端也有两个字,用红线绣的,被土埋住也难怪之前没发现,这上面二字是———「亦行」 小和尚回了老庙,老头在打扫,地面干净了,那满是蜘蛛网的烛台也没有了灰,很多之前被灰尘掩盖的图像都浮现在墙壁上。 “老人家……”小和尚已经猜出几分,“知县夫人,是男子,是吗?” 老头手里的布掉进了水盆:“是,他是那年的状元!” 楚臻对宁水沉一?倾心,在朝堂上心尖打颤结果殿试露了怯拿了个探花,最后他辞了皇帝安排的职务,回家做了个这个小县令,为得是造福四方。 “状元爷是楚大人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后来……小人得道……一杯水酒两条人命呐!楚大人,可是大清官!” “他的夫人?” “宁大人自小体弱多病,天妒英才……考上了状元官没当两年就病倒了,是我们县令把他接来永顺城养病,后来……后来是八抬大轿娶进府的,名正言顺!怪这世道啊!” 老头手掌糊了一把脸,早已没有光彩的眼睛又红了。 “小人呐,小人呐,大人酒里有蒙汗药,那一晚流言蜚语传遍了,宁大人多么清高一个人,当天悬梁……自缢了!” “谁,谁下的?” 老头摇着头,老泪纵横:“是一伙人,他们下药,鞭尸,把楚大人活活打死在街头!” 小和尚攥着木头人的手全是汗,楚臻一定从进城?的时候就全想起来了。 “多谢,您歇息吧。” 小和尚好似一夜?大了,盘腿坐在草席上,把木头人放在身前,合十手掌为他超度。 “和尚!可没人哭着念经的!” 老道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明明大?紧闭,他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进来了? 小和尚泪也不擦,闭上眼继续念,真切动人一副梨花带雨美人相。 老道士眼睛凑到他脸上,近到能感觉到人身上的热气,小和尚没睁眼,滚滚的泪从流不尽的眼窝往下淌。 “真爱哭。” 道士掰过他手腕,脏指甲在脉?上滑了一道,小和尚睁眼倏地一黑,老道士手掌拍在他眉心,一声闷哼,他生生疼晕了过去。 我更到一半没话费了,真是……醉了 进入阅读模式2407/45/0 探花 “师弟!小师弟!” 小和尚眉头一蹙,耳边焦急的声音立?换得柔和,“醒了,快扶起来。” 小和尚发现自己摔在山石上,还是自己下山啃馒头那块,看清唤他的人之后,小和尚脸立即皱了起来。 “师兄!” “不哭,先回寺庙,你怎么大白天睡在石头上?” 师兄拉他,小和尚疼得缩回手,把袖子揭上去,脉?上的伤口还没愈合,细细??的一条血色。 “受伤了?”师兄立?从怀里掏出白布,把他手腕缠住。 小和尚站起来没发现身上还有其他伤口,但是手往怀中一摸,那绕着红绳的木头人还在,还有半根红头绳。 “小师弟,这木?也是你的吧。”另一个师兄把地上木?捡起来给他,连带捡起下面压着的布。 小和尚吸了吸鼻子,把木?抓在手里,拿过布他又愣了愣,那是一篇文章,题者是宁水沉,这是状元的卷子,为何会在自己手里? “看不懂,这是小师弟写给住持的?”师兄现在还只会佛经,看不懂这满篇之乎者也的高谈阔论。 小和尚豁然开朗,把布塞怀里,“是,住持一定能给我解释。” 进了庙?,和尚八方向他涌来,小和尚被推着转了两圈,比了个子又让他吃了一牙?瓜。 “沐浴后再去?住持吧。” “我现在就得去。”小和尚解了渴就放下?瓜皮抹干净嘴,穿着他的破衣烂衫往后院禅房走,听着信姗姗赶来的他师父觉意逮了个空,披着袈裟就追住持屋去了。 住持正捧着他给的文章看,觉意跨进?喊了声:“乖徒儿,了元!” “师父!” 了元僧袍全破了,到处都是裂口,还能看?里面发?的里衣,觉意老泪纵横:“那?小子可是去投胎了。” “去了,我还碰到一个老道,他送我回来的。” “什么老道啊,他最多算个?仙,平日里疯疯癫癫不干正事。” 觉意说到这就来气,当年还是那个?仙把了元送来的,数九寒天差点没把他冻死,就丢在寺庙?口,用稻草垫着,还好了元命大,终于还是?这么大了。 了元自小身体不好,他是觉意的关?弟子,也是最小的弟子,每天让他练完晨功后去抄经。这里面其实有觉意的一点私心,他把这个小徒弟当儿子养着疼着。 “好文章,”住持喜笑颜开,叠好文章递给觉意,“前世状元郎的卷子,师弟也读读?” “不读。”觉意脸色一摆,他已经气了住持半年了,就因为他把了元赶下山,对了元又换了副语气:“回房沐浴,然后好生休息,明早要诵经。” 了元连连点头,红着鼻头走了。 “了元前世?” 住持点头,把木头人拿起来,他能感应到红绳和头绳有一丝羁绊的灵力,而且越来越甚。 “今世他们是无缘咯,下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 “你我无从插手,一切自有定数。” 住持把文章铺开,木头人和头绳放里面包起来,他又送回给了小和尚,让他自己去领悟文章的含义。 一年又一年,小和尚褪下?涩,五官俊秀眉眼纤?,一副美人样,只怕是脱下僧袍就雌雄莫辩了。他每日对着那木头人诵经,木头人颜色越来越暗,红绳却越来越红,越来越艳,好像有人用血养着一样。 住持圆寂后给了他一道匣子,为他解惑。 送楚臻投胎回来后他每日诵经祈福,问了几次住持:“我为何断不了七情六欲?当真不能四大皆空吗?” “未进轮回,与佛无缘。” 小和尚收好匣子,依旧每日抄经,每日诵经问道,偶尔把那篇烂熟于心的文章抄写一篇。他再一次?到那个老道时他已经是这个寺庙德高望的师尊了,可老道还是当年那模样,连衣裳都别无二致,依旧拿着那根没有毛的拂尘。 “缘,到了。” 小和尚知道自己又可以?到楚臻了,死后他徒弟把他每日供奉的木头头绳都放进棺材里,加上他抄写好的佛经文章。 拂尘前端有发着光的白须,被抓在小和尚手里,他跟在老道后面乘云破浪,一头栽入地底。 前世记忆翻现在脑 10 海里,老道把他领到孟婆那,端起一碗汤:“也许要等待许久,但缘没断。” 小和尚看手腕,上面那条细细的疤就是缠在手上的红绳,一头正牵着他吧。 头绳是老道从月老那偷来红绳编的,只因他游历时被宁水沉豁然通透的心态吸引,善良、懂佛、豁达。 “我这辈子与佛无缘,只因我是个大情痴,为了他,生死仕途皆为蝼蚁。” ?仙成了永顺城?口一个摆摊唬人的老道,能得他倾心的县令果然不是一般人,真善人,不畏世事八抬大轿迎娶,之后日日恩爱如神仙眷侣。 小和尚喝下孟婆汤,双手合十闭眼再道了句阿弥陀佛,泪从紧闭的眼里流下来。 “过了奈何桥,前世全忘了,和尚了元,上路。” 状元宁水沉,后人论起来只说一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传言这人自幼多病,常年卧房读书,身体养好了一点上街能和秀才论道谈理,可最后成了状元,却也是积劳成疾,官做了两年就不知去向,是死是活无从得知。” “那一年的榜眼探花呢?” 导游把趴玻璃上的小孩扶起来:“榜眼得了个二品官留在京城,探花回家乡做了个小县令,后来尸?无全,但这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没有史书记载无从查证。” 导游带着一班小孩,后头买票参观的初高中生都得等他们看完才能看,但能蹭一点讲解也是极好。 那帮小孩走了,高个男生指着玻璃里陈列的圣旨:“这探花名字和我一样。” “不一样,他名楚臻字亦行。” “你一天不噎我会吃不下饭吗?”楚臻手指屈起来在他侧脸刮了一把。 宁行之横了他一眼,看手表:“要回家了,不看了。” “好吧。” 宁行之在?上睡了过去,放大腿上的手翻过来漏出手腕上细细??一条红线胎记,旁边楚臻用手机拍下他睡颜,保存好把他脑袋按在肩上。 下?时宁行之又瞪了他一眼:“轻薄!” 楚臻没听懂这个词的意思,跟在他后面一直叫他名字。 “宁行之,你理我一下嘛。” 楚臻跟着他进?,进?后在鞋柜上的和尚像摸了一把,脑袋光溜,被他盘得十分圆润。 宁行之扫了眼和尚像,把他手拍开,拿过抱在怀里,快速闪进房间把?合上。 楚臻吃了闭?羹也不急,转头喊了句阿姨,宁行之妈妈在厨房做饭,探头和他打了个招呼。 宁行之抱着和尚像,这和尚双眼紧闭脸色挂着清泪,十足秀气可爱。 宁爸爸在他没出生时返乡火?站被忽悠着买的,那人卖给他的是个石佛,到家后成了流泪小和尚,奶奶不许他丢,怕触霉头。后来生了宁行之,流泪小和尚越来越干净,他和这流泪小和尚也越?越像,奶奶说起来常笑,说这是佛缘。 宁爸爸再也没?过那个人,这个佛像倒是从各个地方找到了许多,每次看?都会买回来,家里现在到处都是。 “宁行之,我给你切了火?果,开?让我进去嘛。” 宁行之把?打开一道缝,伸手接碗,他跟着厚着脸皮蹭了进去。 房间装饰很简单,淡灰色的床铺,靠床书柜子上挂着手写的观自在心经。 楚臻在他椅子上坐下,桌上的一家三口合照旁边就是他俩小时侯幼儿园毕业证,这是宁行之唯一一次打赌输给他被逼着放在桌上的。 “高考成绩今晚出来,我比你高你就必须跟我去海边!” “如果我高,你暑假必须在家手抄金刚经,除了每天给我送两斤水果其余时间不许出现。” 楚臻委屈撅嘴,“咱俩出生都在一个医院,你怎么这么不待?我呢,小时侯明明可粘可粘我了,天天跟在我后面叫哥哥。” 宁行之呛到了,把火?果放下抽纸盖着嘴,楚臻着急,轻轻给他拍背。 “你就比我大三天。”宁行之红着眼圈,把纸丢了拂开他手。 “你是早产儿,我应该比你大两个月,我足月生的。” 他每次都拿这个说事,宁行之把他赶走,让他等查出高考成绩后再来。 晚上两人都守在自己电脑前,守着查成绩的?面刷新。开通查分渠道之后宁行之输入烂熟于心的准考证号,很快弹出楚臻的脸,他把成绩粗略看了一篇再查自己的。 楼下楚臻托腮看着自己成绩,笔在纸上画,宁行之比他高了五分。 “小臻,行之来了。” 楚臻把?打开,宁行之还在?口换鞋,手里拿着那本想让他抄的金刚经,走进来对他摆了摆。 “任重道远,再加把劲。” 楚臻接过书,宁行之笑出一排白牙,擦肩走进他房间,拿了本书坐在他床上翻起来。 “行之宝?,高抬贵手好不好?” “找我打赌的是你,现在反悔的又是你?楚臻宝?,你的脸呢?” 楚臻自知没理,打开书随便拿了本本子拿笔开始抄。 楚臻妈妈敲?,站在?口举着手机:“班主任问你们俩分数。” “我695,他690。” “考得真不错。”楚臻妈妈拿着手机回客厅告诉老师去了,全程都挺淡定。 楚臻转着笔看他,宁行之横了他一眼:“做什么?” “陪我去看海吧,求你了,南海可有观世音!” 小时侯算命先生说宁行之命软,自小体弱多病,那时候他还有哮喘。算命先生送了一个小木?给宁行之,他拿着鼓锤就知道怎么锤,那先生看他满眼慈爱,打那之后宁行之除了偶尔感冒还真没怎么生过大病。 算命先生教宁行之父母,忌口生腥,忌荤,父母当时不乐意,回家后喂肉末粥结果全吐了,打那之后他一心吃素,有空偶尔还拜佛诵经。 宁行之想了想:“那行吧。” 宁行之盯着他抄了两?多,窗外奶奶在喊他,声音如洪钟:“下来吃桃!两孙子!” 楚臻立刻丢笔:“咱奶奶来了。” “我奶奶,谁和你咱。”宁行之先开?出去,奶奶挎着明?色的布包,袋口伸出一半香烛,提着的烂塑料袋里五六个手掌托不住的大粉蟠桃。 “这桃子哪买的,这么好?”楚臻妈妈接过桃子,扶着她手臂牵她上楼。 “买的买的,”奶奶喜笑颜开,“孙孙中状元了啊?” “没有吧,我......” 宁行之妈妈握着手机从阳台上探出身子:“行之今年高考状元!楚臻是探花。” 奶奶一副知道天机却不道出来的神秘笑容,楚臻妈妈把装桃的袋子给楚臻,扶着老人家上楼。 塑料袋太破了,一边的把手断掉用一根绳子捆着两头,楚臻抱住桃子,那根红绳他一碰就从断口滑下来,绕在他手腕上。 “呃?” 宁行之拿了个桃子,看?他手腕上摇摇欲坠的红绳,桃子擦了擦卡进?牙里,伸手把那根绳子捆紧了。 楚臻转头看他,他嚼着桃肉,一手拿桃子,  11 一手把手腕翻过来,红绳一虚一实,牵起来了。 两美人两学霸两情痴,写了大约三天?(就是鸽了其他文的这几天)完结了,还想看的话也许会写一些现代和古代的小番外ggh之类的,毕竟不gh就不是我了……再见,收鸽子去了 039;?039; 进入阅读模式3876/48/4 番外 县衙主簿整理好了案宗回后房,见屋内没人他躲屏风后更衣,旁边洗脸架动了一下,宁水沉回身,衣领滑下露出半个圆润白皙的肩头。 楚臻僵在原地,从把他接过来修养一直到现在还真没见过他换衣服。 “楚亦行,你可知非礼勿视!”宁水沉气得脸通红,把衣服穿好,翻开床幔躲了进去。 楚臻身体自发跟上前,在床沿边坐下:“你我同床多日,我连你身体都不能看吗?” “非礼勿言!”宁沉水抓紧胸前衣襟,把通红的脸对着床角,愤愤道,“你我本无父妻之实,为什么要做夫妻之事,你自诩是个君子,色令智昏!” 这是变着法的在夸自己呢,楚臻踢了鞋子爬上去,从后抱住他,咬住他耳尖,他一扭头给躲了。 “我若明媒正娶,将你八抬大轿抬进府衙,有了夫妻之名,你是不是就可以任我处置,随我在这床上颠鸾倒凤一番?” “淫魔!荒唐!” 楚臻抱着的身躯越来越烫,让他想起昨夜之事——昨晚他一直在想永顺城开设幼子学堂,四更才有一点睡意,旁边身体侧过去,随后就听到了了不得的喘息。 热气洒在耳朵上,宁水沉躲都躲不开,缩着脖子双手紧紧抓着自己衣领。 楚臻把他头发拨开,唇贴着脖子上白皙娇嫩的肌肤:“宁才子昨晚是不是……” 宁水沉把眼睛缓缓睁开,他说:“偷偷摸什物,后头还哭了?” “没,没有!休得污蔑我!” 楚臻笑了一声,“才子一说亏心话就结巴,老实招了吧。” 宁水沉松开衣服,咬着唇红了眼眶,转过来破罐破摔瞪着他:“谁叫你平日总勾着我和你胡闹,晚上就……我偷偷……” 楚臻看着他这样心口砰砰直跳,咬住那截欲滴血的唇,他被闹惯了,躺平在床榻上,张嘴摇着自己舌头迎合。 滚烫的手掌隔着衣服按在他腰上,楚臻抬起脸,对着满脸桃花的宁水沉说:“是不是娶了你,你就甘愿与我赤裸相对了?” “……自然,这道理我懂。”宁水沉颤着睫毛,看起来老实巴交,其实眼底有些心虚。 楚臻抱着他,在他下巴下颌来回亲:“是不是偷偷看金瓶梅了?” “没!没有!我我我根本……” 他话还没说完楚臻已经笑开了,让管家偷偷放在他条案上,就算不小心翻到,他还是会压不住好奇心全看个遍。 宁水沉把他推开,抓过被子蒙住脑袋,声音闷闷地往外漏:“不是有意,更何况……那上面全,全是女子……” 楚臻连人带被子的抱住,贴着他耳朵:“夫人想看男子的,我叫人画就是。” “你!你!”宁水沉气得面红耳赤,把被子一推,坐起来瞪着他直喘粗气。 楚臻笑眯眯凑上去咬在他唇上,宁水沉把他推开:“我看经书去了。” “夫人说不过为夫准备逃跑?” 宁水沉一僵,眼眶的红有加重的意思,楚臻服软,把他头发整理好,里衣也整理好:“好好好,不惹你了,换好衣服便用晚膳,有你爱吃的菜豆腐。” 翌日县令便通知全城他要娶亲的喜讯,府衙后院挂满红布,正堂上挂着斗笠大小的红绣球,艳红的锦缎铺满了房梁。 接连三天府衙上下包括煮饭的厨子都穿着红艳的衣服,这股喜气的风吹遍了全城。 宁水沉的常服被硬套了一件红纱,他穿惯了白衣难免有点别扭,身后跟着的管家脸都挤到了一块,大门牙朝天漏着。 “别笑了,让你记!” 宁水沉在合算城内多少没学上的小童,计划添置桌椅条案。 管家敛了敛笑:“我这不是为少爷高兴嘛。” 宁水沉脸比身上的红纱艳:“还早呢,安心办正事。” “寅午戌见卯,巳酉丑见午,申子辰见酉,亥卯未见子。好缘分呐好缘分呐,祝贺祝贺。” 坐在方桌后面的假道士把鸡腿包在油纸里,放进怀里后对他抱拳恭喜,宁水沉有些哭笑不得。 “何喜之有,您要是饿了去前面佛庙求一碗粥也可,不可坏了道。” 假道士走出来,从宽大的袖筒里摸出两根红带子:“自然是恭贺新婚之喜,此乃月下老人之贺礼,贫道代为转达。” 管家杯弓蛇影,立马挡在宁水沉身前:“看你穿着体面,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想骗我家公子钱!” “罢了,买下就是,讨个好彩头也可。”宁水沉大大咧咧,无所谓道。 管家恨铁不成钢,少爷这性子迟早会被人骗光,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县太爷都怕他被骗得底裤不剩。 “我何时说要银子了?要是卖,把你家公子卖了也买不起,我白送!”道士把红带子塞给宁水沉,掏出怀里吃剩下的鸡腿就砸管家身上。 “哼!” 道士被他小看有点生气,一甩袖子转身离去,拿起丢石头上的拂尘一甩挂在手肘里,丝丝缕缕的白毛在空中摇摆,端住了趾高气扬四字。 管家抱着那咬了几口的腿,甩屠夫家门口,又被野狗叼走了。 “臭道士!” 宁水沉摩挲手里的红绳,风把绳尾吹扬起来,那居然有字,手掌托住递上来,一是水沉,二是亦行。他急忙转头,城门边却是半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迎娶那天两人都是最简单的束发,用红绳捆住头发,发绳未端垂在脖子后,他俩穿上样式一样的喜服站在铜镜前,金童一对。 宁水沉盖上龙凤呈祥的红盖头,跨进轿子。 锣鼓喧天,整整敲了一个时辰,县令跨马游街,抬着轿子的八个衙役身着喜袍,旁边围着的管家小厮也是一身水红,他们把分装好的喜饼喜糖丢进各家屋门。 浩浩汤汤的一城人跟在轿子后头,小童各个拿着红花跟着车马,他们唱着童谣,从摆动的帘子里窥新娘子。 县令娶亲连摆了三天流水席,成亲当日府衙门口摆满了乡亲送来的红鸡蛋和抹了腮红的馒头。撤了红灯笼的第二日衙差开门看见撒了满地的花生桂圆,而后院那新婚的二人还没醒呢。 管家坐在门口捧着铜盆,院里烧着热水,等着吩咐伺候两人沐浴。 “娘子~” 才成了亲,怎么还越发浪荡了,回忆起昨晚,宁水沉沉默着把被子拉上来蒙住半张脸。 在被子里楚臻抱着他腰,前腿贴着他后腿,早上精神的什物在昨晚受尽欺凌的地方轻轻蹭,宁水沉躲了一下,逃不过被按了回去。 “娘子,叫声相公给为夫听听。” 宁水沉气愤道:“轻浮!” 楚臻伸手从暗格里又摸出脂膏,昨晚被压烂的画本还在枕头边,楚臻翻过一页,看懂了便开始实践。  12 被子被掀开,宁水沉一惊:“你做甚!大清早的!楚臻!” 门外听见自己少爷求救声的管家连忙招呼仆人都走,端着热水壶的小厮问:“这水怎么办?还留着给主簿沐浴吗?” “还留个屁,送厨房煮面去,晌午之后让厨子用铁锅烧水,我们别折腾了。” 管家端着铜盆羞了个老脸通红,屋内两人还在喜红的帐幔后胡闹折腾。 宁水沉脚架在他肩上,受尽折磨的地方又涂满了油腻的脂膏,他顺利滑了进去,木床很快吱呀吱呀摇起来。 宁水沉眼里蓄满眼泪,头发散了一床,伸手抓着他手臂,指甲留下一条条红痕。 楚臻手撑在他身侧,把他腿压下来,看着他脸:“可满意为夫表现?” 宁水沉连连摇头,楚臻分开他腿把他身子抱起来,让他骑在自己身上:“那为妻的表现一下吧。” 宁水沉只觉得自己受尽了欺负,骑稳了哭哭啼啼摇着身子动起来,黑发贴满了他后背,楚臻用红绳把黑发绑在身后,十分自然地贴着他唇吻了上去。 宁水沉发出呜呜声,手被他抓过去十指相扣,吻闭楚臻贴着他耳朵:“我只爱你一人。” “楚亦行……”宁水沉唤他,靠在他肩头像没力气了,“楚臻,帮帮我。” “叫声相公我就帮你。” 宁水沉仰长脖子,唇蹭着他耳垂,红色已经蔓延到了锁骨,他轻声喊:“相公。” “楚大人,起了吗?”管家站在窗子边,端着水盆等他回话。 床上宁水沉腿圈着楚臻腰,他还在不停的抽插,楚臻抽空回了句:“再等等。” 宁水沉眼睛都肿了,手抱着他脖子强行抬起脑袋,头绳滑到发尾,他摇摇头,发丝贴到脸上来。 楚臻把他手拉开,手指插进他手指缝按在枕头上,下身往上一顶,他嘴里没留住一声很响的娇喘。 窗外管家把盆子摔了,热水洒了一地,宁水沉当真再没脸对他们了,偏头咬着唇哭起来。 楚臻精关一松,把他抱在怀里,手摸到他下腹帮他纾弄。 宁水沉想把他踢开,绵软的腿蹭着他腿,不像抗拒反而像是在撒娇,身子抖着把秽物流了他一手。 管家推门进来,屏风后楚臻披着衣服漏出胸口,上面朵朵红印衬着人十分俊秀,从内往外散得全是春色。怀里坐着的宁水沉把脸埋在他颈窝,黑瀑似地头发把脸全遮了,虽然隔着屏风的山水画,可管家还是看见他抓着大人衣服的手连指节都是桃色的。 管家垂头去换床单,红喜被下的白床单淫秽不堪,扯出来换上新的,被子铺好留下一盆热水。 “少爷要沐浴吗?热水早就备下了。” “要,安排吧。”楚臻抬手把斗篷扯了扯,怀里人遮严实了,正色后吩咐。 管家让后头小厮把热水倒进房间里的木桶,他最后试好温度合门离开。 楚臻抱起宁水沉走出屏风,宁水沉羞到打哆嗦,被放下地脚有些软,楚臻把他身上披的斗篷摘了挂起来。 宁水沉想快点入水,刚踩上小板凳又被后头色狼抱了下来。 “娘子别急,后面流出来了,为夫先帮你洗洗。” 道貌岸然!伪君子! 宁水沉用柔软的拳头推他,楚臻单手圈住腰,衣服滑到地上,逮着嘴又亲了上去,一屋除了腾腾热气,只剩满溢的春光无限了。 感谢喜欢,搞得我都不想写长篇了 ?039;?039;? 进入阅读模式345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