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情》 分卷阅读1 《小风情》作者:糖刀 文案: 佛系懒散X直男学霸 是个短篇; 流水账校园文; 人参公鸡十倍反弹。 ☆、工具人 在赶了一晚上作业之后,应绵顶着黑眼圈去学校报到。 初三了,学校决定给他们这些祖国的小花骨朵们一个好环境,于是专门安排了一栋二层的小教学楼给他们。 等交完作业,班主任杨老师在讲台上给大家做思想工作。 “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毕业年级的学生了……初三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希望大家能收收心,在最后一年里好好学,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应绵昏昏欲睡,勉强撑着眼皮,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当天下午回家休息,明后天是开学考试。 开学考试都是考察暑假作业里的内容,这对于应绵这种通宵赶作业的学生来说可以说是相当不友好了。 好在她自小脑子不错,就算这样混日子,也维持在中游水平。 开学考试完,就是重新排座位。 他们班的座位是流动的,一组一组往左边挪,一周换一次。 应绵左手边的同桌是乔凌,一个身形高瘦的女孩,是语文课代表之一。右手边的同桌是俞珩,一个肤色偏深的男生。 两人都是班上名次靠前的好学生,这让不上不下的应绵夹在中间相当无助。 说来也奇怪,班上七十多个学生,应绵每个都认得,然而真正有点交情的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比如眼下,周围就没一个熟人。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往往建立得很快,还没说几句话,乔凌对应绵的称呼就已经变成了亲昵的“绵绵”。 而俞珩,则是完全没有想要跟新同桌交流的意思,转过头去,跟后座的男孩聊起来。 应绵知道那个男孩,刘珂矣,一个满嘴骚话但成绩靠前的好学生,除了说话过于犯贱以外,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 应绵想了想自己的后座——一个家世不错、成绩拔尖的女班长。 她完全想不出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于是抗拒地摇摇头,决定不去攀谈。 —— 其实这也不算是重新调位置。 比如应绵这边,就只是把她右手边数过去两个人换了一下位子而已。 大概是周辰希让她帮忙传小纸条被老杨看到了吧。 说来很有意思,周辰希明明跟林一瑜玩得最好,上课传纸条却大多是跟徐薇传。 而林一瑜。 应绵皱了皱眉——她跟周辰希也不是没传过,只是相对于徐薇来说,确实是少了。 应绵不太懂。 她也懒得想。 也有可能是她记错了呢? 话可不能随便说。 应绵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在心里把这件事揭过去。 —— 语文课上,应绵拿出了前几天拆的快递——字帖。 她初二的时候练过瘦金体,现在打算练一下簪花小楷。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上了初三以后反而比之前更放松。 再看周围的同学,也差不多是这样。 至于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就是各自的事了。 不过像应绵这样,就连自己都搞不明白原因的,也算是一类人。 她听不进课,也不想拉着周围一圈学霸下水,于是闷头描字帖。 描着描着,应绵更无聊了。 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笔尖朝上,扣着笔帽的下头抵着桌面,眼神渐渐涣散。 “应绵。” 应绵回过神来,看见凑过来的新同桌,又想起刚才他念她的名字,于是扬扬眉,“什么事?” 学霸主动找她说话,多稀奇啊,一定是有要紧的事。 俞珩看起来也没在听语文课,桌上摊开的,分明是一张物理试卷。 他完全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从讲台上往下看,完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好学生的底气吗? 应绵面无表情地想。 可学霸找她并不是为了什么正经事。 少年压低声音,“还有多久下课?” 应绵眨眨眼,将左手伸过去,往上拉了拉衣袖,露出一截戴着手表的手腕。 “喏。” 平心而论,应绵的手腕算是细的,而且她自初一的军训之后就尽量不出门,两年下来,也养白了不少。 然而令她苦恼的是,她胳膊上肉乎乎的,一点也没有手腕上的骨感。 也因为这样,她很少穿短袖。就算是最热的时候,也在外面披一件校服外套。 俞珩匆匆扫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谢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应绵充分了解到了学霸对下 分卷阅读2 课的渴望。 一天八节课,至少有一半,俞珩会问她还有多久下课。 一开始,应绵就直接把自己的爪子伸过去,把自己当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后来大概是学霸觉得她好使唤,直接让她说还剩下多少分钟。 应绵……应绵觉得还好。 就好像之前周辰希那样,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她一般都没什么脾气。 —— 开学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期中考试就不远了,可班上也没几个打算临时努努力的。 老杨在班会课上反复提及积极性的问题,还是治不了这一个班的懒骨头。 不过很快,八班同学就被一个消息兜头砸了个七荤八素——老杨请假了。 据说是老杨家里有事,一个星期就能回来。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只是来代课的那位老师没有跟同学们磨合过,引起了一些人的抵触而已。 可是应绵知道一些内情。 何女士的上司跟老杨有点交情,连累得她也知道一些内部消息。 老杨在讲台上站了将近三十年,吃了半辈子粉笔灰,也算是教师中的佼佼者了。 但是当老师呢,喉咙里多少有点儿毛病。 老杨这一回就是出了事了,估计不只是动个小手术这么简单。 应绵趴在课桌上,好不容易撑到下课,却愣是一点瞌睡也没了。 她就只好盯着课桌发呆。 还记得半个月以前,老杨还跟何女士的上司一起喝茅台呢。 那时候应绵在干什么? 哦,她也沾了点酒。 不过不碍事,何女士的酒量挺好,应绵也不会至于一杯倒。 旁边俞珩的手肘撞了她一下。 应绵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抬起头看了看班上没人管治的惨状,泄了气一般垮下肩膀。 这时候,一中恨不得把一个老师掰成三个来用,哪儿能找来一个靠谱的班主任啊? 八班同学们在半个月以后终于被告知真相。 新上任的班主任、八班的物理老师刘老师站在讲台上宣布:“你们杨老师他生病了,要做手术,短时间内不能回来教你们了。所以接下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由我担任八班的班主任。” 讲台下一片哗然。 身材瘦弱的刘老师并不能镇住场子,根本无力扳正八班日渐懒散的学风。 这位自称“十几年没有当班主任”的物理老师接手八班,等于是接手了个烫手山芋。而代课的数学老师没能跟八班同学磨合,干脆破罐破摔,两方都没能落着好处。 八班一点也不慌,成绩好的还是好,成绩差的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至于应绵这种不上不下的,就感觉很累。 就好像全世界都跑过终点线了,只有你一个人还在半路上蹦跶。 她转头看一眼沉迷于试卷中的俞珩,顿时心生敬意。 —— 何女士自开学考试的成绩出来以后,就一直对着应绵说个不停。 应绵显然对她的话毫无兴趣,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 何女士这边说得口干舌燥,抬眼一看,自家女儿已经戴上耳机听歌了。 “行,我治不了你!”何女士咬牙切齿,“这么大的人了,我没让你干活,结果你呢?连学都学不好,以后出去打工都没人要,我还不如趁早把你嫁了!” 应绵掀了掀眼皮,“我还没二十岁呢。” 何女士气狠了,什么话都往外说:“你都已经十五岁了,什么事不能做?我就是现在把你嫁了都行!” 应绵知道何女士又要开始胡搅蛮缠了,按下鼠标,换了一首歌听。 过了一会儿,何女士狠话说尽了,又开始卖惨:“我要不是为了你,会去低三下四地求人吗?你就跟你爸那没出息的一个样!他看了几十年小说,你也看!我们小区里那周瑞,人家以前成绩哪儿有你好啊?你看看你现在,成绩差了,连主动说要报补习班都不会!我看你就是不想读了!” 应绵手上动作一顿,想起书包里那张广告纸。 扯了扯嘴角,将鼠标挪到“下一章”按下。 作者有话要说:  教师节快乐。 这个故事的画风基本是流水账这样。 大概会比较适合下饭(?) ☆、脾气 应绵觉得,按照何女士的性格,应该是真的非要给她报个补习班才安心。 可问题是,报了班以后,她也不可能耳根清净。 现在念叨她不报补习班,以后就该念叨她浪费钱了。 反正应绵本来也不寄希望于暴躁的更年期妇女。 既然是势在必行的事,应绵也懒得再抗争什么,很顺从地选了个教育机构咨询。 主要是这家教育机构 分卷阅读3 就在何女士的办公室所在小区的门口,平时接送也方便。 这家机构至少表面功夫是做的不错的,尽管应绵完全不信什么“一对一定制”,可单单是听他们说的天花乱坠,就津津有味。 很不巧,这家机构有个“保送班”,意思是如果没能考上重高就能退钱。 虽然其中课业辅导的费用不会退,却也能要回大半的钱了。 应绵一看就知道这种项目很有可能亏钱。 要是真能上重高,当然是去上提高班争取进重点班了,怎么会浪费时间上所谓的“保送班”? 应绵想起何女士动不动把她小学画画跳舞古筝半途而废的事翻出来的行径,有些头疼。 然后很干脆地选择了这个“保送班”。 保送班一报就交出去两万多,何女士咬牙刷了卡,转过头叮嘱应绵:“你看看,两万多啊,这么多钱我们家也不是出不起,但也不少了。这钱交出去你好好学就算了,你要是让两万多打了水漂,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花钱!” 应绵耷拉着眼皮,没有试图提醒何女士退钱的事。 周一到周五晚上放学以后要去补习班写作业,周末上课。 应绵去报名时刚好是周五晚上,就去他们的教室看了一眼。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同班同学吴莹莹和高扬也在。 又是两个不熟的同学。 不过既然是在这里扎堆了,熟起来是顺水推舟的事。 在吴莹莹的热情介绍下,应绵知道了这个班里有来自一中、二中、八中甚至是京都大学附属中学的学生。 应绵交朋友全靠直觉,她对庄言言的印象就很好。 庄言言是二中的,是一个看起来又乖又软的女孩子,骨架子小,稍微有点肉肉的,但是比应绵瘦一点。 在应绵的意料之中,这个班的学生大多连她都不如。 像她这样的水平,在这个班甚至能排上前三。 应绵看了看四周玩得起劲的保送班同学,毫不意外地眯了眯眼。 很显然,何女士的钱要打水漂了。 —— 很快,应绵就跟吴莹莹熟悉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把吴莹莹发展成闺蜜——吴莹莹这个人,最适合当酒肉朋友,玩耍的事儿找她准没错,但要是想学好,可就得保持距离了。 不过好在,至今为止,她也没什么悔过的念头。 去了补习班以后,应绵在精神上其实是更疲惫的,毕竟要多花点精力。 然而实际上,补习班的那群学生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气氛也挺活跃。 如果非要说的话,还算心情愉悦。 再说另一个同学,高扬。 因为是男生,所以应绵也不可能像对吴莹莹一样对他,最多比以前要随意一点,也不会太过。 应绵恍惚间想起八班教室里常常混在一起的固定那几个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不自觉抿唇。 脑子里出现一个名字。 林一瑜。 —— 应绵有一点小脾气。 这种小脾气只针对于熟人,在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暴露出一点点。 这天的英语课,照例是讲试卷、复习知识点。 这种课应绵一向不怎么听,俞珩也不怎么听。 应绵是基础就没打好,别的更听不懂;俞珩是什么都清楚,压根懒得听。 应绵无聊地侧过头去看俞珩,发现他在开小差。 其实也不算开小差——在英语课上练习英文花体字,到底还是跟英语沾边的。 而且练字也是英语老师王老师提出来的,再说俞珩接近满分的英语成绩,这就无可指摘。 应绵却一时上头,凑过去抢了他的笔。 俞珩一直都是用的走珠笔,写出的字迹跟钢笔有点像,应绵一直想拿过来看看。 俞珩原本专心致志地练字,忽然被打断,抬眼看她。 应绵有点心虚,又虚张声势一般扬了扬眉,打算看看他会说些什么。 可是少年却只是又从笔袋里取出一支笔,埋头继续写。 于是应绵更上头了。 她干脆把笔连着人家的笔袋也拿过来,然后挑衅般对上他的视线。 俞珩轻叹一口气,把练字的纸收起来,拿出英语试卷开始认真听课。 应绵:…… 这个人都没脾气的吗?她就只是欺软怕硬,不是小太妹来的啊! 求求您硬气点儿吧? 最后应绵还是熬不过自己的良心,没撑过两分钟就把笔袋还回去了。 应绵原本以为俞珩这样有几分傲气的少年,总不会顺着她胡闹,让她欺负。 但最后他也没说什么,倒是助长了应绵的气焰。 应绵觉得很不对劲。 这不应当。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于是决定去问问一直和俞珩 分卷阅读4 是同桌的周辰希。 只要不踩到应绵的底线,她对别人的态度都是很客气的。 这种客气,在有的人眼里,甚至可以说是温顺。 而周辰希与她完全相反。 如果说应绵在不被踩到底线的时候都很温顺,那么周辰希就是那种擅长在别人底线边边上金鸡独立的家伙。 应绵在初二的时候跟她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那时候她坐在应绵跟俞珩之间,应绵被她吃得死死的。 周辰希恐怕是从来没见过这么逆来顺受的家伙,久而久之,在闹腾应绵的同时,也对她多了一点关照。 应绵只觉得不痛不痒,对于这一份意外的关照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不过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周辰希实在是一个五官精致的女生,很英气,又不会显得线条刚毅。 骨架子又小,身形瘦高,又不是乔凌那种偏瘦的类型,而是很自然健康的瘦。 比起她来,应绵就显得肉肉的。 由于周辰希的光辉事迹,当她跟应绵吐槽俞珩时,应绵并不意外。 像俞珩那种直白又不给面子的直男,会让周辰希有好话才有鬼哦。 周辰希倒是没有跟俞珩有什么直接冲突,她是为了林一瑜抱不平。 林一瑜。 在应绵有限的印象里,这女生一直都跟周辰希玩得挺好。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反而不是林一瑜本人做的事,而是在周辰希对她的态度有点变化的时候,有一个同班的女同学来找她。 到现在应绵都觉得好笑。 对应绵来说,那人不过是一个并不熟的同班同学。可是她好像并不清楚这一点,甚至前来给应绵“忠告”。 她说了什么来着? “希希跟林一瑜的友情不可能被别人掺和的,你就别费劲了。” 应绵被女同学独属于十几岁少年的自以为是搞得哭笑不得。 她从来没有试图在这件事上费劲,却也挺认同女同学的观点。 具体表现为,周辰希对林一瑜,从来不会有什么任性的作为,反而像是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 应绵没那个闲心去掺和,也没觉得有多向往。 而眼下,让周辰希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一件事,也是一件对于应绵来说甚至算不上矛盾的事。 大概经过就是,俞珩这样十几岁的男孩子,总是有着无可救药的多动症,运动之后又觉得热,于是干脆就不想穿外套。 然而学霸的抽屉里放满了书,没地方放外套了,于是跟周辰希说放在她那儿,周辰希抽屉也放不下,俞珩就去问周辰希旁边的林一瑜。 林一瑜的抽屉倒是放得下,只是她不愿意。 俞珩这种不太顾及女孩子感受的直男,在这时候就完全没有自己是个男生的自觉,只有被拒绝的不乐意。 他直接把外套塞过去,林一瑜又扔回给他,这样来回两次,林一瑜直接把外套丢在了地上。 “这样看的话,俞珩这种男生完全就没有一点顾忌女生的想法,”周辰希总结道,“你跟他做同桌,肯定被他欺负。” 应绵心虚地眨眨眼。 比起跟俞珩做同桌,跟周辰希做同桌才更会被欺负吧。 原本应绵对这件事是没有印象的。 然而过了几天,她突然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不仅有,她还掺和了。 当时俞珩也跟她说把衣服放在她抽屉里。 应绵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说实话,我写俞珩的感觉就好像这货是个打酱油的。 大概是他完全没有男主的命(小声) ☆、不着家 期中考试日渐逼近。 如果说要好好备考,应绵也觉得无从下手,只能每天有气无力地等着放学。 可惜有时候生活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麻烦,让人连混吃等死都十分艰难。 应绵眼下的状况就不太好。 她觉得自己应当适当调整一下自己,因为她发现自己最近对俞珩的态度越来越收不住了。 她相当有自知之明,也清楚自己得寸进尺的本性。 应绵的中二期来的比别的小朋友早一点。 大概是三年级的时候,她用何女士的手机看了第一本网络小说,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个时候网文套路都是换汤不换药的,女主角要不就是“冷若冰霜的杀手”,要不就是“被背叛含恨而终的穿越者”。 小孩子总是很擅长模仿,应绵也不例外。 应绵至今记得自己为了能拥有高大上的“冷若冰霜”属性,整整一个星期都尽力面无表情。并且时不时发呆神游天外,对着天花板都能脑补一部百万字起步的网文。 那个时候明明是强行面无表情,到现在 分卷阅读5 却变成了即使何女士急火攻心口不择言,应绵也忍不住想笑。 应绵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与自己原本的期望背道而驰。 好巧不巧,近几年好像开始流行“病娇”。 应绵倒是不至于莫名其妙地变成一个变态,最多就是心态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她时常觉得自己和同龄人格格不入,下一秒就要遁入空门。 就比如现在,应绵清楚地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要对学霸不敬,于是很理智地打算先离俞珩远一点,至少减少一点交流,以防止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离远点显然是不现实的,毕竟是同桌,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把桌子搬开。 减少交流……他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可交流的。 应绵有点脑壳疼。 她很少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 可她甚至没有仔细想想,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在欺软怕硬的基础属性上对俞珩得寸进尺的呢? 作为当事人,俞珩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应绵态度的转变。 他有点无辜。 就好像打游戏打到一半数据突然清零了一样。 他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自己的同桌被格式化了。 当然,更惨的是,他可能没有来得及存档。 备受冷落的学霸并没有心思伤春悲秋,暂时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应对期中考试上。 俞珩不太乐意去经营同学情,也没觉得应绵奇怪的态度能影响到自己。 —— 就像应绵想的一样,期中考试之后,补习班的学生成绩并没有什么起色,甚至有几个成绩下滑。 这种地方,除了几个挥霍父母钱财的少年以外,再收获不到别的什么东西了。 作为其中一员的应绵,慢慢感到乏味。 尤其是连续好几天何女士都把补习班那些家长的质疑挂在嘴边,让应绵觉得很不耐烦。 不过有补习班这边的事分散精力,应绵也能很自然地跟俞珩相处了。 至少好几天都没有试图去翻人家的笔袋。 但由于她一下课就出去找小姐妹玩耍,导致坐在外边的学霸感到麻烦,在她某一次从洗手间回来时,抬眼看她,眼睛黑沉沉的,语气里至少有七分的不乐意:“你不要再出去了?” 应绵觉得自己要是否认的话,可能就进不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过那个课间她也确实没什么事了。 之后应绵都会尽力在外面待到上课前一两分钟再回来,完全一副不着家的狗样子。 虽然俞珩的态度并没有好多少,但至少应绵没有再影响到他学习了。 应绵一心跟姐妹勾肩搭背,难免地忽视了学霸同桌的不高兴,但也不排除是她良心不安,不想带坏好学生的可能。 尽管良心这种东西很稀有,用一点就少一点。 —— 应绵在班上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能玩在一起的,甚至跟其中一个女生组了个虚伪的CP。 不巧的是,这女生是混耽美圈的,她们俩被班上另外两个涉猎耽美的女生作为原型产粮。 对此应绵倒是没所谓,不过就是“被性转”了而已。 而且应绵是攻。 这让女生相当不甘心,时不时要为自己争取一下翻身的机会。 说起来,是应绵先开始给女生取了个外号“小白”的,后来她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小黑”,之后就理所当然地玩在一起了。 应绵当时也就是脱口而出的“小白”,完全凭直觉。 女生原名周敛云,相当温文尔雅的一个名字,第一次见面时,应绵怎么也想象不出她嗑CP时的激动样子。 应绵戏称她们俩是“商业联姻”。 然而女孩子之间的亲密程度往往很容易就高了,这总能让另外两个小姐妹露出奇怪的笑容。 应绵大概知道她们会想什么,于是死活不看她们写的“黑白”粮。 作为只吃言情的固执孩子,她绝对不可能打破自己的底线。 其实有时候,坚持不去接触一样东西,并不是因为讨厌或者排斥。 更多的,是因为害怕沾染上就难以收场。 有时候应绵上网翻短视频看,时不时会刷到几个有名气的耽美小说。 大多都是截了重要又深刻的桥段,或是几句语焉不详又心照不宣的话。 应绵害怕那种心照不宣。 那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之间都可以轻易搭建关系的桥梁。 也是能轻描淡写挑起人类情绪变化的神奇存在。 这么想着,应绵又自顾自地笑起来。 她当初看网文,不就是为了自己那点矫情敏感的共情吗? 明明对现实的一切格外坦然,偏偏能被几段轻飘飘的文字折腾得又哭又笑。 而耽美这样,像是弥补了生活中某些缺憾的一个圈子,应 分卷阅读6 绵不想抱着一种轻浮的态度去接触。 哪怕是网络上为CP要死要活的人,能不下意识将那么一类人划分在“同类”之外的,又有多少呢? 实际上,应绵也懒得多想。 这种叶公好龙的故事,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哪里又能去苛责什么呢? 能够慢慢地,哪怕是表面上被世界接纳,也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一片漆黑中,只有屏幕发出的微弱的光打在应绵脸上。 她面无表情地长按关机键,在周围彻底陷入黑暗之后,摘下眼镜,跟手机一起放在床头。 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她弟弟那个胆小鬼一样恐惧黑暗。 有的人,与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是天然的同盟。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没有百合剧情哦,只是玩得好被默认CP,然后当事人也不是很排斥这种说法,就这样子了。 以及,俞珩是真的狗,不用指望他了。 ☆、随他去 一中初中部校区离应绵家有点远,所以应绵中午一般不太想回家吃饭。 一个来回就得半个多小时,还不算她站在校门口等何女士的二十分钟。 学校食堂的饭菜其实还不错,不过应绵一直吃的是面食。 她觉得餐盘用起来不太习惯,还不如塑料袋装个包香肠的油饼,走回教室的功夫,就能吃完。 总共也就十来分钟。 不过对于应绵来说,省不省时间其实没什么区别。 反正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也不乐意趁着午休这两个小时刷题。 混日子总是很简单的,只是有点难捱而已。 应绵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预备铃响了,应绵站起来去洗手间。 小教学楼有三层,一层四个教室,但是初三年级只有八个班,所以第三层除了考试其他时候都锁着。 洗手间只有第一层有,在楼梯两边,一个男洗手间一个女洗手间。 应绵回来时候,正好碰到吴莹莹,就一起上楼。 应绵忽然想起什么,偏过头问她:“寒假去漫展吗?” 吴莹莹对于这种事一般都不会拒绝:“好啊。” 应绵得到回复,也不再多说,抬手看一眼时间,加快了脚步。 下午第一节是什么课来着? 关于去漫展这件事,应绵其实期待了蛮久的。 在这之前,她去过一次,然而因为过于自闭,在事后疯狂后悔没有扩列。 并且服装和妆容这方面也是抓瞎,相当不尽人意。 这算得上是应绵的黑历史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当时并没有毫无自知之明地去找人混眼熟。 不然这种丢脸的样子就要被人记住了。 —— 毕业年级生是没有所谓的考完了以后放松一下的概念的。 才刚公布期中考试的成绩,就被班主任耳提面命准备下一次考试。 不过这对八班大半的同学来说,根本不能影响他们。 应绵平静地看着讲台上说得口干舌燥的瘦弱男人,觉得他有点可怜。 等到他终于说完了,已经上课十分钟。 时间上已经不允许耽搁了,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放学后大家不要走,我说两件事。现在开始上课。” 这句话几乎每天听一遍,应绵有些麻木。 却听见身旁的少年低低地嗤笑一声,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调侃意味—— “每天两件事?” 应绵没有偏头去看,只坐直身子,不自觉抿出一个笑。 还挺会玩。 玩归玩,学霸认真还是挺认真的。 至少应绵听不进去的物理题,这位都没什么压力地举一反三了。 应绵完全不想再被打击,很可耻地拿出字帖练字以作逃避。 —— 下午第三节课课间,两个女孩靠在走廊的围栏上闲聊。 “莹莹,放学陪我去买一下笔芯吧?” 吴莹莹伸手从垂过来的树枝上揪下一片树叶:“你不是前几天才说笔芯用不完吗?” 应绵解释:“那是普通的中性笔替芯,我要买的是走珠笔替芯啦。” “走珠笔?”吴莹莹稀奇地看她,“我可没见过你用走珠笔啊,买给谁的?” 应绵也不瞒她:“俞珩。” “你给人家买笔芯干什么?”吴莹莹不太能理解,“你要真想送礼物,送一支钢笔都比送笔芯好。” “不是送礼物,”应绵很坦诚,“我把俞珩的一只走珠笔用完了。” “而且……走珠笔本身贵,替芯也贵。” 吴莹莹:…… 懂了,怕欠人情呢 分卷阅读7 。 可是。 “绵绵,你不觉得你最近一段时间……”吴莹莹顿了顿,试探着开口:“说俞珩的事说的有点多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一点端倪了。 应绵很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抿出一个浅淡的笑。 “……是吗?” 可是那又怎么样? —— 很不凑巧,这一天是周五。 在经过班主任拖时间、收拾书包、买笔芯等一系列事情之后,补习班的晚自习辅导不可避免地迟到了。 那一支替芯在应绵的笔袋里躺了两天也没有机会见天日。 应绵自小忘性大,又迟钝,到现在也改不了这不大不小的毛病,等到周三才想起来这回事。 俞珩没有收。 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吧。 应绵猜。 就这么时不时拿人家的笔,有点像个欺负同学的混蛋。 应绵不想做混蛋,于是自己网购了二十支走珠笔。 没过多久,应绵知道了—— 俞珩之所以没有收下替芯,只是因为他知道这种替芯不一定适配他笔的规格而已。 她把那支替芯放回笔袋。 规格不对而已。 如果要套进笔壳子里,其实也就是多出来一截的事。 总不至于就这么丢掉。 应绵决定做一个混蛋。 俞珩倒也无所谓,跟看小孩子闹脾气似的,他那副模样,倒像是觉得挺有意思。 应绵终于认清自己目前不可能折腾得了俞珩,不太甘心地偃旗息鼓。 她在事后迟钝地反省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是在无理取闹。 应绵:…… 看来她之前的冷处理战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风平浪静的,实在是找不出可以让人有情绪波动的事情。 若果非要说的话,就是何女士见缝插针地说一堆没有意义的话,然后就是补习班居然意外成全了一对,还有一对女追男还没追上的。 应绵没什么想法,坐在旁边看着,也算是打发时间。 这本来就是难免的事。 一群并不爱学习的小孩一起学习,哪来的你追我赶? 一个在玩,其他的也就都玩起来了。 根本不可能有家长们想象中的学习氛围。 应绵没有过多地打听,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也就跟吴莹莹和庄言言两个女孩子玩得好一点。 庄言言对画画感兴趣。 最近挺火的一个游戏炒了很多对CP,也有不少画手画了同人图。 庄言言把图片打印下来临摹,画得也挺像那么回事。 庄言言见应绵喜欢,就送了一张给她。 应绵对庄言言的印象从一开始就很好,后来得知庄言言上头有一个哥哥之后,更是羡慕得不行。 要知道,应绵当年可是死缠烂打、无理取闹地希望何女士能给她生个哥哥。 这当然不可能。 于是应绵有了一个比她小六岁的弟弟。 更让应绵憋屈的是,不管这小混蛋做什么,何女士都把他当个宝似的。 等到再大一点,这小混蛋一天到晚要手机要电视遥控器,不给就恶龙咆哮满地打滚的时候,何女士就开始数落应绵带坏弟弟。 本来应绵觉得日子还过得去,结果这熊孩子就跟生错了性别似的,跟何女士撒娇比吃饭喝水都要自然,还动不动就哭。 从小几乎不哭不闹,婴儿时期就能自己一个人躺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半天的呆从不折腾大人的应绵:…… 何女士看起来好像很喜欢这种折腾大人的小孩,对待两孩子的态度语气差别明显得光明正大。 不过也就仅限于态度语气了,也不至于重男轻女。 人有偏好,这无可非议。 好歹是被百依百顺了六年的前独生女,不哭不闹不撒娇也养出一副犟上天的脾气。 应绵谁也不惯着,该反驳反驳该动手动手,半点不客气。 终于暂时把这小混蛋整服气了。 和不和睦什么的应绵不是很在乎,只要不烦她就都好说。 对于这个一直看不顺眼的弟弟,应绵也没打算跟他打好关系。 就算真的跟何女士说的气话一样——“你现在欺负他,他只是反抗不了,等他长大了,万一他要杀了你呢?” 也不过是杀了她,而已。 应绵当然不觉得能在停电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小混蛋能有那个胆子杀人。 在心里想想,又不犯法。 随他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每晚八点。 绵绵的性格就是对内对外不一样的,跟不同的人相处有 分卷阅读8 对应的态度这样子。 俗称窝里横。 ☆、熟能生巧 俞珩可能是跟应绵学坏了,也开始做混蛋了。 时不时上着课,少年就凑过来低声说:“拿你手机给我玩玩。” 应绵当然无所谓。 反正她那个老年机上能玩的就一个金字塔祖玛,一个数独。 当初应绵用金字塔祖玛打发时间,总共二十关,她卡在了第十九关。 后来实在过不了,就不玩了。 数独她更是碰都不去碰。 她只愿意玩家里枕头下藏着的触屏手机。 应绵从书包里翻出手机递给他,“给我留点电打电话。” 俞珩随意应了一声,用书挡着老师的视线。 应绵没再管他,把临摹纸夹好,拿出网购的走珠笔开始描字。 一眼看去,班上松松散散,就没几个正经听课的。 —— 在第二次段考之后,八班同学大概都明白自己以后能上什么高中,只有几个在重高和普通高中边缘线徘徊的学生还在垂死挣扎。 好巧不巧,应绵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她倒是没想挣扎,而是何女士在着急。 有时候应绵真不知道何女士在想什么。 明明天天把小儿子应澄夸得像朵花儿似的,对他的任性视而不见,觉得他就是绝无仅有的机灵孩子。 却偏偏要回过头来拉扯她。 就凭应澄在何女士面前那几句哄人开心的话,就认定他日后处事圆滑。 应绵至今也没有提过,应澄哪怕是再被她吓唬到了,遇到了有关电视手机的事,整个就是一把硬骨头了。 半点妥协也没有。 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傲骨吗? 应绵只觉得啼笑皆非。 她半点也不想走到他们的路上去,只希望自己以后哪怕是吊着一口气的苟活,也会比现在更能像个人。 身为家长的拉踩,居然比小说里的反面角色更能拉仇恨。 何女士跟应澄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刻意用他贬低他姐姐? 应绵不怎么想知道。 她也不觉得应澄有什么无辜。 尽管这小孩儿今年才上三年级。 应绵不应该觉得自己跟这个亲弟弟能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 小孩子闹闹脾气,过分了点。 让她这个姐姐受点委屈也正常。 是吧? —— 有时候应绵并不清楚,哭到底算不算悲哀的表现。 所以在何女士得知第二次段考成绩之后,质问她为什么不会哭的时候,她其实是不明所以的。 如果说情绪变动是在意的表现,不那么在意就是不对的吗? 应绵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一个在中游水平徘徊的学生。 一直到初一上学期,她还在年级前一两百。 但是那个时候的何女士不知道一中是尖子生聚集地,见到小学在班上数一数二的女儿居然掉到了十几名,只觉得落差很大。 应绵从那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大概确实是退步了,此后一退再退,居然渐渐稀松平常。 等到两个没有经验的人好不容易摸清了一点底细,应绵已经在边缘线上挣扎了。 对于这件事,应绵没什么抱怨或迁怒的情绪。 按理说,她也该清楚何女士咋咋乎乎的性格才对。 可是她还是没能避免,对亲生母亲保留那么一点信任。 这是应绵顺风顺水的路上第一个坑。 她没爬起来。 何女士也没有什么大错。 她也一直想把应绵往正道上拉,但她不仅力道过激,连方向也偏了。 其实应绵想过,如果何女士没有掺和后来的事,会不会有转机。 可没发生过的事,没有谁能给出答案。 更何况应绵自己也清楚,她本身的问题也不小。 何女士供她吃穿,应绵不是很多的良心,理应分一点给自己的亲生母亲。 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是本能,但也不过是减轻一部分的负担而已。 对于应绵来说,压不压抑,压抑到什么程度,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大不了心里留一个角落指责别人,让自己好过一点。 —— 这一周应绵的座位刚好轮到偏一点的位置。 她上课要看黑板的话,就不得不往右边偏头。 俞珩就坐在应绵右手边。 过了几天,应绵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俞珩好像总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脸是对着她这边的。 这还是应绵偶然一次发呆的时候,在余光里看到的。 要命。 别说讲台了,黑板也不在这边啊。 分卷阅读9 不是应绵不愿意往别的方面想,实在是俞珩一直以来的直男行径让她压根没那个胆子想。 十几岁的女孩总会遇到那么几回尴尬的自作多情,这不稀奇。 好吧。 就算她猜到了一点,那又怎么样? 不该回应的感情,也不稀奇。 应绵平静地把字帖收起来,拿出课本记笔记。 装聋作哑这种事她又不是第一次干。 熟能生巧。 —— 周末,补习班放学以后,应绵和吴莹莹待在教室里等家长来接。 按照惯例,何女士至少会让她等二十分钟。 吴莹莹跟应绵说过,她小学的时候不受班主任待见,同学也都欺负她。 但这到底是别人的故事,应绵只是听着,也摆不出一副同情的嘴脸。 吴莹莹说起她有一天中午吃完午饭回教室,听见班上几个男生围在一起议论女生的长相。 他们说吴莹莹长得不好看,也说应绵眼睛小。 应绵理智上可以理解这种行为,因为她也经常跟小姐妹聊八卦。 但是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来说,就算知道自己确实没能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难免心情低落。 应绵没精打采地上车,“妈妈,我是不是真的长得不行?” 何女士随口说:“谁说的,我女儿哪里不好看?” 应绵伸手环着前座的椅背,“他们说的。” 何女士明白过来,问:“谁说的?” 应绵把事情说了一遍。 何女士原本对吴莹莹的印象就不好,她皱眉:“肯定是她乱说的,她自己长得不好,就不盼着你好。” 应绵本来也没觉得何女士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也不再说什么。 她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哪怕真的跟何女士说的一样,吴莹莹也不算是乱说。 应绵两边都不打算信。 —— 应绵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把漫展要穿的服装定下。 但是她不会化妆。 上一次是班上的同学徐颖找的化妆品店,请店里的老板娘帮忙的。 应绵这一次是要出角色的,总不能画日常的妆容。 徐颖长相是偏小姑娘的类型,皮肤又好,但身高比应绵长一截。 在应绵看来,其实徐颖有点像一只大号的娃娃。 “化妆?”徐颖听到这个问题,也没觉得难办,“这个你到时候找妆娘好了。漫展会有接妆的妆娘的。” 徐颖顿了顿,补充:“你可以进群里看看,肯定有妆娘在里面的。” 这个问题解决了,应绵也暂时不去管漫展的事了。 期末考试没考好,可是会被念上一个寒假的。 —— 应绵最近不太好。 倒不是她终于扛不住何女士的语言攻击。 而是补习班那对情侣实在是太腻歪了。 那女生成绩跟应绵差不多,在补习班就算是拔尖的了。 而男生是北大附中的,学美术,家里条件挺好,每天来混日子。 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也就不说考不考虑长久这种话了。 至少人家看起来好好的,也不需要他们这群单身的去多说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说,安安静静看着也就算了。 可是。 大概热恋中的情侣,哪怕只是十五岁的小孩儿,也黏糊得不像话。 今天牵牵手,明天女生的位置多出一大袋零食这种场面,应绵还真是没见过。 来到补习班之后,收获了来自男朋友的礼物的女生在高兴劲儿过后开始分享零食。 应绵也伸手拿了一片薯片丢进口中。 算了。 怪她见识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率又是个小短篇。 应绵,负责旁观恋爱的女主。 没谁了。 ☆、礼物 期末考试的成绩在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波动。 应绵照例听了一耳朵何女士苦口婆心的人生指导,倒不至于挨骂。 然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去漫展的事了。 漫展当天,应绵和吴莹莹跟补习班老师请好假,约好在肯爷爷那里会和。 在二楼的洗手间换好衣服,又找了妆娘化妆。 因为赶不上找票代买票,所以干脆买了现场票。 其实如果说应绵眼睛小吧,其实也不算小,只能说不大而已。 上了妆以后,五官在原本的基础上精致了不少,加上皮肤偏白,上妆时不需要抹很重的色彩。 也不能说是脱胎换骨那么夸张吧,顶多就是好看了一点。 女孩子对脸总是很重视的,能更 分卷阅读10 好看,怎么会不高兴呢? 除开应绵对二次元的喜欢之外,她来漫展还有一个原因——看脸。 这种场合总是有不少漂亮的不知道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就算不要联系方式,只看着也赏心悦目了。 虽然是冬季,但还是有些coser的衣服很薄。 好在主办方在场地里开得暖气够足,应绵里面穿着何女士硬给套上的毛衣,过了一会儿居然有点热。 靴子是高跟的,应绵第一次穿这么高的跟,很不习惯,站了两个小时,实在受不了。 后来就坐在一边打游戏了。 吴莹莹出的角色就是这个游戏里的,园丁艾玛·伍兹。 她也没事可做,就跟应绵组队一起玩。 很难得,遇到了一个把应绵出的角色当本命的小哥哥。 他长相跟徐颖有些相似,都是很嫩的类型。 到最后,两个网瘾少女捧着手机,打了半小时的游戏。 这对于毕业年级的学生来说,也算得上是难得的放松了。 —— 当天晚上,应绵在商场五楼的茶餐厅点了一杯热牛奶。 因为何女士在这里也有几个要管的店铺,所以等她处理好事情就带应绵回家。 应绵深知何女士极有可能一待就到晚上十点,于是拿出手机给吴莹莹打电话。 “出来玩吗?就上次五楼那家店。” 吴莹莹答应了。 应绵拉着吴莹莹组队开了几盘游戏后,漫展上那个长相很嫩的小哥哥给她发信息来了。 这男孩子可以说是非常心大了。 加了她QQ不到三小时,就把照片和手机号全给出来了。 并附赠了以及今年高一,就读第十一中学,美术生等个人信息。 好歹没把真名抖出来,只是用圈子里的名字交流。 当应绵不经意触及到了相关话题,小哥哥开玩笑似的提出网恋的时候,应绵拒绝了。 应绵冷漠地说:“我还小。” 其实是你还小。 应绵在心里补充。 —— 漫展之后没过几天,应绵就得到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应先生回来了。 其实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毕竟应先生逢年过节都会回来。 这对应绵的生活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只是会让她心情不怎么好而已。 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漠然,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哪怕现在的何女士一再规劝,也改变不了什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应绵大概能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这里面至少有一半是何女士的手笔,她时常怨天尤人的抱怨让人听得提不起劲来,在歇斯底里的时候,总也会带上几句对丈夫的排斥。 自小,应绵一旦做错了什么事,或者说是做了什么让何女士不喜欢的事,就会被劈头盖脸一句“你怎么那么像你爸”,接下来就是长篇大论的数落应先生有多混日子和不思进取。 可应绵却觉得这种理由拿出来都可笑。 单独每一次的责问拎出来,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会认为这个小孩心理承受能力差,被说几句就迁怒自己的亲生父亲。 可长达十几年的渗透呢? 应绵当然也用这个理由质问过何女士,可是何女士说什么呢? “你爸爸在外面工作也不容易啊,你怎么能这么想他?” “儿不嫌母丑,我说的话都是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不就好了?” “他年纪大了,生活习惯就是这样,我现在已经不计较这些了,就说几句而已,但是你怎么能这样呢?” 应绵深知自家父母的无药可救,从一开始的怀疑自己到后来质疑他们之间,是一段漫长而可怕的历程。 她清楚自己性格上无可避免的怪异,因此在何女士喊着“你这么古怪的小孩谁会喜欢你?外面的人没一个说你好的”的时候,她也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反驳了几句,然后就彻底免疫。 打落牙齿混血吞,是应绵从何女士身上吸取的教训。 大人跟小孩是时不时对立的阵营,在前者不占理的时候,随手搬出“你还不懂事”就企图搪塞过去。 十五岁这一年,应绵已经认清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应先生本人一年中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家,如果说他无辜,其实也没错。 真正有突破口,是在小学四五年级时候的一个暑假。 在物质上,父母还算是一视同仁。那年暑假,应先生带了两个平板电脑给两个孩子。 一人一个电脑,倒也相安无事。 但是意外时常到来。 那是一个大中午,太阳却难得的不是很毒,何女士出门工作去了。 一开始应先生没有参与进这件事,是应绵的弟弟应澄自己走进来。 他的平 分卷阅读11 板电脑开不了机了,要拿应绵的玩。 应绵也在玩,当然不肯给。 小孩子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是眼泪,和让人心烦意乱的哭声。 应澄开始放声大哭,但应绵从小面对何女士的撒泼打滚,早已心性坚定。 她不为所动,打算就让这熊孩子哭累了自己走。 但世界上有的是心性不坚定的人。 比如应先生。 尽管跟何女士结婚几十年,但因为总是不着家,抗压能力退化不少的应先生受不了来自熊孩子的哭声,走进来看看情况。 当时应先生情绪暴躁,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顺理成章。 这位与世无争的中年男人,并不打算细问过程,在知道了小儿子的诉求之后,很干脆地上前抢应绵手上的平板。 应绵当时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惊,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但还是下意识的护着平板不松手。 于是她就被扇了一巴掌。 并被粗暴地抢走了手里来自亲生父亲的礼物。 物归原主。 达成了目的,两人很快离开了应绵的卧室。 女孩独自伏在桌面上哭,但或许是因为女孩子的哭泣并不吵闹,因此并没有再引起应先生的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玩够了的熊孩子走进来。 “姐姐,还给你。” 应绵隔着模糊不清的视野,听见了这么一句令人无法回应的话。 她伸手接过来。 本来该是她的,就算已经被人抢走过,最后回来了,她也没理由拒之门外。 拒绝并不能让那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难过,只会让她显得尤为可笑。 当时的应绵还小,只记得这件事的过程,以及当时哭得呼吸不过来的难受感,事后也忘记告诉何女士。 也许不是忘记,而是知道—— 这件事,最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年,那两个平板电脑都已经不能用了。 但应绵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就变得可利用。 大人们讲究有理有据,那她就给个理由。 也并不是有多记恨这一件事,而是该记恨的事和人都多的数不清了,勉勉强强挑出一个能过得去的,撑撑场面。 错的人是谁呢? 这已经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完全写明白,但可以大概搭建出绵绵的成长环境了。 我仿佛一个后妈(不是) ☆、稻草 应先生按照他以往的习惯,白天开着电脑安安静静看小说,几天下来嗑完了一袋瓜子,垃圾桶里满满的瓜子壳。 到最后几天的晚上才开始工作,时常吵得应绵睡不着觉。 寒假虽然是放假,但补习班那边的课又没停。 应绵捂着耳朵翻了个身,想着明天找何女士说一下这件事。 尽管大概率只会让何女士多一个责骂的理由。 不过应绵无所谓。 家里安不安生,就好像老天爷下不下雨一样,不是她能掺和的。 只要这雨淋不到她头上,就算是把整个城市淹没她也不会说一句话。 这对夫妻并不苦命,也不是什么鸳鸯。 只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日子勉强过得下去。 寒假很快就过去,应绵又一次奋笔疾书熬夜赶完假期作业。 这个时候应绵会觉得何女士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在某些方面,她确实该死的像极了应先生。 —— 一中实在是一所很有仪式感的学校,百年校庆提前了好几年开始准备,它的初中部也深受熏陶。 班主任在开学考试后的第一节班会课上,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纸。 应绵见俞珩拿到纸后很严肃地填写,于是也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纸。 上面一行大字——“一中初三(8)班学生中考目标”。 下面是一大片的表格,用来填写中考目标和这学期十次考试的成绩。 一中初中部的重高升学率一向很高,不过也最多有一半而已。 像应绵现在这样的成绩,就属于卡在边边上的那一类学生。 何女士从上个学期开始就提心吊胆的,不停地念叨。 到最后应绵都懒得跟她杠,懒散地垂着眼皮什么也不说。 何女士说着说着,越说越气,然后把自己气了个半死,看见应绵这副提不起劲的样子,又要多说几句,隔三差五地上火。 这些事应绵早就习惯了,也知道要给自己找乐子。 她现在为数不多的乐子,一个是网络小说,一个是学校里那群半大不小的同学。 正好是什么都做不了,又轻易不肯服输的年纪,总能有一大堆的新鲜事 分卷阅读12 ——追星、谈恋爱、偷摸着买手机玩。 应绵没有什么胆子,撑死了也就是个窝里横,除了偷摸着买手机玩这一件事,最出格的也不过就是小时候出去旅游住酒店多拿了几张宣传纸以及管不住嘴跟自己为数不多的小姐妹多说了几句不好的话。 作为一个中规中矩,进考场前把自己口袋翻出来找一遍的老实学生,应绵很喜欢看这些寻刺激的少年。 缺什么,就得补什么。 应绵自己没胆子做,就只好热衷于默默吃瓜。 这学期,应绵突然发现俞珩几乎不怎么听课了,整天整天地练花体字。 作为同桌的应绵几乎是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件事情的。 “你练花体图什么啊?”应绵可不觉得他会是闲得无聊,这家伙平时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来用,也不知道是在紧张什么。 之前,应绵就在网上买了好几本从外观来看就很高级的瘦金体字帖,描的是歌词。 后来又买了几本簪花小楷的,是文言文。 练过之后,却没什么大用,平时写得慢的话还好,一旦写快了就原形毕露。 后来应绵就描得不那么勤快了。 应绵心惊胆战:别是她带坏了好学生吧? 俞珩:“王老师说,英文写得好,作文更容易得高分。” 应绵:果然。 —— 初三下学期已经过去两周,八班的气氛还是这么欢快,在一栋楼的毕业年级里鹤立鸡群。 除了寥寥几个脑子清明的开始紧张起来,就只有一叠一叠的试卷能够表现中考的逼近。 应绵撑着下巴,看着一字没动的厚厚一叠试卷,又看看该玩手机玩手机,该谈恋爱谈恋爱的八班同学,眼睛里有几分茫然。 她想起老杨在初一开学那天说的一句话:“都说有一个魔咒,说是年级最后一个班的成绩也排在最后。我呢,不信邪,虽然我是第一个选教室,但还是选了最后一间。” “希望大家,能帮我破除这个魔咒。” 应绵闭了闭眼,又睁开,抬头看见一整面黑板的板书。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 这个魔咒,原来是真的。 —— 根据一贯的传统,中考前一百天归于倒数的范畴。 为表重视,一中准备让初三的学生们听一段不脱稿的讲话洗洗耳朵。 很不巧,这一天下雨。 校方只好安排学生们坐在教室里听广播。 应绵听了一小段就没再关注那失真的声音。 俞珩更是埋头刷题,从始至终没有听一个字。 外面下雨,里面上课。 个中滋味如何,却不能听旁人来说。 学校这边紧张起来了,补习班也开始着急。 当然,着急的也只有家长和补习班老师了。 家长怕耽误小孩,补习班怕捞不着好处还得赔本。 而被寄予希望的小孩们麻木得很,捧着手机能玩一天,看到试卷半小时下不了笔。 目前只有应绵和那位收到零食的女生勉强踩着重高的分数线。 应绵倒不是没那个野心,只是她提不起劲。 要怎么提起劲来呢? 她也不知道。 实在很不巧,应绵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一段时间,就正好是关键的时候。 偶尔静下来,她觉得这样很没有意思。 被拿去跟别人作比较也好,被贬低也好,只要肯放过她,其实都没多大关系。 可是没人肯放过她。 应绵觉得很累。 明明什么都不需要做,整天无所事事,她还是觉得累。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锦绣前程吗?或许她想要吧。 但她什么时候能爬起来去够得到呢? 她又怎么保证自己够得到呢? 应绵并不情愿承诺任何不确定的事。 可越是临近中考,何女士就越是跟安全感缺失一样又哭又骂。 应绵把堵在排水口的头发扔进垃圾桶里。 脑子里长久地空白。 她早就不想折腾了,却硬被拽着走。 以前说出口的雄心壮志,全成了把柄,被人逮着笑话。 现在还要重蹈覆辙吗? 压着线又怎么样?她又不可能保证过线。 分数线又不是她来定,为什么不让她好过一点呢? 在某一瞬间终于忍受不了,脱口而出的那一刻—— 何女士得到了救命稻草。 应绵的心凉了。 重点高中啊? 那没什么不好。 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只是快要压垮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的心态其实有点崩了已经。 分卷阅读13 其实在分数线上挣扎的这部分人最辛苦了,各方面的压力都很大。 在这种状态下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就很难受。 应绵本身的性格也导致了她跟家庭之间的矛盾不能及时化解,然后一个恶性循环就形成了。 ☆、一条银河 初三下学期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每天下午的考试。 一周五天,语数英理化轮着来,完了还得排名。 应绵的排名稳稳当当,几乎不怎么动摇。 补习班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忽悠人,说是可以选择在城北一个书院里封闭式学习,做最后的冲刺,只要补上三千块钱伙食费。 应绵不为所动,直接就拒绝了。 不过吴莹莹和高扬倒是先后收拾行李去了。 生活寡淡无味。 除了每天下午因为考试而不得不把桌子搬来搬去,也没有什么别的新鲜事了。 那天崩溃之下作出的承诺被何女士咬着不松口,应绵不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却早就受够了她的激将法,非但没能如她所愿加一把劲,反而因为闷着一口气越发躁郁。 这一口气从何女士说“小孩子哪儿来的叛逆期”起就存在,到她说“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懂事了”,整整六年。 可能往后很久,她也不能解脱。 应绵早就习惯了家里外面两种活法,把一个自己锁在家里,另一个自己留在外面。 这就是一直以来的和平。 但现在,她开始感觉到无力了。 —— 大概是怕应绵打扰到自己学习,俞珩最近上课都跟周辰希换座位。 最近班上换座位的人很多,也没有人闲得无聊跑去跟老师反映,所以就没人管。 应绵在一开始惊讶了一下,倒没什么想法。 令人费解的是,他换了座位以后,把桌子往旁边搬开,愣是在他和周辰希之间断开一条银河。 还是没有鹊桥的那种。 应绵和周辰希已经习惯了他独树一帜的作风,没有为这种事纠结。 但让应绵不高兴的是,她又不得不帮周辰希和徐薇传纸条了。 应绵不是很友善地看一眼放学后背着书包靠着后门旁的墙等刘珂矣的俞珩,心里越发觉得这俩一个身体力行地气人,一个嘴巴欠,真的是天生一对。 应绵叹一口气,抬头看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 怎么就不能来一场雨配合一下她的心情呢? 她给何女士打了个电话,然后慢慢走过学校里一年到头落着树叶的柏油路,路过学校门口立着的石碑,走到隔一段路栽一颗柳树的马路边等。 这个学期以来,何女士越来越忙了,平时都是让林祥来接应绵。 林祥是何女士上司的外甥,一个看起来经常健身的三十岁男人,轻佻,算不上油腻,经常搞砸事情。 还有就是,家里有一个长得不错的妻子,和一个上幼儿园的儿子。 应绵除了一开始那段时间,后来就对他客气不起来。 林祥对此好像还挺意外,不甘心地问应绵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她。 应绵随口说:“因为你长得丑。” 应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至少看起来他还是蛮意外的。 甚至很不服气地让应绵下次去接她的时候,让同学评评理,死活要维持着对自己的信心。 在接应绵回去的路上,因为闲聊,还抖出了不少事。 比如说凭借着一张勉勉强强的脸和肌肉紧实的身体让不少小姑娘加了他微信,还有被一中一个高三女生倒贴的事。 由于初中部校区临江,环境好,所以高中部学生升到高三后,会搬到这边来上课。 也因为这样,偶尔应绵出来晚了,就会听他说刚刚又跟你们学校那个高三学姐见了面之类的话。 应绵知道他只是炫耀,到底做不出什么事来,也就当个故事听。 毕竟她也问过:“人家知道你结婚了吗?” “知道啊,我告诉过她了。” 那还有什么话好说。 应绵自认为没有拯救失足少女的本事。 而且她连那个学姐的面都没见过。 她倒是看过林祥老婆的照片。 中短发,成熟,不显老,妆不错,偏瘦。 还挺漂亮。 —— 虽然俞珩最近常常跟周辰希换座位,但偶尔还是会回到自己的位子。 老实说,应绵有一点不爽。 所以她也不打算让俞珩舒心。 她盯着就没停过笔的少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绷不住转过头来。 “你想干什么?” 少年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皱着眉,乍一看倒是很能唬住人。 应绵却半点不受影响,不怀好意地弯起眼,凑过去跟他说话 分卷阅读14 。 “俞俞,你看覃正这次又考了第一。” 俞珩没什么反应,只等着她往下说。 然后呢? 应绵其实跟乔凌也说过覃正,但显然心态不一样。 一个是跟小姐妹偷偷讨论班上优秀的男生,一个是跟气人的直男同桌介绍他的榜样,当然是后者更光明正大一点。 “而且你看啊,覃正他都有一米八了,”应绵说着说着就真情实感地夸赞起来,“他那双腿,又细又长,身材比例相当可以的。而且还瘦,有骨感。” 俞珩,十五岁,目前身高一米六五,因为对体育满分的执着练成一双肌肉腿,并不能算瘦。 不过对于一米五六的应绵来说,也算不上矮。 少年明显不太高兴,“那又怎么样?” 应绵眨眨眼,明示:“你不觉得这样的男生,成绩又好,就算五官平平无奇也有身材来凑,很讨女孩子喜欢吗?” 俞珩:…… —— 俞珩似乎并没有把应绵的话听进去,照样我行我素。 但应绵本来也就是想气他,也就不在乎这种事了。 周辰希倒是没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地对待应绵了,但张扬骄傲的性格还是老样子。 所幸她五官和她的性格相衬,也可以说是锦上添花了。 应绵不是很在乎周辰希态度的转变,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也不打算刻意去打好关系。 她不是林一瑜,也不会是林一瑜。 可应绵这次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对俞珩的态度已经完完全全够得上是任性了。 比周辰希对她,也不差多少。 —— 一中高中部设有国际班,应绵在这之前没听说过。 前一天班主任就跟八班同学说了,今天会有一个外教老师来初三年级给国际班做宣传。 初三年级八个班,一天八节课,刚好。 就是不知道这位外教老师受不受得了。 在看到这位外教老师之后,应绵觉得他受不了。 他实在是太瘦了,竹竿子似的。 又很高,根据应绵不准确的目测,应该将近一米九了。 应绵倒是没刻意跑去看,只是课间去洗手间看见了。 在他站上八班的讲台时,应绵才发现这位外教老师意外的耐看。 高高瘦瘦。 还有外国人普遍的深邃五官。 应绵觉得自己可以成为这位外国友人的妈粉。 十五岁女孩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弹幕—— 天哪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一中的学生这么狂野?每节课下课都把人家老师堵在教室门口……要签名? 你们以为你们真的是在追星吗? 天哪这小可怜一看就很累了还得强撑着一副骨架子来上课,这些同学怎么这么皮呢居然把他折腾成这样? 还有八班的同学一到课间一大半都跑出去看是怎么回事? 这位外教老师显然很疲惫了,这种时候,再好的脾气也会不耐烦。 应绵能隐约看出一点他的负面情绪,但并不明显。 不过他累却是很表面的。 从他时不时拧开水瓶喝水的动作就能看出来。 至于他讲的课……应绵完全听不明白。 不过—— 应绵侧过头看一眼举手跟老师进行口语交流的俞珩。 学霸懂就好了,她无所谓。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为止男主戏份最多的一章辽[猛男落泪] 绵绵:听不明白,专心看崽崽——诶我同桌好像很懂的亚子? ☆、真的 补习班那里少了将近一半人,都跑去书院那边了。 那个京都大学附属中学的男生走了,不过女朋友并没有跟着去。 女追男的两位倒是没走,庄言言也留在这边。 人倒是少了,幺蛾子可半点没少。 女追男的那一对冤家,大概是男生实在态度不好,把女孩惹哭了。 那女孩成绩算不上好,去个三中倒还绰绰有余,一中七中这种学校可指望不上。 男生倒还有希望,只是一会儿上课打游戏一会儿埋头读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说起来三中也占着个重点高中的名头,只是这几年越发没什么好成绩,也就被默认排除在外了。 何女士就时常说:“你要是考不上一中去了三中,就别指望能混出头了。” 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应绵在偶然上网浏览之前也不知道三中是重点高中。 —— 应绵的成绩没什么长进,还是老样子。 这样悬的状况没先把应绵本人的神经崩断,倒是把何女士紧张得够呛。 何 分卷阅读15 女士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要去那个书院看看。 时间就定在了这个周末。 应绵憋不住话,就在课间的时候跟还没换回来座位的周辰希说了这件事。 周辰希提高了声音:“你要走了?” 应绵有点尴尬,慌慌张张地解释:“也,也不是,就是去看看……” 周辰希却自顾自地发表言论:“你赶紧走啊,我又不会想你,天天对着你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应绵安静地看着女生张扬地发出一阵假笑,很清楚她就是嘴上欠,于是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辰希凑过来:“诶,你真的要走啊,中考前不回来了?” 应绵无可奈何,又重复一遍:“只是先去看看,不一定会去的。” 周辰希坐回去,轻哼一声:“你最好是别回来了。” 应绵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托周辰希的福,她周围一圈的人都知道了。 应绵解释了四五次之后,也懒得说了。 大部分人也不怎么会关注这件事,听过之后,最多过一遍脑子。 埋头奋笔疾书的少年也只是笔尖一顿,就接着刚才的思路继续写下去。 —— 下午第一节课后的课间,俞珩和周辰希把座位换了回来。 这段时间他们俩换来换去的,应绵都习惯了,推了推左手边的乔凌,“让我去一下洗手间。” 乔凌站起来:“我也去,一起吧。” 等她们回来,老师已经在讲台上调试课件了。 应绵有点心不在焉,只时不时做个笔记。 老师拖了五分钟的堂,还没走出门,教室里就已经哄闹起来了。 应绵盯着书本翻开的那一面发呆,手中的笔扣着笔帽的一端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在桌面上。 俞珩忽然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肘,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俞珩头都没转过来,好像还在做题,而不是在跟她说闲话。 “你真的要去外面啊?” 应绵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上午的事,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只是先看看,还没确定要不要去。” “哦。”俞珩应了一声,没来由地沉默了一下,又说:“其实你要是觉得去那边复习更好,也可以去,好好考虑吧。” 应绵被这明显的家长口气搞得哭笑不得,还是答应下来,没有在这个时候跟他杠。 气氛难得沉重,就这么破坏了的话,好像有点不解风情了。 —— 放学后,乔凌留下来值日,让应绵等她。 应绵写了一会儿作业,就不想动笔了。 她收拾好书包,给何女士打了个电话,告知她已经放学是时候来接女儿。 应绵等得无聊,转头看见俞珩正跟刘珂矣凑在一起说话。 她神色复杂,这俩人要是没点地下情,她都不会信。 应绵凑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少年沉默着,半晌没说话。 她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说什么?” 少年偏棕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抬眼看她,一字一顿:“我喜欢你。” 应绵眨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俞珩平静地又重复一遍:“我喜欢你。” 他看起来认真又散漫。 认真是说他真诚坦然,一点儿说谎或者开玩笑的迹象也没有。 散漫则是说他似乎很顺口就这么说了,似乎只是因为她问了才给个回答,而不是主观上想要去表达什么。 应绵知道他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必要跟她开玩笑。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可能有点讨人厌的女孩子,虽然之前察觉到了什么,但也没想过对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应绵觉得自己内心没什么波澜,但说出口的话却磕磕绊绊:“不,不是……假的……” 她下意识说出否认的话,尽管她知道对方大概真的只是流于表面的喜欢——既不深刻,也不热烈。 而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 然而俞珩是个固执到一定程度的人。 他坚持地推翻她的说法:“真的。” 应绵无意识地跟他杠上:“假的。” 少年也没有退让的意思:“真的。” 应绵还有一点理智,主动跳出这个死循环:“我……我要走了。” 也没等俞珩继续说话,拽起座位上的书包就走——颇有几分慌不择路。 她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脸红了。 应绵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花,她看过的言情小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该知道的她大概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隐约有点了解。 她只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想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今天是周五。 分卷阅读16 她有一整个周末的时间。 甚至现在应绵就能够斩钉截铁地说,她不会早恋。 因为她心里门儿清——现在正是紧迫的时候,不止现在,将来三年都是不能松懈的时候,她自己玩不要紧,拉上别人就不厚道了。 但还是需要点时间。 她必须冷静冷静,摆好自己的位置,调整好自己的定位,尽可能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两个人。 况且。 应绵脚步慢下来,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眼皮。 她已经摸清楚了俞珩的想法——无非是闷在心里不痛快,她正好撞上了就告诉她。 根本也没有别的心思。 应绵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看遍人生百态的沧桑老阿姨,想的明明白白,偏偏本能反应又年轻鲜活。 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绵绵!”乔凌追上她。 应绵还有些慌乱的情绪突然转变为倾诉欲。 乔凌安静地听完她的话,很捧场地说:“俞珩喜欢你还不明显吗?” 应绵眨眨眼:“很明显?” 乔凌有些夸张地提高了声音:“当然了,我们班上还有几个看不出来的?” 她又凑近低声说:“你别告诉我你没感觉到,绵绵,说实话啊?” 应绵下意识地往后仰,小声说:“我是有猜到一点啦……” 但是谁知道他会就这么顺水推舟地说了啊。 乔凌站直身子,连声音都带着笑意:“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啊?”应绵一想起来就觉得脸上烧烧的,“他就是跟我说一声而已……” “而且!”应绵很快反应过来,斩钉截铁道,“现在都初三了,我成绩不好也就算了,带坏人家好学生干什么啊?” “那你还纠结什么?”乔凌伸手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俞珩也没说想怎么样,你就安心过日子咯。” 应绵当然也想啊。 但是哪儿有这么容易? 到了校门口,乔爸爸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乔凌跟应绵告别后上了车。 而何女士一如既往地忙,让林祥来接她。 应绵坐在后座,沉默地看着车窗外。 她现在倒是没心思为今天又等了二十分钟这种事而烦躁了。 傍晚的凉风吹得她清醒了一点,开始考虑接下来与俞珩要怎么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  珍惜现在的俞甜甜吧,很快他就要变成酷盖了。 绵绵:我,我拆我自己嗑的CP??? ☆、去找你 这种事情显然不在应绵的能力范围内。 她琢磨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只能蒙着头睡过去。 根据何女士一贯的拖延症,愣是到了周日下午才带应绵去那个书院看看。 到了地方,就被门卫拦住了,说是不能开车进去。 好巧不巧,也有一个学生来,不过他家长掉头走了,没打算陪着他往里走。 这个男生先前就来这里了,这一次是回家拿东西的。 何女士见他拖着一个大箱子,不忍心,就跟他一起抬。 应绵本来就是来观察的,有这么个现成的人可以问,何乐而不为? 据男生说,这里早上安排了跑操,宿舍是四个人一间,每周家长可以来看一次,带点东西或者把衣服拿回去洗之类的。 但至今为止,都没怎么正经上课。 一早料到的应绵安静地听着,又想起初三上学期补习班的英语老师频频缺课的事。 这显然就完全没有要痛改前非的意思嘛。 应绵已经认定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打算去见见吴莹莹,再参观一下就走。 道路两边还有些田地,以及麻绳绕在架子上做出来的耕牛,跟稻草人是一个性质。 路上走了二十多分钟,中途还下了小雨。 好在之前也有一场短暂的雨,何女士和应绵都带了伞。 何女士帮着男生把箱子抬到了宿舍,高扬和美术生也在。 还有那个被倒追的男生,他是周五晚上搬过来的。 几个男生围过来把盖子掀开,就看见一箱子的零食。 这时候距离下午两点还有五分钟。 应绵:“吴莹莹在哪儿?” 高扬:“她已经去教室了,我们现在过去。” 跟着几个男生,一路走过光线不是很充足的长长走廊,到走道另一边下楼梯,可以看见一个诗情画意的亭子,和一片并没有精心打理的荷花池。 现在还没有荷花,只能看见零零散散几片病歪歪的荷叶。 绕过荷花池,又走到另一栋楼房里,光线一下子变少。 又走了一段路,拐了两个弯上了楼,才找到上课 分卷阅读17 的教室。 少得可怜的窗户,算不上干净的洗手间,光线昏暗的走廊。 应绵转过头朝何女士笑:“这里很适合拍恐怖片。” 何女士皱眉:“说什么呢。” 不过没有正经上课是真的,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发一些试卷写而已。 跟老师说了之后,吴莹莹很快就被叫出来。 见了应绵,她倒是很高兴。 “绵绵,你来了?” 应绵拉着吴莹莹走到一边,“你们这一个月都没上课啊?” 吴莹莹无所谓地耸耸肩:“是啊,而且老师下了课就走了,说是一中七中的老师,还要赶回去上课。” 应绵看一眼跟老师交谈的何女士,压低声音:“你住在哪个宿舍啊?我刚才都没找到你。” 吴莹莹努努嘴:“就在宿舍楼那里啊,你们刚从那里过来的嘛。” “我跟你说啊绵绵,”吴莹莹凑近了说,“我们宿舍里有一个讨厌鬼,她又胖又会装可怜,那几个瞎了眼的男生还被她骗了。” 应绵没想到还能听八卦,眨眨眼:“是吗?” “就是啊,这不就是个小白莲吗?”吴莹莹恼怒地皱眉,“真的不知道那些男生怎么想的,就连那两个……也对小白莲可好了。” 那两个,是指美术生和周五来的那个男生。 吴莹莹又说了那个女生怎么讨人厌,男生又怎么关照她的事。 应绵扬眉,抿唇笑了笑,只附和吴莹莹几句,没有发表言论。 他们才不瞎。 只是多多益善而已。 —— 应绵和何女士没有多待,很快就走了。 她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去。 虽然对所谓的封闭式学习生活还挺期待,但应绵也不至于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只是很头疼应付俞珩的事。 把周末的作业赶完已经九点半,应绵洗漱完就钻进了被窝。 卷着被子左右各滚了半圈,就不动了。 周一早上,应绵被定好的闹钟闹醒,洗脸刷牙,没来及吃早饭,拿了两个面包就坐上车。 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已经拿出书早读了。 过了一周,应绵坐到上周乔凌的座位——也就是靠走道的位子。 应绵走到座位坐下,又换了位的周辰希笑嘻嘻地凑过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应绵解释:“去那边看了,环境不好,就不去了。” 周辰希轻哼一声,“没劲。” 第二天两人又把座位换了回来。 俞珩没有问什么,这让昨天被迫解释了十几遍的应绵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跟周辰希说这回事了。 —— 就这么恍恍惚惚过了几天,两人慢慢恢复平常的相处模式。 应绵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把握好分寸了。 像现在的状况,不搭理也不好,搭理也不好,就只好看着办了。 她原本的打算是先冷处理。 可俞珩的反应太令人意外了,就跟没有那回事一样。 自乱阵脚之后,就只能跟着他的路数走。 “应绵。” 应绵抬眼,正对上少年黑黝黝的眼。 他脸上半点笑意也没有,应绵也没有看眼色的本事,于是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如果让别人看见,绝不会想到少年说的是什么话。 “应绵,以后上了高中,我会去找你。” 应绵发愣,才想起自己刚才无意中说了什么——“马上都要中考了,以后哪有机会见面?” 她像是突然被模糊了记忆,记不起自己是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反应过来少年做出了什么承诺之后,她倒是挺想笑。 且不说她能不能考上一中,就算考上了,也最多压线过。 而俞珩,是板上钉钉的重点班。 就凭她对俞珩此人的了解,她完全可以笃定—— 他不仅不会找她,而且把她这么一个人忘干净,也是迟早的事。 这么想着,她也就说了。 “你不会。” 她没有像那天一样窘迫慌张。 俞珩也没有那么执着地进行口头证明。 他没有再说什么,又低下头去。 直到笔尖在单薄的纸面上洇出一个墨点,才解除无法动弹的状态,流利地写出一个龙飞凤舞的“解”字。 应绵几不可闻地嗤笑一声,抬头看一眼缀着一大片棉絮的天空,拔了笔盖,在草稿纸上随手留下一行字。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呵,男人。 一行字[划重点] ☆、一行字 临近毕业,除了应对中考以外,就是三年的 分卷阅读18 同学情了。 应绵很有仪式感地搬出一早买好的同学录。 大概是一时兴起,浏览页面的时候顺便就买了。 也像是早就心平气和地准备周全。 当时老杨是整个年级最炙手可热的班主任,他上一届的学生过重高线的有四五十个。 也就导致了家长们都找尽了门路把小孩放进八班,最后八班的学生数量达到历史新高。 应绵不怎么热衷集体活动,也与许多同学并不熟悉,干脆先给周围一圈的人发了个遍。 做这种事的时候应绵其实还挺尴尬,但把写同学录搞得跟发传单一样的事却不是她第一个做出来的。 乔凌抽屉里压了五六张同学录没写,应绵也很头疼怎么写留言。 同学录留言这种东西,写了几张以后,就不可避免地江郎才尽了。 又不好干巴巴地写一句“毕业快乐”,只能硬着头皮上。 而应绵觉得,要是把同学录给不熟的同学写,她自己要做心理建设不说,人家也要绞尽脑汁地琢磨临别赠言。 都快中考了,就别折磨人家的脑瓜子了。 制作同学录的商家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同学录是以答题卷的形式填写,分有A卷、B卷之类的总共四种。 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 但有趣就有趣在,A卷背面的论述题第一小题是—— 请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鉴于这个问题的尴尬性质,应绵只把A卷给女生们选择。 结果A卷意外的受欢迎。 顺带一提,周辰希选的是B卷。 她的临别赠言风格鲜明,但意外的很认真。 比如格外坦诚地表示“你人超级好,因为天天都让我欺负……” 应绵:…… 意料之内的发言呢。 —— 座位轮换,应绵和俞珩之间隔了一个走道。 应绵觉得也应该让俞珩挑一张同学录写。 这一天上午第三节课下课后,应绵把装着同学录的外包装纸盒递过去。 照例叮嘱了一句:“除了A卷,随便选。” 却被乔凌听到了。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俞珩,挑A卷啊!” 乔凌填的就是A卷。 应绵恨不得捂住乔凌的嘴。 但这时候,她下意识求助般地看向俞珩。 俞珩被勾起兴趣,没有看她,径自从纸盒里翻出A卷。 乔凌又提醒:“看背面!” 应绵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闭嘴。 她装死趴在课桌上,打定主意不抬头。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少年带着调笑意味的声音—— “别害羞啊,应绵。” 上课铃响起,应绵抬头看黑板,脸上的神色还很茫然。 她恍惚着坐直,两手贴着双颊,企图把过高的温度降下去。 这节课应绵压根没听进去,字帖也没翻开。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却有人走到她课桌旁。 应绵抬头,看见少年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勾着手提袋,面色认真地告知:“我下午把它写好给你。” 应绵目送他走出教室,然后低头把胡乱翻出来的试卷塞回抽屉里。 手肘却重重磕到了桌角。 应绵愣住,等那阵痛感过去,才后知后觉地捂住手肘。 她面无表情。 搞什么啊。 严肃得跟交实验报告似的。 —— 又过了两周。 这一周俞珩的座位在走道边,应绵要想出去就必须经过他。 从上上周开始,俞珩就不那么频繁地换座位了,不过却保持跟左右两边的同桌的桌子相隔四五厘米。 大概是突发性的洁癖吧。 应绵想。 周二这天上午,大概是昨天的值日生把桌子摆正了,所以应绵和俞珩的课桌难得的靠紧。 严丝合缝。 俞珩像是没有注意到,应绵却向来细致。 比起等他看到以后搬开,还不如她自己动手呢。 莫名觉得堵了一口气的应绵这么想着,在俞珩离开座位的一个课间把两个课桌拉开一个不大不小的距离。 完事以后,应绵拍拍手,回到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转头就看见了少年平静的脸。 她有点心虚,于是不去看他,拿出字帖,用夹子固定临摹纸。 俞珩没有说什么。 应绵盯着黑板发呆,想起那张同学录。 请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有喜欢过你右边。 应绵合上字帖。 在心里暗暗给他贴上标签—— 自恋狂。 —— 分卷阅读19 吴莹莹和高扬回来了。 补习班还打算最后挣扎一下,说是让学生们周末去书院刷题。 但应绵已经不打算搭理。 虽然那里是安静得很,但那么多人去了,可就不一定了。 不玩起来就算好的。 应绵听着吴莹莹给她说起书院里的事。 “我在那里认识一个高三的学姐,家里条件很好,长得也很好看,”吴莹莹说,“她是学艺术的,我们晚上偷偷溜出去,她教我跳舞,还教我化妆。” 应绵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很感兴趣似的扬了扬眉:“是吗?” 吴莹莹:“嗯,她还送了我几张面膜,都是进口货,好贵的。” 应绵垂下眼:“你的妆挺好看。” “是吗?我今天化的妆很淡,怕被老师捉到……” 应绵已经没有去注意她的话,抬眼盯着马路对面的柳树。 她看着乔凌笑着进了乔爸爸开的车,看着高扬快走几步去跟林一瑜打招呼,看着覃正和八班的一群男生骑着自行车从她面前过。 这些现在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以后就只能靠回想了。 —— 初三下学期,老杨来了两次。 一次是动了手术又做了化疗,嗓子还没恢复,他难得穿着西装,是回来跟初三年级的老师们拍合照的。 全班一点声音也没有,才能勉强听清他嘶哑的嗓音。 情绪敏感一点的同学当场流了眼泪。 那一次老杨说,他已经不能回来上课了,但他希望八班能给他争一口气。 还有一次是拍毕业照。 这一次老杨没有说什么,只笑着跟同学们打招呼。 原本头发不多的中年男人,在经历过几次化疗之后,已经完全是个光头了。 不过好在老杨面相严肃又和善,光头也并没怎么突兀。 应绵想起何女士的上司说:“杨杰带你们这群小崽子真是倒霉哦,都能硬生生被气出病来。” 女孩扯出一个笑。 虽然不是被气病的,但也确实要赖他们。 包括她。 —— 高考之后,中考也很快到来。 班主任企图在最后关头给八班的懒骨头点燃斗志。 “我以前教过的一个语文很好的学生,今年高考,人家都说高考这几天的雨是这十二年吃苦流的眼泪,他说不是,”班主任一手撑着讲台,一手端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他说这几天的雨,是这么多年辛苦留的汗水。” 应绵无所谓雨水、泪水还是汗水。 在这种时候,任何自然现象都有千万种隐喻。 就好像诗人落魄时的傲雪红梅、及第时的盛世长安,本来如此的情景,只是恰好顺应某一部分人的境况,而已。 黑板右下角的倒计时变成“1”那天下午,有人把它擦去,并不费力地添上一个瘦瘦的圆圈。 最后用拧过的湿抹布抹去所有痕迹,像接下来一段日子的人去楼空一样,这块黑板不久后也会重新被日复一日地使用。 这一群吵吵闹闹的学生来去匆匆,什么也没改变。 中考那几天,也下着雨。 第一场考试,落笔写下姓名的时候,应绵甚至连“终于来了”之类的感慨都没有。 时间理所当然地过去,所有准备好的、没准备好的,都迎面走来。 一切按部就班。 英语考试的时间一直都是多到让人恨不得分一半给数学。 就连中考也不例外。 应绵转动手中款式简单的黑色水笔,在没有用武之地的多余草稿纸上留下一行字。 顿了顿,又在下方画出一横,在后添上一个姓名。 铃声响起,考生们放下笔走出考场等监考老师收卷。 上方的答题卷被抽走,压在下面的草稿纸被风掀起一角,又因为被笔袋压制而偃旗息鼓。 大片的留白中,黑色的字迹显眼。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徐志摩”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中部分结束。 本来还想写细节一点,但是也没什么好写的了。 所以就这样。 ☆、久违 “应绵!” 熬了一宿刚睡下的应绵揉了揉头发,有点烦躁:“干什么啊?” 何女士没好气地继续说:“三中老师打电话来问你去不去军训。” 应绵翻了个身:“不去!” “不去也得起床!”何女士走过来把被子掀开,“考不上一中还好意思赖床?” 一个多月以来,应绵听这句话听了无数次了,每听一次,就越烦躁。 失败被反复提起,又知道一旦发脾气 分卷阅读20 反而会被这个絮絮叨叨的女人牵丝拉线地带出更多事。 在过去的十五年里深刻认识到这人的难缠程度的应绵放弃了睡眠,起床穿好衣服去洗漱。 那人却还不放过她,生怕她不知道地喋喋不休:“当初跟我保证一定能考上一中的是谁?现在又要浪费我的钱去借读,你干脆就直接去打工算了……” 应绵接了一捧冷水扑在脸上,抬眼看着镜子里面色惨淡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是啊,那为什么又要给她花钱呢? 现在是暑假,何女士每天都早早赶到店里,中午去办公室做表格,下午也没闲着,在几家店来回跑,基本上和应绵见不到面。 应绵面无表情地看一眼刚刚被关上的门,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个经理,什么事都不交给下面的人做,不把自己累死才怪。 —— 应绵的中考分数跟重高分数线差了十二分,不多不少。 对此,应绵也不意外。 不管怎么样,无所事事的两个月假期还是过去了。 报道这天,十点钟左右的太阳并不很毒辣。 何女士把应绵送到一中高中部校区后就先走了,说是要去处理一点事,过一会儿再过来。 “绵绵,”身形高瘦的女生朝这边跑过来,到她面前站定,“你也在啊。” 应绵很坦然地摇头:“乔凌,我是借读。” “啊……太阳好大,”乔凌知道应绵不太乐意聊这个,于是换了话题,“你怎么还是这么白?” 应绵看了一眼女生身上明显又黑了一个色号的皮肤,平静地说:“我没有军训。” “也是,反正三中的军训也就走个过场,还不如不去,”乔凌拿出包里的防晒伞,撑开,“我们军训的时候在太阳底下一站一整天,人都要熟了。” “你没怎么黑,”应绵说,“你本来肤色就深,看不出什么的。” 乔凌作势要打她,“你说什么?” 应绵笑着避开。 “应绵,乔凌。” 二人回过头,见两个人走过来。 是周辰希和林一瑜。 乔凌夸张地声讨她:“你们快来,看看这个人,她居然一点都没黑!” 同样遭受了一中军训的两人顺势上前,四个人闹成一团。 应妈妈很快回来了,应绵跟三个女生挥了挥手,然后跟着应妈妈走到教学楼里。 教室门都没开,也没有地方可以坐,应绵站了一会儿,腿都酸了,干脆靠着墙蹲下来。 应妈妈跟一个认识的女士聊天,内容无非就是“我家那孩子实在不争气”之类的话。 应绵觉得自己再蹲着腿就麻了,又不得不站起身。 “应绵。” 应绵靠着墙,看过去,“言言。” 庄言言拉着一个女生,介绍说:“这是肖芷安,她成绩超好的。” 肖芷安看起来也是被军训折磨过的可怜孩子,似乎没有涂防晒,因此甚至晒得发红。 女生微胖,但面上的神情自信又坦荡,笑着伸出手:“你好。” 应绵也知道庄言言说的“成绩超好”应该就是比她们两个都好,她握住女生的手,友好地自我介绍:“我叫应绵,答应的应,绵羊的绵。” 两人都松开手。 肖芷安接着补充:“草字头的芷,安心的安。” 庄言言见两人已经互通姓名了,很欣慰地伸手捏了一下应绵的脸,“那就一起等吧。” 应绵无情地告知事实:“根据惯例,中午之前名单是不会出来的。” 现在办公室还是在不停地接电话吧? —— 果然,在晒了一上午的太阳之后,到了快一点的时候分班名单才贴出来。 应绵已经被晒的浑身没力气,有气无力地靠在庄言言肩膀上。 公告栏那里人挤人,根本看不到什么。 方才已经进过一次人群的肖芷安自告奋勇:“我去帮你们看。” 庄言言:“去吧。” 应绵直起身,给她打气:“革命的小火苗就交给你了。” 身负重任的肖芷安又挤进了人群。 —— 应绵和肖芷安被分在了十五班,庄言言在十四班。 三个人一起上楼找教室去报到。 由于她们耽误了一点时间,教学楼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这个时候何女士打电话过来。 “你在哪儿?知道自己在哪个班吗?” 应绵:“我是十五班,我现在在找教室。” 何女士让应绵等着她,然后挂了电话。 最后应绵和肖芷安停在了一间教室前。 庄言言已经去前一间教室报到了。 应绵回头看一眼空荡荡的走廊,把手机揣进兜里。 “我们先进去找老师报到吧。” 分卷阅读21 三个人报了到以后,应绵在走廊上跟她们告别:“我还要等我妈,你们先走吧。” “那就,明天见啦。” “明天见。” 差不多十分钟后,何女士从走廊那一边走过来。 “我跟你在这里耗了一个上午,”她抱怨,“你知道我有多少事吗?” 应绵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我已经报完到了,我们现在走吗?” 何女士:“你等一下,我先去见一下你们老师,留个电话号码。” 等到何女士送应绵到家,已经将近下午一点了。 她都没有进门,只丢下一句“我等一下让小林给你送饭”就走了。 应绵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 八班的家长群里久违的出现了新消息。 应绵点进去,看见了一连串的照片——是今天上午公布的分班名单。 应绵点开照片,不出所料地在一班的名单里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在划到某一张时顿住。 五班。 俞珩。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中部分开始。 以后大家要习惯俞珩这种蜻蜓点水的戏份。 ☆、推不动 在经历过第一天上学就迟到、记不住任何一个人的自我介绍、拿教科书拿到腰酸背痛手抽筋和因为稍微突出的语文成绩被任命为课代表之类一系列事情之后,应绵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学习生活。 这时候天还很热,应绵在T恤外面穿一件薄薄的防晒衣,也不可避免的热。 但晒太阳是不可能晒太阳的。 高中部校区教学楼到食堂的距离太远了,学生根本不能在课间十分钟跑个来回。 只有课间操的大课间能有那么几个人偷偷溜去买零食。 这段路程要经过体育馆、网球场、篮球场、塑胶跑道等标志性建筑物。 这种天气,大中午的时候应绵只能靠着防晒伞苟过去。 一开始何女士还每天中午接应绵回家吃饭,后来在她的要求下办了饭卡,就时常让她在食堂吃了。 过了一段时间,班主任罗老师通知要开始全员晚自习了。 下午放学和晚自习上课之间只隔了一个小时,很少有学生会回家吃晚饭。 是以学校门口的小吃摊一直生意兴隆。 说来惭愧,食堂居然比校外小吃摊还要远。 晚自习放学后,应绵和肖芷安一起走出校门。 庄言言现在是美术生了,晚自习都要去初中部校区的画室练习。 因为她和肖芷安住得近,所以她们一般是一起来学校。 但应绵已经不止一次地听肖芷安说她因为等不及而自己先走人的事。 两人走过走廊,路过楼梯间的时候,应绵拉了一下肖芷安。 “我们从这里下去吧。” —— 一开始的座位都是随便坐的,但因为身高等问题必须做出调整。 重新安排座位之后,应绵左手边是肖芷安,右手边是一个叫张惠的女生。 座位两周轮换一次,每一次往左挪两个位子。 算起来也跟一周挪一个位子没什么两样。 应绵作为语文课代表,除了收作业以外,是需要带早读的。 但她显然不适应,一段时间后,罗老师就安排了一个男生接手这个工作。 应绵也乐得清闲。 她镇不住场子,也不是很乐意镇场子。 交给适合的人来做,总归比让她搞砸要好。 十五班有应绵的一个初中同学,一个小学同学。 都是男生,也没多少交集。 开学一个月,应绵仍然认不全班上的同学。 这就导致她发作业的时候只能慢慢摸索。 跟瞎子区别不大。 好在她之前一段时间的同桌——被老师委以重任,身兼数职的班长孙静能关爱她,做她的拐杖。 应绵看着已经业务熟练的前辈,撑着下巴扬扬眉。 轻笑一声。 —— 第一次段考后,应绵跟何女士提出了希望能够自己骑电动车上学的要求。 见识过何女士修一块手表能拖上半年的业务能力,应绵死缠烂打,在半个月后——也就是国庆节的时候,得到了自己的小电驴。 就跟应绵描述的理想型电动车一样:白白的、胖胖的,还有圆圆的后备箱。 但是它太胖了。 应绵推不动它。 骑的话其实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但一中为了防止学生在校内放飞自我地飙车酿出惨剧,每天早读前和中午、下午放学后安排了值日生监督学生下车推行。b 分卷阅读22 r   “请下车推行”这句话说多了就容易嘴瓢。 应绵初二的时候听见有一位值日生喊了一句“请下车爬行”,当时就愣在原地,怀疑自己耳机戴久了出现幻听。 由于值日生一周轮一个班,所以那一周,校园里都充斥着带着笑意的提醒——“请下车爬行。” 应绵花了两天——其实不到三个小时学会了骑电动车。 但是她推不动。 一开始让何女士帮忙推了两次,应绵决定自己试试。 然后她就知道了这辆电动车的质量其实还是很好的。 这么一段路,应绵少说把它摔了五六次。 应绵尴尬地把车停好,上楼进了教室。 才发现自己左小腿内侧剐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看着大概有三四厘米的样子,跟前几天右脚踝擦出来的伤一起平均了两边的痛感。 应绵拿出书包里的碘伏和棉签。 无话可说。 —— 国庆节七天假,一中只打算放三天。 然而在上了不到半天课之后,据说有一位头铁的学生匿名举报了一中补课,于是在整个教学楼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后,学生们背起书包涌出校门。 国庆节之后,很快就是体育节。 一中的三个特色,老杨以前跟八班同学说过——体育节、艺术节、科技节。 科技节是少数段位很高的学生的狂欢,跟应绵这种干啥啥不行的小废物没有半点关系。 体育节也就是运动会,应绵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没参与过任何体育竞技,专门坐在那里写广播稿。 艺术节,一个既要身材又要技术的舞台,给予学生展示自我的机会——应绵从初一开始就坚持在观众的岗位上。 很好。 应绵冷漠地拿出作文稿纸。 不就是广播稿吗? 她写。 运动会还要走方阵,不过应绵仗着自己身上带伤,请了假。 体育课上,应绵拿着保温杯蹲在阴影处,看看大太阳底下练习走方阵的十五班同学,然后转身去洗手间。 应绵把保温杯放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扑了点水,总算没那么热。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脸,拿起保温杯走出去。 练习走方阵是在塑胶跑道上,要从体育馆那条路过来,而这节课是体育课的,也不止有十五班。 之前应绵他们来的时候,塑胶跑道这里已经有别的班学生在了。 抬脚跨过铁杆子的时候,面前跑过一个挥舞着《必刷题》的……男生。 应绵看见少年那张偏棕色的脸上没剩下多少智商的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绵出来的时候,方阵已经解散,她走过去跟肖芷安提了一句—— “我刚才看见五班的学生拿着《必刷题》,他们是打算举着书走过主席台吗?” 肖芷安顺口接话:“好像拿的是生物的,是重点班的学霸没错了。” 应绵把保温杯里的水倒了一点在杯盖里,抿了一口。 “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我还不如爬。 俞珩今天也拥有戏份,虽然他降智了(不是) ☆、方阵 运动会那天,应绵坐在主席台旁边的台阶上,很是悠闲。 这里的视野很好,可以很完整地观赏入场的、没入场的方阵。 身边还有一个人请了假。 是十五班的文娱委员,许婧睿。 她在同龄的女孩里算是长开了的,脸上只一点婴儿肥,皮肤也没有瑕疵,是那种很有初恋感觉的长相。 可惜的是,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平时应绵跟她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但现在这里也没别的人了。 所以仙女来跟她讲话了。 许婧睿站起来,转头看她:“我没带校服,所以请了假。” 应绵看她一眼,又把视线挪开,盯着几个台阶下的栏杆,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觉得你是那种很文静的类型,”许婧睿看着她说,“你好像不怎么说话。” 应绵抬眼,带了点开玩笑的意思:“我跟熟起来的人就不是这样了,虽然看起来是安安静静,背地里其实是个……沙雕。” 实际上应绵觉得在仙女面前说“沙雕”这个词很不雅,一时又找不到可以替代的词,就只能用一种类似难以启齿的语气说完。 应绵成功把天聊死了。 许婧睿走下台阶,靠着栏杆看走过去的方阵。 应绵坐在台阶上,也在看。 一班里最显眼的就是覃正了,他负责举班牌。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能有这种程度的又高又瘦实在是个很鲜明的特点。 分卷阅读23 至于五班,应绵只看见他们确实是人手一本《必刷题》,就没有别的印象了。 毕竟少年并不是扎眼的类型,混入人群,就会被淹没。 而应绵既没有一眼定位的能力,也懒于刻意寻找。 再看本班的方阵…… 大概就跟父母看自家孩子的心态差不多吧,应绵也觉得自己班的方阵拖了整个高一年级的后腿。 比起刚入学的高一,高二的老油条就放得开一点。 穿汉服、jk甚至还有cos妖刀姬的学姐。 对比之下,十五班要求穿短袖校服,又因为天气转凉而在里面穿花花绿绿的长袖导致观感寒碜的效果就让应绵很羞愧。 虽然是为了节约班费,但她还是觉得罗老师活该奔三了还没有女朋友。 这让应绵有点想念全班关系户缺啥都不缺钱的八班了。 高一里面最突兀的是国际班——只有六个人,结果还因为有一个人的腿摔断了只剩五个人的方阵。 摔断腿的人是吴莹莹的双胞胎弟弟吴子旭,也是以前八班的同学。 吴莹莹现在在十四班借读,是过了半个多月才入学的,据说原本是要去国际班的。 至于吴子旭摔断腿的原因,大概有那么一点是因为应绵那天没骑车,去找吴莹莹导致她没有看住弟弟飙车。 不过应绵对吴子旭的印象不深,说起来以前还是小学同学,只不过后来他转学了。 应绵听过吴莹莹口中描述出来的吴子旭,却也不是什么正面形象。 天下姐弟是冤家。 —— 等象征一中排面的开幕式结束以后,应绵打算去食堂买点零食。 应绵转头问肖芷安:“现在可以去食堂吗?” 肖芷安:“不知道,你去问问俊哥吧。” 十五班班主任罗志俊,人称俊哥。 不确定有没有一米六。 “哦。” 应绵把钱包拿出来,站起来去找罗老师。 应绵在他身边站定,“俊哥,现在可以去食堂吗?” 罗老师转头看她:“你没吃早饭?” 因为吃早饭差点迟到的应绵:“嗯。” “那你去吧,十分钟之内回来。” 应绵转身拉着肖芷安往食堂跑。 —— 作为语文课代表,应绵要负责收广播稿。 应绵没打算时不时嚎一嗓子,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开了一罐八宝粥。 她不着急,班主任着急。 应绵刚把八宝粥喝完,罗老师就走过来:“收了多少张了?” 她抬头:“两张,还都是漂亮妹妹写的。” 后半句说的比较小声,却足够前排那个女生听见了。 应绵自上高中以来,就开始称呼好看的女生为“漂亮妹妹”。 连带着肖芷安和张惠也开始跟着这么叫。 罗老师要求的是每人每天写三份广播稿。 但前排的那个女生——应绵口中的“漂亮妹妹”周文卓这一天交了五份。 应绵笑着把那一叠纸收起来,也没多意外。 她放下笔,准备先把手上的广播稿送过去。 大概女孩子都喜欢有个伴吧,应绵转头试图说动肖芷安。 然而肖芷安正跟她左手边的同桌汤琦聊得很开心,并不想动弹。 前排周文卓旁边的女生转过头:“我陪你去送吧。” 这个女生应绵有印象。 目前来看,至少算得上乐于助人,活泼外向。 叫做安敏。 别名“发际线女孩”。 应绵把稿子都交给安敏,两人走到主席台旁边。 她拉住安敏,把手上的一盒法丽兹曲奇拿了四条出来。 安敏见状,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糖。 应绵压低声音叮嘱:“广播站的学姐都给点,学长……看着给。” 安敏比了个ok的手势,拿着稿子和曲奇走上主席台。 应绵看着安敏游刃有余的样子,知道这个任务没有托付错。 安敏回来后,两人一起回到十五班的场地。 —— 今年的秋天像是被跳过去了,这一段时间的天气一直在冬夏之间徘徊。 运动会结束后三天,就是期中考试。 应绵觉得自己对物理和化学已经不抱期待。 这两门考的时候时间剩的很多。 但答题卷上的大片空白是谁也救不了的。 应绵觉得,空题比瞎蒙要折磨人多了。 问题是那些专业名词和化学式她并没有记得多少。 等成绩出来以后,应绵没怎么意外。 比起上一次还是进步了几十名。 全年级包括借读生将近一千四百个学生,她从一千一百多名到一千零几十名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分卷阅读24 何女士不出意料地着急了。 她联系了罗老师和肖老师,打算让应绵补补课。 罗老师教物理,肖老师教化学。 前者倒还好,说是奔三,实际上也就二十六岁,交流起来没什么压力。 后者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太太。 应绵倒不是对老人家有什么排斥,只是年龄摆在那,学生们上课活泼不起来,就死气沉沉。 但何女士坚持。 于是应绵原本只有周日白天的假期又砍掉一半。 周六一中要求全员补课,不过不用上晚自习。应绵下午放学后,吃了午饭就去教师公寓上物理课,而周日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则是去肖老师家上化学课。 下午摸出手机玩玩,吃完晚饭赶回学校上晚自习。 应绵觉得顶多有点精神疲劳,也没什么大事,很快接受了这样的作息。 —— 第一次去上物理课的时候,应绵刚好是卡着时间去的。 一路上何女士都在埋怨她磨磨蹭蹭,花了钱的课程都不知道要珍惜。 应绵抱着装书的袋子,偶尔开口呛她一句。 何女士把车停好,送应绵上楼。 这时候人基本都来齐了,何女士跟罗老师打了招呼以后,聊了几句就走了。 应绵走进去,就看见七八个学生围着圆桌坐着。 她双眼惊讶地睁大一点,站在玄关处不动。 五官精致的女孩一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转头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哦豁。 猜猜她是谁? ☆、不如人 周辰希有一瞬的愣怔,然后很自然地朝她招招手,笑道:“过来啊。” 应绵沉默,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世上那么多巧合,更何况原本就在一个学校里。 这并不值得稀奇。 应绵右手边是周辰希,左手边是一个五班的女孩子,叫做杜嘉怡。 这女孩是这里十个学生里唯一一个重点班的,据说是跟不上周日那节全是重点班学生的课。 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跟周辰希的有恃无恐不同,却同样耀眼。 罗老师时不时会让她在白板上演示解题步骤,她也不怯场。 还有就是,她看起来跟周辰希认识。 五班啊。 应绵安静地把面前的桌面整理了一下,不让自己的书妨碍到别人。 然后照常嬉皮笑脸地时不时插一句话。 何女士说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怎么样? 有活力。 这不就像模像样吗? —— 由于应绵上次骑电动车把两只脚都剐了口子,何女士坚持要接送她,至少近一段时间不让她自己骑车了。 这天晚自习下课后,应绵和肖芷安收拾好东西,往楼梯间走去。 肖芷安把电动车停在学校外面,从教学楼走出去,可以顺路把垃圾扔了。 应绵右胳膊上挂着手提袋,不太好动,于是让肖芷安帮忙拿一下垃圾袋,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何女士。 电话接通,“喂?我放学……” 应绵左手拿着小巧的老年机贴在耳朵旁边,不经意抬眼,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没有把话说完,好在何女士也不在意:“放学了是吧?你等一下啊,我现在来接你。” 冬季的风灌进衣服里,应绵不自觉地抬起被手提袋压得有些酸的右手,把毛衣的领子往上拉了拉。 围巾……好像收进书包里了。 她已经没有在听何女士的话,视线无意识地定在那人脸上。 应绵觉得今晚的风太冷了,可能让她的表情有点僵硬。 于是她尽力地扯出一个可能毫无意义的笑来。 不过好在她没有在这个时候过分迟钝。 应绵很快收回视线,把这通早就没人在听的电话结束掉。 她侧过头,随意地找了一个没有营养的话题,跟肖芷安聊起来。 这倒是让她脸上的笑意自然了一点。 一中高中部教学楼的走廊很宽敞,在平常不拥堵的时候,一点也不至于挤到人。 等到他们肩都没擦到就互相路过之后,应绵甚至不记得有没有看清他身边的人是男是女。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一楼上了二楼,也没来得及认出他身边是不是刘珂矣。 但应绵很清楚,俞珩好像没钱配眼镜似的,根本没有那个5.0的视力认出她。 她记得俞珩好像跟她说过,他视力4.9,没必要去配眼镜。 大概学霸过了一个暑假,看的书太多,挑灯夜战,把自己的一对眼珠子弄瞎了吧。 应绵面无表情地想。 分卷阅读25 等她们走到楼梯间的位置,应绵突然扯了扯肖芷安。 “我们从前面的楼梯下去吧。” 肖芷安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区别,答应了。 应绵把伸手拿过垃圾袋,脚步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干嘛要从一楼走?又不会少走几步路。 —— 从初三开始,每逢期中期末考试,何女士都要出差。 应绵也没觉得这样会影响什么,也就当个新鲜事记着。 偶尔跟朋友说出口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失落的感觉,就好像在讲一个笑话。 应绵也确实这样想。 其实这件事也不坏,好歹让她跟何女士“讲歪道理”的时候多了个事例。 期中考试以后再过半个月就是艺术节,许婧睿作为文娱委员选了歌曲,除了一开始自己主动的,还有几个犹犹豫豫后来才加入的,自习课、信息课的时候,这一群人就去排练。 为了不让他们落下进度,那两节信息课老师都没讲新课,只让学生自己浏览网页——对学生来说,也就是玩电脑。 看过几次他们排练,但显然效果不太好。 原来八班的节目,不说完全不需要顾忌的服装费用,起码身高、身材这些条件还是基本符合的。 可是十五班还是一个生疏的新班级,同学之间还没法有商有量,不可能挑挑拣拣。 想起跟四班撞节目的事,又记起罗老师精打细算的服装费用,应绵只觉得结果已经相当明了。 这种想法在看到网购的七十块金属光泽羽绒外套之后更加确定。 应绵看了看还在为羽绒外套而探头探脑的十五班同学,忽然想,能像他们一样什么也不考虑,其实很好。 然后又摇摇头,跟他们一起看向班上颜值并不算出众的几个颜值担当。 脸……高中男生的脸本来也就马马虎虎,不过可能男生就是很容易瘦,所以衣服穿上去竟然还可以。 这个年纪的女生已经有了审美观,不清楚自己穿上是什么效果,也就不会在教室里穿上。 但。 应绵记得,这一次选的歌曲好像是追梦的主题。 搞个能把舞台灯光反射得明明白白的臃肿外套……是怎么回事? 应绵实在无法苟同罗老师的审美,默默闭上了嘴。 —— 艺术节那天,为了让两个撞节目的班级不那么尴尬,两个节目被隔得很开。 一个在第四个,一个在倒数第二个。 十五班在倒数第二个。 于是十五班同学沉默着观赏了四班添加了一些细节的舞蹈、在舞台两边的一共十几个同学合唱、统一的学院风制服。 一败涂地。 十几岁的少年被迫折了傲气,意识到有的差距不仅仅是在分数上。 承认自己方方面面不如人,在这个年纪,实在是一件需要咬紧牙关的事情。 但。 应绵看了一眼安慰十五班同学、让上台的十几个同学不要紧张的罗老师,又笑了。 成年人也会逃避的事,我们咬紧牙关就能做,已经足够好了。 台上是已知结果却付出过汗水的单调舞蹈,台下是不知道哪个班同学友情提供挥舞荧光棒的排面。 真的已经,足够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时舞台效果怎么样? 绵绵:谢邀,我觉得我的眼睛差点就瞎了。 这里其实也有顾及班上同学经济条件所以要节约班费的原因,罗老师不是个坏老师哦。 虽然他日常被催婚。 ☆、收心 第二次段考的时候何女士出差了,应绵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得到骑车上学的权利。 一开始何女士还担心她半途而废,过了新鲜劲以后就不愿意自己骑车,现在倒是自己怕她冷,巴不得她不骑车了。 应绵在认识到自己确实推不动电动车之后,早上要不就起早一点,要不就干脆停在校外。 肖芷安一般就是停在校外。 校门口那一片的自行车门卫大爷都会帮忙看着,有的学生赶时间,连钥匙都没拔,最后总会被大爷收好钥匙,训一顿,也不怎么需要担心车子被偷。 应绵也看见过去三中的初中同学发的说说里一张吞云吐雾的照片,或者吐槽学校里大大小小的矛盾,对比一中几乎是从上到下的高风亮节,就算是表面的,也实在是不得不承认两者的差距。 她想起三中招生办老师“宁为鸡头”的论调,泄气一般趴在课桌上。 何女士要她好好读书,别的要求只要合理没有不满足她的。 应绵觉得自己很清醒,又觉得自己头昏脑涨。 应绵聪明吗?无疑是聪明的。 但现在想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干人事。 她一 分卷阅读26 头脑热地跟何女士犟,可是何女士又欠了她什么呢? 应绵回到家摸出手机,却没有去解锁。 她玩了一年多了,这一次却开始觉得无聊。 摸出手机不知道该做什么,追的小说完结了,中考成绩也早就尘埃落定,正是什么都不紧迫的时候。 应绵沉默着把手机上乱七八糟的软件卸了,只留下没几个联系人的微信和网课软件。 她躺在床上睁眼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惊讶自己居然能玩这么久,也惊讶原来收心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总不能对不起何女士花出去的钱吧? 不说以前,就这么一段时间,好几万呢。 谁会舍得啊? —— 现在一中都在电脑上批改试卷了,简称机改。 机改的效率很高,就是很费眼睛。 据语文老师说,年纪大一点的老师都不能参与改卷了。 作为课代表,应绵在每次段考后都会从罗老师那里拿到一份成绩单,然后交给语文老师。 在此之前,她周围一圈的同学都会要求看看,应绵一般也都会让他们传着看一遍。 应绵这一次的年级排名又往前挪了几十名,也算是在缓慢进步了。 她数学进步得最明显,理化生却一塌糊涂,这样明显的偏科,应绵本人也为此头疼。 但安敏却考了倒数第一。 “我这个成绩,考个末流二本都难,就算来一中借读也救不了,”安敏很平静,脸上没什么表情,“现在学画画还来得及吗?” “可能还来得及吧,”应绵怕刺激到她,把成绩单收起来,“你想学画画了?” 安敏想起自己的画画水平,迟疑了一下:“……其实学舞蹈也差不多?” 应绵叹一口气,说:“你练过基本功吗?” “小学的时候练过。” “我幼儿园的时候也练过基本功,后来又练了一年半的拉丁,现在还不是一把硬骨头?”应绵没觉得这对现下的状况有什么意义,提醒她,“你的基本功也忘得差不多了吧?” “……嗯。” “那你还是先看着办,”应绵想了想,发现自己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就算学艺术也有分数线的。” 安敏没再说话。 应绵垂下眼,也开始考虑文理分科的事。 周六晚上,应绵在食堂吃了晚饭后直接去了教师公寓。 她今天去得早,还没有别的学生来。罗老师给她开了门,两个人坐在桌子旁边,一个写数学题,一个摆弄手里的平板电脑。 剩下九个学生陆陆续续来齐了。 罗老师开始讲课。 “这个题,很经典的模型吧?我在班上都讲了两遍了。这么简单……” “老师,你可嘴下留情吧,”应绵嬉皮笑脸,“安敏都要去学艺术了。” 罗老师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应绵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她前几天问我学画画来不来得及。” 罗老师一点也不意外,嗤笑,“她也就在你面前这样。” 应绵一愣。 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一直问我能不能学理科,”他意有所指,“她不像是能吃艺术的苦的人。” “问这么多干嘛啊,猪,”周辰希揪了一下应绵的马尾,“快讲题吧老师。” 应绵看起来好像没有被影响到,还是一样时不时插上一句玩笑话。 下课时,应绵收拾好东西就走了,被忽视了的周辰希诧异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倒是没说话。 “诶,辰希,”杜嘉怡有点看不下去,“你干嘛老欺负人家啊?” 周辰希挑眉,凑过去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走了。 “蠢猪,等等我。” 杜嘉怡愣愣地看着她走的方向,好一会儿,回过神来。 “嘉怡,不是还有问题吗?”罗老师从书房走出来,“我给你讲讲。” “啊,好的。” 杜嘉怡转过身把书包里的错题本拿出来,翻开摊在桌子上。 罗老师拿起来看一了遍题,然后拿出草稿纸开始演算。 女生安静地坐着,像是在看他的解题步骤。 又想起周辰希刚刚说的话。 ——我不欺负不就让别人欺负了?那我多亏。 杜嘉怡摇了摇头。 亏? 辰希她分明是护短啊。 —— 数学老师的课,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发现她条理很明晰。 从一个点开始发散,像一棵树生出来的枝干一样。 应绵听得很认真,课后抄下例题整理笔记。 安敏脱力似的趴在桌子上:“我还是学画画吧。” 应绵停下笔,偏头看着她。 “你想学理科。”很笃定的语气。 分卷阅读27 “啊?”安敏没精打采地撑起身子,“我学不来理科。” 应绵坚持:“你想学。” 安敏直起身,稍微有一点认真:“怎么说?” 应绵面不改色,很自然地回答:“你看起来想学理科。” 顿了顿,又说:“也可能是我的直觉。” “这样啊……”安敏好像接受了这个答案,没再追问。 应绵把视线挪回草稿纸上。 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纸杯蛋糕。 数学课确实很耗能量。 好饿。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理不理科无所谓,主要是我饿了。 绵绵的性格就是那种,只要没撞上她心情不好,又没有到原则问题的地步,她就不会去关心。 安敏的事,绵绵觉得跟自己没多大关系,虽然不高兴,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其实绵绵的人设做个男主也绰绰有余的……吧? ☆、作文 这个小城市的冬天很冷。 应绵每天骑车,就算给电动车套了个挡风的罩子,还是不得不戴手套、围围巾。 每天早上一双手都冷得几乎没有知觉。 好在肖芷安友情提供暖宝宝,让她不至于硬生生熬着。 应绵的体质差,从小就是用中药养着,现在身体还算健康,可是手脚冰凉是要补气血的,没法随随便便就补好。 更何况她一到放假就经常忘了吃饭的时间。 应绵大多数时候并不在乎这些,只有偶尔会后怕以后的病痛。 可惜她不长教训,有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习惯——如果要她在眼下和未来之间做出抉择,她有九成的可能选眼下。 比如她觉得骑电动车很高兴,就不会管之后会不会冷得关节发僵。 临近期末考试,化学老师那里的十节课上完了,就剩下物理课。 周辰希上了高中以后收敛了很多,至少比起之前来说,算得上是稳重和……友好了。 应绵从来没在周辰希身上感受到恶意。这也是她之前一直无动于衷的原因之一。 但深交是不可能的。 她们的相处模式差不多固定了,要做出改变是很麻烦的事。 应绵懒得,也不是很希望让这样任性的女孩子收敛什么。 在她看来,这也算是一种平衡。 —— 这一天是圣诞节。 应绵和肖芷安下午放学后去了校门口的小吃摊吃晚饭。 一个来回,打包,总共不过十几分钟。 她们回来的时候,发现肖芷安后桌的女生桌上放了一堆的阿尔卑斯棒棒糖,中间放了一张薄薄的纸。 肖芷安凑过去看,然后激动地把应绵也拉过去。 “绵绵,过来看!” 应绵凑近,看清楚了。 一封情书。 圣诞节。糖果。情书。 确实是很合适的时机。 只是不知道那个女生会有什么反应。 应绵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只记得那封情书的最后一句——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再想想办法。” 字写的挺好看。 措辞也温柔。 不可否认,应绵有点期待女生的回复了。 距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女生回来了。 她叫林菲,是个长得不错性格也好的女孩。 那时候教室里已经来了差不多一半的同学了。 却没有人起哄。 难得的安静。 林菲作为当事人,看起来既不惊讶,也不高兴。 她把从食堂买的一袋糖果分给班上的同学,然后找了个袋子把桌面上的糖果和那张纸一并装起来。 没过多久,她提着袋子,和一个跟她玩得好的女同学一起出了教室。 等她回来的时候,没有提着那个袋子。 十五班的同学们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回事。 应绵咬了咬笔头,低头在草稿纸上默写三角函数的公式。 她跟其他同学一样,没再关注这件事的后续。 那种游刃有余,一点也不手足无措的自信实在很吸引人。应绵想。 —— 出于一些原因,这一周的物理课被提前到周四晚上。 上完课后,几个学生起哄要求看鬼片,并且关上了灯。 应绵不喜欢看鬼片。 她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打算回教室。 这时候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半个小时,从这里走过去都要十分钟。 她看了一眼电视屏幕。 动作顿住。 历史记录:《花园宝宝》、《海绵宝宝》、《小猪佩奇》…… 分卷阅读28 应绵知道,这些不可能是连运动会上的妖刀姬都会diss一句的单身老男人罗老师看的。 那就很有可能是周日上午那些重点班的学生。 《海绵宝宝》啊。 应绵记得,初三下学期的时候,一周把五个科目轮一遍。 语文的作文简直让整个初三年级江郎才尽。 有一次,应绵背文言文背昏了头,连作文也开始之乎者也。 结果因为爆冷门,拿了个高分,被语文老师点名了。 那一周刚好轮到应绵坐到最右边靠窗的那一组,俞珩还在最左边靠窗那里。 应绵去找小姐妹玩耍,就在那一片。 俞珩就叫住她,说要借她的答题卷看看。 “我的也给你看。”他说。 应绵把答题卷给了他,就靠在最左边的窗户旁把他的作文看完。 小标题、带点花体的笔画、力透纸背的墨迹。 写的是《海绵宝宝》里的场景和片段,及其感悟。 —— 应绵不愿意承诺自己不确定做得到的事。 但她认定的事轻易不改变。 人生碌碌,竞短论长。 少年人志在四方,哪里会管什么荣枯有数,得失难量。 这两个月,应绵每天晚上听网课到十二点,早上定三个闹钟把自己折腾醒。 下个星期就是期末考试了,应绵却习惯性地没有半点紧张。 她紧张不起来。 就算过了三年,那点虚荣的傲气还是没有散干净。 但往教师办公室跑问问题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应绵垂着眼,抱着教辅书和草稿纸往教师办公室走。 脑子还在消化上一节课的内容,让她对周围境况的反应更迟钝了一点。 她伸手搭在门上的把手上,轻轻下压。 门开了。 应绵抬眼,看见一个熟悉背影。 她安静地走过去,低声问好:“罗老师。” 罗老师正在给另一个学生讲题,没有给予回应。 围在周边的几个学生——包括那人,都不是他们班的。 应该是补课的学生。 应绵猜。 应绵没有凑上去,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 她百无聊赖,脚尖点地,椅子顺势转了一圈。 一抬眼,正好迎面撞上少年的视线。 应绵扬扬眉,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又转回去。 她对着玻璃窗,神色纠结。 为什么办公室的椅子,都是转椅? 应绵没有等太久,罗老师叫她的名字让她过去。 她放下手中的教辅书,摊开草稿纸。 “哪道题不会?” “七十九页第六题。” “还有呢?” “这道。” “这一题上课讲过了。” “讲的太快了,没听明白。” 讲完之后,罗老师带着抱怨的语气叮嘱:“上课好好听,不要老是走神。” “知道了。”应绵一边嬉皮笑脸地回应一边往后门走。 她关上门,手还没从把手上离开,转头看见靠在前门门框上的少年。 教师办公室这一段的走廊因为有楼梯间,光线不足,应绵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们都没有要打招呼的想法,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对视。 应绵停顿一下,转过身往十五班的教室走,后脑勺的马尾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 倚在门框上的少年,直起身子,抖了抖手上的资料。 没怎么犹豫地下了楼梯。 —— 他们都记得,中考那天下的雨很大。 最后所有单薄的喜欢,都不约而同地淹没在泥里。和着雨水、根茎以及种种微不足道的杂碎,一起永远沉寂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应绵和俞珩就在这里结束好了。 因为我觉得最后这里很ok,可能这是俞珩最酷盖的一次了,给他留下最后的体面(不是) 感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