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哄撒娇鬼》 分卷阅读1 《轻哄撒娇鬼》作者:岂川 文案: 湛寻又疯又躁,没人敢惹 宋酌受湛家培育资助,到湛家时,管家千叮万嘱不要靠近湛寻,她抱好捡来的小狗,乖巧点头 恰好撞见,她垂下眼睫,跟着管家称呼: “少爷。” 直到有天,她看见湛寻满桌的画 画中人是自己,边上一行小字: 【想当她最乖的宠物】 再后来,宋酌成了他的小保镖 每天敬职敬业,和他一起上下学 当他捞起板凳想和混混干架时,只消清清糯糯的一句: “湛寻,别闹。” 只有宋酌能把湛寻心里的疯念关住 他乖顺地敛起锋芒,软眸看向她: “好,我不闹。” “我今天乖不乖?” 宋酌目光赞许,踮起脚尖揉湛寻额前的发丝,混混们惊惧: 什么情况! 湛寻怎么温顺得像刚出生的奶狗! 外号“疯狗”的湛寻,在宋酌面前,就成了咋咋呼呼的撒娇鬼。 多年后 商界叱咤的湛寻,手腕果敢、行事冷决 偏执的柔意唯独给了宋酌,带着炙热的疯狂 以及── 占有欲作祟下的极度黏人 某天,办公室隐约传出争执声,接着宋酌头也不回离去 落地窗前,湛寻西装着身,眼角水汽氤氲、泛红,秀颀白皙的脖颈折下,正用指腹抹眼角 助理震惊:“您在哭?” “哭个屁,我重感冒。”声线沙哑,抵死不认 正能量软萌小保镖x要轻哄的乖骄偏执狂 他今天又感冒了吗 注:宋酌暂当保镖是因为各种原因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酌;湛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可爱x乖骄偏执狂 ================== 第 1 章 意大利沙发、古董花瓶、名家的画……都被贴上封条。半个月前,它们还被静好的岁月缓缓淌过,散着暖色,现在就像是被锁了起来,只剩冰冷。 宋酌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环住双膝的手紧了紧,薄薄的眼皮遮下,从那些家具上收回视线。半个月来,她的眼睛终于不再每天湿漉漉的、又红又肿,而是蒙上了层与9岁同龄人不符的淡色。 从她这个角度,透过落地窗,能望到无际的夜色,大片的黢黑,树影张牙舞爪,路边监控探头的红光与树影重合,像她这些天见到的人,双目猩红、扭着身躯、嘴巴张张合合追问她父母的下落。 当看到她手里紧攥着航空公司寄来的死亡哀悼信时,他们终于相信宋越夫妇死于空难,败兴而归。 警笛声鸣,脸从膝盖上滑落,她醒了过来。 窗外的警车忽闪而过,往小区的另一头去了。 慕寻家的别墅就在那个方向。 家里出事后,名叫湛恪己一个叔叔联系了他,说是爸爸的朋友,要资助她继续念书和生活。明天,他会派一个管家爷爷来接她去凭州市。 现在,她最不舍的,就是慕寻这个像洋娃娃一样安静又精致的朋友,他们约定好要交换水彩画的,可她哭啊哭啊,全给忘光了;不过就算她明天挤弄着脸蛋露歉,他也只会眨着眼睫,琉璃似的眼睛静静浅浅,望着自己。 慕寻在家里上学,在所有人眼里,他不说话。 邻居说他有轻微的孤独症,把自己关在一个世界里,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她想起妈妈不让自己出去玩时有多难受,慕寻肯定都要被憋坏了,所以,她就隔三差五去找他,要把他从那个世界里带出来玩。 其实,慕寻的声音很好听,当四下无人,他会扯扯自己的衣角,把嘴唇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着他想表述的,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 他说:“我画的画,想送给你。” 那时,她正在玩慕寻的一幅零碎的拼图,怎么都缺了一个小角。一旁安静注视她的慕寻看见,把三块拼图拿出,重新调位置安下,整幅图案就完整无缺了。 她雀跃地跳起,点头说:“好!我也要送一幅画给你,后天我来找你!” 想到这里,宋酌清醒了很多,坐起在茶几下翻找,找到了约定当天就已经画好,然而因为一切变故忘记送出去的水彩画。 不过……明明想画只肥肥的加菲猫,却干瘦干瘦的,像被它的主人欧迪饿惨了,但愿慕寻别嫌弃才好。 朝阳初露,熹微晨光晕在沙发角落小猫般的身影上,以及脸颊边,画里那只被水珠晕渲后,身体变胖、橙色变淡的加菲猫。 车门“嘭”的一响,她在明亮的晨光里醒了过来,被光线刺得眯了眯眼,应该是市里那家私立银行的人来清点 分卷阅读2 、贴房子的封条了。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着,骨碌爬起去拖自己的行李,几步后,又回来捡起那张画。 当老管家聂致到宋家别墅时,门已经被交叉的封条贴上,上面盖了个警醒的大红章。 门边的小女孩儿穿着白裙子,风裹起泡泡袖,胳膊垂放身侧,更显得她瘦弱不堪。 脸蛋白净,一双杏眼黑白分明,淡望着他,似乎很风平浪静。 但聂致活了五十多年,一眼就看出这小女孩儿眼底里的悲色,他叹息: “你就是小酌吧?我是湛家的总管家,你可以叫我聂爷爷。” “聂爷爷好。”宋酌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礼貌得体的淡笑。 聂致慈笑着点头,看向她脚边的黑色大行李箱,真难以想象她细弱的胳膊是怎么拖出来的,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要是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吧,回去后你正好能和湛老先生用午餐。” 在宋越夫妇出事后,夫妻俩的公司资不抵债宣布破产,宋越私人更是负债累累,债主时常上门侵扰。 湛恪己和宋越曾有过生意上的合作,对此人颇为敬佩,知道后,就让聂致着手资助宋酌的事,也算做了件善事,是他慈善事业里微不足道的一笔。 “都收拾好了。”她点头,手里卷成圈的画还在,她仰着脸迟疑说道,“我想去和一个朋友道别可以吗?不会占用很久的时间。” 她担心会让聂爷爷找不到她,于是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半步也未曾离开。 家里遭遇变故后,湛家是唯一愿意伸手相助的。曾经笑脸相迎的亲戚,突然就变了脸,葬礼上都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她开始是不解,可当亲戚们推开她,要把她送到福利院时,她渐渐懂了。 爸爸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难处,没谁就必须帮谁,她最后说服自己接受去福利院的事情。 在惨淡的定局里,当湛家说要把她接去凭州市资助培育她时,所以她会格外感激。 也隐隐惧怕会被人推开,因此才在这里等着聂爷爷,寸步不离。 聂致说:“当然可以。” 听到聂致的话,她抵在食指的拇指盖松开,杏眼一弯,难得展出个切意的笑。 脚步轻盈跑出庭院,往左去了。 拐过一个七字弯,再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慕寻家。朝阳东起,她小跑着,像在柏油路上追逐自己脚下颀长似大人的影子。 今天,慕家格外冷清,帮佣乔阿姨不像往常在院子里张弄花草,一眼看去,大门紧闭。 她视线停留在一扇圆弧形窗户上,平时,只要她叩响玻璃,就能看到慕寻的小身影,一言不发的安静,对视之后他会打开窗户,她就能踩着花架爬进去。 慕寻每次都似乎对她爬窗的技术很怀疑,张手在下面对着空气移来移去,好像她会摔下去似的。 她在体育课可常拿第一名,怎么可能会这点功夫都没有。 今天她叩了一遍又一遍,慕寻还是没有现身。 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一辆警车停在庭院栅栏前,慕寻从后座下来,他身上裹着一床毯子,只露出个脑袋。 看到宋酌的顷刻间,他灰哀的瞳眸亮了一瞬,可立马被压下,他撇过头,不看她。 驾驶座出来一个短发制服警察,她想起昨夜长鸣而过的警笛,不由地向慕寻走去,视线从警察叔叔身上再移到他身上,问道: “慕寻,你怎么了?” 他脖子上有一道红痕一闪而现,很快被他用薄毯掩盖住了,而宋酌正看着他的眼睛,并未发觉。 慕寻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刚相识的时候,沉闷得半句话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终于抬起头,执拗地看向她,抿着嘴唇,仿佛有很多要说,又仿佛一个字也不想说。 她顾不上问他原因了,只是把画塞进他的手里,边说:“这是我答应要送给你的画,我……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凭州市,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你别伤心……不要伤心。” 小孩子眼里,不能小跑着到的地方就隔着天和地那样远。 让他别伤心,可她眼泪跟豆子似的簌簌掉落。 听到她的话,慕寻周身的空气瞬间紧绷,眼睛蒙上一层水汽,下一瞬,他扔下她的画,抓起她的左手狠狠咬了一口。 咬在虎口,一排的牙印,痛感还没消弭,就听见大门“嘭”一下被紧紧关上了,慕寻一句道别的话也不想和她说。 短发警察目露疼爱,蹲下身安慰她, “乖,不疼不疼,他应该是舍不得你的。” 她抬起手臂抹了抹眼泪,难以抑制的颤声问: “警察叔叔,慕寻昨天晚上遇见什么事了?还有他家的帮佣阿姨呢?”她脑子里浮想联翩,“是遇到坏人了吗?” 短发警察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摇了摇头,“这个叔叔不方便和你说哦,以后有机会,你多关心关心慕寻小朋友。” 她点点头,又摇头 分卷阅读3 。 没有机会了,她要到凭州市去了,那里离这里很远很远,她可能再也见不到慕寻。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聂爷爷在车里向她招手,她拖着迈不开的步子,三步一回头,终究上了那辆车。 窗边,慕寻双眼通红,当车辆绝尘而去时,他再也忍不住,泪珠滚落,晕在画上灵俏又栩栩如生的身影上,泪透纸背,他反应过来,立马抬手去擦拭,可越擦越糊,再也没了原来的样子。 他缩在窗边,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千层白茧厚的蚕蛹。 短发警察进来后,试图和他沟通,安慰他,可慕寻不言不语、不喜不悲,仿佛又回到了在警察局的状态。那个女孩儿走后,连带把他身上的情绪按钮键也关上了。 他叹了口气,心想这家的女主人心怎么这么大,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连人影都没见到,打电话也是忙音,好不容易打通之后,对方听警察说明了情况,只扔下几个字,“我会派律师来处理。” 就挂断了。 此时门铃响起,应该是联系的心理治疗师来了,短发警察把那张加菲猫的画轻轻放在了桌上,带上门出去了。 蚕蛹破茧,拿起了那张画,攥得很紧很紧,每一寸力道皆刻印在画上、揉进骨血身躯中。 作者有话要说:  别被这章吓到了,这是甜文甜文! 下章两人就不是小朋友啦! 慕寻……湛寻……都好听的感jio 下本开《丢失茉莉》,追妻火葬场,文案放在这里啦: 孟朝茉初见商俞时,在一家私人会所。他倚在灯光奢靡的走廊,仰着脖颈喘息、宛若只极度缺水的鱼儿,白衬衣被泼酒,湿痕蜿蜒,整个人狼狈、且颓唐。 他霍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带我走。” ——顺着那张美人脸垂眼望去,身材完美。 咳咳,她见色起意。 直到后来两人因诸多因素离婚。她也还记得这幕:他迷乱到极致,凑在她耳边哑声说出“求、你”的模样。 只可惜,名门出生的商俞,骨子里深刻着清冷倨傲,向来把持有度的他,怎么也不愿承认因为酒精毫无分寸的那晚。就连听到她提离婚,也只是身形微顿,沉默良久,道了声“嗯”。 某天雨夜,孟朝茉谈完生意回家。 别墅门口坐了个男人,那人被雨沾湿、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气,失魂落魄到喃喃低语的模样仿佛遗失至宝。 他见到孟朝茉的那瞬,薄如蝉翼的眼皮忍不住颤抖,“我……呜呜呜呜……” ——孟朝茉看着抱着她大腿哭成个泪人儿的男人,额角疯狂抽搐。 “商俞,放手!” 追妻火葬场 第 2 章 六年后。 凭州市的暑热难以消散,直扑人天灵盖。 宋酌一回来,拉开抽屉,放进去凭州市私立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就赶紧换上了清凉的吊带睡衣,整个人呈一个“大”字躺在凉席上。 风扇摆头转动,呼呼啦啦吹出一阵凉风,从外面带回来的灼热滚烫终于淡下,她缓缓眯上了眼睛。 镜头一转,自己和同学在吃初中毕业饭,吹着空调、喝着汽水儿,桌上摆着一条烤鱼,她夹起一筷子鱼肉,送进嘴里,又焦又糊,难吃到直犯恶心。 不仅如此,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烤鱼的糊味儿,刺鼻得要命。 有同学大喊:“着火了!” 着火了! 她直挺挺惊坐起,风扇还在吹、自己也睡在地板铺的凉席上,没有烤鱼,只有阳台落地帘成片的火光,在暮色四合里肆意撩起火舌。 她在打工的咖啡店培训过灭火器的使用,立马去打开消防栓,拎出灭火器,拔开压下直对着那片火势。 室内消火栓系统也感应到火灾,不断自动喷淋。 一分钟左右,阳台的火苗被她扼杀,只剩一块稀烂的窗帘吊在一边,以及旁边小玻璃缸的三尾金鱼,全浮在水面,烤得焦黑。 梦里的烤鱼味原来是来自这里…… 她拿网兜捞起这三条牺牲的鱼,悔得肠青,本来早就该把它们搬进来的,结果去拿了通知书就被热气蒸傻了,每天做的事情都忘了。 旁边的狗儿在冲着那片炭黑的阳台吠叫,她想起梦里好像一直有条狗在叫,看来就是她的小赖在叫她。 小赖是她半年前在小区门口垃圾桶捡回来的幼崽,在雨天被人丢弃的,呜咽得可怜,她就把它带了回来,宠物医院检查后,好在它除了瘦弱营养不良,没别的毛病。 当初捡回它时,它缩在一个纸袋里,袋上印有几个招牌红字“赖生自助炸串儿”,于是就给它取了“小赖”这名字。 小赖见她终于忙完,就凑到她脚边,钻啊蹭啊,一副求抱求安慰的模样,这个名字取的真没冤枉它。 她抱起它,顺手捋过它头顶的灰毛,一边打通了物业的电话。 物业又联系了火警人员,终于找出了失火原因,不是电短路,而是 分卷阅读4 楼上的男住户扔了颗烟头,正好顺风飘进了她所住的701的阳台,这才引发了这场火。 好在楼上的男住户认错诚恳,愿意承担701所有损失,包括修理费和物业的损失。 只是,阳台的小火损毁了这间公寓的电路,再加上窗户也严重破损,要请工人翻修。 物业说:“宋小姐,只能麻烦你先搬出去一段时间,等这里修好之后,我们再联系你。”物业都知道她孤身一人生活,是湛家资助的学生之一,因此平时有什么事情就直接通知给她。 这处湛荣居小区,是湛家的产业,湛叔叔资助她读书与生活,她便住在他名下地产的这间公寓里。 没过多久,就接到了聂爷爷的电话,他知道了阳台失火的事情,让她去湛家山庄住一段时间。 湛家她只到过一次,就六年前在她初到凭州市的那天,她和湛叔叔曾见过一面,印象里是个不苟言笑的成功人士。 自那以后,都是聂爷爷负责管理湛叔叔名下资助的学生,她平时也是和聂爷爷联系得多一点。 次日清晨,马路两侧的林荫落在地面,车辆驶过,又是满山的静谧和煦。 她刚下车,就见聂致在门口望着她的方向,发间灰白,眼尾的每道皱纹都透露出和缓的慈爱,就像在看自己的亲孙女儿。 “聂爷爷!”她嘴角翘起,怀里的小赖跳下,左右细嗅,正好奇这里的环境。 “嗯,”他做了半辈子的管家,言语都刻在了一个频率里,即使是欢喜她的到来,也是习惯性的得体淡笑,“客房都收拾好了,想必你会喜欢的。” 她点头,不用想都知道聂爷爷肯定是费心思了。 当万家灯火、气氛热到极致时,她反而有种四周都是冷墙的孤寂感,聂爷爷胜似亲人,能让她温暖很多。 她不由地想和他分享,“我昨天拿到了私立高中的录取通知信,学费全免,湛叔叔可以不再资助我的学费了。” 虽然她知道她的学费于湛家而言,凤毛麟角也算不上,但她依旧想选择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承担学费。 凭州市私立高门槛很高,但也特招一些拔尖的学生,并且有学杂费全免的名额,如果进去后成绩够好,还能拿到高额的奖学金。 这就是她当时选择这所学校的很大一个原因。 聂致赞许地点头,“不错,你小时候就聪明,学习也好,进私立高也好,那里的教学质量和资源在凭州市能排的上头一名。” 宋酌听聂爷爷开金口夸自己,眉眼弯成了月牙。 这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包括路旁修剪后的绿植、再到各司其职的帮佣,都凸显这里冷疏的气氛。 居中的欧式古典建筑,本该也是静雅有序的状态,可里面出来一个帮佣,埋着头,脚步凌乱,像是被谁给赶了出来。 打破了这里所有事物都在轨道上的状态。 帮佣眼睛微红,向聂致摇了摇头,“少爷他不愿戴,还……还说……什么死人玩意儿也敢拿给他,说……湛老先生哪天嗝屁了戴着去火化才叫真合适呢。”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聂致见怪不怪,早已预料到。 湛家的大少爷小时候因病夭折,湛恪己在年老时才得湛寻这个儿子,又在他10岁时才养在身边,疼得跟宝贝眼珠子似的。昨天拍下了一串小叶紫檀珠手串,据说戴在右手能驱灾。 这不,就让人给湛寻送过去,他脾气顶天的性子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戴上,转眼就把人赶出来了。 “手串呢?”聂致问。 “放在他房间的桌子上了。”她当时被讥讽几句,忙不迭想跑出来,什么也不记得拿上。 下一瞬,一个东西从二楼窗口抛出,啪的一声砸在他们三人面前,圆润的古木珠子四散。 就是他们口中提到的那串小叶紫檀木珠,如今滚得连影儿都没了。 小赖狗怂,被吓得直往她脚边钻,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还装晕,她满额黑线,看着这只戏精狗,无奈抱它起来,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它终于吐着舌头,闪着大眼“醒”了过来。 聂致吩咐人把这里收拾一下,接着带她去客房,一边说: “刚刚二楼扔手串下来的,是湛老先生的独子,10岁才接回身边,5年来,脾性越来越阴骘不驯,你如果见到他,能躲就躲着点,万一哪里惹他不顺眼,他脾气上来,我担心会伤到你。” 山庄的帮佣们,都恨不得离他百米远,避无可避要去接近时,内心都是视死若归的状态。 他嘴毒,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刀得体无完肤,有时不愿说话,光用眼神就把人给凌迟了。 宋酌那样的软性子,估计能被他委屈得哭鼻子。 湛荣居的公寓失火,湛老先生听聂致说起后,随口吩咐让人把宋酌接来这里住一段时间。聂致也心疼这个孤身只影的小姑娘,所以想多护着她点,只是,若碰上少爷…… 聂致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接着叮嘱: “ 分卷阅读5 你记得啊,少爷染了一头银白色的发,十分好认,他平时早出晚归都和朋友在外边,照理来说你们是碰不上面的。可就怕万一,要是实在撞见了,你就趁他没发现你……” 聂致少见的话多,最后像是在传授一个妙计,用词精准,“你就跑!撒丫子跑!” “好,我记住了。” 她正要抬腿上正门的台阶,看见颗小叶紫檀珠卡在地面的缝里,于是低身拾了起来,沁凉的古珠落在掌心,她正准备递给聂爷爷。 余光却瞥见楼梯口有一颀长挺拔的身影,最显眼的是银白的发,来不及多看多想,她垂下眼睫。 这会儿是跑?还是不跑? 听到一旁聂爷爷苍慈的声音:“少爷。” 空气里没有应声,连呼吸声都没张露半点儿,看来,这人确实不好惹,她也硬着头皮跟着聂爷爷称呼他:“少爷。” 声线清灵,带着少女的糯气。 怀里的小赖很显然不懂气氛,一直动来动去,爪子扒拉着她的衣袖,她安抚般拍了拍它。 没想到,她的声音响起后,空气里出现一声冷哼。 正是出自楼梯口的那人,她眼尾一跳,掀起眼皮,看清了他的容貌,银白色的碎发搭在额侧,头发漂过发质还能好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宋酌脑回路有点远。 肤色透白,几乎能看到细微的小血管,淡朱唇微微扯起,薄薄的眼皮掀着,丹凤眼冷冷地看向自己。 精致得让人捶桌羡慕,这张脸是无比熟悉的。 只是感觉变了,不再给人静静软软若水的感觉,反而锋芒四露,压迫性极强。 她甚至有了半瞬的怀疑,慕寻? 作者有话要说:  x月之后。 聂爷爷口中会欺负得人哭鼻子的湛寻,被他女朋友气哭,躲在被窝里擦眼泪。 以后就这个点更新啦感谢在20200726 22:09:59~20200727 14:2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兒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 章 当初湛寻回家时,是湛恪己亲自去逐州市接回来的,恨不得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聂致作为老管家,都休想有机会插手他儿子的事情。 若聂致跟去了,就会发现,小宋酌曾经不舍道别的那人,就是湛寻;那栋有圆弧形窗户的别墅,原来是小湛寻的住处。 如今,空起仿佛被喷了凝固剂,湛寻视线下垂,带着冷,从宋酌身上,再移到她怀里那只灰毛的狗。 聂致纳闷呢,不明白湛寻的眼神怎么就没挪开过,于是干咳了一声,试探着说: “少爷,这是宋酌,是湛老先生资助的学生,如今因为一些事情来这里暂住一段……” 时 间。 他话没说完,就见湛寻敛目,再也没看她一眼,径直掠过往外走去。 宋酌觉得一席风掠过,她回头看向他的方向。 忆及过去,慕寻……湛寻……前者是跟着母亲姓,后者是跟着父亲姓,渐渐明白其中的弯绕。 有些不着边际地想,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高!当初和自己一般高的小团子呢! 转念一想,这么挺拔的高个儿,还不是要屈身蹲下,坐在马桶上厕所,她心里不禁平衡。 “小酌,你别介意,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聂致还安慰他。 宋酌坦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只是心里诧异,他是怎样转变的这么快的,也挺遗憾,两人变成现在这样形同陌路。 原先在逐州市,湛寻就跟着妈妈生活。 印象里,他妈妈幕不紊是个工作狂魔,每次见她,都是衣着正式、妆容精致地在打工作电话,湛寻便由帮佣乔阿姨照料。 如今他跟着湛叔叔生活,那慕阿姨呢? 她的房间在三楼,有一个很大的露台,出去就能望到无际的墨绿,很是怡神。 聂爷爷临走时让她下去吃早餐,并且还特意说湛寻已经出去了,她不会和他碰面。很显然,聂爷爷以为她怕惨了湛寻。 拆了包狗粮,小赖闻着味儿立马把自己的小盆叼过来,接着前腿并立,后腿坐端正,歪头看着她,简直不要太乖巧。 等她把狗粮倒进去后,把盆朝它那边推去,它知道自己这是可以吃了,下一瞬,化身成没有感情的进食机器,脸跟打桩机似的一下一下砸在盆里。 解决了小赖的早餐,她也就下去楼下餐厅了。 原本以为餐桌上会只有湛叔叔一人,没想到还坐着两个人。 聂爷爷不知道从哪儿飘出,低声帮她介绍: “那位是湛老先生的弟弟湛恪忠,另一位和你年龄相仿的是他的女儿,湛妙小姐,两家每周一都会聚在一起用早餐,这是老规矩了。” “好的,我知道了。”她同样侧头低声说。 话语间,已 分卷阅读6 经入座了,她挂着笑打招呼,湛恪忠显得格外热络,“原来你就是宋酌,早就听说过你学习很好,大哥果然眼光独到,资助的学生都这么优异于常人。”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拍湛恪己的马屁,宋酌浅笑,接着搅拌杯子里的咖啡,边说:“过奖了。” 湛恪己倒是正常的态度,只是对她说:“小酌,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别拘束。” “嗯。”她点头。 湛妙盯着眼前的女孩,照理说,她穷困需要资助,应该是唯唯诺诺的性子,可偏偏带着同龄人都没有的淡定自如,棕黑色的眼睛看不真情绪,像是云淡风轻到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境界。 她开口问:“宋酌,听说你会在私立高读高中?” 宋酌刚咬下口烤得酥脆的面包,里面的果酱在碰撞,咔嚓的声音在嘴里传到耳窝里。 她想起了自己逐州市的家,家里不会做早餐却还要逞能的老爸,总是把烤焦的面包片递在她嘴边哄她尝一尝。 想着想着,眼神盯着某个点变得虚空,就成了湛妙所认为的“云淡风轻到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境界”。 湛妙的询问让她回神,她说:“没错,已经定下来了。” 话音刚落,湛妙眼里的不屑一闪而过,“这么说,到时候你还能和我做同学了。” 瞧这话说的,仿佛能和她做同学是抬举了对方,宋酌假装没听懂,就这么过去了。自从老爸老妈不在之后,她也渐渐学会隐忍与低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况且她还是单枪匹马的。 湛恪忠又说:“妙妙,人家宋酌资源条件都不如你,却还是这么优秀,你要多向她学习。” 他觉得夸宋酌就是在夸大哥湛恪己,所以他唾沫都不带咽一下地就说。 闻言,湛妙翻了个白眼,“学她干嘛?我又没可怜到要到别人家蹭吃蹭喝。” “妙妙,注意你的言辞!” 湛恪忠瞧见大哥的脸色不悦,先出声喝道。 “我……”湛妙不甘心被训,还想争辩,抬眼看见进来了一人,又立马闭紧了嘴巴。 湛寻身上穿着破洞T恤,裤子也是朋克风,眼一横、腿一翘坐在宋酌对面的餐椅上,再顶着一头银白色的发,整个人都透露出冷到难以接近的感觉。 湛妙是知道这位小少爷的作风的,很自觉地噤声,只是纳闷,平时也不见他用早餐的,今天怎么破天荒地坐下了? 这里最开心的要数湛恪己,他一年365天都想和他儿子坐下来好好吃餐饭,奈何人家宁愿和朋友在外头厮混、或者在研发室鼓捣,也不愿搭理他。 他本来都吃完了,又开始慢慢地呷着咖啡,朝湛寻问道:“昨天给你的珠子怎么不愿意戴啊?小叶紫檀戴右手能驱灾。” 他年过五旬,儿子又尚且年少,不由地就开始信起这些来。 “什么?”沉着的嗓音微扬。 湛寻收起凝在对面的目光,压下眼底熠亮幽深的眸色,转头看向湛恪己,很显然刚刚在走神。 “没什么,”湛恪己以为他不爱提这事儿,就顺着他说道,“那玩意儿确实土气了点。” 空气渐渐沉默,可餐桌上的人各怀缠绕百转的心思,宋酌第一个放下餐具,对湛恪己说: “湛叔叔,我吃好了。” 湛恪己满眼都是他儿子,向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宋酌起身时,能明显察觉湛妙轻蔑的目光,和她对视了一眼,对方更是从嘴里嗤出一声:“嘁,吃饱点,出了湛家可没谁能这样施舍你了。” 她嘴唇抿直,腮帮微紧,咽下了一口气,心里提醒自己得催物业快点帮她把房子给装修好。 刚迈出一步,听到身后传来湛妙的尖叫声,回头就见湛妙双手挥起,僵在空中,脸色又青又白,视线往下,就见她腰侧布满颗粒状的粘稠的汤,湿哒哒一片。 而一旁的湛寻,随手往桌上扔下一个见底的瓷碗,在餐具的哐啷声中起身,蹙眉嫌恶地低晲了湛妙一眼,冷声说: “叫什么?施舍给你的。” 这话一出,湛恪忠的脸色微变,尴尬地咳了一声,他们一家,确实靠大哥生意上的帮衬与支持,才能在凭州市保持面上的荣光,只是,湛寻将这事戳破,他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他看着自己女儿的狼狈模样,对湛恪己说: “这……”企图能让他这个当爹的训斥儿子一番。 湛恪己要能对他儿子说半个字重话,他就不叫湛恪己,于是,他开始睁眼瞎扯: “湛寻也不是故意的,手滑了一下而已,好了好了,妙妙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了,我也该去公司了。” 说完就脚底抹油,带着司机走了,临走时还冲湛寻眨了下眼,仿佛在说:老爹是你这边儿的。 只可惜,湛寻连余光都没分他半点,正“无意地”看着宋酌,再很自然地挪开视线,懒怠地朝外边走去。 湛妙眼神紧紧戳着他的背影,嘴里挤出一声咒骂:“疯狗。”b 分卷阅读7 r   不痛不痒。 宋酌初中毕业,暑假漫漫,于是在离湛荣居不远的咖啡厅里找了个兼职,既打发时间,更能赚生活费。昨天请了半天的假去取录取通知书,今天还得赶去店里。 所以她刚刚早餐吃得飞快,因为快迟到了。 聂爷爷追上她,说: “我让司机小李送你去,这里坐不上公交车,出租车也难等。” “嗯,谢谢聂爷爷。” 她乖巧道,还好聂爷爷帮她安排了,不让她真得要打开地图app,直冲大门口去找公交站台了。 小李是新晋司机,早就听说湛家有个人见人怕,狗见狗怂的疯狗性子的湛寻,不过大家都安慰他,湛寻一般不坐家里的车,大都是外边的狐朋狗友来接送他;再不然就是出租车,总之就是不让湛恪己摸透他的行踪。 他心想这好啊,就相当于他可以不用和湛寻碰面了,于是每天都捏着车钥匙嘚啵嘚啵嘚上班去。 今天聂管家让他负责接送宋酌去兼职,嘿,这活儿轻松,不用面对湛家那些绷着脸的商人。 于是,他又戴好白手套、揣着车钥匙嘚啵嘚啵嘚去上班了。 到了地下车库,就见自己开的黑色宾利车,有一人正懒散地靠在车门边低头划手机,精致的五官以及夺目的银白发色,都在提醒他这是湛家的疯狗小少爷! “少爷……好。”他差点被自己因为惊讶分泌的口水呛到,“我正要送宋酌小姐出去,你准备去哪里?” 他心里的小算盘在打着,他今天的工作是要送宋酌去兼职,等少爷说出要去的地方,他就以不顺路拒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没料到,湛寻横看向他,直接扔下一句: “你送宋酌去哪里?” “唐月街的咖啡厅。”嘿嘿,你肯定不顺路。 “正好顺路,送我过去。”湛寻直接开车门,顺手搭了下车顶,利落地弯身坐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李:我是谁?我在哪里? 第 4 章 宋酌坐进后座,才发现旁边还有人,自然而然就就问出口:“你去哪里?” 话语间,转头看向他,车窗外是庄华浩荡的建筑,他犹如天外一弯清冷的弦月,两人之间,明明座位相隔,却眼见着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天堑。 于是,她收起那点重逢儿时玩伴的喜悦,很有自知之明,补上一声,“少爷。” 湛寻嘴唇一张,刚想说什么,最后又抿紧了,声线倏凉地说:“唐月街。” 宋酌点头,两人顺路,难怪他会在车上。 一时间,密闭的车像个铁盒子,里边被绵沙填充,细细密密,这种气氛让人透不过气。 小时候,两人就算不说话,氛围也是融洽的,可以玩上几小时,如今,倒挺憋得慌。 好在一路畅通无阻,小李很快把车开到了唐月街,看着后视镜问后座的湛寻: “少爷,你在哪里下车?” “你先开,到了我再告诉你。” 先开?那就先送宋酌去咖啡厅,小李跟着导航走。等宋酌下车后,湛寻抬眼看了下那家店的名字: 遇见咖啡厅。 宾利启动,没开出百米。 湛寻就开口:“停车。” 等小李如释重负,开车离去后,他终于理会口袋里手机的来电震动,刚接通就听祝阙催促: “寻哥,兄弟们都等你了,你到哪儿了?” “唐月街。” 祝阙直接腾地站起,语气惊讶到震破天,“你怎么跑唐月街去了?咱不是说好在东街见吗!” “迷路了。”他稍微拿远了手机,顺手拦了辆出租车。 迷……迷个鬼的路! 两条街一东一西,你就是瞎子也不可能跑到唐月街去。 祝阙望着对面那帮叫嚣的混混,额角滴下一滴汗,放软了语气,可怜巴巴的,“八中那帮孙子一直在骂咱们没种呢,你快点来震震场子,不然兄弟们干也干不过,嘴也嘴不过他们。” 出租车路过遇见咖啡厅,湛寻目色悠远,直至店里那抹短裙制服的娇小身影,她正脸颊带笑,面对点单的顾客。 刹那间,万物都被按了慢速键。 他甚至能触摸到车辆前驶、一寸寸与她隔空而过的时刻,在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的前一瞬,他收回了目光。 对话那头,祝阙叽叽喳喳的声音还在继续,像卡壳的磁带,在耳边糊成一团。 出租车离遇见咖啡厅越来越远,他渐渐听清了祝阙说的话,往上抓过额前银白的发,露出一双冷厉阴狠的眼,嘴里吐出噬人的字眼: “让他们给老子等着,别到时候又是群怂货。” 遗落在出租车后的遇见咖啡厅,生意不温不火,每天都是那批固定的顾客。 老板娘貌似是个富家太太,开店为了打发时 分卷阅读8 间,性格大方洒脱,又带点傻乎乎的可爱,破格招了宋酌和温采思两人做兼职。 温采思也住在湛荣居,是宋酌的邻居,两人又是初中同班同学,因此很熟络。 她也考上了凭州市的私立高,不过并未拿到减免学杂费的名额,所以高额的学费对她的单亲妈妈来说,压力很大。 宋酌听她抱怨过,就把她也介绍来了咖啡厅兼职。 温采思刚来没几天,有些不上手,不小心摔了杯冰摩卡,要重做一杯。 正式工对她意见颇大,皱着眉头吐槽: “你这也是第三天了,怎么连杯子都拿不稳,还得增加我的工作量。” “抱歉,但你做得太满了。”温采思刚和客人道完歉,心情也不太好,就直接把理由说了出来。 正式工本来就很烦带新人,又听她这么说自己,瞬间就克制不住拔高的语调,“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你来做?耍嘴皮子嘴倒是够能的。” 她倏高的语气,惹得靠近咖啡台的几个年轻男生注目,温采思委屈地红了眼角。 宋酌在她们你言我语的时候,已经把咖啡重新做好了,递给温采思,眼神安慰,示意她重新端给客人,温采思目露感激。 在上班时空闲的间隙,温采思问起她最近的情况,“我昨天听说701失火了,把我吓了一大跳,还好见你没事,你现在住在哪儿呀?” “湛叔叔家。”宋酌整理杯子,放进消毒柜,一边应道。 温采思无聊地把杯垫在台上旋来旋去,闻言动作顿了顿,接着问: “就是那个资助你上学的……大老板?” “没错,他就是湛叔叔。” “唉,可惜我妈的脾气你也知道,不然就叫你来我家住了,”温采思有些失望,“你住他家的话,我们下班就不能一起回家了。” “估计不用多久701就能修好了,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回家,我知道有家店的炸串儿超好吃,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她说起吃,眼睛闪出光亮。 温采思也不再蔫了吧唧,而是有了期待般的点点头。 她们是兼职生,不用上晚班,下午五点就能回家了,两人脚脖子都站得酸痛,恨不能赶紧换下制服回去,瘫倒在软乎乎的大床上。 小李按时来接她,宾利车停在店门口。 酷暑时,五点的太阳热气未消,依旧霸道晒人得很。小李还顶着暑气,站在车外边等她,翘首以盼,时不时拿纸巾擦汗。 宋酌远远地见了,不想让他多等,不由地加快脚步,一边朝身后的温采思挥了挥手,“明天见。” “嗯,明天见。”温采思笑意浅浅。 几步小跑,宋酌脸蛋也被灼得粉扑扑,她说: “小李叔叔,外边热,你可以到车里等我的,我认得你开的车。”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会错过他。 小李又换了张纸巾擦汗,干笑几声,嘴里嘟嘟囔囔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有句宋酌听出来了。 他说: “唉,不说了,咱们上车吧。” 说着,小李要去另一侧帮她开车门。 宋酌身体力行,不懂他为什么要绕到另一边去,直接就近探手打开左侧的车门,边说: “我自己来,坐这边就行──了。” 最后一个字顿了半晌才说完整。 因为车门打开,湛寻正阴着张俊脸,视线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他眼角边有一道渗血丝的伤痕,头发也有些凌乱,配上他阴凉的态度,让她觉得车里冷气开得有点低。 原来这边坐着湛寻,她本该弯腰坐进去的身子,有些不协调地竖起。视线移开时,发现他的右手手指骨都带着淤青和紫红,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于是不由地问:“你怎么受伤了?” 小时候,他沉默寡言,身上偶尔会带着或青或紫的印子,她每次都担心是不是谁欺负了他,可他都扯下衣服遮住小声说:不小心磕到了。 稍微忆及过去,她又紧接着问:“谁欺负你了?” 这句话不是她第一次说,自然也不是湛寻第一次听。 他几乎能看得轻细小的血管的眼皮眨了下,眼神软了一瞬,突然又故意伪装自己,赌气般说: “没谁。” 说完头转向另一侧,留下个发丝柔软的背影。 对他固有的印象在作祟,在宋酌眼里,湛寻就像是个受了委屈但是忍着不说的人。 她轻轻关上车门,准备从另一侧上车,无意间看见温采思还站在原地,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方向,见她忽然转头,又挥了挥手,才朝地铁站走去。 她从右侧上车,湛寻又趁她上车时把头别向左边。 唉……他这是受了委屈在强忍着啊。 宋酌坐近了点,放柔了语气,像是小时候在逗他说话那样,轻轻的、像草莓味儿的冰棒甜度适中, “到底是怎么了?谁打你了?你和我说,我去帮你教训他们 分卷阅读9 。” 此时的宋酌关心则乱,完全忘记聂爷爷所说的,让她离湛寻远点。 她左腿关节折起,向着他侧坐着,前倾上半身。 能看到他浓密墨黑的眼睫毛在微微颤动,这都委屈地要哭了? 她像小时候的他那样,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表示想和他说话,希望能让他开口。 可空气里还是静默一片,只能听到他乖巧有频率的呼吸声。 前面的司机小李看不过去,心想谁欺负谁啊,刚刚我都没敢和少爷同车坐着。也怪自己今天见鬼了,连着接送他。 刚才他本来要去接宋酌回家的,接到了湛寻的电话,说他也在唐月街,要他去接他,他的心真是拔凉拔凉的,尤其是见到湛寻身上带伤,阴骘的模样,简直要冻僵了。 所以他干脆到车外解解冻,省得被冰冻窒息而厥过去。 此时,他见宋酌不停地烦这位乖张的小少爷,心肝都替她颤了几颤,亏她还在不停地问,没见人都歪靠着想睡觉了嘛。 于是,小李好心地出声提醒: “宋酌小姐,通常都是咱们家少爷收拾别的混混,”他说得湛寻仿佛在替天行道一样,“没谁敢欺负他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湛寻闻言,眉毛皱出一道凌峰。 可小李还浑然不觉,在前面说着: “你别看他眼睛边有条小血痕,别人指不定满脸都是淤青呢。” 怎么样?少爷,我夸你夸得好吧,把你夸得贼威风。 宋酌慢慢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认真打量湛寻右手指骨上的伤。 而湛寻,牙槽紧合,眼尾掷出寒光,就差把小李给踹出去了。 小李还夸得劲了,又接着说:“手指上的伤,那都是揍别人揍的,宋酌小姐你没打过架,这些自然都不知道,所以啊,少爷那是教训别人来着,别人哪里动得了他呀,你就别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宋酌面前揭湛寻老底,小李,你没了。 第 5 章 “李司机,”湛寻一字一顿,“闭嘴。” “嘎?”小李满肚子的话堵在嘴边。 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才发现湛寻沉得要拆噬自己的脸,立马往内咬紧嘴唇,半个字都不再说。 湛寻又继续可怜兮兮地缩着,眼睫毛颤啊颤。 缓缓才说: “像李司机说得那样,平时我的确惹了很多人,他们今天趁我单着,就把我给围了,”他举起右手,艰难地伸开五指,“八中那群人说我平时这只手动了他们,所以就……” “他们简直欺负人!你等着,我明天就去告诉他们的校长。”八中有群混混确实很嚣张,但听说校长能压住他们。 “不用了,他们这次出了气,也就过去了,更何况之前我也有错,我不该看不惯他们到处作恶就去动手。” 诚恳的认错态度,以及恰到好处的软语,让宋酌对他的印象又恢复到了小时候那样的柔顺恬静。 此时的东街,一群人鼻青脸肿,说话都费劲,正骂骂咧咧: “湛疯狗,我艹你大爷!” “老大,咱还发帖骂他吗?” “骂个鬼!没看老子都话都说……说不利索了吗?还……还不嫌事多!先养好再说。” 另一边,宋酌恍然想起自己还要回湛荣居拿衣服,上次临时收拾得急,只随便拿了两套。 于是让小李停一下车,自己进去小区。 回来时,除了手里提着的一袋衣服,还多了两个创口贴,递给湛寻, “把这个贴在眼角破皮的地方。” 两个白色的透气棉质创口贴,上边有淡淡的图案。 他静看了半瞬,随后看着她,满眼都是抗拒。 潜台词是:老子不贴,你休想。 宋酌显然会错意,以为他自己没办法贴,就撕开了薄纸,双指捏住一侧的薄膜,要帮他贴。 当温热的指尖贴在他眼尾时,就像是日思夜想的一阵暖风拂过,羽毛点过他的皮肤,他那根绷着的弦瞬间松了下来,原本要后仰躲避,也变成主动弯腰、凑前脑袋。 两人相隔约二十厘米。 他甚至能感受到在车内的冷气里,她呼出后在他脖颈边晕渲开的呼吸,一冷一热,分外感受。 两个创口贴并排贴上,才遮住那道细小的血口子。 宋酌像是在玩小时候的泡泡糖贴纸,为了图案完整无缺印在皮肤上,自然而然地用手指按了两下。 按在了湛寻的伤口上,他违心地嘟囔: “嘶……疼……” 宋酌满眼堆着歉意,心虚地说: “顺手就按了两下。” “这里也要贴。”他伸出指骨紫红的右手。 宋酌:“手上没出血不用贴,回家记得自己涂上药膏就行了。” “噢。”他坐直了往她那边倾的身子,把手搭在了膝上 分卷阅读10 ,又调整成双手交叉放在大腿间,不太自然。 回去时,山庄的佣人们看到湛寻眼角的两个创口贴,都诧异地忘记了动作。 疯狗什么时候愿意贴创口贴了?还是印图案的…… 小李把这事的细节广为宣扬,众人看宋酌的眼神,就有点在看高大威猛的勇士的意味。 湛恪己见了他家儿子,一看就知道又打架去了,不过总算知道收拾收拾伤口,不再是任伤自生自灭复愈了,还算不错,他这么点头。 瞧瞧,这过分骄纵儿子的亲爹。 第二天,天朗气清,微风不燥。 宋酌早起,给小赖套了牵引绳,准备带他去跑跑步,刚跑了一圈,小赖就犯懒,开始不愿走了,它真算得上是狗子中的懒癌晚期患者。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小赖,湛家山庄的一圈,都是望不到头的,这还只是内圈,不是最外围的。 她只好牵着狗绳,任他左看右扑,想休息就休息,这才又多走了一圈。 准备上楼时,一眼望去。 地砖的一侧种了几棵英国梧桐,细碎的光影错落在树下的身影上,发色夺目、左脸刚好被一片叶子的阴影遮住。 在湛寻看见宋酌后,脚步不禁往她的方向移动,整个人都置身明亮的朝阳下。 原来他今天穿得这么……低调。 大白T恤,到膝盖的运动裤,露出纤长又有线条的小腿,包括脚底踩着的那双运动鞋,都是规规矩矩的灰白色。 整个人不再是昨天那样,像一幅色彩张扬绚丽又暗黑的画。 她突然想起,初中有个同学,爱收藏bjd娃娃,有时还会带它们出来玩。她今天有种见了真人版娃娃的错觉。 她招了招手打招呼,就准备上楼,小赖却撒着四条腿儿,直奔他去。 不,应该说他脚边的一条“狗”去。 他脚边的“狗”,应该是个智能机器……狗,通体都是冷白色的金属质感,四肢框架很突出,看样子平衡性会很好。只是外形是狗崽子的模样。 小赖左嗅右嗅,也没看明白这货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同类。 宋酌眼里有疑惑,问: “你这是在……?” “遛狗。”湛寻一本正经。 路过的帮佣差点脚底一个趔趄,少爷,你这是硬核遛狗啊,自己跑公司设计研发出个动力狗,不让它干点出力的事,拿来遛。 真……闲。 “它需要遛?” 宋酌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小赖被动力狗忽然的靠近吓得一跳,使劲钻在宋酌的腿边。 湛寻:“晒太阳,让它充会儿电,正好测验下它的太阳能电池板。”其实这是液压驱动,什么太阳能电池板,他纯粹在瞎扯。 “嗷,”宋酌点头,反倒信了他的说辞,“它叫什么名字?” 湛寻正盯着在她脚边耍赖扒拉裤腿的狗,见宋酌弯腰将它抱起,黑眸的晶亮忽闪而过,仿佛宋酌的手是在轻轻顺着自己的发顶,嘴角微翘,边回答说: “‘灰’,它的名字。” 是去年被pass的一款实验品,本来被他扔在了杂物间。今天早上见宋酌牵着狗下楼,他直接跟上去,未免太干巴巴,想到动力狗,好歹是只狗,就去翻了出来。 好,这下更干巴巴了,还不如直接晨跑,带这玩意儿下来干什么。 “灰,叫声儿听听。”她蹲下身,仿佛在和一只真正的狗打招呼,手心还摸了摸它。 “汪呜汪呜。”灰识别出她的声音,很配合叫了几声。 湛寻低头,目光静浅,他忽然想,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pass灰的设计。 她蹲下时,感觉到裤子口袋里有东西胳到了自己的腰腹。拿出来才发现是那天昨天初到湛家时,在门口拾起的那颗小叶紫檀珠。 木珠圆润,躺在她的手心,她递给他, “昨天捡到的,忘记给聂爷爷了,现在正好还给你。”这本来就是湛叔叔给他的,虽然他嫌弃,扔了,但还给他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湛寻伸手去拿,又变成掌心向上,定在她手下,要接这颗木珠。 于是,紫檀珠顺着她中指与无名指的指缝,一路滑向他,就像是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在木珠落入他手心时,他合指盖上,终于回想起来,那是小时候宋酌分他糖时的感觉,她递,他接。 被他扔下楼的小叶紫檀珠,霎时间就顺眼许多。 聂致瞧着梧桐树旁的双影,竟然看出了种两小无猜的情谊,他暗笑自己老眼昏花,出声说: “少爷,小酌,该去用早餐了。” 灰的双眼在闪烁,识别到其中一个名字。不再是幼化的机器声音,而是熟悉的声线,清质微沉,又带着缱绻的尾音,像是凑近在耳边的喁语: “宋酌是个小骗子。” 这是湛寻的嗓音,他恍悟,当初pass这款动力狗的原因,除去它的抗击性能较差 分卷阅读11 。 还有一大原因:声源采集出了问题。 宋酌听到从灰的嘴里,以湛寻的声线,说自己是小骗子的话,脸上有些莫名,看向湛寻。 他就像是被抓住了某些隐藏的小情绪,立马操控灰关机,提起它大步流星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子不贴,你休想 “这里也要贴。” 真香怪出现了! 第 6 章 湛寻走后,剩聂致和宋酌面面相觑,她更是纳闷,自己怎么就成了小骗子了? 今天的早餐,没有湛恪忠父女俩,显得和谐很多。 湛恪己瞧着自己儿子,真是越看越上眼,活像自己年少的时候。 他不是傻的,看出来湛寻是因为什么才能安分守己坐在餐桌边,切着火腿,吃着早餐的。 宋酌用餐时像只短尾矮袋鼠,蛋杯里一勺一勺挖着,都让她吃出了美味珍馐的享受感。 最后把牛奶喝光,擦了擦嘴说: “湛叔叔,我吃好了,先走了。” “嗯,还是小李送你去。” 湛恪己特意提到小李,观察湛寻的神色。昨天小李跟安了个大喇叭似的,说湛寻任由宋酌贴创口贴的事情。 还以为湛寻少说也会面露厌色,没想到,人家也学着宋酌,端起牛奶,全给喝完了,目光紧随在她身上,准备起身去追在她屁股后头。 湛恪己叫住他: “湛寻,来下书房,我想跟你说说入学的事情。” “没时间。”他头也没回。 “有关宋酌也没时间?”湛恪己追上又问。 只见湛寻一个九十度拐弯,直接跨上了楼梯, “那走吧。” “……” 到了书房。 湛寻闲坐着无聊,直接靠在了窗边,低头就能看见宋酌上了黑色的宾利,宾利车绝尘而去的样子,惹得他有些烦躁。 偏偏湛恪己还在书桌前翻看一沓资料,半天不说正事,他换了个姿势,侧身懒靠在墙壁上。 当右手插进口袋,触碰到那颗木珠时,古木纹路的质感让他稍微沉静下来,没那么想打破这种活死人的气氛。 “这三所学校,你挑一所,我给你安排。”湛恪己把资料往前推了推。 湛寻走过去,看也没看,就拿了最上面的一份“凭州市私立高中”扔在一旁,“这所。” “初中也是这所学校,挺好,可人家校董会指名高中不想再收你了。” 湛寻在私立高中兴风作浪不是一天两天了,打架就没输过,虽说不输就意味着不被别人打,这也挺好的,湛恪己有些不要脸地护短。 但和湛寻对立的那帮人,也都是上流圈子的富家少爷,惹了湛寻被收拾,最后又向学校告状。 一个两个还好,数量多了学校也有些难办。于是校董会商量后,就不想招收他这个疯狗一样性子的学生了。 湛寻想起那群整天开会的校董,脸色不是很好看,那正好,就不用上了。口袋里的木珠被他用两指旋了个圈。 湛恪己看他的脸色,暗觉不妙,他怎么还有几分“我巴不得”的感觉,于是他有意无意地提醒: “可惜宋酌也在那所学校,不然你们俩还能互相照应。” 果不其然,湛寻听到这个名字,眼神有了光亮,有了“想要”的欲望。 湛恪己骑驴下坡,接着说: “你要是想去那所学校也行,不过不能再挑事了,在学校安分守己一点。”不就是赞助学校几个项目的事,湛家的财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行。”湛寻眼尾一挑,随口应下。 湛恪己看着自家儿子出去的背影,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这事儿还得来个双重保险才行。 另一边,唐月街的遇见咖啡厅。 生意突然火爆,长队几乎排到店外。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前段时间的一个客人,拍了段咖啡、点心、小蜡烛的视频,配上文艺动人的文案和音乐,发布到了网上,播放量破千万,这家店瞬间就成了网红店,来凭州市必须打卡的地方。 宋酌招待完早上那批人流高潮的的客人,也没能歇息半刻,因为店里陆陆续续不断有人来,座位就没有空出来过。 温采思也在压力下进步飞快,端着满到杯沿口的咖啡也能健步如飞,几番下来,她弯腰揉着腿肚子,嘴里小声说: “生意这么好,我们兼职生也没工资提成的,唉。” 有个正式工听了立马不满,“兼职还想要有提成?你也想太多了吧。” 温采思努努嘴,没再说下去,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老板娘耳朵里。 老板娘直接大方地宣布: “等暑假结束之后,我发一个大红包给你们两个兼职生。”说着还在员工群里发了个三位数的红包,作为今天辛苦的嘉奖。 分卷阅读12 众人立马斗志昂扬,感觉还能再战24小时。 直到下午,店里才逐渐冷清下来,老板娘晚班亲自留下来,给她们两个兼职生提前半小时下班,还让她们带了小袋自己烘焙的饼干回家去。 今天闷热了整天,出了店门,离开了空调,就如同踏身烤盘上,每走一步都冒着滋滋的热气儿。 温采思挽着宋酌的手,有些开心: “正好,湛家的那个司机要五点才会来接你,我们去吃你说的那家炸串儿吧。” 宋酌觉得被挽住的那只手湿汗黏腻,汗毛贴在手臂的皮肤上,不过还是没有抽出手,点点头, “好,我们走路去就行了,离这里很近。” “太好啦。” 挑着树荫走,没过两分钟,树荫与阴天混为一体,几乎是很迅速的,天边乌云密布,翻卷变幻。 冰凉的触感,一滴水珠砸在了宋酌的额头,接着是手臂、地面,越来越密、越来越大。 闷热里落下的雨珠,在地面砸出黑色的水印,掀起马路边阵阵灰尘的泥土味儿,驱赶着这所城市的闷热,渐渐的,风也沁着凉意,而宋酌和温采思,早早地撑开了雨伞。 “终于下雨了。”宋酌说着,伞面传来雨珠滚落的声音,光听,就觉得这座城市凉了几度。 “是啊,整天都要被闷死了,我妈还不准我晚上开整晚的空调。”温采思嘴里小声抱怨着。 那家“自助炸串儿”店的招牌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还好下雨了,这样吃炸串儿、再开一罐可乐,宋酌瞬间觉得自己胃口大增。 路过两栋居民楼,中间隔出了一段小巷。 巷子里,两队人马正隔着十米的距离针锋相对,大战一触即发。 人群中最显眼的就是湛寻,旁边有男生替他撑伞,但风中的雨很无章法,雨滴很快在他左肩砸出一幅凌乱的图案。 在湛寻的对面,有个气质卓越的男生,双手插兜,扬眼悠悠地说: “下雨了,你身娇体弱的,还打不打?” 湛寻背对着宋酌,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把旁边的伞推开了,眼看就要几步上前。 宋酌看了眼街对面的炸串儿店,再看湛寻要被人欺负(眼神不好),飞快对温采思说: “你先去,我今天可能吃不成了。” 说着就往巷子里跑去,温采思在后边看着那个白T恤的背影,那天宾利车里清冷的侧影,与之重合,渐渐完整,她并未挪动脚步去店里,而是留在了原地。 宋酌喊了一声,清澈又响亮, “湛寻!” 白梁旭感觉拳风都扫自己脸上了,避无可避,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却感觉有个人擦着自己的左肩,倒在了地上。 睁开眼,就见原本动手占上风的湛寻,仿佛被他给撂倒在了地上一样。 他忍住想跳开的做法,心想你碰谁的瓷呢?我头发丝儿都没摸到你的。 刹那间,有个娇小清瘦的身影扔下了伞,扑在了地面,想要扶起倒下的湛寻,随后仰着小脸,满眼怒意地狠盯着自己,跟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他瞠目,举手定在空中, “我没打他啊。”湛寻今天不知道吹什么邪风,莫名其妙就倒在他脚边。 只见湛寻屈肘露出在青石地砖上擦出的伤痕,还一边宽容大度地说: “我没事。” 你没……你没什么事啊!你就算有事也是自己摔的! 活该! 白梁旭和他,私立高中的两大死对头,斗了也不止一年两年了,两人就没看对眼过。 宋酌看见他手肘的几道口子,拿纸巾帮他轻轻擦了擦,随后又捡起伞,撑在两人头顶,一边带起湛寻,一边气势强硬地对白梁旭说: “他以后不会招惹你,你也别再找他麻烦,否则我也会打你的。”清糯的嗓音带着不可忽视的冷硬。 白梁旭无辜:“是他要打我啊,妹妹。” 伞下,湛寻弯着腰,正要拿过宋酌手里努力举高的伞,听到白梁旭的话,立马动了动受伤的右手,“嘶”出一口凉气。 白梁旭狠狠剜他:碰瓷狗…… 宋酌哪里会信白梁旭的话,从她那个角度,就见白梁旭撂倒了湛寻,或许是在湛寻的肚子上来了一拳? 小巷里,变成湛寻左手握着伞柄,往宋酌那侧倾斜伞面,而宋酌站在他的右手边,正小心翼翼地努力地不碰到他的伤口。 两人越走越远,剩下祝阙一帮兄弟面面相觑,正想大喊一嗓子:寻哥,还打不打啊? 就见湛寻背过那只受伤的右手,在身后朝他们挥了挥,让他们先散了;还朝白梁旭比了个“耶”,手腕摇啊摇,哪里像受伤的样子。 白梁旭拿出手机,正想给他拍下来,就见他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把手垂放了下去。 跟班在身后说:“老大,咱也回去吧。” 有人接着附和:“反正收拾湛疯狗也 分卷阅读13 不差今天。” 居民楼有大妈在喊:“下雨了,谁家被子没收!” 喊来喊去,吵得他们这群大男人堵住耳朵,防止魔音贯耳,三两下散的没影儿。 而巷口一堵断墙后,露出一抹蓝色的伞顶。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温采思终于探出了脑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或许是被雨溅湿了鞋太狼狈、又或许是没穿那条好看的粉裙子。 她去到那块他们曾经站过的地方,在湛寻倒下的青石地板上,一颗圆润的小叶紫檀木珠正在暮色里静静躺着,被雨滴冲刷,直到被捡起。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其实是个心机boy 求撒花求评论,宝贝们再爱我一次 (づ ̄3 ̄)づ 第 7 章 出了巷口,湛寻给司机发了定位,没几分钟,小李就把车稳稳当当停在了路边。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像在不停地左右推开泛滥在挡风玻璃上的洪涛。 小李车技很好,也不再揭湛寻的老底。 回到家,聂爷爷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一见宋酌回来,就让她赶紧去洗澡,别感冒了。 又见湛寻浑身湿哒哒的,又叮嘱说: “少爷,你也赶紧去洗澡,把湿衣服换下来。” “嗯。”湛寻进门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宋酌今天在店里转成了陀螺,因此腰酸背痛,于是在浴缸里泡了个热水澡。 当整个人都躺在浴缸里时,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缓慢放松,舒适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暮色茫茫,瓢泼大雨还在下,浴室闪过一道光亮,吊灯拉长的影子映在天花板,紧接着,是一声响彻天际的闷雷。 “轰隆——”宣示夏夜的主权。 宋酌本来睡得正酣,一下子被惊醒,手都被惊得扑棱了下水面,才发现水有些凉了,于是起身穿上了浴衣,一边出去,一边擦拭湿发。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女声: “小宋酌,小宋酌,你睡了吗?” 急切的敲门声又响起。她打开房门,就见一个帮佣面带急色,语气带着请求: “少爷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医生想去看他是不是发烧了,结果他砸杯子把医生赶了出来,你能去看看他吗?” 小李是个八卦精,在私群里滔滔不绝,和他们员工描绘今天宋酌在场,少爷连架也没打的事。 今天晚上,少爷进了房间就一直没出来,还是聂管家拿备用钥匙开门才发现不对劲。湛老先生又去出差了,虽然湛老先生就算在,也不一定能拿他儿子有办法。 他们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就不由地想到了宋酌。 “好,我去看看他。”她点头,跟上了帮佣小姐姐。 帮佣走在前面,顿时松了口气。 等到了他房门口,其他人都犹如救星降临,唯独聂致紧着一张脸,似乎很不想让她进去,想自己去。 于是说:“我再进去试试,看能不能劝他。” 聂致刚拧下房门把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闷沉的声音,“关上门,出去,别吵老子睡觉。”似乎很软很弱,但是又隐忍着怒意。 聂致只好缩回了脚。 宋酌看出聂爷爷的担心,但他不知道自己和湛寻小时候玩得很好,于是宽慰说: “聂爷爷,你放心,在逐州市的时候,我和湛寻就经常玩在一起,他不会对我发火的。” 其实她也不能肯定,毕竟重遇之后,湛寻对她,总感觉还憋着一口气,让她感觉六年前虎口的牙印的疼痛感还尚未消弭、余存至今。 聂致想起来,自己去逐州市接她时,她说要去和一个朋友道别;而当年湛老先生也是去逐州市接的少爷,难道宋酌当时告别的朋友就是少爷? 现在显然不是细问的时候,他稍微放宽心,点头让宋酌进去了。 房门被她推得半开,她探进上半身,又把脚给挪了进来。 被子下的那团鼓起很显然已经到了怒意的顶峰,一掀被子,猛然坐起,狠盯着门口的方向发作: “不是说了……” 湛寻后面的话如同在肚子里按了消音键,没了声响,而原本紧皱的眉间,也瞬间松展。整个人从炸毛到顺毛,只在看见她的那半秒钟。 他语气温顺地不像话,“你……你怎么来了?” 嗓音微沉,宋酌还听出来他嗓子哑了,就像被烟雾熏染了很久。 “他们说你晕乎乎的不对劲,还不肯看医生,乱发脾气,”稍微低头,还能看到地面来不及收拾的碎玻璃,“要我来看看。” “他们叫你来你才愿意来的吗?”他整个人都很红,从脸颊到耳垂,都是病态的潮红,眼看整个人都晕沉沉的,脑子倒还是很清晰。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不叫我,我也不知道你生病了呀。” 说着拿出医生给她的额温枪,想替他测下温度,虽然肉 分卷阅读14 眼可见,他应该烧得都能煎鸡蛋了。 这时,窗外夜幕一闪,一道闷雷轰响在耳边,整栋房子都被震出了摇晃的错觉。 霎那间,湛寻整个人都不见影,只剩在空气里鼓起的被子,两个角扯得严丝合缝。 而这一切,都在那道响雷之后。 宋酌渐渐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去找湛寻玩,也是这样一个仲夏天的雨夜,他妈妈在公司忙,帮佣阿姨也有事回老家,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还是小团子的他,在一道响雷之后,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蝉蛹,她隔着被子和他说了好久的话,他才肯露出个脑袋,又伸出只手,攥着她的衣角。 这么说来,湛寻他……怕打雷? 从小到大这点还是没变,也不知道他把一群人关在外面,是不是怕被他们发现,觉得丢人。 她找到被攥得很紧的一角,隔着薄薄的丝绒被,握住了他的手,“别怕,我会陪着你。” 被子掀开,他探出双灼亮的眼睛,声音闷闷的,“我没怕。” “……”扯谎的时候,手得先别抖。 窗外又是彻响夜空的雷声,他隔着被子,用力扣住了她的手。做出这个动作后,顿时合眼抿嘴,掩饰自己暴露后的懊悔。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打雷。” 他蔫蔫地承认,“嗯,我怕。” 额温枪靠近他的额头,滴的一声后标红, “39°,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他下巴在枕头上点点,“嗯,让他来。” “你不应该砸杯子赶人家。” “是我错了。” “医生来了,你先松开手。” “不要。”说完攥得更紧。 最后,曲医生举着针,看着拉着小姑娘不愿放手的小少爷,很是犯难。 就这么为难地、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湛寻隔着薄被紧攥着人宋酌的手。 察觉到曲医生的目光,湛寻脸上的潮红加重,看着都滚烫,就在宋酌简直要以为他会原地自燃时,他主动配合去了卫生间。 五分钟后出来了,开门时暗暗揉了揉被扎了两针的屁股。 针打完了,还得吃退烧药,他倒是利索,一把的药丸扔进嘴里,仰头喝了口水,就全咽下去了。 直到他伴随着药效的困劲儿发作,他还是没撒开她的手,并且还在雷声中越抓越紧。 渐渐的,他的脸上异常的红消退,整个人也静静地睡着,呼吸声都格外安稳。 宋酌翻身醒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身上还盖着薄绒被,一臂之隔是熟睡的湛寻,两人的手还在牵在一起。 她坐起身,轻轻地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在她收回手的那瞬间,湛寻的眼皮在浅浅闪动,她立马屏息凝神,滞住动作,等他又呼吸匀称之后,一举抽回了自己的左手。 再踮着脚尖,放轻动作,朝门口移去。原来房间里的碎玻璃已经被收拾起来了,应该是帮佣小姐姐趁湛寻睡着后进来整理的。 湛寻手里握着空气,空空荡荡,他掀起眼帘,眸色异常清醒,盯着前面猫手猫脚的宋酌,怨艾地说出三个字: “小骗子。” 话音一落,宋酌倏地转身,“你什么时候醒的?” 湛寻视线划过垃圾桶,里面是玻璃碎渣,他醒来的时候,她还呼呼打着小鼾,睡得跟只猪崽一样香。 他枕在手肘上看着她,抿唇没说话。 宋酌又纳闷,“我哪里是骗子了?” 她可是说到做到的诚信公民好不啦。昨天灰也说出句她是小骗子的话,看来湛寻这个观念形成很久了啊。 “你说要陪着我的。” “陪了你呀。”刚刚打雷时她的确说过这句话。 “可现在还有雷声。” 窗外的雷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很配合来了个敲鼓般的轻雷。 显见的,薄被下,他侧躺着,双腿屈起,前胸抵在了双膝,眼皮软软地遮下,眼睫还带着颤。 “我这不是以为不打雷了来着。”为了证明自己没骗他,她接着躺回了原先睡凹了的印子里。 两人像回到了六年前,在最纯洁的年纪,互相怀揣着最诚挚的玩伴情谊。 “你还是小骗子。”他看着她说。 “我哪里骗了你了!”她怒了。 “你说你会……”你说你会永远陪着我的。 这句话他封在心底,记了六年,也气恼了六年。她离开后,自己很丢脸地哭了很长一段时间,渐渐的,才从小区里别人口中得知她父母去世的消息,而她原来是被她父亲的朋友带离了逐州市、去到了凭州市。 “我会怎么样?”她追问,倒想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没做到的。 “我忘了。”他忽然说。她的离开是父母双亡后的迫不得已,他没有立场去埋怨她。 “你……你忘了 分卷阅读15 ?那就是你记错了,我不是骗子。” “你是。” “我不是。” “你就是。” 两人和幼稚鬼一样争辩,她忽然发现,小时候的湛寻是只黏人的猫,只会用爪子碰碰自己,或者靠近自己来引起她这个唯一的朋友的注意。 而现在的湛寻,显然伶牙俐齿了许多,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少言少语、温温静静。 她不服输:“我就不是。”还拍了下床垫表气势。 “好,你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有余生作赔给他,确实不算小骗子。 湛寻这么想着。 第 8 章 次日清晨,宋酌睁眼就发现自己睡过头了,慌忙又迅速地洗漱好。小赖玩具也不玩了,衔着狗绳一直跟在她旁边蹦跶,还记得每天早上要出去跑圈的。 “今天没时间带你去出去了。”她出门前蹲下揉了揉它。 小赖听懂了她的话,看着她关房门,整只狗都无精打采地趴在地板上。 下一瞬,门重新被打开,宋酌还是不忍心看它这样,语调清扬地说:“走,让聂爷爷带你玩会儿。” 聂爷爷平时也很喜欢通人性的小赖,她遛狗时聂爷爷也会逗逗它。 听懂她说的话,小赖立马撒着后腿兴奋地转圈。 下楼时碰到了湛寻,她起来时他看似睡得沉,倒也起得挺快。 其实,她在床上跟弹簧般起来的瞬间,他就醒了。 头发还有些杂乱,整个人像修竹一样挺拔,声音带着细微的慵沉沙哑, “你不是没时间了吗?”视线看着她脚边兴致很高的狗。 “我去找聂爷爷,让他帮我遛它。”她赶时间,牵着小赖边下楼边说。 “我来。”湛寻立马说。 宋酌回身,仰头看着楼梯转口站着的他。 湛寻步子快速下楼,边说: “我来帮你遛它。” 于是,小赖的狗绳就交到了湛寻的手里。 宋酌显然不知道一句话,湛寻是狗见狗怂,什么狗到他手里,都失去了狗子本身的乐趣,就剩抖着四肢服从命令了。 卡着点到的咖啡厅,换好上班的制服,就开始面对涌来打卡的客人,偶尔还会帮客人拍拍合照 空闲时,温采思和她聊天, “昨天小巷里那些人是谁呀?” “我只认识一个人,就是白T恤的那个,是湛叔叔的儿子,湛寻。” 没有点单的客人,她坐在高脚凳子上,双手托腮,看向门外的烈日炎炎,昨日下了那么大的一场雨,在暑热下蒸腾之后,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闻言,温采思眼色亮了一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接着说:“他们昨天是要打架吗?你没事吧?” “最后没打,放心吧,我一点事也没有。” 门外陆陆续续有撑着遮阳伞的路人走过,宋酌想起她们两人昨天撑伞要去的地方,问她,“那家的炸串儿你喜欢吗?” “我没去,”温采思说,“你进巷子里之后,我就回家了,一个人吃没什么意思。” 宋酌点点头表示赞同,收起了看着门外地面的目光。 地砖反射的阳光曝亮,把她眼睛给闪花了,看温采思都觉得她浑身晕着五彩的圈圈。 “那个湛寻,他是哪个学校的?” “他啊……”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又抬手轻揉着,看东西终于恢复正常,“和咱们同一个学校。”她听湛叔叔说过。 温采思若有所思,毁灭想要让宋酌转还东西的想法,正欲递给她的那颗小叶紫檀珠,又重新合掌盖上,放回了口袋里。 回到湛家山庄,刚下车,就被两个帮佣架着上楼,还一边喘着大气说: “宋酌小姐你可回来了,少爷他不肯吃药,老先生又担心他的身体,非要我们让他吃下去,也就只有你能救救我们了。” 宋酌想起昨天晚上,湛寻将一把药丸抛进嘴里的果断,仰头喝药的决绝,怎么今天跟个三岁小孩儿似的? 二楼,湛寻听到汽车停下的声音,趴在窗户边看到宋酌回来了,而且如他所愿要来看自己,于是立马拆开药袋,把药扔进了嘴里。 宋酌开门,就见湛寻端着杯子喝水。 吞下药丸时,白皙的脖颈线条流美,喉结轻动,哪里还剩半颗药不愿意吃,看见自己站在门口,湿濡黑耀的丹凤眼带着微惑,仿佛在说:你怎么来了? 她转头眯眼,怀疑的眼光看着两个帮佣姐姐。 帮佣:都是假象……他刚刚不是这么乖的! 走廊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 “他演戏呢又。” 只见昨天那个撂倒湛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走廊的拐角处,向这边走来。 白梁旭昨天回去后,想起湛寻碰他瓷、他还被一娇滴滴的女生说狠话, 分卷阅读16 就脑仁疼。 思来想去,唯一的理由就面前的女生,她一出现,湛寻这条疯狗就披上绵羊的皮,开始演得一手好戏。 他上门正好就撞见了,佣人把药给他,他直接倒进了垃圾桶、把人给赶了出来,现在又是一副顺毛乖的样子。 装! “你来干什么?”湛寻蹙眉,压下语气里的挑衅。 当着宋酌的面,正常问他话。 “看你啊,”白梁旭嘴角挑下,觑视他,还啧了一声,“淋场雨就能发烧,你可真够娇气的,湛叔叔让我来慰问慰问你。” 其实是他自己打听到湛寻发烧的消息,故意来打击他的。 湛家与白家,两家的家长交好,也不明白怎么两家的儿子就这么斗来斗去没停。 “看完了,请以时速2000米滚出我的视线。” 湛寻在他身侧,用宋酌听不到的声音威胁他。 白梁旭不为所动,用肩撞开他,几步走到宋酌面前,对她说:“妹妹,你叫宋酌?” 他刚才听到湛家的佣人这样叫她。 他双手插兜,俯下身,低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像是故意在蛊惑眼前懵懂的人。 宋酌被他的动作一惊,后撤了一步,眼帘不禁闪动了好几下,一时间没有点头。 “叫谁妹妹?”湛寻拂手,把他推开到一米外,“她是你长辈。” “为什么?”白梁旭脱口而出。 “因为我是你爸爸。”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梁旭:就算你是我爸,她怎么就成我长辈了? 你品,你品,你细品 爱你们,么么哒 第 9 章 暮色渐浓,余晖从走廊尽头的小窗挤进,落下一方光和影,霸占着一席之地。 佣人“刷”地拉上窗帘,下一瞬,帘与帘的缝隙拼命挤进一柱细长的光亮。 就像面前的景象。 白梁旭不顾湛寻要噬人的眼光,硬是挤上了餐桌,坐在了众人的中间,要和他们一起共进晚餐。 美名曰“促进同学们的情谊”。不过这句话他是咬着牙根说的。 说完还看着宋酌,“是吧?小酌,我和你也要是校友了马上。” 宋酌视线在白梁旭和湛寻之间转了个圈,不知道他们在演哪出,还扯上自己。昨天两人剑拔弩张,要斗得你死我活,今天居然能心平气和坐下来一起吃饭? 白梁旭还盯着她等回答,她只好胡乱点了点头。 忽然,桌布下的脚背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白梁旭一声闷哼,脸色有点垮。 湛妙立马担心地问:“梁旭哥哥你怎么了?” 她家也在山庄,不过在最西边,被她听说白梁旭来了,立马就赶到了这里坐下蹭晚餐,甚至忘记了上次周一时,自己是怎样狼狈收场的。 “没事没事。”他摆了摆手。 一旁的湛寻,姿态优雅得体地喝了一口水,若无其事。还轻轻碰了碰宋酌,低声凑在她耳边,要她帮忙递一下调料。 旁边的佣人要帮他拿,被他暗自用眼神制止住,接着满脸柔色地接过宋酌递给他的调料瓶。 当他的虎口无意碰到白皙若玉的指尖时,眼神里的光晕在无限放大、变软,仿佛能将她整个包裹进去。 白梁旭一眼瞥过,扯起上唇又放下,很是不屑,似若无意地悠悠地说: “湛寻,你还记得我头上疤是怎么来的么?” “不记得,不想听,没兴趣。”湛寻头也没抬,自顾地和宋酌同步,执着刀叉切牛排。 白梁旭一脸吃瘪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旁边的湛妙似乎很感兴趣,问:“怎么来的?是什么时候受伤了吗?” “是被他推的。”白梁扬了下下巴,示意坐在他对面的湛寻。 湛妙眼睛一瞪,又悻悻地收回想要骂人的表情,湛寻啊,她还是不参与好了…… 宋酌算是弄明白了,湛寻和白梁旭,就是冤家路窄,斗得没停过。或许昨天在小巷里,湛寻被撂倒吃了一次亏,但平时估计他也没少让白梁旭吃瘪。 都怪她,一看到湛寻埋着张脸,眼睫颤动的模样,总是会想起他小时候沉默到受伤了也不说的性格,她就以为是谁欺负他,情急之下就掺和进去了。 湛寻微撑起上眼睑,露出双黑眸,嘴角微抿,一脸无辜的表情, “有这回事吗?” “当然有,”白梁旭用手掌往上撩起额前的头发,露出那道疤,“缝了五针。” 指尖在餐桌上轮流点叩了一圈,湛寻转头去看宋酌的神色,发现她似乎对这件事没兴趣,只是在埋头进食,于是就敷衍了一句: “失手了。” 下一秒,无情冰冷地看着他,用嘴型一字一顿说: 你 活 该。 5 分卷阅读17 年前,湛寻刚被接回湛家,性子孤僻寡言。 白梁旭那时还小,不爱在自己家带着,天天往湛家跑,湛叔叔对他如同干儿子那样,他在湛家向来是畅通无阻的。 不管他怎么逗湛寻,对方就如同没有情绪一般,连眼神也不施舍一个给他。可湛叔叔说他是会说话的,看来就是不理自己而已,他就故意戳他,天天叫他“小哑巴”。 直到有天,他听到佣人说湛寻在画画,他就蹑着脚步,悄声到了他身后。 没来得及看他在画什么,却被他手边一张画吸引了目光,上面是只加菲猫,瘦的,被水给渲晕后,又变胖了。 画得……贼丑。 恶趣味乍然生起,像是找到了一个捉弄湛寻的点,他迅速抽走那张画,高举着跑到外面,一边说: “这张画归我咯。” 背后是紧追不舍的脚步声,他跑得飞快,耳边的风在叫,他却很兴奋,小哑巴第一次追上来了。 没让他高兴多久,湛寻很快追上他,把他狠狠推倒,额头磕在墙角上,磕破了皮,血顺着眼角流下,糊住了他半只眼的视线。 侧头,看着小哑巴第一次眼神幽深噬人,仿佛下一瞬会有一柄刀刃要抵在他脖子上。 湛寻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抽走了那张画,小心翼翼抚平了上面的褶皱。 他躺在地上,血渍下的双眼看着天花板上交织的大片白色,嘴角翘起,“哧哧”笑了几声,像是找到了某种怪癖的乐趣。 从此以后,梁子结下,两人成了死敌。 湛寻的性子日渐不再沉闷寡言,反而越来越难相处,越来越阴骘桀骜。 晚餐后,宋酌回到房间,带小赖下楼遛弯。 她换上了舒适清爽的细绳吊带及膝裙,夏夜的小风一吹,浑身像刚从冰柜里拿出的冰棒,在散着凉气儿,舒服极了。 湛家的地界灯火通明,小赖往树下一过,总能带起几只蚊子,还好她提前带上了折扇,刷一下甩开,摇上几下,就能被少叮几口。 再次碰到白梁旭时,她很淡定,“啪”一声响,打死只在她手腕上刚下嘴的蚊子,拿纸巾擦干净,扔进了垃圾桶。 而白梁旭就插着兜,在一旁静看着。 “湛寻呢?”她先开口问,打破了他的观赏。 “被他老子叫走了。”白梁旭如今是正常的语气,反正湛寻不在这里,他也用不着故作亲昵膈应谁。 刚才,湛恪己出差回来,把湛寻叫去了书房。 “要他知道我和你独处,估计能气得想鲨了我。”白梁旭很自来熟地蹲下,大手掌在顺小赖的毛。 小赖并不抗拒,甚至还很享受,眯着眼、吐着舌,最后直接趴下暗示他再来点全身按摩。 狗生要及时享受,小赖很懂这点。 他背着灯盏的光,宋酌这个角度,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他勾起的唇角。 是笑,但是又不是,像她在电影院看到的海报上的假面者:他整个人看起来是出尘脱俗的俊朗,但骨子里透着丧。 宋酌见过很多,在爸妈出事后,那些没了依靠的亲戚身上,但他们的丧是挂在表面的,大多靠歇斯底里表现出来。 而白梁旭的颓丧是深埋在骨子里。 她也有过这种状态。 她微微低眉,轻笑了下,清糯的嗓音说出心底犀利的猜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闻言嘴角的笑僵滞了半瞬,转头看向她,在路灯下,整张脸恢复轻和淡定的模样。 宋酌接着直言戳破,“从别人身上找刺激。” 白梁旭松下嘴角,脸色没有任何伪装的表情。 这时,绿植修剪成的墙后传来湛寻的微扬起喊她的声音:“宋酌?” 他好像猜到宋酌大概会来这块地方遛狗,于是又换了种叫法:“小骗子?” 宋酌:“……”都说了她不是骗子! 很无奈地悠长语调应道:“我……唔。” 剩下的话被一只手给捂住,白梁旭站在她身后,右手堵住了她的嘴唇,低缓阴沉的声音像毒蛇一样贴在她耳边, “没意思,被你猜中了,作为奖励,我现在要亲你了……嗷──” 他在空中疯狂甩着被咬了食指的右手,幽怨地看向她,“你属狗的啊!” 宋酌耸肩,面色淡定如风,丝毫没有被愚弄的羞恼,甚至一丝丝皱眉都没有,灵气的嗓音带着冷: “你的右手,是我送给你的刺激。” “谢谢您嘞。”白梁旭食指上有个巨大的牙印。 湛寻从那扇绿植墙后听到动静,过来了这边,立身在他和宋酌的中间,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白梁旭,问他: “嗷什么你?跟鬼叫一样。” 原先,白梁旭是想靠近宋酌,挑衅某人。 现在,他改变了想法,边上那个清娇的小姑娘似乎更好玩。于是,他抿唇摇头,将刻有牙印的手放进裤兜, 分卷阅读18 “没什么,我唱歌呢。” 湛寻不想多和他说一个字,朝他挥手,“回家去,这里不欢迎智力低下人士。”说完又觉得不妥,软亮如星子的眼眸看着宋酌,解释道,“我没有骂人,这是实话。” 她听了直接噗嗤出声,“嗯,实话。” 湛寻乖顺的样子也真想让她想摸摸他的头,不知道他的头发是不是软乎乎的很舒服? 白梁旭冷冷地撇嘴,转而向宋酌说: “下次再见。”说完坐上了来接他的司机的车。 小赖也撒欢撒得差不多了,她准备牵着它往回走。 湛寻在她身侧,隔着一臂的距离,温静没有多话,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日子。 湛寻很高,影子拉得很长,两人的影子在路灯光下平行着,他低头一瞥就看到了她纤细的脚踝上有一个被蚊子咬过后的包。 把口袋里的一管膏体药给她,说: “这是清凉膏,抹在蚊子包上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会抓破了。”他刚才来找她时,正好碰见了家庭医生,就向他要了这个,准备给她。 “谢谢。”宋酌伸手去接,突然想到,湛寻变细心了,在几千个日夜的时光后,他俨然是大人模样。 在楼梯口分岔时,湛寻在身后出声叫住她。 她在拐角的平地处,静静等着他想说的话。 他立身于铺在楼梯的白色地毯上,修颀白皙的颈折下,语气变得很低很柔,像一片旋在空中的羽毛, “我会像你说得那样,不再去招惹和挑衅白梁旭。” 昨天傍晚的雨幕里,她扔下伞护着他时,对白梁旭说过这样的话。但今天的观察看来,觉得自己太多事了,他们两个的争斗,想来湛寻也是吃不了亏的。 他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变化,接着说: “我还是会很乖的。” 小时候,他袖子下的手肘受伤,伤口被小宋酌发现。即使他立刻遮掩住,她还是会放在心上,第二天拿出一堆不知道从哪儿搜罗出来的创口贴,捉着他的手,鼓嘴吹出凉气,还一边稚气又温柔地轻哄说: “不疼不疼,乖,马上就好了,慕寻最乖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她受伤时就是这么被家长安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心思很细腻的,也很会撒娇 第 10 章 气氛很微妙,宋酌花了几天的时间,暗示自己,他如今不是姓慕,而是湛寻,以至于能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而如今,他却说:他很乖。像是立身于某个时光隧道的入口,要拉着她回到小时候。 她喉咙吞咽,眸色清浅,脑子里空了几秒,眼皮眨了几下,就像从窗户缝溜进来的飞蛾的翅膀,在壁灯的光圈里扑棱。 蓦地,手里拉着的牵引绳松了,小赖飞蹬着小腿,直扑那只不停撞灯的飞蛾去,忘了自己根本不会飞。 宋酌就在那出神的几秒钟,被它的力道一带。 整个人往前,脚下是旋式楼梯,可惜她没踩中,踩了一脚的空气。 原来在瞬间,人的眼睛也可以捕捉到所有细微的一切,她看到,湛寻张开手,就像小时候她跳窗去他家时,他在下面伸手想要接住自己。 霎那间,她整个人落入了他的怀抱。 及腰的发尾从他的手肘拂过,接着是“咚”的一下,脸砸在她胸口有点疼,她整张脸蛋都皱在一起,想把疼感挤走。 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青松木的冽香,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里骤起微快的心跳。 她听到头顶湛寻的声音,几乎能想象到,他的凸起的喉结在颈间滑动一下,然后低声:“接到了。” 声线不是刚才的低软,而是像风出自山岫的清冽,带着整座青山的沉稳。 她松了口气,同时也觉得自己刚才神思出窍出得多离谱,哪里有什么通往小时候的时光隧道。 她长大了,更何况是湛寻。 谁也没想到,两人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场遛狗行动的。 小赖不知道自己坑了宋酌,还在对着墙扒拉,肚子里哼哼唧唧,仿佛在仰头对那只飞蛾说: 有胆量的,你给狗哥下来! 时间飞快,在湛家半个多月后,宋酌接到了物业的电话,她要搬回湛荣居去了。 物业不知道从哪里帮她请的修理队,消极怠工、工期一拖再拖。她偶尔在电话里催促几句都不管用。还是聂爷爷亲自帮她出面,才使得他们拿了工钱勤恳做事,今天就打电话来说修好了。 谁不舍?除了聂爷爷,还有几个帮佣,看着她提着小箱子,简直要哭出来。 宋酌不懂这场戏怎么这么苦情,自己只是要搬回去了,有机会还能再见面,怎么她们跟再也见不到自己一样的? 其实她们是为自己的未来伤心忧虑,宋酌一走,少爷就跟没了绳子的疯狗,她们栓不住啊。 有一个帮佣姐姐问:“小宋酌,你开学了还来这里吗?” 分卷阅读19 聂爷爷昨天已经陪她去报道过,她没几天就要正式开学了,她点点头,或许会吧。 清晨,朝阳煦煦,就像草莓果茶最上面的那层奶霜,绵绵甜甜,她每一步落地的感觉都很松软,连心情也变得不错,嘴里哼着七拼八凑的小调。 还是小李开的那辆黑色宾利送她回去,只是没见到小李。车边站着两人,其中之一是聂爷爷,满目慈色,她笑颜展开。 另一人是湛叔叔,似乎有些焦急心切地等她的到来,光线把他发间的银丝映得尤其显眼,湛叔叔五十几了? 不等她上前,湛恪己就从嘴边挤出一串话: “小酌,你……能去看看湛寻吗?” 她今天没见到他,心想两人高中同校,再见也是必然,就没有向他告别。湛寻为什么需要她去看,不知道湛叔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 墓地,已然临近中午,烈日焦灼,每块墓碑都以最热烈的温度立于地面。 幕不紊生来刚烈,一生热忱都放在工作上,墓碑上的遗照,也是她生前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 碑前,画架支立在地面,清影孤立于前,挥笔落墨的动作激烈,像是在发泄某种克制不已的思念。 画上的女人发髻精致,身着束腰西装、A字裙,脚底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唯独脸庞空白一片,没有五官、没有表情。 紧接着,画纸被狠狠扯下,飘落墓碑前,与一堆无脸女人的画融为一体,画中人的衣着与气质,都显示着她是墓碑上照片里的慕不紊,只是,没有脸。 或者说,湛寻画不出她的脸。 汗像水开后滚落的水珠,在他的侧脸汇集成线,顺着下颌角滴落,“嘶”的一声砸在灼热如火的墓碑上,蒸化成虚无的水汽,连个水印子也没落下。 旁边的司机想为他撑伞,挡住头顶的暑气,被他拂手推倒,只能站立在一旁不敢再有动作。 远处的林荫下,宋酌静静地看着这幕,墨黑的细眉不自觉拧起,贝齿咬起下唇的一块死皮,力道没控制好,嘴里一股铁锈的冷腥味。 她脚步未动,没有去打扰他疯狂的沉浸。 来这里之前,听完湛叔叔的话,绕是夏日炎炎,她的后背也不禁冒出几竖冷汗。 原来6年前,她来凭州市的前一晚,听到的警笛声,是要去解救黑夜里的湛寻。 他从小沉默不语,慕不紊忙于工作,雇了乔参鹊做帮佣,照顾湛寻的起居生活。 乔参鹊人前背后各一套,常常虐待湛寻。 如今回想起来,当年他胳膊上总会有红痕,藏在很上面,如果不是两人玩游戏要挽起袖子贴泡泡糖的贴纸,根本发现不了。 她追问时,湛寻也只是低头不语,或者说是磕到的,她当时大大咧咧,也没有多想。 年幼的他深埋着自己被虐待的秘密,不知什么原因驱使,在6年前的那一夜,湛寻自己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亲自把乔参鹊送进了监狱。 早上宋酌和他道别,正好看到警车送他回来。 亏她还向警察叔叔打听乔参鹊的安危去向,现在想起,就和喉咙里有只苍蝇在扑腾一样恶心。 那件事情过了一年,也就是在湛寻10岁时,慕不紊车祸去世。 湛恪己本着零星残点的夫妻情分,来参加前妻的葬礼,才发现自己原来有个亲生儿子,又惊又喜,紧接着就把湛寻接回了凭州市亲自养着。 暮色四合里,暖色调的霞光,让人在这片墓地里感到几分怪异的温暖,远处的身影已经平静下来。 湛寻缩紧四肢,靠在墓碑上,嘴角平直,干涸的喉咙发出喑沉的撕扯声: “你唯一喜欢我画画……可没画好……” 脸上被影子笼罩,太阳西沉的霞光被挡,眼底落下一片暗色,他看向前面的人,一瞬也未曾离开视线。 宋酌蹲下身,在墓前放下一束白菊花,清糯的嗓音也不禁缓沉了许多,“湛寻,回去吧。” 他被晒得通红,又滴水未进,嘴唇已经干出了一层死皮,连眼皮也是懒懒地耷着,像是疲惫到了极点。 他只是执拗地问: “你要走了?”跟过来的小李牵着小赖,来墓地没有理由要带着狗,意味着小李要送她离开湛家,顺道来看他。 “嗯,”她点头,又接着说,“不过我们开学后是同学,肯定能再见。” 其实,湛叔叔和她谈了一会儿话,想让她兼职当湛寻的保镖。她当时满脸惊讶,湛寻的身手还用得着她跟在身边吗? 湛恪己听到她的疑惑,叹息着说: “就是因为他身手太好,性子又桀骜不驯,所以才想让你管着他点,让他别到处滋事,栓住了他,就等于保护了他。”也保护了那些和他对着干的混混。 自己和湛寻曾是玩伴,他也会稍稍顾及她的想法,但完全管住湛寻,她并没有把握。 湛恪己只是说:“你把这事儿和他说 分卷阅读20 一下,看他愿不愿意。”明明是要询问湛寻的意见,语气却很笃定,仿佛已经有十足把握。 如今,湛寻只是掀眸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起身回去的意思。她视线划过那堆凌乱的画,开口安慰说: “先回家吧,慕阿姨要是知道你这样折腾自己,也会难受的。” 他的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接着眸色瞬间变得湿润,泪几乎悬在眼眶,声线沉得有些哽咽: “她不会。” 她想起来,慕阿姨对湛寻,关心甚少,当时的邻居们都说她这个妈妈当得十分寡情。 后悔提到这个话题,她伸出手,在他左肩上安慰似的轻轻拍了几下。 “你会吗?”他突然仰起脸,双眸迸发出希冀,这么问道。 像是一团巨大的棉花将整个人裹住,浑身都是无力的憋闷感,她点头,“会,”末了又补充,“从小时候起就会。” 他在听到末了那句话时,眸色暗淡,脖颈折下,深埋着脸。她渐渐看不真切神色,不知道他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 “是他让你来的吧?”他问。 宋酌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湛叔叔,“是,湛叔叔说,让我兼职当你的……保镖,”说起来还是觉得有点荒谬,“湛叔叔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至于她自己,在湛叔叔提出这个想法时,她就已经在心里点头了。 湛叔叔资助她这些年读书和生活的费用,就算是无偿当这个所谓的保镖,她也没理由不答应,更何况湛叔叔还会给予她兼职的费用。 “他倒是知道我……”他唇间嗤了声,低声喁语。 “你说什么?”她听得模糊,问道。 “我是说,我愿意。”他似乎从阴郁里走出,又是那个桀骜不驯的湛寻,需要人顺毛捋才能安静乖顺下来。 一旁随手扔下的一只手机里,显示来电,屏幕一直在闪烁,但是静音后没人注意到。 紧接着,备注【装修】的人发来一条短信: 【湛小少爷,昨天聂管家亲自来催,701的工期没办法按你说的再拖下去,今天已经完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篇文的原名是《轻哄病娇》,编编戳我改文名文案的病娇字眼,所以就柔化成现在的样子。但……有些情节还是会蛮带感的,湛寻会占有欲超强+偏执狂,绝不会伤害宋酌! 喜欢的可爱们别忘了戳个收藏呀,啵啵! ——专栏《偏宠小茉莉》求预收w,文案—— 孟朝茉生了双美到极致的眼,笑时有星星的碎亮 传言,孟朝茉暗恋商俞,明眸的溢彩皆因他而起 商俞听闻,未曾留心,只是目光略微停驻在她那双眼睛上 直到两家联姻,众人感慨孟朝茉的暗恋终于有结果 可结婚那天,孟朝茉因意外成了小瞎子 眼底的灵动不再,旁人挽叹 失焦的眼死气沉沉,商俞不再多看 婚后,商俞还没将约法三章说出口 孟朝茉就抱着小被子,摸索着去睡客房,可主动了 常此已久,商俞喝酒解闷 好友调侃:“怎么,被老婆赶出来了?” 他微醺,想起天天睡客房的孟朝茉,咬了咬牙 醉意半消:“哪儿有的事,她啊,在家太黏人、太闹腾,我出来清静清静。” 下一瞬,商俞口中“在家闹腾”的孟朝茉,卷发披散,正摇曳腰肢热舞 是挺闹腾,可不是在家,是在他们正前方的舞池 商俞一眼攫取到她 尤其是那双眼,妖孽般动人,正对人笑 她不是小瞎子么? 双眼失焦、摸摸索索、装得可真像? 他觉得吞下喉的酒精滚烫 胃疼,气的 传言她暗恋他 传言有假,追妻火葬场是真 六岁年龄差感谢在20200729 09:36:06~20200804 17:1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舒舒子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 章 从湛寻说“我愿意”之后,整个人像被施了什么蛊术,宋酌让他喝点水,他便拧开盖灌下半瓶; 她说这么晚了他该回家了,于是,在最后一丁点夕阳掩在林立的高楼下时,湛寻坐上了归程的车。 司机还以为要像早些年一样,待到半夜等少爷昏睡过去,他才能带少爷离开墓园。没想到今年天还没黑就能回去,他开始回忆今早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本打算开学后,逢周末去咖啡店的,既然湛叔叔聘请她当保镖,她就辞去了咖啡店的兼职。 店里的拍照打卡热潮过去,不再是家网红店,当所有的繁华落尽,每天又是那批固定来来往往的客人,点杯咖啡,在店里做作业、打开电脑工作。 老板娘知道她要 分卷阅读21 走,念叨了整天的舍不得,连手上的丹红指甲油都在无意间剥掉了一块。到最后结清兼职工资,还另外给她发了个大红包。 宋酌看了看自己的余额,在踏入成年那道门槛、独立负担经济之前,底气又足了点。 温采思已经能熟练这里的工作,看了眼穿着私服及膝裙的宋酌,娇小清瘦,玉藕似的手臂又白又细,恁谁轻轻掐一下都能起红印子。 在听到她的辞职理由后,惊讶到咖啡都差点洒了: “保镖?要真有绑架什么的危险,你还能保护湛寻?” “额……”她沉凝几瞬,坚定地摇头,“湛叔说不是那种保镖,主要是让湛寻别到处打架,惹别人一身伤,他自己身上也会磕到碰到。” 说实话,她觉得湛叔叔是把湛寻当女儿在娇养,奈何人家不领情。 温采思正要把咖啡送到客人手边,边说: “哈哈哈我知道了,你这保镖保护的是别人的安危。”转身后,嘴边的笑意渐失。 宋酌听完觉得:真就,挺精辟的。 不过,即使她的职责不是保护湛寻的安全,但她还是想学点招数。 正巧在路上碰到发传单的,上面写着:跆拳道体验班,免费试听试学。 她二话不说就去了,等找到馆内三楼。 一教室的小萝卜头围着她叽叽喳喳: “姐姐你真好看,一定是仙女变的。” “姐姐来我家吗?我家有薯片和巧克力。” “姐姐姐姐……” 有个小胖墩吊在她的小腿上,声音奶甜又糯: “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宋酌。”她艰难往外走。 “宋酌姐姐,来我家玩吧。” “姐姐有事,以后再说哈。”把小胖墩抱起、放回地面。 她漏掉了传单下面的一行小字: 幼儿班,限35岁。 盯着那行字凌乱了十秒钟,她趁老师还没来,在那群小萝卜墩好奇又欣喜的目光中,捂脸飞速奔离。 在出电梯时撞见白梁旭,他身边还跟着两个男生,那天打架也在场。其中一人拿手肘撞了下白梁旭,扬下巴示意她的方向。 “宋酌?你怎么在这儿?”说着视线划过她手里的彩印传单。 她淡定如风地把传单扔进了垃圾桶,抿唇摇头,而后又否认说:“没什么。”这种跑去幼儿班的事,实在是有点丢人。 说完就加快脚步走远了。 白梁旭凝眸看着那个背影,若有所思,撇头问: “三楼是干什么的?”她是从三楼下来的。 “有个跆拳道的班。”有跟班回答。 跆拳道?她学跆拳道不会真想某天来打自己吧? “不过是幼儿班。”跟班又补充。 白梁旭再转念想到那张传单,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这样折腾一番,宋酌顶着暑气回去后,摊在了凉席上,像条半蔫的白萝卜干,肚子尤其饿蔫了。风扇徐徐吹出凉风,她开始思索自己该怎么做好那份保镖兼职。 想来想去,不知不觉就是几天后,高中开学了。她穿上学校的制服,白色的衬衫和藏蓝色的百褶裙,她对着镜子打上领结,背着包出了门。 湛寻在湛荣居小区门口等她。头发染回黑色,再穿上衬衫长裤,挺拔高俊,往那儿一站,倒真像个爱学习的乖学生。 当然,如果他眉梢不覆着冷意、脸色回暖点、整个人好接近点,就更像了。 湛荣居就与私立高中隔着一条街,离后门挺近的,不过学校后门一般不开放,所以她上学要绕到前门去,步行也就不到十几分钟的事。 她看向湛寻,疑惑:“你怎么来了?” 湛寻手插进裤兜,煞有其事地说:“学校后街这一带,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宋酌一听“打架”这词,立马迈着脚步寸步不离跟上,防止湛寻什么时候窜出去和人斗起来。 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这条街她走了五六年,也没见有什么人在这里打架斗殴,治安好得很。 谁是骗子?他才是。明眸在他后脑勺上戳了又戳。 校门口停了一溜儿的华贵汽车。 宋酌见温采思正在路边和她妈妈道别,想打招呼,还是忍住了。温妈妈不喜温采思和她来往,每次在电梯间碰面都不爱搭理她,其中的理由她也不清楚。 有的车开进了校园内,湛寻不动声色走在了宋酌的左手边、人行道的外侧。 迎面走来几个高大结实的男生,校服衬衫敞开,露出里边五颜六色的T恤,朝湛寻喊了一嗓子, “寻哥!” 湛寻暗自朝他们摆手,示意他们别聒噪。 等离他俩远一点,那群人就开始勾肩搭背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祝阙最八卦,带头说: “又是这个妞儿,都带到学校来了。” “原来咱寻哥好这挂的。” 分卷阅读22 刘虎彪点头附和。 她和湛寻都被分在高一(1)班,教室里哄闹一片。 大部分都是初中部升上来的,因此互相认识,隔了一个暑假没见,女生们都聚成一团,在说暑假去了哪儿玩、学了什么加分课程。 在湛寻踏进教室的那瞬,气氛凝滞了一瞬,像是连呼吸都凝结住。很多双眼睛放在他身侧的小女生身上,都在暗暗猜测湛疯狗和她的关系。 湛妙则是不屑地瞥视了一眼宋酌,想说、又忌惮她身边的湛寻,于是拉着几个要好的女生去了厕所说悄悄话。 教室的桌椅是原木色的漆,总共四组,大部分都已经有书包放在上边。唯有第四组最后边还剩两排的空位置,他们两人都不约而同朝那边去。 “宋酌?”刚进教室的温采思惊喜地喊,眼神很自然地瞥过她身边的湛寻,接着对她说,“咱们一起坐吧。” 说着就坐在了第四组倒数第二排靠墙的位置,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仰头期待地看向宋酌。 “好啊。”宋酌卸下书包,顺其自然坐下,班上的女生里,她和温采思正是旧识。 湛寻眼色稍冷地拂过温采思的位置,见宋酌已经坐下,把拉开的椅子又推了回去,重新拉开宋酌后座的椅子,张腿弯身坐了下去。 祝阙抛了瓶冰水给湛寻,拉开他旁边的椅子,跨腿坐进去,“呦,寻哥,给我留的位置啊。” 窗外的薄阳照射进教室,煦暖无比,湛寻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往后倚,椅子的前腿悬空,俊逸有流线美感的侧脸在薄阳下有几分冷。 他懒懒斜了眼祝阙,开腔道: “美得你,这是剩给你的。” “你就嘴硬吧你。”祝阙还在洋洋得意,认为自己在湛寻心里的分量果然不一般,连座位都想着留给自己。 殊不知,还真就是剩给他的。 没过多久,图书馆的管理员来了,通知他们班派些人去图书馆一楼搬书。 闻言,宋酌想去搬书,顺便看看这所学校的图书馆在哪儿,但想起湛叔叔的话,这些天要她最好能寸步不离跟着湛寻,于是转身对他说: “湛寻,一起去搬书吧。” 杏眼剪水,似秋水无暇,就这么自然淡定、又认真地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几乎是霎时间,悬空的椅子前腿落下。 湛寻不再是那种吊儿郎当的姿势坐着,而是挺背端坐,面色由隆冬转变成阳春三月。 乖顺地点点头, “嗯,”声音有点低哑,他轻咳了声,“走吧。” 于是不止他,祝阙和刘虎彪那些个见书就头疼的大高个,都在湛寻“核善”的眼神下,灰溜溜跑去搬书了。 “我也去。”说着,温采思也加入了搬书的队伍。 图书馆门前很多班在排队等着领书。 长龙的外边,有个身形颀长的男生正和旁人说话,眼尾稍稍一瞥,见到1班的人来了,再看到宋酌身后五米远外湛寻那群人。 白梁旭嘴角一勾,勾出妖孽般的笑, “宋酌妹妹,来搬书啊。” 宋酌听到他这声妹妹,鸡皮疙瘩都起了层,面色依旧淡定地说:“不然呢。”这人又来了。 他也不在乎她的敷衍,语中带笑说:“幼儿班的跆拳道学得怎么样?” 比谁能沉住气,她宋酌就没输过,跟着领书的队伍前进了几步,随口应道: “还行,撂倒你绰绰有余。”话语中有丝丝威胁意。 不远处,祝阙瞪眼看着白梁旭和宋酌谈得正欢,瞧那笑,干脆咧到耳后根去得了,他忿忿然, “寻哥,白老狗挑衅你呢,明知道你和宋酌玩得好。” 湛寻拧眉,双手插兜,扬声朝白梁旭喊了声,“白梁旭,过来,有道数学题想请教请教你。” 这声大名,白梁旭还是头一遭听着,湛寻平时都是“儿子儿子”地叫自己,再不然叫声“智障”都算尊重的。他这人也大度,不爱计较,只是把这些称呼同样奉还给他,外加叫他声“疯狗”。 宋酌目光探过去,心里还是担心他俩会不会斗起来,正欲迈出脚步跟上去。温采思拉住她小声提醒: “宋酌,到我们搬书了。” 她只好作罢。 第 12 章 图书馆二楼有个露天的平台,三个烫金的正楷字体悬挂在这栋建筑物上,楼梯口处置下一方阴凉。 祝阙和刘虎彪都被他打发走了,只有湛寻立身于荫蔽处,白梁旭没再往上走,而是站在楼梯上,仰脸眯眼,似在享受晨起最温煦的阳光。 他说:“终于开学了,哦对了,想来也不是真有数学题要请教我。” 说着长指灵活,解开衬衫上边的纽扣,松动了下脖子,“在这儿打?还是去厕所?” 湛寻一脸平静,视线扫了扫远处,甚至还理了下左手的袖扣,衬衫依旧扣到了颈间最上边一颗,沉声和缓道: 分卷阅读23 “离宋酌远点儿。” “如果我说不呢。”白梁旭漫不经心,在横长三米的一阶楼梯上悠闲踱步,闻言驻足,偏头看他,内含一丝挑衅的意味。 乍然,气氛绷紧了一瞬,像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炸裂只在顷刻间。 湛寻垂放在裤缝边的手,食指跳动了一下,被他收拢,半条手肘搭在筑起的瓷砖水泥墙上。 垂眸就能看到一楼的长队缓缓移动,而宋酌清瘦白皙的手臂正抱着一摞书,左右找寻,貌似在找自己? 他的视线从宋酌身上收起后,周身的气氛终于松弛了几分,转头看向白梁旭,准确来说是冷睇着他, “还记得你头上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吧?” “当然,”白梁旭翘起嘴角,指尾触摸了下额角那道的凸起不平的疤,“我抢了你的画,你推了我。” “那画是宋酌给我的。”湛寻冷冽声线直接打断他,打断他诡异地沉浸在伤口带给他的刺激里。 白梁旭微微挑眉,只是抢了她给的画,湛寻就疯成那样,要是抢了她这个人……他低头淡淡浅笑,接着点头道:“知道了,我可不想再缝个五针。” 楼梯拐角传来清糯的声音,“湛寻?” 接着是找到了这里的宋酌,站在拐角处,她抱着这摞书太久,找到了湛寻终于舒出口气,把书放在了平展的宽扶手上,甩了甩手关节。 “轮到我们班领书了。” “嗯,我马上去。”湛寻应道。 只见他堪称演技一绝,脸上的冷色全无,看着白梁旭十分友好,伸手帮他拍了拍肩角的衬衫褶皱,颇为感叹,“找你问数学题,一开始就是我错了。” 白梁旭:…… 说完,湛寻不再逗留,步伐微快,离开了这里。 白梁旭立身在楼梯扶手边,能看到他自然地把宋酌手里的书接过,宋酌要回去重新抱一摞,他象征性地扔了几本给她拿着,轻提着她的后颈衣领往回走,制止了她回去。 也幸好她没再跑回去,因为一班已经搬回了12摞书,摆放在黑板下的台阶上,不多不少。 8点整的时候,班主任贾福拎着个杯子来了,透明的玻璃杯能看到满杯的茶叶挤在一起,让人以为他不是要喝茶,是要吃茶叶来着。 他摸了摸头顶日渐稀疏的头发,咳了声,清嗓开始讲话: “看到这么朝气蓬勃的你们,我觉着自己都年轻了几岁。其中有些也是初中部的熟面孔,有些虽然面生,但老师也很期待和你们相识哈,咱们就不每个人自我介绍了,你们肯定不用三天就彼此很熟悉了,今天先把班干和课代表给选一下哈,暂时先当一个月,想当的可以举手自荐。” 班上的同学对这类班干的职位都不热衷,少有自愿举手相当的,宋酌也对些不感兴趣,就静坐着没举手。 湛寻的声音晕在她耳边,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听他说:“你想当个什么?保管他们都投你的票。” 她轻摇头,“我不想当。” “嗷。”湛寻把身子收回来,百无聊赖,开始玩手机。 温采思一反平时的文静怯懦,自荐举手说: “老师,我想当班长。” 一时间,班上喧闹了小段时间,大家的视线好奇,都在看是哪位女中豪杰要当班长,毕竟这里的学生虽然成绩不差,但一个比一个有个性,难管得很,不然大家为什么都埋着头不想当这个受气包。 “好,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贾福有点欣慰,拧开盖的水都没喝,直接盖了回去。 温采思怯生生地站起来,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宋酌知道她慢热胆小的性子,小声鼓劲:“加油,没事儿,在咖啡店里老板娘都夸你胆量大呢。” 温采思深呼几口气,回忆着自己在咖啡店的兼职经历,终于找回那种在生人面前的胆量,声音轻柔但不微小,足以让整个教室的人听见, “我叫温采思,毕业于凭三中,以前虽然没当过班长,但是有信心做好。” 贾福带头鼓掌,教室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温采思红着脸坐下。 “好,还有没有同学相当班长的?”贾福扫视整个班说,“没有的话,咱们就暂定是温采思了。” “没──有──” 全班拖长声儿回应,男生们粗噶的声音最突出。 “好,那就……”贾福正要定下来。 就见第二组第一排的湛妙悠悠起身,自信又坚定,她看了眼温采思,然后说: “老师,我也想当班长。” “那老办法,投票。”贾福决定。 其实投票这环节有点失公正,湛妙是初中部升上来的,认识的人多,支持票数肯定占大多数。 贾福虽然知道,但还是说投票,因为他觉着温采思那性子也确实不太适合做班长。 “来,支持温采思的同学举手。”贾福说。 温采思也猜到了结局,难堪地咬唇,埋下头。 分卷阅读24 宋酌举起右手,在整个教室里显得很突兀。除了她,渐渐又多了五个女生,她们平时就对湛妙有意见,当然会选她的对手。 湛寻撑着下颌,盯着着前座的宋酌,袖子下那截细瘦伶仃的手腕,在想她平时吃多少碗饭,怎么能瘦成这样,把思绪拉回正轨,他也懒懒地举起了半条右手臂。 接着,局势瞬间逆转,齐刷刷的,男生们的都举手投温采思,也有大半的女生投票。 湛寻拿脚踹了下旁边睡得正香的祝阙,祝阙一脸懵逼从课桌上爬起,嘴里咕哝: “搞什么?都举着胳膊肘干嘛?”狐疑归狐疑,他虽然搞不懂状况,也跟着照做了。 于是,压根就不用投湛妙的票,直接就宣布温采思是班长,不过贾福也没让湛妙难堪,又说: “湛妙你就当副班长。” 湛妙朝她们的方向甩了一眼,抽出文具盒拍在桌面上,也没能平息她的怒火。 宋酌算是第一次知道了,湛寻在这个班上的影响力,看来现在的湛寻交到了很多朋友。 她哪里会知道,有些人是在惧畏湛寻疯子一样无常的性格,指不定就因为这事得罪了私立高的校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举个手而已,就跟着他做了。 接着是其他的班干职位又在陆续选人,以及各科的课代表,贾福手里有他们升学考的成绩,课代表直接按成绩点人当。 “语文课代表,宋酌。” 宋酌本来觉得自己养了小赖,再加上要兼职,琐事挺多的,就不想揽职,没想到老贾来这招,也只好认了。 “数学课代表,宋……”又是宋酌位居第一。 贾福视线在表格上移动,找到了同样是满分的一个名字,只是面色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宣布: “数学课代表,湛寻。” “呦嚯──”班上一阵躁动,连光线里颗粒物状的尘埃都在跳跃翻动。 祝阙大着嗓子喊,“寻哥,可以啊。”又凑在他耳边说:“快说,是抄的谁的?” 胳膊肘在他腰侧捅了一下,湛寻推开神经兮兮的祝阙,“滚边儿去,老子自己写的。” 当然,个位数的语文也是自己写的。 贾福看着这帮躁动的小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接着宣布其他课代表名单。 祝阙既然清醒了,就顺手捞了个体委当当,也方便拿钥匙进出篮球场。 刘虎彪朝他抛眉,“祝阙,第四节课篮球场约起!”几个男生兴奋的口哨吹起。 “安静安静!”贾福喝了口茶,拍着讲桌喝声道,“下面来拿书,从第一组第一排先来,轮下去,每一摞拿一本,教材和辅导书加起来一共是12本,别多拿了,也别漏拿了。” 班上总共有近五十个人,课桌上文具袋的影子由宽变窄,宋酌也写了快有半套试卷,终于轮到了她。 她起身从教室后面绕到前门,跟在队伍后边,有序地领书,可能是因为制服是短款百褶裙的原因,包括宋酌在内的女生们,每蹲下一次拿书,都要防止走光,因此耗费的时间就更多点。 第四组。 温采思让祝阙先去领书,祝阙也没放在心上,起身就去了,还一边对也要起身去领书的湛寻说: “寻哥,你不用去了,我帮你拿回来,多费劲啊还去两人。” 湛寻看了眼在讲台队伍里的宋酌,才顺势坐下,“谢了。” 温采思转过上半身,两只手搭在祝阙的位置上,脸上有浅浅的笑容,窗户敞开,吹进一阵风,她捋了捋鬓角的发丝,垂眸说: “湛寻,谢谢你今天帮我。” “什么?”湛寻收回在讲台上那抹清影上的视线,眉头一定,不明所以。 “你投我的票呀,大家都跟着你投票,我才能当班长。”温采思解释。 “你想多了,我跟着宋酌投的票。”他直言不讳。 一边径直起身,还是自个儿去领书的好。 温采思笑容渐渐变淡,手心里那颗小叶紫檀珠似乎变得有棱有角,硌得她浑身都蔓延着不适。 她没有还出去。 第 13 章 宋酌领完书回来,见温采思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疑惑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湛寻和祝阙都已经去了。” 静默了近五秒,温采思嗤笑一声,说: “我以为你会帮我拿,看来是我想多了。” “你也没说要我……”宋酌解释。 “人湛寻不也没说,祝阙都知道主动帮他。”温采思打断她,又甩开脸,“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说完就刷一下腾起身,往讲台去。 觉察到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宋酌纳闷,看了看她的背影,满脸不解。 温采思的态度,让她不由回忆起初中那件事,她也提示自己别多想,于是打开笔盖,开始给每本书写名字。 当娟秀的字体一遍一遍重复,规整的墨迹印在白纸上,她成功把温采思的 分卷阅读25 阴阳怪气封印在了字体的框架下,渐渐没再想温采思莫名的脾气。 下一瞬,十二本书摞在她的桌面。 湛寻弯腰,偏头看她,眼眸倒映着后座那扇窗,窗里透着柔软的光线,他找到宋酌的视线,说: “帮我写名字。” 清冽的声音撞进耳蜗,宋酌微微怔愣,笔尖的墨水晕成圆点,“酌”的那点尤其粗黑,宋酌仰头回视他, “自己写。” “不要。”说完就回自己位置了。 不得不说,对于湛寻,宋酌一向是宽容里带着偏宠的,连自己都未察觉。 就像小时候两人在一起玩,有时她的其他伙伴想加入他们,但是湛寻扯着她的袖子轻轻摇头,莹澈温软的眼神充满抗拒。她就一咬牙一狠心拒绝了其他人加入,事后又花好多零食去哄她们。 现在亦是,她也没有说想把这12本书扔回他位置上,而是翻开了书面,认真开始落笔。 温采思回来后,把整摞书拍在桌面,发出生闷响,桌子也摇晃了一下,宋酌察觉到她的发泄,心绪微乱。 但凡有一点在意,就不可能做到若无其事。她一不小心,把“寻”字顺手写成了“录”。白色的修正带铺过,重新落笔。 第二节课的铃声响起,是小段歌曲的旋律,大部分人在初中部已经听了三年,再听都觉得魔音贯耳,很不情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数学老师舒薛这人,年纪轻轻,头顶就锃亮,他说是遗传,大家都不信。讲课时风趣幽默,绕是宋酌都自学过这些知识,却也还听了一遍。 无意间,有只透明塑料壳的水笔滚在了两张桌子拼接的缝隙里,是宋酌的。 温采思转眼瞥去,宋酌看着白板的投入和淡定,让她鼻间哼出一声粗气,猛地往左挪桌子,那只水笔“啪”掉在了地砖上,骨碌骨碌滚得没影。 宋酌被她的动作吸引眼球,忍不住转头,悄声问她:“采思,你到底在气什么?” “没什么,别打扰我听课。”说完挺直腰杆,一瞬不瞬盯着白板上的笔记。 宋酌蹙眉,接着,后背被轻戳,转身,就见湛寻手里递着自己的水笔,是刚刚掉到地上的那支。在接过笔的那瞬间,她忽然就舒出口气,展开了眉结。 祝阙虽然神经大条,但温采思这么大动静,他也看出前桌的女生气氛紧张,压低嗓音说: “寻哥,你说说,女生就是麻烦,还是兄弟们好相处,不舒服就打一顿,还不舒服就打两顿,冷战什么的多费劲啊!” 湛寻的视线在前桌归了归,嘴角勾起抹莫测的弧度,没有接祝阙的话,反而低声说: “中午你和大彪去吃,别等我。” “啊?”祝阙摸不着头脑,“……噢。” “诶?湛录?不是吧寻哥,你名儿都写错了。”湛寻的数学书翻开在第一面,一眼扫过去就见名字是错的,不过上面很显然还有修正带被划开后的痕迹。 “闭嘴。”生怕宋酌听不见是不是。 祝阙反应过来,没再嚷嚷,寻哥的字体是鬼画符,哪有这么端正娟秀的,这是宋酌写的呢。 一节课很快过去,舒薛喉咙干得冒火,却还是意犹未尽,布置作业说: “把数学练习册的第一节和第二节,关于集合的知识,都做完哈,课代表是哪个啊?” “我。”湛寻靠着椅背,举起右手臂。 “呃……”舒薛瞪圆双眼,张嘴定格了几秒,才说,“那……那麻烦你明天早上把作业收齐,送到我办公室,我办公室在哪儿你知道吧?” “当然。” 办公室的茶不是白喝的。 办公室的站也不是白罚的 要平时,让湛寻当什么课代表,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但这回不一样,他将就着也就当了,谁让宋酌也是课代表呢。 就像小时候,宋酌带他去她家玩,她喝牛奶,他也会捧着杯子把牛奶喝光,然后学着她,调皮地拿手背抹嘴;宋酌说话叽叽喳喳,他也会试着开口和她说话。 不知不觉中,他在向有她的前方靠齐,并且这个习惯至今都没丢掉。 第一章的内容很简单,这些学生家里注重教育,早就给学生报了补习班,很多已经把这学期的知识学了大半。 在第三节课的课间,有些人就直接把练习册交给了小组长,小组长又把作业搬到了湛寻的位置上。 湛寻上个厕所回来,桌面就堆满了,打个盹儿都挤的慌,怎么换姿势,都坐得委屈,他闭眼托腮,开腔扬了一嗓子: “都拿回去!平时也没见你们多积极。” 众人:这不是给你面子么…… 宋酌从厕所回来时,就见四个小组长苦着脸,把作业都抱回了自己位置上,顺口就问了声: “干嘛都拿回去。” “湛……”有个组长想说实话。 瞬间,湛寻掀眸,打断他说: “小组长们关爱同学,觉 分卷阅读26 得全堆在这里会挤到我,就想拿回去。”其实把四组的作业叠在一摞,放在桌脚边,就不占位置了。 但湛寻丝毫不想动手,于是直接让他们弄回去。 组长们叹了口气,开始埋怨贾福这班主任,选谁不好,非得选湛疯狗当什么课代表,这不是折磨他们呢吗! 在开学的激情澎湃渐渐消耗的过程中,结束了一上午的课程。宋酌握笔,笔盖抵着手心,开开合合,最后一下合上,搁在桌面,转头问温采思: “一起去食堂吧。” “不了,我准备和郦觅去。”温采思在写笔记,头也没抬。 郦觅坐在她们前面,初中也是在这所学校念的,是个小个子女生,脸上长着可爱的雀斑,看起来很好相处。 宋酌有自知之明,如果她接着说: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温采思也会接着拒绝,所以她没再说什么。温采思放下笔,直接挽着郦觅去了食堂。 湛寻倚坐在隔壁组的桌沿,双手撑着桌角,低眉软眸,长吁气,说: “祝阙他们抛下我去食堂了,你陪我好不好?” 宋酌还没说什么,他又说:“嗯……算了,还是不吃吧。” “不行,”宋酌语气严肃,“不吃中饭对胃不好,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说着把桌面整理了下,拿上了饭卡。 在宋酌与他擦身而过后,他目光慵浅,嘴角翘起,仿佛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耷下,他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私立高的食堂,贵也精致,各式小吃餐食的窗口都有,二楼也有西餐厅。 宋酌记忆力好,唯独记不住路,因此湛寻带她去食堂,她一路都在记蓝色的路标,边记边回忆,连话也没说,仿佛一张嘴记忆就会从嘴里跑出来。 路边种着两排的小叶榕,夏天蝉鸣昏沉,更有拇指大的绿色毛虫在枝干上蠕动。 两人浑然不觉。 宋酌还在跟着路边的白线,从小叶榕下边穿过。 湛寻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出声: “左边。”于是宋酌左转。 “右边。”宋酌急急刹住脚步,往右拐。 蓦地,吹来阵凉风,“啪叽”,树上掉下只肥硕的毛虫,落在湛寻脚边,还在哼哧哼哧爬动。 和虫对视,寂静,三秒。 “啊啊啊──”清冽的嗓音在破音边缘徘徊。 只见湛寻两步跳到了路中间,幅度堪比劈下的闪电。落定后,还心有余悸地来回走动。右手五指捂着双眼,张开点缝寻找宋酌。剩下只手伸出, “宋酌你赶紧过来,那玩意儿在蠕动。” 指缝微微打开,又和虫对视,他咋咋呼呼: “它看了我一眼!它又看了我一眼!你快过来,别靠近它!” “居然是绿色的,这么胖,不吓人啊,你看,它爬起来多可爱。”她蹲下观赏的模样,丝毫不用怀疑,要是毛虫不扎人,她可能会捡起来摸一摸。 见宋酌蹲下的背影,他不禁头疼。 看是不可能看的,看一眼浑身汗毛顿时乍起。要是这东西掉在他身上,他能在原地甩上三天三夜。 “看!虫子在我手里!”她突然站起来,左手握空拳,朝湛寻眼前伸去,语气带着贪玩的兴奋。 没以为能吓到他,只是玩心乍起,想捉弄下他。湛寻没像刚刚那样跳开,只是眼皮紧阖,背过身,颤声无奈,“宋酌,我真的怕。” “骗你的哈哈哈哈。”宋酌摊开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空的。” 湛寻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把手放下,睁眼,只是……眼角泛红,犹如小雨过后水汽湿漉的湖面,流转着雨后初晴的霞光。 这就被吓……吓哭了? 宋酌顿时心慌了半瞬,两只手掌都向上展开,给他看,急切地边解释: “没有虫子,我就是想吓吓你。”没想到这么不经吓。 后来,两人走在铺了红地砖的路边,离有虫子的小叶榕远远的。宋酌还在小步跟上他,侧着仰头,抱着歉意轻哄: “湛寻……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千万、不能。 “好,保证不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宋酌天马行空猜测,“这件事被白梁旭知道了会怎么样?” 白梁旭是他死对头,要是知道他能被虫子吓红眼眶,可能架也不用打了,只要在他眼前拿出“致命性”武器──虫子,简直完胜。 “灭口。”湛寻一字一顿说。 能想象吗?刚刚被虫子吓到,憋得眼角通红的男生。在此刻,浑身煞气,语气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灭口”二字。 宋酌:“乖,咱先把眼泪擦擦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气势!气势!老子的气势呢! 大家不要笑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千万别笑他 第 14 章 分卷阅读27 不得不说,食堂的饭菜是很吸引人的,拿素蒸西兰花来说,配上秘制的酱料,宋酌小时候最厌西兰花,也吃了一个又一个。她自认为这几年已经摸索出点厨艺,但根本不能和这相比。 她吃饭时不发出声音,慢条斯理。湛寻吃饭就两个字慢、挑,筷子上就像装了雷达似的,能精确地避免开他不爱吃的配料。 她不时抬眸,发现宋酌尽在吃白米饭,餐盘内剩了许多菜,不由问道:“你不喜欢吃这些吗?” “喜欢。”但里面有姜粒,他不喜欢姜味,就没碰。 宋酌:……这是喜欢?你这明明都没怎么下筷子。 她算是发现了,湛寻丝毫不沾那些配料,不小心碰到,眉间皱得能夹断双筷子,回想起来,湛家的中式菜确实从没出现过姜。 可怜巴巴的,光吃白米饭,都能想象出那种嚼蜡的感觉。宋酌摇头,执着双干净的筷子,利落又迅速地把上面的姜粒给挑了出来,最后说: “挑完了,鱼肉不会沾上姜味的,你吃吃看。” “好。”湛寻匆匆敛起注视的目光,听她的话,开始吃餐盘里的鱼肉。 宋酌歪头瞄了眼,发现他眼角的余红终于淡下,心里那点歉疚感也就消了,展眉舒气,边起身说: “洗手间在哪里呀?我想去一下。” “我带你去。”湛寻几乎是下意识说,手里的筷子都已经搁下。 “不用了,你就乖乖在这儿吃光饭菜,我自己去。”宋酌在心里哀叹,自己的语气怎么跟电视剧里的老妈子一样? 最后,湛寻告诉了她方向,她沿着打餐窗口走到尽头,再右拐走上十米,找到了洗手间。 只是,门口墙边,靠着一人,侧面透着的那股斯文败类的劲儿,一看就是白梁旭,她加快脚步,径直略过。 “听说你当了湛寻的小保镖?” 身后传来问语,关于她,她顿住身,回头问他: “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要谢谢你那个姓温的同桌咯。”白梁旭靠近,低头勾笑说。 原来是温采思,当时在遇见咖啡厅,她辞职时,确实和她说起过这件时,当时她还打趣说她这保镖是保护别人的安全。 才过了不到一个星期,两个人的关系就已经冷成这样。她也并未觉得这事有什么好隐瞒的,淡淡点了点头,没怎么在意。 “她说起这事的时候,措辞可并不友好。”白梁旭说完后,一脸玩味欣赏她的表情,最后有点无趣,因为没在宋酌脸上看到该有的羞怒。 他又接着说:“托你同桌的福,噢对了,她还说自己是你邻居,现在啊……大概全校都知道了你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儿,湛家可怜你,就让你兼职当个保镖赚钱。” 在提及“孤儿”时,宋酌蝴蝶股般挺直优雅的脊背,有瞬间的脆弱易折感,单薄到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它碎成渣,喉咙里灵气的嗓音冷到极点, “所以呢,你告诉我,为了什么?” 白梁旭指尾颤动,忽然的悔意袭卷,他撇开眼,不想去看一直想得到的结果,原本不着调的话,却变成了:“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有爹妈跟没爹妈差不……喂喂喂你别哭啊。” 他伸手,抓了个空,宋酌蹿身进了女洗手间。 于是,洗手间来来往往的女生,就见平时假斯文真矜贵的白大少爷,四肢趴在洗手间外边,耳朵贴墙,嘴里还念念叨叨: “还在不在哭了……” “这破墙怎么这么厚。” 旁边池子洗拖把的大妈拍了拍他,“同学,你再跟个变态一样趴在这里,我是要报警的嘞,啊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嘞。” 白梁旭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挥舞着洗厕所的拖把赶走,真是狼狈不堪。 食堂用餐区,祝阙和刘虎彪两人弯腰撑在湛寻两边,祝阙笑得屁股抖来抖去, “刚刚去厕所,看见老白那狗贼被一大妈拿着拖把赶,笑死我了。” 刘虎彪:“哈哈哈哈哈哈哈……拍没拍照片?” 祝阙一拍大腿:“哟!忘了!” 湛寻手肘搭在桌面,指背抵在嘴边,也难得笑抖了肩,无意间的视线远扫,下一瞬,脸色倏地严肃,刷一下站起,朝宋酌大步流星走去, “谁欺负你了?” “没有。”宋酌摇头,不过显然可信度不高,因为鼻尖都是红红的,声音也有点哑。 “白梁旭?”刚才白梁旭也去了洗手间,宋酌初来乍到,除了白梁旭跟他有仇,会找宋酌的茬,也没谁有胆。 湛寻低声骂了个脏字,面色狠戾,习惯性解开喉结下的扣子,再利落地扯开两袖的圆粒扣,整个人的乖顺再也伪装不下去,霎那间就走出了大段距离,要去找白梁旭。 宋酌反应过来,小跑赶上他,拉住他的手臂,说: “不是他,不许打架。”不再伪装,硬挺着脊骨,秀长的白颈折下,“是我想到了我爸, 分卷阅读28 我想他们了。” 闻言,湛寻浑身的刺都软化,整个人的戾气瞬间消失,恨不得整个人化身成个大口袋,把柔小又伤心的她包裹进去。 抱住她的想法疯狂滋长,像有只魔鬼的手在后边助推,他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单薄清瘦的背, “我还在。” 食堂的人来来往往,更多的人注意到湛寻轻得不像话的声音,湛小少爷转性了?这是在哄女生? 远处,祝阙和刘虎彪看到后,对视一眼,同样摸不着头脑。 他一安慰,所有的思念像找到了宣泄口,化作泪水憋在眼眶,就要掉落。宋酌闭眼,深呼几口气,努力忍住。 感觉手里有片冰凉,她一睁眼,就见自己手里拿着瓶粉色的草莓牛奶,是冰的,刚从旁边的冰柜里拿出来,还冒着凉气。 湛寻手里是根吸管,左右手互相一错力,吸管从塑料纸里戳出一半,再插进奶瓶的铝箔膜盖中间,往上扯掉塑料纸。 手上的牛奶冰冰凉凉,但他的声音很温很柔: “喝完这个,就不伤心了。” 宋酌噗嗤笑了出来。小时候,她每次去他家,最爱蹭一瓶草莓牛奶,吸一大口,然后伸展开肉嘟嘟的腿,像喝了甜酒似的感慨:“喝完这个,就不伤心了。” 那时候,她刚被爸爸批评过,因为她上数学课不仅睡觉,还不小心打鼾,老师拍了视频发给爸爸。 一有“烦恼”,她就去他家“喝奶买醉”,而湛寻,就负责帮她撕塑料纸、插吸管,越做越熟练。 看来,现在还是没忘了那套动作。 回教室的路上,两人依旧离两排小叶榕远远的。 宋酌小口吸着,塑料吸管一会儿透明,一会儿白,凉凉甜甜的牛奶与味蕾触碰,果然就不伤心了。 她忍住不咬吸管,爸爸因为这个习惯说了她好多回。 湛寻偏头,弯腰看她一眼,玩味地说: “给我喝一口?” 宋酌摇头。 “就一口。” “不给。”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小气。”湛寻嘴角含笑。 下一瞬,为了力证自己大方的宋酌伸手,奶瓶被递在他面前,吸管内壁挂着几粒饱满的奶滴,最上面带着几分晶亮,和她粉唇的晶亮一模一样,而这切,只离他嘴边三厘米。 喉管干燥,心脏似擂鼓,他甚至能听清自己喉结轻动的声响,最后,他推回给她,“逗你玩的。” 胸膛由高到低浮动,他徐徐舒出口气。 逗她,结果最后紧张的是自己。 宋酌又吸了几口,瓶底发出“呲呲”的声音,清响又重复,最后意犹未尽,打了个小嗝。 回到班上,宋酌摊开作业写了一个小时,就上课了;而湛寻睡了一个小时,还在接着睡。 睡的呼吸声轻浅,老师也拿他没办法,反正他也没影响别的同学上课,就随他去了。 温采思敲了敲他的桌子,公事公办说: “湛寻,上课了。” 祝阙拼命摇手:“别别别,别吵他。” “我是一个班长,班主任让我管好这个班,这是我的责任。” 宋酌笔尖一顿,没有打扰她履行所谓的班长责任。 温采思看了眼讲台。 发现那个名叫申悟的生物老师,明明已经注意到了湛寻,却还是接着讲生物的基本特征。 她话语一凝,片刻后,不顾祝阙的阻挠,接着低声叫他:“湛寻,湛寻,醒醒。”又敲了敲他的桌子。 祝阙在心里为她点蜡上香,敢吵寻哥睡觉,怕是在私立高不想混了。心一狠,干脆不管,趴着装睡,省得殃及自己。 湛寻吸了口气,悠悠转醒,掀眸,见到是温采思那张脸,拧眉冷眼,撑手坐起,低咒了声,以前桌宋酌听不到他的脏字的音量。 张嘴想骂,视线触及宋酌的背影,又生生忍住,用嘴型示意:滚。 完了接着趴下,继续睡。 温采思原本以为他没发脾气,是看重自己、给自己面子的,可最后,她看懂了单调又冷厌的字眼,整个人委屈地拉下嘴角。 拿出手机,找到被她删了备注、拉黑的“镯子”,又重新把那人从黑名单里解除,发送消息: 【是不是你和湛寻说我坏话了!!!】 宋酌手机震动,眼角余光能看见是温采思在打字,发送消息,她懒得搭理,接着写自己的课外习题。 静静落笔,不会再因为她的愤怒而写错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如果小酌打开湛家的冰箱,就能发现里面整层的草莓牛奶。 湛家的某帮佣:聂管家,从没见过小少爷喝这个草莓牛奶,冰箱里的可以清了吗? 聂致:不行,他会撒疯的。 对8起,我睡过头了,这章晚了半小时感谢在20200807 16:47:41~20200808 18:31:26期间为我投出 分卷阅读29 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呜呜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 章 窗外暑气蒸腾、蝉鸣不已,抬眸望一眼都觉得浑身被热气烤得发烫。 教室里开着空调,冷气咻咻冒着,温度正好,一堂课下来,课桌上趴着好些人;有些强撑着,铃声一响,浑身松懈,立马倒头枕上手肘,睡觉睡觉。 宋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抽屉里的手机又在震动,抬手点开,是温采思的消息: 【是不是你!!!】三个感叹号,又急又怒。 宋酌并不知道湛寻的对温采思极度的冷厌,对于温采思突然的质问,她隐隐猜到,是不是温采思叫他醒来听课,被他拒绝了,但刚才并没有听到湛寻说话啊? 明明两个人座位相邻,就因为温采思不知名的脾气,还得在手机里发消息。 她没功夫迁就温采思那点倨傲,屏幕朝下搁下手机,直接直视温采思,眼神透澈、直达心底,淡定平静地开口: “不是,我没这么闲。” 说完就起身去了办公室拿新到的语文报。 温采思被冷落,气得咬牙跺脚。 前桌的郦觅只觉得椅背震动,转身问温采思: “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温采思凑在她耳边,低声迅速说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 郦觅见怪不怪,摆手道: “湛寻这算态度好的了,掀桌我们都见得多。他外号‘疯狗’,老师们,噢还包括班主任老贾,都对他睁只眼闭只眼,你以后也不用管他,没人会觉得你这班长因为没管他就没当好的。” “可是……”温采思不甘心。 之前在咖啡厅路边,远远的她就望见,那辆黑色宾利车里,湛寻眼角有伤,可并不妨碍他给人温澜潮生的感觉,眼角的伤,也只会让人以为,是别人在欺负他。 还有,在巷尾,他一倒地,其他人自然都被归类为欺负他的坏人。 温采思越回忆,心越沉。因为,湛寻流露柔情温性的时候,都是宋酌在的时候,除了她,没有别人。 “采思……采思,你想什么呢?”郦觅的手在她眼前挥来挥去。 温采思回神,表情很僵硬,“没什么。” 郦觅看不透她在想什么,耸耸肩转回身。 宋酌领完语文报回来,两人课桌间的缝隙没了,两张桌子又紧紧挨在一起,她淡瞥了眼温采思,对方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接着,手机震动,几条消息: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我今天早上被我妈弄得心情不好,所以拿你撒气了,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好嘛?】 又发来一个软萌的表情包。 “你的语文报。”宋酌把报纸递给她。 温采思朝她俏皮地笑了下,伸手来接,倏地,不小心撞落了宋酌的笔。 透明塑料壳的,还是早上那支。 她脱口而出: “啊,抱歉。” 笔没盖,在地砖上骨碌了好几圈。 宋酌弯腰捡起,顺手在纸上划了几笔。笔尖戳地后,墨迹断断续续,这支笔今天内掉在地上两次,终究断水了,她启唇轻语: “没关系。” 笔被利落地抛进垃圾桶,“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温采思脸色微变,不明白是指这只笔掉在地上不是第一次,还是指她背地做的这些事不是第一次。 难道,初中那件事,宋酌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天下午放学,温采思收拾书包,余光见湛寻懒散倚在桌沿,低头笑着说: “宋酌,我们一起回去吧?” 果不其然,身后的人站直,紧张了几分。 “不了。”她没那么心大,在温采思一再的咄咄逼人中,她也认清,薄纸般脆弱的关系,没必要费心。 “我今天的兼职还没结束。”宋酌拉上拉链,背好书包,接着朝湛寻说:“走吧。” 湛叔叔交代过,要亲自把湛寻带出学校,看着他上车,并且叮嘱他要准时回家,不然他又得和一帮兄弟约架去。 在校门口对面,有五六个穿蓝白校服的学生。 为首那个衣领敞开,嘴里嚼着口香糖,脸上还有没掉的疤,他拿尾指挠了挠,换了个姿势,接着吊儿郎当地站着。 这群人望向校门口,看到人潮中,有两人格外显眼。 女生长得娇软,只到男生肩膀下,男生总是时不时偏头垂眸和她说话,能看出极具线条美感的侧脸。 这帮人都瞧见了,有个跟班朝那方向努嘴说: “老大,湛疯狗出来了,还带着个妞儿。” 向飞途满脸吊炸天,扯出嘴里的口香糖,按在树干上,带着帮人朝校门口走去。 走近了,见 分卷阅读30 那女生仰着脸,充满正经严肃,能隐约听见她灵澈的嗓音在说些什么: “不许打架”、“早点回家”之类的话。 而边上的湛疯狗,乖得跟什么似的,点头应好,甭管那女生说什么,他都答应。 向飞途眨了眨瞪圆的眼睛,扬着语调戏谑: “你丫居然变成了缩头龟,怎么着,今天我打你是不是准备不还手了?”眼珠子在宋酌身上瞥了瞥。 之前他们发帖骂他,结果被湛疯狗那帮人狠狠收拾了,今天听说他那些兄弟都先没在身边,就立马带人从八中过来扑他。 脸上的疤总该让他还回来了,向飞途示意,几个跟班领会,准备架住湛寻,往偏僻的角落带。 湛寻捂住宋酌的耳朵,低声喝道: “滚!老子今天没空陪你们玩。” 宋酌只觉得耳朵被层冰凉覆盖住,耳腔里如同充斥着隧道里刮闷风的声音,外界的分贝很小很小。 她没听清身侧的湛寻说了什么,只看见对面那帮人脸色垮了几分,又强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老子在宋酌面前是最最乖的! !!! 叠词!老子居然说了叠词!艹……感谢在20200808 18:31:26~20200809 17:3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落苹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 章 话落,湛寻放下覆住宋酌耳朵的手,要带她走。 向飞途可不愿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一把扯住了他们,准确来说,是一个书包,拉链上面肥肥憨憨的毛绒短腿章鱼挂饰。 书包是宋酌的,她身体被力道向后扯。 气氛倏地剑拔弩张。 下一瞬,湛寻扣捏住向飞途逾越的右手,稍微用力,就卸尽他的力道,将整只软趴趴的手甩开,又顺势推了他一掌。向飞途踉跄后退,被身后那几个跟班接住。 湛寻眉梢染上寒意,跨步子逼近向飞途。 八中那群人反应稍慢,只感觉湛寻走过时,脸上仿佛被劲风扇了一巴掌。 校门口有同学在画黑板报,主题是“喜迎新生”,字体端方大气,但负责的学生画技稍显拙劣,正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最后从四腿椅子上下来,走远几步打量整体格局。 椅子搁置在黑板下,湛寻顺手捞起。 对准向飞途那只右手,扬起,落下,就在顷刻间。 宋酌心悬到嗓子眼:“湛寻,别闹。” 清糯的嗓音,有丝丝急切。 但很奇特,原本乌云摧城的压迫感,就在这四个字音后,瞬间消弭。 人来人往,都纷纷注目,私立高有几个巡逻的保安也在往这边走来。 八中混混见向飞途要被砸,正准备不管偏不偏僻、人多不多的,撸起袖子就要扑上去扭打。 却见湛寻往地上扔下椅子,乖顺地敛起锋芒,软眸看向宋酌说:“好,我不闹。” 看似铩羽而归,但比谁都心甘情愿。 只见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只毛绒短腿章鱼,回到宋酌身侧,垂眸一瞬不瞬注视着,“我今天乖不乖?” 八中混混脚滑,眼珠子瞪得老大。 你管这叫乖? 宋酌松了口气,目光赞许。 他方才在黑板报下,额前的发丝沾上了粉笔灰,大概是湛寻的乖顺让她毫无畏惧,几乎条件反射性,她踮起脚尖,抬手帮他拍了拍灰。 湛寻迁就她的娇小,垂下头,像只大狼狗在被顺毛捋,浮起的嘴角,每一丝弧度都透露着享受。 混混们惊惧,比被湛疯狗揍一顿还要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 要知道,“疯狗”的外号,就是因为湛寻打架又疯又狠,这号说出去,都足以让社会上的混混闻风丧胆。 他们也就是仗着人多,才敢冒险来扑他,要是单对单,谁不绕道走啊。 可是,此刻! 湛疯狗却在问个女生,自己乖不乖? 乖你妈!要不要咱们来数数你打趴过多少人? 但他们怂,不敢揭他老底,因为湛寻悠悠投来的眼神,警告意味十足。向飞途被那张砸向自己的椅子夺魂,他回神后看了眼私立高巡逻的保安,正要来赶他们,再低头瞧了瞧自己发软的腿。 暗暗示意跟班们撤。 不远处迈巴赫车门边站着的是小李,本来心都揪成一团,以为这肆意妄为的小少爷又要和人打起来,没想到这场闹剧就这么平息了。 小少爷他……今天吃错药了? 转念一想,小宋酌就是他的药,吃错了也好。 宋酌对湛寻絮絮不休: “小李叔叔来了,你赶紧回去吧,别搭理那些人。” “为了防止你等下不乖乖回 分卷阅读31 家,你和我开着位置共享,这样我才放心。” “好,开着。” 声线很慵沉,立马答应,他拍了拍那只白色的章鱼挂坠,刚才被向飞途扯掉在地上,沾上了灰。 长指骨节分明,拍出的黄尘在夕阳里飞闪,直到那团毛绒恢复成原来的雪白。 他按下卡扣,重新将它扣在书包拉链环上,指尾拨了拨它,边说:“我先送你回湛荣居。” 向飞途那群人,耷拉着脑袋散了,谁让他们低估了湛寻呢,或许说,低估了那女生对于湛寻的意义,哪怕是只毛绒挂坠,别人也碰不得。 “老大,咱们就这么走,也太他妈丢人了吧。” “在群里说,是他湛寻怕咱们,带着妞跑了。” 不说他们这群人打架的实力,造谣倒是贼牛批。 第二天,惠风和畅,天气和昨天没两样,连树叶的摇摆幅度都差不多。 数学作业一本不落,包括那些混日子的,都把作业或抄或写,交了上去。 舒薛到了办公室,眼睛掂量掂量了桌上那沓作业,未交名单一个人都没有,他开始佩服老贾选课代表的能力。 不过啊……他呷嘴,这作业要是能再摞整齐点就好了,这都歪成比萨斜塔了,一看就是湛寻那小子随手扔这儿的。 湛寻出了数学办公室,要经过条连廊。 他从这个角度,能看见斜对角一班的教室,窗帘敞开,光线透过玻璃,照在宋酌身上,光晕流动,她安静淡若,是幅他从未构思过的画。 遏止脚步,注视着,他竟然开始期待,再来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 前面传下英语报纸,宋酌抽了一张,背靠后坐,剩下的一张举在手里,往后轻摇了摇,没人接,又摇了摇,还是没人接。 湛寻尽收眼底,多看一眼,眼眸幽软一分,看到宋酌倏地转身,却只能对着空气皱眉,再乖巧放下报纸的模样,他溢出声低笑。 她今天头顶扎了个丸子,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那颗丸子圆圆滚滚的。他看着就想拿手碰一碰,妈的,忍了一早上了。 “听说向飞途你都弄不过,出去可别说你是我儿子。”白梁旭走来,一身校服衬得他人模狗样,可就是不说人话。 湛寻眉角微跳,敛起视线,回身靠在连廊围栏上,语气懒倦,很敷衍地开腔: “你说你是我什么?” “当然是爸──”白梁旭挑眉,“啊”字还未说完。 “哎。” “靠。” 白梁旭眼色一转,语气挑衅:“还记得昨天宋酌哭了那事儿吧。” “是你?”锋芒倏地显露。 “唔……是或不是吧,”对于激怒湛寻,白梁旭毫无愧疚,甚至对此很乐见,“我只是告诉她些事情,结果她就哭了,真不好欺负。” 一班教室。 湛妙几乎是冲到宋酌面前,平时的自傲高冷,都被喘出的粗气给打破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快去,白梁旭和湛寻好像要打起来了,在和对面楼的连廊那里。” 宋酌赶到时,湛寻正好被白梁旭推倒,脑袋好像还磕在了柱棱上。他叉开腿坐在地上,伸手捂着头顶靠后点的地方,埋在头,一动不动,像是在缓和那阵痛感。 白梁旭扬眉吐气,往后抓了下凌乱的头发,正张嘴想说话,就见又是那抹清娇的身影蹲在旁边,检查湛寻的伤势, “不是说了别打架的吗?” “没打呢,就因为点事情争了两句,”湛寻掀眸,示意白梁旭,“是吧?” “啊是是是。”白梁旭忙不迭点头。 宋酌见没磕出血,松了口气,拿手指轻轻按了按那块地方,想看有没有起包,就听见湛寻轻呼: “哎呦……疼……” 虽然宋酌没摸到包,但被他这么一轻嚷,只觉得他头顶肯定磕出了个巨大的包,不由地对白梁旭满是幽怨地咕哝: “争就争,干嘛动手。” 白梁旭瞪了湛寻一眼,撩起额前的发,控诉: “他也动手了,你看。”额头上有条红痕,渗血。 宋酌偏头看向湛寻,后者埋着脸,眉眼低软,眼睫如同薄薄的蝉翼,在颤动,简直让人以为全世界都欺负了他,才能委屈成这样。她疯狂提醒自己,三观不能跟着五官跑,最后干脆甩手不管,扔下句: “你们俩赶紧去医务室。” 白梁旭:就这?你不骂他?或者甩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男生之间是不是都想当对方的爸爸? 白梁旭:是的,谁不想白捡一儿子。 对了对了!你们快猜:湛寻是真疼还是假疼? 我赌一根辣条,是假的。 —《丢失茉莉》文案 卖萌打滚求预收w— 孟朝茉初见商俞时,在一家私人会所。他倚在灯光奢靡的走廊,仰着脖颈喘息、宛若只极度缺水的鱼儿,白衬衣被泼酒,湿痕蜿蜒,整个人狼狈、且颓唐。 他霍地攥住了她的 分卷阅读32 手腕,“带我走。” ——顺着那张美人脸垂眼望去,身材完美。 咳咳,她见色起意。 直到后来两人因诸多因素离婚。她也还记得这幕:他迷乱到极致,凑在她耳边哑声说出“求、你”的模样。 只可惜,名门出生的商俞,骨子里深刻着清冷倨傲,向来把持有度的他,怎么也不愿承认因为酒精毫无分寸的那晚。就连听到她提离婚,也只是身形微顿,沉默良久,道了声“嗯”。 某天雨夜,孟朝茉谈完生意回家。 别墅门口坐了个男人,那人被雨沾湿、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气,失魂落魄到喃喃低语的模样仿佛遗失至宝。 他见到孟朝茉的那瞬,薄如蝉翼的眼皮忍不住颤抖,“我……呜呜呜呜……” ——孟朝茉看着抱着她大腿哭成个泪人儿的男人,额角疯狂抽搐。 “商俞,放手!” 追妻火葬场 第 17 章 医务室。 白帘隔开病床,气氛相对和睦。两人分坐在两张床,校医心里甚慰,湛寻和白梁旭同时来这里,居然没有断胳膊断腿,活久见。 校医检查湛寻的头顶,没有外伤、也没有肿起,纳闷了:“检查不出外伤,要不你去市医院做个ct检查看看吧。” “不用了。”湛寻腾身站起,捞起椅子上搭着的白衬衫,准备出去。 “唰──”,帘子被拉开,额头搽了药的白梁旭半眯凤眼,目光直戳戳扫视,几乎是肯定地说:“装的吧你!” 回答他的是个清冷的背影,制服没有板正地穿着,而是套着件宽松的T恤,折去了旁边的小卖部。 再路过时,手里拿了瓶草莓牛奶。 白梁旭撇嘴,湛寻居然爱喝这奶了吧唧的玩意儿。 日居月诸,窗外的蝉鸣渐渐消弭,每日的太阳也少了几分炎烈,松软许多,连风都是清凉的。 运动会和月考接踵而至,班上的跳远和跳高名额都报满了,短跑也是,唯独3000米那栏的名单空空如也。 虽然现在是初秋,但还是没人愿意跑上近十圈,隔壁二班倒是有几个田径队的报名了。 祝阙是体育委员,负责的就是运动会报名的事,但他也不在乎名单上的人满不满、运动会班上的名次好不好,总之整个人佛系得很。 相反,温采思身为班长,倒是去问了几个看起来身体素质很好的同学,愿不愿意跑3000米,结果都是摇头拒绝。 她干脆站上了讲台,喊了几嗓子: “安静!安静!”嘹亮带着几分威信,和当初她竞选班长的怯懦文静截然相反,在这一个月里,她这个班长当得越发熟稔,老贾也颇为赞赏,让她接着任职。 湛妙嗤声,不情不愿抬眼看她。 班上也渐渐安静下来。 温采思接着说:“班上的3000米还没人报名,班主任说了,运动会每个项目的名次都关系到整个班的荣誉,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放在心上,既然没人报名,那我就直接选人了!选到的必须参加。” 班上一阵哀叹声,夹杂着不满。 任恰是宋酌的前桌,她转过身小声吐槽: “我真服了,还能强迫人报名的,运动会之后马上就是月考,我要是没拿个好成绩,我妈非吞了我不可,我得趁这这星期、还有运动会那三天好好啃啃书。”她语气嘟嘟囔囔,又怂又气。 宋酌被她的样子逗笑,安慰说: “放心吧,肯定选不到你。”照理说,任恰身量偏瘦,班上不乏参加了女子篮球队的女生,运动力在她之上,女子组3000米肯定轮不到她。 “保佑保佑!”任恰双手合十,拜了几下。 “宋酌,你算一个。”讲台传来温采思的声音。 她们两人闻言,眼睛眨巴几下,都愣神几瞬,任恰难以置信:“不是吧?怎么选了你,你能行吗?” 眼神狐疑地打量宋酌,清瘦的肩、最小码的制服都大了些许,纤纤手腕一掐就能断似的,唯一肉嘟的地方就是她的脸颊,还带着婴儿奶肥,但那奶肥就算憋得通红,它对跑步也不管用啊。 宋酌同样对自己表示怀疑,垮着脸说: “我……应该不行。”她小时候体育是不错,在班上总拿第一,越大反而越懒怠,不爱运动了,每天下楼遛小赖,成了她唯一的运动量。 “搞不懂温采思怎么选的人,有毒吧她。”任恰吐槽。 温采思仿佛听到了任恰的话,“铁面无情”地说: “宋酌你没报项目,所以就选了你,班上的荣誉你也有份,不能只想着自己。” 说来心虚,她确实没报任何项目,跳高跳高不行,跳远跳远就是在瞎蹦跶,短跑更不用说了,肯定是垫底,这都是初中的血泪史。 这样看来,3000米这种耐力加体力的比赛,似乎还蛮适合自己的,虽然不一定能拿名次,但跑完了也是自己运动路上的一大进步呀。 分卷阅读33 她点头表示同意:“嗯,我参加。” “别呀,干嘛跟自己过不去,”任恰急说,“3000米跑完,人都没了。” “没事,我正好想挑战一下自己。”脑补出自己在田径场迎风奔驰的飒爽英姿,西边残阳似火,她突然燃起一腔古装剧里的热血。 “你之前跑过3000米吗?”任恰悠悠来了句灵魂拷问。 热血被当头滋灭,撑着脸颊,像在手心里摊了只泄气的皮球,坦言叹息:“没有……” “既然你想挑战自己,只能这个星期加紧练练了,噢对了,别忘了复习,马上月考了,我还等着你拿第一名的奖学金滢,请我吃饭呢,嘿嘿。”任恰满脸堆着坏笑。 这些天,在各科的小测验中,看得出宋酌学习超神,任恰每天都捶桌那个咬唇羡慕啊,主要是,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学着学着手机就跑手里了。 自己要是有她一半的记忆力,也不至于每天被她妈说成绩的事儿。 任恰留的是日系鲻鱼短发,配上贼兮兮的坏笑,鬼灵精怪的。宋酌的水笔在指尖悠悠转了个圈,实话实说: “我一般不复习。” 任恰:人言否? “不过不管拿没拿奖金,我都请你吃好吃的。” “嘻嘻嘻。”任恰满脑子都在罗列美食清单。 温采思接着念选到的男生: “王少甲,刘已林。” 座位上。 任恰正好望到宋酌的后桌没人,回忆起来,好像这礼拜那个位置都是空的,就朝那位置前扬下巴,打趣地问: “诶,小保镖,湛寻呢?班上没了他都吵死了。” “他啊……”宋酌指尖正轻灵转着的笔一顿,掉在桌面,“公司有个研发项目,湛叔叔让他去跟进。” 湛寻小时候不爱说话,外人都说他有孤独症。 大抵是上帝关扇门就开扇窗的原因,他在绘画和科技研究方面很有天赋,湛叔叔对儿子又宠又豪气,直接开了家科技公司,任湛寻去研究鼓捣,这些年也盈利不少。 “我说,这几天都不见他。”任恰也不惊讶,毕竟这所学校的学生,很多都会从高中就经手家里的生意,股票的买进卖出常能听周围的同学讨论。 温采思坐下后,把名单搁在桌面,扭头带歉意说: “宋酌,我没和你商量就选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宋酌无谓摇头,水笔依旧在指间利落旋转,丝毫不受影响,“正好我也尝试一下。” 温采思看着她,本以为宋酌至少会有些膈应,但结局截然不同。她目光下至,盯着那只依旧娴熟旋转着的笔,咬唇思索几瞬,明显察觉到了礼貌的疏远。 接着扯起嘴角,挂着笑说: “小酌,中午一起去食堂吧。” “不了,我约好了和任恰一起。”直言拒绝。 从那次温采思在背后散播她的身世、并加以诋毁之后,她就渐渐疏远了这个人。仅限于碰到后客气打招呼,日常的对话,遏止深交,在温采思身上,她早已栽过一次跟头。 “那好吧。”温采思敛藏不满,遗憾地叹气。 中午。 宋酌和任恰捧着咕噜叫的肚子,直奔食堂,横扫一片。 教室里,郦觅催促:“采思,走啦,去食堂。” “你去吧,我不饿,正好减肥了。”温采思说。 “那我去咯。”郦觅扫了眼她的桌面,发现她在玩游戏,边走边说:“你……你居然还有闲情玩游戏,我都为月考愁死了。” “反正也闲,没事就玩玩呗。” 等郦觅走后,温采思关掉游戏界面,拿出书本,开始复习英语单词。私立高中为学校前三名设立了奖金,她成绩不错,就想冲刺下。 宋酌参加3000米,自然要花时间去练习,学习懈怠,自己就少了个竞争对手,说不定这次自己还能超过她。 两人是邻居,宋酌是孤儿,可次次却比自己优秀,不论是兼职还是学习;妈妈看不起宋酌,让她别和宋酌来往,却又要自己超过她。嫉妒滋长,卷噬着她。 “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 宋酌的手机忘在了抽屉里。 目光一滞,温采思走神,她想起了这个礼拜都没出现的湛寻,再联想到那部手机消息的震动。抬头环视空无一人的教室,弯腰抽出了宋酌的手机。 密码…… 她回忆宋酌开锁时手指点在哪里…… 试着按下四个0,刷一下,解锁了。 点进微信,湛寻的那栏右上角有个红色的未读标志,她犹豫着点了进去: 【今天下午就能回学校了】 【我最近都待在公司,乖不乖?】 果然,湛寻对她,是特殊的。 心脏“砰砰”剧烈跳动,手机又“嗡嗡”震动,吓得温采思差点脱手,原来是来了条银行通知信息: 分卷阅读34 【您尾号XXXX卡10月10日12:30快捷支付收入(凭州市私立高中财务处——升学考奖学金)30000元,余额200000.34元】 宋酌以凭三中第一的成绩考入私立高中,不仅学费全免,甚至还能拿奖学金,她一直以为宋酌孤苦伶仃,每天都要为饭钱发愁,却没想到人余额这么充足。 温采思盯着这条短信,心里五味杂陈,其中落差感巨大,大到要将她埋没,久不能顺畅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宋酌是个小富婆 采思同学,就问你气不气! 气!不!气! 第 18 章 傍晚,余晖似火,燃烧了半边天的暮霭。 田径场的绿漆铁网这学期刚翻新,油光锃亮,赤色橡胶跑道上映着铁网的长影,白色运动鞋踩过,光影在白皙的脚踝上一映而过,又悠悠落在了跑道上。 最后,宋酌撑着腰,缓缓走着,张嘴哼哧哼哧喘着气,脸颊晕红,沁着汗珠,鬓发沾水似的黏在两侧。 这才跑了三圈半,她就累得不行了,要真跑3000米,七圈半,她得累厥过去。 手掌做扇,往脸上扇风,准备休息会儿再跑,算了,干脆躺会儿再跑吧。这念头一闪,她叉开四肢,就仰面晾晒在草坪上。 热气未消,塑胶草皮的温热感,透过校服,感知在她背上,甚至还有颗粒物抵着背的触感,但这些,都不足以阻挡她躺下的欲望。 渐渐的,感觉眼前拂过一片阴影,是哪片好心的云帮她遮了住了余晖,她懒得睁眼,心里不着边际地感谢。 倏地,脸颊一凉,凉意骤然贴近热乎乎的脸,舒服,但她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耳边传来声得逞的低笑。 掀眸,才见是湛寻这片“云”坐在一旁,帮她挡了太阳,而刚刚脸上被冰,就是他手上那瓶几滴水珠顺着瓶身缓下的冰水。 “给你的。”湛寻的声音像他递过来的冰水,微凉清冽。 “谢谢。”宋酌撑身盘腿坐起,笑着接过。 “还有呢?”湛寻眸光直视她,染上云端的亮。 还有?嗯……宋酌拧盖,轻轻一带就开了,原来瓶盖和塑料箍之间的连接已经被拧断,她仰头咕噜咕噜下小半瓶水,拿手背揩了下嘴,迟疑着,最后像小时候那样夸他说: “真乖。” 音质微糯,像颗甜衣炮弹,“轰”的一下,他听见自己心里的壁垒在崩塌,碎成渣,他张手砸倒在草皮上,嘴角翘起,比色彩交织的云色还热烈疯狂。 暮色渐落,田径场的路灯点亮,撑起一圈的昼亮。 旁边有个篮球场,六七个高一的男生正在打篮球,人影掠动,篮球鞋踩在刷着红漆的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在追随篮球的跑动中不断响起。 湛寻身姿利落矫健,接球、投篮,一气呵成。 “喔!好球。” “好球好球。” 队员们欢呼了几声。 宋酌的影子跑跑停停,最后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双手撑在身后,支撑没劲的上半身,头颈后仰,明眸被灯光刺得眯眼,最后干脆眯着眼喘气,胸脯起伏不停。 篮球划过一道弧线,往湛寻抛去,伴随的是队员的喊声:“寻哥!” 球没被预料中的接住,砸在地面,弹了几下,而湛寻正朝田径场路灯下那抹宛若趴睡的小猫跑去。 剩下群人纷纷停下抢球进攻的动作,微微纳闷。 田径场路灯稀薄了夜色,那块塑胶跑道上,湛寻屈膝蹲下,即使侧着光,也能看清他对那小女生说话时的舒柔,和满眼皆是对方的视线。 他们这群男生平时也不爱八卦,而且大都不和湛寻同班,一时间,视线汇集在祝阙身上,仿佛在问: 寻哥怎么回事啊? 祝阙挥了挥手,只觉得他们少见多怪,努嘴说: “宋酌,寻哥的小保镖呢,妈的,在她面前,寻哥乖得不行。” “乖?”几个男生瞠目,确定不是乖张? “骗你们是儿子,你们自己瞧瞧,他刚刚打着球呢,注意力还分在她身上,总之,寻哥在她面前连脏字都不骂一个,你们平时也注意点儿。” “啧,寻哥也有栽在女生身上的时候。” 而另一边,宋酌脚酸了,湛寻下意识地伸手,靠近她的小腿,想帮她捏捏,在离那片雪白还有一厘米时,晚风从指间划过,卷起的凉意让他骤然清醒,生生遏制动作,手收回在身侧。 眉间微紧,说:“今晚别跑了,走,我送你回去。” 宋酌摇头,“就那么点路,路上灯又亮人又多,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快去打球。” 说着,手心推了推他的手肘。 篮球场那群男生,正站成一排柠檬发酸,见他们两人站起来、视线朝这边看,偷看被发现后,都迅速背过身,喝水的喝水,系鞋带的系鞋带,要多刻意有多刻意。 “不打了,他们约我等下去八 分卷阅读35 中打架,我得找借口溜。”湛寻弯腰替她捞起了放在一旁的书包,捏开沾上的草屑,边瞎扯说。 果然,听到“打架”二字,宋酌警铃大作,立马点头说:“不能打架,我们赶紧溜。” 湛寻满脸正色,无辜听话的样子恁是让宋酌信得死死的,重点是,他这个月确实很安分,连湛叔叔都夸他。 所以,对于湛寻因为不想打架要开溜这事儿,她深信不疑。 到家后,宋酌回到701,按下开关,室内昼亮。小赖早就听到玄关开门的声音,见她进来,摇着尾巴、前肢趴在她腿上。 家里有它等着,顿时有了不少期待。 手机震动,是任恰发微信问她跑得怎么样,聊了几句。手滑点进了湛寻的对话框,心里顿时燃起诡异。 「今天下午就能回学校了」「我最近都待在公司,乖不乖?」这两句话她分明没查看,未读提示怎么没了?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银行短信的未读提示也消失了,不可能这么巧,同时出bug。她基本手机不离身,除了今天中午去食堂忘带。 难道有人偷看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防人心不可无,改了新密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彩蛋: 买完水的湛寻,故意把瓶盖拧得死死的。 转念一想,不行,宋酌要是愣劲儿上来,一定要自己开开,那手不得红了? “啪嗒”一下,他给拧松了。 求撒花求评论 >3< 第 19 章 * 运动会。 举行完开幕式后,各比赛项目正式进行。 距离女子组3000米还有一个小时,宋酌和任恰挨着坐在观众席,远远地看下边的赛事。 主席台的主持人字正腔圆,正在念同学们交上去的稿子。 “喂、喂。”话筒传来一阵微沉的试音声,传遍田径场,在昂扬的《运动员进行曲》的调子中格外突出。声音与原先的男主持人声音不一样,看来是换人了。 “这声音怪好听的。”任恰戳了戳宋酌说。 好是好听,只是,怎么这么像白梁旭的声音……那厮是怎么混进广播站的。 果不其然,他开腔念稿时,那股散漫劲儿,更加印证了宋酌的想法。 “湛蓝无云的天气里,” “寻行逐队的场景中,” “我们绽放青春活力。” “是运动会的举行,” “你我才能共在田径场,” “把热情洋溢!” “把荣誉争取!” 念到最后,白梁旭忽然扬声慷慨激昂了一番,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过话筒和音响质量极好,连他轻微难忍的低笑声都扩散到整个田径场。 一时间,众人没反应过来他在笑什么。 宋酌心里微突,这排头的字连起来,不就是: 【湛寻,我是你靶拔。】 真难为他说得这么隐晦…… 她转头,见后排的湛寻阴着张脸,堪比幽潭,毫不怀疑他下一秒能冲上主席台手撕了白梁旭。 此时的白梁旭,歪坐在主席台,心里一阵舒爽,让他湛疯狗装乖、装疼,今天他就不信他还能忍住?不冲上来干自己? 让他在宋酌面前失控,实在是刺激、好玩,这么想着,他嘴角带笑,随手翻阅着那些稿子,不得不说,自己语文还真不错,能凑出这么篇不算违和的稿子。 祝阙还不明所以,在旁边瞎嚷嚷: “白狗贼怎么混去广播站了?声音倒挺好听的。” “就是带着股欠打的劲儿。”刘虎彪由衷地说。 “精辟。”祝阙赞赏点头。 而湛寻,察觉到宋酌转头、清软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时,他浑身渐渐放松,表情也变得淡定如常,不再是一副要撕碎了白梁旭的神情。 收拾他不必急着这会儿,昨天宋酌那声清糯微软的“真乖”,还犹如在耳,能抚慰心神,他不想就这么失去这两个字。 主席台的音响又传来一阵声音: “白梁旭!你给我下来!” “刘已林上厕所去了,我替他呢。” “你下不下来?” “哎呦我去……叔,轻点轻点儿,耳朵疼。” 白梁旭在私立高,唯一真正能管得住他的,也就是他身为校董的亲叔叔白蔚,比他爹妈说话还管用。 也难怪他现在被揪耳喊下去,服服帖帖。 白蔚早就听出他在主席台上说话,语气懒散,分明是胡来,但他又微微期待这侄子能念出篇什么惊世骇俗的稿子,结果听完,藏头那句话差点没气得他老血喷溅五米,尽知道惹事! 二话不说就跑去抓人了。 经过这场闹剧,运动会总算渐入正轨,而宋酌也拿着运动员号码,去了更衣室换运动服。刚才开幕式,他们整体穿的是校服,衬衫短裙,如今 分卷阅读36 快要到女子3000米的项目,她得先去换运动服。 “宋酌加油!”班上人喊了一嗓子。 她心虚得差点崴脚,这些天跑步训练,她最终不间断跑完了3000米,但成绩马马虎虎。 更衣室设置在主席台后面,男女间相邻。从主席台侧面的门穿过,很容易就能找到。 等了很久,依旧不见宋酌回来,主席台广播处已经开始提醒女子3000米的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旁边的祝阙传来声惊呼: “我艹!哪个龟儿子这么变态。” “这什么时候拍的啊?” 他手机里正是私立高有近千人的男生群的聊天页面,有人匿名成【胡桃】,发了几张女更衣室的照片,而照片里,正是一个女生刚脱下制服和背心,光洁的背一展无遗。 祝阙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对这种偷拍女生的行为是打心底里不齿的。下面的消息很快刷成99+,有的骂、有的在暗戳戳地讨论那女生的身材皮肤。 倏地,祝阙觉得旁边气压低沉,缠绕脖颈,箍得人喘不过气,虽然这个女生看不清正脸,但是……这个身高,似乎与宋酌十分相似,而宋酌去了更衣室到现在还没回来…… “寻哥!”他朝那个大步流星往更衣室赶的背影喊。 心里直突,虽说他们这群人平时好打架,但也没惹出大麻烦,但今天,寻哥整个人的阴骘狠戾是从没有见过的,他担心会出什么事,于是在好友群里发消息: 【出事了,来更衣室!】 而另一边的更衣室,气氛也压抑紧绷得很。 更衣室两侧墙壁设置有许多带锁的智能柜,用来放置换下的衣物;中间设有一排软长沙发,可坐着换衣服穿鞋。 更衣室除了宋酌,还有个女生也是女子3000米的,正在换运动服,宋酌进来时,她差不多换好,正在整理换下的衣物和小皮鞋。 宋酌站着解开衬衫圆扣,她对面有扇单向透光窗,背后则是一面墙,墙角的立式空调正在吹出冷风,骤然的冷意,让她觉得背后汗毛竖起,转头看了眼空调的度数。 也就是这无意的一瞥,视线之及,在空调顶端,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墙壁破了个洞,而那个洞口,正探出半部手机,调整角度,摄像头正对着女更衣室! “啊……唔!”另个女生起身时也看见,瞳孔骤缩,就要惊叫出声,刚叫出半个音节,被宋酌伸手捂住了。 她抿唇摇头,示意那个女生别惊动了他,女生似乎也反应过来,愣愣点头。 宋酌松手,左右探看,拿起门边的扫帚,举起,对准那只手机,狠狠一打,隔壁的男生“啊”的痛叫了一声,手机掉落在立式空调的上面。 手机还停留在相机拍照页面,点开相册,才发现身旁的女生也被拍了照片。 照片里,她背部裸.露,正站在离空调较远的地方要穿运动背心,那个男生角度正好,不需要把手伸进来也能拍到,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没有发现的原因。 而宋酌站得离空调很近,是那个洞口的盲区,他只能伸手进来调整角度,才能拍到。 “还好这变.态没拍到我正脸。”旁边女生松了口气。 “嗯,不幸中的万幸。”宋酌说。 不然身材裸露、又带着正脸的照片流散出去,心里难免会有膈应。 “是啊,好险啊,我今天要跑3000米没化妆,他还不开美颜,这个死亡角度又把我拍成一米五,要流传出这样的丑照,我真得呕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酌:您……思路清奇…… 其实,即使小酌小时候被娇宠着,但9岁时父母去世,自己生活,肯定比普通小孩儿要冷静镇定懂事些。 大家有木有发现,在湛寻面前,我们家小酌反而软萌得像个真正的小孩儿!断章在这里w,还是有点短小(假装乖巧自己先说出来嘿嘿),明天!明天一定更肥点的(拍胸脯保证) · 第 20 章 宋酌瞠目:“这……是重点吗?” “当然了!我林佳音不管什么照片,都只能美。” 林佳音身高和宋酌相仿,但显然更加前凸后翘、丰腴得多,五官也是偏魅惑立体的。她家是开经纪公司的,自己也是个平面模特,按她的看法,没有不好看的,只有不会打扮和p图的。 她拿过手机,把自己的照片删了个干净。 还稍感慨几句:“技术太渣,什么破像素” 接着要删宋酌的那组照片,照片里,光线下,大片雪白莹着光,手臂、腰线……再往上,是宋酌穿着白色运动背心的背部。 幸好她今早在家就记着今天要跑三千米,没穿日常的内衣,而是换上了运动背心,在更衣室才没被偷拍到裸露上半身的照片。 宋酌沉凝,轻声说:“我自己来吧。” 见她没删干净,林佳音问她: “你留着一张干嘛?” “证 分卷阅读37 据,”相比林佳音的清奇跳脱,宋酌稍显镇静沉稳,“你是叫林佳音吗?” “对,你呢?” “宋酌,我会把这张照片交给老师,不会就这么让他跑了的。”敢偷拍她,就得认衰。 她刚才捂住林佳音反射性的尖叫声,是担心惊动偷拍的变.态,不仅会让他跑了,照片还可能被扩散出去,这样将更加难以收拾。 想到这里,她心里咯噔警觉,不知道林佳音的照片有没有被他扩散出去?毕竟从偷拍林佳音到自己,是有段时间空隙的。 立马切换页面,果然他的聊天后台没关,群里的消息还在刷: 【有种别匿名,私立高居然有这种变态】 【妈的,滚出来!老子脱光让你拍!看你丫的有没有胆!】不乏正义的发声。 而有些躲在网络背后的人,也跟着匿名,说了许多难听露骨的污话。 很快,管理员关闭了匿名功能。 她们往上翻,没找到林佳音的照片,这个群里所有的照片像是被谁清理掉了,连表情包都没剩,若不是群消息在刷,简直会让她们以为是错觉。 有人在下面说: 【怎么回事?连表情包都发不出来了】 【我也是】 【我也是】 【这个群出bug了吧】 “他们会不会有人把我的照片保存了?”林佳音问。 “有可能,”宋酌蹙眉,面色凝重。 下一秒,林佳音呷嘴,稍显嫌弃地撇眉,“想不到我人生中第一张丑照居然是变态拍的!不管了,反正没拍到脸,他们也认不出是谁。” 林佳音像是刚反应过来,接着说: “我们还得跑3000米呢,别因为那个变态耽误了时间,还有你,我每天傍晚都见你会在田径场训练,别因为这事儿就浪费了你的努力。” 宋酌也是这么觉得,便说:“广播在催检录了,我们赶紧去吧,跑完了再去教务处处理这件事。” “没错!等找到那变.态,我一定要把《初级摄影技巧大全》砸在他脑门上。” “……” 任恰找来了更衣室外边,正喊她: “小酌?小酌?” 见宋酌和另个女生出来,心急追问: “你没事儿吧?我听祝阙说女更衣室有个变.态偷拍了照片。” “到时候再和你细说,这是那变.态的手机,你先帮我们把这部手机保管好,”宋酌手机交给了任恰,又叮嘱说,“千万保管好。” 任恰第一次见她脸蛋严肃、语气正经,不由地郑重点头说:“放心!机在人在,机亡人亡。” “走吧,我们赶紧去检录。”宋酌拉着林佳音往检录处小跑着去。 蓦地,她顿住脚步,回身问道:“对了,湛寻呢?” 刚刚在删照片时,她似乎听到隔壁有闷哼声,以及重物摔地的声音。像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打架,或许是直觉,她不由地就想到了湛寻。 “他、他啊……” 任恰眼神闪烁了一下,握紧手里的手机。在明知道宋酌被变态偷拍时,她自己都恨不得冲上去踹那变态两脚,于是,她定了定眼神,笑着说: “湛寻说,要你加油,他在终点等你。” 事实上,湛寻先去了男更衣室,祝阙带了伙人随后跟去,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收拾那个变态。 而任恰也清楚,宋酌身为湛寻的小保镖,职责就是阻止他打架伤人伤己,但此刻,她有私心,私心想那个偷拍小酌的变态能再惨点。 所以,她撒谎了。 宋酌闻言,眼弯似月,去跑3000米。 一声信号枪响,她速度较快,向跑道的内沿切线方向跑去,直到第六圈,她挥臂跑动,周围的人群在向后倒退,路过终点的地方,熙熙攘攘中,似乎没有湛寻的身影。 最后200米冲刺时,她加大摆臂动作和步频步幅,甩下好几个人,竟然是小组第一个越过终点线的人。 当她沿着跑道缓走喘息时,稍稍抬眸,就见湛寻立身在不远处,朝阳微煦,风扯衣角,他就这么安静温顺地站在原地,等待。 他走近,瓶装水往她手里一塞,屈膝蹲在了她面前,像是在对小孩儿说话: “鞋带散了也不知道。” 宋酌低头,果真左脚的鞋带散开,好在她跑步时没踩到。他长指勾住鞋带,灵活地打了个结,用力,绑得死死的,又再帮她的右脚鞋带拉紧。 “你受伤了?”她微讶。 指尖抚上左他额角那道约半指长的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划了道口子,虽然浅,但在冷白的侧额格外醒目。 “嗯,”湛寻没站起来,左腿膝盖抵在地面,右腿屈膝蹲着,还是那个姿势,仰头看她。 眼神很复杂,像是风浪卷噬理智后,渐渐的宁静温浅,“不小心划到了。” 不远处的任恰,把准备好的水收起,没走上前去, 分卷阅读38 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下了这幕,画面定格,。 煦阳下,男生在女生半跪在女生面前,仰着线条比流光更漂亮的脖颈、薄薄的眼皮半阖,额间的红痕在女生指尖下。 不知道为什么,任恰脑子里居然浮现出了“治愈”两个字,怪异。 她也不明白,众人眼中的湛疯狗,有什么伤口需要舔.舐治愈的。最后心满意足地看了看这张CP感爆棚的照片,心想到时候可以拿来“威胁”宋酌,让她请自己喝奶茶,两杯才够。 哦,对了,这么说来,她没有撒谎。 后来,宋酌和林佳音一起把照片交给了教务处老师。 老师翻看了这部手机,找到了些这部手机主人、也就是那变态的自拍照。对比入学资料后,发现是高一9班的胡晁。 立即打电话给9班班主任,让他把胡晁叫过来。 结果班主任说胡晁进医院了。在男更衣室发现胡晁时,他鼻青脸肿,右手骨折,嘴里被塞了团衣服,发不出声音,裤裆湿臭一片。 男更衣室有人在柜子里藏了几瓶酒。 当时,胡晁嘴里被塞住衣服,手被绑住,被打得闷哼唧唧,慌乱中被他不知道怎么拿背碰开了藏酒的柜子。 他还没来得及挣开束缚拿酒瓶反击,就眼睁睁见湛寻拎起只酒瓶,“嘭”的一声,在柜门上敲破。碎片飞溅,从湛寻的左额角划过,留下一道痕,血顺着眉角细流,满脸的阴骘,胡晁彻彻底底体会到了什么是疯狗。 他摇头,话音被堵,嘴里疯狂哼哧。 隔壁女更衣室的两个女生隐约没了声响,看样子已经走了,他嘴里的衣服被扯开,终于能说话: “我就只拍了两个人,真的,真的。” 湛寻的逼近让他狂躁,开始咒骂:“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老子拍她们发群里是让大家欣赏,关你屁事!” 实拍现发,群里的消息无限刷,让他体会到一种变.态的刺激。更衣室被他挂上维修停用的牌子,谁也想不到,他就躲在里边。 但湛寻是个例外。 在观众席时,湛寻瞥见祝阙手机群里显示的照片。 只消一眼,他就认定这人不是宋酌,即使背影身形很像,但不是。 宋酌的右肩有颗痣,小时候穿吊带裙时,他就注意到。 即使照片里的不是宋酌,但照片的右下角,有半块白底红数字的运动员牌号,意味着有人在更衣室偷拍,就在运动会正举行的此时此刻! 而宋酌久久未回…… 他难以想象她的照片可能也会被匿名发到群里、被一双双眼睛注视,外界倏地沉寂黑暗,只剩狂乱的风在他耳边叫嚣,他整个人几乎失去理智。 在往更衣室赶去时,让人通过一个软件,拦住了这个群的任何照片发送,同时也清理了原先已发的照片。 此时,就是面前这双眼睛,曾躲在洞后,一寸寸黏在宋酌身上,散着毒蛇的黏液。 对着那对眼球,手中的残截玻璃瓶扬起挥落。当尖利的玻璃直指胡晁的眼球时,他瞬间吓尿了。 只剩一厘米,门外匆匆传来声制止的声音: “寻哥!” 祝阙本以为事态严峻到不可收拾,自己会拦不住湛寻,但当他说完“宋酌跑3000米了,现在是第六圈”后, 在距离那对眼珠子一厘米时,湛寻眼底的疯狂褪去,遏止动作,扔下酒瓶,出了更衣室。 * 最后,学校开除了胡晁,是因为装修施工后那个洞口未填上,才有了后续事件,校方也向她们两个女生道歉。这件事渐渐埋没在运动会中。 宋酌隐隐猜到,胡晁可能是湛寻打的。小时候她翻窗去他的房间找他玩时,他总会张开手,仰着头,紧张地对着空气移来移去,生怕她掉下去。 印象里,有一次,乔参鹊,就是慕家的帮佣,突然开门进来,把她吓一跳,踩空摔在了湛寻身上,软乎乎的。 乔参鹊想拉她起来,湛寻立马起身,拦住了她,眼神里的坚韧抵触,仿佛乔参鹊是个魔鬼,而他半步不退、执着无言,把乔参鹊赶出了房间。 现在想来,那时湛寻身受她的虐待,是多大的勇气才能站在前面不让她靠近。 今天的湛寻又一次站在了她前面,但不再是那个隐忍不发、执拗不言的小孩儿,而是主动进攻。 凭着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情分,他能做到这一步,说不动容那是假的,只是她还有冷却后的理智。 比如说,湛寻会不会受到处分? 直到运动会结束后,湛寻没有因打架而接到教务处的处罚,她松了口气。 温采思说:“听说是湛寻打的胡晁,你不是负责监督他,不让他打架么?不因为这事儿说他吗?” “难道你认为胡晁不该打吗?”当理智崩段的那瞬,她冷声反问,带着冲动。 温采思脸色微尬,强撑着说:“我这也是关心你的保镖兼职,他当然该打了,偷拍的变态怎么会不该打 分卷阅读39 。” 空气静默了几瞬,宋酌没再搭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湛寻一推就倒 宋酌:不是说你打架第一么?嗯? 湛寻:(谁他妈胡说?老子当年分明最乖!)不是…… 宋酌:你脸红了。 湛寻:没!有!只是脸部的毛细血管在扩张。 静默。 湛寻:……是!我脸红了,所以你快点玩、我。 ·感谢在20200813 17:49:13~20200814 17:5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非夜、叶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 章 湛寻打架的事情传到了湛恪己耳中,他本以为校长又要给自己来电话,暗示说他儿子有多么难管、令他头疼之类的话,可这电话左右竟未等到。 那天傍晚,2班教室。 名叫曾共的寸头男生拉开椅子坐下,问旁边倚着窗户的白梁旭:“我说你,怎么就让你叔不追究湛寻打架的事儿了?”白蔚是私立高中最大的校董,压下这件事并不难。 白梁旭眸光远望,目及斜对角的连廊,通往办公室的必经路。一时间,坐着的曾共没等到回答,站起凑前,欲知道他到底在瞧什么,这么入神。 下一瞬,白梁旭回身,伸手压着他的肩,重新让他坐下,他只来得及瞄到个一晃而过的侧影。 女生、丸子头、清瘦、抱着叠报纸。 “看谁呢?”曾共半笑半挪揶道。 “我那是远眺,放松眼睛懂不懂?”白梁旭背靠窗台,面对敞开的后门,有个女生经过,抱着报纸去了隔壁一班。 眼里隐约透着不豫之色,语色正经: “别人欺负她就没意思了。” “啊?”曾共错愕,以为这个ta,指的是湛寻。 他心想你丫真是够了,死对头还只能自己收拾,之前湛寻挨罚你也挺乐见的呀,他被罚跑圈的时候,你就差在旁边摇旗嘚瑟了。 运动会之后很快是月考,月考完正逢周末,放纵的周末。湛寻要出门,湛恪己想到他打架的事儿,让宋酌加班,继续跟着他。 “小酌跟着你,没意见吧?”湛恪己笃定他会同意。 “没有。”湛寻思量的是,明天他还要出门。 宋酌就当出门去玩,正好月考完了,放松放松。 那天出门时约莫下午三点钟,天澈蓝,卷积云像泡芙里挤出的奶油,松动软软,一口啊呜下去,又绵又甜,她“咕咚”咽了口口水。 湛寻约了人去击剑俱乐部,进门时,宋酌说: “你先去,我去买个东西。”她看上了街对面的一家蛋糕店,玻璃柜里摆着一层奶油泡芙,正在诱惑她。 等她买完一盒,把手机放进包包里,挑了个最大的,微仰着头,张大嘴巴,准备塞进去时,发现湛寻并没有先进去,而是站在原地等她。 手懒懒插在裤兜里,目光直戳戳盯着自己。 不,应该是自己的泡芙,瞧给这孩子馋的。 泡芙太大,奶油“咻”的一下,从侧边溜出一块,粘在她的嘴角,应该很滑稽,不然湛寻怎么笑得咧嘴,见自己瞪着他,立马抿嘴低头,但肩膀还在抖啊抖。 让你笑!不给你吃! 由于湛寻笑得太厉害,她吃第二颗泡芙时,小心翼翼,整个塞进去,宁愿鼓着嘴吃,也绝不张开缝隙让奶油溜出来。 湛寻侧头,还能看到她嘴角剩的点奶油,由于刚刚憋笑,憋得眼角都湿了,莹着灯光的亮色,他出声提醒: “没擦干净,”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示意,“这里。” 她面色微赧,刚刚只是偷偷用舌尖舔了下,没想到还没弄干净,从包里找纸巾,左手拿着泡芙盒,右手拿着包纸巾,她正想单手炫技,抽出张纸巾。 结果湛寻拿过去,抽出张,弯腰低头,在嘴角处帮她擦拭。 一切都太快,太自然,以至于她没察觉到这其中的亲昵接触,其实主要是宋酌注意力都在手里的泡芙上。 而湛寻,当转身时,他脸红了,从白皙的双颊到薄薄的耳垂,都难以幸免。指骨力道捏攥着纸巾,怔愣了数秒。 最后,嘴角一点一点浮翘,无法自抑。 在纸巾抛进垃圾桶的瞬间,脑子里闪过好几个脸红的借口:这里太热?发烧了?穿太多? 事实证明,他多想了,因为宋酌正捏着个泡芙进嘴,余光都没留给他一丝半点。 于是湛小少爷又浑身不舒服,唇线抿直,嘴角的弧度崩垮,抬眸瞧这俱乐部哪儿哪儿都不顺眼。经理擦汗,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贵宾。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湛寻的嘴角,我刚刚从太阳下来,现在在海底两万里。” 明天入 分卷阅读40 V啦,万更献上,评论区有红包 凌晨会发出来,宝贝们追下去呀(啵叽一大口 再悄咪咪推荐下我下本开的《丢失茉莉》,求个预收呜 文案: 孟朝茉初见商俞时,在一家私人会所。他倚在灯光奢靡的走廊,仰着脖颈喘息、宛若只极度缺水的鱼儿,白衬衣被泼酒,湿痕蜿蜒,整个人狼狈、且颓唐。 他霍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带我走。” ——顺着那张美人脸垂眼望去,身材完美。 咳咳,她见色起意。 直到后来两人因诸多因素离婚。她也还记得这幕:他迷乱到极致,凑在她耳边哑声说出“求、你”的模样。 只可惜,名门出生的商俞,骨子里深刻着清冷倨傲,向来把持有度的他,怎么也不愿承认因为酒精毫无分寸的那晚。就连听到她提离婚,也只是身形微顿,沉默良久,道了声“嗯”。 某天雨夜,孟朝茉谈完生意回家。 别墅门口坐了个男人,那人被雨沾湿、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气,失魂落魄到喃喃低语的模样仿佛遗失至宝。 他见到孟朝茉的那瞬,薄如蝉翼的眼皮忍不住颤抖,“我……呜呜呜呜……” ——孟朝茉看着抱着她大腿哭成个泪人儿的男人,额角疯狂抽搐。 “商俞,放手!” 追妻火葬场 ·感谢在20200814 17:55:50~20200815 17:1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舀一瓢月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甘廿兔免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2 章 湛寻和刘虎彪还有个她不认识的男生玩了几局。 她小时候曾有过击剑课, 但看完湛寻之后,重剑的进攻后退格挡,她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 当湛寻问她愿不愿意换上护具上场时, 她坚决摇头,不想被虐。 湛寻见她不愿意玩,心里悔悟, 自己应该再示弱的, 要是被刘虎彪虐几回合,宋酌说不定也会想上场试试。 他若有所思, 感慨自己太单纯,还得再“心机”点。 当迟到的祝阙赶来时,宋酌正巧去了洗手间, 桌上放着她的半盒泡芙,祝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扔了一颗又一颗泡芙进嘴,不知不觉, 见底了。 他吧唧吧唧嘴, 意犹未尽, 扬声说: “这泡芙哪儿买的?还怪好吃的。” 场上的两人停下, 刘虎彪摘下面罩, 骂他: “傻缺, 这是小保镖的,她去洗手间了。” “宋酌的?” 祝阙心虚, 视线转向湛寻,后者冷冷凝视着自己。他居然吃了寻哥小保镖的东西,而且还吃得渣都不剩!她待会儿回来会不会哭鼻子? 可能是因为湛寻平时给宋酌买的草莓牛奶, 碰都不给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哥们碰,所以他误吃了宋酌的东西,才觉得事儿大。 “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们几个大男人,怎么会吃那奶了吧唧的东西。”刘虎彪说。 祝阙:怎么不吃了?他身为大男人,就爱吃这些。 但他怂,他不敢说。 湛寻脱下护具,碎发微湿,汗珠顺着下颌角滴落,拿毛巾擦了一把,捞起手机朝外走,抛下句话: “我去买盒新的回来。” 经过祝阙时,那眼神,怎么说呢? 祝阙觉得自己待会儿上场玩击剑绝对会被完虐,就和这盒泡芙一样,连渣都不剩。 当湛寻回来时,约莫是20分钟后,他手里不仅有两盒泡芙,还有支甜筒,草莓味的。 祝阙瞄了眼,低声对刘虎彪说: “瞧瞧,寻哥这宠的。” “你他妈懂什么,未来女朋友不得宠着?”刘虎彪说。 “宋酌呢?”湛寻目光环视,没有看到她。 “她说下去见个朋友,”祝阙回忆,“叫什么……什么音?” “林佳音。”刘虎彪补充。 “对对对,我还以为你俩会碰见呢。” 对面店的泡芙卖完了,在等新烤好的,所以才久等了会儿,想来就是那时候,她出去的。 “她说就在楼下见?”湛寻又拿起了一盒泡芙,准备下楼,心里的理由是甜筒马上要化了,必须让她赶紧吃上。 “在隔壁街的嘟乐奶茶……”店。祝阙话音未落,湛寻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他又忍不住泛酸: “啧啧,泡芙还拿走,不就是怕我吃她的嘛。” “你今天吃柠檬了吗?”刘虎彪晲他,恨不得离他远点,“眼睛也挺瞎的,桌上不还给你留着一盒吗?” “嘿嘿,寻哥还是爱我的。” 湛寻:滚。 另一边,宋酌正顺着手机地图导航,步行朝那家 分卷阅读41 奶茶店去,导航的女音提示她: 【前方路口左转后步行30米到达目的地】 她照做不误,结果奶茶店是找到了,林佳音却不在里边。 自从上次两人遭遇变态之后,反而成了好朋友,林佳音发消息说有家店的奶茶很好喝,她觉得湛寻和那几个兄弟在俱乐部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就下来找林佳音了。 现在看来,她好像找错地方了。 抬头望了眼奶茶店的名字:嘟乐奶茶。 确实是这家店呀,她又在导航里输入一遍店名,结果在另一条街还有一家同样的店。 在凭州市生活了六年,还是没办法做到熟门熟路,认清事实后哀叹三秒,准备重新出发。 “找不准方向?”沉质微扬的声线。 宋酌正拿着手机原地旋转找准方向,闻言,驻足抬头,是白梁旭那厮,他刚从家店出来,顺眼望去,几个字赫然在目:刺青纹身馆。 视线再回到白梁旭身上,发现他鼻梁上有副细框眼镜,银丝边的,在太阳底下微闪。 看似斯文清冷,实则衬衫下藏着刺青纹身? 宋酌脑补出他花臂的样子,眉心一跳,些许的诧异。 “找得准。”她恢复如常。 在他面前,她不想暴露一丝的弱点,总觉得他会拿这些来刺自己,毕竟他做过这事儿。 白梁旭戴了眼镜,视野清晰,垂头瞥了眼,说: “反了。” 宋酌向后转,嘴硬:“我当然知道。” 说完就径直迈腿出发,没走多远,有个路口,她身形顿了下,然后往左转。 白梁旭在背后拖着嗓音,语调微扬:“右拐。” 本以为她还会若无其事转身,再梗着细颈说:我当然知道。可她置若罔闻,像是着魔了一样,朝着左边走去,准确来说,是远远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 中年男子休闲西装着身,气质儒雅,从路边一辆停稳的车里下来,正沿街边走着。 而宋酌目光紧随,在逆潮的人群中翘首,脚步微快向着那中年男子去。 白梁旭正欲跟上去,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无比熟悉的来电显示,屏幕在闪烁,沉凝数秒,还是没做出接或不接的决定。 身侧有挺拔的人影走过,蓦地,他手里被塞了支甜筒,稀奶油融化,沿着脆皮滑落下两竖条,沾湿了外面的包装纸。 他拧眉正想骂人,就看清了湛寻匆匆朝宋酌去的背影,还扔下疏狂的三字: “赏你的。” 赏……赏你妈!要化了就扔给他。 白梁旭额角隐忍怒气,微微抽搐。 被这么一气,对眼前这个刺眼的来电反而没那么抗拒,点下接听键,手机听筒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在骂她的丈夫、一遍又一遍。 白梁旭咬了口甜筒,甜丝丝的,在嘴里化开弥漫,他没出声,就这么听着。 女声的尖锐渐渐平息,开始哭泣,自怨自艾,说自己为这个家付出多少,为白梁旭隐忍多少。 听到这里,他启唇出声,很平静冷淡: “你们趁早离了吧,我为你庆祝。” “你懂什么!”女人掐断电话。 午阳煦暖,温度偏高,甜筒化出的细流黏腻,沾在手指上,他浑然不觉,送到嘴里咬了一大口,鼻尖热得冒汗,但牙齿冻得发软,甜腻充斥着整个嘴巴。 吞下一口,喉管里冰凉划过,他突然觉得奶兮兮的玩意儿还挺好吃的。 两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儿嬉笑打闹着,跑过。 “啪叽”,甜筒砸在地面,碎成滩泥水般。 小男孩是始作俑者,被他垂头不语的模样吓到,怯生生地说: “哥哥对不起,我买一个给你。” “买两个好不好?你别伤心了。” 都未得到回应。 * 另一边。 宋酌紧紧追随那抹黑色西装的身影。 宽阔伟岸的肩膀,高挺的背影,都与9岁之前的记忆中的爸爸相似。 红灯,30秒,拦下了她的脚步。 那抹黑影消失在了街边,就在她一眨眼的瞬间。 红灯数字的闪烁无比煎熬,当跳动成绿色的小人时,她几乎是跑出去的。骤然间,和一个微胖短胡子行人相撞,她慌忙又无章地抱歉几声,脚步加快,身后是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当看到地上的手机时,短胡子男人眼神一亮,不顾来往的陌生人,弯腰捡起,立马关机了正在导航界面的手机,导航的女声还在提示方向有误,突兀的关机掐灭了机械的重复声。 他正准备放进自己口袋,眼前伸出只手,骨节分明,白皙匀称,小臂的线条流畅,再抬头,见男生阴沉着脸,冷睇自己。 短胡子装糊涂。 湛寻眸色不耐,两腮微紧,手掌的长指勾了勾。 短胡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手机放在了他手心 分卷阅读42 ,拔腿就溜了,跑得肚子颤动也没停,生怕对方追上来。 当湛寻追上宋酌时,她正立身于一家亲子会所前,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幕。 黑色休闲西装的中年男子正蹲下身,把小女孩儿一把抱起,嘴里笑说着: “宝贝,爸爸来晚了,这里实在不好停车。” “都让你早点出发了,我们等你这么久。”妻子忍不住娇声埋怨,脸上的幸福洋溢着。 “我已经让音音赶快回家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做蛋糕。”妻子在聊些小事。 语音渐弱,听不太清男人说了些什么,总归是开心的。 三人越走越远。 宋酌目光追随,视线越来越模糊,杏眼水雾氤氲,眨了几下眼皮,憋了回去。 湛寻觉得自己跟来是对的,他轻抚的嗓音说: “你要哭了?” “没有。”宋酌不承认。 “你有。” 结果宋酌真的哭了,“哇”的一声,哭得好大声,周围人纷纷注目。 宋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憋回去的眼泪簌簌掉落,脸颊湿润,连唇色都泛着泪淌过的水光。 “我看错了……我以为……”抽噎地几乎喘不上气,双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角,“我还以为,我爸爸回来了。” “我知道。”湛寻声线紧沉,静静看着她,眉心因为哭声揪着,最后,理智的弦崩断,他手掌揽过那截几乎要折断的细颈,微微压下哭得一颤一颤的脑瓜,抵在了胸口。 哭声变闷,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力道很轻,安抚着怀里几乎要哭得窒息的小身板。 宋酌忽然抬起头,恍然出声: “林……林佳音还在等我。”中间忍不住抽噎。 “她回去了。”大抵是理智一断再断,湛寻甚至拿手背擦了擦那张泪水涟涟的小脸,擦完后心虚,又说: “她说不等你个哭鬼。” “我才不是。”宋酌红着眼反驳。 湛寻眉心微舒,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刚刚湛寻去了祝阙所说的那家奶茶店,也找到了林佳音,但不见宋酌,想起她在学校都还得记路牌的性子,猜到她可能是迷路去了另条街的同名店。 和林佳音说后,她本来想来找宋酌的,但临时接到电话,有点儿急,就匆匆走了。 “骗你的,她有急事先走了。”湛寻用不着转移她的注意力,说了实话,“她说发了微信给你。” “微信?”宋酌两手空空,苦脸,“我手机丢了。” “这儿呢。”湛寻把手机递给她。 她刚刚满眼都在那个身形和爸爸相似的中年男子身上,全然没注意到手机里有消息,林佳音的消息还是未读,点开: 【今天是我妹妹的生日】 【我妈一直在催我回家,抱歉,下次再约啦】 她忆及刚刚那三人的对话,“音音”或许就是林佳音,自己竟然把她爸爸认错了,不由得觉得有些阴差阳错的缘分,还有几分莫名的笑点。 再仔细想想,从跟丢到找回,她爸爸和自己爸爸似乎也不是那么像,摇了摇头。 湛寻打电话让司机小李来击剑俱乐部接,两人往回走,渐走渐远。湛寻手里是盒泡芙,开着盖,宋酌趁他不注意,捏了个塞进嘴里。 他抿嘴暗笑,把整盒递给了她。 就像小时候,湛寻有时候有种不符年纪的沉稳和静默,能解决很多很多她认为的难题,比如她那时总是犯懒,觉得作业就是世界上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而湛寻,三两下就帮她写完了,让她有大把的时间瞎玩。 那时候,湛寻小小的身板在她心里蹭蹭蹭长高,简直不要太伟大。 但他却会因为一道雷声,缩成一团,揪着她的衣角不让走,于是,在她心里,他的身板又咻咻咻缩得比猫咪还小。 现在依然是,安慰她时,她觉得湛寻有青松的坚和柔;被她抢吃的时,又觉得他太好欺负了。 两人都未注意到,在亲子会所的对面有家会员制的康复训练馆。此时,馆内出来一人,身穿黑色休闲西装,气质儒雅,面容是岁月沉淀过后的英气,步履沉稳有度,正朝反方向走去。 * 在击剑俱乐部门前,小李屁颠屁颠要去开车门,结果被湛寻抢了先,利落从容的姿势,名贵的黑色车漆,衬得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更加玉白漂亮。 小李在旁边,眯眼瞧着,小少爷将手背抵在车顶,护着宋酌上车的模样,心想回去又有八卦的话题了。 宋酌顿足,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找到我的?” “直觉。”湛寻说。 嗷,直觉,宋酌眨巴两下眼,“就回去了吗?祝阙他们知不知道?” “他们知道。”湛寻眼睑撑定,心想的是,他们会慢慢习惯的,反正扔下他们也不是头一遭了。 宋酌弯腰坐进车里。 有瞬间,几根呆毛划过湛寻的掌心 分卷阅读43 ,羽毛似的,很轻,微微的痒,皮下的血液翻滚了两下,才归于平静。 湛寻卷合起五指,从另头上车。 车走着走着,抛锚了。 小李忙下车查看,引擎出了问题,比较复杂,只能叫拖车,他上车后提议: “少爷,我留下来等拖车,让老邓来接你和宋酌吧?” 车停的地方离湛荣居不远,隔了一条街。 天色暗沉,宋酌掀眸远远望了两眼,凭州市的天气堪称变脸,刚刚还是艳色正好的天气,现下乌云压城,翻卷不止,下雨就是这半小时内的事。 湛寻偏头,能瞧见宋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再掉眼泪,映衬着翻卷的天空,很静谧,一如车内的气氛,他觉得不赖,懒声道: “行。” 宋酌眼里的静谧被打破,她忽的说: “我走回去就行了。” 因为她貌似忘记关阳台的窗户了…… 她想回家收衣服…… “也可以的,走回去的话,十分钟的样子。”小李说。 “那我先回去了,湛寻。”她最后望了眼天色,斜背好包包,开车门出去。 是冲出去的。 湛寻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车门“嘭”的一声响,他与她相隔在两个小世界。 她越走越远,他的世界越来越紧缩。 当手臂微凉,留下水滴的渍印时,宋酌加快了步伐,跨出一步,能越过五块雕花纹的地砖。 雨滴越来越密,落在脸上、脚踝、身上,棉质的短袖染出许多深色的小水印。宋酌在心里想,照这个速度,等这件衣服被雨滴的印子铺满,她估计才能到家。 行人开始撑伞,花花绿绿的。 宋酌拿出跑3000米的气势魄力,也不捂着头挡雨、指望能不洗头了,干脆豁出去跑回家,还能让阳台少进点水,衣服不用重新晾晒。 当头顶的雨滴没有按规律砸在她头顶时,她步伐减慢,侧头入目的是只握着木质伞柄的手,连指甲都修剪出十分好看的圆弧,在伞下,看上去干燥白净。 “你的手怎么这么好看?” 宋酌看着,吐露了心声,十分无厘头的。 “……” “我的手不好看。”此时,湛寻的音色很寡淡冷倦,为了反驳而反驳。 不知道是不是撑伞的原因,她总觉得湛寻的嗓音挺闷的。没等她问他怎么不在车里等老邓来接,就听他说:“拿着。” 于是,那把木质伞柄被塞到了她手心里,那只原本干燥的手也被雨珠滚落,变得湿漉。 湛寻回身走了,雨幕很快在他身上留下湿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她走了? 气自己明明生气,还拿伞给她? 别扭……他脑子里冒出这词,确实挺别扭的。 “等等!”宋酌跑出几步,追上他,举高伞柄,高到伞面下能站得下他。 “雨有点大,你先跟我回湛荣居吧,让老邓来那里接你好不好?” 一般车里都会有把备用的伞,他追上给了自己,就预备要淋回去车里,之前他淋雨发烧的记忆还依然深刻,要真这样,她这个保镖未免也太失职了,拿湛叔叔的工资都挺不好意思的。 湛寻垂眼,就见宋酌为了迁就他的身高,双手举着伞,身形娇小清瘦,那股子艰难劲儿,就跟举着广告伞棚一样。 这把伞骨架坚实,质地确实很沉,他抿直的唇角微松动,抬手,将伞拿了过来。 见他有动作,宋酌卸下口气。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两人挨着走,袖角时不时碰到,反复摩擦,软软的没有声响,宋酌想说要走快点,但见他面色不虞,就压下话音没提。 事实证明,她根本不用说,因为她不管多快的步伐,身侧的湛寻都能配合地和她一样。 唯一的就是,他的一步,是她的两倍。 她微微喘气,他还能悠闲从容。 直到电梯“叮”的一响,门开在两人眼前时,他们还未说话,宋酌脚趾头挠着鞋底,不晓得气氛为什么如此扎人。 进去后,湛寻伸手按亮数字“7”,准确无误。 宋酌终于找到开口说话的机会,疑惑问道: “你怎么知道在7楼?” 湛寻空顿了两秒,很淡定地说: “听聂管家说过。” 早在他站在楼梯上重遇她的那天,他就了解到了她的一切,主动性的、目的性的。 等出电梯时,湛寻选择跟在宋酌身后,跟着她往左走去701,尽管他对这些已经了然于胸。 宋酌毫无防备按下密码,湛寻撇开眼,以免这串数字刻在脑子里。 推开门,就见小赖在门后等着,尾巴摇啊摇,在瞄到她身后的湛寻时,尾巴一顿,接着摇啊摇。 “进来吧,随便坐,我关下窗户。”宋酌说着,就往阳台去。 这 分卷阅读44 间公寓六十五平米,虽然不大,但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客厅摆着一套小沙发,很素净的色调,沙发左侧有方凉席,一头竖着把会转头的矮风扇。 她不爱在房间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床上滚啊滚,还是会没有安全感,她宁愿挤在沙发上,或者躺在凉席上,听着风扇呼啦啦的声音入睡。 湛寻身上将伞放在玄关,立身在客厅,没有坐下,他身上挺湿的。 目及之处,都是简易的陈设和素净寡淡的色调,这里的一切,都不符合小时候那个懒娇微憨的宋酌。 但现在,她正在关阳台的窗户,动作熟练,掌心感触了下晒着一排的衣物,眉心微蹙,似乎结果不大好。 一切又是那么自然,是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心脏骤紧,几乎难以想象,她儿时本过着娇惯的生活,家里突遭变故,她还那样的小,是怎么蜕变、成长至今的。 他的那点别扭,忽然就很可笑。 面前有块乳白色的干毛巾,掀起眼皮顺看去,是宋酌软糯可爱的脸,示意他说: “擦擦你的手臂。” 他的左手臂带着水珠,因为凉,白皙的皮肤上还竖着些小疙瘩。宋酌有些歉疚,毕竟她身上干燥,没处沾上了水。 湛寻接过,擦了两下,忽的出声,叫住宋酌说: “谢谢,毛巾,还有你夸我的手好看。”声线清越里带着沉吟,十分自然。 霎时间,气氛忽然就不扎人了。 湛寻听宋酌的话,用完后将毛巾放回卫生间,暮色四合,看不清安放毛巾的架子,他按下灯开关,结果灯光闪闪烁烁几个回合,直接灭了。 再按也没用,都归于黑暗。 宋酌正在逗小赖,顺手抱着它过来提醒: “这个灯接触不好,按开关的时候得快准狠。” “……”湛寻半身置于暗色中,长指搭在开关上,动作微滞,半晌才开口说:“已经被我按坏了……” 最后,湛寻坚决担任了换灯泡的任务。 “你会吗?”宋酌不相信,毕竟他是湛家的小少爷,这种事哪要他做。 这种事虽然没做过,但只要摸上手就会了好不好! 湛寻直接身体力行,站在椅子上,卸下灯罩,换下坏灯泡、再安上新的,通电后,宋酌去按下开关,卫生间白亮一片,换好了。 湛寻眉角微扬,大抵是换好灯泡太过放松惬意,椅子的漆质很滑,他一个没踩稳,倒了下去。 刹那间。 天花板、墙壁、毛巾、在余光里惊掠过。 而宋酌,正在他倒下的方向。 “唔。” 他砸在了宋酌的身上,宋酌像只脱了线的风筝,在空气中被他的惯性带倒。手臂护着纤细的蝶背,磕在地板上,喉管里溢出声闷哼。 膝盖分开在她身侧,分散压在她身上的力。 两人的脸相隔方寸间的距离,宋酌因为骤然的倒下,眼皮紧紧阖着,眼睫微颤,胸脯在惊惧后微微快速起伏。 四肢百骸的细小感受,汇集于他的头皮,就在一瞬间,酥酥痒痒。 他听到宋酌小声吐槽: “快起来,你太硬了。” 心下一紧,他不由得面色晕红,连耳垂都没能幸免。 紧接着又听她说:“像一百只小赖砸在我身上。” 门外的小赖正在疯狂啃狗粮,脸埋在盆里,形象不羁。这个比喻,似乎很随意。 湛寻起身,发现相比于他的浑身僵硬,宋酌还能笑得出来。她豪无因过分亲昵而产生的拘窘,翘着嘴角,笑得很灵动,像做了好玩的游戏的小孩儿。 宋酌回忆说: “你还记不记得9岁的时候,我爬窗去你房间,结果没踩稳,砸在了你身上。” “记得。”湛寻眼眸映着她的笑,呼吸不由地微滞,声线染上暮色的暗哑。 “现在好了,你也砸了我一回。” “那不一样。” “嗯?有什么不一样?” 不等他回答。 她自己顿悟:“嗯……砸的更疼了。” 确实不一样。 “宋酌。”他忽然这么喊她,音色微沉,突然正经。 “干嘛?”宋酌抬眸疑惑。 倏地,他俯下身,脸离她只有两厘米,眼睑遮下,幽暗的眸光在她粉嘟微红的唇上拂过。 一下一下的呼吸晕染在她的脸颊。 “我脸上有东西吗?”宋酌眨巴两下眼,脸色茫然,上半身下意识的后仰,不懂他突然的靠近。 湛寻转身朝外走去,沉闷不语,第一次感到气馁。 就跟你养了只小鸡,你以为它羽翼丰满、已经能撒着小腿到处啄米了,结果人还在蛋里没破壳呢。 空气里棘刺般的扎人感虽然消失,但又被掀开口子往肚里塞了无数团棉花,闷闷的。 直到湛寻接到老邓的电话下楼 分卷阅读45 后,宋酌撑腿懒坐在凉席上,这个角度,能看到卫生间昼亮的灯光,充斥在每个角落。 回忆起湛寻的沉色寡语,觉得浑身被挤得慌,不知不觉吁出口长气,摊手倒在凉席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湛寻从701出来,702的门锁响动。 温采思提着一袋垃圾出门,望见朝电梯去的挺直落寞的背影,面色一喜。 等转头瞥见701的门牌号,脸色又揪了起来。 “湛寻。”她出声喊住那抹背影。 湛寻按完电梯,闻声凝眉,微微侧身看去。 温采思小跑几步追上,和他一同并立在电梯门前,问他说:“你刚刚从宋酌家出来?” “嗯。”随口应付,目光盯着跳动的数字。 “你喜欢宋酌吧?”温采思又问。 话音刚落,湛寻转头,眸色凝滞在她身上几瞬,忽的叹了口气,微不可闻,别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怎么宋酌就看不出来呢? 还把两人当9岁小孩儿。 长时间的沉默,等于默认。 温采思心沉到谷底,又抬头淡笑着说: “可惜啊,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语气很自然,很笃定,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温采思看见湛寻凝重阴测的脸色,忽然很解气。 她迈腿进入电梯内,“你不进来吗?” 湛寻立于原地,没有动作,掀眸直视她,眼里带着锋芒,他说:“你在骗我,她没有喜欢的人。” 温采思面色微变,梗着脖子强撑,“我为什么要骗你?初中时大家都在说的事,总不能所有人都误会了吧?”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时,温采思以为湛寻因为她的话,低沉到无所动作,他却忽然伸手挡门,门感应到动作,重新打开。 湛寻站在她身侧,隔着距离,和她共处在电梯间内。 温采思心情忽然不错,却听到身旁清冷自若的嗓音说:“你骗我也不是没有理由,你不喜欢宋酌,这是种可能;还有,你喜欢我。” 她倏地被击中,垃圾袋松落,那点心思昭然若揭。 而湛寻还在理智地陈述:“这也是种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至于宋酌,我们从初中就是朋友,我说的你爱信不信!” 她提起那袋垃圾,匆匆跑出了停在一楼的电梯。 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胡诹。 星期一,月考成绩出来,宋酌高分居于榜首,这意味着她的小金库又能进账了,这样的话,成年后离开湛叔叔的资助,也能靠自己的财力上大学。 温采思发挥失误,直接在二十名开外,与奖学金无缘。 月考后调位置,宋酌的同桌变成任恰,而温采思和郦觅同桌。她与温采思,早在初中时就出现裂缝,到现在已经变成客套地打招呼的关系。 这样就挺好的,没必要花时间与精力去维持些本就不值得的交集。 任恰悄咪咪给她看照片,照片上是她和湛寻,她站着,指尖轻轻触碰他额头的伤口,而他半蹲,仰着脖颈,眸色晦暗不明。 “拍的不错。”她重新拾笔写字。 “就……就这些?”任恰惊讶。 “嗯?”不然要什么。 “你不觉得这张照片特有cp感吗?特暧昧吗?”任恰表情丰富,企图想唤醒宋酌的娇羞,以便坑她两杯奶茶。 宋酌摇头,襟怀坦白:“不觉得。” “小傻子喂,你是当局者迷。”任恰感慨。 完了从抽屉里抽出本沙雕霸总小说,她月考成绩不错,现在完全不想摸课本,只想看点搞笑的小说。 宋酌无意瞥见封面:霸总的土味情话小娇妻。 脑子里突然天马行空,要她和湛寻真的有点什么,那岂不是:少爷的操心小保镖? 甩了两下头,把这行字挤出脑袋。 接着帮湛寻整理历史笔记,他文科类的学科月考分数都是0,就因为字太多不想写、选择题又不会写,到最后干脆没动笔,睡了三堂考试。 她看着那三个0分,再看看满分的数学生物之类的,颇为头疼,又接着帮他整理笔记 当天课间,趁宋酌去办公室交作业。 任恰再次翻出手机里那张照片,手机扔到湛寻的课桌上,翘着腿“勒索”:“两杯奶茶,没商量,否则这张照片将会出现在私立高校园墙上。” 她就不信湛寻也不上道! 湛寻正在背历史笔记,眉眼垂下,扫过本子上娟秀小楷的字,嘴里振振有词: “魏晋南北朝……九品中正制……隋唐……” 闻言,词音消弭在唇边,他看了眼那张照片,身子后倚在椅背上,眼神慵倦又深意地瞧着任恰,指尖在桌面叩响,一起一落。 任恰只觉得四面八方聚来压迫性,她居然威胁了私立高的校霸!仗着自己是他小保镖的好朋友,真是起了不该起的歹念,在心里甩了自己一巴掌,立 分卷阅读46 马改口: “算了算了,我在想屁吃。” 双眼不敢直视他,低头抽回手机。 诶?抽不动? 被湛寻压住了,她面色微惑。 “成交。”湛寻说。 “把照片发给我,你手机里的删了。”他又说。 “行行行。”任恰疯狂点头。 白送你都行,她觉得自己为了区区两杯奶茶可能是疯了。 湛寻收到照片,存在手机里,搁下手机,又开始扫历史笔记,直到指腹沿着纸张边沿翻页,前桌的宋酌还没回来,他的心绪开始游荡,一目十行的记忆力也变成啃不进半个字。 他好像越来越受不了宋酌离开他很久。 自从知道她还是枚没破壳的小鸡蛋。 盖上笔记,起身朝外边去。 祝阙正打球回来,叫没叫住他,自顾地纳闷: “自习课也不去打球,现在又要跑哪儿去?” 等瞥见他桌上的历史笔记,祝阙一声“卧槽”,仿佛看到的是什么杀伤性巨大的武器,瘫坐在椅子上,缓不过神来。 这是什么操作? 再瞄一眼,宋酌的字迹。 好吧,他能理解。 当湛寻路过二班、经过连廊,再下楼往语文办公室去,在途中找到她时,她正在楼梯口捡语文作文本。 旁边还有一女生,也蹲下身帮忙,看样子,是昨天在他眼前瞎扯的那个女生。 正欲出声喊宋酌,却听到温采思的声音: “羊诗淡会来凭州市玩几天。” 羊屎蛋?他是谁? 湛寻生怕他的小鸡蛋会在这刻破壳。 话音一顿,温采思余光瞥到楼梯转角处的人影,接着说:“你心里还有羊诗淡吗?” 刚刚在转角处和温采思撞上,本子全散落在地上,原本分好组的,现在也乱了,宋酌沓好一叠。 闻言,动作微滞。 空气静默了三秒,她说: “我不想谈这个。” 羊诗淡于她,很复杂。 心里有这人的记忆,但论不上多美好。 四组的作文本重新叠好,她们两人起身。 温采思似乎才看清楼梯扶手边的人,微讶道: “湛寻?” 宋酌转过身,果然是湛寻,他站那儿做什么? 温采思无声笑了下说:“我还得去趟学校超市,先走了。” 宋酌点点头。 上楼时,抬眸看去,心中微凝。 因为湛寻,他很不对劲。 眼睛死死粘在自己身上,眼角微红、噙着湿润。 很委屈的模样。 “怎么了?”她问。 没有像以前那样加一句“谁欺负你了”,貌似在私立高能欺负他的人还没出生。 “你喜欢那个羊屎蛋?”声线燃断成灰,脆弱到被风一吹就烟消云散。 宋酌怔愣半瞬,才明白他发音不标准的名字指的是“羊诗淡”。 她猜到温采思的话应该是被他听见了。就像小时候,他们俩一起玩时,他很抗拒别的小伙伴加入。 如今应该也是,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红着眼角问这样的话。 她上了五节楼梯,来到他面前。 “不喜欢。” 从前的记忆并不愉快,喜欢已经被消磨光。 现在只剩下骇浪过后的平静。 湛寻察觉到她的沉吟与隐忍的情绪,几乎可以笃定:“你喜欢过他……” 为什么温采思和湛寻都要用“喜欢”来形容她与羊诗淡的关系?虽然疑惑,但被他眼角猩红、面容破碎的模样吓到,来不及多想,急切地解释: “是,但我们──” 湛寻转身走了,身影消失在楼道。 在第一个字入耳时,他走得飞快。再留一秒,他怕自己会抱着她哭出声、再狠狠在她脖子上咬出牙印。 教室里,湛寻刚坐下,祝阙就嚷了一嗓子: “卧槽!寻哥你哭了?”当然是开玩笑的,寻哥怎么可能会哭。 没想到,湛寻半条手肘搭在桌角,眼皮颤动两下,眼神落在前边的空位子上,并没有出声反驳。 “不是吧?真哭过了?” “哭你妈,老子感冒了。” 噢,感冒啊。 寻哥感冒时确实会眼睛酸涩、带着红。 不知道的人会真以为他哭了。 刚刚那句话,话里确实有挺重的鼻音,看来感冒还挺严重的,都鼻塞了。 宋酌进来时,朝湛寻看了眼。 后者直接趴在了桌上,枕着手肘,留了个头顶给她。 祝阙还在说: “要不我去给你拿点感冒药吧?” 宋酌没忍住,又瞧了眼他的发顶。 祝阙没得到回应,转头和宋酌说:b 分卷阅读47 r   “你快劝劝他,眼睛都红成这样了,还……” “闭嘴。” 湛寻手臂里传出两字,鼻音很重,挫低了气势,像只赌气的奶喵在嗷叫。 作者有话要说:  都别拦!本亲妈要给湛寻买奶粉!! 这章的评论区有红包,求留言w · 第 23 章 刚刚月考完, 各科都在讲试卷 对于宋酌来说课程很轻松,语文老师在讲阅读理解的答题方法,敲黑板让同学们记重点。 任恰用红笔在横线旁边订正、记笔记, 字很小, 写得手挺累。艳羡地说: “小酌你可省事了,几乎没什么题扣分的,不用订正多好, 这语文的标准答案就是字多。” 其实宋酌面前摊开的是张空白卷子, 她在办公室另外拿的,上面红笔写了很多答案、答题技巧, 一眼望去,工整有序。 “可我得帮湛寻记笔记。” 她边说,又记下一行清丽娟秀的小字。 任恰听完, 眼珠子转动,来了兴趣, 调侃她: “怎么跟个乖巧的女朋友似的,还帮忙记笔记。” “别瞎说, 他三个0分我都没眼看, 帮他一下。” 就和他不爱吃姜, 却因为懒得挑出来, 宁愿不吃饭时, 她顺手帮他把姜粒挑得丁点不剩那样。 自然而然、不知不觉的, 顺手就做了这件事。 任恰目光定在那张未署名、却又满是红字的试卷上,挤眉若有所思。 宋酌对湛寻, 实在是带着一股……宠溺? 这么形容恰当么? 直到放学,湛寻的位置都是空的。 宋酌想联系湛叔叔,又觉得自己在打小报告。 她的职责是注意别让湛寻打架, 问过祝阙,祝阙摆手说:“放心啦,他肯定去公司了。” 放下心,收起手机,接着把没整理完的试卷放进包里,准备回家再接着补上。 祝阙心虚得要命,没敢抬头看她,直到宋酌的身影离开教室,他才浑身松懈。 寻哥去哪儿了,他哪里知道! 如果去公司,一般会走请假的流程。 至于逃课要去哪儿嘛,肯定不是啥好学生该干的。 所以为了维持寻哥的假乖,他纯粹在瞎扯。 今天中午,自从寻哥出去趟回来后,就趴在桌上。 偶尔宋酌伸手往后递作业,他也没动静。 等宋酌疑惑,扭过头叫他时,他才半阖着颤动的眼睑,接过。 祝阙的角度才能看见,他本来缓和的眼眸,又红了眼角。 只在宋酌出声叫他的那瞬。 怎么着?宋酌的声音听了是会加重感冒咋的? 怎么听一回,眼睛就红一回。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当时,祝阙摩挲着下巴,眼睛犀利,在两人间来回巡视,最后语色正经,煞有其事地劝导: “寻哥,你真的该吃药。” “这感冒总拖着怎么能好?虽然总说感冒事小,吃不吃药一周好,但这话本身就有问题,还记得我上次吧,拖出了肺炎,结果住院了。” “我跟你说,我家医生开的感冒药可有效了,待会儿我……诶诶诶?去哪儿啊!” 湛寻就是这么逃了下午的课,腾起身朝外走,头也没回。祝阙不禁怀疑是不是被自己给唠叨走的。 * 校门口停着两排的豪车,井然有序。 学生都朝固定的停车位走去,有的有司机的,接过书包开车门,服务周到。 喇叭声偶尔响起,催促挡路磨蹭慢行的车辆。 宋酌没有和湛寻出校门,也就没去注意校门右侧的停车位是否有湛家的车。 而是走上马路上边的人行道,林荫下凉风徐过,凉爽舒适,即使背着书包,后背也不会出汗,依旧干燥。 大约走了十分钟就到了湛荣居的小区门口。 没来得及进去,接到了小李的电话。 “小宋酌,你知道少爷去哪儿了吗?我在校门口一直没等到他。” 虽说以前少爷压根不用湛家的司机接送,平时也很晚才回家。但自从小宋酌兼职保镖之后,他是彻头彻尾大变样,每天准点上车回家。 但今天,小李等得左右翘首,还是没见到人。 “不是说他去公司了吗?” “他不在公司呀,湛老先生特意叮嘱我要将人从学校接去一个晚宴的。” 宋酌:“他不在学校。” 小李苦脸:“那我告知湛老先生一声,看要不要去别的地方找找。” “不用了,”宋酌脚步停顿,握着手机,清浅淡柔的眸光落在湛荣居门口的男生身上,“他在湛荣居门口。” “我马上过来!”小李 分卷阅读48 欣喜。 湛寻视线归在不远处的宋酌身上,安静无声,眉间微紧。 他身后是扇红色亮漆的广告墙,再加上他置身于余晖下,光线照落,对比明显,肤色白得能看清皮肤下青色的小血管。 宋酌想到他今天的不对劲,脚步不由地慢吞, “你怎么在这里?” 湛寻决定和那坨羊屎蛋斗争到底。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都要把他铲出宋酌的记忆。 他把那张满是笔记的历史试卷递前,说: “还你的,我都看完了。” 多乖,一字不落背下来了。 “你收着就行了,明天我再给你语文和政治的。” “嗷。” 湛寻闻言,把卷子塞回包里。 还东西不重要,这是他在宋酌面前晃悠的借口。 “司机待会儿会来这里接你回家,你在这里等他就行。” “好。”他点头,软眸温顺。 宋酌走出几步,又回身叮嘱: “别站太阳底下,会晒黑。”目光落在他冷白隽气的脸上,欣赏了两秒。怪不得任恰说她是颜狗。 湛寻离开了那扇红漆广告墙,立身在了阴影下。 几步外的宋酌盯着来电显示,略微迟疑地接听。 湛寻远凝她的背影,隐约听到微小低迟的三字: “羊诗淡。” 顿时,警铃大作,步子如星火追上她,而宋酌已经放下手机,侧身抬眸看过去,不明白他为什么跟上来。 “你有感冒药吗?” 说完,掩唇咳了几声。 宋酌没想到他真的感冒了,祝阙嚷嚷时她还以为是他误会了,于是说: “有,我给你。” “那我跟你上去吧。”湛寻说。 宋酌面色纠结,想到刚刚电话里说自己正在七楼的羊诗淡,极有可能会和他们俩撞见,一时不好答应。毕竟今天湛寻委屈的模样,就是因为自己曾和羊诗淡玩得好。 “不用你去,我送下来给你。” 察觉到她的小纠结,心里咯噔一瞬,湛寻顿足,望了眼701的窗口,眼色深沉。 羊屎蛋肯定在七楼。 他说:“我跟你去拿,你跑来跑去多累啊,正好我站在这里等司机也闲得慌。” 宋酌低头思虑几秒,答应:“……好。” 电梯里,湛寻侧身,视线上下扫了眼镜中的自己。 白色衬衫款的校服、黑裤子,未免太板正。 于是,长指解开了颈间的圆粒扣,再抓了把额前的发,露出两道眉峰,做了个拧眉阴脸的表情,杀伤力飙升。 宋酌看了眼镜子里的湛寻,满脸狐疑。 他今天怎么了? 收回目光,忽的,猛地扭回头,惊讶: “你长痘了?!” 湛寻细看,果然在左边眉毛上面看到了颗红痘。 刚刚额发抓开,被宋酌发现了。 无所谓道:“不要紧。” 羊屎蛋才是眼下棘手的,今天争取一举铲除。 “怎么会不要紧,太影响这张脸了,”宋酌简直比自己长痘了反应还大,“不行不行,待会儿你再带个祛痘膏走。” 湛寻喉头半哑,有些说不出的郁闷。 合着这张脸这么重要的嘛! 说自己感冒了也没见她反应这么大的! 他此时也只能乖乖应下:“嗷……” 等出了电梯门左拐,湛寻不动声色往宋酌边上挪了两步,挨她很近。 702门口,是温采思和另一女生刚出来。 “宋酌?刚刚给你打电话,还以为你没那么快回来呢。”另一长发女生说,声音很温柔悦耳。 “好久不见,”宋酌面容疏离,“羊诗淡。” 羊……羊屎蛋! 湛寻表情微垮,差点滑倒,搞了半天是个女生。 那所谓的宋酌曾喜欢她,自然就是朋友间的情谊。 瞬间,湛寻觉得周遭万物都顺眼许多。 就连电梯里出来正在哭闹的小屁孩儿,360°回旋的爆哭声,他听了也还能笑得出来。 温采思的笑很僵硬,视线来回察看。 她没想到羊诗淡在初中排挤宋酌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和宋酌打电话、打招呼。 她瞬间的起念,胡诹宋酌有喜欢的人,并且故意在湛寻面前营造那人就是羊诗淡,谁让这名字偏中性化。 可就在现在,她没料到湛寻也会在场。 所有的胡诹,都成了蹩脚的笑话。 也聊不上几句,宋酌就带湛寻进去了701。 温采思视线焦灼在他们俩身上,从开门,到进去。 蓦地,回身关门的湛寻,眼里乍起的寒光令温采思一个激灵,仿佛所有的心思在他面前都一览无余。 宋酌在柜 分卷阅读49 子里翻出盒感冒冲剂,又跑去房间拿了管新的祛痘膏,顺嘴提醒他冲剂应该饭后喝。 反倒是特别细心叮嘱: “记得搽这个祛痘的,早晚洗完脸搽,薄薄的涂上去就行了,凉凉的,很舒服的。” 在她说“凉凉的,很舒服”时,湛寻眼眉微挑、仿佛被框定,如同真的有阵柔糯的风拂在自己耳边。 “记得要搽啊。”宋酌见他走神,又说。 “嗯。” 认清了事实,这张脸就是他在宋酌面前的资本。 当湛寻从湛荣居出来时,嘴角漾着笑意,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脚边,他弯腰上车。 小李从后视镜里瞄到他的轻和舒朗的模样,不由地放下几分心,试探着提起说: “湛老先生让我送你去市南会所的晚宴。” “嗯,去吧。” 车窗外的高楼被镀了层暖色的光,所有入眼的一切,都像被带上滤镜。湛寻视线远放,指尖一起一落在右膝,心情不错,难得随口答应。 同时,手机里收到一份名为“羊诗淡”的文件。 他今天下午出学校,就是去让湛恪己的助理去查羊屎蛋这号人,如今这份文件发到了他手机里。 不过,他已经没必要、也没兴趣查看。 于是长按,点了“删除”。 他不知道的是,他错过了宋酌的一小段过去。 与羊诗淡有关的、晦暗的。 晚宴之前,湛寻先去了趟造型室。 裁剪西装衬得他愈发高挺,行走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当进入会所宴厅时,齐刷刷的视线凝聚在他身上。 湛恪己尤其欣慰,自己儿子怎么就那么出众呢。 羊建伍在旁边说: “恪己,那是你儿子?” “是,”湛恪己感慨,“和我年轻时很像。” 羊建伍笑着没说话,心想你年轻时哪儿有这么矜贵俊气到极致的模样,你儿子恐怕是像慕不紊多一点。 他和湛恪己是大学好友,自然也清楚湛恪己和慕不紊为了家族利益联姻,但最后以离婚告终,如今慕不紊已经离世,他也就没再提起。 湛恪己目光就没离开过自己儿子,见他从侍应生手里拿了杯香槟,眉头一皱,就要上前制止。 却见湛寻在杯沿离嘴唇一厘米时,垂眸若有所思,继而放下,来到他身侧。 “这是我女儿,诗淡,快和你湛叔叔、湛寻哥哥打个招呼。”羊建伍介绍身旁的女孩。 “湛叔叔好,湛寻哥哥好。”羊诗淡笑着说。 湛寻清冷的眼瞥过,颔首回应也懒得做。 倒是湛恪己满脸慈意,温声问了她在哪儿上学、这次回凭州市感觉变化大不大之类的话。 羊诗淡看着眼前的男生,清冷慵懒,对晚宴并不上心,移开环顾的视线说明他应付的耐性已经快封顶了。 于是她娇俏地说: “爸爸,湛叔叔,我和湛寻哥哥想去外边透透气。” “去吧。”两个大人都有意撮合,自然同意。 很显然,湛寻虽然不耐,但还没闲到想和她待在一块儿,脚步未动,并不打算和她出去。 羊诗淡靠近,用仅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 “我和宋酌认识,你不想知道她以前过得怎么样吗?” 三楼宽阔的露天阳台。 羊诗淡看了眼懒散靠在扶栏上的湛寻,坐拥半边天的暮色,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正要说什么勾起他的兴趣。 却被湛寻抢先,他开口: “宋酌不喜欢你。” 语气笃定,眼底的暗色与夜幕相融。今天下午在701门口,宋酌那声“好久不见”并无欣喜,带着疏离,入耳那一瞬,他就知道羊诗淡现在并不受宋酌欢迎。 自然,也就不受他欢迎。 羊诗淡脸色微尬。 过去的凭三中,羊诗淡拉拢校园帮派,排挤曾经和自己玩得最好的宋酌,温采思为了维持和羊诗淡的关系,将宋酌接受湛家资助的身份说得不堪、无限贬低。 宋酌失去双亲,羊诗淡那帮人“怜惜”她的伶仃孤苦,常常出言“安慰”,实则嘲讽。 宋酌猜到,这些事情只有是温采思泄露的,她住在自己家隔壁,对这些一清二楚。 但对温采思这个依旧在自己面前伪善的帮凶,她没有戳破,在羊诗淡转学到他省之后,她也就和温采思继续维持着出现裂缝的关系。 当温采思再次在私立高宣扬贬低她的身份时,裂缝扩大,关系断裂。宋酌对于这样的结果反而挺释然。 羊诗淡自然知道宋酌不喜欢她,没想到湛寻就这么毫无遮掩地道破,她脸上挂不住,伪装好接着说: “是么?她是这么和你说的?” “用不着她说。”湛寻松开环抱于胸的手。 预备下楼,在她身侧时,接着补充道:“我也 分卷阅读50 没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关于她的过去。” “那你跟出来干什么?” “透气。” “湛叔叔和我爸是朋友,他们似乎都有意让我们俩发展下去。” 羊诗淡忽然莞尔一笑,侧身向他,“比如说……成年后订婚,湛寻哥哥。” 湛寻拧眉,湛老头那点小算盘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被人当场拿捏的滋味儿并不舒服,他声线低冷: “湛恪己的意愿在我身上不起作用。” “还有,我没有妹妹。” 说完,往楼下去。 羊诗淡盯着那个背影,怨艾气愤地咬唇。 湛恪己见只有羊诗淡回到了晚宴,还以为湛寻先回去了。等到他抽身下楼,却在车旁看到了湛寻的身影。 面色并不轻快,他心里微突。 “你怎么在这里?小李没送你回去吗?”湛恪己问。 “我有话和你说清楚。”湛寻答非所问,不想多言。 “羊诗淡我不会再见,我也不会为了湛家联姻。” “怎……怎么,她惹你不开心了?”湛恪己微怒。 他虽然有这意向和羊家结亲,但如果湛寻不愿意,他肯定是不会强迫自己比眼珠子还宝贵的儿子的。 见湛寻提到羊诗淡时,语气颇不耐,以为是羊诗淡惹他不快了。 湛寻抿直嘴角,不言语,就这么看着湛恪己。 湛恪己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跑偏了,忙说: “好好好,不联姻,都听你的。” 得到回应,湛寻不作停留,朝另侧的迈巴赫走去。 湛恪己忽地出声:“只是……你和宋酌并不登对。” 他底气不足,自己儿子的心思在谁身上他一清二楚。 让宋酌在富贵如云的私立高中、在湛寻身边兼职保镖,就是想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逾矩。 可宋酌是没那意思,湛寻却越陷越深。 正巧今天助理说湛寻在查羊诗淡的资料,还以为湛寻终于对别的女生上心了,于是他就想着撮合两人。 现在看来,显然是他会错意了。 闻言,湛寻顿足,转身直视他。 眼眸寒凉,启唇出声: “我妈和您多登对啊,您不还是出轨么。” 冷风夹杂着荆棘,席卷心脏,湛恪己身形一震,忽然有些站不稳,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岁。 语气沧桑低哀:“我对她有愧。” 忽的,他抬头急忙追问:“你妈妈和你说的这些是不是?那她有没有和你说……” 话音消弭,因为湛寻已经转身走远,在夜色里难觅背影。他老了,眼也花了,隔这么点距离,连儿子的身形都看不清了。 湛寻从出租车里下来,立身于楼下。 忆及往事,一生要强的幕不紊,最后倒在了去公司的车祸中。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她躺在重症监护室,大约是回光返照,竟然苏醒了片刻。 那数十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床边的湛寻。 嘴唇翕张,终究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 直到亡去那天,她也未说过关于湛恪己的半个字。 不管褒的还是贬的。 至于湛寻为何能知道湛恪己曾经出轨一事。 是他回到湛家后无意间看到过一张照片。 是他和一个女人亲昵相拥。 火机擦出小簇火,映亮冷隽低抑的面孔。 指间的烟被点燃,尼古丁入肺,眉目渐渐放松慵散。 烟雾拂眼,他望了眼701的灯,侧身背风站着。 当他准备点燃第二根烟时,风向转变。 火机擦燃又灭,他衔着烟,抬手遮风,眼尾余光一瞥,停在湛荣居门口的清影上,点火的动作顿时僵住,心虚得恨不得把烟扔得离自己十米远。 宋酌嘴巴微张,整个人处在惊讶中。 她正准备去超市买盒笔芯,就碰见了湛寻,西装半解,扣子扯开,照旧很贵气矜骄,只是略显颓废。 而他在和自己视线相撞的那秒,点烟的动作停滞,烟从嘴里拿下,左看右看,垃圾桶离他五六米远。 走两步、太远了、又走回来。 最后,他背手把烟藏在了身后。 埋着头,欲盖弥彰。 宋酌顿时觉得自己在忙乎什么劲儿,还跑下来买红笔芯,准备给他整理笔记。 结果撞见他在抽烟!挺能的啊! 动作娴熟,肯定是惯犯。 “我……我不抽了。”湛寻磕巴。 “谁教你的?”宋酌逼近。 “自己学的,”湛寻老实交待,“今天想起了点事情,所以……” 宋酌眯眼审视,摊手在他面前。 湛寻乖顺地将未点燃的烟放在她手心,接着是火机,沉甸甸的金属质感,最后,从兜里拿出整包烟,全部奉上。 “ 分卷阅读51 没了。”湛寻看她一眼,很快半遮住眸光。 宋酌把东西全部装进口袋,径直往旁边的小超市去。湛寻大高个,跟在后边,垂头偷瞄她的表情。 宋酌买完东西,他抢着付钱。 直到她马上要刷卡进楼,也没搭理他,他慌了,忙说:“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今天在晚宴时,喝香槟前想到她,还是放下了,到最后也只是规规矩矩喝了半杯饮料。 扯出往事,心里烦乱,中途让司机停了车,拦了辆出租车送自己来到她楼下,不知不觉就点了根烟。 湛寻声音低柔,但垂头掩面时,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弧度。 宋酌虽然还是枚未破壳的小鸡蛋,但却还是会不知不觉会关心他,不管是出于儿时相伴的情谊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他在她心里是特别的,能稍微满足他疯狂滋长的念想。 “别不理我。”他轻扯了下她的衣袖。 作者有话要说:  快点理他,现在!马上! (狗头保命哈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00816 00:00:30~20200816 23:5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甘廿兔免丶、bbabebk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4 章 下一瞬, 他手心里被塞了盒水果糖。 各种口味图案的,西瓜、蜜桃、葡萄应有尽有,色彩不一, 宋酌语气正经: “想抽烟就剥一颗吃。” 湛家山庄。 典雅肃气的建筑, 灰白的墙、寂静的夜。 夜里的湛寻比月亮宝贝睡得还晚。 床头摆着盒糖,他侧躺着,枕在手臂上, 嘴角不自觉勾着淡笑, 手指戳了下盒身,像是在戳送他糖的宋酌, 低笑里有晕开的气息,语气清浅值得玩味: “快点破壳。” 被催促快点破壳的宋酌,又接到了羊诗淡的电话, 对方似乎料到自己极可能会在宋酌的黑名单里,于是用的是陌生的号码。 “喂。” 她坐在风扇前, 正准备躺下睡觉。 “宋酌,是我呀。” “哦, 有事吗?” 按下风扇的最强档, 扇叶转动的声响萦绕在耳边, 风从白色宽松背心的领口钻进胸口、后背, 凉飕飕的, 她忽然没有躺下睡觉的念头。 “你知不知道, 我这几天陪我爸来凭州谈生意,结果我爸爸和湛叔叔竟然想让我们两家以后结亲。” 空气沉寂三秒, 只剩风扇的机械声响。 她屈腿坐在沙发上,眸色定在半空中虚无的点,过后, 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说: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羊诗淡轻笑叹气,“确实,我跟你瞎抱怨什么呢。” 有了宋酌毫不动容的话。 她再回忆起晚宴上的湛寻,顿时兴趣骤减。 这段时间。 湛寻安分守己,违背校规的事儿他是半点不沾,得闲就背宋酌给他整理的文科笔记,那叫一个认真。 而湛恪己,看着自家越来越乖的儿子,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的转变,忧的是让他转变的人是宋酌。 为了解忧,他把宋酌的保镖兼职解除了。 为了这事儿,湛寻一个月没搭理他。 他咬牙狠心,硬是没妥协。 凭州市凉意骤然来临,值日也开始安排人扫路边的落叶。两排法桐树叶金黄,立在枝头的、落在地面的,色彩从半空流连至地面。 扫帚无情扫过,“唰”,落叶被劈开,露出棕灰色的路面。 白梁旭仰天长叹,无聊得想骂街。 扔下扫帚,一屁股坐在路边。 湛寻“弃恶从良”之后,他这个校园独霸当的实在没意思,没意思到他抢了后勤大妈的扫把,叫退了值日生,开始扫学校的马路。 扫着扫着,妈的,更没意思了。 身后的跟班们在吐槽: “扫了这么久了,也不见教导主任爸爸的影子。” “再扫,最近湛寻那帮人不惹事,他总盯着咱们,得让他知道咱们最近安分得很。” 教学楼出来一人,脸蛋白净,五官即使淡淡无表情也是可爱的,制服衬得小腰盈盈一握,裙摆微动,纤细雪白的腿踩在路边的法桐叶上,脚踝伶仃纤小,入眼即是画。 白梁旭仰起的脖颈松下,懒怠的眼来了兴致。 扔了颗石子,打在那双圆头小皮鞋的旁边。 那双在金叶里晃得人心神微乱的脚踝被惊吓,蓦地停下,白梁旭勾起唇角。 在无声地倒数: 三── 二── 一! 分卷阅读52 如他预料,女生眉间皱着,黑白分明的杏眼薄怒,并不友善地朝他看过来。而他掀眸静静看着,嘴角吊着丝丝魅惑的笑意。 他耸肩眯眼道: “抱歉,没看到有人。” 嘴上抱歉,脸上的无谓能再张狂点么。 宋酌没好气地撇开视线,继续朝学校超市去。 生理期临近,但她的红糖已经喝完了,得先预备好。 “湛寻呢?不霸占着你了?” 白梁旭迈出几步追上她,阴魂不散。 宋酌没理。 “听说你没当他的小保镖了。” 他侧头垂眸,继续挪揶眼前的人。 “宋酌,你不如跟了我吧。” 语气蓦然正经,周遭的树叶簌簌掉落,远处是曾共那伙人吐槽主任怎么还不来的噪声。 而他们这里,很静,静到每片法桐叶掉落在地都有回响。宋酌步子骤停,狐疑地看向他,这人哪根神经搭错了? 下一瞬,他脸上绽放出个大大的笑容, “保镖薪资待遇双倍,每天都有好吃的。” 宋酌恍然,接着朝超市走去,留下句话: “然后湛寻天天追着捶你?你就不无聊了?” 白梁旭的笑微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听到宋酌提醒:“快点消消你的黑眼圈,太憔悴显老了。” “……” 白梁旭的脸垮掉,掏出手机对着屏幕左看右看,哪里憔悴!哪里显老了!明明是张人神共愤的脸。 身后的大妈拍了拍他: “同学,你抢了我的扫帚呢?赶紧还回来。” “那儿呢。”白梁旭抬手反指身后的方向。 大妈咕哝:“现在的孩子啊,看着真是一个比一个着急。” “阿姨!你你你说我着急?我哪里长得着急了?” 白梁旭垂下手,转身追问,脸色难看。 不行不行,要微笑,不然真的会显老。 “……” 大妈指着白梁旭的跟班们说:“我说他们扫地着急,你咋这么敏感的?” 远处曾共那伙人等不到主任,已经扫疯了,挥舞着扫帚,树叶漫天飞舞,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噢。”白梁旭尴尬地插兜。 心里在罗列祛黑眼圈的一系列方法。 另一边的宋酌,在超市转了圈,红糖已经卖光,询问了老板,说过两天到货,她只好空手回了教室。 次日,期中考试来临,她每门都发挥得很好,唯独最后考历史时,出了点小意外。 当小腹传来阵阵钝痛感时,她心里一紧,没想到生理期会来得这么快。通常她都会在前几天开始喝红糖水,这样能稍微缓和痛经。 但现在,突然的提前让她措手不及,颤巍巍地举手,跟老师说明了情况。 监考老师是1班的语文老师,很温柔,让她去了卫生间,还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桌上。 她从考场教室储物柜里拿出书包,探手在包里摸了摸,在包肚里拿出卫生棉,去了卫生间。 回来之后,又咪了几口桌上的热水。 小腹还是抽痛不已,就和有人拿锤子抡在腹部般,她薄瘦的背弓着,趴在桌面,左手用力捂住小腹,企图能减轻点疼痛。 湛寻在第一组倒数第二个位置,破天荒没有睡觉,在写卷子,从宋酌举手那刻开始,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 “噗嘶噗嘶,寻哥,给我看看选择题。”祝阙低声叫唤。 旁边的人都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祝阙,抄湛寻的历史,还不如直接考个零分来得干脆。 湛寻一直盯着隔壁组前面纤瘦的背影,趴在桌面,几乎蜷缩在一起,每根头发丝儿都透着隐忍。 她右手脱力,笔杆落在桌面,滚到了大理石地板上。 同时,祝阙眼看着湛寻刷地站起,钢笔在试卷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接着落定,而座位上没了湛寻的身影。祝阙压低声音叫他的背影: “寻哥!干嘛啊?” 宋酌只觉得一阵失重感,她被人拦腰抱起。 是湛寻,枕着的肩膀很宽,揽在腰间的手臂很有力,能包裹住蜷缩着的自己。 她忽然有种感觉,湛寻真的褪去了小时候的影子。 在整个考场的注视中,湛寻抱着她出了教室。 监考老师在后边满目担心地喊: “快去快回。” 教室阵阵喧闹,都满脸诧异。 监考老师敲桌:“都安静,接着考试,宋酌不舒服,湛寻同学带她去医务室,同学之间的关心有什么好惊讶议论的,快点写试卷。” 医务室。 宋酌缩在病床上,薄被盖到肩膀,露出个脑袋,唇色苍白,难掩虚弱。 湛寻轻轻拍了拍她,说: “校医开了止疼药。” 这类事情之前不是没有过,生 分卷阅读53 理期痛经严重时她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哆哆嗦嗦打了电话给聂爷爷,聂爷爷送她去医院,开药才能缓和。 后来常常吃中药调理,也好了很多,这次可能前期准备不够,再加上她昨天晚上没盖被子,肚子着凉了。 闻言,宋酌撑手坐起,背后被塞了只枕头,她能舒服地靠着床头。 两颗药在他手心,只感觉被手心被轻啄了两下,痒痒的、凉凉的。宋酌把药放进嘴巴里面,很快喝水吃了下去。 慢慢的。 宋酌觉得腹部的大锤终于不再砸自己,柔和的光线照进来,软软的很舒服,她阖上眼皮,渐渐迷糊。 迷糊里,有个热热的东西被放在了被窝里,她的手摸到一个毛绒的兔耳朵,是只热水袋。 明码标价摆在超市里最显眼的地方,兔子形状的,她见过无数回。 谁给她的? 惺忪睁眼,就见湛寻坐在床边,风卷过,窗户的白色纱幔在空中翻出涟漪,他起身去关窗。 玻璃隔绝风,涟漪静静落下,落在他肩膀上,画面很柔很美。下一瞬,他皱眉,抬手“啪”一下,甩开挡他视线的纱幔,又大步回到床边,坐下,坐姿不羁。 热水袋是他塞给她的。 对待白色纱幔、甚至别的所有都很躁的人,对她却很温柔。 她想到任恰拍的那张照片,还有说她“当局者迷”那句话,她这个当局者现在貌似不怎么迷了。 “你快点去考试。”看了眼时间,只剩半个小时。 “不要。”湛寻眸色湿曜,直视她。 仿佛要是她再赶他走,他就能扑上来咬自己似的。宋酌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把这个喝了,会舒服些。” 保温杯里“咕咚咕咚”倒出杯冒热气儿的水,递给她。 是枸杞红枣茶,里边还放了红糖,很甜的玩意儿。宋酌接过大口大口喝下,唇色被热气晕红,看上去稍微有了点血色。 “还要不要?” “要。” “咕咚咕咚咕咚。” “吨吨吨吨吨……”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 宋酌不在, 湛寻在线暴躁; 宋酌来了, 湛寻眼眸软软:刚刚发脾气的不是我。 ·感谢在20200816 23:53:15~20200817 23:4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归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5 章 湛寻在她睡着时, 眸光落在那张苍白的脸蛋上,沦陷坠落无数次,他在想自己要是再早点和她重遇就好了。 慕不紊去世后, 他爹到逐州市接他时, 面对这么个从无交集的人,说实话,他并无波动。 但湛恪己提到“凭州市”, 与宋酌临别时, 她说过要去凭州市。 所以,他点头了。 等自己年长点, 有能力去找她时,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离自己这么近。 她从娇娇软软的小孩儿到现在能咬牙忍痛、一声不吭, 他才在她身边,总觉得太晚了。 “这是从哪儿来的?”宋酌不再忍痛, 又是灵动的模样,喝完茶, 才反应过来校医室哪里来的这种东西。 “让厨房送来的。” 湛家厨房煮好茶, 再让司机开车送来校医室, 正好趁她醒来喝下。 “还要不要?”湛寻想给她再倒一杯。 “不要了, 嗝……”她喝饱了。 宋酌在考场差点疼晕过去的事传开。 1班的各科老师扼腕叹息, 尤其是历史老师。宋酌的历史只写了选择题, 看来这次的年级第一要被别的班夺去了。 成绩一出来,所有人都傻眼。 宋酌以912的分数占据第一, 比年级第二高出5分。历史老师看了眼她不及格的历史分数,以及总分和排名,脸色变了又变, 最后喝了口茶。 这种结果宋酌也万万没想到,看来,私立高名扬在外的水平有夸大的水分,她喝了口热的草莓牛奶,感慨地摇摇头。 任恰说这是来自“学霸的控分”“还有没有天理了”。 温采思就是那个差宋酌5分的第二名,她滋味儿杂陈,要说开心吧,可人宋酌历史才那么点分居然排在她前面;要说不开心吧,她算是好不容易挤进了前三,能拿到奖学金。 “采思你好厉害啊,看你都在玩手机还能考这么高分。”郦觅眼神里有崇拜。 “没什么,运气好而已。”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拼命背书刷题,却还是没能考过宋酌。 湛寻总算不是偏科严重得能让一半老师想留他在办公室,他的语史政三门加起来也有200分了。 成绩单扔在桌面,没看,一直拿手机在 分卷阅读54 刷刷打字,微信和曲医生聊天。 1班的人分三拨,在意成绩的、看似在意成绩实际上有退路的、以及不在意成绩的。 祝阙就是第二类,他扫了眼分数,就放一边去没再鸟一眼,开始琢磨自己生日那趴该怎么燥起来。 琢磨了半天,最后被他爹夺走了举办权,成了生意场上的你来我往的利益场地。 他在小群里提了句: 【周六我生日,家里办生日宴,得空的就赏脸来趟呗。】语气蔫了吧唧,一看这生日宴就是正儿八经的、燥不动的宴会。 但还是耐不住他人傻人缘好,群里大多数人都表示会去。 湛寻还在和曲医生咨询调理身体的事情,退出去看见小群里的消息,来了句: 【你生日不是过了么?】 祝阙:【……】 周六生日宴时。 宋酌对着衣柜沉思,最后穿了身雪白色的束腰及膝裙,领口是法式方领,袖口的褶皱俏皮又不失气度,是聂爷爷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比较适合看上去正经、但又被祝阙努力弄不正经的生日宴。 日色稀薄,天气微凉,为了方便出行不被冻成狗,她随身带了件薄外套。 湛寻在楼下等她,颀长的身影立身于车门边。见她出现眸色亮了一瞬,再目及她精心的打扮,想到是为了祝阙那厮的生日宴,心里又不是那么好受。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换双人字拖去? 神游间,宋酌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脸蛋嫩了吧唧的,能掐出水。湛寻视线掠过时,心跳骤快,探手摸了几下,才摸到车门把手,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自己从另侧上去,见她手里提着个纸袋,问: “送给祝阙的?” “嗯。”单字音很糯,边点头,边扣安全带。 “里边是什么?”湛寻低头,帮她把安全带扣进卡扣里。 “面霜,超级滋润的。”也超级费钱的,她咬咬牙、狠狠心才在专柜买下的。 湛寻怔愣半瞬,莫名觉得她送给自己的祛痘膏被面霜比下去了,难道自己的脸蛋还比不上祝阙的! 他暗暗磨牙,“为什么送他这个?” 为什么?自然是他需要这个,平时转头和湛寻说话时,无意间总能瞥见祝阙试图加入他们两人的大脸,皮肤状况有点糟糕,可能是天气转凉的原因。 “看他脸太干了。”如实吐露心声。 空气凝滞几瞬,湛寻偏头看着她。 忽然觉得,宋酌绝对是只颜狗,看人先看脸。 不行不行,他脑门好像又爆痘了,熬夜的罪。 “那个呢?”发现她手里还有个小袋子,努嘴问。 “这个啊……”宋酌觉得自己这礼物送得,简直能让祝阙拍手叫好,都是他用得上的。 她探头,脸蛋神秘兮兮、眉目很灵动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自己干了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好事,煞有其事地说: “生发液。” …… “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湛寻笑喷,骨头都笑蔫了,整个人懒靠在座椅上,形象暂失。 “笑什么?”宋酌摸不着头脑。 “没……没,他可需要这个了。”湛寻摆手,掩嘴忍笑,肩膀一抖一抖,声音都笑哑了。 他在心里庆幸,自己还没有沦落到被宋酌送生发液的地步,现在祛痘膏就很令他满足。 宴会在祝家的半山别墅举行,来的人很多,都是凭州市上流圈子的人,庭院里有乐队奏乐,在清扬优雅的乐声中,人人都挂着笑意,觥筹交错。 祝阙对这些不感冒,把同龄的好友同学带到了后山办BBQ。 祝老爹咬着牙根警告:“给我安分点。”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白梁旭那帮人也来了,而且人家还是带着请帖光明正大到访。 祝老爹知道自己儿子在学校和人白梁旭不待见。 但那些都是孩子们的小打小闹,在宴会上闹起来性质就不一样了,因此特意叮嘱。 祝阙瞧了眼白梁旭,捏着请帖,笑得妖孽似的,不情不愿点头: “噢……” 后山被祝家打理得很精致,葱郁清宁,绿叶间的光柱静谧无声,连空气中微小的尘埃都漂浮不动。 蓦地,光柱闪了一瞬,微小颗粒的尘埃开始跳动,因为他们从树下走过,惊扰了。 到了片空旷的草地,早有人支好烧烤架,摆好桌子,所有的食材都备妥,就等他们来。 湛妙撇眼打量了下,这后山虽然空气好,但地上蚂蚁爬来爬去,空气里还时不时传来阵虫子的叫声,不禁颇为嫌弃地抿嘴。 但看到前面的白梁旭,正挽起袖子,预备动手烧烤,她又挤出个笑容,小跑朝他去。 “那里光线不错,我们去拍照吧。”郦觅指着一处说。 “嗯?噢好。”温采思收回凝集在远处并行的两个身影上的 分卷阅读55 视线,点头应下。 祝阙点完火,刚燃着木炭,就被他老爹让人叫去了前院,和宴会的客人打招呼。 于是,他扔下句:“寻哥,你来帮我烤。” “……” 湛寻正在给宋酌倒果汁,听到这话,把高脚杯递到宋酌手里,挽起袖子。 宋酌视线无意扫过。 就看见双十分赏心悦目的手臂,再往下,手指搭在烧烤架一角,稍微用力,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流畅又漂亮。烤架移了下位置,终于不再摇摇晃晃。 宋酌没忍住,又“无意”地瞄了眼。 “颜狗哟。”任恰嘴里塞着小蛋糕,飘过。 听到这三字,她差点被果汁呛到。 白梁旭正在烤棉花糖,左右没看到酱料。 看了眼正喝了口果汁正轻咳的宋酌,说: “帮我递下巧克力酱,宋酌。” 宋酌被任恰当场抓包,脸蛋微窘。白梁旭的话让她有了事做,立即拿起巧克力酱递给他。 于是,后来。 “递下托盘。”白梁旭眼也没抬地说。 宋酌正想把托盘拿起,有只手径直夺过,湛妙把托盘放在湛寻面前,回身瞪了眼宋酌。 她淡淡抿嘴,把果汁搁下。 棉花糖烤好,总共五串。 白梁旭一眼扫过,自己和那人之间,隔了四个人,于是手里的棉花糖开始分发,曾共手里被塞了一串,湛妙也有,又分别给了两个男生一串。 最后,递在宋酌眼前。 手势朝下,如果她不接,这串巧克力棉花糖就要掉到地上。宋酌几乎是反射性的,微微蹲下接过。 温采思拍完照回来,看似无意地说: “你们俩看上去很般配啊。” 此言一出,宋酌正咬下口酥甜的棉花糖,动作顿住,回身看了眼在身后烧烤架旁的湛寻,他正掀眸,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她有些看懂了他的拧眉。 白梁旭勾唇笑得狂妄。 而旁边的湛妙已经耐不住了,竖目质问: “温采思你瞎说什么呢!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温采思脸带无辜。 话头被提起,湛妙看着宋酌的眼神就满含警惕。 宋酌有时眸光朝白梁旭那边看过去点,湛妙的眼刀子就狂飞过来。她叹气,干脆眼观脚尖。 湛寻眼底倒没什么刀子,软软的,水汽氤氲的,瞧着宋酌手里的棉花糖木签,恨不得戳出个洞。 “好吃吗?”他话音里有赌气的沉闷。 说实话,好吃的不得了。 但宋酌不想惹他郁闷,于是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好吃,一点儿也不好吃。” “……”你简直恨不得把棍子给嘬一遍。 于是,本来对烧烤懒倦提不起劲儿的湛寻,顿时燃起强烈的胜负欲。 眸色少见的认真,抓了把牛肉串,在炭火上翻面烤熟,干练又利落,另只手腕点动,在上边撒上香料。 宋酌吃了这个,还能想起棉花糖算他输! “寻哥,你肠胃不好么?”祝阙疑惑。 湛寻:“?” “不然为什么要把肉烤成屎?方便消化?” 从前院回来的祝阙,瞥了眼焦黑的肉串,打心眼里发出困惑和感慨。 湛寻:“……” *滚!! 作者有话要说:  厨房杀手从此c位出道。 第 26 章 气氛微妙极了。 湛寻埋头, 盯着前面这坨被祝阙称之为“屎”的玩意儿,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他陷入了沉思。 刘虎彪正巧过来, 听到祝阙的吐槽, 飞了他一眼,寻哥不要面子的嘛。他立马打圆场说: “傻缺你懂屁!就是要这种黑焦黑焦的才好吃。” “呕── ”刘虎彪拿起一串,牙齿碰到木签子, 刚咬了半块肉进嘴, 肉触碰到味蕾那秒,直接带着声儿吐了出来。 再一看, 湛寻脸色更沉了。 他们俩眼神飘忽,对视两眼,都选择撒腿跑远。 真怕湛寻要上来踹他们。 宋酌正在远处坐着, 和任恰她们吃着祝家厨师烤的串串。温采思在旁边桌,湛妙正在里手机回复信息, 顺手就在旁边桌拉开椅子坐下。 温采思余光见她坐下,便和郦觅说: “白梁旭和湛寻祝阙他们不是互相不待见么?他怎么会来生日宴?” “我猜可能是家长要他来参加的吧, 祝家和白家有生意往来。”郦觅顺口应声说。 “我看他是为了宋酌才来的。”那第五串棉花糖, 她看得一清二楚。 话音刚落, 湛妙眼里盛怒闪过, 转而嗤声说: “那你又是为了 分卷阅读56 谁来的?湛寻?” “你!你别瞎说。”温采思露出慌张。 “你别那么虚伪行不行, 自己喜欢湛寻, 湛寻心里有宋酌,你看不惯她, 想拿我当垫脚石对付她?所以拼命给我们俩拉仇恨?” 湛妙看了眼温采思越来越青的脸色,漫不经心地欣赏了下今早刚做的指甲,语气不紧不慢: “真当有人是傻子?” 郦觅为她辩解:“湛妙你别瞎说, 采思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湛妙斜了她一眼,“还真有傻子呢。你口中的采思,考前不知道多费劲的复习呢,在你面前就说自己天天玩手游;还有,你问她借笔记,她和你说没记笔记,其实抽屉里笔记本一大堆。” 这也是她无意间发现的,既然温采思要来惹她,就别怪她撕破脸皮,不给她留半点情面! 她说完,就离开了这桌,悠悠朝自己的好友走去。 郦觅听完,看着仿佛被她的犀利击中的温采思,一时不知道该信谁的。 温采思脸色刷白,低头带着哭腔: “被她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是个虚伪的人,但是我背地里学习,也是怕有大家觉得我不是一个有天分的人,郦觅,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没……没事。”郦觅忽然有些看不透眼前的人,愣愣地说。 另一边的宋酌还不知道她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远远见着湛寻烤好了牛肉串。 走过去,捧场似的拿了一串,正要张嘴咬下。被湛寻抢了下去,他闷声承认了很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别,难吃。” “你手怎么了?”她手停在半空,问道。 他的左手食指指腹上有个通红的小水泡,她再看到旁边的点火器和烤架里边的炭火,心里有了答案:“被烫到了?” “没有。”湛寻食指弯曲,遮掩水泡,不愿承认。 但眼睫又含着颤意,半遮眸色,让人误会他是在忍痛不说。 “什么没有,你快点过来。”宋酌杏眼微瞠,皱眉看他,抓过他的左手腕,要带他去处理下水泡。 “疼。”湛寻嗓音低软,轻声喁语。 小声得像猫咪在叫疼,但足以让宋酌心里一紧,立马松开手,这才发现他手腕处竟然也有个水泡,天知道他是烤肉还是烤自己。 “我去让祝阙拿个医药箱过来。”她说。 和祝阙说了这事,祝阙也挺急的,直接说: “干脆让寻哥去让李医生处理。”李医生是祝家的家庭医生,现在正在别墅前院。 于是,湛寻被宋酌半推着往前院去。 两个手心搭在他的背脊线上,力道于他是微小。 背脊被手心触碰的地方,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感受到她掌心裹挟的凉,如同残冰在春水里融化,亦如在被羽毛轻轻挠动。 那阵酥痒,从尾骨直至四肢百骸。 他拖着步子不愿走,眼皮慵懒地半搭,嘴角浮起,在一寸一寸感受。 下一瞬,祝阙和刘虎彪直接跑过来。 架着湛寻往前院去。 那阵酥痒消失,只剩左右两个憨憨。 “寻哥,你说说你,上次感冒也不愿意看医生,这次手受伤又是,宋酌也劝不了你,那哥们只能用强的了。”祝阙嘴巴没停。 走出一段距离,离宋酌较远时。 湛寻甩手挣开他们两人,收手拂了下微皱的衣服,伸出左手,五指张张合合: “看看!哪里有伤?” “这他妈算伤吗?”拇指指腹按了几下食指上的水泡,水泡受压泛白,险些破开,松手后,白皙的长指上泛红,他眉都没皱半下。 祝阙傻了,宋酌要医药箱的急迫模样,他还以为寻哥的手都不全乎了,这会儿看来看去,就两黄豆大小的水泡。 反应慢半拍愣愣地说: “我还以为你手指要断了呢……” “主要是宋酌看上去太急,我们就……”刘虎彪底气不足地解释。 宋酌在后边扬声催他: “怎么还不去?” “这就去。”湛寻收敛起带着锋芒的气势,每丝黑发都软软顺下,哪里还敢像刚刚那样戳手上的水泡。 就差捂着手,在宋酌面前软声咋呼喊疼了。 “你就别瞎担心了,”白梁旭顺着她的目光,朝湛寻的背影望去,悠声无谓地说,“最严重的时候,他左手都骨折过,打着石膏也照样在私立高狂得很。” “你打的?”宋酌回身仰头直视他,倏地来这么句。 猝不及防。 白梁旭差点莫名一阵心虚,随即摆手撇头说: “哪儿能啊,他自己造的。” 话音未落,宋酌已经从他身侧走过,也不知道信没信。白梁旭眉尾微挑,转身迈腿跟在后头。 任恰朝她招手: “小酌快过来,教教我怎么烤串。” 分卷阅读57 说实话,宋酌真的不算有厨艺的天分。刚到凭州市时,湛家一直会派个帮佣阿姨每天到湛荣居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她的半吊子厨艺就是在那个阿姨那儿学的。 直到去年,阿姨退休回老家了,她才独自一人撑起自己每日三餐的饮食。 现在,烤串还真难不倒她。 湛寻烤得黑乎乎的牛肉串,一看就是没控制好炭火的温度的时长,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定味道会不好,但湛寻见她吃棉花糖时整个人都沉沉闷闷的。她想哄哄他,才拿了一串捧场。 白梁旭合手抱胸,静静看着。 她娴熟的动作和手艺,眉眼清灵又温静。 忽然觉得自己和宋酌很像,又十分不像,在让自己适应生活这点,他和她差得太多太多。 “哎呀呀着火了。”任恰惊呼,她手里的木签被烧着了,她张嘴疯狂吹火,最后干脆把失败品扔进了垃圾桶,这么一来,她学习的劲儿全无,在旁边等着宋酌烤好喂食。 宋酌笑得脸颊的奶肥挤得圆圆嘟嘟。 白梁旭突然想伸手去捏捏。 轻咳一声,把手揣进了裤兜。 湛妙在远处桌边坐着玩游戏,视线一直放在白梁旭身上,再在他和宋酌的身上流连。 她渐渐觉得,温采思的话有可能是对的。 白梁旭为了谁来。 “梁旭哥哥,来玩游戏吧。”她走过去俏声说。 “你们玩,我饿了。”眼神下移,落在宋酌即将烤好的鱿鱼串上。 “我们那桌有小点心的。”湛妙瞥了眼烤串,上边附着油和各种调料,嫌恶地皱眉。 白梁旭接着摇头,“现在只想吃这个。” 任恰听着这话,犀利的眼睛眯了眯,有抓到点什么关键信息,再看到湛妙越来越怒视宋酌的眼神。 故意打趣地说:“合着你就想蹭烤鱿鱼吃吃呗。” 把白梁旭停留不走的原因引到在烤鱿鱼上,省得湛妙拿小酌开刀。 蹭吃? 湛妙撇嘴说:“这有什么好吃的?油腻腻的,这里树多飞虫也多,一点都不卫生。” “还有你,宋酌,祝家的厨师烤这个都戴着手套和帽子,怎么就你直接拿手碰,脏死了。” 这里除了厨师,其他人本来就是新奇想上手体验体验烤串,怎么可能还戴个手套。况且她又没用手碰肉,只是抓着竹签而已。 白梁旭蹙眉,刚想说什么。 就听到宋酌冷不丁的话音: “你这么讲究,最好别吸空气,因为里边有我放的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恰笑得满地找头。 任恰笑就算了,白梁旭也笑得难以自抑,看宋酌的眼神甚至还带着兴味。 湛妙被气得哑口无言杵在一边,脸色涨红,但嘴巴张张合合,又不知道怎么骂回去。 对付温采思那种端着的,她尚能游刃有余。但宋酌这种冷冷幽幽戳你一句的,她嘴巴完全跟不上脑子里的怒意。或许只能在半夜三更痛悔,自己应该这样那样回嘴的。 宋酌耳根终于清静,连空气都格外清新。 她在想,要不要告诉湛妙,其实自己没放屁? “梁旭哥哥,咱们赶紧走吧,这里空气不大好。” 湛妙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句话,杀伤力毫无。 作者有话要说:  x月后 某湛姓人士出了集团大楼,车速飙升,回家迅速,敲了敲他老婆房门:“我受伤了……疼死我了,手要废了。” 他老婆医药箱就位。 结果── 手指一道口子拿放大镜看也才屁点大! “湛寻!你玩我呢!就这有什么可急的。” 湛寻os:可不得快点,不然该愈合了。 ·感谢在20200818 22:38:59~20200820 00:2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只途径了盛开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7 章 生日宴结束时, 临近黄昏。 潇潇的秋雨来得汹汹,雨滴俯冲下来,砸在车顶、草坪、窗户……裹挟着的光线都是湿漉漉的、透着暮色的昏暗, 日色渐渐隐遁。 湛寻左手敷着烫伤药膏, 右手撑伞朝路边的迈巴赫去,黑色的伞面很宽阔,容得下他和宋酌二人。 雨珠落在伞面滚落的声音, 像首切切的琵琶曲, 急着入耳,又急着回到地面。 宋酌问他: “手还疼吗?” “可疼, 尤其是上了药之后。” 正巧,宋酌一个没踩稳,在湿滑的地面上重心不稳, 脸蛋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湛寻眼疾手快,手臂揽住滑向地面的细腰, 左手掌扣住了她的腰背,稳住了飞向大地的她。 她攥 分卷阅读58 着他的衣角, 惊魂落定。 什么时候能治治下盘不稳这毛病就好了。 蓦地, 思绪一闪, 她反应过来, 站得笔挺笔挺。 扯过他揽住自己的手掌查看, 果然, 水泡破了。 皮软塌塌地耷在伤口处,露出红丝丝的嫩肉, 闪着掺着血丝的水光,看着就疼。 宋酌嘴巴微张,对着伤口吹出凉风。 “嘶……”湛寻想收回手。 察觉到他微微后撤的力道。她以为自己没轻没重, 弄疼了他,立马停下,松开他的手,没再往他手上鼓嘴吹风。 不是疼,是痒。手心里跟有只精灵在闹腾似的,闹得他想屈指盖住,它就消失了,剩他红着个脸。 在宋酌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吹风时,他就脸红了,红得一塌糊涂。 从脸到脖颈,甚至是薄薄的耳垂。 都泛着粉红,像是在火山口的沸腾里滚烫了一遭。 “你看起来怎么这么烫?” …… “我天生体热。”没错,体热。 “这样呀,我和你正相反,我天生体寒。” 她突然想逗逗他。 “曲医生之前是开中医馆的,他能调理体寒。” 他真的聊下去了。虽然白皙的肤色里晕染着绯红、连眼眸都软得像秋水,但语气正正经经、严严肃肃。 曲医生是湛家的家庭医生,之前湛寻淋雨发烧那次,她曾见过,印象已经模糊。 他接着说:“我和他提过你的身体状况,他说能调理好,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像考试那次……疼得那么难受了。” 石块荡入深潭,激起簇水花,随后是不止的涟漪。 有这么个人,会时刻想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宋酌眨巴两下眼,明白点什么,心里丝丝异样。 她正想言谢。 目光却望见一个成熟的侧影,高挺的鼻梁,眉眼深邃,脸上的轮廓带着岁月雕琢后的痕迹。 司机举伞帮他开车门,他正要上车。 多看一眼,就多了无数的熟悉感。 潮水碰撞心底伫立多年的礁石,激荡起千层浪花,她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可以这么快,她几乎是冲到那辆车旁边,可还是慢了一瞬。 车辆启动,压过路边的积水,车速越来越快。 她朝着车影喊了声:“宋越!” 又急又气时,她就是这么喊她爸的,直接喊名字。 就像是听到、听懂了她的喊声,黑色的车辆缓缓停下,她心里狂喜,拔腿要跑过去。 可下一秒,车辆不作停留,绝尘而去,溅起的水花落回路边,又归于平静。 伞撑在她的头顶,湛寻静立在她身旁,同样望着那个车影,敛目若有所思。 他记下了那串车牌号,发给祝阙。 不一会儿,祝阙的消息来了: 【问过我家老爹,车是应家的,应家做建材生意的,去年羊家撤离凭州市的建材市场后,他们家就搬来了,这次也在生日宴受邀名单里】 湛寻扫过这些信息,垂眸注视宋酌,有着不忍,接着打字问: 【车里是谁?】 【应域,应家的男主人。不过寻哥,你问这些干啥?】 【回头说】 湛寻把手机的聊天界面给宋酌看。 十秒过后。 他亲眼看到她眼底的落空,脆弱一闪而过,有些后悔这么做了。 宋酌呼出段气,抿唇笑着点头: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错了,我想的根本不可能实现。” “这次我可不想哭,你别招惹我。”她叉腰凶狠。 “好,不招惹。”外套披在她淋湿的身上,裹住纤细瘦弱的身板,开了车门,护着她上车。 日日倥偬,她没有闲暇再痴心妄想宋越还可能活着,那张死亡通知书摩挲指腹,纸张的沙粒感还很深刻。 每天都要抱怨的是,曲医生开的中药是真的苦到极致。次次喝完她恨不能灌下大瓶水、把味道从嘴巴冲进喉咙、再捂紧在肚子里。 每个星期一,湛寻把整个星期的中药交到她手里叮嘱要喝时,她总忍不住咕咕哝哝,什么时候才能喝完啊…… 他还捏住鼻子做示范,一本正经教她: “你这么喝,就很快喝光。” “但喝光嘴巴还是苦啊。”她托腮感慨,脸皱巴巴。 “这是草莓牛奶。”塑料瓶身呈浅粉色,印有草莓图案,是她平时爱喝的牌子。 “喝完药喝这个,能盖过苦味儿,但你可得忍住别打嗝。”湛寻说。不然打嗝时,奶味儿混着药味儿从胃里涌进嘴巴更难受。 再后来,湛寻每天都往她书包侧兜里塞牛奶。 直到临近学期末,宋酌的体寒好转很多。 生理期小腹的隐痛都在承受范围内。b 分卷阅读59 r   学校分文理科,发下一张表格,要每个学生预填自己对文理科的选择,其实就是先让老师看看每个同学的打算,再看你适不适合。 湛寻选的是文,贾福找他谈话,摆事实讲道理,劝他选自己适合的理科,但他也不愿改。 事情到了湛恪己耳中,他在书房拍桌,怒发直冲天花板,再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湛寻,那股倦懒不上心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的偏头痛又犯了。 少见的语气凌厉: “你自己适合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斤两吗?!” “没有,”湛寻抬眼懒懒道,“我只知道自己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你不就想要宋酌吗? 湛恪己叹气,按压太阳穴,拂手让他赶紧滚出自己的视线。 末了又喊:“记得吃早饭!”最近看着都瘦了。 书房门口的背影微顿,而后无谓地摇了摇手腕。 当湛恪己找上宋酌时,她正从超市出来,提着大塑料袋的生活用品和蔬菜水果。出门忘记换棉拖鞋,踩着双人字拖,冻得脚趾头哆嗦在一起。 看到面前精致到西装不带褶的男人,微微诧异: “湛叔叔?” 车里开着暖气,她通红的脚趾头终于伸展过来。 她看向脸色颇为严肃的湛恪己,问道: “湛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觉得湛寻怎么样?”他有些不搭调地问。 沉思了几秒,她慢慢说:“看起来骄躁、挺疯的,实际上心思可细腻温软了,怎么会问这个?” “他以后会是我的接班人,湛氏集团、包括他感兴趣的科技公司,都会在他名下。”湛恪说。 话头一转,他忽然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我啊,最近对日语挺感兴趣的。”她刚报了网课,在学习。 “嗯……你以后可能当个上班族,也是充实的。”湛恪己手腕一起一落,下出定论,在他刚叙述完湛寻的未来之后。 她想起今天语文课上的阅读理解,有道简答题用到的是对比的修辞手法,她答得一般。 经过湛叔叔这前后一遭,她忽然觉得自己瞬间顿悟,应该可以拿到那题的满分了。 就在她以为要上演什么狗血戏码时。 譬如说湛叔叔极力反对湛寻和她可能成形的关系。 扔个百来万?离开我儿子? 虽然他们八字还不知道有没有一撇呢。 下一秒,她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湛恪己却掏出手帕,擦了几滴纵横的老泪,说: “小酌啊,你帮叔叔劝劝他,让他选理吧。” “呃……”宋酌前后跳戏有点慢。 “虽然我儿子天生聪明,读文肯定也没问题,但他在理科方面明明更有天赋,唉……叔叔老了啊,不想操心这些事儿啊,只想早点让他接班,好退休的哇。”他又哭唧唧地说,拿着绸帕抹鼻涕,毫无精致可言。 “好好好,我劝劝他。”她丢下句承诺,慌张逃离。 这都什么事儿啊这都。 和湛寻说起这事儿,是上体育课之前,教室人都差不多去了体育馆,剩下零星几个同学。 他正伸手在桌肚里摸来摸去,摸到颗西瓜味的水果糖,是之前宋酌让他想抽烟时吃的。 牙齿咬住一角,撕开包装纸。 正要捏糖进嘴,就听宋酌说: “你预填的是文科吗?” “是啊。”糖进嘴,甜腻、带点辣喉的清凉。 “可你不是理科常拿满分么?” “那玩意儿我都会了,想来点有挑战性的。” 语气漫不经心。其实是他趁宋酌不注意,偷看了她的预填表。如果他们都选文,按照私立高的分班制度,他还是能和她同班。 不容质疑,他的天赋确实是超群的。 只是,从湛叔叔找她之后,她心里就隐隐有个疙瘩,犹豫着问出:“老实说,你选文的原因,有没有我在里边?” 湛叔叔找上她,态度肃然,还用上那套对比的修辞手法,一反之前的和蔼,总归是有原因的。 或许是自己干涉到了湛寻的选择。 “有。”他右手托脸,眼皮浅浅一眨,仿佛抖落了星星在眼底,漾着熠亮,静静注视着她,承认了原因。 其实,他对雨天很矛盾,一方面畏惧在黑夜里撕扯的雷鸣,一方面又贪恋宋酌在雷雨天的陪伴。 如今,贪恋席卷充斥整个脑海,他想要霸占着她,不被别人抢走。 宋酌心绪杂乱,瞬间的惊讶、绵长的犹豫、以及当下的急切,全部交缠成团,她慢慢开口说: “湛寻,别因为我影响了你整个人生的轨迹。” 顷刻的静默,只剩教室里的空调呜呜声鸣。 他遮下眼,挡住眼底的炙色。 哪里有影响与否,她一直都在他人生的轨迹里,真要说影响, 分卷阅读60 她也是他曾经晦暗年岁里的一抹亮光。 他重新抬眸,眼底的炙热敛藏,剩下点倔强。 拧眉撇嘴说:“我就要选文,这样你才能和我玩。” 这样我才能霸占你。 宋酌笑得无奈,他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我们选择不同,我还是会和你玩的,你就乖乖选自己擅长的。”她有种在和小孩儿说话的错觉。 “不要。”他拒绝,声音闷闷的。 这时,铃声响起,他开始转移话题,起身边说: “铃响了,得赶紧去机房。” “这节是体育课。” “……噢。” 然后谈话中断,他们去了体育馆上课。 等放学出教室时,宋酌再提起分科这事儿。 湛寻正要往她书包侧兜里塞草莓牛奶,听了后把瓶子收回手心里,“恶狠狠”威胁: “再提今天的牛奶就不给了。” “嗷。”宋酌的话被打断,眼都没眨,随口应了声。 要抬步边走边说,感觉到书包上微小的力道。 回头见他拉着自己的包,没反应过来,抬手把他的手拿掉。又要接着分析一波他选理科的好处。 嗷?嗷?只是声“嗷”! 湛寻刚要说什么,就见自己塞牛奶瓶的手被无情甩开,而宋酌还在前边滔滔不绝,说着些要推开他的话。 “湛寻?湛寻?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呀?”宋酌转头问他,手挥来挥去试图引起注意。 而他脑袋耷拉着,颈线似乎脆弱易断,薄薄的眼皮无力般半遮,眸色看不真切。 他终于扭头搭理自己,只是…… 丹凤眼湿漉漉的,如同秋雨过后的涟漪浮漾的水面,重点是从眼角到眼睑,都是红的,同眼底的黑白二色形成鲜明对比。 她被惊讶得怔愣了半瞬。 他他他……要哭了?自己没欺负他啊。 “怎、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 以前看电视剧,看到主角拿这个借口说自己没哭的桥段,总觉得假的不能再假。现在,她竟然无比希望这是真的。 “嗯,两只眼睛都进了。” 湛寻眼皮颤动,声线委屈沉抑,打死也不承认自己这鬼样子居然是想哭,而且她再不来哄,自己居然就要憋不住眼泪了。 他湛·架王·校霸·话少·寻就没这么丢脸过! 宋酌强行按着自己的头,信了。 虽然这明显是假的,但他要哭,她慌啊。 “进沙子了哈……进沙子要怎么办……怎么办……”她整个人都懵懵懂懂、嘀嘀咕咕,找不到状态。 蓦地,灵光乍现,她恍然拍手说: “我帮你吹吹吧!” “用不着你帮我吹。”湛寻颈线折下,抬手,拿指腹抹了下眼角,声音像裹在封闭的箱盒里,沉闷不已。 宋酌眨巴眨巴眼,没辙,她突然想掏出手机查查该怎么哄男孩子。 “你不是嫌弃我么?” 宋酌刚刚那句示好的话,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委屈那么那么大,霎时间找到了宣泄口,这句话就说了出来。 “我哪儿有!” “你刚刚这样,”他左手握着右手腕,做了个甩下的动作,看起来十分决绝无情,“把我的手甩开的。” 她努力回忆,还是没印象,大概是自己力道大? “我明明是轻轻放下你的手的,没有甩开。”妈的,男孩子真难哄,尤其是要哭了的男孩子。 他接着当面控诉: “你刚才还嫌弃我给你的牛奶。”纯粹胡说。 “有吗?没有的事。”宋酌摸不着脑袋。 “我就靠那草莓奶味拯救味蕾呢,怎么会嫌弃,今天你不给我吗?”她又说。 看着她因为自己慌里慌张,湛寻心里稍微平衡了点,清咳了声,企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哑。 结果一开口,还是喑沉微哑的: “在你书包右边的袋子里。” 一摸,果然有。 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这时,迎面走来一群人,排头是白梁旭。 气氛骤然紧绷,白梁旭瞥了眼湛寻的眼睛,挑眉勾笑说:“哟,湛寻,又感冒了?” 湛家小少爷身体弱,小时候大病小病不断,一感冒还会红眼睛。他们这伙人打从湛寻回湛家后,就摸了个透彻。 “嗯。”懒懒应了声,带着疏冷。 长指插兜里,径直走过,连眼也没抬。 气场很强。 当然,如果他这声“嗯”没有浓重的鼻音的话,还能更有气势得多。 宋酌懊恼,刚刚自己应该问他是不是感冒了的。 显然这个理由更好哄他。 被这么折腾一番,宋酌没再提分科的事。 这三四天,宋酌都是和湛寻一起去食堂吃中饭 分卷阅读61 。 她想和任恰林佳音她们去,让他别跟着了,去和祝阙一起,祝阙听了狂点头,脸上写满:来呀来呀~ 结果湛寻委屈兮兮:“你就是嫌弃我。” 哪儿的事啊,“不嫌弃不嫌弃。”为了展现诚挚热忱的友谊,她又和他一起去食堂了。 任恰:“为色所迷啊为色所迷。” 她事后又给买奶茶,才挽回点任恰傲娇的笑脸。 周五下午,冷空气裹挟凭州市。学校已经分发定制好的冬季校服,统一的衬衫毛衣,领口搭配有系成蝴蝶结的缎带,外边是黑色系的毛呢大衣,很有质感。 这身校服是私立高的标志,很好认。 这天她排球小考不及格。,小考要求颠球100个,但她中途没控制好,球滚地上了。 颠球时,两条手腕就和风里的软绳似的,容易打结拧巴在一起。 老师都不忍心看她“衰弱”的运动神经,干脆打发她去整理体育器材。 器材室很宽阔,有五排三层高的铁架子,上边摆满了各类的体育课器材,被人匆匆放上,都有些杂乱无章。 她把织线袋里的排球都拾出,放进两口大铁筐里。 黄白条纹一个筐,蓝白条纹一个筐。 突然,器材室门“啪嗒”反锁上,进来个穿私立高制服的男生,浑身透着怪异。 一般来说,进体育馆都会先换上运动服,而他穿的是不便运动的毛呢大衣,鸭舌帽压得很低,盖了半张脸。 宋酌手里的球松落,掉进筐里。 心里发毛,这张埋在帽檐下的脸,怎么那么像胡晁? 她定了定神,开口: “同学,要拿什么器材吗?我帮你找。” “不用了,我是来算账的。”声音阴沉到令人悚然。 是胡晁! 她拔腿往反方向跑。 器材室很大,她往能遮住整个人的铁架后躲。 心脏跳得几乎要蹿出胸腔,她尽力克制不匀的呼吸。 胡晁的鞋底磕在地面,声声哒响,悠冷的声音响起: “别跑嘛,之前抢我手机不是挺大胆的?” “你说说,我也没拍到你全.裸.着,怎么就惹到你了呢?哦……不对,是怎么就惹到湛寻了呢?不仅得被拘留、转学、连家里生意也被挑刺儿。” 他越数,语气越癫狂。 他看准铁架后窈窕的黑影,笑得阴测,快步过去吊着声:“别躲啊!” 黑影不是宋酌,是挂着跳绳的架子,竖立着。 此时的宋酌,正猫着腰,在第五列的铁架后边。 胡晁被学校开除,又穿回私立高的校服,肯定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混进来。 只是,他把自己堵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拍之前没得逞的照片?还是……报复性地打一顿? 想到这里,她手臂的汗毛冷立。 器材室在体育馆一楼靠近楼梯的地方,外边是羽毛球场地,正巧今天是周五下午最后节课,没有班级在上羽毛球课,因此外边是空无一人的。 而1班的排球课,是在体育馆二楼。 望了眼门的位置,跑过去五秒、开锁三秒,不行。 她如果放开嗓子求救,能不能在救援来之前不受伤害?毕竟这里有许多棒球棍、网球拍,胡晁随便拎起个,都能把她脑袋拍开花。 听他的语气,总觉得他精神状态不大正常,她捂了捂自己的脑袋。 “啪”,灯灭了。 只剩窗户透进的单向光线,铁架与窗户平行,所有的影子都往同个斜方向倒,胡晁的手从灯开关上落下,拾起一根棒球棍。 一排一排审视。 棒球棍在左手心一起一落。 一…… 二…… 三…… 四…… 五…… 作者有话要说:  上…… 山…… 打…… 老…… 虎…… (↑皮一下) ·感谢在20200820 00:26:56~20200820 23:1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尽余欢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32629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8 章 很快, 胡晁找到影子多余的宋酌。 “湛寻?”宋酌朝窗外空气喊了声。 胡晁身体僵立,心里对这个名字有余悸,警惕又迅速地朝窗外看了眼。发现自己被骗后, 又重新朝趁他出神的间隙, 往门口跑的宋酌追去。 “啊!”宋酌的手肘被打了一棒,骨头与棍棒的闷响,紧接着是钻心的抽痛。 “跑啊跑啊, 接着跑啊。”胡 分卷阅读62 晁兴奋, 嘴里胡言乱语,挥棍的力道不减, 砸空在铁架上,发出巨响。 她刚跑到门口,手未碰到门锁, 就被胡晁揪住后衣领,往后拖离,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门,一寸一寸, 身后是拖她向深渊的巨大力道。 漫天的惊惧感席卷脑海, 她挣扎, 都不管用。 突然间, 门锁拧动, 开不开, 拍门声响起。 “宋酌?宋酌?”是湛寻的声音。 她眼里迸发光亮,拼命回应: “我在这里!救我!啊!”下一瞬, 胡晁揪着后领,把她狠摔在了地面。 踹门声响彻器材室。 当胡晁听出门外是湛寻时,心底的恐惧扑灭怨念, 他霎时间灭了威风。 几乎是几秒间,门“嘭”地一声大开,胡晁被踹倒在铁架旁。 棒球棍脱落,“咚”的一声,在地面滚了几圈。 又被只骨节分明、青筋乍现的手拾起,带着破风的力道,在胡晁惊恐的眼球里不断放大,砸向他。 “湛寻,别!”宋酌带着余悸的颤声制止。 湛寻阴戾难驯,眼里寒光刺向胡晁,无声的对峙,最终,他听了她的,垂下手。 胡晁是被保卫处两个彪悍的大叔带走的。 器材室也渐渐围满了1班的人。 任恰担心得很: “小酌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此时,她紧绷的情绪终于溃堤,啜泣出声: “妈呀……吓死老娘了……” 原本扎起的低马尾散开,发丝披在肩膀。 甚至脸上还有凌乱的发丝,她哭得难以自拔,肩膀一抖一抖,旁边围成圈的女生都轻声安慰,任恰帮她擦眼泪,又抱着安慰不撒手。 湛寻被挤在人群外,视线聚焦在她身上。 垂眸时,瞥见地上有个嫩黄色的发圈。 他弯腰拾起。 宋酌恍然,捧着右手肘,哭腔里满是慌乱: “手……手好像要断了……” 又是医务室,又是那张病床。 宋酌手没断,只是紫红一片,很触目惊心。 校医帮她上完药后,去了外边开去淤的药膏。 宋酌在喝草莓味儿的甜牛奶,吸进大口,吸不动,又捏着吸管在锡箔纸的盖上挤出个更大的洞。 空气进瓶里,她终于能大口大口喝。 喝光了一瓶。脸上还挂着泪痕,倒是这么点甜滋味儿就让她忘记了刚刚的恐惧,又能没心没肺笑得出来。 湛寻在旁边静看,目色眷恋,嘴角不禁翘起。 想起些什么,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嫩黄色的发圈。 绕到她身后,当指腹贴上她的头皮时,宋酌就想扭头。 “别动。”他的声音有种蛊惑的奇效。 她就真的乖乖坐着不动。 动作很轻,墨黑的长发被撩起,从指间缠绕而过,最后相继落在他的左手。他想起了她的丸子头,长发束成圆丸子,连后脑勺都是圆滚滚的,可爱得很。 发圈挽两下,束住了散开的头发。 这期间,她又喝了瓶奶,速度奇快。 这段时间放学,湛寻都让司机到湛荣居等他。 他每次都要和宋酌走完十分钟的路程。 今天胡晁突然出现,他更是寸步不离。 晚霞铺天的绚丽,风若无形的白练,一下一下撩动着,色彩变了又变,照旧瑰丽无比。 两人的相处很自然轻松,长影在地面走动,一高一娇小,很有默契,不管怎样两道影子都是平行的。 宋酌又提起分科的事,湛寻抿唇不语,就是不答应。 路边有辆奥迪停下,任恰从车窗后探出头说: “小酌上车吧?送你回湛荣居,佳音也在车上,她好担心你今天下午遇见胡晁,想和你说会儿话。” 果然,任恰后边英气美夺目的佳音在朝她招手。 体育课事情发生后,湛寻带了宋酌去医务室。 下课放学后,林佳音从9班出来,正好撞见要去医务室找宋酌的任恰,就跟着一起,但校医说人已经走了。 于是林佳音就上了任恰家的车,看能不能追上宋酌。 湛寻挡在宋酌面前,看向任恰,眼底的不虞闪过。 每天都是这些个人,霸占着宋酌很多时间。 车里的任恰也在想着同样的话,每天都是这个湛寻,就知道缠着她家小酌,很怂地,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还不敢当面骂私立高的“疯狗”校霸,只敢在背后和林佳音疯狂吐槽。 “快点上车嘛。”任恰的眼神拐个弯,瞄向宋酌。 宋酌要迈腿,湛寻的身体稍微右挪,挡得更严实。 她突然懂了,湛寻不想让她上车。 就像小时候不想让别的小孩儿加入他们两人、最近要她陪着去食堂那样。 湛 分卷阅读63 寻救下她,这么抛弃他也不大好,再加上她对湛寻打小形成的偏宠作祟。 她收回了脚尖。 迟疑不决: “还是不了,六七分钟就能走到的,我走回去吧。” “好啊你,又见色忘友!”任恰龇牙拍窗,拍得闷响。 旁边这位“色”,懒得睬她们半眼,就是不让开。 “我手没啥事,晚上咱们在群里打电话。”宋酌探出身,捧着颗心努力挽回。 “你想得美你,我们才不接你的电话。” 任恰故意傲娇地甩开脸,按上车窗,车启步了。 那意思就是:女人,哄我,电话敢不打试试? 地面剩他们两道影子,有道影子耷着脑袋,速度慢慢吞吞,兴致索然。 湛寻自然察觉到她低落的兴致。 正巧路边有个卖气球和糖葫芦的小贩。 围了不少人在他旁边买。 有个小胖墩儿踮着脚,指着那束气球奶声奶气: “老板叔叔,我要那个那个,白色的。” 湛寻去了趟,手里多了个白色的气球、糖葫芦。 宋酌还温吞地跟只蚂蚁一样。 湛寻捏着糖葫芦的木签,在她眼前晃了圈,小眼珠子就被勾了魂儿,黏在了上边没离开。 可算有了灵动,他塞了糖葫芦在她手里,说: “终于回魂了。” “唉,你是不知道任恰可难哄了。” 怪不得古人说小女子难养啊,她要是能拆成两个人就好了,一个陪湛寻,一个陪任恰,简直皆大欢喜。 湛寻敛眉垂眸,没说话。 心里暗暗吐槽:嘁,任恰还得哄,自己就用不着宋酌哄,可乖可懂事了。再一想,宋酌竟然还会哄任恰?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儿。 宋酌咬了口糖葫芦。 牙齿咬破脆皮的糖衣,味蕾触及里边的山楂果肉,就一个字:酸。酸得她五官挤在一起。 “这玩意儿怎么比柠檬还酸。” 湛寻轻咳了声,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忙说:“酸吗?我去给你买串别的。” “别别别,别浪费,我就吃这个。” 第一口可能是还没适应过来,越吃越觉得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挺好。 小胖墩儿买到了白色的气球,小短腿蹭蹭蹭从他们身边跑过。 倏地,线没捏稳,气球从手里飞走。小胖墩儿连忙跳起,抓回线,经过这一遭,他似乎怕气球再飞走,扯下线,把整个气球抱在怀里。 “嘭!”力道没控制好,气球破了。 他怀里只剩碎成稀烂的白色塑胶。 线还在,气球毁灭。 “呜呜呜哇呜呜呜……” 小胖墩垂头,哭声渐渐放大,一半被吓,一半是失去了好看的气球。 湛寻手指还勾着白线,抬眸扫了下飘在空中完好无损的气球,再淡淡看了眼哭出鼻涕泡的小胖墩,勾唇笑了两声,很不厚道。 果然人的快乐有时候是建立在别人的痛哭流涕上。 “把这只送给他呗。”宋酌说。 “不要。”这只是买给她的。 气氛无声。 他无奈:“好……” “喏,给你。”语气硬得能砸石头,别开眼,伸手递气球给将将到他膝盖的小胖墩。 哭音停滞,鼻涕泡“啵”的声破了,小胖墩抬脸看着湛寻,语气犹犹豫豫:“妈妈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你妈妈做得真好。 湛寻毫不多说,走向宋酌,实话实说:“他说不要。” “要!我要!” “……” “仙女姐姐不是别人。” 小胖墩跑前,抱着宋酌的大腿,为了不把鼻涕眼泪蹭到她裤子上,还没把脸贴上,只是闪着大眼睛仰着脸。 后领被提溜起,他扑棱着四肢,被湛寻提在两米外。 湛寻竖眉瞪他:“我和她才不是别人,你!是别人。” “宋酌姐姐才不是别人。”小胖墩反驳。 宋酌?他怎么能说出自己的名字? 宋酌蹲在他面前,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叫宋酌呀?” “我在梦里见过你。”小胖墩奶声奶气。 湛寻抱手,嘴里咕哝,还梦里呢,年纪小小,倒挺能编的。 “梦里?”宋酌被他逗笑,“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应柠,姐姐,我家有好多好多草莓牛奶,你要来我家玩吗?” 她怔愣半瞬,随即笑了笑,悄声说: “我要是和你回家啊,后面那个哥哥会哭的,眼睛红红的,可难哄了。” “这样啊,”应柠想了想,大声说,“那把哥哥也带回我家吧。” 湛寻听清应柠的话,冷声冷气地开腔: “一边儿去,谁要去 分卷阅读64 你家。” “是挺难哄的。”应柠跟个小大人似的在她耳边说。 湛寻看着温声轻语的宋酌,还在和那小屁孩儿说来说去,而且他竖着耳朵偷听也听不着。 于是咳了声,沉声道: “小孩儿,气球送给你。”可赶紧回家吧。 应柠乖巧道谢,又想把气球紧紧抱在怀里。 他拿过,把白线放在他手里,绕了两圈,说: “别抱着,抱太紧会爆的,你只要紧紧抓着线,它不会飞走的。” 说着说着,他的话音消弭在嘴边。 看了眼宋酌,敛眉思虑。 路边匆匆停下辆白色的劳斯莱斯曜影。 司机满头冷汗,跑过来说: “小少爷,可算找着你了。” 司机对宋酌点头道谢,牵着应柠上车。 应柠的小手握着气球的线,司机把空中的气球往车厢里轻推,再关上车门,绕去驾驶座。 应柠的脸蛋搭在车窗上,说: “宋酌姐姐拜拜,哥哥也拜拜。” 而湛寻,眸色沉沉,视线凝在那个白色的气球上。 他在想,他要是紧紧地黏着宋酌不松手,不断用力用力,她是否会承受不了,像气球炸裂般消弭在自己怀里? “再见。”宋酌挥了挥手。 “宋酌,我想选理科。”他忽然说。 猝不及防,又幡然醒悟。 “嗯?”宋酌迟了半瞬。 反应过来,“好啊,你本来就该选自己合适的。” 湛寻垂目注视着她的喜笑,手中多了根无形的白线。 作者有话要说:  应柠这个小胖墩在第十一章出现过。当了回宋酌的腿部挂件,隔了这么久,肯定都不眼熟了。 还有,湛寻不仅可爱,心思也超多的,盘算着怎么“独占”宋酌,别被表象欺骗了,慢慢他们俩的感情会越来越明晰的 今天内这章的评论留言有红包哒!啾咪3 ·感谢在20200820 23:18:30~20200821 23:3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呜呜 98瓶;毓凝 10瓶;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9 章 走着走, 两道影子落在墙上,不是平行,是重合的。 湛寻问:“那小孩儿到底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 总不该真是在梦里梦见的吧。 “之前我在跆拳道的班里见过他, 那时候告诉过他我的名字, 他应该记住了吧。”宋酌对那个腿部挂件还留有印象。 湛寻本想问她什么时候去学了跆拳道。 但手里的线在提醒他,别把气球扯得太紧。 好在湛寻心思百转千回的,最后竟然没追问。不然宋酌还真不好启齿, 说自己跑去了幼儿班。 宋酌的高中生活基本是三点一线, 在时光里蹀躞往来,最后到了和1班临别的那天。 因为高一下册会分科分班, 所以期末完的那天,学校准许每个班在自己班上举办个小型聚会,可以一直聚到晚上, 学校也会延迟教室的熄灯时间。 任恰瞟了眼湛寻的空位置,极其舒适。 感慨说:“湛寻可算比赛去了。” 湛寻这段时间在准备个机器人比赛, 以国赛区第一的名次,又去参加了亚太区的比赛。 临走时, 他只是发了个微信给她。 这个星期, 也只是偶尔拍张自己的机器人作品发给她, 消息的往来很少。宋酌仰躺在椅背, 光线落在身上, 像摊了只气不多、很有弹性的气球, 最近放松了不少。 她眯了眯眼,坏坏地说: “他今天好像就回来了。” “!”任恰不满, “才一个星期又要回来了。” “不过还好,他和我到时候都在理科班,省得他就知道独自霸占你。”任恰又平衡了不少。 桌子移在教室两排, 温采思正准备去中间的空地唱首歌,听到任恰的话微微诧异: “他选理?” “嗯?对啊。”任恰回应。 温采思没再说话,拿着话筒去唱歌。 气息不稳,高音唱不上去,但声音甜美。 班上有很多同学都随声跟唱,免了她的尴尬。 祝阙看向温采思,掏了掏耳朵,五官渐渐崩塌。 说:“蔻蔻唱歌都比她好听百倍。” 刘虎彪停下帮唱:“蔻蔻是谁?” “我家养的二哈啊。” “……傻缺,你这张嘴,就等着母胎solo一辈子吧。” 湛妙蔑了她一眼,扯起嘴角: “装什么呢,不会唱还上去逞能,不就想让大家觉得她又勇敢又 分卷阅读65 可爱么。” “是挺可爱的啊。”旁边有男生说。 “嘁。” 成堆的零食变成五颜六色的空袋子,原本高涨的气氛也渐渐煽情,从黄昏到夜幕,直到晚上8点半,这场聚会才散场。 “宋酌,你留下来移桌子吧。”温采思叫住她。 “我不是负责分类垃圾的么?”结束后,温采思分配收尾工作,她和任恰都分在垃圾分类的组,已经做完了。 “是啊,男生们下午一直在忙着准备聚会,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郦觅本来是负责移桌子的,但她妈妈正在校门口接她,都等了很久了,我就让她先走了,你就帮帮忙嘛。”温采思说。 都这么晚,再留会儿也无妨。 她准备重新把包放下,加入移桌子。 温采思悠悠地讥讽:“反正你也没家人接。” 包落在桌面,里边的书磕出闷响,声音有些大。 她语气淡若:“我是没人接,但这不是我留下来的理由。” 温采思又想说话,见任恰上完厕所回来,就闭上了嘴。任恰见宋酌还在移桌子,疑惑: “咱不是弄好了吗?走啦,回家了。” “我把桌上再整理下,缺了个人手。” “那我也来。”任恰说着就要上手。 宋酌:“你就先回去吧,刚刚不是说家人在催你回家。” “哎呀,我妈就这性子,晚点见不到我就担心我会在外边鬼混学坏呢。”任恰把张桌子归位。 最后,任恰没能顶住她妈的电话轰炸,提起包灰溜溜出了教室,临走还叮嘱宋酌回去时注意安全。 等到桌子整理完,大约是九点钟。 连排的教学楼,只剩1班的教室还亮着灯。 “啪”的声,灯灭,宋酌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等到了校园路边,路灯的光亮挤开暮色,盏盏的盈亮连成两条瘠薄的星路,她关了手电光。 校园已经很空荡,只剩偶尔零星的几人,脚步匆匆,在和劲风乌云比速度。 宋酌也不例外,再不快点就该下雨了。 凭州市的雨总是来去无常。 温采思和她并行走着,两人没有话说。 直到雨幕铺天兜下,两人被困在校门口的小长亭里。 温采思扬眉说: “我妈等下来接我,可惜啊,她对你一直有意见,不然就让你搭个顺风车,省得你被困在这里。” 话里话外都有股炫耀的意味。 宋酌听了蹙眉,并没搭理她。 倒是阴影处传来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啧,真扎心,我怎么就没个这么好的妈呢。” 长亭的右侧离门卫室的灯光很远,置下方阴暗,白梁旭挪了半步出来,语色挽叹,脸色不屑。 白梁旭那样的家庭背影,说出这种话,温采思觉得自己在被嘲讽,脸色渐渐变白。 门卫室出来个头发花白的大爷,怀里揣着伞,说话漏风但很和蔼: “爷爷们这里有三把雨伞,撑着回家吧,别淋湿感冒了。” 伞是三个守门爷爷私人的,另两个正在门卫室里捧着个大茶杯,目光慈祥地看着他们,鼓励他们收下伞。 “谢谢,不用了,我妈待会儿来接我。”温采思说。 “谢谢爷爷,我也不用。”宋酌说。 “谢谢爷爷,我也不用。”白梁旭掐着嗓音学她。 宋酌剜他一眼。 白梁旭认怂,语气正常: “为什么不要?” “你又为什么不要?”宋酌不想说,反问他。 “我刚刚数过,门卫室三个门卫,加起来五颗牙。” 白梁旭插兜,和她并排站,目色归在远处。 伞是他们的,借走就只能让平均不到两颗牙的门卫颤颤巍巍淋雨回家,他自诩有尊老的美德,是做不出这缺德事儿的。 宋酌的思维很容易被带跑偏: “不止吧?刚刚那爷爷可不止这么点牙。” “差不多啦,我数学不好。” “好了,轮到你说为什么不要。”白梁旭静待。 “和你差不多吧,我语文不好。”她学回他。 白梁旭失笑,又想捏她脸。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 于是── 他捏了。 然后,被打了。 捂着红肿的食指,幽幽怨怨地咕哝: “幼儿班的跆拳道这么厉害……” “你再说?”宋酌威胁。 “好好好,我闭嘴行了吧,闭嘴。” 一辆迈巴赫S680 Pullman稳当停在路边。 湛寻从后座下来,撑开伞,长指握着伞柄,在夜色里格外白皙漂亮。 随着伞面渐渐抬正,雨珠涟涟滚落,连成纱帘,流线感精致的下巴更显朦胧美,丹凤 分卷阅读66 眼正朝小长亭望去,碎发垂在额前,稍微遮住凌眉的眉峰。 再然后,他蓦地, “阿嚏──”掩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娇气。” 白梁旭冷冷吐槽,接着低头怜惜地往自己受伤的食指上呵气。 宋酌瞧着他捧着手指的抽声呼痛的模样,转过头,没再戳破他。 “冷不冷?”湛寻来到她面前。 她正想摇头,手里就被塞了瓶温热的牛奶。 从他口袋里拿出,还很暖和,冰凉的十指瞬间就趋附在了奶瓶身上,被热意缠绕。 算了,这头就不摇了。 “你怎么来了学校?” “从机场回家,正好顺路经过,见你杵在校门口,我还能就这么过去不成?” “机场到这里才不顺路。” 白梁旭扯下嘴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 其实湛寻从机场出来,这个星期的克制已经封顶,他让司机载着他来了学校,看能不能碰上聚会散场后的宋酌。 如果碰上了,就是偶然,不是他故意霸占。 现在这个偶然很得他心意。当然,如果旁边没有总是瞟来瞟去的白梁旭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下一瞬,他朝白梁旭抛了把三折伞,丢下句话: “跪谢就免了。” 话落,就轻轻拉着宋酌的袖角,把她带进伞下,隔挡住在车灯路灯里密集不断的雨线,往路边的迈巴赫走去。 白梁旭蹲下身接住伞,甩了甩红肿的食指,撑开伞骨追上说:“载我一程呗,爸爸!” “……”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爸爸吼一声,顺风车蹭一程。 但是,湛寻能让他上车,他就不叫湛寻。 他对这货的怜悯度到给他伞这里就结束得死死的。 雨越下越大,白梁旭自愿当了回儿子,也没能蹭上车,好在他舅白蔚的车来接他,稍微拯救回他碎得稀烂的小心脏。 于是,原本以为自己能在他们注目中上车的温采思,成了最后一个走的,她气得咬牙跺脚,在电话里催她妈快点来。 * 这个学期结束后,是短暂的寒假。 凭州市的第一场雪是在半夜,第二天清晨出门遛狗,放眼望去,路面、车顶、树叶……都铺着薄薄的积雪。 宋酌把白色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上,再翻手把连衣帽盖在脑袋上,整个人走在雪地里,鼻尖冻得通红,宛若移动的雪人。 小赖也穿上了毛衣,一个劲儿地往雪堆里钻,钻完又抖落浑身的雪渣,乐此不疲。 她刚刚看完湛寻参加的亚太区机器人比赛的回放,从比赛时他的发言,到他站上冠军领奖台那刻,她忽然发现他在专注某件事时,是格外的沉稳从容。 这是她从小都未曾仔细发现的。 就拿最近来说,湛寻迷上了骑行,原本只是在山庄骑行,到现在,他时常环形绕着大半个凭州市骑车。 她曾在湛荣居楼下遇见过他,正戴着手套拧开瓶水,喝下半瓶塞回车前包里,两人的视线恰好在空中相撞,周围是来往的车辆、行人,鸣笛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他浑身却很温静,包括那双丹凤眼。 隔了会儿才说:“正好路过。”看似轻松。 宋酌脸上绽开笑意。 他没多留,汗从额头滑落,连眉毛都沁着湿润,重新带上头盔和护目镜,很快消失没影。 想着想着,就恍然觉得,湛寻似乎没那么黏人了。 科技比赛、公司、以及他最近专注的骑行,都分去他绝大部分的精力,自己也不再被任恰吐槽“见色忘友”,没有人把她往两边扯,她顿时觉得自己像只轻飘飘的气球。 刚这么想,她这只气球就被手里的牵引绳扯得往左飘移。 白梁旭蹲在远处朝小赖招手,小赖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这么有好感,见到他撒腿就朝他跑去,一激动,四条腿各跑各的,差点没把她逗得滑跤。 如果说湛寻是狗见狗怂,白梁旭就是狗见狗撒欢。 他用指腹帮小赖按摩,不消一会儿,小赖就想赖在他身上不撒开了。 “你家狗叫什么?”他仰头问她。 “小赖。”宋酌看了眼没志气的狗儿子,暗暗叹气。 听了这名字,再看向在他裤脚边打滚儿求按摩的狗,白梁旭眼尾微挑,还真就挺切合的。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赖人呢。”他浅浅低笑,又接着帮他顺毛。 当温采思下楼去公园,正巧看到时光静好的一幕,立马拿手机拍了下来,想要发给湛寻,但压根没人家的任何联系方式,不管她加了多少回,也没能被同意。 所以,她选择发给了祝阙那个缺根筋的。 此时的祝阙,也加入了湛寻的骑行,但人家追求的是速度,他没多久就落在了后头。 死不承认是体力问题 分卷阅读67 ,都是装备不行,人寻哥Pinarello Dogma F12都是顶配,他的都是什么破山地车啊,就是……就是硬件不行!他才跟不上的。 于是,他坐在路边准备休息休息。 拿出手机,顺手点开未读消息,震惊: “艹,寻哥的妞儿被抢了!” 再一看,发消息的是温采思。 温采思?哦,那天唱歌跟杀鸡没差别的女生。 刘虎彪常常吐槽祝阙是一根直肠直通大脑,他要是脑子会转弯,那就是要让他瞬间进化,是绝不可能的。 现在也是,他压根没多想这里可能藏着女生的心计,立马就把这张照片发给湛寻,还担心他会没看见,又随即去了个电话。 风在耳边撕扯,声音就像有张巨大的布料在被鼓风机鼓动,湛寻骑行的时速依然很高。 纵使是初雪后的白天,他的汗珠照旧像墨洇散,晕湿了后背的衣料,目视前方,这种暂时性的、疯狂的专注感让他能不想别的。 比如说,不想宋酌,不去想无时无刻和她待在一起。 衣袖挽起,露出比笔墨勾勒还要漂亮的线条,他稍微用力,线条明显,速度又在加快。 车前包里的手机在响,速度渐渐降下,他刚戴上无线耳机接通电话,祝阙就在电话那头嗷嗷乱叫: “寻哥,白梁旭正泡你家宋酌呢!” “嘁──”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听完祝阙要去收拾白梁旭的蠢蠢欲动的语气,他掐断电话,又点开那张照片。 照片里,宋酌背对镜头,手里牵着小赖,而白梁旭正半蹲着给小赖顺毛,嘴角含笑。 很像,很像那张他和宋酌在田径场的照片,心里的眷恋冲破克制,他唇线紧绷,调头朝离这里不远的湛荣居去。 他刚刚明明特意路过湛荣居楼下,却生生压住了停车的动作。 在心里对自己说手里的线还在,没想到,他白梁旭“咔嚓咔嚓”操着把剪刀要把他的线剪断!公然抢气球! 码表显示的时速在加快。 突然,非机动车道的右侧冲出来辆汽车,想要拐弯进马路,照这个速度下去,他肯定得撞上。 瞬间,心里闪出应急想法。 他身体□□,连车带人倒在地面,侧身落地,手肘的护具在粗粝的地面磨蹭,以极快的速度撞向路边,右小腿在锋锐的护栏底部的铁片划过,顿时皮开肉绽,血从裂开的裤腿渗出。 祝阙好不容易追上就目睹了这么一个场景。 心里那个悔的啊,自己这张嘴怎么就兜不住事儿呢。环视了下这里的地段,急忙打了个电话给附近一个湛家品牌门店的总经理,让他迅速派辆车来。 湛寻坐在路边,手捂在伤口处,血透过指缝渗出,染红了白皙的五指,他眼都没眨半下。 垂头抿唇不语的唯一原因,就是被人群团团围住。 众人议论纷纷: “这么俊的孩子,真是可怜哟” “好在脸没伤着,不然要破相的嘞。” “小哥哥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打120?” 还有大妈举着手机在拍视频,大嗓门边说: “我在西绪路三十米路口这里,有个男生骑车差点出车祸,最后摔在路边咯,腿摔得好惨的喂。” 湛寻拧眉。 祝阙光看着这些看热闹的都头疼,更别说寻哥本来就不喜欢生人靠近半分的性子。 祝阙挥散那群看热闹的人,说: “都散了散了,别拍了,车马上就到。” 终于,耳边没了议论的聒噪声,他对祝阙说: “宋酌。” “哦对对对,这里离湛荣居可近,我跟她说一声。”祝阙慢半拍反应过来,紧接着打电话给宋酌。 当宋酌赶到时,车已经停在路边,祝阙和门店经理要背他上车。 他没要,跟不觉得痛似的,瘸着腿自己往车旁走,还把他们两人搀扶的手拂开了。 经理光看地上那滩血迹都觉得自己的腿在抽痛,这矜贵的小少爷他怎么忍住的? 上车前,湛寻朝路口望了眼。 目光抓到因为惊诧,微微凝步的宋酌,他的视线就这么落在她身上三秒,才别开头上车。 宋酌匆匆赶上,坐进后座。 见她终于来了,祝阙松口气,留下来处理现场的残局。 “怎么会摔成这样?”她低眸看他的右腿,应急的止血带都被染红了。 “我看看。”说着要弯腰去看伤口。 没答话,湛寻撤了半步,是遮掩不让看的意味。 经理坐在驾驶座,没敢出声。 “痛不痛?”她又轻声问。 抬起视线看向他。 她每说一句话,湛寻的眼睫就颤动数次。 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俯身把脸埋在了她腿上,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传出。 分卷阅读68 慢慢的,宋酌感觉到大腿布料温热的湿濡感。 他身形颀长挺拔,埋在她腿上时,模样可惹人怜。 宋酌眉间不禁堆出波纹,细语轻哄: “很痛吧?” “嗯……痛……”嗓音沉哑,像在喉间撕扯,说出来时还带着不止的呜咽声。 “很快就到医院了,乖,再忍会儿。” “别哭了,越用力越要流血。” 宋酌越哄,他的泪水就跟溃堤了似的,止也止不住。 听到“哭”这个字眼,他立马坐起身,别过脸对着车窗,手掌从眼窝贴到眼尾擦干了泪,眨了几下眼皮,舒出口带颤的气,声音低软: “是刚刚太痛,我才哭的。” “我平时不是这种泪兮兮的人。” 她听了不禁想笑,探身过去,故意挪揶他: “是嘛?这回不是感冒了?” “不、不是。” 她乍然的逼近,让他微窘,后背贴着软皮靠背,浓密的眼睫遮住闪烁的眸光,刚刚埋在她腿上低泣的冲动劲儿全没了。 经理在前边开车,湛寻这一哭,简直把他哭得惊心动魄,不是说湛家小少爷是条疯狗么?这……不像啊。 还有,刚刚分明眉眼都不带皱一丝的,怎么到了这女生面前,就哭得这么委屈可怜的? 等到医院拍片包扎后,他躺在病床上,院方说是要留院观察一天。院长说是湛恪己特意嘱咐的,生怕他儿子还有点啥毛病,所以还得让他屈就一晚。 病房是VIP病房,除了床头那些医用器材,其他布置得和酒店总统套房没什么差别。 宋酌一直陪着他,没过多久,湛寻的一帮兄弟全来了,围在床边嘘寒问暖,最后得出个结论:死不了。 于是一哄而散,都坐在旁边,玩游戏的玩游戏、聊天的聊天。 她手机震动,有条消息进来,是白梁旭的: 【你家狗是混有二哈的基因么?】 接着是段视频,是小赖兴奋地在刨他家意大利高定沙发,刨得软皮上满是爪痕。 早上在电话里听到湛寻在湛荣居附近受伤,她匆匆忙忙把狗绳给了白梁旭,往西绪街赶去。 小赖平时在家可安分,半点都不乱造。 现在,败家小赖!她赔不起的哇。 【我现在怀疑它有串到二哈的基因。】 【在你那儿它可能放飞自我了,你家在哪儿?我马上来接它。】 【不用,你就安心陪湛寻就行。】 【可能是我太惯着它,我等会儿凶凶它。】 两分钟后。 白梁旭:【凶了,它生气不理我,完蛋。】 照片里是小赖趴在沙发脚边,圆滚的屁屁冲着镜头后的白梁旭,整只狗都透露着冷淡。 湛寻拖着条残腿,强行打发走这帮五大三粗的哥们,关门。整个人砸倒在床垫上,朝窗边的宋酌眯眼望去,见她在打字,顿时警觉,腾身惊坐起问: “宋酌,你在和谁聊天?” “白梁旭,”她说,“小赖在他那里。” “怎么会?” 宋酌遇见白梁旭、以及把狗交给他的经过描述了遍。湛寻越听越沉默,渐渐察觉,手机里那张照片的怪异之处。 遛狗是今天早上宋酌在湛荣居楼下的事,但祝阙一直和他在一起,怎么可能拍得到照片?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发给他的,祝阙脑子直愣被利用了,而这个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宋酌那个姓温的邻居。 听完后,湛寻对那张照片释然。 白梁旭那厮留着小赖在他家,不就是多了个理由联系宋酌么?他愤愤地想,千年狐狸哪儿那么容易发善心的。 他抬眸,眼底乖顺,善解人意地说: “我没事了,你去接回小赖吧。” “那我去了?真没事?”她有丢丢不放心。 “真没事。” “那我去了。” 末了,在门口探回身说: “别哭嘞。” 湛寻垂头,隽气的面容微赧,嘴里絮絮叨叨: “都说了……太痛才哭的,我现在怎么可能哭……又不是水做的……不可能的,白梁旭虽然是只老狗,但终究还是有点人样,一点都不会照顾狗的,你赶紧去接小赖……我不会再哭的……” 等叨叨完抬头,门口连人影都没了。 其实,痛感压根不能触碰到他哭的那根神经。 只是那张宋酌和白梁旭的照片,像是突然在通知他宋酌要被拐跑。加上受伤后她一再温声轻哄,他每日每日骑行时的克制,风声的狂叫,都在那刻溃堤。 妈的,实在忍不住了。 哭!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完蛋,湛寻在小酌面前完全是易哭体质 不哄肯定得不依不饶,一哄还给他委屈的啊 宝贝们发现没,这章好肥的!(大声嚷嚷 分卷阅读69 所以…小声推荐下我的预收文《丢失茉莉》,文案呐: 孟朝茉初见商俞时,在一家私人会所。他倚在灯光奢靡的走廊,仰着脖颈喘息、宛若只极度缺水的鱼儿,白衬衣被泼酒,湿痕蜿蜒,整个人狼狈、且颓唐。 他霍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带我走。” ——顺着那张美人脸垂眼望去,身材完美。 咳咳,她见色起意。 直到后来两人因诸多因素离婚。她也还记得这幕:他迷乱到极致,凑在她耳边哑声说出“求、你”的模样。 只可惜,名门出生的商俞,骨子里深刻着清冷倨傲,向来把持有度的他,怎么也不愿承认因为酒精毫无分寸的那晚。就连听到她提离婚,也只是身形微顿,沉默良久,道了声“嗯”。 某天雨夜,孟朝茉谈完生意回家。 别墅门口坐了个男人,那人被雨沾湿、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气,失魂落魄到喃喃低语的模样仿佛遗失至宝。 他见到孟朝茉的那瞬,薄如蝉翼的眼皮忍不住颤抖,“我……呜呜呜呜……” ——孟朝茉看着抱着她大腿哭成个泪人儿的男人,额角疯狂抽搐。 “商俞,放手!” 追妻火葬场 ·感谢在20200821 23:34:34~20200822 23:5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妍吗 5瓶;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0 章 宋酌打车到白家, 是个气质很雅逸的男人开的门,白梁旭的五官和他有六分像,其余四分都是妖孽似的坏气。她递上初次到人家里的伴手礼: “白叔叔好。” “进来吧。”男人侧身让她进去。 “我叫他下来。”他又说。 宋酌以为的叫白梁旭下来, 是亲自上楼去敲门。 结果, 旁边的人直接冲着楼梯口喊了嗓子: “白梁旭!滚下来!” “见怪了。”他恢复不慌不忙的语调。 …… “呃、不会。”宋酌被他们父子的相处模式惊讶到。 白梁旭抱着狗慢慢悠悠走了下来,人未见着,就听到他散漫的音调:“叔, 你更年期到了吧。” 宋酌反应过来, 旁边的人不是他爹,而是白蔚, 白梁旭在私立高中的校董叔叔。 “宋酌?你怎么来了?”他脚步凝顿。 “我来接小赖回去,麻烦你了。”地址是湛寻发给她的,她来前发了信息给白梁旭, 看来他应该没看见。 “哦对,狗是你的。”话语间, 小赖从他怀里跳下,扑到了宋酌面前。 他踱步坐落在沙发上, 手正好抚上那三道狗爪痕。 宋酌看到, 便说: “这沙发……维修费我来出, 真的抱歉。” “用不着, 我允许它刨的。”白梁旭又朝小赖招手, 小赖没理他, 还因为他凶了它,生气呢。 “真记仇。”他得出结论。 他想到什么, 颇怀期待地问: “湛寻摔得怎么样?残没残废?” “……” “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还要你过去?真他妈是个娇气鬼。” “宋酌,看在我帮你照看狗的份上,你过年来这儿呗, 跟我和我叔一起吃年夜饭,”他忽然说,“气死湛寻。”末了又补上句。 宋酌听到他话语里的认真与落寞,已经琢磨不透后边那句该不该是他的最终目的。 这里不是他叔叔家么?难道他过年都不回自家的吗?疑惑中,正准备以怕麻烦为由拒绝。 实际上他们两人都没几次是正常说话的,基本上都在互呛,因为意外和小赖,关系才稍微缓和,但还没好到可以一起过年的地步。 白梁旭先她一步开口: “算了算了,和你吃饭多没劲啊。” “一不留神又该把你欺负哭了。”他嘴贱,上次活该被大妈拿拖把赶。 正在吧台倒酒的白蔚,将这幕尽收眼底,等到宋酌带狗离去后,他冷不丁开口:“你喜欢她?” “谁、谁喜欢她了?”小狐狸第一次磕巴。 “你刚刚说‘又’,说明你之前欺负过她,而且把人家给弄哭了,你的喜欢总是通过逗弄表现出来。”白蔚看看着他这个侄儿长大,最是了解他。 “你就瞎说八道吧你,那我还成天就想着欺负湛寻呢,难不成我也喜欢他?叔,你可别瞎猜了。” 他的心脏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幸好捂在胸腔里,除了自己,再无人察觉。 “那不一样,你刚刚还想让人来这儿过年呢,你就是喜欢她。”白蔚很笃定。 “我让她来这里,是觉得她和我一样……”都是没爹妈养的,正好凑 分卷阅读70 着热闹热闹。 空气仿佛被“咻”的从外边拉上拉链,里头只剩沉闷逼人的黑黢黢。 白蔚没再说话,他本来想赶他侄子回家的,现在看来,还是再让他待几天得了。 * 晃眼就是除夕夜,宋酌还是和早几年那样,和聂爷爷吃的年夜饭。 不过他身为湛家的总管家,年节的繁杂琐事,都离不开他,饭后给她塞了个压岁包就匆匆往回赶。 还说:“小酌又大了一岁,今年也要开开心心的啊。” 这天夜里,楼下的电子烟花嘭个不停,彩屑配合灯光,夜幕宛若伸出长长的手臂去兜揽那片璀璨,当然落了空,彩色的屑飘落,最后一层一层铺在地面。 气氛高涨,连带感染了情绪,熬夜都是理所当然,总觉得早睡一秒钟都血亏。 她牵着小赖下楼遛弯,发现还有很多既不看春晚、又不睡觉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散步。 初雪早已融化,在夜幕里不见踪迹,冷气倒很足。 当眼前出现个穿小棉服、戴厚口罩、露出双鹿眼正扑闪扑闪看着自己的人时,她在想这哪家小孩儿? “宋酌姐姐!”团子扑来抱她腿。 腿部挂件说当就当,是应柠没错。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找妈妈,爸爸惹妈妈生气,妈妈饭都没吃就出去了,我来哄妈妈回家。” “那你爸爸知道吗?你是一个人出来的?” 听到这些,应柠埋下头,盯着脚尖没有说话。 看这不说话的样子,八成是偷跑出来的。 应柠心虚得紧,他是砸开小猪存钱罐、避开保姆阿姨出来的,结果迷了路。 “那你妈妈在哪里你知道吗?” “糖……糖果街!” …… “唐月街吧。”难怪会迷路迷到这里。 “嗷……没错,是唐月街。”怪不得出租车司机叔叔说没有这个地方,还说要带他去找警察叔叔。他当时听了立马摇头摆手,他是去找妈妈的,才不要去找警察叔叔。 于是,趁司机叔叔去便利店买面包时,他偷偷溜下车跑走了。在座位上留下了很多张钱,还有一袋巧克力,这是他给叔叔的新年礼物。 他走啊走,结果就遇到了宋酌姐姐! 宋酌姐姐长得可好看了,在跆拳道幼儿班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学跆拳道的大哥哥说这叫一见……一见钟情! 对,他一见宋酌姐姐就钟情了,还有爸爸、妈妈、房间里最大的变形金刚,他都一见钟情了。 有次半夜,他还见到爸爸在手机里看宋酌姐姐的照片,结果第二天醒来,爸爸告诉他这是梦,是小懒猪做了个美梦,说他才没有在看什么照片。 自己只好信了。 湛寻从车里下来,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一小屁孩儿抱着宋酌的大腿不撒手。 他走前,提起小胖墩,扔在两米外。 应柠在空中扑棱,最后认出是湛寻,奶音喊他: “哥哥!你也一起去唐月街吧,我妈妈烤的小饼干可好吃了。” 湛寻歪头看向宋酌,半眯的眼里有疑惑。 这小鬼到底是谁? 宋酌一看就知道他没想起来,提醒说: “应柠呀,上次你送了个气球给他的。我刚刚答应他送他去唐月街找他妈妈。” 哦,是他。 湛寻点头,自从那天后,他做出了选理科的决定,也渐渐花精力在骑行上,所有的独占欲都克制封藏。 但白梁旭那只狐狸的出现,让他燃起危机意识,所以今天除夕夜来了湛荣居,以防什么人缠着宋酌。 结果── 他瞪了眼又想去黏着宋酌的小鬼。 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自己会败给了个还没戒奶的小屁孩儿。 湛寻跟在后边,手里牵着小赖的绳,目光一刀又一刀,刷刷剜在前边牵着宋酌的那只小肉手上。 前边,应柠哼哧哼哧努力迈动小短腿,结果左脚磕右脚,眼看就要往地面摔下去。还好宋酌反应快,往后把他带回来,才免了他和地面的接触。 “走不动了呀?”宋酌问他。 “走得动的。”应柠小脸蛋很坚定。 当他又一次要摔跤时,宋酌说: “姐姐抱你一会儿吧。” 眼看就要抱起,湛寻终于忍不下去,把牵引绳塞在宋酌手里,一把抱起应柠,咬牙又无奈地说:“我来抱他。” 走着走着,应柠趴在他肩膀上,肉嘟嘟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耳垂,薄薄的、凉凉的,他又捏了捏,眼看湛寻的眉“刷”的皱起,他吓得立马松了手。 有点无聊,他忽然想起什么,便说: “湛寻哥哥,你送给我的气球我送给了我妈妈,她可喜欢了,还亲了我一下。” “噢。”敷衍的音节。 “那我能亲你一下吗?”他想 分卷阅读71 一出是一出,说到亲,就想亲他一下,但又觉得湛寻不好惹,于是礼貌性地询问。 “不、能。”他咬着牙根一字一顿拒绝,小孩子什么的最烦了,要是这张脸沾上他的口水,他都不想要了。 “好吧……”他第一次被拒绝了。 应柠不用走路,趴在湛寻怀里,偶尔指着路边的新奇装饰奶声奶气。 十分钟后,渐渐要睡着。 湛寻瞥眼,发现应柠嘴角一抹晶亮就要流到自己肩膀上,瞳孔瞬间放大、额角直跳,脱口就说: “下来自己走!”说着就要放下他。 “不要,哥哥抱。”应柠睁眼,搂紧了他的脖子。 时间太晚,再加上应柠才三岁多,又困又累,就只剩找到妈妈的信念在吊着要阖上的眼皮。 “我来抱他,你抱久了手也酸了吧。”宋酌主动说。 “不用,我来。”湛寻忍住。 这么一折腾,应柠也清醒了大半。 开始叽叽喳喳,看到什么都能说半天。 三人步行到了唐月街,路边开门的店零星半点,这条街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偶尔有车辆,也是匆匆掠过,都在心切地奔赴着除夕夜的目的地。 湛寻耳边就没安静下来,奶音聒噪不停: “湛寻哥哥你看,那里在放烟花。” “姐姐,我这里有巧克力嗷,给你吃。” “姐姐五颗,我一颗,湛寻哥哥……半颗。”是他咬过一口的。 小屁孩儿跟个喇叭似的吵死了,谁要吃你剩的巧克力啊,他势必要把这小屁孩扔地上、让他自己走! 于是,指着路边竖立的一块蓝漆白字的路牌,上边写有“唐月街”三字。他伸出食指来回反复点那三个字,一本正经地说: “小孩儿,你看。” “那块牌子上写的是‘到了唐月街,小孩不允许大人抱,否则就不能来这里’。” “所以啊,我不能抱你了。” 瞧,规定所迫,不是我不愿意抱你。 宋酌眼睁睁看着他瞎扯,无奈摇了摇头,也没去戳破他跟小屁孩儿的胡闹。 “但是哥哥,那上面只有三个字呀,你怎么念出来这么多?” “……”居然会数数,草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很好,你等着,等我找个字多的来骗你。 宋酌扶额:算了吧,人家幼儿园文凭也不是白拿的。感谢在20200822 23:51:35~20200823 22:4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1 章 到了唐月街, 两边高立的路灯,仿佛支棱起无数弯磨砂的月亮,昼亮的光线正在勾勒人行道的砖缝。 宋酌之前在这条街的咖啡店兼职, 曾走过许多遍, 踏入后,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当三人停在“遇见咖啡厅”店门前时,湛寻看了眼那五个字, 略微诧异:“这不是你兼职的店吗?他妈在这里?” “是呀, 应柠的妈妈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你说巧不巧?”宋酌点头说。 这家店的老板娘名叫瞿曲歌, 破格招了她做暑期兼职生,还很照顾她。老板娘常说自己有个可爱的儿子,没想到竟然是应柠。 三十分钟前, 应柠说他妈妈名字叫作瞿曲歌,在唐月街有家咖啡店。宋酌听后, 惊讶之余,觉得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当下就决定送他过来, 正巧湛寻就来了。 湛寻眸色偏暗, 视线落在应柠往店里蹬着小短腿跑去的背影上, 说: “太巧……”应柠, 应这个姓, 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宋酌身边,并且千丝万缕缠绕, 总能和她扯上关系。 譬如上次祝阙的生日宴,宋酌追的那辆车,车主也姓应。 周遭沉寂, 他盯着在灯光下的应柠,稚气又毛绒绒的眉、包括眼角的弧度,都有几分熟悉感。 身侧传来喊声,很遥远,在脑海里带着回音: “湛寻……湛寻?” 他恍过神,别头垂眸看向宋酌。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了你好几遍了。”她说。 “没什么,我送你回家。”不管“应”姓与宋酌有着何种关系,他都会死死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跑掉。 即使心中铺卷袭来慌忙感,他还是抛却杂念,沉溺在此刻的相处中,像个上瘾的疯子。 * 寒假晃过。 再开学时,任恰暗暗捏了捏宋酌的小腰,紧致细瘦,没有半丝赘肉,她仰天哀叹:“怎么就我养了七八斤膘啊!你瞧瞧,小肚子都有了。” “叫你寒假控制不住自己。”宋酌天天都能在朋友圈看她打卡各种美食。 “好吃的那么多,哪个我都不想辜 分卷阅读72 负嘛,”任恰说着又想起来,“食堂好像新开了家甜品铺子,我们中午去尝尝!” 分科之后,1~9是文科班,10往后都是理科班。 她和任恰依旧同在1班,还是同桌。 任恰预填本来是选理,后来不管怎么补习,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学理的天赋,老老实实选了文科。 重点是湛寻被分在10班,离得远远的。她却杀了个回马枪,留在1班接着和宋酌同桌,简直不要太幸福。 而且还能肆意霸占宋酌的时间,譬如吃饭啊、上厕所啊、写题啊……她们都是一起的,偶尔还会拉上在10班的林佳音。 这天放学,湛寻去找宋酌,结果扑空。 从后门望去,教室已经没有宋酌的身影,他正准备拿出手机发消息。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找宋酌?她在天台。” 他插回手机进裤兜,迈腿朝天台去。 身后的话音接着悠悠传来: “白梁旭喜欢宋酌,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凝眉,转身看去,是温采思。 得益于她做的那些事,他才记住了这个名字。 温采思不等他说什么,紧接着道: “白梁旭也在天台,和宋酌在一起。”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嗤笑,有一瞬间眸色犀利到直攫人心意,“你不必说这些,宋酌亲口说不要我,我也不会撒手,更何况你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 温采思笑了笑,指甲抠进掌心,“我只是告诉你事实而已,具体你们的关系怎么走向,和我无关。” “劳您费心,但大可不必。”他咧嘴笑了下,莫测又天真般,懒声道,“得提醒你,照私立高的分班制度,你应该继续留在1班的,现在却在2班,什么原因你应该想想。” 话音落下,人朝天台去。 墙壁刷白的走廊的尽头是楼梯口,光线幽暗,那抹颀长的清影渐渐步入黑暗,被淹没。 温采思骤然恍悟,是他!是他做的! 她被分在2班是他做的,原因……她冷笑,自然就是她背后散播夸大宋酌的身世、还有拍下照片发给祝阙的事情,伤害到宋酌了。 看来,湛寻的底线是宋酌,她的笑逐渐僵在脸颊,展不开来。 天台,冷风阵阵。 宋酌的发丝在空中蜿蜒,白梁旭倚在粗粝的扶手上,身后是目光坠地也带颤的深渊。 他说:“你也太好骗,我和湛寻怎么可能在天台打架,我恐高,来这儿打不是让他赢么。” “我知道你骗我。”宋酌直言。 “……那你还来?”白梁旭脸上的兴味崩塌。 “想看看你能翻出什么幺蛾子。”宋酌走前停在他身侧,手掌搭在满是沙粒感的垒砌得半人高的石砖上。 “……”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三楼吊空的连廊上,湛寻隔着距离,嘴唇张合,正在和人说什么。她稍微偏头,看清了石柱后的温采思。 很快,他们的谈话结束,湛寻朝楼梯口走去。 白梁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撇嘴说: “热心市民温同学肯定告诉了湛疯狗,他要上来了,真没劲。” “你……”宋酌看着他数秒,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还好吧?” “……你脑子才有问题!” “那就行,我先走了。”她转身欲下楼。 说实话,白梁旭来找她撒着蹩脚的谎时,整个人眉梢吊下,嘴角像是被压着千斤重,想朝她来个云淡风轻的笑,结果比哭还难看。所以,她本着他曾照顾小赖的感激之意,跟上来了。 他精神要是没问题,她也就不奉陪了。 刚走出两步,身后话音缓慢、哀沉了大半: “我爸妈离婚了。”终于。 “哦。”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们都不想要我的抚养权。” “嗯。” “……” “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他跟她说个屁啊,但又很诡异,面对自己的狐朋狗友、成群的兄弟,他强撑、开不了口。但面对宋酌,他却能脱口而出。 她想了想,“男儿有泪不轻弹。” “……算了,你闭嘴吧。”他压根没想哭好吧!只是憋憋屈屈,想找个人吐露而已,最后找上宋酌。他后悔不迭,这人根本就是让他再体味咀嚼人情冷淡的。 “你可以在我身上找安慰,我比你惨。”她的安慰太直白。 直白到白梁旭被失重感包围,那是心虚与自愧。 在他心里,从最开始,就已把宋酌归化为自己的同类,她自幼失去双亲,他双亲健在,但就是个摆设。 不同的是,他半颓半废,宋酌却浑身韧劲,比谁都看得通透活得明白、整日跟个小太阳似的上进。他甚至想摧毁她身上的坚韧,想亲眼看她崩溃大哭的模样,都说湛寻是疯狗,他觉得自己也疯魔了。 分卷阅读73 但言语的刺激逗弄,对宋酌毫不作用。 渐渐的,他起了恻隐之心,不禁收手,却收不住心。 此刻,宋酌却让他从她的遭遇上找安慰,他低下眼,不敢直视她莹澈如明镜的眸光。 早在上学期时,她听闻到“孤儿”这个词,还是会不禁掉眼泪,如今却能够坦然直视过去。 是什么让她坚定了纤薄的背脊,湛寻吗? “小可怜,我有被安慰到。”他苦笑说。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得说,我和你不是同类人。”她坦言。早就看出这厮把自己当做同类,不然怎么会把这种事和她说。 “我和你不一样,你太丧。”她说。 “……”要不要这么直白,他的玻璃心啊。 “也太脆弱。” “……”碎成渣了。 “也──”被打断。 “别说了别说了,老子今天就奋起向上,保准和十二点钟的太阳肩并肩,好了吧!”白梁旭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大实话,忙堵她话音。 “好了。”她点头,朝外边走去。 “扑通”,身后的白梁旭双膝直直跪地。 她听声回头,眼睛眨了又眨,处在惊诧中,不是吧?这就佩服得跪拜了?太草率太草率。 挤了半天才挤出句话: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不得。” “跪你个头!我腿软了!快来馋我一把。”他恐高得厉害。 哦,怪不得他一直背对外边,这么半天都没换动作,合着是恐高撑不下去,腿软才跪地的。 “不。”她拒绝,径直走掉。 他敢骗自己来天台,既然最后没什么精神问题的话,就别怪她小心眼报复他。 打开天台的门,楼梯的拐角处,小窗透进柔谧的光线,静静淌在挺拔的身影上,湛寻就立在那方小角落,执着地等着。 在见她出来那瞬,冷隽的脸上终于漾笑,纯澈温软,比糖还甜。 宋酌忽然觉得,自己虽然失去父母,但还有湛寻,这是她和白梁旭最大的不同。 其实,湛寻的安安静静等待,都是数次冲动又冷静的结果,他的手搭在天台那扇门的把手上,几次想拧开,冲进去,把宋酌拉在自己身旁,不让她多看别人、也不让别人多看她一眼。 但这样会吓到她。 他最终松落开门把手。 选择了克制。 就像现在,已经步入高二。 他依旧面对这扇天台的铁门,在尽力克制不满。 天台上,宋酌正在督促任恰背书。如今已经高二,任恰终于收收心愿意啃课本,还说要让宋酌多鞭笞她。 这不,上天台来鞭笞来了。 任恰磕磕绊绊:“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 这次语文小测验,考到了初中所学的《出师表》,任恰半个字也没默写出来,宋酌就让她彻头彻尾背一遍。 结果二十分钟过去,她天空飞过几只麻雀、麻雀拉了几坨屎都记得一清二楚,就是背得缺字少句。 湛寻拧开门踏入天台,瞧了眼还在绞尽脑汁背书的任恰,再看看全心注视着她的宋酌,忍不住毒舌: “别挣扎了,再怎么操作猛如虎,排名也是一千五。” “你可别小瞧我!”任恰愤愤,又凑在宋酌耳边小说说:“小酌,你可不能亲绝色、远闺蜜啊。” 宋酌无奈,“亲贤臣,远小人”背得磕绊,乱用倒是挺会。 “我们该回去了。”湛寻对宋酌说。 “别别别,我还没背完呢,小酌你相信我,我这遍绝对背得出来。”任恰跳脚。 就是这个姓任的,他迟早要被她逼得把宋酌捂紧藏在自己的口袋。 “你、背、不、出、来。”他在门外听过两遍,都能一字不差默出来了,这人还背得磕巴,仿佛聋哑人在努力发声。 任恰不服:“你、你小心我──” “小心你什么?小心你把《出师表》默出来砸我脸上?”湛寻漫不经心应付,一边在帮宋酌插草莓牛奶的吸管。 “别闹。”宋酌出声制止他们再吵下去。 湛寻乖巧吞了音,没再开腔。 任恰傲娇地看向湛寻,满脸得意,就仿佛在说:看!小酌是我这边的!你靠边边! 两秒后,宋酌淡定来了句: “《出师表》她不行,但你小心她把《九九乘法表》默出来砸你脸上。” 任恰:“小酌!!!你亲绝色,远闺蜜!” 作者有话要说:  任恰:□□七十六,□□七十二?乘法表怎么背来着!湛寻!你等我默出来砸你脸上! 湛寻:我不怕,你跳起来,也顶多砸我膝盖上。 任恰:(╯‵□′)╯︵┻━┻,小酌快来! 生活不易,小酌叹气。 ·感谢在20200823 22:46:15~ 分卷阅读74 20200824 23:1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妍吗 3瓶;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2 章 宋酌时常感慨, 她就是个撑船的,两岸分别是湛寻和任恰,她摆向这边, 又摆向那边, 日日重复。 每每听了,湛寻总会小声反驳,他才不是, 如果她是撑船的, 那他就是桅杆上的鱼鹰。离得很近、日出日落都陪着她,只有他陪着她。 当然,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来。 在小吵小闹中,渐渐临近学校的建校十五周年庆。每次这种庆典活动,高二年级就是出节目的主力军。 高二1班如今是祝阙在当佛系班长, 他和文艺委员一起拍板,定下了一出英语舞台剧。 最终商榷下《The Little Mermaid》这一出, 小美人鱼的剧本,从小就听的童话故事, 几十上百遍, 不知道祝阙怎么就那么心神向往。 “小美人鱼就宋酌来扮演。”祝阙在班上拍板, 他见宋酌身形娇小, 长相又是甜美那挂, 就选定的她。 当然, 他身在1班,自然要多照顾寻哥的人, 选了个戏份最多的主角给她,指不定寻哥该怎么感谢他。 彩排那天上午,湛寻坐在最前排的观众席, 目光落在舞台上,静谧无声。 祝阙坐在他旁边,一同观看,台上的宋酌藻黑的长卷发披落在肩头,穿着优雅清丽的小裙子,配合着每句流利好听的台词,神态都是恰到的灵动。 最后,在掌声中,台上的人谢幕。 宋酌笑得很开心,在灯光葳蕤中,惊艳众人。 台下所有人目光惊喜,欢呼,甚至还有人在叫宋酌的名字,在半封闭的礼堂内,气氛沸腾不已。 祝阙扭头,正想和湛寻吹嘘自己选角的独到眼光。 却见湛寻敛眉,眸色变得幽深,似乎并不轻悦。 他老老实实闭了嘴。 在心里佩服自己此刻的眼力见儿。 宋酌下台后,任恰吹爆彩虹屁: “小酌你美死了。” “可惜我不是个男的,不然我指定娶你回家!” 祝阙忍不住呛她: “你就算是个男的,娶宋酌也轮不上你啊。” “怎么着,难不成我还得排在你后边不成!”任恰龇了龇嘴,天天被湛寻挤一头已经够憋屈了。 “我可不敢。”祝阙同时摇头摆手。 开玩笑,寻哥的人,借他十个胆他都怂。 刘虎彪打断:“行了行了别贫了,寻哥人呢?” “刚刚还在这儿呢,说是出去打个电话。”祝阙答了声。 当天晚上正式演出,宋酌一切准备就绪,坐在演员区一边看节目,一边候场。 从上午彩排湛寻出去打电话后,她一直未见到他,通常这种情况都是公司有什么事情,她也没多想。 建校十五周年,日子特别,演出盛大。校方邀请了凭州市许多名人参与,有的商界后起之秀,参与了私立高扩校项目赞助的,也在受邀名单里。 主持人在介绍来宾,来宾对号起身朝大家打招呼。 接着致辞欢迎:“欢迎此次建校十五周年庆典的赞助者应域先生莅临现场,掌声欢迎。” 应域?这个名字很耳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宋酌朝贵宾席望去,并未见人起身打招呼。 一个小失误,主持人随后解释:“应先生百忙,并未亲自来到现场,不过已经将祝福词送到。” 演出如火如荼进行,当后台工作人员来让1班的演员去候场时,宋酌小小紧张了下。 下楼梯时,迎面冲出回座位席的个男生,破势的力道撞在她肩膀处。 下盘不稳的悲哀,她眼看要仰倒。 身后伸出只手,揽过坠落的腰肢,她整个人被带入个宽阔的胸膛,散着淡淡的烟草味儿,她闻到了。 “你抽烟了?”宋酌看清是湛寻,站定后问。 “没有,身上有烟味么?”他声线喑沉,似乎被某种东西压制住。 “嗯,有点。” 他侧头嗅了下,“应该是沾上的。” “小酌你没事吧?” “那个毛毛躁躁的臭学弟,我已经教训他了。” 任恰看见,追上来问,正欲上前上下仔细打量,想拉宋酌的手结果扑空。 因为湛寻捉住宋酌的手腕,把她藏在了自己身后。 任恰不满。正好工作人员在催,宋酌连忙提起裙角,去到后台候场,仿佛甩手扔掉了小竹竿,躲避了这次的两头撑船。 这场舞台剧,结局和童话故事不一样。 小美人鱼最终没有选择拿声音和深海女巫换取双脚,而是在家人的劝说后,选择了海 分卷阅读75 里的家人,结局依旧极致幸福,不过少了其中的艰酸。 祝阙改的结局,他说:“小美人鱼要啥有啥,干嘛遭罪又遭虐,在海里找个同族的结婚多好。” 刘虎彪照旧吐槽他:“小傻缺,你还是一根直肠通大脑,不过……这次确实改的不错。” 结束后,掌声轰动全场。 任恰拉起横幅,全场数她的尖叫声最响,还不忘拿相机录视频,宛若场上是个世界巨星,而她就是最大的粉头。 林佳音捂着脸,恨不得跟全世界解释自己不认识边上的女人。 “你不懂,要让小酌知道我有多喜欢她,省得她总是亲近湛寻那祸害。” “那要是他们以后谈恋爱了,你怎么办?”林佳音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湛寻对宋酌的在意,而宋酌对湛寻也是特别的。 “呜……别说了,我先提前哭一个。” 庆典结束后,《The Little Mermaid》拿到了汇演节目的一等奖,按班划分的座位席像个几十宫格的火锅。当宣布一等奖花落1班时,他们是唯一一格先沸腾的水。 “去吃火锅!”有人提议。 众人吆喝,应声说好。 湛寻很安静,但周身萦绕的掠夺和占有意味,却难以让人忽视。他立身在宋酌座位旁边的过道处,像座隐匿在黑暗的雕塑。 当宋酌提起裙摆,预备去卫生间换衣服去吃火锅时,他蹲下身,从纸袋里拿出双鞋, “你下盘不稳,换上平底鞋,不然下楼梯又该摔跤。” 小美人鱼穿的是水晶高跟鞋,露出个鞋跟,有六厘米。她演出前换下的校服和鞋子存放在后台,没想到居然被他提前拿过来了。 刚刚那下幸亏有他接着,才没后脑勺磕在楼梯上。 她点点头,很是赞同。 正欲弯腰换鞋时,湛寻干燥白净的手却捉住了脚踝,欲为她换。指腹微凉,碰到裸露的脚踝,触感直击心底,宋酌下意识缩了缩。有点难为情,说:“我自己来吧。” 手里伶仃纤细的脚踝溜走,湛寻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低凝只剩空气的手心。几秒后,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扣住了脚踝,另只手从后根脱下高跟鞋,又为她穿上穿上平底鞋。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气息是不容忽视的凛冽。 “疼……”她轻呼。 娇声软语入耳,湛寻终于从难以抑制的情绪中自拔,动作微微一滞,才发觉她的脚踝被捏红了,像在莹莹雪地里盛开的妖冶红梅。 目光饱含缱绻的怜惜,动作轻柔得不能再柔,他说:“我来帮你穿,不要拒绝我,这样才听话。” 这不像他平常会说的话,宋酌疑惑: “你今天怎么了?” 鞋已经穿好,他抬起头,舞台背景音在吵闹、庆典谢幕后人群在离场,他眸底宛若平波无澜的幽潭,静默一隅。 实际上,只有湛寻自己知道他平静下的暗潮汹涌,他咧嘴笑了笑,“没事,礼堂太闷,我说胡话了。” 上午宋酌在彩排时,他无意间翻看名单,名单上写着「庆典赞助人:应域」,这个姓早就仿佛是个定时炸弹,如今再见,倒计时已开始,他直觉这不是巧合。 应家做的建材生意,是去年才搬到凭州市,整个家族人员都和私立高毫无关系,不存在回报母校的心理,商人无利不往,这场高额赞助是为了什么?或者说为了谁? 不想动用湛家的关系网,以免惊动自家老头。 他出去打电话,就是去约了个私家侦探,见面在一家小众的餐厅,那人烟不离手,想来烟味就是那时沾上的。 老规矩,谈了番,他付完定金说出要查的人,赶在正式演出前,回到了观众席。 刚坐下时,主持人正说完应域百忙未来到现场,手机里就收到张照片,调查有小进展。 照片里,是一家三口,最眼熟的是中间奶气未脱的小孩儿,应柠。 初见应柠时,小孩儿说自己在梦里见过宋酌,就挺怪异的,如今他出现在照片里并不值得诧异。 应柠左边是瞿曲歌,「遇见咖啡厅」的老板娘,他送应柠时曾见过。 而右边的中年男子,是应域。 肤色是保养得当的白,穿着配饰彰显出不凡的气宇,再往上,那张面容俊气的脸,英挺的五官,虽然有岁月雕琢的痕迹,但关于逐州市记忆中的熟悉感,无不在提醒着他。 这人与宋越渐渐重合。 这颗定时炸弹,已被按下倒计时键。 数字跳动,宋酌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当到零的那天……他再也抓不住她。 就连今晚的《The Little Mermaid》这出改编版舞台剧,也在提醒他,小美人鱼最后选择的是家人。 他一边暗示自己,现实生活里没有深海女巫,自己也不是海中遇难的王子,他与宋酌之间没有那么多舛误差池。 但宋酌一个轻微的后撤脚踝的动作,他还是难 分卷阅读76 以克制地失控了,说出了那句疯魔的话。 有些事情,确实该提上日程。 火锅结束后,众人乘着兴致,还想去ktv。宋酌得去宠物医院接小赖,它前两天小感冒、食欲不振,所以今天早上送去了医院检查,现在得去接回来。 “我陪你去。”湛寻说。 正好司机会来接他,她就当搭了个顺风车。 回湛荣居时,小赖趴在她腿上,缩在一起,看起来小巧又可怜,宋酌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霓虹灯密密甫出于车窗外,又在车速中忽闪而过。 车里座椅很软,宋酌很歪靠在椅背,整个人仿佛都被柔软裹挟住,她也渐渐困倦,眼皮止不住下坠。 即使这样,右手还是抚在小赖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 湛寻的视线宛若无声的笔墨,勾勒在她精致胜过瓷娃娃的侧影上,额头、鼻尖、下巴……渐渐落至小赖身上,她连困极了也不忘抚慰的小生物。 忽的别开目光,再多看半眼,他会忍不住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强制放在自己身上。 宋酌上楼后,701灯亮绵柔,湛寻的目光缓缓敛回,途经稠黑的夜幕,他问起前面的驾驶座的人: “湛荣居这处房产是在我名下?” “是的。”开车的是湛恪己的助理。 “把701卖出去。” “那小宋酌……”助理从后视镜望去,后者手臂搭在窗沿,神色朦胧,他没再多问,“好的,我这就着手去办。” 次日,两排小叶榕的葱茏成了漫天秋色里的一隙墨绿。湛寻手里捏着张白纸,眉眼低敛在查看,萧风吹出纸张翻卷的清脆声,他关上了窗户。 一切归于表面的平静,就像透明玻璃抵挡不住窗外翻涌的绿色一样。 他撑着下颌远望,想起小叶榕下他被虫子吓得憋泪的黑历史,再看了眼手里的白纸黑字,指骨力道复刻,在捏紧他与她的距离。 * 宋酌被湛寻挡住时,她正从办公室回来,英语老师建议她参加个凭州市的英语竞赛。 “你在这儿干嘛?” “等你。” “怎么啦?” “701要被卖了。” 聂爷爷曾和她说过,湛家会资助她到成年,在这之前去,她可以安心在701居住。 “这么突然?聂爷爷怎么没说这事儿……” 这时,聂致的电话正好打来,她狐疑地接起,对方说的就是701被卖出去一事,具体原因不清楚,是湛叔叔的助理在处理。 聂爷爷让她别急,他会留意私立高附近的房子,到时候帮她租个合适的。 挂断电话后,蓦然和湛寻幽软的视线相撞,宛若夜幕银河,她被惊了惊,最近湛寻有点反常,太过安静沉着,让人捉摸不透。 迅速的,湛寻敛藏眸色,恢复成静浅的模样,递了递手里边的纸张,“私立高学生公寓的住宿申请表,我帮你打印好了,你签个字就能住进去,到时候我帮你搬东西。” 对于湛寻周到的计划,她心里有种不知名的怪异,接过,略微纳闷:“不是说没名额了吗?” 私立高绝大多学生走读,落建的单人公寓楼位于学校旁边,应用设施上乘,环境很好,胜过大多数小区,重点是可养宠物。 在私立高的三个学期,她多次拿到过不菲的奖学金,能够独立生活,她曾几次婉拒湛叔叔每月的赞助,但每月还是有固定的金额入账。 所以,这学期她正想申请学校的单人公寓,算是脱离湛叔叔,迈出去的第一步。 但被告知公寓住满,她只好将事情后放。 现在,只要签个字就能入住了? “有人搬出去了,正好就捡了这空。”湛寻面色淡定。 “那我也太幸运了。”她杏眼亮了下。 “嗯,得签快点,不然要名额被抢。” “是这样……没错。” 宋酌当即签了字,申请很快被批准。 隔天正好周末,她准备搬东西,湛寻早早就在门口等着,开门时她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湛寻坐在门口,原本耷拉着脖颈,见她开门出来,于是起身,脸部缓缓松展,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挑眉,算是他这几天唯一生动的表情,随后说:“任你差遣的。” “怎么也不叫我,等了多久了?” “不久。” 一小时而已,只要知道她在一墙之隔,睡得安稳、又或者在对着镜子洗漱。而他离她最近,再无别人,他就觉得时间在以多倍速疯狂流逝。 他们整理好后,宋酌叫的搬家公司刚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搬下楼,中介就带人来看房子了。 一切的时间节点都卡得正好。 夜晚,她躺在沙发上,视线远望,夜色若绸缎,轻轻落在这个繁花似锦的城市上空,快节奏里也不乏温柔。 分卷阅读77 学生公寓也挺不错,她去学校又能少走五分钟路程。 她想起来自己还未和湛寻说过,于是拿手机给他发微信: [明天我要去参加成星杯了]一个英语类竞赛。 [要三天,你放学不用等我] 想到两天内不能见到她,他打出一长串话,又删除,最后发送出个[好]字。 没多久,收到关于应域的调查结果,是一份文件。 点开翻看,截取到许多重点信息: 应域是宋越的弟弟。应域出生两个月、也就是宋越一岁多时,父母离婚,兄弟俩分别判给父母,由于离婚闹得难看,两家再也没见过。 宋越和应域也从没过联系,应家这次来到凭州市,也是建材市场扩张到凭州市的原因,至于应域赞助私立高庆典,暂时摸不透。 屏幕光映在脸上,笼罩他眉宇的沉郁终于散去。 单凭极其相似的容貌,他直以为应域就是宋越,想不到应域只是宋越的从未有过联系的弟弟。 这样宋酌还是可以待在她身边,有些事情早已陪葬,不被深掘。 竞赛结束后,宋酌不负众望以第一名归来,坐车回学生公寓时,老师让她关注信息,竞赛奖金包括学校的奖励会在后天打入她的账户中。 小金库又能进账了,她开始盘算要吃点什么犒劳自己。 “停车!”她蓦地开口。 眼神死死紧随街边的身影。 “老师,我想最后印证一件事情,很着急。”说完就下了车,追上前面的身影。 趁他上车之际,她出声喊道:“宋越?” 身影蓦地一顿,四肢仿佛僵硬沉重,缓缓转身。 刹那间,宋酌闪过无数种念头,期待的、紧张的、以及害怕失望的。 当转过身后,她浑身松懈,心沉到谷底。 他不是,纵然和宋越七分像,也绝对不是他本人。 车窗降下,露出张粉嫩的小脸, “宋酌姐姐!” “应柠?” 那眼前的男人是…… 古典餐厅包间里,应域看着应柠捧着可乐小口吸溜的模样,眉宇间都是宠溺,他说: “我是应柠的爸爸。” “早就听小柠说过你,除夕那天他偷跑出去,多亏遇上了你。” 宋酌:“也是巧合,我在那家咖啡店兼职过,就送他过去了。” “这顿饭就当谢礼,小酌你可别跟我客气。” 小酌?磁沉的嗓音,脱口而出这个小名,仿佛眼前的男人叫过无数遍,她指甲盖在桌布上掐出个月牙。 “……谢谢应先生,但我还有事得先回家。”说实话,面对个长相与宋越相似的人,她实在没办法不动容、安稳坐下吃这顿饭。 应域接菜单的手停顿,笑了笑,“那行,叔叔先送你回去,对了,既然小柠喊你姐姐,你就叫我叔叔就行了。” “好……应叔叔,送我就不用麻烦了,这里离学生公寓不远,我身体可棒,就想走路回去。” 应域闻言,想笑又忍住了,点头应好。 待宋酌离去后,他饱含温润的目光迟迟才收回,拿手机给备注为“哥”的人发信息: 【见到我小侄女儿了,她还叫了我叔叔。】 此时,湛家山庄,正为湛寻周日的生日宴做准备。 落地窗帘宛若少女的裙裾,掀开后,光束飞奔而入,流淌于室内,奔腾而沉谧,一如湛寻的心情。 他坐在窗边,埋着下巴,手肘搭在膝盖。 光线贴着手臂皮肤,一路静静向下,最后在手机屏反射出刺眼的亮点。 无不彰显着手机里收到的照片。 康复训练馆的庭院中,草坪茵茵,环境幽雅。 应域站立,而长椅上坐着个与他七分像的男人,五官如同模刻而成。一旁安放着一根雕工精致的手杖。 这张照片,摄于今日上午九点。 不知多久,湛寻颈线终于拉直,他眨了眨眼皮,翻了翻通讯录,给凭州市成星杯的奖金赞助商打了个电话。 当他去书房提到说要解除宋酌的资助时,湛恪己忍不住疑惑:“为什么?等她成年资助才会自动截止。” 湛家慈善事业做得很广,不论对谁都是这样的规定。 “她不差你那点钱,我会以你的名义让聂管家从这月开始停止往她卡里转账。”说完就离开了书房。 湛恪己摸不着头脑,合着就是来通知他一声的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我女朋友我自己偷偷养。 (ps:未来女朋友) 终于可以解释了,憋死我了。 在第二十二章,宋酌跟过一个很像她爸爸的人,她跟丢了,可见那个人行动是很便利的(宋越那时还行动不便的嗷)。再然后,那个人从康复训练馆出来,所以那个人就是应域!是去见他哥哥的! 宋越康复训练这么久,也还是要 分卷阅读78 拄拐杖的,他超爱自己女儿的。 至于宋越的遭遇,后边再解释……呜呜 另外,在一起倒计时了!! ·感谢在20200824 23:12:21~20200825 22:2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3 章 第二天, 应域以应柠想见她为由,邀请宋酌去应家做客,但被她拒绝了。 见到应域那张脸, 难免会勾起往事。 还不如一概不碰。 她不是没想过, 应域会不会是她爸爸失散多年的兄弟?但很快否决了,因为从未听宋越提起过。 直到她收到银行信息,是成星杯的竞赛奖金, 六位数的入账数字, 把她给吓了一跳。 足足比往年的奖金多了十倍,主办方解释说, 今年是成星杯十周年,赞助商特别增加了奖金额度。 最近总是好事连连,譬如这种十年一遇的好事竟然砸在了她头上?再就是她从701搬到了学生公寓, 迈出了依靠自己生活的第一步。 聂爷爷似乎着急心切,“小酌, 湛老先生停了你每月的资助,之前是卖掉701, 如今又这样, 湛家的生意也没见有难处啊。” 宋酌想到自己七位数的存款, 倒是很宽心, “之前我就和湛叔叔说过不用再打钱给我了, 可能他听进去了吧。” 聂致原本想不告诉她, 从自己账户照样汇钱给她。但转念一想,这事是小少爷通知自己的, 他很可能会告诉小酌。小酌自小就好强,发现后心里难免会有疙瘩。 宋酌:“您放心吧,这些年我的钱包可鼓啦。” 聂致叹了口气。 “要有困难你千万别同爷爷见外。”他最后反复叮嘱这句话。 周日, 当小李打电话给她,说自己在楼下时。 她顶着蓬乱的长发,从凉席上弹起,惊呼了声: “什么?我给忘了!” 今天是湛寻的生日,生日宴在湛家山庄举行。 早在上个星期,甭管有意无意,他加起来在她耳边念叨了能有八百遍。结果她比完赛,又经应域这么一出,全给忘得精光。 等她收拾好上车,车轮几乎是飞蹿出去的。 经过一个商场,她说:“我忘记买礼物了,要不在这儿停下车?” 小李的脑袋摇成拨浪鼓,“来不及了,小少爷他正疯着呢,只有你能镇得住他。”他现在迫切的任务就是把宋酌带到生日宴,不然老先生能开了他。 天色晴朗,生日宴是在山庄露天的宴会厅。 云卷云舒环绕着山庄,附带的暖阳及清风都成了气氛的渲染物。 三楼房间门口里外围了两层的帮佣,推着一排的西装,以及各式的领带,都是各大奢牌的限量款。 房门敞开,但没人敢迈腿进去。 “小少爷,宴会厅里都是客人,你──”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里面砸出个台灯。 灯泡碎成渣,灯罩滚了又滚。门口这群人迅速闪身,没个人被砸中,像是练就了一种在0.01秒内躲避的超强本领。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出阵钢琴音,音符宛若在激烈角逐。几乎能想象,此时黑白琴键是怎样在他指尖伏起落下的,琴音夹杂着不满,极其浓烈。 宋酌进去时,示意帮佣们别出声。 她想抓到撒疯的他,好好戳着他的脑门教训一顿。 当满室狼藉入目,她还是不可避免震惊了。 从门口看去,瓷器、玻璃的碎片蜿蜒一路,有的顽强点,勉强能留个半尸。甚至墙上的画,都被碎片划出幽深的长痕。 没等她抓到他,他就先发现了她。 “小心!”他出声提醒。 脚后跟的有块锋利的瓷片,险些擦到她裸露的皮肤。她挪脚避开。 听到他的话音,这才发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琴室门口,而激烈的琴音也已停止,一室的静谧。 湛寻整个人温顺平静,他走过来,半跪在地面,把她周围的碎片都捡起扔远,腾出了个安全区域。 若不是满室狼藉在目,她简直难以联想,这些都是眼前看似温软的男生造成的。 朝捡碎片的他看去,心里一紧,“你没穿鞋?” 亏他还一路这样走过来,脚底踩着玻璃渣就够他受的了。 他一愣,瓷片“叮”的一声落在手心,落眸看去,像是才反应过来,“忘了。” “快去穿上。” “哦。”乖巧的字音落下。再回来时,他脚底踩了双白鹅羽拖鞋。穿了鞋更不安分,总是拿脚尖踹地板上尖锐的碎渣,一脚踢飞一个。 现在知道踹远点了,刚刚扔的时候怎么不停手? 她看了 分卷阅读79 圈凌乱的地面,“你干嘛又砸东西?” 他已经拿脚扫出了一条朝向沙发的路,没有碎片能扎到她,正想拍拍软垫让她过来坐。 闻言,眼底闪露狠色,但随即被掩饰得很好,朝房门口看了眼,说:“他们都该砸,不让我去见你。” 这么说来,楼梯口那些黑衣黑裤的冷面男人,是堵着湛寻的?大抵是湛叔叔想让他去楼下宴会厅会客,他捅了天的性子不肯,就有了这出。 她渐渐掌握到诀窍──哄。总能屡试不爽。 “那你现在见到我了,要不要换上西装了?” “要。”果不其然,他眸色软软的,乖巧点头说。 门口的帮佣卸下了悬在嗓子眼的石头,得到应允,呼啦啦全进来了,各司其职。 不一会儿,房间恢复如初,湛寻也着了身月白色的西装。 有人提醒:“小少爷,老先生催你下去宴会厅呢。”催了得有千百遍了,也就现在趁着小宋酌在场,他们才敢硬着头皮提一提。 “快点去吧。”宋酌说。 “你要等我。”他有四天没见到她,必须要补回来。 “嗯。” 有了她的答应,他也就去到了楼下应付那堆生意场上来来往往的人。 当应域带着请帖进来时,湛寻好整以暇,看了眼自己老爹的表情。那瞬间,怎么说呢?湛恪己脸上迭起惊诧、恍惚、难以置信……总之很复杂。 请帖是湛寻派人给到应家的,他想看看,自己老爹见到个和他所谓的昔日好友宋越长得七分像的人,会是怎样的脸色。 很快,助理在旁边解释应域的来历,湛恪己脸色恢复正常,又和人相谈甚欢,仿佛方才的脸色巨变不存在。 另一边的三楼。 祝阙刘虎彪他们这伙人都往湛寻房间挤,他们对下边正经的生日宴不感兴趣,企图窝在湛寻房间能躁动起来。 等推开门一看,宋酌在沙发上坐着,抱着抱枕看电视,他们顿时噤声。 同时也知道,这里注定躁不动了。 只能安安静静,谁敢吵她看电视? 正巧,有个帮佣从隔壁书房出来,捧着本厚厚的东西,侧边能看到塑封的胶纸,祝阙来了兴趣, “这是什么?” “照片,少爷小时候的。” “给我们看看?”祝阙很激动,其他哥们也一脸期待。 说实话,寻哥小时候最厌恶拍照片,连小升初、初升高的毕业照、各种入学照,他都没拍。 他们不由地就在想,是谁艺高人胆大,竟然拍了这么厚一本照片! “不行,”帮佣护了护,“少爷说要拿去处理掉。” 这可是孤本啊,祝阙急了,灵光一闪,“宋酌要看也不行?” 宋酌要看?“当然行。” 就是这么没原则,帮佣把相册本递给了祝阙。 就凭今天少爷那股对着宋酌的乖顺劲儿,她给起来不带半点犹豫的。 “宋酌,快来看,寻哥小时候的照片!”祝阙捧着相册本,喜滋滋进了房间,恨不得逢人就推荐。 “你们看吧,有个小孩儿找我。”宋酌说完离开了房间,朝楼下去。 这个小孩儿,自然是应柠。 上次在餐厅包间,给过他微信,隔三差五总能收到几句奶音。刚刚他说跟着他爸爸来了生日宴,宋酌说她也在。应柠就奶声奶气说想见她。 宴会厅的角落,应柠雀跃地朝她招手, “宋酌姐姐。”还从身后拿出块甜点。 “这个好吃,我帮你拿的。”献宝似的。 “巧克力味的?”宋酌尝了小口。 “嗯,趁爸爸在和叔叔们说话,我吃了两块。” 小鬼头。 在这里待着也没意思,应柠跑去跟应域说了一声。宋酌就牵着他去了三楼,湛寻的房间。 就见湛寻倚在房门口,可怜兮兮的, “说好等我的。” “我没走呀。”她这不是回来了。 “这是什么?”湛寻盯着应柠,仿佛在质问。 气氛莫名搞笑,“这是应柠啊。” 他当然知道这是那个小屁孩,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转念一想,好像是自己把他爹邀请过来的。 于是只能闷声咽气,十分不动声色地,用两指捏着应柠的衣服,提溜开,腾出个空位。 而自己挤啊挤,挤进了他们中间。 宋酌看着他这些小动作,简直哭笑不得。 他怎么这么爱和小孩子计较?小性子可真多。 应柠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隔开了。他往湛寻手里塞了个东西,“湛寻哥哥,这是生日礼物。” 一幅画,湛寻瞥了半秒就忍不住毒舌: “你画的?啧……这个──” 和宋酌警告意味的视线相撞,顿时领悟: 要呵护孩子幼小的心灵。 分卷阅读80 于是,他转而改口:“色彩搭配的很新颖,线条也挺流畅,不错,这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奥特曼。” “哥哥,我画的是你。” “……” 这简直抽象派啊,宋酌忍不住感慨。 为了稍微挽回点这礼物在湛寻心目中的形象,她说:“应柠这算不错了,我都没给你带礼物。” 她说到最后底气不足,因为湛寻眼皮眨巴两下,嘴巴微张,难以相信,“你没带……” 他喁喁的模样让她有了几丝急切,“只是忙忘了,我一定给你补上!” 他念叨了八百遍今天是自己生日,居然还是忘了礼物、他心心念念的礼物。想咬她,咬哭她的那种。 这时,房间里传来阵阵哟呵声。 看起来那群男生似乎很兴奋,躁动得能把天花板给掀翻了。 他们循声进去,就见一堆人围坐在沙发边,挤成一团,聚精会神、满面红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看什么令人肾上腺素分泌的不宜视频。 结果── 就是本相册。 上边是十岁的湛寻,吃饭的、画画的、弹琴的、睡觉的…… 共同点就是没看镜头,偶尔几张发现镜头,也是拧着好看的眉,小脸绷着,十分不愿意入镜。 以湛叔叔把儿子当女儿宠的性格,不用多想,这肯定是他偷偷拍下的。 湛寻俯身夺过相册,直接翻到最后,有个塑胶的位置空缺,原本在那上边的照片不见踪影。正是这张照片,才让他要帮佣把这本相册扔了。 如今,指腹划过空缺的位置。 他紧蹙的眉头瞬间松展,无谓地把整本扔回给祝阙,没去管这群男生欣赏他的照片。 宋酌不感兴趣,她和湛寻玩到九岁才分开,他什么样自己没见过,于是带应柠去另个房间玩游戏机了。 而祝阙还在拍着大腿感慨: “寻哥,你小时候也太可爱。” “看看这张!可爱到想把你奶唧唧的脸捏红!” 话音刚落,气氛倏地不对劲。 刘虎彪和万祁言瞧了瞧湛寻的脸色,能冰死个人,略感不妙。果不其然,湛寻冷冷开腔,一字一句: “祝阙,艹、你、大、爷,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众所周知,夸寻哥可爱,全家就可爱了。 所以…等什么!夸啊! 当然了,少不了的咱大爷要被误伤。 ·感谢在20200825 22:20:23~20200826 21:0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妍吗 3瓶;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4 章 另一边的游戏室, 应柠脸蛋认真,正操纵手杆按键,疯狂刀削最后的大boss。宋酌看着他专注的侧脸, 忽然觉得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小酌, 你们两个长得可真像,就跟亲姐弟似的。”进来送水果的帮佣随口一说。 击中了宋酌心底的想法,他们两个长得确实挺像, 尤其是眉骨至鼻梁那块。不过这些的缘由都是应域和他爸长得像,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 “哦对了,少爷他说在房间等你, 有话要和你说。”帮佣又说。 应柠玩游戏正起劲,她没去打断,“那你照顾一下应柠, 要他想找爸爸了,就带他去楼下。” “好的。” 当宋酌进去时, 祝阙他们已经离去。 整个空间又恢复寡淡的冷色调,连窗牖洪水般涌进的暖光, 都柔化不了房间内冷硬的线条。 卧房门敞开, 浴室的水声传来。 不是说等她么?怎么跑去洗澡了? 视线落在沙发背搭着的西装上, 是湛寻今天穿的, 月白色。如今, 上边被泼到红酒渍, 蜿蜒绵亘在白色的布料上。怪不得他去了浴室。 她本想到外边沙发坐着等的,但卧房的窗户未阖, 穿堂风吹过,卷起雾蓝色的厚重窗帘,又将桌面的纸张刮落得飞散。 四散的纸张中, 她好像看到了上边画有自己的身影,喜怒嗔怨的神色各异。 好奇心理作祟,她视线一瞬不瞬刻在地面的画纸上,走了过去。 画纸每拾起一张,心跳就紊乱一分。 因为上边所画的,通通是自己,校服、私服、散发、丸子头……赫然在目。 当她将画纸叠好,站起身时,心跳彻底乱了阵脚。 ──桌面散开的画本,满满一本。 时间线是从小时候到如今,画本上除了自己,再无其他。 而最面上的一张,标注的日期,是她与湛寻在山庄重逢的那天。 那天,在楼梯口,小赖被那串从二楼扔下的小叶紫檀珠吓到,在她怀里并不 分卷阅读81 安分,她正拂手安抚,低眉垂眸都是柔意。 每一笔都将她的神态渲染到极致,而旁边有一行小字:【想当她最乖的宠物】 一字一字撞击进眼底,她突然卸了力,险些没拿住这张轻若鹅毛,但又远远不止如此的薄纸。 湛寻对她的心意,在那次生理期被他抱着送到医务室,迷糊中睁眼,见他在关窗时,她就隐约明白。但湛寻一直未言明,她也就未道破。 如今,满本的画、“最乖的宠物”,无不透露出,他对自己的感情,远不止自己领会的那么点。 力道不禁捏皱了纸张,突然,身后一阵脚步声,有股相反的力道要来扯走手里的画。 她蓦地被吓到,拧过身,收回手。 待她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湛寻,已经晚了。因为转得太急,力道冲撞下盘,她整个人直直往下倒。 情急中,她揪住了块绸质布料,那是湛寻的浴袍。 电光石火间,她砸陷在床垫里,而湛寻压在她身上,铺面而来的清香萦萦,他整个人像块温软的暖玉,懒懒地扑在了她的怀里,一瞬间攫取住她的心脏。 时间仿佛跳过了他们俩。 直到顷刻后,他洒出的气息略微沉重,嗓音也变得喑哑,他说:“宋酌,我喜欢你。” 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那张画上,又慢慢移到她的眼睛上,炙热到她撇开了视线。 “你喜欢我一下吧。”他像只宠物在撒娇,甚至还想拿柔软乌黑的发丝去蹭她的脖颈。 “你、你先起来。”她终于夺回心跳的主导权。 他很听话,撑着床垫翻下身,坐了起来,不过软莹莹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 宋酌想看他,又立马挪开目光。 他的浴袍被扯松,胸膛大片裸.露,白皙若玉的肤色,劲瘦又不乏肌理和美感,有抹茱萸色甚至若隐若现。 她轻咳,语气不大自然:“把衣服穿好。” “哦。”他重新系紧浴袍带子。 春光被遮实,她总算能正视他。 “你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吗?”她企图从这暧昧得能将人溺毙的气氛里逃出来,略显拙劣地转移话题。 他笑了笑,看似乖顺又天真,“已经说完了。” 怎么又绕回去了?宋酌懊恼。 他站起身,步步贴近,“我们在一起吧,宋酌。”语气像在汲取某种解药般痴迷。 “我很乖的,比小赖还乖,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朝他看去,那双丹凤眼仿佛无底洞,稍意志不坚定点,就能被吸进去。 可宋酌明显察觉到不对味,他……怎么总爱拿自己和宠物做比较? 尾骨抵在了桌沿,她退无可退。 湛寻声音蛊惑不已,几乎是黏着耳廓,钻进她耳朵里的,再缓缓晕散开,“你抱抱我。” 说着,两人所剩无几的空隙就要被贴合。 “等会儿!”她汲汲皇皇打断他的贴近。 像定身咒,他就真的顿在原地,静静等着她要说的话。 “你让我考虑考虑……考虑考虑……”她说完跑走了。 临走还差点被门框绊倒,说实话,她活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这么仓惶而逃。 纵使在往日的相处中,已些许动心。 但“想当她最乖的宠物”这几字,宛若千斤重,压得她大气都不敢喘。 这句话……太病娇了。 再想到湛寻平时的黏人劲儿,她不免胆颤。 身后,湛寻目色不移,看着宋酌失措的背影,就像是在观赏已入笼的宠物,他贪婪地收回目光,欣赏了一番那幅宋酌抱着小赖的画。 以及── 那行小字。 画本哪那么容易散,窗户又怎么会没关,他又怎么会刚好在洗澡? 她能在今天看到这些,是因为他不想再等。 或许,那行小字应该把“她”字放在排头,如此念出来最贴切。 * 宋酌这么一考虑,就又过去两天。 心情杂乱,这天下午她请了假,去逐州市的墓园祭拜她爹妈,算是给自己的考虑划一个最后的期限。 半个小时的高铁,可能是心不在焉的原因,她出了站,整个人都还是飘的。 直到人身在墓园,心才定下来。 “爸,我跟你说啊,湛寻说他喜欢我,湛寻你知道的,就是慕寻啊,原先跟咱们住一个小区,不爱说话,我常跟他玩的那个。” “你觉得他怎么样?” 是风吹花束的窸窣声,无人回应。 要真有人回答她,才够渗人的。 “算了,你肯定觉得不行,小时候你就把我身边的男孩子都赶得远远的。”她自问自答。 “但是啊,湛寻他不一样的,他心思很细腻,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难受,他是第一个陪在我身边的。” 又絮叨了些无厘头的话,她才 分卷阅读82 离去。 临走时,回头望了眼墓碑的位置,蓝灰色的碑纹与暮霭混为一体,将余晖绞得稀碎,整块天境裂纹繁多,一如她心底的犹豫。 当她出了墓园,见到湛寻时,并不惊讶。 他立身于黑色的车旁,风吹得他发丝张扬不羁,但整个人又沉敛得很。 她走过去说:“我们在一起吧。” 然后抱了抱他,就像在继续大前天那场对话。 湛寻的笑,成了暮色漫卷天地时的最后一抹亮色,他收拢臂弯,几近将她嵌在怀里。 天色已晚,湛寻说可以去他家住一晚,正巧宋酌也想看看同小区,自己家的房子现在有什么变化,就答应了。 在车上,湛寻还是不肯松手,她一抽手,他反倒扣得更紧,还说:“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牵你了。” 宋酌无奈扶额,随他去。 当到了别墅区后,刚下车就遇见了从前一个邻居,对方满脸难以置信, “你是小酌吧?这么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林阿姨好。”她小时候常见的,都能记起。 “好好好,你家房子被银行收走,今年年初不知道被谁买走了,封条全都撕了,可就是不见人住进来。” 宋家当初大人去世、公司破产,逐州市本地人,多闲这栋房子晦气,直到去年这栋房才卖出去。 林阿姨瞧了瞧宋酌,暗骂自己嘴快,这不是勾起人宋酌的伤心事么?于是忙转移话题说: “这是慕寻吧?都长这么高了。” 湛寻不认识对方,瞥过一眼,就这么干晾着人。 宋酌拿手肘撞了他腰一下,他才开腔:“是。” “真好,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他们俩是在林阿姨嗟叹往事的语气中进的院子。 这栋别墅一直有人定期打理,与过去并无差别。圆弧窗下的花架,上边的白漆照旧鲜亮,不过上边空荡荡的。 湛寻的房间还是老样子,那张单人床肯定塞不下他了,他得在上边屈就一晚。 “该撒手了。”宋酌举起还被牵得紧紧的手。 “再牵一会儿。”湛寻跟上瘾了似的。 还牵,不要洗漱睡觉的嘛?明天还得早起回去上课。湛寻显然毫无顾虑,像她的随身挂件,她去倒杯水喝,他也要跟着。 她急了!于是── “你不撒手……该不会想跟我睡一个房间吧?” 回身,空出的左手轻轻推在他左肩,他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仰头一瞬不瞬注视她。 她右膝直接跪在他身侧,左手抵住靠背,还在一寸一寸俯身靠近,杏眼亮晶晶的,颇有气势,“说,是不是?” 他眼神钉在她身上,怔愣半瞬,才软声反驳: “我没有。” 这时,她悠悠朝两人牵着的手抛去一个眼神,意思是:没有你还不撒手? 果然,湛寻倏地松开,像是被烫着了,速度之快,力证自己的纯洁性。 宋酌挺胸抬头,跟打了胜仗似的,精气神儿倍感魇足地去了客房。 小湛寻,还敢跟她斗!稍微逗逗他就缴械投降了。 她之前竟然会产生一种他是入魔的病娇这种错觉?面对他的告白竟然会茫然失措?再看看在沙发角落没回过神的湛寻,毫无攻击性,感觉这两天的犹豫都是白瞎。 半夜,窗帘一拉,黑得连自己的四肢都不知道在哪儿,宋酌睡得正香,可能是舟车劳顿,她不爱睡床的毛病也累没了。 门板传来一阵声音,“笃笃笃、笃笃笃”,对方似乎很有耐性,敲门声隔三秒,又不急不躁响起。 她摸到床头的开光,灯按亮的那瞬,整个人都眯了眯眼,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去开门。 还能是谁? 门口的湛寻抱着一床薄薄的细绒被和一个枕头,穿着天蓝色的睡衣,头发略微蓬乱,只是不见睡意,尤其那双丹凤眼,纵使被眼睫置下的小方阴影笼罩,见到她时还是亮了一瞬。 他眨了下眼皮,说: “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和你睡一个房间的,只是……” 说着,扭头朝黢黑的身后望了眼,往她耳边低了低身,神经兮兮的:“有鬼!” 作者有话要说:  宋酌:有你妈的鬼,有撒娇鬼还差不多。 终于在一起了!再来求个打滚儿求个《丢失茉莉》的预收,追妻火葬场,感情流,会离婚虐狗子的,mua! ·感谢在20200826 21:05:38~20200827 23:4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xxx 5瓶;小妍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5 章 她抱手在胸前, 默默看着湛寻那副无辜又纯净的模样。然后扯起嘴角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才说:“进 分卷阅读83 来吧。” 有鬼自己是不信的,但他要是又扯出什么理由来, 还更难应付, 索性让他进来。 他倒挺自觉,在地板上铺好被子,然后拍了拍蓬松的枕头, 板板正正躺下。 湛寻一双眸子黑黝黝, 泛着碎亮,依旧睡意毫无。 床头的灯未关, 天花板落出个半圆形的光圈,他想起了小时候, “你还记得吗?六岁的时候你在我床上睡着了, 是宋叔来背你回去的,你被吵醒后, 还撒了好大一起床气,咬了你爸一口。” “嗯?我还会咬人吗?” 她困极了, 几乎在用气音回答。 “会啊, 你也咬过我, 咬的小指, 不过不疼。” 他咬人的本领就是和宋酌学的, 不过兜兜转转, 咬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她。分别那天,他气疯了, 用足了劲,牙齿几乎陷进她虎口的皮肤。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臂, “我看看你的左手。” 她翻了个身,脸颊在枕头上蹭了蹭,嘟囔着说:“嗯……明天再看吧……睡觉……困。” 显然湛寻还很亢奋,他一骨碌坐起,直接撑着双手,手肘落在床边,手心托住下颌,眼神钉在宋酌的脸上,最后竟然开始数她的眼睫毛。 宋酌睡得迷迷糊糊,就觉得有道黑影落在自己身上,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一个激灵直接吓清醒了。 能想象吗?凌晨两三点,一个人不睡觉,在床边看着你,眼睛还亮晶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吃人呢。 “湛寻你是鬼啊!”她惶惶抱着被子坐起,半瞬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湛寻,要说真有鬼,就是他。 “抱歉,吓到你了,我睡不着。”他说。 “睡不着你躺下也行啊,盯着我干嘛?”她魂都差点吓没了。 “怕你会跑掉。”他说话时下巴蹭着手心一动一动。 “跑?跑什么呀跑,深更半夜我跑哪里去?”她无奈别开头叹气,视线陡然划过他左手腕,上边有条比肤色更浅、形状像弦月的痕。 不禁睁定了眼睑,问他:“你手腕这里怎么了?” 他翻过手腕,看到那条浅痕,似乎很无谓,“小时候,我打翻颜料增加了乔参鹊的工作量,她折下院里的软藤条,抽的。” 她心底的怜惜在一点一点扩散,被他吓醒的气都没了。他怕自己会跑掉也并无原因,小时候受乔参鹊的虐待,可能太没安全感了。 冷色的灯光镀在伤痕上,似乎在向她揭露他的一段过去,她说:“都过去了,以后没谁能欺负你。” 乔参鹊照顾了他三年,那三年里,他本就寡言少语,一心沉寂在画纸上。当藤条落在他手上,他一声不吭,其实又什么都懂。 难以想象,皮肉带着伤痕的湛寻,第二日是怎样推开玻璃窗,浅浅笑着让她进来一起玩的。 “嗯,她不能了。”他隔着薄被埋在她的腿上,双手圈住她的腰肢,传出的声音又软又闷。 乔参鹊就是参透湛寻关在一个世界里不言不语的性子,再者他常年在家待着,慕不紊又常常出差、少有过问。她很笃定,湛寻身上的伤痕从新鲜到结疤脱落,都无人知晓,所以敢这般肆无忌惮地发泄。 那天,乔参鹊刚被嗜赌的酒鬼老公纠缠过,心情烦躁至极。 湛寻不想吃晚饭,推在一边,继续画他要送给宋酌的画。她比约定时间晚了十五天零十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他在想,要是明天一睁眼就能听到窗户“笃笃笃”的敲玻璃声就好了。 “让你吃饭你听不见是不是!”乔参鹊见饭菜被搁在一旁没动,而湛寻还在纸上画着什么,头也没抬。 她一把甩下衣架,指头戳了下湛寻的脑门,戳得他小身板狠狠后仰,差点翻倒。他不吭声,只是倔强地拾起画笔,重新投入。 “宋酌宋酌,又是宋酌,是不是除了她你谁也不爱搭理!”画里画的也是宋酌,心底的郁闷濒临决堤,她想要撕碎点什么来发泄。 当手指刚碰上画纸那张脸时,她的手掌被湛寻那利尺扎了一下,刺痛让她彻底疯狂,衣架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凸出的眼珠要噬人,一边歇斯底里: “宋酌她爹妈都死了!她哪里还顾得上你这个小哑巴,很快就会忘记你的!” 这句话,让一直闷声承受的湛寻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他使出浑身的劲推开了她,一格一格的颜料往她喷张的嘴巴上砸。 四散的颜料,砸在她乔参鹊身上,又糊在地板上。 她看到的是收拾起来的繁琐、慕不紊的洁癖,压力让她不停出言刺激眼前的小孩: “她总是来找你、纠缠你……你不烦吗?不如我来帮你好了。” 她浑浊的眼球里迸出诡异的亮光,“我帮你把她赶走,就拿这个,”她指手里粗实的衣架,“抽在她背上……手上……把她打怕了,她就再也不敢来了,没错、没错,打怕她、打怕她。” 她整个人已经紊乱,脑子里带入的是纠缠她 分卷阅读84 的丈夫,此刻正疯狂地去幻想一个解放性的结局。 湛寻盯凝着乔参鹊,当晚,他很冷静,拨通了报警电话,揭发了乔参鹊虐待自己的罪行,乔参鹊自此入狱。 他终于在分别数年后,重新找到了宋酌,想到这里,他圈着宋酌腰肢的手臂不禁收紧。 宋酌的指骨穿过他乌黑浓密的头发,带着抚慰的魔力。 过了一会儿,见他埋在腿上一动不动,浑身都流淌着安静温浅,于是放轻了声音问:“睡着了吗?” “没有,”湛寻立马抬起头,嘴角浮漾出好看的弧度,“太激动了,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你说‘我们在一起吧’,还有抱我的样子。” “有这么开心吗?”她失笑。 “还不止这么开心,”他拿脸蹭了蹭她的腹部,低低的声音传来,“宋酌,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猝不及防的告白,一字一句毫无掺杂,她的笑渐渐放大,“我知道,但你也要睡觉啊,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就得出发回凭州市了。” “你快躺回去,闭上眼睛睡觉。” “快点快点。”她拍了拍他,催促说。 最后,宋酌渐入了睡境。湛寻一直辗转到天亮,第二天眼下一片乌青,在车上时,枕着她的腿想要补小会儿眠。 他睡得很安稳,像含着糖一般,嘴角不自觉带着淡淡的弧度。 车窗外日色曚昽,云层很轻薄,又很亮,是仿佛下一刻底下娇艳的朝阳将要迸发。 渐渐的,连路灯并排而成的星路,洒下的光亮都被稀释得淡薄,抬眼望去,窗外的天已经亮得很彻底了。 回到凭州市,所剩的时间来不及回学生公寓,司机直接将车停在私立高校门口。 她试着叫醒他,“湛寻?湛寻?快起来,到了。”车后座位置不大,他那双长腿不好安放,折了又折,才勉强找到个舒适的角度,倒也睡了一路。 “嗯?”湛寻睁开懵懵懂懂的眼,鼻腔里发出迷茫的音,从眯起的眼缝里望了下窗外才反应过来,“这么快就到了。” “还有十分钟就得上课了,我们要快点。”她又看了一遍时间,提醒说。 进去里边,1班和10班在不同的教学楼,他们要在楼下分别往一左一右走。 临别时,他攥住了她的手腕,宋酌左右看了又看,想要把手抽回。虽然学校没有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但也总是明里暗里说些谈恋爱影响学习的箴言,以此告诫。 “别,这里是学校。”她说。 “就要,你是我女朋友,谁敢多嘴?”他说这话的语气神态,带着跋扈的意味,又仿佛是那个人人畏惧的疯狗校霸。 只是,下一瞬,嘴唇缓缓张大、慢慢撑圆,眼也眯了起来,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懒洋洋的,又是昨晚不愿意睡觉的他。 像只软绵绵的猫。 猫爪微微用力,将她扯入了怀里,稍俯身,侧脸颊贴了贴她软软的发丝,喉咙里低沉的音发出: “我想回1班了。” 这话说的,不是胡说么? 她挣脱开,“别闹了,赶紧上楼去自己班里,下课你可以来找我,但不能动不动就黏那么近来牵手。” 要是被老贾撞见,她少不了要被请去办公室喝茶、谈谈人生理想。 “那抱可以吗?” “你说呢!” “嗷,我知道了。” 最终,她在铃声结束的前一秒踏入了教室,还好老师还没到,她还能缓一缓。 刚坐下,任恰眯着眼睛上下审视了一番,问她:“怎么回事?你前脚请假去逐州市,听说湛寻后脚也去了。” “看你们这两天气氛还挺微妙的,说说,到底咋了?” 这个,说起来还挺复杂,宋酌想了想,把最后的结论告诉了任恰:“我们,在一起了。” “嘁,你们不天天在一起的嘛,你都抛弃我很多回了。”任恰见怪不怪,照旧嘟着嘴吐槽。 灵光一闪,她乍然领悟,音调陡高: “等等——你说的是在一起?以告白开始、慎重考虑之后、男女朋友性质的在、一、起?” 宋酌点头,“昂,对。” “好好好!你闭嘴,爷青结,懂?”任恰心碎,她的小酌最后还是被湛寻拐跑了,追都追不回的那种。 祝阙在后边竖着耳朵听了个全,立马改口喊她:“嫂子!” 喊得宋酌忙做噤声的手势,“低调一点。” 正巧祝阙在,宋酌就顺便问他:“湛寻他怕鬼吗?” “怕?寻哥字典里就不存在这字!更别说还是鬼这种压根就没影的东西。” 很好,宋酌心里有了答案,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果然和她猜的那样,湛寻表面纯洁无害,心里弯弯绕绕属实很多,整得自己多怕鬼似的,还在她房间里打地铺,就是个无比黏人的骗人鬼! 祝阙还在滔滔不绝:“知道大彪他家开乐园的吧?有次 分卷阅读85 他家乐园鬼屋弄了个……迷失校园的主题,把我们一群哥们都差点吓屎了。” “结果寻哥眼都没眨,还冷不丁说人家npc的妆太假、动作太夸张,把npc都给搞郁闷了,最后蹲在墙角画圈圈诅咒他。”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来人!快给他闭麦! ·感谢在20200827 23:42:11~20200828 22:2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呜呜 36瓶;嘎嘎 32瓶;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6 章 整个高二已经过去, 暑假来临。 前段日子,宋酌的时间像雨珠砸向荷叶,迅速地四散, 又缓缓汇集在一起。 她原本只能从学习里挤出的零碎时间, 现今终于拧成一股,能悠悠闲闲吹着风扇,对着全身镜好好挑一条裙子穿上。 她在学校时, 身为课代表, 课间也时常要在办公室和教室两头奔波,时间挤了又挤, 也不能和湛寻待多久。放学他送她到学生公寓的那六七分钟,倒成两人不可多得的相处。 湛寻常常看日历,盘算着还得多久才能到暑假。离了多数人好奇的视线, 他也能偷偷牵一下宋酌很好捏的手。 不过上次他胡诹“有鬼”一事,宋酌事后对他多持怀疑态度。甚至他叫嚷着“有虫”想靠近她一点, 宋酌也是眯着眼,满脸揣测地看着他, 问他是不是装的。 后来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捉了只蚕宝宝, 放在手里把玩, 见他脸色青白不已、还不敢牵手, 这才信他是真的怕。 下午四点, 宋酌如约到了一家中式餐厅的包厢。 桌上的菜已经摆好, 鲜嫩的清蒸鱼、热气腾腾的山药排骨汤、色泽盈亮的糖醋排骨……都是她爱吃的家常菜式。 “小酌,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叔叔就随便点了一些,看看还有没有要加的。”应域很热络,还取代了服务员, 帮她拉开椅子。 原本宋酌是不想要来的,但应域总是邀请不停,一会说应柠整天给她发消息打扰到了她、一会又说自己一直很想有个女儿,暗示意味明显。 总之为了这顿饭,他嘴皮子都磨破一层。 也不好再过于推拒,她就答应了下来。 再看看这一桌子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她狐疑地投去一眼,这叫随便点的?也太巧合了。 宋酌:“这些我都爱吃,不用再加了。” “那就好。” 要数应柠最开心雀跃,“我想要挨着宋酌姐姐坐。” “好。”宋酌说完,一旁的服务员就将儿童椅放在了她的左手边。 一餐饭吃下来,相处得很自然。宋酌原以为面对应域这张眼熟的脸,会勾起往事,难免伤情。 但显然她错了,应域的特征很强烈,他整个人不吝啬表达对妻子和儿子的爱意,看着瞿曲歌的眼神都是毫不敛藏的柔情,一口一个“老婆”,连鱼肉都是剔骨后再夹给她。 她爹宋越不同,宋越最爱口是心非,年纪一大把,倒像个小年轻似的嘴硬又傲娇。在她的记忆里,宋越对她妈妈蓝琼,从未有眼前所见的温柔和体贴。 通常是用斗嘴来增添夫妻情.趣。 就连她,小时候也受了她爹不少古怪又幼稚的捉弄,幼小的心灵深受“荼毒”。 他们两个,性格与作风天差地别,唯一的相似点大约就是这张脸。所以,宋酌一顿饭下来,认识了一个新家庭,并未过多想起宋越。 “小酌谈男朋友了吗?”应域问。 “咳咳咳……咳!”长辈乍然发问,她莫名一阵心虚,被排骨汤呛得直咳嗽。 瞿曲歌剜了应域一眼,轻轻帮她拍背, “你叔叔就是八卦,说起来,上次和你一起送小柠来咖啡店的那个男孩子,看起来还蛮不错的,你们现在发展得怎么样?” 宋酌本来已经缓过来,又忍不住,“咳咳咳,咳……” 心想你们夫妻俩都很八卦好不好! 这个问题,就让她这么一阵狂咳,竟然给蒙混过关了,不由地松了口气。 这餐饭临近结束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是湛寻的消息: 【电影要开场了。】 【你在哪里?】 【这次,我要黏着你很近很近,牵手也要。】 故作强硬的语气,他在学校因为不自觉想牵她手,被她凶了挺多回,这次特意来找回主导权的。 她唇角浮起,正要回消息。 无意一抬眼,就见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应柠的小鹿眼还在扑闪扑闪。 被三个人一瞬不瞬盯着,吓得她手机都差点脱手,消息也来不及回,连忙把手机塞回包里。 应域摸摸鼻尖,开始左看右顾而言它,“哎,这排骨怎么这么咸,待会 分卷阅读86 儿把厨子叫来,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是啊,这道拍黄瓜也太酸了。”瞿曲歌也忙收回视线,附和着回应。 只有应柠最天真,“宋酌姐姐,你在和谁发消息呀?” “一个……朋友。”中间漏了个字。 “是男朋友吗?”应柠追问,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柠这话一出,对面两道视线又“咻咻”紧紧追上,仿佛在等她回答。 从小,宋越就很反感她和男孩子玩,总是傲娇到睥睨众生,说自己闺女可爱又伶俐,那些个男生屁话都说不利索,配不上跟他女儿玩。 她去找湛寻时,都是趁宋越上班之后去的。 而现在,她竟然就谈了个恋爱,还是在大众的眼光中不太合时宜的。大概是心虚的心理作祟,她不想让这些大人知道她谈恋爱的事情。 偏偏应柠还在追问,桌布下的手捏了捏紧,突然体会到小屁孩儿让你无可奈何的那种感觉了。 “不是的,不是。” 这话不能让湛寻听见,不然他得拿个喇叭向全世界宣布他是自己男朋友,再用泛红的眼睛软兮兮地看着自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这样才好,”应域朝那扇双面绣的屏风后望去一眼,“不然你爸知道了该气得要死。” 话语里提到她爸爸,气氛霍然沉了几度,瞿曲歌踩了应域一脚。 他瞬间反应过来,本来想抱歉。但转念一想,他侄女儿迟早有这一天,于是又盯着宋酌的脸色,看她会是何种表情。 “其实,我爸妈已经离世了。”宋酌说起时,表情很淡然。 应域感受却不大好,眼看她已然适应独身一人,要是说她爹其实还活着,这又何尝不是一道雷声响彻耳边。 他说了几则早几年的新闻,无外乎是众人以为主人公已死,但这人几年后却又现身于世的乌龙事件。 铺垫完后,他尝试着:“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其实没去世?又或者,你爸妈的感情其实没有你所看到的那么好?” 话音一落,宋酌再看他的眼神充满古怪,“应叔叔你认识我爸妈?你经历过我的遭遇?要是没有的话,就别说这种试探性的话。” “你这种猜测不成立。” “应叔叔,我吃好了,谢谢你的招待。”她说完,也没顾上和应柠说再见,就出了包间。 屏风后的宋越拄着手杖,右腿微跛,出来了。 他眼角比年轻时多了道褶皱,沧桑一直延展到太阳穴,视线落在宋酌走后的位置上,碗里有她还未动筷的一块糖醋排骨。 他以前的厨艺……一言难尽。 宋酌常常吐槽说他做的炒饭看起来像猫砂。这段时间学了又学,总算做出来还像样。 “你不该拿这些话去试探她。”他说。 应域的指尖在桌面起起落落,“哥,我原本想的是你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迟早她都要知道你还在世,就想看看她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你还是没搞懂,”宋越艰难地坐在椅子上,“她生气走开的点,是因为你说我和她妈妈的感情可能不像她看到的那么好。” 尽管变故发生的前半年,他和蓝琼在和平地协商离婚,但在天真的女儿面前,夫妻俩掩饰得很好,没透露半点不和。 八年前那天,他和蓝琼凑巧要同行。 他去参加Y国举办的家电展览会,蓝琼则是为了一场钢琴演奏。但公司新推出的烤箱发生爆炸,引起室内火灾,造成一死一伤。 整个生产线被强制停产,他也受到法院传唤,于是Y国之行就只有蓝琼前往。 而他则留了下来。这款烤箱经过一层又一层的质检,怎么会在刚推出于市就发生这样的意外? 宋越这些年在逐州市越做越强,也竖立了不少劲敌。他辗转托S市的熟人调查爆炸事件的原委,也就是这次,和一直未来往的应域有了交集。 他刚拿到一份未被篡改的调查报告,还不及细看,就发生了一场夺命的车祸。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最割舍不了的是宋酌,正在家里睡得打着娇鼾的女儿,她还那么小,像花骨朵一样。 谁也想不到,死神会接连降临他们这个家庭,蓝琼乘坐的那班飞机发生意外坠机,尸骨在太平洋至今未打捞到。 航空公司的名单有误,往宋家寄去了两张死亡哀悼信,以及两份赔偿款。 当时,宋酌是在被窝里被保姆阿姨摇醒的,说了些信啊赔偿啊之类的话。 她眨了眨眼,问阿姨:“那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唉,”保姆不忍看她,”他们已经去世了,再也回不来。” 塌陷的软床垫仿佛一个巨大的手,要拉扯她遁入无尽的深渊,慌茫坠地的失重感席卷而来。 她从此不喜欢在床上睡觉。 企业领头人去世,再加上爆炸事件的发生,很快宣布破产,银行收走多处房产地产抵债。两份赔偿款,家里的存款,也都被 分卷阅读87 拿去偿还各种债务。 宋酌一夜跌入泥里。 然后被湛恪己扶起。 车祸后堕入傍山险崖的宋越,被过路人送进了医院。多亏他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应域的。 应域知道,宋越并未如报导所说在坠机里丧生,他找到在一偏僻破旧的小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宋越。再看报道里对身为公司法人的宋越已经定罪的新闻,他选择藏下这个有血缘牵扯的哥哥。 在S市一藏就是六年,就当他以为宋越要当个植物人躺一辈子时,他醒了。 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叫的“宋酌”。 “宋酌是谁?” “我女儿。” 当年的新闻,铺天盖地是坠机事件、破产事件。很少有人去关注在这一起起事故中像株被人遗弃的小草一样的宋酌,包括应域也未注意到,他还有个女儿。 得知后,才着手去调查,查到她这些年被湛家资助,刚刚从凭三中初中毕业,成绩好的不得了。 再往后,瞿曲歌开的咖啡厅破格招收暑期兼职生,都是他们夫妻俩在暗中的作为了。 祝家小子的生日宴,宋酌在后边喊的那声“宋越”。 应域听见了,只是想到他哥暂时不见光的身份,只能无奈让司机开快点。 宋越已经定罪,无法暴露身份和女儿相见。他醒后,一边做康复训练,一边调查当年的事情。一场爆炸,六年的时间,抹去的蛛丝马迹已经太多太多。 好在宋越找到了当年的人证,这件被当时的竞争对手故意篡改诬陷的案子才得以翻盘,他也终于能光明正大的行走。 在这一年多,宋越也一边发展事业,在应域的帮助下,承包下逐州市郊区的种植地、加上国外花卉进口渠道,渐渐做起了高档连锁花店的生意。 生意慢慢有起色,他迫不及待以应域的名义赞助了私立高的那场建校十五周年的庆典,因为宋酌在里边是个小美人鱼。 年初又将逐州市那栋别墅买了回来,看样子一切都已准备好,他只缺个机会出现在宋酌面前。 * 另一边,宋酌正打车往电影院去。 窗外的天空仿佛布满无边无际的棉絮,在暖橙色余晖的上色下,宛若千朵百朵形状各异的棉花糖。 她忽然想吃棉花糖了,嗜甜者就是这么无厘头。 应域胡乱猜测的话令她薄怒,现在稍微缓和后,才想起来还没回湛寻的消息。 拿出一看,湛寻的发来消息已经炸了锅: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他们都进去了,只剩我。】 【说好的,你不能不来。】 五分钟前发来的: 【宋酌我不牵你了!】 【我要咬你!咬哭你!】 刚刚发来的: 【我不咬你,你过来好不好。】 宋酌赶到时,湛寻站在电影院门口,他个子很高,一张脸又是惹眼的冷隽,一眼就能看到。 左手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右手拿着串粉蓝色的棉花糖,右手尾指,还吊着一大杯啵啵奶茶。 远远的湛寻就望见了宋酌,他就这么隔着空气、静静地看着她好几秒,眨巴眨巴眼,最后埋着下巴。 宋酌凑近到他身前,仰着脸去找他软软的视线,“生气啦?本来时间是够的,可是路上堵了会儿车。” “好好好,让你咬一口行了吧?”跟谁学的,这么爱咬人。 她把一截白嫩的手腕伸到他嘴唇边,任君下口的样。湛寻终于搭理她,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就要咬。 宋酌捏紧了手指骨,闭紧眼,不就是咬一口吗!能疼到哪里去!咬!赶紧的! 预料之中牙齿陷进皮肉里的痛感没有传来,她缓缓睁开眼皮,就见湛寻正笑着看她,睫毛宛若扇,扇着眼眸里亮闪的星火。 他说:“不咬你,我要亲你。” 说着,就在她白皙伶仃的手腕上落下一枚很浅的吻,温热、软软的。 她原本捏紧的手,在那瞬间,感受到细微的酥痒,缓缓舒展开来。 渐渐放下手,手里多了串棉花糖,他塞给她的。他买的真凑巧,刚刚在车里她正想吃棉花糖来着,现在就如愿以偿了。 等检票进去影厅,结果湛寻的座位是坏的,贴了“检修中”的封条,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还能被购票。 离她最近的空位,也是被检修中的位置隔开的。 湛寻特意选的电影院作为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结果就碰上这事儿。 整场电影,他都不知道在放什么,和宋酌隔着座位,在学校就不能牵手,在这里还没法儿牵! 电影一散场,他就攥住了宋酌的手,当小小的手在掌心里捏了又捏时,终于满足。 不,还不够,他说:“里面有蚊子,咬了我的肚子,起了个大包。” “哦没事,过会儿就消了。”宋酌吸溜进一口奶茶,随口说。 分卷阅读88 她竟然不心疼?自己还特意强调了“大”,不是小包!是大包!大包!很痒的那种。 没过一会儿,绞尽脑汁吸引她注意力的湛寻又来一出,“我什么也没吃,又渴又饿。” “刚刚不是让你吃爆米花的,谁让你不吃来着?” “爆米花太甜了。”他大半场电影都在郁闷这个座位的事。 “那奶茶喝不喝?也是甜的。”宋酌把奶茶往他那边递了递,他说渴,现在只有这个。 说实话,是大杯奶茶太多,自己有点喝不完了。 湛寻垂下眸光,看着她手里的奶茶,喉结难以抑制地在颈间滑动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喝。” 他喝得杯底呲呲响,扫光了她喝不完剩下的奶茶,第一次觉得这甜腻的玩意儿还不赖。 湛寻早就定下了个日料的包间。 正巧离电影院所在的商场不远,宋酌说走路去。她下午赴完应叔叔的约,吃不少菜,又有爆米花、奶茶、棉花糖填进肚子里,还是走路适合消消食。 结果,没走出这家商场多远,湛寻就一屁股坐在了圆石墩上,脸颊泛红,眼眸散神,嘴抿紧,像在忍受着什么。 宋酌紧张了几分,“你怎么了?” 他一把埋在宋酌的腰腹上,嘴里小声咕哝:“宋酌,我好晕啊,你别摇我,别摇了。” “我没摇你呀。”她一动不动,简直哭笑不得。 “真的没摇吗?”他臂弯里搂着她盈细的腰,抬起脸,歪着脑袋看她,又往左歪,满是疑惑,“那你怎么动来动去?” 宋酌拿手背贴了贴他的脸颊,结果被那阵灼热给烫到了,“你怎么烫成这样?说的话就跟喝醉了一样。” 湛寻的脸颊贴着她冰凉凉的手背,舒爽的凉意像是在降温,让他舒服地阖上了眼皮。 他也没喝酒,怎么就晕乎乎的,成了这样? “你不能喝奶茶?”她问。 这种情况就是在他喝完奶茶之后出现的。 “能呀。”他乖巧地点了点头,觉得还不够,又重重地点了一下,结果闪到了自己的脖子,噘嘴小声嘤咛了下,好看的眉不禁拧拢。 “不过,”这只手已经贴热了,他又拎起她的左手背往脸上贴,还小小拿脸颊蹭了一下,“不能有奶精。” 难怪,原来他奶精不耐受,市面上的奶茶又有很多会用奶精勾兑,他喝了,结果就晕成这样。 宋酌仰天叹气:“早知道就不让你喝了。” 瞧瞧湛寻拿她手贴脸降温的样,好不容易抽回手,他就不满意,嘴里嘟嘟囔囔的,跟自己抢了他的东西一样。那阵奶乎劲儿确定是奶精不耐受?不是奶精的化身? 这都什么事儿啊这都。 商场的霓虹灯在宛转,落在地面大理石砖上的光都是流动的,流在他们脚底下。湛寻指着那些光,慵沉的嗓音咋咋呼呼: “宋酌你看!是彩虹。” “彩你个头,那是光。” 陆陆续续路过的人,见一身材颀长的男生,懒懒靠在清娇的小女生身上,都投去好奇的目光。 再听到他嘴里说出的胡话,心想喝了几瓶啊喝成这样?殊不知人就喝了几口奶茶就晕成这样了。 湛寻忽然想到什么,嘴角一扁,眼睫扇啊扇,企图把眼底的眸光扇给宋酌看。 他撩起薄薄的衣服下摆,露出匀称好看的腹肌,手指头戳了戳一道肌理上的小包,可怜兮兮地说: “你看,蚊子咬的,又肿又红,跟馒头一样大。” “……” 咱撒谎能打点草稿吗? 湛寻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眼睛就是摆设? “哪里有那么大……就指甲盖小好不好。”她应付着,一边在腾出手去包里翻手机,准备叫小李来把他接回去。 “就有,不信你摸。”他又把衣服往上撩,捉住她的手就要放上去,证明自己没撒谎。 路过的纷纷投来目光,他还浑然不觉,衣服撩起,肤色冷白的腹部展露无遗。 她终于翻到了手机。见状,连忙扯下他的衣服,遮住了羞,一边说: “好好好,回去再说。” “不……就要现在。”他又要掀起。 这叛逆的货,真想把他踢飞。 她顾不上了,一边翻屏幕找小李的号码,一边把手伸进他衣服里胡乱摸了一把,除了结实没别的感受。 然后惊讶地说:“真的好大一蚊子包啊,有旺仔馒头那么大,你受委屈了。” “嗯,很痒。”湛寻听到她承认有馒头那么大,还说自己委屈,瞬间就觉得自己在电影院和她分坐的那点郁闷烟消云散。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终于安静下来,靠着宋酌不再胡言乱语。 宋酌也打通了小李的电话,谢天谢地,“小李叔叔,你能来接一下我和湛寻吗?他……” 她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喝奶茶喝醉了。” 对方说应好,她 分卷阅读89 把位置发过去。 湛寻蓦地抬头,“我没醉。” 你的脸能不能再红一点?能不能再胡言乱语一点?“是,你没醉。”依着他才是正解。 这时,商场旁边停下一辆宾利,里头下来应柠和他爸爸妈妈,正朝最近的一家甜品店走去。 是应柠嘴馋,路过想吃,在前头小跑着去。 宋酌刚和他们说自己没谈男朋友,结果—— 低眼看去,湛寻正迷糊地靠在自己身上。 说不是男朋友都难信,要是被看见了不是打自己脸么。 不过,甜品店在她身后右侧,他们离应柠还隔一排半人高的灌木丛,只要自己不出声,他们三人就发现不了。 这时,她忽然略感不妙,果不其然,湛寻伸长手臂摇了摇,醉了的他热情似火,扬声喊: “应——”柠。 剩下的字被捂住了,宋酌拉着他蹲下在灌木丛边。 身后应柠感到奇怪,朝这边走来, “我好像听到了湛寻哥哥的声音?” “快点去挑你要吃的小蛋糕。”瞿曲歌见他往别处去,就在后边催促说。 “噢,好~”他又折回去,没再走前。 她徐徐舒出口气,捂着湛寻嘴巴的手没敢松,另只手做出个嘘声的手势,湛寻眨了眨眼。 看他懂这意思,她才松开手。 他软软的语气满是惊喜:“你也不喜欢应柠那个小屁孩儿吗?” “?”难不成自己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叫应柠,他就以为自己不喜欢人家? 宋酌反问:“你不喜欢应柠你干嘛还叫他?” “因为当时正靠着你,得让他看看,你是爷的人。” 少在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宋酌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宋酌:思路清晰,就问你到底醉没醉! (敢在宋酌面前自称爷,肯定是醉得不轻了 ·感谢在20200828 22:29:33~20200829 20:3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春鱼一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7 章 十分钟过后, 小李将车稳稳当当停在路边,她以为自己可算能摆脱这个喝奶喝醉的人。 结果,湛寻硬是不上车, 除非她先上去。 小李还是第一次见软包子似的小少爷, 怂胆都大了起来,忍不住犯贫嘴,“少爷你就上车吧, 我又不是人贩子, 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湛寻白皙的脸晕散着酡红,仿佛连绵兮兮的绒毛都没能幸免, 晕成这样,难为他还能犟着不肯走,拉住宋酌说: “你不是, 别人是,宋酌你快点上车。” 这话说的奇奇怪怪, 小李摸不着头脑。 但宋酌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是, 别人可能会是人贩子, 留自己一个人回公寓, 可能会被卖。 一个醉奶鬼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很不容易好不好? 她最后上了车。湛寻动作可自觉, 一坐下就把脑袋枕在了她的腿上, 还小声感慨:“这样你就不摇了。” “……”给醉鬼当枕头来的。 小李先送宋酌回的学生公寓,她趁湛寻睡得迷迷糊糊, 抽腿、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 湛寻的脑瓜落在座位上,皱起眉毛透露出不满。 到了山庄后, 小李把他的一条手臂放在自己肩上,搀着湛寻进电梯。 正巧碰见湛恪己从电梯里边出来,见到自己儿子醉成这样,鼻子嗅了嗅,问: “他喝酒了?” “没有,是奶。” “……”怪丢人的。 湛恪己原本要去车里拿资料,走了几步又回身问: “他今晚和谁在一起?”要是祝阙那帮人不可能喝奶类品。 “是宋酌。”小李觉得这不是白问么。 湛恪己:“你看他们……像男女朋友吗?” “不像。”小李摇头。 湛恪己背着手,正感欣慰。 就听着小李接着说:“他们本来就是啊。”虽然没亲耳听他们说过,但明眼人一看也就猜得到的。 早就说过两人不合适,湛寻也不听,湛恪己痛心疾首般叹出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 湛寻耷拉着晕沉的脑袋,绵长不耐的语调催促小李说:“快点走,这里有怪老头。” 话音刚落,湛恪己胡子一吹,眼珠子一瞪,差点没忍住一拖鞋朝湛寻砸去。 他拿完资料回到书房,拿钥匙打开书桌第三层抽屉,里面躺着一张五寸照片。 摄于八年前的冬天,上边的湛恪己俊气不减,而一旁的蓝琼美得宛若一朵夜里的蔷薇。 分卷阅读90 蓝琼生性浪漫,性格也温婉似水。□□年前,那时的宋越忙于扩张公司,公司越做越大,宋越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工作上。 蓝琼志不在此,她时常在各地举行钢琴巡演。 一个沉心艺术、一个攻克商界,累月的发展,两人的共同话题消失,除了宋酌的教育问题能相谈一二,再无其他。蓝琼提出协商离婚时,宋越并未挽留,但他说宋酌的抚养权一定得归自己。 两人约好离婚办妥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慢慢告诉宋酌。 协议还在拟定,蓝琼赶往Y国的皇家大剧院演奏。 湛恪己当时为了一场谈判,因缘巧合坐在了观众席。 蓝琼年少时被她父母暂时寄养在湛家,他大蓝琼七岁,年龄一直是道槛,他畏首畏尾,最后她嫁人,他联姻,就此错过。 当再次看到心底的白月光出现在台上时,纵然不再年少,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当日,他邀请蓝琼品酒叙旧,这张照片就是在酒庄拍下的,两人那时都踔厉风发。 如今再看,时过境迁,蓝琼去世,他被儿子说是怪老头,怪就怪吧,谁让那是自己宠出来的儿子呢。 他想起去年的晚宴,他对湛寻说他和宋酌并不登对,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妈和您多登对啊,您不还是出轨么?” 确实,和慕不紊联姻五年,他精神出轨,心里一直记挂的是蓝琼。 慕不紊心思敏锐,也察觉到他的心思在闻名全国的蓝琼身上,于是提出了离婚。他一直在想,慕不紊明知道他那么喜欢孩子,偏在怀孕时不告诉他,却提出离婚,是不是一种回击? 酒庄的品酒会,让他得知蓝琼在协商离婚,他又重燃希望,带着这张照片回国,想要尽快忙完手里的谈判案,再以风轻云淡的姿态出现在蓝琼面前。 那时,在他手底上班的员工都叫苦不迭。 有个姓温的秘书原本一直跟在慕不紊身边,对他们两人寡淡的婚姻很了解。当她某天拿文件时,看到这张照片时,那表情怎么说?恍然大悟般,如果配上台词就是“原来是她”。 他的出现让温秘书慌乱,匆匆将这张照片归位。 再后来,没等到他展开追求,蓝琼坠机的噩耗便传来。还是自己太怯懦,犹豫来犹豫去,到最后人去楼空。 他听蓝琼说过,她有个漂亮伶俐的女儿,抚养权定在宋越名下。但如今他们夫妻双双去世,留下个女儿怎么办? 想要资助她读书生活,但又不知以何种身份联系她。总不能说我曾经倾慕你妈妈,和你妈妈有交情?肯定不行,他又不甘于说自己只是蓝琼的普通朋友。 所以,他编了个理由,说自己曾和宋越有过生意往来,很欣赏他,所以才会有资助他女儿读书这一出。 他是这么做的,宋酌也并无疑虑。 再过了一年,慕不紊去世的消息传来,他心想是自己活太久了么,怎么总是送走这个送那个? 去逐州市参加葬礼的那天,悲喜交加,竟然才知道自己有个已经十岁的儿子。他不知道有多后悔和慕不紊的不相往来,错过了湛寻的十年。 湛寻有轻微的孤独症,不爱说话,还爱咬人,整日就在画纸上画东画西。有一次自己指着画里边的一个小女孩问他:“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啊?” 结果被咬了一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已经年过壮年,而湛寻又那么小,早些年,他推掉了很多工作,在家陪他,即使他不鸟自己,也不要紧。 他可以拿个相机对着他一顿咔嚓咔嚓,明知道湛寻拧着的眉在拒绝,他还是要拍。 有本事说话啊!你和我说话我就不拍你。 再然后,听佣人说他把白家的小子给推得磕破了头,还缝了五针,“录下来没?”他问。 至今他都忘不了那佣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唉,他们不懂,这个儿子……你怎么招惹他他都不鸟你,他实在很好奇什么事情能让他动手。 又过了两年,湛寻脾气越来越臭,虽然偶尔能跟半个哑巴似的蹦出一个字,但基本上都是“滚”“不”“哦”之类的。 他也乐得拍手叫好,甚至还一度想制定个规定:谁要能让他儿子一次说两个字,赠送一套房。 但湛寻忽然锃亮发光、像是找到乐趣的眼神在提醒他:要是自己敢定这个规定,湛寻他保证以后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 以防没钱留给这破儿子,他的理智战胜了冲动。 湛寻越大,他的乐趣就越少,譬如偷偷拍照也不能了,因为湛寻把他一本珍藏的相册给烧了。 活生生的警告啊!他捧着手里头的孤本,含泪告别湛寻の私人摄影师这一职业。 然后把他和蓝琼的那张在酒庄的照片放在了相册的最后一页,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落了锁。 渐渐的,他的重心回归工作。有天助理告诉他,说他那狗儿子在凭州市找一姑娘,差点没把他牙给笑掉。 年纪轻轻的,挺 分卷阅读91 不错啊,幸亏没遗传到他当年对姑娘的怂劲儿。 可看到湛寻因为宋酌渐渐乖顺时,他笑不出来了。 宋酌不就是蓝琼的女儿么。 他想,宋酌在富贵如云的私立高,如果让她当湛寻的小保镖,既能栓住湛寻,又能让宋酌领会到两人的沟堑,渐渐远离湛寻。 没想到啊,湛寻反倒越黏越紧,失算了失算了。 他又匆匆解除宋酌的保镖兼职。 来回折腾,还不是因为担心慕不紊有没有同湛寻说过,他这个父亲窝藏着对蓝琼、也就是宋酌她妈的那点心思? 尤其是那句话“我妈和您多般配啊,您不还是出轨么?”更让他犹如心脏被荆棘环绕。 他忙不迭追问:“你妈妈和你说的?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是蓝琼。话未说完,被咽下。 一是他问不出口,二是狗儿子甩了个背影给他 今年湛寻的生日,可以说是他最配合的一年。 做生意嘛,少不了得借个场合把商界名流都聚在一起,熟络熟络关系,也是为狗儿子以后铺路。 但宋酌来晚了,狗儿子耐性封顶,又被他这个叛逆的爹拦着不让他出去,于是二楼就响彻着一首歌曲:碎碎平安。 也就是那次,宋酌的出现,湛寻如同入魔般的温顺,让他这个爹彻底妥协。 宋酌就宋酌吧,虽然蓝琼的女儿,说不上的怪异,但谁让狗儿子非她不可呢。 那天,他去到书房,把和蓝琼在酒庄的照片从相册里单独拿了出来,放在了书桌的第三层抽屉里。 如今再看一眼,竟然勾起了这么多往事。 唉,果然是个怪老头。 又翻手把照片给扔了回去。 * 这一夜湛寻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宋酌在和自己告别,她拿着一罐奶精,说:“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再见。” 然后就决绝地转头就走。 把他给吓醒了,猛地坐起喘着粗气,这才发现自己嘴巴干得仿佛半个月滴水未进。 他咽了口口水,遥控开窗帘,看了眼外边的天色,朝气很足,晒干了夜里的水汽。 宋酌肯定在溜小赖了,他发消息过去: 【梦见你送我生日礼物。】 很快,宋酌回: 【心有灵犀呀,我正准备了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心脏突突直跳,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是什么……奶精?】 宋酌:【……】 【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送你奶精我可不够你折腾的!】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手掌按了按沉坠坠的太阳穴,凝神回忆, 【昨晚我们吃完日料就回家了呀。】 【你昨晚喝奶茶喝醉了,又是撩衣服又是抱着不撒手不让走的,人家醉都是断片,怎么你醉了还带脑补情节的?】 湛寻闭眼十秒,集中精力,还是想不起来宋酌说的,不过,昨天晚上既然抱到了宋酌就不亏。 想到这里,他跳下床,穿戴洗漱好,一路飞奔下楼,连早餐也没吃,一想到他心心念念的礼物终于要有了,他就恨不得飞奔到宋酌面前。 湛恪己在餐厅喊:“早饭也不吃了?” 回答他的是湛寻冲他摆了摆的手腕。 他瞪了那个背影一眼,“谈个恋爱谈疯了……” 小李驱车送他到学生公寓楼下,他洗脸沾湿的碎发都还没干,可见速度有多快。 结果在楼下被门卫给拦了下来,门卫指了指门口那块“闲人止步”的牌子,“这是女生公寓,男生的在对面。” “我知道,我找我女朋友。”他抬头忘了眼窗口的位置,心里大概估测了下她的窗户在7楼的哪个位置。 “那也不行,你没卡不能进,除非你女朋友下来接你。”门卫按照公寓规定说。 没过一会儿,就见湛寻捧着手机嘟囔: “那个、宋酌……我在你楼下。” “门卫说要你来接。” “嗷,知道了。” 再然后,湛寻收起手机,从太阳底下挪到到了门卫室落下的荫蔽处,没有再让紫外线照射自己。 五分钟后,宋酌下来了,撑着遮阳伞、踩着双拖鞋。 远远地就朝门口望去,被锃亮反光的地面刺得眯了眯眼。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再看到他额前湿润的碎发,她有些疑惑。 湛寻一阵心虚,他好像太过莽撞了,一着急就什么也不管不顾,就想见到她,都忘记先和她说一声。 “你说有我的生日礼物,我就……过来了。” 她睁大了眼,从说完到现在,有没有二十分钟?他这就急着跑了过来,“那还不快点一起上去。” 得到应允,他瞬间露笑,钻到了她的伞下,然后接过伞柄负责打伞。 分卷阅读92 到了宋酌居住的单人公寓,他就板板正正坐在沙发上,连屁股印都是同一个。 当宋酌把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戴在他手上,遮住了那道童年留下的弦月状疤痕时,他再也没法儿定坐在沙发上,几乎是扑过来抱她,带着力道,揽住她的腰,下巴贴合在她的颈窝。 “哎哎哎!你……”她惊呼。 最后半倒在沙发的扶手上,被紧紧抱着。 “你都记得。”他的语气满是欣喜,在逐州市老别墅那次,他和她说过这道疤的来历,她都记在心里,然后帮他戴上腕表,宛若一种封印。 “宋酌,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他收紧了力道,把脸埋在颈窝,气息很炙热。 宋酌往另侧缩了下脖子,缓和那股被烫的酥痒,捏了捏他结实的肩,“我知道。” 肩颈传来一阵湿漉漉的感觉,温热贴着皮肤。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哭笑不得,只好用手一下一下揉他的乌发,“这就哭了?哭鬼。” 他也太好满足,稍稍一点甜头,就能让他憋不住泪花。 湛寻他眨了又眨,好不容易才缓和点,犟嘴:“没哭,这是眼睛里进砖头了。” 宋酌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不怀好意地问:“是吗?”说着两只手掌还比了两下大小,“是这么长,这么宽的砖头吗?” 知道她在揶揄自己,可湛寻还是不免被逗得脸色羞赧,把棉质的衣服下摆都给抓皱了,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酌再也憋不住,“湛寻你怎么就这么好逗呢?” “别笑我。”他双颊爆红,羞愤不已,抓起她的手下嘴咬了一口,牙齿可尖利了。 宋酌眼疾手快,迅速把手抽回,牙尖就差一毫米,好险,“你属狗的啊?就爱咬人!” “让你咬我,把手表还给我,不送给你了。”她要上手抢。湛寻怎么可能愿意,腾一下站起,把左手举得高高的,她就算跳起来,也差一大截。 “我错了,再也不咬你了。”他连忙说。 宋酌也不吓唬他,只是没好气地哼了声,依旧气鼓鼓的,“你爱咬人的毛病确实得改改。” 湛寻急了就有这毛病,他此刻垂着眼睫,因为心虚而软兮兮的,身上的野性都没了。好在肚子里的叫声在帮他解围。他看向她说: “我饿了,有早饭吃吗?”。 宋酌一时间不想搭理他,但他肚子叫得确实不容忽视,这么一来,她说话的语调就比平时不情愿,“有,早上煮了香菇瘦肉粥、还有小菜,你要不要吃?” “要,很饿。” “自己去厨房盛。” 宋酌好整以暇看着,明明是主人,就是不动手招呼他。湛寻听她语气还和平时不一样,不敢耽误,立马去了厨房。 一会儿,厨房传来呯哩哐啷的声音。 宋酌鼻尖哼出口绵长的气,这是炸厨房呢。 “抱歉!我马上弄好。”湛寻的喊紧随其后,说着赶忙把掉地上的锅盖捡起洗净,轻手又轻脚,企图不要再发出任何点噪音了。 最后总算能安稳坐在餐桌上,进食早餐,他一口一口吃着粥,偶尔夹一筷子小菜,慢条斯理,胃里渐渐有了满足感。 “好吃吗?”宋酌问。 “嗯,好吃。”忙不迭点头,是真的好吃。 宋酌今天还答应了任恰的聚会邀请,说是来的都是高二1班的同学,要告别他们的高二。暑假为了聚在一起玩玩,总能诹出不少理由。 等到湛寻这个前1班人去了ktv时,要数祝阙最开心,“寻哥”喊得嘹亮又亢奋。 又有不少男生也跟着叫了声。 反差简直不要太大,这人早上在她公寓时,还掉眼泪、脸红得要命,到了这里,却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生拥护着喊“寻哥”。 要是她揭了他老底会怎么样? 不过他确实有股气定神闲的劲儿,淡淡“嗯”了声,就拉着宋酌找了个空位坐下。 任恰凑在她耳边小声抱怨:“这是咱1班的班聚,怎么还带家属的啊?” “他说自己以前也是1班的。” “好吧。”任恰挺怂,之前他们俩还不是男女朋友时,她还能叫嚣着和湛寻抢人,现在再这样就真得被唾弃了。 等到歌唱完好几轮后,有人说要玩个游戏。 规则是转盘上的指针停下后,被黑的一头指着的人提问,白的一头则回答,要是回答得出来,就问的人喝酒;要回答不出来,就答的人喝酒。 这样就能保证问题够劲爆,当然,他们还不能喝真正的酒,是一种度数极低的果啤。 第一轮,问的人是任恰,答的人是湛寻。 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的就是任恰,她企图揭了对方的老底,“湛寻,你心里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齐刷刷的目光投向他,包括身边的宋酌。他们这伙男生,在一起义气了好几年,什么事情不都互相摸得门儿清,所以大家都以为湛 分卷阅读93 寻会答“没有”。 结果湛寻沉默不语,最后喝了一杯果啤。 祝阙:“不是吧,寻哥这都要喝啊?” “你闭嘴。”湛寻说完,没忍住打了个小声的嗝。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湛寻直愣愣倒在了座位上,原因就是一杯果啤。 众人看着,省略号都打在了脸上。 这里要数宋酌最紧张,要是他又像上次醉奶那样,自己可吃不消,于是吸取教训,先打给了小李,让他赶紧过来。 过来也是要时间的啊,于是……祝阙这货伸出了罪恶的小手,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一件事—— 捏湛寻的脸。 在他家看完童年照之后,那句“可爱到想把你奶唧唧的脸捏红”不是白说的,趁人醉酒日,正是捏脸时啊。 “你不要!”宋酌急忙制止他。 湛寻醉了会晕,但感官还是很敏锐的。 “小宋酌你别告状就行了。”祝阙恶向胆边生。 结果刚捏到,就被湛寻扣住了手,他一把甩开祝阙,眼神恶狠狠的,满溢着野性动物的敏锐。 再看着宋酌时,又是迷迷蒙蒙的,说出的话满是控诉的意味,“宋酌,我跟你说,刚刚我一睁开眼睛醒来,就看见有人要掐死我。” 来了,戏精又来了。 “是谁要掐你?” 只有融入他才是正解,不然他该不依不饶。 “他。”湛寻指着祝阙。 祝阙吓得立马举手,“我哪儿敢啊寻哥,我帮你打蚊子,睡着了蚊子可多了,嗡嗡的。” “哦。”湛寻眨眨眼,点了点头。 下一瞬,他拇指和食指捏住祝阙的脸颊肉,揪出了个大大的红印,然后冷不丁地说:“不用谢,爷帮你打了个大蚊子。” 作者有话要说:  祝阙捂脸:你到底醉没醉啊?一点都不好忽悠。 哼!!! 那个…宝贝们,我我把预收《偏宠小茉莉》的名字改成了《丢失茉莉》,文案保留了两个要素追妻火葬场婚后,其他也都改掉了(原先的觉得不够好、也没灵感呜)。所以会有修文提示,不要在意!就是改下作话里原先放的旧文案。 今天这章的评论都有红包,表示巨大的歉意,啾唧~ ·感谢在20200829 20:35:37~20200830 23:5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嘎嘎 20瓶;gfedcbaa、_亚飞啊 10瓶;23288280 5瓶;小妍吗、无名之辈 2瓶;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8 章 时间刻在公寓的窗口, 上边的影子从左到右晃过,就是一天,不知不觉暑假竟然过去一半。 宋酌和湛寻在自习室学习, 她在看高三的题目, 湛寻学了理科,大把的时间富余,正在ipad上处理一些邮件。 宋酌什么都好, 就是做历史题时会容易过度思考钻研, 然后选错答案。所以她最近在刷历史选择题,好改改自己这毛病。 对面湛寻已经处理完公司留给他的事情, 撑着下颌角,视线落在宋酌身上。 窗外的暑气蒸腾起翻涌的热浪,路边绯红和浅紫色的美女樱照旧开得惹人注目, 在享受整个夏季带来的舒逸。 三楼自习室位置坐了大半的人,里边冷气开得很足, 仿佛在火山岩浆里养了一缸悠闲的鱼。 对于湛寻这条鱼来说,冷气不是他的水, 对面的宋酌才是, 他沉溺在其中不能自拔。那个所谓的“秘密”, 也在面对她时一拖再拖。总想着再一天, 再过一天, 再等等, 恍然间竟等到了现在。 他玩心乍起,手肘撑在桌面, 手腕左右摇摆,企图引起宋酌注意与纵容下无奈的眼神。但她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卷子上,正在犹豫一道题目, 贝齿无意识一下一下咬着下唇,半点不为他所动。 湛寻收回手,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再然后,又拍下她思考出结果后欣慰地挑眉的一幕。 宋酌碰巧抬头,发现了他在拍自己。 等到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她还记着他拍的照片,“给我看看你把我拍成了什么样?” 如果是丑照,该删就删。 她接过湛寻递过来的手机,点开相册正要翻看,注意力却集中在了另一张照片上,照片里的两个人自己都认识。 瞳孔渐渐放大,眉头不禁聚拢。纵然过去近八年,她还是一眼认出长椅上坐着的是她爸爸,而一旁站着的是前段时间刚在一起吃过饭的应域。 再看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就在不久前。 湛寻的手被挣脱开,他回头,就见宋酌愣在原地,目光刻在手机屏幕上。 那瞬间,他霍然明白,秘 分卷阅读94 密被发现了。 心脏不禁沉了沉。 宋酌翻手竖着手机给他看,“这是什么?” 他从未见她这样严肃认真,只是余光匆匆瞥过一眼,便实话实说:“是你爸爸和应域。” “我爸还活着?他和应域是什么关系?” “是还活着,他们两人是亲兄弟。”湛寻眸色紧张,一瞬不瞬注视着宋酌,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他把自己调查应域、查到的结果,一五一十告诉了宋酌。最后呼吸都是小声且短而间断的,鸦羽似的眼睫不禁轻颤,在等一个审判。 宋酌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一大串信息,原来应叔叔和爸爸是从小就分别跟随父母的亲兄弟。 那应叔叔既然和爸爸有联系,他就肯定知道自己是他女儿,怪不得总是邀请自己吃饭,还试探自己有没有想过爸爸可能还活着。 这些都不无理由,只是,宋越他为什么不见自己? 还有,她重新看向湛寻,“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湛寻心跳漏了一拍,审判还是来了。 他张了张嘴,过了会儿才组织好语言,“我以为……你爸爸迟早都会见你,就想和你待久一点,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越说音越小。 “那你也不能一直不告诉我啊,要不是我这次碰巧发现,你就准备一直瞒着我?我有权利知道事实。”最后这句话她也想和见面的宋越说。 说完这大段话,她把手机塞回他手里,“不过你调查出的结果,也有权利不告诉我。” 纯粹是怒意作祟,看似大度的说法不乏反讽的意味。话音冷冷丢下,她转身就上了辆出租车。 湛寻一下子就像离了魂。 出租车司机乐得很,刚下完客就来了单生意,忙问:“小姑娘去哪儿?” “私立高公寓。”湛寻回过神想开车门,但被她提前锁住,声音有些冷,“开车吧。” 后视镜的人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但萦绕着他的落寞仿佛梗在了她心脏周围,连呼吸也不大顺畅,她只好转移点注意力,跟师傅说开快点。 她忽然想到点什么,在手机上按下十一个熟悉的数字,再然后按下拨号键。 不像以前一样是空号,她的手难以抑制的颤抖。然后过了很久,被接通了,对方似乎也满是踌躇,试探着叫:“小酌……” 是他!她捂住要惊讶地叫出来的嘴,看了眼号码,才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仔细听那头低沉又熟悉的声音。 “小酌,是爸爸。”这个号码在他醒来的第一天,就存下,可却没有身份拨打出去。 到前段时间终于可以打了,又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出现、和她慢慢解释,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犹豫。 “宋越!你最好马上出现在我面前,亲自和我解释你到底怎么回事,否则我真的会不理你的!”说完掐断了电话。 她气他明明活着却不出现,留自己一个人,早几年几乎每晚都做梦,把眼睛哭成核桃。 而宋越活着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没想到的是,她一下车,宋越就在学生公寓门口等着,果然做到了马上出现在自己面前。 宋越一接到电话,就从不远处的酒店过来了,他拄着手杖,跛着右腿慢慢靠近从下车就一动不动、死死盯着自己的宋酌。 亲眼见到他,时隔八年。 ——原本俊气的脸失了几分年轻,难掩沧桑,行动也不大方便。 宋酌终于忍不住抱住他, “你的腿怎么了?” 由于宋越不能在女生公寓里待太久,所以她同他一起去了他居住的酒店,酒店套房上乘的设施俱全,服务周到,她稍微放下点心。 宋越同她讲起自己的右腿到底怎么了。记忆回溯了一遍自己的车祸、坠机的乌龙、植物人醒来后复健、以及翻案的经过、以及他慢慢把所有事情恢复正轨的细节。 再用一种婉转柔和的语言说给她听,仿佛回到小时候,在和她讲沃特与格莱格的冒险故事。 遗憾的是,她已经长大了。 听完后,宋酌依旧在脑补宋越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大抵是太过离奇,过了很久,还是会偶尔蹦出一两个问题。 比如说:“你和应叔叔是怎么相认的”、“刚刚你怎么知道打电话给你的是我”……这种小问题。 宋越都耐心地同她解释。 “你的腿能好吗?”她最后问出了最担心的。 宋越笑笑,拿着手柄的手指骨松了下,“离不开手杖了,但你不觉得爸爸拿着手杖更有风度气质吗?” “有个屁的气质。”她心疼地说,果然宋越还是有些臭毛病在身上的。 宋越看着女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灵动,一举一动的小动作都没变,不由地湿了眼眶,“是爸爸错了,应该一脱罪名就见你的,总想再等一个好一点的机会,再等我把所有事情都复原,再给你个惊喜 分卷阅读95 。” 宋酌被感染,情绪也不由地低沉,想到了过去,极度奢望地叹息着说:“要是妈妈也还活着就好了,这样我就跟做了个梦一样。” 宋越又怎么会不奢想当年的事情都是梦,只是终究不可能,他叹了口气,从低迷的气氛里出来,“别想过去了,给你看看爸爸的改变!厨房露一手给你看!” “你会做菜了?吹牛的吧?”她其实被应域骗去吃过一次,只是不知道而已。 门铃响起时,宋越正在厨房热火朝天炒她爱吃的菜,架势很足、菜的样式也不赖,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她收回怀疑的目光,朝外边去开门。 当看到门口的湛寻时,她不免惊讶了一下,不过他都能调查出宋越还在世,查个酒店房号也应该很简单。 不过,他的状态很不好。 下眼睑泛着猩红,唇角绷紧,头发很凌乱,有些看得出是在跑动后支楞起的。 她虽然气他因为想要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就隐瞒这件事,但其实宋越又何尝不在隐瞒。 她既然原谅了宋越迟迟不见她,也就差不多对湛寻消气了。 只不过嘴上还在逞强,“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凑近一步,要伸手来扯她入怀里。 被她后撤一步避开了。他低下头,半空的手像生锈的老机器,沉缓地放下,带着不知所措。 当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那他所有细微的动作都在放大变缓,仿佛黑夜里格外清晰的说话声,你想忽视都不能。她稍微心软了点,又补了句:“中饭吃了没?” 闻言,他眼底迸发出期冀,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我只想找到你。” “找到了我,然后呢?”她迈出一步,倚在门框问。 “说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丢下我。”他浑身的气质都是沉敛的,就连那两道凌利的眉峰,都仿佛被宋酌言行举动给挠顺软了。说出的话也都是在喉咙里小声咕哝出来的。 要不是那张照片,按照宋越的计划,是准备在她高三入学仪式时,出现在她面前的。还得等挺久,所以这个被她发现照片、提前和宋越相见的结果也还不错。 她企图缓和他紧张兮兮的模样,用种轻松的语气说:“好了,原谅你了,我当时太冲动,不应该丢下你的,但你以后不能拿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就因为你的那点小心思。” 说到这里,她拿手指头轻轻往上戳了戳他的脸颊肉,一边的嘴角也被带着翘起,他脸上被她营造出了一个邪笑。 湛寻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卸下,嘴角的笑意感染了另一边,两边的弧度在一寸一寸加深。 这时,厨房传来宋越的声音,“小酌,是谁啊?” 宋越是绝对不赞成她现在就谈恋爱的。于是她大着声音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送外卖的!” 话音一落,湛寻的嘴角又沉沉耷下。 他力道强势把她抱入怀,几乎是咬着牙关,俯在她耳边一字一句低语,“我明明是你男朋友。” “现在不适合告诉他,他可抵触我和男孩子在一起了,小时候起就念叨过很多遍,你不想和我当一对苦命鸳鸯吧?”她眨了眨眼,俏皮地说。 “那我送外卖…送的是我自己,你不能不要我。”他又软着声音说。 “要要要,”手心在他脑门轻轻盖了一下,“盖章签收了,不会退货的。” 湛寻终于心满意足。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早上,宋酌揉了揉腰。 湛寻半躺在床上,“我要五星好评。” 她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 ·感谢在20200830 23:57:38~20200831 23:4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sis 29瓶;小妍吗 2瓶;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9 章 等宋酌和宋越坐在餐桌上吃他做的午饭时, 宋越想起刚才她在门口待了很久的事情,“你点的什么外卖?” 她夹饭的手顿住,复而低头说:“炸鸡, 不好吃就扔掉了。” 还好宋越没有翻垃圾桶的习惯, 不然里边哪里有她扔的炸鸡?最好能瞒就瞒着,不然指不定宋越该怎么批她谈恋爱的事情。 这段时间,宋越一直在两地奔波, 既要照顾逐州市公司的生意, 又想要多陪着宋酌,于是就来回跑, 有时一天都能走上两三趟。 宋酌久别多年才见到她爸爸,翻涌的思念终于可得到缓解,于是也住了在酒店, 这样一来,湛寻找她就不方便许多, 不过只能暂时委屈他。 直到宋越提议,帮她办转学手续, 到逐州市中英文学校读高三时, 她才觉得这事不太妙。 宋酌知道, 他把原先的老别墅买回来, 就是 分卷阅读96 想把一切都归复原位, 只是如果自己转学到逐州市, 就意味着要和湛寻分开在两地,再加上高三课业繁忙, 想来也挤不出多少时间了。 “一定要转学吗?”她问。 宋越递了杯牛奶给她,“如果觉得会不习惯的话,那就不转学了, 江边新开发的楼盘挺不错,到时候爸爸买下一套来,你就住在那里,再雇个钟点工照顾你的饮食。” “那你呢?” “爸爸的公司还在发展阶段,可能要分大部分时间在那边,不过你放心,一有空我保证就过来这边看你。” 纠结了许久,宋酌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转学,她不想让宋越不停地两地跑。至于她和湛寻,高三终究还是学业为重,以后考上大学,时间宽裕了,自然少不了相处的时候。 宋越听了笑得很开心,说马上会着人帮她办转学手续。 只是,她面对坐着的湛寻,这个事情明明都卡在嗓子眼了,又还是说不出来,他极度黏人的性子,知道后,肯定会闹翻天,再用双泪涔涔的眼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她联想到了那出小美人鱼的舞台剧,最后结局是小美人鱼选择了家人。 但很快的,自己和小美人鱼之间的联系被推翻,她只是和湛寻不在同个城市,又不是分手,瞎想什么呢。 湛寻执着筷子,横侧压下鱼肉,将完整的细骨剔除,把肉放在了她的盘子里。 很快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怎么了?” “没事,我在想等下我们去干嘛。”她夹起鱼肉入口。 湛寻的眉毛更加疑惑地微微挑起,“不是早就说好了,待会儿陪你去买书吗?” “哦对,我在想什么啊。”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不禁告诉自己别再走神了。 * 这几天,她把自己要转学的事情和任恰、林佳音说了,她们吵嚷着赶紧把地址留一个,等到时候去她家找她玩。 她们三人开的是群聊电话,絮叨了很久过后,逐渐从她要离开的氛围里脱离,又开始讲起暑假都在干嘛。林佳音准备出道,最近在国外参加一档模特节目。任恰在家被各种补习老师轮番轰炸,叫苦连天。 她则在收拾学生公寓里要带走的东西。 当湛恪己的车停在公寓门口等她时,她似乎猜到对方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同时自己也有话想对他说。 两人的谈话又是在车里。 上次,湛叔叔一套对比的话语,展望了她和湛寻截然不同的未来,不难知道他是不赞成自己和湛寻在一起的。 而这次,湛恪己说:“小酌,听说你要转学了。” “湛叔叔您怎么知道的?”她只和要好的朋友提过。 “你爸爸特意拜访了我,说是感谢我资助了你,提到了你要转学的事情。而且啊,我们公司账户还收到了一笔不菲的汇款,就是你爸爸打过来的。”他想起在客厅时,宋越感激的语气,还有几乎要落泪的模样。 他当时正想说:不必这么客气。 结果就见湛寻下楼了,不知是不是起床气的原因,他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但还是礼貌地打过招呼后,才又回到了房间。 宋酌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说起来,我正想当面和您说声谢谢。” 湛恪己摆了摆手,“哎,别同叔叔客气,我同你……你妈妈蓝琼也算是认识了几十年的朋友,她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他终究还是甘于说自己和蓝琼只是朋友,意味着从那段年轻时没有结果的单恋中走出来了,并且承认了当初因为不甘心而诹出的谎言。 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般,湛叔叔说出了这番话。 湛恪己问她:“你不惊讶吗?我当初和你说,我是宋越的朋友。” “我爸爸提起你时,语气里都是谢意,并没有和您互相认识的感觉。我大概猜到了,你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才会出面资助我。”她说。 其实,就在刚刚,看清湛恪己眼底闪过的无奈、挣扎、释然。她猜到的又不仅这些:如果湛叔叔和妈妈是普通朋友,他又为什么要谎称是爸爸的朋友?只剩唯一的可能性。 湛叔叔对妈妈存在特殊的感情。 但是并无结果,从他满溢的无奈就能猜到大半。 上次应域说的“你有没有想过,你爸妈的感情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好”这句话,一直梗在她心里,事后又问了宋越,这才知道事故前半年,爸妈是在协商离婚。 兴许湛叔叔曾经倾慕她妈妈,但那段单恋最后却陪葬在了那场坠机事故中?这就能解释湛叔叔眼底的无奈。 但她没多问。 她尊重大人离婚的决定,也不会因为湛叔叔倾慕她妈妈而羞怒、自然更不会因此影响她与湛寻的关系。 到后边,再聊的都是些长辈对晚辈的祝愿。出来时,她后背热出了一层薄汗。 其实车里边是开着冷气的,但湛叔叔畏寒,身上盖着毛毯,想来他这般迁 分卷阅读97 就自己,应该不再是像上次那样对她与湛寻的关系持反对态度了。 目送着那辆车离去,回过身,才发觉湛寻站在公寓门口,眼睛深深钉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有多久。 她嘴角不禁露出笑意,小跑着上前,“你在这儿多久了?我刚和湛叔叔撞见,没想到——” “你要走了?”他似乎所有的话都没听进去,只是执拗地问道。 看来她爸爸去湛家,让他也听到了这件事。 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只能顺着他来,慢慢安抚,她深谙这点,所以想找个机会约他出来,以一种温和的方式同他说。 没想到却被他从别处知道了。 “嗯,”她只能点了点头,“我要转学到逐州市。” “你要丢下我了吗?”得到她说出的结果,几乎是瞬间,他的眼睛便湿漉漉。 童年的惨淡和种种离别,让他变本加厉地狂悖,他一丝半点儿也不再受制于任何人。 当在客厅听到宋越要把他心心念念的宋酌带走时,他难以控制的,对那个多年后重新出现的男人有了怨念。 可想到这是宋酌的爸爸,她曾最思念、最爱的亲人,他还是温和有礼地打过招呼,再然后回房间。 等再出来时,一片狼藉。 看见他攒泪的眼睛,她急得将所有的解释通通兜了出来,生怕漏掉半点, “不是,我爸他要忙生意,又要因为我总是两个地方跑,他腿本来就不方便,我就答应了转学。没有要丢下你,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啊,可以常常手机联系,你想想,高三学习很重要,分开在两个地方或许也好。” “我不想要和你分开,一天也不想。”小时候,他只认她这个玩伴,甚至想要她只和自己玩。而现在,这种心理已经发展成了强烈的独占欲,明知道很不好,她会不开心,但还是克制不住。 “怎么可能一天都不要分开,两个城市也不远,周末我可以来这里,或者你去找我,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她试着安抚他的低落。 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释然地笑了下,“我也转学吧,你去哪个学校我也去。” “不行,湛叔叔很爱你,他不会舍得的。” 湛叔叔八月热天却畏寒,到底是年纪大了,他怎么会不想要儿子在身边多陪陪他。从他拍了本那么厚的照片就知道,他有多爱这个儿子。 “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他并未有不舍,反而冷静的不像话。 她没想到他的喜欢会这样偏执,但联想他的过去,又可以理解,她只是喃喃地说:“你要慢慢学会喜欢对你好的亲人……” 湛寻在很小的时候,曾经极度渴求关注,慕不紊和湛恪己都各自奔忙,只有宋酌会敲敲玻璃窗,拿自己心爱零食给他,企图和他玩。 她还会问他,身上的伤痛不痛,然后搜罗出各种创口贴帮他贴上。直到湛恪己出现,他身上由乔参鹊虐待的各种伤口都已长出嫩肉、结痂脱落。他的爱来得太晚,湛寻已经在一次次失望中,不需要了。 而在那期间,再到现在,他对宋酌形成了一种固执的认定。任谁也打消不了。 似乎忆及不快的过去,他抿紧了嘴,过了会儿才兀自说:“我这就办手续,再和你一起去逐州市的学校,明明可以一天都不分开,你休想丢下我。” 他眼底有了光亮,即刻打电话联系人办转学手续,生怕慢了一步宋酌就要先离开。 宋酌被他疯狂的模样吓到,抓住了他拿手机的手,“湛寻!你冷静一点。” 陡然拔高的音调,令他怔愣地看着她,下眼睑再也拦不住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泪珠沾湿了下睫毛,涟涟地淌过脸颊,不停地汇集在下颌角,在然后一下一下砸在她的手上。 手背的小块皮肤都被有温度的泪水滚了一遭,她渐渐松开了抓着他的手,一下子没了气势,“你、别哭……我又没想凶你。” 他最后抱着她,止不住地呜咽,嗓音压抑在喉咙里,低沉又喑哑,到底还是因为她强硬的态度妥协了,只是不停地说:“你不能渐渐忘了我。” 她一遍又一遍说“好”,企图让他多点安全感。 临别时,他还记着之前在酒店房门口宋酌的话:暂时不能让宋越发现他们俩在一起的事。于是,不仅是他,祝阙、刘虎彪……还有十几个他的兄弟们都被他叫来了。 当看着宋酌的车离开时,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红了眼角。 祝阙成长了,他看出来湛寻是想哭,但却故意说:“寻哥,感冒了?” “没有,眼睛进砖头了。”这就是承认了在哭,他抹了下眼角,然后转身回去。 “是这么长、这么宽的砖头吗?”祝阙比起手势,故意揶揄他,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湛寻淡淡应了声:“是。” 同样的对话,只有宋酌可以逗得他抓皱衣摆、羞赧到露出牙尖想咬人。 作者有话要说:  祝阙:我 分卷阅读98 们俩这种对话挺正常啊,什么?寻哥脸红咬人?你别吓我。 ·感谢在20200831 23:40:19~20200901 23:2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耳朵 3瓶;久久 2瓶;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0 章 转学后, 宋酌忙成了陀螺。 新学校的高三老师有个“作业制造机”的外号,上个厕所回来,课桌就被卷子全面覆盖了。学生当然免不了抱怨, 可谁让这是高三呢。 她还算好, 写起来很快,尽量把步骤写简略,好让自己少写点字, 省得拿筷子都手酸。 宋越雇了个钟点工, 每天都给她准备营养餐,他还拉着她去打网球、晨跑, 美其名曰“增强高三生的身体素质”。她瞧着她爸窃喜的笑,以及自己若隐若现的手臂线条,严重怀疑这就是宋越的借口, 分明就想拉着自己陪他。 每天满满当当的安排,消耗了她的绝大多数体力, 这就意味着,她晚上和湛寻打语音电话时, 是最困的时候。 譬如今天, 关了灯。 湛寻清越好听的声音在手机的那头, 再通过耳机的传导, 仿佛拉进了两人说话的距离, 他每说出一句话, 都像贴在耳边低语。 是个藏着坏心思、企图惹她不舍的小坏蛋。 但她实在太困了,眼皮子一阖上, 就宛若封了胶,再也抬不起来,脑袋里的信号也变迟缓, 湛寻的话她听得有半句没半句。 山庄里,灯火通明,湛寻原本半靠在椅子上,维持这个姿势太久,又变成了懒懒地趴在桌上,因工作还亮着的电脑屏,莹莹光亮使他清凌凌的眼眸更加黑白分明。 不知不觉元旦一过,她转学都四个月了,原本他是要去逐州市找她的,但私立高利用这个法定假日,让高三留下来补课。他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私立高被人举报了上礼拜的元旦节补课,结果让全校明天放一天假。” “为什么啊……”电话里睡意浓浓的软音传来。 她迷糊中只听到了“放假”二字,明天不是星期六吗?高三要上课的呀,为什么可以放假? 大概是宋酌困极了的语气太过娇憨,湛寻的耳朵仿佛被轻轻挠了一把,微微的痒,他忍不住发笑,才解释说:“补偿之前占用的时间,私立高那伙老校董担心再被人举报,会有领导来查。” “什么奶茶……”她咕哝着的声音不乏困惑。 大晚上说什么奶茶。 他笑得肩膀一抖一抖,“是——来查,不是奶茶,你好好睡觉,我不闹你了,晚安。” 听筒里是绵绵的呼吸声,匀速地揉散在他耳边,他碰巧抬眸,窗外的月光似水般入他的眼,温柔直达心底,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内心这么远离尘嚣过。 第二天早晨,宋酌醒来时,耳机已经在她的翻滚中被蹭脱,在硌她的后背,她反手去抠搜出,扔在了床头柜上。 又拿起手机准备看一下今天的备忘录。开锁后,界面还停留在和湛寻的微信聊天框,上边显示昨晚那通电话时长有四个小时二十分钟。 湛寻他……又熬夜。 又挺心虚的,这不是她第一次打着电话睡着了。 在心虚中,她点开了备忘录,今天下午放学后,要去外教家里上日语课。昨晚钟点工阿姨做好饭之后,同她说今天有事来不了,加上宋越今天出差不在家,所以她得自己动手做早饭,不是什么难题。 阿姨不在,她就潦草了许多,烤了两片全麦吐司,热了杯牛奶。到最后时间不太够,就干脆叼着块吐司,在玄关换鞋出门。 临走手机响起,她拿下嘴里的吐司,匆匆接起,“聂爷爷。” 暌别四个月,她时常会打电话给聂致问好,所以这通电话并不意外。 但聂致的声音却很急切,不同往日的闲适里透着抖擞,“小酌,少爷他失踪了,早上佣人发现的他不在房间里,打电话也没人接,他去找你了吗?” 上个月凭州市发生了一起入室绑架案,最后绑匪撕票,轰动一时,令富人区人心惶惶,加强了安保力量。聂致担心湛寻会不会是被人夜里劫走的,所以才急着联系宋酌。 “没有啊,我们昨晚打过电话,那时他说正在书房看设计图,是在家的呀,大半夜他跑哪里去?”她换好鞋,动作凝顿,连着急上学都忘了。 “对了!监控,监控查了吗?”她说。 这时,电话那头的有旁人在同聂致说话的声音,他应了几声,才接着说: “刚才监控室的人来了,他是凌晨四点钟出的山庄。”聂致略微松了口气。也庆幸老先生人在国外,否则难免着急上火。 宋酌宽慰他:“既然湛寻是自己出去的,那应该没什么危险。”只是他抽什么风,四点钟跑出去干嘛。 分卷阅读99 得到了这个结果,她也放宽心,准备出门。 既然查到是他自己出去的,聂致也不再像开始那么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安心上课,我再派人去找他。” “好,那——” 她抓着门把手,定在原地,一时间没好气地叹笑了下,“聂爷爷,不用找了,他在我家门口。” * 昨晚,湛寻听着宋酌均匀的呼吸声,很久之后,才挂断电话,可是辗转反侧还是异常清醒,所以他干脆出门了,反正今天也预备去找她,不如坐最早的那班高铁。 山庄门卫室值班的人在打瞌睡,连他输指纹出去也无人察觉。 原本清醒得不正常的大脑,几乎是一到宋酌家门口,就睡意缱绻。此时的他坐一阶楼梯上,枕着搭在膝盖上的手肘,明明平日最是桀骜肆意,但睡着了,又软软的,像是极易受惊的小动物。 她一开门,他就霍然抬头。 大概是终于见到她,懒腰也来不及伸,就急匆匆扑进她怀里,明明比她高二十多厘米的一个人。 说出的话也有惺忪的鼻音,还掺揉着小小的不满,“我想你,你都不来找我。” 说起来,这四个月,她本以为总能挤出时间去凭州市找他,但事与愿违,多次有各种事情牵绊住她。所以都是他每个周日来找她,再用委屈的眼看向她,以此作无声的控诉。 每次他黏着不肯走,险些误了高铁时。她故意龇牙吓唬他,碰上他这样的眼神和控诉,尽管明知是他刻意为之,却次次忍不住心软,最后亲自送他去高铁站。 果不其然,得逞后,他的手肘懒懒搭着出租车座位靠背,盯着她肆纵地笑。怪不得他总是打发了湛家接送的司机,目的不纯啊。 宋酌原本是想明天去凭州市的,还特意将日语课调到了今天下午上完,就是想腾出时间,但没想到他竟然一大早就来了。 “我明天是要去的……可惜呀,你先过来了,这可不能怪我。”明明说着可惜,却在偷笑。 他低哼了一声,倒也很满意了。 她被抱着,还不忘庆幸:“还好我爸不在家,不然他早上出门肯定会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和我说过他今天出差,你忘了?”不然他又怎么会坐在这里,而不去自己家躲一会儿。 “是嘛。”困倦时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突然,她一个激灵推开了他,“我上课要迟到了!” 再然后,她像只兔子蹿了出去,跑出几步又倒回来牵他的手,拉着他一起跑。 新上任的司机又没按时来接她,电话也没人接。对方仗着自己是她的表叔,上班未免也太散漫。 催他无果,她只好去公交站坐车。 “好啦,你就送我到这里,快回家吧。”等到了站台,她松开手。 湛寻正带着几分新奇,在环顾打量整个站台,见她要抽手,立马反攥住,“我想送你到学校。” “那说好了,你到时候不能耍赖不让我走。” “嗯,不耍赖。”他保证。 这块区域坐公交的人基本没有,站台等车的就只有他们两人,逐州市内的单行线是一块钱一程。宋酌熟练地投进两个硬币,拉着湛寻找了个双人的座位坐下。 他还是第一次坐公交车,乖巧地跟在她后边,看着她是怎么做的,再悄悄记下。 一路上都是绿灯,所以到学校后,宋酌的时间居然还算充裕。 她不忘和湛寻说:“学校这个站上公交车的话,车里的人会特别多,你应该不喜欢那么多人挨着你,干脆坐出租车回去吧,这里挺好打车的。” 说完就要进校门。 “那个。”湛寻在后边叫住她。 视线闪了闪,颇难为情地开口:“我没钱,手机没电了,又没带卡,你能不能……”说到最后,声音跟蚊子一样。 宋酌想笑,但生生憋了回去,别把他逗脸红了。直接从钱夹里抽出张百元大钞,塞进他手里,“剩下的钱给自己点份早餐。” 谁知道,湛小少爷竟然有问女生要钱的一天,丢人丢大发了,他还挺要面,梗着粉色的脖子说:“给我一块钱就行了,我坐公交车,早饭我回家给手机充上电,再点。” 说完把钱塞回给她。 宋酌的食指轻点下巴,晶亮的眼眸不怀好意:“不好意思呀,没有一块钱。” “那、那我让司机找回九十九,再给你。”他的死要面子,导致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十分忸怩。 “哈哈哈哈哈哈。”宋酌的笑惹得过往的学生纷纷注目,“傻得真可爱,公交车上不能找零。” 说着不再逗他,把一枚钢蹦给了他。 湛寻望着她进校门的背影,手心里握着那枚薄薄凉凉的钢蹦,脸颊如同被热气蒸过,简直熟透了,连耳垂都不能幸免。 他坐公交车时,绯红仍未消散。 抓着横杆,默默侧了侧身,避免和周围的陌生人挨着。 分卷阅读100 两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在窃窃私语: “你看那个男生好帅啊啊啊!” “要不你去加他?” “我不敢,怕被拒绝。” “怕什么啊,你看他脸红的,肯定是因为知道我们在看他,这么害羞的男生不会拒绝人的好不啦。” 结果—— “小哥哥能加你好友吗?” “不能。”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拒绝,甚至语气都冷淡到没有半点婉转。 分明是个脸红的男孩子,拒绝自己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那个女生失望而归,忿忿地想。 在后来,很多时候,宋酌和他同行或在外用餐时,每每稍微离他有点距离、或者去洗手间,便不乏有狂蜂浪蝶涌上寻问联系方式,而湛寻都疏离冷漠地拒绝对方。 次数多了,他耐性尽失,直接一刀斩断旁人的跃跃欲试,定下一款十分著名的对戒,戴在指骨间,轻旋着把玩,任谁瞧见也知道他是有主的。 这曾一度让她以为,他暗藏着果断冷决的一面。 最后却发现不是,最起码在她面前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异地恋的湛寻太委屈,见不着女朋友。 下本开《丢失茉莉》,前期:小泼辣x人间倨傲;后期:不要老公x只要老婆(女主有自己的事业,爱情不是唯一)。卖萌求求戳个预收,让收藏快快变肥,啾咪~ ·感谢在20200901 23:28:59~20200902 22:0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urekk 6瓶;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1 章 下午, 上完日语课,她表叔万卢终于记得来接她。她并未多注意他的状态,只顾低头在ipad上整理今天的语法笔记。 “嘶!”她的脑袋磕在了车窗上, “咚”地一声闷响, 那瞬间眼冒金花。她闭着眼睛好几分钟才缓过来。 而前面的万卢还在骂骂咧咧:“狗娘养的!会不会开车啊!老子把你眼睛挖出来!” 连篇的脏话令她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问:“表叔,刚刚怎么回事?” “哦没事, 那野杂种开得慢见我别他还急了, 竟然踩着油门就上来。” “您开慢点吧,我不赶时间。”原先的司机因为老婆生孩子辞职回老家, 万卢又正好找上她爸爸,想找份工作。 说实话,对于这些势利眼亲戚, 他们父女俩是挺寒心的。宋家有难他们不见影,宋家如今渐渐好转, 倒是一窝蜂涌上来,生怕捞不到点好处。 本是不想搭理他的, 但万家的姑奶, 也就是宋越的姑姑, 在世时和宋家往来亲密, 宋越也得不看僧面看佛面。 最先是给过几次钱, 结果他手头一紧就去公司找宋越, 宋越无法,干脆让他做司机, 每月好歹有份固定的工资。 但这么一个星期下来,她很不满意。 万卢不仅散漫,开车还很急躁。 且不听劝, 这不,毫无畏惧地摆了摆手,“你表叔都开了几十年的车了,心里还没数么?你就不要多嘴了。”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下了。 好赖是个长辈。 可车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酒气时,她再也坐不住,喊了声:“停车!” 车一停,她扯起书包就下了车,步履飞快,要自己走回家,万卢在后边追上来,“小酌你这是怎么了?” 她尽量隐忍自己的在天灵盖蹿跳的怒意,面上平和地说:“您喝酒了,不能开车,把车停那儿就行,自己打车回去吧。” 宋越那场车祸,肇事者就是酒驾,如果不是这样,他当时分明已经拿到了调查结果,能很快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们父女俩也就不用暌离数年。所以她对这类人是打心眼唾弃的。 对方是长辈,如此的面对面平静说话,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了。 “喝了两杯而已,这一路都没人查,走走走,快点上车。”他酒精上脑,脾气便很急躁,扯着她上车,不想听个小丫头的话。 “我不去,另外您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我会让我爸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给您。”她甩开万卢拉拉扯扯的手,冷静地丢下一番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越要是知道他竟然酒驾,肯定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他任职的,当年的意外毁掉的不仅是他的右腿,他怎么可能让女儿身边有这样的隐患。 万卢游手好闲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份活儿,工资是平常人的两倍,轻轻松松就让一小姑娘否决了自己,他怎么甘心?他急躁不堪,三两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宋酌,猛地拽了她一把,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闹什么呢,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么!我是你爸的表哥,我妈在世的时候可没少疼你爸 分卷阅读101 ,现在发达了,就狗眼看人低是吧!” “那这是你对雇主的态度吗?” 宋酌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顿时火冒三丈,她也不管什么破长辈了。教养不是用来面对粗鲁的,她的忍耐早已封顶。 宋家发生变故前,也没少帮衬这个表叔,“宋家对万家问心无愧,可您呢?帮您做生意赔本,给钱您三两天又来要,雇您开车又喝酒,还总是不准时,别怪我说话直,您这样的根本扶不起。” 万家早年确实富庶,但悉数败光在他这代,宋家一帮再帮,也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越是窝囊的人,心里越是脆弱,稍点刺激便要急得跳脚,万卢也不例外。他绷紧牙槽,扬手就朝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的脸上甩去。 下一瞬,他的手被扣住,只来得及看到只肤色健康、手背青筋乍起的手,他就被一阵力道推倒在地。 是同她一起上外教课的男生,他生得魁梧结实,黑着脸正要踹上去。 被宋酌拦下了,“别踹,他是我表叔。” 倒不是心软什么的,只是要真把他弄破点油皮,他估计要讹上自家不肯走,无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其实周逢松和宋酌是同个小区的,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如今在同个外教家上日语课,人很热心肠。 刚才,他见宋酌被她家的司机拉扯,急忙追了上来,刚好拦下那巴掌。 听她说这是她表叔,这临空一脚怪尴尬的,悻悻地刹住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遇到坏人了。” 宋酌冷冷朝万卢投去一眼,“我表叔也不是什么好人,多谢你帮忙。” 万卢听了想动手,又忌惮旁边的周逢松,只好骂骂咧咧走远了。 这样一来,她正好和他顺路走回小区。 两人一前一后,他在宋酌后边,抬眼看去,身影清瘦纤美,墨色如缎的头发被风荡漾起小缕,黄澄澄的余晖宛若条发带,落在她头发间,企图将垂散的青丝束起。 他小时候就觉得宋酌是孩子里最漂亮的,如今亦是。他追上和宋酌并行,终于憋出句话: “宋酌,你还记得我吗?” “嗯?记得啊。”她应声说。 周逢松小时候皮肤很黑,周围很多小朋友都说他是吃巧克力长大的,现在看上去像是褪成了小麦色。 他笑了下,露出排洁白的牙齿。 这时,小区门口的某人脸黑了。 她远远地望见,由万卢造成的阴天瞬间转晴,不自觉展开笑意,和周逢松说:“我男朋友在等我,先过去了,今天谢谢你帮忙。” 她跑了几步又停下,“哦对了,千万别和大人说我有男朋友的事。”不然他妈妈林阿姨八卦的嘴,肯定要和宋越说。 周逢松愣愣地应了一声。 大概知道门口那个身影是谁。 ——从小时候起就得宋酌特殊对待,湛寻向来在宋酌心里的地位是独一份的。以他的温软、聪明、以及不知真假的弱小。 宋酌为他,曾放过小区所有小朋友的鸽子,周逢松当然也是被鸽过的一个小朋友。 湛寻眉尾快竖炸,护崽似的死死紧盯周逢松。 直到宋酌挡住他的视线说:“走吧,回家去?” “他是谁?”他仿佛没听到,兀自问出心声。 她零零碎碎解释之后,他才松下眉毛,没好气哼了声,顺手要牵她。 被她拍开了,“小区里,都是熟人。” 和湛寻在一起的第一天,正巧碰见了林阿姨,结果如今小区里很多人都知道了她曾在原先的慕家借住了一晚,包括宋越,他好一顿追问,听她说是为了祭拜赶不回凭州市的才作罢。 他摸了摸被拍红的手背,咕咕哝哝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总之是埋怨她的话,才用正常的音调说: “他一看就对你有心思,你不要和他一起回家了。” 她哭笑不得,“人刚刚在路上帮了我,我们就顺路一起回来的。”她又说了遍万卢的事情。 谁知他暂时倒不揪着周逢松不放了,只是语气正经地说:“交给我来处理。” 后来,万卢真的没再堵到宋越的公司楼下去要工作或者要钱。很久之后才听说他在逐州市被多个债主追债,一露踪影就被堵,最后只能鲜少抛头露面,悄悄搬走了。 没过多久,她还换了个日语外教,因为湛寻总是絮絮叨叨的,说周逢松喜欢她,他的直觉就是准之类的。 被缠了几回,她就依着他说的,没再和周逢松同一个外教。 四年之后,她再回忆起来,才发觉其实湛寻对周逢松的态度,其实就是一个苗头。 * 从这里到整个高三结束,一切都好,直到大学录取出结果,两人都是考上了国内一流的高校,但一南一北。 他们两人的第一志愿都在首都大学,但她的分数差两分,被第二志愿的南城大学录取,就这么去了南方。 他 分卷阅读102 直戳戳盯着她,仿佛她犯了不可赦的错,“你第二志愿不在首都?” 她参考了往年首都大学的文科录取线,知道自己可能差一点,但湛寻的分数是绰绰有余的。 湛寻自然也知晓,执拗地不填这个学校。为了安抚他顺利填报,她说自己的第二志愿也在首都,同他学校隔了条后街,他信的真切。 “你骗我?”他攥着手机,里面是刚查询出的录取结果,骨节泛白,眉头紧锁,森然幽软的目光仿佛要将她一点一点蚕噬。 “我第二志愿填的是南城大学。”她坦言出实话。 他眼皮颤动了几下,频率很快,在隐忍着什么,最后挑起嘴角露出丝极淡的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去南城就行了。” “南城大学的整个计算机系都不行,你难道因为我,就放弃顶尖学校的ai专业?”就像劝他学理一样,她以为这次,也要选最配得上他的。 “放弃又怎么样?”早在小时候,慕不紊的冷漠不理,乔参鹊对他的恶言恶行,他就以封闭外界的形式放弃过自己。 直到宋酌出现,就像黑暗覆盖时最后的一隙光亮。 她说他应该选理科,他为了不逼得太紧而妥协;她说要转学,大学会有更多时间相处,他妥协; 现在,宋酌次次骄纵他暗地使性子和她多待,他以为不用再妥协了。可宋酌却瞒着他把两人分隔2000公里远。 宋酌想到他的童年经历,理解他的独占欲和黏人。但这么轻飘飘一句,放弃又怎么样?她又无法理解了。 眉间缓缓聚拢,渐渐看不懂眼前越来越疯的人。 他离她只有半米之隔,似乎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惊诧、疑惑。他突然别开眼,脸颊上划过条宛若细线的泪,瞬间的晶亮很刺眼。 他知道她会无法理解自己沉甸甸的感情,但亲眼看到她眼底的惊诧、疑惑、甚至夹杂着几分恐惧。 这感觉就像在被她推远和拒绝 他还是不忍多视。 最后,他吐出口气,抿了抿嘴角,褪去阴测的表情,又像要轻哄的撒娇鬼,“是你骗我的,你还说话不算话,你说……你说大学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相处,可你却不告诉我你第二志愿在南城。” 他的唇角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句的滚烫都带着十足的不满,像是在控诉她把他推远了。 宋酌像从前那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用一种无声的动作来安慰他的情绪。 他也确似以前,一哄就好。 但她总觉得,湛寻心里的疙瘩还在。 哪怕他依旧很黏人,来南城看她时总要磨蹭到最后一刻才肯去机场。她还是觉得,湛寻心里的疙瘩一直都在。 尤其当她因为模拟创业比赛的小组会议,要挂断他的电话,那头陷入良久的沉默时,她的这种感觉尤为浓重。 * 大四上学期,她在宋越的分公司里实习,整个人都充满着刚步入社会的干劲。 朋友圈会有同事聚会的照片,那时候的湛寻,可能是因为独占欲在四年里被2000公里的距离越磨越利。 几乎是已经过于病态,一通电话三十分钟,都在暗戳戳围绕坐在她边上的男生,要她不能再挨着他坐。 可这就是正常的坐,没有半分逾越的亲昵。 当然,他的语气如往常那样软软的,像在耍小性子。 但他不止一次揪着同公司的男同事不放,她再也不吃那套了,一度认为他是故意在挑刺。 有时电话里听到点风吹草动,都要问她旁边的是谁?还能是谁?是她的室友,女性。 但他仍会委屈地埋怨,说她总是被些不想干的人占用时间。宋酌隐约听到他的低声喁语:“所有人都该离你远点。” 所有人?她心脏剧烈抖动了一下。 直到后来,湛寻才明白,明白是距离和时间产生的念想,让他一度失去分寸感。气球扯太紧会爆的,可是等他被“砰”的一声巨响吓到回过神,怀里的气球已经没了。 见他终于消停近半个月,本以为他在悔改,结果是卷土重来、愈演愈烈。 连宋酌回趟家帮宋越过生日,他也很不满。 说她是高二那出舞台剧里的小美人鱼,最后是沉沉音调,夹杂着丝丝低闷的哭音: “宋酌,宋酌,你来找我好不好?” 她听后,按在额头的手掌甩下,耐性彻底封顶。她半个月前刚飞去找过他,不过因为他的独占欲,她是在酒店房间度过的两天,48小时只面对他。 他总是有办法。不管是刻意放软的语气,还是攒泪的双眼,又或者是在她耳边的厮.磨。 所以,再听到他的话,她叹了口气,说:“湛寻,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接着是团悠远的嘈杂声,像从旷阔的地方发出,传来缭绕的回音,“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有人在说。 过了很久,不知道他有没有挪位置,嗓音如同劲 分卷阅读103 风刮蹭过苍凉的戈壁,最后留下的是石块的裂纹声,“好。” 紧接着电话掐断。 两人在一起四年多,到这里结束。 她当天回到南城,实习照旧,旁人都说她看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 直到半夜,黢黑将人团团包围。 她工作很累,原本睡得很沉。只是突然惊醒,额头沁冷汗,呼吸声急促,感觉自己噩梦连连,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只剩心悸后的茫然感。 再闭上眼,却怎么也不能重新入眠。 感觉她畏床的毛病又犯了似的,可宋越回来后明明都好透了。她睡不着,按亮手机屏视物,无奈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隔壁床的室友翻了个身,朦胧地眯眼看了她一下,“小酌,都凌晨两点多了,你起来干嘛呀……” 她放轻动作,浅声回答:“倒杯水喝,你睡吧。” 半个小时后,室友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小酌?小酌?你怎么了?没事吧?” 水龙头被放开,沙沙的水声稍微柔和了宋酌沙哑的声音,“没事,我闹肚子,现在好了。” “哦,我以为你在哭呢。”室友边往回走,留下句狐疑的话。 一直到大四毕业那年,两人都没联系。 彼时她正在创业,在逐州市刚成立了锦然园艺绿化工程有限公司不久,该学该做的事情很多,忙得脚不沾地,除夕夜都在缠着宋越问问题。 宋越“啧”了声,佯装不开心,“大过年的不谈工作,还有,慕家的房子亮了灯,应该是湛老先生或者他儿子在,湛家资助你多年,你理应去拜访下人家。” 自然要拜访的,她已经在电话里和湛叔叔问候过,只是……慕阿姨的别墅,向来都是湛寻才会在里边。 都分手了再凑上去,难免会让人觉得自己有点什么暗示,她立马摇头,“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宋越问。 宋酌打探般瞄了他一眼,总不能说自己不想见前男友吧,她清了清嗓,“我已经在电话里问候过湛叔叔了,而且那栋房子通常都是他儿子才在的。” “你怎么知道?” 宋越审视了她一番,最后从酒架上拿了瓶珍藏多年的名贵红酒塞给她,接着说:“电话里哪有当面来得真诚,听说湛老先生爱品酒,这是我从巴斯克酒庄带回来的,快去快去。” 她就这么被推出了门。 回身拍了拍门,“好歹让我换双鞋啊!” 低头看去,她脚底踩的是双白色的哑光绒拖鞋。 “又不远,去啦。”宋越的喊声透过门板传来。 她拐过个七字弯,离那栋别墅越来越近时,她反倒越来越抗拒,这种心情从未有过,小时候找他玩,次次都是雀跃兴奋不已的。 到了门口,看到那扇圆弧玻璃窗,她又凝住了脚步,没有进去按门铃,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红酒,又很无奈。 两边犹豫着,不知不觉就在他家庭院前踱步,来回踱了好几趟,在第四趟时。她估摸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回家前,她先去车库把这瓶红酒放她车里,就和宋越说给过了。 这么一想,她登时轻松不少,正欲回家去。 结果别墅门“滴”的一声,开了。 湛寻站在门口,一年不见,他变了不少,额发不是垂顺落在额前,而是微微分开,有弧度的罅隙里是白皙的肤色。 皮肤倒还是冷白到极致,被黑色的西裤一衬,尤为显眼。那双冷冽的丹凤眼懒懒投过来一道目光。 有那么几秒,两人的视线是在暮色里相汇的,然后融于黑暗,并未有什么火花。 他先淡漠地撇开,很是随口的一句问话: “有事吗?” 宋酌摸了摸鼻子,顿觉尴尬,既然都撞见,她也不好杵在庭院门口,大方地走了过去,“这是给湛叔叔的红酒,他应该不在这里,只能麻烦你转交了。” 他接过,骨节纤长匀称的手指虚虚托着,垂眸看着酒瓶,没什么情绪的语气,单字音更冷,“嗯。” 她掀开眼帘划过一眼,发现他鼻尖红红的,门口确实风大,挺冷。她想快点结束这幅场景,于是用了句客套、简短的祝福话, “新年快乐。” 紧接着,“我先走了。” 两句话他皆未应声,宋酌只是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紧密了许多,是离得太近了么?她怎么连他一下一下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她没再细想,匆匆离开了这个令人局促不安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篇完。 这章有点点虐,已经尽量缩短这种分手前的各种争执的篇幅了(摸摸头。其实以湛寻这种过度的占有欲,宋酌提分手是必然的。 另外,他、其实赌气啦。 爱你们,明天晚上九点更哒。(这几天有点卡,以后会恢复正原来的更新时间的) 第 42 章 这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见面 分卷阅读104 。 宋酌不得不承认, 她的逃避其实就是没有完全放下这段感情的体现。但好在时间是则良药,再有工作当辅剂,又是一年里, 随着锦然园艺渐渐步入正轨、小有规模, 她的注意力与重心也发生了截然的转变。 逐州市,娱乐会所包厢。 宋酌踩着高跟鞋进门,职业套装将腰线勾勒得显眼, 她早已褪去学生的稚气, 一头浅茶色卷发垂在耳后,为那张娇甜的脸蛋又增添了几分惑人的风情。 宛若个纯情清甜的小妖精, 任恰曾这么说过。 任恰见她进来,故意起身哈腰,拿开一个抱枕, “宋总、宋总这里坐,酒已经为您倒好了。” “服务不错, 你的小费。”她眼底烟波流转,朝任恰飘去一眼, 塞去几张人民币。 任恰忙不迭鞠躬, “谢谢宋总。” “别玩了你们, 天天都这戏码不腻呀。”林佳音在旁边无奈晲了他们俩一眼, 笑说。 “是是是, 小酌你快别贫了, 今天的主角是佳音,光环不能抢了她的知道吧, 懂事点儿啊。”任恰枪头调转得那叫一个快。 宋酌剜了她一眼,你先贫的好不啦。 今天她们三个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林佳音年纪轻轻就拿下金鹤奖的最佳女配角, 一时间热度狂增。 林佳音早几年在海外以模特身份出道,慢慢跨界到影视行业,但接了几部戏的女n号都不温不火,这次总算大大扬名了一番,激动地立马跟她们两个分享。 “佳音,说起你那部戏,真的震撼到我了,那段时间见你都有点瘆得慌。”林佳音在里边饰演的是手段阴毒的一个角色,宋酌代入感太强,好几天才缓过来。 林佳音听完,故意露出剧里的一个标志性表情吓唬她。 宋酌不动声色挪了挪屁股。 “对了,昨天热搜说你有男朋友了,绯闻吧?”任恰说起这事。 林佳音摆了摆手,否认得很果断,“没影儿的事,瞎看看就得了。”她眼珠一转,揶揄般看向宋酌,“倒是小酌你,和湛寻真没戏了?他现在身价每天都在翻,而且还是单身!” 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过也能理解,前两天他霸占了财经新闻的一大板块,说是湛寻带领灵越科技公司,大幅占领了欧洲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市场,尤其是旗下的一款居家型ai,更是广受追捧与好评。 她早餐时浏览新闻,看了个大概。 大学的湛寻就曾接手湛氏企业一段时间,如今更是将自己的科技公司扩张到令人瞩目。 他集中注意力做某件事时,总会有旁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天赋,比如画画、骑行、研究。她很久之前就清楚,但见他如今的发展,还是不免惊讶。 却也止于惊讶。 她无辜地眨眼,很寻常无异的语气:“都分手两年了,哪里还有可能,我现在也不想这个,精力都放在公司了。” “我总觉得他对你余情未了。” “还记得高中吧,疯狗样的性子就你能安抚住,啧,当年听你说分手我都觉得你在开玩笑。”林佳音说起这事,还颇有感慨地摸了摸下巴。 “这有什么难相信的?”任恰一手揽住宋酌,“我倒觉得,湛寻对小酌的占有欲太过头了,连我他都防备着,小酌受不了分手也正常。” “行啦,怎么光聊这个,都过去了这么久,总之我和他已经结束了。”宋酌及时不让她们再做无谓的讨论。 后来,她们三人又喝了点酒,林佳音还趁着酒劲为她们俩献舞一支,热辣火爆,她和任恰俩都呦呵声不断。 结束后,林佳音和任恰,一个去机场飞回剧组,一个明天要参加酒席先住去了亲戚家,都先后坐车离去。 宋酌招手目送她们的车驶离路边,往手心哈出口热气,暖了暖,冷空气下的手指头不再那么僵硬难使唤,她又点开手机,看司机回复她还有多久到。 结果司机说半路车抛锚,在等拖车,她无奈,只好在约车网叫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还有五分钟到这里。 如今已经立冬,马路尽头修剪过的黄杨被摇得枝叶凌乱,夜风渐渐朝这边来,路过路中央的车辆和两边的高楼,被蹭得越来越稀薄,到她面前时,凉飕飕的。 令她“阿嚏——”一声。 没忍住。 低头揉了揉被堵住的鼻子,酒后的大脑迟钝了许多,她慢慢放空,过去的记忆从最低层浮涌而来,且异常清晰。 大一伊始,她察觉到那段时间的湛寻情绪很低落,电话里逗他,他也不再像高中那样羞赧得跳脚。 她知道,这是在气自己瞒着他第二志愿的事。她悄悄请了周五的假,坐夜里的飞机去了首都,早上才到。 那时天气也挺冷。他没有住校,住的那处高档小区的管理很严格,不是住户带进去的人,登记也不能进。原本计划按响他房间的门铃,趁着他睡意正浓来开门,再跳出来吓他一跳的。 分卷阅读105 只好作罢,在大堂的休息区等他。 不过她还是特意坐在偏僻角落的一张沙发上,企图趁他从电梯出来往大楼门口去时,冒出来给她一个惊喜,冲散他未消的闷气。 可她睁大了眼,紧盯着电梯里出来的人,一个都不放过。最后,还是湛寻早早先看见的她。 这点很玄妙,他们俩约会碰头,总是他在人群里先发现的她。事后她问为什么?他理所当然,“就一眼看见了啊。” 这次亦是,他眉目里是满溢的惊喜,大步流星跑过来抱她。周遭人来人往的,包括前台的两个物业人员,都在不断投来目光,但他对她的感情,从来都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久久不撒手。 还是下巴贴着她的颈窝时,触及她皮肤的凉意,他才匆匆松了手,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那次之后,他终于不再闷闷不乐,宋酌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也因为南北的温差得了感冒,那三天都在打喷嚏,不过回去南城后却奇迹般地好了。 结果—— 电话里湛寻的声音出现了淡淡的鼻音,被她传染了感冒。说着说着话,总是猝不及防被自己一声清亮的“阿嚏”打断,接着鼻音更重了。 他嗓音低低的,小声嘟囔:“宋酌,感冒好难受啊。”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隔着电话,她都能猜出他说话时扁了扁嘴角。都让他别挨自己那么近,会传染会传染,他偏不听,这下好了。 她在网上买了感冒药给他,故意在他打完个喷嚏后说:“你打喷嚏……是因为我想你了。” 她其实很清楚,湛寻喊难受,暗暗就是希望自己哄哄他、安慰他。他的小性子她基本摸得透彻。 果然,湛寻在那头忍不住笑,又故意憋着,“我刚刚总共打了三个喷嚏,你要说三遍你想我了。” “否则你就在骗人。” 她那时说了吗?说了。被缠着说了无数遍“想你”,佯装不情愿,嘴角含着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蓦地,他说了声“我爱你”,紧贴着她落下的话音。 她登时忘记了呼吸,紧接着是剧烈加速的心跳,印象里,湛寻再情动,也是以喜欢来表达,“爱”还是初次。 “哔哔。”出租车停在脚边,提醒她上车的喇叭声打断了她在几分钟内绵长的回忆。 都怪佳音说起湛寻,她一发呆、没事做就不由地想到了从前。吐出口长气,撇开脑子里纷乱的回忆,弯腰上了出租车。“将渊小区,谢谢。” 等她下车时,夜已经很深,黑变得厚重,小区每栋房子属于自己的一隅灯亮,在整个夜色下皆显得很渺然。 她是走路进去的,步履微快,双手交叉,抻了抻两边敞开的衣服,好稍微抵御点夜里骤然的冷空气。 远远的就望见慕阿姨家的别墅亮着灯。 她毕业后回逐州市创业,大多在公司旁边的小公寓里住下,两个月前公司扩张,搬了间大的写字楼。她原先的住处离公司太远,便回将渊小区和宋越住,正巧他也念叨了多回。 不过这些天来,她还是第一次见慕阿姨家有人住。 越走越近,她加快了脚步。 因为庭院门口的路边,停着辆车。 车旁的身影再熟悉不过,他是从车里踉跄着下来的,俯身弯腰在自家花坛边,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在夜里很突兀。他旁边有个男人想去搀他,结果被推开,只能在侧站着等候。 她只瞥了一眼,便匆匆收回目光自顾地走路。 耿烽站在旁边快愁死了,想靠近把醉酒的老板扶进去又被抗拒靠近,只能干看着,隐约里听到弯着腰的老板、低头对草坪在呢喃着什么“算账”“坏”之类的。 他试探着问: “是有人很坏?” “……嗯”湛寻埋着头,沉闷含糊地应道。 耿烽见有希望,他又一边找话说转移湛寻的注意力,让他不要抗拒自己的靠近,一边找角度把他扶起,边问他:“您要找谁算账?” “要。” “找谁算账?”他又接着问,不动声色把湛寻的右手横过肩膀拉住,醉了的人浑身都是软的,还七倒八歪,非常不好掌控方向。他咬牙用力搀扶着,暗暗抱怨老板助理真不是个轻松活。 结果,湛寻整个人挣脱开,眉间拧得很深,伸出手指头,指向马路对面正在行走的一个年轻女人,说: “她。” 宋酌被某人直戳戳地指了下,愣在原地,绒眉疑惑地微挑。 不过很快释然,他是个连喝杯果啤都能醉的人。如今醉成这样,指不定喝了多少,她脸上的疑惑渐渐平复,没有和他搭理下去,又别过头往家里走。 耿烽大约猜到,试探着喊:“宋小姐?” 见宋酌回头,他松了口气,觉得有希望把自家老板弄进屋了,“能帮我把湛先生搀进屋里吗?” “他喝醉了。”又补充道,虽然这句很没必要。 因 分卷阅读106 为湛寻正俯身靠在车顶,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还把脸贴在了冰凉的金属上,嘴里满含醉意地嘟囔着“算账”“算账”,来回就这两个词,醉的真不轻,稍看一眼就清楚。 “……我让别人来帮你吧。”马路之隔的湛寻,就像是段尘封的过去,她如今没有身份、也不想靠近。 “宋小姐,这么晚了也不好再麻烦别人,”耿烽又叫住她说,“他不喜欢生人靠近。” “你们曾是男女朋友,这点你应该很了解对吗?” 耿烽是七分笃定,三分猜测的心理,他并未亲口听老板说过私事,但偶尔的醉言醉语听过数遍,自然也能猜到七八分。 原本一直抵触、或者觉得尴尬的事情,被人直言戳破,心里的防线就不由地后退。宋酌此时也是,对方将话说到这份上,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点了点头,转而朝车旁的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宋酌既然会考虑了几天后答应和湛寻在一起,她肯定是喜欢他的。但她幼时不缺爱,所以她的喜欢相比起湛寻的偏执独占,会更恬淡点,再加上她小时候遭变故后独自生活多年,做事就会理智胜过冲动,感情也是这样。 我的理解是这样,大家可以有不一样的看法嗷。 像评论里有宝贝说的…她的喜欢还不够,比起湛寻的那份是有不够的啦。 第 43 章 宋酌靠近后, 浓郁的酒味瞬间占领了鼻子前的空气,她拎过他搭在车顶的手臂,用了点力道带着他, “能走吗?注意脚下有台阶。” 谁知湛寻霍地怔愣了下, 缓缓转头,垂睫一动不动地注视她。再然后,表情原本是平静的海面, 却在骤然间, 被风卷出汹涌波涛。 他猛地抽回手,“你走开……不要你。” 宋酌被拂得退了一步, 微不可闻地溢出口长气,若气馁般看向耿烽,眼神像在说:看, 没用吧。 耿烽也陷入了纠结,“宋小姐你再试一次?” 他坚信酒后吐真言, “宋酌”这名字的呢喃他听到不少,眼前湛寻的拒绝可能只是在拿乔而已。 这并非他胡乱揣测, 而是生意应酬过后, 醉意深深的湛寻唇齿间贪恋那名字时, 那种撒娇、温软的语气, 是他闻所未闻的。 要实在不行, 耿烽咬咬牙, 就只能陪老板在外边坐着,直到等他酒醒了, 总不能强行把他拽进屋吧。 “不想试了。”她一瞬不瞬看着湛寻迷蒙的双眸说。 随后便不再伺候,摆了摆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实在不行就把他敲昏扛进去。”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耳后又传来湛寻咕哝着“算账、要算账”的念念叨叨。 “宋小姐!”耿烽几乎想抱住她的大腿让她别走。 因为湛寻整个人坐在了台阶上,手掌掩面,整个人都抽了魂一般,活像暗夜里支楞在地面的一具躯壳。 耿烽跟着湛寻数年的直觉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叫住宋酌。他什么也顾不上,脱口便喊道。 最后,宋酌回头再去扶湛寻时,他没有大喇喇着声拒绝,整个人像只软绵绵的兔子,将大半身量都倚在了她身上。 她走得趔趔趄趄,耿烽要从另侧搀扶湛寻分担点重量,他一上手,湛寻沉抑的嗓音便裹挟着满满的不耐:“别碰我。” 那是真的十分明晃晃的抗拒。 耿烽更加笃定:方才湛寻让宋酌走开、说不要她,只是在拿乔。 他擦了擦汗,虽然自己被嫌弃,但想想自己不菲的月薪,倒还挺乐意,于是说:“宋小姐,那我去这里的药店买点解酒药,麻烦你送湛先生进去。” “哦,就在一楼廊道第一个房间,旁边有幅油画的那间。” “知道的。”宋酌吃力地应道。 怎么也没料到,她有天居然会回头把醉酒的前男友送回家。 他的房间各式家具的布局还是老样子,但都撤了童年陈旧稚气的款式,换成了低调微奢的新款。 才符合他如今颀长的身量。 眼看终于能把她从肩膀翻下,扔在床上。 他整个人软乎乎的,喷洒的热气都带着灼人的酒味,重得像团浸过水的棉花,搭在她身上的重量不容小觑。 可就在把他往床垫上扔的那瞬,他的扣着自己腰肢的手仍旧未松开,甚至还用另只手揽了过去。她整个人天旋地转,溢出声惊叫,再睁眼时,她已经躺在床上。 而湛寻的手依然钳制着她的腰,侧身躺着看向她,水漾漾的眸子仿佛要把她琢磨穿了。 当然,醉鬼眼波的清澈维持不了多久,他眼睫眨了眨,又是副迷蒙无措的模样,软软地看着眼前的人。两人的身体贴得很紧,她觉得自己定是在酒气里微醺了,否则怎么能允许两人靠得这样近? 连他的心跳声都异常清晰。 四目相接之后,宋酌见湛寻阖上带颤的眼皮,殷红润泽的嘴唇慢慢、慢慢凑近,感觉就要朝 分卷阅读107 自己裸露的脖颈落下。 大概是汗毛因为热气的惊栗,她骤然醒神,奋力挣开钳制,一下子起身下床站在地面。 湛寻怀里落空,手心堪堪擦过她的半片衣角,羊绒布料沙沙的触感一寸寸贴着拂过,他扣下五指,想抓住,却只剩空气。眼前雾蒙蒙到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紧紧揪着床单,收拢四肢,这样才有点什么来倚仗。 宋酌吐出口气,看着眼前蜷缩在床上、西装衬衣满是褶乱的男人,最后帮他盖了床被子,离开了房间。 耿烽买完药正回来,见她要走,忙说: “湛先生他——” 宋酌眼也没抬,反手指了指房间,以动作打断他的话,自顾地走了出去,没再去看耿烽企图代替自家老板挽留的眼神。 耿峰目光跟随那道清丽的背影,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等她回到家,被沙发上坐着的人吓得几乎要跳起。 “爸,你干嘛不开灯?” 宋越答非所问,“你怎么被吓成这样?这么晚才回家去哪儿了?嗯?” “没有,就和任恰他们聚了聚。”她开冰箱门拿了瓶水,拧盖灌下半瓶,终于将心底的心虚和不自然淹没。 她夜里在房间,趁着还没睡意,在翻看文件,上边是市场部交上来的调查资料,列举了几家有合作前景的房地产公司。 其中都耀地产,会在逐州市的北郊区开发新楼盘,要是能承包下这家的园艺绿化工程,那锦然明年开春的资金周转就有了着落。 但都耀地产的园艺一直是承包给固定一家公司的,她在盘算着这样才能和都耀地产搭上关系。 又通过各种关系网,企图了解都耀地产老板的喜好与脾性,为日后的约见做准备。但助理同她说,这家公司是交给总经理在全权打理,老板几乎没露过面,所以资料也无从得知。 她只好作罢,让助理预约了和他们总经理的饭局。 最后,仰在转椅的靠背上,捏了捏眉间的印堂穴,一时间面向天花板。想起今晚任恰“宋总、宋总”的称呼,她自知在同龄人中发展得还算不错,譬如创业初见规模、小有成就。 但是。 这些年,湛寻以他的商业天赋,将灵越科技市值增加到超过万亿,是令人乍舌不已、艳羡到跳脚也无法超越的。 他们两人的差距,在高中尚且不明,她在文科占据一席之地,他在理科拔得头筹。但她一直都门儿清,湛寻付出的时间,只是她的一星半点。 她甚至怀疑他的大脑全被他开发了,所以才无论何事皆能得心应手,他文科的落后,也只是懒怠而已。倘若他真想要,又怎么会屈居在她后边? 从高中起她就深谙这点,大学更是。他能以绝大部分时间在电话里温温软软地腻着自己,甚至是撒娇、哭、生闷气,但他仅剩无几的时间,也足够他带领刚起步的灵越科技。 那时候他便上了青年富豪榜,拿下许多市三大青年才俊之一、创业之类的奖项。大二她飞去他的城市,去到他的住处,那里有许多被他随手放置、或金或钻的奖杯奖牌。 她一个一个打量、细细阅读上边的奖项名称。 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慵倦的眼神落在置物架旁的清影上,随她怎么看或任意把玩。到最后又不满起来,走前转过她的身子,使她直视他,晲了旁边的架子一眼, “这些破铜烂铁有什么好看的,它们又不会说话、冷冰冰的,没我好。” 言下之意就是:宋酌你看看我、看看我。 就是那瞬间,宋酌抬睫看他。 不,应该说是“望”他,因为这些一个个堆砌装甲着他的奖项,使得在她眼中,他整个人都厚重遥远了起来。 这是她初次体味到两人间的距离。 尽管湛叔叔曾用对比的手法展望过他与自己的未来,但那时候她还是自命不凡的,笃定地认为,自己绝不可能如湛叔叔所说,只做个普通的白领。 但此时此刻,他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天赋、他丰硕的成果,令她无力地觉得,就算她日后不是个普通白领,也绝对难以与他并肩同立在一个高度。 她的怔愣与出神惹得湛寻低头去吻她的脖子,酥痒终于令她回神,推拒着不要。 故意说:“它们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也不会哭啊。” “我也不哭。”他认真无辜地说。 结果那个长假,她要提前回去。因为一个大型创业比赛即将截止报名,她突然燃起了奋起前进的斗志,她要报名、必须要,所以得赶回学校去盖章交材料。 湛寻不肯放她走,两人绊了几句嘴。 结果无疑是宋酌吵赢了,他被气哭,躲在被子里哭了近一个小时。 最后宋酌收拾完行李,那团被子还是气鼓鼓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她去掀,怎么使劲都扯不开, “再不松手我走了啊。” 下一瞬,与她僵持的力道消失,薄被掀开,露出他一张水光潋滟的脸,眼睛哭 分卷阅读108 红也哭肿了,连下边的眼睑都不能幸免。 “这就是你说的不哭?”她显然揶揄而选错了时间。 湛寻猛地翻起把她扑倒在床上,双眼泛红的模样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兽。 最后,尖利的牙把她的脖颈侧边薄薄的皮肤咬出好几个茱萸色的印子,才恶狠狠松开她。 俯在她耳边一字一言地说:“宋酌,你再这样,我要算总账的。” 那次他还是送她去机场,不过脸色不好看,但配上那对余红未消的眼角,又有几分可爱与滑稽。 她亲了亲他的耳朵,讨好意味明显。 他坐远了点,把脸别向车窗外,不过耳后根淤积了一层薄薄的绯红。她又凑近,亲了亲他的脸颊,他又红了几个度,像只变色龙·寻。 他向来都这样,自己发狠专挑薄弱处咬她时,半点都不害羞与忸怩。但反过来她主动亲他,他却红得仿佛跟熟透了可摘取似的。 最后在去机场的路上,他被哄好。但很快又有许多不满与委屈,因为宋酌花了绝大部分精力在创业比赛和技能知识的学习上。 既然她天赋不过人,也就只能以时间和精力补拙。她想越过那些层层堆砌的奖项,达到与湛寻很近的距离,如果能并肩自然最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人最后因异地的根源,产生的种种原因而分手。 分手这两年,湛寻更是达到了她无法企及的高度。她盯久了天花板,眼睛泛酸,眼底吊灯的倒影渐渐模糊,自嘲似的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创业开公司这两年,竟然时常会想起慕不紊,湛叔叔的前妻,工作狂魔,外人眼中的寡情妈妈。 她这样努力工作,会不会是因为想有朝一日超过湛叔叔? 当然,她早已去世,这切都无从得知。 次日清晨,落地帘下的一隙光亮提醒她天色已经亮了。她伸了伸懒腰,小赖跑过来扒拉她的床,“汪汪”地叫,意思是要出去跑圈。 她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宋越带它,他右腿不便,就当散步锻炼,要是跑也没办法跑得很快,小赖也很懂事,不瞎跑瞎叫。 但它可能是憋久了,宋酌带它出门时,它恨不得撒欢到天上去。宋酌只能抓紧了牵引绳控制它,结果它一会儿趴在路边扑虫子不肯走,一会儿又猛地往前冲。 宋酌反正离上班的时间还有许多富余,就依着它算了。 神奇的是,在路过慕家的别墅时,像是某种气场在,小赖跳脱的行径完全被压制住。尤其当里边走出来个穿着手工裁剪西装、腰线窄瘦腿线修长的人时,它更是往宋酌脚底下钻,怂的要命。 宋酌满额黑线,提溜起抱着它,加快步伐路过这栋房子。 身后传来道在晨曦里显得清冽的声音,“宋小姐。” 她从容地转身看过去,目光很有分寸。当然,这个刺耳的称呼还是令她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抹讽刺的笑,但瞬间被掩饰得很好。 “昨晚我失态了,向你抱歉。”湛寻平静淡漠地道,语气还夹杂着几分疏冷,堪比晨间的凉意。 “不知道你所谓的失态,是指你整个人靠在我身上,还是指床上发生的那件事?”她故意说得暧昧露骨。 就像她小时候第一次找湛寻玩,就因为听说他不爱说话、小脸冷漠。心底的新鲜感和臭屁孩的顽劣在作祟,就想去逗逗那个冷静得不像话的小孩儿,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亦是那点残存的顽劣在作祟,试图去打破他平波无澜的脸色与语气。 他抿了抿嘴,双手插进侧边的裤兜,微微低下头,淡淡且微小的两个字,“都有。” 没意思,本以为他怎么也会因为话语中的暧昧与露骨而羞赧得脸红,最后竟然不为所动。玩心乍起与湮灭皆在一瞬间,她没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关系。” 随后抱着小赖走远了。 湛寻终于抬起头,露出抹在初冬里尚且来得太早的、本该属于春日枝梢的薄红。远望着那道背影的眼神满含眷恋,但嘴角又是紧绷的,宛若白雪与春意碰撞在一起,带着两个季节的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我还在生气(每天暗示自己一遍) 明天还是九点更哒,爱你们爱你们~ 第 44 章 宋酌买下的新公寓已经办好过户手续, 在最顶层,当初中介反复同她吹捧那套公寓的黄金地段和环境。尤其是一层两户,她对门那套早被人买下, 但一直闲置着, 所以她绝对是清清静静的。 将渊小区离她新公司的车程还是比较远,住新公寓的话,开车八分钟就能到。 她当时立即拍板买了下来, 今天已经能搬过去了。 宋越抱着手, 对应域倒苦水,“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对吧?我家小酌就是穿着漏风的军大衣。” 宋酌听了暗自摇头, 她爸最近有种返老还童的感觉。底下的公司交 分卷阅读109 给执行CEO在打理,他便偶尔去参观会展、逛逛画廊、观看时尚秀之类的。 重点是,他得闲在家, 就意味着多了双眼睛盯着自己,她每天稍晚点回家都跟进贼窝似的小心翼翼。 冷不丁的, 宋越就会从某个犄角旮旯冒出来,再扔一句幽幽的话:这么晚回家……去哪儿了? 宋越对她的事业支持过头, 甚至想把她的应酬交给他来做, 以免她在外人面前要喝太多酒。 她如今要搬出去, 宋越算是“百般阻挠”。用宋越的话来说, 她就是翅膀硬要飞得离开家。 想想又不全是, 拖着腔以示不满, “爸——我周末又不是不回来,保证两天都回来陪您。” 等她安抚好宋越, 美滋滋搬去新家,结果当天傍晚出门就碰见了湛寻。 ——四四方方的电梯间,吊着团憋闷的空气, 两人间隔一臂长的距离,一齐往地下车库去。重点是,他们俩人是同在二十八层进的电梯,一层两户,对门那家可不就是他买下的。 她怎么想都觉得太巧,想起中介所说的:“对门的屋主巧合买下这套房,闲置了好些年”、“宋小姐您是花了一份钱、买了两份清静”的话,莫名觉得被忽悠了。 视线从跳闪的数字上垂下,隐隐约约掠过他左手腕的那块腕表,百达翡丽六年前的款式,被保养得很好,白金亮泽,秒针每轮一圈,表盘里的小钻石的熠亮便闪一次。 腕表是她送的,为了替他遮盖那道弦月状的疤痕。表盘里有她代入的小心思,钻石亮锃锃而细碎的光,每次秒针划过时的闪烁,就是她为他跳动的心脏。 后来才察觉,哪儿有心脏一分钟才跳一次的?怪不得湛寻总是倍感委屈,说她是小气鬼,给的时间和喜欢太悭吝。 那截手腕抬起,静在空中,宋酌见湛寻右手冷白纤瘦的手指覆上那圈冰凉的白金,动作娴熟,来回轻旋了下腕表。顿时暗自觉得自己丢失分寸,竟让目光盯得对方不自然了。 下一瞬,事实证明她想太多。 湛寻淡淡地开腔:“戴习惯了,别多想。” 顷刻间,她便被促狭的气氛而浸没,而湛寻正迤迤然越过已经敞开的电梯门。 就在刚才,她注意到那块分手后还在的腕表,心里确实翻起丝丝异样的想法,但瞬间就被湛寻的话打击为自、作、多、情。 她在想什么呢?难不成想吃回头草? 撇开杂七杂八的想法,迈腿离开了怎么都觉得逼仄狭窄的电梯间。 去的是一家法式餐厅。 都耀地产的总经理定下的见面地点,对方貌似很好说话。大概是这家餐厅在湖畔,静谧柔美的灯光洒下,湖面沆砀的水汽都仿佛软酥酥的。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路过餐区往包厢去时,暗暗的哑光色调,搭配上桌面淡雅清香的白玫瑰,偶尔烛光形成的花影轻轻摇晃一下,神秘又浪漫。 都耀地产的总经理,想必是个有格调的人。 结果,进到包厢,白晃晃的灯光差点没亮瞎她的狗眼。头顶高瓦数的灯全被打开,刺眼的光射在每个小角落,她有种被当做犯人审问的错觉。 要不就是整蛊,要不就是对方眼神不好。 惊喜的是,包厢的布置和外边比起来,虽然脱略,但都耀的总经理很好说话,了解了她们公司之后,竟然有意向把北郊区的在建大楼的园艺绿化工程给锦然。 宋酌承诺会给呈上一份好的策划案,他也态度诚恳友好地说会认真考虑这次的合作,潜台词就是取决于他们给的方案怎么样。这真的是宋酌遇到过的最友善的合作方。 就是离开这间包厢时,一亮一暗的视觉落差令她眯了眯眼,眼前满是曝光后产生的星星闪闪的圆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了湛寻从餐厅门口出去了。 待她好一会儿缓过来,再睁眼看去,已经没了人影。 不过有他在电梯里的那句话,她是怎么也不会再多想的。 等她到停车场时,最夺目的车便是那辆私人定制款的帕加尼,仿佛蛰伏在黑暗里的蓝瞳黑豹。 旁边的湛寻西装笔挺,愈发显得他骄贵矜持。但他只是松垮垮地倚在车旁,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转一个戴在食指、泛着冷光的戒指,周身都倘佯着散漫和随性的气息。 看来她刚刚没有眼花。 一天碰见两次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想起了高中时的湛寻,冷傲又毒舌。也是这样,成日不管往哪儿一坐一靠,都是松垮垮的没正形儿。 越大反而很少见他这样了。 她的车停在他旁边,早知道这辆帕加尼是他的,自己指定停远点。 有个蓝裙女人从一辆刚停稳的车里下来,摇着水蛇腰靠近他,最后懒靠在他的车旁,眼里都是魅惑风情,用逾越的眼神和肢体动作在撩拨他,一边还在问联系方式。 宋酌看戏似的挑眉,放轻脚步,小声开车门。 只见湛 分卷阅读110 寻将戒指雕刻着特殊纹路的一面转向上。那个女人脸色顿时尴尬,是个很有底线的人,没再同先前那样摇着腰,而是咔咔咔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去。 宋酌自然也看清了他戒指的纹路。那是著名设计师设计的,价值不菲,全球只有两枚,重点是这两枚是一对。 难怪那女人看清了会识趣离开。 因为这是一款情侣对戒。 对戒……她开车门的手倏地脱空,摸了好几下才重新找到车门把手。 “宋小姐,能顺路送我回去吗?”他看着她说。 大概是看到她眼底的疑惑,他接着补充说:“耿助理请假,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都耀地产的总经理不沾酒,所以她的饭局下来,整个人还是很清醒的。只是湛寻不是个喝果啤都能醉的人?喝酒了还能这样双眸清醒地站在自己眼前? 她没有将这些问出来,面色特意流露出淡定,“不太方便,你可以打车回去。” 她克制自己不去注视他的那枚情侣对戒。 有女朋友不会叫他女朋友来接吗!还顺路送他回去,她这前女友的身份方便吗! 她侧身上车的瞬间,见他垂下双睫,面皮绷了绷紧,带有郁郁不满的意味。就是这样,从前她不依着他时,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是他现在也只能干忍着,不能发作起来要咬人。这种旁观的感觉,抵消了那枚对戒给她的刺眼。 下一瞬,只听到车门一响,他已经坐在了副驾驶,还顺手拽展开因为坐下微微起皱的西服。 “这里不好打车。” 宋酌拧了拧眉,静静看着他这个举动。 真的不可抑制地在多想,他这样气昂昂地靠近,同坐一辆车,真的就只是因为想让她顺路载回去?助理请假……她不信他就只有一个助理。 湛寻也别过头在看着她,眼中的疏离褪去,是纯纯澈澈的感觉,仿佛这样就能使他的行为无辜化。 他向来都很知道怎么蚕食她的心软。 算了,她抿紧的嘴唇松开。 “安全带。” “哦。” 车内静谧无声,只有导航的语音在机械地响起,她还是没改掉路痴的毛病,来的时候导航,回去还要。 原本随着车速缓缓流淌的时间,在等红灯时,便显得突兀起来,仿佛每走过一秒,就能听到秒针“滴答”的清响。 是她先开的口:“你没喝酒吧?” 前面没有加个称呼,因为不知道该不该像他那样礼貌,称呼其为“湛先生”?她叫不出口先生,因为旁边的人刚刚耍无赖上了她的车。 说话时,她的眸光是盯着红灯的倒计时的,因此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是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没有。” “那我现在要不要多想呢?”红灯结束,车辆重新钻进夜色里,时间重新流走,她对随口问出、企图化解时间的问题,也就没有那么想知道答案了。 想不到,湛寻倒是仔细斟酌了小会儿,才开腔道:“我只是不想开车,别多想。” 又是末尾这三个字,她笑了笑,嘴里的牙槽咬紧,面上还是没显现半分,“我尽量,也麻烦你不要再做这种出格的事情。” 他的的确确会经常不想开车,尤其是大二大三寒暑假时,两人出门,都是司机随行。因为他说开车要专心,不能赖在她身上。导致宋酌每每看到中间的隔板升起,便知道他要化身黏人精了。 湛寻察觉到她紧绷的语气,像是算完了一笔小账,他心情居然不错,手肘支在车门上,唇角小小的浮漾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会在晚上发出来~ 第 45 章 裤袋里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的心情, 他拿出,掐断来电。对方很坚持,又打过来。 他按黑, 又打来。如此重复了三遍。 宋酌终于看不下去, “接吧。” “不想接。”说着,他啪啪敲出一行字发过去,对方终于安静了, 不再打电话来。 “你女朋友?”她目视前方开车, 问道。 宋酌觉得自己的心脏是个大口袋,刚装进东西时鼓楞楞的, 可拍一拍、压一压之后又没什么两样了。 就像刚刚,她见到那枚对戒还觉得刺眼,现在就能随口问他来电话催促的是不是他女朋友。 霍地, 车里的空气紧缩到压着人的胸脯,隔绝了外边所有的声响, 只剩一片死寂。而这切就在她问出那句话的瞬间,她不由地稍微别过头去看湛寻。 心陡然惊了下。 他紧蹙双眉, 一对丹凤眼不知何时变得水凌凌, 里边透出的亮光仿佛要把她戳出个洞来, 唇线抿得硬直, 连鼻间呼吸的频率都变快了。 她问:“怎么, 不是吗?”就算误会了, 这样盯着自己也太吓人了吧。 湛寻那点儿算了笔小账的 分卷阅读111 心情,全数被毁尽。她就是坏、最坏的, 偏偏他又没有半点办法。 她就这么认为自己会谈过另个女朋友是吗?还是以随口的语气问问,难道……难道她对这个结果的是与否都不在乎? 想到这里,他气馁地别开头, 整个人卸力般仰靠在椅背,阖上的眼皮关住了里边翻卷的情绪。 还在一起时,他总说:宋酌,你再这样,我是要算总账的。现在确实在暗暗和她算那些账,她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缩短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等他算完了,让她体会体会咬牙切齿的感觉,她就再也不会怙恃着他那份沉甸的喜欢,轻飘飘说分手了。 可是—— 他嘲弄似的淡笑,“宋酌。”是全名,不是故意膈应她的、冷冷淡淡的“宋小姐”。 “是祝阙,他催我去聚一聚。” “是因为这个吗?”食指的戒指被他褪下,捻在手指间半举着,微侧着下巴,双眼像是在细细打量戒指,又像在迷惘地放空。 大四时,两人异地,她实习聚餐时总有男生挨着她坐,刺眼得很;而湛寻自己身边也有涌上前的狂蜂浪蝶。 对这些他耐性不好,干脆斩断所有的可能性,为自己和宋酌,所以起了定制对戒的心思。 宋酌来找他时,他的克制封顶。那些天他刻意软柔柔的,歪缠着她在酒店48小时都陪着自己。又趁她睡着时量了她指围,记在心里。 没想到是,等戒指拿到,戴戒指的人却丢了。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说的。 说出来,账还没算完,他就输得一塌糊涂了。 眼圈渐渐泛红,幸好车内暗昏昏的,足以隐匿他的反常。 宋酌看了他一眼,只能看清一个侧脸的轮廓,他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抱歉,是我误会了,见你戴着对戒。” 他又重新将戒指套进手指,调了调位置,“没事,要是你戴着个对戒,我可能也会这么认为。”他的联想向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是宋酌戴着对戒出现,他哪里还能一口一个“宋小姐”,故作矜持,直接就恶狠狠追上去了。 想到这,他渐渐释然,同时也顿悟,这账不能再这样算下去了。 企图去复燃她的对自己的旧情很难。 他了解宋酌,她幼年罹受变故,早就锻造出一颗铜墙铁壁般的心脏,适应能力不同寻常,否则也不能在失去双亲后、坚韧地活得像太阳。 她的内里像个小蚌壳,她对自己哪怕残存着丝丝不舍,也被她化为圆润的珍珠,没有棱角能刺痛她。 他们分手两年,她应该早已适应了两人的结束。 既然旧情不能复燃,就勾引她的新兴趣。 车窗外兜下无际的夜幕,上边有瑰丽眩目的霓虹灯,各种颜色缠缠绕绕,幻化出无穷的图案。 其复杂一如湛寻的心思,令人难以捉摸。 旁边的宋酌还不知道湛寻在盘算什么,她只觉得这次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几乎是不欢而散。 没过几天到了闲暇的周末,明明天光大亮,她还是摊着四肢晒在床上,不肯起床。设计部的园艺绿化方案她不满意,昨天让一众人留下来加班,包括她自己,直到有个满意的方案交给都耀地产。 代价就是起不来床。 宋越在外边催她, “小酌,快点起来,艺术广场的时装秀要开始了。” “你不陪爸爸去啦?” 这些年公司发展很好,他渐渐交给底下人去打理。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原因,他总想和女儿多相处相处,这次的时装秀,就是他的亲情计划。 她一个鲤鱼打挺没翻起来,跌跌绊绊爬下床,“老爸,马上来。”她哪里敢不陪他去,老早就答应了的。宋越如今爱好不多,她也在尽量参与。 这场时装秀融合了钟表设计,是一个时装品牌和钟表品牌联合举办的,设计师是一个华人,现今圈里炙手可热的新晋设计师。 逐州市的冬天冷风萧萧,室外的文化广场温度只有个位数。宋越兴致很高,并且在深夜常常喟叹,要是年轻时他能有这样的闲情与爱好,他和蓝琼也不至于因为没有共同话题而走到离婚那步。 等他看到宋酌冻得红彤彤的鼻尖、过分殷红的嘴唇,他这个老爹又开始心疼了,“小酌你先坐着,我去给你买条围巾带着。” 过了会儿,宋酌正要入座,听到背后有人喊她,“宋酌。” 喊个名字也喊出了几分轻脱感,字音仿佛是在喉咙里随意掂出来的。 她寻声看去,就见白梁旭单手抄手在裤兜里,似笑非笑地朝这边走来,走近才发现他手里拎着只暖手袋,朝她怀里一扔,“拿着吧,我抢来的。” 听出他的玩笑,她道了声谢。 旁边有陆陆续续有人在叫他“白设计师”。 她面露淡笑,“想不到啊,你居然做了设计师。”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白梁旭微耸了下肩,“还得 分卷阅读112 感谢你在天台把我给刺激醒了。” 他父母离婚都不想要他的抚养权时,他本意是想找宋酌这个同类人寻求安慰,没想到却被刺激得跳脚,当下决定要奋起,和太阳肩并肩。 跟喝了几大碗鸡汤似的。 “不过,我得告诉你,这里有你不想见的人。” 宋酌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就不觉得她不想见的会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梁旭便朝他身后怒了努嘴,“喏,来了。” 朝他们走来的是温采思,六七年不见,如今她施着精致的妆容,齐肩的发垂在耳后,整个人流露出淡淡的优雅和自信。 这是在竞选班长时她所没有的。 温采思的目光自然地向宋酌打量过去:因为畏寒,而在抹胸刺花裙外边套了件长款羽绒服,那厚度和长度,显得她愈发娇小。 湛寻貌似就好这挂。 不过—— “听说你和湛寻分手了?” 连寒暄也没有,便直接问出口。宋酌立马察觉到了对方赤.裸.裸的打听的意图,怎么着,温采思是越活越回去了么? “和你无关。”她兀坐下,没搭温采思的话茬。两人高中就关系破裂,现在看来,温采思当年在自己面前变得刁钻古怪的原因,可能是她喜欢湛寻。 “高中是我太自卑了,整个人别别扭扭的,把咱们俩搞得挺不愉快的,我跟你道歉?” 温采思她妈妈,给湛恪己当过几年办公室的文秘,有次假期临时被叫去拿文件,她也跟去了湛家山庄。 那里富丽堂皇,美得好不真实,她只在电视里看见过。 然后,她远远地望见了湛寻,精致到宛若橱窗里的洋娃娃,但他脸蛋紧绷,皱着乌青的眉,正追上一个男孩儿,狠狠把他推倒在地上,抢回了他手里攥着的画。 洋娃娃也会打架。这个画面她记了很久,再后来,她在咖啡店门口,宾利车里他一闪而过的侧影。 温采思觉得,她会喜欢上湛寻,大概就是他唯我独尊的恣意,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子。 常常有一帮兄弟跟在身边,再加上顶尖儿的长相和气质,仿佛青春里无数的踔厉都彰显在他身上,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 人缺什么就想趋附什么。她从小唯唯诺诺、胆子芝麻点大,打心眼里的艳羡与喜欢他身上所展现的。不过她一直没能说出口,湛寻和宋酌之间,她费尽心思都插不进去。 结果有一天,竟然听说他们俩分手了? 宋酌没说原不原谅,因为温采思背地里做的那点事并不值得她记恨在心上,只是说:“看秀吧。” “你还有湛寻的电话吗?我有几句话以前没说出口的话,想和他说完。”温采思最后舒出口气,语气格外轻松。 宋酌转头注视她,久久没言语。 电话她早已删干净,但那串数字倒也还记得。 次日傍晚,宋酌驱车回到新公寓。来电显示是那串熟悉的数字,她在电梯里接起,就听到湛寻的声音很沉很哑,仿佛被粗粝的砂纸摩挲过。 “宋酌……” 电梯里经常信号不好,她听得格外认真,连他的叹气声都没放过,他似乎是气狠了,像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句话:“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她心里便了然,平静地应道: “温采思打你电话了吧,号码不是我给的。” 她向来能准确抓住他生气的点,毕竟他太娇气,她又善于察言辨色,谈个几年恋爱,被折腾一番,也就摸了个透彻。有时,他不满地撅下嘴,她便知道是因为自己忘记牵他的手。 包括前几天在她车里,气氛倏地低沉,他整个人卸力靠着椅背,盯着脱下的戒指不言不语。她事后也猜到,主要是自己误会他有女朋友,可能让他觉得不被信任、轻易就被扣上个帽子。 湛寻他还喜欢自己,她越来越笃定。 纵使他冷冷清清,拿“宋小姐”“别多想”膈应自己,但他真正生气时,还是会喊她全名。例如刚才。 他一直爱喊完整地喊她的名字,情动时软酥酥的,像掺了蜜;生气时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她。 怎么要装也不装像点呢?一生气就露馅。 电话那头怔愣了一会儿,没想到她的解释来得这么准、这么快,后知后觉刚刚的语气太过火了,不是一个淡忘感情的人该有的样子,要注意保持冷淡、冷淡…… “哦,没事了,我刚刚气过头了你知道吧。” “温采思她找我推销一款产品,浪费了我三分钟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宋酌:…… 温采思:打扰了: ) ·感谢在20200908 02:47:05~20200908 18:3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甘廿兔免丶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分卷阅读113 第 46 章 温采思推销产品?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 对方仿佛生怕她会揪着什么不放似的, 电话紧接着被掐断。她缓缓合上被电话忙音堵住的嘴,不知不觉,指腹将手机冰凉的外壳渐渐捏热了, 还在想着关于湛寻和她。 既然湛寻想隐瞒自己的心思, 她也就顺着他,不去戳破。如果湛寻真的冲上来说心里还有她,她反倒不确定该做什么决定了。 复合? 他的喜欢份量太沉, 亦如一张柔软、细密的网, 从四面八方将她兜住,那种深深的窒息感, 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种应付不来的无力。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一时反而庆幸此时湛寻流露的冷淡。 晚饭宋酌已经和宋越在家里吃过, 回到公寓后,便早早泡完澡, 准备休息,明天好去公司上班。 都耀地产对锦然的方案很满意, 现在两边正在商榷一些工期、费用之类的细节, 很快就能签订合同了。 想到这里, 她就—— “轰隆!”窗外喧豗的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朝窗外望去, 一道亮铮铮的闪电遁地, 像把冷森的长剑,将整个夜幕残忍地劈开。 这样恶劣的天气, 她都有点发怵。 更何况对门那位? 算了,都已经分手这么久了,还顾念这么多做什么, 她把窗帘遥控严实,隔绝了窗外的一切,眼不见心不乱。 闭上眼正迷糊中,门铃很有规律地响起。她摸到手机,眯着眼要点开绑定门铃的录像画面,转念一想,这是一层两户,按门铃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于是扔下手机,趿着拖鞋去开门。 廊道的感应灯早就被声响点亮,光线竖直落在他的身上,脚底小圈的黑影,像是他等得太久留下的印子。湛寻穿着居家式的宽松卫衣和长裤,露出截白腻的脚脖子,下边是因为随意而松垮垮踩着的软绒拖鞋。 不过,她眼里有惊讶。因为湛寻下半身居然系着条围裙,灰褐色的简约款,被他系上倒也很搭。 这得快十点钟了吧,他在做饭? 湛寻浅浅弯嘴笑了下,唇红齿白的,他的语气完全就是在和邻居说话,“能不能借下你的锅?新家还没有备这个。” 明明傍晚他才质问过她,最后还胡诹了一通理由挂断电话。现在就跑来借锅,浑然不觉尴尬。 宋酌不懂他在作哪出,狐疑地点了点头,从厨房拎出只她没怎么用过的锅,给他。 恰巧一声雷轰响,整栋楼都仿佛被震得摇晃,她很清楚地看见了,湛寻的半条手臂小小颤抖了一下。 她给锅的动作就不由地慢下来,湛寻像是等不及了,“宋小姐,给我吧,谢谢。” “不客气。”她很快把锅给到他手里,脱口而出三个字来敷衍他的客客气气。 本以为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了,可五分钟后。 湛寻又来,“你家有锅铲吗?” 又五分钟后, “你家有盐吗?” …… “你家有碗筷吗?” 宋酌最后忍无可忍,直接说没有!可湛寻就这么眼巴巴地注视她,一点一点征服她的暴躁、让她心软。 她最后把目之所及的厨房用具,通通借给了他,他一趟拿不完,她还亲自抱着一大堆调味品,甚至菜刀都给他拿上了。跟着进去他家,往餐桌上一放,那声响就仿佛在说:别再来烦我了。 “今晚真的太打扰你了,要不然留下来吃个宵夜?”湛寻双手的拇指插进两侧的裤袋里,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但等待回答时,因吞咽而滑动的喉结,微微暴露了他的紧张。 她将那些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登时明晰了大半。大晚上折腾她这么久,就是为了顺其自然地留她下来吃宵夜?小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明明道行比湛寻要深,但还是不禁着了他的道。 已经看出他来回借东西折腾的目的,又觉得无所谓。脑子里想:不就是前男友么?留下来吃个宵夜怎么了?他家厨房一半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重点是,她真的被折腾饿了,饿到没了分寸。 她架开腿,像个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手肘往桌面一支,嘴倒是挺恭谦,“那实在是麻烦了。” 湛寻脸上淡淡浮现得逞的笑意。他知道,如果直接邀请她来,她是不会答应的,也显得自己心里还有她。 而这样慢慢在她的的底线上一步一步试探,将她惹毛,她反倒会破罐子破摔,抛开前女朋友这层身份。 当厨房传来一阵刺耳的噼哩哐啷时,宋酌换了个姿势,将翘着的腿放下,托颊坐着,伸长了细颈,眼神止不住往厨房瞅。 没过一会儿,里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呲啦”,她再也坐不住,拔腿往厨房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当看到里头惨不忍睹的画面时,她差点要缩回迈进去的腿。 地板上躺着白瓷盘打碎 分卷阅读114 后的残渣,地板也湿漉漉的,让人看着难受;料理台上有许多撒出来的调料,案板上的西红柿切得汁液横流。她家的刀有这么钝吗?这西红柿是来回锯的吧。 再看湛寻,正盯着锅里黑乎乎的玩意儿,紧蹙着乌绒绒的两道眉,唇角抿紧,大概是在回忆哪一步出错了。 见宋酌进来,他随即是一副万事都在掌控中的模样,语气从容自若: “我这里马上就好。” 他原本的计划是做一份海鲜意面,再配上年份最好的红酒。以精湛的厨艺征服宋酌的味蕾,好让她重新认识自己,勾引她的新兴趣。 结果做成了面糊。没事,他擦了擦汗,听说西红柿鸡蛋面最简单,改做这个,家常又温馨,宋酌肯定也会喜欢。 可是,最后,可恶! 他还是摆脱不了把饭菜做成屎的命运!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当然,在宋酌面前依然要保持优雅得体的微笑,但嘴角很僵硬,看样子马上要挂不住了,“你再等一会儿。” 宋酌心里透彻,岂会没看清他早就乱了阵脚?明明在高中烤个牛肉串都能把手烫得起水泡的人,逞什么强要下厨做宵夜。 等亿会儿也吃不上。 最后,当然是她轻轻松松做出了两碗色香味俱全的西红柿鸡蛋面,用的就是被他在案板上处刑的西红柿。 湛寻安安分分,因为心虚而温顺,兀坐在半张餐椅上,小口且安静地吸溜着碗里的面条,不再妄想在她面前卖弄厨艺。 他一直没怎么说话。 时不时垂着眼睫,敛藏眼底的沮丧。 她因为暴躁和饥饿而不羁放纵的坐姿,也随着胃里暖暖的饱腹感,渐渐变得规矩,甚至感到尴尬。 跑到前男友家吃宵夜,虽说是他一顿折腾将自己的理智冲翻了、加上主动邀请,但既然自己明明看懂了他藏着的心思,又在斟酌日后该怎么妥善地回应,那么该有的距离还是应该保持的。 她将筷子齐整搁下,“我吃好了,谢谢你的宵夜。” 此话一出,湛寻登时揪皱了桌布,面皮红了一红。 明明厨房里的东西悉数是从她那儿借的、两碗面是她做的,她却来谢自己,他如同被这话羞到了,一口面条梗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客气。”他搭话时,终于没办法再绷成那种冷冰冰的状态,软小的嗓音,宛若这两字在发烫的喉咙里滚了一遭才倒出来。 这次的宵夜过后,两人一个多月都未曾碰面。 宋酌有时听到隔壁的开门声,会等几分钟再出去,以免两人面对面,她稍许不自在、他也要拿“宋小姐”来刺自己。再后来,见对面的门锁上落了层薄薄的灰,才发觉他已经很久没住在这里了。 不知从哪天开始。 想想也正常,灵越科技和湛氏企业的总部都在凭州市,他就算因公事出差来逐州,也不能待太久。 她已经顺利和都耀地产签约,拿下北郊区的那个绿化案,回来时,碰见一个钟点工从湛寻家出来。 她见到宋酌十分欣喜,“小宋酌!” “?”宋酌微微疑惑,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湛家山庄里的一个帮佣阿姨,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员工。 宋酌在山庄借住那些时日,常常得她们照应,这个余畔春阿姨是其中一个。一晃多年过去,她脸上增添了道直入鬓角的笑纹,有了不小的变化。 宋酌还是凭借她对人笑时的亲渥感,才回想起来的,见到故人脚步都快了点,“余阿姨,好久没见您了。” “哎,当年你一搬走啊,再想到少爷的性子,咱们都觉得好日子到头了。”余畔春感慨说,又上下看了看她,有些怜惜,“小酌你个子拔高了,但怎么瘦了这么多?原先脸上的奶肥都没了。” “长大了自然就消了。”她笑说。 余畔春只是略微同她聊了几句,便匆忙要下楼,“司机还在等着呢,少爷派来接我回山庄的,他这么些年,也学会了体贴人。” 宋酌听后,但笑不语,把人大老远从凭州山庄叫过来收拾公寓,虽说有司机往返接送,但也实在够不上体贴。 他一向嗅觉敏感,不喜生人靠近,连带着也能嗅出生人味儿。因此吃食用度十分矫情,大多要用惯了的熟人专职备好。 有次宋酌将他的西服拿去店里干洗,取回后放了很久,他再拿出来穿,鼻尖细细嗅了嗅,依旧闻出有生人碰了他的衣服,脱下后再也没穿。 宋酌和他在一起时,摸透了他的习性,选地约会时,她也尽量选清静人少的地方,但他似乎在这点上很能迁就她,不管是在外用餐还是看电影、或是短途旅行,都未有过异议。 就是黏得紧了点。 余畔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少爷留过话,让我把那些借你的锅碗之类的拿给你。” 她说着就动作起来,返回厨房去拿那些东西,宋酌本想说不急这刻。可如果不是余阿姨给,将来就是湛寻当面还给她,想想还是咽下了话。b 分卷阅读115 r   余畔春动作利索,再加上宋酌帮忙,很快就把所有东西都放回她家厨房原位,甚至齐整了不少。 宋酌本想留她下来吃饭,但她急呼呼要下楼,说不好让司机久等。 宋酌也没再挽留。 只是隐约听到她自顾说出的喁喁细语,“柜子里塞了成堆的新厨具,干嘛还要借人小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早知道扔楼下去。 宋酌:让我猜猜,是因为怕打雷不敢下楼是吗! ·感谢在20200908 18:32:27~20200909 22:0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愿你揽星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7 章 临近冬至时, 两人才见面。 地点竟然是在凭州一家私立医院的独立总统套房。她与湛寻分坐在沙发两头,间隔约两米,都没好气地看向病床上躺着的、面色红润的、嘎嘣咬着苹果的湛恪己。 湛恪己捶了捶床垫, 吼道: “我都还没吃早饭呢, 湛寻你没孝心,饿老人!” 湛寻掀起眼皮,冷他一眼, 没搭腔。 瞬间, 湛恪己飙起横飞的胡子软软耷下,整个人失去底气, 但嘴上故作强硬,“怎么啦!咳嗽就不能来住院啦?老人家身体弱,要注意防范, 不然迟早要出大毛病。” 宋酌昨夜接到聂致的电话,对方火急火燎, 说湛叔叔突然晕倒住院。她连夜坐飞机赶来,结果人就是咳嗽几声的小感冒。 很显然, 湛寻也被坑骗了。 她见他放在腿上紧撺着的拳缓缓松开, 往后一倒, 手肘支在扶手上, 这架势像是要和湛恪己较劲到底, “随您爱住多久, 我得回公司了。” “哦,对了, 下次要再咳嗽啊打喷嚏的,及时通知我,我派专机送您来医院, 保管服务到位。” 暗戳戳嘲弄两句后,冷着张好看的脸,出了病房。 虽说湛叔叔骗他们来医院看他不对,但他们父子俩关系不好,湛叔叔半夜装病把湛寻骗来看他也……也情有可原。 她正想说点什么安慰湛恪己,但湛恪己把苹果搁在床头,摆手阻止她,手掌的虎口沿贴在嘴边,朝她压低声音说: “没事,他就爱嘴硬,才不是去公司呢,待会儿马上就回来了,肯定还提着我的早饭。” 说来,湛寻居然有这么体贴入微? 他从前疯子般无常的性子,别说体贴,别给山庄的人添堵就不错了。她想起余畔春阿姨说的,湛寻这些年也懂得体贴人了,看来也没错。 “湛叔叔,既然您没什么大碍的话,那我就……” 她朝病房门外望了眼,意思是就先走了。骗湛寻,是因为想儿子,那骗她过来有什么理由? 无非是撺掇她和湛寻两人,这是她能猜到的唯一理由。 “小酌,你真的不打算和湛寻重新在一起吗?”果然,湛恪己褪去轻松的神色,颇严肃地说。 宋酌听后,沉凝着没说话,指甲在皮质的包带上捏出了一撇儿月牙印。湛叔叔确实是将湛寻当女儿宠的,连他的感情也忍不住操心。 “不打算。”她吐出口气,抬头回答。 她没把握接受湛寻扑向她的喜欢和爱意,带着重量,她受不住。以前因为这个分手,将来就算在一起,也还是会因为这个产生不可调节的矛盾。 所以她倾向于维持单身现状。 “你心里没他了?”湛恪己问,“我看不像。” 刚刚他在偷偷观察。宋酌急匆匆开门进来病房里时,目光不是先落在他这个“病人”身上,而是坐在沙发的湛寻。 两人位置隔得老远,互不言语,如果宋酌真的放下了,随口打句招呼才是最正常的。 气氛再一次静静凝结,宋酌久久没有出声回复,包带上的那撇指甲印子在加深。长时间的沉默,终于让门外的人等不下去。 湛寻将山庄厨房送来的餐盒撂在桌上,碰撞的轻响打碎了凝住的空气。紧接着他长指灵活,将餐盒的搭扣解下,桌面码开四五碟精致的中式早餐,病房里飘着餐点的淡淡香味儿。 整个过程都一言不发,结束后,他离开了病房,没再回来。 很显然,连后脑勺都透露出,他生气了。 湛恪己朝她眨了眨眼,“不哄哄?” 下意识里,她是想追上去的。但反过来想,凭什么?谈恋爱时就费尽心思去哄他娇软爱生闷气的性子,现在分手了,还哄什么呐。这么一想,她就在原地直直钉住双脚,摇了摇头。 “唉……”湛恪己吁出口气,“小酌,叔叔也不是真的想骗你过来,只是看着你俩现在的模样,我实在是着急啊,巴不得能给你俩摁头摁在一起。” 湛恪己说着,偷瞧了宋酌一 分卷阅读116 眼,故意弄点事情给她做,省得她想走,“帮叔叔削个苹果吧,挑个大的。” 宋酌复把包搁在沙发上,不再是一副要走的模样。 小巧的水果刀在她手上,将苹果皮削得完整又漂亮。碰巧垂眸朝床头的柜面上看了一眼,上边有湛恪己咬了两三口搁下的苹果。 ——瘦小得可怜,果肉上是或直或斜削过的印子,完全失去了苹果的胖嘟嘟和圆润,奇形怪状,有各种意想不到的棱角。 她埋低头,轻笑了下。 这一看就出自湛寻之手,她想起了案板上汁液横流的西红柿。 她大学时重感冒,头重脚轻,她硬抗惯了,那次也是,迟迟拖着不肯去医院,一是嫌麻烦,二是抱着感冒吃点药就能好的心态,觉得没必要折腾去医院,还得闻刺鼻的消毒水味。 结果湛寻来学校找她时,她眼前一抹黑,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再醒来时,她躺在病床上,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味儿,才发觉这间病房像个酒店套房,连味道都格外好闻。 而湛寻,正埋头,在削苹果。 不,应该是在剁,殷红鲜亮的果皮衬得他白皙的五指十分匀称漂亮,但动作实在粗暴,苹果连皮带肉进了垃圾桶。 顺着往里一看,很多苹果都遭了殃。 最后,他将丑小得可怜的苹果递在了她嘴边,“怎么也削不好,还好这个没光剩下个苹果核。” 想到这里,再抬眸看看床头柜上的那个已经氧化、微微泛黄的丑苹果,不由地笑出了声。 难怪湛叔叔要她挑个大的削,是担心她同湛寻一样,把苹果削得只剩核? 目光一瞥,才发现湛恪己在盯着她看,像是在琢磨她莫名其妙的笑意。她抿了抿翘起的嘴角,干咳了声,又安安静静接着削苹果。 “小酌,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说当年的你们分手的事情。”湛恪己既然看出两人明明还有感情,就想再推一把。 想到过去,连语气都沉缓了很多, “你们大四时,叔叔因为心梗进了急救室,湛氏也因为我的病遇到了危机,担子都压在湛寻身上,所以他可能那时候格外想你黏你,电话打得很多,也总想你来看他。” 他知道自家儿子的偏执,咬定了就不松口,宋酌受不了他的掌控欲,分手也正常。他说这番话,是在试着解释分手前那半个月,湛寻病态黏人的原因。 “他在这些事情上闷不吭声的,你说说正常人怎么能理解得了他这样!”明明说出的话像在理解宋酌,但前半句话又在为湛寻暗暗解释,果然是亲爹。 宋酌了解他的拗性,他同她在一起时,一个劲儿地歪缠,很少提他的工作或别的。仿佛这样,自己就会将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她一不留神,蜿蜒垂吊在空中的苹果皮断了,落进了垃圾桶里。她竟然开始想,湛寻坐在她病床边削苹果时,是什么心情? 她似乎总是以“应付”的状态去面对湛寻的独占欲,时间一久,浑身都是无力感,甚至会烦躁不堪。 但从来没想过,湛寻对她的拗性和黏人,到底为什么会产生?她搬到逐州市、瞒着第二志愿、以及挂断的电话,现在想想,确实给湛寻造成了一种被推开的感觉。 他幼年时被忽视的创伤是回到湛家之后,经过长期的心理治疗才渐渐平复的。这也造成了他过度缺乏安全感,于是拼命黏紧着她,这样自己才不会跑。 嗯……她的确没给到足够的安全感。连“喜欢”也很少挂在嘴边,总觉得放在心里就够了,偶尔被湛寻缠着才说一句令他开心。 注意力不集中,蓦地,苹果被削掉一块厚肉,她勉强收住刀锋,才避免了手指头被削。 湛恪己看着宋酌,说道: “你可以让他改变的那种过度的独占欲的。” “喏,这苹果,不就是你以前逼他给我削的吗?他现在回回看我,都会削上一个,虽然还是丑的要死……” 削苹果,是宋酌有次陪湛寻回家。他们父子俩怪里怪气,话不投机。湛恪己偶尔训话,湛寻便懒洋洋地呛回去,半点不吃亏,把他爹气得吹胡子瞪眼。 还是宋酌拿手肘撞了下他的腰,用眼神逼迫他去削个苹果给他爹。最后才勉强化解了父子俩的僵局。 湛恪己接着说:“他也慢慢学会了去喜欢那些对他好的人,虽然冷冰冰地,不说出来。但你看,桌上的早餐他还不是乖乖给老子拿来了嘛。” 湛恪己嘻嘻笑,想想就很开心惬意。 虽然吧……湛寻的温软、腻歪、念在嘴边的爱意,悉数放在了宋酌身上,分给其他人的,也就剩这点不道破的关心,但他还是很满足了,毕竟从前儿子还叫他“怪老头”。 分手前,湛寻正在病房外,湛恪己手术很成功,已经勉强能睁眼。他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下,这些天湛家给他的压力终于在这下得以缓解半刻。 他分外想念宋酌,想到几近控制不住低低的哭音。 想借此来惹 分卷阅读117 她怜惜自己的委屈,快点来找他。 当电话里宋酌提出分手时,刹那间,他的眼神直瞪瞪望着前方,里头湿漉漉的满是水光,泪珠悄没声息地滚落,大颗大颗的,涟涟不断顺着脸颊汇集在下颌角。 吓到了那个喊话叫他“让一让”的护士。 最后噤声从他旁边静悄悄地绕了过去,又十分不忍心,回头望了眼。心想湛老先生已经度过术后危险期,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落泪成这样? * 宋酌没再急着回去,反正来时就已经将工作分布好,现在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她留下来,听湛叔叔说了很多事情,关于湛寻回湛家的那几年,以及分手后那两年。 当耿烽的电话打到湛恪己手机上时,湛恪己听完后,看向她的眼神就仿佛在说:小酌,机会来了。 宋酌动作迅速赶到医院楼下。耿烽正守在迈巴赫旁,见她来了,焦急的神色稍微缓解,忙解释说: “湛先生他今天很晚才来公司,今天下雪,他只穿着西服,外套围巾都没有,不知道跑哪里待到这么晚。 我送文件时听见他说胡话,发现他烧得很严重,脾气还老大,私人医生被他摔东西赶走了,我只好把他骗来了医院。” 耿烽骗湛寻说,要带她去见宋酌。 当时他眼里迸出希冀,又很快熄灭,接着趴在办公桌上,脸重新埋在臂弯里,嘟囔着:她早就回逐州了,你骗人。 但耿烽稍微耍耍嘴皮子,还是骗到了他。 结果湛寻见车停在医院楼下,他干什么也不下车。 稳稳坐死在后座软椅上,上半身倦懒地前倾,脖颈微微耷着,脑袋抵在前座椅的靠背上,合着眼皮,脸颊又红又烫,唇色是因为体热而过分的鲜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湛寻有人哄了! 感谢老爹神助攻,让宋酌认清自己的问题。 下面是《丢失茉莉》的文案,卖萌球球宝贝们赐个预收叭 孟朝茉初见商俞时,在一家私人会所。他倚在灯光奢靡的走廊,仰着脖颈喘息、宛若只极度缺水的鱼儿,白衬衣被泼酒,湿痕蜿蜒,整个人狼狈、且颓唐。 他霍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带我走。” ——顺着那张美人脸垂眼望去,身材完美。 咳咳,她见色起意。 直到后来两人因诸多因素离婚。她也还记得这幕:他迷乱到极致,凑在她耳边哑声说出“求、你”的模样。 只可惜,名门出生的商俞,骨子里深刻着清冷倨傲,向来把持有度的他,怎么也不愿承认因为酒精毫无分寸的那晚。就连听到她提离婚,也只是身形微顿,沉默良久,道了声“嗯”。 某天雨夜,孟朝茉谈完生意回家。 别墅门口坐了个男人,那人被雨沾湿、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气,失魂落魄到喃喃低语的模样仿佛遗失至宝。 他见到孟朝茉的那瞬,薄如蝉翼的眼皮忍不住颤抖,“我……呜呜呜呜……” ——孟朝茉看着抱着她大腿哭成个泪人儿的男人,额角疯狂抽搐。 “商俞,放手!” #不一样的追妻火葬场# ·感谢在20200909 22:06:49~20200910 21:3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归 10瓶;小妍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8 章 平日里在公司, 除去各种会议,众人基本见不到湛寻开金口说话,整个人冷言少语, 久而久之, 员工在他面前都是大气不敢喘,安分守己的。 只有耿烽这个助理,私底下才能见着他不一样的面目, 比如现在, 烧得说胡话,还要拗着不肯看医生。 耿烽打电话给湛恪己, 想说对方作为湛寻他爹,应该能说服老板进医院。没料到从医院下来的竟然是宋酌,这样事情又好办了许多。 他勾低上半身, 凑在敞开的车门旁边说: “湛先生,你看, 宋小姐在这儿呢,我没骗你吧。” 湛寻闻言, 整张脸依旧埋低在阴影里, 乌黑隽气的眉毛皱起, 眼皮阖得更紧, 沉抑低缓的语气透露出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滚开, 你骗我。” 他被骗来医院楼下, 自然不会信第二次。宋酌今早就拎起手提包,一副待不下去的模样, 现在已经是这么晚,她早该回逐州市,睡得正香了。 好难受啊, 脑袋要炸了,耿烽要是再嗡嗡嗡吵自己,明天就……就开了他!对,开了他。 意识像漂浮在大海里的半截独木,一个浪打过,整个被淹没,只剩昏沉沉的黑暗,望不到头,到最后恍惚不已,受不得一丝丝的晃荡和吵闹。连咽下喉咙,都觉得耳边“嚓嚓”牵动起拉扯声。 “把他的外套拿来。”很温暖清灵的声音,仿佛在悠远的岸边轻飘飘传来,夹杂着清爽的香味 分卷阅读118 儿。 他感觉周身一沉,是件外套的重量。 紧接着,他被揽进了一个怀里,因为清瘦单薄,他甚至枕到了硌下巴的一弯锁骨,对方的衣领带着夜里的凉意,在热热的脸颊上很舒服。他往上挪了挪,将脸契合在那截白皙的颈窝,这是最舒服和安心的姿势。 再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凌晨他的神思才回笼。梦里很杂乱,一会儿是他在酒店里缠着宋酌,一会儿是宋酌在电话里说分手,几乎是瞬间,他就被吓醒了。猛地坐起,扯到了扎着针头的右手。 “别乱动。”宋酌忙出声提醒。 湛寻眨了眨眼睫,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才真的确定眼前的宋酌是真的。他脸上溢出惊喜,瞬间被他压下,紧绷着本就沙哑的嗓音说: “宋小姐你怎么在我这里?” “你忘了?”宋酌趁他懵懵懂懂的,将他的手轻轻塞回被窝里,“你发烧很严重,耿烽拿你没办法,打电话给湛叔叔,正巧我在,就替他下来了,可是你昏睡着叫也叫不醒,最后是躺在担架车上来的。” “要喝水吗?”她又问。 一大串话让晕乎乎的湛寻好一阵消化,他还在想,耿烽难不成没胡扯?宋酌不是提着包要走了吗?甚至还以无声来向湛恪己否认她心里已经没自己,怎么还在这里? 偏偏宋酌自然而然问他要不要喝水,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下意识点头。 当透明吸管抵在他嘴边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同宋酌算账,不能过分亲昵。 还有,这算什么? 明明不喜欢,还因为湛恪己的话留下来照顾他么? 于是他往后倒下,灯光下的脸色显出病态的苍白。他靠在床头,做出种淡淡的从容不迫的神情,“我不渴,谢谢宋小姐帮忙送我来医院,还留下来照看,这么晚了,你要留宿在凭州?我让耿烽去安排。” 他几句话说得气息厚重,很不均匀,最后掩嘴还咳了几声,但很快又抬头,看向宋酌时,眉梢仿佛夜里卧了很厚一层雪的窗沿,眼睛里头都冷冰冰的。 “把水喝了吧,你嘴很干。”宋酌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又将水往前递了几分。 湛寻没动作,只是抬眸盯着她。 两人无声地对峙,最后,他眼睫一抖,上边的冷色掉落,他张开嘴,衔住了吸管,大口大口喝着里边的温水。过程中还时不时抬眼戳她一眼,十分警惕,大概是因为还没琢磨透她到底想干嘛。 杯里的水很快见底,“还要吗?” 他摇了摇头,唇面变得润泽了一点。 宋酌担心他毛毛糙糙的,杯子会挂到他的输液管,于是起身把玻璃杯远远搁在沙发旁的矮桌上。 转身后,发现湛寻一直扭着头,软莹莹的视线跟在她身上,虚弱里透着警觉,仿佛她是个坏人。 她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我留宿在凭州,不走。” “那我联系耿烽,让他送你去酒店。”他说。 “不用麻烦了,这里就挺好的啊。”宋酌往后一仰笑着说,支起手腕,往病床对面的休息室指了下,意思是自己睡那里,“正好你刚换了瓶药水,那我就先去睡一小会儿,等下再回来。” 说着,就倏地站起来,一边甩着有点僵硬的双臂,一边朝休息室走去。 话说到这份上,湛寻再也忍不住,准确地扣住她的手腕,说出的话像贴着她的耳廓在压抑地质问: “宋酌,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叫我宋小姐了?”她想抽手,但发现抽不回,于是顺势在床上坐下,迎上他猜疑的目光,“你一生气,就露馅儿了知不知道?” 这话一出,等于当面将湛寻的心思戳破,他愣愣地失了声,片刻后才缓缓松开将她的手腕钳出红印的力道。紧绷的身体松塌,泄气般往侧边瞥开头。 “随你怎么想。”从喉咙里咕哝出句照旧不承认的话。 “我怎么想呀,你以为我会怎么想?”宋酌把手垂放在两腿间,圈了圈被攥疼的手腕,“我只是说你一生气就露馅儿,喊我宋酌,你怎么反应就这么大呢?” 语气在逗他,可他正恼得很,就听成了她在讥谑他,几乎是瞬间,他的眼皮下淡青色的血管脉络变了副图案,眼皮克制不住颤动,在缓解眼底的汹涌。 “好了好了,我不该逗你。”她一条腿屈着,坐得离他近了点,伸手绕到他背后,掌心搭在他的后颈,主动献上自己的肩膀,双手收拢抱住他的后背,拍了拍他,“你怎么这么爱哭?” “是你,你仗着我喜欢你,就笑我。”他控诉时低低咽泣。本来就发着烧很难受,再哭几下真得缺氧了。 她忙说:“我没有笑你。” 话说完后,她的肩胛骨被咬了一口,一圈牙印的那种。手腕上的红印还没消呢,她条件反射要拂手推开他,但想到他如今完全不相信自己存留的心意,最后又蹙眉生忍下了那阵疼痛。 分卷阅读119 最后,宋酌确实留宿在了凭州,但不是在那间休息室,而是在与他同张床的枕边。 他已经打完了三瓶点滴,宋酌躺在他身边,黢黑的夜色很厚重,她浅浅的呼吸声微不可闻。他眨了眨眼,还是难以置信,最后探手摸到他的手心,才确信了点。 “我不会走的。” 宋酌反握住他的手,翻了个身面向他,把他的手臂侧枕在头下,整个人抱住他劲瘦的腰肢,宽松轻薄的病服贴在了她的手肘上,他应该能感受到那种力道。 湛叔叔的话没错,既然双方都互留情意,那就在一起。她渐渐明白,过分的独占欲是两人分手的原因,而只要她让湛寻体会到十足的安全感,这点是能改变的。 高中时,她偶尔会因为家里的变故哭,但遇到湛寻后,他总是观察细微,胡晁偷拍、打她时,他第一时间赶来,生理期时是他送自己去医务室,甚至还让曲医生为自己调理体寒。 慢慢的,她有了倚仗,能挺直脊背面对当年的变故,以及偶尔听到的“孤儿”二字的嘲讽。 但她不爱哭了,湛寻却总是掉眼泪。他原本肆意又傲气的模样,私立高谁见了都得退让几分的人,竟然变得时不时泪潸潸的。 现在想想,都是她的锅。 她又抱紧了点。 “我喜欢你。”否则怎么会被“宋小姐”三字膈应得想跳脚。 低柔的话音缱绻在他耳边,在黑夜里格外清晰明亮,像是沾满浓墨的毛笔,在雪白的纸上挥洒出的四个字,笔画缠绵。 湛寻僵硬的躯干终于放松,像是她的声音有了回响般,紧紧搂着她的腰回抱住她。 宋酌后来又凑近嘴唇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许多遍那四个字。最后湛寻整个人变得很烫,宋酌担心他是不是发烧又反复了,忙着要去按铃。 被他拉住按下,“别去。” “可是你额头摸起来很烫。”呼出的气也热热的。 她不放心,硬是要起身去按铃,最后湛寻一声不吭,霍地翻身将她压住,俯低脸埋在她耳边的枕头上,羞恼低闷的声音传来: “是我害羞了!害羞……” “别去……” “这样啊。”宋酌咯咯笑。 她几乎能想象,他原本冷白的肤色,现在泛红到什么程度,可能连脸颊上绵细的绒毛都在羞怯地低头。 可惜现在没开灯,不然还能凑前好好欣赏欣赏。 想到这里,她偷笑了下, “那你压着我,就不害羞了吗?” 话音一落,湛寻整个人倏地僵住了,连手脚都使唤不灵活,慌忙从她身侧翻下,直面着天花板,小心翼翼地呼吸。 她们俩重量悬殊,被压制住时,尚不能做什么。现在,趁他翻身下去了,她像条灵活的鱼,从被子里钻出,要去开灯,想欣赏欣赏湛寻唯一一次湛寻主动承认的害羞。 湛寻纵使在小口小口吐气,还是瞬间察觉到了她的企图开灯的动作,下半身还在被子里,上半身动作迅速地像道闪电,在床边扑住宋酌。 ——拦下了她离开关仅剩一厘米的手。 她还想挣脱,湛寻用两条有力的胳膊,从后边将她连人带手束住,又加了点力道,脸贴在她的后背,隔着衣料都十分灼人。 她听到从背后传来他仿佛在喉管里轻轻溢出来的字音,喑哑又无奈,还夹杂着丝丝颤意: “别开灯。” 臂弯里的人还想挣扎着去够那一厘米,湛寻干脆将她抱回被窝里,用被子将她裹成胖乎乎的蚕蛹,只露出个安分的脑袋。 宋酌扭啊扭,借着门缝里投进来的弱弱的亮光,大概确定他的眼睛在哪个位置,她看向他眯眼说: “为什么别开?又不是没见过你脸红的样子。” “别开,要面子。”怎么说也二十多的男人了,还听了几句情话就脸红,想想就跌面儿。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长大了,要面子,懂吧? ·感谢在20200910 21:35:59~20200911 18:4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笑是魔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9 章 最后还是受不住宋酌闹, 湛寻允许她拿手摸摸。 在黑暗里,他执着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了左边脸颊上。宋酌手心被灼了下, 她反射性蜷缩了下手指, 笑着道:“脸红鬼。” “不能笑我。”他羞赧的话语从喉咙里咕哝出。 宋酌不想惹急了他,只好把笑声憋回去,嘴角还是咧着的。她得手心一年四季都很凉, 趋附上他脸颊的热意, 一时间都不想拿开,甚至还往下挪了挪。 他的脸小, 很快她的指腹便摸到了下颌线,从耳后根一点点向下摩挲,像在欣赏线条 分卷阅读120 极美的艺术品。 当她的指尖摸到颈间一个带着温热的凸起时, 正想压一压它。她清晰地感觉到,凸起滑动了下, 像是溜走又乖乖回来了。 湛寻有些脱力,将双肘撑在身后才稳住, 那阵酥痒让他的颈线仰出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弧度, 他往后躲, 可宋酌想玩, 手一直跟着。 明知道这时候不该出声的, 因为不用想都知道, 声音肯定低哑得不成样子了,可他再不说话, 就真的受不住了,“宋酌,这是喉结, 别玩了。” “我知道啊,但是很好玩,拿手捂着它它还会动。”宋酌仿佛是开发出了什么秘密,很欣喜的模样。 “你又害羞了是吗?”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凭感觉看着他问道,因为他的声音像在粗砂里滚过。 “嗯。”湛寻承认了,藏着比害羞更难启齿的事。 听到被子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宋酌不知什么时候离他很近很近,呼出的热气像是要将那截白颈缠绕至死。 下一瞬,喉结被覆盖上一抹柔软,是宋酌亲下的嘴唇。 瞬间,四肢百骸闪过细细的电流,他喉咙里溢出声短促的低叹,手肘脱力,后背砸陷在床垫里,隔着薄被,是被带倒的宋酌压在了他身上。 他合拢手臂抱住她,一个侧身之后,变成了侧搂着她,他尽量克制自己紊乱的呼吸声,用一种平和的商量的语气哄说她: “别玩了,睡觉吧?嗯?” 宋酌打了个哈欠,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好吧。” 黑色很好藏匿各种表情和心思,以宋酌的敏感心思,也只认为湛寻是在害羞而已。 显然不止这样。 湛寻缓缓松了口气。 次日清晨。 耿烽在外边敲门时,宋酌正推手拉开窗帘,窗牖涌进刺眼的光亮,让刚醒半坐在床上的湛寻抬手挡了挡,侧颊眯眼躲避。 她见他还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笑他说: “快点起来了,应该是耿烽来了,你昨晚没睡着吗?怎么困成这样。” 昨晚……昨晚是过了很久后才睡着的。 想到这里,湛寻又浮起阵热意直冲面皮。 开门后,耿烽进来后,公事公办地说:“湛先生,西装给您放这儿了。” “您看……”话吞了音,因为他看见床上坐着的湛寻正屈着条腿,手肘支在膝盖上,托颊注视着正朝卫生间洗漱去的宋酌。 脸上还晕着粉红,察觉到耿烽杵着半天不说话,湛寻朝他说:“衣服放这儿,文件送过来就行了,我今天不去公司,得再住院观察一天。” 发个烧还得住院观察?耿烽在心里腹诽,老板您和您那咳嗽住院的老爹还真是亲生的。 宋酌洗漱完,见手机没电了想拿充电宝,才发现自己的包不在身边。昨晚湛寻发烧昏睡在车里边,她刚给他披上外套,他便软软扎倒在她怀里,情急下包带子从肩头滑落,她一随手,就将包丢在了他车里。 她从卫生间出来时,见湛寻伸长脖颈时刻注视着,见她似乎要出门,还焦急地要从床上跳下来,她安抚他说: “我去你车里拿下我的包包,钥匙呢?” “噢,车钥匙在湛先生西服口袋里。” 耿烽答道,昨晚是他开的车将湛寻送来医院的,车不是公司的,是湛寻私人的,他临走时就将钥匙塞进了湛寻兜里。 宋酌拿到手,朝湛寻摇了摇,“我先下去一趟。” 临了到门口时,身后的人忽然叫住她, “宋酌。” “你会回来的…” “对吧…” 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滞,她松开,转头步履飞快回到他身边,俯身朝他脸颊上亲了下,眸色肯定地说:“马上回来,快去洗脸刷牙,等你洗漱完我就差不多回来了,然后我们一起吃早餐。” 湛寻水凌凌的丹凤眼,自从她要出去的那刻,惺忪就被看着她背影时的企盼全部压下,现在有了她的肯定。他眼睫掀起点儿,露出眸底的笑意,“快点回来。” 直到宋酌开门出去,他追随的目光依旧是缱绻贪恋的。耿烽放低了呼吸声,恨不得原地隐形,不要再杵在这里。 果不其然,湛寻收回的目光半路瞥见他还在,带着深深的疑问。 耿烽主动说:“我这就回公司,这就走。” 耿烽出去时,祝阙正好进来。 两人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 祝阙将一份自家厨师做的粥随手搁在桌上,就眉飞色舞地说:“我刚刚看见一长得特好看的女人!她正好进电梯,可惜没要到联系方式。” “寻哥,喝粥不?”他朝卫生间洗漱的人喊道。 “不喝。”湛寻正在刷牙,吐字微微含糊不清。 要和宋酌一起吃早餐。 “哦。”祝阙又把盖儿盖了回去,放在一边。 整个人往他床上一倒,接着描述:“就那女人吧…个子虽然娇娇小小 分卷阅读121 的,但气场特足你知道吧,简单一灰色的长大衣都掩盖不住她的气质,那后脑勺儿,可傲气了。” 越说越不对劲,因为他觉着卫生间门□□过来一道死亡凝视,他倏地从床上弹起,“怎么了?” “她、是、宋、酌。” 湛寻一字一言,字字都在剜他眼。 “什么?”祝阙表情很夸张,眼珠子要飞出去,“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想想也对得上号,高中时就有男生夸宋酌是个连后脑勺儿都漂亮的人。这样一来,确实觉得刚刚出电梯时见到的人很像宋酌。 湛寻没搭腔,用眼神蹂.躏他。 额前的碎发洗脸时被打湿,脸颊的水渍也还没擦干,刚刚听到祝阙的描述,什么也来不及干,就冲了出来。 “好我错了还不行吗,这…谁也想不到她会在这里嘛。”祝阙委屈屈的,转而又很八卦,“她是来看你的?你们复合了?” 湛寻点了点头。 祝阙张嘴想说点什么,又闭上了,没说出口。 由于他好死不死,竟然当着湛寻的面挽叹没加到宋酌的联系方式,多坐一秒钟,都觉得在被湛寻的眼刀子扎。于是匆匆忙忙丢下句话:“我公司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就溜的飞快。 好巧不巧的,竟然又在电梯口撞上了宋酌。 他埋低头,不想搭理。说实话,他是十分心疼当年被分手的寻哥的。那么傲气、凌迈众人的人,喝得醉醺醺闷声咽泣的模样,他们这群哥们见了,都跟着红了眼眶。 ——不就是宋酌吗?丢了她还有更好的! 他们抢了湛寻的酒,这样安慰。 可他摇头,勾着脖颈埋着脸,低声呢喃: 没有…丢了就没了… 湛寻分手后那两年,他们这群人眼看着他跟魔怔了般投入工作,也不敢劝他停一停,了。“宋酌”这个名字,更是成了他们这群兄弟间心照不宣的禁忌。 所以,祝阙作为湛寻的兄弟,见惯的是湛寻的感受和表现。他对宋酌的态度很复杂,一方面碍于她是湛寻心尖上的人,一方面又气她当年和湛寻提分手的事。 他和任恰分别在两个阵营,为了湛寻和宋酌分手的事,要争出个谁对谁错,斗嘴都不在少数。 宋酌显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因为见到老同学而语调微扬地叫他:“祝阙?” 眼前人的头发比起高中时代,茂密蓬松了不少。她因为他日渐稀疏的脑袋,还在他生日时送过瓶生发液给他来着。 不得不打招呼了,祝阙抬起头, “哦,宋酌,是你啊。”平平淡淡的语气。 宋酌朝他背后的走廊望去一眼,“你是来看湛寻的?” “嗯,我还有事,先走了。”祝阙随口淡淡应了句,就进了电梯。 她狐疑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回过头后,挎好细肩上的包,朝湛寻的病房走去。 湛寻已经乖乖洗漱完,坐在餐桌边等她,见她进来,眼眸亮了下,嘴角往两边翘起,弧度慢慢加深,宋酌心里被甜了下。 她将手机充上电,再拆开从楼下买来的早点,塑料餐盒盖上有很多热气凝结后的水珠。 紧接着,她又打开一个做工精致的餐盒,码好五只装着各式早餐的碗说:“你吃这个吧,聂爷爷送来的,我在楼下碰见了他。” “那个呢?”湛寻指的是塑料盒装的那份。 “这个是我在楼下买的馄饨,你应该吃不惯,所以我只买了一份。”凭州市的馄饨很有特色,肉是捶打出来的,很筋道,她以前常吃,但搬回逐州市之后,就没吃过,这次正好买来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我也想吃。”湛寻眼巴巴看着她说。 宋酌舀了一个,吹了吹凉,递给他。 “再吃一个。”他又说。 她还以为他会吃不惯外边小店里做的东西,没想到他竟然还吃上瘾了。 “你以前吃过吗?”宋酌见他不像是第一次尝到新食物的表情,于是问他。 “嗯,吃过。”湛寻嘴巴细细嚼着热气很足的馄饨,边小声吐字回答她。 大学时,宋酌曾经指着家馄饨店说: “好久没吃过凭州的馄饨了,以前读初中的时候,还不会做早饭,天天在楼下吃碗馄饨然后上学。” “不知道这家店的味道怎么样,我们去尝尝吧?” 可是,那家店的很难吃,她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湛寻一直隐隐记着她说的话,到底有多好吃?她回忆起时会那样心神向往、神采飞扬。 直到两人分手后,某天早晨在去公司,路过湛荣居,湛寻望见楼下那家馄饨店热气腾腾,生意很好,他忽然念起宋酌说的那句话。 那天后,耿烽时常在馄饨店外等他。 “对了,你的手表我给你拿上来了。”宋酌将那块百达翡丽的腕表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 “你 分卷阅读122 扔在了座椅下,差点被我踩了一脚。” 听到“踩”这个字,湛寻面露急色,将那块腕表仔细翻看了好几遍,确定它是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宋酌见他着急,喂了个馄饨给他,“是差点踩到,最后我避开了,没坏呢。” 想到什么,她又接着问:“既然你这么宝贝它,干嘛把它扔在座位底下?” 湛寻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说道:“因为我生你的气,就摘下来了,没注意到扔在了哪里。” 可能那时候烧得迷迷糊糊,摘下来后也没意识到自己把它放在哪里了。说起来,这块腕表被他摘摘戴戴无数回。分手时,是扔得最惨的一次,都进了垃圾桶,可没过几分钟又红着眼睛去捡了回来。 生气?她了然,他对她心里一直是怄着一口气的,直到分手两年再见面,都没消下。想到这里,她问: “那现在还气吗?” 湛寻摇了摇头,压低脖子,拿额前的乌黑柔软发丝去痒她的脸,“不气了,你昨晚说喜欢我的时候,就不气了。” “快别,我还没擦嘴呢。”她后仰着要躲开,他的头发快要挨到她吃完东西没擦的嘴巴上了。 谁知道,湛寻非但不听,大概是因为想到了她昨晚在他耳边说的情话,整个人都十分黏腻,还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像有小块温润的暖玉轻轻碰了下她的脸。 当然,是没擦嘴的暖玉。 “你!没擦嘴啊!”宋酌拿手背擦了擦沾上油的脸颊,愤愤地看着湛寻。 他脸上都是坏坏的笑意,懒懒地倚在沙发上,见宋酌跑去卫生间洗脸,笑得上半身倒来倒去。 到后来,耿烽将要他过目的文件堆在病房里。湛寻压根就没瞧半眼,他光顾着黏着宋酌,偶尔帮她分析分析锦然的一些合作案,自己的文件都快堆成小山了,还闲得很的模样。 晚上耿烽来拿处理好的文件时,差点没哭出来。他该怎么跟公司高层解释,自家老板恋爱脑! 湛恪己的病房也在同楼层,他见耿烽没拿到文件空手回去,问了下,了解情况后,也不生气,反倒心情不错。背着手,晃晃悠悠去了湛寻的病房,一进去就拔高嗓子说:“哟,发烧啦。” “烧都退了,还要住院呐?” 湛寻知道他老爹在戏谑自己,不过反正宋酌在外边听宋越的电话,不在房间里,他也就没在意,没搭腔。 “下次你再发烧,要不要专机送你来医院?”湛恪己十分记仇,逮着机会就暗戳戳嘲笑回去。 想起来,他这个儿子好像十分娇气,明明体格身量都是拔尖的,却一受冻就容易感冒发烧,免疫力不行。 “娇气鬼。”他想着就说了出来。 …… 湛寻抿紧唇,攥着身下的床单,冷着脸正要发作,碰巧宋酌听完电话开门进来了,他炸毛的头发瞬间软软耷下。 宋酌听到了湛恪己的话,护着他说: “湛叔叔,您就别笑他了,他娇气还不是您惯的呀。” “我才没惯,明明是小酌你惯的。”湛恪己坚信自己是个严父,不讲情面的严父,绷着脸不承认。 宋酌:“是嘛?”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咳……咳咳 湛恪己:聂管家!快派车来!送湛寻去医院!快—— …… 湛寻:刚刚嗓子痒。 ·感谢在20200911 18:46:35~20200912 18:1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甘廿兔免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0 章 关于湛寻娇不娇气, 他自己有意见: “我不娇气。” 十分钟后。 “宋酌,流血了!手!” 宋酌正在窗边同下属打工作电话,听到他咋呼的语气, 匆忙撂下句“待会儿再打给你”, 就挂断电话,去了他身边。 他正半坐在床上,宽松的病服被他折腾得皱巴巴的, 乌黑的发因为不用去公司没有打理, 再加上他总在枕头上滚来滚去,有些蓬乱, 显得一张白净的脸更瘦削惹人怜了。 “怎么了?削到手了?”宋酌问。被子上有他扔下的水果刀和苹果,她坐下时拾掇起放在一旁,省得他再弄到。 “嗯, 你看,疼死我了。”湛寻把捂着的食指露给她看。结果宋酌翻来翻去, 眯着眼睛仔细瞧,才勉强找到划破点皮的口子, 连血丝都没有。 “……”她嘴一抿, 没好气地将他的手掼下。 “嗳哟, 疼。”湛寻捂着手指头幽怨地嘟囔。 “再装, 再装, 哼, 我算是摸透了,你确实是娇气, 不过有些都是装的!”宋酌眄了他一眼,哼着气说。 完了就要再拾起床边的手机去打电话。 分卷阅读123 湛寻立马从后边环手抱住她,她整个人又重新跌坐下, 很快肩颈有些痒,是因为湛寻抵着的下颌,他一下一下摩挲着,然后说:“我是装疼的…不过你都打了一上午的电话了,我想你陪我。” “好,不打了,陪你行了吧。”宋酌准备陪他去吃午饭,但同时又挺好奇的,“你都闲了一上午了,工作不用处理?” “不用。”他淡定地说,脑子里一闪而过耿烽欲哭无泪的脸,很快被他拍走。他有时候真觉得,宋酌在他身边时,最好任何人和事都不要来烦他,不要来打扰他们俩。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上边是宋越的来电显示,她侧头朝湛寻眨了眨眼,眼底有安抚和讨好的情绪,意思是这个电话不能不接。 湛寻凝视她良久,最后点了下头。 但手臂没松,照样是将她锁在怀里。 宋酌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刚接听,宋越疑惑的声音飙进了她耳朵里: “小酌,你公寓没人啊?你在哪儿?” 今早的电话里,宋越说想去公司看她。 她借口说自己身体不大舒服,没去公司,在家休息一天。虽然她恋爱的事情迟早要和宋越说,但还是当面说会好点儿。 所以她当时没和宋越说自己和湛寻一起在凭州。 “噢、我在凭州呢,过来看湛叔叔,他住院了,不过还好就是点咳嗽的小毛病,别担心。”她说得半真半假。 “这么突然…你自己身体好点了吧?”宋越很不放心,来公寓找她,就是想看看她怎么样了。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保温盒,看来里面煲了好几个小时的汤没人喝了。 “没事,我晚上就回去了。”她说到这里,又侧头去察看湛寻的表情。果不其然,他听到脸上藏不住的沉郁,嘴角一撩,露出白白的两排牙齿,埋头就要咬她的肩膀。 她“哎”了一声,反着左手去捂他的嘴,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宋越耳朵灵,在那边警惕地问: “怎么啦?谁在你身边?” “没事没事,”她平缓着呼吸声,“在医院走廊被一个人撞了下,手机差点摔了。” “不说了老爸,我现在要进电梯了,信号不好。”说晚她立马掐断了电话,把手机忘床上一扔,腾地站起回身,瞪目咬牙要和湛寻算账! “咬人是吧?”薄怒的尾调微微拔高,质问。 她刚刚拿手心去捂,结果虎口被咬了一口,还好她电话挂得快,迅速将手抽了回来,上边的牙印很浅。 谁知湛寻还是坐在床上的姿势不变,仰头掀眸直视她,眸底戳出坚韧的视线,熠亮里含着不屈服,甚至还下颌朝她一抬,硬邦邦地说:“就咬你。” 她真的是一口气吊在嗓子眼,一定要吐出来才行。在一起那些年,她被咬的还不够多嘛,看来不仅要改掉他独占欲的毛病,这毛病也得治治。 想着,眼底瞬间迸发出浓浓的报复欲,她使出浑身的劲儿,朝湛寻猛扑了过去。就像动物世界里,豹子扑食小鹿那样迅猛敏捷、出其不意。 显然湛寻没料到她会这样,整个人直直被扑倒,甚至还有股床垫反弹的力道。紧接着,宋酌勾低身子靠近,他颈间靠近耳垂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 “还敢不敢了?”宋酌抬起头,问他。 “敢——唔。”那块地方又被咬。 “敢不敢?” “敢。”他永不屈服。 “还敢吗?” 两人的拉锯战中,宋酌已经被染上种属于野性狩猎生物的征服欲,仿佛只要他不答应,自己就能和他拧到底。 显然湛寻也很拧,这点痛对他压根不算什么,但看到宋酌说话时露出的虎牙已经沾上的丝丝血迹。他心头便涌上一阵委屈,眼睛也酸软难耐。 “不敢了。”声音在发抖。 宋酌猛然反应过来,他好像快被自己欺负哭了,再一看他白腻的细颈,两排深深的牙印在那儿,一个坑一个淤红,有的还在渗血丝。 她慌忙拿袖角去擦。他已经克制不住在抽气了,脖颈上的青筋忽隐忽现,脸也因为憋哭而涨红。 “抱歉,一下咬重了,”她低声喃喃自语,“你早点说你不敢了不就行了嘛。” “是你说今晚要走我才咬你的。”她抱歉服软的语气,终于撬开他硬邦邦的牙齿,令他开口辩解。 “那我也不能一直留着陪你呀,”她刚刚被咬太生气,忘了和他解释,现在才缓着语气解开他揪着不放的结,“我回去最多三四天,就来看你。” “总不能不工作吧,我可不想让你养我,你这么懒,指不定哪天就撒手撂挑子不干了。” “我不上班,现在的钱也够养你的。”他脑海中闪过一串数字,确实很足够。 “我才不让你养,我养你还差不多,这样有面子一点。”宋酌撇撇嘴说。 “那……”湛寻在纠结,毕竟他也想要点面子。 “别想了!”宋酌打断他的犹豫,“你要是不工作,我可养不起你, 分卷阅读124 你太矫情,难养,所以别想着不工作光黏人。” 说完还捏了下他的脸颊,哎,一不小心捏红了。 为了掩盖罪行,她又在上边亲了下,口红遮住红印,这样她稍微不那么心虚了点。 湛寻被亲,瞬间心思就被带走了,也不揪着谁养谁的问题不放,只是执拗地问:“你最喜欢我是吗?” “是,最喜欢你,”宋酌不再在这种问题上不言不语,而是点头认真地说,“别人都比不上。” 话音一落,湛寻笑得像讨糖成功的小孩儿,懒懒歪倒在枕头上,也对她回逐州市没有再耍赖纠缠。 * 宋酌回到逐州市,又谈成了两个新合作案,其中一个还是都耀地产的总经理介绍的。 这天她和任恰在一家餐厅正在等餐,碰巧远远瞧见有个穿休闲装的高个男生步履匆匆进来,在这家慢格调的餐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很快,有个腿长腰细的女生追了上去,挽住他的手臂,笑盈盈仰头注视他。 “哎,小酌,你看那男的像不像白梁旭?”任恰说。 宋酌又抬头看去,眉尾一挑,“还真是,那女生好像是湛妙。” 她对湛妙印象挺深刻的,多年不见,如今她身上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娇蛮气,譬如她被白梁旭甩开手,站在原地咬了下唇角,跺得高跟鞋哒哒响。 白梁旭也看见了正坐在窗边座位的她们俩,宛若看到了救星般,朝她们两人走去。 “不好了,他好像要过来了。”任恰觉得不妙。 下一秒,白梁旭散漫又自来熟的话便传来:“真巧啊,在这儿遇到同学了,不介意我跟你们拼桌吧?” 说的是问句,却径直迈腿坐下了,在宋酌左手边的位置。她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湛妙气急败坏地追来,娇声埋怨: “白梁旭!你就不能照顾照顾我吗?请我吃顿饭怎么啦?小心我找白叔叔告——” “宋酌?”话音戛然而止,她瞪着眼看着在他旁边的人,“你和她约好的?” 白梁旭唇角一勾,微微耸了下肩,瞥了眼湛妙,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在旁人看来这就是在默认。 这样当炮灰可不成,宋酌开腔道:“别误会,我和任恰一起的,他半路跑出来自个儿坐下的,我们还没答应呢。” 湛妙听后,下巴微抬,挺着腰背涨气势,兀自将包卸下放在唯一剩余的座位上,也就是白梁旭的对面,坐好后说:“那我也要坐这里。” 她和任恰隔空对视一眼,都满额黑线,好好的吃顿饭碰见这两人凑过来。不过她们也不好赶人,他们都是私立高的同届生,甚至还在不少聚会上有交集,碍于这层脸面就坐在一起用餐了。 白梁旭同服务员说过预约改成这桌之后,便开始点餐。这时宋酌她们的前菜已经来了。 听到他的问话声:“听说这家餐厅的鹅肝还不错,是吗?” 这人问就问,侧着头看着自己要做什么?宋酌只好顶着湛妙的视线,硬着头皮回答他:“嗯,可以尝尝。” “梁旭哥哥你要是喜欢来我家呀,我家有个米其林三星大厨,法国菜很拿手。”湛妙紧接着插了句话进来。 “咳,我不大喜欢。”白梁旭违心地说。 这湛妙在国外读了几年书,别的没什么变化,倒是过分直接和热情,生怕全世界不知道她的心思似的。 再加上白、湛两家有意撮合他们这两个小辈,她就更加有恃无恐,成日缠着他。好不容易躲开她想独自吃顿饭都不能如愿。 “宋酌你喜欢吗?”他又托腮瞧向宋酌,转移炮火。 骤然的话抛在自己身上,她差点被一口水芝士呛到,轻咳了声儿,“我还行,湛寻挺喜欢的。” 她也不是吃素的,故意在这时提起湛寻。 “湛寻?怎么突然提到他?”任恰疑惑不解,同时对这号人也挺大醋味儿的。恋爱时,常霸占她家小酌的时间。前段时间她和祝阙因为阵营不同拌了几句嘴。 “我和他复合了。”宋酌觉得时机正好,便说了出来。 任恰毫无防备,怔愣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事实,“快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于是,话题成功变成她和湛寻两人复合前的经历。就连湛妙也感到好奇,听得聚精会神,整个人都在冒粉红泡泡,还时不时插句话参与她们。 白梁旭搁下餐具,虽然已经没人纠缠他问各种问题,但也蓦然丧尽胃口。 一餐饭,倒让她们俩和湛妙的关系增进不少。 在吃最后一道甜品时,湛寻发来的消息: 【你在哪儿?】接着是一张逐州机场的照片。 宋酌把聊天给她们俩看,在一阵鼓噪声中,她笑着回了消息,还发了个定位给他。 等她们用完餐出去,湛寻的车正好停在路边等她,她在同任恰和湛妙道别。 湛妙感触最多,“宋酌我跟你说,要不是你,我都不晓得湛寻还有这么多面,以前我可怕他 分卷阅读125 了,连话都不敢和他说,今天听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他还挺可爱的,醉奶还有发烧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白梁旭抄手在裤袋里,立身在了湛寻身旁,“听宋酌说,你们俩复合了。” 前四个字,令湛寻的唇角隐隐浮现抹笑意,他朝不远处还在同人说着什么的宋酌望去,“嗯”了一声。 白梁旭低笑了几声,在猎猎的晚风中被吹得很散,“之前在秀场碰见她,见她不想提你的模样,还以为你们俩没可能了呢。” 湛寻别过头重新审视他,“不想提也并不代表忘记了。”这是宋酌抵在他耳边亲口说的。 “是吗?” 白梁旭的笑被风冻在嘴角,转而抿了抿嘴,抬眼朝宋酌望去,任恰说了些什么,令她雪白的纤指放在嘴边,朝气肆意的笑容稍稍被遮挡了些。 他说:“可我总觉得,你们不会走太远,她不甘心被你束缚住的,而你……” 剩余的话没说出口,但也足以让湛寻脸色骤变。 送她回公寓时,湛寻将车的隔板和帘子按起,将她揽在了怀里,充实感令他埋头低声呢喃了句:“我们不会再分手的。” 宋酌躺在他怀里,正在听任恰发给自己的语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照旧笑得细肩发颤。 “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湛寻总是能被她的情绪感染,此时她开心,他倒映着她的眼眸中也不禁浮现亮闪的笑意,不禁问她。 “嗯……”宋酌在想该怎么和他说,任恰那番话。 她从他怀里坐起身,正巧车在等红灯,有个脸蛋姣好、气质绝佳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从人形横道路过。 宋酌神情激动,看着那个女人拍了拍湛寻,喊道: “快看快看,那个女生长得好好看!身材也好好!” 下一瞬,湛寻扳回她几欲探出去的上半身,拧着隽秀的眉,语气闷闷不乐:“一点都不好看,我好看,你看看我。” 宋酌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湛寻愣了半瞬,开始暗暗在回忆今天她一共主动倒在自己怀里多少次。 她的嗓音因为笑太久,绵软娇媚了许多,“你知不知道……你的回答和任恰猜的一模一样。” “她说你不管男女,醋都论斤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应柠:还有小朋友的醋他也吃! 我来卖萌啦,~(≧▽≦)/~《丢失茉莉》下本开,日更乖巧有保证,宝贝们快戳个预收,早点开坑嗷~ 今天更的有点晚,24小时内这章评论有小红包献上ww~ ·感谢在20200912 18:10:08~20200913 23:2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940439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1 章 湛寻在她的事情上就是小心眼儿, 他没反驳宋酌的话,只是将一枚戒指戴在了她左手中指上。 “正好。”他满意地说。 宋酌觉得手指一凉,便多了枚戒指, 正是和他配对的那枚, 连纹路都一模一样。这才发觉他的戒指也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快说!这戒指是不是早就有预谋?” 她还因为这枚对戒误会他有女朋友了,没料到另外一枚竟然会戴在自己手上,肯定是早有预谋的。 他默了良久, 才说:“分手前半个月预定的。” 宋酌一愣, 本有的戏谑和起哄瞬间冻在脸上,变成了不忍。她几乎能想象, 在分手后,物是人非时,他拿到这对戒指是怎样的难受。 “我会一直戴着它的。”她凝然地注视他, 然后说。 有了她这句话,湛寻郁郁的情绪瞬间消散。连白梁旭嘴里吐出的那番诅咒般的话, 他也没有再放在心上。 湛寻是处理完工作,等不及她来找自己就赶来的。脖颈上的咬痕都还没恢复, 还是殷红的, 甚至还带着薄薄的血痂。 他也不将大衣的衣领翻起、或者戴条围巾遮遮, 就这样大喇喇露在外边, 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引人注目。 车很快停在公寓地下车库, 电梯到了顶层后, 他不愿回自己家,硬是要挤进宋酌家去和她多待一会儿。 宋酌一边输指纹, 门“滴”的一声开了,一边无奈地半推半就,“快点回对面去啦, 都这么晚了,早点休息。” “不要,我还没进过你家呢,我要和你睡。”他凭借着悬殊的力道,越过她的阻拦,挤了进去。 当然,他口中的“和你睡”,是很单纯地躺在同张床上挨着她。 智能锁搭配了感应器,一开门客厅灯遂亮起。 白灯下,宋酌这才注意到他脖颈的咬痕有多渗人,都泛紫了。 她的劲儿……绝。 事后他半个字都没说,也没嚷嚷着喊疼。 她不由 分卷阅读126 地心疼,随后心一软,凭他去了,“那你别又睡不着,第二天还赖床不起来。” 湛寻知道她这是应允了,便率先迈腿往客厅走,随口抛下句话:“不会——” 的。话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字音吞回了肚子里。 他整个人钉在了原地,愕然地和沙发上端坐着的中年男人隔空对视。 宋酌差点撞上他的后背,刹住脚步说:“进去啊,干嘛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几欲要拔腿就往外跑。 “爸?你怎么在这儿?还不开灯。”宋酌身体在原地凝了凝,才下定决心靠近宋越。 “别管这么多,他他他!他是谁?” 宋越竖着手指头对湛寻戳啊戳,气急败坏地问。 他在电话里就听出宋酌很不对劲,像是有个人一直缠在她身边似的,而她总在分心应付。 正巧今晚她说不回将渊别墅,宋越就留了个心眼,先来她公寓守株待兔,果然被他逮到了。 甚至听宋酌让他回对面去的意思……两人还是邻居。 “他是湛寻啊,湛叔叔的儿子,小时候你见过的。”宋越定睛看了几眼,才认出来眼前身量挺拔的人是湛寻。他去湛家山庄表达谢意时,这人还同他打过招呼来着。 当时觉得挺有礼貌挺乖巧的一男生,怎么就拱了他家小白菜呢! 宋越冷声冷气:“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前后加起来,在一起得有四年多了。 宋酌磕磕巴巴,将她和湛寻从高中在一起、到分手、再到复合的事情,通通和宋越说了一遍。 “合着你们高中就在一起了?瞒了我四五年?”宋越手背往扶手上一撂,脸更黑了。 “爸,你别气,高中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躲着我没出现呢……”她小声解释说。 “你以为爸爸不想见你?好,就算我当时晚了点见你,这也该你埋怨,”宋越双眼猩红,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之后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说!” 激动时,他刷地站起,朝对面坐着的宋酌去。 湛寻横手护她,说:“宋叔,别激动。” “你给我闭嘴!出去!我宣布你们俩分手了。”宋越怒气冲顶,甩手指向门口说。 眼前的男人在病床上躺了五六年,吊着对女儿的眷念,醒了过来。追上时代重新创业,赚钱养家,可以说一路都是他女儿在当精神支柱。 到了如今,半退休的状态,也是几乎围着女儿在转,她创业遇难,他悉心解答;她说病了,他亲手煲汤。 那场变故,令他仿佛在大浪里被淘了一遍,过后只找回了宋酌。只剩她为重心,到头来人家谈了好几年的恋爱都没同他说。 他一下子气昏了头,口不择言。 很显然,“分手”两字是湛寻的逆鳞,他面色紧绷,没搭腔没下文,执拗地没有动作。 宋酌在他耳边温声细语:“你先回去,我先安抚好他。” 湛寻扭头看她,她捏了下他的手。 最后,湛寻出去了,宋越脸色仍然没有好转,因为他看到了湛寻脖子靠近耳垂那里的咬痕,刺眼得很。 他们俩都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他还蒙在鼓里呢! “爸,我错了。”她抱着宋越的手臂撒娇。 “你还记不记得,我大一的时候,问你同不同意我谈恋爱,结果你摔了一个杯子。” “所以你就先斩后奏?是不是等到扯了结婚证才肯告诉我?”宋越把手抽回,粗声粗气,撑着膝盖背身坐下。 他当然不能让女儿待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只是他就是气,心头蹿火地气,气她瞒自己这么多年,气她早早地就谈了恋爱。 “我还不是怕你像刚刚那样发脾气,所以不敢和你坦白嘛。”她以前暗暗的试探,得到的回答通通是:大学不能谈恋爱! 所以才一直没开口说。 她站在他身后,垂眼看去,宋越驼背坐着,原本的高挺的身形,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佝偻了,背影很倔强,年岁越长这股倔性越盛。 当瞥见黑发间隙里闪着的缕缕银白时,她叹了口气,从背后抱住了他,很瘦,明明她小时候觉得背膀那么宽阔的一个人。 “爸,别生气啦好不好?我谈恋爱也不会把你放一边的,周末还是回将渊陪你吃饭,好不好?我最爱爸爸了。” “去去去,肉麻不肉麻?”宋越抖着肩膀从她的拥抱里蹿了出去,坐在沙发另一头,梗脖子喊:“谁要你陪!” 宋越还是改不了嘴硬的臭毛病,分明口风都已经软下阵来了,脸色也渐渐好转,偏还嘴上不饶人。 “我先说,我还没同意你们俩在一起呢!他得先过我这关。” “他对我很好,我在湛家山庄借住的时候,他可照顾我了,后来还帮我教训偷拍的变态啊……还有很多事情。”她又絮叨数出了好几件小事。 企图为湛寻增加点印象分。 宋酌被湛家资助那几年,宋越一直有 分卷阅读127 愧,每每听到那期间的事,总是格外怜惜。 如今听到湛寻那几年对她的好,叹气,朝门口扬下巴说:“去对面让他过来吧。” “好!”宋酌眉眼飞扬,跑着朝外去。 一开门,湛寻便跌撞进来几步。 看来是一直靠在门口没走。 “快进来,我爸想见你。”她说完又小声嘱咐:“嘴甜点儿,他虽然嘴硬,但很容易招架不住的。” 湛寻点头,眸色沉沉。 伸手去拽展敞开的夹克,步履很坚定。 见客厅不见宋越的踪影,宋酌心下明白,“肯定在书房,他这是在你面前立威呢,要摆摆谱。” 结果湛寻去书房后,她刚要跟着迈腿进去,就听到书架旁宋越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小酌,你先出去,带上门。” 她无奈,朝湛寻抛去个鼓励的眼神,调转了步伐。 她在外边,左等右等,贴耳朵在门板上,结果隔音太好,压根听不见。最后刷了一个多小时的新闻,也不见人出来。 看了眼时间,她再也等不住了,手机一扔,起身去敲书房门。 “进来。”是宋越高扬的嗓音,听起来心情颇好。 她推门,瞪起眼,愣张着嘴忘记说话。 一老一少居然在下围棋。 湛寻看出自己的败势,将圆滚的棋子搁回棋罐里,摇头笑说:“我输了,宋叔。” 宋越嘴角咧起,喜孜孜的,“还是跟你下有意思,我女儿她棋艺太烂,跟她下无聊死了都。”他全然忘记他亲生女儿正在门口看着呢! 宋酌:…… “你刚从机场回来,还没吃晚饭吧?”宋越问。 湛寻说没有。 宋越一拍大腿,“留下尝尝叔叔的手艺,要喜欢以后常来,别客气啊小寻。” 小……小寻?宋酌满脸迷惑。 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趁宋越去厨房做宵夜时,宋酌拿手肘捅了他一下,“怎么回事儿啊?我爸就这么快被你收服了。” “和宋叔聊了会儿生意上的事。” 他在生意场上这么些年,自然比谁都懂事故,也懂得该怎么去投其所好聊天,他抓宋越的爱好点,一抓一个准。甚至很快摸出他对围棋的喜爱,主动提出想下一盘。 “就这么简单?”她在门外还提心吊胆的。 “不简单,”他勾低身子,凑在他耳边用软酥酥的小嗓音说,“宋叔棋艺好,要输给他,难。” 宋酌:……合着你是故意输给他的? 不得不说,这样的确能哄得宋越乐到找不着北。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其实我刚刚很紧张的! ·感谢在20200913 23:27:13~20200914 20:5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eeee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2 章 宋越很快把一盘水饺放在桌上, “小寻,快坐下来吃吧。” “小酌她平时太懒啦,冰箱里就剩这些了。”就这盘水饺还是他昨天包好送来的。 “谢谢宋叔, 我不挑的。”湛寻依言坐下, 边说。 宋酌差点一口白开水喷出来,他不挑? 他的味蕾分明被养得极其刁钻。湛叔叔也是宠他,家里雇佣了各种菜品的高级厨师, 每日换着花样做给他。 她鼓着无奈的腮颊, 扶额摇了摇头。 只见湛寻扶起筷子,夹了一颗水饺, 然后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嚼着,微鼓的腮帮子小幅度地在动。 宋越眼底闪着期待, 见他喉咙一咽,就立马问:“怎么样?好吃吗?叔叔调的馅儿, 自己包的。” 湛寻点了点头,“很好吃。” 说完又夹了一颗。 宋越见他喜欢, 咧开了嘴笑。见他总是直接吃, 又推荐说:“蘸醋更好吃, 来。” 他动作快, 言语间, 一颗裹着醋的饺子就落在了湛寻的碗里。 深褐色的醋汁在饺皮上蜿蜒。 看着口腔就泛酸。 再看湛寻凝滞不动的筷子, 宋酌随即开口:“爸,你别给他蘸醋, 他不爱吃酸的。” 不仅不吃酸,葱姜蒜也不碰、太辣的也不行,甜的吃了更是要皱眉, 总之很难伺候。 而饺子馅是加了姜在里头的,他能淡定吃完两颗饺子,没有生理性反应,已经十分不错了。 谁知道湛寻当着宋越的面,为了力证自己爱吃,每个都要蘸一下才罢休,“以前不爱吃,现在才发现饺子和醋简直是绝配。” 结果半夜里,宋越回将渊小区之后,宋酌辗转没睡着,乌黑里摸索着接到个电话。 那头是湛寻低声绵软的呢喃:“ 分卷阅读128 宋酌,胃难受,来陪我好不好?门已经开了。” 果然门早已被他在里边解锁,宋酌进去后,听到卫生间传来干呕的声音,她循声匆忙过去。 瞧见卫生间盈盈灯光下,他正坐在马桶旁的地毯上,手机扔在手边,正抬手按下冲水键。 在哗啦的水流声中,掀睫朝她望去,脸色惨白,嘴唇反而泛着妖冶的血红。宋酌讶然到怔愣,好一会儿才蹲下去拉他的手。 “怎么会难受成这样?都让你别吃了。”她摸到他的手心,冰凉凉的。 湛寻没答话,只是鼻腔里“嗯”了声,搂住她的腰,整个人靠进她怀里,下颌贴在她颈窝处,浅浅的鼻息显得很虚弱。 “打电话叫你的医生过来吧?”宋酌少有见他反应这么大,竟然到了呕吐的地步。毕竟以前他不爱吃的,吃小口就搁下筷子不再碰,还没有今天这种不顾胃不适,吃下去的情况。 “不要,你陪我。”说着,变成了脸颊沉沉地贴在她的瘦削的肩胛骨上,还一边唧唧哝哝:“太瘦了,胖点儿枕着舒服。” 宋酌:…… “那快去睡觉,我不走。”她催说着。 因为注意到他又光脚,直接搭在沁凉的地板上。 夜里,他一直在翻来覆去,没过多久,弓成个虾米,拧起的眉极显他有多不适。 后来,宋酌的手在被窝里捂热,放在他腹部,轻轻的力道覆盖着,他又变成了只熟透的虾米。 他哑声:“宋酌……” 然后在她水凌澄澈的眸光中,没了下文。 次日,宋酌是被憋醒的。 闷在他怀里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她大口大口喘气缓过来后,悄悄从他四肢形成的锁里钻了出来,像只泥鳅。 但湛寻睡眠浅,怀里一空,便倏地睁眼,惺忪又茫然地看向正在床底下找拖鞋的她。 “再睡会儿吧,今天周末。”刚醒时的声线格外低沉,说着托臂,要将她捞回床上。 “别别别,”宋酌脚尖勾住拖鞋,蹦远了些,“我今天要去北郊区看看都耀地产的绿化案进度怎么样了。” 都耀地产是锦然的大客户,要是借它在业界做起名声,锦然就不愁没有案子做了。 闻言,他的眉蹙起,腮颊鼓楞楞的。 但下一秒,又像只漏气的气球,瘪回了隽气的模样,因为宋酌用手指竖直耙起他额前的发,重重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响。 整个把他给亲懵了。 人半坐在床上,怔怔的,头发还维持支楞炸毛的状态。等他“哎”一声反应过来,宋酌已经在卧室门口探回半个身子,朝他招手告别了,还笑得肆意。 她她她、耍赖。 从北郊区回来后,宋酌本来想回公寓的,但被宋越的连环电话叫去了将渊小区: “快来!把小寻也带上!” 现在宋越真是一口一个小寻,叫得不要太亲热,她都不免泛酸。 她是先到的,湛寻还在从公寓赶来发路上。等到了才知道,这是个小型家庭聚会,应域一家三口也在,其中还有宋家的两个亲戚,宋酌按辈分应该喊表姑和表姑父。 不过她事后才知道,表姑夫妇是临时找上门的,要是提前知晓的话,宋越肯定不会在电话里让她邀请湛寻来的。 应柠已经在读小学,奶胖褪去,整个人仿佛抽条般,长成了小树。他有两个月没见宋酌,喊得最亲热: “姐姐,我可想你了。”还像小时候那样黏着她坐。 “我也想你。”她笑着,指头轻刮他的小鼻子。 又将一大袋零食塞进了他怀里。 她寻思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应柠会格外喜欢她?想来想去,看到挨着坐仍不忘牵手的应域夫妇,瞬间明晰。 他爸妈恩爱似漆,他自然就趋靠着她这个剩下的大人了。 她表姑万立霞笑声很响亮,对宋酌说: “哎,小酌你说说,怎么应柠见你就这么亲呢。” 应柠天真,答的最快:“因为她是我姐姐,我喜欢她。” “宋越你看看,小朋友都知道要亲近姐姐。”万立霞紧接着说,生怕被人岔走她特意带到这里的话题。 宋越脸刷地变黑,“他亲近他姐姐,是因为她也记挂着小柠。” “你们呢?当年宋酌在湛家,你有看在我是你表弟的份上,去过问一句吗?现在倒知道在我面前谈姐弟。” “好了好了,”应域的手在空中压了压,“哥你别气,待会儿小酌的男朋友该来了,这样吧,这五十万我借给你们。” “真的?”万立霞的眯缝眼迸出光亮。 她还不好意思向这个没来往的表弟借钱,听他这么主动,顿时觉得自己太客气了。 “应域,这不是重点,前前后后我借了多少钱在他们家,也没问还过,但他们要拿这钱给万卢还债,我不乐意。” 万卢是万立霞的亲弟弟,前几年一直被人 分卷阅读129 追债,家也不敢回,逐州市压根不能落脚,因此他央求着,让她姐姐来宋家替自己借钱还债。 但宋越是个护女狂魔,他知道万卢不仅酒驾开车载他女儿,甚至还因为争执,想动手打他宝贝女儿之后,他直接撂了黑脸,是绝不会再帮他半分钱的。 这也就好在当初被同小区的周逢松拦下,否则他也该让人去向万卢追债。 “那好,你就当这五十万是借给我的,行了吧?” “不行,以后您也别想从我这儿拿到钱。”宋越一根筋拧到底。 “他可是你亲表哥。”万立霞急眼。 在她眼里,亲弟自然比表弟重要百倍。宋家当年罹受变故,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怎么帮的起,领养宋酌还不是个累赘,所以她对自己的袖手旁观是很有底气的。 “亲表哥又怎样?”宋越冷笑,“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家还有客人要来。” “我和你表姑父就不是客了?”万立霞腾地站起来,吊尖嗓子喊道。 宋酌皱起眉,拍了拍应柠,让他上楼去玩玩具。 他不喜欢这个尖声尖气的表姑,听到宋酌的话,一溜烟儿上楼去了。 宋越眼皮都未掀,径直拨通电话,“喂?安保室?麻烦派人过来一趟A09。” 万立霞丈夫从头到尾没开腔,坐在沙发角落,埋头,耷拉着个背。听到宋越叫保安过来,才扯了下万立霞的手,无奈说:“走吧。” 蚊蝇般的音量。 万立霞甩开手,掐腰还想破口大骂。 她丈夫霍然拔直佝偻的背膀,站起来扯着她往外走,还吼了嗓子:“走!” 万立霞从没见过他这样硬气过,被惊吓,怔愣地忘记出声,被力道扯着往外走。 临到门口,她丈夫朝宋越颔首,含着几分别扭,“打扰了……打扰了……” 直到出了大门,“滴”的锁声,令万立霞回神,她又像只恢复战斗力的公鸡,竖着羽毛,瞬间将她丈夫的气势压败,“走走走!我弟那五十万你来出?窝囊废。” “不就是要打她女儿吗?这还没打到呢,就要逼我们到绝路。” “要真一巴掌甩下去,还想让我弟坐牢不成?” 万立霞骂骂咧咧,未曾注意从车库到大门的拐弯小路,有个颀长的人影正走来。 她的身躯刚落在最后节楼梯数,险些撞上。 那人穿着不凡,在她即将挨上那刻,瘦削白皙的下颌绷紧,堪堪侧身避开,周身又冷了几个度。 他路过后,兀自去按下门铃。 万立霞被气场压制,狼狈地收起自己炸立的羽毛,没敢骂骂咧咧,直到走出庭院,才拍了拍丈夫,回头说: “那人是宋越他女儿的男朋友?” “不就是在新闻里经常看到的那个叫什么的来着?湛……湛寻!”惊喜的语气,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她丈夫没搭腔,看着这疯婆娘,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爱你们,啾咪~ 第 53 章 这次的家庭聚会, 除去万立霞这出荒诞的闹剧,一切都是和谐的,饭后很自然地在品酒叙话。 宋酌上楼后很久未下来, 湛寻坐不住, 欠身离桌,跟去了二楼。 等他一走,瞿曲歌俯低身子, 眨眼, 悄声说: “在他们高中时,我就觉得小酌和湛寻关系不一般, 要是早点发现他俩在一起了,多可爱,多有趣呐。” 趣, 是八卦的乐趣。 应域接着搭腔:“发现没?湛寻特别黏宋酌。” “这还用你说嘛,”宋越啜了小口红酒, 理所当然,“肯定发现了, 吃饭时, 总是看小酌, 自己明明能够得着的菜, 还要凑前去让她帮忙夹。我还见他偷偷在桌底下拉我们家小酌的手。”黏的很。 他们三人窃窃讨论着小辈的恋爱, 掩嘴偷笑。 二楼露天阳台, 灰蓝色的暮色里,勾勒出一具纤瘦单薄的身形。 湛寻走上前, 伸手绕到前边。 搂住了那一搦细腰。 宋酌回头,笑了笑,嘴边萦绕着香醇的酒气。 “喝酒了没?”她问他。 “喝了, 不过只有半杯。”他的脸色早已在酒精的作用下晕红,只因匿在夜色里,不被她发现而已。 “那……还喝不喝?”宋酌引诱般翘唇笑,拎起瓶酒,上边的“Petrus”字样在半空中摇了摇,里边仅剩的酒液在啷啷作响,可见她已经半醉了。 湛寻将她的酒拿过,搁置在旁边的矮几中间,上边还有只她用过的高脚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她,答非所问:“为什么要来上边喝酒?” 问题转移注意力,足以让她不再去够那瓶酒。 她歪头,闭紧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我叔叔和我爸他们很八……八卦的,还有就是,烟花!” 她 分卷阅读130 伸出指头,指向远处绽放摇曳的烟火。 烟花不知道在庆祝着什么,闪烁不停。他们这里地处江边,禁燃烟花,不禁燃的地离这里很远。从这个角度望去,烟花堪比吸烟时指间的点点火星亮。 隔得远,更别提嘭嘭的喧闹声儿了。 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在湛荣居独居时,周边都是林立的高楼,视野不大好,逢年过节她听电子烟花的燃放声听得许多,少有见真实的、璀璨亮丽的。 “好看吗?”湛寻顺着望去。 “嗯,好看。”刚说完,烟花就跟她作对似的,不再有了。 她扫兴,在他怀里转回身,那一下,衣服磨蹭,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两人都带着醉意,呼吸声萦绕在彼此的耳边,对视时尤其浑重,到最后,分不清是谁先亲的谁。 唇齿交缠,暧昧的声音落在静谧的氛围中,仿佛被放大了千百倍,又成了情愫的催生物。情乱间,湛寻的衣领被扯得松垮,露出截修长优雅的颈项,喉结轻动,诱人犯罪。 宋酌踮起脚,将唇瓣贴近。在黑夜里冷白到泛光的脖颈,她早就盯上了。 湛寻微微侧身躲了下,“你喝醉了。” 说完,将她的脑袋轻按在怀里,收拢手臂将她整个束住。 声线堪比暗沉沉的夜色。酒精作祟,宋酌仰起头,笑得狡黠,故意吐气如兰,“你明明想……” 话没说完,但在暧昧到能将人溺毙的氛围里,不言而喻。 在她晶亮灼人的视线下,他撇开了头,基本等于默认。宋酌的笑更深,伸出手,要去解他颈下的扣子。 两片衣领本来就被她揪得松塌塌的,再解下去,真就遮不住了。 当她滚烫的指尖触碰到扣子旁边的肌肤时,他颤了下,“别,这里不行。” 说着,将她不安分的手捉住,重新束在怀里。勾低肩膀,俯身靠近,在她耳后落下一枚吻。 企图安抚她别再惹火,不然他真得捺不住了。 应柠抱着小赖来找宋酌玩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湛寻侧边去吻她耳边,远处的细碎的烟花正好绽放。他在家狗粮吃得多,见怪不怪,只是紧紧捂住小赖好奇的大眼睛,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回到房间,一边替小赖顺毛,边感慨: “唉,以后咱们家就剩我和你孤零零的了。” “哦不对,还有宋伯伯,哈哈哈哈。” 年末,宋酌的公司要结算、年终总结,她本就比较忙,再加上签了几笔大项目,而更加挤不出时间。 自此她上次喝醉酒,企图在阳台将湛寻办了之后,很久都没沾酒。 毕竟酒精误事啊,不沾酒,就连湛寻刚洗完澡,水珠顺着手臂漂亮的肌理线条滑落,她瞥过一眼,也能淡定地转头,脸不红心不跳。 就是因为颜控,老想去欣赏他的脸蛋。 脑海里挤走他的脸蛋,继续在电脑上看文件和策划案,不放过点点细枝末节。 湛寻到她身后,拿侧颊去贴她的颈窝。 “哎,头发滴水呢,快去吹干。”她躲了躲。 “你帮我吹。”说着,弯腰俯身,将手揽在她的腿弯,稍一用力,轻松把她从座椅上拦腰抱了起来。 力量被碾压,她挣扎无果,只好退一步,“我帮你吹干,你就得回对面去,不能赖这儿不走。” 他的公寓就是摆设,压根不踏足,从分公司回来后,就往她这儿跑,问题他安安静静的也好,可就是总爱招惹她,譬如这种吹头发的小事。 湛寻没答话,把她稳放在了墙边的沙发上,吹风机插上电,递在她面前。 宋酌接过,看着他说:“说好了,吹完回对面去啊。” “不要。”他勾着脖颈,拿湿发去撩她。 她忙往后躲,手里的吹风机摁下开关,“呜嗡”的热风可算让他停下了动作,得逞地笑出声。 他的发质不细软,也不会硬到扎手,很有光泽,摸起来十分舒服,每次吹干燥后,宋酌的指尖都要捋几下。 今天他显然有点异常,吹到最后,懒懒地枕在了她腿上,脸埋在她的腰腹,一丝不动,不肯挪开。 宋酌关掉吹风机,“好了。” 接着要起身。 “不能走,”他的两条手臂附上她的腰,紧紧扣住,将她摁坐回沙发上,闷闷的声音接着从她腹部传来,“策划案待会儿我来替你看,都耀地产不会有意见的。” 她无奈地笑,这个月,锦然又和都耀地产签了个项目,他每天在旁边歪缠,知悉的倒是不少。 但年末她的确很忙,又比不上他的异禀的天资和工作效率。两人很久都没有约会过,即使他赖在她家,她也不大顾得上他,时常在书房待到很晚,夜里倒头就睡。 她半哄道:“你又不懂,再说都耀地产对锦然挺重要的,不能让你胡来,快点松开,等忙完这阵儿,我们出国去玩。” “我 分卷阅读131 懂。”他拖着腔增加可信度,过了会儿,又说:“出国玩也要,但你还是不能走。” 又拢紧了手臂。 他很贪心,芝麻和西瓜都要。 宋酌恼了,不过她有的是办法,坏笑着探手去摸他颈间的喉结。这里就是个隐藏开关,一摸他就会痒会脸红,缩着脖子要躲。 他捉住她的手,还是不禁低笑,“宋酌,你不能用这招。” 捉住了一只,还有另一只。宋酌五指拢合成尖,放在嘴边哈气,再用热烘烘的手去轻轻挠他的颈部,他最敏感的地方。 果然,他抑制不住地发笑,最后实在忍不住,枕在他腿上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刷地坐起身。 凝眉、下巴微低,瞳仁翻着瞪她。可惜眸光太过亮盈盈,下眼睑上边的眼白露得也不够多,没有半分气势。 宋酌坐了个鬼脸,起身要走。 情急下,湛寻想咬她。 上次明明说不敢了,现在居然又想再犯。宋酌不准备放过他,双手齐上阵,去挠他的痒,脖颈、腋下都不放过。 最后,湛寻张嘴笑得没停,因为微微缺氧,脸颊红彤彤的。整个人蜷在沙发角落,洗完澡刚换上的奶绿色卫衣也变得凌乱、皱巴巴,因为躲避她的魔爪,被蹭了上去,露出劲瘦的腹部。 断断续续求饶: “别别……哈……哈……我不闹你了。” 闻言,宋酌终于收起魔爪,昂头从他身上翻了下来,心满意足地回到书桌前。 过了很久,她看完一份文件,湛寻才缓过来,从沙发后边露出个脑袋,双眼可警惕地望着她。 想起什么,声音嘶哑:“那个,有个姓万的女人说是你表姑,让我给她女儿在灵越科技安排个职位。” 万立霞?她怎么会找上湛寻? 自从上次宋越钉死了,说不再借钱给她,她倒没再来过宋家,这次竟然会找湛寻帮她女儿安排工作。 不过,既然是工作,如果她女儿胜任倒也没的说,她应了句:“你让人事看着办吧,不用特殊照顾。” 特意加上后半句,如果是湛寻安排进的人,恐怕灵越会过分捧着的。 万立霞的女儿叫做万汐夏,和她妈妈姓,最后被安排在灵越人事部当助理。 宋酌有次去灵越见过。她离开时,正巧是下班的点,碰见万汐夏出公司大厦,不符规定的夸张妆容,眼睫近看有些吓人。她男朋友开着炫酷的黑色机车来接,声浪轰鸣。 轻佻的口哨声令宋酌拧了拧眉。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一遍追文的小可爱,啵~ ·感谢在20200915 20:32:16~20200916 21:0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x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4 章 如今, 万立霞逢人就夸她女儿“进大公司”“有前途”“不再去外边鬼混了”“读到点书也算有用”。 权衡利弊后,她也不再为万卢向宋越借钱,毕竟她想要攀附湛寻这棵大树, 如果和宋家关系闹僵, 她担心会影响女儿的前途。 亲弟弟比起来,还是女儿重要。 这么想着,她又时常去宋酌家跑亲戚。 忙过年末, 公司放假。 宋酌总算闲了下来, 她预约了家私房菜,口味比较清淡, 算是照顾湛寻矫情的味蕾。 想到这里,她又发了条语音给他,催他快来。 可左等右等, 等到的竟然是耿烽的电话。 那头的声音尽量平静,企图让她不慌乱, “宋小姐,湛先生在公寓楼下出了点小车祸, 现在正在养怡医院。” 这句话像只森然的骨爪, 捏得她的心脏几乎忘了跳动, 她霍地站起, 蹬脚刮蹭地面, 音量刺耳。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 她急如星火,出了餐厅。 在车上时, 车钥匙对不准孔,她才恍然,自己完全失了阵脚, 脑海里闪过起耿烽的话:“湛先生并无大碍,你过来时小心开车。” 念起这句话,她终于稳当地把车开了出去。 等到医院。 见到湛寻躺在病床上,额头缠了圈纱布,上边有块渗透的血晕染出的红渍,瘦削的脸血色尽失,苍白又虚弱,左手臂还有很多小划痕,像是玻璃碎片造成的。 昨夜还腻在她耳边,缠闹着要亲的人,现在却失了生气,病殃殃地躺着。 她再也没法儿保持理智,几乎是迁怒般质问耿烽,开车的人,“医生怎么说?到底怎么回事?” 等转身看到身后的耿烽,才发现他脖子缠着根绷带,左手吊在胸前,衬衣上沾了血迹,模样也十分狼狈。 耿烽因她的失态愣了下,很快又是汇报的状态,“医生说, 分卷阅读132 他没有颅内出血,是轻微的软组织挫伤,不用太久会醒过来的。” “出公寓楼时,我们遇上了万卢,他拦下车,言语中意图勒索湛先生,我叫了物业保安来把他劝走,后来他就开车从侧边撞了上来。”耿烽接着说。 随后又补充了些细节。 万卢被债主叫人围追赌债,多年躲在外边不敢踏足逐州市。一直在电话里央求万立霞帮忙借钱还债,其中当然是问宋家借。 但万立霞最近不想因万卢令宋越变脸,所以就一直敷衍她弟弟。万卢冒险自己回了一趟,本想亲自去找宋越帮忙,但又被债主发现。 就是这次,他从债主口中套出话,自己被追得死死的,就因为湛寻,是这个姓湛的,通过层层关系,让那些债主半点不通融,如果自己出了逐州市倒不用管。 逼他有家不能回。 而理由就是、就是他当年冲宋酌扬巴掌,荒不荒唐? 其实万卢还漏了个原因,当年他在宋越公司楼下,宛若条蛆虫,凭自己是他表哥,开大口要钱,也是他被暗地赶走的一大原因。 因为当初宋酌曾和湛寻埋怨过这件事。 他便记在了心里。 万卢揣着怒火,找上湛寻,嚷嚷说要把他做的事宣扬出去,只是他连湛寻的面都没见着。 从头至尾,都是助理模样的人在应付他,他能看到的,只是那扇黑漆漆的车窗。 当保安出面,要他离开时,高高在上的态度刺得他暴躁。加上来之前灌了酒,一气之下,踩油门撞上了那扇黑漆漆的车窗。 以及,那后边的人。 车窗碎裂、车门变形,满是狼藉,露出车里人,脸上血迹斑斑,正虚弱地阖眼。 万卢仿佛践踏了那种疏离和高贵,笑得疯狂。 宋酌听得越多,眉拧得越深,这样追究起来,也怪自己当初吐槽过这个亲戚,狗皮膏药似的甩不开。 他说“交给我来处理”,因果循环,才有了今天这出。 耿烽反而是受牵连的那个,她后悔刚才带刺的语气,“抱歉,刚刚我态度不好。” “不要紧,宋小姐。”耿烽半遮眼睫,依然是淡淡的表情,莫名想揣兜,忘记自己左手还吊着,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嘶”的一声。 “你也受伤了,先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宋酌语气恢复平常的柔和,说道。 “不——”耿烽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病床上的湛寻嘤咛出声,睫毛颤动着,缓缓掀开了眼皮,“宋酌……” 嘴唇幅度极小地翕动,溢出细微的音,“疼……” 眼眸湿漉漉的,仿佛快要疼哭了。 登时,宋酌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想看他哪儿疼,又怕碰到他的伤口,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最后才按下铃。 “医生马上过来了,等小会儿,马上不疼了。” “约会,你……补我。”他又用很弱的气音说。 宋酌哭笑不得,他受伤了也不忘心心念念这个。心底又很愧疚,点头说:“会补上的,你别说话了。” 说着,吻了下他的脸颊。 在等医生来的那段时间,她扯扯被子、掖掖被角,坐不下来,身影动来动去。 耿烽在这时悄声出的病房。 * 湛寻受伤,湛恪己火急火燎赶来。气得嘴唇上的小胡子抖个不停,劈头盖脸就骂了下来, “我让你平时带几个人在身边吧!防的就是万卢那种小人,你倒好,成天就让耿烽跟着,他只懂工作,又护不了你!自己还得受伤!以后他只管工作,外出换一批人跟着。” 这话一出,站在旁边的耿烽不由地束手束脚。 宋酌看出他的无措,“湛叔叔,湛叔叔?” 叫了两遍,湛恪己才转头看她,语气还没转换过来,凶巴巴的,“干嘛?” “这事儿根源在我,湛寻是为了帮我才得罪万卢的。”她沉凝着吐露道。 又解释了这件事的因果循环。 湛恪己听后,脸黑了几个度,想说点什么。 瞄了眼半躺在床上的湛寻,腮颊绷着,眼色冷然。他顿时将话咽回肚子里,看来自己对宋酌的语气太凶了。 他咳了声,说: “也不能怪你了,湛寻非得插手,怪他自己。” 虽然现在万卢已经被警方控制,但他还是调了两个保镖在病房门口守着,像尊石像。 湛寻好不容易勉强能走动,每回见到门口两尊石像,心就堵得慌,最后和他老爹拌了几句嘴,才把这两人弄走。 两人的关系突然变僵。 因为湛恪己说了句话,“你应该收收心,让你们两个的关系对等些。” 那时,宋酌正在陪几个大公司的老总打高尔夫,意图签下合同,明明是假期,这两日也没在他身边。 而下一场约会,仿佛遥遥无期。 他没搭话,过了很久才开腔,“不用您多 分卷阅读133 管。” 在湛恪己走后,面对空荡宽阔的病房,他被一阵憋屈淹没,踹翻了一个输液架。 哐啷声充斥在这片寂静中,他终于好受了点。 宋酌很晚才来,刚结束了场饭局,身上满是酒味。 湛寻已经睡熟了,她没开灯,只是用手机屏的光亮视物。 蓦地,想起什么,提起衣领侧头细细嗅了嗅。 浓郁的酒味令她皱眉,又窸窸窣窣脱下外套,挂在门口衣柜里,才靠近病床躺着的湛寻。 “湛寻?”她轻声轻气叫他,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床上的人没反应。 “我今天谈下了一个大订单,总算没白费喝的那些酒,”她轻笑,托颊看着他,“而且啊,都耀地产也会和我们公司长期合作。” “我实在太开心了,第一个想和你分享,一路上我简直等不及想和你说。”她一不小心扬着下巴笑得太大声。 又倏地捂住嘴,怕把他吵醒。 她觉得,如今的自己,正在一步一步、渐渐越过那些堆砌在他面前的奖项、成就。 霎那间,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她俯低身子,抹黑想去亲他。 还有半寸触碰到时,眼珠凝了凝,坐起身,手掌弯出空心,放在嘴边哈了口气,自己都觉得难闻。 他洗完澡,浑身都是香喷喷的沐浴乳味。 还是别污染了他。 想到这里,她立马朝浴室走去。 “哎哟。”一声闷响,她捂着脚趾头嘶气。 这输液架怎么跑床尾来了? 好在没被她踢倒,不然噼呖哐啷的,湛寻指定得醒了。她单腿蹦跶,又微微瘸着腿,继续往浴室去。 等她洗漱完,擦着湿发出来。瞪着眼一看,那输液架又跑回床头了!真是见了鬼。 不过……哪儿来的鬼? 她眯瞟了眼床上鼓楞楞的被子,貌似换了个形状。 唇角勾起坏笑,看来撒娇鬼早就醒了。 她整个人扑倒在鼓起的被子旁边, “好啊你,装睡是吧?” 湛寻不禁咧嘴笑出了声,像风揽修竹时那样悦耳,又不失朝气,“我没睡着,脚趾头痛吗?” “不痛了。”她找了个舒服地姿势仰躺着。 又在絮絮叨叨她今天个订单,有多成功。 “那么开心吗?”湛寻问她。 她点了点头,“你经营这种跨国大公司,是体会不到啦。” 灵越也是渐渐发展起来的,湛寻开始回想,公司产品占领绝大部分市场时,他是怎样的心情。 开心?有。但不如她给自己打电话时那样欣喜,更加比不上她主动要来看自己时的那种欣喜若狂。 如今,他虽然染上她的雀跃,但确实没法儿真切地体会到。 湛恪己那句话在他心里盘桓。 他忽然想感受下她平时的感受,于是说: “我帮你吹头发吧。” “嗯?”她蓦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头发还是湿哒哒的,就这样枕在他的手臂上,真是开心过头了。 平时湛寻好像没有机会帮她吹头发,因为她习惯使然,生活上总是按条理来,在浴室吹干头发才会出来。 今天是首例特殊状况。 她点了点头,不是太相信他的技术。 实际上,他也的确没吹好。 指间不小心夹了她的头发,扯得她痛呼一声; 又或者,热风很久没挪开,灼痛头皮。 吹个头发,湛寻把他今年的抱歉都说光了。 最后,他郑重其事,“我会学好的。” “好啦,这有什么好学的,平时我自己吹,很快就吹干了,睡觉吧,你还是个病人。”她安慰般应了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最近有的地方天气转凉,小可爱们注意加衣服,晚上睡觉别踢被子,别感冒啦(我就中招了〒▽〒) ·感谢在20200916 21:02:18~20200917 21:5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毓凝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5 章 * 只可惜, 湛寻出车祸,两人出国的计划泡汤,小年夜那天湛寻才出院。 那天长辈都去了接他, 再一同聚在将渊小区。 也算是两家家长正式见面。 湛恪己和宋越很聊得来, 围棋也难分伯仲,直到晚餐都还在交谈。 房间里,应柠又抱着小赖说悄悄话: “唉, 这个家真就只剩我和你孤零零的啦。” “连宋伯伯都不是一个人了……” 在大家相处得正融洽时, 分卷阅读134 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万立霞母女,她在门口扯了下万汐夏, 后者似乎很不愿,不耐烦地跟了进来。 “都在呢。”万立霞又说:“这是湛寻的爸爸吧?” 湛恪己礼数周到,应了声。 万立霞拍了下万汐夏, “干什么愣着?打招呼啊。” 她懒着声儿,很不情愿问过桌上的长辈。 宋越虽然猜到对方的来意, 但也不好当着湛恪己的面赶人走,只好让家政阿姨加了两张椅子。 “还记不记得你宋酌表姐?”万立霞十分热络, “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的。” “不记得。”万汐夏语气冷冷的。 “嘿——你小时候, 我不是带你来做客过很多次吗?”万立霞恨铁不成钢, 怎么这么没眼色呢。 万汐夏不吭声, 翻起眼, 去看自己新烫的波浪卷, 指尾剔了剔眉毛。 眼神似有似无地瞥了眼宋酌,扯了下嘴角。 她这个表姐压根不爱和她玩, 每回都被慕家的男孩儿霸占着,哪能搭理她啊。 说起来,她不仅记得宋酌, 还记得她旁边正在帮她剔鱼骨的男人,改了姓,模样长开了,她也还认得。 在公司年会里,他露过面,虽然时间极短、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待人冷淡的丹凤眼,流畅的弧度,眼尾略狭长。 小时候表姐不带她出去玩,她愤愤地跟在她屁股后头,在慕家窗口偷偷往里看时,第一次见那双眼睛笑了。 都怨他。她心里冒出这种念头,极其幼稚。 现在,当然没这么傻冒了,就觉得烦躁。 她妈拉着她来这里,硬要容进去。这种感觉仿佛她小时候,硬要挤进她表姐和湛寻之间,结果被那双漂亮的眼冷了一下。膈应死了。 她又拿指尾挠了挠眉毛,这次的频率更快。 等饭吃得差不多,万立霞终于开口说:“今天的小年夜还真是热闹哈,可惜,万卢他还在看守所呢。” “他之前让我一定要替他向湛寻道个歉,他那天喝了酒,一下子冲动了,想看看……能不能撤诉?” 空气瞬间低沉,只剩万汐夏扒饭的声音,筷尖撞碗,清脆的响。 湛恪己面色不虞,他儿子咳嗽下他都心肝疼,更别提在医院躺了这么久,他甚至还一度迁怒了宋酌,不过埋在心底没表露出。 现在,这个人居然冠冕堂皇,要让他撤诉? 他没来得及说话,宋酌就撂下句:“不行,表姑,这事儿没商量。” 况且,万卢怀恨在心,哪天又喝酒,酒精上脑,找湛寻的麻烦也不是不可能。 “你、他可是你表叔,你小时候他没少抱你!”万立霞气得碰倒个玻璃杯。 “抱过,把她摔骨折了。”万汐夏扒完那碗饭,冷不丁冒出句。 “你闭嘴,这些倒是记得清。”万立霞瞪她。 万汐夏撇撇嘴,又开始喝汤,呲溜溜的响。 “宋越,你怎么看?”万立霞不死磕她,转头问宋越。万卢当时属于醉驾,再加上故意伤害罪,很可能要判三年。 她现在不好和湛家人开口,毕竟她女儿还在灵越上班呢,只好磨宋越。 宋越:“小酌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湛寻在宋酌态度强硬地护着他时,就满足了。 但他仍旧没有松口的意思,万卢敢有对宋酌动手的念头,他就不可能谅解。 最后,一切都按程序走。 万卢被判刑,万立霞和宋家断了往来。 但其实,这层亲戚关系永远都是藕断丝连的,但凡她有需求,照样能若无其事地上门,笑盈盈的。 小年夜过后,湛恪己跑去了法国参加酒会,这种日子是人际往来最多的时候。他一走,湛寻要赴宴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他这段时间,学会了帮她吹头发。 动作轻柔,不再扯痛她。 吹风机“嗡嗡”的,很噪,他貌似很享受。 有回吹好后,开关一按,噪音霎时间抽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从后边搂住她,吻落在细肩上,说: “宋酌,我们……” “我们什么?”她心跳骤快。 她其实无意间看见了,他的裤袋支楞起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里边应该是个小盒子。 但他没有言语,过了会儿才继续下文:“我们明天去参加一个宴会吧,在一艘游轮上,据说会燃烟花,你会喜欢的。” “明天不行,我和都耀的总经理约好,要谈签约的事情。”她侧头同他说,视线落在微抿的唇角上,贴近亲了上去。 亲了会儿,他喘.息着,脖颈上的线条现一下、隐一下,“好吧。” 说出这两个字时,胸膛微微起伏。 结果,她还是去了那艘游轮上。 当时耿烽的电话打来,说:“宋 分卷阅读135 小姐,你有时间吗?” 她看了下腕表,正好九点整。她已经签完约,准备回家,“有啊,怎么了?” “湛先生喝醉了,跟人闹了起来,你能来下这里吗?位置已经发给你了。” 后来想想,耿烽实在不适合演戏,声音正经没起伏,一点儿都不着急,亏她还深信不疑。 现在呢,她如今正站在游轮顶层夹板上,倚着栏杆。远处是夜景繁华的城市,楼下是奢靡的氛围,杯盏轻碰,香槟映着吊灯的璀璨光亮。 这时,她接到了万汐夏的电话,对方的语气硬邦邦的,似乎是自己跟自己较劲,“你男朋友,湛寻,现在正在码头边的游轮甲板上,搂着个女人。” 她一愣,笑问:“你在哪儿?” 万汐夏:“你管我在哪儿?一句话,要不要去撕她。” 她烦躁地耙头发,波浪卷又蓬了点。 “我看到你了。”宋酌的视线终于望见江边的女生,发丝被风吹得飞扬,旁边停着辆黑色的机车,与夜色融为一体。 宋酌咧嘴笑,摘下了被风吹得摇晃的鸭舌帽,露出张小巧精致的脸蛋。 以及,脑门上亮铮铮的包。 湛寻咬她耳朵,“谁的电话?” 万汐夏听到话筒里低沉的话,再看到对面卸下帽子的女人,不就是让她小时候又爱又恨的表姐。 她更暴躁了,“你大晚上戴个帽子干嘛啊?搞得我认错人!” “哎呀,别那么暴躁,要不要来上来玩?”又捂着手机侧头问湛寻:“可以靠岸重新出发的吧?” “嗯,可以。”湛寻垂眸说。 “谁要和你玩!”万汐夏吼完,掐断了电话。 跨上机车,连车带人在江边飞逝而过,消失不见。 这个表妹,平日外表上浓妆艳抹,内地里倒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原来这辆机车是她的。 宋酌想起在灵越大厦楼下轰鸣的声浪,以及那声轻佻的口哨,仔细想想,好像是万汐夏吹的? 很快回忆中断,因为余光被无名指的钻戒闪了下,她摊开手掌,又伸远点,越看越爱这枚戒指。 “昨天晚上,差点没忍住。”湛寻声音清冽,藏不住的窃喜,就在刚刚,他和宋酌求婚了。 昨晚险些没忍住,差点说出口,打破早就备下的计划。 “小骗子。”宋酌捏了下他的腰。 亏她还急匆匆赶来,生怕他没分寸伤到自己或者别人,结果,一进来,就是场策划好的求婚。从码头上来,被带到顶层甲板,湛寻就在这儿等着她。 周围满是亲朋好友,任恰、林佳音、祝阙……连说是在法国参加酒会的湛叔叔都在。 她还没哭,宋越倒先泣不成声,湛恪己递给他一方手帕,被擦完鼻涕眼泪递还回来时,他捏着个小角,偷偷扔进了垃圾篓。 最后,宋越的哭声,差点盖过旁边演奏的音乐。 湛恪己简直想捂上他的嘴。 好在没什么差池,宋酌迷迷糊糊地戴上了戒指。 一摸脸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泪跟豆子似的在掉,一是感动;二是为什么她正好脑门有个大包啊?帽子都不敢摘。 今早她出门不利,被对面路边飞出的棒球砸中了脑袋,额头肿起个包,亮铮铮的。她只好戴上顶鸭舌帽,帽檐压低,好盖住脑门的大包。 不然就这样签约也太滑稽了。 被求婚时也很滑稽,她一手捂着快被江风吹走的帽子,又慌乱地伸手去戴戒指,总之手脚都不会使了。 对面的湛寻倒是有条不紊。 想到这里,她捅了下旁边的湛寻,仰头问他:“你刚刚不紧张?再说一遍最后那句话给我听听。” 他眨了眨眼,眸色仿佛缀上了江面下的星光,垂睫静静看着鼓噪与戏谑自己的她,喉结轻轻滑动,他说: “宋酌,我爱你,在等你的回应。” 她仰头笑得很开心,懒洋洋倾倒进他怀里。耳朵正好贴着他心脏的地方,隔着衣物,都能听到急促的、擂鼓般的声音。 “咚、咚、咚”。 “原来你也紧张。”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满是讶然。 “嗯,紧张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婚啦 文文快完结啦 第 56 章 从游轮下来, 回到逐州码头,已经是第二日晚上了。月光溶溶,投在江面, 随风一起摇曳, 陆地仿佛也被摇动,轻轻荡了起来。 宋酌感觉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好在湛寻在旁边搂着她。因为没适应陆地而晕乎乎的还有任恰, 她身体扭了下,被祝阙准确地接住。 她神情有些忸怩, 推手撇开他,迅速从他怀里站直,腾腾地向前走。 宋酌嗅到点猫腻。 “祝阙在追任恰。”湛寻总能适时说出她想知道的。 “难怪, 这事儿妥了,任恰和他相爱相杀, 分卷阅读136 现在只是还没缓过来,他们两个肯定会在一起的。”宋酌说得笃定, 因为任恰平时虽然总吐槽祝阙, 但只要自己开她和祝阙的玩笑, 她保管急得跳脚, 面色疑红。 在回公寓的路上, 耿烽在前边开车, 中间的挡板升起,稳稳当当地驶离码头, 渐行渐远,仿佛从游轮喧闹的氛围里抽离了出来。 万籁俱寂,湛寻居然产生了种不真实感。 他侧歪脖子, 把脸凑在宋酌面前,“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掐掐我。” 宋酌哑然失笑,真的伸手去掐,触及他柔腻的脸蛋时,又变成轻揩了一把,“是真的,你看我们俩手上的戒指,都在呢。” “不真实不真实。”他唧唧哝哝的。 宋酌叹气,钻进他怀里抱住他,“这样真实了吗?” 怀里被充盈的感觉,令他勾着嘴角点头,“嗯,真实了。” 婚礼定在三月份,她公寓里有本台历,忘记是哪次网购赠送的小礼品,款式很清新脱俗,她就留了下来,随手在书桌上,还是全新的,没撕也没翻过。 有天,她无意翻开硬壳的封面,才发现一月份已经被撕下了,二月份每过一天,就被划上了道粗粗的斜杠,用的就是她笔筒里的红色马克笔。 掀开二月这张,3月19这天,被特地标注了出来,不是爱心或五角星,而是三个感叹号,尤为显眼。 一看就是湛寻的手笔。 他心心念念着这天呢。 过完年,她前段时间一直在忙,这几天才闲了下来,要不然也不会有时间去翻这本台历。 她有时间,要数湛寻最窃喜,也放下了自己的工作,成日腻歪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珍惜仅剩的婚前生活。 她就纳闷,照这种程度,婚前婚后有区别嘛。 “当然有了!”湛寻伸长脖颈嚷了声,他正坐在餐桌旁喝咖啡,吐司和煎蛋压根没动。 宋酌见他空腹喝咖啡,把吐司递到他嘴边。他很自然地就着她的手,衔住咬下一口。她边问:“有什么区别?你都住我这儿了,婚后生活算提前了好不好?” 当然有了。湛寻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腮颊浮起抹淡红,没说到底有什么区别,只是又咬了口她手里的吐司。 她也没追问,最近公司没订单,都耀地产的绿化园艺项目已经施工完毕,新项目的设计已经敲定,还没施工。 所以她周末也能看看闲书,顶层的阳台视野很好,柔柔的光线洒下,街景宛若被渲染得晕色,美也变得飘渺,包括睡在长椅上的湛寻,在温煦的日色下,皮肤格外莹白剔透。 长椅铺了层厚厚的绒毯, 他蜷腿睡得很舒适,还不是因为枕着她的腿! 先是说要和她一起看书,结果密密麻麻的字他可能接受不了,说看得眼睛疼想睡觉,就枕着她的腿躺下了。 现在她动弹不得,腿都麻了,腿里像养了蚂蚁。 她用手托住他的后脑勺,想跺跺脚,但他瞬间醒了,眼睑懒倦地掀起,转了个身,脸面向她的腰腹。 他一动,两条腿就像被触电一样,她“哎呦”了声。 湛寻随即明白,立马坐起来,要去捏揉她的腿,“腿麻了吧,我睡得太久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秒懂,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把宋酌的腿给枕麻了。他总觉得,枕头和床远比不上她舒服。 瘦长的十指仿佛有魔力,帮她从大腿按揉着,再蹲下捏捏小腿,血液很快变活络,腿里的蚂蚁被他消灭殆尽。 最后,他抬眸看着她,朦胧的睡眼已经明澈,“腿还麻吗?” 宋酌摇头,“不了。” 只是他还保持着原姿势一动不动,眼睫扑簌一下,眸色变得浓烈了起来。宋酌瞬间懂了,看来今早的太阳打下光来,确实不错,不然他怎么盯得这样着迷?她不要脸地想。 下一瞬,他变成单膝跪地,拔直的身体重量搁在这只膝盖上,目光平视她,疏朗透薄的晨曦下,是他细密浓烈的视线,他阖上眼,亲了她。 可能是早晨的原因,他的□□汪洋,吻了很久,甚至拿牙齿啜着咬了几口,才松开她。 最后低喘着,以吻她的锁骨,作为这场亲热的结束。 宋酌无意垂眸划过一眼,乍然明晰他所说的“当然有区别”,怪她太后知后觉,一直都未曾发现。 权当他的躲避是害羞,忘记了还有隐忍。 他这样看重这他们两人间的仪式,仿佛到了婚礼、宣誓之后,他才可以碰她。 宋酌想着想着,想到他对自己的珍重,把自己给感动了。她拉起他朝卧室走,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只剩下摆那条细细的光亮。 一室的昏暗与静谧,紧接着,是衣物的窸窣声。 “可恶,怎么解不下来?”宋酌小声抱怨,紧接着“嘶啦”一声,成功解开。 “别这样,宋酌,现在不行,嗯……”他仰着正在变湿濡的细颈,最后忍不住溢出嘤咛。 分卷阅读137 他防守的城墙本就弱不禁风、受不住敲打,经宋酌这样造,很快就由推拒变成了顺从。 这场前戏,基本是宋酌在主导,听着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看着越来越迷乱的眼,她竟然有了些些成就感? 前戏落幕,重头戏那刻,他似薄剑的眉仿佛卷了刃,拧得很深,竟然悄无声息落下串泪,翕动轻颤的唇缓缓凑前,吻上她。 最后释放时,他抱着她低泣,哽咽出声:“我爱你宋酌,别放开我。” “别哭,我抱着你呢。”嗓音低迷,比平时妩媚。 这天之后,他比平时更黏人、更加一刻都不能分离,照理说,两人这样之后,他不应该更有安全感吗,怎么会把独占欲愈演愈烈? 宋酌也是后来才发现原因。 有天,湛寻在浴室洗澡,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他拖声喊:“宋酌——” “怎么了?”她正在玩游戏,头没抬,应了声。 “帮我拿件浴袍进来,里边的弄湿了,穿不了。”浴室的水流仿佛轻敲他声音,末尾又扬了扬语调。 宋酌知道他这人,能忍受头发湿哒哒的要她吹,但衣服裤子湿了半点都要及时换下。 她正连着麦,跟对方说:“我帮湛寻拿浴袍,先挂会儿,马上回来。” 任恰叫嚷:“就知道喊你,打游戏都不得安生啦。” “哎,别说小酌了,你跟祝阙不也天天撒狗粮。”林佳音又坏兮兮地说:“小酌,别去了就回不来啊。” 电话里两人又是一通戏谑的大笑。 宋酌没和她们贫,衣柜里找到浴袍,正要给他拿过去,恰巧他放在床头的手机正震动,有未接来电,显示是“郝”。 只有姓,她微微纳闷,但还是径直拿起,顺便给他带了过去。 敲了敲浴室门,“拿过来了,还有你手机来电话了。” 门只打开条正好宽的缝,足够伸出他的手臂,白皙上挂着水珠,湿漉漉的。手掌展开,手腕在空中摇了摇。 宋酌把叠好的浴袍塞进他手里。 所以说啊,湛寻说的给浴袍,就只是给浴袍而已,绝不会趁此把她拉进浴室里,来个鸳鸯浴什么的。 她家湛寻可单纯了。顶多就是在些小事上故意依赖她、企图把她的注意力转在他身上,小心机仅此而已。 “还有手机。”来电还在震动,她要递给他。 湛寻的手已经收回门缝里边,“你接吧。” 说实话,这个“郝”姓备注,令她挺纳闷的。听到他让自己接,宋酌随手点下了接听键。 就在那瞬间,水声乍然停止,隔着浴室门,湛寻急切的声音透穿门传来,“别接!” 可宋酌已经接通,对方开口:“湛先生,新区那边的园艺项目已经不能再拖了,您看什么时候让锦然的队伍开始施工?” 她没应声。 “湛先生?”那头疑惑。 这时,浴室门刷地从里边打开,湛寻身上还在淌水珠,浴袍松垮垮地系着,可见他出来时有多着急。他见她已经接通,想去抢电话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宋酌接完这通电话,当然知道这个被备注为“郝”的人,都耀地产的总经理,名字叫郝原弈,声线偏粗噶,宋酌和他因签约的事见过不少面,对他印象深刻。 难怪都耀不紧不慢,一直不催她公司开始施工,甚至还将施工日一再往后挪。 都是湛寻的注意。 因此,她最近也闲出许多时间,能和他在一起。 “宋酌?”湛寻神色忐忑,歪低头去瞧她的表情。 宋酌露出笑安抚他,边和电话那头说:“我是宋酌,湛寻有点事,等下再回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都耀一直不露面的总裁是你?”宋酌挑眉向他。 “……是。”湛寻沉凝,缓点了下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偷偷在背后拖延锦然的施工期,小心机够重,亏她刚刚还以为他单纯。 但她如今不是大学疲于应付他的独占欲那会儿,在明知道他偏执的感情,以及现下他小心翼翼的神态,她那点儿脾气都没了。 湛寻的眼睑蔫蔫耷着,听她问,抬起偷瞄了她一眼,开口解释:“你大学毕业成立锦然,我知道……灵越跟锦然不可能有合作,所以收购了都耀地产,这样的话,我们也有了牵扯,我还是可以有理由见你。” 所以,在两人分手时,他就已经策划好两人再见的缘由,都耀与锦然的合作,他们两个人必定会见面。 宋酌只剩好奇:“那你为什么一直在幕后不出来?” 其实她联想起和湛寻重遇时,他故作的冷淡,隐隐猜到原因,只是想确定一下。 “因为你说分手、不要我,我本来想要找你算账,算账时就用这层身份和你接触的。”他瓮声瓮气,有些不大好意思说这些。 哦……宋酌点头。 原本想勾引她,等自己先喜欢上他,他才不再绷着的。 分卷阅读138 “但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说喜欢你?”主要是湛叔叔助攻,让他们两人迅速复合了。 “嗯,”湛寻承认,“所以这层身份一直没和你说。” “过来,头低下点儿。”宋酌朝他勾手。 他依言照做。 接着,额头被敲了一记爆栗。 他咧嘴嘶气,眼底染上层委屈。 “下次别为了黏人,干涉锦然和都耀的正常合作。”她说。 “知道了。”就因为这件事,他最近几天都不安心,生怕她发现会生气,于是变得特别歪缠她。 夜里,宋酌故意亲他的那截颈项,尤其是上边撩人眼的喉结,惹得他呼吸渐浓,再也克制不住。 当最后那刻,紧紧抵抱着她时,喉咙里溢出声喟叹,他没再像第一次那样低低啜泣。 因为宋酌在他耳边说了句:“我不会放开你的。” 湛寻听后,眼里的星光熠熠,嘴角粲然。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纯甜番外持续更新中…… 猜猜湛寻还会不会那么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