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后我成了权臣娇妻》 分卷阅读1 《咸鱼后我成了权臣娇妻》作者:青析 十四岁生辰的那天,蒋玉茹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生活的世界,其实是本书。 书里的蒋玉茹,生母惨死,一朝黑化,表面笑盈盈,背后告黑状,一心想和嫡姐拼个鱼死网破。 可她始终技差一筹,处处被女主光环的嫡姐碾压。机关算尽,只得了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明知道怎么挣扎,也不会赢的蒋玉茹,战战兢兢抱走生母,努力不去和嫡姐作对。 “迫不得已”顺着嫡姐的意,远嫁给了名不见经传,走两步就要吐血的小进士。 仗着人生地不熟,蒋玉茹干脆放飞自我,该吃吃该喝喝,给小进士喂喂药。 哪知道家里的小进士,一路奋发图强,从一个小小的知府,成了超品重臣、太子太傅,更是凭借一己之力获封侯爵。 一品侯夫人蒋玉茹,“居高临下”地看着沦为阶下囚,马上就要问斩的嫡姐:……这剧情展开不对啊! 这是一个青铜莫名其妙逆袭成王者的故事~ 怂唧唧美炸天女主x假弱鸡黑芝麻男主 【阅文指南: 1、苏爽甜,作者亲妈 2、细水长流,美食文 3、架得很空,勿考据】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美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玉茹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只想咸鱼,奈何夫君太给力 立意:一时的困难不算什么,笑一笑,跨过去,又是海阔天空 ☆、第1章 卯时三刻,天色依旧暗沉,窗外的雪,簌簌地下个不停,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玉茹从梦里惊醒,猛然坐起身来,手抱锦被,光洁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 她的床榻往里,正巧对着一扇窗户,外头虽下着雪,里头燃了一夜的碳火倒也算不上冷,但也没到要出汗的地步。 玉茹微微侧了侧身,单手扶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听着外头“沙沙”的声音,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探头掀开床帐,向外看去,屋子里黑漆漆的,但映着窗口的雪,隐约能看清东西。 “姑娘?你醒了?” 里屋动静不大,但在外间合衣入睡的大丫头芍药,本就睡得不深,听见动静,很快掀被下床,打着帘子往里走,凭借些微的光亮,勉强认清楚蒋玉茹的位置。 她脚步轻轻,走到烛台边上,把蜡烛点了起来。 蜡烛的光芒由弱至盛,黑暗迅速褪去,整个寝室变得光亮起来。 蒋玉茹抬头看她,芍药头上的双丫髻有些松散了,仍旧穿着昨儿的那身秋香色的袄子,原本紧张的心情和缓了几分,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恢复了镇定。 “呀,姑娘,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芍药走向床榻,掀开床帐,就见自家姑娘一头青丝披散着,比雪还要白三分的脸颊上,竟密密全是汗水,鬓角的头发被打湿紧贴着脸颊,看起来有些狼狈。 若不是外头的雪声不停,芍药几乎要以为是这会儿是夏天了。 她调转脚步,快手快脚地打了温水来,给蒋玉茹擦拭,又叫底下的小丫头,去茶室调一碗蜜汁子来。 蒋玉茹可不仅额头全是汗,身上都被汗水浸湿了,擦拭干净,又换了干净的里衣,整个人觉得清爽了些,一小盏温温的蜜水捧在手里,这才有了些实感。 “姑娘,您是不是一宿没睡好?叫奴婢说,夫人也太过了,让大姑娘处处压您一头不说,还给您配了个那样的亲事......今儿还是您的生辰呢,正院那头是诚心不让您好过还是怎么的?” 芍药收拾干净玉茹换下来的衣裳,嘴里不停地絮叨着,她打小就在玉茹身边伺候,和自家姑娘熟惯了,说起话来也不怕忌讳。 她们姑娘怎么说都是伯府的正经小姐,哪能配个连官身都不是的小进士? 说出去,丢的还不是伯府的脸,底下的姑娘们难道不要寻亲事?夫人怎么连这点也看不清? 玉茹轻啜一口蜜水没说话,甜蜜的滋味儿让她的心情稍好了些,不过她也只是尝了一口,就把茶盏放到边上的小几子上了,杯碟相碰,发出清脆的“咔哒”声,随后她对着芍药挥了挥手。 “下去吧,我自己呆一会儿。” 正院的事情,玉茹眼下还没工夫去想,这会儿喝了水,休息了片刻,心思清明起来。 梦里的一切,如此真实,玉茹需要花时间,好好把事情理顺。 明明是很平和的语气,芍药却从里头听出不一样声气儿来,再看那蜜水,不过浅浅尝了尝,就轻轻放下,姑娘显然是不高兴了。 芍药这么想着,不由加快了手下的动作,迅速把东西收拾好,躬着身子福了福,很快撤了出去。 玉茹隔着屏风,望了下晃动着的门帘,沉叹一声。 昨夜她睡得很好,但就是太好了,梦里的一切好像真的发生过一 分卷阅读2 样,玉茹再看这熟悉的一切,一下子不知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 在昨夜之前,她就是个普通伯府的普通庶女,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也就外貌出众些,对吃食讲究了些,别的和一般庶女过的日子都差不多,也不对,还是有一件事情顶特别。 ——正院的嫡姐在七岁那年落了水,再醒来莫名和玉茹翻了脸,不仅如此,但凡有任何可以把她死死压住的事情,嫡姐都干。 重新苏醒的蒋玉蓉,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整个人变得通透起来,于诗词一道特别有天赋,时不时作诗一首,就能惊艳满座。 你作诗就作诗吧,你有才能,咱们甘拜下风行不行? 偏偏蒋玉蓉从来就不让她如意,如今对方临安才女的名头,多半是靠踩着自家姐妹得来的。 而玉茹原本还算平静的伯府庶女生活,一下子开启了鸡飞狗跳模式,整日里勾心斗角,连吃糕点的时间都直线下降。 为了躲避嫡姐,玉茹多半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要不就是和生母王姨娘呆在一块儿,母女俩都有点佛,只要没犯到自己头上,能省事就省事。 可她不惹事,不代表事情不会来找她! 刚刚芍药说的婚事,就是正院的新招数。 明明嫡姐排在她前头,但嫡母就是先把她的婚事给定了下来,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进士。 梦里面的她,是怎么做的来着? 大闹一场,拉着姨娘哭唧唧地在祖母跟前求情,一转脸又要姨娘去父亲身边吹枕头风...... 最后这婚事确实没成,可嫡母还有别的算计等在后头,玉茹防不胜防。 她和姨娘远不是正院的对手,姨娘早死,而她被关在了家庙里,暴毙而亡,魂归无处...... 玉茹想想那段牟足了力气,非要和正院杠到底的日子,就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她活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面目可憎、锱铢必较,连原本的自己都丢失了,难怪一败涂地。 等真切地看见芍药身上那身衣裳的瞬间,玉茹知道,如今还来得及,还没有到梦里面不可回头的地步。 梦里的玉茹一开始是为了自己不平,可到了后面,就只是想要给姨娘讨个公道。 姨娘虽然是妾室,但却是老太太亲自上门说来的,这么不明不白地再后院里没了,玉茹身为她唯一的孩子,怎么能忍得下?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难道她身为子女,连为姨娘讨个公道都不能吗? 可昨晚的那个梦境告诉她,有些事就是不能。 谁让她生活的地方,只是别人笔下的一本书? 而嫡姐是女主,她和姨娘连女配也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炮灰! 难怪嫡姐一朝梦醒,会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因为她里面的芯子,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严格说来,连她的姐姐都算不上。 难怪梦里,她和姨娘,不论使什么计谋,对方都能一眼戳穿。 因为嫡姐是女主,她们的存在,就是让嫡姐踩着上位的! 难怪正院非要置她们于死地。 因为姨娘的肚子里早就怀有子嗣! 可怜她们一无所知,活生生地把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给作没了! 玉茹越想越觉得心悸,虽然她只经历的一场梦境,但那一切过于真实,以至于临死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直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仿佛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蒋玉茹松开被子,仰躺在床榻上,入目是一片浅粉色的床帐,鼻尖是她喜爱的栀子清香,她抿抿嘴角,嘴里仿佛还有蜜水的香甜味道。 生活这么好,她不想早死,她还有很多美食没吃过呢! 听说江南那地方有一道桂花糯米藕,她想吃很久了都没有吃上,要是就这么死了,这辈子都吃不上了! 蒋玉茹砸吧两下嘴,翻了个身,愈发愤愤。 她举起细白的手腕,对着烛光照了照,狠狠挥动了两下,又放下。 杀鸡她都不敢,怎么和嫡姐斗? 里头蒋玉茹正叹着气,外头她的两个大丫鬟,木槿、芍药也正发愁呢。 今儿是自家姑娘十四岁生辰的正日子,眼瞅着都快辰时了,姑娘却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两个大丫头聚在外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底下干活的二等丫头们,捧盆的捧盆,拿衣服的拿衣服,一个个低垂着头,一点动静都不敢出。 谁都晓得,姑娘今儿心情不好,生怕出去触了霉头。 木槿是蒋玉茹身边的第一人,为人稳重,她深思片刻,鼓起勇气,站在帘子边上,垂首细声提醒, “姑娘该起了,今儿可是您的好日子,一会儿还得去老太太院里请安。” 她停顿片刻紧接着道, “为了恭贺姑娘芳辰,奴婢让芍药特意给您做一道芸豆卷,您......” “进来吧。” 分卷阅读3 木槿停顿片刻,如愿听见这一声,悄悄和芍药对视一眼,两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相视一笑。 外间凝滞的气氛一下子和缓下来,木槿打头,芍药紧跟其后,后头是一众小丫鬟们。 里头蒋玉茹已经从床榻下来了,穿着一身睡衣,站在炭盆边上烤着火,见木槿进来,不情不愿地鼓鼓嘴, “坏丫头!” 芸豆卷并不是什么难得的吃食,夏日里常见的很,蒋玉茹只要吩咐一声,大厨房那边就能预备下。 不过难就难在这会儿是冬天了,王姨娘一向管她管的严,别说吃冷糕了,就是喝水都非得看着她喝温的才行。 木槿抿嘴一笑,见姑娘恢复了几分活泼,由衷松了口气,她从小丫头手里拿过衣服,伺候蒋玉茹穿上,嘴里还絮絮叨叨, “姑娘也别怪奴婢多嘴,听底下的小丫头说,一会儿正院的大丫头要过来,想必也是为了昨儿的事......” 玉茹了然,木槿说的还是嫡母背着老夫人,把她的庚帖和小进士交换了的事儿。 正院确实会派人来,不过不是夫人的得力大丫鬟,而是夫人的陪嫁嬷嬷钱嬷嬷,说是来道恼的,其实是来使下马威的,拐着弯的叫她闭紧了嘴巴,不许去老太太跟前多嘴。 玉茹抿起嘴,冷哼一声,去不去老夫人跟前告状暂且不说,夫人让个奴才训话训到姑娘头上了,真的没问题么? 她是怂啊,惹不起嫡姐、也不想惹嫡母,可是也不是谁都能来咬一口吧? 等等!等等!她怎么知道是钱嬷嬷来的? 昨晚上梦见的就是她粗略的一生,可没说今儿来找茬的人是正院的钱嬷嬷。 还有,书里面的嫡姐能处处碾压她,是不是因为嫡姐有预知能力? 要不怎么会恰好避开她和姨娘的所有计谋,一路走得顺顺当当? 可、可她现在也晓得后面发生的事儿了呀! 那她是不是就能带着姨娘避开嫡姐的陷阱,过自己的小日子啦?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我来开文啦~ 老规矩,开文前三章每章都有一定数量的红包哦~ 欢迎留言!!! 你们的留言就是我的动力~ ☆、第2章 玉茹有些懵,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了,说不定还能把一下子把嫡姐击倒,她抿抿嘴角,脸颊上抿出两个酒窝窝来。 不过,想到嫡姐满脸浅笑,手底下杀伐果断的样子,玉茹又耷拉下来,好不容易鼓起来的一点点勇气,很快泄了气。 算了算了,如今姨娘好好的,只要嫡姐不来招惹她,她就饶、饶嫡姐一命好了...... 玉茹说这话,莫名有些心虚。 侍女们忙进忙出,脚步轻轻,但动作一点儿都不慢,很快收拾停当。 今儿是玉茹的生辰,木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大红色金丝锦裙给玉茹穿上,这裙子分为上袄、下裙,裙摆和袖口都滚着雪白的狐狸毛,连秀样也是秀坊里没有的,瞧着别致又好看。 玉茹对着镜子瞧了一遍,又低头摸了摸滚了白边的袖口,发现里头有个鼓鼓囊囊的暗袋,满意地点头。 丫鬟们果然知道她的心意,衣裳设计的不错。 萱草拎着食盒过来,一进门就被玉茹吸引去了注意力,她走过来笑嘻嘻地行过礼,不住称赞, “姑娘穿正红色好看,就像那个什么......什么神仙妃子!” 她这一说,屋里的大小丫头们,都一齐称赞起来,负责打扮的木槿眼里隐隐有些得意。 木槿负责玉茹的衣着打扮,夸赞姑娘好看,这里头也有她的一点点功劳吧! 不过姑娘确实好看啊,木槿给玉茹整理好裙摆,站起身来,眼神控制不住在姑娘脸上扫了一圈。 她们姑娘可比大姑娘和三姑娘好看多了,皮肤白白的,站在那儿就跟幅画似的,高兴的时候笑出两个酒窝,她们就是没喝酒,也跟着醉了一回。 “贫嘴!” 玉茹笑骂一句,一转头看芍药还站在她跟前,瞧了瞧她的眼睛,故意道, “回去休息吧,值了一晚上的夜,眼圈都黑了。” 底下的小丫头们都出去了,屋子里只有几个亲近的大丫鬟,暂且不去想正院的事儿,玉茹又恢复了几分活泼,缓步走到圆凳边上坐下,和丫头开起玩笑来。 “姑娘!” 芍药晓得玉茹在逗她,跺一跺脚,佯装生气,眼睛扫了一眼芍药手里的食盒,紧接着道。 “我看姑娘这是要吃朝食了,怕奴婢看上了,厚着脸皮蹭着要吧!” “芸豆卷你素来不喜欢的,另外就是一碗红枣燕窝粥、并几个素包子。” “嗯......看在你昨晚上值夜辛苦的份上,让芍药一会儿给你留一碗粥吧。” 玉茹单手撑着下巴,掰着手指头点菜名,顺手给了芍药一个恩典。 分卷阅读4 芍药几人都是跟着玉茹从小一起长起来的,玉茹和她们一块儿说起话来格外随意些,没有外人的时候,丫头们偶尔没规矩,玉茹并不会计较。 芍药圆圆的脸上露出笑意,谢过恩,福一福就出去了。 萱草把手里的食盒拎到桌上来,揭开盖子,依样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确实是玉茹说的那些,一字不差。 她摆碗筷的手还算稳,眼神却带着惊奇, “姑娘好生厉害,奴婢还没揭盖子,您就晓得里头摆的什么了?莫不是木槿偷偷告诉您了?” 萱草有些泄气,说好了给姑娘一个惊喜的,怎么她还没来,木槿就先秃噜出去了? “可不是我!我只说你准备了芸豆卷。” 木槿稳重,站得板板正正的,被小姐妹的盯着看,说起话来仍旧不紧不慢。 萱草面无表情地看了木槿一眼,又转过来,脸上挂着见客时特有的商业假笑。 有什么区别吗?!! 今儿早膳的惊喜就是芸豆糕啊! 萱草内心狂躁,也还是忍住了,和木槿两人一块儿对着玉茹行了福礼,恭贺玉茹芳辰。 两个丫头之间“暗流涌动”,玉茹心思却一点没放在这里,仍想着刚刚萱草问的问题,她为什么会知道食盒里的早膳呢? 伯府庶女早餐有定例,每日三样,但具体吃什么,可以由主子们自己定,随后再由院里的丫头到大厨房提就行了。 芸豆卷是木槿说过的,玉茹一早就知道,但别的在打开盖子之前,一无所知,可是她刚刚说的时候,没有丝毫停顿,下意识脱口而出。 玉茹端坐桌前,面前的红枣燕窝粥冒着袅袅热气,她素手提起勺子,却没往嘴里放,倒是先抓了个芸豆卷过来咬了一口。 冰冰凉凉的滋味,瞬间溢满口腔,咬下去又带着芸豆的甜蜜。 玉茹一个机灵,思绪瞬间清明起来。 从昨晚上到现在,有太多事情超过预期了,而她好像莫名其妙拥有了什么了不得的技能! 跟前的丫鬟还半福着,玉茹回神,抬手叫起,随即笑了笑,继续吃早膳。 芸豆卷和印象中的味道一模一样,清凉软糯,配着粥吃,一点都不凉,雪天吃反倒有种别样的滋味儿,叫人一尝再尝,若不是木槿死死拦着,半盘子都要给她吃下肚了。 玉茹瓷勺还没放下来,外头有小丫头来报,钱嬷嬷带着正院的小丫头们,到门口了,说是来跟姑娘道喜来了。 玉茹冷哼一声,手一松,瓷勺“叮”一声,掉落在碗里。 木槿和芍药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刚转好的气氛,又凝滞起来。 木槿抿抿嘴,忍不住心头火起。 谁不晓得姑娘最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了,正院这是踩着点儿来的吧! 两个大丫头的目光都看向门口,玉茹趁着她们不注意,又往嘴里掖了一口芸豆卷,等她们俩转过身,玉茹擦擦嘴角,斯条慢理地拿起勺子继续喝粥,嘴里含混不清地,“让她进来回话。” 外头的小丫头听这声气,摸不清姑娘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口里称是,脚下麻溜地跑了出去。 过了一小会儿,钱嬷嬷带着一票人,浩浩荡荡往正屋这边走。 捧着盘子的小丫头们留守在门口,钱嬷嬷带着两个二等丫头一马当先,撩起帘子进了屋,见玉茹坐在上首也不过略福了福,不待对方喊起,自个儿就站直了身体。 玉茹蹙紧眉头,摆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握紧。 她可不会忘记,正是这老货,在姨娘去世以后,对她落井下石!若不是有钱嬷嬷这“忠仆”在其中出谋划策,她且没有那么早死呢! 玉茹眼睛一扫,瞧见边上的小几上摆着一盘零嘴,随手捡了个核桃仁扔进嘴里,眼神盯着钱嬷嬷,咬得咔吧咔吧作响。 钱嬷嬷一无所觉,她站直了身子,轻抬下巴,口气还算恭敬。 “老奴在这里给二姑娘道喜来了,咱们夫人知道今儿是姑娘芳辰,不晓得多高兴呢,外头那些都是送来给姑娘的。” “姑娘您可是双喜临门,不过我们夫人说,老太太年纪大了,别什么事都拿去打扰她老人家。再说,夫人今儿格外开恩,给您准备了生辰宴呢!” 钱嬷嬷这老货,就差没指着玉茹的鼻子说,你一个庶女,能有生辰宴都是托了夫人的福!还有脸在这里充大? 玉茹连吃了好几颗核桃仁,嘴里混和着焦糖的甜味、芝麻的香气、和核桃略带着点涩味的口感,却是头一次,一点儿好心情都没了。 眼前是钱嬷嬷带着假笑的脸,可一瞬又和梦里钱嬷嬷阴笑着出谋划策的样子重叠起来。 玉茹眼神在门口扫了一圈,伸手拿过边上的茶盏,“咕嘟咕嘟”几口,一杯茶见底,豪迈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个大家小姐。 钱嬷嬷垂首站立着,不屑地瞥了一眼。 绣花枕头一包草,说得就是二姑娘,若不是有付貌美 分卷阅读5 的壳子,说是山野村妇也丝毫不觉突兀。和正院温柔娴静、聪慧绝顶的大姑娘,可差远了。 钱嬷嬷抿抿嘴,眼睛瞧着地面,内里心思乱转,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把东西放下,回去和夫人好好禀一禀这二姑娘的仪态。 “咚!滋——” 玉茹站起身,手里的茶盏猛贯到桌上,发出响亮的碰撞声,茶盏碎裂,摩擦桌面发出锯木头般的声响。 钱嬷嬷从沉思中惊醒,猛然吓了一跳,她一个踞趔栽倒在地上,手捂胸口,惊魂未定, “二、二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玉茹抬眼,小脸板地死紧,清亮的眸子里有一簇火焰在烧。 她站在钱嬷嬷跟前,一早上的憋屈铺散开,周身气势大涨。 钱嬷嬷猛地抖了两下手,叫骇得冷汗连连,就连身后两个二等丫头都缩起身,不住后退。 “钱嬷嬷!我知道你素来贪财,却不晓得你连我生辰礼都不放过!你一个当奴婢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还是,我一个庶出的姑娘,活该要受你的磋磨!” 玉茹脸色涨得通红,红唇轻启,如炬的目光恨不得化成实质,洞穿钱嬷嬷,一开口更是毫不留情。 木槿芍药两个还是头一次见二姑娘这么烈性,猛地没反应过来,看着二姑娘如同一簇烈火,灼得人睁不开眼,再看钱嬷嬷谨小慎微的样子,心里觉得畅快极了。 该!叫你不把我们姑娘看在眼里! 玉茹的话一下子击中了钱嬷嬷,她心里既惊且惧,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大冬天愣是出了一身冷汗,只得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生辰礼不过才送来,连单子都没对,二姑娘怎么晓得数目对不上? 钱嬷嬷擦擦额角的汗,手握成拳, “二、二姑娘,您要给奴婢安罪名,也得想个好招,这、这......” “呵,就知道你还要狡辩!咱们今儿也不必去请安了,干脆禀了老夫人,一块儿去母亲院里当面对质好了!若是能把这些年的账目都扫清楚,也算是给我过了生辰了!” 玉茹丝毫不怵,斩钉截铁。 这下钱嬷嬷连最后一丝侥幸都没了,都说二姑娘软弱,她才时不时的克扣几分,打量谁都不清楚,谁晓得......二姑娘就跟一夜之间醒悟了似的...... 钱嬷嬷“唰”地跪在地上,匍匐爬了几步,涕泗横流, “姑娘、姑娘......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您饶了奴婢吧,这事儿老夫人知道了,非得把奴婢发卖来不可......” 钱嬷嬷哭得凄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点不复刚刚盛气凌人的模样,屋里的人却没一个动容。 玉茹的丫头们自然和她一条心,可不会忘记钱嬷嬷刚进院子那嚣张的气焰;正院的两个,平日里被钱嬷嬷压制久了,如今看她被人制住,竟隐隐有些快意,只不过碍着钱嬷嬷不敢表现出来。 玉茹似站累了,伸手让木槿过来扶她。 木槿过来刚一碰上玉茹的手,就被那冰冷吓了一跳,一抬头,发现玉茹的嘴唇隐隐发白。 玉茹坐下,一拍桌子,语气凌厉, “你想叫我饶了你?也得把吞我这里的东西吐出来才行!我一个大家小姐,总不能被正院的嬷嬷占了便宜,叫外人知道了,你猜是夫人先治你的罪,还是老夫人先发卖你?!” 夫人最好面子,若是叫外人知道了,那她...... 钱嬷嬷狠狠打了个寒颤,拼命磕头求饶。 “限你三日内,把吞了的东西还给我,如若不然......哼!” 玉茹咬牙,冷哼一声。 钱嬷嬷跪着,连连磕头。 “是是是,奴婢知道,奴婢回去就把东西都找来!” “滚!” “是是是,奴婢这就滚,这就滚......” 钱嬷嬷如蒙大赦,艰难地爬起身,擦干眼泪,半躬着身子往外撤,两个二等丫头紧随其后。 “呀!” 萱草忽然传出一声轻呼。 钱嬷嬷下意识地回头...... 她人长得圆乎,挺直了腰背本就不太见得到脚底下的路,这会儿疾步如飞,一点没注意脚下的动静,也就不晓得地上滚了一串的零嘴,一个不注意,抬脚踩了上去。 ——“砰” 钱嬷嬷胖墩墩的身子,重心不稳,狠狠跌了一跤,一张老脸紧跟着皱紧。 玉茹坐在上首,都能听见尾骨“咔哒”两声,再瞧瞧钱嬷嬷那疼得快哭了样子,怕疼似的皱了皱脸。 “哎呀,嬷嬷这是怎么了,我家姑娘即便今天生辰,也没说要您老人家行这么大一个礼啊!您快起来,快起来!” 萱草见状立马去“搀扶”钱嬷嬷,只不过为什么她明明是去帮忙的,却又把钱嬷嬷不小心“扶”着又摔了一个更狠的,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二等丫头如梦初醒,七手八脚过来拉钱嬷嬷。 分卷阅读6 “嬷嬷,您没事吧?” “有没有哪儿疼?” 有没有哪儿疼? 她哪都疼!!! 钱嬷嬷刚擦干净的脸,又染了一脸的泪,嘴里哀哀喊疼,咬牙道, “没事,没事,是奴婢自己不小心......” “行了,你这回可要走好了,要不你万一怎么着了,我的东西管谁要去?” 玉茹缓过神,一下子笑开了,撑着下巴慢悠悠的。 钱嬷嬷心头一凛,猛点头,叫丫头们扶着很快退了出去。 外头的小丫头这才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恭敬地把东西放下,又迅速离开,半点不敢耽误。 刚刚二姑娘训人的声气,她们在外间听了个大概。 再瞧钱嬷嬷这幅凄惨模样,就是借她们一个胆儿也不敢再惹二姑娘。 等正院的人都走光了,玉茹再也坚持不住了,整个人松了劲儿,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 “姑娘?” “姑娘!” 木槿和萱草吓了一大跳。 正院的大姑娘,一夜之间睡醒就顿悟了,能诗善画,她们还以为自家姑娘也一夜之间长了胆子呢,敢情是纸老虎啊! “快快快!给我再端一盘子芸豆卷来,可吓死我了,不得好好补补?” 玉茹半瘫着瞧着无力的很,为了压制钱嬷嬷把仅有的勇气全用没了,提到芸豆卷又坐直了些,眼睛都跟着亮了亮。 “行行行,姑娘要吃多少都使得。” 萱草把玉茹扶好,笑着叫小丫头端芸豆卷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玉茹是挺怂的,但是美食就是玉茹勇气的来源啊 就跟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似的 不过用完了就泄气,哈哈哈哈~ ps:我发现了批量发红包工具!!!前四本书都是手动发红包哒~ 想想一个个点到眼花的自己,莫名觉得很蠢...... 感谢在20200619 21:50:38~20200620 14:3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荷塘花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玉茹咬了两口凉糕,感觉自己被治愈了,一转头眼神落在地上七零八碎的零嘴上,有些心疼。 是她喜欢吃的核桃仁、红枣干、梅子糖......全白瞎了!!! “姑娘,今儿是您的生辰呀!” 萱草也跟着看了眼,忽然道。 对呀,今天是她的生辰!姨娘一定会答应她的所有要求哒! 玉茹一双漂亮的杏眼,忽然变得闪闪亮亮起来,她伸手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袖兜,脸颊的酒窝都能漾出酒来了。 “姑娘好聪明,您怎么知道钱嬷嬷暗中私吞了?” 木槿三两下把碎茶盏收拾好,端着托盘站立在旁边,好奇道。 玉茹歪了歪脑袋,忽地笑开,声音轻轻的,带着股调皮劲儿。 “这个啊,我炸她的呗!” 总不能说她稀里糊涂地就知道了吧? 钱嬷嬷带着一票丫鬟,刚站在廊下,她一眼扫过去,就晓得她们带了些什么来...... 哪怕她不是很清楚夫人往年送的生辰礼,但也晓得数目不对。 夫人那人,表面端方正直,不至于会扔给她们这么大一个把柄。 往年的贺礼不算顶好,也没这么差吧,中间能出岔子的地方,也就一个钱嬷嬷了。 以往东西直接送到她库里,也没这么个当面回话的活,想必钱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抬抬手,就会轻轻放过呢!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顿时闷笑不已。 *** 玉茹带着两个丫头出来,发现外头的雪已经停了,窗棂上、院子里,所有能下脚的地方满满一片白色,深吸一口气,鼻尖满是清冽干净的味道。 木槿走上前,给玉茹拢一拢披风, “姑娘,快些吧,老夫人该等急了。” 玉茹点头,抓紧披风的系带,快步走了起来,大红披风在茫茫的白色里,跟怒放的红梅似的,小丫头们一时看住了。 “二姑娘真好看啊!” 扫雪的小丫头,手里拿着扫把,目光呆呆地看着玉茹离开的方向。 “可不是,咱们姑娘那眉眼、那气质,我都不晓得用什么词形容,另两个姑娘哪有咱们姑娘一半出色!” 边上一个略大一些的圆脸丫头听见了,凑过来悄声道。 再一个二姑娘宽厚的很,大姑娘院里见天传来打罚下人的事,她们姑娘可从没有过。 能在二姑娘身边当差,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福呢!可不得把手头的活计干干好,没见外院有多少丫鬟们排队等着 分卷阅读7 嘛! *** 武安侯府是祖上传下的来的住所,占地面积极大,从玉茹住的地方,到老夫人的院子,要过一座小石板桥,还要经过一个小花园子。 玉茹原先走得挺快,越接近老太太的住所,愈发慢了下来。 她倒是不怕见祖母,整个武安伯府的孙辈里面,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她,往常在祖母膝下,撒娇弄痴惯了,说话也不用避忌什么,最舒服不过。 就是吧......玉茹一想到嫡姐在里头,头皮都要炸裂了。 她见到蒋玉蓉本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经过昨晚的一场梦境,越发觉得蒋玉蓉比她以为的厉害的多,玉茹愈发瘆得慌。 “姑娘怎么了?” 木槿在后面小声问询。 辰时了,再不进去真要耽误请安的时辰了。 玉茹伸手摸了摸袖兜,从里头边边角角的地方,抠出一个不起眼的梅子糖,抬手塞进嘴里。 玉茹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了点勇气。 木槿还要问,老夫人身边的古嬷嬷打了帘子正要出来,一见门口站着的玉茹,胖乎乎的圆脸立马笑开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二姑娘,您在这儿呢!老奴奉了老太太的命,正要去找您呢!” 古嬷嬷声音爽脆,这么来一下,里头的人也都听见了。 她说着话,挑了帘子,在原地等玉茹。 玉茹拿舌头抵了抵嘴里的糖,鼓了鼓脸,硬着头皮往里走。 当着祖母的面,嫡姐就是要做什么,应、应该也不敢吧! 玉茹打头走在最前面,古嬷嬷和木槿紧跟其后。 进了屋子,一股暖意铺面而来,刚刚在外头沾染的冷意一瞬间都消散了。 老夫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薄袄,头戴同色抹额,坐在上首,笑盈盈地同身边的蒋玉蓉说话,听见动静抬头,入目就是玉茹身穿大红,面容愈发衬得瓷白, “咱们的小寿星,今儿真漂亮!红色正称你呢!平时日里怎的不见你穿?” “怎么了这是,到祖母这里还有什么不自在的?” 老夫人笑语盈盈,眼神却看着坐在底下的人。 重点在林氏脸上停了停,见她没有不自在,又把目光移到玉茹身上。 玉茹长得漂亮,满府有目共睹。 只是鲜少打扮,最是本分不过,可就是老实过了头。 小姑娘嘛!每天就该打扮得跟朵花似的,让人见了心情好。 如今猛然穿了一件正红色,才把她的美完全展露出来,一举一动之间艳光逼人,偶尔又闪过少女的娇憨,天真又妩媚。 不仅老夫人,暖阁里伺候的丫头们,一个个都忍不住盯着玉茹瞧个不停。 只觉得二姑娘今儿怎么看怎么好看! 今儿蒋玉蓉也是盛装打扮,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和玉茹极像,连秀样也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妃色,一个是正红色。 从前玉茹不爱这些艳丽的颜色,蒋玉蓉总是能凭色彩压她一头,如今玉茹穿了件红色,愣是把她比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整个人跟没了存在感似的。 蒋玉蓉一抬眼,就是玉茹那张极美的脸,她淡淡瞥了眼,脸上的笑意去了三分,又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了回来。 玉茹这下躲都没法躲了,硬着头皮进来,给老夫人、夫人行过礼, “哪有不自在,只是孙女来晚了,不好意思呢!昨晚上没睡好......” 小姑娘的脸嫩生生的,跟枝头新开的花骨朵似的,老夫人最喜欢鲜艳如花的女孩们,满府里也就玉茹长得最合她的心意。 “小孩家家,睡觉要紧,祖母这里不碍的。往后要是起不来,叫丫头回一声,睡饱了再过来。” 老夫人和风细雨,话却对着林氏说的,就怕林氏的人又找到玉茹那里,拉着她讲规矩。 林氏脸上仍旧保持的笑意,恍若不觉。 玉茹缓步往里走,听在耳里下意识地点头,余光瞥见夫人和蒋玉蓉,才意识到不对。 她就算心里不喜欢正房也不该放在面上啊,没见姨娘还在一边端坐着嘛! 只得看向老夫人,等着老夫人给她递梯子。 小孙女满脸爱娇,期期艾艾地看着她,老夫人整颗心都变得软乎了。 她冲着玉茹招招手,见孙女一路小跑过来,自然而然地拉着人坐在了身边,原本坐在另一侧的蒋玉蓉被挤得不得不站起了身,有些尴尬地站在老太太的椅子身后。 林氏端肃的脸上,眉头紧皱,眼神在祖孙俩身上顿了顿,又看向身后站着的玉蓉。 玉茹没来之前则罢,玉茹来了,把自家闺女衬得跟个大丫头似的,可怜极了,她借着手帕的遮挡,涂着丹蔻的指甲,狠狠掐了掐手心。 坐在下边的李姨娘就更不敢说什么了,只暗地里瞪了三姑娘一眼,埋怨她小小年纪却没有二姑娘会来事。 三姑娘端坐着,侧了侧脸,假装什么也没看 分卷阅读8 见。 上首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老夫人已经说到了中午生辰宴的事儿了。 “我让你嫡母单给你们小姑娘们开了两桌,玉茹今天是东道,可别忘了招待你的小姐妹们!” 玉茹想起梦里头,她一气之下把林氏的阴谋揭露出来,生辰宴自然也给搅没了。 她这会儿却好奇,林氏什么时候这么好性儿了,她和嫡姐两个到底想借着她的生辰宴干什么勾当? 中午生辰宴,凡是交好的人家都会来,夫人们自然有林氏照应,男客有伯爷呢!老太太这是把露脸的活交给玉茹了。 林氏暗自咬牙,明明她的女儿才是嫡女,回神见女儿摇了摇头,只能把这口气暗自忍下。 边上李氏翻白眼都快翻出花来了,可三姑娘不理她,她也没辙。 “老夫人,还是算了吧,玉茹年纪小,怕不够周到呢!” 王姨娘最了解女儿,这个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她和女儿还不一定想要呢,她起身走到老夫人跟前,语气轻柔。 王姨娘一席藕荷色的锦衣,乌压压的发髻上也不过只簪了一支白玉簪,衣着素淡的很,却难掩丽色,她站起身来,一行一动之间,自有一股风流。 一股暖香把玉茹包裹住,玉茹抽抽鼻子,想到梦里姨娘的惨状,鼻头酸酸的,她眼睛从到到脚把王姨娘扫了一圈,在她肚子上略顿了顿。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掀着帘子往里走的伯爷眼神一扫过去,满心满眼都是王姨娘纤柔冷艳的模样,气质矛盾却格外地吸引人,他立马忘了要说什么了,下意识地顺着老夫人的话附和。 “娘说的对,玉茹长得这样出色,不过去招待几个手帕交,应该的、应该的。” 林氏看着丈夫痴迷的模样,咬碎了一口银牙,心里忍不住为自己女儿诉委屈。 玉茹觉得厅堂内的气氛更糟糕了,姨娘穿得够素净、平日里够低调了,可还是惹了狗爹爹的眼!她心里喟叹一声,越发往老太太怀里缩了缩。 蒋玉蓉看在眼里,目光阴沉可怖,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林氏身后,单手搭在林氏肩膀上,以示安慰。 不着急,好戏才开锣呢! 好一个生辰宴,开头的时候是生辰宴,到了结尾还没准呢! 到时候,她那个庶妹岂不是要好好感谢她们? *** “咳咳” 谢泽伏案写信,俊逸的脸白得透明,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笔杆,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门外小厮递名帖过来。 “少爷,伯府那边的帖子。您怎么又咳嗽了,是不是吹了冷风?” 小厮说到伯府的时候,放轻了声音,讳莫如深。 随后把帖子放在桌上,起身去关窗户。 “咳咳、不碍的,下去吧。” 谢泽把信纸拿起仔细端详,确认无误后放入信封。 那边小厮也早就退了下去,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炭盆“噼啪”的声音。 谢泽慵懒地靠着后背,放松心神,合上眼睛,手边的帖子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又宝宝问什么时候换地图,应该会很快哒~ 我们的男主出来啦~感谢在20200620 14:33:18~20200621 20:2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枸杞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花厅里的气氛有些怪异,武安伯却丝毫没注意到不对劲,他眼睛盯紧王姨娘,怎么看怎么顺眼,美人果然还是美人,就是太冷了些,跟冰块似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武安伯迈着八字步,在老夫人身侧坐下,看蒋玉茹还缩在老夫人怀里,有些不悦, “成什么样子?你看看你姐姐妹妹们,就属你最没规矩。” 蒋玉茹白了脸,提起裙摆,迈着小碎步走到王姨娘身边坐下,不敢再吱声。 王姨娘也把身子往前挪了挪,把女儿挡在身后。 “你做什么?一来把好好的气氛都弄没了!” 老夫人不悦道,随即看蒋玉茹脸色惨白的样子,心疼极了,斥了儿子一句,随后转脸吩咐。 “碧痕、碧痕,让小厨房把糖蒸酥酪端来,我记得玉茹最喜欢吃这个了。” 站在老夫人身后贴身大丫头听了,脆生生地应下,行了礼,往小厨房去了。 被老夫人说了一嘴,武安伯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他也不是故意的,不过二丫头也是,多大的人了,还是个老鼠胆子,声音大一点就吓成这样?跟她姨娘一点不像。 他和王姨娘相处的时候,不管他怎么大声,王姨娘可是看都不带看他一眼, 分卷阅读9 还是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可王姨娘对他越是冷淡,武安伯就越是着迷。 这么多年过去,两人的孩子都这样大了,他还是没法从王姨娘身上移开目光。 王姨娘面无表情,原先还带着笑意,武安伯一来,恢复成了冷若冰霜的模样。 从丈夫进了门,林氏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武安伯,可是他倒好,从头到尾一眼都不带看她的。 林氏每每劝自己,她是正室,要大方些、豁达些,可是这些年庶子庶女一溜地冒出来,她再是个圣人也忍不住了。 碧痕的动作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带着小丫头们进来了,身后丫头们端着的托盘里,摆着一碗一碗的糖蒸酥酪,她先给上首的老夫人、伯爷端了,才轮到底下坐着的人。 蒋玉茹坐在最末尾,和十岁的蒋玉莹面对面,这会儿闻见空气里满满的奶香味,两人不约而同地抽动鼻子,互相看了眼,又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 “快快快,给我们二姑娘、三姑娘端过去!” 上首的老夫人见了,笑着指挥碧痕。 碧痕一叠声应了,加快动作,很快把酥酪端到两个小姐跟前。 天青色的瓷碗里,摆着乳白色的甜点,碧痕端过来放下,动作间蒋玉茹都能看见那上头摆着的红枣、葡萄干,跟着抖了抖。 冲着玉茹摇臀摆尾的酥酪,瞧着就嫩滑的很,她一时忘了害怕,拿起勺子浅浅挖了一勺,放入口中。 奶滑香浓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微微一用力,酥酪包裹着奶香味立刻散开,呲溜一下滑下肚。 玉茹觉得整个人都被甜蜜包裹住了,心情一瞬间好了几个度。 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前,颊边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王姨娘看得弯了弯眼睛,把手边没动过的那份,递到女儿边上的小几上。 *** 请安过后,王姨娘带着蒋玉茹回自己的住所,半道上却给武安伯喊走了,玉茹都没来的几乎和王姨娘说说贴心话,只能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兴叹。 武安伯身材高大,独自走在前面,见王姨娘走得慢了,时不时回过头来催她。 王姨娘丝毫不在意,仍旧走得不紧不慢。 林氏带着玉蓉从老夫人屋里出来,身后站了大大小小的丫鬟,把半边走廊都挤满了,正瞧见刚才那一幕,她心里有股无名火无处发散。 眼神扫向站在边上谨小慎微的玉茹,冷哼一声。 “二姑娘年岁也不小了,该学学规矩了,回头我替你找个教养嬷嬷,别老夫人说什么就当真,回头去了婆家,丢的还是咱们伯府的脸!” 玉茹想拒绝,请个教养嬷嬷岂不是她房里的一切,正院都要熬插一手? “娘,咱们回去吧,天寒地冻的,还得给二妹妹好好准备生辰宴呢!你说是吧,二妹妹?” 玉蓉扶着林氏,说话轻飘飘的,一句话出来,叫玉茹汗毛倒竖。 玉茹讷讷应声,压根就不敢抬头看她,一晃眼就仿佛能看见嫡姐侧身对着属下三两句决定她命运的样子。 如果不是怕变化过于显眼,玉茹早就撒开脚丫子逃跑了。 保命第一招,速度要快! 玉蓉大抵也觉得她这样没劲透了,哼了一声,扶着林氏往正院方向走。 “姑娘、姑娘,她们都走了。” 木槿见自家姑娘垂着头,脸上一点雪色也没有,上前帮玉茹整理披风,悄声提醒。 玉茹沉叹一声,这才大松一口气。 怎么样能在实力明显对不等的情况下,保住姨娘和她自己呢? 回时的路和来时一样,小径上泰半的雪都收拾干净了,玉茹却心情沉重,脑中思绪繁杂。 其实她知道,王姨娘并不是自愿给伯爷当妾室的。 王姨娘其实也算是官家小姐,虽然家里只是个八品小官,可她长得花容月貌,嫁给别人当正头夫人不香吗?压根就犯不着非得趟伯府这趟浑水。 可武安伯不是这么想! 大概所有有点地位的男人想的都一样,美人就合该进自己家才对。 武安伯一见钟情,锲而不舍,还出言威胁,为了家里人的前程,王姨娘不嫁也得嫁,再有老夫人亲自上阵,含泪当了伯爷的妾室,如今都十五六年了。 正院只觉得她们委屈,可她和姨娘何辜? 玉茹握紧拳头,如果、如果正院真的给她送教养嬷嬷来,她一定会把人打出去的! *** “玉蓉,委屈你了,是娘没用!” 林氏屏退左右,拉着玉蓉的手,母女俩一块儿坐在罗汉床上,如是说。 林氏侧首看女儿,妃色的衣服穿在玉蓉身上,衬得她花容月貌,再加上女儿出口成章的本事,整个临安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能与女儿比肩的,可怜老夫人和伯爷都是瞎的,这么好嫡女放在眼前,却什么也看不见。 “娘,你别这么说,山水轮流转,如今他们看不 分卷阅读10 上我们,焉知以后不会有求着咱们的时候?” 从玉蓉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了,初始懵懂惴惴不安,但这么些年下来,什么都习惯了。 况且一切都按照剧本走,她有什么可害怕的? 真正该害怕的是蒋玉茹才对,她一来,蒋玉茹明显只有被她压着打的份。 “都怪琉璃院住着的那些贱人们,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老夫人也是,待客的活怎么能让一个庶女干,说出去外人还不得笑掉咱们伯府的大牙!” 林氏咬着牙,满脸愤恨,狠捶了下小几,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原本端庄清秀的脸瞬间变得扭曲。 琉璃院是伯府安置妾室的地方,三个姨娘都住在那边,另有通房们也住在离琉璃院不远的小院子里。 妾室是林氏的心病,玉蓉心里也为林氏抱不平。 可在这个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既没有丈夫的宠爱、又没能替伯府生下下一代的继承人,林氏这个当家主母,如履薄冰。 归根结底,罪恶的是男人,但女人们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不得不斗来斗去。 玉蓉穿过来久了,几乎都要被林氏同化了,何况她们天然站在同一立场上。 眼下也只有把琉璃院的一干人都死死压制住,才能帮上林氏的忙。 玉蓉知道按照剧情,王姨娘已经怀了身孕,还十月怀胎,一举得男,最终成为了伯府的继承人! 月姨娘替正院生的那个孩子,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玉蓉垂下眼睛,眼里的阴狠一闪而逝。 她要当人上人,伯府必须是她的后盾,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后盾。 那孩子,本就不应该存在! “娘,老夫人让玉茹帮忙待客,也得玉茹有待客的本事才行,如果她不仅把生日宴搞砸了,还怠慢了贵客呢?” 玉蓉早就留了后手,否则她怎么会允许玉茹蹦来蹦去? 生辰宴,也是玉茹的催命符! 等这宴会一过,玉茹的婚事就板上钉钉了! 王姨娘肚里那孩子还小,万一有不小心,也是很正常的! “你是说......” 林氏转脸看向女儿,眼里隐隐带着兴奋。 或许,她平日里就是太宽容了...... 玉蓉却不肯再说了,她忽地笑起来,秀丽的眉眼在妃色衣裳的映衬下,愈发浓烈,七分美貌也拔高到了八分,她拍了拍林氏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像林氏小时候,哄着她入睡时一般。 林氏鼻尖猛地酸涩起来,她强自压下,头一次觉得女儿长大了,可以成为她的依靠了。 *** 巳时刚至,系着大红彩带的武安伯府,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不过一个庶女过生辰,竟然热闹得如同过年一般。 小丫头们端着托盘来回穿梭,脸上具都挂着一派欢喜的笑容。 无他,刚刚武安伯下了令,今儿个二姑娘生辰,每个丫头不拘几等,都能多得一个月的月钱。 有了钱就有了动力,小丫头们怎能不高兴,她们都盼着这次的活能干得出彩,说不定被二姑娘见到了,一高兴还有别的赏赐呢! 要是调到了二姑娘的院子里,那她们就享了大福了。 整个伯府,再没有比二姑娘更受宠的了。 “受宠的”二姑娘,战战兢兢地表示不约。 她恨不得能立时离开伯府这个大泥潭呢,怎么还有人巴不得往她院子跳。 什么生辰宴,就是正院的障眼法,想起玉蓉那些计谋,玉茹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姨娘你在哪里?快回来吧,女儿快扛不住了! 哭唧唧,但是还要保持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玉茹要和小进士正面接触了~ 抖腿吃瓜。 女儿别怕,我是亲妈保证不虐哒~ ☆、第5章 玉茹仍旧是早上的那身打扮,雪肤红衣,俏生生地立在花厅里。 有武安伯的话在先,林氏和玉蓉另有算计,也就由着玉茹出风头。 府内的大管家刘福是伯爷身边的人,惯会听音识意,王姨娘不见人影,二姑娘独自张罗,他自然晓得王姨娘母女在伯爷心中的地位,因此早早派了人跟在玉茹身边作为帮衬。 女客们其实还是头一次认真看玉茹,平时有林氏压着,玉茹和玉莹从来都是蒋玉蓉的陪衬,她们听多了武安伯嫡女的优秀事迹,这还是头一次有庶女在她们跟前冒头,一时感觉新奇,路过的时候,俱都忍不住拿眼看玉茹。 玉茹本就长相精致,今儿是她的生辰,衣着打扮格外庄重,她站在边上脸上笑盈盈的,颊边的两个酒窝露出来,看着就讨喜的很。 当家夫人们见了她,再看林氏身后跟着的玉蓉,立时觉得失色三分。 难怪平时压得紧,这是生怕 分卷阅读11 亲生女儿被压了风头啊! 有那聪敏的,想到今儿是为谁办的生辰宴,心里顿时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珠玉在前,看林氏还怎么推销自己女儿。 往日里一副她女儿第二,整个临安就没有姑娘能当第一的架势,早就惹得夫人们不满了! 谁家里都有姑娘,你家把名头全占了,别人家的姑娘还要不要谈婚论嫁? 平日里任你夸得再美,还不是被一个庶女压一头?!! 夫人们觉得解气极了,和玉茹说话的时候难得和蔼可亲,还叮嘱家里的姑娘们和玉茹好好相处。 玉茹满脸莫名,一转头正对上蒋玉蓉阴沉的眼神,狠狠地抖了抖身子。 被人喜欢也怪我? 玉茹领着小姐妹们往边上那桌坐定,干脆掉过头,不去看蒋玉蓉。 随便你瞪,我不看你,你就吓不着我了吧? “玉茹,那是不是咱们临安第一大美人啊!” 说话的是坐在玉茹身边,长着一张瓜子脸的清秀女孩。 她侧着头看了眼蒋玉蓉,很快又转了过来,俯身在玉茹耳边说小话,声音轻轻的,让玉茹有些痒痒。 玉茹揉了揉耳朵,还没来得及说话,同桌的小姑娘,急急忙忙地开口。 “可不是,就是她!” “切,第一美人这个名头什么时候这么不值......唔唔唔?” 韩茵茵拽了拽玉茹的袖子,仔细看了玉茹的脸一眼,为她抱不平,不过话说一半嘴里被塞了东西是什么鬼? 韩茵茵是将军府的庶女,但她在府里的地位极高,和嫡女不遑多让。 她上头有三个哥哥,一个个都宠妹妹的很,再加上生母是为了救嫡母而死的,从小就被将军夫人抱养在身边,记在嫡母名下,备受宠爱。 她性子直,爱憎分明,和玉茹关系极好,说起话来,毫不顾忌。 玉茹眼疾手快从袖兜里掏了个山楂球来,一把摁住韩茵茵,强塞她嘴里。 见满桌姑娘都看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看她饿了,先拿点东西给她垫垫......” 好在这桌坐的小姑娘们,平日里都和玉茹交好,没说什么为难的话,由另一个小姑娘起头,很快说起了琉璃阁里的花样子来。 玉茹轻吁一口气,求生欲让她行动力满分! 韩茵茵嚼着山楂,眼神扫了玉茹一眼,含糊不清地嗤笑, “德行!” 不过这山楂球怪好吃的,一点不酸,越嚼越有味儿,果然是玉茹出品。 就是吧,她本来不是很饿的,这会儿越吃越饿怎么回事? 韩茵茵趁着玉茹不注意,给了她一个眼刀! 小妮子肯定是故意的,给她喂吃的,是不是想看她出丑啊? 韩茵茵吸溜了一下口水,眼巴巴看着桌上摆着的各色美食。 救命啊,到底什么时候开席! *** 王姨娘一直到宴会快开始前,才和武安伯两人姗姗来迟。 她的衣裳好似换过了,虽然仍旧素淡,却明显和早上不是同一个花色,原本有些冷淡的两颊微微带着红晕。 再看武安伯精神奕奕,直往男客们那边去的样子,玉茹暗哼一声,皱紧眉头,看向王姨娘眼神关切。 王姨娘冲她轻摇了下头,玉茹才放下心来。 “伯爷可算来了。” 林氏显然也是有刻意打扮过的,她坐在老夫人身边,满头珠翠,月姨娘站在她身后殷切的伺候着,正室的范儿端的十足。 可两人出现时,林氏的脸色还是变了好几瞬,开口时语气沉沉,带着一股浓烈的酸味。 在座的女眷们都听出门道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寂静无声地等着看好戏。 林氏以往在女眷中风评极佳,谁提起来不说这是个端庄大气的楷模,凌驾于一干夫人之上,平时被她踩在脚底的夫人们,不在少数,这才关键时刻连个帮衬的人也没有。 玉蓉握紧杯盏,坐直了身子,眼神不放过厅内的任何动静。 计划才刚刚开始,可不能被林氏无端的醋意毁了去,这可是一举击中玉茹和王姨娘的关键一环! 蒋家二房的周氏也来了,她和林氏共坐一桌,原本夹着筷子的手放下,觑着老夫人的面色,笑着打圆场, “嫂子这是有些醉了,还没正式开席,伯爷来得也不算晚。” 林氏回神,见老夫人瞬间沉下来的面色,也晓得她刚刚那句有些过了,她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是呢!” “王氏,你还不去你娘家那边坐下。” 王姨娘点头,顺着林氏的话,往厅内角落那桌走去,对武安伯没有丝毫惦念。 她走动起来莲步轻移,略施粉黛的脸,仿若仙姿玉貌。 在座的人,哪怕不是头一次见她了,也被惊得呆了一呆。 “王姨娘果然美 分卷阅读12 极!” “怪道武安伯独宠多年!” 相熟的夫人们彼此之间窃窃私语,偶尔露出一两句,叫上首的林氏面色愈发难看。 林氏强忍住不悦,站起身招呼女眷们,言辞间似很疼爱玉茹的样子,她甚至把玉茹叫过来坐到玉蓉身边,一副一视同仁的样子。 玉茹起身,机械地往主桌走,韩茵茵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看着庶女畏畏缩缩的样子,再看看边上自己女儿落落大方,林氏的心气儿立马平了几分,又对着满桌女眷夸起了玉蓉来,从才华到相貌,林氏滔滔不绝。 玉茹垂着头,不敢说话,眼睛不晓得看见了什么,忽然亮了亮,细白的手悄悄捏起一把勺子。 摆在她跟前的是一道蟹粉豆腐,雪白的豆腐上头,洒满了一层好看的橘黄色,蟹粉都出油了,沾在豆腐上,呈晶莹的亮橘色,顶上还飘了一点儿葱花点缀。 勺子在蟹黄那一块狠狠挖下去一个大洞,趁人不注意,放到嘴边,,还没进口,已经闻见蟹黄的鲜香味儿了,玉茹顿时觉得胃口大开。 啊呜一口吞下去,口脂仍旧好好的,只有嘴巴在动作极小的抿动。 雪天菜凉的快,等冷透了吃,失了原本滋味不说,还有一股蟹腥味,现下还冒着热气,玉茹吃得两眼亮晶晶的,耳里林氏还在继续,她却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玉茹勺箸不停,这边挖了一勺豆腐,那边还要夹两块烟熏鸭肉,等别人实现扫过来的时候,她又回到保持端庄恭敬的模样,也难为她了。 不过满桌的菜色还是这道豆腐最对她的胃口,等林氏话说得差不多,玉茹已经不知不觉吃了泰半。 为了不叫人发现,她趁着别人看林氏的功夫,拿小勺子轻轻拨了拨。 玉茹的举动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频频把扫视过来玉蓉,她看见玉茹的行径,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真是不知所谓,都什么时候了,还只晓得吃个没完? 比有一个差劲的对手更讨厌的是,这对手压根就不能称之为对手。 殊不知玉茹打得就是吃饱喝足,速速撤离的注意。 管他什么风头不风头,全都没有她的小命重要。 这俩人既然想在她身上使绊子,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不过她跟前的酒盅怎么有些奇怪? 不管了,还是和嫡姐换换吧! 林氏话说完的时候,满桌的夫人们耳朵根都要起茧子了,全靠过硬的素养强撑着。 韩茵茵的嫡母也在这桌,她自己也是武将之女,性子直的厉害,刚刚都差点掀桌离开,见林氏停嘴,立刻接上, “好了,大家都累了,开席吧!” 林氏一愣,扫了将军夫人一眼,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人家了。 想到对方门第比自家高上不少,只得喏喏应是。 满桌女眷这才大松一口气,动起了筷来。 不过林氏显然没想过要安生,小半盏茶的功夫,又冲着玉茹发难了,她一指玉茹跟前的酒壶,脸上笑盈盈的。 “二丫头,今儿是你的生辰,端着这果酒去敬一敬婶母、姨母们吧!” 玉茹本是庶女,原不该又这一场生日宴的,除了武安伯府,给庶女大办生日宴的人家,本就鲜有。 说白了,这是武安伯和林氏这个嫡妻给的“体面”,甭管这两人各自有什么目的,这个“体面”给了玉茹,玉茹就得识趣,就得感恩戴德。 敬一敬大冷天为了她这个庶女,特意赶来的女客们,原就应该。 可、可这酒里加了料啊! 玉茹的心情不美妙了,连美食也不治愈了。 她纠结半晌,转脸和玉蓉挑衅的笑容撞了个正着...... 呵!非要杠是不是!!非不让我吃饭是不是?!! 玉茹拎起酒壶,矫揉造作地往边上一摔,壶盖开了,里头的东西洒了玉蓉满头满脸......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有读者问,会不会虐,放心啦~我是亲妈呀! 我们玉茹虽然怂,但她关键时刻还是很给力滴~感谢在20200622 20:50:51~20200623 14:5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沁凉的酒水,顺着头发,从玉蓉衣服领子往下灌,结结实实地浇了她一身,玉蓉被冻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黑色的发丝粘在玉蓉脸上,看着好不可怜。 这会儿一点没有了“临安第一美人”的风姿。 玉蓉想哭,她这身衣裳才穿过一回,是花了大价钱找琉璃阁做的! 这儿坐着的女客们,多是临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传出去她不就整个临安城的大笑炳了? 分卷阅读13 “我的儿!我的儿!” 林氏惊呼,一叠声站起了冲到女儿身边,把玉蓉抱在怀里,转脸凶恶地冲着玉茹。 “哇——” 林氏还没开口,边上传来一声惊天大哭,众人的目光立刻从玉蓉身上,转移到了玉茹身上。 小姑娘估计是吓坏了,原本粉嫩的脸,变得惨白,张着嘴巴嚎啕大哭起来,她虽站着,看着也比玉蓉好了许多,可这惊天一哭,让这厅里有女儿的人家都鼻头一酸。 若不是吓坏了,小姑娘怎的半点形象也不顾了? 这还是她的生辰宴呢!瞧给嫡母吓的,可见往常她都是被怎样对待的。 “行了行了,别哭了啊!我们都晓得你不是故意的!” 将军夫人起身走到玉茹身边,拿了帕子给玉茹擦眼泪。 见小姑娘哭得都打嗝了,愈发爱怜。 这脸长得真好看啊,难怪茵茵天天玉茹长玉茹短的。 玉茹、玉茹起身有些尴尬,她想点亮梦里头的小白花技能的,但是好像用力过猛了! 不过,效果还不错! “行了,多大点事,好好地吓孩子做什么?” 老夫人见孙女哭花落泪脸,对着林氏不悦道。 林氏如鲠在喉,责骂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得一叠声地喊丫鬟扶着玉蓉下去换衣裳。 “玉茹过来,带上你跟前那个酒盏!” 老夫人冲着玉茹招招手。 玉茹多不容易啊,小姑娘家被林氏吓得更淋了雨的猫崽子似的,可怜极了,好好儿地给她过生辰的,别真把孩子吓出毛病来。 不就是敬酒么,怎么敬不是敬?^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 “我年纪大了就替我这孙女拖一回大,她小人家家不胜酒力,这一杯就算她的心意了。” 老夫人使了个眼色,碧痕麻溜地端了茶盏给玉茹满上。 玉茹水洗过的眼睛,看向在座的夫人们,一仰头,就把一盏酒给喝了。 夫人们瞧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倒也没人计较。 再有老夫人有言在先,抬一抬手,轻轻放过。 她们可不是林氏,热衷于为难小女孩。 “去吧,还和你的小姐妹坐一块儿去!” 老夫人爱怜地摸了摸玉茹的头发。 林氏扫了眼玉茹手里的酒盏,及不可查地抿了抿嘴角,这回没出言阻拦。 玉茹这才高高兴兴地冲着老夫人福一福,奔向韩茵茵身边去了。 两个小姑娘在一块儿,叽叽咕咕说着话,捡着好吃的都吃了些。 玉茹借着更衣的名头,趁人不注意,一溜烟离了花厅。 不管林氏想干嘛,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哪晓得玉茹一走,更衣回来的玉蓉使了个眼色,让身边的丫头及时跟上。 今天这一出的重头戏还没来呢!蒋玉茹还敢拿酒浇她,她们没完! *** 从花厅出来,玉茹被外头的寒气一浸,狠狠打了个喷嚏。 身后跟着的木槿见状,立马折回去拿披风。 长长的走廊里,只剩玉茹一人。 正午雪化了些,小径的边缘浸得湿哒哒的,玉茹一路沿着回廊走,也不晓得去哪里,心里打定主意不会回宴上了,反正已经吃了半饱了! 一阵风吹过,玉茹忍不住搓搓手,鼻头都被冻红了。 天真冷啊,要是能和姨娘两个窝在暖阁里吃锅子就好了,那才是过生辰呢,如今这样倒不像是为了她而办的宴。 玉茹正想着,身后突然跑来一个眼生的丫鬟,她穿着丫鬟服,低垂着脸,玉茹一时没认出是哪个院子里的。 小丫头在玉茹跟前行了礼,脆生生道, “二姑娘,老夫人说外头天太冷,让您去东稍间的小暖阁坐会儿,晓得您没吃饱,还让底下人给预备了锅子,正适合雪天吃呢!” 东稍间的暖阁离这儿不远,就在园子里假山后头,不过百米远。 那是一个二层小楼,里面摆满了书,夏可纳凉,冬能赏雪,在二楼能看见整个花园的全貌。 玉茹捏了捏拳头,手指=尖冰冰凉,连掌心的热气都没那么足了。 听见暖阁,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好几个满满当当的大书架,刚要打退堂鼓。 转念一想有锅子诶! 热腾腾的、冒着热气的、配上红澄澄的汤底,吃上一口就能叫人大冬天出一头汗,再往里头放牛肉片、毛肚、土豆、香菇......光是想一想,都忍不住咽口水。 今儿是她生辰,吃顿自己喜欢的还是应该的,刚刚虽然满桌菜色,到底吃不自在,玉茹肚子里满是豆腐,一点没吃过瘾呢! 她砸吧两下嘴,决定去丫头说的地方看一看,反正有问题的杯子她没用,有问题的酒也没喝,应该没问题哒! 有了预知的能 分卷阅读14 力以后,她就算赢不了嫡姐,避开危机还不是轻轻松松? 小丫头留在原地,躬着身子,目送玉茹确实往她说的暖阁去,才折花厅回话。 *** 玉茹走了以后,新换了衣裳的玉蓉成了整个花厅的焦点,碍于林氏的面子,不少夫人拉着玉蓉连连夸赞。 玉蓉很适应这种情况,行动之间落落大方,甚至当场作诗,技惊满座。 被夸得多了,她有些飘飘然,顺手拿过身前的酒杯,自斟自饮,不过两倍下肚,脸颊就变得红扑扑的,倒是难得地显露出少女的娇态来。 老夫人虽然觉得这个孙女心计颇深,但也无法否认,玉蓉一点儿没损了伯府的名头,为家里增光不少。 看向玉蓉的眼神里,带着欣慰,忍不住又想,玉茹在就好了,玉茹是庶女,正要露脸才有一门好亲事呢!不过那丫头贪吃贪玩,自己且不上心呢!还是得她老人家帮着把关。 王姨娘一丝注意力都没放在主桌这边,她眼神时不时扫向门口,连和娘家人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主桌这边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正像玉茹所说的那样,这场宴会明面上是为了她庆生,其实也只是个名头罢了,她这个寿星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 林氏就坐老夫人身边,给玉蓉和玉茹安排的位置也在这一桌,首先发现玉蓉不对劲的还是林氏。 她派出去办事的小丫头回来把消息报到她跟前,林氏脸上还没来得及漫上笑意,眼睛下意识地去寻玉蓉,就看见玉蓉单手撑着下巴,脸色漾出不自然的红晕。 林氏心里立刻咯噔一下,立马只会庄嬷嬷过去查看,趁着人不注意,把玉蓉带回去。 原本跟在林氏身边的一直是钱嬷嬷,主仆两人配合默契,都不用她开口,钱嬷嬷就能意会,可巧这几天钱嬷嬷摔断了尾骨,林氏只能把平日里理账的庄嬷嬷带在身边。 林氏自以为动作隐蔽,这番动静还是引来不少人注意。 再看玉蓉脸颊红红,眼里波光流转的样子,约莫猜到小姑娘贪杯,不知酒量深浅,一不小心喝多了,善意地笑一笑也就放了过去。 林氏见庄嬷嬷顺利把玉蓉带走了,心里松了口气,好歹玉蓉没有当着大家的面露出什么丑态来。 随后又眉头紧皱,思量着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语带探究。 “怎么了?” “没事,玉蓉从未喝过果酒,只浅尝几口就醉了,我正不放心呢!” 林氏浅笑着,面上没露出任何端倪,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可她还是低估了那药的药性,这头刚把老夫人应付过去,那边就传来庄嬷嬷的惊呼。 “大姑娘!大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 玉茹坐在暖阁里,侧身坐在窗户边上,跟前的桌上摆着铜锅,里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把整个暖阁都氤氲地热气腾腾,一转眼还能看见外头的雪景,好不惬意。 这暖锅大抵不是老夫人预备的。 玉茹尝了两口,就回过味儿来了。 老夫人祖籍在巴蜀一带,那边善吃辣,别看老夫人年纪大了,平日里却是无辣不欢。 偏巧玉茹也喜吃辣,一老一少刚好作伴。 但这儿暖锅的汤底不是玉茹想的那种辣锅,桌上也一点辣椒都不见。 仅拿牛肉丸子做成的锅底,里头放了肉丸子、香菇、玉米,香味倒也勾人,玉茹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她来的时候,暖锅已经咕嘟开了,揭开盖子,牛肉丸子的香气,争先恐后地往她鼻子里钻。 玉茹夹起一个,搁在碗里微微凉了凉,才一口咬下去,那丸子里的汁水,噗呲一声,瞬间爆了她满口,里头满是浓郁的牛肉鲜香味儿。 两口下肚,玉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原来清汤锅还能这么吃啊,满是鲜香味搅合在一起,直把人勾得馋虫都出来了,再咬一口,满满都是幸福感。 玉茹不再犹豫,三两下伸出筷子,把里头煮好的,全盛到碗里晾上。 一边往里头丢着菜,一边猛嚼牛肉丸子,再沾一点芝麻酱喂进嘴里,一双眼睛越发亮了起来,盯着暖锅的眼神满是虔诚。 她吃得兴起,没意识到身后站了个瘦高男人,也没意识到暖阁的门,不知道被谁从外头锁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撒花,严重撒花~我们玉茹要和男主正面相见啦啦啦啦~ 小仙女们期待啵? 端午节快乐呀,大家好好休息~ 本章继续抽红包,宝宝们记得来评论~ ☆、第7章 谢泽在这暖阁里呆了挺久了,至少是他先到的,还在内室小憩了一会儿,醒过来却发现整个暖阁里氤氲着热气,饶是他天生怕冷,也给热地醒了过来。 分卷阅读15 东暖阁的地方并不算很大,但分为上下两层,面积就很可观了。 一楼摆着桌椅板凳,方便游园的人进来休息,不过谢泽天生怕冷,一楼窗户大开,燃着碳火也让他觉得冷,索性上了二楼。 二楼分为里外两间,拿一个大屏风隔开了,里间摆了一张小塌,另有一好几个大书架,上头摆满了许多奇闻怪谈。 谢泽平时看经史颇多,这方面少有涉猎,随手捡了一本竟然看入迷了,午时过了也不晓得,他拿着书本在塌上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再醒来,发现整个暖阁都热气腾腾地,他在睡梦中都不停地流汗,半梦半醒之间,一股子香气争先恐后往他鼻孔里钻...... 谢泽猛然醒来还有些呆,蒋珏说这里可以休息,没说这里会有人在吃暖锅啊。 听动静还是个姑娘家。 谢泽干脆坐起身,在里头静候,想着等人姑娘吃完再走好了,也避免两人见面尴尬。 可他左等右等,外头的姑娘一点吃完的迹象都没有。 那锅子也不晓得是什么汤底的,味道也太鲜了些,谢泽捡起手边翻了一半的书,隔一会儿抽抽鼻子,感觉那香味里掺着钩子,直往他鼻子里钻。 外头的姑娘怕是也不晓得里头有人,吃起东西来动作爽利的很,一点不似谢泽印象里的姑娘家那般文雅,时不时还能听见呼噜汤水的声音。 虽然不雅,但让人跟着食指大动。 谢泽、谢泽这下是真坐不下去了,手里的书再新奇,也失了味道。 他把书放回原处,起身站在屏风后面。 停顿许久,对方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反倒谢泽自己,越看越饿...... 中午那顿送上来还热乎,酒过三巡,早就冷透了。 谢泽从不吃冷食,就着热茶,略尝几口,早早离了席。 屏风外面吃着香,屏风里的谢泽肚里也唱起了空城计,他倒是想走,门在外间,走都走不了。 “咳咳。” 谢泽双手成拳放在嘴边,想引起外间姑娘的注意。 虽说如今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出去总归要被人说嘴。 彼时,玉茹嘴里正叼着个丸子,听见动静,抬头,猛地看见一个人立在屏风边上,好险没把嘴里的丸子给吓掉了。 她嚼巴两下咽下去,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确认是自家暖阁没错啊,顿时奇道,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玉茹拿帕子给自己擦擦嘴,站起身时,不忘给锅里扔几片洋芋。 她爱吃肉食,但素食也喜欢,吃锅子的时候,最不可少的就是洋芋了,等那洋芋吸饱了汤汁,被来回咕嘟过,入口软糯,带着肉汁味儿,一点都不比吃肉差。 谢泽把对方的举动看在眼里,忍不住抽抽嘴角,这姑娘还真是心大。 “咳咳、抱歉、吓到你了,我......” 谢泽不过开了个头,肚子里就唱起了空城计,一阵响亮的咕噜声,把玉茹跟前暖锅的咕嘟声都盖过去了。 谢泽活到这么大,头一回这么窘迫,他强站着,耳朵根都泛起了一抹红。 “啊......你饿了吧?要不过来一起吃?” 玉茹冲着谢泽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圆凳,回过神才想到男女有别这件事。 她的小脑瓜很简单,除了想尽办法吃吃喝喝,就是远离正院,别的暂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谢泽也没想到这姑娘竟直接邀请他,他摸摸自己的脸,大抵又是一个被他迷了眼的,人才过于出众,有时候也是件麻烦事。 不过,现下他饿了,也就不这么计较了,回头还是要劝劝这姑娘,别看人家男人长得好看,就邀请同桌共食,显得特别不矜持。 摆着暖锅的桌子是一张圆桌,谢泽走近,顺势坐在了玉茹的正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整张桌子,不止一臂远,应该还算守礼吧? 男人过来带来一阵风,里头掺杂着一股特别甜味,玉茹原本埋头苦吃,这会儿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 原先这人站在屏风边上还不觉,凑近了,玉茹发现他真的很高。 明明都同样是坐着,他背着烛火,投下的阴影把她遮挡地严严实实。 玉茹又瞧了瞧他瘦弱的肩膀,再看看自己的,嗯,还是自己看着更厉害点,万一要是抢丸子打起来了,她还不一定会输呢! 谢泽不知道这姑娘脑子里想的什么,只是她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过久了,让他不耐地皱起眉头。 想到从前走在大街上,那些盯着他看的大姑娘、小媳妇,谢泽更不自在了,决定喂饱了肚子,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暖锅一分为二,先前玉茹用得最多的就是她那半边,这会儿另半边正好给了谢泽。 玉茹见对方拿起筷子,以为他要抢食,也没心思看人了,立马把锅里能吃的都快速扒拉起来,夹到自己碗里。 等男人举着空荡荡的 分卷阅读16 筷子,看过来,玉茹还是有点小窘迫的,她斜乜了眼碗里的土豆和肉肉们,想到这是自己辛辛苦苦涮的,护地更紧了些。 “我和你说呀,暖锅就要自己动手才好吃呢!不晓得我这里头的有没有你不喜欢的,你看桌上还有这么多菜,你要吃什么就自己下好了。” 玉茹给自己嘴里喂了一筷子肉丸,腮帮子鼓起来,嚼啊嚼地看着对方,满眼诚恳。 谢泽:...... 行叭,说得有道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和小姑娘争食。 不过,这桌上确实是满桌子菜,一丁点肉沫星子都不见了! 算了,他肠胃不好,本就吃的清淡,吃菜就吃菜。 好在这暖锅的汤底做得很好,极鲜美,哪怕是蔬菜放在里头涮一涮,夹起来带着些肉汁鲜味,也让人食指大动。 谢泽吃了两筷子,竟然觉得还不错。 玉茹见对方乖乖吃菜,小小的松了口气,三两口把碗里的丸子都吃光,才把捧在怀里的碗重又放到桌上。 好不容易等两人都填饱了肚子,桌上的菜早就一扫而空了,谢泽有些咋舌,往常他胃口好似没这么好。 玉茹才不管他呢!吃饱喝足,溜了溜了。 她走到门边,推动把手,竟发现暖阁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外头锁上了! 玉茹单手拽着门上的黄铜锁扣,一脚踩在门上,为了行动方便,还把襦裙稍微撩起一些。 玉茹使出吃锅子、抢丸子的力道,咬牙用力...... ——木门纹丝不动。 谢泽站在这姑娘身边,看了全程,脸上的表情由诧异、惊吓、到好笑,精彩纷呈。 随即他闷笑出声,人家好歹是个姑娘家,就算爱慕于他,也不至于立时动手动脚,他刚刚竟然有被吓到...... 玉茹转头瞪他,退开几步,“笑什么笑,你行你上啊!” 谢泽沉下脸,笑意收敛,修长的手,像玉茹刚刚那样握住铜锁扣, “锅子不是你准备的?” “不是啊,丫鬟通知我来吃锅子,我就来啦!” “你别费那功夫,凉......” 玉茹话还没说完,木门咔哒一声,竟然顺利打开了,她得瞪大了眼睛,把下半句话咽了下去。 “你、你还挺厉害的嘛!喂——你怎么了?” 外头的光泄进来,把男人的脸完全照亮,玉茹这才头一次仔细打量他,原来真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啊,玉质金相、眉目如画,她一下子看呆了去。 可、可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忽然就吐血了呢? 鲜艳的红色从嘴里留出来,只嘴角一点,仿佛在雪白的宣纸上,点上一点红梅,这个男人看着更妖冶了些...... “你——” “没事” 男人习以为常,从怀里掏出手帕,不甚在意地擦擦嘴角,他又转头看了玉茹一眼,奇道, “你是这府里的姑娘,今儿过生辰?” 玉茹不晓得对方怎么一下就猜到了,呆呆的点点头。 谢泽轻笑,把手帕又塞回原处, “下次长点心,别什么都吃。” 说完,他也不管这小姑娘的反应,兴致缺缺地摆摆手,阔步离开。 玉茹站在原地有些愤愤,小声嘀咕, “什么嘛!我也没什么都吃啊!我很挑的好不好,比如说芹菜、芫荽、葱.......” 玉茹说到一半,忽然卡壳了,被空气中飘过的甜腻味道吸引去了注意力,她抽抽鼻子。 “好香啊,好像甜甜的栗子味,不不不,更像是......花生糖?” *** 玉茹的生辰宴,郑重开场,却草草结束。 玉茹沿着回廊往院子里走,犹豫着要不要回花厅,完全不知道,整个正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玉蓉两杯酒下肚,整个人疯魔了似的,又唱又跳,把整个厅里的宾客惊得看西洋景似的看过来,林氏都不敢回忆当时老夫人看向她们母女的眼神。 好不容易让庄嬷嬷并几个小丫头把人强带回正院,玉蓉路上又撒起了疯,拼了命地爬到树上,说是要摘梨花,送给心上人...... 林氏闭了闭眼,极力把这些混乱的记忆都抛之脑后。 眼睁睁地看着庄嬷嬷给玉蓉强灌一碗醒酒汤,玉蓉仍旧一会儿站在桌上乱蹦,一会斜抱着琴猛弹。 林氏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人这样弹琴的,好好一把古筝给玉蓉捣鼓地断了一根弦,然而她还不敢放声大哭,只嘴里一口一个“儿啊、慢些”“仔细划了手” 随后冷静地叫丫头们锁了正院的门,不叫外头人进来。 她就想不明白了,那酒整壶都洒了啊,玉蓉一点没碰着,喝的确实只是果酒,到底是什么时候吃了那药的! 古嬷嬷指挥着丫头拦着玉蓉,还要盯着不让小丫头们把大姑娘个划伤了,心里奇怪的点和夫 分卷阅读17 人一模一样,忽然之间她灵光一闪,惊呼道, “夫人,莫不是那酒盏吧?您、您给二姑娘......” 丫鬟们站了满屋子,跟着玉蓉跑前跑后,古嬷嬷说话不敢大声,也不敢说得太明白,只这么半遮半露的。 可林氏什么人啊,古嬷嬷哪里露出一点儿,她这里就全明白了! 问题可不就是出在酒盏上了么! 她们为了万无一失,除了在酒里,还把玉茹用的杯子给换了...... 古嬷嬷小心翼翼地看了林氏一眼,这不就是想害别人,结果害到自己人头上的典型么! 林氏却不会这么想,她心里想的全是玉茹怎么这么奸滑,和她那个姨娘一模一样,她虎着脸,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现在给我去东暖阁看看,那小蹄子和那人还在不在里面了!若是在里面......” 林氏目光看向玉蓉,嘴里冷哼一声,随后就是一阵揪心,女儿的好好的名声毁了大半! 死也要找个人当垫背的! 古嬷嬷被林氏这一声,弄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她把头低得更下了些,小心应是,麻溜地小跑着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儿子出现了,还吐血了......莫名激动 上一章我本来想随机抽红包,一想刚好端午节,索性全选了 哈哈哈哈,昨天过节,大家吃粽子了吗? 突然好想学包粽子,可惜我是手残党,画眼线都会歪的那种......粽子还是算了......【捂脸】感谢在20200624 19:39:15~20200625 21:0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然而古嬷嬷注定要白走一趟,她们光顾着安顿大姑娘,早就忘了暖阁那儿还有两人等着,她一路跑去,等着她的只有熄了火、牛油都结了块的锅子,还有空无一人的二层小楼。 *** 月上枝头,连白日里闹哄哄的正院,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王姨娘带着玉茹,在偏院的小厨房里做起了长寿面。 整碗面条由一整根做成,表示对对方长寿的期许。 玉茹贪吃,倒又一半是王姨娘惯的。 自玉茹小时起,王姨娘时不时在小厨房里捣鼓吃食,早就练得一手做羹汤的好手艺,这会儿换下一身锦衣,不带妆容,素手纤纤,一拉一扯之间原本胖乎乎的面团子,变魔术似的拉得细长不断,一直到根根如发丝,变得晶莹剔透...... 她动作间行云流水,仿佛在起舞,整个人如同月上谪仙,沾染了烟火气一般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王姨娘把面放滚水里滚三滚,提前捞出放在空碗里,团成一团,只不过小孩拳头大一点,给碗里浇上香浓的鸡汤,细丝面四散开来,像是飞舞的柳絮,再在上面点缀一些碧绿,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长寿面也就做得了。 此时整个小厨房只有母女两人,她们如同最普通的母女一样,享受难得地恬静时光。 玉茹捧着碗,抄起筷子,夹了一大口,晶莹的面在烛火下变得剔透,她猛塞了满嘴,连声称赞, “好吃、好吃。” 只她头却一直低着,留给王姨娘一个乌黑的发顶。 “怎么了?茹儿,你是不是不想吃这个?娘再给你做别的?” 只女莫若母,玉茹一个动作,王姨娘就晓得不对劲。 她一下乱了方寸,揽着玉茹的肩膀,忘了称呼的事儿,还如同玉茹小时一般,把人护在怀里,轻柔哄劝。 玉茹原先只是鼻头酸酸,姨娘一问,她突然哭了出声。 她的姨娘这么好,为什么上辈子没有善终? 还有姨娘那来不及出世的孩子...... 三两下把面嚼了咽下去,玉茹把脸埋进王姨娘怀里,闷闷地, “姨娘,你说咱们能不能离了这伯府,过自己的自在日子去啊?” “傻丫头,咱们母女独自在外面谈何容易,没个人支应门户,谁都可以上门来踩一脚。” “你是伯府小姐,虽是庶出,有你爹爹在,往后前程总错不了......” 原以为姑娘大了,竟还这样孩子气。 王姨娘轻笑起来,没了妆容的脸,如同二八少女一般。 她抬手给玉茹擦泪,动作太轻,跟挠痒痒似的,玉茹这下也不哭了,咯咯笑起来,直往她怀里缩。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玉茹坐直身体,又变得气鼓鼓地, “什么前程?” “夫人早就把我私下配了人,姨娘还不知道呢!” 玉茹的话如同一阵惊雷,把王姨娘一下子炸醒了,拉紧玉茹 分卷阅读18 的手腕,连声音都在颤抖。 “茹儿,你说什么?” “是夫人同你说的?伯爷知道吗?老夫人知道吗?” 梦里的玉茹,所有的事都独自咽下,从没有和姨娘说过,也许是为了保姨娘周全,也许是不想破坏姨娘平静的生活。 可她们两个本就是一体的,不管姨娘知不知道,正院那头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玉茹一阵心悸,她决定把一切都和姨娘和盘托出。 这个世界上,最盼着她好的,不就是姨娘吗? 王姨娘唇色苍白,血色骤失,整个人紧绷着,不复先前的云淡风轻。 玉茹心一紧,有些后悔, “娘、娘你先别急,听我和你慢慢说......” 玉茹安抚住姨娘,把正院夫人给她安排亲事、还想方设法让她闭嘴的事,秃噜个干净, “这事儿就母亲的人和我知晓,父亲和祖母那里,恐怕是不知情的。” 王姨娘冷哼,咬牙切齿。 “夫人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这招釜底抽薪使得妙!” 王姨娘别的都不求,只求女儿有个好归宿,对方门第不一定要多高,必须得身体强健、爱护女儿,夫人直接给玉茹挑了个没有官身的短命鬼,是打量她不敢替女儿做主吗? “茹儿,你做得很好,没有早早闹出来,而是先同我说。” “这事儿我知道了,为了你、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姨娘站起身,脊背挺得直直地,一副要杀到正院,为女儿做主的架势。 玉茹急了,起身猛地拽住王姨娘的手, “姨娘、您先听我说......正院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我,您也是这中间必不可少的一环!” 玉茹醒来一直在想,梦里姨娘到底是怎么死的,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什么时候没有的? 她依稀只记得自己大闹一场,有老太太做主,婚事确实闹没了,姨娘却不知因为什么犯了大错,惹怒了伯爷,被贬到西郊的庄子里,等玉茹再收到消息时,姨娘已经身陨,一尸两命了。 “我?” 王姨娘不解。 “您知不知道,您这会儿已经有身孕了!” 玉茹拉住王姨娘,不让她走,眼神时不时瞄向王姨娘的肚子,被热气氤氲的脸颊,原本就粉扑扑的,如金越发红地厉害。 和姨娘谈这个,玉茹还是头一回,怪不好意思的。 王姨娘也闹了个大红脸,母女俩手拉着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你怎的知道?” 隔了许久,王姨娘打破寂静。 她毕竟生过一回,自己是有感觉的,但还未满三月,一点症状也无,贸贸然请大夫,恐怕正院那边又要拿这个做文章,王姨娘干脆按下不提。 最近武安伯频频来找王姨娘,王姨娘虽仍旧不情愿,却没拒绝到底,还想等着什么时候把这事儿告知伯爷,只眼下没有找到好时机。 怎的女儿就知晓了? 玉茹骤然知道上辈子的事儿,压抑得久了,迫切地想要一个可靠的人和她分担。 何况她既然想保住姨娘和自己,就得有和正院对抗的力量,就凭她这个脑子,还是算了,一心吃喝的人,就算再过一辈子,也干不过正院。 玉茹踌躇了一会儿,一咬牙,干脆把事情原原本本和王姨娘说了一遍,把醒来以后发生的事儿,都细数清楚。 只没说能预知的事儿,把一切都按在了上辈子的记忆上头, “就像今日,母亲让我敬酒,我一早晓得那酒不对......” 王姨娘了然,她就说女儿平日乖顺,什么时候当着众人顶撞过正院? 随即又是一阵后怕,她自诩把女儿护得紧,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两人早就在正院的圈套里了。 若不是女儿得了那记忆,今日恐怕出大丑的人,就是玉茹了。 “娘,你信我说的话吗?” 玉茹紧盯着王姨娘,神情忐忑。 怪力乱神的事情,玄之又玄,玉茹也说不准姨娘会不会信她。 “傻孩子,你说知晓我怀孕,也是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 王姨娘揉了揉玉茹的小脑袋,把她抱紧在怀里。 玉茹点点头,随即咽了下口水,游移不定, “那、那若是我再告诉您一桩事呢?” “你说。” 王姨娘没松手,声音一如往常平和,但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您、您肚里的孩子不仅没生下来,还、还连累您被逐到了庄子上,最后、最后一尸两命......” 玉茹凭着一股子勇气,抱紧王姨娘,把话说全了,她死死低着头,不敢看王姨娘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正沉浸在端午小长假的喜悦中,冷不丁的加了古言编辑以后,竟 分卷阅读19 然被告知要压字数!!! 一直混幻言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我是一不小心就写嗨了那种,说是单章3000+,好几章都快四千了 但我榜单是下周的,所以最近更新只能压着字数来 抱歉了大家,说好的3000字估计要下周上榜以后了~ 为表歉意,最近会多发红包哒~感恩辛苦追文的你们! ☆、第9章 “唉” 翌日清晨,玉茹早早请过安,坐在院子里对着窗户叹息。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今儿也是奇了,夫人身子不舒服、姨娘也身子不舒服,您要不要去琉璃院看望姨娘?” 木槿早起就觉得玉茹不对劲,早膳没吃几口不说,这都叹了多少回气了? 她把茶盏递到玉茹手边,瞧着姑娘一下一下揪着自己的头发稍,头皮跟着一阵疼。 “姨娘......唉!” 玉茹又是一声沉叹。 姨娘哪儿是身子不舒服,她是还没缓过劲来呢。 玉茹一时怀疑自己昨天这剂药下猛了。 可想到昨儿晚上她一气说完,小心地抬头,却见姨娘含泪看着自己,停顿许久,才听见姨娘的声音, “我们走了以后,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玉茹蓦然一酸,抽抽鼻子,眼圈又有点红了。 木槿看了芍药一眼,对芍药努努嘴。 芍药点头,捧出了一个账本子、并一个沉甸甸的小盒子,举起手,献宝似的拿给玉茹看。 “王嬷嬷果然守信,把先前从咱们这儿拿的都吐了出来,私下估计还补了不少。奴婢嫌东西过了她的手,不干净了,叫人都兑换成了银钱,这儿是账本和银两。” 玉茹把难受劲儿憋了回去,冲着芍药招手,把沉甸甸的盒子接过来, “难为王嬷嬷这么上道,这里头有多少......” 刚一打开,玉茹就被一阵金灿灿闪了眼。 她以为全是碎银子呢,竟然都是十两一个的小金锭子,粗略扫过,二十个总是有的。 夫人那头给姑娘们的月例,不过五两银子,这一盒子就是二千两?!! 发财了、发财了,这比姨娘给她的私房都多呢! 这、这估计能把整条长安街吃好几个来回了吧? 玉茹双眼放光,眼神亮亮地盯着手里的小盒子。 *** 正院,世安院。 王姨娘说是病了,确实是托词,可林氏称病却是实打实的。 庶女的生辰,竟然就这么让玉茹露了脸,又狠狠丢了玉蓉的面子,林氏大受打击,躺在小塌上,拿抹额包着额头,脸色蜡黄,不复昨日风采。 古嬷嬷麻溜地从外头进来,刚一见到林氏的面,也不管里头是不是还有小丫头,腿猛地一软,行了个大礼,额头都磕青了。 “夫人......” 林氏有气无力地哼一声,别开脸,并不看她。 这老货,那么点小事还没办好,竟还有脸来! 古嬷嬷膝行两步,往前抱住林氏的脚, “夫人,别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林氏揣她一脚,用了十分力,把古嬷嬷揣得险些一个踞趔。 “滚!” 古嬷嬷爬起来,复又跪好,却不肯往外去。 她是积年的老嬷嬷,无儿无女,就想着年迈时,能在伯府养老。 这要是出去了,面子里子全无,以后年迈恐怕在外面没个善终。 古嬷嬷一时有些后悔,她昨儿应该对二姑娘下狠手的,二姑娘是大家小姐,出了丑,婚事照样不愁。 林氏本就头疼,古嬷嬷跪在她跟前,叫她烦极了,若不是钱嬷嬷还病着,暂时无人可用,早就把古嬷嬷远远打发了! 一转头,见古嬷嬷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来气,事情办不好,装委屈第一名! 林氏一抬手,还要再骂,大丫头姚黄的声音忽然在外响起, “伯爷,夫人现下正睡着呢......容奴婢通禀......” “笑话,我在自己家,哪里去不得?滚开!你家主子既然敢做,还怕我问?” 男人大步流星往里走,语气不善。 姚黄挨了骂,自然不敢往前凑,只得提高声音,叫夫人听见动静。 武安伯一挑帘子,进了门,抬眸,见林氏半躺着,塌前还跪着一个嬷嬷,愈发认定林氏在装病,讽刺道, “不是说病着?还有精力训奴才?” 武安伯一开口语气极重,大小丫头并嬷嬷们,听这声气,立马低着头往外退了出去。 男人坐在林氏正对面,中间隔了几步远,不难看出她面色不同以往,可武安伯一句也没问,上来就兴师问罪。 林氏心里委屈,一张口眼泪汩汩而下,配着苍白的面容,确实有几分可怜。b 分卷阅读20 r   “伯爷这是怎么了?” 要说武安伯最烦林氏什么,一定是这幅时时都委屈巴巴样子。 刚成婚的时候,林氏把着后院,不让纳妾,他也同意了。 若不是林氏生长女伤了身子,他也不会一个接一个往里纳。 总不能让伯府没后吧? 如今倒像他是负心人似的。 武安伯想到今天同僚刻意恭喜他的事儿,越发腻歪,不乐意陪着林氏唱戏。 “得了,别这幅委屈至极的样子!” “茹儿的婚事,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做了手脚?!!” 家里的女孩们,玉茹长得最出色,人品也极好,虽然胆子有些小,可多得是男人好这口。 别看如今武安伯府还有个爵位,其实在朝中的地位每况愈下。 他能指望的也就家里的几个女孩们,结果一转头却听同僚说他,最出色的女儿定了亲! 这叫武安伯怎么不生气! 下了朝,就兴师问罪来了! 林氏一愣,拿帕子擦擦眼角,垂着眸,不说话了。 武安伯哼一声,指着林氏的鼻子, “我不管你定的谁家,给我退了,我的女儿哪怕不能当王妃,当个侧妃也还是可以的!” 话毕,武安伯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停留,理一理衣摆,甩袖负气而去。 林氏原本还强撑着,这会儿真要一口老血了。 事情还没彻底定下,怎么就露了风声? 她猛然哭出了声,眼泪一滴一滴,把衣襟都打湿了。 伯爷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盼着女儿能给家里添助力? 侧妃娘娘?玉茹也配? 打量她不知道,府里从上到下都盼着玉茹叫长公主看中呢!她还就不让府里如意了! 否则她的蓉儿呢?要往哪里站? 只要她在一天,这门亲事,死都不能退! *** 王姨娘没什么消息传来,玉茹再也坐不住了,让木槿草草收拾了一番,准备去姨娘那儿看看。 主仆两个刚出门,就和抱着匣子,迎面跑来的大管家,撞了个正着。 刘福喘着气,好容易站稳了,举着匣子,匆匆道, “二姑娘去哪儿里,奴才正要找您!这是伯爷叫奴才给您的。” 玉茹摸不着头脑,还是笑一笑,伸手接过, “刘管家辛苦了。” 不用玉茹递眼色,木槿麻溜地递了个荷包过去。 刘福笑眯了眼,双手接过。 “伯爷还说,叫您赏梅宴的时候,好好打扮打扮。” 赏梅宴?这不是未定亲男女才能去的?她去做什么呀? 而且梦里头,在那儿可没发生什么好事。 刘福行了礼,又匆匆离开。木槿接过匣子,替玉茹打开,饶是她见过世面,也被惊得一跳, “呀,姑娘是一整套的粉珍珠头面!” 玉茹扫了眼,小匣子里的头面莹润生辉,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饱满、大小一致,连最小的一颗都有成人指甲盖大小。 难得的是颜色正称她的年纪,显得俏丽又华贵。 奇了怪了,今天莫不是走财运?一个个都给她送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尽量拉剧情啦,又要字数少,又要走剧情 我好难啊~ ☆、第10章 玉茹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去王姨娘院里时已经有些晚了,彼时姨娘正站在廊下垂首剪花枝,见玉茹来了,把缠了红线的小剪刀递给丫头,迎面走了过来, “还以为你一早要来,早膳可用过了?” 玉茹笑笑,仔细端详姨娘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心头一松。 大丫鬟念秋捧着剪刀站着,看见玉茹连声道, “姑娘可算来了,姨娘卯时初就去了小厨房,还不许咱们跟进去,说是要给姑娘做素包子吃呢!” 王姨娘转眼看了念秋一眼,看似轻飘飘的,实则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念秋垂首,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小小的院落里,只剩母女两人,玉茹叹息,明白姨娘这是一整晚都没睡好,眼圈红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瞧瞧,还跟小时候似的,跟娘撒娇呢?别听念秋丫头乱说,娘好的很。为了我的茹儿和肚里这个,不好也得好。” 王姨娘弱质纤纤,语气坚定,拉着玉茹的手,领着她往里走。 两人越过回廊,直入内室,紧挨着坐在一起,才说起贴心话。 “茹儿,伯爷今早......” 王姨娘端果盘子给女儿,紧挨着女儿坐下,见她发丝垂下,抬手帮着别到耳后,不经意地开口。 “爹爹?” 玉茹明亮的眼眸从果盘里扫了一圈,抓了个化好的冻梨子拿在 分卷阅读21 手里,没犹豫就把早上那出跟王姨娘说了。 “......也不晓得爹爹怎的突然想起我来了,竟叫人送了套珍粉珠头面过来,颜色俏丽,倒是好看。” “你喜欢吗?” 王姨娘仍旧笑盈盈的,眼里的冷意一闪而逝,没让玉茹察觉。 “喜欢啊,怪别致的呢!比往年份例里的好了许多。” 玉茹笑眯眯地啃了口梨,里面的果肉一改秋日里的爽脆,变得绵密、软滑,果汁清甜。 烤着碳火,吃口梨,人间乐事。 “那就好。茹儿,你午饭要不要在娘这里用?娘给你做好吃的。” 王姨娘笑笑,给玉茹擦擦嘴角,转移话题。 “可念秋不是说娘早早就起了,难道不困的吗?亲自下厨多累啊,都是烟火气。” 玉茹三两口吃完,自己拿了帕子擦。 王姨娘手艺极好,至少玉茹吃遍各种小吃,最爱的还是王姨娘做的饭菜。 她一说,玉茹下意识地咽口水,又马上克制住了。 大厨房的菜也还行,姨娘的身体最重要! 有小宝宝了,更要休息好! “不碍的。” 王姨娘揉揉玉茹的头发,起身吩咐丫鬟备菜。 “......那素包子还有吗?” 玉茹忽然开口,清澈的眼里带着一丝渴望。 见姨娘应了,她重又欢快起来。 王姨娘摇头失笑,这孩子不管多大还是这样,正要调侃,外面丫头忽然禀报, “......姨娘,伯爷说要过来。” 王姨娘沉下来脸,扯了下嘴角, “不见,就说我病了,别过了病气给他。” “娘?” 玉茹伸手去拉王姨娘的,她明显地感觉到王姨娘不大高兴,听到丫鬟的话,整个人周身的气势冷了下来。 也对,有了昨天那一出,娘能高兴才怪! 狗爹爹活该吃闭门羹! “没什么,茹儿,你的性子太软,高门大户本就不适合你。” 王姨娘一下子缓过神,脸上又挂上笑意,缓缓开口。 “娘你说什么呀?女儿才不想嫁人呢!一辈子守着娘才好!” 玉茹揽着王姨娘的肩膀,撒娇。 上辈子没嫁过人,这辈子不嫁人了也挺好的,娘会做各种好吃的,能喂饱她。 这辈子只要娘和弟弟或是妹妹,都能好好的就好了。 “那怎么行?伯爷不是想让你去赏梅宴?你去看看、尝尝美食就行了,据说长公主最好美食,又极其受宠,她那儿用的厨子都是御厨呢!” 可是赏梅宴上有那个人呀!梦里面就是那人一直纠缠她,才叫正院对她下手的。 玉茹有些惴惴,不知道怎么和王姨娘解释。 王姨娘看出了玉茹的不安,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静静道。 “茹儿,人不能一辈子活在壳子里,你越是怕,就越是要面对。” “但是你已经不同了,我也不同了,我们不会如你梦里见到那样的!” 王姨娘这话像是更玉茹说,又像是跟自己说。 更何况哪怕玉茹想不去,恐怕也不行。 武安伯头面都送了,不就是想让女儿露头,好被王子皇孙们看中? 呵。 王姨娘讥讽一笑。 玉茹想着自己好歹有了预知能力了,去也不是不行,最多看见那人拔腿就跑! 中午那顿自然菜色丰富,全是玉茹喜欢吃的,不过还是王姨娘的素包子最得玉茹喜欢,吃了一个还想吃! 玉茹眼神在包子上流连,王姨娘轻笑,拿过一个掰开,递了一半给女儿。 “只许吃半个,积了食可不是顽的。” 玉茹点头接过。 半只素包子,团起来恐怕还没有小孩一个拳头大,这会儿还冒着热气,姨娘掰开的时候,玉茹都能看见里面的汁水将将要溢出来,半挂不挂地垂在面皮上,晶莹剔透。 玉茹用帕子托着,小心地咬一口,满满都是豆腐的嫩滑,她几口吃下肚,擦擦嘴,又看了王姨娘手里拿半个一眼。 王姨娘被她想要又克制的眼神逗笑,把另半只又递给她, “吃完了可别喊肚子撑得难受!” 玉茹嘴里含糊不清,脸上透着餍足。 王姨娘再次感叹女儿的好养。 来的时候,玉茹是走着进来的,走的时候,却得扶着肚子。 王姨娘站在廊下,含笑看着女儿离开,院里的阳光把她整个人都雕琢地柔和下来,透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念秋反复看了王姨娘几眼,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王姨娘似有所觉,转头看了她一眼。 念秋大着胆子问。 “姨娘,您怎么不告诉姑娘?”特意去找伯爷说了二姑娘婚事的事。 分卷阅读22 想到伯爷无所作为,念秋就忍不住生气。 活该受她们姨娘冷待! 王姨娘摇头,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正院的方向,又低头看了下肚子,上台阶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 茹儿和她肚里这个,只要好好地就行了。 万事有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赏梅宴了,你们猜猜会发生什么? 男主出没预警! ☆、第11章 生辰宴失利,让玉蓉颓丧了好几天,她窝在院子里哪儿也没去,就连请安也靠着称病躲了过去。 她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原以为预知了剧情,应该步步胜利才是,结果还是正院落了下风。 难道真要让那庶女坐上高位,王姨娘的儿子继承伯府? 蒋玉蓉无路如何都不能甘心! 今儿是赏梅宴的正日子,玉蓉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的! 她要的,从来就没有到不了手的! “珊瑚、珍珠!过来给我梳妆打扮!” 天不过麻麻亮,玉蓉目光灼灼地坐起身,对着外间喊道。 珊瑚和珍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互相对视了一下,半梦半醒之间顺着声音往里走。 入目就是玉蓉披散着头发,单脚踩在地上,战意勃勃的样子,两个丫鬟一愣。 大姑娘不会要去把二姑娘拉出来揍一顿吧? “愣着做什么?去娘那里把梳头的嬷嬷借过来,衣服就穿新做的那件月牙色的,头面要娘新给我打的。” 玉蓉一叠声吩咐,转头两个丫鬟还站在原地,她皱眉,不悦道。 “还不快去!误了我的事,仔细你们的皮!” 两个丫头下意识一抖,飞快动作起来。 这些日子大姑娘的疯狂,她们都看在眼里,还好她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砸东西,但有一天她真的上手打丫鬟,她们也不会觉得惊讶。 丫头们算什么呢? *** 接连休息了几天,林氏确也将养得差不多了。 赏梅宴这天,须得由她领着女儿亲自参宴,她和玉蓉一样,早早起身梳妆打扮,力求不被一众夫人比下去。 母女两收拾了半晌,姗姗来迟。 玉茹坐在嫡母的车架里,眯着眼睛打盹,听见撩动帘子的声音,她倏地坐直了身体,头上的步摇跟着晃了晃。 林氏进了马车,看了她一眼,被晃了下,随即别看眼。 玉蓉晓得玉茹长得漂亮,还是被她的打扮给惊了一瞬。 玉茹的裙子也是新做的,粉色的襦裙绣着蔷薇,并没有生辰宴那天出彩,连妆容也是淡淡的,头上只簪了一对珍珠步摇,可她肤色莹白,粉色衬得她娇俏可爱,明明在冬天,却恍如春日枝头的鲜花。 林氏和玉蓉的视线过于刻意,把玉茹的困意搅得一散而空。 她坐直身子,小心地喊, “母亲、大姐姐。” 林氏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玉蓉连理都不理她,瞥一眼,又转脸向着窗外,把玉茹当做空气。 她心里琢磨着等下赏梅宴会遇见的人,不动声色地盘算着布局...... 玉茹背后一凛,明明车厢里碳火燃的热,她却觉得如坠冰窖。 低着头数着衣服上的蔷薇花瓣,不敢看两人。 好在玉蓉和林氏各有算计,顾不上玉茹,路上也没刻意找茬。 再不喜玉茹,出了门就代表着伯府,玉蓉还没有定亲,林氏不会做自砸招牌的事。 马车走了半刻钟,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城外,途中玉茹能听见热闹的叫卖声,洋溢着一股来自于市井的鲜活,还有一股子香味呢,不晓得是什么好吃的。 要是能下马车就好了,劳什子的宴会,不去也罢。 长公主的皇庄近在眼前,林氏忍着不耐提点, “到了园子里别乱跑,也别去不该去的地方,出了事,丢的可是伯府的脸面!” 她严厉的眼神看向玉茹,语带警告。 玉茹点了点头,怂唧唧地称是。 她们来得还算早,但门口已经挤满了车架,且是比她们身份贵重的多的夫人们,林氏无法,只得耐着性子坐在马车里等着。 好不容易轮到伯府,三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门,长公主的别院巍峨,玉茹匆匆看了眼,反倒被不远处闪过的竹青色人影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人身上带着的味道随风飘来,玉茹抽抽鼻子,觉得有些熟悉。 玉蓉陪着林氏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可还是被长公主别苑的华贵吓了一跳,随即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志在必得。 余光里瞥见玉茹心不在焉的样儿,她哼一声。 这一次,她一定要做得比玉茹好,伯府有她在一天,玉茹和王姨娘就别想出 分卷阅读23 头! *** 穿过垂花门,又走过一片连廊,林氏带着玉蓉、玉茹,跟着丫头一直走到长公主预备待客的院子里。 里面疏朗开阔,假山流水,一步一景,远不是伯府能比拟的。 夫人、姑娘们已经来了不少,熟悉的各自站在一起交谈,长公主还没有出现,但是长公主的女儿,惠安郡主已经在了,林氏三人刚出现,惠安郡主立刻注意到了,特意多看了玉茹一眼。 玉茹长得过于出众了些,打扮得也秀气,但不过分隆重,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她一出现,现场都跟着静了静。 夫人们也紧跟着停下交谈,眼神在玉茹身上停了许久,随后她们才把眼光放在玉蓉身上。 只见玉蓉穿了月牙衣裳,头上也带着素色的宫花。 一众夫人们立刻皱了皱眉。 标新立异的姑娘们,她们见得多了,但来相亲,穿一身孝,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这一身素衣,倒也给这姑娘增色不少,显得人弱不禁风,有些楚楚可怜。 若不是玉蓉和林氏长得八分像,她们都要以为这姑娘是个庶女的,不然怎的会一派庶女做派? 顺着夫人们的眼光,林氏才格外看了玉蓉两眼,原先就想着不被夫人们比下去,倒忽略了女儿。 林氏一眼扫过去,额角狠狠跳了跳。 这、这可怎么好,若是早注意到了,死也要压着玉蓉把衣裳换了。 再看看俏生生立着的玉茹,林氏觉得有些晕。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女要俏,一身孝 有宝宝问啥时候v,我自己也表示想快点v, 想念自己每天勤奋码字的日子, 有更新压力的时候,感觉自己脑洞飞起~感谢在20200628 20:10:53~20200630 06:5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20瓶;给你微笑 2瓶;落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林氏明知道伯府和那小进士家里不对等,为什么还急着给玉茹定亲? 目的正是这场宴会。 长公主的宴,说是赏梅宴,其实是给当今的三位封了王的皇子相看的。 三位皇子年龄相仿,但正侧妃的位置都空悬着,临安城里的贵女们不少人都瞄着那几个位置。 林氏自然也不例外。 当今皇上是个勤俭的好皇帝,朝内朝外声誉颇佳。 为了不劳民伤财,一应选秀俱无,可又想给儿子们挑个好岳家,这不皇上专程找了长公主,让她隔三差五举办个小宴,考察临安城内适龄闺秀的人品。 若是有谁让王爷们看上了眼,直接求赐婚也不是不行。 玉茹生的比玉蓉出色,哪怕当不了正室,成为了侧妃娘娘,林氏和玉蓉就得仰她鼻息,哪怕王姨娘是妾室,林氏这个主母也不敢再多加为难。 林氏谋划许久,迅速敲定合适人选,赶在赏梅宴之前把玉茹的亲事定了下来,为的就是不让玉茹来着赏梅宴。 长公主当初有言在先,在来宴的姑娘家们,必须得身家清白,那些个定了亲的,可不允许过来。 谁知武安伯闹了一出,让林氏出门不得不带上这个拖油瓶,还得提防着不叫人家察觉玉茹已经定亲了。 如今,这拖油瓶站在她女儿身边,死死压了玉蓉一头。 林氏头一次有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管林氏心里多么不情愿,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走,强装镇定,假装没发现周围夫人们异样的眼光。 临开席之前,长公主才带着一众侍女们姗姗来迟,她穿着一身朱红色衣裳,一双剑眉英气非凡,玉茹只看了一眼,就被这气势一惊不敢再看,垂首盯着桌前。 长公主眼神在来的宾客上扫了一圈,重点看了下适龄的娇俏姑娘们,才笑着做到主位上,朗声开口, “行了,都坐吧,不过是私宴,用不着这么多礼。” 众人称是,等长公主落座,才一一坐回原位。 赏梅宴是替皇子们相看的,如今皇子们没跟着长公主一块儿出现,就说明他们正在不远的地方,观察着贵女们。 有了这个意识,不少小姑娘脸色绯红,整理衣衫头发,都盼着在皇子们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谢泽也来了这赏梅宴,他原不想来的,盛情难却,不得不带着小厮早早赴宴。 长公主的赏梅宴,必定要有梅花的,哪怕随随便便一个宴会,梅花的品种也颇多,极具观赏性,什么红梅、玉蝶梅、腊梅......另有许多不常见的珍惜品种。 玉茹抬着眼,被梅花吸引去了注意力,乌溜溜地眼珠子盯着一株株梅花看个不停。 分卷阅读24 谢泽和皇子及男客们都在梅园边上的小楼里,玉茹她们这边的情形,皇子们一览无余。 一众低头整理衣衫的贵女里,玉茹仰着小脑袋,四处乱看的样子,最为显眼,再加上她容貌出众,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谢泽靠着窗口,懒洋洋地垂眸看了一眼,目光在玉茹脸上定了定,想到当初这姑娘傻吃的模样,嗤笑一声,被冷风一吹,不禁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润之,你怎的又咳嗽了,老师知道了,必定要找人把你押回去。” 二皇子瑞王,懒散地坐在上首,一双桃花眼看过来,一派妩媚风流。 在座的男宾都是临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再不济也是个官家之子,可这谢泽据说家里并无人当官,自己也不过是个进士出身。 因瑞王的语气亲昵,不少人看过来,眼带探究。 “多谢殿下关心,臣身体尚可,咳咳、咳咳。” 谢泽躬身一礼,姿仪优美,气质非凡,只可惜话未说完,又咳了起来,看似身体很不好。 “润之,你太见外了,听说你最近定了亲?本王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这回师娘该高兴坏了,说来本王还年长你几岁,竟叫你抢了先。” 瑞王撑着下巴笑道,桃花眼看着谢泽,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周围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两人,谢泽顿时头大。 英王在三位皇子里年纪最小,也最跳脱,他皱着一双浓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二哥,你和这人什么关系?怎么这样熟稔?” 在座的男客们,立刻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听,不光英王,他们也好奇的很呐! 这小子长得倒是好,就不晓得什么来头,等下遇见合适的姑娘了,万一看上了这小子的皮相怎么办? 不过定亲了好啊,定亲了总不该和他们争了吧? 谢泽觉得越发头疼了,来之前若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打死他也不来。 他眯着眼看向瑞王,期盼着瑞王让他过过安生日子。 哪晓得那人故意别开眼,不看谢泽,眼神在正襟危坐的男客上扫了一圈,一双桃花眼漾满笑意,故意道, “啊......你们不知道呢吧,润之的父亲是我的恩师......” 众人哗然,再看向谢泽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的身份慢慢解密了,绝对不是一个小进士这么简单滴~ 明天肥章呀~宝宝们记得留评感谢在20200630 06:54:44~20200701 10:4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谢泽被各色眼光看着,不觉荣耀,只有不耐,他皱了下眉,抿唇道, “殿下过誉,我父亲不过有幸和殿下切磋过几次,谈不上师父,更算不上恩师。” 瑞王看出谢泽的不情愿,轻笑一声,也不恼,仍旧懒洋洋地, “得,本王自作多情了!” 谢泽连声称不敢,只表情算不上好。 宾客们对视一眼,搞不明白这是哪一出,不过这小子也是傻,和瑞王搭上关系,别人求都求不来,这小子还往外推。 活该到现在还没派差事,如今得罪了瑞王,只怕官途越发艰难。 众人目光又在谢泽那张比姑娘还白的脸上顿了顿,没什么意味地别开了目光。 这小进士,还未入官场,说不定就凉了,他们还离远一点,免得沾染了晦气。 宾客们变脸迅速,刚刚还一脸羡慕、称赞,如今恨不得离谢泽越远越好。 倒是原本倚窗正在观察姑娘们的景王,仔细盯了谢泽半晌,后又移开目光。 谢泽对这一切接受良好,该看风景看风景,该咳嗽就咳嗽,仿佛刚刚的波澜不是他掀起的一般。 瑞王看过来,笑意一闪而逝。 长公主的宴果然如王姨娘所说,一应吃食全是由御厨准备,不仅色泽鲜艳,口感更佳。 玉茹一下栽在了一道梅花状糕点上,吃了一块儿又一块儿。 她和韩茵茵两个坐在一起,时不时地品评着桌上的美食,只在姑娘们表演完的时候,不失尴尬地机械式鼓掌。 趁着姑娘们表演才艺,玉茹又夹了一小块,抿着唇,塞进嘴里,一点口脂都没碰着,觉得自己棒极了! 她欢快地眯起眼睛,颊边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惠安郡主从玉茹进门起就注意到她了,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谁都喜欢多看两眼。 碍于身份,她没主动上前交谈,倒是一直留意玉茹的动作。 刚刚还就着玉茹吃得欢快的模样,也跟着吃了一块糕。 分卷阅读25 长公主原本留意着坐在正中间弹琴的姑娘,转脸想叫惠安学着点,发现女儿正看着什么方向,含着笑意吃起梅花糕来。 若是没记错的话,惠安最不喜吃甜食,怎的这次破了例? 顺着惠安的眼神望去,长公主发现那吃糕的一对小姑娘实在喜人。 其中一个长了一张瓜子脸,眉眼精致,偏偏吃起东西来格外享受,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就跟冬日里囤食的仓鼠似的。 另一个则是个圆脸,粉白白的,一看就晓得家里养得好,虽说长得不算出众,看着却很讨喜。 看这俩姑娘的吃法,必定是利生养的。 皇家什么都好,就是子嗣少。 找两个能吃的姑娘,皇兄应该会满意。 长公主一时有些意动,眼神在玉茹两人身上停留地有些久了。 弹琴的姑娘是王首辅家的嫡女,为了今日这场宴,她牟足了劲儿练了一个多月的琴,今日挑选的也是颇具难度的曲子,特别能彰显她的水准。 一曲毕,小姑娘羞涩地低垂着头,准备迎接长公主的赞赏。 谁知她等待良久,长公主一句话都没有,周围雅雀无声。 她悄悄抬起头,看了长公主一眼,发现长公主完全没留意这里,说不定连刚刚的琴声都没听见...... 王姑娘有些失望,抿着唇,一语不发。 良久,长公主才回神,她笑着称赞几句,语气还好,只是有些敷衍。 王姑娘垂首,眼圈有些红,她一转头,感觉相熟的闺秀们都似在笑话她。 长公主没留意王姑娘的表情,她的视线还停留在玉茹和韩茵茵那里,见两个小姑娘沉浸在美食里,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觉,顿觉好笑不已,忽然她伸出涂了红色丹蔻的手指,对着玉茹点了点。 “那位姑娘,你有什么才艺呢?” 周围的视线忽然全往玉茹哪儿扫,玉茹嘴里含着半块梅花糕,险些给噎到了,韩茵茵伸手给她递茶盏,又帮忙拍后背,一派兵荒马乱。 林氏坐在不远处,眯眼看着这庶女的行径,觉得丢脸至极。 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行为举止没有半分比得上玉蓉的地方。 二楼的男客,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原本淡定喝茶的众人,站起身,守在窗户边上,都想一探究竟。 谢泽原本临窗而坐,众人一拥而至,他不得不往后退两步,竹青色的下摆动了动,眼神扫向梅园中央,看着那傻姑娘木呆呆的样子,眉头紧皱。 “这姑娘谁啊!头一次见,长得怪好看的。” “不过、也怪能吃的,一众闺秀都紧张得不行,这姑娘从头到尾都在吃东西。” “哈哈,可不是,我看了她好几眼,也跟着吃了不少点心!” “不过她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可爱啊,看看看,还有俩酒窝呢!” 本就是打着赏梅的幌子,举办的相亲宴。 男客们说起话来豪不避讳,再加上都是知慕少艾的年纪,对于长得好看的姑娘,天生有好感。 景王原没注意,被人一说也跟着站起身凑过来看,只一眼,就满心满眼全是那人。 小姑娘一身粉嫩衣衫,头戴珍珠步摇,微微垂首,那珍珠紧跟着晃悠,让人的心也跟着颤一颤。 更别提,她容貌昳丽,因紧张而抿出两只的酒窝若隐若现,眼睛扑闪起来,如同山间麋鹿般清澈。 景王一时看呆了去,眼中异彩连连,后又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谢泽看在眼中,眉头愈发紧皱,修长白皙的手指悄悄握紧。 玉茹呆站着,想到长公主的话,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她哪有什么才艺啊,要不我给您表演一个干吃包子? 这话玉茹也就想一想,万万不敢说出口。 而且,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她,千万别出头。 玉茹对于自己直觉还是很信任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头看边上坐着的蒋茵茵。 韩茵茵多了解玉茹啊,她们两人半斤八两。 可也因为这样,她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干着急。 韩茵茵眼神不自觉留意着小几,发现新上来的汤羹不错,实在帮不上小姐妹的忙,只能多吃一碗汤了! 玉茹:...... 我等着你帮我作弊,结果你的眼里只有吃?!! 她绝对不会承认,刚刚从韩茵茵身上看见了自己影子! “小姑娘,你别紧张。我就随意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长公主倒也不恼,只觉得这姑娘呆傻的模样也怪可爱的,只一眼她就能猜到她想的什么。 生于宫中,云波诡谲,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单纯的人呢! 不过,若是永远这般性子,怕是不适合任何一位皇子。 皇子的后宅,哪有那么简单。 玉茹脸色涨红着,攥紧手指,声音倒是清亮, 分卷阅读26 “臣女是武安伯府的二姑娘,名叫玉茹。” 景王好娇女,姑娘家越是娇娇弱弱,他就越是喜欢,后院里的妾室们,个顶个娇滴滴。 玉茹这幅样子,简直按照他心里所想,长成的。 他看向玉茹的目光,越发炙热起来。 “启禀长公主殿下,玉茹正是臣女的庶妹,她年少不知事,恐惊扰的殿下,臣女代玉茹向殿下请罪。” 玉茹正不知所措,忽然坐在她另一边的玉蓉站起身,对着长公主行礼,低头之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她样貌清秀,一身白衣,比玉茹更娇三分。 长公主见过的人多了,玉蓉一站出来就晓得她想做什么,且这姑娘一身白衣,和驸马府中的争宠的妾室极其相似,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意味不明地, “哦?你既是她的姐姐,要不你就来替她好了。” 此言正中玉蓉下怀,为了这场宴,关于梅花的诗她可没少搜罗。 玉茹大松一口气,立刻坐下,等着嫡姐作诗。 若说玉茹有哪点佩服玉蓉的,一定是她的诗才,七步成诗,整个临安都找不出第二人。 玉茹托着小下巴,捧着韩茵茵递来的茶压惊,眼神留意着玉蓉。 上辈子,她也来了梅花宴,为了和玉蓉一较高下,闹了个大笑话,玉蓉倒是技惊满座,随手一首赏梅诗,引得众人赞叹。 “是,臣女就以梅花作诗一首吧。” 玉蓉颔首,站起身,走了两步,目光看向园中各色梅花,口中吟道,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玉蓉说完,园中一片寂静,良久才响起一阵惊叹声。 原以为是个想强出头的,没想到真有一身才华。 长公主再看玉蓉,脸上带了三分满意。 玉蓉昂首,享受人们的赞叹声,眼神却不停留意着不远处的小楼,若真按照书中所写,那人应该就在那里吧,这下他定能看见她了。 等玉蓉和玉茹的眼神对上时,眼里带着不屑,挑衅地冲着玉茹勾唇。 玉茹有些懵,上辈子玉蓉作的诗好像不是这一首啊,她虽然不懂诗的好坏,七言还是五言还是能分得清的。 还有,这诗......她好像从哪儿听过啊! 先前退下的王姑娘,心里不忿,现下的每一声的赞叹,都跟着打她的脸似的。 她垂着眼睛,攥紧手帕,故意对着边上的小姑娘科普, “还以为是谁呢,不就是前些日子在宴上醉酒的蒋家姑娘!没想到蒋姑娘喜喝酒,作诗也有一手。” 王姑娘声音不算大,但她说的时候,园内刚好没人吱声,于是哪怕长公主离得远,也把她说得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不是吧,姑娘家家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哪止喝酒,后面还出了丑......” “而且听说她和他们家二小姐不对付,这次恐怕也是为了抢庶女的风头......”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走剧情! 三千字写的好爽啊,但是我后面还要压字数...... 啥时候能随便我多少字啊,惨兮兮!感谢在20200701 10:45:34~20200702 17:4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赛文想当农场主 5瓶;锦书离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玉蓉站在正中央,身姿优美,下巴轻抬着,脸上还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一侧身却听见园中夫人小姐们的窃窃私语,她脸色倏地变得通红,憋着劲儿,却不敢怼回去。 她有种预感,若是她开口狡辩一句,在座的闺秀们,一定会把她彻底怼回去的。 而且她们说的一点没错,她的确是为了出风头...... 还以为终于轮到她们玉蓉出风头了,结果事情急转直下,林氏看着长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站起身替玉蓉说话, “长公主有所不知,小女不胜酒力,这才在前些天的宴上出了些事故。” “至于她争对玉茹,是绝对没有的事,她们姐妹感情好着呢,玉蓉大约是担心玉茹,怕妹妹难堪。” 长公主抬眼,认真地盯着林氏看了一会儿。 她明明没什么表示,林氏却觉得压力骤降,直把她骇得不敢动弹,后背上泛起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可即便如此,她仍旧要保持微笑,生怕让长公主看出什么不妥来。 如果今儿伯府的名声受到影响,林氏预感,伯爷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那个男人,把伯府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 “行了,退下吧。” 长公主皱眉,挥一挥手,语气不耐。 分卷阅读27 长公主这幅打发小猫小狗的样子,把玉蓉刺激的不轻,只觉得自己比刚刚的王姑娘还不如,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不就是生来高人一等么?等她成了那人的王妃,顺利登上高位,定要让这里所有人对她俯首称臣。 二楼的宾客们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他们先是被玉蓉的诗词惊艳一瞬,又因为园中姑娘们说的话对她印象大跌。 “原以为是个才女呢!” “可不是,若真有才,红袖添香岂不妙哉!” “不过,这诗还挺耳熟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耳熟......” 谢泽因为玉茹顺利过了关而松一口气,随即又自嘲,自己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犯不着对她这么关心吧。 耳边听见宾客们的议论,随口道, “临安诗集。” 众人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最近坊间街市上出了一本诗集,里头全是五言绝句,好像就有这首诗!” “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初初看时,我就觉得惊为天人,不知谁人写的,莫不是这位蒋姑娘?” 最后说话的这位陆公子是个书呆子,脑子里只有诗词歌赋,为人也单纯,愿意把事情往好处想。 余下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他们都猜到蒋姑娘抄袭的事儿了,却没人往外说,各自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心照不宣罢了。 景王先前还赞叹来着,听了这么多,他这个宫里出来的人精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蒋姑娘想包装自己,只不过没包住,一不小心露了底还不自知。 啧,原本兴起的几分兴趣,散了个干净! 找这样的,还不如先前那个贪吃却貌美的姑娘。 花宴进行到一半,韩茵茵也吃撑了,扶着肚子要出去消食,还美其名曰看风景。 “玉茹啊,咱们难得来长公主府,你确定不跟着出去转悠转悠?” 玉茹可记着林氏来之前给她的警告呢,还转悠转悠,这是长公主的院子,又不是她们家后花园! 玉茹摆摆手,放下筷子端坐着,万一出去晃悠碰见个什么人怎么办?还是老老实实吃东西吧,这梅花酥、梅花粥、梅花糕不香吗?完全犯不着出去吹冷风。 “咱们初来,哪儿都不熟悉,除非必要还是留在宴上安全。” 怂就怂,非得找借口! 韩茵茵站直了身子,手轻搭在丫鬟的手背上,嗤笑一声转身要走,想想还是不忿,回身又捏了玉茹的脸一把,见她看过来,立刻收手,讨好地笑道, “看见啥好吃的了,别忘了给我夹,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也不管玉茹回应,大步离开。 玉茹看着韩茵茵离去的背影,摇头失笑。 行叭,她去,碰见了也没什么,景王不喜欢茵茵这样的活泼姑娘。 说起景王,玉茹拧眉,她可不会忘记上辈子是谁对着她死缠烂打。 想到玉蓉嫉妒之下,对她做出的一系列事,玉茹猛地打了个哆嗦。 木槿给玉茹盛汤,确认不凉不烫,才端给玉茹, “姑娘是不是冷到了?喝一碗温热的祛祛寒气。” 玉茹接碗的时候,握了握木槿的手,冲着她露了个甜笑。 韩茵茵说是去一会儿就回来,酒过三巡,玉茹探着头往院门口看了数十回,也没瞧见韩茵茵的身影。 她皱起眉,心下担忧。 好好地,不会迷路了吧? 玉茹想去寻她,又害怕遇上景王,强忍着,时间一久,越发焦躁不安。 她转头,去看玉蓉的身影,却发现玉蓉的位置上空空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玉蓉竟也出去了。 亏她还以为玉蓉受了打击,要沉寂一段时间呢! 若是只有茵茵一个人没回来,玉茹还能安慰自己,小姑娘兴许看什么迷了眼,耽搁了时间也是有的,可玉蓉也不在。 玉茹直觉不好。 摊上女主,她们这些大炮灰、小炮灰还能有好日子过? 不行,她得把茵茵找回来。 玉茹拿起一块梅花酥,跟咬仇人似的狠狠咬了一口,顿时觉得有了些勇气,站起身,扶着丫鬟的手就往外走。 惠安郡主远远地看见了,对着丫头一挥手,让人跟了上去。 这傻姑娘,可别迷了路。 *** 玉茹出来以后,没过几分钟就觉得后悔了。 长公主的院子实在太大了,远比伯府主宅大得多。 她们所在的那个小院子,在花园中间,里面九曲十八弯不说,竟还有一片一模一样的花圃。 冬日里,下过雪,雪沫子还未化完,积在花花草草上面,玉茹看哪儿都觉得一样的。 “木槿,咱们没走错路吧?” 木槿沉稳,她看了下树木的生长方向, 分卷阅读28 “应当没走错,但女婢也是第一次来,这路通往哪里也全然不知。” “姑娘,你迷路了吗?” 就在主仆俩一筹莫展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玉茹身后响起。 玉茹听在耳里,浑身一个激灵,哪怕只是拥有过记忆,那人的声音她听过,就再也无法忘记。若不是因为他,玉茹上辈子且不会那么惨呢!玉蓉也不会非要置她于死地。 玉茹强忍住不让自己发抖,直直地站在原地,不肯转身。 他来了!! 怎么办?!! 那人好笑着往前走了两步,语调轻快,风流肆意, “你怎么不说话?是我吓到你了吗?” 玉茹僵持着,听见那人步伐沉沉,越来越近,踩在小径上发出踢踏声,她只觉得汗毛倒竖。 大冷天,玉茹站在冰天雪地里,脸色煞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猜猜看是谁~ 玉茹真的以为自己会很有勇气,结果还是怂~ 但是女主会成长滴! ☆、第15章 就在玉茹不知所措之际,迎面扑过来一件黑色斗篷,把她从头到脚罩了个严严实实。 玉茹惊了一瞬,耳边是丫鬟的惊叫声,待冷静下来以后,鼻尖满是清冽干净的味道,还带着一股栗子的甜甜香气,让她惊惶的情绪瞬间得到安抚。 隔着斗篷,她听见一道低沉声音问, “殿下这是做什么?” 景王先时脸上还带着笑意,来人一顿操作把他弄懵了不说,心里不悦的情绪到达了顶点。 他站直身子,身材高大魁梧,外形上就压来人一头,更别说他还有身份加持。 “你想做什么?阻拦我?就凭你?” 他语气里的轻蔑不言而喻,似不把眼前这人放在眼里。 玉茹在斗篷里待久了有些懵,探了探小脑袋,想露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她试探性地往外拨了拨,细白的手指搭在暗色的斗篷上,如白玉一般。 谢泽脑中去浮现这人伸筷子,夹丸子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又把斗篷给拉严实了些,才转脸看向景王, “臣不敢,内子顽劣惊扰了殿下,我特来代她赔罪。” 玉茹一愣,倏地脸色爆红,她一下顾不得害怕,动了动,想出来,却被一只大手利索地镇压了。 玉茹:...... 这人谁啊,忽然出现,却污人清白。 她、她何时跟他有关系了? “内子?” 景王一僵,脸上浮现怒意。 来的姑娘家个个身家清白,尚未定亲,怎么可能忽然成婚了。 他虽不知道眼前这人和老二有什么关系,可却不妨碍他对着这人怒目而视。 身为年轻皇子,又早早封了王,要什么没有,才从没有人敢拦在他跟前。 “哟,这是做什么,这么热闹!” 忽地一个慵懒地声音强行插入,瑞王抱臂,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人,漂亮的桃花眼波光潋滟,一派风流。 死对头来了,景王眉头紧皱,不悦的心情到达顶点。 “怎么哪都有你!” “大哥,我知你不想见我,可你不能拦着姑姑给我相看王妃啊,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形单影只?” “就是我乐意,父皇大约也是不肯的。” 父皇岂止会不肯,迫切想抱孙子的心情,满朝皆知。 再者子嗣关系着皇位,是他们脱颖而出的必备条件。 瑞王这么说,活生生给景王扣了一顶大帽子。 “你!本王何曾这么说!” 景王甩甩袖口,看着那双桃花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三个皇子,他长相最为普通,但胜在高大魁梧,再者男人嘛,完全不需要皮相好看,只要能力过硬,虽敢说一句半句?三弟也还好,顶多算得上清秀;眼前这人就太讨厌了,长得过分漂亮,跟个女人似的。 每当有重要场合,景王和瑞王凑到一起,不管是何种身份,流连在瑞王身上的目光必定比他多,就连父皇和对他格外和颜悦色些。 景王愤愤地捏紧拳头,面色不动声色,语气堪称温和。 “我拿你当好弟弟,你却时时挖坑等着我跳,罢了罢了,你既容不下我,我走就是。” 景王又云淡风轻地把锅回扣在弟弟头上。 那姑娘匆匆走过,其实景王也没看清楚容貌,只知道她穿粉色衣裙。 今日宴上着粉色的人还不少,说不定认错人了。 瑞王压根就不怵,一双桃花眼仍旧笑着,似听不出景王的言外之意。 “那就多谢大哥了,往日见了我,记得也绕道。” 谁对谁绕道?当着众人的面,景王不屑多言。今日他必定要去找父皇要个说法,老二这么猖 分卷阅读29 狂不知道父皇知不知情。 景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令人害怕的声音远去,玉茹窝在斗篷里跟着松了口气,她扒拉了两下,探出脑袋,忽地头上又给扣紧了帽子。 玉茹:...... 她一点儿也不冷,相反热的很。 警报解除,想出来透口气也不行? 谢泽用行动告诉玉茹,就是不行! 啧,这幅傻乎乎的蠢样子,还是留给他一个人看就好了。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谢泽转身,白的透明的脸上带着薄怒,似在问笑什么笑。 瑞王走到谢泽跟前,把这人上下打量几遍,就在对方不耐烦之前,笑着开口, “润之,你也有今天,老师知不知情?” 谢泽一惊,呛了口风咳嗽起来,苍白的脸带上一抹红色, “咳咳......咳咳......要、要你管!” 玉茹愕然,从先前的对话中,不难知道眼前这人也是皇子啊,这人谁啊,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么? 瑞王习以为常,看谢泽就跟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桃花眼似笑非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仍在谢泽手心里, “止咳的。” 说完也不管谢泽反应,扬长而去,行动间肆意风流。 玉茹撩起帽子一角,盯着那人的身影。 记忆里的她去的早,不知这位是哪一位皇子,看着倒比景王顺眼多了。 想到景王,玉茹心里的阴影犹在,打了个哆嗦。 “看够了么?” 谢泽把玉瓶随意收起,走到玉茹身前,把小姑娘红扑扑的脸颊看在眼中,见她还专注地盯着,心里泛起一阵无名火。 玉茹被他冷冰冰的语调吓了一跳,抬眼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之后,大松一口气。 “是你啊,你怎么也在这里?也来相看吗?” 日头正盛,周遭却一片白茫茫,眼前的人一身玄色衣衫,眉眼如墨,玉质金相,只一眼,玉茹就想起两人面对面吃锅子的情形。 难怪斗篷上有股甜香气了,和这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谢泽恼怒更甚。 他是被瑞王揪着来的,她呢? 明明定了亲,为什么又来长公主的宴上?听她这意思,也不是不知道梅花宴是什么意思啊。 谢泽冷着脸,下颌绷紧,不发一言。 那边玉茹并未发觉谢泽的情绪,自顾自地解下斗篷,细心叠好,双手捧着递给谢泽。 谢泽垂眸,扫了眼身前纤细白嫩的手指,一抬头正撞进小姑娘带笑的杏眼里,他目光在玉茹颊边的酒窝上顿了顿,单手拎过斗篷,转身就走。 谢泽迈了几步,未出十米远,守在边上的砚台立马跑来,伸出手, “少爷,我给你拿吧!” 谢泽伸手,斗篷将将要落到砚台手心,他又一把给揪了回来,自己团在怀里,疾步往外走。 砚台看着自家少爷气鼓鼓走远的身影,一脸莫名,不及细想,见人影走远,小跑着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3 08:05:10~20200704 07:2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主仆俩看着谢泽走远的身影有些怔楞,玉茹缓了回过神,轻轻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景王没见到她的面,没纠缠她,是好事。 木槿扶着玉茹回了宴上,没多久韩茵茵自己寻了回来,玉茹少不了一顿问询,在韩茵茵讨好的笑里,玉茹最终败下阵来。 两个小姑娘坐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继续看其他姑娘们表演才艺,顺便吃吃喝喝。 一直到梅花宴结束,景王都没出现,玉茹彻底松了一口气。 在梦里,遇见景王是玉茹悲剧的开始,在景王不断的纠缠里,玉茹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名声掉到了谷底不说,玉蓉对她日渐憎恨,手段日渐狠辣,她却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在梦里,玉茹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了景王。 被景王一眼看中,纠缠不休,最终却成了伯府和权势博弈之间的牺牲品。 而玉蓉借着东风一路飞上枝头,成了临安城里炙手可热的景王妃。 玉茹扯了扯嘴角,坐在马车里,垂首看着指尖,不发一言。 林氏扫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别开目光,她挑了帘子向外望去,眉头紧蹙,心情越发焦灼。 玉蓉离了宴,到现在还没回来。 眼看院门口宾客渐少,她怎么能不挂心,心里思绪纷飞,还要应付时不时看过来的夫人们,林氏端笑着,心里却暗骂玉蓉不懂事 分卷阅读30 ,不耐几乎上升到了顶点。 好在林氏并没有担忧多久,远远看见一个小跑着过来的月白身影,林氏已经无暇斥责玉蓉规矩礼仪的事儿了,只要人好好回来了就行。 玉蓉一直到上了马车,还有些气喘吁吁,她头发有些散乱,月牙色的衣裙跑得有些皱了,眼神却亮地惊人,见了玉茹也难得没摆脸色。 “娘,抱歉让你等我,我来迟了。” 玉蓉嘴角含笑,声音轻快极了,若不是在马车里施展不开,她都想抱着林氏转圈圈。 到底是自己生的,林氏一眼就知道玉蓉是真高兴,想着她或许在宴上有了奇遇,扫兴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林氏抬手给玉蓉理头发,声音听不出怒气, “下回可能这样了,姑娘家这样跑啊跳的,像什么样子,名声你还要不要了?” 玉蓉乖顺地点头,心里却想着只要扒上那尊大佛,名声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往后,就让她带着林氏吃香喝辣吧! *** 玉茹回了伯府,头一件事就是去见王姨娘。 许是上辈子的事儿回忆地有些多了,她迫切地想看姨娘,想摸一摸姨娘微微有了点弧度的肚子。 彼时王姨娘正坐在美人塌上绣肚兜,她拿针捻线,素手纤纤,清冷如皎月的脸上一派平和,玉茹站在门口,不知不觉看住了神。 王姨娘听见动静,抬头轻笑,放下针线,冲玉茹伸出手, “怎么了,一幅快哭了的样子?是不是在宴上受了什么委屈?告诉娘,娘替你做主!” 玉茹摇摇头,闷闷地扎进姨娘暖暖的怀抱里,却小心地避开姨娘的肚子。 闻着姨娘身上的冷香,整个人都平静不少。 王姨娘揉了一把女儿的头发,见她这幅小心翼翼地样子,笑出了声, “没事,这还是个小不点呢,根本感觉不到你!照你这么做,我不就成了易碎的琉璃了?” 玉茹平复了一会儿,也有心情和王姨娘闲聊了,她把宴上的事大致说了说,被谢泽救了的事也没瞒。 “......那人可好了,若不是她出现,女儿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景王、景王我是万万高攀不起的......” 攀不上,也不想攀。 景王那样的人,手段层出不穷,玉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索性王姨娘本也没有让玉茹攀高枝的意思,她只要女儿过得顺心就行了。 皇子后院岂是那么好呆的,往后这个姐妹、那个姐妹少不了,更别说如今大位没定...... 当皇子的,有不想当皇帝的么? 普通富庶人家争家产,就够旁人喝一壶的,天家是最不讲究礼法,也是斗得最狠的地方。 王姨娘可舍不得女儿去遭罪。 不过,她对那个救了玉茹的人有些好奇。 正要问,念秋急急忙忙来禀,林氏被招去了福寿院,不知做了什么惹恼了老夫人,老夫人气得把一整套汝窑白瓷砸了个稀碎。 “......姑娘,老夫人急着找你呢,我听福寿院的姐姐们说,这事儿、大约和姑娘您有些关系......” 念秋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玉茹一眼,她们姑娘这么好,怎么正院就是不肯让她们安生过日子? 自己惹怒了老夫人,还非得把她们姑娘也带进去! 夫人的居心,满府无人不知。 玉茹和王姨娘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诧。 老夫人对林氏一向不太满意,但大面上过得去,再者老夫人本也不是严苛的人,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林氏再怎么说也是伯夫人,为了府中安宁,老夫人有怒气。却不会直接对着林氏。 如今这是怎么了? 玉茹不及细想,叮嘱王姨娘好好休息,带着丫头径直出了院子。 *** 玉茹到时,福寿院里,一片狼藉,杯碟碎了一地。 林氏跪在老夫人跟前,脸上还带着个巴掌印,大小丫头们站在廊下,大气都不敢出。 玉茹这下是真的惊到了,从没见老太太生这么大的气,林氏到底是当家主母,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老夫人抬头就看见了玉茹,她冲着玉茹招招手,缓和了面色,只声音听起来有些疲累, “好丫头,快过来,叫祖母看看。” 玉茹硬着头皮往里走,尽量不去看林氏,免得林氏以为她刻意来看笑话了。 老夫人却没那么多顾忌,把玉茹拉到身边,指着林氏,叫她起来。 “你起来吧,小辈面前我给你留点面子,你看玉茹和王姨娘不好,我却看她们无一处不好。” “如今媒婆都上门了,你说说看,预备要怎么办?” 玉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头雾水,不明白祖母说的什么。b 分卷阅读31 r   林氏腿有些麻了,险些没站稳,她堪堪站住,抬头看向老太太,余光扫到玉茹,侧了侧脸,尽量遮盖住印了巴掌印那一边,声音冷硬, “母亲想怎么做,儿媳尽量配合就是。” 老夫人气不顺,说出来的话,丝毫没给林氏留面子。 “你如今到学乖了,你把玉茹的生辰八字往外递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这些。” “我看你阳奉阴违的本事,谁都及不上!” 老夫人对着林氏怒目而视,目光沉沉扫过来,林氏后背一凉,只觉得被打的那半边脸隐隐作痛,心里又气又恨,到底不敢顶嘴。 否则无子,再加上顶撞婆母这两条,伯府休了她,她也无可奈何。 林氏低垂着眼眸,用沉默表达抗拒。 厅中的气氛一时降到谷底,仿佛时间都冻结了似的,玉茹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站在老夫人身边,忽然想到,林氏这是东窗事发了啊。 迎面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玉茹心里暗戳戳地高兴,要不是时机不对,她恨不得使劲拍巴掌。 她想笑,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偷偷抿了抿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你们猜到是林氏掉皮了吗? 后面一个大剧情,然后就离结婚不远啦~~~ 小进士正在奔来的路上!握拳!感谢在20200704 07:26:20~20200705 08:5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玉茹,你怎么想的?” “这事儿是伯府对不住你,咱们茹儿想怎么样都行,哪怕是退亲,祖母就算拼了这张老脸不要了,也要全了你的心愿。” 老夫人紧抓着玉茹的手,说这话的时候指尖颤抖个不停,看着小孙女精致秀美的样子,越发觉得对不起她。 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双鬓花白,穿着褐色衣裳看起来有些空荡,从前红润的模样好像是海市蜃楼似的,一激动脸色格外苍白,脸上岁月的痕迹怎么样也掩盖不住。 玉茹从没想过,祖母竟这样老了。 她老了,却还得为她操心。 “母亲,伯府不止有玉茹一个姑娘!” “你就算不喜玉蓉、玉莹,二房的玉芝您总不能不管吧?” 林氏猛然抬头,攥紧帕子,言辞犀利,乌沉沉的眼珠子,直直地看向老夫人,等着老夫人给她一个交代。 她深知老夫人心里对二房儿子一家愧疚的很,把玉芝搬出来,即便老夫人要退亲还得仔细思量思量。 姑娘家的名声,不仅影响自身,对于族中的姐妹都有影响。 谁家若有个退亲的姑娘,族里的年纪相仿的孩子们,再谈婚论嫁,可选择的人家就会少很多。 亲事,本就是结两家之好,谁都不希望找个未来亲家,是有污点的。 老夫人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媒人上门的时候,没让门房把人赶走,而是好言好语招待了,又好生把人送走,临走甚至给了不少赏赐。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却也不喜欢被儿媳妇掣肘,老夫人沉默着没说话。 她侧头扫一眼玉茹的面色,小姑娘唇红齿白,呆呆的,似还没有回过神,越看越惋惜。 她孙女儿多好啊,富贵之家尚且配不上呢,林氏竟找了这么一户人家。 也不知道他们家平时里的开销,供不供起得玉茹一个人。 “早知如此,何必在玉茹的亲事上掺一脚?” “我知你怕玉茹压了玉蓉一头,可你也不想想,玉茹退亲了,玉蓉的亲事能有好的吗?” 老夫人针针见血,不肯落下风,别的她能不争,孙女的婚事若是不争,往后日子过不下去了怎么办? 林氏只觉得自己的面皮被人扒了下来,心里最阴暗的一面,放在阳光底下晒。 原来老夫人什么都知道,可她从没想过让玉茹退亲啊! 亲事都定了,凭什么退? 林氏一咬牙一跺脚,心中发狠,对老夫人的第一个问题避而不谈, “母亲明知亲事退了对族里名声不好,为什么不干脆让玉茹出嫁?” “对方家里好歹是书香门第,配咱们家的庶女也不算高攀吧?” “你——”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一股火气突然窜起来,把她额头折腾地直突突,她抬手,恨不得再扇林氏一巴掌才好。 林氏下意识的往后缩,后又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没动弹,一副哪怕被打死也不肯退亲的架势。 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老夫人举起来的手越发颤抖的厉害,一直沉默的玉茹忽然拉住老夫人的手,掷地有声道, “别!祖母 分卷阅读32 ,我愿意嫁!” 玉茹注意到老夫人脸色铁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祖母爱护她,她也要顾惜祖母的身体。 说来这事儿最先知道的难道不是狗爹爹吗? 他按兵不动,还让她去参加梅花宴,玉茹直觉狗爹爹不怀好意。 既然这样,不如嫁了了事,听说那小进士身子不好...... 升官发财死老公,往后守着自己的嫁妆过,再把姨娘和弟(妹)接过去,倒也是条出路。 既然决定了,那就嫁,但嫁妆少了可不行。 她得想办法在从林氏那里狠狠捞一笔。 老夫人惊讶极了,她皱眉盯着玉茹,生怕她不懂其中的厉害。 “玉茹,嫁人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都说女怕嫁错郎,你若是嫁得不称心,往后那许多年的日子怎么过?” 家贫(没爵位)、身带疾病、地位低下(还没安排差事)...... 老夫人数了数,发现对方没哪点配得上她的宝贝孙女的,心里越发恨毒了林氏。 林氏侧着身,呼出一口浊气,只要玉茹愿意嫁人一切都好办,心里舒畅了,只觉得被打的那半边脸瞬间不疼了。 玉茹嫁了那人,就等于断了王氏一双臂膀,往后在伯府后院,还不是任由她捏圆揉扁? 玉茹闭了闭眼,努力学习梦里自己那副小白花样子,可惜对她来说难度极大,她一时哭不出来,只好悄悄拧了自己手臂一把,顿时眼圈都红了,眼泪将落不落。 “多谢祖母替玉茹烦心,可玉茹不能连累了族中的姐妹......” 玉茹实在忍不住了,鼻尖红红,一张嘴眼泪簌簌落下,颊边的两只酒窝不见踪影,衣裳俏丽,人却可怜极了。 老夫人一下子心更软了,把玉茹揽进怀里,再看向林氏的时候,眼神恶狠狠的,她和玉茹想到了一处去。 “想要我的玉茹就这么出嫁了,我不应。她的嫁妆必须按照嫡女的份例来,若我这里有所补贴,你们也都不许眼红!” 按照庶女嫁妆的定例,六十四抬嫁妆,另有压箱银三千两,看着多,可嫁人是要过一辈子的,根本用不了许久。 老夫人说按照嫡女的例来,就是要把压箱银子抬到一万两,另外她还要单独补贴。 林氏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不在疼。 一万两啊,都够伯府两三年的开销了。 那小进士往后封了官,顶多是个七八品的小官,没那么多人情往来,哪会需要这么多银子。 整个伯府,除了玉蓉,最让林氏挂心的就是银子了,伯府的钱就是她的钱,说是从公中出,还不是要从她的口袋里往外掏。 “玉茹,你——” 林氏还想再还还价,刚开了个头,玉茹闭着眼睛嚎啕大哭。 “哇......不、不用了,祖母,我不要!我除了舍不得您和姨娘,别的都不要!呜哇哇哇......” 玉茹原本想学着月姨娘,哭起来声音细细的,未语先流泪,跟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花似的,可是林氏死死盯住她,她一下子吓懵了,立刻忘了演戏,闭上眼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玉茹有些囧,哭都哭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 “玉茹、玉茹,祖母的心肝肉,不哭啊,不哭,祖母在呢!” 眼见小姑娘在自己怀里都哭得打起了嗝,老夫人对林氏的耐心彻底告罄,虎着脸拍板。 “就这么说定了,你若是还想玉蓉有个好人家,就照我说的做,否则我绝不允许玉茹嫁人!” “再一个,你不是替玉蓉准备好了拔步床等家具摆件吗?都先挪给玉茹。” “凭什么——” 林氏只觉得自己心在滴血,她给玉蓉准备的家具摆件全是一水的紫檀木,贵重且不好得,怎么能拿来给一个庶女用? “就凭你不想玉茹退亲!” “行了,滚下去,这事儿你若是不会办,不如把管家权暂且交给王姨娘。” 老夫人细心地给玉茹拍着后背,眼神冷淡地扫了林氏一眼,大有她做不到就让她这个主母彻底成为摆设的意思,直把林氏吓得不轻,心里哪怕再多怨言,也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她死死咬着嘴唇,唇瓣上都磨出了血印子,却只能强行忍耐下来。 罢了,留的青山在,只要玉茹嫁了,她一定要把王氏死死摁住。 失去的这些,早晚都会讨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放男主~ 好喜欢小进士啊,带着我们玉茹一路碾压正院呀~感谢在20200705 08:56:24~20200706 07:3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分卷阅读33 ☆、第18章 “少爷,披风给我,我来挂吧。” 砚台伸手想去拿披风,被谢泽避开了,他自个儿把披风挂在了架子上,深邃的眼眸看了一会儿,连一个眼风都没留给砚台。 砚台挠挠头,不晓得自己哪里惹到少爷了。 “啊,对了,老爷那头来信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摆在桌上,后退一步,等谢泽吩咐。 谢泽伸手,打开信封,拿出信纸,熟悉的字体跃然纸上,一目十行看下来,他耳根子变得越来越红,骨节分明的手,不断收紧,连信纸抓皱了都没在意。 砚台不明所以,以为老家发生了什么大事,立刻紧张起来, “少爷,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最近我们这儿来过什么人吗?” 谢泽不答反问。 如今他们住的地方,还是谢老太爷到临安赴考时置办的房子,总共三进,不算很大,但在物价飞涨的临安城已经很好了。 谢泽要会试,谢父干脆把这房子过户到了儿子名下,算是给他一个落脚的地方。 平日里只有谢泽带着几个小厮,并煮饭打扫的李婆子在这儿,鲜少有外人来。 砚台挠着头,仔细想了想,肯定道, “没有。” 砚台还要问,外面青松忽然来报,老家来人了。 谢泽扶额,根据信里说的,恐怕爹娘背着他做了什么先斩后奏的事。 和伯府定亲实属无奈,谢泽没想过真能娶上人家伯府小姐,尤其在梅花宴遇见她之后。 正犹豫着要不要拖一拖,等着女方退亲,老家竟然请了媒人,直接去了伯府。 谢泽把信纸搁下,倚着靠椅,对着砚台扬了扬下巴,俊逸的脸上不变喜怒。 砚台伴着谢泽许久,还是头一次见少爷面色绯红,神情凝重的矛盾样子。 他小心向外退去,把外面那人引了进来。 王媒婆是江南一带最有名的媒婆,原以为自己的业务范围也就是江南地方了,她倒是想发展事业,可苦于没机会。 哪晓得忽然有一日,谢家找上了门,让她带着人去临安提亲。 据说女方还是伯府小姐!可把王媒婆高兴坏了。 这媒若是促成了,她岂不成了跨越江南和临安的大媒婆? 回去可够她吹嘘一波的。 她迈着步子,颔首屏息往里走,到了正门口,见两个小厮规规矩矩地站着,心想这家主人家是个规矩严的,越发紧张起来。 等顺利进了门,就见一个俊美公子坐在上首,乌黑的头发上簪了一根青玉簪,皮肤雪白,比姑娘家更甚,只是脸上带着些病容。 等对方漆黑如墨的眼神直直看过来,王媒婆猛地心口一跳,立刻垂下眼睛不敢再看。 早闻谢家大名,谁承想人家公子竟长得这般出众? 难怪能娶伯府小姐为妻。 “你可曾去过伯府?” 谢泽端起茶盏正准备喝,触手滚烫,这才想起这是砚台才倒的。又将将放下,看向王媒婆媒婆。 谢泽的声音低沉好听,如泉水淙淙,王媒婆呆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去、去过了。” 谢泽等着媒婆往下说,按照伯府的逻辑,肯定准备退婚了吧? 不知怎的,玉茹眉眼弯弯、酒窝深深的样子,忽然从他脑海跳了出来。 谢泽一惊,失手把茶盏打翻了,滚烫的茶水丁零当啷翻了一桌,他迅速起身,险险没被烫到。 砚台听见动静,立马进来收拾,又换了一盏温茶放在桌上。 王婆子吓坏了,还以为她哪儿说错了,惹得少爷不高兴,于是越发抿着嘴,小心翼翼,不该说的绝不多说一句。 谢泽重新坐下,王媒婆还是未发一言。 得,他懂了,肯定是那小妮子嫌弃他是个小进士,不肯嫁了。 伯府那边,说不得明天就要派人来退亲。 想到梅花宴上,她俏丽纤瘦的样子,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年轻男人的目光。 谢泽冷哼一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原本他也不想成婚的,若不是家里催得急,伯府那边正好找上门来,他也不想娶什么媳妇。 既然人家不想嫁,还是早早退亲算了,婚事于他无可无不可。 “罢了,我知他们的意思了,索性只换了庚帖,你去把我的生辰八字取来也就是了。” “若他们不愿声张,你悄悄把事儿办了就行。” 谢泽一气儿把事情吩咐好,半点谈话的兴致都没了,眼神扫到一旁挂着的披风,狠狠瞪了两眼,起身理了理天青色的直缀,准备去内室。 瘦弱的身体,走起路来竟然步伐沉沉,砚台有些讶异,自家公子最重礼数,何曾这么走急切过,倒像是在泄愤似的。 可没人招惹少爷啊,再说少爷本也不想成婚,拿 分卷阅读34 回庚帖岂不是两家欢喜? “公、公子!” 躬身站着的王媒婆,完全没预料到事情竟发展到了这一步,她若是再不开口,只怕这桩婚事就要砸自家手里了。 那可不行! 她还指着这桩媒,扬名呢。 “还有事?” 谢泽转身,语气冷淡,眼神轻睨过来,直把人冻得一哆嗦。 王媒婆缩紧身子,为了自家的吃饭招牌,咽咽口水,嗫嚅道, “伯府那边没拒婚,听说还是那家小姐主动答应下来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泽一下僵住了,一步步走到王媒婆跟前,连声逼问,气势迫人。 “没、没拒婚,还让您后日登门造访......” 王媒婆摸不准谢家少爷的心思,赶紧开口,随后又问道, “您若是不愿意,要不我去帮您退了这门亲事?” 谢泽听清了,气势一下收了回去,嘴角略勾了勾,等王媒婆看过来,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仍旧语气冷淡,不情不愿地, “不用了,就这么着吧。后日、后日也得我有空才行。” “算了这些事我自己看着办,你先退下吧。” 王媒婆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后背冷汗津津,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躬着身子往外退,到了门口步伐飞快。 王媒婆头一次知道,如玉的公子,板着脸原来这么吓人! 屋里没了旁人,谢泽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贪吃鬼是不是看上他的皮相,才舍不得拒婚的? 他好看的眉头松了开来,眉眼含笑,眼神到到披风那边,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还顺手把的帽子边缘理整齐。 谢泽看了半晌,还第一次发现这披风颜色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小进士有点傻乎乎的,而且特自恋~ 有点喜欢诶!感谢在20200706 07:38:45~20200706 20:0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玉茹不知怎的,忽然打了个喷嚏,她直觉有人在说她。 “念秋,去把窗户关上,可不能冻到了。” “再端一盏姜茶来,要滚滚的。” 王姨娘一叠声地喊丫头,她这会儿正和女儿两人,围着碳火烤红薯、烤栗子。 玉茹突发奇想要吃的,王姨娘也就由得她了。 “哎。” 念秋机灵,几下把事情办妥了,又把姜茶放到玉茹手边,才退下去。 “你快喝,娘给你剥栗子。” 王姨娘推一推玉茹的手,把还带着温热的栗子接过来放在手心,一个一个剥开,放到干净的手帕里包好。 玉茹冬天最喜欢吃烤栗子和烤红薯了,在炭盆上摆个铁丝网架子,把生栗子或红薯往里头一扔,过个几分钟再翻身一次,等栗子发出噼啪声,外壳烤的焦黑,泛出香气的时候,也就熟透了。 烤红薯则是温吞型的,步骤和烤栗子差不多,只时间要久些,熟透了的红薯摸起来软乎乎的,泛着一股子特有的甜香,把外头黑漆漆的红薯皮剥了,里头红色的瓤还伴随着甜浆,一口咬下去,绵密软糯。 若是不吃饭的话,玉茹一顿能吃三个。 不过红薯烧心,王姨娘一般只许她尝尝味儿。 玉茹乖乖地捧着姜茶喝,眼神在王姨娘手上流连,秀美的脸被碳火映得红扑扑的。 “茹儿,你真要嫁?” 王姨娘把剥好的栗子,放到玉茹手心里,看向女儿眼神有些担忧。 “嗯,我想好了。” “可我又舍不得姨娘。” 玉茹尝了两个栗子,眼睛微眯,想到嫁人这事儿,忧愁地连吃东西的动作都放慢了。 “可我听说......他身子不算好......” 王姨娘抚着肚子,悄声道。 女儿总归要嫁人,嫁去江南未必不好,伯府这里水深火热,每天鸡飞狗跳的,确实不适合玉茹生活,再说她后面预备和正院正面对上,女儿不在伯府更方便她放开手脚。 别的也就罢了,那小进士身子不好,万一有个什么,她女儿岂不是年纪轻轻要守寡? 王姨娘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口疼的厉害。 “我知道啊,可他这样就不会左纳一个妾室,右招一个通房了呀!” 万一真一命呜呼了,婆家肯定要给她养老的呀,每天吃吃喝喝,还没人管,不用斗通房小妾,玉茹觉得婚后的日子一定会比现在好。 王姨娘仔细看了女儿一眼,发现她没任何勉强的神色。 分卷阅读35 想来是被正院折腾怕了。 女儿点了头,王姨娘却有心再考察考察,等那小进士上门,见过面再说吧。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谢泽登门拜访的时候。 这不是他第一次到伯府来,却是最紧张的一次。 早早的起了身,光选衣裳就选了半天,谢泽拧着眉头看了半晌,选了一件蓝色绣了云锦的袄子,外头仍旧罩着那件黑色滚毛边的斗篷。 站在伯府门口,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抬腿往里去。 砚台、青松两个捧着礼,紧跟在他身后。 来招待的谢泽的是玉茹的堂哥蒋珏,和玉茹不同母的弟弟蒋瑫。 谢泽和蒋珏是同科进士,放榜时一个是二甲第十二名,一个是二甲第五十六名,有了这层关系在里面,两人天然亲近不少。 蒋瑫纨绔,又将将才开始读四书五经,对于堂哥和未来姐夫说的东西压根不懂、也丝毫不感兴趣。 蒋珏和谢泽相谈甚欢,两人聊的都是些经义、四书之类,难得谢泽年纪比他还小两岁,谈起四书五经来,却学得要比他还要精,到了后面蒋珏甚至一口一个润之,言谈之间很是亲密。 定了亲的男女要见面,除了在和长辈请安时隔着帘子见一回以外,另一个方法就是在花园里偶遇。 蒋珏为堂妹安排的是第二种,反正有他坐镇,还有蒋瑫这个弟弟在,礼数上没什么可挑剔的。 庭院深深,雪过以后独有一种湿冷气息,谢泽面色如常地和蒋珏谈笑风生,眼神却不自觉地留意四周。 “润之,走累了吧?咱们去前面的亭子休息休息吧,不知你喜不喜欢品茶,咱们一块儿品茗赏雪,岂不是人间乐事一桩?” 蒋珏腼腆的笑笑,清秀的脸颊有些泛红,想来是头一次干这种拉媒的活计,极其不适应。 相亲就相亲,还找这么一大块遮羞布! 蒋瑫嗤笑一声,越过两人自己往亭子里走。 蒋珏干笑,好脾气道, “弟弟不懂事,润之,请。” 待客的亭子就在前方不远处,远远看过去显然提前布置过了,周围围了挡风的厚毡子不说,隐隐还传来一股茶的清香。 谢泽深吸一口气,漆黑的眸子盯着亭子一瞬,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捏了捏。 “润之,怎么了?” 蒋珏诧异地问。 刚刚他走了一半,一回头谢泽还站在原地。 谢泽瑶瑶头,面色如常,只步子稍稍顿了顿,若不是砚台细心,旁人压根就发现不了。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姑娘家必定早早在亭子里等着了,蒋珏再假装不经意地遇见,几人一块儿坐下喝喝茶、聊聊天之类的。 但是玉茹从来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姑娘。 谢泽跟在蒋珏身后,掀了帘子进去,里面除了懒洋洋瘫坐着吃糕点的蒋瑫,一个人也没有。 蒋珏都有些懵,他咳了咳,有些窘迫, “妹妹约莫去拿东西去了。咱们喝茶、喝茶。” 谢泽抿唇,面上表情依旧,坐下时仍旧风度翩翩,但蒋珏再跟他说话,他却不怎么开口了,俊秀的面容有些冷,看着似有些心不在焉。 等一个时辰以后,三人吹够了冷风,还不见玉茹来,饶是圆滑如蒋珏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抱歉抱歉,我这就派人去看看。” 蒋珏被谢泽周遭的低气压吓到了,猛然站起身,嘴里说着就往外走,恨不得跑到玉茹院里把人一把揪来才好。 蒋瑫见状,讥笑两声,讽刺的意味甚浓。 谢泽冷着一张脸,好看的薄唇抿紧,他起身往外走,假装没听见。 既然人家没丝毫诚意,这桩亲事不要也罢。 谢泽步伐沉沉,走过去猛地带来一阵风,把蒋瑫冻得直哆嗦,还未开口斥骂,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蒋瑫挠头,心里狐疑,这人不是个病秧子么,怎么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谢泽越走越快,砚台和青松眼见着就要跟不上,干脆小跑起来,两人闷着头一顿跑,心里想着安慰少爷的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少爷突然顿住了脚步,脚边咕噜噜地滚了一个金灿灿的橘子。 顺着树干一路往上看,只见一个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衣裙,俏生生地坐在树枝上,那树枝比较矮,底下靠近屋檐,倒是没有雪。见他们看过来,抿嘴一笑,颊边抿出两个酒窝,她看向谢泽语气熟稔。 “啊,是你呀,你能不能帮我把我丫鬟找来,她们去帮我搬梯子了,这许久了,还不来。” “我还要去那边亭子里,等一个小进士呢!我迟到这么久,他大约生气要退亲了!” 说到生气要退亲,玉茹脸上却淡定的很,对着谢泽眉眼弯弯,清澈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子寻常闺秀少有的鲜活。 谢泽盯着她,眼眸渐深, “你去树上做什么?” “喏 分卷阅读36 ,摘果子呀!你喜欢吃橘子吗?我可以给你......给你两个!” 玉茹把怀里紧抱着的小布包打开,里头果然摆满了橘子,黄澄澄看着喜人的紧,可是明明有满满一兜子,她却还是一脸肉痛地,只肯伸出两只细白的手指。 谢泽磨了磨牙,她这幅样子,跟当初把肉丸子护得紧紧的模样,何其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觉得我讹子有点可怜,哈哈哈哈哈~ 婚后的日子可以想象了~ 啊,好想快点结婚呀~ ☆、第20章 不管谢泽暗地里如何咬牙,至少面上仍是一副风轻云淡,他对冲着砚台挥一挥手,示意砚台帮着去找人。 砚台得了吩咐,立马转身去院里寻人,不一会儿他手上架着梯子,身后跟着两丫鬟,晃晃悠悠地过来了。 玉茹坐在树上,晃荡着小腿,浅粉色的绣鞋影影绰绰,看着灵动非常。 等来人走近,她眼神唰地亮了起来,立马对着自己的丫鬟招手, “这儿、这儿,快点!” 青松见状,上手帮忙,和砚台两个齐心把梯子架好,木槿、芍药立马走上前,紧紧扶住梯子。 玉茹兜里的橘子摆得太满了,她要往下去,带着一兜东西怎么都不方便,干脆把布包打了个结,叼在嘴里,双手扶住梯子往下。 可她鹅黄色的裙摆过长,嘴里叼着东西也看不见路,不过走了两步,竟然一脚踩空了。 木槿和芍药,及时伸手,不过堪堪抓住玉茹的衣裳下摆, “姑娘!” 玉茹吓了一跳,一张嘴一整个袋子都掉下去,她想伸手去接,又明白自己铁定要摔个大跤,只得紧紧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玉茹反应过来时,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揽在怀中,她睁开眼,入目就是对方俊逸非凡的面容,目如点漆,黑发如墨,待她站稳,又很快松开,往后退了一步。 玉茹正要说什么,还未开口,迎接她的却是对方一连串的咳嗽。 谢泽像是一下子呛到了,白皙的脸,咳地通红,整个人仿佛染上一抹醉色。 玉茹呆呆地站着,连橘子都忘了,她上前两步,想伸手替他拍一拍,意识到不对,又很快缩了回来, “你、你还好吗?” 小姑娘清凌凌的眼眸望过来,隐含担忧,谢泽刚刚的怒火一下子泄了七八分,他掏出帕子擦擦嘴角, “咳咳、没事,下次再调皮......摔了可没人管。” 玉茹腾地有些脸红,心道谁没事天天爬树啊,这不正好赶上了么。 不过看对方为了自己咳成这样,她莫名有些心虚,嘴里老实道, “知道了......下次、下次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 谢泽恨不得敲开她的脑瓜子,看看里头都装了什么东西,这丫头为了点橘子,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沉下脸,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疏离起来。 随即又懊恼,他替这个便宜未婚妻着什么急呢!人家压根就不需要他管。 玉茹一无所觉,她小跑到另一边,把装橘子的布袋子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见里头东西完好,遂露出了一个笑脸来,转脸看向谢泽的时候,笑意犹在,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橘子们都好好的呢!谢谢你扶我,我可以给你三个哦!” 谢泽:......我谢谢你! 闹了一场乌龙,等蒋珏寻来时,玉茹才晓得眼前这人竟然就是她的未婚夫! 她两颊顿时烧得通红,眼神闪烁,垂着头,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没想过跟这人举案齐眉,可她还想给彼此留有完美的印象呢。 谁晓得,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早就把自己的底子漏给对方了。 这叫她还怎么在夫家装仙气飘飘的小仙女人设? 玉茹捂脸,恨不得回到爬树之前,把她要爬树的自己狠狠拉开。 好在谢泽并没有多说什么,蒋珏闻声而来也只字没提。 蒋珏引着两人回到亭子里,蒋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他让谢泽和玉茹面对面地坐着,自己坐在两人中间,眼神在两人身上梭回。 光从外表上来开,堂妹和谢泽还是很般配的,蒋珏眼神格外留意了下谢泽的状况,见他咳个不停,隐含担忧。 润之什么都好,就是身体不咋地。 两盏茶下去,谢泽止了咳,脸色仍旧绯红,只没再冷着脸。 不管蒋珏说什么,他都能笑眯眯地接下来,言谈之间风度翩翩,饶是蒋珏是个男人,见了也仰慕不已,更别说时不时过来端茶送水的丫鬟们了,一个个红着脸,小眼神时不时地往谢泽身上瞟。 “这人是谁啊?” “十有八九是未来姑爷呢!老夫人都同意这桩亲事了!” 分卷阅读37 “这姑爷未免也长得忒俊了些!” “俊有什么用,瞧这身子,往后二姑娘说不得有苦头吃哩!” “能有什么苦头?姑爷这般俊俏,就是吃些苦也划得来!” 说话的小丫鬟年岁还小,对于感情之事天然有着美好的憧憬,皮相胜过一切。 另一个年长些的丫鬟闻言点点她的头,没好气道, “还不快走!俊不俊的也是你能说的?” 小丫鬟不忿,想怼回去,一抬眼,正对上玉茹看过来的眼神,猛地一缩身子,跟在另一个丫鬟身后跑远了。 看着一模一样的青绿色比甲走远,玉茹才收回目光。 其实她刚刚什么也没听见,就是觉得这两人有些聒噪,只一个眼神过去,两个丫鬟就做贼心虚跑远了。 木槿也瞧见这一幕了,她俯下身悄悄问玉茹, “姑娘,用不用奴婢去......” 玉茹摇摇头,不甚在意,她转头见堂哥和谢泽还在说话,有些泄气地揉揉腿。 他们两说的她完全听不懂啊,傻乎乎地坐着,怪无聊的。 对了,她还有橘子! 玉茹眼神亮了亮,上半身一本正经地坐着,手背在身后,对着木槿招了招,木槿心领神会,从小布袋子里揪了一个橘子塞到玉茹手心里。 玉茹拿到身前,捧着手心里瞧了瞧,满脸认真地剥皮,等黄灿灿的果肉露出来,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个。 ——唔,好甜!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摘的,总觉得这滋味比府里往年的份例好吃的多。 她专心地啃橘子,完全不知道边上两人的对话早就结束了,谢泽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到玉茹身上,而蒋珏则托腮看好戏似地看着两人,竟也没开口提醒。 玉茹反应过来时,又闹了个大红脸,好不容易挨到会面结束,玉茹对着谢泽和蒋珏行了礼,扶着丫鬟的手,一溜烟遁走了,只留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润之,我送你。” 蒋珏反应迅速,忍笑开口,伸手对着谢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贵府小姐真是不同寻常。” 谢泽轻勾了下唇角,跟在蒋珏身后向外走,风姿翩翩,举止文雅。 小姑娘还怪好玩的! 想到早上挑了半□□裳,他脸皮隐隐有些发热。 原来在此之前,人家姑娘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 蒋珏听他的语气带着些感叹,但面色还好,一派坦然,显然也不是那等古板至极的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作为堂哥他还是希望妹妹能有一门好亲事。 这个谢泽,别的不说,学问绝对过硬,往后前程不可估量。 蒋珏笑笑,故意道, “我倒是觉得姑娘家活泼些好。” 谢泽颔首,无可无不可。 临到伯府门前,谢泽探着身子正要往外迈,一个穿青色比甲的丫头,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泽挑眉看过去,认出是刚刚呆在玉茹身边的丫鬟。 小丫鬟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声音爽脆, “我们姑娘说,刚刚走得太匆忙,答应给公子的东西,险些给漏了。” 木槿笑盈盈地伸手,纤瘦的手里捧着三只黄澄澈的橘子。 谢泽抽了抽嘴角,看着这三只橘子好气又好笑。 *** 小两口见面的全过程,被人一五一十地报到王姨娘跟前。 王姨娘原本正在喝安胎药,听见玉茹爬树,还被谢泽撞了个正着,手里的药碗险些打翻了去,她抬手把半碗安胎药一下子喝了下去,拿帕子掖掖嘴角,忍笑道, “那谢泽呢?有没有说什么?是不是被茹儿吓了一跳?” “不曾呢,听说未来姑爷不仅没有生气,姑娘将将要掉下来时,还伸手扶了一把!” 念秋知道王姨娘的心思,汇报的时候事无巨细,恨不得把当时的场景给王姨娘重新演一遍才好。 如今看来夫人定的这桩亲事竟然格外适合她们姑娘呢!等往后嫁了人,姑娘过得日子想必也和闺中无异,那谢家少爷看着是个冷面的,对她们小姐倒温和。 念秋正要说,外间传来丫头们一叠声喊伯爷的声音,她立刻止了声,看了王姨娘一眼。 “伯爷,我们姨娘正在休息呢!” “伯爷,容奴婢进去通禀。” 武安伯大刀阔斧往里走,鸟都不鸟丫鬟们一眼,也就是在王姨娘这里,若是在正院他早就骂上了,可饶是他努力克制住怒气,进了内室,仍旧铁青着脸。 “伯爷这是怎么了?” 王姨娘听见动静,缓缓起身,一转脸正对上武安伯怒气冲冲的面容。 武安伯身上还穿着官服,下巴底下隐隐冒着青渣,头发微微有些散乱,风尘仆仆的样子。 想是出去办差刚回来,听见消息就直往王姨娘这边。 “玉 分卷阅读38 茹的亲事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林氏要拒了?怎么你们非但没拒,你还跟着掺一脚?” “我听下人的意思,你还挺满意的?” “一个无官无职、没背景的小子有什么好的?哪怕将来派了官,有什么资格娶我的女儿?” 武安伯将将坐下,就是连声质问,直把丫鬟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缩着脖子,生怕这股火气烧到她们身上来。 王姨娘却丝毫不惧,她抬手轻搭在肚皮上,冷笑一声, “你吼啊,最好对着我肚子吼,直把我刺激地小产,一尸两命,正称了你们的心意!” “你......” 武安伯伸手指着王姨娘,手指抖个不停,想来被气得不轻,还想说什么,忽然间回过味来,一下子卡了壳,随后双眼变得越来越亮,看向王姨娘满是不敢置信。 她说的,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时隔十几年,他们又有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析抖腿:你说啊,有胆子继续说!啧啧啧,狗男人! 我最近改了文名啦,不晓得哪个名字好些,你们觉得现在这个好,还是原来的好啊? ☆、第21章 严格来说,武安伯并不缺孩子,府里光女孩就有三个,男丁虽少,有一个继承伯府也够了,可惜蒋瑫那孩子不是个争气的,走鸡斗狗无一不精,你让他去学四书五经,他能愣是把教书先生给气走。 武安伯这辈子最憋屈的就是,没能让伯府在自己手上发扬光大,所以他惦记着女儿们的亲事,想通过嫁娶,为伯府铺路。 也因为这个,最漂亮的玉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定了亲事,他才这样愤怒,连打听也不愿,一挥手直接拍板,退亲。 可现在王氏告诉他,她又有身孕了! 蒋瑫不学无术,多半还是生他的月姨娘出身平平的缘故。 王氏就不一样了,她能生出钟灵毓秀的玉茹,一定也能为伯府生下继承人。 武安伯不过呆愣一瞬,随即欣喜非常,看向王姨娘时,连声音都低了八度,罕见地温柔, “静姝,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一双眼睛瞪得极大,里面的欣喜就要溢出来,深情凝视着,喊王姨娘的闺名。 王姨娘抿了抿唇,面色没丝毫波澜,连语气都是冷冰冰的, “那是自然。” “太好了,太好了!静姝,你安心休养,那穷小子你看上了就看上了,玉茹的婚事你做主再没错的。” 武安伯站在王姨娘身后,巍峨的身躯一下子把王姨娘揽在怀中,这时的他极好说话,哪怕王姨娘要的是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法子帮她摘下来。 王姨娘侧着身,脸贴在武安伯胸口,听着他咚咚咚的心跳声,眼睛里一派平静,若不是玉茹不能没有父亲,她一刀刺下去岂不畅快。 过了一会儿,王姨娘抬起身子,声音软软地和武安伯说话,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茹儿率真,高门大户里反而过得不顺心。夫人想必正是考虑到这点,才给茹儿安排了这门亲事,说来我该好好谢谢她才对。” 武安伯凝视着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许是又有了孩子吧,她对他前所未有的温和,原本清冷如月的面容,带着笑意就像是神女莅临人间,这叫武安伯受宠若惊,又恍然有种错觉,她终是发自内心的接纳他了! 武安伯不自觉勾起嘴角,进门的怒火一散而空,甚至有心情调笑, “你呀,真是傻,林氏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只有你还想上门谢她。” 王姨娘面色不变,假装疑惑道, “怎么会?夫人最是公正不过,对玉茹、玉蓉,从来一视同仁。” 武安伯冷笑,林氏这么做就是怕玉茹挡了玉蓉的路,只有静姝傻,与世无争,才把人往好处想。 等王姨娘抬眼看他时,武安伯又恢复了笑模样, “你既这么想,回头我必要让林氏把玉茹、玉蓉的嫁妆准备的一模一样的,不好厚此薄彼。再说,茹儿嫁到小户之家,正该多带点银钱才是。回头我开了库,私下里再补贴一二。” 王姨娘这才笑开了,笑容更真了几分。 武安伯看着她,只觉得稀罕个没够。 他嘴里说着相信,但心里约莫还不相信的,一挥手让刘福亲自喊了大夫上门,一转脸和王姨娘的眼神对上,他略微有些尴尬。 “不是不信你,但你对我的意义不一样,孩子自然也不一样,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武安伯说得自己都要感动了。 王姨娘低着头,很顺从的点点头,少见的柔软,隐在暗处的眸子,却格外清醒。 不过片刻钟,刘福带着大夫赶到,来人是临安城鼎鼎有名的孙大夫,医术高超且从不说假话,武安伯看见他过来,脸上透着满意。 孙大夫隔着帕子给王姨娘把 分卷阅读39 脉,不过一会儿就站起身,摸着胡须笑着和武安伯恭喜, “从脉象看,这位夫人确是有了身孕,再过几天即满三月。” “老朽在这里恭喜伯爷了。” 孙大夫坐诊的药房和武安伯府离的不远,伯爷的心病他约莫知道几分,确认怀孕以后,也丝毫不吝惜一句恭喜。 武安伯果然喜笑颜开,哈哈大笑两声, “好!好!安胎药之类多开些备上,回头去找管家领赏吧!” 武安伯对刘福使了个眼色,刘福会意,跟在孙大夫身后走了出去。 武安伯走到塌前,看着王姨娘,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心里打算着是不是该阖家去庙里上柱香,保佑王氏一举得男。 *** 王姨娘怀孕的消息,自孙大夫进府,就不胫而走,满府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林氏原本正让月姨娘给她捶腿,听了这话,狠狠摔了好几个茶盏, “不要脸的骚狐狸,都多大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怀孕?说出去我都要替她臊死了。” 她说着狠狠把月姨娘踢到一边,眼神跟看废物无异。 “你说你不想嫁人,让我拉拔你。好,我给你当了姨娘,结果呢?你儿子倒是生了,年纪轻轻连伯爷的心都抓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林氏怒极,一张脸瞬间变得扭曲,指责月姨娘的时候,指尖都在颤抖,若不是看在对方生了个儿子的份上,她早就把她打发到庄子里去了。 月姨娘本名月红,早年间是林氏的陪嫁丫头,她长着一张圆脸,哪怕生了个儿子,看起来依旧比最小的李姨娘还年轻些。 月姨娘最大的本事,就是会哭,嘤嘤嘤地,恨不得直哭到人心里去,可惜武安伯不吃这一套,再加上她样貌长得不算很出众,在伯府后院就跟着隐形人似的,除非必要,绝对不会显露人前。 林氏的痛骂声还在耳边,月姨娘一瞬间就红了眼,眼泪要掉不敢掉地看着林氏,不敢为自己分辨,只喉间发出几声呜咽。 她生了儿子,可是却不是为了自己,是林氏需要一个儿子,才把她推给了武安伯。 若不是她一举得男,恐怕早就被林氏发卖了。 更何况蒋瑫从心底里厌恶自己,嫌弃自己出身低,母子俩一年到头都说不了几回话,对着林氏却一口一个母亲,亲热非常。 林氏见她这幅样子,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滚出去!” 她狠狠一扫桌子,桌上摆着的果干蜜饯,兜头直打在月姨娘的额头,见月姨娘狼狈不堪的模样,眼里划过一阵快意,就跟眼前跪着的是王氏那个贱女人似的。 月姨娘受了痛,伸手摸一摸,触手一片温热。 ——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流血了。 她心下委屈,眼泪漱漱而下,却死死咬着不发出声音,躬身退了下去。 将将走到门边,又听到砰的一声,茶碗落地,月姨娘的小腿处,被碎瓷狠狠刮了一下,强烈的刺痛感,让她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 心腹丫鬟柳儿,赶紧上前两步,握着月姨娘的手,主仆俩逃命似的离开了正院。 等院里了正院,确认周围没人,柳儿才让月姨娘坐在小亭子里,替她查看伤势。 额头那一块是最严重的,是一道约莫有半指长的口子,鲜血这会儿都凝固了,紧粘在额头上,看起来有些吓人。 柳儿拿手帕小心地在周围擦一擦,动作轻柔,却还是能听见月姨娘的抽气声,再看月姨娘满脸泪痕的样子,柳儿气不打一处来。 “姨娘您也太好性了,就凭您生了哥儿,夫人也不该这么待您!” “您不若去跟伯爷好好说说,诉诉委屈,没准伯爷这回就听您的呢?” 柳儿打心里觉得月姨娘不差,虽长得不出众,但性子一等一的温婉,只是这女人太傻,晓得哭,却对错了人。 男人最受不得眼泪,若姨娘肯去哭一哭,说不得伯爷就心软了呢。 月姨娘摇头,自己伸手拿帕子擦泪。 伯爷刚开始宠她的时候,月姨娘也有过幻想,都这么些年了,什么都看开了。 府里的王姨娘、李姨娘,前头都跟着姓氏,她也有姓氏的,夫人却偏偏喊她月姨娘,于是整个府里都叫她月姨娘,这个称呼听起来不伦不类,倒像是楼里排了牌子的姑娘。 月姨娘再不认字,也晓得这不是什么好称呼,和伯爷说过许多次了,伯爷当时是怎么说的? “不过一个称呼,何必这么计较,到底是当丫头的,眼界有限。” 是,她是当过丫头,所以一辈子低人一等,所以活该被林氏当个玩意儿看待。 柳儿见月姨娘这样,也晓得她不会去争取了,自个叹了半天气也就算了,反过来劝道, “姨娘,咱们回吧,少爷估摸着要下课了。” 听见儿子,月姨娘眼睛亮了亮,随后又重新变得黯然。 不过,到底跟着柳儿回了她们自己院 分卷阅读40 子。 *** “姨娘,咱们不是说好了,不露了消息,好好在院里安胎么?” 玉茹坐在王姨娘身边,亲昵地拦着她的胳膊,小脑袋还靠在姨娘的肩膀上。 她想得很简单,姨娘完全有能力把消息摁住,死死把住院子,把孩子生了,正院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王姨娘揉揉她的头发,轻笑道, “傻孩子,生产是最难过的一关,也是最容易出错的一关,等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在那之前我得先把林氏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姨娘要发大招了! 冲鸭!!!感谢在20200709 13:54:13~20200710 07:4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玉茹听的一惊,猛地坐直了身体,去看姨娘的表情。 王姨娘面色如常,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知她担心,故意转移话题, “茹儿,怎么了?想到我的茹儿要嫁人了,娘真的好舍不得......” “这次怀孕的消息爆的正好,伯爷已经对我许诺了,要压着正院给我的茹儿置办嫁妆。” 王姨娘笑起来清丽无双,好看的眉眼里映满了女儿的身影,她语气爱怜,极舍不得。 女孩子嫁人以后,腰杆子硬不硬,主要还是看嫁妆厚不厚。 王姨娘都打算好了,怎么着也要把伯府掏个半空。 但是用哪些手段,她一句也不会告诉玉茹,她的女儿上辈子那样难,这辈子只要平安顺遂就好了。 玉茹对此一无所知,她对亲近的人毫不设防,王姨娘一说,很容易被她转移了话题。 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谢泽的身影来,想到两人一块儿吃锅子,突然觉得总归要嫁人,嫁给他或许还不错。 她想得有些失神,王姨娘看了一会儿,取笑道, “听丫头们说,谢泽长得不错?” 姑娘家都爱美,剔除身体不好这一点,谢泽其实很符合王姨娘看女婿的眼光。 家世简单,仪表不凡,才华横溢...... 可想到那天念秋说的,谢泽真的身体不好么? 王姨娘觉得不像。 “应该不错吧......” 玉茹喃喃开口。 除了第一次见面,其实她没多留意谢泽的长相,但印象里应该是很不错的,伯府里的丫鬟们只见过一次,就时常谈论,木槿和芍药两个听了,回来也会告诉玉茹。 但玉茹对谢泽最满意的一点,这人好像很好养啊。 给什么吃什么,让吃菜就吃菜,让吃橘子就吃橘子,往后同桌吃饭,好吃的岂不是都能进了她的肚子!而且他不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想到一起过日子、吃饭什么的,玉茹有些脸红。 明明还没成亲,她却想得这样远了。 王姨娘见女儿脸红,立马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很喜欢的意思,一时有些怅然,不知不觉女儿长的这样大了,没想到林氏折折腾腾了半辈子,说不定还真做了件对事。 *** 玉茹晚上回了自己院里,正要就寝,迷迷糊糊地想到,她竟不知不觉被姨娘带歪了,回头一定要仔细问问她。 她不介意姨娘有手段,何况她们只为自保,但是她怕那些事脏了姨娘的手,再吓到肚里的孩子。 玉茹觉得自己如今出息极了,可以替姨娘压住正院,再不济她还能预知啊,只要提前把正院的计划都一一扼杀掉,嫡姐就是再有能耐也伤不了她们。 自以为想通了,玉茹好似卸下来重担,才换上寝衣不久,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梦见好多大金元宝追着她跑,她都说不要了,让它们停下,结果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只把她砸地鼻青脸肿...... 于是第二天早上,玉茹起晚了。 她呆愣愣地坐着吃早膳,秀气的眉头轻拧,看着刘福带着丫鬟们往院子里搬东西,满脸讶异,于是悄声问芍药, “刘管家这是搬什么呢?” 她不记得这里有什么要搬的。^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 她的好东西都存在姨娘那里呢! “姑娘您忘啦?夫人原先不是答应把给大姑娘打的家具物料,先挪过来给您用?” “伯爷早上问起,让刘管家亲自负责这件事呢!” 芍药一下子笑起来,压低声音对着玉茹道,语气里难掩兴奋。 她们姑娘起得晚了不知情,院里的丫鬟们一早就起了,她们可没漏掉一点儿正院 分卷阅读41 的消息。 听说刘管家去的时候,夫人又病了,额头还包着帕子,让两个丫头扶着才起得了身,听见伯爷的命令,丝毫不敢耽搁,忍着肉痛开了库,瞧着那些积攒下来的紫檀木,一溜地往玉茹院子里搬,竟气得撅了过去。 想到正院里登时忙成一团的样子,芍药脸上的笑怎么也掩不住。 原以为大姑娘听见消息必定要大闹一场,结果大姑娘竟然一早出了门,这会儿也不知回来了没有,想到大姑娘暴跳如雷的样子,芍药就怎么也止不住笑,瞧着跟只屯粮的小仓鼠似的,偷乐呢! 玉茹嘴里吃着粥,见芍药这幅兴奋极了的样子,也跟着弯了弯眼睛,她昨晚可不止梦见一个金元宝,还有很多很多金元宝呢!估计还不止这些...... 早膳过后,玉茹坐在廊下,手里捧着花茶,饶有兴致地看刘管家忙活。 不得不说,林氏对自己的亲身女儿也真是够舍得的,这一溜紫檀木,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光是这手艺,恐怕有钱都不一定找到合适的木匠;再看那木头呈暗黑色,摸起来质感光滑,还泛着淡淡的木质光晕,没有上万两银子恐怕下不来。 玉茹啧啧称叹,可惜了,这些都进了她的腰包。 哎呀,今天这花茶味道不错啊。 刘管家从辰时就带着粗使丫头们搬东西了,一直到午时才将将搬完,看着二姑娘的库房由空到满,他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这么多东西,不仅库房里满了,还另开了间屋子,专门摆物件,哪怕夫人是真心疼爱二姑娘,也绝对不会舍得的,更何况...... 刘管家看着二姑娘精致的眉眼漾着笑意的模样,又想到最近王姨娘怀孕的事,不知怎的忽然有种预感,这伯府的天,很快就要变了。 他平时对玉茹就极恭敬,如今更是做到了十分,刘福双手捧着东西,弯腰等着玉茹过来接。 “二姑娘,东西都归入库中了,这里是账单子。” 堂堂伯府大管家,在玉茹跟前谦卑非常。 玉茹低头看了眼,这账单厚厚一叠,看来不止明面上这些。 她伸手把茶盏递给芍药,接过账单,果然发现底下还有一本不一样的。 打开略看了眼,玉茹简直要惊掉子自己的眼珠子。 皮毛一箱,首饰一箱,绫罗八匹,绸缎八匹,另有杯盏器皿...... 她这是把一辈子该发的财都一次发完了? “这里还有个小盒子,是伯爷给姑娘的。” 刘福最后又递给玉茹一个扁扁的小盒子,不待玉茹打开,就带着丫鬟们行礼告退了。 等刘管家走了,院里看热闹的丫鬟们,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儿不止有玉茹院里的,还有许多粗使丫头,门口甚至站着其他院子的丫头们,瞧着刘管家的姿态,她们心里早掀起了惊涛骇浪。 “刘管家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懂什么,烧热灶,就要趁早烧,你以为如今的伯府还是过去的伯府吗?” “二姑娘虽说嫁得一般,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好姨娘,王姨娘如今怀了身孕,往后若是一举得男,按照伯爷宠姨娘的势头,伯府里还有......什么事?” 最后说话的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看着年岁不大,却很通透,话里说得含糊,但围在一起的丫鬟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再说那少爷长得可是天人之姿......” 另有一个小丫鬟忽然道。 女爱俏,未来姑爷找得那样出众,她们看一眼都要回味半晌,哪怕就算穷到家,姑娘嫁过去也不亏啊。 如今又有这么多嫁妆,二姑娘一旦嫁过去,男方还不是得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她? “嗤,你们一个个尽发梦呢!别忘了,那姑爷可身体不大好......” 红裳是玉蓉院里的二等丫头,听见小丫头们对二姑娘和未来姑爷极尽称赞,心里早就不满了,她双手抱胸,嗤笑一声,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溜烟遁走了。 她们人多,等大姑娘回来,她一定要去姑娘跟前好好说道说道。 丫鬟们见红裳走了,跺一跺脚,想争辩都找不到人,一时气愤只能各自忙活去了,但心里对正室的印象更差了些。 玉茹在里间可不知道外面的这场小风波,她正拿着狗爹爹给的小扁盒子把玩呢,那么小,连支钗也放不下,她找到卡扣,漫不尽心地打开,一瞬间惊在了院里。 狗爹爹这次竟然这么大方? 作者有话要说:  无厘头小剧场: 某一天玉蓉也要出嫁了,林氏拿着钥匙给玉蓉开库房...... 特么里头只有几只蜘蛛和几个不用的老木头...... 林氏惊呆了,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足足吐了半刻钟 ☆、第23章 扁扁的小盒子里放着的是全是一千两一张的 分卷阅读42 银票,玉茹攥在手心里,又一张张摊开, “一、二、三......” 玉茹并没有刻意避着木槿、芍药,梦里这两个丫头直到临死还护着自己,玉茹对她们绝对信任。 木槿眼神略过,一瞬间也惊到了,心里既为玉茹感到高兴,又觉得她这个数法好笑, “姑娘......要不要我来帮你数?” 玉茹摇头却又瞬间卡壳了,被木槿打断,一下子忘记数到哪里了,她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干脆从头开始。 绝对不是玉茹九章算术学得不好,看账本可是她的强项,就是她从没经手过这么多银票,实在太激动了。 如果刘福等下过来回禀狗爹爹中邪了,玉茹也有点不惊讶,这都数到二十了! 一千两一张,那岂不是足足有两万两! 玉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如玉般白皙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白嫩嫩的小爪子紧紧攥住银票,抱在怀里,这幅样子像极了偷吃成功的小仓鼠,一瞬就把两个丫鬟逗笑了。 内室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木槿笑道,“这回大姑娘回来可非得气死了!” 芍药年纪还长一点,闻言点点她的额头, “知你不喜大姑娘,出去也不能这么说,咱们就关在屋里乐呵就醒了,免得给姑娘惹麻烦。” 玉茹颊边的酒窝,越发深了些,随后立马消失不见, “没事,大姐姐暂且顾不到咱们这里。” 得了银票固然欢喜,但是她不会忘记姨娘在这中间起的作用,若不她怀孕了,狗爹爹岂会想得到她? 就连正院,又何尝不是把炮火对准了姨娘? 玉茹不信玉蓉知道姨娘怀孕了,会什么都不做。 “回头咱们去姨娘院里的时候,好好检查检查,听说妇女怀孕了,要极小心,万一吃了什么不对的......” 玉茹额头猛地一跳,不肯往下说了。 两个丫头都长于后宅,对于正院的手段也知道一二,互相对视一眼,喏喏答应下来。 *** 夕阳西下,一直到橙红色的阳光映满了庭院,玉蓉才从外面姗姗而来。 她出门显然可以打扮过了,穿着一身妃色滚白边的衣裳,头戴金步摇,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脸颊也擦了脂粉,不知她是怎么涂的,并不很显白,却把她的轮廓勾勒地更加清晰,原本清秀的脸颊,显出几分艳丽来。 玉蓉从马车上下来,小跑着进内室,衣裳蹁跹,像只漂亮的花蝴蝶。 “姑娘,你慢些。” 珊瑚在后面紧追不舍,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追不上玉蓉。 “哈哈,让你平日里不运动,快些,我急着去见娘呢!” 玉蓉停下来大笑,没等珊瑚追进又提着裙摆往里。 她迫不及待去见林氏了,要和她分享今天一整天的见闻。 早起出门也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碰见了想见的那个人,想到今天他们俩一起吃饭,他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玉蓉就忍不住脸红。 啊啊啊啊,感觉自己像极了春心萌动的老阿姨,明明这辈子还是个小姑娘而已。 玉蓉的欣喜及至正院门口,忽地戛然而止,正院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丫头们垂着头,一副丧气模样,见她进来,才忽然被惊醒。 “姑娘,您快去看看夫人吧!” “自开了库房以后,夫人就晕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醒。” 玉蓉疾步往里,耳边是丫鬟们的声音,可她听的一头雾水,好好的开库房做什么,林氏又为什么会晕过去? 把问题暂时搁置在一边,她匆匆走到正房门口,门口的丫头就打了帘子让她进去, “姑娘来的正好,夫人刚刚才睁眼。” 玉蓉松了口气,跨门槛,进屋。 里间的药味比外头还要浓许多,玉蓉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目光在内室一扫,就看见半坐在床头,满脸苍白的林氏,见她看过来,林氏苍白一笑,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去, “女儿,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就得替娘收尸了!” 林氏这话说的咬牙切齿,丫头们听见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 月姨娘拿着托盘,端着药正要进屋,闻言吓得立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生怕打扰了她们母女说贴心话。 玉蓉一转头,正巧对上月姨娘的脸,好不容易心情还不错,一回来林氏就跟死了妈似的,把她的兴致被败得差不多了,玉蓉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林氏的女儿,自然不能对林氏摆脸色,眼睛扫到门边的月姨娘,立马像找到了出气筒一般。 “你!滚进来给我仔细说说!” “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们当下人的,一个个没伺候好!” 玉蓉说下人的时候,眼神紧紧盯着月姨娘,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她了。 月姨娘自当上姨娘,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过脸,从来也就 分卷阅读43 林氏敢骂她,如今连大姑娘也不把她当人看了,又是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月姨娘自觉没了脸,捧着托盘哭着往外跑。 迎面正撞上要进屋的蒋瑫,蒋瑫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月姨娘的眼神里带着鄙夷。 “哼,看看你好姨娘,不过问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她了!” “嘿嘿,姐,你别和她计较,她小家子气惯了。母亲,您......” 月姨娘跑到外间,还能听见里头的人在说话,她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没过一会儿,蒋瑫走了,玉蓉和林氏母女俩这才有空说贴心话,待问清楚事情起因,玉蓉扯了扯嘴角,无奈道。 “娘,不过就是些木头料子,她们要就拿去,有命拿,就不知道有没有命享。” “如今王氏怀孕,你该把重心放在这里才是。” “退一万步说,哪怕玉茹成了亲,多半也是守寡的命,咱们真没必要跟她计较。” 再说,只要她得到那人的欢心,往后身居大位,要什么没有? 玉蓉压根就不把这点紫檀木看在眼里,林氏也是,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玉蓉,你不知道......” 那些东西都是林氏在女儿还小的时候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不说东西是否贵重,更重要的是这一片心意,可看女儿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林氏有些黯然地把话咽了下去。 玉蓉见她听劝,脸上浮现出笑意,也有耐心安抚她了, “娘,你放心,王姨娘那边我比不会放过的,她有命怀孕,就要小心一尸两命......” 林氏抬头,苍白的脸对着玉蓉,玉蓉却压根没注意到,她目光灼灼,一副马上就要对王氏下手的模样,林氏忽然觉得女儿面生的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哈,下面走重要剧情,完了以后应该能结婚啦,下面推一本我的预收,喜欢的宝宝记得收藏~ 文名:清穿太子妃咸鱼日常 文案:美食博主宁容一朝穿越,竟成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太子妃瓜尔佳氏。 想到要面对两废两立、晚景凄凉的太子,干脆拍拍屁股当起透明人。 反正后半辈子注定不好过,干脆让上半辈子舒舒服服的! 可她没想到,麻烦接踵而来。 她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瓜尔佳氏,只不过是重生的姐姐推出来的炮灰替代品; 而且在嫁人前,她的感情一点也不空白,心上人时不时来信,让她在爬墙边缘徘徊; 印象中糊涂断背的太子爷,实际上英明睿智,对她呵护备至; 就连杀伐果决的冷面胤禛,也变成了个春心萌动的傻小子,竟然变着法的偶遇她,成了她的裙下臣...... 宁容一脸懵逼,我这莫不是穿了个假历史? 小迷糊宁容脑瓜子简单,狠狠嗦了一口粉,满脸严肃:一定是我的美食太香了!狗男人们都想抢吃的! 小剧场: 重生一回,胤礽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太子妃,一朝大婚,新娶进门的太子妃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竟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胤礽:女人,别以为你假装不爱我,我就会宠爱你! 半年以后。 胤礽:容容,你康康我,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阴狠真香狗太子x小迷糊吃货太子妃 感谢在20200711 07:31:36~20200712 07:0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豆包的宝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自从刘福把一大笔嫁妆搬进了玉茹的院子里,整个伯府的人,都晓得二姑娘有多受伯爷看重了。 甭管姑爷有没有官职,家世是不是显赫,在武安伯府里,伯爷的宠爱有时候比林氏的话还管用。 平日里玉茹这儿已经够受欢迎的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门槛几乎要被府里人,给踩薄几分。 府里的丫鬟们也都是有心眼的,知道二姑娘有喜事,传个话、递个东西之类的,一堆小丫头们抢着干。 玉茹平时就大方,如今得了狗爹爹的一大笔钱,也乐得让底下人松快松快,平日里就赏赐不断,如今更是翻了一倍。 下人们能不喜笑颜开么,只觉得府里的二姑娘就是观音坐下的散财童女。 有那机灵的还盘算着,玉茹成婚时必定要赶在前头伺候,到了那时的红包翻一番都是少的。 最好王姨娘一举得男,伯爷一高兴说不得会多发两个月的月钱。 想到那源源不断的赏银,下人们俱都喜气洋洋,干起事情来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 就连才买的下人也是,赶个早市,脸上还带着傻乎乎的笑,有那好奇的一问,才知道是伯府二小姐定亲的缘 分卷阅读44 故。 定亲的人家不少,武安伯府在这里头一点也不显眼,但姑娘家这么稀罕自己姑爷的,还真少见。 “你说这姑娘是有多稀罕她们家姑爷啊!” “天作之合呗!以往也没听过这二姑娘的名头......不过这二姑娘还怪可爱的,就是不晓得长得漂不漂亮。” “人家都定亲了,你管人家......” 谢泽从书店出来,捧着一摞书,带着砚台往回走。 王媒婆手段了得,他们才刚见过面,就把亲事定了,在来年三月。 谢泽官位也已经颁授,乃是翰林院庶吉士,不日就要走马上任。 他原想难得的悠闲时光,干脆窝在家里看书赏雪,但翻开书本,玉茹的笑颜就在脑海里,怎么也无法专心。 谢泽看得额角狂跳,半天一个字都没看下去,干脆带着小厮出门,去书局里淘书看。 不想出来正碰见人议论这事儿,他下意识地跟在几人后面,舒展耳朵,努力听得更清楚些。 “少爷......” 砚台想说他们不是走这条路,往这儿走要饶一个大圈呢。 但见少爷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只得由着他。 希望少奶奶早点进门吧,感觉少爷都变得不太正常了。 砚台跺跺脚,抱紧书本,小跑着跟了上去。 *** 玉茹的亲事定好了日子,王姨娘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把玉茹叫来,在卧室里的圆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匣子。 “茹儿,你看看喜欢那些,自己挑。” 玉茹探头一看,瞬间被晃了眼,有珍珠的,玉石的,还有许多成套的金首饰,件件手艺不凡,一看就是精品。 她晓得姨娘有钱,却不知道姨娘竟攒下了这么多梯己。 王姨娘笑着看女儿傻乎乎、亮晶晶的眼神,她伸手拿了支蝴蝶形状的金步摇,簪在女儿头上, “都攒了好些年了,我不爱戴这些,你看看喜欢的都可以带走,要是都喜欢也行。” 玉茹晃了晃脑袋,金步摇底下的流苏也跟着晃了晃,白皙的小姑娘衬得越发娇俏。 虽说这钗工艺繁复,但一点都不沉,簪在头上几乎感觉不到分量。 她转头看向王姨娘,姨娘黑发如墨,但头上光溜溜的,果然一只钗也没有。 玉茹看了眼大大小小的首饰匣子,又扫了眼姨娘的肚子,故意道, “姨娘可别光想着我,把肚里这个小的给忘了,万一也是个小姑娘,等到长大了,估计会怨怼姨娘偏心!” 她说着鼓鼓脸,想到以后嫁了人见姨娘一面都难,这个小东西倒是可以承欢膝下,不知怎的,就有些酸溜溜。 王姨娘知她小孩子脾气,闻言笑意不变,拿手点点她的额头,随后又把适合小姑娘戴的,都归拢到一个大匣子里, “怎么会,我既然能替你攒,自然也能替她攒。再说,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 不论男女,王姨娘自己都喜欢,不过对武安伯来说就不一样了。 万一生了个女儿,也不知道武安伯会不会后悔给了玉茹这么多嫁妆。 玉茹伸手摸了摸步摇,把它拿下来放在手里端详,薄如蝉翼,鬼斧神工,她确实一眼就喜欢上了,可据她所知,正院和其他姨娘那里从没得过这么多赏赐,姨娘到底在怎么积累下这么多东西的? 她仔细盯着姨娘看了半晌,总觉得姨娘不对劲,上次姨娘说要把林氏拉下来,吓了她好大一跳,随后没任何动作,玉茹还松一口气呢,可现在看王姨娘的样子,直觉不会这么简单。 要不这些身家自己留着不是更好,就算是添妆,也没这么个添法。 “姨娘,这些都是爹给的吗?” 这些东西件件不凡,很难想象狗爹爹竟会这么大方。 王姨娘抿了下唇,抬眼看玉茹,眼神渐渐飘远,喃喃道。 “不全是。” 有些是进了门以后给的,有些其实是她的“嫁妆”。 不过当初武安伯为了让自己进门,使了手段不说,给的彩礼也很可观,这里头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但玉茹头上的这支金步摇,绝对不说武安伯给的。 “那......” 王姨娘叹气,摸了摸玉茹的头发,却没再说了,收拾东西的心情顿无,干脆把钗环连同小匣子,一股脑腾到大匣子里,全都塞给女儿做添妆。 玉茹抱着匣子不知所措,还要问,王姨娘却说累了,要午睡。 她只得抱着东西离开,走的时候一步一回头,跟个将将上学的孩子似的,满是不舍。 王姨娘一想到这丫头乱七八糟的问题,干脆眼睛一闭假装没看见。 出了琉璃院,玉茹迎面撞上跌跌撞撞往里走的月姨娘,她额角还有些淤青,脸上泪痕未干,看见玉茹过来,福了个礼就躲开了。 “姑娘,月姨娘好像往咱们姨娘那边去了。” 分卷阅读45 木槿抱着匣子,定定地看了会儿,犹豫着开口。 琉璃院是个很大的院子,面积都快赶上正院了,伯府的三位姨娘都住在这里,但因为中间有个一片小花圃,把各个院子互相隔开了,姨娘们说是住在一起,其实彼此独立。 月姨娘住的地方最小,最偏,在琉璃院东北角上,但木槿明明看着她往南边,王姨娘的院子去了。 玉茹闻言皱眉,也回头看了一会儿,随即又带着木槿往自家院子走, “不必理会,姨娘睡了,她去了也是吃闭门羹。” 木槿点头,跟紧玉茹。 她们却不知道,王姨娘要午睡其实是托词,她把玉茹支开,其实就是算准了月姨娘会上门。 月姨娘一路小跑着过来,一个丫鬟也没带,鬓发凌乱,盯着王姨娘住的那间屋子看个不停,却期期艾艾地不敢上前。 其实她和王姨娘没什么交情,贸贸然上门,也许人家压根就不欢迎。 月姨娘想到这里有些丧气,抬步正要离开,房门竟然嘎吱一声打开了,念秋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月姨娘,我们姨娘一早知道你要来,里面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来晚啦~本来还能早点,改来改去不满意,越是大剧情越想写好! 明天继续! ☆、第25章 自玉茹和王姨娘谈论过那个匪夷所思的梦境以后,王姨娘从没再和玉茹提过,但她没有一晚是能睡安稳的,死亡的恐惧感,护不住孩子的悲痛感无时无刻不在萦绕着她。 王姨娘坐在窗边上,明亮的日光,把她原本就白皙的脸照的莹白,她目光定定地看着远方,但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这么多天来,一直有个问题困扰着她,按照武安伯对她的迷恋程度,其实不该把她发配到庄子上的,除非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他身为一个男人,觉得不耻或是愤怒的事。 但王姨娘了解自己,哪怕被人下了药,她的第一个反应只会是把对方打晕,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伯府的事。 不是为了谁守着,只是觉得太脏了。 而正院唯一可以达到目的的办法,就只有栽赃。 月姨娘进门时看见的就是眼前这番景象,她呆呆地看了半晌,一时忘了回神,随后又自惭形秽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难怪伯爷喜欢王姨娘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她若是有王姨娘一半漂亮,何愁在后院立足。 王姨娘似有所觉,转身目光撞进月姨娘的眼神里,她笑了笑,似梨花盛开, “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 月姨娘有些懵,她找到王姨娘这里,一方面是逼不得已,一方面是受人之托。 想到那两个人的计谋,她猛地缩了下瞳孔,低下头,不敢再与王姨娘对视。 “不知道,猜的。”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紧张。” 王姨娘又笑,内室里只有她们两人,她干脆起身,亲自给月姨娘倒了一盏茶,放到她手心时,触手冰凉。 月姨娘抱紧茶盏,不顾还烫着,浅浅抿了一口,整个人才像是活过来一般。 她低着头,声音喃喃, “我是很紧张,你......” “你甘心吗?” 王姨娘突然问她。 王姨娘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和月姨娘说悄悄话,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如风铃作响。 但每一个字却像一把尖刀,直直地插在月姨娘的心口。 “儿子是你的,你是给伯府留后的功臣,但是伯府是怎么对待你的?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可怜,活得都没有我女儿的婢女有尊严......” 丁零当啷地一阵脆响。 ——茶盏被掼到地上,滚烫的茶淋到了月姨娘的手指,原本就带着伤痕的手背,顿时变得狼狈不堪。 月姨娘猛然间抬头,抖着手,不知是被烫的还是气的,她呼吸间胸口剧烈起伏着,就在王姨娘以为她要爆发时,竟咬牙一笑, “抱、抱歉,把你的茶盏砸碎了......” 王姨娘眸色一深,有些意外,眼神看了看她的手指,随即很平和地笑道, “没事,一个茶盏罢了。” *** 月姨娘从王姨娘院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晚了,她刚出门,被冷风一吹,狠狠打了个哆嗦。 然而她现在还不能回自己院里,必须去正院给林氏“侍疾”。 林氏的病其实只是心病,有大姑娘帮着出谋划策,她瞬间好了不少。 这几天过去,林氏脸色早就恢复了,反倒月姨娘看着有些消瘦。 不过,根本就没人关心,也就没什么人发现。 月姨娘抽抽鼻子,埋着头,迎着夕阳往正院赶。 去晚了,林氏大发雷霆,可不是好顽的。 可是心头的恨意,却怎么样也消不下去。 分卷阅读46 起先月姨娘还慢慢走着,随后加快步伐,到了后面甚至开始跑了起来。 正值饭点,小径两边来来往往不少丫鬟,她们提着食盒往各个院里走,见月姨娘如此,早就见怪不怪。 武安伯府到了饭点,人人都可以吃饭,只这月姨娘,跟丫鬟们规矩一样,须得伺候主子吃完了,才能轮到自个儿。 有些人不放在心上,却也有人惯爱看热闹。 月姨娘没跑出去多远,就能听见身后丫鬟们的议论声。 “这是月姨娘吧?” “除了她还能有谁,这衣裳还是去年的花色,别的院里的姑娘、姨娘们可早就换了。” “她怎么一个丫鬟也没带啊?还跑得这样急。”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不看看这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了?” 小丫头们低头赶路,却不妨碍嘴里叭叭叭地说个不停,最后一个丫头说完,没人应声了,看她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月姨娘本人就在前面,她们是不要命了才会死命往人家痛处戳,说两句没人会计较,真把人家伤口扒开,别人会饶了你? 人家到底是主子,发卖两个丫头还是能做到的。 月姨娘回头看了眼,窘迫地拉了拉衣裳,闷着头跑,如果这里有个洞的话,她恨不得跳下去,把自己埋起来,最好冻死,这样是不是就没人笑话她了? 月姨娘紧赶慢赶,却还是有些迟了,她气喘吁吁地拍开正院的门,入目就是两张冷冰冰的脸,月姨娘往里的脚步,一下子被冻在了原地。 蒋瑫也在,见她来了,草草吃了几口,起身和林氏行礼告退。 母子俩错身而过时,衣裳擦碰到一起,他厌恶地拍了拍,随后擦肩而过。 月姨娘心头酸涩,眼泪一霎时滑了出来,落到地毯上,寂静无声。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给娘布菜。” 玉蓉皱着眉扫过来,又不甚在意地移开。 后院的女人都知道月姨娘过得惨,却没人乐意伸这个手,她的惨里面,大半还是因为性格使然。 玉蓉对这种懦弱的女人,从来没有好感。 月姨娘咬紧牙,恭敬称是。 随后立马站在林氏身后,伸手要拿筷子给她布菜。 她的手原先还白皙纤瘦,如今伸出来青青红红,半是烫的、半是淤青。 林氏拧眉,不悦道, “罢了,你拿这双手给我布菜,我还嫌没胃口呢!” “先说说吧,王氏那边......” 月姨娘先是一抖,随后立马平静下来,她垂着眼睛,声音沉静, “已经按照大姑娘说的做了,想来王姨娘没有察觉。” “哦?她对你去没起疑心?” 玉蓉挑眉,眼神紧盯月姨娘。 月姨娘依旧不紧不慢道, “妾身假意去诉苦,她必定没有察觉。” 玉蓉的眼神还是没有离开月姨娘,伸手给林氏夹了一筷子菜,轻声道, “那就好,我相信姨娘不会骗我们的,毕竟蒋瑫他......” “绝对没有骗夫人和姑娘!” 月姨娘看向玉蓉,就差指天发誓了。 “那好,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玉蓉和林氏对视一眼,轻轻笑了笑。 林氏拍拍玉蓉的手,让她趁热吃,随后大发慈悲地一挥手,让月姨娘退了下去。 月姨娘行礼退下,一直走到正院门外,悄无人烟处,才一下子瘫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来猜猜,到底是谁在布局? 对啦,我的文要v了,在本周五哦,到时候会有三更出现,v后除了夹子那天,应该会保证日六哒!感谢在20200713 14:50:48~20200714 06:5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日子如流水一般而过,不知不觉到了腊八,老话说“小孩小孩你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一到,不论是武安伯府还是整个临安城,年味儿越来越浓。 隔着一道围墙,玉茹都能听见街上走街串巷的叫卖声。 到了这时候,王姨娘的肚子已经满四个月了,她穿着一身胭脂色的对襟夹袄,腰身的地方刻意放宽两指,半点都看出是个有孕在身的女子。 许是到了年根底下,她倒也没穿得跟以往似的素净,头上难得簪了一支累丝红宝石金钗。 玉茹过来给她请安,饶是知道姨娘极美,还是被惊了一瞬。 从前穿浅色衣衫时,姨娘如同月上仙子,清冷不可攀;如今换了鲜艳衣裳,头戴红宝,一颦一笑之间华贵非常,说是 分卷阅读47 当家夫人也不为过。 “姨娘今天好看!” 玉茹点着脑袋肯定,还拉着姨娘的手,让她转一圈给自己看。 王姨娘笑着点她的额头,“调皮。” 随后又错开眼打量女儿。 玉茹穿了一身桃粉色衣裳,袖口下摆都滚了白色的狐狸毛,头上还簪着一对白玉兔发簪,看起来灵动非常,王姨娘暗自点头。 腊八的晚上,阖家到老太太的院里吃腊八宴,从武安伯到底下的姨娘们,个个都得去。 老人家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年节的时候,大家团团聚在一起,她能吃的不多,但看着小辈们吃得欢,心里也觉得乐呵。 不管什么样的宴上,玉茹绝对是吃的最香的那个,就连比她小的玉莹也不如她。 小姑娘吃的时候,脸上挂着满足的笑,颊边酒窝深深,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王姨娘猜测,这估摸也是老夫人喜欢玉茹的原因。 不过玉茹一定不会承认的。 “我以为你要带那支蝴蝶钗呢!” 王姨娘握了握女儿的手,感觉到她手心温温的,遂放心下来,拉着人到身边坐下。 先前把首饰给玉茹时,她目光在那对蝴蝶钗上面流连半晌,显然是极喜欢的。 玉茹伸手摸一摸头上的一对玉兔,杏眼笑成一对月牙, “这个也好看!姨娘给的每一样首饰,我都喜欢。” 玉茹说的是真话,王姨娘给她的东西品相极佳,就是最时新的首饰铺子里都不一定能同时找到这么好看、又充满意趣的首饰。 “念秋,给姑娘端一碗粥来。” 王姨娘扶着肚子,坐在女儿身边,轻声喊丫鬟。 如今不过辰时刚过,离家宴还早得很呢,想到女儿爱吃腊八粥,王姨娘昨夜就选了食材,今早亲手煮的。 腊八的早上,伯府必定要吃腊八粥的。 每个厨子做腊八粥的方法都不同,总的来说,就是把八种食材混合到一起,煮成一大锅粥,不同人家用料不同,腊八粥的口味也有区别。 当然,整个临安用料最好的莫过于宫里。 每年腊八,宫里御膳房也会煮许多腊八粥,但不是贵人们要吃的,而是皇上送给朝中的勋贵的。 别看这不过是一碗粥,临安的勋贵们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有此可以窥见。 也不是所有的勋贵都能领赏,像武安伯府,从前逢年过节还能得些宫里的赏赐,自去年开始,已经不在皇上封赏的名单上了。 大厨房得了林氏的命令,也早早煮上了,不过琉璃院这里离得远,大厨房端过来早就凉透了,黏糊糊的一碗,里头有什么东西也看不清,瞧着就让人没有胃口。 王姨娘自然不会让女儿吃那个,每年她都是亲自动手。 念秋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从里间端着托盘出来,朱红色的托盘里,放着一个略大些的粥碗,盖着盖子,边上另有两只青花小瓷碗,端在手里沉甸甸的。 “知道姑娘要来,姨娘早就吩咐小厨房灶火不息,这会儿还热着呢,姑娘趁热吃。” 念秋还没走近,玉茹就闻到一阵香气了。 姨娘做的腊八粥和府里不同,是咸口的,也不仅仅放了各种米类,而是看见什么顺眼就往里丢什么,玉茹喜欢吃的东西放得尤其多。 手边的这一碗里就有不少鸡丝、芸豆、香菇等等,光看着就觉得色香味俱全。 *** 那头武安伯也起得格外早,他可不是为了喝粥,腊八粥于他无可无不可,可圣上赐的又不一样了。 武安伯嘴上不说,心底对圣上赏赐腊八粥还有一点点期待。 这不他起了床,连早膳都没吃,说是在练书法,其实竖着耳朵听外间的动静。 不过,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太监传旨的消息,气得他伸手扔了笔,染了墨汁的狼毫,狠狠地在宣纸上涂上一笔乌墨,先前写的字都白瞎了。 想到小时候烈火烹油的伯府,再看看如今只能看别家热闹的寂寥模样,若不使劲克制着,武安伯恨不得把书房都砸了。 刘福也知道伯爷心情不好,可他这里接到一个惊天密报,摸不清真假,也不敢定夺。 他站在屋外,听着里面丁零当啷的声音,想禀报,又吓得不敢开口。 可他垂首盯了手里的信纸半晌,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敲门。 “伯爷......” “何事?” 里面传来武安伯隐含怒气的声音。 刘福推门进去,对于书房内的狼藉视若无睹,他伸手把手里没有写名字的信封,放在武安伯身前的案台上。 随后又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地站在一边。 刘福识字,里头写的东西他每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的意思却叫他不敢置信。 若真是如信上所说,伯府岂不是要翻了天 分卷阅读48 ? 武安伯睨了刘福一眼,沉着脸伸手,把信封拿起来,打开。 他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越看越是气氛,到了最后把信纸揉成一团,狠狠一拍案台。 “去,把王氏给我喊来!” 武安伯抿紧唇,虎目瞪圆,手背上青筋毕露。 刘福极不愿替谁求情,尤其伯爷明显正在气头上,可想到二姑娘笑眼弯弯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开口。 “王姨娘的身孕,如今正满四个月......” 重点不是满四个月,重点是王氏怀孕了。 伯爷固然怒火烧心,是否能接受惊了胎的后果? 刘福可记得刚知晓王姨娘怀孕时,伯爷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欢喜模样。 信中所写有可能是真的,万一是小人在中间挑拨离间呢? 武安伯审视的目光扫向刘福,刘福被周身的压力压得透不过起来,心中一紧,面上却还是如旧。 话既然说出了口,人一定要绷住了,若有一丝一毫可疑的地方,伯爷必定连他一起发落。 王姨娘是伯爷心中的白月光,那是在神坛之上的,可越是地位超然,就越是不允许有任何瑕疵。 半晌,武安伯收回目光,缓缓道, “这事你亲自去办,别惊了她,就说我找她有要事。” 刘福大松一口气,领命下去。 *** 姨娘做的腊八粥入口即化,口感好到不行,玉茹一下子没克制住,连吃两碗,吃撑了,捧着肚子,侧躺在贵妃榻上消食。 王姨娘也走过来坐下,伸手替她揉肚子, “晓得会撑还吃那么多?” “躺着有什么用?起来吧,我扶着你走走?” 玉茹想说她是吃撑了,又不是不能走路,用不着姨娘一个孕妇来扶她。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只目光往门口一扫,心口猛地一跳,她一把握住姨娘的手腕,急切道, “姨娘快走,或是先避一避风头,我看见刘福往这来了,瞧他的面色,不像是好事。” 王姨娘反手握住玉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 “回头嫁了人可不许吃这么多了......” “姨娘!” 玉茹急急打断她。 若是平时她相信姨娘能处理好这些,可她低头瞧了瞧姨娘的肚子,如今她怀着身孕,稍有不慎...... 玉茹可不敢堵这个万一。 不管狗爹爹为什么找姨娘,至少先避开,等对方冷静下来再说,犯不着挺着肚子贸贸然对上。 王姨娘安抚地拍了拍玉茹的后背,甚至还有心情对着她露出个笑脸, “别怕,茹儿你护好自己,相信娘。” 王姨娘还要再说,刘福已经到门口了,他掀开帘子,眼神在这母女俩身上扫了一圈,语气还算恭敬, “王姨娘,伯爷找您议事,这边请。” 为了让事情更顺利些,刘福还带了几个粗使丫头,就等在廊下,听伯爷的意思,王姨娘今天非去不可。 若实在不愿,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王姨娘抿唇,深深看了玉茹一眼,不等她劝,跟在刘福身后往外走。 “正好,我也有事找伯爷呢。” 玉茹看着两人的背影,急的眼睛里都要冒火了,可她一时之间没任何法子。 空有预知能力有什么用,伯府还是狗爹爹的一言堂。 “姑娘,老夫人那边......” 念秋站在玉茹身后,眼看着人走远,忽然道。 对了,可以找祖母搬救兵! 作者有话要说:  上正菜了,下一章继续~ ☆、第27章 伯爷大早上发了一顿火,随后还让刘福亲自去找了王氏。 林氏和玉蓉母女俩吃过腊八粥,正一说起晚上的家宴,就听安插在琉璃院的小丫头过来报消息。 林氏和玉蓉对视一眼,明明没说什么话,却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满意,她喝一口茶,好心情地冲着玉蓉笑, “咱们的好戏这就开锣了,看来月红没骗咱们。” 月姨娘那天过来侍疾,神色间有些不自然,林氏多留意了几眼,如今事情按照她们布置好的步调走,林氏不由松一口气。 “娘,我就说你多心了,只要蒋瑫还想在伯府好好地当他的大少爷,月姨娘可不得乖乖听话?” 玉蓉瞧着指尖上新染的丹蔻,漫不经心道。 上辈子的玉蓉是个从小被人遗弃的女孩。 孤儿院里的生活,可比普通成年人的社会生活复杂的多,从小玉蓉就懂得怎么样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穿到这个时空以后,她不止一次庆幸,原身的身份是伯府的嫡出小姐,不管做什么,天生压许多人一头。 上天既然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玉 分卷阅读49 蓉就打定主意要做人上人。 敢阻碍她登顶的人,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林氏若有所觉得地看向女儿,总觉得女儿最近不大对劲,有些心狠的可怕。 可这件事是她们一起商定的,想到王氏这些年压着她头上,林氏努力忽略心中的不自在,尽量不去想王氏会有的下场。 “听说,玉茹去找你祖母了。” 犹豫了一会儿,林氏还是道。 既然决定把王氏彻底摁死,她就不会允许其中有任何变故。 玉蓉扯着嘴角笑了笑,眼神悠悠地看向远方, “找祖母有用吗?伯府到底要爹爹做主呢!再说,应该没哪个男人会容忍心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吧?” 林氏一想也是,遂放下心来,也有心情细细品茶了。 玉蓉也捧过茶盏来喝,她瞧着玫瑰汁子氤氲出来的红色,眼神闪过一丝疯狂。 王氏母女俩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妄图压她一头。 好在她已经成功和那人搭上线了,若是被玉茹抢去了先机,她恐怕还要疯狂的多。 *** 玉茹一路小跑着往福寿院,身后跟着念秋和木槿。 她一面跑,嘴里一面喘着粗气,心肺火辣得似要炸裂开一般。 “姑娘,歇一歇吧,奴婢先去和老夫人禀明事情原由。” 念秋是王姨娘身边的大丫头,和玉茹关系极好,平日里就很喜欢二姑娘,如今看她跑得脸色通红,一副就快呼吸不上来的样子,心里也急得很。 若是王姨娘那边没事,回头知道她没照顾好姑娘,一定会很生气的。 “不、不必......” 玉茹喉头干的厉害,她抬眼看了看四周,已经到伯府的大花园了,再绕过一个连廊,就能到祖母的福寿院里了。 丫鬟们去不如她去的好,再说狗爹爹若是靠谱的话,上辈子姨娘和肚里未出世的孩子就不会命陨了。 想到梦里种种,玉茹心口疼的厉害,让她慢慢走,除非她摔断了腿,走不了路。 玉茹深吸一口气,又闷头跑了起来。 不时从她身边路过的丫鬟们,和伯府的假山、寿石,在玉茹眼里都变成重重叠影,她甩甩头,在心底给自己鼓劲。 再往前跑几步,马上就要到了...... 念秋和木槿对视一样,只能抬步跟上,心里都期盼着伯爷对姨娘的情意浓厚些,千万别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来。 *** “进来!” 刘福带着王姨娘到书房外,刚往里通报,就听见伯爷暗哑的声音。 刘福左眼皮跳个不停,他下意识地看向王姨娘。 王姨娘面色如常,明明穿着一身明亮的胭脂色衣裳,却面容冷肃,一如既往的清冷。 刘福叹息一声,不知今日过后,府里又会有什么变化,他念在二小姐帮过他的份上,只悄声提点, “伯爷这次极生气。” 说完他并不去看王姨娘的表情,伸手对着姨娘做了请的姿势。 王姨娘冲他一点头,抬步往里走,刚进入内室,书房的门在她身后忽然“砰”地关上了,王姨娘在原地顿了顿,才继续往里走。 此时的书房一片狼藉,笔墨纸砚散了一地,伯爷从前很珍视的小紫檀笔架,也被掼倒在地上,四分五裂地炸开。 王姨娘不过扫视一眼,就轻轻别开目光,径自在屋里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落座。 武安伯先是背对着她,听见动静转身,王姨娘已经安稳的坐好了。 他眼珠发红,神色有些癫狂,如同一只困兽,把手里捏成一团的信纸,扔到王姨娘跟前,又抬头死死盯着她。 “你且看看,还有什么可说的没有!” 王姨娘低头,露出一段纤细雪白的脖颈,随意地把纸团捡起,轻飘飘地扫了一眼。 “没有。” “你!你做出这样的事来竟然不知悔改?!” 武安伯气极了,猛地向前跨了几步,走到王姨娘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从前带着温情的眉眼里只有一片肃杀。 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掐死! 她怎么敢?! 可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里,胸腔里满是怒火,却无从发泄。 王姨娘抬眼看他,见他如困兽之斗没觉得害怕,只有可笑,她勾了下嘴角, “一封信,就能让你疑我,可见在你心中,我就是这等水性杨花的不堪之人。” “从前这些年,我错看了你,也错待了你。” 若是王姨娘一上来就抓着他的衣袖,对他诉苦,向他求情,武安伯反倒会起疑。 可她还是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让武安伯心里打鼓,会不会真是自己冤枉了她。 “我来伯府,不是自己情愿的,你要我来,所以我来了。如今你想让我走,大可以 分卷阅读50 直说,我王氏并不是家中无人,养不起肚中的孩子!” 王姨娘冷眼看他,察觉到他内心的动摇,缓缓站起身,挺着肚子,直直地回看武安伯的眼睛。 从前种种,从来不是她情愿的,如今这人还疑心她,简直可笑。 武安伯看她清丽的眼眸里带着决绝,心头一痛。 “我知你不愿意,你何止从前不愿,如今也不愿。” 这是武安伯不敢对外言说的心病。 他比谁都知道,王氏这个姨娘当得多不情愿,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对他冷眼相待;若不是如此,他们这么些年,不会只有玉茹一个女儿。 所以,当刘福把这封信呈上来的时候,武安伯下意识地想相信。 看吧,因为她心有所属了,做出这样的事来一点也不奇怪。 也因为她心有所属了,才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焐热她。 “你既知道,就放我走。最好让我把女儿也带走,往后玉茹和我肚里这个,和你们伯府没有丝毫干系。” 王姨娘冷哼一声,迈着步子就想往走,似是一刻也不愿在见到眼前的人。 武安伯心中大恸,如果不是真喜欢,他何苦留一个不情不愿的人在身边? 可见王姨娘执意要走,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 他粗狂的大手,伸手去触碰王姨娘的,她的手纤细白嫩,指甲圆润,从来不涂丹蔻,和她这个人一般冷气。 不过将将触摸上,武安伯心头略微一松,就觉得手背上一阵冰凉...... 他愕然抬头,竟然看见王姨娘白皙如玉的两颊上,流下两行清泪,随着风悄悄飘落下来。 “静姝,你......” 武安伯几乎忘了生气,一时有些铮铮的。 没有一个词能形容他此时的心情,王氏从没在他眼前哭过,这个女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好像他做什么都让她不屑一顾。 武安伯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他的心一顿揉搓,鼻尖猛然酸涩起来。 静姝如此高傲,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武安伯开始动摇了。 那封信,白纸黑字,未必不能捏造。 王姨娘一无所觉地往门口走,想离开伯府的姿态摆得十足。 她抬手,还没触碰到铜扣,整个人忽然向后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熟悉的怀抱把她抱紧,身后是男人痛苦纠结的叹息。 王姨娘纤长的睫毛垂下一小块阴影,清凌凌的眼里哪有半分伤感。 她背对着武安伯,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贱骨头。 然而该唱的戏还是要往下唱,否则岂不是白让幕后的人蹦跶这么久? “放开我,既然出了这样的事,即便你要留我,只怕无法给伯府一个交代......” 武安伯一下愣住了,他忽然后悔把静姝找来了,他完全可以装作没有发生过,私下里把事情调查清楚。 可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刺向他的胸口,让他苦不堪言,比不得圣上重用更甚。 可静姝竟哭了,女人无声的眼泪,像是对他的控诉。 武安伯站在王姨娘身后,甚至不敢走到她身前,与她对视。 两人无声地僵持着,气氛一时凝滞起来。 这时,老夫人气急的声音,伴随着拐杖捶地的动静,突然从门外传来, “事情没查清楚,我看谁敢诬赖你!” “静姝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我更清楚,今天这事儿就是我儿要含混而过,我也是不依的!” 书房门大开,身后男人立马站直了身体,王姨娘重获自由,抬眼向外看去,只见玉茹扶着老夫人站在庭院里,满脸担忧地看过来。 再看老夫人一副不把天捅个窟窿,就不罢休的架势,王姨娘抿了下唇,心里一松。 随后她清澈的眸子蓄满了泪珠,看向老夫人时,眼泪悄然而下。 美人落泪,看得人心都跟着揪成一团。 王姨娘在老夫人心里是个极懂事的人,从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就连衣裳也永远素淡;又为了她们伯府生了个极和她心意的孙女,在她心里是再好不过的人。 这会儿看见她落泪,老夫人霎时间也跟着红了眼,随即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你受委屈了。” 王姨娘摇头,懂事地拿帕子擦泪,低垂下的眸子里一片暗沉。 正院既然把刀递到她手上,就别怪她抬手往她们心口戳。 原本还在想什么样的契机可以一举歼灭林氏,谁知道机会来得这样快......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王姨娘开始反击啦~~~ 也要入v了,不过用APP看很便宜的,才三毛钱,宝宝们一定要支持正版呀! 推一下我的年代文,喜欢的宝宝们可以收藏一下。 文名:我领养的三 分卷阅读51 个儿子都成了大佬 时空守护者唐悦,为了维持世界稳定,去八零年代拯救即将黑化的痴情男配。 完成任务途中,偶遇三只可怜兮兮的小团子,她一时心软,干脆把他们几个都作为儿子养在身边。 好不容易让男配从上一段感情中脱离,避免走上歪路,唐悦留下“复制体”,脱离任务。 却不知道,她在离开的隔天,儿子们立马发现了端倪,从此在长歪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大儿子唐震成了冷面霸总,分分钟几百亿上下,但是不近女色,业内怀疑极度恐女。 口头禅:“呵、女人。” 二儿子唐霖成了黑料最多的花心影帝,换女友的速度比唐悦换衣服还快。 唐悦:...... 小儿子唐霄是唯一一个没长歪的,不仅成了诺贝尔奖得主,还一如既往的乖顺,但唐悦扫描到他的危险程度,竟然是三个人里最高级别...... 唐悦直觉不好,还没来得及遁走,突然接到总部的新命令:“重返该时空,继续维护世界稳定......” 唐悦:.......总部总部,目测有生命危险,申请回去。 总部:任务一接,概不退换,作为奖励,允许你在这个世界自然老去。 唐悦:......你确定这是奖励?! 被三个儿搞死搞活,围追堵截的唐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转头见到了黑化程度达到顶级的“痴情男配” 唐悦:总部总部...... 总部:单方面切断了联系,并祝你好运。 本文又名我救的人全都黑化了、看我怎么坑死自己 感谢在20200715 06:47:37~20200715 22:2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李家菇凉、枸杞子 10瓶;4943031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一、你不是要看好戏) 玉茹最受不得姨娘落泪, 在她心里,王姨娘多坚强啊。 听老夫人跟前的严嬷嬷说,当初姨娘生她,嘴唇都咬破了, 还一声不吭呢, 如今红了眼落泪, 显然是在狗爹爹这儿受了委屈。 玉茹立马松开了扶着老夫人的手,哒哒哒一路小跑着, 紧揽住王姨娘的肩膀, 抬手给她擦泪。 王姨娘心里暖了暖,避开肚子,侧身抱住女儿。 “多谢老夫人信我,可伯爷疑心我至此, 我在这伯府的十多年确实白呆了, 待事情查清楚以后, 不如送了我去庄子上自己过。” 越是门户高的人家, 越是不可能和离。 何况她只是个妾室, 娘家低微,本也不配用这两个字。 “你......” 武安伯额角一跳, 一双虎目猛然看向王姨娘, 可她背对着他,只能看见个背影。 他不过是想找她问清楚而已, 怎么就成了他疑心她? 想到那信中的内容,武安伯心里的邪火不停地往上冒, 再看王姨娘一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样子,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要离开,也行。玉茹和你肚里这个, 是咱们伯府的,往后再见面可就难了。” “再说就算要走,也要把事情弄清楚,免得说我冤枉了你。” 女人一向舍不得孩子,看王氏对玉茹的紧张程度,武安伯就不信她能舍了孩子不管。 王姨娘冷哼一声,转身盯着他, “伯爷拿那信当证据,焉知不是熟知我的人冤枉我?我以为这种凭空捏造的话,大抵是没人相信......” 谁知还有二百五这么上赶着。 王姨娘好看的杏眼里满是失望,见他要解释,话锋一转, “你不信我,我却有办法自证清白。” “都说要人赃并获,倘若我真的有异心,我的寝室内必定可见端倪,伯爷大可派了人去搜,但凡有一丝半点‘证据’,不用伯爷赶,我立马走人。”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事发突然,但静姝能如此坚定,武安伯心里信了大半,再开口已经有些心虚。 王氏到伯府是他一厢情愿,这么些年都是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哪是说舍得就能舍得的? 玉茹见状,又返回老夫人身边,拽了拽她的手。 老夫人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握紧玉茹的,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急。 “怎么不至于此?我看好的很,不过只搜一个恐怕名头不好听,你这么有本事,干脆整个后院都搜一遍好了,就说咱们伯府遭了贼,免得静姝无辜,下不来台。” 王姨娘红了眼,眼角还带着泪意,看向老夫人的眼里却带着感激。 “不、不必了......我信你......” 武安伯首先打起了退堂鼓,好好的 分卷阅读52 腊八家宴,阖家抄家算怎么回事?传出去他们伯府还有什么颜面没有? 倒不如把事情摁下来。 再说看王氏这样,大抵也是有人冤枉了她,武安伯不傻,眼红王氏的就那么些,回头他一定会亲自问清楚的。 王姨娘见他要偃旗息鼓,立马不干了。 若是这人拿到信就跟她说信她,那她心里还有几分安慰; 可这人先是疑心她,如今就要把事情按下,那岂不是让她一辈子都背上这样一个污点,往后玉茹和肚里的孩子要怎么自处? “若伯爷真为我好,就派人查清楚吧......若伯爷执意让这污水留在我身上......” 王姨娘眼神扫了眼庭院里的苍老古树,面如死灰,眼神决绝, “那我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她说着就要往古树上撞,不过跨出去几步,就被武安伯一把拉了回来,牢牢抱在怀里箍住,动弹不得。 老夫人这下也来了火,她这个儿子,强要了人家,却没有好好待人家。 有了王氏,还一个个往屋里纳,妾室是没有几个,通房可不少。 如今还明晃晃地把不信任摆到台面上,他不信自己的女人,老夫人还舍不得玉茹呢。 老夫人拍一拍玉茹的后背,慈祥的面容一片肃杀, “查!这事给我往死里查!就算把后院翻个儿,也要把事情弄清楚。” “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若是静姝并没做错事,往后谁敢说她们母女俩,就别怪我这个老太太偏心!” 玉茹低着头,先前一直攥紧的手指,这才悄悄松了开来。 *** 林氏母女俩对于书房发生的事,暂且一无所知。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小丫头,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这不妨碍,她们心里头高兴。 正院里从早上到现在碳火不息,内室烧得暖融融的,母女俩穿的衣裳都不多,面前的小几上摆满了各式糕点,品着茶,聚在一起说着小话。 前些天林氏病着,玉蓉见了景王,心里一阵甜蜜,却没有个可以分享的人,这会儿只有母女,她下意识地就和林氏说起,这几天上街的见闻来。 “......他人极好,明明位高权重,却一点架子都没有......” 提起景王,玉蓉有些脸红,脸上尽是小女儿的娇态。 原以为当今皇子必定高高在上,谁知她的帕子掉了,他还亲自捡了送回来,再加上景王英武,玉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不过玉蓉这喜欢也不是突来的,自从来了这个世界,玉蓉的目标就只是景王,谁叫他最后当了太子呢? 要做那人上人,还有比做太子妃,来得更快更便捷的吗? 梅花宴上玉蓉就有刻意留意,街上的偶遇,半是意外,半是刻意为之。 好在最终结果让她很满意,在景王心里,已经有她这么一号人了。 “真的?” 林氏倏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紧盯着玉蓉,心里一阵快意。 若是她女儿真的能入了景王的眼,何愁没有前程?往后借着景王的势,后院还不是她的一言堂。 玉蓉羞赧地点点头,正要说景王待她有多好,还未开口,门外传来小丫头们慌乱异常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古嬷嬷、严嬷嬷两人带着不少丫鬟大搜后院,正往咱们这边来了。” 玉蓉眨巴了两下眼睛和林氏对视,母女俩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隐隐的兴奋。 王氏会走这步棋,完全在她们的预料范围之内,狗急跳墙,不为如是。 她们早就让月姨娘安排好了,空口白牙确实没啥立场,但是要真凭实据她们也有啊。 只要武安伯亲自在王氏的院子里,搜到她“通奸”的证据,不仅肚里的孩子成了杂种,往后王氏母女,在后院也没有了立足之地。 林氏等这个机会久了,眼看老对手即将被自己踩进泥里,怎么能不高兴? 老夫人搜查整个后院的事,很快传遍了,不少人站在院子里,老老实实等着人搜,小丫头们没见过世面,免不了有些惊惶不安。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都马上家宴了......” “值得老夫人大动干戈,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怎么听说是咱们伯府丢了贵重物品啊?” “谁知道呢,也许是真的,也许就是个幌子。” 琉璃院里,姨娘们听见动静也出来了,李姨娘和月姨娘站在一块儿,眼神在不停搜索的人身上停顿一瞬,听着身后小丫头们的议论。 李姨娘拿手推推她, “你怎么看?这事儿和咱们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我......我不知道......” 月姨娘低着头嗫嚅,看着来势汹汹的几人,跟个惊弓之鸟似的。 “你知道个屁!老夫人的意思是整个后院都要搜查,最好是和咱们没关系, 分卷阅读53 要是给查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可就好玩了。” 李姨娘狠狠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她就没见过这么软性的女人,自己立不起来,难怪受人欺凌。 月姨娘低着头,不敢吱声,实则心跳地都快要蹦出来了,眼睛若有似无地往正院瞥了一眼。 她的手攥的极紧,指甲盖都泛着白。 老夫人手底下的人训练有素,又很有分寸,搜得很仔细。 不仅是姨娘们的屋子,就连大小丫鬟们也不放过。 一通搜下来,都快到午时了,琉璃院这边是什么都没有。 李姨娘掐腰站着,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这都什么事儿,大家都是清清白白的,平白无故被人诬陷,得了,估计是没戏看了,我可回屋了。” 月姨娘抬头,盯着正院的方向,听见李姨娘的话也没给丝毫回应。 她木呆呆的,脸色逐渐发白,心里庆幸李姨娘一贯不看重她,没发现她的异常。 李姨娘扭着腰,抬腿往自己院里走,才跨出去几步,就被南边一阵巨大的动静给搞蒙了。 不少丫鬟像是才醒悟过来,抬着脚齐齐往正院的方向走。 月姨娘攥紧帕子,机械的跟在丫鬟们后面,叫李姨娘给一把抓住了。 “怎么回事?” 李姨娘急切地问。 月姨娘这才抬头看她一眼,一贯低眉顺眼的人,眼底隐隐泛红,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不是想看好戏?丫鬟们都去正院了,你去不去?” (二、夺了她的管家权) 李姨娘一惊,她第一次觉得月姨娘和她印象中完全不一样,有些阴森森的。 她下意识地搓搓手,跟在月姨娘身后往正院走。 因着心里不安稳,一行人速度极快,只月姨娘不着急,远远地坠在后面。 “你快点啊,磨磨唧唧,黄花菜都凉了。” 李姨娘回头见月姨娘离得老远,一跺脚,要伸手拉她,被月姨娘躲开了,抿了抿唇,干脆不再管她,自己走自己的。 “姨娘,咱们要不要快些?” 眼见人都走远了,她们离正院的还远的很,柳儿期期艾艾道。 “不必急,该看见的都会看见。” 月姨娘斯条慢理地扫了柳儿一眼,随即轻声问她。 “少爷知道这事儿了吗?让他来正院。嫡母出了这等大事,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柳儿皱眉,总觉得月姨娘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又说不出来。 不过想想月姨娘说的也对,既然少爷吃正院的饭,这事儿好歹知会一声。 “奴婢这就去看看。” 月姨娘点头,目送柳儿离去。 她眼神幽幽地看着正院,骤然轻笑一下。 *** 月姨娘到正院时,里头已经挤满了人,丫头小厮们站在廊下,远远地看过去,乌压压一片。 但一个主子都没见着,只有刘福站在其中训话。 月姨娘听了一耳朵,大抵是让他们好好当差,莫偷奸耍滑。 人群的正中央,跪着一个丫头,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身前放着一小块金锭子,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 “你们都看看,这就是偷东西的下场,别说是主子的贴身丫头,就是我,也不过是这伯府的奴才,但凡敢伸手,就别怪主人家剁了你们的爪子!” 刘福说着,气极了,狠狠踢了这丫头一脚,直把她踢得一踞趔摔倒在地上才罢休。 原先还能拿头发好好挡着脸,被刘大总管猛踢了一脚,摔倒在地,掩在头发底下的面容露了出来。 不少丫鬟小厮们都看见了,不禁哗然。 “......这不是夫人跟前的姚黄吗?” 姚黄长得很美,瓜子脸,杏仁眼,若不是皮肤略黑,说不定早就成了伯爷的通房。 姚黄自己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平日里心高气傲,就连月姨娘也放在眼里。 “她怎么就胆子这么大?” “谁知道呢,许是被什么糊住了眼。当下人的,最忌手脚不干净。” 月姨娘隔着人群寻找李姨娘的身影,发现她不在这里,随即兴致缺缺地看了姚黄一会儿,绕过人群往里走。 她对这些小菜一点也不感兴趣,正菜在里面呢,涉及伯府的隐私,是不会允许丫头、小厮们在场的。 而姚黄,她直觉是夫人推出来的替死鬼。 这回,月姨娘打定主意要让蒋瑫看清楚,林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姨娘脚步款款,头一次在正院里感觉到了惬意,她抬脚往里,几步跨进了内室。 老夫人、伯爷早就坐在了上首,王姨娘和李姨娘分坐两边。 而伯府高高在上,看她如同蝼蚁一般的正房夫人林氏,这会儿竟然在老夫人和伯爷跟着跪着,发丝凌乱,脸颊上还有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月姨娘眼睛 分卷阅读54 大致扫了一圈,姑娘们倒是都不在,想来是老夫人嫌这事儿太污眼睛,不许未出阁的姑娘们旁听。 月姨娘勾了下唇角,好心情地在门口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眼睛紧紧盯住室内的状况,生怕错过一丝林氏的狼狈模样。 “你自己瞪大了眼睛看看,你要证据,这就是证据!” 武安伯把手里的香囊、绸裤、信件......一股脑地砸在了林氏脸上,他气得眼前发黑,定了定好半晌才站稳。 原本是查王氏有没有“私通”,谁知道王氏那边半点证据都没查出来,反倒林氏的院子里藏了一窝,而且还是在旁人极少能进去的内室,光是想想武安伯都恨不得吐血三升。 真不愧的正室夫人,偷人都偷的光明正大。 王氏这里的充其量是一封举报信,举报王氏可能存在“通奸”行为。 林氏这里已经把证据摆在明面上了。 不管是绣了鸳鸯的香囊,还是男人的绸裤,无一不昭示了这一事实。 尤其这些证据太过赤、裸,武安伯忍不住想,这对狗男女是不是就在他堂堂伯府的正院,行那苟且之事。 “伯爷,冤枉啊,这不是妾身的......啊不对,这是妾身给您做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送给您......” 林氏埋着头,语无伦次。 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里头有一些明明是给王氏准备的,怎么竟会在她院子里? 她心乱如麻,矢口否认,看着武安伯怒极了脸,搜查刮肚地想借口。 “呵,贱人!这个时候还在说谎!” 那裤子是一条藏青色的绸裤,武安伯拿到手就看了,也拿到身上比划了,林氏是正室,他也怕冤枉了她,可这裤子明摆了就短一截,不是他的尺寸,这女人还敢信口开河? 武安伯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从座位上起身,揪着林氏的衣领把她拎起来,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室内一片寂静,月姨娘低垂着的眼里,闪现过一阵快意。 林氏的嘴角有血丝渗出来,她抬手捂住半张脸,嘴里不停叫屈。 “妾身没有,伯爷就是冤死我,把京兆尹喊来,我还是这句,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认!” 她一转眼看见风轻云淡,悠闲坐着的王氏,一腔气愤仿佛找到了发泄口,林氏伸手指着王姨娘的鼻子。 “是她!一定是她!是她在我院里动了手脚,是她把东西塞到我这里的!” 王姨娘缓缓起身,语气波澜不惊。 “禀侯爷、老夫人,自茹儿定亲,贱妾一直在为茹儿准备嫁妆,从没出过院门。李姨娘、月姨娘都可以帮我作证。” 武安伯瞪眼扫向李姨娘、月姨娘。 两人齐齐一凛,随后狠狠点头。 “林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夫人也是个女人,后宅的手段逃不过她的眼睛,林氏这次大抵是栽了,至于她有没有通奸,伯爷一定会按照她通奸来办,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老夫人的目光扫了王氏一眼,随后又停在林氏脸上,嫁进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儿媳妇,这会儿发丝凌乱,看着竟有些疯癫,她等着看林氏最后的辩驳。 林氏一听说月姨娘也在,立马转身向后看去,她可不就坐在那里好好地看着么,那双眼睛,头一次在她跟前流露出高高在上的神色。 是了,一定是这个女人,一定是她故意加害,否则的话,有谁能自如地出入正院?还在她不知道到时候,把这些东西藏匿进去? “老夫人明鉴,妾身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伯爷的事情,如今这一切,一定是月姨娘对妾身心怀愤恨做下的事。” 林氏爬起身来,走到月姨娘身前把她一把揪起,连声质问, “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我连儿子都让你生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着也不听月姨娘如何回答,抬手就扇了她一个巴掌,直把她扇地狠狠跌回了椅子里才罢休,还要再扇,却被人死死捏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够了!” “你为难她做什么?” 武安伯一把捏住林氏的手腕,眼神却看向月姨娘那边,见她单手捂着脸小声的啜泣,眉头狠狠皱了皱。 都是枕边人,他岂会不知道月姨娘的性子? 这个女人哪怕已经是个姨娘了,却还是习惯性听林氏的命令,要不然一个为伯府生了儿子的女人,何至于就这点地位? 也是因为她性子如此,让武安伯提不起兴致来抬举她。 武安伯这一大早的,心情跌宕起伏,他眼神在林氏和几个姨娘身上一一划过,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头一次觉得女人多了也是件麻烦事,干脆对着老夫人一拱手,把事情交给她。 “娘,我书房那边还有事,后院的事,就劳累您了。” “你享齐人之福的时候怎么不说?” “鹏儿,伯府一代更比 分卷阅读55 一代没落,你该把心思放在振兴家业上!” 老夫人端坐着,波澜不兴地看着武安伯,心里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 老夫人今日穿着一身褐色衣裳,本就瘦弱,如今看着年岁更大了些,头发花白,劝说武安伯的时候,有一种无奈之感。 武安伯看着她心里不忍,可一转眼对上王姨娘的眼神,想到先前他质问她的那些话,就觉得无地自容。 干脆眼睛一闭,假装没看见老夫人的老态,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甩手离开了。 王姨娘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老夫人叹息一声,心底疲累非常,却还要强撑着料理伯府的烂摊子,她锐利的眼神盯了林氏半晌,才道。 “林氏,你初初嫁来时,并不是如今这般模样......” 林氏原本心中愤愤,听了老夫人这话,鼻头猛然一酸,整个人像失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 若是可以选择的话,谁不愿过得风光霁月。 可是她身在伯府,想维持住当家夫人的脸面,不被后院的女人分了宠,又有什么不对? “罢了,许是每日操劳伯府的诸多事项,让你迷失了自己。” “如今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把管家权交出来吧,潜心礼佛,自去小佛堂为伯爷祈福去吧。” 老夫人指了指严嬷嬷、古嬷嬷两人,让她们和林氏交接管家牌子,和库房钥匙。 “不、不不不,娘,儿媳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林氏这次是真吓到了,眼泪鼻涕哭了满脸,虽晓得这次落不着好,却没想过连管家权也没了。 库房钥匙一旦交出去,她还算什么当家夫人?往后不拘丫鬟还是嬷嬷,都能在她身上踩一脚。 “娘,儿媳真的没有和人做苟且之事......” “都是她们冤枉我的......” 林氏吓坏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也不管会不会在老对手跟前失了面子,她爬到老夫人跟前,恳切喊冤,希望老夫人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老夫人被她闹得额角突突直跳,叹息一声,对着严嬷嬷摆摆手,严嬷嬷立马会意,喊了两个粗使丫鬟来,一下把林氏架了出去。 (三、最大的砝码) 月姨娘小心翼翼地缩着脑袋,默默地看着林氏离去,半晌没吱声。 “行了,我累了,你们各自散了吧!晚上的家宴也不必办了,多来几次,我这把身子骨非得交代在你们手里。” “这次的内情,你们心中有数,回头一人抄五十遍女德,交到我这里。” 老夫人似是累极了,叹息着站起身,苍老的眼神从三个姨娘脸上一一划过,说完也不看她们的反应,扶着古嬷嬷的手径自离开。 等老夫人带着人彻底走远了,一点儿都看不见身影,蒋瑫才姗姗来迟。 他急匆匆地进屋,眼神扫了一遍内室,没发现林氏的踪迹,不解道, “母亲呢?母亲去哪儿了?” “呵,大少爷,我劝您还是长点心,擦亮眼睛仔细看看,哪个是生你的人,别为了向上爬忘了本,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了!” 李姨娘惯来看不上蒋瑫,冷哼一声,掐着腰走了出去。 王姨娘连看都没看蒋瑫一眼,紧跟着李姨娘的步伐离开了正院。 这个人若不是生在伯府,恐怕和街上的地痞无赖无异。 蒋瑫见姨娘们都走了,挠挠头,不知所措,一转身正对上站在角落里的月姨娘。 他挑着眉,吊儿郎当地问, “诶,你知不知道我母亲去哪儿了?” 月姨娘抬头看他,惯爱装哭的脸上干干净净的,一丝泪痕也无,眉眼彻底露出来,和蒋瑫有八分相似,只是她更秀气一些,蒋瑫的眉眼里带着和武安伯相似的阳刚。 看着自己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儿子,瞧不上自己的模样,月姨娘心里一阵发冷,她头一次没有舔着脸扒上去,而是转身向门外,默不作声地抬步离开。 她的身影纤瘦,看着不太健康,但每一步都走得稳稳的,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蒋瑫见月姨娘不回话,正恼怒呢,一抬头看清楚月姨娘的眉眼,有些怔怔的,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见对方转身离去,大少爷脾气立马上来了, “你、你走了,下回别往我跟前凑!” “回头别可怜兮兮的,又跟我欺负你似的。我告诉你,是你自己要走的,可不怪我!” 回应蒋瑫的,是月姨娘坚定离开的背影。 蒋瑫在原地站了半晌,亲眼看着对方越走越远,心里立马不是滋味儿起来,总觉得今天月姨娘不对劲,具体是哪儿又说不清楚,干脆狠狠踢了一下椅子,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他得跟去看看,万一那个女人被刺激过头了,想不开怎么办? 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他伯府大少爷今儿也做做好事。 *** 分卷阅读56 晚上的家宴说没就没了,好好的夫人,呆在小佛堂里不肯出来,连管家权都交给了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 正院里的丫鬟们一下子慌了手脚,仿佛还没从白天姚黄被杖责的冲击中回神似的。 作为林氏的另一个大丫头魏紫,眼看着小丫头们异常低迷,忍不住把丫鬟们都召集起来, “我说你们一个个做什么呢?夫人不过是去佛堂呆几天,你们就这幅样子,回头等夫人出来了,看她不揭了你们的皮!” “庄嬷嬷可还在呢,我管不了你们,回头全告诉庄嬷嬷去!” 红玉长得有些圆乎,听见这话,嘴唇抿地死紧,她拉了拉身边的丫鬟, “魏紫姐姐,你老实告诉我们,夫人是为什么去了佛堂不肯出来?” “红斐的姐姐在李姨娘院里当差,可都告诉我们了,夫人不是不想出来,是出不来了!” 原本就人心惶惶,红玉这么一说,小丫头们越发没了主意,一个个如同天塌下来似的,团团围着魏紫,想要问清楚。 “魏紫姐姐,红玉说的是不是真的?” “夫人不出来,咱们正院可怎么办?” “往后、往后伯爷是不是再也不来咱们院里了?” 不怨丫头们一个个急的很,主子在府中是不是风光,直接关系到底下的奴才们。 主子一旦倒了,丫鬟们走在府里,只有处处被人挤兑的命。 月姨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更何况她们平日里的为了帮夫人做事,可没少干得罪姨娘们的事儿,回头姨娘们算起账来,她们不过是个小小的丫头,有谁会为她们出头? 魏紫皱紧眉头,她原本就想训训丫头们,叫她们好好听话,没想到红玉竟然一语道破了内情,若不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她真恨不得上去撕了红玉的嘴。 “行了,一个个闹什么闹?还不是姚黄的事牵扯了夫人,若不是你们当丫鬟的没守好本分,咱们正院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夫人为什么交出了管家权,魏紫心里一清二楚,但这个关键时刻,正院不能再惹出乱子了,否则老夫人头一个不饶她们。 姚黄说来也可怜,无端端叫夫人推出去做了替死鬼,全了伯府的名声。 魏紫想到姚黄的下场,狠狠打了个哆嗦。 丫鬟们明显不信魏紫,但她积威甚重,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比甲,站在人群中间,冷着脸抱臂不言不语的样子,瞬间就没人敢再去质问了。 魏紫忍下心惊,见丫鬟们安静下来,瞬间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看向玉蓉的住所,心里思量着怎么和大姑娘交代。 *** 王姨娘顾忌肚子,缓缓往琉璃院走,一路上遇见的亭台楼阁,明明还是从前模样,却让她止不住地厌烦。 “姨娘,您慢些走,这边雪还没化呢。姑娘回去了,一直在问您,临走前还交代奴婢好好照顾好您。” 念秋扶着王姨娘的手腕,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夫人不想让未出阁的女孩牵扯进去,早在严嬷嬷告诉她端倪,就让玉茹回去了,临走前玉茹盯着王姨娘看了半晌,眼里满是不放心。 听见玉茹的名字,王姨娘脸色缓和了些,她垂首看了看肚子,不管伯爷怎么样,为了玉茹和肚里这个,她也一定要在这伯府好好呆下去。 念秋见王姨娘笑了,心头一松,心情轻快起来,也有心思说些别的了。 王姨娘感念这丫头一心为着自己,伸手在念秋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主仆俩一路回了琉璃院,玉茹果然在了,看见她们过来,蹭的一下站起身,小跑着走到王姨娘跟前。 “姨娘,爹爹可有为难你?” 她说着上上下下把王姨娘扫视一圈,见她面色如常,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不由松了口气。 “傻丫头,娘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叫你相信我?” “我既然敢去,必定做好了安排。” 王姨娘拉着玉茹的手,母女俩进了内室,一起坐下才道。 王姨娘见念秋也累了,叫她下去歇息,另让素雪端了茶送上来,滚滚的茶水捧在手心里,王姨娘有些微颤的手,平和下来,也终于吁出了一口气。 今天这招走的不可为不险,赌的就是她在武安伯心里的地位。 “姨娘,今天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玉茹只知道开头,其中的内情完全不知,她早上心中不安,联想到梦境,原以为姨娘今天定会中了正院的诡计,却不知道事情莫名其妙地转了个弯。 此时玉茹看向王姨娘的目光闪闪亮亮的,满是崇拜。 王姨娘卖了个关子,抬手喝了口茶,见玉茹仍旧盯着自己,才不紧不慢道,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只是和月姨娘一起演了一场戏。说来月姨娘其实才是咱们伯府里,隐藏最深的那个。” 也怪林氏对月姨娘压迫过了头,让他们一对亲母子, 分卷阅读57 相处得连陌路人也不如,若非真的恨极了,月姨娘绝不会铤而走险和她联手。 “茹儿,你记着,这个世上没有人是真正单纯无害的,一旦触及到对方的底线,就要做好随时被人反击的准备。若是不想要有这一天,最好的方法就是......” 王姨娘看女儿满脸天真,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可想到女儿再过不久就要嫁人,又忍不住满心焦灼,恨不得把这辈子累积的经验教训,一股脑地塞给女儿。 玉茹眨巴着眼睛看过去,满脸懵懂,一派天真。 王姨娘又觉得女儿一辈子这样才好。 想到和女儿定亲的小进士,王姨娘皱了皱眉头,又很快松开。 罢了,她该庆幸对方门户不高,只要她在这伯府屹立不倒,就能成为女儿的依靠,谅那人也不敢薄待了玉茹。 *** “你说我娘被关在了佛堂里,连管家权也没了?” 被老夫人要求回院里的玉蓉,到了这时,才知道正院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她和林氏布局的很好,怎么会突然翻了车? “我娘院里的那些证据,是谁放的?” 玉蓉绷紧了身子,冷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魏紫。 魏紫顿觉头皮发麻,她低下头,把院里发生的事都和玉蓉说了一遍。 “......奴婢猜测这事有很大可能是、是月姨娘干的......” 来过正院的,只有月姨娘。 这些日子,魏紫是亲眼看着林氏母女如何磋磨她的,月姨娘要做这件事,本身就有足够的动机。 夫人倒了,大少爷就只有生母了...... “呵,她倒是好算计,你这样......” 玉蓉俯身在魏紫耳畔细细规划,魏紫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林氏倒了没关系,她还有一个最大的砝码...... 作者有话要说:  玉蓉不会这么被打倒的,后续还会反击 下面就离结婚不远啦~ 我们的男主终于要频繁出场了,小伙子憋久了,hhhhh~ 本章留评大概率能获得红包哦,宝宝们抓住机会呀~ ☆、第29章 腊八节过后, 林氏按照老夫人的吩咐,一直呆在小佛堂里,从未出来过。 就连一日三餐都是让魏紫送进去。 从前气势逼人的正院,一下子寂静起来, 从管家嬷嬷到小丫头们, 一个个缩着脖子做人。 林氏跪在佛像跟前, 一身素衣,手执佛珠,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佛像。 金铸的弥勒佛冲她笑地悲悯, 林氏却觉得如同被嘲笑一般刺目。 从嫁入伯府到现在,将近二十载,她从一个手握重权的当家夫人,变成这般模样。 可笑, 可叹。 往后若是伯爷不原谅她, 岂不是要她青灯古佛一辈子? 林氏心中戾气滋生, 恨不得砸了这个佛堂, 但想到如今形式, 不得不忍耐下来。 “吱嘎”一声,木门一阵作响, 林氏充耳不闻, 仍旧跪着,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无。 只是心里的不耐, 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我不是说过,除非必要, 别来打扰我?滚出去!” “娘,是我。” 玉蓉穿着深灰色的斗篷,白嫩的脸掩在里面, 只伸出一双细白的手指,抓着帽檐。 刚进内室,玉蓉立马轻声道,帽子摘下,露出一张素淡的脸来。 林氏这才缓缓转身,她站起身和玉蓉面对面,看着女儿的眉眼,眼泪汩汩而下。 她到小佛堂已经三四天了,这还是头一次看见玉蓉。 “我的儿......最近可有受委屈?” 林氏伸手捧住玉蓉的脸,急切道,随即一把把玉蓉揽入怀中。 玉蓉想到最近几天在伯府中过的日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幽幽地, “你进了佛堂倒是好,纵然有人想找你麻烦,也找不来。我就惨了,在伯府跟个隐形人似的,到处都没有我的位置。” 玉蓉这话有些夸张了,老夫人虽偏心玉茹,对玉蓉也不是一点也不喜欢。 林氏交了管家权,整日里呆在小佛堂里,老夫人不止一次敲打过底下人,不许下人对大姑娘有任何不恭敬的行为。 玉蓉的院子一切照旧,吃的、用的和往日里等同。 若说没有丝毫变化,也不对。 没了林氏,玉蓉再也没享受过那种众星捧月的滋味。 姨娘们带着各自的孩子自成一派,鲜少与她来往,就连以往对她有求必应的蒋瑫,也常见不到人影。 在这伯府,玉蓉觉得自己如同一个隐形人似的,毫无存在感。 林氏本就心里难受,被玉蓉一通埋怨,心里针扎似的疼 分卷阅读58 ,却还要安慰唯一的女儿, “蓉蓉,你放心,娘不会一辈子都呆在这小佛堂的......待我出去了......” 林氏松开玉蓉,想要表决心,不过说了个开头,就卡住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重新把管家权握在手里。贸贸然许诺,玉蓉恐怕也不会信。 “娘,你忘了,我先前和你说过,我和景王......” 玉蓉悄悄在林氏耳畔道,语气娇俏,脸颊飞上两抹红晕,带着姑娘家独有的羞赧。 林氏在抬眼看她,眼神亮了亮,随即又寂灭下来, “蓉蓉,不可。景王身份高贵,娘不反对你们私底下接触,提前培养感情可以,若是可以凭借机会一跃成了景王妃,就是你的造化了。” “但一日没成亲,就一日不可私底下求景王,若是被人看轻了,往后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林氏苦口婆心,完全站在玉蓉的角度,哪怕她在这小佛堂里待一辈子,也不要女儿为了她求人。 可惜玉蓉不懂,她原以为这么说,能让林氏感恩戴德,林氏的反应和预想中完全不一样。 玉蓉一下子冷了脸,不想在和林氏谈下去,伸手戴上帽子就要离开。 “罢了,我累了,下次再来看你。” 她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还收服不了一个古代男人的心? 林氏未免太看轻自己。 等景王被她收入囊中,她要让林氏、甚至整个武安伯府,都仰她鼻息。 “蓉蓉、蓉蓉......” 林氏隔了许久才见到女儿,还要有许多话要和玉蓉说,只可惜玉蓉抓紧披风,一句也不想听下去了,她抬脚任由自己被一片黑暗吞没,回应林氏的,只有她不断走远的背影...... ***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玉茹除了每天跟着王姨娘学管账之外,最重要的事儿就是绣嫁妆。 只可惜玉茹女工不好,扎几针必有一针戳到了手。 连被李姨娘强塞过来的玉莹都不如。 玉莹长着一张苹果脸,眉眼灵动,比李姨娘更美三分,别看她年纪小,一手的绣活都能赶上府里的绣娘了。 玉莹见她又扎了手,拿帕子捂了嘴,“咯咯咯”地笑,圆溜溜的杏眼里透出孩子特有的欢快。 “二姐姐,你好笨呀!这么简单都学不会。” 玉茹绣得脑壳疼,干脆把针线笸箩放在一边,顺手捻了一块千层糕吃,她咬了一口,顺嘴调侃, “我干什么都不行,干脆让姨娘找了绣娘帮我绣好了,最后再随便缝几针。” 千层糕是小厨房专程捣鼓出来给姨娘垫肚子的,她怀着身孕,比旁人更容易饿些,玉茹上次吃过一回,赞了一句好,一转头,王姨娘给她这里也备下了。 热腾腾的糕点泛着一股甜香,色彩分明,一口咬下去,老饕也要啧啧称叹。 她尝了一块儿,把青花瓷盘推向玉莹那一边, “挺好吃的,你也尝尝,甜而不腻。” 玉莹和玉茹爱好仿佛,两人虽差了年纪,但口味极像,玉茹喜欢的,玉莹大部分也喜欢吃。 不过这回小姑娘可没伸手拿,她仍旧用帕子捂住嘴,摇摇头。 “我不吃了......” 嘴里说不吃,一双眼睛却幽幽地盯着千层糕。 玉茹看得好笑。 “我是姐姐,又不会笑话你,再说改明儿牙长齐了就好了。” 玉莹正在换牙,门牙的两边各有一个小缺口,一说话就漏风,上次玉蓉笑过她一回,小姑娘一下子变得格外注意,做什么都习惯性地拿帕子捂着嘴,生怕让别人看了去。 看玉茹吃东西是一件很享受,也很折磨人的事儿。 只见她一口接一口吃得喷香,漂亮的眼睛,享受地眯起来,颊边映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这幅满足又畅快的模样,让玉莹忍不住跟着咽口水。 “二姐姐,好吃吗?” “嗯嗯、嗯......” 玉茹嘴里塞了千层饼,腾不出空来说话,只频频点头。 玉莹咕嘟咽了两下口水,趁着玉茹不注意,也伸手拿了个往嘴里塞。 二姐姐果真没骗人,这糕饼也不知厨房怎么做的,软绵绵的,还有股奶香味,但又很清爽,一口咬下去有些弹牙,嚼开了又很绵软。 玉莹捡了一个吃完,却不肯再吃了, “对了,许久不见大姐姐,也不知道她最近天天往哪儿跑。” 玉莹捧着茶盏满足地喝了一口,胃里暖呼呼的,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软糯,尽管她心里最害怕玉蓉,但对她的去向还是忍不住好奇。 玉茹摇摇头,也捧着茶盏喝。 自母亲被夺了管家权以后,她就没再关注过玉蓉,对她的去向自然也不知道。 “二姐姐,年关将至,听说街上摆了好多小摊子,平日里碰不见的小玩意儿, 分卷阅读59 这会儿全有!” “还有许多新奇吃食呢!” 小姑娘忽地转移话题,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玉茹,想了想还把后半句话加上。 二姐姐并不一定喜欢新奇玩意儿,但一定喜欢新奇的小零嘴。 “我说你今儿怎么来了我这里......”原来是被关久了,憋闷,想溜上街玩儿啊。 正好玉茹也被一摊子绣活烦地不轻,林氏被关进了佛堂,伯府的一摊子事儿是三个姨娘拿主意,年根底下她们正忙呢,倒是个溜出去的好时机。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南大街上一溜全是各种小摊子,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远远看过去,街上有两个锦衣小公子,你拉我我拉你,瞧着好不热闹。 听着一溜的吆喝声,抱着满满一兜吃食,玉茹觉得自己劳累多日的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如果不是身后跟着个小尾巴,她非得在这街上来回跑几圈不可。 太爽了,这放风的日子。 也不知婚后还有没有机会出来,肆无忌惮地在街上行走,简直就是她的人生理想。 最好隔三差五来一回。 临安城里风气开放,女子逛街是常事,玉茹嫌裙子走路不方便,强压着玉莹跟她一块换了男儿装。 就连丫头们也没逃出她的魔爪。 “二、二哥哥,你走慢点!” 玉莹跟在后面小声嘀咕,一只手紧紧地攥住玉茹的袖子。 两人的丫鬟也都打扮成小厮模样,一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行了行了,我走慢点就是,你别这样,人家会觉得咱们‘娘里娘气’的。” 玉茹手里抱着一个纸袋子,里面是从街头到街尾的各种小吃,可恨自己没有多伸出两只手来,要不然非得把吃的买全了不可。 穿什么衣裳干什么事,她们现在可是两个小公子,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有什么奇怪癖好。 玉莹闻言立马松了手,她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一会儿拉拉帽子,一会儿拽拽衣裳,生怕别人发现她是个小姑娘。 “放轻松、放轻松,咱们就是逛个街,被人知道是女儿家也没什么。” 玉茹一派轻松自在,她上次穿男装,还是小时候王姨娘带她出来玩儿呢。 好像当娘的都有一种癖好,生了女儿给她穿男装,生了儿子给他穿女装,大抵是觉得好玩。 南大街有一座八珍楼,里面的吃食是整个临安最有特色的,日常来店里吃饭的食客特别多。 挑嘴的谢泽也是其中一员。 他平日里就喜欢来珍宝楼,这天休沐,和几个同僚商议一番,一拍板干脆来了八珍楼。 说来一众庶吉士里,有个人各外和谢泽有缘分。 ——玉茹的堂哥蒋珏。 蒋珏不仅和谢泽是同科进士,更是一块儿当起了庶吉士,成了同僚,往后还是一家人,亲上加亲。 因此两人相处的极好,谢泽的饭局一般都不会少了蒋珏。 此时蒋珏正坐在谢泽的左手边,边上同僚们说着话,或是品评菜肴,或是谈诗论词,好不惬意。 唯有谢泽一人临窗而坐,目光看着远方,眉头紧皱。 两家既然已经定了亲,对蒋珏来说,谢泽就是准妹夫,自然多关注几分。 蒋珏顺着谢泽的眼神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端倪, “在看什么?苦大仇深的样子。” 谢泽的目光,还紧紧锁定在底下两个锦衣小“少年”的身上,闻言也不转身,只问他, “婚期将近,不知令妹......” 同僚们闻言都停了筷子,竖起耳朵听着谢泽这边的动静。 谢泽自进入翰林就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同样都是二甲进士,可每每李翰林安排任务下来,谢泽完成得又快又好不说,还多次受李翰林的夸奖。 偶有时候,风头甚至压过的同期的一甲。 在座的同僚,就没有不欣赏谢泽的。 尤其还听谢泽的小厮偶然提起,谢泽在殿试时发了高热,整整三天不退。 若是一般人,恐怕连殿试都参加不了了,这人硬撑着考完不说,还得了二甲第十二名。 这已经是很靠前的名次了,若是那天他没发热,一甲花落谁家,还不得而知呢! 再加上李翰林格外看重,谢泽在翰林院里的一时风头无两。 这会儿听见“婚期”两个字自谢泽口中而出,引得许多人侧目。 蒋珏挑眉,随即见谢泽面色面色僵硬的样子,不由好笑,语带调侃。 “堂妹自然在家中绣嫁妆,怎的了?” 和谢泽相熟以后,蒋珏说起话来也随意许多,尤其他发现谢泽并不是一个拘泥规矩的人,本身又才华出众,很是让人信服。 分卷阅读60 原本还以为这桩婚事是谢泽占了便宜,越是接触,蒋珏越觉得是堂妹赚大了。 如此才华横溢之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等等,润之和子美的堂妹......” 有好事的同僚听了一耳朵,心痒难耐,好奇地问道。 蒋珏爽朗一笑,挑着眉看向谢泽,抬着下巴自豪道, “好叫诸位知道,润之就是我堂妹的未婚女婿......” 他话音将落,耳边全是同僚们羡慕的声音。 “哎呀,我家中也有妹妹,可惜了......” “子美不厚道,这么大的事,竟然此时才告知我等。”、 “就是,令妹得了一桩好亲事,实是让人羡慕,子美不如执壶敬咱们一杯?” 蒋珏并不推辞,提起酒壶,“好说、好说。” 明明是谢泽的事,却没人有胆子敢给谢泽敬酒。 他和先前一般独坐着,眉头却越皱越紧,脸上甚至带了些不悦。 好在众人忙着喝酒,一时没注意,只以为他身体不舒服,靠着椅子歇息。 毕竟与谢泽的才华齐名的,就是他病弱的身子。 如今正值隆冬,外头温度稍降一点,谢泽或是咳嗽、或是发热。他们这些人,入翰林不过月余,已经习惯了谢泽的病症。 这也是明明谢泽才华出众,他们却没太多嫉妒心的原因。 天妒英才,老天给了他天赋,却也拿走了他健康的体魄。 谢泽见众人饮酒吃菜不亦乐乎,趁着他们不注意,寻了个借口溜出去。 “少爷、少爷,披风。” 砚台见谢泽气鼓鼓地离开,以为和同僚相处不愉,赶紧拿了披风,从后面追了上去。 今儿没下雪,可风依旧刺骨的很,若是少爷着了风寒,又不知要过几天才能好了。 谢泽没推拒,兜头披着披风向外走,面色冷凝,步伐沉沉。 若是他刚刚没看错的话,底下那个就是该在家里绣嫁妆的......未婚妻? 谢泽长得高,气势汹汹地迈着长腿,砚台压根就追不上。 等他走到街上时,砚台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玉茹手里的东西吃的七七八八了,只余两串糖葫芦,和玉莹一人一串捏在手里慢慢啃着。 玉莹刚出来时,还跟个才出窝的小兔子似的,期期艾艾,攥着玉茹的袖子放不开。 熟悉的一会儿以后,玩的比玉茹还疯,从她身后跟着桃枝,手上抱了满满一堆东西就能窥见一二,这还是分了一半到木槿手里的结果。 “二哥哥,那边有吹糖人的!咱们也去看看吧!” 玉莹喊玉茹二哥哥已经很顺口了,她转过身来,眼神亮晶晶的看着玉茹,小眼神里满是期待。 玉茹无奈,咬着山楂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两人抬步要走,却被一个身穿墨色斗篷的人,挡住去路。 玉茹满脸不耐,正要质问,一抬头僵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好巧啊!” 谢泽冷着脸,波澜不惊的眼眸,轻飘飘地扫过去。 玉莹猛地缩到玉茹身后,糖葫芦也不啃了,紧紧攥住的玉茹的袖子,不肯撒手。 玉茹头皮发麻,当着妹妹的面强忍着没后退。 她垂着眼,忍着没去看谢泽的表情,脑子里飞速运转,电光火石之间,抬眼扫到手里攥着的糖葫芦,殷切道, “这个可好吃了,你要不要来一颗?” 一长串的糖葫芦,每一颗外沿的糖衣都被玉茹啃没了,手里剩下的都是酸溜溜且卖相不好的山楂。 玉茹一时没留意,举起来才察觉,随即悻悻地垂下手,耳朵尖都红了。 “你们俩跟我来。” 谢泽敛眉,咬了咬牙根,眼神冷淡地瞥了眼那串乱七八糟的糖葫芦。 明明他的语气还算温和,玉茹却听成了“跟我来,看我不揍你!”下意识地感觉皮紧,干脆老老实实地耷拉着脑袋,跟在谢泽身后。 外面正冷,两个姑娘家穿着一身不算厚的男装,披风也没带,鼻头都冻得通红。 她们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其实周围有不少人发现了她们女扮男装,探究的眼光,不停地她们身上打转,谢泽看得直皱眉头。 而这对姐妹玩得乐不思蜀,竟丝毫没察觉。 年关底下人多嘈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小姑娘出门也不带护卫,一看这装扮就晓得是偷溜出门的。 谢泽盯了她们许久,磨了磨牙,终是坐不住,拔腿而下。 谢泽冷着脸,周身气势慑人,玉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玉莹见了有样学样。 玉茹嚼一口山楂,又呸呸两声吐掉,忘了外面的糖衣被她啃光了,里头的山楂酸得倒牙。 她气鼓鼓地看着身前的高大身影,还没逛够呢!谢泽不会要送她们回去吧? 分卷阅读61 定了亲真麻烦,早知道林氏会进小佛堂,打死她也不舍得早早定亲。 最起码,要等姨娘平安生产吧?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砚台匆匆找来,就见到垂头丧气的两个锦衣少年,紧跟在自家少爷身后。 还没开口问,其中一个抬起了头,露出精致的五官,还冲着他咧了嘴笑。 少、少奶奶?! 好在谢泽远比玉茹想象的有人性多了,不仅没把她们送回去的衣裳,还带她们去了八珍楼的包间里。 看着身前满满一桌子的点心,玉茹心里暗赞谢泽上道。 她眯着眼睛,捧着茶,幸福得都要冒泡了。 谢泽扫了她一眼,嘴角轻勾, “下次出门大可光明正大些,多带两个护卫。” 玉茹小鸡啄米式点头。 玉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里满是惊奇,这、这就是未来姐夫吧?! 不过这两人周遭的氛围,让她一个小姑娘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玉莹红着脸不去看这一对,眼神飘忽地瞥向了窗外,忽地一个人影撞入她的视线。 玉莹一下子惊叫出声, “大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这个是双偶遇。 我儿砸出来啦,美得冒泡~ 本章继续随即红包! 可怜的玉莹还不知道,她被强行塞了满嘴的狗粮感谢在20200716 22:15:28~20200717 22:4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枸杞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从楼上往下看, 视线极好,大街上的人摩肩擦踵,又是一番不一样的热闹。 玉莹也不是刻意找谁,视线随意在底下游走, 就见到一个气质华贵的男人, 打横抱着一名女子上了马车。 周围还有给他们开道的人, 排场极大,引得周围人都不由自主, 被那女子吸引去了目光。 玉莹也不例外。 她起先只是觉得好奇, 没想过那女子同她们家会有什么关系,等她再看一会儿,慢慢发觉不对劲了。 那女子的衣裳,玉蓉也有件一模一样的, 就连那垂下来的一截细腕上, 戴着的一只白玉镯, 也和玉蓉一样。 玉莹不禁好奇, 细细查看那女子的面容, 等她走到窗边上,好不容易看了个真切, 却被吓了一跳。 同样的衣着打扮, 除了玉蓉,还能有谁?不由惊呼出声。 玉茹捧着茶, 捏着帕子看谢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瘦, 但是个子高,坐在椅子上都隐隐给他一种压迫感。 不够这人的皮相实在好,冷着脸, 也让人移不开目光。玉质金相不外如是。 玉茹埋首思索着话题,还未开口,就被玉莹的惊呼声,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玉莹身边,却只来得及看见女子妃色的衣赏下摆,皱眉问道, “确定是大姐姐?” 玉莹狠狠点了点头。 大姐姐那镯子刻意在她跟前显摆过,玉莹印象深刻。 大楚朝虽说民风开放,但大街上当着众人搂搂抱抱的还是少有,玉蓉这都不仅仅是搂搂抱抱了......万一要是叫人知道她伯府嫡女的身份,岂不是叫族中姐妹蒙羞? 不过也不排除,玉蓉伤了脚,没法走路的情况。 玉茹自我安慰地想着,虽然她也明白这种可能性极小。 还以为玉蓉许久不出现在众人跟前,是嫌府里憋闷,出去散心呢!谁知道她一出现,就来一招狠的。 祖母若知晓这事,少不得大发雷霆,生一场闲气。 “怎么了?” 谢泽起身,站在玉茹身边,窗外的风一阵阵吹过来,冻得他喉头发痒,他强忍住了,声音却有些暗哑。 “才要问你怎么了?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不好好坐着?喏,热茶给你喝。” 玉茹拽着谢泽的袖子后退,让他坐在椅子上,又给他斟一杯热茶。 极普通的素色茶盏,冒着袅袅热气,谢泽挑眉,低头看了茶盏一眼,随后才是那涂了粉色丹蔻,莹润如玉的手指。 他接过茶,捧在手心里,心中熨帖非常,眼里隐隐带着笑意。 小管家婆。 玉茹管王姨娘管习惯了,完全是下意识行为。 等反应过来,才感觉到羞臊,她未免太主动了吧?两人根本就算不上熟。 除了见过几面,有了一桩婚约之外,他们对彼此脾气秉性,一无所知。 她这幅作态,倒像是他的小媳妇。 玉茹忽然觉 分卷阅读62 得有些热,退开一些,才小心地撩开眼皮子去看谢泽,见对方面色如常,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默默围观了全程的玉莹,瞪大了眼睛,随即捂着嘴,笑得跟偷乐的小仓鼠似的。 谢泽还有同僚在,不能久待。 玉茹和玉莹撞见了玉蓉,一下子连吃吃喝喝的心情都没了,心里感叹玉蓉的胆大,又怕东窗事发,连累了整个伯府。 临要走了,玉茹瞧着未动几口的满桌子美食,有些可惜。 她抬着步子往门口走,眼神却在糕点上流连。 想吃吧,实在是被前面一大兜小吃填饱了肚子,吃不下了。 就这么放着不管,还怕半夜里想起,后悔到睡不着。 她的目光过于炙热,谢泽看在眼里,心下好笑,干脆喊了小二,把糕点都打包好放在食盒里。 砚台喊了马车过来,玉莹首先爬上去,轮到玉茹时,谢泽伸手去扶她,隔着衣裳不碰到肌肤,应当没什么。 哪晓得玉茹爬个马车也不安稳,一脚踩空,不等谢泽反应,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握紧了玉茹的。 小姑娘的手细白柔嫩,被他包裹在手心,如豆腐一般软软的一团,谢泽眉心一跳,耳朵尖开始烧红,心如鼓擂,面上却仍旧绷着,看不出端倪。 “你、你小心点,下次......” 想说下次他不在,可别摔了。 想到婚期近在眼前,他不在的时候应当极少吧?又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亲了,明明早就板上钉钉,谢泽到了今天才有实感,整个人晕陶陶的,欢心雀跃。 说话时,连语气都温柔许多。 心大的玉茹,一无所觉,轻轻点头,随时大大咧咧撒手,进了马车,还撩开帘子,从着谢泽挥一挥。 谢泽无奈,瞪大了眼睛看她,见她们姐妹俩都坐安稳了,连带着丫鬟们都上了马车,才吩咐车夫慢一些。 自己远远地站着,目送小姐俩离去。 “二姐姐,姐夫对你可真好啊!” 玉莹坐在玉茹的正对面,她也挑着帘子往外看,见未来姐夫还站在原地,想到刚刚他们双手交握那一幕,激动地脸都红了,眼神闪闪亮亮地看着玉茹,不住偷笑。 原以为是母亲强加的婚事,没想到,未来姐夫这么中意二姐姐,玉莹捂着帕子,笑弯了眼睛,心里也为玉茹高兴。 她们两同是庶女,天然就亲近几分。 只是林氏管家时,玉莹不敢和玉茹太过亲近,这回若不是李姨娘强把她塞到二姐姐院里,恐怕直到玉茹嫁人,她都不知道,原来二姐姐是这样可爱又平易近人。 玉茹这会儿回过神,才觉得有些羞,那人的手修长有力,握住她的时候,能看见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倏地脸色爆红,伸手要去捏玉莹肉嘟嘟的脸颊。 才站起身,木槿提着的巨大食盒,猛地晃了晃。 “姑娘、姑娘可使不得,马车摇晃,一会儿糕点全翻了......” 玉莹笑盈盈地躲在桃枝后面,见玉茹又重新坐好,冲着她调皮地吐舌头。 玉茹假装气急,对着她挥动粉拳,到底没再折腾,只脸上的红晕,怎么也消不下去。 等马车内安静下来,玉茹瞥见那食盒,脑海里又浮现谢泽拧着眉,不得不认命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 成亲,好似也没那么讨厌嘛! 见玉莹探究地望过来,玉茹正襟危坐,极力克制住,一副端庄好姐姐模样。 如果她不是脸红地跟染了胭脂似的,玉莹还真就信了她。 好在玉莹玩了一天也累了,没多做纠缠。 一直到两人回了伯府,都没再提玉蓉的事,玉茹直觉玉蓉身上有猫腻,不想掺和进去,更怕被玉蓉当靶子; 玉莹则是被玉蓉压迫久了,生怕大姐姐挨了罚,又拿她出气,干脆就装作不知道。 她们俩却不知道,她们这边帮玉蓉刻意隐瞒,最终却是玉蓉自己把事情和盘托出。 *** 离新年还有十日,圣上还未封笔,却接到边关告急的消息。 圣上大怒,让景王带着五万精兵支援沙场,原本浓郁的年味,也因突来的战事消散几分。 不过这些都和武安伯府无关,作为临安城里逐渐走向没落的勋贵,除了空有一身家底之外,是不可能参与这种国家大事的,再说武安伯文不成武不就,圣上也不可能派武安伯出征。 这与武安伯府无关,但与玉蓉有关啊! 玉蓉趁着老夫人身子不好,底下的姨娘们又不敢管她之际,数次偷溜出去和景王相会。 她有把握,不到新年,景王一定会亲自上门提亲的。 说不得,圣上直接下旨,让她当王妃也是有可能的。 可惜千算万算,算不到圣上会突然派景王出征,如此一来,他们的事岂不是要耽搁好几天。 若是平时也没什么, 分卷阅读63 偏偏玉茹婚期将至,老夫人认为长幼有序,玉蓉哪怕不出嫁,婚事却要早早定下。 如今林氏呆在小佛堂里,老夫人干脆亲自给玉蓉相看。 原本玉蓉怂恿林氏给玉茹定亲,就是怕玉茹过于美貌,挡了她的上升之路。 如今却因为玉茹的婚事将近,不得不给自己也尽早定下。 玉蓉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姑娘,咱们这可怎么啊?要不您去佛堂,见一见夫人,问问她的意见?” 珊瑚作为玉蓉的心腹,对玉蓉和景王的关系心知肚明。 她私心里也盼着姑娘和景王喜结连理,如此一来,她们正院一派又可以翻身了,恐怕老夫人也不敢多加管束。 如今日子一天天过去,景王不仅联系不上,竟然还出征了。 珊瑚内心焦灼,一收到老夫人要给大姑娘相看的消息,就立马告知了玉蓉。 主仆俩聚在一起愁眉苦脸,玉蓉不想去见林氏,林氏古板,知道她私会景王,一顿骂肯定少不了。 她心里想着,怎么样才能在不惹怒老夫人的情况下,不去相看。 玉蓉思绪繁杂,还没理出头绪,就听见珍珠急匆匆禀告,老夫人那边让她过去,说是找了不少青年才俊的画像,让她过去一起参详。 玉蓉心里立马咯噔一下,青年才俊再能干,地位及得上景王吗?权势及得上景王吗? 若是真草草定了婚事,她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姑娘,您、您要不要称病?” 珊瑚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不必,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真到了紧要关头,玉蓉反而冷静下来了,她语气镇定,让丫头帮着理好衣裳,就迈着步子,往老夫人的院子走。 既然她们都逼着她,想早早把她嫁出去,那就只有破釜沉舟了,希望景王殿下不负她的期望。 骑着马,匍匐在马背上,日夜兼程的景王,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感觉有人在骂我?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结婚了,玉蓉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其实玉蓉也挺可怜的,吃够了当蝼蚁的苦,一路想往上爬,汲汲营营,不择手段,但是结果显然不咋地~ 今日一更呀,明天上夹子就不更新了,后天等着我双更呀,爱你们哦。 不说了,发红包去!感谢在20200717 22:40:49~20200718 21:3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啃啃书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玉蓉身穿着大红色织锦如意裙, 头发梳成了垂挂髻,两边各簪一朵金色的梅花,瞧着华贵又端庄,老夫人远远地扫过来, 面带满意之色。 大孙女长得不算格外出众, 但这么些年养尊处优下来, 气质非一般女子能比。 老夫人亲昵地对她伸出手,“蓉蓉, 到祖母这里来。” 随即又冲一直伺候在身畔的古嬷嬷点点头, 古嬷嬷会意,躬身退了下去。 玉蓉犹豫一瞬,终是抬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 “祖母。” “好孩子,这些日子可还好?你穿这一身倒好, 鲜亮。年底了, 回头给你们几个姑娘家多裁几身衣裳, 小姑娘家合该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老夫人摸了摸玉蓉的头发, 语气温和, 丝毫没把林氏犯的错误,归结到玉蓉身上。 古嬷嬷动作很快, 不一会儿带着个托盘出来, 上面摆着一卷卷的画轴,玉蓉一眼扫过去, 额角狂跳。^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 果然,老夫人招招手, 让古嬷嬷把托盘放在她们边上的矮几上,眉眼带笑。 “蓉蓉,你年岁不小了, 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起来了,你母亲......”说到林氏,老夫人还有些不悦,眼神触及玉蓉尴尬的表情,立刻转了话题,“不说她也罢,你有祖母做主,婚事错不了,祖母定会帮你找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 “这里的都是咱们临安城里适龄的青年才俊,人品样貌没得说,祖母都筛过一遍了,若是你有中意的......” 老夫人看向玉蓉的眼神带着揶揄,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只要玉蓉喜欢,她可以满足孙女的心愿。 眼前摆着的,都是些家世相当的,不管玉蓉怎么选都可以。 古嬷嬷看着眼前的这对祖孙,心里感叹老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若是换了别家,主母犯了那样的大错,她的亲女能讨到好才怪,老夫人不仅不计较,还敲打下人,让他们善待大姑娘。 二姑娘要成亲了,为了不让年长一岁的大姑娘觉得尴尬,一早就派了人,满城的 分卷阅读64 搜罗,这临安城的年轻公子哥儿们,还都先过了一回眼。 就是夫人亲自办这事,也未必会有老夫人这样仔细。 二姑娘倒是可惜了,若也由老夫人来定,必定能找个家世清贵的人家。 玉蓉低着头,咬了咬唇,不去和老夫人对视。 她有千万句话要说,可面对老夫人的一片心意,愣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玉蓉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瞥见老夫人殷切的目光,还是会觉得心虚。 老夫人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玉蓉的动作,古嬷嬷放卷轴的地方触手可及,可她愣是连伸手都无,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丫头别是另有心上人了吧? 闺阁女子最忌私相授受,一旦让外人发现,毁得不是一个人的名声,整个家族都受牵连。 老夫人倏地沉下脸,看着玉蓉,眼带审视。 “蓉蓉,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室内的气氛忽然严肃起来,古嬷嬷眼观鼻鼻观心,下意识降低存在感。 以她对老夫人的了解,她此时恐怕已经在暴怒边缘了。 “我......祖母,你刚刚说,只要我中意......” 玉蓉头皮发麻,背上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她没把握说服老夫人,越发斟字酌句。 “是,但是我以为你知道姑娘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老夫人微微抬头,锐利的目光紧紧盯住玉蓉,语气不容辩驳。 玉蓉有种强烈的危险感,她知道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就此打住,含糊而过,可是她心里又涌现出强烈的不甘来。 若是做错事的是玉茹呢?老夫人也会这么咄咄逼人吗?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想做人上人有什么错? 明明她才是嫡女,但是在这府中,谨小慎微,混的连个庶女都不如。 上天让她重活一世,不是继续当蝼蚁的,她要爬到这个世界的最高处,俯视众生! 玉蓉突然有了勇气,猛地抬头,正对上老夫人,眼里满是桀骜不驯, “祖母!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何况你都没问我,那个人是谁......” 老夫人怒极,眼中酝酿着狂风骤雨, “不管对方是谁,速速断了,往后不许再往来!” “我从不知道,你竟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姑娘,传出去,伯府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祖母,我不服!我不仅不会断,好不容易在景王心中有了一席之地,说什么我也要抓住机会,做那高高在上的景王妃。” 玉蓉站起身,情绪激烈地大声反驳。 她双手用力攥紧,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话一出口,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祖母,我这么做对伯府百利无一害,如今伯府式微,若是能出一位王妃,临安还有谁敢小看咱们?” 玉蓉梗着脖子,越说越觉得自己没做错,祖母不该斥责她,说到底,还是祖母偏心。 “你!”老夫人气急,抖着手指向玉茹,斥道,“混账!” 玉蓉不肯认错的模样,像极了林氏,老夫人再也忍耐不下去,用力一挥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声,把她头打得偏了偏。 玉蓉捂着脸,不敢置信, “祖母,您竟然打我?我做错什么了?我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伯府,可您因为自己偏心,愣是看不见我对伯府的付出......” 玉蓉被怒气烧得仅存的一丝理智都没了,捂着脸跑了出去,不顾老夫人在身后的呼喊。 老夫人被她的一番指责气得倒仰,狠狠栽在椅子里,剧烈喘息着。 古嬷嬷赶紧找了保清丸给老夫人服用,又伸手给她顺气, “老夫人,别气别气,您身子不如往昔了,合该自己多注意才是。” 老夫人服了药,情绪逐渐平缓,呼吸也顺畅许多,她无力地拍拍古嬷嬷的手,老态尽显, “南香,你说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不该让林氏自己抚养孩子......玉蓉这孩子太傻,景王岂是咱们伯府能高攀的?别说正妃,就是侧妃也轮不上她啊,可怜她执迷不悟......” 老夫人说着,刚缓和下的情绪,又逐渐变得激烈起来,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晕。 “老夫人,快别激动了,放轻松,放轻松......” “大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要强了些。” 古嬷嬷扶紧老夫人,心下把玉蓉骂个半死,若不是她还记得尊卑,刚刚恨不得代老夫人狠狠教训这个心比天高的孙女。 景王那是谁?当今圣上的大皇子,生母是钟贵妃,也是最有可能被当今立为太子的人之一。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论,景王的正妃绝不可能是大姑娘。 再加上景王本身风流不羁,谁能保证他中意大姑娘,不是一时喜欢?天家之子,最善权衡利弊,想必他和大姑娘 分卷阅读65 接触的时候,就知道伯府并不能给他带来助益。 等景王殿下从战场归来,是否会记得大姑娘还是两说。 古嬷嬷这些话没说,但老夫人心中雪亮,岂会不知? 老夫人坐直了身体,一锤定音。 “罢了,你一会儿叫伯爷来,玉蓉的婚事,我做主定下,趁着景王殿下不在,速速成亲。” *** 福寿院里发生的事,玉茹一无所知,等她收到消息时,玉蓉已经被伯爷勒令关禁闭,没有老夫人允许,不许出房门半步。而玉蓉的亲事,也火速定了下来,是国子监祭酒的嫡长子,李长风。 “嗨呀,大姐姐怎么了?这桩亲事再好不过,若不按爵位来算的话,咱们家算是高攀了。” 玉莹歪着小脑袋,极为不解。 武安伯仅是从五品官,在朝中说不上话,国子监祭酒可是从四品,门生无数,更别说李长风本身就是临安城里顶顶有名的青年才俊,不过刚及弱冠,就已经官居大理寺丞,往后说不得大理寺卿的位置就是他的。 玉茹放下针线,点点她的额头,“你莫不是忘了,上次......” 玉莹从上次来过一回以后,就常来和玉茹作伴,做针线实在无聊,好在两个小姑娘呆在一起聊聊临安城里的八卦,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玉蓉的婚事定下以后,一跃成为玉莹最喜欢讨论的事儿。 玉茹一说,玉莹立马想起来了,她可不会忘记当时被未来姐夫塞了满嘴狗粮的事,她转了转眼珠,忽然道, “说来那李公子也长得一表人才,就是不知道和姐夫比起来,谁更甚一筹?” 那肯定是谢泽更胜一筹。 玉茹就从没见过比谢泽长相更加出众的男子,就是可惜了,谢泽身体不好。 以前玉茹因为谢泽身体不好而沾沾自喜,想要“升官发财死老公”,但一番接触下来,她竟为此感到忧心。 玉莹见玉茹不回答,以为她不好意思了,自顾自地说着话。 一会儿羡慕玉茹的嫁衣好看,一会儿有说等两个姐姐嫁人了,只余她一个人在伯府,该多寂寞之类的。 玉茹回神,见她撑着小脑瓜,无病呻吟,不禁嗤笑出声, “你呀,想嫁人了就和祖母说,正好那些青年才俊的画像也别退回去了,给你接着用!” “二姐姐!” 玉莹惊叫一声,捂住脸,见玉茹笑得前仰后合又气急,站起身跺着脚道, “二姐姐再说,看我不拧你的嘴。” 不一会儿姐妹俩团做一团,玉茹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心中的忧虑散了几分。 *** 老夫人原计划赶在玉茹结婚之前,就让玉蓉出嫁,但三书六礼走下来,已经要半年后了,她只能日日念佛,希望佛祖保佑,让景王晚几个月归朝。 且不提老夫人暗地里如何揪心,玉茹的婚礼转瞬即至,整个伯府张灯结彩,到处喜气洋洋,府中的丫鬟们也全都忙碌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双更呀~下午还有一更! 感谢大家的喜欢,本章抽二十个红包!感谢在20200718 21:39:38~20200720 18:4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枸杞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10瓶;五柒柒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三月三, 上巳节,冰雪消融,也是玉茹和谢泽成婚的正日子。 早在这天之前,伯府已经布置开了, 入眼可见一大片红色, 连成一排镶在屋檐上, 瞧着喜气又热闹。 这天早晨,天不过麻麻亮, 玉茹就被挖起来梳妆打扮, 新娘子妆容繁杂,没有一二个小时是没法收拾停当的,哪怕玉茹再贪睡,仍旧老老实实地打着哈欠, 眯着眼任由丫鬟们折腾。 因着玉茹成亲, 连玉蓉也被放出来了, 和玉莹一块儿早早梳妆打扮好, 呆在玉茹的闺房里, 送她出嫁。 她们俩看着玉茹由素面朝天,到妆容精致, 穿上凤冠霞帔, 眼中异彩连连,流露出惊艳来。 其中以玉蓉更甚, 她和玉茹年岁相当,甚至比玉茹还大一岁, 见着妹妹成亲,自己心里也羡慕的紧。 这些天她被关在屋子里,见不到林氏, 轻易更出不了房门,每天能做的,就是盼着景王早日归来。 如今见玉茹打扮起来,府中早早装点好,一派热闹景象,心中想的却是自己成亲时该有的盛况。 说来从玉蓉穿越以来,最关注的对象就是玉茹,因为按照原本的轨迹,玉茹是那个给景王当侧妃的人,原主看着玉茹一路从王爷侧妃,到太子侧妃,风光无限,而她只能嫁个普通的官家,见了玉茹还要叩拜. 分卷阅读66 .... 王姨娘更是因为女儿,在伯府的地位水涨船高,生下的儿子明明是个庶子,却继承了伯府,逼得林氏半点地位也无。 玉蓉穿来第一件事,就是夺走玉茹的机缘,成为整个临安城有名的才女,随后又借林氏的手,让玉茹早早定亲,在梅花宴上阻碍景王和玉茹见面...... 如今,她亲眼看着玉茹要成亲了,心中滋味复杂难辨。 “你会后悔吗?” 这是玉蓉第一次心态平和地和玉茹对话,惹得玉茹和玉莹都吓了一跳,猛地转脸看她。 “看我做什么?我问你会不会后悔!你的夫君,不过是个连官位都没派的庶吉士,往后说不定连个诰命都不能为你挣来!” 玉蓉细看过所有人的结局,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名叫谢泽的男人,说不定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头。 玉蓉心里暗爽,斜睨着玉茹的眼神里,带着怜悯和高高在上。 “大姐姐,出门直走,谢谢。” 玉茹盛装打扮,冷着脸,直勾勾地看着玉蓉,她穿着霞帔气势慑人,因为没睡好,本就心情欠佳,还有个人站在边上问她后不后悔成亲。 笑死人了,这场婚事难道不是母亲和嫡姐两人为她定下的?还诅咒谢泽官途不顺。 玉茹忽然就不想忍耐下去了,今天嫁人了,怕你个鬼! “姐姐无事就退下吧,我这儿不缺你一人,就是祖母来了,我也这么说。与其管我会不会后悔,不如先知道‘廉耻’二字,女儿家还是莫要太骚了,没得丢了伯府的脸面!” 玉茹抬眼,昳丽的眼眸透过铜镜直视玉蓉,说话针针见血,把玉蓉的脸面拉下来死死踩在地上。 说完她也不看玉蓉的反应,轻飘飘地闭上眼睛假寐。 “臭丫头!” 玉蓉气急,转脸见周围丫鬟、婆子惊诧的目光,只觉得被剥了衣裳在太阳底下晒,她伸手就要往玉茹脸上打。 刚挥动手臂,就被木槿牢牢抓住了手腕。 木槿力气极大,钳制着玉蓉,让她动弹不得,玉蓉怒火烧心,左手挥动起来,反手抽了木槿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丫鬟们的动作都停下来,愤怒地看着玉蓉。 今儿是二姑娘成亲,大姑娘这是故意闹事来了? “够了!”玉茹猛然站起身,拎着玉蓉的手腕,眼神森冷,“大姐姐,请你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若是不怕丢脸就继续闹,赶明儿你私会男子,欺凌庶妹的消息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玉蓉没提防玉茹会突然起身,被她抓个正着,手腕都给捏红了,疼地紧。抬头见丫鬟们冷然看过来来的眼神,窘迫极了,又害怕玉茹真把她和景王私会的事抖落出去,往后可就真与王妃之位无缘了。 “咱们走着瞧,总有起跪着求我的一天!” 玉蓉放下狠话,带着丫鬟灰溜溜地离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和玉茹这个仇,不死不休。 木门传来“砰”地一声巨响,玉莹和丫鬟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玉茹满是仰慕。 “二姐姐,你可真了不得,竟然能怼大姐姐了,你难道就不怕她?” 玉莹见玉茹坐好,身后的丫鬟继续给她梳头,撑着下巴,满脸叹服道。 “怕啊......怕死了......” 玉茹这会儿才发觉自己手脚冰凉,连声音都在颤抖,先前的气势一点不剩,又恢复成了软趴趴、怂唧唧一团。 她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大概就是饿了,情绪也不好,随即指挥芍药。 “去端点吃的给我垫垫肚子。” “哈?” 玉莹惊呆了,两只眼睛瞪得滚圆,这和她预想到的完全不同。 玉茹没理她,缓过了神,查看木槿的伤势,红红的一个巴掌印,好歹没破相。幸好玉蓉养尊处优,是个没什么力道的娇小姐。 她拍拍木槿的手背,温和道, “木槿,你先去敷药吧,回头远远地坠在队伍里就成。我额外给你一个大红包!” 木槿鼻尖酸酸的,感动道, “不用了,姑娘这里事多,奴婢在这儿帮衬您。” 玉茹一个眼神扫过去,木槿讨好的笑笑,僵持不住了,才顺着玉茹的意退下去。 *** 谢泽是头一回穿大红色的衣裳,尤其还是如此华丽又夸张的,他拽拽袖口绣了金线的地方,颇为不自在。 好在他一贯冷着脸,倒是没人发觉。 谢泽的大嫂郑氏见他收拾停当出来,还刻意过来瞧了瞧。 谢泽一席红衣,眉目如画,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容,映得红润的许多,他只站在那里,所有人下意识地停下动作,向他看去。 郑氏想伸手帮他把袖口理直,嘴里不住称赞。 “不错,是个俊俏少年郎!” 谢泽和大哥年岁相差 分卷阅读67 大,郑氏嫁过来以后待谢泽跟半个儿子似的,知晓谢泽的脾气秉性,冷不丁的收到他要成婚的信,还惊了一跳。 生怕哪家权贵看三弟长得好,抓回去强逼着他娶人家的小姐。 一路上郑氏心里直打鼓,寝食难安,好不容易见了人,发觉谢泽气色还好,终是松了一口气。 真到了成婚这一天,看谢泽盛装打扮,容貌精致,风度翩翩的模样,郑氏忽然有些感慨,还有点酸溜溜的。 不过她的这点小情绪,在谢泽僵着身子,利索地退开以后,立马烟消云散。 熊孩子,还跟以前似的,不许人靠近。 “嗤,都成新郎官了,还守着你那些臭毛病!” 郑氏也不恼,收了手笑他。 她进门谢泽还小呢,成婚以后,没少照顾弟弟,自然明白谢泽的臭毛病。 不过这都成亲了,总不能守着不和弟媳妇圆房吧? 说来自谢泽定亲以来,她还没见过蒋氏,想必也是个可人儿,瞧弟弟这模样,应该是极满意的,就是不知这两人平时怎么相处,难道也这么隔得远远地? 郑氏长着一张鹅蛋脸,看着和蔼可亲,实际上颇有手段,在谢府就没人不惧她,威严程度甚至比谢老太太更甚。 此时她一个眼神扫到边上的砚台,砚台下意识地想把少爷的反常行为抖落出去,见谢泽抿唇站着,不言不语,愣是抿紧嘴巴,低下头,不敢开口。 “大嫂” 谢泽木着脸看着郑氏,眼神里满满都是无奈。 “好好好,大嫂不问了,一会儿等你把人接来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郑氏最受不了谢泽可怜巴巴的模样,从前但凡他摆出这幅样子,郑氏就举手投降。 谢府门第不算高,一家三代都是读书人,在临安这般不算什么,其实在江南文人士子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在谢府,郑氏处在食物链的顶端,但只要谢泽露出一丝不喜、或者不愿的情绪,郑氏这边首先就软了。 小插曲过后,吉时将至,谢泽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谢大哥、谢二哥以及......谢二嫂和一众亲友们,往武安伯府的方向走。 一路上吹吹打打,刻意绕着临安城走一圈,才到伯府接人。 谢泽骑着马,眼神不住地扫向前面雄赳赳气昂昂的小矮个,终是忍住不了,才靠近边上的谢二哥,皱眉问道, “咱们去接亲,怎么嫂子也来了?” 还以为二嫂会和大嫂一块儿在家里等着呢,谁晓得她穿着一身石青色男装,个头小小地呆在一众男人中间,显眼的不能更显眼地走在前头。 若是普通凑热闹,跟在人群里也就是了,大咧咧地呆在最前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吗? 自古以来,迎亲通常都是男方,带着男性亲友们去女方家里,还没听说过谁接亲带嫂子的。 谢二哥长得温和儒雅,闻言笑笑,语带宠溺, “她要去,就去好了,咱们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万一有什么体力活,正好让她干了。” 能有什么体力活? 谢泽额角突突狂跳,俊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结成冰,他的兄长和嫂子们,真的不是来捣乱的吗? 想到二嫂一贯的彪悍行径,谢泽扶额,默默地祈祷,希望小姑娘到时候别被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我们玉茹即将开启悠(ji)闲(fei)自(gou)得(tiao)的婚后生活~感谢在20200720 18:44:30~20200721 14:4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酱喜欢顾大帅 9瓶;山有木兮卿有意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婚礼的这天, 天气特别好,春风和煦,艳阳高照。 谢泽带着迎亲队伍走在临安城的大街上,一来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成亲是喜事, 临安的百姓们大多喜欢沾沾喜气, 一见着迎亲的队伍, 不少人都从家中出来凑热闹。 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起,先是惊讶于新郎官人多势众, 等新郎走近, 又被谢泽俊逸的相貌惊了一瞬。 “这是谁家的少年郎,怎没听过风声?” 若是祖籍在临安,没道理长成这幅样子,还默默无闻。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这位是新科进士, 祖籍在江南, 据说定亲的对象是武安伯府极受宠的小姐。啧啧, 光看这相貌, 就知道那伯府小姐必定占足了便宜。” 说话的是一名相貌平平的女子, 她年岁有些大了,却还是待嫁之身, 看衣着打扮, 家世应当不错,可就是说出来的话有些酸溜溜的, 叫人听了不大顺耳。 女子爱俏,长得好的少年郎, 在姑娘中间尤其占优 分卷阅读68 势。 谢泽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一身红衣, 皮肤雪白,样貌俊逸,虽冷着脸,但一举一动风姿非凡,不少女子看了心动不已,只恨不得自己当了那伯府小姐才好。 “这可未必,蒋家玉茹的名头不知你们听过没有,据说也是个美人,和这新郎官天生一对。” “我看你啊就是嫉妒,与其眼热别人,不如自己好好找个如意郎君。” 边上的女子想来认识这人,想也不想地反驳回去。 别人今儿成婚,还说这些小话,不知羞。 那女子怼完人就安心看热闹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被走在队伍跟前的谢二嫂听了去。 谢二嫂是个爽利人,爱憎分明,往那儿姑娘身边走的时候,还不住地打量人家,见对方看过来,大喇喇地塞了个大红包给她,还冲她笑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给你蹭蹭好运气,来日也找个如意郎君!” 那女子被她一番动作弄懵了,等队伍过去了,才红着脸回神。 谢泽坐在上边看了全程 ,眉头紧蹙,眼神不住地看向旁边的谢二哥。 谢二哥假装没看见谢泽的眼神,转脸瞥向另一边。 谢大哥立马被这俩弟弟逗笑了,摇头叹道, “你二哥最怕二嫂了,还让他管,难道不是羊入虎口?” 谢大哥说着还刻意越过谢泽,去看谢二哥,好在他也知道这不是什么体面的事,特意压低了声音,给谢二哥留足了面子。 谢二哥咳了两声,眼神游移,耳朵尖却有些发红。 谢泽绝对不承认他刚刚从二哥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引以为豪。 请问妻管严有什么可自豪的?! *** “姑娘、姑娘,您快把盖头盖好,姑爷就到门口了!” 芍药匆匆跑进来禀报,一伸手拿了盖头往玉茹头上扣。 王姨娘早就来了,主要是为了给女儿做婚前教导,她穿着一身姜黄色的窄袖衣裳,坐在玉茹身边,手里紧握着一个卷轴。 鼓了半天劲儿还是没好意思打开,干脆一把塞到玉茹手里。 这会儿如今见芍药给她盖盖头,眼里不舍几乎要溢出来。 眼见丫鬟们往玉茹身边涌来,念秋没柰何,只得扶着王姨娘往边上去。 王姨娘的肚子已经快满七个月了,尽管除了前面高高地耸起,别的地方纤瘦的如同往昔,她仍是不敢冒险。 碰一下可了不得,阖府从上到下都紧盯着这一胎呢! 玉茹垂着头,眼前被一片红色盖住了,再瞧不见王姨娘的表情,但也知道她此刻必定很难受,心里也涌现阵阵不舍, “姨娘,你好好地儿,等我、等我时常回来看你......” 玉茹想说,等我想个法子把你弄出来。 因怕给姨娘带来负担,终究没说出口。只心里把这桩事牢牢记住,只有等姨娘离了伯府,玉茹才能彻底安心下来。 “好,姨娘等着你。” 王姨娘远远地看着女儿,语调温和,注了一腔柔情,但在玉茹看不见的地方,早就泪流满面了。 她声音带着笑意,眼泪却顺着脸颊而下,周围的丫头们看得都跟着红了眼眶。 玉茹狠狠地点头,生怕王姨娘看不见,还要再说话,外头小丫鬟急急来报, “姑娘,姑爷迎亲的队伍里,有个面容清秀的小子,带着人闯到院门口了,原本安排对对子的,结果他们不按常理出牌,说是要来抢亲,老夫人让咱们这里快些准备好......” 玉茹:??? 原本心头满是不舍,忽然就被打散了。 她都不知道,那个古板的小进士身边,还有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大家......”别慌。 玉茹不过才吐了两个字出来,那头蒋瑫已经进来了,他一身紫衫,头发高高束起,跨步往里,动作之间带起一阵风,二话不说把玉茹一把背起。 “二姐,别说了!新郎要来了,我带着你藏起来。特么的,抢亲抢到爷家里了,看我不折腾他们!” 王姨娘才擦干净眼泪,就被眼前的一系列变化弄得始料不及,见玉茹被弟弟一把背着走,嘴里不住地喊, “小心些,大少爷慢些,别惊到二姑娘了。” 蒋瑫才不听她的,人家都追到门口了,这时候还慢,岂不是显得伯府的女儿家特别好娶? 才不呢,非要叫谢泽带来的那帮人吃吃苦头! 蒋瑫一开始就走得就快,后头恨不得跑起来,玉茹被一把扣在背上,颠簸起来,差点红盖头给倒霉弟弟晃掉了。 好在蒋瑫没得意多久,谢泽的人已经到了,玉茹看不见,只听见一个爽脆的声音, “哼,算你识相,还不快把新娘子往轿子上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泽的二嫂,她身穿褐色锦袍,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只可惜干得却是土匪 分卷阅读69 行当。 “你、你们对子对完了吗?诗做完了吗?红包给了吗?” 蒋瑫可算是碰见比他还横的了,问个话还有些结巴。 “喏,那边不是来了。” 谢二嫂斜靠着月亮门站着,堵住蒋瑫的去路,手指闲闲往边上一指,穿着新郎服的谢泽带着人姗姗来迟。 “二嫂,你若是再胡闹,回头我告诉爹,叫他罚你写大字!” 谢泽疾步而来,走到谢二嫂身边时冷声道。 他嘴里不住喘着粗气,显然被累得不轻,见边上歪站着的人,气不打一处来,只好低声使出杀手锏威胁。 二嫂家里是开武馆的,舞刀弄枪不在话下,但你叫她写字,比蹲一个时辰马步让她难受的多。 谢泽很明白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此言一出,先前还高昂着头的谢二嫂,立马认了怂,耷拉着脑袋跟个小鹌鹑似的,往谢二哥身边躲。 谢二哥面色不变,只往前走了几步,把妻子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谢泽简直要被这一丘之貉气笑了。 好在二嫂的气焰被压制住,后头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谢泽拱手向王姨娘道歉,姿态摆的极低,待王姨娘点头以后,仍旧按照正常流程往下走。 蒋瑫也没非要为难他,红包收足了,抬抬手,放了过去。 可怜的玉茹感觉刚刚还在“马”背上,颠簸地没给她把垫肚子的糕点吐出来,一掉头,又被一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青年清冽干净、带着隐隐药香的味道把玉茹紧紧裹住,不用掀开盖头,就知道抱她的人是谁。 果然听见谢泽低沉着声音道,“我来了。” 玉茹一颗心落进实处,脸有些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王姨娘远远地看着两小的动作,眼眸深了深,随即释然一笑。 不管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对玉茹喜爱一点不掺假。 *** 玉茹坐在轿中,随着轿子上下摇晃,忽然有些忐忑。 两辈子了,头一次嫁人,也不知道这一步走得对不对。一时想到姨娘挺着肚子的模样,又是担忧、又是不舍。 罢了,多想无益。 只要谢泽是个好相与的,她大抵不会想和离吧。 若是谢泽在这儿必定要敲开玉茹的脑袋,瞧瞧里头都装了些什么,成亲的当日想着离婚的,也是头一份。 玉茹自觉想开以后,老老实实地坐着,揭开袖兜里的藏着的小布包,拿出白玉糕来吃。 王姨娘为了方便她吃,还把糕点一个个切成拇指粗细,小小一块,一口一个,刚好也不会花了口脂。 玉茹吃了几块就停了手,倒不是吃饱了,而是忘了带盏茶,吃多了渴得慌。 索性没过多久,迎亲队伍就到了谢泽在临安城里的小院。 玉茹手里抓着红绸,扶着喜婆的手就要往里走,谢泽拽着红绸另一端,大步走了过来,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见玉茹还犹犹豫豫地,干脆也不问她的意见,一把抓着玉茹的手握在手里。 郑氏远远地看着啧啧称叹,还酸溜溜地问谢大哥, “你弟弟不是有洁癖,不许人碰?” 好起来的时候是亲弟弟,有点生气的时候就是“你弟弟”。 不过谢大哥显然习惯了郑氏这一套,眉头都不动一下, “我说我有洁癖,你信吗?” 郑氏啐了他一脸,才去指点运嫁妆的队伍。 她就这么站在院门口,指点着小厮们运了东西怎么摆放。 一间屋子摆满了,玉茹的嫁妆还没运完。 两间屋子摆满了,玉茹的嫁妆还没运完。 一开始郑氏惊讶地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等到后面源源不断的运送队伍还往这院里走,她面无表情地把院后面的库房给打开,亲自盯着人往里送。 好不容易嫁妆都搬完了,郑氏站着脚都疼了。 她揉揉脚脖子,没甚形象地靠着墙,心里思量着怎么样才能稳住弟弟的地位,顺便不让他吃软饭。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和谐之夜,嘿嘿感谢在20200721 14:41:51~20200722 07:4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若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10瓶;嘤嘤嘤XD 8瓶;尔东舟 2瓶;方依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谢泽一直牵着玉茹的手, 直把她带进了新房里。 玉茹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的手被谢泽紧紧握在手里,一步一步都走得很稳当, 转角的地方、要过台阶的地方, 谢泽都会刻意等她。 不过是从下轿子, 到新房门口的这点路 分卷阅读70 程,谢泽的举动, 让所有的谢家人都惊掉下巴, 对于新来的少奶奶,在少爷心中的地位,有了全新的印象。 原以为是不情不愿娶的妻,瞧少爷的稀罕模样, 只怕往后府中全靠少奶奶做主了。 有机灵的下人, 从这会儿开始, 就在想明个该怎么讨好女主人。 两人的新房, 就在这栋宅子的正院里头, 因着要成亲,正院又重新粉刷过一遍, 谢泽一边去翰林院上值, 闲暇时候都在盯着手底下的人修缮。 如今想娶的人,就坐在自己准备的新房里, 谢泽觉得从前缺了的一块,被填满了, 勾起的嘴角,一直都没被压下去过。 玉茹坐得有些久了,心砰砰跳着等着身边的人动作, 四下里静悄悄的,她能听见边上那人的呼吸声,握着红绸的手,一点点攥紧。 “我先帮你揭了盖子......” 谢泽伸手去撩,细长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轻抓住红盖头的下摆,猛然掀开,眼里流露出惊艳来。 从上次八珍楼到现在,又许久不见了,眼前的小姑娘好似又长开了些,秀丽的眼睛微眯了一下,才睁开看他,谢泽能看见里面清亮的,全是自己的身影。 从没见过玉茹穿红色,但红色与她太相配了些,精致华贵,肌肤赛雪。 他眼神从她白皙的脸颊,滑到微微有些裸、露的锁骨,喉头滚了滚,才移开视线。 “你——” 玉茹一抬头,撞进他幽深的眼眸,她心头一跳,还是问, “有水喝吗?”好渴。 谢泽如梦初醒,立马抬步走到桌边,试了试水温,给她到了茶,又亲自端过来,放到玉茹手中。 吃多了糕点,真的好渴,玉茹捧起茶盏,咕嘟咕嘟,一杯见底。 水喝得急,细小的水流顺着她精致的面容,一直流到玉茹的脖子里,大红色的嫁衣领口氤氲出了一点点湿意,随后又紧贴住皮肤。 谢泽眼神微暗,哑着嗓音问, “还要吗?” 玉茹摇摇头,把杯子塞到谢泽手心里。 谢泽点头,才放好茶盏,坐在玉茹身边,胖乎乎的王媒婆,面带喜意,领着丫鬟们进来。 粉衣丫鬟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碟子晶莹剔透的饺子,她走到玉茹身前,半蹲下,下意识地抬眼看玉茹,抬眼却对上谢泽不辨喜怒的眸子,吓了一跳,猛地收回目光。 恭敬道,“请少奶奶执筷。” 饺子做得白胖可爱,玉茹正巧饿了,伸手夹一个,放进嘴里,还没嚼就全吐了出来。 王媒婆眯着眼睛笑,问得意味深长 “少奶奶,生不生啊?” “呸呸,这也太生了吧!” 玉茹拧头,一张脸皱成个包子样。 谢泽闷笑看她一眼,留意到丫鬟的眼神,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模样。 王媒婆给新婚小夫妻各倒了一盏酒,让他俩喝交杯酒。 谢泽握着酒盏,和玉茹的手紧扣在一起,抬头饮酒,眼神却在玉茹脸上流连,在那涂了口脂的红唇上尤其停了停。 贪吃鬼,进门就勾引他。 玉茹毫不知情,正眯着眼回味这果酒的滋味呢,一回神,谢泽已经放下酒杯,退开了些。 “咳、我等下叫小厮送些吃的来,一会儿就回来。” 谢泽起身,丛玉茹手里接过酒盏,一起放在了托盘里,他低垂头,叮嘱道。 “啊,好呀!”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玉茹眼神亮了亮,满眼期待。 小丫头,不知羞。 谢泽心里笑她,却还是很受用的,他忍住没露出端倪,嗯一声,抬步往外走,只是那脚步过于急促。 玉茹安安心心坐在房间里等着,头上的金钗跟着一晃一晃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沉了些。 芍药伺候在一旁,轻声问她, “要不奴婢先服侍少奶奶洗漱,等拆了头发,再用膳不迟。” 玉茹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如今她不是姑娘了,而是少奶奶了,才有些尴尬地点头, “也好。” 王媒婆走的时候,把大部分丫鬟都带走了,先前那粉衣丫鬟还在,闻言暗自嘀咕,少奶奶也太不讲究了些,少爷还没来呢...... 眼神却不住地看向玉茹的脸颊,尽管已经看过一回了,这会儿正面看过去,还是被惊了一瞬。 少奶奶也太美了,难怪迷得少爷亲自写信回来要成亲。 粉衣丫鬟心里酸溜溜的,还要再看,见芍药狠狠瞪了她一样,才低垂下头。 玉茹舒舒服服地洗过了澡,松散了头饭,穿着绣了牡丹的半长寝衣。 出来时晚膳果然已经送来,满满当当,一个小几都没放下。 倒是丫鬟们全都不见了踪影,玉茹想问,靠近卧室的另一间盥洗室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芍药和玉茹对视一眼,一躬身,含笑退了 分卷阅读71 下去。 不一会儿谢泽洗漱好,长发披散,穿着一身白色的绸衣,从里面走出来。 裤子倒是好好穿了,衣裳却半敞着,没系紧,玉茹抬头,甚至能看见他隐没在衣服中的肌理。 他迈着长腿,一步步往玉茹这边走,强大的气场把玉茹吓得缩进塌里,结结巴巴开口问他, “你、你没去应酬?” “怕你等急了,兄长帮我挡酒......” 谢泽也有些不自在,他摸摸鼻子坐在玉茹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大推美食,眼睛瞥向玉茹, “我见你还没吃,要不要先用些。” 小姑娘头发散在肩头,难得露出些女人的温婉来,怯生生看过来的样子,让谢泽莫名觉得灼热,他想,该找些东西分散下注意力。 玉茹只点点头,没说话。 谢泽和上次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压迫性十足,看向她时眼神幽深,像是要一口把她吞下去似的。 等他盛了鸡丝面,放到她身前时,玉茹又觉得他好似没变。 她笑一笑,暂且不去想,专心拿筷子撩了面来吃。 谢家的大厨显然很有水准,嫩滑滑的面,口感正好,不软不硬,里面的鸡丝已经炖得快化开了,拿筷子一挑,骨肉分离。 玉茹吃的鼻尖冒汗,脸颊也跟着红扑扑起来,看向谢泽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带着笑意。 谢泽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抬手给她擦嘴,修长的手指,摁住她的唇珠来回摩挲。 “怎么了?我嘴上有很多汤汁?” 玉茹匆匆放下筷子,自己拿了帕子擦。 什么也没有,谢泽心道。 面上还是淡定点头,沉了沉眼眸,“一点点,已经被我擦干净了。” “谢谢你呀!” 玉茹冲着她笑,两颊酒窝深深,带着一股子甜意。 “吃饱了吗?” 谢泽问她。 先前就垫了些糕点,如今半碗面下去,玉茹已经吃得大半饱了,想到姨娘说今天别吃太多,她下意识的点头。 谢泽道:“那好,安歇吧。” 啥?吃饱了就睡吗? 难道不先消消食? 他们两个一男一女,怎么睡啊?要不一个睡塌、一个睡床? 王姨娘给的卷轴,玉茹还没来得及看,此时看向谢泽,眼神懵懂,小脑瓜里全是不解。 好在谢泽是个好学生,习惯性地在做任何一件事前,把它先研究透彻。 他一把打横抱住玉茹,迈着长腿走向床边。 玉茹一紧张伸出手,却摸到谢泽裸、露在外的肌肤,似烫到一般松了手,任由谢泽抱住。 玉茹被谢泽放在床上,乌黑的头发铺散在大红被褥上,寝衣本就做得有些短了,她稍一动,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 谢泽看着她,略勾了勾嘴角,不紧不慢地解开上衣系带。 玉茹吓得滚进床里,一把裹住被子,只露出两只眼珠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你你你你你......你别冲动,如今、如今才立春,且冷着呢!你那小身板,行不行啊......别冻到了又发热......” 玉茹完全是一片好心,几次下来她都知道,谢泽身子不好,忽冷忽热容易生病。 如今既嫁了这人,她自然该关心他是身体。 “哦?行不行?你试试就知道了。” 谢泽脸色一沉,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玉茹,雪白的里衣从他身上滑落,露出有些纤瘦,但肌肉紧实的身体。 玉茹的视线从他的眼睛一路向下,修长的脖颈、纤瘦却结实的胸膛、一路线下......随即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男人的身体很温热,就跟他的手掌一般,劲瘦的腰身结实有力,他把玉茹从被子里剥出来,一把抱在怀里。 玉茹一伸手,全是肌肤相贴的感觉,她悄咪咪睁开眼睛,正撞进男人暗沉的眼眸。 “你——唔——” 玉茹想张嘴说话,却被男人抓住机会,轻扣住下巴,伏身吻了下来,她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却被辖制住动弹不得,再开口,只余声声呜咽。 谢泽把她的手,拉过头顶,十指紧扣,攻略城池的时候,却毫不留情...... 玉茹最后累得昏睡过去,还被男人半抱在怀里,她在睡梦中还迷迷糊糊地想,这人不是说身体不好,常年吃药? 谢泽看着怀里红扑扑的睡颜,餍足地揉揉玉茹的唇瓣,才紧抱着她,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内什么,要注意尺度,虽然我很想大把大把写【捂脸】感谢在20200722 07:47:38~20200722 16:0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路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 分卷阅读72 的! ☆、第35章 玉茹是被热醒的。 虽说如今春暖花开, 但玉茹体质偏寒,晚上独自一人睡觉时,还需裹紧薄被。 玉茹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正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 青年的眼睛还紧紧闭着, 睫毛如鸦羽一般下垂, 在眼睑下面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停滞的脑袋, 才开始缓慢转动起来。 昨日她成亲了, 眼前这人是她夫君...... 青年虽没醒,灼热的呼吸铺洒在玉茹的颈项,想到昨日两人的荒唐,玉茹一下子脸红了, 她想起身, 退开一些, 稍一动, 边上那人眉眼不动, 却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别动。” 玉茹:...... 所以到底睡着了吗? 两人晚上闹了许久,谢泽体谅他初次, 仅要了两回, 却一回比一回时间长,等玉茹熬不住了, 颤着声音求饶,才终于放过了她...... 玉茹耳朵根发烧, 咬唇小声道, “你、你别装睡,我要起床了, 今儿还要去请安呢!” 新妇嫁过来的第一日,要给公婆请安,农家媳妇还要给一家老小做早饭。 看谢府这条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用不着玉茹做饭。 玉茹一动,谢泽长臂一伸,把人拉了回来,摁在怀中,才睁眼笑道, “你嫁了人,倒适应良好,莫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嫁我?” “呸!” 玉茹伸手推他,一拉一扯之间,把谢泽的里衣又拽开了些,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她“唰”地一下收回手,火速从床尾下去,就跟屁股后面有什么追着咬似的。 谢泽闷笑,推开被子跟着坐起了身。 “少爷、少奶奶,你们起了吗?” 木槿、芍药领着小丫头站在门口,听见动静小声问道。 谢泽皱眉,脸沉下来,他不喜欢别人出入他的房间。 从前都是自己穿衣洗漱、砚台和青松多负责书房里的事,和一些杂事。 随即他扫了眼,正在和一头乌发作斗争的玉茹,无奈道,“进。” 没有丫鬟帮忙,谢泽怕她一上午都弄不好。 两个丫鬟低垂着头进来,走三两步就能碰见一件衣裳,两人都是黄花闺女,哪儿经过这个?一个两个烧红了脸颊不敢多看,只带着小丫头专心给玉茹梳洗。 昨儿的粉衣丫头也来了,她今儿和所有丫鬟一样,都穿的杏色,身边还站着一个圆脸丫鬟。 两人应当是从江南老家那边来的,对谢泽很熟悉,一进门就往谢泽跟前去。 “少爷,奴婢和白釉帮您更衣。” 昨儿的丫头弯腰行礼,动作间刻意放慢了动作,眼睛看了谢泽一眼,又害羞似的低垂下来。 木槿一边给玉茹梳头发,一边暗自咬牙。 芍药昨晚说的果然没错,少爷跟前的丫头不规矩呢! 玉茹端坐在铜镜前,眼神不自觉往谢泽那边看,面色不动。 彼时谢泽起了身,正在屏风后穿衣。 他想不明白,都刻意躲着丫鬟们了,怎么还往他跟前凑,小妻子管教下人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 谢泽冷了脸,带着隐隐怒气, “茹儿,来,帮为夫更衣。” 从相识到如今,谢泽极少对玉茹冷脸,玉茹吓了一跳,挥挥手让芍药退开,径自走到屏风后头。 昨儿才新婚,少爷就对少奶奶冷脸,只怕少爷对少奶奶不满意呢,昨儿的态度,不过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白瓷垂着头,眼睛亮了亮,仿佛看见了希望。 谢泽见玉茹进来,一把抱住她,惩罚似的磨她的耳垂,只把她的小耳垂嘬得红彤彤地,人抖着缩在他怀里才罢休。 谢泽暗哑着嗓子问, “你怎么连下人也不会管?” 玉茹委屈地鼓鼓嘴,推开他,嘴里还有些喘, “不是我的丫头......” 哦,不就是误会她了,瞧她委屈的。 新婚夫君被丫鬟献殷勤,这人还能好好地坐着,没良心,谁昨晚伺候了她一夜? 谢泽又低头咬她的耳垂。 若不是兄长们还在等着,他一定...... 玉茹吃痛,狠狠推他,推了半天却没推动。 这人属狗的吗?喜欢咬人! 谢泽闷笑,张开手,让玉茹服侍他穿衣。 他长得高,一低头就能看见玉茹黑乎乎的发顶,她头发还有些松散,两只红彤彤的耳朵藏在里面。 白瓷等在原地,就等着少爷骂少奶奶呢,半晌里头除了衣裳簇簇的声音,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禁心里打鼓,等少爷拉着少奶奶出来,两人互相看一眼,浓情蜜意的,哪儿有半点不和。 “你是谁带来的?” 分卷阅读73 谢泽放小妻子去梳妆,轻抬下巴问白瓷。 这是注意到自己了? 白瓷心头狂跳,声音软得能滴下水,看谢泽的时候,柔情款款, “奴婢是大少奶奶从祖宅那边带来的,说是临安这边人手少,让奴婢和一众丫鬟、小厮们,跟着少爷,在临安伺候。” “哦,回去收拾行囊吧,过两天跟着大少奶奶回去。” 谢泽脸上不辨喜怒,语气却不容拒绝。 白瓷吓了一跳,身后冷汗津津,还要再问,砚台进来,一把把人拉了出去。 谢泽好似一无所觉,眉锋不动,专心坐在梳妆台边上,看玉茹梳妆打扮。 女人就是麻烦,不会管下人,梳个头还这么慢...... 谢泽伸手,饶有兴致地勾着玉茹的一缕青丝玩,被她拍了手背,还不肯撒手。 木槿和芍药对视一眼,低头闷笑,终于放下心来。 *** 玉茹已经尽快了,可有谢泽在捣乱,紧赶慢赶去请安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 谢泽和谢湛各自带着夫人在厅内等着,三盏茶下肚,才看见幼弟带着媳妇姗姗来迟。 新婚的小两口今日仍旧穿的一身红衣,但比之昨日的礼服,轻便许多。 两人长得相貌出众,站在一块儿效果加倍,一路走来已经让不少丫鬟、小厮看得惊掉了眼睛,如今小夫妻俩一出现,让人眼前一亮,只觉蓬荜生辉。 “三弟,你怎么才来啊,平日里不是起得甚早?可怜二嫂等你们等到现在,连早膳都没吃。” 林氏长得英气,她捧着茶盏,挑眉故意笑话谢泽,谢泽越是冷脸,她就越是喜欢逗他。 瞧弟弟这稀罕模样,这亲还是她抢的呢,要是没有她,三弟能有今天? “嗯。” 谢泽站在玉茹身侧,面无表情地嗯一声。 “嘿,你这孩子,怎么和嫂子说话呢?” 林氏不满意他这反应,茶盏一放,假意生气。 玉茹是头一次见谢泽的家人,本就紧张,如今嫂嫂还生气了,她小心地看了谢泽一眼。 谢泽瞥见她的目光,无奈地对林氏一拱手, “昨日饮酒不适,这才起晚了,给嫂子们赔罪。” 谢泽多骄傲一人啊,小时候犯了错,被先生打手心,都死不啃一声。 让罚跪就罚跪,叫他跪一晚上,他就直挺挺地跪着,谁劝也不起来。 如今为了妻子,倒晓得低头了。 谢湛一笑,拍了拍夫人的手背,不叫她在为难小夫妻俩,没见弟妹嘴唇都抿紧了?回头别以为他们谢家会吃人。 “行了,你们不饿我都饿了。” “玉茹,来,我是你大嫂,往后希望你和小泽好好地。” 郑氏长着一张鹅蛋脸,不笑的时候有些严肃,她看着玉茹,说不上有多满意,心里还有些酸溜溜,但显然她是被弟弟放在心坎上了,为了谢泽,她愿意包容她。 玉茹赶忙过来,给大哥、大嫂行礼斟茶。 郑氏给玉茹一个沉甸甸的小木盒子当做见面礼,随即谢溶笑道,面容温和, “爹娘都在江南,他们年纪大了,赶不了路,往后你们回江南,再给他们行礼吧!” “爹娘盼着杯儿媳妇茶可盼了很久了。” “是,大哥。” 玉茹把小盒子交到木槿手里,恭敬道。 玉茹走到二哥、二嫂跟前,也给他们斟茶行礼。 二嫂给了一支带红宝的金钗,一伸手就插进玉茹头上,还退后两步,称赞道, “不错,钗子配美人。” “哈哈哈,你可别怕你二嫂,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她这个人最不拘礼节,也最易亲近。” “可惜咱们在临安呆不了多久,等往回了江南,必定要多走动起来。” 谢湛笑着感慨道。 玉茹点头,想到二嫂女扮男装帮弟弟抢亲,确实挺......不拘一格的。 不过,谢泽的家人们都很和蔼,玉茹悄悄松了口气。 玉茹临嫁前,王姨娘还极不放心地给她灌输了很多和长辈、妯娌的相处之道,如今看来应当是派不上用场了。 谢家是书香门第,但并不古板,玉茹新嫁过来,郑氏也没要她站规矩,只意思性地布了两筷子菜,就让她坐下一块儿吃。 “咱家没那么多规矩,往后你只要和小泽好好地,比什么都强。” 郑氏到这会儿还有些酸溜溜呢,臭小子就这么成亲了,瞧他这欢喜模样,吃个饭都要勾勾嘴角,里头又没搁蜜。 谢泽正低头看玉茹鼓嘴巴,啃包子呢,一转头见郑氏盯着他,下意识地给她夹了一个包子。 “大嫂昨日辛苦了。” 郑氏嗯一声,心里却乐开了花,看来娶了媳妇还没忘了她这个大嫂,不枉费她小时候拉拔他一场。 郑氏眉开眼笑,拿筷子夹了包子咬一口, 分卷阅读74 嗯,豆腐皮馅儿的,果然不错,难怪三弟妹吃了不停嘴了。 玉茹这纯粹是饿的,新婚之夜可是个体力活,尤其对付谢泽这种没开过荤的毛头小子。 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吃的优雅些了,可跟前的一碟子包子,还是都进了她一个人的肚子。 别人跟前的盘子还三三两两放着包子、点心,就她跟前光溜溜的一个大盘子。 林氏这下再也憋不住了,爽朗一笑, “弟妹能吃,身子骨肯定不错,如今爹娘能放心了,还怕你和小泽一般,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呢!” 郑氏眉眼带笑,看向玉茹,也有些满意了,能吃好啊,能吃是福,回头给小泽生两个大胖孩子。 玉茹脸色爆红,知道大家没取笑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和谢家人一起吃的第一餐,就光盘什么的......有点丢人。 谢泽放在桌底下的手,悄悄伸过来,拽了拽身边这个小鹌鹑的,嘴角轻勾,眼带笑意。 贪吃鬼。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自己已经很粗长了,宝宝们还嫌我短小 就想着榨干我, 交换一百个币啥的,我怕我jing尽人亡(猝不及防开车) 捂脸遁走......感谢在20200722 16:02:24~20200723 08:3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六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喂喂喂梨尾 10瓶;扇子凉凉 5瓶;五柒柒、芋头 2瓶;静默颓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早膳过后, 谢泽先是领着玉茹回了房,才和谢溶、谢湛一起去书房议事。 “等我回来,陪着你把府里转转?” 谢泽临走前,见玉茹还一个劲儿地捣鼓大嫂给的小木盒子, 理都不理他, 干脆一下子欺身上前, 捏着她的下巴,迫使玉茹抬头, 双目对视, 才慢悠悠地开口。 “知道了。” 玉茹不耐烦地推他,大嫂这个盒子还挺有分量,不知道里面都有啥,她正好奇呢, 就被人掐住了下巴。 谢泽哼一声, 才抬步离开。 “少奶奶, 少爷是不是生气啦?” 木槿先前站在角落里, 等人走远了, 才敢抬头。 玉茹也跟着哼唧两声,算作回应。 早上出了丑, 他还不提醒她, 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夹菜。 盘子空了,有大半都是谢泽时不时投喂的。 平时自然没关系, 这不是认亲第一日,玉茹想留下个好印象么。 他生什么气, 她都没气呢! 玉茹手上动作不停,找到小木盒子的卡扣,“吧嗒”一声, 把盒子打开了,入眼就见两只泛着莹光的白玉镯,静悄悄地躺在里面。 她伸手摸了摸头上二嫂给的红宝金钗,心头疑虑更甚。 成亲之前伯府反复派人打听过谢泽,确实只是个家中没有官位,祖籍在江南的小进士。 且身体不好,常年生病,换季的时候,经常一病好几天。 若是没有昨晚上,玉茹对这番说辞还是相信的,可事实摆在眼前,谢泽看上去并不是有哪里不好的样子; 再加上今儿大嫂、二嫂出手不凡,也不像是没有任何家底的人家。 “木槿,昨儿孙嬷嬷......” 玉茹拿起一只手镯,细细查看,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孙嬷嬷是王姨娘给玉茹准备的陪嫁嬷嬷,也多亏林氏在小佛堂里念佛,玉茹的陪嫁队伍清爽的许多,个个都是王姨娘亲自安排的。 木槿闻言会意,立刻小声报给玉茹知道。 “孙嬷嬷昨儿查了,谢府人口简单,丫鬟、小厮们并不多,很多还是大少奶奶从江南带来的。” “昨儿的两个丫鬟也是。” “本身谢宅这边就少爷一个主子,用的人除了砚台、青松,就一个煮饭婆子,还有几个粗使丫头。” 和伯府的情况比起来,谢宅这里已经简单的不能更简单了。 “那少爷的身体......” 玉茹把手里的镯子又重新放进盒子里,缓缓问道。 “少爷的身体不算好,成婚前几天还咳了血,听说吃了好几天的药呢!” 木槿说着面含担忧,如今姑娘嫁了过来,夫妻一体,只有姑爷好了,姑娘才能好。 咳血?吃药? 确定跟昨晚上恨不得大战三百回合的人是同一个? 玉茹沉默下来,没吱声。 到了现在,她能确定谢泽有事瞒着众人,包括府里的人,恐怕他身体的状况只有砚台、青松这样的贴身小厮才能知道。 可是为什么呢? 他一个没官没爵的小进 分卷阅读75 士,刻意装病,图什么? 江南谢家又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嫁过来两天,玉茹一头雾水,心里思量着是不是该直接找谢泽问清楚。 *** “三弟,你的事情有和弟妹说过吗?” 谢溶坐在上首,修长的手指敲击桌面,眼神扫向边上坐着的谢泽。 “尚未。” 谢泽端起茶盏抿一口,面无表情道。 “嗤,你不说以为自己能瞒多久?除非你忍得住夜夜不同眠!” 谢湛挑眉看着幼弟,嗤笑道。 谢泽的身体幼时确实不好,常年生病,年年都与药罐子作伴,后来谢老爷子遍访名医,总算把小儿子的身体调养好了,却因着整个谢氏的前程,如今不得不装病。 “这事应当很难瞒下去,你回头和弟妹好好说。”谢溶见谢泽颔首应了,话锋一转问道,“上边最近有递消息过来吗?” 谢泽摇头,从书柜上拿了两封信,交到两位兄长手里, “尚未有明确安排,只说了景王如今在战场的状况,那人让咱们暂且按兵不动。” 年前景王领兵去了沙场,一去就是四个多月。 据说这一战打的异常艰难,若不是景王骁勇,很难取得顺利。 从二月开始,就时时传来捷报,龙心大悦,又有钟贵妃在圣上耳朵边捶枕头风,约莫这次景王回朝,会有大肆封赏,一个太子的名头,也不是不可能。 景王和钟贵妃的势头如日中天,谢家人却不会忘记,谢氏族人在钟氏手底下吃的苦头。 “既如此,你老实听命就好,反正你身子不好,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官......” 谢湛看着幼弟,撑着下巴,懒洋洋道。 若不是谢氏欠了那位恩情,他们也不会让幼弟独自呆在临安,以谢泽的能耐,也不会只当一个不起眼的小官。 谢溶睨了谢湛一眼,见他吓得立马坐直了身体,才暗暗点头, “过几日我们就要回江南了,你这边一切都好,父亲想来不会过于担心。” “我看弟妹心性简单,应当会和你相处得极好。这边的事情,不要冒进。来年寻个机会,我亲自和那人说活,想法子让你外放......” 景王不日归朝,朝中党派之争越发剧烈,幸好谢氏这十几年低调做人,朝中知晓的人不多。 幼弟官位不显,暂且没有太大的危险。 *** 玉茹在房中并没有休息多久,二嫂就找上了门,非要拉着玉茹练拳。 “你们临安的闺秀太过柔弱,不像我们江南武馆的,那边真的拎起拳头就能上街揍流氓。” 林氏站在玉茹身边,两人一块儿在小花园里走着,说着她还不停这样、那样挥动拳头给玉茹看。 玉茹听的满头雾水,林氏的这番话,直接动摇了江南姑娘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撸起袖子打流氓?这确定不是草原上的姑娘? 江南的姑娘不是大多性情柔和,走动起来弱柳扶风,二嫂是对江南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三少奶奶,那武馆还是咱们少奶奶自己产业呢,里头确实有不少官家小姐,且个个悍勇,回头您去了就知道了。” 武儿是林氏的大丫头,她见玉茹不信,立马解释道。 官家小姐和悍勇两个怎么扯上关系了? 玉茹脸色僵了僵,回头她去了江南,二嫂不会让她也扎马步吧? 想到狗爹爹的近卫肌肉虬结的样子,玉茹抖了抖手,她可不想变成那样。 但是转眼见二嫂,面带英气,身姿欣长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就谢泽那个小身板,回头她练成二嫂这样,碾压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他再挨过来,就飞起一脚,把他踹开。 玉茹这么一想,瞬间来了兴致,老老实实跟在二嫂身后比划。 一个时辰后,玉茹累得瘫在了矮塌上,只觉得胳膊、腿儿都不是自己的了,抬都抬不起来。 林氏压着玉茹,给她推拿一番,把玉茹弄得嗷嗷直叫,嘴里喊救命,小丫头们聚在门口捂着嘴偷笑。 临了二嫂还说她“练得太少”,才摇摇头离开,放玉茹一个人躺着咬手绢,顺便迎风流泪。 谢泽回来的时候,玉茹还搁小矮塌上躺着呢,一副生无可恋,谁来她都不起来的模样。 谢泽意外地一挑眉,坐在她身边笑骂, “该,叫你没良心。” 完了还拿手戳她的痒痒肉。 讲道理,玉茹累了一晚上,上午还跟着二嫂练拳,明明痒得弓起了身子直乐,却一丝把谢泽推开的力气都没了。 “哈哈哈.......呜呜......你、你们谢家人都欺负我......哈哈哈哈......别挠了,我不行了......” “这就不行了?晚上怎么办?” 谢泽伸手揪揪她的小耳垂,想到他一含在 分卷阅读76 嘴里,底下人拼命往她怀里钻的模样,瞬间绷紧了身子。 “你......哈哈哈,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到底谁没良心.......” 玉茹痒到咬手绢都没用了,还挣扎不开,只得求饶。 “好好好,我没良心,没良心,你......哈哈哈,再挠我,我哭啦!” 玉茹笑地眼泪花都出来了,红唇张开,露出里头粉嫩的小舌,谢泽眸色微暗,俯身吻了上去...... 一直到玉茹快喘不过起来,谢泽才松开她。 若不是顾忌着大白天,谢泽真能让她哭...... 玉茹叫他弄得,头发都散了,钗子掉到了地上,口脂都给这人吃没了,她有些怨念, “说什么身体不好,全是骗人的......” “确实不太好,若是身体好的话,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谢泽给她拿钗子,还逗她。 玉茹将信将疑地看他,外头青松正好来报, “少爷,我给您送药来了......” “让木槿端进来。” 谢泽可不愿意小妻子这幅模样别人看了去,使唤起妻子的丫头,顺手的很。 木槿领命进来,把托盘里放着的一碗黑漆漆的药,放在边上的小几上。 眼神扫都没敢扫一眼,又躬身退了出去。 “你、你真身体不好,要吃药?!” 玉茹有点魔幻,谢泽的这样完全不像啊。 “叫声夫君我就告诉你。” 谢泽睨她一眼,好整以暇道。 “呸!” 玉茹翻着白眼啐他。 这人总是爱逗她,和婚前守礼端方的样子一点不一样,若不是还是这个皮相,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谁调换了。 谢泽也不恼,慢悠悠地把药端起来,一口闷。 黑漆漆的药,玉茹看着都苦,下意识地想离远些,却被他一把捞过来,扣住了下巴,吻了上去。 黑色的药汁子,从玉茹的嘴角留下来,蜿蜒一条,和她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泽抬手给她擦了,撑着下巴问她,“好喝吗?” 玉茹离他远了些,下意识地砸吧了两下嘴。 甜......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有变身亲吻鱼的征兆......感谢在20200723 08:31:27~20200723 15:4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750241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玉茹尝了药, 说什么也不信这人身体不好,可她还要再问,谢泽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想知道?亲这里。”他点点自己的薄唇。 玉茹摇头拒绝,并把他狠狠推开, 坚决不跟恶势力妥协。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反正谢泽表现还行, 暂时没有“死相公”的必要。 谢泽也笑着由她,丝毫不恼, 看她的表情跟看一只炸毛的猫似的。 她越是恼, 他就越是想逗她。 ***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回门这天,郑氏一大早就忙碌开了,为了给新进门的弟妹准备回门礼。 几天相处下来, 玉茹虽没有达到她心中最佳弟妹的标准, 但弟弟每日乐呵呵的, 笑的时候比往日要多两三倍。 连江南跟过来的人都感叹, 少爷比以往活泼多了, 性子也温和了许多。 郑氏也就随他了,对玉茹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回门, 她早早起床给玉茹准备回门礼, 所有的标准都按照最好的来,反正弟弟的面子不能落了。 她如今算是知道了, 玉茹高兴,润之才能跟着高兴。 等回门礼收拾好, 摆在院子里,路过的小丫头们饶是有心里准备,还是睁大了眼睛, 吓了一大跳。 少爷对少奶奶够好的了,平日里跟进跟出,原以为大少奶奶会看不惯,谁成想一朝回门,竟给准备了这么多礼,这都快比当初给二少奶奶的还多了,二少奶奶和大少奶奶关系多好啊。 府中伺候的下人们,对玉茹的受宠程度有了新的了解,原本因着少爷成亲,心中隐隐有了些波动的丫鬟,都暂且忍耐住了。 “大少奶奶准备这么多礼啊,这都快两马车了吧?” 芍药领着丫头往马车上搬,止不住地感叹道。 孙嬷嬷站在一边指挥下人,笑眯起一双眼睛, “可不是,正是大少奶奶对咱们少奶奶的厚爱呢!” 这几天她是看着姑爷和姑娘如何相处的,一颗心跟着落到了实处,她是王姨娘的 分卷阅读77 人,自然盼着自家姑娘过得好,如今这般定要和姨娘好好说道说道,好叫她放心。 木槿眼角带笑,收拾停当了进屋扶玉茹,还没伸出手,一眼扫过去,叫少爷抢了先。 她识趣地向后退了两步,心情愈发明媚。 玉茹今儿穿着一身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的地方拿雪白的兔毛压了边,头发梳成了百合髻,两边各插一支金钗压鬓,手腕上戴着昨日郑氏给的白玉手镯,行动之间,叮铃作响。 谢泽今日倒是没穿红色,只一件石青色直缀,外罩一件也滚了雪白兔毛的黑色斗篷,头发高高束起,难得还带了个白玉冠。 小夫妻两个女美男俊,登对非常。 玉茹瞥了谢泽一眼,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半天没说话。 越是相处的久,就越是发现这人有点隐性闷骚,总是爱用和她相同的衣裳配饰,还专门挑显眼的地方,是生怕别人不晓得他们是一对儿吗? 早上她都说了,梳妆来不及了,还要吃早点。 谢府的厨子意外地和她的口味,每天早上在自己院里吃时还可以点餐,玉茹今儿点了两笼苏式小笼包,她盼了一晚上呢! 谢泽今早不知道抽什么风,玉茹说了一句等着吃早点,他反倒故意缠着她,把她口脂都吃没了,还叫她一口小笼包都没吃成。 玉茹坐在马车里,还有些气鼓鼓的,左看右看,就是不和谢泽对视。 谢泽见了好笑不已,多大点事,至于么,真是个贪吃鬼! 他伸手,轻扣了两下马车,坐在外边的砚台会意,从窗外递进来一个食盒。 玉茹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亲眼看着谢泽打开,又亲自放在她身前的小桌上。 一碟八只,共两碟。 圆溜溜,白胖胖的小笼汤包,皮子看着极薄,晶莹剔透,都能瞧见里头的汤汁,端出来时,还冒着热气,霎时间汤包的香气溢满了车厢。 玉茹咽了下口水,瞧了一眼,艰难地别开目光。 谢泽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在鼻尖闻一闻,故意道, “嗯,还挺香,可惜我早上吃过了,要不还是收回食盒里,留给砚台和木槿吧......” 谢泽叹息着,假意把汤包往碟子里收,余光里瞥见玉茹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差点没笑出声。 明知道他在逗自己,玉茹就是忍不住,早膳没吃,肚里空落落的,汤包的香气飘得满车厢都是,玉茹忍了忍,小脸都憋红了,一把抓过谢泽手,就着他的动作,让还没来得及进盘子的汤包,先进了她的嘴。 好在汤包并不很烫,要不按玉茹这个吃法,非要烫了嘴。 玉茹吃了个包子,满足了,把谢泽的手摁下去。 谢泽难得没笑他,还贴心地给她倒了盏温水。 “喏,还吃么?不许这么急了,万一烫了......” 谢泽把手里的筷子递给玉茹,修长的手指滑过她手心时,还刻意挠一挠。 玉茹瞪他一眼,还是接了筷子吃起来,几个包子下肚,气消得差不多了,见谢泽看过来,还冲他嫣然一笑。 真好哄,谢泽心底嗤笑,又担心回头别谁给点吃的,这个不长心的就跟着走了。 明明娶了个媳妇,却跟养了个女儿似的。 谢泽看了她一会儿,眼神意味不明,过了一会儿干脆从小桌底下,摸出一本书来看,还斟了一盏茶放在手边,一会儿看书,一会儿品茶,好不惬意。 玉茹偷摸瞧了她一眼,鼓了鼓嘴巴。 觉得这人实在无趣,生活作风跟她祖母差不多,干脆自己挑了帘子,看起外头的热闹景象来。 这时日头高挂,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透过马车帘子,不停地传来叫卖声。 玉茹想起上次吃了一条街,还被这人撞了个正着的事来,脸色有些烧红,嘴角轻轻扬起。 谢泽眼神停留在书本上,余光却一直瞥向玉茹,眼神温和缱绻。 从没想过要成亲,以为这次也不过是完成父母的要求,没想到娶回来的这个,还挺合心意的。 虽然,她只是看上了自己的皮相...... 想到这里,谢泽暗自磨牙,恐怕和刚刚那叠汤包比起来,他根本无足轻重。 小没良心的。 *** 谢宅和伯府离的不远,只是伯府离闹市区有些近,四周都是人,马车到了那边速度降得很慢,可最多也不过两刻钟就到了。 伯府还是老样子,玉茹成亲时挂的彩带到这会儿还没摘,木槿扶着玉茹下车,她站在门口,抬头看伯府门口上高挂着的牌匾,无端生出几分感慨。 明明才过了几天,却像是许久没回来了一样。 谢泽察觉到她情绪低落,拧眉看了她一会儿。 刘管家奉了老夫人的命,早就派了小厮在门口等着,一瞧见姑娘和姑爷回来了,立刻开了中门,把人迎进来。 “二姑娘可算来了,老夫人和王姨娘盼了好些 分卷阅读78 时候,您若是再不来,估摸着要让奴才亲自去谢宅迎你。” 玉茹笑笑,不以为意,刘管家有时说话会往大了夸,她早就习惯了,但是她思念祖母和姨娘的心,是真真的。 玉茹一路快走起来,把谢泽远远甩在了身后而不自知,木槿偶然回头,差点被谢泽的眼神冻伤。 刘福一路引着人进来,见姑爷面色不好,心里跟着打起鼓来,瞧着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又古板严肃,一回头却是二姑娘恨不得小跑起来的身影。 他心底暗道可惜,如此活泼娇俏的姑娘,配了个木头小子。 好不容易到了老夫人的福寿院,玉茹一路往里,小脸走地红扑扑地,更添几分娇媚。 古嬷嬷一撩帘子,把玉茹迎进去,只见老夫人坐在上首,时不时地伸了脖子往前看,边上还坐着捧着肚子,却满脸焦急的王姨娘。 只一眼,就让玉茹鼻尖发酸,她喊了一声祖母,甚至带着哭腔。 跟在后面将将进门的谢泽,一下子抿紧了唇。 武安伯也在,下值了他念着孩子回门,紧赶慢赶地回来,结果这倒霉孩子看都没看他一眼。 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余光里瞥见女婿的黑脸,有些幸灾乐祸。 “行了,哭哭啼啼地,这是在谢家受了大委屈?” “怎么会,茹儿面色红润,瞧着就过得极舒坦,姑爷必定待她极好。” 王姨娘捧着肚子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笑着打圆场。 她还是一派清冷模样,许是怀孕了,眉宇间多了几分温柔,眉眼含笑,上上下下把玉茹打量了好几圈。 “茹儿,快到祖母身边来。” 老夫人眼里闪着泪花,对玉茹招招手,等玉茹走近了,见她面色确实很好,心里对这个姑爷有了几分满意。 谢泽上前给老夫人行礼,动作之间风度翩翩,姿态优美,再加上他长相俊美,只稍稍有些病气。 玉蓉坐在一边冷眼看着老夫人叫起,又看王姨娘满意的神色,不屑地撇嘴。 不过一个病秧子,如今这般说不定是回光返照。 只是这人皮相实在好,便宜玉茹了。 玉莹笑着看二姐姐和二姐夫夫妻和乐,一转头对上玉蓉阴沉沉的目光,险些没吓出心脏病来,立马移开了目光。 她晓得大姐姐为什么这幅样子,一是嫉妒二姐姐嫁得好夫婿,二是因着老夫人定了大姐姐和李家公子见面的日子,三书六礼走了一半了,要不了半月大姐姐可就成婚了。 玉蓉沉着脸,正忧心这事呢,老夫人叫了她好几遍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立在身后的珊瑚推一推她,她才反应过来。 “抱歉,祖母,我昨儿没睡好。”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既不舒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给李公子下了帖子,明日你好好打扮打扮,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往后能和玉茹这般,我也就能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次写到“玉茹,快到祖母这儿来...”我就想到那个广告“快到我碗里来”hahahha~ 下一章景王要回来了,猜猜玉蓉回干啥 。 感谢在20200723 15:45:27~20200724 08:2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野月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丫头你好嘛! 5瓶;吱一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玉蓉敛眉, 不情不愿地点头,很快退了下去。 她余光里看见玉茹带笑的面容,心头愤愤! 再等等,等景王回来了, 有的是时候让玉茹在她跟前, 弯腰行礼。 至于李家什么的, 完全不在玉蓉考虑的范围内,她答应见面不过是给老夫人一个交代。 玉蓉绷直了背, 一步步向外走, 心里思量着给玉茹一个教训,免得她嫁了人,就以为能压她一头。 她一身鹅黄色的裙摆,飞快地扬起又落下。 老夫人皱眉看她远去的背影, 对着武安伯长叹一声, “你的好女儿!” 武安伯摸摸鼻子, 有些不自在, 心道养孩子也不是他的事儿啊, 他每天都要上朝,外面的事且忙不过来呢! 还不是都怨林氏, 自己立身不正, 带出来的孩子也不行。 不过瞧老太太把账强行扣到自己头上的模样,武安伯脸皮再厚, 也有些下不来台。 “娘,你和玉茹他们慢慢叙旧,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百忙之中在福寿院等着,已经够给玉茹面子了,回头王氏可没理由再埋怨他, 既然玉茹那死孩子不在意他,他走就是了 分卷阅读79 。 倒是王氏,肚子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大,如今他连王氏的院门都进不去。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武安伯一抬眼,见谢泽还坐在一边,青年身姿笔挺,仪态大方,越发衬得他不如人。 说到底还是玉蓉不识抬举,李家多好的门第啊,若是两家结了亲,往后也是伯府在朝中的一大助力,总比谢泽这个初出茅庐的穷小子好多了。 武安伯一走,谢泽成了全场唯一一个男人,他在老夫人有很多私密话无法对玉茹讲,谢泽自然也知道其中关窍,干脆起身对着老夫人行礼告退, “祖母,你们慢慢聊,我找瑫弟聊一聊课业去。” 谢泽的眼神地在玉茹身上停留,见她正和王姨娘低声说话,压根没注意这边,心底轻啧一声。 小没良心的,有了娘就把新婚夫君抛之脑后。 回了谢宅,定要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好,让他领着你赏景也行。” 老夫人立刻笑眯眯道,心里暗赞谢泽识趣。 谢泽一走,大家说话也放开了许多,玉莹也围了过来,嘴里叽叽喳喳地问玉茹的婚后生活。 “......挺好的,谢宅的饭菜格外合口味。” 玉茹红着脸偎在王姨娘身边,看向玉莹一派天真。 王姨娘点点玉茹的额头,这丫头又开始说傻话了,她们哪里是关心饭菜合不合口味的问题?也罢,回头她们母女独处,再好好问问也行。 不过看玉茹面色红润,且女婿离开前依依不舍的模样,这几天想必过得极好。 *** 这是谢泽第三次来到武安伯府,时值春天,万物复苏,走在小花园里一派春暖花开,湖边的杨柳也都抽芽了,一条条地垂下来,不时随着风轻轻摇摆。 谢泽顺着鹅卵石小径往前走着,并没有要去找蒋瑫的意思,蒋瑫的脾气跳脱,能和他一块儿聊课业才怪,干脆任由小厮领着他在花园里闲散。 等过了石板桥,一抬头,就能看见东暖阁,也是他和玉茹初见的地方。 想着两个头一次见面的人,躲在暖阁里吃锅子的模样,谢泽忍不住嘴角轻勾。 或许从那时开始,他就待她不同了。 “少爷,前面有人。” 砚台紧跟在谢泽身后,略一抬眼,就见前面暖阁下站着一抹鹅黄身影,他眉心猛地跳了一下。 谢泽皱眉,装作没看见,欣长的身姿往反方向走。 从早上到现在,他见到的唯一一个穿鹅黄衣服的,就是先前暗地里的对玉茹瞪眼的伯府大姑娘,他对这人可无甚好感。 谢泽丝毫不停留,迈着长腿转头就走。 眼见谢泽越走越远,玉蓉猛然窜出来,急急跑到谢泽身前,一下拦住他的去路。 “我是玉茹的大姐姐。” “关于玉茹,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谢泽拧眉,这人自以为冷静,其实眼底恶意满满,稍微留心不难发觉。 就凭她是伯府的嫡女这个身份,天然和玉茹立场不同,还能真指望她会和谢泽说些玉茹的闺中习惯吗? 谢泽一下子冷了脸,眼带不悦,语气不耐, “大姑娘自重。” 他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显然是冲着玉茹来的。 谢泽心底一晒,他看起来就这么傻,这么容易上钩? “自重”两个字,一下子触到了玉蓉的痛处。 如今老夫人劝她最多的话也是这两个字,仿佛她是多不知廉耻的人似的。 那李长风再好,她不喜欢,就不会是她的良人。 可她处处不顺,凭什么玉茹就能夫妻相得?瞧谢泽珍视她的模样,玉蓉就恨不得一手毁了他们俩的幸福。 夫妻之间,最难得互相信任,才成婚两个还没相处过呢,只要她对着谢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玉蓉强忍住脾气,勉强笑了笑, “我如今做的无愧于心,都是为了你们夫妻好。玉茹或许对你提过我,那都是她对我的误解!” “你如今和她刚成婚,自然觉得她处处都好,实际上玉茹她......” 玉蓉穿的衣裳颜色很温柔,但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说到玉茹的时候,都有些咬牙切齿,偶尔抬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疯狂。 谢泽眯着眼睛看她一眼,忽然想到上次是八珍楼里见到的事,他耐着性子,慢悠悠打断她, “景王要归来了......” “什么?!” 玉蓉心里酝酿了无数引人遐想的说辞,正准备一一扣在玉茹脑袋上,冷不丁地听谢泽说出了惊人之语,猛然停住了动作,眼神直勾勾盯着谢泽。 “你怎么会知道?” 谢泽不过是一个末流小官罢了,这等朝廷大事是如何得知的? 玉蓉心里将信将疑,但是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若 分卷阅读80 是错过了,保不准景王回来,她都已经嫁给李长风了。 李家再好,无权无势,也不是她想呆的地方。 玉蓉一下子顾不得礼仪,猛地向前几步,想抓住谢泽的衣摆。 谁知这人明明一副病秧子模样,行动间速度极快,玉蓉一动,谢泽很快大步后退,她抓了半晌,只揪到一团空气。 砚台紧紧护住谢泽,看玉蓉的眼神跟看地痞流氓似的, “大姑娘,您若是执意纠缠,我就喊人了,到时候我们少奶奶来了,可就牵扯不清了。” 呸!以为谁都会看上这病秧子? 若不是谢泽说了景王的消息,她恐怕连一眼都不带多看。 饶是玉蓉内心狂躁,到了这时,也晓得得安耐住脾气,才能套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她往后退了几步,款款一笑, “抱歉,吓到你们了,我只是好奇,妹夫你怎会知道景王的消息,这难道不是朝中机密?” 谢泽没理她,只冷着脸自顾自的离开。 砚台见玉蓉还要追,刻意拦住她,意味不明道, “大姑娘莫要如此了,光天化日下不少人看着呢,若是传到景王耳里......” 玉蓉一下子僵住了身子,站在原地,她缓缓转身,眼神向后扫去,果然不少丫鬟站在小花园里看热闹。 “天呐,大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都定亲了,还去拦成了婚的男子,都说她和二姑娘不和,会不会......” 两个丫头悄声议论着,时不时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高门大户里腌渍事情不少,保不准大姑娘为了报复二姑娘,刻意做些有违伦理的事。 满伯府就没人不知道,大姑娘不满意李家公子,会做出这等事,也并不是完全出人意料。 就是李公子可惜了。 玉蓉冷着脸扫向丫头们,威胁的意味甚浓,见丫头们立刻禁声,心头不悦稍减,随即也不再管丫头们,独自回了院子。 等着吧,今日看热闹的人,过几日定要她们都舔着脸凑上来。 景王要回来了! 玉蓉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想到明日要和李长风见面,她忽然有了个好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这章迟到了,夏天午觉好好睡啊 。感谢在20200724 08:21:16~20200724 16:1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家有猫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老夫人年纪大了, 又因着玉蓉的事情没少费神,最近一段时间极易疲累,哪怕对玉茹还有许多不放心,终究是身体不允许。 她拍拍玉茹的手, 慈爱道, “你和你姨娘好好说说话, 祖母精力跟不上了,往后呀记得多回来, 祖母年纪大了, 见一面少一面......” 老夫人想在有生之年,把孙子、孙女们都各自安顿好,到了如今,也晓得勉强不来, 走一步看一步。 “不会的, 祖母长命百岁。”玉茹急急道。 每次和老夫人见面, 都能看到她日渐明显的老态, 玉茹心里不承认, 但祖母老了是事实。 想到以往依偎在祖母身边的日子,玉茹心头发酸, 却还要面带笑意。 老夫人没再说什么, 只喊了玉莹,叫小孙女扶着自己回房, 把一众丫鬟婆子都带走了,给王姨娘母女留说话的空间。 王姨娘深深地看了老夫人的背影半晌, 若不是有这一位在,就凭伯爷的做派,恐怕这伯府早散了。 “茹儿, 扶娘回琉璃院吧。” 老夫人这里不是不好,但恐怕隔墙有耳,王姨娘伸手,让玉茹扶她。 母女俩顺着回廊慢慢往琉璃院走,王姨娘肚子大了,走起路来有些艰难,两人干脆在假山附近找了个四面开阔的小亭子,安安稳稳地坐下。 “你女婿待你可好?” 饶是已经有了答案,王姨娘还是想听女儿亲口说。 玉茹点头,如果不算他那些“捉弄”的话,他应当待她极好的。 玉茹长在伯府,亲眼见着爹爹左一个妾室,右一个通房,原以为自己成了亲也会过这般日子,但谢泽好似不是这样想的。新婚的第二天就打发了丫头不说,还亲自跟她说不许丫头们进他们的寝室。 玉茹不傻,自然晓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愿意和她好好过,她自然也是一千个、一万个肯的。平日里谢泽“捉弄”她,她也忍了。 “那就好” 王姨娘笑着点头。 “他对你好,你要放在心里,夫妻相处本就是你来我往,一味地被动接受,对方总有一天会厌倦。” 这些道理还是王姨娘及笄前,她母亲跟她说的,只 分卷阅读81 可惜她这一辈子,竟是给人当了妾室。 见玉茹点头,王姨娘眼神看向远方,缓缓道, “从前给你的首饰里,有一对蝴蝶钗,我见你喜欢的紧,这钗一定留在身边。若去了江南,碰见难处,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景王归来的消息,除了玉蓉,伯府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否则老夫人不会这么急切。 女婿祖籍在江南,若是玉蓉真的一朝上位,离临安远远地,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去江南?我不去!” 江南离这里多远,玉茹不知道,但她晓得这一去,往后见王姨娘和祖母可就难了,姨娘即将生产,她怎么能放心她一人在伯府。 玉茹凑近王姨娘耳边,投下一道惊雷, “姨娘,你要不离了伯府吧!” 若是到了非要去江南不可的地步,那也要带着姨娘走。 “不可。” 王姨娘摇头,眼神坚决。 “我要守在这伯府里,不能让我的孩子没名没分。况且女婿如今待你好,往后呢?谁也说不准。女儿,娘再教你一条,永远不要吧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待你好时,他们爱你如命;一旦波及到利益,撤地最快的也是他们。” “我不会走的,不仅不会走,还要让伯府做你的后盾。” “啊......可瑫哥儿已经这么大了,而且......” 玉茹捂住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在她心目中,王姨娘永远是后院里不争不抢的那个,但凡她肯用点心,按照狗爹爹对她的宠爱程度,她们母女也不会受正院欺凌十几年。 可玉茹也知道,王姨娘心里根本就没有狗爹爹,她也舍不得自己的亲娘委屈求全。 她原本还计划着要带姨娘远走高飞,怎么就到了,要争夺伯府继承权的地步了? 而且,姨娘能保证,她肚里这一胎定是儿子? 王姨娘浅笑一下,低头看肚子,语调轻柔。 “我找了靠谱的大夫,说是个儿子呢!” “可、可......” 玉茹一时语塞,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 “茹儿,这些都不要你管,你和谢泽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别说蒋瑫是个不成器的,他就是文武双全,她也有法子把他拉下来。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从前她确实不愿意参与斗争,但如今为了玉茹和肚子这个,就是手染鲜血又何妨。 上辈子的一切,到底在她心里刻下了烙印。 “茹儿,我不想有一天,你受人欺负了,连娘家也不能回。” 王姨娘很了解武安伯,若是玉茹真的和女婿过不下去,不管是和离还被休弃,伯府都不会容她的,顶多送到家庙里,孤独终老。 “姨娘......” 玉茹瞬间红了眼眶,她看着王姨娘迎着阳光,面带笑意的模样,忽然开始后悔,她或许当初不应该把那个梦境告诉姨娘,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还能过从前一般,过养花品茶的悠闲日子? “少爷?” 砚台站在自家少爷身后,远远看着底下亭子里,互相依偎着的那对母女,轻声道。 谢泽摇头,眼神幽深地看向王姨娘,随即停留在玉茹通红的眼眶上。 *** 因着这一茬,玉茹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也显得有些沉闷。 她独自坐在一边发着呆,流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来。 谢泽眼神扫了她一眼又一眼,见她依旧没有看过来的意思,只好自己往那边挪一挪。 他把小受气包揽在怀里,问她, “怎么了?回娘家不高兴?看来等大哥大嫂他们走了,你也不用经常回去。” “嗯?我可以经常会回去吗?” 玉茹猛地抬起头,眼神期盼地看着谢泽。 她先前哭过,眼眶红红的,鼻尖也有些红,不凑近看倒是还看不出来,如今在自己怀里,叫谢泽瞧了个正着。 他伸手戳戳玉茹的脸颊,这里本该有个酒窝的,如今都见不着。 玉茹见他不答话,以为他后悔了, “我不管,你说了的,我就要经常回伯府!” 说完还拿小眼神睨他,一副不管他答不答应都要耍无赖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泽捻起玉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圈圈。 他有些漫不经心,玉茹却欢喜极了,倏地露出一个笑容,颊边酒窝深深。 她说,“谢谢你啊,夫君。” 谢泽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别开目光,面色如常地嗯一声。 贪吃鬼,如今还要加上一条爱哭包! 算了,看在你高兴的份上。 *** 隔天就是玉蓉和李长风见面的日子,玉蓉提前却跑到老夫人跟前拒了, 分卷阅读82 “祖母,不是孙女不想去,我只是不愿在伯府里,从母亲去了小佛堂以后,孙女就极少外出了,如今想趁着这次和李公子见面,一道出去散散心。” 玉蓉是个骄傲的性子,轻易不会说软话,如今她放下骄傲,对着老夫人直撒娇,那软糯乖巧的样子,倒是和玉茹有几分仿佛。 老夫人一下子就有些心软。 如今景王未归朝,又有李家公子看着,不过是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难的。 林氏去了佛堂思过,伯府终究是对玉蓉有愧。 “那好,但你得答应我,从前犯的过错,往后不可再犯!” 老夫人怕她出去又看上了别的男人,这都定亲了,若真这般,不就是把伯府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孙女发誓,绝对不会动不该动的心思,否则众叛亲离,天打雷劈!” 玉蓉蓦地跪下,伸出左手认真发誓道。 古代对对于誓言很看重,玉蓉这严肃的样子,完全不像开玩笑。 但她跪下老夫人也没拦,一直等她发完誓,才让古嬷嬷扶她起来。 “你知就好,到底是伯府的嫡出大小姐,只要你嫁人前安安分分的,往后你想出去,和门房通报一声就是。” 老夫人拍拍玉蓉的手,语重心长。 “谢谢祖母。” 玉蓉对着老夫人甜笑,实则笑意不达眼底。 带玉蓉回去了,老夫人派了人亲自去和李家公子道恼,顺便约他三日后,去城外的白马寺上香。 “老夫人,您真的相信大小姐?” 古嬷嬷瞧着老夫人的面色,踌躇道。 “一半一半吧,三日后你陪着玉蓉前去,全程给我盯死她,若有任何不对,把人绑回来也行。” “如今储君未定,伯府有任何闲言碎语传出去,往后在临安恐怕连勋贵的名头也没了。” 武安伯没能力把伯府发扬光大,孙女又不停地搞事情。 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连家都不齐,武安伯府从一开始就出局了,就算往后孙辈、曾孙辈,出了能力出众的人,也无济于事。 “是,奴婢知道了,必定会看紧二姑娘的!” 古嬷嬷颔首领命。 然而老夫人没想到的是,除了玉蓉以外,另有一人在其中推波助澜,从去白马寺开始,就已经在别人的圈套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我有点心酸,我们王姨娘真的是一朵鲜花,唉,可惜了...... 还没写到景王回来,马上回来啦~ 你们猜猜,谁在里面搞事情,送玉蓉去死? 。 感谢在20200724 16:18:13~20200725 07:3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润之, 我收到父亲的来信,明日就带着二弟一家回去了,我见你这里都好,回去禀告父母他们也能放心了。” 几日下来谢溶观幼弟和弟妹相处融洽, 放下心中大石, 提出返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他们兄弟一别,来日必定能在江南重遇。 谢溶心里并没有太多伤感, 但弟弟毕竟年轻, 怕他冲动行事。 “你行事有分寸,多的我也不说了,只一点,上头没吩咐下来的事, 不许一个人拿主意。” 谢泽认真点头应下。 谢湛见气氛缓和下来, 才笑道, “大哥你就是想太多, 若是平时, 润之还很说不准会有冲动的时候,如今娶了媳妇, 按照他如今的稀罕模样, 怎么样也得为弟妹多考虑考虑。” “你说是不是啊?” 谢湛说着还要推一推谢泽的肩膀,把他惹得直黑了脸, 还不罢休。 臭小子怕旁人亲近,对弟妹倒是来者不拒, 他们这些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人,反倒往后靠了。 谢湛如此想着,越发想逗他, 还伸手想去挑谢泽的下巴,被谢泽狠狠拍了一下手背。 “啪”地一声,整个手背都红了。 谢泽眉头不动,“二哥,自重。” “行啊你,现在嫌弃你二哥了,回头我叫我夫人好好带着弟妹习武去,哼哼,看你怕不怕。” 谢湛揉着手背,冲着谢泽龇牙。 谢溶皱眉看着两个还没长大的弟弟,额头狂跳,干脆趁着他们不备,躲了出去,免得成了池鱼。 他前脚刚迈出去,后脚书房里一阵丁零当啷作响,不知是砸了砚台,还是碰到了书架,这俩倒霉孩子,多大的人了,还打架! 回头看他不去父亲跟前告状,罚他们抄道德经一百遍! *** 告别了谢府的兄长、嫂子 分卷阅读83 们,谢宅彻底空了下来,满府主人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就连大嫂从江南带来的丫鬟小厮,也被谢泽一并打发了回去。 谢宅有三进大,但伺候的人,仅有玉茹带来的十几个陪嫁,这其中还包括帮她打理铺子的人,另就是谢泽原本身边的人。 “喏,账册和库房钥匙在这里了,回头你找了牙婆,另买些人补上就是。” 谢泽随手把府里的账册和钥匙都交给了玉茹,叫她看着自己添人,随即又有些担心,这小傻瓜,会不会治家啊? 谢泽转头,见丫鬟们都退下了,干脆坐到玉茹身边去。 腿挨着腿,一动就能互相碰到。 顿了一会儿,谢泽还是忍不住道, “你若实在不会,交给你带来的管家嬷嬷办就是......” 玉茹一双漂亮的杏眼盯着他,既不拿账册也不回话,忽然道。 “你早上和兄长打架了?” 木槿传了消息来时,玉茹还不相信呢,谢泽在她心中是个谦谦君子般的人物,怎么就会打架了?还和兄长动手,砸了书房? 如今见他避而不答的模样,到真有几分相信了。 玉茹眯起眼睛看她,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 谢泽咬牙,小丫头如今是真不怕她了。 但他好歹成婚了,和兄长打架什么的,如今听来有些羞臊。 他轻咳两声,可怜兮兮地, “茹儿,为夫犯了咳疾,去给为夫熬药吧。” 说着不待玉茹回答,紧接着道, “我去书房等你,快些来。” 话音刚落,跟前哪儿还有半分人影,他走得如此快,一看又是骗她的。 玉茹鼓了鼓脸,不就是熬药么,熬它一大锅,看他喝不喝得下去。 说是如此说,但玉茹对上谢泽,就从没赢过,这人天生就是来克她的,明明是去喂药,不知怎的,自己倒喝了一大半,等用晚膳时,面色陀红,浑身软趴趴的模样,也不知是真去喂药的,还是做了什么坏事。 反倒谢泽精神抖擞,席间一直给玉茹夹菜,见她乖乖吃完,嘴角的笑意都深了些。 谢泽的休沐一过,又到了每日去上值的时候,他早上起身时,玉茹还睡着,听见动静,嘴里迷迷糊糊地喊夫君。 谢泽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叮嘱道, “若是在家中无聊,可回伯府看望姨娘。” “今日十五,无论伯府中任何人提起,你都别跟着去白马寺,听懂了吗?” 谢泽对玉茹不放心,若不是上值不能带亲属,他恨不得把玉茹栓裤腰带上带走,这哪里是娶了个妻子,跟养了个女儿也差不多,不过谢泽甘之如饴就是。 “少爷时辰快来不及了。” 门外青松小声道。 谢泽嗯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等玉茹意识清醒时,外间早就没了他的身影。 玉茹好歹经历了一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她信赖谢泽,愿意在她面前露出最天真的一面儿,这会儿回神了,当即吩咐芍药, “派人去白马寺盯着,有任何消息,及时来报。” 见芍药领命去了,玉茹细细思量,伯府中能和白马寺有关的人是谁呢? 对了,听祖母来信说,玉蓉约了李家公子去白马寺。 *** 白马寺地处城郊,香火鼎盛,在临安这一带久负盛名。 从早至晚,来往香客众多。 和李公子约好了去上香的日子转瞬及至,玉蓉昨晚上激动地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饶是如此,她此刻坐在马车里,仍旧精神头十足。 “还有多久到白马寺?” 玉蓉坐立难安,不时问珊瑚。 珊瑚看了古嬷嬷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撩开帘子向外看去, “禀姑娘,约莫还有一刻钟就能到了。” “大姑娘,奴婢有一言,恐怕不大顺耳,但为了姑娘好,老奴也不得不讲。” “姑娘如此急切,实在不是大家姑娘的行径,莫说您和李公子还未成亲,就是成亲了,姑娘家的矜持也不能少。” 古嬷嬷就坐在玉蓉身边,见玉蓉这般模样,心底轻啧,说起话来毫不留情。 “嬷嬷所言极是。” 玉蓉颔首,强忍住脾气低头温驯道。 老虔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古嬷嬷把玉蓉眼底的不服看在眼里,心底摇摇头,懒得再费口舌。 在玉蓉不住的期盼里,白马寺终是到了,玉蓉扶着丫鬟的手下马车,李公子已经站在一旁等着了。 李长风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站在一旁时如青松翠竹,玉蓉只见他一眼,眼睛亮了一瞬,但想到此人的身份家世,终究又暗淡下来。 玉蓉莲步轻移,对着李公子一礼,姿态优雅,到底没堕了伯府的名头,古嬷嬷见了暗自点头。 李长风立刻避开,并未受她的礼,俊逸的脸上有些冷 分卷阅读84 ,丝毫不为所动。 想到好友昨日调笑的话,李长风薄唇抿紧。 白马寺之所以香火鼎盛,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比别的地方更灵验,不管来上香的人,所求为何,大多数都能满意而归。 老夫人初提白马寺,就正中玉蓉的下怀,这个见面的地方,简直为她量身定做。 只要她能从伯府出来,可不是求仁得仁。 既然来了白马寺,香是一定要上的,玉蓉站在台阶下抬头望去,一级一级,足足有一千级台阶,才能到达山顶的寺庙。 玉蓉拾级而上,李长风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明明这两人出来是为了相看的,如今看来倒像是两个陌路的香客。 索性玉蓉根本不在乎这些,她的心思一点没往李长风身上放,这人除了样貌还行,别的处处达不到她的标准。 她专心致志地走台阶,鼻尖是淡雅的檀香,耳边能听见袅袅钟声,心情倒是真的放松了不少。 玉蓉知道自己心里有执念,但那又如何,似走台阶似的,这样一级一级,早晚会去到想要去的地方。 李长风看着彬彬有礼,其实待玉蓉极冷淡,古嬷嬷走在身后看得分明,心中打鼓,生怕李公子提前知晓了什么,但她仔细观察半天,又觉得不像。 或许李公子天生脾气如此? 古嬷嬷心里摸不准,决定回头好好和老夫人说道说道。 一千级的台阶,其实很长,玉蓉到底是娇养的,走到半山腰就走不动了,而古嬷嬷年迈,早就在底下亭子里歇息。 如今在玉蓉身边的,也就李公子和珊瑚。 玉蓉抬头看了看,寺庙好似很近,其实很远,要上去恐怕还要爬个几百阶,干脆也找个了个待客亭休息。 她还问李长风, “公子可要随我一同去休息?” 李长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步跟上。 两人不过刚刚落座,就听玉蓉好不羞耻地问, “李公子想娶我是因为伯府,还是因为我?” 李长风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一言难尽,他摇头, “都不是。” “那是为何?” 玉蓉有些好奇,紧接着问道。 李长风没答,反问, “你为什么来白马寺?” 普通闺秀约未婚夫会去上香吗?爬上几百阶台阶,香汗淋漓,哪还有半点仪态。 玉蓉有些尴尬,她总不能说,就是算准了古嬷嬷爬不动,她为自己赢得了逃跑的时机吧? “你、你可有心仪之人?” 李长风心底一晒,到底还是摇头。 果然是个不懂风情的臭小子啊,玉蓉叹息道,但她仍旧不放弃晓之以理, “可若是......” “若是你有了心仪之人,问我愿不愿意放你走?” “蒋玉蓉,你果真太高看自己了。我们素昧平生,你白白让我担了个退亲的恶名,却想我轻飘飘地放过,到底凭什么呢?” 李长风倏地看过去,锐利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玉蓉羞耻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从他接到去白马寺的帖子起,就什么都知道了?那他心里会怎么想自己?一个不知廉耻的人么?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只是跟从本心走,与你之间只是父母之命罢了。” “哦,所以我来放你走。” “蒋玉蓉,你自己选了这条路,一旦走了就别回头。” 李长风嗤笑一声,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他可以预见她的下场,而她自己却还是闷着头往前走。 既然如此,这桩荒唐的亲事,就由他亲自了结。 作者有话要说:  李长风根本就不傻,也没大家想得那么可怜 玉蓉想逃跑,但是未婚夫亲自送她走,哈哈哈~ ☆、第41章 从玉蓉知道景王要回来了开始, 就一直在等一个外出的时机。 她明白老夫人已经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一定不会允许她,有任何违背她心思的念头的。 可是玉蓉不甘心,她想赌一赌自己在景王心中地位, 万一成功了呢? 一旦成功了, 可就真成了人上人。 “李公子, 我说再多,于你而言都是狡辩, 对你, 我只有抱歉二字。” 原以为李长风会是她离去的最大障碍,没想到李长风根本就没打算阻拦她。 离开的路近在眼前,玉蓉反倒踌躇起来。 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些,像是冥冥之中有人扯着线, 让她往这条路上走似的。 她甩甩头, 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李长风冷眼看着她离开,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也不知该说这姑娘是天真呢, 还是蠢, 她就这么大喇喇地迎着景王而去,就这么肯定景王非她不可? 那可是堂堂亲王, 未来太子人选, 要 分卷阅读85 什么女人没有。 李长风心里还有些庆幸,早点走了也好, 要是等成婚了,再勾缠到一起, 就更恶心人了。 “姑娘,咱们真要走?” 珊瑚惊呆了,她以为姑娘就是问问李公子太子的消息, 哪知道一上来就要离开。 古嬷嬷可带着人守着呢,下山只有这一条路,若是被逮住了...... 珊瑚狠狠打了个哆嗦。 “你不愿走,就回去,我自己离开也行。” 玉蓉头也不回道。 珊瑚不去正好,她还嫌她累赘呢! 从前在孤儿院里,爬过的树不知凡几,不就是翻座山,能有什么难的? 珊瑚问的哪里是这个? 玉蓉一旦离开,放弃的可不仅仅是李家的这门亲事,说不准还有伯府嫡出小姐的名头。 万一、万一景王翻脸不认人,她们可就连伯府也回不去了! “姑娘,你不能离开......” 珊瑚想伸手把玉蓉拽回来,却只抓了个空,回应她的是玉蓉飞快跑远地身影。 珊瑚回待客亭,想找李公子帮忙劝说一番,结果只看到空荡荡的亭子,哪里还有人影。 她急的直跺脚,身后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忽然道。 “姑娘呢?” 古嬷嬷休息了片刻,又带着人往上爬,结果在半山腰的地方,见到没头苍蝇似的珊瑚。 见她这般模样,也晓得事情不妙,古嬷嬷抓紧珊瑚的手腕,越发咬牙切齿。 “不是叫你看好姑娘,如今人呢?你办得好事,回头禀了老夫人,非要叫她发卖了你不可!” “嬷嬷救命......” 珊瑚心里害怕极了,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哆哆嗦嗦把从玉蓉那儿听来的话,一字一句复述给古嬷嬷。 古嬷嬷越听,脸色越发铁青,到后面直恨不得厥过去。 她探头往山顶上看去,上头影影绰绰,全是来往的香客,很难辨清容貌。 再加上她们刚刚一路往上,并没有见到玉蓉的身影。 古嬷嬷一拍大腿, “坏了,大小姐别不是从后山走了吧?后山极陡,人烟罕至,稍有不慎......” 古嬷嬷当机立断,把带来的丫头们分成两拨, “你们从这儿上去,往后山找人,一个时辰以后还来这里等着,汇报消息。” “你们几个跟着我一同顺着这路下山,四处问一问有没有大姑娘的踪迹。” “至于你!去找李公子,不管如何说,他放走了我们伯府的姑娘,也要担责任的!” 古嬷嬷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珊瑚说的,她面容冷肃,咬牙切齿的模样,直恨不得立马揍她一顿! 珊瑚哆哆嗦嗦点头,在附近乱转着,期盼能找到玉蓉或是李公子的身影。 一个时辰以后,所有人一无所获。 古嬷嬷气喘吁吁地坐着,头发散乱,一点没了大家奴婢的风范,到了这时她也慌乱极了,回去不知该如何向老夫人交代。 可再怕也无用,若是不尽快告知老夫人,大姑娘有个万一,她就是死一万次也担待不起! 于是古嬷嬷不再停留,领着人,一路下上而去。 身后带着的丫头们,也和古嬷嬷差不多打扮,头发乱糟糟的,衣衫都差不多快被汗水浸湿了,浩浩荡荡一群人,看着狼狈非常。 来往的香客们暗自嘀咕,这些人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还问她们需不需要帮助,都被古嬷嬷冷着脸拘了。 等武安伯府大姑娘年纪轻轻身陨的消息传来,众人才恍然大悟,忆起这一天,心中疑窦丛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你说大姐姐不见了?” 玉茹正吃午膳呢,冷不丁的听见芍药开口,连勺子都惊掉了,“当啷”一声又砸向了碗里,溅起一些汤水。 玉茹拿帕子随意擦拭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芍药。 芍药点点头,红唇一张,“吧嗒吧嗒”地就把一上午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饶是玉茹有心里准备,也被芍药的说辞,惊得目瞪口呆。 “可是为什么呀?大姐姐都定亲了......” 玉茹知道玉蓉对于这桩亲事不满意,可是不少手帕交中也不乏这种情况,她们大多最后还是顺着长辈的意,嫁了过去,如今过得不好不坏。 像玉蓉这般反抗不过,竟然一走了之,实在少之又少。 玉蓉跑了不要紧,底下还有玉莹、玉芝甚至蒋氏族中还有不少待嫁姑娘,这事一旦传出去...... 玉茹背上冷汗直冒,想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玉茹匆匆换了身见客衣裳,让芍药略微把头发整理好,就急匆匆要套马去伯府看看。 “木槿,这回你别去了,守好正院,有什么事不能定的和孙嬷嬷商量着来,实在不行,等我回来。”b 分卷阅读86 r   玉茹边走边说,步伐匆匆,还未越过小花园,就见青松一路小跑着过来, “少奶奶,少爷带了客人回来,然您亲自张罗一桌席面送过去。” 咦,她这刚要出门,那边谢泽就带了客人回来? 玉茹心里狐疑,问道, “你可知是何人?” 青松看了玉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 “这人您也知道,是李家公子,他和少爷是多年好友,这不......正巧赶上了......” 青松尽量让自己镇定些,别发抖。 玉茹拧眉,当机立断, “好,他既不想我去伯府,我就不去了,这就去吩咐大厨房一声。” “你去禀了夫君,我一会儿就来。” 青松心道,明明少奶奶仍旧温温柔柔的,他怎么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反正他只是个传话的,少奶奶就是有怒气也不会对着他来吧? 青松点头哎一声,拔腿就跑。 “少奶奶?” 木槿觑着玉茹的脸色,小心开口。 玉茹挥一挥手,调转脚步,往大厨房那边走。 她倒要看看,谢泽给她弄了些什么幺蛾子? *** 玉蓉的下山之路,并不是很顺利,虽然躲过了古嬷嬷一行人,却把胳膊、腿都给划伤了,衣裳都拉了一道口子,裸露出来的肌肤,往外渗着血,看起来可怜极了。 玉蓉此刻站在官道上,脚底都隐隐作痛,她极目远眺,远远看过去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除了树,还是树。 她蹲下身,阳光从她头顶照下来,落到地上,成了小小一团的影子。 玉蓉紧抱住自己,心里失望极了,头一次觉得自己做事冲动。 明明是冲着景王去的,到了这会儿,连景王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个时空也没个手机啥的,光靠自己两条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景王。 玉蓉到了隐隐有些后悔,站起身看了眼回去的路,前面一大片都是刚刚走过的茂密丛林,若是要过去的话,必定还会被划一遭。 干脆咬咬牙,硬着头皮往前走。 她走了约莫有一个多时辰,越走越渴,喉咙口干得像是要冒火,腿快废了不说,鞋底都要磨穿了。 正在这时,玉蓉听见一阵“哒哒”地马蹄声由远及近。 玉蓉原本心灰意冷,丝毫不顾形象地坐在大石头上,张着眼睛四处找野果,想润一润喉咙,如今听见动静,猛然站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远方。 这马蹄声又多又急,像是有千军万马一般,越是离得近,连地面都要跟着震颤起来。 可玉蓉丝毫不怕,她的心,随着马蹄声,跳得越来越快,眼睛里像是有星光。 玉蓉内心焦灼地等着,又过了一下会儿,终于看着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为首的人,玉蓉见过,是景王身边的部下,这下玉蓉一刻也不愿等了,飞快地提起裙摆跑了过去,口中不停地喊, “张侍卫,张侍卫!” 骏马跑得飞快,若不是张英骑术精湛,险险就要把突然出现的人,踩在马蹄之下。 他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们都停了下来,目光不善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 她一身衣裳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面上全是污泥,看不出模样,只有那双眼睛,亮晶晶的,似曾相识。 张英皱着眉头,一开口,压迫性十足, “姑娘,无故耽搁朝廷命官办差,可是大罪!” 玉蓉意识到眼前这人大概是没认出她,拎起袖子,把额角的脏污都尽量擦去些,急切道, “张侍卫,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武安伯府的大姑娘,蒋玉蓉。” “从前我和王爷有旧......” 张英这才仔细拿眼瞧她,把玉蓉从头扫到尾。 作者有话要说:  景王甩着小皮鞭由远及近:导演,说好让我出场呢! 怂唧唧的青析:咳咳,那什么下一章,下一章肯定有你,我发四!请看我闪亮的大眼睛。感谢在20200725 15:32:55~20200726 07:4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额小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跟前站着的姑娘形容狼狈, 好好的衣裳也变得破烂不堪,但这并不能妨碍张英分辨出裁衣服用的料子,是上等衣料。 再细看玉蓉面容,确实隐隐有些熟悉, 瞧她熟知自己的模样, 说不得真与王爷有关。 被挡了去路, 张英心里其实极恼,军中之事, 十万火急, 好在边疆叛乱以定,若真因这姑娘耽搁了军情,在场的人恐怕都没好果子吃。 不管这姑娘是否与王爷有旧 分卷阅读87 ,瞧她发式模样, 还待字闺中。 姑娘家, 一旦连身份、矜持都不要了, 自然被人看轻几分。 张英抬了抬下巴, 吩咐边上一个士兵道, “你留在此地,把这姑娘带到王爷别院, 我等先去办差。” 说完他驾一声, 骑着骏马呼啸而去,连个眼风都没留给玉蓉。 身后的将士们有样学样, 来得快,去的也快, 完全把玉蓉当成一团空气。 玉蓉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面色仍旧带着笑意, 可怜兮兮地对留下的哪位士兵道, “抱歉,耽搁你们事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刚刚张侍卫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看......” 年轻的小士兵长得憨厚老实,先前心里还看不起这姑娘呢,这会儿她软乎乎地道歉,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小士兵挠挠头,长腿一抬,下马, “姑、姑娘,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不您坐我的马,我牵着你走?” 小士兵见玉蓉不说话,漆黑的小眼睛看向她, “王爷最近的别院,离这里至少还有三里路。” 玉蓉低头,看了脚上脏兮兮的绣花鞋一眼,原本鲜亮的粉色变得灰扑扑的,坠在上头的珠子,早就被树枝刮掉了,即便她嫌弃这小士兵的马上全是汗味,到了这时却不得不低头。 玉蓉抬头,嫣然一笑, “谢谢你啊,这位大哥。” 她脸上的淤泥基本上擦干净了,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倏地一笑,清秀的眉眼生动起来,黑黝黝的小士兵心头一跳,别开目光。 这不愧是王爷看上的人,真他娘漂亮。 这次战事大捷,分得的钱也不知够不够给他回去娶一门媳妇,也不用多漂亮,有这姑娘三分之一就行了。 *** 谢宅也有三进,但放到大户人家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伯府虽败落,但宅子还是祖辈挣下的,面积不小,加起来,足有两三个谢宅这么大。 但谢泽的房子有个好处,里面屋子少,花园极大,足可以和伯府的媲美,而且里面建了各种亭台水榭,夏日纳凉,冬日赏景都是极好的。 李长风和谢泽相熟,他来了谢泽也没见外,带着人坐在了水榭里。 里面石桌石椅,临水而建,一低头能瞥见池塘里一片片的荷叶,还没到夏日,花苞都没长出来,但微风阵阵,让人的心情都明朗起来。 李长风坐在一旁,自斟自饮,好不惬意,哪有半分未婚妻跑了的焦灼。 谢泽睃他一眼,嘲笑道, “老婆都没了,你还乐得出来,看了不是一般傻。” “病秧子,你说谁傻呢!” “我看你才傻,明知武安伯是何人,他的女儿你也敢娶,要不怎么说我有先见之明呢,娶了武安伯的女儿,还不得给他搭桥铺路?” 李长风说完,举起酒盅一饮而尽,余光里一瞥,瞧见一个远远走来的浅碧色身影。 他眼珠子一转,故意道, “你老实跟我说,娶妻是不是件麻烦事?” 谢泽抿唇,长叹一声,见李长风眼睛忽闪忽闪地,心里知道他又在弄鬼,促狭道。 “娶妻可不是麻烦。” 李长风嘴角勾起,一脸看好戏。 继续说啊,最好回头被嫂夫人扣住,好好吃吃苦头。 哪知谢泽话锋一转, “小妻子太和我心意,搞得我都不想上值,每次都踩着点去,差点被李翰林抓个正着,可不是麻烦。” 谢泽说完对着李长风微微一笑,挑衅意味十足。 李长风心头一梗,见玉茹身影降至,到底没再说什么。 他站起身,对着玉茹行礼, “弟妹” 玉茹往谢泽身边侧了侧,避开了。 木槿拎起食盒上前,把食盒里的小碟子一样样摆出来,有荤有素,色相味俱全,只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 随即她很快退了下去。 水榭里此时并无外人,只有清风徐徐。 谢泽对着玉茹伸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玉茹没应他,仍旧站着。 谢泽扫了她一眼,暗自挑眉。 “李公子,你可知你把我姐姐放走了,耽误蒋氏名声?” 玉茹见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吃吃喝喝,心头窜起一阵邪火。 李长风睨了谢泽一眼,道, “弟妹不该问我。” 玉茹拧眉,看向谢泽,仍旧道, “怎么不该问你,据说当时只有你们二人在一块儿,你不喜欢我姐姐也行,好歹伸手拦一拦,带回去家里祖母自会处理。” “然后给她另定一门亲事吗?” 李长风掖了一筷子菜,不紧不慢道。 玉茹一噎,定亲一事确实是蒋家理亏,可李长风不愿,为什么不拒婚? 李长风像是看出了 分卷阅读88 玉茹的疑惑,闲闲开口, “弟妹可知,我年岁比润之还年长两岁?” 子女年岁渐长,成婚这件事,就成了阖府的头等大事。 李长风明知玉蓉并不愿成婚,也要和她定下亲事,打的就是她不甘心的主意。 不管她是退亲,还是逃婚,往后经了这一遭,作为一个受害者,长辈就算催婚也不好催太紧。 李长风说完并不管玉茹心中如何想,专心吃喝,火速填饱肚子,趁着谢泽不备,站起身提出告辞, “说来,这个方法还润之教我的呢!” “不想竟然这样管用。” 李长风对着谢泽微微一笑,见他皱眉,心里乐开了花。 随即把这一整个水榭,都留给这对小夫妻处理问题,他敢保证,明日谢泽不是不想上值,说不定是不能上值。 想到谢泽吃瘪的样子,实乃人生一件乐事。 玉茹惊呆了,坐在圆凳上,“咔吧咔吧”地转过脸,眼神幽幽地看着谢泽。 谢泽尴尬一笑,给玉茹夹了两个鱼丸, “我记得你爱吃这个,今日大厨房做得不错,鲜香合口,你尝尝。” 玉茹低头,两只白生生的鱼丸在碗里打起了圈,可她却食欲全无。 “夫君,你该同我先说一声的。” “同你说一声,然后呢?茹儿,善良是要分人的。” 谢泽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他明白玉茹的心思,她不愿意去做恶人,甚至不愿和谁斗,遇见问题只会缩起身,远远避开。 可她难道没想过,如果早让老夫人知道玉蓉要外逃,她就算心里不愿,恐怕也会趁了玉蓉的心,让她整儿八经地进了景王府里吧? 按照玉蓉嫡女的身份,不是正妃,也是侧妃。 到时候这个傻瓜,还有什么自保之力呢? 若是钟氏再给力一些,扶景王上位,哪怕是个侧妃,也能碾压她。 这不是谢泽愿意看见的,他不愿意让玉茹受委屈。 如今他不过给玉蓉一点小小的机会,她就敢偷溜走,听见玉蓉的做法,谢泽差点没笑出声。 原以为茹儿已经够蠢的了,没想到还有个更蠢的。 “我知道,可是你这样、这样......会害到旁人。”比如说玉莹。 玉茹低着头闷闷道。 谢泽把放下筷子,低头看向身边黑漆漆的发顶,一字一句地问, “你想说我不择手段?” 玉茹摇头。 她知道谢泽很聪敏,而她有些笨拙,如今这个聪明人成了她的枕边人,万一、万一有一天...... 谢泽抿紧唇,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牢牢把玉茹罩住,他看着这个小脑瓜气不打一处来。 干脆一闭眼,抬腿走出了水榭。 强烈地压迫感消失了,玉茹这才抬头,空荡荡的水榭里,哪儿还有谢泽的身影。 她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坐着,一低头就见满桌精致的菜色,可玉茹却没有丝毫胃口。 *** 玉蓉到景王别院时,觉得自己身子都快散架了,原来马也不是这么好骑的,何况是这种没有马鞍、不够温驯的战马。 玉蓉被人扶着下马,感觉大腿内侧都快磨破皮了,若不是有人看着,真恨不得大哭一场。 小士兵把玉蓉放下就去敲门,里面很快传来开门声,一个老者扫一眼他的装扮,认出是景王亲兵,笑着问道, “军爷怎么有空来这里?是有什么要事吗?” 小士兵挠挠头,指了指玉蓉的方向, “李侍卫让我带着她来,许是王爷的人,你看......” 见老者眼神扫过来,玉蓉抿唇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好看一些。 老者沉默一瞬,很快开口, “这位姑娘里面请把,吴嬷嬷会帮着安置你的。” 玉蓉点点头,冲着老者感激一笑,走到别院大门口时,不动声色地问道, “敢问王爷......” “也是你运气好,王爷就在这别院里,回头你收拾好,就去见王爷吧,去还是留,全看王爷的意思。” 老者给景王当了许久门房,像这种找上门来的姑娘见过不少,处理起这事驾轻就熟。 玉蓉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对着门房笑得越发甜了。 果然天不负她,竟真叫她见到了景王殿下。 这次,她必定要留下,做这景王府的女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白了,女主就是不够相信男主,而且很有自知之明 嘛,毕竟才成亲,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其实都还没摸清楚 对了,我设定了红包哦,类似于拼手气,不晓得有没有人能拿到大红包, 八月一日开奖 。 ☆、第43 分卷阅读89 章 老夫人知道玉蓉不见了, 果然大怒,立马派了人去白马寺附近找,结果两三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跟着一起去的珊瑚,被罚了三十个板子, 就连古嬷嬷也被勒令回去养老。 “你就是怨我, 我也不会留你了!往后你自己好好地吧。” 老夫人把人交到古嬷嬷手上, 无非是因为信任,可在这个信任的人手里弄丢了人, 才让人觉得难堪呢! 往后古嬷嬷在这府里, 还怎么立足,怎么替她办事? 古嬷嬷没有任何狡辩,她自己犯的错,自己知道, 可老夫人如今这般模样, 她不大放心。 “老夫人, 你要老奴如何都使得, 莫要太过伤心, 伤了身子。” 古嬷嬷跪在地上,言辞恳切。 她不在乎大姑娘怎么样了, 或是自己逃了, 或是被人掳走了。 她就是气因为这个不孝孙女,让老夫人又满心烦躁。 找人的这几日, 老夫人从没安安稳稳地睡过觉,如今眼睛周围都还红肿着, 底下一片乌青。 古嬷嬷看在眼中,心里愤愤不平,老夫人对大姑娘够好了, 那位就是不懂事,也不该弃伯府于不顾。 如今反正要走了,她说话也就不那么忌讳了。 “老夫人,老奴跟了您一辈子了,除了这件事上,从未出过岔子。如今仗着在您跟前还有几分颜面,有些话,一定要讲。” “大姑娘要走,恐怕是早就计划好的,要不为什么您提出去白马寺,她那么高兴呢?” “李家公子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却一句不吭声,想必早就想好了下策。” 古嬷嬷忠言逆耳,老夫人却听得扎心,不管玉蓉如何,到底是主子,还轮不到一个下人在她跟前说是非,即便这个人是伺候了她许久的积年老嬷嬷。 “你放肆!” 老夫人拍桌怒喝。 “老夫人,老奴还有最后一句,您若是真为底下的孙女们着想,不妨现在就开始想对策。” “有了一个逃婚的嫡姐,好容易嫁了如意郎君,过安生日子的二姑娘会如何?底下未出嫁的三姑娘、族中的姑娘们又会如何?” 古嬷嬷说着,对老太太磕了个头,额头深深地触到地面。 随后也不管老夫人如何反应,起身离开了。 只是她走远的步子,越来越慢,心里不舍也越来越浓。 空荡荡的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老夫人垂着头,半晌没说话。 隔了许久,才叹息一声。 “英娘。” “奴婢在。” “把我随身的一个小首饰匣子拿了送去给南香,伴了我大半辈子的老人了,晚年也该过得体体面面的。” “是。” *** 府里的两个主子闹矛盾了。 不管是谢宅积年的旧人,还是孙嬷嬷从牙婆那儿新买的丫头、小子,一个个紧盯着正院,轻易不敢露头,生怕这股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以往少爷必定要和少奶奶一起用膳的,这都两天了,别说一起用膳,两人愣是连面都没见过;晚上就寝更是如此,焦不离孟的两个人,竟然分房睡,少爷昨晚上在书房歇了一宿。 木槿和芍药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她们是亲眼见着婚后少爷对少奶奶如何爱重的,冷不丁的冷淡下来,饶是她们俩也慌了手脚。 “芍药,你说怎么办啊?再这么下去,不论多好的感情都得消磨了。往后少爷若是有了新人......” 玉茹在里间午睡,木槿站在廊下,小声和芍药说话。 木槿惯来稳重,玉茹房中许多事情都是她在拿主意,如今连她都没招了,芍药且还不如她呢。 她想了一会儿,才道, “别的咱们管不了,看住底下的丫头是正经。” 府里人少,最近进了不少丫鬟,孙嬷嬷全都挑过一遍,但到底没□□过,不如家生子牢靠。 万一有一两个心思大的,想趁着机会往上爬怎么办? “你说的是,我看那玉簪、春兰两个颇有几分姿色......” 两个丫鬟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其实玉茹半躺着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心头涌起一阵酸涩,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谢泽生气那天,她晓得自己错了,可不知怎么与他道歉,想等晚上撒个娇,他却不来了。 玉茹咬唇,辗转难眠。 罢了,爱如何就如何吧,她还是照原先想的,该吃吃、该喝喝。 因着心情不畅,中午都没怎么吃,如今腹中空空。 玉茹干脆起了身,打断丫鬟们的谈话,让她们去大厨房叫糕点。 木槿应了,小跑着去了,不过片刻茶的功夫,就提着食盒回来了。 玉茹扫了眼,全是她喜欢吃的,静坐着,等着木槿一份份往外端。 哪晓得木槿手上不 分卷阅读90 停,嘴上也不停, “少奶奶,您瞧,这些都是您爱吃的。” 木槿刚来玉茹就晓得了,心腹丫头去拿,可不得是自己爱吃的吗? 却见木槿神神秘秘道, “是少爷吩咐厨房温着的呢,所以奴婢才能这么快回来。” 她说着还拿眼神去看玉茹,见她垂首沉思,悄悄和芍药对视一眼。 芍药会意,立刻道, “少奶奶,您没去过大厨房,一定不知道,咱们府里光掌勺的大师父就有四位,更别提还有专门做面食,和糕点的。” 玉茹还真没去过厨房,她嫁来时日还短,并未认全府中的人。 顶多在正院当差的个个认识,管事婆子个个认识,要问她大厨房都有谁,她还真不清楚。 芍药见她好奇地看过来,不紧不慢道, “按说咱们府中主子少,应当用不了这么多人。” “奴婢听那掌勺的大师父说,他们原也不是临安人,有江南的,有湘西的,有咱们北方的,还有祖上是宫里的......奴婢当时就想,少爷好好的,怎么在这大厨房里费这么多心思?” 芍药点到为止,没再说下去,和木槿两个帮玉茹摆好碗筷,倒了花茶,又退了下去。 丫鬟的意思,玉茹听懂了,满桌子糕点确实都是她喜欢吃的。 一时满脑子全是谢泽守在她身边,笑着和她话;或是被他抱在怀里,满鼻子都是清冽带着药香的味道...... “你说少奶奶会不会去找少爷啊?” “谁知道呢?” 木槿和芍药两个头碰头站在一块儿,静静听着里间的动静。 突然“哗”地一声,帘子被掀开了。 两个丫头瞪大眼睛看过去,只见玉茹缓缓走出,白皙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 两个丫鬟心里“咯噔”一下,正惴惴不安,就听玉茹道, “傻站着做什么?去书房。” *** 景王的别院很大,玉蓉头一天来就迷了路,准确来说,也并不算迷路,她故意跑出去,就是想偶遇景王来着。 哪晓得管家的吴嬷嬷把人看得很紧,把她抓了个正着,非要亲自把她“送”回去。 玉蓉只觉得从一个牢笼里,掉到了另一个牢笼里。 而景王此刻正在饮酒作乐呢! 自他打了胜仗,圣上大喜说要厚厚地封赏他,就连母妃钟贵妃也暗暗告诉景王,钟氏已经在出力了,过几日,少不得会得个太子的名头。 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要他是太子,还有瑞王和英王什么事儿? 景王喜不自胜,但又不能大肆宣扬,只在自己的别院里饮酒作乐,说是要犒赏下属。 边疆一战,这些战士们出生入死,犒赏一番,谁也说不出错来。 景王大喜,凡是来敬酒的来者不拒,开宴不过片刻钟,就喝得晕陶陶的,他有些热,解了衣衫,露出健壮的胸膛,见将士们饮作一团,干脆提了酒壶,在院里来个月下散步。 景王身后紧紧跟着几个丫头,各自虎视眈眈,寸步不离景王。 都明白对方想抓住这次机会,一跃而上成为主子,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轻易得到。 玉蓉就是在这时候看见景王的。 她晚上特意梳妆过,一身素色白衣,头发也梳成飞天髻,脸上上了妆,眼睛更大了些,嘴唇嫣红,别说还挺好看。 她原就是为了遇见景王,奈何无功而返,这头吴嬷嬷正把她压回去呢,一转头竟然见到了景王。 皇天不负苦心人。 玉蓉激动地眼睛都红了,她上前对着景王盈盈一礼, “殿下。” 吴嬷嬷眉头皱得死紧,没想到还是叫着丫头碰见了王爷,也好,先看看这丫头是不是如她自己所说,和王爷“有旧”。 景王皱眉看着她半晌,没认出人来,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本王的别院里?” 吴嬷嬷使了个眼色,跟在景王身后的丫鬟们会意,就要伸手把玉蓉拉下去。 哪知玉蓉不紧不慢,竟是上前牵住了景王的大手,还在他掌心挠了挠, “王爷,不记得我了?” 吴嬷嬷瞪大了眼睛,还没见过有人敢对景王动手动脚,这个姑娘真是不知廉耻,她等着景王发落她。 可这回吴嬷嬷显然猜错了。 景王如梦初醒,熟悉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忆起了是何人。 他迷醉一笑,“是玉蓉啊。” 景王自问见多识广,阅女无数,却还没见过一个把心机直白地剖露出来,明明待字闺中,却敢和他来往,且不动生色地勾引他的。 他一时有些新奇,到底把玉蓉给记住了。 此时这女子出现他身前,一身衣着打扮,不用问也知道为了什么。 景王酒意上头,来不及多想,只顺着自己 分卷阅读91 的心意道, “你来的正好,过来服侍本王。” 玉蓉在吴嬷嬷和众女的嫉恨中,走到景王身边,双手紧紧地扶住他的手臂,在景王耳边吐气如兰,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泽小剧场: 老婆不理我 派了人悄悄去打探,没来找我,嗨呀好气,砸了一支心爱的湖笔。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派人去打探,连饭也不好好吃了,嘴里骂,惯的你!一掉头,暗戳戳地吩咐厨房,准备了一桌老婆喜欢吃的点心 眼看天都快黑了,心里想着各种去正院的法子,结果小厮来报,少奶奶来了…… 谢泽:哦,知道了 内心:~\(≧▽≦)/老婆来找我了 。 ☆、第44章 玉茹到书房时,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书房的廊下挂了灯,一盏盏,把门口的路照的晕黄。 玉茹站在门口脚步踌躇, 小厮明明已经报进去了, 门却还关着, 他是不想自己来吗? 她有些失落,掉头想走, 正对上木槿殷切的目光, 一下又顿住了脚步。 中午那顿没吃饱,刚刚想吃点心,其实也只是尝尝味道就放下了,此时腹中空空, 玉茹再看那扇紧闭的门, 变得异常烦躁。 玉茹猛地山前几步, 一下子走到书房门口, 抬手急促地敲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玉茹气鼓鼓地想, 如果谢泽还不开门,她立马就走。 她闷着头, 一阵乱敲, 还要再使劲,结果—— 纤细白嫩的粉拳, 被一只大手握紧在手心里。 “你怎么一点耐心也没有。” 谢泽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玉茹的身影, 语气无奈道。 玉茹慌乱地垂下眸子,想收回手,拔了一下没拔动, 只得任他握着。 “我怕你还生我的气。” “那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谢泽看着她,见她不说话,又留给他一个黑黝黝的发顶,简直气笑了, “还说你不是小没良心的?” “我不是!” “我知道你为我好,没觉得你做得哪里不对,但是我就是......” 玉茹急急开口,说了一半却卡壳了,突然丧着脸认命道。 “好吧,我是没良心......” 谢泽嘴角翘起,又快速压了下去。 其实她来,已经给他惊喜了。 在这段感情了,饶是谢泽也有点没信心,你问他八股文,经义,他能马上对答如流,对上玉茹却完全慌了手脚,她是神秘的,又奇怪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正在这时,突然从玉茹肚中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玉茹涨红着脸,面带窘迫。 谢泽松开她的手,把她一把抱进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有种失而复得的滋味。 他朗笑出声, “这下我们俩扯平了。” 玉茹也想到他们初见时,她吃得欢,是谢泽肚子饿的事。 两人看着对方,不约而同一齐笑起来。 “糕点也没吃吗?” 谢泽松开她,皱着眉问。 玉茹在某些方面,出人意料的敏感。 “嗯?什么叫‘也’” 谢泽一僵,才不会告诉她砚台往正院跑得腿都要细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外面道, “摆膳吧,也别挑地方了,就在书房吃。” 玉茹见他停在原地,伸出手,笑着把自己的手放进谢泽的手心里。 谢泽领着她往里走,这还是玉茹头一次到书房里,里面有一整面墙都是书架,快又两个玉茹那么高了,上面摆满了书,案台前的笔架上,挂了大大小小不少毛笔,但有一支笔杆是玉色的湖笔,不知怎么摔成了两节,笔锋处沾满的墨汁氤氲开,污了一大篇字迹。 玉茹一眼扫过,谢泽笔力深厚,字体遒劲而流畅,是难得的一副好字,被毁了倒是可惜了。 谢泽也顺着她的目光,眼神扫向案台,身子微微一僵,见砚台跟在木槿身后进来,皱眉道, “砚台,你看你总是毛毛躁躁的,笔摔了也不快收拾了。” “也是爷性子好,旁的人家,打你几下板子都是轻的。” 砚台:...... 天上飞起一口大锅,紧扣在他头上,但他却要面带感激,稳稳接住。 边上熟知内情的青松,憋笑憋得差点内伤,被谢泽一个眼神扫过来,笑意僵在脸上,未免女主子发现,干脆一躬身退了出去。 大厨房动作很快,几个炉灶一起开,不到片刻,就做了满满一桌菜抬过来。 谢泽领着玉茹在书房的外间吃,闻着里面阵阵墨香,还真有点初次见面的味道,可惜,这次吃的不是暖锅。 分卷阅读92 他正想着,一只纤细如玉的手,盛了一碗汤放在他跟前,谢泽抬头,正对上玉茹带笑的眼睛。 他心里一暖,如今和那时到底不一样了。 哪怕她还不够信任他,但吃的肯分他一半了。 想到从前玉茹护食的模样,谢泽忍俊不禁。 大厨房的菜色很合口味,考虑到两位主子都许久没正经用过了,菜色也多是清淡不油腻。 一桌菜,瞧着多,但每盘子其实也才三五筷子的量,谢泽和玉茹两个,不知不觉把菜吃了泰半,回过神来,桌子几乎都要空了。 “看来没好好吃饭的不止我一个。” 玉茹狡黠地笑道。 谢泽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我这段时间其实有些忙,景王归朝,朝中官位有很大的变动,我刚刚收到吏部的任书,不日要去吉安县任职。那里地处偏远,较为贫困,若你......” 若你不想去,大可留在临安。 后半句话,谢泽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想一想,不舍的感觉甚浓。 昨日不过分别一夜,他就辗转反侧,分别几年,他想都不敢想。 “我去!” 玉茹突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泽。 两个丫鬟的话,言犹在耳,玉茹不明白她对谢泽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他已经给她创造了一个很好的环境,那她就有信心好好地守住。 夫妻夫妻,山长水远,还算什么夫妻。 谢泽瞬间温和下来,看着玉茹不舍得移开视线。^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 小妻子真是处处都合他的心意。 “不过,我想让你先行,我得等姨娘生产完。” 玉茹顿了下,又道,她说着一点点靠近谢泽,悄悄把手塞进他的手心里,随即脸色爆红,不敢看他。 谢泽隐隐有些失落,但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团软绵绵,又释然了,罢了,晚几个月,就几个月吧。 两人和好了,感情更胜从前。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玉茹被动“劳作”了一晚上,知道天蒙蒙亮,才昏睡在某人怀里。 谢泽餍足地搂紧她,在她颊边酒窝的位置印下一个深吻。 次日谢泽上值,玉茹丝毫都没感觉到,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芍药听见动静,进屋给玉茹梳妆打扮,透过铜镜看见少奶奶晕红的脸,满心欢喜。 主子们和好了,感觉天气都放晴了呢! *** 而玉蓉这头,却觉得乌云照顶。 昨晚她扶着景王回了卧房,亲自服侍他歇息,哪晓得景王酒意上头,抓着她的手不让走,玉蓉再开放,也晓得古人对贞洁看得很重,若是提前和景王有了什么首尾,往后去了王府,还有谁能信服她这个女主子。 但是事实经验告诉我们,千万别和一个半醉不醉,努力装醉的人比力气。 玉蓉细胳膊细腿,完全不是景王的对手,即便心底不情愿,却抵不住景王攻势生猛,竟叫他得了手。 景王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一晚上玉蓉没少受罪。 天不过蒙蒙亮,玉蓉就醒来了,她眨巴着眼睛,不敢动,眼神扫到地上散乱地到处都是的衣衫,脸颊有些烧红。 此刻景王正睡在她的身边,衣衫半敞,合着眼睛睡得正酣。 玉蓉侧头瞥了他一眼,不是没有后悔,但她更在乎经过昨天之后,景王能给她什么。 景王的长相并不是很出众,身材魁梧,但算不上英俊,听说圣上的三位皇子中,只有瑞王长得最俊俏,一双桃花眼像极了早逝的贤妃。 但那又如何,李长风长得够好了吧?身份不够贵重,就什么都不是。 过程虽然不如人意,但结果勉强算是吧,只要景王能对她做下承诺,玉蓉也不是不能接受。 许是她的眼光过于直白,景王在她的目光里缓缓睁开眼睛,锐利的眼神里带着杀气,等触及玉蓉的红彤彤的脸时,又柔和下来。 他轻笑道,“玉蓉,我记得你。” 玉蓉心道,我要的可不仅仅是你记得我。 “王爷。” 玉蓉颤声喊道,眼泪将落不落,锦被滑落,她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上面青紫斑驳,只一瞬就叫景王呼吸一顿。 “本王在。” 景王把怀里的人搂紧,正要做些什么却感受道玉蓉的抗拒,他挑眉看她,面带不解。 “呜呜呜......臣女还是待嫁之身......往后可怎么做人啊......” 玉蓉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梨花带雨,又一身青紫,面色惨白,看着好不可怜。 若是平时景王必定不耐烦了,如今正新鲜,对玉蓉难得有耐心,他伸出粗粝的手指,轻挑起玉蓉的下巴,饶有兴味道, “别哭,别哭,哭了可就不漂亮了,你想要本王如何做?只要你说,只要本王能做到。” 分卷阅读93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先码了字,我去吃饭啦~ 恭喜玉蓉成功把自己送了出去。感谢在20200727 07:30:53~20200727 17:4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岩海苔 10瓶;23555217 4瓶;peggyou200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玉蓉咬唇, 不知道如何说,难道告诉景王她想要王妃之位吗? 如今连清白都没了,她还能顺利当景王妃吗? 玉蓉头一次对自己决定产生怀疑,或许、或许她一开始找上景王就是错的。 但是现在,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玉蓉一咬牙, 可怜巴巴地冲着景王, “我什么都不要,就想永远跟着殿下。” 景王心里轻啧一声, 这个女人, 到了这时还不说实话。 他抬眼看天色不早,干脆把玉蓉晾在一边,自顾自地起床穿衣,姿态从容不迫地模样, 完全视玉蓉如无物。 玉蓉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下子受了景王的冷待, 但话已出口, 再反悔恐怕景王更恼。 她只能随意披了一件衣裳起身, 赤、裸着脚踩在地上,像个温驯地小女人一般, 伺候景王穿衣。 景王张着手, 由她服侍,垂眸看玉蓉, 心理思量着给她个什么名分。 说来也是昨日醉酒糊涂了,正着圣上封赏的档口, 睡了朝臣的嫡女,哪怕这个嫡女是自己找上门的,哪怕武安伯这个位置无足轻重, 景王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是个荒、淫无道的人。 等母妃晓得这事儿后,说不定又要从早絮叨到晚。 景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片刻,他的手背上附上一双柔嫩的手,代替他的,替景王细细揉暗起来。 玉蓉面带笑意,柔声道, “是不是昨日酒饮得多了,是我不好,该给您准备解酒汤的。” 给他准备?以什么身份? 不过这个女人确实有几分眼力。 罢,好歹是个伯府嫡女。 景王握着玉蓉的手,笑道, “真是个可心人,都叫我不舍得欺负你了!今日早朝过后,我去找母妃,给你要个名分。” “谢王爷恩典。” 玉蓉款款一礼,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肩膀。 景王眸色一暗,把人扣住了,摁在胸前,剧烈喘息着。 玉蓉趴在景王的胸口,听着他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得意地勾起嘴角。 *** 玉茹吃饱喝足,在小花园里遛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嫁人以后自己又圆了一圈,连手腕子都没以前纤细了,她拎起手细看,远远地传来孙嬷嬷训丫鬟的动静。 玉茹放下手,挑眉看去。 “少奶奶,是新来的丫头春兰,听说她打扫的时候,打碎了厅里的瓷瓶,孙嬷嬷这会儿正训话呢!” 木槿见她好奇,赶紧道。 越是门第高的人家,对奴才的的□□就越是严格,行动做卧都有一套标准不说,像这样打碎了主家的东西,可是头等大错,孙嬷嬷怎么做都不为过。 但孙嬷嬷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没问清楚事情一般不会轻易责打丫鬟,如今应当是在问话阶段了,可仅仅是问话,这丫头哭地这么伤心做什么? 玉茹和她们隔着好几丈远,都能听见那丫头的哭声,不止她拧眉,就连木槿都满色不善起来。 当奴婢的,最忌大放悲声,这丫头一天之内连犯两个大错,竟还有脸哭? “奴婢这就去看看?” 木槿倒要看看,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玉茹摇摇头,自己抬步走了过去,既然是发生在后院的事,她这个女主人岂有不闻不问的道理? 孙嬷嬷耳尖,听见脚步声立马停了嘴,转过身给玉茹请安。 春兰一时停了哭声,倒是打起了嗝来,脸上尤带泪痕到似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她见玉茹来了,微微侧了侧脸,叫她看她脸上的泪。 都说少奶奶是个菩萨样的人,想必一定不忍心自己受这老婆子磋磨。 春兰长得有几分姿色,眉毛细长,一双丹凤眼,但是眼珠子过于活泛了,见了女主子,第一个反应也不是问安。 玉茹挑眉,只问孙嬷嬷,“怎么回事?” 孙嬷嬷口齿伶俐,不一会儿把事情从头到尾给玉茹复述一遍, “......不是老奴要为难这丫头,是这丫头死不认错,还哭个不停......” 府里新进的丫头,大部分都很乖顺,偏偏春兰是个刺头,不服管教,还特别爱哭。 要说长得好看,玉簪和她不遑多让,但玉簪偏偏是最省 分卷阅读94 心的那个。 主仆正说着话,忽然从外间传来一阵问安的声音,玉茹抬眼扫过去,见是谢泽回来了,她脸上带了笑意,正要说话,本来已经不哭的了人,又开始呜呜咽咽起来。 玉茹一下子沉了脸,冷眼看春兰想干什么。 谢泽穿过回廊,刚走到小花园里,见到眼前这一幕,脸上原本带着的笑意顿了顿,他走到玉茹身边,握了握她的手, “我先去正院等你。” 玉茹点点头,见他抬步就走,心里松了口气。 其实被撞见这种情况是有些尴尬的,毕竟怎么看怎么像她带着人欺负了这个丫头似的。 好在谢泽什么也不问,选择相信她。 春兰眼睁睁看着那俊美无匹的人走来,又兀自走远,一下子急了,扯着嗓子要喊, “......少爷” 却被孙嬷嬷堵了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谢泽更是连步子都未停顿。 等男主人彻底走远了,孙嬷嬷才问, “少奶奶,您看要怎么发落?” 孙嬷嬷心里有些紧张,自家少奶奶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为人最是心软,但这样的丫鬟若是留着,往后一定会闹得家宅不宁。 再一个,自入府以后,府中的事大多是孙嬷嬷接管,下人们惧怕、敬重少奶奶,大多还是因为少爷的缘故。 若是少奶奶这会儿心慈手软,往后一个个有样学样可怎么办? 春兰再蠢也晓得自己犯了大错,对着玉茹拼命磕起了头。 *** “今日下值这样早?” 玉茹进屋,见谢泽临窗而坐,阳光淡淡地洒在他身上,像是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光晕一般。 谢泽抬头,撞进玉茹清澈的眼眸里,猝然一笑,原本有些冷的眉眼一下子柔和起来, “怎么这样看我?今日也被为夫的外表俊到了?” 虽然确实是这样,玉茹却是不会承认的,只拿眼嗔他,像是在说夫君怎么这么不要脸。 谢泽闷笑出声,对着玉茹伸手, “好了,不逗你了,今日李家上折子,参了景王一本。” 玉茹下意识地把手心塞到谢泽手里,随即想到,不对啊,李家参景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对了,玉蓉。 “你这个姐姐,本事还真大,勾着景王要封他为侧妃,这头才禀了钟贵妃,那头又被李家参了。” “想必景王到了这时才知道,那姑娘定亲又思逃了吧?” 谢泽捏着玉茹的手把玩,漫不经心地。 玉茹一愣,猛地看向他。 她只知道玉蓉失踪了,却不知道后续,难道真是去找景王了?还和他有了什么勾连? 玉茹一小子臊地脸都红了,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 嫡姐不知廉耻,和外男搅合到一起,这事儿竟是由夫君告诉她的。 好在她知谢泽为人,不会因为这事儿牵连她的,可族中的姐妹们呢?尤其玉莹呢? 玉茹沉默下来,凝神看着谢泽的手,眼睛却没有焦距。 谢泽扫了她一眼,放下手,在她脸上狠狠揉了揉,看着白皙精致的脸颊在手底下微微有些变形。 他哈哈一笑, “好了,我之所以同你说,只因为这事儿与伯府有关,但事情远没你想的这么严重。” “一直肃着脸,根本就不像你,放轻松些,外面那些事都交给我。” 玉茹一愣,任他施为,随即听了他的话,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她抽抽鼻子,扑到谢泽怀里,“夫君,你怎么这么好呀?” 像姨娘一样,一心想护着她,可她哪里有他们想的那般脆弱? “哭鼻子了?吭哧吭哧地,像个小猪崽子。” 谢泽想把她捞出来,玉茹却死死摁住,把脸埋进去,就是不肯动,温热的呼吸喷的谢泽满颈,身子渐渐绷紧。 “呸!你才是猪崽子!” 玉茹愤愤,从怀里钻出来,抬眼瞪他,灿如星辰的眼睛,只眼尾有些红。 谢泽松了口气。 午膳谢泽陪着玉茹一起吃的,桌上有一道酸笋鸡皮汤,极合玉茹的口味,她尝了一碗,又盛一碗,还让谢泽试试,喂了一勺子到谢泽嘴边。 谢泽下意识张口,进了嘴,意识到不对却晚了,酸得他皱紧了眉,一张俊脸团巴到一起。 “茹儿,你给我吃的什么?” 谢泽嗜甜,要不平日里的“药”也不会一直用甜食代替,就连吃的糕点也比玉茹吃的要天一些。 玉茹倒是都不挑,口味有些杂,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喜欢。 “啊......”玉茹有些讪讪,“不好吃么?我尝着很爽口。” 若是正常的酸笋汤,谢泽倒没这么抗拒,府里的大厨很有一手,做出来的汤不是很酸又很爽口。 这酸笋明明是额外多放了的,吃在嘴里 分卷阅读95 酸味过浓,谢泽尝一口就不肯吃的了,玉茹却丝毫不惧,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见谢泽看过来,挑衅地冲着她笑。 谢泽:......惹不起惹不起。 *** “你把这信交给伯府,老夫人看了,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谢泽坐在书案后面,笔走龙蛇,很快写了信,仔细吹干了,反到信封里。 “是” 青松双手接下。 谢泽单手敲击着桌面,问,“中午那个丫头......” “少奶奶吩咐杖责二十,让她去扫梧桐苑。” 青松想到这里心情微妙,原以为女主子会是个心慈手软的,看来也不是那么软弱,杖责这种事很容易做手脚,主子身边得用的人,就是要杖责也是轻轻带过;旁的人,尤其是女孩家,但凡用点力...... 谢泽睨了他一眼,把他的想法尽收眼底, “茹儿若是真那般想,就不会还让她去扫梧桐苑了。” 还是太心软,也不怕养虎为患。 “罢了,吩咐下去,杖责完了就发卖了。悄悄地,别让茹儿知道。” 除非必要,谢泽不喜欢染血,发卖了,到底给了她一条活路,往后怎么样全看那丫头自己的造化。 青松颔首,很快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玉蓉的名分要定啦~ ☆、第46章 “糊涂!” 钟贵妃坐在上首, 听了底下人的汇报,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摔了茶盏,怒喝出声。 她涂了红丹蔻的手, 指着儿子的脑门, 要不是这是亲生的, 她都想狠狠揍一顿。 钟贵妃容貌昳丽,穿着一身宫装华贵非常, 看着不过才三十来岁, 人还娇艳的很。 此刻她盛怒,面容扭曲,倒是显露了几分和外表不符的刻薄来。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再不济,等储君之位定下, 跟武安伯要了也就是了, 如今你弄了这么一出, 还叫人参了一本, 就为这么个定了亲又毁了婚, 私自外逃的贱女人?” 钟贵妃多少年没这么发过火了,年轻的时候跟各路妃子斗, 手段狠辣, 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年纪上来了, 倒越发修身养性。 不过,她再修身养性, 也受不了关键时刻,儿子掉链子啊。 她恨不得把儿子脑袋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木屑。 战场杀敌的时候, 也没见他那么蠢,怎么下了战场,就跟失智了似的? 李家倒是没参景王抢了他们家未婚妻,可他参的是景王聚众,犒赏下属。 这、这还不如抢未婚妻呢! 犒赏下属是一个王爷能干的吗?尤其还抢在皇上的赏赐前头,这是想干什么? 如今皇上可还安安稳稳地在那位置上坐着呢!没见瑞王、英王都缩着脖子做人吗? 钟贵妃想到这里,也自责不已,早知道儿子没脑子,就什么事也不告诉他,看看他惹的这一桩桩事,钟家在后面使劲儿,这边自己人带头裹乱。 “母妃......” 景王耷拉着脑袋,在母妃的盛怒跟前,半点在威严都没了。 他也有点后悔,可人都睡了,说这些都晚了。 钟贵妃并不放过她,扬了扬眉,宫里的大宫女立刻上前禀报, “蒋姑娘的事,娘娘亲自知会了伯府,武安伯那边来信说,府中确实有三位姑娘,只是大姑娘在白马寺附近,不慎滑下了山头,已然没了。二姑娘嫁了人,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一位大姑娘。” 得,这下蒋玉蓉连伯府的嫡女的身份也没了。 景王有些懵,他知道武安伯不能给他带来助力,但不管怎么说,伯府根基在那儿,钱还是有的,他娶了人家嫡女,对方不得表示表示,往后养兵不都得出钱? 这下好了,人家釜底抽薪,连最后一个底牌都收走了。 钟贵妃恨铁不成钢, “傻儿子,你懂了吧?你这个如今可不是什么‘伯府嫡女’了,人家老太太才叫高明呢,为了族里女孩子的名声,愣是让蒋玉蓉‘身陨’了,你那边那个,现在可没什么身份,充其量就是个良家妇女。” “可你为了这么个人,在圣上心头被记了一笔,我说你不仅傻,还蠢得可笑!” 景王:...... 果然是亲妈。 钟贵妃狠出了一顿气,理智回归,又变成了气质高华的贵妃娘娘,她阖着眼,任由宫女给她捶背,语调慢悠悠地, “行了,人你既然要了,就收在身边当个妾吧。你如今正妃未娶,她又没个身份当侧妃,不是爱私逃么,还是妾适合她。对了,轻易别放出来,回头再跑了,你堂堂一个王爷,可就没脸见人了。” “至于太子之位,还是再等等吧。” 景王被钟贵 分卷阅读96 妃一段话,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真有种冲动回到昨天,把自己狠狠打醒。 皇上那边确实曾打过让景王当太子的主意,出了这档子事,能不能成为明君没看出来,倒是觉得景王挺有成为昏君的潜力,好在皇上身体健朗,干脆按下不提,景王得胜归朝,就赏了一个温泉庄子当奖励。 幸好景王只知道自己有当太子的机会,不知道已经有□□分把握,否则玉蓉便是连个妾的身份也没有。 不过哪怕不知道,他也不会高兴就是。 *** 从那天玉蓉和景王一别,就一直安分呆在别院里等着圣旨降临,别院里以吴嬷嬷为首的丫鬟、婆子们,是亲眼见着玉蓉和景王共处一室的,对于玉蓉的身份摸不准,倒是没来招惹过她。 玉蓉在这别院,隐隐有了几分女主子的风范。 直到景王身边的奴才,来搬景王平时惯用的东西,众人才知道王爷住回了王府里。 还说往后玉蓉就是蒋姨娘了,仍旧住在这别院里,让众人好生伺候着。 这话说得好听,大家都听出不对劲来了,真受宠怎么不带回王府? 这是才被睡过,就遭了厌弃了? 众人看玉蓉的目光,越发古怪。 玉蓉不肯信,坚持抓着下人的衣服领子问个不停,一张俏脸瞬间变得扭曲。 那奴才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景王身边的人,见她这般,也冷下面色, “蒋姨娘,奴才劝你好自为之,若是再这般,小心我报上去,连个姨娘的位置都没了。” 他随即哼一声,拿了东西就走,并不管身后的人形容疯癫。 “啧啧啧,有些人就算豁出了脸面又如何,还不是跟咱们似的,只能呆在这别院里。” “哎,可别拿我跟她比,我可做不来勾引男主人的勾当。” “姨娘又如何,咱们王府的姨娘不知凡几,不过这呆在别院里的,还是头一个。” “真不知道这蒋姨娘,怎么还有脸面撕扯主子身边的奴才的。” “换我啊,早就跳井了......” 玉蓉垂着眼睛坐在地上,周围全是丫头们奚落她的声音,过去仗着她得宠,这些人不敢动她,如今景王一走,可不就反扑上来了? 说些酸话玉蓉不怕,真正让她怄的是,王妃之位就这么飞走了。 玉蓉眼珠子翻了翻,一下子晕了过去。 *** 武安伯府,小佛堂。 林氏年前就关在这里了,一开始还有想出去的念头,随着一日一日青灯古佛为伴,心里的执念越来越少,她唯一惦念的就是自己的女儿玉蓉。 从上次玉蓉和她不欢而散之后,许久都没再出现过,林氏使了人去打听消息,却都石沉大海。 这日的晚膳照例是由丫鬟端了送进来的,林氏做完了晚课,坐在桌前,却一直心神不宁。 晚膳很清淡,几叠素菜,并几个素包子,倒都是热乎的,卖相也不差。 林氏叹着气,随手捡了个素包子掰开,捻了一块儿塞进嘴里,眼神不自觉落在半个包子上。 咦,这里头有东西! 林氏眼尖,拿了筷子细细挑出来,放在掌心端详。 ——竟是一张叠好的白色字条,上面寥寥几个字,字体清秀,写道,“玉蓉已被逐出伯府,如今成了景王的妾室。” 林氏怒极,一下子掀了桌,把小佛堂砸了个稀巴烂,她几步走到门边,手里还拿着个滴蜡的烛台,眼神阴狠,神态癫狂, “我要见老夫人,谁若是拦我,今日我就要你们的命!” 丫头们一下子尖叫起来,吓得四散开来,有机灵的,一下逃到老夫人院里禀报去了。 老夫人来得极快,身后还跟着武安伯,和挺着肚子的王姨娘。 今日十五,老夫人和王姨娘一块儿用晚膳,武安伯也厚着脸皮凑进来。 老夫人虽知王姨娘的心机,但她最近一段身子不舒服,都王姨娘挺着肚子伺候在一旁,就算是铁打的心,也早就软了,何况王姨娘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上次不过是对正院的反击而已。 如今大夫说王姨娘肚里的,极有可能是男嗣,老夫人对她就更满意了,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伯府再添丁。 可这一幕却刺红了林氏的眼,她在小佛堂每日青灯古佛,就为着有朝一日能再出去,让玉蓉还有母亲可以依靠,可他们倒好,一看就是一家人,却趁着她不在,把玉蓉逐出了家门。 “老夫人!我再不好,也当了您这么久的儿媳妇吧?对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为什么把我蓉蓉逐出家门?” “她一个女孩家,独自在外多可怜啊,定是过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做了景王的妾!” 林氏手里捏紧烛台,一步一步向老夫人走近,嘴里怨怪,眼里压抑着一抹疯狂。 老夫人护着王姨娘往后退,镇定道, 分卷阅读97 “玉蓉的事,我亲自和你解释,你把东西放下,咱们好好说。” “呵呵,老夫人,你不会以为我现在还会信你吧?” 林氏冷笑着,举着烛台对着王姨娘就要刺下去,她一身青衣,手指缝里有血渗出来,染红了袖口,睚眦俱裂,在黑夜里,形容可怖。 王姨娘肚子高耸,哪怕有老夫人和丫鬟们护着,行动之间也没有那么便利。 她在老夫人身后,边躲边退,不动声色地缓缓移动步子,往武安伯身边走过去。 林氏狞笑着扎上来,手里的烛台,将将要碰到王姨娘的衣裳下摆。 千钧一发之际,武安伯一声怒吼“够了”,随即抬脚踢过去 ——林氏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推得掼到地上,手里的烛台“叮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狠狠摔了出去,额角蹭破了皮,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把眼珠子都染得通红。 “闹够了没?别以为我会惯着你!” 武安伯恼了,女儿不消停,林氏更不消停,原先还后悔没有借此机会,攀上景王的船,如此看来还是不攀的好。 一个是废了的林氏,另一个是王姨娘肚里的男丁,武安伯压根就不用考虑。 林氏一下懵了,饶是头破血流,还执拗地盯着武安伯,一字一顿, “你逐了我们的女儿,如今还要帮着这个女人对付我?”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狗爹爹不是对一个人狗! ☆、第47章 林氏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他, 言之凿凿的样子,让武安伯觉得下不来台。 这个伯府应难道不是他的伯府?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站在他头上指手画脚了? “林氏,你别总以为我们亏欠了你, 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事, 非要我当着众人的面, 跟你掰扯清楚吗?” 武安伯怒吼一声,直接抓住了林氏的软肋。 林氏眼睛一闪, 脑中忽然浮现玉蓉和她提起景王时的表情, 她那时就担心女儿做傻事,武安伯的这声质问,几乎把真相赤、裸裸地摊开,放在她眼前。 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 承不承认是另一回事。 不管玉蓉怎么样, 身为她的母亲, 怎么能允许有人在她面前非议自己的女儿? 王姨娘扶着肚子站在一边, 看见武安伯扭曲着脸质问的模样, 心里轻啧一声。 她确实想让武安伯亲自对林氏出手,以她对林氏的了解, 爱过的人掉过头来伤害自己, 才是对林氏最大的打击。 但她却没想过这个贱男人,连自己的女儿, 都能拿出来肆意诋毁。 瞧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若她是林氏, 就算死也要拉着他垫背。 老夫人好不容易扶着丫鬟的手站稳了,就听见儿子说的这话,心里涌上一股铺天盖地的无力感。 在她这里, 玉蓉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不希望有任何人拿出来说嘴,偏偏她的好儿子,为了打击林氏,真是半点脸面都不要了。 老夫人狠狠一柱拐杖,正要呵斥,就听见林氏发出一道尖叫声,让所有人都跟着一愣,随即就见一个青色身影,闷着头向武安伯冲了过去。 ——她的速度太快了,像是爆发了惊人的潜力似的,武安伯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地扑倒在地。 武安伯身材魁梧,猛地被一股大力冲击过来,勉强想站稳身子,林氏却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 趁其不备,加大力道,终于让武安伯栽倒在地。 林氏骑在武安伯肚子上,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双手死死掐住武安伯的脖颈,手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不时有鲜血渗出来,可她毫不在意,恨不得立刻撕下他一层皮来才好。 “混账......混账......” 武安伯一张嘴,声音嘶哑,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老夫人见他面色红的发紫,随时都要晕厥过去,强撑着招呼小厮把这两人拉开。 说时迟,那时快。 林氏突然俯下、身,在武安伯的耳朵间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 只听武安伯嘶吼一声,一下子被咬了个正着。 两个小厮也是有眼力见的,此时也顾不得男女大妨了,一人扯一边,拉住林氏的胳膊,把人拼命往后拽。 林氏见势不好,加重力道,使上吃奶的劲儿,死命咬住不撒嘴。 ——在两个小厮的辅助之下,林氏竟然硬生生撕下一小块肉来,鲜血淋漓,形状惨烈。 随即她脱力一般,任由两个小厮把她拉向一边,看着武安伯躬着身子拼命吼叫的样子,狠狠啐了一口,亲眼看那碎肉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个圈,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伯爷,你也有今天!” “你不是自以为是女人的天么?如今少了一块肉, 分卷阅读98 还做不得做得天!” 林氏看着眼前的男人,曾经对他的种种深情不见,全部化为怨恨! 但她更恨自己瞎了眼,就为了这么个人,把自己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如今母女分离,好好的嫡女去给人家当了妾。 她也是当正室的,往后景王的正妃进门,还有女儿什么事? 可恨这个男人,从没想过做女儿的后盾,一碰见事情跑得比谁都快,如今还拿这事儿当成威胁她的把柄。 林氏阖了阖眼,滚烫的眼泪,从眼角落下。 武安伯疼得直抽气,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缓缓站起身,脸色扭曲,看向林氏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叫太医!太医!” 老夫人险些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晕了过去,扯着嗓子不停地让传太医。 “哈哈哈哈,太医来了也晚了,瞧瞧,耳朵都掉了,不知道圣上会不会要一个残疾的伯爷!” 林氏边哭边笑,只觉得这天是她多年来最畅快的一日。 老夫人指着林氏,手抖个不停, “林氏,你你你你无子善妒,犯了七出之条......” “不必了!” 林氏骤然打断她。 “玉蓉是我的女儿,也是伯府唯一的嫡女,你们舍了她,我为女儿出气,有什么错?” “今日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没准备活下去。” “来日,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氏说着,目光扫向王姨娘,她蓦地勾了勾嘴角,像是在说你赢了,又像是在嘲讽,随即狠狠甩开两个小厮的桎梏,头也不回地撞在了不远处的石桌上。 ——砰的一声,院里的丫头们不住地尖叫,就连王姨娘也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顷刻间没了生气。 *** 隔了几日,谢泽外放的消息正是确定下来,翰林院放了他的假,让他尽早收拾东西上任。 玉茹正在给谢泽收拾衣裳、箱笼,衣裳、书籍摆了满满一地。 “你这是要搬家吗?我一个大男人,哪用得着这么多东西?” 谢泽坐在一边,看小妻子把丫鬟婆子指挥得团团转,这个也要拿,那个不能丢的,终于忍不住问道。 “怎么不需要?这些都是日常生活要用的,我不能跟着去,总得帮你把事情料理妥帖了。” 玉茹见丫鬟拿一样东西,就在手里小本本上划一道,这可是她提前了好几天开始写的,想到什么就往上面记一笔,如今拉拉杂杂写了两三页的纸。 谢泽起身,缓缓走过去,把她手里的东西,一把抓过来,靠着身高优势,举地高高地,不给她够到。 玉茹连蹦两下,连边都没摸着,有些生气, “你做什么?尽裹乱!” “我看看你写的什么,你这么迷糊,别带的全是用不上的东西吧?” 谢泽一笑,翻了一面仰头看,小本子上字迹清秀,一件一件写得很认真,确实都是用得到的东西。 木槿站在边上,忽然小声道, “少爷不晓得,少奶奶为了这个还刻意问了人呢!咱们的邻居正是张翰林,家里也有人外放呢,少奶奶可缠着张夫人问了许久,就连自己最喜欢的糕点都奉献出去好几食盒了。” “木槿!” 玉茹斥她,见谢泽看过来,忽然就有些羞。 还是怪自己没经验,做什么都得问问旁的人,她暗自握拳,有了这次经验,往后就会好的! 谢泽见她暗自给自己鼓劲儿的小模样,心里软成一团,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把把人抱起来,长腿迈过一地的箱笼,安稳地放在窗口的矮塌上才松手。 “你做什么?丫头们都看着呢!” 玉茹有些羞,低着头,把脸埋进谢泽怀里。 “你看看,哪儿还有人在?”谁要是这么不长眼,早发卖早好。 “要我说,你忘了一件顶顶重要的东西!” 谢泽把头放在玉茹乌黑的发顶,叹息着道。 玉茹奇道,“什么?” 谢泽戳戳她的酒窝,有些惆怅,“你呀......” 一分别就是好几天,好不容易在小没良心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回头又被糕点、美食们抢去怎么办?谢泽有些阴郁,他堂堂一男儿,竟要和一堆死物争地位? “呸!我才不是东西呢!” 玉茹下意识回到,随即抱紧谢泽的腰身,埋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鼻尖全是他清冽干净的味道,心里的不舍渐浓。 谢泽哈哈大笑,见玉茹一脸懵着抬起头,拿手指点点她。 蠢丫头,就这样叫他怎么放心? 玉茹猛然回神,涨红着脸嗔他。 室内气氛正好,外间木槿忽然哆嗦着声音来报, “少奶奶,伯府来人了......说、说是家里有丧事......”b 分卷阅读99 r   玉茹惊得连夫君也顾不得了,从谢泽怀里出来,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有宝宝在底下问,林氏明明是嫡妻,为什么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对武安伯有过真心的人 林氏看着武安伯,武安伯的眼睛却只看得见王姨娘 ☆、第48章 “姨娘, 你说她、她这是为什么呀?” 玉茹给林氏磕过头,上了香,就去琉璃院里看王姨娘,灵堂那儿有月姨娘和李姨娘守着呢, 王姨娘肚子这么大, 也没人敢指挥她。 “她不死能怎么办?被休弃?有伯府在这儿, 伯爷又受了那样的伤,往后还能过上好日子吗?” “与其活着被人磋磨, 还不如死了干净。” 王姨娘捧着肚子, 身后垫了两个垫子靠着,幽幽道。 林氏死了好几天了,王姨娘还没缓过劲儿来,好在她身体底子好, 脸色有些苍白, 肚里的孩子倒没什么事儿。 作为母亲, 她能理解林氏, 只是心里有些可惜。 “茹儿, 别想了。你女婿不是要去吉安县任县令?我这里没什么事,你该一同去才是。” 王姨娘年轻的时候也很天真, 曾经跟林氏似的, 对喜欢的男人深信不疑,如今却什么都不信了。 谢泽年轻, 许多事情没经过见过,又长得一表人才, 独自一人在外,万一有了二心......何况男人纳妾本就是常事,若真有那一天, 茹儿不仅不能拒绝,还要笑着迎进门。 王姨娘光是想想就替女儿觉得憋屈。 但是这话王姨娘也不能直说,万一小夫妻俩好好的,她多一句嘴,反倒生出许多事端来怎么办? 玉茹摇摇头,她眼神落在王姨娘的肚子上,手掌轻贴上去,没过一会儿,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肚皮里面,有什么踹了一下她的手心,连王姨娘的肚子,都拱起一个小包,玉茹忽然笑起来, “弟弟这是不是在和我玩啊?知道是姐姐来了是不是?” 王姨娘看着不知忧愁的女儿,有些犯难,有时候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明白;有时候,又觉得女儿一直这样天真活泼才好! “茹儿,那你答应我,等我一生产完就立马去找女婿!” 王姨娘忽然抓着玉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 玉茹一愣,点点头。 武安伯左耳上被咬下一块肉来,肯定不能在伯爷这个位置上久待,朝中有规定,面有残疾者,不能入朝为官。 这也是为什么林氏必定要死的原因。 武安伯有多官迷,不论林氏,还是她们这些当姨娘的,就没有不知道的。 如今连官位都没有了,就算他把林氏休了,还会忍着不找她麻烦? 武安伯一旦退位,伯爷之位空悬,府中也只有蒋瑫和她肚里这个有一争之力,但前提是孩子在那之前已经出生了。 王姨娘拧眉沉思,见女儿看过来,冲着她一笑,心里下了个决定。 *** 天气渐热,林氏的尸体不好多停,尤其老太太还气她伤了自己儿子,将将有七日,就让人张罗着下葬了。 从前林氏多要面子的一个人,唯一的女儿被除了族,就连她死后,娘家连个吊唁的人都没来。 她活着的时候风光了大半辈子,临了,送她的人却只有几位姨娘,并几个庶子、庶女。 李姨娘最后瞧了她一眼,突然叹气, “咱们这一辈子,活得还不如她呢。”可林氏如此下场,让李姨娘觉得自己都没了奔头。 “夫人她就是太当真了。” 月姨娘眼睛紧紧盯着棺椁,心下叹息。 武安伯在女色上有些不忌,她虽胆子小,但看得分明,也从不往前凑。 满院子女人,也就李姨娘和林氏是真心稀罕他。 不过李姨娘稀罕的也不是伯爷,是伯爷手里的金银首饰。 月姨娘身后还站着蒋瑫,翻了年蒋瑫已经十三岁了,一身孝衣穿在他身上,显得他身姿修长,隐约有些成年人的模样了。 他期期艾艾地跟在月姨娘身后,倒有些可怜。 如今她们母子掉了个头,从前是蒋瑫对她爱答不理,如今是月姨娘不爱搭理蒋瑫。 不过一想到他曾经对月姨娘做的事儿,玉茹心里那点怜悯又止住了。 玉莹如今又长开了些,个头也往上窜了窜,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李姨娘的秀丽来了。 林氏突然死了,小姑娘显然被吓得不轻,祭拜的全程都抓紧玉茹的衣裳下摆,生怕她突然离开似的。 临下葬前,王姨娘还特意让等一等,可到底还是没等来老夫人和伯爷,也没等来林氏的娘家人。 玉茹看着那一柸柸土,把林氏掩盖起来,忽然想,玉蓉知不知道林氏已经 分卷阅读100 不在人世了?知道的话,会不会后悔? *** 玉茹是外嫁女,白天能在伯府帮忙,晚上却是不能住在伯府的。 林氏安葬完,她就坐在了返回谢府的马车里头,玉茹把头往谢泽那边一歪,靠在他肩膀上,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累了?” 谢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生怕这一出把小妻子吓坏了。 过几天他就得启程,没他看着,她到底行不行啊? 玉茹摇摇头,没心情计较谢泽的动作, “我只是忽然觉得世事无常。” 林氏在几个月之前,还是伯府不可推翻的大山,如今呢,却成了一柸黄土。 “我看你是太闲了。是不是觉得,嫁了人整天呆在内宅无所事事?” 谢泽捏她的耳垂,看她瑟缩地一抖,越发想揉她。 原先他惦记着玉茹年纪小,这么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可仔细想想,大部分人都是像她这么大就生产了,而今看她无聊的都快长蘑菇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个孩子还不错。 不过玉茹要守孝,等出了孝再说吧。 晚上就寝,谢泽难得没闹腾,只把玉茹抱在怀里,听着小妻子渐渐舒缓下来的心跳声,自己也跟着平和不少。 他很庆幸过去王姨娘把她护得紧,那些乌糟事,她都没遇到过。 往后就换他护着了。 希望他的小茹儿永远不知忧愁。 不知忧愁什么的,这都是别人对玉茹的猜测,其实玉茹觉得自己挺知道忧愁的。 谢泽就要走了,她一晚上都没睡好,晚上梦里全是一片光怪陆离,醒来她还问, “你们是不是走陆路啊?” 谢泽点头, “走陆路更近一些,大男人赶路和不会如女子一般走走停停,这也是如今我身子好了,若是身子不好,是万万不敢去远的地方的。” 曾经就有许多任职途中,半道上出了事儿的。 若是身子虚弱,就更别说了,一路颠簸就够吃一壶。 “夫君,可不对啊,你得装病,不能让外头都知道你身子好了,不是么?” 要不谢泽也不会每天都要吃药了。 玉茹不会说,她昨晚上做梦梦见十里坡塌了,醒来就心慌不已,听见谢泽要走陆路,整个人恨不得窜起来,把他摁家里。 “没事,我们路上稍稍走慢些就是了。” 谢泽摇头,走陆路路程短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能查探民情,也能顺便完成那位交给他的任务。 “不行!走陆路的话,一定会路过城外的十里坡,过两天暴雨的时候,你们正巧走到那附近,十里坡会发生大面积的塌方。” 玉茹见他怎么劝说都不听,干脆一股脑把做的梦如实相告。 “不会的,小茹儿,你是不是想多了,所以才做梦梦见的?” “如今天气好的很,先不说不会不下雨,十里坡那里每天有许多人经过,从没说有谁遇见过塌方,我总不会才出门就这么倒霉吧?” 谢泽捏着玉茹的下巴晃一晃,干脆利落地起身穿衣。 “你不信我?” 玉茹有些受伤。 “不是不信你,茹儿,你的担心我都收到了,我会小心的。” 谢泽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满脸丧气,在她额角亲一亲。 今日他不得闲,有许多信件要处理,明日就得启程了,可没工夫陪她。 “可是我还梦见,官家派给你的马,是一匹枣红色的马,鬃毛的地方有一点红;车架是被用过的旧车架,车辕处有不少划痕;车上的门帘是棕色的,绣着团云纹......” 玉茹一口气说了许多,说得谢泽穿衣的动作倏地停下来,看着她一脸沉思。 “茹儿.......” “我没乱说,你若是不信,等明日青松架了马车来就知晓了。” 玉茹以为他还不信,有些生气地鼓鼓嘴。 “木槿给我拿个食盒,装几碟子早膳过来。” 屏风后面木槿听了脆生生应了一声,芍药很快进来,帮着玉茹梳妆打扮。 谢泽穿好衣,看着玉茹还有些懵,小妻子是不是跟他斗嘴,斗着斗着就饿了?要不怎么不理他,还让木槿去拿早膳。 木槿很快端着食盒进来,玉茹从铜镜里一眼扫过去,道, “别打开,就在桌上这么放着,你和芍药先退下吧。” 芍药手里还拿着梳子,见玉茹主意已定,很干脆地放了下来,和木槿一块儿对着两人行礼退下。 “茹儿,你不会气得要让我帮你梳头吧?” 谢泽拎起梳子,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玉茹一把夺过来,“啪”地一下放在梳妆台上,斜睨谢泽一眼, “瞎说什么呢!”你梳的头能看吗? “那你别生气,我相信你。” 谢泽一把揽住玉茹,在她 分卷阅读101 耳边轻声道。 从刚刚玉茹说那么多,他就有些信了,若只是做梦,不会梦见这么详细,而且明日是什么马、什么马车,一眼就能见分晓。 万一是神佛托梦呢! 可玉茹一点也不想等到明天,她努力从谢泽怀里钻出来,站在食盒边上。 “你不信的话,可以把食盒打开,刚刚木槿去拿的,你知道我们主仆并没说什么话。” “我现在告诉你,里面放着一碗红枣燕窝粥,一碗葱油拌面,一碟子蟹黄小笼包,一碟子梅花糕,另有一盘鸡蛋卷饼,并一碟子小菜,对了,还有你喜欢的红豆酥饼。” 玉茹一口气说完,眼睛紧紧盯着谢泽,就等着他来查验。 谢泽面色如常,实则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有些紧张地走到桌边,抬手把食盒一点点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小茹儿放大招了 对啦,求个作收呀,青青牌腿部挂机件,会唱曲,会叠被那种 要不要考虑来一个呀? . ☆、第49章 谢泽一眼扫过去, 倏地瞪大了眼睛。 食盒分为上下两层,第一层摆着粥、面、糕点等,下面摆着小笼包、蛋饼、小菜。 谢泽伸手,把里面东西一碟碟拿出来, 和玉茹说的分毫不差。 等食盒彻底空了, 谢泽还把它拎起来仔细看了看, 有隔板的地方都敲了敲,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食盒而已, 且没有任何可以作弊的地方。 先前木槿出去, 拿了食盒放在桌上就听玉茹的吩咐退下了,主仆两个压根就没说上话。 谢泽百思不得其解,小妻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玉茹见他神神叨叨的样子,险些被气笑, 都事实摆在眼前了, 夫君还不肯承认, 难道当着他的面, 她还能作弊不成? “行了行了, 你别看了,我没作弊。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谢泽站起身, 和玉茹面对面, 忽然拱手一礼,一揖到底, “茹儿神机妙算。” 玉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堪堪往边上侧了侧, 才躲开他这一礼。 “夫君,你说错了,我不是算的, 我是看的。” “对你而言,这是个密封的食盒,对我而言,这却是个透明盒子一般,我一眼扫过去,里面摆着的东西一下子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了。而且我会做梦,梦里的东西也基本能成真。” “夫君或许不信,但我未嫁时,在闺中也曾应验过几回。” 玉茹说的是她提前知道酒盏有问题和避开林氏算计的事。 “咱们头一次相见,你还记得吗?” 玉茹忽然问他。 谢泽一笑,脑海中浮现玉茹吃锅子吃得红扑扑的脸颊。 “怎么不记得,当时我睡得正香,你却在外面吃锅子,我当时还想,这哪家的姑娘,来路不明的吃食竟也敢入口。” “可我那时正巧饿了,而且晓得东西里面没加料。” 玉茹认真解释。 那天林氏和玉蓉对她的算计应当有两环,一是酒水、酒盏,第二就是锁门。 也是因为她们亲眼看见她喝了一盏酒,暖阁里才没有多做手脚。 这会儿谢泽彻底懂她的意思了,小妻子是想告诉她,她有了某种特别的预知能力。 “难道你是什么都能知道吗?” 可也不对,玉茹嫁过来以后,行为表现得和普通人无异,谢泽对她留意的特别多,有不对的地方,不可能没发现。 “我也不知道,若是你问我,能看见府中什么地方有什么,这些到是不难。但预知大概时灵时不灵,只有每次我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 “昨日那个梦太逼真了,早上醒来我就有种强烈的预感,所以才那样阻止你。” 玉茹老老实实道。 谢泽盯着她,沉默一瞬,很快抱紧了她,释然一笑。 “这就很好了,若是你什么都知道,国家兴替、自然灾害、天灾人祸......那我才要害怕......” 他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怀中人身子一僵。 “茹儿,你知道慧极必伤这句话吗?你有危险时,神佛托梦,可以说是你福泽深厚的缘故。可若你什么都能预知,那你就会成为人人趋之若鹜的存在,不是作为人,而是作为一种工具。” 谢泽越想越觉得害怕,把怀中的人也越搂越紧。 古往今来,多智近妖的人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若是旁人有这种能力,必定会成为各国之间,不惜代价都要争夺的宝藏。 好在他的茹儿并不是如此,只是自己有危机时才能做出预知的话,那完全可以归结为运气好。 至于府中什么地方有什么,她本来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了解得很清楚,也不奇怪。 玉茹闻言,松了 分卷阅读102 一口气,反手搂住谢泽的腰身。 “还以为你会怕我。” 谢泽退开一些,捧着她的脸道。 “傻丫头,我怎么会怕你,谢你还来不及。若是明天我真的按照原本的路线走,说不定真的会命丧黄泉......” “不过,这事儿你不能再泄露出去了,除了我还有旁人知道吗?” 玉茹想了一会儿, “只有你和姨娘知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傻的。” 谢泽点点头,又问, “茹儿,你说明日十里坡塌方,可知道大概时间?” 玉茹摇摇头,“具体的不清楚了,但我晓得是在下过雨之后。”随即她警觉道,“我都如实告诉你了,你不会还要从那儿走吧?” “不是,我只是想到一个好办法。” 谢泽忽然一笑,在玉茹额头狠狠吻了一下。 “茹儿,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玉茹摸不准他要做什么,但夫君能把她的话听进去,不往那边去,她就放心了。 当天下午,谢泽并没有呆在府里,而是造访了钦天监的府第,也不知谢泽和钦天监王大人说了什么,两人神神秘秘嘀咕了一下午,等到入夜,玉茹才见他回来。 *** 隔天,谢泽正式离开的时候,青松果然牵了马车和车架过来,谢泽一眼扫过去,和玉茹说的一般无二,心底一晒,一转头正巧看见玉茹看过来的目光。 谢泽见她板着脸,红唇紧抿着,眼睛里包着泪花,好似他一走她就能哭出声来。 他一下子心就软了。 原以为成婚不过是完成长辈定好的任务罢了,可他婚后和茹儿意外的相得,如今要分开,别说玉茹,他心中也有一千一万个舍不得。 “茹儿......” 谢泽叹息一声。 玉茹摇摇头,强忍着每哭,只道, “夫君你这一路千万小心,可别从那儿走了啊?等姨娘这边孩子生产了,我就去找你。” 谢泽点点头,最后抱了她一下,才转身离去。 这次他没回头,他怕回头看一眼,自己就彻底走不了了。 玉茹站在谢宅门口,一直到谢泽远去,成为了一小点,才回内宅。 *** 隔了几天,天果然下起了暴雨,人们原以为下一阵就能停,谁知道连下三日还没停下来的趋势,与此同时,郊外的十里坡,在第二日,竟然被雨水冲地发生了坍塌,一时之间,临安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嗨,这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茶馆里,不少人聚在门口看雨,叹息着问道。 “谁知道呢,没见十里坡都冲塌了?若是在这么下去,恐怕有洪水也说不定......” 门口的壮汉,看着雨势不减,叹息着皱紧了眉头。 “哎哎哎,你们还不知道呢吧?” 人群中,有个长得不显眼的矮瘦男子忽然道。 “什么知不知道?” “不就是下雨?有什么不知道的。” 一时之间,众人被他激起好奇心,纷纷看向他。 这矮瘦男子,见众人得意地看向他,吊足了胃口才道, “如今朝中官位变动极大,想必各位都清楚吧?” “废话!” “我们一个巷子里的官大人们,不少有远行的。” “别放屁,你就说你要说什么吧?” 魁梧大汉是个急脾气,说不了两句话就开骂。 “诸位别急,听我慢慢说。” 矮瘦男子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才缓缓开口, “朝中官员变动大,当今三位殿下就有不少属官要远行,前往全国各地。” “说来十里坡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从前这么久了,都没发生过塌方,前几日竟然塌了......” 众人见他还在说些大家都知道的消息,一个个白了他一眼,就要离开。 矮瘦男子立刻急了, “哎哎哎,诸位别走,听我把话说完。” “你们只知晓十里坡塌方,可十里坡塌方还埋了不少人,你们知不知道?” 众人一听,心中惊讶极了,果然有转头看向他。 矮瘦男子极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样子,又接着道, “怪就怪在,只有景王的属官被埋了。瑞王、英王都有下属从那边走,人家都好好地,你们说为什么景王殿下的人就......” “放肆,殿下们的事,你也敢议论,不要命了?” 魁梧男子一把拎起矮瘦男人的衣服领子,想把他一把提起来。 哪晓得矮瘦男子也是个有拳脚功夫的,再加上他身材矮小,突然一蹲身,挣脱着逃走了,魁梧男子只拽到一片衣裳下摆。 这人走了,但留下的话题,让所有茶馆的百姓听了心中狐疑。 众人观望 分卷阅读103 几日,等景王的人被人从十里坡下面挖出来,才骤然炸开了。 “景王这是怎么了?偏偏他运气不好?” “什么运气不好,这、这难道不是遭了天谴?” 百姓们神神秘秘地议论,在上位者还没发现之前,景王不被天道所容的说法竟然甚嚣尘上...... 等景王回过神来,却已经晚了。 *** 谢泽走后,玉茹沉寂了一段时间,丫鬟们正愁该怎么劝劝她,就忽然收到伯府传来了消息。 ——王姨娘要生产了。 玉茹一惊,算算时间还没到预产期啊?不过将将满九个半月。 想到上次姨娘说的,想争伯爷的位置,玉茹倒吸一口气,莫不是姨娘做了傻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末应该会日万,我想想都要吐血了...... 不知道我能不能拥有存稿,哭唧唧 。 ☆、第50章 武安伯被伤了耳朵, 许久不出现在人前。 因着林氏死了,他自称要守孝,主动辞官在家,不仅没人怀疑, 朝中还有不少人, 赞他是大楚朝第一痴情人。 王姨娘暗自啐他, 以为谁不知道,还不是舍不得伯爷之位, 想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武安伯这招不过是权宜之计, 最多挨到出了孝,还是不是要自动退位? 拘王姨娘所知,武安伯已经在考虑人选了,她肚里这个还没出生, 能考虑的就只有一个蒋瑫。 这让王姨娘有些焦灼, 明明都九个半月了, 这孩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尤其最近几日传来消息,武安伯频繁叫蒋瑫过去问功课...... “姨娘, 咱们真要怎么做啊?” 念秋手里抓着一包催产的药, 愣是不敢下到茶水里。 王姨娘淡然地伸出手,让念秋把东西给她, 她亲自一点点放在茶盏里,看着它化开, “如今月份大了,不碍的,顶多我吃些苦头, 但孩子一出来,伯爷的目光必定会从蒋瑫身上转移几分过来。” 王姨娘拿起茶盏,正要喝,忽然觉得一阵暖流,顺着腿落下来,她面色一变, “念秋,快扶我去产房,如今是这孩子自己要出来了......” 念秋一叠声的应了,扶着王姨娘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外走;素雪见状,拔腿往外跑,赶着去谢宅报消息。 老夫人病着,不好出来吹风。武安伯受了打击,把自己圈在小院子里,轻易不出来。 玉茹过来的时候,王姨娘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小丫鬟们井然有序地进进出出,没有惊呼声,也没有传来王姨娘喊叫的声音。 她心里一个咯噔,抬步就要往产房去,叫孙嬷嬷一把给拦了。 “少奶奶,不可。您没经历过生产,恐冲撞了,先在这里等着,老奴去替您看看。” 玉茹点头,急急催她, “快去,有任何消息及时来报。” 随即眼神紧紧地盯着孙嬷嬷的身影,恨不得透过那帘子,亲自看看里面的情况才好。 玉茹焦灼地来回踱步,不过片刻,木槿拽拽她的袖子,伸手指给她看, “少奶奶,你瞧那边。” 原来是孙嬷嬷出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小襁褓,玉茹快步走过去,连声问, “姨娘呢?姨娘怎么样?” “少奶奶莫急,姨娘到底是生产过的,这胎生的极快,又格外顺利,不过她年纪大了,有些劳累,如今已经睡着了。产婆叫我把这孩子,抱来给您瞧瞧。” 孙嬷嬷一张脸红扑扑的,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想来没有说假话。 玉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小心地掀开襁褓,只见里头睡了一个胖嘟嘟的奶娃娃,他闭着眼睛正睡得香,还时不时地砸吧嘴呢! 玉茹才从没见过如此小孩子,三妹妹倒是比她小很多,但李姨娘守得紧,旁人要看一眼不容易。 和玉莹来往得多,差不多还是从她成婚前后才开始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血缘关系的缘故,玉茹看着这个小不点,就爱的什么似的,尤其小家伙的眉眼和姨娘像了个十足,往后必定是个英俊的小美男。 她伸手想抱,但小家伙哪里都软乎乎的,玉茹碰了他的手一下,被他没骨头的样子吓了一跳。 “少奶奶,容老奴抱回去,一会儿姨娘醒了,就要喂奶的。” 孙嬷嬷把玉茹的动作看着眼里,心里暗笑,少奶奶自己还是饿孩子呢! 见小少爷连连打哈欠,伸手把小襁褓盖好,孩子小,受不得强光,眼睛可得护好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姨娘?” 玉茹有些意犹未尽,但心里知道小宝宝一睁眼就要找姨娘,也就由着孙嬷嬷了。 “等过一会儿,姨娘醒了挪 分卷阅读104 到内室去,姑娘您想看多久都行!” 念秋见玉茹依依不舍,立刻笑着道。 “好,多亏了你和素雪给姨娘守好了院子,回头你们这个月多拿两个月的月钱,但凡这院里的,人人也有份!也不从伯府走,算我私下里另赏你们的。” 玉茹这下也不着急了,笑眯眯道。 “多谢姑娘。” 念秋和素雪连忙给玉茹行礼。 如此一来,王姨娘院里伺候的,不仅能得伯府一份赏钱,还能从玉茹这里得一份,怎么不高兴,一个个叽叽喳喳围过来谢恩。 她们声音大了起来,琉璃院里住着的其它姨娘,也使了人来打探。 一时之间,王姨娘顺利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伯府。 李姨娘靠着院门,听着外头的欢呼声,摸了摸肚子,酸溜溜道, “她倒是好福气。” 她比王姨娘还小呢,可生了玉莹以后,就再也没动静了,虽然这跟伯爷长久不再来她这里也有关系,但瞧着年纪比她还长的人,顺利生了个儿子,怎么能不酸。 李姨娘一斜眼,正巧看见月姨娘要去王姨娘院里道喜,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的蒋瑫。 李姨娘嗤笑一声,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这时候生了儿子,伯爷之位说不准就轮不上大少爷了!” 这可是伯爷之位啊,不是傻地主家的几亩地,她就不信,月姨娘能不动心。 谁知月姨娘没丝毫反应,仍旧自顾自地走着,全程连个眼风也没给李姨娘。 倒是她身后的蒋瑫,听了这话,身子下意识的顿了顿。 月姨娘一转头,把儿子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下叹息,这个孩子,到底还是养歪了。 伯府谁都想要,也要看看有没有本事拿,比起这些,月姨娘不会忘记,是谁在她最难的时候,背着夫人暗地里给她送吃的送用的。 就为了这个,哪怕儿子要争伯爷之位,她也要劝一劝。 再说,看伯爷对王姨娘稀罕的模样,这位置多半落不到他们头上。 *** “少爷,少奶奶说的可真准啊,如今景王在民间威望大跌,殿下特意写了信夸赞你呢!” 青松过来给谢泽送信,顺便把临安的动静说了说。 “哦。” 谢泽垂着眼,眼神扫向平静无波的水面,手里的信只有薄薄一封,明明说好了给他写信的,怎么没一块儿叫青松带来? 谢泽轻咳一声,问, “少奶奶呢?在临安可好?” 吉安县太远了,他们换了陆路走水路,路程要比原来慢许多。 好在谢泽不晕船,就是每日呆在船上无聊的紧,也想某人想得厉害,可惜小没良心的,一点没念着他。 果然,就听青松道, “少奶奶好的很,听说王姨娘也顺利生产了,新生的孩子深得老夫人和伯爷的喜爱,一时之间在伯府风头无两。少奶奶也应当极喜欢,自打少爷您离了临安,就时常回伯府呢。” “呵。” 谢泽越听脸色越沉,随即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小骗子,说好王姨娘一生产完就来找他的,结果呢? 照青松说的,怕不是在临安耽搁了十来天了。 谢泽越想越生气,沉着脸也不说话,看着远处的水面,眼神幽幽的。 “哎,少爷这是怎么了?” 青松一头雾水,趁着谢泽不注意,小声问砚台。 少奶奶好好的,少爷不是应该高兴才对。 砚台敲敲他的头,“你傻啊,少爷肯定是想少奶奶了呗!” “这还不简单,只要少爷写封信回去,少奶奶见了,还不立马收拾东西来了?” 青松挠挠头,不懂少爷别扭的点在哪里。 砚台斜睨他一眼,确认这个傻大个没救了,少爷要是哪天不闷骚了,他还是少爷吗? 如今不肯写信,肯定想先等少奶奶的信来呗! 希望少奶奶还是尽快给少爷写信吧,要不他们这群人可就遭殃了。 这都快端午了,少爷周围就跟还在寒冬腊月似的,冻的人直发颤。 *** “姨娘,他怎么这么可爱啊。” 玉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琤哥儿,看他秀气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揉眼睛的模样,心都要看化了。 王姨娘额头包着帕子,身边是女儿、儿子,觉得这辈子都圆满了,从前有再多遗憾,也都一一放下。 她见女儿这傻样,故意逗她, “你如今也成婚了,既然这么稀罕小孩子,什么时候和姑爷也生一个?” “姨娘!你怎么和祖母似的!” 玉茹前些天陪老夫人聊天,老夫人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地暗示她,还说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她的孩子出生,说得玉茹的眼眶都红了。 她和谢泽成亲不过才两个多月 分卷阅读105 ,又赶上林氏去世,如今怕要等到一年后再考虑孩子是事了。 不过她看着幼弟憨厚可爱的模样,对于生个小谢泽一点也不排斥。 尽管玉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和生母聊起生孩子还是有些羞。 “好好好,姨娘不逗你了,说来姑爷走了可有五天?” 王姨娘见女儿羞了,干脆换了个话题,她每日醒来就是逗孩子玩,照看孩子,倒是过得晕陶陶的,有点不知今夕何夕。 生孩子前王姨娘想的是给玉茹生个靠山出来,她仔细教养好,往后女儿有什么事,也有个人可以依靠;如今也被这小子俘获了,每日守着他就乐呵呵的,更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他跟前。 玉茹掐指一算,“不止呢,都九天半了!” 到了这会儿她终于惊觉,她和谢泽都分开九天多了。 坏了,他们早先约好了,待姨娘这里生产完,她就收拾行囊立马追上去,若不是姨娘提起,她都不知道他们分开这么久了。 按夫君的小心眼,玉茹心里盼望着他过于忙碌,一时没想起来这一茬。 “都这么久了?茹儿,今日回去你就收拾东西,明日启程吧!娘这里好的很,你都看见了,回去把自己的夫君守好是正经。” “女婿人不错,心性又好,娘希望你和他能长长久久的。” “只可惜,姨娘不能亲自去送你了。” 王姨娘还在月子里,不能出房门,更不能见风。 她年纪大了,坐月子更要慎重。 “那、那好吧......” 玉茹蔫蔫地看了弟弟半晌,小宝宝还没稀罕够呢,但她又怕去迟了,谢泽不高兴,只得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玉茹只以为和姨娘分别,只是暂时的,等年节又能相聚,谁知道她们母女一别就是好几年,等玉茹再归来,谢泽早就官拜三品,而琤哥儿长得都有桌角那么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换地图啦~ 小谢要专心走仕途了!感谢在20200730 07:04:39~20200730 15:0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是个很好的数字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玉茹沿着水路, 一走就是十几天,她带着的孙嬷嬷、木槿、芍药都没有晕船的,倒是萱草上船就晕了,走几里吐几里, 瘦的不成人样。 玉茹带着晕船药去瞧她, 萱草原本模样清秀, 这么几天下来,瘦的只有一把骨头, 看着有些骇人。 她刚进房间, 萱草就起身要迎她。 “这个时候还多什么礼?瞧瞧你瘦的。” 玉茹连连摆手,让木槿扶着她坐下,把手里的药瓶子一股脑塞到她手里。 这里头是找大夫配的药丸子,专治晕船, 萱草一瓶子吃完了, 玉茹又送了一瓶过来。 萱草是个沉稳性子, 玉茹的小厨房就给萱草管着, 进了谢宅以后人家也没闲着, 和厨房的大师父没少学做菜,玉茹这次出门把她也带上, 就为了不亏嘴。 萱草平日里忍惯了, 有事不爱开口,她晕船都吐了好几回了, 还藏着掖着,若不是孙嬷嬷眼尖, 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 “少奶奶......奴婢拖累你了......” 萱草说话还有些虚,看见玉茹既感动又不好意思。 因着有人晕船,玉茹特意吩咐了船老大, 让行慢一些,反正赶着上任的人不是她们,给足了银子,慢慢悠悠的倒也惬意。 “说什么拖累不拖累?咱们反正追不上夫君他们了,倒不如慢慢悠悠地走,再往前路过江南,听说那边有许多新鲜玩意儿,正好下船看看,你也可以多休息休息。” 玉茹不甚在意,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只除了有些想念谢泽。 萱草哪里不晓得少奶奶是故意这么说安慰她,越发逼着自己好起来,吃了药好歹不吐了。 玉茹看过一回,见她人瘦,但精神头倒好,心里也放心不少。 “芍药,你留在这里替我照看萱草,要取什么用什么,有你在想来能方便许多。” 玉茹临走前细细吩咐,四个丫鬟都陪着她一块儿长大,玉茹希望她们都能好好的。 芍药点头应了下来,见玉茹要走,连忙道, “少奶奶若真要去前面市集,一定要带好护卫,早些回来。” “行,我听你的,小管家婆,回头我看你嫁了人管着谁去!” 玉茹嗔她一句,一笑走了出去。 芍药看着玉茹的背影,气得直跺脚,换来萱草哈哈一笑,随即呛到了,反而咳嗽起来。 “瞧瞧,叫你笑我,遭报应了吧?” 芍药给她拍背,萱草回了她一个白眼。 船又行驶了半日,差不多正午时分, 分卷阅读106 终于到达了江南的码头集市。 玉茹在船舱里踮起脚眺望,远远看去人头攒动,瞧着就热闹非凡。 船上什么都好,就是吃的有限,这段时间不是在吃鱼,就是在吃鱼的路上,玉茹早就腻歪了,闻见鱼腥味就觉得反胃恶心,胃口全无。 “那集市挺大的,应该有点心小吃吧?” 木槿多了解玉茹的心意啊,她一个眼神扫过去,木槿就知道玉茹想的什么。 玉茹咽咽口水,整个人都变得欢快起来,迈着小碎步就要下船,被木槿一把拦了。 “少奶奶,外头日头这样大,好歹带个围帽。” 玉茹等不及了,才不要带那个劳什子玩意儿,再说她们关在船舱里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出去走走,围帽倒是当太阳,也挡视线啊,看什么都不尽兴。 玉茹一摆手,趁着木槿没反应过来一溜烟走了出去。 玉茹南下,谢泽不放心,特意留了护卫给他,带头的护卫姓史,听说跟着谢泽许久了,长得人高马大,一见着玉茹出来,立马抱拳行礼, “少奶奶。” 跟史护卫混得多的,全是些男人,他冷不丁的一嗓子,喊得震天响,到把玉茹唬了一跳。 史护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道, “少奶奶是要去逛集市吗?少爷吩咐我等寸步不离。” 玉茹扫他们一眼,她个子不高,五官秀美,几个壮汉暗地里瞥了一眼,猛然向后缩。 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少奶奶,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呢,难怪少爷护得这样紧。 玉茹其实挺想自己逛的,看他们这幅样子也晓得不行,于是很干脆地点头, “那行,你们都跟着来吧。” 几个护卫长得高壮,应该挺能吃的,玉茹身上现银不多,多是些银票类,若真是不够用就把银票兑开。 玉茹做好决定,看了木槿一眼,见她点头,明白她这是把银票揣上了,玉茹在心里给她比一个大拇指。 护卫们受宠若惊,嘿嘿傻笑着跟在玉茹身后,把船老大等人吓得不轻。 怎么这些护卫一个个看着了不得,竟然有些傻乎乎的。 *** 随着端午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炎日,玉茹出门穿的是一身窄袖翠烟薄衫,底下配着青草绿的百褶裙,头发梳成了元宝髻,两边各簪一支蝴蝶镂空金钗,走动起来灵动轻盈,一颦一笑,哪怕穿梭于集市之中也惹眼的很。 至少陈显一眼看过去,就被玉茹吸引去了目光。 “大人?” 随从躬身问了半天,结果陈显一点反应也没有,他顺着陈显的目光望过去,目光所及是一个俏丽的美少妇,约莫才十来岁,刚成婚不久,行动中仍旧可见几分活泼。 陈显不是会无故留意旁的女子的人,别看他官居二品,其实连个妻室都没有,全因他一心扑在正事上,从来没见他对女子上心,但他在玉茹身上停留的目光确实有些久了。 “你去问问,那夫人是何人,为什么在此。” 陈显眯了眯眼,不动声色道。 随从看了他一眼,立刻领命下去。 玉茹带着丫鬟和护卫,沿着码头一路走,丝毫没察觉别人不停看过来的目光。 史护卫倒是警觉,但周围百姓多,一时分辨不出那目光是从何而来。 “少奶奶,附近有茶寮,弟兄们去看过,倒也干净整洁,少奶奶不若去茶寮坐着稍事休息?” 史高长得憨厚,实则心细,跟着谢泽身边深受重用,若不是为了护玉茹周全,轻易不会离开谢泽左右。 玉茹转头,见木槿手里拎满了东西,额头泛起密密的汗水,想着反正已经逛了一圈,去茶寮坐坐也行,也就没拒绝,干脆地让史高在前带路。 别看这一片是码头,但地方着实很大,光小茶寮就有两三个,每一个茶摊子前,都拿白布写了个“茶”字当招牌,高高地挂起来。 史高挑的那家是最干净的,人也最多。 玉茹领着木槿进了门,随意找一张堂桌坐下,史高则带着兄弟们,坐在旁边一桌。 别看茶寮小,里面的特色吃食不少,玉茹有很多都没尝过。 什么驴打滚、黄金糕,黄瓜凉面应有尽有,玉茹吩咐木槿,给两桌都点上,这才安安静静地等着美食上桌。 大堂里的客人坐了不少,好在桌子隔的开,虽没什么隐私可言,但也不至于互相影响。 玉茹等人坐下不久,她们旁边那桌也紧接着坐下主仆两人。 玉茹之所以会留意他们,也是因为那坐在上首的男人虽然衣着普通,但举止不凡,动作之间满是上位者的气度,瞧着才三十几岁,却气势慑人,就是当伯爷的狗爹爹也不及半分。 边上坐着的随从,脊背挺直,一看就受过许久训练。 玉茹悄咪咪地扫了一眼,正要移回目光就被对方抓了个正着,只见那人微微一笑,神态温和地问道, “这位 分卷阅读107 夫人,这间茶寮可有什么吃食推荐?” 史高听见说话声,立刻紧张地望过来,见对方只带着一个随从,和少奶奶说话时还隔着一条走道,顿时松了口气。 玉茹一笑,颊边酒窝深深。 想来这人也是个老饕,她对同道中人天生有几分好感。 “我也不知,不过我点的都是小二推荐的招牌菜,等下你也可以点了试试。” 陈显轻笑一声,点头, “那就谢过这位夫人了。” “何必言谢,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敢问夫人带着这么多随从,是要去探亲吗?” 陈显眼神在玉茹发间扫过,不动声色地套话。 “不是呢,我是随夫君上任的,夫君去办差了,一会儿就过来。” 玉茹心底狐疑,自然不会讲真话。 陈显先前盯了玉茹许久,一直没看见她所谓的“夫君”,一猜就晓得这丫头在骗自己,倒也不恼,只觉得她这么精灵古怪的,挺讨人喜欢的。 “实不相瞒,夫人头上的胡蝶钗,我故人也有一对一样的,这才多问几句,希望没唐突了夫人。” “啊,你说这个。” 玉茹摸了摸头上的蝴蝶发钗,笑问, “是不是很有趣?是我娘给我的嫁妆,我也喜欢的紧呢!” “你......” 陈显还要再问,此时小二正巧端着托盘过来上菜,站在两桌中间,把玉茹挡了个严严实实,陈显未出口的话也咽了下去。 有美食上桌,玉茹一下子顾不得陈显了,立马吃了起来,驴打滚入口软糯,黄金糕Q弹粘牙,这两样糕点做得不及谢宅的大厨,倒也别有一番乡野滋味,玉茹一时吃得忘了形,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等玉茹吃饱喝足离开,陈显也没找到机会再搭上话。 史高为人警觉,玉茹不过停顿略久了点,就以谢泽等急了为由,明理暗里催促着玉茹离开。 玉茹惦记谢泽,给没来的丫鬟们也各自打包一份,才带着木槿离开。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另一个随从匆匆而来,正巧和玉茹主仆擦肩而过,他坐在陈显身侧,屁股刚挨到板凳,就听见主子问话。 “查清楚了,是武安伯家的庶女,听说这次是随夫君上任。” 那随从小心地觑着陈显的脸色道。 陈显问,“她们去哪里?” “吉安县,靠南边的小县城,咱们这边过去五十里就是。” “既然如此,我们差事办得差不多了,干脆送她一程好了。” 陈显眼神看向玉茹离开的方向,脑海里却不停地浮现那对蝴蝶钗,下意识就要跟着那小夫人问问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字数也是一绝,哈哈哈 对了,马上要开奖啦,不知道有没有某个宝宝一下子中很多~ 感谢在20200730 15:08:59~20200730 22:1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下去逛过一回, 玉茹散够了心,回到船上整个人的精神头都好了许多。 她提着东西去看萱草,见萱草已经不吐了,面色好了起来, 终于能放下心来。 交代她好好休息, 就退了出去。 又过了几日, 玉茹的好心情,在离吉安县越来越近的时候, 渐渐地消失殆尽。 她想过吉安县会很贫穷, 会很落后,但是眼中所见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他们坐船一路直下,越是到吉安县,能看见的人影就越少, 船老大把船锁在岸边, 顶着史高瞪得如铜铃般的眼睛, 哆嗦着开口, “夫人, 不是我不想送你们,那里面都是山路, 我一个船夫......” 吉安县很大, 他们下了码头还没到县衙,据说要翻过前面的两座山, 才能到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不管是县衙, 还是当地百姓居住的地方,都坐落在那里。 玉茹扫了一眼高高的山坡,又瞧了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心底叹气。 她不会坐船一个月,爬山也一个月才能见到夫君吧? 玉茹有些忧愁,但也知道这和船老大确实没啥关系,她摆摆手, “行了,你们走吧。” 一直到史高哼了一声,船老大才敢离开,他走之前吭哧吭哧半天, “听、听说那山里......山里有土匪......” 话才说完,船老大就一溜烟逃走了。 虽然晓得那夫人是随夫君上任的,但吉安县不仅穷,村民凶悍在方圆百里都是出了名的。 船老大是个惜命的 分卷阅读108 ,可不敢跟着去见识见识,一把人送到地方,就跟送佛似的迫不急待地把他们送走。 “少奶奶......” 史高扫了眼玉茹,生怕她给吓坏了,闺阁女子大多胆小,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没事,夫君去得的地方咱们也去得,若是真有土匪,那咱们可就来着了,这么多护卫,干脆一窝端了,给吉安县做贡献。” 玉茹笑眯眯地,面上没有丝毫害怕,反倒有些兴冲冲,仿佛有多期待土匪似的。 护卫们挠挠头,不知所措。 心道少奶奶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玉茹并不是盲目的自信,早在她一眼扫向前面两座小山的时候,顺便把里头的情况查探了一下,山珍之类倒是不少,别说猛兽了,就是人烟都稀少,应当不会有土匪。 在玉茹的印象中,土匪出现应该是成群结队的,她这才敢出言安抚丫鬟婆子们。 既然没有土匪,能有什么呢? 玉茹突然被勾起了好奇心,总觉得这山里有什么秘密。 丫鬟们将信将疑,心底还有些害怕,看着那山都有点挪不动步子。 “嗯,少奶奶放心,咱们都不会怕的,我瞧史护卫人高马大,想来厉害的很,定会护我们周全的。” 木槿见气氛不好,语调轻松道。 史高是个粗汉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不懂木槿有什么策略,只晓得少奶奶身边这个漂亮的大丫头夸赞自己了。 铁塔似的大汉子,忽然就有些脸红,说话跟立誓似的, “是!少奶奶放心,我、我......和兄弟们必定保大家周全!” 其他护卫也连忙响应,山脚下一时气氛热烈,大家伙都忘记了害怕的事儿。 玉茹这才点点头,领着人往里走。 他们这才刚走远,身后陈显带着随从也赶到了。 随从瞧了一眼他们走远的方向,问, “大人,咱们还跟上去吗?万一真有土匪......” 随从有些担心,他们这些人的人命不值钱,但大人的可就不一样了,尤其大人身上还担着差事,万一......他们谁也讨不了好。 “若真有土匪,就更要跟上去看看了。我从来不知道,两个偏远地方的小山头,竟这样有趣。” 陈显也扫了一眼山头,看似处处都对,其实到处不对劲,哪怕不是为了护着那个小夫人周全,他也要跟上去看个明白。 说罢陈显抬腿跟了上去。 两个随从对视一眼,也急急忙忙跟上。 *** 最近几日都天晴,山上的泥土也应该是干的才对,但是山势有些高,越往上,脚底下就越是湿滑。 玉茹一行人沿着山路一直走,越走玉茹的眉头皱的越紧, “大家都注意脚下,小心别打滑了。” 转头见众人都听了进去,这才抬步继续往里。 这山是吉安县和外界的连接线,若是经常有人出入,山路应当很明显,可玉茹放眼望去,山上仍是一条小径,上头布满了泥水,但脚步一点也不显眼。 明明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怎么看着进出的人并不多。 这个地方人烟罕至,地势偏远,会出刁民一点也不奇怪。 到了这会儿,玉茹倒是真有些担忧谢泽了,他那样瘦弱的小身板,一个人带着几个随从到这偏远的地方来做官,会不会叫强悍的当地人给欺负了? 玉茹步子越走越快,不知不觉到了半山腰,她头上满是汗水,显然是有些累了,忍不住休息一会儿。 孙嬷嬷等人也不比她好多少,玉茹干脆吩咐,众人在原地休息一会儿。 玉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怒喝, “什么人?!” 木槿被这道骤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转头望去,就见他们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年轻人,他们人都瘦弱的人,衣衫很破旧,手里拿着家伙事,看过来的时,眼神有些凶恶。 史高见状,连忙带着人往前走了几步,把少奶奶等人护得严严实实的。 “你小子冲谁叫呢?!” “谁应冲谁叫!那边的!此路不通,限你们一刻钟之内原路返回!” 带头的年轻人脸上有一条长刀疤,明明身板很瘦弱,看起来却横的很。 玉茹一下子不淡定了,这不是谢泽当父母官的县城吗?难道还真有土匪? 可这是去吉安县唯一的路啊,夫君从这边走,作为一个县令难道没把土匪们一锅端了?一点也不像夫君的作风。 “哟,你小子还听横!” 史高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丝毫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你们敢再往前的话,我就投石把你们都砸死,不行抬头看!” 年轻人一挥手,掩藏在草木后面的石头都露了出来,最小的一个都有玉茹脑袋大小,一个个石头后面都绑着绳子,似乎只要这人一声令下, 分卷阅读109 那石头就会从山上飞奔着他们滚过来。 玉茹简直不敢想,那些砸到头顶上该有多疼。 一时之间僵住了,再回身看丫鬟、婆子们也都一个个白了脸。 玉茹还想再说什么,就见那刀疤脸身边一个长相不起眼,嘴边有一颗大痣的小子,趁人不备,对着她眨了眨眼。 玉茹心道,我认识你么我? 等她仔细留意了一眼这人的样貌,就瞬间僵住了。 先前没注意,如今看这人越看越眼熟,这身形、这样貌,怎么看着有些像......青松啊? 青松样貌虽然变动了些,但眉眼还和从前差不多,就算嘴边贴了颗大痣,可那也能看出是青松啊。 如今他成了土匪?夫君不会成了土匪头子吧? 玉茹拧着眉,眼睛恨不得把这座山瞪出一个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啦,上完早教都要吃晚饭了...... 明天日万,分三章,咱们不见不散呀~感谢在20200730 22:13:48~20200731 20:3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侧耳想想 5瓶;丫头你好嘛! 3瓶;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玉茹心里没底, 还要往前,被那年轻人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又看青松眨巴眼睛都快眨抽搐了的样子,没柰何, 只得原路返回。 不晓得夫君在做什么, 有什么目的, 至少她不应该给他添乱。 “少奶奶,你别怕, 不过几个小土匪罢了, 我等见过的事多了,比这可怕的有不少。” “您要是想过去,一声令下,兄弟们立马把这群人制服了!” 史高带着人掉头往回走, 嘴里愤愤, 把拳头捏的死紧, 只恨不得立马冲上去, 狠狠揍那小土匪一顿。 玉茹见他这样, 笑道, “别急, 我们先把情况摸清楚, 我怕夫君有危险。” 危险应当是没有的,否则她这里应该提前预警了, 可谢泽在哪儿呢! 玉茹回望了一眼,青翠的山林, 心生感慨。 那土匪也太瘦弱了,话本子里的土匪,难道不是牛高马大至少跟史侍卫似的? 这么瘦弱, 风一吹就倒似的,倒像是......难民? 玉茹心底暗暗思忖。 快要到山脚下时,竟然看见了熟悉的主仆三人。 “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陈显笑得和蔼,一点没有跟踪别人被发觉的尴尬。 “夫人这是打哪回来?” 玉茹瞪大了眼睛, “是你们啊。”隔壁老饕。 “你们来这山上做什么?” 玉茹拧着眉头,吉安县偏远,和周边县城的交际极少,应当不会有人也正好要去吉安县吧? 若眼前这人真这么说,和骗子无异,得小心提防。 陈显眼睛微眯,似看透了玉茹的想法,大方道, “我们是一路打听夫人消息跟过来的。” 陈显眼神不自觉在玉茹发顶停留,玉茹头发乌黑,今日没簪那蝴蝶钗,只簪了一支白玉流苏步摇,他心中隐隐有些遗憾。 跟踪就跟踪呗,说得这么好听。 玉茹拧眉,面露不悦。 史高很快站在玉茹身前,把少奶奶和众人都护严实。 陈显还要说什么,忽然传来一阵大石滚动的声音。 众人抬头,只见他们站着的旁边,有一块不小的石头,咕噜噜顺着山脚滚下来。 紧跟而来的,是一道厉喝, “还不快走!” 得,这是先前那个年轻人不耐烦了。 陈显立马道, “夫人跟着我来,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再好好说说我来找你的目的。” 玉茹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信任这人。 史高魁梧的身形站在她身前,动都不带挪动一下,显然在表示抗拒。 “夫人,我带的人不够两人,从数量上来说,完全不是这位大兄弟的对手;再则,若不是真有事要问,也不会这么远还跟过来。” 陈显言辞恳切,长得儒雅,语气又温和,且他本身气质出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先前在茶寮,似乎听随从喊这人“大人”,若夫君真的在山上,说不定陈显还能帮上忙。 “那好,但我有个要求。” 见陈显应了,玉茹才带着众人继续往山脚下走。 *** 山脚下。 玉茹一行人是真走累了,这天除了爬山,就是在下山,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若不是萱草身体大好,恐怕还走不了这 分卷阅读110 么快。 饶是如此,一到山脚下,众人也没丝毫力气了。 史高等侍卫不顾形象地围坐在一边,玉茹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底下还铺了木槿给的手帕。 见陈显几人还站着,玉茹一眼扫过去问道, “说吧,你想问什么?” 陈显转身,脊背站得笔直,问话时眼里带着小心。 “我记得那天在茶寮里,夫人带了一对蝴蝶钗?” 玉茹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当时我还说了,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 “那钗......能否借我一看?” 陈显突然道,语气有些急。 “阁下千里迢迢就为了一对发钗?” 玉茹奇道,随即她脑中浮现王姨娘叫她千万保存好这对钗时的表情。 玉茹抬头,看了木槿一眼,木槿立马会意,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少奶奶,咱们的行囊都在这儿呢,您瞧瞧,全是用的同一花色的布包,如今摆在一块儿,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放在哪儿了,还是得安顿好了,细细收拾才晓得。” 玉茹不知道这人和王姨娘是什么关系,但想到姨娘不是自愿进伯府当妾的,而这个人如今官位极高的模样,玉茹心里就有一口恶气,早做什么去了?如今为了支钗,巴巴地跟上来,好似有多看重姨娘似的。 陈显没见着玉茹主仆的眉眼官司,但也晓得这小夫人是不愿意叫自己瞧的。 那丫鬟说什么不知道在哪里,简直是无稽之谈,她若是真不知道,就坐不上大丫头的位置了。 也罢,大约还是不放心的缘故,等熟悉一些,说不定又愿意了。 陈显心里急切,但临门一脚还是忍住了,仍旧好脾气道, “夫人刚刚不是说,要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这么好说话?一定是做了亏心事! 行叭,既然送上门来,她也就不客气了。 “我怀疑我夫君被人掳进土匪窝了......我的护卫倒是能一探究竟,但先前那领头人模样的年轻人,早就见过他们了......” 其实玉茹怀疑谢泽是自己进的土匪窝,否则那些人就算本事再大,也休想算计过他。 不过这话不能对眼前这人说。 陈显了然,爽快道, “既然先前答应了你,就让他们走一趟又如何?” 随从一下子乱了方寸,他们走了,大人的安全怎么办? “大人?” 玉茹听见这个称呼,心中一凛,果然。 “叫你们去救去吧,我在这夫人这里,不会有事。” 陈显说着,特意看了玉茹一眼。 “对,我保证你们回来,这位大人还好好的,你们且放心走一遭。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玉茹要行礼,被这俩随从堪堪避过了。 瞧大人如此看重的模样,这小夫人只怕和他们大人有旧,他们敢让人家行礼,岂不是活腻歪了。 得了保证,两个随从对视一眼,很干脆地对陈显抱拳一礼,随即脚下使力,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众人跟前。 丫鬟们惊呼一声,好似在看戏法似的。 玉茹挑眉,确实没想到这两人竟有这份本事,随即她看了史高一眼,就见史高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史高几人也打不过的意思? 想想也对,这二人若是不厉害,这位“大人”又怎么会只带两个随从。 “敢问这位大人贵姓?” 玉茹常在临安,未曾听说过临安有这号人物,当然也可能是她孤陋寡闻。 毕竟是闺阁女子,后又嫁为人妇,对朝中大臣不甚了解。 “我叫陈显。” 陈显看她,微微一笑。 “啊......” 陈显?是那个官居二品的督察院左都御史? 难怪玉茹从未见过他,左都御史常年在外,是天子在朝中的重要耳目,只要陈显想,就没有不知道的事;深得圣上信任,甚至可以风闻奏事;在外遇到危险时,可紧急调用各府府兵。 从初见这人时,玉茹就觉得他气势迫人,原来是久居高位的缘故。 周围霎时间一片寂静,就连原先敢跟陈显别苗头的史高,这会儿也缩着脖子做人。 “不必紧张,我对你们没什么恶意。” 陈显见玉茹惊诧,又紧接着道。 玉茹点点头,却是下意识地离陈显远了些。 陈显挑眉,到底没说什么。 二品大员的侍卫行动迅速,他们休息了一会儿,正咬着糕饼吃,就听见丛林一阵簇簇响,陈显的随从紧接着出现在他们眼前,另有一人,正是玉茹先前见过的青松。 “我们一到上面,就碰见了这个小兄弟,他自愿跟过来解释一二。” 随从对着陈显恭敬道。 青松一见玉茹就立马行礼, 分卷阅读111 “少奶奶,幸好你们这会儿才到。” 玉茹急急站起身来,问, “夫君呢?可好?” “我等随着少爷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强闯山倒是能过去,但少爷发觉山中的那些‘土匪’不对劲,于是安排我们几人进去查探一番。” “少爷如今不在此处,他在三里外的客栈中,还吩咐我们,一见着少奶奶就把您带过去。” 青松把这些天大致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玉茹这才松了口气,刚刚看见青松时,她还以为谢泽成了土匪头子,而她要去当压寨夫人了...... 青松看了陈显一眼,迟疑了一会儿,见玉茹点头才道, “我这就带少奶奶过去。” 青松一来,玉茹带来的人都大松一口气,知道主子好好的,且有所布局就行,他们一路跟着青松向客栈而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陈显远远带着人跟在后面,似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大人?咱们不回去么?” 随从问道。 陈显摇头,若她真是那人的女儿,她的夫婿是谁,他还是亲自把把关呢! 若不是个好人,以他的手段,和离不是难事。 但看那傻丫头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一口一个夫君,眼里隐隐带着甜蜜,陈显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快跑,挑事的来了! 突然想起来今天开奖诶!感谢在20200731 20:31:28~20200801 07:2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是个很好的数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青松带着路, 一路向北走,果然在三里外看见一所客栈。 那客栈有些破旧,周围还有些卖茶水的摊子,想来是专为路人提供便利的。 原先没见到时还好, 如今知道夫君就在那客栈里, 玉茹一刻也不肯等了, 明明累极了,仍旧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上前。 陈显远远看着她欢快跑远的身影, 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 客栈地处荒僻, 来往的人也少,脚底下到处坑坑洼洼,还有不少小石子。 玉茹以前哪走过这样的路,她脚上穿着的浅绿色绣花鞋如今变得灰扑扑的, 早就看不出本身颜色, 刚要往前迈, 没注意脚底下的小石子, 一脚踩了个正着。 ——滋溜一声, 鞋子飞了出去。 玉茹单脚站着,瞧那鞋越远, 最后被一青年单手抓在手里, 那人冲着她笑, “怎么一个月不见, 还是这么莽莽撞撞?” 玉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冲着他笑, 颊边的两只酒窝甜的腻死人, “夫君!” 来人正是谢泽,他穿着一身青色直缀, 头发拿同色发带高高束起,走过来时仍旧风度翩翩,只可惜手里拿着只鞋,把他的形象破坏的一干二净。 谢泽原本的面容有些冷,可见了玉茹,便再也绷不住了,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他走到玉茹身边,蹲下身帮她把鞋穿上,在丫鬟们一片惊呼声中,拉着玉茹往客栈里走。 小妻子的手软乎乎的,一握上,谢泽就舍不得撒手,侧头看玉茹额头的汗珠,忍不住拿袖子给她擦。 “茹儿,你怎么这样晚才来?” 待玉茹坐下,谢泽亲自给她斟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玉茹。 “啊......我、我早就启程了,就是路上耽搁了......嗯!路上耽搁了,我晕船。” 玉茹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眼珠子一转,见到站在一旁的萱草,忽然想到一个完美的借口。 可千万不能让小心眼的夫君知道,她是因为舍不得琤哥儿,才让行程一拖再拖。 “哦,这样啊......” 小骗子!她还不知道他在她身边插了人吧?一举一动都有人报信给他。 明明就是舍不得幼弟,舍得丈夫,偏偏要说自己晕船。 玉茹嘴里嗯嗯啊啊,不敢抬头和谢泽对视,见陈显主仆也进了客栈,赶忙起身替谢泽介绍, “夫君,这位是陈大人,正巧路过这里,先前还帮了我不少忙呢!” 谢泽也跟着起身,看向来人。 陈显衣着简单,却难掩气度,身边的两个随从,一看就身手不凡。 谢泽一笑,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没想到督查院的御史大人,竟也有空来这小县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奉命行事而已。” 陈显也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陈大人所言极是,幸会。” “幸会。” 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好不相让,玉茹站在中间,只 分卷阅读112 觉得周身冷飕飕的。 而那边的寒暄还在继续...... “内子顽皮,有劳陈大人看顾。” “举手之劳。” 玉茹:......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难道没人觉得她爬山很累了吗? 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听这俩人假模假式地寒暄? “夫君,你和陈大人慢慢聊,我带着丫鬟、婆子先去休息了。” 玉茹微微一笑,找到夫君的喜悦被浇灭了一大半,原以为许久不见,谢泽该很想她的,有多想她,玉茹没发觉,倒是晓得谢泽很想寒暄。 客栈本来就人少,因为玉茹一行人的到来,而变得热闹的大堂,随着玉茹等人的离开,一下子冷清起来,只剩下谢泽和陈显面面相觑。 *** 玉茹把自己收拾干净,也不嫌弃客栈简陋,一沾枕头就睡得昏天暗地。 迷迷糊糊之间,有人在戳她的脸,玉茹伸手拍一拍,翻个身继续睡,那人却完全不想放过她,伸手又她鼻子。 玉茹气急,猛地坐起身子,看着眼前的人控诉, “你做什么?” 只是她睡得香,如今强行被闹醒,声音还有些软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谢泽只觉得小妻子许久不见,越发可爱了, “茹儿,好不容易见到为夫,你怎么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就这么呼呼大睡?” “如今都要吃晚膳了,再睡下去,小心走了困,晚上睡不着。” 谢泽拿头顶着玉茹的额头,声音轻轻地,像是在她的心口挠啊挠,把玉茹挠地浑身发软。 两人对视半晌,也不知谁先动的,不一会儿抱着吻到一处去。 半晌,玉茹拉了拉被扯开的衣裳,皱眉, “不是说要吃饭了?” “吉安县这边有什么好吃的吗?” 没碰见谢泽之前,玉茹浑身绷着,要自己费心思和陈显周旋,又要担心谢泽,如今一碰见谢泽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所有问题都抛之脑后,铺天盖地的饥饿感席卷而来。 “这儿啊......这儿的疙瘩汤还不错......” 谢泽退开一些,他怕和玉茹挨得太近,一会儿连门都出不了了。 他来吉安县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后悔,不该让玉茹随着他上任。 如今还没真正进入县城,就已经被吉安县附近贫困的状况吓了一跳。 吉安县人口并不多,整个县城加起来恐怕还没有正常县城的一半多,但吉安县占地面积很广,所以按照地域划分,能被称之为县城。 可惜吉安县面积最大的两处,要数刚才的两座山,山上全是丛林野物,不利于种植,吉安县的百姓其实过得很苦,也经常吃不饱。 “茹儿,你去了那山上,你觉得有什么疑点?” 谢泽看玉茹起身穿衣,下意识问道。 “我们是由一个船老大送来的,听他说那山上全是土匪,可我站在山脚下并没觉得危险,等上了山,确实被人拦了下来,可那些人与其说是‘山匪’不如说是难民......” 玉茹理好衣裳,沉思片刻回道。 那些“山匪”太瘦弱了,而且他们根本就不想伤人,他们过去既没让留下“买路财”,也没有借此剥削东西,那些石头倒像是要把他们都吓走似的。 “是啊......” 谢泽叹气,带着玉茹下去。 “据青松来报,那山上的多是吉安县的百姓,之所以占山为匪,多半是为了拒绝我这个县令。” “呀,我夫君相貌英俊,竟也有被人赶着跑的一天。” 玉茹闷笑,故意道。 谢泽摇摇头,有些无奈,他又不是银子,怎能保证人人都喜欢?只要小茹儿喜欢他就成了。 小夫妻俩从二楼下来,就见陈显带着人坐在大堂,桌前摆着几个空了大碗,想来他们也是刚刚填饱肚子。 谢泽眉毛一挑,扶一扶玉茹头上的步摇,在她耳边轻声问, “那位陈大人和姨娘有旧?” 玉茹也小声道, “我也不知,应当是有的吧,这人大抵没什么坏心,我觉得他能帮你的忙,就没把人赶走。” “傻茹儿,我既叫了青松潜伏进去,就是有了破解的法子。” “我看着陈显长得人模人样,却心怀不轨,不如早早打发走。” 谢泽笑道,眼神不自觉看向陈显,带着几分挑衅。 陈显坐下底下,楼上的人刚出现,他就发觉了,眼看着小夫妻下来,谢泽对着那丫头动手动脚,他心底轻啧一声,臭小子轻佻。 见那两人看过来,陈显笑着问, “夫人,先前问你要的蝴蝶钗,不知是否找到了?” 玉茹其实是不愿意让这人看的,但陈显太执着,若是不给瞧,恐怕会一直跟着他们。 她干脆点点头,看了木槿一眼, 分卷阅读113 “找到了,这就叫丫鬟取来。” 木槿颔首,领命而去。 玉茹等人刚坐下,她就带着个木盒子,走了过来。 陈显半晌没说话,木槿一出现,眼睛就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木盒子。 那边谢泽为玉茹点了一碗面疙瘩汤,小二正巧端了来摆在玉茹跟前。 硕大的面碗里,只有一些疙瘩块还有一些青菜,看着清汤寡水的。 谢泽笑道, “你尝尝看,卖相一般,滋味还行,这些日子你先委屈几天,等进了县城,去了我们自己的宅子就好了。” 玉茹一笑,点点头,她不是娇气的女子,有条件时自然怎么舒坦怎么来,但情况不允许,只是粗茶淡饭也行。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吃食,有些新奇,还带着些野趣。” 陈显没注意他们,他抖着手,拿过小盒子,放在手心里,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缓缓打开,只一眼,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两支蝴蝶钗乖顺地躺在盒子里,随着他的动作,蝶翼还微微抖动。 陈显深吸一口气,才拿起一支,捻在手里细看。 这是一对累丝金钗,特意做成了镂空的样式,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但那蝴蝶的造型做得精致,能看出匠人手艺不凡。 陈显为官多年,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光是如此,并不足以让他失态。 只因他在那钗子的尾端,看见小小的“姝”字,这个字雕刻的很隐蔽,不细瞧根本就不容易发现。 可陈显拿在手里,下意识地就往那儿看去。 他不会忘记,多年以前,他拿了这钗,亲自一笔一划地在尾端勾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1 07:22:20~20200801 14:1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默颓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陈显情绪有些失控, 钗子抓住手心里,越攥越紧,就连手掌被划伤了,也丝毫不觉, 他急急地问。 “你、你娘闺名是不是叫静姝?” 玉茹把他的情状看在眼里, 原先觉得疙瘩汤还不错, 这位陈大人的表现,让她胃口全失。 她搁下筷子, 头也不抬, “不是娘,是姨娘......” 姨娘当初把钗子给她时,还曾说,到了江南一带或许会用上, 没想到这都过了江南, 却还是引得人跟了上来。 玉茹不管这人和姨娘曾经是什么关系, 如今姨娘早就不需要他了, 夫君不要这人帮助, 玉茹自然也不会要的。 “你......咳咳咳......” 陈显一下子愣住了,被呛到似的, 拼命咳嗽起来。 他的喉咙火烧一样疼, 却半点不及他的心疼。 是了,田广曾说, 她是武安伯的庶女。 陈显心头一痛,不敢再细想, 他强作镇定,把钗子细心地放回小木盒里。 “多谢夫人,我和你娘、姨娘曾经......” 陈显有些失态, 至少他的随从田广,从未见过陈显这般失态的模样,大人一直是运筹帷幄,云淡风轻的,何时这么喜怒形于色? 田广看向玉茹的面容里,带着几分探究。 事情哪会这么巧,大人办完差回程,就遇见了故人之女? 说不是算计好的,田广也不相信。 “陈大人,不必说了,既然你已经看过,这事就算了结了。” “多谢你帮我探听我夫君的消息。” 玉茹“唰”地站起身,脸上隐隐带着怒气,她把小木匣子收回来,嘴里说着感谢,眼神扫都没扫陈显一眼。 这人一身衣裳看似普通,但料子是极好的,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说明家世不凡;如今又官居二品,口口声声说和姨娘有旧,姨娘被强作他人妾的时候,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本朝有令,妾室终身不得扶正,一朝为妾,终身为妾。 就算往后琤哥儿成了伯爷,也改变不了姨娘需得在林氏的排位前执妾礼的事实。 玉茹握紧盒子,头也不回地离开,谢泽叫她都难得没理他。 她怕自己呆下去,会忍不住把这木盒子砸在陈显头上。 小妻子气鼓鼓地走了,谢泽好笑地摇头, “陈大人莫见怪,茹儿有些孩子脾气。” 陈显连连摇头,他怎么会见怪,不知有多稀罕玉茹,若是静姝当初和他成亲,想必两人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吧! 陈显沉叹一声,只能说造化弄人。 “吉安县的事情,你准备如何做?” 陈显哪怕失态也只 分卷阅读114 有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先前儒雅的模样,他侧首考教谢泽,言辞之间一副好长辈模样。 谢泽抽了抽嘴角,仍是道, “已经安排人潜伏进去了,说来吉安县的百姓也是被吓怕了。” 谢泽站起身,直视陈显隐含官威的视线,侃侃而谈,丝毫不惧, “上一届县令为了政绩,只顾着压迫百姓,明知百姓家里无余粮还要加重税收;逢年过节,还劳民伤财地举办欢庆节日;更过分的事,其妻弟看中了有夫之妇,竟使出强硬手段,领回府中,那小妇人不堪受辱,竟一头碰死了.......” “前面的两座山,是吉安县和外界沟通的唯一桥梁,他们自己把路堵死了,就是不欢迎任何人的意思。” “说来陈大人官居左都御史,可有把此事上达天听?” 谢泽是一个有着一腔抱负的年轻人,否则他不会明知钟氏权倾朝野,还贸贸然参加科举。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是每一个有志之士的愿望,谢泽也不例外。 陈显冷笑,他怎么会没听出这小子在讽刺他, “御史可上奏天下事,却不一定知晓天下事。” “你还未说要如何做,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陈显侧身扫了谢泽一眼,语带轻蔑,似看不上他这么个刚出炉的小县令。 才上任连门都没摸上,满朝文武也是少见。 谢泽只道,“擒贼先擒王。” 说完也不管陈显的反应,自顾自离开去找玉茹了。 田广狠狠皱紧了眉头,语带不悦, “大人,这对夫妻如此不懂礼数,想必家里未曾教好。依属下看来,这两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不知是不是......” 田广就差没直接说,这俩人是奸细,大人不必搭理他们。 哪知陈显轻笑一声,脸上不见丝毫怒色, “若真是奸细,未必敢这么对我甩脸子。” “田广,我知你替我抱不平,只是过去我做了一件错事,始终良心不安,如今有机会在她女儿身上回报一二,自然会抓住机会。” “我观谢泽的谈吐,不似普通人家出身,你让王义亲自去江南谢家走一遭......” 田广沉默半晌,还是领命去了。 *** 玉茹来了吉安,谢泽却没有多少时间陪她,除了第一日和玉茹一块儿用了晚膳,之后几天都不见人影,每次饭点倒是陈显陪着玉茹的时候多。 面对玉茹,陈显有些局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和蔼的长辈, “玉茹,听说你喜欢吃酸甜口味,你看看这道糖醋肉可还合口味?” 陈显手下办事的人极多,明面上只有田广、王义两人,其实只要他说一句想要什么,最迟明日一早就会有人送到他的案头。 昨日他正是打听了玉茹的喜好,特意让人送了新鲜的肉来,顺带捎过来一位大厨。 玉茹是不喜欢陈显,不是不喜欢陈显带来的吃食,再加上她最近确实胃口不佳,那道糖醋肉刚端上来,香气隐隐从她鼻尖渗进去,她就开始狂咽口水了。 陈显见她不动筷子,很贴心地帮着夹了放在她跟前的小碗里, “你尝尝看,若是不喜欢明日再换个厨子。” 玉茹:...... 以为夫君为她养四个厨子已经够壕的了,更壕的在这里,这么偏远的地方,厨子竟然还是随便换的。 玉茹最终没抵得过食物的诱惑,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果然酸甜可口,还带着肉的鲜香,拌饭吃她能吃一碗。 她吃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了手,腮帮子鼓起来,拼命咀嚼。 陈显笑道,“别急,还有许多菜没来呢!” 他说着盛了一盏汤,递到玉茹手边, “静姝以前最喜欢吃这道八珍豆腐汤,你试试合不合口。” 陈显很有修养,哪怕在吃饭,也风姿卓绝,一举一动之间带着大家风范。 玉茹趁着喝汤的空档扫了他一眼,这人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美男子,再加上家世不凡,说不定有许多小姑娘趋之若鹜。 “对了,听说御史这差事终日不得闲,但凡圣上吩咐一句,就得离家办差,敢问尊夫人......” 陈显拿勺子的手一顿, “我尚未成婚,也无儿无女。” 未成婚就未成婚呗,他条件这么好,多半是自己不想娶。 为什么一副可怜兮兮,为姨娘守身如玉的样子? 玉茹皱紧眉头,不肯再说话了。 陈显叹息一声, “玉茹,我拿你当小辈看待,你也只需拿我当长辈即可,上一辈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陈显见她还不说话,神情落寞道, “谢家那小子最近遇见问题了,其实你只需喊我一声陈叔叔,什么事情都会迎难而解的。” 玉茹见 分卷阅读115 他眼神热切,顿了顿正要开口,就听一道隐含怒意的声音道, “不必,我自然有解决的法子,要不了两天,就能彻底解决此事,大丈夫何须妻子折腰?” 谢泽一下站到玉茹身前,看向陈显的目光毫不避让。 仿佛在说,少趁着我不在打我夫人的主意。 陈显一晒, “你若是真有办法,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谢泽,有时候低头不是件坏事。” “是吗?” 谢泽抿唇不语,毫不相让。 玉茹看看这两个,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她觉得头又有点大了...... *** 两日后,天蒙蒙亮,玉茹刚睁开眼睛,就发现身边的人不见踪影,伸手一摸,旁边的被褥早就没有余温了,也不知谢泽什么时候起身的。 玉茹叹了口气,喊了芍药进来帮她梳头,芍药刚进来,就带来一则消息, “少奶奶,今儿萱草去置办吃食,路过前面的山头,竟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官兵,直接把山都围住了,听说少爷亲自上山和人谈判呢!” 芍药惊讶极了,少爷不过是个小小县令,怎么会有能力调动这么多府兵? 她下意识地看向玉茹。 “别看我,我可没对陈大人服过软。” “就凭他曾经伤过姨娘,就不值得我低头。” 吃饭还是要吃的,吃人家的不嘴软,玉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暗自点头,觉得自己很有浪荡子内味了,用过就丢什么的,特别冷血无情! “那......少爷是怎么做到的?” 芍药好奇极了,不止她在说这件事,这间客栈,从上到下就没有不议论的。 他们都不看好少爷,以为他束手无策呢,谁知谢泽一转头就握住了山上那些人的软肋,听说那领头的好似对少爷十分恭顺呢! 芍药扫了玉茹一眼,见她与有荣焉的模样,忽然就有些嫉妒。 少爷那么好的人...... “嘶!”玉茹头皮一痛,不悦道,“你在想什么?” 铜镜里,她目光平静地和芍药对视,芍药心中一凛赶忙低下头。 “没、没......奴婢一时走神了,弄疼了少夫人,请少夫人责罚。” 芍药垂着头,让玉茹看不清表情。 玉茹一笑,摆摆手, “没事,我们主仆多年,这些不过是小事而已,不过你可别让少爷知道。” 芍药脊背一凉,拼命点头。 她可不会忘记,少奶奶罚了春兰,少爷一转头却把春兰发卖了的事...... 想到少爷的手段,芍药好似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之后芍药半点错都不敢出,顺顺利利地帮玉茹打扮好,戴好首饰。 她却不知道,玉茹透过铜镜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谢泽谈判的很顺利,拦在他们跟前的路,很快被重新打开了,占山当土匪事件的领头人,就是不堪受辱,一头碰死的小妇人的丈夫,叫张传,如今不过二十五岁,自妻子去世后,一直未想过再娶。 玉茹下来的时候,谢泽已经领着人回来了,和玉茹见过一面的瘦弱年轻人,就站在谢泽身边。 谢泽听见动静抬头,冲她一笑,伸出手, “来得正好,我来接你回家。” 如今他是吉安县令,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在县衙住好久呢,可不就他们的家。 玉茹把手稳稳地放在他的手心里,满眼自豪, “夫君,你这么这么棒呀!” 她声音甜得像是裹了蜜,谢泽听了心里熨帖不已。 倒是陈显,皱眉看着他们紧握的手,冷哼一声。 成何体统?! “嗯,只是正好我与知府熟稔,拜托知府调了些府兵。” 府兵的作用其实就是震慑,谢泽从没想过拿这些百姓如何,他只是要一个和他们正面谈判的机会。 如果吉安县的百姓们,不是真的存了反心的话,一定会同意的。 其实谢泽说得过于轻巧了,不是交情过硬,没人会轻易答应借出府兵,想来这小子没少下功夫。 陈显此时看他,倒是有些满意了。 “这是张传。” 谢泽指了指身边站着的年轻人。 张传颔首一礼, “前些时日对夫人多有得罪,希望夫人别见怪。” 谢泽给百姓们立下了军令状,愿意真正为吉安县谋福祉,可让张传真正放下心来,还是他刚刚对夫人的态度。 一个愿意为了妻子弯腰的男人,就是个有软肋的男人,只要夫人在吉安县一日,他们就不怕谢泽不兑现自己的诺言。 张传仍旧看着很瘦弱,脸色蜡黄,不过能统领一个县的百姓,倒是有勇有谋,如果不是他的妻子遭受不幸,说不定如今也是个愿意报效国家的有志之士。 分卷阅读116 玉茹心有不忍,摆摆手,放了过去。 有谢泽亲自领着,去吉安县的路畅通无阻,一路上遇见百姓们,虽然他们都衣衫破旧,面色蜡黄,但也都对着谢泽行礼,言语间恭敬非常,口称:“大人” 玉茹侧首看着意气风发的男人,只觉得心间也跟着涌现一股豪情。 嗯,果然还是她眼光好,如今这么棒的男人是她的。 芍药远远走在人群中,看着谢泽的背影,心里害怕,却忍不住靠近,木槿叫了她好几回,见她没反应,顺着她的眼神向前看去,心头一跳,眉头越皱越紧...... 作者有话要说:  陈显:嗯......有点满意了,这小子还不错。 谢泽:呸,你谁啊你! 。 ☆、第56章 真正入了吉安县, 玉茹才对整个县城的贫困有了一定的了解。 山中腹地,恰巧有一片平原,成为了大多数吉安县百姓们居住的地方,不过也有些猎户, 不怕猛兽蛇虫, 跟着长辈们住在山里。 看一个地方是不是穷, 只要去逛一回集市就能知晓一二。 玉茹和谢泽居住的县衙,家具大多数老旧不堪用, 她干脆领着丫头亲自去了一回集市。 令人奇怪的是, 明明作为一个大忙人,陈显好似整日没事干一样,见他们进了县城,也跟了进来, 说是不放心要亲自看他们安顿好。 玉茹只差没问他是以什么身份了, 好歹还记得人家是二品大员, 言谈之间到底克制了几分。 玉茹去集市, 陈显也跟了去, 见玉茹面带不满,他挥手指了指四周, “你看看, 附近的百姓大多穷困,是不是良善也未可知, 就冲着他们敢当山匪,就晓得不是好惹的。” “我陪着你去, 再领着你回来,如此谢县令也可放心了。” 史高牛高马大地站在一旁,双手抱胸, 鼻子里呼哧呼哧往外喷着气,心说他个子也不小啊,怎么陈大人眼瘸了,愣是看不见他? 玉茹没奈何,人家陈大人软硬不吃,跟个牛皮糖似的,要去就去吧。 吉安县的街上并无多少店铺,只一间肉铺、一间裁缝铺兼布庄、一间医馆、一间糕点铺子,另外就是一间米铺和当铺。 玉茹扫了一圈,布庄里衣衫布料样式老旧,多以结实的棉布为主;肉铺卖的肉,一天一头猪要分两三次才能卖完;医馆里的人倒是不少,看病的很多,一个个排成长队,一直延伸到了大街上,可大夫只有一人;糕点铺倒是还行,卖的东西大多数能填饱肚子的,花式不繁琐,但是胜在好吃,别有一股乡野的清甜。 玉茹逛了一条街,也就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她临出门要木槿带的银子,连一个银角子都没用出去。 “怎么了?是不是都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我让人给你置办。” 陈显见小丫头不高兴了,下意识想讨她喜欢,想也不想就道。 玉茹:......又来了,暴发户的迷惑发言。 明明陈显出身世家,怎么对着她一副暴发户做派。 她好歹也是伯府出来的姑娘,钱总是不缺的。 殊不知陈显只因对着玉茹才会如此,因为不知怎么样才能讨好了,反倒开始出昏招。 玉茹走了一圈,都没找到木匠铺子,她有些头疼。 “别急,木匠铺子没有,就说明这县城对木匠需求小,我估摸着他们大部分都能干点木匠活。” 陈显见她着急,一语道破关键,随后他对着田广耳语一番,田广点头,很快离开。 玉茹扯了扯帕子,其道, “他这是去哪里,难道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我只是叫他问问附近百姓,哪家手艺好,买不了现成的,定做还是可以的。” “反正县衙那么小,买的万一太大了还麻烦。” 陈显说起县衙,语气里有些嫌弃,谢小子翻了年二十二岁了,怎么才是个小县令? “玉茹,要不你也别住县衙了,世叔买一座院子送与你,好不好?” “县令也不一定要住府衙里,买一座临近的宅子,住得舒坦,也不耽误上值。” 办妥事情的田广走到不远处听了这话,抽抽嘴角。 大人这是把迟到了十几年的父爱,一下子投注到谢夫人身上了? 县衙确实挺小的,统共就两进,里面连个花园子也没有,谢泽领着玉茹头一次去县衙,就对着她露出了歉意的眼神,还说委屈她了,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玉茹倒是一点也不嫌弃,这可是夫君头一次靠自己给她挣的住所呢! 在这个小小的天地里,她是货真价实的女主子。 而且她相信,夫君不是池中物,往后一定会带她住大宅子的! “不必了,陈大人若是嫌弃县衙小,大可以回临 分卷阅读117 安。” 玉茹黑着脸拒绝了,她不能前面夫君才说要和百姓同甘共苦,她一转头就住到大宅子里去吧? 陈显抿了下嘴,把小丫头的心思猜得清清楚楚,心底叹息。 还是谢泽的官位太低了,到了他这个份上还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犯错,花自己的钱有谁敢说嘴? 田广的办事效率很高,一会儿的功夫就帮玉茹定好的店铺,连定金都付了,那木匠头一次接这么大宗的活,笑得牙豁子都出来了。 *** 晚上谢泽下了衙,去正房找玉茹,就见小妻子正忙忙碌碌地指挥丫头们收拾行李。 因为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玉茹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布匹,但多是湖绸、雪缎、另有一箱皮子,细棉布之类的倒是少。 谢泽见她把绫罗绸缎放在一块儿,里面还有个大匣子摆了不少繁复的金玉首饰。 他心里一疼,上前揽着玉茹,皱眉问道, “茹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喜欢戴什么就戴什么,无须因为我委屈自己。” “我不觉得是委屈。我今日逛过一回集市,就没了兴趣,往后大约也不会想去了。” “这里不是临安了,也远没有临安繁华。”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附近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而我还大喇喇地穿着绫罗绸缎招摇过市。” 玉茹看进谢泽的眼里,见他满心满眼全是自己,心里漾起一股甜意。 “夫君,我想要帮你,但是我可能没办法在吃食上委屈自己,穿什么、戴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谢泽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专门就是来治他的。 她张着嘴,说几句话,他就心软成一团,只看得见她,只听得见她,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 丫鬟们很有眼色地退下,芍药临走前视线在谢泽身上停留一瞬,很快收回目光,却被木槿看了个正着。 木槿心头火蹭蹭往上窜,差点不顾少爷还在,当场撕了这个臭丫头的皮。 等出了内室,丫鬟们合上门,木槿再也忍不住了,她冷着脸,一把攥住芍药的手,把人拽走,一直到附近都看不见人影,才恨声道, “芍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少奶奶是我见过的,少有的好主子了!” 芍药被人道破心思,慌乱地低下头,见木槿满脸不赞同,一把握住她的手, “我没什么心思的,我就是、就是看看而已,看看也行吗?” “我真的没想做什么。” “木槿、木槿你放过我一回,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芍药满脸急切,生怕木槿一转头就把事情告诉了玉茹。 虽说按照少奶奶的性子,她多半不会被发卖,但往后想要在府中这么体面恐怕是不能了。 木槿狠狠甩了她的手,呵斥道, “看看也不行!” “少爷是少奶奶的,从前我就觉得你小心思多,如今连少奶奶的东西都敢惦记?” “我、我没惦记......真的,你信我一次!” 芍药急的都要哭出来了,但回应她的只有木槿坚决走远的身影,到了这会儿她是真害怕了,又恨自己刚刚没管住眼睛。 *** 第二天早上,玉茹是在谢泽怀里醒来的,难得谢泽休沐,能陪她一起睡懒觉。 她傻乎乎地腻在谢泽怀里,手指尖细细地在他脸上描摹,结果被谢泽一把攥住了手心,轻咬了一下指尖。 玉茹哼一身,背过身去假装生气, “总是装睡!” “那你还总是偷看我!是不是每天都被夫君俊醒?” 谢泽笑着把人抓进怀里摁住,不让逃跑,见玉茹还挣扎,就把她翻过来,扣住下巴、堵住红唇。 “你......唔唔......” 玉茹的抗议,被他尽数镇压下来。 好不容易等小夫妻收拾停当,陈显已经等得有些无聊了。 他在吉安耽搁了好几天,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 谢泽听他要告辞,狠狠松了一口气,这尊大佛总算要走了。 他本身不是什么好脾气,自然也不喜欢有人时时以挑剔的目光看着他。 陈显临走前问玉茹, “世叔走了,但过几日叫人送了东西过来,你好好收着行吗?” 玉茹看了谢泽一眼没说话。 陈显再接再厉道,“只是一些吃的,用的,不算贵重,也不会耽误了谢大人要和百姓‘同甘共苦’的心。” 玉茹这才点头,可她却没想到,陈显口中的“一点东西”,堆满了整个县衙后院。 若不是她确实已经嫁人了,还以为这是又搬了一回嫁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陈显:没什么就一点东西 被东西淹没,暂且爬不出来的玉茹:...... 分卷阅读118 便宜世叔暴发户实锤了! ☆、第57章 东西运来的时候, 谢泽正在衙门里当值。 吉安县贫困,但是做好了极显政绩,这是陈显临走前和谢泽说的话。 谢泽如今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只是想让百姓们吃饱饭。 而头一件要做的事, 就是扩大种植。 谢泽这几天和师爷、县丞等人围在一块儿, 就是想把吉安县附近适合种植的地全圈出来, 若是荒地,就让人开荒种植;若是良田, 自然要让百姓费心经营。 百姓们填不饱肚子, 其他的说再多也是白搭。 张传也在其中,他本来是作为代表监督谢泽实现诺言的,但谢泽的表现,谢泽说的每一分见解, 都让他意识到, 如今这个县令是真的以民为主的好官。 张传站在人群中, 看着谢泽一点点在舆图上描摹, 激动地脸都红了, 他仿佛看见了不久之后,人人都能填饱肚子的美好景象。 几人谈得差不多了, 饶是吕师爷也对谢泽刮目相看, “大人的办法极是,怎么我们就没有早想到呢!” 何县丞身形瘦弱, 摸着胡须沉吟不语,眼神在吕师爷身上扫过, 隐含不满。 马屁精,这才几天,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这位谢大人是好是歹, 且要看呢!若真能让全县百姓吃饱饭,他小老儿头一个写一个服字! 谢泽点了点舆图,正要说话,就听青松忽然来报, “大人。”青松扫了眼内室,见众人都在,知晓如今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可想到外面的情状,不由硬着头皮,“外间陈大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送与夫人的!” 谢泽当了官,成了大人,后宅的人自然而然称呼玉茹为夫人,鲜少再喊少奶奶了。 谢泽把舆图收起来,其中两处还没确定,他琢磨着什么时候自己亲自走一趟才好。 听见青松说的话,想也不想就道。 “既是陈大人送的,直接拉到后宅即可。” 青松苦着脸,若是东西少,从侧面拉进去也就是了,但陈大人也太夸张了些,光马车就架来三辆,上面满满当当塞了东西,若是不开中门怕是不好走。 如今这些马车停在县衙之外,已经惹得不少人驻足观看了。 谢泽扫了青松一眼,眉头皱紧, “我随你出去看看。” 好不容易把大佛送走了,这是又出上面幺蛾子? 吕师爷和何县丞对视一眼,两人立马抬步跟上,张传也干脆远远地坠在后面。 饶是众人有心里准备,还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 ——三辆豪华大马车,塞地爆满,若不是马匹精良,众人都要担心这马压根就拉不动这么多东西。 陈显说是吃的用的,确实是吃的用的,但光细棉布、精棉就有数十匹,米面粮油这些就不用说了,瞧瞧这马直往外喘着粗气,就晓得它已经累得不行了。 另有一辆马车,是专门给玉茹准备的,大大小小的食盒摆满了各式糕点,谢泽扫一眼,甚至都怀疑陈显把整个江南的吃食都搜罗了一遍。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不是这些糕点,反倒是摆在角落里的两大框水果,一筐子枇杷,一筐子杨梅。 谢泽心底轻啧一声,老东西,想靠吃的收买他夫人? 负责押送东西的,正是田广,他见谢泽出来,抱拳一礼, “谢大人,这些都是我家大人赠与夫人的,另外这几本书籍,大人说要亲自递到您的手上。” 田广说着从袖中抽出三本书籍,书籍封面都有些破旧了,薄薄一叠,他伸出手,恭敬地递给谢泽。 谢泽眼神在书本,和后面三架大马车上游移了一会儿,温和笑道, “那就多谢陈大人了。” 田广见东西送到,亲眼见着谢泽的人把东西往里运,心头一松,不再停留,骑着马扬长而去。 谢泽看着田广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见。 以为夫人搬家那次,东西已经够多了,饶是做足了心里准备,县丞几人还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地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们在吉安县一辈子了,何曾见过这么多东西。 其中随便拿出几件,百姓不得欢喜疯了? 这还只是夫人的长辈赠与的呢!再想想夫人的身家,他们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谢泽却没觉得有多高兴,陈显这么干,岂不是在说他这个当丈夫的委屈了茹儿? 他心里恨恨,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 正院,小厮和衙役们正搬着东西一件件往里运,玉茹越看头越大。 已经知道是陈显送的,她还是忍不住问, “陈大人不会这儿有毛病吧?” 玉茹点点额角,若是这里有病,这么多年没娶妻也说得过去了。 谢 分卷阅读119 泽知她在逗自己高兴,先前的一点不快,被玉茹一说,立马散去了几分,他捏了捏玉茹的手, “他给了你就收,总归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才上赶着讨好你!” “可是我统共一张嘴!这么多吃食,许多还放不住,不出一个月全都霉坏了,岂不可惜?” 贪吃的人最怕浪费粮食,尤其县城里的人大多食不果腹,她这里若是一车车霉坏的东西往外运,不用别人说,玉茹都觉得自己会有天谴的。 “不若,咱们拿出大部分去救济百姓吧?” 玉茹侧头看谢泽,眼神亮晶晶的。 谢泽看了小妻子一眼,见她是认真的,不由叹息,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些。 吉安县虽说人口算比较少了,但玉茹这么多东西拿出去,恐怕还是不够分;再者,万一有些人从县令夫人手里,尝到了甜头,会不会从此变得怠懒起来? 谢泽不知,但也不愿意冒险。 但茹儿毕竟是一片好心,谢泽不忍扶了她的意, “要不这样,县城中有不少福幼院,听说收留的都是些乞儿。你的这些东西吃不完,不若分一些给他们。” “早些时候,人们能吃饱肚子,手有余粮的还能救济一二,如今只怕自顾不暇......” 谢泽说着沉叹一声,心情可见地低落下来。 玉茹见伺候的人退下了,趁着谢泽还没反应过来,狠狠在他脸上揉了两把,见他一脸懵地看过来,又“咯咯”笑个不停。 “别皱眉了,成日里唉声叹气,小心变成个小老头。” “好啊,你这是嫌弃我了,反了你......” 谢泽一把把玉茹抱起来,看她惊呼着抱紧自己,心头畅快不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人去了内室...... 芍药安置好东西出来,就瞧见谢泽抱着人走远的身影,她站在原地半晌咬了咬唇。 木槿原先就时刻盯紧了她,见她如此做派,冷笑一声,心里下了个决定。 *** 隔天,玉茹果然带着东西去了福幼院,同行的还有史高,及木槿、芍药两个大丫鬟。 谢泽身边另有护卫,专门把史高拨给了玉茹,叮嘱她但凡要出门,一定要把护卫带上。 玉茹晓得轻重,不会让自身陷入危险之中。 吉安县里福幼院有好几处,有的占了破庙,有的有专门的住所,不管是哪一种,这两处都有一个通性,被遗弃的大部分是小女孩,光女孩子的人数就足足占了六成。 玉茹站在离县衙最近的福幼院门口,远远地瞧过去,就见几个女孩子们围坐在一起,最大的那个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如今年景不好,被遗弃的孩子们越来越多,那小婴儿想必也是其中一个。 玉茹抬步进去,几个小姑娘还没发现她,自顾自地说着话。 “这......这又来一个,咱们怎么办?” 她们这里本就吃不饱,多个人多双嘴,但女孩子本来就心软,让她们把这个孩子扔了是万万不能的。 “实在不行,我就去张员外门口求一求,就是把头磕破了,也要求他给咱们一口吃的。” 最大的女孩子不过八九岁,她牙一咬,肯定道。 “可......张员外他......” 另一个稍大些的小女孩小心地开口。 她没说完,懂点事的姑娘都白了脸,听见张员外的名字,下意识的抖一抖。 吉安县虽然穷,但穷的是普通百姓,城中还是有富户的,张员外家就是其中之一,但张员外并不是什么大善人,男孩子若去求他,他什么也不会给,还会让下人把他们打一顿再赶出来。若是八九岁的姑娘去求,多半能成,但是...... “不行!我不许你去!” 闷不吭声的小男孩忽然道,他攥起拳头,另一只手抓着小姑娘的衣角,神情激动, “你忘了,桂花姐姐是怎么没的?!” 玉茹经历的事情不多,但见孩子们一个个神情凝重,也晓得不是什么好事,她心里暗暗记住张员外这个人,回去一定要让夫君查一查。 才轻咳一声,引起孩子们的注意。 大大小小的孩子,被这咳嗽声惊醒,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一群人。 为首的女子打扮素净,但那衣裳料子,一看就不是凡品,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的相貌,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这个人是他们见过的,顶顶好看的人了。 玉茹的出现像是一道光,照了进来,他们看了看彼此,又看看玉茹,只觉得自己脏兮兮的,下意识地想往后退,生怕熏到了贵人。 还是那小男孩胆子大些,只见他上前几步,小心地问, “贵、贵人,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玉茹低头看他,小男孩衣衫褴褛,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架子了,可也正因为如此,衬得他一双眼睛格外大,也格外明亮,他眼巴巴地看过来,让人心头一软。 分卷阅读120 玉茹一笑,轻声安抚, “别怕,我是来给你们送吃食的。” 小男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见玉茹身后丫鬟们手里提着食盒,恍如做梦一般,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确认不是梦境,脸上的笑容才越来越大,看向玉茹的眼神,如同看着神女一般。 抱着婴儿的小姑娘,狠狠地松了口气,虽然做好了决定,但想到正要去见张员外,她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往外渗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  芍药离下线不远了~ ☆、第58章 一时之间, 福幼院里的气氛其乐融融,孩子们见这一行人,衣着不凡,但个顶个的都是好人。 除了玉茹之外, 最让孩子们喜欢的不是两个大丫鬟, 而是史高, 史高长得牛高马大,但也是穷苦人家出生, 对这福幼院的孩子, 天然就多了几分同情心。 男孩子们很乐得靠近他,看他做什么都觉得惊奇,似是不信这世上还有力气这么大的人。 史高一手提着好几个食盒,派发糕点的地方, 排了一溜的男娃。 相反芍药自打出生就是伯府的家生子, 后头又因为表现好, 调到了玉茹院里, 说是个丫鬟, 穿的用的副小姐似的,普通小户之家的姑娘, 都未必有她这么金贵。 见孩子们一拥上来, 目光紧盯着她手里的食盒,芍药眉头皱起。 等有孩子不小心, 触碰到她的衣角,芍药忽然惊叫起来。 玉茹正瞧着木槿给大点的女孩子梳头发, 闻声转过脸去,就见芍药板着脸,推孩子的一幕。 不知芍药对那孩子说了什么, 那孩子脸色一白,到是领着别的孩子,老老实实排起队来。 木槿顺着玉茹的目光,也瞧见这一幕了,她抿抿嘴,手上动作不停,还是^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道, “夫人,芍药她最近......似有些心大了......” 木槿想过,是不是要直接告诉大人,让大人处理,毕竟谢泽的手段,玉茹身边的这些人是都有数的,卖春兰的事,还近在眼前。 木槿原想给芍药一个机会,但上次她见到芍药不自觉的眼神,就晓得这丫头不会改了。 如今夫人和大人感情和美,她自然不敢再做什么,但凡夫妻之间有任何矛盾,芍药定会做趁虚而入的那个。 玉茹眼神一凝,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见周围都是孩子,到底没说什么。 坐下梳头的孩子,就是这一片最大的女孩,叫桃花。 小姑娘脸黑黑时,看不出来,这会儿把脸洗干净,露出眉眼,竟然长得很秀气,她听着玉茹两人说话,懂事地没插嘴。 玉茹见她黑漆漆的眼珠子望过来,笑着问她, “你今年多大啦?怎么会在这个福幼院里?” 桃花摇摇头,见玉茹凑近,脸上立马带上晕红, “夫、夫人,您莫靠近我,我身上不干净......” 孩子们都住在一处,正儿八经的床是没有的,只在身子底下拿稻草垫了垫,桃花总觉得身上痒,她怕有跳蚤,污了这位夫人的眼。 玉茹不怕这些,还想往前,桃花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小心地躲到了木槿后面。 “好好好,我不上前,你别躲了。” 玉茹闷笑,心里却赞这孩子懂事,但就是太懂事了,有些可怜。 桃花见她真的不上前了,才松了口气,老老实实道, “回夫人,我今年九岁了,从我有记忆起,就出现在这福幼院里,估计也和那个妹妹似的,是被人遗弃的吧?” 桃花伸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妹妹手里抱着的奶娃娃。 她脸上没什么伤感,但就是这种认命般的麻木,让玉茹心疼不已。 玉茹见她带来的人,把东西都派了下去,孩子们围坐在一起,香喷喷地吃着糕点,整个人瞬间轻快起来,感觉他们吃了,比自己吃还要高兴似的。 见他们吃的急,只笑着劝, “慢些,这里吃的管够。” 先前胆子大些的小男孩叫铁牛,如今手里也捧着糕点,他小心地咬了一口,就不肯再吃了,只捧在手心里,握得紧紧地。 玉茹看过去,奇道, “你怎么不吃了?是不是渴了?” 铁牛摇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夫人,我怕今天吃了,明天就没有了,我刚刚已经咬了一口,虽然饿,但不会饿死了。这些我要留到明天......” 玉茹的心脏一紧,随即就是密密麻麻地酸涩, “不会的,我定会把这里的事都禀告县令大人,他会想办法,帮助你们的。” “真的吗?” 铁牛不敢相信,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玉茹。 等 分卷阅读121 玉茹点了头,他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三两下就把糕点吃下了肚。 等日头西斜,玉茹给那奶娃娃留了些奶糕,就要带着人回去了,孩子们晓得她要走了,也不留,只亦步亦趋地跟在马车后面走了好远。 *** 因着在福幼院见了太多,玉茹一晚上都心情沉重,就连晚膳时看着满桌的膳食,也有些味同嚼蜡。 “茹儿?你不喜吃这些?要不要厨房重新换过?” 谢泽拧眉,看着玉茹跟前没动几筷子的菜,下意识地以为厨房做的不合口。 木槿垂首站在一边,听了这话赶忙道, “夫人今儿去了福幼院呢!大抵是没胃口。” 谢泽唔了一声,扬声吩咐,“叫大厨房做一碗酸汤面过来。” 他见木槿去了,往玉茹身边靠了靠,在小妻子额角亲了一口, “别急,我如今正在想法子了,都会好的。” 玉茹闷闷地嗯一声,把脸埋进谢泽怀里。 谢泽见她这样,有些后悔叫她去福幼院了,她从小养尊处优地长大,何时见过这番景象,如今想必心里难受极了。 谢泽把她又抱紧了些,温热的呼吸喷撒在玉茹颈间,有些发痒。 玉茹动了动身子,没舍得推开。 她实在有些享受和谢泽互相依偎的感觉。 大厨房动作很快,不一会儿芍药就端着托盘进来了,她一脚跨进内室,见里头灯光有些昏暗,玉茹被谢泽抱在怀里,听见动静才稍稍退开一些。 谢泽本就长得好相貌,在玉茹跟前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此时侧着头,烛光把他的眉眼雕琢清晰,眉目如画,玉质金相。 芍药只看了一眼,心头狂跳。 她已经尽量让自己镇定了,可把面碗端出来时,手控制不住一抖,洒了一些,正巧污了玉茹的袖口。 谢泽面色一沉,为官的气势铺展开来。 芍药面色惨白,脊背一寒,麻溜地跪下请罪。 玉茹转过脸,漂亮的杏眼瞧了芍药一眼,抿了抿唇道, “不碍地,我进去换件衣裳就是。” 她说着起身走到屏风后面,木槿狠狠瞪了芍药一眼,立马跟上帮玉茹找衣裳换。 两人还在屏风后面呢,就听见芍药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大人,奴婢真是不小心的......万幸没伤了夫人......” 谢泽沉着脸,嘴唇抿地死紧。 “大人......” 芍药的声音先时还正常,到了后面娇滴起来,像是在呢喃一般,趁着玉茹不在,低下头,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她是没想做什么的,只是面对谢泽,身子不自觉就软了,不求他对自己如何宠爱,哪怕只瞧她一眼,芍药都能乐呵半天。 就在芍药察觉到谢泽的视线,自以为已经博得他的关注时,就听谢泽一声爆喝, “滚出去!” 芍药身子一抖,咬紧嘴唇,不敢再说什么,连滚带爬退了下去。 玉茹和木槿两个把外间的事听的分明,木槿悄声在玉茹耳边道, “夫人,芍药恐怕不能留了。” 玉茹捏紧衣裳扣子,缓缓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 木槿有些着急,生怕玉茹因为芍药伴着她久了下不了手,还要劝,玉茹已经走了出去。 木槿见大人看过来,身子一抖,迅速退了下去。 玉茹坐在谢泽身边,见谢泽还冷着脸,语气酸溜溜道, “谢大人好大的面子,被人献殷勤就冷脸了?我都没冷脸呢!” 谢泽这才一笑,把人抱紧怀里,正对着她的红唇亲了上去,直到玉茹气喘吁吁,才微微退开,他的唇还贴在她的上面,舍不得离开。 “嗯,酸溜溜的,我的茹儿今儿喝了醋。” 玉茹没绷住,一笑,双手搂住谢泽的脖子,强势地把他拉过来一些,狠狠亲了起来。 “我......唔唔......就是喝了醋......谁叫你开了醋缸......” 谢泽哈哈笑了两声,头一次见她主动,干脆松开齿关,任她攻略城池,随即他的身子越绷越紧,拉着玉茹站起身,两人一路亲,一路脱,一直到了床边,他猛地压了上去,盯着帐中雪白的肌肤,暗哑着嗓子, “茹儿喝了醋,倒是更得为夫欢心了......” 谢泽说着埋首亲了上去,玉茹伸出一段雪臂,抱紧了身上的人...... 外面月亮高挂,室内却一室春色。 木槿和砚台站在门外留守,听见里面压抑的呜咽声,两人对视一眼,红脸对红脸,又各自别开目光。 *** 谢泽一夜餍足,就是起晚了。 作为一个新出炉的县令,这还是他头一遭迟到,不过因着他是县里的头头,到没人敢说什么,就是他跨进衙门时,众人的目光在 分卷阅读122 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玉茹醒来,脸上还带着春意,她整个人懒洋洋的,觉得腰肢酸软,哪哪儿都使不上力。 木槿笑着打了水进来伺候她洗漱,紧跟在她身后的是萱草,今儿由萱草服侍她穿衣。 玉茹见是萱草来了,心里明白芍药恐怕是臊了,好容易收拾停当了,玉茹靠在塌上喝粥,不动声色地问, “芍药呢?” “那小妮子昨晚就说身子不舒服,今早我去敲门,她还不起呢!估计是在屋里躲臊。” “叫奴婢说,她这等事都干了,还躲什么呀,满府生怕别人不晓得她的腌渍心思!” 提到芍药,木槿就满心火气,她叉着腰,噼里啪啦一顿骂。 若不是萱草拉她,木槿还要骂,都是当奴婢的,竟然还想挖主子的墙角,芍药看着精明,其实就是个蠢货。 玉茹睨了她一眼,木槿立马噤声,只是眼里还带着不服。 玉茹放下瓷勺,笑道, “我知你替我抱不平,整个一个小辣椒似的,往后嫁了人,夫君还不得被你管得死死的?” 提到嫁人,木槿脑海里浮现一张脸,随即好不害臊道, “必须的,他若是敢有二心,我就打断他的腿!” 萱草被她逗得闷笑不已。 “那我可要看看,是谁这么有福气!” 玉茹笑看丫鬟们打闹,过了一会儿才平静无波道, “把芍药叫过来吧!” 木槿和萱草对视一眼,收了笑容,立马下去喊人。 萱草站在玉茹身后,替玉茹捏肩,芍药出了这档事,她心里的气愤不比木槿少,就盼着夫人狠狠惩治她才好。 玉茹闭着眼睛沉默着,不过片刻,就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木槿带着芍药站在了房间里。 芍药脸色有些憔悴,主要还是臊的,她只觉得自己一双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当着玉茹的面,觉得羞臊极了。 她刚进内室,就冲着玉茹跪下了。 玉茹挑眉,不辨喜怒,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做错了。” 芍药心一横,磕头磕地砰砰响,诚意十足, “是,奴婢知错了!夫人,奴婢保证不会有下一回了!” 木槿抽抽嘴,前两次这人是不是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芍药的嘴,骗人的鬼,夫人信了才是大错特错。 玉茹微微一笑,“哦?你哪儿错了?” “奴婢、奴婢被花迷了眼,一时失了智......” 芍药说着,突然哭出了声,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是欣赏难道还不行吗? 大人喜欢夫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她这么做也是在为夫人分忧,没有她,不是还有旁的人? 芍药越哭越伤心,明明玉茹一句苛责都没有,这幅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其实她心里更难受的是,昨日谢泽对她的冷待。 “芍药,我待你如何?” 玉茹怒极反笑。 芍药抽噎道,“夫人......对我自然是极好的......” “你也知道我对你好,所以你才欺我心软,把我死死拿捏住吗?” “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别的错,我都可容你,只这一桩不行!” 玉茹恨声道,突然言辞激烈起来。 四个丫鬟,都是姨娘给她培养的左膀右臂,从小就在一块儿,比起姐妹来也不差什么了! 玉茹甚至都打算好了,等丫鬟们出嫁必要放了她们的身契,再陪送一副厚厚的嫁妆,叫她们都风风光光的。 可她哪知,芍药对着她迎面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芍药要白白了 啊啊啊,今天码完了,我要出去浪一会儿 ☆、第59章 玉茹说到这里, 是真的有些伤心了,她眨巴两下眼睛,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她默不作声地看了芍药一会儿,十几年的感情, 不是假的。 芍药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哭得更厉害了, 膝行到玉茹身边,想去拽她的手, 被木槿狠狠打开了, “啪”地一下,在手背留下了一个红印。 “木槿......连你也怨我?” 木槿冷笑,“你是哪个牌位上的人,值得我怨, 我只是不想你碰夫人, 免得脏了衣角还要换衣裳。” “夫人、夫人......我真的知错了......” 芍药垂着头,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把地毯都氤氲出一个个泪点, 可她眼底藏着一丝不服,像个蓄力的狼崽子, 只等玉茹打盹的时候。 “够了, 把人拉下去吧。” “春兰当时被杖责三十,又被发卖了, 你如今也按照这个来办!” 玉茹异 分卷阅读123 常冷静,一字一顿道。 玉茹忽然有些明白, 为什么自春兰以后,还是会有人冒出来,是因为她太软了, 手段不够厉害,上次若不是夫君出手补足了,春兰时不时冒出来膈应两下,就会让她难受的吃不下饭。 府中的下人们,行事都有一套准则。 对着谢泽时,战战兢兢,恨不得把事情做到完美;对着她时,犯了错也不要紧,求几句情就是,反正她心软。 芍药惊呆了,期盼着自己听错了,她张着嘴,半晌没发出声来,随即身子一抖,立马要求请,被木槿拿帕子堵了嘴,又被两个大丫头,半拖半拉着出去了。 玉茹要拿她立威,自然要选在人多的正院里,甚至让史高亲自行刑。 所有的丫鬟小厮们都来了,把芍药团团围住,噤若寒蝉地看着史高一棍子一棍子打下去,打到肉上,发出沉闷的“啪啪”声。 饶是胆子大些的丫鬟,都苍白了一张脸,抖着身子就要站不住,更别说胆小的了。 小厮们倒是还好些,但耳里听着芍药一声声凄厉的喊叫,心里也一时惴惴。 丫鬟们都下去了,内室只有玉茹一人,屋里静悄悄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寂寥。 她独坐在屋子里,外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芍药每喊一声,她眼前就浮现那丫头笑着喊“夫人”的模样,她心脏猛然缩紧,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 想饶了她,但更明白,饶过这次恐怕前赴后继的人更多。 玉茹努力挺直脊背,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弱势。 “够了,谁让你们在这儿打的?” 外面忽然传来谢泽的呵斥声,玉茹心里一紧,难道夫君也不赞同她的处理方式吗?她有些委屈。 就听谢泽道,“离远一点打,一板子都不能少,你们也都去!” 见史高领着小厮抬着人下去了,他才抬步进屋,果然见玉茹一人独坐。 谢泽快步上前,去拉玉茹的手,玉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谢泽叹了口气,狭长的眸子看着她,才缓缓问, “是不是吓着了?你不必逼自己,这些由我来做就好。” 玉茹把手往前伸了伸,再也绷不住了,一下子哭了起来, “可我......不能总指望你......我以为,你嫌我罚地重了......”觉得我善妒。 谢泽心疼坏了,顺势坐在玉茹身边,把人抱在怀里,拿了帕子给她擦泪, “我怎会嫌你罚的重?你不知,你如今这般我很欢喜呢!” 玉茹懵懂地抬头看他,眼里还挂着泪珠。 “说明你在乎我啊。” 谢泽盯着她的眼睛,见她瞳仁里满满都是自己,心头一动,低头在她眼尾亲了亲,他呢喃道, “从咱们成婚道现在,其实是我在乎你更多些,我以为我可以接受你不够爱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就行......” “可是茹儿,我不是圣人,我会越来越贪心,想让你满心满眼都是我......” “先是我,才可以是姨娘、琤哥儿、吃食什么的......” “所以,我如今很高兴。” 谢泽头一次和别人这般推心置腹,尤其面对着心爱的女人,他耳朵尖都有些泛红了,抱着玉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好在玉茹沉浸在他说的话里面,一时没察觉。 玉茹喃喃道,“可是,我不许你有别人,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 她看向谢泽,说到后面目光灼灼,带着一股子狠劲儿,仿佛谁要跟她抢谢泽,她就要扑上去,狠狠咬对方一口似的。 谢泽哈哈大笑,把人抱紧,喟叹道, “我求之不得。” 玉茹闻着鼻尖熟悉的味道,绷了一天的神经忽然一松,竟在谢泽怀里晕了过去。 她听见谢泽抱着她,急急地喊, “来人!来人!” *** 玉茹醒来时,房中已经掌了灯,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下意识地想起身,手腕一动,把趴在她身边睡得正香的谢泽惊醒过来。 他声音还有暗哑,在烛火下显得温柔, “茹儿,你醒了?可有哪儿觉得不舒服?” 玉茹摇摇头,想到先前的那场对话,有些羞,她悄悄把薄被拉上一点,想在把自己藏进去。 “怎么了?可是冷了?” 谢泽立马起身,帮着他把被子拉上一点,拿手背探她的额头。 “夫君,你怎么了?这样紧张?” 玉茹觉得谢泽不对劲,她把他手拉下来问道。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 “也不是有事,是有喜事......” 谢泽高兴极了,眉眼带笑,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若不是玉茹躺在床上,他恨不得把人抱起来,转圈圈。 “我?” 分卷阅读124 玉茹懵懂地指着自己。 她没问芍药是不是已经被拉走了,想到芍药,还是有点难过,玉茹抽抽鼻子,有些酸酸的。 “茹儿,别哭!不许掉金豆豆。” 谢泽揉揉她的脸,语气强势。 玉茹下意识哦一声,还没来得及委屈,就听谢泽欢快道, “茹儿,你真是个迷糊蛋,你如今都有孕一月半了,怎么自己都不晓得?” 啥?她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的太累,本来想回家码一章存稿,结果睡着了...... 这章短小些,下一章补足。 谢泽:好害羞,脚趾抓地 .感谢在20200802 15:59:11~20200803 08:1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ckey、额小额 2瓶;静默颓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看玉茹睁着一双大眼睛, 傻乎乎地看过来,谢泽忍不住哈哈大笑, “傻茹儿,你要当娘啦!” 玉茹似是才反应过来, 摸一摸小腹, 心里暖融融的, 原以为林氏去世,他们要孩子得一年后了, 如今小腹还平坦着, 这会儿里面已经有了孩子了? 她嘿嘿傻笑两声,清透的眼睛里带着神采。 “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吃酸甜口......” 谢泽小心地往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玉茹的肚子。 他抬头盯着小妻子的笑颜,若是个女儿就好了, 小小一个, 说话甜甜的, 笑起来有个酒窝, 像个翻版的小茹儿。 谢泽越想越高兴, 把脸贴在玉茹的肚皮上,似乎能感受到里面小小一团。 他头发毛茸茸的, 痒得人想笑, 玉茹推他, “你傻不傻, 孩子恐怕还没有你指甲盖大呢,能听见什么?” “别的孩子我不知道, 咱们的孩子肯定很聪明。” 谢泽在这方面迷之自信,他从小就是神童来的,孩子肯定也是! 两个傻爸傻妈对视一眼, 又齐齐笑开。 晚膳玉茹已经错过了,本来没胃口就想不吃的,但如今有了孩子,她也逼着自己努力吃一些。 谢泽吩咐厨房上了些软糯易消化的东西。 县衙的大师父做面条很有一手,玉茹点了一碗扯面。 揉好的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抹上油,等发酵好了,再一点点扯开,拉成长长一条,下进锅里。 汤底用的是酸笋鸡皮汤,玉茹尝了一口,既清爽又开胃,海碗那么的大面碗,她竟然都吃完了,连面汤也喝了些。 木槿在一旁伺候,笑着打趣, “夫人今儿胃口倒是好,想来是肚里小宝宝要吃了呢!” 早上牙婆把芍药带走了,木槿和萱草虽有些不忍,但还是觉得她自作自受,回神见玉茹伤心的样子,正不知怎么安慰呢!正巧这孩子就来了,可见小主子也心疼夫人呢! 如今有了孩子,夫人胃口也开了。 想到明年年初,就能见到白白胖胖的小宝宝,满府别提多高兴了。 “孩子这么小知道什么?是我自己饿了。” 玉茹脸有些红,她扫了谢泽一眼。 头一次吃这么多,本来她就比一般姑娘家能吃,如今更不得了。 谢泽极高兴,连声吩咐青松厚赏厨房里的大师父。 那厨子拿了荷包,过来谢恩,就见大人对夫人温和宠溺,细心周到的模样,心道难怪府中下人暗地里都说呢,只要伺候好了夫人,前程就有了。 如今夫人怀了身孕,只要拿出十八般武艺来,不愁没有赏银拿。 *** 隔日谢泽去上衙,就发现衙门里的人几乎全知道了,一个个走过来拱手恭喜他。 后宅和前衙只隔着一道院墙,每日采办的人进进出出,想不知道都难,尤其这等喜事,谢泽并没想瞒着,如今见他如沐春风,神采飞扬的模样,师爷等人俱都心中有数。 “哈哈,同喜同喜,等孩子出生,我邀大家吃酒。” 谢泽笑着回礼,他办差时,素来冷着脸,如今有了笑模样,师爷、县丞等人受宠若惊。 吕师爷是个精的,上头都搭梯子了,他自然连声应了下来, “如此可就等着大人请酒了。” 何县丞不动声色地扫了老搭档一眼,捋着胡须暗骂,马屁精,就他最会来事。 见谢泽看过来,突然道, “听说妇人怀孕了最易多想,夫人若是无聊,我家有一小女,如今刚定了亲,正关在家里绣嫁妆,倒是和可以和夫人作伴。” 何县丞本来只想推荐女儿和夫人作伴,但想到昨日夫人刚发怒打发走了一个贴身丫头,立马把女儿已经定亲的 分卷阅读125 事点了出来。 他可没想过让女儿做小,一把年纪了,就想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如此也好,我正怕内子初来乍到,不适应呢!如此就有劳何县丞了。” 谢泽笑着应下。 何县丞顿时心里美滋滋,面上不动声色赶忙道,“哪里哪里。” 吕师爷瞥了他一眼,老狐狸。 可他也没个女儿啊,倒是有儿子,如今才八岁,正是猫嫌狗憎的时候,叫他去,万一冲撞了夫人,他还怕谢县令剥了他儿子的皮。 如今衙门中的人可都发现了,这位大人不好酒、不好色,却是个怕老婆的。 不过他们都私下说说,可不敢叫大人听去。 这件事情一带而过,接下来几人都没工夫谈论。 他们还是把重心放在开荒上面,谢泽和两人商量过后,决定在县衙门口放榜,鼓励百姓开荒,头一二年,皆不收税。第三年开始至第五年,还可减税。 张传站在角落里转着眼珠子算了一笔账,百姓们但凡得了荒地,就能得县衙的粮食种子,头一二年没有税收,也就说百姓们只要出力气就行了。 等两年以后,真正要收的税,也不及原来的三分之一。 这不就是让百姓们多得两亩地,休养生息么,说不准两年过后,人人家里都能有余粮了。 这谢县令,倒真是在为百姓谋福祉。 有谢泽在,衙门的办事效率极高,等衙役们丈量好土地,这边就已经放出告示了。 懵懂的百姓们,看见告示,把衙门口团团围住,等识字的人,把告示念了一遍,一个个感念县令恩德,当即就在衙门口排起了队。 铁牛带着小乞儿们出来找吃食,也听了一耳朵,回了福幼院,就问, “桃花姐姐,县太爷既然有这样的政策下来,要不咱们也去弄一个一二亩地试试?” “小的不说,就咱们这几个大的,伺候一二亩地还是可以的。” 虽然玉茹上次过来,给他们送了许多吃食,叫他们不必挨饿,可铁牛晓得这不是长久之计,这次只是运气好,往后贵人不来了,他们就又要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最好的法子,就是他们也能有地,自家种了自家吃,总不至于挨饿。 桃花抱着小婴孩正在喂奶糕,奶糕是硬块块小孩子不能吃,她拿热水,找了个破碗一点点化开,成了奶白色的水状,还散发出一股特有奶香味。 福幼院的孩子们把她团团围住,看着她拿勺子一点点地喂,都在各自咽口水呢! 虽然他们没尝过,但也晓得贵人给的,必定是极好的吃食。 没见小娃娃吃得笑眯了眼嘛! 桃花闻言喂食的动作顿了下,把碗勺交给荷花,叫荷花接着喂,她拽着铁牛站到墙角问, “你说的倒是个好办法,但咱们去了衙门,会不会被人轰出来?等往后,手里的土地养好了,确定没有人会来抢?” 福幼院的孩子们,是没有倚仗的,别人要从他们手里收走东西,不过是动动指头的事。 铁牛听桃花这么说,也有些灰心。 是啊,县太爷这条政策是发布给普通百姓的,他们可不算,他们都是一群被遗弃的人。 可他越是这么想,就越是不甘心。 若是贵人再来一回就好了,他一定找贵人问问清楚,他们这些人能不能也去领两亩地。 否则福幼院一直没个生计,早晚都要饿死。 *** 玉茹自打怀孕了,没觉得和先前有什么不同,反倒胃口比先前还好些,能吃能喝,饭量上来了,心情也好。 倒是木槿和萱草,把她当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死死盯住,生怕她有个万一。 玉茹抬手端起茶盏,正要饮茶,木槿及时拦了, “夫人,不可,喝茶伤神,女婢给您泡花茶去。不过估计要等会儿了,滚滚的茶水喝下去对胃不好,等放温了,奴婢再帮您端来。” 玉茹还没说话,木槿生怕她拒绝,一溜烟端着茶盏逃走了。 玉茹:...... 玉茹坐得有些累了,干脆起身伸个懒腰,萱草见了,一把摁住了不许她动, “夫人,奴婢问过孙嬷嬷了,她说有孕的妇女不宜伸展身体,怕坤了肚子。” “也不晓得孙嬷嬷说得对不对,咱们小心些总没错。” 玉茹摇头叹笑,伸出细白的手指点着两个丫头, “你们啊,我哪有这么脆弱,我听粗使丫头们说,她们家中的长辈怀孕了还照样下地呢!我这里不说下地了,你们恨不得让我连路都不要走。” 木槿噘噘嘴,不赞同, “她们不下地,哪里来的嚼用?夫人就不同了,夫人金枝玉叶,如今嫁得好夫婿,合该金尊玉贵的养着。” 玉茹斜睨她一眼,“贫嘴。” 最后自己也绷不住了,和两个丫头一齐笑开。 里 分卷阅读126 间气氛正好,就听丫鬟来报,何县丞的女儿来了,说是奉了父命,来和夫人作伴的。 何碧云是何县丞的独女,她生母早逝,一直跟着父亲过活,极少能接触到女性,如今突然得了父亲吩咐,去后宅拜见夫人还挺紧张的。 早早起来就梳妆打扮,愣是磨蹭到快中午了,才到了正院门口。 别说何碧云的了,就连她的丫鬟冬枝都紧张到不行,主仆两个站在门口,等着丫头进去传唤,都不晓得深呼吸过几回了。 “姑娘,你说夫人好不好相处?听说前几天才打发了个爬床的丫头。” 冬枝在自家姑娘耳边,小声提醒。 “丫头爬床,不打发留着过年吗?” 何碧云瞪了桃枝一眼,没好气道。 她没娘,府中都是何碧云做主,本身就比一般的姑娘性子更辣些,如今过来见玉茹,虽然紧张,但心中不乏佩服。 就夫人这样爱憎分明的,才是值得钦佩的人。 就是爹爹不来,她自己也想来一趟呢,好问问夫人,怎么在成婚后把住内宅,不叫乱七八糟的人进门。 冬枝垂了垂眼睛,不敢回嘴,何碧云还要再说,就见木槿出来,招呼她们进去。 何师爷带着女儿也住在县衙里,不过他们住的地方统共三间厢房。 家里人丁少,奴仆更少,父亲身边有一个小厮,她这里就冬枝一个丫头。 这还是何碧云头一回到正房来,县衙的后院很开阔,伺候夫人的人也很多,听说光丫头就有好几个。 如今木槿出来,何碧云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抿了抿唇,就是跟她比都差不多呢! 可见县令家里,身家丰厚。 何碧云小心地跟在木槿身后,等进了内室,视线更加开阔起来,只夫人住的地方都不止三间房,里头虽然素净,但家具摆设,样样价值不菲,她只扫了一眼,就低垂下了头。 “是何家妹妹吧?来了我这里不用拘谨。” 玉茹也好久没见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了,韩茵茵那厮估摸着也成婚了,自她送了成婚礼物给她,那头来的信就越来越少,想来是婚后不大方便。 她这里除了木槿几个,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这个何家姑娘倒是来得正好。 何碧云这才敢抬头,入目就见一个眉眼精致,笑起来颊边有两个酒窝的人。 她皮肤雪白,哪怕孕中没用脂粉也是满脸好气色,笑着看过来时,整个人温和极了,如沐春风一般舒坦。 难怪坊间传闻县太爷对妻子宠爱的很了,县令夫人这般模样,莫说是男子,就是她一个女子也喜欢得不得了。 见何碧云还呆着,玉茹轻笑出声,伸手在她跟前挥一挥 “怎么了这是?” “夫人,你长得好美啊,是我见过的人里头长得最出众的!” 何碧云言辞恳切,还有些脸红,早知道夫人这么好看,她一定早早过来串门,何碧云可是个颜控。 玉茹被她逗笑了,又哈哈笑了两声,她发觉这个碧云是个极有趣的性子。 两人相谈甚欢,仿佛是相处了多年的好友似的。 等谢泽下了衙回来,正院里还一片欢声笑语。 “夫人,我下次再来陪你。” 听说县令来了,何碧云连忙起身告辞。 “也好,我看你也喜欢这糕点,一会儿让木槿提一盒给你送去。” “那就谢谢夫人啦!” 何碧云是个爽快的性子,喜欢就喜欢,做不来假模假式地推拒模样,玉茹也正是喜欢她这模样。 等谢泽抬步进来,何碧云头也每抬,一躬身行了礼,就带着丫头溜走了。 玉茹看了好笑,见谢泽怎么跟见老虎似的。 谢泽也笑,“是何家的姑娘吧?我有这么吓人?” 不待玉茹回答,又问她吃的如何,午睡了没有。 听玉茹一一应了,心神放松,忽然扔下一枚惊雷, “早上我收到父亲的信,他们路经此地,要来看看我们,说来茹儿你一回也没见过他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泽笑眯眯:玉茹,你吃好了吧?来,见一下我母亲! 玉茹:...... 婆婆来了?啊啊啊啊啊~肿么办 ☆、第61章 谢泽觉得很惊喜, 从上次和父母分别,一年有余了,许久没见过他们,就连他成婚, 他们也没出现呢。 玉茹却有些惊吓, 婆婆该是什么样的呢?老夫人对她够好了吧?但对着林氏时, 也是个很严肃的长辈,仿佛婆婆和媳妇天然就站在对立面似的, 玉茹咽了口口水,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谢泽也看出她紧张了,他一把拉了玉茹的手,把人拉近些,故意道,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何况我的茹儿一点也不丑。” “那 分卷阅读127 、那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茹仰脸看他, 期期艾艾地问。 谢泽捏捏她的鼻子, 被玉茹一把打开了, 他哼笑一声, “母亲人很好的, 就喜欢漂亮小姑娘, 茹儿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乖, 母亲再喜欢不过。” “那......” “好了,别想这么多, 还有几天呢!你如今怀着孕,不宜多思,让木槿摆饭吧, 我陪着你一块儿用些。” 谢泽一把打断玉茹未出口的话,用吃的转移玉茹的注意力。 乖女儿,爹爹够宠你了吧,要和娘亲一块儿吃饱些,好好长大啊。 谢泽坐在玉茹身边,不动声色地给她夹菜,很快把她的小碗堆满,又看着这碗一点点变空,嘴角带着自得的笑意。 “夫君,今日孙嬷嬷说我喜吃酸,肚子里这个很有可能是儿子呢!” 玉茹咬着筷子,忽然道。 她其实也不晓得是儿是女,但听嬷嬷说,男人家大多喜欢男儿,毕竟可以传家立业,玉茹于是故意这么说,试探谢泽的喜好。 玉茹悄咪咪地瞥他一眼,见谢泽僵住了,好半晌才回神,满脸莫名。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还是你担心是个女孩儿?” 谢泽筷子一抖,强作镇定。 “我不是担心是女孩,而是我喜欢女儿。茹儿,小女娃多好的啊,跟你似的,娇娇俏俏,我能把她捧在手心里宠上天。” “哦,女孩是挺好的,还未出生就能有个好爹爹宠着哩!” 玉茹嚼巴两下菜,半晌才咽下去,孩子还未出生呢,夫君这架势倒像是所有人都要靠后似的,她突然就有些酸溜溜。 谢泽扫了她一眼,又盯了半晌,突然悄声道, “这个是个小女儿,你是大女儿!” “呸!臭不要脸!” 玉茹嗔他,脸不自觉地发红。 等晚上睡觉,谢泽不能动她,但还是使尽了“旁门左道”,叫玉茹哭着喊着叫了好几遍“好夫君”才放过她。 完事了谢泽还故意逗她,“谁是臭不要脸?喜不喜欢臭不要脸?” 玉茹累极了,哼哼唧唧说了好几遍喜欢,谢泽才放她睡觉。 *** 小两口又如此甜甜蜜蜜地过了几天,在玉茹忐忑地等待中,终于听见小丫头来报, “老太爷和太夫人进门了!” 玉茹吓得“唰”地坐直了身子,连声喊木槿给她梳妆。 因着在家里,她嫌梳妆麻烦,头发随意一挽,只带一对珍珠首饰压鬓,身上穿着的也是极舒适的精细棉布,手腕上仅带一对白玉镯,如今这般要见客恐怕不行,还得重新梳洗一番。 玉茹如今月份还浅,肚子不显眼,从前的衣裳倒都能穿,她为了不坤着肚子,还特意让人放宽了两指。 好不容易等她梳妆完毕,那边都过了二门了。 玉茹穿着鞋,急急往外走,木槿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快。 “夫人,老太爷和太夫人晓得您怀孕了,不会计较礼数的,您慢些,小心肚子。” “知道了知道了。” 玉茹嘴上说知道了,可动作一点都不慢。 木槿没辙,只能喊萱草一块儿,两人一人一边扶稳她。 玉茹到正厅时,老太爷和老夫人已经在了,谢泽今日也特意提早散值,如今三人正坐在一块儿品茶呢! 谢父双鬓花白,续着胡须,人长得很儒雅,看人时眼神通透,身上带着一股子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见玉茹进来,很温和的笑了一笑。 谢母秦氏年纪也大了,但竟然长得很美艳,明明五十的人了,看着不过才四十出头,她眼波流转间,顾盼神飞,只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 玉茹一下子松了口气。 “你就是茹儿吧?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秦氏笑着冲玉茹招手。 玉茹今日穿了一件烟紫色衣裳,头发梳成俏皮的灵蛇髻,只带了一支碧玉色的梳篦,并几个小金饰,零星的散布在墨发上。 原就极美的容貌,因有些害羞而脸颊发红,秦氏一眼看过去,心神一动。 难怪儿子从前无论劝多少次,都不愿娶妻了,合着是长得不合眼缘,如今这个美是真的美。 大儿媳妇属于端庄类型的,管家理事是一把好手;二儿媳妇极飒爽,带着很多女孩没有的英气;如今这三儿媳妇就是极致的美,但又不娇气,混合着天真和娇媚,让人见了就软下心肠。 见玉茹走近,秦氏一把握住玉茹的手, “好孩子,委屈你了,这儿穷山恶水的。” 玉茹连连摇头,眼神看了谢泽一眼,笑意渐浓, “不委屈,和夫君在一起,在哪儿都不委屈。” 秦氏看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了,难得对儿子还一片痴心,她心里越发高兴,只觉得这个儿媳妇找对了,只是身子骨瞧着弱些。 分卷阅读128 “好好好,你们如今这般,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随即秦氏让丫鬟把小匣子递过来,当着玉茹的面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组祖母绿的全套首饰,这即便是在伯府,也是老夫人压箱底的好货,如今秦氏就这么给了她? “这首饰还是我母亲给我的呢!算是我的陪嫁,如今给了你了。往后希望你和润之好好过日子。” 秦氏拍拍玉茹的手,把盒子递过去。 玉茹连连推拒, “母亲,这太贵重了......” 秦氏虎着脸,“长者赐,不可辞。” 谢泽原本正和老爷子说话,闻言也看过来, “茹儿,你收了就是,母亲手里的好东西多着呢!你是她儿媳妇,不给你给谁!” 谢泽在外人面前,是严肃、沉稳的大人,在玉茹跟前是把他逗得,每每都要涨红着脸的促狭鬼,如今在父母跟前,显出了几分少年人才有的活泼,玉茹一时有些新奇。 谢泽见她还不动,干脆起身,把那盒子接过来,放在玉茹手里,还捏了她的手背两把。 当着长辈的面,玉茹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秦氏和谢老爷子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稍后谢老爷子领着儿子去了书房,让秦氏和玉茹先用膳。 秦氏并不是规矩大的人,她和玉茹一块儿用膳,完全不用玉茹帮着布菜,见玉茹站起身,要伺候她,反倒把人拉着做到了身边, “你如今怀孕了,这些活大可不做,等往后每日带孩子、操劳家务,就更不必做了。” “万事都有丫头呢,若是丫头不得用,换过就是。” 秦氏寥寥几句话,却让玉茹惴惴不安,这是知晓她前一段时间发卖了丫头的事了吧? 玉茹心里有些慌,尤其她如今怀孕了,生怕婆母说叫她给谢泽挑几个通房。 玉茹垂下眼,鸦羽般的睫毛抖个不停,期盼着夫君快点回来。 秦氏转头,正对上玉茹不安的表情,心下一叹,亲昵地给她夹菜, “别怕,我不是那等爱挑事的,你和润之的事,由你们自己做决定就好。” 秦氏的想法和传统意义上的婆婆不一样,她不爱在儿媳妇和儿子中间插人,小夫妻两个感情好,她巴不得呢,最好在多几个嫡子嫡女;不过若是儿子看上了旁的人,执意要纳进来,她也不会狠拦,到底是亲儿子,若是儿媳妇求到她跟前,又另当别论了。 不过,丫头自己爬床可不行,算是犯了她的大忌。 没得好好的爷们,都给勾引坏了。 “前几日,你就做的很好。夫妻之间,能不能长久,全看你们自己了。若是有那等敢爬床的,你都不用知会润之,直接放手收拾。若他有意见,你只管同我说,我替你做主!” 玉茹见婆婆长得温婉,还以为是个平和的性子,这几句话又透出了一股肃杀。 玉茹赶紧点头,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秦氏见了就笑,这孩子,太乖了些,比老大媳妇讨人喜欢多了。 老大媳妇就是太端着了,老大纳了两个妾了,她都不敢吭气,其实让秦氏来说,要面子做什么?得了里子才实惠。 男儿家,不怕被人说惧内,若是真不“惧内”了,女人家要吃的苦可就多了。 不过老大媳妇不吭气,她这个当婆婆的自然不好插手。 “茹儿,你这样就很好,有什么不懂的,不愿的,只管跟娘说,娘总不会害了你们。” 秦氏对小儿媳妇很满意,人娇弱些不碍事,反正儿子够厉害的,夫妻两个一样强势,多半要吵架。 玉茹不是宗妇,不用管宗族,只掌个小家还是可以的。 看润之那副样子,必定不肯多几口外人,让儿媳妇心里不畅快的。 玉茹原以为见婆母是一件特别紧张严肃的事,谁晓得秦氏这般平易近人,一顿饭下来,她对秦氏已经亲近很多,一口一个娘,喊得亲昵。 等回去,木槿拿着秦氏给的祖母绿首饰问收在哪里,玉茹才回神。 从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 谢泽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进士么,不管是大嫂、二嫂、还是婆母,身家未免也太丰富了些。 江南谢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第62章 天色越发暗沉下来, 外头阴沉沉的,似要下大雨。 玉茹早就洗漱好了,她长发随意地披散着,穿着件浅粉色寝衣, 坐在塌上, 边看书边等谢泽。 也不知道夫君和老爷子聊什么, 聊了这样久,她和婆母都吃完饭了, 也不见两人出来。 一阵风吹过, 惹得烛火摇曳,随即果然下起了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棂,发出一阵脆响。 玉茹正要披衣起身, 就见谢泽匆匆往里走。 “你快别起来了, 等会吹了风小心冻着, 是不是要关窗 分卷阅读129 ?我来。” 从书房到正院, 一路上都有连廊, 谢泽身上倒是没湿,只裤脚周围染了一层水渍。 他进了内室, 来不及换衣裳, 先把窗户都关上,只留了一条透气的小缝。 谢泽也不要丫鬟进屋找衣裳, 他自己开了衣橱,翻找起来。 等他换好衣裳出来, 玉茹已经起身帮他倒好茶了。 “你吃过了没?怎么和父亲聊这么久?” 谢泽囫囵点头,抬手拿了茶盏,灌了好大一口, “父亲许久不见我,要考教的东西不少,拉拉杂杂说起来,就止不住话头。” “你呢?母亲可有为难你?” 谢泽会有此一问,还是在衙门里听吕师爷抱怨多了。 吕师爷的老母亲和他媳妇住在一块儿,两人天天关在巴掌大的院子里,整日里鸡飞狗跳。吕师爷的妻子是个泼辣的,可他老母亲又是个横的,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吕师爷去上值,但凡眼圈都是黑的,都不用问,铁定是一老一少又干架了。 “才没有呢!娘和我投契的紧,你可不许瞎说。” 玉茹嗔他一眼,见他还渴,又抬手给他倒茶。 谢泽喝了一口,放下茶盏,转头看窗外,窗户关好了,其实内室看不见什么,但雨水打到窗棂上的太响了,噼里啪啦,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谢泽想到如今才开始开荒的土地,拧眉问道, “茹儿,你可知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玉茹干脆披着衣裳下地,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她抬眼看天上,密密地一层黑云,瞧着吓人的紧。 她身上的衣裳,被风吹得将将要掉下来,被连忙赶来的谢泽一把拉住了。 谢泽替她拢好,又捏了捏她的手心,确认玉茹不冷,还没皱眉。 玉茹侧头看他, “我哪有这么娇惯。” “你如今身子不同以往,我自然更不许你冷着、累着了。” 玉茹这回脸上却没什么笑意,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她眼神扫向那乌云, “我也不知要下多少天,但没有五六天天恐怕不会停的。” 玉茹铁口直断,没把握的事,轻易不会说出口。 谢泽听了心头一凛,吉安县百姓住的地方大多是在山间腹地,本身地势比较低,这雨连下好几天,怕是会引起水灾。 玉茹有心想问问谢家的事,见谢泽皱着眉头,把她领进屋里,就翻开舆图看个不停,到底没问出口。 舆图上的地势标注的很清楚,按着暴雨的程度,恐怕要不了三天,就有不少房屋会被淹没掉,甚至周围的福幼院,都难逃一劫。 “夫君,你可是在忧心百姓?” 玉茹侧坐在谢泽边上,小心开口。 谢泽头也不抬,闷闷地嗯了一声, “茹儿,你有所不知,这雨若是下只下一二天,倒也无碍,若真如你所说,连下六七天,百姓们不仅食不果腹,连家都要没了。” “我看过县志,往年却是没下过这么大的雨的。” 可问题难就难在,谢泽明知道会连下许多天的大雨,百姓们不知道啊,城中百姓不少,谢泽不能无缘无故让他们离家,若真发布了这样的告示,玉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玉茹闻言,心里难受,也跟着凑过去看。 其实她是不太懂舆图的,这些高高低低的线,在她眼里杂乱无章,整个吉安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盛水的碗,他们此时在碗中央,若是下雨,可不就得把他们全淹了? 玉茹突然道, “夫君,你可知为什么有缺口的碗不能用?” 谢泽不知她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下意识道, “因为漏水?” 见玉茹肯定的点头,谢泽忽然灵光一闪,他不能明着贴告示,是因为没人会信他雨会下多久,但如今本身就在开荒,若是他借着开荒的名义让这“碗”有了缺口呢? “茹儿,你真聪明!” 谢泽一下子高兴起来,狠狠在玉茹脑门亲了一口,也顾不得才换的衣裳了,就飞奔着向门外跑去。 玉茹正要叫他穿雨具,就见他跑得连影子都没了。 她叹一声,唤来木槿,叫她收拾好东西给青松送过去。 *** 亥时过半(晚上十点多),吕师爷睡得正香,就听见门外小厮“砰砰砰”敲门的声音,他的妻子王氏,不耐都翻了个身,骂道, “都什么时辰了,怎的还有事?一天天,能不能叫人睡个好觉了?” 吕师爷一边起床穿衣,一边安抚妻子, “你睡你的,我去看看就回。” 王氏狠狠地甩了个白眼给他,随后一转身又睡着了,呼噜打地震天响。 吕师爷无奈地遥遥头,他也想谁啊,可共事了几天,他也知晓谢县令的为人了,若非有急事,必不会叫人来喊门。 吕 分卷阅读130 师爷穿好了衣裳,脚步匆匆往县衙赶。 先前在屋里他还不觉得,等出来了,才发觉这雨势可真是大啊,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明明打了散了,还有不少雨点子直往他脸上甩,打得他的脸生疼。 从住所到县衙,短短的一段路,吕师爷身上愣是没了一处干的。 等他进了门,才发现谢县令和何县丞早就在了,吕师爷给两人打过招呼,奇道, “大人,深夜把我们都找来,所谓何事?” 见他们都来了,谢泽也不啰嗦,直奔主题, “你们可知往年可有下过这样大的雨?” 吕师爷不是本地人,也是到此地为官,才知晓吉安县这么个地方的,他摇摇头。 何县丞一把年纪了,他从儿时有记忆起,就一直住在这里,他捋了捋胡须,手背在身后, “不曾,吉安县地势高,降雨量少,若真时时有大雨,也不会不种稻米了。” 吉安县的田地里种的大部分都是粟和黍(小米和玉米),稻米确实少见,若非如此,城中的米铺也不会涨成了天价。 “如今大雨,我怕雨势不断,咱们为了防止涝灾,最好早做准备。” 谢泽肃着脸,分析道。 “大人,你初来此地,不必如此焦虑,下雨乃是天定,按照吉安县的惯性,就是有雨也不会隔夜,你别看如今雨势正大,等到了明日早上,必定晴空万里。” 何县丞胸有成竹,他暗忖,这小县令还是年岁太轻了,经不起事,下个雨就叫他吓破了胆,何县丞暗自摇头。 “可若是雨势不停呢?如今雨还未积起来,要做疏通此时正好,也不会劳民伤财,若真的等雨势控制不住,百姓们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谢泽冷着脸,苦口婆心的劝说。 他自己一个人可以干这件事,之所以把这俩人叫上,就是为了能提高效率,速度更快些,百姓遭殃的可能性就越小。 可谢泽千算万算,没算到何县丞在这件事上的执拗程度。 不管他说什么,何县丞的态度都很明确。 “你什么也不懂,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有空在这里瞎担心,不如早点洗洗睡。” 何县丞当然没这么直白,但他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谢泽嘴唇一抿,周遭气势冷了下来。 “好,若是暴雨不停,何县丞是否能安顿好城中百姓。” 何县丞吓了一跳,梗着的脖子都没那么直了。 他以为谢泽就是个一心为着百姓的小年轻,如今他气势全开,倒把他吓了一跳。 何县丞干脆不说话,用沉默抗拒。 谢泽简直要被气笑了,他现在跟他们说这些,简直在浪费时间。 “如今我将吉安县分为东南西北四块,我管东南,吕师爷负责东面,何县丞负责西面,亲自带人沿路疏通水道,尽量避开已经划分出来的荒地。在明日正午之前,必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若是未完成,我亲自上书知府大人,严查不怠!” 何师爷心里的不满都快溢出胸腔了,他都说了明天雨就会停,这个毛头小子怎么不听劝,非要他老胳膊老腿,大雨夜出去忙活?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可听谢泽说会上报知府,又歇了要抗争的气。 挖就挖,他等着明天大晴天,好好打一打这个小县令的脸,叫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尊老敬贤。 吕师爷全程没说话,他见谢泽安排好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何师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 谢泽看着他走远的身影眯了眯眼,这人没什么坏心,就是懒政惯了,大晚上的不爱动弹,再加上年岁大了,越发爱多懒。 谢泽扫了眼站在墙角当隐形人的张传, “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张传狠狠点了点头。 他不知谢泽为什么这么肯定会连下好几天打雨,但心中知晓他一心为了百姓,很多事情都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作者有话要说:  坐等狗头师爷被打脸 ☆、第63章 哪怕何县丞心中有再多不满, 谢泽作为县令,已经直接下达命令了,他就不得不去做,否则一旦出了事, 单责任的必定会是他这个不听指挥的下属。 衙役们也是被闹醒的, 外面风雨连天, 人人都没有好心情,即便带穿好了蓑衣, 带好了蓑帽, 那雨水还拼命往人衣服领子里灌。 好在如今已经进入六月,天气暖和,雨水打在身上不算冷,就是太疼了, 豆大的雨点, 饶是他们全是些糙汉子, 也给打红了脸。 何县丞就更难受了, 他年岁最长, 身体也最差,湿乎乎的雨水黏在衣服上, 让人不舒服极了。 他一面走, 一面抱怨。 “我都说了,明儿个雨就停, 还县令呢!不就是一个黄毛小子。” “如今官高一级压死人,唉!可恨 分卷阅读131 , 实在可恨!” 衙役们和何县丞最熟,抱怨本就是会传染的,任谁大半夜被人叫醒, 迎着风雨出去干活,都不会有好脾气。 再则,谢泽太年轻了,英俊不凡,人却瘦弱淡薄,看着就不像是一个一县之长的模样。 “可不是,咱们这县令,就是太年轻了。” “好在是晚上,若是白天,百姓们瞧见了,不得暗地里笑咱们?咱们好歹是衙门里办差的,如今搞得跟个渔夫似的。” “我瞧谢大人就是太想做出政绩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们等着瞧吧,咱们的苦头还在后面呢!” 大家都不是有家底的人,好不容当上了衙役,都是祖上积德了,也不是谁都有胆子撂挑子的。 上头说什么,下面的人就怎么干,但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想法。 很多时候,民心就是这么流失的。 刘军也是衙役中的一员,不过他为人沉稳,倒是没跟着抱怨的,别的弟兄们说话时,他持观望态度。 他和谢县令不熟,不晓得对方的做法是对是错,可他还记得谢县令找了府兵,和百姓们谈判的一幕。 沉稳自信、有理有据,完全不像是脑子冲动起来,就不管不顾的。 刘军偷偷扫了何县丞一眼,这个老县丞,这回说不得要摔个跟头。 *** 临安,皇宫大内。 天刚蒙蒙亮,钦天监楚大人火速进宫,求见陛下。 皇帝才睁开眼睛,听说钦天监求见,随意披了件常服,在宣政殿接见下臣。 他还未开口问,楚俞已经跪拜在地,战战兢兢开口。 “陛下,雨势骤急,恐怕会有洪涝灾害......” 楚俞为官三十余年,上一次这么激动,还是十年前发生特大洪水的时候。 当时也是如此大雨,接连几天不歇,楚俞算出雨势还要一个月才会平息,火速禀报了陛下,陛下当即召见十余位肱骨大臣,君臣合力,才没让百姓损失过重,也仅有少量人数伤亡。 如今虽则才刚刚开始下雨,但天象和从前极像,楚俞刚推演出来,就急急过来禀报。 成武帝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虽然身体看着还行,内里如何,只有成武帝,和太医院掌院太医二人知晓。 他本就没睡好,如今钦天监急急忙忙过来,扔下一枚巨雷,成武帝的心情瞬间变得更糟。 他扬了扬下巴,大内总管王德贵立马出来,把楚俞一把扶了起来。 成武帝耷拉着脸,不怒自威, “楚卿,起来回话。” “是、是。” 楚俞站起身,擦了擦头上莫须有的汗。 “陛下,臣夜观天象,此次水灾恐怕会由南而起,越往南、越偏的县城越严重......” 武成帝眉头拧地死紧,越往南,还越偏僻,那岂不是南边的贫困之地? 那边百姓的日子已经过得更难了,若真是如此,天灾一来,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万一再惹上瘟病...... “把得用的人全给我叫来。” 成武帝心里焦急,一拍桌子,“砰”地一声把楚俞吓了一跳。 王德贵绷着身子,心中一凛,很快领命下去。 大臣们来的很快,不仅三位皇子都到了,就连陈显也在其中。 成武帝的视线,从一个个脸上移过,这里的数十个人,有的的未来大楚的继承人,有的是如今大楚的肱骨之臣。 成武帝瞥了楚俞一眼,楚俞很快把他观测出来的天象,跟在座的人都说了一遍。 陈显听的眉头越发皱的紧,要知道,玉茹和她女婿可不正是在南边的偏僻小县城? 说来陈显也是可怜,回临安以后,他亲自拿了礼物,想去武安伯府拜访一二。 武安伯受伤,久未现于人前,平日里不过打个招呼的事,他这都好几封拜帖下去了,依旧石沉大海。 据可靠消息,静姝几乎已经能把持后院了,他的拜帖武安伯或许不知,但静姝必定会知道。 可她越是知道,越是不会同陈显见面。 陈显找了人这么久,才发现近在眼前,可惜她不愿与她见面,直把陈显急的,几日下来瘦了好几斤。 若静姝的女儿,在他眼皮子底下再出什么事,往后就更没脸见她了。 成武帝一句话未说,在座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是叫他们这几人中,亲自往南边走一趟。 景王的视线停留在瑞王、英王身上一瞬,突然躬身道, “父皇,此次危险重重,两个弟弟年幼,不若让儿臣去吧?” 这是钟贵妃给他出的注意,自上次玉蓉的事情过后,景王一直没在成武帝跟前讨到好,不管他做什么,皇帝心里这关儿子不堪大用,已经在景王一派不注意的时候,把人从继承人的名单上,扒拉到了考察对象上了。 景王越说越觉得这次灾害,说不定 分卷阅读132 是他逆袭的好时机,顺便能招揽民心。 他言辞越恳切,成武帝心里就越狐疑。 这个儿子,带兵打仗还行,让他干别的,成武帝还怕又来一位女色叫他分了心。 成武帝眼神瞥向另一边站着的两个儿子,一锤定音, “让瑞王去吧。你们兄弟几个,个个都要历练一番。” 瑞王挑花眼一眯,恭敬地行礼应了下来,从头到尾看都没看景王一眼。 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他惦记似的。 景王气极,捏着拳头想争辩,又怕惹恼成武帝,只得狠狠瞪了一眼,暗道,二弟有命去还不知有没有命回呢! 最好染个瘟疫什么的,到时候,他可就不费吹灰之力,干掉一个劲敌。 英王看着两个哥哥打机锋,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他在三位皇子中,地位最低,盖因他的母亲不过是嫔位,再加上母族势弱,背景不深,让他一早在储位之争中处于被动位置。 可他也是陛下的孩子,他也有资格一登帝位。 英王面上恭顺,暗自捏了捏拳头。 皇帝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这是要重新考察三位殿下的意思。 陈显暗地里和瑞王对了个眼神,又各自移开。 皇帝很快又点了几人辅助瑞王,其中就有陈显在,陈显和众位大臣一起,躬身称是。 *** 玉蓉在景王的别院里,呆了许久,都没有寻到机会回王府。 她每日日子过得不顺,还要受底下人的气,其中就以吴嬷嬷为首,处处针对她,不仅吃、用不顺心,每日还要生嫌弃。 如今玉蓉最盼望的事,就是等景王什么时候再来别院了。 妾室之位不是她想要的位置,不过到底成了景王侧室,往后再想往上爬,也有了名分。 玉蓉正想着,就听见翠柳来报, “姨娘,景王殿下今日来别院了。” “姨娘”两个字扎耳的很,玉蓉一僵,努力忽略心里的不舒服,连声问道, “可确定?王爷确实来咱们别院了?” 翠柳是王府的丫头,即便在玉蓉的院子里,也不是玉蓉的人,每日她须得记录好玉蓉的言行,然后报给吴嬷嬷知道。 她自觉和蒋姨娘不是一体的,可外头的人不晓得,冷待姨娘的同时,也没给她好脸色。 翠柳忍不住想,蒋姨娘要是有朝一日发达了,是不是能提携提携,她这个婢女? 翠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先甩到脑后,又恢复了笑脸,冲着玉蓉连连点头, “可不是,奴婢猜,王爷是不是来找您的呢?” 翠柳一句话,把玉蓉心里的火都勾了起来,她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别院这里就她一个女人,王爷不来找她还能找谁? 玉蓉连忙起身,要翠柳给她梳妆打扮,如今她又瘦了些,特意把腰肢掐地细细的,胸前鼓鼓囊囊,好叫景王一眼就看见她。 玉蓉说的没错,景王确实是来找她的。 因为这个女人,他连续好几次被成武帝别了面子,不找她找谁? 作者有话要说:  玉蓉:好高兴啊,景王拉找我了!我一定要抓住机会,顺利去王府,然后抱住大腿,一路走上王妃之路 景王眼神阴骘,冷笑道:呵,想得有点美!感谢在20200804 14:07:09~20200805 07:3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景王是皇子, 只要他还想坐上那个位置,就必须对成武帝唯命是从,可以有不服,但得憋的死死的, 至少明面上, 不能让成武帝看出他有任何不甘。 景王于是积攒了一股邪火, 随着时间越久,不仅没有被消磨, 反倒一日比一日更甚。 尤其钟贵妃知晓这次成武帝连考虑都没有, 直接派了瑞王去,心头火起,狠狠斥骂了景王一番。 景王心头的火越烧越旺,可不就想起始作俑者来了么? 玉蓉这边听到消息, 仔细穿戴好, 带着翠柳出门时, 景王已经进了别院, 整座别院的奴才都开始活动起来, 忙进忙出,像过年一般热闹。 玉蓉带着人, 顺着人气往正院走, 不用问也知道景王要回来必定住正院。 主仆俩兴冲冲地过去,却在正院门口扑了个空。 头顶乌云密布, 即便玉蓉打着伞,可她站了这许久, 雨水混合着汗水顺着额角淌下来,妆容都要花了,整个人狼狈非常。 玉蓉耐心告罄, 随手揪了个奴才,把他的伞打落在地,居高临下道, “景王殿下呢?!” 那奴才被玉蓉吓了一跳,雨水浇了他满脸,有心不说,想到殿下 分卷阅读133 还等着呢,垂眸忍气, “殿下在您院子里......听总管说,殿下就为了找您才来别院的......” 谁都知道景王进门时面色不佳,一副要找人麻烦的模样,如今人就等在蒋姨娘院子里,估摸着蒋姨娘这回要吃不了兜着走,多的是人等着看蒋姨娘的笑话。 可笑蒋姨娘一无所知,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小宦官把头埋地低低的,只留给玉蓉一个湿哒哒的发顶。 只要不让蒋姨娘看清他的长相,就是这次吃了苦头,要找麻烦也找不到他头上来。 玉蓉被强烈的喜悦冲昏了头,没察觉这奴才避让的表情,倒是翠柳打着伞立在一边,目光在这宦官头上停留了许久。 见玉蓉扶着伞欢快地跑开边,她还来不及细究,只得抬步追了上去。 玉蓉小跑着往前,一路回到自己的院门口,才喘着粗气停下来,雨还在下,玉蓉心里艳阳高照。 她细细拿帕子擦了擦雨水,一番打理下来,妆容给擦地一干二净,但好歹不如先前狼狈了。 她笑着问翠柳,眼神紧张, “怎么样?好看吗?” 翠柳囫囵点头。 玉蓉心头一喜,抬步走进了院内。 她一只脚刚跨进院门,还没来得及冲景王抛媚眼,就听见一声怒喝,“跪下!” 玉蓉身子一抖,两只膝盖一弯,砸在了院里的青砖上,裤子顿时湿透了不说,膝盖疼得像是要裂开了。 玉蓉瘪着嘴想哭,一抬头正对上景王怒到极致的发红眼眶。 *** 天已经亮了,但乌云还在头顶,感觉天色仍旧黑着的模样。 玉茹迷迷糊糊地睡了,突然惊醒,抬眼一看,左边半张床寝被还叠的好好的,不用问就晓得夫君昨晚上一夜未归。 木槿听见动静,起身进来点亮烛台,主仆俩听着外头的雨声不息,心情都有些沉重。 “夫人,是不是要洗漱了?” 玉茹点点头,无可无不可,不过想到老太爷和老夫人还在呢,自然不能太过懈怠。 等玉茹收拾好,打了帘子要出门,才晓得,她原来还低估了雨势。 暴雨呼啸而至,像是天上出了个窟窿似的,不停地往下灌水,她抬脚要出门,就被狂风席卷着雨水,又赶回了内室。 木槿拿了帕子给玉茹擦水,顺手摸了摸她的衣裳,触手干爽,才放下心来, “夫人,雨太大了,您如今还怀着身子,不若就留在院里吧?” 玉茹正要说话,外头萱草穿着蓑衣,提着食盒,急急跑来, “夫人,老夫人说了,雨大路滑,叫您别去请安了,稍后她过来看您。” 玉茹摇摇头,“母亲不叫我去,我乖乖呆着就是,她年纪大了,自家也晓得路滑,怎么还往我这头来?” 不待萱草回答,玉茹又道,“你干脆去老夫人院里一回,就说等雨小了我过去就是,让她别出门了,万一摔到了可不是顽的。” 萱草和木槿对视一眼,两人一齐笑开了, “夫人,老夫人也是如此说的呢!你们虽不是母女,处得跟亲母女也没什么分别了。” 玉茹点了点两个丫头,笑骂,“滑头。” 随即她扫了眼食盒,还未打开,就瞧见最上头放着的一盏燕窝,还不是普通的颜色,瞧着似玫瑰粉,应当是血燕了。 萱草手脚利索地打开食盒,把早膳一样一样拿出来,新鲜的血燕就放在玉茹跟前, “老夫人吩咐厨房炖的,她来时带了不少,说都留给夫人补身子哩!” 萱草就怕老夫人比大夫人还要难缠,如此一来,她们夫人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好在夫人是个有福气的,正经婆婆竟然是个再慈和不过的人。 玉茹端着燕盏,小口小口吃着,心里暖融融的。 “娘那里可有了,年岁越大也越该补身子呢!对了,我嫁妆里是不是还有一张火红的狐狸皮?木槿你手巧,干脆拿出来做件披风,等天凉了,送去给老夫人穿。” 玉茹是个绝对“公正”的人,别人给她三分善意,她必定要还回去八分。 老夫人念着她,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何况老夫人性子实在好,玉茹盼着她长命百岁呢! 木槿点点头,连忙应了下来。 玉茹一个人吃早饭,总觉得有些没滋没味,她问木槿, “门房可有夫君的消息?” 木槿摇摇头,叹了身才道, “听说大人带着人连夜挖水渠呢!说要把雨水引到黄河里才行,还不能伤了庄稼地,想必不会这么早回来。” 玉茹又抬头瞧了窗外一瞬,她发觉雨势一点缓下来的势头都没有,按照她估算,暴雨至少要持续一周。 哪怕如今天气不冷不热,人泡在雨水里,也不会舒服,若是泡久了,再强壮的人也得生病。 夫君身子一向瘦弱,虽平时看其 分卷阅读134 来和常人无异,玉茹脑中却总是浮现,初见时他咳血的模样。 玉茹挂念着谢泽,这下是彻底吃不下了, “萱草你吩咐大厨房,熬了驱寒的汤,滚滚地送到衙门里去,但凡淋了雨的人,都端一碗给他们。再叫厨房蒸些暄软的包子、馒头一类,也不必拿出来,只架在蒸锅里,要吃,让他们自己随手拿也行。” 等萱草领命下去了,玉茹又问, “也不知福幼院如何了。如今大雨,孩子们想必都吓坏了。” “可不是,成年人都害怕,别说八九岁孩子了。” 被玉茹这么一提,木槿也有些挂心。 上次一别,原本想再去的,可正巧碰上老夫人和老太爷过来,也不知孩子的粮食吃完了没。 “这样,你和史高一块儿去一趟,你俩去过一回,他们见了不害怕。另外多带些粮食过去,防水的油布有没有?也带去。孩子们住的屋子年久失修,想来可能会漏水。” 玉茹一样一样吩咐下去,木槿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好,奴婢喊了石竹来陪您。” 四个大丫头里,石竹极少出现在众人跟前,主要因为她是帮玉茹管库房的,每天和银子打交道就好,另一个则是石竹性子有些冷淡,除了正院的人以外,不喜与旁人接触。 见玉茹点头,木槿很快下去唤了石竹来,等玉茹这里安顿好了,才急急地去前院寻史高。 *** 何县丞嘴上骂骂咧咧,但谢泽吩咐的事,愣是没胆子敢不干,老老实实跟着衙役忙活了一晚上,事情没干完,却觉得自己老腰都要断了。 他直起身子坤坤腰,都能听见骨头“咔吧”“咔吧”的声响。 衙役们虽然好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被雨水淋得嘴唇发白,站都快站不直了。 正在众人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青松顶着雨水,急急来报, “大人说诸位劳碌一晚上了,虽则事情没干完,也得跟着我先回衙门里歇息歇息了。没得熬出病来。” 何县丞哼一声,暗道,假好心。 若真是为他们好,怎么不早点喊他们休息,他摸了摸空瘪瘪的肚子,又见青松盯着他看。 敷衍的点点头,到底没敢吱声。 衙役们心里狠狠松了口气,也不矫情,一个个跟在青松后面往县衙走。 他们一路往回走,顺便视察县衙内的情况,虽雨势大,但大部分地方都疏通好了,街道、马路都好好的,并没有被淹没,倒是路上空荡荡的。 一直走到百姓居住的地方,才有了人声,可惜说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哎呀,这漏水了可怎么办!” “我家也漏水了,有油布的有油布盖上,没有就拿稻草先垫上。” “我家也是,借我个盆接水。” “不可,我们家也要用的。” 临了还有一位老者叹道,“你们就知足吧!十年前这么大的雨,街道全淹没了,路都看不清,如今路上干干净净的,屋里漏雨就漏雨,总有法子的。” “还是如今这个县太爷好啊,瞧见下雨,听说带着人连夜疏通去了,要不然咱们这儿早淹了。” “是啊,若是上一任县令,恐怕早就卷了钱,带了人,自己逃跑了。” 何县丞也听见百姓的话了,他也以为雨下不了多久,但如今早就过了辰时,天色还未转好,说不准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万一昨日县太爷没有及时找他们,今天如何还真说不好。 何县丞一时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众人去了县衙,谢泽早就在了,他仍穿着早上的那身藏青色衣衫,也是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想来也是刚到没多久,还来不及换衣裳。 何县丞偷偷看他,见谢泽俊美的脸上唇色惨白,别别扭扭道, “大人,你、你身子不好,大可以早些休息。” 谢泽摇摇头,属下们连夜干活本就不愿,他带头休息了,更容易心生怨气。 何县丞还要说,萱草领着厨房的人,抬着两口大锅,并好几个蒸笼,进了县衙。何县丞认出是夫人身边的丫头了,抿了抿唇,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男人跟前丢脸是一回事,传到后宅就是另一回事了。 萱草和谢泽行礼,随即指挥着人把东西一样样放好,才道, “大人,夫人怕你们着凉了,特意让我等准备了姜汤,还有热腾腾的包子馒头。” 萱草话音刚落,那边就已经有人揭开蒸笼盖子了,顿时锅里的腾腾热气,伴随着馒头香气飘满了整个内室。 衙役们控制不住一般,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大白面和包子们。 何县丞和吕师爷稍稍克制些,但也都眼睛冒绿光了,若不是谢泽还在,早就伸手要抢了。 这可全是白面的,一点别的都不掺,那包子应当还肉的,闻着一股子肉香气。 吉安县贫困,饶是衙役家 分卷阅读135 里也不能顿顿精米白面,如今大白馒头就在跟前,怎么能叫人不心动? 谢泽扫了他们一眼,心头一涩,挥一挥手, “都先喝一碗姜汤,包子馒头,人人有份,回头若是有多的,也带点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吧。” “是,谢谢大人!” 众人齐声道,声音里的喜悦,饶是暴雨都盖不住。 谢泽摇头失笑,也端了姜汤来喝,等一碗暖暖的下肚,才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一般。 他问萱草,“夫人可好?可有问到我?” “问呢!夫人醒来就惦记大人了。” 萱草说完,衙门里静默一瞬,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谢泽。 早知道大□□管严,如今才分别半天,就想夫人了? 谢泽咳嗽一声,接过青松递过来的肉包子,笑眯眯道, “我看你们都吃饱了!要不这里剩余的吃食,还让这丫头搬去福幼院吧。” 众人心中一凛,抖了抖身子,埋头苦吃起来。 谢泽挑了下眉,倒没多说什么,见众人喝了热汤,吃了热食,所有人都活泛起来,心中一定,又笑着问, “休息好了吗?跟我一块儿接着去干活吧,趁热打铁,回头放你们两天的假。” 何县丞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会儿,谢泽一说,他觉得自己的老腰又开始疼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衙役们:听说咱们大人惧内惧地心甘情愿 谢泽微笑: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去干活 众人:QAQ感谢在20200805 07:34:17~20200805 14:4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王、王爷, 您这是怎么了?” 玉蓉忍着哭意,低垂着头,甚至不敢去看景王的眼睛。 刚刚只瞥了一眼,就把她骇了一跳。 从梅花宴初见, 景王面容端肃, 一派温和的模样, 如今再看,竟然有几分狰狞。 可、可那书中明明说, 景王待玉茹极好, 进门没多久,就成了景王府的第一人。 如今到了她这里,怎么连王府的门都进去不? “李家参我,你可知?” “我倒是没问过你, 原来你竟是别人家出逃的未婚妻!” 从前景王不说, 是因为没必要, 这个女人不算多好, 但还有几分姿色, 留在身畔无聊时逗个闷子也行,可因为她, 父皇彻底否决了他, 明明他才是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的人,出去招揽民心这事, 竟然不是头一个找他?! 景王不觉得自己有哪儿不好,相反, 正如钟贵妃说的,处处都是这个女人在中间挑事,若不是她, 他如今还是被父皇宠爱的好儿子呢。 玉蓉身子一僵,本就是跪在地上,如今被他一吓,竟然一下子扑到在地上。 翠柳见状不好,也歇了攀附玉蓉,往上爬的念头,干脆地转身,退了出去。 内室只有两个人,景王的气势更甚,他红着眼,捏紧拳头,身子绷得紧紧的,玉蓉闷着头,都害怕这人下一瞬会扑上来,狠狠揍他一顿。 然而景王连打她一下的兴致都没有。 “张贵儿,张贵儿。” 景王喊道。 张贵儿是景王府的大总管,也是伺候景王的贴身太监,最是明白上意不过,景王皱皱眉头,他就知道该做什么。 如今听着景王的声气儿,他麻溜地端了个托盘进来。 玉蓉小心地抬头看去,只一眼,就恨不得景王从没来过别院。 ——里面放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条白绫一个酒壶。 玉蓉身上一阵阵发凉,冷汗直流,她膝行着向后退,此次也顾不得狼狈不狼狈了,只要能逃出升天去,就算从此以后和景王再无瓜葛也行啊。 可景王没想放过她,玉蓉在一日,上面的人就会想起他醉酒做的一桩荒唐事。 本来也无伤大雅,但谁让这个女人竟然定了亲,还送上门来勾搭他? 李家那个老匹夫,在朝中势力不盛,却是个桃李满天下的,若真是把他惹极了,学生们时不时冒出来使使绊子,确实不能伤了景王根基,但是足够烦人,也足够让圣上时常揪着他的错不放。 张贵儿端着托盘,皮笑肉不笑, “蒋姨娘,您请吧,可别叫奴才亲自动手。” 景王在此时背过身去,对身后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玉蓉到了如今是真的知错了,景王这幅决绝的模样,完全就没把她当回事,她踉跄着爬起来,想往外逃,可门口有护卫拦着,她压根就出不去。 玉蓉只得一路往前爬,祈求景王看在他们一夜夫妻的份上,饶她一命。 “王爷!王爷 分卷阅读136 !您回头看一看妾身。” 玉蓉颤颤巍巍地伸手,想去拽景王的衣裳下摆,刚要触及,就被张贵儿狠狠踢了一下手背,她顿时一个踞趔,又摔倒在地上。 张贵儿下盘稳的很,这么大个动作,酒盏里的酒一丝一毫都没洒出来,他尖着嗓子冷笑, “蒋姨娘,奴才劝你还是自个儿来吧,没得要奴才强灌,那在殿下跟前,可是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了......” 玉蓉拼命摇头,面如金纸,抖着身子往后缩。 张贵儿却完全不敢放过她,狞笑着,一步步向她靠近...... 室内忽然爆发起一阵强烈的挣扎声,随即又恢复寂静。 景王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轻飘飘道,“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见张贵儿恭敬应是,他唔了一声,抬步离去。 *** 谢泽带着人,在外疏通了一天一夜,可算是把渠道都打通了,他回来洗了个热水澡,兜头就睡,到了这会儿了,还没醒。玉茹守着她,坐在堂屋里,借着烛光看书。 “夫人,要不要摆膳?” 木槿压低声音问道。 玉茹摇摇头,指了指内室, “等夫君醒来吧,我如今还不饿呢!” 玉茹抬手端了茶盏正要饮,不知怎的,茶盏在她手中骤然裂开,温热的茶水,混合着茶叶洒了玉茹一身,她眼皮子忽然跳了跳,心中浮现一个念头。 “大姐姐去了景王府,就再没消息传出来了吗?” 玉蓉自甘为妾,在伯府中成了个讳莫如深的人,王姨娘每每来信时除了说些琤哥儿的生活日常,就是伯府的现状了,极少会提到玉蓉。 不知怎的,玉茹这会儿脑海里却浮现出玉蓉的模样。 萱草利索地拿了衣裳出来,服侍玉茹换,嘴里不住地嘀咕, “夫人,您还管什么大姑娘啊,她如今都不算是伯府的人了,换了衣裳是正经,若是不小心着凉了,大人非得揭了咱们的皮。” 木槿深以为然,两个丫头七手八脚围着玉茹,服侍她换好,顺便重新梳了个头。 玉茹心里涌现出的关于玉蓉的想法,瞬间被两个丫头打散,她摇摇头,也就抛之脑后了。 *** “王爷,咱们一路往南,还有差不多三公里就到了。” 陈显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转过头对瑞王如是道。 瑞王点点头,突然道, “郡主的车架还跟着咱们?” 说起惠安郡主,陈显也只得苦笑,这个郡主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非要跟着他们去南边做什么?万一冷了、渴了、病了长公主还不得心疼死? 瑞王见这陈显这幅表情,就是不想笑,也忍不住笑出声,一双桃花眼,扫过去眼波流转, “陈大人,难得还有你摆不平的事。” 随即瑞王看着陈显,故意八卦道,“我听人说,你和谢泽的夫人认识?我到不知你们何时有什么关系了,叫你这么不遗余力的帮谢泽。” 陈显身子一僵,谁说瑞王游戏人间的?这人其实心中再清楚不过,临安城内有任何动静,就别想瞒过这人。他不过是对谢泽另眼相看几分,瑞王就知道了? 陈显眉眼不动,镇定自若道, “没什么关系,只是看小辈讨人喜欢。” 瑞王嗤笑一声,明显不信,陈大人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若是如此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膝下空虚,就凭他身居高位,陈家人怎么着也得往他府里扔几个“懂事”“贴心”的小辈。 瑞王在这头摸着下巴,仔细思量陈显和谢泽之间的联系,那边惠安郡主可兴奋坏了,饶是天气阴沉、暴雨不歇,也改变不了她的好心情。 “郡主,万不可撩帘子,长公主说了,您若是有一丝半点不适,就让奴婢们谢罪。” 大宫女粉晶急急地把惠安伸在窗边的手拉了下来。 边上坐着的蜜蜡,狠狠点头。 她们这回出来已经是郡主求了长公主许久的结果,若是郡主有一丝半点不好,她们能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蜜蜡可不会忘记她们在长公主跟前许下的誓言。 到时候,就是郡主替她们求情也不管用。 惠安好脾气的收回手,被人扰了兴致她也不恼,仍旧雀跃道, “你们猜猜,他见了我会是什么表情,肯定吓一跳!”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也笑,按照那位公子的脾气,只下一跳都是好的,说不得会暴跳如雷,把她们都赶出去。 惠安也猜到了两个丫头的想法,她神秘一笑,俏皮地吐吐舌头, “我听说谢夫人和他那边离得不远,如果他争这么狠心把咱们赶走,我就去投奔谢夫人。” “上次只见过一回,我还挺喜欢她的。” 粉晶点点头,她们也挺喜欢谢夫人的,长得极美,却不娇纵,笑起来两个酒窝几乎要把人甜化了,若真是去投奔 分卷阅读137 谢夫人也不错。 几里之外的玉茹,正伸了筷子夹菜,不知怎的忽然捂着帕子,打了个喷嚏。 谢泽把菜夹到她碗里,看着她满脸紧张,连声吩咐丫头煮姜汤送来, “叫你别吹风,你偏不听,如今可怎么好!” 玉茹斜着眼嗔他, “我好着呢!你可别乱说,回头娘知道了,又要念叨。” 两人想到秦氏围着他们,拼命给他们灌吃灌喝的模样,对视一眼,齐齐笑开。 ☆、第66章 瑞王一行人到了南边, 头一个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吉安县。 吉安县的位置虽然也很易受灾害,但地势偏远,对于整个南面来说,并不算很重要。 瑞王要去的地方, 是豫章府, 是整个南边的首府。 陈显看着府城近在眼前, 心中不可避免地焦灼起来,若是跟着殿下去了豫章, 想要拐道去吉安应该挺难的, 他得想个好法子脱身去看玉茹一眼,至少确认小丫头没事,才能对得起静姝。 瑞王见他频频看过来,摸了摸下巴, 好看的桃花眼撇过去, 正对上陈显的眼神, “陈大人......你不会要告诉我临时有事, 要先离开一阵吧?” 瑞王在朝中的势头不如景王, 至少从大面上看,景王才是帝位的最有力争夺者, 但此时陈显却丝毫不敢这么想了。 一个在临安城里遍布眼线的人, 城府恐怕比景王要深的多。 否则,怎么解释瑞王一路反复的试探呢? 陈显看向瑞王, 丝毫不避他的视线,笑道, “殿下何出此言,陛下派我来辅助殿下,自然殿下在哪里, 我就在哪里。” “倒也不必如此。” 瑞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陈显,眼神戏谑, “陈大人,你若有事,尽可以去办,本王领着人,自行去府城就是。” 其实不光陈显想甩了瑞王,瑞王也想甩了陈显。 但灾情就在眼前,两人不得不先绑在一起。 也罢,先看看豫章府的整体情况再说吧。 瑞王身后的一辆马车里,粉晶欢快地告诉惠安, “郡主,王爷的侍卫刚刚说,豫章府就在前面了!” “果真?” 惠安“啪嗒”一声,放下茶盏,双眼发亮,原本只有八分美丽的面容如今升到了十分,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鲜活气。 若不是外面在下雨,惠安恨不得把头伸出去看个清楚,她都追过来了,那人若是再敢避着她,她就把人绑回去当郡马!反正皇帝舅舅宠她,想来陛下不会怪她拐带臣子的! 粉晶狠狠点头,心里为自家郡主而高兴。 吉安县是豫章府的附属县,归豫章府管,也就是说谢泽这个小县令,是归豫章府的知府管理的。 谢泽刚到吉安时,张传带着人占山为寇,最后靠府兵围着山脉,震慑百姓,才得以入县城。 靠的府兵,不是别处,正是豫章府的。 豫章府的知府和谢泽有师兄弟情谊,所以谢泽一句话,许知府愿意为了谢泽冒险调动府兵。 而惠安郡主缠着长公主,明知瑞王此次出来办差,也非要走上一遭,为的也是这知府大人——许士衡。 许士衡此时正埋首公务,有谢泽一封信在前,豫章府也早做安排,虽不可避免被雨水侵袭,但真正大的灾难尚未形成。 如今只等暴雨过去,再晒上几日,百姓们就能恢复先前的生活了。 许士衡大松了一口气,此次避开洪灾也有侥幸的成分在,但不管怎么说,师弟功不可没。 他正思量着,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小厮南山急急禀报, “大人,瑞王殿下带着人过来了,说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巡视南边灾情。” 过了一会儿,南山才听见许士衡低沉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我这就去见瑞王。” 随即书房门大开,许士衡带笑的脸,出现在门口。 许士衡长得不及谢泽俊美,但也是个翩翩公子,见人三分笑,哪怕不说话,嘴角也是浅浅勾起的,温润如玉,说的就是许士衡这样的人。 但是惠安知道,这个人和“温润”两个人没有丝毫关系,至少对着她时,郎心似铁。 惠安下了马车,一路被丫鬟们护得很好,身上半点没湿,她站在瑞王身后,等着府门徐徐开启,等到那人真的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眼眸发亮,鼻尖却泛起了酸意。 她看着那个人一身青衫,身姿挺拔地对着皇兄行礼, “臣恭迎瑞王殿下......” 瑞王的桃花眼里闪过笑意,亲自把人扶起来,语气亲昵, “远之同我何须如此客气?” 许士衡的父亲是当朝大学士,他年幼时还曾给瑞王当过伴读,所以瑞王亲昵些,众人也不觉得奇怪。 分卷阅读138 许士衡笑笑,坚持行了全礼才起身, “礼不可废。” 随即许士衡起身,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在惠安郡主身上停留一瞬,又很快收了回来。 他脸上仍旧保持着温润的笑意,仿佛看见惠安,和看见旁的人没有任何差别。 这可把惠安气坏了,她气鼓鼓地从瑞王身后站出来,轻抬下巴, “知府大人,见了本郡主可有行礼?” 惠安原本在说气话,心说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你愣是能当做没看见,那我就站出来给你看看清楚。 可许士衡真的拱手行礼了,惠安就更不痛快了,她哼一声,躲一躲脚,连门都没进,又回了马车上。 粉晶和蜜蜡两个刚打着伞跟上,就听惠安冷着声音道,“去吉安县。” 车夫是长公主府的,自然唯命是从,架一声,华丽的马车呼啸而过。 许士衡等人走远了,才抬起身定定地看着马车,等郡主一行人在雨水地掩盖下变成了一个小点,他才收回目光。 只是原本带笑的脸,沉了下来,表情意味不明。 瑞王扫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进门时在许士衡的耳边轻声道, “远之,你这个榆木疙瘩,你既不领惠安的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姑姑最近在给惠安相看呢,等真的定亲了,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许士衡脸上重新恢复了笑意,暗自咬紧牙关, “殿下说笑了,臣与郡主毫无瓜葛。” “倒是殿下,就任郡主这么走远了,长公主那边......” 瑞王已经跨进门内了,闻言倏地转身,上上下下扫了许士衡一圈, “你不放心?” “并无。” 瑞王不置可否,把许士衡甩在身后,抬脚就进了府衙。 许士衡又回头看了眼,才镇定自若地跟上瑞王的步子。 陈显摇摇头,轻笑一声,看破不说破,悠闲地带人跟上。 *** 谢泽这天休沐,难得有空和玉茹腻歪在一起,前些天淋了雨,好歹没着凉,他这会儿正坐在玉茹的桌前,盯着她画眉。他神情严肃,周身气势不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写什么绝妙文章呢! 碍于谢泽在一旁死死盯着,萱草磨磨蹭蹭了好久,才画好了一边。 谢泽拧眉,眉头皱的越紧,最后自告奋勇道, “要不让为夫帮你?古有张敞画眉,如今我也可以。” 玉茹看了看谢泽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想到书房里有这人不少画作,也就点头允了。 谢泽眼带笑意,欢快地从萱草手里拿过眉笔,一只手捏着玉茹的小脸,迫使她抬着脸正对着他。 两人一下子靠得极近,呼吸交缠,玉茹脸颊红扑扑的,眼睫儿轻颤,感觉夫君在眉脚的任何一点动静,都叫她痒得发抖。 玉茹憋着笑,不敢动弹,生怕画歪了。 外间青松隔着门板,忽然大声来报, “大人、夫人,惠安郡主来了,就在门外,说是来找夫人玩。” 谢泽手一抖,狠狠划拉了一笔,他沉下脸,一下子扔了眉笔,没好气道, “若不是外间雨势正大,我还以为晴空万里呢!惠安郡主和咱家有什么交情?不见!” 谢泽还要再说,就听玉茹蹙着眉,不悦道, “夫君,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谢泽僵着身子,愣是没敢回身,他咳嗽两声, “那什么,茹儿,为夫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先去书房了,你、你若是想好郡主玩,就把她喊进来。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吃食。” 他说完也不敢看玉茹的反应,指着萱草, “你看看你给夫人画的,擦、擦了重来!” 萱草忍笑应了,难得看见大人如此慌张的模样,再抬头,只能看见大人一个衣角了。 走得也挺太快了,疾步如飞,这回旁人再也不敢说大人身子不好了吧? 玉茹看着铜镜中自己眉毛粗黑飞入额角,另一边眉毛细长如一弯新月,无奈地皱着脸,任由萱草给她洗了重画。 所以说,会画画不等于会画眉,往后一定不让夫君胡来了。 玉茹还未收拾好,就听木槿来报,郡主已经到正院了,如今老夫人正在招待,可郡主执意见她,老夫人那边正催呢! 玉茹点点头,安抚萱草,“别急,这点时间总还是有的,郡主总不会闯内室......” 她话音未落,身后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道,“谢夫人我进来了?” 惠安可是打听到谢泽不在,才敢往里闯的,她就是心里憋的慌,非得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 如今就站在门外,片刻都等不及了。 玉茹:...... 好吧,郡主确实是会闯进来的。 *** 临安城外的乱葬岗。 分卷阅读139 两个小厮穿着蓑衣,顶着暴雨,双手抬着木板,把人往乱葬岗运。 其中瘦一点的小厮道,“咱们这么干,真没问题么?万一张总管问起来......” “嗐,人都死了,不过一个姨娘,扔了就扔了,张总管就是问起来也没什么。” “再说,挖坑埋了多费劲啊,往这儿一扔要是有野狼野狗叼走了填了肚子,岂不是更加毁尸灭迹?” “张总管说不得还感谢我们呢!” 胖胖的小厮不以为然。 偏瘦的小厮见他这么肯定,也就没说什么。 连日暴雨,就算埋了恐怕也会被冲刷出来,往这儿一扔,神不知鬼不觉。 两人一直走到最偏远处才把人放下来。 胖胖的小厮把人一扔,拍拍手就往返方向跑,边跑还边喊, “快点,这地方晦气!” 另一个小厮点点头,回头又看了眼,说实在的这蒋姨娘长得还挺好看,如今死了,倒是和活着的时候没多大变化,这小厮心一软,把蓑帽摘下来,盖在蒋姨娘脸上。 他顶着满头的雨水心道,他没权没势,已经尽力了,蒋姨娘会不会别野狗叼走,就看她的命了。 小厮想着,头也不回的跑远。 他却不知道,平躺在木板上的人,手指轻轻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  玉蓉:便当我领了,但我不肯吃 感谢在20200806 08:27:08~20200806 15:4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张总管的药, 确实很厉害,他掐住玉蓉的下巴,使劲往下灌。 玉蓉已经很克制住尽量别吞咽了,但还是有不少顺着喉管咽了下去, 玉蓉只觉得一瞬间火烧火燎的疼, 她嗓子哑了, 说不出话,想挣扎也没有力气, 一下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 人已经在乱葬岗了,虽然暴雨打在身上,奇疼无比,但她还是庆幸那两人没把她埋了。 可是没过多久, 玉蓉就不觉得庆幸了。 ——她的喉咙还哑着, 说不出话, 双腿好像也因为药物的作用, 完全使不上力。 玉蓉眨巴着眼睛, 想哭,也只能发出“呵、呵”地嘶哑声。 事到如今, 她真的后悔了, 若是重来一回,不仅不会招惹景王, 还要把景王从那个位置拉下来,有了这么一遭, 景王已经在她心里代替玉茹成为了此生最恨的人。 如果......还有机会...... 玉蓉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她真的在周围听见了狼叫声,“啊呜”“啊呜”, 此起彼伏。 她身子一僵,感觉狼群越来越近...... 玉蓉沉默的闭上眼睛等死,这辈子又是白活一回,蓑帽遮住了她的视线,临死前,想看看这个世界都不能。 被狼群撕扯身体,应该会很疼吧?玉蓉默默地想着。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掀开蓑帽,玉蓉顺间被雨水浇了个透顶,但心情奇异地飞扬起来。 她想,上苍终究还是没有放弃她。 *** 玉茹和惠安郡主对坐着,两人中间隔着的小几上摆满了各种吃食,多是惠安在长公主府没吃过的,她一时有些新奇,和玉茹一起吃吃喝喝,郁闷的心情倒是散了不少。 惠安嚼着玫瑰牛乳糖,含糊道, “玉茹,你这过得日子简直是神仙日子,不是说吉安是贫困县吗?” 惠安郡主性子好,不爱摆架子,不一会儿就和玉茹混熟了,如今一口一个玉茹,亲昵非常。 “唔......这可是我们老夫人私下里贴补我的......” 玉茹也尝了一块糖,嚼巴个不停,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郡主,你还没说你找我什么事呢!” 惠安郡主进了门起,就从天气开始聊,如今两人都聊到诗词了,还没进入正题,也不怪玉茹着急。 “我、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说嘛!” 惠安把仅剩的一点糖,嚼巴嚼巴咽下去,又灌了一口茶水,才幽幽地问, “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贱骨头?” “啥?” 从诗词一下子到男人了? 关于男人的话题,玉茹也不晓得,她迷迷糊糊地嫁了人,迷迷糊糊地连孩子都揣上了。 惠安显然也想到这个了,幽幽地扫了她的肚子一眼,酸里酸气道, “你说你什么好运气啊,捡个夫君竟然很不错?” “当初在宴上,大表兄还让我撮合你们俩呢?” 大表兄?莫不是说的景王?玉茹一 分卷阅读140 抖,搓搓胳膊。 “郡主,你可别说笑话了。” 惠安也没啥心情说不相干的人,点点头,又开始放空起来,两只眼神毫无焦距,明媚的脸蛋也暗沉下来。 玉茹看了就心里堵地慌。 她怀孕了,性子变得特别奇怪,看见找不到家的野猫,要跟着掉泪;看见雨把花打落了,也要哭;如今惠安郡主阴郁着脸,玉茹也自然跟着不舒服。 过了许久,惠安才幽幽开口, “士衡哥哥比我大了七岁,本该没有交集的,可舅舅破例点了他当二表兄的伴读......” “我也不晓得他哪里好了,可他笑着跟我说话的样子,每次出宫都会给我带小零嘴或是笑话本的时候,我就是忍不住心动了。 ” “我当时想,怎么会有人这么温柔,像是一团水,晶莹剔透,让人感觉春风拂面。” 玉茹听惠安郡主说着话,伸手去摸糖吃,这回儿的糖还是婆母做的呢,她说是江南那边特有的做法,玉茹尝过一回,就被满满的牛乳味给征服了,如今就着惠安郡主的话,她却觉得这糖有些涩。 惠安郡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瞧见玉茹的动作,要不她一准说不下去了。 “后来,我娘说,他定亲了,叫我收了心,以后定会找个能护着我的良人。” “可我倔脾气也上来了,不仅没收心,还对士衡哥哥表明心意......” 玉茹瞪大了眼睛,她真没想过,郡主竟会这么大胆。 “那后来呢?”玉茹咬着糖问。 “后来?” 惠安扯了扯嘴角, “后来他就变了,他说拿我当妹妹的,没有非分之想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从那以后,但凡我去的地方,必定看不见他;但凡我去找他,必定扑个空。” 玉茹心道,还好这个叫士衡的不算很渣,人家这么躲着态度已经够坚决的了。 惠安没错过玉茹的表情,她想到被许士衡躲着的那几年,难过的想哭。 再后来,她就劝自己,她贵为郡主,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没了士衡,还可以有别人。 但是有些人,一旦上了瘾,怎么样都戒不掉,惠安越是想离开,越是深陷泥沼。 “......我以为这辈子,我和他就这么着了,心里想着,等这个人成婚了,一定顺了母亲的意,也找个看得顺眼的人嫁了......可谁能想到,他的未婚妻突然得了一场病,就这么没了......” 惠安说到这里,眼睛亮了起来。 “我觉得我机会来了,只要陪着他,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可他、可他竟申请了外调,还不让我知道,在赣州一呆就是三年!” 惠安提起茶盏猛灌两口水,跟喝酒似的,灌完了一盏茶, “玉茹,你拿的什么茶招待的我?这样苦?回头我送些大红袍给你尝尝,可怜见的,在这个穷乡僻壤,想喝点好的都不行!” 玉茹:...... 自己心里苦,喝什么都苦。还嫌弃他们穷乡僻壤...... 本来还想劝几句,到嘴边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 陪着两老用过晚膳之后,谢泽去了书房,他问青松, “夫人那边完事了没有?郡主可去休息了?” 青松看了外间小厮一眼,见他还摇头,硬着头皮道, “还没走呢!” 谢泽已经在书房喝了一盏茶了,就等着回房看看小妻子,今天还没和妻子肚子里的闺女说话呢!家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把他的步骤都打乱了。 谢泽叹口气,随手捡了本书,看了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谢泽问,“郡主走了没?” 两个女人,第二次见,怎么就有这么多话要说?到底为什么非要霸着孕妇,还摆出要聊通宵的架势? 青松木着脸摇头。 谢泽一拍桌子,一张俊脸铁青,恨恨道, “过来研墨,我这就给师兄飞书一封!” *** 玉茹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惠安郡主又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她醒来已经天光大亮,还未出去看,玉茹心中一喜,问木槿, “外面雨是不是停了?” 木槿端着盆子往里走,边走边笑道, “正是呢!夫人,雨停了,乌云也散尽了。老夫人说,看样子等会还会出太阳呢!” 玉茹心情瞬间明媚起来,不用木槿过来扶,自己已经坐起了身, “这雨下了多久了?感觉好像一年没见过太阳似的。” “夫人,您慢些。” 萱草伸了手扶她,心里算着日子, “正正好七天呢!如今雨停了,百姓们可高兴了,采办的说,出去买菜时,还看见有百姓跳舞。” “可不是要跳舞!” 玉茹也笑,谢泽在下雨的当天,说是要 分卷阅读141 去疏通沟渠,当时衙门中反对的声音不少,如今因着他的努力,没让整个县城泡在雨水里,想来整个县城的百姓都看在眼里。 “往后,夫君在吉安县应当会顺遂很多。” “可不是,我听底下的人说,不少人称赞县太爷呢!还有穷书生编了打油诗赞美,这回他们可都知道大人是为民的好官了!” 大人好,夫人才能好,萱草见玉茹脸上笑盈盈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她一瞥眼,看见木槿把脸盆放下,出去拿东西,悄声道, “夫人还是找孙嬷嬷多调、教几个丫头罢,木槿好似有了心上人呢,我瞧见她妆匣里多了两三件新首饰。” “果真?” 玉茹杏眼一亮,随即思索着,满府中这么多人,到底谁才是木槿的心上人。 随即她又闷笑,果然雨过天晴了,好事一件接着一件。 玉茹正要问细一些,外间木槿提了东西进来,连声催促, “夫人,您还是快些吧,郡主已经起身,往咱们这边来了,她说带了不少好茶叶,要亲自送给你呢!” 玉茹:...... 昨晚聊这么久,今天这么早就醒了? 玉茹拽了拽萱草的手,轻声道, “听夫君说,他和许知府是师兄弟,你去找夫君,叫他给许知府飞书一封,问一问其中有什么缘故没有。” “咱们和郡主相交一场,自然盼着她能称心如意。” 玉茹是挺喜欢郡主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过许知府要是真不喜欢,就另当别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更一章,因为明天要带崽崽去早教, 第一章要晚了,说不定会和第二章合并到一起。 感谢一直追订的宝宝们,下一章给你们抽红包~感谢在20200806 15:45:47~20200806 19:2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吃可爱多吗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赣州, 豫章府。 雨已经停了,瑞王很高兴,一大清早就带着侍卫,把整个豫章府转了一圈, 越看他越心惊, 来的时候下着暴雨, 他并未下来看,不知道豫章府中, 竟然沿着百姓主宅区, 挖了不少沟渠。 暴雨停了下来,却还能看见里面一道一道水,顺着一路沟渠流向远方。 有了这些东西的存在,百姓们居住的地方倒是完好无损。 瑞王不觉得许士衡只是运气好, 要知道这些东西看着简单, 但并非一日之功, 他很好奇, 许士衡是怎没想到要这么做的。 他喊了侍卫, 赶紧把人找过来问了一番。 “远之,你莫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怎的知晓把沟渠都提前挖好, 还刻意避开了田地!” 陈显闻言也看了过去,许士衡还是那般笑眯眯的模样, 叫人看不出深浅,他穿着一身正五品白鹇补服, 身子欣长,行动间不骄不躁。 陈显暗自点头,是个栋梁之才的模样。 “回殿下, 臣不敢居功,其实乃是臣的师弟,谢泽修书一封,提醒我可能要连日下雨,让我早做准备。” “又说赣州靠黄河,引流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许士衡面上一派温润,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听在耳中,觉得舒坦至极。 陈显有些诧异,但他没表现出来,他只是没想过玉茹的小县令丈夫,竟然还是个有本事的。 如此看来,还是静姝有眼光。 瑞王眼里的笑意越发深了,连说三个好字, “但豫章也是多亏了你,才免遭一害。此番回去,我定禀告父皇,亲自为你们师兄弟请赏!” 瑞王说着眼神落在挺直脊背,站着的陈显身上,故意问道。 “陈大人以为如何?” 陈显当然每意见,给谢泽和许士衡请赏,许士衡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好处肯定落在谢泽头上。 谢泽若是升官,得益的肯定是小玉茹啊,陈显巴不得呢! 不过当着景王的面,陈显八风不动只拱拱手道, “全凭王爷做主。” 瑞王暗道一声老狐狸,随即又问一起跟来的办差的官员们。 大部分官员官位都不及陈显高,自然唯陈显是从,一齐恭声道,“全凭王爷做主。” 瑞王唔一声,心里高兴,和许士衡对视一眼,趁着众人不注意,又各自别开目光。 此次赣州之行异常顺利,然而这却只是瑞王南下的第一站,呆不了几日,他就得去下一处。 借着陈显外出的机会,瑞王借用许士衡的书房,在里面给成武帝写奏折,顺便和许士衡说些私密话。 瑞王收好奏折,一抬头,许士衡还是先前那副模样,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 分卷阅读142 上,眉眼带笑,就不知道他心里在思量些什么。 瑞王轻笑,桃花眼盯着他看个不住。 “远之,几年不见你还是原来模样。” 许士衡勾了勾唇,但笑不语。 “你和润之两个,还真是一个冷,一个热,老师这些年怎么受得了你们两个。” 说到老师,瑞王叹气,心中有些感慨。 “老师这些年身子骨可好?” “身子健朗,殿下想见老师?” 许士衡这才收了那副笑模样, “倒也不难,老师如今正在师弟身边,听说师弟娶媳妇时,他们未曾去临安观礼,如今离江南不远,师娘干脆拍板上门见儿媳妇。” 谢显元不去观礼,并非是身体年迈,不能远行。而是他在江南学子中名声过甚,只要他一出现在临安,肯定会有许多人认出来。 这不是瑞王一系,想要的结果。 想到秦氏爽朗硬气的模样,瑞王心中一暖,和老师一家相处的一段时间,是瑞王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 “可惜陈显盯我盯的太紧了,否则我必定要上门亲自问安,如今我要带着人赶往一下处,老师那边就交给你多关照了。” 早年,瑞王带着许士衡一同去游学,两人一起拜在了江南大文豪的门下,只可惜这位文人隐匿山间,不理朝中事,成武帝让人寻了许久,也未有回音,最后不了了之。 瑞王和许士衡却知道,老师并不是愿入朝,而是碍于钟氏一系日益猖獗,不能入朝。 瑞王很快换了话题,他盯着许士衡地眉眼看了半晌, “也不知道表妹喜欢你什么,你看看你,一副笑面虎的样子,怎么就招姑娘家喜欢了?” 瑞王绝对不会承认,许士衡这副笑眯眯的样子,确实挺招人喜欢的,许士衡有个表妹追在后门跟着,而他如今正妃未定,还是个孤家寡人呢!想到谢泽,他心中酸意更甚。 “当初我们还一同玩笑,按照我们三人的性子,润之应当最后成婚,不想他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谢泽冷漠,不爱同人亲近,瑞王还当他要当一辈子光棍呢! 武安伯府当初强拉了谢泽当女婿,瑞王还写信和许士衡道,这小子恐怕不出三日,就要上门退亲了,谁知道他不仅没退亲,还和小媳妇琴瑟和谐。 许士衡先时还能淡定如初,提到惠安郡主,不自觉皱起眉头。 瑞王抬眼直视他,暗自磨牙, “怎么?我妹妹还配不上你,就不知道你瞎矜持什么!还在这个破地方一呆就是三年。” 瑞王说得怨气丛生,其实并不怎么生许士衡的气,他的离开,让他们一系能隐匿于大楚朝各地,等他们这些人回临安,一定会在朝堂占据很大的地位,届时他们就不用再蛰伏了,可以一举拿下这帝位。 不过,惠安从小跟在瑞王几个后面长大,跟个小尾巴似的,他们兄弟三人感情不算好,又有帝位横在前头,往后说不准要斗个你死我活,但谁都没想过要动这个小妹妹,女孩子只要开开心心就行,无论她的哪位表兄上位,都能保她一世荣华富贵。 朝中眼明心亮的人很多,从惠安及笄起,就有不少人上门说亲,若不是皇姑姑说要多留她几年,恐怕长公主府的门槛早就被人踏破了。 如今惠安有了看得上眼的人,双方又没定亲,谁成想许士衡竟然不愿意了。 许士衡抿紧唇,脸上的笑意再也保持不下去,他垂眸只恭敬道, “是臣配不上郡主。” 瑞王嗤笑一声,许士衡好歹是大学士嫡子,就是要配公主也使得,不过看这小子的臭脾气,就是有公主也不能嫁,太轴了。 瑞王站起身,一甩袖子,冷笑道, “罢了,本王也不与你多说,我前儿说的话是真的,你此时不珍惜,往后后悔,就是哭着喊着求我,我也不会助你的!” “哼,本王走了,不用送!多看你一眼都头大。” 许士衡无奈地扯扯嘴角,显然一举习惯瑞王的脾气,他低头恭送瑞王。 等书房中只剩他一个人时,心里才开始密密麻麻地泛起疼意。 *** 临安,一间偏远的平房里。 玉蓉醒来,还有怔怔的,还以为自己必死了,谁知道又峰回路转。 她想坐起身,查探四周情况,可她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上半身还能动,双腿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玉蓉心里一惊,努力侧身向下看,她腿明明还在啊。 这时,房里传来“嘎吱”一声,玉蓉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哪知来人并不管她醒着还是睡了,只用沙哑着声音道, “姑娘不用装睡,我知道你醒着。” 玉蓉却更不敢动了,这人救她到底有什么企图?除了这身子,她还有什么,不会是遇到了变态杀人魔,要把她分尸解剖吧? 玉蓉越想越害怕,嘴唇咬得死紧,唇角咬破皮了都没注意。 分卷阅读143 正在她思量之间,那声音忽然变得极近,在耳边炸响, “姑娘,你——” 玉蓉浑身僵硬,挥手想把这人推远一些,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她手一挥,丁零当啷作响,尽是瓷碗碎裂的声音。 身边的人立刻没了耐心,语气阴沉, “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第二更, 前面的很多疑点,这章都说明原因了 谢泽从一开始就是瑞王的人感谢在20200806 19:21:40~20200807 11:3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额小额 2瓶;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撞入玉蓉的眼睛里,这张脸毫无特色,扔到扔群众也会泯然众矣,可是他眼底暗沉、猩红, 吓了玉蓉一跳。 玉蓉看见这张脸, 骤然浮现一点笑意, 暗哑着声音道, “姑娘, 你两天没吃东西了,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随即他自来熟地在玉蓉身边坐下,手里捧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瓷碗里摆着两个白胖胖的馒头。 玉蓉被吓得不轻,就算肚子里确实很饿, 却也不敢伸手拿。 她努力扒着床沿, 想往后退, 几次无果之后, 终于放弃了挣扎, 结结巴巴道,“是、是不是你、你、你救了我?” 男人点头, 平凡的脸上显出几分憨厚。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想做什么?” 玉蓉满脑子问号, 而且在武力值完全悬殊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想跟这个男人兜圈子。 男人指了指瓷碗, “姑娘,你先吃, 吃饱了才能替主子干活。” 男人说完放下瓷碗,自顾自地离开,丝毫不管玉蓉一个半身不遂的人, 能不能吃好这顿饭。 “主子?” 玉蓉看着瓷碗喃喃道,如果真是有所企图的话,是不是就表示这人不会在碗里动手脚了? 玉蓉侧头,看着两个白面包子,眼神发亮。 *** 水患过去,天气渐渐晴朗起来,吉安县的百姓们干劲十足,为了不辜负谢泽对他们县的一番苦心,也为了来年能有好收成,大家伙都牟足了劲儿。 经过一回暴雨,福幼院的人也终于知道,那日来的贵人其实是县令夫人,眼看心来的小家伙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铁牛也终于鼓起勇气,去县衙亲自问问清楚。 何县丞处理完一上午的事情,好不容易屁股挨着板凳能休息一会儿,忽然听见衙役来报,说是福幼院的孩子们有事要找县太爷。 何县丞想也不想地挥手, “福幼院?不见不见!” 经过上一次,何县丞对县太爷是一万个佩服,谢泽说什么就是什么,以至于被吕师爷笑话他成了一只应声虫,不过何县城完全不介意,只要这县太爷干的是为了百姓的实事,他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他都忙了一上午了,县太爷那边只会比他这里更忙。 百废待兴,不是说说而已。 衙役见何县丞头也不抬,忍不住道, “听说,咱们县里夫人、亲自去过福幼院的。” 县里夫人去做什么,他们都知道,送了一大批吃的用的不说,暴雨来的时候,还派了人去看孩子们的住所是不是漏雨,看着是很上心的。 何县丞这会儿才反应来,上面的举动就是他们底下人办事的准则,县令夫人既然这么看重福幼院,是不是说明县令对福幼院也起了整改的心思呢? 何县丞想到这里,茶也不喝了,对着衙役没好气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叫进来!” 衙役撇撇嘴,还是连忙应声去了。 铁牛在吉安县长大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到县衙来。 吉安县的孩子,走到哪里都被驱赶,他们跟叫花子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从小到大受人冷眼。 衙役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回话,铁牛还以为这回多半见不到县太爷了,正想明天再来,忽然抬眼就见那衙役出来喊他进去。 铁牛精神一震,跟着衙役,亦步亦趋地进了内室。 *** 吉安县百废待兴,大街上,虽然没有很多雨水,但也湿哒哒的,并不适合姑娘家逛集市。 惠安郡主来了几天了,也只能陪着玉茹窝在内室,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玉茹和何碧云一块做女工,叹气道, “小茹儿,你们这么耐心这样好,女工有什么好玩的?” 何碧云和郡主呆了两天,也有些熟悉了,郡主和善可亲,准她们说话不用多顾忌,她放下手里的嫁衣,认真地看着惠安道, “郡主,民女可不是在玩,嫁妆 分卷阅读144 若是不绣好,来日出嫁,民女就没衣裳穿了。” 何碧云长得秀秀气气,说起话来也很软糯,她说道嫁人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两颊飞上两朵红晕。 惠安咬咬唇,绣嫁妆什么的,她也想做,可那人不肯给她机会。 “郡主,你是不是在咱们这儿呆着无聊了?” “吉安县确实颇小,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听说豫章府有珍宝楼,还有琉璃坊呢!” 玉茹说着自己也颇向往,若不是还怀着身子,必定要去豫章府逛一逛。 瑞王走的时候,写了信来,要惠安郡主跟他一起走,郡主自然不肯。 他们是实打实去办差的,惠安又不是,想到许士衡就在不远的地方,她说什么也不肯走。 “豫章府啊......” 惠安这回连糕点也不吃了,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玉茹见何碧云专心地绣嫁妆,抬眼仔细看了惠安一眼,心下叹息,也不知道许大人究竟在纠结什么,惠安郡主家世非凡,样貌出众,性子还这样好,若是不赶紧娶回家,一转头就会被人娶走了。 晚上谢泽回来,两人洗漱好,坐在拔步床上说话。 谢泽盯着玉茹半晌,问她, “今日女儿乖不乖?” 玉茹点点头,她已经习惯他这个调调了,睡前必问女儿,她就奇了怪了,明明肚里的孩子这样小,大夫都说很难辨别男女,夫君怎么就这么肯定,这里头是个女孩儿? 谢泽听了,眉眼瞬间温柔下来,他努力往玉茹身边靠近些,把人揽在怀里,在小妻子的额角,印下一吻, “茹儿,你辛苦了。” 玉茹摇头,她把耳朵贴在谢泽的胸口,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 “这怎么会辛苦呢?我愿意的。” 谢泽闻言,朗笑出声, “那好,等以后再给我生个女儿吧?” 玉茹嗔他,“这个还没出生,你就想着下一个了?” 过了一会儿,玉茹退出他的怀抱,认真道,“夫君,我觉得你不对。” “嗯?” 谢泽见小妻子认真的表情,也跟着收敛的笑意。 “你对女儿也太执着了?万一是儿子呢?下一个还是儿子......” 玉茹见谢泽这么笃定,忽然就生了反骨,故意和他对着来。 “别别别,茹儿,你饶了我,别说这么吓人的话。” 谢泽皱着脸火速打断玉茹的未尽之言,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茹儿,你不知道,谢家的臭小子太多了,大哥、二哥家里都是小子,别的堂叔、堂伯家里更是如此。” “爹还说谢家阳气过甚,恐怕招不来小姑娘。” “可女孩子多好啊,小小的,软软一团,你可以给她扎辫子,我能教她画画......” 谢泽一边说,一边被自己描述的景象吸引去了注意力,整个人瞬间柔和下来。 玉茹侧首看他,男人还是从前修长挺拔的模样,但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整个人变得更加凌厉,如今说起女儿,俊逸的眉眼却瞬间柔和下来,仿佛把最柔软的一面露出来,展露在她跟前。 玉茹心里一甜,拉过谢泽的脖颈,不管不顾地亲上去。 心里还想着,如今她也不同了,跟个女土匪似的。 两个人嬉闹了好一会儿,玉茹失了力气,软绵绵地躺在谢泽怀里,沙哑着声音问他, “对了,你可有问过许大人和郡主是怎么回事?郡主成日里念着许大人,有些闷闷不乐呢。” 谢泽想到书房里,师兄的回信,就眉头紧皱。 “我观师兄的信,不像是对郡主毫不关心的模样,还说郡主饮食挑剔,我们这里食材有限,若有需要的,尽可以写信给他,他帮我们置办好,直接送过来就是。” “还说虽则是六月里,叫母亲盯着郡主,不叫她吃冷食。” 玉茹这下真是惊到了,这、这不是郎情妾意么?为什么又耽搁这么久? 谢泽揉揉小妻子的小脑袋,把她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师兄大抵是有苦衷吧?但这事情太私密,应当不会写信告诉我的,你若真想撮合他俩,还是要劝郡主亲自去豫章府。” “对了,今日福幼院的孩子们......” 谢泽还要再说,耳边已经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玉茹把脸埋在谢泽的怀里,已经睡着了。 谢泽轻笑一声,给她把薄被拉上一点,他跟玉茹头挨着头,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 隔天,玉茹把谢泽晚上说的话,都和惠安说了,惠安听得若有所思,很干脆地一拍板, “我这就去豫章府,他若是还要逃,我就让皇舅舅下一道旨,绑也要把他绑回去当我郡马!”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中午睡得昏天暗地, 带孩子早教真的超级累人, 分卷阅读145 大家久等啦~么么么么~感谢在20200807 11:32:52~20200807 17:0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20瓶;晨熙麻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瑞王南下不过几日, 一封信很快出现在了成武帝的案头。 “陛下,这是瑞王殿下快马加鞭送来的。” 李茂春把信搁在成武帝手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随即他退后几步, 眼神丝毫敢往那别看瞥一分。 其实宫内的许多太监都是不许识字的, 但李茂春格外受成武帝信重, 又从小伴在成武帝身边,向来衷心耿耿, 李茂春不仅识文断字, 在书法上好颇有造诣。 但李茂春并没有恃宠而骄,他越是受成武帝看重,就越是把自己严格地划在各种条条框框里面,不用成武帝说, 他自己也不会越过半分。 “咳咳、咳咳。” 成武帝咳嗽两声, 一场暴雨, 让他染了风寒, 如今看着大好了, 其实精力大不如前,他拿起信封, 展开信纸, 瑞王飘逸俊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成武帝满意地一点头, “别的不说,老二这笔字, 在几个兄弟里面倒是拔尖的。” 李茂春恭顺地一笑,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陛下一笔字在学子中久负盛名, 二殿下自然也随陛下。” “你呀,就会哄朕高兴!” 虽然明知李茂春是在溜须拍马,成武帝心里还是极高兴,他不再说话,凝神看向手里的信纸,随着他视线一行行划过,眉头皱紧,拢成一个川字。 瑞王在信里说,除却豫章府的范围之外,别处都灾情严重,很多田地都被洪水淹没,一直到年底之前,恐怕会颗粒无收,不仅如此,不少百姓家里,受灾严重,跟成武帝申请开仓放粮。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若不是事情真的紧急到一定份上,瑞王是不会提“放粮”两个字的。 如今才到六月,这就放粮了,冬日里百姓们要怎么过下去? 成武帝翻到后面,又见瑞王着重写了些在豫章府的见闻,豫章知府许士衡,还提到,这次洪灾为整个豫章府出谋划策的是吉安县的小县令。 成武帝情绪缓和了几分,问李茂春, “新任吉安县县令,你可知是何人?” 李茂春略一思索,立马答道, “陛下,是去年的二榜进士,谢泽,今年年初才调任到吉安。” 李茂春不明白成武帝究竟是对谢泽满意,还不满意,他察言观色一番,决定只说实话,半点都不添油加醋。 “哦?” 李茂春一说,成武帝也想起来了,去年的新进进士里面有个眉眼长得俊秀的,但就是身子骨弱了一些。 “他可有婚配?” 李茂春赶紧道, “今年春天已经婚配了,听说娶的武安伯家里的庶出二姑娘。” 成武帝有些遗憾,惠安日渐长大,却始终不肯定下婚事,皇妹虽然没说,但心里不是不急,如今这谢泽除了身子骨不行,别的倒也勉强能配得上,不多他已经成婚了,就算了。 “说来,武安伯府的继承人定了吗?” 武安伯连着许久没露面,朝中的官位也早就辞了,成武帝早就不满了,一屋不平,何以扫天下? 武安伯不是个堪用的,朝廷不会养废人。 “定了,也是个庶出的哥儿,叫蒋琤,如今还不满百天。” 李茂春把头埋地越发低了,小心翼翼道。 成武帝嗤笑一声,武安伯的心思,人尽皆知,不就是舍不得伯爷的位置么! “李茂春。” 成武帝的语气没什么波澜,李茂春却浑身一抖,赶紧道, “奴才在。” “你去传旨,令蒋琤今日起承爵,罚伯府的年奉,直到那孩子成年能入朝为官为止。” 伯府的年奉不算多,可以有几千两了,伯府既然无人可用,不若挂个名头,若不是谢泽如今立下大功,成武帝都想直接褫夺武安伯的封号,如今......罢了,就当给奶娃娃一个机会。 “另,派人分别去豫章府、吉安县传旨......” 李茂春连声应是,心中却思量开了,谁说武安伯无用?这却是个会看女婿的,如今谢泽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了,伯府就是再扶不起,临安中人若是想踩上几脚,还要掂量一番。 陛下这一捧一杀,明显是想重用许士衡、谢泽? *** 传旨的太监很快到了,武安伯府。 王姨娘穿着一身浅碧色的夏衫,正抱着琤哥儿,叫他练习翻身呢,忽然听见念秋来报, “姨娘,李公公来了。” 王姨娘点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分卷阅读146 ,她抱着哥儿起身,交给了立在一旁的奶嬷嬷, “伯爷最近可有出门?” 蒋瑫如今被月姨娘压着,轻易不敢冒头,满府中,除了武安伯,其余都是些女眷,自武安伯耳朵缺了一块儿,府中女子外出多受人冷待,几个姨娘也就不爱出门了。 林氏亡故,伯府彻底沉寂下来,那些夫人、姑娘们,就是有帖子也不会递给姨娘。 倒是玉莹陪着老夫人出去参加过几回宴。 也是老夫人眷顾孙辈,暗自打算好,在大限之前,势要把玉莹的婚事定下,如此不顾身体不适,强撑着要带孙女出去饮宴。 王姨娘听见消息,头一个反应是不是武安伯悄悄溜出门,又惹下了什么幺蛾子,逼得圣上降下旨来。 念秋思索一番,摇摇头, “咱们安插在伯府的眼线来报,伯爷一直都安分的很呢,整日里除了饮酒作乐,就是和几个新晋的通房一块儿谈诗论词,日子过得逍遥。” 念秋话未说完,王姨娘眼里就闪现一抹厌恶来。 王姨娘根本就没费多大力气,武安伯就定了琤哥儿为世子,盖因蒋瑫年岁大了,若是立了蒋瑫,伯爷之位是谁当还不一定呢!届时武安伯在府中没了地位,谁也不会拿他当回事。 于是他就看中了还是奶娃娃的小儿子。 琤哥儿这样小,武安伯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不出门,他在府中就是最大的,可以肆意享受爵位带来的好处。 比如说,每日沉迷声色。 王姨娘眉头紧皱,按说武安伯已经如此低调了,圣上应当想不起来这人才是。 王姨娘利索地收拾好,随着众人一同去前院接旨。 老夫人也来了,由玉莹和严嬷嬷扶着,几日不见总觉得老夫人又瘦了些,病体沉疴,老态俱显,走起路来有些颤巍巍的。 老夫人一个眼色,严嬷嬷立马上前,给李茂春递了个荷包,李茂春掂掂分量,不动声色地放进袖子里。 武安伯姗姗来迟,他如今连以往的一分精气神都没了,大腹便便,酒气冲天。 他挣扎着要跪下,一个踞趔,竟然在李茂春跟前摔了个大跤。 李茂春伸手虚扶他,皮笑肉不笑。 “伯爷好大礼,杂家恐怕受不起。” 武安伯身后跟着的小厮,七手八脚把人扶正了。 一番闹剧过后,李茂春这才宣旨,等圣旨读完,他低头睨着武安伯的发顶, “旨意杂家已经带到了,武安伯,尽早吧......” 蒋瑫跪在人群中,木着身子听完了旨意,他不敢置信,伯爷受了王姨娘的蒙骗,立了个奶娃娃当世子也就算了,怎么皇上知晓了,竟然还不反驳?难道,奶娃娃比他有能耐? 蒋瑫不服,饶是月姨娘不停地拽他的衣裳下摆,他还是猛然窜起了身。 “公公,这确实是皇上金口玉言?” 李茂春瞬间沉下来,冷笑道, “这位小公子是在怀疑杂家假传圣旨?” 月姨娘赶紧起身,把儿子往身后拉,心里就是再气他,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想要保他。 她对着李茂春躬身行礼,连声道,“不敢、不敢,家里的小子不懂礼数,冲撞了公公。” 蒋老太太也连连道歉,让严嬷嬷又递了个荷包过去。 李茂春这回却不肯收了,抿唇道, “好叫诸位知道,若不是伯府有位好女婿,恐怕这爵位也早就没有了!” 说完李茂春哼一声,看都不看仍旧跪着的众人,带着小太监们一路走远了。 女婿?不就是谢泽? 他不是就是一个小县令么?能做什么让圣上另眼相看?可李公公言之凿凿的样子,不像在说假话。 蒋瑫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武安伯从听完圣旨就没说过话,等李茂春走了,他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太太皱着眉,扫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叫大夫过来瞧瞧,新晋的通房,给我一个不剩,全发卖了。” “既然圣旨已定,往后伯爷就是琤哥儿了,你们莫喊错了。” 等丫头、小厮们恭敬应了下来,老夫人才由玉莹扶着回了福寿院。 “姨娘、姨娘,咱们哥儿当伯爷了!” 念秋高兴极了,在王姨娘耳边雀跃道。 王姨娘点点头,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 三日过后,吉安县的众人也迎来了一道圣旨,圣上不仅赞许了谢泽一番,还赐下厚赏,金银布匹若干,并一对玉如意,被谢泽供奉在了案上。 谢老太爷闻言,一句话也未说,只拉着儿子两人喝了个通宵。 等谢泽回房时,虽洗漱过,仍旧酒气熏天,被玉茹嫌弃地安置到了一旁的矮塌上。 “小坏蛋,为夫回来了,竟让我独睡......” 谢泽迷迷糊糊地睁 分卷阅读147 眼,看着玉茹一张俏脸,近在咫尺,偷摸起身一口叼住了小妻子的耳朵。 玉茹本就未睡,被他一逗,浑身一个激灵,她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暗沉深邃的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郡主逼婚许士衡 话说今天周末了,日万呀~感谢在20200807 17:05:03~20200808 07:3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是个很好的数字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和谢泽一样, 许士衡也接到了来自临安的圣旨,圣上嘉许他治理豫章有功,南山接了圣旨,乐颠颠地拿去供起来了, 许士衡倒是还好。 南山放完圣旨回来, 见许士衡面色都没变一下, 不解地问道, “大人, 圣上降旨乃是好事, 怎么您好似......”没那么高兴。 后半句话,南山没敢说出口,万一给大人惹祸可不行。 “嗯?” 许士衡转头,眼带不解, 脸上挂着习惯性的笑意。 他甚至没听清南山说的什么, 许士衡只是想到, 先前收到消息, 说是瑞王去别处治理水患, 惠安郡主却留在了吉安。 吉安县那个地方,许士衡去过几回, 穷是真的穷, 他不信公主金枝玉叶,会安心呆在那里。 他写了信给师弟, 让谢泽有任何需要采办的,可以给他来信, 不过之后,师弟就没再回过信,许士衡心里有些不安, 不知道郡主在吉安呆的如何了。 南山皱眉盯着许士衡许久,随即叹息一声,到底没开口多问什么。 大人已经够心烦的了。 南山没再说话,许士衡也不在意,继续低头整理公务,他来了豫章之后,好像这些公务才是陪伴他最久的。 书房内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之中,南山老老实实守在一边,看着许士衡埋首写字的模样,只觉得大人被烛光一照,虽然姿态优美,但有些可望不可及,就像大人平时总带着笑意的面容一般,他内心真实的情绪,无人可以触及。 “大人,郡、郡主的车架就在门外。” 云起忽然急急来报。 许士衡手里握着的笔一顿,脸上的笑意再也保持不下去,他把毛笔往笔架上一挂,抬步往外走, “胡闹,师弟可有派了人护送......” 看着大人急急远去的背影,南山松了口气,大人总算不是那副遥不可及的模样了,虽然气急败坏,但一下子鲜活起来。 南山不敢多想,立马跟在许士衡身后,向外走去。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白日里众人接旨的热闹景象不在,只有屋檐下挂着的一盏盏灯,在风中摇曳,显得静谧非常。 许士衡连续走了几步,又回过了味来,步子虽还在继续往前,但已经不那么急切了。 等走到府衙门口,望见那架熟悉的车架时,他脸上已经挂上了笑意。 许士衡穿着一身绛紫色常服,站在烛光底下,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看过来时,面带笑意。 惠安被丫头扶着下来,一抬眼,就是这般模样。 她心头一动,脸上少有地露出一丝羞意,许士衡这般,像是两人已经成婚许久,他等着晚归的她似的。 惠安越想,脸色烧红的越发厉害,幸好天色暗沉,掩映在月色下,什么也看不清。 “郡主,瑞王已不再豫章,是否要臣送您去附近驿馆?” 许士衡施施然一礼,言辞冷静,似把惠安当做了陌生人。 惠安一僵,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陀红的脸颊迅速冷却下来,她凝神仔细分辨许士衡的表情,想在其中看出任何一丝待她的不同来。 可许士衡嘴角的笑意,像是镶在脸上的面具,无论惠安多么努力,都窥探不到其中半分。 惠安突然就怒了。 “许大人,我途径此地,大人把我送去驿馆未免不妥?驿馆人多烦杂,今夜本郡主想在大人的府第借住一宿,不知可否?” 许士衡摇头,语气温和, “郡主,下官带人亲自送你过去可好?” 许士衡意思很名确,不可以,连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惠安脾气本就算不上好,闻言气炸了,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把揪住许士衡的衣领,叱问, “许士衡,你今日不同我说清楚我不会走的!你若是真心厌烦我,你告诉我,只要你吱一声,往后我见了你们姓许的就绕道行不行!” 惠安十三岁就喜欢上许士衡了,那时候许士衡还未定亲,惠安总是觉得他对她是不一样的,只要自己一及笄,去求求皇舅舅,就能得尝所愿,可是他没想过要等她及笄,就定亲了。 再之后,就是许多年的冷待。 分卷阅读148 惠安揪着许士衡的衣领,不肯松手。 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了这个人而努力,倘若他真的无意......就算给这些年的单恋划个句号,从此以后,他娶她嫁,互不相干。 许士衡知晓今晚是躲不过去了,长叹一声,无奈道, “惠安,你同我来吧,夜间风凉,仔细冻了身子。” 惠安怔怔的松了手,听见他这么喊自己,竟然觉得鼻尖发酸。 许士衡领着人往里,惠安紧跟其后。 她对于他们接下里的这场谈话,既期待,又害怕,许士衡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吗? 许士衡住的府衙,人并不多,一路进来只偶有几个小厮、丫鬟路过。 夜幕深深,惠安傻乎乎地跟着他走,忽然想起从前她也总是跟在这个人身后,只是从前他还是少年,有些瘦弱,如今身材欣长,身姿伟岸,已经成了一府之长了。 许士衡找了个离得不远的花厅,把人安置在这里。 不过一会儿,训练有素的下人们,已经摆好的糕点,沏好了茶。 许士衡和惠安相对而坐,中间隔着袅袅茶香。 “惠安,你可知大晚上来找我,毁得是你的闺誉?” 许士衡脸上笑意不复,抬头看向惠安,锐利的眼神逼视过去,让惠安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谁叫你躲我?” 惠安有些委屈,她捧着茶盏,有些贪婪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人,随后轻抬下巴,故意娇横道, “我是郡主,不管有没有闺誉,照样多得是人要娶我!” 许士衡敷衍的一点头, “嗯,瑞王殿下同我说过了,长公主正在帮你相看亲事。” 惠安身子一僵,这也是她为什么跑来的原因。 二表哥南下为的是治水,不是玩闹,她心里明白,但她更清楚,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机会了,她不想不明不白的嫁人。 惠安问他,眼神执拗, “你是不是烦我烦的很,巴不得我早早嫁人?” “女子到了年龄,本就该嫁人生子。” 许士衡低头看手边的茶盏,并不和她对视。 “郡主还是尽早回去,省得殿下担心。” 惠安心头顿时哽了一口气,要吐,吐不出来,要咽,咽不下去。 “我只问你,你是否心里真的没有我?你今天若是点头,不用你赶我,我立马就走!” “改明儿无论母亲或是皇舅舅给定了谁,我一定欢欢喜喜的出嫁。” 许士衡心尖一颤,砸了茶盏,他努力镇定下来,对南山道, “换了吧。” 南山这才麻溜地进屋,收拾好东西,又迅速离去。 他到门外时,和云起对视一眼,还未说话,被粉晶狠狠一瞪,又各自别开目光。 “你说啊?你若是肯大大方方地告知我,我或许早就嫁人了。” 惠安不甘心,许士衡的种种表现,不像是对她无意,否则她堂堂一个郡主,也不会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 可她气就气,无论她怎么逼问,许士衡都三缄其口。 两个人相对无言,惠安看着眼前这人在梦中描摹过无数次的眉眼,忽然有些挫败,一个不好的念头浮上来, “你是不是对李慕青......” 李慕青是许士衡的表妹,但两人小时候并未多接触过,后来李慕青家里日渐衰败,许夫人就把她接到身边抚养,为了给她足够的身份,还让她和许士衡定了亲。 惠安别的都不怕,这个男人轴,她可以等他想明白,但若是心有所属,那她一定不会强求。 许士衡刚定亲,惠安找他表明心迹,当时他说只是拿她当妹妹,后来就一直躲着惠安。 许士衡的未婚妻,惠安也偷摸着瞧过一回,那是一个漂亮,但是柔弱到极致的女孩,但她身体不好,脸上永远带着病气。 再之后,惠安就很少找许士衡了,不用他躲,她也不去找他。 惠安给自己划了一个圈,心里默默地等着,若是这个人成婚了,和妻子琴瑟和谐,那她也找个人嫁了,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可她哪里想到,李慕青会在他们成婚前突然生病亡故。 惠安没说完,许士衡却一下子懂了她的意思。 提到表妹,许士衡过了许久,脑海中才模模糊糊浮现一个女孩的模样。 慕青是什么样的呢? 很少说话,笑起来也是很羞涩的,她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也总是心事重重。 偶尔两人提到婚事,慕青的脸上并没有身为一个未婚妻该有的羞涩,她对他甚至和对大哥一般无二。 那个时候,许士衡就猜到表妹大概是不喜欢他的。 见识过惠安这般热烈的眼神,一个姑娘心中有没有他,许士衡还是能看出来的。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拒绝婚事。 因为他明白,那时的慕青其 分卷阅读149 实很需要一个依靠,正如母亲担心的,慕青性子柔弱,不适合嫁去旁的人家,也不适合成为当家主母,可若是没有一门显贵的亲事,李家那帮人,恐怕会把她吞得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哪怕彼此不喜欢,相敬如宾,和和气气地过一辈子,许士衡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他没想过,一场风寒,会要了慕青的性命。 许士衡始终不说话,惠安却以为她猜中了他的心事,她顿时如坐针毡,一刻都不愿意再呆下去。 惠安倏地站起身,眼神决绝, “我原想若是我们中间有个结,我可以不顾女儿家的脸面,站出来主动同你解开。可没想到,你早就心有所属......” 惠安感觉眼睛酸酸的,心头也涩的厉害,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变得更狼狈。 “许士衡,我只当我这些年的情意错付了,也对,你早就说了,拿我当妹妹的,是我自己执迷不悟。” 惠安深深地看了许士衡一眼,随后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士衡这下真的慌乱了,他站起身,三两步上前拽住惠安的手腕,视死如归道, “好,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嗯,别打我,晚上还有一更~ 感觉自己写的有一丢丢狗血,但是!我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 许士衡和前未婚妻其实是彼此不喜欢,想相敬如宾地过日子。 另外,郡主私下里告白以后,没有什么举动了,因为她想保留有一个郡主的尊严 。感谢在20200808 07:35:21~20200808 14:2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willflow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清晨, 玉茹和婆婆秦氏站在廊下喂鸟,鸟儿有一对,是秦氏怕玉茹无聊,特意托人带来的, 叫虎皮鹦鹉。 鹦鹉通身主要有绿、黄、黑三色, 小尖嘴是浅蓝色的, 有一双黑豆眼,从小鸟崽的头皮开始, 包括翅膀, 和尾巴尖上都是黑黄两色相间,偶尔掺杂着绿毛。 玉茹想,大概是这毛色决定了它们的品种。 “茹儿,你把粮食给他们丢在鸟笼子里的小木罐子里就行了, 手指可别一直往里伸着, 这俩可不是什么和善的主, 回头戳你的手。” 秦氏笑眯眯地在一边站着, 时不时叮嘱几句。 玉茹点点头, 小心地捻了点谷子,往里一扔, 又飞快地收回了手。 小鹦鹉们转过头来看她, 似是不明白这个人类怎么咋咋呼呼的,一对懵懂的黑豆眼, 看过来竟然有几分无辜,可把玉茹逗笑了。 “娘, 这两只鸟有名字吗?” 玉茹一笑,两只酒窝露了出来,原本还有些尖的下巴, 如今看起来有些圆乎了,笑起来时惊艳的美一分没少,还好似多了点婴儿肥。 秦氏见了欢喜,嘴上却笑她, “怎的越活越回去了,还跟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似的。” 她把玉茹逗得咯咯直笑, “娘少打趣我,我才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呢!我是待生产的母亲了!” 玉茹扶着肚子,如今她已经满了三月了,小肚子微微有些隆起,可她穿着衣裳放宽了两指,旁的人若是不细看,还是看不出。 秦氏点点她的额头,心里喜欢儿媳妇这样同自己亲近,她笑着道, “还没名字呢!要不你来取两个?” “要不叫黑豆和豆儿媳妇吧?” “我瞧着黑豆总悄摸给豆儿媳妇喂吃的,这两只鸟儿没准就是一对呢!再说这鹦鹉的眼睛也太闪亮了,虽然小但湿润润的,叫人看了就不自觉的心软。” 玉茹话刚说完,黑豆像是听懂了似的,赞同地又从谷子桶里叨了粮食,投喂进自家媳妇嘴里,豆儿媳妇一副大爷样,干啥都懒洋洋的,见黑豆过来,也只是机械地张开嘴。 “你这名字到起得有些野趣。” 秦氏点头表示赞同,玉茹这对名字起的不算雅致,但活泼可爱,再看着两只鸟,仿佛天生是一对似的。 “夫人,牛乳温好了。” 这时木槿忽然道。 牛乳是谢泽要求玉茹每日喝的,他从书中看到妇人喝牛乳,可以避免怀胎中后期耻骨疼痛,玉茹也不知有没有用,坚持吃倒是晚上睡得更好些。 如今天气渐渐热了,但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哪里敢吃冷食,听见木槿这样说,就扶着她的手,走到凉亭里坐下。 秦氏也陪着坐在一旁,见玉茹吃的多,她比自己吃了还高兴些。 木槿随侍一旁,见玉茹眼神时不时扫过来,顿觉头皮发麻。 上次萱草和玉茹说过一回她的事,夫人就总爱观察她,似是不把她看中那人找出来,不放心似的。 分卷阅读150 女儿家怕羞,尤其是这种事,木槿有几次想说,又羞得憋了回去。 玉茹刚喝完牛乳,放下瓷碗,还来不及问,迎面而来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她还以为是谢泽下了值,抬眼一看却是惠安郡主回来了,她整个人看着有些不好,失神地站在廊下。 惠安郡主身后还远远坠着一个年轻男人,男子身材欣长,眉眼温润,只是如今脸上略带焦虑,将他温和的气质冲得散去了三分。 玉茹看着他们两人越走越近,那男人走到凉亭边上,对着秦氏行礼,口称,“师母。” 玉茹瞪圆了眼睛,看向惠安。 这是怎么回事?惠安不是去找许大人了么?难道这位就是许大人? 玉茹虽晓得许大人和谢泽师从一人,可不晓得谢泽的父亲,就是那位名望颇高的师父。 秦氏略一点头,秀丽的脸上满是欣慰, “远之,你来了。” 随即她眼神扫到一边做着的玉茹,给许士衡介绍道,“这是你师弟的夫人。” 玉茹木呆呆地起身行礼,“师兄。” 许士衡堪堪避开,送给她一个两指宽的小木盒子, “师弟成婚之时,我不在,这是我补给你们的成婚礼。” 玉茹看向秦氏,见她点头,才收下,“多谢师兄。” *** 玉茹回了寝室,惠安也跟了过来,尽管玉茹心里对公爹的身份好奇极了,还不得不先处理惠安的问题。 她仔仔细细打量了惠安一番,发现她一丝高兴的情绪都没有,师兄如今跟着上门,难道这两人不是成了好事的意思? “郡主,你怎么了?” “玉茹,我、我可怎么办呀!” 惠安绷了一天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她像个孩子似的屈膝把脸埋在膝盖里,满是不知所措。 玉茹这下也惊了,尽量缓和声音, “郡主,若是你不介意的话,不妨把事情同我说一说,虽则我不一定有能力帮你解决问题,但能排遣一二,总是好的。” 惠安埋着脸,看不清表情,声音有些闷闷的。 “那、那你要保证不能外道。” 其实这事不该提的,但惠安身边只有玉茹一人能说说话,经过前几日那一遭,她迫切地想找人倾诉。 玉茹狠狠点头,怕她看不见,还发誓道, “我若是往外说,我就——” “你别!我信你了!” 惠安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她眼眶红红的,怎么看都像是哭过似的,提起这事,惠安脸色爆红, “许士衡,说、说他不行!” 玉茹一惊,等反应过来惠安说的意思时,脸色也开始一点点变红,最后变成紫涨,和惠安两个红脸对红脸,半晌没说话。 过了许久,玉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咳咳、那、那什么,许师兄......怎么知道自己那什么的......” 玉茹都不好意思问太细,但是不问太细根本就没办法解决问题。 惠安顿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地开口...... 那天晚上惠安气极了,是真的决定放弃这个男人了,却被许士衡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终于愿意告诉她原因了,惠安急切地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惠安”许士衡脸色涨得通红,都不敢看惠安的表情,他鼓了半天勇气,终于在惠安耐心消失前道, “若、若我说我不行呢?你、你同我......” 许士衡没问,那你可还原嫁我? 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可是一辈子的事,他不能因为惠安喜欢他,就叫她一辈子守活寡。 当时惠安也懵地不行,过了半晌,才问, “你、你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许士衡把惠安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隔了许久,才缓缓道, “成婚之前,母亲找了人教导人事......可我对丫鬟,一点、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隐隐有些厌恶......” 教导人事这种事,可有可无,许母念及侄女身子弱,才特意找了个丫鬟给许士衡“上课”,却没想到这课还上出问题来了。 等后来慕青患了风寒,又病故,许士衡其实隐隐觉得松了一口气的。 他想,至少他可以不用祸害一个无辜的女孩,虽然他明白,表妹除了他,也没人可以依靠。 等到慕青下葬,惠安对他穷追不舍的时候,许士衡是真的有些慌乱了。 一方面,正如惠安对他一般,他也慢慢地不自觉地喜欢上,惠安这样活泼又灵动的姑娘;另一方面,教导人事那天,不管那丫鬟怎么做,他都无动于衷的表现,让许士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所以惠安追地越紧,许士衡就逃得越远。 最后干脆,连临安也不呆了,自己申请外放,跑到豫章府,一呆就是三年。 若不是惠安逼急了,许士衡怕她真的找了个人 分卷阅读151 嫁了,打死他都不会把这桩隐秘事外道的。 许士衡说完小心地看着惠安的表情,他不自觉地攥紧拳头,生怕惠安露出一丝半点厌恶来。 惠安也惊到,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他,^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 “你你你......你给我一点时间。” 许士衡点点头,眼神黯淡下来,但也明白自己在强人所难,索性第二日亲自送了她到吉安来。 惠安说完,玉茹的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她傻乎乎地问。 “那、那你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心里舍不得他,知晓他心里有我就更舍不得了。” “可我是郡主,我母亲是长公主,万一我和士衡哥哥成婚了,不知道多少人会盯着我肚子。” “一年、两年无所出还好,万一日子久了,被我娘发现真相,我怕许府的人都难逃一劫。” 惠安愁极了,她觉得不过是隔了几天,自己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了。 她可以说是自己的问题,但是宫中的太医们不是摆设,万一查出来了。 “等等、等等,郡主,我觉得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师兄说他是那什么,但是到底是不是还未可知。再说,宫中那么多太医,还能找不到医治的法子吗?” 玉茹见惠安都想得这么久远了,明白她这是对许师兄情根深种,但许师兄是男人,这种隐疾应当不会主动外出求医,万一这仅仅是一次乌龙呢? “还有,那个什么丫鬟,怎么能和郡主你比?” 不知为什么,玉茹隐隐有种直觉,这件事,好似没有这么复杂。 徐师兄过于爱重郡主了,想得太多。 惠安被她这么一说茅塞顿开,忽然间笑了起来, “玉茹,你怎么这么聪明!一次根本就不能说明问题,那个丫鬟连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若我不亲自试试,怎么能死心?” 惠安说完,不等玉茹反应,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玉茹:...... 等一下,郡主不会和她想的一样猛吧? *** 晚上谢泽下了衙,对于府中多出来的两个人,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结果来了一双,他对着许士衡连好脸都没有,冷着脸喊了声 “师兄。” 随即被谢老爷子狠狠敲了下头,老爷子气得胡须飞扬, “臭小子,有没有长幼尊卑?” 谢泽僵了下身子,惠安郡主正往这儿来,才不情不愿地行礼, “师兄。” 许士衡点点头,脸上的一贯的笑意不见,看到惠安来了,眼神不自觉地追随过去, “郡主。” 原以为惠安会避开他的眼神,谁知惠安不仅没避开,还走过来,冲着他笑, “士衡哥哥。” 许士衡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他不知道短短的时间,惠安做了什么决定,但他看着她的笑颜,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谢泽撇撇嘴,撒狗粮了不起啊?随即他看向缓步走来的玉茹,对着他伸出手, “茹儿,来到为夫身边来。” 玉茹点点头,顺从地走过去,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郡主。 哪晓得郡主一眼都不带看她的,满心满眼许士衡。 哼,好一个用了就丢。 到了晚膳时,惠安果然心怀鬼胎,不停地劝许士衡喝酒,许士衡卸下心中大石,又见爱慕的人冲着他笑,别说酒了,就是毒药也往下灌。 看得玉茹心惊肉跳。 等晚膳过半,许士衡果然醉倒了。 惠安扶起人,笑眯眯地对着众人, “大家慢慢吃,他醉酒了,我先安顿好他,众位失陪了。” 玉茹看她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荡漾,忍不住要劝几句,嘴巴一张开,被谢泽塞了一大鸡腿,再抬头,两人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怎么样,我写完这章一点也不讨厌许士衡了 哈哈哈哈,还有点高兴怎么回事 。感谢在20200808 14:21:57~20200808 19:0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夫人......郡主那边......” 木槿给玉茹通头发, 有些欲言又止。 时下对女子的贞洁看得还是挺重的,郡主和许大人两人尚未定亲,共处一室恐怕会有闲话传出来。 “粉晶和蜜蜡都没说什么,我、我相信郡主应当不会那什么的, 万一......我就叫 分卷阅读152 夫君冲进去!” 木槿说的玉茹也有些忧虑了, 她挥挥拳头, 故意说给塌上的谢泽听。 谢泽充耳不闻,兀自看书, “我才不去呢!好不容易师兄有这么个机会, 两人兜兜转转多久了?我要是真冲上去了,回头别说师兄了,郡主都要拍死我。” “茹儿,你就是想太多, 来, 为夫给你念话本子。” 玉茹眨巴着眼睛看他, 没动弹。 “唉, 你别忘了, 父亲可是许大人的恩师,父亲还未说什么呢!咱们可是小辈, 管事的轮不到咱们。” 按照谢泽对许士衡的了解, 这厮看着道貌岸然,胆子比他可小多了, 郡主就是把他扒光了,他可也不敢干什么。 玉茹这才上前, 在夫君怀里找了个位置,侧躺下,抱着肚子和孩子一块儿听故事。 谢泽看看玉茹, 又看看玉茹隆起小腹,在她额角猛地亲了一口。 *** 谢泽猜的一点不错,许士衡若说有多少醉意,也不尽然,他只是很享受郡主对他的亲近,又好奇她想做什么。 那天晚上两人说开以后,许士衡心里一直是忐忑的,他害怕惠安对他有任何看不起或是不喜的情绪,但惠安很平和,丝毫不抗拒他靠近,让许士衡心中大定。 “士衡哥哥,士衡哥哥,你醉了没?” 惠安和丫鬟一起把许士衡运到床上,挥退众人之后,她坐在床畔,伸手拍拍许士衡的脸颊,像是在确认他的醉酒程度似的。 许士衡闭紧眼睛,抿着唇,假装对外界一无所知。 “确实是醉了。” 惠安自言自语道,随即她就有些懵了,要确认许士衡的问题,应当怎么做来着? 但是......穿衣服明显不对吧...... 惠安眼睛一闭,头一横,伸手给许士衡扒拉。 许士衡的眼睫轻轻地动了动,他任由郡主施为,郡主这么做,是不是在帮他宽衣,好让他睡个好觉? 惠安还以为帮醉酒的人脱衣裳有多难的,到了许士衡这里却乖的很,让伸手就伸手,让翻身就翻身。 惠安的动作不算慢,很快外衣除了,只剩下里衣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和许士衡这么亲近,小时候他最多触摸她的发顶,等她长大了,他又对她冷淡的紧,如今两人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鼻尖全是许士衡的味道,惠安觉得她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喜欢他。 她伸了手指在许士衡脸上描摹,像是要把他刻印在脑海中似的。 许士衡忍住痒意,心里软成一团,却绷着身子,一动不动。 惠安的手从他的额头,到鼻尖又到嘴唇,顺着喉结一路向下,竟然猛地伸向里衣里面。 许士衡再也装不下去了,他一把拽住她的手,“唰”地坐了起来,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惠安,眼神里哪有半分醉意。 “惠、惠安,你做什么?” 许士衡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红脸姑娘。 “呀,你没醉?要不要再喝点?” 惠安有些窘迫地低着头,转移话题道。 “惠安,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许士衡声音低沉下来,语气缓慢,带着循循诱惑。 惠安羞臊了一会儿,见被抓了个正形,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你不是说你......我就想,我想亲自试一试。” “怎么试?” 被惠安描述的情形吸引,一股不熟悉的情、潮席卷上来,许士衡瞬间绷紧了身子,他能感觉到,某个不可名状的地方,在不停地绷紧,若不是还穿着裤子,恐怕要出丑了。 许士衡心中一喜,垂眸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还没感受清楚,那个傻姑娘竟然没头没脑地撞上来,两人嘴唇相贴,牙齿互相紧扣。 “惠安......” 许士衡觉得心头有一簇火苗在燃烧,全然没有过的新奇体验,但他又害怕自己一会儿会控制不住,不敢不顾起来,他稍稍向后退些,想离惠安远一点。 惠安哪会让他如愿,一把抱住他的头,扣紧他的脖颈,两人刚刚分离了半寸的唇,又紧贴到一起。 许士衡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他还来得及告诉惠安他的变化,惠安竟然作死地伸出小舌,在他唇角添了添,许士衡呼吸一顿,反手抱住惠安,加深了这个闻...... 两人如天雷勾动地火般一发不可收拾,等许士衡回神,他的衣裳已经半解开,惠安的倒还是好好穿着,许士衡松了口气,把惠安退开一些。 惠安迷迷糊糊的,脸上带着情、潮,一双眼睛媚眼如丝,只轻飘飘一眼,又让许士衡绷紧了身子,他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像是要爆炸了似的,见惠安不明所以,还要上前抱他,许士衡一下子躲到了床榻里侧。 “够了、惠安。” 许士衡侧了侧脸,不叫惠安看清他眼底的 分卷阅读153 暗沉。 惠安懵懵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你你不喜欢我这样?还是、还是你仍旧一点反应也没哟?” “怎么会不喜欢?”他简直喜欢死了,恨不得今天晚上就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许士衡性子古板,不太会说这些骚话。 “那、那就是还没反应?要不,要不咱们脱了衣服试试?” 惠安爆红着脸,有些结巴道,说到后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 “不用了。” 脱了衣裳,他怕自己会犯错。 “你不想试了?” “许士衡,你是不是男人?我都牺牲这么大了?试试又怎么了!反正你又不行,根本就不会做出......唔唔......” 惠安俏丽的脸上一张红唇开开合合,许士衡看得心头火热,见她还要乱说,干脆一把堵住这人的红唇。 惠安一下子收了声,在许士衡怀里乖巧的跟个小猫咪似的,她很喜欢两人肌肤相贴,唇齿相依的感觉,好像他对她从来都是这么喜欢一样。 过来许久,许士衡喘息着放开她,两人嘴角勾连了一道银丝。 他嗓音暗哑道, “我是不是男人,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拉着惠安的手,放在某个不可名状的东西上,惠安一惊,下意识地捏了一把。 许士衡倒抽一口冷气,立马又退回床里,离这位小姑奶奶远点。 “你好了?” 惠安此时也顾不得他的动作了,一双眼睛挣得极大,里面满满都是这个躲在床帐里的男人。 许士衡唔了一声,他甚至怀疑前面那些年根本就是错过了。 他悔地肠子都要青了,却不敢把这个可能性告诉惠安,他怕惠安一怒之下,把他拍死在床上。 惠安心里欢欣雀跃,等她偷乐了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的壮举。 她拿袖子捂住头,装鸵鸟, “那那那那你既然好了,我就先走了。” 惠安说着,把地上刚刚自己动手脱的衣裳,一股脑地扔到许士衡头顶上,确认许士衡被埋地好好地,才迅速摔门离去。 空荡荡的内室里,只剩一个被半扒光的男人,过了一会儿响起这个男人哈哈的朗笑声。 那声音里的喜悦,几乎要冲破屋顶。 *** “怎么样怎么样?” 玉茹早上一起床,就拉着木槿八卦,一想到昨晚上郡主和许师兄共处一室,玉茹都开好奇死了。 木槿摇摇头,她性子稳重,不是府内八卦第一人,没有获取道最新消息。 “我来说,我来说。” 萱草得意地走过来,站在木槿身边。 “郡主昨天没和许大人呆多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吧!” 底下的丫鬟们都说呢,许大人就是醉了酒也冷静自持,离开时郡主衣裳还穿的好好的,发丝都没乱一下。 萱草把丫鬟们议论的话,都和玉茹说了一遍,玉茹越听,脸色越沉,等惠安过来找她时,眼神里隐隐带着一丝同情。 这许师兄果然不行吧? 一盏茶能干嘛?衣裳都没乱? 坐怀不乱的除了柳下惠,也就是真的不举了。 惠安喜气洋洋,眼神里带着笑意,嘴巴都要咧道耳根子了, “玉茹,多谢你啊!你的法子还挺管用。” 是挺管用,让你看清了许师兄确实不行? “我要回临安了。” 惠安又道,“就是有点舍不得你,你什么时候会临安啊?” “这么快就回去?”是着急找名医吗? 玉茹仰头看她,明明惠安来的时候,是打算住个十天半月的,这才多久啊。 “嗯,我要去和皇舅舅求一道赐婚圣旨,你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就来豫章府,到时候还来找你玩。” “我昨天才知道,士衡哥哥好着呢!这次可得抓紧时间成婚了!” 惠安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想到昨天晚上,她脸上的烧红不减。 玉茹刚想说郡主是真的勇士来着...... 等等,许师兄好着呢?是没事的意思吗? 正巧许士衡从房里出来,第一时间就来寻惠安,他一双眼睛只盯着惠安一人,仿佛玉茹和众丫鬟们,全是摆设似的。 惠安见他来了,笑得见牙不见眼,期期艾艾地走到许士衡身边, “士衡哥哥。” 玉茹被狂塞了一嘴口粮,怎么觉得甜的有点牙疼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这章的时候,满脸姨母笑啊。 全是恋爱的酸臭味 。 ☆、第74章 惠安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 决定要回去,当天就和谢显元、秦氏拜别,小姑娘是个自来熟的,说话一点也不生分, “ 分卷阅读154 师父、师娘, 我先回去了, 等我和士衡哥哥成了婚,再来专程同二位请安。” 她这是把自己完全放在了许士衡媳妇的位置上, 半点郡主的架子都没有, 说话间频频看向许士衡。 见他眉眼带笑,就如同受了鼓舞似的,笑得越发甜了。 “好好,郡主, 你一路慢些, 老夫这个弟子往后敢欺负你, 你只管同我说。” “看我不罚他!” 谢显元心里明镜似的, 许士衡和郡主之间的猫腻, 逃不过他老人家的眼睛,弟子颓丧沉寂的表情就在昨日, 如今见这俩小的, 和好如初,他怎能不高兴? “师父严重了, 我怎么会欺负郡主。” 许士衡侧头看惠安,正巧看见她红透了的耳朵尖, 也不自觉地咧开嘴角笑了笑。 他的笑意不再是同从前那般的敷衍淡笑,而是从骨子里漾出来的甜蜜。 玉茹看着这两个,既觉得高兴, 又感觉有点齁。 不过还是高兴居多吧,希望郡主以后和师兄都能好好的。 郡主回临安动作很快,但定亲的速度更快,不过半月就和许士衡把婚事定了下来,玉茹原以为这事和他们没关系,却不知道其实谢泽才是其中的最大受益者。 *** 因为许士衡已经在豫章任满三年了,本就该调往别处,如今和郡主定了亲,自然要调回临安,成武帝对自己的外甥女婿大方的很,大笔一挥,让许士衡成了从三品都转盐运使司运使,一下子官升两级。 都转盐运使司运使是个什么样的官职呢?其实就是督查院的巡盐御史,非皇帝的心腹不能胜任。 成武帝能把这个位置给许士衡,一方面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另一方面其中未必没有惠安郡主的关系。 许士衡一回临安,就成了整个临安城里炙手可热的存在,不仅王爷们争相拉拢,普通官员也轻易不敢得罪。 许士衡从未隐瞒和谢泽的同门关系,又时常从谢泽那里接了信分送到武安伯府,因此武安伯府虽然更没落了,却也没人敢招惹,有这位郡马爷在,新任的武安伯尽管只是个奶娃娃,只要别太长歪,未来前程不会差。 武安伯府中,月姨娘本就没有太大的野心,见此更是把蒋瑫摁得死死的,更是直言, “你若是还铁了心,要争这个摸不着的爵位,不若踩着我的尸骨过去!” 月姨娘性子弱,但若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心思简单的人,就是容易犯轴,她这里,一是一,二是二,就算是亲儿子,也没法让她动摇。 “姨娘,你怎么不想想,我若是当了伯爷,你可就老夫人了!” 蒋瑫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大言不惭。 “你若是当了伯爷?呵,这伯府就被你败光了!” 月姨娘冷笑着讽刺。 儿子是他的儿子没错,但被林氏养在身边,叫她给养大了胃口,好像这伯府除了他就没人能继承似的,可他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呢?是有才还是有能? 若不是在外有郡马爷照看着,他们伯府还算是伯府吗? 可没有二姑娘这层关系,人家郡马爷凭什么管他们? 蒋瑫在月姨娘这里伏小做低许久,一直收效甚微,他认真地跟月姨娘分析,结果这人还是不信任的样子,他大少爷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了,猛地站直了身子,梗着脖子质问, “我败家!但我也比个奶娃娃好吧?祖母、父亲眼瞎我就不说什么,你是我亲娘,你怎么帮着外人不帮我?” 蒋瑫的情绪很激动,眼里的怒气就要化成实质,把月姨娘戳个对穿。 月姨娘冷着我见犹怜的脸,丝毫不为所动, “大少爷如今觉得我是您的亲娘了,夫人还在的时候,恐怕不是这么想的。” 她的好儿子,看着夫人罚她,打骂她,从来不为所动,见了也当做没看见,可见这人的性子是真的冷血,他眼里哪有什么亲娘不亲娘的,不过是利益至上。 月姨娘早看出来了。 如今不是为着不叫他出去闯祸,月姨娘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蒋瑫不拿她当娘,月姨娘却不能不拿他当儿子,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不时时刻刻盯着,这个儿子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命玩没了都不知道。 “好好好,你若总是记着从前的仇怨,不如干脆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蒋瑫一下子就炸了,也顾不得给月姨娘颜面,当着丫鬟的面就摔门离去。 等蒋瑫走了,月姨娘失了力气一般,跌坐在了椅子里。 柳儿见她怔怔的,立马上前劝她, “姨娘可别真置气,大少爷这、这就是气极了。” 月姨娘摇摇头,长叹一声, “我若是同他置气,我早就给气死了,也活不到今天。罢了,他爱走便走,你去找人盯着些,只要别惹出乱子来,就随他吧。” 这个儿子管也管了, 分卷阅读155 教也教了,就是不肯脚踏实地,眼睛恨不得盯在天上,月姨娘如今累了,也就随他去。 只要不惹事,背靠着伯府,总不至于饿死。 蒋瑫离了月姨娘的院子,越想越生气,看着这伯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翻了年就十四了,早就懂事了,自尊心又格外强,怎么都受不了比他小了十来岁的小毛孩爬在他头上。 家里的丫鬟、小厮都是有眉眼高低的,见了他远不如先前热切不说,去了学堂还要被同窗笑话,蒋瑫早就受够了。 他气鼓鼓地向外走,丝毫不带停顿。 小厮跟在后面,跑着追,蒋瑫明明听见了,步子停都不停。 不就是比他会投胎吗?有什么了不起?等他以后当了伯爷,要这些人通通滚蛋! 蒋瑫这样想着,心里畅快不少,可他也高兴了没多久,等他回神时,瞬间楞在了原地。 ——原来他刚刚一路闷头走,这处地方竟然一次都没来过。 想来应该是在城南或是城北了,都说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伯府虽然没落,但也是住西面的。 这处地方没来过,肯定不是东面。 不过没关系,天还亮着,他一个大男人不怕走路,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总能走会伯府。 可是,回了伯府做什么呢? 蒋瑫忽然有些丧气,伯府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蹲在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通过什么样的方法能让自己夺回伯爷之位。 如今,圣旨都宣了...... 蒋瑫低着头,可怜兮兮地数蚂蚁。 “这位少爷,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名字里带蓉字的姑娘。” 正在蒋瑫颓丧之际,突然闯入一道声音,他抬起头来,是张平平无奇的脸。 名字里带蓉的姑娘? 蒋瑫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定定地看着来人。 *** 熬过了夏天,很快就到了秋收,与往年不一样的是,今年的秋收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南边,本来就是大楚朝的粮仓,那里一年两熟,交上来的税收,几乎占了国库的百分之八十。 今年南边不仅少出产,各处知府、县令都上折子,声称粮食告急,请求开仓放粮。 成武帝只看了一眼,就狠狠拍了桌子。 许士衡恰巧随侍在一旁,作为新上任的郡马,他如今很受成武帝看重,时不时地召见,伴在君侧。 成武帝大怒,饶是伺候了许久的李茂春也不敢贸贸然出头,他对着许士衡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边上放着的茶盏。 许士衡无奈,只得伸手拿起,恭敬地递到成武帝跟前, “圣上息怒,莫气坏了身子。” 成武帝扫他一眼,给面子的接过茶盏,倒是没饮,只放在手边。 他的视线在奏章中梭回,其中一封关于豫章府的奏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咦”一声,拿在手里细看。 豫章府的奏章和别的写了“加急”的不同,只是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报告,但在全部都是告急的奏章中,想不脱颖而出也难。 “远之,你来看看,你先前在豫章呆了许久,这份奏章你看了可有什么想法?” 许士衡一个咯噔,还以为豫章府出了什么事,等接过来一看,瞬间松了一口气。 豫章府今年粮食充盈,该有的税粮如数上交不说,从来都是贫困县的吉安县,今年竟然能自给自足。 新任的豫章知府,许士衡也认识,是他当时的副手,为人最较真,许士衡对于这份奏章的真实性,深信不疑。 许士衡看完把奏章拿在手里,肯定道, “圣上有所不知,臣的这位昔日同僚为人最严谨,他既然这么说了,师弟管辖的吉安县应当确实收成不错,虽税收暂且没有,但县内百姓今年定然不至于饿肚子。” 要知道吉安县是豫章府的重灾县,每年拨过去的粮款数都数不清,但百姓们饿肚子的仍不在少数。 成武帝急在心里,却有些束手无策,县令已经换了好几任了,这还是头一个有效果的。 成武帝心中欢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说来洪灾之时,瑞王上报整个豫章府并未受灾,也是你这位师弟提醒的?” 许士衡点点头,不敢居功。 “据臣所知,师弟看书驳杂,对于天象有所了解也未可知。” “不管如何,你这位师弟可算帮了整个豫章府了,若是没有他提前告知,朕恐怕这案头加急的文件又要多不止一封。” 成武帝苦笑道。 都说当官难,其实比当官更难的就是当皇帝,儿子们个个都想要这个位置,却不知道位置越高,身上背负的责任越重。 等转过头来再看,谢泽肯扎扎实实地为民做事,又颇有成效,实属难得了。 “李茂春。” 成武帝 分卷阅读156 忽然道。 “奴才在。” 李茂春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应道。 “朕记得豫章府还有个同知的空缺?” 成武帝问的时候,李茂春早就思量开了,同知是从五品官职,在临安城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可这个谢泽,当差不满一年,当初成为正七品知县已经是破格提升了,这回若是成了同知,可就是官升三级。 要知道很多人,为官十年都不一定能连升三级,谢泽这速度,堪比坐火箭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9 07:48:55~20200809 15:0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得到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封诰命了 成武帝的旨意到达吉安县的时候, 玉茹正挺着大肚子,在小花厅里招待福幼院的小客人们。 秋收刚过,孩子们都黑了一圈,但一个个精神头十足, 来看玉茹时, 还带了自己种出来的吃食。 一个藤编的大手提篮, 里面摆了很多新摘的红薯和玉米,红薯的皮上还带着些许湿哒哒的泥巴, 看着就新鲜的紧, 玉茹还是头一回见土里新挖出来的红薯模样,她伸手去摸。 白皙纤瘦的手背,和脏兮兮的泥土形成鲜明的对比,铁牛看了眉头一皱, 稍稍拿远了些, “夫人、您、您别碰这个, 脏呢!” 就像是夫人和他们的区别似的。 夫人住的地方, 无一处不精致, 里面的家具摆设,孩子们只敢看, 都不敢伸手摸, 生怕给弄脏了,还要劳累丫鬟姐姐清洗。 更不用说夫人了, 县令夫人是他们见过最和善,最漂亮的人, 合该被人保护的好好的,这些脏的碰都不能碰一下。 玉茹瞅他一眼,不以为意, 伸手随意地抓了一个,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孩子们种的红薯,大多个头很大,一个个的,有些底部都结成了块,玉茹没种过,只听丫鬟们提起。 农家人有不少这么干的,就为了让红薯长得更大些,好填饱肚子,自然就没有精心培育的红薯那样甜糯。 可孩子们本就吃不饱饭了,又怎么会介意是不是甜,对于他们来说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玉茹看了,又轻轻地放到了提篮里,对着孩子们郑重道, “谢谢你们送粮食来给我,我会好好吃的。” 铁牛挠挠头,高兴地和桃花对视一眼, “不、不用,夫人不喜欢的话,就是不吃也没事,我们就是高兴,想和您分享。” 在铁牛的心里,夫人吃的东西,金尊玉贵,对这种吃食肯定看不上,但如今她肯这么珍惜的收下,已经够让人高兴的了。 玉茹摇摇头,心里有些酸涩,可能是自己也当了母亲的缘故,虽然孩子还没出生,但看着眼前的这群孩子,她就下意识地变得更加柔软,她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这些孩子们,只对着萱草吩咐道, “等会拿去给厨房,大夫说了,吃粗粮身体好,我如今怀着孕,他们送的这些正巧是我需要的呢!” 萱草点点头,脆生生的应了下来,拎着提篮,往大厨房去。 铁牛高兴地眼睛发亮,没想到他们也有能帮到夫人的时候。 桃花手里抱着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些,原本还瘦的只有一把骨头,现在两颊也有了些肉,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四处看,廊下的黑豆和黑豆媳妇每叫唤一声,小宝宝就转着眼珠子追过去。 “这孩子长得可真机灵,快一百天了吧?” 玉茹看得稀罕,想伸手抱,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木槿小心地拖着孩子的后脑勺,把她抱过来,让玉茹凑近了瞧。 孩子倒是乖巧的很,一点也不认生,换了个怀抱,照样高兴地吐泡泡。 “回夫人,如今正是一百天呢!还没有名字,我们正想叫夫人给起个名字呢。” 桃花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他们能进来已经是夫人开恩了,如今还得寸进尺地求名字。 “唔......” 玉茹盯着孩子沉吟一会儿, “这孩子来的时候,都快夏天了,一双眼睛又长得这样灵动不如叫葡萄吧,葡萄多果,希望这孩子以后能衣食无忧。” 铁牛和桃花对视一眼,齐声道, “谢谢夫人,就叫葡萄。” 小葡萄似也知道自己得了名字,咧开嘴巴笑,露出粉嫩的牙床,里面好像长了一颗小米牙,白白的露出来,像颗米粒挂在上面。 玉茹扶着肚子,看得心都要化了。 没过一会儿,小葡萄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在木槿怀里自己找了个位置睡了过去。 玉茹轻声笑道, “这孩子倒是个省事的,不吵也不闹,讨人喜欢的紧。” 分卷阅读157 “可不是,小葡萄只有偶尔尿了拉了才哭,可懂事了呢!” 桃花笑着附和,从木槿怀里把小葡萄接过来,这孩子睡着了不容易醒,如今换了怀抱,仍旧睡得香甜。 “你们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铁牛和桃花几个年岁还小,他们先前折腾着想种地,谢泽也就随他们了。 其实一个个身子骨还没长好,这会儿为了口吃的,过于劳累就怕往后长不高。 其实玉茹这里倒是挺缺人的,可大孩子们走了,小孩子们怎么办 玉茹不能一辈子护住他们,谢泽在这里,顶多呆三年,三年以后,他们去哪里都说不好。 “我不知道,可我就想弟弟妹妹们别饿肚子。” 铁牛人小小的,说出来的话很坚定。 他岁数不大,却一直是孩子们中最有想法的那个,种地就是他最先提出来的。 玉茹点点头,把铁牛招到身边, “种地是能不饿肚子,可是孩子们越来越多,现在不饿肚子,以后呢?谁都不能保证。” “而且你们还小,别的孩子像你们这么大,都还在进学,我总想着,叫你们学一门手艺。” 看着铁牛,玉茹就想到蒋瑫了,他们年岁相差五六岁,这边这个小小年纪就要谋生计,那边那个年纪不大已经学了一身纨绔习气。 “有骨气是好事,但是接受别人的帮助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从前玉茹总想着,只要离开了伯府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这次她随着夫君外放,见到的不一样的人生,这个世界很大,除了她这样的,还有太多太多的人,她其实已经比很多人都过得好了,玉茹忽然就想为孩子们做些什么。 铁牛听的心头火热,他明白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放在他们跟前的,是能改变一辈子命运的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谁有想一辈子接受别人的怜悯和馈赠呢? “夫人夫人,圣旨到了,老夫人叫您过去接旨。” 萱草忽然进来,急急开口道。 “叫我接旨?” 玉茹有些懵,就算圣上有旨也该给夫君才是,她最多跟着磕个头,有她什么事啊? “夫人快些吧!” 萱草扶着玉茹,带着她往外走。 铁牛和桃花对视一眼,让桃花抱着葡萄呆在这里等,他自己跟着夫人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铁牛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对夫人是好事,对他们可就未必了。 玉茹很快到了前厅,宣旨太监已经喝过一盏茶了,见她姗姗来迟,一点没恼,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玉茹侧头看了谢泽一眼,谢泽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好在宣旨太监没叫他们久等,很快宣起了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等太监宣完纸,谢泽和玉茹还有些懵,还是秦氏眼疾手快,给太监递了个大红封,太监笑眯眯地收了, “恭喜二位,接旨吧。” 谢泽破格封了从五品同知,配合知府一同管理豫章府。 玉茹妻凭夫贵,竟也得了五品诰命,从今往后就是正五品的宜人了,说来还比谢泽高半头呢! 谢泽恭恭敬敬地接过来,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 “公公一路辛苦了,一定留下吃一顿茶饭。” 宣旨公公对谢泽很客气,虽然很大一部分是看在郡马爷的份上,他笑眯着一双眼睛, “一定一定。” 铁牛不懂什么同知、宜人的,那传旨公公说的话他大部分都没听懂,可他听明白了,谢大人这是升官了,年后上任的话,是不是明年就见不到谢夫人了? 他无端有些失落,明明知道不该的,可就是控制不住。 等玉茹由丫鬟扶着缓缓走过来时,铁牛尽量收敛了表情, “夫人,恭喜您了。” 玉茹点点头,一笑,抿出两个酒窝, “我刚刚说的话还作数的,等我安顿好你们才会走,等往后我去了豫章府,遇见事情了也可以来找我。” 铁牛狠狠地点头,眼睛又亮了起来。 他只觉得夫人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等以后他出息了,也要去豫章府见夫人,好叫她知道,当初没看错了人。 *** 蒋瑫跟着人一路走,看着身边不停路过的人,更加确信这里就是贫苦百姓居住的地方,越走他心里越起疑,大姐姐不是进了景王府,当侍妾了,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他怀疑眼前这人说的话都说骗他的,大姐姐根本就不在这里。 蒋瑫顿住脚步,不肯再走,眼神不停地在四周游移,心里思量着最佳逃跑路线。 身前的人五官长得不显眼,但肌肉虬结,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蒋瑫这里刚摆了个要逃跑的架势,就被人拎住衣领跟拎小鸡似的揪了过来,男人看着他,眼神毫无 分卷阅读158 波动, “你跑什么跑?” 蒋瑫被拽地呛到了口水,不停地咳嗽起来,一张脸咳地通红。 男人双手抱臂,也不走,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跟看个废物无异。 “跑啊,怎么不跑了?” 蒋瑫身子狠狠一抖,差点吓尿了, “你你你你你不是我大姐姐的人,你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嗤笑一声,蹲下身来,伸手在蒋瑫脸上拍了拍, “蒋玉蓉说你是个没能耐的,我还不信呢!看来还真被她说中了。你呀,就算是条狗,也是狗里面最菜鸡的一条。” “你!” 蒋瑫好歹也是个大少爷,同窗的几句小话尚且受不了,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 他捏紧了拳头,狠狠一挥拳,直冲着男人的面门而去。 ——还没触碰到,就被男人一手捏住手腕,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你你你放开!” 蒋瑫疼得冷汗直流,恼怒道。 “叫声爷爷,我就放开。” 男人轻轻松松地捏住他,单手小指挖挖耳朵,似在说他等着听呢! 蒋瑫在面子和疼痛之间犹豫了一顺,在男人加大力道之前火速开口, “爷、爷爷!” 男人哈哈大笑,这才爽快地放开他, “这回能自己走了吗?” 见蒋瑫小鸡啄米式点头,男人冷笑,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这个臭小子最好再逃跑一回,反正他许久没打人见过血了,正好拿他练练手。 哪知道蒋瑫别吓破了胆,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一直到了一处偏僻地平房,半步都没敢乱走。 男人回身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见蒋瑫还站在原地不动,抬抬下巴,示意他跟上。 蒋瑫现在也晓得自己进了火坑了,他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只得麻溜地跟上。 蒋瑫眼睛控制不住四处打量,这处平房确实很破旧了,里面压根一个人都没有,还以为男人在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一间空房子?看着也不是要关他的样子。 蒋瑫跟在男人后面,跌跌撞撞地进了正屋,猛然瞧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床上,看不清面容,他吓了一跳正要后退就听女人道, “瑫哥儿,你可来了,我是姐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看自己的文,发现标题那里其实重复了章节名,决定从这章开始改正 其实我很想全改来着,想到我上次改错字,哗啦哗啦掉收...... 怕了怕了 。 ☆、张员外 姐姐? 蒋瑫心里狐疑, 但还是伸了脖子去看,借着外头的光亮,他总算看清了眼前这人的容貌。 确实是蒋玉蓉没错,但是瘦了很多, 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似的, 蔫哒哒的, 蒋瑫对蒋玉蓉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对着林氏撒娇, 要走了林氏的压箱底首饰的得意模样。 不过一段时间不见, 怎么变这样了? 蒋瑫还以为蒋玉蓉去了景王府里,还能继续吃香喝辣呢,如今怎么看怎么一副弃妇模样。 他眼神把蒋玉茹从头扫到尾,最后在她僵直的不太正常的双腿上顿了顿, “大姐姐, 你这腿......” 蒋玉蓉扯扯嘴角, 手指甲死死地嵌进肉里, “瘫了。” 玉蓉现在面上越冷淡, 心里就越不平静。 刚知道自己别得救的时候,玉蓉想着, 能活着就行了, 别的也管不着了。 可没过多久,她发现她的腿动不了了, 完全失去了知觉,不管她捶还是打, 都毫无动静,哪怕一丝丝痛感都没有。但这仅仅是开始,如果只是这些问题, 玉蓉还尚且能极受,但是下半身动不了,间接导致她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不是说出门要人抱,需要人照顾生活这些事,她就连、就连出恭、如厕都没了知觉...... 如果不是石崇买了个哑婆照顾她,玉蓉早就待不下去想自尽了,生命是很可贵,但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啊......” 蒋瑫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看看身边站着的高大男人,怎么看怎么像是这男人干的坏事。 他虽然和蒋玉蓉不对付,但蒋玉蓉冷不丁了这么惨,他还怪不自在的。 “你不是在景王府里当侍妾吗?怎么好好地......”跟这个男人搅在一起? 蒋瑫小心觑着男人的脸色,后半句话愣是没敢说出口。 提到景王,玉蓉心里漫上一股恨意,那个男人未免也太狠心了些,枉费她一番心思全为了他,如果不是为了景王,她肯定还好好地当着武安伯嫡女呢,说不定早就同李长风成婚了。 玉蓉想着也扫了蒋瑫一眼,蒋瑫还是老样子,眉眼长得不差, 分卷阅读159 但就是从上到下一股吊儿郎当的气质,看他的衣着打扮,在伯府过得不差, “伯府......伯府如今还好吗?我娘呢?” 蒋瑫一愣,夫人不是早就死了?难道大姐姐还不知道? 他悄悄看了眼站在大姐姐身边的男人,犹豫着到底要不说实话。 石崇的眼神和蒋瑫对上,把拳头捏的咔吧咔吧响,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蒋瑫身子又抖了起来,他默默地向后退,一直到挨到了墙壁,才不动弹,大姐姐怎么和这种人混在一起?犹豫了一瞬,蒋瑫哆哆嗦嗦开口, “夫人夫人自尽了。” “你、说、什、么?” 玉蓉一字一顿道,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 秋收过后,玉茹的肚子已经满了七个月了,吉安县的日子过得很快,每日逗逗鸟,和秦氏一块儿研究吃食,再不就是去看看福幼院的孩子们。 圣旨一下,府中的人都忙碌着收拾东西,把暂且用不到的,先都收进包裹里。等到了年关底下,谢泽就要带着家人去豫章府赴任了,秦氏怕到时候急急忙忙的,索性现在就开始带着丫鬟们收拾。 秦氏和谢老爷子在吉安呆的够久的了,原本他们只是过来看看小儿子、小儿媳妇就打算回江南,但随着玉茹肚子越来越大,他们也就越来越不放心离开。 秦氏和玉茹坐在亭子里,屁股底下垫上了毛毡,她看着丫鬟们一路忙活还笑呢, “我们原说早些回去的,如今还是等你生产了,孩子大些再说吧。” “嗯,娘疼我呢!” 玉茹也笑,亲昵地偎在秦氏身边,肚子里的孩子似感觉到母亲欢快的情绪,也跟着动个不停,一会儿伸伸胳膊一会儿蹬蹬腿的。 玉茹摸摸肚子, “娘,你说我这里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秦氏仔细盯了半晌,神秘一笑,在玉茹耳边悄悄道, “肚子尖尖,我猜是男孩。” “啊......可是夫君说是个女孩。” 玉茹捂住嘴,傻乎乎道。 秦氏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懂还是我懂?我好歹生了他们兄弟三个,又看着你大嫂、二嫂她们生孩子,你这肚子,确定是儿子没跑。” 秦氏说的肯定,慈和的眼神,看着玉茹的肚子。 她的傻儿子,想要女儿想疯了,压根就没让大夫把过脉,就非说是女娃。想到孩子出生,儿子惊讶的模样,秦氏还怪期待的。 “茹儿,你可别告诉润之,等生产那天给他一个惊喜。” 秦氏难得促狭道,一贯温和的脸上,带了些小姑娘的俏皮。 确定不是惊吓吗?想到夫君可能有的表情,玉茹也跟着笑了起来。 “夫人,福幼院的孩子们来看你了。” 萱草过来送牛乳给玉茹,见她喝完了才道。 “呀,孩子们是不是又给我送新鲜玩意了?” 玉茹看向萱草,眼神里带着惊喜。 每次福幼院的孩子们来,都会给玉茹带东西,有时候是自己种的粮食,有时候是路边摘的野花,还有铁牛亲手编的蚂蚱呢,玉茹还挺喜欢的,每次孩子们来,她反倒成了收礼物的人。 萱草的脸上不带丝毫笑意,只沉默着摇摇头。 玉茹一顿,维持着笑容对秦氏道, “母亲,那我过去看看,就怕孩子们有事找我。” 等秦氏点了头,萱草就伸手扶着玉茹往花厅里走,玉茹面容一沉,悄声问她, “是不是孩子们出了什么事?” “不是的,孩子们都好。” 萱草怕玉茹着急,连忙道,但想到孩子们带来的消息,萱草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玉茹拍拍她的手背,脚步不停, “不想笑就别笑,你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出了事,有我替你们顶着,再不济还有夫君呢!” 萱草点点头,收敛一下情绪,才缓缓道来, “夫人,张员外这个名字你可有听说过?孩子们来,就是和张员外有关。” 张员外?日子有些久远了,玉茹费劲地从脑子里面扒拉出来这么一个人,她没具体了解过,但还记得孩子们提到张员外时惊惶无措的模样。 等玉茹想得七七八八,花厅已经到了,萱草扶着她进去,孩子们已经在了,见她过来,立马对着她行礼。 玉茹的目光从桃花和铁牛脸上划过,没见到葡萄她还诧异呢?联想到刚刚萱草说的,她下意识问, “葡萄呢?是不是张员外把葡萄抢去了?” 桃花立马摇头,见丫鬟姐姐扶着玉茹坐稳了,才道, “不是的,葡萄在福幼院里好着呢,今天我和铁牛出去办事的,就没带他。” 小小的孩子,说起办事很有几分大人样子了,若是平时玉茹肯定要夸赞一番,但如今 分卷阅读160 她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铁牛看了桃花一眼,见她点头,才道, “夫人,你从前身边伺候的人,可有一个叫芍药的?” 玉茹瞬间了然,难怪萱草面容那样严肃,芍药虽然是从她这里被赶走的,但萱草、木槿几个,从小和芍药一块儿长大,不是姐妹胜似姐妹,若不是有从前那桩事,芍药如今肯定还伴在她身边呢。 见玉茹点里头,铁牛又道, “今儿是赶集市的日子,每年到了今天,集市上的东西都会比以往多很多,我和桃花姐姐手里攒了几个钱,就想给福幼院的孩子们买点麦芽糖甜甜嘴,咱们经过张员外府的时候,听见一阵喝骂声。” 提到张员外,桃花哆嗦了一下,立马道, “夫人不知道,张员外、张员外是咱们这一片最霸道的人,他家里地多,县里有许多人去他们家做长工,张员外都是非打即骂。” 铁牛捏紧拳头,狠狠地挥一挥, “还不仅如此!张员外好女色,尤其喜欢长的好看的。听说张员外府里的姐姐们,比皇帝宫里的妃子都多。咱们福幼院的桂花姐姐,就是被张员外强纳了进去。” 铁牛说道这里情绪很低落,连声音都轻了许多, “若桂花姐姐是去享福的,咱们几个都没二话,可没过了多久,有弟弟瞧见张员外府里的下人,从后门口悄悄扔了一具尸体,我们跟过去一瞧,就是桂花姐姐。” 提到伤心事,桃花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桂花姐姐当时说,要去张府,给我们要些吃食,谁晓得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玉茹闻言,也跟着掉泪,还拿了帕子给桃花, “好孩子,你别哭,你告诉,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桃花哭个不停,到后来又打起了嗝,还是铁牛道, “有了这回事,我们去张员外府里都要绕着走,若不是这回集市就在那附近,也不会从那跟前经过的。” “一开始有打骂声,我们谁也没注意,谁知道,张员外府中的大门,忽然开了一条缝。” “一个漂亮姐姐探出头来,可是她脸上满是青紫,看着很不好,她向我们求救,话还没说几句,又被里头的人拽了回去。” 桃花平复了情绪,说着忍不住身子一抖。 “后来,我们就听见这个姐姐在里面喊,她说她是芍药,是夫人的侍女。后面的话听不清了,估计是被人堵了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抽20个红包,宝宝们记得留言呀~ ☆、救还是不救 玉茹听到这里有些沉默, 如果真的是芍药的话,确实很可怜,但她也只是觉得她可怜而已,芍药勾引谢泽的一幕幕还在眼前划过, 她确实喜欢帮助人, 但前提是不能触到她的底线。 萱草见玉茹半晌不说话, 也大致明白夫人的想法了,她垂了垂眼没吱声。 芍药是犯了错, 才被送出去的, 她们谁也没想过她会被张员外要了过去,还以为会去打发的远远的,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呢,谁知道突然出现,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夫人?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铁牛明显感觉玉茹的情绪不对劲, 他仰着头问。 玉茹摇摇头, 勾了下唇角, 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没有,谢谢你们特意告诉我, 但是这件事, 其实我帮不上什么忙。” 铁牛小眉头皱的静静地,眼带不解, 他还以为夫人会第一时间,去张员外家里把那个叫芍药的救出来呢。 大抵是那个叫芍药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要不夫人这么好的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桃花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被铁牛一下子拽住了手腕,到底什么也没说。 两个小孩大冷天的过来递消息,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玉茹想知道的,肯定不会叫他们空了手回去,叫萱草准备了吃的用的,亲自送出去才算完。 因着突然知道了芍药的消息,玉茹想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木槿和萱草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来打扰。 木槿撇撇嘴,有些怨怪道, “往后这种事情你就不该禀报夫人知晓,夫人怀着孕呢,什么阿猫阿狗的事情都拿来烦她。” 木槿可不会忘记,她当初劝了芍药好几回的,是那个妮子一门心思往上爬,根本不听劝,就算如今被张员外买去了,也只能说她命不好。 恶人自有恶人磨呗!做什么还要跳出来烦夫人。 不用木槿说,萱草也早就后悔了,禀报夫人本就是下意识动作。 “好录好了,你别说我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咱们还是想想怎么逗夫人高兴吧?” “至于芍药,就让她自生自灭,可好?” “算你还有良心,平日里夫人没白疼你!” 木槿这才笑了,大发慈悲道。 *** 分卷阅读161 等谢泽下了衙,明显觉得小妻子不对劲,他凑到玉茹身边,把人抱在胸前,双手虚虚地搭在玉茹的肚子上, “怎么了,是不是孩子又闹你了?” 玉茹任他抱着,放松了心神,幽幽道, “才不是,宝宝很乖的,倒是宝宝的爹爹,一点也不乖。” 谢泽好奇,“我怎么不乖了?” 谢泽下了衙,大多数时候直接回家,偶尔推脱不过了,才和同僚一块出去吃酒。 有时候路过蜜饯铺子,回来时还要给她带吃的,玉茹这会儿这么说他,也晓得自己冤枉了,眼神看向谢泽时,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夫君,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茹软软的开口,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把芍药的事情告诉他。 芍药的背叛,对玉茹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她无法不介意。 谢泽凝神,等着小妻子开口,可她一张嘴,张了半天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茹儿,你我夫妻,有什么不可说的?若你说了反倒更不高兴,那就干脆别说了,为夫只要我的茹儿高高兴兴的。” 玉茹侧了侧身子,去看谢泽,只见男人下颌微微绷紧,脸颊放松地贴在自己耳畔,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宠,她一下子就放松了心情,只觉得自己杞人忧天。 芍药的事情再恶心,却改变不了夫君的心里只有她一人。 “夫君,吉安县中张员外,你可有听说过?” “张员外?” 谢泽眉头皱紧,显然不是没听过的模样。 玉茹垂了垂眼,“芍药如今在张员外手里。” 谢泽低头仔细看妻子的眉眼,忽然噗呲一声笑开,骨节分明的手,在玉茹的鼻尖揉了揉, “我说我夫人为什么不高兴,原来是喝陈年老醋啦?” “呸,我才没有!” 只是想起被人背叛的滋味儿,心里不太好受。 谢泽猛然抱紧她,细细密密的吻落到玉茹脸上,把她紧绷的脸,亲地柔软,最后两人额头相抵, “我懂你的意思了,张员外的事已经为祸到整个县城了,本身我就打算把这人处理了,才去豫章府上任。至于遭他毒手的事芍药还是别的人,都和咱们无关。” 玉茹点头,彻底放松下来。 芍药的事情铁牛刚提起的时候,玉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去管,不管芍药如何,都是自己种下的因,她不是什么圣母,没道理别人惦记她的男人,她还要主动去搭救。 可等玉茹一个人的时候,又忍不住想,如果不是芍药呢?而是别的任何一个人?她听见这事,肯定会和夫君说的,自己带人去也好,衙门里派了衙役去也行,毕竟张员外已经成为吉安县一颗毒瘤了,她不可能不管不顾的。 玉茹已经做好了决定,晚上的饭食也吃得更香一些,一海碗番茄面鱼,自己一个人吃完了,还顺手捻了两个扇形蒸饺,搁在碗里小口吃着。 “以后孩子跟茹儿似的胃口好,我就不愁了。” 秦氏看在眼里,心中满意,还让人赏了厨房的厨子。 “娘觉得我吃得多就直说。” 玉茹一笑,故意说俏皮话讨秦氏高兴。 “你们看看,明明是润之娶的媳妇,如今看来倒是我养的女儿了。” 儿媳妇中,玉茹最爱撒娇,也最讨秦氏欢心,秦氏看她真跟看自己女儿也差不多了。 “嗯”谢泽点点头,淡定道,“我就是娘招的上门女婿。” 秦氏一时没憋住,放声大笑,拿手指点点谢泽,又点点玉茹。 堂中气氛正好,连素来严肃的谢显元也不自觉地弯了弯眼睛。 *** 张员外对于吉安县的人来说,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但对谢泽来说,只不过是个轻轻一推就倒的纸片人。 谢泽出手动作很迅速,先是找人搜罗了张员外的罪证,其中包括虐待长工、偷瞒税收、欺压民女,导致多名无辜百姓亡故等等,谢泽捏着手里薄薄一张纸,越看越气,当天晚上就和吕师爷一块儿纠结了衙役,亲自上门会一会张员外。 彼时张员外还在温柔乡里酣睡,若不是破门时动作太大,估计谢泽进了门,都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等张员外衣裳不整地赶到时,衙役们已经把证据搜的差不多了,张员外的库房里金银器皿堆满了,财宝无数,这人原来不仅仅有上面几项罪状,还霸占过别人的良田,欺压百姓,甚至连盐引都敢下手。 谢泽看着搜出来的东西冷笑, “果然是蛀虫,就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冤枉啊大人,冤枉。” 张员外长得肥头大耳,连滚带爬的出来,也顾不得衣衫不整了,拼命喊冤。 他明知道自己犯了许多错,却一桩也不敢认,只说是冤枉的。 趁着谢泽不注意,张员外对一边跪着的管家使眼色,管家会意点头,从怀中抽出一叠银票,他膝行 分卷阅读162 到谢泽身边, “大人开恩,这是小的孝敬大人和各位差爷的。” 破财免灾,张员外这种事做得很顺手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屹立不倒。 谢泽抿着唇,气势骇人,眉眼锋利,吓得管家直哆嗦,伸出去的手抖个不停。 “你这是叫我收下的意思?” 管家头上冷汗直流,却仍旧不停地点头,他把老爷存在他这里的所有银票都给了,县太爷应当满足了吧? 哪知谢泽看都没看一眼,抬脚狠狠在管家手背上碾了碾。 ——管家惊叫出声,都能听见骨头“咔哒咔哒”裂开的声音。 张员外这才真的怕了,肥硕的身子,连连往后缩, “你、你不能抓我,我干爹不会放过你的,我......唔唔唔” 谢泽不耐地挥挥手,“带走,全部东西上交朝廷!” 张员外话还没说完,被人一把堵了嘴,两三个衙役架着拖离了现场。 谢泽压根就不在乎他有什么背景,如果当官不能为民请命,做事缩手缩脚的,还不如不要干,带着妻儿,直接回江南老家好了。 张员外一离开,躲在张员外身后的人,才露了出来。 ——正是芍药。 不过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着,谢泽一时没瞧出来,正抬步要走,却被芍药喊住了, “大人,是夫人让你来救我的吗?” 芍药被发卖了,一转头却被张员外弄进了府里,张员外初时对她还好,只是喜欢动手动脚,到了后面强行要了她,又虐待她。张员外在房事上有特殊癖好,那日芍药受不住了,往外逃,才对外声称是夫人的婢女,希望夫人可以救一救她。 没想到谢泽来的这样快。 芍药缩了缩身子,害怕眼前如天神一般的男人,看去了她的丑态。 她忍住心里的怨毒,问道,“夫人她还好吗?” 谢泽驻足,拧眉看过来,眼神只在芍药身上停留了一瞬,却把芍药看得心砰砰直跳,只是她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谢泽冷淡道,“你哪位?我不记得我夫人有你这样的侍女。” “来人,这人斗胆冒充夫人的侍女,拉下去杖责五十。” “是!” 衙役很快上前架住了芍药,强硬地把她架在条凳上,举了棍子就要打。 芍药抖着身子,被杖责支配的恐惧感,席卷而来,她觉得这么多棍子打下去不死也残,竟然给吓尿了。 谢泽厌恶地皱着眉头看她, “往后麻烦你别再出现在我夫人跟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随后谢泽在芍药痛苦的嘶喊声中抬步离开。 芍药趴在椅子上,意识不清时迷迷糊糊地想,这个男人哪里是温润君子,根本就是从地狱来的恶鬼。 作者有话要说:  谢泽:人称护妻狂魔就是我! 芍药:怕了怕了,溜了溜了 ☆、风雨欲来 张员外府一夕之间被抄家了。 这个消息火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大早上就有不少人站在张府门口指指点点,百姓们看着从张府里抬出来的大大小小的箱子,一个个惊得眼珠子都快下来了。 “这些都是什么?是不是张员外的财产?” “呸,他有什么财产, 还不是从咱们手里搜刮的?” “是啊, 满县城的人都长得瘦不拉几的, 也就张员外长得肥头大耳,他的油水哪里来的?不从咱们身上剥能来吗?” “听说是谢县令下令抄家的, 谢县令可真是为民做事的好官。” 铁牛也来了, 他看见张府门大开着,里面的东西不停往外运,激动地眼珠子都红了,他就说夫人不会不管这颗毒瘤。至于谢县令, 他就姑且把他当做一个好官吧, 哼! “哎哎哎, 这女的是谁啊?怎么挨了板子?” 铁牛也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看见一个女子, 衣衫不整地被扔到门口,屁股上全是血印子, 看着出气多, 进气少了。等她不自觉的转身,铁牛才发觉, 这人他竟然还认识。 不就是那个自称芍药的姐姐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女人原来是张员外的通房,估计是看谢大人长得俊, 想勾搭,结果挨了一顿板子呗!” “呸,活该, 下作的小娼妇。” “县令夫人还怀着身子呢,怎么不干脆打死这个小蹄子!” 铁牛瞬间了然,难怪这人当不成夫人身边的侍女了,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 他见芍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从脚底下捡了一块石头,狠狠地向着芍药砸过去,直把她额头砸出了一个血窟窿。 有了他带头,被张员外压迫久了的百姓们,有样学样,把郁积了许久的怒气,一股脑散发到了芍药身上。 石头、烂菜叶子从天而降,芍药好不容易醒过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分卷阅读163 ,她嘴里哀哀喊疼,可惜没人听她的,扔东西的时候,手顿都不顿。 芍药这回是真知道错了,她就不该惦记那个男人,可惜如今什么都晚了。 她挨不了疼,一下子晕了过去,等醒来,已经上了不知道驶向哪里的马车,周围越来越荒凉,而她趴在马车上,连抗拒也不能。 *** 农历十一月十五,是玉茹的生辰,这一天下起了小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玉茹站在窗户边赏雪,还伸了手探出去接雪籽。 没一会儿就被秦氏拉了手,连人带肚子拽离了窗户边。 秦氏数落她,“还说自己是母亲了,你瞧瞧你,雪虽不大,万一冻了手,可怎么好?” 秦氏说着,拿手去摸玉茹的,查探到她手心温暖,才松了口气。 养个儿媳妇比养个女儿还不省心。 “回头我定要告诉润之。” “别别别,娘我知错了,你就别和夫君说了吧?” 想的丈夫碎碎念的功夫,玉茹立马举手做投降状。 如今她的脸更圆乎了些,肚子鼓鼓地突在前面,撒娇求人的时候,声音软软的,一双眼睛灵动的转来转去。 饶是秦氏铁石心肠也被她看软了。 “你若是再有下次——” 秦氏没有再说下去,玉茹却松了口气,她明白这是已经同意了的意思,她陪着小心,冲着秦氏吐了吐舌头。 下雪天,又正逢她的生辰,玉茹却有点想姨娘了,虽然每次姨娘来信都说她很好,但她算算日子,她们母女竟然已经有半年多未见面了。 也不知道,琤哥儿好不好,他如今当半岁了吧? *** 几千里之遥的王姨娘也在思念女儿,她特意画了女儿的画像,挂在琤哥儿房里,正抱着孩子,指着画像认姐姐呢! 半岁的琤哥儿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奶胖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盯着画像看个不住。 “琤哥儿,你看看这是姐姐,今天是姐姐的生辰呢!也不知道玉茹吃长寿面了没有。” 王姨娘也盯着画像看,如果不是孩子还小,她都要带着丫鬟、随从,亲自去女婿任上找女儿了,茹儿信中说已经有了身孕,不知道她如今长胖些了没有,有没有孕吐,腿脚有没有浮肿。 王姨娘看着看着,一双美目中不自觉噙了泪花。 茹儿最喜欢吃她做的长寿面了,每年生辰她都要为玉茹做一回。 王姨娘叹口气,想说什么,发觉儿子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画像目不转睛,好像真的在记女儿的样貌似的。 “琤哥儿?” 等她喊了一声,琤哥儿回神看她,笑得一派天真无邪,王姨娘差点以为刚刚的一幕只是错觉。 *** 玉茹过生辰,秦氏张罗着,给她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府里张灯结彩,跟寻常百姓家过节似的,还亲自给玉茹准备了一件生辰礼——一对红珊瑚蜜蜡手串。 “本想着给你做衣裳的,如今你怀了孕呢,还是等生产过后做吧。” 秦氏笑眯眯地把手串扣在玉茹的手腕上,还一个劲儿地问谢显元, “你给玉茹准备什么生辰礼了?” 谢显元捋着胡须,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他对老妻了解的很,就知道她要问, “没想到吧?哼,我还真准备了。” 秦氏努努嘴,示意玉茹快接, “这老头子可少有这么大方,今儿你过生辰,别和他客气。” 玉茹闷笑,看着两个长辈斗嘴还怪好玩,她点点头伸手接了。 “谢谢父亲。” 谢显元摆摆手,不以为意。 几人原想等谢泽下了衙才开席的,左等右等,谢泽一直没回来,秦氏拧眉,察觉到事情不简单,见儿媳妇还探头向门口张望着,出言安抚, “这个润之,都多晚了还不回来,咱们不等他了,先吃!” “玉茹啊,你别生气,等润之回来,我定饶不了他!” 玉茹蹙了蹙眉没说话,谢泽不是一个会失约的人,既然回来晚了,必定是有事耽搁了,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秦氏一直关切的看着她,玉茹抿唇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席间秦氏一直在给玉茹夹菜,玉茹却没怎么吃,她原本胃口很好,怀了孕以后效果加倍,吃什么都津津有味,秦氏看着她吃饭,自己都能跟着多吃半碗。 如今玉茹吃吃停停的模样,叫她看了心里不舒坦,心里狠狠给儿子记了一笔。 吃罢晚饭,玉茹回房去了,秦氏还吩咐厨房, “宵夜什么的都准备着,等大人回来叫他吃一些,让玉茹也陪着用一些。” 见下人应了收拾东西退了下去,秦氏才看着谢显元,面露担忧, “老头子,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生。” 谢显元难得没笑话她,反倒安抚地拍了拍秦氏的手背, 分卷阅读164 “别急,咱们儿子是个有能耐的,我信他能逢凶化吉。再说,有些事情,靠躲是没用的。” 儿媳妇的生辰日,儿子都没回来,多半是隐在后面的人,耐不住了。 谢显元眼神看向远方,脸上温和的表情不在,眼神锐利带着肃杀。 “夫人,还不睡吗?” 夜色渐深,玉茹频频地打起了哈欠,木槿给她把床铺都铺好了,她却没有立时休息的意思。 玉茹心里不安,不敢睡觉,要等着谢泽回来,看他毫发无伤的站在她跟前,才能放下心来。不过她不累丫鬟们也累了,没必要陪她一起熬着。 “我就睡了,扶我去床塌上躺着吧。” 木槿点点头,扶着玉茹到床边坐下,又服侍她躺下来,把床帐放好, “夫人,我就睡在隔壁的小耳房里,如果睡不着,叫唤一声,奴婢速速就来。” 见玉茹点头了,木槿才放下床帐离去。 玉茹睁着眼睛想等谢泽回来,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她的两个眼皮子开始打起架来,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半夜里一阵寒风把她吹醒,她起身瞧了瞧,谢泽还未回来,房中静悄悄的,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 玉茹叹口气,盖着寝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玉茹警觉的瞪大了眼睛,捧着肚子挣扎着想起身,刚要问是谁,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怕,是我回来了。” 玉茹这才松了口气,她撩开帘子,果然是谢泽回来了。 他一身风尘仆仆,眼睛里带着血丝,胡渣都隐隐有些冒出来,见玉如醒来连声抱歉, “抱歉,茹儿吵醒你了。我还想着早点回来给你过生辰的,结果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直到现在才回来。” “茹儿,生辰快乐。” 谢泽身上带着寒气,不敢离玉茹太近,只坐在床边上伸手勾她的小指。 玉茹摇摇头,“没事,不过是一次生辰罢了,我们往后还要过许许多多的生辰呢!” 她知道谢泽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些小事玉茹不会计较的,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谢泽这么晚回来,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泽似是猜到了玉茹想问什么,手指轻点她的嘴唇, “没事,不过是一些烦人的苍蝇罢了,但我还不至于处理不了,现在你该好好睡觉了吧?” 玉茹乖乖点头,却一直等谢泽洗漱完了上床,才又重新依偎着他进入了梦乡。 身边传来熟悉的呼吸声,谢泽紧绷了一天的心神,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感觉右手疼的厉害, 本来还想坚持坚持拥有存稿的, 看来明天又要裸奔了 emmmm...... ☆、离开吉安 谢泽原本很困了, 但心神骤紧骤松,他反倒睡不着。 侧身看着小妻子睡得红扑扑的脸颊,谢泽眼神里不自觉地带着一抹愧疚,明明计划好把今天空出来的, 结果回来时生辰都过了。 谢泽叹息一声, 他没想过张员外背后的人竟然是景王的人, 如果不是早上茹儿说了一句清点库房,他还想不起来呢, 等明日新任县令过来交接的时候, 说不定弹劾他的奏折,都堆满了陛下的案头了。 吉安县的县衙明明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竟然还能被人钻了空子,看来景王一系越来越耐不住了。 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回敬过去, 景王会不会以为他们谢氏一族全是软脚虾? 谢泽眸色沉沉, 带着一抹阴翳。 不过, 一切等茹儿生产完吧......贸贸然动手, 他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 *** 隔天玉茹醒来, 外间的雪已经停了,笔尖满是雪后初晴的清冽味道, 尽管谢泽已经早早上衙去了, 还未来得及和玉茹说几句话,玉茹还是心情大好。 今天吉安县新任县令过来交接, 等谢泽事情办完之后,他们就全家启程去豫章府了, 骤然离开,玉茹有一点点不舍,但豫章府里听说有许多名小吃呢! 玉茹昨晚上没吃饱, 早起腹中空空。 木槿过来帮她洗漱,像是早就猜到一般,手里竟然还拎着一个食盒,面带笑意, “夫人,大人早上交代了,你昨晚没吃饱,一定要早早把早膳端了来,还说等他那边事情处理完,很快会来找夫人的!” 想到大人交代时满脸严肃的样子,木槿忍不住暗自偷笑,大人和夫人成婚这么久了,感情也越来越好,上衙还不放心夫人哩!是怕她们几个饿坏了夫人和小主子吗? 木槿感叹完又有些艳羡,她的良人若是婚后对她能有大人的一般好,她就知足了。 萱草麻溜得帮玉茹收拾好,一转头见木槿又在发呆,指着她故意逗趣, “夫人快看,这 分卷阅读165 小妮子又在想相好的了!” 木槿羞极了,万幸房中没有小丫头,她伸手拧萱草的痒痒肉, “你再乱说,看我揭了你的皮!” 玉茹喝着粥,笑看丫头们打闹,“说来木槿还没告诉我,你心悦谁呀?如今若是不说,小心我乱点鸳鸯谱!” “别别别,夫人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木槿真有些急了。 萱草笑她,假装无意间说漏嘴, “那你还不快说?不就是史侍卫吗?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真是史高?”玉茹八卦地放下勺子,看着木槿爆红的脸,瞬间明白萱草没说错,“好呀,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个人?” 玉茹仔细想想,木槿的眼光算是很好了,史高长得高大魁梧,但为人却老实的很,确实是个良婿人选。 “夫人,八字还没一撇呢。” 木槿两颊红红,史高那个愣头青,东西都送了,也互相表明了心意,却不使人来和夫人说亲,木槿一时有些忐忑,患得患失的,生怕对方对她根本没上心。可捏捏手上戴着的银镯子,又觉得他大概只是没想到。 玉茹见木槿神情忐忑,瞬间了然,其中恐怕又有什么缘故,不过既然知道了对象是谁,回头她定会私下考教一番。 站在院外给新来的护卫做训练的史高,冷不丁的打了个大喷嚏,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走上被夫人、丫鬟们连环考教的苦难日子,此时他训手底下的人训的跟个孙子似的。 史高老实,也一根筋,遇上和差事相关的,半点不肯松懈。 “那边的、那边的,马步是这么蹲的?屁股都撅到天上了!往下,说你呢!” 史高走过去,在一名动作不标准的护卫屁股上轻踹了踹, “一个个没站满一炷香,不许吃早饭!” “是!” *** 谢泽上了衙没多久,果然迎来了新的吉安县令,是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长得很瘦削,但一双眼睛格外有神,总是言笑晏晏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听起来怪怪的, “下官一路走来,吉安县的百姓们可都民风淳朴,全是大人之功。” 王达看着谢泽,心里不屑,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一腔孤勇罢了,换个地方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谢泽能走多远。 谢泽自然不能应,只要点了头,明天说的他自大狂妄的人,就会传的到处都是。 谢泽一拱手,谦虚道,“哪里哪里,只是尽量做好分内之事罢了。” 王达见他不接招,想到上面人对自己的交代,立刻问道, “大人可否随下官一起清点下库房?”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早就有人把东西放到库房里了,他只要带着人假意对账,把问题揪出来,说不得谢泽连离开的资格都没了,想到这里王达恶意地扯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谢泽敛眉,假意慌乱道, “对了,还要对库房呢!” 王达心里一喜,有喜,面色严肃的拱手, “大人,这边请吧。大人年轻有所不知,两官交接最要紧是把账目对清楚,免得其中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大人你说对不对?” 谢泽敷衍的一点头,看了张传一眼,张传摇摇头。 谢泽和张传的眉眼官司,自然落入了王达的眼中,他心里喜悦更甚,初时还肯随着众人缓步慢行,到了后面领着自己的人,健步如飞,一门心思尽想着快点揪住谢泽的小辫子了。 “大人,你走之后,真要让这样的人成为咱们吉安的父母官?” 张传皱着眉头,落在后面和谢泽悄声说话。 谢泽轻笑,“要坐稳位置,可是不能犯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稳吉安县令的。” 吉安县百姓可是敢占山为匪的人。 张传听的眼眸发亮,和谢泽对视一眼,落下心头大石。 看来大人也挺讨厌这个上赶着的,回头就等着他们当地百姓发威了。 王达兴冲冲的来,让人对着账本,把库房里的东西一点点检阅过去,他都想好了,等发现账册上没有的东西,该怎么发难,如何让这位年轻的谢同知颜面扫地。 可东西越来越少,账册上的始终和库房相对,他竟是半点问题都没查出来。 王达瞬间脸色铁青,揪着吕师爷发脾气。 “师爷呢?在不在?库房是你管的?乱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少见。下官历任多地县令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乱的库房。” 吕师爷憋着气, “原来如此,我等还以为大人是新进的进士,不想历任县令啊!如此,敬佩敬佩。” 呵,不就是个县令专业户?有什么了不起。 吕师爷在谢泽跟前显不出能耐,是因为谢泽行动果决,心有沟壑,他好歹在吉安县经营数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赶着数落他的。 王达自然听清了吕师爷的言外之意,一张脸紫涨,却愣 分卷阅读166 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憋了一口气,只对着谢泽拱手, “大人培养的好下属。” 谢泽面色不变,语气淡淡道, “确实是好下属,前些时日的圣旨中还着重表扬吕师爷和何县丞,两位不顾风雨为百姓出力,圣上自然看在眼里。” 有圣旨压着,王达再难说出别的话来,干脆一甩袖子灰溜溜的逃走了。 谢泽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此人心思浅显,你等只要大面上不让他挑出错来即可,县令之位,还是要又能者居之。” 吕师爷和何县丞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闪着兴奋,难道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有机会上位? *** 吉安县的事情交接妥帖,谢泽就带着父母,妻儿前往豫章府。 来的时候,有多少辆马车,走的时候,不仅一辆没少,反倒多出了一些,好在都是些细布、精棉,王达就是想说嘴也找不出地方。 毕竟县令夫人的豪富,有目共睹,否则也不会一出手就资助了一县的福幼院。 百姓们知道他们要走,自发出来相送,谢泽撩开帘子,还有不少百姓和他说话。 “大人,谢谢你为咱们吉安县做的事!” “你和夫人都是好人,老朽在这里祝愿大人事事顺心,身体康泰。” “大人,一路顺风。” 铁牛也来了,身后还跟着福幼院的孩子们,孩子们心里不舍,也跟出了好几里路, “夫人,夫人,我们往后若是学有所成,定会去看你的!” “夫人,您是菩萨一样的大善人,希望您一直好好的。” 玉茹透过谢泽一边的帘子向外看,许多孩子她都见过,孩子们脚上穿着破旧的鞋,一路跟过来,鞋底都磨损了,有的脚指头都露了出来。 玉茹冲着他们摆手,“都别跟了,早些回去别冻着,遇见难事可来豫章找我!” 她挥了一遍又一遍,孩子们终于站在原地没上前了,而是默默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玉茹回首看着吉安县的那两座山,慢慢的变小,心里头酸酸涩涩, “夫君,我们往后还会回来吗?” 谢泽揽着她,轻声道,“故地重游终有日,只是届时你的身份一定不仅仅只是个五品宜人了!” 他的声音轻缓,玉茹却在其中听出了万种豪情。 她微微侧目,谢泽眉目如画,狭长的眸子里似有光亮,玉茹心尖一颤,回了他一个倾慕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们小宝宝要来啦~ ☆、临产 豫章府的同知, 其实相当于知府的副手,辅助知府共同管理豫章府。 成武帝把谢泽调到这里,有重点培养的意思,也有让谢泽努力学习的意思。 豫章府的体系和吉安县完全不同, 豫章府在许士衡的努力下, 已经相对完善了, 吉安县却只是一个需要重现建立体系的县城,百废待兴。 谢泽过来, 重要的不是如何处理问题, 而是学习豫章府的体系。 成武帝这次可谓是用心良苦。 如今的知府是许士衡的副手,名叫刘英杰,是个难得严肃刻板的人,对待事物及其较真, 也真是因为这个, 格外受许士衡看重。 谢泽一行人来了豫章府, 刘英杰的属下把他们带到同知府第, “大人, 这就是同知住所了,因为同知一位空缺了许久, 府第也空了许久, 大人这次入住估计要费心收拾一二了。另外我们大人说了,谢大人您新上任, 给您半天时间调整,明日一早可要如期去衙门里当差了。” 来人说着还不停地看时辰, 收了谢泽的红封,连忙拱手道谢, “属下这就要回衙门办差了, 告辞。” 人家利索的来,利索走,压根连门都没进。 玉茹捧着肚子下车,回身正巧看夫君还维持着拱手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这倒好,这位刘大人一看就是办差经验丰富,属下过来估计也掐着点算时间呢!往后当日事,当日毕,想来不会出现日头落山了还不归家的时候。” 这却是玉茹猜错了,刘知府在旁的事情上掐针掐点,在办差上面可是一头扎进去,恨不得所有人都同他似的,一直扎在里面不出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今玉茹还有些天真,以为在刘知府手底下,谢泽能每日到点了就下衙。 被妻子笑话了,谢泽无奈地摇摇头, “咱们还是快些收拾东西吧,没听那人说,这府邸可是‘许久’没住人了。” 秦氏站在一旁指挥着丫头、小厮们搬东西, “我瞧着府邸够大,先清理出住所就行了,旁的来日再管。” 玉茹几人点点头,谢显元一马当先,他们紧跟在身后进了府邸。 同知府确实比知县府大了不止一倍, 分卷阅读167 有假山流水,还有小花园,只是小花园里杂草丛生的,花和草都长在一块儿了,那水是活水,汩汩流出,看着尚且清澈。 玉茹松了口气,若是死水,这院子岂不是要发臭了? 正院里有一个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大松树,玉茹站在树底下仰头看,树尖上还有许多细雪,一层层漫上去还怪好看的,玉茹一眼就喜欢上了。 谢显元和秦氏不肯住正院,两人自己找了所干净的小院子,让人收拾了。 秦氏道,“我们又不久住,主要还是玉茹怀着身子不放心,等孩子出生,你们的生活步入正轨了,还是要回江南的。” 谢显元也点头赞同, “你们就是不想我回去,也不行,我还有弟子需要教导呢!” 谢显元一生教导弟子无数,最大的弟子已经入朝为官多年,最小的还不及案台高呢! 秦氏闻言瞥了他一眼,老头子都说了多少次要回去了,若不是她说玉茹年轻,没经验,要等到孙子、孙女出生以后再走,老头子恐怕早就让大儿子来接他了。 谢泽有心想说,等玉茹生产后,把她也带去江南,但看着妻子挺着肚子站在树下到底没舍得说出口。 茹儿嫁给他以后,上次分开的半月,就让他寝食难安,这次真把她送去江南,下次再见又不知要过多久了。 谢泽垂眸眉头紧皱,远远地看向玉茹站的地方,他比谁都明白怎么做才是对妻儿最好的,但终究是舍不得。 因着他们带来的人多,又个个是干活的好手,玉茹坐在垫了皮毛的垫子上,才刚刚有些昏昏欲睡,木槿和萱草已经领着人把内室打扫好了。 谢泽推推妻子的手臂,声音轻柔,狭长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茹儿,快些起身,在外面睡着了可要着凉的。” 玉茹迷迷糊糊地睁眼,对着谢泽笑笑,顺从地随着他的力道往里走,还未进入内室,人瞬间清醒过来。 她仰头看谢泽,笑容甜的能溺死人, “夫君。” 谢泽点头,面如表情,实则心下更柔软了,这人总是能触及到他嘴软的地方,让他心动,让他离不开她。 罢了,送茹儿回江南的事,他再仔细思量思量。 *** 玉茹的肚子已经九个多月大了,一进入了十二月里,其实就离预产期越来越近了。 衙门里的事,谢泽暂且插手不上,就专心玉茹这边,他每天守在玉茹身边,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的多。 早起必问一声,“茹儿,你觉得今天怎么样?” 玉茹本人到觉得还好,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宝宝该出来的时候,就出来啦。 “挺好的,夫君我饿了,想吃玫瑰酥饼。” 明明才吃过早膳,玉茹就已经觉得肚子饿了,然而这事也不全然怪她,实在是豫章府的东西太多,太好吃了些,小吃简直一条街都摆不下,从吉安县两个小吃铺子都找不到,猛然面对各种吃食。 玉茹就想是一条游鱼,被放进了大海里,这也想要尝尝,那也想要品品。 而且她处在孕晚期,食欲暴涨,饥饿程度也暴涨,很有可能那边才吃完,饮一盏茶,这头又饿了。 谢泽已经对她这点习以为常了,他宠溺地揉揉玉茹的头发, “好,这就叫史高去买。” “做什么要让史高去,叫......就叫青松去吧!” 玉茹眼睛往边上一斜,史高正和木槿说话呢,木槿一张小脸俏红,还以为他们都看不见,这俩人也越发光明正大了,要不是木槿提前给她提过一嘴,玉茹这会儿肯定要嫌弃史高勾搭她的丫头了。 谢泽也顺着玉茹的目光看了眼,好看的眉头轻拢, “那小子跟你提过了?” 玉茹摇摇头,史高也不知道在墨迹什么呢!真喜欢就上啊,直接跟她讨了木槿,这般畏畏缩缩的,玉茹这会儿又觉得史高不大配得上木槿了,这都快比师兄还墨迹了。 “也不知道郡主怎么样了。” 玉茹还挺想念彪悍的小郡主的,郡主还说成婚了会回豫章府,哪知道圣上大笔一挥,两人一同在临安安家落户了。 “好着呢!你瞧瞧你,如今还烦别人,先管好自己吧!” 谢泽无奈一笑。 “我好着呢......哎呦,我这肚子怎么疼了,是不是早膳吃多了?” 玉茹说着觉得肚子里一阵翻腾,顿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干脆起身走走。 谢泽面上立马紧张起来,他凑近玉茹连声问, “还疼吗?要不要请个大夫?” 疼痛不过一瞬,一会儿就过去了,玉茹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说来也幸好他们来了豫章府,若是还在吉安县的话,吃的不方便,用的不方便就算了,关键她快临产了,连个好一点的接生婆都没有。 如今一到豫章府,秦氏早早就相看了,顺便还找好了奶娘,女医,就等着玉 分卷阅读168 茹生产。 青松的动作很麻利,一会儿就带了玫瑰酥回来,恭敬地递到谢泽手里。 还是热腾腾的刚出锅呢,拿个纸包包着,隐隐冒着热气。 “哇,好香。” 玉茹眼睛亮了亮,在吉安县时条件不允许,玉茹在吃食上已经很克制了,如今一换地方大家都有意无意地满足她的要求。 玉茹也没从谢泽手里接过,反倒是就着谢泽的手咬了一口,顿时感觉满口喷香,酥地都掉渣了。 玉茹一边嚼,一边欢快地眯起了眼睛,“好吃诶,全城就这家最好吃了。” 她说着,肚子里的孩子像是表示赞同一般踢出了一个鼓包,玉茹“哎呀”一声,和谢泽一直盯着肚子看。 随即先前的疼痛感又席卷而来了,这回更久、也更强烈一些,玉茹一顿,皱起了眉。 谢泽立马发现了她的异样,把玫瑰酥随手往桌上一放,半抱着玉茹, “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我看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听见滴答的水声,落在毛毯上,低头一看,玉茹站着的地方都湿了一小片。 玉茹对着他勉强笑笑, “夫君,我好像羊水破了。” 谢泽:!!! “来人!来人啊!夫人要生了!” 谢泽头一次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喊,他把玉茹越抱越紧,明知道这天快要来了,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等真的到了,他还是会手足无措。 越是紧张,从前听过的关于生产的不好事迹,一件件被他想起。 这回儿,他才反应过来,茹儿才17岁呢!身子骨长开了吗? “茹儿,茹儿,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谢泽开始语无伦次。 “行了行了,别碍事,把玉茹抱进产房。” 秦氏来的很快,有序地指挥起丫头们,一转头看见儿子白着脸、无措的样子,头疼极了。 谢泽打横抱起玉茹,往专门准备好的产房奔去,她小心地把玉茹放到床榻上,还来不及叮嘱几句,他被人拉了出去,房门在他眼前关紧。 谢泽突然紧张到极点,抖着唇喊, “茹儿!我我我我我等着你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急的手足无措,且没了风度的谢大人一枚。 那么问题来了,大家猜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儿子还是女儿 玉茹被谢泽抱着放到了床上, 她能听见夫君说的每一句话,可却无暇顾及,也无法回应。 ——她的肚子太疼了,像是要炸裂开一般。 秦氏来时, 玉茹仰着头, 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拼命想呼吸一般,额角都被汗水打湿了, 精致的五官有些扭曲, 闭着眼睛,整个人护着肚子蜷缩到一起。 秦氏心里一紧,握住玉茹的手, “放松, 玉茹, 放松, 娘来了, 娘在这里。” 娘?玉茹迷迷糊糊的睁眼, 像是看见了王姨娘一般。 她又闭上眼睛,突然哭了起来, “娘、娘我好想你。” 秦氏被她哭的心里一酸, 这个小儿媳妇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没心事的模样, 原来早就想亲娘了。 也是,她才多大啊, 刚一嫁人就离家万里。 接生婆和女医到了,两人看了看室内,见夫人皱着脸, 情绪不稳,接生婆立马道, “夫人,夫人放轻松,您可千万别哭,仔细一会儿没了力气。” 玉茹哭过一遭,心情好了很多,她睁开眼,看秦氏拉着自己的手,心里有些明白过来,又听接生婆在耳边说话,缓缓放松了身体。 “夫人这样做就很好,等会儿民妇说用力的时候才能用力。” 见玉茹点点头,接生婆心下一松。 大部分人生头胎难产,就是因为不懂得听接生婆的话,让用力的时候不知道使劲儿,再加上受不了疼痛,毫无章法的哭嚎,生生把力气耗没了,如今夫人肯听话,这事儿就成功了一半。 女医上手摸了摸玉茹的肚子,“挺好的,胎位很正,夫人不用太担心。” 有秦氏看着,伺候的人虽然紧张却一个个平静了下来,训练有素的忙进忙出。 玉茹的肚子,时不时会疼,但她听接生婆的话,极少有声音外泄出去。 这却把谢泽极坏了,不停地来回踱步,他问谢显元, “怎么还没动静?大嫂生孩子时,一直大声喊叫的吧?” 谢泽感觉不能往下深思,越想越害怕,尤其里面静悄悄的,只偶有玉茹的声音响起,他急的脚步顿都不敢顿。 “行了行了,你坐下,晃得我眼晕。” 谢显元看不上儿子这幅没出息的样,女人生孩子,就是着急他们也帮不上忙啊,走来走去就能生的快,那要不要他也跟着一起走来走去? “我坐不下。” 分卷阅读169 谢泽不仅安静不来,还三两步跨到门口,使劲拍门, “茹儿,茹儿,我就在外面,你听见了吗?” 他这一喊,不仅玉茹听见了,秦氏也听见了,她恨恨地走到窗户边上,兜头就骂, “你吼什么?让里面的人乱了阵脚怎么好?谢显元!” “不是我,你冲我凶什么?” 谢显元摸摸鼻子,明明是儿子的问题,为什么要他背锅。 “润之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还夫子呢!你,现在,立刻把润之带走,别杵在这儿,尽添乱。” 秦氏说完,狠狠把窗户关上,叫谢泽碰了一鼻子灰。 谢显元看了谢泽一眼,无奈道,“走吧,你娘嫌你烦了。” 谢泽脚趾勾起,抓紧地面,不管谢显元怎么拉他,愣是动都不动, “我不走!爹,我不喊了还不行吗?” 谢显元见他老实了,点点头,干脆不去管他。 又过了许久,里面终于传来玉茹喊叫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只把谢泽叫的心肝直颤,身子跟着晃一晃,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还是谢显元拉了他一把,两人找了个石阶坐下,谢泽才没在下人跟前丢人。 谢泽屈膝做好,心神不宁,他头一回知道,原来生孩子,竟是这样吓人的事吗? 玉茹从申时发动,一直到子时过了,才听见一声清亮的婴啼声,“哇哇哇——”让所有守在院子里的人,都跟着精神一振。 谢泽惨白的脸,也终于恢复了几分血色,他想站起身,却发觉腿都麻了,刚直起身子却整个人晃了一晃,青松见状赶紧过来扶他。 “我没事,我没事,茹儿,你现在可好?” 借着青松的力道站稳了身子,谢泽大声问道,声音隔着门板传进去,回应他的又是一阵婴啼。 过了片刻,接生婆开了一条门缝,手里抱着孩子,笑着对谢泽道, “恭喜大人,恭喜大人......” “夫人如何?一切都好?”谢泽没耐心听这些恭维的话,他只想知道玉茹怎么样了。 接生婆笑眯眯道,“好着呢,一点没受伤,只是夫人太累了,脱了力,睡了过去。” 她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小襁褓,“这就是小宝宝了。” 谢泽听见玉茹一切都好,一颗心才落到了实处,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听接生婆说孩子,谢泽这才有功夫分神打量孩子。 ——小小的孩子被鹅黄色的襁褓包裹着,眉眼都细细小小的,此时还逼着眼睛没睁开,嘴巴红彤彤的,估计只有谢泽的拇指大小,眉骨长得很像谢泽,鼻梁高挺。 只一眼,就叫谢泽看得心都化了,许是血缘天性,谢泽觉着自家的孩子,比大哥、二哥家的强多了,不愧是他闺女。 谢显元也凑过来看,捋着胡须笑赞,“是个好孩子,眉眼俊秀,对了,这孩子是男是女?” 傻儿子都过来半天了,关键问题,却没想着问一问。 “还用说?都说女儿像父亲,这孩子同我长得这么像,一看就是我闺女!” 谢泽小心的拿手臂托着孩子,另一只手搁在着孩子的头下面,他只觉得女儿浑身都软乎乎的,压根不敢使力气,生怕一用力就哪里给碰坏了。 “回老爷的话,不是呢,是位俊俏的小公子呢!” 接生婆乐得牙豁子都出来了,小夫人运气真好,人长得娇滴滴,竟然头胎就生了儿子。这生儿子和生女儿给的红封都不一样,等下想想她能拿的红封,接生婆怎么能不高兴? “儿、儿子?” 谢泽愣了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他低头一看怀里的小奶娃,顿时觉得哪哪儿都不香了。 “儿子好啊,润之,你如今也有后了。” 谢显元虽然不在意男女,儿媳妇这次若生了女儿,以后再生,总能让儿子有后的,但头胎就是儿子,总归不一样。 谢显元凑得更近些,探头细看,哈哈大笑, “天庭饱满,眉骨挺立,是个有福气的。” 谢泽一点没看出怀里这个哪儿好,他脸上的笑意,都因为接生婆这句“小公子”变淡了几分,他张了张嘴,怀里的孩子却缓缓睁开眼睛,乌黑的瞳仁和谢泽对视上,谢泽一紧张,还没来的及回上一个笑容,孩子又闭紧了眼睛。 ——这臭孩子! 谢泽心里嘀咕,手上一暖,透过襁褓传来一阵温热,随即他的手臂、前襟上淌的全是尿。 臭孩子果然没骂错!! 接生婆赶紧把孩子接过来,笑道, “呀,小公子尿了,他这是和大人亲近的意思呢!看来小公子极喜欢父亲。” 谢泽:......我信你个鬼! 十二月里,天气寒凉,孩子只被抱出来看了一小会儿,很快又被抱进了内室。 谢泽站在门口等了片刻,一直到里面收拾停当,才抬步跨了进去。 木槿见 分卷阅读170 他进来,惊讶地长大了嘴,小声道, “大人,产房血气重......” 谢泽冲她挥挥手,压根没耐心听进去,他三两步走到床榻边,蹲下身子。 秦氏见他来了,也只是瞪他一眼,儿子着急儿媳妇,她心里明白,也就不骂了,免得吵醒了儿媳妇。 很快房里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小宝宝被放在了玉茹身边。 谢泽单膝跪地,握紧玉茹的手,耳边就是妻子浅浅的呼吸声,到了这一刻,他终于呼出一口气来。 玉茹似有所觉,睁开眼,正对上谢泽发红的眼眶,她心里一动,嘴上却故意说道, “夫君,你该不会因为我没生女孩,气哭了吧?” “调皮” 谢泽点点她的额头,妻子刚醒,声音还有些虚弱,谢泽半分力气也不敢用,说是点,其实不过轻轻碰了碰。 “茹儿,辛苦你了!为夫很高兴。” 哪怕那是个臭孩子也一样高兴,因为这是他们的孩子,是玉茹为他生的孩子。 玉茹笑笑,生了孩子,她感官都变得迟钝了,可这不代表她闻不见气味,谢泽的手,就放在她颊畔,玉茹皱眉问他,“夫君,你的手上为什么味道怪怪的?” 谢泽猛然收回手,这才想起孩子尿了,他还来不及洗手换衣,不过见玉茹僵着脸的模样,他坏心眼道, “童子尿辟邪,正好分点给你,这是孩子给咱们的礼物呢!” 玉茹:大可不必! 玉茹身子还虚弱,和谢泽说了一会儿话,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谢泽定定的瞧着她的睡颜许久,等她睡熟了,悄悄地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 刚要离开,边上的臭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歪着脑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见谢泽看过来,孩子撇了一下嘴,似是在不屑,等他成功的把谢泽的怒气值挑起来,又侧了侧身子,依偎着母亲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恭喜谢大人的魔鬼生涯就此拉开序幕~ 感谢在20200811 17:48:50~20200812 07:2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枸杞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是个很好的数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百日宴 多了一个小生命, 整个谢府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丫鬟们大多忙进忙出,全为了孩子一人,就连玉茹每日醒来第一个要找的也是孩子。 “夫君, 熠哥儿呢?在哪儿, 奶娘可喂过了?” 玉茹在月子期间, 不能离开房间,每日就等着丫鬟把孩子抱过来。 秦氏为着她的身体, 不允许玉茹母乳, 亲自盯着下面人,找来了两个奶娘,奶娘都是本地人,签了死契的, 带起孩子来格外用心。 谢泽听她问熠哥儿都头疼了, 好不容易他休沐能有一天陪陪玉茹, 结果她张口就是“熠哥儿”“熠哥儿”。 “茹儿, 你公平一点好不好, 陪着你的人是我,可不是什么熠哥儿。” 熠哥儿这一辈, 从文字, 谢显元大笔一挥,取名, 谢文熠。 玉茹对这几个字,都喜欢的紧, 从秦氏开始,到底下的人,人人口中叫熠哥儿差不多要叫几百遍, 谢泽听的耳根子都起茧子了。 玉茹半躺在床上,头上包了帕子,因月子期间女医帮着调养的好,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反倒因着在内室,熏了热气,脸颊粉扑扑的,像个熟透的水蜜桃一般。 再兼之她刚生产完,说什么做什么,都娇滴滴,柔软软的,原就极出众的外貌,好似拔高了一个度。 这会儿她听谢泽这么说儿子,也不由好笑, “夫君,我说你因着是个儿子被气哭了,还不承认呢!提起煜哥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满府里也就谢泽对煜哥儿没那么看重,旁的人,不拘是丫鬟婆子,还是公公婆婆,看见煜哥儿都抢着伸手要抱。 煜哥儿一生下来,皮肤还有些红,几天过去,红色褪得差不多了,白的能反光,他眉眼精致,看上去粉雕玉琢的,小小年纪,就成了府中最受欢迎的人。 谢泽可不在乎别人喜欢不喜欢那臭小子,他只知道小妻子如今念他念的都少了。 以往他下了衙,每日都要凑过来问问他饿不饿,冷不冷,如今他下衙回来,妻子都正和臭小子玩呢,都顾不上他。 “茹儿,咱们把煜哥儿给爹娘带吧,你专心养身体,等出了月子再挪到你这里?” 谢泽坐在床边,拉着玉茹的手,小心翼翼的试探。 玉茹原本脸上还带笑呢,说起这个也沉下了脸,“不行!” “你要是真嫌弃煜哥儿......” “ 分卷阅读171 停停停,我只是开玩笑的,让他来,让他来。” 谢泽抿起唇,有一点委屈。 “好了”玉茹摸摸谢泽的脸,感觉她生了儿子,夫君也跟着小了一圈,“你别跟个奶娃娃吃醋啊,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玉茹说着探过头去吻他,一开始她只是想轻轻碰一碰,谁成想被谢泽一把扣住了后脑勺,不停地深入起来,谢泽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猛兽,一碰见玉茹,就护着不肯分开,浅浅的吻也变得越来越激烈,若不是谢泽还记着玉茹身子没彻底恢复好,差点当着白天就要了她。 “夫君......” 玉茹好不容易被放开,整个人都是抖的,她把额头搁在谢泽肩膀上,无力地喘息。 不明白这个人又发什么疯。 “你记着你说的,最喜欢我!等下那小子来了,你可不许只顾着他!” 谢泽垂眸,见她的唇瓣被自己吻的发红,心中得意。 得,又绕回去了。 玉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熠哥儿吃过了奶,很快被奶娘抱了过来,奶娘是个圆脸蛋,姓陈,穿着石青色的比甲,看着很干净, “夫人,熠哥儿正找您呢!” 这时玉茹已经退开了一些,靠着靠枕独自坐好了,谢泽就坐在她身边,两人明明没什么过分的举动,陈奶娘却觉得空气中全是粉红泡泡,她把孩子抱给玉茹,就向后退了些,脸颊有些发红。 陈奶娘是个本分又老实的,见谢泽和玉茹挨在一块儿看孩子,小心地退到了外间。 熠哥儿吃饱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四处看,他其实是看不太清的,但就是对什么都好奇。 玉茹拿了一个带铃铛的小布老虎,吸引他的注意力,这边丁玲一声,熠哥儿就看向这边,那边丁玲一声,熠哥儿就看向那边,他连脑袋都转的不灵活,只眼珠子转来转去。 玉茹笑着赞道,“咱们熠哥儿真机灵啊,什么都晓得。你看,他还一看一个准呢!” 谢泽想说这不过是自然反应,没什么了不得的。 但看小妻子心情正好,也就忍住了没吐槽,只敷衍地点点头。 熠哥儿得了表扬像是能听懂似的,张着嘴巴发出“啊”的声音,玉茹又赞他,母子两个亲昵的头碰头。 谢泽额角跳了跳,他觉得自己坐在一边就像是个透明人似的。 谢泽扯了下嘴角, “茹儿,要不我来抱抱孩子?” “好啊,你抱吧,你们父子合该多亲近。” 玉茹还不大能抱孩子,熠哥儿抱过来只能让他躺在床上,玉茹陪着玩儿一会儿,这会儿夫君自告奋勇,玉茹自然不会放过机会,让他们父子多亲近亲近。 熠哥儿这孩子也是真灵性,旁的人抱他,他都乖乖的,极少哭闹,到了谢泽手里哭是不哭,但是他尿啊。 谢泽刚抱到手里,就尿了他满身。 玉茹看了哈哈大笑,见谢泽铁青着脸还劝他, “夫君,别气别气,你说的,童子尿辟邪!哈哈哈哈......” 谢泽看着煜哥儿满脸无辜的样子,有气都没处撒。 心想,小子,咱们的梁子结大了。 *** 在谢泽水深火热的日子,熠哥儿很快迎来了百天,这天谢府大宴宾客,衙门里相熟的,不相熟的都来了。 刘知府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夫人田氏。 玉茹穿着一身轻薄夹袄抱着熠哥儿出来,她本就眉目出众,刚一出现,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做完月子过后,玉茹的身子都恢复的差不多,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田夫人见了啧啧称赞。 “难怪同知每日下了衙,头一件事就是回府了,有这样的夫人在家里等着,也不怪他惦记。” 玉茹笑笑,怀里的熠哥儿跟着动了动,田氏就凑过去看, “这就是咱们小公子吧?长得可真可人。你看你看,他打哈欠了,哟这小嘴巴张的。” 田氏和刘知府成婚久了,膝下就一个女孩儿,她就眼馋别人家的男孩子,更别说熠哥儿长得白白嫩嫩,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就机灵极了。 田氏伸了手抱孩子,小小软软的一团,刚进她怀里,就让她心化了似的,软成一团。 田氏的女儿也来了,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叫媛姐儿,小姑娘见娘抱别的孩子,有些吃醋的拉拉田氏的袖子。 玉茹见状,赶紧把熠哥儿抱回来,恭维道, “媛姐儿也很好啊,乖巧可爱,夫君就想要个女孩呢!” “女孩有什么好?” 田氏啧一声,顾忌孩子还在到底没说难听的话,女孩在她看来就是个赔钱货,再过一年,她若是还不能生个儿子出来,夫君可就要纳妾了。 想到这里,田氏有些黯然的垂了垂眼。 媛姐儿大了,很能听懂大人说话了,她倔强地抿起嘴, “娘,我也很好的,能给你养老。 分卷阅读172 ” 田氏摸摸她的头,没再说话,眼神里却是不认同的意思。 媛姐儿低着头,显然是不高兴了。 谢泽在那边喊玉茹,玉茹看了小姑娘一眼,心底叹一声,很快抱着孩子过去了。 也许没有弟弟对媛姐儿来说才是件好事,要是有男娃,恐怕媛姐儿就会活成个透明人似的,可看田氏这样,刘大人家里多个儿子还不是早晚的事? 熠哥儿的百日宴,对他来说就是个收礼物的日子,来的宾客不少,人人都给了好物件,单刘大人送的一块和田玉佩就价值不菲。 晚上谢泽回来,点着熠哥儿的额头还说呢, “摆了一次宴,你到时收获不少!” 熠哥儿已经会翻身了,他昂着头,挥舞小手,双腿使劲用力,“吧唧”一下翻了过去,拿小屁股对着谢泽。 谢泽挑眉,把孩子又扒拉过来,看着他重新翻身,还撑着下巴笑个不停。 玉茹收了东西,一回来就见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气得上手捶了谢泽一下, “你趁着我不在,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她的力道轻飘飘的,根本就不能对谢泽造成伤害,谢泽却捂住胸口,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嘴里还狡辩, “孩子刚学会翻身还不大会呢,我这不是让他多锻炼锻炼?” “是不是啊?熠哥儿。” 玉茹伸手把孩子抱了过去,熠哥儿拿后脑勺对着亲爹,连个表情也不给他。 玉茹噗嗤一笑,这小东西还有脾气了? 小孩子睡眠多,不过一会儿熠哥儿就打起了哈欠,玉茹把孩子抱给奶娘,才有空和谢泽好好说会儿话。 哪知道她人刚坐下,还未开口,谢泽语出惊人, “茹儿,爹娘要回江南了,我准备把你和熠哥儿也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神奇的父亲带娃模式 下面走剧情了! ☆、暂别 玉茹原本想同他聊聊正确对孩子的方式, 闻言惊地张大了嘴巴,把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咽了下去。 她仔细打量谢泽的面色,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如何就要我们离开你了?咱们一家三口在一块儿不行吗?” 玉茹说到一家三口的时候,眼睛已经有些红了。她长这么大, 没离开过王姨娘, 后来嫁了人不得不分别, 但那时有谢泽陪着,玉茹不至于惊慌失措。可让她一个人带着儿子, 去从未去过的地方, 玉茹有些惊慌,像是没有了安全感。 谢泽和玉茹对坐着,他捏了捏眉心。 “茹儿,景王那边很快就会派人来豫章, 瑞王上次赈灾, 立了大功, 他已经有些急了。” 谢泽没说的是玉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英王搭上了线, 自从知道林氏亡故, 发了疯一样地咬着武安伯府不放,如果不是王姨娘闭门不出, 恐怕早就遭了她的毒手。 这些事情, 他和王姨娘有志一同地不想让玉茹知道,何况前段时间玉茹才生孩子, 身子本就虚弱的紧。 蒋玉蓉没了母亲,又半身不遂, 如今跟只疯狗没两样,逮谁咬谁。 谢泽发觉蒋玉蓉对玉茹的恨意,来的汹涌又奇怪, 他直觉不想玉茹同她过多接触。 因着许士衡在临安未避嫌的缘故,虽则武安伯府能有郡马爷庇护,但他谢泽无疑被打上了瑞王的标签,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除非大位已定,否则很难再置身事外了。 谢泽见玉茹秀眉紧蹙,心理也觉得不好受,他伸手把玉茹揽进怀里,叹息一声, “如非真的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我也绝对不会舍得你离开的!” 谢泽对玉茹的情意有多深,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知晓,如果不是恰好遇见了她,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如今有了娇妻幼子,人生足矣。 玉茹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写着砰砰的心跳声,咬了咬唇,没说话。 “茹儿,你信我吗?我保证要不了多久,就能去江南和你团聚。” 想到要送玉茹离开,谢泽心里跟针扎一样疼,但是他别无他法,他不能把把柄留在这里,更不容许玉茹或者熠哥儿有万一。 “谢氏一族在江南经营了许久,不管是景王还是英王的人,想动你们,都得掂量几分。” 谢泽说的道理,玉茹都明白,他已经为他们母子想得很周全了。 若非她和秦氏相处和谐,若非孩子还年幼,谢泽一定不会做这个决定。 谢泽把玉茹抱得越来越紧,像是要嵌入身体里一般用力。 玉茹察觉到他的情绪,抬眸看他,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也不知是谁先动的,两张唇亲密地抵在一起。 谢泽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直往她鼻子里钻,玉茹轻哼一声,谢泽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似的,愈发用力起来,玉茹开启唇关,顺从 分卷阅读173 地让他攻略城池,很快两人抱着滚做一处。 “茹儿......让我亲亲你......” 谢泽说的亲,却不仅仅是亲嘴了,他顺着玉茹的脖颈一路向下,密密麻麻的吻,轻柔又强势地抚过全部的玉茹。 一直到玉茹整个身子都泛起情、潮,闭紧眼睛催着他“快些”,谢泽才直击要害...... 两人抵死缠绵,一直到天蒙蒙亮,谢泽才放过玉茹。 *** 不管玉茹内心有多少不舍,谢泽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再动摇。 赶着过年的前几天,玉茹抱着孩子,坐上了马车,谢泽也跟了进来,他坐在玉茹身边,抱紧妻儿, “茹儿,让我再送你们一程。” 玉茹没说话,一路都沉默的紧,她紧紧地贴着谢泽的身子,不舍意味甚浓。 谢显元和秦氏坐在前一辆马车上,秦氏撩起帘子,向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 “还以为能和润之一块儿过个年呢!” 谢显元拍拍妻子的手背,平和的气息也传递给了秦氏, “你回去有老大和老二陪着呢!如今小儿媳妇又跟咱们一起,还多了一个乖孙孙,有什么不满足的?” 秦氏哪里不知道,她只是可惜小儿子要一个人过年了。 还得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直面风雨,但愿他能一切都顺利。 “不行,等回了老宅,我要带着儿媳妇们去普陀寺上香,给儿子祈福!” 秦氏做了决定,就没这么伤感了,她看着外面的山山水水,心情也平和下来。 所有的人都在离愁别绪里面,谢泽这边小小的车厢里,一无所觉的人,可能就只有熠哥儿了。 熠哥儿拱在父母中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眨巴两只大眼睛,跟谢泽躲猫猫呢! 虽然谢泽是满府最嫌弃他的一个,熠哥儿却还是最喜欢谢泽。 每次和父亲在一起,熠哥儿笑得格外多,他两颊也有两只酒窝,一笑起来,暖暖的带着甜意。 谢泽就是有再多气,见到儿子的笑脸,也不舍得同他发脾气。 玉茹原本以为她该为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担忧,哪知道这两人适应良好,完全不用她插手。 谢泽捏了捏儿子的脸,熠哥儿还以为爹爹在逗他,咧开了嘴笑,留了谢泽满手的口水,这回谢泽倒是没嫌弃,淡定地拿帕子擦干净了,对上熠哥儿的眼神,眉眼温和道, “熠哥儿,你是男子汉大丈夫,爹爹不在身边,要记得保护娘亲!” 熠哥儿扔给他一个甜笑,勾着娘亲的袖子玩,还时不时拿小脚蹬谢泽的掌心。 “夫君,你同孩子说这个做什么?他这样小。” 玉茹笑着嗔他,看看怀里的小不点,实在和“男子汉,大丈夫”几个字相去甚远。 谢泽回了她一个清淡的笑,他想说要不你别走了,要不我随你们一同回去,但终究理智压下了一切。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到了十里亭,谢泽下了马车,冲着玉茹挥手。 “走吧,别惦记我,自己好好的,我每日都会同你写信的。” 玉茹红着眼点点头,却不肯把帘子放下,外面寒风凛冽,她顶着风,趴在窗户口,看着谢泽站在原地,一点点变小。 等再也看不见谢泽的身影,玉茹放下了帘子,抱着熠哥儿哭成泪人。 熠哥儿似有所感,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坐在马车边上的木槿、萱草对视一眼,心头酸涩。 谢泽站在十里亭里,看着妻儿远去,一直站了许久,等天都黑透了,也不愿离去。 “大人,该回去了。” 青松把披风给他披上,劝道。 谢泽点点头,认出这是玉茹新给他做的披风,他轻柔地摸了摸边缘滚的狐狸毛,瞬间恢复了平静, “走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青松抬头看他一眼,夜色下的谢泽满眼肃杀,修长的身形气势更甚,行动之间步履从容,像是久别战场的将军,重归战场一般,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跟着被点燃了,不管明日来的何人,他们此行必胜!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继续走剧情 可怜的小谢 要一个人过年了 ☆、破庙 回江南谢宅的路一直很顺畅, 因为他们人多,再加上一路平坦,哪怕路上有宵小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眼看着快要到了,却在靠近官道的三叉路口, 遭遇了一场急雨。 冬日的雨冷的紧, 雨势汹汹, 雨水夹杂着冷风滴在树叶上,使得树叶打着涡旋掉下来。 玉茹让木槿把马车帘子压的紧紧的, 不叫外面的风雨渗进来, 可收效甚微,木槿背靠着窗户,手指尖已经开始冻得泛白了。 “夫人,这样下去不行, 雨势太大了, 总有冷风刮进来, 小公子又太小, 着了风寒可不是 分卷阅读174 玩笑的。” 萱草怀里正抱着熠哥儿, 坐在木槿正对面,她把木槿的状态看得分明, 一垂眸, 就是孩子睡得红扑扑的脸颊。 玉茹心里也急,她隐隐有种不好预感, 不知道这预感是让她快点找个地方避雨,还是让她别去避雨。 古代孩子存活率底下, 主要就是存在孩子容易沾染风寒、发高热之类的情况,谢宅离的不算远,但也不是很近, 贸贸然赶过去,就怕熠哥儿淋了雨。 玉茹伸手把孩子接过去,小小的熠哥儿睡得人事不知,时不时砸吧两下嘴,好似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一般,玉茹看着心软成了一团,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让熠哥儿受一点风雨。 “叩叩”玉茹扣了一下马车厢,顾不得会吵醒孩子了,冲着外面喊道, “史高!你先去前面看看,有任何可以避雨的地方,咱们都暂避一二。” “是,夫人!” 史高粗狂着声音,在马车外应道。 不一会儿马车里传来史高骑着马“嘎达”“嘎达”离去的声音,玉茹抱紧孩子,低头一看熠哥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眨巴两只大眼睛冲着玉茹笑,见娘亲低头看他,嘴里“啊”“啊”个不停。 “娘的宝宝在跟娘说什么呀?” 玉茹软了声音同他说话,尽管内心无限焦躁,面上不显露半分。 不过片刻,马车外很快传来史高的声音, “夫人,一里外有间破庙,属下去看过,倒是不漏风也不漏雨,就是有些脏。” 玉茹心中一喜,“不碍的,咱们去那边等雨停吧。” 玉茹做了决定,车夫就一路向着破庙行去,一盏茶过后,他们到了目的地。 谢显元手上撑着油纸伞,扶着秦氏下了马车,两人脚刚沾地,就围拢到玉茹身边,替熠哥儿挡着风寒。 玉茹心里一暖,一家人将熠哥儿围成一个小圈圈,一路向着破庙而去。 破庙和史高说的一样,虽然破旧,但好在不漏风也不漏雨,玉茹抱着孩子,刚跨进去,就松了一口气,可史高没说的是,除了他们一行人,破庙中已经有人在了。 为首的男人一身蓝色衣裳,头戴金冠,气势非凡,正坐在破庙中烤火。 他身边坐了好几个高壮男人,个个身材粗狂,一看都是练家子。 听见动静几人抬起头来,蓝衣男人也跟着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到玉茹的时候,瞳孔紧缩,他站起身,努力装出温和的样子,“你们也是来避雨吗?别客气,一起过来烤火吧。” 玉茹抱着孩子的手不断收紧,想到梦里,因为和这人的纠葛,而变得凄惨不已的人生,她下意识地想转身逃跑,好在瞬间理智回笼,没做出这等奇怪的举动。 *** 豫章府,谢泽和刘英杰等在城门口,恭迎钦差莅临。 寒风猎猎,一行人穿着官服,脸都吹红了,还是没看见钦差一行人过来。 刘知府搓搓手,“他们是不是今天不来了?咱还等下去吗?” 他们不知道要来的钦差是哪个派系的,可只要不是瑞王一系,对他们来说就不是件好事。 谢泽猜,应该不会是瑞王的人,否则师兄早就飞书过来了。 “大半天都等了,若是不等下去,只怕我等要扣个不敬上司的帽子。” 谢泽直挺挺地站在前方,身姿如竹,他说这话的时候,隐隐有些嘲讽。 他和刘英杰都是实干型官员,对于官场的风气不是不懂,却是不屑于这么干,可人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做什么事,不是他们不想就能不做的。 否则,多得是人想上来取而代之。 刘知府沉着脸,面容端肃, “可咱们也不能为了等个钦差啥也不干啊,他娘的一早上到现在,什么也没干,光站着吹冷风了!” 刘知府生于市井,平时已经尽量装斯文人了,如今都被气得爆了粗口,可见有多不情愿。 衙门里的事情很多,这位来了也不是正儿八经视察的,刘知府晓得他多半要来摘果子,能有好脸色才怪。 也是刘英杰信任谢泽的为人,他话一出,有些懊悔,但看谢泽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 “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谢泽淡淡道,“来了。” “什么来了?” 刘知府挠挠头,瞪着眼睛像前看,愣是什么也没看见。 “我说钦差来了。” 刘知府还要再问,就听见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听起来人数众多,他趁着人不注意,悄悄对着谢泽竖起拇指,小子牛批啊! 不过须臾,人影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谢泽抬眸看去,为首的是一位从没见过面的三品官员。 谢泽记忆好,只看了一眼,就从师兄给他寄的一叠资料中,扒拉出来一个人影,和他对上。 ——此人是英王手底下的一把刀,按察使顾恺之。 分卷阅读175 刘英杰沉下脸,领着谢泽和一众下属,上前一步,对着顾恺之行礼, “大人,一路辛苦。” 顾恺之年余四十,人长得有些精瘦,一双眼睛锐利非常,只见他抬着下巴,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连马都未下,骄矜十足,“刘大人是吧?带路吧。” 顾恺之眼神淡淡地从谢泽身上扫过,他不明白这么个瘦弱青年,为什么英王却嘱咐他多注意。 顾恺之冷哼一声,半点面子也不给谢泽,一副不屑与他说话的模样。 刘英杰低着头,暗自捏紧拳头。 摘果实摘的这么肆无忌惮,也是没谁了,他就不信他们这么多人,还降不住顾恺之一个。 还是谢泽一笑,不以为意,“大人,这边请。” 顾恺之见他抬了头,才看清谢泽容貌,青年丰神俊朗,五官挺立,确实是个皮相好的,可惜官场如战场,靠皮相是没用的,再加上这人身子瘦弱,万一要紧关头病倒了什么的…… 顾恺之收回目光,唔一声,夹了下马腹,自顾自地向着谢泽指的地方而去。 刘英杰看着钦差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狠狠拧起眉峰,他看向谢泽,正要说话,就见对方扬了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刘英杰这才勉强忍住脾气。 *** 破庙。 秦氏没什么心机,见为首的人虽然气势非常,但明显好说话的很,她冲着对方点点头, “多谢你。” 随即领着谢显元和玉茹,坐在了那人的正对面。 一行人中间隔着篝火,把人照的明明灭灭。 外面雨声不息,里面却静悄悄的。 玉茹垂着眸,假装没发觉对方如影随形的视线,只把眼神放在熠哥儿身上。 放在这人压根就没有和她正面对上过,照理她不该认识他的,那就假装不认识好了。 男人的属下和谢显元聊开了,一行人说着各自的见闻,气氛倒也还好,蓝衣男人的眼神却趁着众人不注意,肆无忌惮地落到玉茹身上,等实现落在玉茹梳着的妇人髻上,不悦地皱了皱眉。 许久不见,玉茹长开了些,篝火把她的脸颊照得发亮,隐隐透出白玉一般的光泽,即使一身八成新的浅碧色衣裳,也把她衬的艳光逼人。整个人如同一朵怒放的玫瑰,娇艳而不自知。 此时她对着眸,看向怀里的奶娃娃,眼神专注,男人眼神贪婪而放肆,恨不得把玉茹的目光,从奶娃娃身上吸引过来才好。 男人一笑,掩饰住眼眸里嗜血、掠夺的欲望,故作温和, “这位夫人的小公子长得可真好。” 玉茹抱着熠哥儿,心头一颤,随即装作不好意思一般点点头。 “是啊,我这乖孙才一百多天呢!是不是很机灵,这孩子像他父母,往后肯定也是个容貌出众的。” 秦氏最喜欢别人夸熠哥儿,玉茹坐月子的时候,她没少去玉茹屋里陪熠哥儿玩,如今孙辈里熠哥儿最小,也最得她欢心,一听这人夸她孙子,秦氏立刻笑眯了一双眼。 男人点头赞同,看向熠哥儿的眼神,意味不明。 “娘,熠哥儿许是饿了,我给他喂点吃的。” 玉茹见男人留意到熠哥儿,速速打断道。 她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尽管已经很努力掩饰,却还是在行动中泄露了几分,去喊奶娘的时候,有些急切。 男人挑眉,看向玉茹的眼神带着探究。 熠哥儿还小,能吃的东西极少,好在奶娘跟了来,玉茹抱着孩子,领着奶娘到不起眼的角落里给熠哥儿喂奶。 他们明明是背对着众人的,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像是要在她背上灼出一个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昨晚四点才睡,结果睡不着了,等到七点生物钟自动把我叫醒 感觉自己一上午跟个行尸走肉似的 ☆、江南谢家(捉虫) 梦里玉茹凄惨的过来一生, 其中有两个主要出力对象。 一个是玉蓉,从玉蓉自己逃了出去,进了景王府中,玉茹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按照梦里的轨迹, 玉蓉应当混的很好吧, 不过景王就要成婚了,想来也顾不上找她麻烦。 而一个就是景王了, 景王对玉茹的喜欢, 来的汹涌而且莫名,玉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人。 如今在破庙中身穿蓝衣,看着华贵温和的男人,正是景王。 玉茹看见景王, 下意识想逃跑, 总觉得这个人的目光太有深意、掠夺性太强了, 可她一想到, 赏花宴两人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的见面, 她应当不认识对方才对,才堪堪忍住了。 玉茹这回儿去江南老宅, 把陈奶娘也带去了, 陈奶娘在豫章本就没什么亲人,仅有一个还抱在手里的儿子, 玉茹许她带着一起走,陈奶娘可不就兴冲冲地来了。 这会儿熠哥儿在陈奶娘怀中吃的香甜, 因为使劲,脸色都憋得有些红了。 分卷阅读176 玉茹看了好笑地揉揉儿子的小手,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不管景王是什么意思, 她如今早就嫁为人妇,连孩子都有了,她就不信,景王敢做出掠夺臣妻的事情。 也是巧,熠哥儿喝完了奶,玉茹刚把孩子接过来,外面的雨声就停了,她向外看去,树都不动了,像是风也停了,除了地上满是泥泞,别的倒也丝毫不碍事。 “爹、娘,我看雨停了,咱们早些回去吧,别叫大哥、二哥等急了。” 玉茹笑笑,言辞温和下来,努力忽略景王的视线。 景王原本正和秦氏攀谈,见玉茹来催,顿时明白了她的小心思,心底嗤笑一声,躲过这一次,还能次次都躲过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对他有种异样的吸引力。 尽管,他明知道她已经成婚了。 谢显元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看着像是沉默寡言不善交流的样子,事实上景王对玉茹的关照,被他尽收眼底。 若不是涵养功夫到家,谢显元都气得要翘胡子了,侧身看老妻还说得起劲,顿时不乐意道, “起来,回家了。” 秦氏眉头一皱,不明白老头子又整什么幺蛾子,当着外人的面,好歹没让他丢了脸面。 她笑笑,看向景王,“好好好,就来。那,咱们就告辞了?” 景王点头,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意味深长道, “有缘再见。” 玉茹背过身,厌恶地皱皱眉,但想到谢氏一族在江南的地位,眉头松了松,景王是皇子又怎么样,到了江南绝不敢强来,再说谢氏也不是无名之辈,绝不会任人欺上门的。 秦显元哼一声,拂袖而去。 景王随从暗道不妙,转头看向景王连声问,“王爷,他们如此无礼,要不要属下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哪知景王只笑笑,惯来阴翳的脸,竟然有些平和。 “不必,来日方长。”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小女子如此关注,这份关注在确定对方已经嫁人之后,还丝毫不减。 不过不知道没关系,弄回来早晚有一天能知道。 景王勾了下唇角,那女子刚刚避之不及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受惊的兔子,怎么这么想让人把她狠狠欺负哭呢? *** 玉茹等人坐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谢家的祖宅。 大嫂郑氏、二嫂林氏也一早就收到消息,穿着正装,等在了大门口,她们见马车过来,很快迎了上去。 郑氏身穿姜黄色夹袄,披着一件披风,头戴金步摇,见秦氏要下马车,利索地过去扶,嘴里亲昵道, “娘可算来了,咱们盼了好久,先前不是说只去几天?怎的这样长?” 郑氏说完还特意扫了眼玉茹,见她一身浅碧色衣裳,发心中间只簪了一支玉钗,显得人秀丽非常,娇艳而不自知,她手里抱着一个襁褓,面容温和,郑氏一眼扫过去,目光顿了顿。 弟媳妇似乎更漂亮了,本就出众,如今她站在那儿,倒把她们称的暗淡无光。 林氏不拘小节,她大步凑过来,挤在玉茹身边,探着身子看孩子,声音爽脆, “呀,这就是熠哥儿吧?正好我家那皮小子闹着要弟弟的,这不,弟弟来了。” “大嫂,这还用问?铁定是爹娘舍不得这个小的呗!” 不等郑氏回应,林氏又问, “弟妹,你这是怎么养的孩子,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呢?怎么看怎么顺眼!来来来,让二婶婶抱抱。” 玉茹回了林氏一个笑,顺从地把孩子抱过去。 她和这位二嫂接触不深,但看她爽朗的样子,明显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她又生养过,应当会抱孩子的。 熠哥儿不认人,林氏接过手去,倒也不哭,只眨巴着两只眼睛,盯着林氏看,临了还给她一个微笑。 瞬间把林氏的心给俘获了,抱着亲香个没完。 郑氏没说话,也没凑过去看。 按说弟弟的儿子,她应当很喜欢的,但是看见玉茹,心里竟有些别扭,郑氏勉强笑了笑,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紧紧按下去。 秦氏乐得儿媳妇们亲近,但更心疼乖孙, “好了,别站在风口上,只拿进去坐着慢慢说话。” 谢显元早就不在了,他着急回去考教徒弟们的功课,趁着天还没黑,先去学堂了。 玉茹跟着众人往里去,这才头一次打量谢宅。 谢家的宅子坐落在平江府,太湖边上,一面环水,一面环山,周围景致好地任意一个角度都能如画,光站在门口,就觉得心旷神怡。 谢宅有五进,据秦氏说,是历代先人攒下来的基业,玉茹随着众人走过影壁,书房,进了垂花门才算到了内宅。 谢宅占地面积很大,设了一个极大的花园,里面有亭台、有鱼塘,塘里养了好几条金色鲤鱼,见人看过去,鱼儿还好奇地探出水面,冲人摆尾呢! 分卷阅读177 玉茹喜欢花园,开阔明媚的样子,看着就是个带孩子的好去处。 秦氏有留意玉茹的表情,见她喜欢,心里也高兴, “茹儿,你喜欢花园?娘叫你大嫂给你准备的房子里,就有一处小花园。你一路累了,带着孩子去休息休息吧,到了咱们自己家里别拘束。” 郑氏扶着秦氏的手,微微一顿。 谢泽住的院子,因着他成亲又阔建了,他虽没回来住,秦氏却说,以后总有回来的时候,不能儿子媳妇来了,没地方住。 郑氏收到秦氏要回来的信,心里高兴,想着弟妹也会回来,干脆把谢泽的院子也打扫一番,谁知信的后面说道,最好在润之的院子里建一个小花园,郑氏还道婆母从不会这样破费呢,原来全是为了三弟妹啊。 玉茹闻言也不矫情,一路回来确实有些累了,再加上风尘仆仆总要清洗一番才好。 她干脆对着秦氏行了礼,从林氏手里接过儿子,让小丫头领路,带着丫鬟婆子往他们自家的院子走。 谢泽的院子有好好翻新过,一溜三间正房,两边各有一个小耳房,左右两间厢房,比她以前在伯府的院子还大些呢! 里面果真有个小花园,还有一个两人合抱的大树,可惜如今是冬日了,花都没开了,若不然郁郁葱葱,肯定好看。 玉茹解了衣裳泡澡,木槿站在她身后给她通头发,玉茹舒服地喟叹一声,只觉得路途中的疲惫马上消散了几分。 “夫人,你觉不觉得大夫人好似有些怪。” 木槿捏着玉茹的头发,小心地开口。 玉茹眯着眼睛,不甚在意, “或许吧,有母亲在,她应当不会刻意为难咱们,不过大嫂看着比在临安的时候,还要沉默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玉茹的错觉,总觉得大嫂好似不大高兴,脸上隐约充满着郁气,不过这和她没什么关系,玉茹不是爱惹麻烦的人,如今她只要好好呆在谢宅,等着夫君来找她就好了。 等到了晚膳,玉茹终于知道大嫂不高兴的原因了。 内宅的女子有一种是她们最怕的,那就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姑娘。 谢家也来了一位表姑娘,据说是老夫人一位庶妹的女儿,家里败落了,就投奔谢家来了。 表姑娘沈思柔,确实长得柔柔弱弱,一双眼睛看过来雾蒙蒙的,跟玉茹打招呼时,只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三嫂。 怯生生的人,总是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大哥是长子,照顾弟弟们习惯了,对这个新来的妹妹也颇为照顾,他自己或许是没那个意思,但看在别人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玉茹亲眼看着大哥招呼了两回沈思柔,郑氏的脸,瞬间阴沉的可怕。 秦氏皱了皱眉,见孙辈们都在,倒是没说什么。 秦家这一辈如今有四个孙子了,大孙子文棋 是郑氏所生,如今10岁的小少年,早就进了学堂,言辞之间很有读书人的风范了。 二孙子文柏7岁,乃是老大的妾室花姨娘所出,如今也开始念书了,学着大哥的样子一板一眼的。 虽则大人之间有些龃龉,两个孩子倒是亲密,文柏一口一个大哥,毫无芥蒂。 老二家的文驰才三岁,还小呢,围着新来的弟弟看个不停,嘴里喊着“我是哥哥了”,看得众人好笑。 秦氏笑道,“他们四兄弟倒是好,以前文驰总嫌两个哥哥不理他,如今可有人同他作伴了。” 郑氏扯扯嘴角, “娘,我们文棋还念书呢!哪有时间同文柏玩。” 郑氏忍了许久,在谢溶第三次关照沈思柔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借题发挥道。 文柏拿筷子的手一抖,把头低得更下了些。 一时之间,整个花厅都陷入寂静,秦氏看向大儿媳妇眼中有些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小盆友们都在玩。 文棋,你妈妈喊你回来写作业! 文棋:qaq ☆、小厨房(捉虫) 好好的一场接风宴, 欢欢喜喜的开场,结果草草结束。 晚上秦氏回了正院休息,半躺在床榻上,还和谢显元嘀咕呢, “老大媳妇也是, 不管同老大有什么, 孩子总是无辜的,你看她刚刚那一吓, 文柏后头都没怎么吃饭。” 谢显元正低头看从弟子那里拿来的文章, 闻言头也不抬, “嗯嗯,你说的是。” “若不是老大是宗妇,我刚刚就要说她了, 当大嫂的没带个好头。” 在秦氏看来, 文柏不管是谁生的, 总是他的孙子, 当着大家的面, 让孩子下不来台算什么本事。 谢显元仍旧含糊地应是。 秦氏撩开床帐一看,老头子还看文章呢, 顿时哼一声, “合着我刚刚说的,你 分卷阅读178 半句没听进去?要看去书房看!” 谢显元吓得手一抖, 连忙把弟子们的文章都收拾好, “别别别, 我这就睡了。” 书房又冷床板还硬,他傻了才去书房。 *** 第二日,玉茹正好好睡着, 脸上被熠哥儿踢了一下,一下子被踢醒了过来。 熠哥儿白日里睡得多了,早上醒的早,天才蒙蒙亮,小家伙就伸着腿踢来踢去,一直要给玉茹吃自己的小脚,玉茹迷迷糊糊睁眼,把小家伙一把揽在怀里,扣住不让他动。 熠哥儿还以为娘在跟他玩呢,嘴里“咯咯”笑个不停。 玉茹点点他的小鼻子, “你这个小东西,这么早就不让娘睡觉了?要不要打屁屁?” 熠哥儿听不懂,一个劲地往玉茹怀里拱,跟只小猪仔似的。 玉茹笑道,“越说你还越来劲,若不是你爹不在,你压根连娘的床也上不了。” 玉茹有孕期间,谢泽着实憋狠了,等玉茹出了月子,就再缠着玉茹没完,日日把她折腾的不轻,可怜熠哥儿就成了阻碍父亲享受“福利”的存在,一早就被谢泽扔给了奶娘带。 每日不到他上衙,熠哥儿是不许进来的。 昨儿也是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玉茹怕熠哥儿认地方,半夜哭闹,干脆把熠哥儿抱到自己房里睡。 听见里间有动静了,木槿赶紧带着奶娘进来,奶娘把熠哥儿抱过去喂奶,木槿则服侍玉茹起床打扮, “夫人,你今日醒的可早,不过有人比你醒的更早呢!” 玉茹由着她梳头,好奇道,“怎么?” “咱们的院子和二夫人的相邻,早上奴婢穿过游廊时还听见二夫人练拳呢!听府里的丫头们说,二夫人日日都要早起练拳,寒暑不辍。” 木槿有些新奇,她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女子。 玉茹:...... 她忽然想到和谢泽成婚时,二嫂拉着她练拳的情形了。 住的这样近,二嫂该不会找她一块儿吧? 不过玉茹眼睛扫到熠哥儿又松了口气,孩子这么小,粘母亲应当也很正常,反正她要带孩子呢,也没空练拳。 没过一会儿,萱草提着食盒进屋,里面是玉茹的早膳,第一天来,她随大流去大厨房端的。 萱草一碟子一碟子端出来,有奶糕、小笼包,还有燕窝粥等等,可惜有些冷了,拿出来小笼包的油都有些凝固了。 玉茹收拾好,只扫了一眼,就拧了眉, “我这儿的都这样了,你们吃的不是更冷?” 木槿和萱草对视一眼,想到早上的冷包子,都沉默不语。 大厨房离他们这里挺远的,如今又是冬天,若是每次饭菜端来都是这样,玉茹觉得自己乐趣又要少不少。 “你们先拿个暖锅热一下吧,回头我去找大嫂,给咱们院里开小厨房。” 玉茹草草解决了早饭,让奶娘照顾好熠哥儿,就带着丫鬟出了门,一转头正撞上一身劲装的二嫂林氏。 如今正值隆冬,玉茹披了披风手里还拿着暖炉,就这样还感觉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呢,林氏只穿一身枣红色劲装,站在庭院中,额角不停地往外冒汗。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小不点,挥起拳头,有模有样的。 见玉茹过来,林氏停止挥拳,爽朗一笑,“弟妹早啊,这是往哪儿去?” 谢文驰小小年纪,已经有自己的审美了,他觉得三婶婶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人,看见玉茹也奶声奶气地喊,“三婶婶好。” “二嫂,早,文驰,早。我想去找大嫂,商量下给我们院子开个小厨房。” 玉茹笑笑,她挺喜欢二嫂的,为人爽朗不拘小节,总是带着侠女风范。 二哥估计也挺喜欢她的,满心满眼只看见二嫂一人,昨天那个沈思柔明明离二哥更近,要这个那个的,二哥连个眼风都没给她。 “哈哈,那我陪你去吧,你初来,估计连路都不认识。” “文驰,你也别练了,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林氏拿了帕子,给儿子擦汗,她许是手劲大了,文驰不停地往后躲。 小家伙听见能回去了,一把拽走了帕子,欢喜的都要蹦起来了, “好耶,娘、婶婶,文驰告退。” 小家伙明明很欢脱,但又很守礼,玉茹一边走还道,“二嫂把文驰教得很好。” 林氏哈哈一笑,摆摆手。 “我会教什么呀?大字不识几个,我呀就会打拳,臭小子不听话,揍一顿就乖了。” “文棋才是整儿八经被大嫂带在身边教了许久的那个。” 文棋也确实很争气,小小年纪就是学堂里的第一名,不过大嫂对文棋也太严苛了,问起文棋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字,连个玩乐的时间都没有。 玉茹和林氏聊得来,两人走走停停说说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大嫂的院子。 不 分卷阅读179 过两人刚进去才知道,有人比她们来得更早。 ——表小姐沈思柔也早就在了。 见两人进来,沈思柔先站起身行礼,她长得弱柳扶风,说话声音也小小的。 “二表嫂、三表嫂。” 玉茹和林氏赶紧应了,沈思柔见两人好说话,冲着她们笑一笑。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郑氏正在看账本,年底了事情很多,各个庄头都有东西送来,一日日的,她全都不得闲。 沈思柔来找她本就让她不快,如今对着玉茹两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林氏习惯了,也不往心里去, “是玉茹想在他们院里开个小厨房。” 郑氏手一顿,这才抬头, “三弟妹,你才来就这么大动静?如今年底了,事情多,等明年再说吧。” 沈思柔也想来开小厨房,可她一个孤女,没钱没银子,寄居在谢府已经是看了老夫人的面子,如今还这个那个的,郑氏见了就厌烦。 还以为三弟妹是个好的,如今才来就没事找事?开个小厨房,必定要找厨子,还要重新采办蔬菜瓜果,这笔钱从哪儿出? 大厨房的厨子都是她亲自选的,手艺好的很,做得东西没那么难入口吧? 玉茹以为这本就是件小事,到郑氏这里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谁知郑氏只听话头,想也不想地拒了。 明年再开小厨,等于她要吃一个冬天的冷饭冷菜,重新热过,就毫无卖相可言了。 “大嫂,熠哥儿还小,我不想叫奶娘吃了冷食,闹肚子影响了孩子。” 玉茹摩挲着手里手炉,耐着性子解释。 郑氏闻言把东西收好,这才抬眼看向玉茹,三弟妹长得好看没错,难道就比别人娇气些?二弟妹嫁过来这么久了,也没说要开小厨房啊。 “玉茹,谢府人多,不是你们先前在豫章府能比的,我这个当家人每天要理的事情也很多。左一个要开厨房,右一个要开厨房,还都在年根底下,这不是为难人嘛!” 郑氏扫了沈思柔一眼,故意道, “不是我不肯答应你们,府中开支本就不少,还养着闲人......” “大嫂,我院子的账,单独从我这里走行不行?您若是忙,就让二嫂帮我找人,您看呢?” 玉茹一下子打断了郑氏的话,她出来的急,怕熠哥儿哭着找她,本来就一句话的事情,废话这么久,玉茹自觉生了孩子脾气都跟着涨了。 郑氏沉了脸,以为玉茹故意让她下不来台,她把杯子往小几上一磕, “这是钱的事吗?你这么做同分家有什么区别?玉茹你年纪小不懂事,这回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可直接禀告母亲了。” 玉茹:...... 开个小厨房和分家有什么关系? “大嫂、大嫂,小事而已,我们妯娌自己解决就是。” 林氏被郑氏唬一跳,立马笑着打圆场。 总觉得大嫂的性子越发左了。 沈思柔身子一抖,吓得“唰”地站起了身子,抽着鼻子哭了起来, “大嫂别生气,是思柔的错,不该央着嫂子开小厨房,是思柔没认清身份。二表嫂不比我,还养着个奶娃娃,孩子受不得冻......” 郑氏呵一声,冷笑出声, “如今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只说年底事情多,明年再动工,哪儿有问题吗?” 玉茹也冷了脸,压根不想同这人讲话了,都说了不用郑氏动手,也不用郑氏的人跟着忙活,银钱都不从公中走,不过是抬抬嘴皮子的事情,有什么可难的? 玉茹站起身,仍旧捧着手炉,脸上没了笑模样,淡淡道, “没什么问题,玉茹先告退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了郑氏的院子,林氏见状,快步追了上去。 郑氏冷哼一声,见两人跑出去了,干脆把沈思柔晾在屋子里,自顾自地看账本。 她眼神盯着账本子,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心里对玉茹的不喜上升到顶点,都嫁到谢府了,身上还一身娇小姐脾气,如今在谢宅,润之也不在,看谁还有人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玉茹吃货来说,吃不好,等于人生都没有意义了 ☆、迂回 玉茹气鼓鼓地出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嫂和先前变了个样子,以前觉得大嫂人有些严肃,但还是很好的,尤其她照顾着夫君长大, 对她这个弟妹也多有关照。 怎么一别半年, 大嫂换了一副样子, 她几乎都要认不出了。 林氏很快追了上来,连呼吸都没有喘, “三弟妹, 三弟妹!你生气啦?” “没有。” 玉茹停下等她过来,声音有些闷闷的。 谢宅对她来说本就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夫君又不在身边,她不过是提了一点小要求, 怎么像是很难的样子? 分卷阅读180 林氏看她丧丧的, 没忍住揉巴了两下她的脸, “你这样一点也不漂亮, 笑一笑。” 玉茹扯了下嘴角, 两只酒窝乍现很快又消失了。 “三弟妹,你......算了, 不愿意笑别笑了。” 林氏挽住玉茹的手腕, 两人并肩而行,她见院里没几个人, 悄声开口。 “大嫂不让建小厨房,咱们可以偷偷建啊, 正好我院子里也没有,咱们一块儿干!” 林氏自诩习武之人,习武之人最重义气, 如今她和三弟妹是一条船上的,有错误也要一起犯。 “至于找谁来办,完全可以交给你二哥,他这个人,人缘好,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不少,没少让爹念叨。” 林氏本来只想劝玉茹,一不小心漏了自家夫君的底,她捂住嘴,不过为时已晚,她侧着身子摇晃玉茹的袖子, “三弟妹,你刚刚什么也没听见吧?” 玉茹眨巴了两下眼睛,暗自闷笑, “嗯,二嫂放心我什么也没听见。不过不用了,这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事儿,我们又没做错任何事,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刚才大嫂有一句话没说错,她如今已经嫁为人妇了。 从前她一直生活在伯府,有姨娘护着,嫁了人以后,又有夫君宠着,玉茹其实没遭受过什么困难,但如今不一样了,夫君不在,她要独自带好儿子,这是自家进府以后的第一个要求,若是称了大嫂的意,往后府中的下人们怎么看她? 谢府并不小,相反的,谢府中的奴仆众多,光玉茹那个院子里,除了她带来的人,还有许多粗实丫头、婆子之类。 玉茹原以为谢泽真的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小进士,但如今看,谢家的底蕴很深厚,标准的书香门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谢氏一族要死死摁住,不让自家的子孙出头。 据玉茹所知,谢溶和谢湛兄弟俩压根就没有参加科举。 凡是大家族,捧高踩低的事情就不会少,玉茹初来很多事情不显,但日久天长的,她可舍不得熠哥儿受委屈。 既然无人可以依靠,就得自己立起来。 “那你准备怎么做?母亲不喜欢咱们妯娌不和。” 林氏闻言皱了眉,告状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必定会遭了秦氏厌弃,在谢府明面上很多事都是大嫂在做决定,但其实大多都要问过秦氏。 玉茹知道林氏好心为她,她握着林氏的手,真心感激, “二嫂,你不用替我操心啦,夫君不在我会谨慎行事的。” 林氏见她言辞恳切,点点头,又劝道, “如今冬天,饭食才是冷的,等开了春一切都好了。” 林氏其实很容易满足,对吃啊用的也没什么要求,她的院里和别处最大的不同就是有一个演武场,这是她最得意的,有了这一个,有没有小厨房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再加上有谢湛在,府中的下人看二夫人受二爷宠爱,自然不敢蹬鼻子上脸。 玉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谢家用饭,除了秦氏要求的或是初一十五,大多时候都是在自己院子里用,如今天寒地冻,秦氏更舍不得儿媳妇们来回跑,万一着了风大过年的多难受啊。 玉茹在豫章的时候,有些贪睡,不用请安,夫君又宠着,睡到日上三竿是常事。 但玉茹住进谢府的第二日起,就日日去秦氏院里请安。 秦氏正在用早膳,见小儿媳妇过来了,忙把她拉到身边坐下,等触摸到她手心温热,才松了口气。 秦氏笑着打趣她。 “你不是向来最贪睡,怎的如今到我这里这么勤快?” 玉茹抱着秦氏的手臂撒娇,“我就喜欢娘不行吗?二嫂整日练拳,大嫂忙着理账,满府只有我和娘两个闲人啦!” 秦氏点点她的眉心,笑话她, “你这个小东西,一向鼻子尖,肯定是贪我这里的东西吃!” 秦氏话还没说完,她这里伺候的老嬷嬷已经把碗筷给玉茹端上了, “夫人可别听老夫人这么说,其实她早就盼着你来了,老夫人一早让厨房给您做了爱吃的虾饺,您瞧瞧,还热乎着呢!” 原嬷嬷在老夫人身边久了,说话也随意一些。 秦氏横了她一眼,倒也没责备她,她瞧着原嬷嬷把装了虾饺的蒸笼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了八个大虾饺,个个晶莹剔透,皮薄馅多,不用咬开,透过皮子都能看见里面粉色的虾仁。 玉茹才不会客气呢,昨儿一天她压根就没吃饱过。 她伸手拿了筷子,夹了一个,略沾了点醋,一口放进嘴里,那滋味绝了,有虾的鲜美,还带着肉的馨香。 满足! 玉茹回也顾不上说话,频频下筷子,不一会儿就吃光了一整笼的虾饺。 秦氏看了空空如也的蒸笼一眼笑话她, “别顾着吃虾饺,燕窝还热乎着呢 分卷阅读181 !你也来一碗。瞧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谢府苛待你了。” 玉茹也不推辞,一碗滚滚的燕窝下肚,早上一路跑过来的凉气都被逼了出来,通体舒泰。 饭后她捧着一盏茶,拍秦氏马屁, “还是娘这里的饭菜最好吃,往后我可要日日吃才好。” “那可不行,熠哥儿的哭闹起来可怎么好?” “如今天冷,别把熠哥儿抱出去了,就在屋里玩罢,等正午倒是可以抱出来晒晒太阳。” 见小儿媳妇乖乖点头,秦氏心下满意。 等玉茹走的时候,秦氏让她带了不少糕点、小吃,玉茹都一一笑着接了,她拎着食盒,冲着秦氏笑, “又偏娘的好东西了!” 秦氏看她笑得眼睛弯弯,心里跟着高兴, “你喜欢,尽管来拿,娘这里吃的总不会短了你的,快些回去吧,别叫熠哥儿等急了。” 玉茹点头应了,披上披风,领着丫鬟们离开。 秦氏瞧着她走远的背影,皱了皱眉,对原嬷嬷道, “你去问问,老大媳妇又做什么了?瞧这孩子可怜的。” 润之不在,秦氏本就对玉茹多关照几分,在兼之玉茹是个会撒娇,说俏皮话的儿媳妇,秦氏多喜欢几分也不奇怪。 原嬷嬷颔首下去,又很快回来了。 “禀老夫人,大概是为着小厨房的事,大夫人不让建呢!” 秦氏眉头皱得更紧了,大儿媳妇真是越来越不像样。 “你今日就让老二来一趟,给他们院里,和玉茹院里都建上吧,我怕单给玉茹一人建,老大媳妇下不来台。” 当长辈的顾忌会多一些,对待儿子、儿媳妇们最忌一碗水端不平。 秦氏心里喜欢玉茹,却不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原嬷嬷没动,看着秦氏。 秦氏拿手指点点她,“你这个老货又看出什么来了?” “老奴就是觉得三夫人可真有福气,一来就得了老夫人的喜欢。” 原嬷嬷笑着跟秦氏打趣。 哪里是玉茹有福气? 大儿媳妇是跟闷的,当了十几年婆媳了,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极少说贴心话。 二儿媳妇有些鲁直,人倒是率真可爱,可惜心思不在她这里,每日里忙进忙出,再不就是专心管着她的武馆,鲜少来她这里。 也就玉茹了,乖巧可爱,还会撒娇,秦氏有些新奇,真跟养了个女儿似的,难免偏心几分。 “老三不在,我若是不护着她,过几日老三回来了,可不得找我算账!” 想到在豫章时,润之对玉茹的看重,秦氏抖了抖身子,若是玉茹受了委屈,她还真怕小儿子耍孩子脾气。 *** 谢湛办事速度很快,正午一过,两边院子里就忙活起来了。 索性两个院子挨得近,一块儿弄倒也不麻烦。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能瞒过郑氏,她第一时间就知晓了,气得摔了一盏茶。 沈思柔也知晓了,她带着丫鬟站在二表哥的院子门口做蹙眉状。 二表哥好不公平,明明她院子也需要一个小厨房的,为什么单单忽略她?难道借住在这府里的人,就不配吃口热乎饭? 谢湛进进出出,怎么会没看见,不过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罢了。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表妹心术不正。 想到自家夫人练得一手好拳法,为了小命,还是离不相干的人远些吧,免得伤了夫妻和气。 沈思柔见二表哥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愈发恼怒起来,满府就没有一个拿她当亲人看的。 她长叹一口气,越发自怨自艾起来,心里想着,等大表哥回来,定要让大表哥为她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女鹅长大了,会耍心机了 ☆、表小姐 谢显元有很多学生, 有的是族中的孩子们,还有的是慕名而来的学子,每日要改的课业很多。 因此闲在家里无事的谢溶和谢湛,就被谢老爷子抓了壮丁。 谢湛这一日得了秦氏的令, 很快离开, 也就剩下谢溶一个, 他压根就没工夫抱怨弟弟跑路,一转身又被雪片一样的功课淹没。 老爷子一大爱好, 布置课业, 不管是书法还是文章,每日都不少。 老爷子去前头上课,这些东西一下气全堆积在了谢溶一个人身上。 谢溶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日暮西垂, 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谢溶领着小厮, 匆匆往院里走, 尚未走到门口, 就被一道嘤嘤的哭泣声吸引去了注意力。 沈思柔也不知道在这里傻等了多久,鼻尖红彤彤的, 看着可怜兮兮, 脸上还挂着泪痕,见谢溶回来, 她期期艾艾地上前,“表哥......” 谢溶身子一抖, 僵硬着转过身来, “表妹,你 分卷阅读182 如何在这里?丫鬟呢?” 沈思柔穿着一身粉色衣裳, 孤零零地站在树下,她蹙着眉,欲语还休。 谢溶低头看了一天的文章,其实很累了,他忍耐着,疲惫地揉揉眉心, “表妹有事不妨直说,若我能帮上忙,定会帮你。” 谢溶是当大哥的,照顾底下两个弟弟习惯了,他拿沈思柔当妹妹看,又念她在谢府无亲无故,他也愿意帮衬一二。 “谢谢大表哥。”沈思柔抬眸看他,眼神里满是感激。 谢溶是满府中对她最好的人了,温和又细致,沈思柔不知不觉就被他吸引,又想到自己身世飘零,若是.......若是...... 沈思柔咬着唇,嗫嚅, “如今天儿冷了,大厨房的饭食端到我那边已经冷透了......” “好,我知晓了,回头告诉你大嫂,叫她帮你建个小厨房。” 沈思柔没说完,谢溶却懂了她的未尽之意,笑着许诺。 他话音刚落地,一转抬眼正对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与院门口的郑氏。 郑氏满脸怒容,快步走过来,拦在谢溶身前,冷笑道, “表妹,我有没有说过不许?你在自己家里什么也不是,到了咱们谢府倒充起大小姐的派头了?” 郑氏气疯了,口不择言。 她本就在屋里等了谢溶许久,一出来,就撞见谢溶和沈思柔温声说话,他如今有两妾了还不够?连沈思柔也要? 谢溶拧眉,妻子如今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是一件小事,谢府底蕴深厚,还不至于出不起这点钱,何苦为难一个孤女? “文惠,这不过只是件小事......” “是小事没错,但我不许。” 郑氏冷着脸,说完也不看谢溶,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对于旁的人来说都是小事,可这已经关系到当家人的话语权了,若是她说的话,所有人都来否决,那她还怎么理家? 丈夫如今眼里只有表妹,丝毫不顾她的感受。 “你——” 谢溶头都大了,原以为回家能好好休息,结果妻子丝毫不让,他一时脾气上来了,故意道, “行,你若是不愿,往后让表妹日日来咱们院里吃饭吧,总归不差这一双筷子!” 谢溶说完,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步子跨的极大,饶是沈思柔在身后喊个不停,也没让他减缓半分。 郑氏咬着唇,就是不肯低头,心里恨恨地想着,往后沈思柔要是真敢来她院里,她就见一次,骂一次,只把她一个小姑娘骂的不敢抬头为止! *** “三婶婶,快来,瞧我给熠哥儿带什么来了。” 谢文驰不过三岁,长得还没有桌角高,他手里抱着满满当当一堆东西,跨着步子往玉茹院里走,身后还紧跟着林氏。 “儿子,你慢点,你三婶婶不就在那儿嘛!” 林氏看儿子咬着牙,一路走得颤巍巍的,又好笑又好气,这个臭小子,如今满眼都是“漂亮的三婶”了,刚刚在屋里理出一堆玩具,就要往三婶院里送,还美其名曰是给熠哥儿的。 “不怕,娘我可是习武之人!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谢文驰昂着头,口号喊的好,完全不管手里的玩具是不是要往下掉。 林氏在胖儿子脸上戳了一下,他一动,所有的玩具掉了玉茹满院子,无良的娘站在原地“咯咯”笑儿子,压根不准备上手帮忙, “儿子,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看看,一点点玩具都拿不稳。哈哈哈哈......” 玉茹抱着熠哥儿出来,正瞧见文驰皱巴着脸,无可奈何,又不肯低头的模样,不由得漾出一个笑来,她拉起熠哥儿的小手,冲着谢文驰挥一挥, “呀,原来是我们文驰哥哥来了,还带了这么多玩具给我们熠哥儿啊!” 熠哥儿张着嘴巴。“啊”“啊”地叫,瞧着欢快极了。 萱草站在玉茹身后,见三少爷为难的样子,立马走过去帮忙。 驰哥儿哼哼两声,“还是萱草姐姐好,不像我娘......” 林氏懒得搭理儿子,他如今在她心里且排在熠哥儿身后呢,见熠哥儿来了,连忙伸手去抱, “熠哥儿,我是你二伯母,你看看,那地上的都我给你买的。” 熠哥儿冲着她笑,涂了林氏满手的口水,林氏也不嫌弃,拿了帕子帮他擦,临了还要在他脸上亲香一口。 “嗯,我们熠哥儿真香。”@轻@吻@书@屋@独@家@整@理@ 逗得小娃娃“嘎嘎”大笑。 驰哥儿把玩具大致地收拾好,随意捡了一件拨浪鼓,到玉茹身边献宝, “三婶婶,我娘刚刚说的不对,这些玩具都是我小时候的,如今我都拿来给弟弟玩呀,你看看这个拨浪鼓,弟弟应该会喜欢吧?” 玉茹揉揉他的发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嗯, 分卷阅读183 弟弟肯定喜欢,三婶婶替弟弟谢谢咱们驰哥儿啦。” “才不是你的玩具,是我给熠哥儿的,只是暂时放在你那里而已。” 林氏笑着拆台,一副不惹哭儿子不罢休的架势。 驰哥儿哼一声,板着身子气鼓鼓地走了,“我去告诉爹爹!” 玉茹看着他小身影走远,不由好笑, “二嫂,你做什么故意逗驰哥儿?” 这孩子也难,也不晓得怎么在亲妈的魔爪底下活到这么大,而且还丝毫没长歪,看来多少二哥的功劳了。 林氏就是觉得好玩,熠哥儿在林氏怀里打了个哈欠,奶娘很快把他抱下去,妯娌两个一同坐在内室,才有空好好说说话。 林氏拿着茶盏,冲着外面努努嘴, “为着一个小厨房的事,大嫂还闹个没完了。” “怎么了?” 玉茹目的达成,也不愿意处处惹事,带带孩子,和秦氏一块吃吃饭,小日子过得惬意,有几天没留意大房的动静了。 “还不是咱们那个好表妹,尽整事出来,如今挑拨地夫妻俩吵架呢!大哥前儿开始就没回正院睡了,直拉夫君出去喝闷酒呢!” 林氏捻了一块糕点吃,提到谢湛喝酒,还怪不情愿的,每次回来医生酒气,熏得人头大心烦。 不过大哥又没地儿去,除了和弟弟喝酒还能干嘛? “啊......可大哥不是有两个妾室?” 这两个妾室,玉茹还没见过,只晓得柏哥儿就是其中一位生的儿子。 “嗯,是有,不过大哥不常去,大部分还是在正院。” 林氏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小声和玉茹八卦, “这两个当初还是大嫂做主抬的呢!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玉茹吃了一个惊天大瓜,她还以为是大哥贪花好色来着,原来是大嫂太“大方”,如今有个庶子蹦出来,也怪不得旁人了。 “你且等着吧,这事没完,咱们家那个表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想到沈思柔惯来的做派,林氏浑身一抖。 “娘说给她陪送一副嫁妆,给她相看,人家还不乐意呢......你猜猜,她图什么?” 林氏为人爽快,不拘小节,但又不傻,沈思柔的做派,明眼人都能看个明白。 她和大嫂可不同,她要里子不要面子,大嫂要面子,那就自尝苦果呗! 玉茹心下了然,难怪大嫂最近气不顺呢,中间还有这么一桩事,希望她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晚上玉茹给谢泽抬笔回信,看着夫君满纸思念,心里直发甜,她写了些熠哥儿的生活琐事,又把谢府的事说了说,临了才道,她在谢府过得很好,让谢泽勿念,若是差事办完了,还是赶紧回来,因为她也想他了呢! *** 千里之遥的谢泽收到信时,正和同僚出去吃酒。 同僚问他有什么酒馆环境好,价格实惠,谢泽想也不想地带着人去了一家小酒馆,位置逼嵌不显眼,但东西都是十足的好东西,小妻子亲自验证过的。 同僚看了看这个“巴掌小店”满是狐疑, “谢大人,这里靠不靠谱啊......瞧着不像......” “诸位进去一试就知。” 谢泽也不废话,领着人进门,熟门熟路的点菜,一口气点了七八个,全是玉茹常吃的。 他忽地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妻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他,小没良心的竟然没给他写信! 几个同僚对视一眼,颤巍巍地抖起了身子,趁着谢泽不注意,坐在一起嘀嘀咕咕。 “谢大人别是故意整咱们吧?” “管他呢!尝一口,难吃就跑!” 等小二把菜色上齐了,同僚们苦着脸,一副要赴战场的表情,抖着手夹了一筷子菜,眼睛却猛地一亮,“嗯?” 作者有话要说:  谢泽牛气叉腰:家有老饕,好吃不好吃我能不知道? ☆、隐晦炫耀 “大人, 这店里的菜竟然如此好吃!” “何止啊,甜而不辣,还是我等第一次吃呢!” 同僚们埋首下筷子,不一会儿就光盘了。 谢泽点的一壶梨花白竟也没人吃, 他不由摇头失笑。 “以往酒最销了, 如今你们一个个连酒都看不上了?” 同僚们嘿嘿笑着, 嘴里叹道, “以往的菜是下酒菜, 如今的酒是下菜酒。谢大人是如何知晓这家店的?瞧着不像是谢大人会来的地方。” 谢泽难得一笑, 语气淡淡地炫耀, “没什么,内子好美食,城里有什么好吃的食肆问她总是不会错的。她寻了好吃的, 总爱同我分享。” 同僚们闻言对视一眼,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连下筷子的动作都慢了。 大人这确定不是在跟他们炫耀?早就听说 分卷阅读184 谢大人夫妻情深, 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章泉不过是衙门里的小吏, 这次能和大人一块儿出来吃饭,也是机缘巧合, 他年轻还未成婚, 见谢大人说到妻子,想来冷厉的面色柔和下来, 心念一动。 怪道人家都说成家立业,先娶妻生子, 看着好似不错。 几人酒足饭饱,畅所欲言,聊得都是衙门里的小事, 谢泽执酒壶,自斟自饮,听着他们说话。 突然同僚中一人忽然问道, “大人,顾大人来豫章不过几月,咱们衙门里的人却换了不少......” 他这一句激起了不少人的怒火,大家伙都一块儿做事多少年了,谢大人来了也只是沿用,从没说过要安插自己的人进去,新来的钦差算个什么东西,吃相未免太难看。 一位同僚喝多了,开始口不择言。 “呸!英王也太不要脸,还有那顾恺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打算似的。” “噤声。” 谢泽原本言笑晏晏的脸,忽然沉下来,气势逼人, “钦差大人不是我等可以议论的,诸位既然酒足饭饱,不如早些回家吧。” 顾恺之来了不过短短数日,在豫章府经营的眼目众多,万一被他听了去,恐怕又要生出事端。 谢泽心中虽然也恼恨,但面上不会露半分,论蛰伏,他比顾恺之更甚。 同僚们被谢泽一语惊醒,有些战战兢兢,恨不得回到先前,半句话没露的时候。 顾恺之下手从不留情,他们一时泄愤,明日说不准要走的就是他们了。 后又听谢泽让他们散了,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喜意散尽,半句话不敢多说,互相拱拱手离开了小酒馆。 等人走光了,谢泽还做在原地没动。 “青松,把这几样饭菜都打包一份......还是算了,玉茹都不在又给谁吃呢?” 谢泽叹口气,抬步离开,心里的烦躁半分不减,看来他是该加快速度了,再等下去,顾恺之没死,他都要想妻儿想疯了。 *** 又过了几日,谢溶和郑氏还不说话,谢溶很多时候回来晚了,直接宿在了书房里,正院这边压根就不想来。 郑氏每日翘首以盼,却又拉不下脸面,对谢溶说几句好话。 她这个人一板一眼惯了,但凡肯软和一些,夫妻中间也不会隔了两人。 桃枝见了,急在心里,第三次瞄见夫人遥遥看着窗外不吱声,忍不住低声劝说, “夫人还是别跟爷置气了,免得叫不相干的人钻了空子!” 若不是夫人置气,二少爷又是怎么来的?怎么这么些年了,夫人还是看不开? “谁要同他置气?我还没这闲工夫呢!” 郑氏一下子回了神,摊开账册翻看,越看越心烦意乱,索性合了账本,垂眸和茶。 随后郑氏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道, “大爷可说要给沈思柔建小厨房了?” “并未呢!夫人不肯,大爷定不会强求的,表姑娘也是,她一个寄居在谢府的人,做什么要求这求那的,没得惹人厌烦。” 桃枝为郑氏愤愤不平,可郑氏不会说软话,在男人跟前天生处于弱势,很多时候大爷还真容易被表小姐蒙骗了。 满府的人,除了打爷,哪个不晓得表小姐的心思。 “她哪里惹人厌烦,我倒是没看出来,我就看出她挺惹人怜惜的。” 郑氏说着长叹一声,一直到门外的丫头说大少爷来了,她才强打起心思。 大房两口的事,自以为瞒的好好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叫人报上了秦氏这边。 秦氏原本正同原嬷嬷一块儿给熠哥儿做针线,闻言顿了顿,差点没戳了手。 “老夫人,小心,还剩以点子了,叫奴婢帮着您做吧。” 青荇眼疾手快,才险险没让老夫人扎了手,不过这东西可不敢叫老夫人碰了,她手脚麻利地接过来,劝说道。 “你说,老大媳妇这是在做什么?老大就是心里再向着她,还不得冷了心?” 秦氏恨铁不成钢地问原嬷嬷。 柏哥儿出生的时候,老大两口子狠狠闹了一场,夫妻情分散了一半,如今可经不起折腾了,秦氏就想家和万事兴,可大房夫妻不睦,上哪里“家和”去? 玉茹抱着熠哥儿,抬着步子正要往里跨,站在门口听了一耳朵,她脚步不停,抱着孩子进来,冲着秦氏一福,笑盈盈道, “娘,我带着熠哥儿来了。” 玉茹一转头,见秦氏还皱着眉头,利索地把儿子塞到秦氏手里,让他“彩衣娱亲”去。 熠哥儿也争气,立马冲着秦氏张着嘴巴笑,把秦氏逗得眉间的郁气都跟着散了几分, “还是祖母的乖孙最棒,这么点大就知道讨人欢心了。不像你的大伯伯,儿子都有两个了,还要祖母操心!” 玉茹也知道秦氏烦心什么,她忽然 分卷阅读185 记起萱草曾经说过,每年年底,江南大户人家都流行去寺庙里抢头柱香来着。 不若让大哥跟着一块儿去,夫妻夫妻,一丈之内才叫夫妻,离得远了再深的感情都要消磨没了。 玉茹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同秦氏说的,秦氏猛地眼神一亮,她单手抱着孩子,一手拍拍玉茹, “你这个倒是个好法子,好孩子,你大嫂这般为难你,你竟还为着她们考虑。” 玉茹一赧,她哪里是为了大嫂考虑,她纯粹是不想秦氏愁眉不展。 而且她对那表姑娘也喜欢不来,娇滴滴的,看着弱不禁风,眼神却直白又贪婪。 “对了,娘,思柔表妹那边......” 玉茹很好奇,秦氏准备怎么安置沈思柔。 熠哥儿听不懂两人说话,只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头上戴着新做的虎头帽,瞪着一双葡萄大眼,看着憨态可掬,把屋里的丫鬟们逗得“咯咯”直笑。 玉茹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小爪子,这一看就是个会哄人的主,往后长大了别招了桃花债才好,要不到时候她恐怕比如今的秦氏还要烦。 秦氏抱着熠哥儿做好,把小乖孙放在膝头,方便他到处看,才叹了一口气, “请神容易送神难,我都找来许多青年才俊的画像给思柔看过了。” 哦,这么说这沈思柔是想在谢家扎根了? 她只见识过大哥温温柔柔的样子,怎么没看见大哥院里的两个女人是怎么过日子的?有儿子的那个还好,还能有个指望,无子又无宠那个,恐怕过得连个大丫头都不如。 玉茹还要再问,青荇忽然在外面高声道, “表小姐,您也来看老夫人?” 沈思柔蹙着眉,小心翼翼地点点头,等青荇撩了帘子,才带着丫鬟往里走,她进了内室,发现玉茹也在,笑着同二人行过礼,柔声道, “三表嫂,你也在这里呢,我先时去你院子找过你许多次,都没碰上,不想在姨母这里见着了。” 沈思柔说着,仔细打量玉茹一番,见她眉眼如画,鲜活精致的模样,暗暗皱了皱眉。 其实她刚来府里的时候,三表哥还未成婚,只是去临安赴考了,她一开始的目标是谢泽,可谢泽娶了贵女的消息传来,沈思柔没奈何,只得转了目标。 二表哥是个不解风情的,二表嫂一手拳法舞地厉害,她害怕万一勾搭了二表哥,遭了二表搜一顿揍,最终眼神落在了大表哥身上。 也幸好是大表哥,沈思柔想到谢溶对着她温和说话的模样,耳根子红了红。 玉茹把她的表情收在眼底,淡淡道, “表妹去寻我做什么?” “三表嫂初来,我怕你一个寂寞,正好我们两人可以在一块儿做做针线活,打发时间。” 沈思柔笑着眼神看向熠哥儿,见孩子长得白白胖胖,心下一喜,刚想上前逗弄,哪成想熠哥儿背过了身子,只拿小屁股对着她,沈思柔一时有些尴尬。 玉茹脸一僵,她可不擅长女红,而且也不想和沈思柔走近,这个女子,每一句话都带着算计,她还怕一不小心就许了什么出去。 秦氏笑着打圆场,“熠哥儿不喜生人,且你三表嫂不善女红呢!熠哥儿的衣服还大多是丫头做的。” “啊......这样啊,要不思柔帮着熠哥儿做衣裳吧。” 沈思柔很快毛遂自荐。 玉茹笑着拒了,不一会儿就借口熠哥儿要睡觉,抱着孩子回院里休息去了。 趁着沈思柔不注意,玉茹冲着秦氏做了个口型,“等沈思柔走了再来。”秦氏见了,含笑点头。 *** 秦氏的动作很利索,想到了要去上香,一早就通知了儿子、儿媳妇们,第二天赶早就有马车停在谢府门口。 玉茹这回也跟着去了,她把孩子交个陈奶娘看管,又留了木槿照应。 她这次去倒不是求上门头柱香,而是要为谢泽祈福的,夫君一个人离得这样远,她怎么也无妨放心,干脆求个平安福以□□。 谢溶等在门口,见母亲、郑氏和弟妹们都上了马车,骑着马就要吩咐小厮驾车,远远地传来一声娇呼,“大表哥,等等我。” 谢溶身子一抖,差点一夹马腹飞奔而去。 马车里挑了帘子正准备同谢溶叮嘱几句的郑氏,见状狠狠摔了帘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继续奋战!感谢在20200815 07:51:21~20200815 16:3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是个很好的数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穷追不舍 秦氏闭着眼睛, 把郑氏的动静尽收耳里,她睁开眼睛,看着儿媳妇淡淡道, “自己放手了, 就 分卷阅读186 别怪别人想抓住机会。” 郑氏垂着眼睛, 没说话, 手指甲却把下裙拽的紧紧地,连上面绣的花都要划花了。 她心里恨得要死, 就差把“不知廉耻”四个大字贴沈思柔脑门上了。 不过当着秦氏的面, 她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能说。 郑氏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文惠,你也出身书香门第, 钱财乃身外之物, 有时候能靠钱摆平的事, 就不算事。” “你瞧瞧, 不过是个小厨房, 一个月能给谢府增加多少开支?值得你跟自家妯娌动干戈?没得失了人心。” “也是玉茹心善,不与你计较, 要不然你道我为什么急急地带着你们来上香?” 秦氏苦口婆心, 大儿媳妇心是好的,就是太呆板, 也太执拗,但愿她能抓住这次机会, 好好和老大两个坐下说说话,也就不枉费她和玉茹的一番苦心了。 郑氏羞愧地低着头,原来这法子是三弟妹想的么?想到她先前对三弟妹的为难, 两颊有些烧红。 沈思柔急急地跑过来,想也不想就选了秦氏所在的马车,她来时车凳还未扯,沈思柔轻轻提着裙摆,就要上车,她余光里瞥见谢溶等在一旁,下意识地一脚踩空了,“哎呀”一声,一回神,就被谢溶握住了手腕。 沈思柔顿时眉开眼笑,心里的喜悦似藏不住一般,她对着谢溶雀跃道, “谢谢你呀,大表哥。” 谢溶皱着眉,把人扶上马车,又一语不发的退开。 似是察觉到他的冷淡,沈思柔的喜悦像是被戳破了的泡泡一般,一个个瞬间无影无踪,她撩了帘子,进了马车厢,坐在郑氏对面,红着脸抱歉, “姨母,我睡迟了。” 秦氏叹口气,其实不是她睡迟了,压根就没人打算叫她,但沈思柔就跟个牛皮糖似的,怎么撕也撕不下来。 秦氏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心里思量着这丫头若是再惹事,哪怕撕破脸皮也要把人送走,她不是郑氏,不会为了面子,毁了儿子生活。 沈思柔像是没发觉秦氏的不悦一般,小心翼翼地坐在马车的一角,还和郑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郑氏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对着沈思柔大面上还算过得去。 秦氏见了,暗自摇头。 “玉茹,你说大嫂是怎么忍得住的?” 林氏指着前面的一辆马车,眼中满是八卦之色,如果是她的话,早就一拳头挥上去了,管她表妹不表妹的,勾搭老娘的男人,挨揍也是应该的。 玉茹摇摇头,有些一言难尽,心说大嫂要是忍不住,就不是大嫂了,她忍得后院里都有一个庶子了,还有什么忍不了了的? *** 江南这边最有名的佛寺是大觉寺,和临安的白马寺仿佛,寺庙规模很大,只是临安的寺庙是山上,大觉寺是在园林里,一路走过去,亭台楼阁,正儿八经的寺庙,却还要在花园子里爬一座山丘。 玉茹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布局,一时有些新奇,园内的景色,不必任何一个正儿八经的观赏园子差,玉茹跟在秦氏身后走走停停在,一双眼睛四处打量。 大觉寺香火鼎盛,玉茹原以为他们已经够早的了,等进了园子,才发现进寺庙的路上,已经挤挤挨挨站了不少人。 大多数都是女眷,都是几人一行,因着是来上香的,大家都穿得比较素淡。 玉茹因着容貌出众的关系,不少人暗暗打量她,好在她早已习惯了,也不放在心上。 郑氏和谢溶并肩走着,但夫妻俩谁也没说话,沈思柔紧紧地跟在后面,隔了一会儿就要喊谢溶一回,导致原本并肩的小夫妻俩,渐渐错开了身子,差了一头。 郑氏咬牙,见谢溶又一次因为沈思柔喊她,她向后伸了伸手,勾住了谢溶的衣袖。 谢溶一顿,僵住了身子,直挺挺地往前走,半晌都不敢乱动。 林氏和玉茹走在后面,见状推了推玉茹的胳膊,示意她往前看,玉茹一挑眉,大嫂这是开窍了? “大表哥、大表哥......” 沈思柔像是走不动了,嘴里喊着谢溶,想让她等等她,可她每次娇声呼唤,就会转头的人,像是一下子听不见了,不管她怎么喊,都不肯再回头。 秦氏走在最前面,也听见沈思柔的声音了,她不悦地转身,拧眉道, “思柔啊,你若是累了,就在亭子休息,等着我们回来好了,若是我们一直等你,等上香的时候,恐怕香炉都要插不下了。” 沈思柔一僵,红了眼眶, “我知道了,姨母,我只是有些累了。” 秦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带着儿子、儿媳们继续往前走,不再看她一眼。 沈思柔站在原地半晌,躲了躲脚到底跟了上去。 几人又顺着人潮走了一刻钟,终于到了上香的地方,秦氏先进庙门上香去了,玉茹和林氏紧跟其后,留下谢 分卷阅读187 溶和郑氏站在原地。 林氏一转头,见沈思柔也要停下,一把拽住沈思柔的衣服,跟拎小鸡是的拎进了庙门, “表妹,听说这庙里的姻缘签很灵呢,你不妨求一求。” 沈思柔想挣扎,可她的力道哪里比得过林氏,略动了几下,实在动弹不了也就认命了。 玉茹看在眼里暗暗好笑,果然有时候费半天口舌,倒不如暴力镇压。 玉茹跟在秦氏后面,老老实实上香,还捐了不少香油钱,在小师父一阵“阿弥陀佛”里,玉茹问道, “不知能不能求一枚平安符。” 小师父是个圆脸蛋的小光头,看着还未成年,身量小,还不及玉茹高,他闻言笑着点头, “可以的,施主请随我来,我们方丈的平安符,最是灵验不过。” 他说着眼神扫向玉茹时,呆了一瞬,而后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 这位施主姐姐可真漂亮啊。 玉茹点点头,带着萱草,跟在小沙弥后面,往侧面的静室走去。 *** “你、你可以松手了罢。” 谢溶站在郑氏身前,耳朵根有些红,他没想过大庭广众这下,妻子会伸手拽他的衣袖。 郑氏被烫到似的,立马松了手,她也有些脸红,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不是妻子该做的事。 “抱歉。” 可若是她不伸手拽他,她真怕沈思柔再说什么,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去,最后连魂都勾去了。 郑氏垂着眼,脸上有些伤感,从前他们夫妻感情好,丝毫不亚于二弟夫妻,如今站在一块儿,却连话都不知道说什么。 “你、你晚上睡小书房可冷?” 犹豫了半晌,郑氏才小心开口。 谢溶叹口气,摇摇头, “尚可,只是到底不如咱们院子里舒坦。” 郑氏心头一动,想问他为什么不回来睡,余光里瞥见缓缓向着两人走来的沈思柔,就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原本缓和的面色,又冷凝了起来。 谢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沈思柔了,他柔声道, “你何苦跟一个孤女计较,从前的你,可不会如此。” 郑氏以前做事虽然一板一眼,但最是心慈,看见有乞儿路过,都要塞上一把银角子的。 可不知为什么,表妹明明也是个可怜人,妻子去半分都看不见她的可怜之处,还处处针对她。 其实沈思柔在谢家暂住,又能住多久呢?听母亲说最近已经在给表妹相看了,妻子这幅做派,实在有些小家子气了。 另有三弟妹的事也是,作为大嫂,照顾弟妹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谢溶有些失望,对着郑氏也说不出软话。 郑氏猛地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谢溶,一字一顿, “你、觉、得、是、我、要、计、较?” 若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院里是不是又要多一位姨娘了?还是要她把正室之位让出来,给这个心怀叵测的表妹? 见谢泽不答,沈思柔又越走越近,郑氏忽然意兴阑珊。 罢了,强留的留不住,若谢溶真的生了旁的心思,她不过是个妻子,又能做什么? 不待沈思柔走近,郑氏已经自顾自离开,一脚跨进了门里,隔了一段路,她还能听见沈思柔娇娇地问,“大表哥,我是不是把表嫂气走了?” 谢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不是的,是你嫂子要去进香了......” 郑氏越走越快,不让自己再去听,听不见了,看不着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嫉妒? 桃枝扶着郑氏的手,嗫嚅道,“夫人......” 郑氏没说话,眨巴了两下眼睛,把眼角的湿意都眨巴了回去。 *** 玉茹跟着小沙弥去见了方丈。 方丈眉目慈和,不待她走近,就拿出一枚平安符递给玉茹,他笑问, “施主所求可是这个?” 玉茹点点头,双手接过符,放在手心里细看,符纸铁画银钩,带着淡淡的檀香,想必是上攻过了。 “多谢方丈。” 方丈摇头一笑,“施主来得正巧,这最后一枚正好给了施主。” 他说完又盯着玉茹看了半晌,掐指一算,“施主佛缘深厚,想来是另有机缘。” 玉茹一惊,突然想到上辈子的那些记忆,难道那就是她的机缘? “方丈,可否帮我测一测吉凶。” 哪知方丈哈哈一笑,摆摆手道, “我观施主面像,眉宇生辉,天阁丰润,注定是大吉大利,逢凶化吉的之像,日后夫荣妻贵,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玉茹将信将疑,梦里的她也是长得如此样貌,为什么会一朝惨死呢? 不过见老方丈抚着胡须,不再多言的样子,玉茹就知道她问不出了,好歹这趟平安福求得了。 分卷阅读188 玉茹干脆对着方丈行了个福礼,起身告辞了。 丈夫目送她离去,暗自嘀咕, “幸好这位夫人的眉骨上挑一分,否则就是大凶之兆了......” 玉茹把平安符收好,转头要去找秦氏,正要问萱草秦氏在上面地方,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炸响, “夫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玉茹一惊,浑身汗毛炸起,握着萱草的手,微微用力。 萱草转身,看向来人,这、这不正是那日在破庙中的贵气公子吗?为什么夫人会这么害怕? 玉茹深呼吸一瞬,才僵硬着转身, “原来是公子,您也是来上香吗?” 景王原本看见一个人影,觉得有些熟悉,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喊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是玉茹,见她一点点转身,眉眼低垂的温顺样子,景王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个女子,每一次见她,总觉得更美了些,如今一身素衣站在那里,更衬得她眉目娇艳,恍若谪仙。 景王定定地看着她,竟有些出神。 他恍惚能听见,心脏在怦怦跳个不停,甚至能感受到血脉沸腾的感觉。 他想,这个人他要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二十个小红包,大家记得留评呀~ ☆、执念 天知道玉茹有多么想拔腿就跑, 但她深知越是反常,反而越能引起景王的注意,就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平和的同景王说话。 想到刚刚老方丈说的, 她是个“大富大贵, 逢凶化吉”的面相, 玉茹就觉得全是无稽之谈,说不定方丈背着她的时候, 对每个香客都是如此说的。 “你很怕我?还是你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 景王眉头一敛, 见玉茹站在原地半点都不敢动,忽然不悦道。 他周身气势铺散开,越是靠近玉茹,越是迫人。 说来也怪, 先前第一眼看见玉茹是在梅花宴上, 当时他就被眼前的这个女子吸引去了注意力, 还未和姑母打听这姑娘是何人, 就和蒋玉蓉搅合到了一起。 想到蒋玉蓉, 景王有些厌恶的拧紧眉心。 尽管那个女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也不能减缓景王对她的厌恶。 景王把目光重新移到玉茹身上, 神情才好看了几分。 玉茹不明白为什么景王忽然沉了脸, 她还以为自己露馅了,脑子转了半天, 手里的帕子都要拧成麻花了,急急道, “臣妇上次问过夫君,有幸听夫君提起过,当今有三位皇子, 夫君说能出现在江南的,大概就是景王殿下了。” 景王一身蓝色绸袄,身披褐色大氅,乌黑的头发上,束着一个白玉冠,端的华贵非常,他闻言冷笑一声,不辨喜怒, “你夫君倒是聪明。” “正是呢!夫君是臣妇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了。” 玉茹提起谢泽,脸上漾起笑意,故意做满脸崇拜状,她就不信,她如今嫁了人,心有所属,景王还敢对她做些什么。 景王听她提夫君,眼眸发亮的样子,脸色越发沉了下来,明明是他先遇到眼前的人,随即又被玉茹带着红晕的脸颊吸引去了主意了,他有一瞬的怔楞,随即眼中满是掠夺。 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要弄进府里恐怕要费一番波折。 景王垂着眼沉思,把通红的眸色遮挡住,不叫人发现端倪。 玉茹心里惴惴,如此,景王应当不会惦记她了吧? 她暗中捏了捏萱草的手心,萱草抬头看她一眼,立刻会意,“夫人,老夫人怕是等急了。” “啊......是呢,娘还等着我们呢,殿下,臣妇告退。” 玉茹带着丫鬟恭恭敬敬地跟景王行礼,随后不等景王回应,就急急离去。 景王看着她的清丽婀娜的背影,眸色一沉,嗤笑一声,“我有说你可以走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侍卫,齐齐拦住玉茹的去路,他们腰间带着佩刀,一只手拦住玉茹的去路,一只手按在刀柄上。 玉茹被他们脸上的冷意惊到了,下意识带着萱草后退一步,惊吓过后,就是铺天盖地的不悦。 “殿下?” 玉茹转身,脸上带着薄怒,莹白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景王只觉得这人发怒起来,反倒更艳丽了几分,勾人而不自知。 他懒懒一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玉茹。 玉茹主仆于他不过是蝼蚁,他让她们生就生,让她们死就死,如果不是还期望能光明正大夺得太子之位,眼前这个女人不出两息,必定会被他带进府中。 “我问你,蒋玉蓉同你什么关系?” 说来可笑,景王并不知晓玉茹的名字,当初的惊鸿一瞥印象太过深刻,叫他到如今都无法忘怀,可景王越想越不对,蒋玉蓉 分卷阅读189 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若是没有蒋玉蓉,眼前这个人大概早就是他的了。 玉茹心里思量开了,是否要说实话,但转念一想,景王本就有滔天权势,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玉蓉是臣妇的嫡姐。” “呵”难怪了,想来那个女人真是看出他对眼前这人的另眼相待,才巴巴送上门来。 景王往玉茹的方向,每走近一步,玉茹就往后退上半步,景王眼里的兴味甚浓,抬着下巴,问道,“名字?” 玉茹咬着嘴唇满脸羞愤,这个人是在问她的闺名吗?都说了已经嫁人了,为什么还穷追不舍? 简直比沈思柔还要狗皮膏药,说好听了是王爷,其实和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景王见她低着头,满脸不情愿,也不收回目光,就这么凉凉地看着她。 不想说?他还非要叫她自己说。 玉茹和萱草被景王的人围在正中间,怎么看怎么可怜,玉茹咬着唇,原本淡红色的唇瓣,被她咬的嫣红靡丽,她自己尚且不知,景王盯着她呼吸都跟着顿了顿。 萱草握着玉茹的手,小腿肚子直打颤,一颗心都要蹦到嗓子眼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玉茹听见秦氏喊她,她心里一松,脆生生地应下, “娘,我在这儿呢!” 秦氏顺着声音过来,很快见到剑拔弩张的两队人马,秦氏拨开人群,正要把玉茹唤回来,一转眼,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她一愣, “玉茹,你这是......啊,这位公子,是你啊,上次还没谢过你呢!” 景王一下子收了周身气势,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他站着客客气气地说话,端的是温润如玉, “嗯,恰巧遇见这位夫人迷了路,我正要问她家住哪里,要不要送她回去。” 景王面不改色地扯谎,大觉寺游人如织,堂堂皇子就算真的有心做什么,当着众人的面,也必定要安耐住。 秦氏皱了下眉,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她一句话也没问,只上前几步拉着玉茹的手, “你怎么这样傻,几步路都认不全,叫娘一顿好找,还不快谢过这位公子?” 玉茹明白,有秦氏解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她只得不情不愿地对着景王,福一福,咬牙切齿道, “多谢这位公子帮忙了。” 景王盯着她昳丽的脸颊半晌,才温和一笑,“不用谢” 又趁着秦氏不注意,对着她做了一个“玉茹”的口型,只把玉茹恶心的够呛。 有秦氏在,玉茹离开的很顺利,但她全程心神不宁,直觉景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萱草有幸见了景王变脸的全程,吓得半句话都不敢说。 秦氏带着玉茹离开,一行人到马车旁的时候,两人才发现郑氏等人都已经在等着了,但看郑氏表情不好,想来这次大觉寺之行,对他们的夫妻关系并没有多大的改善。 倒是沈思柔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见两人过来还甚是乖顺的行礼。 秦氏敷衍地应了一声,就带着玉茹上了马车,见玉茹坐稳当了,立马问她, “先前那个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看着这样奇怪?” “娘,那是景王。” 玉茹脸上露出苦意如实相告,又叮嘱道,“景王绝非善茬,娘还是别轻易相信他。” 秦氏点点头,不用玉茹说,她如今也知道了。 秦氏心里惊讶于景王身份,又觉得果然如此,那人一看就绝非等闲之辈,原来竟是皇子? 可他看玉茹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对劲? 先前在破庙里秦氏还没发现,刚刚秦氏下意识回头,却把对方的神色看了个正着,这绝对不是一个脾气温和之人该有的眼神,尤其他对着玉茹...... 秦氏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脸上闪过慌乱,暗自决定等回去了,必定要和儿子通通气。 *** 好不容易回了自己院子,玉茹身心疲惫,若不是萱草扶着她做好,玉茹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还以为玉蓉成了景王的妾,能把景王笼络好,至少不要出来找她的麻烦,怎么如今见到,景王的眼神变得比从前还要可怕? 想到景王幽深暗沉的眼神,玉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玉茹闭着眼,脑中思绪繁杂,一会儿是梦里,一会儿是现在,可不管是哪一种,景王对她的执念都来的突兀且莫名,玉茹觉得不可思议,景王殿下若是为了美色,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为难臣子之妻呢? 可惜夫君不在这儿,否则这些事情通通告诉夫君,他必定能给她一个回答的。 “夫人,您可是累了?小少爷醒了,找了夫人许久,还哭鼻子了呢!” 木槿见玉茹疲累,小心地递上一盏茶盏,随后又把熠哥儿一上午吃了什么,用了什么都汇报了一遍。 玉茹收拢思绪,暂且把景王之事甩之脑后,她冲着木槿一笑, 分卷阅读190 “快把熠哥儿抱过来吧。” 陈奶娘很快抱着孩子出现,熠哥儿今日穿着浅蓝色的夹袄,头戴深色瓜帽,他刚一见到玉茹,就伸着手要抱。 他如今都快半岁了,力气越发大,挣扎着要下去,奶娘都快制不住他了。 玉茹温和一笑,眼神里带着宠溺,她也冲着熠哥儿伸出手,熠哥儿一个猛子就扎进娘亲怀里,他咧着嘴“咯咯”直笑,小嘴巴张着就要往玉茹脸上凑,玉茹伸手把他禁锢住,不叫他动弹。 等萱草帮玉茹褪了钗环首饰,她才顺着熠哥儿的意,在他小脸上亲了又亲。 “宝宝是不是想娘了呀?娘也想宝宝。” 玉茹亲昵地和熠哥儿蹭了蹭鼻尖,母子两个一顿亲香。 “夫人来了就好,小少爷因着夫人不在,不肯吃蛋羹呢!” 陈奶娘垂首站在一旁,忽然道。 熠哥儿大了,可以吃些辅食了,不拘是蛋羹还是米糊,但这事一直都是玉茹自己经手的,小家伙享受惯了娘亲的服侍,别人喂还不吃呢! 玉茹点点熠哥儿的额头,“真是个鬼灵精,娘不在,就不晓得填饱肚子了?” 熠哥儿听不懂,眼神追着玉茹的手指,还伸出小胖手,想抓过来。 不一会儿木槿端着一小碗温热的蛋羹进来了,脸颊还有些红晕,似是不好意思。 陈奶娘接过孩子,玉茹才腾出空来擦手,她见木槿这样,笑着打趣, “怎么端个蛋羹倒脸红了,莫不是和谁见了面,又和谁说了话吧?” 熠哥儿见娘洗好了手,坐在奶娘怀里,张着嘴巴“啊”,这是要吃的意思。 玉茹笑他,手上动作却不停,那小瓷勺挖了一小口,递进熠哥儿嘴里,熠哥儿欢快地眯起了眼睛。 木槿眼神看向玉茹,脸上的红意不仅没褪,反倒更甚了些, “夫人,史高想见夫人一面。” 玉茹这才停了勺子,细细看她,木槿脸红似涂了胭脂,眉眼间全是羞涩之意,玉茹积了一上午的郁气,此时倒真是散了个干净,她笑起来,如拨云见月,洒下满室月辉。 丫头们饶是见惯了,也跟着顿了顿,就听玉茹道,“原来,是惦记起我给你们准备的嫁妆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5 19:11:33~20200816 07:3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额小额 2瓶;十是个很好的数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木槿婚事(捉虫) 玉茹看了下时间, 故意晾一晾史高,和木槿商量好,三日后才见他。 结果一低头,正对上木槿欲言又止的小眼神, 还是萱草推一推她, 她才收敛了神色。 得, 这还没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晚上熠哥儿小小的人, 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玉茹好笑地给儿子盖好小被子,才坐在灯下抬笔给谢泽写信。 她把近日遇见景王的事,都和谢泽说了一遍,顿了顿又问能否查到玉蓉在临安的消息, 她总觉得若是玉蓉好好地在景王府中, 景王应当没机会找她才是。 姨娘每次给她写信, 写的都是些高兴的事, 这些乌糟事提都不曾提过。 夜幕深深, 除了偶尔能听见寒风刮过的声音,院子里半点动静也没有。 可到处都静悄悄地, 玉茹越发想念谢泽, 夫君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冷不丁地离远了, 但凡一空下来,必定满脑子都是他, 玉茹盯着烛火,眨巴了两下眼睛,仿若看见了谢泽正在眼前, 冲着她满脸温和的模样。 玉茹叹了口气,老老实实上床,把熠哥儿揽在怀里。 夫君不在,只能抱儿子了,如是想着,很快进入了梦乡,倒是因为儿子在身边,安心不少,被景王吓了半天,好歹没做噩梦。 *** 大觉寺一行,秦氏期盼着能解开大儿子和郑氏的心结,谁承想着两人回来越发冷战起来,郑氏从前对儿子嘘寒问暖的,如今见了他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半晌不说话。 大孙子棋哥儿,过来给秦氏请安,坐在椅子山扭来扭去,似有话要说,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秦氏抬眸看他,大孙子穿着一身蓝色的学子服,头上梳着一个小髻,很有几分大人的模样了,她温和着语气,满脸慈爱, “棋哥儿,你想跟祖母说什么?” 棋哥儿坐着,看了秦氏一眼,又快速地底下了头,只留给秦氏一个小小发顶,看着有些可怜。 “祖母,爹和娘......” 棋哥儿十岁多了,是个大孩子,很能感受到父母之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以往请过安,他就该去学堂了,可这回却硬生生让柏哥儿先走,自己留在了 分卷阅读191 祖母这里。 男娃子,脸皮薄,憋了半晌,才憋出几个字。 父母之间的事,孩子不应该置喙,但他们中间那种似有若无的冷漠,让棋哥儿觉得不安。 秦氏叹息一声,招招手,把棋哥儿唤到身边,一抬眸正对上孙子忐忑的小脸,秦氏心尖一颤,伸手安抚地拍了拍棋哥儿的后背, “棋哥儿,你放心有祖母在呢,定会叫你爹娘好好的。” 棋哥儿仰着小脸,对上秦氏坚定的眼神,狠狠点了点头。 等他出了祖母的正院,去学堂的时候,才发现柏哥儿正在院门口吹着冷风等他,棋哥儿快步走上去,把弟弟的瓜皮帽摁紧,皱眉数落他, “不是叫你先去吗?万一我上午不上学了,你就傻傻等一上午?” 柏哥儿嘿嘿一笑,吸溜一下鼻涕,凑到棋哥儿身边, “大哥,那你和祖母说了吗?是不是心情好些了?” 棋哥儿学业出众,一直是学堂的尖子生,也是最近几天,上学开始不专心,被先生当着大家的面都点了几回名了,柏哥儿看了心里担心,干脆给哥哥出了个馊主意。 小哥俩一庶一嫡,但感情好的很,棋哥儿有的,若是见柏哥儿没有,也会背着郑氏悄悄地送过去。 柏哥儿的姨娘就总说,大哥哥是好人,往后要和大哥哥好好相处。 他小小年纪,被叮嘱了几回,就记到了心里。 棋哥儿看着弟弟,心里暖呼呼的,伸手拉住他的小手,才点点头, “祖母说,有她在。” “那不就好了,大哥你就别担心了,要是到了年底,课业被同窗超过了,爹又该罚你抄书了,到时候我可不帮你。” 柏哥儿抽抽鼻子,机灵的小眼睛,看着棋哥儿笑成月牙状,其实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柏哥儿自己是庶子,在谢溶这边大面上端平了,但很多相处的细节,还是能发现其实是不如大哥哥受重视的,小家伙年纪小小,晓得被人冷待的滋味,不希望往后有个小不点出来,叫大哥哥也受委屈。 大哥哥可是个会隔三差五,悄悄给自己送东西的人;被先生罚了,会帮着抄书的人,柏哥儿喜欢大哥哥,就希望他好好的。 原嬷嬷亲自看着两个小不点走远了,才走过来回禀, “两个哥儿关系好呢!柏哥儿小小年纪,竟一直在二门等着,老奴记得他最怕冷了。” 秦氏闻言眉眼都温和下来,郑氏性子有些左,棋哥儿倒是个心正的,索性柏哥儿懂得感恩,往后这小哥俩一块长起来,能互相扶持,最好不过。 “去我库房里寻两套一样的文房四宝,这两个大的,一人一套。” 原嬷嬷应了,很快让青荇去库房里寻。 秦氏想到大孙子跟她说的事,沉吟片刻,又道, “去把表姑娘叫来吧,咱们前儿不是搜罗了些青年才俊的画像?大差不差就嫁了,再留下去,我怕她成了祸家的根源。” 原嬷嬷心里不喜沈思柔,闻言击掌赞道, “老夫人,合该如此呢!咱们家里陪送嫁妆,送她去当正头娘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就是族里问起来,咱们也不怕。” 秦氏看原嬷嬷一副恨不得把沈思柔早早嫁人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桩事,她帮着大儿子处理好,往后希望这对夫妻好好的,别辜负孩子。 *** 三日一到,史高迫不及待地在花厅里候着,等着见玉茹,左等右等夫人还是不来,他急的满脑门大汗。 等夫人抱着小少爷姗姗来迟,史高才大松一口气,他上前几步,抱拳行礼,“夫人。” 等抬头时,眼神扫到夫人旁边站着的木槿,一张脸涨得通红,木呆呆地站直了身子,嘿嘿直笑。 玉茹喊了他起来,看他眼神还停在木槿身上,不由好笑, “如今倒是急了,我还以为你有多沉得住气呢!” 在豫章就听说这俩人的事了,史高愣是没急急上来求亲,玉茹心里嘀咕,还以为史高病没有那么喜欢木槿呢,如今见他这样,也不像啊。 史高是个老实人,闻言挠挠头闷闷道, “不是属下不想,而是家里人有些微词,属下想着如果不能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就算娶了木槿也是委屈了她。” 玉茹暗自点头,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熠哥儿见了伸手要拽,被玉茹一把握住了小胖手, “那如今呢?你家里人可是同意了?” 史高红着脸点头,声若洪钟,眼神盯着木槿, “我娘偷偷见了木槿一面,原本因着木槿的身份有些微词,如今倒是催着我找夫人呢!” 木槿是家生子,从小就签了卖身契在玉茹身边伺候,若是和史高成婚了,史高娘怕孙子也成为奴为婢,心里舍不得,可见了木槿的人才品貌,又稀罕地不行,到底还是同意了。 玉茹一愣,抓着熠哥儿的手松了松,她倒是忘了跟 分卷阅读192 木槿说,成婚要放了她的身契的,还暗自嘀咕,为什么史高这么久没动呢,原来是纠结这个。 玉茹楞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哈哈笑了一会儿,才拿手点点这两个, “你们啊,暗自烦恼,也不晓得来问问我,木槿跟了我这么久,我怎么舍得叫她嫁了人还是个奴婢身份?” 熠哥儿看娘笑了,傻小子也跟着“咯咯”直笑,一边小身子往玉茹怀里钻。 史高一下僵住了,随即就是铺天盖地的惊喜,他原地转了两圈,高兴地什么似的,火热的眼神看着木槿,说不出话来。 木槿倒是没瞧她,她穿着粉红色的丫鬟服,对着玉茹狠狠福一福, “夫人,你不必如此,木槿愿意一辈子服侍夫人的,若是冷不丁的离了你,别说您不习惯了,木槿也不习惯。” 木槿说着眼眶有些红了,她和夫人互相扶持的着长大,从伯府到谢府,若是还了身契,不能在夫人跟前伺候了可怎么好? 主仆两人正伤感呢,熠哥儿半点不安生,见娘不理她了,踩着玉茹的腿要站起来,可他哪有力道,刚一动作就摔回玉茹腿上,还一把揪住娘披散下来的头发,当玩具玩。 玉茹嘶一声,轻咬了一下熠哥儿的小胖爪子,把儿子逗得咧着嘴直笑。口水都滴到她衣襟上了。 玉茹赶紧喊了奶娘来,把孩子抱给奶娘,她站起身,宠溺地捏捏儿子的胖脸, “小坏蛋,一刻不让娘安生。” 等熠哥儿被抱下去了,玉茹伤感的心情也散了七七八八,见木槿还耷拉着眉头,不禁笑出了声, “不过是嫁个人,又不是嫁到多远。回头你去替我管铺子去,月月都要进来回禀,以后就是生了孩子,还能抱过来给熠哥儿作伴呢!” “往后史高若是欺负你,就还回我身边来,咱也是有人撑腰的人。” 木槿这才安心下来,不过生孩子什么的,她也史高一对眼,又红了脸。 史高嘿嘿直笑,连连保证不会欺负木槿。 这边刚定下,史高就动作极快地央了媒人上门。 玉茹喊了石竹来,给木槿盘算嫁妆,听见媒人上门,又取笑了木槿一回, “还以为是个闷葫芦,紧张起来可不比旁的人慢,我看史高盼你嫁过去,盼得脖子都疼了。” 石竹和萱草对视一眼,有艳羡有不舍,但更多的还是替小姐妹高兴。 嫁人了,多好呀,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管家娘子了。 不过有人却不愿去当正头娘子,亲事也定了,心里却不甘愿,还想破釜沉舟,挤了郑氏当正房奶奶呢! 作者有话要说:  表小姐作死,就意外着她离下线不远了~ 松哥儿因为重了男主的小厮青松 改名叫棋哥儿 从木子 感谢捉虫的宝宝~ ☆、破釜沉舟 谢泽刚下了衙, 大步往同知府走,青松一路小跑着过来,往他手里递了两封信,厚厚一叠。 谢泽瞥了一眼落款, 勾起了唇角。 章泉路过, 停下来给谢泽作揖, 见他的表情,不由有些惊奇, “谢大人, 今日心情不错?” 章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部署的计划还没生效,明面上看,应当是顾大人占了上风, 这几日刘大人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怎么谢大人心情如此好? 谢泽唔一声, 冷凝的脸缓和了表情, 他不动声色道, “章泉,你还未成婚吧?” 章泉点点头, 想到家里着急上火的老娘, 跟着头大, “尚未, 家母急坏了,许是逃不过今年了。” “难怪你不知, 等你成婚后就懂了,你瞧瞧,我夫人连写两封信给我, 我们夫妻远隔千里,她还时常惦念我。” 谢泽挥一挥手,手上拿着的两封厚厚的信,在章泉眼前一闪而过,他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炫耀的意思十足。 不过他绝对不会告诉属下,他已经寄了七八封信给玉茹了就是。 “不说了,我得回去看信了,多半是内子又思念我了。” 谢泽故作苦恼地摇摇头,往前迈了两步,又急急停住,他回身冲着章泉,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 “能尽早成婚还是尽早成婚吧,不过像我夫人这样好的,毕竟还是少数。” 章泉愣住了,讷讷道,“好......好的......” 谢泽说完也不看他,心情舒畅地大步离去。 章泉身后的同僚见状,走到他跟前,好奇道,“你同谢大人说什么了?这还是少有的几回,谢大人露出笑模样呢!” 同僚一副你背着我们偷偷拍马屁的事,被我抓了个正着吧? 章泉还有些没回神,不确定道, “谢大人让我......早日成婚?” “切,你愿意说就罢了,不必拿这些托词敷衍我等。” 同僚们没一 分卷阅读193 个信的,这章泉拍马屁不通知他们,好歹让他们一起拍呀,还这样藏着掖着,非君子所为。 同僚们对视一眼,各自散开。 章泉:......大人是叫我早日成婚啊,怎么他们都不信? *** 谢泽回了府邸,一头扎进了书房里,迫不及待地展开信封,玉茹一手清秀的小楷,跃然纸上。 谢泽拿起信纸,并不着急看,反而放在鼻尖闻一闻,还有隐隐的香气呢,跟妻子身上的味道一样,他心里高兴地冒泡,索性没有外人在,不必绷着脸,一张嘴咧地老大。 等闻够了,他才展了信,细细研读,颇有几分读经史地架势。 只是他越看,脸色越差,最后竟然绷不住,一手扫了书案。 混账景王,活得不耐烦了,仗着是皇子,竟然敢觊觎臣妻?! 书房里一阵炸响,惊得青松和砚台僵直在门口,动都不敢动。 两人囫囵推门进去,就见笔架散落了一地,连上好的一方砚台都砸碎了,倒是夫人送的笔洗,还好好放着。 两人脊背一凉,恭敬地站着,等着谢泽吩咐。 “青松,你脚程快,快马加鞭送一封信给师兄,我这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再不反击人家还以为咱们谢家好欺负!” “狗屁景王,既然敢做,就要有胆子承受后果!” 谢泽坐在椅子里,眉目阴沉,狠狠一拍桌子,只把两个随从拍地抖一抖身子,他垂着眸,眼神狠厉,连读书人的斯文都不要了。 青松还是头一次见谢泽发这么大的火,他头皮发麻,连声应下, “属下这就去,必定不辱大人使命。” “砚台,你去传消息给刘知府,我不等了,也没耐心同顾恺之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来了,非得叫他脱一层皮不可。” 谢泽有紧接着开口,他语气里的肃杀都要漫出来了,一双眼睛亮的惊人,里面仿佛住了一头猛兽,就要开闸出笼,片刻也呆不住了。 砚台绷着身子,狠狠点头。 等两个随从都退了下去,谢泽彻底冷静了下来,书案上摆着的一支狼毫静静地躺在那里,谢泽刚刚书写的时候,太过用力,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断成了两节。 谢泽扫了一眼,拿起其中半段,两个手指一捏,半支笔碎成了渣渣,从他指缝间滑落。 他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信上景王二字,冷笑一声。 *** 木槿的婚事近了,玉茹特意许了她的假叫她下去准备,因着木槿是她身边出嫁的第一人,玉茹一早就给她销了身契,另准备了两套银头面,一套累丝金头面,并镯子若干,压箱银若干。 这还不算玉茹给的布匹绸缎、衣裳皮毛呢! 林氏带着丫鬟过来给木槿添妆,见了这些嫁妆啧啧称叹, “三弟妹,小户人家嫁小姐也就这嫁妆了吧?往后你若是有了女儿,又该陪送多少?” 林氏武馆生意好,倒是不愁银钱,但也没玉茹豪富啊,瞧瞧这一出手,一千两银子该有了吧? 玉茹笑笑,不以为意, “木槿伴了我十几年了呢!史高说是个随从,其实很得夫君看重的,以后若是当了衙役之类,他的夫人身家可不能少,我这是为木槿做脸呢,也算是全了咱们的主仆之义了。” 林氏冲着她比了个大拇指,又可惜道, “我若是有个女儿就好了,往后三婶娘给的添妆,肯定不会少。” 玉茹晓得林氏跟她开玩笑呢,故意道, “二嫂你若是想生,赶紧趁早,夫君可喜欢女孩了,侄女肯定当成亲女儿疼,往后嫁人别说添妆,让他直接出嫁妆只怕也是肯的。” 玉茹说的林氏还真有些心动,但想想万一要是再生一个皮小子,就说什么也不肯了。 夫人们在前面说着话,木槿住的倒座房里,也挤满了不少丫头,大多数是来恭喜她的。 丫鬟们月例少,本就没多少银钱,给的添妆多是自己用不上的首饰,这还是因着木槿在三夫人跟前得脸的关系。 饶是丫头们有心里准备,也被木槿的嫁妆惊到了,这么多,恐怕比小户小姐也差不多了。 “木槿,夫人待你可真好啊,这些是实打实的金子。” 丫头们艳羡地看着首饰匣子。 萱草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这算什么,夫人还许了木槿自由身呢,以后可不是丫鬟了,是管家娘子。” 丫头们看着木槿,眼神越发火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日子,木槿就这么轻易得了? 木槿微微笑着,随便她们打量。 “也是夫人和善呢,咱们三夫人为人最是温和,待下人又极好,只要老老实实做事,往后不愁前程。” 木槿悄悄地给玉茹宣传一波,顺便告诉丫头们,爬床是没有好结果的,老老实实伺候夫人,以后都是当正头娘子的命。 丫头们盯着木 分卷阅读194 槿的嫁妆,不信也得信,这金啊银的,总不会撒谎。 又瞥见边上坐着的萱草、石竹,心说这俩人往后也是管家娘子的命吧?可真好啊,旁人求都求不来。 石竹看丫头都看得差不多了,帮着木槿把东西收起来,不经意地感叹, “木槿一走,咱们院子该缺人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忠心待主的丫头。” 萱草也顿时会意, “可不是,也不晓得夫人是准备从家生子里挑,还是另外找人牙子买。” “哎哎,萱草姐姐,这丫头可不能从外头找,忠心是头一等要紧事!” “可不是,外头的哪有家生子好,不知根不知底的。” 萱草和石竹见众人上了勾,会意一笑,以后有木槿这个活招牌在,爬床的估计会少不少,这算不算变相为夫人解忧? *** 秦氏帮沈思柔挑了人家,出嫁的日子都订好了,就比木槿晚了两天,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沈思柔终于意识到,这回是真的不嫁也得嫁了。 可见过谢家的富贵之后,旁的人家,又怎么能入她的眼,沈思柔心知自己遇不见更好的人了,谢溶就成了她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何况大表哥和旁的男子不同,对她一直呵护备至,沈思柔有信心,往后一定能笼住他的心。 沈思柔没钱也没人,府里的丫鬟轻易不会听她的指派,她就想到一个笨办法,日日在二门边上等,总能等到大表哥,只要两人往小花园里的池塘边去一去,落个水什么的,大表哥就是不想纳,也得纳了她了吧? 离过年还有几天了,一月里天气冷的很,小花园的池塘里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沈思柔提前找了过去,把靠近岸边的一大块地方,拿石头凿了好几个洞,她伸手摸一摸,这水可真冷啊,刚探进去,就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沈思柔定定地看了池塘半晌,暗暗下决定,机会只有一次,不成功变成仁。 她支开了丫鬟,哆嗦着身子在二门边上等了许久,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终于叫她给等着了。 沈思柔一身不算厚的衣裳,包裹着身体,显得身姿玲珑,不过一阵冷风吹过,她还是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她蹙眉看向谢溶,期期艾艾道, “大表哥,我过几日就要成亲了,有些话想同你说,不知你愿不愿听?” 谢溶想着秦氏的话,刚想拒了,沈思柔竟抓着他的衣袖,哀哀哭了起来,谢溶退后两步,拧拧眉心,无奈道, “表妹有事就说吧,若是能帮,我定帮你。” 沈思柔和他说着话,把人不自觉地往池塘边引,好不容易把谢溶骗了过来,沈思柔终于安耐不住,一双丹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溶看,说话也直白起来, “大表哥,咱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可喜欢我?” 谢溶心里一惊,他不是糊涂的人,以前是真拿沈思柔当表妹看,对郑氏的不满,也只因为她没做到一个嫂子该做的事。 却不想,沈思柔惊对他是这种心思。 谢溶一时惊在了原地,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思柔一直看着他,怎会错过这个男人眼神中的淡漠,她的心脏骤然一紧,轻轻眨了下眼,假装一时站不稳,滑向了池塘,沈思柔满面惊惶,向谢溶伸出手,“大表哥,救我......” ☆、兄弟 谢溶一时呆住了, 他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变故,天气太冷了,一阵风吹过都使人打哆嗦,别说掉进池塘里了, 沈思柔满目惊惶, 身材纤瘦, 谢溶想她若是真掉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谢溶拧紧眉头, 在救不救她之间摇摆了一瞬, 下意识就要伸出手够她。 说时迟,那时快,他刚刚把手伸出去,一个小胖团子, 扑到他怀里, 抱紧了他的大腿。 ——是哭成泪人一般的棋哥儿。 棋哥儿小小的人, 像是被吓坏了, 圆圆团子头散开, 小脸上染了脏污也顾不得擦, “爹, 爹快去看看, 二弟,二弟摔破头了......” 棋哥儿话音刚落, 只听“扑通”一声,沈思柔掉下了水, 随即而来是她的尖叫声。 她在水里浮浮沉沉,一头乌发散开,“大表哥, 救命!大表哥,救救我!” 谢溶看看抱着自己大腿不撒开的大儿子,又看了眼在水里拼命挣扎的表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恨不得一人劈成两半,一半下水救人,一半去查看柏哥儿的伤势。 棋哥儿看出父亲的犹豫了,他哭得更大声了些,小身子抱紧了谢溶的腿,抖个不停, “爹,弟弟头上都是血,快去救救弟弟吧!” 谢溶觉得头都大了,一边是表妹,一边是儿子,他想拔腿往儿子所在的地方跑去,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表妹淹死在池塘里。 沈思柔的呼叫声已经越来越弱了,谢溶怕耽搁下去,就是一条人命,他低头揉了揉儿子的发顶 分卷阅读195 , “棋哥儿是大哥哥了,先帮爹爹照顾下弟弟,爹爹马上就来行不行?” 棋哥儿咬了下唇,顾不上擦眼泪,一双水洗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溶, “爹爹,这池子不深的,你忘了?夏日里我和弟弟还在里头戏水玩。” 谢溶急懵了完全没想到这茬,当初母亲建这个池塘,为了孩子们的安全考虑,故意没建得太深,就算棋哥儿站进去,那水也不过将将没过他的腰身,表妹是个成年人了,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谢溶当机立断,“表妹,你且站起身来,这水不深的,我得去看看柏哥儿。” 他说着踉跄地往儿子院子里跑,如同身后有只恶鬼在追一般。 沈思柔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冻得嘴唇直发抖,可身体确实没往下没了,谢溶没骗她,这水只到她的大腿根。 谢溶跑了,棋哥儿却没急急追上去,小小的人,挺直着身板站在水池边上,他的发丝有些乱,叫人看不清表情,声音如同鬼魅, “表姑姑,你为了给我爹当妾,连脸皮子都不要了吗?” 沈思柔哆嗦着站起身,正要往池边走,听了这话,如遭雷击,立在当场。 她是可以不要脸,但必须盖着一层遮羞布,不管大人之间如何,若是连孩子都知道了,沈思柔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没脸活下去了。 “表姑姑,还是你贱到就喜欢勾引有妇之夫?” 棋哥儿定定地看着站在池水中的人,双目沉沉,带着冷意。 沈思柔猛地一抖身子,被棋哥儿的眼神吓地又跌回了水池里,她甚至怀疑若此时她在岸上的话,棋哥儿会不会扑上来咬她一口,他的眼神太吓人了,像个狼崽子似的。 沈思柔不顾不得冷了张着嘴,正要回答,棋哥儿却转身离去,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沈思柔又冷又羞愧,在水池里狼狈着起身,一阵风吹来,她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什么旖念都被打散了,她的头发湿哒哒地披散在肩上,不停地向下滴水,一走就是一个水印。 她觉得自己可怜极了,嘤嘤哭了起来,可惜除了偶尔飘落下来的叶子,周围根本连鬼影都没有。 好不容易挨了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沈思柔发起了高烧来,她烧得脸颊通红,眼皮子滚烫,可她压根就不敢睡,一闭上眼,梦里梦外都棋哥儿恨不得扑上来咬她的场景,沈思柔垂着眼睛呢喃, “别咬我,别咬我,我要脸的......” 沈思柔随身伺候的丫鬟,也是谢家的人,闻言没好气地把汤药放在桌上, “姑娘,您要脸就不会干出今天的事儿,满府都传遍了,和您定亲的那户人家,说是明早要来退亲呢!” 沈思柔听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丫头过来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还活着就没再理她,还姑娘家呢,做派跟楼里的小姐差不多。 不行,她不能在表小姐的院里再呆下去,改明儿她都快要嫁不出去了。 *** 棋哥儿说弟弟撞破了头,确实没撒谎,他吓了沈思柔一吓,就绷着脸往柏哥儿院子里走,一开始他还能走着,到了后面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 说来也是巧,两个哥儿下学回来,正巧碰见谢溶身边的小厮,棋哥儿随意问一句,谢溶在哪儿,小厮却期期艾艾答不上来。 小兄弟俩对视一眼,都猜到了肯定又是不要脸的表姑姑来找爹爹了,棋哥儿一下子沉了脸,没了笑模样。 柏哥儿见哥哥不高兴,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 “要不咱们跟过去看看,反正有我们在,表姑姑就是要做些什么,也不能够。” 柏哥儿不太懂大人间的事,但姨娘跟他说过了,只要熬到表姑姑出嫁,以后她就再也不会回谢府,也不会惦记爹爹了。 小哥俩盼呀盼,没想到临门一脚了,表姑姑又把爹爹喊了去。 棋哥儿能高兴才怪,恨不得立时就把不要脸的表姑姑撵出去,再也不许她进谢府的大门。 弟弟既然这么提议,他这个当哥哥的就允了。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顺着小厮指引的方向走,真的看见了和表姑姑说话的谢溶,小哥俩一猫身,躲进了假山后面,听着他们说话,也表姑姑不知怎么了竟然一脚滑到了池塘了。 棋哥儿长大了,他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如果爹爹真的下水救了表姑姑,有了肌肤之亲,是不是就非要纳她不可了? 他急地小脑瓜子四处转,脑子却跟冻住了似的,怎么样也想不到法子,叫爹爹不要去,也忘记了,那水池根本就不深的事。 “大哥哥,你是不是特别不想让表姑姑进咱们家的门?” 柏哥儿忽然抓住了棋哥儿的袖子问他,眼神执拗,非要得出个答案。 棋哥儿想也不想地点点头,眼神还专注地看着爹爹那边的动静,心里正急着呢,忽然听见柏哥儿“嘶”地一声,小小的脑门撞在了假山上,额头立马破了个一小片,鲜红的血顺着额 分卷阅读196 角,把眼睛都染红了。 棋哥儿一愣,正要说话,被柏哥儿一把推了出去, “哥哥,我慢慢走回去,你叫爹爹来救我,就说我摔了头......” 柏哥儿说完,转身往外走,不给他说话的余地。 棋哥儿一下子醒悟过来,弟弟是在教他怎么做,可是他怎么这么傻,这事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处理。 眼见爹爹要下去救表姑姑了,棋哥儿扯乱了头发,拔腿追了过去。 他闭着眼睛哇哇大哭,其实是在哭柏哥儿,弟弟太傻了,那一下肯定很疼,要不然不会流这么多血。 等爹爹如愿被他劝走了,棋哥儿也高兴不起来了。 他看着小池塘里的那个女人,心底漫上一股恨意,棋哥儿捏紧小拳头,恨恨地想,这个人最好永远也别出现在他眼前了,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柏哥儿的院子和棋哥儿相邻,棋哥儿浑浑噩噩地跨进来,一眼看见爹爹半抱着弟弟,大夫提着药箱子站在一般给他查看。 大夫每碰一下,弟弟就“嘶”一声,棋哥儿心里一紧,人已经进去拽住了大夫的袖子, “大夫,你轻些,我弟弟怕疼呢。” 棋哥儿讨好地对着大夫笑笑,嘴角一咧开,两滴眼泪滚落下来。 “哥,我一点也不疼了。” 柏哥儿白着脸,努力冲棋哥儿笑,大夫一伸手,他却苦着脸往后缩,拼命想往谢溶怀里钻。 “好了,大好男儿不怕疼,多大点事啊。” 谢溶拍拍儿子的头,心里也舍不得,脸上却故作轻松。 大夫看了一会儿,捋着胡须笑道, “没什么大碍,皮外伤,小公子多休息几日,按时吃药就好。记得结痂了,泛痒了,也别去抠,不然留了疤可就不好了。大爷好福气,两位小公子兄友弟恭。” 谢溶心里高兴,面上丝毫不露, “哪里,哪里,有劳您了。” 大夫摆摆手,跟着小厮下去开药,房间里一时就剩下父子三人。 谢溶点点小儿子的头,无奈道,“柏哥儿,你都多大了,怎么会突然摔了跤,是不是又跑急了?” 柏哥儿嘿嘿一笑,没吱声。 棋哥儿看着谢溶,心里忽然冒出来一团火,爹爹如果自重一些,是不是就不需要他们撞破头,才能把他唤回来? 棋哥儿小脸板着,头一次没往谢溶身边凑, “才不是,爹爹,我们听说你要纳表姑姑当妾了,一时跑急了。” “爹爹,你若是真的和娘感情不好,不如和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很想打大哥一顿! ☆、谁的错 谢溶浑身一僵, 他没想过这话会从向来沉稳大儿子口中说出来。 “棋哥儿,何人同你说的?你为什么会以为爹爹要同你娘和离?” 棋哥儿垂着眼,不愿意和谢溶对上,床上半躺着的柏哥儿, 忽然坐直了身子, 伸出手握了握棋哥儿的, 他心里一暖,整个人也平和了下来。 棋哥儿闷闷地开口, 语气怨怼, “这还用有人同我说吗?满府,恐怕只有爹爹信表姑姑对你无所图谋吧?” 谢溶被大儿子这么指责,一口气梗在了喉咙口,他不觉得沈思柔表现的有多明显, 尤其在母亲已经给她定了亲事的情况下。 而且他对她关照, 其实就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关照罢了。 谢溶的性格其实是很古板的, 一举一动在划好的框框里, 又因为他是长兄, 对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多有包容,沈思柔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待嫁的可怜小姑娘, 你若是问他朝堂中的事, 谢溶能马上跟你说出个一二三来,但你若是问谢溶小姑娘的心思, 那他真的猜不着。 不过这次表妹拼着落水,也要拽住他, 谢溶再迟钝也看出来了,沈思柔的做法在他看来离经叛道的很,谢溶习惯了婚姻大事, 父母做主,婚后所有的事,都交由妻子安排。 他见儿子还满脸倔强地站着,伸手把他往身边拉了拉, “棋哥儿,那爹爹现在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纳了你表姑姑,也从未想过要同你母亲和离。” 对着孩子正儿八经地说这个,谢溶有些尴尬,可他晓得若是不讲清楚,按照棋哥儿执拗的性子,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棋哥儿眨了眨眼睛,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不再理谢溶。 他默不作声地坐在床边,眼神盯着柏哥儿的额头问他,“是不是很疼?” 柏哥儿爽朗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一点儿也不疼了,你看,都不留血了。” 谢溶见小儿子笑了,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小哥俩感情倒好。 很快外间出来郑氏的声音,她满是急切地闯进来,在外间就开始问了, “是谁撞了头?是不是棋哥儿?棋哥儿别 分卷阅读197 怕,娘来了。” 郑氏收到消息就往这儿赶,压根没听清楚是谁受伤了,进门还狐疑呢,棋哥儿撞了头,为什么要在柏哥儿的院子里? 等她跨进内室,瞧见躺在床上的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棋哥儿尴尬地涨红了脸,娘就是心里不喜柏哥儿,也不必表现地如此明显。 他去华姨娘那里从来不会被冷眼相待,柏哥儿若是要什么,华姨娘也会给他准备一份,可柏哥儿去了正院,只有受冷眼的份。 谢溶沉默下来,并未同郑氏说话。 他不是故意冷待妻子的,他和两个弟弟不同,是长子,合该要对底下两个弟弟负责,郑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趁着三弟不在,给弟妹使袢子。 再一个就是柏哥儿了。 纳妾的事,不是谢溶做主要纳的,他外出游学回来,院里忽然就多了两个妾室,人还都是郑氏给他挑的。 谢溶其实甚少去两个姨娘的院子里,有了柏哥儿纯属是意外,可郑氏就是对柏哥儿横挑鼻子竖挑眼。 一样都是他的儿子,柏哥儿跟棋哥儿又要好,谢溶怎么舍得,冷待另一个? 棋哥儿站起身,捏了捏小拳头,他心里团着一股郁气,因着这对夫妻,柏哥儿才受伤的,他们明明是做长辈的,为什么自己的事情不能处理好?柏哥儿比他还小,娘为什么不能善待他? “娘,不是我受伤,您应该能放心了,但柏哥儿却是为我受伤的。” 棋哥儿忽然抬起头,紧盯着郑氏的眼睛,一副郑氏若是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她立马就会为了柏哥儿把她赶出去一般。 儿子愤怒的眼神,让郑氏一愣,她冷待庶子,不让他出头,都是为了棋哥儿,怎么到头来,儿子竟是怪她的吗? 夫君还坐在一边,郑氏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她有些僵硬地走到床边,伸手想看柏哥儿的伤势,哪知道柏哥儿下意识地往后一缩,郑氏的手僵在了原地, “柏、柏哥儿,你没事就好,母亲听说你受伤了,就急急地赶过来,怎么样,如今感觉可还好?” 柏哥儿不复先前活泼,他一张小脸还白着,一板一眼道, “感觉好多了,谢母亲关心。” 郑氏点点头,急急地吩咐丫鬟去张罗补药,又着人去学堂替柏哥儿请假。 一时之间柏哥儿这个小小的院子,开始忙碌了起来,补品药材,流水一样往这儿送,棋哥儿看在眼里,眼神却没有丝毫波动。 好不容易谢溶和郑氏都出去,棋哥儿才有功夫和柏哥儿好好说说话,他见弟弟头上一小块包扎着的地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暗自生气,想伸手摸一摸,又怕碰疼了弟弟, “你下回不许这么冲动了,否则我定要罚你抄书。” “不要,我才不要抄书。” 柏哥儿想也不想地回绝,他讨好地拽了拽棋哥儿的手,突然问他, “表姑姑是不是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棋哥儿垂着眼睛,点点头。 她可不是不敢来了么,往后再出现一次,他就叫祖母立刻把人送走。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就觉得先前做错了,明明这个问题有很多种处理方式,他和柏哥儿却选了最差的那个。 沉默半晌,棋哥儿闷闷道,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管爹娘的事。” 棋哥儿不想谢溶纳妾,其实是不想郑氏伤心,父母之间感情迅速变得冷淡,饶是他也看出来了,可娘刚刚假模假式问候弟弟的样子,棋哥儿觉得自己简直是多管闲事。 他们的事情轮不到自己和柏哥儿来管,若是最后爹爹真的纳了表姑姑,也是娘咎由自取。 “大哥,你别不高兴,我......我就是想让你高兴的,如果你一直沉着脸,我觉得我这头白撞了。” 柏哥儿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劝哥哥。 棋哥儿伸手捏住弟弟的脸,轻轻使力,嘴里恨恨地,像只炸了毛的纸老虎, “你还说,再有下一次,别叫我哥哥了!” 柏哥儿嘿嘿小两声,随便他上手,恨不得躺平任他捏。 两个人到底是小孩子,经过了这么一出,早就累了,等谢溶再回来,小哥俩手拉着手,在床榻里睡着了,大儿子和小儿子头靠在一处,浅浅地呼吸着,他眼神在小儿子额头顿了顿,叹息一声。 往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他暗暗道。 *** 表姑娘落了水,柏哥儿撞了头,这两件事很快传遍了谢府。 玉茹正和林氏一块儿说话,两人听了都是一顿,但重点都放在后面一个消息上,连声问丫鬟, “怎么柏哥儿好好的,会撞了头?” 小孩子撞头可不是小事,万一留下后遗症岂不是耽误一辈子? 玉茹有了熠哥儿以后,对小孩子格外心软一些,闻言一颗心都揪成了一团。 “奴婢不知” 丫鬟老老实实道。 玉茹摆摆手 分卷阅读198 ,让丫鬟退下了,她对着林氏道,“多半是和表小姐落水也有些关系。” 林氏叹气,“大哥也糊涂,这沈思柔意思表现地这么明显,别说沾了,连凑近都不应该。若真因为这个,他可不得悔死?” 玉茹才入谢府没多久,倒是不好说大哥的坏话,不过她觉得大哥就是责任心太重了,尤其对着底下的弟弟们,他估计把沈思柔归结到妹妹一类了。 “今儿晚了,咱们明日去看看柏哥儿吧,到底是当婶婶的。” 林氏转头仔细瞧她的表情,半晌晒笑, “你就不怕大嫂子心里不舒坦。” “我管她做什么?她心里不舒坦就不舒坦,左右碍不着我什么。” 刚入府玉茹还想着以和为贵,如今是再不想了,夫君不在郑氏若是欺负到门上,她大不了就踩回去好了,谁怕谁。 “嗯,你这幅样子,倒挺适合跟我练拳的。” 林氏哈哈一笑,煞有其事地点头。 她所求不多,又有武艺傍身,加上谢湛宠爱她,郑氏想为难她可不成,也就只能捏一捏三弟妹这个软柿子。 *** 入夜,郑氏坐在灯下,许久没睡,睁着眼睛,脑中却不停地回想着儿子对她说话时的表情。 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是自己做错了。 “夫人,大爷说他不过来了,今夜在二少爷院里休息。” 桃枝小心地进来禀报,随即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去看郑氏的表情。 郑氏叹口气,挥手让丫鬟下去,这下子是真的一丝睡意也无了,明明是沈思柔的错,怎么倒像是她的不对? 至于沈思柔,郑氏眼里划过一丝冷光,不能再让这个表妹在府里呆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本来昨天晚上还有一更的, 想等哄睡了宝宝以后再来码字,结果宝宝把我先哄睡了...... 捂脸遁走 。 感谢在20200817 14:13:57~20200818 07:2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路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风寒 沈思柔烧了一晚上, 觉得头晕乎乎地疼的不行,想把丫鬟喊来到点水喝,喊了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睁着眼睛, 看着床幔, 有种在这个小院里等死的错觉。 沈思柔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 闭着眼睛哭嚎起来, “呜呜......有没有人啊, 月芽, 月芽......你在外面吗?”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月芽迈着步子进屋,脸上全是不耐,见沈思柔哭得头发散了,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满脸厌恶, “表小姐, 您这是又要做什么?” “我、我想喝水, 月芽,你行行好, 去给我倒杯水吧。” 沈思柔起不来, 只得躺着期期艾艾的开口。 她的模样可怜极了,一副被摧残地不轻的样子。 月芽有点可怜她, 可一想到表小姐做的事,只冷笑一声, 呵斥道,“等着。” 沈思柔委屈巴巴地点点头,除了等着也没别的法子, 她这个院子,除了月芽和她还有谁回来呢? 早知道听老夫人的话,老老实实嫁人了。 沈思柔叹息一声,又哭了起来。 月芽气鼓鼓地端进来一盏冷茶,往前几步,就看见她这幅柔弱至极的模样,仿佛一口气上不来,就得去了似的,月芽就是心里有气,还怕老夫人过问,心里不喜沈思柔,却也得耐着性子, “喏,茶端来了,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沈思柔点点头,借着月芽的力道,半坐起身子。 月芽把茶盏递到她嘴边,沈思柔对她感激地笑笑,就着月芽的手,饮了一口。 冰凉的水本该是没味道,沈思柔喝了一口,却觉得苦涩非常,她使着力气,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不肯再喝了。 月芽见状把她扶着又重新躺好,冷笑道,“得,是不是小姐脾气又犯了?不喝就渴着吧。” 她见沈思柔闭上眼睛,像是要睡着了,月芽叹口气,认命地给她盖好被子,拎着茶盏转身离开。 *** 柏哥儿受伤了,棋哥儿和谢溶难得陪他一块儿睡,等早上小家伙醒来的时候,一面是爹爹,一面是大哥,捂着嘴,埋进被子里傻乐。 他笑得整个小身子都在抖,让床也跟着不停地抖动起来,把谢溶给闹醒了。 谢溶睁开眼睛一看,见儿子欢快的模样,心情瞬间明媚起来, “傻小子笑什么?可是头不疼了?” 棋哥儿“唔”一声,也缓缓睁开眼睛,听见爹爹说的话,他赶紧上前查看弟弟的伤势,见臭小子一个劲儿地往 分卷阅读199 被子里钻,强势地拽了被子, “我看柏哥儿好的差不多了,要不不用帮他跟先生请假了吧?” 柏哥儿闻言,立马掀了被子,小身板挺地直直的,闭上眼睛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 “还是要请假的,大哥,我头疼。” 他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有点疼,棋哥儿闻言瞬间紧张起来,小心地凑上去看。 谢溶揉揉大儿子的脑袋, “今天还是让弟弟休息一天,明天再陪你一块儿上课可好?” 棋哥儿闷闷地点头,见谢溶还要摸,他侧着身子躲了躲,他还生爹爹的气呢,休想这么快得到他的原谅。 谢溶看儿子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不过到底没再伸手了。 早上的早膳也是父子三人一块儿用的,因为柏哥儿受着伤,饭菜都格外清淡,柏哥儿只看了一眼就皱巴了脸。 棋哥儿瞄他一眼,抢在谢溶之前开口,“没得挑,快吃吧,等我下学把先生布置的课业带给你。” 一句话就让柏哥儿苦了脸,本来饭菜就不香,现在简直味同嚼蜡。 谢溶吃着白粥,笑看两个儿子插科打诨,等饭毕,瞧够了柏哥儿的苦脸,才起身准备带着大儿子离开。 不过二人还未走到院门口,他的贴身小厮急急跑过来,在谢溶身边耳语一番,谢溶立刻变了脸,见棋哥儿看过来,安抚地揉揉儿子的头发。 “棋哥儿,你先去学堂吧,爹爹有要事离开一会儿,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一件也不会发生。” 棋哥儿抬头见爹爹郑重的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谢溶见儿子应了,随即头也不回地,随着小厮离开了。 *** 玉茹把熠哥儿哄好了,准备去隔壁院子等了林氏一块儿去看柏哥儿。 她刚出了门,就和急匆匆往里走的林氏撞了个正着,林氏面色苍白,急急道, “三弟妹,先别去看柏哥儿了。” 她见玉茹不解,低头在玉茹耳边悄声道, “沈思柔没了。” 玉茹一惊,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她,见林氏肯定地点头,心头一凛。 沈思柔昨日才出事,谢府给她请了大夫看了,只说是得了风寒,怎么不过隔了一晚上,人就没了?若说其中没有旁的缘故,她说什么都不相信。 “娘说了,叫我们好好带着孩子呆在自己院里,别出门呢,孩子还小,年根底下惊了,可不是好事。” 林氏仔细打量她的表情,见她听进去,才缓和了表情。 林氏和玉茹想的一样,沈思柔看着瘦弱,其实身子骨还行,如今冷不丁没了,若说全是风寒的缘故,她也不相信呢! 可若是真的是大嫂出手的话,她为免也太急切了些。 有了老夫人的话在先,玉茹和林氏就是心里好奇,也只得耐住性子,等着府里的消息传来。 索性熠哥儿也离不得她呢,他在奶娘怀里,眼巴巴地看着玉茹,见娘没走远,只是站在廊下和二伯母说话,小巴掌拍的“啪啪”作响,伸出胖手,要玉茹抱他。 玉茹没柰何,只得往前走了就把,从奶娘手里抱回了小魔星,母子俩也不回屋子,干脆在自家院子里赏景。 冬谢泽住的这个院子,不算小了,这个小花园还是秦氏额外帮着她建的,冬日里院子里的花,基本都凋谢地差不多了,倒是菊花开得正盛。 玉茹抱着熠哥儿刚矮下身子,熠哥儿就伸出小胖手,拽了一大朵花,嘴里“啊”“啊”着,要给玉茹戴呢。 林氏见了,羡慕不已, “还是熠哥儿懂事,什么都想着娘亲,哪像驰哥儿,就知道傻吃傻玩。” 玉茹嗔她一眼,把熠哥儿的小胖手抓在手里。 “二嫂,我听小丫鬟说,驰哥儿一套拳法如今耍得有模有样呢,他这样,还不是想练好了,讨母亲欢心。” 林氏一想也是,每个孩子的性格本就不一样,驰哥儿爱练拳,自然也是好的。 等晚上,玉茹把儿子哄睡了,石竹才来禀报, “夫人,老夫人那头传来消息了,说是表小姐就是得了风寒去了。” 木槿出嫁了,成了正儿八经的管家娘子,石竹就不能窝在后面,只掌管库房,好在石竹只人内向些,帮着玉茹管院子绰绰有余,外间的事情还有萱草在呢。 玉茹瞬间懂了石竹的意思,老夫人是说不管沈思柔是为什么去世的,其中的缘由不让查下去了,不管对内还是对外,就只有这一个说法。 石竹顿了顿,又轻声道, “表小姐院子里的小丫头,叫老夫人给发卖地远远的了,听说她从前是夫人院子的洒扫丫头。” 也就是说,不管其中有没有郑氏的缘故,这都和正院脱不了关系了吧? 不过玉茹觉得郑氏应当没有这么蠢,就算要整治沈思柔,只要熬过这一段,什么时候不行? “罢了,索性同咱们关系不大,老夫 分卷阅读200 人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的。” 玉茹一抬眼,见石竹还垂手恭恭敬敬站着,温和道, “回去吃些热乎的,你也早点睡下吧,等下萱草过来值夜。” 石竹一笑,点头应了,很快退了出去。 *** “王爷,这是您要的东西。” 侍卫恭敬地递了一封信封景王手里,景王只扫了一眼,就眉头大展。 他拿在手里细细看了起来,到了后面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送上门来的东西,本王不笑纳,岂不是对不起干这事的人。” 景王来江南办差,偶然遇见玉茹,控制不住动了点小心思,可惜人家身在内宅,谢家家风清正,让他一时无处下手。 还以为要无功而返了呢,这不就有人送了好东西上门。 景王捏着信封,垂眸仔细思量开了,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给小美人一个惊喜呢? 想到玉茹惊慌失措的模样,景王恶劣地扬了扬眉。 作者有话要说:  警告警告,谢泽提着五十米大刀正在赶来的路上! 放心,咱们男主不是吃素的, 另外,大家想看男女主在一起的剧情,很快就有啦~ . ☆、族人上门 沈思柔在谢府呆了两年, 走得悄无声息。 秦氏和郑氏联手把控好了后宅,一开始还有丫鬟背着人偷偷议论,时间一久,许多人恐怕连表小姐的名字都忘记了。 谢溶对郑氏仍旧是原来那样, 有时玉茹觉得, 大哥好似对大嫂更冷淡了。 但棋哥儿好似看开了, 又好似忙着抓弟弟的课业,母子俩的交流渐渐变少了, 和谢溶倒是父子关系融洽。 林氏悄悄跟玉茹嘀咕过一回, 恐怕大哥觉得表妹的“病逝”和郑氏有关,但见郑氏在人前,依旧板着脸一副当家夫人范儿十足的模样,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但不知是不是玉茹的错觉, 总觉得郑氏的笑容比从前少了很多, 管家是挺忙碌的, 尤其是年底对账, 或是庄子上往上进东西的时候, 但熬过来这一段,大多数都有管家婆子处理, 郑氏应当不会这么忙才对。 玉茹瞧着, 郑氏有故意为之的意思,倒像是逃避什么? 玉茹摇摇头, 有熠哥儿在,每日里粘着她, 她暂且顾不了大房的事。 冬天一过,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柳树抽了条, 上面冒出了尖尖的嫩绿色小芽,小胖墩熠哥儿又长大很多了,每日起来必定要让玉茹抱着去花园子里,揪柳树玩,或是让玉茹帮着折下一小断垂在池塘里,打水玩。 秦氏年初让人在小池塘里放了几只嫩黄色的小鸭子,不管是抱在手里的奶娃娃,还是像棋哥儿那样的大孩子,下了学,总喜欢呆在池塘边逗一会儿鸭子。 石竹从玉茹手里把孩子接过去,蹲下身,让柳条垂到池塘里去,玉茹拿吃的往池塘里一撒,很快排鹅黄色争先恐后地过来,嘴里“嘎嘎嘎”个没完。 熠哥儿听见它们叫唤,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里也跟着“哒哒哒”个不停。 光这个喂鸭子的小游戏,熠哥儿能玩一天,而且每次都能找到不同的笑点。 玉茹看着儿子憨笑的模样,一双眼睛笑成了月芽状,想到昨日收到夫君的信,信中说不出两月,就能过来和他们母子团聚,玉茹觉得明媚的太阳都变得喜人的紧。 萱草提着食盒走过来,就看见夫人一身粉色春裳,乌发轻垂,站在日光底下人比花娇的模样。 萱草急急走过去,打断了母子俩的温馨, “夫人,老夫人让您去正院呢!” 玉茹诧异地看她一眼,见萱草皱着眉头,满心焦灼的模样,心下一个咯噔,让奶娘先把孩子抱回去,玉茹亲亲熠哥儿的小脸, “娘去祖母那里啦,你先回去吃早膳,娘不在也要吃得饱饱的,等下我要检查哦。” 熠哥儿手里的柳条被抽走,正有些不高兴,听见有吃的,下意识开始流口水,被玉茹抱到奶娘怀里也没多抗拒,小眼神还紧紧盯着萱草手里的食盒。 萱草赶紧把食盒递给一边的小丫头,才带着玉茹往老夫人院里走。 两人一路往前行,越过水榭,周围的丫头们越发少了起来,玉茹侧首见萱草眉头不展,奇道, “怎的了这是?” 萱草立刻悄声道, “表、表小姐......族中长辈来了。” 难怪了,若不是真出了事,萱草不会这般模样。可也不对啊,表小姐和她没多大关系,从玉茹住进来统共也只时候了几回话,表小姐族中来人,就算找难道不应该找大嫂?为什么老夫人巴巴地把她喊过去? 玉茹一时若有所思,不过这些问题在萱草这里,显然不得不到答案了。 两人急急到了正院,大房和二房的人,已经在了,玉 分卷阅读201 茹刚进门,室内为之一静,原本低垂着头,跪在下首哭嚎的人,连声音也忘了发出,脑海里只有眼前这个,美得不似凡人的三夫人。 玉茹拧了下眉,心下不悦。 “三弟妹,你也来了?快到我这儿坐。” 林氏伸着手,招呼玉茹过去,她们两个俱都心思单纯,且没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心,倒是相处融洽,但凡有林氏在,总会头一个和玉茹打招呼。 玉茹笑着和秦氏行了礼,果然坐在林氏身边。 郑氏扫了两个弟妹一眼,抿抿唇,没说话。 从沈思柔死后,郑氏就越来越沉默,和两个妯娌相交不多,和丈夫儿子也相处不多,越发像是游离在谢府之外似的。 底下跪着的老妇人,是沈思柔族里的族长夫人,另两个女人应当是族中的婶娘之类,三个人衣着打扮具都朴素,只穿着一身棉布衣裳,头上半点首饰也无,玉茹忽然想起从前老夫人说过,沈思柔族中败落了的事,见此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老夫人,思柔年纪小,有什么不懂事的您说她就好,实在没必要叫她小小年纪......” 族长夫人捂着脸,哀哀哭泣,到了后面像是伤心极了,身上半点力气也没了似的,往身后两个年轻妇人身上倒。 玉茹听的拧眉,沈思柔不是应当是“病死”的吗?他们族里人这么说,岂不是明里暗里指责谢家草菅人命? 族长夫人哭着,眼神却偷偷看向玉茹,心里不住地赞叹,这三夫人还长得真好看,难怪了,想到那人给她们的丰厚银两,她哭得越发大声了些。 她自以为自己目光隐蔽,其实被玉茹看了个正着,白皙的脸上,眉头越皱越紧。 为什么有种,这几个人是冲着她来的错觉? “老夫人,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年轻的妇人,扫了眼上面高高坐着的秦氏,大着胆子道。 秦氏沉下脸,嘴角绷紧。 沈思柔去世,就是通知他们族中人来领的,也给了银子让好好安葬,他们如今又上门闹了这么一出,岂不是在说,沈思柔还在他们府中? “沈思柔到底在哪里,你们应当比我清楚才是,怎么前头收了钱,如今又出尔反尔?” “老夫人,我们族中子弟,清清白白,断不会为了银子,就草草把族里的姑娘接回去。老夫人这么说,岂不是故意说我们族中人,见钱眼开?” 族长夫人哭喊着道,她像是伤心极了,下一瞬就要晕过去似的。 玉茹被她们哭得头都大了,脑仁嗡嗡疼,她有刻意留意郑氏的表情,见她面容丝毫不变,倒真是有些佩服她的定力了。 “够了,你们若再胡搅蛮缠,我立时喊了小厮来,把你们都扔出去。” 秦氏狠狠一拍桌子,显然没耐心再陪几个人纠缠下去。 秦氏轻易不发怒,但到底掌家多年,如今板着脸训斥气势慑人,底下跪着的三位吓得一哆嗦,族长夫人吓得连哭声都顿了顿,一抬眼看见秦氏眼中的怒火,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再开口声音都软了几个度。 “老夫人,您何必动怒,咱们若真是不顾一丝半点情谊,早就去衙门了,您说是不是?” 秦氏面无表情听她们说,自这几个人进门开始,一言一行都是有目的的,若真是去了衙门,谁输谁赢暂且不好说,但谢氏的名声肯定会毁于一旦。 若不是为着名声考虑,这几个人连谢氏的门都进不了。 秦氏想到这里,真有些后悔了,若早知道养个孤女还养出了一身债来,沈思柔还不如在族中被人欺负死。 “若你们想去衙门,自去好了,我们谢家,行的端,坐得正。” 一直坐在身旁从未开口的郑氏,忽然扬声道,一副巴不得她们赶快去衙门里辩说一番的样子。 玉茹和林氏对视一眼,眼神中带着诧异,这些人找上门,最应该担心的人难道不是郑氏?为什么她们说去衙门,郑氏却丝毫不惧,难道沈思柔的死和郑氏真的没关系? “不必了,不敢劳烦你们谢家。我们沈氏一族,人微言轻,若是一不小心赢了一场官司,再被你们谢家人恶整可怎么好?” 族长夫人惨白着脸,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 玉茹皱眉看过去,直觉不对,这些人如果真的害怕,应当连谢府的大门都不会进吧? 她们今日来,说是背后无人指使,恐怕也没人相信。 秦氏渐渐没了耐心,冷笑,“那你们想如何?” 沈思柔怎么死的?确实是得了风寒没错,但其中也一定有人推波助澜了,如今郑氏竟然斩钉截铁地说可以去衙门,秦氏甚至怀疑自己和儿子是不是冤枉了她,但种种证据骗不了人...... 族长夫人听了这话才擦干净眼泪,她利索地爬起身,干脆也不绕弯子了,一双精明的眼睛,竟然直直地对上玉茹, “听说三夫人出身临安,又是世家贵女,我们族中有许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行走坐卧都需找人学习 分卷阅读202 ,不知三夫人愿不愿去咱们府中带上一段时间?” 玉茹面色一变,见底下三人竟然面色不善地看向她,心里生出一种荒谬之感。 沈思柔和她八竿子都打不着,为什么这几个人会冲着她来?而且这几人也说了,她出身世家,如今夫君好歹是从五品同知,身上也是有诰命的,凭什么巴巴去别人家帮着教养小姑娘,难道她是教养嬷嬷吗? ☆、擅长远攻的夫君 “做梦!”玉茹气得小脸通红, 却有人比她更气,只听左边传来一声怒喝。 郑氏铁青着脸,直直地走到几人前头,她轻抬着下巴, 有种俾睨天下的气势, “我不知你们有什么目的, 但想要我弟媳妇离开谢府,给你们教养小辈, 痴人说梦!你们若是有胆子, 就去府衙告我,我在这里等着!” 族长夫人狠狠抖了抖身子,郑氏的眼神实在吓人,她哆嗦了几回嘴, 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那两个妇人更别说了, 还以为她们是来帮忙的, 结果缩在她身后, 都不敢吱声。 玉茹一愣, 她没想过郑氏会帮她,她还以为府中有谁要她上门受羞辱的话, 郑氏肯定是其中一个。 玉茹有些羞赧, 这回是她小人之心了,随即脸色一点点变红, 半是羞的、半是气的。 秦氏诧异,看向郑氏带着几分满意的神色, 目光扫向沈氏几人,又彻底冷了下来,恨不得把她们打个对穿, “来人!把这三人,给我丢出去,以后沈氏再来人,不必回禀,直接乱棍打出去。” “你们欺人太甚!比以为我不敢告你们!” 族长夫人被两个健壮的妇人,扭了手,嘴里还直嚷嚷,她脸上满是怒色,唾沫横飞,一副出了门就要去衙门的架势。 秦氏听了心烦,懒得搭理, “给我吧嘴堵上,记得扔出去之前给我狠狠打一顿!” “是!” 几个婆子恭敬应是,手上暗暗用力,打人啊,她们最擅长了。 不一会儿门外就听见了打板子的声音,“啪啪啪”连绵不绝,还伴随着三人拼命求饶的声音。 玉茹坐在花厅里,听这力度,约莫猜到大概皮开肉绽了,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她眼神一暗,就是母亲不吩咐打板子,她也不会饶了她们的。 “玉茹,你受委屈了,放心有娘在呢!” 秦氏深明大义,她觉得小儿媳从头到尾没做错任何事,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她把小儿媳拉过来,安抚地拍了拍后背。但看向郑氏的目光却不怎么满意了, “沈思柔的事,到底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秦氏是真的以为是郑氏下的手,她查到一半就收了手,也是这个原因,但刚刚郑氏斩钉截铁的模样看着又不像,不过事情总是因大房而起, “都说妻贤夫祸少,老大媳妇,你近日来做的事,实在不像话,你若是不会管家,自有人会管。” 秦氏也是气极了,才当着两个媳妇的面,叫老大媳妇下不来。 郑氏脸色爆红,心里纵容怒火中烧,除了硬着头皮称是,却毫无办法,总归她不该动那心思。 玉茹这会儿已经缓过神了,外面打板子的声音不绝,好歹叫她出了口气,听见秦氏这话,默默的看了林氏一眼,在她眼中同时看到了惊惧,心下好笑。 她和二嫂子志不在管家,若母亲真的把管家权从郑氏手里收回来,恐怕要自己劳累了。 等两个嫂子退下了,秦氏和玉茹说私房话。 “玉茹,你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这几人样子摆的太明显了,无非是为了讨好幕后的人,可小儿媳妇深居简出,极少碰见外人,更别说她头一回来江南,统共都没参加过几回宴会,秦氏思量的半晌,没想出来,究竟谁和小儿媳妇过不去。 玉茹瓷白的脸,冷冰冰的,眼神里闪过一阵厌恶,“娘,你忘了还有一个人。” 秦氏抬眸看她。“景王?” 玉茹点点头,除了这厮还有谁能把事情做得明目张胆?景王这样无法无天的人,若是真的如梦里一般当了太子,那才是国家的灾难!到时候,她不死也要脱层皮。 玉茹咬紧压根,她还是头一次这么厌恶一个人。 秦氏见小儿媳神色不佳,以为她是害怕了,坚定道, “不怕,娘会护着你。” 玉茹鼻子一酸,猛地扑向秦氏怀里,万幸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有一个人是不问缘由站在她身后的。 秦氏别猛然撞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怀里就进了一颗小炮弹,她有些新奇,作为一个只生养了三个臭小子的妇人,别提多想要个香香软软的闺女,小儿媳妇毫不犹豫地扑向她怀里,是不是心里也拿她当亲娘看? 秦氏心里熨帖,嘴上却还要调侃,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天塌下来还有娘帮你顶着呢!” 分卷阅读203 不过一瞬,玉茹就从秦氏怀里出来了,她眼眶还有些红,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游移,不去看秦氏。“谢谢娘。” 可秦氏无条件支持地态度,摆的她心里舒坦极了,她以为全天下的婆婆都爱为难人呢,偏她运气好,真叫她遇见个跟亲娘似的。 “真是傻孩子,你呀先回去吧,只要好好地照顾好娘的乖孙子,这里的事不用你管。” 秦氏给玉茹理了理头发,刚刚这一扑,钗环都有些散了,她手法很温柔,重新取了发簪,再插到玉茹发间,跟亲娘也差不多了。 玉茹点头,“谢谢娘。” 等玉茹离开,秦氏的脸色也掉了下来,景王竟是个没分寸的,如今这种歪招都想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她倒是没有怪小儿媳的意思,玉茹长得漂亮,又性子好,如今被人觊觎她自己估计也恶心坏了。 不过若是再放任下去,还不知那人会干出什么事来呢。 是时候让小儿子加把劲儿了,别外放回来,儿媳妇都被人拐走了。 青荇伺候在一旁,见老夫人眸色沉沉,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总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 景王收到消息气得摔了好几个茶盏,他盯着底下跪着的人,满脸怒容,气势迫人, “混账,混账!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能有什么用?” 底下跪着的老者,捂紧被砸破了皮的额角,却是一声疼都不敢说,只躬着身子连连道,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家里的妇人不会办事,小老儿回去定不饶了她们!” 岂止是不会办事,办得这么明显,就差没明说幕后的人是他了! 若是真上了衙门,景王估计谢氏的人不管不顾就会把他拉扯出来,本来父皇对他印象变差了,再来一出,太子之位他还能想吗? 景王气得无处发泄,只狠狠踢了老者一脚,见他躬着身子,嘴里直喊疼,才吐出一口郁气,待要再骂,外间侍卫急急递了信进来。 “王爷,临安来的急件。” 景王一把拽过来,展开扫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青,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使劲拍了下桌子,“哐当”一声,桌角都被他卸下来一个。 他好不容易费工夫安插道六部的人,被谢泽连泥带水,把了一小半出来,全换上了瑞王的人,这叫他怎么不生气! 当初把人塞进去,景王可费了不少功夫,人才站稳脚跟,还没得重用,就已经换了一波! 景王睚眦俱裂,在心里缓缓咀嚼着谢泽的名字。 “......王爷,还有这个。” 侍卫顿了许久,才从手里递出一张纸条,他直觉王爷看了有得暴怒。 景王伸手接过去,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混账!混账!!!” 景王一掌把桌子劈得稀巴烂,桌上掉下的碎木头,砸了老者满头满脸,他却连吱都不敢吱一声,生怕触了景王的眉头。 景王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脚踩在地上发出“哐哐”的声音。 好个谢泽,抄了他的人不说,竟然还敢来信威胁他,若是他在江南停留一天,就多一个人下马? 好,很好,好极了! 景王活到这么大,还是有一回有人敢跟他叫板! 可只要一想到他安插在六部的人,景王稍稍冷静了一瞬,他吼道, “收拾东西,回临安!” 侍卫赶紧称是,利索地下去收拾东西。 老者吓得缩到了墙边上,连看都不敢看景王一眼,生怕他把一腔怒火都发泄道自己身上。 许是他身子矮小,景王把书房都砸了个稀巴烂,却还没注意到墙角的他,老者心里松了口气。 景王走了好啊,别回来了,太吓人了...... 老者待景王出门了,才从角落里钻出来,他站在景王的别院门口深深地吐了口气,随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里走,还未到门口,却看见被官兵团团围住的宅院,他心里一惊,急急上前,“军爷、军爷,这、这是怎么了?” “你也是这家的?” 军爷贴好封条,上下扫了眼前的人一眼,意味不明道。 老者把头摇成了波浪鼓,“不是不是不是。” “那就少管闲事,这家子污蔑谢府,谢府已经报官处理了,这家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带走!” 年轻官兵对着老者冷笑一声,一副只要他敢点头,就立马带走的架势。 老者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他把头压地低低地,不敢跟这位军爷对视,一转身趁着人不注意,一溜烟跑向了人群里。 军爷扯了扯嘴角,眼里闪过兴味,大手一挥, “给我追!逮住了就押回来,这人一看和这家子就是一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了大家,我最近更新有点不稳定。 我宝宝两岁半了,突然说脚疼走不了路,昨天带去医院看了一天 又是拍片子又 分卷阅读204 是挂专家号,但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叫她站直了身体,她就喊疼。 医生说可能是骨骺炎,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好。 然后孩子就特别黏人,一直要妈妈抱,让她走路就说腿疼,不肯走 明天准备再去儿童医院看看 今天会尽量多更的,谢谢大家体谅 。 感谢在20200819 07:12:40~20200820 07:1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圣上要南巡啦 每月初一, 是全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日子,到了这天秦氏照例让厨房准备了很多菜色,不拘是谁,总能在一桌子菜里, 找到自己喜欢吃的。 按照身份, 郑氏就坐在秦氏的下手, 等谢溶来了,落座, 却和她中间隔了一个位置, 还是棋哥儿看不下去,坐在了两人中间,不过全程棋哥儿都没怎么和郑氏说话。 谢溶的旁边,坐着柏哥儿, 他如今伤势已经大好了, 额头的印子只剩指甲盖那么大, 且已经结痂了, 他小身板挺得直直的, 只时不时越过谢溶跟棋哥儿挤眉弄眼,一直到谢溶拍拍他, 那小子才安分下来。 二房一家子, 就坐在他们正对面,中间也是坐着孩子, 不过驰哥儿是个好动的,一会儿扯扯娘亲的袖子, 一会儿拉拉父亲的手,一家人看着就亲密非常。 玉茹抱着熠哥儿坐在下首,熠哥儿还小, 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只跟前放了一盏蛋羹。 他被玉茹抱在怀里,看热闹一般盯着满桌的菜色看个不住,流出来的口水,几乎要把手帕给浸湿了。 玉茹嘴上笑话儿子,眼神却不带半丝嫌弃,反倒宠溺地捏他的脸。 郑氏坐在一旁,木着脸,她只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 长辈和乐,小辈长进听话,这个谢府处处都好,却只拿她当个外人似的。 郑氏执箸,抬眼边见玉茹一边喂儿子,一边自己吃的香甜,她顺着玉茹的筷子方向,跟着夹了一口春笋。 那笋一看便是春日里才长出来的,采办的去农家购置了,剥了壳子过了水,拿辣子和肉一块儿呛锅,瞧着便鲜嫩可口。以前郑氏也最爱吃这一道,如今顺手夹了放在口中,却觉得有些苦涩。 她默默地放下筷子,却再没了食欲。 秦氏扫她一眼,见状还是忍不住对她缓和了面色, “文惠怎么了?可是今日胃口不佳?” 郑氏一愣,母亲这是在关心她吗? 她忍住内心酸涩,摇摇头,胡乱夹了些菜。 “不是,这菜有些辣。” 对,就是菜辣了,所以她眼眶才会发红,鼻尖才会酸涩。 谢溶越过儿子清淡地瞥了她一眼,叹口气。 郑氏一僵坐直了身子,以为自己又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却见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拿着翠绿色的茶盏,放到她手边。 男人的声音温和好听,他说“辣了就喝点水。” 郑氏心头狠狠一缩,垂着头捧起茶盏,在众人不注意时,一滴眼泪悄悄滑落。 夜里郑氏照例一人独眠,庶子额头伤势好了以后,谢溶一人宿在了书房里,姨娘那边没去,但正院却是一步都不肯进来的,郑氏辗转反侧,眼前却不停闪现那只茶盏。 她轻叹一声。 我要放弃了的,可是你又给了我希望。 反正睡不着,干脆也不睡了。 郑氏起身没惊动丫鬟,独自把衣服穿好,又披着一件薄披风,提着灯盏,像书房的方向奔去。 就这一次,她再努力这一回,若是他还是不信她,要离她远远的,那她就死了心当个管家娘子吧。 *** 入了夜,谢溶还没睡,他最近和三弟联系紧密,大多在商量对抗钟氏的办法。 想要景王彻底被圣上厌弃,钟氏就不能蹦跶地那么高了。 突然门“吱嘎”一声,烛火跟着晃动一下。 谢溶把信件快速收拾好,沉声问,“谁?” “是我,我能进来吗?” 是郑氏的声音,她好似跑过来的,声音里带着喘息。 谢溶脑海里划过棋哥儿的脸,只愣了一瞬,“进来吧。” 郑氏果然是跑过来的,她头发披散在肩头,想必已经散了头,穿着寝衣准备就寝了,她像是一只误入丛林的兔子似的,有些怔楞地站在门口。 谢溶心底一叹,倒是鲜少见她露出这般脆弱模样。 “你怎么跑来了?春日里夜里也寒凉呢!” 谢溶坐在烛火下面,烛光将他的人照的越发温润如玉,郑氏狼狈地低下头,捏紧灯笼的手柄,浅粉色的指甲盖用力到发白,良久,她一股脑道, “沈思柔的死和我没关系,你信我 分卷阅读205 吗?” 郑氏根本不及谢溶回答,又急急开口,“我或许不是个好妻子,也不是个好母亲,但、但为了棋哥儿我也不会这么做的,我不想他以后想到娘亲,印象中就是一个卑劣的人。” “我承认,我对柏哥儿不好,可我除了给他冷眼也不曾做什么,他和棋哥儿一样去念书,衣食无忧,不过受些冷待,何况他只是一个庶子......” 谢溶面色渐渐冷淡了下来,郑氏说的他都懂,也能理解,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我知你同表妹去世无关。” 可那不过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 有了沈氏族人那一出,谢溶早就把沈思柔的事查个底朝天,郑氏确实动了杀心,但她不蠢,不会在风口浪尖下手,只是她还没动手,沈思柔就已经去世了。 郑氏以为他和儿子对她冷待是误会她下了杀手,其实不然。 棋哥儿是个聪敏孩子,郑氏平日里没露出一点破绽,但她底下的丫鬟其实露了不少端倪。 “你回去歇息吧,我也休息了,明日还得早起去学堂呢。” 谢溶起身,把郑氏送到门口,他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拒绝的态度表示的很明显。 郑氏一喜,脸上还未带出笑,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谢溶看着她缓缓离去,他想再等等吧,若是他很快原谅了她,只怕她又故态复萌,而且对付表妹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动杀心的,谢溶知晓沈思柔的念头以后,就动了让她远嫁的心,只不过一切都没来得及。 *** 玉茹收了谢泽的信,从前一天晚上起就喜笑颜开,熠哥儿闹着脾气不肯吃奶,也没被她揍屁股,反倒抱在怀里耐心地哄着。 “夫人这捡钱了?” 石竹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看着就讨喜。 “才不是,木槿出嫁了,我在思量你们一个个什么时候出嫁!” 房中就剩萱草和石竹两个大丫头的,一时有些忙不过来,好在秦氏送了一对丫头过来,如今已经能慢慢上手了,也在内室伺候。 丁香年纪最小,也长得最好看,她不好动,但爱笑,笑起来一朵花一样,瞧着就赏心悦目。 白术活泼,跟个小鸟似的喳喳喳个没完,萱草每次都笑她该起名叫画眉。 玉茹目光在丫头们脸上打量开了,这几个丫头各有特色,或清秀或温婉,还不知道往后便宜的哪一家呢! “我的丫头都这样漂亮,往后求亲的傻小子不得排满了整条街?” 玉茹笑开,眉眼弯弯如新月,颊边露出一对酒窝光彩照人,美艳而不自知。 “明明、明明夫人才是长得最漂亮的。” 白术呆呆的看了半晌,大着胆子道。 她一点没扯谎,三夫人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看着就甜甜的,又带着贵女的娇艳,难怪老夫人这样喜欢她。 “夫人夫人,府中下人都在传,圣上要南巡了,就路过咱们这边呢!老夫人还说到时候带我们去街上瞧热闹。” 萱草跑进来,脸上带笑,想来早就盼着去街上转一圈了。 圣上南巡,对玉茹几人来说也就是看个热闹的事,她并不是很在意,早在萱草说之前,玉茹就知道了,也不过过一过耳。 真正叫她这么高兴的是,谢泽来信说不出一月,就能回来接他们母子。 玉茹低头抱着熠哥儿的胖指头掰一掰,一个月,从写信的时间算起,岂不是还有十来天了? 不过瞧丫头们都期盼着出去逛街的模样,玉茹也不扫了她们的兴致,很干脆地大手一挥, “等圣上南巡到这边,我也带着你们去瞧热闹,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去。” 玉茹话音刚落,就传来的丫鬟们欢呼声,可见是憋坏了。 傻小子熠哥儿也像是听了什么高兴事似的,在娘亲怀里拍巴掌。 玉茹低头瞧了瞧他的小米牙,又瞅了瞅他的胖脸,和夫君分别的时候,熠哥儿的脸才巴掌大小,如今都胖了一圈了,等夫君见了,还不知能不能认出来。 想到熠哥儿对着谢泽干的好事,玉茹默默和熠哥儿打商量, “儿子,等日后见了你爹,可不许在他身上尿啦?” 熠哥儿咯咯笑,摇头晃脑地,也不知答应了没。 孩子还小的时候,尿量不多,顶多也就把夫君胸口洇湿,如今可不同了,一泡尿足够让他爹当个落汤鸡了。 想到夫君气急败坏的模样,玉茹又弯了弯眼睛,她还挺期待的怎么回事? “夫人,你放心,哥儿如今大了,定不会如此的。” 在萱草心里,熠哥儿就是最棒的,满府的哥儿在没有比他机灵的,这么机灵的哥儿她们说什么,他肯定能听懂,都不用教。 若说往后熠哥儿要考状元,萱草也半点不怀疑。 她们哥儿就是文曲星下凡呢,可不要考状元。 玉茹已经习惯萱草对于儿子的无脑吹了,闻言也 分卷阅读206 不反驳,否则那丫头非要揪着她辩论个三百回合不可,“许是吧,不过保险起见,爹爹回来的时候,还是给我们熠哥儿少喝两口水,行不行?” “啊”“啊” 萱草还未开口,熠哥儿先表示抗议。 他没听懂,还以为娘要把放着奶的碗收回去,不叫他喝了,干脆小胖手一拽,把碗拽过来,洒了玉茹一身。 玉茹晒笑,“得,这也就比尿一身稍微好一点。真是个小魔星!”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暂时无法保证,但我尽量每日双更 我们本来约明天的儿童医院,但是号都抢完了 所以干啥都别生病啊,看病难 只有周一的专家号,希望我女儿在这之前能有好转 索性她精神好的,胃口也好,稍稍放心一些了 。 感谢在20200820 07:13:14~20200820 19:5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豆包的宝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圣驾 圣上要出巡, 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商议随行人选了。 景王这次办差不功不过,有因着在外面许久才回去,成武帝特意没点他,反倒喊上了英王。 “叫你早些回来, 在江南耽搁个什么劲儿?如今陛下不带你, 朝中的大臣会怎么看待咱们母子?” 早上景王去给钟贵妃请安, 钟贵妃一见自己的蠢儿子,气得头都大了, 这儿子惯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次在江南耽搁几月, 一回来六部官员中支持他们的少了不少,就连圣上随行也不带她了。 “母妃息怒,英王的母妃不过是嫔,就是父皇刻意抬举也翻不出花来, 无甚好生气的。” 景王沉声道, 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似乎完全不把这种事看在眼里似的。 其实他心里怄的都要吐血了, 可钟贵妃已经如此生气了, 他若再表现出一二分,恐怕钟贵妃会把一腔怒火喷撒在他身上。 “再说瑞王不也没去。” 景王抿着嘴, 努力不让心头的怒火逸出来, 提起瑞王竟然还有些幸灾乐祸。 “儿子,我只知道你蠢, 没想到你这么蠢,空会带兵打仗有什么用?你来之前怎么不去打听打听, 陛下叫瑞王监国,虽不是太子,做的事和太子无异!” 钟贵妃狠狠一拍桌子, 站起身,指着儿子的鼻子一顿臭骂。 若不是还有宫女站在一旁看着,她都想上手了。 景王出时还能控制住心情,等钟贵妃的话一说完,他脸上满是阴翳,双目赤红。 钟贵妃见儿子绷紧了的身子,叹了口气, “景儿,此事已经如此,切不可再冲动,陛下不在,但朝中满是陛下的耳目,你如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等把陛下的心回转过来,再力求表现不迟。” 景王梗着脖子,倔强地站着,他明白钟贵妃说的没错,心里又觉得成武帝偏心。他不过要了个定了亲的女子,如今还不在了,有这么不可原谅?老头子就是太古板了。 “景儿,我给你定了门亲事,赶着圣上去江南之前,早日成婚,早日留下子嗣是正经。” 钟贵妃发了一通火,气都撒得差不多了,她拍再怒下去,新染的丹蔻又白涂了,努力耐着性子同景王说话。 钟贵妃是个明白人,圣上身体康健,争再多都是徒劳,别看如今瑞王蹦跶的高,圣上但凡转换了心思,死的最快的也是瑞王,倒不如安安生生的当个孝顺儿子,早日留下男嗣是正经,毕竟圣上一把年纪了,却连个孙辈都没有呢!到时候孩子承欢膝下,对他们这一系只有好处。 景王不过纠结了一瞬,就应了下来,钟贵妃看的人肯定没错,至少家世背景能配得上他。 钟贵妃见儿子无可无不可的模样,才缓解的头疼,又要复发了, “景儿,你娶了人家姑娘就要善待她,你从前干的那些糊涂事,我就不提了,这回既要用她背后的家世、人脉,至少大面上要过得去。” 景王唔一声,脑子里满是玉茹娇俏婀娜的身影,也不知新过门的妻子,能不能有她三分美貌。 *** 偏僻的别院里,荒草丛生,假山乱石一堆,显得寂寥且毫无生机。 玉蓉穿着秋香色褙子,坐着轮椅,“咔哒咔哒”滑过,只觉得这乱石景象象征着此时的她一般。 “姐,景王回城了。” 就在玉蓉胡乱思索时,蒋瑫穿着一身湛蓝衣袍,匆匆而来,他习惯性地站在玉蓉身后,伸手扶住轮椅,缓缓推动起来。 玉蓉冷哼一声,眼里明明灭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若不是大姐一时鬼迷了心窍,何至于苟活于世,连个身份也无? 一时之间 分卷阅读207 姐弟俩俱都无言,只有轮椅滑动的“咔哒”声。 景王派系许多官员落马,其中有谢泽的手笔,当然也有玉蓉的推波助澜。玉蓉觉得当她的心里不再是情情爱爱时,穿书、提前预知剧情,就成了一柄利刃让她无往不利。 她靠着这个没少给景王使袢子,原本那个男人此时该是太子了,如今不仅势力大损,在成武帝心中的印象也大跌,倒是上辈子名不见经传的英王,开始冒头了。 玉蓉思绪收回,看了便宜弟弟一眼,照例问道, “你还不回伯府?” “回伯府做什么?除非老头子要死了,我回去看他最后一面。” 蒋瑫在外多时,早就不是当初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的小少年了。 玉蓉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伯府她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了,尤其林氏过世,那里和她的最后一点联系都没了。 除了仇怨,再无恩情。 “二弟,石崇来消息,景王大婚,要你借此机会潜入王府,你可愿意?” “只要你帮着他们做好这一桩事,伯爷之位指日可待。” 玉蓉循循诱导,仿佛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她言辞肯定,似是已经把伯爷之位拿在手中,只等蒋瑫点头了。 蒋瑫果然不负玉蓉期待,很快应了下来。 玉蓉笑了一下,在蒋瑫看过来之前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模样。 蒋瑫推着玉蓉缓缓走着,眸色沉沉地看着远方,那里就是武安伯府的位置。 想到前几天月姨娘找到他,让他收手,老老实实念书考个科举,蒋瑫的眸色就越发深沉了,为什么就没人相信他能当好武安伯呢? 没关系,等他以后带着荣耀回归之时,月姨娘想不相信也难了。 *** 不知是不是因为谢溶的冷待,郑氏一下子安分下来,整个谢府也陷入了一片平静之中。 玉茹每天逗逗熠哥儿,再就是和林氏一块儿耍耍拳。 没错,因为和二嫂相邻,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玉茹被逼得无法,也跟着练起了拳脚。 她好几次起不来那么早,去和秦氏诉苦,都被秦氏推了回来,连谢湛都鼓励三弟妹跟着练拳。 “别看你二嫂子耍得虎虎生风,其实只是有益身体康健,真正要能对付敌人你俩力道还不够。” 玉茹和林氏扎着马步,边上还跟着矮墩墩驰哥儿,谢湛则抱着侄子站在一旁看笑话,顺便监工。 对于妻子的白眼,完全不放在心上。 谢湛没说的是,拳法练久了不管是谁,力道自然会变得大些,等以后弟弟和弟妹吵架,动起手来,按照弟弟瘦弱的身板,弟妹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制住! 嗯,兄弟三人不能只有他一人在成婚后挨揍。 “听说润之月底能到江南?这臭小子当官才多久?不年不节想回来就能回来?” “弟妹你还是别太惦记,万一他吹牛皮,到时候回不来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谢湛笑眯眯地抱着熠哥儿举高高,看着小屁孩咧了嘴笑开,特别有成就感,不过也丝毫不耽误给弟弟抹黑就是。 三兄弟里面谢泽最小,但也最机灵,有时候谢泽都觉得一定是那臭小子想得太多,才会身子弱。 不过一点也不耽误臭弟弟跟他别苗头,若不是有大哥在中间调停,他们肯定从小干架干到大。 林氏起身做了个收尾的手势,上前一步,在谢湛背上狠狠拍一把,痛的谢湛立马龇起了牙。 熠哥儿被伯伯抱紧,看他脸立马皱巴了起来,像看变戏法似的,立马“咯咯”直笑。 谢湛倒抽一口气,“媳妇,我好不容易休沐,你是想一掌把我拍回学堂吗?” 见林氏拧眉,面露不悦,谢湛立马狗腿地哄她,“怎么了,让为夫看看,是不是手拍疼了?” 玉茹也直起了身子,默默走过来把哈哈大笑的儿子抱过去,明明已经见过很多回了,还是被二哥二嫂腻得牙疼。 可怜的驰哥儿累极了,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这对无良的父母连看都不看一眼。 林氏任谢湛给她端茶倒水,一眼扫向儿子,喊道,“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男子汉。” “就是,儿子,你要跟爹学一学,你看看爹多厉害。” 谢湛说这话,手还伸着呢,手里端着一盏茶,恭恭敬敬地递给妻子。 玉茹瞥一眼,忍笑,跟二哥学什么?论狗腿方法吗?不过当着孩子的面,玉茹愣是憋住了,没笑出声。 驰哥儿那个可怜孩子,傻乎乎地,乖乖地起身,坐到娘身边去,一双葡萄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爹。 等谢湛递了杯水给他,又笑得像个小傻子了,小马屁也拍的很溜, “爹爹最棒,爹爹是男子汉。” 玉茹这下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开了,好在没喝水,不然恐怕要喷人一脸。 ***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没有郑 分卷阅读208 氏作妖,玉茹觉得小日子舒坦极了,到了六月底,谢泽还未归来,大街小巷传遍了圣上亲至的消息。 秦氏一早吩咐儿媳妇们收拾好,带着几个孙子,和许多丫头们,浩浩汤汤地往码头走。 听说圣上这回是坐船南下,去看热闹的人把整个码头外围堵得严严实实。 想面见天颜的人很多,但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知府大人提早几日,早就把圣上必经的路清理出来,重兵把守。 寻常百姓看热闹,只能远远观望,若是圣上不路面,最多能见一个衣裳角罢了。 但这还是把府中憋坏了丫头们,乐得找不着北。 玉茹几个丫头都带上了,她们呆在秦氏一早定好的茶楼里,挤在窗户边看热闹。 远远地看见圣驾,激动地脸都红了,还一个劲儿地喊玉茹过来看。 玉茹推拒不过,站在窗户边向远方看去,果然能看见明黄色船只,船上的人依稀可见,但看不清面貌。 玉茹清淡淡扫过去一眼,瞬间定在了原地。 嗯?为什么觉得站在船头的人,有点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你们猜猜是谁 ☆、是夫君啊 圣上一行有十来条船, 浩浩荡荡驶过来,每条船的前后都站了侍卫,从玉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密密匝匝的人, 根本连对方的样貌都看不清。 但前提是, 如果她不是和他生活了许久, 不是对他的一言一行都熟悉了的话。 玉茹站在窗口,眼睛一眨也不眨, 漂亮的眸子里渐渐地泛起了泪花。 头一个发现她不对劲的是石竹, 她快步走过去,吓了一跳,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其他的丫鬟纷纷转身, 看向玉茹的方向, 只见素来带着笑颜的人, 眼眶通红, 一看就知是在憋着泪意, 饶是石竹和她说这话,她眼神还是看向前方, 舍不得收回来。 秦氏也听见动静了, 带笑的面色一顿,眼含关切, “怎么了?可是谁又欺负你了?别怕,你告诉娘。” 秦氏一把接过石竹手里的帕子, 递给玉茹,另一手把小儿媳的,握得紧紧的。 “娘......”玉茹是声音微微发颤, 似是不敢相信,“你看,那站在甲板上的是不是夫君?” 她的手白皙如玉,遥遥指着正中间的龙船,指尖微微颤抖。 秦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隐约可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龙船上,隔着太远,无法分辨清楚五官,可那身形,走动起来的姿态,可不就是许久不见的润之嘛!难怪小儿媳如此激动。 “是他。” 谢溶和谢湛听见这娘俩的对话,疾步走过来,也站在窗口向外看,努力分辨着谢泽的身形,等目光梭回到他那边时,也一样顿住了视线。 谢溶抚掌叹息,“果然是三弟!” 几月不见,感觉弟弟又沉稳些了。 “哪里哪里?我怎么就没看见?偏你们几人看见了?莫不是你们一个个想润之想的......嘶嘶了?” 谢湛转着眼珠子四处打量,一无所获,瞬间不满地嘟囔,还未转身,被林氏掐了一把。 小丫头们此时也回过神了,明白不是坏事,都捂着嘴,看小两口笑闹,心里暗叹二夫人悍勇,但凡对上二夫人,二爷只有认命的份。 “可.....夫君怎么会上了龙船?” 玉茹抬手拿帕子随意擦一擦,眼里带笑,像是有光在闪烁。 谢溶温和道,“三弟妹不必忧心,弟弟许是有某些际遇也说不定。” 他对弟弟很有信心,尤其看谢泽行事,已经越发稳当了,若是易地而处他未必做得能有弟弟好。 郑氏远远地坐着,她并未起身,看见谢溶对玉茹温和的模样,眼神黯了黯。 不管玉茹内心多焦灼,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私自靠近,她只能强自忍耐着,只是有些神游天外,众人不住的说笑,她半句也没听进去。 玉茹煎熬着坐了一会儿,原以为要等到天黑呢,忽然从门外进来一个小黄门,对着众人行礼, “哪位是谢三夫人?杂家奉了惠安郡主的命,带夫人过去一叙。” 自然没人敢受小黄门的礼,不仅如此,石竹还极有眼色地塞了一个大红封过去。 玉茹下意识地站起身,有些呆呆的,“我就是,咱们这就去?” 小黄门接了红封,扫了她一眼,见是个容貌逼人的妇人,暗自点头,“跟我来吧。” 玉茹看向秦氏,待秦氏点点头,她才跟在小黄门身后走了出去。 也不知这位公公要带她去哪里,是去龙船上吗?会不会碰见夫君?玉茹一颗心砰砰跳动起来,她趁人不注意抬手摸一摸头发,又低头看看衣裳,生怕有哪个地方不对劲的。 想不到惠安郡主竟也来了,也不知许师兄来了没? 玉茹胡乱地思索着,很快到龙 分卷阅读209 舟上。 她是没有资格面圣的,小黄门带着玉茹去了惠安郡主招待客人的小花厅,玉茹一路走,低头看路,不敢四处打量。 小黄门态度很好,帮着玉茹打开了门,“夫人,就是这里了,您且进去吧,郡主想必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玉茹点点头,谢过小黄门,才抬步往里。 船内很开阔,这间小花厅也一点都不比谢府中的小,地上都铺了红色的毡毯,玉茹一路走去,脚踩在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可她进了内室,却没看见人,小黄门说的惠安郡主,更是不见人影。 不知为什么,玉茹却丝毫不感觉失望,反倒心里“咚咚咚”地越跳越快,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茹儿。” 她听见有人喊她。 玉茹转身,一身青色直缀的谢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身姿挺立,芝兰玉树地站在那里,见玉茹看过来,冷凝的脸一下子温和起来。 玉茹再没有丝毫停顿,她一路小跑着过去,飞扑进谢泽怀里,等抱紧他的腰身,鼻尖漫上熟悉的药香时,她才有了实感。 “夫君,夫君.....” 玉茹轻声喊他,不知为何声音却有些哽咽。 谢泽一低头正瞧见她的眼泪,慌乱却小心翼翼地拿袖子给她擦。 “傻子,你哭什么,我不是说了就来找你?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小妻子好似又长开了,眉眼舒展,容貌瑰丽,她抬着头,像是在反复确认什么似的,谢泽心里一紧,把人楼的更紧了些。 玉茹是想笑的,一开口却带着鼻音,谢泽给她擦了泪,她才晓得自己哭了。 谢泽想拉着她到窗边椅子上坐下,奈何玉茹一双小手把他的衣裳抓得紧紧的,就是不肯撒手。 谢泽宠溺地亲亲她的额角,感觉心里缺失的一块终于被填满了,他笑着打趣, “傻丫头,我来了就不走了,不必抱得这样紧。” 玉茹耳朵尖发红,默默地松开了一些,她顺着谢泽的力道,走到窗边坐下,一双眼睛却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直勾勾地盯着谢泽。 谢泽被她吃人的眼神盯的,绷紧了身子,两人眼神胶着,周围温度越来越高。 谢泽低咳一声,声音暗哑,“再看我,小心我把你就地正法。” 玉茹腾地红了脸,又迅速低了头,只留给他一个黑乎乎的发顶。 她小声埋怨,却像是在撒娇,“说什么呢,咱们可是在龙舟上,啊,对了郡主......” “嗯,不错,你还记得是郡主找你来的。” 谢泽闷笑,眼神专注,里面漾起暗流,一波一波,恨不得把小妻子溺毙其中。 可惜了,不是在自家的地盘。 谢泽轻轻地叹息,待玉茹抬起了头,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模样。 玉茹却觉得谢泽的眼神更炙热了些,像是要把她烤化似的,她眼神游移,“郡主呢?怎么不见她?” “郡主自然是和师兄在一起,若不是我想你想的半刻也忍不了了,也不会央了郡主先见你一面。” 谢泽的眼神轻轻淡淡,言语却直白的很,见玉茹看过来,抬手遮住她的眼睛,闭上眼亲了上去。 玉茹只觉得冰冰凉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随即就是如狂风骤雨一般的吻,她沉溺其中,很快抱紧了谢泽回应起来,她整个人变得飘飘然,若不是谢泽扣紧了她,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似的。 谢泽越吻越深,埋首攻略城池,小妻子的味道像是樱桃,清甜又馥郁,让他舍不得离开。 又过了许久,他好不容易放过玉茹时,小妻子的口脂彻底被她吃没了,嘴唇红肿不堪。 谢泽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唇瓣上,来回摩挲,暗哑着嗓音, “等下我回了圣上,就同你一起离开。” “可......娘他们还在茶楼里等着我回来......” 在谢泽的目光里,玉茹像是被海妖迷了心智,讷讷开口。 “没事,我叫人回了消息给他们就好。同我一同回去,嗯?” 小夫妻两个久别胜新婚,天雷勾动地火一般,谁也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好,那你快去快回。” 玉茹毫不犹豫的点头。 “嗯。” 谢泽在她额头吻了下,大步离开。 *** 谢泽喊的马车也不知是谁预备下的,里面极宽敞,一应东西俱全,两个打横睡在里面都没问题。 可饶是如此,小夫妻却还腻在一起,仿佛这马车逼欠极了,手挨着手,把人揽在怀里还不算,谢泽在玉茹的惊呼声里,把人抱起放在腿上。 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又纠缠着亲到了一起。 “别......等下回府再......” 玉茹想说什么,全都消失在了谢泽的吻中。 分卷阅读210 马车驾的很快,飞快的往前,一路传来了街头巷尾的叫卖声,玉茹在谢泽的怀里,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和唇齿交融的声音。 好不容易挨到下了马车,玉茹手脚都发软了,被谢泽一把抱在怀里,打横往他们住的院子疾行。 一路的丫鬟和小厮见了,反应了一会儿,才同二人行礼。 玉茹羞地脚趾都蜷起来,把脸埋在谢泽的怀里躲羞。 谢泽抱着人,进了内室,把玉茹放在床榻上,眼神着火一般盯着她,一粒一粒地给自己解着扣子。 玉茹明明衣裳还穿的好好的,却觉得被这人一寸寸剥开了似的,她弓起身子,还来不及说话,门外忽然传来陈奶娘的声音,“夫人,小少爷知晓您回来了,哭着闹着要找您呢!” 熠哥儿像是听懂了似的,跟着应和了两声,“啊”“啊” 谢泽解到一半的衣裳,又原模原样地扣了回去,一张脸黑的都要滴血了。 “噗,哈哈哈哈哈。” 玉茹没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大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晚饭过后,我去码字,宝宝的爸爸自告奋勇抱着孩子下去遛弯。 我:驱蚊的都喷了吗? 宝爸:喷了喷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一小时后。 宝爸:报告妈妈,宝宝被蚊子咬了九口 我:......艹他妈,我的刀呢?!!! 据说,爸爸带孩子,只求活着就好【笑哭】【笑哭】【笑哭】 . ☆、小别胜新婚 谢泽只觉得刚刚他们还是在恋爱中的小情侣, 熠哥儿一出现,又恢复成了夫妻模式,两人中旖旎的气氛瞬间一散而空。不过小妻子笑成这样,多少有些让他不悦。 谢泽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 笑容温和, “茹儿, 你不会以为我憋到晚上,会什么也不干吧?” 玉茹一僵, 想到他刚开荤的时候, 如今明明还没做什么,却觉得腰开始疼了,脸上的红意,怎么也消不下去。 “说来我也好久没见熠哥儿了,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谢泽扣好衣裳, 把玉茹扶起来, 淡淡道。 玉茹瞧他一眼, 小心翼翼道, “夫君,熠哥儿还小......” 谢泽笑她, 笑意不达眼底, “茹儿,你在想什么?我难道还会为难咱们的儿子?”顶多就拍几下屁股。 小夫妻俩穿戴齐整了, 才一起往外走。 陈奶娘抱着孩子正在门口正尴尬呢,听小丫头们说, 三爷回来了,这会儿和三夫人在房中,大门紧闭......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熠哥儿丝毫不知危险临近, 只晓得娘就在里面,为什么不开门?他伸出手,使劲儿在门板上拍起来,拍的声音越响,他越高兴。 “吱嘎” 门突然打开了。 熠哥儿举着小胖手,楞在了原地,看见是个不认识的男人,他“呀”了一声。 熠哥儿如今长得白胖,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在奶娘怀里,穿着一身青草绿的衣裳,越发显得粉雕玉琢,他眉眼像极了谢泽,两人面对面而站,谢泽有种看见了小时的自己的错觉。 “熠哥儿,到爹这儿来。” 谢泽说着伸手去抱他,熠哥儿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他余光里瞄见身后站着的玉茹,冲着玉茹直招手。 谢泽摁住小胖手,咬了一小口,虽然不是很疼,但也有一圈牙印了,熠哥儿顿住了,眨巴了下眼睛,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坏人!不让娘抱我,还咬我! 这下把玉茹心疼坏了,她走到谢泽身边,张着手要抱孩子,却被谢泽避开了,男人笑得温和,在玉茹耳边咬牙启齿,“你把力气都耗尽了,晚上我可不会饶你。” 玉茹衡他一眼,没柰何只得由着他抱。 熠哥儿见娘不理他,哭得越发大声。 男人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大了,胡乱给熠哥儿擦着眼泪,还问他,“男子汉大丈夫,哭起来没完成什么样子?念在你年纪小,否则为父定要罚你练十篇大字,先给你记着吧。” 谢泽说着,好心情地掂了掂手里的小胖子。 听见叔叔回来,小跑到三房院门口的驰哥儿闻言小身子一僵,他看向熠哥儿的眼神带着同情。 还以为自家爹爹已经够严格了,熠哥儿才多大啊。 驰哥儿就差把三叔怎么这么恐怖,没人性这几个大字挂在脸上了,结果一抬头和谢泽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谢泽冲他笑一笑,驰哥儿感觉自己小腿肚子都打颤,哆嗦着身子想往回跑。 谢泽笑眯眯地,“驰哥儿,见了叔叔拔腿就跑,你的礼仪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驰哥儿没奈何,亦步亦趋往里走,他挠挠头,在谢泽冷凝的目光下,“嘿嘿嘿”笑开了, “三叔,我见着您太高兴了,这不正要去给您拿礼 分卷阅读211 物。” 熠哥儿看见哥哥倒是不哭了,水洗过的眼睛盯着驰哥儿,在谢泽怀里还有些抽抽搭搭。 “嗯,驰哥儿是个知礼的,来许久不见三叔来考教考教你的功课。” 谢泽随意地找了个石凳坐下,冲着驰哥儿招招手,面容要多温和有多温和。 驰哥儿:......现在拔腿跑还来得及吗? 玉茹轻笑出声,也不打扰谢泽故意折腾俩孩子了,他心中有数,顶多就逗逗孩子们,干脆领着丫头去给这几个张罗点心茶水去。 驰哥儿冲着玉茹张了张嘴,还未开口,谢泽一个眼神扫过去,他立马小跑着过来,板板正正地坐在谢泽身前,半点幺蛾子不敢出。 谢泽这才冲着他笑一笑。 驰哥儿浑身一个机灵,爹娘,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秦氏也带着府中人回来了,整个正院都忙活了起来,丫鬟们进进出出的,想来秦氏收到谢泽回来的消息,一早安排下去了。 谢泽抱着孩子,慢悠悠地走着,身后跟着玉茹和驰哥儿,几个人站在一块儿倒像是一家四口似的。 谢湛回来,刚走到花园子里,就瞧见眼前这一幕,他眼睛眯了眯,对驰哥儿招招手。 驰哥儿撒开脚丫子就往自己爹身边奔,太好了,爹爹回来了,不用再受三叔的摧残。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谢泽和兄嫂打招呼,脸上难得带着笑意。 谢溶走过来,前后把弟弟打量一番,才伸手在他背上拍一拍,“你总算回来了,不错长得结实了些,气色也还好。” 谢湛撸了一把儿子的头,看着弟弟哼了哼,算是回应。林氏见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冷笑一声。 谢湛立马端正了态度,他笑眯了眼,“三弟,二哥我想你想得茶饭不思......” “嗯,确实茶饭不思,二哥你又圆了一圈,你不知道?” 谢泽冷着脸打断他的话,煞有其事的点头。 谢湛伸手一指,“你!” 臭弟弟一来就不说好话,估计是几天没打架皮痒了。 “润之,你回来了。” 秦氏听见动静,看见三个儿子都站在院中,语气里的惊喜怎么也掩不住。 谢泽把熠哥儿放到玉茹手里,上前几步,眼带孺慕,“娘,我回来了。” 待众人寒暄过后,一起往饭厅里走,谢显元也早就在了,他见儿子们一齐进来,捋着胡须笑开了,待众人一一坐下,一齐吃了头一顿人最全的团圆饭。 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秦氏还让厨房额外给谢泽端来了一碗面,直把他吃得肚子滚圆,才放了过去。 饭后大家一块儿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各自回自己院子。 因着谢泽才来,尚未休息好,谢显元和两个哥哥暂且放过了他,没问他随驾的事。 谢泽护着玉茹,单手抱着儿子,一家三口往自家院子走。 夜幕深深,漫天星光,玉茹提着灯笼,照亮脚下的路,烛光把青石板映得晕黄。 熠哥儿如今已经很适应爹爹了,在谢泽怀里左顾右盼,时不时拿胖手指着远方,说着什么,只可惜他的“婴语”大概只有他自己能懂了。 不长的一段路,几人愣是走了两刻钟,玉茹却盼这条路一直走不到头才好,就这么一家三口,慢慢悠悠的,好像所有的烦心事都他们而去的,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只有夫君和孩子。 一路走到院门口,晃晃悠悠的,熠哥儿不知不觉在爹爹怀里睡着了,他吧唧着小嘴,依恋得蹭了蹭谢泽的衣裳,谢泽低头盯着儿子看了半晌,眼神里露出慈爱。 玉茹瞧着这对父子,心头一动。 他总是面上对儿子很嫌弃,心里其实还是很在意熠哥儿的。 谢泽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报给奶娘,才揽着玉茹走近内室。 玉茹一顿,想说该去沐浴了,一抬眼,撞进他幽深的眼眸里,整个像是被点着了似的,脸色一点点泛红,她不自在地别开目光。 “你快去沐浴,我等着你回来。” 谢泽眼神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玉茹,眸色沉沉,全是小妻子娇羞的模样。 玉茹含混点了下头,很快跑开了,明明这人什么出格的话都没说,玉茹莫名觉得燥热。 等她洗漱好,穿着寝衣出来,就见谢泽披散着头发,仅着里衣,躺在床榻外侧。 玉茹咬咬唇:“夫君,你往里面去一点。” “你爬上来不就好了。” 谢泽纹丝不动,还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玉茹的被子在里面,若是爬过去,就地从谢泽身上过了,不过她一想,两人儿子都有了,实在没必要为这个羞臊。 想是这么想,耳根却不自觉的红了。 玉茹的寝衣比较短,堪堪遮过肚脐,她一伸手,一动腿,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 分卷阅读212 妻子的馨香盈了满怀,初时谢泽还能保持镇定,等玉茹柔软的手轻搭在他的胸口,隔着衣裳把他烫的一抖,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握住了玉茹腰肢,抱着她翻转身子,两人立马换了上下位置。 小妻子的头发如墨一样披散开,身上还带着水汽,是干净清爽的味道,她有些羞臊,脸颊微微红着,侧着脸,不敢看他。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夫君......” 谢泽猛的绷紧了身子,只觉得身下这个是吸食人精血的妖精,他扣住玉茹的手腕,急切地吻了下去。 一开始玉茹还能忍着,等这人厮磨了半天,就是不结束,终于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 谢泽扣紧她,柔声诱哄。@轻@吻@书@屋@独@家@整@理@ 玉茹最后是昏睡过去的,梦里还迷迷糊糊的想,好像又忘了问问夫君,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怎么会随侍在圣上身侧,还未想清楚,玉茹疲惫地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玉茹睡热了,挣扎着想往边上去一些,被谢泽扣住腰肢,一把又拽了过来。 谢泽迷迷糊糊的睁眼,下意识在妻子发顶蹭了蹭,才又睡了过去。 翌日玉茹醒来,已经不见谢泽的身影了,他睡过的半边床,若不是寝被还乱着,她几乎以为昨夜只是思念到极致的一个梦境。 玉茹穿好里衣下床,脚下一软,堪堪抓住了拔步床,才没有摔到地上。 想到昨日被谢泽缠着折腾了许久,两颊飘起了两朵红云,好在室内并没有别人,倒也没有多丢人。 她正想着,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找了人,终于约到明天儿童医院的专家号了, 不去检查清楚,一刻也不能放心。 但是今明两天参加了日万活动的, 意味着今天我要码好多好多好多字..... 晕乎乎晕乎乎 ps:本章抽20个红包,宝宝们记得留评论呀~ .又改了一遍,我一点没觉得我有哪里出格啊,全是意识流,现在连意识流也不许了吗? emmmm...... ☆、随驾 原来是石竹。 石竹听见动静, 知道玉茹醒了,立马进屋,帮玉茹梳妆打扮,玉茹全程低着头, 由着丫鬟扶着坐在梳妆镜前, 压根不敢看婆子收拾床榻的背影。 石竹透过镜子, 仔细瞧了瞧玉茹,只觉得本就容色艳丽的人, 像是被浇灌了的花朵一样, 娇艳非常。 满院子丫头婆子们,无一不晓得,昨儿晚上三爷可是叫了好几回水,早上去正院前还吩咐不许扰了夫人睡觉呢!可见对夫人爱重。 石竹笑着给玉茹挽发, “夫人今日气色真好, 可要梳个百合髻?” 谢泽不在时, 玉茹时常要抱孩子, 懒得收拾, 只要丫头们梳个单螺髻,簪支碧玉簪也就是了, 百合髻繁复, 用到的钗环也多,可梳在头上格外漂亮, 人也精神些,从前玉茹最喜欢这个发型。 玉茹点头, 余光里瞥见婆子收拾好床榻,抱着换下来的被褥下去了,悄悄松了口气。 她问石竹, “三爷呢?” “三爷去正院请安了,又说和大爷、二爷有事商议,让夫人醒来别忘记吃早膳呢!”石竹脆生生道,手上动作不停,又轻又快地给玉茹挽起发髻,小心地簪上点翠珠钗。 什么吃早膳,玉茹瞧过日头了,都快午时了,这一顿也不知是早膳还是午膳,好在今日不用去正院请安,要不母亲又该打趣她了。 丁香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摆了燕窝粥,和虾饺、小笼,并几样小菜。 如今有了小厨房,想吃什么,直接从小厨房里端,连食盒都用不上了,便捷的很。 玉茹打扮好,才坐在桌边,陈奶娘抱着儿子过来了,丁香又小跑着,很快把熠哥儿的蛋羹端来。玉茹夹了一个虾饺,缓缓放进嘴里,儿子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筷子,筷子往哪里,他的眼神就往哪里。 玉茹几口咽下,笑话他,“小贪吃鬼,娘没吃早膳,也难不成也没吃。” 熠哥儿还不大会讲话,陈奶娘拿了小勺子喂他,他就乖乖张开小嘴巴,见玉茹同他说话,只弯了弯眼睛,眼神还盯着装蛋羹的小碗,看个不停。 陈奶娘道,“禀夫人,吃了呢,不过哥儿瞧着您吃饭,有些馋了。” 正说着话,谢泽从外间进来,听了奶娘说的,越发觉得熠哥儿像妻子,他抬脚迈进内室,陈奶娘下意识地看了谢泽一眼,她有些惧怕地缩了缩,倒是丁香,眼观鼻鼻观心,对待谢泽和对待玉茹并无二样。 谢泽坐下,问道,“昨夜可睡好了?” 他问的一本正经,当着丫头婆子的面,毫无二色。 玉茹正在喝粥,闻言差点呛住了,她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谢泽拿了帕子给她擦嘴,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待伺候的人下去了,他又往玉茹身边靠了靠,把她 分卷阅读213 的粥端过去非要喂她,玉茹红了脸,嗔他一眼,见谢泽坚持,到底张了嘴。 樱粉色的嘴唇张开,露出粉嫩的舌尖,谢泽看着她张嘴把粥咽下,喉头跟着滚了滚。 他眼神微暗,“还说儿子贪吃,我看你们娘两个不遑多让。” 玉茹瞪他,谢泽再喂,就不肯吃了。 “好好好,不是你贪吃,是我喜欢喂你行了吧?” 玉茹这才顺着他的心意,把一碗粥吃下肚。 谢泽问她,意味深长,“我可喂饱了你?” 玉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腾地就红了,落荒而逃,“我吃饱了,去、去瞧瞧熠哥儿去。” 谢泽闷笑一声,刚刚他和大哥、二哥谈完正事,二哥神神秘秘地给了他一本话本子,非要谢泽拿回去看,谢泽回来时,玉茹还没醒,没奈何,拿了话本子去书房扫了两眼...... 难怪二哥非说照着来,效果好,他不过照着话本子念了一句,小妻子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若是晚上茹儿肯配合着,把话本子里的姿势都来一遍就好了,谢泽看着院子里的小花园,暗自出神。 熠哥儿填了两口蛋羹,就被无良的父亲指挥着奶娘抱了出去,好在这孩子是个坚强的,倒也没哭,正和奶娘两个顶着日头辣水摧花呢,白嫩嫩的小胖手,抓了一手花汁,每掐一朵花,还“咯咯”笑呢! 听见丫鬟们给玉茹行礼,熠哥儿圆溜溜的小脑袋,转过来,忽然喊了声:“羊。” 玉茹一喜,急急走过去把熠哥儿抱起来,“熠哥儿,喊的什么?再喊一遍。” 熠哥儿很给面子,“羊” 他说着还举着手,要把手里蔫巴了的半朵花,递给玉茹。 玉茹搂紧熠哥儿,狠狠在他脑门上亲了两口,“娘的宝宝真棒,这么大就知道叫人了!” 陈奶娘跟着凑趣,“是呢,夫人,别的哥儿到一周才会讲话,咱们哥儿这才八个多月大呢,可不是文曲星下凡。” 小丫鬟们都拍着巴掌围过来,赞叹熠哥儿聪慧,一时之间,下院子里全是溢美之词。 谢泽走出来,就瞧见儿子的胖脑袋,直往妻子怀里拱,他拧了下眉,几步过去把儿子接到自己怀里, “熠哥儿这么聪明啊?叫声爹听听,你若是叫了爹,那才是真聪明呢!” 经过昨天一遭,熠哥儿和谢泽已经有些熟了,他歪着脑袋打量爹爹,努力消化他说的话,一会儿看见玉茹鼓励的眼神,他大声喊了一声,“羊!” 玉茹和丫头们全都没忍住,爆笑出声。 谢泽额角跳了跳,黑着脸人,险些把儿子扔回奶娘怀里。 *** 谢泽并不是一直有空的,他和妻儿温存了笑半天,吃过午饭,又回了成武帝身边随侍一旁。 惠安郡主和许士衡都在,见他过来还刻意眨巴两下眼睛,谢泽一路随大流,假装没看见。 “谢卿,听闻你自小在江南长大,不若同朕介绍介绍,江南的风俗民情吧。” 成武帝鱼龙白服,领着人在街头巷尾走着,若不是跟随的人众多,一笑起来还真像是富贵人家的老爷似的,只是他积威甚重,没人敢那他当个富贵老爷看。 谢泽闻言立马一拱手,侃侃而谈。 他小时身子弱,不宜来回奔波,每次出门玩耍,最多在茶楼点上一盏茶,看着底下的民生百态。 而茶楼往往是一个最易收集消息的地方,谢泽听的看得多了,说起来引经据典,令人神往又格外风趣。 英王紧紧跟随在成武帝身边,也是一副富家公子哥打扮,明知谢泽有意讨成武帝欢心,还是忍不住向往他言语中的生活。 英王侧头在谢泽身上来回打量,这个年轻官员,外表俊美,姿态优雅,一开始不显,如今就连大皇兄也在他手上栽了好几个跟头,确实不容小觑。 听闻这次谢泽还解决了事关天下粮仓的大事,如今被父皇带在身边,想来要飞黄腾达了。 “谢卿说的朕都饿了,此番必定要尝尝谢卿口中说的江南名菜。” 成武帝心情愉悦,对着谢泽一直笑眯眯的,这让随行的官员不自觉把目光投注到谢泽身上。 谢泽浑然不觉,从头到脚云淡风轻。 许士衡暗自嗤笑,小师弟又开始装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仙气飘飘的男人呢,想到师弟把弟妹护成眼珠子的模样,许士衡抖了抖身子。 “士衡”成武帝忽然道。 许士衡收敛表情,“臣在。” “朕听闻你和谢卿是师兄弟?” 成武帝淡淡道,眼神却在许士衡和谢泽身上梭回。 “正是,臣有幸同师弟拜在同一师门。” 许士衡脸上带着笑意,任成武帝打量,他和谢泽一热一冷,大方坦然的态度,博人好感。 成武帝心中暗自点头,面上不显,“这么说来,你同惠安能成就好事,还多亏了你的师弟一家。” “舅 分卷阅读214 舅,好好说着话,怎么拐到我身上来了?” 惠安红着脸,熟门熟路地对着成武帝撒娇。 惠安是唯一的外甥女,成武帝对她向来疼爱,否则这次南下也不会特意带上他们夫妻。 英王和属官,对视一眼,俱都没说什么。 心中却思量开了,适当的时候,还是要想法子把这师兄弟两人拉到他们派系。 看父皇这模样,是准备重用二人了。 两人自成一派,按惠安的受宠程度,只要有她在,除非这二人犯了杀头的大错,否则必定前程不可限量,更别说谢泽立下了大功,尚未论功行赏,走到哪一步都有可能。 属官也是个机灵的,看见英王的表情,立刻点点头。 等晚上成武帝特例准许官员们一同饮宴,谢泽也在席上,宫女们端上来的菜色,果然有白日里谢泽说到的几样,成武帝夹了一筷子,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还是谢卿会吃,若不是你,咱们尚且不知这等美味呢!” 成武帝此次出门心情格外好,谢泽又于粮食种植上有所突破,格外愿意抬举几分。 否则他堂堂帝王,随口一句,什么珍馐美味送不来。 谢泽连声道不敢,姿态谦卑。 殿中人却又把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落在他身上,谢泽浑不在意,仍是芝兰玉树的模样。 英王放下筷子,眼神在谢泽扫过,忽然想到,男子大多爱美色,听说谢家仅有一位正妻...... 他起身对着成武帝拱手行礼,“父皇,既然谢大人如此受您看重,何不赐两个美人与他?” 作者有话要说:  英王:我够大方吧?赐了两个美人下去,谢泽该记我的恩情了. 回头一准要投到我麾下!喜滋滋...... ps:我真的没写啥太出格的,有点引人遐想。好吧,我现在知道了,这种也不许! 我问了基友,她告诉以后一刀切就好了......无力吐槽...... 感谢在20200822 12:13:51~20200822 18:1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537877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工部郎中 送美人是常规操作, 一般表示对某个臣子的看重,皇帝会赠送美人给他。对于好美色的官员来说,简直求之不得,一方面表示了皇帝对他的看重, 另一方面又可以享齐人之福, 家里再有个母老虎, 因着圣恩也不敢多一句嘴。 但是,谢泽例外。 龙舟内殿, 听了英王的话, 不少宫女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盖因谢泽长得实在英俊,玉质金相,即便冷凝着一张脸, 也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许士衡闻言看好戏似得抿了抿唇, 一把按住了惠安的手, 阻止她出言帮忙。 惠安瞥了他一眼, 最后还是称了许士衡的心。 嗯......谢泽如果真敢领着两个美人回去, 她完全可以帮玉茹跟他和离,这个就当做一个小小的考验罢了。 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束束目光, 直直地看向谢泽的方向。 谢泽闻言眉头都不动一下,一拱手, 淡淡道,“陛下不可, 臣惧内,若今日真的带了两个美人回去,恐怕连门都进不了。” 官员们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还是头一次有人惧内敢摆在台面上说的,这、这真是清新脱俗。 英王一下子僵住了,原本想变相拉拢一番,谢泽这么说,岂不是打了他的脸? 他哼了一声,暗道这人不识好歹。 英王的想法,是在座大多数人的想法,上有赏赐,本身就是件荣耀事,谢泽这么大喇喇地拒了,明摆着跟英王结了仇。原本羡慕嫉妒的眼神,全都变成了看好戏的模样。 看吧,年轻才俊又如何,驳了皇子的面子,陛下肯定不喜。 成武帝倒是毫不在意,他闻言哈哈笑了两声,打趣道,“惧内就惧内,大丈夫没有什么是不可对人说的,朕反倒喜爱谢卿坦率的性子。” 他说着轻飘飘地扫了眼英王,暗含警告,成武帝最讨厌他一旦对哪个臣子表示青睐,儿子们就一窝蜂地上赶着巴结,他还没死呢!惦记他屁股底下的位置,未免也表现的太过明显。 朝堂之中,最忌结党营私。 英王被这轻飘飘的一眼,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默默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成武帝忽然问道,“朕听闻谢卿有个儿子,可取名了?” 成武帝一言,室内都为之一静。 陛下这是不是想给谢家的儿子起名?这是多大的殊荣,格外受当今信重,而赐下名字的几家,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谢泽何德何能?何况他才拒了英王殿下,难道陛下一点不介意。 “回圣上,是有个儿子,已经 分卷阅读215 取名了,从文字辈,起名谢文熠。” 谢泽仍旧是不卑不亢的,如一道青松,笔直地站在那里。 因着英王的话,觉得自己有了希望宫女们,更是不自觉把目光放在了谢泽身上,只觉得他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却隐隐发着光一般。 “是个好名字,那朕就赐下一道福寿玉佩给他吧,希望他茁壮成长。” 成武帝略一思索,开口道。 随侍的大总管李茂春,很快端了托盘出来,里面正是放这里两个玉佩,碧绿通透,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谢泽拱手谢恩,“谢陛下隆恩。” *** 因着圣上赐宴,谢泽回来的有些晚了,哪怕洗漱过后,仍旧带着一身酒气。 还以为玉茹必定睡了呢,哪知她躺在塌上手里捧着书,不知等了多久。 “还不睡?是不是白日里睡多了?” 谢泽披散着头发过来,发梢还往下滴着水。 玉茹拿过布巾,细细为他擦拭起来,听他调侃,头也不抬,“夫君几月不见愈发油嘴滑舌了,莫不是我不在有什么际遇不成。” 玉茹的手法温和,布巾摩挲着头皮,谢泽眯着眼睛,险险就要睡了过去, “从前没有,今日倒是差点就有。” 玉茹擦头发的手一顿,努力忽略掉心里的不自在,沉默不语地继续擦了下去。 谢泽睁开眼睛瞄了她一眼,小妻子背对着烛光,看不见表情,虽没说什么,气氛却一下子沉重起来,谢泽嗤笑, “我道茹儿几月不见还能有所长进呢!不想,还是个醋包样。” 玉茹闻言,也不擦头发了,一甩手,把帕子扔到谢泽脸上,“夫君不喜我吃醋,那就去找不会吃醋的吧。” 她说着气鼓鼓地起身,要往床榻那边去,却被谢泽一把拽住了手,轻轻用力,一下子坐在谢泽腿上。 谢泽把她抱得牢牢的,丝毫不顾玉茹的挣扎, “我话还没说完呢,在你眼中,我是那等需要你看着、管着的人?茹儿,你该更信我一些。” 玉茹这才不动了,把脸闷闷地贴在他胸口。 “今日英王有意要陛下赠两名美妾给我......” 玉茹忽地坐直了身子,起身要走,被谢泽揽紧了腰肢,动弹不得, “......我拒了,对着陛下直言自己惧内......” 谢泽说罢,狭长的眸子盯着怀里的人,看她缓缓放松了身子,又冲着他甜蜜一笑,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玉茹含笑看他,眼神里有星光闪烁,颊边两只酒窝也越发深了些,“夫君好气魄,只是往后恐怕少不了说嘴的人。” 谢泽也笑,点她的鼻子, “真是个坏蛋,我瞧着你怎么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谢泽亲昵地捧着玉茹的脸,和她头碰头,“茹儿,你该信我的。” *** 谢泽受圣上宠信的消息,是第二天,很快传遍了谢府,府中来往的人,本就因着秦氏的关系,不敢慢待玉茹,如今更是把她说的话奉为金科玉律,每日抢着干活的丫头们,恨不得把门槛都踏薄一层。 林氏性子爽朗,倒是毫不介意,还来恭喜玉茹一番。 郑氏因着谢溶还未回转,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听说私下里摔了好几个摆件,只是把消息圈在了院子里,没透出来罢了。 “那你如何知道的?莫不是也是个百事通?” 玉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萱草调笑。 谢泽每日伴驾,已经有消息传来,说圣上此次回临安,必定会把他带回去,谢泽干脆让玉茹收拾东西,到时候好全家一起走,他可是受够了夫妻分别两地的滋味。 玉茹自然随他,萱草得了消息跟她说,她也只当个笑话听。 心中却不免感叹,大嫂还是沉不住气,她都能得知这一消息,更别说大哥了,整个内宅就没有母亲不知道的事,秦氏知道了,会刻意帮郑氏瞒着吗? 不过这些都和他们无关了,想到可以回临安了,玉茹雀跃不已,恨不得明日就到了临安城。 萱草性子活泛,在府中交好的姐妹众多,自然有消息来源,听玉茹问起,还颇为自得。 “那是,我可不是石竹那个闷葫芦。” 石竹如今出来理事了,却还是不爱出院子,她和萱草两个各司其职,倒也安稳。 “你这么说小心一会儿石竹来了,同你生气。” “才不会呢!她同陈奶娘一块儿收拾小少爷的东西呢!” 玉茹摇摇头,就听萱草又问,“夫人,咱们这次去要不要带上丁香和白术?” 玉茹和这俩个小丫头接触不多,不过,这两人伺候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倒像是个本分人。 “你说呢?你和她们应当比我更熟悉。” 丫鬟们住在后院的后罩房里,萱草和石竹一间房,丁香和白术一间,两间房间相邻,平日里又一块儿 分卷阅读216 伺候主子,接触的时候,比玉茹多多了。 “带是可以带,但是丁香未免长得太漂亮的些......” 萱草也不是嫉妒她,只是她被芍药的事吓怕了,不想朝夕相处的小姐妹,对主子有任何不轨的意图,尤其三爷官越做越大,人又长得俊俏。 “那就带!” 玉茹不能因为别人长得漂亮就不信任她,丁香是在她房里伺候的,被留下以后呢?孤零零守着院子吗?她这个主子不在,说不定还会受其他院子的人欺凌。 再说丁香本分的很,每日谢泽同她一起,都是头一个回避下去。 玉茹相信谢泽对她的感情,若是真有一天,他对美色来着不拒,那就不是她爱的夫君了,干脆守好自身带着熠哥儿过吧。 萱草抿嘴一笑,对着外间朗声道,“还不快进来,我都替你问好啦,夫人说要带上你们两个。” 待丁香和白术两个进来,齐齐对着玉茹磕头,“谢谢夫人!” 玉茹这才晓得,萱草这丫头跟她弄鬼呢!她伸手虚点了点萱草。 “你呀,都是我平日纵的你,连我玩笑都敢开了。” 萱草嘿嘿笑了笑,对着玉茹撒娇, “夫人不知道,这两个小丫头心中惶惶呢!我见她们可怜,就多嘴问一句。” 丁香因为长得漂亮,总是遭到其他院中姐妹的排挤,好不容易能在玉茹身边当差,怎么舍得离开。 三爷调任的消息传来,人人都知道三夫人要跟着一同会临安了,就有不少人在丁香耳边说嘴,这个说三夫人最善妒,肯定不会带她的。 那个讽刺她,想回夫人身边,不若划花了脸,当个丑八怪也好过面若天仙。 她们言辞实在过分,丁香一下子被气哭了,却也不敢告诉主子,只偷偷埋在被子里小声啜泣,若不是白术告诉了萱草,丁香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出门呢! 玉茹听她们说完,沉了脸,对着丫头们正色道, “往后若是还有人敢在你们跟前嚼舌根,就同我说,看我罚他们。你们都是好的,往后我定要你们都风风光光出嫁。” 丁香红了眼眶,对着玉茹狠狠磕了个头,“咚”的一声,头皮都磕青了。 “夫人大恩,丁香定不敢忘,从今往后夫人指东丁香不敢往西。” 丁香不是家生子,是秦氏从外头买来的,在府中没什么根基,若不是偶然受了抬举,得以在玉茹身边伺候,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呢!家生子们自成一派,她当了三夫人的贴身丫鬟以来,风言风语就没少过,如今得了夫人的准话,等于有了一块免死金牌,她怎么能不高兴。 丁香从前吃的苦多,为人沉稳,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如传说中的木槿姐姐似的,到了年岁找个人嫁了,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 圣上在南边徘徊三月,等圣驾要离开的时候,熠哥儿都满周岁了。 熠哥儿周岁在祖宅里大办一场,抓周的时候,抓了一支毛笔,可把谢泽高兴坏了。 因着谢泽被圣上看重,熠哥儿周岁,成武帝还赐下一对玉如意。 众人对谢泽的受宠程度又有了新的了解,谢溶、谢湛只为弟弟高兴,郑氏言语之间却有些艳羡,话里话外劝着谢溶去考科举,都被谢溶冷着脸拒了。 夫妻关系好不容易缓和,又因着这个暂且生了芥蒂。 圣驾离开之前,果然有小黄门过来宣旨,圣上封了谢泽为工部郎中,此次特许带着家人一同回临安!来接玉茹母子的车架就等在门外。 陈奶娘的是南边人,因着亲人只剩一个儿子,倒是了无牵挂,一早说了要随着玉茹一块儿去临安。 倒是孙嬷嬷年纪大了,玉茹问过她的意见,她愿意留在江南帮玉茹看院子,顺便养老。 秦氏和谢显元再不能离开江南了,只能带着众人站在门口送别,秦氏红着眼眶,手里抱着熠哥儿舍不得撒手。 熠哥儿一落地她就抱过,一转眼竟然都满周岁了,如今熠哥儿说话很溜,他小小的手,抓着秦氏的,嘴里喊着“祖母”“祖母”。 喊得秦氏的眼泪都要滚下来了,最后还是谢显元看不下去,一把把孩子抱过去,塞到玉茹手中。 “早些离去吧,别让润之等着你们。” 玉茹点头,两老舍不得,玉茹也舍不得,可他们说到底不过是官员家眷,万不敢让圣驾等的,只得对着两老深深福一福,“爹、娘,我和夫君往后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多了眼睛疼,本来还想码一章存稿,看来是不能了。 也不知道明天怎么样,叹气! ☆、赶路 来江南的时候, 圣驾走的是水路,沿着江水一路向下倒是顺畅的很,但见的景致也全是江南水乡。 本就是鱼米之乡,百姓生活富足, 成武帝看了欣慰, 感动之余, 想的却是不靠山、不靠水的百姓,等 分卷阅读217 偏远地区的百姓们也衣食不愁了, 那才对得起祖宗基业, 才不枉费受百姓爱戴。 因此回程的时候,成武帝否决了英王原路返回的建议,带着一众官员走陆路。走陆路虽然比水路要晚上半个月才能抵达临安,倒是能见识更多的人生百态。 玉茹是临时塞进来的, 但因着谢泽受成武帝看重, 李茂春也给她准备了一辆马车, 就在队伍中间靠后的位置。 马车并不大, 玉茹带上熠哥儿再挤上两个丫鬟就全塞满了。 熠哥儿满了周岁以后, 慢慢的学着走路,可比以前顽皮多了, 哪怕是抱在手上, 也完全不能让他安分下来。 小小的马车,根本就施展不开。 “羊, 下去!” 熠哥儿说话早,但是口齿还不太清楚, 对着玉茹习惯性地喊“羊”,当然他对着谢泽也是这个称呼,明明祖父、祖母就能叫的很好, 玉茹有时候觉得,熠哥儿是故意折腾谢泽的。 但儿子还小,心里有再多的猜测,也只能暗自摁下。 “熠哥儿,娘说了,咱们是在赶路,不是出来玩的,在忍耐一些好不好?要不要让萱草拿甜甜的点心给你?” 玉茹抱紧熠哥儿,努力把他禁锢在怀中,熠哥儿扭动起身子,像只小蚯蚓似的,就是不肯安分下来,好吃的点心,也只是让他抬了抬眼。 谢泽曾经说熠哥儿是个吃货,谁知道过了周岁以后,男孩子的本性作祟,熠哥儿喜欢玩更胜过吃。 奶娘给熠哥儿做的点心,反倒谢泽吃的多。 熠哥儿是个有肚量的,虽然每次喊谢泽“羊”,但是小糕点之类,分享起来毫不吝啬。 眼下熠哥儿犯了轴,成日里看见的除了马车一角,就是一个小小的窗户,这回说什么也非要下去玩。 不答应他的条件,就别开小脑袋,连看都不看玉茹一眼。 饶是玉茹也一时犯了难,和熠哥儿斗智斗勇起来。 可惜熠哥儿明显不吃这一套。 就在母子俩胶着不下的时候,大救星惠安郡主递了消息过来,让他们母子俩去她的马车上。 熠哥儿一听立马昂起了小脑袋,眨巴着眼睛祈求地看着玉茹。 “好好好,你乖些咱们就去,等会你爹来了,晓得你这么闹腾,没准要揍你的小屁股。” 玉茹把熠哥儿放在膝上,母子俩面对面做最后的商议。 熠哥儿一听,下意识地捂紧了小屁股,小身子往后缩了缩,机灵的小模样,把奶娘和丫鬟逗得不行。 *** 惠安郡主的马车,果然宽敞多了,许师兄和谢泽等人一块儿伴着圣驾,惠安正无聊呢,见玉茹母子过来,马上笑眯了一双眼睛。 “熠哥儿来,让惠安姨母抱抱。” 惠安和许士衡也成婚大半年了,还没有孩子,长公主时时问起,她都有些求子心切了。 熠哥儿明明没和惠安见过几次,去一点不认生,坐在惠安身上要多乖有多乖,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四处看个不停。 惠安看得稀罕,眼睛一转,“玉茹,你还有没有熠哥儿满月前衣裳?听说孩子的衣裳能帮着引来胎儿,也不知这话是真的假的。” 惠安和许士衡柔情蜜意,本来也不多着急要孩子,但身边的人都有了,长公主又总是询问,惠安也就歇了晚两年再生孩子的打算。 玉茹一笑,瞬间明白了她的打算, “有啊,不止有小衣服,还有小肚兜,包被什么的。” 惠安听的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就拿到手里。 熠哥儿瞧瞧惠安,又瞧瞧玉茹,有些不太懂, “为什么?因为弟弟?” “熠哥儿,你说什么弟弟啊?”惠安听不懂熠哥儿说这话的意思,难道熠哥儿是说她以后会生弟弟? 熠哥儿歪了歪头,点了点惠安的肚子。“肚肚里有。” 惠安这下听懂了,却不太敢相信,瞪圆了眼睛和玉茹对视。 玉茹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熠哥儿是说姨母肚子里有弟弟了吗?” 她生怕儿子随口一句话,让惠安空欢喜一场。 熠哥儿丝毫没觉得,这是娘亲给他的台阶,还肯定的点头。 惠安眼睛一亮,“玉茹你别问了,我听说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呢!熠哥儿既然这么说了,是不是表示......我真的有啦?” 惠安低头看了看肚子,深信不疑。 惠安随身伺候的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均面带喜气。 “郡主,你先别急,等随行的御医看过再高兴不迟。” 玉茹自己能预见一些东西,但时灵时不灵,生产过后这方面的能力,好似迟钝了不少,若真是被熠哥儿继承去了,倒也有可能,但总要御医看过,才能下定论。 玉茹把孩子抱回怀里,看着惠安兴冲冲地派了丫鬟找御医,无奈摇头。 上来的钟御医头戴 分卷阅读218 方巾,看着很年轻,但能随驾,就已经很能说明他的能力了。 钟御医把随身背着的医药箱放到一边,隔着丝帕给惠安细细把脉。 马车里的人,都跟着呼吸一顿,饶是爱闹腾的熠哥儿,也拿小胖手捂住了嘴,瞪着一双圆眼,不敢吱声。 片刻过后,钟御医面带笑意,“郡主这脉象只有六分准,时日尚浅......” 御医说有六分准头,其实就有八九分可能性了,但御医谨慎惯了,不会轻易下定论。 饶是如此也足够让惠安高兴了。 “好好好,等过段时间我再找你。” 他们这一路少说也要走一二个月,这段时间总能确诊,惠安不急。 钟御医一笑,带着医药箱离去了。 “我们熠哥儿怎么这么棒啊!姨母看看,怎么奖励你才好?”惠安摸一摸小腹,实在没想到今天能有意外之喜。 粉晶道,“郡主不若开了首饰箱子,好好打赏一番?” “我再去给小公子拿些糕点、小吃。”蜜蜡也急急开口。 “别忙......” 玉茹伸着手要拒绝,被惠安和熠哥儿一人一边拦住了。 惠安嗔她,“又不是给你的,给熠哥儿的。” 熠哥儿小人煞有其事的点头,“就是。” 得,她倒成了多余的那个。 罢了,郡主和熠哥儿高兴就好,御医说了有六分准,应该差不离。 惠安叫粉晶找了个小匣子出来,里面放了一匣子珍珠玉石,一打开来,满是珠光宝气。 就这样惠安还有些遗憾,“可惜了,出门急,这些外物本就没带多少,喏,全给了咱们熠哥儿吧,给你娘拿去打首饰去。” 玉茹连连推拒,把小匣子一盖上,又塞回了惠安怀里。 “郡主,不过一句话的事,不值当的,谁也说不好,没准只是熠哥儿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那也拿去,莫不是你嫌少?” 惠安眼睛一瞪,假装生气。 玉茹没奈何,点了点头,萱草才把一整个首饰匣子收了回去。 惠安这才露了笑,和玉茹手挽手,头枕在玉茹肩膀上,还要逗熠哥儿。 “这才对,给你你就收了,我和师兄的事,还没好好谢你呢!” 惠安说的是她和许士衡的乌龙事,玉茹眨巴了两下眼睛,嘴角泛起笑意,公主如今连孩子都有了,许师兄应该放心了吧? *** 玉茹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了,哪知道许师兄回去以后,又着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好在他还知道掩人耳目,都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若是大白天,说不准引来多少人侧目呢! 谢泽看着马车里唯一能下脚的地方,被一点点填满,伸手撩开看了眼,立马皱了眉, “师兄这是钱多得没处花了?” 熠哥儿梗着小脖子,点点自己,“我的!” 他说着,把谢泽是手拍开,力道之大,谢泽的手背都拍红了。 谢泽横他一眼,“小没良心的。” 熠哥儿抿起嘴,才不管爹爹高不高兴呢,他乐呵呵地把东西往玉茹生前推,“给羊!” 见玉茹只拿了一个小的,干脆把剩下的也一股脑推给玉茹。 “还以为是个小气的,原来的是对人啊!熠哥儿,爹爹没有,全给娘亲是不是?” 谢泽抿嘴,佯装生气。 熠哥儿点点小脑袋,语气坚定,“给羊!” 得,臭孩子白养了,谢泽把脸瞥向一边,把鼻孔对着儿子。 玉茹简直要被这对父子气笑了,熠哥儿是孩子,怎么夫君也越长越小了,就这么点事,竟然还同孩子置气。 *** 如此又在马车上呆了几日,在熠哥儿脾气达到顶点之前,前面传来消息,已经过了荒地,前面有一片小镇,圣上决定在小镇上歇歇脚,顺便四处走访一二。 不管是熠哥儿还是玉茹,都高兴坏了。 马车里憋闷,别说孩子了,就是大人待久了也受不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小镇,奶娘把熠哥儿抱下来,玉茹惬意地站在马车边上伸懒腰。 她一转头,正对上被许师兄扶得牢牢的惠安郡主。 玉茹正要说话,奶娘怀里的熠哥儿突然面露惊恐之色,大哭起来,说什么也不许奶娘往小镇的方向多走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午去医院,终于把孩子的问题折腾清楚了 宝宝应该没什么大事,医生说静养半个月会自己恢复的 终于能安心了,不然每天提心吊胆的。 ☆、客栈 熠哥儿不是爱哭闹的孩子, 平时这么大哭的时候少有,偶尔发脾气了,转移下注意力很快会恢复。 这回不知道怎么了,玉茹哄了又哄, 还是哭个不停。 惠安隔了老远都听见了, 她让许士衡赶紧把自 分卷阅读219 己扶过去, 离着还有几步,干脆撒了手, 自己走。 “小心!”许士衡一个跨步追上惠安, 伸手握紧她的胳膊,向来温和的脸上满是紧张。 惠安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不过几步路而已。” 见许士衡皱眉, 惠安到底由着他了。 “怎么了这是?” 谢泽听见动静, 三两步赶过来, 熠哥儿平时不要爹的, 这会儿竟然主动要谢泽抱他, 小脸埋在谢泽脖子里,满是依恋。 玉茹摇摇头, 小心地给熠哥儿顺气, 仔细查看熠哥儿身上是否有伤口。 儿子是突然哭的,也没磕着碰着啊。 “别急, 粉晶去喊钟御医了,一会儿就来给熠哥儿仔细检查。” 熠哥儿哭得脸颊通红, 像是吓狠了,抱着谢泽还在打哆嗦,惠安看得心里一抽, 连声安抚。 许士衡问,“这孩子眼睛干净,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谢泽一愣,把儿子抱得更紧了,下意识去看玉茹,两人对了个眼神。 师兄不说,谢泽还没想到这点,但前几日惠安郡主赏下的东西尤在,若说儿子有什么神通,谢泽初时不信,如今除了这个可能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了。 更何况玉茹从前的那些“预言”,不都一一兑现了吗? 众人都在,夫妻两个一时不好多说什么。 钟御医来的很快,但熠哥儿哭累了,已经抱着谢泽的脖子睡着了,饶是如此,两只小手仍旧扒拉的紧紧的,一副怎么也不会松开的架势。 钟御医也没让孩子动,直接就这这个姿势,给熠哥儿把了脉, “小公子一切都好,从脉象上来看,是受了惊。” “我给他开几副安神汤吧,若是哭的厉害了就喝一剂,若是不再大声哭闹,不喝也行。” 玉茹点头,让萱草跟着御医去开药。 有钟御医的话在先,玉茹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也渐渐轻松下来。 谢泽抱着熠哥儿,往镇上客栈的方向走,这个小镇实在是小,一眼都能望到头,哪怕是镇上最好的客栈,在惠安等人的眼里也破旧不堪。 许士衡扶着惠安缓缓走着,眼神打量四周,等落到谢泽父子身上时,又带上艳羡, “还说熠哥儿不爱亲近你,如今果然还是依赖父亲的。” 随后许士衡侧身扫了一眼惠安,也不知惠安肚子里这个,喜不喜欢父亲。 初为人父,许士衡欢喜的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可师弟的孩子都一岁多了,话也会说不少,顿时觉得有些酸溜溜。 谢泽却叹了口气。 “我宁愿他如往日般活泼。” 熠哥儿平日里总是一副嫌弃他的模样,有时候还爱同他唱反调,可父子之间的那种联系,说不清楚又无时不在,熠哥儿对着他露出如此依赖的模样,谢泽一点不意外,只是心疼,他宁愿孩子还是从前那般。 *** 镇上的客栈再小,分派给玉茹他们这一行人,一人一间房还是可以的。 平时客栈没什么生意,有这么一大群人入住,老板求之不得。 不一会儿空荡荡的客栈,就叫他们给塞了满满当当。 成武帝的房间在二楼最边上,附近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能靠近,玉茹和惠安的房间就挨在一块儿,能互相有个照应。 丫鬟们先玉茹一步,已经把房间的角落都擦拭干净了,谢泽小心地把儿子放在床榻上,见熠哥儿小眉头还紧皱着,轻轻叹了口气。 “茹儿,你说熠哥儿看见什么了?” “肯定是不好的事。” 玉茹皱紧眉头,如玉的小脸没什么血色,她想到曾经梦见玉茹蓉要还她,还梦见了山崩,也梦见了洪水,这些都是她和谢泽亲身经历,深信不疑梦境的预知力。 见夫君守着儿子,温和下来的面容,玉茹忽然道,“我生了熠哥儿就再也没做过梦了。” 谢泽猛然抬头,眼神锐利起来, “你是说......” 玉茹点头,脸色有些发白,“说不准就是,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找不到原因。” 这种事情悬之又悬,熠哥儿如何,还要观察几天再看,两人暂且把心头的疑惑按下,等着儿子醒来。 等天色暗下来,众人都吃过了晚膳,熠哥儿才悠悠转醒。 小家伙睡足了觉,又有父母陪伴在身边,倒是精神不少,白日里那一出,也仿佛忘记了,只张大了眼睛,喊饿。 熠哥儿周岁了,已经断了奶,平日里吃的东西和大人差不多,只是更加软烂一些。 玉茹一早就给儿子准备好了温在一旁,不用她开口,谢泽已经端了过来。“爹喂你好不好?” 熠哥儿点点头,闻着谢泽身上熟悉的气息,脸上带了笑,乖乖地张着嘴巴等投喂。 父子俩一个吃,一个喂,倒是没有了玉茹的插手之地。 拌了肉糜和蛋 分卷阅读220 羹的饭,熠哥儿足足吃了一小碗,才打了个小小的饱隔。 谢泽再喂,他就摇头不肯吃了。 玉茹摸着儿子的圆脑袋,见他情绪还好,才温和地问道,“下午的时候,咱们的熠哥儿为什么哭呀?” 熠哥儿瞪圆了眼睛看她,像是不明白娘问的什么,玉茹还要问,熠哥儿就自顾自地玩手指,娘说什么,完全不搭理。 玉茹和谢泽对视一眼,顿时明白在儿子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 奶娘和萱草把熠哥儿抱过去照料,熠哥儿只扫了玉茹夫妻一眼,没什么抗拒就过去了。 仿佛下午的一场哭闹,只是孩子的突然宣泄。 若是玉茹没看见儿子眼中的惊恐,恐怕也会这么想到。 “夫君,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小镇好像哪里怪怪的。” 谢泽修长的手指点着桌面,眼神看向窗外。 夜幕深了,窗外镇子里鲜少有出来走动的声音,就连路灯也少见,这个小镇太过安静了些。 他沉思片刻,忽然问道,“咱们一路走来,可有看见乞儿、或是衣衫褴褛的人?” 玉茹回忆片刻,不确定的摇头。 谢泽眸色一厉,沉声道,“你先歇息吧,我去和时师兄说几句话,晚上回来大概要晚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 *** 翌日,天光大亮,小镇又开始恢复了,白日里的喧闹声,玉茹睁开眼,悄悄松了口气。 昨夜什么也没发生,她和夫君的猜测可能是错的。 熠哥儿躺在床上,露出一小节肚皮,睡得喷香。 看着儿子神态温和的模样,玉茹弯了弯嘴角。 “早。”谢泽沙哑着嗓音道。 他昨日和许士衡商议着加强了防范,回来时妻儿已经都睡着了。 “现在还早呢,你陪着熠哥儿再睡一会儿吧,我带着丫头们去看看,有什么早点。” 玉茹给父子俩,掩了掩被子,一边穿衣服,一边道。 出门在外,诸多不便,饶是惠安郡主也不过打扮成富家夫人模样,玉茹犯懒了,随手拿个簪子,把头发一挽,就要出去。谢泽扣住她的手,在她嘴角亲了下,才放她离开。 “去吧,注意安全。” 玉茹容姿出众,即便刻意往低调了打扮,带着丫鬟下了楼,整个一楼大厅里坐着的人,还是为之一静。 就连英王也多看了一眼,才移开视线。 成武帝好奇,“这是谢泽的夫人?” 李茂春赶紧上前一步回禀,“正是,谢大人和许大人昨日商议事情到很晚。” 武安帝点点头,这事他早上一醒来,侍卫长就过来禀报过了,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小子搞什么,小心无大错,这么晚他们两人还未来当差,还是成武帝特许的。 出门在外,成武帝不大讲究礼仪,但玉茹还是遥遥一福,才带着丫鬟往厨房走。 成武帝心下满意,“是个懂礼数的,和润之倒是般配。” 英王扯了扯嘴,可不是般配,为了这个女人,大皇兄可栽了个大跟头呢!这么般配的事,最好多来几桩。 偏僻小镇,吃的东西有限,成武帝吃的还是李茂春带来的,玉茹他们就没这么大手笔了,只能将就着,随意点了一些。 玉茹和萱草拎着东西回去,隔着门板,又听见了熠哥儿的哭闹声。 楼下成武帝也听见了,眉头微皱,“那孩子怎么了?” 他是知道谢泽要带家眷回临安的,反正他们一行人众多,也不在乎多这几个,不过他印象中,谢家那孩子是个懂事爱笑的啊。 李茂春小心翼翼道,“不知呢,昨日也哭了,郡主还招了钟御医。” 成武帝唔一声,不辨喜怒,“那就让钟卿今日也去看看吧,许是水土不服一类。” 李茂春赶紧应下,立马着人安排下去。 倒是英王盯着孩子哭闹的方向,烦躁地皱着眉。 成武帝扫他一眼,倒是笑了,“怎么了?你还未成婚,不懂孩子的可爱之处,你们几个也不知谁的王妃能先诞下皇孙。朕记得,你小时候就是最爱哭的一个,说不准你的孩子也是最爱哭的。” 成武帝说着哈哈大笑,仿佛已经看见好几个孙子围着他喊“皇爷爷”时的表情。 客栈里的跑堂小二,远远地站在楼梯底下,听着成武帝说话,他背着光,叫人看不清表情。 客栈的老板经过时,立马把人喊到一边,厉声呵斥,“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没得冲撞了贵人们。” 小二立马连连称是,掩饰住表情,很快离开了。 倒是店老板站在原地半晌,意味深长地看了成武帝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有古怪 房间内, 是熠哥儿在哭,谢泽抱着倒还好些,稍稍松开手,他就不安极了, 直往父亲怀里钻, 小手 分卷阅读221 还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裳。 谢泽没奈何, 只得抱紧儿子,温热的手掌, 轻拍儿子的后背。 “熠哥儿不怕, 爹在呢。” 在外面向来冷着脸的人,难得温声哄劝。 感受到父亲温和的气息,熠哥儿的抽搭声果然变小了,玉茹领着食盒进入内室, 熠哥儿又嘟囔着睡了过去。 有孩子牵绊着, 谢泽暂时起不了身, 玉茹便又吩咐萱草退下, 自己走到床榻边, 把熠哥儿小心抱起来。 许是重新换了个人,熠哥儿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头, 但闻见母亲身上的味道, 好歹没再哭了。 玉茹压低声音问谢泽,“熠哥儿是不是又做梦了?” 谢泽穿衣服的手一顿, 看向儿子的眼神里,带着怜惜。 “应当是的, 迷迷糊糊睡着呢,就开始哭了,这件客栈许是不大对。” 或者不仅仅是这间客栈。 “老爷已经在吃早膳了吗?”谢泽问。 玉茹点点头, “刚刚和萱草一块儿下去还看见了。” “嗯”谢泽若有所思,他快速穿好衣裳,洗漱好,打开食盒,随手捻了个包子,边走边吃,“我中午大概回不来,你们吃就好,别等我了。熠哥儿大概哭累了,等下我再找钟太医过来看看。” “外面不安生,茹儿,护好你自己和咱的儿子。” 谢泽见玉茹听见去了,才大步离开。 玉茹瞧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若是她能做主的话,肯定吩咐立马启程,可惜她和谢泽都说不上话,这种等在原地,等着危机暴露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又过了两刻钟,熠哥儿才醒过来,他刚刚应该睡得很好,看见玉茹还对着她笑,眉眼弯弯的样子,看得玉茹心都化了。“娘,肚肚饿。” 玉茹笑他,“这会儿不喊‘羊’了?看来你爹没白抱你。” 熠哥儿又是笑,晃悠了两下小屁股,看来做的什么梦,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玉茹喊了一声,陈奶娘进来给熠哥儿洗漱穿衣。 折腾了一上午,玉茹终于能坐下来用早膳。 石竹给玉茹布菜,“奴婢刚刚过来时,惠安郡主问什么时候得空,一会儿钟御医再进来给小公子诊治一番。” 玉茹挖了一勺粥,“等熠哥儿吃了早膳,随时都行,这孩子不记事,哭过就好了。” 玉茹不怕熠哥儿哭,却怕他这样反复梦魇哭泣,在梦里是没有她和夫君的,那孩子未免太可怜的些。 玉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眼睛落在乖乖等投喂的儿子身上。 或许她不该和圣上同行了,为了熠哥儿少受点罪,也得先走一步,可用什么借口呢? 正想着,惠安领着丫头推门进来,玉茹见是她,眼睛一亮,忽然有了主意。 *** 第三次从街上走过,许士衡不解地问谢泽, “是不是你多想了,这街上人很少,看着治安很好,不像是又危机的模样。” 谢泽皱着眉,一张俊脸冷着,“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镇,可哪怕再偏僻,人也太少了,一路上又过于安静,一点市井生活的热闹都没有。 谢泽没有丝毫看不起偏僻地方的意思,但是越偏僻,百姓受的教化就越少。 古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在一个饭都吃不饱的地方,百姓守礼、懂事才是最不对的。 “师弟,你找什么?” 许士衡看着谢泽,来来回回在街上走动,搜索着什么,像要找出什么,又像要确认什么。 谢泽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总感觉还有一地方不对劲。” 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谢泽一声不吭地往客栈走,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一个巧合,有谁能预料到陛下想在哪儿歇脚,又在哪儿住宿呢? 除非,他们中间有了内鬼。 谢泽和许士衡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和他想的一样。 许士衡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若真如咱们猜测,那个人会是谁?又图些什么?” 糟了,陛下! 两个灵光一闪,他们这一群人中,只要有成武帝在,就有冒险的价值。 “可咱们贸贸然去找、找老爷,他是不会信的。” 许士衡很冷静地分析。 这也是谢泽一早上把人拉出来的原因,他不停地不停地在街上寻找,就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想。 不管是玉茹曾经的“预知”,还是熠哥儿的“噩梦”,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却不能作为证据,不论发生什么事,谢泽都不会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否则他们一家人必定会有杀身之祸。 何况子不语怪力乱神,就是禀报圣上,他会信吗? 谢泽手握成拳,头疼地锤了捶眉心,他眼神一定,注意到墙角穿着破衣烂衫的小姑娘。 那个姑娘大约才将将有桌角高,穿着的衣服很是破旧,她手里 分卷阅读222 拿着碗大约是要上街行乞,搭理她的人有很多,甚至有人把小姑娘招到身边,大方地给了一个铜板。 小姑娘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着,过了一个转角,就再没出现过。 谢泽大步走着,跟了上去,他明明记得小姑娘出现在这个转角的,结果他和许士衡到了这里,对方却不见了踪影。 这条街不长,也一点也不复杂,小姑娘去哪儿了呢? 谢泽没再想下去,反倒拽了一把许士衡的衣袖,拉着人急匆匆往回走。 到了无人处,许士衡问他,“师弟,你也看见了?” 谢泽肯定的点头,两人对了个眼神,都没再说话。 *** “惠安,你说你要同谢夫人先走?” 成武帝坐在上首喝茶,他身前摆了一方棋盘,上面满是乱局肃杀之像,成武帝却没看一眼,眼神还停留在眼前站着的侄女身上。 “是,谢夫人的儿子总是哭闹,怕扰了圣驾。” 惠安郡主直白道,满脸坦诚,“至于我,这里的饭食太差了,我如今还怀着身孕呢!” “依朕看,谢夫人的儿子是小,惠安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是大吧?” 成武帝无奈地点了点侄女,好在这里的人都是亲近之人,否则参惠安一个骄纵还是轻的。 惠安被说中了心事,红着脸不说话了。 成武帝倒也不愿意拘着小辈,尤其底下也就惠安一个女孩,但凡惠安的要求,只要不出格,成武帝都愿意应下来。 “这倒是不难,你出来可带足了人手?” 成武帝担忧惠安的安全问题,若是惠安有个差池,回了临安皇姐能念叨死。 “都带足了,出行前,母亲叫我带上不少府卫。” 其实不止有府卫,长公主的暗卫都有一队,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全,长公主可谓下足了功夫。 成武帝没问暗卫,按照皇姐的性子,想必肯定给了的。 他看着惠安沉吟片刻,就在英王以为成武帝要拒绝时,他竟然点了头,“你们小女孩,喜欢新鲜,又吃不了苦,先走一步也行。” “我这里另有一支护卫队,临走时记得带上。” “钟御医也带上吧,我瞧谢家那个小的,身子不大结实。” 惠安知道成武帝出行,不仅仅带了一个御医,于是没多推辞,就应了下来。 倒是护卫队,她说什么也不肯要,“舅舅的安危,比我重要的多,自然是以舅舅为先。” 成武帝一笑,心中熨帖, “傻孩子,你太小瞧我了。” 惠安还要再说,成武帝伸手拿了茶盏,显然是不想听下去了。 惠安在受宠,却不会傻到违逆成武帝的意思。 等惠安行礼告退,成武帝看英王若有所思,问道,“你呢?要不要去护送妹妹回临安?” 英王一拱手,“不必了父皇,有郡马爷在呢!我只需顾好父皇的安危。” 成武帝点点头,不置可否。 *** “玉茹,我已经同舅舅说过啦,咱们快点收拾东西吧。” 惠安轻快地走进来,和玉茹说这个好消息。 玉茹一笑,松了一口气,“多亏了你,惠安,若不然熠哥儿明天早上还得哭。” “你可别这么说,我也没说谎啊,这里的吃的用的,我确实半点不习惯。咱们俩一块儿走,还能有个伴,也不用往偏远的地方绕圈了,哪里富庶,就往哪里走好了,再不济坐船呀,水乡美景我还没瞧够呢!” 惠安兴致勃勃的畅想。 其实走水路顺当的多,人也舒坦许多,就是不知道舅舅为什么要往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绕一圈。 惠安觉得这简直是自讨苦吃。 如今她有孕在身,还不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也别担心,我娘给我的护卫带的足足的,舅舅又另给的一队,保护咱们几个人,绰绰有余。” “熠哥儿,姨母带你去别处玩好不好啊?” 惠安说着,又去问正在玩九连环的熠哥儿。 熠哥儿善思,做得住,最喜欢玩九连环了,每每沉思其中,周遭的声音都听不见。 但惠安同他说这话,他竟然听见了,还放下玩具,郑重地点头,“好。” 惠安揉揉他的小脑瓜,心里爱的什么似的。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快些收拾吧,趁着还没天黑,咱们早些动身。” 玉茹点头,亲自把惠安送到门口。 幸好他们才来客栈不久,许多包裹还没拆呢,只要原模原样地装回马车上就好了。 玉茹指挥着丫鬟们收拾东西,熠哥儿拿着九连环乖乖地坐在一边,一双好看的眼眸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谢泽回来时,房间里已经一团乱麻了,收拾好的东西,和美收拾好的放在一起,简直无处下脚。 他挑了下眉,“陛下不是说,要呆上好几天, 分卷阅读223 好端端的收拾东西做什么?” 屋子里还有不少丫鬟,玉茹没说话,只摸了摸熠哥儿的头。 “陛下允了吗?” 谢泽沉吟,其实他早些回来也是想送玉茹母子离开的,这个小镇看着不显,其实危机四伏,玉茹和熠哥儿还是不要在这里的好。 玉茹点点头,“惠安心疼熠哥儿呢,亲自去陛下那里说的。陛下还派了一列亲卫队,护送咱们离开。” “那就好,其实你们就是想留下,我也是要来劝你早些离开的。” 谢泽握着玉茹的手,稍稍用力。 玉茹看了他一眼,心头一跳。 谢泽垂眸,稍稍用力摁住了她的手,又把熠哥儿抱了过来,“熠哥儿,和娘一起要照顾好娘呀。” 熠哥儿看着谢泽,点点头,忽然道,“爹也去。” 谢泽心头一喜,这孩子总算不叫他“羊”了,他捏了捏熠哥儿的小脸,“好孩子,再叫爹一声。” 熠哥儿一下就听懂了,口吃清晰道,“爹” 谢泽一把把儿子抱紧,随即慢慢松开,放回了玉茹怀里。 “你们从这里出去,最好走水路,咱们来的时候就是走的水路,你却未见过船上风景。” 玉茹低头不说话,她只觉得谢泽自进来以后,说的没一句话都意有所指。 可惜这里人太多,又隔墙有耳,无法问清楚。 “师兄必定不会放心惠安郡主,又他照料你们,我也放心了。” “等下次见,说不定已经在临安城了。” 谢泽把玉茹母子一齐抱在怀里,明明说过啊不再分开的,此时分开走,却是最好的做法。 玉茹反手抱了谢泽一下,心中不舍, “我们不走远,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你,等你来找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如果有错别字,欢迎捉虫 累了一天了,我先睡了,晚安~ ☆、救驾 谢泽所料不错, 许士衡果然舍不得惠安,他们夫妻动作很快,玉茹这边才收拾,那边也驾着马车过来了。 “师兄, 玉茹和熠哥儿老你多照看。” 谢泽站在台阶上, 对着许士衡一拱手。 许士衡堪堪避开, 未受礼,“你我师兄弟一场, 还用你特意叮嘱?” 他站在马车前, 眼神望向远方,趁人不备,低声道,“我同圣上说过, 圣上好似心如明镜, 不管如何说, 这个小镇太过诡异, 尽量不要远离圣上身边。” 许士衡低沉着嗓音, 若不是谢泽离他近,都几乎听不见。 谢泽眼神一凛, 端正了面色, 点头应了下来。 二人很快话别完,郡主的马车渐渐驶向远方, 熠哥儿突然撩开帘子,喊道, “爹!” 谢泽冲着儿子点头,面上表情不变,其实心头猛然被攥紧了, 酸涩难当。 “熠哥儿,你跟郡主姨母一起玩呀,咱们一起穿九连环?”惠安轻声哄道。 熠哥儿皱巴着连,抱紧九连环,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谢泽的方向,等马车渐渐驶远了,他抓紧窗沿,探着头往外看。 玉茹揉揉他的小脑袋,把儿子抱紧了些,一句话都没说。 “想、爹爹、一起。”熠哥儿闷闷道。 还以为儿子心里父亲没那么重要呢,平时见了谢泽,总是作怪一样喊他“羊”,要分别了,竟这么舍不得父亲。 “乖儿子,爹爹过几天就追上我们了,这次用不了多久。” 玉茹心里也不好受,可她如今当娘了,夫君不在的时候,要为儿子撑起一片天,至少当着儿子的面不能有任何慌乱的的情绪出现。 熠哥儿瘪着嘴,一双大眼睛像是在问真的吗? 玉茹肯定的点点头。 骑着马随护在马车外的许士衡,闻言叹了口气。 玉茹一行人缓缓离开,小镇子里的百姓们偶然看见了,下意识地行注目礼,可那眼神不善,倒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 玉茹纤细的手腕一抖,很快把帘子放下,盖得严严实实。 他们没有按照成武帝预定的路线走,反倒逆着方向,来到稍显富庶的城镇。 这里靠着码头,来往的人很多,一派安居乐业的富足景象。 玉茹只扫了一眼,就没再看了,越是见多了这种热闹景象,越是能回忆起刚刚离开的那座小镇的诡异之处。 那个小镇,简直像是被谁操控住了一样,百姓安静的厉害,饶是平穷如吉安县也不会如此,玉茹低头看着儿子的睡颜,忧心忡忡。 “咱们就在这儿待几天吧,离圣上也不算太远,万一真的有事,你们俩坐着船离开,我带侍卫前去支援圣上。” 许士衡把玉茹和惠安安置好,如是交代。 其实这里离府衙也不远了,统共十里路,若是真有突发情况,派侍卫去请府兵来,还来的及救援。b 分卷阅读224 r   今日离开时,城中百姓的情况许士衡看子眼中,实在不信那个小镇毫无异处,可他们既然出来了,也只有等。 *** 晚膳后,成武帝同谢泽一块儿下棋,成武帝执黑子,谢泽执白子。 众人围在二人身边,观棋不语。 和圣上下棋是个苦差事,不能赢地太快,不能放水太多,如何巧妙却不引人注意地放水,是很考验人功夫都一件事。当然,成武帝本身棋艺并不差,还会有一种情况,就是真的不会下。 英王就是真的不会下的那个,每次被成武帝杀得节节败退,次数多了,成武帝连同他下棋的欲望都没没了。 还是谢泽好,脑子灵光,两人费劲千辛万苦,才将将下到平局,中间还少不了谢泽放水的缘故。 成武帝下到第一百五十九手,已经能遇见接下去的走势了,干脆把棋子扔回篓子,赞赏道,“谢卿不错。” 众人一听,接连吹捧起谢泽来,谢泽宠辱不惊,神态依旧,倒是招来不少好感。 看英王领着人退下,成武帝看向谢泽,突然问道,“你夫人同惠安一起走了?” 谢泽摸不准成武帝的心思,圣上是对她们先行离开一步不满?看面色又不像,又像是他想多了,对方只是闲话家常。别看成武帝年逾五十,但对朝中掌控的力度一直很大,三位皇子虽然早就入朝办事,他们安插在各部的人,能在六部做主的少有。 听闻朝中,就没有成武帝不知道的事,但凡他想知道,某位大臣回家以后就是打了个喷嚏也能被传到御前。 谢泽收敛心神,点头称是。 成武帝轻笑一声,“你夫人同惠安感情倒好。” “是,说来惠安能同师兄在一起,我夫人也在中间出了力。”谢泽小心应答。 “嗯,你夫人似乎感官很敏锐?”成武帝又是一笑,语出惊人。 谢泽绷紧了心神,“不算是,我夫人之上胆子小,初为人母,舍不得儿子吃苦。” “是啊,当父母的总是舍不得孩子的。但孩子长大了,却很舍得父母。”成武帝叹息着道,“儿子们大了,自以为羽翼都长结实了......” “朕的皇子不多也不少,谢卿以为哪位皇子堪当大位?” 成武帝仍旧是笑眯眯的,眼神锐利,直直看向谢泽,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 谢泽低着头,额头冷汗直掉,他此时不管说是谁,都算站队无疑,虽然许士衡和瑞王交好,但谢泽很少同瑞王联系,明面上他们二人毫不相干。 陛下这是知道什么了? 李茂春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生怕叫成武帝发现他的存在,拿着话也问他一遍。 谢大人也是可怜,才冒了头,这个问题答错了,就是陛下再喜欢也不会容他。 “三位皇子自然都是好的,但大楚国是陛下的大楚。”谢泽很快给出了答案。 成武帝是个好皇帝,仁慈宽厚,爱民如子,站在谢泽的立场,这位明君活得越久越好,这样百姓才有好日子过。 成武帝盯着他看了半晌,像是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假,随即无奈一笑,“谢卿是个忠君爱国的,可惜有人等不住了......” 谢泽猛然抬头看向成武帝,他却已经移开视线,看向了别处,“退下吧。” “是。”谢泽恭恭敬敬地行礼离开。 *** 隔了几天,是阴天,天气不好不坏,但整日阴沉沉的,看了人心里也跟着压抑的紧。 熠哥儿百无聊赖地坐在窗户前,一副蔫哒哒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熠哥儿这是怎么了?” 惠安进来,正瞧见孩子这幅没精打采的模样。 “他啊,每日都问我,他爹爹什么时候来,今日来不来,我一说不来,他就蔫哒了,谁逗他都不理。” 玉茹闲不住,一闲下来也会想谢泽,干脆找了女红来做,她不大会弄,费工夫又费心神,倒是能打发时间。 “原来是想爹爹了,熠哥儿来,到姨母这里来,我有礼物给你哦!” 惠安让奶娘被熠哥儿抱过来,神神秘秘地开口。 熠哥儿看她一眼,没什么反应,又看向了窗外。 “喏,你看看,是只小狗呢!” 惠安从袖子那拿出一个帕子,里面包着一只木雕小狗,显然做这个的匠人收益出众,不过小孩巴掌大一点,竟然做得活灵活现,放在手中好不可爱。 惠安放到熠哥儿手里,见他握在手里,还不开怀,无奈叹气。 “这孩子什么时候同谢泽这么亲密了?” 玉茹一顿,不知该怎么说,熠哥儿这个恐怕是知晓父亲恐怕会遭遇危机,心中不安。 “娘”熠哥儿突然开口,他伸手指着窗户外面,瞳孔一缩,有些吓到了,“叫爹爹回来,叫爹爹回来。” 玉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玉茹抱着熠哥儿,没办法做出回应,只能 分卷阅读225 选择相信谢泽。 惠安看这对母子的表现,怎么看怎么奇怪,她还不待问,许士衡急匆匆进来,面色冷峻,“陛下遇到麻烦了,我得去救驾,惠安,你带着人护着弟妹母子一块儿北上,不必等我们了。” 惠安一惊,“那怎么成?我把护卫带走了,你怎么办?舅舅是不是知道会出事?不然怎会突然许了我一队侍卫?” “舅舅平日里最疼我,我也要去救驾。” 惠安急急起身,就要往外去,被许士衡一把拽住了手腕,他难得冷了脸呵斥,“胡闹,陛下让你们先走,就先走!侍卫以及去同知府兵,想来很快能支援这边。” “你别忘了,如今怀有身孕。” 许士衡前面说的话,惠安一句没听见去,但最后这句却让她顿住了脚步。 她轻轻把手贴在肚子上,是啊,她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若是有个万一....... “你乖些,不会有事的。” 许士衡其实心中没有底气,他收到消息说情势严峻,他没在现场,不知道事态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玉茹看了许士衡半晌,想叮嘱什么,张了张嘴,到底没好意思开口。 许士衡抱了惠安一下,命令护卫们送她们几人离开,随即大步走向门外。玉茹二人站在房内没动,不一会儿传来许士衡骑马远去的马蹄声,惠安一下子醒过神似的,趴到窗户口,大声喊。 “士衡哥哥,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一更啦,我实在是昨天写多了, 又是连续不间断的码字,手腕疼的厉害 等我休息一晚上,明天恢复双更 ps:七夕到啦,祝宝宝们七夕快乐呀,留评抽红包哦~ ☆、伏击 玉茹几人离开以后, 谢泽面上不显,实则心里忧心忡忡,可他除了找侍卫长一起加强防卫,别的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成武帝站在窗前, 看着谢泽和侍卫长一起走远的身影, 略勾了勾唇, “谢卿倒是有忠君之心。” “父皇,你焉知他不是故意摆个姿态给您看呢?” 英王撇撇嘴, 谢泽如何不好说, 但却是个撅人面子的,英王被下了一回脸,逮着机会就给谢泽上眼药。 但都收效甚微,成武帝好似铁了心要抬举这个年轻人。 成武帝扫了英王一眼, “你呀, 差了点容人之量。” 英王瞬间憋红了脸, 这是在说他不如大哥、二哥的意思吗?大哥一个武夫还不如他呢! 英王扫了眼李茂春, 指着李茂春帮他说好话, 结果一眼看过去,李茂春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模样, 越发来气了, 哼! 李茂春垂着眼,仿佛对于房中波云诡谲的气氛, 似是看不见也听不见。 他是成武帝的人,这辈子若是连忠君这一条都没了, 那日子也就过道头了。谁都有可能叛变,只有他李茂春不行。 一时之间,再没人说话, 成武坐在上首,端茶品茗,他手里的茶盏还是李茂春从宫里背来的,上好的西湖龙井,只可惜的周围的景色不相称,白白费了一壶好茶。 英王憋着气,想走不敢走,只得气呼呼地坐在一边,自己劝自己。 还未等他劝出个所以然来,侍卫长急急来报,“陛下,这个镇子不对劲,请陛下速速离开。” 成武帝不动如山地喝了一口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能影响他品茶似的。 “陛下!” 侍卫长急了,连声劝说。 成武帝尚未动,门外突然传来救驾的声音,乱糟糟地响起来,还隐约有人喊打喊杀。 “给我杀,谁要是砍了狗皇帝的脑袋,我就封他当将军!”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爆喝,声音极具穿透力,饶是成武帝在的房间,房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此人言辞嚣张,势在必行的模样,听得人牙痒痒。 英王利索地站起身,对着成武帝狠狠一礼,“父皇,叫儿臣出去,砍下贼人的首级,再来跟父皇邀功。” 英王有些怕,但更受不得气,他一个皇子,别说被人当众挑衅,就是一句重话都不曾听过,这人气焰嚣张的模样,气得他牙齿都开始发抖,把身体内怕的成份死死压下。 英王此时无比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如大皇兄一般习武,否则他绝对不会让这个贼子,有机会说第二句屁话。 成武帝没有露出半分惊慌失措,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似的,李茂春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 “陛下,臣等誓死护卫你。” 房门大开,侍卫长率领两队护卫,很快跑进来,把成武帝团团围住。 成武抬步往外走。 他住的房间在顶楼,走出去就是个长长的走廊,成武站在走廊里,俯身向下看,谢泽领着一队人和客栈里的老板、小二对峙着。b 分卷阅读226 r   成武帝对这个小二有印象,他每次端菜过来,都笑得极讨喜,就为了多得一点赏钱,背着人却总是偷偷观察他们一行人。店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是这个镇子上少有的胖人。 其实他们最不费力的方法,就是在成武帝等人的饭菜里下毒。 可李茂春为人严谨,成武帝入口的所有东西都验了再验,好几遍下去才能允许端上来。 这群人光是见着如此繁琐的试毒程序,就打起了退堂鼓。 “尔等若是束手就擒,俯首认错,朕可以饶你们一命。” 成武帝看着底下对峙的人,朗声开口。 “呸!狗皇帝,你说这话,未免也太早了!” 店老板站直了身子,狠狠地啐他一口。 “放肆!”英王厉喝出声。 “放肆?等拿你们狗命的时候才是放肆,给我杀!” 店老板一挥手,曾经憨厚老实的店员们摇身一变,立马成了眼神锐利的杀手,他们手里抄着家伙,红着眼睛就要往上冲,在他们眼里店老板的命令就是天命,就是他们唯一该听的话。 “杀!” 双方立马厮杀在一起,侍卫长护着成武帝、英王等人且站且退。 别看英王喊得起劲,其实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一个侍卫一脚踹开后厨,抄起腰间佩刀,一下砍了下去,后厨的脑袋咕噜噜滚下来,滚到英王脚边。 英王尖叫一声,满眼都是血呼啦的脑袋,竟然一下子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李茂春赶紧伸手扶住英王,英王身体壮硕,足足比李茂春高了一个头,像个小山似的搭在李茂春身上,险些把他压垮了。 成武帝回头看了眼,嫌弃地皱起了眉。 谢泽会武,但更多是用来强身健体,从未和人正面搏斗过,一时之间能护卫住成武帝的人,也就皇宫大内出身的侍卫们。 饶是如此,谢泽也比英王好上许多,有人敢往成武帝这边去,谢泽也会冷着脸手起刀落。 客栈内一时陷入僵局,无人能逃出去,也无人能靠近成武帝半分。 正在这时,随行的章大人忽然喊道, “陛下,且往这边来,臣偶然发现一条出路,臣等誓死护卫陛下离开。” 侍卫长扫了眼局势,果断道,“谢大人,你过来护着陛下离开,我为你们断后。” 谢泽且站且退,很快来到成武帝身边。 成武帝点头允了,几人才跟在章大人身后往外走,只是李茂春走得艰难,英王到了此时还不醒,他耗尽力气,死死扶住英王的手臂,架着人往外。 谢泽见他走动起来拧紧眉头,立马跨步过去,扶住英王的另一边,正好也能离成武帝更近一步。 章大人没带着他们往街上走,因为出路已经被完全堵死了,唯有从客栈里面另寻生路,才有可能逃出去。 而此时成武帝的身边,除了谢泽和两个侍卫会武,剩下的全是些没有武力值的文臣。章大人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一路哆哆嗦嗦地领着人往前走,路上有任何变故,都不敢睁开眼睛看。 好在章大人记性好,饶是如此也没走错路,竟将他们带到了一条密道跟前, “陛、陛下,这是臣偶然之间发现的,应当能顺利走到街上去。” “胡闹,章大人可有亲自走过一回?陛下跟前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说话的是另一个文臣,他和章大人不对付已久,听他说完,迫不及待地挑起了刺。 “自然是......没有的,陛下臣只是发现了这个地方,无法做保证。” 章大人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还是老老实实说实话。 “陛下,臣愿为你探路。” 护在成武帝身前的护卫,突然开口。 “不可,陛下,万一里面的人追出来可怎么好,陛下的安危不容有闪失。” 谢泽一急,抢在成武帝跟前开口。 成武帝眼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章大人,对着拱手的侍卫点点头,侍卫行了礼,立马弯腰走了进去。 成武帝等人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侍卫出来,成武帝皱起了眉,看向章大人。“章卿?” “陛下、臣臣不知,要不让臣进去探路?” 章大人说着,额头的汗滚落下来,看着狼狈极了,他想要躬身往里,但时间紧迫,显然已经不允许他们再等下去。 英王不知何时幽幽转醒,看成武帝犹豫不决,就要听这个章大人的话,进去一探究竟,立马出言阻止。 “父皇......别信他......” 英王才醒,声音还有些虚弱。 可惜他话未说完,就被人在后脖颈,劈了一个手刀,这人行动利索,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英王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章大人此时卸下伪装,站直了身子,冷笑一声,“陛下,您自己走还是,臣找人把您押进去?” “混账,你竟 分卷阅读227 敢威胁陛下?” 先前那个文臣不怕死的地站在章大人的正对面,被章大人抬腿一脚踢中胸口,顿时口吐鲜血,踉跄着往后好几步,栽倒在地上。 原来章大人不仅是个练家子,还武艺超凡。 作者有话要说:  等晚上还有一更呀感谢在20200824 20:06:22~20200825 15:0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路 10瓶;额小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镇中秘密 谢泽转身, 头一次认真地打量章大人,这个总是掩在人群中,唯唯诺诺的人,竟然是陛下身边的内鬼? 谢泽考虑过英王、甚至想过李茂春, 都没想过会是看起来老实憨厚的章大人。 谢泽正想着, 章大人眼神一厉, 似是非走不可了。 成武帝笔直地站着,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 都不能让他弯腰一般, 即使敌强我弱,即使受困于人。 他连声音都是平和的,“章卿,朕问你, 你平日里当差, 朕可有为难过你?” 谢泽抬眼看过去, 确认成武帝眼中没有悲伤的神色。 “陛下对我好又有何用?林氏冤案死的人还不够多吗?陛下明知自己做错了, 为什么不给林氏族人一个交代?为什么不让林氏沉冤昭雪?” 章大人厉声呵斥, 他涨红着脸,若不是有侍卫拦着, 恨不得上前把刀架在成武帝脖子上, 再狠狠桶他几刀。 谢泽上前几步,站在成武帝前面。 “原来, 你是林氏的人。”成武帝叹息道。 章大人原名章以林,或许这也要前后掉个头, 才是他的本名。 说来林氏一案确实是成武帝的疏漏,但是大错已经铸成了,朝中好不容易安定下来, 他也之能将错就错。 成武帝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守在他身边的人,会是哪个儿子们手下,是林氏的人也好,至少证明儿子们还是希望他这个老子好好活着的。 “别废话!往里走!” 章以林抬着下巴,颐指气使道。 侍卫心中不忿,正要以命搏杀,被成武帝一个眼神制止在原地。 李茂春低着头,叹口气,认命扶着英王往里。 许士衡带着府兵赶到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急急赶来,才拼杀进来,就见圣上被人要挟,就是他能忍,身后的府兵们也忍不了。 一队人很快把成武帝护住,另一队人和许士衡厮杀起来。 刀剑无眼,府兵再多,但武力值不高,饶是把章以林团团围住,还尚且止不住他。 章以林行动迅速,一勾手,一踢腿,很快将身前的一个府兵打趴在地,他动作勇猛,把府兵们吓住了,一时不敢上前。 “哈哈哈哈,你们也就这点能耐!皇帝,我劝你速速投降,我和这些人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手不定还能放他们一马,再说你不是还有儿子在临安吗?你死了,他们正好上位。” 章以林杀红了眼,脸上带着血渍,完全不复从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这幅癫狂的样子,让众人无法匹敌。 “你不要这江山?” 成武帝眉头一扬,不管院中的惨状如何,都不能让他动一下眉头。 哪知他这幅淡定模样,越发激起了章以林的血性,他们林氏从未想过要叛国,可愣是被扣上了叛国的污名,他就是要让成武帝看看清楚,他们林氏到底有没有叛国之心。 不过,这都是他从前的想法了,他现在不准备留着成武帝了。 “陛下,我最后再叫您一回!” 章以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三两下越过士兵包围,眼看就要走到成武帝跟前。 “陛下!” “陛下小心!” 院中大臣们,无一不惊吓出声,生怕成武帝有个好歹。 许士衡想上前拦住章以林,但章以林动作太快了,他还未跨过去,章以林已经掏出匕首,险险刺了出去。 说时迟,那是快,谢泽出手,一个格挡,挥开章以林的手腕。 章以林瞥了下头,冷笑,“谢泽,我一直挺欣赏你的,只要你避让开,我可以饶你一命。你想想,妻儿还在等你呢!” 随行的大臣就没有不知道谢泽的,同他名声一样为众人议论的,就算是他惧内、且爱妻如命。 章以林擅长攻心,他本就没打算同所有人为敌,只要杀了狗皇帝,往后说不定还能化敌为友。 谢泽没说话,只是身形没有挪动半分,已经做出了选择。 妻儿确实很重要,谢泽会尽可能给妻儿好的生活,护住他们的安危,但他不能让自己做不忠不义之人。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章以林手上动作越发快了,和谢泽打得不可开交。 分卷阅读228 谢泽习武,只为强身健体,实在不是章以林的对手,五招之后,渐渐落于下风。 章以林冷笑一声,手里的匕首散发着冷光,向着成武帝而去。 ——“噗呲”一声,是刀尖没入血肉的声音。 不过却不是成武帝受了伤,而是谢泽眼见不敌,以身挡刀。 “谢卿!” 成武帝半扶住拦在身前的谢泽,看向章以林时,眼中带上了怒容。 “朕本想着,饶你一命,可你伤人太多,却不知悔改。” “哈哈哈哈哈,这恐怕是我今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狗皇帝,你不是觉得这座小镇不对劲么?” 章以林笑得癫狂,“让我来告诉你,这里住的人,每一个都同你有血仇,不是我林氏的后人,就受了冤屈被贬谪、被流放之徒,就是我肯放过你,外面那些人肯吗?” “你以为就靠这几个训练不够有素的府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场中的大臣闻言,无不脊背发寒,原来反叛的人不仅仅是这个客栈中的人吗? 想想往日里他们在镇中行走,见到的男女老少们,难怪他们总是格外沉默。 突然有个大臣,指着章以林的脸,哆嗦着问道,“陛下犹豫不决,往哪儿走的时候,是你诱导陛下来的这里?说什么查探民情,从一开始就是你的诡计?” 章以林看傻子似的的看着他,不是故意引他们来,堂堂九五之尊,为什么为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顾老头,枉你还是一部尚书呢!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到底是我傻还你傻?” 顾尚书被骂的脸色涨成猪肝色,心头涌上一股郁气,却无处发泄。 “狗皇帝,你若还是不信,大可以出门看看,只不过我怕你连这个客栈的门都出不去!” 章以林说着,又嚣张的大笑起来,眼前这些人,全是瓮中之鳖。 谢泽胸口的伤口,不断往外渗出血来,他脸色本就比常人苍白些,如今更是面如金纸,可他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力气来,强撑着,就是不愿意离开,一副死也要护在成武帝跟前的架势。 许士衡心中猛然一跳,师弟身子不好他是知道的,还以为这么些年养的差不多了,怎么看着一副支撑不了多久的样子? 英王原本晕陶陶的,他眯着眼睛听了半晌,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这个狗贼,竟然想要他们父子的命?什么临安城里还有两个儿子?难道他不是父皇的儿子吗?不行,说什么也要活着出去,不然岂不是便宜了临安城里的两个兄长? “父皇你别怕,儿子护着你!啊啊啊啊啊!” 英王大喊一声,从脚边件捡了一块石头,举起来跑出重围,似是一石头就能把章以林打趴下似的。 “蠢货。” 章以林抽抽嘴角,不遗余力使出一个前踢腿,刚刚还嚣张的英王,立马被揍趴下了。 以为英王要成为盖世英雄的大臣们:...... 行叭,是他们对王爷抱的期望太高了。 成武帝扫了蠢儿子一眼,惨不忍睹的别开视线。 倒是能感觉到挡在身前的谢泽,开始发起了抖来,成武帝眉头一皱,也不知是不是流血流多了缘故。 “许卿。” “臣在。” 许士衡下意识道,他不明白圣上要做什么。 “扶着谢卿到一边休息吧,受了伤可不能流血过多,否则就是太医院的院首来了,也回天乏术。” 成武帝面无表情地吩咐,言辞之间却是对臣子性命的看重。 许士衡立马上前,不顾谢泽的坚持,把人搀扶到一边。 周围的大臣们抽一抽鼻子,心里感动极了,陛下自身难保,竟然还想着他们这些臣子。 顾尚书抹了一把脸,“陛下,你速速往后退,臣等就是拼着不要性命,也绝对不会贼子伤到您一根汗毛。” 章以林嗤笑一声,像是在笑顾尚书大言不惭。 成武帝回神,已经被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们包围了起来,这些人大多的朝中栋梁,有的年纪比他还大,双鬓早就斑驳。 成武帝叹息一声,“你们一个个都是好的。” “废话少说,看看是我的刀硬,还是你们的脖子硬!” 章以林耐心告罄,不愿意看这种假模假式的君臣情深,抬手握紧匕首猛地冲向前,对准离他最近的大臣的脖子。 谢泽有些晕眩的闭一闭眼。 “锵”一声,一把大刀突然出现,挡住了匕首的去路。 小院子猛地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锦衣卫,而那一把刀,正是锦衣卫的绣春刀。 “章卿,你以为朕会立于危墙之下吗?” 谢泽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成武帝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最近真的超想偷懒, 但是我想到答应你们二更了 情人节的晚上,还在苦逼的码字...... b 分卷阅读229 r   ☆、回临安 章以林一愣, 以为成武帝在同他开玩笑,稍稍动了动身子,一柄刀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到了这个地步,章以林还是无法相信, 他们林氏族人这么多, 不会允许这些人进来的, 说不定这只是狗皇帝在虚张声势。 像是猜到章以林心里的困惑似的,锦衣卫首领翟峰大刀阔斧地走到成武帝跟前, 一拱手, “陛下,外面的贼人都已擒获。” “不会的,你们一定在骗我。” 章以林一掌推开刀身,转身向外逃去, 被翟峰挡住了去路。 两人二话不说, 搏斗起来, 章以林的同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锦衣卫辖制住了, 呆呆地被擒着手, 看着两人打斗。 章以林不愧是练家子,招招致命, 手下半点不留情。 可惜翟峰也不是吃素的, 他被成武帝暗中培训多年,一套刀法使得惊天动地, 饶是章以林也被打得节节败退。 章以林被刀背击中胸口,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他气愤地看着成武帝。 “狗皇帝,你早料到了?” 成武帝摇摇头,“朕只是好奇, 在朕身边潜伏多年的人是谁而已。” “翟峰。” “臣在。” “全部收监,斩立决。” “是。” 谢泽晕过去之前,正是成武帝俾睨天下站在众人跟前下达命令的样子,他想,为什么陛下这样的明君,竟然有景王那样的蠢儿子,又有英王这样的傻儿子,剩下一个不提也罢。 一场轰轰烈烈的叛变行动,在成武帝反手之间,消弭于无形,这次有幸跟随成武帝南下的大臣们,一个个绷紧了皮,因为皇子渐渐成长,而心生波动的人,都重新安耐下来。 原以为他们心目中的陛下,已经够厉害了,原来他暗地里还留有不少后手,只要陛下身体康健,压根就没有底下几位皇子什么事。 *** 谢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对上钟御医笑眯眯的眼。 “谢大人,你可醒了,感觉如何?” 谁不知道这谢大人为了保护皇上,身受重伤,他过来给谢大人医治时,陛下可说了,无论如何要把人救活,且不可有任何后遗症。眼见这谢大人可入了陛下的眼了,烧热灶还是要赶早。 谢泽被对方如沐春风的关怀弄得一愣,“还、还行。” “那就好,那就好,谢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过了这一劫前程不可限量啊!陛下可都问了你好几回了。” 钟御医又赶紧恭维几句。 “有劳钟御医。” “不敢不敢,都是应该做的,不过我确实为了治你这个伤费了不少心血。往后谢大人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谢泽:...... 这个钟御医平时看着不显,还是个挺厚脸皮的。 “如今在咱们这是在哪里?” 谢泽没心情和钟御医寒暄,他答应了玉茹早些回去,这一受伤也不知道耽搁了多少天,小妻子估计该着急了。 “在码头,谢大人是不是想问谢夫人?谢夫人和令公子就在外间,要不要我帮你把人喊进来?” 钟御医给谢泽上好药,如是道。 “那就有劳了。” 谢泽想动一动身子,不小心碰到伤口,嘶一声,立马僵住了,一抬头这钟御医还坐在跟前呢,屁股都没挪动一下。 “日后还有劳钟御医多多关照。” 钟御医立刻笑眯了眼,“不敢,谁关照谁还真不好说。” 见人终于出去了,谢泽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以前钟御医也不这样啊,这是中了什么邪? 谢泽苦恼地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更苦恼的是,等下怎么和玉茹交代。他叹口气,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白着一张脸,努力装虚弱。 其实他压根就不用装,这幅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模样,确实够虚弱的。 玉茹抱着熠哥儿进来,还未走近,眼神瞥见谢泽胸口的伤口,就红了眼眶。 “夫君......”“爹!” 母子俩一模一样的杏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泽。 “没事,别看我伤得严重,其实好的很。” 得,这还是不能再装虚弱了,若是脸色再白一点,这娘俩还不得水漫金山?谢泽收敛心神,露出一个笑来。 母子俩却以为这是谢泽强颜欢笑,这是不想让她担心? “夫君,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一走,你就受伤,以后还是得看牢了你。” 熠哥儿也没心思跟爹爹斗嘴,他忧郁地看着爹,狠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咳”谢泽咳了一声,觉得自己有点菜,媳妇是不是也觉得他太辣鸡啊?他默默地想着,等伤好了,还是要多习武,没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可是渴了?” 玉茹满 分卷阅读230 脸紧张地倒了一杯茶过来。 谢泽点头,就着玉茹的手“咕嘟咕嘟”一会儿就喝完了。 “对了,陛下呢?陛下可好?” “好着呢,陛下带着人先行回临安了,去之前还问你呢,说等你伤势好了再赶路不迟。” 成武帝是个体恤臣子的好皇帝,不仅留了钟御医,还留了侍卫给他们,让他们一路上慢慢行,不急于这几天。 玉茹感动归感动,一想到这都是夫君拿命搏来的,又有点想哭了。 “陛下无视就好。” 小妻子又要哭了,谢泽很想安慰他,但他伤得重,底子又薄弱,一动弹就疼地不行,不让早就把媳妇抱怀里擦泪了。 他看了眼坐在他床边的小萝卜的丁,转移换题道。 “熠哥儿可想爹爹了?” 熠哥儿点点头。 谢泽老怀安慰,别看儿子跟他不对付,关键时刻还是知道惦记老子的。 他正感动呢,就听熠哥儿清脆着声音,“骑大马!” 谢泽又冷了脸,得,是惦记他走了没人陪他骑大马是吧?白感动了,兔崽子。 玉茹扫了眼儿子,晓得熠哥儿逗他爹呢,谢泽这次不过几天不在,熠哥儿每日里都要问好几遍呢,每次提起来都说“爹、回家。”傻小子心里可惦记爹爹。 不过父子情深,她就算不说,夫君也能感受到的吧? *** 谢泽这伤一养就是大半个月,期间每每钟御医过来看他,都关怀备至,恨不得拿谢泽当亲哥供着,让谢泽牙疼的很。 再不然就是熠哥儿,每日里过来气他,气着气着,谢泽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等谢泽伤愈,几人坐着船一路北上,紧赶慢赶到达临安时,时间已经进入了八月里。 谢泽带着妻儿,下了船,站在临安城门口,有些近乡情怯。 说来他们自临安一别,也有两年多了,去的时候还没有熠哥儿,如今熠哥儿不仅走得利索,也会说许多话了。 “熠哥儿,你看那就是临安了。” 玉茹摸摸儿子的头,远远地看着临安城,心里却想着姨娘不知道好不好,琤哥儿有没有长高一些。 这几年她们母女虽然来信频繁,却总还是有很多靠写信不能尽述的。 熠哥儿点点头,一双乌溜溜地眼珠子,顺着娘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青松很快驾了马车过来,谢泽扶着玉茹上了马车,又把儿子抱了上去,自己骑马跟在一边。 玉茹撇撇嘴,当着众人的面没拆穿他,夫君简直胡闹,伤势才好久逞强,回头有该到她身边装可怜了。 他们一路许多次都是这样,明明骑马累的很,也不知夫君坚持个什么劲儿,骑过了马晚上又要求着她帮忙揉按揉按,不过两人总是按着按着,就去了塌上...... 玉茹脸上飞上两朵红晕,也不知这人是真的不舒坦,还是找个借口,提这样那样的要求。 临安城这两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一切还是玉茹离开前的模样,母子两个坐在马车里,听见外间的吆喝声。“卖糖葫芦嘞糖葫芦。”“红糖糍粑,好吃的红糖糍粑。” 玉茹低头和儿子圆滚滚的眼神对上,母子俩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熠哥儿看着母亲,喊了一声,眼带渴望,“娘。” “儿子,你没吃过,也不知能不能给你吃,不过我告诉你,这些都可好吃了,咱们临安城里糖葫芦可是一绝,甜的很,半点不沾牙。” 玉茹说着又撩起帘子来看,才把头探出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纸包,正是玉茹刚刚惦记那两样。 玉茹一抬眼,正对上谢泽含笑的眼眸,她也回了谢泽一个笑,把纸包接过来。 糖葫芦还没吃,心里已经像喝了蜜似的。 帘子落下的瞬间,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玉茹一顿,摇摇头,大抵是看错了。 “娘。”熠哥儿拽了拽玉茹的袖口,可怜巴巴地看过去。 玉茹最受不得儿子可怜兮兮的眼神,递过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 “那你吃糖葫芦吧,只能舔一舔,可不能咬,里头有籽的!” 熠哥儿点点头,欢喜地接过比他小手臂还长的糖葫芦,舔了一口,笑眯了眼。 玉茹叉起一块红糖糍粑,大口咬了下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好吃,还是从前的味道。 “姐,你不过去?” 蒋瑫推着轮椅站在街上的一角,不注意看根本就很难发现这里还站着个人。 玉蓉嗤笑一声,“过去做什么?等着被人耻笑吗?往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总有她求上门的时候。” 她随即冷了脸,收回目光,让蒋瑫把她推回去。 玉蓉按住轮椅的双手,却掐的死紧,她如今这幅模样,竟然连蒋玉茹半分也比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颓废,因为收益狂掉,评论也没了,今天 分卷阅读231 一整天都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 嗯......就算只有少少的人看,还是会写下去的。哪怕我现在只是一个小扑街。 写文本来就是一件很寂寞的事啊 晚安~ ☆、父子 谢府还是从前的模样, 玉茹嫁过来时是三月里,春暖花开,后来就跟着谢泽外放了,没见过这般树荫蔽日的模样。 在马车里还放着冰盆, 还带着些暑热, 进了府内, 却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吃了点糖葫芦,过了把瘾的熠哥儿本有些昏昏欲睡了, 一进府内, 如游鱼归湖,一下子活跃起来。 他矮墩墩的小身子,跑来跑去,一会儿掐根草, 一会儿摘朵花, 都眼巴巴地给玉茹送过来, 半点不许谢泽碰。 玉茹看了好笑, “咱们熠哥儿很喜欢临安的家吗?” 熠哥儿点点头, 笑出一口雪白的小奶牙。 前儿还抱着脖子,同他亲昵非常呢, 如今又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 脸不是脸了,谢泽叹笑一声, 直骂他小没良心。 砚台先行一步,早就把府中打扫整理一番了, 该有的东西,样样不少。 萱草领着丫鬟们,只要把东西都安置好, 就齐活了,半点不需收拾。 不管是正院里,还是小花园里,到处都是一副被精心收拾的模样,叫人看了,心情跟天气一样晴朗。 熠哥儿人小,舟车劳顿早就打起了哈欠,陈奶娘喂过了午饭,就抱了下去,玉茹虽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石竹给玉茹揉按,见她兴致缺缺的模样,突然道, “夫人,不若奴婢帮您端一碗冰碗上来,再浇上玫瑰卤子,放些果仁?” 在江南时,玉茹早就盼着这一口了,秦氏管着严,加之天气寒凉是怎么也不肯的,后头谢泽受了伤,玉茹就更没心思了,如今回了自己家倒是好,想吃什么吃什么。 玉茹眼神一亮,赶紧点头。 夫君去书房了,这会儿还顾不上她这头呢,玉茹想趁着她没来,先过一把嘴瘾。 石竹去的很快,如今回了谢府就是这点好,玉茹在这府中是说一不二的女主子,想吃什么用什么,上下嘴皮子一碰,厨房巴结似的送上来。 冰碗是拿个透明的玻璃碗盛着的,里面的摆着细密的冰霜,果然淋了一大勺玫瑰卤,还未凑近,已经闻见一股子玫瑰香气了,里头还放了葡萄果仁,五颜六色的,看着就清清凉凉。 玉茹吃了一口,爽快的眯起了眼。 “吃些尝尝味儿就行了,仔细肚子疼。” 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玉茹一抬眼正对上谢泽幽深的眼眸,她突然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谢泽意味不明地在玉茹肚子上扫一眼,玉茹窘迫地点点头。 她小日子就在附近,这会儿吃冰碗身上有些不大合适。 “夫君~我只是一时回了家,放松了心神。” 玉茹下意识地撒娇,白皙的脸颊有些红,这会儿倒不像是个当家主母了,仿佛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一般。 江南很好,但是上有秦氏,下有郑氏,说什么做什么,总归要掂量几分,玉茹还是还觉得自家府里自在,一回来不光是熠哥儿高兴,就连她也跟卸了满身重担似的,整个人轻快起来。 谢泽心里已经软了,面色还冷肃着。“唔,略尝一尝,就放下吧。” 这个磨人精回头吃得肚子疼了,又该他心疼。 玉茹觑着他神色,又尝了两勺,才把冰碗反到托盘里,见石竹麻溜地端下去,眼神还有些幽怨。 谢泽低笑一声,把人揽在怀里,“回了临安怎么尽想吃的?明日上午我陪着你回伯府拜访一二吧。” 谢泽的声音低沉好听,在胸腔里散开,玉茹被他勾的喉间发痒,她下意识地在他胸口画圈圈,却被不平整的触感惹得皱了眉。“今日还疼吗?” 谢泽亲了亲她莹白的脸,摇头,“你夫君我,哪有那么娇气?明日再休沐一天,后日就该上朝了,许久不见,也不知小舅子如何,有桌角高了没?” 他语气促狭,惹得玉茹瞪眼看他,“夫君,琤哥儿还是个小娃娃呢!” 再说她弟弟再小,总比熠哥儿大点吧,回头别受了姐夫的笑话,不同熠哥儿玩了。 江南谢家孩子多,熠哥儿每日同驰哥儿一处,就是吃宴时也多受棋哥儿、柏哥儿关注,平日里且不寂寞呢,到了临安,岁数相当的可就一个小舅舅了。 玉茹走的时候,琤哥儿还抱在手里呢,如今应当有桌角高了吧?玉茹歪着头想了想,不知不觉被谢泽带歪了。 夫妻两个打算的倒好,第二日递了帖子去武安伯府,那边却道府中的主子们皆去京郊避暑了,一时半会儿且回不来呢! 玉茹闻言怔楞半晌,一张小脸都垮了下来。 趁着下人们都不在,谢泽迅速伸手,在玉茹白皙的脸上狠狠揉搓了两把。 “不怕,咱们在 分卷阅读232 临安多时呢,往后多的是见面的时候。” 见玉茹只闷闷点头,谢泽干脆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只把她问得气喘连连才松开。 玉茹晕红了脸,瞪他,“这还大白日呢,等会儿丫头们来了,羞死人。” 她眼波潋滟,媚眼如丝,勾人且不自知。 谢泽原本正没想做什么,见她这幅模样,眼神微暗,瞧了眼日头,别开目光。 他们夫妻重聚不久,中间又隔着一场生死大难,谢泽受了伤,本就不能亲近,稍好些了,还一直赶路,媳妇如今还一直撩拨他,谢泽喉头滚了滚,只觉得这日头太不遂人意,竟也不知早早下山。 耳里听着丫鬟们在外间忙碌的动静,谢泽抬起茶盏,饮了一盏冷茶。 没有了小伙伴,熠哥儿倒也没多难过,崭新的府邸对他来说就像一个亟待探险的新天地,趁着日头还不高的时候,领着丫鬟小厮,四处转悠倒也乐呵的紧。 “娘!” 快吃晚膳了,小家伙睡饱了,又玩了一会儿,撒开脚丫哒哒哒跑过来找玉茹,进了里间,见谢泽还在,扭捏着才喊了声“爹” 谢泽嘴里嫌弃熠哥儿是个男娃,其实还怪喜欢的,他如今身体大好了,轻轻松松把儿子抱起来,掂一掂,惹得熠哥儿“咯咯咯”直笑,小胖手圈紧了爹爹的脖子,圆圆的脸蛋上,哪儿还有半点生疏。 “再高些,再高些。” 男娃天生爱冒险,谢泽掂了两下还嫌不够,恨不得被抛到天上去才好。 谢泽随他的意,又掂了两回,才把儿子抱在怀里坐好,“怎的这么爱玩,明日爹爹叫人帮你在院里做个秋千吧,玩的时候叫小厮看着些。” 熠哥儿听懂了,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谢泽。 跟捡了狗骨头的小奶狗似的,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子欢喜劲儿。 有了这一出,晚上喂饭也不要奶娘喂了,眼巴巴地看着谢泽。 谢泽一笑,从奶娘手里接过碗,难得耐心地喂儿子。 玉茹坐在父子俩对面,瞧着夫君俊逸又温柔的模样,心里一甜,伸手给两人一人夹了一筷子菜。 还怕夫君和儿子不亲近呢,如今看倒也相处的极好。 吃饭时还父慈子孝的两人,到了晚上睡觉,又闹了起来,熠哥儿不肯回去睡了,要同爹爹娘亲一起睡。 谢泽白日里被玉茹拱起了火,正想晚上好好找补回来呢,儿子却连机会都不给他。 玉茹洗漱好,穿着玫瑰色的寝衣,带着一声水汽上了床,“我好累,不管了,你们父子俩自己商议吧。” 说罢她真的不管了,背对着父子两个,一副累极了,就要睡了模样。 谢泽拧拧眉心,有些无奈妻子这个时候不站在他一边,好声好气地同熠哥儿商量, “爹爹和娘的床小,装不下熠哥儿了,熠哥儿睡自己的小床?” “不要。”熠哥儿气鼓鼓地看着他,不管谢泽说什么都半分不让步。 谢泽说的喉咙都干了,没奈何还是得让儿子睡中间,好在熠哥儿睡眠习惯好,夹在父母中间,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谢泽沉着脸,把小家伙一把抱起来,悄悄反到耳房的小床上去。 玉茹是真有些困了,迷迷糊糊,不知道夫君和儿子怎么商议的,战火很快平息下来,她只觉得床摇晃两下,身后就贴上来一个滚烫的身体,随后她感觉一双大手,松了她的肚兜系带...... 她呢喃道,“夫君......” 谢泽冷笑一声,问她,“我和熠哥儿你到底帮谁?” 玉茹还来不及回答,谢泽便张嘴吻了上去,罢了,反正他也已经不需要她的回答了...... *** 翌日谢泽起床时,眼角眉梢带着餍足,玉茹却连眼皮子都睁不开,谢泽拿拇指在媳妇嘴角上磨了磨,才起身离去。 成武帝归朝,朝中波云诡谲暂时暗耐下来,早朝全程平静非常,不管是三位王爷中的哪一个,都没敢出半点幺蛾子。 谢泽中规中矩地随着众人行礼,下了朝,准备去工部报道,临到门口,却被李茂春喊住了。 “谢大人,陛下南书房有请。” 李茂春声音尖细却响亮,一瞬间朝中还没散尽的大臣们,都听见了动静扫视过来。 谢泽身长玉立,惯来冷凝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点头行礼,目不斜视地跟在李茂春身后离去,把一道道或探究或艳羡的目光抛之脑后。 景王阴翳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啧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父子打架,殃及池鱼...... 作为被争抢的那个,玉茹也表示很无奈,哈哈哈哈哈 评论我都看了,心里暖暖的,感谢小天使们~ 这本会好好写完的,不会断更,爱你们哦! 感谢在20200826 20:27:49~20200827 15:0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 分卷阅读233 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陌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晋江系统001 20瓶;康康我我是来催更的!、陌路、木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圣宠 南书房里, 成武帝并没有在批阅奏折,而是坐在一旁的矮塌上,跟前还放了一局残局。 他听见动静,连眼神都没抬一下。“谢卿, 过来陪朕下完这一局。” 谢泽自然点头称是, 恭恭敬敬地坐在成武帝对面。 面前的棋局黑白两方陷入胶着, 寸步不让,坚持下去恐怕会两败俱伤, 谢泽眉头一挑, 修长的手指随意捻起一枚棋子,下在一旁的空格处。 原本势如破竹的黑棋节节败退,似乎就要败在成武帝的白棋之下。 成武帝扫他一眼,青年脸上表情不变, 仍然沉着冷静, 他心中暗自点头, 出下却越发犀利。 九死一生之际, 谢泽一招落在白棋尾部, 竟然又把死气沉沉的黑棋盘活了,一改颓势, 又同白棋势均力敌起来。 两人缠斗许久, 竟然以平局告终。 谢泽下的棋,和他这个人一样, 看似温和,其实暗藏杀机, 在重重危险这下,又不会下死手。 成武帝心中叹息,这要是他的儿子就好了, 沉着冷静,仁慈又有手段,有君子之风。 “不错,谢卿棋艺又精湛了些。” “全靠圣上下手仁慈。” 谢泽说的一板一眼,若不是白棋昭昭,成武帝险些就要信了,他脸上露了笑意,调侃道,“还说你是个沉稳的,哪知道也有促狭一面。怎么样,歇了一段时日,身体如何了?” 青年一片忠心地给他挡刀的模样,犹在眼前,饶是成武帝为君多年,也很难不动容。 “承蒙陛下关爱,已经无大碍了。”谢泽依旧沉着应道。 “那便好”成武帝点头,语气亲近,“谢卿一片忠君之心,朕便允你一个恩典。” 李茂春老老实实地站在殿内,眼睛落在地面上,实则内心惊诧不已,一个帝王的恩典,这么些年谁都轻易没有得过,如今竟然给了谢大人?若是谢大人开口,要封官封爵,陛下是应还是不应? 好在谢泽从没想过不劳而获,成武帝说的轻巧,但他若是敢有任何逾越的要求,今日得了,明日就能失去,有些东西不少他的就不能奢望,再说大男儿立于天地,谢泽相信不管他要什么,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 他敛眉沉思片刻,很快有了决定,“内子喜好美食,陛下不若赐些御膳吧,叫微臣带回去,一讨夫人欢心。” 成武帝等了半晌,以为谢泽要狮子大开口了,没想到他只为妻子求了恩典。 他顿时哈哈大笑,拿手点着谢泽,有些恨其不争,“你呀你,如此小事,竟然一本正经求赐恩典,也罢,总归吃亏的是你,来日你别后悔就成。” 李茂春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了,这么大一个救命之恩,谢大人就、就为他夫人要了一些吃的?这也太大材小用了些......若是被外面的大人们知道了,还不得指着谢大人的鼻子骂他傻? 谢泽才不傻呢,宫内有东西赐下,本就表达了圣上对谢家的恩宠,往后玉茹在临安行走,景王就算遇见了,胆敢招惹,也得掂量几分。 谢泽一笑,如沐春风,“臣怎会后悔,内子于我如伯乐,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微臣。” 他恨不得好好给成武帝掰扯掰扯,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现在成武帝这里打下预防针,要是景王还敢露出一丝半点苗子,哪怕他不出手,满朝官员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还想当太子?做梦比较快些。 “好好好,朕便允了你!来人,让御膳房把拿手菜都做一份,等谢卿出宫时都给他带上,另赐文房四宝一套,给谢卿的儿子。” 成武帝向来喜欢重感情的人,这样的人有软肋,用起来更称心。 成武帝本身也是重情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先皇后去世这么多年,还不曾另立皇后。 说来也是先皇后没有诞下皇子,否则太子之位,成武帝不会另做他想。 “谢陛下”谢泽躬身行礼。 “工部正适合你,希望你能继续做出利国利民的政绩来,朕拭目以待。” 成武帝感叹着拍了拍谢泽的肩膀。 谢泽恭恭敬敬应了来,李茂春看了却有些发酸,陛下这么说,岂不是明晃晃地摆明了,只要谢泽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但凡有点成绩,往后前程少不了么? 这谢泽何德何能? *** 同李茂春有同样疑问的人还有很多,谢泽出宫,流水一样的赏赐跟着下降到了谢府,引来满城百姓侧目。 朝中大臣们,一整天就跟喝了一缸醋似的,这个谢泽未免也太高调了些,入仕不足三年,就到达了别人十来年都到不了的高度。b 分卷阅读234 r   可以说,按照他如今简在帝心的势态来看,只要谢泽不自己作死,往后前程少不了。 景王回府,就摔了一盏茶,他还在正院呢,丝毫不顾及景王妃的面子。 景王妃王氏面色一僵,硬着头皮柔声劝道,“殿下,何必如此动怒?外间的事如何,都动摇不了殿下的地位。” 景王嫌弃地看了王氏一眼,眼前这个女人,除了有个好背景,别的一无是处,要身段没身段,要容貌没容貌,根本就是扔到人群里都扒拉不出来的那种。 被自己的夫君这样盯着,饶是王氏面皮厚,也不禁红了眼眶,不过碍于景王在,压根不敢说什么。 “你只晓得他动摇不了本王地位,你可知谢泽同我有仇?他地位稳固,本王便很难更近一步!” 景王说着摔了碗筷,头也不回地跨步离开了正院。 王氏看着他大刀阔斧走远的身影,当着丫鬟的面还能绷着,等人都退下了,终是落下泪来。 不用问也知道,王爷必定去钟侧妃那里,钟侧妃本就是王爷的表妹,又容色出众,在这王府已经压着她打了,如今王爷这么一走了之,明日阖府的人该如何看她? 王氏本是首辅嫡女,嫁进门的时候还满怀信心,没想到入了府却步步艰难,若不是王爷还用得上父亲,恐怕她这个王妃早就易位了。 王氏伸手摸了摸肚子,那里还平坦着,不管如何,总要求个孩子才好。 王氏半点没料错,景王没去别处,正是去了钟侧妃的院里。 钟侧妃是景王的表妹不假,不过却是钟氏旁支,一表三千里的表妹,血缘已经极其稀薄了,景王之所以能在钟氏这么多人中点中她,除了她年纪正好,姿色不错以外,还有一样别人都不知道的好处。 “王爷,您来了。”钟氏迎出来,妆容精致的脸上笑盈盈的带着甜笑,颊边一对酒窝,若隐若现。 景王瞧着眼前的人,心神却有些恍惚,他顺着钟侧妃的意,往院子里。 院子里桌上还摆着膳食,想来钟氏正巧在用膳,奴才们添了碗筷,又添了不少菜色,景王这才坐在上首。 钟氏本就是旁支里扒拉出来的表妹,不受家族看重,能登上侧妃之位,完全是走了运了,因此她在景王跟前姿态放得极低,小意温存,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 景王自然受用的很。 说来也怪,明明后院比她美的美人不知凡几,景王却是来她的院子里最多。 王爷的眼神,看似落在她身上,又像是透过她看着旁的人,钟氏心头一紧,忍下心头不安,娇笑着被景王揽进怀里...... *** 宫里的御膳一道又一道,流水似的进了谢府,唱名的太监声音清脆,外间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百姓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乖乖,这么多好吃的,我、我听都没听说过。” “嗤,能让你听说?这可是御膳!寻常人吃不得的。” “那这个谢大人怎么能吃得?” “谁知道呢,还以为这家子没人住了,冷不丁的一回来,就成了整个临安的焦点,这位谢大人必定极受陛下看重。” “也不知道这御膳是什么滋味。” 谢府周围,都是一片羡慕嫉妒恨的声音,其中不仅有百姓,还有不少大臣家里派出来探听消息的家丁,本以为谢大人只是有些受宠,如此看来谢大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旁的人,也就逢年过节陛下能得陛下赐下一二道菜罢了,这都是殊荣了,谢泽这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工部尚书原本还想着等谢泽来了工部,好好给他掰掰性子,磨砺一番,如今不用旁的人开口,他自己打起了退堂鼓,年亲人还是要厚待些,听说这个谢泽为人不错,以后自当多栽培。 “师弟,你这声势也太浩大了些。” 许士衡带着惠安心安理得地来谢府蹭吃蹭喝,反正陛下赐下这么多,师弟和弟妹必定吃不完,加上他们两个正正好。 谢泽“唔”一声,根本不带搭理他的,眼疾手快地夹菜放到媳妇碗里,师兄下手太快,他不快些,媳妇都没得吃了。 见玉茹吃的笑眯了眼,谢泽比自己吃了还高兴,下手越发快准狠。 许士衡夹哪个,哪个盘子就会被谢泽夹的空了半盘子。 许士衡:......好个待客之道。 他夹菜的筷子一顿,既然师弟不说话他也干脆不说了,专心抢起菜来,不就是比手下功夫么,谁还不会了? 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很快把菜盘子清空了。 玉茹和惠安还没反应过来,跟前的碗不知不觉堆得跟小山一般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走剧情~ 坐等景王作死! ☆、韩茵茵 酒足饭饱, 许士衡同谢泽两个去了书房商议正事,玉茹则领着惠安满院子转悠,美其名曰——消食。 谢 分卷阅读235 府院子不大,胜在景色不错, 一路过来都有连廊、或是大树遮挡着太阳倒也不算很热。 惠安有孕在身, 玉茹也不敢让她狠走, 两人略转了转,她就带着人去和荷花池上的湖心亭品茶。 “喏, 你怀着孕, 我可不敢给你乱吃。” 玉茹倒了一盏荷花茶放在惠安手边。 惠安端起来啜饮一口,里面似放了冰薄荷,一口下肚倒也凉爽宜人。 “这茶甚好,等下回去的时候, 给我带上一罐。” 玉茹笑着应了。 她和惠安脾气相投, 再加上谢泽同许士衡这层关系, 自然处得同亲人一般, 惠安待她也亲近, 说起话来从来没什么弯弯绕绕。 惠安摸着肚子叹息,申请纠结, “这里头的也不知是儿是女, 士衡哥哥想要个小姑娘呢!” 惠安长相清秀,身上带着贵女的端庄, 仪态自成,但说起许士衡还是有些少女的娇俏。 不过玉茹的注意点完全不在这里, 许师兄也想要个女儿?这对师兄弟是不是提前约定了什么? 想到夫君知晓熠哥儿是个男娃时的表现,玉茹默默扶额,但愿师兄能得偿所愿吧? 惠安画风一桩, 又道。 “不过我很喜欢熠哥儿啊,若是个同熠哥儿差不多的男娃多好啊,以后小哥俩一起还能有个伴呢!” “那就顺其自然吧。”玉茹啜了一口茶,老神在在的。 两人正说着话,石竹递了一封帖子来,玉茹过手一看,竟然是韩茵茵写的。 看着熟悉的字迹,玉茹都记不得有多久没见过这个闺中密友了。 “是谁是谁?” 玉茹盯着拜帖时间有些久了,惠安看得好奇。 “是我闺中的一位好友,要过来拜访,郡主您......” 惠安身份尊贵,不是什么人都见的,玉茹不知韩茵茵来了,郡主会不会介意,她同郡主感情再好,也不会为惠安做决定。 “你的闺中密友?”惠安捧着肚子皱眉思索,突然眼睛一亮,“不会是昔日在花宴上,同你坐一块儿的小姑娘吧?” 长公主的宴上,惠安头一次见到玉茹,一方面被玉茹的容貌惊艳到,另一方面,却被玉茹身边的圆脸小姑娘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小姑娘容色长得并不出众,但瞧着脸圆圆的,一口一口吃东西的模样,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旁的贵女都想法子争表现,也就玉茹同她身边的小姐妹,专心吃食。 “正是呢,想必今日的动静大了些,茵茵晓得我回来了,过来找我玩。” 玉茹一笑,仿佛想到两人闺中时的情形,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那快叫她进来吧,日头这样大,可别晒过了头。” 惠安对韩茵茵挺有好感的,上次一见只觉得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姑娘。 玉茹对着石竹吩咐几句,石竹很快领命离去。 *** “师弟,你伤势可还好?” 许士衡同谢泽聊了一会儿朝中形式,突然问道。 “说来,殿下也托我问候你。” 许士衡说的殿下正是当今瑞王,瑞王在成武帝南下期间,竟然代成武帝监国,一时之间在朝中声势极大。 “尚可,师兄不提,我也要同你说一说殿下的事情。” 谢泽坐在书案前,俊逸的脸上神情凝重。 许士衡曾经是瑞王的伴读,和谢泽又有一层师兄弟的关系,从这一层面论其实谢泽天然就是瑞王一派。 加之瑞王同谢泽也有几分情谊,谢泽自然愿意瑞王一路碾压景王、英王登上大位。 但前提是,在成武帝身体不佳的情况下。 “此番南下,我有幸伴在陛下身旁,被陛下的心机手段折服。” 章以林的事情够隐蔽了,但陛下能料到先机,提前布局,在最后一刻扭转局势,这份心机手段,是目前的任何一位王爷都不具备的。 更别说成武帝看着身体康健,此时在朝中并没有捧任何一个儿子的意思,若是三位王爷中有人胆敢出来蹦跶,简直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殿下代帝监国,确实表明其在陛下心中地位非同一般,但陛下身子康健,殿下只需做好为人子的本分即可。” 谢泽说的隐晦,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成武帝身子好着呢,瑞王殿下可别因为监了一回国,就把自己看得太高。 景王够努力了吧?可他越是想要更近一步,成武帝就越是拦着他的去路,为什么前些年还有封景王当太子的风声传来,如今朝中大事,一概不重用他了呢? 谢泽站起身,从笔架上随意拿了一支毛笔,略沾了沾,在宣旨上写下四个铁画银钩的大字,“戒骄用忍”。 许士衡只看了一眼,就瞬间了然,这四个字既是给王爷,也是给他们自己的,虽然他们早已经站队,但在局势明朗之前,别忘了,他们本身是 分卷阅读236 陛下的臣子。 “师弟所言甚是,是为愚兄冒进了,改日必要好好规劝一番殿下。” 谢泽摇头,倏地一笑, “师兄并非想不到,只是如今这心思恐怕都放在郡主这一胎上。” 许士衡有些赧然,余光里扫向自家师弟调侃的表情,又正了正面色,“人之常情罢了,以往师弟较之我更甚。” 从前玉茹怀孕,谢泽那个稀罕劲儿,满府就没有不知道的,这会儿说别人好似有些没立场。 谢泽倒是干脆的点头,“当初我以为是个女孩儿呢,女儿家娇贵。” 许士衡煞有其事的点头,故意气谢泽, “嗯,郡主这一胎必定是个女孩儿。” 谢泽哼一声,不置可否。 想他当初就是抱着这种信念,等儿子出来的时候,那个心理落差啊,最好师兄也体会体会他当初的心情。 *** 韩茵茵来的很快,玉茹带着惠安回了花厅,刚落座不久,就见丫头领着人进来了。 韩茵茵穿着一身半旧的妃色衣裙,头上插着两支朱钗,款式都有些旧了,再观她面容,只觉得她比从前瘦了好些,本该圆溜溜带着灵气的眼睛,有些黯淡。 来之前小丫头已经提醒过了,郡主也在这儿呢,韩茵茵一进入室内,先对着郡主行礼。 惠安是个好说话的,她抬一抬手,“起来吧,坐下说话。” 郡主如是说,韩茵茵还是做足了礼数,才在一旁坐下。 韩茵茵一抬头,就能看见坐在郡主边上的玉茹。 只觉得玉茹还是从前的模样,不,这些年玉茹又长开了些,本来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如今倒像是位俏丽端庄的夫人了,见她看过来,勾唇一笑,比春日里的桃花还要艳丽几分,整个花厅都因为她这个笑而明亮几分。 韩茵茵再开口就有些局促了,她捏了捏裙角,“玉茹,我......” “怎的了?两三年不见,同我还吞吞吐吐起来,早先你嫁人的时候,我同夫君外放,都赶不及回来。这几年,你过得可好?” 玉茹还是笑盈盈的,仿佛压根就没有看见韩茵茵的局促一般,语气甚是熟稔。 在玉茹心里,韩茵茵比玉蓉更像姐妹,从前很多被玉蓉刁难的时候,都是韩茵茵小姑娘站出来护住她,若是没有这么个朋友,那么许多的宴会,她非得被玉蓉排挤死不可。 从韩茵茵进门,玉茹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整个人沉默了很多,衣衫半旧,人也没有了原来的鲜活劲儿,她暗自拧眉,面上却丝毫不露。 玉茹不说还好,玉茹一说,韩茵茵的眼眶猛地一红,但她很快克制住了情绪,没让眼泪落下来。 韩茵茵借着低头喝茶的功夫,很快收拾好表情,她抬头笑一笑, “正是许久不见了,一看见你就亲近的很。若不是这次陛下厚赏,声势浩大,我还不晓得你如今已经回来了。” 韩将军一年前奉旨戍守边关,韩茵茵在这临安相当于一个亲人都没了,如今看见了玉茹,确实难掩激动。 “我夫君家里知道我们闺中关系好,央着我上门道贺呢!” 韩茵茵说着让立在一旁的丫鬟,把她带来的礼都拿了来,有布匹首饰,玉茹只扫了一眼就挑了眉。 看着礼数,韩茵茵的嫁的人家该不缺钱才是,怎的自己穿的半新不旧? 她犹记得闺中之时,这丫头最爱美,将军夫人又只得这么一个女儿,虽是庶女,也宠溺非常,隔上几日就有一身新衣裳,这点连当时的玉蓉也拍马不及。 “你我何须如此客气。” 玉茹叹气,只觉得小姐妹待她生疏不少,从前无话不谈的人,再见面,竟然和旁的夫人一样,走起了夫人外交这一套。 可这实在同韩茵茵的性子相违背。 见玉茹好歹收了礼,韩茵茵悄悄松了口气,等几人闲话一番,她倒也能放松下来了,在开口已经这才有了几分闺中的样子。 几人说着话,陈奶娘带着熠哥儿进了花厅。 “夫人,小少爷找您呢!” 熠哥儿才睡醒,还揉着眼睛,看见玉茹就哒哒哒跑过去,往娘亲身上扑。 厅里面有个面生的夫人,熠哥儿看一会儿,就乖乖坐在母亲怀里,听着她们闲话家常。 韩茵茵却自从熠哥儿进来,一个眼神都没从他身上离开过,眼里满是艳羡, “熠哥儿都这么大了,姨母初次见你,都不知送你什么好了,这儿还有一枚玉佩,送与你当做表礼吧。” 韩茵茵衣服上解下一枚白玉佩,上面刻的是个“福”字,倒是男女不拘,送给小孩也是极好。 这约莫是韩茵茵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玉茹在心里叹口气,面上笑着点头,熠哥儿才上前接了过来。 男娃奶声奶气地,“谢谢姨母。” 韩茵茵这才笑弯了一双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章。 我 分卷阅读237 给大家认个错,下午有空码字的时候,我跑去追乘风破浪了。 我就想知道谁成团了,结果看了个寂寞,两个小时呐! 明天日万补回来! 么么么~感谢追文的宝宝! ☆、一团乱麻 晚膳的时候, 玉茹留客,韩茵茵却借口家中夫君等着,一早提出告辞了。 玉茹劝了几回,见她执意要走, 也没强留, 只让萱草收拾了一堆东西给韩茵茵带上, 吃的用的尽有,也算礼尚往来了。 不知道韩茵茵在夫家是什么情况, 玉茹只得先给她做足了面子。 韩茵茵怎会不知道, 临走的时候,看着两个丫鬟手里提的满满当当,鼻子忍不住一酸。 等离了谢府,终于没忍住落了泪。 两个丫鬟上了马车, 把东西都放好, 海棠才拿了帕子给韩茵茵擦泪。 “夫人快别哭了,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红了眼, 又该惹人怪罪了, 如今谢夫人没忘了旧日情谊,夫人常来常往的, 往后日子也会轻省许多。” 八珍是个泼辣脾气, 闻言猛点了下头,“老夫人不就是欺咱们将军府的人不在临安, 无人做主么?谢夫人如今回来了,好歹也是夫人的一个靠山。” 韩茵茵吸吸鼻子, 终究没再哭了。 听两个丫鬟的意思,让她去昔日好友跟前求助,她却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这次冒昧上门拜访, 若不是老夫人下了铁令,韩茵茵也不愿来。 他们不就是看玉茹的夫君受皇上看重,上赶着烧热灶来了么?想要借着她的脸面往上爬,还要看她愿不愿意呢! 韩茵茵疲累地合上眼睛,没再说话。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无可奈何。 按说他们家老爷是将军夫人亲自选的,当初夫人嫁过去之前,还好好考教了一番,人品才貌俱都不错。 就是嫁了人之后,也实实在在过了一段好日子。 谁知将军领着一家子老小才离开,老爷就接了寡母回临安。 从此以后,夫人在府中的日子,一日比一日艰难。 老夫人性子孤寡,为人又尖刻,把唯一的儿子看得眼珠子似的,每日夫人同老爷稍稍亲近一些就要掉脸子,当着老爷的面还好,只要老爷一上朝,各种磋磨人的事都干,摆足的婆婆的谱。 马车咔哒咔哒地往前行,不过一刻钟就到了汪府,说来这处地方还是将军夫人替韩茵茵置办的,位置极佳,离谢府不远,要不然也不会谢府稍有动静,家里的老夫人就赶紧派了她去登门。 韩茵茵回来了,头一桩事,自然是去正院拜见老夫人。 一进了内室,就见老夫人罗氏眯着眼睛,由着红姨娘给她敲肩捶背,表情享受的不行,听见丫鬟报韩茵茵回来了,连眼皮子都没有掀一掀。 “回来了?” 韩茵茵点点头,行了礼,也没人叫她坐。 红玉是老夫人的贴身丫头,年前被老夫人抬了姨娘,如今正受宠,她长着一张瓜子脸,容色艳丽,见韩茵茵进来,先是在她身后的丫鬟身上扫了一眼,娇笑着道, “夫人必定和谢夫人关系极好,回来还给咱们带了这么多回礼。” 罗氏闻言“唰”地睁开了眼睛,难得对着韩茵茵和蔼了面容, “这次你倒是没去错,还以为你要吃闭门羹了。” 罗氏眼睛一扫,就有两个丫鬟会意,从海棠、八珍手里用力把回礼抢了过来,正院人多势众,海棠、八珍不敢公然和老夫人撕破脸,只手上用力扯了扯,没扯住也就由得她们了。 反正这东西去了夫人院里,也会被老夫人找各种理由要过去的。 玉茹给的礼很丰厚,差不多是韩茵茵带去的两倍多了,她有意给韩茵茵做脸,布匹首饰送的都是贡品。 罗氏从小地方来,哪里见过这么多好东西,瞬间瞪圆了眼睛,浑浊的眼睛里,俱是贪婪。 红姨娘跟着罗氏,自然也没什么见识,猛地见到这么多好东西,笑得牙豁子都要露出来了。 她小心地跟罗氏撒娇,“娘,这、这些都是玲珑阁里的新首饰吧,瞧这做工,妾身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的。” “这值当什么,喏这串珠子正趁你,给了你往后好好伺候我儿。” 罗氏爽快地拿了一串红珊瑚手串,套在了红姨娘的手腕上,衬得她一截皓腕雪白。 韩茵茵眼神落在上面一瞬,很快别开了目光。 等回了她自己住的院子,韩茵茵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头。 八珍气极了,一回来就噼里啪啦一顿骂, “红姨娘不就是个狐媚子,以为拢住了老夫人就能作威作福了?” “老夫人也是,就是个瞎的,怎么半点都看不到咱们夫人的好处!” 她还要再说,被海棠过来,拧了下胳膊, “别 分卷阅读238 说了,再说我就不是拧胳膊,是拧你的嘴皮子了,难道你嫌夫人的日子过得太顺了?老夫人也是你说嘴的?” 韩茵茵沉了脸没说话,八珍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唯唯诺诺地看着韩茵茵,不敢再吱声。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也逐渐沉重。 “夫人,老爷回来了,一下衙就来了咱们院里呢!” 外间洒扫的丫头突然来报,韩茵茵这才缓和了面色,眼神里也有了几分光亮。 就这吧,再忍忍,就当是为了这个男人。 韩茵茵自己劝自己。 *** 隔天谢泽去工部报道,早就做好了被尚书大人刁难的准备,却没想到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不过谢泽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多半还是陛下的一番厚赏的功劳。 大腹便便的工部尚书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和蔼, “听说你在吉安县为咱们大楚朝的粮食问题,做出了很大贡献?陛下的意思是让你在这方面再钻研钻研,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突破。” 粮食问题一直是大楚朝的民生问题,大楚朝贫富差距大,鱼米之乡不愁饭食,有的地方却连饭都吃不上,若是谢泽真的能解决这个为题,无疑是大楚朝的第一大功臣。 不过工部尚书可不相信谢泽真的能做出政绩来,按照他的想法,年轻人就该多磨砺磨砺,一上来就派他去干这么大一件事,他行不行? 倒是工部资料库那边,还却个整理资料的。谢泽好歹也是二甲进士出身,整理资料不是正合适嘛! 可惜了,可惜了。 谢泽可不管老大人是怎么想的,只要他按照陛下的说的来安排,他就完全没意见。 吉安县在谢泽离开之前,就已经通过张传安排好了试验田,他离职的时候,一切都步入正轨了。 陛下南下,首先去的并不是江南,而是去了各贫困县,想找到改良的方式,但在所有的贫困县中吉安县太过突出了些,稍微找百姓们打听打听,就知道是谁的功劳。 也正是因着这个功绩在,谢泽才能被成武帝带在身边,一路调回了临安。 换言之,谢泽回来可不是顽的,工部只是他的一个跳板,他自己也想看看,在关乎民生的这件事上,他到底能走得多远。 不管工部尚书有多想把谢泽留下,谢泽还是走上他该走了路。 点了卯,谢泽就要去陛下安排的皇庄了,这次所有的种植都会在皇庄里进行。 本以为一上午都要在工部跟老尚书大人磨嘴皮子呢,如此顺利,是谢泽始料未及的,他脚步轻快地出了工部衙门,还没彻底松下一口气,就没一个姓汪的大人拦住了去路。 汪文华长得白面书生样,说话的时候还有些腼腆。 谢泽看对方一口一个谢大人,愣是想不清楚,他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号人了。 *** 夫君头一日上值,玉茹估摸着对方下值的时间,让厨房张罗了一桌饭菜,就为了给谢泽庆功。 不管怎么说,夫君如今可是五品官了呢,这个升职速度,朝中历代官员都是少有。 谢家的厨子们更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煎炒烹炸样样有,玉茹领着熠哥儿坐在饭桌旁,看着各种菜色,再闻着空气中的饭食香气,都要流口水啦。 熠哥儿现在吃的东西同大人一般无二,只要不是辣的、太咸的都能吃,他盯着说着看了半晌,咽了下口水, “娘,爹爹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这娃说话早,不到两岁已经说的可溜了。 玉茹揉揉儿子的小脑瓜,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呢,不是说头一日上值点个卯,认个地方就成吗?天已经黑透了,饭菜也快凉了,夫君还不回来。 “夫人,要不您先吃吧?” 石竹瞧熠哥儿这幅样子,就心软的不行,他们小少爷还饿着肚子呢! 玉茹瞧了眼儿子,正对上他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登时心里一软,“给咱们熠哥儿先吃吧,我再等等。” 熠哥儿一把抓住玉茹的袖子,梗着小脖子,“娘不吃我也不吃。” 母子俩僵持不下,终于听见外头小丫头报,老爷回来了,母子俩对视一眼,面露欣喜。 玉茹给谢泽把外衣脱下来挂好,一家三口坐在一块儿, “怎么了这是?头一天上值就有许多事情?” 谢泽皱着一张俊脸,给媳妇和儿子夹菜, “别提了,本来没什么事,突然碰见一个姓汪的大人,非要拉着我去吃酒,酒过三巡,还不肯放我走。问他可有什么事,却支支吾吾不肯说了。” “难怪你一身酒气。”玉茹嫌弃地皱皱鼻子。 熠哥儿也拧着小鼻子,嫌弃,“爹臭!” 见丈夫儿子笑闹成一团,玉茹乐得弯了眼睛,不过姓汪的大人怎么这么耳熟? 玉茹转过脸去看石竹,就见石竹冲着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 分卷阅读239 三更,下一更在下午~ ☆、小饭馆 熠哥儿晚上照例不肯回去睡, 都是谢泽等他睡着了以后,才抱到隔壁房间的。 “这皮小子,越来越粘你了。” 送了孩子回来,谢泽披散着头发, 裹着一身水汽上了床, 语气颇为怨念。 明明儿子同他关系越来越好了, 可为什么每每入夜了,还要同他抢人?想到这个, 谢泽狠狠磨了磨牙, 要不是小东西睡了,他非得咬上一口不可。 丈夫难得有些孩子气,眉目如画的脸皱巴着,一张俊脸背着光, 漆黑的眸子委屈巴巴地看着玉茹。 熠哥儿的五官同谢泽像了个十成十, 快两岁的孩子小大人一样了, 玉茹想大抵熠哥儿长大了, 也是个同父亲一般的美男子吧? 见他不肯罢休, 非要讨利息的模样,玉茹有些羞, 闭着眼睛, 红着脸,揽住谢泽脖子就亲了上去。 谢泽得意地勾了勾唇, 见玉茹抬眼,嘴角又跨了下去, 一副委屈极了,就这么点利息完全不够的模样。 等玉茹开启唇关,就沉迷于妻子的吻了。 小媳妇越□□亮了, 本就光彩照人,如今长开了,不管穿什么衣裳往哪一站,就能吸引去别人的目光。 更别说儿子对她的那股亲昵劲儿了,爹可以不要,娘绝对不能不要。 谢泽想着嘴上轻轻用力磨了磨玉茹的唇,不用费力就能攻略城池,玉茹身上的味道还是这么好闻,带着一股浑然不自知的清香,一亲下去,谢泽就再也忍不住沉溺其中...... 因着第二天还要上值,本想一次就放过她的,没忍住又要了一次,谢泽是个坏心眼的,把第二次拉的又长又慢,玉茹轻声嘤咛,如泣如诉...... 直到月上中天,玉茹累得半根手指都不肯动,谢泽才放过她,把她抱在怀里睡了过去...... *** 按照大楚朝的规定,只有四品以上官员才需要每日上朝,上朝表面上看起来荣光无限,但其实是个苦差事。 大臣们一般从寅时就要在殿内等候了,寅时还伸手不见五指呢,城中的百姓大多都在睡梦之中。 若是住得离皇城近的还好些,稍微早些起身就行了,若是住在城外,恐怕半夜里就要驾着马车进城,这还是夏日天气凉爽,冬日里就更遭罪了,腹中空空,还要吃一嘴冷风。 谢泽刚好是不用上朝的官员之一,除却第一天要面见陛下,从第二天开始,就能直接去工部点卯,然后去皇家庄园了。 汪文华早起在工部门口等了又等,终究没有见到谢泽的面。 他叹了一口气,没奈何只得去国子监上值。 谢泽可不知道大早上还有人在等他,玉茹吩咐小厨房准备了早膳,他饱饱的吃了一顿,缠着媳妇又偷了一个香吻才出的门。 皇家庄园什么都准备好了,趁着老大人还没下朝,谢泽点了个卯就直奔向城外。 对于种植他心中其实有很多想法,陛下既然给了地方,剥了款项,干脆都好好实验一番。 *** 谢府。 玉茹正吃着饭,也不知是早膳还是午膳,倒是爽口又好消化的,她一口气吃了一整碗,才放下筷子。 “娘、娘吃的什么,我也要吃。” 熠哥儿迈着小胖腿进来,眼睛就盯上了玉茹的饭碗。 玉茹点点他的小嘴巴,“奶娘同我说,你早吃过了,这会儿再吃,等下小心午膳吃不下。” 熠哥儿鼓鼓嘴巴,有心想辩驳,见玉茹面上不赞同,到底没说什么。 “夫人,郡主递了签子过来。同签子一起的还有许多葡萄,说是陛下赏的,她一下子也吃不完,叫夫人帮着分担呢!” 丁香提着一个竹编的小挎篮进来,手上还捏着一封烫金的签子。 丁香是个自尊自爱的好姑娘,她自家知道自己长得美貌,谢泽在的时候,鲜少进内室,生怕引起男主人的注意呢。 满院子的丫鬟,就没有一个信谢泽会辜负玉茹的,但男人能不考验还是别考验。 因着丁香自爱,石竹和萱草都待她极好。 玉茹一挑眉,接过签子扫了一眼。 她同惠安没什么不可说的,叫小丫头递话也行,让她亲自登门一回也行,这还是头一次收到郡主写的东西,玉茹一时还乖新奇的。 烫金梅花签上面写着端正的小楷,郡主的字迹很清秀,她找上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约玉茹出去品菜,说是发现一家口味独特的小菜馆,要同玉茹以美食会友。 玉茹抿唇一笑,确实是惠安会干事。 丁香提来的小篮子里果然放着好几串葡萄,想来是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上面还冒着水汽。 玉茹捏捏熠哥儿的小下巴,“不是馋吃的了?你郡主姨娘给你送吃的来了,就吃这个吧。” 心里却思量着,给郡主送上门回礼去,吃的用的郡主 分卷阅读240 肯定不缺,那她就帮郡主肚里的娃娃多裁两身衣裳好了。 熠哥儿乖巧地点头,他知道这是葡萄呢,前不久爹爹买了一串,叫他一个人吃了半串去。 见儿子乖乖巧巧地等着丫鬟剥葡萄,玉茹才问石竹,“那个汪大人是不是茵茵的夫君?” “可不是,夫人不提我要同夫人说的,韩姑娘如今嫁了人日子且不好过呢。” 石竹还没回,萱草已经快人快语应了。 却原来韩茵茵嫁给汪文华确实过了一段好日子,可这汪家吃的用的,全是韩茵茵的嫁妆,若是没有韩茵茵,汪文华一个七品小官,又没什么家底,压根就不能在临安城里立足。 “夫人,你说汪夫人她为什么这样傻?”石竹惯来不喜欢女子如此柔弱,何况韩茵茵有身份有地位,又有嫁妆傍身,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轻@吻@书@屋@独@家@整@理@ 玉茹也不知道,她印象中,韩茵茵该是个敢爱敢恨的小姑娘,这么这些年不见,反倒畏首畏尾起来。 一时玉茹又想起了郑氏,大抵韩茵茵也同郑氏一样吧,先动了心的人总要吃亏的。 她就是忍住叹息,想当初韩茵茵可是被将军夫人宠到了骨子里,玉蓉的面子说不给就不给,还没谁敢说她什么,从没受过气的人,嫁了人倒要受气。 “还不止呢,听说那家的老夫人也不是个好的,给他们家大人纳了个丫头当妾室,昨儿汪夫人的衣着打扮咱们都见着了,可那妾室却穿金戴银呢!” 萱草气得直咬牙,声音略大了些,熠哥儿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她。 萱草吐了吐舌头,对着熠哥儿讨好一笑,熠哥儿这才别过脸,专心吃葡萄。 萱草一席话,说的玉茹的心都揪起来了,越是记得韩茵茵从前待她的好,就越是舍不得她受委屈。 可是舍不得又怎么样,她贸贸然出手,恐怕她还会怪她呢。 在江南的时候,玉茹就见过这样的事。 一对小夫妻不知因什么当街闹了起来,那小伙子对着自己的妻子就是一通揍,把妇人打得嗷嗷哭,有路过的人瞧不下去了,帮着走了那小伙子,妇人顿时擦擦脸,也顾不得鼻青脸肿了,愣是要拦住小伙子跟前。 还要厉声质问旁人,“为什么突然打她的夫君。” 明明是路人拔刀相助,到了后头,却像是他打扰了人家的“夫妻情趣”似的。 玉茹不懂韩茵茵现在会汪文华是什么样的感情,若是还死心塌地地受着,自己作践自己,她就是想伸手帮忙,说不准还会落得一身埋怨。 “我猜,昨日上门也不是茵茵自愿的。” 韩茵茵是个好面子的,若不是真的逼不得已,不会把自己过得不顺的一面表露在老友跟前的。 在结合这“汪大人”私底下找谢泽的行径,估摸着是为了自家夫君的“仕途”不得不上门。 “夫人,那您怎么办,这事管不管?” 石竹对旁的事情好似不上心,韩茵茵这事却格外气愤,玉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玉茹摇头,“暂时不管,等有一日她真的求上门来了,咱们再插手不迟。” 她们却不知道,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期间韩茵茵别说诉苦了,就是连谢府的门都极少上,饶是玉茹心里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 城郊,小饭馆。 “怎么样,好吃吧?我尝过一次,就心心念念了,士衡哥哥没空,只得带你来试试。” 惠安坐在桌前,手上还拿着筷子,一脸期待地看着玉茹。 惠安的语气有些遗憾,好似没人选了不得已选玉茹一般,玉茹听了好笑,却丝毫不往心里去。 她给面子地夹了一筷子鱼,吃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细品了品,肯定地点头,“确实很不错,还是头一回尝到这种做法呢,也不知这厨子怎么处理的,又酸又鲜又麻,让人品了又品。” 玉茹这次出门没带熠哥儿,就因着惠安说这儿吃食偏辣,熠哥儿小孩家来了也白搭。 好在最近熠哥儿同隔壁李翰林家的两个男娃玩得好,听见母亲要出门,带着小厮就往李翰林家去了,玉茹坐在马车里要走,他还同她挥挥小胖手呢。 见玉茹肯定,惠安得意地扬起眉, “是吧,我就说这家好吃,你肯定会喜欢的,就是吧......” 惠安难得吞吞吐吐,玉茹眼带疑惑,抬眸看她,干脆搁下筷子,等着郡主往下说。 “你说咱们除了处理家事,就是带孩子、养孩子,细细想想还挺没劲的。管家有管家娘子,带孩子不行还有奶娘、婆子们呢,除了做针线,看看书什么的,竟没有个乐子了。” 这事儿惠安想了很久了,但一直没碰上合适的吃食,如今她同玉茹都喜欢,心里悄悄地下了个决定。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玉茹,嘴上怂恿不断, “咱们女儿家,未必不如男,就是没个机会罢了,你说这么好吃的东西,窝在这个小小的 分卷阅读241 角落里,是不是太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9 09:00:33~20200829 18:4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合伙做生意 郡主是个闲的快要发霉的郡主。 长公主把她的一切都安排的太好的, 吃的用的,就连伺候的人,都无一不妥帖。因着她怀孕,郡主府里懂生产的医女就住了好几个。 惠安每日除了吃, 就是睡, 她怕自己日复一日下去, 真的会被养成一个废人也说不定。 做吃食生意,她不是心血来潮, 反正玉茹喜欢吃食, 而她也被带得喜欢吃食了,两人一块办一个比八珍楼还要红火的饭馆。 玉茹被惠安豪气冲天的话,吓得差点噎到了, “可是郡主啊, 您为什么想到我了呢?” 就因为我喜欢吃?玉茹脸红的都快能煮了, 若是这事传了出去, 会不会人人都说, 谢大人的夫人, 是个贪吃鬼,为了自己吃的爽快, 竟然开了个饭馆, 同商人争利! 再说郡主不是个缺钱的,想开饭馆, 动一动嘴皮子,长公主一准办好了, 送到她手上,都不用她操半分心。 玉茹能想到的,惠安自然也能想到, “我找你还不是因为咱俩关系好?有福同享嘛!再说我娘什么都替我包办了,那又有什么意思,若我只用看账本子,这个饭馆开还是不开,又有什么区别?” 玉茹坐直了身子,“郡主可有什么要求?” 玉茹眼皮子一跳,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简单的。 惠安得意地扬眉,“果然知我者玉茹,我的要求就是除了钱以外,咱们不能用官员家属的名头,或是我这个郡主身份。到时候谁知道旁人是因着美食来的,还是因着想讨好我来的。” 惠安受宠,满朝皆知,蝇营狗苟想往上爬的人,总是能找到空子钻进来。 “我们就跟寻常百姓似的,经营一家饭馆,拿最好的吃食去招待人家,看看假以时日,能不能同八珍楼一较高下。” 八珍楼可是临安城里,最好的一家饭馆了,去八珍楼的达官贵人无数,惠安想着某一天他们去自家楼里吃饭,每日进账的银子还不得哗啦啦的。 玉茹噗嗤一笑笑出声,“郡主倒是野心不小。” “这可不是野心,是我对咱们有信心!”惠安煞有其事的点头。 本来说好来吃饭的,又了这么一件事在这儿等着,接下去两人聊得,倒都是正事了。 惠安眼神盯着桌上的菜,扬了扬下巴, “这个菜就不错,我觉着能当咱们楼里招牌菜,至于还有旁的什么,就得咱们自己咂摸了,越新奇越好。” 玉茹点头,从店家那里要来了纸笔,都一一记了下来。 “那这个厨师咱们得招揽了,旁的人轻易做不出来这个味儿。郡主准备同师兄说这事吗?” 惠安摇头,神秘一笑,“你也不许说,咱们凭自己的能力办事,到时候保管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想到许士衡总是温和笑着的眼睛里,露出惊讶的神色,惠安就觉得高兴。 *** 谢泽的事情,步入了正轨就变得忙碌非常,整日里除了晚上能见到人,天一亮就不知所踪了,若不是半边床褥子有动过的痕迹,玉茹大约要以为他从没回来睡过。 隔壁李翰林家里有两个小子,大的辰钊不过才四岁多,小的辰宇和熠哥儿一般大。 李夫人是个性子极温和的女人,见熠哥儿喜欢同两个孩子玩,每次做了新的吃食,就喜欢过来叫熠哥儿一起,久而久之除了玉茹在家里的时候,熠哥儿越发爱同李家两个哥儿玩。 “哥儿们一块儿,你时刻注意了,万不能叫几个哥儿打了架,否则叫我知道了,定不饶你。” 熠哥儿又带着小厮要出门了,玉茹难得厉声叮嘱。 她向来好说话,冷不丁的板下脸来,小厮吓了一跳,硬着头皮做保证。 “夫人且放心,有小的在,必定看好哥儿们。” 玉茹这才笑着点头,叫陈奶娘准备了奶糕,亲自送过去。 李家门风好,几个哥儿在一起向来少有打闹,不过她最近事情多,白嘱咐几句,谁家的哥儿都是心头宝,伤了碰了,李夫人面上不说,心里该嘀咕了。 玉茹高高兴兴地送熠哥儿去隔壁,结果熠哥儿回来时,却耷拉着脸,显然是不高兴了,问他还去不隔壁李翰林家里,小家伙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闷闷的直往玉茹怀里扎呢。 “娘的熠哥儿怎么了?同娘说一说呢。” 玉茹仔细给孩子检查了,没有哪儿受伤,而且儿子回来的时候,还是李夫人身边的婆子送过来的,瞧着婆子笑盈盈的样子,隔壁两个小 分卷阅读242 子也没像是生气啊。 玉茹问小厮,小厮思索半晌,却答不出来了, “哥儿玩了许久都好好的呢,只中途小的领着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就说累了,要回家。” 当家主母冷下了脸,小厮背上冷汗津津,饶是屋中摆了炭盆,额头豆大的汗,还是不停往下掉。 玉茹挥一挥手,小厮连汗都不敢擦,麻溜退了下去。 她低头看儿子,见熠哥儿趴在她怀里就是不肯说话,一时也有些急了, “熠哥儿不说的话,明日娘让爹爹找隔壁两个哥哥问罪好不好?叫他们给咱们熠哥儿赔礼道歉!” 熠哥儿连连摇头,声音闷闷的,“不要......” “可熠哥儿不说,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当做隔壁两个哥哥的错啦,我们熠哥儿不会欺负哥哥们对不对?” 揉一揉儿子的小毛脑袋,玉茹柔声说道。 这回小家伙倒是点头了,不过仍旧不可说是为了什么。 玉茹等了半晌,干脆也不问儿子了,等夫君回来再说吧,许是有什么事,是小男娃间的秘密,连母亲都不能告诉呢! 她这么想着倒有些怅然。 谢泽晚上照例回来的很晚,熠哥儿愣是强撑着没睡觉,一副要等着爹爹的架势。 等他洗漱好,换了寝衣上床,小家伙还没睡呢,见爹爹进来,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过去。 “在等你呢,今日大约受了委屈,不同我说,要告诉爹爹。”玉茹酸溜溜道。 明明她同儿子在一块儿的时间最长,这还没什么呢,就已经和爹爹站一个阵营了,真是善变的小家伙。 谢泽一笑,侧躺着,把小家伙抱进怀里,熠哥儿小胖爪子抓着他的衣裳,瞧着很依恋的模样。 他难得柔和下来,“说吧,爹爹听着呢。” 玉茹也好奇啊,可她不敢吱声,怕自己一问,儿子又不肯说了。 别看熠哥儿小,其实轴的很。 她闭上眼睛,往里一躺,欢快地打起了小呼噜,一副我睡着了,随便你们父子谈心的模样。 谢泽闷笑,伸出大手探过去,把玉茹的包裹在手心里,揉一揉才松开。 四四方方的拔步床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时间久到玉茹都快真的睡着了,才听熠哥儿问谢泽,“爹,什么是善妒?” 玉茹身子一紧,被谢泽安抚地拍了拍,才重新放松下来。 男娃闷在爹爹胸口,声音不似原先有活力, “辰钊哥哥家里的丫头说娘善妒,要不怎么会家里一个姨娘也没有。” “我知道姨娘是什么,辰钊哥哥是姨娘是世上最讨厌的人,爹爹,娘善妒吗?有姨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娘当然不善妒。”谢泽的大掌轻柔地抚摸儿子的额头,这小子估计是因为最喜欢的娘亲被人说嘴而不高兴了,又怕当着娘面问出来,叫娘伤心。 “有姨娘也不是好事,你大伯父也有姨娘,但是大伯母就每日都不高兴啦!” “有没有姨娘同你娘一点关系也没有,是爹爹不要姨娘的,爹爹只想让你和你娘都高高兴兴的。” 谢泽难得同熠哥儿讲大道理,他的声音很温和,低沉沉的,像是包裹着一股奇异的力量,熠哥儿一下子就被安抚到了。 男娃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活力,“我也不想娘不高兴!” “那就对啦,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没办法去管别人到底说什么。” “儿子,你还小呢,以后会遇见很多人,说很多你不想听的话,如果句句都要生气的话,你整日里干脆别吃饭,也别睡觉了,光生气就行了。” “不不不,熠哥儿要吃饭的!” 小家伙拍着胸脯说得很肯定。 谢泽见玉茹眯着眼睛看过来,眉毛一挑,像是在说,你儿子果然同你一样,是个贪吃的。 玉茹抿抿嘴,没吱声。 男娃同父亲说了话,像是卸下了心中的大石,一会儿就欢快地打起了小呼噜,谢泽难得没把小家伙抱到隔壁去。 翌日,熠哥儿没去找隔壁的两个哥哥,倒是李翰林家的孩子找了过来,要同熠哥儿玩。 熠哥儿稍稍纠结了一瞬,就拉着两人在谢府里满院子转悠起来。 谢泽安抚地拍了拍妻子,“孩子长大了总归要遇见许许多多的问题,你别急省得自乱阵脚。” “我才不是自乱阵脚,是你们父子有了小秘密,都不带我玩了。”玉茹扬着下巴,语气怨念。 谢泽同她咬耳朵,“我同你玩啊,等明日休沐,你想怎么玩都行。” 话音未落,玉茹爆红着脸,抬手要打他,却别他一下子挣脱了出去,跑远了。 *** 又过了几日,玉茹连新饭馆的位置都没确定,惠安郡主已经同做酸汤鱼的厨子说好了,等地方一定下来就过来上工。 厨子其实就是那家小饭馆的老板,一家子都住在饭馆里,但因 分卷阅读243 着位置偏僻,空有一手好厨艺,连养家糊口都很难做到。 郡主是个财大气粗的,一上来就是普通厨子的三倍银两,他能不动心才怪。 “玉茹啊,我这都定好了,可就等着你这边了。”惠安拿银叉子叉葡萄吃,老神在在的。 说来饭馆的位置两人大致定了一下,同八珍楼在同一片,觉得能吸引客源,不过那也是个有主的地,玉茹还来不及探听幕后的老板是谁。 “郡主放心,这事我会上心的。” 玉茹没打保票,其实对那块地方有些势在必得,别的地方位置是不错,但是不容易一炮打响,她们两个既然是诚信要干一番事业的,当然什么都得顶好的才行。 “对了,我从南边又找了两个厨子来,擅长南方菜,郡主要不要试试看?” 惠安眼睛一亮,葡萄也不吃了,连连点头。 “夫人,汪夫人身边的海棠求见!” 两人才站起身,萱草急急过来禀报,“我瞧海棠面色不是太好,许是汪夫人那边有急事。” 玉茹也料到了,韩茵茵好面子,若不是真的很紧急,肯定不会让丫鬟上门的,萱草还刻意一提,就表明事情很严重了。 同惠安道了恼,玉茹快步去了小花厅,等饶是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乍一见到额头青着的海棠,还是心里一个咯噔。 “你们夫人可还好,怎的突然来询问?有什么事你只管说,能帮的我定会帮。” 玉茹急的,几个问题连珠炮一样下去。 海棠闻言跪了下来,对着玉茹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哀哀戚戚道,“夫人,我们夫人也就您能救她了,奴婢还是趁着汪家人偷跑出来的,那家子的老婆子可说了,夫人两年无所出,要将她……将她休弃了,另娶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日万,感谢宝宝们的支持呀~ 本章放20个红包~ ☆、打上门 海棠的话一出, 不仅玉茹吓一跳,就是满院子的丫头们都愣住了。 她们都以为,就算要和离,也得是韩茵茵提出来, 何至于就到了要被休弃的地步? 玉茹气极反笑, 只那笑意不达眼底, 眼里蕴藏着寒冰。 “人都说三年无所出,你们家的老太太两年就算无所出, 我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么新奇的说法。” 很多姑娘家嫁了人, 并不是头一年就能顺利怀上孩子的,三五年,五六年,也不是没有。 韩茵茵嫁过去才两年呢, 老太太就这么蹦跶, 还是不因为觉得韩茵茵家的靠山不在, 欺负人家姑娘? 萱草把海棠扶起来, 找了个绣墩给她坐, 海棠只敢浅浅的坐一个角。 “谁说不是呢,夫人, 咱们夫人如今嫁妆都给老太太把着呢, 说句难听的,老爷如今能有个前程还是靠着我们夫人奔来的, 若是没有她,老爷算个什么东西。” “老太太年前就抓着无子这一条, 给老爷纳了一门妾,夫人本该死心了,可老爷除了去过一回, 之后竟都为夫人守着,那妾室的门再没进一回。可那妾室命好,只这么一次就叫她怀上了。” 玉茹叹了口气,心说难怪上回茵茵看见熠哥儿那样欢喜了。 “那你们夫人呢,可说还要再同这家子过下去?” 折腾汪家的方法,玉茹这里多的很,宠妾灭妻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的,只不知道韩茵茵这次只是想闹一闹,还是同对方撕撸开来。 叫玉茹说,凭借韩茵茵的人品才华,再嫁不难,完全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海棠咬着牙,噙着泪,“我们夫人说,她不想再过下去了......” 惠安郡主的肚子已经隆起来了,不过瞧着比一半妇人的肚子略大些,她坐累了,干脆起身去游廊里随便散散心。 谢府她来过无数回,早就当半个自己家似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小花厅这边,海棠哭诉的话,她也听了半截。 “不愿意过下去才好呢,要是还这么过下去,你们夫人就是傻了!走,立马去汪府,本郡主给你们坐镇。” 惠安一只脚跨进去,中气十足道。 郡主虽然是郡主,享受着许多常人没想过的好处,但她从来不看轻任何一个人,而且她天生就有一股子侠气,玉茹就喜欢她这点。 眼神在郡主的肚子上扫了一眼,玉茹还是拒绝了,“您还是别去了,万一有个冲撞,师兄该气得连我们家的门都不上了。” 惠安一笑,清秀的眉眼瞬间灵动起来,“玉茹啊玉茹,你还真是傻,你不懂真的在我这个位置,汪家那些人别说不敢冲撞我了,就连说话都得陪着小心,就算是老婆子要哭诉,那也得给我咽下去。” 海棠给郡主行过礼,站在一旁,听见郡主这话,眼珠子瞬间亮了起来。 *** 大白天的,汪府里果然一团糟,才走到门口呢,就听见乌七八糟的哭喊声。 海 分卷阅读244 棠听的心里一抽,生怕是八珍在里头哭呢,她三两步跑过去,急急地就开始拍门,“哐哐”“哐哐”手心都拍红了,半晌连个开门的人都没有。 惠安这次出来带足了人,两个贴身宫女扶着她,遥遥地站在人群后面,见状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淡淡地,“给我砸开。” 几个膀大腰圆的妇人立马站了出来,齐刷刷喊“是!” 声音喊得震天响,海棠可怜兮兮地给几人让位置。 听见哐哐撞门的声音,海棠有些害怕,又有些快意,最终还是快意压过了害怕。 两年了,什么样的乌糟气都该受够了,难得夫人自己想通,这门就该砸,还是夫人陪嫁的院子呢,他们姓汪的倒是在里面作威作福! 几个妇人一看就是干惯了体力活的,十来下下去,两扇大门“哐铛”一声巨响,栽了下去,激起一地的尘埃。 玉茹拿帕子甩了甩,还嘱咐惠安,“郡主靠后些,这灰尘呛的慌。” 实际上不用玉茹叮嘱,宫女们把她护得好着呢,就算有尘埃也沾染不了惠安半分。 里面的声音也顿时消弭干净了,灰尘散开,院中的情形忽然显露在众人眼前。 刚刚果然是韩茵茵的丫头在哭,她手里拽着一个包裹,就是不肯撒手,另一只拽在一个头插金钗、丫头不丫头,主子不主子的女人手里。 听见动静,安安稳稳在后院折腾儿媳妇的老太太罗氏,叫两个丫头搀扶着就走了出来,一见着玉茹等人,还惊了一瞬,领头的小夫人长得貌美,罗氏这一辈子就没见过比她更美的人了。 不够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后头被众星拱月着的夫人,她一身绫罗绸缎,头上带着一支红宝金凤累丝步摇,手上丁零当啷挂着好几只金玉镯,眼神冷冷地扫过来,一瞧是就是个地位极高的。 不过,在见到自家门惨烈地倒在一旁之后,罗氏还哭天抢地起来, “作孽啊,不知哪儿来了贵妇人,上门就硬闯,皇城脚下就竟然还有这样的土匪强盗!” 罗氏本来不敢这么骂人的,可是她叫好好的门都给撞坏了,或是修或是重做,非得一二百两不可,罗氏光想想就觉得心口疼的慌,于是越发口不择言起来。 大门一进来就是门房,惠安大丫头一脚踹了门,从里头拖出一张凳子,擦了好几遍,又垫了帕子,才扶着惠安的手,让她坐了下来。 另一个丫头已经把马车里备好的茶端出来了,她袅袅倒了一盏递给惠安, “郡主,委屈您了。” 这儿的条件实在太差,这凳子垫了帕子还看着脏兮兮的。 老太太哭了半天,喉咙都哭干了,院子里却一点人声都都没有,全静悄悄地看着惠安呢,她们都在暗自揣测惠安这么大的派头,到底是什么来路,等听见那丫头喊她“郡主”,老太太顿时像被卡了脖子的鸭子似的,半声也哭不出来了。 “哭啊,怎么不哭了?”惠安轻飘飘地扫了老太太一眼,还煞有其事地喝了一口茶。“唉玉茹,这茶还真好喝,叫那个什么马奶茶,快来,我给你倒一杯。” 玉茹险些都要给她气笑了,不是过来找茬的么?怎么喝起奶茶来了?平时看不出来,惠安还挺会气人的,人老太太气得都快撅过去了,她还悠哉悠哉呢。 这时韩茵茵也出来了,她脸上还待了彩,有零星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仍旧是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许是在家里的缘故,头上连支钗也没了。 玉茹扫了她一眼,就拧了眉头,这满院子的人,个个都穿得比韩茵茵主仆好多了,这都叫人欺负到什么份上了。 玉茹不高兴了,于是也不想让老太太高兴。 她好看的脸绷着,脸上的笑意收的干干净净。 “见了郡主,连行礼都不会了,辱骂皇族该当何罪来着?” “回夫人话,应该要诛九族呢!”萱草快言快语,心里的高兴劲儿都快漫出来了。 韩茵茵她们都认识,她们夫人在闺中受人刁难的时候,可都是韩家这个小姐帮着出的头,又是给吃的,又是带着玩,玉茹身边的丫头哪个不记着她的一份情? 罗氏脸色一僵,领着红珠并几个丫头,吸着气给惠安请安,一福福到了底,惠安就是不喊起,还是这么优哉游哉的。韩茵茵也领着丫头行礼,蹲到一半就叫宫女给拉到一边去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骨头都长老了,再加上年轻时候吃了不少苦头,蹲了一会儿就觉得骨头咔吧咔吧响。 本来郡主要为难人,大家都蹲着,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被她欺负到连告状都不敢的儿媳妇,就在边上大喇喇地站着呢,罗氏觉得这个福礼,倒有一半是给了她的,脸上顿时青了红,红了青。 她眨巴着眼睛拼命给韩茵茵使眼色,想叫儿媳妇说句求情的话,毕竟他们是一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谁成想韩茵茵别开了脸,任老太太眼睛眨巴的都要抽抽了,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红珠本来想撵了八珍出门,想着没了八珍、海 分卷阅读245 棠这两个左膀右臂,往后韩茵茵还不得在府中任她搓圆揉扁?这不郡主来了,她一松口,八珍立马抱着包袱,躲到韩茵茵身边去了。 气氛一下子僵持起来,红珠转了转眼珠子,“娘、娘我这肚子有些疼......” 罗氏立马会意,扶着红珠就站了起来,“对对,郡主不是老妇人对您不恭敬,实在是我这儿媳妇肚子里可有了身孕了,若是有个万一,就算您是郡主,也担待不起吧?” “儿媳妇”三个字,狠狠地戳了韩茵茵的心,她咬紧了唇,眼神在红珠的肚子上流连。 当初说了,绝对不碰她的,结果还不是怀了身孕,韩茵茵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傻,那个男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红珠有了孕,汪文华来跟韩茵茵赔不是,说是只一次,不小心就中了,红珠身体底子好,有福气。 哪有那样巧的事,她想起来好几回老夫人绊住了她,回去的时候汪文华身上隐隐带着香气,当时她没多想,如今想来,也许老夫人绊住她的时候,那人正同红珠耳鬓厮磨呢。 说什么红珠福气好,满府都是福气好的,只她找了这么男人,耗尽了半辈子的福气。 韩茵茵想着痛苦的闭了闭眼。 玉茹冷着脸讽刺,“不就是个妾,还好意思称她作儿媳妇。这汪家还真叫我长见识了,使得一手宠妾灭妻的绝活,也不知道一份奏折呈上去,陛下喜不喜欢这样的臣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遇见渣男,是韩茵茵这辈子最大的一个砍,熬过去以后她会越来越好的 等着渣男掉过头来,跪求她的一天! ☆、闺中密友 红珠身子一抖, 下意识地往罗氏身后躲了躲。 罗氏气得手指都发抖了,她这么大年纪,还轮不到一个丫头教训她呢!不过她们可不认识玉茹,生怕说得不对又得罪了人, 心里有气全都往韩茵茵身上撒, “你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就是自己不中用,还不许我儿子纳妾, 怎的?非要我们汪家绝后不可?” 老太太往前几步, 手指头伸着,都快戳到韩茵茵的眼睛里了。 韩茵茵却一躲也没躲,就是这个老太太,当初嫡母还未帮她定下时, 显得和蔼又讲理, 嫡母还说看长辈如此, 这汪家虽没什么银钱, 但看着是个明理的人家, 嫁过去不会受婆婆磋磨,只成婚的时候, 多多陪送嫁妆好了。 结果呢, 嫁妆陪了,老太太一转脸刻薄得韩茵茵都不敢认。 她哆嗦着手, 哭得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太太,老太太被她盯地脊背一凉, 下意识向后退,想到这个女人无所出的事实,就挺直了腰杆子。 韩茵茵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轻, 狠狠地砸在老太太脸上,语气沙哑,“正好,你嫌弃我不会生孩子,我还嫌你儿子是个种猪呢,如今不是他要休弃我,是我韩茵茵要同他和离!” 她气得胸腔不停地上下起伏,垂下来的双手攥的死紧。这还是韩茵茵进门以来头一回这么硬气,掷地有声的说出这句话,好像把两年来积攒的浊气都一下子吐出去了。 站在一旁的两个贴身丫鬟,激动的眼都红了,若是韩茵茵一声令下,她们保管上去揍老太太一顿。 什么人呀,吃她们姑娘的、喝她们姑娘的,还吃出错来了。 到了这时,玉茹眼里才带了笑意,这才是她从前认识的将军府的小姐嘛!将军不在,又不是死了,临安将军府的部下不少,但凡这丫头自己硬气一些,谁敢欺负到她头上。 惠安郡主喝了一盏奶茶,像是吃饱了,站起来溜达了两下,听见韩茵茵说这话,难得投去了赞赏的眼神,她在宫中见过太多的女人,越是曾经过得优越,就越是经不起一点风浪,很多人倒下就是彻底倒下了,明明有能力反抗,却不敢好像失去了为自己而活的勇气。 好在这个被玉茹看好的姑娘还没有,她还愿意走出来,为自己而活。 “你你你!”老太太气得都要厥过去了,指着韩茵茵的鼻子,整个抖得跟筛糠似的。 她儿子从小就优秀,还会念书,喜欢他的大姑娘小媳妇不知道多少,这个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还嫌弃起他儿子来了。 老太太觉得自己今天不能轻易就把韩茵茵放走,她甩开红珠扶着她的手,哆嗦着走到门房里,气哼哼地抄了个扫把就出来,一言不发就要往韩茵茵身上打下去。 老太太是乡下来的妇人,别看她瘦弱,却有一把子力气,明里暗里给韩茵茵使过不少绊子,尤其喜欢掐人,到了如今韩茵茵手臂上的淤青还没消散呢。 见她终于撕破了脸,面子里子都不要了,韩茵茵也跟着冷了脸,在两个丫头反应过来护着她之前,一把拽住了扫把柄。 她语气里搀着寒冰,冻得人哆嗦, “老太太,好叫你知道,我韩茵茵是武将家的姑娘!论手上功夫,恐怕十个你也不敌我,从前我不过是让着你罢了。” 惠安郡主看热闹不 分卷阅读246 嫌事大,“啪啪啪”拍起了巴掌。“说的好,这才是韩将军的女儿!” 韩茵茵用力一拽,老太太顺势跌倒在地上,她一下子懵了,等反应过来又开始哭天抢地, “造孽啊,大家快来看看,儿媳妇打婆婆了,这个扫把星,谁家娶了都要倒大霉的!老婆子我不过说两句,这就上手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老婆子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被人欺负了,不过她这一嗓子,也确实把看热闹的人全引了来,百姓们不敢进门,一个个缩着脑袋躲在门后面看热闹。 罗氏见百姓们全来了,心中得意,带要再吼,却没人一把堵了嘴。她一抬头,正对上玉茹冷冰冰的眼,罗氏一愣,这个漂亮的跟天仙似的夫人,怎么下起手来恁的狠。 罗氏还要挣扎,被石竹反剪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大伙都来了,那正好,有劳各位百姓帮咱们评评理,免得这老太太出去说咱们仗势欺人。”玉茹看都懒得看罗老太,生怕长针眼,她转过身来,对着院外的人笑一笑,“诸位来的这样快,想必就是居住在附近的百姓吧?” 百姓们没进门,只杵在门口,却还是被玉茹这个笑容晃了一晃,还、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夫人呢,小夫人问话,他们赶紧点头啊。 “是住在这附近。” “我就住他们家对门。” “那好,诸位一定知道这座宅子姓什么。” 玉茹浅笑着开口,问出来的话,叫罗老太嗤之以鼻,还以为这夫人有多大能耐呢,果然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这院子他们都住了两年了,门口不是明晃晃的写着“汪府”吗?但凡识字的,都晓得这院子是谁的。 “这不是汪府吗?” “我也听着这家的大人姓汪呢!” 都说民与官之间隔着天堑,普通百姓见到官员还没问话,就先哆嗦了。 不过这说的却是别的地方的百姓,在临安,三品以下的官一抓一大把,一个牌匾砸下来,砸死的官员最少还五品呢! 汪文华是个七品官,百姓们心里有惧意,但也就那么回事。 “八珍,把你包袱里的房契拿给我。” 玉茹淡定地伸出手,八珍丝毫不带犹豫地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张房契,正是这房子的。 本来玉茹也不肯定房契有没有被茵茵好好收着,不过瞧刚刚红珠抢东西的架势,就知道这包袱里放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她不够稍稍一试探,没想到真的就在八珍手里。 八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玉茹,就快要冒泡泡了,谢夫人好厉害啊,都没人说,就晓得房契在她这里了呢! 她这包袱里不止有房契,除了还有各种银票字据哩,也她们夫人抱住的仅有的嫁妆了。 至于旁的什么金钗银钗、玉首饰、绫罗绸缎的,都被老太太收了去,八珍恨恨地看了眼红珠,红姨娘头上戴的金钗还是她们夫人的哩。 玉茹一点头,石竹立马把房契接过去,递给门边站着的百姓们一一传阅。 人群中有识字的秀才,见此拿过去瞧了一眼,不一会儿他就气红了脸,“原来这院子竟然是这夫人的陪嫁啊!” 众人哗然,媳妇的嫁妆可是私人财产,婆家的人敢私自据为己有,若是去告官,一告一个准。 “嗐,还以为汪大人是个难得青年才俊呢!” “这是伙同母亲,一起侵占儿媳妇的财产?” “我家就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也不兴地这样做的,这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么?” “瞧瞧人家的儿媳妇,穿的还不如一个妾呢!” 红珠穿着一身红衣裳,头戴金步摇,直直地站在院中,又挺着肚子,扎眼的很。倒是站在她不远处的韩茵茵失色不少。 “不是吧,这家的妾室,还穿的红衣裳......” “哼,亏我等素来敬仰汪大人才学,竟是个捧妾为妻的糊涂人!” 人群里不停地传来众人嗤之以鼻的声音,石竹已经把松开了罗老太,结果她却怔楞着,忘记把嘴里帕子取出来了。汪府门口闹哄哄的,全是斥责她儿子的声音,罗老太突然又些害怕,他儿子回来见到这幅场景会不会气得吃不下饭。 红珠原本站得直直的身子,也缩了起来,若是地上有条缝,她恨不得往里钻。 这些人没有一字在骂她的,可是她就是臊的连站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让一让,让一让,茵茵......” 正在这时,突入传来一道熟悉的,还带着喘息的声音。 汪文华收到小厮的消息,就同上锋请了假,连一路小跑着来的,连轿子都没坐,一到汪府门口,也被门口的阵仗惊呆了。 老太太见儿子回来了,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三两下把嘴里的帕子拿出来,遥遥地冲着儿子晃一晃,还没说话呢,先哭嚎上了。 “文华,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晚一步,不得给娘收尸了,你瞧瞧”她抖了抖手里的帕子,“你媳妇背着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找 分卷阅读247 了人上家来同我唱反调,还对着我上手了。” 老太太哭的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汪文华一时分不清,她是被气的还是真的被韩茵茵给打了,等他转了身,余光里瞥见同韩茵茵站在一块儿的惠安郡主,瞳孔猛地一缩。 “臣给郡主请安。” “哗”地人群里传来躁动声,百姓们才晓得这院里还站着一位郡主呢,当官的不稀罕,皇族还是挺稀罕的,百姓们对皇家有着天然的敬畏之心。 顿时人群里,隐隐绰绰传来不少人喊着,“给郡主请安。” 惠安郡主当着百姓的面,没有摆架子,她温和地笑道,“大家都起来吧,不用多礼,我这回来只为了给我闺中密友当个见证,旁的事情,可轮不着我管呢。” 郡主没架子,百姓们却不能没眼色,众人还是老老实实行了全礼,不过惠安郡主笑着语气温和的模样,在百姓心中狠狠拉了一波好感值。 等郡主身边的大宫女喊起,百姓们才站起了身子。 本来他们只是为了看热闹而来,如今郡主也在这里,顿时更不愿意走了。 汪文华行了礼,听见惠安郡主说的话,眼神闪烁。 他怎么不知道,韩茵茵同惠安郡主是闺中密友?等他再开口,就知道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我继续码字~ ☆、点财产 “娘, 不过是婆媳之间的小事,何至于此?” 汪文华说着,把罗氏搀扶起来,趁着众人不注意, 小小的捏了捏罗氏的手腕, 他明显是想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了。 “郡主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请郡主进屋里坐吧。” 罗氏同儿子多少年的默契了, 牙齿咬的紧紧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见罗氏站稳了,汪文华冲着韩茵茵伸手,温和道, “茵茵, 你今日是不是又受委屈了?你同我讲, 这次我必定不会包庇红珠了。” 汪文华长得一个白面书生样, 天然带着几分书卷气, 言笑晏晏的模样,让人心生好感。 但前提是, 韩茵茵还肯蒙住眼睛, 受他欺骗的时候。 他的手常年握书,十指修长, 停顿在空中许久,韩茵茵头一次没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同他交握住。 她抬头看他,这人还是从前那般模样,是什么时候开始, 两人渐行渐远了呢? 大概是她父亲决定戍守边关的时候吧。 汪文华对人的冷,不是一下子来的,是一点点,潜移默化的。起初只是回房的时间晚了,再就是罗氏苛责她的时候,他开始保持沉默了。向来受冷落的红珠,开始有了钗子,金的银的,却都是韩茵茵库里的。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来两人已经离得很远了。 玉茹回了临安,谢泽备受皇上宠信的消息传来,汪文华有热络一阵,他难得小意温存,哄着她,叫她上谢家的门,叫她去拜访好友。 韩茵茵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场大梦,红珠怀孕了,如同当头棒喝,把她一下子敲醒了。 再见他刚刚看郡主的神色,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无非是为了仕途,无非是为了个登天梯。 像是有一双大手,把韩茵茵的心,揉搓了又揉搓,她眨巴了下眼睛,忍住哭意。 她告诉自己,韩茵茵,你已经错了太多,从今往后不要再为这个人掉一滴泪了。 她停顿的有些久了,汪文华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待要再说,就听韩茵茵冷冷道, “汪大人,和离书我已经交给您母亲了,往后咱们再不相干。” 汪文华收回了手,脸上还强笑着,心里却打了个突,总觉得有什么脱离控制了,这还是韩茵茵头一次对他冷下了脸。 玉茹缓缓吐出一口气,还以为韩茵茵要心慈手软了呢,她心里欢呼起来,差点要给手帕交鼓掌。 “茵茵,别说这些伤人的话,我听了难受,郡主还怀着身孕呢,咱们有话不如进去再说。” 汪文华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对着韩茵茵祈求道,以往他这么说,韩茵茵一准软了下来,叫他称心了,这回却铁了心不肯如他的意。 “郡主,抱歉这么点琐事还要您亲自走一趟,您若累了,不若先行离开吧。” 韩茵茵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是很单纯,可只要下定的决心就不会后悔。 如今她对汪文华死了心,他就再也伤不了她分毫了,从此以后,她在他面前也有了盔甲,任他百般计谋,也别想讨了好,以前不过是仗着她喜欢他而已。 “不必,本郡主就在这里休息就行了。” 惠安帮人帮到底,还怕她一走,这姑娘又入了火坑,干脆又一屁股坐回了圆凳上,韩茵茵冲她感激一笑。 汪文华这回是真的耐心告罄了,脸上笑意不复,“茵茵,不就是一个妾室,何至于此?你不喜欢,我就不叫红珠生孩子了,把她打发的远远 分卷阅读248 的好不好?” 什么叫不叫她生孩子了? 想到高门中众多隐晦的手段,韩茵茵还未说什么,红珠开始轻轻颤抖起来,她目光紧紧锁住韩茵茵,生怕她一点头,她不止孩子没了,人被发卖到那里都说不准。 后宅的手段韩茵茵能不知道?但是将军府从没有用过,她也从没有学过,只觉得嫁了人,就是同喜欢的人欢欢喜喜的过日子,连吃饭喝水都是甜的,怎么能想到有一天她会苦得连饭都吃不下。 得亏她父亲不在临安,不然一准提刀杀到汪家来了。 韩茵茵疲累站着,面色苍白,心如死灰, “不用了,汪文华,你只以为是红珠的事情,殊不知没有了红珠还有绿竹、宝珠,只要你想,是个女的,能生孩子,就能纳回来当你的妾。” “我知你为什么待我冷淡,不就看我父亲去边关了,往后没人助着你往上爬了吗?不就是我不愿意低头,却跟昔日好友说好话,叫你升个一官半职吗?” “我原以为,我嫁的人是阳春白雪,如今擦亮了眼睛才晓得,你就是沟渠里的臭虫,阴暗、潮湿,还惯常拿阳光的一面,掩饰一切。” 没有歇斯底里,韩茵茵只是这样平平静静的说着,可她的每个字,像是一把刀,把汪文华穿着衣裳一层一层剖开,晾在阳光底下晒。 门口的百姓们只觉得吃了一口惊天大瓜,汪大人也太极品了,就因着妻子不能提供助力了,各种虐待?还霸占了人家媳妇的嫁妆?这种人还有什么脸面当父母官。 一时之间,嘘声一片。 汪文华白皙的脸,刷的变得惨白,韩茵茵不是最听他的话,最好哄骗么,什么时候这么斩钉截铁地站在他的对立面了?他觉得不对,一定是被他娘、红玉两个气过了头。 老实说一开始汪文华对韩茵茵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可是随着同僚们一次次又一次的高升,而他只能在原地踏步,汪文华就有些焦躁起来,再加上罗老太一直在边上吹风,渐渐的,他心里那杆秤就偏移了。 纳红玉是不得已,但也是半推半就,不就是纳个妾,谁家不是这么过的,难道就将军家的女儿较之常人有优越感吗? 韩茵茵说的一点没错,汪文华就是个臭虫,他一直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娶了韩茵茵,他自卑又自豪,汪文华无法忘记,枕边人比他高贵的多,是个真正的贵女,然后他就渐渐喜欢上了,折腾这个贵女的感觉...... 罗老太气急了,几步上去,伸手就要甩韩茵茵一巴掌,叫石竹捏紧了手腕,动弹不得。 她嘴里喊疼,骂声却不停,“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连丈夫也敢骂,我儿肯娶你,是你上辈子积来的福气。你如今想自请下堂,没人拦你,给我滚!滚出我们汪家!!!” 汪文华没说话,像罗老太以前骂韩茵茵时的无数次一样,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着韩茵茵妥协。 边上站着的红珠,却大松了一口气,她捧着肚子,悄悄往后挪一挪,努力降低存在感。 “慢着!”韩茵茵说。 汪文华眼睛亮了亮,板着脸,忍着没去看她。 看吧,这个女人离不开他,不管他娘怎么骂,还不是得妥协? 哪知韩茵茵说,“该离开的人是你们才对,这处院子是我们韩家的,不仅是院子,你们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就连你汪大人出门要做的轿子,都是我韩家的。既然郡主在这里,不若叫她做个见证,你们吃了我的、用了我的统统给我还回来,否则我今日就去衙门告你一个宠妾灭妻,侵占媳妇嫁妆之罪!” 韩茵茵站在那里,脊背挺的笔直,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 她一面说,八珍极有眼色地把嫁妆单子,拿出来给郡主、玉茹,还有百姓们过目。 “好叫你们知道,哪有什么汪大人,不过就是个吸女人血的软蛋!” “韩茵茵!”汪文华吼道,“你真的不顾念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了吗?” “哎呀呀,这个汪大人真是叫我等开了眼界,如此奇葩竟然还能入朝为官!” 门外的秀才们纷纷出言讨伐汪文华。 玉茹闻言突然朗声道, “可不是,想那韩将军一家,上阵杀敌,保卫国家,咱们大楚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们家唯一的女儿留在了临安,君子脚下,按理说怎么疼宠都不为过,结果却被困在这一方角落里,备受欺凌,如此做法真的不会让战场的将士们寒了心吗?” “是啊,韩将军如今还在戍守边关呢,听说因着韩将军在,才能阻止戎狄来烦。” “北有戎狄,南有蛮子,哪个不是战士们的血肉之躯为咱们守住国门?” “不能让将士寒了心!”“不能让将军之后,在后院被婆家如此欺凌!” 百姓们议论着,渐渐激愤起来,若不是郡主还在,他们都要冲进来,拿石头、拿臭鸡蛋砸汪文华母子满头了! 惠安暗自给玉茹比了个大拇指,原以为这也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呢,哪知道杀人不见血。 分卷阅读249 “来人,把和离书捡起来,给汪大人画押。” 萱草乐颠颠地跑过去,抢了这个伙计,她把和离书捡起来看,恭恭敬敬地展开,石竹极有眼色地拿出了毛笔。 汪文华本来想说,手头无笔,改日写好了再带给韩茵茵。 其实他心里起了求和的心思,他从没想过这个在他眼前不敢吱声的女人,还有如此硬气的一天。 早说她同郡主是好友,他们夫妻,何至于此。 “请吧,汪大人。”萱草勾着唇,眼带嘲讽。 像是在说,不敢签了吧?当着众人的面,还不是你汪大人低了头? 汪文华气血上涌,没忍住刷刷几下落了笔。 罗氏正要劝,儿子已经签完了,她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萱草麻溜地把和离书递给郡主瞧,见郡主点点头,又递给了大宫女粉晶。 不得不说,这也是个促狭的,没把和离书给韩茵茵,是怕她后悔吗?不过这招还是挺机智的,和离书放在郡主那里,谁都不敢动什么手脚,就是汪文华想,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完了。 汪文华后知后觉。 等下干脆赖在院子里不走了吧,再好好磨上一磨,说不准韩茵茵会心软,汪文华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他们少的可怜的夫妻之情。 “来人,既然和离书签了,汪大人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吧?把汪大人、汪老太太等人一起请出去吧?” 惠安扬声道,“对了,别忘记对着韩姑娘的嫁妆单子,一样一样把东西拿回来!” “是!”汪府门外一队侍卫的声音,喊得震天响。 罗老太吓了一跳,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不过这回汪文华却来不及顾她了,他一个健步走到韩茵茵跟前,一撩袍子,单膝跪在地上, “茵茵,你我夫妻两年,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你要和离,我同意了,连和离书也签了,但我会一直等你回转心意。你知道的,汪家为了供出我这个进士,倾尽了全族家财,你如今赶我们走,是想让我们母子流落街头吗?” “茵茵,难道你连半点夫妻情分也不顾了吗?” 韩茵茵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轻轻地勾唇笑了笑。 汪文华心头一松,就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这么决绝,其实还是舍不得他的,他也缓缓地给了韩茵茵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冲进去暴打汪文华一顿了! 渣男!呸呸呸! ☆、一个恩典 可下一秒, 韩茵茵一下子冷了脸,眼睛里哪里有半点柔情,只剩满满的厌恶。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汪大人, 请你带着人, 马上离开, 否则我就要告你私闯民宅了。” 情分?早在汪文华搞出这么多事情以后,他们之间就连一丁点的情分都没有了。 韩茵茵也不是非得要同一个人白头偕老, 她可以接受丈夫有三妻四妾, 但首先这个人得别拿感情当名目骗她,没人骗她,她就可以守好自己的心,当个同丈夫相敬如宾的当家夫人。 可汪文华倒好, 一面对着她指天立誓, 小意温存, 同她甜甜蜜蜜的讲感情, 一面又照样睡小妾, 照样让母亲磋磨她...... 有了希望再失望,比一开始就不抱希望, 要可恨的多。 “来人, 把他们都给叉出去!” 郡主看得没耐心了,对着下属朗声道。 于是汪家的那些人, 有一个算一个,全被郡主带来的侍卫, 扭着手臂往外拎,萱草带着丫鬟们,把老太太、红珠等人头上戴的, 手上戴的往下撸。 老太太急坏了,这可是当初她儿媳妇给她的,给了就是她的了,甭管儿子是不是跟她和离了,她是不会还回去的,这些人凭什么拿? 罗老太哆嗦着手,气急败坏。 “住手,住手!统统都给我住手!这些都是我的!!我的!!!” “老太太,你儿子同韩姑娘和离了,你要做个侵占儿媳嫁妆的恶婆婆,说不准还有牢狱之灾呢!” 萱草冷笑着伸手,把老太太死死护在胸口的金钗,一把拽了过来。 红珠倒是安生些,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就指着孩子在汪家安身立命呢!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放开,我自己走!你们简直有辱斯文!” “韩茵茵,我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了,你不过是个弃妇,我等着看,你离了我,能攀上什么高枝!” 汪文华这下连装都懒得装了,一把甩开一旁的侍卫,抖一抖袍子,居高临下地对着韩茵茵道。 韩茵茵翻了个白眼,半句话也不稀得跟他说。 汪文华领着汪家老小,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叫人扫地出门了,他一路出来,门口的百姓自觉给他们让路。 突然从人群中飞出来一块小石子,“咚 分卷阅读250 ”地一下砸在汪文华额头上,汪文华停下来“嘶”一声,他厉声道, “谁砸的?谁砸的?老老实实站出来,否则我要告你们殴打朝廷命官!” 他不说这话还好,汪文华一开口,本来寂静无声站在一旁的百姓,像是被摁开了什么开关似的,纷纷就地取材,有什么拿什么,兜头就往汪文华头上砸。 同他站在一块儿的汪老太和红珠两个,也被波及的不轻,红珠掩着肚子,死命往罗氏身后缩,却被罗氏一把摁住,挡在前头,红珠俏丽的小脸,瞬间变得青一块紫一块,好不狼狈。 “呸,你算什么朝廷命官,就你这种人,也配当官?” “城门口卖红薯的,当官都比你强吧!” 百姓们隐在人群里,笑骂道,不一会儿大家伙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汪文华目光如冰,不发一言,只拿带着压迫的目光在百姓们脸上一一扫过。 他到底是当官的,官威一释放出来,百姓们一个个闭紧了嘴巴。 头先开口的一个书生,同汪文华是同乡,从前还受了汪文华不少接济呢,他瞧着汪文华领着人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心里不知怎的闪现一丝快意。 这个人仗着自己娶了个好妻子,没少在同乡跟前炫耀,再加上扒上了老丈人的关系,得了一个国子监监承的位置,如今被扫地出门了,书生觉得他回去可以笑一年。 不过,他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汪文华,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起。 *** 汪文华走了,郡主也借口累了,先行离开,玉茹知道她其实是给韩茵茵和她说贴心话的机会。 郡主有时候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某些方面又格外细心,难怪惹得许师兄念念不忘。 丫头们在外面清点嫁妆,玉茹和韩茵茵两个相对而坐,看着对方憔悴,瘦弱的样子,玉茹心底唏嘘不已,说话都下意识低了两个度, “茵茵,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韩茵茵勉强笑笑,心里仍旧难受, “不知道呢,不过我怕住在这里,汪文华还会上门来找我,而且这里一草一木都是我当初亲手布置的......” 玉茹瞬间了然,她这是怕触景伤情。 她伸手握住韩茵茵的,只觉得她手腕瘦的只有纤细一截了,心里一酸,刻意说些开心的事情给她听, “我和郡主准备开一间饭馆呢,我记得你从前同我一样,最爱折腾吃食,要不你也入个伙吧?” “郡主这人你也瞧见了,仗义的很,一点架子都没的。” 韩茵茵眼睛亮了亮,笑道,“我就是怕厨子做了,都来不及我们吃的,万一还没给客人端上去,叫咱们两个一扫而空,可怎么做生意?” 知道对方在故意逗趣,玉茹也不恼, “反正咱两个都嫁妆丰厚,再不济那嫁妆抵呗!”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一时转好不少,韩茵茵也一扫先前的烦闷。 “姑娘,咱们的嫁妆大部分都在院里了呢,可惜咱们这两年花在那人身上的钱,收不回来了。” 八珍把东西都点好,进来给韩茵茵汇报,说起汪文华还咬牙切齿的。 “罢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罗氏同红珠两个,戴过的东西我可不要,能卖的都卖了,连着宅子一起,省得看了心烦。我宁愿全换了钱,再买新的。” 韩茵茵摆摆手,很快做下安排。 玉茹一拍巴掌,“这才是我们将军家的女儿呢!正好这段时间就住我家好了,等你以后买房子,也买在谢府隔壁,我同你做一辈子的邻居!” 韩茵茵怎么会不知道玉茹这是怕她住远了受欺负,她压下心底酸涩,同玉茹两个手拉着手,狠狠点了点头。 *** 过了几日,惠安带着许士衡进宫陪成武帝吃饭,其实算是家宴,大家坐一块儿聊聊天之类的并没有多大忌讳。 聊着聊着,忽然听瑞王说,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底下不少人在参汪文华,说他斯文败类,人品学问皆不佳,当不得监承这个位置之类的。 惠安夹了两筷子菜,放进嘴里,小口小口咬着,眼神却悄悄看着成武帝的方向。 她放在底下的手,被轻轻拉一拉,一抬头正对上许士衡清隽的眉眼。 惠安笑了笑,忽然开口,“舅舅,这个被参的人,我正好知道呢!” 后宫不得议政,惠安又不是后宫的一员,士衡哥哥拉她的手,也没用。 惠安一开口,长公主先皱了眉,不知道这个小讨债的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了。 同小儿子一起盯着惠安,好叫她说话知些分寸。 惠安也鲜少谈论政事,以往这种事情听过就算,冷不丁的开口,引得成武帝侧目。 “说说看。”成武帝放下了筷子,抬着下巴看惠安。 要是三位皇子,一准得紧张了,惠安却不怕,在她心里皇舅舅对她好着呢,再说她对着成武帝从不撒谎,于是就把那日在汪府里的见闻,都朗 分卷阅读251 声说了一遍。 “舅舅,惠安半点没有添油加醋,汪文华就是这么个东西,那韩姑娘怎么说也是将军家的姑娘。” 成武帝没说话,看不出喜怒。 长公主却立刻站起身来,替惠安说话,“陛下,惠安不懂事,最是心肠软,看见了,心里不平也是有的。小孩子家家的话,当不得真。” 成武帝扫了李茂春一眼,李茂春立马识相地下去,把这两天参奏汪文华的本子,全拿了来。成武帝一一扫过,一拍桌案,“若一个人说,许是假的,可他一个七品小官,就有这么多人说,想来这是犯了众怒了。” 钟贵妃陪坐在一边,见惠安气鼓鼓的样子,有意卖她个好, “陛下,可不是么,听说韩将军如今还在戍守边关?” 她话音刚落,正对上成武深深看过来的眼神,钟贵妃心里一个咯噔,后宫妃嫔最忌讳询问臣子动向,尤其是掌了虎符的,她怎么一下子忘记了? 好在成武帝没多追究,只瞧了一眼,又看向了惠安。 他笑道,“朕倒不知道,咱们惠安竟生了一颗侠义心肠。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哎呀”惠安红着脸,站起来,“可当不得舅舅夸赞,我就是觉得韩姑娘可怜,那日还听百姓们议论呢,将士们保家卫国,汪家这么着,要寒了将士的心呢!” 长公主最是知道这个女儿,一听这话就不是惠安说的,不过惠安这话一出,这个汪大人估计明儿要就给罢职了。 成武帝不过思索片刻,又笑道,“这姑娘确实委屈了,这两年韩廷尉在边关做的不错,朕就破格给韩家姑娘一个恩典好了,也不枉费咱们惠安特意说一嘴。” “是,陛下英明。” 几个皇子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至少面上一点错都不肯出,汪文华这事不过是个小石子,扔到水里,泛了点波纹,很快就平息下来。 一时之间,殿中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只皇子们看惠安的眼神愈发不同了,早就知道惠安得父皇看重,如今不过提一提,一踩一捧,倒是好手段。 往后,该在这个妹妹身上多下点功夫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皇帝要干啥 渣男罢官是肯定哒 ☆、乡君 “下这里”“下这里” “哎呀, 不许你下那里,你放那儿我还怎么走啊?” 玉茹捻着棋,嘴里叽叽喳喳。 卧房里满室寂静,只有她念叨个不停的声音。 谢泽睨她一眼, 无奈道, “落子无悔。” “我才不管呢, 我就悔!”玉茹把黑棋一把拿起来,将自己的白棋塞过去, 完了还牛气哄哄地扬着下巴, 双手叉腰,眼睛却弯成月牙,笑吟吟地看着谢泽。 谢泽本想板着脸,也被她这小表情逗笑了, 他摇摇头, 把棋子放回棋篓里。 “罢罢罢, 我如今可不敢惹你了, 听说你可厉害着呢。” 师兄可没少在他跟前嘀咕, 叫他看好玉茹,免得同惠安一起再去砸别人的家, 这次得亏是他们占了礼, 否则言官就该参他们一本了。 明明以前是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如今倒是学会亮爪子了。 “怎的?我同郡主见义勇为还不行了?” 玉茹骄傲地昂着头, 小下巴抬得高高的,身后若是长了尾巴的话, 估计都要抖起来了。 谢泽把人拽过来,看着她跌落在自己怀里,傲娇的小表情突然被戳破了似的, 小脸粉红,一双樱桃唇娇艳欲滴,他眸色暗了一瞬,笑得温和, “行啊,你不吃亏了就行。不过,你说说为了你的小手帕交的事,多少天没顾上我了?” 玉茹低垂下头,拽着手指,略有些心虚。 韩茵茵刚和离,肯定心情不好啊,再说谢府她多陌生,作为女主人不得多陪陪她? 谢泽咬着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喷撒在她的耳畔,缓缓吐出几个字,玉茹脸色一瞬间爆红,正要拒绝,一对上谢泽可怜巴巴的眼神,还是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 明明是秋天了,很快却满室生春。 *** 翌日天光大亮。 临安城里,一处不起眼的平房里,汪氏一大家子,就住在这里。 他们骤然被韩茵茵赶了出来,身上没有多少银钱,这处房子看着大,其实四处透风。 罗氏买的丫头,韩茵茵一个没要,全叫他们带了出来,可罗氏也不过支撑了几天,就把她们全大发了,盖因没什么银钱了,尤其昨日,汪文华还被罢了职。 本该叫儿子起来,去上值的时辰,罗氏也没敢敲门,她坐在空荡荡的小破院子里皱眉,见红珠从屋子里走出来,立马尖着嗓子骂, “叫你做早膳,做好了吗?什么事都不会干,净会花钱。” 罗氏这么骂是有原因的,她从惠安郡主眼皮子底下带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赁了一个 分卷阅读252 院子,就花了一大半,如今每日里净是开销,没有进账,眼见钱一日日变少,她本就心里不畅快,昨日红珠还从儿子手里哄了钱,买了一盒香膏。 红珠瘪着嘴,心里委屈得都要往外泛苦汁子了,却不敢吭一声,生怕老太太哪里不如意了,把她也发卖了。 可她也实在苦,本来是一等大丫头,从没干过厨房的活计,洗洗涮涮的,一双纤细雪白的手,变得粗糙不已,红珠想要一罐一钱银子的香膏养养手,从前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如今却要讨一顿打骂。 见她没吱声,罗老太火气更甚,指着她的鼻子骂, “怎么,我还说不得你了?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若不是我儿为了你,回落到这副田地?” “行了!” 老旧的木门“哐”地一声被人踹开,露出汪文华阴骘的脸。 汪文华从前爱笑,人长得还算清秀,书读得多了,自带一股书卷气,笑吟吟的模样,看了人就心生好感。可如今他眉间总是皱着,一双丹凤眼耷拉下来,不管看谁都阴沉沉的,像是一头饿狼盯着死敌一般,被他扫一眼,让人不自觉从脚底泛上一股寒气。 罗老太和红珠被吓了一跳,对上汪文华的眼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儿、儿啊......”罗老太小心翼翼地喊他,汪文华一眼撇过来,她立马噤声。 汪文华最近过得有点惨,好好的官位说没就没了,陛下还降了旨,剥夺了他的进士出身。这不就是说,他寒窗苦读十来年,全部都化为一场泡影了么?想到那些头悬梁的日子,他到底意难平。 昨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本来天快亮时终于有了睡意,就被外面一阵激烈的斥骂声吵醒了。 他能有好脾气才怪。 罗老太扫了红珠一眼,红珠小心翼翼地从厨房端了一碗粥和一碟小菜,放到院中的树墩子上,她强笑着,弱弱道, “爷,饿了吧,过来吃早膳吧......” 汪文华眼神好,站在房门口扫了一眼,眉头就拧得更紧了。 一碗稀粥,加一碟子咸菜。 呵,他汪文华什么时候落到这幅田地了? 汪文华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了院子,把罗氏和红珠的声音,远远扫在脑后。 他得去找韩茵茵,跪也好,求也罢,非得哄得她回心转意不可,否则,现在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他一刻都要受不了了。 从前的“汪府”,最近汪文华去过好多次,却都只看见门口挂着的一把大锁,明明头昏昏沉沉的,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知道韩茵茵在哪里了。 汪文华眼睛发亮,健步如飞地朝着谢府的方向而去。 *** 汪文华到时,谢府的大门口里三层外三层挤了不少人,汪文华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随口问旁边围观的百姓, “谢府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大家都来看热闹了?” 老者捋着胡须看他一眼,见识个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弱书生,面露嫌弃,到底还是开口道, “确实是喜事,听说谢夫人的手帕交是韩将军的女儿,韩将军勤勤恳恳的戍守边关,近日又一次打退了戎狄!如今陛下派了太监下旨赏赐韩将军之女呢,这不,宣旨的公公才进去。” 汪文华的眼神瞬间变得一片晦暗不明,他也不知底自己心酸多一些还是嫉妒多一些,老者见状下意识地离远了一些,总觉得这个人精神不大正常。 汪文华张了张嘴,待要说话,里面果然传来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他跟着百姓们一起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今有韩廷尉之女,韩氏茵茵,德才兼备,恭谨孝顺,其父,恪守职责,骁勇善战,戍守边关,特赐尔为乡君......钦此。” 随后就是众人一起三呼万岁的声音,汪文华低垂着头,机械地随着边上的百姓一起动作。 韩茵茵......被封为乡君了?虽然只是一个封号,没有食邑,可这是实实在在的盛宠啊!只要他是乡君的丈夫,还愁没有前途吗? 汪文华心头瞬间火热起来,但一低头,就见自己穿着好几天前的一身衣裳,瞬间又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衣裳都没换,他此刻肯定一头头发也乱糟糟的,蓬头垢面的样子,韩茵茵会回心转意吗? 过了一会儿,人群又骚动起来,就见一个仙女似的丫鬟,手上拎着个小挎篮,里面放着不少红封,她看着百姓们笑得一脸喜庆,“诸位,我家乡君今日大喜,来给大家洒喜钱了。” 海棠说着眼睛越发弯得跟月芽似的,汪文华盯着她,晃了下神。 几日前,这丫头还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如今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头上还簪了两支亮亮的银钗,双手挥动的时候,环佩叮当。 他看得入神,边上的老者狠狠拍一拍他,好心说道,“小伙子,别看啦,人家是大户人家的丫头,瞧瞧这一身打扮,就不是你这等人可以肖想的。” 分卷阅读253 汪文华一瞬间变得难堪极了,一张脸红了又白,半晌没说话。 人群却因为海棠撒钱的动作,变得喧闹起来,汪文华被推挤出了最外层,他远远地看着热闹的人群,想挤进去,想大声吼叫,告诉这里百姓们,他是韩乡君的丈夫,但他怀里揣着的那封和离书,贴着他隐隐发烫,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老者拿了不少红封,散出来时,看汪文华还傻傻站着,一副无家可归的可怜模样,他把红封一个个打开瞧了一遍,把最少的那封递给了汪文华,“傻小子,这个给你,有了这个你估计也能吃顿饱饭了。” 这是把他当做落魄的书生了吗?汪文华气得正要骂他,手心就被塞了个红封,一抬头,老者已经走远了。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来瞧了一眼,两文钱。 呵。 汪文华站在原地,隐隐一道视线扫过来,他下意识看过去,和海棠轻蔑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他也不知怎的,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突然捏紧了红封,向着谢府的反方向拔腿就跑,留给海棠一个慌乱逃窜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人,给你两文钱,不能更多啦!感谢在20200901 13:27:42~20200901 19:4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回城 海棠回去了, 完全没同韩茵茵说这事,她见两个主子送走了宫里来的人,坐在水榭里说话呢。 谢夫人自然不必说了,一等一的漂亮人, 只坐在那里, 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可海棠这回儿却忍住了没瞧谢夫人,她看着的坐在一旁言笑晏晏的自家姑娘。 不过几天功夫, 韩茵茵穿着一身新裁的衣裳, 头戴金步摇,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有一搭无一搭的扇着。 她眉眼平和,同玉茹说话时, 只偶尔双眼弯弯, 再也不复闺中活泼的模样, 更不似嫁人以后死气沉沉的, 眼神不复灵动, 却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沉淀和清透,竟然也意外的吸引人。 海棠红了眼眶, 但随后又无比高兴, 姑娘这算不算是获得新生了?她看向玉茹时,眼含感激。 多亏了谢夫人的缘故, 不让光靠她们自己,不知道怎么才能逃离“汪府”。 不过回想起刚才的“惊鸿一瞥”, 有些人再也不能成为姑娘绊脚石了。 海棠想着又想笑了,可主子们说着话,她只得闭紧嘴巴, 把喜悦放在心底。 “我看的地方,就是离八珍楼不远的地方,那位置是真的很好......” 玉茹说着止不住的感叹,同样是一栋二层小楼,和八珍楼也不远,也不知叫谁给收了去,她约见了对方好几次,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幕后老板是怎么做到整个小楼都不维护的。 捻了一颗梅子糖,酸溜溜的口感溢满口腔,心情才算好一些。 石竹随侍在一旁,把玉茹的动作瞧进眼里,眼神看向萱草的时候,不自觉带上喜意。 萱草点点头,抿唇一笑。 韩茵茵听着玉茹说的话,扇扇子的手一顿,她突然问道,“那小楼是不是离八珍楼不过百米远,左边挨着它的是一家胭脂铺子,右边是一家书局?” 玉茹点头,“就是这家。” 韩茵茵楞了一下,突然笑起来,“你怎么不早些同我说?” 她只知道玉茹要开个吃食铺子,还是头一回晓得她看中那二层小楼呢。 玉茹转脸看她,一时没弄明白韩茵茵是什么意思。 见好友迷糊的模样,韩茵茵没忍住轻捏住她的小脸,还伸手晃一晃,“你忘记我这丫头的名字了?” 她的丫头一个叫八珍、一个叫海棠,还是从前同玉茹一起去八珍楼,两人吃了一碟子海棠糕、一碟子八珍糕之后念念不忘,后头韩茵茵就做主给两个丫头换了个名字。 将军夫人听了还笑话她呢,说她光长了个吃的心眼,一转头就把八珍楼对面的那栋小楼买了下来,当时开的是糕点铺子,里面就主要买这两款糕点,后来韩茵茵嫁人,干脆给了她,一并归到了嫁妆里。 “若不是有那姓汪的在前头搞事情,那小楼还卖着八珍糕同海棠糕呢!” 海棠抿嘴一笑,插嘴道。 韩茵茵嫁了人,家里陪嫁不少,她不善打理,再加上一直困于内宅,心思都放在了汪文华身上。临安城里的两家嫁妆铺子,都先后歇业了,玉茹提到的那家,正是她的陪嫁呢! “哈哈,那可太好了,我和郡主正犯愁呢,看来你呀合该同我们一块做生意。” 玉茹笑着猛然站起来,把石竹吓得不轻,她险险上前几步扶住了。 等海棠得了令,把契书拿过来给玉茹,玉茹仔细查看一番,可不就是八珍楼对面那家。 “正式踏破铁鞋无 分卷阅读254 觅处。好茵茵,你说算你几成分红好?” “随你,若不是你这些都回不来了,就是送于你们又有什么的。” 韩茵茵对这些身外之物没有那么看重,要不是有玉茹和惠安郡主在,要同汪文华撕扯开,且要费一番功夫呢。 玉茹有些懊恼,故意道,“我同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傻乎乎的,什么都不会,双手奉上这一套倒是学得溜。” 丫头们都知道,她这是暗指韩乡君先前把嫁妆给汪家老夫人照看的事儿,说傻乎乎的,一点没说错。 韩茵茵作势就要挠她,被石竹眼疾手快拦在了前面,“好乡君,我代我们夫人受罚如何,不论您要怎么罚我都行,只别动我们夫人。” 韩茵茵哼一声,“你倒是个衷心的丫头,打量我没丫头似的。” 海棠会意,立马上前同石竹两个互挠,丫鬟们的笑闹声,瞬间充满了整个水榭。 过了今天,玉茹同郡主商议好,给韩茵茵三成三的红利,她们反正做着玩的,打发时间用的,都不是缺钱的主,一商量干脆平分好了。 韩茵茵奉上了地契,玉茹这边贡献几个厨子,经营销售等等全叫惠安领了去,若不是惠安大着肚子,恐怕连店内的装修都要一手包揽,好说歹说,才叫玉茹两人拦住了。 就这样,原本一家空荡荡的二层小楼,突然关起了门来,避着人装修起来,每日百姓们经过都能听见里头木工做活的的动静,一时好奇的人不在少数。 *** 时间一转,中秋临近,玉茹终于收到王姨娘等人要回临安的书信。 到了他们约定好回来的日子,玉茹早早坐在马车里,就在城门口翘首以盼。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在街头摆摊子买东西的人也慢慢变少了,往日很热闹的街道,逐渐变得冷清。 谢府的马车,一早围起了厚厚的毡子,茶香袅袅,玉茹却有些昏昏欲睡。 最近也不知怎的了,格外嗜睡,喜吃酸食,玉茹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想到,她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有恰巧想不起来了,玉茹侧了侧身子,尽量让自己靠的舒服些。 “夫人,奴婢给您身后垫个靠枕吧?”这次是丁香陪着她一块儿出来的,她说着扶玉茹起来,把靠枕放在玉茹身后。 就在玉茹将将要睡着之前,忽然听见一阵疾驰而来的车马声,她猛地睁开眼睛,一双好看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丁香。 那头丁香正撩了帘子查探呢,前面一队几辆马车疾驰而来,到了城门边上才减慢了速度,她遥遥望过去,只能隐约看见马车上挂着一对带字的灯笼,等马车驶近,丁香终于确定道, “夫人,有对‘蒋’字灯笼呢。” 玉茹身体紧绷,一下子坐直了,丁香先下车,后头又牢牢扶着玉茹的手,等着夫人下来。 玉茹穿着一席大红绣金线锦裙,下马车时头上的步摇轻微晃动,远远看过来,正是一个妙龄夫人的模样,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似雪一样白,甫一落地,周围的百姓们都停了动作,呆呆地看着她。 “玉茹!” 她听见远处有人喊。 玉茹抬头,一双含着水汽的眼眸,同不远处的人对上,两双相似的眸子互相盯紧对方。 “娘”她颤抖着喊道,生怕眼前的人是泡影。 明明没想哭的,眼泪却不知不觉如同珍珠一般掉落。 “漂亮姐姐,你可别哭,哭了可就不漂亮咯!” 突然一个小萝卜丁站在玉茹跟前,他长得粉雕玉琢,抬眸看她时,一双眼睛同玉茹像了个十足。 王姨娘如今是伯府的老夫人了,气派自然不是从前能比的,她顺着丫鬟的力道下马车,站在玉茹跟前,母女两个正酝酿感情呢,琤哥儿冷不丁的一声,叫她破涕而笑。 “小讨债的,见了你姐姐还不行礼问安。”她嘴里骂着,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琤哥儿如今才四岁多的小不点,长得将将有桌子高,他刚刚也不过是情急之下开口,只想这叫姐姐别哭罢了,这会听见娘这么说,自然老老实实的对着玉茹躬身行礼。 难为他小小年纪,板着脸,一派认真,“琤哥儿给姐姐请安。” 他说着好奇地打量玉茹,见她长得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早就心生亲近了,等玉茹看过去时,琤哥儿又咧嘴一笑。 “起来吧,咱们姐弟俩不用多礼。你们回来了倒好,以后咱们熠哥儿可有个伴了!” 玉茹拉着琤哥儿的手,把他扶起来,姐弟两个虽没怎么接触,血脉相连,仅一个照面就显得极亲近。 王氏听了心里高兴,她巴不得两个孩子亲近呢,也不枉费她每日拿着玉茹的画像,叫琤哥儿念了。 她一下子笑起来,清丽的面容变得明艳起来, “那可好,咱们回伯府再说吧,太夫人累了呢。” 玉茹自然无有不从,她同王氏两个,站在原地,等着太夫人的马车先行离开。 风把轿 分卷阅读255 帘微微吹起了一个角,露出太夫人带着疲态的睡颜,玉茹刚要问,就瞧见一双粗糙的手,替老夫人拉了拉披风,里头的人若有所觉,突然转了头,向玉茹的方向看过来。 玉蓉的脸顿时显露在眼前,见玉茹盯着她,她怪异地冲着玉茹一笑。 先时玉茹还算淡然,她早就预想过玉蓉有一日会回伯府,可等她目光转向玉蓉双腿时,却怔楞了半晌,玉蓉下半身哪还能看见腿,只瞧见一片空荡荡的罗裙...... 王氏拽住玉茹的手,轻轻摇晃,叫她把所有的疑问都暂时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玉蓉来了,惊不惊喜? 等下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0901 19:42:42~20200902 18:0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姐妹见面 “娘到底怎么回事?玉蓉为什么回来了?爹呢?” 玉茹这几年跟着谢泽到处走, 整个人沉稳了许多,刚刚在城门口打眼一瞧,王氏暗自点头,以为玉茹长进不少呢, 这会儿只有自己人, 玉茹又变得咋咋呼呼的了。 琤哥儿当了伯爷, 王氏就是伯府的一把手,虽然伯府如今没什么进项, 全靠吃老本, 但只除了伯爷院里奢靡一些,别的院子早就吃穿用度减半,日子倒也不难过。 如今玉茹大庭广众之下喊王氏娘,也没人敢说嘴。 “姐, 你坐下, 咱们慢慢说。” 琤哥儿像个小大人似的, 给玉茹倒了一盏茶, 像模像样地请玉茹喝茶。 “好茶”玉茹顺着他的话, 坐下,抬手抿了一口, 随即又问, “琤哥儿知不知道,娘不肯同我说, 要不琤哥儿告诉姐姐吧?” 琤哥儿立马摇头,小脑袋晃得拨浪鼓似的, 他穿着一身湛蓝衣裳,显得皮肤雪白,倒是可爱非常。 也不是琤哥儿不说, 他是真不知道。 “还能有什么?左不过就是她回来同老太太诉苦呗!”王氏喝一口茶,面色淡定,“茹儿,不管她回来做什么,碍不着咱们的事,如今她回来且不是以伯府姑娘的身份呢!” 玉蓉当初自己逃婚走的,老太太做主不许她的名字入族谱,如今可是除族了。 她打算的再好,回来主不主、仆不扑的,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头都没有,有些进府晚的丫头,见着她还以为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的。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王氏的想法都没变,只要她守好了儿女,任别人如何都伤不了他们半分,反正如今伯府也就只有个名头而已。 “至于你爹?”王氏冷笑一声,眼神里透出轻蔑,“且在别院醉生梦死呢,他倒知趣晓得同琤哥儿一起耍不了伯爷的威风了。” 王氏当了几年伯府背地里的当家夫人,一身气势早就非同以往,本来温婉柔弱的人,竟然也透出一股子泼辣劲儿,玉茹看了新奇不已。 “娘,你如今可真叫我刮目相看。”玉茹嘴巴张成了圆形,故意对着王氏夸张道。 王氏看了看儿子,见儿子盯着姐姐满脸新奇,想靠近又不敢,老老实实红着脸坐在一旁,满脸乖巧,无奈道,“茹儿,你如今可是姐姐了呢。” 玉茹吐了吐舌头,对着琤哥儿傻笑,完全不在乎姐姐的威严,“咱们早晚都要熟络起来,叫琤哥儿早些晓得我的本性岂不是更好?” 琤哥儿当然傻乎乎的点头应下来。 玉茹在这里呆了一会儿,老太太院里的丫头来报,说是老太太醒了。王氏自然领着玉茹去老太太院子里,看望老太太去。 琤哥儿这回没跟上,他瞧着娘同姐姐走远的身影,突然笑了笑。 姐姐同他亲近,他也会守好她同娘的。 *** 去老夫人院里之前,玉茹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准备,等真的在老夫人房间里,同玉蓉打了个照面,还是浑身一个激灵,总有种危险来临的感觉。 玉蓉一下子老了很多,明明还未及双十年华,眼神里已经透露出来一股暮气了,她看向玉茹的时候,眼神波澜不惊。 “好久不见了,二妹妹。” 她这话似叹息,似遗憾,老太太听在耳里,对她只有怜惜。 伯府统共只有三位姑娘,二姑娘嫁的好,从穿戴上就能看出来,再加上一张脸粉嫩嫩的,比未出阁时还娇俏些;三姑娘如今也已经长成了,静静的立在一旁,眼神里透着天真无邪,如今正在相看,想来往后也会有一番好前程。 倒是嫡出的大姑娘,姑娘不是姑娘、夫人不是夫人,处境尴尬,又残了,瞧着可怜的紧。 老夫人年纪越发大了,总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就想着把孙女孙子们都安置好了,到了底下见了 分卷阅读256 老伯爷也不亏心,旁的人都还好,就是玉蓉她放心不下。 想当初的别院时,若不是正巧她带着丫头出来散步,玉蓉恐怕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回想起大姑娘穿着血淋淋的衣衫,摔倒在路边上的情形,老夫人心中就是一揪。 “是呢,大姐姐。”一瞬间的寒颤过去以后,玉茹也冷静下来,她扯了扯嘴角,笑着应下。 这两年不是白历练的,尤其同谢泽成婚之后,玉茹如今明白,未来就是充满变数。 玉蓉肯安安分分的,玉茹也不至于连一口饱饭也不给她吃,但玉蓉若是还敢折腾出什么事来,不用娘出手,她自然会主动收拾她。 “好好,你们姐妹肯互相扶持,我如今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老太太一头花白的发如今全白了,说气话来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老态毕显,她伸出来的手,皱巴巴在,在玉茹和玉蓉的手背上轻轻拍一拍。 整个房间里,除了老太太同玉蓉坐着,旁的人都站着说话呢,不过玉茹倒也没有什么不平的,她身体好的很,若是同玉蓉似的。 想到这里,玉茹狠狠抖了抖,想也知道,当初玉蓉遭了大罪了。 所以如今她这幅淡然安详的模样,是真的才怪呢。 依照玉茹对她的了解,玉蓉只有更疯狂才对,她可不会忘记城门口奇异的笑。 “祖母,您定会长命百岁的,从前我不懂事,如今能陪伴在祖母身边,倒也是我的造化。” 玉蓉这么说,自然又惹来老夫人的无限怜惜。 玉茹完全不管她唱什么戏,只陪着老夫人说话,玉蓉不自觉把目光落在玉茹身上,原本还一团稚气的人,完全长开了,眉眼精致,笑着坐在一边,轻易就能吸引去别人的目光。 闺中时玉茹还有些孩子气,如今身上满是当家夫人的沉稳。 玉蓉眼神冷了冷,语调轻柔,“难得同二妹妹见面,不知道能不能和二妹妹叙叙旧。” 她说着故意盯着玉茹的腿看,粗糙的手恨恨地摸着自己的,眼睛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倔强。 老太太看了又是一声叹息,“玉茹,你难得回来,往后你们姐妹两人,只怕也很难说上话,要不陪你姐姐出去走走吧?” 王氏想替女儿拒绝,玉茹冲着她摇摇头,王氏勉强忍耐下来。 老夫人一抬眼,只见一个身前力壮的丫头将轮椅推了出来,她稍稍用力,就把玉蓉抱着坐到了轮椅上。 玉茹在玉蓉的眼里看到一瞬间的难堪。 她心底晒笑一声,何苦呢?安安分分的不好?双腿残了,都不能安静下来,玉茹一瞬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姐姐。 “二妹妹?你能来推我吗?我想去水边瞧瞧。” 走到半途,玉蓉叫丫鬟退了下去,冷不丁的对着玉茹道。 两人如今呆在水榭里,周围的池子里还有不少残荷,在秋风里显得略有几分萧瑟。 玉蓉在此情此景里,坐在轮椅上,想的可怜又应景。 玉茹差点就要心软了,但也只是“差点”,她抱臂站在原地不动,只冷冷地看向玉蓉, “大姐姐,你要同我说什么不如快些吧,出来的够久了,夫君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 “你怎么不装了?满府不是属你最天真无邪吗?正该叫那些男人都来看看你此时的嘴脸!” 玉蓉卸下了伪装,整个人显得疯狂。 “神经病!”玉茹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要走。 “我知道,谢泽是瑞王的人。猜若是陛下知道谢泽伙同瑞王谋反,谢府还有没有明天呢?” 玉蓉坐在轮椅上,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玉茹听见,见玉茹瞪她,玉蓉忽地笑开了。 看吧,人都有软肋,只要抓住对方的软肋,蒋玉茹也只有对着她低头的份。 “蒋玉蓉你是变态吗?自己吃了亏,就见不得人好?比我日子过得好的人多的是,你为什么只把眼睛盯在我身上?就因为我是你妹妹?我告诉你,蒋玉蓉像你这种只看得见眼前的人,给你重来多少回,也会把好好的日子过得一团糟。” 玉茹这次可没打算忍她,她猛地回头,一步一顿,句句戳心。 “你如果嫌没了腿还不够,我不介意让你没了手,再把你毒哑,让你在没人的房间里等死!你知道的,老夫人身子不好了,没空每日顾着你这个大孙女。不管你回来为了什么,只要你敢动一下,我就敢剁了你的爪子。” 玉茹半蹲下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玉蓉的眼睛,她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却叫蒋玉蓉浸出一身冷汗。 不对,这不对,蒋玉茹该很怕她才对,如今怎么敢对她公然叫板? 玉蓉的手,死死扣住轮椅上的扶手。 作者有话要说:  玉茹成长了,她有儿子有谢泽,只会越来越强大 ☆、一品香 两人僵持不下之时,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凝滞的气氛, 分卷阅读257 “大姐姐、二姐姐。” 原来是玉莹来了。 小姑娘长得都快比玉茹高了,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裳, 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见玉蓉、玉茹同时看过来, 灿然一笑。 小姑娘的笑颜, 如同春日里的桃花,灿烂又热闹, 却深深刺痛了玉蓉的眼。 她眼神落在自己腿上一瞬, 眼睫颤了一下,又急急移开了视线。 玉莹还是同玉茹亲近些,而且她有些怵玉蓉,她几步过来下意识站在玉茹一边。 “二姐姐, 好久没看见你了。” “是好久了, 我们玉莹都长得这样高了, 难怪祖母说......” 玉茹故意藏了半句, 果然收获了小姑娘的一个大红脸。 玉蓉冷清地坐在一旁看两人寒暄, 片刻过后,她觉得没意思极了, 扯一扯嘴角, 把丫鬟唤了来。 很快,传来轮椅滑动的声音, “咔哒咔哒”。 玉茹同玉莹两个,同时一顿, 谁也没去问她。 * 福寿院里,老太太已经累得睡着了,玉蓉一个人静默地坐在老太太的房间里。 明明知道回来面对的会是什么, 可她还是回来了。 在武安伯府,她曾经许下凌云壮志,要一登高位,俯瞰众生,可结果呢? 除了她以外,旁的人都过得很幸福。 王姨娘的孩子不仅没掉,果然成了这伯府的主人;玉茹虽嫁了个进士,夫君却对她如珠如宝...... 书里的一切,转了个弯,又回到了自定的轨迹上,只除了,景王没有成为太子,而她本来应该嫁给李长风的,如今却...... “玉蓉,玉蓉......”老太太突然咳嗽,把玉蓉的思绪彻底打断,眼底的不甘也一点点退了回去,转头回望过去的时候,竟然还能带上笑意了。 她总是比以前进步了的,不再那么情绪外露,也不再傻乎乎的相信别人。 命运,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才好。 这伯府,也应该握在她的手里。 * 韩茵茵的那栋小楼被征用以后,玉茹和韩茵茵两人,里里外外的忙活,谢府都回去的少了,往往谢泽下衙了,玉茹还没到家,从前一抬眼就能看见的人,最近倒是难见的很。 夜幕深深,谢泽走在府中,刚跨进正院的院门就和熠哥儿眼对眼。 “你娘呢?” “我娘呢?” 父子俩同时开口。 得,谢泽这回知道了,儿子自从开蒙以后,连亲娘的面都见得少了,说不定比他还不如。 最近皇庄里培育的东西有起色了,谢泽高兴,顶头上司也高兴,好不容易明日休沐,还想好好陪陪妻儿,结果媳妇压根不需要他陪。 好在他们俩没等多久,就听见丫鬟扶着玉茹进门时,衣裳的簇簇声。 玉茹瞧见长得极相似的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累一天的感觉瞬间被清洗一空。 她扬了扬眉,忍笑,“你们两个特意在这儿等我吗?” 熠哥儿人小,同玉茹又亲近,见玉茹这么问,闷头闷脑地扑进她怀里,“娘。” 谢泽轻咳一声,脸色瞬间黑了,到底没好意思同熠哥儿争,只问玉茹, “最近你好像挺忙的,一天下来也就能早上见一回面。” “是啊,茵茵不是最近看好了房子,要搬家吗?我去帮着整理东西。” 揉着儿子的头,语气都不带停顿的。 开饭馆这事,郡主没有和许师兄说,玉茹也不准备说,她们也不准备宣扬郡主的身份,就想知道,光靠她们几个女人,能把事情做到哪一步。 谢泽听她这么说,倒是没有丝毫怀疑,只说青松留给她这边帮忙,有事的话尽可以交给青松办。 远远立在一旁的青松闻言立刻点头,“是。” 萱草瞧了青松一眼,见他看过来,脸色一红,又别开目光。 青松一直跟在谢泽身边,作为他的书童,一直跟着读书写字,而且他和砚台两个前院一把抓,萱草也到年纪了,难免有待念想,不过她明示暗示许多回了,青松都像是没看见似的。 玉茹回头瞥一眼,正巧看见萱草的眉眼官司,她眉头一挑,心里有了个想法。 晚上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晚膳,玉茹最近给外喜吃辣,简直都快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从前爱吃的酸甜口,倒是碰都不碰。 在她第三次把筷子伸到辣子鸡丁那儿的时候,谢泽干脆把整盘子都端到玉茹跟前。 他眉头一扬,奇道,“你往日不是说辣的吃多了喉咙疼?” 玉茹夹了一筷子鸡丁,慢悠悠地吃完才道。 “不知道,许是天气冷了,想吃点暖和的?” “娘,辣的好吃吗?”熠哥儿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 “好吃啊,你要不要来一口?” 谢泽 分卷阅读258 眉锋不动,淡定地给儿子夹了一个小的,放在他的小碗里。 熠哥儿眼睛一亮,对自家爹没有丝毫怀疑,就一口咬了下去...... ——“水水水!娘、咳咳、我要喝水!” 萱草着急忙慌地倒了一盏温水,递给熠哥儿。 熠哥儿咳的脸都红了,就着萱草的手,咕嘟咕嘟喝了两杯才算完。 他虽然没明说,但看着谢泽的小眼神,满是怨念。 “儿子,爹这是教你别什么人的话都信,就是爹说的也不行。” “哦”熠哥儿板着脸,面无表情。 谢泽见熠哥儿柴油不进的模样,想了想又道,“你如今正式入学了,往后学堂里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 “哦” 谢泽:...... 玉茹冲着他比了个口型“活该!” 谢泽摸摸鼻子没说话。 晚上谢泽洗漱好,穿上寝衣,长腿一迈上了塌,正要同媳妇好好说说话呢,垂眸看过去,玉茹都打起了小呼了。 谢泽抿了下唇,这丫头到底忙什么呢,怎么看着比他还累。 * 日子又往前滑了几日,谢泽正常下衙,却被同僚拦住了,听说临安城里出了一件大事,八珍楼对面开了一家“一品香”,里面的饭菜新颖、味道又好,简直一点不输对面的八珍楼。 这日正巧是发放奉银的日子,大火领了钱,要凑份子一起出去打牙祭。 这不,见谢泽要回去,这些人赶忙把谢泽拦住了。 “谢大人,有时候妻儿要陪,同僚也要陪嘛!工部这么多大人呢,总不能回回独少一个你。” 说话的是和谢泽同一科的状元,秦子谦,他明明入仕起点比谢泽高的过,现在混的却远没有谢泽好,因此在这种时候,总是不吝惜给谢泽使些小绊子。 边上又有一个同僚,哥俩好似的把手搭在谢泽的肩膀上,仿佛他不应下,就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谢泽无奈点头,只好应了下来。 真到了一品香门口,谢泽发现不知他们工部来了,吏部、礼部、户部等等,都有不少人来。 这还真叫谢泽提起了些兴趣,这个一品香真有这么好吃? “谢大人。”低沉的男声,忽然在谢泽耳边响起,他抬眼一看,竟连陈显都来了。 陈显穿着一身湛蓝常服,虽则年岁长了,仍旧显得英姿勃发,他久居高位,气势不是一般人能比。 谢泽肤白,相貌英俊,气质淡然,即便站在人群中也是最显眼的一个。 陈显还未走近,就注意到了他。 陈显一来,瞬间就压了年轻官员们一头,不过人家是二品大员,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上前一一同陈显寒暄。 说来上次在吉安县一别,这还是谢泽头一回见陈显。 如今丈母娘回临安了,也不知道陈显预备怎么办? 谢泽难得有些八卦。 秦子谦皱眉扫了眼谢泽,这人竟然同左都御史陈大人也相熟?难怪官运亨通。 本来他想吆喝同僚们,狠狠宰谢泽一笔的,这会儿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好在陈显并不准备同他们一起,互相寒暄过后,他就去了二楼包间。 木门一开一合,谢泽明显还听见了工部尚书的声音,他微微一愣。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什么特别的日子?” “没有啊,不过今日一品香所有菜色打八折呢!许多菜都是定量的,来的稍微晚些了,就吃不上了。” “再加上这店里菜色奇特,味道不凡,客似云来不是应当吗?” 小二很快招呼谢泽几人坐下,包间没有了,他们几个年轻的大人,只能跟着百姓一块儿坐堂桌。 好在没人在意这事。 秦子谦是来惯了这里的,他坐下来就一通点菜,还专门挑贵的点,见同僚们一脸肉痛的表情,又瞥见谢泽不动如山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怕什么,谢大人极少同咱们同桌,来的时候,他可是说了,要请咱们吃酒呢!” “这一桌,不论点多少,全算在谢大人头上。” “谢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这谢泽要是敢点头,他就把最贵的菜再点一份,还要开两坛好酒,吃不完不还能带走嘛!他要是敢摇头,明日谢大人小气的名声,会同他惧内的名声一样响亮。 “是啊。” 谢泽拿杯子倒茶喝,见秦子谦故意为难他,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 他有钱是一回事,如果今日做了冤大头,保不齐人家会以为他人傻钱多呢。 谢泽微微一笑。 点啊,使劲儿,看看到时候掏银子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有点蔫坏,轻易不吃亏。感谢在20200902 20:18:04~20200903 分卷阅读259 18: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又怀孕了 也怪秦子谦太明显了, 人家用的都是阴谋,他这个傻大个,一上来就是阳谋,也不知道当年怎么考取状元的。 谢泽平时和同僚们交际的少, 不是因为他不善交际, 而是他太忙了。 成武帝虽然没明说, 但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盯着谢泽这边的一片试验田, 若是能顺顺利利的, 可是积攒功德的大事。 不过看在同僚们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只觉得谢泽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有陛下的赏识在,他们屁话也不敢说。 秦子谦果然点了很多菜, 不管是不是招牌菜, 全都要了一份, 谢泽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只觉得秦子谦不去做跑堂的可惜了, 这明显是个报菜单的天才啊。 “谢兄, 你这么看着我,莫不是后悔了?” 秦子谦挑眉看过去, 见谢泽吃瘪, 暗自偷笑。 谢泽皱着眉没说话,看着真像是为难极了的模样。 “要不, 咱们算了?减几道菜?” 有好心的同僚,斟酌着开口。 本来是来尝尝鲜的, 如今倒是较上劲儿了。 没得叫其他部门的同僚们看了笑话。 “减几道菜,那多丢人啊!户部够抠了吧,瞧瞧他们都点了啥。” 也有同僚表示不赞同, 伸手一指,就只向了户部坐的那桌大桌。 好嘛,那边正是往日里扣扣搜搜的户部大人们? 瞧这一个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饿死鬼投胎呢! 一张八仙大桌上,摆满了菜,连个放碗筷的地儿都没了。 “输人不输阵,谢兄你看?” 秦子谦乐得两边互相比较,最好让谢泽吃个大亏。 谢泽还是那副皱着眉头的样子,看起来极不情愿,又不敢说出口。 秦子谦心里乐开了花,都说这人惧内,没准今日刚发下来的俸银没有夫人准许,一分钱都不敢乱花呢。 他拍一拍谢泽的肩膀,一副为他考虑的好哥哥模样,“谢兄,你若是真手头不宽裕,我们定不会为难于你的。不过,顾尚书回去要是知道我们在吏部、吏部跟前落了面子,你看......” 朝中六大尚书,看着一团和气,实则暗自较劲呢! 谁也不愿输谁半分。 今儿要他们工部往后缩了,回去一顿好骂肯定少不了。 其余几个同僚对视一眼,俱都没说话。 反正要他们掏银子,没门。 谢泽垂着眼,像是终于屈服了,委委屈屈地跟个小可怜似的,他两眼一闭,悲痛道,“那、那就买吧。” 秦子谦险些笑岔了气,等小二开始上菜了,他又点了不少。 吃不完就打包嘛。 秦子谦点的酒,也是这一品香里面的特色,性烈,入口甘醇。 谢泽这人,喝酒很有分寸,他的酒量不算顶好,但也不算差了,但因着他年幼时,身体病弱,也没人敢狠劝叫他吃酒。 酒端上了,同僚们都各自倒了一盏喝开了,谢泽这边也倒了,不过他喝不喝都可以。 见他们喝酒畅聊,好不痛快,谢泽干脆拿了筷子,夹菜吃。 不得不说,秦子谦有一句话没说错,这一品香的菜色确实很好。 有些菜,他听都没听过,吃起来却是完全不同的口感。 做法新奇,入口新颖。 谢泽暗自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将玉茹也带了来,媳妇肯定会很喜欢。 那边酒过三旬,这边谢泽也吃的差不多了,至少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 他也干脆拿起酒盏敬酒,“多亏了诸位,才能找到一个吃饭的好去处,我先干为敬。” “哪里哪里。” 在众人的笑颜里,谢泽哐地一下,一杯酒见底。 过了一会儿,又敬一杯,“自我到工部以来,多亏了诸位的照顾,谢某先干为敬。” 哐哐哐,谢泽连喝三杯,在众人诧异的眼神里,栽倒在桌上。 砚台同他很有默契了,见状故意道,“大人,你素来不沾酒的,怎的今日这么高兴。喝醉了可怎么好?” 同僚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等到砚台同他们道了恼,把人带走,秦子谦才惊觉,这人不是说好结账的么?银子呢? 他气得鼻子都歪了,当着同僚的面,又不好意思把人喊回来。 秦子谦顿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可以记账啊,谢泽这才逃了下次总要花钱。 一品香看着不显,其实是一家很有些门道的店。 点菜要预约、钱 分卷阅读260 款当日结清,不欠账、不赊账。 这边秦子谦把话放下,那边就满脸为难,“这位爷,您若是不想付钱,咱们东家说了,有衙役在外间候着呢......” 小二没明说,但秦子谦懂了,就是说他不给钱就当吃霸王餐的处理呗! 他们这边动静稍大了些,大堂安静过来,其他六部同僚也眯着眼睛看过来。 秦子谦顿时臊得两颊通红,挣扎着把今日才领的月奉全部奉上。 足足十五两银子,一分不剩。 要知道,如今二两银子普通百姓可嚼用一个多月了。 秦子谦手上拎着一品香打包的饭食,恨恨地离去,背影怎么看怎么萧瑟。 回去不知道跟媳妇怎么交代。 唉。 * 谢泽看似醉得一滩烂泥,等上了轿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明。 他按一按额角,声音懒懒的。 “把今日点的饭食,捡几样特色的点一份,带回去给夫人尝尝。” 砚台领命离去,谢泽坐在轿子里面,很快感觉到轿子颠簸起来。 等再次停顿的时候,已经到了谢府。 神色清明的人,眨巴了几下眼睛,双目又迷离起来。 他把手搭在砚台的肩膀上,似醉的不轻。 进了内室,玉茹被他吓了一跳,立刻过来扶他。 “夫君,怎么喝这么多酒?” 谢泽含糊的应一声。 热乎乎的气息,喷撒的玉茹的脖子里,有些痒痒的。 她缩了缩身子,不动声色地离开一点。 石竹见状很快端了蜜卤子解酒汤过来。 几人合力,把谢泽搬到床上,让他靠坐着。 玉茹给他拿了温毛巾擦脸,又拿勺子,一勺一勺喂解酒汤给她喝。 她背着光,烛火把她的身影都嵌上一层光晕,神态温柔。 谢泽心里一动,一把拉住她的手,耍赖皮,他哑着嗓子,喊她的名字。 “茹儿......” 丫头们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谢泽伸手,扣住玉茹的脖颈,嘴唇相贴,亲热缠绵。 半碗醒酒汤,“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却没人去管了。 谢泽的吻,带着一股子酒气,越是深入,就越是直往玉茹鼻子里窜。 玉茹皱眉,迷离着眼神,微微退开了一些。 谢泽不解看她,还不待开口,就见玉茹哇地一声,吐了他满身。 他顿时慌乱起来,急急开口,“萱草,打盆水进来替夫人擦洗。砚台,那我帖子,去请大夫来。” 玉茹淡定地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目光定定地看着谢泽。 谢泽:...... * 大夫来的很快,是位年迈的白胡子老大夫,就和谢府在一条街上。 砚台拿了名帖过去,年迈的大夫,健步如飞,拎着医箱,还走在砚台前面。 这回轮到玉茹半躺在新收拾干净的床榻上了。 谢泽眼神紧张地站在一旁盯着。 这人神色清明的样子,哪里有半点醉态。 老大夫隔着丝帕给玉茹把脉,小半晌又换了一只手。 一会儿眯眼睛,一会儿舒展眉毛,看得谢泽心惊。 玉茹其实是有点感觉的,石竹提醒过她一回,玉茹也晓得自家身子不同以往了。 看谢泽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本来没醉,还是被他突然吐一身,吓醒的。 果然老大夫拱手,捋着胡须道,“恭喜谢大人,夫人这是有孕了,如今才满一月,好生照看着便是。” 有一回经验了,谢泽还跟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似的,乐得在屋子里转圈圈。 听见丫头、小厮们齐声恭贺的声音,大手一挥,“每人多发两个月钱。” 等下人退了下去,他坐在玉茹床榻边上,怎么看怎么稀罕。 谢泽垂着头,狭长的眸子,一片温情,“茹儿,又要辛苦你了。” 玉茹淡定地往后退了退,目带嫌弃,还努力嫌弃的不那么明显,“夫君,你能不能先去洗漱一番?” 谢泽一僵,落荒而逃。 他自来有些洁癖的,竟然让那脏污在身上停留了这么久?! * 熠哥儿下学回来,手里还牵着琤哥儿的手。 小哥俩在同一个官学念书,感情非比寻常。 琤哥儿年纪小,又是顶亲近的人,倒是不用讲究什么男女大妨。 熠哥儿领着他一路进了内室。 谢泽洗漱好了,重新坐在边上,同玉茹说话。 见两个小不丁过来,眼睛里的喜气,都要溢出来了。 从前他神色冷淡,琤哥儿对他如常,冷不丁的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琤哥儿反倒不肯上前了,眼里露出和玉茹刚刚一模一样的嫌弃。 谢泽的笑容一僵,等熠哥儿扑到 分卷阅读261 他怀里,才缓和不过来。 不得不说,崽子孩子自家的香。 小舅子什么的,不管年纪大小,都令人讨厌。 两个小不点老老实实同玉茹行了礼,见玉茹还躺着,琤哥儿皱着小眉头, “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你姐姐有孕了!”谢泽抢先一步答道,眼中满是得意。 琤哥儿:“哦,恭喜。” 谢泽心里高兴,也不见怪小舅子的无礼,他冲着熠哥儿招招手,“熠哥儿,你说你娘肚里这个是弟弟还是妹妹?” 谢泽这颗要女儿的心,一直火热的很。 玉茹不怀孕则罢,一怀孕,就紧紧盯着,恨不得一转头就知道男女才好。 如今有个臭小子了,最好再来一个香喷喷的小姑娘。 都说小孩子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谢泽看着熠哥儿,满目期待。 熠哥儿小小人,跑过去蹭蹭娘亲,语气肯定又冷漠,“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第二更估计在下午~感谢在20200903 18:18:56~20200904 07:3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拦路 谢泽脸上的笑容, 一点一点消失。 他看也没看熠哥儿一眼,把臭小子往边上拉一拉,对着玉茹傻笑, “看我, 简直昏头了, 这种事情, 小孩子能懂个什么?” 玉茹看着他慌乱,又强作镇定, 轻勾了嘴角。 “不是啊。”琤哥儿拉了下便宜姐夫的袖子, 满眼诚恳,“我也觉得是小侄子。” 熠哥儿本来嘟着嘴生闷气呢,听见小舅舅站在自己一边,立马笑了起来, 露出两颗小虎牙。 被琤哥儿的搭着肩膀, 拍了拍, 熠哥儿这才觉得气顺了。 两个小不点看着谢泽, 一字一顿, “就是男孩!” 谢泽:...... “砚台,把小少爷和舅爷带去写大字吧, 先生布置的功课还没做完。”谢泽黑着脸吩咐。 两个讨债鬼走了, 谢泽悄悄松了口气,他垂眸玉茹, 狭长的凤眼还带着一丝委屈。 “哈哈哈”玉茹这下是真忍不住了,“你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较劲?” 谢泽眼神希冀地问, “你说,他们说的是不准的吧?” “嗯!肯定不准!”看他可怜的模样,玉茹都不好意思打击他了。 她低头, 轻抚还平坦着的小腹,希望这里面是个闺女吧,不然感觉孩子爸要疯魔了。 女子温柔垂首,烛光将她的身形打上一层光晕,不管看了多少次,谢泽还是忍不住悸动。 见玉茹抬头看他,他立马回了她一个笑容。 * 玉茹有了身孕,成功和惠安两人退居二线。 惠安的肚子大的吓人,站着都看不见脚尖,每每走路的时候,都要两个丫鬟搀扶。 “你这也太夸张了。”玉茹瞧了几回,还是忍不住惊叹。 怀熠哥儿的时候,到了晚期玉茹的肚子也大,但也没郡主这个这么吓人吧? “御医没说什么?” 惠安斜睨着眼睛,看了下玉茹,笑而不语。 御医说有可能是双胎,御医既然敢说,就表示基本上能确定了。 许士衡最近衙门里都呆得少了,下午处理一会儿事情很快就回来。 韩茵茵一推门进入二楼的雅间,就瞧见两个孕妇吃着、聊着,惬意极了。 可怜她从早上忙到现在。 原以为是个甩手掌柜来的,结果成了一手包办。 韩茵茵一个跨步上前,抢过玉茹手里的茶,“咕嘟咕嘟”三两口见底。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一品香的名头,是彻底打出去了!” 可不是,自从有了一品香,八珍楼的名气直线下降,主要还是一品香菜式新奇,不走寻常路,不过对八珍楼的收益并没有多少影响。 这么说吧,八珍楼适合摆宴,什么百日宴、状元酒之类的。但一品香却适合朋友小聚。 在某种程度上,这两家酒楼倒是诡异地达成了某种平衡。 饶是如此,玉茹每日的分红都有大几百两,这还没入冬呢。 等到了冬天,特色锅子一摆出来,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快歇歇吧,瞧你满头的汗。”玉茹拿了帕子抬手,要给韩茵茵擦汗,手才伸出去,手心里就递进来一本账册。 韩茵茵咧嘴一笑,“喏,怀孕了还是有可以干的活的嘛!” 玉茹慢悠悠地把帕子收回来,又塞回了袖子里。 这账册是新做的,但每日采买、酒水花 分卷阅读262 销都要从这儿走,外面生意越好,这账本子就越是乱,东一笔西一笔的。 整理账本子可是个力气活。 白心疼韩茵茵了,倒是给她找了个好活。 惠安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剥橘子。 “对了,茵茵,那人还在吗?” “啊......”韩茵茵立马僵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品香这家店,从开门开始,三个都极少露面,但是要打听总能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 就像惠安从不瞒着成武帝一样,开店了,还带着几份好吃的膳食,送进宫里。 所谓秘密,但看旁人有没有心罢了。 韩茵茵这里倒也有个有心人,却不是汪文华了,从她封了乡君还没见过汪文华的面呢。 还是不见的好,见了也是徒增不快。 但是有一个人,从开业开始,每日都过来吃东西,回回都坐在同一个位置。 这个人韩茵茵还认识,是从前韩将军的手下,现任骁骑营参领,罗成。 不知为什么,韩茵茵总是觉得这个罗成对她关注过多,但她看过去时,对方又已经别开视线了。 每每让韩茵茵有种,这一切都是错觉的感觉。 韩茵茵同罗成,其实没多大交集的,充其量也就是罗成被父亲领到将军府时,有见过几回面。 “他、他应当是喜欢咱们一品香的美食。”韩茵茵结结巴巴道,在惠安的逼视下,着急忙慌地喝了一大盏茶。 喝茶的功夫,足够她冷静下来了。 他肯定就是喜欢吃东西呗,要不这里还有什么吸引他的呢? 想到那人灼灼的目光,韩茵茵身子一僵,紧接着摇摇头。 有了汪文华那一遭,她什么都不期望了,反正有了乡君的身份,就是和离过,旁人也不敢多嘴。 她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别去想,也别羡慕惠安同玉茹两个。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只能说她命该如此。 玉茹和惠安对视一眼,又摇摇头。 她知道郡主好事,又闲的发霉,生怕她横插一脚。 反正那罗参领人就在这里,真有意思,肯定会自己挑明的。 三个人聚在一起,说了会儿闲话,又转回到一品香的问题上。 “你们两个孕妇,我的不敢支使你们干活,不过再这样下去,我这里一个人肯定是要忙不过来的。” 韩茵茵懒懒地爬在桌面上,小巧的脸侧放在手臂上,一双眼睛一会儿看玉茹一会儿看惠安。 养了些日子,韩茵茵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许多,许是日子过得适宜,脸颊也有了些肉了,这幅懒散的模样,倒有些闺中的样子。 玉茹心里一酸,却是为韩茵茵感到高兴的。 她合该就是这个样子,合该过得舒服适意。 见两人都不应,韩茵茵对着玉茹龇一龇牙,“你两个干得少,小心我霸占你们的分红!” 那模样,不像只老虎,倒像是一只发狠的奶猫。 “行了行了,我明日给你带个人来吧。”玉茹可怜她,无奈开口。 韩茵茵一下子笑弯了眼。“好呀。” * 汪文华的日子是真的难过,银子都花光了,全靠罗氏和红珠每日接了邻居的衣裳回来洗。 天气越发冷,洗什么都觉得冻手,罗氏发狠搓了两下,就把衣裳扔回了盆里,溅了红珠一脑门水。 红珠瑟缩了下身子,敢怒不敢言,默默擦了就是。 说来也怪,往日在汪府,红珠刚发现有孕,娇贵的很,吃什么吐什么,山珍海味下去,原样给吐出来。 如今连白面馒头都没有了,吃个窝窝头,照样喷香。 唉,说不准自己天生就受不得富贵。 往日罗氏待红珠好的都快捧到天上去,如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见她低头擦水渍,恨不得把她一把摁紧脚盆里。 都怪这个狐狸精,害得他们大宅子没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没了。 罗氏骂了两回,红珠不吭声,她脾气越发大了,“文华,文华你出来管管这个小贱人,简直要气死我。洗个衣裳半天了,还没好,还要老婆子我亲自动手。” 汪文华在里头抄书,以前还没考取进士钱,就是靠这个赚到了上临安赶考的钱。 如今没想过还有重操旧业的一天。 罗氏大喊一声,他手一抖,一笔字写歪了。 得,这一页全白费了,还白瞎了一张宣纸钱。 “娘,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汪文华揉着眉心,心里不耐极了。 为什么日子越来越苦,还不是有这个刻薄的娘? “文华啊”见儿子出来,罗氏立马换了一副脸色,舔着脸笑得和蔼,“你什么时候去和茵茵求和?听说茵茵如今是乡君了?” 她一说,汪文华立马想到那日的那两文钱。 如今 分卷阅读263 还臊的脸皮子发红呢! 可他心里又明白,罗氏说的对,他不想再过苦日子了,除了舍了脸面不要,扒着韩茵茵,他想不到别的办法。 如今可是连进士身份都没了。 “行了,我过几日再去看看。”汪文华留下一句话,又回屋抄书去了。 至于红珠是不是哭了,他可没心思关心。 暖饱才思淫、欲,他肚子且饿着呢。 汪文华事后果然上心了,他去谢府门口蹲了好几回,却一次都没碰见过韩茵茵。 他发了狠,跟在谢夫人的轿子后面一路走,竟然真给他摸到了一品香。 好啊,他们住在破院子里,脸饭都快吃不饱了。 韩茵茵那个女人,当了乡君不说,竟然还能开这样大一家饭馆? 汪文华看着一品香,眼里闪闪发亮,这可都是钱啊,这家店每日这么多人,得赚多少钱啊?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跟韩茵茵杠上了,还愁没钱花? 汪文华做通了自己的心里工作,转身朝个小巷子奔去,他得找罗氏好好商议一番,撒泼打滚的活,他娘亲说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他闷头跑着,却撞上了一堵软墙,一抬头,牛高马大的青年正低头看着他。 “这、这位爷、抱歉、抱歉......麻烦借过一下......” 汪文华哆哆嗦嗦地说着,身子往左边转。 青年长腿一迈,也跟着到了左边,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啦,大家久等了 么么么么~ 感谢在20200904 07:36:41~20200904 19:0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路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郡主生产 跟前的年轻人长得很高壮, 孔武有力,他背着光,汪文华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只是那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让他下意识地转身想逃。 “兄、兄台......”汪文华努力摆出和善的面容, 若是这人不想叫他过, 那他后退也是可以的。 但对方的架势,像盯死猎物的狼, 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汪文华落魄了, 衣衫褂子还打了补丁。 以往这种别说穿了,就算放在他眼前,也得大发一顿脾气的。 但如今,却由不得他挑剔。 即便如此, 汪文华还是很耐看的, 白面书生的样子, 具有欺骗性。 若是他穿着好些, 说不准就有女子肯出力养着他。 罗成不动声色地掂量他, 眼神锐利,如同一柄锋利的剑, 直挺挺地站着, 气势迫人。 “你就是汪文华?”他语气轻蔑。 汪文华听在耳里,还得恭恭敬敬地应下。 “那我就没找错人了。”罗成低笑一声。 在汪文华诧异间, 一拳头正对着他的脑门挥过去。 “砰”地一下,汪文华一个眼圈都青了。 正要问缘由, 一是一拳头。 罗成力道十足,不过两下子,就把人击倒在地, 他双手抱臂,闲闲地靠着墙,好整以暇地看着汪文华的惨状。 汪文华龇牙咧嘴不敢吭声,暂且顾不上脸了,一跤摔在了尾椎骨上,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噙着泪,差点要哭出来。 “你你你你你......”他气极了,却哆哆嗦嗦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武力值悬差太大,万一说错话,一顿打肯定又少不了。 汪文华捂着屁股,半天起不来,他苦思冥想,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这尊煞神。 他在临安许久,没听见这号人物啊? 悄咪咪地谭雅你看过去,罗成一个瞪眼,汪文华又缩回了壳子了。 “嗤”罗成嘴里叼着一根草,毫不留情的嘲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竟然受不住老子两拳?” “汪文华,老子告诉你,别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老子不知道。” “再敢骚扰韩茵茵,老子剁了你的手!” 罗成上过战场,一说话,匪气十足。 汪文华本来怕极了,听说是韩茵茵的人,倒是有了点勇气。 他扶着墙缓缓站起来,“你、你别嚣张,你主子不就是个乡君,以前在塌上伺候我的时候......” 汪文华怒极攻心,口不择言,话还未说完,脸上又挨了一拳狠的。 ——“砰砰”一拳打飞了他的牙,还让他后脑勺栽到墙壁上。 汪文华一下子没站稳,侧着身倒了下去。 见青年满眼煞气着还要往前,汪文华撑着手,往后退。 罗成在他跟前蹲下来, 分卷阅读264 宽厚的手掌轻拍了两下汪文华的脸,留下两个大红印子,“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听懂了吗?” 汪文华狠狠点头,咬紧唇,疼得要命,却一声不敢吱了。 “给老子滚,以后看见这家店就绕道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罗成语气轻飘飘的,眼神里却满是血性,战场上的气息铺面而来。 把汪文华压得透不过气来。吓得他只会机械式点头。 “滚!” 回应罗成的,是汪文华连爬带滚的窸窣声。 罗成伸了个懒腰,呸地一声,把嘴里叼着的草吐了出去,神清气爽。 一转头,却正对上巷子口的俏丽身影。 他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韩茵茵身着品红衣裙,站在巷子里,清亮地眼神看过去,正和罗成对了个正着。 她咬咬唇,“你以后别在这儿打人......” 罗成以为她说,不许她打汪文华呢,心里有气,面上不服,闷声闷气的,“我就是路见不平。再说我堂堂一个参领,收拾个小喽啰本来就应当应分。” 他说着像是为自己找到了借口,煞有其事的点头。 韩茵茵眼睛里闪过笑意,面色冷淡依旧,“下次打人换个地方,我们做生意的......” 罗成突然看过去,灼热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茵茵。 韩茵茵一僵,慌乱地别开眼睛,急急回了一品香。 罗成屁颠屁颠跟过去,却不敢过于靠近,始终和韩茵茵隔着半臂距离。 * 郡主要生的时候,还在吃新进的番瓜呢。 那东西足有蹴鞠球一般大,抱在怀里还挺有分量的。 中间对半切开,又像是同橘子似的,一瓣一瓣,仿佛一个放大版的橘子。 水果点心谁也不敢短了她的,这玩意她喜欢吃,成武帝干脆赏了一箩筐。 郡主吃的正高兴,冷不丁的就肚子疼,她皱巴了脸,手扶住小几,动都不敢动。 “喏,这些都给你剥好了。” 作为郡主的人工剥皮器,许士衡很是尽心尽责。 不过一会儿,又剥了一小碗,放在惠安跟前。 惠安倒吸一口气,喘道,“我悄悄跟你说,你别急,去帮我喊女医,我大概要生了......” “哦、好的。”傻爹踉跄着站起来,在小塌旁站了足足半刻钟。 肚子里搅着疼,许士衡又半点不动,惠安气得直抽抽,狠狠踩了他一脚,吼道,“老娘要生了,给我喊御医啊、产婆啊、医女啊!!!” 许士衡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往前跑。 之后又是许久的兵荒马乱,惠安的孩子才出生。 * 洗三那天,谢泽一家子都来了,还带上了两个小拖油瓶。 王氏看琤哥儿和熠哥儿处得好,干脆让琤哥儿多住在谢府,反正玉蓉在伯府,总觉得伯府变得乌糟糟的,免得带坏了小孩子。 王氏平时处理家务,却也明白,玉蓉这次有备而来。 傻子才把儿子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呢。 如此,甥舅两个倒是处得像个小哥俩似的。 “师兄跟我一样喜欢女孩,御医都说了,这次两个里面肯定有一个女孩的。” 谢泽在马车里同玉茹说贴心话,两个小的不约而同投来嫌弃的目光。 谢泽狠狠剜了两人一眼才算完。 本来琤哥儿没来,熠哥儿偶尔有些调皮,大部分时候还算乖巧懂礼,也听亲近他这个爹爹的。 如今整日同琤哥儿一起,他就想是两人共同的敌人似的,两人靠打击他培养感情。 丈夫和弟弟、儿子又开战了,玉茹头疼地揉揉额角。 到了郡主府,趁着还没开席,玉茹进了内室看望惠安。 三个大小男人在外间大眼瞪小眼,不停地催问,“有没有小姑娘啊!” 一刻钟过后,玉茹出来了,面对着三张俊美的脸,笑嘻嘻道,“恭喜你们啦!” “什么”“什么?” 两个小不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喜欢香香软软的姑娘。 听见玉茹这么说,眼神不自觉带上了期待。 “是两个男孩子!” “!!!” 谢泽垂眸,扫向站在一边的两个小不点,这不就是跟他们两个一样吗? 一个儿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师兄这是一来就俩啊? 佩服,佩服,师兄果然是师兄。 过了一会儿,谢泽心底暗暗同情的人,喜气洋洋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脚底生风,本就温润的脸,笑得越发如沐春风。“师弟,去前头吃酒去。弟妹也来,我先带着你们去女眷那边。” “师兄,你得了两个大胖儿子?”谢泽问的有点小心翼翼。 看师兄的样子,也不像是不知道啊。 “是啊,儿子!得亏托生在惠安肚 分卷阅读265 子里,若是在哪位王妃肚子里......所以这两个是极有福气的!” 许士衡说着,还自顾自笑起来,一副被刚出生的两个娃,彻底降伏的模样。 皇家双生子一般不能共存,许士衡这话倒也没错。 他低头一看,熠哥儿和琤哥儿正巧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这甥舅俩关系可好的很,熠哥儿一步子没迈稳,琤哥儿还伸手扶他一把。 想到往后家里的两个小崽子,也如此相处的模样,许士衡乐呵地都要上天了。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如今只看得见他的牙豁子。 谢泽坐在席上吃酒还在想呢,师兄估计是没吃过臭小子的苦头,以为这孩子也就比女娃子差一点点。 想到熠哥儿吃奶的那段时间,半夜醒一次、两次、三次、一会儿拉了一会儿尿了一会儿找娘了,谢泽下意识地抖一抖。 这里一个都这样,更比说师兄是两个一起来。 事实证明,谢泽的担心一点没错。 惠安生的两个男娃,大的和小的长得个子都差不多大,并不像别的双生,一个更大些,或一个更小些。 这就注定了,这俩男娃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势均力敌。 好了,属于许士衡的灾难就开始了。 哥哥要吃奶,弟弟一准也要吃;哥哥要拉了,弟弟也要;就连哭都是一起来的。 奶娘、丫头站了一屋子,许士衡还是被哭的脑仁疼。 过了几天去上衙,眼圈黑的什么似的,见了谢泽,先大叹三声,“师弟啊,你说的的没错,臭小子就是臭小子,若不是他们还小,我都想揍他们屁股了。” 不过郡主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她只觉得两个儿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本来许士衡还算受长公主的喜爱,这孩子一出生,在长公主跟前连个站脚的地都没了。 最难过的是,郡主顾着孩子压根就顾不上他,孩子出生了几天,他就被媳妇和丈母娘忽略了几天。 谢泽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师兄,这才开始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失眠了,果然不能错过生物钟 头疼,各种疼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可能日万,我努努力 感谢在20200904 19:07:58~20200905 07:0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inghwa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风声鹤唳 成武三十九年冬, 许多地方本该被前年大雪影响,不能恢复过来。 这年冬天,却因为谢泽研究的麦谷,一季双收, 且产量大大增加, 而过了一个稍稍宽裕的冬天。 本来的贫困县吉安县, 也早就成了头一等的富裕县,附近的城镇粮食不够的地方, 全靠这边调度。 张传从一个土匪头子, 成为吉安县主簿,他早先就跟在谢泽身边学习,配合着吕师爷和何县丞,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考学, 却上手很快。 饶是处处想找他问题的王达, 也暂时找不出毛病。 “大人来信, 让咱们这儿筹备粮食, 送到豫章知府处。粮食咱们这里不缺, 但王达压在中间,只怕他这一关不好过。” 吕师爷手里捏着信纸, 来回踱步。 他说的大人自然是谢泽了, 而王达作为其他派系的人,明明没有能力, 还要在吉安县分一杯羹。 吕师爷和何县丞两个,就被他中间横插出来的一杠子, 阻拦了上升之路。 县里苦的时候,不见王达其人,如今吉安县逐步发展成第一大县了, 突然有人出来分一杯羹,何、吕两人能高兴才怪。 张传大刀阔斧的坐着没说话,其实心里也犯愁。 谢大人那边要的急,这事交由他经手,自然希望能处处做的让大人满意。 停顿许久,他似不经意道,“大人曾说,县令的位置,应当有能之士来当,二位大人莫不是忘了。” 何、吕二人一顿,僵了下身子,随即眼里的光亮更甚。 王达阻拦他们办差,说不定是好事,这次没准能靠着这个缘故,把王达赶下台。 之后谁当县令都是说不准的事,但目前他们一心对外就行了。 见何、吕二人听进去了,张传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 新年的前两天,成为帝封笔,并且大封官员。 朝中不少无名无姓的小官,一跃成为中阶官员,更别说简在帝心的谢泽了。 从一个七品知县,到如今,谢泽代替顾恺之成为正三品的按察司按察使,中间足足隔了七个品阶。 旁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谢泽就这么顺顺利利的渡过了? 但在粮食产 分卷阅读266 量方面,谢泽的功绩无人能够抹杀。 谁能相信呢?当初吉安那个穷困小县城,竟然是最适合培植新型谷物的地方。 众人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都是一通恭维。 下朝之后,谢泽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全是一片恭喜的声音。 一时之间,把朝中三位王爷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瑞王还好,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如今他的王妃即将生产,浑身都是喜气。 更别说谢泽暗地里是他这边的人,他升的越高,他只有更高兴的份。 景王心中有气,只瞥了一眼,就兀自离开了。 谢泽这个小子,天生和他不对盘,不过按察使这个位置,还是景王暗地里推上去的。 谢泽在临安一日,景王就一日有所忌惮,先到探子传来消息,蒋玉茹又有了身孕,想到当初在江南重遇的人,饶是他花了大力气,也不过只能勉强安抚住。 按察使,就是要替帝王监察官员。 谢泽看似登了高位,距离他离开临安的日子也不远了。 若不是按察使这个位置空出来了,英王且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一员大将,突然消失了呢。 不管旁人如何恭贺,他怎么看谢泽怎么不顺眼。 枉他还以为这是个好的,结果同旁人一样,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英王越过谢泽身边时,冷哼一声,一身冰冷的气息,把来恭贺的人倒都冻得不自觉后退。 “谢大人......你这是得罪了英王殿下了?” 谢泽摇摇头,神色自若,“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惹到殿下了。” 其实谢泽心里清楚的很,从顾恺之非要摘他们的果实开始,谢泽就已经和英王站在对立面了。 谢泽随着众人往外走,不知不觉走到宫内偏僻处,果然有个小黄门在这儿等着。 他见谢泽过来,小心行了个礼,趁人不注意,塞了张纸条给谢泽,就又小跑着离开了。 “谢大人,谢大人......” 前面有人在喊他,谢泽匆匆把东西塞进衣服里,快速走了出去。 * 临安一所不起眼的小别院里,三位男子相对而坐。 瑞王懒洋洋地撑着下巴,一双桃花眼眯起来,“润之近日在朝中如日中天。” 明明是讽刺的话,因着他语气亲昵,倒是减弱许多。 谢泽挑眉看他,“殿下想说什么?” “远之你看看,我不过多一句嘴,他就急了。”瑞王好笑着开口,桃花眼看向许士衡,里面竟然还带着委屈。 不过在座的两人,都不相信有谁能委屈他就是了。 瑞王因着身份的问题,鲜少和许士衡他们聚到一起,这次来也做了许多功夫避人耳目。 不过调侃几句,瑞王就坐直了身体,桃花眼里不带丝毫笑意,“近日,我的人探听到父皇身体每况愈下......” 临近年关,下了一场大雪,成武帝不知怎么了,得了风寒。 如今虽然每日也上朝,但肉眼可见的疲态。 御医们以为,封笔前,他定能好转,但许多药用下去,竟然还每况愈下。 这消息死死拦在御前,若不是贤妃经营许久,瑞王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只以为成武帝是普通伤寒呢! “消息可确实?”谢泽一下子正色起来,眼神透着紧张。 老实说,成武帝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明君,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以百姓利益为主。 换了一人,未必能有成武帝做的好,所以哪怕谢泽是站在瑞王这一派的,心里还是希望成武帝能长命百岁。 但是帝王也是人,也会生老病死。 一旦到了皇位不得不交叠,处理不当,恐怕会血流成河。 瑞王微微颔首,桃花眼里带着轻微警告。“润之,心系百姓是好事,但有时候要分清楚轻重。” 谢泽越是有能力,就越是他的助力,但前提是,这个人是始终同他站在一起的。 瑞王自以为不是孝子,但也从没想过要伤害成武帝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切不过顺应天命罢了。 父皇抱病,是他们谁都不想的,但事情已然如此,他的皇兄、皇弟们必然会出手的,那为什么他不先下手为强呢? “殿下,润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谨慎惯了。” 许士衡对着瑞王一拱手,恭敬道。 瑞王没回应,只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泽。 谢泽点头,面色端肃,“殿下放心,润之心中有数。” “不过,殿下能收到消息,旁的人也一定可以。咱们不妨观望一二,毕竟有的人,远比殿下还要心急。” 皇位,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享有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没有哪个皇子敢说,他对皇位没有任何惦念。 但是成武帝一病,皇子们立刻蹦跶起来也未免太明显了,焉知这不是成武帝在故布疑阵。 分卷阅读267 谢泽说这话是有根据的,瑞王其实不必这么着急,三位皇子中间,他已经占据优势了,而如今景王连权利的边边都摸不着了,该是他着急才对。 “殿下,臣知你不爱听,但臣还是那四个字‘戒骄用忍’” 谢泽面色恭敬,语气却不卑不亢。 瑞王仍旧似笑非笑的模样,眼神深沉,叫人看不清端倪, “好,润之,本王记住你这话了,希望你也别让本王失望。” 正事说完之后,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三个大男人坐在一块儿闲话家常。 瑞王对于谢泽的态度浑不在意,有才之人大多有些傲气,谢泽也不例外,但有许士衡和谢显元在,谢泽就是有别的心思,也得死死按住。 更何况,谢泽宠妻,满朝皆知。 为了谢夫人,相信他也不会做出糊涂事来。 “对了,王妃临产,有许多不懂呢,谢夫人有经验,不如改日让谢夫人登门同王妃作伴?” 瑞王不经意道,一双笑眼,却始终盯着谢泽。 “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泽轻笑一声,应了下来。 如此,瑞王眼中的忌惮才全部散去。 * 晚间谢泽回府,两个小的吃了晚膳,在熠哥儿院里睡下了。 正院却还为他亮着灯。 夜幕深深,四周都被一片黑暗笼罩着,在寒冷的冬日,显得萧瑟又寂寥,有玉茹在的地方,却散发出晕黄的光芒。 小小一盏,却让谢泽四肢百骸都温暖过来。 他抬步进了内室,在炭盆上烤了许久的火,才敢靠近。 媳妇许是等他等的累了,已经阖眼入睡。她躺在小塌上,身上虚虚搭着毛毯,手上的话本子,捏的歪歪斜斜。 谢泽轻声靠近,半蹲在塌边看着她,满目虔诚。 玉茹一睁眼,就对上他深沉的眼眸,那眼睛里像是有汪了一潭水,一眼望不近底。 她一愣,沙哑着嗓音道,“夫君......” 谢泽仿佛被人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下子把玉茹抱进怀里,揽地紧紧的,再退开,眼神如常。 他捏着玉茹的下巴,亲昵地吻了下她的嘴角,声音暗哑道,“我的茹儿,如今可是淑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大概在下午,反正晚饭前能放出来哒感谢在20200905 07:04:33~20200906 11:0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2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三十 成武帝封笔之后, 谢泽整个人就闲了下来,除却偶尔必要的应酬,成日都有空呆在府中。 他粘玉茹粘的紧,玉茹却不是无事要办。 年根底下要置办年货, 要给府里的丫鬟、小厮置办新衣, 还要给一品香盘账。 因着谢泽在这里, 她反倒缩手缩脚的,盘个账都要偷偷摸摸。 “夫君, 要不你去教熠哥儿写大字吧?” 琤哥儿回了伯府, 熠哥儿就是一个人了,整日里形单影只。 如今即便要过年了,小孩子还没有假可放,得按照谢泽的要求, 每日写五篇大字。 好在熠哥儿是个坐得住的孩子, 对于父亲的无理要求倒也没多挣扎。 男娃只躲着人, 悄悄告诉玉茹, 爹爹是个没趣又没新意的人, 只会叫他写大字,熠哥儿都怀疑爹爹是因为字好, 才受陛下看重。 临了, 还拿小胖手点着唇角,叫玉茹替他保密呢! 玉茹当时笑着问熠哥儿, “什么是受陛下看重?” 这话倒是把熠哥儿问楞了,半晌才闷闷地, “大概就是除了小舅舅没变,旁的人都奇奇怪股吧。” 玉茹一愣,把扑过来的男娃抱住。 到底没说什么, 官学就是这样,踩高捧低也是常见,如今该庆幸夫君是高升而不是贬责,否则其中的人情冷暖,就够一个孩子受的了。 把那日的话,略提了提,玉茹难得对着谢泽正色,“夫君空了也该多关心咱们儿子才是,很多事情,熠哥儿还小,却不见得不必经历。” 说着玉茹轻叹一声,当娘的恐怕都是一样的想法,恨不得孩子一辈子顺顺利利的。 那些磨难、挫折,父母全受了也就是了。 谢泽不以为然,“又傻了吧?我懂你的心,不过熠哥儿是个男娃,男孩家摔摔打打是常事。” 他心里有股傲气,熠哥儿是他的孩子也定不会比旁的人差的。 谢泽说是这么说,安抚好的媳妇,还是往熠哥儿的院子去了。 玉茹把偷藏的账本子拿出来看,听见石竹来报,乐得抿出一对酒窝。 * 景王果然收到了陛下病重 分卷阅读268 的消息,他激动的脸都红了,连声问张贵儿,“消息确定了?” “正是呢!奴才问了好几遍,那人都确定宫中消息,确认无误。” 张贵儿把头埋地低低的,小心地答道。 “哈哈、哈哈,果然天助我也。”景王朗声大笑,面色癫狂。 张贵儿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缩到角落里去。 “殿下,王妃那边......” 按说殿下初一十五,都该去王妃院里,但王爷不喜王妃,府中皆知。 一日一日沉溺在钟侧妃处不说,道了后来连王妃的面都干脆不见了。 张贵儿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王妃跟前的人,找到他这里。 “晚膳就摆在正院。”景王略一思索,就作下决定。 王首辅位高权重,要想当皇帝,非得要他这种三朝老臣的支持不可,如今可不是他耍小脾气的时候。 “好嘞,奴才这就去通报。” 张贵儿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袖袋里的钱袋子可算能收下了。 到了晚膳时,景王果然去了王妃处,一路摆着灯过去,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油锅里,整个正院都沸腾起来。 来来往往的小丫鬟,忙碌却个个面带笑意。 景王也被这笑意感染,不自觉勾起嘴角,甫一进门,见到王氏那张平淡的脸,笑意又不自觉散去。 王氏却像是没看见,只带笑把景王迎进来,“王爷,臣妾让厨房张罗了不少吃食,也不知有没有您喜欢的。” 其实王氏使了钱找人,把景王的喜好的打听的一清二楚,可惜景王到她这里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唔,应当有吧。”景王大刀阔斧的坐下,因着要用到王首辅,对王氏也略和颜悦色几分。 王氏一低头,他们两人坐在一块儿,衣裳挨着衣裳,瞧着亲近极了,她忽然就有些高兴。 小丫头们把膳食一样样端进来,个个垂着头,恭敬有加。 景王过来吃晚膳,就真的是来吃晚膳的,他自觉同王妃没什么话可说。 临了只问她,“年初该去岳丈家里拜年了吧?” 王氏忙忙地给他夹菜,景王跟前的盘子都堆满了,她自己却没尝几口。 听见景王问话,才不自觉停了筷子。 她脸色微僵,还是笑着点头,“是呢,今年还是臣妾头一年回府拜年。” “年礼你多多准备着,公中的不够,本王开了私库给你填补,定要让岳丈满意。” 景王说话的口气,像是对着一个下属。 王氏除了点头,想不到别的回应方式。 景王自觉说完了话,擦擦嘴,站起身来,“行了,安置吧。” 一顿晚膳王氏半点没吃,僵着身子,洗漱好,缩着手,躺在床榻外侧。 其实她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除了成婚那日,殿下就没碰过她了,皇家没有和离的王妃,如今她已然不去想着赢得景王的心了,但一个女子要在后院立足,总该有个孩子才好。 景王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真的叫王氏如愿了。 王氏躺在他身下,不发一语,如果上天真的待她不薄的话,起码给她一个孩子吧,往后她和景王还不知道有没有往后...... * 年三十的那天,熠哥儿可以休息一整天,不用写大字,不用看书,小家伙乐疯了,在府里跑来跑去。 谢泽在堂屋写春联,他手指修长,略沾了下墨水,一挥而就。 抬眼就见傻小子疯跑的模样,跟玉茹嘀咕,“我也没亏着他呀,这孩子怎么跟关了许多年一样?” 玉茹噗嗤一笑,“什么叫孩子?你整日叫他在书房写大字,还不是关着?也亏得熠哥儿脾气好!” 她说着狠狠瞪谢泽一眼。 玉茹陪着丫鬟们剪窗花,红红的纸,映地她的脸色越发红了,脸颊像染了胭脂一般醉人。 那一眼瞪过来,眼波流转,没有多少威慑力,却叫人心中一动。 谢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扫了一眼,有点怨念。 才恢复夫妻生活没多久,又要过看得见、吃不着的日子了。 这官当得再大,又有什么意思。 两人成婚已久,对方一个眼神过来,玉茹就懂他什么意思。 丫头们还在呢,她不敢动作太大,只羞红着脸,不去看谢泽。 谢泽一笑,转了话题,“既你觉得我亏着熠哥儿了,今儿干脆给他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得,还搞神秘呢,但愿真的惊喜,而不是惊吓。 * 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吃了晚膳,谢泽和玉茹一人给了熠哥儿一个红封。 小家伙拿着红纸包,圆溜溜的眼睛弯起来,平日里小大人似的,这会儿总算了有了些孩子模样。 “怎么这么喜欢银子?你爹我可没你这么 分卷阅读269 财迷!” 谢泽伸手揉儿子的头,被熠哥儿一下躲开了。 男娃回身瞪他,“因为爹爹没有同窗,不用交际。” 就差直白地说,因为你没朋友,所以不需要。 “爹爹没同窗?爹爹的同窗可是状元榜眼!爹爹不止有同窗,还有媳妇,你有吗?”谢泽抿唇回击。 “反正、反正你不用交际,所以不用银子的。” 熠哥儿梗着脖子不认输。 “而且我还小,不能娶媳妇!” 他又没说错,别的爹爹下衙了都去吃酒了,他的爹爹下衙了就回来缠着娘。 小舅舅可是跟他说了,娶媳妇可麻烦了,他要是娶了媳妇就没空写大字啦! “谁告诉你的这些歪理?”谢泽简直要气笑了。 儿子越大,越喜欢怼他怎么回事? “枉费我给你准备了守岁不难受的东西,看来还是白准备了,等下我叫青松送去给琤哥儿吧。”谢泽冷着脸,煞有其事道。 熠哥儿想问什么东西,当看谢泽那副模样,又不肯问了,总觉得自己问了就落了下风似的。 小家伙也有自己的办法,干脆红着眼,委屈巴巴的看着玉茹。 玉茹果然中招,“行了行了,不就是给咱们熠哥儿准备的吗?可不许给旁的人,琤哥儿也不行。” “你这个小坏蛋。” 孩子的伎俩怎么能瞒得过谢泽的眼睛,他点点熠哥儿的鼻子,算是同意了。 熠哥儿这才笑开,拉着他爹的手,要去看惊喜。 “茹儿,你也来,不过天冷了,把披风穿好。”谢泽受不住他的歪缠,要领着人出去。 等吩咐完了妻子,父子俩才手拉着手,一齐往外走。 外间确实冷极,石竹给玉茹披上了厚厚披风,提着灯笼扶着她往外。 主仆两个刚站在廊下,夜幕中突然盛放大朵大朵的烟花,把整个庭院照的恍如白昼。 玉茹捏着披风带子,看了一会儿,一转头,就看见熠哥儿坐在谢泽脖子上,一双眼睛笑得像是盛满了星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外面有多少风风雨雨 小谢和玉茹一如既往 ☆、拜年 年初一, 府里拜年,丫鬟小子们说着吉祥话,一个个排着队,到玉茹和谢泽跟前领红封。 今年谢泽升官, 再加上玉茹店铺里分红领了不少, 不仅亲近的丫鬟们红包涨了不少, 满府都涨了,就连年前嫁妆铺子、田庄的管事进来回话, 玉茹也都一一给了个大红封。 丫头们领了钱, 到处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恭贺声。 玉茹领着熠哥儿回去睡回笼觉,刚走到廊下,就见萱草罕见捏着红封地站在一旁发呆。 “萱草姐姐、萱草姐姐。”熠哥儿喊了两声,没人应, 又“哒哒哒”跑过去一看究竟。 萱草傻愣愣地站着, 不知想什么入了神。 年前玉茹给丫鬟都裁了新衣, 只见她一身清丽的碧色衣裳, 因着是大丫头, 还特意滚了毛边,看着俏生生的, 一朵花一样。 熠哥儿突来的动静, 终于让萱草回了神。 她一转身正瞧见玉茹,利索地给玉茹、熠哥儿行礼问安。 玉茹好笑地看她, “怎么了这是,莫不是春天要来了, 萱草丫头也动了凡心?” 玉茹不说还好,她一开口,萱草立刻白了脸。 玉茹挑了下眉。 因着熠哥儿也在, 她倒是没多问,只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正院的屋子里笼着炭盆,一走进去,就能听见碳火的“噼啪”声。 暖洋洋的,直叫人泛困。 熠哥儿打了个打哈欠,鼻头都红了,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氤氲出了雾气。 “干脆也别回你的院子里了,在娘这里打个盹吧。”玉茹揉揉熠哥儿的小脸,满是慈爱。 “真的可以吗?” 熠哥儿努力睁着一双眼睛问玉茹,眼底的雀跃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到底还是小孩子,最期盼和父母呆在一块儿。 “可以。”玉茹肯定的点头。 熠哥儿欢呼一声,也不用丫头服侍,自家脱了外套,褂子,小屁股一扭就上了塌。 他很自觉地躺在里面的小角落里睡好,还给自己盖好被子。 速度快的像是生怕玉茹反悔似的。 玉茹差点被儿子的连番动作,笑岔了气。 她也合衣在外侧躺着歇一会儿。 作为主母不能久睡,只眯眯眼罢了,若是有人上门拜年,只谢泽一人招待,到底不好。 玉茹心里计划的很好,一睡却睡到了晌午。 她迷迷瞪瞪的起身,就见谢泽在卧室里的小塌上看书,嗔怪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可还有人上门拜年?” 谢泽虽然年轻,但居高位,又受陛下看重。 分卷阅读270 大年初一这一天进府里拜年的人不少,不过谢府也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大部分递了帖子和年礼来,都交由门房回绝了,只少数能入得府中。 谢泽一人倒也忙得过来。 “我一回来就看见大猪、小猪睡得正香,哪好意思把你们娘俩叫醒。” 谢泽拢上书本,故意道,眼神还睨着睡在床榻里间的小猪罗。 玉茹瞪他一眼,缓缓起身。 谢泽见她过来,赶忙起来扶着她坐下,“我不过是体谅你如今带着身子累罢了,再说咱们府中主子少,事也少,想睡就睡,谁还敢说你不成?” 想到先前萱草的神情不对。 玉茹心道主子少是真,事情少可不一定了。 她身边的丫鬟们岁数大了,也渐渐都有了自己的心思。 两人说着话,熠哥儿小猪也醒了。 男娃软糯着嗓音,“爹、娘。” “嗯,爹的猪宝宝可真能睡,要不是爹和娘说话,恐怕到了晚上小猪也不肯起来呢!” 谢泽其实很喜欢的熠哥儿的,就是嘴上不饶人,就喜欢逗弄他。 熠哥儿红着脸,有些羞恼,见爹爹看过来,还鼓了鼓嘴巴,像只红彤彤的小青蛙。 有着爷俩逗趣,玉茹有再多烦心事也一扫而空了。 安安生生跟着爷俩吃午膳。 * 翌日玉茹回门,回门礼自是准备了不少。 她出门一向是带两个丫头,刚想叫萱草,石竹来报,说是萱草身子不爽利,不愿意出去呢。 玉茹拧了下眉头,点了石竹同丁香两个。 主仆三人带着熠哥儿坐在马车里,一时静默无声,只有熠哥儿偶尔听见马车外的叫卖声,撩开帘子向外看的动静。 不是玉茹不想问,是怕问了坏了拜年的心情。 王氏是个心细的,怕她这里刚露出什么端倪,就叫娘挂怀不已,反倒不美。 干脆先摁住事情不提,等过了这个档口,再好生料理吧。 马车一路行到了武安伯府门口,武安伯府这些年在朝中不显,甚至有些越来越边缘化的意思。 但到底是积年的老世家,该有的气派一点不少。 谢泽从马上下来,过来扶玉茹母子。 石竹指挥着下人,把年礼往伯府里运。 “姑爷、姑奶奶,新年好。” 门房是个有眼里的,谢泽一来就巴着上前拜年。 如今谁不知道,自家的这位姑爷可是三品大员了,满临安谁敢不卖几分面子。 谢泽在外人跟前,想来没什么表情,门房点头哈腰,他也不过点点头。 砚台塞了个红封过去,对方吉祥话一溜地往外冒。 玉茹噗嗤一笑,“什么时候换了你来当门房,吉祥话倒是说的溜。” “叫姑奶奶看笑话了。”门房傻乎乎的挠挠头,热情地把人往里迎。 因着过年,伯府里廊下挂满了不少红灯笼,树上也扎起红绸,到处都是一片红彤彤的,瞧着倒是怪喜庆的。 琤哥儿知道姐姐要来,一早穿了毛皮披风站在二门边上等着,一身绛紫衣裳,将小小的少年衬得粉雕玉琢。 见玉茹一行人过来,琤哥儿抿嘴笑,眼睛成了月牙状, “姐姐、姐夫,新年好。” “熠哥儿新年好呀!” “小舅舅,新年好!”熠哥儿脆生生的应了,就去拉琤哥儿的手。 明明小舅舅才回这边不就,他却觉得好像两年不见了似的,还怪想的。 “琤哥儿新年好。” 谢泽露出了点笑意,从袖子拿出一个大红封,递给琤哥儿,还顺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 玉茹也去拉的他手,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你怎的站在这里迎我们?外面天寒地冻,可冷?” 琤哥儿摇头,心里很享受姐姐的关怀。 趁着人少,他招招手,要玉茹蹲下来,悄悄跟她咬耳朵,“爹也回来了。” 琤哥儿不喜欢武安伯,从他出生起,见武安伯的次数,还没有陈叔叔多呢,而且爹爹总是一身酒气,几月不见,他肚子又吃的圆了一圈。 琤哥儿偷偷瞧了谢泽一眼,又看了看熠哥儿。 他心目中的爹爹该是姐夫这样才是,顶天立地,能为妻儿挡风遮雨。 琤哥儿小小叹了口气,跟着谢泽和玉茹往里走,看着两人一高大、一娇俏的身影,神情恍惚了一瞬。 姐姐和他年岁差这么大,也算半个娘了吧?那姐夫不就是半个爹? 熠哥儿侧身问他,“小舅舅,你笑什么?” 琤哥儿摇摇头,一板一眼的教导,“熠哥儿你走路这么忽然停下来不好的,万一撞了人呢?下次可不能如此了。舅舅的事,你一个小辈不会理解的。” * 进了会客的花厅,众人都在了,不止老太太、王氏在这里,就连蒋鹏果然也在。 分卷阅读271 许久不见蒋鹏,玉茹都快认不得他了,只觉得他整个人吹气球似的,胖了一大圈,变得臃肿起来,看人的时候,眼睛浑浊。 但也正因为胖了,原本耳朵尖上的伤口,掩在两颊的肉后头,看起来同旁人无异。 谢泽面无表情地领着玉茹和儿子行礼,而琤哥儿早就回到王氏身边了。 按说琤哥儿如今是伯爷,但蒋鹏一回来,下人却只拿他当个小孩待,倒是蒋鹏如今还在这伯府说一不二似的。 “玉茹,你可算来了,爹一早起来等到现在。” 他院里还有小美人等着,若不是惦记女婿如今身份不同以往,蒋鹏压根不愿出面。 玉茹拧眉,心里不悦,蒋鹏这话不就在指责她为人女,却叫长辈等嘛,刚要反驳,被谢泽轻轻捏了捏手心。 就见谢泽上前两步,面色不变, “岳父大人,抱歉。实在是昨日朝中来拜年的人不少,茹儿忙着招待,累坏了,今早还是我叫她晚起的。” “不过今早看武安伯,亲自出来迎接我们,小婿还以为,玉茹回自己娘家不必多理呢!” 玉茹如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说得的,伯府表面风光,昨日恐怕连登门的人都少有。 再说蒋鹏如今都不是武安伯了,身上两个品级也无,断断没有开口指责命妇的道理。 蒋鹏脸上的横肉,气得一抖一抖,若不是还想同谢泽交好,恐怕当场拂袖而去了。 见他安分下来,老夫人松了一口气,暗暗怪儿子不中用,又多事,只好自己多圆乎一些。 眼见她都快活不久了,不得把伯府的事好好安排好?而能帮着伯府的人,除了谢泽,实在没什么人选。 “你们一路来,都累了吧?快做下歇歇,咱们一家人,本就不用讲那么多礼数。” 老夫人忙忙让他们坐下,又叫了丫头上茶果点心。 蒋鹏等熠哥儿拜了年,他自己给了红封,就忙忙地出去了,留下一花厅的人,面面相觑。 老夫人叹口气,“玉茹,你爹是个不中用的,就是这狗脾气,你可别往心里去。” 老太太人老成精,嘴里问着玉茹,眼神却看向谢泽,非得谢泽答应不可。 谢泽一笑,抬手喝茶,就是不说话。 老夫人心里一个咯噔,看来她等会儿所求之事,恐怕不能如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昨天休息一天,今天差不多满血复活了。 千万别相信老一辈说的等生了孩子就不痛经的话, 我崽都两岁多了,该痛还是痛 只能说因人而异。感谢在20200906 17:34:02~20200908 14:3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路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萱草家人 老太太自知大限将至, 满府里就两个人放心不下,一个是下半辈子全得靠轮椅度日的玉蓉,另一个就是如今都不知人在何处的蒋瑫了。 可谢泽不应声,她说也不是, 不说也不是。 琤哥儿同熠哥儿两个小的, 拿了红封早就不耐烦出去玩了。 偌大的花厅, 就坐了几个人,还相对无话。 僵持了一会儿, 王氏看不过眼, 只恭顺地对着老夫人道,“茹儿同娘去院里走走吧,你上一回怀孕时,娘不在身边, 如今正好多叮嘱叮嘱。” “也好, 去吧。”老夫人点点头, 没有多加阻拦。 人走光了才好, 正好方便她和谢泽好好说说话。 哭诉也罢, 求也罢,必要时哪怕舍了这张老脸, 老太太也希望底下的孙子、孙女们个个都好。 玉茹没奈何, 对着谢泽眨巴了两下眼睛,跟在王氏身后走了。 大有爱莫能助的意味。 谢泽冲她安抚一笑。 玉茹前脚刚离开, 老太太果然哭诉起来,谢泽只听了两句, 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 “祖母,原不该打断你的, 但我与郡马爷约好了吃酒,如今时辰差不多了,你看......” “润之,你是不是怪伯府从前没好好对待玉茹?如今玉蓉和瑫哥儿都悔过了,真的。你能不能看在祖母的面子上......” 要不是跟前没人,老夫人真不至于这么低声下气。 但蒋鹏眼见着不顶事,后面的一个个都有着落了,只这两个,她不安顿好,死了也不能瞑目。 从前老太太对玉茹的疼爱是真,但对蒋瑫和玉蓉也有一份疼爱在。 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去同情弱者。 以前玉茹是弱者,老太太愿意帮助她,疼爱她; 如今蒋瑫和玉蓉是弱者,他们一个不见人影,一个瘸了腿,若是没有个靠山,恐怕下半辈子任人欺凌。 就算 分卷阅读272 这俩人从前有多对不起玉茹,如今不是都过去了?玉茹已经是三品淑人了,又嫁的好夫婿,可玉蓉呢?她有什么?老太太觉得她不得不多为大孙女安排几分。 “祖母,您是玉茹的祖母,所以我才称呼您一声。如果您不是,那在我这里就什么都不是。” 谢泽弹弹衣角站起身,脸上平静无波。 “您怎么就不明白?我这人冷心冷情,旁的人,恕孙女婿我管不着。” 玉蓉是什么人?三番两次的陷害玉茹,如今这幅模样,不过是咎由自取。 谢泽可以同情弱者,但更愿意同情毫无背景身份的弱者,而不是像蒋玉蓉这样,满眼都是仇恨的人。 蒋玉蓉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这里松一松手,往后说不准就是养虎为患。 至于蒋瑫,谢泽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若是他们要饿死了,没饭吃,我谢府不介意赏一碗饭,若还没到这个地步,我既非身生父母,实在犯不着。” 谢泽本来说话还打算留几分余地,但见老夫人满目不认同,干脆懒得周全了。 他努力爬到高位,不是为了妻儿受委屈的。 “润之、润......咳咳、咳咳......” 老夫人还要再劝,一抬头却只能看见谢泽坚决离开的背影了,她一急开始咳嗽起来。 “祖母,你还好么?” 玉蓉坐着轮椅,被人推进来,轮椅发出一阵“咕噜噜”滚动的声音,她见老太太连声咳嗽,里面吩咐丫鬟倒了茶过来,关切地问道。 老夫人抬头,正对上玉蓉关切的面容,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疲惫地逼着眼摇摇头,不肯多说。 其实玉蓉哪有不明白的,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了个正着。 若不顾忌身后服侍的丫头是老太太的人,早就骂出声了。 谢泽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赏一碗饭”给她,再过几天,谁赏谁,还不一定呢! 玉蓉轻阖了阖眼,把眼底的怨憎都压了下去。 过了好半晌,老太太才觉得心气顺了些,她眼神怜悯地看着玉蓉, “过几日元宵节,你也跟着出去瞧热闹吧,也别总闷在家里,光守着我这个老婆子。” 老太太想说,多出去走,说不准可以遇见一个有缘人,但一想到孙女被景王破了身子,如今又残了腿,恐怕难了。 她只得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默默叹了口气。 “好呀。” 玉蓉好似没发觉老太太眼中怜悯,笑着点头应下。 元宵节她还真得去,蒋瑫同她约好在这天交换消息,也不知道他在景王府里布置的怎么样了。 希望这能把景王、瑞王一举拉下马。 只要谢泽背后没了倚仗,多的是蒋玉茹求她的时候。 * 拜过了年,熠哥儿非闹着要和琤哥儿在伯府玩,玉茹没柰何,只得留了趁手的丫鬟、小厮于他,又约好过几日来接他回家,才领着丫鬟婆子们离去。 谢泽这回陪着玉茹坐马车,夫妻俩挨在一块儿,玉茹半躺在谢泽怀里,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之间,玉茹半睁开眼,忽然问,“今儿青松同你出来的?” “嗯?不是,是砚台。”谢泽给她按揉着头皮,修长的手穿梭在她的发间,让玉茹浑身一酥。 “你轻点......左边再用点力,一点点就行......”@轻@吻@书@屋@独@家@整@理@ 玉茹毫不客气地指挥,本来回娘家是件高兴的事,但娘家人同她不是一条心,让玉茹觉得疲累不已。 媳妇陀红着脸,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摊泥,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谢泽眸色一暗,低声附在她耳边,“我问过大夫了,说是过来三个月以后,可以......” 他气息清冽又炙热,喷撒在玉茹脖颈间,只把她痒痒的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玉茹抬眼,瞪他,“你还好意思问大夫?” 只可惜她媚眼如丝的模样,半点威慑力都没有,谢泽朗笑出声,捉住玉茹的手,在她手心狠狠吻了吻。 * 拜年的热潮过去了,玉茹终于腾出了空来。 她叫人把萱草喊了来,主仆两个在空无一人的内室,对坐谈心。 萱草是个有分寸的丫头,就算玉茹说要同她谈心,她也只敢坐半个绣墩子。 今儿萱草穿了件浅粉色的夹袄,瞧着俏丽,可惜面色有些苍白。 玉茹盯着她的面容看了许久,直到萱草紧张的捏紧裙摆,才笑着安抚, “怎么了,在我跟前还拘谨?以前我房中有什么短缺的,可都是你替我去争着要的。” 木槿性子沉静,倒是萱草泼辣些,每每玉茹被正院克扣了份例,都是萱草打头,去老夫人跟前哭诉,帮着讨要回来的。想想以前叉腰爽利骂人的萱草,再看她如今蔫哒哒的模样,玉茹眉头拧紧。 能让一个人有这 分卷阅读273 么大的变化,无非就是情、要不就是钱。 萱草作为一等大丫头,可不缺钱。 萱草吸吸鼻子,闻言也觉得心头酸涩。 “这都是什么年月的事了,难为夫人还记得。” “不管什么年月,你们待我好我都知道,如今你又任何难处只管同我说,能帮你的,我绝对不会推辞。” 玉茹看着萱草的眼神,神色认真。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萱草干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夫人,是不是奴婢这几人懈怠了,您要撵了我出去?” 明明玉茹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她不知道萱草怎么会听成她要撵她出去的。 好歹是个爽利的大丫头,如今哭成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玉茹也跟着软了心肠,她给萱草递帕子,伸手拉她,“起来,我何曾这么说过了?你放心,这府中你爱呆多久就呆多久,没人敢撵你出去的。” 萱草顾忌玉茹的身子,不敢挣扎,顺着她的力道,又坐回了绣墩上,她擦着眼泪抽抽搭搭,“有夫人这句话,奴婢就放心了。” “那你说是谁说的要撵你出去?” 若是没人提,萱草应当不会这么想的。 难道她府中竟有奴才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敢给她跟前的丫头气受? “不是的,夫人误会了,是奴婢家里来了人,说是给奴婢相看了人家,要赎奴婢出去......” 萱草说这话,脸上不带任何羞涩,只有忐忑。 玉茹也知道萱草不是家生子,是被家里人卖进府里的,当初说是为了给娘家哥哥换钱娶媳妇,如今十来年过去了,双方应当断了往来才是,怎么又忽然找上了门? “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得了奴婢的消息,但奴婢见过那青年一回,确实同奴婢长得有八分相像......” 萱草咬着唇,当着玉茹的面,没有半点犹豫。 她不是不乐意被赎出去,而是怕他们一转手,把她这些年积攒的钱,全骗去,一转手又把她发卖了。 再一个就是、就是这府中还有人,她放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双更呀, 还是不能偷懒,争取这个月完结!握拳! ☆、婚事 玉茹听到这儿, 也懂萱草的意思了。 这丫头大了,也想嫁人了,却怕回了家被哥嫂骗。 她沉吟片刻,没什么犹豫就道, “既然不清楚他们的为人, 不如我放了你的假, 回去相处几日。也别说能赎不能赎的,只说我这里还离不得你。若他们是真心想让你回去, 让他们备足了银子来。” “不论你要了多少赎身银子, 回头我都舔到你的嫁妆银子里。” 萦绕在萱草心头许久的事情,就这么被玉茹三两句话化解了,萱草大松一口气,看向玉茹眼带感激。 “若不是有夫人这么开明的主子, 如今奴婢且不知道在哪儿呢!” 玉茹拉她起来, “咱们主仆都多少年了?我自然希望你们都好。” 萱草狠狠点头, 只是她心里还存了一桩事, 不知道该不该说。 若是不讲, 怕会后悔一辈子。 玉茹看她眼神游移,笑问, “还有什么?一并说来吧, 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儿?” 玉茹话音刚落,向来性子飒爽的萱草, 手指攥着帕子,扭捏起来, 见主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了,干脆心一横,咬牙道, “大人跟前的青松......” 她说着拿帕子盖住了脸,开个头,似耗尽了全部的勇气。 “我说你犹犹豫豫做什么,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说来青松和砚台年纪都不小了,他们之于大人,同你们之于我似的。回头我问过夫君再说。” 玉茹笑笑,却没往打算做这个主。 青松和砚台在府中地位不低,前院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这两人管着,再说青松样貌清秀,跟着谢泽识文断字,若是想娶了她跟前的丫头,早就来说了。 这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日相处,却毫无动静,那小子心里估计另有打算。 再则玉茹不知谢泽对这两人将来如何安排,不好贸然插手他们的婚事。 “嗯。”萱草小心地点点头,脸上红晕未褪,心里却有些失落。 还以为夫人能做主指婚呢,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家里的事情不用愁了,青松这边就随缘好了,若是他真的喜欢她,夫人和大人肯定乐得成全他们。 * 过了年初三,谢泽的休沐日就彻底结束了,如今成了一名三品大员,每日早上都要随大流上朝。 好在谢府离皇宫不算远,过去也不过两刻钟的事。 就是照样要早起。 每日谢泽起身,天光还未大亮,玉茹睡得正香。 他心疼妻子,舍不得吵醒,洗漱、穿衣都静悄悄的,等他用 分卷阅读274 过早膳,上了朝,玉茹才悠悠转醒。 这也导致玉茹只有等他下衙回家才能见到人。 年初事情多,谢泽又新官上任,往往回来天都擦黑了。 他提着灯笼进内院,玉茹还守着灯笼,边做绣活边等他呢。 谢泽先换了衣裳,又烤过了手,才敢靠近妻子,“你不是说不爱做这些?让府里的绣娘做不就得了,晚上了仔细熬眼睛。到时候,我可不要一个小瞎瞎妻子。” “去你的。”玉茹啐他,索性只是打发时间,干脆放下了绣布。“我不找点事情干,怕你等不到你回来就睡着了。” 玉茹说着,还有些委屈。 一日日看不见谢泽,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挺惦记的。 谢泽把人半抱进怀里,下巴搁在玉茹的发顶上,“景王今日招了陛下斥责,早朝拖的久了,后头事情一多,回来就晚了。” 他说着亲了亲玉茹的额角,“以后你不必等我,自己先睡就行了。” “陛下干的好!”玉茹高兴地拍巴掌,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可不行,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她傲娇地扬起小下巴,眼神却睨这谢泽,瞧他的动静。 人都说七年之痒,谢泽同玉茹成婚也许久了,但却一点没觉得厌烦,他对玉茹的感情反倒一日比一日深。 “磨人精”谢泽叹息着把人裹紧了一些。“过几日元宵节,我带你和熠哥儿出去玩。” 见玉茹点头了,谢泽把人一把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玉茹头挨着枕头,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过去,恍惚间想到萱草来,她眨巴了几下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问道,“青松和砚台年岁也不小了,你可有什么安排?” “你什么时候操心这两个臭小子了?他们如今十八九岁,确实可以成婚了,改日我问一问他们。” 谢泽就躺在玉茹身侧,修长的手,一下又一下扶过玉茹的长发。 玉茹被他轻柔的动作弄的昏昏欲睡,等听见了答案,很快睡了过去。 * 第二日早上,谢泽照例去上朝,收拾停当,进内室查看,发现小妻子还睡着。 玉茹自怀孕以后,格外嗜睡,也不知这回肚里这个是不是个小睡神。 谢泽本不想吵醒她,想到昨日瑞王下朝后特意拦着他说的话,还是把玉茹唤醒了。 “夫君。”玉茹睁开眼睛,语气似在梦呓。 “茹儿,醒了醒,我昨日有事忘了同你说。” 谢泽有些冰凉的手,帖在玉茹的脸颊上,把她冻的一个机灵,理智瞬间回笼。 “什么事呀?” “今日瑞王府的人许是会上门,届时若是要你去瑞王府,你就去吧,瑞王妃是个好相处的,你就当是同手帕交聚会。” 还不待玉茹问,外间已经传来青松催促的声音,想来快来不及了。 谢泽给玉茹掖了下背角,匆匆离去,从玉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修长如玉的背影。 谢泽走了,天色还早,玉茹却睡不着了,她半坐起身,喊了声萱草,进来的确实丁香。 “夫人,今儿奴婢值夜呢,夫人难道忘了,您许了萱草姐姐的假,昨日她就回家了。” 丁香如今长得越发出挑了,皮肤白皙,颜色又好,说起话来脆生生的,挺招人喜欢。 玉茹点点头,见小丫头利索地扶她起床,又帮她梳妆打扮。 她笑着赞一句,“我们丁香这么利索,回头也不知便宜了哪个小子呢!” “奴婢可不算是个利索的,石竹姐姐才是又利索又漂亮的那个。” 丁香手下稳稳地给玉茹挽发,嘴上不停。 其实如今四个大丫头个个都颜色出众,其中以丁香为最,另几个都是清秀耐看型的。原还以为石竹内向,恐怕管不来整个正院呢,如今倒是上手极快,为人又沉稳,倒是和从前的木槿仿佛了。 最近萱草顾着自己的事情,不够尽心也是有的,但该办的事,样样都没出错。 “行行行,石竹漂亮还利索,依你看将来哪个娶了你石竹姐姐最好呀?” “当然是青松!” 玉茹本就是开玩笑,没想到丁香不仅认真答了,还语气肯定。 玉茹拧了下眉头,“你是说你青松哥喜欢石竹?” “是啊,小丫头们都知道,只不过不说而已,青松哥东西还送了一沓了,石竹姐姐屋子里的小箱子都快放不下了呢。” 大丫头们都是一间屋子住两个人,石竹同丁香住一个屋,平时丁香也受石竹的管束。 “那萱草知道吗?”玉茹声音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丁香年岁还小,没什么心机,想也不想就道,“肯定知道啊,萱草姐姐管着不少人呢,总有小丫头告诉她的。” 想到前儿萱草跪在她跟前,羞羞答答想让她帮着许配的模样,玉茹忽然就有些不高兴。 “今日帮我挽个正式些的发髻,说不 分卷阅读275 准要去王府一趟。” “是。” 主子情绪不高,丁香再傻也感觉出来了,可她又想不出来,到底那句话没说对,只得敛息屏声,不敢再轻易说话。 一直到吃了早膳,石竹进来服侍,玉茹的心情也没好转。 她问石竹,“丁香先前说你同青松两个交好?” 石竹点点头,脸上浮上一层红晕,纤瘦的手不自觉地捋了下头发,露出来一个红石榴手钏。 “夫人,奴婢没说错,石竹姐姐手上的手钏,还是青松送的呢!” 丁香冷不丁的又插了一句嘴,见石竹瞪她,她吐吐舌头,低眉顺眼地转过去整理床榻。 她又没说错,做什么不能说,石竹姐姐和青松都到了年纪了,若是成婚了,往后还在这府中,岂不是好? 玉茹一叹,听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是个仁慈的主子没错,却不喜欢被人当枪使。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0908 19:45:57~20200909 15:1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端王妃 还未到午时, 果然谢府来了个瑞王府的人,自称是王妃跟前的丫头,要谢夫人过去一叙。 若是没有谢泽早上预先提点过,玉茹说不准真有些忙乱, 如今提前收拾好, 却只觉得果然来了。 瑞王妃跟前的丫鬟长相寡淡, 却很守规矩,递完消息以后, 只老老实实呆在一边的小花厅里等着, 没有丝毫不耐。 玉茹这边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就着装好,领着丫鬟出来了。 早听说谢夫人长得极美, 乍一看见, 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 青鸢还是惊呆一瞬。 谢夫人明明只着兰色夹袄, 另披了一件素色披风, 却美得艳光逼人,饶是肚子微微有些隆起, 看上去还是带着些少女的娇憨。可见谢大人将她保护的极好。 青鸢本就是瑞王的人, 如今对于谢夫人在谢大人心中的地位,另有计较。 “夫人, 天寒路滑,千万小心。”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青鸢脸上也挂起了笑。 很奇怪,她这人明明长相不出众,笑起来却有些得人意, 琥珀色的眼睛流光溢彩,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玉茹矜持地颔首,由石竹扶着上了马车。 她早上没睡好,阖着眼打盹,耳边是车轱辘咕噜噜滚动的声音。 可惜瑞王府离这里并不远,玉茹还没睡着,已经到地方了。 三位王爷的王府,自然是开朗疏阔,占地面积极大,玉茹从侧门进去,跟在青鸢后面,真正懂得了什么叫一步一景,王府豪奢,随便一件东西拿出去,都够普通人家过上许多年了。 听说其他王爷的府邸也差不多都是如此,可见成武帝不管怎么说,在银钱方面,从未亏欠任何一个儿子。 “王妃在听雪阁跟您,听说谢夫人您喜欢吃玫瑰酥酪,王妃早早就预备下了,就等着谢夫人您来呢。” 青鸢一面介绍,一面引着人往里。 “听雪阁是整座王府最高的地方,也是风景最好的地方,只是可惜这会儿美雪,否则定然别有一番意趣。” 玉茹但笑不语,若是真下雪了,夫君肯叫她出来才怪,下雪天窝在自家的暖阁赏雪品茗不香吗?在王妃跟前,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战战兢兢。 说来这位王妃据说是柳学士之女,却不爱赏诗作画,倒是骑术非同一般。 玉茹随着青鸢来到听雪阁,听雪阁四面开阔,都盖上了厚厚的毛毡,脚底下还铺着羊毛毯,玉茹一进来,就觉得暖意铺面而来。 她同石竹两个,小心地往里走了几步,果然见端王妃坐在主位上,斜侧着身子,百无聊赖地赏景。 听见动静,端王妃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和玉茹两脸对脸,同时一愣。 端王妃诧异于玉茹的美貌,玉茹却觉得端王妃过于娇小了些,还以为善齐射的人,当是个骨架子略大的英气女子,但端王妃不是,她眉眼很秀丽,杏眼琼鼻,称得上一句好看了,可是眉间总是微微蹙着,带着些轻愁。 虽然穿着一身家常衣裳,身前的肚子却显得极大,一张脸恐怕只有巴掌大小,看着让人不由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王妃娘娘万安。” 玉茹主仆俩首先回过神来行礼,一个福礼蹲到一半,就被王妃身边的丫鬟扶住了。 “谢夫人何必多礼,如今你可还怀着身孕呢,自在些,只当我是你的手帕交就好。” 柳氏嫣然一笑,声音温温柔柔的,叫人如沐春风。 玉茹不自觉放松心神,“臣妇不敢。” “坐吧,咱们说说话。”瑞王妃一 分卷阅读276 抬手,就有人扶着玉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来的正好,今儿做的玫瑰酥酪大概还没凉,这会儿吃正好。” 丫鬟们很快端着东西出来,摆在玉茹跟前的小几上。 巴掌大的碗底里果然乘着奶白色的酥酪,上面摆着一两瓣玫瑰花瓣,赏心悦目。 玉茹把勺子拿起来,舀了一勺,却只浅浅抿了一口。“果然好吃,到底是王府的吃食。” “什么王府不王府,还不是如旁人一般吃饭、睡觉?” 柳氏掩唇轻笑,对着玉茹俏皮的眨巴眼睛。 她坐久了,好似浑身不舒服,玉茹进来没多久,就叫边上站着丫头扶着她起来走动走动。 等柳氏站起身来,硕大的肚子根本遮都遮不住。 玉茹瞧了她的肚子一样,诧异道,“娘娘肚里这是双胎不成?” “不是呢,只是这孩子大了些,都是王爷不好,总是劝着我多吃,才把肚子吃的这样大。”柳氏嘟着嘴,有些不满。 扶着王妃的丫头眼神一闪,立马接口,“王爷这是怕饿着娘娘呢,还不是娘娘也里总喊肚子饿?” 柳氏佯装生气,“飞鸾,你同青鸢都是王爷的人,自然帮着他说话。” “王妃明鉴,是王爷怕王妃怀了身子,吃不好睡不好,才特意把奴婢们派来的。奴婢们如今可是王妃娘娘您的人。”飞鸾飞快地蹲下行礼。 “行了行了,你起来。我若是真不信你们,如今也不会只带着你们在身边了。” 都说谢夫人受谢大人宠爱,但柳氏觉得王爷对她也宠爱的紧,自她怀孕,身边的人个个都是王爷安排的,生怕她冷了、饿了。即便她有了身孕,王爷也都一直宿在正院。 柳氏微红着脸,对于王爷对自己的受用,爱护不已。 玉茹心里却打了个突,她借着勺子的遮挡,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 这也太怪异了些,王妃是头胎不懂,王爷呢?也不懂?可皇室养的那么多御医、医女呢?柳王妃的娘家人呢?难道这些人都不懂? 产妇的肚子越大,可是越容易难产的,瑞王到底要做什么? 是真的宠爱瑞王妃,还是...... “对了,听说王妃是大学士的女儿呢,臣妇的夫君就仰慕读书人,世人都说柳大学士学富五车......” 玉茹搁下瓷勺,笑着开口。 “是啊,我爹爹可厉害了,不过在家里其实也只是个看书看得有些迂的老爷子罢了。说来如今倒是好久没见过家里人了。”王妃说着重重叹了口气,情绪低落下来。 人人都想嫁进皇家,可皇家妇却极少能回家归宁,除非娘家人找上门来。 她母亲也不知忙什么,自她怀孕以来,反倒比从前来的还少。 “娘娘,您可别伤神,如今临产就在这两日了,等孩子一出生,柳夫人必定要上门给孩子洗三呢!” 飞鸾暗地里瞪了玉茹一眼,暗恼这位谢夫人真是被宠坏了,光有一张皮相却完全不会说话。 她来了才多久,说的话句句不重听。 柳氏没瞧见,敷衍地应了一声。 玉茹把那丫鬟的表现瞧在眼里,明白这是对她不满了,虽然她还不至于怕个王府的大丫鬟,但她怕瑞王掉过头来找夫君的麻烦,干脆不再说这些烦心事,和王妃说起熠哥儿的趣事来。 怀着孕的女子,期盼的最多的,就是肚里孩子的模样,尤其喜欢旁人家乖巧可爱的孩子。 而熠哥儿在其中又是佼佼者,尤其他一张皮相长得极好,粉雕玉琢,从小受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喜爱。 如今他人没来,玉茹只说他的趣事,就把柳氏逗的前仰后合。 柳氏一合掌,眼神兴奋地看着肚子,“我肚里这个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若是和你家熠哥儿一般是个可人儿,才好呢,往后王爷也和谢大人似的,没人教导儿子。” 时下的女子嫁了人,都得在婆家生下儿子才算是站稳了脚跟,更别说瑞王妃了。 尽管瑞王待她极好,瑞王妃还是希望能早日为王爷绵延后嗣,免得便宜了后院那些虎视眈眈的女人。 “定会的,王妃肚子尖尖,一看就是男娃的形状。” 玉茹扫了柳氏的肚子一眼,怎么看怎么像是怀了双胎,待她要瞧得更仔细些,却被飞鸾的身影挡住了目光。 她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却看见那丫头对着她投来警告的目光。 有趣,真是有趣。 再了不起不过是个丫鬟,竟然对着朝廷命妇瞪眼? “王妃娘娘,您跟前的丫鬟莫不是眼神不好?” 玉茹突然开口,把飞鸾吓了一跳,她还来不及收回目光,就被柳氏看了个正着。 柳氏皱眉,语气严厉,“飞鸾,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还不快跟谢夫人道歉!” “谢、谢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嫉妒您长得好看。” 飞鸾捏紧拳头,蹲身行礼,闷声闷 分卷阅读277 气道。 “啊,没事,我只是被你吓了一跳。”玉茹一笑,轻飘飘的揭过。 柳氏却生气极了,觉得飞鸾丢了王府的脸面,“没规矩的东西,还不快退下!” 柳学士府里规矩森严,飞鸾这么做,实在逾矩,更别说谢夫人是王爷亲自叮嘱要好好相交的客人。 等飞鸾退下,柳氏自然对着玉茹好一顿安抚,玉茹本就没打算做什么,不过笑一笑,就算了。 柳氏却觉得过意不去,临走的时候,给玉茹塞了一马车的赔礼,还挺着肚子,亲自把人送到了二门边上。 玉茹坐在马车里,回头看一眼王府,柳氏确实如夫君所说是个不错的人,就是有些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来猜猜,柳氏的肚子到底怎么回事~ 悄悄说,瑞王其实不是个好东西 ☆、求娶 玉茹回了府, 刚把王妃的赏赐收点进库存里,就听见萱草回来的动静。 她走的时候大包小包,回来也是大包小包,见谁都笑盈盈的, 一路向着正院而来, 外间一片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刚晓得玉茹得了空, 萱草就拎了一堆东西进正院,她笑着道, “夫人, 这些都是奴婢家里的土特产,特意捎过来给您的呢!” 玉茹手里捏着账本子,走过去大致看眼,确实是些土特产, 农家自制的腊肉、腊肠, 还有晒的红薯粉之类的, 看着挺干净的, 看来萱草的嫂子是个会收拾的人。 萱草又从大包袱里翻出来一个小包裹, 里头装着全是木制的小玩具,十二生肖的木雕, 做得惟妙惟肖。 没上过漆, 却打磨的很光滑了。 萱草捧在手心里,声音里带着喜气, 不乏自豪,“夫人, 这个是给小少爷和舅爷的,全是奴婢的哥哥亲自打磨的。原来奴婢的哥哥学了一门木匠的手艺呢!” 还以为回去要面对一穷二白的家境呢,谁知道哥哥是个勤劳的, 嫂子也有自己的计较,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虽然不算富裕,但比旁的人家好多了。 哥哥和嫂子都说,只要她出了府,什么也不用干,安心等着出嫁就好。 说亲的那户人家,是同哥哥一块儿做木匠手艺的,人长得高高大大,看着倒是老实憨厚。 萱草一方面想恢复清白身,回家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另一方面,又舍不得谢府的荣华富贵。 在见过了青松、砚台之后,那小木匠就显得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成亲对象了。 “那很好啊。”看萱草乐呵呵的模样,玉茹也为她高兴,但却不能抹去萱草在她跟前撒谎的事实,“那你很快就能出府了。” 萱草一愣,眼睛里含着水汽,“夫人,你这是要赶奴婢出府吗?” 她这么说,没有别的意味,只是想让玉茹挽留她。 哪知道这回玉茹自顾自地坐着看账本子,闻言连头都没抬。 萱草跪在地上,背上冷汗津津,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愿意让她继续留在府中了吗? 但她最近没做错事啊?难道是上次,夫人去问青松,结果对方不愿意娶自己? 是了,除了这个,萱草找不到任何其他夫人冷待她的理由。 她跪着膝行几步,小心翼翼地“是不是青松不喜欢奴婢?” 玉茹合上账本子,垂眸看向萱草,原本就清透的杏眼,变得锋利起来,直直看过来,仿佛能看见人的内心似的,萱草一慌,忙忙垂下了头。 玉茹语气淡淡的,喜怒不定的模样,“除了这个,你就没想到别的?譬如说......想抢了小姐妹的夫婿之类?” 萱草如同被人重重一击,她哆哆嗦嗦着开口想解释,“夫人、夫人不是您想的那样......” “萱草,我记得以前你很讨厌芍药做错事来着,为了这个没少骂她,你如今做的事,和当初的芍药有什么区别?” 玉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说着不再看萱草一眼,大步离开。 萱草伏在地上,一下子哭出了声。 她明白,主子虽然没明说,却是要她自己离开谢府的意思...... * “石竹姐姐,今日青松送了什么给你呀?”丁香凑过去,对着石竹调皮的眨眼。 石竹红了脸,她坐在梳妆台钱,许久才从袖兜里摸出一盒胭脂。 胭脂放在一个青花瓷的瓷盒里面,上面印着美人面。 丁香一把抢过去,大呼小叫,“呀,这个不是采蝶轩新上的玫瑰口脂吗?听说这个得一两银子才这么一小盒!” 萱草将将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两个姑娘嬉笑着,一起试用口脂的声音。 石竹是个大方的性子,青松给了她什么面脂、口脂,若是有谁要试试看的,都可以过来拿,但这在萱草看来,其实是一种隐形的炫耀。 萱草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她比石竹娇俏可人,为 分卷阅读278 什么青松不喜欢她,却要喜欢木呆呆的石竹? 就因为夫人常称赞石竹大方、稳重吗? 若是想要稳重的,她也可以啊。 事已至此,萱草也没脸去和石竹理论。 她和石竹差不多时候伺候在夫人身边,又一起被抬了大丫头,如今眼看着这又一个要当管家娘子了,而她却得回去面对一穷二白的家。 萱草进了屋,也不和白术说话,把白术干晾在一边,又狠狠扑在床铺上,掩着被子,大哭出声。 隔壁的笑闹声,因着这边的动静,一下子停顿了下来,然后就是关门开门的声音,石竹同丁香两个,站在门口,以眼神询问白术。 白术哪里知道,她还莫名其妙呢,萱草姐姐回来以后,可是半点没搭理过她。 冷不丁的又哭成了泪人模样。 石竹到底年长些,她小心地坐在萱草的床榻上,隔着被子拍她,“怎么了?怎么还同小时候似的,一遇见事就把自己缩起来,你有什么事就同我们说一说,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说不定咱们能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她不来还好,萱草自己哭会儿就没事了,到底是一块儿长大的,她还能真对石竹做什么? 可她这么小声地劝说,一下子把自己比得像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一般。 萱草唰地坐直了身子,把身上盖的被子一下子掀到地上,因着没控制住力道,倒是把石竹也推地摔了一跤。 “嘶”石竹倒抽一口冷气,白嫩的手掌蹭破了一点皮。 一眼扫过去,萱草是有些内疚的,等丁香狠狠瞪她一眼,嘴里嘀嘀咕咕道,“等青松回来了,瞧见还不定怎么心疼呢!” 萱草一下子就炸了,原本的那一丁点内疚,也散了个干净。 她大叫道,“我如今要被夫人赶出谢府了,正称了你们的心!不就是同人私相授受,有什么了不起的!” 萱草一说完就后悔了,不过话赶话到了这儿,不好在服软。 干脆一股脑地打开了包袱,要把自己平日里用的东西全装进去。 石竹被她突来的质问,气得心口疼,她从没炫耀的意思,青松同她也不是私相授受,青松说了,等老爷空下来,就要同老爷求亲的,只差过了个明路的事,到了萱草这里怎么就这么难听? 私相授受四个大字,打在她身上,往后叫她怎么做人? 不过她素来不爱同人争辩,口才不及萱草好,自觉地自己一片关心喂了狗。 “行......随你怎么说吧,我不同你说了,就当我今日白来了,也白做了你十几年的姐妹。” 丁香鼓着脸,扶着石竹往外走,两人都没准备再理萱草。 倒是白术嘀咕一句,“唉,萱草姐姐,都是姐妹,何必弄成如今这样,石竹姐姐生了气,往后还有谁去夫人那里帮你求情?” 萱草哽咽着,手里还攥紧包袱,“不用她帮我求情......反正我明日就离府了......” * 到了第二日,萱草却没真的走,她顶着一副红肿的眼睛,在玉茹跟前转悠,就等着玉茹再问上一问,对她心软了几分,说不定她就不用走了。 哪知道玉茹只问她,哥哥嫂子来了没? 萱草呆了呆,又灰溜溜地躲回了房间里。 有着萱草的话在前面,青松再来找石竹,却回回碰不见了,不是帮夫人办差,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回二回的,还是偶然,一整天下来就没碰见,青松心里打了个突。 青松本来不是墨迹的人,今日谢泽同砚台去衙门了,说是晚膳也不回来吃,青松想着谢泽不管多晚,肯定要回正院的,干脆就在二门边上傻等,也不进院子,就直挺挺地站在院门口。 丫鬟们来来往往见到了,少不得要去石竹跟前报一回,石竹一个晚上做事情都提心吊胆的,生怕青松挨了老爷的罚。 “怎么,如今在我院里,个个都心不在焉的?” 玉茹放下手里的话本子,轻抚着肚子看她。 石竹一僵,还是连忙道,“夫人是说奴婢同萱草吧?说道萱草,夫人真要逐她出府?” 昨日石竹还生气呢,今儿见萱草蔫哒哒的一天了,还是忍不住心软。 “你不怪她?”玉茹坐起身子问她。 石竹道,“夫人是说昨儿吵架的事吗?其实是有些怪的,但姐妹之间,哪儿有不拌嘴的。” 萱草说话不好听,但有一点没说错,她同青松还没过明路呢,差一点也不行。 玉茹仔细打量她,她发现石竹说的是真心话,那就是她还不知道萱草背地里想同她抢青松的事?真是个傻丫头。不过也是傻人有傻福,青松是个精的,配她倒正合适。 主仆俩说着话,院门口传来青松响亮的声音,“禀老爷,奴才想向夫人求娶石竹姑娘!” 玉茹看向石竹,青松动作可真够快的,连一晚上也不肯等? 难为夫君才下衙,肚子还空着 分卷阅读279 呢。 她扑哧一声笑道,“你是个慢性子,青松是个急性子,倒是正相配。他是不是怕晚上几个时辰,到嘴的媳妇飞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底下有很多人在猜呀,哈哈哈,不告诉你们 等过几章就知道了。 ☆、立太子 石竹由得她调侃, 只是一张脸红的跟个大苹果似的,既想出去瞧瞧,又得耐住性子等着。 谢泽还未说话,他身后的砚台对着青松挤眉弄眼。 本来一整日, 大人心情正不好呢, 青松这一出, 倒是来的好,至少大人的心情没那么糟了, 脸上还带了些笑意。 “这可不行, 等我进去帮你问问石竹的意思。”谢泽勾了勾唇,却故意摇头道。 青松才不管呢,这事过了明路就行,他神情激动道, “谢谢大人!” 谢泽哼一声, 抬步进去, 留他和砚台在院子里说话。 “行啊你, 这不声不响的......”砚台拿胳膊推一推青松的肩膀, 拿下巴点着院里头。 夫人跟前的几个大丫头,个个貌美, 前院的小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盯着呢, 砚台自己要不是身上背了婚约,也早就去夫人跟前求娶了。 没想到, 旁的小子还没开口,他这边看着木头人似的青松竟然不声不响地抢了先。 砚台恍然, 对着青松一通挤眉弄眼。“难怪这几回你都让我替你办差了,原来是佳人有约啊!” “瞎说什么!”青松一把捂住他的嘴,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 * 谢泽进了内室, 还特意看了石竹一眼,他往日没留意过,如今看,倒是个不错的,见她低头含羞,约莫是愿意的。 男主人的目光扫过来,石竹红着脸,很识趣的退下了。 玉茹上前给谢泽宽衣,“怎么了,看着很疲累的样子。” 谢泽个子有极高,玉茹不过才到他下巴的位置,盘扣又扣的紧,玉茹如今怀着孕,倒也不敢垫脚。 谢泽一把揽住她的腰,不让他动,自家就把扣子解了。 “你如今有孕,这些事都不用你,我自己有手有脚,好着呢!” 玉茹心道,还不是看你不高兴,想哄哄你嘛! 不过夫君心疼她,她心里受用不已。 谢泽低声耳语,点到为止。“陛下有意向,要封瑞王为太子......朝中恐怕要乱......” 不说英王,景王唯己独尊,又掌有兵权,恐怕不会轻易低头。 瑞王殿下过于急躁了,非说景王不反,也要逼着他反,其中有任何一个关节的失误,恐怕会连累师兄。 谢泽沉叹一声,越是和瑞王相处,就越发觉得瑞王殿下不是一个继位的好人选。 瑞王性子太独、太急躁,等他当了皇帝,他们这些瑞王派,恐怕首先会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谢泽坐在玉茹身侧,沉默不语,眉头拧出一个深深的川字。 “江南那边来信,棋哥儿、柏哥儿已经到了可以下场的年纪,我同爹说,最好再压几年。” 若是风雨未定,两个小的急急冒头,一入仕途就会被打成瑞王派,往后如何还未可知;但若压几年,瑞王要是败了,他粉身碎骨,谢家已经有了后起之后,即便死也能瞑目了。 玉茹不知他心中所想,却下意识伸手握紧谢泽的手。 妻子的手,纤细又瘦弱,难以想象真的没有了他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哪怕谢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为了这双手,为了这个人,也要拼死一搏。 * 翌日,早朝上果然有不少大臣上书,要立瑞王为太子。 明明是一个人领头,结果却一呼百应。 成武帝看着底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忽然有种被逼宫的荒谬之感,气上心头,他拼命咳嗽起来。 李茂春极有眼色地上前,给成武帝拍背,“陛下,陛下您消消气,御医说了,切勿动怒。” 底下伏拜的臣子们,把头埋的低低的,生怕触怒了陛下,但他们这么做,明显是对君权的挑衅。 “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成武帝站直了身子,瞪着眼,看向殿中递上奏折的那位刘御史。 帝王之威扑面而来,刘御史手执笏板,不自觉地轻颤起来。 成武帝走下高台,一步步向着刘御史而去。 刘御史腿肚子直打抖,却执着地躬着身子,越是害怕,越是大声道,“求陛下立瑞王为太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锵”地一声,成武帝夺了侍卫的剑,剑身出鞘,闪过一阵银光,剑尖直直地对着刘御史的脑袋。 刘御史栽倒在地上,抖如筛糠,“陛、陛下,您如今就是斩了臣,臣也不得不说,立太子一事关系到国祚,陛下就是再不愿,这太子也得 分卷阅读280 立。” “好!说得好!”成武帝把剑甩在刘御史脚边,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这场风寒得的可真是好,若不是如此,他还不晓得底下的儿子们,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屁股下的位置呢!说不得他们心里盼着他早点死吧! 刘御史被剧烈的声音吓得抖个不住,好险才没有吓尿了,好歹保住了尊严。 成武帝的目光一寸寸在殿中之人上扫过,那目光犹如实质,在殿中的大臣身上刮过。 这些都是大楚朝的肱骨之臣,其中竟然有半数之多,要立瑞王为太子。 看来老二背着他,没少在暗地里下功夫。 “立太子可以!来人拟旨,三位皇子中,得朝臣拥护最多者,堪为太子!” 成武帝在殿中砸下一颗深雷,拂袖而去。 殿中大臣们一时呆住了,随即切切私语起来,看向三位王爷的目光各异。 原本他们三人暗地里的交锋,头一回放到了明面上。 过了今日,只要太子一日没定下,这三人必定会势同水火。 * 成武帝抱病文德殿,后宫的妃子们,没有皇帝传召,就是想去吹耳边风也不可能,一个个只能在后宫里瞎转悠,互相针对。 可怜英王的母妃早逝,就连个替他做主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替自己筹谋。 英王成婚最晚,娶的也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不过是个四品鸿胪寺卿的女儿孙氏,孙氏是个心大的,成日里同英王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殿下想开些,当个富贵闲王没什么不好。 孙氏做得一手好女工,自娶亲后,英王身上穿的用的,全是孙氏做的。 两人感情不好不坏,但也比一般的夫妻相得。 “哎呀殿下,别愁啦,您没有景王的兵权、又没有瑞王的人脉,来,乖乖过来试衣裳吧,妾室今日用的是飞针,还是绣的双面绣呢,保管你喜欢。” 孙氏鼓着四五个月的肚子站在,站在英王身边,语气轻快。 “不成,我不努力,往后哥哥们登了高位,会让我当富贵闲王才怪!最多就给我一块偏僻的封地,让我自生自灭!” 英王苦恼的皱着眉,他对自己两位皇兄了解的很透彻,想抢占先机,却什么也不能。 谁叫他手底下的人有限,唯一一个能堪大用的,一出手就让谢泽整落马了! 如今都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 英王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出来,把脸皱巴成一团。 “殿下,你快来看看,这衣裳你喜欢的!” 孙氏才不管他愁什么,大着胆子上手拉他的袖子。 孙氏的手,纤长如玉,每一根手指都纤长有力,不过分胖也不过分瘦,直接分明,恰到好处,盈盈地放在英王湛蓝的袖子上,仿若上号的美玉。 英王扫了一眼,恨恨的扭过头不看,“不就是双面绣?绣得再好也不过是拿来穿的,难道你是凭绣工当的英王妃?” 孙氏点点头,她就是因为绣工出众,才能在姐妹中脱颖而出,被爹爹选进宫的呀? 她说了许多回了,殿下总是不相信。 毕竟,就连她也不知道,除了绣工出众,自己还有什么特长。 难道殿下不是因为喜欢她做的衣裳,才留宿在她房中,才叫她一举怀胎吗? 孙氏的手,轻轻地搭在新做的衣服上面,纤瘦的手,和锐利腾空的雄鹰形成鲜明的对比,英王只不过瞥了一眼,就心头一抽。 他别扭道“行了行礼,不就是试衣裳,废话这么多!” 英王伸手接过衣裳,孙氏不注意,纤长的手指不小心在英王手背划过,被英王捉住,狠狠瞪了一眼。 没头没脑道,“不可白日宣淫!” 孙氏歪歪头,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他肯穿她做得衣裳,她就高兴了,至于说的什么,谁在乎呢! 英王去屏风后面换衣裳,很快走了出来。 他身材修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是很好的衣裳架子,甫一出来,就牢牢抓住了孙氏的目光。 孙氏瞪大了眼睛,欢快的拍巴掌,“殿下您可真是太好看了!” 当然,我做的衣裳最好看,才能把殿下衬托的这么好的。 她细嫩的手心,很快拍的发红。 英王眼眸一深,一把握住孙氏的手,大言不惭,“行了,本王知道,王妃爱慕我深矣。” 等晚上吹了蜡烛,英王躺在孙氏身侧,习惯性地揽住孙氏,才懊恼地拍拍额头。 他都忘了找幕僚了,父皇要立太子,这事怎么着也该找人筹谋一二。 英王一动,孙氏嘤咛一声。 他皱眉看了眼身边的人,得了,还是改日找幕僚吧,把王妃吵醒又有得闹了,这就是个粘人精,一分钟都离不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成武帝:我挥一挥衣袖,投下一枚深水鱼雷~ ☆、元宵赏灯 一 分卷阅读281 转眼, 元宵节到了。 朝堂之中剑拔弩张,但平民百姓丝毫不受影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节日临近,临安城里的大街小巷都挂上了红灯笼, 不少做灯笼的人家, 就指着元宵节大赚一笔呢。 而萱草的哥嫂也来了谢府, 一进门就说,要为妹妹赎身。 萱草那日口不择言, 同石竹两个许久没说话, 不少小丫头们见了她恨不得绕道走,虽然留在谢府,但日子毕竟不好过,这会儿听见哥哥嫂子来了, 悄悄松了口气。 到底是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丫头, 有些小心机, 人却不算很坏, 玉茹还见了两人一面, 算是替萱草把把关。 萱草的哥哥穿着一身褐色短袄,个子不算高、面相憨厚, 对着玉茹时, 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行礼也是一揖到底, 看着倒是老实憨厚的模样。 全程都是萱草的嫂子在说话,哥哥光负责点头了。 小妇人穿着一身半旧的衣裳, 容貌平平,但胜在干净整洁,发髻蓬松, 是个爱干净的人,说起话来有些爽脆,“谢夫人,咱们妹妹在谢府这许多年,多亏了夫人关照,可家里终究想叫她当个良民的。” 即便高门大户的丫头,在府中吃香喝辣,平时用的是百姓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但他们始终觉得丫头是下等人,到底不如得了自由身自在。 也是萱草运气好,遇见个好主子,若是主子脾气不好,便是死了、发卖了,都极有可能。 家里人,便是连个找回来的机会都没了。 萱草的哥哥听了连连点头,往年家里贫困,老娘又病着,就是想把妹妹赎身,也挪不出那个银钱来,如今他木匠手艺都能出师了,攒了些银子,若是再不把妹妹赎出来,将来到了底下,老娘也不会答应的。 这边说着话,萱草忙忙地就进来了,以往打了帘子就进的人,如今也不敢了,只小声在门口喊了声“夫人。” 待玉茹点了头,才敢抬脚往里。 和石竹吵架的时候,只是懊悔,没觉得有多委屈,乍一见亲人,萱草不知怎的了,眼泪珠子成串往下掉。 她哥哥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在玉茹跟前了,忙忙地拉着萱草的袖子,问她怎么了。 肉眼可见的紧张。 “没事,就是想你们了,还以为哥哥嫌赎身银子多,不来找我了。”萱草瞧了她嫂子一眼,说话闷声闷气的。 赎身银子确实不少,买进来的时候花了五两银子,这会儿都番了不止一番了,少说也得二十两。 在一个鸡蛋几文钱的时代,二十两不少人存半辈子也不见得有。 小妇人脸色一僵,不是不心疼银子的,把家里所有的铜板的串在一起,也不过是几两银子,要赎人还问旁的人借了不少。 玉茹叹口气,她哪里不知道平常人家日子不好过? “行了,你们呀也别为了银子犯愁了,萱草这赎身银子就不用了,往后她回了家,好好待她吧,到底年少离家,没享过家里一天福。” “真的?” “夫人、夫人太谢谢了。” 憨厚的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瞪大了眼睛,连忙就要给玉茹下跪。 只觉得谢夫人不仅人美、还心善,活脱脱一个观音在世。 萱草咬唇站在一旁,心里有点不情愿,夫人不是说赎身银子给她当嫁妆么?如今都告诉哥哥、嫂子了,那往后她嫁人不就少了一大笔银子? 萱草小心地抬头去看玉茹的面色,对上对方清凌凌的眼神,心中一紧,连忙扶起哥哥、嫂子,勉强笑道,“是呢,我们夫人最是心善。” 等两人出去了,玉茹留下萱草说私房话。 石竹把萱草的卖身契还了给她,又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萱草抬头看石竹,石竹却别扭地别开眼神不去看她,她只得讪讪地把东西都接过来。 玉茹睨她一眼,“盒子里放着的算是我给你的添妆,萱草,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人心都是肉做的,你哥哥嫂子没银子,找人借也要把你赎回去,足可见他们对你的真心。希望你好好珍惜,别再犯轴了。” 萱草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排十来个小银元宝,估摸着得有百两银子了。 再加上她素日在府中的积攒,和平时得到的赏赐,不说多,三百两肯定是有的,这还不算发钗、头面呢。 萱草抽抽鼻子,对着玉茹深深行了个福礼,恳切道, “夫人,萱草归家去了,往后希望夫人和老爷好好的,小少爷长命百岁!” 萱草走的时候,玉茹没去看,她其实还挺不舍的。 但萱草心思有些歪了,不适合再呆在府中,往后恐怕她会拿大,同石竹争权利。 旁的丫鬟知道萱草回家了,艳羡的有,说她傻的也有。 石竹显然还气她,忍着没送,等丁香说萱草姐姐到二门边上了,终是忍不住拿着个绣花荷包,急急跑了过去。 “你......”还以为 分卷阅读282 石竹不愿意理她了,萱草有些手中若惊。 还不待说话,手里被塞了个精致的荷包,一抬眼,石竹又跑远了,显然是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 萱草捏着荷包不知所措,她怎么会不记得,这个是石竹一针一线绣的,她开玩笑,说好看紧,能不能绣个萱草的荷包给她,手里的拿的这个可不就是个萱草的花样子荷包? 怎么她一说,石竹就记心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叫自己哭出来。 夫人说的对,路都是自己走的,她不该想着歪门邪道,连好姐妹的夫婿都要抢。 可等她打开,瞧见里面的放着两个小银元宝时,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不怪夫人和青松都喜欢石竹,石竹是比她好...... 萱草哥哥见妹妹哭的厉害,以为她是不舍得府里,他走过来拍了拍妹妹的后背,“别哭了,等往后想夫人了,你也可以递帖子出来,院里的小姐妹们若是出了门,往后在临安也多了个歇脚的地方。” 嫂子也道,“是啊,咱们回家吧。” 萱草点点头,跟在哥哥、嫂子后面往家里走。 * 听说元宵节的灯会热闹的紧,熠哥儿和琤哥儿两个小的,估计也在学堂里听说了,回来就要闹着去灯会。 王氏一个人管两个孩子,又怕灯会上人多,遇见拐子什么的。 没奈何只得递了消息给玉茹夫妻,叫他们到时和一块儿过来,带了孩子们去。 玉茹怀着孕,虽然肚子还不明显,到底不大安全,王氏扫了她一圈,劝道,“茹儿、要不你同娘在伯府等着吧,叫润之去,带足了护卫,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那可不行。 在闺中时就没机会出去好好赏灯,好不容易嫁了人,行动自由了些,却跟着夫君外放了。 玉茹嫁了人,骨子里还有些小女孩脾气。 “不要不要,要和娘一起。”熠哥儿摇着王氏的袖子,直耍赖。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熠哥儿也不遑多让,玉茹给了儿子一个赞许的眼神。 “不碍的,我早了几日,去一品香定了位置,茹儿去一品香等我们就好,一面赏灯一面喝茶也不错。”谢泽为妻子想的很周全,就是一品香的位置太难定了,要不他出手快,都不一定能有呢! 玉茹一僵,她忘了告诉夫君,一品香是自家的铺子,一早就预留了最好的雅间出来...... “怎么了?茹儿?”谢泽察觉到她不对劲。 玉茹强笑了笑,“没、没事。” 还是再缓缓吧,现在说,或许不是个好时机? “娘,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玉茹看向王氏。 琤哥儿也跟着点头,小脑瓜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娘去!” 王氏大半辈子都被拘在伯府,虽然锦衣玉食,但总是被圈在一个地方,能看见的风景有限,这还是少有的几次,能跟他们一块儿出去玩。 王氏有些犹豫。 “去嘛,去嘛,再叫上玉莹,她小姑娘家恐怕寂寞坏了。娘要是觉得吵闹,就同我一块儿在一品香喝茶好了。” 玉茹像小时一样,拽着王氏的袖子扭来扭去。 王氏无奈一笑,“瞧你,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同个小姑娘似的。” 再看谢泽时,眼中满意更深了几分。 玉茹过了这许久,还能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可见润之平日里呵护的紧,远远不是表面上的。 不论如何,女儿到底没嫁错了人。 * 元宵节的街上果然有很多人,游人如织,比肩擦踵,坐在马车里都觉得寸步难行。 索性玉茹等人也不赶时间,干脆撩了帘子瞧热闹。 “二姐姐,你看看那个是不是兔子花灯啊!呀,还有龙女模样的呢!” 玉莹小姑娘高兴坏了,点点这个,指指那个,兴奋不已。 只瞧玉莹,就晓得前面马车里的两个小的会是什么模样,倒是难为夫君了。 王氏也笑,莹莹的光亮把她的侧脸照的仿若在发光,她眼神里带着怀念,“以前的元宵节也是这么多人,可就是花样子远没有现在这么多。” 说来也怪,王氏都到了当祖母的年纪了,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风华正茂的模样,就是同武安伯绑在一起有些可惜了。 几人正瞧着人脑,闹哄哄的人群里,传来浑厚的男声,“静姝!是静姝吗?” 王氏回过神,神色一凝,唰地一下放下了轿帘......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睡着了...... 看来要保证更新,中午不能睡午觉啦 今天一更,明天继续双更~ 全文到了后半段了,我努力早日完结!! . 感谢在20200910 20:02:19~20200911 18:1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 分卷阅读283 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得到 20瓶;枸杞子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故人相见 想避而不见的人, 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她眼前。 好在隔着人山人海,那人就是想过来,也没法子,碍于大庭广众, 也不能揪着她喊个不停。 马车帘子落了下来, 把男人的声音也隔绝在窗外。 “娘?”玉茹明显听见陈显的声音了, 也难怪她娘面色一瞬沉了下来。 王氏摇摇头,没有丝毫要聊的欲、望。 玉莹早就懂事了, 见状也明白不是什么好事, 脸上兴奋的表情散去,小心翼翼地坐在马车里,不敢再叽叽喳喳。 幸好前面的路不知什么时候通了,马车咕噜噜地向前行驶, 一路往一品香而去。 一品香果然成了满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站在门口往里看去, 就见大堂里坐满了人, 或是热热闹闹的吃着饭, 或是挤在一起说着话,有一种格外的人间烟火气息。 遇见陈显的烦闷一下子就散去了。 跑堂的认识玉茹, 见她无意于暴露身份, 很是殷勤利索地带着人往二层走,“谢夫人, 这边请,谢大人的原本定的包厢没有了, 咱们这边额外给升级成了最好的雅间算作赔礼。” 谢泽领着两个小的往里走,闻言一顿,狐疑地看着跑堂。 难怪这儿吃食生意做的如此好, 想必就是服务好的缘故了,只是这么热闹的日子,雅间竟然还没定出去? 由不得他多想,玉茹等人已经随着众人往里。 一品香的雅间布置的格外清雅,一进来不闻花香,只有淡淡的果香,倒是清新怡人。 也难为主事的了,冬天才过,又不知从哪儿寻来的鲜果。 王氏面色平和下来,也有心情同孩子们打趣了,“瞧瞧你们一个个眼巴巴的样子,可是馋大堂里的吃食了?” 两个小的齐齐点头,琤哥儿更是围过去撒娇,“娘,你不知道伯府的饭菜吃来吃去就那几样,早就没有新鲜劲儿了。” 倒是这一品香,怎么菜色摆出来他都没尝过?一样样看过去还怪新奇的。 谢泽一笑,“这有何难?” 很快叫了跑的过来,点了一溜孩子同女子喜欢的吃的甜食,以及其他新奇玩意儿。 他好似今日极高兴,大手一挥,“等会儿吃完了,我带着你们出去玩,元宵节,就是要上街才热闹。茹儿就留在这里陪岳母同妹妹吧。” 跑堂的动作很快,也不知怎么操作的,还是雅间格外有优待。 这儿的东西上的特别快,各种小吃摆了满满一桌子,还有元宵节每桌必赠的元宵,红红绿绿的拇指大一点,放在瓷碗里看着浮浮沉沉好看极了。 “咱们老板说了,几位是贵客,元宵给您们一人一碗,祝您们元宵节快来。” 跑堂的话说得很溜,玉茹却晓得这必定又是韩茵茵使的花样了。 也难为她古灵精怪的,一日日的,光是点子就能狠狠压八珍楼一头。 玉茹尝了一口元宵,见跑堂的要退下,不经意问道,“你们老板可在?” 跑堂道,“不在呢,今儿一整天都没瞧见了。” 玉茹皱了皱眉,没意外的话,茵茵是肯定在店里的。 谢泽以为是这里的吃食对了玉茹的胃口,“你喜欢咱们下次再来,不用等到休沐,我下衙了从这里走,日日都能给你带。” “我哪里是傻乎乎地,眼里只有吃的人?” “好好好,你不是,我是总成了吧?” “那还差不多。” 对方都讨饶了,玉茹自然顺坡下驴。 再看边上两个小的吃个不停,小嘴巴都是不说,脸上还糊一脸。 玉莹竟也挺喜欢这儿的吃食的,专注于眼前的碗筷,极少抬眼四处看。 “这儿倒是个好地方。”王氏也笑着称赞。 小家伙们快快地吃完,拿帕子一擦嘴,熠哥儿昂着小脑袋,“外祖母,我们能出去玩了吗?” 他面上还能保持冷静,面无表情的模样,同他爹像了个十成十,只可以一双机灵的小眼睛,转来转去,早就出卖他了。 “可是......”王氏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停了一停。 见小家伙着急地拼命拽琤哥儿的袖子,差点没笑出声,大发慈悲道,“快去吧,带着小舅舅一块儿更紧你爹,可不许走没了,不然找不到我们熠哥儿外祖母要哭的。” 熠哥儿露出两颗小牙齿,矜持一笑,“不会的,外祖母。” 见自家爹爹还要同娘交代什么,和琤哥儿一起,把谢泽半拖半拉着往外走。 “越大越管不住了。”玉茹瞧着一大两小走远的身影忍不住感叹。 玉莹把嘴里的菜咽下去,故意道,“别人求还求不来呢!”b 分卷阅读284 r   三人在一起说说话,开开玩笑,气氛正好。 外面却传来跑堂阻拦人进屋的声音,“这位客人,这儿是雅间,您如果不是同里面的人一块儿的话,是不能进去的。” “走开。”陈显沉着脸,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肃杀。 他往伯府不知道跑了多少回,如今能在元宵节见上面,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您......”跑堂的是玉茹的人,里头没发话,他敢把人放进去,除非是不想干了。 “滚开!” 陈显一脚,把人踢到一边,懒得再同这跑堂废话。 等没了阻拦,手都挨上木门了,陈显又犹豫了。 “静姝,我就在门口,你见我一面好不好?” 王氏心知这回是逃不过了,“罢了,你进来说话吧。” 陈显这才紧张地在门口整理一会儿头发,推门进去。 玉莹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回事,干脆同玉茹坐在一块儿闭嘴不说话,悄悄瞧热闹。 看王姨娘的年纪,玉莹还以为对方是个同武安伯似的中年男子,结果陈显一进来,完全刷新了她对父亲这个年龄男人的观感。 确实是上了年纪没错,下巴上也蓄了些胡须,但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又有阅历,身材修长,五官端正,说是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也有人相信。 尤其这人的气质,远非武安伯能比。 玉茹见这小妮子瞪圆了眼睛,伸手在她额头戳了戳,小声道,“要不要跟我去一品香的花园子里走走啊?” 一品香的后院是韩茵茵午间休憩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的花园其实也只是随手种的一些花,如今天气还冷着呢,估计连花骨朵都没有。 玉茹这么说主要是想把小妮子引开,好叫娘同陈大人说说话,正好也去看看韩茵茵在不在。 “哇,二姐姐,你认识这儿的老板?” 玉莹怎么不明白玉茹的打算,干脆地点头。 * 从雅间到后院,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但玉茹确实没瞧见韩茵茵。 她找来小二问话,“你们老板多久没回来了?” “今早还在呢,二老板您可是有事要交代,不若同小的说,等老板回来了再禀报也是一样的。”小二没什么心机,傻乎乎的往外秃噜。 玉莹恍然大悟,“啊,二姐姐你也是这里的老板啊!” 小二一僵,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玉茹还想继续瞒呢,哪知道这么快就被人揭了老底,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小二,这么蠢的人,也就韩茵茵能往里招。 见小二吓得不轻,玉茹摆手,让他退下。 “你可不许同旁的人说!” 玉莹连连摆手,笑得谄媚,“不会不会,不过二姐姐,往后我来这儿吃是不是全部免单啊?” 小丫头光是想想,都觉得要流口水了,这里这么多好吃的,刚刚吃到的还不足一小半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玉茹笑着拧她的鼻子。 * 随从替他守着门,里面碳火烤的暖暖的。 陈显拘谨地坐在王静姝对面,贪婪地看着她,“静姝,你一点都没变。” 王氏错开眼,没同他对视。 “不是要见我,如今见着了,陈大人该离开了吧?” “你就这么讨厌看见我?”陈显抿着唇,沉默下来。 他找个人多久了?陈显自己估计也不记得了。人这一辈子,总是不能做亏心事,否则饶是能位居高位,也夜夜难以安寝。 “退婚一事,我陈家不对,可我从来不知道我母亲会借此羞辱你......” 陈显和王静姝青梅竹马,早早定亲,原本门当户对的两家,却因为王氏的败落而变得不对等起来。 陈母是个苛刻的人,对家世人品看得极重,王氏有那样一个娘家,又怎么配成为他们陈家的当家夫人? “陈大人,这些陈芝麻拉谷子的事,不必多说.......你见到我了,也能离开了吧?如今我可是武安伯的妾室了......” 陈显猛然一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在拿一把匕首,狠狠刺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呀~感谢在20200911 18:17:03~20200912 14: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30瓶;静默颓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又见玉蓉 陈显想说你别这样, 他如今已经位居高位了,而武安伯府日渐没落,只要他用些手段,再嫁不难。 可他看着王氏平静无波的眼神, 突然明白, 从前种种其实也不过是他的执念罢了。 陈显深吸一口气, 缓缓吐出,“静姝, 我陈家对不起你, 这辈子我 分卷阅读285 也不会原谅我自己,往后你有任何难处......” “我能有什么难处,你忘了,润之如今可是三品大员了, 我儿又是武安伯。” 王氏轻抬着下巴, 最难的时候, 没有人帮她们母女, 她靠着自己走了出来, 如今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帮忙了。 至于陈显是赎罪也罢,后悔也罢, 都与她无关。 “好、那就好。” 陈显一下卡住了, 在朝堂上能同群臣辩驳的人,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 只会傻乎乎的应和。 王氏明显不想再和陈显继续周旋,过去的事情既然过去了, 她就不会回头看。 王氏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陈大人, 请。” 可怜陈显,寻了几年才见到面,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静姝就要送客了。 但他也明白再留下去,不过是徒惹人厌烦罢了。 陈显起身告辞,目光始终胶着在王氏身上,等门开了,人到了外间,仿佛还没反应过来。 “大人?” 陈显明摆了神色不对,随从小心地问,生怕触怒了他。 陈显心情郁郁,沉着脸,闷头往前走,听见随从问他也不过敷衍地一点头。 他下了楼,却没有离开,沉默地坐在大堂的一角,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刚才的那个雅间。 不管她想如何撇清关系,过去的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如今他孑然一身,既然静姝不愿,他就假作不知,只这么默默地守护她,赎罪好了。 陈显走了以后,王氏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她一下子垮了肩膀,冷透的了茶,喝了一盏又一盏,神色似怀恋,似冷漠,在烛火下明明灭灭。 * 没碰见韩茵茵,玉茹也懒得在后院久呆。 本就是说好了,带玉莹出来玩的,若是两个人什么也不干,傻乎乎地呆在后院,倒是浪费这良辰美景了。 “走吧,姐带你出去赏灯,猜灯谜!” 玉茹拽着玉莹的手,就往外走,被玉莹死死拉住了。 小丫头目光紧紧盯着玉茹的肚子,“二姐姐,我确实很想出去玩,但我更怕姐夫追杀我。” 谁不知道姐夫待姐姐爱重的紧,如今这还怀着身孕呢,大街上这么多人,万一要是有个磕啊碰的......玉莹缩缩脑袋,完全不敢去想后果。 “放心,咱们从后门走,那条小巷过去清静多了,人也少,但也一路有灯,倒是个赏灯的好去处呢!” 若不是来了后院,玉茹没准真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谢泽回来了,这后头明明有条清静些的街,为什么不去?她都多久没有正儿八经的赏灯了? 玉莹还是摇头,小丫头好吃,胆子也小,没有十全的把握,万万不敢做。 “那我们再带上些护卫?这总万无一失了吧?” 小丫头可算点了头,玉茹这才送了口气。 两人披着披风,带着护卫十多人,从后院的角门出去,果然看见外面的这条街,清静当仍旧挂满了许多灯笼。 玉茹像是只出笼的鸟似的,这儿看看,那儿瞧瞧,也不着急找夫君同孩子了,和玉莹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猜着灯谜。 “二姐姐你看看这个,这到底是什么呀?” 玉莹随手抓了一张花签,只觉得上面的字个个认识,但排在一块儿,她就是猜不到什么意思。 玉茹拿过来一瞧,只见上面写着,“元宵之后柳吐芽 (打一成语)”这能是什么? 还以为她肯定能猜中呢,事实证明平日里谢泽吐槽的一点不错,她同玉莹一样,光长了吃的心眼。 当着妹妹的面,就算不晓得,也不能表现出来,免得损了姐姐的威严。 玉茹拿在手里,支吾半天,“这、这约莫是写错了,出题的人,都是照书抄的,也错了字,导致旁的人猜不出来也是有的。” “嗤”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声。 玉茹尴尬地转身,正对上自己夫君戏谑的眉眼。 突然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既视感。 尤其琤哥儿、熠哥儿两个,一人眨巴的一对圆滚滚的大眼睛,不解地看过来。 玉茹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这两个小的也没学过,猜不对,万一当着她的面猜出来了,她还要不要当姐姐、当娘啊? 谢泽把花签拿过去看了一眼,就递给了琤哥儿,“琤哥儿可晓得?” 小家伙抓耳挠腮半晌,就在他姐姐要大松一口气的时候,问谢泽,“是不是‘节外生枝’?” 熠哥儿恍然大悟,“哇,小舅舅真厉害!” 玉茹和玉莹两一下子烧红了脸,尤其玉茹,她刚刚说什么来着,抄题的人写错了? 她轻咳几声,掩饰尴尬。 “也不一定,或许是抄题的人抄错了吧?总觉得还有些不对题。” 谢泽忍笑帮妻子圆谎,见她领口的系带松了,修长的手指挑起,三两下 分卷阅读286 将它扣紧。 不等琤哥儿再发问,谢泽已经转了话题,“不是说好在一品香等我们?如不是琤哥儿眼尖,险些就要错过了。” “可不是,姐姐,你还怀着身孕呢!” 琤哥儿立马忘了前面那一茬,加入数落玉茹的队伍里。 “我这不是刚下来,就遇见你们了,何况我和玉莹也没想着去人多的地方,只在附近走走,顺便等你们回来。” 一大二小三个男人不说话,眼神无波地看着玉茹,里面满是不赞同。 玉茹一下子觉得头皮发麻,“好了好了,这回是我不对,下次定会信守诺言的。” 她说着冲玉莹挤挤眼。 “是呀,姐姐也是怕我无聊......” 熠哥儿小大人板着脸,冷哼一声,“下不为例!” * 既然人都来了,就没有往回赶的道理,索性几人聚在一起,把玉茹拢在中间,倒是无人能磕碰着她。 “姐姐,等下你看着我,我定要为你赢下一盏花灯!”琤哥儿拍着小胸脯做保证。 他话音刚落,熠哥儿就拍起了小巴掌,“好!小舅舅最棒了!” 玉茹无奈得同谢泽对视一眼,只觉得自家儿子成了弟弟的无脑吹,不论琤哥儿说什么,熠哥儿绝对是头一个呼应的。 她眼神一侧,见玉莹渴望地看着花灯,故意道,“琤哥儿,这可是你说的,你可有两个姐姐呢,能不能赢下两盏花灯就看你的了!” 玉莹闻言,眼神期待地看过来。 “看我的!” 小男娃也不怵,走到一个摊位跟前,兀自猜起了灯谜。 这边果然比后院那条街人闹多了,不仅有猜灯谜的,还有表演杂耍的,买各种糕点小吃的,人来人往,观者如云。 玉莹和两个小的,关注点全在猜灯谜上,玉茹却四处看着,好像看什么都新奇似的。 谢泽见她眉眼被烛光照得发亮,心里跟着柔和一片,轻声问她,“可累了,可有什么想吃的?” 媳妇的眼神追着那些小吃呢,谢泽怕他不问,玉茹一口气把整条街全买了。 也不是舍不得,就怕不干净,吃了要闹肚子。 尤其媳妇怀着孕,谢泽下意识地多替她注意着。 玉茹舔了舔嘴角,明明出来的时候,填饱了肚子的,闻见这条街上隐隐传来的香气,又觉得肚子咕噜噜作响。 夜里天气凉,说是开春了,其实呼出来的气还白乎乎的,玉茹也不敢吃冷食,倒是边上一个卖饺子的,吸引的玉茹的目光。 老大娘打扮的干干净净,饺子包的也好看,一碗碗皮薄肚大,尝一碗好似不错。 谢泽也瞧见了,眉头拧了一下,就小心地扶着玉茹过去,两人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一人要了一碗荠菜虾仁饺子。 “多给我们下几碗,那边几个小的,许是也要吃。” “好嘞!”老大娘爽快的应了声,边上她老伴利索地加柴禾,下饺子。 灯笼照得四周亮如白昼,也能看见白雾滚滚,瞧着就极其暖和的模样。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谢泽把手里擦干净的筷子递给玉茹,却见妻子定定地看着某个地方,眼睛一眨也不眨。 “夫君,那是不是玉蓉?她腿不好,出来做什么?” 谢泽顺着玉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蒋玉蓉,那人坐在轮椅上,身后有个健壮的男人缓缓推着,蒋瑫还站在一边,指手画脚说着什么。 几人衣着打扮都极低调,若不是蒋玉蓉瘸了腿,且还没有这么明显的。 若是别人,玉茹估计以为人家是出来赏灯来了,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但对象是蒋玉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很快那三人往一条乌漆嘛黑的小巷拐去,身形彻底消失在玉茹的视线了。 玉茹收回目光,突然附在谢泽耳边小声道,“夫君,你信不信,景王这次要出大事了。” 谢泽还未开口,头顶绽放了漫天烟花,大朵大朵,绚烂瑰丽,玉茹许多未出口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奉上啦~ 今天眼睛好累,我赶紧洗漱睡觉了。 大家也早点睡呀,少熬夜~ 感谢在20200912 14:57:57~20200912 19:0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谋划 谢泽一直直到妻子的“预言”很准, 但也没想过关于景王的事,这么快回应验。 景王在朝中的日子早就不好过了,在他露头以后,被成武帝强势按压下来, 他心中就各种不忿。 更别提成武帝让群臣举荐, 大部分 分卷阅读287 人的第一选择不是旁人, 可是瑞王。 本以为父皇这次还会如对他一般,把二弟狠狠按压下来, 谁知宫中不仅没传来消息, 反倒听小黄门说,父皇正的要立瑞王为太子了! 太子! 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景王只有他才有这个资格成为太子,父皇一直空悬太子之位, 其实就是为了留给他的。 哪知道, 现实在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的母妃是贵妃又如何, 原来父皇心里真的从未属意过他! 景王一壶又一壶地往下饮酒, 他不知道该怎么调整此刻的心情比较好, 只有烂醉,只有不断沉迷, 才能麻痹自己。 钟侧妃被人急急找来时, 见到的就是景王喝的烂醉如泥,意识不清的模样。 她心疼极了, 三两步走到景王身边,轻抚景王的手, 有些轻微颤抖,“表哥、表哥,你别吓我......” 漂亮的女人泪眼朦胧, 和那人相似的眉眼,让景王一瞬间失了神,他忽然朗声大笑,“玉茹,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 钟侧妃被人抱在怀里,身子猛然一僵,她敛下眉,逼迫自己不去想这男人口中的意味,只道,“表哥想如何都是可以的,妾身总归是站在表哥身边的。 ” “哈哈哈哈,好!”景王揽着美人,又猛灌了一口酒,“只要你还在,本王就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太子之位,等我登了高位,难道还会在乎这一人之下的位置?!” 景王笑得癫狂,眼底带着毁灭一切的欲望。 钟侧妃僵着身子,明知这人喊的人不是自己,却半点不敢动,她怕自己闹了,梦醒来,就再也不复往日宠爱。 * “王妃,王爷喝的酩酊大醉,钟、钟侧妃已经去服侍了。” 丫鬟看着王妃的脸色,说话小心极了,生怕触怒了王妃。 哪知预料中的暴怒并没有来,王妃只皱了皱眉,就淡淡道,“知道了,退下吧。” 对于景王,景王妃已经彻底放弃了,他要如何就如何好了,她付出的够多了,可那个男人的心就像是冰块铸成的,怎么样都捂不热。 没了钟侧妃就不会有旁的侧妃了吗? 丫鬟退下以后,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屋内的布置。 明明都是按照景王的喜好来的,可他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受够了等待一个人,不去想了,过自己的日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 何况...... 景王妃似悲似喜地抬手轻贴在肚子上。 她也终于有了别的指望。 翌日,她不去找景王,酩酊大醉的人,竟然一早上就来到了王府正院。 景王妃怀孕的事,也就亲近的嬷嬷知道,丫鬟们尚且不知呢,她一时犹豫,要不要同景王说。 景王宿醉,看起来像是还没有完全醒酒,进屋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酒气,几步路走得跌跌撞撞。 不用王妃张嘴,自然有丫头下去调了醒酒茶端过来,景王懒散地躺着,见状一把举起碗,三两口灌了下去。 明明是喝的醒酒汤,却喝出了一股好酒的架势。 身子不爽利,王妃自然不会靠近,尤其这人看着神色还未清醒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连你也嫌弃本王?!” 景王五感何其明锐,若不是如此,在战场上早就没命了。 王妃后退几步,他立马起身欺压过去,一把捏住景王妃的下巴,逼迫她直视她。 “怎、怎会,妾身只是感染了风寒,怕传染了王爷。” 王妃努力仰了仰,似真似假的咳嗽。 “废物。”景王一下撒了手,生怕王妃挨过来似的,又坐回了原位。 景王妃垂着脸,深深地呼吸了一回。 景王坐着,目光如炬,有种居高临下之感,“你去帮我通知岳父大人,就说我下午要见他。” 景王妃一时没应话,她总觉得现在的景王给她一种不太对的感觉,说不上哪里不对,就觉得这个人好像要做什么不太的事似的。 在结合她近日听说的,父皇要立瑞王为太子的事...... 景王妃忽然觉得,她不能再和景王绑在一条船上了。 “本王说话,你听见没有?嗯?” 景王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危险的意味。 景王妃收回遐思,垂着眼,“是,妾身会和父亲说的。” 话带到了,景王也没了留下来的兴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景王妃定定地瞧着他阔步离开的背影,素手贴在小腹上,身子站的笔直。 * “茵茵,你可算出现了,这些日子去了哪儿?” 玉茹在一品香蹲了好几回,都没遇见韩茵茵,还以为她有什么事呢,如今回来了,总算放下了心。 韩茵茵脸上却不太好,一席紫色衣裙, 分卷阅读288 显得她又纤瘦了许多,愁眉不展的模样。 她急急问道,“玉茹,你家里有没有成年的老参?若是有,我拿银钱同你买呀,多少都成。” 她红着眼睛,眼巴巴地握着玉茹的手,眼眶里还有红血丝,想来这几天都没睡好。 成年的老参,少说也得有一二百年,一般人家给女儿压箱底都用不了这么好的,也是王氏疼她,玉茹这里恰巧有一根。 “说什么买,你急用,先拿去好了,等回头碰见了再淘换给我,没有就算了。” 玉茹说着喊了小丫头回去取。 韩茵茵安了心,她问,“你就不问问我做什么用的?” “你这样急,必定是救人了,拿去吧,这参若真救了人,倒是它的造化了。”玉茹拍拍她的手,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她不明白韩茵茵遭遇了什么,但既然开口讨要东西,必定是到处找遍了都没有,玉茹手里留着不过备用,倒不如拿出去救人。 韩茵茵点点头,没多说,眼睛却巴巴地看着大门口的方向,想来是急切狠了。 “你呀,老老实实吃饭,等会儿小丫头来了,我喊你就是,不急这么一刻两刻的。” 玉茹把人摁住,又叫小二上了饭菜来。 明明自家开食铺的,韩茵茵这模样倒像是许多天没吃饱过一样。 “快吃!要不我就不给了!” 玉茹强硬地把碗筷塞她手里,见韩茵茵老老实实扒拉饭菜,心下微松。 韩茵茵不知道,她的交友圈并不广阔,瞧她这般模样,定然是极重要的人了。 会是谁呢? 玉茹漂亮的杏眼在堂中一扫,立刻就有了眉目。 * 天色暗了下来,玉茹带着丫头们回家了,韩茵茵却没有回后院休息。 她手上还紧攥着玉茹给的紫檀盒子,里面放了支成形的人参。 深吸一口气,韩茵茵吩咐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守好一品香,有事情就来找我。” 海棠看了八珍一眼,犹豫道,“奴婢还是跟着夫人吧?这儿有八珍一人守着就行了,若是等下夫人要支使个人、跑跑腿什么的,奴婢也能帮上忙。” 更重要的是要是姓汪的还敢来,她死也要把人拦着,叫他见不了夫人的面,省得又做什么苦肉计。 “也好。”韩茵茵点点头。 说着不再看八珍,快速地换了件衣裳领着人往街上走。 店铺里的小二、掌柜等人还以为她在后院休息呢,压根不知道自家主子已经从后门又出去了。 离一品香两条街的地方,一整条街住着都是朝中大臣。 韩茵茵穿着普通,带着黑色的风帽,身后紧跟着海棠,来到一所大宅跟前,轻扣大门,不一会儿“吱呀”一声,很快出现一位老者,把两人迎进去。 瞧着身形,汪文华本来还不确定呢,等韩茵茵放下风帽,烛火照亮了她的脸,饶是一闪而逝,化成灰汪文华也不会认错人。 他心里疑窦丛生,大晚上韩茵茵不好好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这家一看就是高门大户,莫不是韩茵茵与人私通? 难怪啊,这女人对他如此狠心,定然早就和人有了首尾,要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和离,又视他如无物,任凭怎么求也不肯回心转意吗? 狠狠踢了一脚高高的院墙,汪文华仍旧不能解气,他心里恨极了,她越是不愿,他就越是非要逮到她的错处不可。 挽回是不可能挽回了,但至少捣鼓点钱出来用用应该不难。 恨恨的蹲在墙角,汪文华决定守株待兔,反正他没了钱,就要过不下去了。 如果这个女人还要点脸的话,最好把钱给足!如今舍了脸面,他可是什么都不怕。 他裹紧身上的破旧棉袄,吸吸鼻子。 带着钱回去,家里两个女人总能不要吵了,一日日的,他也想过安生日子。 既然韩茵茵不让他安生,那他就过来讨点利息好了。 三五不时的来一下,一辈子不就不愁吃喝了? 汪文华阖上眼,靠着墙壁休息。 他太饿了,一动就咕噜噜作响,如此是最不耗费力气的。 等他拿了钱,哼哼...... 他想得很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忏悔,昨天连电脑都没敢开,怕上来一片全是骂我的,催更的 但是小天使们明显可爱多了~ 蠢作者昨天去追文了,我看文是那种一定要看完的...... 然后就...... 我立个flag吧,在这本完结之前不刷文了...... 对不起大家,感谢大家嘴下留情 感谢在20200912 19:03:42~20200914 14:0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默颓败 1瓶; 非常 分卷阅读289 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双子 翌日天光大亮, 汪文华是被冻醒的,他一醒来就就狠狠打了个喷嚏,曲起来的腿,也蹲麻了, 动都动不了。 他靠着背, 感觉跟靠着一个大冰块似的, 一阵龇牙咧嘴之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嚏!”又打了个喷嚏, 汪文华狠狠咒骂韩茵茵几句。 若不是里头这个娘们, 他为什么有炕不睡,蹲在这里当个石柱子。 “夫人慢走,爷叫老奴把早膳给您带上,都是刚出锅的, 您回去指不定还能喝热的呢!” 守门的老大爷对韩茵茵恭敬极了, 弯腰地上一个保温食盒。 见韩茵茵不接, 干脆一身后交到了海棠手里。 “不......”想说不用了, 才吐出一个字, 老者只留下一个慌张离开的背影,随后石青色的大门, 在她跟前关上。 门内传来老者讨饶的声音, “夫人,您就拿去吧, 可别为难老奴了。老奴在这里谢过夫人了。” 事情虽然没摆在明面上,但这院里的人, 不少已经把韩茵茵当成了家里的女主人。 尤其这女主人还排除外难,为爷求来的保命的人参,就为着这个, 老者也对韩茵茵绝无二话。 韩茵茵叹口气,没再推拒了。 天气寒凉,昨日接了霜,青石板上还有细细的白花,见韩茵茵一脚踩上去,海棠空出来的手,赶忙扶稳了她。 主仆两个肩并肩往一品香走,刚跨出两步,就听见一阵恶劣的冷哼声。 “好啊,这下被我逮着了吧?我就说你怎么爱我,怎么舍得跟我和离,感情是有了别人!” 汪文华扶着墙站好,一手指着韩茵茵,咬牙切齿的模样,哪儿还有半点温润。 也对,这人其实和他娘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狠在表面,一个狠在内里,是她韩茵茵瞎了眼。 韩茵茵还穿着昨夜的衣裳,约莫是事情解决了,今儿脸色倒是红润不少,她站在一边,离汪文华远远的,压根就不乐意和这人对话,只当做狗叫好了,她搭理了,又该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捻上来了。 见她抬步要走,身形枭娜、脸色红润的模样,像极了才同男人欢好过。 汪文华一下就炸毛了,“你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看错你了!今日我就要上衙门告你,自己私通还把丈夫、婆婆都赶出了门......” 韩茵茵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这个人还在梦里没睡醒,这都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就是揪着不肯放,无非是件她过得好了,自己日子惨淡浑身不舒服了。 瞧瞧汪文华这一身打扮,哪里还敢说他是个读书人?说是乞丐也有人信的。 韩茵茵不生气,海棠气极了,她家夫人好不容易从火坑里跳出来,这人还想往回拽她,小丫头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放下食盒,上去就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啪”地一声,不止汪文华,连韩茵茵都惊呆了。 “啊啊啊啊!你们!我要和你们拼命!” 长这么大,汪文华什么时候被人打过脸?他自诩是读书人,功课又好,在老家的时候,谁不捧着,他早就受不了如此心里落差了,逮住海棠就一阵拳打脚踢。 “放肆!谁在参领府门口闹事!还欺压妇女?这活脱脱一个恶霸,来呀,送去府衙,势必要让这人流放千里!” 老者领着一队护卫出来,汪文华还没施展拳脚,就被镇压了。 什么恶霸,他这幅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会是恶霸吗?可惜这里无人能未他作证,蹲了一晚上一点好处都没占,就这么被人往衙门里押。 他这下慌了,又开始反口,“茵茵!茵茵!你替我求求情,我不是真的要伤你们。” 海棠上前一步挡住汪文华的视线,对天翻了个白眼。 这人要再敢来,她还糊他一个嘴巴子。 “夫人,您没受惊吧?老奴听见动静来晚了。”老者对着韩茵茵一礼。 韩茵茵摇摇头,“无碍,这人若真可以流放,还是流的远远地吧。” “是,夫人。”老者恭顺的地头,笑了笑,还以为夫人要心软了,看来同这人确实没有瓜葛了,回去该告诉爷,叫他也高兴高兴。 韩茵茵一笑,大步离开了,不过背影怎么看都有点慌乱。 * 瑞王妃怀胎十月,一朝分娩,顺利的诞下皇族的第一个孙辈,成武帝高兴极了,下了旨意要封瑞王为太子。 虽然满朝文武都有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一惊。 大楚朝,这就有太子了? 但成武帝这次明显来真的了,也不知是真的喜欢瑞王,还是看在皇孙的份上,不过传旨的人,浩浩荡荡一路从宫里出来,占了半条街。 三位王爷本就住的不远,景王和英王一早也听见动静了。 景王气得砸了个书房,一转 分卷阅读290 头又进了温柔乡。 仿佛醉生梦死的,就能夺得皇位一般。 英王也气,但半分不敢发作。 英王妃把他看地牢牢的,她挺着肚子,“我这里这个没准也是皇孙呢!” “是啊,就是可惜来晚了。”不然太子不就是他的了? 英王心里不没有过这个念头,一起念想就一发不可收,伸手扶着英王妃,面色却不大好,瞧着肚子有些阴晴不定。 “走开!不要你扶了。”英王妃一把甩开他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是不是嫌我进门晚了,咱们儿子来的晚?你若真这么想,我那么多里衣真是白给你做了。” 她说着进了内室,打开橱柜,拿出英王的里衣,扬起剪刀就要往下剪。 英王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一把夺过剪刀扔了,“你忘了大夫说的,孕妇不能登高,不能握剪刀?我我我我就随便想想,也没怨你呀!” “哼,你是不能怨我,谁叫你最小,娶亲晚?” 他要抱她,英王妃倒也没反抗,赖在男人怀里,说着气话。 “得,也闲着没事干,自找麻烦!” “可不是。” 英王:......得了,这也是个祖宗,想想都不行的。 就知道缠着他,还没来得及跟幕僚商议,这太子都定了。 英王欲哭无泪,看看这小女人气鼓鼓的模样,识趣地闭上嘴巴,娶了王妃以后,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皇子机器。 唉,怎么有点心酸呢? 隔了不远的瑞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回了神,脸上立马变得喜气洋洋,果然不负他筹谋一番。 哈哈哈哈,看来老天爷还是最爱他的。 “王爷,可要叫王妃过来?”丫头脸上带着喜意,笑着问道。 正了正衣冠,瑞王步子不停向外走,多情的桃花眼扫了丫头一眼,“不用了,王妃哪里你多盯着些,那日的事情,你明白该怎么办。” 丫鬟收敛了表情,“是,奴婢定不负王爷所托。” 见男人大步离开了,丫头才松了口气,转回内室。 “王妃大喜,从今儿往后您可就是太子妃了。” 飞鸾端着托盘进来,笑着恭喜,眼角眉梢都是喜气。 瑞王妃还在月子中,神色恹恹,飞鸾这么说,她丝毫不为所动。 “我的孩子呢?都吃过了奶,怎么还不抱来。” 飞鸾神色闪了闪,“奴婢太高兴了,一时忘了形,是奴婢的错,这就帮您把孩子抱来。” 她嘴里道着歉,手上的动作却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慢吞吞的。 等人一走,瑞王妃平躺在床榻上,还是忍不住掉了泪。 一开始她不懂,谢夫人当初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可一朝分娩,容不得她不懂。 她是个当母亲的人了,孩子与她母子连心,到底是一个孩儿还是两个孩儿,瑞王妃又怎么会不知晓? 更别提那初初生产之时,有弱又强的两道婴啼了。 想到她有孕时,奶嬷嬷的一句“郡主是双胎啊,那王妃......”就被拉了下去,从此再也不见人影,到了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懂? 飞鸾动作再慢,还是要把孩子抱来,就在她犹犹豫豫之间,一个白胖的娃娃放在了瑞王妃的身畔。“王妃......” 瑞王妃脸色如常,冷声道,“退下。” “是”飞鸾顿了一下,到底不敢违背王妃的命令,仍旧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瑞王妃侧身,仔细端详儿子,但她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 那孩子该比他瘦些,声音也细细的,她连模样也没见过,并不知道瑞王把孩子送到哪儿去了。 除了正院仍旧安安静静的,王府中到处都是恭贺瑞王登上太子大位的声音,饶是瑞王妃在静养,还是能听清楚一二。 她讽刺地勾起唇角,靠着牺牲襁褓中的孩子,得来的位置,不知道有什么可喜的。 瑞王妃明知一切,却什么也不能做,她得套出另一个孩子的所在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瑞王妃是个好人,但是她怀了双胎 瑞王早就知道她怀了双胎,更知道在皇家双生子是不祥的 于是...... 我看了下,这几个王爷确实都挺不是东西的,为了皇位,什么都做得出来。 唉。 但是皇家的女人们,个个都是好样的!王妃们,早晚要反扑! ☆、外面有人 瑞王成了太子, 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筹谋没白费,看着底下一众恭贺的声音,大手一挥, “你们都是伺候了许多年的老人了, 一人多领两个月的月钱, 伺候太子妃和小主子的, 领三个月的月钱!” 此言一出,府中的奴才们心里都有了计较, 殿下对太子妃还真是一片情深, 往后对太子妃,且得更殷勤些。 分卷阅读291 瑞王哦不对,如今改称为太子了,太子在小黄门手里接过太子宝印, 高举起手来, 满院子都是三呼千岁的声音。 小黄门也是个会讲话的, “太子殿下, 陛下在宫中等着您呢, 您如今登上太子之位,该早早搬入宫中才对。” 太子微微颔首, 表情骄矜, 心中却承了小黄门的情,待人退下时, 命人送了个大红封。 太子妃抱着孩子,正心如刀绞, 外间传来青鸢声音,“娘娘,殿下来看您和小殿下了。” 说着她就听见门帘晃动的声音, 和衣裳簇簇的声响。 太子妃立马收敛了神色,脸上浅浅一笑,在床上就要行礼,只不过她还未起身,就被太子一把拦住了,只得口上道,“妾身恭贺殿下大喜。” 太子顺势坐在床边,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看着儿子和妻子,温和道,“咱们两个何须多礼,都是你的功劳,你辛苦了。” 太子妃抱着孩子,温顺得低着头。 太子看了心中满意,只不过一对上怀中儿子乌溜溜的眼珠子,人突然一僵,他匆匆别开脸,留下仔细伺候的话,就离开了太子妃的正院。 从头到尾别说抱孩子了,就是多看一眼都不曾。 飞鸾还道,“娘娘,您看殿下多爱重您啊。” 太子妃疲累地闭上眼睛,把怀里的孩子抱得越发紧了。 是挺爱重的,连亲生子也敢送走,可怜她的孩儿流落在外面不知死活...... * “陛下......”李茂春服侍成武帝吃完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成武帝扫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道,“说吧,朕承的住。” 李茂春上前一步,在成武帝耳边一番耳语。 气得成武帝一把扫了托盘里的瓷碗,“丁零当啷”满室脆响,他尤嫌不解气,狠狠锤了下桌子。 上好的瓷器碎了一地,李茂春半点不敢犹豫,呲溜一下跪在地上,心里直打鼓,口上却还要劝道,“陛下息怒,仔细伤了手。” “息怒?”成武帝冷笑一声,他额角突突直跳,只觉得先前喝的药半点用都没有,若不是还顾忌皇家体面,底下的三个儿子恨不得有一个算一个,都扒拉到跟前,问问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成武帝动了肝火,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李茂春这下什么也顾不得了,起身给成武帝拍背、倒水,一气呵成。 “李茂春,他们是不是一个个都以为朕老了,就耳朵听不见,眼睛也看不见了?”成武帝疲累的叹息。 李茂春静默地站着,不敢吱声,他明白,陛下不过是想找个人倾诉罢了。 成武帝也没想着他能给出什么答案,过来片刻,自己调息好,问道,“可救下了?” “救下了,但不知陛下要如何安排?”李茂春垂首,恭恭敬敬道。 成武帝闭了闭眼,满朝文武,想了一圈,却没想到一个能安置,既不让他受委屈,又不被人发现的地儿。 他坐的地方,是在御书房的桌前,桌子上摆了不少奏折,随意扫了眼,就瞧见正摊开在眼前,谢泽遒劲的字体。 长叹一口气,成武帝道,“听闻谢夫人又怀了身孕?谢家的大儿子你可曾见过?” 李茂春一顿,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心里已然明白,陛下这是做了决定了。 * 大楚朝正式有了太子,而太子又入主东宫,民间百姓一片欢腾,举国呈现欣欣向荣之势。 但谢泽却回来的越来越晚了,衣服上偶尔还带上了不一样的香气。 石竹心思细,观察了几日,提醒了玉茹不少回了,老爷确实爱重妻子,但男人位高权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但玉茹完全不放在心上,还是该吃吃、该睡睡,带带娃,养养胎,却愁坏了石竹、丁香等人。 元宵节过后没几日,石竹就同青松成了婚,夫妻两个一个管前院,一个管后宅,是府中一等一的得意人。 好在两人俱都衷心耿耿,从没外心。 不过石竹气也正是气青松这点,明明他待在前院和砚台关系又好,最适合和她互通有无了,得了老爷的消息,回来却半丝不漏。 青松晚间回来,一身风尘,石竹背对着他兀自生闷气。 平日里多机灵的小伙啊,一对上石竹,动都不敢动,只傻愣愣的站着。 身后半点声音也无,石竹撩开眼皮子看了眼,差点被气笑了,“怎的还不去洗漱,等着我伺候你呀?” “我、我这不是怕你还生气?”青松挠挠头,有些不安。 侧过身来,坐直了身子,石竹瞥他一眼,“你还会怕?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肯说!” 石竹说着有些来气,这还是她头一回对青松头发脾气,没想着竟是为了主子的事。 “夫人多好啊,肚里还有小主子,你就忍心夫人往后以泪洗面?你老实告诉我,老爷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整日里 分卷阅读292 早出晚归,身上还隐隐带着香气!” 最可气的是她同玉茹说,玉茹半点不信,石竹又怕说的多了,反倒成了挑拨主子感情的人。 石竹长得秀气,一头秀发披散下来,柔软又顺滑,把她衬得更娇美了几分。 饶是在生气,难得带出来几分烈性,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喉结滚动了下,青松结结巴巴道,“我、我先去洗漱。” “快去!回来仔仔细细同我说!” 青松动作确实很快,不一会儿带着水汽而来,石竹刚要张口问,被青松以唇堵住了口,唇齿相依之间,青松含混道,“主子的事......我不能说......你若还生气,就、就咬我吧......” 他说着眼神亮晶晶的看着石竹,怎么看着还带着几分期待呢? 石竹气结,果然使了八分力在他唇角咬了一口,随即一把把人推下了床,“你不告诉我,就去睡外间小塌!” 她说着胸口剧烈起伏起来,背过了身,不肯再看青松。 青松爬起来,在石竹发上亲了一口,委屈巴巴地拿着枕头出去了。 媳妇重要,但主子也重要,答应了不能说,就是半个字都不能透露! * 翌日,石竹去上值还有些气鼓鼓的,既气夫人过于信赖老爷,又气青松闷葫芦。 昨日他求求情,她肯定舍不得赶他走了。 可惜那个傻子,抱着枕头就走了。 要挽留的话到了嘴边,石竹又咽了回去。 春暖花开,玉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笑眯眯的看着丫头们做纸鸢。 两个小的昨日下学回来说了,要放纸鸢的,还非要玉茹亲手画的花样子。 瞧着一个两个眼巴巴的小奶狗模样,玉茹本就软的心,恨不得化成了一滩水。 早起就支使了丫头支张了桌子,摆在院中画画。 这才刚歇下来,正对上石竹气鼓鼓的脸,她轻笑一声,“怎么了,如今都是石姑姑了,谁把你气成个河豚模样?” “夫人,连你也笑话奴婢!奴婢这是为了谁呀?” 石竹有些羞赧,很快收敛了表情,边上还有不少丫头呢,她如今是姑姑了,得保持稳重。 玉茹抿嘴一笑,到底还是给这傻丫头留了面子。 她画画的手艺不算好,但谢泽手把手的教过,明显比闺中时好多了,休息够了,玉茹放下果茶,站在桌前,素手沾颜料,几笔勾勒,栩栩如生的蝴蝶,跃然纸上。 上午的阳光还不算很烈,把玉茹的皮肤照得发光,一头秀丽的头发,在阳光下呈现淡淡的金黄。 谢泽从外院阔步而来,就见妻子明媚的笑颜,他略显沉重的心情立马放松很多。 “今儿倒是兴致好。”他笑道,三两步走到桌前,半揽着玉茹的身子,修长的手捏着她的,刷刷几笔留下一行诗。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玉茹念着诗,发丝被风吹起,和谢泽的交缠在一起。 夫妻两个站在一块儿,如一对璧人一般,满园春色也为之黯然。 石竹远远地听着,她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大人和夫人之间的气氛好极了,一高大、一娇小,交叠在一起,举世无双。 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舍不得别人破坏一分一毫。 想到大人的隐瞒,石竹低头,皱着眉心。 “你怎的今日竟然不用当值吗?”搁下笔,玉茹还有些脸红。 谢泽在外人前是很克制而正经的,光天化日下如此亲昵,还是极少数。 看着媳妇盈盈的笑脸,谢泽叹口气,沉重道,“我回来的早是因为有事要同你商议。” 石竹猛地抬起头,来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狠狠被人抓了一把,有些酸酸的,替夫人觉得害怕,又忍不住想弄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定了,石竹就是玉茹和谢泽的铁杆cp粉 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00914 19:12:34~20200915 14:4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煜哥儿 谢泽把玉茹带入内室, 将丫头们驱散了,只余两人相对而坐。 瞧着妻子全然信赖的模样,他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坐在那里,肩膀宽阔, 凝神皱眉, 身上隐约能闻见一股香味, 想到石竹说的话,玉茹皱了皱眉, 等着他开口。 “茹儿......”隔了半晌, 谢泽才开口道。 玉茹低着头,没看他的表情,只轻轻的嗯一声。 她固然是愿意相信他的,可是夫君的表现 分卷阅读293 太奇怪了些, 丫头们有所猜疑也是应该。 “你看着我。”他恳切道。 等玉茹抬头, 正撞进他狭长深邃的眼眸里。 圆润秀美的手, 被他握在手里, 谢泽紧了紧, 终是不在纠结,“我在外面置了间宅子......” 听见这个开头, 玉茹手一抖, 就要抽身出来,被谢泽反追上来, 十指相扣。 低头盯着妻子秀丽的眉眼,谢泽认真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宅子里并没有什么妇人,住着的,只有一个婴儿, 不满两月......”谢泽又紧了紧手中的柔胰,拧着眉,“你别问我孩子哪儿来的,这我不能说,只能说同我没有丝毫关系......但是孩子得养在咱们府里,以嫡子的身份......行吗?” 谢泽小心地观察妻子的表情,他很难说清楚这孩子的来历,但上面已经开始催了,他不能将孩子养在外宅,否则旁人大约要当做外室子来对待。 明明心里不害怕的,玉茹还是悄悄松了口气,如此一切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可我如今肚子不过三个多月,如何又多出来一个儿子?” 见妻子应了,谢泽松了眉头,“只说是身子不好,养在寺庙里的就是,不过那孩子也确实身子不好,茹儿,孩子领回来恐怕要你多费心了。” 谢泽何尝不知道妻子怀着孕,才将将满三月,他最愁的不是能不能把孩子领进府,而是愁妻子怀着孕,到底能不能照看得过来一个病儿。 至于说辞,随便怎么说,不管外人信不信,只要这孩子能以嫡子的身份,长在谢府就行了,旁的自然有人会帮他们把尾巴扫干净。 听他一说,玉茹立马转移的了重点,“你说孩子身子很不好?怎会?你放在外面,可有找好奶娘、丫头?” 只要确实同夫君没关系,一个孩子,即便占了嫡子的位置,长子已经有了,就是长大了不过分出一部分财产罢了,不说谢家,就是她自己的嫁妆也不少,倒是不在乎一笔安家银子。 何况她养的孩儿,往后要什么不能自己去挣? 钱财外物,她看得比谢泽单淡。 “找了呀。”说起这个谢泽真是郁闷,也怪那孩子娇气,“他根本就不喜奶娘,丫头们一靠近都哇哇大哭,你不知道他本就瘦的一把骨头了,如今一日吃的比一日少,眼见活不成了,我可不得带回来?” 有别的办法,谢泽一定不愿意劳动媳妇,可就是谁去都不管用。 若是再不叫玉茹见一见,说不得连命都没了。 “可、可我也不是什么大夫,找我能有什么用?” 玉茹也抓瞎了,她一不是大夫,二没奶,找她靠谱吗? 不过听谢泽这么说,她倒是对素未谋面的这个孩子,起了一番怜惜之意。 谢泽摇头,“我也不知,不过病急乱投医罢了。” 叫他办差,不论多麻烦,别想难倒他,可叫他带孩子,谢泽实在束手无策。 * 玉茹点了头,谢泽速度极快地把孩子抱了来,抱过来襁褓里,瘦的只有皮包骨了,倒是一双眼睛大的出奇。 石竹、丁香两个心中疑窦,等闻见奶娘身上的香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不知,老爷从哪里捡了这么个孩子。 说来也怪,这孩子旁的人靠近,连碰都不许碰一下,到了玉茹怀里却安稳的很,玉茹抱着他,感觉没有多少分量,远不及熠哥儿小时候沉的坠手。 “夫人果然是亲娘呢,孩子就要在母亲身边才好。” 谢泽对府中称孩子去寺庙祈福,祛病恶,这才带了回来,府外却是瞒得滴水不漏,因此奶娘说这话,自然的紧,完全把玉茹当做了孩子的亲娘。 小小的孩子,脸还没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皮肤倒是白,就是太瘦了,显得两只眼睛比葡萄大不少,玉茹看得心头发软,温声道,“宝宝不怕,娘在这里呢。” 随即又吩咐奶娘去端一碗奶来,她亲自喂。 小小的瓷勺,不过成人拇指大,玉茹喂过去,奶娘还以为孩子要抗拒了,谁知竟也乖乖吃了,平日里奶量不过三两口,这会儿足足吃了一小汤碗。 奶娃娃吃饱了,满足的打了个嗝,就靠在玉茹胸口睡着了。 纤细的睫毛垂下来,根根分明,惹人怜爱的紧。 孩子粘人的紧,丫鬟刚要接过去,就瘪嘴似要哭。 “行了,孩子留在我屋里睡吧,把熠哥儿的小床收拾出来,给咱们小少爷睡。” 玉茹这话就是承认孩子的名分了,看了全程的谢泽,激动地握了握玉茹的手。 待丫头们把小床安置好,奶娃娃躺在了小床上,谢泽才道,“夫人,这次多亏了你!”说着就要对玉茹行礼。 一个突来的孩子,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得夫妻离心,难得玉茹如此相信他。 谢泽突然觉得,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停!你少来这套,丫头 分卷阅读294 们好糊弄是因为不敢议论主子是非,等琤哥儿、熠哥儿回来了,你好好解释解释孩子的来历吧,现编一个也行。” 玉茹笑着把人赶出去,唤了石竹来,叫她帮着整理熠哥儿小时候的衣裳,正好拿出来先给奶娃娃用两天,后面再裁新衣。 既然要当做亲生的,她就半点不会亏待了他。 石竹得了吩咐,没立刻去,只问,“夫人,你这就把这孩子留下了?” 孩子虽小,其实能看出和老爷半点不相似,远不及熠哥儿,活脱脱一小谢泽,她心中虽然狐疑,但女主子已经认可了,石竹就不会没事找事。 不过,也太便宜老爷了,往后他要是看见顺眼的,全抱回来当儿子呢? “孩子你也看见了,是个可怜的,往后就当做我亲生的吧,府里你盯着些,谁也不许他们多嘴。否则按家规论处。” 玉茹凝神看着孩子,淡淡地吩咐道。 “是。”石竹恭敬地退了下去。 伸手点了点孩子的小脸,玉茹轻笑着道,“宝宝呀,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儿来,但既然来了,就当做是咱们的一段母子缘分吧。往后我就是你娘啦,娘会好好照看你的。” 她声音柔柔的,听在人心里一片安宁,趁着玉茹不注意,小床里的孩子,睁了下眼睛,又重新闭上,这回是真的放下心来,睡着了。 也不知谢泽是怎么说的,两个小的回来,除了闹着要纸鸢,对于新来的这个孩子倒是没有丝毫排斥。 不过也不怎么感兴趣就是了。 这孩子太小了,看着又瘦又弱,还是个男孩。 熠哥儿觉得,有功夫烦孩子的事,不如练两篇大字。 琤哥儿也无所谓,只要不是姐夫出去乱搞出来的,他和玉茹一样好说话。 手里捏着纸鸢,嫌弃地看了眼弟弟,熠哥儿问道,“娘,弟弟可有名字?” 这......玉茹也不知道,下意识地看向谢泽。 奶娃娃此时醒了,乌溜溜的眼珠子四处看,看见玉茹的时候,似笑了一下。 谢泽沉吟片刻,“不如就叫谢文煜吧。” 玉茹睨他一眼,这人做戏做得一本正经,连名字都是从的熠哥儿,不过这样也好,孩子们从小就一样待,长大了不会有心里落差。 养这孩子养了几月,不知是不是玉茹的错觉,总觉得这孩子有些早慧。 襁褓中的小人,旁的人说话时,乌溜溜的眼珠子定定的看着,似竖起眼睛来听,而且格外精怪,比熠哥儿小时候还精些,轻易骗不到他,就认玉茹一人。 玉茹既疲累,又有些异样的满足感,这孩子养着养着和亲生的,也没什么分别了。 而且有了个小弟弟,两个大的学的越发刻苦,每次下了学回来都嚷着要教弟弟学习呢,倒是劲头十足。 日子如流水一般滑入六月里,煜哥儿刚学会坐,玉茹挺着肚子做女工,就听见丫头跌跌撞撞来报,“夫人......老爷传了话回来,说让锁好院门,谁来也别开......景王殿下、景王殿下......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终于写到景王造反了,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好久 大家猜猜,他为什么要反? 有个人一直在布局...... 感谢在20200915 14:47:54~20200915 19:0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10瓶;静默颓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造反 小丫头一路跑进来的, 热得一脑袋的汗,她在谢府久了,自然知道府中的规矩,若不是事情紧急, 压根就不敢往正院里跑。 玉茹倒也没怪她, 叫石竹领了人下去休息, 又让前院锁紧院门。 只是心里难免担忧谢泽。 景王会走到这一步,她一点也不惊讶, 这人自视甚高, 想到在江南时他看她时带着掠夺和疯狂的眼神,玉茹小小的打了个寒颤。 煜哥儿像是感觉到她的不安,向着玉茹伸出手,藕节一样的手臂, 在阳光下白的发光。 玉茹心里一暖, 孩子一点点大, 谁对他好, 心里清楚的很, 对玉茹这个整日里照顾他的人,和旁的人完全是两幅模样。 拉着小手, 轻轻捏一捏, 玉茹一笑,“煜哥儿, 娘不怕,你也别怕呀, 咱们府中有护卫,只要不出门,坏人进不来的。” 史高是谢泽一手培养的, 其本事自然不必说。 只要他没外心,看家护院,铁定不会出错,如今又娶了木槿,只有盼着谢府好。 煜哥儿好像听懂了,点点小脑袋,露出一口小米牙。 若不是有熠哥儿在前头,玉茹八成要以为这孩子们都天生聪慧,但煜哥儿这幅模样,就像是开了外挂一般。 不过玉茹既然把他当做亲 分卷阅读295 生子看待,自然不会疑心旁的,有的孩子就是天赋异禀也未可知。 石竹安排好院中的事,就瞧见母子两个呆在一处,岁月静好的模样,悄悄松了口气。 小少爷送来时皮包骨的模样,骇人的紧,又说不清个来路,能不能养的活还不一定,可他自打沾上夫人,就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他同夫人呆的多了,竟然开始有几分神似,说不定真是命定的母子呢。 只要夫人和老爷好,石竹就高兴,对着新来的小少爷也有了小模样。 嗯......天热了,可以让青松上塌睡了,外间的小塌实在窄小,她就大发慈悲原谅他这一次吧! * 青松尚且不知道石竹的想法,他站在谢泽和一众大人们身后,和成武帝隔的不远,而对面,同他们对质着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景王。 景王还算有良知,兵临城下,并没有扰了百姓,一路直逼皇宫门口,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当面对峙。 “大哥,你这是何苦,你若是举手投降,弟弟我还能求父皇放你一条生路。” 景王带来的兵确实不少,不过他只掌一半虎符,因着主力军在西山大营,倒是来得快。 不过成武帝堂堂一国之主,岂会没有留后手? 是以太子明着劝他,其实暗地里想激怒景王,最好惹得大哥冒进,这样父皇一气之下,将他发配边疆,那他这个太子之位才算是坐稳了。 太子可不会忘记,他登上高位的这几个月,景王处处刁难他的模样。 偏他已经得了好处,不得不憋着口气,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态势来,可惜景王不懂父皇一片苦心,自己送死,那他也只能火烧浇油,好好成全成全他的这位兄长。 风把衣服吹的猎猎作响,景王站在皇宫门前,眼神带着肃杀。 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只要杀进皇宫,他就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 如此想着,景王心中豪情万丈。 “二弟,我为刀俎,尔等才是鱼肉,你莫不是看不见我身后的一干将士。” 成武帝久病不愈,已经到了需要李茂春扶着才能站稳的地步了,他站在那里,比之景王瘦弱了许多,但抿唇不发一言的模样,气势慑人,仿佛比景王还要高大不少。 身后紧跟着的官员们,没有一个人敢在此时插嘴。 李茂春扶着成武帝上前走了几步,他咳的很厉害,脸色愈加惨白。 成武帝是个很豁达的人,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病情,他心里明白,这江山早晚有一日要交给子孙后代们的。 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这一日,却止不住的难过。 “楚越,你是朕的长子......咳咳咳......”他一张口,景王和太子都不敢再吱声了,下意识地听着成武帝说话,“你出生的时候,像猫一样瘦弱......咳咳......朕曾为你取名,长生......” 推开李茂春扶着他的手,成武帝孤身一人上前,明明一个被病气缠绕的人,却带着帝王的威仪,哪怕自以为站在有利一方的景王,不自觉的开始后退。 “后来......你身子骨好些了......朕、朕就让你去习武、去领兵......把军权交托在你的手上......” 西郊大营的士兵们,极少能见到成武帝,他们只知道每日和他们一起训练的人,是景王;和他们一起吃饭、喝酒的人是景王;与他们抵足而眠的人,还是景王...... 所以许多将士,已经到了只认景王,不认陛下的地步。 但成武帝站在这里,面对着一排排的刀枪剑戟,脊背丝毫不弯,甚至有些从容不迫的模样。 哪怕确实沉疴已久,去让人油然产生一种拜服之感。 成武帝并没有说什么难懂的国家大义,他再居高位,再有无上权利,仿佛也只是个疼爱孩子的父亲。 年轻的将士们,少年从军,有的家在哪儿都不知道了,因着灾荒、洪水,还有没有家人也不一定,成武帝这种朴实的父亲模样,很难让人不动容。 “长生,你告诉父皇......你是为什么要反?仅仅是因为你弟弟成了太子吗?你可知......一旦双方交手,必会有损伤?你可知......我大楚朝养出来的将士,不能对着自己人?” 成武帝一番话说的断断续续,却着实引人深思。 跟在景王身后的士兵们都开始动摇了,他们做的真的对吗?陛下说的没错,他们的手里的刀、枪不应该对着自己人,应该对着戎狄、对着南蛮。 拿陛下养出来的兵,去策反陛下算是什么本事? 眼见成武帝摇摇欲坠,谢泽上前一把扶住帝王的手,朗声道,“景王殿下,你可知陛下为何如今身子大不如前?因为陛下有太多事要操劳了,水患、旱灾、百姓们的温饱问题......每日要处理的政务少说也有几百,可陛下勤谨,得了风寒却从不懈怠。” “在北边有一群人,吃不饱,穿不暖,陛下花了心力 分卷阅读296 研究了新的粮食,那边已经成了我大楚朝的粮仓。” “在南边百姓多有水灾,每每水患降临,陛下总是昼夜不息得等着消息,甚至派了亲子前去赈灾,如今南方良田肥沃,也有咱们陛下之功。” 谢泽一词一言,句句砸在百官和将士们心上,他们不由跟着点头。 陛下确实是个好皇帝,在位这么多年,从未懈怠过,也从不沉迷后宫,着实为百姓办了不少实事。 “诸位将士们,谢泽斗胆问各位一句,当日为何从军?” “是不是想着保卫咱们的国家?是不是想过要去战场和外敌一战?是不是想扬我国威,把蛮列豪强们打服?” “将士们,你们是大楚国的将士!” 谢泽掷地有声,他同成武帝站在一起,本就长得俊逸,如此豪言,整个人像是在闪闪发光。 太子眼睛微眯,看着谢泽的方向,这一刻觉得这个人碍眼极了,把本该属于他的光芒,遮挡的干干净净。 将士们犹豫起来,陛下和这位大人说的没错,他们是大楚朝的战士啊,如今手里的刀枪,竟是对着自己人。 见势不好,景王急了,怨毒地瞪着谢泽,大声喊道,“别听他胡说,一个字也别信!传我令,在场的将士们,取谢泽首级者,封一等镇国公!世袭三代,赐丹书铁券!” “给我杀!” 当兵的人,家里大多数家境不好,镇国公是什么概念,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在前面招手...... 大部分将士们因为先前的一番话犹豫着,可总有贪财的,顿时也不管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提起刀,呸呸吐了两口唾沫,嘴里吼叫着往前冲,想先把前面那个文官杀了再说...... * “嘶”玉茹口渴,石竹新上了一盏茶给她,只是还等放凉,她伸手去接,却一下子被烫了手。 “夫人!”石竹抱着煜哥儿,拿了药给玉茹涂好,“夫人,您怎么有些心神不宁?” 玉茹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今日心里总是慌慌的,但愿外面一切顺利吧。” “啊啊!”煜哥儿见没人理他,一下子有些着急了,拉了拉玉茹的手。 “你也在担心娘?娘没事的。”玉茹伸手把孩子接过来,“就是不知道你爹有没有事......” 煜哥儿眨巴着眼睛,也不说话,在玉茹脸上香了一口。 暖暖的奶香味,带着治愈,让玉茹平静下来,她把煜哥儿抱得更紧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届皇子好难带啊,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哈哈哈哈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么么么~ 感谢在20200915 19:09:22~20200916 14:4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mon、微光 10瓶;静默颓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景王落马 宣德门前一片厮杀声, 刀光剑影不停地略过,谢泽却和李茂春两个,一人一边,把成武帝护了个严严实实。 又有一个将士, 往谢泽跟前砍来, 谢泽一把握住他拿刀的手, 反手一折,对方不知怎的被捏的松了手, 谢泽趁机一踹, 将士连人带刀在地上滚了又滚。 原以为只是个文臣,没想到还有些能耐。 一时间想要对付谢泽的将士们,都小心谨慎起来。 战况激烈,一片混乱, 文臣们东逃西窜, 生怕做了刀下魂。 武将们虽然手无寸铁, 使命使然, 却主动上前迎战。 太子被一列侍卫紧紧护住, 他正要派侍卫去救援成武帝,抬眸一扫, 见成武帝对着李茂春使了个眼色。 李茂春会意, 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信号弹,火速点燃了, 在空中炸开。 “嘭”地一声炸响,方圆十里, 都能听见信号声。 随着信号亮起,不知何时掩在宫墙外的精锐们,一一显露出来。 他们穿着黑色劲装, 身手敏捷,实力遒劲,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景王心里一慌,瞬间明白过来,成武帝和谢泽刚刚晓之以情,也不仅仅是想靠语言说服他们,其中未尝没有拖延时间的想法。 有这一队精兵,饶是他底下将士万千,完全能耗到大军支援,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落入了成武帝的圈套里。 将士们本就心智不定,见如此多的精卫,心头一阵发凉,只觉得那镇国公的位置,越发可望而不可及。 不仅不诱人了,反而还烧手的很。 勇敢冲在前面的人,一个个放缓了脚步,恨不得回到一刻钟前,缩小身子,藏匿在人群中才好。 “陛下,我等是陛下的士兵,坚决为了大楚而战!” 远远站着没动的人群中,突然有人这么喊道,随即 分卷阅读297 他把手中的兵器丢在地上。 有一个开了头,后面的很多人都照着办。 一时间,“丁零当啷”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 就连原先被景王的话一时激励了,要拿谢泽项上人头的,也及时停了手,在形式一面倒的情况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镇国公的位置固然吸引人,但也要看自己有没有命享。 形式突然一面倒,刚刚还势如破竹的景王等人,一下子兵败山倒,前后不过才两刻钟。 景王握着刀,固执地站着,不肯服软,“父皇,你说你把兵权都交托在我手上的......” 他只说了半句,就觉得自己说了个蠢问题,任何一位帝王,有谁会全部的兵权都放在别人手中?就是亲儿子也不可能。 就是不知成武帝是从未相信过他,还是习惯性地留后手。 “长生,若你愿意,朕可留你一命,把你远远地圈在西边......” 虎毒不食子,成武帝可没想过要取儿子的性命,圈起来,关在府中,照样还能保有皇家的身份,到了西边一样无人敢欺。 “父皇!” “陛下!” 太子和朝臣们同时开口,显然是不满成武帝的决定。 景王带来的士兵中,有一人个子矮小,站得极远,只能模模糊糊看见成武帝的身影。 刚刚一部分人上前奋战,还有很大部分人留在了原地,青年也是其中之一。 就在大局刚要定下,成武帝准备放儿子一马的时候,这个青年突然出声。 那时宣德门前正安静呢,青年的声音很容易被所有人听见。 “陛下,草民有罪,不该受景王的蛊惑!陛下一番话,让草民幡然悔悟,不过......” “景王殿下不可饶恕,他私藏龙袍,若是流放到西边,恐怕会养虎为患,卷土重来啊,陛下!” 青年言辞诚恳,一跪到底,仿佛一个为帝王考虑的衷心臣子一般。 景王像是被人踩住了脖子的鸭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有预谋,想造反是一回事,若是父皇有一意放过他,去了西边做土皇帝也不错,时间久了,世人淡忘了,未必没有回临安的机会。 可这人这么说,完全把证据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不管他怎么辩驳都没用了。 他气极了,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一步步向着青年走去。 青年跪在人群的最后面,景王一步步而来,人群下意识地分散到两边,给他分出了一条路来。 青年年轻、带着朝气的脸,显露在众人眼前。 谢泽远远看着这个倔强的眉眼,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眉心狠狠一跳。 “你为何诬陷我?”景王举着刀,怒斥。 青年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殿下,你执迷不悟,草民只是替□□道!” 他说着抬起头,挑衅地看着景王。 景王受制于成武帝,当着众臣的面,根本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青年打算的很好,可他忘记了,如今的景王本就是困兽之斗,气极了,自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景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挥起大刀,一下砍了下去。 边上的将士哪怕想阻拦,也不过使得景王的刀锋偏了偏,那刀结结实实砍在青年腿上。 青年猛地一声痛呼,晕倒在地。 成武帝没了耐心,吩咐道,“来人,把景王关押起来,择日提审。” 李茂春多麻利的人,听成武帝丝毫没提青年的事,明白这人是不讨陛下喜欢了,虽然喊了太医医治,却不怎么用心,治着治着就死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一场兵乱消弭于无形,成武帝却因为累的不轻,而发起了高热。 太子在跟前伺候汤药,臣子们回家时,他还亲自出去送了。 谢泽拱手和太子告辞。 太子笑道,“润之今日实在出了风头,往后在父皇眼中,更是一等一的衷心臣子了。” 他虽在笑,桃花眼里笑意不显,反而透着些冷淡。 谢泽一凛,“臣只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好一个为君分忧......”太子站在原地,扫视他半晌,哼笑一声,拂袖而去。 谢泽抬起头,看着太子的背影,眸色深了深。 * 玉茹陪着煜哥儿午睡,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始终觉得亲近的人,似要有什么不好了。 “夫人!老爷回来了。” 石竹轻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玉茹这才松了口气,不是夫君就好。 等男人逆着光进来,看着他毫发无伤的模样,玉茹终是放下了心。 “怎么这样看着我?你可好?家里一切可好?” 抱着妻子,谢泽紧绷了一天的心情,放松下来,这才有了实感。 “都好呢,你呢?可好?” 男人笑声低沉,听得人耳朵发痒, 分卷阅读298 “有你在等着我,我怎么敢不好。” 夫妻两个相视一笑,互相拥抱着,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过了一会儿,确定妻子情绪平复下来,谢泽缓缓道,“我很好,但伯府大概不太好......” 玉茹惊异地抬头,正对上谢泽认真的表情。 “今日......在最后竟有一人胆敢举报景王,你可知那人是谁?” 感受到媳妇紧绷起来的身体,谢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是谁?”玉茹小心的问。 谢泽在她耳边,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她倏地瞪大了眼睛。 早知道他们不会安分,还会连累伯府的话,就不该心慈手软,一开始就应该让祖母拘在府中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很想写得更好一点,可惜我笔力有限...... 但是还是会不停努力的 总有一天我的文字,能完全刻画出我想要的画面给大家。 ☆、问责 景王下了大狱, 关于怎么处置他,却没人敢置喙。 头一个提出要严惩景王的年轻人,如今还伤了腿,半死不活的治着, 听小黄门说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是死了还是活着, 也未可知。 成武帝睁开眼,就看见太子皱着眉, 和贤妃像极的桃花眼微微眯着, 满脸关切的模样,见成武帝醒来,他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父皇,您可算醒了, 身上哪里不舒服?” 太子低着头, 一副急切关心的模样。 做足了孝顺儿子的姿态。 成武帝眼神微眯, 片刻后才笑道, “父皇好着呢......辛苦你了, 咳咳......你退下吧。” 太子一愣,还以为成武帝要对他大加夸赞, 怎么竟然只得了辛苦二字?而且他赖着不走, 就是想知道父皇准备怎么处置景王,但父皇明显赶人了, 他也不能在赖下去。 太子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一弯,笑道, “是,父皇。近日兆哥儿又长大了些,待父皇好了, 儿子让太子妃抱过来给父皇瞧瞧。” 兆哥儿,楚兆,是太子妃和太子唯一的嫡子。 成武帝确实很喜欢只见了几回面的孙子,闻言点点头。 待太子退了下去,成武帝的面容更苍白了些,像是一下子呛住了,咳个不停,恨不得把心肺都咳出来。 “陛下,陛下!” 李茂春急急上前,看陛下咳的样子,生怕他把自己给伤者了。 总觉得这次高热过后,成武帝的身体又更差了些。 喝了一口水,感觉舒服了些,成武帝问道,“景王在狱中可好?” “好着呢,奴才都打点过了,不管殿下犯了何错,到底是皇子龙孙。”李茂春小心翼翼道。 成武帝晕过去之前,捏了捏李茂春的手背,李茂春就知道该怎么安排了,都是陛下的儿子,哪怕入了狱,陛下也舍不得他受委屈。 成武帝半晌无语,他心中滋味复杂难辨,昏迷中迷迷糊糊的,还能想到儿子幼时的情形,哪知道他们一个个长大了,为了他屁股底下的位置,连谋反的事也干得出来。 想狠狠教训一番,又怕真的伤筋动骨,到底是亲生的。 “你做的很好”成武帝颔首,又叹息道,“我儿幼时孝顺的模样还尽在眼前......” 他语气里说不出来的失望。 “是呢,殿下年幼时,是极有孝心的一个,如今这样说不准是被奸人所害。” 李茂春下意识地顺着成武帝的话往后说,等说完了,他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凛,陛下这么说是...... 又咳了好一阵,成武帝垂着眼,面无表情道,“那日那个年轻人的底细可查探清楚了?” 低垂着头,李茂春还是被成武帝表达出的意思惊了一跳。 陛下这是要给景王殿下拉个替罪羊? * “老夫人、老夫人,姑奶奶回来了。” 严嬷嬷欢欢喜喜的开口,只是紧跟着丫头们进来的玉茹,面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那么回事。 玉蓉也在老夫人这里,几日来她心情极好,每日都会抽一段时间陪好夫人说说话,她虽然没了身份,又行动不便,却没人真的敢小觑她。 在武安伯府,只要得老夫人看重,就算不能再嫁个高门,要过舒坦日子倒也容易。 王氏掌了后院,也管不到老夫人头上来。 这都好几年了,玉蓉又重新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 听闻玉茹来了,她也不过眉头略动了动。 “茹儿?你回来看祖母吗?祖母一切都好,你这孩子就是孝顺。” 玉蓉坐在老夫人身边给她喂汤羹,老夫人赞了一句,才张口饮了一口。 玉茹来的急,身上还穿着一身藕紫色的家常衣裳,头上只簪了几个珍珠梳篦,除了前面的肚子高高隆起,完全还是少女 分卷阅读299 的身形。 玉蓉放碗的时候,不经意扫一眼,指甲掐了掐指腹上的肉。 见她们一副安静平和的模样,玉茹急的直冒汗,“祖母,让丫头们都退下吧,孙女有急事。” 她眉眼紧皱着,确实是有事的模样,老夫人收敛了神色,挥一挥手,丫头很快退了下去。 “妹妹,姐姐我可要退下?”玉蓉笑着道,完全不知道已经要大祸临头了。 或许她知道也不在意,武安伯府于玉蓉不过是一个上升的踏板,等她一腔美梦破碎,又成了复仇的工具。 玉茹脸上没了笑模样,丝毫不把玉蓉的挑衅放在眼里,“祖母,景王被下了大狱!” 她话音一落,老夫人还有些没回神,等反应了一会儿,才拿把眼神转向玉蓉身上。 满府和景王有关系的,不过一个玉蓉。 老夫人下意识道,“玉茹,玉蓉可是你姐姐,要是陛下搞连坐那套,你可得把玉蓉保下来。” 闻言玉茹都要气笑了,她谁啊,想保谁就能保地住?老夫人嘴巴一张,后面活动、办事的人可是谢泽。 尤其老夫人这个语气,好像保下玉蓉是应该的,保不下就像是她故意不顾姐妹情面一样。 被气着了,玉茹差点被带偏了,如今还是玉蓉的事吗?是整个伯府的事。 “祖母!你只说要保护玉蓉,那你可知道,在背后默默策划景王下大狱、为景王奉上龙袍的人是谁?” 玉蓉本来正喝茶看戏。 她如今有点明白以前玉茹的感受了,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做出一副不如人的弱势模样,老太太自然会上赶着怜惜,就像现在,她皱巴皱巴脸,老夫人可不就帮着她指责玉茹了么。 可玉茹越说她越心惊肉跳,最后失神打了茶盏。 “哐当”一声,茶盏砸在地上碎成两班,却一时没人去管。 老夫人正在消化玉茹说这话的意思,什么叫默默策划景王下大狱?什么叫为景王奉上龙袍? 缓过神,老夫人险些别气晕了过去,这两桩事,不管那一桩,都够株连九族的。 老夫人人老成精,陛下的心思她也能猜到一二。 景王犯了错,却是陛下的亲子,就算再苛责,也会留他一条性命,但这并不意味着,帝位能眼睁睁看着人挑衅他的权威。 那、那作为生养玉蓉的伯府,自然要承受帝王的怒火。 “这、这可怎么办......”老夫人六神无主,一张口先哭了出来,随后直起身子,紧紧攥住玉茹的手,“玉茹啊,润之如今是三品大员,又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你让他去陛下跟前求求情!不论如何要保住咱们伯府......这可是祖宗几辈子的基业!” 老夫人越说,哭的越厉害,好像玉茹不应下,她就会一直哭死过去似的。 这事不是小事,不是玉茹三两句话能应下的。 伯府如何,是有人作孽,不是她狠心,她如今嫁了谢泽,夫妻一体,她不能为了伯府,置丈夫的前程、名声于不顾。 再说,夫君说到底只是个臣子,外人都说他受陛下宠信,焉知伴君如伴虎? “祖母......”玉茹摇摇头,没敢开这个口。 慌了一会儿神,玉蓉也冷静下来了,她见状讽刺道,“祖母,别求她,她嫁了人,眼里哪儿还有咱们伯府?” 老夫人只是哭,却把玉茹架在了起来,进退不得。 玉蓉尖刺的话刚说完,玉茹立刻就怒了,她从老夫人手里把手抽了出来,当着老夫人的面,就狠狠扇了玉蓉一巴掌! 老夫人一惊,待要呵斥,就听玉茹道,“祖母还不知道,你的这个大孙女可是本事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和蒋瑫说的,竟然忽悠他去景王账下做了小兵,却在关键时刻出卖了景王。如今人就在宫中,生死不知,作为举报景王的人,祖母猜猜看,陛下会如何处置他?” “瑫哥儿?” 老夫人睁大了眼睛,本就惊惧非常,蒋瑫的事,又一下子压了下来,她也顾不得玉蓉挨打了,翻了翻眼皮子,突然晕了过去。 “祖母!” 玉蓉和玉茹同时惊呼,福寿院又陷入了一片忙乱之中。 * 有玉蓉守在老夫人跟前,玉茹压根就不想继续呆下去,多看这个害人精一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拿匕首捅她一刀。 还怀着孕呢,可不能再动气了。 眼下,要赶在圣旨降下来之前,让娘早做准备,能舍的就舍,做最坏打算。 “站住。”玉茹一走,玉蓉也跟了出来,她站在院子里,喊道。 玉茹脚步不停,仿佛没听见似的。 “我叫你站住听见了没有!”玉蓉气急败坏。 可恨她伤了腿,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上,费力地往前滑,眼睁睁看着玉茹走出去老远。 她尖叫着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到处宣扬,说是王姨娘在幕后策划的,你猜猜看,你的好姨娘和好弟弟,能不 分卷阅读300 能逃过一劫?” 玉茹一下子钉住了,转头看向玉蓉。 一直知道这个人可恨,却不知道还能可恨到这个地步。 她深深的觉得,往日自己的手段,还是太仁慈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玉蓉快死了,这次是真的领便当【捂脸】感谢在20200916 17:21:01~20200917 15:5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辰 10瓶;静默颓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拉踩 玉蓉的心思很奇怪, 好像她自己落魄了,也见不得别人好一样,玉茹慌慌张张的,她反倒觉得还好, 连先前她扇她一巴掌的事都能不计较。 此刻玉茹恨得牙痒的模样, 深深取悦到她。 大笑过后, 玉蓉道,“蒋玉茹, 你也有今天, 你若是现在跪下来求我,说不得我就把事情独自揽了,放王姨娘和你弟弟一条狗命。” 玉茹侧目,看着眼前癫狂的女人, 冷淡道, “我不求你, 你不配!还有, 你以为若是伯府有事, 你能逃过一劫吗?蒋玉蓉,你可是主谋, 要死也是第一个。” 她说着再也不去跟蒋玉蓉废话, 紧要关头,有空耍嘴皮子, 不如想法子把娘和弟弟保下来。 玉茹急急离开,留玉蓉一个人在院子里暴晒。 院门口有高高的门槛, 没有人帮助,玉蓉别想出去,她气极了, 双手飞快滑动轮椅,想追上去,却一下子被门槛绊住了,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 丫头们都在内室,没人能过来帮助她,玉蓉摔得疼的很了,觉得脸都碎了八瓣。 玉茹听见动静,转身扫她一眼,脚步丝毫不停。 蒋玉蓉见状,狠狠锤了捶底下的青砖。 * 到了王氏院里,王姨娘正等着她呢,玉茹一来,母女俩就进了内室,互相拉着手,说起话来。 “玉茹,你托人递来的消息,娘看见了。听娘的话,过了今日别到伯府来了。” 王氏说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又把手放在玉茹的肚皮上。 圆滚滚的肚子里,孩子似是能感觉到一般,王氏一贴上来就不住的踢动起来,把薄薄的肚皮,踢出来一个小包。 “我为什么不来?”玉茹的手和王姨娘的贴到一起,“娘别尽想着把我撇开,如今我是嫁了人,可还是出自伯府。” 王姨娘头上的秀发,乌压压的,不出门也没怎么收拾,却有种慵懒的美,玉茹这么说,她也没动气,小心避开女儿的肚子,侧身抱了抱她。 “说你傻,你还真傻给我看?” 玉茹还要说,王姨娘已经转了话题,“茹儿,琤哥儿在谢府还适应吗?课业可好?” “挺好的,娘......” “茹儿,娘有件事要拜托你了。”王姨娘打断道。 她漂亮的杏眼,专注的看着玉茹,眼神温和,带着期盼。 玉茹直觉不好,眉心一跳。 就听她道,“娘原想着有琤哥儿当了伯爷,你就能有个靠山,不想你半点福没想到,说不定好要被我们连累。茹儿,琤哥儿年纪小,你能不能答应娘照顾照顾他?银钱、宅子娘都准备好了,等他及冠了再给他......” 玉茹手一抖,紧紧握住王艺凝的手腕,“娘,你这是想做什么?” 她鼓着嘴,故意不情不愿地,“我这肚里还有孩子呢,府里又有两个小的,在加上琤哥儿肯定顾不过来的......娘,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帮我不好吗?” 伯府对于玉茹来说,只是小时候长大的地方,但是有王姨娘和弟弟的地方才能够说是她的娘家。 陛下这次大怒,爵位肯定是保不住,但没关系啊,姨娘和弟弟离了伯府,就在谢府不远处买所宅子,两家还能靠的更近些,岂不是好? 如今最主要的,不是那些银钱和宅子,而是要想办法在陛下盛怒的情况下,把王姨娘和琤哥儿命保住。 谢泽没跟着一块儿过来,正是因为他去想法子了。 玉茹绝对不允许,她和夫君这么努力想要让姨娘和弟弟活下去的情况下,她自己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念头。 转了转眼珠子,玉茹哭诉,“娘你若是有了什么不该想的想法,女儿日后受了委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琤哥儿那样小,还要靠着谢家呢!听夫君说,往后形势好了,家里的侄子们都要上临安来,到时候大嫂、二嫂肯定也要跟来,若是住在一块儿,女儿少不得要低头的......” 到底是自己生的,真哭还是假哭,王姨娘一眼扫过去就一清二楚。 不过光想着女儿描述的画面,王氏就心疼不已。 “可是,咱们不是能做决定的人,真正下决断的可是陛下。” 分卷阅读301 王姨娘动摇了,为她和弟弟好好活着,玉茹就放了心。 “娘这事你别管,女儿自有办法。” 女儿说的言之凿凿,王姨娘一时愣住了,她仔细打量女儿,人还是那个人,像从前一眼好看,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坚毅。 她突然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玉茹已经飞快的成长起来,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 具体怎么做,玉茹没同王姨娘说。 但是她已经受够玉蓉了,今日之前她从没想过通过拉踩玉蓉而获得什么,但她既然这么急急地跳出来,她不妨成全她好了,反正伯府确实需要一个替罪羊,而玉蓉也从来不无辜。 * 又过了一日,陛下确实降下旨意,整个临安为之一惊。 他不仅褫夺了武安伯的称号,还下旨抄家,罪魁祸首玉蓉收押大内,择日问斩。 陛下是个很仁慈的皇帝,这还是头一回,下旨要斩什么人,百姓们听说了,纷纷站在伯府门外瞧热闹。 “那个姓蒋的姑娘,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就要问斩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姑娘以前勾引了景王,成了景王的妾室不说,还蛊惑景王谋反!前不久的兵变,听说也是这姑娘谋划的呢!” “怪不得呢,景王殿下一直孝顺陛下,我说怎么突然反了,感情是有人在里头挑拨。” “可不是,啧啧,这女人千万不能小看,吹起枕头风来,谁都受不住......” 玉蓉堵了嘴,被两个官兵架着往外拖,闻言差点气笑了。 景王谋反,完全是自己想当皇帝,就是她不掺和一脚,该谋反还是要谋反,再者若景王真的有这么听她的话,那她这双腿为什么不良于行? “就是她啊?也没长得多好看啊!” “是啊,是啊,估摸着景王瞎了眼。” “前儿我见到谢夫人了,那才是真漂亮呢,跟个菩萨似的......” 两个妇人站在一块儿小声嘀咕,可她们习惯了嗓门大,自以为小声,实则声音一句不落,进了玉蓉耳中。 她平生最恨有人说她不如玉茹,闻言恨恨瞪了两人一眼。 其中一个妇人眼见,伸手指着玉蓉大叫道,“看什么看,官爷这阶下囚不服呢!” 玉蓉择日问斩,明白了没有活路了,官兵手下毫不留情,见她眼神怨恨,重重踢了她一脚,“老实点!” 玉茹坐在不远处的茶楼里,远远观望,正要收回目光,正对上玉蓉恨毒的目光,这次她没有后退一步,狠狠瞪了回去。 伯府一家老小,也在这茶楼里。 他们早早被驱逐出府,看着官兵抄没家产,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老夫人本就身子骨弱了,见这凄惨景象,又晕了过去,玉茹找了大夫,说是老夫人活不久了,让尽早准备后事。 “玉茹,你看,咱们府中的家财都给抄没了......你爹我如今身无分文......” 肚大腰圆的蒋鹏,嘿嘿嘿笑着,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琤哥儿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爹,姐姐已经给咱们找了一所宅子了。你要是想要钱,等儿子赚了钱孝敬您。” “就凭你?”蒋鹏指着这个才比桌子高一点的小豆丁,恨声道,“指望你得指望到什么时候?” 琤哥儿闻言,眉头都不动,随便他指,反正他是当老子的。“也就□□十来年吧。” 武安伯气得抄了鞋底要打人,被玉茹身边的丁香眼疾手快拦住了。 丁香貌美,手又细又白,搭在蒋鹏身上,让蒋鹏跟着一荡,他心里想着,往后想什么办法把这个丫头也搞过来。 女孩家明白,任谁被这么恶意的盯着,想没反应都难。 丁香一下收了手,害怕地往后躲了躲。 把一切尽收眼底,玉茹叹口气,这个爹真的没救了,干脆心一横,“爹,你要银子也不是没法子......” 王氏和琤哥儿都不满地看向她。 蒋鹏是个贪婪的,开了个头,就甩不掉了,只会越要越多。 他们都不想玉茹粘上这么一个人。 本来没了伯府,玉茹娘家势弱,母子俩正发愁呢,再粘上这颗毒瘤,就怕往后她婆家那边有什么意见。 玉茹冲着两人眨眨眼,“爹,我这里给你准备了两千两银子......” 她拿出银票挥了挥,满屋子的人,除了玉莹,个个都盯着玉茹的手,蒋鹏更是两眼发光,伸手就要够,被玉茹打了下手。 “只要爹能签个契约,这钱就是您的了,拿了钱照样能带着姨娘们逍遥,想要买多少丫头也是可以的......” 纤细的手夹着银票,不停的晃悠,玉茹的声音像是传说中的海妖,一声声都带着蛊惑。 作者有话要说:  小茹儿越来越有手段了~ 感谢在20200917 15:50:2 分卷阅读302 6~20200917 19: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默颓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为君之道 没了伯府, 又没了家产,对于蒋鹏来说,银子可比亲生女儿重要的多。 不过这区区两千两,就想偏他签契约? 他重重哼一声, 那眼睛世界瞪玉茹, 也不说同意, 也不说不同意。 李姨娘和月姨娘两个,有心想回自己娘家, 或是也领一份银钱, 过自己的小日子,可只要蒋鹏不松口,就什么事都干不成。 李氏抿了抿唇,替蒋鹏说话, “二姑奶奶, 这也太小气, 当初伯府送姑奶奶出嫁, 压箱底银子就不止这个数呢!” 两千两银子, 看似很多,对于大手大脚惯了的蒋鹏, 还真不够塞牙缝的, 闻言他赞许的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冲着他温柔的笑了笑。 玉茹无所谓,反正她不缺钱, 当初的嫁妆银子,到了这时不知道番了多少番了。 可她有钱也不意味着愿意被人处处制肘。 她手脚麻利地要把银票往袋子里揣, 嫌少?她还不乐意给了。 只要她能狠下心,让夫君出面,不用费一分一毫, 就能让蒋鹏老老实实把契约签了,玉茹不过因为顾念稀薄的父女之情罢了。 “哎哎哎”蒋鹏见状,伸手把银票捞手里,“别急啊,我签还不行?女儿,不管你做什么,我总是你爹,往后就算你想撇清关系,也得掂量掂量。” 蒋鹏不傻,玉茹要做什么,他能猜出个大概,不够他是当老子的,女婿有当着官,就为着孝道也不敢不管他。 小厮送了笔墨来,他看都不看一眼,干脆地在玉茹的契约上签字画押。 玉茹气定神闲地把契约拿起来,吹一吹放进荷包里,“爹的意思,我明白,您放心,女儿会替您养老送终的。” 不过养老送终的方式多种多样,蒋鹏这里全靠他的表现了。 蒋鹏完全不知,闻言脸上露了笑模样,“我就说我女儿不会弃家里于不顾的,要你多嘴。” 他说着瞪李姨娘一眼,直把她瞪得如惊弓之鸟,才收回目光。 玉茹摇摇头,没了爵位掣肘,蒋鹏同地痞无赖无异,往后这里且有热闹瞧呢。 不过不管是她,还是娘和弟弟,都不会再来这里就是。 至于别的人见了会不会骂两句,她完全不放在眼里,如今她可不是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就会裹足不前的人了。 玉茹要走,月姨娘期期艾艾的跟出来。 她好看的眉眼,紧紧蹙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二姑奶奶,您那边可有、可有瑫哥儿的消息?” 月姨娘其实早后悔了,若是知道儿子会一跑许多年,当初说什么也要把人留住。 如今是好是歹,她这个当娘的消息,却远没有外人来的灵通。 尤其近日她不知怎的了,总觉得惴惴不安,自己一概都好,就怕应到了瑫哥儿身上。 瞧她捏着帕子,拧个不停的模样,玉茹都不知道到底是说好,还的不说好。 月姨娘瞧出玉茹的不对,强笑道,“二姑奶奶有事不妨直说,我撑的住的,就怕我儿出了事,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玉茹一惊,抬眼看他,差点以为她知道内情。 “茹儿,若是不犯什么忌讳,你不若就告诉她吧。”王氏也叹息着道。 盖因月姨娘这些年在伯府,活得隐形人似的,小心翼翼的模样,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都是蒋鹏的女人,王氏对她却没有什么敌对心理,左不过都是些被臭男人害了的可怜人,若是没有蒋鹏,月姨娘日子就算过得平淡但也能有个奔头,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狠狠点了点头,心知事情不好,月姨娘眼中的泪漱漱而下,就差没给玉茹跪下了。 玉茹一把扶住了她,在她耳边犹豫着道,“姨娘可知景王谋反那日,谁给玉蓉充当导火索?” 心里猜到了,月姨娘还是咬着牙问,“谁?” “正是蒋瑫。” 原以为月姨娘会哭闹、会晕厥,一抬头却对上她清明的眼睛,尽管泪水连连,月姨娘还是郑重地和玉茹道谢。 就在玉茹想着如何安慰她的时候,一转身又回了内室。 月姨娘真的是个很明理的女子。 又回身看了眼内院,玉莹不知道在劝李姨娘什么,李姨娘满脸不耐,却也没有追出来,再问玉茹讨要什么了。 其实这次的事,最可惜的就是玉莹和月姨娘。 月姨娘没了儿子,但也因着蒋瑫自己咎由自取的缘故。 玉莹却是完全的无辜了,本来这小妮子都定了亲了,伯府一败落,当初说好的人家,也不知会不会反口。 “以 分卷阅读303 后你若是有能帮得上她的,就多帮些吧。”王氏顺着玉茹的眼神,也瞧见了玉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玉茹自然点头,无有不应。 “娘,你真的不和我回去?” 王氏摇头,“你去吧,娘替你看着你爹,就怕他又做出什么混账事来,倒是琤哥儿,没了爵位,往后念书可要多上心了?” “哼,大男儿靠自己建功立业,才不要祖宗荫蔽呢!”琤哥儿昂着小脑袋,说得义正言辞。 “好,不愧是我儿子,你姐姐还等着你给她当靠山呢!” 玉茹看着这娘俩无奈摇头,今儿带不走这两人,过一段时日也行,总有能把姨娘磨软的一天。@轻@吻@书@屋@独@家@整@理@ * 立夏那日早朝,又发生一件大事。 太子属官不少人上书,早日发配景王,陛下却全都扣押下来了,次数多了,早朝时,陛下发了火。 成武放下奏折,喜怒不定,“太子,你可知为君之道,最要紧的是什么?” 太子侧首看了许士衡一眼,许士衡比了个口型,太子幡然,过了一会儿淡定道,“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 成武帝手里翻着奏折,漫不经心道,像是随口一问,“哦,何为志?” 太子一愣,他这回是真不知道了,干脆侧着眸,对许士衡使眼色。 成武帝等的不耐,“够了,谢卿,你来说。” “是”谢泽一拱手,向前走了几步,侃侃而谈,“所谓志也,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刚柔并济,渡众生,平天下,方为志。”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无志,不君。” 放下奏折,成武帝锐利的眼眸,扫向殿中站着的年轻人,他问道,“好一个‘无志,不君。’依你看,太子可有‘志’?” 瞬间朝中大臣们,一个个全把眼神放在谢泽身上,就看着他怎么回答。 谢泽眼观鼻鼻观心,光棍道,“臣不知。” 太子恨恨地瞪着谢泽,这个谢泽,处处比这他来似的,这么一番话下去,倒好似他有多不如他。 而且,父皇如此问话,他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如果眼神能化为实质的话,谢泽也不知道要被他捅多少刀了。 “啪”地一声,成武帝把奏折摔到御案上。 众臣站直了身子,只觉头皮一麻。 “你不敢说,朕来替你说,朕以为太子‘无志’,不堪为君。” 金口玉言,成武帝这一句话,像是把太子这个人全盘否定了,既然“不堪为君”,又怎么能当太子呢? 太子自然也品出其中滋味,他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泛起一阵血红,灼灼的目光盯着地面,恨不得把地板给盯出一个洞来。 “你们快看,朕这案上有多少份奏折?”成武帝站起身,指着被堆的满满的御案,“其中十有八九是太子的人,让朕严惩景王。” “咱们的太子,可真是胸怀广阔啊!” 太子一抖,双膝跪在地上,“父皇明鉴,臣对皇兄并不曾有任何意见。” “你是说,这些奏折没有你的授意?”成武帝冷笑一声,“太子,你未免拿早朝当儿戏!举国上下,那么多事情你不关心,只关心一个成为了阶下囚的皇兄?若说你对越儿没有敌意,你说会有人信吗?” “如今还只是长生,是不是等朕一去,连椿儿都要成了你的刀下魂?” “父皇!您冤枉我了!” 太子跪着,狠狠磕了个头,额头瞬间一块青紫。 “够了,散朝。”成武帝闭了闭眼,不想再听下去,临走前却对着谢泽道,“谢卿随朕来。” 谢泽一愣,在众人或羡慕、或嫉恨的目光中,抬步跟上成武帝的脚步。 “殿下。”许士衡伸手,想把太子扶起来,太子却狠狠推了他一把,只把他推的一个踉跄。 许士衡刚站稳,耳边就是太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看看你的好师弟,这就是你给我寻来的助力。” “殿下误会润之了,他只是一个心系朝廷,一心想办实事的人。”许士衡当然是偏向自家师弟的,心中也觉得太子未免太过没有容人之量。 何况润之不止一次说过了,让殿下沉住气,不可太急躁。 这一封封的奏折,满朝文武,谁都能看清殿下想要一举压死景王的决心。 “所以,替孤办事,是不是就委屈你的好师弟了?” 太子抿紧唇,桃花眼灼灼看过去,眼中尽是厌恶,不带许士衡回应,又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事情一堆,没赶上更新。 今天不会啦~ 十一了,要加速完结了,我还想休息两天呢~ 感谢在20200917 19:52:32~20200919 14:4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 分卷阅读304 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默颓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封爵 前朝后宫, 总是相连的。 前边景王落了难,后宫里钟贵妃也被夺了贵妃之位,成了钟妃。 谢泽和成武帝下棋的一个时辰里,钟妃娘娘至少求了两次, 想见成武帝一面, 可都被拒绝了, 听小黄门说,这会儿还在殿外长跪不起呢。 成武帝本有半分棋兴, 如今也被败的差不多了。 他把黑子往棋篓里一扔, 像后靠着椅背,眉目间透着疲惫。 谢泽无言坐在一旁,帮着把棋子一颗颗收拾回去。 “润之,若你是朕, 你会如何做?”成武帝微微眯起眼睛, 漫不经心的开口, 却语出惊人。“听说你也有两个嫡子, 谢夫人不是还怀着孕?” 谢泽垂着眸, 心道他的“两个”嫡子是怎么由来的,陛下当比他更清楚才对。 “陛下难为臣了, 臣一没爵、二没万贯家财, 尽量一碗水端平,总是可以的, 往后重要的还是看孩子自身。” 成武帝哼笑一声,“你倒是个精的, 瞧着像是回答了朕的话,其实一句有用的都没说。” “谢卿,朕还是很喜欢你的, 如今你都有‘两个’嫡子了,还怕没有爵位吗?” 对面的人脸上笑眯眯的,眼角有着深深的皱纹,但成武帝收敛了气息,看起来和谢泽只是忘年交一般叙话,但谢泽完全没法不去分析成武帝话中的意思。 “陛下玩笑了。”谢泽把棋子收好,仍旧不卑不亢的。 “有爵位,不一定是好事,也不一定是坏事。”成武帝说了一句,像是疲乏了,没再开口,只让谢泽退下。 回去的路上,谢泽一直在想,成武帝是不是要给他们家封爵?只因为煜哥儿成了他的儿子? 难道陛下不怕有了爵位,他百年之后给了自己亲生子?煜哥儿什么也没有? 谢泽胡思乱想之间,已经回了府,然而比他更快的是成武帝旨意。 他果然被封了一品长宁候,说是因着景王叛变那日,救驾有功的缘故,但到底为什么,只有陛下自己清楚。 * 玉茹的肚子越发大了,走起路来有些蹒跚,夫妻二人接了旨,谢泽亲手扶着玉茹回院子。 屋子里就一个煜哥儿,熠哥儿去了学堂,这会儿还没下学呢。 “夫君,你这升的未免也太快了些?而且封候的不多是立了战功之人?咱家也没人习武啊,陛下怎么封了个侯爵?” 玉茹瞧着明黄的圣旨,还有些恍惚。 她不是个七品官夫人么?怎如今成了一品侯夫人了? “焉知,陛下没有补偿武安伯府的意思。” 同样一个侯爵,一踩一捧,玉蓉固然做得不对,但伯府的其它人大多还是无辜的吧。 更重要的是...... 侧身看了边上的小不点一眼,见他乌溜溜的眼珠子,也盯着圣旨看个不停,谢泽伸手在他头上撸了一把,好笑道,“怎么你像是能看懂似的?你识字么你?” 谢侯爷嘲讽的意味太过明显了,煜哥儿胖团子,一爪子拍下了他的手,力道十足,谢泽手背上立马多了一个小小的爪爪印。 “你......” 谢泽指着他刚要说什么,玉茹一把把煜哥儿抱过去,冲着谢泽笑了笑,“夫君,煜哥儿还小,他什么都不懂,你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的,哦?” 煜哥儿眯着眼睛,仰躺在玉茹怀里,冲着谢泽龇了龇牙。 这熊孩子! 说他不是故意的,除非老天没开眼! 可他确实牙都么长齐呢,说他故意的吧,谢泽过不了自己这关。 真的会有孩子这么小,就如此聪慧? 小心地把煜哥儿抱到自己另一边,把他护得紧紧的,玉茹才问,“降下爵位,本就是好事,为什么夫君愁眉不展?” 七八月里莲子脆甜,谢泽把莲子一个个剥了皮,又把莲心剔除干净,才放到玉茹跟前的小碗里。 他又剥了一颗,往嘴里一扔,被莲心苦的皱了皱眉,“太子本就看不惯我,他前面刚被当众斥骂,陛下后脚就给我封了爵,你说,他能看我顺眼?” 难怪陛下说有爵位不一定是好事。 他官升的太快了,这个后起之秀的光芒,几乎要把太子掩盖住,太子能高兴才怪,心里估计盘算着怎么把他扒皮抽筋,除之而后快吧? 这还是有师兄在中间调和的关系呢。 谢泽冷笑一声,这未来君王选的也太有意思了。 自私、狭隘、连亲子都下得去手。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英王稍稍好一些,不过谢泽可不会忘记,蒋玉蓉为了害景王布置的人手,可都是英王提供的。 他抿嘴沉思着,好看的眉眼隐在阴影里,周身的气势忽然就冷淡下来。 分卷阅读305 知道不是冲着她的,玉茹也就没管他,和煜哥儿两个一起玩起了九连环。 不过小家伙安静了没片刻,就听“咣当”一声,把手里的九连环扔了出去,见谢泽看过来,还张了嘴巴要笑。 谢泽扫他一眼,没说什么,帮他捡了起来。 煜哥儿手刚触碰到,又故意扔了出去,嘴里还“咯咯”笑个不停。 玉茹忍笑,知道儿子故意折腾老子呢,她在中间当和事老。 “夫君,孩子还小呢......”就算做了什么故意折腾你的事,一定是表示亲近的意思。 不过玉茹一转头对上煜哥儿狡黠的眼睛,突然有点动摇了,这娃......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没事的茹儿。”谢泽笑得和蔼,“我不会同他一般计较的。”但可以同他亲爹计较。 * 谢泽封了长宁侯,酸里酸气的人不少,当着谢泽的面,没人敢多说什么,可背地里,恨不得把谢泽贬的一文不值。 就连许士衡也多有耳闻。 “润之,你这回过于显眼了。” 给师弟斟了一杯酒,许士衡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陛下立了太子,就是要把皇位交给对方的意思,哪怕政见不合,父子龃龉,可成武帝一旦......太子登位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尤其在景王下狱、英王蛰伏的情况下,得罪太子可谓死路一条。 就算惠安是郡主,从小和太子关系好,也不敢说当着太子的面,故意驳斥什么。 师弟和太子不和,如今更是踩着了太子的脸面,别看眼下风光,等太子登了位,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谢泽苦笑,“师兄,有些事不是我能左右的。” 谢泽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干实事,这种搞人际关系的事,他根本就擅长。 许士衡点点头,确实不能怪师弟,难道陛下受难,他一个臣子能不护驾?陛下问话,他作为臣子,能拒不回答? 也是太子过于狭隘了。 好像太子还不是太子的时候,还算能听得进话,人也更谦和些,如今却......太子变得太多,他这个小时的伴读都不敢说错一句话。 “润之,你也别过于苦恼,总归我还在,只要太子还顾念情分,总不至于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许士衡觉得他同太子相伴的十来年,是对方最困难的时候,太子应当是个念旧情的人。 谢泽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若不是不想泼师兄冷水,他都想告诉师兄,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连亲子都敢下手的人,还指望他对伴读留有什么情面吗? 两人一时无话,只闷头喝酒,一直喝得酩酊大醉,才撤了席面。 谢泽一步三摇往正院走,想着让媳妇好好安慰安慰他,一进屋一双迷蒙的眼睛,正对上煜哥儿的笑眼。 谢泽:......艹 * 翌日谢泽还在睡,玉茹领着熠哥儿和煜哥儿小哥俩吃早膳。 难得今日熠哥儿不用进学,玉茹吩咐厨房张罗了一桌子孩子喜欢吃的小点心。 煜哥儿有很多都不能吃,但他喜欢给别人投喂,别看他年纪小,动作可灵活了,不一会儿熠哥儿的小碗都给装的满满当当。 能吃一个两个是福气,吃一堆,饶是熠哥儿也面露难色。 “够了、弟弟,够了。等小舅舅来,记得拿出这种劲头招呼他。” 煜哥儿听懂了,狠狠点了点小脑瓜。 知晓弟弟聪明,熠哥儿还是觉得煜哥儿跟开了外挂似的,简直人小成精。 不过小舅舅被安排上,在看着小山一样的碗,熠哥儿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玉茹含笑看他们玩闹,气氛正好着呢,碧痕跌跌撞撞地跪在了花厅门口。 玉茹拧着眉头看过去,就听碧痕抽抽搭搭道,“二姑奶奶,二姑奶奶快回去看看吧,老夫人收到消息,大小姐明日就要......” 碧痕急过了头,说起话来没头没脑的,丝毫不顾两位少爷还在场,幸好被丁香一把拦住了。 “姐姐,你这边来,有什么事跟夫人私下说,可别吓了两位少爷。” 玉茹安排丁香守着两个小的,一到偏房,就听碧痕急切道,“大小姐明日要问斩,老夫人一听又撅了过去,这回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9 14:43:42~20200919 20:0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J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9 碧痕急匆匆传信, 玉茹既然知晓了,就少不得要去蒋家人如今住着的小院子走一遭。 她吩咐小哥俩自己玩,转身就要走。 煜哥儿不知怎 分卷阅读306 的,拽了她的衣裳下摆, 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走, 摆明了要不不走, 要不就要把她带上的架势。 玉茹扶额,只得拉了大儿子来, “熠哥儿, 你如今是哥哥了,帮着娘照顾弟弟好吗?” 熠哥儿乖顺的点头,哪知那小的却是个蛮横的,说什么都能听懂的小人儿, 这会儿装起了糊涂, 大眼珠子咕噜噜转悠, 就是不和玉茹对视。 玉茹无奈极了, 叫石竹拿了九连环来, 塞到煜哥儿手里。 “宝宝乖,娘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帮着娘把九连环解开可好?” 这幅九连环纯银打造, 小巧十足,一个长长的框架上套了九个圆环, 底下还追着彩色的银铃铛,那种手里晃动时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煜哥儿捏在手里不说话了, 玉茹再要走,也只是瘪瘪嘴。 见娘亲的身影越走越远,熠哥儿拍拍弟弟的后背, “哥哥陪你玩!” 他说着拿过九连环,引起阵阵铃铛声,可那九个环扣也不知怎么勾连道了一起,原本想表现一番的熠哥儿愣住了,抓耳挠腮想不到解法。 片刻以后,他无奈放回弟弟手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咱们别玩这个了,这个是大人的玩具,哥哥踢蹴鞠给你看好不好?” 熠哥儿说着“哒哒哒”地跑开,去外间拿球了。 煜哥儿独自坐在塌上,手里拿着一副小小的九连环,他垂着眸,三两下把九个圆环解开,熠哥儿抱着蹴鞠回来时,九个圆环又恢复成了原状,如先前一般交叠在一起。 “你怎么还拿着这个?是不是你也不会呀?没事的,咱们踢蹴鞠,等爹爹回来问爹爹啊。” 熠哥儿找来丫鬟,把弟弟抱出去,在院子里踢着球给他看。 煜哥儿像个懵懂的小孩,见哥哥踢球只会傻乎乎的笑,小巴掌拍的“啪啪”作响。 * 蒋家住的小院子里,老太太一个人占了两间正院,如今她静静地躺在塌上,看着确实出气多、进气少了,整个人面色灰败,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蒋家该来的人全来了,倒是不见蒋鹏的身影,伺候在跟前的,除了姨娘们,就是玉莹了。 玉莹这个小姑娘也是无辜,明明花一样的年龄和样貌,却被未婚夫退了亲。 不过玉茹看她面色还好,像是不曾为这是犯愁似的,她心里稍稍宽慰了些。 “王姨娘去找大夫了......二姐姐,你说祖母是不是真的......” 小姑娘红着脸,抓着玉茹的袖子,像只被雨水打湿,不知前途的雏鸟。 玉茹心里一叹,反手握住玉莹的手,“别怕,姐姐来了。” 玉莹点点头,眼泪珠子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坠落。 姨娘们听见动静,自发给玉茹挪出位置来,把最靠近老夫人的位置让了出来。 玉茹坐在床榻边上,看着枯瘦、眼光浑浊的老人,心里依稀还能忆起她在闺中时,祖母笑得一脸慈爱的模样。 “玉茹,是玉茹来了吗?” 过了许久,老夫人迷迷糊糊的睁眼,瞧见身畔坐着的俏丽身影,就急急问道。 她声音虚弱极了,气若游丝,若不是此时恰巧没人讲话,玉茹大概也听不见。 “是我,祖母。”玉茹伸手,握住老太太枯瘦的手腕。 “玉茹......祖母要走了......你去救救你姐姐好不好?” 玉茹脸上的悲痛一滞,紧紧抿住了唇。 老夫人自顾自道,“我这辈子,全是为了蒋家,爵位已经没了,若是连子孙后代也保不住......你叫我怎么去底下见你祖父?茹儿......” 老夫人说着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玉茹不答应,她就死不瞑目的架势。 其实玉茹仔细想,也能想明白老夫人这么做的缘由,但是这种硬逼着,非得要去做一件事的模样,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 再说玉蓉活着,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难道她为难她为难的还不够多吗? 玉茹不说话,老夫人却不肯罢休,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玉茹,往日里的慈爱,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长辈总是会忍不住偏心,尤其是偏心那些他们自以为的弱者。 被偏爱时,觉得理所应当,当这份偏爱到了别人身上,玉茹心里有些悲凉。 老夫人坐着直喘气,一双细嫩的手,伸出来轻拍老夫人的后背。 玉茹一抬眼,正瞧见玉莹拧着眉头的模样。 她不由得心中一动,玉莹才是从来不曾被偏爱的那个,明明被无辜连累,连婚事都没了,没了伯府这个后盾能不能说个好亲事还两说,老夫人都这样了,对这个待字闺中的孙女却一字不提。 “二姐姐,你出去看看王姨娘回来了么?” 感受到姐姐的难处,玉莹把老夫人紧攥住玉茹的手松了松,对着玉茹不停的眨眼睛。 这个傻丫头,什么时候还想 分卷阅读307 着她。 玉茹心里暖暖的,因老夫人而堆积的郁气一散而空。 “祖母,我没办法把玉蓉救出来,就是夫君也没任何法子。”玉茹垂着眼,不去看老夫人失望至极了模样。 “你、你你......” 老夫人哆嗦着手,还要说什么,王姨娘恰巧回来,把玉茹一下子隔开了。 “老夫人,大夫来了,让他给您把把脉吧。” 王姨娘语气温温柔柔,护着女儿的姿态也摆的十足。 被王姨娘拉着去了院里,玉茹还有些懵,“娘,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弱,老夫人不管说什么,我不答应就是了。” 王氏不说话,只问院里的丫头,“刚刚是谁去把二姑奶奶叫回来的?” 她身子站的笔直,当家夫人的气势铺散开来,把一众丫头们压得都不敢吱声,一个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身子动都不敢动。 “娘......”玉茹伸手,摇晃王氏的袖子。 王氏一把拉下她的手,秀丽、精致的面容绷的紧紧的,“多大的人了,还跟我耍孩子脾气。” 这是她是准备追究到底的,不管老夫人许诺了什么,越过她去找玉茹的麻烦,就是不行。 “现在老老实实站出来,我还能饶你们一回,若是被我查出来......”王姨娘冷笑一声,如同一朵冷艳的白玫瑰,“不是发卖就能解决的!” 丫鬟们一顿,过来一会儿,碧痕抖着腿儿,从里走了出来。 “行了,茹儿老夫人说的什么,你全都不用放在心上,若是蒋家列祖列宗有灵,就叫她来找娘好了!”她说着对着另一个丫头使眼色,让她把玉茹带走,“你出来的够久了,回去吧,女婿一会儿该找你了。” 玉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被丫头连拉带扶,扶上了马车。 车夫架一声,马车“咕噜噜”向前滚。 玉茹:...... “夫人?”丁香小心道,顺手拿了个靠枕,垫在玉茹腰后,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罢了,娘既然不想我为着这事烦心,就权当不知道吧......”她揉揉腰,换了个更舒坦的姿势,“既然出来了,也别回伯府了,不是说玉蓉要问斩了,临死前都能探望么?咱们去送她最后一程?” 丁香胆大,倒是不怕,只是忧心地盯着玉茹的肚子看个不住。 夫人可不是一个人,还带着身子呢,这种事,最好还是别掺和,要不大人知晓了,定要揭了她的皮。 玉茹扫一眼丁香,气笑了。 “得,你也是个小管家婆。” 最后主仆俩没去大牢,只在不远处的茶寮里等着,让狱卒递了字条进去,问问玉蓉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 牢里幽暗、湿冷,一丁点声音都没有,玉蓉的四周关的都是禁犯。 每天她看着他们好好地被带出去,拖回来的时候,已经血呼啦了。 接到这张字条,玉蓉都能先到玉茹居高临下,看着她仿佛看蝼蚁似的模样。 她这次倒没矫情,拿狱卒带来的毛笔,刷刷刷在背面写了一行字,又原样叠好,让他带了出去。 重活这一世,比上一世惨多了,玉蓉也早就活够了,别无所求,但求施刀的人手脚利索些。 若是苍天怜爱她,还给她重新投胎的机会的话,玉蓉希望下辈子,就在一个平平淡淡家里出生,不算富裕,但父母双全,长辈疼爱...... 如果还有姐姐妹妹的话,她一定不争不抢,就过好自己的一辈子就行了,别到了最后,还和如今这般一无所有。 * 玉茹坐在茶寮里,半点胃口也无,她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狱卒把纸条递了回来,玉茹捏在手里,半晌没有打开。 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狱卒又小跑着过来,“谢夫人,行过刑了。” 玉茹手一抖,丁香眼疾手快扶住了,又给狱卒递了一个大红包过去。 等狱卒颠颠地跑开,玉茹还没回神。 这狱卒的意思,是不是说,玉蓉彻底没了?玉茹捏紧手里的纸条,抿着唇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不一定有二更,今天周末,好想玩......感谢在20200919 20:01:51~20200920 15:3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78瓶;寻找叶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太子妃 玉蓉没了, 留下的纸条寥寥几个字,写着的满满都是后悔。 没想过要救她,人真的没了,玉茹还是有点小伤感的,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不看处得好的时候, 就算是横眉冷对,也是鲜活的, 温热的人。 人一死, 好像从前的一切,全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分卷阅读308 。 “夫人,咱们还去蒋宅吗?” 丁香给玉茹的茶盏重新满上,细声细气的问。 玉茹捧着茶盏, 摇头, 还去什么呀, 就怕去了, 祖母又要气得厥过去, 人都没了,再伤心也无济于事。 夫君眼下看着风光, 其实危机四伏, 他们自己且得小心着呢,又怎么会为了蒋家, 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不智之举? “喊了人去报信吧?总要把她好好安葬了,缓缓地来, 先别惊动老夫人。” 玉茹是出嫁女,不能自己插手蒋家的事,但她可以背地里出钱, 其实也只要蒋家出个名头罢了。 丁香点点头,立马下去吩咐去了。 等回了府,玉茹还有些没缓过劲儿来。 她坐在塌上,手里拿着账本子,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煜哥儿看了她好半天了,“啊啊”着叫了几回,玉茹也没给他反应。 谢泽回来,正瞧见便宜儿子眼巴巴地看着玉茹,小脸上隐含担忧的模样,他嗤笑一声,这个小不点才多大?这就知道担心人了? “夫人,你再不理煜哥儿,小家伙嘴上都能挂油瓶了。”坐在玉茹身边,谢泽戏谑道。 刚回神,就对上夫君乌黑深沉的眼睛,他尾微微翘起,像是在看好戏一般。 玉茹一低头,果然瞧见煜哥儿瘪着嘴,不情不愿的小表情。玉茹看过去,他还小小地哼一声,聪明灵气劲儿十足。 她一下子就心软了,把胖儿子抱在怀里,连声抱歉,“娘想事情呢,不是故意不理咱们煜哥儿的?怎么了?生娘的气了?” 孩子软软的身子,还带着奶香气,把玉茹心头的阴霾缓缓驱散开来。 白日里的伤感倒是好了五六分。 瞧着他们母子这样好,谢泽心里酸了酸,提起住在学堂里的大儿子。 “熠哥儿小人在学堂里学的不错,回来的时候碰见他们先生了,当着我的面很是夸赞的一番,一笔字也越写越好了,确实是下了苦功的。我记得熠哥儿是不是想要一把小弓?等休沐了,我为他寻来就是。” “那可好,有熠哥儿的、可被忘了琤哥儿,回头他瞧见了,嘴上不说,心里止不住的渴望,那眼巴巴的样子,我可舍不得。” 玉茹香了一口煜哥儿的小胖爪,也笑着道。 谢泽眉头一挑,把熊孩子抱了过来。“这还用你说,你只需顾着自己罢,这么大个肚子了,还抱这个小的做什么?” 万一伤了玉茹、或是伤了肚子里的女儿呢? 还没享受够娘亲香香软软的怀抱呢,冷不丁的变成硬邦邦的胸膛,煜哥儿一下子垮了下脸,嫌弃地皱了皱眉。 谢泽抿了下唇,看出小家伙的不情愿起来,干脆把人打横抱起,带出去玩了。 煜哥儿懵了一下,看着玉茹“啊啊啊”地叫唤,不情愿劲儿都快漫出来了。 玉茹正要跟上,就听谢泽朗声道,“我带他玩一块儿,看你累的,一会儿就抱回来了,放心不会让他哭的。” 这下子,玉茹是彻底没空去想白天的事了,满心都是不断走远的父子俩。 等下煜哥儿嚎啕大哭,可怎么好? * 玉茹的消息报过去时,王姨娘正带着玉莹学管家理事。 老太太身体不好,王姨娘见玉莹时时在跟前伺候汤药,难免感叹这孩子孝顺又懂事,一心软,就把人带在了身边。 他们换了住所,远不是从前的伯府能比的,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管家理事,样样不少。 尤其蒋鹏没了官爵,吃的用的全是临抄家前夹带出来的银票,另就是玉茹给的了。 王姨娘可不得牢牢把着,多为女儿省点钱? “如今咱们新开的账本,账面很简洁,但那些积年的老账本,很多账面看似没问题,其实内里有不少亏空、或是挪用了的......” 王姨娘点着账本,一点点和玉莹分析,顺势看了她一眼。 玉莹低头,眼睫下垂,秀气的面容在烛光下投下一段剪影,明年就是及笄之年了,玉莹早就完全长开了,沉静的模样,约莫有几分玉茹的影子。 想到那桩被退掉的婚约,王姨娘替她觉得可惜,又有些感同身受。 她闭了闭眼,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出去。 玉莹和她从前再像也没关系的,她的茹儿肯定会帮她,小姑娘这样好,一定会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缘分。 玉茹的丫头过来报信,王姨娘一愣,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随后她心里就缓缓升起一阵快意。 女儿心软,她可不会,从前在林氏手底下伏小做低、委曲求全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呢。 玉蓉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玉莹小姑娘家家,乍一听说,吓了一大跳,半晌没回神。 随后就是王姨娘的一叠声吩咐了。 “先把人领回来,棺木也去置办起来......至于怎么安 分卷阅读309 葬,还是让她爹做主吧......” 丫头小子们站了一屋子,全是伯府带过来的,也是如今蒋宅全部的下人了。 王氏吩咐完,他们利索地应了下来,抬着步子往外走。 一个小丫头出门的时候没注意,碰到了什么人身上,等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老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老夫人本来连日躺在床上,整日觉得精神不济,好不如晚上的时候,觉得身体有些力了,想出来走走。 顺便问问王氏,什么时候能去把玉蓉带回来。 哪知道刚到门口,就听见王氏在里面一叠声的吩咐声。 她强忍住没晕过去,只抓紧丫头的手臂,连声问,“是谁?谁要置办棺材?” 老夫人手腕枯瘦,其实没有多少力气,但丫头受了惊,半分不敢挣动,一下子哭出了声。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老夫人怒斥道,手上却越发用力。 老夫人这幅样子,哪里有病入膏肓的模样,荣光换发的,却看得王氏心头一凛,她把玉莹往身后拉了拉,不叫小姑娘吓到。 正要出声,那丫头像是扛不住了,一股脑把事情和盘托出,“是、是个大姑娘准备的......大姑娘她、她去了......” 老夫人一呆,丫鬟快速逃窜了出去,她都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像是被掐中了命脉一般,一下子没了精气神,人又缓缓软倒下去。 * 蒋宅的事情被王姨娘死死摁住,玉茹这边半点消息也没收到。 她如今犯愁的是另外一件事。 ——太子妃回娘家省亲,却提出要见她一面。 太子妃出宫不易,明明该和娘家人好好团聚的,不知怎的非要见她,玉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玉茹对太子妃感觉很复杂,一方面觉得太子妃为人不错,当初见面还是太子妃有孕之时,如今算算小殿下也该有半岁多了,就是不知道太子妃身子骨怎么样。 另一方面还是有些忧心,她虽极少外出,但也听夫君你说过,太子对夫君好似有些意见...... 身为臣妇,是没有资格拒绝的,太子妃要见她,玉茹就算心有顾忌,也得硬着头皮过去。 “夫人,咱们就这么走了,就怕小少爷醒来要哭着找您。” 石竹给玉茹理好衣服,有些忧心道。 说来也怪,小少爷明明不是夫人的血脉,待夫人的亲近模样,和大少爷不遑多让,也不知是不是夫人带得多了,乍一看小少爷还有些神似夫人呢。 瞧了眼头上的步摇,微微理了理,玉茹笑道,“所以不是咱们一起去,是我和丁香去,你呀就留在府里,万一煜哥儿有个事,看不见我也不会过于慌乱。” 石竹:...... 她可以说不要吗?小少爷哭闹起来就是老爷也顶不住,想到上次被小少爷抓得头发都乱糟糟的,疯婆子模样,石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要不干脆把青松喊来,他今儿好像没跟着大人上值。 有青松在,她应该会轻松点吧? 石竹心里算计着怎么坑自家夫君,那边玉茹已经领着人出门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去,在一所疏朗开阔的府邸前停住,玉茹一抬头,看见上面鎏金的大字“柳府”,想来就是柳大学士的府邸了。 甫一进去,玉茹就被人热切地引进了正院,带路的小丫头殷勤备至,“侯夫人随奴婢来,太子妃娘娘正同家人叙话呢,想来快好了,奴婢先带您去歇息。难为您了,这么热的天,还挺着肚子上门。” 玉茹闻言自然连连摇头。 好在进了宅院还有轿子,不然一路让玉茹走过去,她还怕自己的吃不消呢。 安置玉茹的地方,是一处四面通透的水榭,坐在里面微风阵阵,丝毫不觉炎热。 摆在石桌上的糕点,都是玉茹常吃的几样,玉茹扫一眼,总觉得太子妃对她的了解未免过多了些。 心里犹豫着,就听见一行人走过来,衣裳簇簇的声音。 一抬头,果然太子妃往这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实离完结不远了呀,等皇位定下差不多就结束了 然后就是甜甜的番外们~ 感谢在20200920 15:31:17~20200921 15:1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默颓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八分像 太子妃穿着正红色宫装, 头戴金步摇,一路走过来,身形婀娜。 许久不见,太子妃清减了不少, 诞下小殿下之后, 她跟前的肚子变得一片平坦, 消瘦的身形上一张巴掌小脸。 等太子妃走近,玉茹才瞧见她满面愁色, 看着完全不像是她如今该有的模样。 分卷阅读310 难道生下了太子殿下的唯一嫡子, 在东宫还有人敢给太子妃气受吗? 收敛神思,玉茹和太子妃见礼,不过一个福礼行到一半,就被太子妃握住了手腕。 “侯夫人身子重, 不用多礼。” 她说着拉着玉茹往石桌边上走, 两人相对而坐, 太子妃笑道, “一别大半年了吧?侯夫人倒还是从前的模样, 如今有孕还显得越发娇艳了些呢!” 太子妃把手边的玫瑰乳酪,往玉茹身前推了推。 “上次你见我时, 我怀着身孕, 如今咱们倒是掉了个个儿。” 她说话时,眼神扫向玉茹的肚子, 又笑,“难怪上次侯夫人说我的肚子过大了呢......” 太子妃明明一直在笑, 但玉茹却觉得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 水榭里伺候的人早就退到一边了,只有水流花花流过的声音,水滴坠入湖面, 荡起一阵阵涟漪。 玉茹笑着和太子妃寒暄。 真是奇怪,她们仅仅两面之缘,为什么她觉得太子妃话里有话呢?若是太子妃真的别有深意,又在同她传递什么呢? 玉茹想着端起乳酪,拿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里。 浓浓的乳香味,裹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叫人胃口大开。 不管吃了多少回这个,玫瑰乳酪永远在玉茹心里的甜品榜上,排第一位,暂时还没找到能与之比肩的。 她吃得香甜,太子妃也跟着不自觉尝了一口,不过浅浅一勺,她很快放下勺子。 “侯夫人倒是个长情的,对人、对甜点都是。” “哪里,都是太子妃这里的东西好,妾身往日里可尝不到。”玉茹笑着赞了两句。 太子妃弯了弯嘴角,“这有何难,你喜欢的话,我把配方给你,以后在侯府也可以使了厨子做。” 玫瑰乳酪是一道待客的常用甜品,但是每家厨子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太子妃这里的,是目前玉茹尝到的最好吃的。 “那臣妇就替家里的小崽子们谢谢娘娘了,孩子们别的不像我,爱吃甜点这一点和我如出一辙。” 说起几个孩子,玉茹笑得眼睛弯弯的,透出一股子喜悦劲儿。 “是啊,小殿下也同我吃的一样。”太子妃说着,手指紧抠了一下手背,突然道,“听闻府里迎来了一位小少爷......” 玉茹狐疑,难道太子妃找她就为了说些孩子事? “是啊,煜哥儿快七个月了,古灵精怪的,招人疼的紧,从前是因为煜哥儿身子不好,夫君怕他活不久,养到了庙里,如今迎回来,身子骨果然好多了。” “他现下身子骨果真很好?”太子妃问了一句,眼睛都亮了起来。 玉茹不明所以,仍旧笑着说了几桩煜哥儿的趣事。 本以为太子妃要不耐烦了,玉茹一错眼,正巧看出了她眼中的兴味,见她停了下来,对方还催促呢。 一场会面,真的什么正事都没聊,尽是些孩子事。 原本紧绷着脊背的玉茹,不由松懈下来,难道太子妃这次找她真的同朝事无关?还怕太子妃也要她许诺什么呢,如此倒是能安心了。 待到正午时分,玉茹提出告辞。 “家里的小子等着臣妇回去呢,只怕歇午觉了还见不得臣妇,要闹腾的。” 太子妃掐了一把手心,欲言又止,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见玉茹果真执意要走,她忙忙道,“侯夫人来的匆忙,还没见过小殿下吧?来人,把小殿下抱过来。” 玉茹一顿,要走的步子又停了下来,重新做回了原位,等着底下人把孩子抱过来。 她确实没见过小殿下,还蛮好奇的,不知是像太子妃多些,还是像太子多些。 丁香站在玉茹身后,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被玉茹拍了拍手背,又重新安定下来。 不过片刻,宫女果然抱了小殿下出来,小小的娃娃穿着浅碧色的肚兜,白白胖胖,呆在宫女手里,眼神还极不安分,不停地看来看去,待看见熟悉的太子妃时,一拍巴掌,张着手要太子妃抱。 小殿下转过了身子,待玉茹看清他的样貌时,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咒,坐在清凉的水榭里,额头上还是密密地冒出了一层汗。 ——小殿下和煜哥儿竟然长得有八分相似,就连看过来时,笑起来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他一点也不怕生,在太子妃怀里时,眼神还直直盯着玉茹看。 霎时间,玉茹仿佛以为在太子妃怀里的人,不是小殿下,而是煜哥儿了。 可煜哥儿明明在家里啊...... 连玉茹都如此,更别说丁香了,小丫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是大白天撞了鬼似的,随后半分目光都不敢落在小殿下身上了。 太子妃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多的话一句也没说,“侯夫人,你走的时候多注意脚下,至于你喜欢的那些糕点,我都备了一份,连方子都抄好了,回去别忘记给孩子们尝尝。”b 分卷阅读311 r   不知道为什么,看过了小殿下以后,玉茹总觉得太子妃有些意有所指。 把孩子放回宫女手里,太子妃亲自送了玉茹出去,到了二门边上不得不停下时,还紧紧握了握玉茹的手。 明明是夏天,太子妃的手却一片冰凉,直把玉茹冻得一个激灵。 浑浑噩噩的出了学士府,玉茹坐在马车里疲惫地合上眼休息。 天底下真的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而且,另一个还偏偏是太子的独子。 想到惠安家里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又想到头一回见太子妃时,对方大的吓人的肚子...... 玉茹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握住丁香的手,沉声吩咐,“今日咱们在学士府,见了什么,说了什么,你半个字都不许往外露,否则出了事,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丁香的是个聪明的,又陪同过玉茹见过太子妃,此时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会儿听玉茹这么说,当然忙不迭的点头。 回了府,煜哥儿果然还哭闹着呢,见玉茹来,顾不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了,可怜巴巴地往玉茹怀里钻。 玉茹低头看着眼前这张小脸,怎么看怎么像太子妃怀中抱着的那个。 她心底一叹,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煜哥儿察觉到玉茹的不安,哭声停顿下来,小手紧紧地抱着玉茹,仿佛在安慰她一般。 * 老夫人去世的消息,过了一日还是传了到了谢府,玉茹大着肚子去给老太太哭灵。 因着是嫡亲的长辈,熠哥儿和琤哥儿都向学堂请了假,一并跟着去了,倒是煜哥儿一人在府中。 太子妃回家省亲这事,本就是特意求了恩典的,再过半日就要回宫了。 人在宫里不知道孩子在哪儿的时候,太子妃还能勉强忍耐住,已经同成武帝问到了孩子的所在,太子妃就一刻也忍不住,非要召玉茹见一面。 满心以为能看见孩子呢,结果扑了个空,太子妃人在学士府,心里却跟猫抓似的,坐卧不安。 “娘娘,小殿下哭闹起来,非要找您呢!” 青鸢 把孩子抱过来,轻柔的放到太子妃怀里。 低头看着孩子的眉眼,明明抱着的这个,太子妃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 从那日谢夫人的神色看,两个孩子应当长得很像才对,可怜她一朝分娩,连那孩子的模样也没见过。 太子妃亲了亲小殿下的左脸,又亲了亲小殿下的右脸,权当做另外一边亲在另一个孩子身上了吧。 这样想着,眼泪吧嗒一下,落在了小殿下的脸上。 太子妃哽咽道,“青鸢 ,上次谢夫人是不是说那孩子叫‘煜哥儿’?煜哥儿,是个好名字的呢!谢夫人一看就是极会养孩子的。” 青鸢当然懂太子妃的意思,想着法儿的安慰道,“是啊,奴婢常听人夸赞谢大公子呢,小小年纪,官学里的先生就不止夸了一次,很是厉害呢!不仅做得住,还习得一手好字。” “可是,我不亲眼见一见,怎么也不心安。”太子妃把小殿下抱了又抱,一个念头在心底浮现,又像杂草一样生根,“你说,我去见一见他好不好?只看一眼,不惊动任何人。” 青鸢听地心里发酸,堂堂一国太子妃,何等尊贵,更别说为大楚朝诞下了楚氏后人。 怎么连看自己的亲生子一眼也不行了呢? 可她只是个宫女,万万不敢给太子妃做主。 太子妃把孩子放在青鸢手里,转身飞快像内室跑去。 还有几个时辰,得快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妃是个可怜人 ☆、母子见面 谢泽和妻儿在一块儿, 都在老夫人的灵堂前,偌大的谢府,除了煜哥儿一个人,竟连个能主事的主子都没有。 好在石竹和青松是在府中的, 四周又有护卫把手, 能把煜哥儿守的严严实实。 太子妃此时一身素色的平民百姓的装扮, 头上裹着布巾子,半点不显眼, 她垂着头, 心里想着法子怎么快速地进去,又能不惊动不必要的人。 太子妃领着一个小丫鬟,正在角门口犹豫,就听“吱嘎”一声, 门内露出一个青年的脸来。 青松垂着眼睛, 并不敢去看太子妃的面容, 他压低着声音道, “是娘娘吗?侯爷吩咐我在这儿守着, 说您有可能会来。” 他说着让出大半个身子,让太子妃进去。 谢泽新封侯位, 府邸还来不及换, 夫妻两个还住在原先的府中,边上就是李翰林家。 好在李翰林这个点早就去上值了, 李夫人又不爱外出,青松领着人进去, 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太子妃进了内室,一颗心都是揪着的,不过来往的人这样少, 仍旧引起了她的注意,“你家主子不在家吗?” “是呢,蒋老太太病逝了,夫 分卷阅读312 人带着侯爷回去奔丧。” 青松丝毫不敢有所隐瞒,只是他这轻飘飘的一句,把太子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竟然谢泽夫妻都不在,那这府中还能有谁? 不管太子妃心中如何纠结,青松自顾自道,“好在石竹是在的,侯爷说太子妃来了,又是什么事同石竹说就好。” 青松也不懂,为什么堂堂太子妃来了,要找石竹说话,难道是有事要通过石竹交代给夫人? 不过这不是他该猜测的,他只要把人领过去就行了。 “石竹?”太子妃问道。 “是啊,石竹如今是官家娘子了。”青松说着,晒黑了的脸,微微红了红,好在太子妃并没有在意,他吁出一口气道,“石竹在正院照顾小少爷呢,您别看小少爷年纪小,其实可懂事了,不哭也不闹人,即便您要同石竹聊正事,也不用怕被打扰。” “夫人吩咐过,石竹不许离开小少爷半步呢!” 小少爷?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难怪谢泽说,她来是找那个丫头的...... 太子妃心头一涩,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抖动起来。 今天,她终于可以看儿子一面了...... 石竹在正院,青松一路领着人过去,知道太子妃身份不一般,都是走得小路,并没有惊动府中的下人。 而且谢府也并不是很大,不过片刻中,几人已经来到的正院门口。 “娘娘,您自己进去吧,夫人不在,小的也不能私下进正院。” 青松为太子妃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见她们主仆两人进去之后,又把门给关了起来。 正院很开阔,谢泽为了玉茹在廊下种了不少花草,太子妃本就不爱那些,如今更是半分心思都没往上面放。 “来,小少爷张嘴,啊......” 光在门口就能听见石竹投喂煜哥儿的声音,太子妃心里一动,快速往里走去。 “娘娘......” 青鸢低低的喊了一声,她抬眼就能看见太子妃似哭、似笑的表情,生怕娘娘一进去,就露出了痕迹,但太子妃的心神完全放在了内室,她唤了一声,对方没有丝毫反应,青鸢也就随她了。 太子妃确实没听见,她机械地抬着步子往里走,满脑子都是那孩子该有的模样。 她记得他生下来时,声音小小弱弱的,也不知长胖了一点没有。那丫头给吃的什么,孩子爱不爱吃...... 她着魔一样,推开门进了内室,就见一个胖嘟嘟的奶娃娃坐在椅子里,一个梳着妇人髻的下人,轻声诱哄着。 奶娃娃很给面子,吃的并不用人多操心,那人喂一勺,他就张开嘴巴吃一口。 被门口的动静吸引,石竹和煜哥儿一同回神,看先门外,就见一个女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泪流了满脸,傻乎乎地看着煜哥儿。 太子妃回神,很快把眼泪擦干净。 她面容一露出来,石竹就认出来了,上次去端王府,是她同丁香陪着夫人去的,太子妃的面容比那时更憔悴些,但不难辨认是同一人。 “娘娘......” 放下碗,石竹就要行礼。 太子妃点了下头,青鸢很快把石竹扶起来。 “你做的很好,这就是你家小少爷吧?” 她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些微不自觉的颤抖,问话的时候,太子妃眼神紧紧盯着煜哥儿,见那那娃娃看过来,心脏都跟着漏跳了一拍。 确实和兆儿长得很像,尤其是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他如今比兆哥儿更胖些,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太子妃不自觉地走近些,再走近些,她半蹲下身子,对上煜哥儿乌溜溜的眼珠子。 她一笑,眼泪断了了线一样滚下来,“煜哥儿......”我是娘。 考虑到还有旁人在,她终究把后面几个字咽了回去。 伸手把孩子抱在怀里,太子妃这才有了实感,她终于抱到自己的孩子了。 拿帕子胡乱擦了一把脸,太子妃干脆坐在椅子上,拿起瓷碗和勺子,亲手喂儿子吃饭。 煜哥儿在刚见到太子妃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母子连心,不是说假的,小家伙再老成,上辈子也没见过亲娘,不止太子妃不错眼地看着他,他也拿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太子妃。 小家伙吃起东西来一板一眼,配合极了,太子妃感叹煜哥儿的好养,又觉得是玉茹教的好,心里对她更感激了。 青鸢看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还是忍不住提醒。 “娘娘,咱们回宫的时辰就快要到了。” 太子妃把孩子抱了又抱,就是舍不得放下来。 石竹看的惊奇,不是说太子妃自己生了个小殿下吗?为什么对他们家小少爷这样亲近?太子妃是为什么来的?只是看看小少爷,然后喂他吃一顿饭? 她觉得匪夷所思,但事情就这么发 分卷阅读313 生了。 “孩子,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带你见见小殿下,你应该会喜欢他的。” 太子妃说话很含蓄,但眼睛里的情感骗不了人。 强忍住不舍,把孩子抱回给石竹,她头也不回地出了正院。 临到门口是,就听见奶娃娃大哭的声音。 青鸢看出她想回头,一把拉住了太子妃的手,额头上急的汗都冒出来了。“娘娘,母子连心,小殿下必定是舍不得您,可是为了小殿下好,您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 回宫晚了可不是小事情,本来能出宫已经是陛下的恩典了。 再说,学士府中的小殿下,如今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子嗣,可金贵着呢,就怕太子下了朝,心血来潮地去学士府找他们,万一扑了个空...... 青鸢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太子妃点头,闭了闭眼,抬脚往外走去。 石竹不知道小少爷是怎么了,明明平日里好伺候的很,忽然就哭出声,而且还是这种撕心裂肺的哭法...... 她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来回走动着,嘴里不停地哄劝。 可煜哥儿就是不听她的,一直闭着眼睛嚎,直到他累得睡着了,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 学士府里,众人都提着一颗心。 ——太子突然驾临,说是亲自接太子妃回宫来了。 柳夫人直言太子妃和小殿下睡着了,等醒了再回去不迟。太子无奈,同柳学士去了书房里叙话。 太子妃的丫头们等了右等,还没见到太子妃回来。 一个个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正在这时,本来好好睡着的小殿下,不知为什么突然嚎哭起来。 丫头把人抱起来哄劝,就怕惊动了太子殿下。 “小殿下,别哭了,别哭了,若是把太子引来可不是玩的。” 一个丫头抱着孩子,柔声道。 原本很听话的小殿下,这回怎么劝也不管事了,小脸涨地通红,却还扯着嗓子哭嚎。 突然一个丫头,从外间匆匆跑来,“不好了,太子顺着哭声过来了......” 她跌跌撞撞的,此时却没人追究她的礼数问题。 几个丫头互相对视着,一个个面如金纸,几乎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太子妃若是再不来,她们这里的所有人,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就连学士府也难以幸免于难。 “兆儿为何如此哭闹?” 太子的声音从门缝外透进来,低沉又急促,隐隐含着怒气。 在丫头们听来,太子的声音一点也不悦耳,就跟阎王爷跟前的催命符一般。 她们围着小殿下,紧张地站在一块儿,祈祷小殿下别哭了,心里又想着等会再编什么托词,会死得比较慢。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改个名字 青鸾改成了青鸢。(因为前面一直是青鸢,我记错了。) 煜哥上辈子不太好,这辈子会很好。 其实不怎么虐的,咱们这个是甜文! 这章是没有男女主的一章~ 感谢在20200921 20:01:50~20200922 15:2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夫妻 正在这时, 一双白皙柔嫩的手,把小殿下接了过去。 丫头们回头,正看见太子妃眼眶红红的,只穿着里衣, 把孩子抱在怀里哄。 丫头们都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太子妃从哪儿进来的, 但太子妃来了,她们的小命也可以保住了。 太子破门而入, 就看见太子妃抱着孩子, 母子俩眼眶都红红的,可怜巴巴的看过来。 自以为心硬的人,看见这一幕,还是忍不住软了几分。 太子大步上前, 把母子俩都紧抱在怀里, 温声问道, “这是怎么了?一大一小都哭鼻子了?羞不羞?”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没注意到太子妃身子一僵。 往后退了一步, 太子妃抱着孩子温和道,“没什么, 只是我同兆哥儿一样, 都做了个噩梦。” 太子亲昵地点点太子妃的额头,又看向她怀里的小不点, “你们啊,没我可怎么办?母子俩都傻乎乎的。好了, 我来了,你们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太子妃抬眼,想看清太子此时的表情, 却见太子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她一顿,又立马笑开。 “是呢,多亏了殿下了。” 她的语调有些怪异,但太子注意力没在她身上,也就没发觉出来。 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对彼此带着假面,留给众人的全是温馨的画面。 * 玉茹哭灵回来,头昏昏沉 分卷阅读314 沉的,因着她有身孕的关系,王氏并不叫她一直呆在灵堂里,不过一整天下来,还是累的不轻。 她回了府,还未洗漱换过衣服,煜哥儿就哼哼唧唧地扑上来要抱。 玉茹下意识地接住他,就见小家伙眼皮还肿着,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蹭,她一下就察觉出煜哥儿的不对劲来了,这孩子鲜少这样撒娇,就是亲近她,也顶多腻歪一会儿。 现在却是完全不想出来。 石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玉茹一瞪眼,死死盯着刚安顿好大儿子,跨着步子往里走的谢泽。 谢泽被她这个奶凶的目光一吓,脚步下意识地往回收,“怎、怎么了?夫人可是累了,要为夫帮你按一按吗?” 他满脸都写着,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老婆非要蹬着我? 给她按一按吧,谢家祖传手艺,千金不换,还不快点头,便宜你了。 玉茹揉了揉额角,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才抱着孩子,和谢泽面对面的说话。 “煜哥儿的事,你早知道了?” 煜哥儿一愣,抓着玉茹衣裳的小手紧了紧,察觉到玉茹安抚的轻拍,又放松了下来。 谢泽点头,“从我养他的第一日起。” 看玉茹恼怒的模样,他又急急解释,“原本没想让你掺和进来的,可这孩子对人的善意感觉太敏锐了,在外面险险养不活,没法子才抱了回来......” 妻子大着肚子,又要他带个小的,哪怕有丫鬟、奶娘们,玉茹付出的心血也不是旁人可比的,谢泽实在不想增加玉茹的负担,但是更舍不得伤了孩子的性命。 煜哥儿吸吸鼻子,趁着两人不备,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他是生来有记忆的。 上辈子的种种,他一刻也没有忘记。 有时候煜哥儿会想,如果他没有记忆就好,当一个简单、纯粹的谢家二公子,有父、有母,快快乐乐的难道不好吗? 直到太子妃——他真正的母亲出现,上辈子好的、不好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似的,在他脑海中转个不停,让他丝毫没有逃避的机会。 煜哥儿很喜欢谢夫人,她身上有一种旁人没有的温和,仿佛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在面对多困难的局面,她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一般。 而煜哥儿深深地知道,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被父亲放弃的存在。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而他的母亲,等他找到她的时候,仅仅只剩下一个牌位了...... 玉茹和谢泽的谈话还在继续。 “我不是责备你不该把他带回来,我只是希望你能早点告诉我,至少让我有心里准备。”她叹息着道。 捏一捏小不点丧丧的小脸,谢泽简直怀疑这孩子能听懂。 “养孩子不就那么养,还要准备什么?” 玉茹翻了个白眼,直男发言警告! 有时候她觉得夫君比谁都体贴,能想到很多旁人想不到的;但有时候,谢泽的思维实在是......至少玉茹不能苟同。 夫妻俩的话题,最后无疾而终。 主要是玉茹发现煜哥儿的情绪很低落,整个软趴趴的,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 这可把玉茹心疼坏了,把奶娃娃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最后煜哥儿是在夫妻俩的床上睡着的。 玉茹和谢泽一人躺在一边,中间隔着一个躺成“大”字的小不点。 谢泽感觉自己好几天没跟玉茹亲近了,好不容易有一晚上他回来时,妻子还没睡着,中间还要隔着一个。 他想稍稍把孩子往边上挪挪,刚一动,煜哥儿就似有所感地哼哼唧唧。 “别动了吧,煜哥儿今天可哭累了,别再把孩子闹醒。” 玉茹侧身躺着,肚子大了,压得她骨头疼,只有侧着身,才稍稍觉得舒服些。 谢泽叹口气,反正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在媳妇这里孩子第一、他第二。 “等晚上腿抽筋可别忍着了,把我喊醒,我帮你揉揉会好很多。” 见玉茹应了下来,夫妻俩才各自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醒来,煜哥儿还在夫妻俩的中间。 他睁开小眼睛,左边看看,右边瞅瞅,这对他来说是两辈子都新奇的事,但是心底的喜悦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熠哥儿来请安,难得听说父母还在睡,他蹑手蹑脚的进了屋,正对上煜哥儿乌溜溜的小眼睛。 好啊,弟弟都在爹娘身边睡的,那他昨晚上自己睡,不是太亏了吗? 刚穿上没多久的外衣,又被熠哥儿脱了下来,小大人一样的皮小子,呲溜一下爬上床,挤到父母中间,还不忘在煜哥儿脸上香了一口。 熠哥儿心里,弟弟是亲的,还比他小,作为哥哥自然要宠他。 煜哥儿却红了脸,不过他才睡醒,更本就看不出来是羞的还是睡热了。 谢泽其实早就新了,只不过请了假,不用上值,难得犯了懒劲儿,想偷 分卷阅读315 偷懒。 还以为熠哥儿想干嘛呢,哪知道也脱了衣裳爬上了床,本来睡前一个电灯泡,睡醒了有一双。 谢泽眯着眼睛叹气,儿子什么的果然不贴心。 他想着眼皮扫向玉茹的肚子,这里头一定要是个女儿啊。 “爹!”“啊!” 发现谢泽醒了,两小的齐声叫唤。 “停,别把你们娘吵醒了,快起来把衣裳穿好,爹带你们吃早膳。” 把大儿子的衣服扔给他,谢泽认命地给小儿子穿衣裳,还得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尽量别吵了媳妇的觉。 最近事情一连串,妻子又怀着孕,谢泽总觉得她比前一阵憔悴很多。 好在两个小的都是懂事的,他这么说,倒也没有人辩驳。 父子三人很快收拾停当,出了内室。 玉茹醒来时,阳光正好,她披了衣裳出来,正巧看见谢泽领着孩子在前院嬉戏,隔着回廊都能听见大儿子欢呼、尖叫的声音,还有煜哥儿“咯咯咯”笑个不停的声音。 她也跟着不自觉勾起嘴角。 她想,不管煜哥儿到底是谁生的,只要在她身边一刻,就是她的孩子。 想到往后那孩子要面对的种种麻烦,玉茹就忍不住想更宠爱他一点,希望以后不管他去了哪里,都要记得如今欢快、无忧无虑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上辈子太子妃因为找不到孩子,最后郁郁而终...... 所以煜哥儿没见过亲生母亲 ☆、三少爷 成武帝的身子, 在风寒过后又渐渐硬朗起来,大楚朝好像被一阵暴风雨洗礼过后,又变得风平浪静了。 不管是太子、还是英王,都蛰伏着, 专心顾着自己的小家。 至于景王, 成武帝也终于下了令, 把他圈到了西边的封地中,剥夺爵位, 永世不得擅自外出。 景王离开临安, 前往封地的时候,成武帝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都没出来。 李茂春守着成武帝,看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帝王, 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 头发却披散下来, 显得异常颓丧。 “你说, 朕到底怎么做, 还能护这三个孩子的周全?” 对于成武帝来说,他们都是自己的孩子, 不管谁最后登上了大位, 都不该对自己的兄弟痛下杀手。 但太子他们不这么想,仿佛人没有死干净, 自己的位置就坐不稳一般。 成武帝疲惫地靠着椅背,明明案上堆积了一大摞奏折, 却没有翻看的兴致。 李茂春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不说话,静静地听成武帝倾诉。 片刻过后, 成武帝调节好,又问,“暗卫们都派去了吧?” “是的,陛下。”李茂春连忙道。 从临安到景王的封地,路程遥远,若是太子和英王执意要在路途中下手,恐怕长生没有敌对之力,成武帝派人把景王送走的同时,还私下里拨了许多暗卫,一路保护景王的安全。 “朕有时候想,朕这个帝王当的,还不如一个富家翁。”成武帝轻扯嘴角,自嘲道。 “陛下,富家翁未必没有烦心事,您已经做得够好的了。” 是啊,富家翁家里还要争家产呢,更别说他底下坐着的可是皇位。 * 成武帝有多忧心,煜哥儿一点也感觉不到,这辈子,他过得可比从前轻松多了,见了太子妃一面,他觉得宽慰不少。 只要他待在谢府里,好好长大,他和太子妃,早晚都有重逢的那一日。 不过谢泽的心情可一点也不美妙,他在书房里待客,为了防止粘人的牛皮糖去粘快临产的妻子,谢泽不得不抱着煜哥儿一块儿招待。 李长风一身竹青色衣裳,乌黑的墨发被同色发带高高束起,俊美的脸上,眉头深深皱起,他实在搞不明白,怎么他离开临安三五年,两位好友全都变成了奶爸,润之如此、远之也是如此。 应该说,真不愧是师兄弟吗? 在煜哥儿第三次企图揪谢泽的头发时,被谢泽狠狠拍了下手背,小家伙憋了嘴,一下子就哭。 李长风如临大敌,“呲溜”一下站起来,躲得远远地,生怕遭受煜哥儿的音波攻击,但他心里止不住好奇,片刻后探出脑袋,眼神正对上煜哥儿红红的眼眶,他下意识柔声哄道。 “别哭,别哭呀,你还是不是当爹的,儿子都哭了,还不快哄哄!” 他对着煜哥儿和颜悦色,一转头看着谢泽,又厉声指责。 谢泽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别哭,哭了你娘要醒了,你也知道,你娘怀孕很累对不对,要是没休息好......” 煜哥儿果然把眼泪憋了回去,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控诉地看着谢泽。 谢泽心虚地摸摸鼻子,“我也不想凶你,你看看,爹的头发都被你揪下来多少了?” 他手一扬,在外衣上捡起一小撮头发。 分卷阅读316 看那样子,确实是不少的模样,难道当人爹还要被揪头发?李长风心有余悸。 “养个儿子好麻烦,而且你们都是两个!不对,嫂夫人不是快生了?你这都三个了!” 李长风瞪大了眼睛看着谢泽,简直无法想象,对于一个还未成婚的大龄男青年,这是多么诡异的数字,尤其孩子还是这种可怕的生物。 谢泽白了他一眼,并不想和他一个还没成婚的人,讨论孩子的问题。 再说了,他能肯定,夫人肚子里这个肯定是个女娃,女孩和男孩能一样吗? 把便宜儿子抱在怀里轻声哄着,谢泽生怕等会儿玉茹瞧见了,又要恼了他,万一让他睡书房什么的...... 一转头,见李长风避之唯恐不及,谢泽干脆抱着煜哥儿慢悠悠地走过去,趁着李长风不注意,一股脑把孩子塞进李长风手里。 李长风跟抱了个炸弹似的,半点不敢用力,又怕孩子掉下去,不得不努力抱紧。 煜哥儿就着他惊恐的表情,和谢泽两个哈哈大笑起来。 不待李长风多纠结,石竹急匆匆过来禀报,“老爷,夫人要生了!” 谢泽这下完全不管李长风和煜哥儿了,拔腿就跑,速度过快,把鞋子跑掉一只,也没往回捡。 李长风呆若木鸡地和怀里的“炸弹”大眼瞪小眼。 “你你你你......要不要下来?” “来人,来人!谁能把你们家少爷抱走?!” 李长风一头长发变得凌乱,声嘶力竭,到后面都有些破音了。 他都要崩溃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软绵绵的生物! 可惜下人们进进出出,注意力全都放在正院,书房这里,暂时还没人顾及。 欣赏了许久李长风惊恐、慌乱的表情,煜哥儿才大发慈悲,奶声奶气道,“下来。” 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李长风哆嗦着手指,指着煜哥儿, “你你你你......会说话?” 煜哥儿回了他一个白眼,随后留给李长风一个慢悠悠晃荡着离去的背影。 他以行动告诉李长风,他不止会说话,还会走路! 娘都快生了,他也早就满周岁了好么? 简直懒得同傻子计较。 * 正院里乱成了一锅粥,或者说,谢泽凭借一个人,把丫头小厮们指挥得团团转。 “快、快,夫人怎么不喊了?快去问问?!” “参汤呢?参汤备下了没?” “产婆说要热水,热水快点!” 煜哥儿迈着还不算稳当的步子,小心地站在谢泽身边,小小软软的手,轻轻拽了拽谢泽是衣袖。 谢泽一下子冷静下来,他蹲下身,把孩子抱起来,和煜哥儿面对面。 “你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对吗?” 煜哥儿毫无疑问的点头! 他娘这么好,肯定会没事的,肚里的宝宝也会好好的出生的。 轻吁一口气,谢泽终于安静了下来,父子两个跟“望夫石”似的,紧紧盯着产房。 尽管经历了一遍,对于玉茹生产这件事,谢泽还是心有余悸,好在熠哥儿不在,煜哥儿又比旁人冷静些,不然家里又要多一个人六神无主了。 等待的时候,总是格外漫长,父子俩目光专注,早就忘记还傻乎乎呆在书房的某人。 他们不记得吃饭,只呆呆地站着。 还是青松劝了又劝,才勉强坐在桌前,拿起了筷子。 煜哥儿过了周岁,早就会走路,会说话了,连吃饭都是自己动手,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 这回小胖爪里拿着筷子,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谢泽给煜哥儿夹菜,“煜哥儿你吃吧,爹不饿......” 红木筷子一筷又一筷,很快把小碗堆得都要漫出来了,谢泽还一无所觉。 “爹!”煜哥皱着小眉头,嫌弃地喊了一声。 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长得实在俊美,这幅样子可真够蠢的。 谢泽这个父亲是煜哥儿认可的,从前他没感受过“父亲”,谢泽教会了他许多,渐渐地弥补了他心目中关于“父亲”的空缺。 但是煜哥儿对于“爹”这个称呼还有些难以启齿,这还是第一次他喊谢泽“爹”,煜哥儿此时忽然有些释然。 谢泽手一抖,点点头,“爹、爹在呢!” 扫见煜哥儿嫌弃的小眉头,自觉被人看扁了,谢泽轻咳两声,淡定地吃起了饭。 父子俩没滋没味地往嘴里塞,还没吃完,石竹喜气洋洋地进了内室,“恭喜老爷、二少爷,夫人生了!” 谢泽瞪着眼睛,把煜哥儿一把夹在腋下,向产房跑去。 煜哥儿被颠得,差点把刚刚才吃下去的饭菜吐出来。 “茹儿,茹儿,你可还好?”谢泽隔着门板喊。 丁香把门打开一条缝,笑道,“老爷别喊 分卷阅读317 ,夫人才睡下呢!恭喜老爷,又得了一个哥儿!” “哦,茹儿没事就好。”谢泽擦擦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正要把煜哥儿放下来,一下子顿住了。“又、又是个哥儿?” 丁香笑着点头,天气渐冷,就没把孩子抱起来,不过确实是个哥儿没错。 谢泽脸上的笑意跨了下来,他不该嫌弃的,就算是儿子,也是茹儿辛辛苦苦为他生下来的。 可是......又是个儿子!唉! 煜哥儿也有些丧气,不过来个胖娃娃一起玩也好,他安慰地拍了拍谢泽背。 总觉得这个爹,格外脆弱。 对了,他想起来了。 煜哥儿拽拽谢泽的袖子,“爹,爹......李!李!” 他早就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但是身体机能还没发育完善,很多话知道怎么说,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谢泽却一下子听懂了,他问石竹,“李大人可回去了?” 石竹一愣,“李大人说,您把他叫来正事还来不及说,生怕您有事,还没回呢。” “那、可有送膳食过去?” “......不曾。” 作者有话要说:  这更来晚啦,等晚上还有一更哦~ 努力双更到完结! 冲鸭! 感谢在20200922 20:19:48~20200923 16:2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萍萍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四年 在谢府饿了一整天都没离开, 可以说李长风对谢泽确实是真爱了。 不过饶是如此,谢泽再一次回到书房,还是免不了被李长风叨叨两句。 “润之,下次我们还是少来往吧, 有事给我来信, 省得我来你家还要饿肚子。” 李长风扒拉了两口饭, 咽下去以后才对着谢泽嘀咕道。 谢泽坐着冷冷地看着他,眼睛微微眯了眯, “说不准就是你来了, 才把我的女儿变成了儿子。” 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不是说好是女儿了吗?怎么又变成了儿子。 而且怀孕身子什么的,太恐怖了,谢泽已经经受不住再来一遍。 他更舍不得妻子, 生子次数多了, 到底伤身子, 或许以后该瞒着玉茹吃些避子药之类的。 咽下最后一口饭, 李长风捧着汤碗, 啜了一口,闻言头也不抬。 “这怎么怪我?还不是你自己没有女儿命。润之, 你就认命吧, 啊,也别折腾了。” 原本还皱着眉, 有些忧郁的美男子,一下子冷了脸, 他犀利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李长风,“长风, 你吃完了吗?” 李长风被他突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吃、吃完了......” “哦,那你回去吧,又事我会写信给你的。” 冷淡地扫了他一眼,留下这么一句话,谢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李长风:...... 他招谁惹谁了?让他来的人,难道不是润之吗?什么事也不说清楚,就让他走? 哼! 李长风气得要摔了碗筷,一眼瞥见书房的门没关,外间还有小厮在走动。 高高举起的筷子,又轻轻放了下来。 他一下子泄了气,得,谢泽这厮还真是吃定他了。 李长风这时还没意识到,成了婚的男人,和未成婚的,看见的完全不同。 等到他以后成了家,比之谢泽,有过之而不及。 * 玉茹闭着眼睛还在睡,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境,梦里的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但醒过来却觉得心口发甜,傻乎乎地仰躺着,看着床幔甜笑。 明明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笑起来还是深深,浑身上下洋溢着少女的气息,谢泽俯下身,在她酒窝的位置香了一口。 额头相贴,他低沉着嗓音道, “难怪人家说一孕傻三年,孩子才出生呢,你这又傻上了,像个小呆子似的。” “你才小呆子呢!我如今可是谢家的功臣,就是婆婆在这儿,也只有站在我这边的份。” 她喜欢他们肌肤相贴的感觉,玉茹轻合上眼帘,透过眼睫的缝隙看他, 谢泽撑住身子,把她严严实实地挡在身下,修长的手,撩开她的头发。 玉茹被他的动作弄得浑身痒痒,她缩了缩脖子,“不是说,坐月子的时候,你不能来么?你、你不仅来了,还占了我半张床,这不合规矩......” 剩下半句话,被谢泽亲的,咽了回去。 其实她还是有些羞了,刚生产完不就,出了一身汗,又不能洗澡,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味道,总觉得这个吻是个有味 分卷阅读318 道的吻,这样想着,玉茹又往后缩了缩。 却被谢泽一把扣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半晌他放开她,沙哑着嗓音问,“我再问你,合不合规矩?” 一副答错了,他还要再亲的架势。 玉茹还没回答,外间传来“哒哒哒”孩子们跑过来的声音,她横了谢泽一眼,伸手没什么力气地推他,谢泽点了点她的鼻子,才下了塌,整理好衣裳。 “娘、娘,你可好些了?” 果然是熠哥儿领着弟弟小跑着过来。 玉茹生产的时候,他还在学堂里,下了学竟然听说又有了一个弟弟。 熠哥儿到底大了,明白生孩子不容易,不像小时那样第一时间跑去看弟弟,反而第一时间来看玉茹。 确认玉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别的一切都好,熠哥儿才放下了心。 煜哥儿不说话,只拿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玉茹,把玉茹看得心都软了。 明明才一日不见,却像是隔了许久似的。 等两个孩子凑近,她先是在煜哥儿小脸上亲了一口,见熠哥儿眼巴巴地看着,又在大儿子脸上也香了一口。 熠哥儿小脸红了红,嘴角轻轻弯了弯。 别谢泽扶着半坐起来,身后又给塞了靠枕,玉茹觉得舒服了不少,问过了大儿子的功课,又问过了煜哥儿最近的胃口,才问小哥俩,“你们都去看过弟弟没有?” 小哥俩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又是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 玉茹在他俩的小眼神里,读出了和夫君如出一辙的嫌弃。 得,小儿子明明才来,就这么不受待见,往后可怎么好? “这可不行,你们是兄弟,往后爹娘不在了,就要守望相助。” 兄弟...... 煜哥儿没说话,心里却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上辈子,他的兄弟只有兆哥儿。 兆哥儿是个很洒脱的人,当年他曾说,若不是登上了皇位才能找到他,他根本就不屑这底下的位置,宁愿寄情于山水,当个富贵闲王。 可哪代帝王登上皇位,没有不为人知的艰辛? 兆哥儿表面看着风光,要在生母早早去世的情况下,杀出重围,身子受了不少暗伤,连繁衍子嗣都不能了...... 煜哥儿想着,深吸一口气,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再抬头,又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这辈子,既然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希望,他们兄弟俩都能有个好结局。 玉茹一错眼,像是感应到煜哥儿的情绪,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 煜哥儿抬头,冲着她露出一个全无阴霾的笑。 * 谢泽给小三起名谢文灿,不过他也确实是个有的吃,就知道傻笑的小傻子。 谢泽不止一次怀疑,明明他不笨啊,玉茹如今为人处世也比别人强一筹,怎么他们俩生的孩子,确实个极易满足的性子,反倒煜哥儿越来越像他的亲生子。 “容易满足还不是好事,难道要跟我家的双胞胎似的,一个珠子、一把弓都要争来争去?润之,你真该过过我的日子,你就知道什么叫水深火热了。” 许士衡倒是很喜欢灿哥儿,小胖子年纪小小,又白又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别提多可人疼了。 也有可能是他们平日用多了心眼,反倒是对灿哥儿这样直白的小子,格外偏爱。 兄弟两人和李长风一块儿品茗下棋,不过国家大事他们不聊,全是家里的孩子事,李长风听了一耳朵,连连打起了哈欠。 嫂夫人生产那日的情形都过去三四年了,李长风却觉得犹在昨日,如今谢泽和许士衡聊的那些,让他有种噩梦回昨日的既视感,他抖了抖身子。 “你们要是没什么正经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回去做什么?反正你无妻无子。” 谢泽放了一粒棋子,斜睨他一眼。 “我、我这是不想被女人和孩子束缚住好不好?若是我想,想嫁的人,只怕从这里排到临安城门口。”李长风梗着脖子怼回去。 许士衡紧跟着下了一枚棋,不咸不淡道,“哦” 李长风:......感觉被挑衅了怎么回事? 而且,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许士衡完全没管李长风的情绪,他问谢泽,“润之,太子要为小殿下寻伴读一事,你可知晓。” 李长风又重新坐下,也跟着把眼神投向谢泽。 四年过去,谢泽身上气势更盛了些,他穿着一身墨色衣裳,头戴白玉冠,修长的手指捻着一枚棋子,整个人冷得如同一柄待出鞘的剑,锐气逼人。 他在朝中从来保持中立,就连在太子跟前也公事公办,惹得太子无数次暗地里咬牙。 选伴读的事,是成武帝一早就定下了的。 因着英王同太子隔了半年,也生了个儿子出来,还格外受成武帝喜爱,选伴读的事,英王的儿 分卷阅读319 子也有份。 谢泽的长子已经快九岁了,小大人一样,在国子监里成绩格外优异,一直被太子和英王看在眼里,等到了为皇孙们选伴读时候,两人有志一同地把眼光瞄道了谢家。 不仅仅是为了熠哥儿,更是为了拉拢谢泽。 谢泽轻飘飘道。“我谢家子嗣,可不干伺候人的勾当。” 说得好听是伴读,皇孙犯错受罚的,棍子可都是往伴读身上打的。 别说他不同意了,就是玉茹那一关也难过。 “再说,我家夫人舍不得孩子。” 李长风觉得当胸中了一剑。 不就是成婚了,不就是生了一窝孩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伴读之争 事实证明, 确实很了不起。 熠哥儿在国子监考学中,再次获得第一名以后,连成武帝也有所耳闻,甚至还当朝夸赞过。 哪怕谢泽一再说只是运气使然, 熠哥儿聪慧的名声, 却还是传扬了出去。 李长风下衙回了家, 就被亲爹赏了一块飞扑过来的砚台。 李祭酒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旁的人家在他这个年纪, 早就子孙饶膝, 他家里这个连婚都没成。 起先妻子念叨,他还能左耳进右耳出,可儿子一日日,官越做越大, 却一副准备孤家寡人一辈子的模样, 着实气到他了。 李祭酒气得直喘气, 一把胡须在空气中飞舞, 见李长风躲开了, 恨铁不成钢道。 “你去看看,别人家还有谁像我这么大岁数了, 连杯儿媳妇茶都没喝到?再这样下去, 恐怕我半截身子入了土,都不一定能见到孙子。” 尤其他底下管着国子监, 谢家那几个小子,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心里那个痒痒啊,恨不得偷一个回去当自己孙子才好。 也不知道谢家是什么样的门风,怎么能养的个个都这么出色。 就连谢泽的小舅子, 都是块读书的料,比旁的人还更坐得住些。 李祭酒每日看啊看,看得眼珠子都羡慕红了。 转脸回了家,家里还只有老妻和他两个人,儿子连个儿媳妇都娶不到。 李夫人听见动静,一开始还想着劝几句,李祭酒说的话句句戳她的心窝子。 她捏了帕子就要哭,“儿啊,你不知道娘多难受,每回去参加什么宴会,别的人都有儿媳妇守在一旁伺候着,看着就比人多一份人气,咱们家又没给你生个姐姐妹妹,每次宴上只我独一个......” 尤其小姐妹们都有儿媳妇了,有的孙子都上学了,就他们家,十来年了,还是只有李长风一个独苗苗。 李夫人愁的,头发一把一把掉。 李长风弯腰把砚台捡起来,一股脑塞到他爹手里,又揽住他娘的肩膀,好好劝。 “我如今不四处外放了,立马就能在临安定下来,不就是想要儿媳妇么,我娶!要孙子,我给你们生一窝还不行啊!” 李夫人这才破涕为笑,又要李长风当面立了字据才算完。 一通下来,李长风身心俱疲,心里想着确实该找个媳妇了,不然被人一日日这么念叨,谁吃得消? 不过这事不对啊,本来是谢家的事,怎么引出来的斜火尽往他家烧? * 而谢家此刻也不平静,伴读的问题,越演越烈,成武帝没法子,给各家大臣们下了旨意,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孩子,都可入宫陪伴皇孙们一段时间,到时候选谁不选谁,就看皇孙们和谁处得来。 皇孙们从来没出过宫,宫外臣子家的孩子们,只闻其名,压根对不上号。 成武帝的这个办法,相对而言是很公平的了。 但却让玉茹和谢泽犯了愁。 熠哥儿长这么大,还从没离开过爹、娘,就算在国子监里,也一直有琤哥儿作伴。 冷不丁的进了宫,一去不知道多少天,不仅孩子不适应,他们这些当爹娘的也不会放心。 玉茹领着两个小的,在熠哥儿院子里给他收拾小包袱,都是些平日里他用的顺手的东西,拿一件,顿一顿,好半晌过去了,一个小包袱还没塞满。 熠哥儿抬头看娘,被着烛光,玉茹的面容不大看得清,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低迷,他心里也跟着揪了揪,但很懂事的没说什么。 灿哥儿人小,笑闹不忌,“娘,你舍不得哥哥,不让他去了嘛!大哥去了宫里,没人陪我踢蹴鞠了!” 小家伙瞪着一双黑葡萄眼,满是理所当然。 仿佛只要谢泽一句话,皇帝的旨意也能违抗一般。 这小子对他爹,迷之崇拜。 煜哥儿斜了他一眼,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人,臭小子看不见? 虽然他确实不大爱陪他玩这些小孩子玩意儿,但、但熠哥儿不在,他就勉为其难一回吧。 伸手捏了一把儿子脑袋上的小揪揪,玉茹没好气道。 分卷阅读320 “改明儿你也上学了,可不能说这些混账话,回头叫人听见,看你爹不削你!” 谢泽是个很值得尊敬的父亲,但也很严厉。 灿哥儿最喜欢爹爹,但还是忍不住缩缩脖子。 煜哥儿见弟弟的怂样,跟着弯了弯眼睛。 谢家是个很神奇的存在,他在这里的每一天,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温暖,好像他上辈子缺的,这辈子都在补足似的。 熠哥儿当然知道,娘和弟弟是舍不得他。 九岁的少年郎,真的是个小大人了,他长得和谢泽很像,只是眉宇间更温和一些,他红着脸,抱了玉茹一下,又害羞似的躲开,轮到两个弟弟,一人一下,在他们头顶上轻轻拍了拍。 “别担心我,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煜哥儿一把甩开他的手,背过身,闷闷道,“谁、谁担心你了?少自作多情......” 熠哥儿才不计较弟弟的别扭呢,他蹲下身,和灿哥儿面对面。 “哥哥不在,你能不能照顾好爹、娘和二哥?” 灿哥儿郑重的点头,又冲着熠哥儿一笑,露出一对酒窝。 煜哥儿闻言哼一声,背着众人悄悄勾了勾嘴角。 熠哥儿睡下了,玉茹又把两个小的各自送回房间里。 灿哥儿傻乎乎的,到了点就要睡觉,就算有心事也一会儿就过去了,叫小厮哄了哄,很快进入了梦乡。 煜哥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皇宫那个地方,他上辈子就去过,那里面可是会吃人的,兆哥又娘护着,闹到最后还不是伤痕累累? 熠哥儿也要去皇宫里,只要那个人在,他就一刻不能放心。 他又翻来覆去一阵,最后坐起来,胡乱穿好衣裳,汲着鞋“哒哒哒”往书房跑去。 * 这个点谢泽的书房还亮着灯,蜀中旱灾,死了不少人,陛下让臣子们都回去写个折子,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谢泽连着好几日在书房里查阅书籍,熠哥儿明日要入宫了,父子俩也没好好说说话。 正埋首看蜀中的县志,就听书房门“吱呀”一声,一个小身影,呲溜一声钻了进来。 谢泽瞥了一眼,立马皱了眉。 “这么晚还不睡?衣裳、鞋子就是这么穿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煜哥儿立刻站直了身子,闷不吭声地,把衣裳的斜扣一个个系好。 等煜哥儿衣裳都整理齐整了,谢泽才放下县志,看向他。 “我也要进宫!” 煜哥儿小脸绷得紧紧的,满脸严肃。 “宫里很危险,尤其你现在是太子的眼中钉,他说不定会做什么,让我跟着一起去,熠哥儿有事我还能帮他。” “你跟着一起去?” 谢泽没笑话他,像是在思考事情的可行性。 他和煜哥儿以前曾进行过一场父子间的对话,煜哥儿的来历,彼此清清楚楚。 而煜哥儿也不曾藏拙,虽然他年纪还小,但他的聪慧比熠哥儿更甚。 “陛下说了,伴读只要年长的。” 谢泽摇摇头,真把煜哥儿也送进去,他这张脸就会引起轩然大波不说,要是被太子发现他的存在,说不定整个谢家都没了。 “我确实比兆哥大!”煜哥儿不服气,瞪圆了眼睛,随即又可怜兮兮道,“要不,你送熠哥儿进宫的时候,我跟着去?” 谢泽还是摇头。 “进宫对你和谢府来说,风险大过实际的好处。” “熠哥儿九岁了,不是小孩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清楚的很,你去了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成为熠哥儿的负担。” 对上煜哥儿执拗的眼神,谢泽叹了口气,“煜哥儿,你身份非同一般,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千万不能暴露自身。” 煜哥儿怎么会不知道这点。 就因为这个,他极少外出,连灿哥儿都能进官学了,他却只能找了先生回来教他,对外还要声称自己身体不好,实际上他壮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 宫里很危险,但是他想去。 上次见过太子妃还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要不是他生来有记忆,都记不得太子妃的模样。 他想去见见太子妃,还想见见兆哥儿,还想保护熠哥儿...... 看他站在书房里不肯走,谢泽就知道煜哥儿又犯了轴,思及成武帝说的话,他故意道,“明日卯时,我就要出门。” 煜哥儿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泽。 便宜爹这一身是不是说,他可以跟着去啊? 这回不用谢泽再说什么,他自己撒开脚丫子,往自己的院子跑。 谢泽看着他跑远的小身影,严肃的脸色缓了缓。 太子可以不见煜哥儿,有一个人早就不止一回提出想见煜哥儿了。 有些事情,不是一味的逃避能解决的。 分卷阅读321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呀,煜哥儿不会一直躲在谢家的 你们猜猜,是谁要见他感谢在20200923 20:35:58~20200924 15:1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进宫 到了第二日早上, 一家五口围在一块儿吃早膳,玉茹刻意给大儿子盛了粥,又夹了很多他爱吃的早点。 其余的小不点们,目光炯炯地看着玉茹。 男孩子们大了, 在一起难免会有争宠和比较。 煜哥儿还好, 毕竟两辈子的灵魂了, 又知道玉茹和谢泽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心里有眷恋, 但不会真的跟个奶娃娃似的吃醋。 灿哥儿就不一样了, 他最小,又最虎,本来玉茹一向对他最关心的,如今换了哥哥, 小家伙有点酸溜溜, 也举着碗, 要玉茹给他夹。 谢泽轻飘飘地看了灿哥儿一眼, 灿哥儿下意识一缩。 几年过去, 谢泽身上官威更重了些,仍旧是英俊的模样, 但整个人气质冷漠, 尤其家里一个个都是臭小子,谢泽平日里板着脸, 当严父的时候居多。 小子们别的不怕,就怕爹爹轻飘飘地看过来, 尤其灿哥儿虎,隔几日就要挨上一回打,对爹爹的惧意, 就跟刻在骨子里似的。 “灿哥儿想吃什么?娘给你夹。” 本来是有些伤感的,父子俩这一出,让玉茹哭笑不得。 她拿着筷子,给把灿哥儿眼神略过的几样,都夹到小家伙碗里,不过片刻,灿哥儿果然忘了害怕,冲着玉茹露出一对小虎牙。 玉茹也跟着弯了下眼睛,漂亮的眉眼舒展开,满室生辉。 二十六七岁的玉茹,长得更开了些,眉宇间常年舒展着,嘴边带着笑意,美的明媚却不张扬,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熠哥儿大了,自己晓得让着弟弟们了,过了这么多年,再被父母像个孩子似的殷切叮嘱,尤其当着弟弟的面,他面上镇定,耳朵尖却忍不住发红。 大儿子这样,饶是谢泽对孩子一向严格要求,眼睛也不由有了笑意。 九岁了,以为自己能独当一面了?其实在爹娘心里还是个小娃娃。 一顿饭,除了灿哥儿,大概没人吃得很好。 等丫头们鱼贯而入,把东西撤下去时,熠哥儿的小厮也拎着他的小包袱过来了。 再看大儿子沉静的眼睛,玉茹眼眶红了红。 “在宫里受了委屈,就同传信回来,反正本来我们也没想着当什么伴读。” 熠哥儿处处随谢泽,连个子也像,小小年纪只比玉茹矮一点了,而且他当惯了大哥哥,很会照顾人,见娘红了眼,无声地在玉茹手背上拍了拍。 “娘放心,我心中有数。” 小少年身姿笔挺,说了这一句,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本以为就大儿子一个人去,玉茹伤感了一会儿,正要喊两个小的去做功课,却见夫君对着煜哥儿招招手,煜哥儿小跑到玉茹身边,轻声道,“娘,我去替大哥看看!” 趁着玉茹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一溜烟跑远了,小短腿走的飞快,像是生怕玉茹阻拦似的。 玉茹确实想阻拦,却一下子被惊到了,楞在原地忘了把人叫回来。 灿哥儿抓着玉茹藕荷色的裙子下摆,哼哼唧唧道,“怎么哥哥们都可以去,就我无能去?” 他说着又要犯熊,玉茹一个眼神瞪过去,“敢闹,我就叫你爹爹罚你写大字!” 小胖墩吓得直缩脖子,他又不是大哥、二哥那两个书呆子,写大字跟要他命也差不多了。 灿哥儿抽了抽鼻子,虽然明知道爹娘偏心,但他不能说。 等小厮拿了玻璃弹珠找他玩儿,他又很快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变得活泼起来。 玉茹摇摇头,灿哥儿跟两个哥哥比,差了不止一截,倒是有一身蛮力,好在也是个疏朗开阔的,很多事情并不往心里去。 有了他这么一出,她险些往了煜哥儿的事,那可是太子妃的孩子,等入了宫,和太子一系打个照面......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日子,玉茹却忍不住脊背发凉。 * 谢泽去送孩子,旁的人家也去送孩子。 孩子们年岁都差不多,多是和熠哥儿一般年纪。 只谢泽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小身影,看不清面容,却大致能知道比皇孙大不了多少。 那些眼红谢泽年纪轻轻,位居高位的,心里忍不住嗤笑。 谢侯爷不是惯来清高,怎么陛下选伴读,这么眼巴巴地凑上去,完全不顾家里的小子同皇孙差不多大? 他们不以为然的时候,完全忘了自家也带了不止一个孩子进宫,有的还不是亲子,只是侄子、外甥之类的。 分卷阅读322 谢泽全程没给这些人一个眼风,若是有好好上来寒暄的,他自然不介意也好好回过去。 不过今日本就心情不佳,又带着煜哥儿,他不欲张扬,很快进了宫门,把熠哥儿送到地方,仔细叮嘱两句,又带着煜哥儿走没了影。 后面紧跟上来,想找谢泽寒暄的,一个错眼就找不到父子俩了。 一问小黄门,才知道陛下召见。 得,人家受宠的就是不一样,带来的孩子还要陛下亲自过眼。 有些心里不平衡,又没有谢泽的能耐,就是生气也只能暗戳戳的,当着小黄门的面,一派儒雅的好官员模样。 * “爹,你不生气吗?” 煜哥儿迈着小短腿,紧紧跟着谢泽步子,想到刚刚那些人踩高捧低的模样,心里就气鼓鼓的。 不过他还没出手,就被谢泽带走了,有种有仇没法报的憋闷感。 若不是谢泽还有个侯爷的位置镇着,这些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鼓着脸,像只小青蛙似的。 原以为小的聪明过了头,谢泽心里还担心他慧极必伤,见他问了蠢问题倒是松了口气。 他细心地教导煜哥儿,“旁人的目光、旁人的态度是咱们无法决定的,既然知道他们有这样那样的不服气,那就做好自身,等你强到一定程度,他们连你的衣服角都够不到的时候,那些言论和嫉妒,不过是在证明你有多优秀罢了。” 父子俩一个说、一个听,走在皇宫大内,两人身上竟然萦绕着一片温情。 成武帝已经坐在凉亭里等了一会儿,从谢泽传了消息进来,说煜哥儿想进宫,他就整个人处于一种期待、兴奋的状态。 明明每月都有人递了煜哥儿的消息进来,成武帝还是不能放心,总盼着什么时候自己见这孩子一面才好,等真到了要见面的时候,又踌躇不前了。 真的见到两个人远远的走来,成武帝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煜哥儿。 小家伙也不过比桌子高半个头,走起路来倒是气势十足,明明在皇宫大内,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 五官确实和兆哥儿长得很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气质迥异。 兆哥儿有些像太子妃,细长的桃花眼里有些淡漠,对什么都不甚关心的模样,提起画画才会满眼发光。 煜哥儿竟然有些像谢泽,稳重老成,心有成算,明明差不多的五官,却给人一种很灵动的感觉。 一开始把孩子放在谢泽家里时,成武帝不是不担忧,但既要给孙子一个好的身份,又不能找太子、或太子妃来往走动得多的人家,还得有学识、有能力。 本来许士衡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但他娶了惠安,时常入宫,太子偶尔也会去郡主府,倒是不大方便了。 不过如今看见煜哥儿的模样,成武帝心里的疑虑全都不复存在了,反倒有些庆幸。 幸好孩子没在东宫长大,想到那里面乌烟瘴气的氛围,他不自觉拧紧眉心。 煜哥儿想着谢泽说的,低头迈着步子往前走,不自觉落到了谢泽后面。 前面的人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煜哥儿不知道,只是一脑门撞在了谢泽腿上,鼻尖变得红彤彤的,桃花眼里泛起了泪花。 成武帝正想看看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见状不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还以为有多沉稳,到底还是个孩子。 煜哥儿被笑声惊动,一抬眼,正对上一个穿着明黄衣裳,头发花白的和蔼老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八点左右还有一更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国庆了,娃的爸好忙! 本来就是一个三口之家,又是新手爸妈,晚上突然没人帮一把手了,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昨天一个人带娃24小时,差点没疯了 会尽量调整的,毕竟我也想早日完结~ 感谢在20200924 15:18:28~20200926 15:4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哥哥 成武帝笑着坐在那儿, 眼神要多和蔼有多和蔼,若不是身上穿着旁人不能穿的颜色,又是在宫中,约莫被当做普通富家翁也是有可能的。 但煜哥儿从没这样想过, 不过一个照面, 他就知道眼前是这个世上, 唯一能为自己主持公道的人。 上辈子煜哥儿流落民间,日子过得很苦, 等被弟弟找到回宫的时候,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母亲没了,弟弟被损了身子,把他扒拉出来,就是为了不让皇位落到楚檀的其他儿子头上, 但这辈子完全不一样了, 煜哥儿希望每个人都能有个好的结局。 而唯一能帮助他的, 只有成武帝。 煜哥儿笑一笑, 眼睛里不带丝毫阴霾, 只有好奇,他弯着眼睛问眼前的人, “老爷爷, 你是宫里的人吗 分卷阅读323 ?” 他问的一派天真,仿佛真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带着特有的天真和好奇。 天子着黄色,但一个五岁小儿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再说他还是头一次进宫呢! 成武帝一愣,随即朗声笑起来,他眼里带着逗弄的意味道, “是啊,不过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事了,所以他们安排我呆在这个偏僻的小院子里。” 谢泽领着孩子一路走,为了避开太子耳目,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在主路上穿梭,连和成武帝见面都选在了不起眼的小院子里,这样的院子,在皇宫里不知凡几。 听见煜哥儿问话,谢泽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故意装作要提醒的模样,被成武帝一个眼神制止了。 “小娃娃,你来这宫里做什么?” 成武帝淡淡看了谢泽一眼,不让他参与他们祖孙对话,见谢泽老实下来,才颇有兴致的问道。 煜哥儿歪了歪小脑袋,干脆迈着一双小短腿在成武帝身边坐下,“我哥哥要进宫哩,听说宫里是吃人的地方,我不放心,进来看看,我想和陛下聊几句,问问他能不能早日放我哥哥回家!” 他晃荡着一双小短腿,看起来无忧无虑的模样。 煜哥儿是成武帝的头一个孙子,小娃娃不知道,成武帝知道啊,哪怕底下还有不少孩子,但哪个能在成武帝跟前这么放松,说些孩子话? 成武帝感受到一种久伟的欢欣,这皇宫确实会吃人,不管外面的人多么鲜活,一旦进来了,全会变成一般模样。 煜哥儿和这宫里的人,完全不同,他像是外界的阳光,跳跃又活泼灵动。 “小娃娃,这你就不懂了,外面的人想进来都进不来呢,你怎么知道你哥哥要回家?万一他就想留在宫里呢?” 成武帝故意和煜哥儿唱反调。 “才不会呢!”煜哥儿有些生气地瞪了成武帝一眼,“我娘在家里等我们呢!哥哥要回家陪我和弟弟,还要上学,进来了不就上不了学了?” 成武帝道,“那就不上学,学堂里又不好玩!” 煜哥儿闻言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小身子往下一跃,从石凳子上跳了下来,把成武帝唬了一跳,心脏险些蹦出来。 “学堂是不好玩,但是能学很多东西呀,我和哥哥学了,就能当官,给娘挣诰命了!” “你这么小还知道诰命?” “知道呀,诰命就是得了以后不愁吃不愁喝的玩意儿,等给娘挣了诰命,娘以后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成武帝险些被小家伙逗得笑差了气,也难为他小小年纪是个纯善的,又懂得为娘亲考虑。 闲聊过后,成武帝又心血来潮一般考教起小娃娃的功课,发现这么个小不点,竟然都学到四书了,四书里的很多句子,他念出来,煜哥儿就能接下去,懵懵懂懂的竟然还知道释义。 成武帝这下是真的有些惊喜了,看向谢泽的目光也带着赞许。 谢泽微微颔首,“这孩子记性好,天赋比臣的长子还要好些。” 成武帝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小不点,谢泽的长子他听不少人称赞过,比长子还好?他心里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其实他的三个儿子,都不大擅长读书,也就煜哥儿的生父楚檀稍稍好些,当然这些都是和另两个儿子比,你若是让太子去考科举,他必定考不中的,比之谢泽差远了。 越是坐在高位,成武帝就越是明白,读书明理这四个字从来都是至理名言,一个帝王不必饱读诗书,但经意、策论还是得精通,可惜底下的儿子、孙子们,能沉下心来念书的不多。 煜哥儿的存在实在是太令人惊喜了,仿佛楚檀身上的灵气,都长到这个孩子身上似的。 谢泽一开口,煜哥儿也赶忙对着成武帝行礼,小小的人端得一板一眼,“草民不知您是陛下,多有得罪,往陛下见谅。” 孩子说着大人话,却奶声奶气的,许久没感受过波澜的成武帝,心蓦地软了。 “哈哈,不怪你,不怪你,不知者不罪。” “谢卿,你的儿子个个都是好样的。” “陛下谬赞了。”谢泽恭敬垂首道。 这次见面本来就很仓促,太子还在宫内,不管是成武帝还是谢泽都不敢多呆,能和孩子说说话,见个面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过了一会热,李茂春过来提醒道,“陛下,时间不早了......” 成武帝看着煜哥儿,怎么看怎么顺眼,霎时要走还有些不舍,但眼下形式不同,他也不愿让孩子多受波折。 “也好,朕走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至于你家长子,走个过场几日后就让他回家好了。” 谢泽不愿孩子入宫,成武帝就愿意吗? 朝中的忠臣、直臣就那么些,这些人的孩子,得和太子、英王的子嗣离得远远的,只有一直保持中立,才能专心为他办事。 “谢陛下!” “谢陛下!” 谢泽父子俩一起行礼。 一 分卷阅读324 高大、一矮小,明明长得不怎么相似,身上的气质竟然意外相同。 又扫了一眼,成武帝才朗笑这离开,这大约是最近最让他高兴的一件事了。 等帝王仪仗彻底离开,谢泽才松了口气,看向煜哥儿的眼神带着些微不赞同,这孩子太冒进了。 煜哥儿的脸上哪儿还有什么笑意,他看着成武帝远走的方向,默了默,又垂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泽扫他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只伸手在孩子头上揉了揉。 * 进了宫,煜哥儿最想见的人并不是成武帝,父子俩一路向外走,煜哥儿远远看着东宫的方向挪不动步子了。 他侧目看了谢泽一眼,期期艾艾道,“爹......” 又伸手在煜哥儿脑袋上秃噜一把,谢泽终是对着他摇摇头。 太子妃是在东宫没错,但太子也在啊,万一叫太子发觉了...... 煜哥儿是个懂事的孩子,谢泽的意思他明白,强行把目光收回来,小家伙忍着没再往那边看一眼。 眼看着宫门近在眼前,迈的步子却忍不住越来越慢。 正在一时,一个竹编的球,咕噜噜滚到煜哥儿脚边,他听见一个脆生生的男娃喊道,“帮我捡下球好吗?” 煜哥儿一下僵住了,不知道该不该转身。 住在皇宫里的孩子,还能如此随性,除了太子的孩子还能有谁? 这会儿能喊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谢泽也没想过,这一趟除了陛下,煜哥儿还能见到旁的人。 见素来淡定的小家伙,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他在孩子肩膀上轻拍了拍,当做安抚。 “喂,我叫你呢!” 兆哥儿不是偶然到的这里,也不是无故拦住的他。 在他很小的时候,娘就常常说他还另有一个兄弟的,兆哥儿小时候不懂,只是疑惑为什么兄弟不能同他住在一起,就像姑姑家的两兄弟一般。 而他不在宫内,住在旁的人家里会不会受委屈? 他其实是很向往有个兄弟的。 东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兆哥儿知道,她们生的都不是他的兄弟,只有在宫外的那个才是。 可他越长大,越知道双胎在宫中是件不吉的事,他盼望着见到煜哥儿,又害怕见到他,怕他被爹发现了,怕爹为了皇位,让他连兄弟都没了...... 今儿还是陛下派了人去娘那儿报信,娘不在,正巧被他截胡了消息,才有这么一出。 兆哥儿站在原地,也不动弹,仔细看他眼睫轻颤,小手攥紧,又紧张又期待。 煜哥儿深吸一口气,一转身如同照镜子一般,看着对面那个小男孩,噔噔噔跑过来,两人顶着一张八分像的脸互相看个不停。 两人都有心理准备,但真的见了彼此,还是惊了一瞬。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事,两人互相看着,身体里相似的血脉沸腾起来。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个小娃娃一齐说道,随后顿了下又道。 “我是煜哥儿”@轻@吻@书@屋@独@家@整@理@ “我是兆哥儿” 意识到对方和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以后,两个小娃娃相视一笑,好感顿生。 兆哥儿正要再说,他的一个亲信太监急匆匆跑过来报信,先是被煜哥儿的一张脸镇住了,好不容易缓了神,才急匆匆道,“殿下,快些离开吧,奴材看见太子的仪仗了......” 兆哥儿一惊,连顿都不顿,立马吩咐,“你先把他们送走,我去绊住他。我们以后再见。” 他后半句话,是对着煜哥儿说的。 煜哥儿点头,郑重道,“注意安全。” 兆哥儿点点头,忽然笑起来,“放心,我如今当哥哥了,一定会护好你的!” 兆哥儿跑远了,煜哥儿被谢泽一把抱起来,匆匆往宫门外跑去。 路上无论遇见宫女还是太监,谢泽捂住煜哥儿的头,不让他抬起来。 煜哥儿头一次和谢泽如此亲近,心里一片安宁,想到刚刚看见的兆哥儿,忍不住勾起嘴角,只不过勾到一半就僵住了。 明明、明明他才是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6 15:46:37~20200926 20:1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打探消息 太子过来, 显然是收到消息了,内侍过来禀报,陛下面见谢泽父子,三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陛下离开时是大笑着走的, 太子闻言狠狠踢了书案, 又急匆匆想在谢泽出宫前和他见一面。 谢泽被成武帝封了长宁侯,却和他越处越远 分卷阅读325 , 几年来甚至想私下见他一面都不成。 太子不止一次和许士衡恨骂, 谢泽就是个得志小人,登了高位就把他们这些帮助过他的人扔到墙后。 许士衡当时垂了眼,没说话,其实心里并不赞同太子的这番说辞, 当初可没见太子对谢泽提供什么帮助, 师弟有今日, 难道不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吗? 许士衡附和即违心, 但不附和在太子心里就成了原罪。 明明是三个都有一腔抱负的人, 好像他们抱了团,独独把自己落了。 就连这次选伴读的事也是, 他几次给谢泽递了消息, 对方都语焉不详,难道除了他的孩子, 谢泽的儿子还能给旁的人当伴读不成? 太子自动忽略了谢泽几次来信说,要让儿子安安心心进学, 普天之下就没有不惦念荣华富贵的人,当伴读既风光,又能给孩子的仕途铺路, 谢泽不应下才是傻子。 太子领着一群人急急往宫门外赶,就怕他过来人已经出了宫了,他还想好好考教考教谢泽的儿子。 外面的人把谢泽儿子传的神乎其神,到底有几斤几两还要看过再说,若是个绣花枕头,就是谢泽求着要给他儿子当伴读,他还不愿意呢。 太子步伐匆匆,但该有的仪仗一点不能少。 什么是太子,这些仪仗、后面跟随的人,也是一种身份的体现,楚檀对这些享受极了,若是能快些用上帝王仪仗...... 他脸上好看的桃花眼眯起,缓缓勾了勾嘴角。 不过他的美梦没做多久,就被一个小胖团子抱住了大腿。 “父亲,原来你在这里呀,儿子找了你许久。” 圆滚滚的小男孩,抱紧了太子的大腿,如同一只小袋鼠似的,四肢用力,紧紧扒拉住,太子就是想动也动弹不了。 太子一僵,不耐又恼火,他晃荡了下腿,嘴里呵斥道, “放肆,兆儿你是这宫里的皇孙,见了父亲可有行礼?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他对兆哥儿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的,一方面他确实是因为这孩子,才得了父皇看中,成为大楚朝的太子;但只要一看见这孩子的脸,楚檀就想到当初他亲手把另一孩子送上了路...... 虽然他不后悔,但不代表他心里会没有疙瘩。 几年来,不管兆哥儿如何央求他的陪伴,楚檀都是能拒绝就拒绝,把人牢牢地圈在太子妃殿中,有时候一年不过才见几面。 兆哥儿不情不愿的松开,小嘴巴抿起来,刚刚的那点笑意,霎时间消失无踪。 他一板一眼的行礼,“儿子给父亲问安,父亲安好。” “起来吧。”太子冷着声道。 身后的太监们也瞧见这一幕了,眼见小殿下唇色苍白,可怜兮兮的站着,心里不免起了几分怜惜。 满宫里谁不晓得,小殿下虽然尊贵,却过得远没有英王世子舒坦,那位才是真的把孩子宠上了天,咱们这里的这个,不过是他父亲的工具罢了,太子一贯用过就丢。 太监们低垂着头,心里泛嘀咕,面上丝毫不敢露。 把兆哥儿冷冷甩在一旁,太子抬步要走,还没跨出两步,就听见小孩吸溜鼻涕的声音。 这是......哭了? 他嗤笑一声,多大点事,还是个男娃呢,怎么动不动就掉泪? 到底是利益相连,太子还是停下脚步转身看兆哥儿。 小孩身高才到他的腰左右,长得粉雕玉琢,一双像极了他的眼睛噙了眼泪,抽抽搭搭的模样看地太子不爽极了。 他忍着厌恶,“哭什么?过来,不就是想见孤?孤不走了还不成?” 兆哥儿变戏法似的把眼泪擦干净了,抬头对着太子露出一口白牙。 太子一愣,别扭的移开了视线。 说到底,孩子什么也没做错,就是长了一张和他哥哥一样的脸罢了。 太子忍住心头异样,难得和兆哥儿两人坐在亭子里说话。 领头太监瞧见了,暗暗舒了一口气,他是太子妃安插进来的人,自然巴望着小殿下好,见太子这般,心里微微松了松。 * 太子妃处理完一整天的宫务,也听说谢泽进宫了,本想去问问煜哥儿的情况,不想被事绊住了,处理完人家都出宫了。 这些年宫中没有皇后,宫务自然落在太子妃头上。 本来她无心权柄,但见了煜哥儿,发现掌权还是有许多好处的。 至少太子那边要做点什么,她这里不至于完全不清楚。 听闻太子爷去拦截,太子妃心里打了个突,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故? 兆哥儿回来时还不到晚膳时间,小家伙一下午高兴坏了,摆脱了太子,就一路小跑着进了太子妃的寝殿。 “娘,你猜我今儿见着谁了?” 小家伙在太子妃面前,又是另外一幅模样了,脸上没有半点娇憨,一双桃花眼黑黝黝的闪着光。 正 分卷阅读326 值初春,太子妃穿了间石榴红的薄袄,手里捏着针线。 这些是给两个儿子做的,兆哥儿有的,煜哥儿都有,她做好了,托人送到谢泽那边就行,想着儿子能穿上自己做的衣裳,她心里就暖融融的,仿佛整个人有了奔头。 小儿子一路跑过来,额头上微微冒汗,她拿了帕子给兆哥儿擦了擦,才含笑问他, “见了谁?怎么这样高兴?” 那股子兴奋劲儿,就快要从眸子里溢出来了。 兆哥儿在太子妃耳边说了一句,就见太子妃的眼睛猛然亮起,双手紧扣,一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嘶”一声才回神。 “娘,疼不疼?” 兆哥儿皱眉,捧了她的手,小心的吹着气。 太子妃笑起来,把针搁在一旁,免得戳了儿子,以往如一潭死水的杏眼,漾起一层层水波, “娘没事,你快告诉娘,他好不好?是胖是瘦,有没有问起娘?” 兆哥儿听的心酸,知道娘想念弟弟,他趴在太子妃耳边,仔仔细细把遇见煜哥儿的过程说了一遍又一遍,临了他道,“弟弟好着呢,看起来同谢大人处得极好,娘别担心了......早晚有一天、我会叫他名正言顺地进宫的!” 太子妃心里高兴两个孩子这样亲近,听见兆哥儿的话,又有些欲言又止。 “兆儿......其实,你才是弟弟呀......” “啊?”小傻子挠了挠头,假装没听懂,“那个娘,我去画画了......” 太子妃刚要问,马上摆膳了,还画什么画,就瞧见小儿子迈着小短腿,飞快跑远的身影。 兆哥儿人在书房了,还有些羞恼。 明明他长得壮些,应该他是哥哥才对。 他铺了宣旨,抬手在上面画了一幅画,娘的生辰快到了,这绝对是最好的贺礼...... * 谢泽和煜哥儿回了府,玉茹自然对着他们好一通嘘寒问暖,又问过了大儿子的情况,确认夫君已经都打点好了,才放下了心。 她站在煜哥儿身边,蹲下、身和他对视, “煜哥儿,你往后可不能莽撞了,你的身上,肩负着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命运。” 煜哥儿还想以后再找机会见太子妃一面呢,闻言也歇了气,又恨自己为什么还不快快长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娘还有兆哥儿团圆。 不过这辈子的情况,已经比上辈子好多了,他确实不该冒险。 见煜哥儿懂事的点头,玉茹叹口气,和谢泽对视一眼,眼底有着不忍。 * 太子回了宫,越想越不对劲儿,传话的人明明说,谢泽是和儿子一块儿回去的,可他大儿子明明和其他孩子们一起在南书房呢,又是哪个儿子和父皇相谈甚欢? 他隐隐觉得其中有蹊跷,却怎么想都想不到关键。 太子暗暗记下,招来暗卫派他去谢家打探一番,总觉得谢家有什么瞒着他似的,若是不查清楚,他连觉都睡不着。 “你去,把谢家的儿子们,都画了画像递进来,悄悄的,别惊动任何人。” 楚檀的暗卫全是侍卫中的精英,还是初登太子之位时,成武赏他的,一旦动用暗卫,只要他想,大臣们家就别想有事瞒着他。 “是,卑职领命!” 暗卫领了命,一回神就没入了黑暗里,室内又变得静悄悄起来,仿佛从没没有人出现过一般。 太子冷笑一声,谢泽,你最好别让我找到你的把柄,否则......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有点紧张怎么回事...... ☆、急转直下 暗卫的动作很快, 在谢泽和玉茹还没发觉的时候,几卷画像已经上了太子的案头。 太子的书房里点了灯,即便天色彻底暗下来了,书房里亮如白昼。 太子有了孩子以后, 又纳了几个良媛、良娣, 将后院塞得满满当当, 这些伺候的人,有的也依旧大起了肚子, 可以说在子嗣上, 太子在兄弟中间一马当先。 比之只有一位王妃的英王不知好了多少。 但太子并不是夜夜都找人侍寝,一个人的时候,喜欢睡在自己的寝室,或是在书房处理公务。 太子妃等了一回, 见太子没有过来的意思, 早早叫人锁了月亮门, 自己吹熄蜡烛睡觉了, 她却不知道, 离得不远的太子书房里,正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谢泽其实已经足够防备了, 但总有疏漏的时候, 面对无孔不入的暗卫,谢家的三个儿子, 早就被人画在了画像上,送到太子身边。 明明灭灭的烛火下, 做了一个身穿黄色锦袍的男人,他英俊的面容隐在黑暗里,因着手里的画像, 额头的青筋狂跳。 他生前还跪着一个穿夜行衣的暗卫,暗卫低垂着头,不敢看太子的表情,但凝滞的空气,让他呼吸都跟着一顿。 “搞清楚了? 分卷阅读327 确实是画像上的模样?” 太子一开口,声音暗哑,桃花眼里闪过一抹血色。 “是的,殿下。” 暗卫惜字如金,但其实心里慌地不行。 原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人物,却不知道,在机缘巧合之下,撞破了一桩秘密,他为自己的性命而担忧,生怕自己活不过明天。 又扫了一眼画像,太子的阴骘地眼神,死死盯住上面孩童的笑颜,他冷冷笑道, “好好,你做得不错,孤该奖赏你才是。” “不、不敢。” 暗卫把头埋得更低了,常年处于危险之中,他磨炼出的直觉告诉他,太子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 如今求的不是赏赐,只求不备灭口。 太子的心情极差,甚至懒得搭理他,一挥手,暗卫识趣地往外退,但他没发现,往住所的一路,都有两个人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太子拿手,把画像狠狠揉成一团,又掷在地上。 尤字不解气,甚至拿明黄色的皂靴,在上面狠狠碾了碾。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被人玩弄于鼓掌的傻子。 成武帝瞒着他的那些动作,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如今隔了几年,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刚登上太子之位,需要曲意逢迎的人了。 太子站在窗口,望着沉沉的夜幕,眼睛里一片幽深。 父皇,是你先对不起儿臣的...... * 暗卫刚离开太子书房的时候,还没发觉,等走了几步,后面的人就露出了形迹。 他心里一惊,瞬间明白过来,太子这是要他的命。 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暗卫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只想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但他本身在暗卫中并不是拔尖的,受太子的指使的两人,功夫远高于他。 不过十来招,他渐渐地落于下风。 “你们不能杀我......让我、让我见太子一面......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身前的两人无动于衷,暗卫怒从心起,斥骂道,“太子不仁,我咒他不得好死,你们这里两个走狗,有一个算一个......” 他惊慌失措,口不择言,可惜追杀他的两人并没有足够的耐心听下去,他们仿佛是太子身边的杀人机器似的,不待他话说完,就反剪住暗卫的手,抽出软剑,手起剑落...... 天空渐渐透出鱼肚白,穿着玫红色寝衣,独自入睡的太子妃,醒啦像是一条脱了水的鱼,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瞧着外面不甚明亮的天色,眉头越皱越紧。 * 太子妃每季缝第一个月的十五,都会为煜哥儿准备衣裳,是她一针一线缝的,往往派了不起眼的宫人送到玉茹手里,由玉茹拿给煜哥儿。 母子俩个都不必说,煜哥儿已然知道是谁给他裁的衣。 到了三月十五,应该是宫里来人的日子,玉茹在崭新的侯府里,等了又等,还是不见宫人。 “夫人,您说会不会是宫里的人,不晓得咱们换了住处?” 丁香给玉茹按捏着肩膀,猜测道。 丁香这么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谢家原本住的地方,紧挨着李翰林家,位置离皇城不远不近,算是一处好地方了。 后头皇上封了谢泽爵位,又赐下了宅子,他们如今住的这处,比从前还要宽敞的多,足足有五进,就是年代久远,修缮起来麻烦,也是到最近,玉茹才领着丫头小子们,搬进了这处长宁侯府。 玉茹轻阖的眼睛睁开,一双美目波光流转,她细白的手腕搭在丁香手上,轻轻捏了捏。 “那你亲自去瞧瞧,记得悄悄的,别惊动任何人。” 丁香是这府里,除了石竹以外,玉茹最信任的人,本该派石竹去的,但那丫头,如今怀着孕,又是头一胎,玉茹自然舍不得劳动她。 好在这些年丁香也历练出来了,为人沉稳可靠,叫她办事,玉茹没什么不放心的。 本以为这回该有个结果了,丁香亲自跑了一趟,竟然还是一无所获。 “奇了怪了,那边的门房都说,不曾见到人,夫人,你说这中间......” 后面的话,丁香不敢说了,但她总觉得不太好。 煜哥儿也盼着亲娘的衣服呢。 上辈子他可是一个娘亲都没有,这辈子,老天爷像是刻意补偿他似的,给了他两个娘亲,煜哥儿每每穿了新做的衣裳,整个人如同灌了蜜似的,由内而外泛着一股子甜劲儿。 他跨着小短腿进了正院,就见玉茹主仆俩,沉默相对,面色都不算好。 煜哥儿一愣,还是乖乖上前,喊了一声“娘。” 皱紧的眉头,微微松开,玉茹冲着小家伙招招手,“你怎么来了,不是还未下课?” 煜哥儿嘿嘿笑两声,惯常懂事的小不点,难得显露出几分孩子气。 “儿子偶然想到今儿十五呢,那边该来 分卷阅读328 人了......就、就同先生请了假......” 他说着黑黝黝的葡萄眼里带着期待,见玉茹看过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难得见孩子欢欣雀跃的模样,玉茹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道,“那边还没消息呢,说不得她太忙了,晚两天也是有的。” “哦”煜哥儿懂事的点头,眉宇间却带着失落。 直到一双皓白的手,把他的脸捏成各种形状,煜哥儿才露了个笑模样。 “你再这般,娘可要醋了。”玉茹故意打趣。 摆出一副受伤不轻,害怕被谁取代的模样。 煜哥儿果然从那个问题里回神,“不要,娘也是我的娘。” 说着依恋地扎进玉茹的怀抱,还拿脸蹭了蹭。 好不容易把这茬揭了过去,玉茹却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又连续等了几日,一直到快二十日了,还未等到宫中的消息。 玉茹再是强忍着不安,也不由急了起来。 晚上谢泽归来,夫妻俩陪着孩子吃完晚膳,玉茹帮他宽衣,她踮着脚,正要解开夫君的领口盘扣,就被人一把抱住了腰肢。 “别闹腾,我有正事找你呢!” 玉茹斜了她一眼,媚眼如丝而不自知。 谢泽本也没想闹,妻子这一眼,叫他喉头一紧,忍不住把怀里的人越扣越紧。 双唇相贴,攻略城池,又不情不愿地离开。 搂紧怀里酸软成泥一样的媳妇,谢泽喘着气道,“怪道人家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去你的!”玉茹挣了挣,没挣开这人的手臂,索性不管了,软着声音道,“这月本该宫里来人的,但这会儿还没信儿传来。孩子一日日盼着,我生怕他心里的念想落了空。” “改明儿你去宫里探探消息吧,不敢如何,该孩子一个交代。” “对了,去了南书房,可别忘了瞧瞧咱们熠哥儿去......” 她嘴里全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情,谢泽见她晕红着脸,红唇一开一合,眸色越发暗沉起来,不待玉茹说完,又低下头,一下噙住了,使得她后半句话消弭于无声...... * 翌日,玉茹起来晚了,孩子们没等到她,已经各自去了学堂。 听闻煜哥儿已经上课去了,玉茹悄悄的松了口气。 丁香噗嗤一声笑她,“夫人您才是夫人呢,怎么见了二少爷,还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玉茹坐在铜镜前,由着丁香给她梳头。 黄澄澄的铜镜里,印出来一个媚眼如丝的女人,她披散着头发,眉宇间有些惫懒,实在是谢泽昨日折腾的不轻,晚上睡下已经快三更天了。 但早上谢泽该起还是起了,反倒精神头十足,如同吸足了阴气似的。 玉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采的。 丁香这话,也只让她勾了勾嘴角。 其实她哪里是怕煜哥儿,不过是舍不得小家伙失望罢了,每回看见那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都恨不得把最好的捧到他跟前...... 但愿宫里一切如旧才好。 然而玉茹的期望终究落了空,下衙回来的谢泽,面色沉沉。 见正院里,只有妻子一人,不待玉茹张口,他沉声道,“宫里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有两到三更~ 废话不多说了,我继续码字!感谢在20200927 15:11:24~20200929 14:3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 2瓶;静默颓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软禁 太子妃被太子软禁了。 谢泽一进宫就觉得处处不对, 往日帮着太子妃传递消息的太监,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 东宫附近戒备森严,熟悉的宫女太监们,一个都没看见, 守宫殿的, 个个眼生的很。 不过在周围探了探, 还未靠近,就被人驱逐了。 就连想面见成武帝一面, 塞了银子, 使了太监递消息进去,却石沉大海...... 待要再找人,对方说什么也不肯了,问的狠了, 只说陛下批折子累了, 已经歇下了, 谁来也不见。 哪怕谢泽在朝堂中呼风唤雨, 进了宫, 到了皇家的地盘还是没辙。 夫妻两个面对面,不过略说几句, 玉茹身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照这么说,岂不是陛下和太子妃....... 她摇摇头, 不敢深想。 “不如我去找郡主问一问,她好歹是皇家的人, 在宫中可比咱们方便多了。长公主更是能直入南书房,到底出了什么事,咱们一探便知。” 玉茹犹犹豫豫道。 “我也正是这么想, 趁着太阳还未落山 分卷阅读329 ,宜早不宜迟。若是去了郡主府,郡主神色不对,你就什么也别问了,早日回家来。” 谢泽抱了一回妻子,把小小的人圈在怀里裹得紧紧的。 别的谢泽都不怕,只怕玉茹犯险,不过是去郡主府而已,把人叮嘱了又叮嘱。 玉茹点了头,很快退开,让丫头进来,重现梳过头,又换了一套见客衣裳。 两人自以为说的隐蔽,完全没料到,门口有个小身影,一闪而过。 * 郡主府里疏朗开阔,一步一景,玉茹下了马车,急匆匆跟着丫头往里,景色再美,却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没了。 郡主家的两个小子也早就进学了,难得闲下来,一品香又不需惠安操持,她颇有兴致的学起了插花。 惠安坐在水榭里,满头珠翠,身着浅粉色窄袖襦裙,见玉茹匆匆而来,额头都湿了,她笑着打趣, “这是怎的了?莫不是火烧屁股了?” 就着丫头的手拿温帕子净面,又一盏温茶,玉茹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般。 她观惠安形状,见没什么违和的地方,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确实不是小事,郡主能否让丫头们退下说话?” 她语调沉沉,面容严肃,本还有几分打趣的心情,惠安见状挥手叫丫头们退下,自家也正色起来。 玉茹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开口。 犹豫之间,惠安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管是求什么,你只管说,但凡我能帮的定然帮你。” 若是没有玉茹,她和士衡哥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又怎会有如今幸福悠闲的小日子。 对玉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惠安来说,是一辈子需要铭记的大恩。 玉茹心里一沉,知道这个时候,再不能隐瞒了,何况郡主和他们从来都在一条船上,若是他们谢家出了事,只凭许师兄的关系,郡主府也难以幸免。 饶是水榭里没人,玉茹还是慎重地走到郡主身畔,两人头挨着头,把煜哥儿的身份来历说了一回。 惠安原以为是谢家有什么事要求她,哪晓得谢泽胆子这样大,连皇孙都敢私藏。 皇家双子不吉,只凭这一点,楚檀就别想坐稳太子之位,若是被发觉了,楚檀发起疯来,斩草除根,谢家满门一个别想留。 “嘶” 浅粉色的玫瑰还捏在手里,惠安一个不注意,被上面的倒刺扎了一下手,等把手指移开,雪白的指腹上有一点嫣红。 不过这会儿她什么也顾不得了,这点疼痛,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你们胆子还真够大的,你家夫君是不是不要命了!” “要命,怎么会不要命,但是孩子无辜啊!” 谁不知道这事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但是谁能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狠下心肠?煜哥儿小时候那样小,哭声都细细弱弱的,若是不抱回府中,恐怕真要活不下来了。 玉茹和惠安两个都是孩子母亲,对于小孩子最为心软,这些事情听听都心脏跟着抽搐,发生在眼前,谁都不能假装没看见。 尤其惠安自家就有两个小子,也是一胎双生,若是有谁该动自家的孩子一下,她保准跟旁人拼命。 因此,对于玉茹的心思,她在理解不过。 “作孽,二表哥也正是狠得下心来,都说虎毒不食子......” 想到母亲心里还打算支持二表哥,惠安就觉得怄得不轻,这样的人登了大位,只怕会血流成河,说不得祖宗基业真的走到头了。 玉茹对着惠安,深深的行了个福礼, “正是如此,这事除了郡主,我实在找不到谁能相帮了,夫君的意思是想打探清楚陛下和太子妃的现状,他们到底只是不想见人,还是被谁的人控制了......” “你是说......” 惠安瞪大了眼睛,皇宫里没有皇后,也没有太后,假使皇帝舅舅和嫂子真的被软禁了,那能做到的人,就只有...... 事不宜迟,惠安交代丫头们照看好玉茹,马上换了郡主吉服进宫一趟。 她有郡主的令牌在身,倒是没人敢拦她,可不管惠安提出要见成武帝,还是太子妃,到了殿门口,就被宫人们拦住了。 掌事宫女眼生的很,胆子很大地拦在惠安跟前,说起话来冷冰冰的,仿佛从来不把惠安这个郡主放在眼里一般。 “郡主娘娘,太子妃歇下了,烦请您改日在来。” 这宫女的说辞,也和勤政殿门口太监的说辞一模一样,两边的人肃着脸,一板一眼的模样仿佛从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放肆,本郡主手持令牌,不过就想皇嫂叙叙旧,也轮得到你们阻拦?” 赤金色的郡主令牌,在惠安手里熠熠生辉,底下坠着的明黄小坠子,随风摆动。 掌事宫女却无动于衷,仿佛不懂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似的。 无论惠安怎么说,她都是弯着腰,低着头, 分卷阅读330 “抱歉,郡主娘娘,您不能进去。” 仿佛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嘴角的弧度、弯腰的角度,就连语速,都被控制的好好的。 惠安心里的不耐,渐渐升到了顶点,她冷下眼,冲着粉晶使了个眼色。 粉晶和蜜蜡会意,一人一边压住了掌事宫女的手臂,反扭在身后,拖着人就往边上拽。 “郡主、郡主,这里是东宫,还轮不到您做主......” 掌事宫女皱着眉,气极了,恨恨道。 “啪”地一声,蜜蜡上手就是一巴掌,把掌事宫女的脸,打得偏了偏,成功地打断了她的后半句话。 “放肆,别以为自己是个掌事宫女,就能在郡主跟前大呼小叫。” 蜜蜡是个小辣椒,训斥起宫女来架势十足,看样子以前没少帮着郡主干架。 惠安一个眼神不再给这宫女一眼,不识好歹的她见多了,多说一句都欠奉,宫里不缺捧高踩低的人,等揭过这一茬,自然会有人帮着磋磨她。 东宫殿门口的人,暂且被控制住了,她拖着长长的吉服裙摆往里走,逶迤的红色,在玉阶上如血一样耀目。 “站住!表妹,你做事越发没有章法了。” 冷淡的声音里暗含威仪,太子匆匆而来,在惠安还没有触碰到东宫的殿门时,把人拦住了。 “表妹,你平日里横冲直撞就算了,撒野撒到东宫殿门口了,你问过我这个表哥没有?是不是往日孤对你太温和了,让你忘了长幼尊卑?” 太子目色沉沉,桃花眼里一片阴骘,脸上是从没有过的严肃神情。 惠安心里一个咯噔,太子这是动真格的了,否则绝不会这么同她说话。 她斟酌着同太子行了个礼,强笑道,“也是我许久没见皇嫂了,有些惦念,表哥不如全了我的心思,让我见上一见?” 太子沉默着不说话,眼神却不住地打量眼前的这个表妹。 惠安同他们兄弟几个一起长大,皇位交迭,刀光剑影,他们都没想过要让表妹掺和进来,如今她倒是自己往上撞。 太子自问没什么对不起惠安的,老大、老三两个还会拿她逗趣,到他这里,只有护着对方的份,怎么护着护着还护出了白眼狼来,别人不敢出头,她倒是敢的很。 “放肆,表妹念在你心思单纯,这次孤饶你一回,否则我不介意同姑姑好好聊聊。” 真把事情捅到长公主跟前,就是彻底反目成仇之日了,太子这话也在问惠安,要不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和他作对,若是真走到这一步,往后他登了高位,长公主和许士衡可就再没有半点优待了。 到底是长在宫里的人,太子的话,说得含糊不清,惠安却听懂了,她一时也踌躇起来。 在她犹豫之时,太子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许多护卫,把东宫围了个严严实实,那架势,恐怕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表妹,请回吧!” 太子弹了弹衣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见这情状,惠安也明白,今日是进不去了,只得先回去,想着和玉茹再商量商量法子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新鲜热乎的二更! ☆、漏网之鱼 知道郡主无功而返, 玉茹不得不先回府,和夫君传递消息去。 “宫里确实不对劲,哪怕郡主,也见不着陛下和太子妃的面......” 正值晚膳时分, 丫头们摆好了菜, 鱼贯而出, 内室只有玉茹和谢泽两人,面对面, 轻声说着话, 顺便等孩子们下学。 不小的圆桌上,摆满了春日里的鲜嫩菜式,以往玉茹最喜欢的,如今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她眉头深深地拧了一个结, 漂亮的五官皱了皱, 眼神带着迷茫。 连郡主都进不去, 她还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他们探听消息了。 他们这里多耽误一刻, 说不得太子妃就多一分危险。 想到那个眉眼慈和的女人,玉茹就止不住地叹气。 太子妃这样好, 为什么平白遭受这样多的磨难? 把妻子的手捏在手里, 谢泽感受到一片冰凉,这傻媳妇自己估计也被吓得不轻, 这么跑前跑后的,跟着提心吊胆。 强硬地揽住玉茹的细腰, 谢泽柔声道,“别怕,有我在呢!这事急不来, 恐怕咱们逼得紧了,太子狗急跳墙,等明日看看陛下有没有上朝再说吧......” 趴在谢泽的胸口,耳边就是他沉稳的心跳声,玉茹渐渐放松下来。 确实是她过于急切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太子终究只是太子,若是他胆敢做出任何忤逆的事来,又群臣弹压,他这个太子也就做到头了。 再说哪怕太子要登基,太子妃和小殿下缺一不可,否则群臣还有谁服他? 想通以后玉茹渐渐放松下来,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坐直身子,冲着外面扬声道, “少爷们呢,还不快把少爷们喊来,等下饭 分卷阅读331 菜都要凉了。” 她不过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小孩子“哒哒哒”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动静,玉茹悄悄道,“咱们得小心些,千万瞒着煜哥儿,那小子太聪明了,就怕做傻事......” 这事根本就不用玉茹提醒,谢泽自然心中有数,家里几个孩子的脾气秉性他都极清楚。 但凡宫里有一丝不好的消息露出来,煜哥儿恐怕会以身犯险。 那孩子话不多,却是个极重情的,万万不会叫太子妃一个人在深宫里,生死不知。 很快连廊里孩子的身影露了出来,不是旁人,却是跑得小脸红扑扑的傻小子灿哥儿。 一进屋子,小家伙自觉到娘亲身边坐下,伸着手,等着丫鬟们给他净手。 玉茹下意识把目光往门口扫,等了半晌还没见煜哥儿的身影,她拧起眉问灿哥儿,“你哥哥呢?没同你一起来?下学以后不是一起写大字的么?” 两个小家伙年纪差不多大,虽说功课有差异,每日里要写三张大字是少不了的,谢泽没晚都要检查。 他们功课都是在一起做的,每次吃晚膳也必会一起过来。 灿哥儿刚擦了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席面,闻言头都不抬,“儿子在书房里等了二哥很久,他都没来,以为他先生今日另有安排,就一个人先过来了......” 两个小的不是一个先生,灿哥儿在官学里读书,走得是和老大一模一样的路子,煜哥儿却因为相貌的关系,谢泽给他请了先生在府里学,别说官学了,就连人多的地方都极少去。 玉茹手一抖,正要使人去问,就听小厮来报,说是下午煜哥儿的先生都没见过他,本来要跟夫人禀报的,只夫人一直不在府中。 玉茹和谢泽对视一眼,都明白事情大条了。 灿哥儿眼神盯着各色菜品,却也知道事情不太妙,哪怕再饿也忍住了没动筷子。 “娘......” “灿哥儿,你如今是大孩子了,自家吃了饭,自家睡觉,能不能做到?爹娘如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玉茹半蹲下身子,眼睛和灿哥儿齐平,看着小儿子虎头虎脑的模样,她郑重地叮嘱。 灿哥儿困难地让自己的眼神从吃食上移开,一抬眸,正对上娘难得的严肃表情。 他不知怎的小身子抖了抖,懂事地点头。 夫妻俩一口饭也没吃,吩咐丫头、奶娘看紧孩子,又叫护卫把侯府守严实了,才趁着夜色离开了府邸。 * 煜哥儿去哪儿了呢? 说来也着实波折,这小子若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人又比旁的人机灵聪慧,此刻绝对进不了宫,也绝对进不了太子妃的院子。 谢泽和玉茹头一次说到宫里的事,就被煜哥儿听了去。 小家伙藏在草木里,又穿着一身青草绿的长褂,愣是没人发现他的小身影。 夫妻俩个话还没说完,小家伙听了大概,已经能脑补出一切了,当时他想着,不论如何都要见太子妃一面。 上辈子从没见过娘,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把娘护周全了,否则岂不是白白重活一辈子? 想清楚以后,趁着玉茹还没出门,他提早一步躲在了玉茹的马车架子底下。 车轱辘滚动起来,险险把他哥颠簸下来。 煜哥儿手脚并用,抓紧了车轴,死死扒拉住,才没有被晃下来。 到了郡主府,又如法炮制,借着郡主的东风进了宫。 春暖花开,宫里的草长得有半人高,许多地方还不及清理,他猫着腰,在草丛中穿梭,最后停在了东宫墙垣门口。 也亏得有上辈子的记忆在,否则皇宫这么大,他早该迷路了。 正当郡主和掌事宫女对峙的时候,眼见郡主的人,把宫女们制住了,煜哥儿抓紧机会,呲溜一声溜了进去,等太子过来,他人已经在东宫里了,太子和郡主的一番对峙倒是没见着。 小家伙很有目的性,一入东宫就躲躲闪闪地直奔太子妃寝殿。 许是因为东宫众人都被太子安排守门,围紧院墙了,太子妃的寝殿倒是没什么人把手,煜哥儿一路过去,顺风顺水。 别说人了,就是鸟都没见到一只。 “吱呀”一声,刷了红漆,边角镶了金箔的雅致木门被人从外间推开。 一个小小、浅绿色的身影,窜了进去。 呆坐在梳妆台前的太子妃,听见动静立刻惊觉道,“谁?” 她身上只着一件八成新的妃色常服,乌压压的头发披散开,显得脸越发小了,人过于瘦弱了,弱不禁风的模样,瞧的煜哥儿小眉头一皱。 母子俩隔着几仗远,互相对视着,太子妃下意识道,“是兆儿吗?” 只因煜哥儿的衣裳,太子妃一式双份,兆哥儿都有一份,这套浅绿色的正是出自太子妃的手笔,那秀样、手工,都一模一样。 再加上兄弟俩长得相似,饶是太子妃,也认错了一瞬。 等煜 分卷阅读332 哥儿站在原地,没说话,太子妃这才觉得不对劲了。 孩子白玉的脸上,有些脏污,袖口被划破了也不知道,更别说乌黑的头发上,还有一截嫩草。 这实在不像是兆哥儿,那孩子就住在宫里,断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在太子妃脑海里划过。 她猛地站起来,袖口扫落一片胭脂水粉,丁零当啷的脆响在内室铺展开,妃色的袖口染上了一层脏污,太子妃却一点也顾不得了,她急急往前走了几步,一直到和煜哥儿面对面,才堪堪停下。 她喘息着蹲下身,和煜哥儿面对面,哑着嗓子颤抖着问道,“是......煜哥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啦!感觉自己超厉害! 明天也是要奋斗的一天~ ☆、罢朝 玉茹和谢泽在相熟的人家里找了一圈, 都没有发现二儿子的踪影,到了这个时候,是真的慌了。 夜幕沉沉,夫妻俩结伴坐在马车里, 谁都没有说话。 玉茹撩开帘子, 向外看去, 只觉得外面到处一片黑黝黝,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仿佛有个怪物隐匿在其中, 一不注意就会伺机而动,随时等着吞没他们。 玉茹纤细的身子,不经意地抖了抖。 紧挨着他的谢泽发觉了,把妻子揽紧, 安抚地在她后背拍了拍。 “你说, 煜哥儿会不会听见咱们谈话了?” 除了这个, 玉茹实在想不到任何可能性了。 她疲惫地靠在谢泽胸口, “那他会在哪儿, 安全吗?” 作为一个母亲,考虑的问题总比父亲多的多, 她想知道孩子好不好, 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冷着或者饿着。 “别急, 别急。”谢泽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安慰道,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咱们不知道煜哥儿在哪儿,太子也不知道, 否则早就闹开了,你觉得太子会放过这个一举扳倒我的机会?” 见玉茹沉默着点头,谢泽又道,“煜哥儿这样机灵,其实很懂自己要什么。” 说是这么说,谢泽心里却想着,这孩子若是回来了,管他有多懂事,他非得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两下不可。 不管多大还是个孩子呢,早说这些事情他会处理的,煜哥儿怎么就不肯多相信他几分? 马车里又静默下来,夫妻俩个互相依偎着,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马车“咔哒”“咔哒”的声音。 * 睡了个囫囵觉,时间刚过寅时,谢泽就起身,准备上朝去了。 不管宫中有什么样的动静,只要陛下还能正常上朝,事情就不算太遭。 玉茹一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直到天蒙蒙亮,才睡过去。 谢泽起身梳洗时,她睡得正香。 用过早膳,匆匆出门,谢泽还同丁香叮嘱了一回,“夫人昨日没睡好,你们都不许吵她,灿哥儿那头有什么事,先叫青松看着办吧。” 谢泽当官多年,身上气势更甚,一开始有丫头见他长得俊美,还敢往上扑,这些年来,别说丫头了,就是外间的女子,都不敢有任何动作,还没靠近谢泽,就要被他的冷漠气质给冻伤了。 不过一句话,丁香低垂着头,唯唯诺诺地应下,等他高大的身影走远了,才吁出一口气。 院中的丫头们却没人敢笑话丁香,换成了她们也未必能比丁香做得更好。 老爷不是没有温情的一面,只是把全部的温情都给了夫人一人,她们胆敢往上扑,不用夫人出手,老爷一转手就能把她们料理了。 谢泽对府中丫头们的小心思,丝毫不关心。 他这会儿人已经到了勤政殿,殿中站满了朝臣们,一个个面色如常,想来宫中的消息,还没有流传出去。 许士衡站在谢泽身旁,两人不动生色的对了眼神,又各自站回原地,等着陛下莅临时禁鞭响起的声音。 不过这次他们注定要失望了,等了许久,金殿外面都没有任何动静,殿内的大臣们忍不住切切私语起来。 不少人围到谢泽身边,询问 “谢侯爷,陛下今日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谢泽摇摇头,淡淡道,“昨日下了朝,我并没有去宫中,老大人既然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 随后又有人把目光反到许士衡身上,许士衡八风不动地站着,假装看不见众人的表情。 他和谢泽都明白,这时候多说多错,作为臣子安安分分等待着就行了。 他们安静了,旁人去安静不下来,不还有声音往两人耳朵里钻。 “陛下若是今日不早朝,定会早早通知我等。” “可不是,老夫为官这么多年,陛下可从未无故罢过早朝!” “我等还是耐心地等等吧,陛下许是一会儿就来了。” 无事要禀奏的人倒还好,左不过就是空跑一趟,那些有急事上奏的,就是再着急也得耐 分卷阅读333 着性子等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太阳升起,殿中的大臣们说累了,全都闭口不言起来。 他们正在踌躇之间,就听见小黄门进来禀报, “诸位大臣,陛下偶感风寒,几日早朝暂且罢朝,等何时上朝,会另行通知诸位。” 小黄门年纪小,瞧着眼生,穿着一身太监服,却不卑不亢的,众大臣打量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也丝毫不怵。 不少老大臣难得高看他一眼,等反应过来也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若是陛下仅仅是身子不适,只需罢朝一二天即可,为何这太监说上朝的日子要另行通知?这是不是表示上朝的日子,遥遥无期? 可那么多的国家大事,样样耽搁不得,回头出了岔子,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他们这群人。 再说陛下若不是起不来身,可从没有罢朝过。 “这位公公,老大人们若是有急奏,又该当如何?” 人群中,一位大臣突然问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小太监仍旧是那副模样,他笑一笑道,“诸位不必担心,太子殿下早就料到这事,大家不若照常把奏折呈上来,太子殿下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老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这是不是说太子殿下待君监国的意思? 可没听陛下有圣旨降下来啊...... 众人沉默之间,谢泽朗声问道, “敢问公公,太子监国,可有陛下圣旨?可得了陛下口谕?” 他声音低沉,刻意提高了音量,是以大臣们都听得明明白白,均把目光投向小太监身上,等着看他怎回答。 谢泽身长玉立,饶是站在众人中间,也是一眼就能看见,小黄门看了他一眼,又匆匆低下了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谢泽又问,“敢问公公在宫中可是掌事太监?为何这等大事,来报消息的不是李公公?” “对啊,李公公可是陛下身边的第一人,若是陛下有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李公公都没来,这小太监该不会假传圣旨吧?” 有一个人提醒,众人都醒悟过来,一道道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在小太监身上。 这人怎么看怎么像假传圣旨的。 小太监被问的额头冷汗直冒,在看谢泽,眼里的憎恨一闪而过,可他更明白,这桩事情掰扯不明白,太子那边可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想到太子的手段,小太监抖了抖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一章短的,孩子醒了,一直缠着我闹 等晚上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0929 19:46:16~20200930 15:3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537877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自欺欺人 英王此时也在殿上, 但他的面色并不算好。 他和宫中一向有联系,就在昨日,竟然被人截断了消息,再找过去, 对方已然没有回应了。 还以为是父皇的手段, 但今儿连父皇的人影都没见着,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英王也顾不得别的了,他双手抱胸, 斜着眼睛看那小太监, “本王在这儿代表着皇家,你若是没说假话还罢,若是打了幌子......” 后头英王也不说了,但这半句足够让小太监提心吊胆。 “奴、奴才自然不敢乱说。”小太监把头埋得低低的, 生怕犯了众怒, “待陛下那边有消息传来, 奴才一定头一个禀报诸位。” 他说着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只是出了金銮殿, 一溜烟跑远了,仿佛身后有只恶鬼在追似的。 英王一个眼神, 就有人跟着这小太监而去。 谢泽看在眼里, 眼睛微微眯了眯。 看来......宫里的事,英王也不知情。 消息已经带到, 大臣们没法子,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只得各自离开。 谢泽和许士衡两人,顺着人流走在后面,因着人多口杂, 倒是没说什么。 英王打量众人神色,忽然道, “谢侯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随后也不再管谢泽遗愿,强势带人到僻静处说话,他态度强硬,许士衡瞥见了,不由担忧起来,唯有谢泽,从头到尾从从容容,仿佛不把英王放在眼里一般。 谢泽施施然一礼,面无表情道。“殿下找臣何事?” 英王有很多话想问,比如说对今日陛下没早朝,有什么看法没有?又比如说,是否听见宫中传来消息,陛下如今可有性命之忧?再比如说,今日出现的所有变故是否与太子有关? 他晓得自己脑子没有谢泽精明,倒是个善于听取意见的,他自问除了顾恺之一事之外,他们没 分卷阅读334 有任何不对付的地方。 但一看见谢泽这幅冷漠至极的样子,他就......什么都不想问了! 开玩笑,他好歹是个亲王呢,谢泽一个小小的侯爷,倒是派头十足! 英王冷哼一声,“没事了,算我找错了人。” “好的,那臣告退了。” 谢泽毫不留恋地抬步离开,仿佛在他眼里,英王只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贩夫走卒一般。 “你!你有种!” 英王恨恨地对着谢泽的背影,一甩袖子。 那人像是背后长眼一般停了停,随后又抬步离去。 英王气得上脚踢了一下一边的石墩子,结果他低谷了石凳的坚硬程度,倒是把脚踢肿了,石墩子动都没动一下。 他一下子跳起来,抱着脚,乱窜个不停。 心里还有有点委屈,都是谢泽这个不识好歹的,回头要告诉王妃,叫她帮着自己狠狠骂一骂谢泽。 英王的这一出,谢泽并没有放在心上,说白了,英王就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富贵闲王,瞎折腾比谁都强,正儿八经地理事就不行了,他一个大人,还没有煜哥儿懂事。 好在英王成婚以后,比以往靠谱多了,只要这位王爷不想着大位,老老实实富贵一辈子,倒也不失为一条适合他的好路子。 想到煜哥儿,也不知煜哥儿在哪里,谢泽心里有个猜测,等和师兄商量过后,最好还是去宫中探一探,才能放心。 * “瑶娘,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可有亏待过你?即便孤后来纳了些人,可你见有谁敢动摇你和兆哥儿的地位吗?” 太子和太子妃相对而坐,好看的桃花眼里,是脉脉温情。 但太子妃丝毫不吃这套,不论太子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事实上,她巴望着太子能快些离开,煜哥儿那孩子还躲在斗柜里呢,虽说那斗柜也是个能通风的,可就怕待久了,孩子不舒服。 可太子像是聊上了瘾,不论太子妃如何冷眼,太子妃没点头,他就一副要坚决耗下去的模样。 “父皇那里认死理,他平时最看重你,你去帮孤劝一劝,来日登了大位,必定以皇后之位迎你。” 太子一狠心,许了个重诺,要知道这位置他原本准备给新纳的良媛留着的,为了帝位,不得不对着太子妃低头。不过也没事,皇后能册就能废,只要他能登上高位,什么都不重要。 本以为他掌控了皇宫,又把宫中唯二能做主的人控制住了,父皇一定会碍于形式,下禅位诏书的,可父子俩僵持了两天了,成武帝愣是不肯低头,太子生怕时间久了出了岔子。 他可不会忘记,宫外还有个英王在虎视眈眈呢! 原本他也没想走到这一步,他是太子,这天下早晚都是他的,什么景王、英王,父皇在时叫他们当个富贵闲王,父皇一旦不在了,褫夺王位,随便封个闲散官职,也未尝不可。 可他万万没想到,成武帝竟然早就知道太子妃诞下双生子的事了! 甚至帮着太子妃,把孩子安排在谢泽家里! 想到谢泽,太子把拳头捏紧。 以为是个站在同一条船上,一心扶持他的忠臣,哪知道背地里早就把他撇地远远的了...... 有朝一日,他登上帝位,头一个要查办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谢泽! 他不是喜欢为民办事么?抄家没族,贬为庶民恐怕更能站在百姓的角度考虑他们的需求问题。 太子妃静静地坐着,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变得眼生极了,她没有错过他眼里的嗜血、疯狂。 刚成婚时,他们俩人有多么好,她就有多么厌恶这一刻,这人给了他梦一般的婚后生活,却又自己亲手打破,余下的只有算计。 “殿下,臣妾不过一过女流,能为殿下做什么呢?” “如何不能?我知父皇看重你,只要你去劝一劝,父皇一定会回心转意。” 太子以为太子妃这是松动了,紧接着又劝道,“你......你不是想要外面那个孩子呆在你身边么?你要你肯助我登上帝位,双生子也罢、不吉也罢,孤让接回宫,就接回宫,我看还有谁敢二话!” 太子一番话说得豪气万千,这一瞬间,他仿佛有种俾睨天下的快感。 太子妃沉默着,但心头不是不惊讶,所以这个人所有的变化,都只因为他知道了煜哥儿的存在? 可笑这人难道忘记了,从前想把孩子“处理掉”的人,正是他? 长久的沉默,让太子一下子恼了,再多的耐心都被磨光了,他起身把茶盏都扫到地上,任凭室内一片狼藉。 “瑶娘,我告诉你!今日孤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不依照孤的法子来,我就把那孩子找出来,在你眼前溺死,叫你悔恨终身!” 桃花眼里没有了温情,只有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太子妃被盯地狠狠打了几个哆嗦,孩子也是他的孩子,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残忍地对待他? 分卷阅读335 她眼神不敢看向斗柜的方向,心里却祈祷,煜哥儿睡着了,别听见亲生父亲这一段胡言乱语。 可惜太子妃的祈祷,并没有被神灵听见,煜哥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外面的动静,他没有错过分毫。 直到太子拂袖而去,他又多等了片刻,才打开斗柜的雕花门。 “煜、煜哥儿,你告诉娘,你什么都没听见......那个人,他疯了,说的话做不得准的,只要我在一日,一定不会叫他伤害你。” 太子妃把孩子抱得紧紧的,冻僵的身体,才慢慢缓过神。 她拼命安抚怀里的孩子,何尝不是在安抚自己? 太子是和她同床共枕了许久的夫君,太子妃心里对他还存有点点的幻想,但这一刻,太子亲手把所有的美梦都撕碎,太子妃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离下线不久了,毕竟咱们就要完结了哈 这个事件结束,就是太子的死期 ☆、中毒 煜哥儿眨巴了两下眼睛, 他对太子从不曾抱有任何幻想,如今听见太子这样说,也丝毫不觉得意外。 但太子妃的情形不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 煜哥儿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小小的手心, 触碰太子妃纤瘦的脊背, 安慰似的轻拍了拍。 原来太子妃还绷着一股劲儿,煜哥儿这样小, 却懂得安慰她, 让她所有的心里防线一下子塌陷了,酸涩难当,却又感动不已,她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 声音低地不凑近压根就听不清, 但里面透露出来的压抑, 让煜哥儿觉得自己心头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 就要喘不过起来。 太子妃到底是克制的, 情绪失控不过就一瞬,很快抽离出来。 她随意擦掉了脸颊的眼泪, 水洗过的眼睛, 带着坚毅和决绝,“煜哥儿, 太子不配当你的父亲,他甚至都不配当太子, 娘早该想到有这一日的,好在现在还不晚......” 太子妃不是一味沉溺于情绪中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刚知道煜哥儿被送走的时候, 瞬间冷静下来,沉着应对了。 “煜哥儿,皇宫里的路你不熟,娘送你离开,你顺着密道一直走,就能找到兆哥儿了。” “找兆哥儿?” 煜哥儿没法说宫里的路,他熟的很,只歪着脑袋反问。 “对,叫兆哥儿带你去找你们皇爷爷,若我没猜错,如今陛下被拘在寝宫里。但楚檀这个人太过自负,他以为他已经掌控了整个皇宫了吗?别忘了陛下在位已经三十多年了......” 太子妃话没说完,但煜哥儿已然懂得她什么意思了。 煜哥儿没多问,只顺着太子妃的意思,亲眼瞧着她打开拔步床后面的暗道,露出来一个小小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地方来。 从煜哥儿的角度看,里面漆黑一片,一眼望不到底,他眼中止不住的惊讶,总觉得太子妃留给他的印象和上辈子不同,在太子不知道的地方,她好像留了很多底牌。 煜哥儿面露沉思,太子妃却以为他小小的人害怕了,她把孩子抱了又抱,温声道, “别怕,暗道的尽头就能瞧见兆哥儿,你俩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 “娘留在这里,免得太子看见我不见了,又加重守卫。” 煜哥儿肃着小脸点点头,“噔噔噔”跑到暗道门口,一弯腰就要钻进去,一回头看见太子妃殷切的眼神,又“哒哒哒”跑过来,在太子妃脸上香了一口,才毅然钻进了暗道里。 里面果然很黑,太子妃给的火折子,不过能把脚底一点点地方照亮,再往前还是深不见底的,什么也看不清。 煜哥儿拧了下眉头,忽略黑暗带来的不安。 * “外头的情形如何了?” 成武帝半躺在龙塌上,跟前伺候的人,仅剩一个李茂春。 他双眼疲惫地耷拉着,脸上隐隐发青,看着就不像是多健康的模样,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李茂春躬着身子,哪怕到这样的境地了,言行举止间,对成武帝还是一派恭敬。 太子自以为艺高一筹又怎么样,陛下这里不点头,他就是个企图篡位的乱臣贼子,满朝文武都不会服他的,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每日来做陛下的工作? 成武帝中招是一时不慎,也是对自己的儿子疏于防备,一旦有了戒心,太子的计划就别想施展下去。 “禀陛下,太子去太子妃宫里了,左不过是劝太子妃来做您的工作......” 李茂春把头埋得低低的,心里为太子妃可惜,可如今太子给陛下下了慢性毒,很难为太子妃做主。 想到朝中传来消息,李茂春又道,“谢侯爷和英王殿下,好似有些警觉。” 英王警觉的应该的,他眼珠子就盯在太子身上,若是没有察觉才是他的无能;倒是谢泽......成武帝仔细考虑这个人半晌,突然觉得这人是个不错的 分卷阅读336 人选...... 太子越急,成武帝就越不急,明面上看是他处于下风,实际上朝中每一个关窍,都非得他点头不可。 太子自以为架空了他,殊不知自己才是个空架子。 可经过这一遭,成武帝到底有些心灰意冷了,其实他的子嗣不算少了,成才的却没有,反倒一个个盯着他屁股底下的位置,这皇位确实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但他的这些儿子们,也不想想自己是否有能耐担起这个担子。 成武帝不是爱揽权的人,若是有得用的儿子,恐怕早就禅位了。 他半靠着龙塌叹了口气,太子走着一步,他就姑且忍耐下来,看看他能走得多远吧? 若是太子实在不行,他不介意从旁支里找个出来继位。 成武帝想的入神,没听见有人在敲门,一声声,动静小的很。 索性李茂春就站在靠门口的位置,外面稍有动静,他这边就能听见。 “陛下,外面好像有人。”李茂春忽然道。 成武帝以为有人递消息来了,懒懒道,“让他进来,别惊动旁人。” 他仍旧躺在塌上,人没什么力气。 李茂春给寝殿打开一条小缝,就见两个小不点,手拉着手,齐齐往里走。 两人长得极相似,又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饶是李茂春,整个人也惊得一跳。 他瞬间变了面色,压低的声音难掩惊讶,“您、您二位这是......” 成武帝微合着眼睛等着来人禀报,可惜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又听见李茂春的惊叹之语,他撑着身子,仰连往门口的方向望去,就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站在李茂春身边,两个齐齐看过来,眼神带着不解和懵懂。 成武帝看在眼里,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 英王无功而返,却没有放弃,他也是皇子,太子就算把整个皇宫都把控住,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英王正巧钻了空子,谢泽等人打听了两天都打听不出来的消息,到了他这里,不过半日,就清清楚楚。 “混账!好个太子,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英王气得拍了桌子,手掌拍得通红,整个人也龇牙咧嘴起来。 这世道无非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太子和景王两个心大得,恨不得把整个朝廷都吞下去,也就他还老老实实地当个“王爷”。 英王妃领着儿子踢毽子,听见动静,把那毽子故意往英王那边飞去,还以为能打中英王的脸了,却被他一把握在了手里。 她没心没肺地拍着巴掌,“殿下好功夫!” “爹爹棒!”小不点也跟着娘一起称赞英王。 英王涨红了脸,刚刚的凌云壮志像是被猛然窜起的火苗,被瓢泼大雨一浇。 “噗嗤”一下熄灭了。 得,太子和景王没有心,他却不能不顾妻儿。 * 英王得了消息,顾虑着妻儿,倒是不敢有什么动作,一转手,就把消息递到了谢泽府上。 彼时谢泽和许士衡正在犯难,冷不丁地接到英王的消息,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 谢泽修长的身子立在池塘边,叹道,“陛下的三位皇子,倒是个个都不一样。” “可惜没有一个堪大用。” 许士衡默默出逃,道了这时,他也不打马虎眼了,太子的所作所为,让他伤透了心。 没人比许士衡更明白,师弟和太子其实没多大关系,全靠他在中间维系着,若是没有他,润之是绝不会上太子这条船的。 原本他是顾念这和太子幼时的情分,到了如今,这点情分消耗殆尽了不说,也早就成为了一种束缚。 许士衡话音刚落,就瞧见师弟不可思议的目光,他温和地笑了笑,“很奇怪吗?师兄我也是人,任何感情都会被消磨掉的不是吗?” 谢泽拍拍许士衡的肩膀,话锋一转,“陛下的事,师兄可有打算?” 见对方摇头,谢泽又道,“我这儿倒是有件事,只有师兄能办。” 迎上许士衡诧异的眼神,谢泽也没卖关子,“宫中恐怕会打乱,还需有个长辈主持大局。” 谢泽说完,目光沉沉地看向远方,此时正是阴天,太阳被厚厚地云层遮盖在底下,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远远看过去,青黑一片,仿佛有一场狂风暴雨要席卷而来一般。 许士衡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师弟话中意思,他听明白了,回去他就让妻子拜访岳母。 晚上玉茹睡觉还和谢泽打听煜哥儿的消息呢,许多事情谢泽不能明说,只含糊的带上两句,就够玉茹体会其中的意思了。 侧着身躺在夫君怀里,玉茹叹道,“只希望这事过后,在别出什么事了,让底下的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吧。” “一定会的。”谢泽安抚地吻了下妻子的额角。 过了一会儿,玉茹累极了,沉沉睡去。 谢泽盯着床帐,久久 分卷阅读337 难眠。 这次他干脆帮孩子们把路铺顺了,不管是太子还是英王,都别想再出什么幺蛾子。 只希望煜哥儿在宫中,谨慎再谨慎,千万别被太子逮住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累了一天了,放假好累~ ☆、密旨 李茂春扶着成武帝下了床, 成武帝行动间还有些虚弱,但瞧着眼前这两个,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兆哥儿,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成武帝随手指着煜哥儿笑着问, 盯紧兆哥儿的眼神带着兴味。 兆哥儿挠挠头, 尽管不愿意承认, 仍旧硬着头皮道,“知道, 这个是哥哥。” 男娃声音脆脆的, 黝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成武帝。 若不是隐在头发下的耳朵尖都发红了,成武帝还以为这小子是个持得住的呢! 兆哥儿其实有些犹豫,他想当哥哥来着, 不过一侧眼, 瞧见煜哥儿沉静的眼睛, 不知怎么的一声哥哥就喊出了口。 见殿中几人还盯着他看个不停, 兆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成武帝这才真切地笑了起来, 他早知道太子妃是个重情的,把煜哥儿送到谢泽家里, 就料到两个小兄弟相认的这天。 见他们相处得这样好, 成武帝老怀安慰。 “煜哥儿,你从小在宫外长大, 就没什么想问皇爷爷的?” 比如说,为什么同是皇嗣, 却不能对外公布身份,甚至要养在臣子家里;比如说,为什么他和兆哥儿明明是兄弟, 为什么朝中众人只知兆哥儿,却不知他? 煜哥儿觉得不对劲,上次和成武帝见面,他只是很随意,像是一个长者一样同他相处,但这回不管是对兆哥儿还是对他,言辞之间都带着试探。 想到太子妃泪眼婆娑地把他送到密道里,还坚持要他同兆哥儿一起来。 煜哥儿心中一动,有了一个猜测。 他垂着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紧张, “我没什么想问您的,不管您当初是怎样安排的,对我来说如今这样并没有任何不好,我很喜欢我的养父母,他们给予了我许多哪怕是兆哥儿都不曾拥有的东西。” “爹爹写的一手好字,学问上佳,空了就会指导我和哥哥、弟弟们;在娘亲的身边,总是很安宁,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去娘亲院里,总能找到我爱吃的东西......” 煜哥儿说得很简单,言辞间,却是在伯府中一幅幅温馨和美的画面。 殿中的人,不管是成武帝还是兆哥儿,都为之动容。 得失得失,享受了一切,就必然要失去什么,宫中之人确实足够尊贵,但平明百姓最普通的血缘亲情,却不是百姓能拥有的。 “真好,我爹从不会管我学习,小时候都不知道有没有抱过我。” 兆哥儿这孩子朴实,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煜哥儿这么说,他想也不想地跟着感叹。 临了还道,“若是谢侯爷和谢夫人真这样好,我倒是宁愿同哥哥换一换。” 兆哥儿小时候,身边陪着的只有娘亲和奶嬷嬷,呆在宫中连个玩伴也没有,太子一年都见不了他几回,每次兆哥儿见了太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成武帝也跟着叹了口气,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李茂春递了帕子给他擦嘴,从嘴边拿过去时,素色的帕子上染了一层红色。 若是旁人在这里,成武帝还愿意遮掩一番,但仅仅是两个小孩,他就懒得遮掩了,何况他这身子难道不全是拜太子所赐? 想来还有些唏嘘,孩子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哪怕是景王要叛变,成武帝都想尽办法留他一命;可太子呢?为了皇位,连弑父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煜哥儿小眉头紧地死紧,他没料到,太子竟然这样丧心病狂。 等兆哥儿拉着他的手,站在成武帝身边时,他也学者兆哥儿的模样,伸手在成武帝的后背上小心地拍着。 两只小手掌心暖呼呼的,隔着明黄色寝衣传递到成武帝身上,饶是成武帝也禁不住鼻尖一酸。 天家血脉亲情显得格外珍贵。 成武帝说了一会儿话,脸上带着疲累,李茂春端来汤药,正要喂,却见成武帝抬手指着煜哥儿。 煜哥儿往前走两步,坐在龙塌边缘,端过药碗一勺勺喂给成武帝。 他见过娘喂弟弟吃药,喂之前还要先吹一吹,晾晾凉,煜哥儿学着印象中的模样,好看的小脸绷着喂得认真仔细。 兆哥儿也不同哥哥争表现,等成武帝服了药睡下,顺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直到成武帝睡着都没说两个小的怎么安排,李茂春自然让他们呆在寝殿里,有他小心遮掩,太子来了又走都没发觉这两个小的存在。 * 自从惠安郡主成了家,顺利诞下孩儿,长公主就随驸马一块儿去慈云寺常住,平日里吃斋念佛,很少参与朝中之事。 许士 分卷阅读338 衡带着妻儿上门拜访,原以为得有些波折呢,长公主竟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好说话极了。 “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把你们找来好好问一问,皇兄病重到连早朝都不去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又怎么能只图自己逍遥快乐?” 长公主如墨一般长发披散在身后,青衣素裙,却难掩贵气。 “太子今日如何?”她纤长的手指,端着一个木制茶碗,轻飘飘的问话,压力骤然而来,饶是许士衡有心里准备,还是心头一凛。 许士衡拱手恭敬道,“太子一切照旧,奏章呈上去都处理得很及时。” 太子不仅处理奏章很及时,平时该吃吃、该喝喝,仿佛胜券在握,就等着成武帝低头了,听闻宫中传来消息,太子昨日还新纳了两个侍妾。 这话许士衡不敢说,免得有故意挑拨的嫌疑。 长公主虽身在慈云寺,朝中动向又怎么能逃过她的眼睛?许士衡不说,不过是为着皇家留面子,她这个当姑姑的可不用顾忌什么。 长公主冷笑一声。 “哼,太子出生时,虽不是皇兄长子,但也得他喜爱的紧,若是能料到有今日这出,不知皇兄后不后悔。” 许士衡躬着身子,自然不敢多话,也就驸马才敢在长公主盛怒之时,出言安慰。 驸马长相风流,却是个痴情种子,当初这桩婚事还是驸马花了大力气求来的,等有了惠安,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 长公主忍不得生孩子的疼痛,不愿意再生,驸马也干脆由着她,没有子嗣也毫不介意;等她过腻了临安的日子,想归隐山林,驸马毫不犹豫辞去朝中之位,陪着长公主一块儿住在了慈云寺,一呆就是三年...... “不必动怒,伤了身子反倒不美,既然你不放心,咱们不如回去看看吧。” “谁、谁不放心......” 话是这么说,许士衡邀请长公主回临安,长公主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许士衡向驸马投去敬佩的眼神,驸马瞥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小子还有得学呢! * 成武帝再醒来时,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他龙塌前,一模一样两奶娃。 睡了一觉,身体并没有好转,反倒愈发昏昏沉沉,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太子用药谨慎,虽然被他的人及时发现了,但到底损了身子。 他见状一笑,眼睛里有了些光亮,“你们两个就没去休息一会儿?” “我睡过了,哥哥不肯睡要守着皇爷爷!”兆哥儿咬了下手指,毫不犹豫道。 等成武帝把目光落到煜哥儿身上,正看见孩子不好意思,飞速挪开的视线。 成武帝笑笑,半坐起来,“煜哥儿,你觉得你弟弟对你可好?” 煜哥儿狠狠点了点头,“自然是极好的,兆哥儿虽然小,但对我多有照顾,倒像是个哥哥一般。” “嘿嘿。”听见煜哥儿的夸赞,兆哥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娘说要和哥哥好好相处,而且、而且我得了很多煜哥儿没有的。” 比如说明面上的身份地位、比如说旁人的尊敬...... 听说煜哥儿因为同他长得像,连门都没法出。 “那你以后会都兆哥儿好吗?”成武帝缓缓问道,像是一定要煜哥儿给他一个回复似的。 “会!”煜哥儿狠狠点头,“娘说兄弟要互相扶持,有我的,就有兆哥儿的。” 虽然不知道十几年以后,煜哥儿会不会做到,但他现在是真心的,成武帝哪怕躺在床上,也能感受他语气里的郑重。 “好好好!太子妃生了两个好儿子!李茂春,扶朕坐起来,笔墨纸砚伺候。” 成武帝朗笑出声,多日来的郁结一散而空。 李茂春心里有个预感,他不敢说,但对着煜哥儿兄弟俩,越发恭敬。 成武帝吩咐的,他很亏办妥了,手上拿着上好的湖笔和宣纸,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从前这些旨意多有翰林院的官员帮着写,成武帝只需在最后盖上玉玺即可,这一份圣旨他想自己写。 他站在案前,身体有些站不住,写出来的字迹却铁画银钩,显示出十足的力道和决心。 等一笔挥就,长长吐了一口气仿佛失了力气一般,气喘吁吁道, “那、那拿去......李茂春......你亲自把他们送到长公主跟前......务必要保护这两个的安全......” 煜哥儿拉着兆哥儿还没反应过来,手心里就被塞了一卷明黄圣旨,他捏了捏弟弟的手,两个小的对视一眼,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天还是单更,五号开始可以双更啦~ 感谢在20201001 21:38:25~20201002 20:3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枸杞子 20瓶; 分卷阅读339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天下之主 出宫的过程, 一点也不惊心动魄,李茂春像是早有准备,连离宫路线也准备好了,一路带着两个小的, 走得不急不缓, 一直把人送到长公主府上, 才离开准备回宫里。 临走前,煜哥儿把他喊住了, 男娃高昂着头, 眼神里带着关切,“李公公,皇爷爷他会平安无事吗?”、 成武帝把他和弟弟送出来,一路上一丝波折也没有, 难道不是说明皇宫看似掌握在太子手中, 其实有很多疏漏之处吗?他当了三十来年的皇宫之主, 就没有留有后手? 煜哥儿希望他有的。 皇爷爷这么好, 他和兆哥儿都不想失去他。 长公主漂亮的眼睛跟着看过来, 她最近一次见成武帝还是前年新年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 再回来就听说他病了, 连见一面都难。 宫中,一直随侍在成武帝身边的, 也就一个李茂春了,没人比他更了解成武帝的状况。 李茂春像是双脚被钉在原地, 举步维艰。 他许久都没说话,留给众人的,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如此,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已经把能告诉他们的,都透露了。 不管是长公主还是两个小的,都沉默下来。 * 太子宣称,成武帝罢了朝,朝中动向瞬息万变。 一日两日还好,等到成武帝一月不曾上朝,朝臣们对宫中的局势都有了猜测。 本来太子处理朝务并没有多费劲,臣子们配合的好,到了他这里,只用在急件上,下朱批就好。 渐渐地,成武帝久不露面,臣子们心思浮动起来,朝务变得一团糟,要不就要太子亲力亲为,要不就很多事情压根传不到太子跟前去。 甚至有不少御史言官质问太子,成武帝何在? 太子一时之间,变得焦头烂额起来。 “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您终究只是太子,烦请告诉臣等,陛下身子可好些了?何时能上朝?” 素来冷面、不近人情的司御史,手执笏板,拦住太子去路,一副太子不答话,他就绝对不放太子走的架势。 宫殿门口,不知何时站满了官员们,他们闻言立马站住不动了,一个个等在原地,灼灼的眼神,直直看向太子,等着看太子怎么回答。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了些底,但终究没有证据,他们好奇太子会直言不讳还是和从前一样避而不答。 楚檀目光在朝臣身上一一扫过,等到了谢泽身上,刻意停了停,他冷哼一声,斥道, “司御史,作为朝廷官员,孤奉劝你一句,别如旁人一般哗众取宠,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太子说完,撂下脸子迈步往前走,明黄的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踢踏”的沉闷声音。 一声声,像是踩在众人心上一般。 司御史也是个轴的,本就长得一本正经,闻言脸彻底板下来,绷得愈发紧了, “殿下,不可。陛下是您的父亲,但也一国之君。他的身体,关系的举国的命运。” “就是啊,二哥,您不过是太子,这还没登基呢,就耍起了皇帝的派头?” 太子还不及开口,抱臂而站的英王,阴阳怪气道。 但他说的话,正是许多人的私心,他们站在这里,恭恭敬敬的等着,不过是因为太子是太子,但太子如今明艳逾矩了。 “是啊,殿下,臣等不过是关心陛下安危。” “您自作主张,把陛下隔开,不知可有陛下的圣旨?” “臣只听过,老子管儿子,还不曾听过儿子管老子呢!” “殿下,您这么做,是否拿到了陛下的圣旨?” “太子殿下,天地君亲师,陛下始终是陛下!” “殿下......” 太子站在原地,朝臣们把他围成了一个圈,周围半米之内,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往日能靠太子之威按压住的人,不知怎么一个个全都在伸手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仿佛他今日不给个交代就不能走出这个圈子似的。 他从小的伴读,站在原地,眼睛看着这边,却没有上前相帮的意思。 他曾经合作愉快的臣子,眼神不善地盯着他,里带着探究。 太子忽然觉得很荒谬,这些人一个个仿佛与他为敌一般,他们有什么资格站在他对面质问他? 他不是帝王,但还是太子呢! 太子,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到了这一刻,太子气极反笑,他想他从一开始极错了,为什么要等圣旨?为什么要等父皇的人口?他本就是太子,老子死了他登基,不管有没有诏书,他就是这天下之主! 太子低低地笑开了,他抬头看着广袤的天空,笑声越来越大,初时声音浅浅的,到后来越发嘹亮,形 分卷阅读340 似癫狂。 他抖着手,修长的手指在眼前的人身上一一划过。 “圣旨、圣旨、圣旨!孤就是圣旨,今日就是孤一登高位之时,也是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之日。” “尔等给我听好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太子初时还笑着,话音刚落,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神里只有一片肃杀。 他狠狠一挥手,百官之外,乍然响起一阵侍卫呐喊的声音。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侍卫们、内侍、宫女们,甚至有一部分朝臣跟着应和。 一时之间,气势如虹,把余下的官员们,吓得不轻,一个个围拢到一起。 一样是皇宫大内,一样是兵变,但太子已然收获的了人心,不是当日景王可比的。 太子扬了扬手,场内瞬间安静下来,他得意于这种操控人心的快、感,嘴角勾起。 “诸位,不是朕非要逼你们,而是你们一直在逼朕!朕总想着,你们都是朝廷肱骨,要给予时间,但没想到,先忍不住的是你们!不过,朕敢立誓,今日归降的,一律既往不咎,委以重任。一旦过了今日......杀无赦!” 太子不知道何时布的局,或是一直从未松懈过。 士兵们把百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他们好似对太子绝对忠诚,太子说什么,立马应和起来。 “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 将士们呐喊的声音,震耳欲聋,惊起一片飞鸟。 朝臣们听得心如鼓擂,手脚发软,仿佛就要软到在跟前。 不少文官,见事不好,默默转移到太子阵营,赢来太子一个赞许的眼神。 有一就有二,不少人想着太子本就已经是太子了,继位不过是早晚的事,他们这也算是听帝令了,若是陛下不满太子,又怎么会封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呢? 人心浮动。 一开始稀稀拉拉的人,往太子那边走,到了后来,成片成片的人,走向太子一边。 谢泽和朝中的几位肱骨老臣,气得面色发青,却也无可奈何。 正在此时,太子一眼瞥向谢泽身边的许士衡、陈显等人, “士衡,你和朕从小一块儿长大,朕早就许下心愿,来日登基定会重用你,你真的不过来吗?” “陈大人,顾大人、李大人......几位都是陛下爱重的忠臣、重臣,今日朕一登高位,几位难道就不想往上走一走?” 许士衡等人闻言不为所动,却也有些尴尬。 谁人不知,谢泽近几年才是陛下爱重的忠臣、重臣,为何太子明明看见谢泽就站在这里,偏偏要略过他呢? 英王冷嗤一声,就不喜欢楚檀这幅公然结党营私的嘴脸。 “二哥,我如今还叫您一声二哥,是看在咱们同是父皇的血脉上。” “你软禁帝王,忤逆不孝,公然结党营私,弟弟不才,问问在座的诸位,如此帝王,一旦真的登基了,难道不会上行下效,给百官树立反面榜样吗?往后那些人难道鱼肉百姓,也是二哥你默许的?” 英王嘴里说着百姓,其实有多在乎百姓,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论怎么说,看太子这模样,一旦登基,他肯定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了,那还不如奋力一搏。 虽然他也不知道,除了太子,还有谁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太子一双桃花眼微眯,懒得同英王废话,“来人,英王殿下罪了,把他送回王府,没朕的旨意,谁也不许把他放出来!” 太子一挥手,就有两列士兵出列,立马执行。 站在原地的人,眼睁睁看着太子的人,把英王拉走,圈禁起来,毫无招架之力。 要知道,这可是英王,太子的异母弟弟,而他们可什么关系都打不着...... 杀鸡儆猴,太子这一招用的妙。 英王刚被押走,往太子身边靠拢的官员就更多了,大半朝官员,几乎都站在了太子的身边。 他们和健壮的士兵一样,拥趸在太子身边,对着其他人虎视眈眈。 太子心情好极了,他只恨自己没早点把事情摆在明面上,他可不是景王那个废物,他的人也比景王的靠谱多了。 他踱着步,眉眼带笑,仿佛格外开恩,“谢泽,你要是现在给朕磕几个头,三呼万岁,朕不介意给你一个官做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更是在家里写的。 果然金窝银窝,比不上我家的狗窝...... 坐了一天火车,头疼......先睡了,明天双更 大约一到二天完结,后续还有几章番外。 晚安~ ☆、拨乱反正 太子的话刚说完, 所 分卷阅读341 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到谢泽身上。 其中不乏和谢泽不对付的人,他们眼神里的嘲讽,化成实质, 如刀锋一般尖锐。 谢泽再受陛下看重又怎么样, 一朝天子一朝臣, 太子登基,不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自然也有真心维护谢泽, 关心谢泽的人。 许士衡不必说了, 师兄弟两个感情一向要好。 近几日才回临安的陈显,面露担忧,见太子咄咄逼人,劝道, “殿下, 润之年纪还小, 往日里有做得不对的, 全是他考虑周全的缘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就算看在臣的面上,烦请高抬贵手。” 陈显确实有资格说这话, 他是老臣, 为了大楚江山,至今未娶, 朝中就没有不敬佩的。以前他一心为皇上办差,鲜少参与朝廷斗争。 乍然听他开口, 众人既诧异又不解,不晓得陈显和谢泽是什么关系,连他都愿意自降身份, 为谢泽说话。 太子自然是不愿意高抬贵手的,放了谢泽这次,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把人逼到绝境上? 可当着众人的面,大喇喇地拒绝陈显,未免显得太孤高,往后朝中臣子不服他的人,恐怕又会卷土重来。 太子笑了一下,显出几分温润,只看向谢泽时,眼神中如同啐了寒冰一般。 “罢了,陈大人如此说,朕就卖你个面子,不过谢大人我却是不敢重用了......” 言外之意就是放谢泽一马可以,什么侯爵、什么三品官位,通通褫夺掉,往后就当个平民百姓吧。 这......这简直比先前的羞辱还要过分。 谢泽的功名,可是实打实考来的,太子如此竟也如此儿戏。 谢泽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这些人谈论的、斥责的都不是他一样。 “殿下,臣敢问您,您登基祭先祖、告太庙了吗?” 他的语气像是纯属好奇,又像是故意询问,旁的人并没有从谢泽的眼神中,看出异样的神色。 但太子却从他眼中,看出了明晃晃的讽刺。 他觉得一股热气直窜天灵盖,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掀翻了,太子咬着牙,恶狠狠道,“好、好得很!” 太子心里有股邪火无处发散,看见殿门口一个贼头贼脑的太监,就叫人把他一把提溜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在小太监背上狠狠踢了一脚。 那力道用了个十成十,小太监没站稳,一下栽倒在带上,门牙磕破了都不知晓,从牙缝里流出来的鲜血,染了一小片,把青砖染得半红。 站在太子身后的大臣们,感觉皮子一紧,以往太子显露人前的,都是温润,能听劝的一面,他们都不知道原来太子私底下如此残暴的吗? 太子踢的是太监吗?是不是以后他们犯了错,也给他们这么来上一脚? 都是些要脸面的臣子,光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谢泽,你今日不把朕看在眼里,朕勉强不怪你,若是明日,朕登基了,告了太庙,你还是这般。朕就要斥你一个不敬帝王之罪,九族连坐,你说可好?” 太子若只说治他的罪,或是夺了他的官爵,谢泽并不怕,可他说要“九族连坐”,玉茹和孩子们自然在他的“九族”之中,这叫谢泽如何忍? “殿下,明日您恐怕也登不了基。”谢泽咬着牙,面色冷了下来,他毫不示弱地看过去,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放肆!放肆!”太子跳脚斥骂。 拥护着太子的人,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到底是过去帮着太子,斥责谢泽还是帮着谢泽,一块儿怼太子。 不过,作为头一个敢和太子杠上的人,无人不佩服他的勇气。 谢泽看够了戏,耐心告罄,缓缓从袖口掏出一份明黄色的圣旨。 明黄色的蚕丝布料,底部绣有浅金色龙纹,刚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太子心头一跳,强忍住不安,“谢泽,你做什么!你这是以下犯上!来人,来人啊!” 可惜太子不管如何吼叫,所有人都静默不语起来,他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原地,看着太子跳脚,复又变得癫狂,看着谢泽冷静应对,拿出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没人敢吱声,因为他们害怕,一时不慎站错了队就真的万劫不复。 “殿下,这是陛下辗转交托到臣手上的,需要臣帮您宣读吗?” 谢泽脸上无悲无喜,看不见太子的怒意,也看不见太子要杀他而后快的眼神。 他伸手把圣旨递过去,白皙如玉的手指,和明黄的圣旨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在太子眼里却刺眼极了。 眼见圣旨尽至眼前,太子狠狠一挥手,把谢泽的双手打向一边,在他手背上留下一个鲜红的掌印, “谢泽!朕要治你一个假传圣旨之罪!” 谢泽吃痛地皱了下眉,把手里的圣旨交到陈显手上。 “太子殿下既然不信臣, 分卷阅读342 不如由陈大人在其他大人的监督下宣读,免得殿下又说臣‘假传圣旨’。” 太子来不及阻止,圣旨已经转到陈显手上,他迅速打开,首先确认了圣旨的真伪。 站在陈显身边的官员,立马围上去,踮着脚辨别。 “确实是陛下的手迹。” “上面盖的玉玺也真实无误。” “这圣旨,的确是陛下惯用的上等丝绸。” 大臣们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此刻无人说话的情况下,众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确实是陛下的圣旨不错,但为什么没交给太子,反倒交到谢泽手上? 众人心中疑虑重重,但在陈显展开圣旨,念第一个字的前一刻,全都老老实实跪了下来,听陈显当众宣读。 “奉天承运......太子仁义蔑闻,疏远正人......不堪大用,故而废太子贬为淮南王,即可前往封地......今有皇孙煜,卓尔不凡,才思出众,赤子之心......朕自知命不久矣,俯仰愧于天地......立皇孙楚煜为帝,命长宁侯、陈首辅等辅佐之......” 圣旨宣读完,原就没生意的众人,越发屏息敛声。 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了,把太子贬为淮南王,为了防止太子夺位,还将他贬去了偏远封地,倒是立了皇孙楚煜为帝。 只是百官苦思冥想而不得解,陛下的皇孙除了楚兆、楚易,何时有一个叫楚煜的? 太子也想到了这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谢泽啊谢泽,朕说你骗人的,就是骗人的,陛下的孙子哪里有叫楚煜的?这圣旨根本就是你捏造的,你千方百计跟朕过不去,诛你一个九族,不为过吧?” “来人呐!” “在!”将士们齐声应。 声音响彻云霄,刚刚有动摇之心的大臣,又软了骨头,默默往太子身后挪了挪。 “把谢泽给我押起来!” 太子话音刚落,一队将士立马把谢泽团团围住,长长的银枪闪着森冷的光芒,抵住谢泽下颔的部位,冷得仿佛把人的灵魂都要冻伤了。 这一刻,只要谢泽敢动一下,就是被乱枪戳死,太子也有千万个名目,把锅扣在他头上。 谢泽僵着身子不敢动,好像人被挂在一根钢丝上似的,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明明天还不算很热,他额头的汗,却不停地流下来,把额角的碎发都打湿了。 他终于不再是运筹帷幄的模样,太子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自己一登高位,振臂一呼,万人响应的情形。 这感觉太美妙了,还没开始,已经上瘾。 “带走!”太子一挥手,给将士们使了个眼色。 “爹爹!谁也不许动我爹!” 士兵正要把谢泽降伏,突然听见一声脆亮的童音,他下意识地放下□□,抬眼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的宫墙下,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娃。 太子的目光,触及到相携而来的小哥俩时,瞳孔骤然紧缩,心里忽然漫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来了,来人,把小殿下拦下,这里哪儿是小孩能玩的地方,送去太子妃处,严加看管起来。” 太子先声夺人,趁着众人还没反应,一通安排。 到底的太子的人占了大多数,他一声令下,很快就有士兵去执行任务。 只伸出去的手,还没触及到两个男娃的衣摆,就被一道凌厉的女声呵斥住了。 “新皇正在这里,本宫看谁敢动手。” 长公主领着众人,缓缓走了出来,她鲜红的长裙,拖出长长的裙摆,让人觉得压抑不已。 众人抬头,再看她面容端肃,一语不发的模样,心中打起鼓来。 长公主殿下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新皇正在这里,难道这里两个男娃中间,有一位是才立的皇帝? 但也不对,大楚皇室不是最不喜双生子,将双生视为不吉。 若真是如此,为什么陛下又会立其中一人为皇帝? 太子心头狂跳,他不明白长公主好好的不礼佛,怎么突然冒了出来,还有,那个孩子......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一个吧? 太子狠狠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4 19:43:46~20201005 18:5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默颓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楚煜 陈显隔着人群, 观察道太子的动静,突然灵机一动,他问道,“敢问哪位殿下名楚煜?” 两个小娃娃, 长得一模一样, 既然太子知晓其中一位是小殿下, 那另一位自然也是。按说直呼殿下的名字,是极不合乎礼法的, 但事急从权, 到了此时,已经没法计较这么多了。 长公主来了,太 分卷阅读343 子像是恢复了神智,整个人都变得清明起来, 原本的儒雅也渐渐回归。 虽然他明摆了不想煜哥儿回应, 当着长公主的面, 终究没法做的太直白, 只拿眼神不住地像两个小娃娃施压, 可笑的是,太子爷分不清楚, 到底谁是兆哥儿, 谁是早该“夭折”的另一个。 太子的目光隐隐带着威慑,兆哥儿不过粗粗扫过, 就下意识地往后退。 人人都说,他是太子的儿子, 一出生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有兆哥儿不以此为荣,每每触及到太子别有深意的目光, 兆哥儿就浑身发寒,见到这个当爹的,比老鼠见了猫还要恐惧千百倍。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抓住兆哥儿的,把他往后缩的身子,一把拦住了。 热乎乎的手,和他冰冰凉凉的完全不同,紧贴在他的手背上,像是有一股涓涓细流,直入心底,看着煜哥儿镇定的眼神,兆哥儿也不自觉地冷静下来。 他上前一步,指着煜哥儿道,“这是楚煜,从小长在宫外,也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 太子狠厉的眼神扫过来,像是在怪他说错了话,兆哥儿本该觉得害怕的,但心里的快意胜过一切,他竟然挺了挺胸膛,默默无言地对立。 太子气急反笑,冷哼道,“混账小子,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这不过是个同你长得相似的人罢了,你可知你从没有什么哥哥,咱们皇室,最不能要的就是双生子,若是有,恐怕你们俩早在出生就被溺毙了。” 太子的话很残忍,但句句属实,冷静下来的臣子又开始动摇起来。 兆哥儿却被气地小脸铁青,若不是有谢侯爷帮忙,他哥哥可不就是“溺毙”了么?恐怕没人会知道,还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过。 “父亲,我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哥哥,想必不是您说了算,而是由我的母亲说了算。” 兆哥儿在太子面前一直是温驯的,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公然对立还是头一回,把太子打地有些措手不及。 他还以为只要他一声令下,兆哥儿必定会站在他身边,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击。 有长公主盯着,多的手脚不能做,训斥自己的孩子,谁也挑不出错来。 太子一个健步上前,大手一挥,就要往兆哥儿脸上扇去。 兆哥儿吓懵了站在原地,忘记动弹,只得死死闭上眼睛。 长公主也吓一跳,还以为有她在,太子不敢动手呢,哪知道狗急跳墙,越发不管不顾起来。 太子的手劲她晓得,尤其在盛怒之下,兆哥儿约莫是要吃苦头了。 有那心软的大臣,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画面并没有到来——谢泽和煜哥儿同时上前,把兆哥儿护得好好的,倒是谢泽背上挨了太子一下。 好在他是个成年人了,这点力度对他来说只有些疼痛而已。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弟弟无事,煜哥儿心神一松,随即涌上来一股怒火,他从谢泽怀里窜出来,带着恨意的眼神,盯着太子。 “太子殿下,您可真是一位好父亲,先前您说要溺毙我和兆哥儿,恐怕这不是说说而已,您是心里真这么想,若不是我福大命大,早就死在您手上了!” “虎毒不食子,因为我和兆哥儿的出生,您得了太子之位,一转手又吩咐手下把我溺毙,若不是皇爷爷早有准备,恐怕我今日都听不见这一纸册封。” “不是吧,太子连亲子都杀?” “你懂什么,要是被人知晓他的太子妃,给他诞下了双子,恐怕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再说要想称帝,身上怎可留有这么大的污点?” “太子也真够狠心的,得亏这位没被立为皇帝。什么双子不吉,不过是无稽之谈......” “可不是,咱们大楚朝就有皇帝是双胎出身,不过那位英年早逝,史书上记载的不多,太子不知道也是有的。” “那他现在知道了,岂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楚煜站出来时,太子就晓得不好,那小娃娃,眼睛跟狼崽子似的,恨不得扑上来,咬下他一块肉,可他还来不及阻止,就被楚煜一通抢白。 听着周围嗡嗡嗡的议论声,太子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剥了衣裳,摊在阳光底下晒。 他何止是肠子都悔青了,他恨不得把知晓这事的众人,都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 不对,他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就彻底成了死局,若是他不承认,这些人就拿他没办法。 想通以后,太子假装镇定,“谁说你是孤的孩子?孤不清楚,诸位大人如果不信,不如把太子妃喊来,当着众人与我对峙!” 太子深知太子妃被他的人看管着,压根就别想跑出来,只要他咬死不承认,他就不信了,谢泽还能有什么手段。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如此无赖行径,和市井中的地痞流氓无异,太子的身上压根就没有半天君子风度。 朝臣们大失所望,对太 分卷阅读344 子的观感越来越差。 “啪啪啪”英王突然笑起来,伸手不停地鼓着掌。 “太子二哥,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哥,既感亲手杀了自己孩子,还不敢承认,如今人就在自己眼前,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今日果然是一场大戏,可惜大哥去了封地,要不然见到你这般模样,若不定也要学我大笑三声。” “还是父皇眼光准,宁愿看重我的这个小侄儿,也不愿立你为太子。” 太子僵着脸,额角狂跳,恨不得扑上去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狠狠揍一顿。 好在理智占了上风,到底忍住了。 不过他仍旧笔挺的站在原地,仿佛成武帝或是太子妃不出现,他就不承认这个孩子,也不愿承认这一份圣旨一般。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许士衡不停地给谢泽使眼色,谢泽也无可奈何。 太子的人数占大多数,且以军官将士为主,若是不能让这些人心服口服,他们恐怕没法过这一关。 正在这时,一声响亮的禁鞭敲打在地上。 众人回首,就见成武帝的帝王仪仗不知何时出现了,随后还紧跟着太子妃仪仗。 浩浩荡荡的人,由远及近。 不少人长长吐了口气出来,这场闹剧终于要落幕了。 唯有太子和太子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远方。 太子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已经完全把成武帝和太子妃管辖住了,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难道这也是谢泽的人假冒的? 太子忍着焦灼,静观其变。 等到仪仗越来越近,李茂春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随后众人看着他一伸手,拉开帘子,扶着一个瘦弱的人走了出来。 成武帝许久没看见阳光,他不自在地眯了眯眼睛。 几日不见,他身子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若不是有李茂春扶着,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尤其眼睛下一片青黑,瞧着就像是强弩之末的模样。 跪迎的人群中,有人没忍住抬了头,正对上成武帝消瘦的脸,他惊呼一声,“陛下!” 随后太子妃的仪仗中,也有人缓缓走出,正是一身明艳宫装的太子妃。 她秀目微抬,眼神看向太子,惯来温顺的人,对着太子恶劣地勾了勾嘴角。 太子晃了晃身子,险些栽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完结了,但我还没想好要开哪篇。 好纠结啊,最近想到一个新的文案, 是一个靠近男主就会腿软的女医生和军区黑脸禁欲团长的故事【年代文】 好想写这个新的~ 啊啊啊啊啊啊,好烦,要秃头了! 宝宝们,你们想看哪个呀?但是别跟我说要看古言,我也要缓一缓的,换个题材呀~ ☆、大结局 成武帝一出现, 百官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可是为什么一段时间不见,陛下看起来无比虚弱,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呢? 众人只觉得刚落下的一颗心, 又重新提了起来。 有李茂春扶着, 成武帝尚能站一会儿, 他把全身一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心腹太监身上, 伸手抬了抬, 让百官起身。 一转眼就看见站在他不远处,瞪大了一双眼睛的太子,成武帝立刻心情复杂极了。 当皇帝,他努力为百姓谋福祉, 并未做到历代祖先中的最好, 但也不曾留下什么污点; 当父亲, 成武帝自问从没亏待过任何一个儿子, 景王哪怕犯了错, 他都不曾想过要景王的命,哪知道他的儿子, 一个比一个狠, 太子更是连他的命都算计上了。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努力忽略掉心里的抽痛, 成武帝正要说话,就被一个成年男子, 抱住了大腿。 英王一个箭步跑到成武帝身边,一把抱住父皇的大腿,真情实意的哭了起来, “父皇、父皇,你没事可太好了!儿子忧心极了,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掉,差点就要闯宫......” 英王倒也没说谎,他今日是真想闯宫的,就算成武帝死了,他也非得见着他的全尸不可。 越是到了后面,太子上位机会越大的时候,英王就觉得还是自家爹当皇帝好,不论他犯了什么错,当爹的一定会兜着,换成同父异母的哥哥就不行了,对方不借机把他赶尽杀绝,已经烧了高香。 还以为这次一定是个死局,哪知道峰回路转,英王一下子忘了形,抱着成武帝的大腿不撒手。 被大儿子和二儿子伤透了心的成武帝,还没来的及感伤,就碰上了一个憨憨,于是八分愁苦也成了六分,心里的郁气倒是散了一半。 在傻儿子头上秃噜一把,成武帝一脸病容的脸上,难得勾出一点笑意, “多大的人了......还耍孩子脾气......起来,没得叫人看了笑话。” 因着病弱,成武帝声音并不大 分卷阅读345 ,有些气若游丝的意味,只有站在两人身边,亲近的人才能听清楚。 可巧,太子就站在最前面,他这会儿心里怕的要死,手不自觉地发着抖,见英王把成武帝当成普通父亲一般亲昵的模样,嫉恨地眼都红了。 不过英王跪着,专注地看着成武帝,丝毫没感觉到,他是真的彻底放松了下来,顺着成武帝的话,站起了身,就老老实实站在他身后去了。 他一副爹来了,我什么都不怕的架势,看得众臣好笑不已。 倒是难得赤子之心。 成武帝也是这样想的,这个小儿子,同样没什么谋略与才华,倒是懂得审时度势,刚才他那一身“父皇”,两分演的,却也有八分真心,对比前两个孩子,已经难得了。 往后当不了重臣,当个富贵闲王倒也不错。 英王因为一跪,获得了成武帝的好脸,太子自觉学到了,也跟着往成武帝跟前一跪。 他晓得自己这次犯了大错,跪下的时候,力道十足,双膝狠狠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把李茂春吓一跳,扶着成武帝的手跟着一抖。 成武帝轻飘飘地扫了李茂春一眼,“没吃饭?” 李茂春立马摇头,手下又多用了几分力道,这次一定要把陛下扶好、扶稳。 “过来......到朕身边来......” 太子以为成武帝是在喊他,心里得益于自己把皇帝的心思猜得准,正要往前膝行几步,摆足姿态,余光里就瞥见,旁人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一抬头,才发现成武帝是对着两个小的招手,却连半个眼风都没留给他。 太子愣住了,尴尬地把头又埋低了些。 两个小的“噔噔噔”跑到成武帝身边,一左一右把他护住,嘴里喊着“皇爷爷、皇爷爷”,饶是成武帝面色再严肃,还是被逗笑了。 低头看了小心扶着自己的煜哥儿一眼,成武帝伸手指着百官,“你们呀,刚刚喊错了,也行错了礼,如今朕可不是‘陛下’了,而是太上皇了,你们刚刚可有对‘陛下’行礼?” 百官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均都对着煜哥儿行三跪九叩之礼,口称“陛下”。 成武帝来了,不少人以为他还会是当朝皇帝,哪知人家说退位就就退位了,自称太上皇,还把皇位给了一个名不见经转的男娃娃。 这孩子是好是歹还不知道呢,就这么草草立为新皇真的没问题吗? 百官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成武帝质疑与此,他们没资格反驳。 一来成武帝在朝中积威甚重,朝堂基本是他的一言堂,光看他一出现,站在太子身后几个官员,默默远离太子,就能看出一二来。 二来孩子小有小的好处,正是可教、可学的时候,有百官们看着,又有重臣守着,想长歪也难。 哪怕把头垂得更低了些,那些百官恭顺行礼的声音,还是不断涌入太子的耳朵。 他恨极了,如果父皇从没想过要他当皇帝的话,为什么要把他立做太子?一个不能称帝的太子,到底有什么意义? 楚檀眸色阴沉,里面带着疯狂和扭曲,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跪下去了,满身煞气地站起了身, “父皇!你害得儿子好苦!” 他说着身子拼命挤开众人,直直地往成武帝身边而去,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主人意识,仿佛变成了一个铁铸的圆环,伸手就要把成武帝掐死。 “护驾!” 众人惊叫出声,说话间,就要把太子拦下来。 谁也没想到太子突然想不开爆起了,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太子的势头很猛,动作又突然,饶是煜哥儿也没来得及触碰到他的一片衣角,就见太子已经一个飞扑,把成武帝压倒在地,父子俩滚做一团。 而他的手指,正死死掐着成武帝的脖子,仿佛死也要把他拉下来当个垫背的。 成武帝身子本就弱没多大力气,他睁大了眼睛,脸色涨地通红,张着嘴喘气,却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少,隐隐觉得眼前发黑,就要晕过去了......可下一瞬,又突然能重新呼吸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成武帝身后的太子妃,从墨发上,拔下一根金簪,毫不犹豫地往太子心口扎去...... 成武四十六年,当了四年的太子,突然暴毙身亡,举国哀悼。 奇怪的是太子死后成武帝并没有追封其为帝,就连下葬也只是用的亲王规制。 同年,成武帝封太子长子楚煜为帝,改国号为昌平。 昌平帝初登帝位,大封天下。 其母柳氏,被册封太后,执掌后宫;其弟,楚兆封贤王。 宫中官员也多有变动,昌平帝甚至称长宁侯为养父,封超品侯爵,其妻蒋氏,封一品夫人。 昌平帝上位以后,聪敏好学、品性上佳为百官称赞。 太上皇把昌平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更言把江山交到昌平帝身上,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此子可期 分卷阅读346 。 昌平三年冬,太上皇久病不愈,与世长辞,昌平帝悲痛难当,立下誓言要为太上皇守孝三年。 时年昌平帝不过八岁,已经成了举国皆知的大孝子。 * 煜哥儿当了皇帝以后,久居宫内,和玉茹见得极少,就算难得要出宫,也不过呆上一两个时辰,就得回宫里去。 时隔三年,太上皇去世,玉茹挺着肚子进宫哭灵,才见到了长成小少年模样的年轻帝王。 一身明黄色的衣裳,穿在煜哥儿身上,将他衬得格外老成,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带上了帝王威仪。 他的容貌自然是英俊的,只是又长开了些,玉茹看了许久,很难在其中看见小时候的影子了,她缓缓吐了口气,垂下眼睛,专心扶住肚子。 玉茹这一胎来得偶然,但既然来了,全家自然高高兴兴的接受。 哭灵是一件极累的事情,玉茹的肚子五个多月了,饶是做好的心里准备,到了真的要跪的时候,还是提了一颗心。 哪知道她膝盖不过略弯一弯,人还没跪下去,就被两个俏丽的宫女扶着进了内间。 “夫人在这儿喝点羊乳休息一会儿,太后另有关照。” “那就多谢了。”玉茹笑着谢过,又命石竹送上厚厚的红封,才扎扎实实坐了下去。 大清早就梳妆进了宫,早膳也只垫吧两口,更别说她是个双身子的了,这会儿早就饿了。 好在太后准备的很齐全,热羊乳和素糕点都有,还免了她的礼数,真是额外之喜了。 “夫人,快趁热用些吧。” 石竹给玉茹擦了帕子,急急催促她。 玉茹点头,啜了一口羊乳,才觉得空荡荡的胃,被填满了些。 “娘,你为什么不理我?也不进宫陪我?” 哀怨的声音响起,煜哥儿换了一身常服,站在门口,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玉茹看个不住。 只觉得娘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待他冷淡了许多,他有些委屈地抽搭两下。 刚刚还觉得是个稳重可靠的帝王了,一转脸又变成了孩子模样,这会儿眉眼一松懈下来,倒是和从前仿佛了。 玉茹站起身就要行礼,被煜哥儿一把摁回了座椅里。 男孩长得高,都快赶到玉茹的肩头了,他言行间亲昵非常,仿佛还是那个在玉茹身边,粘着娘亲的男娃。 玉茹是超品夫人,进宫也没那么难,递个帖子的事儿。 但后宫在太后的掌控中的,太后和新帝正是培养母子感情的时候,玉茹怕她频频进宫,惹得太后不快。 煜哥儿多精啊,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怎么不知道的玉茹的想法,越是知道,他就越是受触动。 长宁侯和夫人和他这段父母子女缘分,来得突然,但是他们对自己的爱护之心,并不比亲生子少,煜哥儿上辈子没有长辈疼爱,这辈子却得了双份,心里的满足都快溢出来了。 他张开手,像小时候一样趴在玉茹的双膝上,两人中间隔着高耸的肚子,室内明明没人说话,母子俩却恨不得这一刻再拉长些才好。 “娘,母后很开明的,她说了,她和您都是我的娘,让我不许忘了养恩,以后,您可以时常来看儿子。” 玉茹低低的应了一声,却觉得鼻子一酸,半搂着煜哥儿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好......娘记住了......” 石竹远远地站着,看着夫人和昌平帝亲近的模样,也跟着湿了眼眶。 天色渐渐暗下来,此时正值隆冬,风雪呼呼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来,但内室却温暖极了,一对母子低声说着话,暖暖的橙黄色宫灯,把这个不大的屋子都染上一层光晕,在黑夜中,像是散发着盈盈光辉的玉珠一般。 “吱呀”一声,门开了,风雪还没闯进来,又被男人关在了门外。 玉茹在灯下抬头,一双漂亮的杏眼,正撞进男人亮如星辰的眼眸。 “夫人,我来接你回家。” 他低沉的声音,如玉石相撞一般好听。 玉茹瞬间笑开,眼睛成了月牙状,颊边酒窝深深,如春花般灿烂。 谢泽走向她,每一步都稳稳当当。 也许,从第一个笑开始,他就彻底沦陷而不知。 但愿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也能寻到彼此......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