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的团宠系统(穿书)》 分卷阅读1 《女配的团宠系统(穿书)》作者:一念夕雾 文案一 白裳裳穿到一本古言中,成为下场凄惨的美艳恶毒女配。 她羞辱过的家奴,会成为残暴不仁嗜血成性的镇国大将军。 她讥讽过的破落户,会成为阴狠毒辣寡恩少义的大理寺卿。 她耻笑过的寒门公子,会入主内阁成为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 她退婚过的纨绔,会成为冷血无情臭名昭著的锦衣卫指挥使。 就连她在路上随随便便欺凌驱赶的一个乞儿,都会成为拥兵自重处尊居显的左军都督府都督,独揽大权,生杀予夺… 白裳裳两眼发黑,只想当场去世。 文案二 白裳裳穿到一本古言中,成为下场凄惨的美艳恶毒女配。 彼时的景砚不过是一个冷漠危险的卑贱少年。 彼时的崔思止也不过是一个温柔腹黑的落魄公子。 彼时的顾无虞还只是一个清隽秀雅的寒门书生…… 被她得罪过的那些人,他们都还没有位极人臣,权倾朝野。 她还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二小姐,还没有遭逢巨变从云端跌到泥泞里。 一切都很稳。 稳得恰如其分。 她大可以舍了这满身金玉败絮虚假繁华,寻一处闲云野鹤的桃花源,安稳度日,逍遥自在。 可偏偏被系统颁布的任务是当“团宠”…… 〒▽〒 颓丧过后,白裳裳只好一边硬着头皮刷好感,一边如履薄冰当“团宠”。 在她兢兢业业当上“团宠”之后…… 系统突然发出警告:攻略目标们对宿主的好感度已超过团宠界限,请尽快消除他们的好感度至团宠数值! 白裳裳:……我枯了。 本书又名:队友太喜欢我了肿么破? 怎么做才能停止散发魅力? 文案三 芷莯七子,是指齐国承泰年间,才华出众的七位公子。 他们济困扶危,行侠仗义,力挽狂澜,是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存在。 而白裳裳成为芷莯七子中…… 唯一的一位女公子。 本文参加科技兴国活动,参赛理由:女主穿书后运用现代知识,大力发展齐国农业医业手工业,扶危济困,科技兴国。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女配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裳裳 ┃ 配角:顾无虞,景砚,崔思止,曲游弦,白令望 ┃ 其它:美人,团宠 一句话简介:美人们太喜欢我了肿么办? 立意:济困扶危,心怀善意 第1章 月胧星淡,游廊缦回。 廊檐下垂着几盏绢纱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此时已是子夜,一名身穿松花色袄裙的宣德侯府丫鬟,正拎着一盏纱灯,行色匆匆地穿过衔山抱水的山石园林,跨过垂花门,步履匆匆向西厢房走去。 站在西厢房门口石阶上等待消息的清丽丫鬟,看到来人,立刻迎了上去,蹙眉问询。 “怎么样?景砚咽气了吗?” “还没有,八十大板下去,他被打得浑身是血发着高烧扔在柴房里,动弹不得。折梅姐姐,你说咱们要不要去请大夫?二小姐还未出阁,手上就闹出了人命,传出去可……” “请什么大夫?!他景砚不过是一介家仆,伺候马的奴才,竟然还敢肖想咱们二小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死了也是活该!也亏得咱们二小姐良善才没有立马把他赶出侯府!” 两个丫鬟站在青石阶上交头接耳,低声偶语。 折菊愁眉蹙额,杏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可是,明明是咱们二小姐为了气三小姐,所以故意勾引景砚在先,再羞辱杖打他在后的……” “住嘴!这事可千万别被别人听了去!”折梅压低了声音,“……西院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三小姐回了西院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呵呵,都说宣德侯府的三小姐白皓雪,蕙质兰心菩萨心肠,我看也不过如此!” “……如果景砚真的死了该怎么办,二小姐她……” “死了就死了!他景砚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才,还能报复咱们二小姐不成?” ……能啊。 ……他能啊。 白裳裳的灵魂飘在半空中,低头瞅着她们,眼神颇为怜悯。 在不久的将来,你们口中这个任人欺辱的卑微贱仆,会一朝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一剑霜寒十九州,成为冷酷无情暴戾嗜杀的镇国大将军,威震天下。 他仿佛是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手上沾满鲜血,杀人如麻,残暴不仁,浴血重生。 那些曾经欺辱他嘲笑过他的人,都将会死在他冰冷的长剑之下。 折兰,折竹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就连你们口中高高在上的二小姐白若裳,最终也会被他从云端狠狠拽下来,毫不留情地扔 分卷阅读2 到军营里,受尽折辱,磋磨成一滩万念俱焚的美人泥…… 那时候你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甚至,白若裳最终的结局比这次第,还要渗人恐怖百倍…… 而白裳裳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 因为这都是她最近在晋江网站上看的一本小说里的剧情。 小说的名字是:《皓雪满庭纷》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白裳裳泪流满面,摇摇欲坠。 谁能告诉她,她为什么像个阿飘一样飘在半空中呐……?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白裳裳的哀嚎,下一秒,眼帘前的景色不断地退后,白裳裳尚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锁定住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向前飞速前进着。 耳朵里传来滋啦滋啦电子机械故障的声音。 时空都扭曲成了疯狂旋转的漩涡。 白裳裳像是搭上了急速飞驰的列车,可这列车的速度比光速还要快,快到超越了人类灵魂所能承载的极限,白裳裳觉得自己快要被时光的急流撞碎了,头晕眼花,意识四分五裂。 一阵天旋地转,跌进了黑暗中。 夏夜里,一阵清凉的微风,将西厢房雕饰繁复的花梨木绮窗吹开一个角。 灯影摇曳,帐中美人的黛眉轻轻地蹙起,眼睫轻颤。 白裳裳头疼欲裂,扶额不自觉嘤咛了一声。 ……一道莺啼婉转的声音从她的红唇里逸出。 介声音,跟水掐过似的娇媚动人。 白裳裳汗毛直立,半边身子都给听酥了。 ……什么鬼? ……她怎么可能发出这样娇媚的声音? 白裳裳惊得立马睁开了眼。 眨了眨。 入眼的便是古色古香的床幔,帐顶有一朵金纱刺绣繁复细密的牡丹花,四周嵌满玳瑁琉璃翡翠玛瑙珍珠各色玉石,垂落的金色妆花纱幔外面缀着金色的珠玉流苏,被荧荧摇曳的烛光一照…… 金光闪闪的…… 闪瞎了白裳裳的眼睛。 冷静,她要冷静,白裳裳深吸了一口气。 白裳裳冷静地掀开金玉珠玑妆花床幔,冷静地穿上金丝软缎牡丹纹绣花鞋,冷静地走到紫檀木浮雕折枝牡丹纹镜台面前。 抬眼望去。 当她看到镜子里映出来的不是自己熟悉的脸…… 而是一位国色天香美艳绝伦的如玉美人的时候…… 白裳裳终于不冷静了。 尤其是当白裳裳注意到镜中美人左眼尾,有着一颗跟白若裳一模一样的朱砂痣时…… 白裳裳彻底崩溃了。 镜中映着的美人,身上着一袭月白色寝衣,雪肤红唇,玉肌琼艳,青丝如瀑。 黛眉如柳染春烟,明眸似醉羞欲语。 粉黛未施的玉容,肤白如雪,皓如凝脂,衬着她那似血的红唇,娇艳欲滴。 因为浓睡刚醒,玉颊上还带着疏慵的潮红,宛若朝霞映雪,晶莹流艳。 眼角眉梢的瑰姿艳逸,明媚妖娆,尽数汇于美人眼尾那一颗小小的朱砂痣上,令她那妍姿妖艳的玉容更添一分如泣如诉的楚楚动人。 宛若一朵成了精的牡丹。 灯下美人如玉,当真是玉软花柔,冰肌似雪,艳绝一时,国色天香。 美到让人无法呼吸。 如果是平时见着这样一个美人,白裳裳一定会被迷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北。 但是现在,当她自己变成了这样一个美人时。 白裳裳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美人所承载的剧情整窒息了…… 思绪纷至沓来。 不属于她的记忆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涌入了她的脑海里,白裳裳身子不稳扶住镜台,面色苍白如纸,内心流着宽面条眼泪,艰难地整理着不属于她的记忆。 片刻后,白裳裳终于憔悴认命。 她穿了。 穿到了一本小说中,成为了里面又美又蠢又恶毒的炮灰女配:白若裳。 《皓雪满庭纷》是一本古代言情励志小说。 女主白皓雪是侯府庶女,貌若天仙,地位卑微,从小被嫡母打压,嫡姐欺辱,但却品行良善,蕙质兰心,她通过自己的聪慧和才智,一次次躲开嫡母的陷害与嫡姐的设计,最后如愿嫁给了男主靖王,两人协力同心,一起推翻无道昏君,建立新的王朝。 靖王登基为帝之后,册封白皓雪为皇后,帝后鸾凤和鸣,传为佳话。 而白若裳就是小说中不断欺辱女主构陷女主残害女主的炮灰女配。 小说里的白若裳是侯府嫡女,女主同父异母的姐姐,美艳又恶毒,从小就讨厌女主,处处与女主作对,多次设计陷害女主,但却都被女主的机智化解。 白若裳倾慕男主靖王却被靖王弃之如敝,厌恶不已。 不仅如此,为了衬托出 分卷阅读3 女主白皓雪的蕙心纨质璞玉浑金,小说中的炮灰女配白若裳被设定为一个空有美貌而胸无点墨的恶毒美人。为了突显女配白若裳愚昧无知肤浅陋劣,白若裳宛如一个失了智的风火轮,拼了命地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她羞辱过的家奴,有朝一日,会成为残暴不仁嗜血成性的镇国大将军,杀人如麻…… 她讥讽过的破落户,有朝一日,会成为阴狠毒辣寡恩少义的大理寺卿…… 她退婚过的纨绔,有朝一日,会成为冷血无情臭名昭著的锦衣卫指挥使,令人闻风丧胆…… 她耻笑过的寒门公子,有朝一日,会入主内阁成为百官之首的内阁首辅,权倾朝野…… 就连她在路上随随便便欺凌驱赶的一个乞儿,有朝一日,都会成为拥兵自重处尊居显的左军都督府都督,独揽大权,生杀予夺…… 真是死神的脚步都跟不上她作死的速度…… 如果白若裳当真是侯府嫡女或许还能够躲过这些权贵大佬的疯狂报复,可偏偏她在小说后半段被人揭发是侯府夫人跟下人通奸生出来的私生女,跟侯爷半点关系都没有。 白若裳一下子从云端跌到了泥泞里。 从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沦落成人人耻笑的私生女。 白若裳被侯爷赶出了侯府,失去了侯府庇佑的白若裳宛如一个丧家之犬,任人宰割。 她因罪被前来复仇的大理寺卿和锦衣卫指挥使联手关进了诏狱,在诏狱里受尽十大酷刑的折磨,好不容易逃出来,未能喘息两天,就又被镇国大将军扔到军营里,摧花斫柳,饱受欺凌。 一个失去所有倚靠的女人,又有一副冰肌艳骨的好皮囊,会遭受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在这个在几个权贵大佬的铁血杀伐下,白若裳生不如死,最终染上重病。 白若裳求到了丹溪医仙岐青泞门上,人面兽心的岐青泞虽救了她的命,却砍掉了她的四肢拔了她的舌头将她装进药坛子里,把她作为人彘供他研究医书药理。 药罐里黑稠的苦药汁为白若裳残缺痛苦的身体提供着养分,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曾经艳冠临安的如玉美人,彻底沦为了不人不鬼的丑陋怪物。 在暗不见天日里的深渊里苦苦挣扎,嘶声哀嚎。 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向她伸出援手。 终于,在白皓雪册封为皇后的那一天。 临安城里阳光明媚,钟鼓齐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白皓雪头戴九龙九凤冠,身穿深青色织翟纹凤袍,居高临下,唇角含笑,和新皇一同站在城墙上,接受万人跪拜行礼。文人政客,将士百姓,纷纷跪倒在她的凤冠之下。 而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在散发着恶臭的茅草屋里。 白若裳目眦尽裂,披头散发,在无尽的怨恨和妒忌中,在小小的药坛里咽了气。 * 白裳裳现在想起白若裳最后的结局都忍不住背脊发寒,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想到自己穿到了白若裳身上,白裳裳身上的寒气忍不住冒得更多了,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夕雾新文《失忆暴君的白月光(穿书)》《十个暴君伤透了心(快穿)》求收藏!!! 【接档文《失忆暴君的白月光》求预收!文案如下↓】 云翩翩穿到小说里,成为背景板小宫女。 系统让她攻略成为暴君白月光。 暴君萧长渊性情阴鸷,暴戾恣睢,冷漠残忍。一统山河之后,民怨沸腾,人人得而诛之。 二人因故跌落悬崖,萧长渊头破血流,失去记忆。 “……女人,你是谁?” 原著中,萧长渊和小宫女双双失忆,二人结为兄妹,在江家村生活了三年,感情如同死水。云翩翩决定给这滩死水,添一把大火。烧干它,让爱沸腾。 云翩翩咬住红艳欲滴的樱唇,杏眸含雾,娇滴滴地说道: “夫君,我是你的娘子,你不认识我了吗?” 年轻的帝王,面容俊美清冷,薄唇紧抿。 浓黑的墨眸盯了她许久,最终哑着声音唤她。 “……娘子。” 云翩翩指挥着暴君犁地种田做饭洗衣裳,日子过得美滋滋。 直到某个雨夜,萧长渊解开衣带,将她抵在墙角。 “娘子,为夫今日想留在房里过夜。” 云翩翩如同往常那般谎称自己身娇体弱,欺骗暴君,但这次暴君却格外的难缠。云翩翩头皮发麻,颤声道:“对不起,我骗你的,我不是你的娘子……” 萧长渊咬住她的红唇与她耳鬓厮磨,眸光沉暗,声音沙哑。 “娘子,要骗,就给朕骗到底……” 朕的翩翩,最是会撒谎骗人,满脸的虚情假意。 可偏偏,朕爱极了她说谎骗人的样子。 “你的那些虚情假意,在朕心中,全是甜言蜜语。” 萧长渊的心荒芜 分卷阅读4 冷寂成一座废墟。 但云翩翩却在这座废墟之上,翩然起舞。 令他神魂颠倒,魂牵梦绕。 “她让深渊沸腾,令爱滚烫。” 【接接档文《十个暴君伤透了心》求预收!文案如下↓】 [暴君白月光]专业户疏落落。 再次穿越到曾经攻略过的世界里。 这次她的任务是[伤透暴君的心] 于是疏落落开始拼命作死。 【第一个世界文案】 暴君萧曜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便是低估了他对疏落落的感情,逼得疏落落以金簪自尽于金銮殿前。 一朝身死,萧曜重生到许多年前,他还是不受宠皇子的时候,饥寒交迫,受尽欺凌。 他满心欢喜,等待疏落落的到来。 他的落落,会为他赶走太子,送他食物,替他撑伞挡雪……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三连暴击。 萧曜被太子欺负时,疏落落视若无睹,盈盈走过。 萧曜饿得捡地上馒头时,疏落落不屑一顾,盈盈走过。 萧曜在漫天大雪里被罚跪时,疏落落目不斜视,盈盈走过。 蓦地,萧曜拽住疏落落的裙摆。 少年俊美憔悴的脸庞上,黑眸沉郁,眼眶泛红。 “落落,为何不救我?” 疏落落勾起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一笑。 “我与殿下素不相识,为何要救殿下你呢?” 吧嗒! 萧曜听到自己的心脏生生裂开的声音。 碎成了稀巴烂。 再后来,萧曜登基为帝。 他将疏落落摁在龙椅上吻,看到她瑟瑟发抖的表情,萧曜愉悦地眯起了凤眸,声音低沉暗哑。 “落落,朕这么可怜,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朕呢?” —————————————— 我开始填坑啦~(≧▽≦)/~ 大家放心跳坑,我的存稿很充足的。 第2章 白裳裳当初就是因为在配角栏上,看到了白若裳的名字,才开始翻看《皓雪满庭纷》这本小说的。她和白若裳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特别的缘分。 现在想起来,白裳裳背脊发凉。 ……她可一点都不想要拥有这样该死的缘分。 小说里,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白若裳作死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跌落云端,惨淡收场,其他读者都觉得白若裳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可白裳裳却因为名字和她相似的缘故,总是对白若裳怀有一丝仁念。 所以当《皓雪满庭纷》完结的那天晚上,其他读者都在评论栏里,欢天喜地祈求作者掉落帝后的番外时,只有白裳裳一个人在评论栏里默默地祈求着: [作者太太,求掉落一个白若裳的重生番外吧……] 刚发完评论,白裳裳就突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昏倒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魂穿到了这本小说中。 白裳裳忍不住怀疑:难道是作者太太嫌麻烦,不想写白若裳的重生番外,所以把她直接打包扔进白若裳的身体里,让她自力更生写出剧情? ……诶,应该不太可能吧? 白裳裳回过神来,看着宣德侯府这琳琅满目金碧辉煌的屋子,心里头有些发堵。 这宣德侯府虽然看起来锦衣玉食富贵逼人,但却是个能吞人的锦绣塚富贵窟。既然她已经提前知道了白若裳非侯爷所生,并且今后下场凄惨,那么这侯府她是一定是不能呆了。 得赶紧跑路。 跟小命比起来,荣华富贵又算的了什么呢? 她大可以舍了这满身的金玉败絮虚假繁华,寻一处闲云野鹤的桃花源,安稳度日,逍遥自在。 天下之大,总会有她的一片容身之地。 打定主意,白裳裳就四肢并用抱住床柱,伸出纤纤玉指,抠挠床架上镶嵌的玳瑁琉璃翡翠玛瑙珍珠,这些珠子看起来挺漂亮,应该很值钱…… 拿来凑点跑路费。 【叮!恭喜宿主被选中,绑定团宠系统!】 脑海中突然听到一道清亮悦耳的电子音。 白裳裳吓得小手一滑,抠床梁的指甲给划劈叉了。 ……嘶,好痛! 十指连心,白裳裳痛得泪眼汪汪,捧着自己的爪子狂吸凉气。 ……是谁在说话? 白裳裳做贼心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灯影如豆,荧荧摇曳,没有人。 白裳裳心中更害怕了。 没有人,却有声音……难道是这屋子闹鬼? 白裳裳吓得一张小脸惨白。 【宿主你好,我是团宠系统!】 脑海中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仔细听,仿佛是个少年的声音。 分卷阅读5 ……团宠系统?白裳裳的眼泪收了收……那是个什么东西? 【团宠系统是一款软攻略系统。】 【和其他攻略系统不同,团宠系统更加注重团队分数:宿主需要将所有攻略目标的好感度都维持在五十分及以上,直至最后一名攻略目标达成五十分。】 白裳裳:“……”不了吧,还要维持? 听起来就好麻烦。 【宿主每攻略完一个目标,将会获得相应的金币奖励,金币可以在商场兑换道具。所有攻略目标全部攻略完成之后,宿主就可以携带大量奖励回到现代。】 白裳裳有不太好的预感,犹豫地问:“……如果完成不了呢?” 【如果完成不了,宿主就会被系统抹杀。】 白裳裳:“……”啧,真冷血。 【系统会提供攻略目标的好感度及仇恨值,辅助宿主完成任务。】 【每个攻略目标的仇恨值,不得大于二十分。】 白裳裳:“……”等等,好感度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提供仇恨值? 【叮!发布一号攻略目标:宣德侯府家仆,景砚。】 白裳裳:“……” ……她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听到这个名字,白裳裳心死如灰。 她也终于知道,系统为什么会提供仇恨值数据了。 如果说系统颁布的任务是当团宠的时候,白裳裳震惊之余还存有些许希望,但一听到攻略名单上的名字是景砚的时候,白裳裳是半点希望都不敢有了。 她完蛋了。 景砚是谁?景砚可是未来权倾朝野残暴不仁杀人如麻的镇国大将军,那个未来会把白若裳从云端扯下来扔到万丈深渊里折磨的地狱修罗。 灭顶的绝望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白裳裳。 如果她穿越到白若裳和景砚还未认识的时候他们之间或许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但此时此刻,景砚刚被白若裳蓄意勾引,又诬陷羞辱,杖责了八十大板,血肉模糊高烧不退气息奄奄地扔在柴房里等死…… 白裳裳呼吸一滞,觉得自己也离死不远了。 【祝宿主早日完成任务,和队友们相亲相爱,友好和睦。】 白裳裳:“……”唉,她怕是要辜负系统厚望了。 白裳裳毫无斗志,又颓,又丧。 景砚跟她之间,可是隔着血海深仇,怎么可能攻略得了?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什么…… 血海深仇…… 白裳裳心中猛然一紧。 猛地推开西厢房的木门,向屋外冲去,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白裳裳疾风一般跑到庭院中,行走间的轻风吹起了她的衣袂,青丝如瀑。 白裳裳仰头看向了黑沉沉的夜空。 薄如淡烟的云雾笼罩着那一弯明月,渐渐向西边斜去。 月尚未西沉。 小桂!景砚的妹妹,她现在可能还没有死! * 小说《皓雪满庭纷》里,女配白若裳虽然做过无数错事。 但最让读者痛恨的一件错事,便是她间接害死了景砚的亲妹妹,小桂。 小说里的小桂,生性善良可爱,和景砚一同在侯府里当差。 小桂得知哥哥被杖责八十大板,发着高烧扔在柴房里等死的时候,人微言轻走投无路的她,求到了侯府的张管事头上,小桂希望张管事能够出手救哥哥。 卑鄙无耻的张管事,趁火打劫,玷污了小桂。 事后,张管事非但没有救景砚,反而拿她哥哥要挟小桂,羞辱小桂。 凉月西沉。 万念俱灰的小桂,选择用一尺白绫,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小桂的死讯,很快被有心人传到了景砚的耳朵里。 第二天,原本血肉模糊发着高烧躺在柴房等死的景砚,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谁也不知道小桂惨死的那个晚上,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从鬼门关里杀出来一条血命的景砚沉默着,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低垂着头颅,紧抿着唇角,死寂一样沉默。 沉默的景砚从柴房里站了起来。 他浑身是伤,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侯府,谁都不敢阻拦他。 他用破败的草席卷着小桂的尸首拖上了牛车,一个人将她埋在了城郊外的桂花树下。 桂花还未开。 景砚想,他的小桂再也闻不到桂花的香气了。 他跪在小桂的墓前,暗暗立誓,要让所有害死小桂的人偿命。 从此以后,景砚的余生里就只有一件事: 为惨死的小桂复仇! 事实证明,他的确做到了。 当时离开侯府的贱奴景砚只带走了一个牛车和一个破草席,多年之后,成为镇国大将军的景砚带着他满腔的仇恨和浩浩荡荡的金戈铁马踏平了宣德侯府。 分卷阅读6 仓皇逃窜的侯府张管事,被人扔到了他的脚下。 张管事痛哭流涕,磕头求饶。景砚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在张管事的惨叫中,景砚平静地一刀一刀割下张管事的肉,将他凌迟处死。 景砚在秋水河畔找到四处逃亡的白若裳,毫不留情地将她扔到了军营里。 景砚长身玉立居高临下,冷冷地注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瑟瑟发抖哭泣求饶的娇小姐。 所有的惨剧皆因这个娇小姐的一时兴起。 她一时兴起勾引了他,又下令杖责羞辱他。如果不是因为那八十大板害得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小桂又怎么会自寻死路求到张管事门上? 小桂惨死,娇小姐却还活着。 在这高高在上的娇小姐眼中,他和小桂这样卑贱的奴才又能算的了什么呢?他们不过是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条狗,死了也不会有半分怜悯可言。 景砚面沉如水,寒眸里凝聚起层层坚冰。 如果不是这个娇小姐,小桂又怎么会那样惨死? 景砚恨她,更恨自己。 他伸手狠狠扼住娇小姐脆弱的咽喉,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他嘴角裂出一个残忍的笑。 小桂当时遭受了什么,他就要让这位娇小姐遭受什么。 甚至要加倍偿还一千倍一万倍。 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那高高在上的娇小姐也尝尝小桂临死前那万念俱灰生不如死的滋味。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新啦,大家多多留言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苏酱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酱菜 4个;手臭十三姨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鑫小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小姐,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折梅原本站在青石阶上与折菊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响。她回过头去,看到白裳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就从西厢房里跑了出来。 折梅立刻迎了上去,蹙眉对折菊道:“还不快进屋,拿件披风给小姐披上。” 折菊进屋匆匆拿了一件妃色的披风给白裳裳披上。 刚系好带子,手腕就突然被一只白皙纤细柔若无骨的玉手扣住。 折菊抬头望向白裳裳,讶然道:“小姐,怎么了?” 白裳裳的脸色有些苍白。 “小桂在哪里?” 顿了顿,白裳裳又道:“带我去找张管事,快。” 在折菊的记忆里,二小姐的容貌一直都是明媚张扬气焰嚣张的。 极少有现在花容失色的样子。 折菊被白裳裳苍白的脸色吓住,一时间也慌了神:“是,小姐。”来不及多想,连忙带着白裳裳往跨院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张管事住在西边跨院,小姐你跟我来。” “小姐,你慢点跑,小心摔着了……” 折梅随即跟上,看到二小姐那张原本清丽绝伦的脸庞此刻惨白如纸,折梅连忙关心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去找张管事,小姐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噩梦?” 折梅记得,上次二小姐做了噩梦,也是这样半夜脸色苍白地冲进少爷房里,将少爷揍了一顿。 二小姐随心所欲惯了,想揍人就揍人,折梅并未觉这有什么不妥。 只加快脚步,跟着二小姐去拿人。 跨院里住着侯府里头的家仆奴才。 普通家仆们睡的都是大通铺,而侯府管事的拥有一间独立的屋子。 夏虫鸣叫,此起彼伏。 此刻已是子时深夜,跨院四面整整齐齐的房屋里全都熄了灯,只南边的一间屋子里还有微弱的灯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小姐,就是那里。”折菊指向那间唯一点着灯的屋子,“张管事住在那儿。” 白裳裳推了推折梅,嘱咐她:“去撞门,我们进去救人。” “是,小姐。”折梅向来对二小姐忠心耿耿唯命是从,不管二小姐让她做什么她都是立即执行从来不疑有他,折梅领命之后毫不犹豫就抬腿踹开了管事屋子的木门。 门户大开,发出一道震天巨响。 屋子里的景象,让折梅大吃一惊。 她面色一变,厉声大喝道:“无耻老贼,姑奶奶我灭了你!” 说罢便高举拳头向张管事扑了过去。 小说里的折梅是个练家子,天生神力,对付一个无耻下流之辈完全不在话下。 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张管事满地找牙。 折菊找来绳子,两个丫鬟很快就联手将张管事五花大绑捆了起来,扔到了地上。 张管事见事情败露, 分卷阅读7 惊慌失措,跪在地上,连连向白裳裳磕头求饶。 “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向我们小姐讨饶?!”折梅抬起腿狠狠踹了张管事一脚,嘴里骂道,“野狗乱吠,也不怕脏了我们小姐的耳朵,小姐不说话,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屋子里一片狼藉,外衣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 一个清秀的丫鬟,惨白着脸,披头散发满脸泪痕蜷缩在床榻上的角落里,她不停的发抖,抱着腿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身上只余了一件贴身小衣。 她是景砚的亲妹妹,小桂。 白裳裳一靠近,小桂就哆嗦着身体抖个不停,满脸的眼泪,眼神惶恐四下躲闪,不敢看人。 白裳裳的心脏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 心中一阵后怕。 要是她赶来得再晚一点,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白裳裳缓缓靠近小桂,颤抖着手指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小桂的身上。 小桂吓得哆嗦了一下,仿佛是受惊的兔子,可怜得让人心疼。 白裳裳心中一酸,强忍着涩意替小桂系好了带子。 见小桂缩成一团还在惊惶发抖,白裳裳顿了顿,犹豫地伸手,抱住了满脸泪痕的小桂。 她的姿势很轻柔,尽可能地不去惊吓到小桂。 白裳裳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令她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没事了,没事了,小桂,一切都过去了。” 小桂颤抖的身体被白裳裳一抱,陡然僵住。 听到白裳裳的这句话,小桂的眼泪夺眶而出,哭得更加汹涌了,嘴里也忍不住呜咽出声,连抽泣声都是支离破碎的,像是碎裂的玻璃珠,在空气中碾碎成齑粉。 白裳裳隔着披风拍了拍小桂的背。 手掌下脆弱的生命在不住地颤抖,白裳裳仅仅只是通过手掌下剧烈震动的幅度就能感同身受体会到小桂刻骨的惊惶恐惧 ……这丫头方才该有多绝望? 白裳裳听到小桂那如同小兽呜咽一样的哭声,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抽疼。 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如果不是原主白若裳的一时兴起,无辜的小桂又怎么会遭这样一份罪? 白裳裳嗓子有些发紧,她哑声道:“你以后就跟着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欺负。” 白若裳欠小桂的,她白裳裳会替她慢慢偿还。 小桂闻言一顿,泪流不止,她不停地点头,说不出话来,只哆嗦着惨白的嘴唇不停地点头。 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小桂小心翼翼推开白裳裳,眼神很是惶恐,嘴里吐出来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带着恐惧的颤音:“二、二小姐,我哥哥他……” 白裳裳抿着唇角:“你放心,我会找全临安最好的大夫来帮你哥哥疗伤。” 小桂死寂的泪眸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她流着眼泪拼命向白裳裳磕头,哆嗦着身体,嘴里不住地感谢:“奴婢谢谢二小姐大恩,奴婢谢谢二小姐大恩……” 白裳裳鼻子发酸,如果不是白若裳,小桂他哥哥又怎么会受伤呢? 这个可怜的丫头如今却还反过来诚惶诚恐地来感谢白若裳这个罪魁祸首。 “你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白裳裳连忙扶起了小桂,嘴里的声音有些发涩,“……之前,是我不对,不该那样对你的哥哥,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一个年轻的生命,差点就因为白若裳的一个荒唐的念头而死掉了。 白裳裳心痛不已。 小桂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愣住了,连眼泪都干涸在眼眶里忘记了落下来。 她有些不敢置信,二小姐竟然在向她道歉? 小桂突然有些慌张,担心二小姐会再次发难,连忙惶恐道:“二小姐你不要这么说,是奴婢不对,是奴婢不好,奴婢的哥哥不应该对你存了那样的心思……” 白裳裳扶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头,安慰她道,“你不要怕,我不会再伤害你哥哥的。” 小桂对白裳裳的话半信半疑。 可对上白裳裳那双秋水长空晶莹澄澈的眼睛,小桂却渐渐相信了。 她虽然只是一个粗使丫鬟,不在贵人们眼皮子底下伺候,平日里只能远远瞧上一眼贵人们认个脸,但她常常听到侯府里其他下人们说,侯府里的二小姐性格嚣张跋扈是个最难伺候的主儿。 可如今来看,二小姐似乎并不像其他下人们说得那样可怕。 她今日见着的二小姐,像仙女一样从天而降将她从虎口里救下来,会纡尊降贵把自己贵重的披风给她,会用温暖的怀抱拥抱她低声安慰她,甚至还答应她给哥哥看病。 二小姐漂亮得不像话,怀抱也那样温柔,充满香气…… 明明是像仙女一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小桂不知不觉就相信了她: 分卷阅读8 “奴婢谢谢二小姐。” 白裳裳扶住小桂,带她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脏地方。折菊取来新的披风给白裳裳披上,折梅狠狠踹了管事一脚,抬头问:“小姐,这个无耻下流的狗东西怎么办?” “把他交给侯府其他管事的,阉了再说。这老贼手上应该还有别的陈年旧案,有其他受害的丫头,要管事的一并处理了,不要轻易放过。”白裳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小桂在听到白裳裳说“陈年旧案”这四个字的时候,肩头剧烈一震。 “是,小姐。”折梅单手拎起管事,虎虎生威拽着他向外面走去,张管事惊慌失措涕泪四流,一路哭一路嚎:“二小姐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二小姐饶命啊……” 跨院里被张管事这么一闹腾,灯火通明。 折菊领着白裳裳和小桂走出跨院,管事的哀嚎声渐渐离她们远去。 庭院里远没有跨院那么热闹,夜深人静,四下黑沉沉的,只有回廊下垂着的几盏绢纱灯还散发着微弱的光,替她们照亮脚下的青石板路。 折菊手上拎着一盏纱灯,在前面带路。 芳草池塘,假山杨柳,在月色下显得幽暗而朦胧。 寂静的游廊里,只听得到三人的脚步声,和假山池塘里此起彼伏的蛙叫声。 小桂突然出声道:“是三小姐让我去找张管事的。” 她清脆的声音在黑夜里是如此清晰。 不知道是哪里骤起了一阵凉风,扑灭了白裳裳身后廊檐下垂着的一盏绢纱灯。 白裳裳的眼睫陡然一颤。 她停下了脚步,侧过脸看向小桂,声音发抖:“……你说什么?” 小桂站在游廊下,明暗交界的地方。 映着微弱的灯光,只能看到小桂脸上隐隐未干的泪光,看不到她的表情。 “下人们都说侯府里的三小姐菩萨心肠最是心善,所以哥哥一出事我就去西院求了三小姐。三小姐说她帮不了哥哥,只能让我去找张管事。” 小桂抬头看向白裳裳,走到了廊下的灯光里。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她惨白的脸,小桂黑漆漆的眼眸映着灯火,亮得有些惊人。 “可是二小姐,你方才说张管事身上或许还有别的案子,既然二小姐都知道他的品行,那三小姐她知道吗?如果三小姐知道,那三小姐她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求张管事呢?” 难道三小姐是故意把她往火坑里推的吗? 最后一句话小桂没有说出口。 白裳裳的手脚冰凉浑身发寒,更让她觉得恐惧的是,她听到脑海中传来系统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叮!恭喜宿主发现隐藏剧情,奖励500金币!】 《皓雪满庭纷》小说里竟然隐藏了白皓雪让小桂去求张管事的这一段剧情! 白裳裳如坠冰窖。 原来小桂的惨死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他人有意为之。 真正将小桂推入火坑的人并不是臭名昭著的白若裳,而是蕙质兰心的白皓雪! ……可是白皓雪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小桂与白皓雪无冤无仇,这其中也没有什么必要的利害关系,她为什么要存心害死小桂? 又或者,白皓雪其实也不知道管事的品行,而是无意将小桂推入火坑的? 白裳裳下意识想要否定了这个想法。 《皓雪满庭纷》小说里,景砚得知妹妹小桂惨死的消息之后想要带她的尸首离开侯府,却连个拖尸体的板车都没有,还是善良的白皓雪赠了景砚一个牛车和一个破草席。 临行前,白皓雪情深意切地替姐姐白若裳向景砚道歉。 她的言辞越是恳切,便越是引得景砚愈发憎恶仇恨白若裳。 白皓雪只字不提自己曾让小桂求张管事的这件事情,只是平白加深了景砚对白若裳的厌恶而已。 白裳裳越想越觉得周身寒冷,浑身冰凉。 白裳裳看小说的时候不是没有怀疑:白皓雪从庶女到皇后,其间艰难险阻不难想象,她怎么可能是小说中所描述的这样一个心思善良纤尘不染的白莲花呢? 白裳裳忍不住恐惧得颤抖了起来。 明明是闷热的夏夜,白裳裳却觉得自己宛如赤脚站在冰天雪地里,浑身都结满了冰。恐惧如同有毒的藤蔓一般从白裳裳的脚尖蔓延至白裳裳的后背,令她浑身僵硬,呼吸困难。 如果白皓雪也是恶人的话,那么白裳裳如今的处境便更加艰难了。 《皓雪满庭纷》这本书本来就是以白皓雪为主角而展开的故事,白皓雪是这个故事的基石,如果推翻这个故事的基石,那么基石之上的剧情堡垒将会轰然崩塌。 白裳裳所拥有的剧情优势,也将荡然无存。 突然,一只闪烁着微弱绿光的萤火虫从白裳裳的鼻尖轻轻擦过。 白裳裳眨了眨眼,僵硬着的脑袋,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一只晃晃悠悠的萤火虫。 它的光芒在黑夜里虽然不明 分卷阅读9 亮,但却足够引人注目。 它慢慢朝着芳草池塘暗影重重的假山水池里飞过去,那里是更黑更暗的角落,连月光都不曾照拂过那里,伸手不见五指,是夜里最漆黑的地方。 小桂顺着白裳裳的目光,也望向了那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它飞得很低,越飞越低,低得快要接近池塘的水面。 突然,萤火虫的微光熄灭了。 它被黑夜里蛰伏的青蛙吞进了肚子里。 绿光戛然而止。 假山下面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池塘里传来一片此起彼伏的蛙声。 主仆三人谁都没有说话,令人窒息的沉默。 白裳裳的心脏狂跳,在这片沉默里听到自己的声音。 “腐草萤光,难撼暮夜。只凭我们这点微光,不足以撼动黑夜。” 白裳裳的声音像是金石珠玉揉碎在风中,悦耳又旷远。 “今日你心中的疑惑,等来日你更强大的时候,可以亲自去问她,讨回你自己的公道。” 白裳裳的声音像是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小桂听到白裳裳的话,眼中的惊惶慢慢平复,最终消失不见。 小桂知道,就算她现在跑去质问三小姐,三小姐也一定会矢口否认,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推她入火坑,她查不出半点真相,还只会惹火烧身,让哥哥也受到牵连。 小桂平静地点头,看向白裳裳的眼里充满了信任和依赖:“是,小姐。” 小桂知道自己要等,要忍耐,变得更加强大。 黑夜下被掩盖的真相,迟早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折菊,把廊灯点亮。”白裳裳吩咐折菊用灯笼将身后廊檐下被风扑灭的绢纱灯点亮。 夜里若是没有光,其他没有灯笼的人该怎么走夜路呢? 绢纱灯重新散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黑漆漆的廊下,白裳裳满意地点了点头。 主仆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游廊尽头。 良久,庭院假山的背面上突然传来一声低笑,打破了这片静谧。 他的声音如同玉石击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低沉动听。 “好一句‘腐草萤光,难撼暮夜’。” 一袭白衣胜雪竹簪束发的如玉公子懒散地躺在假山顶上。 他伸出骨骼分明的玉手,掀开覆在脸上的折扇,露出一张白皙隽秀眉目如画的俊脸来。 他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风姿仙骨,恬淡如云,轻柔而沉静。 白衣公子起身,笑吟吟看着旁边躺着青衣公子:“思止兄,没想到今日来你府上晒月听蛙,还能听到月下佳人如此一番真知灼见,还真不枉此行。” 他旁边躺着的青衣公子长眉俊目,温润如玉,以白玉簪束发,着一身青色长袍。 他的眼眸如同远山清泉,宁静致远。 听到白衣公子的话,青衣公子起身,唇角含笑:“无虞兄过奖了。” 顾无虞的红唇似血,似笑非笑道:“早就听闻宣德侯府的三小姐白皓雪天资聪颖秀外慧中,素有‘临安第一才女’之称,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方才说话的并非三小姐白皓雪,而是宣德侯府的二小姐白若裳。”崔思止唇角的笑意不改。 崔思止是寄居在宣德侯府里的表少爷,他今日邀来好友顾无虞到府中做客,晒月听蛙,不凑巧,让顾无虞听到了宣德侯府里见不得人的后宅琐事,崔思止知道顾无虞不想插手侯府里的这些腌臜事所以故意装作没有听到丫鬟称白若裳为二小姐,也就没有点破他。 “哦?就是那位口出狂言要让全临安的君子监生们在她面前尽数折腰的宣德侯府白若裳?” 顾无虞闻言挑高了眉毛,唇角翘起的笑意越来越深。 “传闻她胸无点墨不学无术,为了明志,还将自己丫鬟的名字都改成了折腰四君子:折梅、折兰、折竹、折菊……” 崔思止低笑了一声:“的确,我这表妹行事为人确实颇为荒唐。” “那倒还真是个妙人……” 顾无虞唇角微勾,兴趣盎然地看着白裳裳离去的方向,凤眸里流转着潋滟的月光。 “传闻她才疏学浅目不识丁,今日一见,看来传闻也不尽属实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ez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白菜汤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白裳裳将小桂送回耳房。 那里紧挨着自己的西厢房,平时住着梅兰竹菊这四位贴身丫鬟。 白裳裳吩咐折竹连夜去医馆请大夫替景砚疗伤,又让折菊送来木桶浴水和一套干净的寝衣,让小桂好好洗了一个澡,洗完澡之后的小 分卷阅读10 桂还是有些惊惧,白裳裳放心不下,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答应她明日一早便送她去见景砚,小桂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见小桂沉睡,呼吸变得绵长,白裳裳彻底松了一口气,让折兰折菊留下来继续照顾小桂,白裳裳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西厢房里。 白裳裳忙完这一切才发觉自己仍旧浑身冰冷,手脚发凉。 隐藏剧情的出现,让她十分不安。 白裳裳原本以为她需要面对的,仅仅是那些难以攻略的目标人物和白若裳撂下的烂摊子,没有想到,如今她还要面对善恶未明的白皓雪,这本小说里真正的主人翁。 前有狼,后有虎,角落里还藏着邪恶的小老鼠。 白裳裳只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看不到半点光亮。 在床上翻来覆去,愁得睡不着觉。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抓紧时间做任务,早点做完,早点回家。 白裳裳思来想去,决定先去攻略景砚。 折菊拎着灯笼把白裳裳带到了柴房。 柴房位于正院东边的跨院里,离厨房很近,平时除了在厨房里伺候的家仆,极少有人会来这里。柴房周围年久失修,看起来有些破败,墙角边种着杨柳,在夜色下显得暗影憧憧。 白裳裳过去的时候,医馆大夫刚好从柴房里出来。 他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药方,交给门口守着的折竹:“幸好老夫救治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夫已替他散瘀接骨敷了药,灌了他一碗麻黄羌活汤清邪热,只要邪热一退,熬过了今晚,便无生命之危。你拿着这张药方去医馆里抓药,大黄同当归茴香白术煎服,以滓敷之,内治活血。病人不宜久趴,应适当活动其余筋骨,以免肌肉萎缩,如此调理一个月左右,腿脚应当大好。” 大夫叮嘱道:“切记,千万不要服用大寒大补之物。” 折竹谢过大夫,拿着药方和大夫一同离开,去医馆抓药。 白裳裳侧过脸对折菊道:“在门外守着,不许别人进来。” “是,小姐。”折菊低眉顺耳,拎着灯笼,站在柴房门口候命。 白裳裳伸手,推开柴房破败不堪的木门,踏着月色走了进去。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知道如今景砚身受重伤血肉模糊场面一定相当血腥,可当她真真切切地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猩红色血迹时,还是会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喘不过气来。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而腥甜的血腥气味,在夏日闷热的天气里显得尤为难闻。 景砚灰白色的长袍上沾满了淋漓的鲜血,死气沉沉地趴在柴房里堆起的草垛上。 他的身材瘦削,衣服上那些斑驳的血痕十分扎眼。 白裳裳光是看着都觉得她浑身抽骨扒筋一般疼。 景砚的腿上绑着绷带,猩红的鲜血已经将那原本洁白的绷带侵染成深红色,绷带湿漉漉的,仿佛还有新鲜的粘稠的活血在不停往外冒,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未来权势滔天的镇国大将军,此刻却受尽折辱,像条狗一样被扔到这个柴房里等死。 白裳裳心头忍不住恐惧得颤抖。 听到门响,景砚掀开沉重的眼皮,冷冷地看了白裳裳一眼。 白裳裳心惊肉跳,那是怎样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啊。 他的眸子冷漠而危险,瞳孔黑漆漆的,像是被打翻了的墨砚汇聚成的幽深墨潭,眸底黑沉沉的,连荧荧烛火都照不进他黑暗的眼眸里,那里没有半丝光亮。 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像是可以把漫天星光都淹没吞噬。 天地万物在他的黑沉沉的眼眸中都化作灰烬。 而此刻,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冷冷地看着她。 景砚清俊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和戾气。 他讥讽地勾起唇角。 “怎么?”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森寒至极,如同结了冰一般。 “高高在上的二小姐,羞辱在下羞辱得还不够,又想着怎么继续折辱在下吗?” 白裳裳的心脏猛缩,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无法喘息。 他冰冷的声音像是一道锐利的寒冰利剑,在沉重腥甜的空气中猛烈划过,直直刺进白裳裳的耳膜里,划伤她的耳蜗,留下温热的血液。 令她背脊发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呼吸困难。 更让白裳裳惊恐的是,她清晰地看到景砚脑袋上飘浮着的两个触目惊心的数值。 【好感度:5】【仇恨值:98】 好感度的颜色是粉色的,而仇恨值的颜色是猩红色的。 白裳裳觉得自己的眼球都要被那仇恨值猩红的颜色灼伤了,沁出血泪来。 如果仇恨值可以杀人,白裳裳此刻恐怕早就已经魂归故里了。 白裳裳突然有些想打退场鼓,她大半夜的为什么要亲自过来找死呢? ……活着不好吗? 白裳裳头皮发麻,硬着 分卷阅读11 头皮开口。 “……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恶意。”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为0。】 白裳裳:“……”为什么她什么坏事都没做,好感度却清零了呢? ……这不科学。 景砚黑沉沉的眼眸,闪过一丝嗜杀的寒光。 他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在下今日沦落至此,皆是拜二小姐所赐。” 景砚冷冷地看着白裳裳苍白的小脸,嘴里吐出漠然而嘲讽的话。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白裳裳呼吸一滞,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诚然,景砚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皓雪满庭纷》小说里,景砚原本是在宣德侯书房里伺候笔墨的家仆,后来因为侯府马厩里的那匹御赐宝马突然发狂横冲直撞到处伤人,危急时刻,景砚纵身驯服了烈马。 他从马蹄子底下救出了惊慌失措的白若裳。 侯爷见其英勇,便把他调到马厩养马。 本来白若裳没把景砚当回事,但是她发现白皓雪似乎爱慕景砚,于是白若裳一时兴起,决定勾引景砚故意惹得白皓雪生气。 她使尽浑身解数去缠景砚,终于引得景砚这个冰山美男融化了一点点。 谁知好景不长。 白若裳和景砚交往过密的事情被有心人穿到了侯爷耳朵里。 侯爷当着满院子里的人铁青着脸质问白若裳和景砚,白若裳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生怕被父亲知道是自己水性杨花勾引景砚,吓得立马反水诬陷景砚想要对她图谋不轨。 还说了很多贬低羞辱他的话。 侯爷怒极,让人把景砚拖出去打了八十大板,此事才算揭过。 白裳裳扪心自问,如果她是景砚,估计也会恨白若裳恨得要死。 景砚救了白若裳的命,而白若裳这个白眼狼不仅不感激他,还要陷他于水火…… 简直是无情无义丧尽天良。 可是这祸事,是原主白若裳闯下的,跟她白裳裳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白裳裳只不过是一个被迫抓来给白若裳收拾烂摊子的倒霉鬼而已。 白若裳造的孽,为什么要她来受过呢? 白裳裳越想越难过,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开口替自己辩驳,声音有些艰涩。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自己相信自己就足够了。” 她没有办法改变白若裳曾经对景砚犯下的恶行,但是却可以决定自己以后要走的路。 在景砚阴沉骇人的眸光中,白裳裳强忍着对他的恐惧,腿脚僵硬地走到景砚身边。 如此近距离地靠近这个杀人狂魔,白裳裳害怕得心脏狂跳,手脚冰凉,觉得自己脸皮都在抑制不住的抖动。白裳裳颤抖着伸出冰凉的小手,用手背覆上景砚滚烫的额头。 “还是很烫。”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手太冷,还是因为景砚的额头太烫,白裳裳觉得自己的手像是摸到了滚烫的生铁一样,烈焰灼烧,烫得她立马缩回了手,手臂都有些发麻。 景砚憎恶地看着她,森寒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狂起的愤怒。 “不要碰我。” 白裳裳被他暴戾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低头望去。 见他原本漆黑幽深的眼睛里突然燃起了愤怒的火光。 宛若被沉沉冰雪覆盖的海底火山乍然喷薄而发。 景砚看向她的眸子里有着近乎妖异的赤红寒光,如同炼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白裳裳吓得头皮炸裂,心跳都快停止了。 这个人,未来会成为手握重兵威震天下的振国大将军。 死在他手上的人,成千上万,白骨积山,血流成海。 她的恐惧,到了尽头。 身体到达了极限,突然觉得没有那么恐惧了。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白裳裳在他阴沉骇人的目光里,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她翘起唇角,低声夸赞他盛怒的样子。 “你的眼睛里也不是没有光,愤怒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白裳裳的声音干巴巴的,挤不出来一点水分,像是干尸在说话。 她的小脸煞白,眼睛却很平静,嗓音轻柔而温和。 就像是一个人在临死前,没有求饶,而是在歌颂死亡一样。 景砚看到这样的白裳裳,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突然颤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明明害怕得要死,却不肯逃走,非要迎难而上,做出焰尖舔火的事情。 他的身上真的还有值得她这样卑躬屈膝讨好的价值吗? 景砚眸底的怒色渐渐平复,眸色变得冷漠而漆黑。 ……还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娇小姐又想出什么新的花招,想要继续玩弄他的感情? 将他骗到手之后又一点一点地折辱他? 分卷阅读12 景砚寒眸里一片冷然,她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会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两次? 就凭她那妩媚娇艳的美貌吗? 思及此,景砚心中暗自冷冷地嘲笑自己。 他当初不就是因为她的容貌,在她恶劣的勾引下动摇了心神,不是吗? 景砚忍不住自嘲。 像他这样一个出生在泥里头的奴才,被主子们当做狗一样使唤,颐指气使,接触的一切都是低贱而卑微的,这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娇小姐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呢? 他当初就不应该相信她的花言巧语,后面也不会被她当众羞辱得这样难堪。 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自取其辱罢了。 景砚黑沉沉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郁。 而如大梦方醒,这个娇小姐还来招惹他做什么? 她觉得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玩弄于手掌之间吗? 他在她眼中就这么贱? 娇小姐以为她勾勾手指头,他就要像条狗一样被她牵着鼻子走? 景砚心中冷笑。 娇小姐未免太瞧得起她自己了。 她也不过是恃美行凶,仗着自己貌美就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罢了。 当她昨日当着众人的面亲口污蔑他羞辱他的时候,娇小姐美艳的脸庞就在他心中化作妖怪的面皮枯萎衰败,变得俗不可耐,不堪入目,令他作呕。 他怎么可能上她第二次当? 景砚眸中一片冰冷,心头竖起万丈冰墙,将白裳裳隔离在外。 见他不再动怒,白裳裳松了一口气,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劫后余生的白裳裳完全不知道景砚心中在想什么。 白裳裳继续一鼓作气,迎难而上,让折菊端来一盆水。虽说大夫已经灌了景砚一碗清邪热的汤药,但他高热还未退,继续这样烧下去,烧坏了脑袋怎么办? 白裳裳想要用最简单的方法替景砚物理降温。 她把手帕放进装了水的铜盆里,拧到七八分干,走到景砚旁边,内心激烈地挣扎了一会儿,最终鼓起勇气抬手,想要擦拭景砚的额头…… 景砚侧身躲开。 他冷冷地看着她,黑漆漆的眸子像是结了冰。 “滚开,你让我觉得恶心。” 估计是白若裳也曾这样触碰他,别有用心,所以景砚才如此厌恶白裳裳的靠近。 白裳裳被他狠毒的语气吓得瑟缩了一下。 未来权倾朝野杀人如麻的镇国大将军发起怒来真的很恐怖。 白裳裳脊背发寒,她强装镇定道:“大夫说你邪热不退,腿伤便无法好转。你可以厌恶我,但却不可以将你的身体作为你厌恶我的筹码,这样未免太过看轻了自己。” 景砚没有说话,不知道有没有将白裳裳的话听到心里去。 白裳裳再次触碰景砚的时候,景砚没有躲开。 他的身体紧绷着,白裳裳能够感受得到他隐忍的愤怒。 他越是愤怒,白裳裳就越是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对待他到底是对还是错,她担心他以后会报复她。 这个人以后捏死她就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白裳裳在惶惶不安中战战兢兢地擦拭完景砚的额头,把手帕拿到水盆里重新沾湿拧干,又抬起景砚的手,去擦拭他的手心,牵他手的时候感觉到景砚的身体突然的僵硬。 白裳裳提心吊胆,总担心景砚会突然扑过来杀死她。 白裳裳吓得有些腿软,小声道:“过了今天,你高烧一退,我不会再碰你。” 唉,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强抢民女的恶霸? 白裳裳默默地挠头。 景砚沉默着没有说话。 白裳裳如履薄冰地反复擦拭景砚的额头和手心。 见景砚的嘴唇干涸,又让折菊端来温水,白裳裳亲自送到景砚嘴边,提心吊胆喂他喝了一碗水,景砚面无表情喝完温水,趴回草垛,一句话都没有说。 态度依旧冰冷,一点都不领情的样子。 他脑袋上浮动的好感度和仇恨值也没有丝毫的变动。 白裳裳有点失望。 但她很快欣喜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温度,不再那样冰冷了。 原来对付恐惧的方法,并不是遗忘,而是压制。 沉浸在景砚带给她的灭顶恐惧里,白裳裳早就忘记了白皓雪所带给她的恐惧了。 来柴房之前,当她知道这本小说中还有她不知道的隐藏剧情的时候,白裳裳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这感觉就像是飞来横祸,毫无预兆,让她无从招架手足无措。 未知的危险远比已知的危险更加令人害怕。 白皓雪善恶难辨,这种未知的危险就好比悬剑于白裳裳的颈上,她随时都有被抹脖子的可能。 而景砚这个人虽然危险,但是白裳裳她知道剧情,已知的危险便不再那么令人手足无 分卷阅读13 措招架不住,她有足够的时间去逆转乾坤,颠倒天地。 就像今天,白裳裳因为知道剧情所以能够提前从张管事手里救下无辜的小桂,不知不觉中就将景砚和白若裳之间最深的血海深仇给抹去了。 一旦她能够提前知道剧情,那么她就有时间想尽办法去补救,去挽回。 力挽狂澜,持危扶颠。 跟白皓雪未知的危险比起来,景砚这样已知的危险更加让人能够去从容应对。 白裳裳打开了柴房里的门窗透气,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让人无法忽视。 景砚突然抬眸讽刺道:“高高在上的二小姐,若是受不了这里脏乱难闻,可以选择离开。” 白裳裳道:“我若是离开了,谁来照顾你?” 景砚冷漠道:“自然不必劳烦二小姐亲自动手。” “等你腿脚能动了,再来说这些话吧。” 不对上景砚那双黑沉沉的像是冰刀一样的眼睛时,白裳裳说话的胆子就大了一些。 尽管白裳裳心中依旧害怕景砚,但是莫名的,白裳裳觉得她还能在景砚这里继续撑下去。 大概是因为景砚冷漠的语气让她觉得又危险又亲切。 危险是因为他的语气危险,亲切是因为他的语气和跟小说里一样危险。 只要剧情还按照小说里发展,白裳裳就觉得她还可以稳住。 白裳裳取来团扇,给景砚扇风。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为5。】 看到景砚脑袋上浮动的数值,白裳裳忍不住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看来她的努力还是有回报的。 景砚看到白裳裳脸上碍眼的笑容,面色一沉,黑眸里满是戾气。 他憎恶地闭上了眼睛。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5。】 白裳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究竟是哪一环做错了? 为什么她的好感度比白若裳的初始分数还要低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为什么我的好感度比白若裳还要低? 景砚:你笑得太碍眼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酱菜 2个;钱钱钱大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ezi 5瓶;钱钱钱大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夏夜漫长,炎热难耐。 白裳裳拿着一个团扇,坐在草垛边,给景砚慢悠悠地扇风。 景砚身受重伤,背对着白裳裳趴着,一动不动,估计已经睡着了。 静谧的夏夜里,只能听到白裳裳挥动团扇的风声,让人的身体和心灵都格外的宁静。 白裳裳一边扇着风一边紧盯着景砚脑袋上的数值,企图用风将他的好感度吹起来。但她失望的发现,景砚的好感度降到负五分之后就像被冰雪冻住了一般,半点高涨的迹象都没有。 白裳裳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她刷好感度的方式用错了吗? 可是,除了熬夜给人扇风的这种笨方法,眼下白裳裳也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可以刷好感的方式了。反正她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被隐藏剧情这么一吓,她回去也睡不着。 不如安心地留在这里刷好感。 时间一晃而过,黑夜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天方已经有些鱼肚白。 白裳裳给景砚扇了一晚上的风,腰酸背痛,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景砚脑袋上漂浮的数值还是没有变,白裳裳伸手摸了摸景砚的额头,低声道:“还好烧退了。” 这一晚上也算没有白忙活。 白裳裳扶着老腰,走出柴房,对在门口点头打盹的折菊说:“走吧,我们回去睡个回笼觉。” 待白裳裳的脚步声远走越远,渐渐听不到的时候,原本沉睡不醒的景砚突然睁开了眼睛,他黑沉沉的眼眸盯着白裳裳离去的方向,脸上看不清表情。 景砚紧抿着嘴唇,黑眸中暗潮汹涌,晦暗难明。 他没有想到,这个娇生惯养的女人竟然会纡尊降贵给他扇了一夜的风。 她究竟想做什么? 景砚眉头深锁,疲倦地阖上了双眸。 想到白裳裳昨夜那个苍白的笑容,景砚忍不住眉头一皱,越发的心烦意乱。 原本气焰嚣张美艳绝伦的娇小姐,突然向他示弱,竟生出一种楚楚动人的错觉。 惹人怜惜,却不得不望而止步,让人遗憾。 高高在上的娇小姐,就像是枝头开得最灼然最艳丽的那朵花。 而他却只是她脚下的一滩烂泥。 如何能高攀? 可昨夜,她低头示弱的样子,就像是那朵灼然艳丽的花朵突然被风吹落,跌进了泥泞里。 分卷阅读14 他觉得她是如此的娇弱,动人,触手可及。 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景砚紧锁的长眉渐渐舒展开来,清俊的脸上一片冷然。 不管她有什么阴谋,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景砚脑袋上漂浮的数值突然从【好感度:5】上升到了【好感度:10】。 . 白裳裳一路拿扇子遮住脸,躲开侯府里的下人,和折菊一道抄近路回到了西厢房。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为10。】 脑海中突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白裳裳一愣。 景砚怎么突然涨了好感度? 管他的,只要涨了就好…… 白裳裳躺在柔软的床上,只觉得眼皮沉重疲惫困倦,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白裳裳这个回笼觉并没有睡很久,很快就被侯府夫人王氏拎着耳朵揪醒过来。 耳朵一阵剧痛,白裳裳痛苦地睁开眼睛,对上王氏那张风韵犹存明显带着怒气的脸。 发生了什么事? 白裳裳心中咯噔一跳,生怕自己穿越的事情败露了。 “娘,这是怎么了……”白裳裳提着心脏,颤抖着声音。 “怎么了?你还敢问我怎么了?!” 王氏美目含怒:“你昨天晚上大半夜的是不是偷偷去请大夫给柴房里那个马奴疗伤?!”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王氏愤怒地戳了戳白裳裳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前脚刚跟你爹说那个马奴对你图谋不轨,你后脚就上赶着请大夫给那马奴疗伤?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那个马奴之间有什么吗?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有脑子的东西?!” 白若裳的亲生母亲王氏,小说里是个暴脾气,但她比白裳裳想象中还要暴躁恐怖一百倍。 见王氏不是因为白裳裳身份败露而大发雷霆,白裳裳稍稍松了一口气。 王氏见白裳裳不说话,心中更来气:“我问你话,你听到了没有?!” 白裳裳被吼得耳朵发麻。 她瑟缩了一下,学着白若裳的样子,抱着脑袋委屈道:“娘,我这不是怕那景砚死在了柴房,传出去不好听嘛……我还未出阁,若是让人知道我手上闹出了人命,以后可怎么嫁人……” “嫁人?你还敢提嫁人?!” 王氏听到白裳裳的话,怒不可遏,气到发抖。 “我当初让你少跟这些下人丫鬟们厮混在一起,你偏不听,非要你爹当众惩治你你才开心!你看看人家白皓雪,贱妾生出来的庶女,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周围环绕着的全是王孙贵胄名门淑女!哪像你,一点名门嫡女的样子都没有,整天就知道给我闯祸胡闹!” “娘,女儿知道错了。”白裳裳缩着脖子,低眉顺耳的样子。 王氏骂完一通稍微消了些气,见女儿认错态度诚恳,于是总结发言,放下狠话:“你以后离那个下贱的马奴远一点,千万不要被我发现你又跟那个下人纠缠不清,不然我有你好果子吃!” 白裳裳忙不迭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 既然王氏这么厌恶下人,那为什么小说里却还要和下人私通生下了白若裳呢?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白裳裳心中猛然一惊,难道这其中也另有隐情? 《皓雪满庭纷》小说里,王氏被人揭发与下人私通生下白若裳,当时人证物证具在,王氏最后百口莫辩,心死如灰,当天夜里便不堪其辱吞金自尽,侯府里的人都说她是畏罪自杀…… 白裳裳忍不住怀疑,王氏真的是畏罪自杀的吗? 自从白裳裳昨日知道小说里还有隐藏剧情之后,便觉得这些故事情节处处透着可疑。 白裳裳心神恍惚地送走王氏,折兰折竹围了上来,伺候她起床梳洗,折兰道:“应该是昨夜医馆大夫进来的时候被门房看到了,传到了夫人耳朵里,所以夫人今天过来兴师问罪。” 白裳裳点了点头,叮嘱道:“我昨晚照顾了景砚一晚上的事情,千万不要被我娘知道了。” 以王氏那个暴脾气,如果让她知道她女儿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去柴房跟一个下人同处一屋还照顾了他一晚上,估计连扒了她皮的心都有了。 白裳裳光是回想王氏方才戳她脑袋那手劲儿,都觉得浑身发憷。 折兰折竹点头道:“是,小姐。” 被王氏这么一闹,折菊在耳房听到动静惊醒,也没有多睡,就来西厢房和折兰折竹一同伺候白裳裳梳妆打扮,不多时,忙活了一晚上的折梅匆匆进来回话:“小姐,你推断得果然没有错,那张管事的背地里害了不少丫头,昨日东窗事发,好几个丫头都出来指认他。” 白裳裳毫不意外,因为小说里也有这些剧情。 “很好,这事禀告给我娘了吗?”白裳裳问。 折梅道:“周管事的已经派人去禀告了。” 白裳裳点了 分卷阅读15 点头,抬头仔仔细细看向她这四个贴身丫头。 虽说昨天晚上已经分别跟这四个丫头打过照面,但是四个在她面前聚得这么齐,还是第一次。 《皓雪满庭纷》小说里,梅兰竹菊这四个丫头可谓是白若裳不可多得的狗腿子。 虽然她们帮着白若裳干了不少坏事,算不上什么好人。 但是对白若裳却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当白若裳被侯爷从侯府里赶出去的时候,这四个丫头不仅没有抛弃白若裳,反而一次次用纤细而柔弱的身体,替白若裳挡住了那些向她挥过来的冰冷长剑。 让白若裳得以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折梅脾气泼辣,天生神力。 为了从诏狱里救出白若裳,万箭穿心,死在了锦衣卫的弓弩之下。 折兰温柔良善,饱读诗书。 为了救白若裳,死在了景砚冰冷的长剑之下,跌进滚滚江河里,尸骨无存。 折竹性格清冷,不苟言笑。 为了替白若裳报仇,不惜倚门卖笑最后被绞杀死在了千帐外。 折菊性格最为胆小怯懦,但却为了给白若裳治病,敢活生生剖开自己的一颗玲珑心。 死在了医仙门前。 白裳裳记得小说里她们一个个惨死之后,白若裳给她们作了一首诗。 “青坟望孤月,秋水寄芳魂。” “千帐摧锦绣,踏碎玲珑心。” 这首诗的每一个句子里,都埋葬了一个对白若裳忠心耿耿的丫头。 她们虽然出生卑微,但却拥有着最纯洁的心。 一心护主,至死方休。 不久,丹溪医仙拔掉了白若裳的舌头,白若裳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这首诗成为白若裳最后的遗言。 《皓雪满庭纷》小说里不乏才子佳人的惊才艳句,但最让白裳裳记忆深刻的,只有白若裳被拔掉舌头前作的这一首。尽管白若裳在小说里被塑造成一个胸无点墨的恶毒美人,但白裳裳却觉得白若裳最后作的这首诗要远远胜过书里头那些伤春悲秋的酸书生。 因为这首诗里埋葬了四个拼死护她周全的丫头。 字字含泪,句句泣血,让人过目不忘。 白裳裳看着眼前这四位清丽秀气性格各异的丫鬟,心中由衷地钦佩她们的忠心。 她们虽然是女儿身,但她们的忠勇却不输给这世间任何男儿,是真正的女中豪杰。唯一可惜的是,她们四个选择错了效忠的对象,这才酿成惨剧。 既然白裳裳如今已经知道了剧情,那么这四个丫头的命,她能救也一定要救。 白裳裳对折兰说:“你带小桂去见景砚,她昨天受到了不少惊吓,替我好好照顾她。” 希望景砚将来能够看在小桂的面子上,不要祸及温柔良善的折兰。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娘子军冲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碧鹿、苏酱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宿命的咸鱼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白裳裳在折菊的伺候下涂了面脂手膏,梳洗完毕才去正堂用饭。 宣德侯今日不在府中,所以在正堂等白裳裳一同用饭的只有王氏跟白令望。 白令望是白若裳的亲哥哥,生得斯文儒雅俊美非凡,但却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走狗斗鸡,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在小说中的下场也不好。 见白裳裳姗姗来迟,烂泥一般瘫在黄花梨木圆桌子上的白令望抬起头来,苦着一张俊秀的脸,不满道:“妹妹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慢,为兄肚子都要饿扁了。” “不小心睡过头了。”白裳裳低声道。 小说里的白令望性格十分随和,随和到甚至有些怯懦,经常被妹妹白若裳欺负。 虽然是当哥哥的,但却一点架子都没有。 白令望是侯府世子,未来要承袭爵位的嫡长子。 他的未来本该一片光明,繁花似锦。 但就是这样一个前途似锦怯懦胆小的少年,最后却为了救声名狼藉的含章公主,挺身而出,命丧于黑熊爪下,半边身子都被黑熊吞进了肚子里,死无全尸。 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令整个临安都替他扼腕叹息。 而白若裳的苦难也是从白令望之死开始的。 白令望去世不久,白若裳就被人揭发是王氏和下人私通生出来的私生子。 母女二人从此走向灭亡。 * “就等你了,快些入座吧。” 王氏见白裳裳来了,才命下人传菜。 仅仅三个人吃饭,桌子上却堆满了菜。 炸得金黄的佛手金卷,浓油赤酱的炒珍珠鸡,鲜香味美的八宝野鸭, 分卷阅读16 色香味俱全的桂花鱼条,晶莹剔透的杏仁豆腐,清爽可口的鲜蘑菜心,罐煨山鸡丝燕窝汤,配上三碗香气喷喷的慧仁米粥,蜜饯红果……白裳裳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穿越的美好。 这也太好吃了点吧…… 比她在二十一世纪吃过的所有餐馆都还要好吃。 白裳裳感动得差点流出热泪。 王氏原本是清河富贾之女,家境颇为殷实,嫁到宣德侯府的时候,带了十几船的嫁妆过来,所以白若裳和白令望平时的吃穿用度要比其他侯府世子小姐优厚华丽不少,白若裳才睡得起那样价值连城金光璀璨闪瞎人狗眼的玳瑁帐。 就连侯府里炒菜的厨子都是王氏特意花重金从清河最著名的酒楼里聘请过来的。 每天七八个菜式都不带重样的。 当然,这厨子是专门给正堂烧菜做饭的,西院的妾室和庶女自然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白裳裳美食下肚,望向王氏的眼神立马热泪盈眶变得比亲妈还要热切。 王氏无语地白了白裳裳一眼:“你又要做什么?” 这死丫头怎么一天到晚没完没了地瞎折腾? 白裳裳咽了咽口水,恳切道:“我想再喝完燕窝汤……” 王氏翻了个白眼,吩咐下人又盛了一碗给她:“听周管事的说,你昨天晚上还特意去跨院里拿下了张管事……”王氏瞥了她一眼,“你说你,一天到晚的,怎么总不消停?” 白裳裳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女儿昨日做了噩梦,梦到那张管事的竟欺辱女儿的贴身丫头,还将女儿骗到一处悬崖推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女儿吓醒之后便要去找那张管事的算账。” 白裳裳一双清澈的秋眸看向王氏:“没成想,竟误打误撞碰到了他在做那混账事。”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一番说辞,王氏或许还不信。 但是白若裳性格乖张,蛮横不讲理。 最重要的是,白若裳她是有前科的。 从前有一次白若裳做恶梦,梦到了她哥白令望打她,梦醒之后白若裳撸起袖子就冲到白令望房里把沉睡的白令望痛殴了一顿,一边打一边喊:“让你在梦里打我,让你在梦里欺负我!” 白令望十分无辜,鼻青脸肿地向王氏告状:“娘,我被妹妹打了。” 王氏不仅不斥责白若裳,反而趁机训斥白令望:“谁让你在梦里欺负你妹妹,成日里不好好读书,只知道到处鬼混,还敢混到你妹妹梦里欺负你妹妹?活该你被打!” 白令望委屈至极虎目含泪:为什么被打还是他的错? 而此时。 埋头吃饭的白令望,一听到张管事是因为白若裳做恶梦而被打,怕妹妹殃及池鱼又想起旧事,慌忙从碗里抬头夸赞白裳裳:“妹妹真是神勇无比,虎虎生威,让哥哥我好生佩服!” “佩什么服?!”王氏闻言狠狠放下白玉碗,瞪了白令望一眼:“又关你什么事?成日里不好好读书,就知道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你再不努力用功考取功名,下一个被打的就是你!” 白令望当下汪的一声哭出声来。 为什么他夸奖妹妹也有错? 王氏训斥完白令望之后,转过头来对白裳裳说:“张管事这件事你处理得不错。” 白裳裳心中一喜,还未得意,便听到王氏又道。 “但是姑娘家家的,以后还是少掺和这些腌臜事比较好,传出去像什么话?” “你没事多学学人家白皓雪,写点诗词歌赋出去卖弄一下,混个才女的称号当当。” “你堂堂一个侯府嫡女,怎么能处处都被白皓雪一个贱妾生的庶女骑到头上呢……” 白裳裳越听头越低。 小说里白若裳从小到大都被王氏耳提面命,让她要处处比过白皓雪,不能让白皓雪这样一个贱妾生的庶女比下去,所以白若裳才如此厌恶白皓雪,把她当做自己最大的仇人。 白裳裳忍不住道:“为什么非要跟白皓雪比呢,我跟我自己比不行吗?” 王氏被白裳裳的话气笑了:“跟自己比?你看看你浑身上下还有一点可取的地方吗?” 白裳裳觉得白若裳之所以长成现在这副又蠢又坏的性格,跟王氏的教育真的脱不了干系。 王氏是富贾之女,古代士农工商,经商者最是让人瞧不起。 王氏经常因为出身,在那些雍容华贵的朝廷命妇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她便要让自己的女儿处处拔尖,争做人中龙凤。她总拿白皓雪来跟白若裳做比较,希望能够激励白若裳,令她知耻而后勇,奋力进步,谁知弄巧成拙,让白若裳养成这样一个拼命作死的性子。 “别的不说,我的样貌还是挺好看的。”白裳裳小声反驳王氏。 她自恋地摸了摸脸,每次想到这张容颜现在长在自己脸上,白裳裳就忍不住心情愉悦。 这张脸真的令人无话可说,妍姿美艳,晶莹清丽,妩媚生香。 白裳裳从未见 分卷阅读17 过如此漂亮的美人。 “你的样貌也是为娘给的。”王氏冷笑道:“你还有脸说?为娘给了你这样一副好模样,你却天天顶着这张漂亮的小脸出去闯祸,你天天除了闯祸给我惹麻烦,还给了我什么?!” 白裳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说祸是白若裳闯的,跟她这个倒霉鬼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白令望见妹妹被骂得狗血淋头,吓得连忙装鸵鸟低头把脑袋埋在饭碗里。 他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母亲殃及池鱼迁怒于他。 谁曾想,还是没有躲过。 王氏骂完白裳裳就回过头来恶狠狠地骂白令望。 “还有你,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带坏你妹妹!你要是再不努力用功读书,我就把你扔到你爹的军营里去喝西北风!”王氏越想越来气,饭都吃不下,“一个两个的,全都不让我省心!” 白令望,姓白,名令望。 字池鱼。 他永远都是被殃及的那条倒霉的池鱼。 难兄难妹被王氏这么痛骂一通,惺惺相惜地对望一眼,彼此的眼神里都写满着同情,两人纷纷低下脑袋一声不吭,兔子一般乖巧听话。 连美味的饭菜都不敢吃了。 饿着肚子,非常残忍。 旁边的徐嬷嬷看不下去,连忙提醒王氏:“夫人,还有正经事没有说呢……”徐嬷嬷是王氏的陪嫁丫头,看着白令望和白若裳长大,自然是很疼这两个倒霉孩子。 白令望和白若裳这两只红眼兔子立即抬头感激地看了徐嬷嬷一眼。 王氏经徐嬷嬷提醒,这才想起今日早晨送来的那个请帖。 “都是被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兔崽子给气得,害我都忘记了正事。” 王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这才说道:“三日后,英国公府举办荷花诗会,你们两个都在受邀之列,回去收拾收拾,多背点诗文,白皓雪也会一起去,千万不要又被她个庶女抢了风头。” 白裳裳心中咯噔一跳,白皓雪也要去,那她怎么办? 王氏看着他们,磨着牙齿道:“我不管你们两个这次是抄也好,是背也好,若是再像去年那样让我在那些朝廷命妇面前丢尽脸面的话,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明白了吗?” 王氏最后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杀意。 白裳裳和白令望当即吓得身体笔直:“听到了!” 王氏凶神恶煞地发完脾气,脸上瞬间恢复平静,跟变脸一样。 她端起白玉碗,姿态优雅地继续吃饭,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白裳裳见雨过天晴,风平浪静,也连忙诚惶诚恐端起小碗,埋头吃饭。脑袋里拼命搜寻着白若裳的记忆,上次荷花诗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王氏如此动怒? 白裳裳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了。 上次白若裳参加赏荷诗会的时候,因为作不出来诗,所以就随手鬼画符用毛笔画了一朵荷花,结果白若裳不仅不会作诗,丹青也是糟糕得一塌糊涂,把那朵荷花画得如同王八一样。 白若裳胸无点墨的事情,被所有贵女们嘲笑整整了一年。 而她哥哥白令望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为国子监的学生,白令望竟然作了一首不伦不类的打油诗,简直笑掉英国公大牙。王氏也因此在那些朝廷命妇面前愈发抬不起头来,本来就暴躁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 白裳裳暗自给自己打气,这一次荷花诗会她一定要帮白若裳洗掉胸无点墨的这个标签。 让王氏抬起头来,在那些朝廷命妇面前直起腰杆子做人。 白裳裳闷头扒粥,心中卑微地默默祈祷。 ……也希望王氏能够改掉以往暴躁的坏脾气,重拾被她遗忘多年的温柔。 让白裳裳感受一下如沐春风的母爱,让自己以后在侯府里的日子能够好过一点。 正吃着饭的王氏又突然想起一事,对白裳裳道:“你前几日刚把教书先生气走,一时间找不到新的女先生过来教你,所以我叫你崔表哥先过来应应急,辅导一下你的诗文,免得你又在诗会上丢脸,害得我们整个侯府都下不来台。” 白裳裳:“……”这就不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酱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白裳裳听到崔思止的名字吓得一哆嗦。 一口粥卡住喉咙,呛到了。 白裳裳搁下粥捂住嘴巴疯狂地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崔思止这只笑面虎白裳裳躲都还躲不及呢,怎么能自投罗网给他逮住呢。 她一边咳嗽,还一边泪眼汪汪地哀求着望向王氏,希望王氏能够改变主意:“娘,这种事, 分卷阅读18 咳咳……怎么能劳烦咳咳……崔表哥呢?” 白裳裳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小说里的崔思止表面上清俊秀雅温润如玉,唇畔永远带着一抹轻轻浅浅的笑意,虽然家道中落,但却不卑不亢,文质彬彬,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温和有礼的人,但只有读者才知道这样一副芝兰玉树的皮囊下暗藏着怎样一颗压抑阴郁的淤黑心脏。 知道未来剧情的白裳裳自然是不敢招惹这样一位大佬。 白裳裳现在和景砚的恩怨还没有化解呢,哪里有功夫来应付白若裳天字第二号的仇家。 拒绝,必须要严词拒绝。 “崔表哥还要读书呢,咳咳……就不打扰他了吧……”白裳裳一边咳嗽,一边绞尽脑汁想理由。 “你怎么吃个饭都吃不利索?这都能呛到?!” 见白裳裳咳成狗,王氏立马沉下了脸,伸手去帮白裳裳拍背。 虽然王氏说话的语气非常不善,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王氏一边拍着白裳裳咳嗽不停的背,一边拧着眉头看废物的眼神看着白裳裳,不耐烦地问:“好点了没有?” 白裳裳咳出最后一点粥水,终于喘过气来,胡乱点头:“好了好了……” 王氏放下手,又亲自给白裳裳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喝点水压下去。” 白裳裳听话地抱着茶碗喝水,感动得热泪盈眶。 原来王氏身上还是有母爱这种东西存在的,她还以为这玩意已经死完了呢。 王氏接着白裳裳方才的话继续说,语气很是尖酸刻薄:“有什么不能劳烦他崔思止的?在我侯府白吃白喝住了这么多年,一个铜板也不见他给,还真把自己当侯府少爷了?” 王氏并不喜欢崔思止,担心侯府的家业未来要被这个便宜外甥分去一杯羹。 一个白皓雪已经够她头疼的了,偏偏半路还杀出来一个崔思止。 王氏一个头两个大。 她的这一双儿女,一个蠢,一个笨。 还好他们还会投胎,是出生在宣德侯府这样名声显赫的王侯之家,蠢点笨点也没有关系。若是投胎到那些穷苦的人家里,如此蠢笨,那可真是一点未来都没有了。 她的这一双儿女没有防人之心,她自然要帮着这两个蠢孩子提防着外人。 王氏让崔思止给白裳裳辅导诗文,有两层意思。 一则是因为白裳裳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需要让人来鞭策鞭策,二则是想要敲打敲打崔思止,让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别真把自个儿当侯府少爷了。 在这宣德侯府,只有白裳裳和白令望才是真正的少主人,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娘,我和崔表哥虽然是亲戚,但到底男女授受不亲啊……” 白裳裳根本想不到王氏脑海里还有这么多的计较,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扔到岸上的一条鱼,即将要被崔思止捡到手里给捏死,而她还不想死,不想自投罗网晒成烤鱼干。 “呵呵,你这会儿倒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 王氏冷笑着看着白裳裳,语气阴沉得有些尖锐。 “你跟那马奴眉来眼去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大半夜偷偷去请大夫给那马奴疗伤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这会儿倒是规规矩矩克己守礼起来了?!” 王氏翻起旧帐,想起以前这个不孝女干出来的好事。 宣德侯昨日当着整个侯府下人的面痛斥她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无地自容,叶姨娘站在青石台阶上抬起手指掩唇轻笑嘲讽她的那张脸,白皓雪置身事外看笑话的那个眼神。 王氏气得用手狠狠掐住白裳裳的胳膊。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才成天到晚在老娘面前耍嘴皮子糊弄我!” 白裳裳被王氏掐得立即跳了起来,连忙哭着求饶:“行行行,我让表哥教我诗文还不行吗?”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了呢?小学生吗? 王氏见白裳裳改口,这才放开掐住白裳裳胳膊的手。 掀开白裳裳的金边云袖一看。 却见白裳裳那莹白如玉纤细柔嫩的胳膊上,赫然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我也没用多大力,你这细皮嫩肉的,太不经掐了。” 王氏蹙起了眉头,语气不太好。 王氏丝毫没有后悔的样子,反而埋怨白裳裳的皮肤太过柔嫩显得场面略微惨烈。 白裳裳闻言忍不住泪眼婆娑:王氏真的是白若裳亲妈吗? 确定不是抱来的? 白裳裳用完饭后,回到自己的西厢房,准备睡个午觉,休养一下心神。 还未躺下,徐嬷嬷便带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香盒过来找白裳裳。 徐嬷嬷脸上带着和善慈祥的笑容,一看就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小姐,你别怪夫人手狠,她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有时候发作起来连自己都收不住,她心中还是念着你的。” 徐嬷嬷将手里精致的紫檀木盒递 分卷阅读19 给白裳裳,说道:“这是冰肌玉露膏,是绣颜阁今年刚上的新品,涂上之后皮肤就会像是冰莲雪荷一样莹白细润,是夫人方才特意让老奴送过来给你的。全临安一共就只有三盒,花重金买都买不到,夫人叫人挤破头才抢到了这么一盒。” 白裳裳接过紫檀木香盒,这香盒的做工十分精致,入手细腻,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用这样名贵的紫檀木香盒装着的香膏,想必也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徐嬷嬷冲白裳裳眨了眨眼睛:“夫人自己都舍不得用呢,特意留给小姐你的。” 这就是王氏道歉的方式,她嘴上不会说,但却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女儿。 这一点,和白裳裳在二十一世纪的妈妈很像,她老妈每次和她吵完架之后就算是有错也从来不会道歉,妈妈道歉的方式永远都是默默做好一餐饭菜然后喊她:“吃饭了。” 吃饭了=对不起 白裳裳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想哭,她想她爸妈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他们宝贝女儿已经灵魂出窍被抓来这里收拾烂摊子,会不会像她这样想他们一样想念她。 “替我谢过母亲。” 白裳裳谢过徐嬷嬷,徐嬷嬷离开后,白裳裳看着手中的这盒玉膏。 心中五味陈杂。 小说中的王氏和白若裳一样,臭名昭著恶贯满盈,是个非常脸谱化的反派角色,可今日她和王氏相处了一阵之后发现,王氏虽然脾气暴躁尖酸刻薄,但却很爱自己的这一双儿女。 尽管今日王氏处处都在训斥责骂她。 但她却依旧能够在王氏不耐烦的眼神里感受到浓浓的关切之情。 王氏很爱她这个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女儿。 即使她烂泥扶不上墙,总是害她丢脸。 白裳裳一想到王氏最后的结局,突然心中就有些发酸。 不管宣德侯是不是白若裳的亲生父亲,但王氏始终都是白若裳的亲生母亲。既然老天爷让她穿越到了白若裳身上,那么她也一定要替白若裳好好照顾好她的母亲。 让王氏躲开小说里的那道劫难,长岁无忧。 白裳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带着这个美好的心愿沉沉地入睡。 白裳裳睡了一个短暂的午觉,就被折菊摇醒:“小姐,夫人派人来请你去偏厅念书了。” 折菊折竹围上来伺候白裳裳梳洗。 白裳裳倦得眼睛都睁不开,昨夜为了照顾景砚熬了一个通宵,回笼觉没睡多久又被王氏弄醒,睡眠时间严重不足,白裳裳迷迷糊糊梳洗完,被折菊扶着,迈着虚浮困顿的脚步去偏厅报道。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偏厅,推开偏厅的门,里面长身玉立站着一位青衣公子。 崔思止本来背对着房门,站在一幅水墨画前,沉吟着这幅画。 听到门后的动静,转过身去,含笑喊了一声:“表妹。” 白裳裳被这声温柔的“表妹”吓得立刻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对上一双远山清泉宁静致远的眸子。 他眼中的墨色像是幽深的墨泉微微荡开的涟漪,清冽而温柔,让所有望进他眼睛里的人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柔和的午后阳光从绮窗缝隙里洒到他的身上,令他笼罩在一片光晕玉泽中,整个人显得柔和而出尘,他一身青衣,腰悬佩玉,身材瘦削颀长,如同芝兰玉树一般立在静室里。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斯文俊逸的俊脸上,长眉远山,双眼如漆。 正含笑看着她。 白裳裳却如临大敌。 因为她知道崔思止的笑容越温柔,她的下场就会越凄惨。 白裳裳两腿发软,如果不是折菊一直搀扶着她,她恐怕此刻早就已经扑街了。 脑海中突然传来系统清亮悦耳的电子音。 【叮!发布二号攻略目标:宣德侯府表少爷,崔思止。】 白裳裳:“……”不了吧,这里确定不是天字仇家系统?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钱钱钱大人 11个;苏酱菜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皓雪满庭纷》小说里,崔思止是寄居在宣德侯府的表少爷。 说是表少爷,实则和宣德侯府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崔思止是宣德侯妹夫的外甥,而他之所以要在宣德侯府里寄住,还得从他的母亲聂氏开始说起。 崔思止的母亲聂氏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后来嫁给了清河崔氏的长房少爷崔文安。 清河崔氏原本是十大名门望族之一,但随着科举制度的愈发完善,九品中正制逐渐被取代,清河崔氏这样的世族大家日渐式微,逐步凋零,慢慢走向衰败。 曾经世代簪 分卷阅读20 缨门庭赫奕的世家望族彻底沦为了令人耻笑的破落户。 聂氏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出身,但也知书达理小家碧玉,嫁给已经没落的崔家,算不上什么高嫁。 可她却很欢喜。 聂氏在冰媒那里见过崔文安的画像,也读过他给她写的诗。她躲在竹帘后偷偷地瞧了他一眼,对上了他那一双漆黑含笑的眼睛,聂氏吓得满脸羞红,捂着胸口,心脏狂跳。 聂氏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爱上了这个眼眸很温柔的男人。 聂氏出嫁的前三天,特意去观音庙里上香,祈求上天能够守护她的好姻缘。 观音庙里香雾缭绕,万盏烛火,聂氏虔诚地跪在蒲团上。 带着一丝娇羞,九分虔诚。 心虔志诚,顶礼膜拜,许下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聂氏带着对夫君的爱慕,和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嫁给了崔文安。 聂氏嫁到崔家不久便怀了孕。 但是,得子的喜悦,并没有挽回崔文安落魄赴死的决心。 她的夫君崔文安早就因为屡次科考落榜,受不了振兴家族的压力而精疲力尽,在得知聂氏怀孕之后,他笑着抱住了聂氏,三日后,崔文安在崔家祠堂里悬梁自尽。 留下大着肚子的聂氏,在崔家受尽二房三房的白眼。 崔文安死的那一天,距离聂氏嫁到崔家也不过半年时间而已。 聂氏从来没有想过崔文安会自杀。 他和她说话的时候,虽然落魄,但却很温柔,充满希望。 现在想来,他给的希望应该都是骗她的假象。 新婚六个月,恰逢有孕,本应该是新婚夫妇最美好的时节,崔文安却狠心地抛下她,一个人亲赴黄泉,留下大着肚子的聂氏,在崔家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他等这一天应该等了很久了吧,聂氏在他冰凉的脸上看到了解脱。聂氏一身素缟麻衣给崔文安守灵,她跪在崔文安的尸体旁边,看到曾经清瘦温柔的男人变得冰冷僵硬,面目全非, 为什么要在她一怀上孩子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去寻死呢? 聂氏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崔文安究竟是为什么娶她呢?在她带着满心的欢喜和雀跃嫁给他的时候,崔文安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迎娶她的呢? 是因为喜欢她? 还是,只是为了让她生下孩子,延续崔家的香火,替他侍奉公婆? ……觉得她蠢,逆来顺受,好骗,把她当做一个工具。 聂氏想到这里,攥紧了手中的玉佩,神色凄楚,面容憔悴。 她时常这样对着摇晃的烛影枯坐到半夜,不明白自己这一场短暂而虚无的婚嫁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对崔文安的那点爱慕和思念,也在这日日夜夜的静坐苦想中渐渐停止。 爱恨都被消磨干净了。 聂氏怀胎十月辛苦万分地生下儿子,取名崔思止。 她希望她的思念能够就此休止,缠绕在她心头久不消散的那句爱与不爱的思惑也能够休止,她逼迫自己把更多的心神放在她的孩子身上,而不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思惑上。 崔家的宗亲们认为是崔思止克死了自己的父亲,他们骂他是丧门星。 遗腹子生来不详,他们认为是崔思止害得崔家凋败,所以处处刁难这一对孤儿寡母。 而聂氏的公婆也将崔文安的死归咎到了聂氏身上,认为是聂氏这个儿媳妇没有照顾好崔文安才让崔文安有了轻生的念头,不然崔文安怎么会在新婚六个月的时候就悬梁自尽呢? 千错万错,都是聂氏的错。 面对这些责难,聂氏起初还会哭,后来哭都不想哭了,因为她的眼泪并不会灼痛崔家人,只会让她年幼的儿子担惊受怕而已,一岁的崔思止瑟缩在她的怀里,攥紧了她的衣服。 聂氏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她怎么都无所谓,但是她的孩子是无辜的。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个词有多残忍,只有在深夜里捂着被子痛哭到天明的聂氏才知道。 聂氏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抚养崔思止长大,侍奉公婆,夙兴夜寐,但是公婆却总是对她奚落谩骂,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聂氏和崔思止这对孤儿寡母在崔家受尽冷眼,过得十分艰难。 活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崔思止从小就沉默寡言,不爱说话。 在长辈眼中,沉默寡言就是愚钝无知的象征,因此越发厌恶崔思止这个遗腹子。 崔思止被二房三房的小孩们欺负了,也不敢回去告状。 因为他知道,娘亲受到的欺负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娘亲一个人抚养他长大已经很辛苦了,他不能够再给娘亲添麻烦,让娘亲心疼,变得更加辛苦。 所以就算他受了伤,也不敢喊疼。 崔思止六岁那年,聂氏终于病倒了,缠绵病榻多日, 分卷阅读21 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阿止,不要哭。” 聂氏面色枯黄,油尽灯枯,双目无神地躺在病榻上。 她行将就木,浑身瘦得只剩下骨头。 六岁的崔思止跪在她的床前,他紧紧攥着聂氏的手。从小到大,所有人给他的都是奚落和谩骂,他们虽然和他流着一样血,但却比外人还要无情,只有他的娘亲会把温柔留给他。 可是现在,就连这最后一分温柔,老天爷也要收走了。 崔思止流着眼泪,嘴唇紧抿,脸上惨白,毫无血色。他知道娘亲要死了,要扔下他一个人,年幼的崔思止觉得他的天都要塌了,可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不住地流眼泪。 聂氏憔悴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眶因为太过瘦弱而深深凹陷。 她难过地看着崔思止,这个她十月怀胎千辛万苦抚养长大的孩子。 他才六岁,还这么小,看起来这么瘦弱。 以后没了她在身边,他在崔家这个吃人窟该怎么活下去? 他这样小小的年纪,却受尽磨难,早早明白了死亡的意义,要被迫承受大人都无法承受的悲恸。聂氏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流淌,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眼前这个弱小的,看不到未来的孩子。 “阿止,娘以后不在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 聂氏气若游丝,努力提着一口气,叮嘱着她的孩子。 她这一生,短暂又虚无,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眼前这个年纪尚幼的孩子。 崔思止看到娘亲的眼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小手攥得死紧,像是握住一根救命稻草,惊恐又无助。 年幼的崔思止以为这样紧紧地抓住娘亲的手,娘亲就不会离他而去。 聂氏流着眼泪,痛苦地喘着气,却还努力地扯起一个虚弱的笑,去安慰她的孩子。 “阿止不要哭,要笑……你只有笑了,别人才不会欺负你……” “你越哭,那些欺负你的人就会越得意……” “所以你不能哭,知道吗,阿止?” 崔思止流着眼泪不停地点头,又不停的摇头。 他不停地点头是因为他要乖乖答应娘亲的话,又不停地摇头是因为娘亲让他笑他却根本笑不出来,他希望娘亲不要走,不要扔下他一个人。 六岁的崔思止哭得小脸通红,身体都在抖,他攥紧聂氏的手,眼泪鼻涕不住地流。 看到这样可怜的孩子,聂氏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流着眼泪安慰他。 “我可怜的阿止,娘没有死,娘只是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爹也在那里……” “你太小了,娘不能带你走……” 聂氏想起那个已经死了六年的夫君,原来那些被她掩藏在记忆里刻意休止的爱恨是这样遥远而清晰,聂氏扯了扯苍白的嘴唇,似乎是想笑,但这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聂氏有些恍惚,忍不住回想,崔文安当年,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娶她的呢? 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她…… “有句话,娘找到你爹之后,一定要问上一问……” 聂氏突然喘出了一口浊气,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灯火点亮了一般,绽放出无限流景扬辉的光彩,她看到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画面。 她马上就要踏进另外一个世界,见到那个落魄又温和的男人,害了她半生的男人。 有句话,她一定要问上一问,带着哀痛和羞恨。 崔文安,你当初为什么娶我? “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聂氏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向一边倒去。 被崔思止紧紧攥住的手突然失去了生命力,虚脱着向下沉去。 “娘,你别走……” 崔思止终于发出了声音,带着哭腔抓住她的手,他惊慌失措地想要留住自己的娘亲。 “阿止笑了,阿止笑了你就不走了好不好?” 他张开嘴巴露出两排牙齿裂出一个笑,眼泪不住地往下涌,整个小脸都皱成一团,哭得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明明心里头难过得要死,想求娘亲带着他一起走,想和娘亲一起去死,想要张大嘴巴嚎啕大哭,但这些崔思止都硬生生忍住了,他逼迫自己龇牙咧嘴咬紧牙关做出大笑的样子。 他一边抽泣哽咽,一边拼命地大笑。 豆大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他以为娘亲是因为没有看到他的笑容才抛弃他死掉的。 他以为娘亲是在生他的气。 只要他笑出来,娘亲就不会走了。 “娘,你睁开眼睛看看阿止啊,阿止在笑,你快看看阿止啊……” “阿止笑了你就不会走了对不对,娘……?” “不要扔下阿止,不要扔下阿止一个人,不要离开我……” 分卷阅读22 “求求你了,娘,阿止求你了……” 年幼的崔思止以为他只要笑出来了就能唤回他刚刚过世的娘亲。 他咬着牙齿拼命地大笑,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身体抑制不住地抖动,通红的眼睛渴盼地望着他的娘亲,希望他的娘亲能够活过来看他一眼,就看一眼就好,他只要她看他一眼。 他带着哭腔唤她,哭得撕心裂肺。 却再也唤不回那个会柔声叫他阿止的人了。 . 从此以后,崔思止的脸上就只有笑,没有哭,再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看过崔思止不笑的样子。 她的名字叫作,白若裳。 . 作者有话要说:  嫁错一个人,毁掉人一生。 盲婚哑嫁真的要不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酱菜、三岁 呀 !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妘妘妘~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聂氏临死前,将年幼的崔思止托付给了她的亲哥哥照顾。 聂氏哥哥想要带崔思止离开,可崔家人却不肯放他走。 他们不允许崔家子孙流落在外,即使崔思止是个受到宗族厌弃的遗腹子。崔家人认为崔思止生是崔家的人,死是崔家的鬼,就算是死也应当死在崔家。 聂氏哥哥没有办法,后来还是聂氏嫂嫂求到了她亲哥哥宣德侯门上,宣德侯亲自出面,崔家才不得不放崔思止离开。崔思止被接回外祖父家不久就又被崔家人抢了回去,聂氏哥哥再次来求宣德侯这个内兄帮忙,一来二去,宣德侯干脆将崔思止接到了侯府亲自抚养,免去了不少麻烦。 崔家人迫于宣德侯淫威,再也不敢来侯府提要接回崔思止的这件事情。 六岁的崔思止从此在侯府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说他是表少爷,其实他在侯府里的地位也就比家仆好那么一点。 好在宣德侯很喜欢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外甥。 宣德侯领崔思止回来没多久,皇帝就派他去平定雍州叛乱,宣德侯大胜而归,皇帝涨了宣德侯的俸禄,宣德侯便觉得崔思止是他的福星,吃穿用度从来不会少了他的这一份。 崔思止将聂氏临死前的话深深刻在心里,他逢人就笑,脸上一直带着温润的笑容,那柔和的笑容就像是长在了他脸上的面具,和他的血肉交织在一起,撕都撕不下来。 没有人见过他不笑的样子。 女主白皓雪和崔思止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他们出身微末,在侯府里头相互帮衬着。 而女配白若裳一开始就很讨厌崔思止这个穷表哥,总是来找他麻烦,处处与他作对。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崔家人也是如此对待崔思止的,甚至做得更加过分。 跟他们比起来,白若裳坏都坏得不够出色。 可白若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后来摔碎了崔思止亡母唯一的遗物。 一块羊脂白玉佩。 崔思止从崔家离开的时候,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只带了这块聂氏的玉佩。这块玉佩寄托了崔思止对亡母的所有思念,是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 而白若裳却把它当做白皓雪和崔思止之间的定情信物。 一边嘲弄,一边高举着摔碎了。 摔碎玉佩的白若裳惊讶地发现,向来唇角含笑温润如玉的崔表哥脸上第一次失去了笑容。 他蹲下身子捡碎玉,脸庞沉静如雪。 声音低沉而沙哑,轻得几不可闻。 “这是亡母的玉佩……” 白若裳心中一跳,原来是她误会了,可娇小姐哪里肯认错,偏偏嘴硬恶毒地说:“那又怎么样?你赖在我家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府上的东西,一个玉佩而已,我摔不得吗?” 崔思止握紧了手中的碎玉,唇角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笑容。 他看着她,黑眸里的温柔泛滥得像是要溢出来。 “表妹自然摔得得。” 他的笑容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白若裳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就算偶尔想起来,白若裳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也从来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反而借题发挥对他越发刻薄起来。而面对白若裳的刻薄无礼,崔思止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唇角含笑,浅笑如风,对她的讥讽视而不见,处处忍让。 连白若裳都以为崔思止是个软柿子好欺负。 可白若裳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亲手将她送进诏狱的,竟然就是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永远唇角带笑的崔表哥。 那时候的白若裳身败名裂,刚从侯府里被赶了出来,前往清河老家投靠自己的外祖 分卷阅读23 父王家。可好景不长,王家牵连进了前首辅严佺贪污案,白若裳及王家人全都被关进了刑部大牢里候审。 惊慌失措的白若裳在刑部大牢里遇到了前来辅助办案的崔思止。 当时的崔思止已经是位极人臣的大理寺少卿,手握重权。白若裳求崔思止救她出去,崔思止含笑着答应了她,但却提了一个要求:他需要知道王家秘宝的下落。 白若裳毫不犹豫就相信了这个总是面带笑容的崔表哥。 崔思止很快将白若裳从刑部大牢里救了出来,白若裳带着崔思止找到了王家私藏的秘宝。 就在这个时候,前一刻还在柔声安慰白若裳的崔思止,突然兵戈相向,联合埋伏在暗处的锦衣卫指挥使,一道拿下了白若裳,将她关进了比刑部大牢更为血腥恐怖的诏狱。 没有人能活着从诏狱里走出来。 而王家的秘宝也成为了白若裳行贿的铁证。 白若裳被锦衣卫扔到潮湿阴森的诏狱大牢里,她纤细的脚腕上拷着沉重冰冷的铁链,跪在地上隔着牢房木柱,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着崔思止的裤脚。 脸色苍白,神色仓惶。 “表哥你说过要救我的,你答应过的!” “我的确答应过你,要把你从刑部大牢里救出来……” 崔思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勾起唇角,扯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他被白若裳狼狈不堪地攥着裤脚不肯放手,却丝毫不在意。 长身玉立,站在潮湿阴冷的诏狱里。 芝兰玉树,自有光华。 崔思止用一种极轻极柔的声音说道:“但我却从来没有答应过,不把你再次扔进诏狱。” 白若裳这才意识到自己受骗了,她惊惶地睁大了眼睛。 “你竟然骗我?!” “表妹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崔思止摊开手掌,掌心中静静地躺着一块碎裂的玉佩。 白若裳哪里还认得这个玉,心中一片茫然,但她却下意识地惶恐不安:“……这是什么?” 崔思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是你当初摔碎的亡母碎玉……” 白若裳心中猛然一惊,张皇失措,心中惶恐惊惧被无限地放大。 她想起这块玉了,这块她曾经亲手摔碎的玉佩,在崔表哥唯一失去笑容的那天。 白若裳抬头,愣愣地看着居高临下的崔思止。 映着诏狱里的跳跃隐动的烛火,崔思止斯文儒雅的脸庞上覆了一层淡淡的火光。 他唇角温润的笑容变得陌生而冰凉,昔日温柔的假面早已荡然无存。 崔思止的眼睛黑沉沉的,万千温柔都化作冰冷的阴郁。 他的声音又轻又沉。 轻柔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让白若裳陡然凉了后背。 “表妹,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 白若裳吓得立即松开了手,脸色惨白地跌坐在潮湿阴冷的诏狱里。 她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崔思止这么多年对她温柔有礼处处退让并不是因为他是软柿子好欺负,而是为了今日能够亲手将她打入无间地狱,以报亡母碎玉之仇。 但白若裳明白得太晚了。 * 而此时站在偏厅门口手脚僵硬的白裳裳,则是因为明白得太早,只想立即当场去世。 为什么原主白若裳得罪的人,最后都要成为白裳裳她的攻略目标呢? 白裳裳百思不得其解。 她眼神飘忽地看向崔思止脑袋上漂浮的数值。 【好感度:30】【仇恨值:85】 白裳裳:“……”行吧,硬着头皮上吧。 比起景砚,崔思止这数值已经算得上是绩优股了。 宝宝冲鸭!你可以哒! 白裳裳欲哭无泪地给自己打气,顶着巨大的压力抬脚走进偏厅。 这间偏厅里的摆设比正堂里要清净素雅许多,是宣德侯专门为白令望和白若裳读书而设置的。 偏厅三面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画,正中设有书架一座,上面摆满了书籍玩器。书架前设书桌长案一张,书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和斑竹笔筒。屋子左边设有两把黄花梨雕花靠背玫瑰椅,两椅之间摆着茶几,右边临窗设有黄花梨长榻,可供日间小憩。 因为当今圣上昭远帝崇尚道教,整日炼丹修仙,懒理朝政,所以文武百官大多数也跟着崇信道教,宣德侯也是如此。屏风将偏厅一分为二,割裂出一个静谧的神堂来。 正中央设有神龛一个,里面供奉着开了光的太清道德天尊太上老君的神像,神龛前面有香、水、花、灯、果五贡,烟火缭绕,房间里有淡淡的香气。 白裳裳走到崔思止身边,心里头十分忐忑。 “表哥好。”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和从前那个气焰嚣张跋扈飞扬的表妹语气完全不一样。 崔思止一顿,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舅母 分卷阅读24 让我来跟表妹交流一下诗文心得。” “谢谢表哥。” 明明是辅导诗文,这位兄台却说成是交流心得,太给面了。 不管崔思止的好感度有没有涨,反正白裳裳的好感度是蹭蹭蹭涨了五分。 崔思止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起昨夜和顾无虞晒月听蛙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她和丫鬟之间的谈话。 白皓雪会算计人,崔思止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们是同类人。 倒是眼前这个不学无术的表妹有些让他刮目相看,昨日她说的那番言论,不像是一个胸无点墨才疏学浅的人会说的,崔思止勾起唇角,莫非她从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可是,她装出那副不学无术的样子又是要做给谁看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崔思止并不想深思,这个表妹如何,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两人一道坐在书桌长案前,中间像是约好了一样隔着些许距离。 “作诗和作画本为一体,作画用的是笔墨丹青线条,而作诗用的是你的文字,只要做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那么这首诗就算是小成了。” “若是想要这首诗更加深刻,还需要注意情、意、境的结合……” 崔思止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白裳裳并没有认真在听。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腰间的那块羊脂白玉佩。 亡母遗物被人如此窥伺,崔思止心中一沉,眸色不免寒了几分。 “表妹在听吗?” 崔思止唇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白裳裳从方才开始便一直盯着崔思止腰间的这块玉佩打量,这块玉佩应该就是小说中被白若裳摔碎的那块,小说中曾经描述过崔思止玉不离身,日夜佩戴。 白裳裳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现在这块玉还没有碎。 她还有机会缓和一下她和崔思止之间的关系。 崔思止目前对她的仇恨,应该是来自于白若裳平时日积月累对他的无礼态度上,只要她把态度端正起来,对崔思止友好一些,崔思止跟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应该很容易成为朋友的。 冷不防听到崔思止询问的声音。 白裳裳心中一惊。 如果答非所问,不仅不会缓和二人的关系,还可能会受到崔思止的厌弃。 白裳裳只得硬着头皮去称赞这块玉佩:“我见这块玉佩莹白光润,细腻无瑕,水头透亮,我从未见过如此上乘的美玉,一定价值不菲吧……” “表妹的意思,是我不该佩戴这样上乘的玉佩吗?” 崔思止脸上疏淡的笑着,无声地逼近白裳裳,漆黑如墨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还是……表妹觉得我这玉佩是偷来的?” 白裳裳:“……”我什么话都还没说,兄台请不要强行脑补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酱菜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苏. 43瓶;白白胖胖的Sarah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白裳裳头皮发麻,干笑道:“……表哥为何这样说?” “表妹心中,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崔思止唇角含笑,黑眸定定地盯着她,语气低沉而轻柔。 “你觉得我身无分文,买不起这样贵重的玉佩。” 他分明在笑,白裳裳却从他漆黑温柔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冷郁。 白裳裳心中觉得奇怪。 小说中的崔思止明明对白若裳避之不及,处处忍让,谦和有礼,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与她针锋相对呢? 白裳裳眸光瞥到了那块莹白光润的玉佩上…… 心中一凝,果然是因为这块玉佩。 这块玉佩就是崔思止的逆鳞,碰不得,拔不掉。 触之必怒。 她想活命,就必须要把话题从这块玉佩身上转移到其他东西上面。 白裳裳扯起嘴角,微微一笑:“表哥误会了,我只是听人说,玉都是有灵性的,人可以养玉,玉也可以养人,表哥身上的这块玉比我见过的所有玉佩都要透亮清澈,养出这块玉的表哥也定然是个琼枝玉树蕙心兰质的谦谦君子……”我拼命夸你总该不会触雷吧…… “养出这块玉佩的人,不是我,而是亡母。”崔思止平静地说。 白裳裳:“……”心情突然变得很沉重。 白裳裳想起小说中的聂氏,有些心酸,带着歉意说:“对不起,让表哥想起伤心事。” “无碍,我母亲已经过世很久了。” 崔思止的语气很平淡,可白裳裳却还是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压抑。 尽管不久的将来崔思止会 分卷阅读25 位极人臣权倾朝野,成为手腕残忍冷血无情的大理寺卿。但此时的他,也不过是一个思念亡母的落魄公子而已。 白裳裳心中柔肠百结,忍不住小声安慰他:“姑姑一定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保佑着你的。” 崔思止笑了笑,没有说话,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崔思止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10。】 一下子降了二十分。 有的人喜欢展示自己的脆弱寻求安慰,而有的人却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而崔思止恰恰是后者。 对于崔思止来说,安慰他的声音比嘲讽他的声音更加令他抗拒。 别人安慰同情的话语就像是刺向他咽喉的利剑,这利剑比嘲讽的声音更加尖锐冰冷。崔思止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的目光,他只需要站在最高处将曾经嘲讽过他的人狠狠踩在脚下就够了。 白裳裳:“……”为什么好感度会降?她又做错了什么? 白裳裳望向崔思止头顶的目光有些呆滞。 ……行吧,爱怎么降就怎么降吧。 反正她的好感度在景砚那边已经刷成负数了,崔思止这边也干脆负分到底得了。 说不定还能负负得正呢…… 白裳裳自暴自弃地想,爱谁谁吧。 崔思止不知道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方才还生机盎然的表妹突然像是枯萎了的牡丹,被抽干了水分,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抑郁颓丧的气息。 但这一切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崔思止唇角带笑,眸子里一片阴郁。 这个表妹是生机盎然也好,是枯萎颓败也好,跟他都毫无干系。 就像她和白皓雪之间的龃龉,他也从未放到心上。 崔思止指导完白裳裳的诗文概论之后,要白裳裳握笔书墨实际操作一番,一个人的诗文再有才华,却配上一副鸡爪抓过的字,委实难登大雅。 白裳裳在书案上翻到了白若裳和白令望以前写的文章诗作,兄妹二人的字简直是惨不忍睹,尤其是白若裳写的诗文,歪歪倒倒,气弱无力,简直就像是蚯蚓爬过一样。 白裳裳却如获至宝,看得眼睛里都冒着喜悦的光芒。 太好了…… 本来她还在担心自己的字迹和白若裳的字迹不一样,会让别人怀疑到她的身份。 可如今见这白若裳的字迹横七竖八,不成气候,就算是写得不一样,旁人也只会当是她书法精进,崔思止指导有方,完全不会猜到她其实是换了芯的白若裳。 而那厢。 崔思止见这个愚钝跋扈的表妹正沾沾自喜地沉吟着她鸡爪抓过似的诗文,看得津津有味。 崔思止心中颇有些无语。 ……这个蠢货不会还以为自己写的书法很好吧? 写得差就算了,怎么连基本的鉴赏能力都没有呢? 崔思止心中有些鄙夷。 原本他还以为白若裳之前那副才疏学浅胸无点墨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可如今看来,果然是他多想了,这么一个连鉴赏能力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会伪装自己伪装这么多年呢? 崔思止心中越发看轻这个胸大无脑低能不堪的表妹。 除了美貌,她真的是一无是处。 崔思止摊开一张宣纸,用田黄石镇纸压着,端石玉兰花形砚里的墨汁早已磨好,崔思止执起狼毫笔匀上墨汁,重新教白裳裳握笔的姿势。 他右手执笔,左手握袖,俯身运笔,行云流水。 所写之字颜精柳骨,鸾漂凤泊,笔墨横姿。 看得白裳裳有些入迷。 不是因为他的字,而是因为他握笔时行云流水的样子。 少年公子,玉树临风,就是应当这样挥毫泼墨,潇洒俊逸。 白裳裳忍不住惊叹:果然是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如果不是他写完之后像教导主任一样把狼毫笔递给了她,白裳裳觉得他还可以更加有魅力。 白裳裳读小学的时候上过几堂书法课,虽说写得一般,但绝对是比白若裳那气弱无力的蚯蚓字要强上不少的,她握笔挽袖,刚屏气凝神写好两个字就被崔思止突然喊停。 “等等,表妹运笔施力的地方不对。” 右手突然被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掌包裹住。 白裳裳心中一跳。 突然觉得自己右臂有些莫名地发麻。 崔思止站在她的右侧,俯身握住了白裳裳的右手,一股清冽的男子气息突然靠近,崔思止带动她的手腕,运笔重新写了一个字,心无旁骛,边写边说道:“手腕用力,用手腕的力量带动手指的力量,用手指带动狼毫笔,表妹你再试试……” 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因为距离很近,就像是贴在她耳边说的话一样。 白裳裳瑟缩了一下,后颈上的寒毛立了起来。 她觉得他凑过来的时候,似乎有一个冰凉又坚硬的东西贴着她的身后。 分卷阅读26 是那块玉佩! 那块龙之逆鳞,随时会激怒崔思止的玉佩! 想到这里,白裳裳头皮炸裂。 整个人都弹了起来,抑制不住地向左边扑过去,想要逃离那块玉佩。 逃离崔思止。 她的衣裙带动桌子上的宣纸,宣纸带动砚台、镇纸,书案上的斑竹笔筒,数支毛笔全部都稀里哗啦落到到了地上。那块名贵的端石玉兰花形砚“啪”的一声砸到地砖上,碎成好几块,浓郁的墨汁洒了一地,溅到了白裳裳白皙如玉的脸庞上,留下了几个黑色的墨点。 崔思止看到白裳裳脸上的墨迹,微不可见地蹙眉,上前两步。 “表妹,你的脸……” 白裳裳如临大敌,连忙后退两步,生怕他再靠近她。 白裳裳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干笑道:“没事没事,都是小事儿。” 只要你离我远点,眼前这些就都是小事情。 站在偏厅外面候命的折菊听到里面的动静,以为是小姐和表少爷打起来了,连忙冲了进来,想要救出自己的小姐,匆匆进屋却发现二人并没有打起来,相反还站得很远。 折菊将注意力落到了自家小姐的脸上,发现小姐白皙娇嫩的脸上沾上了黑色的墨迹,本来只是零星几个小点儿,被小姐这样徒手一擦,变成了三片,如同花猫一样。 美人就是美人,就算脸上沾了墨,也有一种狼狈而娇憨的美态。 折菊心中一阵恍惚,小姐真是怎么样都好看,就算是变成花猫都这样好看。 还未等折菊花痴完,余光突然瞥到地上那块碎裂的端石砚,折菊大惊失色,惊呼道:“小姐,这是夫人最喜欢的那块玉兰花端石砚……” 白裳裳这才注意到地上碎裂的那块端石砚。 它上面浮雕的玉兰花早就已经碎成了渣,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白裳裳闻言脸色一白:“最喜欢……是有多喜欢……?” 折菊怜悯道:“如果被夫人知道,小姐可能又要挨打了。” 白裳裳身子不稳,摇摇欲坠:“那我还有救吗?” 白裳裳想起了王氏早上掐她胳膊时的个手劲,雪白的小脸更加雪白了。 折菊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玉石堂那里应该还有一块和这差不多花形的端石砚没有卖出去,我们可以买回来试试,不知道夫人会不会认出来……”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我们去买砚台……”白裳裳救命稻草一样握住折菊的手腕。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崔思止还在屋内,白裳裳走到崔思止面前,一脸紧张地看向崔思止:“表哥,今天我摔碎砚台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跟我娘说啊……” 气焰嚣张的表妹竟然会纡尊降贵来乞求他? 崔思止愣了一下,笑着答应。 “好。”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本来还苦着的一张脸,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表哥。” 说罢就风火轮一样急匆匆拽着折菊逃离了凶案现场。 留崔思止一个人,长身玉立,站在静室里,满屋狼藉,杂乱无章。 他的心中也和这屋子一样,思绪芜杂。 他犹豫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眸光凝在了他的手掌上。 方才指导表妹运笔的时候,表妹为何要避他如蛇蝎呢? ……他就,这么可怕吗? 崔思止的手指缓缓收拢,握成了拳头。 他勾起唇角。 很好,她成功地勾起了他的注意力。 崔思止脑袋上漂浮的数值从【好感度:10】上升到了【好感度:20】 他想起方才表妹的样子,她白皙的脸上沾上了墨迹,被她徒手一擦,花猫一般,狼狈而娇憨。她就这样顶着这样一张花猫脸,跑到他面前乞求他,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猫。 他竟然觉得她有些可爱…… 崔思止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竟然会觉得这个胸无点墨陋劣不堪的表妹可爱…… 他是…… 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酱菜 4个;今天大哥也在作死、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uet mon désir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白裳裳匆匆赶回西厢房洗了个脸。 【崔思止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20。】 白裳裳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攻略目标的好感度,为什么总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增涨呢? 难道是系统的数据统计出现了漏洞? 白裳裳一顿,越发觉得是这样。 分卷阅读27 她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捡了好大一个便宜。 有系统漏洞加持,她相信,她一定会很快完成任务的。 白裳裳的裙摆也沾上了墨迹,不能继续穿了。白裳裳打开衣橱,想重新挑一件裙子换上,衣橱里的裙裳要么是金光闪闪的,要么就是赤红艳艳的。 这两种颜色实在是太高调了,不太适合她。 白裳裳翻了翻,总算在衣橱的角落里,翻到一件粉白色的袄裙,穿在了身上。 这件粉色的裙裳样式很素净,只裙摆上绣了几片桃花瓣。 看起来十分轻盈灵秀,总算是没那么扎眼了。 白裳裳领着折梅和折菊,带上六个家仆,坐上红漆木暗金帷布马车,出了门。 玉石堂是东街上一家专门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商品做工精致,价格高昂,颇受王孙公子名门贵胄们的喜爱。当初王氏买的那块端石玉兰花形砚也是出自于这里。 玉石堂位于街市最中央,马车一路颠簸。 第一次坐马车的白裳裳觉得十分新奇,感觉就像是坐蹦蹦车一样。 她忍不住掀起帷布,看向外面。 齐国的街市和白裳裳在电视中看过的古代街市差不多,到处都是酒家食肆,衣铺饰品店,沿街都有小贩卖烧饼卖包子的叫卖吆喝声,喧闹繁华,车水马龙,熙攘热闹。 值得一提的是,白裳裳注意到街市上很多房屋门口都挂了太极图腾,来往的人群中也有不少手持拂尘道士打扮的人。当今圣上昭远帝崇信道教,沉迷于炼丹修仙,所以百姓们也跟着崇信道教,临安城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道观道院,香火鼎盛,络绎不绝。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一个商铺前面。 折菊扶着白裳裳下了车,尽管她特意换上了一身低调的粉白色长裙,但还是有不少百姓将眸光投到了白裳裳的身上,人们摩肩擦踵撞到一起,交头接耳,引起不小的骚乱。 “这是哪家的小姐,生得好漂亮……” “她是仙女吗?” 那么多炙热的目光都投到了她的身上,白裳裳老脸一红,觉得有些受不住,拿袖子挡住了脸。 心中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戴一个帷帽再出门的。 生了这样一副冰肌玉骨的好皮囊,看来她是想低调都低调不了。 白裳裳领着折菊折梅一起走进了玉石堂。 玉石堂里琳琅满目陈设着各式各样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应有尽有,看得人目不暇接,掌柜含笑着亲自迎了上来,看到白裳裳这张漂亮的脸,愣了一下。 尽管他阅人无数,见过许多名门淑女,但眼前这位贵女妩媚绝伦,明艳生辉,活色生香,绝无仅有。美人眼中的媚色多一分则俗,少一分则淡,不多不少刚刚好,妩媚得宛若天成,娇艳得近乎天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姐,才能养出这样富贵妩媚的气质。 如此富贵妩媚又不失灵秀可爱的美人,整个临安可能都找不出第二个。 “这位小姐,有什么想要买的,小人可以给您推荐推荐。”掌柜笑着拱手。 折菊道:“我们小姐想要买端石玉兰花形砚,掌柜的您这里可有卖的?” “恰巧还有一个,小姐您稍等,小人替你取来。” 掌柜从身后的百宝格里拿出来一块砚台,毕恭毕敬地递给白裳裳:“您看看这块怎么样?” 白裳裳不太记得那块被她摔碎的砚台长什么样子,将砚台递给折菊,折菊拿到手里仔细看了看:“小姐,应该就是这块,夫人当初就是在这家店里买的。” 白裳裳道:“掌柜的,这砚台多少钱,我买了……” 白裳裳话还未说完,便听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慢着……” 一只手突然伸到折菊身前,将她手中的砚台抢了走。 折菊惊呼:“小姐的砚台……” “现在是本少爷的砚台了……” 一个尖耳猴腮身穿锦衣的年轻人,站在他们身后,手上拿着那块砚台,望着她们一脸邪笑。他的身后还跟着黑压压一群家仆,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白裳裳:“……”街头恶霸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折梅皱起眉头:“你讲不讲道理?明明是我们小姐先看中这块砚台的。” “讲什么道理?老子就是道理。”恶霸的态度十分嚣张。 折梅怒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小姐是谁?” “你们的小姐是谁不重要,但她很快就是本少爷第七房小妾了。” 恶霸邪笑着伸手,似乎想要摸白裳裳的脸。 折梅握住他的手,狠狠地扭断了他胳膊,将他的手别到背后,那恶霸霎时间疼得白了一张脸,青筋直冒,怒声道:“妈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子上!” “是,少爷。”二十多个仆从围住了她们,一番打斗,将恶霸救了出来。 恶霸人多势众,就算折梅再怎么力气大,也没有 分卷阅读28 办法同时抗衡二十多个家丁,折梅很快就被两个家丁扣住肩膀制服住,侯府的六个仆从也被扣住了手脚。 恶霸扬手扇了折梅一巴掌,恶狠狠道:“你刚才不是还很能耐吗?你再起来打我呀!” 折梅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掌印,怒火中烧,恨恨地瞪着他。 恶霸打完折梅,又邪笑着向白裳裳走来。 他伸手想要来碰白裳裳的脸:“美人,让本少爷好好瞧瞧……” “我们小姐是宣德侯的嫡女,你敢碰她试试,侯爷不会放过你的!”折梅想要奋起反抗,但扣她的家丁明显是个练家子,她没有办法挣脱,只能愤怒地瞪着他。 恶霸明显有些忌讳宣德侯的名号,他身子一顿,又冷笑道:“宣德侯又如何?待我生米煮成熟饭,再上侯府提亲,他就算是一百个不想把女儿嫁给我,也由不得他了。” 恶霸一步步逼近白裳裳。 白裳裳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今天出门的时候就应该多带几个家仆的。 她一步步后退,不知不觉退到了墙边。 白裳裳的后背贴着墙,手指头突然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硬物。 好像是块砚台。 心中一凝,她拿起砚台就狠狠向恶霸身上砸过去,转过身把百宝格上最坚硬的镇纸砚台全部都砸到了恶霸身上,旁边躲在角落里的掌柜心疼得哎哟哎哟直叫:“我的砚台,我的镇纸……” 恶霸侧身躲过白裳裳向他身上扔过来的砚台,眼神更加兴奋了。 “原来美娇娘是个小辣椒,有意思,可真有意思……” 他邪笑着张开双手,想要抱住白裳裳。 白裳裳灵巧地躲过,她用力将整个百宝格都推翻了,木架落地发出轰然一声巨响,百宝格上名贵的砚台镇纸噼里啪啦全部都向恶霸身上砸了过去。 砚台镇纸全都坠落到地上,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砚台四分五裂,镇纸支离破碎,裂了一地。 掌柜惨白着一张脸:“完了,完了,全完了……” 白裳裳趁机又推翻了几个摆满砚台镇纸的百宝格,哗啦啦砚台摔得到处都是,恶霸一声惨叫,被砚台撞破了头,木架砸在了他的身上。 恶霸的仆从连忙扶起倒塌的百宝格木架,去营救恶霸。 折梅趁机挣脱了束缚,捡起镇纸碎片翻身割伤了恶霸的仆从,救出同样被制服的折菊,两个丫头推翻了好几个百宝格砸向恶霸,玩器碎了一地。 主仆三人一同逃离了玉石堂,侯府仆从留下来断后。 恶霸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被砸出了血,他恶声道:“还不快给老子追!”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阴测测道:“等老子抓到她们,一定要扒她们的皮,抽她们的筋!” 白裳裳从玉石堂里跑了出来,直冲冲跳上马车,紧跟在她身后的是折梅和折菊,三人上车后,折梅对车夫大喝一声:“快走!”车夫甩了甩纤绳,高喝一声:“驾……” 车轮滚动,马车急速地向前飞驰,横冲直撞。 白裳裳因为剧烈运动,心脏狂跳不止,她掀开马车帷布向后面看去。 恶霸的家仆们提着剑在马车后面穷追不舍,健步如飞,但他们到底是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家仆的身影离她们的马车越来越远,眼看就要消失在视野里。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瘫坐在马车里。 . 一个幽静的庭院里。 碧瓦白墙,青竹伫立,绿意盎然,苍翠欲滴。 一个白袍胜雪竹簪束发的年轻公子,正懒洋洋坐在竹林的荫翳下,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左手执黑,右手执白,如同竹间清风一般悠闲宁静。 他的皮肤很白,这白皙像是从他骨子里透出来的一样,充满了生命力和灵气。明明是坐在竹林的荫翳里,可他身上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光泽,笼罩在他身上。 让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愈发的白皙。 纤尘不染,玉骨天成。 仿佛竹林里的灵气都尽数被他吸收了一样,他的身体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玉泽灵韵。 他眉目如画,唇红似血,整个人像是从精致的画卷里走出来一样。 清透而柔和,隽秀而神秘。 年轻公子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指腹上正捏着一枚光滑的黑子,仿佛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么,一双熠熠生辉的凤眸微微弯起,里面映着杏花春雨般轻柔的碧潭。 “琢风,去开门。” 他的声音如同玉石击泉,低沉动听。 抬手,在棋盘中落下那一枚决定成败的黑子,珠玉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的唇红似血,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有贵客到了。” 琢风是伺候年轻公子的小厮,长着一张娃娃脸,听到公子的吩咐,琢风点头道:“是,公子。”他抬脚大步向院子大门走去,放下横木门栓,拉开原本紧闭的院门…… 门口空荡荡的,别 分卷阅读29 说有贵客了,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公子是不是算错了? 正要回去禀告公子,琢风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马嘶,他探过身,向声音的源头望去。 那辆飞驰的马车,是公子所说的贵客吗? . 白裳裳瘫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提心吊胆。 眼看着就要将那群恶霸家仆甩掉了,谁知道飞驰的马车像是突然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人仰马翻,横空翻车。一阵天旋地转,白裳裳重重地跌到地上。 如果不是马车里垫了厚厚一层软垫,恐怕此时的白裳裳早就已经摔得血肉模糊了。 折梅折菊将白裳裳扶了起来,身后的马车轮子都被撞掉了,不能继续坐,白裳裳只好一瘸一拐在折梅折菊地搀扶下,拐进巷子里,咬着牙拼命向前逃命:“快跑,千万不能被他们追到了。” 前面有一户人家,院门大开。 门口还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胸前抱着门栓,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白裳裳和小厮对视了一眼。 心念一转,连忙拉着折梅折菊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这位兄台,能否借贵宝地给我躲躲?”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这位公子是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酱菜、西上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哥斯拉不说话 5瓶;1018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琢风侧过身,给她们让路。 “请进。” 白裳裳大喜过望,连忙拉着折梅折菊走进这个院子里避难。 她抬脚跨过高高的横石条门槛,脚步不停往里急走。 白裳裳边走边频频回头张望,她担心后面还会有追兵杀过来,因此没有注意到脚下还有几阶青石台阶,扭过头急切地对小厮说:“这位兄台,烦请关上院门,小女子感激不尽……” “小姐!”折梅折菊惊呼出声。 话还未说完,白裳裳脚上一个趔趄,身子不稳,向前扑去。 眼看着就要从青石台阶上摔下来…… 一只白皙有力的大手,扶住了白裳裳。 白裳裳慌忙抬头。 不料,竟望进了一双如同月色般动人,波光潋滟的凤眸里。 他的凤眸狭长而柔细,眼梢轻轻上挑,眸色漆黑而深邃,如同化不开的墨砚。漆黑的眼眸里有细细碎碎的流光淌过,像是月光跌进寂静的碧潭里,漾开轻轻浅浅的涟漪,晶莹而流艳。 他的眼眸里有月华波转,湖光山色。 淡泊而温柔。 天地万物,日月星辰,在他面前仿佛都会黯然失色。 白衣公子竹簪束发,青丝如瀑,如同从精美的画卷里走出来的一样,纤尘不染,从容悠然。 眉似远山青云,眸若溪泉皎月。 清隽秀雅,眉目如画,唇红似血,玉骨天成。 庭院里的竹叶被清风拂过,簌簌作响。 薄日轻云,杨柳逐风。 白裳裳的心脏砰砰乱跳。 怔怔地望向他漆黑宁静潋滟流光的眼眸。 她想不到,这世界上,竟然还会有如此秀美俊俏的公子! 如此漂亮的美人…… 白裳裳心神恍惚,视线胶在美人的脸庞上,完全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带着青竹气息的微风,轻轻拂过白裳裳怔忪的脸。 一道如珠如玉,带着促狭笑意的淡淡声音在白裳裳的耳畔轻轻响起。 “姑娘,你还好吗?” 白裳裳回过神来。 她的老脸一红。 “对不起……” 白裳裳手忙脚乱地直起了身子。 被白衣公子触碰过的手臂变得滚烫,从她的手臂一路烧到了她的脸上。 白裳裳抑制不住地脸红耳烫,心脏砰砰乱跳。 甚至不敢和白衣公子对视。 怕看到他那双漆黑动人的凤眸。 乱了她的心曲。 白衣公子闻言,嘴角噙着一丝轻轻浅浅的笑容。 “没关系。”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如同珠玉落入清泉。 白裳裳心尖一颤,听得耳朵发烫。 忍不住再次神游天外,灵魂不知道游荡到了何处。 那道如珠如玉的声音,在白裳裳的耳畔响起。 “在下顾无虞,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白裳裳愣愣地答道:“我叫白裳……白若裳……” 白裳裳差点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白衣公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分卷阅读30 白裳裳觉得白衣公子的墨眸里,仿佛闪过一丝轻轻浅浅的笑意。 像极了一只聪慧狡黠的狐狸精。 白裳裳更加紧张了,在袖子里攥紧了自己的手指头。 顾无虞微微一笑,漆黑的凤眸看向白裳裳。 “原来姑娘是令望兄的妹妹。” 白裳裳眨了眨眼睛:“你认识我哥哥?” 顾无虞勾起了红唇,清隽灵秀,眉目如画。 看起来毫无杂念,人畜无害的模样。 白裳裳听到他悠然从容的声音。 “我和令望兄,同是国子监的学生。” 与此同时,白裳裳脑海中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叮!发布三号攻略目标:寒门公子,顾无虞。】 白裳裳抬头,看到了顾无虞脑袋上面漂浮的两个数值。 【好感度:0】【仇恨值:0】 顾公子的初始分数是零分。 干净得像是一张雪白的宣纸,莹白而无瑕。 白若裳似乎并没有将她的乌云带到这里,将乌云投下的阴影,笼罩在顾公子的头顶上。 白裳裳的心尖,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 她终于可以不用时时刻刻活在白若裳的阴影之下了。 《皓雪满庭纷》里对顾无虞的描写段落并不多。 小说里对顾无虞的形容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所有关于顾无虞的场景和段落,作者太太都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从未浓墨重彩。 而顾无虞的身世,至今都还是一个迷。 直到小说大结局了,作者太太都没有给大家一个交代。 顾公子这个角色,十分的神秘。 但却让人印象深刻。 顾无虞是寒门公子,后来被道士彖虚子收作徒弟,学得一身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后下山入世,进国子监读书。参加科举,金榜题名,高中状元,蟾宫折桂,再后来入朝为官,平步青云,官拜一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权倾朝野,位高权重。 他的一生似乎都顺风顺水,顺利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的折子戏,游刃有余,遂心如意。 但永远有一个巨大谜团笼罩在他的荣光之上。 他的父母究竟是谁? 明明是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皓雪满庭纷》的作者却始终没有给他一个答案。 庭院清幽,翠竹如屏。 白墙绿瓦将繁华喧嚣的长街隔绝在外,只余下午后的悠闲和竹林的静谧。 绿叶青枝,横斜疏密。 顾无虞看向白裳裳,低声问道:“追你们的人是谁?” 白裳裳一愣:“公子怎会知道有人在追我们?” 顾无虞微微一笑。 眉目清远,笑容淡然。 “你们三人神色慌张,这般贸然闯进陌生人的院子里,想必是急于躲藏。”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的话,暗暗称道。 顾公子真是好聪明。 白裳裳将事情的经过向顾无虞描述了一遍。 “我们并不认识那个人,当时我们正在玉石堂买砚台,结果那个年轻人突然出现,不仅抢走了我的砚台,甚至还意欲轻薄于……” 白裳裳蹙起了眉头,想起不太好的回忆,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无虞闻言,眉目低垂:“那人应该是毅国公的三子,吴勇昌。” 白裳裳愣了一下:“顾公子如何得知?” 顾无虞淡淡地看着白裳裳,回答道:“玉石堂的砚台镇纸价格高昂,只有名门贵胄王孙公子们才买得起,临安城里大多数的名门贵胄白姑娘应该都认识,而此人面生,又是个年轻人,从年纪上来推断,今日追赶你们的人,只可能是近些日刚刚从通州回来的毅国公的三子,吴勇昌。” 白裳裳愣愣地看向顾无虞,目露钦佩之色。 顾美人真是才貌双全,令人佩服。 折梅闻言,恨恨道:“原来是毅国公的人,怪不得我打不过。” 毅国公是武将出身,而他府中的家仆也大多数都是当过兵的练家子,折梅自然是敌不过。 顾无虞平易近人,彬彬有礼道:“这条巷子并不难找,他们一会儿就会寻过来,白姑娘如不介意,可以到敝舍寒屋里躲一躲,在下替白姑娘赶走那些来寻你的人。” 顾无虞的眉目如画,清隽灵秀,让人觉得十分亲切,清透而无害。 白裳裳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拱手道:“有劳顾公子。” “白姑娘客气了。” 顾无虞侧过脸,吩咐琢风:“琢风,你带三位姑娘进屋躲起来。” “是,公子” 琢风领命将白裳裳三人带进房屋里,关上了房门。 白裳裳躲在窗户后面,透过窗户缝隙,望向外面的顾无虞。 白衣公子长身玉立,站在院子中,身姿清瘦而挺拔。 分卷阅读31 如同一根青竹静静地伫立,清冷出尘,孤独寂寥。 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顾公子料事如神,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不多时,院子外面传来敲门的声响。 顾无虞拉开院门,不知道和门口的那些人说了些什么,那些人很快就气势汹汹离开了这里。顾无虞关上院门,“哒”的一声横上门栓,动作干净利落。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向白裳裳这边走来。 雪袍飘扬,青丝如瀑。 精致秀雅的面容,眉目如画,唇红似血。 清隽而神秘。 见他走过来,白裳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气短,不敢再继续观望。 她做贼心虚地将脑袋缩进窗户下面,躲了起来。 顾无虞伸出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屈指敲了敲白裳裳的窗户。 窗扉轻扣,发出笃笃的轻响。 “姑娘可以出来了。” 白裳裳呆了一呆,顾公子怎么知道她躲在这扇窗户后面? 顾无虞仿佛知道白裳裳在想什么。 他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白姑娘机敏过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想必不会放心,” 白裳裳闻言,老脸一红:“让顾公子见笑了。” 顾无虞唇畔含笑,通情达理道:“白姑娘冰雪聪明,居安思危,当为女子典范。” 白裳裳的老脸更红了。 将她的胆小如鼠夸成居安思危,还真是难为顾公子了。 白裳裳脸颊发烫,拱手向顾无虞道谢。 “谢过顾公子今日救命之恩,小女子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顾无虞淡淡一笑,道:“白姑娘言重了。” 白裳裳道:“既是如此,那边不多叨扰顾公子清修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顾无虞眼睫垂了下来,问道:“白姑娘可是现在就要走?” 白裳裳点了点头。 顾无虞说道:“吴公子没有找到姑娘,想必会在这附近徘徊,现在出去,恐怕不太妥当。” 白裳裳闻言,蹙起了眉头,现在出去的确是有些不安全。 顾无虞提议道:“在下可以让琢风前去宣德侯府报信,让侯府派人来接姑娘,姑娘意下如何?” 他安静地看向白裳裳,等待着她的答案。 漆黑的凤眸里,淡雅宁静,没有一丝杂质。 白裳裳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她夸赞道:“还是顾公子考虑得周到。” 顾无虞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有什么信物,可以让琢风交给侯府管事?” 白裳裳摸了摸脑袋,将束发用的白玉簪摘了下来,青丝如瀑,如同浓墨倾泻而下,白裳裳毫不在意,她将手里的白玉簪交给了顾无虞:“劳烦公子了……” “白姑娘客气了。” 顾无虞淡淡地笑了笑,将手中的白玉簪交给了琢风:“你去吧。” “是,公子。” 琢风领命离开。 白裳裳环顾四周,打量起这片院落起来。 这个院子清幽宁静,墙角种着大片的绿竹,苍翠如嶂,倒是和顾无虞本人很是相配。 白裳裳看到了竹林下面摆着一个棋盘,上面黑白错落,明显没有下完。 “公子方才在下棋吗?”白裳裳问道。 顾无虞道:“白姑娘可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有榜单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酱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白裳裳道:“我不会下棋。” 顾无虞缄默了一会儿,道:“若是寻常人,不会下棋,应该不会提起这个话头。” 白裳裳道:“……可能我不是寻常人。” 白裳裳有些心虚地想:毕竟她是穿越少女,自然非比寻常。 顾无虞没有说话,只是对白裳裳淡淡地笑了一下。 那一个笑容,实在是美丽又清透。 把白裳裳的三魂六魄,勾去了二魂五魄。 只余下可怜的一魂一魄,岌岌可危。 白裳裳听到她轻柔的声音。 “……虽然我不会下围棋,但是我会下五子棋。” 顾无虞被她说得勾动了兴致,问道:“这五子棋是何棋?” 白裳裳将五子棋的下法跟顾公子描述了一番。 顾无虞听过之后,抬眼看向白裳裳。 “这五子棋趣味横生,引人入胜,白姑娘能否赏脸和在下比试一场?” 他漆黑的凤眸,眼波如水,清雅而潋滟,静静地看着她。 白裳裳听到自己 分卷阅读32 神魂颠倒的声音:“好……” 顾无虞伸手,指向墙角竹林下面的那个石桌棋盘,道:“白姑娘,请随我来。” 绿竹翠林下面铺着青石子路,脚踩在上面咯啦作响,别有一番风趣。 白裳裳跟着顾无虞走到青石桌旁边,青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木质棋盘。她不太懂围棋,见棋盘上面纵横交错,黑子和白子势均力敌,个数都差不多,仿佛是个平局。 顾无虞指向石凳,道:“白姑娘,请坐。” 白裳裳抚了抚裙摆,坐到青石凳上,忍不住问道:“方才顾公子是在和琢风下棋吗?” 闻言,顾无虞那双杏花微雨的凤眸,顷刻间黯淡了几分。 显得有些忧郁。 顾无虞惆怅道:“琢风不爱下棋,在下只能一个人自娱自乐。” 白裳裳听到这话,怜悯地看了顾无虞一眼。 ……那可真是惨。 ……就不能买个爱下棋的书童吗? 白裳裳问道:“那这盘棋是谁赢了? 顾无虞答道:“黑子。” 白裳裳自言自语地说道:“自己和自己下棋,也能决断出输赢吗?” 她从来没有自己跟自己下过五子棋,光是想想都觉得最后的结局应该会是平局。 自己的棋路自己最为了解。 无非是用黑子堵白子,白子堵黑子,最后条条大路都被堵死,两败俱伤。 顾无虞伸手,将棋盘上的黑子一粒粒捡起,收到黑色的棋盒里。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 白裳裳忍不住将注意力落到他的手指上。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莹白如玉,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 用来下棋真是再好不过。 棋子落入棋盒,珠玉碰撞,发出悦耳的轻响。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低沉悦耳的声音,宁静又温柔。 “世人皆以能自省,但这个世界上,最不了解自己的人,可能正是他自己。” 白裳裳听不懂他的话。 如果自己都不了解自己,那天下间,还有谁能够了解自己呢? 白裳裳见顾无虞在收拾残局,也跟着他一起拾捡棋子,她将白色的棋子一粒粒捡到棋盒里,两个人很快就将棋盘上的棋子收拾干净,白裳裳觉得顾无虞第一次玩这个,应该没有见识过五子棋的堵路大法,于是想让顾无虞好好领略一番,她客客气气地说道:“顾公子你先请。” 顾无虞没有拒绝,他礼数周全,彬彬有礼地说道:“还请白姑娘不吝赐教。” 白裳裳自信满满道:“那是自然。” 片刻后,黑子赢了。 白裳裳自信满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不敢置信地从棋盘上抬起头。 “顾公子,你真的是第一次下吗?” 竟然可以从她的堵路大法里杀出一条血路,这算什么? ……天赋异禀吗? 顾无虞淡淡地笑了笑,凤眸里带了一丝愉悦的笑意。 像是一只餍足的狐狸。 “的确是第一次。” 她不信这个邪。 白裳裳撸起了袖子,气势汹汹想要找回自己的场子:“再来一盘。” 顾无虞文质彬彬道:“好。” 第二局,黑子又赢了。 “……怎么会这样。” 白裳裳一脸挫败,如同霜打的茄子。 她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才这种生物存在的。 他们天赋异禀,一学就会,就地飞升。 顾无虞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眉眼轻轻笑了一下。 他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粒粒捡到了棋盘里,甚至贴心地将白裳裳所执的白子也一并收拾了,他抬头,深黑的凤眸,望向白裳裳:“还来吗?” 白裳裳被他用这样美丽清澈的眼眸注视,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下意识就答应:“来!” 第三局,出乎意料,白子赢了。 白裳裳很有自知之明,犹豫地问:“顾公子,你刚才是在让我吗?” 顾无虞看向白裳裳,问道:“很明显吗?” 他深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看起来清透隽永,纤尘不染,人畜无害。 白裳裳突然有些紧张。 她的嗓子发干,结巴地说道:“……似乎是有点明显了。” 顾无虞闻言,弯起了好看的眼眸。 “那好,下次我争取做得不那么明显一点。” 他看向白裳裳,凤眸里漾起轻轻浅浅的笑意,如同月亮跌进碧潭,揉破了一池清水。 白裳裳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她慌乱地挪开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脸热。 她想,可能是夏天的温度太高了吧…… 本来还想再来一盘,但肚子里冷不丁 分卷阅读33 传来一声“咕噜”的声音,白裳裳老脸一红,窘迫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竟然在顾美人面前发出这样不文雅的声音…… 真是唐突了美人。 白裳裳不敢抬头看顾公子的眼神。 顾无虞看向白裳裳,他善解人意地问道:“白姑娘可是饿了?” 白裳裳低着脑袋点头,尴尬道:“让顾公子见笑了。” 顾无虞没有多说什么,他站起身子。 “请随我来。” 顾无虞将白裳裳领到正堂,让主仆三人坐下稍等片刻。 不多时,顾无虞用托盘端了几碗白米粥和酱菜出来,他对白裳裳歉意地笑了笑:“寒舍只有这些招待诸位,如不介意,可以坐下来一起用饭。” 他说话的样子儒雅斯文,不卑不亢。 如果不是这些寒酸的小菜和这间质朴到有些破旧的正堂,白裳裳都快忘记了顾无虞本人现在还没有位极人臣,他此时不过是一个落魄潦倒的穷小子罢了。 他的气度,说话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根本就和“穷酸”这两个字挂不上勾。 不仅没有挂上钩,甚至还有一种远离人间烟火的儒雅气质,他身上仿佛有莹白的玉泽笼罩。 白裳裳恍惚想起一个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说的大概就是顾无虞这样的人吧。 白裳裳道:“谢谢顾公子款待。” 她招呼着折梅折菊一同围在木桌边上吃饭,这里的饭菜虽说是没有宣德侯府的好吃,但也算不上什么难吃,白裳裳下午逃跑的时候用尽了体力,此刻正是肚子最饿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客气,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一碗粥,瓷碗里面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顾无虞看了白裳裳一眼,凤眸里眼波似水,眼神比方才更加柔和了。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琢风此时刚好从宣德侯府回来。 他身后带着三十多个侯府随从,都是来接白裳裳回府的。 侯府领队的是周管事,他连走带跑迎了过来,擦着脸上的汗,对白裳裳说:“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夫人和世子听说你出事都急坏了,现在还在侯府门口等着你回府呢。” 白裳裳站起身子来,向顾无虞道谢:“谢过顾公子,今日一饭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顾无虞道:“白姑娘言重了。” 白裳裳拱手道:“顾公子,那我们后会有期。” 顾无虞轻轻一笑。 “后会有期。” 白裳裳跟着周管事走出了院门,坐上了侯府的马车。 车夫高甩纤绳:“驾——”。 车轮缓缓滚动,白裳裳坐在马车里还一阵恍惚,掀开帷幕看向这个院子。 天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低沉了下来,变成青黑交织的夜色,夕阳完全没入到地平线以下,天边还残留着几片暗金色的火烧云,像是快要燃烧殆尽的灰烬,在青黑色的夜空中显得尤为绚丽。 此时,正是黄昏。 据说,黄昏又被称作是逢魔时刻,在日与夜交替的那段黄昏里,百鬼妖魔都会同时出现。 在凡间游荡。 朴素老旧的院落门口,挂上了两盏昏黄的纸灯笼,灯火摇曳。 白墙碧瓦,朱漆大门。 顾无虞静静地站在院落门口,昏黄的灯光映着他雪白的长袍,将他的身影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他的身姿修长而挺拔,一个人站在灯下,显得有些寂寥。 风姿静竹,纤尘不染,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白裳裳却总觉得在黑暗中,自己好像和顾无虞对视了一眼,电光火石。 她吓得心跳一滞,连忙关上了帘子。 白裳裳沉默了一会,忍不住拽住折菊的袖子,问道:“折菊,你能看到顾公子,对吧?” 折菊疑惑地看了一眼白裳裳:“小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能还是不能?”白裳裳追问到底。 折菊莫名其妙地说道:“当然能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那就好……”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撞邪了。 她还以为,今天撞到狐狸精了…… 刚刚松下一口气,白裳裳又突然听到折菊充满疑惑的声音。 “不过话说回来,顾公子好像对小姐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以前你们分明见过的……” 白裳裳猛地抓住折菊的手:“你说什么?” 折菊被白裳裳的脸色吓到,她愣愣地说道:“小姐你也不记得了吗?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装作不认识顾公子的,怕顾公子赶我们走……” 白裳裳被她问得提心吊胆,担心身份败露,只好含糊不清地道:“我就觉得顾公子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 折菊困惑道:“难道是好看的人,记忆力都不太好?” “你快说,我和顾公子是在哪里见 分卷阅读34 过的?”白裳裳问折菊。 折菊回忆道:“大概两三个月前,小姐去灵隐寺上香,下山的时候,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小姐带着我们去亭子里面躲雨,刚好顾公子那天也从灵隐寺下来,想要进亭子躲雨……” 白裳裳:“……”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折菊看了一眼白裳裳的脸色,犹豫地继续说道:“小姐将顾公子赶出了亭子,说不想和这种穷酸公子躲在一个屋檐下避雨,传出去不好听……” 白裳裳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真的把他赶出去了?” 折菊肯定地点了点头:“顾公子那么好看,一眼难忘,我不会记错的,顾公子被小姐赶出雨亭之后就一个人下山了,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雨,顾公子身上全都湿透了……” 白裳裳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她是因为穿越所以不记得顾无虞,那顾无虞又是因为什么不记得她呢? 如果说他是记忆力不好,白裳裳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 如果记忆力不好,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学会了五子棋? 怎么可能在将来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呢? 白裳裳的眉头越锁越紧。 ……这其中究竟又有怎样的谜团在等着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想写公子姑娘这种酸了吧唧的称呼。 写得好满足。 希望大家看文开心。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梦见者、钱钱钱大人、苏酱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白裳裳愁容满面地坐在马车里。 《皓雪满庭纷》小说里,白若裳也曾嘲讽过顾无虞,但这却是在顾无虞参加科考那天才发生的事情,白裳裳没有想到,原来白若裳和顾无虞之间,竟然这么早就结怨了。 白裳裳蹙眉,闭上了眼睛,仔仔细细地在脑海中翻阅着白若裳的记忆,希望能够在哪个角落里找到白若裳关于顾无虞的支离片段,重现那一天的场景。 她顺着折菊的话,回忆起那一天灵隐寺外,山上的大雨。 耳畔仿佛响起了那天稀里哗啦的雨声,天空中还有隐雷阵阵。 她在记忆里看到了那一场大雨。 亭台屋檐,水流如注。 雨水倾泻而下砸向泥泞的青石台阶,溅起水花,沿着石阶汇进泥泞的山路里。 青山翠林,寺院庙宇,全都笼罩在一层磅礴浓重的水雾之中。 她在雨帘里看到那个纤细修长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在大雨中越走越远。 他穿着雪白的长袍,衣裳被雨水浇了透湿,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黑色的青丝打湿后,蜿蜒在他的腰际,雪白的袍角沾上了黑色的泥泞,像是轻云落入了泥潭,让人觉得痛惜又动人。 他的身影原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清瘦的身姿,如风中残竹,看起来落魄而寂寥。 白裳裳在白若裳的记忆里找不到顾无虞的脸。 估计在原主白若裳的心中,只把顾无虞当做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吧。 可在小说里,顾无虞是唯一一个在白若裳失势之后没有向她寻仇的权贵大佬,他不仅没有向白若裳寻仇,甚至还在白若裳被打入诏狱受尽酷刑的时候,替她向锦衣卫指挥使求情。 虽然最后他的意见并没有被锦衣卫指挥使采纳,但却给了当时的白若裳一丝少得可怜的善意。 让白若裳不至于在诏狱里绝望得疯掉。 而今天,白裳裳在逃难的时候,也感受到了顾无虞给予她的善意。 尽管顾无虞脑袋上显示的好感度为零,但他的仇恨值显示的也是零,跟景砚和崔思止的仇恨值比起来,顾无虞已经算得上是小天使了。 白裳裳兀自乐观地想,起码顾无虞目前对她没有怀抱任何恶意。 她应该知足了。 或许人家真的是活菩萨,所以没有把白若裳赶走他避雨的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呢? 没错,就应该是这样。 白裳裳越想越觉得是因为顾无虞心善,所以今日才忘记旧事不提的。 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顾无虞故意失忆的这件事情。 马车外面突然传来门房兴奋高昂的呼喊声。 “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 辘辘而行的马车停了下来。 折梅率先跳下了马车,扶着白裳裳下来。 王氏和白令望在门口翘首以盼多时,见白裳裳下车,连忙迎了上去,王氏急得红了眼眶,握住白裳裳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国公府的吴勇昌没有抓到你吧?” 白裳裳心中一惊:“娘你怎么知道是吴勇昌来抓我?” “你在玉石堂 分卷阅读35 砸了人家老板的铺子,丫鬟与人斗狠时又留下了你的名字,玉石堂老板马上就寻到了侯府来讨要赔偿。”王氏摸了摸白裳裳的胳膊,又摸了摸白裳裳的肩膀,仔仔细细地瞧着,生怕白裳裳少了一根毫毛,“听那个小厮说,是顾家的公子收留了你,他为人怎么样,没有为难你吧?” 白令望在一旁安慰王氏:“娘,我都说了,无虞兄是好人,不会苛待妹妹的。” “你的狐朋狗友,能有什么好人?!”王氏恨恨地瞪了白令望一眼。 “娘,你可以这么说我,但是不可以这么骂无虞兄。”白令望替顾无虞鸣不平。 白裳裳略感诧异地看了白令望一眼。 原来白令望跟顾无虞这么熟稔的吗?熟到会不惜顶着王氏的怒火来维护顾无虞? 白裳裳回握住王氏的手,想让她安心:“娘,我没事,顾公子是哥哥的朋友,没有为难我。” “那就好,那就好……”王氏放下心来,她苦口婆心地对白裳裳说,“你爹还在正堂里等着呢,待会儿你乖乖向他道个歉,千万不要又和你爹起冲突,知道吗?” 白裳裳心中一紧:“爹为什么要等我?” 她和白若裳犯下的错事太多,一时之间不知道宣德侯是因为哪件事情来和她秋后算账。 王氏欲言又止,有苦难言,只忧心忡忡地说:“你爹也有你爹的难处,等会儿你乖乖给你爹认个错就好了,认错不代表你真的做错了事情……” 王氏担忧地看着白裳裳:“裳儿你记住,为娘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还有我,哥哥永远都站在妹妹你这边!”白令望立马跳出来表忠心。 难得的,王氏这次没有趁机数落白令望。 一家三口抬脚走进了侯府,绕过影壁,走进正堂。 正堂里通火通明,白裳裳还未走进去,就已经能够深深感受到正堂里沉重的低气压。 看来今天是一场硬仗了。 白裳裳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了正堂。 正堂里,宣德侯爷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双目不怒自威。 见白裳裳姗姗来迟,宣德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茶盏震荡发出轻响。 “你还有脸回来?!” 白裳裳蹙紧了眉头,低声道:“我为何不敢回来?” “你砸了玉石堂,又打破了毅国公儿子的脑袋,纵车在东市街头上横冲直撞,闯下这等祸事,你还觉得你没有做错吗?”宣德侯怒声训斥道,“还不快给我跪下!” 王氏焦急地站在旁边,拼命向白裳裳使眼色:“裳儿,快跪下,别惹你爹生气……” 白裳裳看到王氏如此急切的脸,又看到了王氏身边一脸担心的白令望。 她在此刻,是如此清晰地明白,一家四口,只有王氏和白令望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而宣德侯,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发火的工具而已。为人父母者,知道儿女闯下了祸事,第一时间会生气,这很正常,但是儿女回来得这么晚,又被国公府全城追杀,再多的怒火都会化作担忧和焦急。 王氏和白令望都担心得站在侯府门口等她,而宣德侯呢?他一点都没有为人父应该有的担心吗? 明明现在,宣德侯还是白裳裳名义上的父亲。 白裳裳心中陡然间升起了一股怒意,她不知道这怒意是属于她的,还是属于原主白若裳的。 白裳裳仰着脸看向宣德侯,倔强的声音道:“我没有过错,为什么要跪下?” “好好好……”宣德侯气极反笑,将怒火烧到了王氏身上,他手指着白裳裳,眼睛望向王氏,怒声斥责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整日闯祸胡闹,现在还敢违抗父命了起来!真是越来越有能耐,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到眼里了!” “你骂我可以……”白裳裳闻言,跪了下来:“但不关我娘的事……” 王氏见白裳裳跪下,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心中一酸,红了眼眶,嘴里念着:“裳儿,我的好裳儿……”王氏不敢向宣德侯求情,因为她和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再怎么愚钝也摸清了三分他的秉性,王氏知道他正在怒火上,越是劝阻便越是火上浇油,沉默反而能够在他手里得到宽慰。 所以王氏攥紧手帕忍耐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突然,一道纤细而柔弱的女声,在正堂里响起。 “爹爹,姐姐只是年纪小不懂事,这次就饶过姐姐吧……” 来人身穿一袭淡雅的白裙,青丝如墨,头上戴着冰白色的珠花簪,衬着她小巧的脸庞,看起来素雅又精致,她的眉目如画,腰若扶柳,知书达礼,看起来弱不禁风。 她的眸光盈盈,黛眉轻蹙,看向宣德侯,眼中写满了娇弱的担忧和不忍。 她就像是一朵开在幽谷的小白花,柔弱,纤细,惹人怜惜。 让人忍不住向她报以温柔的视线。 小白花走到白裳裳身边站定。 白裳裳跪在地上,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小白花 分卷阅读36 不染纤尘的裙摆。 小白花的嗓音轻柔而娇弱,柔柔地替白裳裳向宣德侯求情。 “姐姐这次应该已经知道错了……” “她都及笄了,还叫年纪小吗?!”宣德侯怒火烧得更旺了,“以前闯下的祸事都可以算是年纪小不懂事,可你看看她,现在都十七岁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白裳裳跪在地上,仰起头,望向这朵替她向宣德侯求情的小白花。 她看到小白花小巧的下巴,雪白无瑕。 白裳裳在白若裳的记忆里见过无数次这张脸。 小白花姓白,名皓雪,是侯府的三小姐,白若裳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是《皓雪满庭纷》的女主角,白皓雪。 白皓雪对宣德侯道:“姐姐平时虽然骄纵,但却分得清轻重,勇国公乃是齐国开国功臣,别人轻易得罪不起,姐姐这次想必也是被那国公府的少爷逼急了,才出手反击他的……” 白裳裳心中暗道,这白皓雪可真是厚黑学十级选手。 她说的每句话,表面上都是在替白裳裳求情,但却字字都直击宣德侯的要害,处处让宣德侯的怒火燃得更加旺盛,将白裳裳的形象在宣德侯心中抹黑得如同锅底。 果然,白裳裳听到宣德侯怒极的声音。 “她分得清楚轻重?!她若是分得清楚轻重就不会和国公府的儿子起冲突!分得清楚轻重就不会砸了人家玉石堂的铺子!就不会把人家国公府的儿子打得破了相!” 每个倒霉嫡女的背后,一定会有一个渣爹。 白裳裳觉得她是时候给这个渣爹醒醒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知要早起、三岁 呀 !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ezi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白裳裳跪在地上,抬起脑袋,望向上座的宣德侯。 “爹爹可知道今日我是为何与那国公府的吴勇昌起了冲突?” “你还能是因为什么?”宣德侯冷笑道:“不就是为了争夺一块砚台吗?一块破砚台,你在哪里买不是买,非要从他国公府手里头抢东西?你就不能给我消停一天吗?” 白裳裳垂下眼睫,声音平静而低落。 “原来那玉石堂的老板是这样跟爹爹说的吗?” 白裳裳心中暗想,那玉石堂的老板可能是为了躲事,所以直接省去了吴勇昌带头闹事的这个片段,直奔主题,将所有的罪责都算到了白裳裳身上。 反正最后也是侯府来赔偿玉石堂的损失,不如往更重的地方说,还能在侯府这儿多捞点赔偿。就算事后侯府追查起来,他们也可以将罪责推到国公府府上。 宣德侯语气不太好:“那玉石堂的老板有三个伙计作证,他说的话还能有假?” 白裳裳敛眸之前,眼睛还是平静无波的,再抬眸时,一双翦水秋眸里便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委屈,白裳裳望向宣德侯,声音娇软而恳挚:“爹爹,您是被那玉石堂的老板给骗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没吃过猪肉,她还没见过猪跑吗? 白裳裳这么多年的宫斗剧可不是白看的,每次看剧的时候她就喜欢模仿里面的妃子宫女们说话的样子,鹦鹉学舌,学了这么多年,再怎么不会演戏也学得了几分真谛。 “你什么意思?”宣德侯皱起了眉头,看女儿的样子,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白裳裳解释道:“我之所以跟国公府的少爷起争执,并不是因为这一方砚台,而是因为那恶少想要假借砚台之名轻薄与我!这砚台本来是我先看上的,可那恶少却偏偏要抢走我的砚台,不仅如此,他还掌掴了我的贴身丫鬟,打了我的随行仆役,甚至在青天白日里就要轻薄于我!” 宣德侯闻言,眉头紧锁,没有吭声,仿佛陷入了思考。 见宣德侯没有说话,白裳裳再接再厉,继续解释道。 “除了玉石堂的老板和他那三个伙计,满临安城的百姓都可以为孩儿作证,是那国公府的少爷欺人太甚,二十多个家仆提着刀从店里追出来,把孩儿从东街追到西街,车辕都摔断了!” 宣德侯听了白裳裳的话,心中也有几分犹疑。 他见白裳裳这番说辞字字铿锵,句句有理,面不改色,并不像是在撒谎。宣德侯心中一凛,难道真的如她所说,是那国公府的少爷先挑事的? 白裳裳道:“爹爹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玉石堂附近的店铺里问问,看看孩儿所言是否属实。” 宣德侯见白若裳说得这样肯定,心中已然相信了她三分。 可那国公府的少爷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宣德侯想起白若裳以前的诸多恶迹,便觉得这次还是白若裳有错在先。 分卷阅读37 不然国公府的少爷怎么会不欺辱别人,就单单欺辱她白若裳呢? 宣德侯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白若裳之前的黑历史真的太多了,他气得拍案而起,高声怒斥白裳裳:“如果不是你先去招惹他,他堂堂国公府的少爷怎么会好端端无故来欺辱于你?!定是你先做得不对,招惹了国公府少爷,所以才惹下这等祸事,让我们整个侯府都陪你一道丢人!” 白裳裳在心中冷笑了一下,渣爹真不愧是渣爹,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出了事永远都是先指责受害者,将责任全部归咎到受害者的身上。 难道她出门被车撞了,渣爹也要责怪她不该出门吗? 白裳裳仰头看向宣德侯。 她的声音低沉而柔缓,像是拂到人脸上的清风,稍纵即逝,带来片刻的清明。 “爹爹,您以为今日国公府少爷只是欺负孩儿一个人吗?” 宣德侯面沉如水,像是在压抑着怒火,没有理会白裳裳。 “爹爹,您仔细想想,为什么国公府的少爷在玉石堂带头闹事毁了玉石堂的铺子,玉石堂的老板却不敢去国公府讨要赔偿,只敢找上我们宣德侯府?为什么孩儿出门明明带了六个仆从两个丫鬟,那国公府的少爷却是还敢对孩儿出手?他们究竟是有多么不把咱们宣德侯府放在眼里?” 白裳裳一字一顿,条理清晰无比,定定地望着上座的宣德侯,将战火蔓延到家族之上。 “那国公府的少爷表面上是在欺辱孩儿,实际上所有人都在打咱们宣德侯府的脸啊,爹爹!” 白裳裳跪在地上,低下了脑袋,声音里充满了难过和委屈。 “难道要所有人都爬到咱们的头上,孩儿也不能出手反抗吗?” 她最后说得那一句,悲切难言,如泣如诉,让人忍不住升起舐犊之情。 一旁的王氏身子晃了晃,就要上前扶起自己委屈的女儿,却突然被白令望拽住了胳膊。 她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却见到自己的儿子眼神漆黑而幽深,向她摇了摇头,无声说了三个字。 “再等等……” 王氏被他漆黑的眼眸摄住,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不再那么手足无措。 她要相信自己的女儿,也要相信自己的儿子。 王氏霎时间觉得自己这一双儿女,也并非全都一无是处。 他们两个,一个受了委屈会说,一个见了不平会忍。 倒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一击。 宣德侯心中百感交集,他这个骄纵的女儿,被王氏给养废了,平时都是气焰嚣张、跋扈至极的样子,他几时见过她如此委屈的眼神,如此恳切的声音,如此难过的样子? 就是因为鲜少见过,所以才格外动容。 宣德侯眼神松动,就要出言让白裳裳从地上站起来,不用继续跪着了。 一道轻柔纤细的声音在寂静的正堂里响起来。 她的声音柔弱得像是一片雪,飘落到地上,化作一滩水渍。 “原来姐姐竟是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才将那国公府的少爷脸上打出了血的吗?天可怜见,幸好只是那国公府的少爷出了事被破了相,而姐姐平安无虞,真是上天保佑,让她遇到了顾公子……这件事情惊动了那么多人,姐姐今日想必也已经累了吧,爹爹不如早点让姐姐回去休息……” 白裳裳猛地抬头,望向话音未落的白皓雪。 白皓雪纤细柔美的小脸上写满了动容,仿佛是真的在为白裳裳的平安而感到庆幸。 白裳裳在心中唾弃了白皓雪一万遍,原本宣德侯就要放过白裳裳了,白皓雪竟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就将白裳裳再次从悬崖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白皓雪这一句话,可真算得上是机关算尽,歹毒至极。 她将眼前最惨烈的对比直接摆到了宣德侯面前:国公府的少爷被打得破了相,而侯府的小姐却毫发无损,一点事情都没有,不管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起的争执,但眼下,国公府的少爷就是从施暴者变成了受害者,这个结论无法反驳,而这个结论所引发的舆论也是无法制止的。 这件事惊动了那么多人,而站在舆论中心的宣德侯府怎么可能幸免于难? 果然,那厢宣德侯听到了白皓雪的话,变色一变,厉声训斥白裳裳。 “不论如何,你今日都不该打破国公府少爷的脸,让他破了相!他被毁了容,你却一点事都没有,这传出去像什么话?难道要外人都骂我侯府教导无方纵女行凶你才安心吗?!” 白裳裳张嘴想要辩驳,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白皓雪轻柔得如同雪花的声音幽幽响起。 “爹,姐姐也是一心向学,想要出门买砚台才会碰到国公府少爷的,若是一直呆在府中,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姐姐心中想必也是不想这样的……”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宣德侯越发地怒意盎然,胡子都要气得吹起来了。 “她一心向学?!她一心 分卷阅读38 向学就不会到处给我惹是生非!” 白皓雪满意地看到宣德侯怒意凌人的样子,竭力忍住自己想要拼命上扬的嘴角。 很好,虽然中间出了些许疏漏,但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很快就可以将白若裳踩在脚下,看到白若裳气得跳脚的样子了。 白皓雪用柔弱的声音继续劝慰着宣德侯。 “姐姐也是无心之失,爹爹你今日就放过姐姐这一回吧……” “无心之失?我看她分明就是有意为之,冥顽不灵!”宣德侯大声怒斥。 白皓雪的眼中有了幸灾乐祸的笑意,但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还是柔柔弱弱的求情之语。 “姐姐若是知道结局会这样,一定也不会和那国公府少爷动手的……” 白皓雪在心中得意地微笑,虽然今日白若裳这个蠢货的表现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但白皓雪并没有将她的异常放在心上,只当是这个蠢货突然开了窍,懂得如何替自己辩驳了。 毕竟这件事情若是放在从前,这个蠢货早就张牙舞爪着扑过来叫嚣着不需要她假惺惺了。而宣德侯见这个蠢货如此顽劣不识好歹的样子,只会对这个蠢货愈发的厌恶。 如此日积月累,父女亲情日渐淡漠,才会在将来让这个蠢货从侯府里滚得那么容易。 白皓雪在心中冷冷地笑了笑,这个蠢货再怎么开窍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一个注定会沦为天命之女的踏脚石的炮灰,又怎么可能斗得赢她这个天命所归的命定之女呢? 下一秒,白皓雪胸有成竹的表情裂在了脸上,因为她听到这个蠢货清清冷冷的声音。 “妹妹,你究竟是想劝爹爹,还是想激怒爹爹?” 白皓雪终于低头,看向了她这个愚蠢至极又美艳至极的姐姐,她以为自己会对上一双愤怒的双眸,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对上了一双清澈澄净如同秋水长空的眸子。 白皓雪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有些发慌。 在那一刻,白皓雪觉得自己在白裳裳那一双干净无垢的眸子里无处遁形,甚至有些自惭形秽。 白皓雪脸色有些难看。 但她毕竟是天命之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白皓雪窈窕的身子晃了晃,做出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冤枉:“姐姐,你为何这么说,妹妹哪一句话不是在为你向父亲求情,你为什么要如此污蔑于我?” 白皓雪盈盈向前走了两步,玉洁冰清,无助地看向宣德侯:“爹,你可要替孩儿做主啊……” 宣德侯皱起了眉头,出声维护柔弱的白皓雪:“白若裳,你不要不识好歹,皓雪分明是在为你求情,你怎么能如此诬蔑陷害你妹妹?!” “爹爹,您是说妹妹在替我求情?”白裳裳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可爹爹你仔细想一想,方才妹妹哪一句话不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哪一句话没有把我置之于死地?”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宣德侯眉头深锁,他仔细回忆起刚才白皓雪求情的话来,这其中似乎的确有些古怪。 可他对上白皓雪那双盈盈含泪的眸子,便只当自己是多想了。 他的女儿白皓雪,蕙质兰心,璞玉浑金,人人称道,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心肠歹毒的恶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苏酱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酱菜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宣德侯下意识就想袒护白皓雪。 他的这一双女儿,一个劣迹斑斑胡作非为,一个纤尘不染楚楚动人。 跟白若裳比起来,他自然会更偏袒纤细柔弱的三女儿白皓雪一些。 宣德侯下意识看向堂下站着的白皓雪,只见她柳眉轻蹙,眼眶泛红,眸光盈盈,那一双美丽素雅的秀眸此刻却像盛着一汪凄苦委屈的清泉,晶莹欲坠,楚楚可怜。 白皓雪仰着头,脸色惨白如纸,悲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白裳裳。 弱柳扶风的身子有些不稳,后退了两步,苍白纤细的手指放在胸口上,攥紧了自己胸口衣襟,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白皓雪黛眉轻蹙,仿佛正在承受剜心之痛。 眼眶中晶莹剔透的眼泪如同珍珠一般滚落了下来。 她的声音凄清而苍凉,像是一把冰刀划破夏风,声声泣血,让人忍不住心疼起她来。 “姐姐,原来在你心中就是如此想雪儿的吗?” 她惨白着一张纤柔的小脸,仿佛正在承受生命不可承受的打击。 痛心的声音,带着质问的悲愤。 “难道我们之间的姐妹亲情……都是假的吗?!” 历史上有很多强者,他们本身并非有多聪 分卷阅读39 明,品质未必有多高尚,而他们之所以能在历史上有一席之地,全是因为他们能屈能伸,百折不挠,刚柔并济,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见风使舵…… 总结起来就是六个字:脸皮厚,演技好。 他们的结局往往比那些聪明人要好很多。 聪明人很多都英年早逝不得善终,而这些影帝影后们却能活到寿终正寝子嗣绵延。 而白皓雪正是这样的强者。 白裳裳:“……”姐妹,你可真能演,没有出生在现代实在是太屈才了。 这演技,拿下几个影后奖杯都妥妥的。 白裳裳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道:“白皓雪,你演得不累吗?” 她的声音又冷又轻,听在宣德侯的耳朵里,十分的刺耳。 宣德侯本来就偏袒白皓雪,见三女儿受到如此大的打击,脸色惨白,身子站都都站不稳了,而嚣张跋扈的二女儿竟然还死不悔改,出言挖苦三女儿,不识好歹地说着风凉话。 宣德侯的怒火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拿起八仙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瓷器坠地破裂发出清脆的声音,摔得四分五裂。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肯认错就罢了,如今你竟然还要往你妹妹身上泼脏水?!你妹妹方才明明一直都在替你说好话,你却还想当着我的面来诬陷她?!” 宣德侯怒声痛骂:“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白裳裳在宣德侯满脸盛怒抬手摔茶杯的时候,差点以为宣德侯要拿茶杯砸向自己。 她吓得瑟缩了一下。 这一瑟缩,她也彻底寒了心,清醒了过来。 还好,宣德侯并没有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知道她也是他的亲女儿。 劫后余生后的白裳裳,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了那个被宣德侯摔碎的茶杯上。 她看见那四分五裂的茶杯碎片之下,绿茶特有的半透明暗绿色的水渍沿着地砖蔓延开来,从一片小小的积水,渐渐向外边覆盖蜿蜒,最后形成一大片水渍。 一杯小小的茶盏,装下的茶水,铺开来看,面积竟然可以将一整个八仙桌都铺满。 谁能想到呢?在那样小小的茶盏里,茶水的体积那样小,铺开的面积竟然会这样大…… 她没有想到,看起来明明漏洞百出的白皓雪,竟然这么难以对付! 白裳裳输了,输在宣德侯的偏心上,输在宣德侯对白若裳的刻板印象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并非一日之功。 她想在今天彻底洗掉宣德侯对白若裳往日里的刻板印象,是不可能的。 日积月累的偏见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就能消除呢? 今天顶撞白皓雪,的确是她太冲动了。 没有看清局势就意气用事贸然行动,也怪不得她会输得如此难看。 白裳裳痛定思痛,决定及时止损,向宣德侯认输,向白皓雪投降。 她低着头,垂着颈项,声音轻柔得像是一阵风。 “爹爹,孩儿知道错了。” 半晌,威严的声音从上座传来,带着隐隐未消的怒意。 “你有什么错?” 白裳裳低声道:“孩儿今日不该与国公府的少爷起冲突,不该砸了玉石堂的铺子,不该纵马在东街上横冲直撞……也不该出言跟妹妹顶撞……” 白裳裳每说一个字都会忍不住将手指缓缓收紧一些,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手掌最后蜷成了一个拳头。 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个拳头打出去。 白裳裳抬头,一双清澈澄净的秀眸,平静地望向座上的宣德侯。 “这一切都是孩儿的错,孩儿自请去祠堂罚跪,请求爹爹准许。” 白皓雪闻言,心中一凝:蠢货这一招以退为进倒是用得好。 王氏见女儿已经低头认错,连忙站出来为女儿说话:“侯爷,裳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饶过她这一回吧……那国公府的人提着刀追了裳儿一路,裳儿今日想必是吓坏了所以才会出言顶撞侯爷,你看她现在一清醒,不就认错了吗,侯爷就放过裳儿这一次吧……” 白令望也跟着站出来替白裳裳求情:“是啊,爹,妹妹已经知道错了,就罚她去跪祠堂吧。” 白皓雪心知大局已定,便也不再多言,免得惹人猜疑。 宣德侯今日无非是想兴师问罪,论罪定罚,既然白裳裳现在已经认了错,又肯自请去跪祠堂,他也乐得给她这个台阶下,让所有人的脸上都不至于太难看。 他沉吟道:“今日就看在你娘跟你哥哥的面子上,姑且饶过你,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教训,静心思过,痛改前非,若是他日你再惹事,为父一定不会轻饶你!” 白裳裳低声道:“是,爹爹,孩儿一定会静心思过,改过自新。” “下去吧。”宣德侯挥了挥手,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累。 “是,爹爹。” 白 分卷阅读40 裳裳低眉顺耳地从地上站起来,身形有些不稳,跪了这么久,她的膝盖早就跪得有些发疼,小腿肌肉酸麻,还好旁边的折梅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才让她没有当场倒下去。 白裳裳一身狼藉地离开正堂。 等她走远,白皓雪才柔柔弱弱地向宣德侯告辞。 “爹爹,今日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孩儿就不打扰您歇息了。” “好,你也下去吧。” 白皓雪向宣德侯福了福身子,礼数周全,这才迆迆然退场。 她的脚一踏出正堂,脸上柔弱纤细的表情就全都化作了威仪优雅气度不凡的冷笑。 白若裳那个蠢货还想跟她斗? 门都没有! 一个注定会沦为她踏脚石的废物,怎么可能斗得赢她这个天命之女呢? 白皓雪绕过翠石碧水的园林,跨过朱漆金瓦的垂花门,进入到清幽偏僻的西院。 “巧鹊,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白皓雪让贴身丫鬟巧鹊守在屋子外面,一个人抬脚走进了她的西厢房。 白皓雪有一个秘密,有一个不能被所有人知道的秘密。 她有一本从天而降的书。 她把那本书称作天书。 天书的做工十分精致,封面光滑如玉,色彩斑斓,一看就不是凡间的东西。 内页的纸张,雪白而柔韧,质地十分均匀,是凡间造纸的工艺无法企及的光洁如雪。 纸张上所书写的文字十分小巧,小得如同红豆那么大,仿佛生来就印在了雪白的纸张上面,和书页融为一体,她所熟知的任何毛笔都无法写出如此纤细小巧的文字,那些文字的个头大小都一模一样,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细细密密,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句一句的段落。 她饱读诗书,却从未在任何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文字。 这是仙人的文字! 白皓雪心神恍惚地猜想。 天书上的文字和凡间的文字不太一样,她有的字看得懂,有些则完全看不懂,只能靠猜。 出乎意料的,她在天书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一个凡夫俗子的名字,竟然会写在仙品天书上! 捡到这本天书的白皓雪喜不自禁,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她诚惶诚恐地翻开了这本天书,心中充满了敬畏和虔诚。 她想要从天书中获得仙机和启示,找到自己的大道。 天书上的文字晦涩难懂,抛去那些她完全不认识的字不谈,有些字她明明认识,但这些字所承载的意思却和她所知道的截然不同,还有一些字,分开来看她可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所表达的意思却始终令她无法理解,上下通读也无法释义…… 解读天书,这是一个非常浩大而繁重的工程。 白皓雪光靠聪敏灵慧还不够,她还需要有十足的耐心。 她秉灯夜读,连蒙带猜,耗时七天七夜…… 终于读完了这本天书。 读完这本天书的白皓雪恍然大悟,欣喜若狂。 原来这本天书所记录的,竟然是她的封后之路! 它讲述了她是如何从一个卑微如尘的侯府庶女一步步变成宠冠后宫的皇后的艰辛过程! 白皓雪兴奋地颤抖了起来,原来她竟是天命所归的天之骄女! 怪不得她的名字可以被天书所载! 得知这一切的白皓雪,心中百感交集,兴奋、敬畏、喜悦的心情充斥在她的胸膛里,她终于可以摆脱庶女的出身,将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狠狠踩在脚下了。 她第一个就要拿白若裳开刀。 她这个姐姐心肠恶毒又资质愚钝,经常仗着身份高贵欺辱于她,而她因为地位卑微只能忍辱偷生,提心吊胆躲过她一次次嘲讽,永远屈辱地活在这个美艳嫡姐的阴影之下。 白皓雪迫不及待地将天书中所记载的内容付诸于实践。 她按照天书中所写的那样,略施小计,果然让白若裳那个蠢货吃了不少的苦头,看着这个美艳至极的姐姐变得气急败坏,白皓雪总算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她必须要让这个恶毒又愚蠢的姐姐走上她凄惨的结局。 所以白皓雪故意让白若裳以为自己爱慕景砚,这个蠢货果然上当,恬不知耻地跑去勾引景砚,最后东窗事发被侯爷狠狠训斥,景砚也如同天书中所记载的那样被打了八十大板。 这时候,小桂求到了她的头上。 天书中并没有记载小桂会来求她的这个片段,可天书晦涩难懂,白皓雪只当是自己没有完全看懂天书,所以会有疏漏的地方,但这并不影响大局。 只要她拨乱反正,消除眼前这混乱的场面,让一切秩序都恢复到天书中所记载的那样。 她就一定会当上皇后。 所以白皓雪给小桂指了明路,让小桂去求张管事。 “我如今也是自身 分卷阅读41 难保,怎么能救得了你哥哥呢?” “你不如去求张管事……” 她心中有一分的不忍,两分的犹豫,两分的叹息,五分的决然,最终尘埃落定说下这句话。 白皓雪一脸的正气凛然。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顺应天意,张管事那里才是小桂命里该有的结局。 天地可证,她白皓雪的纤纤素指上可是一点血腥都没有沾,杀人作恶那都是张管事做的,跟她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所做的,不过是拨乱反正,维护天道罢了。 只要天道还在,她就一定可以问鼎皇后宝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天,雪妹捡到了一本天书,从此走向了不归路。 你们猜天书是个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白皓雪蹙起了黛眉。 原本她以为,将小桂指向张管事,将正道补偏救弊之后…… 一切都会按照天书中所记载的那样发展。 可白皓雪万万没有想到,小桂竟然没有死! 小桂不仅没有死,奄奄一息的景砚甚至还得到了大夫的救治! 这一切真的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如果小桂不死,她的哥哥景砚如何能够带着满腔的愤怒离开侯府,脱奴从戎,远行北上,立下汗马功劳,替靖王收复苍云十九洲呢? 而此时的景砚怎么能一直待在侯府里当个卑微下贱的马奴呢? 白皓雪秀丽端庄的脸色有些难看。 小桂躲在白若裳的羽翼之下,她根本伤不了小桂,伤不了小桂就激发不了景砚。 她必须要想个法子让白若裳和小桂分开。 白皓雪正要想办法对付白若裳,就听到玉石堂传来的消息。 白若裳竟然砸了玉石堂,害国公府的少爷破了相! 上天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白皓雪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抓住了这次机会,她借题发挥,煽风点火,想要激起宣德侯对白若裳的厌恶之情,趁机折断白若裳的羽翼。 她必须要将偏离的轨道扶正,让它按照天书里既定的轨迹发展。 想到天书,白皓雪的美眸里充满了恍惚而灿烂的虔诚和敬畏。 仙人将这本天书赐予她,定然也是希望她能够按照天书所指,拨乱反正,肃清乱飞的草石。 她一定要谨遵仙人的教诲,不让仙人失望! 白皓雪走到床架旁边,伸手拨开古铜色的锁扣,翻开莲花云纹朱漆木箱,将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一件件拿到榻上放好,箱子最里面,放着一个打了死结的蓝色包袱。 她屏息凝气,素指灵巧翻飞,一层层解开死结,慢慢打开了这个包裹。 她充满虔敬和忠诚,用膜拜的心情,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来一本书。 她的动作稳重而轻柔,像是她手上捧着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盏满溢琼浆玉露的琉璃杯。 一着不慎,那满溢的琼浆玉露就会从晶莹剔透的琉璃杯里洒了出来。 洒出来的每一滴,都会是她的罪过。 烛火摇曳,微暗的烛光映在那本天书上面。 封面莹润如玉,亮洁如新,恍若有流景粲然的琉璃光。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五个大字: 《皓雪满庭纷》 如果白裳裳此时在旁边,看到这本天书,一定会大惊失色,惊恐三连问: 《皓雪满庭纷》什么时候出版了?! 这本书怎么会出现在这本书的世界里?! 白皓雪怎么可能有这本书?! 原来白皓雪一直以为的天书,竟然是二十一世纪的出版书! *** 而此时的白裳裳却什么都不知道,她正颓丧着脸,跪在侯府的祠堂里。 白家祠堂修建得庄严肃穆,厅堂高大,雕饰精致,正中设有供桌祭台,祭台上供奉着白家列祖列宗的祖宗牌位,供桌上烛火荧荧,鼎炉里香烟缭绕。 白裳裳跪在蒲团上,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 她眼巴巴地看着折梅:“折梅,我饿了,你饿了没有?” 下午逃难的时候在顾无虞那里吃的一点白米粥,现在早就已经消化完了。 折梅道:“小姐,你等着,我出去找点东西给你吃。” 话音未落,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小姐,我们给你带吃的来了。” 白裳裳回过头,便看到折兰拎着一个乌木食盒,扶门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小桂。 白裳裳立马热泪盈眶,这投喂来得太及时了。 分卷阅读42 “你们怎么来了?” 折菊帮忙接过折兰手中的食盒,掀开盖子,将食盒里的饭菜一盘盘端出来,将筷子递到了白裳裳手上,白裳裳肚子饿得不行,接过筷子就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折兰解释道:“我们听说小姐被老爷罚到祠堂里罚跪,担心小姐还没有吃饭,就赶过来给小姐送吃的。小桂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担心小姐的安危,所以也跟着过来了。” 白裳裳一边扒饭一边问:“小桂你过来了,那你哥哥怎么办?” “哥哥那里,有折竹姐姐照顾,我想来看看小姐。” 小桂担忧地看着白裳裳:“小姐你还好吗?” 白裳裳拿着一个鸡腿咬下一片肉:“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想到折梅和折菊也没有吃饭,于是白裳裳招呼着这两个丫头也一起用餐。 原主白若裳虽然对外十分嚣张跋扈,但是对自己这几个丫头是实打实的好。白若裳因为性格嚣张所以没有什么玩伴,这几个丫头都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她把她们看得比亲姐妹还要亲,完全没有主仆之分,所以白裳裳随性的样子,其他几个丫头都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新加入的小桂心中颇为诧异,小姐竟然会和她们这样卑微的奴仆一道吃饭? 这真的太突破她的想象了。 侯府里的仆人是绝对不能和贵人们同桌吃饭的,这是对贵人们的大不敬。 可她看到折梅折兰折菊这三位姐姐都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小桂越发地觉得府中关于小姐的传言都是在污蔑她。 小姐这样亲和,这样温柔,眉眼这样好看,浑身都发着光,像小仙女一样的人…… 怎么可能是传言中那样蛮横不讲理呢? 小桂替她的小姐感到冤枉,下次她再听到别人说小姐的坏话的时候,一定要大骂那些眼瞎的人。 小姐才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 她的小姐是个好人! 白裳裳手里的鸡腿吃着吃着,突然觉得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抬眼望去,就看到小桂正眸光盈盈地盯着她,白裳裳愣了一下,从食盒里拿起一个新的鸡腿递给了小桂。 “小桂,你也想吃吗?”这孩子,想吃都不敢拿,只会不好意思地瞅着她,胆子也忒小了点。 小桂愣愣地看着白裳裳,她也可以加入她们吗? 她诚惶诚恐地从白裳裳手里接过那只油光蹭亮的鸡腿。 心中想要维护小姐的心情变得更加澎湃了。 吃了小姐给的鸡腿,她就是小姐的人了! “我还想着妹妹没有吃饭,给妹妹送点吃食,没想到这里就已经吃上了。” 门外突然传来白令望幽幽的声音。 白裳裳回过头,看到白令望手上也拎着一个食盒,他显然是和折兰想到一块儿去了。 没有想到还有加餐,白裳裳眼睛一亮,立马挥手,招呼着白令望也坐过来一道吃饭。 白令望带来的饭菜更加的精致可口,食盒里全都是白若裳喜欢的菜式,想来应该是王氏特意命厨师做出来的,白令望解释道:“娘她也想过来,被我拦住了。” 白裳裳表示理解,如果她们一家三口都出现在祠堂里,这意味就变了。 宣德侯只会觉得他们母子三人联手,孤立反抗他一个人。 一双温和的大掌覆在白裳裳的脑袋顶上。 白令望摸了摸白裳裳的脑袋,他的声音和这个人一样的温和。 “妹妹如今也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为兄甚感安慰。” 白裳裳将白令望的爪子从自己脑袋上拽下来,不满道:“你刚给我递过鸡腿,手上都是油,沾到我头发上,很难洗的,哥哥……” 白裳裳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头发仅仅是齐肩,她都已经觉得洗头这件事情很麻烦了,而今她穿越到了古代,她的头发是齐腰的长发,这头发洗起来一定会相当痛苦…… 白裳裳由衷地感叹道:“如果能够躺着洗头就好了……” 白裳裳万分怀念二十一世纪理发店的一条龙洗发服务。 白令望问:“躺着如何洗?” 白裳裳将理发店里的躺椅洗发盆描述了一遍:“就是在一个躺椅上放一个低于平面的盆子,盆子里面放一个可以支撑重物的东西,人平躺上去,脑袋搁在盆子里,然后让人给我洗头……” 白令望听过之后,眼前一亮:“妹妹果然聪慧机灵,你是如何想到这个的?” 白裳裳总不能说她见过无数次吧,只能眼神闪躲,心虚地说:“懒惰使人进步嘛……” “我明天就去给妹妹做个躺椅,让妹妹好好洗个头……”白令望跃跃欲试。 “什么?”白裳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忘记哥哥最擅长什么了吗?”白令望冲白裳裳眨了眨眼睛:“一个可以躺着洗头的木椅而已,哥哥明天就可以给你做出来。” 白 分卷阅读43 裳裳这才回忆起来,小说里的白令望的确是精通木艺,他经常送白若裳很多精致的木质小玩意,兄妹俩相处得很好,但宣德侯跟王氏却觉得白令望雕琢木头是在玩物丧志。 他们眼中,只有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才是正道。 白裳裳却觉得白令望这个爱好非常值得鼓励,她弯了弯眼睛。 “太好了,哥哥你一定要做出来啊。” . 本来以为在祠堂里罚跪会很难熬,可没有想到,白裳裳趴在蒲团上,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天清日薄,轻云淡烟。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清晨的日头还很温和,庭院里的杨柳树木笼罩在柔和的光线里。 精神饱满的白裳裳回到西厢房,准备好好梳洗一番,经过耳房的时候,却看到折兰正在教小桂读书,白裳裳原本已经踏向前的脚立马收了回去。 她转了一个弯,抬脚走进了耳房。 “小桂,你想读书吗?” 作者有话要说:  雪妹只是小BOSS,本文和《皓雪满庭纷》里都藏着大BOSS哦。 这人间,有人妄图凌驾于帝位之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鸾 2个;今天阿米吃土了吗、小锦、梦见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564152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白裳裳的话让小桂愣了一下。 小桂小心翼翼地问:“奴婢可以吗?”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用自称奴婢,你跟折梅折兰她们一样,自称我就好了……” 小桂讷讷道:“是,小姐……” 折兰含笑地对白裳裳道:“小姐,你不知道,原来小桂竟然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呢……”折兰温柔的眸子里,洋溢着欣喜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什么宝物一样,“这本《三字经》,我只带着小桂通读了一遍,小桂就会背诵全篇了,我以前为了背它可是用了整整五天呢,小桂真的太厉害了……” 白裳裳眼前一亮:“真的吗?” 她熠熠生辉的眼神从折兰的脸上转到小桂的脸上:“小桂,你快背一遍给我听……” 白裳裳的那一双美眸本就明艳动人,而如今因为喜悦而染上一层淡淡的华光,让这双本就明艳的美眸,变得更加的晶莹流艳,媚光四溢。 小桂被这样一双动人的眼睛盯着,小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下意识就想按照白裳裳的吩咐去做,小声背诵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她背诵的时候,时不时小心翼翼地看白裳裳一眼。 见白裳裳一直露出温柔的鼓舞的眼神,小桂心中升起浩荡的动力,仿佛有磅礴的江水灌进了她小小的身体里,让她一字不顿地背完了三字经。 听完全文的白裳裳忍不住惊叹:“这也太强了吧!” 这还是她第一次完整地听完《三字经》的全文。 白裳裳在二十一世纪也只是会背诵它的开头而已。 “小桂,你是个天才。”白裳裳肯定道。 小桂听到白裳裳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声道:“我其实只是想多学一点字,帮哥哥认药方而已……昨天折兰姐姐把哥哥的药方给我的时候,我都不认识那张纸上写着什么字,所以就请折兰姐姐教我读书识字,如果我识得了字,就可以自己给哥哥抓药,不用继续麻烦折兰姐姐了……” 原来小桂想读书,还是因为她的哥哥。 真是个好孩子。 白裳裳心中柔肠百结,握住小桂的手:“你先跟着折兰读书,我偏厅里的书你们都可以随便拿随便看,过段时间,娘就会给我请新的女先生了,到时候你可以和折兰一起来听课。” 小说里,白若裳也给了折兰讲学旁听的权利,所以折兰才会读了那么多的书,认识那么多的字。白若裳的作业都是折兰帮她写的。 小桂原本只想着多认识几个字就好了,没有想到小姐竟然会邀请她去听课。 这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小桂心神激荡,脸上的表情恍惚而灿烂:“谢谢小姐!” 白裳裳弯着眼睛笑了笑。 脑海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电子音。 【叮!恭喜宿主捕获野生队友:宣德侯府家仆,小桂!】 【奖励3000金币!】 白裳裳:!!! 这样都可以? 【小桂的命运因为宿主的干涉而重新被改写,其好感度已经高达80分。】 【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攻破其他攻略目标。】 【另,野生队友的好感度不在最终的清算名单上,宿主不需要维持其分数。】 白裳裳眼神呆滞,恍恍惚惚,有些回不过神来。 分卷阅读44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在景砚和崔思止那里绞尽脑汁地刷好感,结果都被她刷得越来越低,没有想到无心救下的小桂,竟然会成为她第一个队友。 这真的是天上掉馅饼,天大的好事啊。 白裳裳热泪盈眶地握紧小桂的手:“小桂啊,你以后学业有成,千万不要忘记我啊。” 小桂不明所以,但仍旧郑重地答应:“小桂一定不会忘记小姐今日大恩的!” 如果没有小姐,她现在可能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小姐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将来,她一定要回报小姐的大恩大德! *** 收获了一枚野生队友的白裳裳,心情非常的愉悦,她哼着小曲子回西厢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裳,又涂了面脂和手膏,躲避其他侯府家仆,领着折菊,偷偷摸摸潜进东跨院。 她想要趁热打铁,端了景砚。 有了小桂的加入,白裳裳觉得攻破其他目标这件事情,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登天一样难。 你看看,收服小桂不就挺简单的嘛…… 白裳裳容光焕发,满腔热血,充满了干劲,准备进柴房刷景砚。 她突然听到柴房里传来小桂义愤填膺的声音。 原来小桂和景砚吵起来了,小桂她在不停地维护白裳裳。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小姐!小姐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小姐她对我很好,不会害我的!” “我为什么离开小姐?小姐她明明就是个好人!” 而小桂每多说一个字,景砚冰封雪寒一样的俊脸就会再沉下一分。 他面沉如水,寒眸冷然。 冰冷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究竟谁才是你的哥哥?你到底听谁的话?” 小桂急声道:“你是我哥哥,我当然会听你的话,但是你不能这样污蔑小姐!小姐她真的是个好人,以前你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白裳裳忍不住勾起唇角,小桂这孩子,处处替她说话。 被人维护的感觉可真温暖。 白裳裳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抬脚走进了柴房。 下一秒,她的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她看到景砚脑袋上的好感度在飞快地降落。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0。】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10。】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20。】 【景砚对你的仇恨值+2,目前仇恨值为100。】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白裳裳脑海中突然传来了那道熟悉又冰冷的电子音。 【警告!警告!攻略对象好感度和仇恨值双双爆表之后,宿主将当场暴毙!】 白裳裳:!!! 为什么不早点说!!! 景砚掀唇冷笑道:“我看你是被那个娇小姐蛊惑住了脑子,连好坏都分不清楚了!” “小姐她真的是好人,哥哥你真的太过分了……”小桂急着要解释。 白裳裳看到景砚脑袋上的好感度在飞快地往下坠落。 就要坠机了。 白裳裳大惊失色,吓得魂飞魄散。 我的姑奶奶诶,快别说了吧! 白裳裳连忙飞身扑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小桂的腰,右手捂住了小桂想要继续辩驳的嘴巴,将她连拖带拽地从柴房里头抱了出来,小桂一声惊呼,一开始还想反抗,但是挣扎间却闻到了小姐身上熟悉的香气,小桂立马放弃挣扎,乖乖地被白裳裳掳走了。 白裳裳将小桂拖到外面。 老泪纵横,差点就给小桂跪下来了。 “小桂,桂姐姐,你以后可千万别在你哥哥面前说我的好话了,算我求你了……” 小桂愕然道:“小姐,为什么我不能帮你说好话?明明是哥哥强词夺理,不辨是非……” “我以前的确是对不起你哥哥,他恨我是应该的。”白裳裳拼命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小桂急声道:“可是小姐现在明明已经改过自新了,哥哥却还是这个冷冰冰不领情的样子。小姐请大夫给哥哥治伤,又救了我,还让折兰姐姐教我读书……哥哥却总要说些不好听的话。” 白裳裳苦口婆心:“你哥哥也是想要为你好,怪只能怪我之前作恶太多,你哥哥恨我太深……” 小桂着急道:“所以我才想要和哥哥解释,让他和小姐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大可不必……”白裳裳立马打断她,“你若是想帮我,就千万别在你哥哥面前提到我。” “为什么?”小桂疑惑不解。 白裳裳道:“你哥哥刚在我这里摔了好大一个跟头,我现在又这么照顾你,你哥哥一定是以为我想让你也摔一 分卷阅读45 个大跟头,你越是跟他解释,他就越觉得我想要害你。” 小桂有些难过:“可是,难道要让哥哥一直这样误会小姐吗?” 白裳裳语重心长地说道:“时间能证明一切吧,我相信只要我坚持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但前提是,你要给我这个时间……” 白裳裳静静地看向小桂:“所以小桂,以后不要再到你哥哥面前维护我了,好吗?” 小桂咬了咬嘴唇,心中很是纠结,最后还是闷闷不乐道:“是,小姐。” 白裳裳抬手摸了摸小桂的脑袋,欣慰道:“好小桂。” 她终于有些理解白令望昨天为什么要摸她的脑袋了。 白裳裳对小桂道:“我还有事情要跟你哥哥说,你先去和折兰念书吧。” “是,小姐。” 白裳裳看到小桂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才抬脚重新走进柴房里。 景砚趴在草垛上,仰着头,一双冰冷森寒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像是在盯着一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带着一分的防备,九分的厌恶。 “你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冲我来,不准动我妹妹。” 他薄唇一张一合,声音低沉而沙哑,冰寒彻骨,没有一丝温度。 “我妹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日,我必取你性命。” 白裳裳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柴房里的温度仿佛都因为他冰冷的嗓音而骤降了几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景砚绝对不是在说空话。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每次来柴房都觉得好凉快呀,喜滋滋。 景砚:原来我的作用就是制冷空调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白裳裳想起白若裳在小说里的下场,吓得背脊发凉。 她伸出三只手指头,郑重其事地起誓道:“若是我敢伤小桂一根毫毛,便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白裳裳看向景砚,问他:“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景砚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白裳裳只当他是相信了。 她顶着景砚冰冷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走到景砚身边。 “你今天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景砚一声不吭,白裳裳也没期望景砚会给她什么答复,她牵起裙摆坐在景砚旁边的草垛上,拿起团扇,动作熟练地给景砚扇扇子,一边扇风,一边跟他絮絮叨叨讲小桂的事情。 “你知道吗?原来小桂是个天才,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仿佛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 景砚冷漠的眸光,从她容光焕发的脸颊上移开,垂下眼帘,没有出声。 白裳裳说了很多事情,从小桂很有爱心,到小桂喜欢吃鸡腿,突然想到什么,白裳裳眼前一亮:“小桂是天才,你会不会也是个天才?” 景砚没有理会她。 白裳裳毫不在意,连忙招呼门口守着的折菊,让她去偏厅拿点兵书过来,折菊领命之后,不一会儿就送来了好几本兵书,白裳裳拿起一本《孙子兵法》,翻开一页后递给景砚看。 景砚闭上了眼睛,完全不想搭理她。 白裳裳不以为意:“没关系,你不看,我可以念给你听。” 白裳裳念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的书都是繁体字。 但没有关系,二十一世纪的少女都自带繁体简体转换功能。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平时说话的时候因着她的语气明媚又懒散,还未觉得她的声音有如此娇软,然而念书的时候,这娇软的声音就如同小动物一样的尾巴一样,一下一下挠过你的心窝。 声音格外的温顺乖巧,听起来毫无杀伤力。 景砚本来不想听的,但在不知不觉中,将耳畔絮絮叨叨的娇软的声音听到了心里。 “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诶?这个字是什么字?” 白裳裳终于遇到了一个自己没有办法辨认翻译的字,小声嘀咕道:“这个字比划这么多,像是‘单’字,又像是‘敢’字,繁体字好难,我不想念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耳畔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 “这是‘严’字。” 白裳裳一愣,炯炯有神地看向景砚:“原来你一直在听呀,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景砚睁开黑漆漆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 俊脸如冰,语气很是不善。 “你一直叽 分卷阅读46 叽喳喳在我旁边吵,我能睡着么?” “原来你不想听我念书么,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念得嗓子都哑了,我早就不想念了……” 白裳裳故意这么说,想看景砚的反应。 景砚本来不想听她念书,但听到白裳裳说自己嗓子都哑了所以不想念,景砚突然生出了要与娇小姐作对的心思,想看娇小姐难过的样子。 他的声音又冷又沉,落地有声。 “谁说我不想听?我想听的很,你继续念,不准停……” 白裳裳翘起唇角,她好像找到和景砚沟通的诀窍了。 白裳裳道:“要我继续念可以,但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个字是‘严’字?你刚才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看这本书,难道你已经把这本书背下来了吗?” “我以前在侯爷书房里伺候笔墨,看过这本兵书。” “你看过就会背吗?”白裳裳愣愣道,“没有人教你?你竟然无师自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景砚就太可怕了。 小桂起码还有折兰来领读,有人带着她听音辩字,可景砚这种无师自通的情况,只能靠日常的积累,察言观色,偷师学艺,并且心性坚韧能忍,才可以做到。 白裳裳忍不住感叹。 这是怎样一种超出旁人的毅力,才能让他从无到有,一步一步构建出自己的知识体系啊! 听到白裳裳的话,景砚冷冷地看向她,轻启薄唇,出言相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小姐这样好命,出生在富贵人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请先生来教书还能将先生气走的……” 白裳裳讪讪道:“我小时候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提?” 白裳裳决定将白若裳撂下的那堆烂摊子,全部当做小时候。 而现在就当她长大了,过去的事情全都要翻篇了。 “小时候?”景砚冷笑着嘲讽她道,“二小姐脾气不好,莫非记性也不好吗?” 白裳裳厚颜无耻道:“谁还没个不懂事的小时候吗?但凡我做错事情的年代,都算是我的小时候。我小时候的确脾气坏,性格差,做错了很多事情,伤害到了不少人,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最多,我现在替小时候的我向你赔个不是,你能看在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谅我吗?” 白裳裳静静地看着景砚,眨了眨眼睛。 景砚嗤笑道:“别的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二小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倒是越来越见长了。” 白裳裳弯着眼睛道:“谢谢景公子夸奖。” 景砚愣了一下,看向白裳裳笑盈盈的脸,俊脸突然潮红:“白若裳,你是有什么疾病吗?!” 这个女人怎么越被骂,还越开心起来? “我没有疾病,只是景砚你今天突然跟我说了这么多的话,我很开心。” 白裳裳笑吟吟地说:“这说明我们终于可以沟通了,只要能沟通,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景砚冷冷地笑了一下,似乎对白裳裳的话表示不屑。 白裳裳没有把景砚冷淡的态度放在心上,只自顾自地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 “英雄莫问出处,富贵当思原由。” “人的出生,只能决定他的起点,但是人的终点却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的,他遇到的每一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能够影响到他未来的命运。” “所以你也是这样……” 白裳裳静静地看向景砚,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而澄净。 “你的出身只决定了你的起点,而你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白裳裳突然对景砚神秘莫测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好吗?” 景砚冷冷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白裳裳决定将那些压在心尖上的秘密全都告诉景砚,但却是她模糊改编过了的版本。 她低声道:“我梦见你后来带着小桂从侯府里离开。你去从了军,收复了苍云十九洲,立下赫赫战功,当上了大将军,你带着你的铁马金戈和满腔的仇恨,回来找到了我,抽了我的筋,拔了我的骨头,把我的脑袋狠狠踩在脚下,很温柔地问我:‘你后悔了吗?’,可是我在梦里面已经死掉了,脑袋和身体分了家,梦里的景砚并没有听到我的回答……” 白裳裳的脸色有些发白,仿佛陷在了那个可怕的梦境里,唇无血色。 “而现在,我要告诉现实中的景砚,我的答案。” 她漆黑澄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景砚。 “景砚,我后悔了。” “你能原谅我吗?” 景砚没有说话。 一双漆黑的眼睛,幽深而冷漠, 静静地看着白裳裳。 半晌,他才冷冷地掀唇,讥讽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吗?” 他的眼神冰冷而漆黑,里面充满了讽刺和不屑。 可白裳裳清晰地听到脑海里系统不断的提示音。 分卷阅读47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10。】 【景砚对你的仇恨值20,目前仇恨值为80。】 景砚冷冷地说:“你被抽筋拔骨跟我有什么关系?”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为5。】 景砚嘲讽地说:“就算你真的被人抽筋拔骨,那也是你坏事做得太多了,咎由自取。”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25。】 【景砚对你的仇恨值30,目前仇恨值为50。】 白裳裳看着景砚,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虽然他嘴里说着冰冷无情的狠话,但是他脑袋上不断回暖的数值却出卖了他。 原来和景砚接上频道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不需要她大费周章,不需要多费口舌,只需要将她心中最直白的恐惧告诉他就好了,她越是诚恳,他就越是对她没有恶意。 因为没有必要,他对她的恶意本来就是建立在白若裳之前的恶意欺骗之上。 而她突然转了性子一般对他好,这样只会让他更加的厌恶跟防备,担心她别有目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今,她直接将自己的恐惧告诉他,这就打消了景砚所有的疑虑。 他就能够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的善意。 想清楚这些之后,白裳裳觉得自己的心中有如拨云见日一般,天朗气清,舒心和畅。 “啪叽”一声,身后突然传来瓷碗落地,碎裂的声音。 白裳裳回过头去,看到折梅直直站在门口,瞪向景砚,眼中充满怒火。 她脚边,是一个摔碎了的瓷碗和一个乌木托盘,里面浓黑的中药全都洒了出来。 折梅愤怒地质问景砚:“你刚刚说谁咎由自取?!”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我有不好的预感。 折梅:臭小子,敢欺负我小姐,姑奶奶我灭了你! 注:“英雄莫问出处,富贵当思原由。”出自杨基。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桃子精~、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面对折梅气势汹汹的质问,景砚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他冷笑着讽刺道:“除了恶贯满盈的白若裳,还能有谁?” “小姐对你们兄妹那么好,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良心?!”折梅怒火滔天,说罢就张牙舞爪向景砚扑过去,想要撕了景砚的嘴巴,“你竟然还想伤害我家小姐?我今天非要替天行道不可!” 小姐在玉石堂受欺负这件事情,给折梅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她没有办法容忍小姐再次在她面前受到别人的欺辱,更何况现在欺负小姐的人还是这样一个卑微下贱的马奴! 他凭什么这么对她的小姐?! 白裳裳见折梅怒火中烧就要挥拳揍景砚,心中苦不堪言。 我的姑奶奶诶,怎么一个个都来坏她好事! 白裳裳焦头烂额,连忙扑过去抱住折梅的肩膀,按住折梅的挥拳的胳膊,急声道:“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嘴贱,其实他不会真的伤害到我的。” 折梅怕自己力气大失了分寸会伤到白裳裳,也不敢用力挣扎,她看着白裳裳急声道:“小姐,他现在就是仗着你对他好,所以才无法无天的,你怎么能让他这样一个奴才骑到头上?!” 白裳裳连忙揽责:“之前的确是我对不起他,他现在说些风凉话也是正常的……”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是主子,他是奴才,你惩治他是应当的,天底下哪有主子对不起奴才的道理?!”折梅替白裳裳打抱不平,“再重的责罚,做奴才的也应当承受!” 白裳裳知道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化解折梅对于主仆之分的想法,只好打感情牌:“可是你看看景砚现在浑身是伤,躺在床上不能动,你总不能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吧……” 折梅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一双秀眸,怒气冲冲地看着景砚:“可是他不该如此欺负你……” 白裳裳余光看到了门口那碗洒了一地的药汤,趁机道:“你刚刚是不是把景砚的药给打翻了?你去厨房里再端一碗过来,等他病一好,我就把他交给你,随你怎么处置,好不好?” 听到小姐愿意把景砚交给她处置,折梅这才勉强消气。 “是,小姐。” 折梅离开之后,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 却对上了景砚那双冰冷森寒的漆黑眼眸。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嘲弄和讽刺。 “把我交给她随意处置?娇小姐倒是大方宽厚,对自己这几个丫鬟喜爱纵容得很。” 白裳裳心中一凉,担心她前面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分卷阅读48 她下意识看向景砚的脑袋。 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数值没有变动。 看来景砚的心胸还可以,只不过是嘴巴不饶人而已。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的白裳裳便觉得景砚是一点都不可怕了。 “景公子这么聪明,应该不会看不出来,我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故意支走她而已吧?” 景砚却答非所问:“你称呼我为景公子,是想故意羞辱我么?” 白裳裳看到景砚冰冷的俊脸上,有明显的隐怒。 白裳裳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不喜欢景公子这个称呼吗?那我改成景少爷,景将军如何?” 景砚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她。 白裳裳自问自答道:“那就叫你景将军吧,你在我梦里当上了将军,希望你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可以拜将封侯,功成名就,官至极品,成为权倾朝野的镇国大将军。” 景砚冷漠地看着娇小姐,她说话的表情坦然又明媚,说的话跟真的一样,本来景砚还不相信,但看她表情诚恳,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如她所说,将来会位极人臣了。 ……可是,怎么可能? 景砚很快否定自己。 他冷冷地自嘲。 区区一个马奴,怎么可能建功立业呢? 可心中有一个隐隐的念头在不停的腾起发酵缠绕,让他想要拼命压下这份贪念都不可以。 景砚心中动摇,面上却还是寒冰覆雪,冰冷至极,甚至有些怒意。 “我看小姐是病得不轻了,不如早些找个大夫诊治诊治吧。” 白裳裳翘起唇角,看向景砚脑袋上静止不动的数值,没有把他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 白裳裳低声道:“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你的身体好起来才是眼前最要紧的事情。” 不多时,折梅将熬好的中药端过来,白裳裳接过,一勺勺吹冷之后,亲自递到景砚的薄唇边,景砚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白裳裳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太烫了?” 景砚觉得今天的药似乎比昨天的药还要苦口一些,但是看白裳裳这么紧张的样子,他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显得自己好像连这点苦楚都忍不了一般,让她看轻了自己。 他冷声道:“你喂得太慢了,我自己来。” 景砚伸手夺过白裳裳手里的药碗,仰头饮尽,将空碗递给白裳裳,继续趴着休息。 白裳裳看着他全部喝完,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喝完药,好好休息一下,你的身体就可以好起来了。” 白裳裳想让景砚睡午觉,所以她领着折梅折菊离开柴房,将这一片清净留给景砚。 事情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偏偏当天下午,突发的变故,杀得白裳裳一个措手不及。 “小姐不好了,我哥哥他出事了。” 小桂满脸泪水找到白裳裳,白裳裳心中一惊,连忙跟着小桂飞速奔走跑至柴房。 眼前的景象让白裳裳大惊失色。 景砚双目紧闭,浑身发红,身体滚烫,趴在草垛上,腿脚不住地抽搐,浑身都是冷汗。 白裳裳心中惊诧万分:“这是怎么回事,上午不都还好好的吗?” 小桂哭着道:“我也不知道,下午的时候,哥哥突然就说自己身体好烫,很难受,话都没说完就昏了过去,怎么喊都喊不醒,小姐,你救救我哥哥……” 跟她一起跑过来的折梅,看到眼前的场景,秀眸圆睁,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她身形不稳,晃了一下。 折梅“噗通”一声跪下,神色惶恐地向白裳裳请罪。 “小姐,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了景砚……” “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让景砚吃点苦头而已,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白裳裳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你做了什么?” 折梅悔恨不已:“我上午在厨房里重新熬汤药的时候,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句,黄连苦,就算是七尺男儿也忍不了,所以我就……”折梅眼眶发红地看了白裳裳一眼,忏悔道,“所以我就在景砚的药罐里加了一把黄连,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他的,我只是想小小的惩治一下他……” 折竹皱眉道:“大夫说过,他不能服用大寒大补之物,而黄连性寒,你怎么能明知故犯呢?” 小桂哭着道:“折梅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害我哥哥?!”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黄连是大寒之物,我根本就不记得景砚现在不能吃大寒之物了……”折梅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白,追悔莫及,“我若是知道这个,怎么可能还往里面加呢?小姐,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啊……” “行了,现在不是论错的时候。” 白裳裳打断折梅的话,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焦头烂额,脑袋里一团乱麻,她只能从混乱的思 分卷阅读49 绪里抽出片刻的清明,整理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连忙吩咐折竹:“折竹,你快去医馆请大夫,要快!” 折竹领命:“是,小姐。” 折梅瘫坐在地上,唇无血色:“都怪我,都怪我……” 白裳裳走到草垛边,伸手探了探景砚的额头,手背上的温度如同烧红的热铁一般,烫得白裳裳立马缩回了手,跪在草垛旁边哭得满脸眼泪的小桂,救命稻草一般慌忙地握住白裳裳的手。 小桂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惶恐不安地看着白裳裳。 “小姐,我哥哥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小姐,你一定会救他的,对吗?” 白裳裳回握住小桂的手,她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一颗心没有着落,但却还是对小桂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安慰她:“你放心,你们有我,我不会让你哥哥出事的。” 不一会儿,大夫匆匆赶来,他动作迅速地放下药箱子,伸手扣住景砚的手腕,凝神静气地探脉,他啧了一声,脸色越来越沉,又俯身掀开景砚的眼皮,用木签撬开了景砚的嘴查看舌头。 大夫沉着脸问:“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折梅在旁边脸色苍白地说:“药里掺了黄连……” “糊涂!”大夫痛心疾首,“黄连乃是大寒大补之物,你们怎么能给淤血未化的病人吃这种虎狼之药,你们这是要存心害了病人的命吗?!那你们还让老夫来施救做什么?!” 折梅的眼泪吓了出来:“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黄连是大寒之物,景砚不能吃……”她跪倒白裳裳面前,流着眼泪看白裳裳,“小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白裳裳正是知道折梅不是有意的,所以才会气得吐血。 她的丫鬟,为了护她,所以才会想要让景砚吃点苦头,这才酿下大错。 如果折梅是纯坏黑心肝的,白裳裳还可以指着她的鼻子痛骂她,可如今,白裳裳是骂她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觉得自己心中有苦难言,有痛难忍。 白裳裳终究还是对折梅心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下次不要再犯了。” 折梅慌乱点头:“不会有下次的,小姐,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白裳裳问大夫:“大夫,景砚还有救吗?” “他现在一只脚都踩在鬼门关里,命不久矣,老夫已是无能为力。” 大夫将行医工具全都放进药箱,拎着药箱就要离开。 离开之前,他给白裳裳指了明路。 “当今世上,恐怕也就只有丹溪医仙岐青泞能够救得了他了,岐先生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但却喜怒无常,诊金通常都是从人的身上收取,你们去,怕也是死路一条……” 白裳裳听到丹溪医仙的名号,心中大震。 随即而来的,是骨子里对这个名字的恐惧。 岐青泞。 光是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白裳裳心中就一阵恶寒。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四肢冰凉,浑身发抖,她喘不过气来。 这个人在小说里,是白若裳生命的终结者。 不到万一,白裳裳心中是有一百万个不想跟他对上。 可现在,她却别无选择了。 景砚的命,她必须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我五月一日恢复更新哦! 谢谢大家的等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钱钱钱大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巴洛克怪物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一辆青帷马车从宣德侯府驶出,沿着临安东街一路向东,出了东城门,向东郊行去。 马蹄急踏,车声辘辘。 车厢里垫着好几层厚厚的铺盖,铺盖的最上面垫着三层轻薄冰冷的凉席。 景砚正双目紧闭,浑身发烫,趴在这柔软的凉席之上。 他的意志涣散,头晕脑胀,喉头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痛渴难耐,渴得快要冒烟了。四肢百骸浑身经脉没有一寸地方是不疼的,他像是被人扔进滚烫的油锅里,活生生要被这滚油烫得疼死。 景砚听到妹妹小桂的声音。 小桂一直在他耳边哭泣。 “哥哥,你不要死,不要离开小桂……” 景砚想要张嘴安慰自己的妹妹,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堕入更深更黑暗的世界里。 意识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一片漆黑。 灼热和疼痛,全部都离他而去,消失不见。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里是梦里吗? 不然怎么会没有痛苦呢? 景砚意识昏沉, 分卷阅读50 迷迷糊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走。 脚步虚浮,灵魄轻盈,他茫然四顾,发现周围有很多同行的人影,他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觉眼前黑影重重,满目恍惚,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向前游走。 很远的尽头,有两个柳黄色的纸灯笼,散发着幽暗昏黄的光芒。那两盏昏暗晕黄的纸灯笼,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巨兽的眼睛,看起来令人发憷,却是这片黑暗里唯一的光亮。 原来,所有人都是被这幽微的光亮所吸引着向前。 景砚一边走,一边恍惚地想,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记忆像是一团乱麻,时间和画面都是错乱的。 景砚恍惚间,回忆起那碗药。 那碗白若裳亲自吹冷,一勺勺递到他嘴边的中药。 景砚的心头,蓦地一颤。 那个女人还是不想放过他,想要亲手杀了他吗? 那个妩媚动人的娇小姐,那个恶毒可怕的娇小姐…… 原来她最后对他好,是为了要他的命! 景砚抑制不住地愤恨起来,这愤恨之中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行走,景砚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抬起头,看到高高的石柱上挂了两个柳黄色的纸灯笼,两栋石柱中间悬着一个黑底金漆的牌匾。灯笼幽暗,微弱的光芒硬着牌匾上面的字。 鬼门关。 景砚听到小桂的痛哭声。 “小姐,我哥哥好像没有呼吸了!小姐,怎么办?!救救我哥哥!” 原来他要死了,景砚心神恍惚地想。 景砚听到白若裳那个女人娇软,却又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景砚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 景砚冷冷地想:这可是你说的。 听到这句话,景砚不知道是哪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气力,这力气化作了势如破竹的孤胆,凭借着这一腔万夫莫敌的孤勇与恶胆,他冲破了重重黑暗的束缚,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滚烫的右手猛地向前抓去,像是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握住了白若裳的脚腕。 景砚睁不开眼睛,张嘴失声,却仍旧要放狠话,让娇小姐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 让她永远记住他。 他的嗓子被火烧得嘶哑,声音破败得不像话。 “你若是再骗我,我……” 话音戛然而止。 他浑身一僵。 因为娇小姐冰凉如玉的手,附在了他滚烫的手背上。 她的声音,像是一道清凉的春风,又像是一阵微寒的秋雨。 给他昏沉灼热的意志带来了一丝凉适的清明。 她对他说:“景砚,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她是如此的信誓旦旦,令人信服。 在很多年后的未来,景砚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九死一生,他曾单枪匹马夜袭杀入敌营取下敌军将领的首级,也曾被敌军围困山穷水尽最后破釜沉舟不顾一切杀出重围。 孤军深入,势如破竹。 无数次虎口脱险的战役里…… 鲜血溅进他的眼眸,污血染红他的脸庞,刀戟刺穿了他的银甲。 踏错一步就会雪泥销骨,腐肉为萤。 但他未曾后退一步。 因为有个声音,有个信念,如同磐石一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景砚,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她曾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她是他的保护神。 也是他永远难以磨灭的信仰。 白裳裳话音刚落,便看到景砚浑身一松,再次陷入了昏迷。 仿佛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白裳裳的脚腕还被景砚紧紧握在手心里,他的手掌如同炙热滚烫的红铁一般禁锢着她柔弱的脚腕,令她有些不舒服,白裳裳蹙起了秀眉。 折菊注意到白裳裳的表情,于是低头去掰景砚的手指头,但她使尽全力都无法掰开他的铁指。 折梅原本因为犯错,所以坐在车厢的最尾端,低眉顺眼不敢说话,见此情景便挤了过来,蹲下去帮折菊去掰景砚的手掌,可景砚的手死死握住了白裳裳纤细的脚,像是生了根长在她脚腕上一般,饶是折梅力气再怎么大,也掰不过昏迷的景砚。 白裳裳道:“你们退开,我自己来。” “是,小姐。”折梅折菊闻言松了手。 白裳裳吸了一口气,沉身弯腰,伸手覆在景砚的手背上,原本以为会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挣开,却没有想到,她一碰景砚的手背,景砚就莫名其妙突然松了手。 白裳裳不明所以,但也松了一口气,她侧着身子,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脚踝。 马车一路向东,不知道又疾驰了多久,终于在一片林子前停了下来。 分卷阅读51 折梅掀开青帷,率先跳下马车,伸手扶着白裳裳踩马凳下来,马车后面随行而来的宣德侯府护卫跳上马车,将昏迷的景砚背到背上,跟着下了马车。 白裳裳举目望去。 浮岚暖翠,青峦叠嶂。 山涧清溪,依绕硗塉。 眼前的这一片树林,被一片白茫茫的雾霭笼罩。 而那位丹溪先生岐青泞,就住在这片迷雾森林里的最中央。 “大夫说,这片雾障是医仙特意种植的草药散发出来的,有让人乏力的作用。”白裳裳吩咐道,“我们进去,沿着清溪往里走,跟紧点,不要走丢了。” 众人领命:“是,小姐。” 林子里弥漫的雾气对身体无害,有一股青草的气味,白裳裳往里面走了一段路,便觉得头重脚轻,身体有些轻飘飘的,但并不觉得难受,折梅折菊小桂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而那些身怀武功的护卫们就没那么好受了,他们个个脸色苍白,仿佛极为不适应这种白雾一般。 白裳裳知道,这道雾障是岐青泞布下的阵法,用以自保。 古代小说里,大多数隐居的神医们虽然医术高明,但却性情古怪。 岐青泞也不例外。 岐青泞能够起死回生,令枯骨生肉,但却只从人身上收取诊金,不然就一定会见死不救。他这种古怪的性格因此得罪了很多游侠异士,众人纷纷想要向他寻仇,取他性命。 岐青泞虽然身负武功,但是这些源源不断的人却会打扰到他研究医术药理,令他不厌其烦,于是他干脆就在药庐周围种下这些能够散发奇异白雾的草药。这雾障弥久不散,可令众人乏力,尤其是身负武功者,不仅无法使用内力,还会觉得浑身疲软,如刀刮骨,比寻常人更甚。 背着景砚的那名护卫,体力不支,终于还是倒下了。 中间又换了几名护卫轮番背起景砚,但很快,他们就后继无力,浑身冷汗,无法前行。 “我来。”折梅咬了咬牙根,主动背起了景砚。 折梅没有修炼内家功夫,所以这白雾对她的作用没有护卫们那么严重。 虽然她力大无穷,但骨架还是和寻常的小丫头无异,景砚挂在她的背上,就像是一团巨大的被褥盖住了她的背,折梅却一声不吭,额冒清汗,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行走,没有丝毫怨言。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她欠景砚的,她必须要还! 沿着潺溪不知道行了多久,众人终于来到一处木屋前。 木屋被篱笆环绕,栅栏里种满了各种珍稀草药,也不知道岐青泞在栅栏周围种了什么可以压制住这白雾的草药,木屋周围竟然一点雾气都没有。 篱笆中间的空地上还支着木架,竹编药框上面晒着草药,院子里没有人。 院门落了锁,众人进不去,也不敢翻栅栏,因为栅栏上面爬满了一种红艳带黄斑的花朵,看起来极为妖异,尽管他们不通医术,也能猜想到这花应当是有毒的,并且还是剧毒。 小桂再也等不及,轻扣院门,哭声道:“医仙大人在吗?求见医仙大人……” 没有人来开门,院门却吱呀一声轻响,自己打开了。 众人心中惊异不已,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门后竟然站着一只灰褐色的猴子。 那只灰猴子正抓耳挠腮。 一双湿漉漉的猴眼,仿佛通人性似的,直勾勾地看着小桂。 小桂小心翼翼地问:“刚刚给我们开门的……是你吗?” 灰猴子像是听得懂小桂的话,喉头里吱吱叫了两声,对小桂招了招手,领着小桂向木屋处走去。 白裳裳一行人立刻跟了上去。 灰猴子在前面引路,将他们带到主屋前的空地上就纵身一跃,蹿上了一个药架,它蹲在木板上,向着木屋做了一个作辑的动作,又转过身朝小桂吱吱叫了两声,晃了晃毛茸茸的尾巴。 小桂立刻心领神会,跪在地上,扬声道:“小女子求见医仙大人,还请医仙大人救命!” 片刻后,“吱呀”一声,药庐木屋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 有一位霜衣少年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这个浑身苍白淡发淡唇的人,真的是人类吗? 只见房门敞开,从木屋里走出一个眉目如画,修长消瘦的少年。 少年的年纪不大,看起来甚至还有些稚嫩。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少年穿着一身霜色的长袍,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庞更加的惨白。而他头发的颜色不是黑色,而是一种淡淡的鸦青色,如若渐沉的夜色,染上了清浅的月牙白。 他嘴唇的颜色很淡,一副弱不禁风血气不足的样子。 少年的眸光里没有一丝温度,淡漠而疏离。 仔细看,他瞳孔的颜色似乎也要比寻常人要淡一些,是淡淡的灰黑色。 少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用白瓷塑成的瓷器。 分卷阅读52 晶莹剔透,脆弱易碎。 他的颜色很淡。 淡得像是被水浸泡过一般。 造物主在创造他的时候,用色极为的吝啬浅淡,他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浓墨重彩的。 少年的容颜很美丽,但却没有人类的气质。 像是一个不通人性的妖物。 令人胆寒畏怯。 少年就是岐青泞,小说中未来会夺走白若裳性命的岐青泞。 白裳裳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脑海里传来熟悉的电子提示音。 【叮!发布四号攻略目标:丹溪医仙,岐青泞。】 白裳裳脚步一顿:“……” 我就知道作者太太不会轻易放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夕雾新文《失忆暴君的白月光(穿书)》《十个暴君伤透了心(快穿)》求收藏!!! 【接档文《失忆暴君的白月光》求预收!文案如下↓】 云翩翩穿到小说里,成为背景板小宫女。 系统让她攻略成为暴君白月光。 暴君萧长渊性情阴鸷,暴戾恣睢,冷漠残忍。一统山河之后,民怨沸腾,人人得而诛之。 二人因故跌落悬崖,萧长渊头破血流,失去记忆。 “……女人,你是谁?” 原著中,萧长渊和小宫女双双失忆,二人结为兄妹,在江家村生活了三年,感情如同死水。云翩翩决定给这滩死水,添一把大火。烧干它,让爱沸腾。 云翩翩咬住红艳欲滴的樱唇,杏眸含雾,娇滴滴地说道: “夫君,我是你的娘子,你不认识我了吗?” 年轻的帝王,面容俊美清冷,薄唇紧抿。 浓黑的墨眸盯了她许久,最终哑着声音唤她。 “……娘子。” 云翩翩指挥着暴君犁地种田做饭洗衣裳,日子过得美滋滋。 直到某个雨夜,萧长渊解开衣带,将她抵在墙角。 “娘子,为夫今日想留在房里过夜。” 云翩翩如同往常那般谎称自己身娇体弱,欺骗暴君,但这次暴君却格外的难缠。云翩翩头皮发麻,颤声道:“对不起,我骗你的,我不是你的娘子……” 萧长渊咬住她的红唇与她耳鬓厮磨,眸光沉暗,声音沙哑。 “娘子,要骗,就给朕骗到底……” 朕的翩翩,最是会撒谎骗人,满脸的虚情假意。 可偏偏,朕爱极了她说谎骗人的样子。 “你的那些虚情假意,在朕心中,全是甜言蜜语。” 萧长渊的心荒芜冷寂成一座废墟。 但云翩翩却在这座废墟之上,翩然起舞。 令他神魂颠倒,魂牵梦绕。 “她让深渊沸腾,令爱滚烫。” 【接接档文《十个暴君伤透了心》求预收!文案如下↓】 [暴君白月光]专业户疏落落。 再次穿越到曾经攻略过的世界里。 这次她的任务是[伤透暴君的心] 于是疏落落开始拼命作死。 【第一个世界文案】 暴君萧曜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便是低估了他对疏落落的感情,逼得疏落落以金簪自尽于金銮殿前。 一朝身死,萧曜重生到许多年前,他还是不受宠皇子的时候,饥寒交迫,受尽欺凌。 他满心欢喜,等待疏落落的到来。 他的落落,会为他赶走太子,送他食物,替他撑伞挡雪……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三连暴击。 萧曜被太子欺负时,疏落落视若无睹,盈盈走过。 萧曜饿得捡地上馒头时,疏落落不屑一顾,盈盈走过。 萧曜在漫天大雪里被罚跪时,疏落落目不斜视,盈盈走过。 蓦地,萧曜拽住疏落落的裙摆。 少年俊美憔悴的脸庞上,黑眸沉郁,眼眶泛红。 “落落,为何不救我?” 疏落落勾起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一笑。 “我与殿下素不相识,为何要救殿下你呢?” 吧嗒! 萧曜听到自己的心脏生生裂开的声音。 碎成了稀巴烂。 再后来,萧曜登基为帝。 他将疏落落摁在龙椅上吻,看到她瑟瑟发抖的表情,萧曜愉悦地眯起了凤眸,声音低沉暗哑。 “落落,朕这么可怜,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朕呢?”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等待和陪伴! 明天我就要入V啦。 我还有二十万字的存稿,大家放心跳坑吧! 我超爱这本书里,这些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小说角色们。 这本书我会超级认真地写完哒!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 感谢在20190816 16:0 分卷阅读53 6:37~20200417 14:4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玉梨爱吃梨 3个;铭铭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玉梨爱吃梨 4个;苏酱菜、滚滚的早餐、内森的街道、江泽洛、云之铃? 2个;Yezi、涯涯、骰子、憓憓、、33437764、白很、小妖爱吃肉、人间星河、小橘砸、阿妩?、子七啦子七、东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20瓶;苏酱菜 18瓶;猫沐沐 13瓶;三岁 呀 ! 10瓶;小橘砸、凌田成、RainsClear、蒙蒙哒、15434949 5瓶;白龙仙森哒小芊丫 3瓶;ETATGRZ、冯富贵 2瓶;七月凤兮归、yubido、52、鹿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白裳裳看到岐青泞脑袋上漂浮的两个数值。 【好感度:0】【仇恨值:0】 和顾无虞的起始分数一模一样。 白裳裳紧紧提起来的一颗心, 终于重新回到了胸膛里。 太好了。 岐青泞的仇恨值为零,证明现在的岐青泞对于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白裳裳的心中, 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岐青泞现在对她没有仇恨值, 不然以岐青泞的手段,她可能都活不到下一章。 白裳裳看着岐青泞脑袋上毫无动静的数值,心情越来越平静。 《皓雪满庭纷》里有提到过岐青泞的身世。 岐青泞原本是神医葛蒲抓来研究医术药理的药人之一,后来, 其他药人相继都被神医葛蒲研究毒药给毒死了, 只有岐青泞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岐青泞因为从小就长期泡在药汤里,所以身体机能发生了改变。 他的皮肤变得苍白, 发色瞳色唇色都变得很淡。 体质也渐渐变得百毒不侵。 他渐渐失去了作为药人的作用。 神医葛蒲没有像处理其他失效药人一样杀了岐青泞,而是收了岐青泞当徒弟,倾囊相授。 葛蒲已经老了, 而葛蒲的医术必须有人传承下去。 岐青泞是最好的人选。 神医葛蒲将一身的本领, 全部都传给了岐青泞,其中就包括医术、阵法和武功。 但岐青泞最感兴趣的还是医术。 岐青泞习得神医葛蒲所有的本领之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岐青泞研究出一种连葛蒲都无法察觉的毒药, 欺师灭祖,在药庐里,亲手杀害了葛蒲。 葛蒲喝下那杯毒药不久, 皱起了眉头。 “这茶……” 岐青泞面不改色地将手里的淡茶一饮而尽。 淡黑色的眼眸,静静地看向葛蒲。 “这茶怎么了?” “这茶有毒……” 葛蒲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茶杯应声而落,砸到地上。 淡青色的茶渍泼了满地, 茶杯咕噜滚到了角落里。 葛蒲重重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是你下的毒……” 葛蒲目光涣散,费力地看向岐青泞:“为什么?” 岐青泞淡黑色的眼眸, 并没有看向葛蒲,而是盯着窗外的落叶。 他的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 岐青泞淡淡地说:“因为师父已经失去价值了。” “失去价值?” 葛蒲的瞳孔渐渐失焦,他喃喃地念:“失去价值,就该死么……” “这是师父教会我的。” 岐青泞的声音,和他的神色一样的淡漠。 嗓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这世间只有两种人,有用之人,和无用之人。有则用之,无用则弃而毁之。” 当初被葛蒲抓来当药人的童子,很多都是因为失去了价值,所以被葛蒲残忍地杀了。 岐青泞淡淡地说道:“我不过是将师父教给我的东西,还给了师父罢了。” “你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 葛蒲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抓岐青泞,嘴里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缓缓地倒地,眼眸渐渐灰败。 瞳孔里一丝光亮都没有。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葛蒲睁着眼睛,慢慢咽了气:“报应,这都是……报……应……” 一代神医,曾因为研究医术药理而杀人无数,又因为研究出的医术药理而救人无数的神医葛蒲,终于还是死在了自己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岐青泞的手上。 用自己最得意的毒术。 葛蒲死不瞑目。 葛蒲到死都不知道。 他并不是因为失去价值而 分卷阅读54 被岐青泞杀死。 而是因为,当年被他抓到药庐当药人的那一群小孩子里,有一对亲兄弟。 这对亲兄弟,一个叫做岐青澹,还有一个…… 叫做岐青泞。 哥哥岐青澹成为药人不久就被葛蒲毒死了,而弟弟岐青泞却活了下来。 那些在药桶里日夜浇灌的毒药,麻痹了岐青泞的经络,抑制了岐青泞的情感,改变了他的发色和瞳色,让岐青泞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失去了触觉,却没有磨灭他的记忆! 岐青泞没有忘记他的血肉至亲! 那个和他有着相似名字的哥哥,那个遭遇危险会挺身而出永远将他护在身后的哥哥! 岐青泞始终记得他的名字。 他叫岐青澹! 岐青泞的情感,因为药物,而永远封印在了这副血肉之躯之下。 而岐青澹的名字,却始终死死刻在了岐青泞的脑海里,时时刻刻提醒着岐青泞要复仇。 那是岐青泞的哥哥,是岐青泞的血肉至亲。 他们是同出一脉的亲兄弟。 只要岐青泞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他就会为了这个名字,替他的哥哥报仇。 终于…… 岐青泞用毒,杀死了他的仇人葛蒲。 报了哥哥岐青澹的仇。 岐青泞杀死葛蒲的时候,心中并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畅快之感。 他的心绪很平和。 宛如弯腰拔下了一株药草,伸手拂落肩头的一片树叶。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顺其自然。 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而这一切,死不瞑目的葛蒲,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这段往事也随着他的离去,而被永远埋在了地下。 岐青泞的大仇得报。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丝情感羁绊也跟着消失了。 从此以后,岐青泞的世界里,便只剩下冰冷的医术药理,再无其他的事物。 岐青泞虽然是神医葛蒲用来研究医术药理的受害者。 但他却继承了神医葛蒲对于医术的痴迷。 药桶里那些日夜浇灌的毒汤,令岐青泞丧失了人类的情感,也失去了对于华服美食的追求。 岐青泞活下去的意义,只是为了研究更加高深,更加玄妙的医术药理。 他成为了一个药痴。 因此,岐青泞在替人看病的时候,诊金从来都不是那些黄白之物,而是从病人的身上收取。 前提是病人自愿。 大多数支付诊金的人,都是病人的亲属。 前提也是对方自愿。 岐青泞收取诊金的过程,都是在对方自愿的前提下进行的。 岐青泞从来没有逼迫病人支付诊金。 因为逼迫,只会让他想起他惨死的哥哥。 哥哥始终是他的底线。 ……岐青泞唯一一次强取,取的就是白若裳的性命。 白裳裳看完小说大结局也不明白,当初岐青泞为什么会伤害白若裳。 小说里,关于这个片段,写得非常的意识流。 在《皓雪满庭纷》里,岐青泞在伤害白若裳之前,说了一句极为古怪的话。 “如果我伤你是天意,那我究竟是为什么会伤害你呢?” 他的声音平淡,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小说里的岐青泞,一直都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白玉瓷器。 唯独那一天。 岐青泞第一次显露出他作为一个人类的情绪。 他的声音里,蕴含着莫大的好奇心。 而就是这该死的好奇心,纵使他切开了白若裳柔嫩的肌肤。 一探究竟。 “我要知道,我究竟为什么会伤害你。” 因为这一刀,岐青泞彻底从一个研究医术药理的受害者,沦为一个加害者。 白裳裳回过神来,看了折菊一眼。 《皓雪满庭纷》里,当时的侯门弃女白若裳,被已经成为镇国大将军的景砚扔到营帐里亲手夺去了清白,而白若裳急火攻心,吐出一口红血,当场昏迷过去。 面色阴沉的景砚,叫来随行的军医。 军医诊断之后,称白若裳多年来忧思成疾,郁结于心,导致心肺俱伤,命不久矣。 景砚沉默了许久,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没有将白若裳送到更深的炼狱,而是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当做一个粗使丫头使唤,命她做最脏最累的活。 白若裳一天比一天,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 谁都知道,她活不长久了。 再后来,折菊结识了一个同乡的银甲小兵。 银甲小兵钦佩折菊一片忠心,决意帮她救出白若裳,两人声东击西,纵火烧了营帐,折菊趁机带走了瘦得只剩下骨头的白若裳。 分卷阅读55 主仆二人逃之夭夭。 而当时属下回禀景砚,称发现二人逃跑,问他是否下令追下去的时候…… 景砚却淡淡地说:“不必了。” 当时如果去追的话,白若裳和折菊一定逃不脱,但景砚却主动放弃了,而景砚当时下这个命令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世界上恐怕是没有人会知道了。 那厢,折菊救走白若裳之后,为了给白若裳治病,于是将她带到了丹溪医仙岐青泞这里。 岐青泞那日收取的诊金,是一颗玲珑心。 “我愿意。” 折菊听到自己恍惚而坚定的声音。 她的心中一片茫然。 折梅、折兰、折竹姐姐都死了。 现在是不是该轮到她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下去,还赶不赶得上折梅姐姐她们? 能不能一起投胎……下辈子,再做好姐妹? 折菊回过头。 她想把小姐的样子,永远地刻在脑海里,喝了孟婆汤也不要忘记。 下辈子她还想继续给小姐当丫鬟,陪着小姐一起长大。 这辈子她们的运气不太好,所有人都死了。 希望下辈子,她们的运气能够好一点,活得长一点,陪小姐更久一点。 折菊回过头,看了小姐一眼。 只一眼,折菊眼中的泪水,立刻就落了下来。 她看到她的小姐,哭得眼睛红肿,瘦骨嶙峋地趴在地上。 伤心欲绝地哀求她,求她不要离开她。 白若裳病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却还是强撑着抬头,朝折菊不住地摇头,眼泪不停往下落,哭着哀求她:“我不要你换,我不要你的玲珑心,折菊,你给我回来……” 白若裳哭得浑身都在颤抖,像是一只被主人残忍抛弃的瘦狗,泪眼朦胧里满是哀切地恳求。 “你回来好不好……折菊,我求求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白若裳哭得声嘶力竭,气若游丝,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往前爬,想要爬到折菊的身边,但却一次次无力地倒在地上,她绝望地哭喊着,泪水不住地往下淌,像是永远都流不尽一样。 “你们都给我回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 曾经气焰动人名扬临安的小姐,现在却虚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折菊用手背狠狠擦掉了眼眶里的热泪。 她轻轻地说:“小姐,不要怕,你会没事的。”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她的小姐,还是在安慰自己。 怯懦的折菊,卑微的折菊,终于勇敢地端起了那碗药,仰头灌了下去。 瓷碗落,折菊缓缓倒地。 她倒在冰凉的地面上,听到她的小姐在她身后,像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的声音。 小姐哭得那样伤心,哭得折菊的心都要碎了。 折菊放心不下她的小姐,想回头再看一眼她的小姐。 可她却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她眸中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小姐,折菊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 踏碎玲珑心。 折菊被白裳裳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声问她:“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 白裳裳低声道:“我担心你害怕。” 折菊说道:“我是有一点点害怕……” 折菊觉得医仙大人虽然长得很漂亮,但他身上那股令人胆寒的气息却十分的可怕。 她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浑身骨隙生凉,手脚冰冷,不敢再看。 折菊小心翼翼地凑到白裳裳身边,担忧道:“小姐,你是不是很怕?” 折菊觉得,只要两个人一起怕,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白裳裳说道:“我没有。” 白裳裳捏了捏折菊的指尖,两个人的手指头都很冰凉。 白裳裳对折菊说:“别害怕,有我在。” 折菊感觉得到白裳裳指尖的冰凉,她也顾不上害怕了,连忙将白裳裳的指尖包到她的手掌心里,安慰白裳裳道:“小姐,别害怕,折菊会保护你的。” 白裳裳看胆小鬼折菊这副突然勇敢的样子,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久远的酸涩。 白裳裳在心中小声说:笨蛋,这次是换我来保护你们才对。 岐青泞的表情,和他的眉眼一样淡,脸上没有喜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他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像是一尊精致的不通人性的白瓷雕像。 浑身都散发着淡漠而疏离的气息。 多年来的问诊经验,令岐青泞能够一眼辨出谁是求医者,谁会支付诊金。 岐青泞的眸光,落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小桂身上。 他看向小桂的眼眸,仿佛在看一株草,一个石头。 分卷阅读56 不带一丝感情。 “既然你们寻到此处,应当是明白我的规矩,我今日的诊金是……” 他的嗓音低沉,没有温度。 声音如若玉磬拂过山林,振动人心,令人畏怯。 “一根手指头。” 岐青泞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诊金。 小桂眼睫一颤,攥紧了自己的手指头,指尖发白。 虽然早就听大夫说,丹溪先生的诊金都是从人的身上收取,她也已经做好为哥哥牺牲的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还是忍不住害怕。 小桂吓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要哪一根?” 害怕归害怕。 她的亲哥哥,她一定要救。 岐青泞淡淡地看着她。 “你自己决定。” 小桂闻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只要能够救哥哥的命,一根指头又算的了什么呢? 她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下定决心。 仰起头看向岐青泞:“现在就动手吗?” 岐青泞的视线,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任何的波澜。 “你自愿支付这诊金?” 小桂竭力抑制住心中的害怕,坚定地说道:“我是自愿的。” 岐青泞淡淡地说道:“那好,稍等片刻。” 岐青泞见过太多前来求诊的人。 他一眼就能够看出眼前这人是不是自愿支付诊金的。 岐青泞从屋子里端出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把匕首,和两碗黑漆漆的中药。 那两碗中药,一碗颜色深,一碗颜色浅。 汤药并没有热气,想来是放凉了很久。 岐青泞将颜色浅的那碗汤药,递给了小桂。 “这是止痛药,会让你短暂失去触觉,喝了它,你会好受些。”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 就像是在对一株药草自言自语。 小桂毫不犹豫地捧起那药碗,仰过头一饮而尽,她将药碗还给了岐青泞。 岐青泞伸手接过,弯腰将托盘放在小桂面前。 他指了指另外一碗颜色深的中药,对小桂淡淡地说道:“等你药效开始发作,我会把你的手指切到这碗中药里,记住,切莫乱动,若是让指头偏离了这个碗……” 岐青泞看向小桂,淡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一点情绪。 “你可能要付出第二根指头。” 小桂低头,怔怔地望着这碗黑漆漆的汤药。 心中又是茫然,又是害怕。 却唯独没有后悔。 折梅站在小桂的身后,她的背上还背着昏迷不醒浑身发烫的景砚。 长途跋涉负重前行,让折梅直不起腰来,呼吸都十分的沉重。 但她明亮的眼眸,却死死盯着小桂面前托盘上的匕首。 折梅听到岐青泞的话,心中仿佛有一股热血不断涌向脑门。 她心中不停地想:景砚如今落得这般田地,都是因为自己,而小姐如今如此喜爱这对兄妹,若是小桂因此断了指,小姐恐怕会因此厌弃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理自己…… 一想到小姐会厌弃自己,折梅便苦闷惧怕得如同天塌了一般。 与其让小姐厌弃自己,不如自己代小桂断指! ——我要替小桂断指! 脑海中突然腾起了这个想法。 折梅的眼眸倏地被点亮。 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代小桂断指的想法越来越强烈,眼前仿佛呈现出一条清晰无比的道路,只待她走上去,就能改变这一切。 折梅正要冲过去夺走匕首砍向自己的手指,站在她旁边的白裳裳却突然动了。 如同一阵清风,掠过暗潮汹涌的幽潭。 小桂长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伸出左手,让医仙大人开始断她手指。 耳畔传来一道低柔而从容的女声。 “且慢……” 旁边伸出一只白皙柔嫩的素手,将那碗黑漆漆的汤药端了起来。 “何必那么麻烦呢?” 白裳裳端起那碗黑漆漆的汤药,明媚动人的秀眸,看向岐青泞:“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小桂和折梅齐齐惊呼出声:“小姐……” 岐青泞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 突然被外人打扰,他苍白的脸上并没有丝毫不悦之色。 岐青泞只是平淡地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白裳裳看到岐青泞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心中一紧。 白裳裳仿佛是被一只毫无人性的怪物,直勾勾地盯着。 她随时都可能会被这只怪物狠狠地撕碎,一片一片,缓慢地吞拆入腹。 白裳裳的心 分卷阅读57 中觉得十分害怕,四肢冰冷,浑身都在战栗。 但是她却不允许自己害怕,也不允许自己战栗。 因为景砚的命掌握在她的手上,折菊的玲珑心也掌握在她的手上,就连白裳裳她自己的命都在她的手上!白裳裳不允许自己后退,她只有稳住岐青泞,才能拯救她们三个人的性命! 所以白裳裳强迫自己,用最平静的眸光,抬头看向岐青泞的眼眸。 逼自己和他对视。 这还是白裳裳自进入到这个院子里以来,岐青泞第一次正眼看她。 他看白裳裳的眼神,和看小桂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眼里没有半分惊艳之色。 因为再美丽的皮囊,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块穿着衣服的肉而已。 美与丑,在他心目中无甚区别。 一块穿着衣裳的肉而已,还不足以令他侧目。 但白裳裳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白裳裳以一种非常平静的口吻,缓慢而又郑重地念出了几个中草药的名字。 “风茄花、生草乌、香白芷、全当归、川芎……岐先生,你知道最后一味是什么吗?” 岐青泞古井无纹的眼眸,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望向白裳裳,声音很冷静。 “你为何会知道麻沸散的药方?” 原来白裳裳方才念出来的那几味药,竟然是麻沸散的药方。 麻沸散是传说中神医华佗创制出来的,用于外科手术的麻醉药,《后汉书·华佗传》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 此药方后来失传,乃是医学上一大损失。 虽然现实世界里,不可能存在像麻沸散这种仅口服达到全麻状态无需气管插管等护理措施的麻醉剂,但是在二次元世界的小说里,只要有典籍依据,便是有迹可循的真实。 在这个虚拟的世界,穿越都是真实的,更何况是麻沸散呢。 白裳裳在一瞬间就构思好了所有的说辞。 她从容不迫地说道:“我府上有一位行医多年的女先生,这是她家的祖传秘方,这个秘方只传女不传男,向来不对外人公布,这还是我求了很久,她才偷偷告诉我的。” 白裳裳觉得自己穿书以来,别的地方都没有长进…… 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那可是日益见长,炉火纯青。 她现在胡编乱造起来,都可以做到脸不红气不喘了。 委实是厉害得很。 岐青泞的脸上波澜不兴,没有一丝表情。 “原来是这样。” 他研究多年麻醉剂,想要重新复原创制传说中的麻沸散,但这么多年来,他也才摸索出四味药而已,他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竟然已经有人把这几味药全部都摸索出来了。 看来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岐青泞不禁在心中感叹道:看来他离最高深最莫测的医理之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白裳裳看到岐青泞那张苍白淡漠的俊脸,似乎正在沉思。 白裳裳的心中,突然有些做贼心虚。 她之所以知道麻沸散的药方,完全是因为她看过小说,所以知道剧情。 这药方,在未来会是岐青泞亲自拿白若裳做实验复原出来的。 白裳裳曾经将这个段落看过无数遍,每一味药的名字,每一味药的重量,她都记得很清楚。 而现在…… 白裳裳只不过是提前预支了岐青泞的实验成果,将它提前透露给了岐青泞罢了。 岐青泞在医术上的造诣可以甩同时期的人类十几条大街。 但是他对骗术的理解可能就没有那么深刻了。 岐青泞虽然智商高超,异于常人,但却全部都用到了钻研医术药理上面。 轻易就被白裳裳糊弄了过去。 白裳裳决定一骗到底。 她用那双漆黑澄澈如同秋水长空一般美丽的眼眸,看向岐青泞,诚恳地提出建议。 “岐先生,我用这最后一味药来换小桂的指头,当你的诊金可好?” 听到白裳裳的建议,岐青泞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白裳裳的脸上挪开,落到了昏迷的景砚身上,沉默了许久,他最终还是答应了白裳裳的请求。 “好,我答应与你交换。” 白裳裳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她唯一的底气是来自于剧情,岐青泞究竟会不会答应她的交换条件,她并不是十拿九稳。好在,岐青泞和小说里的形容差不多,极为沉迷医术药理,并没有为难她。 “谢谢岐先生!”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原本强撑着的镇静逐渐散去,露出她原来的颜色,漆黑的眼眸如同秋波水流一样清亮动人。 岐青泞看了白裳裳一眼。 向他道谢的人有很多 分卷阅读58 ,有病人,也有支付诊金的人。 但她说出口的这句道谢,似乎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显得格外不同。 之前,她的眼睛原本像是蒙上了一层这山林间的雾气,可突然间,云消雾散,晨光熹微,露出一双清亮动人的眼眸,就像是晨雾间突然显露出来的朝阳,天光大亮。 她的感谢,十分有感染力。 这句话以她的口吻说出来,显得无比的郑重,让人觉得他似乎做了一件什么非常值得感激的事情一样,不知不觉就让人将她的笑容和这句话记到了心里。 朝日拂烟净,晨露染绿枝。 岐青泞经常会在这样凉适的清晨里,去山上采药。 她的眼神,让他觉得很舒适,就像云雾退散后的熹微晨光。 而此时,岐青泞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短暂地被白裳裳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 岐青泞对白裳裳说道:“把病人抬进木屋里,你们其他人都出去。” 小桂大喜过望,连忙向岐青泞磕头:“谢谢医仙大人救命之恩!谢谢医仙大人救命之恩!”只要医仙大人肯答应救哥哥,就说明哥哥一定有救了,小桂忍不住喜极而泣起来。 岐青泞朝小桂点了点头,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木屋里头。 折梅将景砚背到木屋里,退出来后,替岐青泞关上了房门。 房门紧闭,白裳裳怕大家全部围在木屋前头会打扰到岐青泞救治景砚,便领着众人到药圃旁边的凉亭休息,折梅折菊小桂都陪同白裳裳一道,坐在凉亭里。 护卫不能和贵女同席,便只能站在凉亭外面守护。 白裳裳注意到,那些护卫因为吸入了过多的白烟,所以个个嘴唇发白,身形不稳,勉强站立,于是白裳裳对他们说道:“大家都别站着,全部坐下来休息吧。” “是,小姐。” 护卫们依言坐在了空地上,心中忍不住想:二小姐似乎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传说中二小姐任性跋扈,待人骄纵无礼。 本以为这次会是个挨骂的苦差事,却没有想到这次他们跟着二小姐一道出来,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娇弱的二小姐一路上都没有喊累,还待他们十分有礼。 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 而那厢,折菊凑到白裳裳耳边,纳闷地问道:“小姐,我们府上真的有一位行医多年的女先生吗?”既然那位女先生这么厉害,小姐为什么不去请她来医治景砚呢? 白裳裳神情自若道:“当然是假的。” 折菊吃了一惊:“那小姐你怎么会……” “你还记得柯先生吗?”白裳裳提醒她,“就是那个被我娘辞退的女先生……” 折菊回忆起来:“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帮你制造泻药的柯先生,当时小姐你想要捉弄三小姐,于是就将泻药洒在三小姐的糕点上,让三小姐在侯爷的寿诞上出了好大一个丑……” 白裳裳道:“……对,就是那个柯先生。” 前因后果,折菊你也不必说得这么清楚吧…… 不知道是不是白裳裳的错觉,她总觉得折菊对这些犄角旮旯的事情总是记得特别清楚,上次白若裳欺负顾无虞的事情也是折菊爆料的…… ……白裳裳隐约觉得折菊很有做狗仔的潜力。 折菊恍然大悟:“原来是柯先生……” 白裳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柯先生会医术,祖上是行医的世家,我当时想要捉弄白皓雪所以跟着她学了很多药方,这麻沸散就是柯先生家祖传之药,只教给了我,如果不是后来我娘发现柯先生教坏了我,一气之下把她给辞退了,指不定现在我就成为名医了呢……” 折菊听到白裳裳的话,双眼冒光,崇拜地看着白裳裳:“小姐真厉害……” 白裳裳心想:我能不厉害吗? 在白若裳的记忆里找到一个关于柯先生的片段,她立刻就能胡编乱造出一个故事,将柯先生和麻沸散串联起来,让所有人都无法怀疑。 反正现在柯先生也被王氏辞退了,不知所踪,大家无从考证,这么完美的骗局…… 我不聪明谁聪明,我不厉害谁厉害? 白裳裳一边心中发虚,一边说着大话哄骗折菊:“你家小姐我平时就是太低调了,我要是高调起来努力学习,那还有她白皓雪什么事儿呢,这才女的名号指不定就落到我的头上了……” 折菊被白裳裳编造的未来哄得憧憬晕眩:“那小姐你一定要高调起来啊……”一定要打败三小姐白皓雪,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小姐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小姐。 “唉,我尽量吧。”白裳裳心虚地挪开眼睛。 白裳裳看到药圃里有一小片黄色的小花:“你看那是什么花,看起来挺好看的……” 折菊立即起身:“我去给小姐摘下来看看。” 白裳裳就是顺嘴这么一说,没想到折菊这么实诚,她要什么,她便送她什么。 白裳裳一把拽住折菊,叮嘱道:“还是不 分卷阅读59 要乱动比较好,这里的草药都是岐先生种下的,指不定哪一株草药就有毒呢?你看栅栏上的那些花,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就有毒……” “是,小姐。”折菊乖乖坐了下来,继续夸白裳裳,“还是小姐最聪明,想事情想得长远。” “……” 白裳裳心想,不是我聪明,而是你们衬托得太好。 小桂攥着袖子,忧心忡忡地问白裳裳:“小姐,我哥哥会好吗?” 白裳裳安慰小桂道:“会好的,你不相信岐先生的医术,也要相信你家小姐的梦吧。在我的梦里,你哥哥可是当上了未来的镇国大将军,威风得很呢……” 她这句话是为了安慰小桂,也是为了说给折梅和折菊听。 这几个丫头从小跟着白若裳,白裳裳总担心自己会在她们面前露馅。 白裳裳想要让折梅和折菊以为,她之所以突然变了性子对景砚好,就是因为她的一个噩梦。只要把这个念头种到她们的脑海里,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她们都能够自圆其说。 自从上次白裳裳跟景砚说过这个噩梦之后,景砚的好感度就蹭蹭蹭地升了起来。 白裳裳觉得做梦这件事情,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借口。 但凡有人觉得她不对劲,她都可以用做梦这件事情来搪塞她们。 所幸,目前大家都还没有怀疑过她。 毕竟借尸还魂这件事情,对于现代人来说,都是一件无法令人相信的事情,更何况古代呢…… 白裳裳一行人在凉亭了坐了许久,灼热的烈日徐徐向西边垂去,暑气渐消。 夏天的暮色来得迟,她们未时从宣德侯府出发,现在两三个时辰过去了,太阳还没有落山,但如果再晚一些,太阳落山之后,山林里的路便不好走了。 岐青泞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推开木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裳裳迎了过去,问:“岐先生,景砚怎么样了?” “我用银针帮他清了寒毒,护住了心脉,又灌了他几方温神散,他现在已无大碍。” 岐青泞一边说,一边将卷起来的长袖缓缓抚平。 方才为了施针无碍,他特意卷起了长袖。 白裳裳的余光,看到岐青泞惨白纤细的手腕上,有好几道刀痕。 她知道,这是葛蒲当年为了研制新药,在炼药人的经脉上留下的痕迹。 每个药人身上都有。 当年,葛蒲割破了药人手腕脚腕上的经脉,让药汤进入到药人的经脉里运转,每每愈合都会重割一刀,有很多药人就是在割脉的过程中丧命,只有极少数人活了下来。 白裳裳看着那伤疤都觉得疼,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眼睛。 “谢谢岐先生。” 一旁的小桂大喜过望,也连忙道谢:“谢谢医仙大人!谢谢医仙大人!” 岐青泞惨白的俊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淡淡地说道:“不必客气,我给病人开了几服药,每日三次服用,多则半个月,少则七天,他身上的伤就可以痊愈。” 岐青泞淡淡的眼神,看向白裳裳。 “你的最后一味药呢?” “是天南星。” 白裳裳看向岐青泞,毫无保留,缓缓地回答道:“麻沸散全部的药方是,风茄花、生草乌、香白芷、全当归、川芎各四钱,天南星一钱。” 岐青泞略微沉思,淡淡地说:“原来如此。” 岐青泞恍然大悟的样子也是如此这般的平静,仿佛波澜不兴的碧色平湖。 白裳裳问起另外一件事情。 “小女子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岐先生,还请岐先生不吝赐教。” 岐青泞道:“姑娘请讲。” “景砚今日这症状,是因为我府上一个小丫头照顾不周,在他之前的伤药里加了一把黄连,先生觉得,景砚今日突然发作,是因为这一把黄连吗?” 白裳裳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岐青泞解答了她的疑惑。 他缓缓地说道:“他今日寒毒来得汹涌,非一把黄连所能致。如果药渣里新加的药物只有黄连,那么用量一定极为惊人,目的就是为了取他性命。” 身后的折梅听到这句话,脸色一白。 折梅连忙辩驳道:“我没有!我没有想要取他性命!” 折梅白着脸向白裳裳解释:“小姐,我真的只抓了一把黄连,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景砚的,我真的只加了一点点的黄连,没有想过要取他性命!” 白裳裳对折梅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 她最信任的人就是这四个丫头。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为人,可既然你没有做,那么就一定是有人这么做,还让你背了黑锅。” 白裳裳漆黑的眼睛,黑得有些惊人,她认真地看向折梅。 “折梅,你被人当刀子使了。” 折梅闻言,身 分卷阅读60 子一颤,目光里陡然燃起了莫大的怒气。 “究竟是谁要陷害我?” 哪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 姑奶奶我非要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当时折梅是在小厨房里给景砚用药罐煎药,小厨房里都是自己人,不可能有外人进来,所以下药的人一定是她们内部的人。而当时折梅怒气冲冲地回小厨房里重新煎药,她受了一肚子气,肚子里藏不住话,别人问她发生了什么,折梅就向她们表达了她对景砚的不满。 小厨房里的人,有的在安慰她,有的在帮她出主意怎么去对付景砚。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许久,人多口杂。 折梅已经想不起来是谁在背后暗示她往景砚的药罐里放黄连了。 她只记得众人纷纷附和的声音。 白裳裳缓缓说道:“我们回去就知道了。” 白裳裳一行人向岐青泞道谢准备离开,折梅主动背起了昏迷的景砚,随行而来的护卫们因为一个下午的休整,脸色缓和了些许,但嘴唇仍旧发白,四肢无力,无法负重前行。 白裳裳问岐青泞:“岐先生,我的这些护卫什么时候能够恢复?” 岐青泞答道:“回去沐浴更衣,以米汤水代茶,两三天便可恢复如常。” 白裳裳再次道谢,临行前,她想起了方才药圃里的小黄花。 她问他:“这花看起来可爱,还有一股怡人的清香,它叫什么名字?” 岐青泞看向白裳裳所指的那一处黄花。 他无法理解白裳裳口中所说的“可爱”是什么意思。 “可爱”这个词语,是人类赋予物质除去本质以外的情感。 它并不是物质本身,而是人类赋予它的附加值。 除了人类,没有人能够理解这附加词的意思。 岐青泞早就因为药物,失去了对于情感的判断。 在他心中,这黄色的花朵就是物质本身,它是药材,用来治病的,它可不可爱,跟它能不能治病没有任何的关系,岐青泞也并不关心它是否可爱。 他的世界,只有可用之物,和无用之物。 “可爱”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此时的岐青泞还不知道,在不久以后的未来,他的世界,会因为白裳裳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这位名为白裳裳的女人,会让这些看起来无用的情感,变得非常有意义。 她重新定义了可爱。 这意义,甚至超越了物质本身。 岐青泞回答道:“它叫奈花,能够理气解郁,和血调经,是一味药材。” 白裳裳讶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奈花。 她没穿书以前,在图书馆,孙思邈的《千金翼方》里,看到过这花的名字。 当时她想要按照里面的方子,做古法澡豆,可方子里记载的奈花,她却始终寻不到,所以后来她想要效仿古人做百花澡豆的这个想法,也只能宣告破灭。 没想到今天竟然意外让她寻到了传说中的奈花。 白裳裳当即便想要带走这奈花。 她对岐青泞道:“我觉得这奈花和我有缘,我能带几朵走吗?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这个……” 白裳裳从荷包里拿出几颗金花生,这是她以防万一带在身上备用的金子。 白裳裳的手掌如同花瓣一样白皙而柔嫩,金色的花生躺在她的掌心里,让岐青泞想起一种只在清晨盛开的草药,它拥有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像极了眼前的金花生和手掌。 “好,我答应你。” 岐青泞答应了白裳裳的请求。 因为金花生可以研制成金粉,金粉可以入药,药材换药材,这很公平。 岐青泞想,他之所以答应她,绝对不是因为她的手掌让他想起了那株只在清晨盛开的花朵。 “谢谢岐先生。” 白裳裳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岐青泞再次被白裳裳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 但也仅仅只是晃了一下眼睛而已。 岐青泞不以为意,接过白裳裳手里的金花生,转身摘了七八朵奈花,递给了白裳裳。 白裳裳心情愉悦地接过,用手帕包了起来:“谢谢岐先生。” 白裳裳非常地开心,因为她可以做百花澡豆了,这是她在现代无法完成的事情,没想到穿越到小说里竟然可以完成,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定她还可以在古代发明肥皂呢。 想起来就觉得心情愉悦,喜滋滋。 白裳裳道谢之后,一行人向岐青泞道别,离开了药庐,向着泛着雾气的山林里原路折返。 灰猴子站在院门口,挥舞着爪子向他们道别,兴高采烈的样子。 小桂感激地向灰猴子招手,如果不是这个灰猴子,她们可能连药庐的院门都进不去。 白裳裳回头看了这幽静的药庐一眼。 她知道,在《皓雪满庭纷》里, 分卷阅读61 几年之后,天灾频现,瘟疫大爆发,迅速席卷整个大齐国。 十人九者死,水塘遍骨尸。 富饶繁盛的大齐国彻底沦为人间炼狱,处处都是百姓呜咽哀嚎的声音。 这瘟疫来得迅猛强烈,御医们都束手无策,整个大齐人心惶惶,摇摇欲坠。 昭远帝听闻丹溪有神医,便派首辅严佺来请。 谁知严佺不仅没有请回岐青泞,还得罪了岐青泞。 严佺被岐青泞下了秘毒,回去就卧床不起,缠绵病榻,几乎要了他半条老命。 昭远帝震怒,觉得岐青泞不识抬举,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派禁卫军层层围住了山林,想要纵火烧山,逼出岐青泞,可这片山林却不知怎么回事,怎么烧都烧不着。 宛如被施了法一般。 所有人都拿岐青泞束手无策。 直到后来,当时的内阁次辅陈溥,亲自进入到迷雾山林里与岐青泞做了一个交易。再后来,岐青泞研制出了瘟疫的解药,这才解救了天下苍生,让所有人都活了下来。 如果不是岐青泞出手,这本书的人类可能就要因为这场瘟疫而被团灭了。 而当时陈溥和岐青泞究竟做了什么交易,书中并未言明。 只不过刑部的天牢里,犯了拐卖幼童罪的死囚犯会莫名消失。 而丹溪的水,会比平时更加血红了。 白裳裳叹了一口气,回过身,向着来时的路继续前行。 太阳下山之前,白裳裳一行人终于走出了雾气缭绕的迷雾森林,山林前停着他们的马车和站岗的护卫,护卫们将折梅背上的景砚抬起来放到了马车里。 白裳裳踩着马凳上了马车,马夫甩了甩缰绳,车轮滚动,众人终于离开了这里。 戌时五刻响暮鼓,关城门,白裳裳的马车赶在戌时一刻进了城门。 此时夕阳西下,太阳正缓缓沉进地平线,天还没有完全黑。 白裳裳自知今天声势浩大,如果带着景砚回去一定会被王氏和宣德侯责骂,所以便将景砚安置在东城的客栈里,白裳裳给了堂倌一颗银花生,堂倌眉开眼笑地引着背着景砚的护卫去天字房。 小桂留下来照顾景砚,白裳裳又留了两名护卫看护景砚兄妹二人,其余人都跟着白裳裳回侯府,白裳裳给小桂一袋银花生用来打点。 回府之前,白裳裳交代护卫们:“今日之事,切莫向外人提起,旁人若是问,你们便道景砚死在了路上,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他还活着……” 众护卫领命:“是,小姐。” 折梅扶着白裳裳上了马车,低声问道:“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裳裳看了折梅一眼,道:“你难道不想揪出那个陷害你的凶手吗?” 折梅心中一凝:“那我们该怎么做?” 白裳裳道:“附耳过来。” 折梅将耳朵凑了过去,白裳裳低声说了一个计策。 折梅不住地点头,最后眼睛发亮,激动地看向白裳裳,称赞她道:“小姐真聪明!” 白裳裳回到宣德侯的时候,本以为会迎接一场狂风暴雨,却没有想到府中的气氛比她想象中的要安静不少,仿佛她今日带景砚出府救治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 似乎是看出白裳裳眼中的疑惑,白令望立刻兴高采烈地迎过来邀功,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妹妹,你这次能够幸免于难,还得要感谢你哥哥我。” 白令望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奖励的萨摩耶。 白裳裳问道:“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令望告诉白裳裳:“妹妹你不知道,今日你前脚刚出侯府,后脚毅国公就带着他儿子吴勇昌来我们府上给我们赔礼道歉来了,双方家长握手言和,便想让两家小辈也互相道个歉,结果爹爹派人去找你时你不在房间里,正好我来给你送椅子被你房里的折兰告知你带景砚出去治病了,所以我就帮你遮掩,骗爹爹说你和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去郊外踏青了,爹爹这才相信……” 现任的国子监祭酒就是陈溥,那个和岐青泞签订协议,挽救天下苍生性命的未来次辅。 白裳裳在脑海中翻了一下国子监祭酒女儿的名字,发现她和她并不熟,便道:“可是我……” 白裳裳一张嘴,白令望就知道白裳裳要说什么,便安慰她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和陈姑娘的哥哥陈喻琛通过气了,如果爹爹问起,他们会替我们遮掩的……”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国子监祭酒的儿子陈喻琛也是白令望的熟人。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呀,哥哥。” 白令望得到了妹妹的夸奖,惬意地弯起了亮晶晶的眼睛。 “嗨,这有什么,谁让你是我妹妹。” 白裳裳心中动容,白令望的确是一个好哥哥。 可这件事情,总像是有哪里不对劲。 就算白令望帮白裳裳遮掩了过去,那白皓雪呢? 分卷阅读62 白裳裳今日动作这么大,兴师动众带了那么多护卫出门送景砚医病,白皓雪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竟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向宣德侯告黑状? 这可不太像她。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剧透一下哦。 1.白若裳后期会回来,人设很可爱。 2.不要站岐青泞,他结局很惨。 —————————— 备注:“但无论如何,世上也不可能存在像传说中麻沸散一样仅口服达到全麻状态,无需气管插管等护理措施,而且安全有效的麻醉剂。”——出自麻沸散百度百科 第23章 白裳裳不知道, 白皓雪今日没有功夫理会她,是因为白皓雪今夜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件事情关系到白皓雪的未来,甚至是白皓雪的一生, 因而容不得半点差错。 而这件事情是什么, 白裳裳很快就会知道了,但却不是现在。 现在,白裳裳还忙着帮折梅把那个毒害景砚陷害折梅的凶手抓出来。 得知白裳裳想要搞事情,白令望自告奋勇道:“妹妹, 我能帮忙吗?” 白裳裳微微一笑:“当然, 求之不得。” 白裳裳同意了白令望的加群申请,便将她的计划全部都告诉了白令望, 白令望听完之后跃跃欲试,觉得团体演戏这件事情十分的新鲜刺激,便迫不及待地加入了她们。 小萝原本是在厨房伺候的三等丫鬟。 今天二小姐回府回得晚, 她们快到亥时才被通知要去厨房准备二小姐的晚膳, 小萝一进厨房便看到折梅坐在青石板台阶上哭,折梅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地位很高, 极少受委屈,哭得也很少,众人立刻围过去, 关心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坐在这里哭…… 小萝也围了过去,却不敢说话, 只从人群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打量折梅。 折梅眼眶微红,哭着道:“景砚死了,死的时候,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我听府上的老人讲,若是穿着红衣死去,死者便会化作厉鬼向仇人索命,这可怎么办啊?”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安慰折梅。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折梅姐姐,你不要多想,睡一觉就没事了……” “就是,我活这么大,连个鬼影子都没见过,更别说鬼了……” “我听说红衣厉鬼只会找杀身仇人复仇,折梅姐姐你不要担心,它应该不会来找你……” 话音刚落,厨房里微弱幽暗的烛火,陡然熄灭了。 众人身后突然刮过一阵阴风。 凉飕飕的,令人背脊发凉。 小萝吓得浑身一颤。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凄厉地喊了一声:“是景砚!景砚回来索命了!” 窗外似乎有黑色的影子掠过,如若鬼魅,老旧的木质窗户蓦地被阴风掀动。 “吱呀”一声,发出尖锐的声响。 “鬼啊……” “红衣厉鬼来寻仇了……” “快跑啊……” 众人恐惧地尖叫,乱做一团,纷纷向外面逃去。 房间里一丝光亮都没有,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刚刚还被风吹开的窗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被关上了,或许是方才熄灯的时候被风带上的,又或者是…… 是化作了鬼魅的厉鬼…… 这个念头一旦种到了心里,便生根发芽,让人脑海里充斥着各种恐惧的画面。 众人吓得头皮发麻,心魂惧颤,想要打开这房门。 但这房门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上了一样,怎么打都打不开。 门栓在里面,外面怎么会被锁上呢? 众人心中惶恐惧怕不已,难道景砚真的化作厉鬼想要害了他们吗?脚边仿佛被什么柔软湿滑的东西舔过,有人吓得跳起来:“什么东西在抓我的腿!救命啊!” “救命啊!” “有鬼啊!” 黑暗中,所有人沉浸在一片恐惧的海洋里。 小萝也紧紧闭上了自己眼睛,害怕得抱紧自己的双臂,浑身都在颤抖。 是景砚,惨死的景砚来找她索命了…… 突然,“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一张皱纹密布苍老恐怖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幽微的灯火从下方映在她的下巴上,光影交错,黑色的沟壑和阴影就如同青面獠牙的鬼怪纹路一般,让人吓得魂飞魄散。 宛若见了鬼一样。 “鬼啊……”当场就有人吓得晕了过去。 徐嬷嬷将手里的灯笼举到胸前,昏暗的灯光映着她布满皱纹的脸,徐嬷嬷沉着声音训斥他们。 “都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原来吓人的不是鬼,而是徐嬷嬷…… 有人颤声说:“刚才这里有鬼,我们都看到了…… 分卷阅读63 ” 徐嬷嬷怒斥道:“这世上哪有鬼?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看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就是平时亏心事做多了才会觉得这世上……有……鬼……” 徐嬷嬷的声音顿住,她的双眸圆睁,直勾勾地看向厨房的墙壁,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脏东西。 众人心下巨颤,顺着她的视线,颤颤巍巍的回头。 昏暗的墙壁上,赫然有一个用血写成的“仇”字,在黑暗中泛着幽微的荧光。 “这一定是景砚留下的……”有人害怕地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景砚真的化作厉鬼来害我们了……”有人恐惧得尖叫。 徐嬷嬷沉声道:“都给我闭嘴!景砚和你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来害你们?” 众人被徐嬷嬷训得不敢说话,全都闭上了嘴巴。 徐嬷嬷提着灯笼跨过门槛,向那面写着“仇”字的墙壁走去,她在墙角站定,高举灯笼,纸灯笼昏暗的微光映在那个血字上面,徐嬷嬷的神情有些恍惚。 “……难道传说是真的。” 有人惴惴不安地问:“什么传说?” 徐嬷嬷眯起了眼睛,讳莫如深道:“传说中,红衣厉鬼会用血写‘仇’字寻仇人,若是‘仇’字寻到了仇人,那么这个仇人一定活不过今晚子时……” “那墙上这个‘仇’字,就是景砚用来寻仇人的吗?”有人害怕地问。 “想来应该是了……”徐嬷嬷点了点头:“不过,红衣厉鬼寻仇也不是没有化解的方法,老身听闻,若是他的杀身仇人在子时之前,在月光下,烧掉一个纸写的‘仇’字,便可让红衣厉鬼寻不到害死他的仇人,他的仇人便可以死里逃生。” 黑暗里,传来附和的声音。 “我好像也听其他人提过,这方法叫做‘烧仇遮灾’,专门对付红衣厉鬼的……” “我们和景砚无冤无仇,并不是他的杀身仇人,应该不用‘烧仇遮灾’吧?” 徐嬷嬷打断了人群中的讨论声:“都给老身闭嘴,今夜你们回去赶紧睡觉,半夜不要出门,不关你们的事情不要管,听到鬼敲窗也不要回答,他就只会向杀身仇人寻仇,听懂了吗?” 众人纷纷答道:“听懂了。” 也有人小声提醒道:“那二小姐的晚膳还做不做了?” 徐嬷嬷道:“今夜这么晦气,还是莫要沾给二小姐了,夫人那里还有一些糕点,老身回去拿给二小姐当晚膳,你们也赶紧回屋子里休息吧……” “是,徐嬷嬷。” 众人领命,纷纷离开了厨房。 “小萝,你要去哪里?”有人发现小萝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回跨院的方向,便出声询问。 小萝的脸色惨白,勉强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要去茅厕。” “那你早点回来,不要半夜在外面晃,小心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好,我去完茅厕就回来。” 小萝并没有去茅厕,而是偷偷摸摸回到了厨房里。她在木架那里找到了侯府采买留下的纸张,又从灶台里拿出一些烧过的黑炭,躲在窗户旁边,映着微弱的月光,她瑟瑟发抖地用黑炭在纸张上写下一个“仇”字,她认识的字不多,但刚刚那个血字却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口上。 一横一竖她都记得仔仔细细。 终于将这个字写完,小萝从灶台上摸到了一个火折子,吹了吹,火折子燃烧了起来。 小萝正要用火折子去烧这个“仇”字,却突然被一个人狠狠握住了手腕。 “你为什么要害我!” 一道怒气冲冲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 小萝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景砚化作厉鬼来寻她报仇了。 折梅的怒容在火苗面前,显得分外清晰。 小萝胆怯道:“我没有……” “你还想要狡辩?!”折梅抢过小萝手里那张写着“仇”字的纸,举到她的脸前,怒气冲冲道,“这就是证据!如果不是你杀了景砚,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摸摸过来写‘仇’字?!” 小萝答不上来话,她这副默不作声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折梅,折梅狠狠地折断了小萝胳膊,小萝惨叫一声,身形不稳地跪在地上,痛得浑身发抖,原本幽暗的厨房突然灯火辉煌。 一双精致的云锻软底绣鞋出现在小萝的眼帘。 顺着这双鞋,小萝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了二小姐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庞。 她身后跟着大少爷,徐嬷嬷,还有她的三个贴身丫鬟。 小萝脸上的血色褪尽。 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白裳裳走到小萝面前,平静地问:“说吧,为什么要害景砚,为什么要嫁祸给折梅?” 二小姐的声音就像是掠过平湖的微风,恬淡而轻柔,却漾出轻轻浅浅的水波。 事到如今,小萝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杀人偿命,落到二小姐手里,她也是难逃一死,不如道出害人的 分卷阅读64 理由,死得痛快些。 她脸色苍白地抬头看向白裳裳,低声说道:“我哥哥原本是在侯府里的马房当差,后来御马受惊,冲撞了二小姐,是景砚救了你。侯爷提拔了景砚去马房当马奴,我哥哥被调去跨院做工匠,结果哥哥修补屋顶的时候不小心从瓦片上滚了下来,摔在石头上,当场身亡。” 折梅皱眉道:“你哥哥因为意外死了,你便要景砚偿命吗,这算是什么道理?” “是景砚害死了我哥哥,我要替哥哥报仇!”小萝流着眼泪道:“你们知道马房里的御马为什么会突然受惊吗?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景砚一手策划的阴谋,景砚在御马的背上扎了针!他用这根细针抢走了我哥哥马奴的身份,害我哥哥失去这个工作!如果不是因为景砚,我哥哥根本就不用死。难道我不该向景砚寻仇吗?” 如果小桂站在这里,她一定会大声替她哥哥景砚反驳,证明她哥哥不是这种小人。 可是站着这里的人是折梅她们。 折梅甚至一直都不喜欢对二小姐无礼的景砚,所以当小萝这样说景砚的时候,折梅想着的不是替景砚反驳,而是在心中深深的质疑:难道景砚真的是这样的小人?小姐被这小人骗了可怎么办? 站在这里的众人,唯一会替景砚说话的,可能就只剩下白裳裳了。 白裳裳问:“你说景砚在御马的背上扎针,你可有证据?” “我没有证据,但这是我哥哥亲口告诉我的。”小萝十分相信哥哥的话。 白裳裳又问:“那你哥哥可有证据?” 小萝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干涩道:“我哥哥有证据。” 白裳裳没有问证据是什么,而是问小萝:“既然你哥哥有证据,那他为什么不去告知侯爷,让侯爷还他一个公道,并惩罚景砚,让你哥哥恢复原职呢?” 小萝咬住了嘴唇:“因为……证据不见了……” “那真是不凑巧。”白裳裳淡淡地看着小萝,“你哥哥的证据是什么?” 小萝不敢去看白裳裳的脸,她的手臂痛得发麻,小萝将视线落到了白裳裳的绣鞋上:“……证据是一根针,景砚就是用这根针扎到马背上,导致御马突然受惊,让我哥哥丢了职位的。” “证据是在哪里发现的?” “在马背上。” 白裳裳缓缓道:“你的意思是,景砚用那根细针导致御马受惊,御马横冲直撞四处伤人,景砚自导自演驯服了这匹御马,之后一直都没有将马背上的细针取下来?” 小萝喉咙干哑:“……是的。” “那就奇怪了……”白裳裳神情自若道:“我若是景砚,做了坏事之后第一件事情就应当是毁尸灭迹,将这根细针弄出来,景砚倒好,竟然还会留下这样一个铁证如山的证据落到你哥哥手中。” 小萝勉强说道:“可能是因为他太得意了,所以忘记了要毁尸灭迹这件事情。” “那他可就真的太大意了。” 白裳裳的语气和她的神色一样平淡,波澜不兴的样子。 小萝突然有些害怕,下意识地不敢说话。 白裳裳秋水长空的眼眸,静静地看向小萝:“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小萝垂下了眼睛,攥紧了手指:“小姐的意思,奴婢听不懂……”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白裳裳澄澈明净的秀眸静静地看着小萝:“御马是圣上钦赐的宝马,半点差错都不允许存在。那日御马突然受惊,这并非小事,侯爷当即便去苑马寺请来了苑马寺寺丞以及圉长来诊断御马,想要查出御马突然受惊的原因,后来苑马寺少卿及其他苑马寺官员也都过来了,当时御马被苑马寺的官员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查看了无数遍,他们判定御马很健康,它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突然受到惊吓所以才会横冲直撞而已。苑马寺的官员并没有在御马身上发现你所说的细针。” 这些事情都是白裳裳在白若裳的记忆里看到的片段。 她将这些片段整理在一起,还原了整个事件。 白裳裳蹙起了秀眉,毫无温度的眼神看向小萝,缓缓说道。 “而你现在的意思是,我大齐国设立的苑马寺官员都是吃白饭的吗?” 听到白裳裳的话,小萝的心尖一紧,紧得有些发疼。 小萝涩声道:“……可能是因为他们诊断得并不仔细?” “你可知道,依照大齐的律例,污蔑诽谤朝廷命官,可是要满门抄斩的?”白裳裳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被风拂落的秋叶,带着一丝悲悯的叹息,“更有甚者,是要被五马分尸的。” 小萝的脸色陡然苍白,吓得浑身瘫软了下来:“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污蔑朝廷命官,还是……”白裳裳秀丽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小萝,她的眼眸太过澄澈,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这一切都是你编造出来的?” 白裳裳轻轻地问:“究竟是你哥哥骗了你,还是你骗了我们? 分卷阅读65 ” 她的声音不急不慢,掷地有声,仿佛是落入平湖里的玉石,水落而石出。 空气突然凝固了起来,所有人都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折梅她们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半晌,小萝才哑声道:“是我骗了你们。” 白裳裳没有说话。 小萝瘫坐在地上,眼泪流了出来:“我哥哥他没有证据,根本就没有那根细针存在。” 小萝的哥哥丢了马奴的职位之后,为了逃避责任,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景砚身上,他认为是景砚在幕后搞鬼才导致御马受惊,不然好端端的御马为什么会突然发疯呢? 小萝的哥哥伺候了这匹御马六年。 这匹马,是圣上钦赐的御马,它比奴才们的性命还要珍贵,小萝的哥哥比谁都要尽心尽力,万事都倾力而为,怎么可能会让御马受惊呢? 这一切一定不是他的错。 不是他的错,那会是谁的错呢? 是景砚的错。 是景砚害这匹马受惊,害他丢了职位。 这个念头深深地种到了小萝哥哥的心中,他日思夜想,终于有了魔怔。 他将心中的魔怔告知了小萝。 小萝坚信哥哥的话,所以十分仇视景砚。 后来,小萝的哥哥因为总是念着这件事情,想着他受惊的马儿,心神恍惚地从房顶上滚落下来,平白无故地丢了性命,小萝哥哥的魔怔便成为了小萝的魔怔…… 小萝想:这一切都是景砚的错,是景砚害了哥哥。 如果景砚死了就好了。 小萝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恶念遂起,决定杀了景砚,并嫁祸给了折梅。 她在景砚的药罐里投放了大量的黄连,并暗示折梅可以用黄连让景砚吃一些苦头。 马背上没有针,针在小萝的心中。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最佳导演奖你在吗,请颁给我。 折梅:小姐,我能拿下最佳女演员吗? 徐嬷嬷:最佳女演员应该是老身吧?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 第24章 小萝最后被徐嬷嬷带走了。 白裳裳没有过问徐嬷嬷小萝的下场, 而是告诉了小萝。 “景砚没有死。” 听到这个消息的小萝,本以为自己会失望会愤恨会难过。 但小萝却突然间松了一口气,仿佛压着心口的一块石头终于缓缓放下。 一切尘埃落定。 原来小萝并非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 做此恶事, 只不过是一念之差, 突然间生了恶意罢了。 小萝神色松动,看向白裳裳:“谢谢小姐告诉奴婢这个消息。” 白裳裳说道:“不客气。” 徐嬷嬷带走了小萝。 厨房里只剩下白裳裳和白令望,以及梅兰竹菊四个丫头。 白裳裳看向折梅,轻声问:“折梅, 你觉得这件事情, 小萝为什么可以轻易地陷害到你?” 解决了外部的阴谋和斗争,就该解决一下内部的矛盾和问题。 折梅虽然忠心又勇敢, 但却行事冲动,粗心莽撞,很容易踩中别人的陷阱。 白裳裳觉得是时候帮折梅补补课了。 折梅听到白裳裳的话, 瞬间有如霜打的茄子, 一脸的灰败之色,折梅自暴自弃地自我检讨道:“因为折梅蠢,因为折梅笨, 因为折梅容易冲动。” 白裳裳:“……”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白裳裳问:“除了这些,还有呢?” 折梅一脸绝望:“还有吗?” 折梅哭丧着脸,她有这么差劲吗? “还有你对景砚动了恶念。” 白裳裳的声音又轻又缓, 但却具有令人臣服的力量。 白裳裳认真地说道:“虽然你对景砚的恶念只是出自于对我的忠心,想帮我教训他,但是你这团小小的恶念却被别人更大的恶念虏获, 成为别人借刀杀人的刀子,差点就成了替罪羔羊。” 白裳裳秀美的眼眸,静静地看向折梅。 “折梅, 成为别人手里的刀子,你会甘心吗?” “我不甘心!” 折梅想到自己被小萝骗得团团转,就非常生自己的气,她真是太笨了,竟然会傻乎乎地以为是她害的景砚,差点就替小萝背了黑锅,成了小萝的替罪羔羊。 “折梅不想当替死鬼。” 白裳裳轻轻一笑:“这就对了。” 白裳裳缓缓地对她说道:“有个先生跟我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个世界讲究善恶因果,你种下了善因就会结善果,你种下了恶因就会结恶果,不要觉得这个恶念很小对别人的伤害不大就冲动去行动,谁知道后面会吸引住什么更大的恶念造成更重的恶果呢?” 分卷阅读66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的案例。 恶念会吸引恶念,所有的恶念堆积在一起产生质量更重的恶果,让人自食其果。 《皓雪满庭纷》里的白若裳也是这样,她又蠢又笨就算了,偏偏心思还不正,闯下诸般祸事连累旁人,所以才会阴差阳错害死了景砚的妹妹小桂。 小桂并不是白若裳直接害死的。 但小桂的死,却和白若裳脱不了干系。 如果一开始白若裳就没有动勾引景砚的恶念,那么小桂就不会如此惨死。 白若裳这样一步错,步步错,所以最终落得那样一个凄惨悲凉的下场,可悲又可叹。 白裳裳并不想让这凄惨的结局再次在她们身上重演。 她想救下她们所有人的命。 她一个人努力还不够。 她必须要让她们所有人都正确正视这件事情。 白裳裳诚心诚意地说道:“折梅,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所以我才会这么信任你,喜欢你,但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好吗?” 折梅因为差点闯下大祸,所以今天格外乖巧:“小姐,我知道了,我会做一个好人的。” 白裳裳:“……”答应得这么快? 也太好教育了点吧。 白裳裳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突然,白裳裳的肚子叫了起来,她到现在都还没用过晚膳,还没有张嘴喊饿,折兰折竹便立刻心领神会,她们齐声道:“我们去给小姐准备晚膳。” 两个丫鬟烧柴的烧柴,做饭的做饭,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烟囱里很快冒起了炊烟。 原本死寂沉沉的厨房,立刻活了过来。 折菊帮忙洗完了菜,忍不住对白裳裳道:“小姐,你刚刚的样子可真像医仙大人。” 白裳裳气定神闲地说道:“我学得像吧?” 白裳裳自己都还没有找她今日性格突变的原因,折菊这丫头就已经给她找好了理由。 真是太让白裳裳省心了。 像医仙大人? 这个理由听起来真的非常地不错。 白裳裳翘起了红唇。 折菊崇拜道:“太像了,小姐真是天才!我们家小姐除了诗文,别的本领都非常厉害!” 白裳裳:“……” 你后面那句,究竟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折菊好奇地问道:“小姐,你为什么要学医仙大人呀?” “你不觉得岐先生的样子很唬人吗?”白裳裳顺着折菊的话往下说,认定自己今日是在模仿岐青泞所以才会行止异常,白裳裳举目四望,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洗好的苹果,咬了一口,接着说道,“如果不学岐先生,怎么能唬住小萝,让她坦白从宽呢?” 白裳裳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自恋起来。 她现在即兴创作胡编乱造的能力,真的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搞不好以后从小说里出来,她还能去当个作家。 “小姐真聪明!”折菊发自肺腑地赞叹道,“小姐只是见了医仙大人一面,就将他淡然又冷漠的样子学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真不愧是我家小姐!” 又聪明,又厉害! 还那么漂亮! 白裳裳被折菊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还好啦,真论起来,今日演得最好的还是折梅和徐嬷嬷……” 今日,白裳裳一行人刚回到府,便联合白令望导演了这场戏,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幕后真正杀人未遂的凶手,让其人赃俱获。“烧仇遮灾”是白裳裳胡乱编造的,而“烧仇遮灾”这件事情必须由徐嬷嬷这样有资历有气势的老人提出来,才会显得有说服力,所以她们请来了徐嬷嬷。 剧本写好,演员就位,只等白裳裳一声令下。 令下开场,折梅便先在厨房扮哭,将“景砚死了化作红衣厉鬼”这个消息传递出去,落到凶手耳朵里,在凶手的心里埋下恐惧的种子。 此时,折兰和白令望躲在灶台后面吹熄了蜡烛,起哄尖叫哀嚎,放出沾了水的老鼠到处乱窜。 营造恐怖的氛围。 折竹吹动窗户,晃动树影,令凶手风声鹤唳,慌乱逃跑。 折菊趁乱关上房门并上锁,堵住凶手的出路。 而白令望则在熄灯之时,众人乱作一团慌乱尖叫逃窜的时候,用红色的墨水,在墙壁上迅速写下一个大大的“仇”字,吹了荧光粉,躲进里间,等待重量级嘉宾徐嬷嬷的登场。 此时凶手的恐惧之意已经达到了巅峰。 徐嬷嬷登场后,欲扬先抑,先反驳再共沉沦,短时间内的观念转换,让所有人信以为真,进而加深了凶手的恐惧,最后徐嬷嬷再道出“烧仇遮灾”的化解方法,点燃了凶手心中的理智,彻底绽放了她的恐惧,一切便水到渠成,只得凶手上钩自爆了。 “妹妹,我这个‘仇’字真的要刮掉吗?为兄觉得它写得挺好的……” 分卷阅读67 白令望站在墙壁前欣赏着自己的墨宝,想到它们要被刮掉,心中便十分地不舍。 没想到他在黑暗里写下的字,竟然比白日里写的字好看那么多…… 白令望开始认真考虑下次国子监考试的时候,他要不要蒙上眼睛写卷子了。 蒙眼写字,说不定书面分会得满分,想起了都喜滋滋。 白裳裳善解人意道:“哥哥你若是不怕被娘亲骂,那便留下它吧……” 白令望立马改口:“那还是算了吧,一副墨宝而已,远不及母亲的心情重要。” 白裳裳:“……”你这是怕被王氏揍吧? 白裳裳微笑道:“哥哥真是孝心。” 白令望谦虚道:“哪里哪里,不及妹妹万分之一。” 兄妹俩表面上欢快地吹捧对方孝顺,内心中不禁想起这么多年来因为不学无术而让王氏受过的气,不约而同地扭过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并心虚地反省起来。 白裳裳扭头扭到一半,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对哦,我又不是白若裳。 我为什么要反省…… 白裳裳回过头,挺直了小身板,理直气壮地啃完了手里的苹果。 入戏太深也不是一件好事。 白令望因为已经用过了晚膳,所以没有陪着白裳裳一起用膳,而是提前离开。白裳裳和折梅她们在厨房里吃完晚膳之后,便拎着灯笼准备回内院。 此时已经是子时深夜,侯府里的众人都睡下了,万籁俱静,只有芳草池塘里传来蛙声阵阵。 游廊里静悄悄的,檐下的绢纱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给我出来?!” 折梅突然挡在白裳裳面前,提高灯笼,对着游廊尽头厉声喝道。 白裳裳闻言,视线越过折梅的肩头,落到了游廊的尽头。那里的确有两团黑影,鬼鬼祟祟的样子,夜色这么晚了,难道是有贼人闯进了侯府? 白裳裳心中一紧。 话又说回来,折梅真是好眼力,这么黑都能看得清,真是天赋异禀。 白裳裳赞赏地看着折梅。 游廊的尽头。 那两团黑影没有料到会在大半夜碰到白裳裳她们,一时间也是踌躇不前,却也不肯离开。 折梅看她们不敢自报家门,便越发觉得她们可能是盗贼,敌暗我明,折梅怕自己这边会吃亏,便大声喝道:“若是再不出声,那我可就去报官了!” “别,是我。” 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 那黑影上前两步,走到游廊屋檐的灯光下,映出一张纤细柔弱的玉脸。 是白皓雪。 折梅皱眉道:“三小姐?” 白皓雪从游廊尽头缓缓向白裳裳一行人走来,跟在后面是她的贴身丫鬟巧鹊,白皓雪走到白裳裳面前站定,柔柔地问:“夜深路黑,姐姐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白裳裳挑眉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白皓雪柔声回答道:“妹妹今夜难以入眠,便想来后院坐坐,看看池塘里的月光,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姐姐你,你我姐妹还真是有缘分。” 白裳裳不以为意:“镜中花,水中月,都是骗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你大半夜的不去告黑状,而是跑到这乌漆墨黑的地方鬼鬼祟祟地赏月? 我才不相信。 白皓雪轻轻笑了笑:“既然姐姐不懂如何欣赏这月色,那妹妹我就不勉强了。” 白裳裳直觉白皓雪今天晚上想要搞事情,担心她搞事情是为了对付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白裳裳心中有了主意,于是打算陪白皓雪演到底。 月光突然落进了她的眼底,白裳裳弯起了晶莹流艳的眼眸。 勾起红唇,微微一笑。 “姐姐我虽然不懂这些风花雪月,但是妹妹你却可以教我的嘛……” 白皓雪闻言,脸色一僵。 但白皓雪很快缓过神来,勉强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我又何必强人所难让姐姐来陪我做些不喜欢的事情呢?我还是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天色已晚,姐姐快回屋歇息吧。” 白裳裳:“……”哦,这就想赶我走了? 一定有什么阴谋! 白裳裳心中更加警觉了。 她越是警惕,脸上的表情便越是不动声色。 白裳裳握住了白皓雪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清艳绝伦的眼眸,楚楚动人地看着她。 “妹妹没有休息,姐姐我又怎么忍心去歇息?” 白皓雪僵笑道:“姐姐不必如此,妹妹一个人赏月也可以,姐姐还是去歇息吧。” “你我姐妹谈什么彼此?”白裳裳轻轻拍了拍白皓雪的手,蹙起了好看的秀眉,眨了眨湛若秋水的美眸,一副亲切熟稔的模样,她不认可地说道,“生分了……” 跟在白裳裳身后的梅兰竹菊四个丫 分卷阅读68 头听到这句话,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这偌大的宣德侯府,有谁不知道小姐和三小姐是最不对付的? 小姐真是爱瞎演。 白皓雪从白裳裳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勉强笑道:“姐姐还是去歇息吧,妹妹想要自己一个人赏月,并不希望有其他人作陪。” 这就是很明显的逐客令了,但凡还要点脸面的人,都不会再热脸贴人冷屁股。 可白裳裳她不太要脸。 毕竟这脸追根究底,还是白若裳的。 白裳裳她丢起来,十分的不心疼。 白裳裳蹙起秀眉,美眸含愁,忧心忡忡道:“我放心不下妹妹,一想到妹妹独自一个人坐在池塘边孤独地赏月,我便……愁得睡不着觉。” 折字辈梅兰竹菊:“……” 小姐的演技真是令人叹服。 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 闻言,白皓雪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向来很好对付的白若裳会突然这么难缠?就跟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天色越晚,白皓雪的脸色便越难看。 不能和这个废物继续纠缠下去了,不然她美好的初遇可就泡汤了。 白皓雪打定主意,便打算先打退堂鼓,再另作打算。 “既然姐姐如此忧心于我,我便只好先行回房歇息了。”白皓雪善解人意道:“夜色已深,姐姐你也快些回屋,好生歇息,妹妹我就先行告退了……” 白皓雪领着巧鹊离开了游廊,向西院走去。 待到二人走没了影,折菊才小声对白裳裳的演技发表评价。 “小姐,你刚刚演得好假哦……” “我难道不知道我演得假吗?”白裳裳凉悠悠地说,“可我爹就吃假惺惺的这一套……” 折菊心中一痛,立刻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小姐……” 折梅折兰折竹亦是目露心疼之色。 小姐不知道因为三小姐这副假惺惺的作态,在老爷面前吃了多少暗亏。 想想都替小姐难过。 白裳裳看了折菊她们一眼,安慰她们道:“不必放在心上,我这不是找到致胜的诀窍了吗?以后白皓雪演什么戏,我就演什么戏,她唱什么歌,我就唱什么歌,这就叫做取长补短,查漏补缺,取她的长处来弥补我的短处,最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白裳裳澄澈秀丽的眼眸里充满了斗志:“我就不信,我永远演不过她。” 就算演不过她,也要恶心恶心死她! “小姐真厉害!” 折菊最爱看到斗志昂扬气焰动人的小姐,就像是院子里永远都不会凋谢的海棠花。 折兰忧心忡忡地提醒白裳裳:“小姐,三小姐今夜的表现,的确有些反常。” 白裳裳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折兰蹙着秀眉道:“三小姐向来知书达理,谨言慎行,从未做出半夜游府这样出格的事情,更何况,三小姐她们来后院,中间有一段夜路要走,手上竟然没有提灯笼,这太反常了……” “的确反常。”折竹接着折兰的话说道,“三小姐这么晚了,脸上竟然还带着淡妆,身上穿着的裙裳也是她最爱的雪缎绣云纹罗裙,这雪缎是去年她生辰的时候侯爷赏给三小姐的,三小姐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穿上这套罗裙,今夜赏月,应该不算是什么重大节日吧?” 白裳裳称赞道:“真聪明……” 折梅折菊不敢说话,因为她们什么都没有发现。跟折兰折竹比起来,她们俩的智商明显不够用,好在小姐从未因此嫌弃过她们蠢笨,待她们四个都是一视同仁。 折菊小声问:“小姐,那你是怎么看出三小姐今夜反常的?” 折兰折竹亦是好奇,难道还有她们也没有发现的地方吗? 白裳裳义正言辞道:“我今天闯下这么大的祸,白皓雪竟然没有告黑状,这太不科学了……” 折字辈梅兰竹菊:“……” 小姐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折菊问白裳裳:“小姐,科学是什么意思?” 白裳裳高深莫测道:“科学,就是自然规律的意思,这是一门伟大的学科。” 折字辈梅兰竹菊哦了一声,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打算了。 白裳裳:“……”你们为什么不追问? 害我很没有成就感诶…… 我把说词都即兴创作好了。 折菊问道:“小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直接回厢房,还是……” 白裳裳道:“我们一起搜一下这里,不搞清楚白皓雪为什么会反常这件事情,我睡不着觉……” 白皓雪越是劝她早点回房歇息,她便越是不想歇息。 这种刀悬于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割下来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众人领命:“是,小姐。” 白裳裳和折梅一组, 分卷阅读69 折兰折竹折菊三人一组,两组人分开行动,搜得会快一些。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漫漫长夜里,只有一轮皎洁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夜空中。 白裳裳和折梅提着灯笼,绕到了假山林立的池塘后面,幽微的灯光映照在黑暗的草丛里,白裳裳拨开过膝的草叶,突然在草丛里看到一位身受重伤,玄青长衫的俊美公子。 白裳裳心中一颤。 难道白皓雪是在找这位受伤的公子? 皎洁的月光洒到那位公子俊美的脸庞上,映着他的那张俊脸,如同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大理石雕像一般,眉若山峦,鼻似悬梁,唇如涂丹,他闭着双眸躺在黑暗的草丛里,就像是一位等待着美人鱼来营救的王子,白裳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起了他的名字。 ——靖王萧寒! ——《皓雪满庭纷》的男主角,未来的帝王,萧寒。 白裳裳下意识地后退,想要离开这里。 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靖王萧寒掀开眼睛。 冷峻而清醒的眼神,冷冷地看向白裳裳。 剑眉星目,俊美无俦。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白裳裳心中一滞,呼吸有些困难。 完蛋了,跟他对视了。 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 如果现在逃走,见死不救,她会不会被未来的帝王记恨上? 白裳裳心中一堵。 可是,如果她现在救了萧寒,被萧寒看上,以后逼她当皇后怎么办?按照剧情,如果救了萧寒,萧寒一定会以身相娶,让她从王妃到皇后…… 白裳裳内心疯狂拒绝,她一点都不想要当皇后,跟那么多女人抢皇帝,还没有自由。 白裳裳心中更堵了。 救还是不救? 白裳裳一时间,陷入了艰涩的两难。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我不想当皇后,我只想当团宠。 靖王:裳裳,听我的,团宠也可以当皇后。 第25章 情况越是艰难。 白裳裳脸上的表情便越是平静。 连岐青泞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白裳裳都见识过了。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可以令她露怯的呢? 不存在的。 折梅拎着灯笼惊呼出声:“小姐,这里有一个受伤的人。” 白裳裳:“……”我有眼睛,我看到了, 不必提醒我。 折梅诚恳道:“小姐, 我要做一个好人,行善积德,我们快把他送到医馆去救治吧。” 白裳裳:“……”倒也不必这么快就学以致用。 关于做好人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一番。 可折梅不知道白裳裳心中所想, 折梅迫切表达自己想要做一个好人的决心, 十分积极地将手里拎着的纸灯笼递到了白裳裳的手中,并撸起袖子, 准备将伤患背起来。 “小姐,你拎着灯笼,我来背他……” 话音未落, 白裳裳一把握住折梅的手腕。 折梅有些疑惑, 抬头去看白裳裳。 “小姐……?” 白裳裳平若秋湖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折梅。 她秀丽的眼眸,映着皎洁的月光, 眼波如水,妩媚生妍。 白裳裳听到自己十分轻柔甜美的声音。 “折梅,我们这种弱女子, 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够背得起这么重的公子呢?” 白裳裳翘起红唇,对折梅微微一笑:“不如, 我们先去找护卫抬起这位公子,再送到医馆救治,这也算是行善积德的一件好事, 你觉得怎么样?” 力大无穷的折梅拼命想要证明自己:“小姐,我明明可……” “不……”白裳裳打断折梅的话,微笑道:“你不可以,不必逞强……” 白裳裳背对着萧寒。 疯狂眨眼。 拼命朝折梅使眼色。 右手捏紧了折梅的手腕。 折梅虽然看不懂白裳裳的眼神和暗示,但却被白裳裳…… 电翻了。 小姐的眼睛好漂亮呀,就像是天上闪耀的繁星,不,比繁星还要璀璨。 折梅一脸的神魂颠倒。 主仆二人虽说没有心有灵犀一点通,但也算得上是异曲同工。 白裳裳不动声色地将被迷得七荤八素的折梅拖到自己的身后,然后对躺在地上的萧寒福了一个礼,礼数周全道:“这位公子,还请在这里稍等片刻,小女子去寻些护卫将你扶到厢房里歇息,再让我府上的大夫为您诊治,你放心,今日之事,小女子绝对不会对外人提起。” 白裳裳的笑容十分甜美,声音十分的轻柔,态度客气得可以拿下最佳员工奖。 无懈可击。 白裳裳右手拽着折梅的手,左手拎着 分卷阅读70 灯笼。 她对萧寒道:“小女子去去就来,还请公子稍等片刻……” 说罢,白裳裳拽着折梅,兔子似的,飞快地离开了这修罗场。 白裳裳觉得这个决定十分正确,这么一来,既没有见死不救得罪未来的帝王,又没有成为靖王萧寒真正意义上的救命恩人抢走女主的剧情走上皇后之路。 两边都不得罪,非常的机智! 忍不住就想给自己鼓掌! 萧寒躺在草丛里,看着白裳裳逃亡似的身影,眯起了眼睛。 他一直驻守在苦寒的燕州,半个月前收到回京述职的诏令。萧寒收到诏令之后,从燕州出发,赴京述职,他们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好几次刺杀。 前来暗杀的刺客不止一拨人,除了瓦刺之外,还有临安那边的人。 看来临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有人不想让他回京。 萧寒当即决定兵分两路,他带着一小队亲卫脱离大部队,先行秘密回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而大部队则落在后面缓慢前行,吸引敌人的战火。 谁曾想,亲卫里竟然出了叛徒。 叛徒用剑刺伤了他,萧寒被早就埋伏好的刺客们团团围住。 萧寒骁勇善战,素有战神王爷的称号,他带着两名亲卫杀出重围,逃了出来。 但萧寒却身受重伤,体力不支,无法继续战斗。 两名亲卫将他藏到这宣德侯府里后便纵身离开,以身犯险,引开了追兵。 萧寒多年未回京,和宣德侯并不熟悉,他不知道宣德侯是不是刺客那派的人,所以不敢贸然露面,刺客不敢来武官侯府里大动干戈,这里相对于外面来说很安全。 两名亲卫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复命,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萧寒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此时已经是子夜,侯府里不会有人走动,没想到却让他听到了侯府里的两位小姐的对话,夜色这么晚,她们竟然还有心思赏月赏花姐妹情深,这种久违的亲情令他动容…… 可后来,丫鬟的话却让他明白,原来内宅之事是如此的令人捉摸不透。 这两个女人原来并不对付。 萧寒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在战场上看到的都是血淋淋的生,血淋淋的死,这种内宅的鸡毛蒜皮在他心中不值一提,也无伤大雅,无关紧要。 萧寒一直在等待她们离开,她们当中的确是离开了一位,但另外一位却充满了好奇心,在侯府里搜查起来,萧寒知道她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但他此刻却因为身受重伤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了,他必须要集中精神恢复体力,给他人致命一击。 萧寒听到来人轻软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来人的脸。 多年来古井无波冰冷无情的心,蓦地一颤。 月下美人,眸若秋水,秀美绝伦,妩媚动人。 美目盼兮,如同月下仙子。 唇红似血,似水中妖魅。 如仙似妖,令人恍然莫辨,心驰神往,忘乎所以。 有那么一瞬间,萧寒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了。 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此处是何处。 神魂颠倒,心魂皆醉。 但也只是一瞬间。 她看到他,清澈澄净的秀眸中并没有惧意,也没有慌乱,而是告诉他,她会救他。 萧寒的心情,有些一言难尽。 几年不回临安,临安城里的闺秀们,如今行事都是如此这般的……天真吗? 府中突然闯进一个身受重伤的黑衣人,闺秀竟然不去报官,或是通知家人,反而以礼相待,想着如何来救他?真是不知道该说她善良还是该说她愚笨…… 而萧寒现在,却觉得她的天真,美好得恰如其分。 皎洁月光,朦胧夜色。 都不如佳人绰约美好的天真。 他相信了她的话,躺在原地等了许久,发现佳人并未回来相救…… 时间越长,萧寒的心便越沉,或许佳人因为什么事情在路上被耽搁了,或许佳人遇到了什么危险,又或许……他被人骗了,佳人并没有去寻护卫,而是去报了官……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萧寒下意识排斥最后的这个念头。 他刚刚恢复了一丝气力,强撑着想要起身,却听到了轻缓的脚步声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 白裳裳躲在远处漆黑的假山后面,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向墙角萧寒躺着的地方。方才她和折梅逃到这里,将远处的折兰折竹折菊也引了过来,白裳裳让所有人都不要说话,熄了灯笼,假山后面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会发现她们躲在这里。 折梅凑到白裳裳耳边,用蚊子一样的气音问道:“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啊?” 白裳裳回头,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看戏。” 分卷阅读71 《皓雪满庭纷》里男女主相遇的经典场景,她一定不能错过。 白裳裳她一直都知道,在小说里,白皓雪会在一个月夜救了身受重伤的靖王萧寒,但白裳裳却不知道,小说里的那个月夜究竟是是哪一天的月夜,直到刚才她在草丛中看到了那位受伤的公子,白裳裳才意识到,原来那天就是今天,正是此刻。 白裳裳话音刚落,便听到游廊尽头响起轻缓的脚步声,那里刚好和她们躲藏的方向相反。 萧寒没有等来方才的闺秀,反而等来了一个素衣簪花,温婉纤细的小姐。 月下看美人,会愈加觉得美丽。 朦胧而柔和的月色,让美人原本七分的颜值,瞬间渲染成了九分,让人见之难忘。如果不是方才先见到了另外一位惊为天人的月下神女,萧寒此时见到她,势必会觉得十分的惊艳。 可如今珠玉在前,萧寒对簪花小姐的惊艳感便大打折扣,泯然于众人。 簪花小姐看到了他,她的眸光里满满都是他。 “这位公子,你怎么了?” 萧寒漆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没有说话,但却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你受伤了……”白皓雪没有注意到萧寒的异常,她只看到了萧寒胸口上被砍伤的痕迹,血液将他玄青色的长衫染红浸透,白皓雪担心是因为自己来得太晚了所以耽误了救人的时间,她立刻担忧地说:“你身上的伤必须马上治疗,这里很危险,我先扶你去我的院子里。” 萧寒敛眸,这段对话令他觉得熟悉。 宣德侯府的小姐们似乎都是这般天真,乐于助人。 萧寒握住长剑的手指放松了下来。 “谢谢小姐。” “我们扶你起来,往这边走……”见萧寒没有拒绝,白皓雪和巧鹊吃力地将萧寒扶了起来,架在她们两个的肩膀上,三个人艰难地往西院的方向走去。 “咔嚓”一声,身后很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动静很小,很快就被池塘里阵阵的蛙声盖过了。 素衣簪花的小姐和她的小丫鬟都没有听到,但耳聪目明的萧寒却听到了。 他转过头,深黑的眼眸,望向远方的月门处。 “公子,你怎么了?”素衣簪花的小姐,担忧地问他。 “无碍。”萧寒若无其事地回过了头。 可能是他想多了。 月门假山后,白裳裳和折字辈梅兰竹菊五个人纷纷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再发出半点声响引来他们,等到萧寒他们完全消失后,主仆五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折梅放下捂住嘴巴的手,秀眉一蹙,转过脸就去训斥折菊。 “就是因为你踩到树枝,差点就害我们暴露了……” 折菊满脸委屈地对白裳裳说道:“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白裳裳轻声道:“没关系,是这里的树枝的确太多了……” 折菊以为她家小姐会和折梅一道数落自己,心中有些害怕,也有些自责。 却没有想到白裳裳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过来安慰她。 折菊听到白裳裳的话,心中一荡。 她家小姐真的好温柔哦。 折梅板着脸道:“不是故意的才更可气,你怎么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折菊被折梅训得瑟缩,转过头向白裳裳求救:“小姐,折梅又欺负我……” 折梅灵巧地用身子挡住了折菊,义正言辞地对白裳裳道:“小姐,你别理她,每次闯祸她就知道找你撒娇,我们要让她知道知道教训,下次才不会继续闯祸。” 白裳裳:“……”我其实觉得你闯的祸比折菊更多呢。 折梅见白裳裳一脸心软的样子,就知道自家小姐又要护着折菊这个胆小鬼了,折梅心中吃酸,想要转移白裳裳的注意力,将自家小姐的心思扯到别的的事情上,于是折梅正义凛然道:“现在三小姐救走了那位受伤的公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是道德败坏,令人发指!” 折梅极力压抑着自己眼底的兴奋,提议道:“小姐,你说咱们现在要不要去揭发他们?” 折梅的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替天行道,在月色下观看三小姐吓得花容失色的小脸了。 白裳裳:“……”说好的做一个好人呢? 你的好人期限未免也太短暂了吧…… 白裳裳安抚她道:“先不去,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折梅听罢,激赏地看着白裳裳:“还是小姐最聪明,折梅全听小姐的。” 白裳裳:“……”你也太好劝了点吧。 说风就是雨的。 立场还真是不坚定。 白裳裳神游天外。 什么放长线钓大鱼? 全是胡说八道,白裳裳只是不想扰乱主线而已。 主线若是乱了,失去剧情优势,她八成也要完蛋的。 分卷阅读72 而白皓雪为什么会大半夜鬼鬼祟祟跑到这里赏月,白裳裳只当白皓雪是误打误撞,反正现在白皓雪救走了靖王,应该就没有那个闲功夫来对付她了。 翌日,白裳裳用白令望送来的椅子,悠哉悠哉地洗完了头发。 她坐在庭院里的黄花梨木玫瑰椅上惬意地喝着冰镇蜂蜜橘子茶,身后四个贴身丫鬟帮她用帕子将头发揉干,又用兰泽涂发,让头发变得柔润细腻,散发着微微的清香。 白裳裳觉得热,只松了松领口,什么话都还没说,折竹就立即找来香扇替她扇风纳凉。 凉柔的清风送来,白裳裳朝着折竹会心一笑,以示感谢。 折竹性格比较清冷,不怎么爱说话。 但看到白裳裳的笑容,折竹清冷的神情变得更加柔和了。 折菊轻抚着白裳裳的青丝,情不自禁地赞叹:“小姐的头发生得可真好,又黑又滑,像是墨色绸缎似的……”美人不亏是美人,连头发丝都美得如此的精致,让人爱不释手。 白裳裳笑着眨了眨眼:“那你家小姐哪里生得不好看?” 折菊神魂颠倒道:“我家小姐哪哪儿都好看,我家小姐最好看了。” 白裳裳好笑道:“是是是,你家小姐最好看了。” 白裳裳觉得梅兰竹菊这四个丫头始终没有发现她换了芯子,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们对于美色盲目的迷恋,从未质疑过美丽的背后掩藏着什么。 用一个成语来概括,大概就是色令智昏。 折字辈梅兰竹菊觉得美人做什么事情都是美丽的,都是正确的,是正常的。 而白裳裳不知道,梅兰竹菊这四个丫头始终没有发现她换了芯子,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白裳裳沉浸到了白若裳的这个人设里,让所有人都没有发觉出异常。 白裳裳延续了白若裳对这四个丫头的信任和喜爱,这是人类无法装饰的发自内心的感情。 喜欢和信任都是相互的。 白裳裳喜欢梅兰竹菊她们四个,她们四个自然也喜欢白裳裳,在梅兰竹菊心中,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美丽,一模一样地闯祸,一模一样地对她们好,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人类的本质就是记忆和情感,以身躯为载体。 白裳裳继承了白若裳过去的记忆,又延续了白若裳对待亲人丫鬟的情感,以同一个身躯为载体。 从哲学上来说,白裳裳和白若裳就是同一个人。 虽然听起来很残忍,但这却是客观的事实。 白令望刚好过来找白裳裳:“妹妹,这椅子用得如何?” 白裳裳舒心道:“甚为满意。” “那妹妹可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白裳裳注意到了白令望的眼神,那是一双期待被认可的眼神。 白令望以前也送了白若裳不少他亲手做的木制品,但这都是他送的,不是他被需要的,而白裳裳让他做的躺椅却是她请求白令望做的。 被需求和主动赠送,这两种感觉很不一样。 主动的赠送,可有可无。 而被动的需求,却是证明自己的价值被需要的最有力凭证。 因为白裳裳的请求,白令望觉得自己这个爱好是被需要的,是有用的,可以被认可的。 他很想做出让所有人都需要的作品,成为有用的人。 白裳裳看到了折竹手上所执的的香扇,对白令望微微一笑。 “正好,我需要哥哥再帮我做一个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折梅:小姐,那我以后究竟还要不要继续做好人呀? 白裳裳:……当然要做呀。 折梅:那为什么小姐要阻止我救那位受伤的公子呢? 靖王:我听到了哦,你见死不救哦。 白裳裳:…… 第26章 白裳裳在二十一世纪, 有一个五岁大的表妹。 有一次,表妹把她的手摇风扇玩具摔坏了,里面的齿轮零件全部都滚了出来。 表妹哭着闹着要她修, 白裳裳被表妹哭得没有办法, 只好在网上查资料,看这种手摇风扇玩具应该怎么安装,没想到,网上竟然真的有它的安装说明。 白裳裳按照网上的资料, 只花了十分钟, 就将表妹的手摇风扇玩具安装好了。 因为好奇心,白裳裳还特意研究了一会儿这个手摇风扇的运转原理。 她对这个风扇印象深刻, 以至于现在,白裳裳都还记得手摇风扇玩具里的结构。 以及它的运行原理。 白令望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问:“妹妹, 你想要哥哥做什么东西?” 白裳裳道:“这东西我说不清楚, 我得去书房画给你看。” 白裳裳放下茶杯起身,青丝如瀑地落下。 丝滑的乌发从折菊的手心中滑落,如同荡开的墨色的涟漪, 让折菊 分卷阅读73 有股怅然若失的遗憾,她拿起茜色发带追上白裳裳,嘴里喊道:“小姐, 等等我,你的头发还没有束好呢……” 白裳裳领着白令望去书房,梅兰竹菊四个丫鬟全都跟了过去。 到了书房, 折菊给白裳裳用茜色发带束了青丝,折兰研墨润笔,折竹手执香扇在旁边给白裳裳扇风纳凉, 折兰研好墨汁后,将手中的彩漆缠枝莲纹紫毫笔递给白裳裳。 白裳裳接过折兰手中的紫毫笔,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会儿当时那个手摇风扇。 白裳裳低下了头,右手执笔,左手捏袖,俯身在罗纹洒金纸上画下手摇风扇玩具的主视图,以及它内部的齿轮结构和布局,一个前所未有的图案自她的笔尖描绘而出。 她本就是理科生,这种简单的力学玩具对于她来说,很好理解跟绘制。 当然,为了符合白若裳本身笨拙的画技,白裳裳故意画得歪歪扭扭,让人分辨不出来。 笔触十分的稚嫩。 白令望甚至都看不懂白裳裳画了些什么。 “妹妹,你这画的……是马车吗?” “不是,这是风扇。”白裳裳一边解释,一边拿着一个玉如意摆件在图纸上指引方向,让白令望更好理解,“你看,如果我们摇动这里,就可以带动这个大齿轮,大齿轮带动这个齿轮,然后一个带一个,将动力传递到这里,最后让这个小齿轮旋转,外面的扇叶就会跟着动了……” 白令望听得云里雾里:“妹妹,你再说慢点,哪里带动哪里,为什么可以带动?” “就是这里带动这里……”白裳裳用玉如意指向第一个大齿轮,更加详细的讲了一遍整个手摇风扇的运作原理,以及齿轮的作用,扇叶的运作。 一开始白令望还听得如堕烟海,如坐云雾,但很快,他迷茫的眼睛就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到最后,他的眼睛仿佛被火炬点燃,神情激动地看向白裳裳。 “妹妹,你怎么会想出如此精妙的东西?” “因为我热啊……”白裳裳眨着澄若秋水的秀眸,“还能因为什么?” “我是说,妹妹你怎么会如此聪明,可以想象出这样精巧玄妙的器具来……” 白令望心潮涌动,如果这个东西真的让他制作出来,便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对他们兄妹俩五体投地,刮目相看,到时候他就再也不用被人瞧不起,当做是一个废材了。 “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裳裳现在胡说八道已经是家常便饭。 说起大话来真的可以做到脸不红气不喘,神色自然得不得了。 白裳裳鬼话连篇地说道:“我只是不爱看那些四书五经,不喜欢听先生讲课而已,吃喝玩乐这些,妹妹我还是很擅长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展示而已……” “这倒也是……”白令望一点都没有怀疑。 他妹从小就比别人会折腾一些,三岁就会上房,五岁就会揭瓦。 无法无天,没人管得住她。 而且关于读书念诗这件事情,兄妹二人的态度,一直都保持着高度一致的讨厌。 而在吃喝玩乐方面,兄妹二人都各有千秋,各有所长。 白裳裳用玉如意指向图纸,对白令望道:“就比如说,你看,这个扇叶,我就是因为喜欢玩竹蜻蜓才想到的,竹蜻蜓转起来的时候手背上不也有风吗,我就想,如果竹蜻蜓再多一个大一点的叶子,会不会风更大呢,所以我就想出来了这个扇叶……” 白裳裳东拉西扯,胡编乱造,想要把白令望给绕晕。 “还有这个齿轮,我也是因为经常坐马车出门遛弯,看到车轮滚动才想起来的,哥哥你想想看,马车虽然是小马在使力,但是如果没有车轮,马车会很难被带动,无法没有阻碍地前行……” “原来如此……”白令望感叹道。 白裳裳看到白令望已经把她的话当了真,继而再接再厉,以退为进,谦虚地说道:“其实这些东西,别人也可以想出来,只不过我比别人先想出来了而已,算不上什么大智慧啦……” “妹妹不必谦虚,你能想到这些就已经很聪明了。” 白令望听到白裳裳演变的思路,便也觉得这个风扇运行的原理,并不是他无法想象的智慧,而是他在平时吃喝玩乐的日常生活中,都能够触手可及的思绪。 这些一闪而过的思绪,全都被妹妹捕捉到了,所以妹妹才会发明这个前所未有的风扇。 妹妹这么聪明,白令望开心都来不及,哪里会去怀疑妹妹的突发奇想呢。 白裳裳放下手里的玉如意摆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风扇究竟能不能运行起来,我也说不准,毕竟它只是我看到竹蜻蜓,看到车轮,想象出来的风扇而已,说不定,它根本就转不起来。” 白令望看到方才还说得津津有味的妹妹,突然就如枯萎的花朵一样没有生机,他心中便燃起了斗志:“妹妹,你放心,哥哥一定会让你的想象变 分卷阅读74 成现实的!” 白裳裳弯起了好看的眼睛:“那好,哥哥你一定要努力帮我做出来啊……” 白令望俊朗的眼睛,亮得有些惊人。 “包在哥哥身上。” 白令望捧着图纸,如获至宝,满载而归。 白裳裳看到白令望离去的背影,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 她很喜欢白令望,因为白令望他性格好,会手工,疼妹妹…… 而且,他真的太好哄了。 作为哥哥,白令望真的很称职。 白令望离开院子不久,宣德侯府里的采买从外面回来,向白裳裳禀告:“小姐,你让小的买的花跟香料,小的全部都买好了,全都在这儿,请小姐过目。” 白裳裳赏了采买两枚金叶子,便让采买退下了。 折菊好奇地问:“小姐,你买这么多花是要做什么?” 白裳裳的眼眸里泛着细碎的光芒:“我要做全世界最香的澡豆。” 孙思邈的《千金翼方》里,有一个非常夸张的澡豆方子:“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各三两,奈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各四两,麝香一铢。上一十七味,捣诸花,别捣诸香,真珠、玉屑别研作粉,合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密贮勿泄。常用洗手面作妆,一百日其面如玉,光净润泽……” 白裳裳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特别钟情于古香古色的护肤品,纯天然的草本制品。 她当时想做澡豆玩,无意间在图书馆知道了这个方子,便想要看看这么夸张的澡豆方子,做出来的澡豆究竟会有多么好闻,会让皮肤变得有多好…… 但这个想法却止在了“奈花”上。 因为现代是没有奈花的。 这件事情只好作罢。 而现在,白裳裳穿到了小说里,有幸得到了奈花。 她便一定要完成她当时没有完成的壮举。 白裳裳领着四个丫头,捣了一整天的花瓣、香料、玉屑、真珠,最后将做好的澡豆放进白玉牡丹纹圆盒子里密封保存,做完这一切,主仆五人手指上都沾满了清雅馥郁的花香。 真的好闻极了。 折菊对于自家小姐这些突如其来的想法已经见怪不怪了,说不定这又是柯先生告诉小姐的方子,她闻着自己沾满花香的手指,觉得好闻极了 折菊都舍不得洗手了。 折菊赞叹道:“小姐,这真的是折菊闻过最好闻的澡豆了。” 白裳裳微微一笑:“这说明你家小姐的银子没白花……” 那么多珍贵的鲜花和香料,能不好闻吗? 当天晚上,白裳裳便用这刚做好的澡豆沐浴,洗完澡后,白裳裳闻了闻自己的身体,便觉得自己香得仿佛是花仙子投胎,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凡人都能配得上自己了。 白裳裳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折菊。 折菊表示认可。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可以配得上我们家小姐。” 白裳裳听到折菊这句话,心中更加自恋了。 第二天早上,白裳裳身上都还散发着一种轻轻浅浅的幽香。 这幽香不同于香佩里散发的香气,它并不馥郁,而是一种淡淡的,轻薄的,若有似无的幽香,它仿佛是美人身上由内而外的香气,浑然天成,宛若神女。 白裳裳知道,她这澡豆算是做成功了。 如果这个幽香在明日的诗会上,能够博得众位命妇贵女们喜欢的话,白裳裳还可以将这个澡豆放到侯府名下的铺子里贩卖,赚来的钱,也算是补偿王氏之前帮她收拾烂摊子的费用了。 刚想到王氏,王氏的丫鬟便来了:“小姐,夫人请您去试新衣。” 王氏名下有两家成衣铺,每个月都会往宣德侯府里送衣裳。明日便是英国公府的荷花诗会,所以王氏提前让她们送来了铺子里最新的衣裙,预备在明天穿上,让女儿惊艳四座。 “夫人,小姐来了。” 王氏的丫鬟带着白裳裳过来。 白裳裳靠近的时候,王氏闻到了白裳裳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轻轻浅浅的,沁人心脾。 纵使她见多识广阅香无数,也没有闻到过这样好闻的香气。 王氏凑近嗅了嗅,问白裳裳:“你今日熏的什么香,为什么这般好闻?” 白裳裳十分地乖巧,低眉顺耳道:“这是女儿昨日和折梅她们一起亲手做的澡豆,娘若是喜欢,女儿待会儿试完衣服,就回房拿一盒送给您。” 王氏刚想指责白裳裳不学无术瞎胡闹,但又觉得这幽香的确是好闻,便免去了对白裳裳的指责,只说道:“你若是肯将这股折腾劲儿放到读书上面,为娘就算做梦都会笑醒了。” 白裳裳学着白若裳的样子道:“诗文又酸又臭,哪有澡豆熏香好闻,我才不想折腾它们呢。” 听到这话,王氏又想骂。 但白裳裳身上的香气 分卷阅读75 委实好闻,制香这也算得上是女儿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王氏忍住骂意,温声道:“再酸再臭也要学!前日你跟着你崔表哥学的诗文学得怎么样了?” 白裳裳温顺道:“娘,你放心吧,我已经学好了,明日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顺耳的话,总是让人宽心。 王氏满意道:“那为娘就放心了。” 成衣铺一共送来了九件,白裳裳挑了一件素雅的青碧流云纹烟罗裙穿到了身上。 美人如玉,青烟空翠。 举手投足间裙裾飞扬,轻盈飘渺,恍若林雾仙子。 成衣铺的嬷嬷眼前一亮,立刻夸赞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套青碧流云烟罗裙是前日才送到铺子里的,色泽极为难得,取用的是雨后山林轻烟空翠的颜色,整个临安只有这么一件,十分的珍贵。这绫罗质地柔软,薄如蝉翼,穿到身上如烟似雾,小姐美若天仙,和这软罗最是相衬不过……” 白裳裳在王氏面前转了一个圈:“娘,你觉得怎么样?” “好看是好看……” 王氏看着白裳裳,心里想,虽然女儿天生丽质穿什么衣裳都好看,但明日宴会这种争奇斗艳的场合,这颜色就有点太淡了,撑不起惊艳四座的场面。 王氏于是蹙眉道:“但这身太素了,你去换身艳一点的。” 白裳裳没有听王氏的,而是劝说道:“娘,女儿每次参加宴会都穿胭脂海棠,您没看厌,那些命妇贵女们也都该看厌了,不如这次,咱们杀她们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您觉得怎么样?” 王氏一想,觉得女儿的话有些道理。 见惯了繁花似锦姹紫嫣红,便想看看杨柳绿枝山岚翠烟。 这世间万物,美就美在一个“稀”字。 白裳裳见王氏眼神松动,便怂恿王氏道:“娘,不如您这次也和女儿一样,穿素雅点怎么样?我觉得刚才有一件碧色就特别适合娘你穿,和这件衣服的颜色很像,娘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白裳裳这身衣服的确让人眼前一亮。 王氏越看越觉得喜欢。 也不知道是这衣服抬人,还是女儿生得太美所以衬得这衣服好看。 总之,王氏没有拒绝的理由,便依了白裳裳。 “就听你的。”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因为白裳裳知道,小说中,皇宫里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对外封锁了消息,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年仅六岁的小太子突然落水,后来虽然被随行护卫救了上来,但太小子却因此受到惊吓,从此一病不起,终日缠绵于病榻,怎么调养都调养不好。 太子者,国之根本也。 当今太子是昭远帝唯一的子嗣,不到五岁就被册封了太子,如果小太子出了事,朝纲震荡,大齐必乱。昭远帝为了稳定朝纲安抚朝臣,所以将小太子病重的消息隐瞒了下来。 尽管如此,小太子生病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在朝臣之间流传了起来。 昭远帝如今三十一岁,正是壮年,如果小太子没了,昭远帝也未必不能再有子嗣。 但这么多年来,昭远帝膝下只有小太子一个子嗣,后宫一直无所出。 这件事情便显得十分的微妙。 坊间传言,称是昭远帝修仙炼丹炼坏了身子,所以才会一直没有新的子嗣。 更何况,昭远帝的弟弟们—— 睿王、端王、靖王、康王,如今也都各成气候,虽然这些王爷们表面上不敢做些什么,但难不保他们中间有人,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在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毕竟前朝,是曾出现过“皇太弟”这个封号,并且最终顺利登基为帝的例子的…… 而对于朝臣来说,这也是一场博弈。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他们是想继续给老东家卖命当一个庸碌无为的贞臣? ……还是择新主而事,当一个有从龙之功的重臣?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抉择,行差踏错一步,都会牵连全局,满盘皆输。 不论如何,小太子病重,这个消息就如同一枚小石子扔到平湖里,即将在朝堂里掀起惊涛骇浪,到时候,整个大齐国风起云涌,波云诡谲,所有人都要重新站队,无法避免地面临选择。 所有人都将会在这一场历史洪流里陷落沉浮。 成王败寇,皆在一念之间。 英国公是小太子的外祖父,皇后的父亲,绝对的皇帝党。 为了替皇帝遮掩消息稳定朝纲,所以英国公才会在这个时候特意举办这次的荷花诗会,目的就是为了让众人以为,太子如今身体已无大碍,大家稍安勿躁,切莫私下里乱站队。 这个天下,终将是太子的天下。 只要太子还活着,皇太弟这个称号,便名不正言不顺。 而对于朝臣女眷来说,她们依附于自己的父亲夫君,纵然无法参与朝政,但却也能释放出派系的信号,朝中大臣谁和谁交 分卷阅读76 好,只看女眷们的交友圈就能略知一二。 相同派系的朝臣女眷,总会一起抱团取暖开茶会。 不同派系的朝臣女眷,见面连一个招呼都欠奉。 派系和派系之间,女眷们相互监督,相互造谣。更甚者,派系内部,因为嫉妒和猜疑,也会引发不少矛盾,就连穿衣打扮这件小之又小的事情,放在非常时期,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去追究…… 这个时候,穿得姹紫嫣红花枝招展总归是不好的。 更何况,明日宴会尾声,太子病危的消息就会传到英国公府。 小说里,白若裳和王氏便是不小心踩中了这道地雷,徒让旁人诟病。 白裳裳劝说王氏换上低调的碧色衣裳,也是为了让她躲掉这些闲言碎语。 明日,她们就要去英国公府参加荷花诗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我要开始大杀四方了吗? 白皓雪:瑟瑟发抖 从明天开始,我把更新的时间固定在21点哦。 担心今天晚上有人凌晨等更,所以这一章还是凌晨更新。 感谢在20200417 15:27:22~20200501 12:2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限量版橘子、憓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憓憓 7瓶;艾麦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翌日, 白裳裳卯时就被折菊喊醒:“小姐,时辰到了,快些起床吧。” 白裳裳睡眼惺忪, 任凭折菊折兰扶着她起身, 直到用帕子洗了脸,白裳裳才清醒了过来,她涂了面脂和手膏,换上了昨日新到的那身青碧流云纹烟罗裙。 折梅端来银耳莲子粥和莲花卷、水晶梅花包, 低声道:“小姐, 先用点早膳再梳妆吧。” 白裳裳喝了一杯温水,早上刚起床所以胃口不佳, 只喝了几口银耳莲子粥,便对折梅道:“我待会儿可能还要饿,你备些糕点在马车上, 我在路上的时候吃。” “是, 小姐。”折梅领命,端着托盘转身离开。 折竹打开鎏金缠枝梨花镜奁,将里面陈列的粉盒、脂砚、黛砚全都拿了出来, 折竹低声询问白裳裳:“小姐,我们今日画什么妆容?” 折竹有一双巧手,精通梳妆和女红, 什么样的妆容她都可以画出来。 白裳裳坐在妆台前,看到铜镜里映出来的那张天香国色的脸。 这张脸真是看多少眼都不会觉得厌。 白裳裳轻声道:“自然点,越自然越好。” 折竹道:“那我们今日便画仙灵妆。” 折竹打开粉盒, 将玉簪粉轻轻地涂到白裳裳的脸上。 折竹一边在白裳裳的脸上施粉,一边解释道:“仙灵妆是素妆,施加的妆粉很淡, 眉黛也不深,妆容清浅,和小姐今日的这身青碧烟罗裙十分的相配。” 折竹很早以前就想给小姐试试这轻薄柔白的仙灵妆,只可惜小姐每次选的裙子都和这妆容不太相配,以至于折竹只好每次都给小姐画桃花妆、海棠妆这类红妆。 红妆虽然好看,但是却遮盖住了小姐原本天真灵动的美色,只将妩媚做到了极致。 而实际上的小姐,分明是天真而妩媚,恍若神仙妃子,让人望尘莫及。 折竹的手法很熟练,动作很轻柔。 略施薄粉,淡扫蛾眉。 时间静静地流淌,妆容很快就画好了。 折竹最后打开口脂盒,将唇脂薄薄地涂到白裳裳莹润的嘴唇上,做完这一切,折竹直勾勾地看着白裳裳精致姣好的面容,清冷的眸光变得温柔如水:“小姐今日可真好看……” 折竹幻想过无数次小姐画仙灵妆的样子,可小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千倍,万倍。 白裳裳翘起唇角,打趣折竹:“你家小姐哪日不好看?” 白裳裳转眸看向妆镜。 镜子中映出来的美人,黛眉似烟,眸若秋水。 青丝用珍珠玉簪松松挽就,玉白的脸庞晶莹剔透,清媚绝伦。娇颜妆容清淡,宛若画中仙子,纤细柔美,纤尘不染。眼角眉梢的妩媚瑰艳,全都收于眼尾的那一粒朱砂痣上。 清而不寡,媚而不妖。 纵然白裳裳已经习惯了这副身躯。 可每次当她看到镜子中映出来的容颜时,都会忍不住恍惚自恋三秒钟。 如此美人,就应当饮花露,卧芙蓉,长奉瑶台。 可小说里的结局,却死得那般凄惨…… 白裳裳替这样的美色不平。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想要杀害如此美丽动人的小仙女呢? 他们当真是瞎了狗眼。 白裳裳对着妆镜自恋完,便转过身对折竹道:“你将妆奁备在马车 分卷阅读77 上,我若是路上吃糕点花了妆,还可以用妆奁修补修补,随时都可以补妆。” 今日,或许还有用得上这妆奁的地方。 “是,小姐。” 折竹将粉盒脂砚全都装进镜奁里,提着镜奁和白裳裳一道出门。 影壁前停了两辆马车,一辆华丽,一辆简朴。 白裳裳不用费脑子想,都能猜到后面那辆简朴的马车里,应该坐着白皓雪。 “小姐,我们走吧。” 折梅扶着白裳裳进了前面那辆华丽的马车。 王氏端坐在马车里面,正准备吩咐丫鬟去催一催女儿,今天女儿打扮的时间比从前还要久,再晚一点可能就要迟到了,王氏正要去催女儿,便看到女儿掀开软绸车帘布进来。 淡淡的阳光,落到女儿美丽而精致的面容上。 王氏呼吸一滞,看晃了眼睛,还以为是天上的神仙妃子下凡了。 原本狭小拥挤的车厢立刻蓬荜生辉,仿佛有仙气萦绕。 半晌,王氏握住白裳裳的手,双目放光,激动得语无伦次:“裳儿,我的好裳儿,以后出门你便都这个打扮吧,让那些贵女们都好好开开眼……” 白裳裳听到王氏的话,心情愉悦地翘起了唇角。 王氏难得夸奖她,白裳裳自然要处处顺着王氏:“女儿全听娘的。” 白裳裳闻到了王氏身上好闻的幽香,也夸赞王氏道:“娘,您的身上可真香。” 王氏闻言,熨帖到了心里,觉得今日的女儿怎么看怎么顺眼。 王氏拍了拍白裳裳的手背,喜不自胜地说道:“这还不是裳儿你的功劳,为娘昨日沐浴时用了你所做的百花澡豆,洗完之后香得跟花儿似的,梦里头都是香的。”王氏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嘱咐白裳裳,“你下次再多做几盒,为娘给你小姨也送一点过去。” 白裳裳看到王氏心情不错,正是商量事情的好时机,白裳裳低眉顺眼地便提议道:“娘,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这澡豆拿到铺子里售卖,赚点零花钱?” 齐国允许官员家眷经商,这件事情还得从齐国的开国皇帝齐高祖开始说起。 齐高祖当年打天下的时候,朝廷财政拮据,军费紧张,甚至发不出军饷。后来军师谢玗珣提议让军队经商,这个建议被齐高祖采纳,于是齐军一边南征北战,一边浩浩荡荡将齐国的商铺开得到处都是,遍地开花。军队赚来的银钱全部用来补贴军资,这项措施大大缓解了军费紧张的问题,不仅如此,军队经商还带动了齐国整体的经济实力,齐国的经济迎来了空前的繁荣。 但是后来,军队经商的弊端也渐渐显现出来。 很多将士以经商补贴军用的名义,中饱私囊,败坏军纪,影响到了齐军的士气。当时的士兵全部都想着如何去做生意,军队的战斗力也大大不如从前。 军师谢玗珣发现这一点之后,及时止损,向齐高祖提议,禁止官员经商。但因为当时齐国的经济命脉全都掌握在这些高官将士手中,谢玗珣担心管制过严会弄巧成拙官逼民反,于是他放宽了禁令,虽然禁止官员经商,但却鼓励官员家眷经商,前提是不得动用官员的权力。 这个前提十分的微妙,但却十分的有效。 将士们纷纷将手中的经营权交给了家中亲眷,士兵们也不再参与经商,专心练习军事技能。 各有所得,天下太平。 “拿到铺子里售卖?”王氏一愣,眼睛亮了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白裳裳虚心求教:“娘,那您觉得这澡豆一盒可以卖多少钱?” 王氏不答反问:“你先告诉为娘,这澡豆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耗时多少?人手又是多少?” 王氏到底是富贾之女,做过一些生意,知道要考量成本再定价格。 白裳裳很大方地将配方告知了王氏,并将功劳推给了传闻中的柯先生。 听完白裳裳的方子,纵然王氏奢靡成风,也忍不住攥紧帕子骂道:“你这个败家子……” 王氏就说这澡豆怎么如此好闻,原来竟花了那么多的鲜花珍珠玉屑香料做材料。 这怡人的幽香,感情是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它能不好闻吗?! 白裳裳见王氏动怒,怕自己要挨打,连忙扇袖子,将袖中隐隐约约的幽香送到王氏鼻尖。 白裳裳一边扇袖子,一边紧张地看着王氏,循循善诱地说道:“娘,你刚刚还夸我好主意的,您再闻闻,好好闻闻……这幽香值不值得花重金来买?” 王氏闻到白裳裳袖中的香气,蹙起的眉毛渐渐被抚平。 她成功被这道幽香说服。 澡豆本就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成本高一点也没什么。再者说,临安城乃天子脚下,住在临安城的人家都非勋即贵,这点小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自己的女儿王氏自己最知道。 自家女儿浑身上下除了美貌简直是一无是处。 诗文女红一窍不通就罢了, 分卷阅读78 性格也是嚣张跋扈没有耐心,如今好不容易对制香感了兴趣,做出来的东西也还不错,这便勉强算得上是女儿唯一的一个优点。 就这么一个优点,独苗苗呐! 王氏痛心疾首。 这么稀缺珍贵的优点,王氏自然要好好珍惜,尽力扶持。 绝对不能灭了女儿的志气,涨他人威风。 王氏逐渐心平气和。 她在心中合计了一番,便对白裳裳道:“我看你这澡豆一盒可以卖这个数……” 王氏用手指跟白裳裳比了一个数字。 白裳裳问:“五两银子?” “不对……”王氏摇头,看着白裳裳的眼眸,缓缓说道:“是五两黄金。” 这回轮到白裳裳惊讶了。 “这么贵?” 王氏收回了手指:“跟成本比起来,这卖价可算不上贵。” 白裳裳开始担心起来,她忧心忡忡道:“那咱们还可以卖出去吗?” 王氏闻言,心中柔肠百结,她伸手扶了扶白裳裳发髻上的珍珠玉簪,眸光慈蔼如水。 “卖不卖的出去,那就要看裳儿今日的表现如何了。” “娘亲这话是何意?” 白裳裳面上露出疑惑懵懂的表情,内心却在微笑。 看来王氏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王氏缓缓道:“若是你今日表现良好,众贵女们一定会纷纷效仿你今日的穿着打扮,大到衣裙华裳,小到钗环配饰,甚至是你身上散发的香气,她们一定会趋之若鹜奉为珍宝,到时候,我们便告诉众贵女们,这独特的香气源自于我们铺子里新出的澡豆,如果有购买需求,可以先付定金,随后定制,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到时候我们就用这收到的定金去当制作成本。” 王氏是富贾之女,从小别的都不会,耳濡目染,只会做生意。这澡豆成本如此高昂,她们可以提前收取定金,按需计量,定金充作成本节省费用,这样就不会形成浪费。 白裳裳在心中暗暗赞叹,王氏竟然可以想出预付定金的主意,可真是一位想法超前的商业奇才。 白裳裳做出崇拜的样子,双眼冒光道:“娘,您可真会做生意……” 王氏谦虚道:“这能有什么,比起你外公,为娘还差得远了。想当年,你外公可是白手起家从挑扁担的卖货郎做到了清河首富……”王氏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又想起自己的出身,她幽幽叹息道,“可是士农工商,按照地位排序,做生意的商人总归是低人一等的,为娘不想将这些生意经交给你,就是怕你会像为娘一样,身上沾上了铜臭味,怎么遮都遮不住……” 白裳裳听到王氏心情低落,心中莫名一痛。 她立刻如同飞鸟回林一般,扑到王氏的怀里:“谁说娘亲身上沾了铜臭味,女儿怎么闻不到,娘亲身上又香又软,分明就是花神转世,好闻得不得了……” “你几岁了?这么大人了还找娘亲撒娇,真是不知羞……” 王氏嘴里说着训斥的话,双手却抱住了白裳裳。 女儿似乎永远都长不大,总是一副小孩子心性,王氏有时候觉得女儿闹心,但更多时候,王氏却觉得女儿这副孩子心性让自己觉得年轻。 女儿这般小,证明王氏自己还没有变老。 她还没有变老,她就还可以为一双儿女撑起一片天。 王氏抱了一会白裳裳便轻轻推了推她。 “行了,快起来,当心衣服皱了妆花了,白白被那些贵女们笑话。”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女儿就算是穿破布,不施妆,戴木簪,也比那些精心打扮的贵女们好看。”白裳裳嘴里说着大话,模仿白若裳骄纵任性的模样。 却还是听话地从王氏的怀里爬了起来,坐直了身子,有进有退。 折竹见状,立刻坐过来帮白裳裳整理衣裙和发髻。 “是是是,你最好看,好看得没边了……”王氏一边敷衍白裳裳,一边放狠话,“你若是今日再像去年诗会那样胡闹,为娘便天天让你穿破布不施妆戴木簪,听到了吗?” 白裳裳龇牙咧嘴对折竹做了一个鬼脸,声音极为乖巧:“女儿听到了……” 折竹看到小姐做鬼脸的样子,忍俊不禁地停了手,小姐真的永远都像个小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觉得天真可爱,折竹面容清冷,眸光却很温柔,继续有条不紊地给小姐补妆。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气派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夫人,英国公府到了。”车帘外的护卫提醒道。 白裳裳起身准备先行下车,却被王氏喊住。 “裳儿……” 白裳裳回过头:“怎么了,娘?” 王氏叮嘱道:“一定要惊艳四座,知道吗?” “放心吧,娘,女儿有分寸的……”白裳裳弯起眼眸笑了笑。 王氏哪里放心得下,女儿前几天刚把毅国公的三子吴勇昌打破了相,幸好吴勇昌是武将之后,有没有破相 分卷阅读79 并不影响他的仕途。若是文臣之后,被人打破了脸,怕是连芝麻官都没得做。 断人仕途,这梁子便结大了。 文臣的选拔素来都是注重仪表相貌的,但凡脸上有疤都是不可入仕的,武将的选拔便没有这么严格,脸上的疤痕不仅可以威慑他人,还是身经百战的证明。毅国公和宣德侯同朝为官,同为武将,大齐朝廷如今重文轻武,武将们自然是抱团取暖,能不起干戈便不会起干戈。 王氏还想嘱咐一些什么,可看到女儿的笑容干净又纯粹,似乎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女儿的笑容里仿佛带了一丝底气和自信,整个人都敞亮了起来,清美绝伦。 王氏经常听那些读书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墨香书气? 王氏叹了一口气,罢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英国公府门前。 湘容郡主刚从马车上下来,内阁次辅严佺的女儿严璇便笑着迎了过去:“我方才在马车上听到外面这车轱辘声便知道是姐姐到了,所以下了马车就特意在这里等姐姐。” 湘容郡主笑道:“妹妹有心了。” 湘容郡主是昭远帝的堂妹,郑王的女儿。 而郑王是先帝的弟弟。 当年先帝获得皇位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他雷厉风行地发动宫变,大马金刀镇压群臣,用铁血手腕铲除异己。 尸山血海筑就了龙椅。 先帝的兄弟姐妹在那场战役里几乎都死绝了,只余了郑王、惠王这些年纪尚幼的弟弟们撑门面,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给天下人看,以堵住悠悠众口。 严璇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湘容郡主的打扮,目露欣羡之色,丝毫不吝啬于自己的溢美之词:“姐姐今日这身品红色牡丹缠枝袄裙可真好看,和发髻上的红宝石牡丹金簪相得益彰,衬得姐姐气色甚佳,光彩动人,比那园子里的牡丹花还要美艳万分呢。” “妹妹过誉了……”湘容郡主扶了扶发髻上的金簪,对严璇的夸赞很是受用,她笑道:“妹妹你这件月华裙看起来也很不错,皎洁耀眼,和妹妹的气质很是相配。” 严璇听到湘容郡主的夸赞,脸上的笑意不改,丝毫没有得意之色,她笑道:“妹妹再怎么皎洁耀眼也终归是小家碧玉,不敌姐姐天香国色,端庄美丽。” “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湘容郡主嘴上说着反驳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更甚,她握住严璇的手,亲切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两人正准备踏进英国公府朱漆大门,便听到身后传来辘辘的马车声。 严璇回头望去,认出了那两辆马车,转身对湘容郡主道:“似乎是宣德侯府的马车,想必皓雪妹妹也来了,左右也是前后脚到,不如我们在这里等一等皓雪妹妹,大家一块儿进去?” 湘容郡主点了点头:“便听妹妹的。” 二人决口不提白若裳的名字,却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到了那两辆马车之中更加华丽的那一辆上。她们心中明白,身为庶女的白皓雪是不可能乘坐如此华丽的马车的,白皓雪应该坐在后面那辆更加简朴的马车里,而坐在前头这辆华丽的马车里的人只可能是白皓雪同父异母的姐姐,白若裳。 那个空有美貌而不学无术的女人。 那个美得让所有人都会生出嫉妒之心的女人。 争奇斗艳是女人的天性。 看到白若裳的马车,湘容郡主如临大敌地挺直了背脊唇角含笑,严璇亦是挺胸抬头端正仪态,二女严正以待,一副要将白若裳的美貌踩在脚底的模样。 临安城的贵女们虽然嘲讽白若裳胸无点墨空空如也,但却谁都无法轻视她的美貌,就算是大家围在一起开茶会在背后说她闲话,顶多是嘲笑她两句庸俗不堪愚钝浅陋,谁都没那个脸面去骂她丑八怪,因为白若裳的脸庞和“丑八怪”这三个字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然每个人对美丑的标准都不一样,但是,但凡长了眼睛的人,见到了白若裳,都会由衷地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并且是一位姿容出众美艳绝伦让人望尘莫及的大美人。 严璇侧过脸凑到湘容郡主耳边道:“去年白若裳在诗会闹了那么大一个笑话,我若是她,羞都羞死了,今年绝对没有脸面来参加英国公府的诗会……” 湘容郡主娇笑道:“谁说不是呢,我看她……” 湘容郡主的话还没说完,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严璇心中疑惑,顺着湘容郡主的视线回头看去,蓦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却见马车上,一只莹白如玉的纤纤素手掀起海棠软红车帘。 从马车里出来一个冰姿玉骨,明媚动人的美人。 美人一身青碧流云纹烟罗裙,青丝如瀑,肤若凝脂。 淡淡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眉目如画,身姿纤细,玉软花柔,如若玉魄仙子踏雾含烟而来,玉白的脸庞,顾盼和柔,天真明媚,浑身由内而外散发着柔和清美的光芒。 分卷阅读80 玉姿拂烟翠,娇靥自天真。 她立在高处,俯瞰众人,宛若玉神水仙,神泽自柔光里流艳,受众人虔诚仰望。 原本车水马龙喧闹不止的英国公府门庭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将视线落到了美人的身上,生怕惊扰了她。 湘容郡主回过神来,气得咬碎了银牙:“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废物罢了,得意什么?!” 说罢,湘容郡主头也不回地踏进英国公府大门,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一样。 今日湘容郡主特意穿上这身品红色牡丹缠枝袄裙,就是为了艳压白若裳。 这品红的颜色比胭脂色娇,比海棠艳,本以为这次穿在身上一定会盖过白若裳的风光,没想到白若裳竟然另辟蹊径穿了这一身柔和清艳的青碧色,旁人穿青碧色也就罢了,说不定像个丫头,可白若裳肤白貌美,便将这青碧色穿得如烟似雾如若玉中仙子水魄灵珠,让人望尘莫及。 相较之下,湘容郡主这身隆重的品红牡丹缠枝袄裙便被衬托得如同庸俗凡物。 这叫精心打扮的湘容郡主如何能够沉得住气? 白若裳若是也化了精致浓艳的红妆也就罢了,输给白若裳的华丽盛装,湘容郡主的脸上也不会如此难看,可偏偏白若裳今日只化了淡妆,如此漫不经心,如此游刃有余,仿佛湘容郡主的精心打扮在白若裳眼底不过是一场笑话,白若裳从来都就没有将她的挑衅放在眼底。 湘容郡主气得妆都快花了。 严璇亦是不敢在这里多留,生怕被人拿来和白若裳比较,被人当做先笑话看,见湘容郡主离开,严璇立即跟了上去:“姐姐,等等我,妹妹和你一道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严璇回过身去观望,眼前的场景令她立即停住了脚步。 白若裳那边似乎出了意外。 . 白裳裳这边的确是发生了一些意外,但白裳裳却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她今日等的就是他。 白裳裳既然立志要改写白若裳凄惨的结局,那么她今天一定要善待这个人。 这个从小就因为瞳色被亲生父亲杀害后来沦为乞丐而备受欺凌的少年。 在遥远的将来,少年会成为拥兵自重处尊居显的左军都督府都督,独揽大权,生杀予夺。 而现在,他只是一个卑贱的乞丐,谁都可以欺负到他的头上,谁都可以让他走投无路。 这其中,就包括白若裳。 而在他的复仇名单里,白若裳可能要排到前三。 因为在《皓雪满庭纷》里,白若裳不仅欺辱了他,甚至还害得他连义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义父是他在人世间唯一的羁绊,最后却成为他永远痛苦的遗憾。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正是白若裳。 多年之后,少年负责督办前任首辅严佺贪污案,亲自去清河将侯门弃女白若裳抓回临安,抄了白若裳外公王氏一家,将白若裳扔进刑部的天牢里,亲手开启白若裳的亡命倒计时。 复仇之道,是从他开始的。 如果白裳裳想要力挽狂澜,改变白若裳凄惨的结局,就一定要从善待这个少年开始。 善待他,就是善待白裳裳自己。 现在,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一分钟之前。 当时,白裳裳踩着马凳刚刚从马车上下来,所有人都沉醉在她的美貌中,原本喧嚣热闹门庭若市的英国公府短暂地静默了一会儿,所有人都怔怔地注视着她的美丽。 世界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便趁所有人愣神之际,冲散了人流和护卫,扑到白裳裳的面前。 死死拽住了她的袖子。 “求求贵人,救救我义父,赏我点钱吧,我义父病重没有钱治病,求求贵人救命……” 他的脸庞被脏兮兮的黑发掩盖,白裳裳看不到他的眼眸。 但她却知道他是谁。 与此同时,白裳裳听到脑海中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叮!发布五号攻略目标:庆阳伯弃子,沈络绎。】 白裳裳:“……” 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白裳裳已然接受了“攻略目标全是白若裳仇家”的这个设定。 白裳裳抬头,看到沈络绎脑袋上突然出现的两个数值。 【好感度:30】【仇恨值:0】 非常好。 无冤无仇。 开局非常稳。 接下来只需要对他施与善意,不要重蹈覆辙做出仗势欺人驱赶痛揍他的恶事就好了。 她的命运一定可以被改写。 白裳裳微微一笑,伸出纤纤玉手,正准备要亲切地握住他脏兮兮的手背,扮演大慈大悲的女菩萨。她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唇角上翘的弧度都优美得无懈可击,要说的话都涌到了喉头,只待她触碰到他的 分卷阅读81 手,握住他的手,一切就可以被改变…… 命运之神却再次对白裳裳发出恶意的冷笑。 白裳裳身后的折梅突然行动起来。 折梅的动作快如闪电,她一把抓住乞丐的手腕,将他的脏手从白裳裳的袖子上狠狠扯下来,凶残地掰断了他的手腕,高举胳膊,一拳揍了过去,坚硬似铁的拳头重重砸在了乞丐的脸上。 “哪里来的臭乞丐,竟敢冲撞我家小姐,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折梅如同护崽的老母鸡似的,将小鸡仔白裳裳紧紧护在身后。 满脸的义愤填膺嫉恶如仇,狠狠瞪向乞丐。 她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快到让白裳裳都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制止。所有的一切都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白裳裳会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 白裳裳莹白如玉的素手停在半空中,笑容僵在了脸上。 所有的预演,都化作了易碎的泡沫。 白裳裳:“……” ……梅梅,梅姐姐,梅姑奶奶,你突然杀出来做什么? 小说里你可没动手啊…… 白裳裳老泪纵横。 . 《皓雪满庭纷》小说里,白若裳参加英国公府荷花诗会这一天,刚下马车便被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拽住了袖子乞讨,白若裳看到自己精美的华服被这样一个卑贱的乞丐弄脏,英国公府邸前的贵女们都交头接耳掩唇含笑看她笑话,她堂堂一个侯门嫡女,怎么能被这种卑贱的乞丐绊住了手脚败坏了名声?白若裳气不打一处来,回身抽出车夫的马鞭,劈头盖脸地抽向这名乞丐。 风驰电掣的的鞭尾伴着耳畔的疾风狠狠扫向乞丐的眼睛。 令他皮开肉绽,眼皮子上全是血。 温热的血液溅到白若裳的手背上,她心中觉得脏,也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她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 可如果她不这么做,那她应该怎么做呢? 自从景砚离开侯府之后,白若裳就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挣脱不开的蜘蛛网里,手脚都被细细密密的蜘蛛丝缠住,有种束手束脚无力反抗的错觉。 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言行举止都没有经过思考,没有办法深究。 “行止由行,而不由心。” 她似乎总是在不停地犯错,事后不停的后悔。 可事后后悔也无济于事。 错误已经酿成了。 白若裳说不出道歉的话,只想眼不见心不烦,逃避眼前的这一切。 白若裳下令让侯府的护卫们驱赶这名乞丐,不想再见到他。 侯府里的护卫们本就因为保护不善,不小心让这乞丐冲撞了小姐,正好拿他出气。 护卫们将乞丐拖到小巷子里,拳打脚踢,卯足了劲儿,下手的时候没个轻重,揍得乞丐奄奄一息,最后踩断了他的手腕出了这口恶气才肯离开。 可怜的乞丐被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小巷子里,艰难地喘息着。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的,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了位,他企图爬起来,但是四肢无力,痛到他爬都爬不起来。他的眼皮上都是血,眼前一片血红,他绝望地看着天空。 天空血雾弥漫。 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义父还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破庙里等他回去救命。 而他现在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巨大的绝望淹没了他。 . 沈络绎是庆阳伯庶子,天生一双紫瞳,刚出生就被庆阳伯视为妖物,亲手闷死在襁褓中。 见其断气,庆阳伯将他交给管事,命其将孩子的尸体埋在后山中。 那晚是满月,月色带血,被后世称作血月。 管事一个人上山,将孩子放在地上,挥汗如雨地在后山挖坑,准备埋了这孩子。 可这孩子命不该绝。 原本已经断气的孩子,突然又活了过来。 一双紫色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管事,在月光下显得近乎鬼怪,格外憷人。 管事挖好一个深坑,正准备抱起死童埋进去,却发现那孩子死而复生,紫色的瞳仁冰冷又妖异,直勾勾地盯着他,孩子不哭也不闹,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像极了恶鬼索命。 血月当空,后山里鬼哭狼嚎,阴风阵阵,管事吓得大叫一声,落荒而逃。 只留紫瞳婴儿一个人,躺在襁褓里,紫色的眼眸映着天空中血腥的红月,看了一晚上。 后来,善良的老乞丐阴差阳错地捡到了这紫瞳婴儿。 老乞丐没读过书,不认识字,讨饭的时候听几个路过的读书人说:“络绎不绝,是车船人马连续不断的意思。”,老乞丐觉得这个词好听,于是他给紫瞳婴儿取了名字,叫做络绎。 老乞丐希望紫瞳婴儿能够人如其名,一生络绎不绝。 因为这孩子, 分卷阅读82 命不该绝。 络绎因为瞳色的原因,没有办法在同一个城镇久呆。 因为每一个看到他瞳色的人,都会把他当做害人的妖怪,唾弃他,辱骂他,甚至想要烧死他。那些愚昧的百姓将他团团围起来,往他身上砸臭鸡蛋砸烂菜叶,砸得他站不起身子来。 可老乞丐却用他孱弱贫瘠佝偻的身躯,替络绎撑起了一片小小的天地。 挡住了所有的谩骂和羞辱。 他替他遮风挡雨,带他四处流浪,他们行遍大江南北,齐国的每一个城镇。 他们用破草鞋丈量土地。 老乞丐和小络绎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却待他如亲子,教会了小络绎很多东西。 他教他乞讨流浪,跋山涉水,观风问俗,察言观色,趋利避害,生存技能。 后来老乞丐病重,轮到络绎来照顾老乞丐了。 落叶归根,化为尘土,滋养大地,天道使然。 络绎将讨到的铜板全都用来给老乞丐买药,他们在临安落了脚。 再后来,老乞丐病危。 走投无路的络绎,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白若裳的袖子。 ……但这根救命稻草,却并没有对他施与任何善意。 他不仅没有讨到救义父性命的铜板,甚至连义父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义父惨死在了破庙里。 他却连厚葬义父的钱都没有。 年长的乞丐们说,如果乞丐死后,草席裹身,后事办得穷酸,下辈子会继续当乞丐。 络绎听到了心里。 义父和他毫无血缘关系,却救济了他一辈子。 他不能让义父走都走得这般不安心。 再后来,络绎跪在闹市里,竖起卖身葬父的木牌。 络绎终日用头发挡住自己的脸,遮遮掩掩过了小半辈子,生怕别人看到了他的紫眸。 他和义父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四处逃窜,如果这个城镇有人发现了他的紫眸,义父就会连夜带着他逃往下一个城镇,重新开始,沿街乞讨。 而现在,为了厚葬义父,络绎主动拨开头发,将紫色的眼眸露了出来,做出最坏的打算。 他怎么死都无所谓,只希望有人能够买下他的性命,厚葬义父。 路上的行人对他的紫眸指指点点,有人害怕地朝他身上扔鸡蛋和菜叶,骂他是怪物。 端王萧晋注意到了这个人,他看到了络绎的眼睛。 这是一双奇货可居的眼睛。 端王花了二十两买下了络绎,厚葬了老乞丐。 再后来,昭远帝夜夜噩梦,不得安睡,太医束手无策,百药无医。 直到后来,紫瞳麒麟入梦,坐镇龙渊,昭远帝酣睡至天明。 时至秋猎,黑熊作乱,昭远帝遇袭,亲卫惨死,无人能敌,危急时刻,端王门客络绎从黑熊爪下救出昭远帝,手刃黑熊,解了这一危机。 昭远帝看到了络绎的那双紫瞳,将络绎认作梦里的护国神兽紫瞳麒麟。 他认为一切都是天意,络绎是上天派来保护他的。 他比所有人都信任络绎。 昭远帝封络绎为禁卫军副统领,命络绎统领临安所有的禁卫军。 络绎从此鱼跃龙门,官拜三品,屹立于权利风暴的中心,岿然不倒,经久不衰。 官运亨通者,无非八字真言: 察言观色,趋利避害。 而这,恰恰是络绎生存的本能。 他从小因为瞳色妖异所以不停辗转在各个城镇之间,小心翼翼地活着。 他躲在街头巷陌最不显眼的地方,默默地注视这来往的人群,察言观色,趋利避害,他对危险的洞察能力比野兽还要敏锐,遇到危险会迅速避难,用最短的时间寻找新的栖身之地。 他将老乞丐教给他的那一身的本领在官场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因为这是他的本能。 和他的生命同等的重要。 络绎凭借他异于常人的政治洞察眼光,周旋辗转于昭远帝、靖王、端王、睿王、康王之间。 五人对其皆是器重非常。 庆阳伯认出了络绎,让其认祖归宗,替他冠上了沈姓。 络绎从此改名沈络绎。 再后来,沈络绎成为左军都督府都督,独揽大权,他负责督办严佺贪污案,亲自前往清河,将白若裳扔进天牢里,抄了王氏一家,令白若裳从此跌进深渊。 .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如果不是今日白若裳种下的恶因,他日也不会咽下那般恶果。 小说里是白若裳亲自动手,出手伤了络绎。 而如今,白裳裳自己没有动手,折梅却冲到了前头,替她动了手。 看来有些事情她不做,也会有人替她去做。 是白裳裳大意了。 那乞丐挨了一拳,嘴角流血,重重倒在地上,不 分卷阅读83 仅没有退缩,反而手脚并用爬过来,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拽住白裳裳的裙裾,救命稻草一般看向白裳裳。 “贵人,赏我点钱给义父看病吧,求求贵人……” 折梅秀眉倒竖,大怒道:“你这个臭乞丐,竟然还敢过来,当姑奶奶我是死的吗?!” 折梅撸起袖子高举拳头要冲上去揍人,白裳裳连忙握住了折梅的手腕。 “勿以恶小而为之,折梅,你又忘记了吗?” 白裳裳的嗓音压得很低,声音极为轻柔,却轻而易举地镇住了折梅。 折梅想起了小萝,想起了那个夜晚,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在了原地,茫然地看着白裳裳。 “小姐……” 白裳裳拍了拍折梅的手,轻声道:“交给我。” 那乞丐跪在地上,脏兮兮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白裳裳的裙摆,蓬头散发的样子,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透过乱糟糟的头发,只能看到一个布满污秽泥渍的下巴。 白裳裳蹲了下来,双眸诚挚地望向那乞丐,低声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的丫鬟行事有些冲动,不小心伤到了你,你的脸没事吧?” 白裳裳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拨开那乞丐的头发,查看他脸上的伤势。 那乞丐面对折梅的铁拳都没有退缩,面对白裳裳的温言软语却突然瑟缩了起来。 他惶然无措,不看和白裳裳对视。 看到白裳裳的玉白的素手向自己探来,他蓦地一颤,往后躲了过去。 让白裳裳莹白细嫩的玉手落了空。 乞丐用那只受伤了的手,挡住了自己的脸,身体都有些轻微的发抖。 “不要……” 白裳裳见他反抗,柔声解释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 那乞丐听到这话,似乎更加慌张了。 他连忙松开攥住白裳裳裙裾的手,不停扯住乱发盖紧自己的脸,生怕让人看到了他的眼睛,他慌慌张张道:“小人的脸脏,怕弄脏了贵人的手……” 那乞丐话还没说完,蓦地睁大了眼睛。 白裳裳竟然不怕脏地拨开了他脏兮兮的头发! 那乞丐更加害怕了,他吓得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生怕白裳裳会露出厌恶的表情。 只要看过他眼睛的人,没有一个人不嫌恶他,没有一个不会驱赶他。 乞丐绝望地颤抖着。 义父如今病重,无法走动,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逃亡了。 若是这个城镇也容不下他,那么义父就只能在那破庙里等死了。 乞丐的心揪紧了起来,连喘息都不敢。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美人惊恐和厌恶的神情。 可眼前的美人却突然展唇一笑。 她清澈的眼眸里,分明布满了讶然和欣赏。 一丝讨厌的情绪都没有。 乞丐听到美人说:“你的眼睛可真好看,像是漂亮的紫罗兰。” 美人的声音像是山涧流泉,在他的心尖缓缓淌过,四肢百骸都舒展了开来。 乞丐心头一颤。 美人竟然不讨厌他的紫瞳,反而夸他的紫瞳好看! 从来没有人夸过他的眼睛好看。 连义父都没有! 乞丐心潮涌动,像是海面升起的潮汐,无法抑制地期盼起来。 他慢慢放下挡住脸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抬起紫瞳。 乞丐的神情因为卑微和怯懦而显得有些闪躲,不敢直视美人的眼睛。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瑟缩的紧张。 “小人有妖瞳,贵人不害怕吗?” 乞丐屏住呼吸,期盼着美人的回答,却又害怕美人的答案。 他听到美人轻柔的,不以为意的声音。 “那是他们少见多怪,这世界上还有许多蓝眼睛绿眼睛的人呢,这有什么可害怕的?而且物以稀为贵,你的紫瞳比蓝眼睛绿眼睛要珍贵得多,别人想变成紫瞳还得戴美瞳呢,唉,扯远了……” 美人的话,在乞丐心中种下了一枚奇异的种子,迅速在他的心田里生根发芽。 她竟然说他的眼眸珍贵! 这句话震撼了乞丐的心灵,推翻了他多年的认知。 重新建立了他的世界观! 他天生紫瞳,被人视作妖物,从小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后来是义父救了他,把讨来的粮食和水分给他一半,一手养大了他,所有人都害怕他的紫瞳,认为他是妖物,驱逐他,恐惧他,憎恶他,只有义父不曾嫌弃他,而现在,世界上竟多了第二个不厌恶恐惧他紫瞳的人。 第一次有人称赞他的眼睛珍贵。 原来他并不是罪恶和污秽的象征,而是稀少的珍贵! 乞丐怔怔地看着美人,久久回不神来。 白裳裳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个碧色芦苇纹荷包,从荷包里拿出两颗金花生,想了想又将那两颗金花 分卷阅读84 生放进荷包里,把整个荷包连同所有金花生全都送给了这个乞丐。 “这个给你。” 乞丐诚惶诚恐,连忙推辞:“不用这么多,小人义父的病用不了这么多钱……” “你就收下吧,说不定以后还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呢?”白裳裳的声音很轻松,“而且紫气东来,是祥瑞之兆,这说明我今天应该会撞大运,我还得谢谢你呢……” “谢谢贵人……” 乞丐受宠若惊地接过白裳裳递给他的荷包。 他心神恍惚地想:不是美人撞大运,而是他今日撞了大运,能够遇到她。 美人不仅没有什么贵人架子,反而亲切又善良,像是神庙里供奉的渡苦渡厄的女菩萨一样。 他恍恍惚惚间,听到女菩萨问他话。 “我叫白若裳,你以后有事情可以来宣德侯府找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抬起头,用那双紫罗兰一样好看的眼眸,很专注地看着她。 他认真道:“我叫络绎,络绎不绝的络,络绎不绝的绎。” 白裳裳听到脑海里传来暴涨的电子提示音。 【沈络绎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50。】 【沈络绎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70。】 【沈络绎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90。】 白裳裳看到了沈络绎脑袋上漂浮的两个数值已经显示为【好感度:90】【仇恨值:0】 白裳裳:“……”这要是支股票该有多好。 那我是不是就赚翻啦? 白裳裳没有想到,她今天第一次见络绎,就当场把他攻略成功了。 络绎是她第一位成功攻略的目标。 原来在这些权倾朝野的大臣们籍籍无名的时期,攻略他们,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 成功攻略完络绎这件事情,给予了白裳裳莫大的鼓舞。 她觉得她马上就可以攻略完其他几位目标了。 前途一片光明。 。 谁能想到呢,未来独揽大权拥兵自重处尊居显的左军都督府都督沈络绎,此刻不过是一个人人都可以欺凌打骂的乞儿,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让他走投无路。 没有人可以想到,这个紫瞳乞儿竟然可以绝处逢生,在朝堂上翻雨覆雨,永立于不败之地。 端王萧晋因他而兴,也因他而衰。 康王萧茂因他而盛,也因他而亡。 睿王萧润因他而立,也因他而倾。 昭远帝萧黎曾因他而安睡龙榻,最终也因他而夜不安眠。 他是靖王萧寒夺得皇位的最大功臣,靖王登基后,对他百般礼遇,让他独揽大权。 他非贞臣,亦非奸臣,他是权臣。 察言观色趋利避害的技能被他写进了骨头里。 文武百官,满朝臣子,都忌讳着他的名字。 他姓沈,名络绎。 络绎不绝,绝处逢生。 作者有话要说:  络绎:你是来渡我的仙女吗? 白裳裳:那必须得是呀! 感谢在20200501 12:21:56~20200507 17:5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NELKOUVE^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の川、by梵 2个;手臭十三姨、钱钱钱大人、江泽洛、心向明月却艰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65瓶;归期杳杳、小婷、手臭十三姨、江水悠悠 10瓶;221B住客 5瓶;七月凤兮归 4瓶;钱钱钱大人 3瓶;杨柳拂河桥。、菇凉爱吃甜、御坂御坂 2瓶;晨、奆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白裳裳澄若秋水的眼眸, 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她弯了弯眼睛,对络绎微微一笑。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络绎, 以后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来宣德侯府找我。” 络绎那双妖冶的紫瞳, 幽静地注视着白裳裳。 听到白裳裳的话,他清澈的眸光轻轻一颤,妖异的紫瞳里溢满了感激之色。 “小人谢过贵人。” 白裳裳浅浅一笑:“不客气。” 络绎看到白裳裳那双美艳而温暖的眼眸,心中突然鼓起了勇气。 他攥紧了手里的荷包, 妖冶的紫瞳, 凝视着白裳裳的脸,郑重地说道:“这些钱, 算是小人向贵人借的,只要贵人给我时间,小人以后一定会还给贵人, 小人可以发誓!” 折梅嗤之以鼻:“你一个臭乞丐, 去哪里赚钱还给我家小姐?” 白裳裳:“……”安静点吧,姑奶奶。 ……你怎么还没有去面壁反 分卷阅读85 省呢? 白裳裳心惊肉跳地看向络绎脑袋上的数值,发现并没有减少。 她松了一口气。 视线落到了络绎的脸上。 络绎的脸上全是泥污, 灰不溜秋的模样。 但那一双妖异而清澈的紫瞳,却格外的清亮。 他的眼神干净而纯粹,很专注地凝视着她, 唇角紧抿,神情认真。 仿佛她的回答,对于他来说, 至关重要,重于千金。 白裳裳微微一笑,诚挚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络绎。” 络绎听到贵人的话,心中蓦地一颤。 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紧绷的身体,渐渐舒展了开来。 贵人并没有因为他是一个卑微的乞丐而看轻他。 反而相信他,鼓励他。 ……相信连他自己都不敢确信的事情。 络绎心潮涌动,妖冶的紫瞳里布满了感激之色。 他跪在地上,双手举至齐眉,弯腰沉身,缓缓下拜,给白裳裳行了一个大礼。 满怀着无尽的虔诚和信仰,无尽的感激和坚定。 双手抚地,顶礼膜拜。 “小人谢过贵人今日大恩,他日小人做牛做马,定当报答贵人今日之恩。” 白裳裳长身玉立,呆在了原地。 未来权倾朝野身居高位只对皇帝下跪的左军都督府都督,此刻却对着自己行如此大礼…… 简直是夭寿啦! 白裳裳突然觉得有些腿软。 她头皮发麻,面上却不动声色,硬生生地受了这一礼。 见络绎迟迟不起身,白裳裳的双腿越来越软。 心中有些打鼓。 也不知道未来络绎成为大都督之后,回想起这一幕,会不会想要杀她灭口呢? 毕竟大庭广众,对一个小丫头顶礼膜拜,真的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呢…… 白裳裳僵硬地微笑道:“……你快去给你义父抓药吧,救人要紧。” 络绎听到贵人的话,这才低声说道:“谢谢贵人。” 说完这句话,络绎缓缓地抬起头来,正准备起身,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贵人的裙裾上。 却见那原本洁净如新的青碧色烟罗裙上,沾上了几抹黑色的脏污,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络绎紫眸一凝,眉头微微皱起来。 “贵人的衣裳……” 话音刚落,络绎注意到贵人的袖口,也有被弄脏的痕迹。 那黑色的脏污,形状很像是一个人的手掌。 络绎缓缓低下头,看向了他自己这双脏兮兮的手,手心指腹上布满了泥污。 他竟从未觉得自己这双手,有这般的脏。 脏得让他想要用长刀砍掉它们。 贵人身上的脏污,一定是方才他用脏手抓贵人的时候,留下来的痕迹…… 那样漂亮精致的华服,却因为他,而变成了一件瑕疵品。 想到这里,络绎清澈妖冶的紫瞳里,立刻充满了自责和羞愧。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贵人脸上的神情。 生怕贵人会因此厌弃他,憎恶他。 可贵人不仅没有厌恶他,反而轻声细语地安慰他。 白裳裳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被弄脏的袖口和裙裾,连忙摆手道:“没有关系,我马车上有妆奁,可以用妆粉来补救这件裙子,你不用担心,快些去救你义父吧……” 络绎攥紧了自己脏兮兮的手,听到贵人安慰他的话语,络绎的心中不仅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加压抑喘不过气起来,他的心中又是自卑又是愧疚,双颊赧然,自惭形秽。 简直有些无地自容。 他垂下了紫色的眸光,艰涩地说了一声:“谢谢贵人,小人告退。” 络绎握紧了拳头。 贵人明明救了自己,赠他以金银…… 他却回报贵人以脏污。 知恩不图报,反而损害恩人。 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他真的太没用了。 他难道要永远都这么没用下去,连贵人的大恩都无法报答,流浪逃亡一辈子吗? 有一个念头,突然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既然不想选择继续逃亡,那就选择把根扎在这里,同命运抗争到底。 ——就算头破血流,也要无愧于心。 络绎缓缓站起身来。 与他来时仓惶失措卑躬屈膝的样子不同。 如今的他,挺直了脊梁,身形纤薄,在众人闪躲厌恶的眸光中…… 他面不改色,神情自若,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络绎离开后,白裳裳的身形晃了晃,折梅连忙扶住她,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 白裳裳道:“没事,就是有点腿软。” 折梅疑惑道:“好端端的,怎 分卷阅读86 么会腿软呢?”不等小姐回答,折梅就自问自答地说道,“一定是那个臭乞丐冲撞了小姐,把小姐吓坏了,所以小姐才会腿软的,这个可恶的臭乞丐!” 说到后来,折梅已经恨得开始咬牙切齿了。 白裳裳:“……”这冰冷的恨意又是从何而起呢? 白裳裳委婉地提醒折梅,道:“他虽然现在是乞丐,但不可能一辈子都是乞丐,说不定哪天就发达了呢?你对他不好,他将来要是发达了,回来报复我们怎么办?” 折梅不以为然道:“乞丐就是乞丐,难道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白裳裳:“……” 变凤凰倒是没有,但昭远帝觉得他是护国神兽,紫瞳麒麟。 ……这离变凤凰也差不了多少呀。 白裳裳苦口婆心道:“万一他发达了呢?万一他要报复我们呢?万一出现了奇迹呢?” 折梅理直气壮道:“那也要等他发达了再说。” 白裳裳:“……” ……行吧。 你开心就好,不用管我死活。 见白裳裳没有说话,折梅反过来担心起白裳裳起来。 折梅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小姐,苦口婆心道:“小姐,你最近真的太善良了,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的人很容易被人欺负的,小姐,你要赶快打起精神来!” 白裳裳:“……” 白裳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我与人为善还有错了? 姑奶奶,你快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还有工夫担心我? 你知不知道你可能都已经上了未来大都督的黑名单了? 还是前三名! 折梅还想继续劝诫自家小姐。 却见白裳裳扭过脸,垂下了眸光,嘴里低声轻语,喃喃地念着一句话。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这句话就如同封印咒语一般,原本还想要喋喋不休的折梅立刻就闭上了嘴巴,如同一只被小道士封印住了的猫妖,收住了自己张牙舞爪的小爪子,看起来软趴趴的。 她明亮的秀眸,可怜兮兮地看着白裳裳。 “小姐……” 白裳裳强忍着心软不去看她。 眼不见,心不烦。 折竹提醒道:“小姐,你的衣裳……” 白裳裳道:“我们回马车,用妆粉盖一下就好了。” “是,小姐。” 折竹领命,扶着白裳裳上马车。 掀开帘布,白裳裳看到王氏坐在马车里没有下去,她愣了一愣。 “娘,你怎么还在这里?” 王氏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有脸问我?刚刚那个乞丐又是怎么回事?一个马奴就够了,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乞丐,你说你一天到晚的,怎么尽和些上不了台面的人纠缠不清!” 王氏方才正准备下车,刚掀开帘子,便看到女儿和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眉来眼去纠缠不清,气得王氏两眼一黑,头昏脑涨,差点就要冲下去抬脚将这个闯祸精踹飞到天上去。 说好的惊艳四座!没想到女儿是这么个惊艳四座法! 王氏当即被女儿气得减寿三年,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个小兔崽子给活活气死。 这种时节,王氏自然是不肯下马车。 王氏怕她下去,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直接就把宝贝女儿给打残了。 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被她打残了,委实是可惜。 白裳裳立刻解释:“娘,你误会我了,我不认识络绎,今天是我们第一天见面……” “不认识?!”王氏气得双眸怒瞪,狠狠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望着白裳裳痛心疾首地说道,“名字都知道了,你还敢说不认识?你就骗鬼去吧!” 王氏根本就不相信白裳裳说的鬼话,她只觉得这小兔崽子整天鬼话连篇糊弄自己。 原本王氏还以为白裳裳最近看起来比较乖巧懂事,说不定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没想到这才老实两天,这个闯祸精投胎的小兔崽子就又坐不住了。 原形毕露不说,竟然还瞎折腾,折腾到英国公府门口来了。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王氏气简直到吐血。 感情这小兔崽子前几天表现得乖巧懂事的样子,都是骗人的! 白裳裳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们真的是第一天见面,女儿刚刚一下马车就被他拦住了,他义父重病等着银两去救命,女儿看他可怜就给了点钱给他,我和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氏气得火冒三丈:“这门口那么多贵女,他怎么就独独找你要钱呢?又想糊弄我!” 白裳裳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恋道:“大概是女儿太过美艳,衬得其他贵女穷酸有如乞丐吧……” 乞丐自然不可能找乞丐要钱。 王氏听到耳朵里,觉得女儿 分卷阅读87 这话有几分道理。 一想到自家女儿天香国色美艳动人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艳压了全场。 王氏的心中便没有那么气了。 怒火立刻熄了一大半。 王氏仍旧嘴硬道:“那你给了钱就应该把他赶走,在那里拉拉扯扯像个什么话?” 白裳裳听到王氏语气放软,知道王氏已经消了气,便顺着王氏的话说道:“娘亲说的对,那女儿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一定扔完银子就跑路,绝对不多停留一秒钟。” “什么一秒钟?” 王氏蹙起了眉头,觉得自家女儿又开始胡言乱语说鬼话了。 白裳裳一愣,神情自若地解释道:“就是时间很短的意思,这是女儿在书上学来的。” 只不过,这本书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让第二个人看到了。 白裳裳偷偷在心中,补充了这一句。 王氏听到自家女儿不仅对外艳压了全场,对内还会自己主动看书学习…… 心中便一点都不气了。 在王氏心中,只要女儿可以艳压全场,又虚心向学,那女儿做错什么事情,王氏都可以原谅。 她对女儿的爱,就是如此的纯粹和简单。 王氏消了气,还不忘嘱咐白裳裳:“没事多读点书,以后少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白裳裳表现得跟兔子一样乖巧,听到王氏的话,她不停地点头,满口答应道:“女儿知道了,女儿保证以后看到他们就绕路走,绕得远远的……” 绕路走才怪呢。 我还得继续刷任务呢…… 大人们就是爱听漂亮的假话。 白裳裳在心中默默地腹诽。 哄完了王氏,白裳裳让折竹用妆粉盖在袖口和裙裾的污痕上,她想了想,又道:“我们可以画一只飞鸟在上面,白色的那种,用青黛来勾勒,用珍珠粉来染色,你觉得怎么样?” 折竹面有难色:“我不善丹青,可能会画不好。” 折梅折兰折竹折菊虽然都是白若裳的贴身丫鬟,但每个人的分工却不一样。折竹负责梳妆和女红,折兰则负责丹青和书法,平时画画的人,一直都是折兰。 而白裳裳今日,却只带了折梅和折竹出门。 白裳裳秀丽的眼眸,静静地看向折竹,出言鼓励她道:“你把我的妆容画得这样精致好看,怎么会不善丹青呢?你就将这裙裳当做是我的脸,给它化妆打扮就好了。” 折兰面容清丽,眸光有所动:“可是我画得不好……” 白裳裳立刻安慰折竹道:“画不好也没有关系,反正总比我画得好。” 折竹却反驳道:“小姐画得很好,活泼又可爱,比那些所谓的才女画得好看得多。” 折竹说得十分认真,面容也十分的清冷,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如果不是白裳裳已经在书房亲眼见识过白若裳拙劣的画作,她可能都要把折竹的话当真了。 白裳裳干笑道:“是吗?哈哈哈……”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闭着眼睛昧着良心吹捧白若裳的画技。 白裳裳忍不住神游天外,在心中默默吐槽:折竹给她家小姐加的粉丝滤镜未免太厚了些。 爱得好盲目哦…… 经过白裳裳的一番游说,最后折竹还是听从了白裳裳的吩咐。 折竹低头,在白裳裳的袖口和裙裾上,都画上了一只白色的飞鸟。 折竹将这飞鸟当做女子的面容去涂染,勾以青黛,粉以珍珠,匀以玉簪,最后用蚌壳粉来提亮,点缀其间,蚌壳粉若隐若现,散发出细闪微光。 折竹画出来的飞鸟,并不写实,却出乎意料地好看。 颇有现代抽象派画家的风格。 白裳裳伸手摸了摸袖口带着闪光的飞鸟,满口赞扬道:“真可爱,折竹你画得真好。” 折竹听到白裳裳的夸赞,清冷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不过,那双玉白的耳朵,却悄无声息的红了。 “小姐喜欢就好。” 白裳裳看到折竹悄悄红了耳朵,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暗道:原来折竹这么害羞呀…… 白裳裳摸完了袖口的飞鸟之后,突然看到自己的指腹上,沾了一层细闪微光。 白裳裳觉得这些细闪微光,布灵布灵的,很好看,便抬眸问折竹:“蚌壳粉还有没有?你在我身上也洒一洒,用来呼应我袖子和裙裾上的玉簪珍珠飞鸟。” 折竹对白裳裳的话言听计从,低头将蚌壳粉均匀地洒到白裳裳的肩膀,腰身,和裙裾上。 白裳裳满意地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她已经穿上铠甲,做好了准备。 只等踏进这没有硝烟的战场,大杀四方。 作者有话要说:  络绎:贵人赠我以金银,我一定要回报贵人更珍贵的东西,皇位贵人要不要? 白裳裳:……也不必如此厚礼, 分卷阅读88 小女子心领了,心领了。 感谢在20200507 17:59:49~20200508 17:2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妖爱吃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304798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MMs 10瓶;沉默如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白裳裳刚下马车。 抬头便看到白皓雪素衣簪花站在英国公府邸前, 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 白裳裳一愣,立马警惕起来。 白裳裳担心白皓雪会突然对她发难,所以做好了十二分的万全准备就要去迎战, 结果白皓雪只是蹙起了秀眉, 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瞅了白裳裳一眼,继而转过身去和身旁的女伴说话。 搞得白裳裳有些莫名其妙。 王氏回头唤她:“裳儿,还愣着做什么,我们赶快进去呀……” 听到王氏叫她, 白裳裳应了一声, 连忙上前两步,和王氏一同踏进英国公府的大门。 白皓雪身份低微, 只能紧紧跟在王氏和白裳裳的身后,等她们进去了,白皓雪才能够进去。 她的地位也就只比丫鬟高一点。 白皓雪魂不守舍, 思绪芜杂, 胸口气血翻涌,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白若裳要帮那个乞丐?白若裳不是应该拔出马夫的马鞭,狠狠抽向那个未来会成为都督的乞丐, 然后闯下大祸吗? 为什么今日这件事情,会和天书中所记载的内容出入这么大? 白皓雪紧紧地蹙起了自己的秀眉。 ……天书的内容,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发生改变的呢? 白皓雪越想越觉得胸口气血翻腾, 走火入魔。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弄清楚那些晦涩文字,理解错了天人的旨意, 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做得不对,所以导致天书的内容发生了改变…… 白皓雪心中一惊, 越发怀疑起自己来。 她担心是因为自己没有把天书玄奥的文字读懂,哪里出了错漏,这才造成了这一切。 ……因为天人是不可能出错的。 ……出错的,只可能是身为凡人的自己。 白皓雪心脏狂跳,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指尖都有些发白。她一旦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所以才导致了天书的内容出现了错漏,白皓雪的心中就突然恐惧不已,觉得自己罪不可恕。她怎么能将天书理解错误,导致天书的进程发生了改变呢? 白皓雪心下一片惶恐,她甚至没有心思继续参加这荷花诗会,她现在就只想了翻开那本天书,仔细查阅上面的内容,看看自己究竟是哪里理解错了,哪里会错了意。 她要尽快查漏补缺,拨乱反正,将一切拉回正轨。 得到天人的饶恕。 白皓雪慌乱地抬起头,视线落在了前面的白裳裳身上。 她看到白裳裳天真明媚的笑容,看到白裳裳逗得王氏喜笑颜开的样子。 白皓雪迫切想要回侯府查看天书的心情,焦躁不安的思绪,突然全都平复了下来。 被漫天的妒忌和憎恶所淹没。 白皓雪捏紧了帕子。 她们明明都是父亲的女儿,同样都是金枝玉叶,可就是因为妻妾嫡庶,地位不同,白若裳就可以和王氏一同出席这种盛会,而自己的娘亲却只能躲在西院的屋子里,哪里都不能去。 白皓雪也想带着娘亲一起参加这种盛会。 而不是独自向娘亲描绘这种盛况时,心痛地看到娘亲欣羡渴慕的眼神。 “若是为娘也可以和雪儿一道去就好了……” 想到自己的母亲,白皓雪彻底冷静了下来。 比起回去核对天书,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虽然白若裳没有得罪未来的大都督,但是白若裳却还可以继续得罪未来的锦衣卫指挥使。 白皓雪在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今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一定要让白若裳和曲游弦结下这段恶缘,种下这份恶业!让白若裳走向她应走的道路,令她自取灭亡! 白裳裳不知道白皓雪此时正在算计着她,她的心思全都放在沿途的这些花花草草上。 心情愉悦,神情轻松。 白裳裳只当自己是来旅游的。 英国公府的花园比宣德侯府要气派很多,花草树木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样子,兰花小径,青石铺陈,走道两旁站着许多姿容清丽的丫鬟,个个低眉顺耳,井然有序。 穿过一道月门,接引嬷嬷将王氏一行人带到了正堂。 正堂里坐满了夫人小姐,见到王氏她们到了,原本其乐融融喧闹的笑声戛然而止。 每个人都忍不住将视线落到站在王氏 分卷阅读89 身后的白裳裳身上。 这些视线,或是探究,或是厌恶。 白裳裳内心毫无波动,面不改色,照单全收了。 她似乎是只是无法抵抗别人惊艳爱慕的眼神,而现在这种充满憎恶和嫉妒的眼神,只会让白裳裳越挫越勇,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的平静,脊梁挺得更直,丝毫没有露怯。 白裳裳的唇角微微上翘,心中默默腹诽。 你们的眼神还真是不客气呢。 看什么看,没见过仙女吗? 那位朱红裙裳的姐姐,你的眼睛都快瞪出来啦。 那位彤色裙裳的妹妹,你的手帕都快要被你绞断啦。 白裳裳默默在心中摇头。 这一届贵女的表情管理能力未免也太差劲了点吧。 英国公夫人的视线胶在白裳裳的脸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英国公夫人笑着掩饰了过去,连忙招呼着王氏来她身边坐,两人说着寒暄的话。 王氏唇角含笑陪英国公夫人说话,余光落在那些夫人小姐精彩纷呈的脸上,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女儿能够艳压全场,做娘的脸上也有光。 英国公夫人和王氏寒暄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视线落到白裳裳身上。 “这是裳丫头吧?真是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 白裳裳听到英国公夫人点了自己名,屈身向她行礼问安,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 “若裳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英国公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对王氏说道:“一年没见,裳丫头果然比从前更加懂事了。”她记得去年这孩子来的时候,连问安都是王氏催着这孩子问的,烟视媚行扭扭捏捏的样子,让她记忆犹新。没想到才一年不见,这孩子便长大成人,颇有名门闺秀的气度了。 王氏笑着说道:“她哪里懂事了,若是她每天能够少气我几回,我睡觉都能笑醒过来。” 王氏嘴上说着谦逊的话,可脸上却止不住的容光焕发,腰杆子都挺得更直了。 女儿如此长脸,王氏觉得自己今天回家都能多吃三碗饭。 白皓雪给英国公夫人问安,英国公夫人礼节性地夸了她几句。 王氏脸上的光采立马又暗淡了几分。 白裳裳:“……”娘,您的表情管理也需要好好修炼一下了。 夫人小姐们坐在正堂里寒暄了一会儿,中间又有几家夫人小姐前来拜会,见该到的人差不多都来齐了,英国公夫人便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咱们这些老家伙也别尽占着姑娘们的时间,这这大好的风光,该让琴丫头带着这些姑娘们去水榭赏荷观风吟诗作对了,我们去怕是会让他们觉得拘束,就让他们年轻人们自己呆在一块儿好好热闹热闹吧……” 众人纷纷应和,严夫人笑着说道:“夫人说的是,他们有他们的热闹,咱们也有咱们的热闹,我看那花园里架了戏台,最近梨园可是又出了什么好曲目?” 英国公的女儿,引着年轻的贵女们去往举办荷花诗会的水榭。 一路上,少女们花枝招展,谈笑风生。 这些贵女们分成文官派系,武将派系,皇亲派系三大派系,大家各说各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只有一个团体格外的引人注目。 湘容郡主身为皇亲派系的代表,严璇身为文官派系的代表,而白皓雪则是武将派系的代表,她们三位女子明明是出身于三个派系,但她们却跨越了隔阂,玩到了一起,有说有笑的模样。 是什么东西让这三个人紧紧团结到了一起呢? 《皓雪满庭纷》里,白若裳每次想要捉弄白皓雪的时候,湘容郡主和严璇就会跳出来替她们的好姐妹白皓雪撑腰,所有人都在帮助善良温婉的白皓雪。 而恶毒的白若裳则变成了跳梁小丑,被众女们讥讽耻笑,沦为大家的笑柄。 不断上演“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经典打脸情节。 白裳裳想起白若裳在小说里的遭遇,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继而给自己打气。 她一定会改变这一切,让白若裳不再沦为一个笑柄的。 英国公府后花园里。 这群年轻的贵女们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聊天,满面的笑容,欢声笑语。 除了白裳裳,没人被落单。 白裳裳立即明白,她是被贵女们孤立的存在。 怪不得小说里白若裳每次出现,总是一个人跳出来找白皓雪的麻烦,除了梅兰竹菊,白若裳没有任何帮手,原来,这些贵女们都看不上白若裳,不想和她一起玩。 贵女们宁愿和白皓雪这样一个庶女待在一块儿,也不愿意被白若裳这样一个嫡女比下去。 因为白若裳的容貌实在是太出众了。 谁和她待在一起,都只会沦落为她脚下的树叶,用来衬托出她妩媚绝伦的姿容。 被碾压得渣滓都不剩。 更何况,白若裳性格骄纵任性,一般人都受不 分卷阅读90 了她,所以白若裳只有梅兰竹菊这四个朋友。 白裳裳在心中恍惚了一会儿,眸光微敛,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第二道月门,去到花园后面的水榭处,视野立即开阔了起来。 翠石假山,池塘水绿。 游鱼群嬉,菡萏风香。 水榭临水而造,立柱驾于水上,亭台四面开敞,视野广阔,雕栏坐凳,可凭栏而坐。 亭台里的四周和中央都挂着轻纱软帘,将公子和小姐们隔开,让他们看不到对方的面容。公子这边有一层,小姐这边也有一层,中间是长长的过道,直接通往主座。 这两层隔着男女的轻纱软帘,颇有种掩耳盗铃的意思。 此处临湖而建,水面多风。 风起纱扬,风落纱止。 这一起一落之间,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大家都看得见。而且,隔着一层轻纱,对方的面容若隐若现,反而更有些引人遐思朦胧梦幻的意味在其中。 勾得人心痒痒。 白裳裳刚刚落座,便听到帘子对面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带着一丝殷切。 “雪妹妹可是到了?” 白裳裳不用看都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 脑海里传来了熟悉的电子音。 【叮!发布六号攻略目标:定安侯世子,曲游弦。】 白裳裳:“……”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反正只要是白若裳的仇家,大概都会成为她的攻略目标。 白裳裳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吐槽,真是没有新意。 她耳畔的系统电子音,还在继续提示播报。 【六位攻略目标,皆已发布完毕!】 【祝宿主早日完成任务,和队友们相亲相爱,友好和睦。】 只有六个目标,太好了。 而且她方才已经攻略完了络绎…… 也就是说,只要攻略完剩下的这五个人,她就可以回家了。 白裳裳的眸光盈动,脸上写满了开心。 她抬头,视线越过朦胧的轻纱软帘,落到曲游弦的身上。 隔着纱帘,她虽然看不到曲游弦的真容,但却能隐隐约约看到曲游弦脑袋上漂浮的两个数值。 【好感度:10】【仇恨值:20】 很好,两个数值都很低,应该很好攻略。 曲游弦数值里这十分的好感度,可能是源自于他天性风流,怜香惜玉,喜欢姿容绝色的美人。 而这二十分的仇恨值…… 白裳裳猜想,可能是在替白皓雪打抱不平吧。 毕竟小说里的曲游弦喜欢白皓雪,而白若裳却一直都在欺负白皓雪。 心系白皓雪的曲游弦,不恨白若裳才怪呢。 白裳裳一想到白若裳和曲游弦之间的爱恨情仇,就突然觉得有些脑壳疼。 严格来讲,《皓雪满庭纷》里,曲游弦应该算得上是男六号,排在曲游弦前面的男一号到男五号分别是靖王、睿王、昭远帝、端王、康王。 是的,你没有看错。 小说里的白皓雪只和皇帝王爷建立情感线,没有皇室血统,都配不上跟她谈情说爱。 像曲游弦这种普通世子,自然只能够对白皓雪单相思。 曲游弦心悦白皓雪,而白皓雪却心悦靖王萧寒,只跟尊贵的皇帝王爷们暧昧。 她看不上曲游弦。 别说白皓雪看不上曲游弦了,就连白裳裳都不太喜欢早期的曲游弦。 白裳裳觉得曲游弦这个角色在后期才显得稍微有些血气。 在《皓雪满庭纷》里,曲游弦是定安侯世子,是定安侯唯一的孩子,三代单传,从小就在脂粉堆里长大,家中长辈丫鬟嬷嬷都十分溺爱他,珍珠宝贝一样待他。 曲游弦生得俊美清雅,面如冠玉,性格却十分浪荡风流,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白令望的纨绔,顶多是招猫逗狗,奢华败家,斗斗蟋蟀公鸡。 而曲游弦的纨绔,则是声色犬马,五毒俱全。 吃喝嫖赌玩,曲游弦一样都没有落下。 不仅如此,曲游弦人如其名,极通音律,善写词。 他终日流连于秦楼楚馆勾栏瓦舍,眠花宿柳,惹草招风,游戏花丛,纵情享乐。 经常拎着酒壶,醉酒挥墨,谱些艳词清曲赠予秦楼楚馆的姑娘,以慰佳人意。 临安城里三十六座秦楼楚馆里,处处都流传着他所写出来的词曲。 缠绵软调,色授魂与。 他的红颜知己遍布整个临安,但这并不妨碍他爱慕白皓雪的才学,心仪于她。 但这世界上很多事都是事与愿违的,他明明心悦白皓雪,最后却不得不和白若裳定下婚约,只因为他在这次英国公府荷花诗会上救了落水的白若裳。 《皓雪满庭纷》里,白皓雪在今天的这次诗会上大放异彩,白若裳心生嫉妒,欲将其推进荷塘里,白皓雪灵慧 分卷阅读91 机敏察觉到这一切,所以轻巧地躲了过去。 而白若裳则自作自受跌进了湖里,拼命挣扎,丑态做尽。 折梅折竹不会游泳,只能在岸边急得呼喊救命,但英国公府里会游泳的嬷嬷们此刻都陪在花厅的夫人太太身边,水榭这边的丫鬟全都是些不会水的。 眼看着白若裳越沉越深,挣扎得越来越缓,公子堆里有人“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曲游弦虽然因为白皓雪的关系,不怎么喜欢她这个气焰嚣张心思恶毒的姐姐白若裳,但他却天生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好心肠,不忍看到美人在他眼前香消玉殒,所以才施以援手。 曲游弦将白若裳救上了岸。 虽说他是为了救人性命才跳下水抱人上来的,但两人肌肤相亲,又是众目睽睽,衣裳湿遍,女子名节被毁,曲游弦只好和白若裳订下婚约,以全白若裳美名。 恶缘便这么结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曲游弦:怎么我到哪本书里都是排行第六呢? 靖王:有队排就不错了,本王连爱的号码牌都没领到呢! 白裳裳:……两位听起来好幽怨哦。 感谢在20200508 17:21:15~20200509 19:2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MMs、七月凤兮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糜山湖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皓雪满庭纷》里, 白若裳虽然和曲游弦订了婚…… 但事情却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白若裳和曲游弦本来就不对付,再加上后来她又对靖王一见倾心,白若裳便铁了心地想要和曲游弦悔婚, 可古代的婚姻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哪里是她想要悔婚就能够悔得了婚的呢? 于是白若裳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开始拼命和曲游弦作对。 两个人一见面就吵架,吵得不可开交, 闹得满城风雨, 人尽皆知。 曲游弦去逛窑子,白若裳便去青楼堵人。曲游弦去赌场豪赌, 白若裳便去赌场挑事。曲游弦去和纨绔们斗蛐蛐,白若裳便放出穷凶饿极的公鸡一口吞掉了曲游弦的蛐蛐。 那可是曲游弦养了三个月的极品蛐蛐小宝贝! 饶是曲游弦再怎么怜香惜玉脾气好,也终究是忍无可忍。 他冷着脸, 漂亮的桃花眼里怒意盎然, 紧紧盯着她。 “白若裳,你究竟想怎么样?” 白若裳扬起美艳动人的脸,眸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我想怎么样,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要退婚,我要你现在立即去我家退婚!我嫁猪嫁狗也不要嫁给你这种人!” 白若裳讨厌曲游弦的浪荡风流游戏花丛,讨厌他的弄月吟风才华横溢!曲游弦所有的优点都是白若裳最讨厌的缺点, 他所有的缺点都是白若裳最讨厌的黑点! 白若裳厌恶曲游弦所有的一切! 白若裳无法说服冥顽不灵的父亲退婚,于是便只能来激怒曲游弦,让他自己退了这门亲事。 可曲游弦是她白若裳可以轻易摆布的人吗? 很显然, 曲游弦不是。 白若裳越是激怒曲游弦,曲游弦便越是想要和她作对。 曲游弦听到白若裳难听的话,俊美清雅的脸庞当即沉了下来。 他的唇角勾着一丝冷笑, 如同冰天雪地里的一块冰凌,尖锐而晶莹。 “嫁猪嫁狗,也不要嫁给我这种人?” 曲游弦黑漆漆的桃花眼里,流转着恶意的嘲弄之色。 他唇角轻勾,不紧不慢地逼近白若裳,轻蔑地讽刺她道:“那我就偏偏要让你嫁给我这种人。我要让你生是我曲家的人,死是我曲家的鬼,到时候,做人做鬼都由不得你!” 如果白若裳能够心平气和地和曲游弦商榷退婚一事。 曲游弦未必不肯退婚。 本来曲游弦就不喜欢白若裳,愿意娶白若裳也不过是为了保全白若裳的名节,想要成人之美。 可白若裳偏要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用最强硬的手段最难堪的场面逼他退婚。 本来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被白若裳弄得如此复杂。 这门婚事便成了定安侯府的脸面。 曲游弦若是被白若裳用强硬的手段逼得退了婚,那定安侯府还如何能够在京城立足?将来若是他娶了新妻,他的小妻子又如何能够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曲游弦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了他的家族,他未来的小妻子着想。 曲游弦心中一片冰冷。 是白若裳欺人太甚,就怪不得他翻脸无情。 曲游弦捏住白若裳的下巴,嘲弄道:“你就乖乖在家里准备嫁妆,等爷 分卷阅读92 来迎娶你吧……” 白若裳推开他的手,满脸的怒气,恨声道:“我死都不要嫁给你!” 曲游弦嗤然一笑,完全没有将白若裳的豪言壮志放在眼中,他转过身,和那些纨绔们勾肩搭背,浪荡不羁地走开了,脸上带着风流倜傥的笑容,桃花眼底一片悠然自得,俊美非凡。 只留下白若裳一个人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恨恨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白若裳和曲游弦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双方剑拔弩张,成为临安城里最大的一个笑话。 酒肆茶馆,茶余饭后,众人都会谈论起这件事情。 说书先生讲得绘声绘色,口沫横飞,添油加醋,胡编乱造,那神态仿佛是躲在二人床底下听到的此事一般,言语之间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荤话,听得看客们哄堂大笑。 曲游弦得知这段婚事被酒肆茶馆当做笑话来讲,俊脸一凝。 于是亲自去茶肆找说书先生理论。 曲游弦本来就能言善辩,才华横溢,又恃才傲物,说话不留余地,他在茶馆里舌战群儒,一战成名,将说书先生讥讽得一文不值,断了许多说书先生的财路。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不久,曲游弦就遭到了说书先生们疯狂的报复和反噬。 曲游弦这些年做了不少的艳词清曲在坊间传唱,这些词曲的词意大多数都是在弄月吟风,描述男女之爱,市井风光,词句奇丽绝艳,词曲婉约悠扬,传唱度很广。 说书先生们一纸诉状,将曲游弦写的艳词清曲告到了大理寺,声称他是在妄议朝政,谈论政治。 这自然是在污蔑。 曲游弦只爱风月,不爱政治,哪里会去妄议朝政呢? 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昭远帝前段时间刚刚下令将内阁首辅杨鼎臣打入天牢,提拔了次辅严佺为首辅,严佺接替杨鼎臣原来的位置,成为新一任的百官之首。 而曲游弦所做的那些词曲里有这样一句词。 “严霜繁雪,花枝低弄,杨柳待春归。” 这分明只是一句描绘雪景的词。 但说书先生却坚称,词句里的“严霜”二字,指代的是当朝首辅“严佺”,而词句里的“杨柳”二字,则暗指的是前首辅“杨鼎臣”。 说书先生说,这句词是曲游弦在为杨鼎臣鸣不平。 如此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先不说曲游弦和杨鼎臣之间并没有交集,单单就他创作词句的时间来看,杨鼎臣被打入天牢是发生在今年夏天的事情,而曲游弦写这句词的时候正是去年冬天。按照说书先生们的说法,曲游弦去年冬天就写好了替今年夏天杨鼎臣伸冤的词句,莫非曲游弦有通天之眼能够预见未来不成吗? 明明说书先生们的这份状纸错漏百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污蔑…… 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这段说词还是被当事人严佺听到了耳朵里,并放在了心里。 如果当事人是旁人也就罢了,如此明显的诋毁,其他当事人可能不愿意成为别人借刀杀人的刀子,可偏偏这当事人是严佺,而严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彼时的严佺好不容易联合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刘顺一起扳倒了杨鼎臣,辛辛苦苦坐上了首辅之位,他本来就做贼心虚,风声鹤唳,听到一点消息都会草木皆兵…… 曲游弦正好撞到他的刀口上。 在严佺的心中,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严佺不是没有怀疑曲游弦是无辜的,但那又怎么样呢?不管曲游弦是不是杨鼎臣的人,严佺都要当他是,因为这样才能够杀鸡儆猴,威慑天下。 于是严佺向昭远帝进献谗言,污蔑定安侯世子曲游弦妄议朝政,谈论政治,藐视皇帝。严佺想要拿曲游弦杀鸡儆猴,威慑杨鼎臣的追随者,让那些秀才们不敢做出报复他的事情。 曲游弦便成为他手中那只无辜受累的鸡。 而昭远帝这个昏君重文轻武,早就看这些武将们不太顺眼,再加上严佺在旁边不停地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昏庸的昭远帝于是朱笔一扬,抄了曲游弦全家。 于昭远帝而言,只是朱笔一挥,但于曲游弦而言,这却是他一生的噩梦。 曲游弦全家一百七十二口人,男女老少,就这样全都被判流放,至边境苦寒之地。 可谓是泼天冤枉,呜呼哀哉! 这时候,有人在狱中告诉曲游弦,出资帮助这群说书先生递状纸的人,是白若裳。 证物是白若裳和说书先生们往来的一页书信。 告密者将这页书信递到了曲游弦的手里。 信件上的文字,笨拙又难看,曲游弦曾经见过白若裳的字迹,也是如此这般难看,更何况这送信人,是曲游弦一直都十分信任的姑娘,所以他立刻就相信了她。 “白若裳……” 曲游弦嘴里念着这个名字,竟觉得她的名字是如此的遥 分卷阅读93 远而陌生。 他的心越来越沉。 曲游弦没有想到,白若裳竟然为了和他退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他和白若裳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 他们曾经订过婚,交欢过庚帖,庚帖上写着双方的姓名、生辰八字、出生地以及祖宗三代。 那时,他们还没有彻底撕破脸,曲游弦对白若裳还存有一丝幻想,期待着白若裳能够成为自己的妻子,以后三妻四妾,鸡飞狗跳,日子照样逍遥快活。 那张写着白若裳名字的庚帖,被他放在书案上最显眼的位置。 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为了逼他退婚,在他的身后狠狠地捅了他刀子,害了他全家。 曲游弦平静地撕碎了那些书信,大理寺牢房里昏暗的灯火映着他俊美而冷峻的脸庞,他将白若裳的名字深深地埋藏在了心里,对着那盏细细燃烧的幽灯在心中发誓。 待他重回帝都之时,便是他剑指白若裳之刻。 曲游弦曾经风流浪荡春风得意,红颜知己狐朋狗友遍布临安,可如今,当他手脚戴着铁链,囚车驶出临安城的时候,城门口却只有五六个青楼女子前来相送。 昔日里那些狐朋狗友,全都失去了踪影。 俗话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那些满口礼仪道德拥有功名的读书人诬陷他,迫害他,指白为黑,颠倒是非。反倒是这些看似卑贱的青楼女子却在危难关头,顶住朝廷的威压,来接济他,帮助他,送他最后一程。 青楼女子们买通了狱卒,纷纷将手里的金银细软递到曲游弦手里。 她们眼圈红肿,形容憔悴,像是哭过了一整晚。 “这些可都是奴家准备赎身的钱,全都送予公子你。” “燕州苦寒,公子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奴家等公子回来,咱们再一起观风赏月,逍遥快活。” 曲游弦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弄月吟风的能力,他甚至都已经不想再提笔写字了,但他仍旧勾起唇角,和她们一言为定:“好,等我回来,就请你们喝酒,到时候我们再一起逍遥快活。” 纵然他失去一切,但骨子里仍旧是一个温柔的人。 怜香惜玉是曲游弦的本能。 说这些话时,曲游弦漂亮的桃花眼里是没有光芒的,眸光暗淡得像是熄灭了的灯。 因为他知道,他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就算回来,他也只会是为了复仇。 曲游弦被昭远帝发配到了燕州苦寒之地。 他的父辈祖辈本来就是武将出身,这些功夫曲游弦从小就学了一点皮毛,用来强身健体。 但就仅凭这么些点皮毛,也足以令他安身立命。 严佺曾经派此刻来刺杀他,想要斩草除根,但曲游弦用青楼女子赠予他的金银买通了狱卒,他联合狱卒反杀了那些刺客,一个都不留。严佺后来又派了几波刺客,全都被曲游弦亲手杀死了。 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曲游弦的桃花眼都没有眨一下。 他杀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举目四望,连狱卒望向他的眼底都布满了恐惧。 曲游弦用帕子擦干净了长剑上的血,这帕子也是青楼女子眉芝送的,已经被红血染透了,曲游弦擦完长剑,将帕子放到胸口,望着自己那双修长有力的双手,自嘲般低低地笑了起来。 原来这双弹琴写词的手,用来杀人,也是如此地有具有天赋。 他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这一点呢? 如果他早点发现这一点,那么他就可以先杀了严佺,再杀了那群颠倒黑白的说书先生。 最后杀了恶毒的白若裳。 曲游弦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全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死亡的奴仆不计其数。 家破人亡,也不过如此。 曲游弦的心中一片灰暗泥泞,如同活在深渊里,他觉得他这辈子都看不到阳光了。 后来,曲游弦在燕州遇到了靖王,两人一见如故,曲游弦跟了靖王,成为了靖王的左膀右臂,曲游弦替靖王扫去夺位的障碍,赢得了靖王的信任。他们几经战乱,从北杀到南,又从南杀到北,等他们杀回临安后,曲游弦亲自手刃了严佺,报了曲家灭门之仇。 靖王登基后,论功行赏,封了曲游弦做锦衣卫指挥使,成为年轻帝王最信任最亲近的走狗。 成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曲游弦,身穿飞鱼服,手执绣春刀,手起刀落,杀人如麻。 他杀的人越来越多,面容越来越冷峻。 行如鬼魅,静若修罗。 令人闻风丧胆。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仿佛被冰雪覆盖一般,冰冷而森寒。 这片冰雪里,再也寻不到半丝当年花前月下的温柔。 曲游弦去找了当时已经成为大理寺少卿的崔思止,两人翻阅大理寺的卷宗,重审当年冤屈的旧案,曲游弦沉冤得雪,终于替自己洗清了冤屈。 凭借大理寺 分卷阅读94 的卷宗,曲游弦找到了当年那些陷害过他的说书先生们。 曲游弦手起刀落,宛若炼狱鬼魅,亲手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小巷子里,曲游弦不费吹灰之力杀完卷宗里最后两个说书先生。他用帕子擦了擦绣春刀上淋漓的鲜血,那张帕子上布满了陈年旧血,红到发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绣春刀清理干净之后,曲游弦将帕子放到怀里,从怀里拿出一捧黄色的纸钱,撒到空中。 纸钱纷纷扬扬,落到地上的尸体上。 曲游弦居高临下,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们。 “这是给你们去地府的买路钱,下辈子别再作恶了……” 曲游弦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是不带一丝感情的。 他的内心毫无波动,仿佛不是在跟仇人说话,而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聊天。 清风骤起,吹起那些黄色的纸钱。沾了血的纸钱黏在尸体上面,振翅欲飞,没有沾血的纸钱飞到曲游弦的脚边,发出猎猎的声响,向他身后扬去,越飞越远。 曲游弦心有所动,突然有些后悔。 “真是便宜你们了……” 曲游弦的父母,他的爷爷奶奶,全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死在了滔天的污蔑和羞辱里。 他们死的时候,连黄纸都没有人替他们撒。 还有曲府上下一百七十二口人,又有多少惨死的亡魂没有买路钱呢? 杀死这群说书先生之后,曲游弦并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之感,心中反而被一种莫大的悲哀填满。 他在此刻,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就算他杀光了所有人,他的父母亲人奴仆也不会活过来了。 痛苦的人,只有活着的自己而已。 曲游弦回到妓院,现在这里是他的新家。 他刚封了锦衣卫指挥使没多久,就花光了所有家当用重金买下临安城里最负盛名的妓院。 他将当年接济过他的青楼女子们全都安置到了这里。 他问过这些青楼女子们的意愿,这些青楼女子们都不愿从良,她们说平淡的生活不属于她们,她们只想在临安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唱最哀婉的小曲,笑看风月,快意人生。 这座妓院后来被曲游弦改成了一个曲楼,姑娘们只卖艺,不卖身,很多公子们慕名而来。 没有人会在这里闹事,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里是锦衣卫的地盘。 文人墨客们开始了他们新一轮的阴谋论,他们认为这座曲楼是隶属于锦衣卫的情报组织,里面的每一位姑娘都是身负武功的绝顶高手,他们都由曲游弦所控制。 关于曲楼的传说越来越多,他们用浓墨重彩将曲楼描绘成腥风血雨的风暴中心。 但其实,这里不过是曲游弦最后的一处温柔乡罢了。 眉芝奉上茶盏,绕到曲游弦身后,动作轻柔地替曲游弦揉肩。 “公子是在嫌弃奴家年老色衰吗?” 曲游弦闭目养神,语气平淡而温和:“在我眼中,芝芝永远都和当年一样美。” “既是如此,公子为什么不对奴家笑一笑呢?”眉芝绕到曲游弦面前,望向他俊美而冷酷的脸庞,秀眸盈盈,含着一丝愁绪,“公子,你已经很久没有对奴家笑过了。” 从前的曲游弦有多么风流浪荡,疏朗俊逸,如今的曲游弦便有多么的沉默寡言,冷酷严厉。 曲游弦只有在和青楼女子说话的时候,冷酷的面容才会冰雪消融,稍微温和一点。 他们都说,锦衣卫是皇帝的走狗,监控文武百官,为世人所不齿。 但没有人会想到,这位冷血无情臭名昭著的锦衣卫指挥使,曾经词曲双绝,弹得一手好琴,谱得一手好曲。他的词句绮丽浓艳,曲子委婉动听,很多词曲大家都自愧弗如。 而现在,曲游弦的词曲却已然成为了绝唱。 曲游弦睁开双眼,拍了拍眉芝的手,语气还是和多年前一样温和,只是失去了当年的笑容。 “芝芝,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眉芝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后来,成为新帝的靖王,借由严佺贪污谋反案,将前朝旧臣贪官污吏们一网打尽,将他们全部都关进了天牢里听候发落,曲游弦联合崔思止将白若裳关进了诏狱。 白若裳落到了他的手上。 曲游弦没有去质问白若裳,当初为何要如此恶毒帮说书先生递状纸害了他全家。 他曾因为能言善辩舌战群儒而酿下大祸全家惨死,当年的他有多么的能说会道,如今的他便有多么的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所以他什么话都没有跟白若裳说。 他的父母,他的爷爷奶奶全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现在再来质问白若裳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曲游弦只想复仇。 让白若裳付出代价,亲手杀了白若裳。 但这个时候,白皓雪却来求情,让他留下白若裳的性命。 白皓雪 分卷阅读95 纤细柔弱的脸上满是不忍之色:“她虽然作恶多端,但毕竟是我的亲姐姐,我不敢求你放过她,只求你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她的性命。” 曲游弦看了白皓雪一眼,沉默了片刻,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对白皓雪的那点念想,早就随着岁月消逝,如同绣春刀上的血迹,被香帕擦尽。 随着漫天飞舞的黄纸纷扬远去。 但当年在狱中派人告知他,白若裳和说书先生沆瀣一气的人,正是大义灭亲的白皓雪。 白皓雪也算是对他有恩。 “好,我答应你,留下她的性命。” 曲游弦的眸光,落在诏狱里那些森寒冰冷泛着寒光的刑具上,心渐渐冷了下去。 但我却会让她付出比生命更惨痛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裳:我冤枉…… 曲游弦:你是罪有应得! 白裳裳:她真的是冤枉的。 曲游弦:……那我便听裳妹妹的。 曲游弦的故事背景交代完啦,下章直接是现实剧情哦。 小天使们,你们觉得我以后是早上9点更新好,还是晚上21点更新好呢? 我全听你们的。 第31章 英国公府。 清风起, 荷香盈,吹散水榭亭台垂落的轻纱软幔。 纱幔飞扬,如烟似雾。 烟纱起落之间, 露出白裳裳那张莹白如玉清美绝伦的脸庞来。却见美人翠眉如烟, 肤若凝脂,一双澄若秋水的含情目绽放出妩媚而天真的光芒,粉唇如樱,姿容绰约若仙。 帘幔后的公子们倒吸一口凉气。 全都看呆了。 他们没有想到, 纱帘后的裳美人竟是如此的仙姿玉质, 妩媚动人。 她的美丽仿佛已经超出世外,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姿容耀眼得让天地日月都黯然失色。 去年这些年轻的公子们,曾经在诗会上见过白若裳一次,当时的白若裳穿着一身红衣, 宛若桃花灼灼气焰动人, 没想到浓艳绝丽的美人,穿了青裳竟是如此的清美绝伦,玉骨天成。 让人忍不住地发出惊叹。 才一年不见, 白若裳竟比去年更加美丽动人了。 有的公子甚至看入了迷,将桌前的茶盏碰翻,连茶水洒了都没有人发现。 陈喻琛神色恍惚地念起了诗经。 “有美一人, 婉如清扬……” 事实上,男人和女人的审美观有很大的不同。 女人都喜欢娇艳妩媚型的大美人,而男人却偏爱清纯仙女型的小美人。 所以并不是白若裳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而是公子们更加喜欢清纯仙子型的白若裳罢了。 白令望因为天天和白裳裳见面,早已习惯了妹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庞,所以只在刚刚纱帘吹起来时候愣了一下。他今日是和崔思止先到的英国公府, 没有和妹妹母亲一道出发,不知道妹妹今日竟然一改从前浓艳绮丽的打扮,换上了这身飘渺若仙的碧罗裙,所以才会有些讶然。 但白令望就很快回过神来。 白令望看了看周围,发现纱帘这边的公子们全都沉醉在妹妹的美貌之中,个个呆若木鸡。 陈喻琛碰翻茶杯,看得目瞪口呆。 曲游弦的眼睛都看直了。 也就崔思止唇角含笑,看起来还比较很正常。 白令望握拳抵在唇边,重重地咳了几声。 听到声响,那些呆若木鸡的公子们终于回过神来,他们慌乱地捧起茶杯假意喝茶,以掩饰方才看美人看丢了魂的失态。一时间,茶杯轻扣的声音不绝于耳。 白令望将公子们的表现看在眼里,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这些公子们表面上都吹捧白皓雪秀外慧中文采四溢,抨击自家妹妹空有皮囊胸无点墨,可实际上呢,还不是被自家妹妹的美貌迷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北。 真是肤浅又虚伪。 白令望一想到得和这么些心口不一的公子们做同窗,他便更加不喜欢念书了。 耳畔传来茶盏轻扣此起彼伏的声响。 白裳裳从剧情里回过神来。 她不知道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那阵风吹来,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只不过走神了片刻,便觉得这里的气氛整个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白裳裳脑海中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曲游弦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20。】 白裳裳将视线落到纱帘后面的曲游弦身上。 隔着两层轻纱柔幔,白裳裳看不清曲游弦的面容,只能看到他脑袋上漂浮的两个数值。 【好感度:20】【仇恨值:20】 白裳裳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十分的好感度是怎么来的。 攻略目标们似乎格外喜欢送分给她。 白裳裳只当这是系统漏 分卷阅读96 洞。 并在心中下定决心。 系统爱瞎送分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系统知道。 系统:“……” 看到对面帘子后头公子们隐隐约约喝茶品茗忙碌的身影,白裳裳随波逐流地端起茶杯,暗想现在气氛这么古怪会不会是因为她没有跟着一起喝茶呢…… 正这么想着,白裳裳突然感受到了身侧身后无数双炙热的带着妒意和杀气腾腾的视线。 白裳裳端起茶杯的动作,陡然僵住了。 咦,好大的杀气! 一道矫揉造作的女声在白裳裳的身旁响起。 “这位不是扬言,要让整个临安城的君子们尽数折腰的宣德侯府白若裳吗?” 白裳裳侧过脸,将视线落到说话之人身上。 她在白若裳的记忆里找到了说话之人的名字。 郑王之女,湘容郡主。 湘容郡主话音刚落,旁边的众女们便哄笑起来,看向白裳裳的眼神无不充满了轻蔑和奚落。 “真是不知羞,还说要让整个临安城的君子们为她折腰呢……” “小小年纪,就开始惦记起公子来了……” “都说白若裳不学无术胸无点墨,我看她可能都不知道折腰这两个字该怎么写呢……” “我听说她为了明志,还将丫鬟的名字都改成了折字……” “我若是她,羞都羞死了,哪里还有脸面敢来这里凑热闹……” 这群贵女们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泄恨的宣泄口,拼命拿她来泄恨。 听到这些侮辱人的话,白裳裳脸上丝毫没有不悦之色,只在心中默默地替白若裳感到难过,原来白若裳每次起早梳妆盛装出席贵女们的宴会,面临的竟是这般汹涌的羞辱和嘲笑。 小说里并没有提到这些。 《皓雪满庭纷》的女主角是白皓雪,这本书所有的描写都是围绕着白皓雪而展开的。 白若裳这样一个配角,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般的存在。 作者又怎么会耗费笔墨,将珍贵的文字浪费在这样一个跳梁小丑的身上呢? 这本书对白若裳的心理活动周遭境遇都描写得很少,她的存在,仿佛只是为了衬托出女主角白皓雪秀外慧中冰雪聪明,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杀死恶毒的白若裳,只会让读者大快人心。 白裳裳替白若裳感到悲哀。 难道配角就活该被人如此欺负吗? 眼前的这些贵女们,个个神色讥诮,不屑轻蔑,眸光里充满了妒意和恶毒,她们仿佛把白若裳当做共同的敌人,同仇敌忾,没有一个人愿意替白若裳说话。 没有一个人站在白若裳的身后,保护她。 白裳裳想起白若裳在《皓雪满庭纷》里的人设,白若裳虽然相貌绝尘,但却又笨又不会说话,活脱脱一个草包美人,遇到事情只会张牙舞爪胡搅蛮缠。 她越是胡搅蛮缠,便越是像个跳梁小丑,滑稽又可笑,衬托得白皓雪端庄又美丽。 白裳裳心中莫名觉得酸涩。 想必这么多年来,白若裳在这群高高在上的贵女们这里,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白裳裳在白若裳的记忆里找到了白若裳说这句话的片段。 白若裳说这句戏言的时候,尚未及笄,年幼的她只是出于争强好胜才口出狂言,她并不知道这句话后来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让人反复用口水鞭笞她的名节。 白裳裳心中替白若裳感到气愤。 白若裳当时只是说了一句戏言,又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这句戏言又有什么错呢? 值得让人反复拿来笑话她吗? 白裳裳心中越是替白若裳不平,脸上便越是不动声色。 却见她莹白如玉的脸庞上,明眸流光。 红唇轻勾,微微一笑。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的声音轻缓而娇柔,却又掷地有声,声声入耳,十分特别。 将那群贵女们聒噪的声音,轻易地压了过去。 和那些聒噪嘈杂的女声相比,白裳裳的声音便如同一股清流淌进了人们的心田。 涓涓细流,漱玉沾花,落花流水,悦耳动听。 这是唐代杜秋娘所著的《金缕衣》,词意简单,但意境却十分强烈浓重,具有画面感。 白裳裳先声夺人,用这首《金缕衣》,很快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还哄笑不止的贵女们,全都止住了嘴。 她们眼底的不屑和讽刺,全部都化作了惊疑。 贵女们纷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白裳裳。 胸无点墨的白若裳竟然会念诗?! 这怎么可能?! 见众人纷纷止了声,被自己的诗句惊得说不出话来。 白裳裳勾起唇角,紧接着,又念了一句唐代李白所著的《将进酒》。 将 分卷阅读97 贵女们眼中的惊疑,彻底化作了惊涛骇浪的震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此句一出,满座皆惊。 连纱帘对面的公子们都止住了假意品茶的动作,怔怔地看着纱帘后面的白若裳。 仿佛她说了什么惊世之语似的。 这句诗词已然令人拍案叫绝。 没想到白裳裳念出来的下一句,更是令人瞠目结舌,惊为天人。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话音落,惊艳四座。 水榭亭台里鸦雀无声。 清风骤起,轻纱飞扬,荷香阵阵,扑面而来。 湛蓝的夏空里,云淡风轻,天地悠然,有白色的飞鸟忽然惊起,四散飞开,划破长空。 所有人都被白裳裳的这句诗词震撼了。 他们愣愣地看着念诗的白若裳,没有任何人敢说话。 脑海里仿佛萦绕着她那句撼动人心的诗句。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这是何等的豪纵洒落,何等的气魄! 没想到这样的诗句,竟然是出自于一个弱质女流之口。 还是传言中空有皮囊胸无点墨的白若裳! 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看到众人震惊难以言表的面容,白裳裳垂眉敛眸,微微翘起红唇。 她之所以敢用李白的诗句,是因为她知道这个架空的世界里是没有唐诗宋词的。 这是一个没有唐诗宋词的世界。 这是一个只有诸子百家的世界。 这是一个重文轻武的世界。 白裳裳凭借记忆里的唐诗宋词,浩如烟海瑰丽奇艳的诗词海洋,随便一首诗一首词就吊打她们,让她们闭上她们喋喋不休的嘴,对自己另眼相看。 ——看到了吗? ——你们口中空有美貌胸无点墨的白若裳,也可以说出如此才华横溢的诗句来。 ——你们对她的轻蔑,你们对她的嘲笑,都可以消失了吗? 白裳裳微微一笑,声音如同山涧潺溪般悦耳动听,在人的心头缓缓流淌。 “我当年将丫鬟们的名字冠上‘折’字,取的是‘花开堪折直须折’的意思,我希望她们能够珍惜好时光,行止由心,及时行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白裳裳看向湘容郡主,秀眸里仿佛盛着一汪清泉,明净而澄澈,让人无处遁形。 “这个‘折’字分明是极好的寓意,不知怎么的,竟被一群宵小之辈传扬出去,将它认作‘折腰’的‘折’字,没想到这话竟又传到了湘容郡主的耳朵里……” 湘容郡主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狠狠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中慌乱不已:白若裳这个草包不是胸无点墨才疏学浅吗,为何今日竟会如此能言善辩? 平日里只要嘲笑白若裳几句,白若裳就会胡搅蛮缠,张牙舞爪,闹出不少笑话。没想到今日的白若裳,竟然还会气定神闲地和自己理论,杀得自己措手不及。 这真的是太反常了。 湘容郡主哑口无言,既是慌乱,又觉得丢脸,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躲起来。 白裳裳平静的眼眸看向湘容郡主,红唇轻勾,淡淡地笑了起来。 “想必湘容郡主也并非是那颠倒黑白之人,肯定和那些胡乱散播流言编排他人的宵小之辈不同,湘容郡主冰雪聪明,定然会还我一个公道。” 湘容郡主被白裳裳明里暗里骂得一阵脸红难堪。 白裳裳表面上是在给她台阶下,可实际上却在骂自己是胡乱编排他人的宵小之辈,湘容郡主哪里会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呢,可就算她听懂了,如此时节也说不出反驳白裳裳的话来。 湘容郡主只得勉强说道:“都怪那些胡乱散播传言的宵小之辈,竟让我误会了妹妹。” 白裳裳微笑一笑,没有说话。 湘容郡主的脸上更加难堪了,仿佛是伸长着脖子凑上去,被人狠狠地打了脸。 湘容郡主羞得满脸通红,恨恨地坐了下去,给了严璇一个愤恨的眼神。 严璇接收到了湘容郡主的旨意,突然对白裳裳说道:“我听人说,人如其名,字如其人,不知裳妹妹名字中的‘若裳’这两个字又是何意呢?” 严璇掩唇娇笑起来,嘲弄道:“该不会,是‘女人若衣裳,兄弟如手足’的意思吧?” 此话一出,有三道声音同时落下,如同猛然炸开的惊雷。 折竹冷着脸道:“严小姐,请自重!” 折梅暴跳如雷道:“你骂谁呢有本事再说一遍!” 帘子后面的白令望倏地站起,厉声道:“严璇,莫要欺人太甚了!” 名字会跟随人的一生,拿女儿家的名字来羞辱她的名节,无异于想毁掉白若裳的一生。 严璇被三道同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可严璇仗着自己的父亲严佺是内阁次辅,天子宠臣,手可 分卷阅读98 遮天,根本就没有将这些武将家的公子小姐放在眼底,武将之子她尚且看不上眼,更何况是这两个卑贱低微的丫鬟。 她们在严璇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昭远帝重文轻武,本朝武将们的地位大大低于文官们的地位。 所以严璇看不起这些舞刀弄枪的武将,他们在她的眼底不过是一些目不识丁的大老粗。严璇也根本就不把宣德侯府一家当回事儿,只觉得他们都是粗俗野蛮之辈,不配和她同桌赋诗。 白若裳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严璇深谙父亲严佺的为官之道。父亲之所以能成为天子宠臣,受到皇帝青睐,迅速从一个五品官升到内阁次辅,乃是因为父亲会揣摩圣意,投其所好,写得一手好青词。 青词绿章是道教举行斋醮时,献给上天的奏章祝文。 昭远帝沉迷仙道,崇尚道教,所以会写青词之人就会得到他的重用。 同样,严佺攀附权贵,依附于湘容郡主,自然也是在学习模仿她父亲严佺的为官之道。 严璇的眼中只有皇亲国戚,只有这些皇室血脉才能给给予自己无上的尊荣。 而那些文臣武将之后,严璇从来都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严璇看到白裳裳默不作声的样子,以为白裳裳是被自己镇住了,心中得色更甚。她讽刺地看着白裳裳,冷笑道:“怎么不说话,莫非是被我说中了?” 下一秒,严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听到白若裳用一种极为轻蔑,极为轻缓但却有力的声音一字一字说道。 “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诋毁法,我还真是第一次瞧见。这种下三滥的混账话,是你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能够说得出口的吗?” 白裳裳冷冷地望着严璇,清丽秀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却十分不屑。 严璇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白裳裳说得无地自容。 她方才用来讥讽白裳裳的这句话,的确是将自己也骂了进去。 当时她满脑子只想着要让白裳裳脸上无光,没曾想竟然也给自己脸上也抹了黑。 严璇心中暗暗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口不择言,说出这种荤话来。 这话若是传扬了出去,只怕是会先坏了她自己的名声。 可此时,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白裳裳静静地看着严璇,缓缓念出了一首诗。 “若有人兮天一方,忠为衣兮信为裳。” 这是唐代诗人卢照邻的诗。 白裳裳不知道当年宣德侯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给白若裳取了“若裳”这个名字,但白裳裳自己的名字,就是源自于诗人卢照邻的这句“若有人兮天一方,忠为衣兮信为裳”。 卢照邻和王勃、骆宾王、严炯并为“初唐四杰”,他曾写下“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这样的佳句,被后人传颂,后来此句化作了“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句俗语。 卢照邻忠君爱国,本可以建功立业,但却不幸患上了风疾。 疾病摧毁了他,他被迫辞了官。 唐代名医孙思邈曾经调治过卢照邻的风疾,但卢照邻的病情越来越重,双腿萎缩,一只手也废了,后来卢照邻不堪病痛折磨所以自投颍水自杀,而孙思邈也在同一年先他逝世。 白裳裳的名字,是她在这个架空世界里唯一真正拥有的东西。 这样美好的名字,白裳裳不允许任何人来亵渎它! 白裳裳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父亲之所以给我取名‘白若裳’,是为了教导我,为人做事要忠信守诺,一诺千金,若有人兮天一方,忠为衣兮信为裳,没想到竟会被你如此曲解……” 严璇想用这招毁掉白若裳的一生,白裳裳定然不会让她如愿。 白裳裳轻蔑地看向严璇,仿佛在看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白裳裳用她最冰冷的语气,轻声说道:“我听闻,粪溷之蛆,攀花附叶,仍旧观天如浊,观地如秽,何故?以其身为粪溷之蛆,以己度人也!有些小人自作聪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最后贻笑大方,没想到今日竟然让我见识到了活着的粪溷之蛆,真是受教了!” 有的人,自己是条蛆,便觉得全世界都是粪坑。 从今以后,世人便只会记得“粪溷之蛆”的严璇,而不会记得“女人若衣裳”的白若裳。 因为会说出那句混账话的人,都是犹如严璇一类的粪溷之蛆! 严璇被白裳裳训得涨红了脸,气得浑身发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想到白裳裳今日竟然会如此伶牙俐齿。 若是放到平日里,白裳裳早就会被这话激得掀桌子了,哪里还说得出如此漂亮的反驳之话? 严璇仓皇四顾,却见那些公子小姐们都像看蛆似的,轻蔑地看着自己。 连湘容郡主也慌乱地避开她的视线。 严璇臊得满面通红,心中悔恨交加,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b 分卷阅读99 r   她以为今日最丢脸的时刻便已经是此刻了。 没想到,帘子对面突然传来一道愉悦的男声,他的声音里满是赞美之意。 “裳妹妹真是好文采,骂人都骂得如此清新脱俗,不落俗套,真是令人佩服,佩服至极!” 严璇眼睫轻颤,攥紧了自己的裙角。 是曲游弦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虽然折枝的寓意很好,但是我却更喜欢折腰的解释呢…… 曲游弦:裳妹妹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 夕雾数了数评论。 支持早上更新的小天使有三个。 支持晚上更新的小天使有四个。 觉得都可以的小天使有三个。 而支持双更的小天使竟然有十四个…… 比前三种选择加起来都多。 (ㄒoㄒ)/~ …… 夕雾决定明天双更一天。 后天听从票数第二的建议,维持21点更新。 —————— 这章出现的诗句,下一章裳裳会当众解释,这是李白的诗,她并没有占用诗仙的诗句。 担心有人会雷这一点,所以先提前剧透一下。 感谢在20200510 12:05:11~20200511 17:4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默如水、丹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MMs 10瓶;甄好看哇!(≧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白裳裳听到曲游弦的这声称赞, 心中亦是觉得惊奇。 曲游弦表面上是在赞美白若裳的才学,而实际上却是打了严璇的脸面,丝毫没有将严璇的父亲严佺放在眼底。要知道, 严佺可是当朝次辅, 天子宠臣,文武百官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 更何况这些文武百官的儿子女儿呢。 可偏偏曲游弦却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白若裳说话,完全不买严佺的账。 实在是勇气可嘉。 在小说里,曲游弦虽然恃才傲物, 放荡不羁, 但他却是个对女人极为温柔的男人。曲游弦天生就怜香惜玉,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让另外一个女子难堪。 可如今, 他竟然会为了白裳裳当众下了严璇的面子,可见严璇这次说的话,实在是太混账了。 连曲游弦都忍不了。 隔着两层纱帘, 白裳裳虽然看不到曲游弦的面容, 但她仍旧向他的方向点头,以示谢意。 曲游弦一愣,隔着帘子向白裳裳拱手回礼。 他美若冠玉的俊脸上, 漂亮的桃花眼里充满了疑惑。 曲游弦心中觉得有些奇怪,白若裳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了? 如若是放在平时,他帮着白若裳说话, 白若裳可能早就要倒打一耙来骂他“要你多管闲事?”了,可如今,白若裳不仅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竟然还反过来感谢他…… 曲游弦摸了摸鼻子,只当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没有去深究白若裳异于平常的举动,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白裳裳方才所念的那首诗上面。 心中想到那首惊才绝艳的诗, 曲游弦那双俊秀的桃花眼,立刻熠熠生辉起来。曲游弦抬起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隔着一层薄纱软帘,望向了对面的白裳裳。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方才裳妹妹所念的这首诗,可是裳妹妹自己做的?” 白裳裳虽然自从穿越以来,脸皮变得越来越厚,厚得堪比城墙…… 但也没有厚到将诗仙李白的诗词占为己有的地步。 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千古名句。 所以白裳裳微微敛眸,十分谦虚地说道:“这首诗并非由我所做,而是当年我偶然拾得了一本古籍,从那本古籍上面看来的诗句……” 白裳裳面不改色地开始了她新一轮的即兴创作: “我当时觉得这些诗句好听,所以就将丫鬟们的名字冠上了‘折’字,但是后来这本古籍不知道被我放到了哪个角落,经年累月,上面的诗句我也差不多都快忘光了,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想不起来那句诗词,直到今天被湘容郡主她们提醒,我这才突然想起了全诗……” 白裳裳自圆其说,将这么多年来,白若裳身上一直背负着的奚落和耻笑,全都化解得干干净净。 以前白若裳不反驳,是因为白若裳“想”不起来全诗。 而今天她反驳,则是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全诗。 这个谎言简直是无懈可击,令人信服。 白裳裳志得意满,忍不住就在心中用力鼓掌夸赞自己。 她真是即兴创作界 分卷阅读100 的小天才。 湘容郡主听到白裳裳的话,脸上变得有些难看。她本想着借由这件事情讥讽白若裳,却不想阴差阳错竟让白若裳想起了这首诗词的全篇内容。 湘容郡主只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中后悔不已,满心的羞恨。 曲游弦听到白裳裳的话,多情的桃花眼里,漾开一丝清浅的涟漪。 没想到世间上竟有如此奇书。 曲游弦隔着一层帘纱,谦谦有礼地问道:“那裳妹妹现在可想起这本书放在何处了吗?” 白裳裳轻轻地摇了摇头,面上做出沉痛万分的表情。 “我只记得诗句,却不记得它的位置了。” 白裳裳心中笑眯眯:这本书,自然是在我的脑海里啦。 “那便可惜了……”曲游弦俊秀的眸子里露出失望之色,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他听到有这本书的时候,原本还想腆着脸,向白若裳借阅一番,没想到却是一场空,心中失落不已。 他心中转念又想,就算孤本不见了,只要记得作者的名字,说不定还是可以找到这本书。 受到打击的曲游弦,贼心不死,美丽的桃花眼底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他隔着帘幕看向白裳裳,美如冠玉的俊脸上,光风霁月,风度翩翩。 “那裳妹妹可还记得这首诗的作者是谁?” 白裳裳没有说假话的必要,所以她诚实地说道:“诗人叫做李白,我记得古籍上称他是诗仙。” “李白……”曲游弦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他虽然博览群书,却从未见过这个名字,想必这本古籍一定是年代久远的孤本,曲游弦一想到孤本可能已经失传,心中越发的痛惜起来。 白裳裳将曲游弦失落的声音听到耳朵里,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皓雪满庭纷》里的曲游弦不爱朝政,只爱风月。 他虽然在国子监读书,但他入国子监却不是为了治国入仕,而是为了诗词歌赋,文学典籍。 他无心仕途,不爱朝政,纵情笙歌,本应该活得洒脱自在,无拘无束,但命运却让他走上了一条他最不喜欢的道路,他被迫成为皇帝的走狗,皇权的爪牙。 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脚下踩的尽是亡魂。 从此和他最爱的阳春白雪诗词歌赋分道扬镳,只活在血雨腥风刀光剑影里…… 任鲜血和刀光浇灭浸透他曾经滚烫的心。 白裳裳隔着帘纱看到曲游弦清瘦的身影,心中亦是觉得可惜。 但她可惜的却不是那本根本就不存在的古籍,而是曲游弦事与愿违的人生。 这世界,真是造化弄人…… 曲游弦从可惜中回过神来,拱手向白裳裳道谢道:“虽然古籍不见了,但仍旧要谢谢裳妹妹告诉我这个名字,若我找到了这本古籍,定然会抄录一本赠予裳妹妹。” 曲游弦心中暗想,全世界见过这本古籍的人可能只有白若裳,而白若裳明明可以拾人牙慧,将这首诗的著作权占为己有,没有人会知道,更没有人会来揭发她…… 但白若裳却没有这么做。 思及此,曲游弦心中不免高看了白若裳几分。 从前的曲游弦,只觉得白若裳空有美貌庸俗浅陋,生性恶毒,仗势欺人,欺辱他的雪妹妹。可如今看来,都不过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白若裳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不堪和恶毒。 除了美貌,白若裳身上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 比如说,她的诚实。 曲游弦忍不住对白裳裳刮目相看起来。 白裳裳的脑海中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曲游弦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30。】 【好感度:30】【仇恨值:20】 白裳裳觉得这好感度的涨势颇为喜人,忍不住隔着帘子多看了曲游弦几眼。 越看越觉得曲游弦是一个潜力股,性格温和,仇恨值也很低。 刷完曲游弦仿佛只是时间问题,困难程度并不大。 白裳裳满怀期待,看向曲游弦脑袋上方的数值的眼神,越来越温柔。 她的眼眸明明是在看曲游弦脑袋上的数值,可落到旁人眼底就不是这么想了。 崔思止隔着两层纱帘看到白裳裳一动不动地盯着曲游弦,还和曲游弦相谈甚欢的模样。 崔思止唇畔的笑意,顷刻间淡了几分。 ——一个只会吟风弄月的纨绔而已,值得表妹另眼相看吗? ——表妹的审美能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劲呢。 崔思止暗中在袖子里握紧了双拳。 白令望翻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有想起白裳裳说的那本书,于是歪着身子凑到崔思止耳边问他:“崔兄,妹妹说的那本古籍你见过吗?” 按道理来讲,他们兄妹二人共用一个书房,妹妹看过的书,他也应当看过才对。 但白令望却对这本书一点印象都没有。 听到 分卷阅读101 白令望的疑惑,崔思止的唇角重拾他惯有的笑容,笑着摇了摇头。 “我并未见过。” 白令望皱眉,喃喃地说道:“那就奇怪了,这本书究竟去了哪里呢?” 虽然白令望的心中感到了困惑,但他却从未质疑过白裳裳所说的话,因为他妹妹的确总是爱乱丢东西。白令望相信这本书定然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被妹妹丢三落四弄不见了而已。 崔思止没有理会白令望的自言自语,而是将视线重新落到了白裳裳的身上。 他的眼眸漆黑如墨,定定地看着白裳裳,唇角的笑意不改。 ——时而任性,时而娇怯。 ——时而气焰嚣张蛮不讲理,时而冷静自若能言善辩。 崔思止在心中低语。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呢,表妹? 崔思止无法抑制地被白裳裳的神秘和莫测所吸引。 但很显然,白裳裳并没有和崔思止心灵相通,所以无法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崔思止一眼。 崔思止看到白裳裳和曲游弦隔着两层纱帘眉目传情的样子,他唇角的笑意更甚。 为什么曲游弦只和表妹见过一次,就能得到表妹的青睐,而他明明和是表妹青梅竹马,表妹却总是躲着他,厌恶他,不肯正眼看他呢? 从方才进入到这个水榭以来,表妹竟是一眼都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思及此,崔思止唇畔笑意不改,在袖中捏紧了指头。 ——我就这么差劲吗? ——不值得表妹多看一眼? 白裳裳正在神游天外,突然听到脑海中传来一声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为35。】 白裳裳侧过脸,愣愣地看向纱帘对面的崔思止。 心中觉得奇怪。 崔思止的分数怎么又莫名其妙升起来了? 她隐隐约约看到崔思止脑袋上显示的两个数值。 【好感度:35】【仇恨值:85】 现在的分数比初始分数还要高出五分,白裳裳莫名其妙之余,感到松了一口气。 她当初刚穿越来的时候,最怕的是景砚,其次就是崔思止。 而现在,白裳裳摸清楚了景砚的脾性之后,便当景砚是她的朋友,不再那么惧怕他。但白若裳仍旧是对崔思止感到害怕,不知道怎么才能攻略完崔思止。 崔思止这样的笑面虎,你永远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在对你微笑,什么时候是在对你冷笑,什么时候真心待你,什么时候又在你的背后算计你。 你和他相望,永远像是隔着一层纱。 你被他看穿,但你却怎么看也望不穿他。 一阵清风拂来,吹散了水榭层层帘纱。 视线和崔思止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眸撞了个正着。 白裳裳心中一颤,立刻慌乱地挪开视线,心虚地望向湖中的荷花。 她还是不要和崔思止对视比较好。 崔思止似乎格外喜欢脑补。 上一次就是这样,因为他莫名其妙的脑补,害她丢了分。 谁知道崔思止又会脑补出什么奇怪的内容害自己哗啦啦狂掉分呢? 想想都觉得可怕。 哎,这荷花可真好看。 崔思止看到白若裳瞧了自己一眼就转过头去看荷花,心中愠意更甚,唇角的笑意也更深了。 ——他就这么不招表妹待见吗? 白裳裳越是不理会崔思止,便越是激发了崔思止诡异而幽怨的好胜心。 迫切而哀怨。 白裳裳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了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45。】 她似乎越是不理崔思止,崔思止的分数便会越高…… 白裳裳一愣,突然醍醐灌顶,心领神会。 原来崔思止喜欢自己冷冰冰不理他的样子…… ……早说嘛。 ……我保证下次见到你一定比兔子跑得还要快。 ……啧啧,没想到崔思止竟然喜欢冰山美人。 白裳裳在脑海中默默记录下来,更加坚定了自己以后见到崔思止都要绕道走的决心。 荷花诗会正式开始,英国公的一双儿女们坐在凉亭的主座上,主持这次盛会,向所有人说明这次荷花诗会的规则:所有公子小姐们可以随意离开座位,站在凉亭边,凭栏远望,观赏碧湖里的荷花,待诗意涌上心头,便可以回到座位上去挥毫泼墨,写成文章。 白裳裳看到那些公子小姐们纷纷站在临风处装模作样卖弄自己的诗词,心中觉得好笑。 那些陈词滥调明显就是在家中反复念过几百回的样子,还偏偏要装作即兴创作有感而发的模样。 这本书里的纸片人可真爱演哦。 白裳裳默 分卷阅读102 默地吐槽。 说到爱演,白裳裳突然想起了特别爱演的白皓雪。 白裳裳漫不经心地在人群中找到了白皓雪,白皓雪正站在水榭边,似乎也在偷偷回头看她,见白裳裳看了过去,白皓雪立刻慌乱地转过了头,将视线落到了湖中的荷花上。 白裳裳:“……”搞这么暧昧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我可不想当未来皇帝的情敌哦。 白裳裳心中莫名其妙,将视线落到身前的书案上,黄花梨木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她执笔蘸墨,想了想,低头写下三个字:芙蓉曲。 白裳裳并没有偷取诗人们的诗句,而是自己重新创作了一首诗文。 被唐诗宋词熏陶了这么多年,对于她来说,创作出一首诗作完全不是问题。 更何况…… 自穿书以来,白裳裳的即兴创作能力简直是日益增长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直逼作者太太…… 现在创作一首小诗而已,自然是不在她的话下。 白裳裳屏气凝神,左手捏袖,右手执笔,俯身在宣纸上写下一首灵气十足的小诗。 她的红唇轻轻地勾起。 “天清湖光净,风香芙蓉语。” “蜻蜓点水过,说与东君听。”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原来表哥喜欢冰山美人哦。 崔思止:我不喜欢冰山美人,我只喜欢你。 —————— 晚上还有一章哦。 特别肥。 第33章 白裳裳记得剧情。 原本在《皓雪满庭纷》这本小说里, 女主角白皓雪会凭借她所写得一首《咏荷》惊艳四座,大放异彩。诗会进行到一半,端王驾到。白皓雪用她的满腹经纶赢得端王萧晋的青睐, 端王亲自点了白皓雪为此次荷花诗会的魁首, 两人从此产生了感情线…… 端王会成为这本小说里的男四。 而如今,因为白裳裳的超常发挥,原本是白皓雪稳坐诗会第一的情景,被白裳裳推翻改写, 变成了白裳裳和白皓雪分庭抗礼, 两姐妹争夺诗会第一的局面。 水榭里的众人对此各执己见,纷纷争论不休。 很多人认为白裳裳这首《芙蓉曲》应当是此次诗会的第一名。 “裳妹妹这首《芙蓉曲》的诗意清新自然, 语言真切活泼,返璞归真,境界极妙, 实乃诗坛之少有, 依我之见,可堪本次荷花诗会之魁首,众位以为如何呢?” 说话的人是一位面容俊秀儒雅的青衣公子。 白裳裳在白若裳的记忆里艰难地找到了他的名字, 陈喻琛。 白裳裳之所以找得艰难,是因为他在白若裳的记忆里,存在的片段十分的稀少。 陈喻琛是国子监祭酒陈溥的儿子, 白令望的好朋友。 陈喻琛的妹妹陈慈也帮着白裳裳说话:“裳妹妹这首诗的确逸趣可爱,超凡脱俗。” 因为白令望的原因,陈喻琛兄妹一直都对白若裳不错, 可惜白若裳天生讨厌书呆子,不太爱搭理陈喻琛他们兄妹俩,三人之间的友谊也只是点到为止, 淡泊如水。 白裳裳:“……”为什么会讨厌书呆子呢? 书呆子兄妹呆呆傻傻,一呆呆俩,整整齐齐,多可爱呀。 白裳裳听到陈喻琛兄妹俩替自己说话,对他们兄妹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看到白裳裳的动作,陈喻琛隔着帘子愣了一下,俊脸一红,也对白裳裳回了礼。 陈喻琛心中觉得稀奇,白若裳几时变得如此友善了?他从前经常帮白若裳说话,可白若裳却从来都没有搭理过他,她不仅没有搭理过他,反而还好像十分讨厌他帮她说话似的。 虽然帮白若裳说话,是一件十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陈喻琛这么多年来,却总是在坚持不懈地去做这件事情。 而今天,他近乎愚钝的坚持不懈,似乎终于在白若裳那里得到了回应。 陈喻琛翘起了唇角,俊脸微红,心中如同雨过天晴般,疏朗地笑了笑。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每个人的眼光不同,喜好也不同,有人喜欢白裳裳的诗,自然也会有人喜欢白皓雪的诗。 湘容郡主道:“我却觉得皓雪妹妹这首《咏荷》更甚一筹,这首《咏荷》表面上是在写景实际上却是在言情,诗句工巧细致,由浅见深,堪当此次诗会的第一名。” 众贵女们纷纷附和道:“湘容郡主言之有理,皓雪妹妹这首《咏荷》堪当此次诗会第一名。” 严璇则趁机复仇,去耻笑白裳裳的字迹,她讽刺地说道:“裳妹妹这诗也不差,只可惜这字迹委实是丑得很,若是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书法得了第一,只怕会让天下人笑话。” 白裳裳:“……”字丑就对了。 我还担 分卷阅读103 心字丑得不够曲折离奇呢…… 这叫做忠于角色你造吗? 白令望闻言,面色一冷,站起来替自家妹妹说话:“这里是荷花诗会,又不是什么书法大会,诗会自比拼的自然是诗文,你却非要去计较什么书法墨宝,会不会太本末倒置喧宾夺主了?” 白令望从前也经常护着白若裳,替她说话,但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有底气。 从前的他和妹妹,就好比两团扶不上墙的烂泥。 就算他有心想帮衬妹妹,想扶妹妹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该伸向哪里,该从何处使力。他不仅扶不起妹妹,反而还会殃及了自己这块烂泥吧嗒一声从墙上掉下来。 而如今,白令望很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可以将扶妹妹起来的方向,他的心中自然是底气十足。 严璇被白令望说得脸色有些难看,她恨恨地坐下,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中愤恨地想:这对兄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起来了? 白裳裳捏住袖子朝白令望竖起了大拇指,隔着纱帘称赞白令望。 ——哥哥真是能说会道巧舌如簧! 白令望看到后,志得意满,春风满面,还不忘谦虚地隔着两层纱帘朝白裳裳竖起两个大拇指。 ——不敌妹妹才貌双全风华绝代! 明明他们兄妹二人什么话都没有说,白裳裳却古怪地觉得她和白令望似乎可以做到心意相通。 这大概就是亲兄妹之间血浓于水的默契吧。 白裳裳并没有将严璇的嘲笑放在眼底。 她本来就是为了更加贴合白若裳的人设,所以将字故意写得气弱无力歪七扭八。 跟鸡抓过一样。 白若裳本人的字很丑,并且丑得千奇百怪曲折离奇。 和幼儿园小朋友差不多的水平。 同样一个字,白若裳今天写的和明天写的完全不一样,若是搁在现代做笔迹鉴定,白若裳一定不会鉴定成功,因为她完全没有自己固定的笔迹习惯,字迹写法全都要看她当日的心情。 唯一一个固定的笔迹习惯,约莫就是: ——丑。 所以现在白裳裳完全不担心大家会认出她的字迹和白若裳不一样。 因为白若裳她根本就没有自己固定的字迹。 思及此,白裳裳突然心头一跳。 她怎么没有早一些想到这一点呢? 既然白若裳没有固定的字迹,那么《皓雪满庭纷》里那封白若裳与说书先生们交往的信件,就极有可能是他人伪造的,白若裳可能根本就没有资助这些说书先生帮他们递状纸污蔑曲游弦…… 白裳裳的眼睫一颤。 白若裳她可能是清白的! 像是在印证白裳裳的推理,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电子音。 【叮!恭喜宿主发现隐藏剧情,奖励1500金币!】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白裳裳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原来她的推测竟然没错,白若裳是清白的,她根本就没有资助说书先生,没有陷害曲游弦! 曲游弦伤错了白若裳,她根本就不是他的仇人! 白若裳是冤枉的! 白裳裳的心脏缓缓收紧。 如果白若裳是清白的,那么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是白皓雪伪造的? 可白皓雪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白裳裳蹙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众人正为诗会魁首一事争论不休,水榭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唱喏:“端王到,含章公主到——” 含章公主? 她怎么会来这里? 白裳裳愣住了,在《皓雪满庭纷》里,荷花诗会中途过来的人只有端王一人才对,为什么含章公主会突然过来呢?难道这里有什么隐藏剧情,又或者说…… ——有人改变了剧情? 思及此,白裳裳心中陡然一惊。 与此同时,她听到帘子对面传来一声茶盏落地碎裂的声音。 “嘭!” 白裳裳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纱幔之后,是白令望打翻了茶盏。 白令望直起了身子,正愣愣地看向九曲回廊上盈盈走来的女子,如同失了魂的木偶。 白裳裳忽然想起白令望对含章公主的一片痴心。 小说里,白令望在秋猎场上为救含章公主最终命丧于黑熊爪下,凄惨地死去…… 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裳裳顿时焦头烂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今日含章公主突然驾到,剧情已经不受白裳裳掌控…… 白裳裳只希望白令望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才好。 水榭里的众位公子小姐们听到唱喏声,纷纷慌忙行礼:“恭迎端王殿下,恭迎公主殿下!” 白裳裳跟着众人一道行礼,低垂着脑袋,姿态老实得很 分卷阅读104 。 心中思绪万千,心跳如擂。 白裳裳回忆起剧情。 在《皓雪满庭纷》小说里,含章公主美艳娇贵,恶毒残忍,放浪形骸。 含章公主曾经和驸马如胶似漆,传为佳话,但后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含章公主亲手阉了驸马。她阉了驸马也就罢了,谁知她还将驸马收做贴身太监,日夜折辱,手段十分恶毒。 不仅如此,含章公主还广纳面首,在公主府里养了不少清秀的公子供她赏玩。 总之就是一言难尽,声名狼藉。 但白裳裳知道,这并不是含章公主的全部。 如果含章公主真是如此不堪之人,白令望也不会如此喜欢她。 但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会将白令望迷得神魂颠倒连性命都不顾了呢? 白裳裳屏住了呼吸。 不多时,她听到一道清朗的男音从上方传来,是端王的声音:“不必多礼,平身吧。” 水榭里的众人纷纷直起身子,白裳裳也跟着一起抬起头。 隔着一层帘纱,白裳裳看不到端王和含章公主的模样,只能看到他们朦胧的身影,端王和含章公主站在两层纱帘之间的走道上,将公子和小姐们隔开。 英国公的儿子将端王迎到首座,端王没有什么王爷的架子,显得十分的随和,他朗声笑道:“本王和含章听闻英国公府上在举行荷花诗会,便过来凑凑热闹,没有打扰到诸位雅兴吧?” 众人哪里敢说是,他们纷纷做出一副蓬荜生辉的模样:“端王亲自前来,是我们的荣幸。” 端王今年二十又三,他是先帝的第三子,昭远帝的同胞弟弟。 昭远帝、端王和含章公主皆为太后所出。 如果小太子没了,最可能被立为“皇太弟”的人就是端王。 所以端王才会在这种情境之下,出现在英国公的府邸里。他表面上是来凑热闹参加荷花诗会,实际上却是在向昭远帝表明他并未有夺位之心,以安帝心。 道理白裳裳都懂,可是含章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白裳裳却是找不到原因。 小说里的含章公主并没有参与这次荷花诗会,她究竟是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白裳裳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端王大驾光临,这诗会评判的权利,自然是交到了端王的手上。 水榭里的众人将方才的诗作,全都拿给端王手里过目。 端王逐一点评,适当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和小说中所描绘的一样,端王见到白皓雪的诗作之后惊为天人,特意召她过来问话。 端王问了白皓雪好几个问题,还出了几个难答的对联,想要借此考验白皓雪的真才实学。 白皓雪不负众望,全都对答如流。 她用自己的智慧和才华,虏获了端王的心。 端王亲自点了白皓雪为本次诗会的魁首。 白皓雪扬眉吐气。 众人纷纷向白皓雪道贺,所有人都沉浸在祝贺和欣喜的海洋里,这场景皆大欢喜。 一道悦耳动听的女音突然响起 娇媚动人,如珠如玉。 “这首《芙蓉曲》是谁写的?” 白裳裳眼睫一颤,微微低下头,回答道:“是臣女。” 白裳裳隔着一层纱帘听到含章公主娇柔的声音。 “走上前来,让本宫看看你。” 白裳裳侧过脸,隔着两层帘纱,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白令望的身影。 白令望的身子僵硬得像是一尊木像,动也不动。 白裳裳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时候的白令望,早就已经是对含章公主情根深种病入膏肓了,白裳裳掀开女客这边的纱帘,硬着头皮走向水榭中间,向含章公主行礼。 “臣女见过公主。” 白裳裳听到含章公主娓娓动人的声音。 “抬起头来。” 白裳裳闻言,缓缓抬起头来。 她终于看到含章公主的脸,白裳裳的呼吸陡然一滞。 白裳裳原本以为白若裳的容颜已然是人间绝色。 却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姿容能和白若裳不相上下足以媲美的美人。 含章公主穿着一身酡红织金云凤纹长尾鸾袍,青丝挽成凌虚髻,斜插朝云凤纹镶红宝石金步摇,朱红色的花钿落在眉心,愈发衬得香腮胜雪,晶莹剔透。 黛眉如烟横远岫,明眸似月流清波。 玉脸生辉,晶莹流艳。 雪肤红唇,红唇娇欲语。 含章公主和白若裳同样都是美艳型的美人,但含章公主比之白若裳,妩媚之中又多了几分风情,风情之中又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眼角眉间尽是妖娆流光的娇媚。 若是说白若裳是妩媚动人的极致,那么含章公主则是风情万种的极致。 妍姿妖艳,媚色入骨。 含章公主鸾袍上的凤纹用金丝织就, 分卷阅读105 坐在座上,眯着凤眸,就像是一只喝醉了的凤凰。 活色生香,风情万种。 白裳裳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绝色,也怪不得白令望会为她奋不顾身了。 白裳裳扪心自问,如果她是男儿身,又心仪于含章公主,说不定白裳裳也会为了含章公主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并且甘之如饴,醉卧美人膝。 白裳裳顺带看了一眼含章公主旁边的端王。 嗯,端王人如其名,是个样貌端正的年轻人。 此处不多赘述。 只看了一眼,白裳裳就重新将视线落到了含章公主的脸上。 公主真是太漂亮了。 白裳裳看含章公主的同时,含章公主也在打量白裳裳。 美人如玉,赏心悦目。 的确有让人另眼相看的资本。 含章公主勾起了红唇:“的确是个美人,你的名字叫白若裳?” 《芙蓉曲》这首诗的落款,写的是白若裳的名字。 白裳裳应声称是。 端王的眼中布满了惊艳:好一个玉软花柔的绝色美人,竟将方才的白皓雪也比了下去。 含章公主似乎格外喜欢白裳裳,对她青睐有加。 且听含章公主轻笑着说道:“你的诗文写得不错,这首诗的意境清新别致,比那些酸臭文章有趣得多,本宫很是喜欢。你若是有空闲,可以来本宫府上做客。” 一时间,无数双羡慕嫉恨的眼神纷纷射向白裳裳。 她们没有想到,白裳裳的运气竟然会这么好,能够得到含章公主的赏识! 这是多少贵女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严璇心中恨极了白若裳,她费尽了心血才搭上了湘容郡主,没想到白裳裳只用了一首诗,就得到了含章公主的青睐,按照等级,公主自然是比郡主要高贵得多,这叫严璇如何能够不恨? 白裳裳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但这种炙热的视线白裳裳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她挺直了脊梁,朝含章公主微微一笑。 “谢谢公主殿下。” 含章公主朝白裳裳点了点头,心中对她更加欣赏,暗道:好一个不卑不亢的小美人。 诗会结束,众人离开水榭,去花园用午膳。 端王和公子们走在人群的最前面,为了避嫌,男客和女客们中间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含章公主走在女客们的最前面。 湘容郡主款款走向前,笑着和含章公主打招呼:“姐姐今日来,怎么不和妹妹我说一声呢?” 含章公主抬起了艳丽的凤眸,轻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宫为何要与你说一声?” 此话一出,湘容郡主脸上的笑容立刻惨白了起来。 湘容郡主自讨没脸的模样,落到身后贵女们的眼中,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低笑。湘容郡主脸上一阵难堪,她顿住了脚步,脸色惨白地退到含章公主的后面,不敢再和她并肩走。 含章公主抬起冷艳的凤眸,看了看后面的贵女们。 那些贵女们看到含章公主冷艳高贵的眼眸,立刻吓得噤声,方才那一幕这些贵女们已经看出来了,含章公主并不是一个和颜悦色的公主,她们还是不要惹公主殿下生气才好。 含章公主凤眸高挑,漫不经心的的视线,落到白裳裳的身上。 “白若裳,你过来,陪本宫说会儿话。” 白裳裳一愣,道:“是,公主殿下。” 白裳裳盈盈走到含章公主身边,成为走在最前面的贵女。 这个举动又引得无数双羡慕嫉妒恨的眼刀子,落到白裳裳纤细挺拔的背影上。 她们没有想到,高不可攀的含章公主竟然会如此看重白若裳这个空有皮囊的废物草包,竟然还亲自开了金口,邀请白若裳与她并肩,走在最前面! 真是羡煞旁人! 白裳裳近身过来,含章公主闻到了她身上轻轻浅浅的幽香,这是含章公主从未闻过的味道,便轻声问白裳裳:“你身上熏的这是什么香,味道怪好闻的。” 后面的贵女们听到含章公主的问话,纷纷竖起了她们偷听的耳朵。 她们今日也闻到了白裳裳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这香气如兰似梨,沁人心脾,但她们又不肯撂下面子去询问白裳裳,而如今正好含章公主开了金口,她们便借着含章公主的光去听一耳朵。 白裳裳余光看到后面众贵女们的神态,心中觉得好笑,声量稍微提高了一些,好让后面的人全都听得见,她说:“回公主,这是臣女自家的铺子所制的澡豆,用此澡豆沐浴可以令肌肤散发出怡人的清香,长期使用还可以令皮肤雪白,光滑细腻。” 含章公主有了兴趣:“哦,还有这等好物,本宫竟然不知道。” 白裳裳道:“公主若是喜欢,臣女改日送几盒去您的府上。” 含章公主赞赏地看了白裳裳一眼,果然是个识时务的妙人,她轻笑道:“那就 分卷阅读106 再好不过了。” 白裳裳微微一笑:“公主喜欢,是臣女的荣幸。” 白裳裳心中比含章公主还要高兴。 有了公主这个活招牌,不愁她们家的澡豆没销量。 白裳裳和含章公主相谈甚欢,突然听到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尖叫。 “有老鼠!” 贵女们闻言,吓得花容失色,纷纷慌作一团,你推我攘,惊声尖叫。 “老鼠在哪里?!” “什么老鼠?!” “有老鼠!” 白裳裳心中疑惑,《皓雪满庭纷》里并没有出现这一幕。 不等白裳裳细想,她突然觉得后背一紧。 竟有人趁乱将她狠狠推了一把,那人力道极大,白裳裳脚下失重,没有站稳,一阵天旋地转,连推她之人是谁都没有看清楚,就“噗通”一声跌进了荷花湖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虽然是夏日,但是湖水仍旧有些冰凉,远远低于身体的温度。 冰凉的湖水很快就淹没了她。 白若裳虽然不会游泳,但是白裳裳却是会游泳的。 白裳裳下意识扑腾了两下,想要自己游到岸边,却突然止住了动作。 她尚存的理智,突然点醒了她。 “白若裳”突然变得温顺乖巧,可以借口她是懂事了。“白若裳”突然变得才华横溢品学兼优,可以借口她是因为崔思止这个新先生教得好,所以她的进步大。 ——可是如果明明不会游泳的“白若裳”突然变得会游泳…… ——这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饶是白裳裳再怎么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也没有办法解释,一个不会游泳的人,究竟是为什么会在短短一个瞬间突然学会了游泳,并且能够独自从水里游到岸边获救。 ……连狗刨水都学得没有这么快。 更何况是白若裳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白裳裳的脑海里百转千回,思绪万千。 但在现实里却只是过去了短短的一瞬间。 就在这一个瞬间,白裳裳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的双臂只扑腾了短暂的两下,就紧紧闭上了双眸,装作一副不会游泳的模样在水中胡乱挣扎。 白裳裳的身体逐渐下沉,任冰凉的湖水缓缓没过了她的头顶。 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想要手脚并用游动起来,但白裳裳却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求生的意志。 由她坚韧的心志完全掌控住了她的身体。 战胜自己的求生本能,这是一项非常艰难的挑战。 但白裳裳却做到了。 上次白裳裳和折梅折菊从玉石堂逃出来的时候,白裳裳就突然发现,她似乎对白若裳身体的掌控程度,比她在现实生活中对自己身体的掌控程度,还要更高,更加的得心应手。 白裳裳能够完全掌控住白若裳的身体,甚至能够激发出白若裳身体里未知的潜能。 做到旁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比如说灵巧躲过吴勇昌伸向她的手,以弱女子之身推倒几座满是砚台玉石的百宝格木架。 再比如说,战胜人类求生的本能。 白裳裳:“……”我为了这个角色不OOC真的付出了太多。 白裳裳知道,按照剧情来发展,她就算不自救,曲游弦也会跳下水拯救她的性命。只不过,她和曲游弦会像小说里所描写的那样,因为名节受损而定下婚约。 而曲游弦会因为这个婚约,离那条血腥黑暗的锦衣卫之路,更加近了一步。 但白裳裳在心中发誓,若是曲游弦这次真的救了她,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报答曲游弦的救命之恩。 她要将曲游弦冰冷的结局重新改写。 白裳裳会和曲游弦平和地解除婚约,她会拦住曲游弦去茶馆舌战群儒,她会让他不要去得罪那群是非不分的说书先生们,她会阻止曲游弦酿下大祸,不再家破人亡。 白裳裳用她的生命起誓,她一定会让曲游弦的家人奴仆全部都平安的活下来。 不会让任何人受伤。 耳边突然传来两声“噗通”“噗通”入水的声音。 白裳裳心中一愣,怎么会是两声? 不是应该只有曲游弦一个人跳下水来救她吗? 而那厢,曲游弦走在前面,突然听到女客们这边传来了喧闹声。 他回过头,远远便看到白裳裳落到了水里。 曲游弦看到后,立即向那边跑了过去,想要跳下水,营救白裳裳,眸光却突然看到了白裳裳水里的动作,虽然只是短暂的扑腾了两下,但仍旧被耳聪目明的曲游弦捕捉到了。 曲游弦身子一顿,清澈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他觉得白裳裳像是会游水的样子?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看到白裳裳在水中胡乱挣扎,狼狈不堪的样子。 分卷阅读107 湖水逐渐没过了她的头顶。 曲游弦很快打消了疑虑。 看来的确是他的错觉,会游水的人怎么可能装作自己不会游水呢? 这世界上哪有人会存心找死呢? 曲游弦只迟疑了这一个瞬间,但也正是这短暂的一个瞬间,当他正准备跳下水去救人的时候,耳畔却突然传来两声“噗通”“噗通”入水的声音。 他抬眼望去,原来竟是含章公主身边两个年长的宫女跳下了水。 曲游弦止住了救人的步伐。 他心中想道:既然已经有人施救,他就不必再下水救人了,以免污了女子的名节。 毕竟,女子的名节大过天,他并不想因为救人而害了白裳裳。 曲游弦将视线落到了岸上的那些人身上。 白裳裳落水之后,折梅折竹因为不会游泳所以急得花容失色到处呼救。 白令望也不会游泳,所以他连忙扯断了长长的柳枝,趴在岸边,半个身子都悬空在湖面上,他拼命将柳枝的一端抛在水中,嘴里焦急地喊着妹妹快抓住它。 白令望竭尽全力地伸长胳膊,想要让白裳裳拽住柳枝,将她拖上岸来。 柳丝如绦,清波荡漾。 他们三个人都在尽他们所能抢救白裳裳。 水波浩渺,浦花汀草。 众生万象,天地道法,轮回循序,周行不殆。 曲游弦总觉得这个画面有些似曾相识,却又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这个画面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他经常会有这样的错觉。 明明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他却总是觉得像是发生过好几次的样子。 曲游弦有些恍惚,总觉得自己似乎离真相只差了一层轻纱,却怎么也参不透它。 大概是前世喝得孟婆汤喝得不够多,所以记忆忘得不够干净吧。 曲游弦只当自己是想多了。 含章公主的两个贴身宫女很快将湿淋淋的白裳裳从荷花湖里救了上来,含章公主接过另一个宫女手上的披风,将白裳裳湿透了的玲珑毕现的娇躯遮盖了起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白姑娘,你还好吗?” 落水的白裳裳显得有些狼狈,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色。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洗尽铅华,她脸上的妆容遇水之后变得更加的莹透清澈,露出她素净白皙的脸颊,乌黑的发丝被湖水浸透,贴在她莹白如玉的脸庞上,红唇似血,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娇美动人。 眼尾的朱砂痣被湖水浸透之后,变得更加的艳丽。 她的娇躯被披风掩盖,脸上的水滴如同花瓣上的晨露,晶莹剔透,沿着脸颊,滚落到披风上。 一滴又一滴。 纤细柔弱,楚楚可怜。 公子们只看了一眼,就怦然心动,心猿意马,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任何眼神对于她来说,仿佛都是一种肮脏的亵渎。 她就像是水中的玉魄,花中的精魅。 冰肌玉骨,绰约若仙。 让人不忍靠近。 这惊鸿一瞥,又将成为多少公子们午夜梦回难以启齿的幻梦,思而不得的叹息。 崔思止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底,唇畔的笑容变得极淡,淡得几乎看不见。 他用身躯若无其事地遮挡住了众人偷看的视线。 眸深似海,漆黑而幽沉的眸光,落在白裳裳的身上,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白裳裳用纤白细嫩的手掌将脸上的水珠抹掉,从喘息中缓过神来,对上含章公主那一双担忧的眼神,白裳裳心中既是茫然,又是感激:“谢谢公主,臣女没事。” 为什么是含章公主来救她? 小说里不是写着曲游弦救了白若裳吗?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很清晰地感知到,含章公主对她并没有恶意,甚至还很喜欢她。 这令白裳裳更加的迷惑了,思绪如坠云雾。 从来都不出席雅宴的含章公主今日突然出现在荷花诗会上,带的两位宫女还正好会游泳。 这让白裳裳有一种错觉…… 就像是含章公主是为了救落水的她,所以才特意出现在英国公府的一样。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含章公主用帕子擦了擦白裳裳湿透的小脸,柔声道:“没事就好,下次要小心一点。” 含章公主心中亦是觉得茫然。 她今日已经足够小心,特意将白裳裳召来身边和她一道离开,想让白裳裳避过这次水劫,可她却没有想到,白裳裳仍旧落到了水中,难道这真的是天命不可违吗? 含章公主转念一想。 可若真是天命不可违,那她今日救下白裳裳,也算是天命吗? 白裳裳不知道含章公主心中所想,她只是温顺地承领了含章公主这份恩情,柔声回答道:“谢谢含章公主今日救 分卷阅读108 命之恩,臣女下次一定会小心一些的。” 含章公主点了点头。 折梅折竹迫不及待地扑到白裳裳身边。 折梅急得眼泪都落了下来,抱住白裳裳的手臂,着急地问:“小姐,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身体冷不冷?都怪折梅没用,没有好好保护小姐,害小姐又出事了……” 折竹亦是担心看着白裳裳,脸上写满了自责,眼圈都急红了:“小姐……” 白裳裳握住两个小丫头的手,这两个孩子应该是吓坏了,白裳裳轻声安慰她们。 “不是你们的错,是我应该早点让你们学会游泳的。” 折梅折竹听到湿透了的小姐反而过来安慰无用的她们,她们心中便更加自责难过了。小姐对她们这么好,她们却连保护小姐的能力都没有,她们真是太没用了。 “小姐……” 白裳裳本来没觉得怎么样,可是看到这两个丫头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也开始检讨起自己来。 当初白裳裳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找白皓雪麻烦,这次的水劫应该是可以躲过的,谁知她不去找白皓雪的麻烦,剧情大神却不肯这么放过自己。 白裳裳的视线越过层层围过来的人群,落到了白皓雪的身上。 她却突然看到了白皓雪心虚躲闪的眼神。 白皓雪不敢和她对视。 白裳裳心中一凝,究竟是剧情大神不肯放过自己? ……还是白皓雪不肯放过自己? 白令望放下柳枝从岸边爬起来,拨开聚集的众人,看到妹妹无碍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拱手想要向含章公主道谢。 可真当他近距离看到含章公主莹白如玉的脸庞时,他却又突然卡壳了。 白令望逼迫自己不去看含章公主妩媚动人的眼眸。 只敢把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到含章公主鸾袍上金线所织的金色凤凰上。 白令望哑着声音道:“多谢公主今日救下舍妹的性命,在下感激不尽,他日定当登门道谢。” 含章公主看向突然出现的年轻公子,有些眼熟,但却不知道名字。 含章公主疑惑道:“你是……?” 白令望的脑袋低得更低了。 他听到含章公主的问话,知道她在看着自己。 白令望紧张得浑身都僵硬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低哑的声音。 “在下白令望,是白若裳的哥哥。” 白令望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抖,才能完整地说完这句话。 含章公主眼神松动,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本宫与令妹有缘,所以才会救下她性命,这件事无足挂齿,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白令望听到含章公主轻柔含笑的声音,下意识抬起了眼眸。 他看到了含章公主妖娆妩媚的笑容,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突然结巴了起来。 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含章公主看到了白令望的手,他的手掌被粗粝的柳枝划伤了,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落,血渍染红了岸边的汀草。含章公主记得当时白裳裳落水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公子折断了好几根柳枝,拼命想要去救白裳裳,这个伤口想必就是那个时候被柳枝划破的。 含章公主有些羡慕。 这对兄妹的感情一定很好。 含章公主爱屋及乌,对白令望也生了几分怜意。 她对白令望轻声道:“手伸出来。” 白令望一愣,虽然不明所以,但仍旧听话地抬起双手。 白令望茫然却又乖巧的表情取悦了含章公主,她红唇轻翘,心情愉悦地用帕子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白令望受伤的那只手,还打了一个可爱的兔耳朵结。 含章公主对这个兔耳朵结很满意。 她唇畔带笑,眼波如水,对白令望柔声说道:“回家好好包扎一下,不要留疤了。” 白令望觉得自己的心跳都静止了。 只愣愣地看着含章公主脸上轻盈妩媚的笑容。 浑身僵硬无比。 连含章公主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折梅折竹扶白裳裳起来,想带她去厢房换掉湿透了的衣裙,再请辞回宣德侯府,白裳裳路过白皓雪身边的时候,却突然看到白皓雪垂落在袖子之下的手掌心。 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烁,散发着微光。 白裳裳秀眉一蹙,像是想到了什么。 白裳裳挣脱了折梅折竹扶住她的手,径直走到白皓雪的面前,一把握住了白皓雪的手腕。 一双秀丽清亮的眼眸,定定地看向白皓雪。 “白皓雪,你为什么要把我推下湖?” 白皓雪毫无防备地被白裳裳抓住了手腕。 她听到白裳裳的话,纤细柔弱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之色。 “姐姐,你在说什么,妹妹听不懂……” 其他人 分卷阅读109 听到白裳裳的质问,全都停下了脚步,将注意力落到了这对亲姐妹的身上。 白裳裳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白皓雪,声音里压抑着一丝怒气,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问你,你必须要老实交代,刚刚把我推下湖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湘容郡主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立刻跳出来维护白皓雪:“白若裳,你不要含血喷人,皓雪妹妹每天躲你都躲不及,怎么可能会反过来害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严璇也帮忙搭腔,讽刺道:“莫不是仗着有含章公主撑腰,便要仗势欺人,污蔑皓雪妹妹?” 曲游弦亦是过来替白皓雪说话:“裳妹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雪妹妹不是这种人……” 在场的众人脸色各异,质疑的眸光从白裳裳的身上移到白皓雪的身上,又从白皓雪的身上挪到了白裳裳的身上,在他们看来,还是气焰嚣张骄纵任性的白裳裳更加值得他们怀疑。 白皓雪到底是女主角,只一瞬间就重新掌控了剧情。 她脸上的惊慌失措之色全都消失不见,只余下了三分的可怜,五分的胆怯。 白皓雪楚楚可怜地说道:“姐姐莫要血口喷人冤枉我,我方才明明就没有碰过姐姐,怎么可能会将姐姐推下湖呢?姐姐不能什么事情都往妹妹身上推,妹妹没有做过的事情是不会认的……” 白皓雪将一个备受欺凌惨遭冤枉的庶妹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众人看向白裳裳的眼底,又多了几分责备和不屑。 连曲游弦都皱起了眉头:“白若裳,你怎么又开始欺负雪妹妹……” 他今天刚刚对白若裳有些改观,甚至还一度以为从前的一切说不定都是他以偏概全的误会,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白若裳就又开始原形毕露,欺负起她可怜的雪妹妹来了。 这丫头真是死不悔改。 曲游弦对白若裳失望不已,只当自己今日的改观全都是瞎了眼。 “没有碰过我?” 白裳裳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她勾起了红唇,握紧了白皓雪的手腕。 明净透亮的秀眸,静静地看着白皓雪,仙姿玉质的脸庞上,沉静如水。 白裳裳冷声质问道:“既然没有碰过我,那你手掌心上的那一层蚌壳粉又作何解释?” 众人闻言,纷纷将视线落到了白皓雪的手掌心上。 却见那白皙的手掌心上,赫然有一层细闪微光,在阳光下,闪闪泛着微光。 白皓雪的瞳孔,陡然一缩。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这个粉末究竟是什么时候沾上去的,她为什么没有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我终于逮到你啦! 白皓雪:瑟瑟发抖。 感谢在20200511 17:50:18~20200512 14: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紧抱枕不撒手、月の川、4529708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i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白皓雪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她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白皓雪柔柔弱弱地解释道:“或许是我不小心,在哪里碰到了这些粉末……” 白裳裳听到白皓雪的说辞,纤长浓密的眼睫垂落了下来, 继而看向白皓雪。 却见她清澈的美眸里, 漾起一丝轻轻浅浅的流光,潋滟而沉静。 “你以为这些粉末,只是普通的粉末?” 白裳裳的脸庞美艳不可方物,眼神清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听到白裳裳的问话, 白皓雪心中一颤。 但转念又想, 不过是一些粉末而已,又能证明出什么呢? 白裳裳说不定也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白皓雪稳住心神, 决定否认到底,打死都不承认这粉末是在白裳裳身上沾染来的。 白皓雪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黛眉轻蹙, 楚楚可怜地说道:“这不过是些普通的粉末, 我不知道姐姐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还请姐姐放过我……” 白裳裳秀丽明净的眼眸注视着白皓雪的脸庞,将白皓雪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底。 这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了? 白裳裳的心越来越冷, 轻声念出折竹的名字。 “折竹,你来告诉她,这蚌壳粉和普通的粉末之间, 究竟有何区别……” 折竹闻言,上前两步。 清冷的面容,眸光冷若寒刀, 射在白皓雪的脸上。 “蚌壳粉粉质细腻柔滑,涂抹时有闪光,粉末不溶于水, 普通的妆粉或许会溶于水或许会浮于水,但是蚌壳粉和他们都不同,蚌壳粉沉于水,并且不会结团。” 折竹精于此道,通 分卷阅读110 晓妆粉。 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白皓雪手掌上附着的粉末,正是蚌壳粉。 “大家若是不信,可以将三小姐指腹上的粉末刮下来,投到湖中,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折竹的话音刚落,众人怀疑的眼神便落到了白皓雪的身上。 莫非白皓雪手上的粉末真的是蚌壳粉? 白裳裳侧过脸,彬彬有礼地对含章公主说道:“若是让我的人来验证这粉末,恐怕会难以服众,公主殿下,能否请您施以援手,让您的人将白皓雪手掌上的粉末刮下来,让众人验明真伪?” 含章公主应允道:“可以。” 白裳裳又对曲游弦道:“烦请曲公子监督,可以吗?” 曲游弦原本以为白若裳这丫头又开始污蔑残害雪妹妹,可看她这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心中也禁不住怀疑起来,难道当真是雪妹妹下此狠手,将白若裳推到了荷花湖里? 曲游弦心中一惊,竟然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原来他潜意识里竟是如此看待雪妹妹的…… 曲游弦皱起了眉头,答应了白裳裳的请求:“好。” 含章公主的两个宫女就要上前,拿出帕子,刮走白皓雪指腹上的粉末。 白皓雪却狠狠挣脱了白裳裳的束缚,她握紧拳头,犹自镇定道:“就算这真的是蚌壳粉那又如何?你如何能够证明这是你身上的蚌壳粉呢?” 白裳裳闻言,红唇轻勾,就知道白皓雪不会这么轻易投降。 但没关系,这次她的证据实在是太充足了。 “折竹,你来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折竹领命,冷冷地看着白皓雪,缓缓说道:“蚌壳粉,是用清河蚌的蚌壳研磨而成,清河蚌产自于清河,是当地特有的一种妆粉,这种妆粉并未在临安售卖,且蚌壳粉研磨方式复杂,对蚌壳的质量要求极高,所以千金难买,对外几乎不销售,只专供清河富贾。” “蚌壳粉不仅对蚌壳的要求极高,对使用之人的要求也极为高,非皮肤白皙者不能用,皮肤暗淡者用之,不仅不会增色,反而会显黑,所以这蚌壳粉后来几乎成为了我家小姐的专供,不仅是全临安找不出第二家,就算是在清河,使用这种妆粉的人也寥寥无几,不会超过五个人。” 白裳裳正是因为在白若裳的记忆里找到了这蚌壳粉的来历,所以她才敢当众揭发白皓雪。 如此证据确凿,饶是白皓雪再怎么演技精湛也赖不掉。 白裳裳冷冷地看着白皓雪,面若止水,秀丽的眸光里满是嘲弄之色。 她的声音又轻柔又缓慢,带着一丝萧瑟的冷意。 “妹妹,你还要继续否认吗?” 白皓雪闻言,脸色一白。 她还以为这只不过是一种价格高昂的妆粉罢了,白皓雪哪里知道这蚌壳粉会如此珍贵,珍贵到只有白裳裳能用得起,若是早知如此,她怎么会不认呢? 如今之计,白皓雪只好硬着头皮认了这妆粉,打死也不承认是她推了白裳裳。 白皓雪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弱不胜风道:“或许是在在来英国公府的路上,不小心碰到了姐姐,所以才沾上的蚌壳粉,姐姐又何必为此咄咄逼人呢?” 白裳裳在心中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往她身上泼脏水。 真不愧是一朵盛世黑莲花。 白裳裳慢慢靠近白皓雪,低眸看向她,轻声说道:“你知道我是何时在身上洒的蚌壳粉吗?” 白皓雪眉心一动:“何时?” 白裳裳直起身,气定神闲道:“来到英国公府之后,我的衣裙被人弄脏,所以回了马车让折竹在衣裙上画了飞鸟遮盖痕迹,又洒了蚌壳粉提亮,当时英国公府门口的奴仆都可以为我作证。而你我素来不合,自进英国公府以来,到方才意外发生之前,相距从未少于三步……” 白裳裳抬起秀眸,静静地看着白皓雪。 “既是如此,你又是在何时,沾到我身上的蚌壳粉呢?” 听到白裳裳的话,白皓雪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一直以为白裳裳身上的蚌壳粉是在出宣德侯府之前就洒上了的,想要利用这个时间差做文章,却不曾想,白裳裳竟然是下了马车之后才洒上这蚌壳粉。 从下马车到进英国公府,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们,白皓雪想要糊弄也糊弄不过去。 白皓雪唇无血色,仍旧狡辩道:“虽然我之前从未近过姐姐的身,但是方才人群里有老鼠逃窜,那个时候众人乱成一团,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我不小心碰到了姐姐的衣裳。” 白裳裳在心中赞叹了一声。 白皓雪真不愧是《皓雪满庭纷》的女主角。 如此证据确凿,她却仍旧可以抵死不认,砌词狡辩。 若是换了旁人,或许早就招认了。 这份坚韧的心志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但是没有关系,白裳裳完全有耐心和白皓雪周旋到底。 分卷阅读111 因为白裳裳等的就是白皓雪所说的这一句。 白裳裳翘起唇角,神情自若道:“方才老鼠逃窜之时,我和公主殿下走在女客们的最前面,你因为身份卑微所以走在人群的最后面,按理说,就算是借你一万个胆子你也不应该冲到公主殿下面前冲撞了公主,可按照你的意思,意外发生之时,你竟然不顾礼仪尊卑冲到了公主殿下后面,还碰到了我的衣裳,当时我和公主同行,挨得那么近,能够碰到我就势必能够碰到公主……” 说到这里,白裳裳看向白皓雪,陡然压低了声音。 “白皓雪,你究竟意欲何为?” 她的嗓音很冷,如同一阵掠过湖面的微风。 举重若轻,但却气势逼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白皓雪当即被吓得唇无血色:“你胡说!我没有想过对公主不利!” 白裳裳淡淡地看着白皓雪,慢条斯理地说道:“从刚刚到现在,你一共反驳了我三次,三次都自打了嘴巴。你第一次反驳我,说这蚌壳粉不是蚌壳粉而是普通粉末,可后来你却又承认这是蚌壳粉。你第二次反驳我,说这蚌壳粉你是别处沾上的,不是我身上的,可后来你却又承认这是在来英国公府路上在我身上沾到的。你第三次反驳我,说这蚌壳粉不是在来英国公路上沾到的,而是方才老鼠逃窜之时不小心冲到我和公主的后面,意外沾上的……” 白裳裳明净秀丽的眼眸里写满了讽刺之意,面容清美绝伦,声音却十分的冰冷。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我,但却又一次次自打嘴巴,原形毕现……” 白裳裳红唇微勾,轻蔑地看向白皓雪,拷问她的灵魂。 “白皓雪,你的脸难道就不疼吗?” 众人听到白裳裳条理清晰的话,也从那一团乱麻里顺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白皓雪的说辞,看似受尽了冤屈,但实际上却是颠三倒四,自相矛盾,根本不足为据。 反倒是白裳裳的言辞,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听起来更加接近于真相。 众人看向白皓雪的眼神里,无不充满着失望和谴责。 想不到纤细柔弱看似善良的白皓雪,竟然是如此恶毒之人。 白皓雪看到了众人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难堪。 她深知,今日不管她再做出何种争辩,落在众人的眼中便都成了无力的狡辩,她已经丧尽了先机,这种场面之下,绝无再扳倒白裳裳的可能。 白皓雪感到深深地绝望。 她抬眸,看到了白裳裳沉静如水的面容。 白裳裳就如同苍翠的青山一般,陡然巍峨,屹立在自己面前,不动如山。 白裳裳的存在,压得白皓雪喘不过气来。 白皓雪的身子轻轻一晃。 再也无法抵抗,微微退后了一步。 白皓雪生平第一次对白裳裳这个美艳的姐姐,产生了恐惧的情感。这恐惧的情感来得这样迅猛,翻山倒海,摧城拔寨,让她溃不成军。 从方才到现在,她竟是一直都被白裳裳牵着鼻子走! 白裳裳看似随意的发问,却一步步将她逼到了绝境,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待她后悔之际,却也早已为时已晚,无力回天。 她一直以为白裳裳是胸无点墨毫无城府。 却不想,竟是看错了白裳裳! 真正的智者,是大智若愚,静水深流。 看似清浅,但却深不见底。 白皓雪在白裳裳清澈的秀眸里,看到了自己这张写满了恐惧的脸庞。 她发自内心地感到害怕。 她在害怕白裳裳。 在白裳裳的面前,白皓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逼得四处逃窜的小老鼠。 走投无路,无处可藏,插翅难飞。 白皓雪咬着发白的嘴唇,垂死挣扎道:“不管姐姐今日如何冤枉我,我没有想过对公主不利。” 白皓雪知道自己垂死挣扎的样子很难看,但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推白裳裳入水,这是一件小事,但是谋害公主,却是要被砍头的大罪。 这个罪名,白皓雪是万万也不能认的。 白皓雪的脸色越是难看,白裳裳的脸色便越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白裳裳平静地看向白皓雪,红唇轻勾,讽刺道:“你第一次反驳我说这不是蚌壳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可最后呢,还不是被我拆穿是骗人的假话……” 白裳裳秀丽的眸光无不讽刺,眼神轻蔑得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蟑螂。 “白皓雪,你觉得现在还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白皓雪茫然四顾,却发现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同情和欣赏,他们纷纷用一种失望至极的眼神看向她,这些失望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责难之色,就如同他们曾经投向白若裳身上的那些厌恶的眼神一般,刺目而尖锐,让人抬不起头来。 白皓雪觉得自己仿佛突 分卷阅读112 然从美丽的云端跌落到了泥泞里,变成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蟑螂,每个人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恨不得替天行道除之而后快。 在这样冰冷尖锐的眼神之下,白皓雪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喘不过气来。 可白皓雪到底是女主角,就算天塌了,她也能坚韧地在地上刨个坑然后躲进去。 白皓雪咬紧了下唇,一副如不胜衣的纤细模样,楚楚可怜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姐姐都不会相信,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姐姐,更加没有想过要害公主,这一切都是意外……” 白裳裳听到这话,已然对白皓雪产生了一丝钦佩。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白皓雪竟然还在力挽狂澜,拼命自救。 这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做到这一点的人,她必须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和足够厚实的脸皮。 起码白裳裳就做不到。 白裳裳平静地看着白皓雪,轻声说道:“既然这一切都是意外,那为何妹妹一开始却不肯承认呢?若是妹妹一开始就承认这是个意外,我或许还会敬佩妹妹敢作敢当是个好汉,可如今妹妹面子里子全都掉了个干净之后,才肯承认这一切都是个意外……” 白裳裳勾起唇角,抬起秀美的眼眸,讽刺地看着白皓雪。 “妹妹,你觉得我是应该夸赞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呢,还是该夸赞妹妹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呢?” 一时间,众人看向白皓雪的眼神里除了失望之外,还多了几分轻蔑和讥讽。 白皓雪被白裳裳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色十分难看。 她握紧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而颤抖,还是因为感到恐惧而颤抖。 抖得不成样子。 白皓雪在白裳裳的清澈沉静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看到自己这张花容失色的脸庞。 白皓雪越发的自惭形秽,喘不过气来。 白裳裳太可怕了。 白裳裳真的太可怕了! 白皓雪现在就只想刨个坑将自己埋了,也不想再继续面对白裳裳清澈宁静的眼眸。 她不想面对名声扫地,有如丧家之犬的自己。 身败名裂,也不过如此! 白裳裳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白皓雪。 她终于在众人面前揭开了白皓雪的真面目。 但是白裳裳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快意,而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失望。 对白皓雪的失望。 白皓雪明明是女主角,却对身为女配角的她,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真是枉为女主角。 也不知道《皓雪满庭纷》的那些读者们,如果看到了白皓雪现在这个行径,会不会也像白裳裳这样,对身为女主角的白皓雪感到莫大的失望呢? 眼下的白皓雪身败名裂,从前纤细柔弱的面具,在众人面前,化为乌有。白皓雪彻底沦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阴诈小人,这无异于是当众处刑,是对白皓雪最惨烈的刑罚。 是白裳裳打赢了这一场仗。 白裳裳心下一片宁静,想起白若裳骄纵任性胡作非为的过去,白裳裳决定给白若裳和白皓雪之间这么多年的纠葛,做出一个了断。 白裳裳抬起那双澄若秋水的秀眸,静静地看向白皓雪,面容静若止水。 “虽然我从前对你多有不是,但你今日意欲推我下水,妄图谋害我的性命,也算是一笔还了一笔,既是如此,那我们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白裳裳抬着下巴,安静地看向白皓雪,妩媚动人的眼眸里一片淡然,面容淡泊而宁静。 “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各不相干,你意下如何?” 白皓雪不敢置信地看着白裳裳,脸上写满了震惊,白裳裳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自己? 她竟然没有趁热打铁趁机将自己赶尽杀绝? 白裳裳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了吗? 白裳裳见白皓雪呆呆地看着自己,没有答应自己的请求,白裳裳的心越来越冷。 莫非白皓雪又要砌词狡辩,往她身上泼脏水? 真是冥顽不灵………… 白裳裳心下冰冷,蹙起了秀眉:“白皓雪,我问你话呢,你意下如何……” 白皓雪听到白裳裳的问话,这一次,她回答得很快。 “好,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各不相干。” 白裳裳听到白皓雪的回答,她勾起了红唇,眉目悠然而浅淡。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白裳裳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因为白皓雪虽然将白裳裳推到了水里,但白皓雪身后却仍旧有宣德侯撑腰,就算白裳裳想要抓白皓雪去见官,白皓雪和叶姨娘一哭二闹三上吊,仍旧可以说服宣德侯护住白皓雪,甚至宣德侯还会觉得是白裳裳在无理取闹,眼里容不 分卷阅读113 下白皓雪。 与其这样,不如以退为进,将白若裳和白皓雪的过去做出一个了断。 如果白皓雪以后再做出谋害她的事情来,那么白裳裳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地放过她了。 这次的落水事件,最终以白裳裳的慈悲大度而告一段落。 而这件事情所造成的影响,却并没有因为这次事件的结束而消失。 落水事件发生之后,曲游弦对白皓雪感到十分的失望。 他从前之所以倾慕白皓雪,正是因为白皓雪的善良和才华,打动了自己。 可如今,白皓雪脸上善良无辜的面具,被白裳裳狠狠地撕碎。 曲游弦的爱慕之情,也如同她脸上的面具一般,分崩离析,支离破碎了。只残留了一个浅浅的影子,还在提醒着他,曾经有这样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消逝在岁月里。 但也无足轻重了。 与曲游弦相反,端王却是因为这次的落水事件,对白皓雪兴趣盎然。 在端王心中,才华横溢的美丽佳人固然是难得,但满是心机精于算计的蛇蝎美人却是更加的诱人,他觉得白皓雪如今这副失足蛇蝎绝望隐忍的模样,似乎是更合他的心意。 他在心中笑了笑。 眸中闪过玩味的光芒。 湘容郡主和严璇看到白皓雪身败名裂的样子,纷纷和她撇清了关系,生怕白皓雪会连累了她们。本来她们愿意和白皓雪玩到一起,也是因为想要利用白皓雪来对付讨厌的白若裳,不然谁会愿意自降身份和一个庶女做朋友呢?而如今白皓雪身败名裂,湘容郡主和严璇自然是不可能再看上她。偶尔对上了白皓雪求救的眼神,湘容郡主和严璇也只会装作没有看到,对白皓雪视而不见。 现在谁和白皓雪一起玩,都会被人当做是白皓雪这种奸诈小人的同类。 自然是没有贵女愿意去趟这片浑水。 短短一天,众星拱月的白皓雪便被众人孤立了,卑微到了尘埃里。 端王和含章公主带着众人去花园用午膳。 而白裳裳在英国公女儿的带领下,去到客房,将身上的湿透了的衣裳换了下来。白裳裳换上了一件鹅黄色的袄裙,这身裙裳的颜色十分挑人,但白裳裳穿在身上就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似的一般合身,连英国公的女儿都赞不绝口,夸白裳裳天生丽质,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英国公女儿之前并没有待白裳裳这么热情,看来白裳裳今日的做法也打动了她。白裳裳礼貌地向英国公女儿道谢,做出谦虚的姿态,不卑不亢的模样。 白裳裳领着折梅折竹往花园里走,准备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向英国公夫人辞行。 曲径通幽,路上折梅不甘心地问:“小姐,咱们就这么放过三小姐吗?” 白裳裳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当是我们积德行善吧。” 折梅忿忿不平道:“三小姐这次闯下如此大祸,我们却还要放她一马,真是便宜她了。” 折梅心中意气难平,想要继续喋喋不休劝说白裳裳将白皓雪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却听到折竹清清冷冷地开口道:“你以为小姐放过三小姐,三小姐就能全身而退吗?” 折梅一愣,转过头去问折竹:“你这话什么意思?” 素来不苟言笑不爱说话的折竹,为了让白裳裳的耳根子能够清净一些,只好开了金口替白裳裳解释道:“小姐虽然原谅了三小姐,但却不代表三小姐没有做错事情,三小姐将小姐推到荷花湖里的这件事情已然是既定事实,你觉得三小姐以后的名声还会和从前一样好吗?” 折梅虽然愚钝,但也不是无可救药,被折竹这么一点拨,立刻就会过意来了。 折梅的眼睛亮得可以点烟花:“你的意思是,三小姐以后的名声就跌进谷底了?” 折竹安静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仅三小姐的名声跌进谷底,我们小姐因为这次原谅了三小姐,说不定还会名声大噪一雪前耻,落得个慈悲为怀的好名声。” 折梅看向白裳裳的眼神立刻从担忧变成了崇拜,眼眸里放着光:“小姐真是好计谋。” 折竹肯定道:“那是自然,我们小姐聪明着呢……” 白裳裳:“……”折竹这孩子不会是真心实意地觉得从前的白若裳很聪明吧? ……这粉丝滤镜未免也太厚了些哦。 一行人走到了花园。 花园里的众人谈笑风生传来欢声笑语,白裳裳正准备向英国公夫人辞行,还未进入宴席,便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尖锐的唱喏:“英国公,英国公夫人,陛下急召——” 英国公闻言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行礼,传旨太监便面色慌乱地疾步上前,将口谕说给了英国公听,旁边的英国公夫人听完口谕,当即便晕了过去。 众人惊呼,齐齐去扶。 原本其乐融融的宴席顿时如同决堤的黄河,崩溃离散,四分五落。 霎时间天崩地裂,兵荒马乱,乱作一团。 白裳裳看到这等溃散的情 分卷阅读114 景,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心中也微微一沉。 想必是太子病危的消息传过来了。 的确如她所料,太子病危,昭远帝宣英国公夫妇进宫。 眼看这宴席是坐不下去了,众人只得草草收场,什么话都不敢说。 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奉旨进宫,留下一双儿女在府中收拾残局,将宾客们一一送走。端王和含章公主听到口谕之后,避无可避,也和英国公夫妇一起进了宫,剩下的宾客们虽然有所察觉,但却也不敢声张。一时间,个国公府的气压都变得沉重起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默然离开。 白裳裳和其他宾客一样,在英国公府邸门口向英国公的儿女辞别,和王氏一起上了马车。 刚刚坐定,王氏立刻就握住了白裳裳的手,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一脸担忧道:“听下人说,你被白皓雪那个小贱人推到水里了?有没有哪里受伤,快给为娘看看……” 白裳裳安慰王氏道:“放心吧娘,孩儿没事,是含章公主救了孩儿。” 王氏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白皓雪那个小贱人,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白裳裳道:“也别太狠了,免得爹爹看她可怜,又对她心软。” 王氏冷哼了一声:“等侯爷心软也来不及了,对了裳儿,你今天惊艳四座了吗?” 白裳裳:“……”您还记得这出呐? 白裳裳有些无语,温言软语道:“惊了惊了,那何止是四座,再来八座都没有问题。” 王氏不太相信,翻了个白眼:“你就吹吧,惊没惊,为娘过几天就知道了。” 马车辘辘而行,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外的护卫恭敬地禀告道:“夫人小姐,侯府到了。” 王氏起身下马车,走到一半,回过头来叮嘱白裳裳:“为娘先去书房见你父亲,将英国公府的事情告知于他,这几天你和你哥都给我老实一点,千万不要出门闯祸,知道了吗?” 白裳裳听话道:“女儿知道了。” 折梅扶着白裳裳下了马车,白裳裳抬头看了看天色。 她们早上出门前还晴空万里,此刻的天空却突然黑云密布,狂风大作。 树叶飘摇,簌簌作响。 风吹散白裳裳耳畔的碎发,裙裾轻扬,落叶纷飞。 折梅小心道:“小姐,看样子是要下暴雨了,咱们赶紧进去吧,当心淋了雨要着凉。” 白裳裳垂下眼帘,道:“好,我们进去吧。” 白裳裳在心中叹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 看来大齐,是要开始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皓雪:我失去了名气,我好恨。 白裳裳:没关系,接下来你还会失去爱情、富贵、未来、生命,慢慢习惯就好啦。 —————— 景砚:娇小姐,我在客栈里待得快要发霉了。 白裳裳:你是一个成熟的大将军了,要自己学会晒太阳哦。 感谢在20200512 14:30:00~20200513 17:2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钱钱钱大人 2个;月の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向明月却艰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承泰十五年六月二十八日, 太子薨,举国哀之。 昭远帝辍朝七日,文武百官摘冠缨, 去首饰, 服缟素,临安百姓停嫁娶,止音乐,素服三日。 太子葬齐华山园寝。 这几日, 白裳裳一直都老老实实呆在宣德侯府里制作澡豆, 哪里都没有去。 折兰点了点篮子里的花,对白裳裳道:“小姐, 奈花的数量不够了。” 自从白裳裳在荷花诗会上惊艳四座声名鹊起之后,王氏铺子里的百花澡豆立刻就被预定完了。不仅澡豆脱销,白裳裳当日的梳妆打扮衣环配饰, 也纷纷被众贵女们追随效仿, 趋之若鹜。 王氏成衣铺里的碧罗裙,全都被贵女们一扫而空,成为店里最稀缺的珍品。 临安城里掀起了一股碧罗裙仙灵妆风。 很多贵女们都会在碧罗裙的肩头和裙裾上, 用珍珠粉玉簪粉画上振翅欲飞的飞鸟。 模仿白裳裳的当日清媚绝伦纤尘不染的模样。 更有甚者,千里迢迢从清河买来了珍贵的蚌壳粉,洒在了身上, 只为那一刻的绚烂和闪耀。 虽然太子薨逝,举国齐哀,但老百姓的日子却还是要继续。 文武百官们服缟素, 摘冠缨,表面上如丧考妣痛哭流涕,但丧期一过, 文武百官们脱掉缟素,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私底下拉帮结派,尔虞我诈,站队换队弹劾坑人忙得飞起。 连宣 分卷阅读115 德侯最近都忙得很晚才回府。 临安城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贵女们买好了华服,挑好了首饰,备好了妆粉,预定了澡豆。 只等下一次宴会的到来,憧憬她们也可以如同白裳裳一样惊艳四座,引得公主青睐。 听到折兰的话,白裳裳抬眉问道:“花市里没有奈花卖吗?” 折兰摇了摇头:“其他香料花市里都有卖,却唯独没有奈花。花市的掌柜说奈花这种花极难种植,市面上几乎已经绝迹了,他上一次听见奈花的名字,还是在二十多年前。” 白裳裳蹙起了秀眉:“看来还是得再去一次岐先生那里,讨一些奈花回来。” 最好是能要到奈花的种子,她们可以自己种植培育,这样就不会继续劳烦岐先生了。 折菊听到岐先生的名字,顿时觉得骨隙生凉,打了一个寒战。 折菊怯怯地说道:“一定要去医仙大人那里吗?” 白裳裳看了折菊一眼,柔声安慰她道:“我和折梅一起去就好,不用带那么多人,你就和折兰她们一起呆在侯府里做澡豆吧,还有这么多订单要做呢……” 折菊乖乖道:“是,小姐。” 折兰吩咐护卫去准备马车,白裳裳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许多金花生,装进荷包里,系好了绳子,她准备用这包金花生去找岐先生换奈花的种子。备好的马车停在宣德侯府影壁前,白裳裳领着折梅正准备出门,却在侯府门口意外看到了一对兄妹。 小桂看到白裳裳出来,喜出望外,立刻就扑了过去:“小姐,我们回来了。” 景砚面容冷毅,眸若寒星。 他只看了白裳裳一眼,就立刻挪开了视线。 景砚眼睛深沉,对小桂讽刺地说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指不定你家小姐早就把你忘到了九霄云外,你还眼巴巴地一大早上就跑回侯府来,你以为她还记得你姓甚名谁吗?” 小桂心思单纯,闻言立刻伤心了起来,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看向白裳裳。 “小姐,你真的忘了小桂吗?” 白裳裳:“……”你还别说,我真给忘了。 白裳裳干笑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忘了小桂?” ……这种抛夫弃子的渣女即视感是肿么一回事? 白裳裳莫名有些心虚,不敢和小桂对视。 小桂沉浸在被小姐抛弃的情绪里,一脸的受伤,她难过地说道:“那小姐为什么一直不去客栈找我们?我和哥哥在客栈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来,这几天,哥哥的伤都养好了,也可以下床走路了,你却一直都不来客栈找我们,小姐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白裳裳闻言,头皮发麻,立刻柔声安慰小桂道:“我没有不要你们,只不过这几天事情有点多,所以才会耽搁了……我刚才正准备去客栈接你们呢,你看,我马车都准备好了。” 白裳裳莹白纤细的手指指向停在门口的马车。 满脸的真诚。 小桂信以为真,重燃了希望:“真的吗?” 折梅困惑道:“那不是为了去医仙大人那里准备的马车吗?” 白裳裳:“……”我的姑奶奶,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白裳裳一脚踩了下去。 折梅脚上吃痛,立刻会意,闭上了她没脑子的嘴巴。 一片落叶,安静地落到了侯府的青石台阶上。 折梅一脸的做贼心虚,偷偷将自己的鞋背,从白裳裳的鞋底下,一点点地挪了出来。 小桂听到折梅的话,表情简直快要哭出来。 如同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小姐……” 白裳裳头皮发麻,立刻握住小桂的手,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带着小桂一边往侯府里走,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别听折梅胡说,她就是喜欢气你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然是为了去接你们才准备的马车,你难道不相信你家小姐的为人吗?小桂,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鸡腿?” 小桂愣愣道:“要……” 折梅看到这个场面,简直叹为观止。 她家小姐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能力真的是越来越高深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消除了小桂汹涌难过的伤心。 折梅在心中对白裳裳肃然起敬,越发地钦佩仰慕起自家小姐来。 看到小姐一肚子坏水,折梅就放心了。 在她眼中,小姐坏一点才好,坏一点才不会被人欺负。 折梅真的是越来越喜欢又聪明又坏蛋的小姐了。 白裳裳带着小桂进府之后,留下折梅和景砚在侯府门口大眼瞪小眼。 折梅原本还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对景砚感到一丝愧疚,但看到景砚这张冷漠冰冷桀骜不驯的俊脸时,心中那一星半点的愧疚之情,便立刻烟消云散,一丁点都不剩了。 折梅心想,一个家奴而已,凭什么这么张狂,目中无人? 折梅和景砚相看两厌, 分卷阅读116 谁也瞧不上谁。 景砚的视线在折梅的脸上一扫而过,眉目清冷,薄唇紧抿,神色淡然。 他一声不吭,抬脚走进了侯府。 白裳裳吩咐厨房做了许多小桂爱吃的饭菜,又和小桂说了许多话,小桂吃饱喝足,又重新沐浴在自家小姐温柔的阳光之下,连头发丝都觉得非常地满足。 小姐好温柔哦。 小桂一脸的迷恋。 这是景砚第一次和白裳裳同桌吃饭。 虽然这几天在客栈,总是听小桂喋喋不休地说她家小姐有多好,有多么不在乎礼仪尊卑,对她有如亲人一般,但景砚一直都觉得白裳裳可能是装模作样另有所图,指不定哪天就又变脸了,可当他真的见到了白裳裳和小桂一团和气分吃鸡腿的样子时…… 景砚的内心都被震撼了。 这些细枝末节都是假装不了的。 娇小姐真的没有因为他们身份卑贱,就轻视他们。 不仅如此,娇小姐还对他们兄妹以礼相待,奉若上宾。 景砚敛眉垂目,陷入了沉思。 难道真的是因为娇小姐那个莫名其妙的恶梦吗? 区区一个恶梦,就可以把气焰嚣张的娇小姐吓成现在这副温柔可亲的模样? 思及此,景砚的心中,忍不住升腾起一个疯狂而贪婪的念头: 那如果,娇小姐梦想成真,他真的变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娇小姐又将会以何种的面貌,何种的态度面来对位高权重的自己呢? ——她待他,会比现在,更加的温柔,更加的娇婉动人吗? ——臣服于他。 ——亦或是,他臣服于她。 ——让她成为他一个人的大小姐。 景砚的心头,蓦地一颤。 竟觉得这个疯狂的念头,让他十分的心动。 久久不能平息。 白裳裳正在埋头吃翠玉豆糕,脑海里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35。】 白裳裳莫名其妙地看了景砚一眼。 景砚脑袋上的数值变成了【好感度:35】【仇恨值:50】 白裳裳抬头看了看他的分值,又低头看了看满桌子的珍馐美馔美味佳肴。 心中醍醐灌顶。 恍然大悟。 ……原来景砚是个吃货! ……真是看不出来呢。 白裳裳当机立断,趁热打铁,又让折兰去厨房里端来了好几盘美味佳肴:罗汉大虾、酱焖鹌鹑、葱爆牛柳、松树猴头蘑、凤尾烧麦、冰糖核桃、五香杏仁…… 珍馐美馔堆满了桌子。 景砚看到这一桌子的美食,冷冷地说了四个字:“铺张浪费。” 白裳裳察言观色。 看到景砚虽然神情冷淡,但却也没有愤然离桌,于是在心中下了四字评语: ……口是心非。 “本小姐乐意,你管得着吗?” 白裳裳笑弯了眼睛,眸里的流光如同月牙一般皎洁。 景砚看了白裳裳一眼。 心跳有些紊乱。 他眼眸黑沉,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 见景砚没有说话,白裳裳只当景砚是在默认。 于是白裳裳在往景砚屋里送美食的路上兴高采烈地拔足狂奔,一发不可收拾。 景砚回到府中之后,很多仆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如同见了鬼。 他们还以为景砚是诈尸还魂,死而复生了。 白裳裳只好向仆人们好好解释了一番,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景砚在山中有了奇遇,病危之时被山中的医仙救了。众人纷纷向他道贺,都夸景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毕恭毕敬的样子。 景砚将他们的笑脸看在眼里,薄唇紧抿,心中毫无波动。 当初他被侯爷下令杖责的时候,侯府里的仆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说话,当他遍体鳞伤被扔进柴房里的时候,他们当中也没有一个人来救济他。不仅如此,这些仆人们为了显示自己的忠诚和服从,还拼命对他恶言恶语落井下石,想要用这些手腕来讨得侯爷和娇小姐的欢心。 而如今,这些仆人们对他的态度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景砚知道,这些仆人也不过是看在白裳裳的面子上,所以才来堆笑脸恭迎他。 他现在是娇小姐身前的红人,谁会不想巴结他呢? 景砚的身份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只不过是这些乌合之众,看向他的视线,发生了改变而已。 景砚并未将他们的转变放在心上。 他的态度和从前一般无二,冷冷淡淡,不卑不亢,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景砚的态度虽然冷淡,但是众人的热情却十分高涨。 如今景砚是二小姐面前最得宠的红人,周管事见风使舵,自然是不会让景 分卷阅读117 砚和其他仆人一道睡在大通铺里,周管事将跨院清出来一间独立的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专门给景砚居住。 景砚喜得新居,白裳裳喜不自胜。 她让厨房备了一大堆甜腻美味的蜜饯糕点新鲜水果送到这里,亲自前来道贺。 白裳裳喜气洋洋地说:“这些都非常好吃,景砚你快试试。” 景砚虽然一声不吭,面容清冷,但却照单全收了。 白裳裳一直以为景砚喜欢吃这些东西。 直到很久的后来,白裳裳才知道,原来景砚的口味一直都非常地清淡,吃的东西都非常的简单,在白裳裳拼命送美食的这件事情上,得到满足的人似乎只有白裳裳一个人而已。 景砚明明不爱吃这些,却喜欢看到白裳裳给他送完温暖后,心满意足的样子…… 其实,景砚一直想要的,只是白裳裳的满足的笑容而已。 转眼到了七夕节。 七夕节又称乞巧节,女儿节。 这是一个属于女孩子们的节日。 天刚亮,折兰就端来一盆露水,用帕子抹到了白裳裳的脸上和手上。 白裳裳坐在妆台前,眼睛还没睁开,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做什么呀,折兰?” 折兰一边擦拭白裳裳纤细白皙的指尖,一边柔声回答道:“小姐,今天是七夕节呢,据说这一天的露水是牛郎织女相会时落的眼泪,抹在眼睛和手上,可以让小姐眼明手快,越来越聪明呢……” 白裳裳心想,她已经这么聪明了,还能聪明到哪里去呢…… 白裳裳小声说道:“那你们也抹一点,千万别浪费了。” 尤其是折梅和折菊,这么笨,一定要多抹一点…… 折兰闻言心中一软,柔声说:“小姐,我接了好几盆呢,我们几个都够用了。” 折兰伺候完白裳裳洗漱之后,折竹又端来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各种瓶瓶罐罐,里面装满了凤仙花的花瓣和汁液。折竹将托盘放到妆台上,抬起清秀的眼睛,对白裳裳说道:“小姐,七夕节要染指甲,我想到一个新的法子,可以让凤仙花的颜色更明艳,你要不要试试?” 折竹期待地看着她。 白裳裳自然得试。 白裳裳乖乖伸出自己的手指头,给折竹当小白鼠:“那你试试吧。” 折竹的眼睛亮了一下,如获至宝:“是,小姐。” 折竹左手虔诚地托起白裳裳的手指,右手拿起凤仙花的花瓣,小心翼翼地在白裳裳的指甲盖上涂涂抹抹,专心致志,屏息凝神,她脸上清冷的神情,显得越发的柔和。 这个时候,折菊端来早膳。 今天早上除了有白裳裳最爱的燕窝鸡丝粥和水晶包之外,还有几盘精致的巧果和酥糖。折菊开心地说:“小姐,七夕节要吃巧果呢,我们有好多巧果,你快尝尝吧。” 白裳裳微微一笑:“好,你也多吃一些。” 折菊最爱吃甜食了,她欢呼雀跃道:“谢谢小姐!” 白裳裳抱着茶盏喝完一杯温水,放下茶盏,又用那只还没有染上蔻丹的手,拈起一块巧果,递到正专心致志帮白裳裳染指甲的折竹嘴边,轻声说道:“折竹,你也吃一块巧果吧。” 折竹一颗心都扑在了白裳裳漂亮的指甲上,眼睛都没有抬,张嘴咬住了那块巧果。 她将巧果吞了进去,细嚼慢咽地吃完,整个过程都十分的安静。 折竹轻声道:“谢谢小姐。” 见折竹吃了巧果,白裳裳这才拈起了一块巧果喂给自己吃。 白裳裳看了看左右,问折菊:“折梅呢?” 折菊一边和小桂分巧果,一边眉开眼笑地说道:“七夕节要晒衣裳晒书,折梅姐姐一大早就去库房搬木架子了,等太阳升起来,折梅姐姐就要帮小姐将衣裳和书籍全都拿出去晒太阳。” 白裳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白裳裳看到这几个丫鬟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暗暗地想,看来大家都很喜欢七夕节呢。 折竹帮白裳裳的指甲用凤仙花的花瓣包好,白裳裳用完了早膳,指挥着大家将衣裳和书籍抱到院子里的木架子上晒太阳,今天天气很好,大家其乐融融,这么忙活了一个早上。 到了中午,折竹将白裳裳指甲上的凤仙花指套拆开。 白裳裳如玉般莹润的指甲壳上染上了一层色泽明艳的凤仙花汁液。 纤纤十指,美若繁花。 白裳裳弯起了眼睛:“真好看,我们折竹的手真巧。” 折兰夸赞道:“看来今天晚上的斗巧赛上,又该是折竹赢得第一名呢。” 七月七是织女的诞辰,女孩子们到了晚上要在月光下乞求织女传授她们心灵手巧的手艺,除此之外,她们私底下还会举行斗巧的赛事,比赛的内容一般都是对月穿针。 宣德侯府里的丫鬟斗巧赛,年年都是折竹稳夺第一。 折竹见众人都在夸赞自己,她的表情波澜不兴,耳朵却 分卷阅读118 偷偷红了:“这没什么……” 折菊附到小桂耳边,小声地说道:“小桂,你快看,折竹姐姐的耳朵红了呢……” 折竹闻言,耳朵更红了,她有些恼羞成怒:“折菊!” 折竹作势要打,折菊吓得立刻跳了起来,躲在了小桂的身后:“小桂,救我!” 小桂被折菊当做了挡箭牌,微微张大了眼睛。 她奇异地发现,看起来清清冷冷的折竹姐姐,竟然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一个人。 白裳裳及时替折竹解围:“好了,都忙活了一个早上,大家都累了,我们快去用午膳吧……” 众丫鬟们纷纷领命:“是,小姐。” 大家有说有笑地去厨房里准备午膳。 小桂和大家一起用完了午膳。 这几天她又听到了不少关于小姐的事情。 小桂吃过午饭,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和她哥哥景砚分享。 “哥哥,你知道吗,原来小姐一直没有去客栈接我们,是因为她在英国公府被三小姐推到了荷花湖里,身子受了寒不能吹风,再加上太子丧仪,夫人怕小姐惹事所以不让小姐出门……” 景砚正在看兵书,这些书是白裳裳前几天亲自抱到他屋子里来的,娇小姐认定自己的梦境会成真,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栽培他,让他成为她梦境里威名赫赫的大将军。 景砚听到小桂的话,俊眉微微皱起,放下了兵书。 “落到了湖里?折梅她们是吃白饭的吗,这么多人都护不住她白若裳一个人?” 小桂解释道:“当时的场面很混乱,老鼠逃窜,所以大家都慌了,小姐落水之后,折梅姐姐她们不会泅水无法施救,幸好含章公主的婢女会泅水,将小姐救了上来,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景砚的俊眉皱得更深了,眼眸深沉:“自己家的小姐,竟然还让别人家的婢女来施救?” 小桂听到这话更难过了。 她心痛地说道:“我们小姐真的是太可怜了,半个月前,小姐去玉石堂里买砚台,结果被毅国公的儿子欺负,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二十多个人提着刀追杀我们小姐,还好小姐跑得快,躲进了马车里,后来又被顾公子救了,这才保住了小命,不然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景砚倏地站起身来。 小桂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景砚大步走出了屋子。 小桂赶紧追了过去,连声问:“哥哥你要去哪里?” 景砚脸上带着一丝狠戾,冷冷地扔下了一句:“去给你家可怜的小姐报仇。” 说完这话,景砚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桂心中一惊,担心哥哥意气用事会闯下大祸,连忙去拦,但景砚要做什么事岂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够拦得住的?小桂左拦右拦都没有拦住她哥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担心哥哥会出事,小桂只好哭着去找白裳裳求助。 她的心中只有小姐,遇到这种事情便只想着要找小姐帮忙。 等白裳裳得知景砚出府寻仇的事情时,景砚早就已经消失得没影。 白裳裳蹙起了秀眉:“景砚的伤刚好就出门逞凶,对方人多势众,怕是会出事,折梅,你快去叫上二十个护卫,我们出门去找景砚,千万不要让他碰上了毅国公他们……” “是,小姐。” 白裳裳戴上了斗笠,领着折梅和护卫们出门去找景砚。 景砚虽然行事雷厉风行,但却绝对不是没脑子,白裳裳猜想他应该不会直接冲到毅国公府找人算账,而是会将其拦截到某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趁虚而入,大杀四方。 白裳裳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找。 她担心声势过大会引起毅国公府的注意。 到时候,没事也变成了有事。 所以白裳裳一行人只好先四处向附近的百姓们打听,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景砚这个人,去向了何处,一开始还有些线索,但离宣德侯府越远,这线索就越来越少。 到最后,已然是失去了景砚的踪迹。 天色渐沉,白裳裳的心越来越凉,心情也越来越焦急。 对方人多势众,饶是景砚再怎么神勇善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只怕是凶多吉少。 白裳裳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脑袋里,渐渐冒出来很多惨烈血腥的恐怖画面。 她担心未来声震天下的镇国大将军,就这么被毅国公府的一群默默无闻的护卫们给打死了,尸体横陈,扔在哪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那可就太可怕了。 白裳裳咬紧了娇嫩欲滴的下唇,蹙起如烟的黛眉。 景砚若是死了,苍云十九州谁来收复? 天下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他的妹妹小桂又该如何活下去? 白裳裳心中一凛,下定了决心,对护卫说道:“我们直接去毅国公府要人。” 分卷阅读119 “是,小姐。” 这个决定很危险,但冒着彻底得罪毅国公的风险,白裳裳也要救下景砚的性命。 因为景砚对于她,对于大齐来说,都太重要了。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风清月白,夜色朦胧。 七夕节是一个属于夜晚的节日。 一盏盏昏黄幽微的纸灯笼,在黑暗里逐渐被点起。 荧荧烁烁,交相辉映。 临安城街市上的酒肆茶馆,全都点亮了门前的绢纱灯。 横桥木廊,房檐屋下,坠着数盏精致的纸灯笼。 柔和的烛光灯火照亮了热闹的长街,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宝马雕车,川流不息。 因为七夕节临近中元节,临安城的长街上竖起了十座三丈高的灯楼,灯楼上挂着无数盏莹白色的纸灯笼,火树银花,流光四溢,光彩夺目,映得临安城的夜晚,美丽得如同飘渺的仙境。 街市上光影交错,满目的灯笼火光,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红墙绿瓦的宅院外面种着几棵不知名的花树。 清风拂过,白色的花瓣随风而扬,飘飘洒洒,星落如雨,落到了白裳裳的脚边。 烛光摇曳,灯火阑珊。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白裳裳在灯火阑珊的尽头,看到了景砚的身影。 他站在一个柳黄色的纸灯笼下,长身玉立,正安静地看着她。 荧荧的灯火,映着他那张俊美却又狼狈的脸庞,冷峻的五官,显得更加的柔和。 发梢落在他的俊脸上。 平日里桀骜不驯锋利无遮的样子,全都被昏暗温柔的纸灯笼的火光,一点点地磨灭殆尽。 只余下他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的少年模样。 不知道他究竟在这昏黄的纸灯笼下,安静地看了她多久。 他的眉骨和嘴角挂了彩,看起来有些狼狈。 白裳裳看到景砚那张被揍得五彩斑斓的俊脸,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 ——你这个意气用事的混蛋,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担心吗?! 她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想要找景砚算账。 景砚安静地站在灯火阑珊的尽头。 他看到那个身姿纤细的娇小姐终于发现了自己,气焰动人地向他跑过来。 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等待她的降临。 像是在等待一场纷纷扬扬的东风花雨。 兰夜如梦,云阶月地。 清风拂过她的帏帽,扬起了她轻盈的粉衣长衫,清风盈袖,粉裾轻扬,衣袂飘飘。 她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荡开墨色的涟漪,行若流云。 灯下的美人,如同一只粉色的蝴蝶,在纷纷扬扬的花雨里,在荧荧苒苒的灯火中…… 缓缓向他飞来。 景砚漆黑的眼眸,看向她,眸光如水,神色平静。 但心跳声却一声大过一声。 一声比一声剧烈。 那只漂亮的粉色蝴蝶,终于扑到了他的面前,落在了他的指尖上。 停在了他的心口。 景砚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翘起。 白裳裳跑到景砚的面前,怒气冲冲地掀开帏帽,露出一张明艳动人,气焰盛然的俏脸。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他说。 她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去找吴昌勇报仇,她想大骂他意气用事不顾大局不识大体,她痛斥他为什么明明看到了自己在街市上因为找他而急得团团转,他却对她避而不见…… 白裳裳怒气盎然地看着他,千言万语,只化作了嘴边的一句。 “景砚,你是疯了吗?” 景砚安静地看着她。 那双漆黑动人的眼眸里,映着长街繁华的灯火。 他眼底细碎明灭的繁灯火光,看起来夺人心魄,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若是不疯,如何去给你报仇?” 白裳裳的心头,蓦地一颤。 临安城的长街上,行人走来走去,繁花灯火,东风花树,叫卖嬉闹哄笑喧嚣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景砚说的这句话,却异常清晰地撞进了白裳裳的心中。 还有什么比少年明亮的眼眸,金子一般的心,更加动人的呢? 少年在灯火阑珊下说的这句话,就算在很多年的以后,他们相隔千山万水,无数个未知的次元,每当她想起七夕节这一天的月色时…… 她依旧会怦然心动。 白裳裳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声音。 她愣愣地看着景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折梅赶了过来,面色焦急地看了一眼四周的行人,她蹙起了秀眉,出声打破了这片宁静:“小姐,这里的人很多,我们还是先行回府吧。”b 分卷阅读120 r   听到折梅的声音,白裳裳回过神来。 白裳裳强行压住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对景砚放狠话。 “我们先回府,回府再好好收拾你。” 白裳裳将帏帽狠狠地拉下来,盛气凌人,刚走了两步,担心景砚没有跟上,回头瞪向他。 转而又想到自己带了斗笠帏帽,隔着一层轻纱,就算她瞪了景砚,景砚也看不到,于是她只好板着脸,凶神恶煞地对景砚说道:“还不快赶紧跟上!” 景砚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白裳裳骄纵任性的声音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似乎一直都是温柔的,娇婉的,对谁都客客气气,和颜悦色的样子。 他和她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灯笼纸。 明明靠得很近,但却又被隔得很远。 他能感受到她的光,却触碰不到她的心。 而现在,她却肯对自己暴露出自己的本性,露出她藏在肉垫里锋利的小爪子。 景砚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愉悦。 他勾起了唇角,沙哑着声音道:“是,小姐。” 白裳裳一脸的震惊,她竟然看到景砚笑了! ……这是死神的微笑吗? 白裳裳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心情微妙地回到了侯府。 一路相顾无言。 侯府里很安静,长廊和檐下都点了绢纱灯,路过的下人们纷纷向白裳裳行礼。 白皓雪这些时日忙着照顾受伤的靖王,宣德侯也每天很晚才回府,而前些天白裳裳在英国公府惊艳四座的消息早就传开了,王氏把白裳裳奉若明珠,心肝宝贝一样捧着。 现在白裳裳在府中几乎都要横着走,谁都要听她的。 白裳裳将景砚带到书房,屏退左右,狠狠将帏帽摘下来,扔到长案上。 转过头来,对景砚一阵痛骂。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人就敢去找毅国公的儿子算账,你知道吴勇昌手底下有多少护卫吗?你打得赢吗?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跑出去寻仇,你是脑袋是进水了吗?知道我们在找你,你竟然一直躲在那里不现身,看到我因为你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你觉得很好玩吗?!” 门外偷听的折梅折菊吓了一大跳,小姐已经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最近的小姐对谁都客客气气,都快修成活菩萨了,没想到发起脾气来,还是这么厉害。 看来景砚这次,的确是将小姐气得不轻。 屋子里,面对白裳裳这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景砚的眉毛抬都没有抬一下。 他安静地看着她,深黑的墨眸,仿佛可以读懂人心似的。 “你也只不过是窝里横而已,你在外面受了欺负,回来说都不敢跟人说一句你的委屈。” 景砚低头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 “你受了委屈不敢说,我却要为你报仇,出了你这口恶气。” 白裳裳被他戳中了痛处。 她立刻恼羞成怒道:“我窝里横怎么了?我就要窝里横,我横翻天,要你多管闲事?!” 玉石堂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王氏为了白裳裳赔了玉石堂老板一大笔钱,白令望为了白裳裳对宣德侯阳奉阴违为她打掩护违抗父命,折梅折菊因为这件事情深深地自责而草木皆兵。 他们所有人都对白裳裳非常的好,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爱着白裳裳。 但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你受了委屈不敢说,我要为你报仇,出了你这口恶气。 白裳裳在玉石堂受了欺负。 回府之后,她并没有将自己的委屈宣之于口。 她虽然不说,但这不代表她心中就不委屈。 白裳裳委屈。 她都快要委屈死了。 她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为什么要遭受这些无妄之灾呢? 那个时候的她,本来应该悠哉悠哉地躺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吃着薯片喝着可乐看着肥皂剧,而不是坐在快要散架的马车上被二十多个穷凶恶极的护卫拎着大刀满街追杀。 为什么偏偏就是她这么倒霉呢? 白裳裳真的太委屈了。 可是她却不能将自己的委屈,说给别人听。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只不过是个过客,而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则。 在玉石堂受了欺负那又如何? 为了大局,为了侯府,她必然不能够委屈。 她要顾大局,识大体,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 既来之,则要安之。 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你可以委屈,你的委屈我会全部都帮你讨回。 白裳裳本来都快要忘记了自己的委屈。 可被景砚戳破了灯笼纸,这么一提,她心中便十分地想哭。 只有景砚会替她报仇雪恨。 只有景砚敢为她报仇,出了她这口恶气。 只有景砚做得到! 分卷阅读121 景砚看了她一眼,他看到娇小姐虽然板着脸,但她的眼圈却偷偷泛了红。 楚楚可怜的样子。 景砚的心中,泛起一丝丝一缕缕的心疼。 ……原来她也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罢了。 他冰冷的心,因为她眼角泛红莹润的晶莹泪光,软得一塌糊涂。 可偏偏他嘴硬心软,说不出来安慰她的话。 景砚薄唇轻抿,只能又冷又硬说了一句。 “小人天生命贱,就爱多管小姐的闲事,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白裳裳听到这话,心中感动的情愫,立刻烟消云散。 她气结道:“你少学我说话!学人精,不要脸!” 白裳裳铺张浪费往景砚桌子上送佳肴的时候,也是用的我乐意这句话来反驳景砚,没想到景砚这么快就学以致用,将这句话用到反驳她的身上。 景砚看到她气焰动人的脸庞,突然低声说道:“白若裳,我打赢了。” 白裳裳骂他骂得没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景砚平静地看着白裳裳,低声回答道:“我说,我打赢了吴勇昌。” 白裳裳呆了一呆。 她愣愣地问道:“你怎么打赢他们的?” 景砚淡淡地说道:“使了一个小计,将他们引到小巷子里,又设了几个陷阱埋伏他们,那些护卫们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罢了,那姓吴的混账更是不用说,软绵绵的,没揍几拳就哭着求饶了。” 白裳裳听到这话,立刻担心地问道:“你没把人打死吧?” 景砚低声说:“没,我又不笨,顶多是把他打得三个月下不来床吧。” 白裳裳倒吸了一口凉气。 景砚抬眉看她,问道:“你害怕了?” 白裳裳一脸的豪气冲天:“我有什么好怕的,本小姐天不怕地不怕……” 刚说完这些大话,白裳裳又提心吊胆地问道:“你打人的时候,没自报家门吧?” 景砚见白裳裳这副朝令夕改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脸上却清冷俊毅,不动声色,他低声回答道:“没有,你放心,我蒙了脸。” 白裳裳胆战心惊地问:“那他们有多少人?” 景砚道:“二十来个吧,我没仔细数。” 白裳裳不敢相信:“二十多个人都被你揍趴下了?” 娇小姐震惊的眼神取悦了景砚。 景砚勾起了薄唇,低低地嗯了一声,厉害吧? 白裳裳有些后怕,叮嘱他道:“虽然这次你打赢了他们,但难不保下次会出什么意外,你以后想要出去打架的时候先知会我一声,我多派几个护卫给你打下手,免得出事让小桂担心……” “收拾几个没用的草包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景砚的俊脸上,扬起一个冷冷的桀骜不驯的笑。 目中无人,自信又傲慢。 白裳裳:“……” 行吧,是她多此一举了。 未来名震天下的镇国大将军,一身是胆,的确没有什么好怕的。 单枪匹马夜闯敌营取敌军将领首级的事情他都干得出来…… 还有什么事情是景砚不敢的呢? 白裳裳忍不住魂游天外。 景砚看到白裳裳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不知道娇小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还在怕些什么,但是没有关系,不论娇小姐在惧怕谁,他都敢站出来,替她出了她这口恶气,无论那个欺负她的人是谁,无论他在哪里…… 景砚都敢孤军深入。 为她攻城略池,一逞威风。 景砚深黑的眼眸,有一个瞬间变得极为的森寒狠戾。但那眼神落在白裳裳的身上时,所有的森寒狠戾全都烟消云散,化作了静默深邃的守护。 他一无所有,身无长物,身上仅有这一腔的孤勇和恶胆,能够奉给他的娇小姐。 景砚低声问道:“小姐还有什么要教训小人的吗?” 白裳裳听到这话,立刻义正言辞地指正他道:“谈何教训?景将军真是言重了,我这分明是在委婉地给你指导意见帮助你看清局势辨认敌情是在替你思量为你考虑你可千万不要不识好人心呐……” 白裳裳噼里啪啦一顿胡说,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 “景将军你的脸疼不疼,要不要敷点冰块?” 景砚想说不疼,这点伤,不痛不痒的,简直是不值一提。 但看到娇小姐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 景砚气定神闲地改了口。 “疼。” 示弱似乎没什么不好,反而能够得到她更多的关心。 景砚的心下一片宁静。 白裳裳听罢,立刻如临大敌。 她让折菊打来一盆水,命景砚洗脸,又让折兰去冰库取了冰块,用手帕包好,景砚自己洗好了脸之后,白裳裳握着冰块亲自帮景砚敷在被揍得青紫的嘴角上。 分卷阅读122 景砚的五官很俊秀,远山眉,寒星眸。 就算俊脸上挂了彩,也有一种狼狈的桀骜不驯的意气少年之感。 他伤得不重,只在眉骨和嘴角挂了伤,伤痕美丽得如同战场的勋章一样夺目。 白裳裳忍不住猜想,这样俊秀的少年,穿上了那一身银甲,鲜衣怒马,该是何等恣意呢? 景砚看到白裳裳明明跟自己隔得这么近,近在咫尺。 却仍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像是他们隔了有千山万水那么远。 景砚故意发出一丝吃痛的声音,想要将娇小姐的注意力拉到自己的身上。 “嘶……” 白裳裳立刻回过神来,关心地问:“怎么了?” 景砚看到她那张莹白如玉的脸庞上布满了担心之色。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弄疼我了,你仔细些。” 白裳裳心中默默地吐槽,大将军真是难伺候。 手上却放轻了力度,动作更加轻柔了。 白裳裳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庆幸地说道:“还好没有破相,不然就麻烦了……” 景砚贪婪地看着白裳裳近在咫尺的脸庞。 ——美色动人,谁说不是呢?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55。】 白裳裳脑海里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她看了一眼景砚头顶的分值。 红唇轻勾,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 【好感度:55】【仇恨值:50】 如果将数值看做影响力。 景砚的仇恨值,是指白若裳对景砚的影响力。 而景砚的好感度,则是指白裳裳对景砚的影响力。 在这样一个朦胧的良夜。 白裳裳对景砚的影响力,终于超越了白若裳。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一个大将军竟然怕疼…… 景砚:我不怕疼,我只怕娇小姐不疼我。 白裳裳:……这种肉麻的土味情话到底是谁先开始的? 感谢在20200513 17:29:10~20200514 20:5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桃子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叮叮叮当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七夕节那天, 临安城里突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毅国公的三子吴勇昌,坐着轿子回家的途中,突然被一个蒙面的少侠埋伏设计, 揍得吴勇昌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骨头都给打断了好几根。 而吴勇昌的那二十多个提刀护卫也都跟着全军覆没,个个断胳膊断腿,委实是伤得不轻。 听大夫说,这伤势, 估计是不养个三五月, 都下不来床。 这件事情,传到了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耳朵里。 说书先生们添油加醋, 便将这件事情改编成了新的话本,在坊间流传: 说是灰衣少侠初出茅庐,师父让他下山历练。而这吴勇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终于惹怒了刚下山的少侠, 少侠嫉恶如仇,见这吴勇昌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良家妇女,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将吴勇昌揍得爹都不认识,想要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说书先生们还给这个话本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叫做《侠行录》。 据说他们还想编个系列,将这个故事继续流传下去。 这话本传到了白裳裳的耳朵里。 于是白裳裳称呼景砚的外号,除了景将军景公子之外, 便又多了一个景少侠。 白裳裳双手背在后面,扬起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庞看向景砚,矫揉造作装腔作势地说道:“景少侠, 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 景砚深黑的墨眸,安静地看着白裳裳,薄唇紧抿,心中却有一丝难以启齿的期待。 心中暗道:有本事你就以身相许…… 却见白裳裳从背后抱出一个绿油油的小西瓜,弯唇一笑,笑得没心没肺的。 “……不如就送你个大西瓜吧。” 景砚心中的期待落了空,隐隐有些失望,他微微皱起起了俊眉,薄唇紧抿。 “你又要做什么?” 白裳裳拍了拍小西瓜,理直气壮地说道:“给你消暑解渴呀。” 景砚一声不吭,眼睁睁看着白裳裳抱着西瓜,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他的屋子。虽然白裳裳总是送甜腻的东西给他,令他不堪其扰,但见白裳裳送得这么开心,景砚便也只能勉强受之了。 白裳裳切好了西瓜,递到景砚手里。 景砚没有接,双眸深沉,欲言又止地看着白裳裳。 白裳裳一脸莫名其妙,说:“你看我做什么?吃西瓜呀… 分卷阅读123 …” 景砚木着脸接过,皱紧了眉头,低头咬了一口。 白裳裳立刻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味道怎么样?” 景砚不喜欢吃甜食。 他抬眼看了白裳裳一眼,面不改色。 嘴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还行。” 白裳裳立刻笑逐颜开,满心的欢喜。 笑到一半,看到景砚的分值,白裳裳突然笑不出来了。 ……真奇怪。 ……这西瓜明明还行,为什么景砚的分数还是不见涨呢? 白裳裳面色一肃,恍然大悟。 ……莫非是还不够甜? 白裳裳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挑更甜的东西送给景砚,甜翻景砚的好感度。 却见她莹白如玉的脸庞,因为蓬勃的战斗力,显得愈发的美艳张扬。 景砚看了她一眼,心神有些恍惚,突然觉得这甜腻的西瓜,也不是这么难以入口。 吴勇昌被揍的这件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这件事情发生在这个太子薨殁朝堂紊乱波云诡谲的时节,文武百官全都忙着站队排位,毅国公本人尚且自顾不暇,自然是没有那个功夫理会儿子。 毅国公按照规矩在临安府报了官,对捉拿凶手这件事情并不上心。 吴勇昌被揍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情怀疑到白裳裳的身上。 被吴勇昌欺负的女子多了去了,谁会怀疑她白裳裳呢? 折梅本来看景砚不顺眼,十分讨厌他。 她觉得景砚不过是一个家奴而已,却整天目中无人桀骜不驯对小姐无礼,可当她知道景砚竟然单枪匹马杀到吴勇昌面前揍得他满地找牙之后,折梅立刻收起了自己所有的讨厌…… 对景砚肃然起敬。 折梅一直因为玉石堂小姐受辱的事情而感到自责,但她却从未想过要替小姐向吴勇昌复仇。 或许是因为不敢,或许是因为要顾大局,或许是因为担心做了这件事之后会连累小姐…… 折梅始终没有去找吴勇昌寻仇。 而如今,景砚却做到了她想做但却不敢做的事情,这让折梅如何能不敬佩? 折梅咬紧了下唇,再三思量,决定放低了姿态去请教景砚。 “你是怎么做到的?” 景砚放下了手里的兵书:“你要学吗?” 折梅一愣,没想到景砚会如此问她。 她看向景砚,坚定地说道:“你若是肯教,我一定会学。” 景砚看了她一眼,低声道:“那好,你先从蹲马步开始学起。” 折梅十分惊讶:“你愿意教我?” 她原本以为景砚这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张狂模样,看到她服软认输的样子,说不定会嘲笑她,讽刺她,挖苦她,但她却没有想到,景砚不仅没有嘲笑她,反而要教她。 这让折梅如何能不惊讶? 面对折梅惊讶的眼神,景砚面不改色,神情冷峻,眉目清远。 他平静的视线落到折梅的身上,声音平淡,却低沉悦耳。 “保护你家小姐,这是你的分内之事,你本就应该学会这些本事。” 景砚站起身来,向院子外走去,逆着阳光,衬得他身姿挺拔如壁立千仞的山岳,他回过头。 “走吧,我教你如何蹲马步。” 折梅一愣,雀跃地跟了过去,说道:“是!” “小姐,大事不好啦!” 小桂匆匆忙忙地跑到白裳裳的房里。 白裳裳从话本里抬起头来。 听到小桂的呼喊,白裳裳一脸的绝望:“又怎么了?” ……小桂这孩子又要带着坏消息过来了。 小桂面色焦急道:“折梅姐姐端着一碗茶去哥哥那里,说要去给哥哥敬茶!” “什么?!” 白裳裳满脸受惊。 众所周知,折梅和景砚相看两厌,彼此不对付。 这二位不吵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折梅竟然还跑过去给景砚敬茶?! 这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 鬼知道折梅又会往景砚的茶杯里放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白裳裳当即放下了话本,拔腿狂奔。 拼命地朝景砚的屋子里跑去。 她怕再晚一点,就要给景砚收尸买棺撒纸钱了。 当白裳裳跑到景砚屋子里的时候,景砚正心平气和气定神闲地捧着茶盏,低头喝茶。 而折梅则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 白裳裳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折梅为什么要跪着。 但她顾不上莫名其妙,看到景砚在喝茶,就立刻扑了过去。 白裳裳连忙夺走景砚手里的茶盏。 一脸的痛心疾首,看向景砚。 “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送 分卷阅读124 ,不要命了吗?” 白裳裳心中哀叹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 ……大将军就这么贪吃吗?! 自从白裳裳将吃货的人设强行安装在了景砚的身上,便觉得他什么都喜欢吃,看到景砚在喝茶,便觉得景砚是为了吃口茶,连基本的防范之心都没了,失去了作为大将军的警觉。 折梅困惑道:“小姐,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白裳裳看向折梅,严肃道:“我问你,你坦白告诉我,这茶杯里有没有放泻药?” 白裳裳觉得折梅心思单纯,是不可能放毒药砒_霜这类凶残的毒药,但难不保她会为了出气,往景砚的茶盏里放泻药迷药痒痒粉之类无伤大雅的药物,然后又被有心人利用。 折梅一脸茫然:“没有,这茶杯里要放泻药吗?” 白裳裳又问:“那痒痒粉呢?” 折梅受到了惊吓,她说道:“也没有呀,痒痒粉也要放茶杯里吗?” 白裳裳的心更凉了,难道这茶杯里是放了比痒痒粉还要阴毒的药物吗? ……这可如何是好? 白裳裳头疼欲裂,心乱如麻。 心中寻思着,是先给景砚洗胃好,还是先送景砚去岐先生那里好,还是先把棺材纸钱买好好……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落到白裳裳的耳畔,是景砚沉静的声音。 “这是折梅的拜师茶,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放。” 白裳裳一愣,抬眸看向景砚:“拜师茶?” 折梅茫然地说道:“就是拜师茶呀,我拜景砚为师了。小姐,拜师茶为什么要加泻药和痒痒粉呢,这是哪个门派的规矩,是和丐帮往帮主脸上吐口水一个道理吗?” 白裳裳:“……” 原来是她误会了。 白裳裳控诉的眼神,落到了小桂身上。 都怪小桂说话没头没尾,一惊一乍,所以才误导了她。 小桂没有接收到自家小姐控诉的眼神。 她的心思单纯,听到折梅姐姐跟哥哥和好,还拜哥哥为师,她开心得不得了。 小桂欢天喜地地说道:“太好了,折梅姐姐拜了哥哥为师,那我是不是变小师叔了?” 白裳裳:“……”你倒是想得美。 景砚低头看向白裳裳,清冷俊秀的脸庞上,薄唇轻抿,神色难辨。 那双漆黑的墨眸,廖若寒星,紧紧盯着白裳裳的脸。 “你是以为折梅往拜师茶里放了什么东西,所以特意赶过来救我?” 白裳裳看了景砚一眼,低声控诉道:“你不知道你上次昏迷不醒的样子有多吓人,幸好上次我们去得及时,岐先生愿意救我们,可万一下次你再出事,岐先生救不回来你该怎么办?” 景砚听到她娇娇软软的声音,心中一动。 他上前一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却放低了声音,漆黑的墨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你在担心我?” 七夕节那晚,白裳裳因为四处找不到他急得团团转,她可能是在担心他,也有可能是在担心他会把事情闹大连累侯府,可今日,白裳裳以为折梅又要下毒所以急着跑过来,她会不会…… ……她会不会只是在担心他这个人呢? 白裳裳想起上次救治景砚的事情,陷入了后怕里,所以她没有意识到景砚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沙哑,白裳裳听到景砚的话,理所当然地道: “能不担心吗,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 你若是死了,我的任务该怎么办? 白裳裳想说的是这个,但落在景砚的耳朵里,这话可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听到白裳裳漫不经心说的这句话。 景砚的心头,蓦地一颤。 那双寥若寒星的眼眸,仿佛立刻就被幽微的灯火点亮了。 ——原来,他对娇小姐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65。】 白裳裳的脑海里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她莫名其妙看了景砚一眼,却突然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她。 桀骜少年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炙热和明亮。 宛若漆黑的夜里,东方最亮的那颗启明星,荧荧烁烁,幽微而坚定。 白裳裳的眼睫蓦地一颤。 心尖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电流,轻轻地电了一下。 酥麻清痛……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白裳裳慌忙挪开了眼睛,不敢和少年继续对望。 脸上有些发烫。 白裳裳在心中咕哝嘀咕道:景砚的眼睛是偷偷充了电吗? ……那么亮做什么? 白裳裳忍不住神游天外,开始怀念起充电宝和手机了。 折梅正式拜了景砚为师,向他学习拳脚功夫,机关陷阱,突袭技巧。 折梅越是接触景砚,她便越是 分卷阅读125 敬佩景砚。 折梅尚且可以拜师学艺,有师父可以领引指教,但景砚这一身的本事却无人可学,无人可引,全是靠他一点点地琢磨,经过反复的实践和感悟,融会贯通之后才能够建立起来的武学体系。 景砚有开创之才能,也有流源之本事,他所有的突袭技巧全都是他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练就出来总结出来的产物,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全都是真刀真枪的实战演练。 折梅发自内心地感叹。 景砚是个武学奇才。 折梅对景砚佩服得五体投地。 景砚教导折梅练武之际,白裳裳和折兰她们在院子里捣鼓着澡豆的事情。 因为奈花没有了,所以她们尝试制作了一次不添加奈花的澡豆,想看看添加奈花的澡豆和不添加奈花的澡豆之间,香气会有何种区别。 实验的结果因人而异。 白裳裳和折竹的鼻子比较灵敏,闻到了二者的区别。 但是折兰折菊小桂她们,却都闻不出来这香气,究竟有何种不同。 折兰勤俭持家,贤惠淑雅,为了节约澡豆的制作成本,于是折兰提议道:“小姐,反正我们大部分人都闻不出来这香气有什么区别,不如就不添加奈花吧。” 折菊听到这话,惴惴不安道:“可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少放了一种花,会不会出事呀?” 白裳裳将二人的建议听到耳朵里,想了想,便道:“做生意还是要讲诚信,既然我当日的澡豆里加了奈花,那么我们对外出售的澡豆里也一定要加上奈花。” 事实证明,白裳裳的决定做得很对。 虽然不添加奈花的澡豆香气也很好闻,但它的留香却很短暂,达不到持久留香的要求。 白裳裳带着折梅和景砚去了一趟迷雾丹溪,用一袋子金花生交换岐青泞的奈花和奈花种子。 因为白裳裳的金子给得很大方,所以岐青泞答应得也很爽快。 岐青泞不仅给了白裳裳一篮子的奈花,还给了她一小盒奈花的种子,悉心告知她培育的方式。 白裳裳向岐青泞道谢:“谢谢岐先生。” 岐青泞点了点头,眉目如画,脸色苍白,与世无争的模样。 景砚上次被抬到这里的时候,意识还不是很清醒,但他知道是这位苍白的霜衣少年救了自己,景砚拱手向岐青泞道谢道:“谢过岐先生上次救命之恩。” 岐青泞淡唇轻启,神色疏离:“不必谢我,我也得到了我应得的。” 景砚不再多言。 该道的谢他已经道完了。 他并没有将岐青泞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景砚:呵呵 岐青泞:呵呵 白裳裳:哈哈,看到两位相谈甚欢,小女子就放心啦。 景砚、岐青泞:你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们相谈甚欢的? —— 感谢在20200514 20:54:35~20200515 20:4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依苏哒喵 5瓶;软妹兔。、不请自来民政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白裳裳将百花澡豆进行了分类。 添加了奈花的澡豆称为百花澡豆, 留香持久,售价五两黄金,没有添加奈花的澡豆称为繁花澡豆, 和百花澡豆香气差别不大, 但留香不持久,售价四两黄金。 两种澡豆限量购买,各供售一百份。 王氏香阁澡豆限量供售的消息传出去了之后,临安城的贵女们纷纷派人来王氏的铺子里抢付定金, 争先恐后, 生怕再晚一步,她们就会抢不到澡豆, 什么都买不到。 三天之内,两种澡豆全都一售而空。 仅仅三天,白裳裳就赚了九百两黄金, 相当于九千两白银, 惹得其他商家纷纷眼红。 这其中便有绣颜阁。 绣颜阁的老板在王氏铺子里偷偷买了两盒澡豆回去琢磨,想要偷师学艺。 但绣颜阁里的制香师怎么研究,也研究不出来, 这两种澡豆的成分,到底是什么。 绣颜阁的老板私底下派人跟踪宣德侯府的采买,想看他在花市里买了哪些花朵和哪些香料。但侯府的采买并不是只买百花澡豆的材料, 还买了很多其他的香料和花朵,很多的珠宝首饰。一时之间,绣颜阁的老板也分不清楚哪些材料是用来做百花澡豆的材料, 哪些材料是无关紧要的材料。 据说后来,绣颜阁悬赏五千两黄金,想要买走百花澡豆的配方, 但这个配方却只有宣德侯府的二小姐知道,就算是他肯花重金买配方,宣德侯府的二小姐也不肯卖给他。 绣颜阁只好望洋兴叹,就此作罢。 王氏的铺子因为百花澡豆的轰动,彻底打响了名气。 店铺里的 分卷阅读126 生意,变得一天比一天好。 王氏现在看到了白裳裳,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浑身金光闪闪的招财金貔貅,怎么看女儿都怎么顺眼,王氏心里头高兴,大手一挥,又送了不少金银珠宝钗环首饰给白裳裳压箱底。 白裳裳喜滋滋地将一个个珠宝首饰擦得锃光瓦亮,收到了自己的百宝箱里。 而那些金银钱财,白裳裳则全部都奖励给了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外加新来的小桂。 小桂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金银,吓得不敢收:“小姐,这可如何使得?” 白裳裳不以为然:“如何使不得?你做了那么多的澡豆,这是你应得的工钱。” 小桂一脸的为难之色:“可是小姐,这也太多了……” 折兰柔声劝说小桂:“小姐赏给你,你就收下吧。有银钱在自己手上,做事情也方便。以后逛街看到什么好玩的物什,还可以买回来给小姐玩,你就当这是哄小姐开心的银钱,你就收下吧。” 小桂觉得折兰说得有几分道理。 她抬头,犹豫地看了白裳裳一眼。 白裳裳正静静地望着她。 眼波如水,烟波浩渺。 神情非常的温柔,眼底带着一丝鼓励。 小桂担心自己太过扭捏反而会惹得小姐厌弃,于是她只好收下了这袋子金银。 “谢谢小姐。” 小桂捧着这袋子金银,跑到跨院,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哥哥景砚。 并将袋子里的金银分了哥哥一大半。 这些金银在她手里实在是太烫手了,小桂不敢一个人保管。 景砚拒绝了小桂的好意,眉目清冷,神色淡然。 “我不缺钱,你自己留着用吧。” 景砚拿起了兵书,视线落在金戈铁马的文字上。 他一边用修长白皙的手指翻页,一边淡淡地叮嘱小桂。 “记得给你家小姐买点好玩的东西。” 小桂只好听话地点头:“是,哥哥。” 景砚翻了两页,突然放下了兵书。 他抬起漆黑的眼眸,薄唇紧抿,安静地看向小桂。 “你知道大将军一年的俸禄是多少吗?” 小桂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折兰姐姐还没有教过我这些,哥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景砚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就是问问。” 他重新拿起兵书,垂眉敛目,俊容清冷,深黑纤长的眼睫,盖住了墨眸中的沉暗眸光。 ——也不知道做将军的,拿的俸禄高不高? ——养不养得起花钱如流水的娇小姐? 夏日时光,总是格外的漫长而悠闲。 这天,白裳裳正在给花圃里的奈花细心浇水,突然听到院子外的长街上,鼓乐喧天,盛况空前。 白裳裳困惑地对折兰说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外面怎么会如此热闹?” 明明今天还不是中元节呀…… 折兰闻言,放下了手里的水壶,对白裳裳说道:“我出门去帮小姐打听打听。” 白裳裳说道:“那你去吧,快去快回。” 过了一会儿,折兰和折梅一道回来,折兰笑意盈盈地对白裳裳说道:“小姐,听外面的人说,今日靖王回京,他们全都是来迎接靖王回京的老百姓,想要一睹靖王风采呢……” 《皓雪满庭纷》里曾经提过:说是先帝还活着的时候,给自己这几个儿子设府封地。 端王、端王、康王全都留在了临安城里,当了闲散王爷,只有靖王为先帝所不喜,早早就被先帝扔到了燕州苦寒之地做铁面王爷,风吹日晒,受尽边防之苦。 本来大家都快忘了靖王这一号人物。 直到前几年,瓦刺突然南下,对大齐展开攻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攻城略池,势如破竹。 当时的大齐,已经近二十年没有和草原部落打过仗,战斗力远远不如草原骑兵。 外敌突然入侵,并且势如破竹,杀得边境的战士措手不及,临安城里人心惶惶,他们担心历史会再次重演,大齐可能又会像当年鞑靼侵略战一样,痛失国土,幽南朔三州以北,尽数被鞑靼吞没占领,齐国割地求和,苍云十九州,不复姓齐…… 不知道这一次瓦刺入侵,大齐又将痛失多少州土,多少城池。 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痛不欲生…… 临安城的老百姓们惶惶不安,人人自危,过得暗无天日。 但他们没有想到,被人遗忘的靖王会在危机时刻,力挽狂澜,救大齐于水火之中。 那个冬天,靖王犹如战神降世,率领七万精兵,于禄垄山和瓦刺大战了十天十夜。那十日,兵器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双方打得昏天暗地,鲜血染红了河山,刀剑卷翻了白刃…… 经过十日的奋战,大齐的勇士终于击败了瓦刺,乘胜追击,将瓦刺部落悉数驱逐出境。 靖王打赢了这场仗,救大齐 分卷阅读127 于危难,他成了大齐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从此以后,靖王的名号,便在临安城里打响。 许多文人墨客都对靖王推崇备至,赞扬颂歌,将他奉为战神。 靖王虽然人不在临安,但临安城里却处处都有他的传说。 当然,也有不少的酸儒秀才,觉得靖王杀人如麻,冷血嗜杀,将他比作炼狱修罗。 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茶馆里的那些说书先生们故意将靖王描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面王爷,他们添油加醋,说靖王三头六臂青面獠牙面目可憎,可止小儿夜啼。 折梅听到折兰的话,便兴致勃勃地对白裳裳提议道:“小姐,我们要不要也出门,去看看靖王长什么样子?据门房说,三小姐今天也出去凑热闹了呢……” 折菊好奇地说道:“据说靖王三头六臂青面獠牙面目可憎,可止小儿夜啼呢……” 白裳裳心想,前几天你们已经在侯府里见过受伤的靖王了。 折梅还大言不惭说靖王和白皓雪共处一屋道德败坏令人发指迫不及待要去揭发他和白皓雪呢。 白裳裳回忆起《皓雪满庭纷》里的剧情。 在小说里,靖王回京的这一天,白皓雪和白若裳都去茶馆凑了这个热闹。 彼时的白皓雪并不知道她当日所救的那位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战神王爷靖王萧寒,白皓雪悉心照顾靖王萧寒多日,靖王萧寒却只留下了一个玉佩就不告而别。 后来靖王回京这一天,白皓雪和白若裳在茶馆三楼发生了争执,恶毒的白若裳将白皓雪推下了茶楼,幸得靖王恰巧经过,纵身一跃,飞身救下了白皓雪。 男女主角,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 救来救去,救成姻缘,缠缠绵绵,成就了一段佳话。 白裳裳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省的平添事端。 但看到折菊和小桂这满脸期待的样子,白裳裳的话到了嘴边,又改口道:“那便去看看热闹吧,你们收拾收拾,我们一起出门。” 折菊小桂欢呼雀跃道:“是,小姐!” 白裳裳戴上了帏帽,领着梅兰竹菊和小桂去坐马车,景砚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白裳裳上马车的时候,余光看到了景砚。 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马车的后面。 白裳裳一愣,问道:“景砚,你怎么也来了?” 景砚抬起漆黑的眼眸,淡淡地看着白裳裳,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 “传闻中靖王青面獠牙可使小儿啼哭,我担心娇小姐到时候哭得太厉害,所以跟过去看看。” 白裳裳:“……”我又不是小儿。 慢着,“可使小儿啼哭”的这个说法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乱造谣不怕被靖王拧断脖子吗? 白裳裳一脸古怪。 小桂附到白裳裳的耳边,替景砚将这句又冷又硬的景言景语翻译成了人话。 “小姐,哥哥的意思是,他担心你,想要保护你呢。” 白裳裳看了小桂一眼,低声说道:“我知道的,你哥哥就是嘴硬心软,喜欢说话气人,我才不会上当呢。我若是生了气,就正好如了他的意,我才不会这么笨呢。” 小桂一愣,欣慰地说道:“小姐真是善解人意。” 明明哥哥一直在惹小姐讨厌,但小姐却始终都对哥哥很好。 小姐真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呢…… 白裳裳散了护卫,只带了景砚一个人,因为一个景砚可以顶二十个护卫,既然景砚跟了她出门,那么白裳裳就不需要再兴师动众带那么多护卫出去招摇过市了。 白裳裳担心未来的大将军步行太过劳累,还贴心地给他配了一匹骏马。 景砚骑在马背上,衬着一张冷毅俊秀的脸庞,更加的英姿勃勃,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白裳裳抬头望向景砚,自言自语道:“如果再配上一身红衣,还有一把长剑就好了。” 鲜衣怒马,仗剑天涯,意气风发,该是何等的恣意潇洒? 折菊听到白裳裳的话,好奇地问:“什么长剑?” 白裳裳微微一笑:“自然是英雄的长剑。” 英雄怎能没有剑? 白裳裳上了马车,车厢里很大,足够容纳六个人,梅兰竹菊和小桂也跟着进了马车,白裳裳对她们说道:“待会儿我们看完了靖王,就去市集上给景砚买把剑吧。” 小桂闻言,迫不及待地说道:“小姐用我的钱,小桂今天带钱啦!” 白裳裳看向小桂,心中柔肠百结。 这孩子可真实诚,生怕占了她的便宜。 白裳裳对小桂微微一笑。 “好,就用小桂的钱,给小桂哥哥买把好剑。” 小桂开心地说道:“是,小姐。” 小桂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可以把这烫手的金银花出去,哄小姐开心了。 还能给哥哥买把剑。b 分卷阅读128 r   真是一举两得。 马车辘辘而行,很快停在了一处茶馆。 这个茶馆临街而立,建在临安城的主干道上,靖王若是回京,必定经过这个茶馆。 堂倌瞧见几位清丽的丫鬟簇拥着一位带着帏帽的小姐走进来,他察言观色,见这几个丫鬟身上的绫罗绸缎都是上等的料子,配饰皆为上品,他断定这位小姐一定非富即贵,并且出手大方。 机会是要靠抢的。 堂倌立刻挤开其他几位想要迎客的小二,将帕子搭在肩膀上,热情地迎了上去。 “几位客官里面请,二楼三楼设有雅间,小姐需要雅间吗?” 折兰从袖袋里拿出钱袋,给了堂倌一片银叶子。 “给我们一个临街的雅间。” 堂倌收到了银叶子,笑容比方才更加的灿烂了,毕恭毕敬地弯腰引路。 “几位客官楼上请,小心台阶。” 堂倌将白裳裳一行人送到了三楼,白裳裳点了一些茶水小吃,折兰又给了堂倌一颗银花生。 堂倌收了这颗银花生,立刻眉开眼笑地对白裳裳说道:“还请几位客官稍等片刻,茶水马上就来,小人就在屋子外面,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吩咐小人。” 白裳裳隔着帏帽轻纱向他点了点头,堂倌拿着银花生喜气洋洋地退了下去。 见堂倌离开,白裳裳这才将脑袋上的帏帽摘了下来,透了一口气。 景砚不动声色看了白裳裳一眼。 白裳裳走到茶馆的窗台边,举目四望。 临安街上的风景,尽数收于眼底,茶馆酒肆,一览无余。 长街的两边站满了老百姓,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眼神透漏着期待,纷纷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往北城门望去,或谈或笑,交头接耳,迎接大英雄靖王的到来。 所有人都沉浸在欢庆雀跃的海洋里。 但白裳裳知道,这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靖王的局。 老百姓们越是爱戴靖王,靖王在京城里便越危险。 因为天子不允许靖王受到如此爱戴。 功高盖主,实乃大忌。 有人故意布了这个局,想要祸水东引,将昭远帝的仇恨值拖到靖王的身上。 老百姓们脸上的笑容越灿烂,昭远帝对靖王的杀心便越重。 白裳裳的视线,落在那几个敲锣打鼓,笑得最灿烂的老百姓身上。 红唇轻勾,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 白裳裳知道,他们都是端王布下的暗桩,用来造势,祸水东引。 端王自以为聪明,机关算尽,实际上,却也不过是昭远帝的一颗棋子罢了。 昭远帝远比大家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 他昏而不庸,暴而不戾,但却自私自利。 昭远帝的聪明只花在了权谋帝术之上,对老百姓们的死活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 端王以为昭远帝中了计,却不知道昭远帝实际上是将错就错,利用他的造势,顺势来打压靖王。 而昭远帝后来搞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罢了。 昭远帝想要得道成仙,长命百岁,当皇帝也不过是为了搜刮资源,方便他炼丹修仙。 这是一个权力易位的时代。 四王一帝,为了江山争得你死我活,却意外造成了了名臣时代的到来。 风起云涌,龙跃云津。 无数个优秀的朝臣,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崭露头角,脱颖而出。 顾无虞,崔思止,景砚,曲游弦,沈络绎…… 他们的名字,将会比皇帝的名字,更加的如雷贯耳,声震寰宇。 这天下不再是皇帝一个人的天下,而是群臣并治,天下人的天下。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靖王回京的那天开始说起。 “靖王回京了!靖王回京了!” 长街的尽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白裳裳的目光,落在了长街的尽头,靖王的身上。 靖王骑着骏马,身后跟着他的燕州铁骑,浩浩荡荡向这边行来。 白裳裳知道,名臣时代,在这一刻,已经到临。 作者有话要说:  靖王:今天可以领到我的号码牌吗? 景砚:你做梦。 白裳裳:大家君臣一场,莫要伤了和气,来来来,喝茶喝茶…… —— 本文一对一哦。 感谢在20200515 20:44:45~20200516 20:2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皑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折梅折菊听到人群中爆发的这声呼喊, 纷纷围到了窗台边。 折 分卷阅读129 梅双手附在窗框上,迫不及待地探出脑袋去张望。她伸长了脖子,向城门口的方向望去, 满脸的期待:“靖王在哪里?让我看看, 靖王长什么样子?” 折菊担心地说道:“折梅姐姐,身子收回来点,小心别掉下去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这里掉不下去……”折梅眼睛一亮, “最前面的那个是靖王吗……” 折梅话说到一半,突然喃喃道:“这靖王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白裳裳:“……”能不眼熟吗? 你那天晚上还兴致勃勃地说要背他去医馆看大夫呢…… 折菊也远远看到了靖王的脸,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莹润的秀眸里滑过一丝讶然。 “这不是那位受伤的公子吗?” 折菊的声音很轻,近乎于自言自语, 很快就被窗户外面人声鼎沸的喧嚣声压过去了, 外面的人都听不到,只有白裳裳这个雅间里的人听得到折菊说的这句话。 白裳裳闻言,一脸佩服地看向折菊。 这孩子真不愧是行走的记事本。 一些犄角旮旯的事情, 总是能记得这么清楚。 甚至那天折菊都没有直接和靖王打过照面,只是在靖王听到树枝声响的时候,短暂地回过了头, 就那么短短的一个瞬间,折菊就将他的样貌记了下来。 折梅听到折菊的话,微微皱起了秀眉, 她绞尽脑汁地回想那个月夜之下,那位受伤公子的脸。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这靖王的确是有点像那位受伤的公子。” 景砚闻言,抬起清冷的俊脸,眸光黑沉道:“什么受伤的公子?” 折梅听到景砚的问话,立刻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她回过头,迈开双腿走到景砚的身边,毕恭毕敬地对景砚说道:“就是我们送师父去丹溪看病的那一天,那日回侯府后,我们在院子里发现一位受伤的年轻公子,如今看来,那位公子似乎正是今日回京的靖王。” 白裳裳呆若木鸡,折梅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 竟然会对景砚有问必答? 这才拜师几天呀…… 景砚未免也太会训练徒弟了,真不愧是未来大将军…… 白裳裳在心中赞叹不已。 景砚闻言皱起了眉头:“见到了受伤的公子,为何不去报官?” 折梅回答道:“小姐不让我们报,当时三小姐救了这位公子,小姐说要放长线钓大鱼。” 景砚面无表情地看向白裳裳,眉目清远,声音低沉悦耳。 “放长线,钓大鱼?” 他的双眸漆黑如墨,宛若漆黑夜幕下的深海,静谧而黑沉,一望无际,不知深浅。 白裳裳见景砚起了疑心,连忙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她唉声叹气道:“可惜大鱼没钓到,这鱼饵还摇身一变,还成了大名鼎鼎的靖王,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景砚盯着白裳裳的脸,不发一言。 白裳裳被他盯得后背发凉。 半晌,景砚才又冷又硬地说道:“娇小姐的失望可真表面。” 白裳裳:“……”那你表演一个失望在里面的表情给我看看? 你这样的冰山脸,知道什么叫做声情并茂吗? 你家小姐我就是声情并茂本人。 白裳裳一边在内心中疯狂吐槽,一边故意转移话题,对折梅折菊认真地说道:“如今看来,靖王受伤这件事情十分的蹊跷,你们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起这件事,以免惹祸上身,知道吗?” 折梅折菊神色一凝,纵然她们再怎么愚笨,也从白裳裳的话里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靖王明明几天前就回了京,还受了伤,却装作一副今天才回京的模样。 这其中必定有诈。 折梅折菊听话地说道:“是,小姐。” 白裳裳叮嘱完折梅折菊之后,走到了窗台边,看向茶馆楼下的长街尽头。 靖王身穿银甲,腰悬长刀,一马当先,渐渐向茶馆这边行来。 按照《皓雪满庭纷》里的剧情,白若裳为了凑热闹所以来到了这间茶馆,路过白皓雪雅间的时候,和里面的白皓雪发生了争执。白若裳一怒之下,将善良无辜的白皓雪推下窗台,白皓雪从窗台上跌落下去……千钧一发之间,坠落的白皓雪,正巧被途经的靖王所救。 白裳裳一边看着长街上身骑骏马渐渐靠近的靖王,一边漫不经心地吐槽这狗血的剧情。 这还真是够巧。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若是换了别人,从茶馆三楼砸向靖王,指不定早就被燕州铁骑当做刺客,乱刀给砍死了。更别说这白皓雪还不会武功,就算白皓雪不被铁骑砍死,也会被强大的地心引力活活给摔死。 白裳裳幽幽地叹息。 这天底下,估计也只有女主角,有这么个待遇。 不仅没被当做刺客给砍死,反而还遇到了未来皇帝,成就了一段缠绵悱恻的佳话 分卷阅读130 。 真是羡煞旁人。 而小说里,白若裳的存在,只不过是一颗踏脚石罢了。 一颗助力男女主角相认的踏脚石。 无足轻重,还令人生厌。 最可悲的是,小说里的这颗踏脚石还爱上了对她冷酷无情视若草芥的男主角。 一颗痴心错付,真是可悲可叹。 白裳裳拿起一片西瓜,一边悠悠地看着将近的靖王,一边默默吃起了瓜来。 也不知道…… 失去了恶毒女配白若裳的助力,女主白皓雪能在这一天和男主靖王相认吗? 白裳裳勾起了红润的唇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倒是要看看,失去了我这个丑角,你们究竟该如何相认? 就在此时,旁边包厢突然传来一声婢女的惊呼。 一名白衣女子,突然从隔壁的窗台,不慎跌落了下去。 她如同一片缓缓下落的雪花,轻盈纷飞,洁白无瑕,向地面坠去。 白裳裳吃瓜的表情,霎时间愣在了脸上。 ……这样都可以吗? 白裳裳定睛一看,却见马背上的靖王纵身一跃,飞身而起。 在半空中,接住了这名白衣女子。 而这名白衣女子,正是素衣簪花的白皓雪。 却见白皓雪柔若无骨地躺在靖王的怀中,她纤白柔嫩的玉手附在靖王胸前粗粝的铁甲上,缓缓睁开紧闭的眼睛,她的眼睫轻颤,宛若蝴蝶脆弱的断翅,眸光莹润,楚楚可怜。 白皓雪娇弱而无辜地看向英俊不凡的靖王。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白皓雪的眼眸中,滑过了一丝欣喜。 她倒在靖王的怀中,双眸莹动,弱不胜衣地说道:“原来是你……” 靖王也看向了怀中纤细柔弱的可人儿,黑眸里滑过一丝讶异,他的声音沙哑,认出了她。 “是你……” 空中的二人,平稳地落在地上,青丝飞扬,靖王松开了环住白皓雪腰肢的双手。 男女主角在大街上四目相对,深情对望。 白裳裳面无表情。 “……” 事实证明,就算没有白若裳的存在,男女主角也会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惊喜相认。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夙命吗? “……” 白裳裳连忙啃了一口西瓜压压惊。 折梅回过神来:“那不是三小姐吗?三小姐怎么突然掉下去了?” 白裳裳眨了眨秀眸,点了点头。 就是说呀。 白皓雪没有白若裳的助力,她是怎么掉下去的? 总该不会是白皓雪她自己跳下去的吧…… “……” 白裳裳思及此,又啃了一口西瓜压压惊。 大概是白裳裳的吃相过于好看,清美绝伦的容貌很快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楼下的行人观看完这一出英雄救美的经典场景之后,纷纷将视线落到白裳裳的身上,对她指指点点。 连靖王也抬头注意到了她。 未来的皇帝,白裳裳自然不能得罪。 于是白裳裳拿着西瓜,兴高采烈地冲楼下的靖王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甜美得不得了。 双眸清澈明媚,红唇一笑嫣然。 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靖王看到了白裳裳,俊美无俦的脸庞,突然怔忪了一下。 白裳裳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他一眼就认出来白裳裳是那日朦胧的月色下,妩媚动人的神女。 靖王看到白裳裳天真妩媚的笑容,心神有些恍惚。 这样妩媚动人的容颜,却是这般天真烂漫的性格,宛若不谙世事的清纯女妖。 让人心驰神往,神魂颠倒。 耳畔突然传来白皓雪轻柔的声音。 “萧公子?” 靖王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他低头看向白皓雪,声音低沉道:“白姑娘为何会从茶楼上掉下来,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白皓雪双眸莹润,楚楚可怜,她蹙起了细细的黛眉,看了一眼靖王,又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楼上的白裳裳,仿佛受尽了委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靖王见白皓雪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越发激起了他心里的保护欲。 “你有什么委屈,尽可以说给本王听。” 白皓雪听到靖王的话,莹润的秀眸,蓦地一黯。 她想要拉近她和靖王之间的距离,所以故意喊他萧公子。 可靖王却拒她于千里之外,自称本王。 白皓雪心中觉得委屈,她明明悉心照顾靖王多日,为什么却始终融化不了靖王冰冷的心呢?那段照顾靖王起居的日子里,她凡事亲力亲为,百般仔细,千般柔婉…… 但靖王对她的态度却一直颇为冷淡。 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分卷阅读131 难道是因为那天书,她还没有读懂吗? 白皓雪欲言又止,眸光盈盈,最终咬住了下唇,楚楚可怜地低下了头。 “臣女没有委屈,谢谢王爷垂怜。” 靖王微微皱起了长眉,对白皓雪说道:“你莫怕,本王会替你主持公道。” 说完这句话,靖王便转过身,脚步轻抬,大步走进了茶楼里。 白皓雪始料未及,没有想到靖王行事竟然如此雷厉风行,她心中慌乱不已,连忙追了上去,软声劝解道:“王爷不必如此,是臣女不小心从茶楼滑落了下来,不关旁人的事……” 白皓雪心中后悔不已。 当时,她从窗台坠落下来,还未和靖王说上两句话,便看到靖王和白裳裳在她面前眉目传情,白皓雪心生嫉妒,所以当靖王问白皓雪话的时候,白皓雪下意识便想要栽赃白裳裳。 她故意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虽然没有指明是白裳裳推了她,但却想要让靖王误以为是白裳裳推了她。 白皓雪只想用这个谎言让白裳裳在靖王心中留下一个坏的印象。 却并没有想到,靖王竟然会当场就要替她主持公道。白皓雪以为自己能用温言软语拦住靖王,却不曾想,靖王根本就不听自己的,只一意孤行往茶楼上面冲。 白皓雪只好硬着头皮,被靖王带到了茶馆的三楼。 靖王问白皓雪:“哪个是你的包间?” 白皓雪指了指白裳裳的隔壁:“是这间房。” 这件事如果放到从前,白皓雪说不定会破罐子破摔,将污名彻底扣在白裳裳的头上,指认白裳裳推了自己,但自从发生了上次荷花诗会落水事件之后,白皓雪便不敢轻易地冤枉白裳裳了。 因为她对白裳裳产生了惧怕的情绪。 她担心自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次身败名裂。 靖王带着白皓雪走进这间房,里面的巧鹊迎了出来,巧鹊满脸的惊慌:“小姐,你没受伤吧?刚刚真是吓死巧鹊了……”巧鹊看到靖王一愣,“萧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白皓雪对巧鹊说道:“巧鹊,这是靖王,还不快行礼。” 巧鹊连忙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靖王在白皓雪的院子里养过一段时间的伤,所以他认得她的丫鬟巧鹊。 “免礼,起来吧。” 靖王问白皓雪:“方才这里就只有你们二人吗?” 白皓雪点了点头,纤细柔弱地说道:“王爷,真的是臣女不小心从上面跌落了下来,不关旁人的事,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耽误了王爷进宫面圣就不好了……” 靖王看了白皓雪一眼,俊美冷肃的脸庞上,眸沉似海。 “你不敢说实话,没关系,隔壁房有人敢说实话,本王亲自去问问她。” 白皓雪闻言,心中一紧。 她抬眸,看向靖王面无表情的脸,心中突然升腾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靖王究竟是想替她主持公道? ……还是,只是想上楼和白裳裳见上一面? 白皓雪紧紧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心中感到绝望。 自从上次她在英国公府名声扫地身败名裂之后,走到哪里,都会遭受到无尽的羞辱和白眼,曾经钦佩同情她的那些贵女们,纷纷临阵倒戈,不再和她玩到一起。 所有人都对她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白皓雪已经失去名声,失去一切…… 她不能够再失去靖王了。 这段时间以来,很多事情都和天书上所载的内容有所出入,白皓雪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她担心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对,哪里做得不好,所以扰乱了天书的进程。 她只有一个纠正的机会。 那就是靖王。 靖王是她唯一的希望。 白皓雪柔弱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绝望凄厉的疯狂。 靖王就像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抓住了靖王,她便还是可以问鼎凤座,俯瞰苍生。 所以当时靖王经过茶楼的时候,白皓雪才会不顾一切往下跳。 白若裳不来推她,她没有机会和靖王相认? 不要紧。 没有机会,她可以创造机会!!! 白皓雪在茶楼上纵身一跃,义无反顾,孤注一掷。 清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掀起了她的长衫。 她拿自己的生命当做赌注,赌靖王一定会如同天书所载的那样,飞起身,接住她。 接住她最后的疯狂。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靖王救了她,他是她的希望。 但是现在,面对执意要去隔壁问询的靖王,白皓雪却开始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和痛苦的绝望。 ……她,真的赌赢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皓雪:靖靖,你不可以爱别人,你只可以爱我。 靖王:我只想见裳裳。 分卷阅读132 白裳裳:莫挨我,我只想吃瓜。 —— 感谢在20200516 20:24:28~20200517 18:0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igh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ight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白皓雪按捺住心中绝望的情愫, 姿若蒲柳,楚楚可怜地对靖王说道:“王爷,真的是臣女自己不小心从茶楼上跌落下来的, 不关别人的事情,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靖王听到白皓雪的话,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深黑的眸底,却闪过一丝不耐烦。 从方才到现在, 白皓雪的嘴里就只会反复说着这句话。 楚楚可怜的女子固然能够激发男子的保护欲, 但是喋喋不休的可怜,却只会惹人厌烦。 靖王的心中, 忽然对百般阻拦他的白皓雪生了一丝厌烦之意。 他没有理会白皓雪的话,转过身,迈开长腿, 大步流星, 向隔壁房走去。 靖王正要推门而入,却被门口的堂倌拦了下来。 却见那不起眼的堂倌,脸上陪着笑脸, 奴颜婢膝地说道:“这位爷,里面是位娇客,若是这么多带刀护卫冲了进去, 恐怕会惊扰了她……”堂倌脸上的笑容不改,心中却在暗道,富贵险中求, “不如先让小人进去通报一声,您再进去,就不会吓到了这位娇客, 您觉得怎么样?” 靖王沉眸看了堂倌一眼,面容如水,没有说话。 靖王身后的护卫立刻怒道:“你敢拦我们王爷,你知道我们王爷是谁吗?” 堂倌一愣,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毕恭毕敬地陪着笑:“原来是靖王殿下,恕小人眼拙,没能认出您来。靖王殿下今日回京,一路上舟车劳顿,不如先坐下来喝杯茶,好好休整一下?” 靖王看了堂倌一眼,说道:“不必,你先进去通报吧。” 堂倌眉开眼笑地朝靖王行了一礼:“谢王爷,王爷真是仁慈宽厚,小人去去就回。” 堂倌推门进去之后,靖王的护卫说道:“王爷,你何必跟这种小人客气?” 靖王面色一冷,压低了声音。 “鲁彰,你僭越了。” 鲁彰闻言,想起了那几名亲卫的下场,他脸色一白,立刻请罪:“是属下失言。” 一时间,所有燕州铁骑噤若寒蝉。 几日前,靖王的亲卫里出了叛徒,举剑刺杀靖王,靖王不慎身受重伤。后来靖王养好了伤,抓到了这几名叛徒,叛徒招认,原来是有人拿他们的妻儿要挟他们叛变。叛徒痛哭流涕磕头求饶,希望靖王看在这么多年效忠于他的份上,饶他一命,但靖王却还是杀死了他们,手段颇为残忍。 靖王最恨被人背叛。 背叛他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死得十分凄惨。 茶楼包间里。 堂倌推门进来,冷不防看到了白裳裳脱去帏帽之后的如玉姿容,当场便呆住了。 连话都来不及说。 两只乌黑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白裳裳。 一脸的痴呆样。 景砚看到堂倌这样直愣愣地看着白裳裳,心中莫名生了一丝不快,他俊脸微沉,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堂倌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堂倌望向白裳裳的视线。 高大的身材,将身后娇小纤细的白裳裳遮得严严实实的。 景砚居高临下地看向堂倌,黑漆漆的墨眸里,眸光森寒而锋利,声音低沉沙哑。 “你若是再多看她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杀气扑面而来,堂倌听到景砚的话,这才回过神来,他神情一紧,麻溜地对景砚低头认错服软。 “小人不敢,还请大人见谅。” 景砚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这位堂倌,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堂倌不敢再看白裳裳,生怕自己脏了这位娇客的眼,只敢把视线落在景砚的身上。 面对景砚冷漠的眼神,堂倌脸上神情不改,恭恭敬敬地说道:“靖王想要见你们,似乎是为了隔壁的那位小姐,他们带了许多提刀护卫,还请诸位多加小心。” 白裳裳给了折兰一个眼神。 折兰上前几步,递给堂倌一片银叶子:“谢谢你的提醒,让他们进来吧。” 堂倌收了银叶子,脸上重新扬起喜气洋洋的笑容,果真是富贵险中求,也不枉他得罪靖王一场。 “谢谢姑娘恩赏。” 很快,堂倌将靖王他们引了进来。 靖王将堂倌的话听到了耳朵里,担心这么多提刀护卫冲进去,会惊扰了白裳裳,于是他便让护卫们留在房外,只和白皓雪主仆二人走进了屋子里。 白裳裳看到靖王进来,脸上立刻盈上封建主义甜美 分卷阅读133 的笑容。 “看到公子没事,我就放心了,那天回去见不到公子,我还担心了你好久……” 梅兰竹菊听到白裳裳的话,惊叹之情无以复加,为自家小姐不要脸的演技所折服。 连景砚都忍不住对白裳裳侧目。 ——娇小姐有必要笑得那么甜腻吗? 景砚眸光微沉,漆黑深沉的视线从白裳裳的脸上,落到了靖王的脸上。 神色不明,眸光幽深,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靖王看到白裳裳脸上明媚天真的笑容,只觉得整个茶楼的包间都亮堂了起来。 美人香盈一室,光彩夺目。 靖王停顿了片刻,他没有回应白裳裳的话,而是直奔主题,说明自己的来意,靖王看向白裳裳,问道:“你们方才在这间屋子里,可曾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 白裳裳一愣,努力回忆起来,她说道:“我并未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只见着我妹妹从旁边屋子里坠落了下去,还好被公子接住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靖王看向白裳裳:“你们方才,有没有发生争执?” 萧寒的记忆里,这二位姑娘表面上姐妹情深,但私底下却并不对付。 白裳裳做出天真烂漫的模样,说道:“我为什么要和妹妹发生争执?我甚至都不知道妹妹在我的隔壁……”说完这句话,白裳裳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不敢置信地问,“王爷是在怀疑我?” 白裳裳的表情太过震惊和委屈,让靖王觉得自己对她的怀疑,似乎非常的过分。 他甚至想要反省自己,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唐突地对她发出疑问。 靖王抿了抿唇,立刻澄清道:“本王只是按例询问,并非有怀疑白姑娘之意。” 可白裳裳却不听,那双妩媚动人的秀眸里,立刻布满了被冤枉的委屈。 “臣女今日没有和妹妹发生争执,臣女的丫鬟都可以为臣女作证,王爷可以问问她们。” 白裳裳看着靖王,脸上的表情如同枯萎的海棠,甚至还带着一丝冰冷的隐怒。 “若是王爷不相信臣女的丫鬟,您也可以问问门口的店小二,他和臣女素不相识,今日第一次见面,由他来作供,最是公正不过。” 靖王见白裳裳一口一个“臣女”,一口一个“王爷”,一下子就将二人的距离拉了好远。 他的心沉了沉,漆黑的眼眸看向白裳裳,郑重地说道:“本王相信你。” 听到靖王的话,白裳裳不仅没有给他好颜色,反而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宛若失去了活力的海棠花,再也没有方才在窗台边打招呼时那般天真烂漫的模样。 白裳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敷衍地说道:“臣女谢过王爷的信任。” 靖王见白裳裳这副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的性子,心中越发的爱怜她。 她像是一株被精心呵护着长大的海棠。 天真妩媚,但却脆弱易枯,只能活在晨光熹微里。 受不得半点烈日细雨,受不得半点的委屈。 燕州苦寒,让靖王的心冷成了荒漠,但他却在渴望一株天真妩媚又娇贵的海棠。 萧寒想,若是荒漠里,开出了美丽而妖娆的海棠,该有多好。 靖王心中一动,看向白裳裳的眼神,更加柔和了一些。 他问她道:“那日后来,你去了哪里?” 白裳裳听到靖王的问话,脸上的抑郁之色不改。 虽然靖王没有说明是那日指的是哪日,但白裳裳却明白靖王的意思。 那日,正是白裳裳见死不救的那日。 白裳裳心中暗暗地想,他这便是想找我算账了? ……还好我早就打好了草稿。 白裳裳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那日后来,我去跨院叫护卫,担心自己身上的银子不够支付公子的医药费,我回到厢房里拿银子,结果母亲又来找我训话,这才耽搁了去救公子的时间。” 知道前因后果的梅兰竹菊听到白裳裳的说辞,一时间叹为观止。 她们眼中对白裳裳的钦佩之色,更加浓郁了。 靖王听到白裳裳的话,沉默了片刻,说道:“本王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靖王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靖王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白皓雪见靖王离开,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白裳裳,也跟着靖王一道离开了。 “王爷,等等我。” 白皓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快步追了上去。 她的心中慌乱不已。 原来靖王那日见过白裳裳! 靖王还很在意白裳裳! 那么,靖王这段时日以来,对自己的冷若冰霜,会不会是因为白裳裳的缘故呢? 白皓雪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绝望。 茶楼包间里。 靖王离开后,景砚抬眉看向白裳裳。 他的眸光微沉,幽暗似海。 分卷阅读134 “娇小姐跟人说假话,都是如此这般的信口开河,说得天花乱坠吗?” 白裳裳心中一紧,担心景砚怀疑自己,她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别人我可不敢说,但是我跟景将军说的话,那可都是比真金还要真的大真话,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发毒誓!” 不等景砚反应,白裳裳立即举起了三根葱白纤长的手指头。 眸光坦荡,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 “苍天为证,日月可鉴,我若是对景砚撒谎,便让我噩梦成真,死无葬身之地!” 你对白若裳的结局,根本一无所知。 死无葬身之地,相对比于小说里白若裳的结局,都算是轻之又轻的。 白裳裳就算说大话咒死自己,也不想被人砍去四肢拔掉舌头扔在药罐子里当人肉泡菜。 她不想当人彘,谁爱当谁当。 景砚听到白裳裳的话,皱起了眉头。 “不要动不动就说死无葬身之地,你就不能换个招吗?” 起初景砚听到白裳裳发毒誓的时候,会觉得心下安稳。因为白裳裳连毒誓都敢发,证明她的确是怕极了那个噩梦,她不会再来玩弄他的感情,将他弃若敝履。 可是,当白裳裳一而再再而三的发毒誓之后…… 景砚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难受之感。 他不想看到白裳裳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动不动就诅咒她自己。 这仿佛比直接捅了他,更加令他觉得难受。 景砚看向白裳裳,微微沉下来脸,漆黑的墨眸紧紧盯着她。 “小人不想再听到小姐出言诅咒自己。” 白裳裳一愣,低声说道:“不说就不说,你又突然和我置什么气?” 景砚听到白裳裳的话,俊脸上的神情稍微放柔了一些,但黑眸中的墨色却变得更加的深浓。 “我没有置气,你以后别再说‘死’这个字。” 这些天,景砚一直都在屋子里看兵书。 随着兵法精进,景砚越来越相信自己可以当上白裳裳梦境里的大将军,但与此同时,他也越来越担心白裳裳会如同她梦中所梦到的那般,凄惨赴死,以别的方式。 娇小姐自己可能不知道,她的神态和语言极富感染力。 每次发起毒誓来,那煞有介事的模样,就仿佛她亲眼看到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似的。 景砚越是在乎白裳裳,就越是担心她会出事。 他的娇小姐,娇纵任性,气焰嚣张,总是爱四处闯祸。 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尚可保护她,替她复仇逞凶,但若是将来他离开她,披上了银甲远赴边境从戎,那时候的娇小姐的身边,便一个可以托付性命的人都没有。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景砚才会放下对折梅的仇视,悉心教授折梅本领。 他希望折梅可以在他不在娇小姐身边的时候,能够代替他…… 护住娇纵任性,但却又胆小脆弱的娇小姐。 白裳裳听到景砚的话,心中愣了一愣。 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75。】 白裳裳一愣,她抬眸看向景砚。 【好感度:75】【仇恨值:50】 白裳裳弯了弯眼睛。 秀眸里亮晶晶的。 “好,以后我不说了,等你当上了大将军,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景砚你放心。” 白裳裳一行人离开茶楼。 临走的时候,白裳裳掀开帏帽的一角,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问向那个通风报信的堂倌:“你胆子这么大,连靖王都敢拦,就不怕靖王生气拧断你的脖子吗?” 当时白裳裳在屋子里,将门外堂倌和靖王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茶楼堂倌,竟然敢拦住杀人不眨眼的靖王。 临安城里还真是藏龙卧虎。 堂倌闻言,清秀讨喜的脸庞上扬起一个谄媚的笑容。 “靖王今日刚刚回京,天子脚下,哪会和小人一般计较,小姐您说是也不是?” 三言两语,就将靖王如今所处的境地说得明明白白。 而至于他为什么要拦? 自然是因为白裳裳出手大方,赏钱给得阔绰。 有银子赚,不赚白不赚。 白裳裳微微一笑,称赞道:“的确是个聪明人,你叫什么名字?” 堂倌喜笑颜开道:“承蒙小姐看得起,小人肖宝财。” 肖宝财,倒是人如其名。 白裳裳轻笑道:“肖宝财,是个好名字,这个赏你了。” 白裳裳递给肖宝财一片金灿灿的金叶子。 肖宝财一愣,两眼放光,眉飞色舞地收下了这一枚金叶子。 “小人谢过小姐恩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 分卷阅读135 0200517 18:01:44~20200518 20:5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洺洛夏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糖的橙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白裳裳戴上帏帽, 一行人出了茶楼。 街上的老百姓见到了靖王,该瞻仰的也瞻仰过了,该欢呼的也欢呼过了, 靖王骑马离开之后, 街上的老百姓们心满意足,也纷纷离开了这里。这些离开的老百姓里面,也包括那些端王用来做祸水东引给靖王拉仇恨值的暗桩,暗桩们如同普通老百姓一般, 重新流散到寻常巷陌之中。 转眼就没了踪影。 一时间, 风流云散,各有去处。 白裳裳准备给景砚买一把剑。 铁匠铺离茶馆很近, 所以白裳裳放弃乘坐马车,选择步行去往铁匠铺。 一行人正好欣赏沿途的市井风光。 景砚牵着骏马,面容清冷, 身姿挺拔, 走在白裳裳的身边。 梅兰竹菊和小桂,纷纷走在他们后面,一路上买买停停, 吃吃喝喝,有说有笑的样子。 白裳裳隔着一层帏帽轻纱,低声问景砚:“你觉得靖王这个人怎么样?” 景砚眸光沉远, 薄唇轻抿,用了三个成语来形容靖王。 “侠肝义胆,行事利落, 从谏如流。” 白裳裳翘起了唇角,看来景砚对靖王的观感还不错。 而景砚能够出口成章,白裳裳猜想, 想必也是因为从小就在侯府书房伺候笔墨,经常偷听夫子给白令望讲学的缘故。白裳裳在白若裳的记忆里得知,白令望天资愚钝不学无术,小时候去了书塾没多久就被夫子退学,后来王氏专门请了教书先生来家里给白令望开蒙讲学。 而白令望烂泥扶不上墙,千字文都要夫子反反复复地教才能勉强学会。 景砚便是在那样一段伺候笔墨的漫长时光里,成天躲在窗户外面偷听他们讲课,而夫子似乎也发现了窗户外面有这样一个爱偷听的小家奴,所以每次讲学的声音都很大。 就像是故意说给景砚听的一般。 景砚每次进书房帮白令望收拾书桌的时候,总会默默翻阅书房里的古籍,竭尽所能地学习知识。 那段漫长的时光里,景砚如同凿壁偷光一般,东偷西捡,总算是慢慢地学会了认字读书。 大户人家为了培养出对主人家忠心耿耿的家仆,会在家仆很小的时候,就将他们买回去。这些从小就在主人家长大的家仆,比那些十几岁才来主人家的家仆要忠心得多。 景砚和小桂,还有梅兰竹菊,都是从小就在侯府里长大的家仆。 侯府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白若裳偶尔去书房找白令望玩的时候,会向窗台边这个小家仆投去莫名其妙的视线,但却从来都没有将小家仆景砚放在心上,因为白若裳的心中就只有玩,以及找白令望一起玩。 白裳裳在记忆里看到了小景砚偷师的画面。 小景砚身子清瘦,穿着粗布灰衣,缩在窗台下面,双手攀着木框,时不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去偷看书房里的夫子讲学,小景砚伸出白皙的手指在白墙上写字,听到身后传来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他立马直起身子退后了一步,低着脑袋,薄唇紧抿,没有看来人。 景砚小时候眉清目秀,沉默寡言,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白若裳看了他一眼,就兴匆匆地跑进了书房:“哥哥,哥哥,别读书了,我们去玩竹蜻蜓吧!” 白裳裳回过神来,听到景砚对靖王的十二字点评,低声问道:“何以见得呢?” 景砚说道:“当街见不平,立刻纵身施救,此乃侠肝义胆。主持公道,闻风而动,此乃行事利落。采纳肖宝财意见,禁止铁骑进屋,此乃博采群议,从谏如流。” 白裳裳将景砚的评断听到了耳朵里,在心中暗暗点头。 靖王的这三个特点,正好是一个优秀的帝王应该具备的品质。 尤其是他第三个特点,从谏如流。 名臣时代的到临,离不开一位广开言路集思广益的帝王。 这位帝王虽然只会打仗,不会治国,但他却知人善用,人尽其才,不断提拔那些会治国的群臣。在昭远帝昏聩的统治之下饱经战乱天灾之苦的齐国,在靖王的手中,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是靖王造就了这些名臣,也是这些名臣造就了靖王。 白裳裳梳理起《皓雪满庭纷》里的剧情:景砚在幽州驻守了四年之后,鞑靼卷土重来,那个时候的景砚,还会和靖王结下一段铁马金戈惺惺相惜的兄弟情谊,这便是后话了。 而眼下,景砚对靖王的观感不错,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白裳裳缓缓放下心来。 她之前还 分卷阅读136 担心自己因为救下了小桂,扰乱了剧情,会引发蝴蝶效应,导致景砚当不上大将军。但现在看来,就算小桂活蹦乱跳,景砚的大将军之位,还是十拿九稳。 更何况,在这个诸王争帝的时代。 波云诡谲,群雄逐鹿。 皇帝的人选有很多,但最终赢得大齐皇位的,却是临安城里最没有根基的靖王。 说到底,不是靖王选择了名臣为臣…… 而是这些名臣选择了靖王为帝。 白裳裳思及此,便觉得心下一片安稳,只要眼下景砚对靖王的观感不错,那么他们就一定可以重新写就小说中君圣臣贤的美好结局,让大齐走上鼎盛之世。 耳畔却突然传来景砚低沉暗哑的声音。 “虽然靖王看似完美无缺,但他却拥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白裳裳闻言一愣,停住了脚步。 隔着一层帏帽轻纱,她抬眸看向景砚。 “什么缺点?” 景砚低眉看向白裳裳的脸,黑眸深似长渊,面容清冽如水,他的嗓音低沉暗哑。 “靖王自命不凡,轻视女子,你和白皓雪都可以轻易骗过他。” 白裳裳的脸上,呆了一呆。 仿佛突然被人点醒。 醍醐灌顶。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她之所以能够骗过靖王,并不是因为她的演技有多好,表演得有多么的浑然天成,而是因为靖王根本就没有将她声情并茂的演技放在心上。 靖王从心底轻视女子。 他认为他的敌人只可能是男子,而非她们这些闺阁大小姐。 女子后宅之间的勾心斗角,在靖王的心中,只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靖王的心中,只有血淋淋的沙场征战,才能算作战争。 思及此,白裳裳瞬间就对靖王这个未来的帝王,感到无比的失望。 ……没想到你是这种大男子主义靖王! ……亏我还觉得你是一位明主! 白裳裳心中的失望之情无以复加,秀丽的眼眸里满是败兴之色。 景砚漆黑幽深的眸光,仿佛可以穿透白裳裳头上戴着的帏帽,落到她莹白如玉的脸庞上。 他看到白裳裳的身体语言,动作形态,无一不在表达着自己的失望。 景砚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翘起。 ——区区一个靖王而已,不值得令你侧目。 ——你的眸光,应该放在更加有潜力的人身上。 ——比如说,未来的大将军,景砚。 景砚的心底,平静得宛若夜幕下静谧的海洋,心中却有一种如同打了胜仗般酣畅快意的感觉。 百家兵法,诚不欺我。 前面那三个成语将靖王捧得越高,后面那个句子便能将靖王摔得越重。 兵书上这招欲抑先扬,的确是卓有成效。 景砚满意地看到白裳裳身上浓郁的失望之色,心中因为靖王的突然出现而感到的那些不快,立刻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全都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天朗气清,阳光明媚,让他心情愉悦。 景砚勾着唇角,眸光幽沉,低声问道:“小姐,不是说要买剑吗?” 白裳裳回过神来,成功地被景砚转移了注意力。 她看向景砚,顺着他的话说道:“对,我们去找个铁匠铺,要给你买把好剑。” 景砚的眼神极为的柔和:“那走吧。”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提示音。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85。】 白裳裳抬头,看到了景砚脑袋上的数值。 【好感度:85】【仇恨值:50】 白裳裳:“……” 我要这多余的好感度有何用? 就不能捐一点给隔壁,减减他的仇恨值吗? 他的仇恨值可是高达五十分呢。 答应我,你们都是成熟的好感度了,要学会自己爬墙去冲抵隔壁的仇恨值好吗? 白裳裳腹诽完,面不改色地开口道:“好,我们走。” 白裳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被景砚牵着鼻子走,她很快就将靖王抛到九霄云外,将注意力落在了找铁匠铺这件事情上,毕竟她的攻略目标清单里又没有靖王。 靖王爱谁谁,不关她的事。 白裳裳在街市上找到了一家生意不错的铁匠铺。 她和景砚走了进去,正准备挑选长剑,却意外看到了紫瞳少年的身影。 白裳裳一愣,讶然道:“络绎,你怎么在这里?” 景砚闻言,脚步一顿。 漆黑幽暗的眸光,从白裳裳的脸上,挪到了那名紫瞳少年的身上。 他清冷的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色却越来越深沉幽黑,心中天朗气清的天空立即乌云密布翻滚起浓浓的黑烟灰雾起来,仿佛夏日午后暴雨骤至的天幕。 分卷阅读137 ——赶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这紫眼睛的小鬼,又是何方神圣? 络绎看到突如其来的白裳裳,俊秀苍白的脸庞上愣了一愣。 那双妖异而清澈的紫瞳里,立刻漾开一丝惊喜的涟漪,这清浅的涟漪逐渐点亮了他的眸光,让他的眉眼整个都亮了起来。那双熠熠生辉的紫眸,衬得他清秀的脸庞格外的妖冶魅惑。 “贵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络绎深紫色的瞳仁,宛若静静绽放在山谷里的紫罗兰一般,幽静而绚烂地凝视着白裳裳的脸庞。 听到白裳裳喊他的名字,络绎红润的唇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扬。 贵人不仅认出来了他的脸,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她唤他络绎! 白裳裳心中亦是觉得惊喜,她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络绎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了他。 眼前的络绎,身穿苍色衣袍,乌黑的头发用乌木簪高高的束起,露出一张白皙俊秀的脸庞来。 络绎的皮肤很白皙。 可能是因为他瞳色特殊的原因,络绎就算是被烈日暴晒,皮肤也只会是越晒越白,白裳裳之前见着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乞丐,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来颜色。 而现在他洗干净了脸,便显得格外的白皙清秀。 络绎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比白若裳还小一些。 发梢落在他的脸上,让他清秀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的人畜无害与世无争,那双妖冶而清澈的紫瞳,落在这样一张清秀俊俏的脸庞上,始终有种异于常人的魅惑。 他就像是一只修炼千年幻化人形的紫瞳猫妖。 妖异而幽静。 猫妖不会出手伤人,只会躲在幽暗的角落里,用这双妖冶而清澈的紫瞳,注视着巷陌里这些过往的人类,然后轻盈地跳上白墙绿瓦,俯瞰天地,默默守护着这个世界。 络绎的唇角和眼眶都带着青紫的伤。 白裳裳看到他脸上伤,心中的惊喜,立刻减淡了几分。 络绎脸上的伤看起来像是新伤,证明现在仍旧有人在欺负他。 白裳裳不想让自己担心的眼神看起来太过明显,免得让络绎脸上难堪,所以白裳裳微微一笑,道:“我来给朋友买把长剑,刚好逛到了这里,你呢?” 络绎温顺地说道:“小人在这里当学徒,想要学一门手艺,赚钱还给贵人。” 那日,络绎和白裳裳分别之后,先去医馆请了大夫给义父治病,又用白裳裳给的金花生买下了一个偏僻的院落居住,络绎想要在临安城扎根,所以把自己洗干净换了身新衣服来到这铁匠铺求学,但铁匠铺的老板看到了络绎的眼睛之后就轰走了他,不肯教他铸剑技艺。 络绎后来用金银买通了铁匠铺老板,他每学一天,就会给铁匠铺老板一两银子。在金银的诱惑之下,铁匠铺老板很快就放弃了立场决定收络绎为徒,倾囊相授教给他铸剑的技艺。 白裳裳闻言,道:“还钱的事情不用着急,我不缺钱。你义父的病好些了吗?我认识一位神医,特别会治病,就是诊金有些古怪,你若是想要救命,我可以帮你引荐引荐……” 络绎受宠若惊,他连忙说道:“劳贵人费心记挂,小人的义父现在已无大碍,谢谢贵人……” 他没有想到,贵人不仅记得他的名字,甚至还记得他病重的义父。 贵人真的是太善良了。 比庙里的菩萨还要善良。 络绎望向白裳裳的紫瞳里,专注而认真。 如同信徒一般,充满了虔诚的感激。 白裳裳闻言,弯了弯眼睛:“没事就好,这里没人欺负你吧?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跟我讲,我来给你撑腰,我是宣德侯府的二小姐,家里的护卫都特别会打架,我让他们来帮你。” 白裳裳最后几句话,故意加大的音量,想要说给铁匠铺里那些对络绎眼神不善的人听。 她看得出,络绎在铁匠铺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络绎的嘴角带着青紫的伤,手背上也有烫伤的痕迹,身形消瘦,走路有些瘸拐。 身负妖瞳,受尽欺辱。 被人打成这样也不愿意离开这里,想必他之前受过的伤痛,比现在还要严重得多,所以他宁愿在这里挨打学习技艺,也不想在外面继续颠沛流离。 络绎这副清秀而狼狈的模样,配上他那双纯净美丽的紫瞳,看起来真是无辜可怜极了。 白裳裳的心中立刻爱心泛滥起来。 她眼中的络绎,就像是一只落难的紫瞳神兽,失去了神力,被贬到凡间,好不容易修成了人形,却被凡间这群刁民欺负得泪眼汪汪,楚楚可怜,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白裳裳下意识便想要替他撑腰。 络绎走南闯北,察言观色,哪里会听不出来贵人这是在替自己撑腰呢? 他心中动容,感慨道:这天底下,为什么会有如此善良的女菩萨? 分卷阅读138 渡苦渡厄,不求回报。 这污浊肮脏的世界,不配拥有她。 络绎紫色的瞳仁里布满了感激之色,眸光纯粹而专注。 “谢谢贵人,小人在这里一切都好。” 他坚忍不拔沉静如水的样子,格外令人动容。 白裳裳心中充满了怜惜。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总有一天,眼前这位受尽欺辱的紫瞳少年会展翅翱翔,腾云驾雾,将这群刁民踩在脚下,成为大齐当之无愧的护国神兽,他会成为处尊居显独揽大权的左军都督府大都督。 到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敢嘲笑他的紫瞳,直呼他的名讳。 文武百官,平头百姓,都将会畏惧着他的名字。 白裳裳回过神来,对络绎亲切地说道:“正好我们要买剑,这把剑就由你来打吧。” 齐国的兵权,尽归于皇帝手中。 兵部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五军都督府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 二者无隶属关系,相互制约,他们全都要听命于皇帝。战争爆发之时,先由皇帝颁布征讨诏书。兵部根据旨意颁发调兵命令,五军都督府则派出军队,挂印出征。 遥远的未来,景砚横扫鞑靼,荡平草原,收复苍云十九州的时候,除了部分士兵是他在幽州集结出来的精英,其他士兵都是朝廷从五军都督府调拨过来的士兵。 景砚和络绎,他们一个是声振寰宇的镇国大将军,一个是独揽大权的左军都督府都督。 若是景砚第一把剑是由络绎所造,这名臣之间的羁绊,便就又多了一层,有了彼此之间这种羁绊和牵扯,那么这两位齐国名臣的地位便会更加稳固一些。 白裳裳何乐不为呢? 络绎听到这句话,毕恭毕敬地推辞道:“小人才来铁匠铺十几天,才疏学浅,难堪大任,造出来的长剑恐怕不能让贵人满意,贵人还是请其他人来铸这把剑吧……” 白裳裳却很坚持:“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她想了想,又善解人意地说道:“你若是觉得负担重,我可以买两把长剑,一把你打造的,一把你师父打造的,你觉得怎么样?” 白裳裳的唇畔带着轻柔的笑意,眼波如水,眸中充满了鼓励,静静地看着他。 络绎不想让这样笑意盈盈的眼眸里失去笑意。 他愿意为她的笑容做任何事情。 络绎低声道:“小人愿意。” 白裳裳红唇轻翘:“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们两人都忘记了景砚在旁边。 景砚站在他们身后,眼眸深沉,视线从络绎的脸上,落到白裳裳的脸上。 他再也没有挪开过眼睛。 最后,白裳裳在铁匠铺里定了两把剑,点名要络绎来打造其中一把,要多少钱都不成问题,铁匠铺的掌柜自然是欣喜答应,白裳裳让小桂亲自付了定金,她向络绎挥手告别。 白裳裳坐上马车,和梅兰竹菊景砚他们一起回到了侯府。 下了马车,她直接去了书房。 白裳裳记得,前几天她在书房里瞎翻话本的时候,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本铁器锻造的古书,这本古书正好可以送给络绎。白裳裳打定主意,走到落地书架旁,从上到下仔细地翻找起来。 景砚跟在白裳裳的后面,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书房。 白裳裳没有发现。 书房的窗户没有打开,虽然外面日头正盛,但刺目的阳光却被这层单薄的窗户纸挡去了大半,只余下柔和的余晖洒进这昏暗的书房里。 房门没有关,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悬浮飞舞。 书房中伫立着好几座落地书架,书架的黑沉影子投在地上,显得整个屋子都有些幽暗。 白裳裳正在最里面的书架上翻箱倒柜的找书,一颗心全扑在眼前的书籍上。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暗哑,冷冰冰的声音。 “娇小姐惯常喜欢玩弄人心,这铁匠铺的紫瞳小鬼,是娇小姐新的玩弄对象吗?” 白裳裳一愣。 景砚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她转过身,却发现景砚竟然就站在她的身后,靠得离她非常的近。 景砚高大的身躯近在咫尺,白裳裳回过身时,鼻尖刚好擦过他胸膛上的布衣,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冷木香,有些温热的气息透过单薄的布衣,传到了白裳裳的脸颊上。 手中的古籍蓦地落到地上。 白裳裳心中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仰过头,嘴里说道:“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吓死我了……” 景砚深黑沉暗的墨眸,紧紧盯着她的脸。 一步一步,无声向她逼近。 白裳裳身形不稳,被迫一步一步后退,最终退无可退,后背贴在冰冷坚硬的书架上,白裳裳心脏狂跳,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她连忙缩起身子向左边躲开,想要逃离这里,但景砚 分卷阅读139 却骤然伸出一条修长有力的铁臂,将白裳裳的去路拦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如同铜墙铁壁的一般。 危险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令白裳裳心跳加快,喘不过气来。 白裳裳蹙起了秀眉,仰起头来,莹白如玉的脸上,气焰动人,有些生气。 “景砚,你做什么?” 这家伙是又吃错药了吗? 景砚低下头,居高临下,漆黑而滚烫的墨眸,紧紧盯着她的脸。 目光如炬,眸沉似海。 他清冷的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黑的眼眸却在昏暗的书房角落里,熠熠生辉。 炙热的视线,炽人的眸光,滚烫得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燃烧殆尽。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语气沙哑。 “你不许玩弄别人,你只可以玩弄我的心。” 白裳裳:“……” 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作者有话要说:  景砚:你只可以玩弄我的心。 白裳裳:告辞! —— 感谢在20200518 20:54:36~20200519 20:1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你爸爸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白裳裳微微睁大了眼睛, 仰头愣愣地看着景砚。 书房的角落里,光线有些昏暗,他俊美的轮廓在这片昏暗里显得婉约而柔和, 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危险, 那双清亮的黑眸,紧紧注视着她的脸,在黑暗中宛若皎洁的星光。 眼前的少年,清冷而俊秀, 冷若寒玉的俊脸上, 眸光深冷如冰潭,视线却十分的滚烫。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烫得她脸颊发热。 白裳裳在他炙热的视线下无处遁形,避无可避,双腿动弹不得。 心里头有些发紧, 白裳裳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景砚, 你清醒一点。” 白裳裳慌乱地挪开自己的视线,眼睫轻颤,大脑飞速运转, 搜肠刮肚想要给景砚找一个台阶下。 “天气这么热,我就当你是热晕了头,所以在胡说八道,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忘记的……” 景砚低沉暗哑道:“我清醒的很,我知道我要什么。” 白裳裳干巴巴地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景砚漆黑而滚烫的墨眸, 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让她有一种插翅难飞的错觉。 那幽暗而深邃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如同强势粗野的野兽, 在黑夜里瞄准了它的猎物,随时都可能会扑上来将她吞拆入腹,吞噬殆尽,连骨头都不剩。 白裳裳被他的眼神,烫得心跳紊乱,嗓眼子发干。 她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乱跳。 不知道是因为被他吓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半晌,白裳裳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景砚,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这是在以下犯上,你不可以这样……” 景砚炙热的视线,落在了白裳裳的娇嫩欲滴的红唇上。 他的眸光,越来越暗,越来越深…… 好似一汪漆黑墨砚汇聚成的墨色海洋,一丝光亮都没有。 “以下犯上……” 他的声音低哑,如同恶魔的低语。 漆黑的眸光,如同着迷一般,紧紧盯着她的唇。 他眸底的墨色,晦暗黑沉得如同炼狱深渊,带着一丝至死方休的贪婪。 景砚低笑了一声:“……有何不可呢?” 白裳裳被景砚狠狠推到书架上。 他的薄唇无声逼近。 如同晚来风急的夏夜骤雨。 白裳裳吓得缩起身子,紧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秀丽妩媚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像是一朵惨遭狂风暴雨而无力反抗的可怜的小海棠。 白裳裳等了半天。 那滚烫又急促的吻,却始终都没有落到她的嘴唇上。 白裳裳纤长卷翘的眼睫,轻轻地颤抖。 她微微睁开眼睛。 却见到景砚那张冷冰冰的俊脸。 他的俊脸上寒气逼人。 眼底都是冰渣子。 景砚居高临下,双眸黑沉似夜。 他正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景砚冷冷地说道:“娇小姐就这点出息?被恶人任意轻薄,都不敢出手反抗么?” 白裳裳:“……”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 这就是活生生的恶人先告状! 白裳裳被景砚气到吐血。 她脸颊微红,悲愤不平地说道: 分卷阅读140 “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作恶的人是谁,我能打得赢你吗?” “打不赢,便不反抗么?” 景砚冷嗤了一声,漆黑的眼眸,讽刺地看着她。 “就你这单薄的身子骨,你又能打赢谁?若是今日换了别的恶人欺辱于你,你也是如此这般的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乖乖受死吗?” 白裳裳有些心虚地想,若是换了旁人,她自然不会乖乖受死。 当初她在玉石堂受到欺负的时候,可是神勇无比地推倒了百宝格,将吴昌勇的脑袋砸开了花呢。 至于为什么景砚想要轻薄她时她却不反抗呢…… 白裳裳老脸一红。 ……还能是因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她内心中根本就不想躲。 她的心里头,也在羞怯地期待,这俊美清冷桀骜不驯的少年,能够低头吻下来…… 白裳裳的眼神飘忽,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 她白皙的脸颊上,晕开两朵粉色的红云,白里透红,看起来娇俏妩媚极了。 这脸红的模样落到景砚的心中。 便以为娇小姐是被他言中,所以在恼羞成怒。 她脸颊上的红云,便是她恼羞成怒的铁证。 景砚低头,冷冷地看着白裳裳脸颊上的红晕,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和折梅一起,每天都要绕着院子跑十圈,锻炼身体,提高你们的体能。” 白裳裳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半晌才瞠目结舌地说道:“景砚,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可是千金大小姐!你见过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会绕着院子跑步?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景砚冷血无情地说道:“恶人作恶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千金大小姐。” 白裳裳听到景砚这句话,便是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 她一脸负气地说道:“我就是不去跑步,谁爱跑谁跑,反正我不跑。” 景砚逼近了一步,冷冷地说道:“你到底去不去?” 白裳裳吓得后退了一步。 但她威武不能屈,仍旧正义凛然地扬起一张美艳动人的俏脸。 “我就是不去!” 景砚淡淡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如同寒冷的冰潭。 “看来小人是劝不住娇小姐了。” 景砚漆黑的眸中,似乎滑过一丝冰冷的失望。 他缓缓说道:“那么这个大将军,小人不当也罢。” 白裳裳一愣,不敢置信地说道:“你竟然拿不当大将军来威胁我?” 景砚抬起了眼眸:“那娇小姐去还是不去?” 白裳裳幽怨地盯着景砚。 那眼神饱含悲愤,百转千回,就跟会咬人一样。 景砚敛眉看了她一眼。 像是对她失望至极。 他转过身,什么话都没有说,抬脚就走。 见景砚真的撂挑子不干了。 白裳裳心中一慌,立刻乖乖投降。 她泪流满面地追了上去,秀丽的脸庞上又气又恨,全是无可奈何之色。 “本小姐去!本小姐去还不行吗?景砚你给我回来!” 景砚听到身后娇小姐哭着服软的声音。 他的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 所有的恨意和仇视,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只余下心尖上满满当当的喜欢。 景砚对白裳裳的恨意,本就源自于娇小姐当初玩弄了他的感情。 玩弄过他之后,又无情地将他弃若敝履。 这是他心中不可言说的一道伤。 再多的爱意,再多的温暖,也抹平不了他的心伤。 ——但嫉妒却可以。 景砚今天在铁匠铺,发现了络绎的存在。 这一刻,景砚才突然醒悟。 原来娇小姐不仅会玩弄他的感情,她还会另寻新欢,玩弄其他人的感情。 景砚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妒忌。 他妒忌络绎,就像妒忌曾经的自己。 妒忌抹平了他的心伤。 让他变得痴狂。 ——与其让娇小姐玩弄其他人的感情,不如让她玩弄我的感情。 景砚心中发狠,想低头吻住娇小姐。 却看到娇小姐吓得眼睫轻颤,脆弱可怜的模样。 他停下了他的疯狂。 心中充满了怜惜之意。 他的娇小姐应该是气焰动人,明媚骄纵的模样。 就像是枝头最艳丽灼然的那朵海棠花。 可以让他仰望。 而不是现在这副,被他吓得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景砚爱她。 比爱更多的,是怜惜。 怜惜她的谨小慎微,怜惜她的小心翼翼。 ——怜惜她偶尔看向他的眼神里,那茫然无措的惶恐。b 分卷阅读141 r   景砚见识过那朵海棠花最艳丽灼然的模样,便舍不得她从枝头凋落,随风而逝,碾作尘泥。 景砚舍不得欺负她。 他想保护她。 ……因为他爱她。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系统不断高涨的电子音。 【景砚对你的仇恨值10,目前仇恨值为40。】 【景砚对你的仇恨值10,目前仇恨值为30。】 【景砚对你的仇恨值10,目前仇恨值为20。】 【景砚对你的仇恨值10,目前仇恨值为10。】 【景砚对你的仇恨值10,目前仇恨值为0。】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为100。】 白裳裳一愣,抬头看到景砚的脑袋上所显示的数值。 【好感度:100】【仇恨值:0】 景砚的仇恨值终于清零了。 系统说过,只要目标人物的好感度多于五十分,仇恨值少于二十分,那就算是攻略成功了。 白裳裳愣在了原地,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她成功攻略完景砚了。 她就这样成功攻略完景砚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白裳裳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的唇角微微翘起。 ……这步跑得未免太值得了点吧。 白裳裳脸上的阳光,立刻就灿烂了起来。 景砚是她攻略成功的第二个目标。 她一共只需要攻略六个目标。 也就是说,只要攻略完剩下的四个人,白裳裳就可以回家了! 白裳裳的眼眸盈动,眸光里充满了斗志。 她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 自从攻略完景砚的那天开始,白裳裳每天都要绕着院子跑十圈。 不仅如此,景砚还专门为白裳裳发明了一种防身术,每天都派小桂和折梅来督促她练习。 这套防身术利用女子柔软的身躯和灵活的巧劲,将对方的蛮力化解于无形,白裳裳觉得它的招式和太极差不多,但却比太极更加的实用,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精准无比。 景砚要求白裳裳每天都要和梅兰竹菊打完一个轮回,才允许她回房休息。 白裳裳不怎么爱运动。 面对如此严格的训练,她自然是苦不堪言。 白裳裳觉得自己在景砚面前,已经完全失去了千金大小姐的尊严。 景砚似乎只把她当做了他手底下的小兵。 铁面无私,心狠手辣。 白裳裳自始至终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景砚突然要让她锻炼身体。 就像她始终都不明白,景砚那天为什么没有吻下去…… 明明那天,只要景砚低下头,他就可以一亲芳泽,吻住她的唇。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是什么阻挡了他的欲望呢? 是他的理智吗? ……还是,他的那颗赤子之心? 白裳裳一边绕着院子跑步,一边气喘吁吁地想: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景砚是个大笨蛋就对了! 这个有色心没色胆只会嘴巴上逞威风的大笨蛋! 害她还白白闭上眼睛期待了一秒钟! 白裳裳化悲愤为力量,越跑越快,越跑越狠,快得像是可以飞起来。 折菊扭过脸,去问旁边的折兰:“折兰姐姐,你有没有发现小姐跑得越来越快了?” 折兰点了点头,她的眼波温柔如水,落到在院子里飞驰狂奔的白裳裳身上,眼神变得更加温柔了:“那是自然,我们小姐可是武学奇才,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 折兰爱得没有折竹那么盲目,她客观地补充了一句:“当然,除了诗文之外……” 折菊闻言,扭过头望向飞驰狂奔的白裳裳。 她的眼眸放光,满脸的崇拜:“我们小姐可真厉害,哪哪儿都厉害……” ……原来折菊的那些盲目崇拜,都是折兰姐姐从小灌输给她的! 王氏看到白裳裳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气喘如牛,满头的清汗,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王氏皱起了眉头:“你又在瞎折腾什么?” 白裳裳停在王氏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女儿在跑步,锻炼身体呢……” 见白裳裳停了下来,折兰折竹折菊连忙一窝蜂地围了过去,送水的送水,擦汗的擦汗,扇风的扇风,大家有条不紊地照顾着白裳裳,满眼温柔的担忧,生怕她渴着了累着了热着了。 王氏看到女儿这副瞎折腾的模样就觉得心烦,不满道:“好端端的,你锻炼什么身体?” 白裳裳喝完一杯凉开水,眨了眨眼,故意对王氏说道:“那女儿去找别的事情玩?” 王氏担心白裳裳才安分几天就又要原形毕露出门惹事,连忙改口道:“千万别,你还是呆在在院子里跑步吧 分卷阅读142 ,有空多读读书,别只想着玩儿……” 白裳裳乖巧地说道:“知道了,娘。” 白裳裳白皙秀美的脸庞,因为运动而染上了一层健康的薄红。 清汗淋漓,衬得她白里透红的脸庞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如洗,晶莹剔透。 王氏在心中恍惚了一会儿。 暗暗称赞自己这个做娘的怎么这么会生。 生出来的女儿如此美貌。 她可真是了不起。 王氏的心情好了起来,看白裳裳便越发顺眼了。 女儿如此有活力也挺好的。 将门虎女,就是应该这样活力四射才对。 王氏心情好,便又赏了白裳裳一大堆金银珠宝给她擦着玩。 白裳裳抱着珠宝擦了一整天,心满意足地将它们全都放在了百宝箱里。 劳累了一整天,白裳裳洗漱完之后,一沾枕头,马上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金光璀璨的镶金珍珠翡翠流苏床上,睡得十分香甜。 折兰折菊看到自家小姐这样娇憨可爱的睡姿,眼里都盈满了温柔的笑意。 这段时间,可真把小姐给累坏了。 折兰折菊小心翼翼替她放下了纱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景砚:好气哦,为什么我的吻戏没了? 白裳裳:太太说,怕净网。 —— 感谢在20200519 20:16:12~20200520 20:5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泽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20瓶;半夏 10瓶;蛋MMs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转眼到了中元节, 中元节是道教的叫法。 在民间,这天又称作鬼节。 道教有三元节:正月十五上元节,七月十五中元节, 十月十五下元节。 而三元对应三官。 《太上三官经》云:“天官赐福, 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因此,上元节又称作上元天官节,是上元赐福天官紫薇大帝诞辰。中元节称作中元地官节, 是中元赦罪地官清虚大帝诞辰。下元节称作下元水官节, 是下缘解厄水官洞阴大帝诞辰。 地官所管为地府,所以到了中元节这天, 冥界放行,鬼门关大开。 百鬼夜行,游荡人间。 老百姓们都会放河灯、焚黄表、祭祀祖先。 白天, 宣德侯和王氏领着白令望、白裳裳去祠堂里祭拜列祖列宗, 给祖先们上香。 祠堂里香火缭绕,烛光摇曳。 众人表情肃穆,在火盆里焚烧纸锭, 祭奠先人。 到了晚上,王氏在宣德侯府门口设下祭桌,祭桌上摆放着香烛、纸锭、酒菜、瓜果, 王氏让白令望和白裳裳在祭桌前焚烧纸锭,给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送祭,祭奠那些过往的游魂。 以此结下鬼缘。 王氏说, 如果在阳间结下鬼缘,他日下了地狱,有鬼魂帮衬, 她们很快就可以去到极乐世界。 白裳裳一边腹诽王氏可真是迷信,一边老实巴交地蹲在侯府祭桌前默默烧纸。 心中暗自想着,也不知道《皓雪满庭纷》里,王氏死了之后,去了极乐世界没有? 因为昭远帝崇信道教,所以大齐的中元节祭祀活动举办得格外的隆重。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临安城的长街上,竖起了十座三丈高的灯楼。 十座灯楼对应地府的十殿阎王。 每座灯楼上,挂着无数盏莹白色的纸灯笼,火光明灭,流光四溢,灯火通明。 灯火辉煌的精致灯楼,将临安城的黑夜,映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灯楼下摆着长方形红漆木的供桌,供桌上祭有瓜果、酒菜、纸锭和神香,用来告祭掌管着地狱鬼魂的十殿阎王,祈祷齐国来年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穿着黛紫色金丝银线绣日月星辰滚金边法衣的道士,手持玉笏,在供桌前吟唱经文,踏罡步斗,做太平醮清醮法事,其余道士手持如意法印,击磬磐,振三清铃,引磬吟诵。 一时间,诵经奏乐的声音不绝于耳,清铃声响彻整条临安长街。 紫色在道教里象征着祥瑞和尊贵,所以只有资历深的道士才能够穿这种颜色的道袍做醮法。 街上的行人们见到紫袍道长,纷纷跪倒在灯楼之下,虔诚地祭拜,嘴里喃喃自语,念念有词。 不少名门望族到了这天,都会去道观里请来道士,来家里诵经做法,超度亡魂。 白裳裳戴着帏帽走在临安城热闹的长街上,旁边随行的是景砚,身后跟着折梅和折兰,她们时不时 分卷阅读143 都能听到两边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摇铃唱经的声音,络绎不绝,声音悠远。 街上有不少卖河灯、冥器、面具、糖糕、酥饼的商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鬼怪面具的商贩,低头哈腰地走到白裳裳的面前。 热情地递给她一副红焰白狐样式的鬼怪面具。 “姑娘,买面具吗?这是鬼怪面具,能够遮灾挡难,戴上就能百鬼不侵了……” “我们小姐不买面具,不要挡了我们的路……” 折梅正要走上前去赶走这位在长街中央卖面具的商贩,白裳裳却突然按住了折梅的手。 “折梅,等会儿……” 隔着一层轻薄的帏帽软纱。 白裳裳看向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商贩。 “……肖宝财?” 肖宝财一愣,揭下脸上的鬼怪面具,他脸上带着恭顺的笑容,眉开眼笑地看向白裳裳。 “小人的脸上戴了面具,小姐是如何识得是小人的?” 白裳裳隔着一层薄纱看向他,低声道:“你的声音听起来亲切热情,很有辨识度。” 主要是这当街堵人招揽生意无所不用其极的热情谄媚样儿…… 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肖宝财听罢,油腔滑调地说道:“小姐真是明察秋毫,聪慧过人,冰雪聪明,令小人佩服。” 白裳裳问道:“你不是茶馆的堂倌吗,怎么做起面具生意了?” 肖宝财苦着脸道:“小人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这一家老少都吃喝用度,全都是小人一人承担,光靠茶馆的月钱养不活这一屋子人,小人不得已,只好出来赚些外快,想要用这些外快来补贴家用。虽说这日子是过得辛苦了点,但只要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点苦便算不上什么……” 白裳裳:“……”说得可真可怜。 但是据我所知,在电视剧里说这句台词的人,一般都是家中既无老母也无小儿的大骗子。 白裳裳没有当场拆穿肖宝财,而是说道:“我要买四个面具,还有哪些样式?” 听到白裳裳要买他的面具,肖宝财眼睛一亮。 肖宝财一边引路,一边神采奕奕地对白裳裳介绍面具样式,滔滔不绝的样子:“小姐这边请,小人的摊上什么样式的面具都有,丰富多彩,琳琅满目,小姐可以尽情地挑选,看我们都是老熟人的面子上,小人可以给小姐打个八折,这折扣小人可从来都没给过他人。” 白裳裳:“……”是吗,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肖宝财将白裳裳引到摊位边。 木架上挂满了琳琅满目颜色各异的鬼怪面具。 白裳裳给景砚挑了一副魑魅面具。 给折梅的是穷奇面具,给折兰的是鬼津面具。 白裳裳自己拿了一副画皮鬼面具。 一副面具肖宝财卖五百文铜钱,四副面具一共两千文铜钱,肖宝财打了一个八折,收白裳裳一千六百文铜钱,白裳裳直接给了他两颗银花生,让他不用找零,多余的银子当他的小费。 肖宝财听到这句话,简直是大喜过望,拼命夸赞白裳裳人美心善宛若活菩萨再世:“小姐有空的话多来光顾小人店里的生意,谢谢小姐,小姐您慢走,路上请多小心……” 肖宝财低头哈腰,笑得合不拢嘴,送财神爷一样送走了白裳裳,态度可谓算得上是毕恭毕敬温顺至极,就算白裳裳走了老远回过头去看他,他都还是站在原地一脸恭顺的模样,见白裳裳回头看他,他还笑着冲她招了招手,扬着手中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 这种极致的服务态度,真是想不发财都难。 白裳裳摘掉了脑袋上的帏帽,戴上了画皮鬼面具。 不多时,逛到了另外一家面具摊位。 折兰素来勤俭持家,于是问了问这边的价格,折兰蹙起了眉头,对白裳裳说道:“小姐,这边的面具只卖二十文,都是同样的样式,那边肖宝财却卖五百文,卖得那么贵,未免太黑心了点。” 白裳裳道:“他不是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吗,我们就当积德行善吧。” 早就猜到肖宝财这个人钻进钱眼子里了,白裳裳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管家婆折兰护主心切:“我也不是心疼这几百文钱,我就是气他骗小姐,把小姐当猴子耍。” 梅兰竹菊这四个丫头,个个都舍不得白裳裳受委屈。 白裳裳安慰折兰道:“不气不气,你若是心里不舒服,下次我们找个机会惩治惩治他。” 听到白裳裳想要惩治肖宝财,折兰立刻安了心:“是,小姐。” 白裳裳闻言,弯了弯眼睛。 折兰可真好哄。 景砚将她们的对话听到耳朵里,漆黑的墨眸,看了白裳裳一眼。 他抿了抿嘴唇,不发一言。 白裳裳她们走到河边。 河边围满了放河灯的百姓。 分卷阅读144 却见漆黑的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盏五彩缤纷的荷花灯,灯随水动,流光四溢。五彩缤纷的荷花灯慢慢汇聚成了一条缓缓流动的灯河,蔓延曲折,蜿蜿蜒蜒向前方伸展而去。 清波荡漾,随波逐流。 灯火辉煌的荷花灯,映着水面之下绰约明灭的灯影,衬得两岸的风景更加的如梦似幻。 曲水流灯,火光荧荧,和岸上灯楼绚烂多姿的绢纱灯相交辉映。 一时间,场面十分的壮观。 白裳裳带着面具,买了四盏荷花灯。 商贩递给白裳裳一支笔,和善地说道:“姑娘可以在荷花灯上写下亡人的名讳,用来超度亡魂。如果河灯在河面上打转,就说明是被鬼魂缠住了。如果河灯沉到了河底,就说明亡人已经投胎。如果河灯没有沉,反而顺流而下,那便说明亡人已经飞升天庭,位列仙班了。” 白裳裳接过笔,看向那河面上无数盏五彩缤纷缓缓流动的荷花灯,弯了弯眼睛。 “这里位列仙班的人可真多。” 所有五彩缤纷的荷花灯都缓缓地朝着下游流去,白裳裳几乎没有看到沉没的荷花灯。 那商贩看起来很面善,他笑着说道:“天佑大齐,举国修道,得道成仙的人自然是不少。” 白裳裳笑了笑,问那商贩:“若我家中并未有亡人呢?” 商贩和蔼地说道:“那姑娘也可以写下姑娘自己的愿望,将这盏荷花灯寄向忘川河,忘川河的两岸都是小鬼,路上的小鬼若是看到了姑娘的愿望,说不定还会祝姑娘一臂之力。” 白裳裳谢过那位商贩,走到了河岸边。 她想了想,低头在荷花灯上,小心翼翼地用毛笔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天下太平。” 有人站在白裳裳的身后,将白裳裳的愿望念了出来。 “天下太平?” 声音低沉悦耳,语气毫无起伏,是景砚淡淡的声音。 白裳裳转过头,看向景砚那俊美清冽的脸庞。 景砚看了白裳裳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娇小姐的愿望还真是志存高远,忧国忧民。” 白裳裳问景砚:“那你的愿望呢,你写的愿望是什么?给我看看……” 景砚没有动,白裳裳凑到景砚的身边,望向景砚手里的荷花灯。 却看到他的荷花灯上,什么字都没有写。 白裳裳一愣,问向景砚:“你没有愿望要小鬼帮忙的吗?” 景砚说道:“我不信鬼,不信神,我只相信我自己。” 灯河流转,清波点金。 万千荷花灯里散发出来的昏黄的灯光,映得岸边的冷玉少年,脸部线条极为的柔和。 少年眉目远阔,眸如漆点。 清俊冷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自信。 “我的愿望,我自己会去实现,用不着这些忘川小鬼来帮忙。” 白裳裳心想,还真是狂妄呢。 但他也有狂妄的资本。 白裳裳弯了弯眼睛:“那就祝你早日梦想成真。” 景砚看了白裳裳一眼,黑眸深沉,低声说道:“很快就会成真的。” 白裳裳写好了愿望,将笔还给了商贩。 她走到青石台上,弯下腰,将手中的荷花灯点燃,小心翼翼地放到河面上。 心中暗暗祈祷它不要沉。 大概是她的祈祷奏效,她的荷花灯没有沉,而是随波逐流,越飘越远。 很快就汇聚到了缓缓流动的灯河之中。 折梅折兰也纷纷写下了自己的愿望,将点燃的河灯置于河面,看着它们顺流而下。 景砚在河面上放了一盏没有写愿望的荷花灯。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写愿望,所以这盏荷花灯很快就沉没了。 白裳裳看到之后,失落地说道:“真可惜……” 景砚看了白裳裳一眼,说道:“没什么好可惜的,小鬼本来就指望不住。” 白裳裳笑了笑,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主仆四人放完了河灯,继续戴着面具在街上游荡。 街上的行人,大多数都戴上了鬼怪的面具,各个青面獠牙,赤面长舌,静默无声,面目可怖。 戴着鬼怪面具的行人们,迎面向她走来,就如同真的百鬼夜行,汹涌而至。 白裳裳明明知道这些都是人,却还是忍不住开始思维发散。 她侧过脸去问景砚:“你说他们面具之下,到底是人是鬼?会不会真的有鬼怪混到人群里了?” 白裳裳说道最后,自己吓住了自己,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冷颤。 景砚戴着面具看了白裳裳一眼,说道:“鬼都是人变的,混进来也不会怎么样。” 白裳裳道:“说得就好像你见过鬼一样。” 景砚没有吭声。 心中暗想,他可不就是见过鬼吗? 他不仅见过鬼,连他自己都差点变成了鬼 分卷阅读145 。 幸好那日娇小姐在马车上喊了他的名字,将他从鬼门关里狠狠拉了回来。 不然如今的他,就是这群游魂野鬼中的一员了。 幸好,让他遇到了娇小姐。 是娇小姐救了他。 景砚不信鬼,不信神,但景砚相信娇小姐。 娇小姐是他唯一的信仰。 作者有话要说:  景砚:我会梦想成真的。 顾无虞:不,你不会,因为我来了。 ——感谢在20200520 20:58:27~20200521 20:5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七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风清月冷, 灯火繁华。 白裳裳脸上戴着鬼怪面具,顺着河灯流动的方向,在灯火辉煌的长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景砚、折梅、折兰跟在她的身旁, 主仆四人犹如游魂野鬼一般, 沿着河岸追逐河灯,无所事事。 “你说,这些荷花灯,最后会流向哪里呢?” 白裳裳侧过脸, 天真烂漫地对景砚说道:“它们真的可以流向忘川河吗?” 她期待的看向景砚清冷俊秀的脸庞, 希望未来的镇国大将军,能够跟她讲讲忘川河的故事。 可景砚却不解风情地说道:“还能流去哪里, 自然是流到护城河里。明日天一亮,临安城五城兵马司的五个衙门,都要派人去护城河里, 打捞这些烧干了的荷花灯。那些官差们光是打捞护城河里的这些灯架子都可能要花上一整天, 更别说还要清理临安城里的小河沟了。” 白裳裳不满地看了景砚一眼。 大将军还真是不解风情。 真不会哄女孩子。 景砚火上浇油,轻蔑地看着白裳裳:“娇小姐不会真的把那荷花灯商贩的说辞当真了吧?” 白裳裳脸上戴着画皮鬼的面具,听到这话, 立刻扬起一张妖娆魅惑的鬼怪面具脸,澄若秋水的秀眸在面具底下晶莹流艳,莹润的眸光笔直地看向景砚, 理直气壮的模样。 “本小姐自然不会当真,但是本小姐喜欢把这说辞当真的天真烂漫的我自己。” 走在白裳裳身后的折梅,将这话听到耳朵里, 立即撞了撞旁边折兰的肩膀。 “是我不够聪明吗,为什么我听不懂小姐的话?” 折兰心思聪慧,一点就通, 抿唇笑道:“咱们家小姐这是在变着方儿地夸自己天真烂漫呢……” 折梅一愣,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咱家小姐可真自恋……” 折兰听到折梅的话,翘起了唇角,她的视线落到白裳裳身上,温柔的眼波如水,折兰轻声说道:“我们家小姐自恋的样子最好看了,整个人都沾上了人气儿……” 折梅好奇地问:“小姐不自恋的时候,身上就没有人气儿吗?” 折兰说道:“那时候,小姐的身上都是仙气儿,纤尘不染的,看起来就很……”折兰想一个词来形容纤尘不染的白裳裳,“看起来就很单薄,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 “单薄?”折梅心中有些困惑,“为什么会单薄呢?是因为小姐最近锻炼身体,所以把自己炼瘦了的原因吗?”小姐的下巴的确是比以前更瘦更尖了,瘦得让折梅有些心疼,她担心小姐是因为没有吃饱饭所以才瘦成这副模样的,但小姐的饭量一直都很稳定,零嘴吃得也多,折梅便觉得小姐这么瘦一定是因为她最近一直都在跑步锻炼身体的缘故。 折兰心中亦是觉得困惑。她偶尔能够从白裳裳的身上感受到一丝无法理解的迷惘,也不知道是这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她发现的时候,小姐就已经是这样孤独又彷徨的模样了。 但最近,这情况却在渐渐好转,小姐变得更加开朗了起来。 尤其是每次景砚惹小姐生气和小姐吵架的时候,或是小姐自恋起来的时候…… 小姐身上这单薄彷徨的仙气儿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鲜活的生命力,和源源不断的斗志。 折兰喜欢这样充满了人气儿和斗志的小姐。 这个时候的小姐,就像是烈日下的红海棠,势与骄阳比明艳,战无不胜,无坚不摧。 景砚听到白裳裳这句大言不惭的话,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视线仿佛能够穿透白裳裳脸上覆着的面具。 落到她面具底下那张气焰动人妩媚天真的俏脸上。 ——娇小姐可真自信。 景砚喜欢她这份明艳的自信。 像是温柔的阳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浑身暖洋洋的,让他觉得温暖和可靠。 景砚心中喜欢,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又硬又冷地说道:“小人 分卷阅读146 说不过小姐。” 白裳裳的脸都快要扬到天上去了。 她得意洋洋地说道:“你当然说不过我了,能说过我的人,都还没有出生呢……” 景砚没有说话,不置可否的样子。 白裳裳吵完了架,志得意满,继续大摇大摆地往前面走。 顺着河灯流动的方向,慢悠悠地闲逛。 夜幕漆黑,蜿蜒曲折的灯河之上,拱桥似月,灯火繁华。 五彩缤纷的荷花灯从石桥下缓缓流过,流光溢彩,晶莹璀璨,石桥两岸突出来两块青石,形成了一块壁角隔断,许多灯盏在这里迷路,搁浅在了石桥底下的青石壁角里,四处碰壁,无法继续前行。被青石拦住去路的荷花灯越来越多,渐渐汇聚成了一小片,映得岸边的芍药更加娇艳欲滴。 花岸廊阶,清波荡漾。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在那片种着红色芍药的岸边,白裳裳看到了顾无虞的身影。 他一身雪白的长袍,在黑夜里是如此的醒目。 纤尘不染,玉骨天成。 宛若月下仙人。 顾无虞的脸上戴着苍绿色的鬼怪面具,竹簪束法,青丝如瀑,翩然若风。 他站在灯河对岸的长廊青阶上,手持一根细长笔直的竹篙,将堆积在拱桥青石边,四处碰壁无法继续前行的荷花灯,一盏一盏,推到了灯河的中央。 ——为荷花灯引路。 清波荡漾,被困住的荷花灯们重获自由,再次顺流而下,灯随水动,随波逐流。 古朴老旧的石桥下,青露如洗,娇艳欲滴的红色芍药,在静悄悄的绽放。因为竹篙起落之间扬起的晶莹水珠落到了红色芍药娇嫩的花瓣上,芍药微垂,晶莹的水珠重新滴落到了河流中。 “滴答……” 繁华的火光,莹莹点点,映在他雪白的长袍上。 衬得他那如竹如玉的身姿,绿色的面具,更加静谧温柔,与繁花灯火融为一体。 白裳裳心中一动。 响彻长街的清铃声越来越远。 天地万物,繁华灯火,仿佛都离她远去。 宇宙星河静谧无声。 她只能看见他为荷花灯引路的翩然身姿,娴静而温柔。 她和他,仿佛隔着一条浩瀚幽渺的辰光星河,无数盏荷花灯便飞到了天上,化作了漫天星尘。 白裳裳隔着面具,对旁边的景砚他们说道:“顾公子在那边,他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去跟他打个招呼,你们站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打完招呼马上就回来。” 不能他们反应,白裳裳就拎着粉色的裙裾,沿着石桥拾级而上。 裙摆蹁跹,朝对岸跑了过去。 折梅看到白裳裳粉裙飞扬的背影,她疑惑地说道:“小姐是怎么认出那人是顾公子的?那人脸上不也戴着鬼怪面具吗?” 折兰问折梅:“你怎么知道小姐说的那人,就是你以为的那人?” 灯河对岸有不少的人,白裳裳并未对她们指明哪位是顾公子。 折梅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对岸那个用竹篙拨弄荷花灯的公子,一身白衣,广袖长袍,当初顾公子救我们的时候,也是这个行头,小姐跑过去,应该是想跟他打招呼吧……” 折兰说道:“说不定小姐也是认出了这身衣服呢?” 折梅想了想:“说得也是,只希望小姐不要错认人才好,不然她就尴尬了。” 景砚将折梅折兰的对话听到了耳朵里。 他隔着一层面具,将清远的视线,落到对岸那位白衣公子身上。 景砚微微眯起了眼睛。 白裳裳拎着粉裾跑到了对岸,走到了顾无虞的身前。 带着她不自知的雀跃和期待。 她抑制不住地翘起了唇角。 “顾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顾无虞看到白裳裳,隔着面具,微微一愣。 “白姑娘?” 他轻笑道:“白姑娘是如何认出在下的?” 白裳裳的视线,从顾无虞脑袋上悬浮的数值上滑过。 落到他苍绿色的鬼怪面具上。 顾公子的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了一双波光潋滟,淡泊而温柔的凤眸。 安静地注视着她。 白裳裳的心脏,在他漆黑动人的视线下,砰砰乱跳。 她面不改色地说道:“临安城里,像顾公子这样乐善好施,济弱扶倾的公子可不太常见。为荷花灯引路,这样悲天悯人的事情,临安城里,也就只有顾公子会这么做了。” 【好感度:0】【仇恨值:0】起始分数皆为零的数值,白裳裳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 一个是岐青泞,一个是顾无虞。 岐青泞这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自然不会做出悲天悯人的事情。 为荷花灯引路的人,便只可能是悲悯天下的顾无虞。 顾无虞闻言,微 分卷阅读147 微一笑。 他斯文儒雅地说道:“白姑娘言重了,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 白裳裳的脸上戴着画皮鬼面具。 她问道:“顾公子相信这些荷花灯,会流向忘川河吗?” 他们站在岸边的青石台阶上,脚下是五彩缤纷缓缓流动的灯河。 绚烂的火光,映在顾公子苍绿色的鬼怪面具上。 那苍翠的青绿,不仅没有让她觉得可怖,反而让她觉得心下一片清幽静谧,如竹如玉。 顾无虞低头看向白裳裳。 那双漆黑动人的凤眸,微微地弯起。 “在下不信,但在下想帮助那些相信的人。” 白裳裳呆了一呆。 她没有想到顾无虞的答案会是这个。 在《皓雪满庭纷》里,顾无虞师从道士彖虚子,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按道理来说,他师从道士,道士求仙问道,应该会相信忘川河的存在。 但白裳裳没有想到,顾无虞竟然会说他不相信。 他不仅不相信,还要帮助那些相信的人。 白裳裳心中柔了又柔。 快要柔成一滩杏花微雨的春水。 绵密又悱恻。 白裳裳发自内心地感慨道:“顾公子真是心善。” 顾无虞轻轻一笑,没有说话,清隽而安静的模样。 他抬头看向夜空中,低声说道:“今夜是血月呢……” 顾无虞的声音低沉动听,如同珠玉落入了清泉,在白裳裳的心中落下清幽的回响。 白裳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绚烂的夜空中。 “血月在哪里?” 此地地势较低,举目四望,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灯笼火光,尖翘的檐角和曼回的廊腰。 一时之间,眼花缭乱,白裳裳找不到血月在哪里。 顾无虞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向了檐角和廊腰中间,那处狭小的缝隙。 漆黑的夜幕上,正挂着一轮猩红的血月。 “在那里。” 白裳裳原本只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找到血月的方位。 但顾美人指月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莹白如玉…… 实在是好看得紧。 白裳裳找到那轮血腥的红月之后。 不知不觉就将注意力,重新落到了顾美人美丽的手指上。 她屏住了呼吸。 顾美人的手指可真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双手都要来得好看。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如珠如玉,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 “因指见月,见月亡指,这是佛教的一句揭语。” 顾无虞仰头望向那轮血月,清雅潋滟的凤眸里,漾起轻轻浅浅的慈悲和温柔。他分明没有低头,但眸中的温柔,却像是在注视着一位恋人,月华波转,眸光里尽是湖光山色般的缱绻和悠静。 “白姑娘,切莫因指废月,执迷其中。”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的话。 老脸一红。 能把“切莫好色”说得这般曲折委婉…… 天下间…… 便只有顾公子能够做到了。 白裳裳心虚地将视线,从顾无虞的白皙如玉的手指上,挪到了那轮猩红的血月上。 一脸的心无旁骛。 专心赏月。 为了化解尴尬,白裳裳没话找话地说道:“顾公子知晓佛语,莫非是信佛?” 顾无虞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凤眸潋滟,对白裳裳微微一笑。 “白姑娘又只看到了指头。” 白裳裳一愣,扭过头,望向顾无虞。 顾无虞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水墨画般清隽的凤眸里,眼波如水,潋滟流光。 顾无虞轻轻一笑:“证道唯心,信佛信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明月为道,指为依据,只要能悟道,用的哪根手指,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裳裳一愣,朝顾公子一礼。 “小女子受教了。” 顾无虞微微一笑。 凤眸漆黑动人,清隽而神秘。 他的视线,越过她。 落到了她的身后。 顾无虞的红唇似血,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白姑娘的同伴,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白裳裳回过头,看到景砚正气势汹汹地大步朝这边走来。 越靠越近,盛气凌人。 白裳裳头皮发麻。 她担心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景将军,会对纤细文弱清透无害的顾美人无礼。 白裳裳连忙扭过头,对顾无虞说道:“小女子还有事,先行告退,顾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顾无虞微微一笑:“后会有期,白姑娘。” 白裳裳向顾无虞告别之后,跑到石桥之上,匆匆忙忙拦住了景砚。 景 分卷阅读148 砚不满地对白裳裳说道:“怎么打个招呼要打这么久?” 白裳裳硬着头皮道:“我和顾公子只多聊了两句佛经,哪里有很久?” 景砚看了石桥下的顾无虞一眼,问她道:“什么佛经?” 白裳裳下意识不敢告诉景砚。 她面不改色地说鬼话:“我转过头就忘了,哪里还记得是什么佛经,我们去买糖糕吃吧。” 景砚道:“你又吃,今天晚上你都吃多少了?” 娇小姐每次买糖糕都要递给他一个。 不喜欢吃糖的景砚,今天晚上都已经被迫吃了三块糖糕了。 白裳裳道:“我肚子饿了嘛,还有你,你这是什么语气?你这是和千金大小姐说话的语气吗?” 见白裳裳借题发挥又要和他吵架。 景砚面无表情地改口说道:“小姐,我们去买糖糕吧。” 白裳裳抬起头,看到了夜空中那轮猩红的血月。 因指见月,见月亡指。 白裳裳穿越到这本小说里,是为了攻略六个目标,维持他们分数,成为他们的团宠。 而如今,她已经攻略完了景砚。 景砚的分数,是她的月亮。 而景砚本人,是用来指月的手指。 ……她已经见到了她的月亮。 所以现在,她是不是应该见月亡指,和景砚撇清关系呢? 白裳裳抬头,望向夜幕中,那轮猩红的血月。 血月又冷又可怖,看起来非常的吓人。 白裳裳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够再这么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 景砚只是她的攻略目标。 她完成了她的任务,就可以回到现代。 如果喜欢上了自己的攻略目标,这未免就太没出息了。 在这个血月当空的夜晚,白裳裳终于举起了那柄长悬于心尖的冰冷利剑,挥剑斩去情丝。 亲手斩去她对景砚的那丝若有若无的朦胧绮念。 白裳裳在心中暗暗许诺。 从今往后,她要做一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直到她完成任务的那一天。 ……她能做到吗? 让我们,拭目以待。 多年后的顾无虞,每当他想起中元节这一天对白裳裳所说的这句话时,就恨不得抱起棋盘把自己狠狠拍昏。 他当初因为一时的悲天悯人,想要扶白裳裳入道,劝她断情绝念,一心修行,莫要被七情六欲左右试炼,却不曾想,他会在后来爱上这个他亲手斩断尘缘的小姑娘。 小姑娘因为他在血月下所说的那句话,断情绝念,一心回家,将所有追求者都拒之门外。 这其中就包括他。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当日,他在中元节因为悲天悯人亲手拆了白裳裳尚未成型的海王船,等到他爱上白裳裳,想要登船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艘船早就被他拆完了,连个能落脚的小木板都没能剩下。 多年后的顾无虞追悔莫及,每每思及中元节,也只能对着当空明月苦笑一声。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有话要说:  景砚:顾无虞,你坏我姻缘,我要杀了你。 白裳裳:不可以对我们纤细文弱清隽秀雅的顾美人无礼! 顾无虞:裳裳,让他杀了我吧,我现在也想先死一死。 ———— 因指见月,见月亡指。出自《楞严经》 ———— 感谢在20200521 20:55:29~20200522 17:1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hah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翌日, 白裳裳在书房里翻箱倒柜找了许久,终于将那本铁器锻造的古书找了出来。 她吹了吹书页上面堆积的尘灰,又用帕子将它擦了干净, 这才叫上折梅和她一道出门, 想要前往铁匠铺,将这本铸剑书送给络绎,助未来的左军都督一臂之力。 白裳裳坐上了马车,发现景砚也跟了过来。 白裳裳一愣, 默许了景砚随行, 却一路上都没有和景砚说话。 不到半个时辰,她们就到了铁匠铺。 白裳裳指明要见络绎, 铁匠铺的堂倌上次见过她们一回,这次便直接将他们引到了后院。 一行人还没有跨进后院院门,白裳裳便听到羞辱嘲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人怎么可能会生出紫色的眼睛来?我看你一定就是个山中妖怪, 用变出来的金银诓骗了我师父收你为徒, 我今天一定要替天行道,将你打回人形!” 院门里的众人跟着拍手起哄,恶劣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 伴随着拳脚相 分卷阅读149 加的声音。 “替天行道,打回人形!” “打死他,打死这个妖怪!” 白裳裳在院门口听到这些话, 脸色一变,连忙拎起裙裾,大步流星跑了进去。 “住手!” 后院里全是铁匠铺的学徒, 年纪差不多十五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这些学徒们平时铸剑铸得累了,便开始没事找事欺负起络绎来。 在他们眼中, 络绎这双紫瞳便是络绎应该挨打的理由,他们心中自然是知道络绎不是妖怪,因为妖怪不会像络绎这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永远沉默寡言这么好欺负,但正是因为他们心中知道络绎不是真正的妖怪,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暴打络绎,把他当狗一样欺负。 打狗还可能被野狗反咬一口。 但打络绎却永远不会。 众人拳脚相加,甚至有人从院子的角落里捡来了一根木棍,高举木棍砸向络绎,木棍咔嚓一声断成了两半,众人纷纷叫好,满面红光,鼓掌欢庆,沉浸在暴力狂欢的海洋里。 听到白裳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这才停了手。 来人戴着帏帽,学徒见她一个小姑娘打扮,于是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不客气地说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这里没有你多管闲事的份,给爷滚开!” 话音刚落,便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身上传来一阵剧痛,胳膊便被人拧断了。 学徒一声惨叫,疼得脸色发白,还未来得及反应,膝盖便被人从后面击中弯曲,学徒身姿不稳被迫跪到了地上,双手都被人从背后用强力钳制住,耳畔传来黑影冷漠危险的声音:“你最好对她说话客气些,不然下次我就不会只是拧断你的胳膊这么简单了。” 铁匠铺其余的学徒纷纷噤声,神色惶恐地看向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灰衣少年。 他的速度迅猛如同野兽,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少年的动作,便听到学徒痛苦哀嚎的声音传来。 众人惊恐的眼神,仿佛是在大白天就到了嗜血的地狱修罗一般。 白裳裳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铁匠铺的学徒们因为忌惮景砚所以纷纷低头闪避,如同潮水般退去,人群的尽头,白裳裳看到络绎倒在了地上,身体蜷成了一小团,衣衫凌乱,身上全是灰。 白裳裳走上前,弯下身子将络绎扶了起来。 “络绎,你没事吧?” 络绎的头发上沾了落叶,蓬乱的发梢落到白皙清秀的脸庞上,他的眉骨唇角和脸颊上都带着青紫淤红的伤痕,旧伤未好,就添了新伤,在白皙的脸庞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一双妖异而清澈的紫瞳缓缓睁开。 纤长浓卷的眼睫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暗影。 紫瞳里眸光盈动,有如缓缓绽放的空谷幽兰,他幽静地凝视着白裳裳的脸。 “贵人,你又救了小人一次。” 白裳裳伸手将他头上的落叶拂去,低声道:“救你的不是我,是景砚。” 所以你要记住这个名字,你们未来都会成为齐国最优秀的栋梁,声震寰宇的名臣。 一定要好好做朋友。 络绎抿了抿唇,妖异而清澈的紫瞳直勾勾地看着白裳裳,眉清目秀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执着:“如果不是贵人,贵人的朋友也不会出手救我,所以这次还是贵人救了小人。” 络绎眸光清明,郑重地说道:“小人谢过贵人救命之恩。” 白裳裳总觉得这逻辑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于是道:“不必放在心上,这都是景砚的功劳,你身上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馆看大夫?” 络绎安静地看着白裳裳,心中幽幽地想,他怎么能不把贵人放在心上呢? 除了义父,从来没有人像贵人这样三番两次地救他,还不求回报。 贵人这么美丽,可她的心肠却比她的容颜还要美丽千倍万倍。 全世界最美好的词语都无法来形容贵人的美好。 络绎想,若是将来他靠铸剑赚到了钱,一定要造一座神殿,用来供奉贵人的金身神像。 他的心中充满了虔诚和感激。 络绎道:“小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这些我都习惯了。” 他从小恢复能力就比一般人要强一些,好几次被人打断了腿,不到半个月,他就又能正常走路了,义父说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天赋,用来弥补上天对他的不公。 白裳裳听到络绎的话,心中觉得酸涩。 她站起身来,隔着一层帏帽轻纱,对那些噤声的学徒们说道:“我是宣德侯府的二小姐,络绎是我的人,若是你们以后胆敢再次欺辱于他,便是诚心要和我宣德侯府过不去,明白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眸中的慌乱,原来这姑娘是宣德侯府的小姐,怪不得敢在他们的地盘上闹事行凶,众人哪里敢得罪这些舞刀弄枪的官老爷,个个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保证道:“小人明白,小人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欺负络绎, 分卷阅读150 还请小姐放过我们这次,饶小人一命。” 白裳裳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将手中的铸剑书交给了络绎。 “这是我在书房找到的铸剑书,拿来送给你。” 络绎凝视着白裳裳,清秀而妖异的紫瞳里荡开一丝清浅的涟漪。 原来贵人今日过来找他,是为了将这本书送给他。 络绎双手珍而重之地结果白裳裳手里的古籍,妖异的紫瞳,深深地看向白裳裳秀美的脸庞。 “小人谢过贵人。” “不客气,好好养伤,若是有事,随时都可以来宣德侯府找我帮忙。” 络绎看向白裳裳,郑重地点了点头。 紫色瞳仁里近乎虔诚的执念,变得更加的深沉幽远了。 贵人三番两次地救他,送他金银和书籍,他一定要报答贵人。 将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送给贵人。 白裳裳辞别了络绎,又去了王氏的铺子里一趟。 景砚和折梅想跟着她一起进去,白裳裳对身后的二人说道:“我娘的铺子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歹人,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去交代一些事情,说完就出来。” 白裳裳说得在理,景砚二人并未起疑心,放任她一个人走了进去。 掌柜看到白裳裳进来,宛若看到了活财神,立刻笑靥如花地迎了过去:“小姐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你派人吩咐小人一声就可以了,何必劳您大驾亲自过来呢……” 白裳裳说道:“我就过来看看,没什么大事。” 掌柜眉开眼笑地说:“好好好,您慢慢看,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吩咐小人……” 白裳裳一边假模假样地逛铺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身旁的掌柜:“这几天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掌柜笑道:“托您的福,店里的生意非常好,好多人都来店里询问新的澡豆什么时候上呢。” 白裳裳一顿,说道:“是吗?” 她转过身,对掌柜说道:“我准备再开一轮繁花澡豆的预售,你将这个消息放出去,收取他们定金,将名字和地址都登记在册,我会派人亲自将这些澡豆送到他们的府上。” 掌柜立刻灿烂地笑道:“是,小姐。” 白裳裳说完了这些,便辞别了掌柜,重新坐上了马车。 白裳裳坐定,对车帘外的车夫说道:“回侯府。” 车夫道:“是,小姐。” 车轮滚动,辘辘而行。 白裳裳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络绎现在在铁匠铺里,拜师学艺当铁匠,看似前途光明,未来坦荡,但实际上却还是在过仰人鼻息的生活。身负妖瞳,就一定会受到他人的欺凌。 这欺凌会跟着他一辈子。 就算现在这些学徒们因为忌惮宣德侯府的势力,所以不敢对络绎怎么样,但白裳裳又能靠宣德侯府的这点余威,威慑这群学徒们到几时呢? 她不可能保护络绎一辈子,她总要离开这里的,但在离开之前,她要替络绎做些打算。 络绎只有得到了权势,才不会被人任意欺负。 《皓雪满庭纷》里,络绎的义父死后,络绎卖身葬父所以才遇见了端王。 端王认为络绎的紫瞳,奇货可居,于是买下了他,收为门客。再之后,昭远帝夜夜噩梦,御医束手无策,直到后来紫瞳麒麟入梦,镇守龙渊,昭远帝才能酣睡至天明。 白裳裳不知道昭远帝失眠噩梦以及紫瞳麒麟入梦这两件事情,跟端王有没有关系。 但这两件事情,都是在端王买下络绎之后才发生的。 再后来,秋猎场上,络绎救了昭远帝。 昭远帝因为络绎的那一双紫瞳,破格提拔他,封络绎为禁卫军副统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因为络绎的瞳色,欺辱于他。 络绎就像是一只镇守皇权的神兽,从昭远帝到睿王,再到靖王,掌权者换了好几次,但络绎始终屹立在掌权者的旁边,四易其主,岿然不动,守护着大齐的皇权。 而如今…… 络绎的义父,因为白裳裳活了下来。 这直接导致了络绎没有搭上端王这条线。 因此,白裳裳想要帮助络绎,让他重新和端王建立联系。 ——她要亲手,把络绎,送到端王的面前。 ——再次上演一场“奇货可居”的好戏。 原本辘辘而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白裳裳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帘外的车夫回答道:“小姐,前面有很多百姓堵在了路口,似乎是在看告示栏上的公文。” 景砚隔着车帘对白裳裳说道:“我去看看告示上写的什么。” 白裳裳一愣,道:“你去吧。” 过了一会儿,景砚回来,隔着车帘低声说道:“是幽州、南州、朔州这三州在招募兵丁。” 白裳裳静默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了。”b 分卷阅读151 r   没想到招募兵丁的消息来得这么早。 白裳裳对外面的车夫说道:“这条路想必一时半会儿通不了,我们换条路回府。” 车夫领命:“是,小姐。” 一路上在马车上和折梅相顾无言。 白裳裳回到了宣德侯府。 回到院子里,白裳裳才突然想起来,要给景砚准备一些新衣裳。 她立刻派人去王氏的铺子,要裁缝过来,给景砚量身裁衣,命他们连日赶制新衣。 景砚任由白裳裳折腾,等折腾完这些,已经到了中午。 白裳裳和王氏白令望一道在正堂用过了午膳,回到屋里的时候,小桂正好吃完饭过来。 小桂说道:“小姐,哥哥要我问你,幽州、南州、朔州这三州,你想要他去哪里。” 白裳裳一愣,说道:“去幽州,在我的梦里,他去了幽州。” 小桂听到白裳裳的话,愁眉苦脸地说:“小姐,哥哥真的要去当兵吗?那他还能不能回来看我们?多久才能回来?到时候,我能去幽州那边看望哥哥吗?” 白裳裳不敢看小桂的脸,她挪开眼神,垂下了眼睫,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皓雪满庭纷》里,景砚在幽州驻守了四年。 四年后,鞑靼二十万大军进犯幽州,声势浩大,气吞山河,大有一举吞并齐国之势。 幽州的知州望风而逃。 景砚临危受命,带领一万精兵死守城门,誓死不退,他趁夜突袭,火烧连营,带领幽州一万精兵奋战了七天七夜,令鞑靼死伤无数,退兵千里。 再后来,靖王带领五万燕州铁骑,前来驰援景砚。 景砚和靖王强强联手,大败鞑靼于幽州。 再后来,景砚带着五万精兵,收复苍云十九州,驱逐鞑靼,荡平草原,世间无人匹敌。 六年后,建立丰功伟绩的景砚,衣锦还乡,回到临安。 整整六年,景砚一直都在外面打仗。 从未踏足过临安一步。 小桂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哥哥一定要去当兵吗?他可不可以不去?” 白裳裳低声说道:“我没有办法替你哥哥做主,你去问问景砚吧。” 小桂道:“是,小姐。” 小桂心情低落的离开。 白裳裳看向小桂失魂落魄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小桂将白裳裳的话,带给了景砚。 景砚放下了兵书,说道:“那我便去幽州。” 小桂伤心地问:“哥哥,你一定要去当兵吗?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景砚说道:“我若是不去当兵,那我这一辈子便只能是个家奴。” 小桂问道:“一辈子当家奴不好吗?有吃有喝,还有月钱拿,小姐待我们这么好,就像是亲人一样,小桂就算是给小姐当一辈子家奴,小桂也觉得开心。” 景砚低低地说道:“我跟你不一样,你不懂。” 小桂问道:“哥哥跟我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我会不懂?” 景砚低声说道:“你把你家小姐当小姐,我却不能只把她当小姐……” 小桂问道:“那你想把小姐当什么?” 景砚抿了抿薄唇,面容沉静。 他的眸光漆黑,宛若化不开的墨砚汇成的墨潭,幽远而深沉。 景砚轻轻地说道:“我想把她当娘子。” 小桂呆若木鸡。 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桂气愤地说道:“哥哥你怎么能够对小姐有非分之想?!亏小姐还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想娶她为妻?!你这是在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我要去告诉折梅姐姐,让她好好教训你!” 面对小桂的指责,景砚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安静地看向小桂,漆黑的墨眸,幽暗得像是能够将漫天的星光,全部都吞没殆尽。 “如果我当上了大将军,立下功勋,再请皇帝指婚,那我娶她,便算不得是以下犯上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沉,宛若恶魔的低语。 带着诱人的信息。 景砚漆黑的墨眸,静静地看着小桂。 他轻轻的说道:“到时候,你家小姐就会成为你的嫂子。” 小桂说道:“哥哥你怎么能如此冥顽不灵,小姐怎么能当我…的……嫂子呢……” 她越说越恍惚,最后直接卡住了。 小桂被突如其来汹涌而至的幸福感狠狠地击中,立马变得头晕目眩,七荤八素起来。 如果小姐变成了她的嫂子…… 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泪流满面好幸福! 小桂被美好的憧憬冲昏了头。 她立刻丢弃了立场。 小桂神魂颠倒地说道:“……那哥哥你……一定要……加油呀……” …… 小桂对于哥哥要去幽州当兵这件事情,终于因为景砚这 分卷阅读152 句大逆不道的话,从失魂落魄的拒绝,变成了满怀期待的支持。她将景砚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死死地埋在了心里,谁都不敢说。 只在偶尔的时光里,小桂看向白裳裳的眼神,变得比从前,更加的热切和痴迷了。 白裳裳不知道景砚是如何说服小桂支持他去幽州的。 她也没有多问。 眼下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是白裳裳最想看到的。 本着纯洁的主仆之情,白裳裳去市集上买了许多兵书回来,全部送给了景砚。她还带着景砚去到成衣铺里,给他挑选了好几件合身的新衣裳,其中有一件是她最想看景砚穿的红衣。 可景砚不喜欢试衣服。 白裳裳好说歹说,就是说不动他换衣裳。 因指见月,见月亡指。 白裳裳见说不动景砚换衣裳,便也不执着于此了。 小桂将攒下来的金银全都换做了更易携带的银票,一针一针地缝到了景砚的中衣里。她在中衣里缝上了口袋,将银票全都装了进去。 因为银票太多,小桂缝衣服的时候,手指头都扎破了好几个。 她用小嘴含了含被扎破的手指头,仿佛不怕疼似的,继续低头缝着衣服。 每缝一针,小桂都会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一句。 “保佑我哥哥平安回来。” 织女姐姐,一定要保佑我哥哥平安回来呀。 景砚将自己的名字报到了官府,衙门的推官将他的名字写在了去往幽州的征兵册子上。 下个月,景砚就要随军出发,去往幽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你们一定要做朋友哦。 景砚、络绎:不,我们只想做情敌。 —— 感谢在20200522 17:16:40~20200523 20:1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钱钱钱大人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这几天, 白令望的木质手摇风扇也制作好了。 成品的木质手摇风扇,和镜奁差不多大,用黄花梨木制作而成, 结构轻巧, 外观精致。为了看起来更加美观,白令望还在风扇的底座上雕刻了镂空缠枝海棠花纹,模样非常地好看。 白令望把它放在桌子上。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白令望唇角轻扬, 伸手握住底座后面的把手, 轻轻地摇动起来。 扇叶旋转,清风徐来。 小桂眼前一亮, 雀跃地对白裳裳说道:“真的转了,小姐,这风扇真的转了!” 折兰惊叹地说道:“这可真是巧夺天工, 只转动把手就能让扇叶转起来, 这也太神奇了!” 折菊崇拜地看着白令望:“我们少爷好厉害!竟然可以做出这么神奇的东西来!” 听到众人的夸奖,白令望丰神俊朗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羞涩的薄红。 他挠了挠头, 谦虚地说道:“我不过是把妹妹的奇思妙想做出来而已,这没什么可厉害的,妹妹聪明伶俐, 想象力丰富,能够想出大家想不到的东西,她才是最厉害的。” 白裳裳听到白令望的话, 立刻谦让地说道:“哥哥可千万别这么说,乱七八糟的创意和想法每个人都会有,但却只有哥哥把它付诸实践, 做出实物来。我只是一个空想家,哥哥你才是真正的创造家!在我心目中,哥哥永远都是最厉害的,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 白令望听到白裳裳的话,眼睛里都在放着光:“真的吗,妹妹当真这么想?” 白裳裳弯唇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就知道,我家哥哥一定会成功的!” 白令望听到白裳裳的话,心中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觉得他制作木艺是在玩物丧志,不务正业。 只有妹妹会这样鼓励他,支持他。 他一定不会让妹妹失望。 白裳裳为了炫耀白令望精细华丽的木艺手工,特意将这个木质手摇风扇搬到了王氏的铺子里展览一日,铺子里全是年轻的贵女,众人看到这个新鲜的玩意儿十分的惊奇,全都围了过来。 “若裳妹妹,这是什么东西?” 自从上次白裳裳在荷花诗会上惊艳四座之后,贵女们纷纷将白裳裳当做了潮流风向标。 连带着称呼都客气了许多。 白裳裳笑着说道:“这个是手摇风扇,转动这个把手,它就会产生风。” 众女惊奇道:“真的吗?那你快转一个给我们看看……” 白裳裳微微一笑:“那好,你们不要眨眼睛哦……”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白裳裳握住底座后面的把手,轻轻地摇动起来。 扇叶转动,清风徐来。 贵女们眼中的惊奇,便全部都化作 分卷阅读153 了想要占为己有的渴望。 众人纷纷询问这件物什是在哪里买的,要多少钱能卖…… 白裳裳得意地说道:“这东西是我哥哥做出来的,全世界只有一个。” 众人愣了一愣,她们没有想到,白令望那个只会招猫逗狗的废材纨绔,竟然还有这种隐藏才能。 简直是不可思议。 闺女们听到白裳裳这话,心中便更想要了。 谁会对独一无二的东西不心动呢。 有贵女对白裳裳说道:“能不能让你哥哥也给我做一个,我愿意出五十两黄金。” 其他贵女们听到这句话,纷纷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开出价钱来。 “我愿意出一百两!” “我愿意出两百两!” 白裳裳听到这如同雨后春笋般不断上涨的价格,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她犹豫地说道:“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回去问问我哥哥想不想做吧。” 众人立刻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心中暗自想到,宣德侯府那么有钱,想必不会把她们这点金银放到心上,说不定白令望那个废物纨绔只是想做出一个风扇玩玩,根本就不想拿来卖。 可明明知道白令望大概率不会答应她们的请求,但这些贵女们心中却还是不想放弃,纷纷守在王氏的铺子里,站在石阶上翘首以盼,期待白裳裳能够带着好消息回来。 因为她们真的太想要这件新奇的物件了。 回到侯府后,白裳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白令望。 白令望愣愣地说道:“真的吗?她们真的愿意花两百两黄金买我做的风扇?” 白裳裳笑意盈盈地说道:“是真的,很多夫人小姐都抢着要买呢。” 白令望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震惊过后,白令望的心中溢满了滔天的喜悦。 他这块烂泥终于爬上墙头了!!! 他终于不再是废物,而是一个被众人认可的,有用的人了!!! 白裳裳笑盈盈地问:“那哥哥想做吗?” 白令望丰神俊朗的脸庞上,立刻熠熠生辉起来:“我要做,我自然要做,妹妹你快去铺子里收钱,咱们趁热打铁,做它个一二十个,统统拿到铺子里去卖……” 白裳裳故意问:“给哥哥跑腿,做妹妹的有跑腿费吗?” 白令望不亏是王氏的亲儿子,大手一挥,给钱给得十分的大方:“妹妹跑来跑去鞍前马后委实是辛苦得很,这风扇赚到的钱便全都交给妹妹去买首饰,你且放心大胆地去收钱吧!” 白裳裳听到这话,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谢谢哥哥,哥哥待我最好了!” 若不是因为男女有别,白裳裳都想抱着白令望的脑袋瓜子亲一口。 这是什么活财神呀,分文不取,四处撒钱。 送钱给她,还送得这么开心。 白令望真是全世界最好的亲哥哥。 白裳裳兴高采烈地去王氏的铺子里收钱。 她将手摇风扇的价格定在了黄金一百两,限量十一个,每人限购一个。每一个风扇的底座上都会雕刻独一无二的花纹,用以区分,彰显独特,世间绝无仅有。 因着这些独特的花纹,手摇风扇不再仅仅只是一个工艺品,它变成了一个奢侈品。 花纹一共有十二种,对应花中十二师: 牡丹、兰花、梅花、菊花、桂花、莲花、芍药、海棠、水仙、腊梅、杜鹃、玉兰。 属于白裳裳的那个风扇,是海棠花的。 风扇售卖的消息一出,剩下的十一个风扇,很快就一售而空。 没有抢到风扇的贵女们,纷纷在家里痛哭流涕。 因为,她们失去的不只是一个风扇,而是一个与白裳裳齐名的机会。 当白裳裳宣布会在手摇风扇的底座上雕刻花中十二师的那一刻…… 白裳裳售卖的风扇,便不再仅仅只是一个风扇。 白裳裳售卖的是名气!售卖的是机会!售卖的是地位! 买到了风扇的贵女,逢人都可以说一句。 “我这个风扇全天下一共就只有十二个,白若裳你认识吧,就是那个受到公主青睐的白若裳,我这个风扇和白若裳那个就是一套,我们都是花中十二师呢……” 这些贵女们靠美貌赢不了白裳裳。 但却可以用这个风扇与其并肩,名扬天下。 谁会不想要这个机会呢? 后来其他店家看到这风扇这么赚钱,纷纷四处打听这风扇的制作方法,想要悬赏千金寻求风扇制作图纸。但这些风扇都是白令望亲手所制,而图纸只有白令望兄妹两人知道。 其他店铺老板求艺无门,只好望洋兴叹。 不久的后来,白令望将所有的风扇全部都制作出来,交给了这些贵女们。 第二年的春天,白裳裳将风扇的制作图纸交给了王氏自家的木匠,木匠们制作出大量的手摇风扇,在王氏 分卷阅读154 铺子里对外出售。这些后期由木匠们制作出来的手摇风扇,为了和白令望亲手制作的手摇风扇区分开来,木匠们并未有雕刻精致的花纹。所以它们不再是价格高昂的奢侈品,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常工艺品,兼具实用功能,并且价格低廉,性价比很高。 这些普通的风扇很快就在临安城里风靡一时,上到勋贵世家,下到市井小院,每个人家里都会备上这么一个手摇风扇,用来取风纳凉。 这个举动,造福了一方百姓。 这便是后话了。 此时,白裳裳靠卖风扇,又赚了一千一百两黄金。 她乐颠颠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氏,眉开眼笑的模样。 王氏却狠狠地将白裳裳臭骂了一顿。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怎么能毁掉你哥哥的前途呢?!” 白裳裳本以为自己会得到一顿夸奖,却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顿大骂。 白裳裳立刻委屈地说道:“女儿哪里毁掉了哥哥的前途?哥哥不是还好好的吗?” 王氏听到女儿还敢反嘴,气得追着白裳裳暴打:“你让他做风扇去卖,他以后哪里还读得进书?他读不进书就得不到功名利禄!没有功名利禄,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白裳裳这些时日,每天跑步锻炼身体,躲得比兔子还快。 白裳裳一边躲,一边学着白若裳的样子嘟囔地说道:“哥哥明明还有爹爹的爵位和娘亲的铺子,哪里有您说的那么严重?娘您别打了,女儿的冰肌玉露膏用完了,再打就要留下疤痕啦!” 王氏追着打了半天,不仅连白裳裳的衣裳都没摸到,还害得自己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听到女儿说冰肌玉露膏用完了,王氏唯一的理智也回了笼。 女儿生得这么美,若是打花了脸就不好了。 王氏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骂道:“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跑得这么快了?你给我站住!” 白裳裳听话地站住,还给了折兰一个眼神,让她去扶气喘吁吁的王氏。 折兰领命,将王氏扶到正堂里。 白裳裳也跟着进了正堂。 折竹将茶杯递到白裳裳手里,白裳裳接过,走到王氏跟前,乖巧地给王氏敬茶。 “娘,您喝点茶,消消气。” 王氏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茶,低头喝了一口,便算是和她和解了。 白裳裳等王氏喝完了茶,才出声问道:“娘,为什么哥哥一定要有功名利禄呢?我看曲游弦不也是整天游手好闲四处寻欢作乐吗?怎么曲游弦可以玩,哥哥就不能玩呢?” 白令望比起曲游弦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乖巧的纨绔了。 白裳裳甚至开始同情起白令望起来。 哥哥做纨绔都做得这般乖巧,王氏从小到大的暴打,真是功不可没。 王氏气道:“曲游弦三代单传,是定安侯唯一的孩子,你哥哥能跟他比吗?如果你哥哥自己不努力,到时候叶姨娘再给你爹爹添个儿子,你看看你哥哥到时候会是个什么下场!” 白裳裳苦口婆心道:“娘,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叶姨娘都多大了,她还能生儿子吗?” 白裳裳记得,小说里的叶姨娘在白令望死后,也并没有给宣德侯添上一个儿子。 王氏瞪了白裳裳一眼:“你还敢顶嘴?!” 白裳裳立刻噤声,一脸的委屈。 王氏看到白裳裳这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心中也软化了下来。 王氏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有些事情,娘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两个担心,可娘不告诉你们,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又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成气候的模样……” 白裳裳小声地嘀咕道:“女儿最近不刚刚惊艳四座过吗,怎么就又变成了‘不成气候’呢?” 见女儿又在顶嘴,王氏拼命忍住想要掐女儿胳膊一把的冲动。 王氏攥紧帕子,继续说道:“齐国的天要变了,你爹的爵位保不保得住都还难说,若是你哥哥再不弄点功名利禄傍身,这临安,恐怕就没有我们一家人的立足之地了。” 听到王氏的话,白裳裳突然想起了在《皓雪满庭纷》里被抄家的曲游弦。 曲游弦之所以被抄家,除了说书先生的陷害、严佺的煽风点火之外,最大的因素就是因为昭远帝这个昏君,他重文轻武。当昭远帝听到严佺煽风点火的谗言时,他大笔一挥,轻飘飘地就抄了曲游弦一家,如此杀伐决断,迫不及待,丝毫没有留情面。 昭远帝如此轻视武将,残害忠良。 武将们人人自危,却没有一个人敢反。 只因为兵权握在昭远帝的手中。 谁都不敢跟昭远帝手中的百万大军叫板。 白裳裳敛了眉眼,低声说道:“娘,孩儿知道错了,我会好好督促哥哥念书考取功名的。” 白令望这个无心读书的样子,想来是和功名利禄无缘了。 白裳裳这话,不过是在 分卷阅读155 哄王氏开心罢了。 王氏听到白裳裳的话,心中宽慰,她渐渐消了气。 王氏对白裳裳说道:“这次的风扇卖了便卖了,下不为例。为商者,最重要的就是诚信,莫要因为这几个风扇毁掉了你外公一生的商誉,让你哥哥把风扇继续做完吧。” 白裳裳翘起了唇角:“是,孩儿全听娘的。” 《皓雪满庭纷》里的白令望,死在了今年的秋猎上。 读书救不了白令望,只有武功才可以。 王氏之所以觉得白令望考取功名才可以傍身,是因为昭远帝重文轻武,轻视武将。 而昭远帝之所以重文轻武,是因为他觉得偃武修文才是千秋万世太平之道。 齐国各州已经近十年没有发生过叛乱,武将们也已经近十年都没有挂帅出征打过仗。他们毫无用武之地,所以昭远帝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打压他们。 但这一切,在五年前,靖王大破瓦刺的时候,就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瓦刺虽然被靖王狠狠击败,但这场战争,却为其他草原部落入侵大齐而埋下了卷土重来的种子。 白裳裳知道,四年后,鞑靼二十万大军会突然进犯幽州,金戈铁马,声势浩大。 各州叛乱,揭竿而起。 海盗猖獗,倭寇横行。 齐国的土地上,再次战火纷飞,哀鸿遍野。 沉寂多年的武将们,因此而重新崛起。 白裳裳想到这,觉得白令望该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了。 翌日,天还没亮,白裳裳就一身劲装冲到了白令望的屋子里,残忍地把白令望推醒。 “哥哥,哥哥,快醒醒……” 白令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白裳裳明艳动人的脸,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地捂紧被子躲到角落里,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妹妹你又做了什么恶梦要打哥哥寻仇吗?” 白裳裳:“……” 这孩子胆子这么小,究竟是怎么冲到黑熊爪下救出含章公主的? 白裳裳认真说道:“从今天起,哥哥每天早上都必须跟我一起去院子里跑步。” 白令望闻言,从被子缝隙里露出一张俏生生的俊脸,满脸的疑惑。 “妹妹为什么要我去跑步?” 白裳裳道:“因为我梦到哥哥被老虎吃掉了。” 她故意将黑熊换做了老虎,以免白令望将来怀疑。 白令望闻言,心中一乐。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呢,原来只是梦到他被可爱的小老虎给吞了。 白令望安慰妹妹道:“只是一个梦而已,不会成真的,妹妹,你放心,哥哥好好的呢……” 白裳裳道:“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去跑步,不然我就……” 白令望好奇地问:“你就什么?” 白裳裳眯起了眼睛:“我就绝食给你看。” 白令望听罢,丝毫没有被威胁到,他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地说道:“那妹妹你慢慢绝,哥哥我先睡个回笼觉,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他盖上了被子,准备蒙头睡大觉。 白裳裳附在白令望耳边,阴测测地说道:“在绝食之前,我要先把被老虎吃掉的哥哥揍一遍。” 白令望闻言,立刻揭被而起。 他笑容满面朝气蓬勃地对白裳裳说道:“哥哥怎么忍心让妹妹一个人绝食呢?妹妹我们赶紧去跑步吧,太阳出来就太热啦!” 白裳裳:“……” 于是宣德侯府跑步大军里,除了白裳裳折梅之外,又多了一员大将: 哈欠连天的白令望。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妹妹好残忍哦,都不让哥哥我睡觉。 白裳裳:哥哥,黑熊在和你招手呢,死后自能长眠。 ——感谢在20200523 20:10:56~20200524 16:2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近视想脱眼镜 3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起初, 白裳裳他们三个都在院子里跑步。 后来,小小的院子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三个人的跑步需求。 于是白裳裳提议,将跑步的地点改到大街上, 把跑步的时间提前, 最好是天还没亮可以看见星星的时候,趁街上的店铺还没开门路上没有人,她们从东街跑到西街,再从西街跑回来。 折梅非常赞成。 白令望拼命摇头反对。 于是白裳裳就笑眯眯地说道:“竟然大家都同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令望:??? 翌日, 白裳裳卯时就去催白令望起床。 白裳裳以前和折梅两 分卷阅读156 个人在院子里跑步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积极过, 她甚至对于跑步这件事情还非常的抵触。但自从白令望加入了她们之后,白裳裳的心中便有了沉甸甸的责任感。 正是这沉甸甸的责任感,迫使白裳裳起得更早, 跑得也比从前更加快了。 景砚为了保护他们三个臭皮匠, 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白裳裳和折梅跑步的时候,都是女扮男装,做公子打扮。大清早的, 街上也没什么人,再加上他们四个跑得越来越快,一溜烟儿就跑没了, 因此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在跑步。 跑完步之后,众人会回到院子里,匀速慢走, 舒展身体。 景砚便会在这个时候教折梅一些拳脚功夫,白令望闲着无聊最喜欢凑热闹,见白裳裳和折梅都跟着景砚学功夫, 白令望来了兴致,也跟着她们一道向景砚请教。景砚教一个人也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于是便也开始教导起白令望的武功来。 白令望的底子很好,小时候曾经跟着宣德侯学会一些基本功,学什么东西都很快。而景砚所教习的招式都非常的实用,和白令望从前所学的那些花里胡哨的空架子招式不同,景砚所教的招式皆是精准狠戾无比,白令望每学一天就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到了一番新的天地。 这天,他们四个从西街跑回来,正在院子里舒展经脉,活络身体。 折梅突然说道:“小姐,我想学泅水。” 还没等白裳裳答话,白令望便立刻说道:“妹妹我也要学!” 上次白裳裳在英国公府落水,白令望不会泅水,所以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施救,这令白令望自责了许久。折梅心中也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总想学泅水,却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 白裳裳听到二人的话,知道他们也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有这个想法,于是说道:“好,我去跟娘说一声,看看我们能不能去别庄学泅水。” 侯府里的池塘太小了,没有别庄的池塘大,若是想学泅水,还是得去别庄。 白裳裳将这件事情告知王氏。 王氏想起女儿上次在英国公府落水的事情,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若不是含章公主救了女儿,说不定她们母女二人早就阴阳两隔永世不能相见了。王氏心中暗想,女儿学会泅水,用来自救都是好的,于是她同意了白裳裳的请求。 崔思止得知他们要去别庄学泅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跟着他们一块过去了。 王氏带领着这群孩子,浩浩荡荡地去往别庄,计划在这边呆满三日再回府。 别庄在郊外,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非常适合用来避暑。 齐国人大部分都不会游水,只有少数从小在河边长大的人才会游水。 随行的护卫里有几个会水的,他们带着景砚、白令望、崔思止去别庄外面的池塘学游水,白裳裳和梅兰竹菊桂这些女孩子们则留在了别庄里,跟着会水的嬷嬷在浅水池塘里学游水。 院子外面有护卫看守,她们也不担心有人会闯进来。 女孩子们的腰间系着葫芦舟和救生绳,在浅水池塘里泡了一个下午,学习如何游水,每个人都非常的认真,中间都没有怎么休息,而白裳裳用堪比影后的演技,辛辛苦苦演了一个下午的戏,装作自己不会游泳的样子,非常艰难地维持着人设。 到了晚上,白裳裳才得知:景砚这个怪物,只跟着护卫学了一天,就已经学会了游水。 想当年,白裳裳自己学会游泳,都是花了整整一个星期呢…… 白裳裳望洋兴叹,自愧弗如。 第二天,折梅、白令望和崔思止也相继学会了游水。 白裳裳见这么多人都学会了,她也不再拘着自己,畅快地在浅水池塘里游动起来。她白皙纤瘦的身线在莹莹的水波之下显得更加的纤细柔软,洗尽铅华的脸庞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美绝伦,乌黑的头发被池水浸湿,莹白如玉的脸庞上带着晶莹的水珠,如同琉璃一般绚烂璀璨。 浦花汀草,清波荡漾。 白裳裳如同一尾轻盈灵巧的小美人鱼,在池子里游来游去…… 游得梅兰竹菊桂都心神恍惚,心魂荡漾了起来。 白令望他们在外面学会了游水之后,还顺便去山上捉了一些山鸡野兔回来,在庭院里架起了篝火,用木棍穿透这些山鸡野兔,架在篝火的上方,洒上了盐巴和孜然粉。 这孜然粉是白令望前些日子在市集上闲逛时,花重金买来的外藩调味品。当时他在街市上吃过外藩人用这个调味粉烹制的烤肉,觉得味道十分的好吃,所以便想自己回家也试试看。但这调味粉买回家之后便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好在这次出门,白令望将它也带了出来。 一时间香气四溢,满园飘香。 白裳裳在池塘里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她的眼睫颤了颤,这是孜然? 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孜然…… 白裳裳当即便从从水池里爬了起来,披了一件披风走到墙角边,提高了音 分卷阅读157 量对那边的白令望说道:“哥哥,你们在烤东西吃吗?” 白令望在院墙这边听到白裳裳的话,立刻笑道:“果然瞒不住妹妹的鼻子。” 白裳裳闻言,立刻道:“我也要吃,哥哥你分我们一个吧。” 白令望笑着说道:“等哥哥烤好了就给你们送过去。” 崔思止听到院墙对面白裳裳的声音,手下烤肉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景砚眸光微敛,抬眸看了崔思止一眼,崔思止有所察觉,也抬起了眼帘和景砚对视,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润笑容。 两人在虚空中对视了一段时间。 继而同时垂下了眼睫,低头专心烤肉。 不多时,两人将手中的烤肉做好,站起身来,准备给白裳裳送过去。 白令望见他们起身,自己也烤得差不多了,于是立刻抢过他们手中的烤肉,一边走还一边笑着叮嘱他们:“我去给妹妹送烤肉了,你们接着烤,千万不要偷吃……” 由白令望这个做哥哥的给白裳裳送烤肉,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崔思止和景砚重新坐了下来,彼此之间并没有交谈,没有白令望留在这里活跃气氛,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一些,这种沉默等到白令望回来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第三天,折兰、折竹、小桂都学会了游水。 他们这群天赋异禀的少年里,只有折菊没有运动天赋。 折菊进到水里,就宛若石头往下沉,怎么扑腾都扑腾不起来。 折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泡在水里,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地说道:“怎么办呀小姐,明天我们就要走了,我却还是学不会泅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折菊越说,脑袋垂得越低。 白裳裳摸了摸折菊湿漉漉的小脑袋,安慰她道:“你不是没用,你只是学得慢,现在学不会没关系,以后我们慢慢学。人生还漫长着呢,不止这三天,总有一天你会学会的。” 折菊听到白裳裳的话,心中又软又暖。 她家小姐真的好温柔哦。 折菊迷恋过后,重新振作了起来,朝气蓬勃的样子。 “小姐说的对,人生不止这三天,总有一天我会学会的。” 白裳裳弯了弯眼睛,她拉住折菊的胳膊,扶折菊上岸:“快起来吧,再泡下去你的皮肤就要皱了,赶紧去洗个澡,再换身新衣裳,我们待会儿一起去吃西瓜。” 折菊听到有吃的,心中一喜,她兴高采烈地说道:“是,小姐!” 因为王氏只允了他们在别庄玩三天,今天晚上一过,她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白裳裳舍不得这里的夜色,于是提议今天晚上在庭院里睡觉,这样她们就可以看一晚上的星星。 王氏见女儿跃跃欲试的娇俏模样,心中一软,就允了她的请求,任由她瞎折腾。 白裳裳期待地问:“娘,你要不要也到外面睡?” 王氏年轻的时候,也和女儿一样,喜欢尝试各种新鲜的事物。 但现在她已经老了,她是当家主母,就不爱这样闹腾了。 王氏做出满脸嫌弃的样子,端庄优雅地说道:“你饶了我吧,外面蛙声那么大,我哪里睡得着觉,你们小孩子自己去玩吧,不要拉上我……” 白裳裳听罢,也不勉强王氏。 白裳裳兴致勃勃地说道:“那我就让护卫们去抬床啦,娘您早点歇息,女儿先行告退……” 王氏挥了挥手:“去吧,你们看星星也别看得太晚了,早点休息,知道吗?” 白裳裳拎着裙子回过头,眉开眼笑地说:“女儿知道啦。” 此时,外面的太阳还没有下山。 白裳裳让护卫们抬了两座架子床到屋子外面的庭院里,架子床上挂着轻纱软罗的纱帐。每个架子床上都可以睡三个小美人,梅兰竹菊和小桂,再加上白裳裳,正好是六个人。 夜幕渐渐降临,别庄里的檐下点亮了绢纱灯,昏黄的灯光,在黑夜里显得极为的柔和。 白裳裳用过晚膳,沐完浴,从屋里子出来。 一路上有不少的蚊子。 她随身佩戴的香囊里,装满了藿香、薄荷、八角、茴香…… 这几味药材都有驱蚊的功效。 但别庄地处郊外,郊外蚊子多,这驱蚊香囊的效果便有些不顶用了。 折兰在库房找到一些艾草,将它烧了驱蚊。 但艾草燃烧的时间短暂,熏过之后蚊子还是会到处飞。 白裳裳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们把艾草加到线香里就好了,线香燃烧的时间那么长,如果里面有艾草,那么它就可以一直燃烧,一直驱蚊了。” 折兰闻言,眼前一亮:“小姐真是好主意,我回府就让人将艾草加到线香里。” 白裳裳翘起了唇角,觉得这蚊香若是做成了,说不定又可以大赚一笔。 庭院里摆着两座架子床,床上挂着轻纱软罗的纱帐,刚好可以把蚊子隔绝在外面。 白裳裳进去之后,发 分卷阅读158 现她莹白如玉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蚊子咬了一个包。 折菊看到之后心疼得不得了,她立马下了床,穿上绣鞋,跑到库房里,找到薄荷叶之后用小碗捣碎了,再端到帐子里,小心翼翼涂到白裳裳的手臂上。 白裳裳注意到,折菊的脸上也有一个红点。 想必是方才找薄荷叶跑了一大圈的时候不小心被蚊子叮上的。 白裳裳心中暗想,如果有花露水就好了,这样折菊就不会因为找薄荷叶而被蚊子叮了。 白裳裳发明完蚊香之后,决意再发明一下花露水。 折菊帮她把手臂上涂好之后,白裳裳将剩下的薄荷叶,涂到了折菊脸上的红点上。 薄荷叶清清凉凉的,非常的舒服。 折菊看到白裳裳近在咫尺的玉脸,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小姐可真好看。 世界上怎么会有小姐这样好看的人呢? 见白裳裳放下了手中的薄荷汁液,折菊连忙说道:“谢谢小姐。” 白裳裳微微一笑:“不客气。” 六个小美人躺在两张纱幔床上,抬头望向星光灿烂的夜空。 郊外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可见度极高,看到的星星比临安城里更繁多,更闪耀。 却见浩瀚无垠的夜空,繁星闪烁,星罗密布。漫天的繁星,如同璀璨的珍珠玛瑙,洒落在绚烂潋滟的银河里。皎洁的月光,灿烂的星河,她们交相辉映,共同装饰着夏天最美丽的夜空。 六个小美人全都屏住了呼吸,为这美丽的夜色而着迷。 “太美了……” 折兰看过的书最多,学识最为渊博,她将她所知道的星星,全都在夜空中指给她们看。 “那是织女星,她对面的是牵牛星……” “那颗星星是太白,在黄昏的时候也叫做长庚。” “那一颗发红的星星是荧惑,荧惑守心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它的意思是……” 众人听得入迷,津津有味,时不时向折兰发问,询问她们不知道的星星。 折菊问:“折兰姐姐,那边最亮的星星叫什么?” 折兰说道:“那是帝星,也叫作紫微星,是众星之主,钦天监的官老爷们就是根据这颗星星来推演我们大齐的气数呢……它附近有七颗连成勺子的星星,你们看到了吗?那是北斗七星,勺口延长五倍多的距离,指向的就是北极星,星空虽然会旋转,但是他们永远指向的都是北极星。” 折菊点了点头,开心地说道:“我知道了,就像我们永远都围绕着小姐转一样……” 白裳裳听到这话,立刻有些头皮发麻。 这话若是被昭远帝听到了,可怎么办才好? 白裳裳连忙爬起来说道:“你可千万别瞎说啊,那颗是帝星,是代表皇帝的星星,你家小姐怎么能和帝星一样呢?这要是被皇帝知道了,以为我要造反,搞不好要摘掉我的脑袋呢……” 折菊小声嘀咕道:“我在这么远的地方,皇帝也会知道我说了什么话吗……” 白裳裳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万一被他知道了呢?以后千万别瞎说了,知道了吗?” 折菊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了,小姐你放心。” 若她是一颗星星,她才不想围着皇帝转圈圈呢…… 她只想围着香香软软的小姐转圈圈。 折菊好奇地问道:“小姐,那你是什么星星呢?” 白裳裳仰起头,望着漫天的繁星,思忖道:“我是……” 天上突然滑过一条流星。 白裳裳大叫道:“是流星,大家快许愿!” 众人闻言,全都闭上了眼睛,双手在胸前合十,虔诚地许愿。 小桂现在不管遇到了什么神仙,都会向她许同样一个愿望。 她默默在心中祈祷道:流星姐姐,一定要保佑我哥哥平安回来呀。 折菊许完愿,问白裳裳:“小姐,你的星星是流星吗?” 白裳裳一愣,说道:“你就当我是流星吧,我是可以完成你们心愿的流星,折菊,你有什么心愿,告诉你家小姐我,我来帮你实现……” 折菊翘起了嘴唇,害羞地说道:“我想永远和小姐在一起。” 白裳裳知道折菊是想永远和白若裳在一起。 她想起了《皓雪满庭纷》里这主仆五人的结局,心中有些发疼。 白裳裳坐起身来,闭上了眼睛,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了几下,她的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结印,装作施法的模样。最后白裳裳睁开了眼睛,喜笑颜开对折菊说道:“本仙女已经做法完毕,天帝告诉我,你以后会一直和你家小姐在一起的,你就放吧心。” 折菊眼前一亮,开心地说道:“真的吗?太好啦!谢谢仙女小姐!” 其他几位小美人看到白裳裳在那里装神弄鬼哄折菊玩,脸上都是温柔的笑意。 白裳裳心满意足地重新躺在了床上,顺着折兰方才的话 分卷阅读159 ,补充说明道:“我在书上看到过,帝星一直在北边,你们以后若是迷了路,跟着这颗星星走,就会找到北边的路……” 众人将白裳裳的话,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不久的未来,折菊就是因为这句话,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还拯救了其他素不相识的人。 这就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想追我妹妹,先过了我这一关。 景砚、崔思止:…… —— 第47章 翌日, 王氏带着这群意犹未尽的孩子们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宣德侯府。她一进侯府,周管事就迎了上来,将这三日宣德侯的行程全都告知给了王氏。 府中一切安好, 叶姨娘和白皓雪最近都还算老实, 侯爷三天都歇在了叶姨娘那儿。 王氏一边抬脚往侯府里走,一边听着周管事报告府中的事务。 白裳裳在王氏的后面踩着脚凳下了马车,正准备进侯府,余光却突然看到了景砚。 景砚一身灰色布衣, 剑眉星目, 唇角微抿,默默跟在马车后面, 虽然他和护卫们穿着一样,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气质却格外的引人注意,让人想要忽略都难。景砚的身子高大而挺拔, 长带束腰, 让他的身材显得更加的颀长,却见他清冷俊毅的脸庞上,赫然有三颗红点。 像是蚊子叮过的痕迹。 白裳裳看着他俊脸上的红点, 稀奇地说道:“原来大将军也会被蚊子咬吗?” 她还以为只有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才会招蚊子咬呢。 这便是白裳裳有所不知了。 昨天晚上她们六个小美人在院子里看了多久的星星,景砚便在院子外面守护了她们多久。 庄子地处郊外,郊外地广人稀, 治安远没有临安城里那么好。 虽然侯府的护卫会安排人值班守夜,但景砚担心她们几个弱女子在庭院里就寝会发生意外,于是便在院子外面远远地守护着她们。景砚不想弄出声响吵到白裳裳她们, 所以当蚊子飞过来的时候,他并起食指中指,在黑暗中迅速用二指捏死它们。尽管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但却还是双手难敌群蚊,一着不慎,被三只凶狠的小蚊子钻了空子,在他的俊脸上留下了痕迹。 当然,那些蚊子绝对不比他好过就是了。 景砚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眼中戾气杀意尽显,抬起手臂,指尖翻飞,飞快地捏死了它们。 清晨的时候,景砚的脚下蚊子尸体,厚得可以堆起一小座山丘了。 白裳裳看着他清冽的俊脸,突然低笑了一下:“这蚊子可真会挑人咬……” 少年冷如寒玉的脸庞上,陡然出现三颗触目惊心的红点,便如同红梅落到了寒玉上,让少年原本清冷凛冽的气质,多添了几分柔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和捉弄。 景砚听到白裳裳这句话,薄唇微抿,一声不吭,面不改色地进了侯府。 崔思止正好从马车里出来,听到了白裳裳这句的话,斯文俊雅的俊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什么。 白裳裳的余光看到了崔思止走过来,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端出冰山美人的架子,唇角下压,神情冷漠,沉静如水,看都没有看崔思止一眼,便转过身,进入了侯府。 崔思止抬眸看向白裳裳离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不改,手指却在袖子里悄悄地握紧。 ——整整三天,表妹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 ——他究竟是哪里不如这个马奴? 崔思止的俊脸上端着儒雅和煦的笑容,眸中的深黑,却是越来越沉郁深幽了。 白裳裳一回府,便派人去将王氏香铺的掌柜请来,和他商量做蚊香和花露水的事宜。 她在现代的时候,极为喜欢效仿古人,所以经常研究这些古法方子。她在图书馆里看过不少的古书,默写出蚊香和花露水的成分对于她来说,完全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白裳裳在线香里加上艾草,除虫菊,薰衣草,让线香具备驱蚊的效果,将它做成了驱蚊的蚊香。又以薄荷叶为原料,在里面加入了忍冬花,冰片,黄檗,薰衣草,创造出了花露水。 因为这些制作材料并不是什么珍贵的材料,所以白裳裳直接开了方子交给了掌柜,让掌柜请调香师制作出来。掌柜接过这方子,大夸白裳裳是商业奇才,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裳裳谦虚地和掌柜客套了几句,表示对成品十分的期待,便派人送走了掌柜。 交代完这一切,白裳裳正准备回房休息。 转过头,却看到白令望抱着一个精致的手摇风扇,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仿佛难以启齿的样子。 白裳裳的视线,落到了他手中的风扇上,心中有些惊讶。 “哥哥,你什么时候又做出来一个风扇了?” 这个手摇风扇底座上雕刻的图案是睡莲和蜻蜓,这还是白裳裳第一次看到白令望雕刻小动物,这只蜻蜓雕刻得精细雅致,看起来 分卷阅读160 生动活泼,栩栩如生,像是随时都会飞出来一样。 白令望说道:“这个风扇和送给妹妹的那个,是我同时做出来的,我想把这个送给……” 他半天不敢说出那个的名字,支支吾吾的模样。 白裳裳见白令望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白裳裳故意说道:“哥哥想要送给谁?莫非是想送给景砚,让他带去幽州?哥哥真是心善……” 白令望听到白裳裳的话,连忙说道:“我想把它送给含章公主。” 他说完这句话,丰神俊朗的脸庞上,突然有些微红。 白裳裳看到白令望这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心中仿佛有一百只小喜鹊飞过,拼成了鹊桥的模样,白裳裳微微一笑:“正巧,我也想去拜会含章公主,谢谢她上次的救命之恩呢。” 白令望闻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满怀期待地看着白裳裳。 白裳裳轻轻一笑,问他:“哥哥要和我同去吗?” 白令望立刻双眸发光:“我要去!!!” 白裳裳笑眯眯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白令望看到白裳裳这双笑眼弯弯的眼眸,突然有些心虚。 他心虚地挪开了眼睛,将视线落到花圃里那些花花草草上面,装模作样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谢谢公主上次对妹妹的救命之恩,毕竟我是你的哥哥,总得有所表示对不对……” 白裳裳心中觉得好笑,也没有拆穿白令望,而是善解人意地当起了星桥鹊驾。 “哥哥说的是,我回房拿些澡豆做礼物,就和哥哥一道出发去公主府。” 白令望极力压抑住自己疯狂想要上翘的嘴角。 他做出兄长的模样,沉稳地说道:“咳,那好,哥哥在外面等你。” 白裳裳回到她的厢房里,拿了五盒百花澡豆,五盒繁花澡豆,又在百宝箱里拿了一套精致漂亮的金步摇,和一只透亮水润的玉镯,用精美的木匣子装好,领着折梅折竹出了门。 门口的影壁前早就停好了一辆华丽的马车,白裳裳踩着脚凳登上了马车,一行人去往公主府。 白令望骑着骏马跟在马车后面,一路上魂不守舍的模样。 景砚为了保护白裳裳,也骑着骏马,跟了过去,冷毅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 不到半个时辰,她们就到了公主府。 白裳裳递了拜帖给门口的仆人。 不一会儿,公主府里的长史管事就热情地迎了过来,毕恭毕敬都将她们请进公主府。 那长史笑容可掬地说道:“白姑娘下回来,直接跟门房说一声就好了,不必递拜帖这么麻烦。殿下说了,白姑娘是殿下的朋友,让白姑娘来这儿就当回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泥……” 白裳裳一顿,从荷包里拿出一颗银花生,送给了长史。 “多谢大人指点。” 齐国王府和公主府均设有长史一职,官居六品,总管府内事务。 长史笑容满面地接过这颗银花生:“指点谈不上,多谢白姑娘恩赏。待会儿在殿下身边伺候的那个太监,白姑娘千万不要多看,也不要多问,那是殿下的逆鳞……” 白裳裳低眉顺眼道:“谢谢大人指点,我知道了。” 一路上穿花过竹,幽静小路,长史将白裳裳一行人带到了池塘边。他指了指池塘边的那处亭子,说道:“公主殿下就在那里,我就不方便过去了,白姑娘请自便。” 悠扬的琴声从亭子里传来。 白裳裳向长史告谢,和白令望一道朝池塘边的亭子里走了过去。 折梅折竹捧着礼物随行。 景砚则留在了岸边,远远地保护她们。 一开始,白裳裳还没明白,长史口中的不方便是何意,但越靠近那处小亭子,白裳裳便越来越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她的小脸变得越来越红,心跳也越来越快。 与此同时,白令望也看到了亭子里的盛景,一张丰神俊朗的俏脸,也愈来愈苍白。 一阵清风拂过,吹散了亭子里垂落的轻纱软幔。 白裳裳脸颊发烫,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看来今天来的很不是时候。 亭子里有五六个清秀的小公子,或是抚琴,或是作画,他们个个面若傅粉,眉目含情,衣服松垮,含章公主醉卧在美人榻上,一边吃着公子们喂到嘴边的葡萄,一边醉意盎然地看着他们抚琴作画,她的青丝垂落在玉枕上,身子烂醉如泥,醉眼朦胧,掩唇轻轻地低笑。 风情万种,活色生香。 白裳裳还没靠近,就闻到了好大一阵酒气。 ……公主这是喝了多少酒? 白裳裳下意识看了白令望一眼,却见白令望的俊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 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 进了凉亭,白裳裳走到前面,屈身向含章公主行礼:“臣女见过含章公主。” 含章公主看到白裳裳,醉意盎然 分卷阅读161 的眼眸微微一亮,脸上的喜悦清晰可见。含章公主支起了柔若无骨的身子,慵懒地冲白裳裳招手,锦袖下滑,露出一段纤白细腻的藕臂。 “裳裳来了?快来本宫这里,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白裳裳身形一顿。 含章公主叫了她的本名。 这还是她穿书之后,第一次听到有人唤她的本名。 这个名字听起来真是陌生而遥远。 就像是上辈子一样。 但白裳裳知道含章公主这只是误打误撞。 因为在下一秒,白裳裳非常清晰地听到,含章公主醉醺醺地对白令望说道:“你是……本宫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是在哪里呢,本宫想起来了,你是裳裳的哥哥,望望……” 白裳裳:“……”原来公主喜欢用叠词称呼别人。 听到含章公主的话,白令望原本紧紧提起来的心,又再次失魂落魄地跌了回去。 公主殿下还是没有想起来他是谁。 或许,她早就忘记他了。 白令望丰神俊朗的脸庞上,双眸寥若寒星,看起来黯淡无光。 白裳裳领命,坐到了含章公主的旁边。 甫一坐定,含章公主便立刻烂醉如泥地扑了过来,将白裳裳抱了一个满怀。含章公主温热的脸颊抵着白裳裳的脸,柔若无骨的身体不住地摇晃,像是把白裳裳当成爱不释手的玩具,含章公主醉生梦死地说道:“本宫的裳裳变得更好看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美人呢……” 白裳裳:“……”公主殿下真是太客气了,论美人,您才是最美丽的人。 酒气熏天,扑面而来。 白裳裳贴近含章公主之后,这酒气更是直扑口鼻,令她的呼吸为之一滞。 白裳裳的身体被含章公主死死地抱住。 白裳裳的脑袋不住地往后躲,妄图呼吸新鲜的空气。 含章公主醉醺醺的小脸还在拼命想要往白裳裳的脖子上蹭…… 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白裳裳忍了又忍,实在是忍无可忍,白裳裳奋力抽出胳膊,拼命地挣扎,终于用手掌推开了含章公主不断乱蹭的温热脸颊,苦不堪言地说道:“殿下,您究竟喝了多少酒?” 抚琴的公子陡然站起来:“大胆,竟敢对殿下无礼!” 白裳裳看向那名说话的公子。 抚琴的公子唇红齿白,面若傅粉,眉清目秀,五官倒是生得不错,但那双俊秀的眼睛此刻却含着怒意瞪向她,白裳裳觉得这位公子应该是喜欢含章公主的。 “你大胆!”含章公主闻言,陡然一怒,她转过头凶狠地瞪向那名抚琴的公子:“竟然敢凶我的裳裳?!来人啊,将这个混账东西拖出去,即刻赶出公主府!” 白裳裳:“……”殿下倒也不必如此雷厉风行,搞得我像是红颜祸水一样。 亭子里其余的小公子们,纷纷用一种看待狐狸精的眼神,幽怨地盯着白裳裳。 白裳裳:“……”我说什么来着,红颜祸水是不是? 那名抚琴的公子闻言,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敢置信,他素来都很得公主喜爱,公主尤其喜爱他这副刁蛮任性的骄纵模样,他越是无法无天,公主便越是喜欢他,可不曾想,今日竟然揣摩错了凤意得罪了公主,抚琴公子当即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但含章公主翻脸无情,心肠硬得跟铁一样。 任凭他怎么求饶,含章公主都无动于衷。 护卫闻声而来,将痛哭流涕的抚琴公子拖了出去。 亭子里一片寂然,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含章公主一时也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思。 含章公主冷着脸说道:“你们全都给我下去。” 公子们脸色苍白,全都退了出去。 只有身侧那位阴柔的小太监没有离开,垂眉低目,安安静静地守在她的身后。 含章公主的视线,落到了身侧那个阴柔清瘦的太监身上。 凉亭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含章公主伸手拿出身后的锦枕狠狠砸向这名太监,轻扯唇角,冷冷的一笑。 “你为什么还不滚?你以为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是一个用来取乐的废物,你甚至还不如他们!你给我滚出去,本宫不想再看到你!” 白裳裳知道自己不该抬头看那太监脸上的神色。 但白裳裳实在是好奇,这位被含章公主亲手净身的驸马,究竟会以怎样一种神情面对翻脸无情的含章公主呢?他是恨,还是怒,还是别的什么神情…… 白裳裳小心翼翼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阴柔而无澜的俊脸。 驸马太监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昔日的驸马,原来是这个平静如水的模样。他的身上,已经半点都没有小说中那副书生意气状元郎的样子了,剩下的只是如同青石苍山一样坚不可摧的冷毅无斓。 当年,公主和驸马,也曾如胶似漆,传为佳话。 他们之间,究 分卷阅读162 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令公主狠心净了他的身,闹成现在这副模样呢? 白裳裳百思不得其解。 那名阴柔的太监被含章公主砸了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唇线紧抿,弯腰捡起了那个锦枕,将它重新放到了美人榻上,全程低眉敛目,看都没看含章公主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见太监已经离开,含章公主的脸色虽然依旧冰冷,但脸上那层咄咄逼人的霜雪之色却渐渐消散了,只余下冷冷清清的的淡漠表情。 含章公主拎着酒壶,又想仰头往嘴里灌。 白裳裳见状,连忙伸手夺走了含章公主手里的酒壶。 含章公主凤目高抬,怒意盎然道:“放肆!连你也要惹本宫不快吗?” 白裳裳连忙低头说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担心殿下醉酒伤身,有伤您的凤体。” 含章公主的脸庞上依旧带着不悦之色,她挑高了凤眉:“你觉得本宫像是喝醉了的样子吗?” 白裳裳小心翼翼地抬头,问:“殿下,您方才没有喝醉吗?” 含章公主看了白裳裳一眼,许久没有说话。 正当白裳裳以为含章公主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含章公主却突然低笑起来。 她冷媚的笑容里带了一丝讥讽和自嘲。 含章公主凉幽幽地说道:“这世上,哪里会有人真的醉呢?都不过是在借酒装疯罢了……” 白令望听到含章公主的话,手指捏得有些发白。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公主为什么只抱妹妹? 白裳裳:你说是为什么。 —— 第48章 白裳裳有所察觉, 侧过脸,看了白令望一眼。 白令望低垂着眼睫,双手捧着木制风扇, 手指修长白皙, 指尖捏得有些发白。他垂着脑袋,白裳裳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却能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抿得死紧的薄唇。 仿佛有一种无声的沉寂和难过, 在他的身体里默然流淌。 任谁看了, 都会忍不住牵动恻隐之心。 但含章公主却没有看他。 白裳裳收回了视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看来得帮哥哥哄好含章公主。 白裳裳将视线重新落到了含章公主的脸上。 含章公主虽然酒气熏天, 可那双凤眸却早就已经恢复了清明之色。 就仿佛她从未醉过。 白裳裳抬眸看向含章公主,纤细浓长的眼睫轻轻眨了眨,对含章公主微微一笑。 “有个人跟我说过, ‘因指见月, 见月亡指’,既然殿下方才已经借着酒意赶走了想要赶走的人,那么现在, 殿下是不是应该见月亡指,放下手中的酒壶呢?” 含章公主分明没有醉,却装作一副醉酒的模样, 扑到她的身上痴缠,引得那名抚琴公子挑事,然后含章公主便小题大做将愤懑全都发泄到那位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克己复礼的驸马太监身上…… 驸马太监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可却还是对含章公主的火气照单全收,脸上没有一丝的愤怒和恨意,他阴柔清冷的脸庞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隐忍而平静。 白裳裳猜想,想必这借题发挥的事情,含章公主没少对驸马太监做。 含章公主听到白裳裳的话,脸上的神情有些怔忪。 “因指见月,见月亡指……” 含章公主轻启朱唇,唇间喃喃自语般念着这句话。 妩媚动人的凤眸有一刹那的茫然。 突然,含章公主翻脸无情地瞪向白裳裳,艳丽的凤眸里怒意盎然。 “好大的胆子!尔等庶民,竟然敢教训本宫!” 真是伴君如伴虎,伴卿如伴母老虎。 公主这喜怒无常的性格,莫非是皇室子女的祖传? 白裳裳一边在心中默默吐槽,一边低头说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担心殿下。” 她虽然低头服软,但心中却一点都不惧怕含章公主的怒火会祸及自己。 白裳裳潜意识觉得含章公主是个好人。 含章公主凤目微抬,淡淡的视线落到白裳裳的身上。 “你为何要担心本宫?” 白裳裳低着脑袋,毕恭毕敬地说道:“因为殿下是臣女的救命恩人,对臣女有救命之恩,此恩此情,臣女无以为报,做牛做马都不足以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臣女只有将这份恩情时常记挂于心中,感怀于宇内,见佛拜佛,见神拜神,日夜祈祷殿下能够凤体和祥,长命百岁。” 白裳裳抬起头,用她最澄澈明净的眼眸,定定地看向含章公主。 “殿下之于臣女,有如再生之父母,世界上,哪有女儿不担心自己父母的呢?” 白令望听得瞠目结舌,妹妹真是好不要脸。 含章公主怎么就成了她娘呢? 更让白令望不可思议的是,含章 分卷阅读163 公主竟然很吃妹妹胡说八道这一套。 含章公主听到白裳裳恬不知耻的话后,看了白裳裳许久,突然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千娇百媚的凤眸里光华流转,艳光四溢,看向白裳裳的眸中多了一丝纵容。 含章公主捏了捏白裳裳的小脸,笑骂道:“本宫可没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 白裳裳任由含章公主的玉手揉弄她白皙细滑的小脸。 ……这便是雨过天晴了? 白裳裳眨了眨眼睛,澄澈的眸子望向含章公主,脸上的表情,认真得近乎娇憨。 “臣女可万万不能不要脸,臣女唯一拿得出手的,便只剩下这一张漂亮的小脸了……” 含章公主听到小美人这副天真娇憨的话,心中的阴霾被尽数驱散,含章公主低笑道:“谁说你只有俏脸拿得出手?你分明还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讨人喜欢。” 白裳裳听到这句话,立刻翘起了唇角:“殿下这么夸臣女,是不责怪臣女的意思了吗?” 含章公主微微一笑:“你这么讨人喜欢,本宫怎么忍心责怪你呢……” 给了白裳裳一点阳光,她立马就灿烂了起来。 白裳裳握住了含章公主的玉手,喜笑颜开地说道:“殿下不生臣女的气就好了,臣女方才,生怕殿下一怒之下,会将臣女和哥哥赶出去呢……” 含章公主回握住白裳裳的小手,轻笑道:“本宫哪里舍得赶你走呢……” 白令望看到这两位美人重归于好你侬我侬含情脉脉的模样,简直是叹为观止。 仿佛方才含章公主发脾气呵斥妹妹的画面,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含章公主又和白裳裳说了许久的话,这才将注意力落到白令望的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到了他手上的风扇上,含章公主问道:“白公子手上拿着的是何物?” 白令望见含章公主注意到了自己,他浑身立刻变得僵硬无比,宛若一尊木雕。 白裳裳:“……”我这没出息的哥哥又开始了。 白裳裳不忍心看下去,她扭过脸,对含章公主解释道:“这是我哥哥亲手做的手摇风扇,他特意送过来,想要感谢公主对臣女的救命之恩呢……” 含章公主道:“原来是这样。” 含章公主并未将白令望的失态放在眼底。 她美而自知,许多年轻公子在她的面前都会如同白令望这样失态,她已经习惯了。 含章公主和颜悦色地说道:“这风扇怎么动,你们给本宫演示演示一番……” 白裳裳道:“臣女遵命。” 白裳裳侧过脸,拼命对白令望挤眉弄眼助威打气: ——哥哥,你发光发热的时刻到了! 白令望接受到了妹妹的眼神,胸膛里突然生出了许多的勇气。 他知道,就算他搞砸了,妹妹这么伶牙俐齿,也能将他夸到天上去,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白令望的心中,突然生了许多的底气,有一个可靠的妹妹撑腰可真是好。 他缓缓迈开步伐上前两步,身体有些僵硬,弯腰将手中的风扇放到含章公主旁边,然后握住底座上的手柄,在含章公主好奇的视线里,他屏住呼吸,缓缓转动手柄。 扇叶随之转动。 清风徐来,吹散了含章公主耳畔垂落的青丝。 也吹动了她方才饮酒时郁郁闷闷的心。 含章公主的凤眸里,滑过一丝赞叹和欣赏。 含章公主抬眸看向白令望:“这个东西是你发明的?” 白令望只看了含章公主一眼,就立刻垂下了目光。 他敛眉低目,只敢将视线放到含章公主的美人榻上,白令望低声道:“这东西是妹妹发明的,在下只不过是将妹妹的发明做了出来,不敢居功自傲。” 白裳裳趁机在含章公主耳边疯狂夸赞道:“臣女的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 含章公主闻言,微微一笑:“证明他是个好哥哥。” 含章公主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好哥哥。 她的两个亲哥哥,从小就因为皇位明争暗斗,到现在也在尔虞我诈彼此试探。 身在皇家,哪里会有什么亲情可言呢? 含章公主越是没有亲情,就越是羡慕白裳裳这对亲兄妹。 做妹妹的,全心全意为哥哥着想,做哥哥的,又时时刻刻想着妹妹。 ……真是羡慕啊。 白裳裳将她备下的礼物送给了含章公主,又陪含章公主聊天解闷说故事,直到黄昏才离开公主府,临走的时候,含章公主赏了许多金银珠宝钗环首饰给白裳裳。 公主赏赐的这些东西,比白裳裳带来的礼物要贵重得多。 白裳裳没有推辞,而是落落大方的接过,眉开眼笑地向含章公主道谢。 “谢谢殿下恩赏!” 含章公主见到白裳裳脸上阳光灿烂的笑容,心中更加依依不舍了,她说道:“本宫这公主府,看着气 分卷阅读164 派,却是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以后得空,多来陪陪本宫……” 白裳裳笑着点了点头:“臣女一定会经常来看望殿下的。” 含章公主笑了笑:“那本宫便放心了。” 含章公主亲自将白裳裳兄妹二人送到了门口。 白裳裳抱着大盒小盒的礼物,和白令望一道离开了公主府。 公主府距离侯府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白裳裳肚子有些饿,所以她们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去酒楼吃饭。 虽然公主有意留她们兄妹用晚膳,但是白裳裳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皇家饭哪里是她们这种平头百姓能够随意吃的,还是酒楼里的饭菜吃起来更香,更加的自由自在,没有那么多规矩。 白裳裳和白令望他们在酒楼用完晚膳之后,将礼物放到马车上。 兄妹二人选择步行回府,顺路消消食,锻炼一下身体,沿着长街闲逛。 白裳裳突然说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含章公主?” 白令望闻言吓了一大跳,满脸的惊慌之色,连忙否认三连。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啊!” 白裳裳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问道:“哥哥你做什么反应这么大?难道你不喜欢含章公主吗?真奇怪,含章公主这么好看,这么温柔,我还以为哥哥会像我一样喜欢含章公主呢……” 白令望听到白裳裳的话,微微松了一口气。 原来妹妹口中的喜欢,是这个意思。 他还以为他对含章公主的那些旖念绮思,被妹妹知晓了呢。 白令望心虚地挪开了眸光,干巴巴地说道:“我自然也很喜欢……含…含章公主。” 说到含章公主的名字,白令望的俊脸蓦地红了起来。 白裳裳闻言,轻轻翘起了唇角。 白裳裳看得出来,白令望非常爱含章公主。 但他的爱却十分的胆怯,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这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暗恋。 《皓雪满庭纷》里,白令望死得非常凄惨。 秋猎会上,白令望为了救含章公主,命丧于黑熊爪下,半边身子都没了,死无全尸,身首异处。直到白令望死去,含章公主都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少年一直爱着自己。 含章公主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含章公主以为这个突然冲出来救她性命的少年,只是一个见义勇为的热血侠士。 他和她是如此的陌生。 白裳裳每次看到这个片段的时候,都会觉得十分的可惜。 如果含章公主能够知道白令望对她的喜欢就好了。 如果含章公主能够和白令望多说几句就好了。 如果他们能够相爱就好了…… 既然白裳裳已经穿越到了这本小说里,那么她就一定要改变白令望凄惨的结局。 白裳裳不仅要救下白令望的性命,还想让他这场盛大的暗恋,开花结果。 ……就算没办法结出小果子,那也要让那朵含苞的小花先开上一开,绽放在春天里。 白裳裳最先要改变的,便是白令望的态度。 白令望实在是将这份爱恋看得太贵重,太卑微了,太小心翼翼了。 他现在连看都不敢看含章公主一眼,以后又该如何和含章公主相爱呢? 所以白裳裳希望白令望能够拥有一颗平常心。 用这颗平常心,坦然自若地面对他对含章公主的爱。 白裳裳之所以绕着弯问白令望是不是喜欢含章公主,而不是直接问他是不是爱含章公主,是因为她担心直接言爱,会对白令望造成困扰。 白裳裳害怕这份爱的重量,会让白令望对含章公主的爱,变得更加的胆怯。 所以白裳裳故意将这种爱说成了喜欢。 如果只是喜欢,只是普普通通的喜欢,那么就不需要那么遮遮掩掩诚惶诚恐了。 因为喜欢的重量很轻,轻得像是一朵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可以让白令望更坦诚地说出口。 白裳裳接过白令望的话,她微微一笑,轻轻地说道:“这个才对嘛,含章公主那么美,谁会不喜欢大美人呢?谁会不想要给大美人端茶倒水捏肩膀当小丫头使唤呢?” 我这没出息的哥哥呀,勇敢去向含章公主告白吧。 让她知道你对她的喜欢吧。 让你心中羞于见人的小花苞,去见一见灿烂的春天吧。 白令望听到白裳裳的话,支支吾吾地说道:“……妹妹说的都对。” 白裳裳不知道,因为她的这句话,白令望梦了一晚上他给含章公主端茶倒水捏肩膀当小丫头使唤的画面,他的俊脸微红,灵魂发烫,眸光闪躲,不敢…… 却又贪婪地注视着含章公主美丽的脸庞…… 梦里的他,年纪比现在小了很多,胖乎乎的,穿着一件宫女装。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 分卷阅读165 那个盛夏,他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含章公主的时候。 恍兮缈兮,不知今夕是何夕…… 翌日,白裳裳去喊白令望晨跑。 白裳裳惊奇地说道:“哥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白令望俊脸微红,挪开了视线:“我没有,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 白裳裳贴心地说道:“那等会儿跑步的时候哥哥你一定要少穿一点,小心跑着跑着烧着啦。” 白令望的俊脸更红了:“哥哥知道了。” 你个死丫头才烧着了呢…… 这一天,白令望终于跑赢了天赋异禀的白裳裳和折梅,取得了三个臭皮匠跑步大赛的第一名。 这可把白令望给神气坏了。 白裳裳微微一笑,看来白令望也不是没有天赋,至少逃跑他还是很在行的。白裳裳见过白令望的天赋之后,对白令望能够从熊口脱险这件事情,也更加地有信心了。 . 王氏的香铺叫做芸香阁,掌柜姓冯。 冯掌柜按照白裳裳给的方子,做出来了蚊香和花露水。 芸香阁正式开始售卖蚊香和花露水。 这两样商品刚刚上架,很快就一售而空,临安城的贵女们争相购买,生怕这稀罕物被人抢完了。 王氏的铺子因此又狠狠地大赚了一笔。 绣颜阁的老板十分眼红王氏铺子的生意,于是锲而不舍地来求方子。他自然是见不到白裳裳的面,但他的诚意却打动了冯掌柜,冯掌柜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白裳裳。 白裳裳听罢,她觉得蚊香和花露水是人人都需要的日常用品,一家独大实在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便让冯掌柜将蚊香和花露水的方子卖给了绣颜阁的老板。 这两个方子一共卖了五百两黄金。 绣颜阁很快也推出了他们家制造的蚊香和花露水。 芸香阁和绣颜阁的生意都很不错,达到了合作共赢的目的,绣颜阁还在这方子的基础上,对香气做出了创新,销量甚至一度超过了王氏的铺子。 冯掌柜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白裳裳,隐隐有些担忧。 但白裳裳却不以为意。 因为白裳裳知道,临安城里其他店家很快就会开始抄袭她们这两家正版的方子,并且以更加的低廉的价格出售,自古以来,商人逐利,熙攘追赶,皆是如此。 白裳裳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发明这两个东西并不是为了赚钱,而只是为了方便大家,改善古代人的生活环境。 赚不赚钱,这倒是其次。 白裳裳拥有现代思维的脑子,可比这些花露水值钱多了。 香铺掌柜将白裳裳上回交代过的澡豆预定名单,毕恭毕敬地呈给了白裳裳。 “小姐,这是预定澡豆的名单,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他们的姓名和地址都登记在册了。” 白裳裳接过这名单,道:“辛苦冯掌柜了。” 冯掌柜离开后,白裳裳低头看了看这份澡豆预定名单。 视线落到了一个醒目的地址上。 ——端王府。 白裳裳翘起了唇角。 未来的左军都督府都督,络绎,该登上历史舞台了。 . 铁匠铺。 络绎正在铸剑炉旁,低头翻看白裳裳送给他的那本铸剑书。 他想将铸剑书里的内容,运用到正在铸造的长剑上。 身后突然传来跑堂师兄不耐烦的声音。 “络绎,外面有个姑娘找你。” 络绎一愣,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纤长的眼睫轻颤,紫罗兰一样美丽澄澈的眼眸里,漾开一丝轻轻浅浅的期待,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整理了一下仪容,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看到来人,络绎紫瞳里的光芒,顷刻间熄灭了一大半。 “折梅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络绎心中有些失落,他还以为来找他的姑娘是贵人。 折梅天生粗神经,完全没有注意到络绎眸中的失落之色,折梅手里拎着一个漆木盒,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苦着脸道:“络绎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络绎抬眸问:“什么忙?” 折梅道:“帮我把这个澡豆送到端王府。” 络绎的视线,落到折梅手中的漆木盒上。 “端王府?” 折梅用尽她毕生的演技,面不改色地说道:“小姐本来是想让我送过去的,但是我在路上不小心扭到了脚,这澡豆必须今天送过去,我想起你就在这附近,所以就想过来找你帮帮忙。” 说完这些骗人的话,折梅心中有些打鼓。 毕竟折梅之前对络绎的态度并不友善,她担心络绎不想帮她这个忙,可是小姐却斩钉截铁地说络绎一定会帮忙的,折梅不相信络绎,但她却相信她家小姐。 小姐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 就算说错了,折梅使用蛮力 分卷阅读166 也要让这错的变成对的,用来哄小姐开心。 折梅本以为络绎会拒绝,正准备卷起袖子动武使用蛮力,她却听到络绎淡淡的声音。 “好,我帮你送过去。” 络绎那双澄澈干净的紫瞳,静静地看着折梅:“我进去向师父告一声假,马上就出来。” 折梅一愣,浑身的蛮力无用武之地,憋着一口气,只好硬生生地吐出几个字。 “……那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络绎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你家小姐帮了我这么多次,这是应该的。“ 折梅又愣了愣。 原来与人为善真的有好报呀! 络绎向铁匠铺掌柜告假之后,接过折梅手中的漆木盒,拿着折梅交给他的地址,一边低头看纸上的地址,一边大步向前走,缓缓离开了铁匠铺,去往端王府所在的方向。 折梅见络绎人影走远,才鬼鬼祟祟走进旁边的小巷子里。 她的脚步平稳有力,步伐轻盈,分明就没有扭伤脚,原来她方才一瘸一拐的模样,都是骗人的。 巷子里停着一辆不引人注目的青帷马车。 折梅一溜烟钻上了这辆青帷马车,满脸的笑容。 “小姐,络绎真的答应了,他现在正在前往端王府的路上呢。”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折梅疑惑地问:“小姐,我们为什么要骗他去端王府送澡豆呢?” 白裳裳垂下了纤长卷翘的眼睫,缓缓说道:“他不能一辈子都在这个铁匠铺里打工,我每次来这里见他,他的脸上都有新伤,这里的人每天都在欺负他,就算我上次护住了他,但又能护他到几时呢?与其这样,不如将他送到那些权贵面前,谋一份出人头地的好差事。” 折梅回忆起方才络绎的模样。 络绎因为紫瞳的原因,天生皮肤就白,衬得他脸上的新伤,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这让折梅想注意不到都难。 折梅如实说道:“络绎今天的脸上,的确又添了新伤。” 白裳裳低声说道:“只有让他去到端王府,他才能获得被重用的机会,在端王手底下做事,就算是做下人也比一般的下人要尊贵,那么以后这些宵小之辈就不敢再随意欺负络绎了。” “原来如此……”折梅望向白裳裳,柔软地说道,“小姐真是善良。” 白裳裳道:“我也不过是送佛送到西罢了……” 白裳裳垂下了眼眸:“至于络绎能不能够得到端王的重用,这便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 络绎按照折梅给的地址,来到了端王府。 因为他的瞳色特殊,所以一路上他都垂着眼眸,不敢抬头看人。 生怕会给贵人惹下麻烦。 预定这澡豆的客人是端王府里的一位小妾,折梅再三叮嘱他要亲自交给客人,让客人当着他的面签字接收,络绎低着头,说明来意之后,门房带他进到了端王府里。 护卫在前面引路,络绎垂着眼睫,跟在护卫后面,样子十分的恭顺。 不一会儿,络绎来到了幽静的西院。 护卫敲了敲厢房的门,毕恭毕敬地启禀道:“王爷,芸香阁派了人来,说是给莺夫人送澡豆,他们掌柜说需要莺夫人亲自接收签字,那人正在门外面候着。” 许久,里面传来端王低沉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护卫打开了门,络绎低头走了进去。 络绎将手中的漆木盒,毕恭毕敬地交给了那位客人。 “夫人清点过后,还请在这里签字。” 络绎一直都没有抬起头,他将手中的纸张递到莺夫人手上之后,低头站在一边。 莺夫人打开了漆木盒,从里面拿出来了五瓶澡豆,揭开盖子闻了闻。 “不错,就是这个香气。” 莺夫人叫来丫鬟过来研墨,准备在纸张上签字。 研墨的过程有些漫长。 端王大概是等得有些无聊了,他让人续了茶,双手捧起了白玉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视线,落到了这个一直低着头的下人身上。 “你怎么一直低着头?” 络绎心中一紧,说道:“小人貌丑,怕惊扰了王爷和夫人。” 端王兴趣盎然道:“貌丑?是能有多丑?” 络绎的脑袋,低得更低了,身子都有些僵直。 “小人不敢惊扰王爷。” 络绎听到端王淡淡的声音。 “你抬起头来。” 络绎不敢动。 端王沉下了声音:“怎么,要本王亲自动手吗?” 络绎担心他不听端王的命令,会连累白裳裳受到责罚。 所以络绎僵硬着身子,缓缓抬起了头颅。 端王看到了络绎秀白的脸上,那一双异于常人的,紫色的眼眸。 端王的心中,微微一动 分卷阅读167 。 ——这是一双奇货可居的眼睛。 端王勾起了唇角,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听说你在芸香阁里做事?” 络绎看到端王的眼中,并没有出现厌恶和恐惧的情绪。 相反,端王看起来很愉悦。 络绎心中一动,比猛兽还要敏锐的洞察能力告诉他,端王想要用他,所以络绎并没有欺骗端王,而是老实交代道:“小人在铁匠铺里做事,今日只不过是来帮朋友一个忙,帮她来送澡豆。” 端王听罢,许久都没有说话。 络绎见端王没有说话,他心中也十分沉得住气,始终都没有开口询问。 端王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说道:“你想不想飞黄腾达?” 络绎一愣:“飞黄腾达?” 端王直勾勾地看着络绎:“来本王这里做事,本王保证可以让你飞黄腾达。” 络绎觉得端王的模样不像是在说笑。 察言观色,趋利避害。 这是络绎的本能。 所以络绎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立马答应了端王。 “小人愿意跟随王爷,只不过……” 端王没有想到络绎竟然还会跟他提条件,心中冷了一些,虽然他喜欢奇货可居的人才,但若是这个人自抬身价,那便只会令人不喜,所以端王沉沉地问道:“只不过什么?” 络绎从容不迫地说道:“只不过,小人曾经答应了朋友,要为她铸造一把长剑。” 虽然络绎的未来十分的重要。 但是在络绎的心中,白裳裳的剑,比他的未来,更加的重要。 络绎对端王说道:“王爷能否容许小人将这把长剑铸造好之后,再来追随王爷?” 端王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络绎是为了讲价钱,却不想他只是为了信守承诺,端王心中免不了高看了络绎几分,语气也和蔼了些,他说道:“你是第一个跟本王讲条件的人。” 络绎低头道:“小人不敢。” 端王道:“你的剑还需要铸造多久?” 络绎道:“还需要七天。” 端王沉默了许久,道:“本王答应你,再给你七天,七天后来王府报道,过时不候。” 络绎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道:“小人谢过王爷。” 不多时,莺夫人用狼毫笔蘸了蘸墨砚,在纸张上签名,递给了络绎。 络绎拿到了那份签名之后,向端王行礼,低着头离开了端王府。 络绎离开后,端王叫来护卫,道:“去查查这个人底细。” 护卫道:“是,王爷。” 络绎离开端王府之后,直接将这份签了名的纸张送到了宣德侯府。 白裳裳早就交代过门房,让门房直接将络绎带进来。 络绎进到偏厅,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白裳裳。 “贵人,这是折梅姑娘让我交给您的。” 白裳裳接过了他手中的纸张,抬眸看向他,对他微微一笑。 “折梅已经跟我说了这件事情,真是麻烦你了。” 络绎道:“为贵人效劳,是小人的荣幸。” 白裳裳抬眸看向络绎,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但络绎秀白的俊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一双紫罗兰般美丽的眼眸,干净而纯粹地看着白裳裳。 白裳裳只好主动问道:“端王府里的人,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络绎毫无隐瞒,道:“小人在端王府见到了端王爷,端王爷想让小人到他的手底下做事。” 白裳裳心中一喜。 太好了,络绎和端王终于搭上线了。 白裳裳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回复端王的?” 络绎道:“小人告诉王爷,小人需要给贵人铸造一把长剑,问他能不能迟些时日去报到。” 白裳裳一愣,她没有想到,络绎竟然为了她,推迟了效忠端王的时间。 白裳裳勾起了唇角:“一诺千金,是君子所为。” 络绎听到白裳裳的夸奖,紫罗兰般美丽的眼眸里,漾开一丝细碎清浅的光芒。 “答应贵人的事情,小人一定会做到。” 白裳裳弯了弯眼眸:“那就再好不过了。” 络绎离开后,暗中观察络绎的端王府护卫,也跟着络绎一道离开。 络绎的身世很是简单,护卫很快就在铁匠铺里打听到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护卫回到端王府,回禀了端王。 端王听到了护卫的回禀,问道:“那紫瞳小子所说的朋友,指的是宣德侯府的白若裳?” 护卫道:“据铁匠铺里的人说,白若裳来看过络绎,这把长剑也是白若裳定下的。” 端王低笑了一声:“白若裳这女人倒是慧眼识珠。” 端王完全没有怀疑过,是白裳裳处心积虑将络绎送到他的面前。 在他心中,一个女人而已, 分卷阅读168 能有多大的能耐,多深的心思? 端王完全没有将白裳裳放在眼底。 他只当是白裳裳误打误撞,阴差阳错,所以才将络绎派到了王府来送澡豆。 端王还想好好谢谢白裳裳的这一臂之力呢…… 而那厢,络绎回到了铁匠铺。 晚些的时候,络绎突然发现白裳裳送他的那本铸剑书竟然不翼而飞了。 他原本清澈而妖异的紫色瞳眸,陡然间变得极为狠戾。 清秀的俊脸上,满是杀气。 络绎很快找到了凶手,是那位经常殴打他的师兄。 络绎一把攥住了师兄的领口,面沉如铁,紫瞳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凶光。 “把我的书还给我!” 铁匠铺师兄听到络绎的话,完全不买络绎的账,一脸的嚣张。 “什么书?老子没见过!” 络绎的紫瞳里,杀意尽现,他拎着师兄的领口,重拳划破长空,狠狠砸到师兄的脸上。 三五拳下去,打得师兄满脸的鲜血淋漓。 络绎的动作快如猛兽,力道有如泰山,让人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 络绎面无表情地拧断了师兄的胳膊,动作迅猛地不像是一个人,而是像一只矫捷的野兽,他紫瞳冰冷,将师兄的的脑袋,狠狠摁到冰冷的案板上。 师兄疼得尖声惨叫:“络绎你他妈疯了,竟然敢犯上作乱?!” 络绎低头贴到师兄耳边,阴沉沉的说道:“你如果不把书还给我,我就亲手杀了你!” 络绎手下用力,师兄立刻疼得脸色惨白唇无血色:“我还给你!我把书还给你!” 络绎听到师兄的话,这才松了手,神情冷漠地看着师兄。 师兄的双臂脱臼,软绵绵地挂在肩膀上。 他死里逃生,惊恐地看向络绎,竟觉得他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人一般。 络绎的表情冷漠而妖异,冰冷的紫瞳里仿佛压抑着狂暴的戾气,随时都会喷薄而出,化作无情的杀意,置人于死地,明明天气燥热,但师兄却觉得骨头缝里都是冰冷的凉意。 师兄的瞳孔微缩,浑身都在发抖。 难道络绎从前人畜无害软弱可欺的模样,都是骗人的吗?! 还是说他一直都在忍耐?! 络绎居高临下,冷漠地问:“我的书在哪里?” 那一双冰冷至极的紫瞳,仿佛映着残忍的杀意和血光,像极了传说中穷凶极恶的怪物。 师兄吓得浑身发抖,屁滚尿流,连忙说道:“我去找给你。” 不一会儿,师兄带着络绎找到了那本被他藏到柜子里的铸剑书。 师兄诚惶诚恐地看着络绎,生怕络绎会扑杀了他。 可他没有想到,络绎拿到了这本铸剑书之后,脸上冰冷阴沉的表情,顷刻间烟消云散。 络绎又变成从前那个清秀无害纤细柔弱的紫瞳少年。 紫瞳少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漠然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翌日,师兄每一次和络绎对视的时候,都仿佛是被一只残暴嗜血的恶兽注视着。 这只暴戾凶残的恶兽仿佛随时都会向他扑过来,撕碎他的血肉。 杀气扑面而来,师兄夜夜噩梦,梦里都是这样一双冰冷而残忍的紫瞳,冷冷地注视着他。 师兄很快辞退了工作,连夜逃离了临安城,再也不知去向。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紫瞳美人,想不到你竟然有两副面孔。 络绎:我虽有两副面孔,但待贵人却是一片真心。 —— 第49章 这几天, 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同一件事情。 内阁首辅杨鼎臣被昭远帝罢免,关进了大理寺的天牢里,听候发落。 茶馆里, 秀才们绘声绘色地谈论着这件事情。 “朝廷里那些酒囊饭袋是怎么想的, 竟然状告杨鼎臣专权跋扈蒙蔽圣听?!读书人里哪个人不知道杨鼎臣是好官,他们以为把杨鼎臣扯下来,这首辅的位子就轮得到他们来坐吗?” “我听人说,这次弹劾是次辅严佺授意那几个言官做的……” “严佺这个只会献媚邀宠的狗官!朝廷里就没人给杨鼎臣鸣不平吗?” “鸣了, 可是有什么用?全都被陛下杖责了二十大板, 拖回去养伤,连朝都上不了……” “严狗仗势欺人, 擅宠害政,真以为内阁是他家开的不成吗?” “若我为官,一定要灭了严狗恶贼, 为杨老祭天……” 白裳裳听到这话, 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她的心中颇有些无语。 这些秀才言语无忌,行事冲动,妄议朝政, 若是在朝为官,指不定是谁为谁祭天呢? 折梅看到白裳裳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便问道:“小姐, 我们不继续喝茶了吗?” 白裳裳 分卷阅读169 头上戴着帏帽,美艳绝伦的容颜被轻薄的软纱遮住,只露出来葱白的纤纤玉指端着茶盏, 低头品茗。她们坐在茶馆二楼的雅间里,听了半天这些书生秀才们的高谈阔论,全是些老生常谈陈词滥调, 没有半句惊人之语,听得白裳裳的耳朵都有些起茧来。 这些书生们也就只敢在茶馆里大放厥词,真站到了严佺的面前,指不定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不喝了,我们去街市上逛逛吧。” 折梅道:“是,小姐。” 景砚三天后就要离开临安城出发去幽州了,这几天,白裳裳带着景砚和小桂吃遍临安城大大小小的酒楼茶馆,将所有的美味佳肴珍馐美馔都给景砚尝了一个遍。 尤其是甜食。 没有最甜,只有更甜。 一定要甜翻了景砚,白裳裳才肯作罢。 白裳裳让折梅付了茶钱,戴着帏帽从茶坊二楼下来,转过头对景砚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今天去吃云客来的糖焖莲子吧,上次吃过一次,我觉得特别甜,你一定会很喜欢。” 景砚闻言,立刻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吃阳春面。” 白裳裳满脸地嫌弃:“阳春面有什么好吃的,清汤寡水味道那么淡……” 半柱香后,白裳裳吃完一大碗阳春面,泪流满面地说道:“这家阳春面怎么这么好吃……” 这几天白裳裳一直都在吃浓油赤酱的大鱼大肉,如此清淡爽口的阳春面正好解了她的油腻。 面摊老板听到白裳裳这句话,笑容可掬地说道:“小姐若是喜欢,可以经常来光临小店,您别看小店看着寒碜,但其实小店已经是一家经营二十多年的老店了,做的都是熟客的生意……” 这家阳春面面摊就在茶馆附近,人来人往,价格公道,生意非常好。 景砚是这里的熟客,经常来这里吃面,面摊老板都知道他的名字,给的份量也比一般的顾客多。 白裳裳听到面摊老板的话,笑着说道:“味道这么好,我一定会经常来光顾的。老板,再来一碗阳春面,这次面少放一点,我担心我吃不完两碗会很浪费,只想尝尝味道……” 景砚抬起深黑的眼眸看了白裳裳一眼。 他原本以为白裳裳过惯钟鼓馔玉华服美食的生活,会瞧不起这廉价的面汤,却不曾想白裳裳竟然会屈尊降贵答应他来这小面摊吃面,还吃了不止一碗的阳春面。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景砚低声说道:“老板,我也再来一碗。” 面摊老板笑容满面地说道:“好嘞,二位稍等,面马上就来。” 不多时,又有新的客人过来吃面。 “老板,一碗阳春面。” 面摊老板跟这里的客人都很熟,他笑着过去打招呼:“孟大人,还是汤多面少多放青菜吗?” 孟沉舟坐了下来,拎起了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是,还是老样子。” 面摊老板道:“好嘞,您稍等,面马上就来。” 片刻后,面摊老板将煮好的阳春面捞起,过水之后,撒上了绿色的葱花,将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送到白裳裳的桌子上,又端了一碗送到她身后客人的桌子上。 白裳裳端起面碗埋头吃面,无意间听到身后传来面摊老板和那位客人之间的对话。 “孟大人,小人看您今日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孟沉舟沉闷道:“说了你也帮不了什么忙,何必多费口舌?” 面摊老板笑着说道:“虽然小人帮不了忙,但您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 孟沉舟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的老师被人陷害关进了天牢里,为他求情的师兄弟们全都受到了责罚,而我最敬佩的师兄,不仅不去救老师,还要将他的亲生女儿嫁给老师仇人的儿子……” 面摊老板一愣,惊讶道:“你这师兄怎能做出如此欺师灭祖之事?!” 白裳裳将身后二人的对话听到了耳朵里,拿筷子夹面的手一顿。 将女儿嫁给老师仇人的儿子…… 这情节,她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 孟大人? ……该不会是小说里那个投死谏的孟沉舟孟大人吧? 《皓雪满庭纷》里,内阁首辅杨鼎臣入狱之后,其学生纷纷上书给杨鼎臣求情。 昭远帝不厌其烦,将这些喋喋不休的臣子们拖到殿外杖责二十,并当庭痛斥,称若是再敢有人给杨鼎臣求情,直接杖毙,后世子孙不可入朝为官,永不录用。 孟沉舟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正四品,是杨鼎臣的学生之一。 白裳裳之所以记得孟沉舟的名字,是因为他的名字委实是让人记忆深刻。 “破釜沉舟”虽然是好寓意,但单就“沉舟”二字而言,白裳裳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吉利,所以尽管孟沉舟这个角色是个没出现几次的炮灰,白裳裳却始终记得小说里有这么个人。 ……以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皓雪 分卷阅读170 满庭纷》小说里: 杨鼎臣入狱之后,孟沉舟一直都在为其忙前忙后,想要将杨鼎臣从大理寺里救出来。 孟沉舟的那些同学们因为昭远帝的当庭痛斥,全都偃旗息鼓,明哲保身,不肯继续再为杨鼎臣求情。偏偏这个时候,孟沉舟得知,杨鼎臣的学生之一,他的师兄陈溥,不仅不去救杨鼎臣,反而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陈慈嫁给严佺的儿子严贤,孟沉舟气得冲到陈溥家将他大骂了一顿。 翌日朝会上,孟沉舟当庭弹劾严佺,痛斥严佺结党营私残害忠良诸般恶迹,顺道把他的师兄陈溥也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称陈溥欺师灭祖忘恩负义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最孟沉舟后痛骂昭远帝,称昭远帝昏聩无能是非不分。昭远帝哪里容得了孟沉舟如此放肆,大怒之下要将孟沉舟杖毙。 孟沉舟却漠然地说道:“不必劳烦陛下了。” 文武百官,满座皆惊。 孟沉舟扔掉了手中的笏板,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一头撞死在红底金漆的盘龙柱上。 头破血流,鲜血四溅。 孟沉舟双眸紧闭,当庭咽了气。 常言道,文死谏,武死战。虽然历朝史书上有不少的文臣投过死谏,但在齐国的历史上,这还是头一个,所以白裳裳对这个炮灰印象很是深刻。 孟沉舟人如其名,破釜沉舟。 但孟沉舟却并没有赢得破釜沉舟般的胜利。 他死后,他的老师杨鼎臣仍旧被昭远帝关在刑部天牢里,而严佺仍旧是位高权重,独揽大权。 他的死亡,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孟沉舟是《皓雪满庭纷》里的一位炮灰,一共出场没几次,迅速就以死亡结局。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彰显当时朝堂的黑暗,严佺的歹毒,昭远帝的昏庸…… 为后来靖王推翻朝堂而埋下伏笔。 白裳裳却觉得孟沉舟死得十分可惜。 她佩服孟沉舟以死劝谏的勇气,但却不想让他这么做。 白裳裳放下手中的筷子,望向正在喝茶的小桂,道:“小桂,你还记得那日,风吹灭了灯盏,我们见到萤火虫的时候,我在长廊上对你说了什么话吗?” 她特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声音足以令身后的孟沉舟听到。 小桂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正色道:“小桂记得。” 白裳裳问她:“当时,我说了什么?” 小桂捏紧了手里的茶盏,秀丽的小脸上坚毅而平静:“小姐说,‘腐草萤光,难撼暮夜。只凭我们这点微光,不足以撼动黑夜’,小姐要我变得强大之后,亲自去讨回自己的公道。” 那个夜晚如此可怕,但小桂的心情却诡异地平静。 因为那个夜晚虽然可怕,但是她却是在那个可怕的夜晚碰到了像仙子下凡的小姐。 小姐身上的温暖,驱散了她所有不美好的记忆。 她们身后的孟沉舟听到这句话,瞳孔陡然紧缩,身子微微僵硬。 孟沉舟双眸盯着白瓷碗中漂浮在面汤之上的葱花,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木筷 白裳裳对小桂说道:“小桂的记忆力真好,当时我们看到的那只萤火虫,凭借着这点光亮,就贸然冲进黑夜里,结果被那里蛰伏的青蛙吞掉,那样死得未免太可惜了。” 孟沉舟将白裳裳的话听到耳朵里,眸光逐渐清明,没有说话,脊梁却挺直了起来。 白裳裳继续说道:“可若是我们聚集了许多泛着微光的萤火虫,一同走进黑暗里,那么蛰伏在黑夜里的青蛙就会无处遁形了,小桂,你说是不是?” 小桂静静地看向白裳裳,脸上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小姐说的是。” 小桂觉得就算是发生再可怕的事情,只要小姐在她身边,她就不会觉得这件事情有多可怕。小姐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总是充满了希望。 小姐身上的阳光,感染到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跟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小桂觉得自己就像是沐浴在温柔的阳光之下,心中一点阴霾都没有。 她们身后桌子坐着的孟沉舟,突然站起身子来。 孟沉舟缓缓走到白裳裳的桌子前,拱手朝白裳裳一礼,低声说道:“恕在下冒昧,方才听到姑娘说的话,我心中有一事未解,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白裳裳站起来,微微一笑:“大人言重了,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孟沉舟望向白裳裳,说道:“姑娘说‘腐草萤光,难撼暮夜’,可夜色漆黑,若我只有腐草荧光,无法聚集更多的微光,该当如何撼动这沉沉暮夜呢?” 白裳裳轻轻一笑:“那就等。” 孟沉舟问:“等?” 白裳裳说道:“等下一个夏天到临。” 孟沉舟闻言,脸上有些怔忪。 白裳裳微微一笑:“没有一个夏天,不会到临。大人您之所以觉得眼下只有这点腐草荧光,寻不到同路的萤火虫,是因为此时已经是夏 分卷阅读171 末秋初,天气转凉。秋天到了,万物凋零,这是自然现象,无法逆转,但秋天过后有冬天,冬天过后有春天,春天一过,夏天便到了。夏天来临的时候,夏蝉高鸣,萤火虫汇聚,将它们聚集起来,就一定可以照亮沉沉的暮夜,大人,您说是不是?” 孟沉舟听到白裳裳的话,良久都没有出声。 半晌,孟沉舟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弯腰朝白裳裳深深一礼。 “今日听姑娘一席话,在下受益良多,请受在下一拜。” 孟沉舟是个中年人,今年年纪三十有八,比白裳裳都快大了两轮。 按照辈分来称呼,白裳裳可能都得喊孟沉舟一声孟叔叔,更何况孟沉舟还是一位朝廷命官,而白裳裳只是一介武将之女,身上半点封号都没有。 孟沉舟朝白裳裳行如此大礼,白裳裳哪里受得起。 白裳裳连忙扶起孟沉舟:“大人还请起,我不过是在谈论萤火虫,大人言重了。” 孟沉舟正色道:“姑娘冰雪聪明,博学多才,言语之中蕴含着天地大道,让人受益匪浅,今日姑娘一席话,解了在下多日来的困惑与难处,多谢姑娘指点迷津。” 白裳裳的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叮!恭喜宿主捕获野生队友: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孟沉舟!】 【奖励3000金币!】 白裳裳:“……” 诶?她又捕捉到了一个野生的队友? 【孟沉舟的命运因为宿主的干涉而重新被改写,其好感度已经高达60分。】 【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攻破其他攻略目标。】 【另,野生队友的好感度不在最终的清算名单上,宿主不需要维持其分数。】 白裳裳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系统说她改变了孟沉舟的命运,那么就说明孟沉舟这回是不必枉死了。 她救下了孟沉舟的性命。 白裳裳微微一笑:“大人言重了……” 孟沉舟谢过白裳裳之后,回到自己的桌子上,吃完剩下的阳春面。 他付过铜板,大步离开了这里。 孟沉舟来时的脚步,十分的沉重迟缓,犹豫未决。 但孟沉舟离开时的脚步,却十分的轻盈放松,拨云见月,充满了希望。 折梅莫名其妙地问白裳裳:“小姐,你说的那些话,我怎么完全都听不懂……” 白裳裳看向折梅,微微一笑:“你听不懂没关系,有人听得懂就够了。” 小桂坚定道:“小姐,小桂听懂了!” 白裳裳看向小桂,夸赞她道:“我们小桂真聪明。” 景砚却皱起了冷峻的长眉,深黑的眸子淡淡地看向小桂,清冷的俊脸上,难辨喜怒。 “什么‘腐草荧光,难撼暮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哥哥?” 小桂当初只将张管事欺负她的事情告诉了景砚,并未将白皓雪授意她去寻求张管事求助的事情告知他,小桂担心哥哥行事冲动会去找白皓雪报仇,因此惹祸上身。 当时,景砚得知张管事欺辱了小桂之后,怒火滔天,立即去找张管事寻仇,得知张管事已经被关到了刑部,并处以五年刑罚,景砚这才暂停了他的复仇计划。 景砚在心中下定决心,五年后,等张管事从刑部里放出来的时候,他一定要亲自打断张管事的狗腿,让张管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小桂心虚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瞒着哥哥呢?哥哥你真是想得太多了……” 景砚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是吗?” 小桂听到这话,吓得缩起了脖子,她求助似的望向白裳裳,企图转移视线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小桂急中生智道:“小姐,哥哥说他想吃糖糕!最甜的那家!” 白裳裳眼睛一亮:“是吗?那我们赶快去买,去晚了最甜的那家就要收摊子啦!” 小桂拉住白裳裳的手,双眸惊慌:“小姐,那我们快走吧!” 景砚对小桂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吃糖糕了?小桂你给我站住,不要跑……” 白裳裳扶住脑袋上的帷帽,牵着小桂的手跑得越来越远。 风里都是她们欢声笑语的声音。 景砚和折梅追在她们后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们并未用尽全力去追,那悠然从容的模样,反倒是像在追着她们玩。 折竹留下来付面钱,多的银子全部送给面摊老板当做小费。 面摊老板得到了赏银,连连道谢。 折竹道:“不客气。” 折竹抬起头,看到远处白裳裳她们越跑越远,打打闹闹的模样。 飞云逐日,清风拂叶。 折竹的唇角,微微地翘起。 小姐在哪里,似乎夏天就在哪里。 万蝉高鸣,萤火虫汇聚。 是小姐将所有人汇聚到了一起。 分卷阅读172 小姐就是她的夏天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我的队伍真是越来越壮大了。 顾无虞:既是如此,就别走了。 —— 感谢在20200527 20:53:38~20200528 20:2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沐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9瓶;三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白裳裳在糕点铺买了许多糖糕。 还给白令望带了一包他最爱吃的茯苓饼。 折梅买了三大包栗子糕:“折菊最喜欢吃栗子糕了, 我给她多带点,省的她一下子就吃完了。” 白裳裳闻言,秀丽的眼眸弯了弯。 虽然折梅总是欺负折菊, 但是每次有什么好东西, 折梅总是第一个想到折菊。折梅担心折菊这个笨丫头吃不饱饭,所以折梅每次出门总是会买一大堆零食送给折菊当储备粮。 小桂也给折兰姐姐买了许多金糕卷,这段时间以来,折兰姐姐教了她许多知识, 带着她涨了不少见识, 除了小姐和哥哥之外,小桂最喜欢的人就是温柔善良的折兰姐姐了。 买完了糕点, 白裳裳一行人回到宣德侯府里。 折梅兴高采烈地去给折菊送栗子糕,小桂笑脸盈盈地带着金糕卷去找折兰姐姐。 白裳裳和折竹则去找白令望,给他送他最爱吃的茯苓饼。 刚走到花园, 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 白裳裳突然听到白令望和陌生女子之间的谈话声。 女子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哀愁恳切的哭腔。 “令望哥哥,我不想嫁给严贤, 你可不可以帮我向父亲求情,让他不要把我嫁给严贤,我一点都不喜欢严贤, 我讨厌他,我不想嫁给他,令望哥哥你帮帮我……” “小慈你别担心, 我一定会帮你说服老师,让他不要把你嫁给严贤的。” 白裳裳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脚步一顿, 神情微凝。 立刻拉住身后尚未来得及反应的折竹,躲到了月门的后面。 月门后,探出她们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白裳裳紧张地屏住呼吸,双手趴在墙上,鬼鬼祟祟地伸长了脖子,专心致志地听白令望的壁角。折竹也受到白裳裳的影响,屏住呼吸,跟着她一道张望。 二人纷纷竖起耳朵,定睛望去。 却见花园里绿树成荫,假山翠石,繁茂的枝叶挡住了明媚的天光,留下一片幽暗的荫翳。 白令望丰神俊朗,正站在一棵繁盛的枣树下,低头安慰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 那名女子眼眶微红,柔美温婉。 正是陈溥的女儿,陈慈。 白裳裳曾与陈慈在英国公府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的荷花诗会上,陈慈和陈喻琛两兄妹,都十分欣赏白裳裳所作的那首小诗,他们毫不吝啬于自己的溢美之词来夸赞白裳裳,白裳裳心中亦是很喜欢这对书呆子兄妹。 却不想,今日竟会在宣德侯府里见到这对书呆子兄妹里的妹妹。 陈慈的眼眶泛红,听到白令望的话,楚楚可怜地说道:“若是我爹不听你的怎么办?” 白令望一顿,低声说道:“老师高风亮节,深明大义,一定不会强迫你出嫁的。” 白令望、顾无虞、崔思止、曲游弦,他们几个全都是国子监礼的学生,而陈慈的父亲陈溥是国子监祭酒,相当于是国子监的校长,所以白令望他们全都称呼陈溥为老师。 陈慈听到白令望的话,不仅没有安心,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凄楚仓惶了:“令望哥哥你不懂,我爹爹为了他的仕途,为了这个天下,什么都可以牺牲,他根本就不爱我和哥哥……” 白令望低声道:“小慈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老师平时的确是严肃了一点,对你们严格了一些,但是我看得出来,老师的心中很是看重你们。” 白裳裳听到白令望的话,心想少年你还是太年轻。 这个世界上,的确就是有人不爱自己的儿女。 陈溥就是其中一个。 《皓雪满庭纷》里,内阁首辅杨鼎臣蒙冤入狱之后,其学生陈溥,当时的国子监祭酒,不仅没有上书替杨鼎臣求情,反而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陈慈,嫁给严佺的儿子严贤,以此卖女求荣,最终成功取得了严佺的信任。陈溥如愿当上了吏部尚书,接替了杨鼎臣曾经兼职过的职位。 陈溥的这种做法,为当时的文人所不齿。 众人纷纷在其门庭前吐唾沫,骂陈溥欺师灭祖丧尽天良。 陈溥大开门庭,任由众人唾骂。 而严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更加的信任陈溥。严佺不仅提 分卷阅读173 拔了陈溥成为内阁大学士,让陈溥步入内阁,甚至还帮助陈溥成为内阁次辅,权利仅次于严佺之下。 对于严佺来说,就算陈溥是杨鼎臣的学生那又如何呢? 如今他和陈溥是亲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更何况现在的陈溥为文人所不齿,陈溥所能倚仗的,便只有身为内阁首辅的自己。 但严佺不知道,步入内阁,这只不过是陈溥复仇的开始。 陈溥不仅不是一个欺师灭祖的畜生,相反,他极为尊敬他的老师杨鼎臣。陈溥卖女求荣,名声扫地,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替他的老师杨鼎臣报仇罢了。 严佺曾经联合多位言官弹劾杨鼎臣,将杨鼎臣拉下台,几年后,陈溥用同样的方式,将严佺从内阁首辅的位置上拽了下来,但陈溥最得力的手下,不是那些言官,而是他的亲生女儿。 几年后,陈慈大义灭亲,状告夫君严贤收受贿赂鱼肉百姓。她手中所掌握的证据,足以令严佺父子抄家,永世不得翻身。凭借她手中的名单,陈溥将严佺一党尽数从朝中连根拔起,所有官员都受到了牵连。昭远帝下令抄了严佺一家,家产全部充公,严佺父子被贬为庶人,关押于诏狱里。 而陈慈因为立下大功,被昭远帝封为清凌县主,食邑五百户。 她的父亲陈溥接替了严佺的位置,成为新一任的内阁首辅,文武百官之首。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所有人都以为陈慈接下来的人生会风光无限的时候,陈慈却在被封为清凌县主的第二天,穿上火红的嫁衣,悬梁自尽,用一根白绫结束了她短暂而凄凉的一生。 没有人想到,陈慈会以这种决绝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陈慈死前的嫁衣为谁而穿? 这个世界上,怕是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陈溥或许是一位优秀的首辅,一位杰出的臣子,但他却绝对不是一位好父亲。 这也就是为什么白裳裳一直不喜欢陈溥这个角色的原因。 卖女求荣,在白裳裳心中,就跟朝廷委曲求全送公主去和亲,没什么区别。 一个国家的安定,不该是用一个女人柔弱的身躯来交换。 陈溥就算是为了扳倒大奸臣严佺,是为了替老师杨鼎臣报仇,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就算陈溥有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他用牺牲女儿这种方式,白裳裳始终都无法认可。 更何况,眼下陈慈根本就不是自愿为她的父亲牺牲,不然她就不会来求白令望帮忙了。 白裳裳远远听到陈慈凄楚仓惶的声音。 “令望哥哥你根本就不知道爹爹是怎么对我和哥哥的,他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他的孩子,只把我们当做他的学生,甚至连学生都不如……” 白令望皱眉道:“小慈,你和老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慈哀切道:“我和爹爹之间没有误会,我怎么敢误会他呢?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最听他的话,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而活过,眼下就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逃过这劫了……” 白令望问:“是什么办法?” 陈慈抬起一双盈盈含泪的秀眸,静静地看向白令望。 少女娇柔清美的脸庞上,含着一丝羞怯,白玉般的耳朵微微泛了粉红,她看向白令望的眼眸里有千言万语,无数道不尽的情思,情窦初开的娇怯。 陈慈的手指在袖子里紧紧地攥住。 她咬紧了下唇,抛却了她身为书香闺秀的矜持,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秀眸从未有过的明亮,羞怯而决然地说道:“令望哥哥,我喜欢你,你来娶我好不好?” 白裳裳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陈慈竟然喜欢白令望? 白令望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呆了一呆。 继而吓得立刻后退了一大步,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 他这副避之不及的神情深深地刺伤了陈慈的心。 陈慈的下唇被她咬出了血,身子笔直,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但她仍旧是死死看着白令望。 等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白令望看着陈慈,欲言又止,半晌都说不出来话,他从未想过小慈会喜欢他,白令望最终垂下了眼睫,只是非常抱歉地说:“小慈,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我从未……” 陈慈眼睫轻颤,打断了他:“我知道了,令望哥哥……” 她强迫自己扬起一个满不在意的笑容,晶莹的眼泪却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陈慈伸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眼,她翘起唇角,含泪笑着说道:“我也只是问上一问,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因此感到歉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件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我今天不过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怕将来没有机会说,以后想起来会后悔,所以才来问问你……” 陈慈的笑容明媚了起来:“表白失败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裳裳听到陈慈说的这句话 分卷阅读174 ,心都要碎了。 君若无情我便休。 这是什么勇敢又善良的古代小仙女呀…… 白令望听到陈慈的话,心中更难过了。 他低头道:“对不起,小慈……” 陈慈轻笑道:“令望哥哥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就忘记这件事情吧,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 白令望低声说道:“我会忘记它的。” 陈慈一顿,勉强笑道:“那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令望哥哥,再见。” 白令望道:“小慈再见……” 陈慈慌乱地转过头,笑容再也承受不住脸上的悲伤,眼泪落了下来。 那些晶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地流淌。 陈慈怕被白令望看见自己懦弱可怜的样子,她擦都不敢擦,拎着裙子落荒而逃。 白裳裳见陈慈哭着往这边跑了过来,吓了一大跳。 四处都没有能躲避的地方。 白裳裳来不及逃走,眼看着就要打照面了…… 白裳裳心脏狂跳吓得连忙蹲在地上捡起树枝低头数蚂蚁。 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折竹不忍看下去,连忙背过身去,脑袋抵在白墙上,僵硬地面壁思过。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白裳裳低着头,看到陈慈的那双绣花鞋,在她的眼帘前突然停住。 ……天呐,杀了我吧。 ……还有比撞见别人表白失败更加令人尴尬的吗? 白裳裳头皮发麻。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完全不敢抬头看陈慈脸上的表情。 头顶上方似乎传来了一声羞痛至极的低泣。 那双绣花鞋只在白裳裳的面前停留了一秒,就再次落荒而逃,白裳裳看到晶莹的泪水从上方滴落了下来,洇在地上,留下一滩小小的水渍。 听到陈慈跑远的声音,白裳裳心脏发紧,忍不住回过头望去。 只能看到陈慈用手捂住脸,羞怯仓惶的背影。 ……陈慈小天使真是太可怜了! 白裳裳突然想起陈慈在《皓雪满庭纷》里的结局,陈慈自尽前穿的那一身火红的嫁衣,究竟是为她的夫君严贤而穿,还是为了早亡的白令望而穿呢? 小说里,白令望死在了今年的秋天,而陈慈是在白令望死后,今年的冬天嫁给了严贤。 陈慈会不会到死,都想嫁给她最喜欢的令望哥哥呢? 白裳裳喃喃自语地说道:“陈慈真勇敢。” 折竹听到白裳裳的话,终于不再抵墙面壁思过,而是转过头来,望向白裳裳。 “勇敢?” 白裳裳说:“她敢跟哥哥告白,说她喜欢他。“ 在这个落后的封建社会,陈慈胆敢对抗父权,对抗夫权,对抗大家闺秀的礼法束缚,有勇气对她的心上人表白,她真的是太勇敢了! 折竹说道:“可是陈姑娘并没有成功……” 白裳裳低声道:“没有成功,所以才显得她的勇敢尤为的可贵。” 明明知道可能会失败,却还是孤注一掷,大胆告白。 作为一个古代人,一位大家闺秀,陈慈小天使真的非常了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我何德何能竟然拥有两条感情线? 白裳裳:一条已经熄灭啦。 —— 第51章 时间匆匆而过。 这天, 络绎将他亲手为景砚铸造的长剑送到了宣德侯府。 宝剑剑身长约三尺,宽约一寸五分。 剑刃锋锐,天光洒在剑身上, 化作凛冽寒光, 映在白裳裳的眼眸里。 白裳裳虽然看不懂这剑的好坏,但仍旧夸赞道:“这剑真漂亮,一定是把绝世好剑。” 未来左军都督府都督打造出来的第一把长剑,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络绎身穿苍色长袍, 头发用乌木簪束住, 白净俊秀的脸庞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伤痕了。 那双妖冶而清澈的紫瞳, 幽静地注视着白裳裳。 就像是一只温顺而听话的紫瞳白猫。 听到她的称赞,络绎浅浅一笑。 “贵人喜欢就好。” 那双妖异的紫眸,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诡秘, 瞳仁近乎于冰冷, 但当他的眸光染上浅浅的笑意时,他瞳仁里的冷色便如同空谷幽兰一般,寂静地绽放出美丽而妖娆的光华。 显得有些魅惑。 白裳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些大臣们可真好看。 白裳裳赏了络绎许多金花生, 但络绎却坚持不肯收。 那双妖冶魅惑的紫色眼眸,幽静地看向白裳裳,眸光坚决, 不容置喙。 “贵人给予小人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他的语气这样肯定,白裳裳也不好勉 分卷阅读175 强他,络绎这样温顺懂事, 白裳裳心中总是免不了多担心他几分,于是对他说道:“若是有事,随时都可以来宣德侯府找我。” 听到白裳裳的嘱咐, 络绎看向白裳裳的眸光更加柔和了。 “谢谢贵人。” 白裳裳微微一笑:“不客气。” 络绎看到白裳裳脸上温柔的笑意,紫瞳里的眸光微微盈动,他垂下了纤浓的眼睫,继而抬眸对白裳裳说道:“小人已经辞了铁匠铺的工作,以后便要去端王手底下做事了。” 白裳裳一愣,扬起了唇角,衷心地祝福他道:“这样很好,祝你平步青云。” 少女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眼角眉梢分明是一张媚态横生的脸,但眸光却永远清澈得像是山涧清泉,清凉而舒适。她脸上明媚而懒散的温柔笑意,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络绎喉咙滚了滚,垂下了眼睫,道:“谢谢贵人。” 白裳裳笑了笑,没有说话。 络绎离开后,白裳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红唇上翘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知道,络绎很快就会鱼跃龙门,平步青云了。 . 当天下午,王氏成衣铺的掌柜,亲自将当日为景砚量身制作的衣裳送了过来。 白裳裳没有强迫过络绎做任何事,却硬是要强迫景砚换上红色新衣。 距离景砚离开已经没几天了,再不逼他一把,白裳裳这辈子都看不到鲜衣怒马的美少年了。 委实是可惜。 所以白裳裳这次逼迫的态度十分的强硬。 景砚不堪其扰,无奈之下,只好进屋换新衣。 片刻之后,景砚穿着一身红衣,面无表情地拉开了房门。 景砚的样貌很是俊美清冽,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薄唇无情。 眉宇之间,有种淡漠疏离的冷冽之意。 平时只穿灰衣便已经是鹤立鸡群,光彩夺目,而这身血色红衣更是衬得他那张生人勿近的脸,更加的俊美冷傲,不可一世,气焰锋锐动人。 在门外等待的小桂立刻眼睛一亮,惊艳无比地说道:“哥哥你穿这身真的太好看了!” 景砚听到小桂的赞美,脸上波澜不兴,什么表情都没有。 淡淡的眸光,却不动声色地落到白裳裳的脸上。 仿佛在期待着些什么。 白裳裳心中亦是觉得惊艳。 她从前看到小说里描绘那些少年侠士时,总是爱用“鲜衣怒马”这个词语,她对这个词语充满了憧憬和想象,不知道真正的侠士该是何等的姿容,何等的气魄。而今天,这个词语终于褪去了她朦胧的想象,开始有了具体的形象,它化作了景砚了模样。 白裳裳微微一笑:“景大将军果然适合穿红色,红色张扬肆意,和少年郎最是相配不过。” 景砚虽然不喜欢试衣服,但听到白裳裳的话,唇角还是微不可察的勾起。 他心中欢喜,可偏偏嘴巴却很硬。 景砚挪开了沉黑深邃的眸光,冷淡地说道:“真肤浅。” 白裳裳听到这话,心中便有些不服,想要和景砚辩上一辩。 “爱美是人的天性,天性怎么就肤浅了?” 爱美可是白裳裳唯一的爱好了,自然不允许别人质疑。 景砚转过身,懒得和白裳裳吵架,听到白裳裳在他后面喋喋不休长篇大论,景砚的唇角微微的扬起,可白裳裳却看不到,只能口干舌燥咕叽咕叽说了一大堆。 见景砚没有搭理自己,白裳裳便觉得自己的拳头全都打进了棉花里。 只好生了一会儿的闷气。 生完闷气之后,白裳裳想起了正事。 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从墙上取下来了两把长剑。 一把长剑是络绎所铸,另一把长剑是铁匠铺里的老师傅所铸。 白裳裳将两把长剑都送到了景砚的面前,让景砚自己挑选喜欢的佩剑。 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选络绎。 你们要有羁绊。 景砚低头,一眼挑中了络绎所铸的那把长剑,伸手拿了起来。 白裳裳看到景砚挑中了她想要他挑中的那把宝剑,立刻松了一口气,喜上了眉梢,红唇也弯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少侠真是好眼光,我也更喜欢这把长剑。” 景砚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这把长剑上绑着的剑穗,低垂着墨眸问她。 “这剑穗是你编的?” 白裳裳一愣,心虚道:“你怎么知道?” 为了让景砚选择络绎的剑,白裳裳故意只在络绎的剑柄上编了剑穗,想要吸引景砚的注意力。 没错,她是在作弊。 景砚深黑的墨眸看向白裳裳,神色淡然,声音低沉暗哑。 “这剑穗编得和你的字一样丑。” 娇小姐的美丽似乎全都花在了样貌上。 字丑得千奇百怪也就罢了,编出来的东西也是丑得别具一格,那 分卷阅读176 剑穗歪歪扭扭的模样,一看就是新手编出来的,看起来十分的笨拙娇憨。 白裳裳听到景砚的话,生气道:“你不喜欢就算了,把剑穗还给我!” 这剑穗的确是编得没有那么工整细致,但好歹是她的一份心意。 却不想被景砚这般无情地数落。 这个家伙一天不和自己吵上一架就浑身不舒坦吗? 白裳裳心中气闷,伸手去夺景砚手中的长剑,想要将剑穗扯下来,可景砚却将长剑背到了身后,让白裳裳的手落空,白裳裳娇小的身躯还不小心撞到了景砚坚硬广阔的怀里。 她慌忙抬起头,不料竟和景砚那双沉黑深邃的眸光撞到了一起。 他低头安静地看着她,薄唇微抿,嗓音分明很冷淡,却莫名其妙让白裳裳觉得有些温柔。 “它虽然丑,但我却很喜欢。” 白裳裳一愣,想要反驳气景砚两句,可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顾无虞的话。 因指见月,见月亡指。 白裳裳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从他的怀里离开。 . 景砚出发去幽州的前一天,白裳裳卯时就起床了。 她用过早膳,带着小桂和折梅一大早上就去了云华观,想要给景砚求两个平安符。 山路崎岖,马车辘辘而行,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云华观的山脚下。 此地风景清幽,浮岚暖翠。 白裳裳下了马车,沿着长长的青石台阶拾级而上,正准备进去,却被门口的小道士拦下。 穿着灰色道袍的小道士朝她们行拱手礼,继而对她们说道:“对不起,诸位施主,本观今日正在进行斋醮科仪,暂时不对外开放,还请诸位施主请回吧。” 白裳裳闻言,心想今日还真是不凑巧。 没办法,她们只好打道回府。 白裳裳转过身,正准备折返回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白令望的声音。 “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白裳裳从未觉得白令望的声音有这样悦耳好听过。 她转过身,看到了白令望正抱着小猫走过来,白令望的脑袋上趴着一只猫,肩膀上也蜷着一只猫,脚下还有两只小猫不停地追着他,用爪子勾他的裤腿。 白裳裳:“……” ……白令望这是捅了猫妖窝了吗? 白裳裳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他怀里的小猫上挪开,看向丰神俊朗的白令望。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白令望笑着说道:“今日云华观在进行斋醮科仪,老师带国子监的学生们过来观摩学习,顺便去文昌殿里参拜文昌帝君,保佑我们明年春闱能够科考顺利,金榜题名。” 在齐国,国子监的监生们不用参加秋闱,而是直接参加来年的春闱,和各地举人们一决高下。 国子监里的学生,除了个别几个有如顾无虞这样的寒门书生靠选拔推举进的国子监,大多数的监生都是一些权贵世家子弟。而不用参加秋闱,便是这些权贵们的特权之一。 因为昭远帝崇信道教,所以国子监的学生们偶尔会来道观里观摩学习如何写好青词,上达天听。天子宠臣严佺,便是因为善写青词所以才会一直备受昭远帝的宠信。 今日正好碰上了国子监来云华观里观摩学习的日子。 白裳裳低头看向白令望手里抱着的小猫咪,心中颇有些无语。 “哥哥,你就是这么观摩斋醮科仪的吗?” 白令望闻言,俊美的脸庞上唇角轻轻扬起,手指轻柔地撸着怀里的小猫咪,轻抚它的小脑袋,他得意洋洋地说道:“没办法,哥哥我就是招小动物喜欢,妹妹你是羡慕不来的。” 白裳裳听到白令望的话,想起他在《皓雪满庭纷》里的结局。 被黑熊吞拆入腹,死无全尸…… 思及此,白裳裳的心中,更加无语了。 白令望不仅招小动物喜欢,连大动物都非常馋他的身子呢…… 白裳裳的心中,真是一点都羡慕不起来。 只一脸怜爱地看着这倒霉孩子。 ……哥哥你高兴就好。 妹妹会保护好你的。 白裳裳秀丽的眼眸看向白令望,她担心耽误白令望学习的时间,于是便要打道回府,低声说道:“没什么事情妹妹就先告退了,道长不准我们外人进去参拜。” 白令望听到白裳裳的话,立即板起了丰神俊朗的脸庞,不认可地说道:“我家妹妹怎么能是外人呢?哥哥去帮你说说那顽固不化的小道士,让他放你们进去。” 白裳裳没有想到白令望还有这本事。 也不知道白令望究竟是怎么跟门口的小道士交涉的,小道士竟然毫无立场地将白裳裳一行人放了进去,仿佛方才严令禁止的话是白裳裳的幻听一般。 小道士慈眉善目,拱手道:“施主请。” 白裳裳道:“谢谢道长。” 白裳裳拎着裙摆,抬脚 分卷阅读177 走了进去,折梅小桂跟在她的身后。 因为今天道观封观,她们进去已经是破例,所以白裳裳便让随行的护卫们留在山门口等候。 云华观是临安最大的一个道观,历史悠久,香火鼎盛。道观依山而建,风景清幽,建筑宏丽,洞天福地,里面一共坐落着十二座神殿,供奉着道教诸方神明。 许多人都会来这里参拜,求姻缘,转财运,保平安。 白裳裳心中好奇,问向白令望:“哥哥你是怎么说服那小道士放我们进来的?” 白令望道:“我给了他五十两银票。” 白裳裳脚步一顿,看向白令望,道:“……这么简单?” 她还以为白令望的游说多有技术含量呢…… 真失望。 白令望理所当然道:“自然不止这么简单,除了那五十两银票之外,还有哥哥我为你做了担保。道观今日不允许外人进来是因为怕外人打扰他们进行斋醮科仪,而你是我妹妹,我是国子监里的学生,有我为你做担保,找到我就可以找到你,他们自然不会担心你会闹事。” 白裳裳道:“原来是这样。” 云华观的山门为灵宫殿,神殿里供奉着王灵官,王灵官是道教护法尊神,五百灵官之首,称号是“都天大灵官”,两侧供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护法元帅。 小桂见神拜神,看到神像,立刻跪到蒲团上,结太极印,举至齐眉,深深地拜了下去。 因为昭远帝崇信道教,所以齐国举国信道,人人都会结太极印。 小桂拜了三拜,每一拜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灵官大人,保佑我哥哥平安回来。” 白裳裳看到小桂这副虔诚无比的模样,心中亦是柔肠百结。 等小桂三拜结束,白裳裳才领着小桂和折梅继续往道观里走去。 出了灵宫殿,众人正式进了云华观。 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柱的太清殿,太清殿四周种着葳蕤繁茂的参天古树,风景清幽,肃穆典雅,观内的建筑十分的气派,绿树掩映,朱漆红墙将十二座神殿分隔开来。 十二座神殿依山势而建,布局十分的讲究。 白裳裳回过头,看到灵宫殿背后两道门的上方都书着字。 浮雕彩绘,红底黑字。 左边书着“上德若谷”,右边书着“和光同尘”。 “上德若谷,和光同尘。” 这正是道教所推崇的与世无争的处世方法。 太清殿正中央供奉的是道祖太上老君,左奉无上真人尹喜,右奉南华真人庄子。神殿门口设有青铜香炉,长约七尺,宽一尺,香炉两侧燃着红色的香烛,中间立着无数支点燃的神香。 香火鼎盛,轻烟缭绕。 白裳裳在道士那里买了神香,分给了折梅和小桂,白令望因为早上已经敬过香,所以只是抱着小猫咪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白裳裳她们参拜。白裳裳三人用香炉两侧的香烛点燃了手中的神香,虔诚地祈祷,躬身拜了三拜,将手中的神香立到香炉里,便算是给太上老君上完香了。 进了太清殿,小桂虔诚地跪在蒲团上,结太极印,拜了三拜,默默在心中祈祷。 “太上老君大人,无上真人大人,南华真人大人,保佑我哥哥平安回来。” 出了太清殿,白裳裳回头望去,看到太清殿殿后的墙壁上书着《道德经》。 白裳裳心有所感,一眼就看到了中间那一段。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傫傫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 白裳裳低声喃喃道:“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 而我独异于人…… 那个“独”字,如同神明天语一般,不断在白裳裳的耳边回响。 一声声,一字字,敲在白裳裳的心尖上。 让她的心口,泛起一丝丝,一缕缕,如同蛛丝绞肉般细微密麻的疼。 白裳裳心神恍惚,双眸茫然。 竟觉得《道德经》里的这段话,就像是说给她听的一样。 白裳裳孤身一人穿越到这个小说里,何尝不是“独异于人”呢? 折梅看到白裳裳长时间没有说话,于是好奇地问:“小姐,怎么了?” 白裳裳回过神,低垂眼睫,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段话听起来有些难过……” 折梅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文字,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冲击着她的眼睛,只教她看得头晕眼花,双眼发黑,想要拔腿逃跑,就算折梅绞尽了脑汁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折梅不明白,道士念的经,有什么好难过的? 但折梅转念一想,小姐之所以难过,会不会是因为舍不 分卷阅读178 得景砚离开呢? 折梅立刻担心地看着白裳裳:“小姐……” 白裳裳微微一笑:“我没事,我们走吧。” 白裳裳转过身,准备领着折梅小桂继续往后面走下去。 下一秒,白裳裳原本暗淡的秀眸,立刻仿佛被荧荧的玉泽灵韵所照亮。 白裳裳的唇角抑制不住地翘起,带着莫名的雀跃和安心。 仿佛看到了眼前这人,一切乌云都会烟消云散,霁月清风,恬静而美好。 “顾公子,好久不见。” 白衣公子竹簪束发,长身玉立,静静地伫立在石壁前。 他眉目如画,唇红似血,漆黑如墨的凤眸,定定地望向她。 那双狭长的凤眸里,仿佛映着滢滢有如杏花微雨般轻柔朦胧的碧潭。 清雅而潋滟,淡泊而温柔。 顾无虞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好久不见,白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看到大家都这么俊美,我就开心啦。 顾无虞:今日这出场甚美,在下便放心了。 景砚:你放什么心?我美在你前面。 络绎:贵人,我也很美。 —— 感谢在20200529 14:06:41~20200530 18:1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沐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白裳裳的心脏砰砰乱跳。 顾美人这一笑, 委实是赏心悦目得很。 见到如此动人的美色,白裳裳心中那点微不足道的孤独寂寞冷,立刻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连点渣滓都不剩。 一颗芳心, 全都扑在了眼前的美色上。 白裳裳走到顾无虞身前, 秀丽的眼眸里含了清浅的笑意。 “顾公子今日也是来观摩斋醮科仪的吗?”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看向白裳裳,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白姑娘你呢?” 白裳裳道:“我是来为朋友求平安符,他马上就要去驻守幽州了。” 顾无虞闻言, 没有问那朋友是谁, 而是善解人意地说道:“云华观三皇殿里的平安符最是灵验不过,白姑娘沿着这石壁上去, 最上面那座殿宇,便是三皇殿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向身后的石壁上方,白裳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 看到了悬于上方的石桥。 想必石桥后面就是三皇殿。 白裳裳早就听闻云华观三皇殿的美名, 今日过来,也正是想要去三皇殿里给景砚求平安符。听到顾无虞的指点,白裳裳立刻说道:“多谢顾公子指教。” 顾无虞轻轻一笑, 漆黑的凤眸,如同化不开的墨砚,淡泊而温柔, 静静地看着白裳裳。 “在下方才不小心听到了白姑娘与丫鬟之间的对话,白姑娘似乎对这经文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恕在下冒昧, 为何白姑娘会觉得这经文听起来难过呢?” 白裳裳一愣,没想到她方才的话竟被顾无虞听到了耳朵里。 白裳裳的心中莫名有些羞赧。 她那些孤独寂寞冷的感慨,说好听点是多愁善感, 说难听点便是无病呻吟,没事找事。 矫情得要死。 被顾美人听到,白裳裳总觉得有些丢人。 白裳裳的脸颊发烫,莹白如玉的秀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她不敢看顾无虞温柔的眼睛,只垂下眼睫,眼神闪躲道:“我就是胡说八道随便说说的,顾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顾无虞微微一笑,漆黑的凤眸看向白裳裳,眉目如画,清隽灵秀,身上的光芒,儒雅而慈悲。 “在下第一次读这经文的时候,也觉得它听起来很难过。” 白裳裳一愣,抬起了眼眸,讶然地看向顾无虞。 ……顾公子也觉得这经文让人难过? 顾无虞的唇角噙着一丝轻轻浅浅的笑容,淡雅而恬静,他安静地注视着白裳裳。 “但后来在下发现,这经文之所以让人觉得难过,是因为它一共用了六个‘独’字,‘我独泊兮’‘而我独若遗’‘我独昏昏’‘我独闷闷’‘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让人觉得难过的不是这经文,而是这个‘独’字……” 白裳裳闻言,纤长卷翘的眼睫颤了颤,心尖蓦地一动。 ……原来是这样。 ……我感到孤独了吗? 顾无虞漆黑的凤眸望向白裳裳,微微一笑:“‘我独异于人’,又怎么会不让人感到难过呢?但仔细想想,这天下间,又有谁,是‘不独异于人’的存在呢?” 白裳裳听到这句话,总算是有些会过意了。 分卷阅读179 顾公子这是在安慰她呢…… 白裳裳心中有些动容。 顾公子真是人美心善蕙质兰心。 像个渡苦渡厄的谪仙,浑身都散发着仙风道骨的清越气质。 顾无虞见白裳裳眸光盈盈,容光焕发的模样,以为她是恢复了道心清静,不再为红尘所扰,于是红唇轻勾,低声问道:“白姑娘的心中,可是好过些了?” 白裳裳的心脏砰砰乱跳,不太敢顾无虞漆黑如墨的凤眸。 她眼神闪躲,有些脸热地说道:“顾公子不觉得我是在无病呻吟吗?” 顾无虞微微一笑:“白姑娘天真烂漫,有感而发,怎么会是无病呻吟呢?” 天真烂漫的白裳裳,听到顾无虞这句话,老脸红了一红。 虽然白若裳今年十七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但白裳裳本人却是一位有着二十三岁高龄的资深少女了,顾无虞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被他这么安慰…… 白裳裳羞赧之外,又莫名有些心虚。 她比顾无虞都要大上好几岁呢…… 白裳裳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说道:“顾公子过誉了……” 她那些难以启齿的孤独,不仅没有被他当做无病呻吟。 反而让他珍之重之,认真地对待。 白裳裳心尖微动,就像是平静无澜的碧湖里,突然跌落进去了一片桃花瓣。 花瓣轻柔,颜色粉嫩,荡起了一层轻轻浅浅的涟漪。 让白裳裳觉得如沐春风。 白裳裳心中欢喜,正要和顾无虞文绉绉说几句客气话,远处却突然传来曲游弦明朗的呼喊声。 “无虞兄,令望兄,道长们的斋醮都快要开始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快过来?” 白裳裳抬眸望去,看到曲游弦正站在远处雕梁画栋的高台上,手上拿着一把并拢的折扇。 曲游弦穿着一身靛蓝的长袍,头发用金冠束起,俊美儒雅,眉目疏朗,美若冠玉。 一双风流浪荡的桃花眼,即使隔了很远,依旧带着几许风流之意。 他的身后是恢弘气派的祖师殿。 国子监的学生们全都聚集在那里,等待着道士们举行斋醮科仪。 曲游弦先前只看到了顾无虞和白令望,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和一位身姿婀娜的少女站在一起,等白裳裳回过头来,曲游弦这才认清了白裳裳的脸。 少女未施粉黛,脸庞清丽如洗,眼角眉梢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妩媚。 端的是玉软花柔,妩媚动人。 看到白裳裳的脸庞,曲游弦的桃花眼,蓦地一亮。 曲游弦立刻高举双手,挥舞着手中的折扇,惊喜地高呼道:“裳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国子监学生们听到这句话,便立刻一窝蜂围到了汉白玉栏杆旁边,如同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姑娘似的,满脸的好奇,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远处的白裳裳。 “裳妹妹?是那个荷花诗会写芙蓉曲的白若裳吗?”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白若裳在哪儿呢?” 国子监里这些年轻的小公子们,有的见过白裳裳,但大多数人都和她素未谋面。 在听过白裳裳在荷花诗会里所作的那首小诗以及她的传言之后,这些年轻的公子们纷纷对她向往不已,全都想要结识这位才华横溢,才貌双全的小美人。 听到曲游弦的声音之后,他们迫不及待地顺着曲游弦的视线,找到了那位光彩照人的少女。 本来还想调笑小美人几句,让小美人注意到自己。 待真看到了白裳裳本人之后,那些原本还跃跃欲试的小公子们全都愣在了那里。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貌美的小美人?! ……她还会作诗! ……简直是好得不能够再好了! ……完全是女神! 年轻的公子们被白裳裳的美貌镇住了,全都呆若木鸡,在雕栏玉柱后面站成了好几排。 一脸痴呆地看向白裳裳。 国子监祭酒陈溥看到学生们全都围在栏杆那里傻站着,立刻拿着戒尺追了过去,怒声道:“你们一个个的围到那里成何体统?!像什么样子?!还不快给老夫站过来!” 学生们听到陈溥熟悉的训斥声,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吓得缩了缩脖子。 “是,老师。” 迫于陈溥的虎威。 学生们只好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白裳裳,念念不舍地离开了栏杆那里。 陈溥吼完了,又冲远处的顾无虞和白令望喊道:“你们两个,还不快给老夫过来听课!” 陈溥今年五十多岁了,老当益壮,吼起人来仍旧中气十足。 白裳裳大老远都觉得这声音振聋发聩,让人耳朵发麻。 顾无虞听到陈溥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回了他一声:“知道了,老师。” 说完这一句,顾无虞转过头来。 分卷阅读180 漆黑清雅的凤眸,静静地望向白裳裳,对她微微一笑,声音好听得像是玉石落入清泉。 “白姑娘,老师在叫我过去,在下先行告退,我们后会有期。” 他的眸光潋滟流波,面容清隽而温柔,让人觉得宁静悠然,如沐春风。 想到下次还可以见面,白裳裳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后会有期,顾公子。” 白令望也和白裳裳告别:“妹妹,哥哥我也过去了,你要不要玩小猫?” 白裳裳看到白令望浑身上下挂着无数只小猫,肩上头上的小猫多得都要掉下来,它们却还在不住地往上爬,这些小猫似乎完全将白令望当成了一座猫爬架,完全不怕他。小猫咪们将白令望脑袋上的头发都抓得蓬乱无章,束头发的玉冠都被这些小猫咪的爪子给抓歪了。 白裳裳心中有些无语,立刻拒绝道:“哥哥你自己去玩吧,我求完平安符就要走呢。” ……我才不要被小猫咪当做猫爬架呢。 ……还有,这道观里究竟是养了多少只小猫? 顾无虞和白令望离开之后,白裳裳沿着身后石壁右侧的台阶拾级而上,这座巨大的石壁依就山势而造,两侧建有青石台阶,沿着石阶上去,上面设有一座石桥,石桥的壁面上面书着“会仙桥”,走过会仙桥,一行人来到了云华观的最高处,坐落在山顶的三皇殿。 白裳裳举目四望,云华观内的景观尽收于眼底。 远处青川,山峦叠嶂。 近处殿宇,浮翠流丹。 白裳裳的视线,落到了右下方的祖师殿前。 穿着黛紫色金丝银线绣日月星辰滚金边法衣的道士们,正手持三清铃,踏罡步斗,吟诵经文,而国子监里那些年轻的学生们则乖巧地站在一旁,观摩着道士们举行的斋醮科仪。 偶尔有几个走神的小公子,会鬼鬼祟祟地抬头,将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美人如玉,仙姿绝尘。 高台上的清风,拂过白裳裳耳畔的青丝,乌黑的青丝随着清风轻轻柔柔地飞扬,如若流风回转,令人心神荡漾,她临风而立,碧罗裙的裙裾衣袂飘飘,恍然若仙,玉骨天成。 见到有人看她,白裳裳礼貌地朝他们点头,微微一笑。 那几位走神的小公子立刻呆若木鸡,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 顾无虞没有看白裳裳,而是将淡淡的视线,落在祖师殿门口正中央作斋醮的道士身上。 专心致志的模样。 但顾无虞似血的红唇,却不动声色地勾起。 狭长而漆黑的凤眸,潋滟清雅,漾起轻轻浅浅的笑意,看起来有些狡黠而慈悲。 白裳裳见顾无虞没有抬头看向她,心中有些失落。 那群国子监的学生,正是最烂漫的年纪,追逐美人是他们的天性,连最道貌岸然的崔思止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而顾公子却像是一根亭亭玉立的幽谷静竹,伫立在殿宇前。 宁心静气不为所动的模样。 白裳裳失落之外,心中又觉得有些奇怪。 她一眼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三位攻略目标脑袋上方悬浮的数值。 崔思止:【好感度:45】【仇恨值:85】 曲游弦:【好感度:30】【仇恨值:20】 顾无虞:【好感度:0】【仇恨值:0】 明明顾公子看起来清隽潋滟斯文儒雅清透无害,最为和善不过…… 但他的好感度,却从未发生过变化。 白裳裳忍不住检讨自己,是因为她看起来不够和善吗? ……还是因为她不够漂亮? 为什么顾美人就是不想和她做朋友呢? 白裳裳叹了一口气,抛却这些恼人的思绪,默然转过身,走进身后的三皇殿里。 三皇殿里供奉着伏羲、神农、轩辕三位人文始祖。伏羲洞察河图创作八卦,教会人们渔猎之法。神农又称炎帝,尝百草,种五谷,教会人们垦荒种植之法,创造陶器炊具,是农业创始人。轩辕又称黄帝,五帝之首,制衣冠,建舟车,著有《黄帝内经》,是医学创始人。 殿内香火鼎盛,青烟缭绕,金碧辉煌。 小桂虔诚地跪在蒲团上,手结太极印,举至齐眉,深深叩拜了下去,默默在心中祈祷。 “伏羲大人,神农大人,轩辕大人,保佑我哥哥平安回来。” 小桂三拜结束,白裳裳领着小桂去神殿右侧的香案处求平安符。 但那小道士却拱手说道:“对不起诸位施主,写平安符的师兄去祖师殿观看斋醮科仪了,贫道去将师兄喊过来,还请诸位施主稍等片刻,贫道去去就回。” 白裳裳朝小道士行拱手礼:“有劳道长了。” “施主客气了。” 小道士离开三皇殿之后,白裳裳百无聊赖抬起头打量起这座神殿起来。 大殿的殿顶垂落着几幅长长的金色软绸法幡,法幡上用黑色的丝线绣着殿内诸 分卷阅读181 神的封号,神殿两侧挂着高高的金幢,金幢长约九尺,圆筒状,绢布所制,幢身上黄底黑字绣着密密麻麻的道教经文,幢身的下边绣有天青色仙鹤逐云仙图,仙图下方缀以数条丝帛。 殿内正中央供奉着伏羲神农轩辕三位金身神像,供桌是用红漆木制成的,呈阶梯状,一层层的阶梯往上垒,共计垒了九层,每一层阶梯上都雕刻了花鸟图案,并在图案上涂了金漆。 最上面的供桌上摆放着神香、鲜花、瓜果、宝瓶清水。 ……以及一个莲花金台。 白裳裳的视线,落在了那个金灿灿的莲花金台上。 眸光盈动,若有所思。 原来昭远帝后来派锦衣卫偷走的那只莲花金台,就是这个模样呀…… ……看起来可真小巧。 《皓雪满庭纷》里,昭远帝崇信道教,沉迷炼丹,他曾派道教方士翁润乘船前往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以求仙丹,但方士翁润却并没有带回来仙丹,而是只带回来了一句话。 一句他声称,是蓬莱仙岛上的仙人,亲口对他所说的话。 “何以永寿,金台玉屑美人泪……” 小说里并没有将这句话完整地描述完,作者太太一直都用省略号敷衍了过去。 直到大结局,这句仙诗都只是一半。 但读者们都知道,昭远帝八成是被那方士翁润给骗了。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皓雪满庭纷》这本书不在书城的玄幻频道,而是在书城的古言频道…… 在古代言情频道里修仙炼丹,想要长命百岁? 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这是读者们都知道的事情。 但昭远帝却不知道这些。 昭远帝将那方士的话当真,反复仔细揣摩着这句诗词,想要参透它的意思。 终于有一天,他觉得他明白仙人的旨意了,于是便派锦衣卫去搜集这些炼丹的材料。 昭远帝用来炼丹的材料十分的诡秘,除了方士翁润以及昭远帝的心腹锦衣卫之外,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昭远帝究竟是在用什么东西来炼丹。 不管这些炼丹的材料是什么,总之是有些见不得人就是了。 因为昭远帝身为一国之主,完全可以让别人进献这些修仙炼丹的材料,但他却从来没有明目张胆地去征收材料,而是私底下派他的爪牙锦衣卫,暗中去行那偷窃之事。 《皓雪满庭纷》里,昭远帝派锦衣卫去云华观,偷走了道观里供奉了五百年的莲花金台。 这只莲花金台,比齐国的历史都要悠久。 昭远帝认为,“金台玉屑美人泪”这句诗词里,这“金台”二字,指的就是云华观里供奉了五百年的这只莲花金台。昭远帝认为,只有用这莲花金台修炼仙丹,他才可以永寿。 传说中,云华观里供奉的这个莲花金台,是云华真人得道成仙时,幻化出来的一朵莲花金台。 它是神迹。 白裳裳不以为意,一个古言频道的小说,能有什么神迹? 紧接着,那神迹突然显灵了。 却见那瓷碗大点的莲花金台突然从高高垒起的供桌上,咕噜噜地滚落了下来。 吧嗒一声砸到了地上。 打脸来得太快,白裳裳不以为意的表情立刻僵在了脸上。 ……怎么着? ……这莲花金台莫非是成了精,当场识破了她这个冒牌货不成吗? 思及此,白裳裳紧张了起来。 她低头望向地上躺着的莲花金台,抿了抿唇角。 眼神变得极为的微妙。 折梅奇怪道:“好端端的,这金台怎么掉下来了?” 白裳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它可能是被我这个冒牌货气得跳下供桌了。 白裳裳心中有些做贼心虚,但面上却没有显露。 白裳裳非常的镇定。 白裳裳神情自若地走到殿门口,伸长脖子,看了看外面。 还好,小道士没回来。 白裳裳稍微松了一口气,连忙弯腰将这落到地上的莲花金台捡了起来,用袖子擦干净,低头却发现这莲花金台的一片花瓣被砸出来一个坑,看得白裳裳有些肉疼。 这可是一个被供奉了五百年的神迹。 竟因为见了她这个冒牌货,就气得把自己砸出一个坑。 ……看来它真是气坏了。 白裳裳捧着莲花金台,绕过香案,拎起裙子爬上了那个阶梯状的供桌,将手中的莲花金台重新放到了最上面的供桌上,莲花金台原本下方是一根圆柱状的金色托台,直径三指宽,用来托住这只历史悠久的神迹,可白裳裳爬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这托台像是被人移动过的模样。 白裳裳心中有些奇怪。 按道理来说,锦衣卫应该是在中秋节之后,隔了好多天才来偷走的这只莲花金台。 怎么今日,这托台却像 分卷阅读182 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样子呢? 白裳裳并没有多想。 她将手中的莲花金台,重新放到了小小的托台之上。 白裳裳拎着裙子跳了供桌,回头看了一眼那高奉在供桌之上的莲花金台。 那个只有瓷碗大小的莲花金台,放在小小的托台之上,就如同一朵金色的莲花突然生出了根茎,扎根于这红底金漆的高叠供桌上,亭亭玉立,金光闪耀,受万人祭拜。 白裳裳转过身,对折梅和小桂道:“千万别跟别人说,这莲花金台曾经掉落下来过。” 折梅困惑问:“小姐,为什么不能说?” 白裳裳缓缓解释道:“这莲台如此的金贵,被供奉了五百年,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就算是有二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说为好……” 折梅小桂极为听她的话,纷纷点头允诺道:“是,小姐。” 不多时,小道士领着专门写平安符的道士回到三皇殿,白裳裳和小桂帮景砚求了两个平安符,又绕着神殿走了三圈,这平安符便算是求得了。 白裳裳只当三皇殿莲花金台的坠落,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她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白裳裳领着折梅和小桂打道回府,却非常不凑巧,在云华观的山门口撞见了陈慈正和她父亲陈溥在吵架,守门的小道士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山门口就只有陈慈和陈溥两个人。 陈溥父女俩吵得不可开交。 就连白裳裳从云华观里走出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却听陈慈哭着说道:“你根本就从未把我当过你的女儿,在你的心中,只有你的仕途!你的未来!你只把我当做你献宠的工具!我没有你这种不讲道理的父亲!” 陈溥扬手,狠狠扇了陈慈一巴掌,苍老的脸庞上,那双衰老的眼睛里满是怒气。 “老夫没有你这种不听话的女儿!” 陈慈的脸被扇到一边。 雪白的脸颊上,留下鲜红的巴掌印。 陈慈抚着脸扭过头来,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陈溥,晶莹的眼泪落了下来。 “……你竟然为了别人打我?” 陈溥一脸的怒意盎然,苍老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的后悔和愧疚,冰冷无情的模样。 “这是你自找的,胆敢忤逆顶撞你的父亲,这就是你的下场。” 白裳裳远远听到这句话。 拳头狠狠地握了起来。 陈溥这个顽固不化的糟老头,真是看得让人牙痒痒! 白裳裳莫名想起同样是渣爹人设的宣德侯,心中更加生气了。 这本小说里的渣爹,怎么这么多?! 陈溥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过身,大步朝云华观里走来,白裳裳正站在云华观的门口,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白裳裳只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等陈溥走过去。 陈溥看都没有看白裳裳一眼,当她是空气一般,目不斜视地经过她,大步走进云华观里。 陈慈一直用哀痛幽怨的视线注视着陈溥离去的背影。 陈慈顺着陈溥的背影,看到了站在云华观门口的白裳裳。 两次最丢脸的时刻,都被白裳裳看到了。 陈慈脸颊涨红,羞愧难挡,无地自容,肩膀不停地轻颤。 为什么两次都被她看到了呢? 白裳裳也觉得十分的尴尬。 白裳裳原本以为上次撞见陈慈向白令望表白失败,已经是最尴尬的场景了,却没想到今日还有一出父女俩反目成仇亲手掌掴女儿的场景在等着她。 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白裳裳忍不住在心中叹息,难道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想让白裳裳过去帮忙吗? 这一切都是天意。 白裳裳叹了一口气,缓缓朝陈慈走过去,双脚在陈慈面前站定。 “对不起,小慈姐姐,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陈慈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眼,哭过的嗓音有些沙哑。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白裳裳垂下眼睫,用一种同病相怜的语气,轻声说道:“我爹也总是这样吼我,看我不顺眼,就在上上个月,他还拿茶杯砸我,幸好我躲得快,不然我就被我爹毁容了……” 陈慈闻言愣了愣,立刻忘记了伤痛,抬起了泛红了眼眸看向白裳裳。 “你爹竟然如此狠心?” 白裳裳见陈慈已经被她从汹涌难过的情绪里带了出来,于是幽怨地说道:“可不吗?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我从小到大就没见他对我笑过,他还总是罚我去跪祠堂……” 陈慈的眼睫颤了颤,立刻感同身受道:“我爹也从来没有对我笑过。” 见陈慈的眼泪止住了,白裳裳这才说起了正事。 那双澄若秋水的眼眸安静地看向陈慈。 “小慈姐姐如果想要解除婚约,其实还有两条路可以走 分卷阅读183 。” 陈慈听到白裳裳的话,愣愣地问道:“哪两条路?” 白裳裳缓缓说道:“第一条路,离家出走,天大地大,总有小慈姐姐的容身之地,但是我不太建议小慈姐姐这么做,因为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漂泊,这真的太危险了。” 陈慈将白裳裳的话听到了耳朵里,顺着她的思路,想要去解决这个问题。 她的眼眸中已经没有了泪意。 陈慈看向白裳裳,眸光盈盈地问道:“那第二条路呢?” 白裳裳道:“这第二天路虽然很安全,但是牺牲却很大。” 陈慈咬唇道:“你说吧,只要不用嫁给严贤,我做什么样的牺牲都可以。” “这第二条路是……” 白裳裳静静地看着陈慈,干净的眸光里,有淡淡的不忍之色,最终才慢慢说出口。 “小慈姐姐斩断尘缘,出家当女道士,从此青灯云篆,清修求道。” 陈慈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的话。 她从未想过,白裳裳会对她说这些话。 白裳裳缓缓说道:“齐国尚道,所有人都对道士极为尊敬,如果小慈姐姐出家当了女道士,你的父亲定然不会再来为难你,只不过……小慈姐姐的尘缘就可能到此为止了。” 陈慈怔怔地看着白裳裳,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白裳裳替陈慈分析道:“其实这条路也没有这么悲观,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年,小慈姐姐如果觉得清修太过无聊,也是可以还俗的,只不过这过程可能就麻烦了些。” 陈慈的眼睫颤了颤,抬头看向白裳裳,低声问道:“裳妹妹为什么要帮我?” 白裳裳抬起淡淡的眸光,安静地看向了陈慈,低声说道:“我看到了你,总不能当做没有看到你。我连着撞见了你两次,两次你都在哭,我不想看到你一直哭下去。况且,这一切可能都是天意,说不定是老天爷故意让我看到,然后派我过来帮你度过难关的……” 陈慈咬着下唇,温婉的眼眸看向白裳裳:“我以为你一直不喜欢我……” 白裳裳知道陈慈说的是白若裳。 白若裳讨厌全天下所有的书呆子,所以一直不喜欢陈喻琛和陈慈这对书呆子兄妹,陈喻琛和陈慈经常帮白若裳说话,却总是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不受白若裳的待见。 白裳裳垂下了纤长卷翘的眼睫。 开始了她的即兴创作。 白裳裳埋着脑袋,低声说道:“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羡慕你。” 陈慈一愣:“羡慕我?” 白裳裳点了点头。 白裳裳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极为可怜。 白裳裳声音低落地说道:“我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我娘亲却一直逼迫我读书,整日拿我和白皓雪比较,白皓雪越是饱读诗书,我就越是讨厌她。我讨厌她的知书达理,讨厌她的出口成章,但其实,与其说我是在讨厌她,更不如说我是在羡慕她。” 白裳裳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自己都要当真了。 就仿佛白若裳真的就如她所说的那样,从小到大都在羡慕书呆子。 白裳裳甚至觉得,白若裳之所以那么讨厌曲游弦,那么厌恶排斥和曲游弦成婚,也是因为她心底是在羡慕嫉妒曲游弦的才学,羡慕曲游弦可以那样轻而易举的做出奇丽艳绝的词曲来。 她那样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曲游弦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这让白若裳心中如何能够平衡呢? 白裳裳低声说道:“我羡慕白皓雪的文采,羡慕白皓雪的才学,我也想像她那样才华横溢,但我却做不到,久而久之,我就开始讨厌所有会读书的人,这其中就包括你和你哥哥……” 白裳裳抬头看向陈慈,缓缓说道:“但其实我不是在讨厌你们,我只是在羡慕你们。” 陈慈心有所动,立刻想要出声安慰她:“裳妹妹……” 陈慈一直以为白裳裳不喜欢她,很多次她想和白裳裳说话,但白裳裳却总是爱理不理的模样,久而久之,陈慈也不太敢和白裳裳说话了,她一直以为白裳裳不喜欢自己。 却原来,白裳裳并不是不想理她,只是在羡慕她而已。 陈慈安慰白裳裳道:“裳妹妹你不是没有才学,上次你在荷花诗会上作的那首诗,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不是骗人的,裳妹妹你其实很聪明,只是没有机会展现而已。” 白裳裳看到陈慈这副急于安慰她的模样,心中柔肠百结。 陈慈小天使真是太善良了。 明明陈慈目前的处境,更加值得被人安慰。 但她却还是在努力照顾周围人的情绪。 白裳裳看到陈慈的眼角,已经完全没有了泪意,她知道陈慈应该是缓过来了。 白裳裳听到陈慈的话,谦虚地说道:“我上次写的那首诗,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刚好有了灵感,我可能这辈子都写不出第二首,像这样值得被人称道的诗作了。” 分卷阅读184 陈慈立刻柔声安慰白裳裳道:“写出一首已经很不错了,这证明裳妹妹你还是很有才学的,很多秀才一辈子都写不出一首这么有灵气的诗作来呢,我觉得你比他们写得都要好……” 白裳裳装作被安慰到了的模样。 她的眼睛亮了一亮:“小慈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陈慈诚心诚意地说道:“这自然是真的。” 陈慈脸上难过的情绪已经烟消云散,秀丽的脸庞上满是温柔的安慰之色。 为了安慰白裳裳,陈慈早就已经忘记自己方才有多难过了。 白裳裳微微一笑:“那就好。” 陈慈天生心地善良,喜欢照顾人。 当她在照顾别人的时候,就会忘记她自己。 白裳裳心中安定下来。 或许出家对于陈慈来说,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白裳裳看向陈慈,低声问道:“小慈姐姐,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陈慈认真说道:“只要裳妹妹不讨厌我,我们就会一直是朋友。” 白裳裳握住陈慈的手,微微一笑:“我不讨厌小慈姐姐,我喜欢小慈姐姐。” 陈慈也握住白裳裳的手,脸上有了笑意:“我也喜欢裳妹妹。”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叮!恭喜宿主捕获野生队友:国子监祭酒之女,陈慈!】 【奖励3000金币!】 白裳裳:“……”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陈慈的命运因为宿主的干涉而重新被改写,其好感度已经高达70分。】 【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攻破其他攻略目标。】 【另,野生队友的好感度不在最终的清算名单上,宿主不需要维持其分数。】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白裳裳的唇角微微地翘起。 太好了。 看来陈慈在未来是不用自杀了。 白裳裳她又挽救了一个人宝贵的生命。 . 白裳裳在云华观拜别了陈慈,一行人回到了宣德侯府中。 她们将在三皇殿求来的平安符,送给了景砚。 明日,景砚就要启程出发,去往幽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爹101开始投票啦。 白裳裳:我爹宠妾灭妻,偏爱庶女。 陈慈:我爹逼我嫁给讨厌的人。 崔思止:我爹在我娘怀孕之后就自杀了。 络绎:我爹亲手闷死了我。 白裳裳:这么比较起来,我爹竟然不算渣…… —————— 感谢在20200530 18:16:37~20200531 18:3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白裳裳特意在府中摆了一大桌宴席, 替景砚践行。 王氏得知这个和女儿纠缠不清的卑贱的马奴,明日终于要收拾包袱走人了,王氏喜上眉梢, 连忙吩咐厨子多炒了几个菜送到宴席上, 希望这个马奴吃饱喝饱,有多远就给她滚多远…… 王氏看这个马奴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老早就想把他赶出侯府,可却架不住女儿的哭诉哀求。那时候, 女儿哭着求她, 说梦里的马奴封候拜将之后,回来报复了她们宣德侯府一家。 女儿哭得声泪俱下, 说得头头是道,言辞和情绪都极富感染力。 把那个恶梦说得就跟真的似的…… 王氏忍不住就当真了。 齐国民风淳朴,举国信道, 尤其是王氏这种出身于商贾之家的人, 更加是迷信得不得了。 王氏名下的每个商铺里都供奉着财神爷,没少去道观寺庙里添些香油钱。 神鬼妖魔,王氏全都相信它们的存在, 不然王氏也不会做出,在中元节让一双儿女给孤魂野鬼烧纸锭,结下鬼缘的事情。这些业障因果功德福报, 王氏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在得知女儿的噩梦之后,王氏便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允许这马奴继续留在府中。 王氏她只当是给讨债鬼还债。 反正她家大业大,这点月钱她也还得起,钱并不是最重要的, 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王氏每天每夜都在心中默默祈祷这讨债鬼赶紧离开。 这下可好了,这马奴终于要滚蛋了。 真是祖宗显灵,老天爷保佑。 王氏高兴得立刻去祠堂里烧了三柱高香,逢人脸上都带着笑。 白裳裳设下的践行宴席,白令望也来参加了。 白令望原本性格就十分的懒散秀逸,喜欢招猫逗狗,不是一个太过注重礼仪尊卑的人。 虽然景砚是侯府里的家奴,身 分卷阅读185 份卑微,但白令望交朋友从来都不计较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两个人志趣相投,白令望便会当对方是朋友,更何况景砚还教了他近一个月的功夫,真要论起来,白令望还得喊景砚一声师父呢,只不过白令望学功夫也只是摸鱼,所以并没有正儿八经地拜师。 妹妹整天说景砚是大将军,是少侠,未来前途无限。 她说得斩钉截铁,双眸发亮,非常具有感染力,弄得最后白令望也开始对景砚的未来期待起来。 白令望不喜文也不喜武,就只喜欢削削木头做做手工,这辈子算是和大将军这个称号无缘了,所以白令望心神恍惚地想,若是宣德侯府里出来了一位大将军,说出去得有多威风啊…… 他这个做世子的,脸上也会跟着沾点光。 所以白令望亲自备下了礼物,屈尊降贵过来给景砚践行。 他甚至还拉来了崔思止。 白令望想,好歹他们三个人都在别庄里学过泅水,去后山抓过山鸡野兔,还一起做过烧烤。 也算是缘分一场。 白令望给景砚饯行送别,自然少不了带上崔思止表哥。 而崔思止这个人,谨小慎微,八面玲珑,绝对不会拂了白令望的面子,所以当天晚上的践行宴席,崔思止也唇畔含笑地来参加了,他还送给了景砚一幅他亲自绘写的字画,为其践行。 景砚面不改色地道谢,收了他们的礼物。 折梅折兰折竹折菊小桂这些丫头们全都坐上了宴席。 因为是白裳裳做东,所以这次的践行宴席之上,没有主仆之分,也没有地位之别,大家都是朋友,以朋友的身份,一同为景砚践行。 众人以茶代酒,纷纷举杯,恭祝景砚能够成为白裳裳梦里的大将军。他们希望景砚能够封侯拜将,官居极品,祝福景砚的未来一片光明,青云直上。 小桂看到这么多人为哥哥践行,眼眶微微泛起了红来。 小姐亲自设宴,夫人请贵厨备菜,少爷莅临践行,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现在却真实地发生在她的眼前。 原来有这么多人都在支持她的哥哥,把他们兄妹当朋友看待。 小桂的心中感动不已。 景砚的性格清冽,桀骜不驯,泰山崩于前也会面不改色,视而不见,素来都是生人勿近的一张俊脸,但在众人的祝福里,这座冰山也渐渐融化了下来。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 景砚沉黑的视线,淡淡落到了坐在主座上的白裳裳身上。 少女雪肤红唇,乌发如云。她玉白的脸庞上,眼眸微微的弯起,晶莹流艳的眸光盈盈地流动,娇艳欲滴的红唇带着恬静秀丽的微笑,整个人都绽放出妩媚而又天真的光芒来。 美好而不自知。 看到她,心中总会不自觉地觉得温暖,想要勾唇微笑。 是这位娇小姐打破了尊卑界限,让大家齐聚一堂,化不可能为可能。 在她身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能的。 景砚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 看向白裳裳的眼神,也更加的幽沉而深黑。 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想要占为己有的贪婪之意。 他贪婪地看着她。 胸膛里的野心,如同脱笼的猛虎,张牙舞爪,跃跃欲试。 想要扑倒这朵海棠,轻嗅她的芬芳。 景砚的漆黑的眸光越来越幽深,难以启齿的野心也发酵得越来越大。 ——若是这种美好,只属于他一个人,该有多好。 景砚滚了滚喉头,默默在心中许下诺言。 ——他日封候拜将,定要娶她为妻。 崔思止坐在景砚的对面,将景砚看向白裳裳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个家奴竟然是对表妹有非分之想…… 崔思止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表情,垂下了纤长浓卷的眼睫,低低地笑了一声。 眸光里清冷一片。 翌日清晨,白裳裳她们一路坐马车将景砚送到了临安城北城门口。 此次幽州、南州、朔州三州招兵,是因为鞑靼占领苍云十九州后,越来越多的草原族群聚集到了苍云诸州,生养民息。虽然彼时鞑靼很老实,并没有闹事,但这么多草原族群迁徙到苍云诸州,仍旧是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于是齐国居安思危,决定防患于未然,在幽南朔三州增兵,威慑鞑靼。 幽南朔三州临近苍云十九州,相当于大齐的国门。 若是这三州被破,那么大齐便岌岌可危了。 而增兵的这个建议,也是刚刚回京的靖王在大朝会上提出来的。 朝廷中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 而昭远帝这个皇帝虽然自私昏庸,但却也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废物点心,所以尽管他不喜欢甚至是有些忌惮靖王这个只会打打杀杀的活阎王,却仍旧是同意了靖王的建议。 朝廷招募兵丁的告示发放之后, 分卷阅读186 很快就在各州各府招募到了不少兵士。 临安城北城门口,有许多前来给家人送行的老百姓。 这些送行的老百姓里头,有年迈的父母来为儿子送别的,也有年轻的少妇抱着孩子来为丈夫送别的,众生百态,皆为红尘,众人依依不舍,眼中含泪,挥手作别。 立秋已过,暑气渐消,天气渐凉,金桂飘香。 白裳裳下了马车,站在城门口的凉亭里,跟景砚告别。 景砚背后背着络绎为他铸造的长剑,剑柄上是白裳裳亲手编的红色剑穗,在清风中飘扬,肩膀上挂着小桂亲手为他准备的包袱,包袱里面装着新衣裳兵书和一些日常用品。 临别在即,小桂哭成了泪人,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泪珠不停地往下落,双眼通红地看着景砚。 “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当不成大将军也不要紧,只要你人能平安回来就好了。” 景砚的性格又冷又硬,如同深山里的顽石,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他没有伸手帮小桂拭泪,也没有安慰小桂,而是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他甚至都没有说:我答应你。 而只是说:我知道了。 这样目空一切,不可一世。 但裳裳明白,这已经是景砚表达温柔的极限了。 尽管他嘴上不说,但是白裳裳知道,景砚非常疼爱小桂这个亲妹妹。 白裳裳对景砚说道:“景将军,希望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会成为真正的景将军。” 景砚没有说话,只用那双漆黑深沉的墨眸,安静地注视着白裳裳。 半晌,他才平淡地说道:“等我成为景将军之后,我就回来迎娶你。” 白裳裳:“……”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白裳裳:“……” 这迎娶一事又是从何说起呢? 身后的折梅她们听到这句话吓了一大跳,纷纷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然景砚怎么敢对小姐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来呢?小姐对他那么好,他却想要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只有小桂倒吸了一口凉气,泪眼汪汪的杏眸里,写满了惊恐。 哥哥怎么可以将这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了呢? 这种野心放在心里就好了呀! 小姐听到后会不会勃然大怒教训哥哥呢? 小桂一脸紧张地看着白裳裳,生怕小姐会翻脸。 却没有想到,小姐莹白如玉的脸庞上,表情十分的平和,眸光波澜不兴。 看起来非常的冷静。 白裳裳不动声色地抬眸望了望景砚脑袋上方的数值。 【好感度:100】【仇恨值:0】 白裳裳垂下眼睫,冷静地在心中噼里啪啦扒拉小算盘。 她想,就算她此时拒绝景砚,景砚顶多是掉五十分好感度,涨二十分的仇恨值,这数值还是包含在团宠范围之内,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所以,她可以底气十足地拒绝他。 想明白这点之后。 白裳裳抬眸,平静的眸光,落到景砚俊美清冷的脸庞上,她微微侧过脸,不动声色地对身后的梅兰竹菊桂说道:“我有话要跟景砚交代,你们先退下吧,待会儿再过来。” 梅兰竹菊桂听到白裳裳这平静的声音就知道大事有些不妙,于是纷纷道:“是,小姐。” 等丫头们的脚步声走远了,白裳裳这才抬起澄若秋水的眼眸,直视着景砚漆黑幽沉的眼睛。 “我才不要嫁给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总算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白裳裳的心中觉得轻松了许多。 白裳裳以为景砚听到这句话之后可能会沉下脸,然后冷冷地和她吵上一架。 就如同他平时总是故意嘲讽讥笑她的那样。 可是白裳裳没有想到,景砚和她吵了这么多场架之后,道行已经变得极为高深了。 却见景砚冷峻的脸庞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漆黑的墨眸,安静地注视着白裳裳。 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狂妄和霸道。 “等我成为了大将军,我就去向皇帝请求赐婚,让他把你赐给我,到时候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白裳裳闻言,蹙起了秀眉:“你敢威胁我?” 景砚淡淡地说道:“威胁你的不是我,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白裳裳的秀眉蹙得更深了,听到他的威胁,妩媚动人的脸庞立刻扬了起来。 “我可以在你成为大将军之前,嫁给其他人。” 景砚闻言脸色骤冷,迈开双腿无声逼近她,声音危险而低沉。 “你要嫁给谁?” 白裳裳吓得立即退后了一步。 心跳也加快了。 白裳裳仰着脸,生气地说道:“用不着你管。” 景砚那双寥若寒星的墨眸,静静地 分卷阅读187 望向白裳裳,暗潮汹涌。 他薄唇紧抿,眸光越来越漆黑。 许久,景砚才沉声道:“就算你嫁给其他人也不要紧,我可以把你夺回来。” 白裳裳听到这句话,不敢置信地看着景砚。 世界上怎么会有景砚这样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臭小子?! 他还没有当上大将军就已经想要对她强取豪夺了。 这要是真当上了大将军,那还得了? 白裳裳已经有些后悔这段时间对他这样好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养大了一条野狼。 景砚低头,深黑的墨眸,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他黑沉的眸光,如同化不开的墨砚汇聚而成的幽深墨潭,危险而残忍,没有一丝温柔。 仿佛漫天的星光,落到他幽黑深沉的眼眸中,都会被他吞噬殆尽,尸骨无存。 天地万物,都淹没在他墨潭般的眼眸里,无法避免,无处可逃。 景砚声音低沉暗哑地说道:“白若裳,逃不掉的。” 他的表情危险而冷漠,不像是在说笑。 白裳裳吓得又后退了一小步。 心脏有些发紧。 她抬眸看着景砚,试图给他讲道理,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跟他说些什么。 半晌,白裳裳才失望地说道:“当日我为救你性命,不惜一切将你送到丹溪医仙那里,可不是为了让你今日威胁于我的,景砚,你不能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景砚漆黑的眼眸看向白裳裳,清冷俊美的脸庞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恩将仇报,欺负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不是你亲自教会给我的吗?” 白裳裳微微一愣,怔怔地看向景砚冷漠的脸庞。 景砚紧紧盯着白裳裳的脸,眸光黑沉而幽深。 “当日我从马蹄下救下你的性命,你却恩将仇报赏了我八十大板,而如今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景砚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温度,在秋风萧瑟里,显得有些冰凉。 “如此行径,娇小姐应当很是熟悉才是……”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了一丝细微的讽刺和自嘲,就如同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 白裳裳心中觉得委屈。 这祸明明是白若裳闯下的,又关她白裳裳什么事呢? 绕来绕去,症结却始终都在这里。 白裳裳心中觉得憋屈,气得牙痒痒:“说到底,你根本就没有原谅小时候的我,你一直都记恨着我,亏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和解了,把你当朋友,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白裳裳眼中陡然有了湿意。 莫名其妙想要流泪。 她觉得她和景砚已经是好朋友了,却不想,景砚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朋友,而是依旧把她当仇人。 连系统的数值都在欺骗她。 明明景砚的仇恨值已经降为零了,但景砚却仍旧是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所有人都在欺骗她,只有她一个人在孤独的努力。 却得不到他们真实的回应。 景砚看到了白裳裳眼角的晶莹,他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记恨你,你不要多想。” 景砚不知道为什么提到八十大板,白裳裳的反应会这样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这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景砚原本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要白裳裳嫁给他,所以口不择言反驳白裳裳的话罢了,根本没有想这么多。他的心中有了白裳裳之后,早就不把这八十大板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可景砚心中所想,白裳裳又哪里知道呢? 她只觉得景砚心中一直有这样一根刺。 就算是她做了多少努力,都无法拔下这根尖锐的长刺。 白裳裳泪盈于睫,仰头看着他:“既然没有记恨我,为什么你又要提这八十大板?” 景砚的注意力,全都落到了白裳裳眼角的晶莹上。 剑悬于颈,都未曾让景砚皱起眉头。 可娇小姐眼角的泪水,让他如临大敌。 他冷峻的眉毛,皱得更深了。 景砚想要说出轻言细语,让她不要哭,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毫无温度的陈述句:“我只是为了让你嫁给我,这是你欠我的,只能用你的未来来偿还我。” 白裳裳心中觉得委屈,盈盈的眸光看着景砚。 “我根本就没有欠过你什么,景砚你这个大笨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白裳裳刚刚说完这句话,纤长的眼睫轻轻一颤。 那眼角的晶莹,终于如同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看到白裳裳落泪,景砚的墨眸中闪过了一丝慌乱。 他手足无措,浑身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从娇小姐眼中掉落的东西是锋利的飞刀,他还可以面 分卷阅读188 不改色地徒手去接,可偏偏从娇小姐眼中掉落的东西,是晶莹的泪珠…… 是比珍珠还要珍贵的,晶莹的泪珠。 泪水从她泛红的眼眶里溢出,一颗颗烫到了他的心尖上。 烫得心尖都在冒烟。 细细微微的疼。 景砚微微抬手,想要帮白裳裳擦拭脸上的眼泪,可他从来都不会做出这种近乎温柔的举动,身体十分的僵硬,动作也十分的笨拙,指腹还未碰到白裳裳的脸颊,就被白裳裳一手推开了。 白裳裳恨声道:“你别碰我。” 真是风水轮流转。 当初白裳裳刚穿越到这本书里的时候,屈尊降贵去柴房照顾景砚,景砚当时不领情,同样的话,景砚也对白裳裳说过,却不想,现在轮到他来听这伤人的话了。 未来杀人如麻嗜血残忍的镇国大将军景砚,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乖巧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白裳裳面前,冷峻的脸庞上,长眉皱起,墨眸慌乱。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犯了错,却不知如何抵过的小男孩。 半晌,景砚才用他这辈子最接近于温柔的声音,低声安慰她。 “我知道了,你别哭了。” 白裳裳抬起眼眸,难过地说道:“你知道了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景砚哪里会知道她孤身穿越到这本小说里,心中有多委屈多害怕呢? 她随时都可能会死掉,以最凄惨的方式。 本来她都以为可以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却没想到他却还是在记恨她,再一次宣判了她的死刑。 景砚声音沙哑地说道:“我知道我不想让你哭。” 白裳裳红着眼睛道:“我根本就不欠你什么!” 景砚道:“好,你不欠我什么。” 白裳裳道:“我也不需要偿还你。” 景砚溃不成军道:“好,你不需要偿还我。” 白裳裳听到这句话,眼泪立刻收了收。 她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屈能伸,感情收放自如。 白裳裳的心中觉得奇怪。 景砚这个目中无人的臭小子怎么突然觉悟这么高了? 白裳裳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心中便不觉得那么委屈了,她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泪痕,仰头望向景砚,一双哭过的秀眸,眸光盈盈,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那你以后不许再提那八十大板。” 景砚看到她流泪的模样,心都要碎了。 那颗冷硬的铁石心肠早就被白裳裳的眼泪泡得四分五裂。 景砚声音沙哑道:“好,我答应你。” 给了白裳裳阳光,她立刻就会扑闪灿烂。 白裳裳听到景砚的话,得寸进尺道:“那娶我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再提了。” 景砚却十分地有原则地拒绝了她。 “这不可能。” 白裳裳:“……”你倒是反应快! 白裳裳想了想。 算了。 反正等景砚收复苍云十九州,荡平草原,这都已经是六年后的事情了。 等他六年后回来,说不定白裳裳早就已经刷完剩下的四位攻略目标,回到了现代,海底捞都不知道吃了多少顿,韩剧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部,景砚哪里还娶得到她呢? 白裳裳立刻放宽了心。 她神情自若地说道:“反正我不嫁给你,你就做梦吧。” 景砚见她似乎又恢复成往日里那副懒散明媚的模样,心中好受了些。 他抿了抿唇角:“我会梦想成真的。” 白裳裳听到景砚大言不惭的话,已经懒得和他吵架了。 ……你娶得到我才怪呢。 ……去你梦里娶吧。 两个人在凉亭里吹了许久的夏风。 白裳裳问景砚:“我的眼睛还红不红?消肿了吗?我怕折梅她们看到了,又要担心我。” 景砚看了她一眼,道貌岸然地说道:“没有,眼睛还红得很,你多等一会儿吧。” 他想和她多单独相处一会儿。 白裳裳并未怀疑过景砚,虽然他嘴巴讨厌,但却从来没有说谎骗过她。 想起刚才的对话,白裳裳后知后觉,心中有些后怕,她紧张地看着景砚,惴惴不安地说道:“我方才骂了你笨蛋,你当了将军之后不会回来找我寻仇吧?” 景砚道:“白若裳……” 白裳裳一脸警惕:“……做什么?” 景砚深黑的眸子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小心眼,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他那张冰山脸,分明没有什么表情,可白裳裳却仍旧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无奈之色。 “那我就放心了……” 白裳裳微微翘起唇角道,肆无忌惮地骂:“景砚是大笨蛋。” 景砚:“……” 分卷阅读189 娇小姐幼稚起来的样子,真的是…… 让人觉得可爱。 景砚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站在凉亭外面的梅兰竹菊都忍不住奇怪,小姐究竟是要和景砚交代什么? 怎么要交代那么久? 只有小桂一脸神魂颠倒地看着凉亭里的二人。 她觉得哥哥和小姐,真的好相配哦。 越看越觉得像一对金童玉女。 各州的将领看人数差不多到齐了,便敲战鼓让他们集合。 鼓声雷动,一声响过一声,振奋人心。 景砚回过头,对白裳裳说道:“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 他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了别的。 “……照顾好我妹妹。” 白裳裳没有发现景砚声音里的卡顿,她的肩膀上全是沉甸甸的责任感,眼眸清亮,白裳裳低声说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桂的,你也要保重,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那么冲动。” 景砚听到她的话,清冷孤傲的眸光变得极为的柔和。 他漆黑幽深的墨眸,静静地看着白裳裳,郑重地做出了他的承诺。 “我答应你。” 景砚转过身,头也不回,大步走出凉亭。 站在凉亭外面的小桂立刻迎了上去。 “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小桂在侯府等着你。” 景砚伸手,摸了摸小桂毛茸茸的脑袋,眸光平静,低沉着声音嘱咐她。 “乖小桂,好好听你家小姐的话,照顾好自己,还有……帮我照顾好你家小姐。” 终于说出口了他想说的话,景砚只觉得心中一松。 小桂愣了愣。 长大之后,哥哥已经很久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摸过自己的脑袋了,和她这样亲近了。 小桂有些怀念小时候。 怔忪过后,小桂狠狠地点了点头。 秀丽的眼眸,有了责任感之后,显得更加的明亮了。 “知道了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小姐,不会让你担心的!” 景砚点了点头,薄唇紧抿,没有再多说什么。 折梅站在小桂的旁边,秀眸盈动,期盼地看着他。 她希望师父能够交代她这个徒弟几句。 景砚看向白裳裳和小桂的眼神比较温柔,看向折梅的眼神就十分的坚毅。 完全把她当兄弟。 “折梅,你和她们不一样,你天生就是战士,永远不要忘记自己为何要习武。” 折梅听到景砚的话,盈动的秀眸越来越坚定,信念感油然而生。 “是,师父,我会保护好她们的。” 景砚拍了拍折梅的肩膀。 他转过身,大步走向集结的队伍里,再也没有回过头。 金桂飘香,风清云淡。 战鼓如雷动,越来越急,恢弘的声音震透寰宇。 天空中白云流散,所有的兵士们黑压压地站成了三个阵列,战鼓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如同大雨滂沱,最后落下一击重锤,鼓面微微震动,声音陡然止住。 万籁俱静,天地肃穆。 片刻后,在临安城北门口集结的队伍,兵分三路,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玄武之北。 那里是齐国的边疆,也是他们即将守卫和战斗的地方。 《皓雪满庭纷》里的景砚,孤苦伶仃,只用一卷草席收了小桂的尸首,他浑身是伤,带着满腔的仇恨和滔天的怒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临安城…… 而现在的景砚,却行囊满载,带着对未来无限的期待和众人衷心的祝福,离开了这座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城池,踏上了他漫长而光明的征程。 同样一条路,景砚的心态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是白裳裳改变了这一切。 白裳裳看到景砚身姿挺拔头也不回的背影,心中全是对他的祝福以及感谢。 她当时刚刚穿越到这本小说里的时候,面对未来凄惨的结局,白裳裳吓得两眼发黑只想当场去世,后来白皓雪身上陌生的隐藏剧情,更是让白裳裳如坠冰窖,如临大敌。 但景砚却在最恰当的时候,安抚了她惶恐不安的情绪。 他和小说中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危险,一样的目中无人桀骜不驯…… 这让白裳裳倍感亲切。 她是这样熟知小说里的一切,熟知景砚的未来,她知道景砚以后会成为名震天下声振寰宇的镇国大将军,只要攻略了景砚,那么她以后在这个世界里就有了靠山,有了立足之地。 她无需害怕,只需要往前冲就好了。 白裳裳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尽了所有力气,总算是让他彻底站到了她这边。 她成功攻略了景砚。 景砚虽然不是她第一个攻略成功的目标。 但他却是她第一个接触的攻略目标,花费了她最多心 分卷阅读190 思的攻略目标。 他始终是和其他攻略目标不同的。 因为是他让她融入到了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 白裳裳看到景砚离去的背影,心中并未有半丝肝肠寸断依依不舍的感情。 更多的,是对景砚的祝福和感谢。 在这一刻,白裳裳是如此清晰的明白,她对景砚的感情,与其说是心动,不如说是雏鸟情结。 她一直担心自己会爱上景砚,爱上这个俊美清冷,桀骜不驯,拥有赤子之心的少年。 白裳裳害怕自己会心动。 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小说世界,怎么能和小说世界里的人物产生感情呢? 但现在,白裳裳是如此清晰地明白。 她对景砚那丝若有似无的旖念,可能只是源自于雏鸟情节罢了。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里见到的第一位攻略目标,他在她最害怕最慌乱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危险而亲切的基石,让她能够踩在这座基石之上,顶天而立地。 而不是被纷至沓来的陌生的隐藏剧情的巨石砸中,沉沦到自艾自怜的深渊里。 如果她真的爱上了景砚的话,看到景砚离去的背影,六年都不会见面,甚至可能会永别,这个时候她的心中,应该是充满了依依不舍的难过才对…… 但她却并没有这种情绪。 白裳裳可能曾经喜欢过景砚,对他产生过依赖之情。 但白裳裳却不爱他。 六个攻略目标,白裳裳已经攻略成功了两个,剩下几个人,除了岐青泞之外,难度系数都不是很大,白裳裳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攻略完剩下的四位目标,回到轻松而自在的现代。 白裳裳看着景砚头也不回的背影,在心中,郑重地和这个少年道别。 幽州此去,山迢水远。 望君珍重,永不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景砚:我会杀回来的。 小盆友们儿童节快乐呀! 感谢在20200531 18:36:05~20200601 20:5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泽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白裳裳送完景砚之后, 一行人坐马车回到了宣德侯府。 下了马车,白裳裳正准备抬脚走进侯府,却见侯府里走出来一位身穿官袍的男子, 他身后跟着众多官差衙役, 正好和她打了一个照面,官员神情微敛,伸手将白裳裳拦了下来。 “姑娘可是白令望的妹妹,白若裳?” 白裳裳一愣, 心中有不祥的预感:“正是小女子。” 问话的官员正是齐国的大理寺少卿, 正四品,掌狱案审讯之务。 大理寺右少卿沉吟道:“姑娘昨日可曾去过云华观?” 和云华观有关? 白裳裳看向大理寺少卿, 道:“我昨日的确去过云华观上香求平安福,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大理寺右少卿道:“云华观的道士交给下官一张名册,上面有姑娘的名字, 烦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这里人多口杂,中间原委,到了大理寺, 等国子监的监生们全部到齐,下官自会跟姑娘解释。” 这时,白令望和崔思止也被几个官差带了出来。 白令望看到官差围住了白裳裳, 微微一愣,继而面色一变,疾步走到她们跟前, 挡在白裳裳的身前,愤怒地看向大理寺右少卿:“不关我妹妹的事情,你们凭什么抓她?” 崔思止的唇畔带着惯有的温润笑容, 漆黑的眼眸,在白裳裳的身上一扫而过。 落到大理寺右少卿的脸上。 崔思止紧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眸光却沉了些。 面对白令望的质疑,大理寺少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油盐不进,不卑不亢地说道:“下官只不过是奉命办事,邀请诸位去大理寺做客,并未有抓捕之意,还请诸位能够配合下官的行动。” 这时候,宣德侯走了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微沉,对白令望疾声厉色地说道:“休要多话!朝廷官员岂是你们这些皮猴能够质疑的?!好好配合大理寺的调查,是你们做的就是你们做的,不是你们做的,此次三司会审,也定然不会冤枉了你们。” 白裳裳闻言,轻轻蹙起了秀眉。 云华观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闹到需要三司会审这么严重? 齐国一般的案件,都是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分开办理,偶尔会彼此协助,极少会让都察院前来监察,这次事件却动用了都察院做三司会审,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案件。 王氏走了出来,脸上愁云密布,她忧心忡忡地对白令望说道:“令望,你是哥哥,做哥哥的 分卷阅读191 ,要好好照顾你妹妹,千万不要让她在里面受到欺负,要好好保护她,知道吗?” 只希望这件事情不要闹大才好,不然她这一双儿女,若惹上了官司,以后的路便更难走了。 尤其是她的裳儿,连亲事都还没说,就先被衙门之事传唤了。 传出去总归是有些不好听。 白令望听到王氏的话,敛容道:“是,母亲。” 王氏走到白裳裳的身前,眼睛看了看周围,宣德侯正在和大理寺少卿寒暄,趁着他们寒暄之际,王氏偷偷塞了许多银票给白裳裳,让她们见机行事,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白裳裳心中动容,安慰王氏道:“娘,你放心吧,女儿和哥哥会没事的。” 那日和白裳裳一同进观求平安符的折梅和小桂,册子上有她们的名字,也被官差们一同带走。 大理寺的官差们将白裳裳一行人带到了大理寺府衙,却并未将他们关押起来,而是请到了衙门正堂里,官差甚至给他们奉了茶,让他们落座,请他们稍作休息,等其他学生们过来。 不多时,国子监的学生们陆续到场。 每个到场的学生起初到这里都会不明所以,四处向官差打听,他们看到白裳裳在这里,都会先愣上一愣,继而俊脸微红,眼神乱飘,时不时来偷看白裳裳一眼,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 大家没有那个胆子敢上前跟白裳裳说话,只敢拿眼睛偷瞄她。 学生们来的越来越多,连不是国子监学生的陈慈,也被请了过来。 陈溥、陈喻琛以及陈慈,一家三口都到场了。 陈慈看到白裳裳,如同见了亲人,立刻走到白裳裳的面前,和她站到了一起,陈慈蹙起了秀眉,忧心忡忡地说道:“裳妹妹,你可知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白裳裳心中亦是毫无头绪:“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知道是和云华观有关。”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难得去一趟道观,就摊上了这么一件破事。 片刻后,顾无虞也被请到了大理寺。 顾无虞一身白衣胜雪,竹簪束发,眉目如画,清隽灵秀。 他长身玉立,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安安静静的模样。 白裳裳立刻觉得大理寺昏暗森严的衙门,突然就亮堂了许多。 宛若置身于清幽的山林青谷。 空气里仿佛都散发着淡淡的翠竹冷香。 白裳裳忍不住将视线胶在了顾公子的身上。 所有的愁绪都抛到了脑外。 顾无虞不经意地抬眸,看到了白裳裳。 清雅潋滟的凤眸里滑过一丝讶然。 他微微一笑,朝她远远地点了点头。 白裳裳见顾无虞注意到了自己,还对自己微笑,白裳裳下意识心脏漏跳了一拍。 总觉得像是做坏事被人逮了个正着似的。 不敢和顾无虞对视。 继而转念一想,如此天赐良机,不如先上前和顾公子打个招呼,顺便刷一波好感度? 打定主意。 白裳裳正准备朝顾无虞走过去,却被突如其来的曲游弦挡住了去路。 却见曲游弦一身靛蓝色长袍,金冠束发,长眉如山,唇角含笑,风流如许。 熠熠生辉的桃花眼,见到了白裳裳,溢满了惊喜的笑容。 “裳妹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相比于曲游弦的热情,白裳裳的态度便显得有些冷淡。 白裳裳眸光幽怨地看着曲游弦。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打断我和顾公子了! 委实是可恶! 白裳裳心中虽然幽怨,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我也是被官差抓过来的。” 如果不是看在曲游弦也是她的攻略对象的份上,白裳裳连话都不想对曲游弦说。 曲游弦假装看不到白裳裳脸上的冷淡之意,飞蛾扑火般往白裳裳的眼前凑,听到白裳裳的话,曲游弦立刻心疼地说道:“这些官差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么能如此对待裳妹妹你?” 白裳裳替那些官差说话:“他们也是按例办事,秉公执法。” 曲游弦动容道:“裳妹妹真是心地善良,善解人意。” 曲游弦低头看着白裳裳。 他天生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 波光流转,胡乱放着电。 白裳裳:“……” 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能省点电,不要招蜂引蝶吗? 曲游弦炙热的视线,令白裳裳觉得有些头大,她只好假装别过头去和陈慈说话,曲游弦见白裳裳和小姐妹聊天,便也不好打搅她们,于是便也离开了这里,和其他纨绔勾肩搭背去了。 见曲游弦离开了,白裳裳这才重新在人群中找到顾无虞的身影。 寻思着现在要不要过去和顾无虞打个招呼。 崔思止温润的眼眸,若有似无地 分卷阅读192 扫过白裳裳。 他顺着白裳裳的视线,看到了顾无虞。 崔思止的唇角依旧扬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内心却逐渐冰冷了起来。 顾无虞不过是个寒门书生,表妹却对他另眼相看。 景砚也不过是个家奴,表妹却对他青睐有加。 ——人人都可以,为什么就是他不可以? 白裳裳正准备走过去和顾无虞打招呼,结果人群中却传来不满的声音。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把我抓过来做什么?你知道我爹是谁吗?竟然敢这么对我?” 却见一位身穿蓝袍锦衣的公子被官差带了过来,那位锦衣公子五官普通,面色不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戾气,白裳裳在记忆中找到了他的名字,严贤,严佺的儿子,严璇的哥哥。 严贤也是国子监的学生。 白裳裳看了严贤一眼,心中觉得有些无语。 严贤和严璇这对反派兄妹,还真是祖传地让人讨厌。 严贤这嚣张跋扈的模样,也难怪陈慈这么不想嫁给他了。 这事若是放在白裳裳身上,白裳裳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他悔婚,免得被他祸害了一生。 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的官员们站在堂前。 大理寺右少卿对着手中的名单,清点了一下人数,这名单是云华观山门口的道士提供的,少卿对大理寺卿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人数到齐了。”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继而负手走到众人的面前,缓缓说道:“今日下官将大家召集过来,是因为云华观的道士昨天夜里过来报官,称他们道观里供奉了五百年的镇观之宝莲花金台被偷了……” 白裳裳一愣,《皓雪满庭纷》里,莲花金台分明是中秋节之后才被偷走的。 明天才是中秋节,怎么今天莲花金台就被偷了呢? 白裳裳垂下了纤长的眼睫,敛眸沉思。 是因为昭远帝提前参透了那句仙人的诗文? 还是因为发生了别的意外? 白裳裳不得而知。 白令望听到大理寺卿的话,皱着眉头反驳道:“云华观里的莲花金台被偷了,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当官的不去抓贼,抓来我们这些学生做什么?” 大理寺卿说道:“昨日之前,云华观里的莲花金台一直都供奉在三皇殿,从未不见。而昨日,云华观举行斋醮科仪,道观封观,进出过云华观里的人,就只有在场的诸位。” 此话一出,众学子纷纷抗议,喧闹声不绝于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们偷走了云华观里的莲花金台不成?” “我昨日只进了云华观,根本就没有去过三皇殿,连莲花金台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你们莫要冤枉好人,我们怎么可能会偷云华观里供奉的莲花金台呢?” 国子监里读书的监生们,大多数数都是些权贵世家子弟,他们个个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从未被人如此的冤枉,热血方刚的年纪,遇到这种事情,反应自然比一般的老百姓要大些。 大理寺卿高声道:“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听下官解释,下官将大家请过来,只不过是为了协助办案,并未有想要冤枉大家的意思,云华观莲花金台丢失一事被陛下知道之后,陛下十分重视此次案件,于是派来刑部以及都察院的官员过来协助办理此案,定然不会冤枉了诸位。” 国子监的学生们听到大理寺的官员将昭远帝都搬了出来,反驳的声音这才消停了一些。 他们的父亲再显贵,也贵不过一国之帝。 白裳裳敛眸沉思,若是这莲花金台是昭远帝提前偷走的,那他也没有必要搞出三司会审这么大的动静来,按照小说里的发展,昭远帝在中秋节过后偷走了云华观里的莲花金台,紧接着,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打造了一个假的莲花金台,派锦衣卫放到了一个不喜欢的官员府中。 昭远帝栽赃给了官员,让官员替他背了黑锅,趁机贬谪了这位倒大霉的官员。 白裳裳在心中慢慢推理,如果昭远帝是提前参透了仙诗内容,提前偷走了云华观里的莲花金台,那么他只用按照小说里后续发展写的那样,花半个月再打造出一个假莲花金台,栽赃给倒霉官员就好了,为什么要搞出三司会审这么大的动静来呢?除非…… 白裳裳眸色一凝。 除非,这莲花金台不是昭远帝偷的! 偷莲花金台的贼子,另有其人! 白裳裳轻轻蹙起了秀眉。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偷走了莲花金台?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白裳裳的眸光落在了眼前这群年轻的国子监学生身上,偷莲花金台的贼人真的是这群学生吗,还是说…… ……有人逃脱了大理寺的侦查,成了三司视线之外的漏网之鱼呢? 白裳裳的秀眉蹙得更深了。 大理寺卿见众人都没有说话,这才说道:“诸位只用将所见所闻告诉我们,我们核实之后就会放诸位 分卷阅读193 回家。当然,你们中间若是有人不小心拿走了云华观里的莲花金台,现在也可以交出来,我们可以既往不咎,陛下口谕,如果盗窃之人还回金台,他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找回了这金台,不仅不会受到责罚,还可以加官进爵,直接入朝为官。” 白裳裳明白了过来,原来作证审问是假,劝学生们还回金台才是真。 这些国子监的学生们,大多数都是些诸如白令望曲游弦般的显贵纨绔,平时不学无术,只会招猫逗狗四处找乐子,他们被国子监的夫子们硬生生带到云华观里学习观摩斋醮科仪,难不保他们其中有人耐不住寂寞,所以恶向胆边生,偷走了云华观里的莲花金台,用以冒险取乐。 白令望立刻说道:“我们根本就没有偷走那破金台,去哪里找回金台还给你们?说到底,你们还是认定是我们偷走了这莲花金台,威逼利诱想让我们担下这个罪名。” 其他国子监的学生们纷纷迎合道:“令望兄说得对,你们就是想冤枉我们!” 严贤却立刻倒戈相向,怒视这群国子监的学生:“你们当中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偷了云华观的金台?!趁早给老子交出来,若是连累了老子,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白裳裳不敢看陈慈脸上的表情。 严贤这种人,谁嫁给他都是倒了三辈子的血霉。 国子监的学生们听到这话,纷纷反驳道:“严贤你是什么意思?你也怀疑是我们偷的金台?不要忘记了,你也是国子监的学生,我们是一伙的,你怎么能帮着官老爷老冤枉我们呢?!” 严贤立刻暴怒道:“谁他妈跟你是一伙的?就你这种货色,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句?!” 学生们都是年轻气盛的权贵之子,正是舞象之年,听到如此辱骂,哪里还忍得住? 那个被骂的学生当即就高举拳头朝严贤扑过去,拳打脚踢,一阵乱揍,严贤的拥趸们也纷纷反击,更多的学子们过来劝架,却被双方的学子殴打,三方学子们热血上头打成一团。 白裳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群学生们就这样当着三法司的面,毫无修养可言地打起来了…… 他们还记得这里是大理寺吗? 白裳裳心中觉得无语。 国子监的学生们以后会成为齐国的栋梁。 就这种动不动就要打起来的栋梁…… 白裳裳觉得齐国真是不要也罢。 却听国子监祭酒怒瞪双目,大喝一声:“都闹够了没有?!” 陈溥年纪一大把,胡子都白了,但吼起人来还是中气十足。 “如果你们胆敢再动一下,明天就罚写八股文十篇!写不完不要过来见老夫!” 那群热血上头的国子监学生们,听到这话,立刻如同焉了的茄子,温顺听话的模样。 “是,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1 20:56:42~20200602 20:5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白裳裳回头看了陈慈一眼。 陈慈的脸色有些苍白, 蹙着眉头,眼睫低垂,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白裳裳想要安慰她。 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裳裳只好收回了视线。 众人留在大理寺官署里录口供, 从早上一直录到了傍晚。 中间休息的时候, 大理寺的官差们给他们送了午膳。 饭菜清汤寡水,非常难吃。 白裳裳怀疑这饭菜和天牢里的刑饭是同一个厨子做出来的。 勉强吃了一点。 白裳裳没有出声抱怨,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国子监学生们倒是抱怨了好几句。 又被陈溥一阵怒吼给吼熄火了。 白裳裳觉得有些无语。 心想这些学生们又是何必呢? 反正抱怨也没有用,他们还是会被陈溥吼, 还不如安静如鸡地吃完饭。 乐得耳根子清净。 白裳裳已经对这些国子监的学生们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群学生, 发现他们大多数都是诸如白令望这种恩荫纨绔,甚至连白令望都不如, 白令望好歹还有一技之长,这群学生却只会勾肩搭背吹牛皮。他们之中,估计也就只有顾无虞、崔思止、曲游弦、陈喻琛、白令望这几个人, 称得上是栋梁之才了。 傍晚的时候, 大理寺将录完口供的学生们全都放走了,允许他们回家。 国子监的学生们,个个家世显赫, 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他们官大,大理寺的官差们也不敢得罪他们,更何况现在也没有直接 分卷阅读194 的证据显示是他们偷走了这莲花金台。 走走过场就可以了。 白裳裳先录完了口供, 在大理寺的门口等白令望录完口供一同回家。 等待的时候,白裳裳在那群官老爷里头看到一位熟人。 “孟大人,你也在这里?” 孟沉舟也看到了白裳裳, 一眼就认出了她。 “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孟沉舟朝白裳裳这边走了过来。 白裳裳见孟沉舟穿着官袍,待他走近,向他行了一礼, 继而说道:“这次云华观失窃案,我也是受到牵连的证人之一,所以被大理寺的官差们带到这里录口供,大人这是……” 孟沉舟道:“上次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下官是都察院的御史,孟沉舟,负责监察此次云华观的失窃案,我曾看过名册,姑娘便是监生白令望的妹妹,白若裳?” 白裳裳道:“正是小女子。” 孟沉舟道:“姑娘不必担心,此事既然与姑娘无关,朝廷定不会冤枉了姑娘。” 白裳裳莞尔:“有大人这句话,小女子便放心了。” 寒暄了几句话,孟沉舟被同伴们喊走。 白裳裳继续留下来等白令望。 不多时,白令望也录完了口供,向白裳裳走来。 “妹妹,崔兄还在里面,我们等他一起回府吧……” 白裳裳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和哥哥一道等。” 虽然她每次见到崔思止都想老鼠见了猫,生怕他突然哪根筋不对开始疯狂脑补狂掉好感度,但她也不能躲一辈子,该刷的分她还是得刷,总是要直面他的。 许久之后,崔思止也录完了口供。 出了官署大门,崔思止看到门口站着的白令望和白裳裳。 脸上惯有的温润笑容愣了一愣。 继而唇角的笑容轻轻上扬。 他心情愉悦地走到了白令望兄妹二人面前。 崔思止微笑道:“表兄是在等我吗?” 白令望说道:“自然是在等你,不然还能等谁?” 崔思止低头看向白裳裳,双眸漆黑,唇畔带着柔和的笑意。 “表妹呢?” 白裳裳见他笑得这么温柔,心中总觉得有些毛毛的。 不要怕,我要冷起来。 白裳裳立刻端出了冰山美人的架子,秀丽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了崔思止一眼,她垂下纤长卷翘的睫毛,莹白如玉的脸庞上波澜不兴,凉悠悠地说道:“走吧。” 白裳裳表面上气定神闲,心中却紧张得敲锣打鼓,生怕崔思止像上次那样狂掉分。 直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提示声。 【崔思止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55。】 太好了,成功了! 崔思止果然喜欢冷冰冰的冰山美人! 白裳裳心花怒放。 ……腹黑表哥的口味真的好独特哦。 白裳裳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崔思止脑袋上方悬浮的数值。 【好感度:55】【仇恨值:85】 白裳裳的唇角,抑制不住地翘起。 如今,崔思止的好感度已经达到团宠数值。 接下来,她只需要刷掉他的仇恨值,就可以成功攻略他了。 白裳裳的心中都溢满了喜悦。 她的面上,却还是端着冰山美人的架子,态度冰冷,神情冷淡。 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思止。 白裳裳推测,崔思止的仇恨值之所以那么高,高达八十五分,是因为白若裳从小到大就不待见她这个便宜表哥,总是恶言相向,欺负崔思止。 这八十五分的仇恨值非一日所成。 而是这么多年来,这对青梅竹马的冤家,一点一滴,一分一分,慢慢积累出来的结果。 白裳裳甚至觉得崔思止之所以喜欢冰山美人,也是因为白若裳气焰嚣张,仗势欺人,张牙舞爪,个性太过于外放招人厌……所以崔思止希望白若裳这个又美又蠢又张扬的恶毒表妹,能够闭上嘴巴,收起她的恶爪,不再找他麻烦,还给他一片冰天雪地的寒冷和清净。 白裳裳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她决定一条路走到黑。 将冰山美人的人设,贯彻在攻略崔思止的这条线上。 在心中竖起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雪峰。 端起来。 耳畔却又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仇恨值+5,目前仇恨值为90。】 白裳裳心中不可逾越的冰山雪峰立刻坍塌了。 瞳孔微震。 为什么仇恨值会增加? 白裳裳不敢置信,为什么崔思止可以做到一边增加好感度一边增加仇恨值? 难道他是对自己是又爱又恨吗? 白裳裳呆若木鸡。 又爱又恨也太恐怖了吧 分卷阅读195 ? 那她以后,到底还要不要端起冰山美人的架子呢? 一时间,白裳裳陷入了艰难的两难。 崔思止将白裳裳脸上茫然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看在眼底。 他唇畔带着惯有的温润笑容,眸色却越来越漆黑。 表妹愿意等他一道回府,崔思止心中是欢喜的,因为她终于愿意和她说话了。 但表妹的态度却让崔思止十分的不喜。 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和她对待景砚曲游弦甚至顾无虞都截然不同。 ——为什么只有他被区别对待了呢? 崔思止在袖子中捏紧了手指。 他从小就好胜心强,爱与他人比较,心眼小如针尖。 ——难道他不如那些人吗? 崔思止在心中冷冷地想。 白裳裳三人回到侯府,宣德侯亲自询问他们受审的过程,王氏在一旁听着。 宣德侯听完之后,皱眉问:“你们觉得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白令望立刻袒护国子监的学生们,义正言辞地说道:“孩儿不知道是谁做下此等恶事,但我们国子监的学生们都是无辜的,大多数时间我们都待在一起,可以为彼此作证。” 宣德侯的眸光落到白裳裳身上,皱起了眉头。 “你说你进过三皇殿,你没有打过那金台的主意吧?” 白裳裳一愣,当即反问道:“爹爹这是在怀疑女儿?” 宣德侯沉声道:“你若是没有偷,又何惧别人怀疑?” 王氏连忙为白裳裳说话:“裳儿好端端的,去偷那金台做什么?我平时送给裳儿的金银珠宝,多到可以买下几百个金台了,我家裳儿定然不会做出此等错事的。” 白令望也道:“妹妹是我领着进云华观的,走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她手上并没有金台。” 崔思止微笑道:“我也可以为表妹作证,她临走之时,身上空空如也,的确没有可以藏下金台的地方,国子监的学生们应该也都看到了,可以替表妹作证,侯爷请放心。” 白裳裳心中觉得气愤,连大理寺的官差都没有用这样怀疑的眼神看她,她自己的亲爹却是第一个跳出来怀疑她,甚至连证据都没有,就莫名其妙地冤枉她。 白裳裳气得心中气血翻涌,面上却十分沉得住气,垂下了纤细的眼睫。 “女儿敢对天发誓,这金台失窃案,和女儿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宣德侯这才打消了疑虑:“没有偷就好。” 他的脸上丝毫都没有冤枉错了人的内疚之色,看起来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唯吾独尊。 白裳裳越来越不喜欢白若裳名义上的这个父亲了。 一夜无梦。 大清早,折菊就端来一盘月饼:“小姐,今天是中秋节呢,快来吃月饼吧。” 白裳裳洗漱完毕,照例先喝了一杯凉开水,才开始用折菊端过来的早膳。 吃到一半,白裳裳突然道:“给崔表哥送月饼了没有?” 折菊闻言一愣:“为什么要给崔少爷送月饼?” 白裳裳道:“咱们府中这么多年来,不会一直没有给他送中秋节月饼吧?” 王氏是不太可能给这个便宜儿子送月饼的,白若裳就更加不可能了,至于白皓雪,她有没有月饼吃都还是一个问题呢,又怎么可能给崔思止送月饼呢? 唯一可能给崔思止送温暖的人,怕是只有白令望了。 可白令望这个人有些不着调,只喜欢招猫逗狗玩蛐蛐,哪里会想起给人送月饼呢? 白裳裳立刻道:“你去多拿点月饼,我们中午给崔表哥送过去。” 折菊听话道:“是,小姐。” “慢着,等会儿。”白裳裳喊住了折菊,她蹙起了眉头,低声道,“还是不要给崔表哥送月饼了,他父母早亡,我担心送月饼给他,让他想起了伤心事。” 折菊闻言一愣,小姐真是越来越温柔了。 施与别人善意的时候,还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折菊弯起嘴角说道:“是,小姐。” 白裳裳看着眼前这盘月饼,陷入了沉沉的思考。 顾无虞:【好感度:0】【仇恨值:0】 崔思止:【好感度:55】【仇恨值:90】 曲游弦:【好感度:30】【仇恨值:20】 岐青泞:【好感度:0】【仇恨值:0】 剩下四位攻略目标之中,曲游弦的分数离团宠的界限最接近,只需要将他的好感度再升二十分就好了,攻略他应该很容易。而崔思止的变动一直很大,白裳裳觉得她只是没有找到和崔思止沟通的诀窍,所以他的分数才会一直这么波澜起伏,无法平稳上升。 至于岐青泞,他难度系数太高,白裳裳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决定最后再攻略这个怪物。 所以起承转折的重点,还是在顾无虞的身上。 白裳裳蹙起了秀眉。 分卷阅读196 顾公子明明看起来最和善,最慈悲,为什么却对她一点好感度都没有呢? 白裳裳甚至怀疑系统的分数是不是出现了错误。 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  崔思止:你就是找借口去见顾无虞! 白裳裳: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呀! —— 第56章 白裳裳用过早膳, 拎着两盒月饼,带上折梅折菊,主仆三人乘马车去往顾宅。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马车便停在了顾无虞清幽的宅邸前。 白裳裳踩着矮凳下了马车。 顾无虞的书童琢风正好推开了顾宅的院门。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白裳裳一愣, 继而微笑道:“真是巧,我正准备来找你家公子呢,你就打开了门。” 琢风低眉顺眼道:“公子正在里面下棋,姑娘还请进。” 白裳裳拎着月饼抬脚跨过门槛。 刚进去, 抬眸便看到顾无虞正坐在竹林的荫翳里。 他左手执黑, 右手执白,自己跟自己下棋。 灿烂柔和的日光, 从苍翠欲滴的竹林枝叶缝隙处,悄无声息地洒落下来。 斑驳的光影,倾泻在他的身上, 化作了温润的玉泽灵韵, 勾勒出他美如冠玉的轮廓,令他雪白的肌肤,显得越发的莹润白皙, 清美的光芒仿佛从他的骨子里透了出来。 白衣公子竹簪束发,眉目如画,清隽秀雅, 红唇似血。 顾无虞纤长浓卷的眼睫低低地垂下,令他俊秀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的恬静秀美。 他低头沉浸在棋局之中,专心致志的模样, 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打扰。 白衣公子坐在那处静谧的竹林里,和白墙绿瓦竹林荫翳融为一体。 宛若一幅精致清雅的水墨画。 纤尘不染,玉骨天成。 白裳裳的脚步停住了。 心中毫无杂念, 只余下一片安然和宁静。 她的顾美人真是太美了,美得像是一尊精致的手办,还是价值连城的那种。 非常想要收藏他。 白裳裳想,如果《皓雪满庭纷》出了纸片人手办,她一定要买下顾无虞,放在她的床头。 让它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 陪着她起床和睡觉。 而眼下,白裳裳站在原地,远远地,不动声色地,欣赏眼前静谧而缱绻的美色。 如同欣赏一尊美丽而恬静的精美手办。 直到那绘卷里的白衣公子,微微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 那双漆黑而潋滟的凤眸里滑过一丝短暂的讶然。 他的眸光,如同春山软水的碧潭里,漾起一层轻轻浅浅的涟漪,清雅而潋滟。 这尊精美手办便突然活了过来。 顾无虞红唇似血,勾出一个清雅的笑容。 “白姑娘,你是何时来的?” 琢风听到顾无虞的话,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心中觉得奇怪,公子明明是提前算到了贵客会来,所以才让他去开的门,怎么现在却又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模样呢? 琢风心中不明所以,脸上却还是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什么话都没有说。 公子天资卓绝,又岂能是他一个书童能够理解得了的。 琢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白裳裳看到顾无虞潋滟清雅的眸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怕被他知晓她方才想要收藏他的想法,白裳裳的心中莫名有些发虚。 越是发虚,她便越是要微笑。 白裳裳莞尔道:“我刚刚才到,看到顾公子正在下棋,所以不敢唐突打扰。” 顾无虞站起身子来,广袖长袍,身姿如竹,缓缓向白裳裳走来。 他在白裳裳的面前站定,漆黑如墨的眸光淡淡地看着她,唇角轻勾,神色温柔。 “白姑娘客气了,在下弈棋不过是在消磨时间,算不上什么打扰。” 白裳裳闻言,心中松了下来,她微微一笑。 “那就好。” 顾无虞望向白裳裳,低声道:“白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白裳裳将手中的月饼礼盒拎了起来,说道:“今日是中秋节,我来给顾公子送月饼。上次顾公子救了我的性命,我还一直都没有亲自登门向顾公子道谢呢。” 顾无虞淡淡地笑了笑:“白姑娘言重了,上次不过是举手之劳。” 白裳裳道:“这家糕点铺做的月饼十分好吃,顾公子尝尝吧。” 顾无虞轻笑道:“那在下只好却之不恭了。” 顾无虞将白裳裳带到院落中的石桌处:“白姑娘请坐。” 他对琢风说道:“上茶。” 琢风领命道:“是,公子。” 白裳裳将手中的月饼礼盒打开,亲自将礼盒里面的月饼,一盘盘端出来,放到 分卷阅读197 石桌上。 “顾公子,请。” 顾无虞闻言,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块月饼咬了一口。 他纤长浓卷的眼睫微微地垂下。 白裳裳问道:“顾公子,这月饼可合你的口味?” 顾无虞抬起凤眸,微微一笑:“甜而不腻,很是好吃,在下很喜欢。” 白裳裳翘起了唇角:“顾公子喜欢就好。” 白裳裳不动声色地抬头,望了望顾无虞脑袋上方悬浮的数值。 【好感度:0】【仇恨值:0】 分数并没有任何变化。 白裳裳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看来美食是无法打动顾无虞的心了。 顾无虞将白裳裳郁郁闷闷的神情看在眼底。 漆黑潋滟的凤眸里,笑意渐深。 白裳裳陪着顾无虞喝了一会儿茶,又陪着他下了一会儿棋,两人聊了一会儿天,直到天色渐沉,快到黄昏的时候,白裳裳才站起身来向顾无虞道别。 顾无虞将她送到了院落门口,长身玉立,静静注视着她离开。 马车辘辘而行,回到宣德侯府的时候,刚到酉时。 白裳裳正好赶上王氏她们吃螃蟹宴。 古人吃螃蟹的规矩很繁琐,讲究风雅,所以不可以徒手,只可以用蟹八件。 幸好白裳裳有几个心灵手巧的丫鬟帮白裳裳下手,不然以白裳裳的手残指数,搞不好一块螃蟹肉都吃不到。折兰将螃蟹肉一点点地用蟹八件剥好,放到白裳裳的碗里。 蟹肉鲜滑爽嫩,看起来晶莹剔透。 白裳裳将这剥好的蟹肉,蘸着橙肉果酱,喜滋滋地喂到嘴里。 蟹肉入口即化。 白裳裳好吃得眯起了眼睛。 坐享其成的感觉真是太好啦。 白裳裳吃得好不快活。 众人吃完了晚膳,已经到了戌时。 此时夜幕降临,金桂飘香,长廊和屋檐下都燃起了绢纱灯。 中秋节是三大灯节之一,今天晚上的灯火只会比中元节那天多,不会比中元节少。 白裳裳在后院里都能听到院墙外面的喧闹声和嬉戏声。 今夜一定非常热闹。 白裳裳想要出去凑这份热闹,于是便到白令望房里喊他一起出去猜灯谜,买兔儿爷,参加祭月的活动,可白令望却兴致缺缺地说道:“为兄不想出门,妹妹你自己去玩吧。” 白裳裳看他这一副心情低落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心,她问道:“哥哥你生病了吗?” 吃晚膳的时候白裳裳就发现白令望有些不对劲,所以特意邀他出门玩耍,想让他心情好起来。 白令望提不起劲来,虚弱地道:“为兄没事,过了今天就好了。” 白裳裳见他这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也不好勉强他。 “那哥哥你好好休息,妹妹我出门去玩啦。” 白令望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白裳裳戴上了帏帽,领着折梅折菊出门,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步行出去玩。 路上,白裳裳侧过脸问折菊道:“哥哥每年中秋都是这样吗?” 这些犄角旮旯的事情,问折菊总会没错。 折菊在她的记忆里翻找起来,道:“少爷似乎从三年前开始,每到中秋就会这个样子,吃不下饭,也不想出门去玩,谁喊他他都提不起精神来。” 白裳裳一顿,三年前,似乎正是含章公主和驸马决裂的时间。 原本如胶似漆鸾凤和鸣的公主夫妇,在三年前,突然剑拔弩张,刀剑相向,甚至血溅当场,含章公主亲自净了驸马的身,把他收做贴身太监,日日折辱。 那个中秋之夜,他们三人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白裳裳不得而知,也不敢去问他们。 这些夫妻之间私密之事,她一个外人去打听,总归是不好的。 临安城里满城灯火,辉煌夺目。 身穿黛紫色接靛青云纹滚金边法衣的道士们,手持引磬,踏罡步斗,吟唱经文,举行祭月仪式。 香案上摆着月饼、瓜果、神香、红烛等祭品。 百姓们虔诚地拜月,祈祷月神保佑平安。 白裳裳看了一会儿他们的祭月仪式,然后转过头带着折梅折菊她们去猜灯谜。 这些灯谜白裳裳都非常地熟悉,在电视剧上面经常看到,所以白裳裳一会儿就猜到了三个灯谜,领了三盏灯笼,折梅折菊满脸都是崇拜之色,用溢美之词将白裳裳夸上了天。 “我们家小姐太厉害了!” “小姐你怎么会这么聪明?!” 白裳裳越听越高兴,唇角抑制不住地翘起,得意之余也不忘谦虚地客套几句。 “我也没有很聪明啦,是这些灯谜太简单了。” 幸好我电视剧和穿越小说看得多,用来破解这些灯谜简直是绰绰有余。 白裳裳嘴 分卷阅读198 上说着谦虚的话。 却在帏帽里骄傲地扬起了熠熠生辉的小脸。 八面威风,神气得很。 白裳裳心中喜悦,所以赏银给得也大方,花灯商贩连连道谢。 “不客气。” 白裳裳手上拎着兔耳朵绢纱灯,折梅拎着红梅落雪绢纱灯,折菊拎着金菊迎秋绢纱灯。 三个人悠哉悠哉地在长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白裳裳见到了卖兔儿爷的摊子,正准备去买几只兔儿爷,却发现兔儿爷的商贩正是上回坑了她一千多文的肖宝财,见到白裳裳,肖宝财眼睛一亮,如同见到了财神爷。 “姑娘又出来逛夜市啦,您看看这些兔儿爷,有没有喜欢的,小人给您打个八折。” 白裳裳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什么都卖呀?” 肖宝财眉开眼笑地说道:“节日钱最好赚,小人也是生活所迫,上有……” 白裳裳接着他的话道:“……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嘛,我都听过一遍了。” 肖宝财一愣,隔着帏帽帘纱看了一眼白裳裳,揣摩着她话中的喜怒,肖宝财很快就笑容满面地夸赞道:“姑娘的记性真好,听过一遍的话都记得这么清楚,真是冰雪聪明,伶俐过人,小人从未见过比姑娘更聪明美丽的人。” 白裳裳本来还想听折兰的话,当面拆穿肖宝财坑钱的事情,但看到他这样努力工作的模样,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肖宝财也不过是一个努力赚钱的小可怜罢了。 这让她想起了她努力工作当社畜的时候。 也蛮可怜的。 白裳裳心中想了想。 算了,反正她人傻钱多,那些被骗的铜板,就当是给肖宝财的赏银了。 白裳裳道:“这些兔儿爷怎么卖,我要买八个。” 梅兰竹菊桂一人一个,王氏、白令望和她,人手一个,正好是八个。原本白裳裳还想着给崔思止也带一个,但又担心让他触景生情,平添难过,于是只得作罢。 每个兔儿爷肖宝财卖八百文铜钱,他给白裳裳打了一个八折,共计五千一百二十文铜钱。 白裳裳直接给了他六颗银花生,让他不用找零,多余的银子,就当做给他的赏银。 肖宝财连连道谢,笑得合不拢嘴,送财神爷一般,送走了白裳裳。 白裳裳在街市逛了许久,最后回到了侯府,将兔儿爷送给王氏她们,王氏见她这么有孝心,又随手赏了她不少的金银财宝,白裳裳觉得自己到了古代会变得这么大方,估计也是受到了王氏的影响,王氏没什么喜好,就是喜欢赏给她们金银,挥金如土的样子。 崔思止正在屋子里秉烛夜读,突然听到对面院子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崔思止放下了书,对书童说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书童道:“二小姐今天出去逛街,买了兔儿爷送给了夫人,令望少爷也得了一个,二小姐的丫鬟们都分到了一个,现在大家都在和二小姐玩兔儿爷呢……” 崔思止唇角温润的笑意不改,眸光却深了些。 “知道了,下去吧。” ——所有人都有兔儿爷,就我没有么? 崔思止捏紧了手中的书卷。 指尖捏得有些发白。 白裳裳谢过王氏,抱着金银珠宝回房间擦着玩。 擦到一半,白裳裳突然想起她还没有去系统的商城里逛过,都不知道她这么多天攒下来的系统金币,可以兑换一些什么样子的道具…… 眼下屋子里没有别人。 白裳裳对着虚空默声道:系统,我要进系统商城。 【叮!欢迎宿主进入系统商城!宿主浏览商品后可以直接点击下单,商品会马上掉落!】 白裳裳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界面,悬浮在虚空之中。 界面中央陈列着各类商品,每个商品下面都有标价和商品详情,白裳裳像滑动手机屏幕那样,在虚空中滑动这个虚拟的界面,页面立刻就翻到了下一页。 白裳裳看了看,这些商品都是一些灵丹妙药,失传的古籍图铺,还有一些先进的武器资料。 这些东西眼下她都用不到。 白裳裳的视线落到了右下角的那本书上。 《青囊书》 白裳裳的心中一凝。 《青囊书》是华佗毕生的心血,记录着各种疑难杂症的解决之道,是他游历千山万水之后写出来的著作,但这本书后来却失传了,只留给了世人一套用来修身养性的五禽戏。 白裳裳本以为这本书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它却出现在了系统商城里。 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白裳裳看到了《青囊书》的报价:12000金币。 淡蓝色的界面,右上角显示着她的存款。 【宿主金币数量:11000。】 白裳裳有些失落。 她目前的金币还不够买下这本青囊书。 分卷阅读199 但白裳裳也没有失落很久。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再捕捉一个野生队友,或者是再发现一个隐藏剧情,赚来的金币就可以买下这本《青囊书》,到时候,她再将这本书送给丹溪医仙岐青泞…… 岐青泞就再也不用收取残忍的诊金了。 白裳裳会亲手将这医理至道的答案送给他。 省去了残忍的过程,只攫取成功的果实。 岐青泞的分数应该会上升的。 洗漱之后,白裳裳擦珠宝累了,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半夜里,却突然被折梅的声音惊醒了过来。 “快来抓贼人!府里闯进贼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崔思止:今天也是被区别对待的一天。 白裳裳:我这不是怕你触景生情吗? ——感谢在20200603 20:57:27~20200604 21:0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沐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白裳裳的睡意顷刻间散去。 心中啧啧称奇。 天底下竟然有人这么的大胆子, 竟然敢夜闯武将府邸? 那贼人是当侯府里的护卫全都是摆设吗? 白裳裳当即起身,穿上了鞋子,披上了妃色的披风, 将房门打开了一个小缝。 小心翼翼往屋外望去。 庭院里, 折梅和侯府里的护卫们正和那黑衣贼人缠斗。 眼前刀光剑影,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 夜色漆黑,只有屋檐下的绢纱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白裳裳认不出来这黑衣人是谁。 那黑衣人轻功了得,那么多的护卫围攻他一个, 他竟然挣脱了众人的围剿, 纵身一跃,飞过了白墙绿瓦, 逃到了宣德侯府外面。 护卫们穷追不舍,纷纷纵身追去。 折梅留下来保护白裳裳,没有跟着追过去。 王氏和宣德侯听到了声响, 穿着中衣从屋子里推门匆匆走了出来。 宣德侯皱眉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护卫道:“禀侯爷, 是二小姐的丫鬟折梅发现了这贼人夜闯,高声呼救,并与这贼人缠斗到了一起, 我等听到了声音,赶过来捉拿,却让这刺客逃走了。” 宣德侯面色铁青道:“这么多人, 都围不住他一个刺客吗?!” 护卫立刻单膝跪地道:“卑职无能,还请侯爷责罚。” 宣德侯沉着脸道:“府中可有人受伤?” 护卫道:“侯爷请放心,府中无人受伤。” 宣德侯又交代了护卫几句, 下令彻查侯府,加强侯府守卫。 王氏对急匆匆赶来的周管事道:“府中遭了贼,你去看看库房里的东西, 有没有少了哪件,一个个清点出来,和账目核对一下。” 周管事领命道:“是,夫人。” 宣德侯以彻查侯府为借口,去了西院叶姨娘那里。王氏心中担心白裳裳和白令望,于是也没有和宣德侯计较,放任他去了西院安慰那一对母女。 王氏准备去白裳裳的屋子里看看,结果却看到白裳裳正躲在门缝里偷看。 王氏连忙板着脸道:“裳儿,快去睡觉,不要出来乱晃。” 白裳裳温顺道:“好的,娘。” 白裳裳立即关上了房门。 白令望的屋子里黑漆漆的,这么大动静都没能把他惊醒,王氏担心白令望出事,所以特意拎着灯笼进了白令望的屋子里,原本王氏还有些提心吊胆,但却见白令望躺在床上睡得正沉,在梦里头还下意识地咂嘴挠脸,没心没肺的模样,王氏这才放下心来。 白裳裳见王氏去了白令望屋子里,她立即打开了房门,将折梅叫进来。 白裳裳一脸关切道:“折梅,你没有受伤吧?” 折梅笑得轻松:“小姐你放心,我好着呢,和那贼人打了一架,就当活动了一下筋骨。” 白裳裳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那贼人的?” 折梅道:“师父教给了我一套打坐的方法,我习得之后,耳聪目明,几丈外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幸好今天是我守夜,听到了那贼人的动静,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白裳裳一愣。 尽管景砚已经离开了,但他却用他的影响力,再一次守护了她。 白裳裳一时之间,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于是便将注意力落到了那贼人身上。 “你觉得那个贼人是来偷东西的,还是来寻仇的?” 折梅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当时我听到了动静后,就立刻从屋子里追了出去,四周黑漆漆的,那黑衣人就在院子里,被我逮了一个正着,我立刻就喊护卫过来了。” 分卷阅读200 白裳裳皱眉:“他在院子里?” 折梅点了点头,道:“是的,就在青石阶那里。” 白裳裳道:“带我过去看看。” 折梅道:“是,小姐。” 折梅将白裳裳领到了廊庑前的青石阶处,指着这处空地说:“小姐,我就是在这里看到他的。” 白裳裳看了看地上,土壤颜色松软程度都很正常,证明这块空地没有被动过。 白裳裳又看了看四周,发现空地旁边有几个水缸,水缸里种着一些绿色的水生植物,这些水生植物绿叶葳蕤,十分茂盛,盛满了整个水缸,遮挡住了人的视线。 让人看不到水底。 白裳裳下意识觉得这水缸有些古怪。 “这几个水缸里面可能有东西。” 折梅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听到白裳裳的话,她立刻卷起袖子。 “我去帮小姐找找看……” 折梅疾步走到水缸面前,伸长手臂捞了半天,前面两个水缸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捞到,折梅还以为是小姐想多了,但捞到第三个水缸,指尖却碰到了一个冷硬的物体。 折梅一脸惊讶地抬头,看向白裳裳。 “小姐,这里真的有东西!” 白裳裳立刻伸出手指抵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模样。 白裳裳看了看庭院,周围没有人。 白裳裳对折梅低声说道:“小点声,别惊动了别人,把它递给我。” 折梅虽然不明白白裳裳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却还是听话道:“是,小姐。” 折梅从水缸里捞出一个油纸包,湿淋淋的,油纸包外面滴着水。她将这个油纸包递给了白裳裳,白裳裳接过之后,不发一言地走到屋子里,折梅跟着走了进去。 白裳裳沉默地关上了房门,将包袱放到桌子上,低头打开了这个包袱。 包袱里,赫然躺着一个金光闪闪的莲花金台! 折梅惊呼道:“这金台怎么在这里?!” 白裳裳垂下纤长弄卷的眼睫:“想必是那刺客特意藏到那里的。” 折梅困惑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烛火荧荧,无风自动。 明灭的烛光,映在白裳裳秀丽的脸庞上,宛若明珠生辉。 那双漆黑动人的眼眸里,一点情绪都没有。 “自然是想要冤枉你家小姐我,污蔑是我偷了这莲花金台。” 折梅闻言,大怒道:“是哪个贼人如此大胆?!若是让我逮到,我一定要替小姐扒了他的皮!” 白裳裳看向折梅:“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 折梅一愣:“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白裳裳道:“如果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他们不仅不会相信我是被冤枉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我贼喊捉贼,故意做出一副被人冤枉了的假象来……” 白裳裳和白令望前脚被大理寺的人请到衙门审问,后脚这贼人就将莲花金台藏到了侯府里,这个时节做出这等事情,摆明了就是和白裳裳兄妹有仇。 可若是这贼人真的和兄妹二人有仇的话,为何不直接杀进他们屋子里亲手了结了他们呢? 为何非要绕那么大一的圈,用这个莲花金台栽赃陷害他们呢? 而且,那贼人明明都已经摸进侯府了,那藏金台的水缸,距离白裳裳的闺房也只有几步路,贼人进来杀掉她应该很容易,但那贼人却没有这么做。 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连白裳裳无法理解那贼人的思路,那么大理寺的人就更加不会理解了。 这件事情漏洞百出,白裳裳若是将实情告诉大理寺的官员们,大理寺只会觉得白裳裳是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所以才会贼喊捉贼,做出一副侯府遭贼的假象。 就算白裳裳将金台上交给了朝廷,也免不了她的名声因此受损。 白裳裳眼神深邃:“与其平添事端,不如什么都不说。” 折梅一愣,道:“小姐说的对。”折梅又问:“那这个金台我们该怎么处理呢?” 白裳裳纤长的眼睫低低地垂落下来,遮盖住了她的眸光。 “毁尸灭迹。” 折梅面色一凝:“是,小姐,我这就去把它切碎。” 白裳裳抬起眼眸,看了折梅一眼:“这可是云华观供奉了五百年的神迹……我说毁了它,你就去毁了它,毁灭神迹,你就不怕将来被神明责罚吗?” 折梅无畏道:“我才不管它是不是什么神迹,只要小姐让我去做什么,我就会去做什么。” 白裳裳漆黑的眼眸看向折梅,道:“就算被神明责罚也无所谓?” 折梅正色道:“神明想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吧,不关我家小姐的事。” 白裳裳翘起了角,低声道:“你这个笨蛋,放心吧,这个莲花金台是假的。” 折梅一愣:“假的?” 白裳裳道:“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三皇殿祭拜的时候,这 分卷阅读201 个金台突然从供桌上滚落下来了吗?” 折梅道:“我记得。” 白裳裳道:“当时的莲花金台因为高空落地的撞击,砸到了地上,留下了一个凹痕。” 白裳裳将手里的金台递给了折梅:“可这个莲花金台却十分的完整,光洁如新,一点被砸过的痕迹都没有,所以,它不是那个被砸的莲花金台,它是一个仿制品。” “仿制品?” 折梅低头仔细看了看这个金台,它身上半点被砸过的痕迹都没有,更别说有凹痕了。 折梅立刻佩服道:“小姐真是观察入微,冰雪聪明。” 白裳裳立刻拨了拨耳畔的青丝,一脸骄傲地说道:“还好啦。” 折梅觉得小姐自大的样子太可爱了。 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白裳裳敛眸,正色道:“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直接把这个假金台偷偷送到大理寺,反正只有我们知道这金台是个假金台,只要我们不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辨认出真假金台的区别,可我转念一想,大理寺戒备那么森严,我担心金台还未送到,就会被他们当做贼人抓了起来。” 折梅想了想:“小姐说得对,将这金台送到大理寺的风险的确是太大了。” 白裳裳道:“事已至此,不如我们明天跑步的时候,起早些,将这个金台扔到土地庙里。” 折梅疑惑地问:“小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毁掉它然后扔掉呢?” 白裳裳看向折梅,缓缓说道:“我有一种直觉,真的金台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了。” 折梅一愣,她没有想那么多。 但她觉得小姐说什么都对。 白裳裳看向折梅手里的金台,低声说道:“如果我们现在毁掉了这个假金台,那么我们和国子监学生身上的罪名,就永远洗不掉了。与其这样,不如将这个假的金台放到一个容易被大家发现的位置,再由其他人发现它,这样,我们身上的罪名就可以被洗清了。” 折梅听到白裳裳的话,立即道:“小姐真聪明。” 打定主意,白裳裳和折梅用油纸包,重新将这个莲花金台包了起来。 她们回到床上,小睡了一会儿,不到卯时就爬起了床。 白裳裳和折梅换上了两身不起眼的灰色男装,天没亮就带着这油纸包莲花金台出门了,为了避免别人认出她们来,白裳裳出门之后还用锅底灰在自己和折梅的脸上抹了几下。 从上到下,都灰不溜秋的。 估计王氏看到她,都认不出她这个灰尘扑扑的女儿来。 白裳裳趁着天没亮,怀揣着莲花金台,和折梅一路小跑,跑到了位于东城街尾的土地庙。 土地庙是供奉土地公的庙宇,每个城镇都有自己的土地庙。 它的占地面积很小,长约一丈,只有院墙那么高,体积也就只有一个电梯厢那么大。 土地庙并非朝廷所建,而是民间自发建立起来的,一般都是用土砖搭建,红墙绿瓦,一面透风,屋子里面供奉着土地公的石像,供桌上摆着香烛。 白裳裳发现,供桌上摆着的苹果看起来已经有些不新鲜了。 想必最近来这边祭拜土地公的人应该很少,连新鲜的苹果没有替土地公换上。 同样是庇佑一方百姓的神明,临安城的百姓,会选择去更加气派恢弘的城隍庙里参拜。 来土地庙里参拜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白裳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 见周围都没有人。 白裳裳连忙钻进了土地庙,伸手将油纸包藏到了土地公的神像后面。 折梅背对着白裳裳,紧张地环顾四周,替白裳裳望风。 一旦有人出现,折梅就会立即拉着白裳裳逃跑。 好在周围一直没有人来。 白裳裳将莲花金台藏好之后,拉着折梅的手,主仆二人飞快地逃离了这里。 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白裳裳跑回府沐浴洗漱之后,换了一身行头,穿上了另外一身公子装。 这件事情,少一个人知道,总比多一个人知道好,所以她连白令望都没有告诉。 白裳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去喊白令望起床。 昨天白令望很早就睡下了,就连半夜府中闹贼他都没有醒过来,白裳裳推了他半天,白令望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他起身,让白裳裳在外面等候。 白令望换好了衣服洗漱完,呵欠连天地和白裳裳一同去跑步。他跑得气喘吁吁,俏生生的俊脸上,写满了幽怨,不停抱怨着白裳裳和折梅跑得太快了,幽怨得不得了。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看来白令望的中秋节抑郁期算是翻篇了…… 白裳裳三人跑完步,回到府中沐浴更衣,刚刚用完早膳,突然听到门房过来禀告。 “小姐,大理寺来了人,老爷夫人请你和少爷过去呢……” 白裳裳的心 分卷阅读202 中早已经做好了官府来人的准备。 所以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静若止水。 该来的终究会来。 白裳裳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破绽,脸上的神情镇定得无懈可击。 非常好。 白裳裳走出房门,准备去正堂见他们。 宣德侯领着那群大理寺的官员们,浩浩荡荡往后院里走过来。 白裳裳看到了他们,礼貌地对他们行礼:“见过大人。” 宣德侯对大理寺卿道:“这便是小女了,上回李大人应该在大理寺见过她。” 大理寺卿道:“下官的确是和令爱有一面之缘,上次多有得罪,还请侯爷海涵。” 宣德侯道:“李大人言重了,配合大理寺调查失窃案,是犬子和小女应当做的。” 白裳裳行完礼,抬起秀丽的眼眸,看向宣德侯:“爹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宣德侯看向大理寺卿:“大人现在可以说明来意了吗?” 大理寺卿缓缓说道:“今天早上,大理寺的衙门收到了一张告密信,称那云华观丢失的莲花金台正藏匿于侯府之中,所以我等才会过来查探一番,侯爷不会介意吧?” 白裳裳眸光一动,看来夜里的那个贼人,果然是冲着她和哥哥来的。 宣德侯立刻道:“李大人秉公执法,办案严明,来这里查探是应当的。正巧昨日寒舍闯进了贼人,还请李大人一并办理,将这贼人专案归案。” 大理寺卿意外道:“还有这等事?那贼人真是大胆,竟然敢夜闯侯府?” 宣德侯道:“所幸无人受伤,还请李大人一定要替我抓住这贼人。” 大理寺卿道:“好说好说,等下官找到了金台,定会替侯爷抓住那贼人……” 两个官场老手一路寒暄,走到了后院。 大理寺卿一声令下,派人搜查后院,他四处望了望,视线落到了那一排并列摆在青石阶梯旁边的水缸上,大理寺卿径直走到了那排水缸旁边,面色一肃,下令让人搜查这水缸。 “来人啊,给我好好搜搜这水缸。” 官差领命道:“是,大人。” 大理寺的官差们一番搜索,却空手无归。 官差前来复命:“禀告大人,这几个水缸都搜遍了,里面除了草木,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多时,其他官差也来复命:“禀告大人,房里也搜遍了,并未找到莲花金台和疑似的金石。” 白裳裳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中翘起了唇角。 他们自然是搜不到这莲花金台。 大理寺卿闻言,面色一凝,看向宣德侯:“敢问侯爷,府中可有其他水缸?” 宣德侯道:“西院和跨院也有水缸,李大人这是何意?” 大理寺卿慢慢说道:“侯爷,实不相瞒,今日衙门收到的那封告密信上,白纸黑字指明了是贵府二小姐将莲花金台藏到了侯府的水缸之中,下官刚才一直不说出这金台的藏匿地点,是怕有人听到这话,趁机转移了这金台,侯爷不会怪罪下官吧?” 白裳裳眸光一凝,看来这贼人是冲着她来的。 宣德侯道:“李大人言重了,本候岂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李大人?” 大理寺卿拱手道:“侯爷深明大义,令下官佩服。” 宣德侯道:“这是本候应该做的,李大人可要继续搜查侯府?” 大理寺卿道:“虽然上次来的时候下官已经搜查了一遍,但陛下盯这个案子盯得紧,下官只好得罪了,侯爷,能否带我等去西院及跨院搜搜看?” 宣德侯道:“李大人请跟我来。” 宣德侯对大理寺卿说话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和颜悦色。 但跟白裳裳说话的态度就没有这么好了。 却见宣德侯府转过头来,看到白裳裳不为所动的模样,立刻就沉下了脸,宣德侯冷冷地对白裳裳道:“你给我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哪里都不许去,回头我再收拾你。” 白裳裳心中静若止水。 心想,这个渣爹又要开始发作了。 明明是别人来冤枉她,连证据都没有地来冤枉她,可在宣德侯的眼中,千错万错都是白裳裳的错,只要这件事情和白裳裳有关,那么错的一定就是白裳裳。 白裳裳在心中哀叹,她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跟这个渣爹断绝父女关系呢? 按照剧情,宣德侯将白若裳赶出侯府,似乎是发生在明年春闱之后。 行吧,她且忍了。 白裳裳不动声色地对宣德侯道:“是,爹爹。” 宣德侯带着大理寺卿去到西院和跨院搜查,这么多人进来,惊动了屋子里的叶姨娘和白皓雪,叶姨娘立刻迎了出来,纤细柔弱地说道:“侯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宣德侯温声道:“有人去大理寺高密,称丢失的金台藏在我府中,官差们要过来搜查。” 大理寺卿一声令 分卷阅读203 下,官差们纷纷将西院搜了一个底朝天。 众人一无所获,宣德侯又带众人去往了跨院,结果仍旧是什么都没有搜到。 大理寺卿脸上有些汗颜,连忙拱手向宣德侯告罪:“看来那封信完全是凭空捏造的恶作剧,想要污蔑令爱,我等也不过是秉公办事,还请侯爷不要怪罪我等才好……” 宣德侯摆手道:“李大人哪里的话,配合大理寺办案,是本候应尽的职责。” 大理寺卿道:“侯爷理解就好,打扰侯爷多时,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宣德侯道:“大人请……” 宣德侯亲自将大理寺的人送到了侯府门口,正准备沉着脸去教训白裳裳,转过头,却看到叶姨娘和白皓雪母女二人站在门后面,宣德侯一愣,走了上去。 叶姨娘楚楚可怜地说道:“上次不是已经搜查了一遍吗?为何又要来搜查呢?” 白皓雪怯怯地说道:“爹爹,是不是我们侯府得罪了别人,所以他们才会去告密冤枉我们?” 叶姨娘柔声对白皓雪说道:“雪儿,莫要多言,我们侯府里的人素来谨言慎行,又怎么会得罪外人,让别人来污蔑我们呢?这种话,以后莫要说了。” 白皓雪立刻娇怯地说道:“我们是谨言慎行,可裳姐姐哪里肯听爹爹的话呢?” 叶姨娘闻言,立刻呵斥道:“雪儿,不要说了!” 白皓雪一脸委屈地看向宣德侯,纤细柔弱的眼眸里布满了晶莹的委屈,眼眶泛红,仿佛叶姨娘再多说一个字,白皓雪就会委屈地落下泪来。 这副娇柔的姿态,立刻激发出了宣德侯的父爱。 宣德侯看到叶姨娘凶白皓雪,皱眉道:“雪儿说的是实话,你又何必说她呢?” 叶姨娘一愣,看向宣德侯:“侯爷的意思是?” 宣德侯冷笑了一声:“还能是什么意思?白若裳那个祸害,一天不闯祸她就坐不住!” 叶姨娘的眸光中滑过了一丝笑意,清丽的脸上却仍旧是做出担忧的表情,楚楚可怜的样子。 “侯爷,二小姐她还小,这次就算了吧,她应该知道错了。” 宣德侯冷笑道:“她若是知道错,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去闯祸了!” “侯爷,二小姐她……” 叶姨娘准备继续劝说,却被宣德侯一把打断:“行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宣德侯看向叶姨娘,皱起了眉头:“叶儿,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被这个不孝女骑到头上,让她无法无天!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找这个逆子算账!” 不等叶姨娘反应,宣德侯说完这句话,就大步朝后院走去。 叶姨娘追在后面楚楚可怜地喊了几句:“侯爷,千万不要动怒,您的身子最要紧……” 宣德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姨娘这才收回了楚楚可怜的神情,勾起了唇角。 白皓雪走到叶姨娘身边,皱眉问道:“娘,你说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叶姨娘轻笑着道:“不管是谁做的,总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像是想起了什么,叶姨娘低头看向白皓雪,蹙起了秀眉,“雪儿,你刚刚太过心急了。” 白皓雪立刻底下了脑袋:“对不起,娘,雪儿下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叶姨娘伸手摸了摸白皓雪发髻上的簪花,柔声道:“我知道,我家雪儿是永远都不会让为娘失望的。好孩子,你只是太年轻,做不到忍气吞声罢了,以后你总会学会的。等我们家雪儿学会了忍耐,那么这全天下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人会是我们雪儿的对手。” 白皓雪抬头道,眸光清润:“娘,白若裳这次应该会被爹爹惩罚得很惨吧?”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一定会的。” 白皓雪在心中冷笑了起来,白若裳害她身败名裂,失去了名声,失去了一切,白皓雪不敢和白若裳正面交锋,但暗中使绊子这种事情,白皓雪永远不介意再多做几次。 ——白若裳,若我为后,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白皓雪:我才是天命之女,你不过是个踏脚石! 白裳裳:妹妹好大的口气! ———— 第58章 宣德侯回到后院, 想找白裳裳算账,但却没有找到白裳裳的人。 “白若裳人呢?” 折兰道:“小姐去了祠堂。” 宣德侯闻言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不善。 “她又去瞎折腾什么?” 折兰低眉顺眼道:“小姐说她自知闯下了大祸, 担心连累了侯府, 便自行罚跪去了。” 宣德侯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这祸害倒是躲得快! 她以为她躲到了祠堂,他就不会找她算账了吗?! 真是笑话! 宣德侯面沉如水,气势汹汹地疾步朝祠堂的方向走去。 到了祠 分卷阅读204 堂,宣德侯正准备进去教训白裳裳, 却突然听到从祠堂里传来一阵哽咽的哭声。 “列祖列宗在上, 求祖宗们保佑我们侯府能够躲过这一劫……” “裳儿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但我爹爹他却是无辜的……” “若是因为这件事害得爹爹和侯府出事,裳儿便不活了……” 宣德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脚步陡然顿住。 凝眸看向祠堂里。 却见白裳裳背对他跪在灵位前, 一边哭着祈福, 一边用手狠狠地擦着脸上的眼泪。 她哭弯了背脊,肩膀耸动,身子纤细, 小小的一团,啜泣的样子颇为可怜。 “爹爹从小就不喜欢裳儿,可裳儿却希望爹爹能够平安顺遂百年无忧, 若是我们侯府这次能够躲过这一劫,裳儿便了断红尘去道观里当道士,用余生为爹爹祈福……” 白裳裳快被自己的台词恶心坏了, 心中暗道宣德侯怎么还不快进来骂她。 她都快恶心得编不下去了。 正待这时,身后终于响起了宣德侯隐怒的声音。 “你又在胡闹些什么?!” 白裳裳心中一喜,连忙挤出两滴饱满晶莹的眼泪, 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宣德侯。 宣德侯看到白裳裳的脸,心中的怒火立刻就被她的泪水浇灭了大半。 ——这死丫头怎么哭得这么惨? 却见白裳裳秀丽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眼眶泛红,晶莹的泪水不断往下落,像是永远都流不尽的河流一般,脸颊哭得通红,花容月貌的小脸上挂满了晶莹的眼泪。 饶是宣德侯再怎么动怒,看到她那一张布满泪水哭得惨兮兮的小脸,也发作不出来了。 这祸害哭得这般惨烈,就跟死了爹似的…… 宣德侯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白裳裳看到宣德侯走进来,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地说道:“爹爹,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裳儿算账的吗?裳儿真的知道错了……” 她一边大哭,一边用手背擦拭眼角不断溢出来的泪花,双目泛红,脸颊通红,不停地抽泣。 看起来真的是可怜极了。 宣德侯皱起了眉头:“你哭成这样是做什么?!奔丧吗?” 白裳裳肩膀一颤,仿佛受到了惊吓,哭得更加汹涌了:“孩儿怕连累了侯府,连累了爹爹!孩儿希望那贼人有什么事情都冲孩儿来,孩儿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想看到爹爹和娘亲出事!” 宣德侯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本来还有一肚子的怒火想要对这个不孝女发泄,但看她哭成现在这副惨样,宣德侯却是一句重话都骂不出口了。他这个女儿从小就骄纵任性,成天惹是生非让人不喜,可她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嚎啕大哭过,哭得就跟天要塌下来似的。 宣德侯想到白裳裳方才对着列祖列宗说的话。 这孩子哭得这样厉害,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担心他这个做爹的。 也算她有几分孝心。 宣德侯心中宽慰了些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裳裳。 “这回你知道错了吗?” 白裳裳哭得抽抽噎噎,可怜地说道:“孩儿知错了!” “下次还敢不敢到处闯祸?” 白裳裳拼命摇头,泪花洒了满地,楚楚可怜地说:“孩儿再也不敢闯祸了。” 宣德侯这才放过了白裳裳:“行了,起来吧,列祖列宗也被你哭得烦了,不要再来打扰他们。” 白裳裳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害怕地说道:“爹爹,你不生孩儿的气了吗?” 宣德侯道:“只要你不要再闯祸,我就不生你的气。” 白裳裳心想,说得跟我什么时候闯了祸一样…… 明明是别人诬陷我,这个糟老头子却什么账都算在了我的头上。 真是渣爹中的极品渣。 白裳裳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带着一丝脆弱的哭腔,眸光盈盈可怜,纤细而柔弱地说道:“孩儿再也不敢闯祸了,爹爹你放心,孩儿再也不敢了……” 宣德侯皱起了眉头:“行了,知道错就回房去吧。” 白裳裳哭着道:“是,爹爹。” 宣德侯离开后,白裳裳脸上哭得惨兮兮的表情立刻一收。 可她眼中晶莹的泪水却还是不住地往下淌。 一颗又一颗,落到了地上。 白裳裳眼眶泛红,面容却很从容,她缓缓看向折菊。 “你这个洋葱是在哪里买的?我怎么都哭得都停不下来了?” 原来白裳裳方才之所以可以哭得那么凄惨,是因为折菊在她眼皮子上涂了洋葱,而祠堂里神香红烛,香气浓郁,盖住了白裳裳眼皮子上面的洋葱味,让宣德侯察觉不出来。 折菊立刻担忧道:“小姐,我们还是快点回去洗把脸吧,伤到了眼睛就不好了。” 白裳裳从地上爬了起来,弹了弹裙摆上看 分卷阅读205 不见的尘埃。 “我们走吧。” 希望这个祠堂,她以后再也不用来了。 白裳裳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她刚刚从英国公府回来的时候,当时王氏向宣德侯告状,说是白皓雪将白裳裳推到了英国公的荷花池里,让宣德侯替白裳裳主持公道。 宣德侯当时大怒。 但他的怒气却不是对白皓雪,而是对无辜受累的白裳裳。 宣德侯说的那句怒话,白裳裳一辈子都会记得。 “若不是她一直欺负雪儿,雪儿能被被她逼成这样吗?” 白裳裳捏紧了拳头。 彻底对这个名义上的爹爹寒了心。 在宣德侯的心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但凡这件事情和白裳裳有关,那么这错就一定出在了白裳裳的身上。宣德侯认为,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裳裳咎由自取。 …… 所以,白裳裳每天都在期盼身世大白的那一天,她一定要和宣德侯断绝父女关系。 是为白若裳,也是为她自己。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忍受这样的父亲了! 翌日,白裳裳起床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松了一口气:“幸好我昨天敷了半天冰块,不然今天起来,这眼睛就一定肿成了核桃,难看死了……” 折菊盲目地说道:“我家小姐就算眼睛肿成了核桃,也是最漂亮的核桃。” 白裳裳觉得她的话很好笑:“那我成了什么?漂亮的小核桃精吗?” 两人正在说笑,门房却突然过来禀告。 “小姐,定安侯曲世子他们在府外求见,说是要见您和少爷,还有崔少爷。” 白裳裳一愣,道:“快请他们进来。” “是,小姐。” 白裳裳、白令望、崔思止三人坐在偏厅里等候。 门房将曲游弦他们带到了偏厅,顾无虞和陈喻琛跟在曲游弦的身后。 白裳裳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脸上愣了一愣。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来了? 三位公子皆为人中龙凤,相貌俊美,他们并肩而立,屋子里立刻蓬荜生辉了起来。 虽然曲游弦走在他们最前面,面容俊美,风流倜傥的模样。 但白裳裳的视线,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到走在最后面的顾无虞身上。 顾公子眉目如画,清隽灵秀,唇红似血,宛如从绘卷里走出来似的,美得触目惊心。 委实是让人无法忽视。 察觉到了白裳裳若有若无的视线。 顾无虞抬眸,对她微微一笑。 漆黑动人的凤眸里,潋滟流光,清雅恬静,姿容说不出来的淡泊和悠然。 白裳裳对上了他温柔的视线,心中一愣。 她立即弯起唇角,对顾无虞回以礼节性的微笑。 做完这一切,白裳裳挪开了视线,低头捧着茶杯喝茶,再也不敢偷看顾无虞了。 崔思止将白裳裳和顾无虞之间的眉来眼去看在眼底。 他的唇畔带着惯有的温润笑容,漆黑的眸子,却变得越来越沉暗幽深,带着一丝幽怨。 ——为什么表妹就是看不到他呢? ——他究竟是哪里不如他们? 白令望请曲游弦他们落座,让丫鬟们奉茶。 曲游弦落座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令望兄,我等来找你们,是来商议这次云华观莲花金台失窃案的。” 陈喻琛道:“如果不找到这只莲花金台,我们国子监身上的污名怕是要永远都洗不掉了。” 白令望闻言,看向他们,问道:“你们的意思是?” 曲游弦道:“我们想要去一趟云华观,找到这莲花金台的下落,还国子监一个清白。” 白令望面色一正,立刻道:“我和你们同去。” 曲游弦闻言,侧过俊美的脸庞,那双风流浪荡的桃花眼看向白裳裳,向她发出了邀请。 “裳妹妹你呢?” 白裳裳:“……” 去什么云华观?去土地庙呀…… 莲花金台在土地庙里。 虽然是个假的,但好歹也可以帮你们洗清国子监的污名…… 尽管白裳裳心中十分想告诉他们去土地庙找莲花金台,但是她又担心他们会怀疑她。毕竟连宣德侯这个做爹的,都怀疑是白裳裳偷走了莲花金台…… 更何况是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公子们呢。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裳裳心中打定主意,决定不告诉他们莲花金台的下落。她也不想去云华观趟这道浑水,正要张嘴拒绝他们,可转念又想到,顾无虞曲游弦崔思止他们三个都在这里…… 不去白不去。 顺便还可以刷一刷这三人的数值。 白裳裳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白裳裳拒绝的话到 分卷阅读206 了嘴边,又立马改口,变成了同意他们的邀请。 白裳裳道:“我和你们同去。” 为了出行方便,白裳裳特意换上了一身男装。 月白的长袍穿在白裳裳的身上,衬得她妩媚动人的脸庞更加的清冷绝尘,空灵悠然。 她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如墨的青丝用一根木簪束住,纤细的柳叶眉被她用眉黛描成了清远的远山眉,一双晶莹流艳的眼眸顾盼生辉,眼角眉梢都是明媚的春光,遮也遮不住。 白裳裳的脸上未施妆粉,身上也有没有戴饰品,素简的装扮,衬得她那张秀丽的小脸,更加的白净。她男扮女装的样子,如同一位纤细秀丽的小公子,不谙世事,绰约天真。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雌雄莫辩的美感。 朦胧而神秘。 偏厅里等候的年轻公子们,看到白裳裳这身打扮,俊脸上都有一瞬间的怔忪。 陈喻琛呆住了,俊脸有些微红。 崔思止唇畔的笑意不改,眼底一片沉暗幽深。 曲游弦眼前一亮,灼灼的桃花眼里,满是惊艳之色。 顾无虞垂下了纤长的眼睫,盖住了漆黑潋滟的凤眸,红唇轻轻地勾起。 白令望一脸的骄傲,我妹妹就是美炸天! 穿什么都好看! 想赚大钱给妹妹买衣服! 曲游弦最先回过神来,桃花眼里熠熠生辉,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裳妹妹穿上这身衣裳可真好看,清雅绝尘,我若是有妹妹,定然会将妹妹嫁与裳妹妹你。” 这话没有办法接。 白裳裳只对曲游弦微笑了一下,没有做声。 她的笑容恬静清美,清丽如洗。 宛若一泓清泉,荡到了曲游弦心尖上。 这还是白裳裳第一次对他这么笑。 曲游弦直接呆在了原地,桃花眼都看直了,显得有些空洞失神。 他的心脏狂跳不已。 曲游弦不禁在心中反省自己,他从前怎么会看走了眼将裳妹妹的美貌当作是庸俗不堪的俗物呢?此等姿容清艳绝伦的花容月貌,天上地下,都寻不到第二个…… 他竟然这么多年都看不到她的美丽。 真是枉生了一双桃花眼。 曲游弦,这位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年轻公子,素来以词曲艳绝而闻名。 此刻却惊艳得连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了熟悉的电子音。 【曲游弦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40。】 白裳裳:“……” 咦,真肤浅。 白裳裳忍不住在心中怀疑。 曲游弦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当上锦衣卫指挥使变得臭名昭著心狠手辣的? 这定力未免也太薄弱了些…… 叹息完之后,白裳裳的心中又有些庆幸,幸好曲游弦是个肤浅的人,可以让她轻而易举地拿下十分的好感度。这样肤浅的男人,攻略起来,真是毫不费力。 白裳裳翘起了红唇。 还差十分,她就可以攻略完曲游弦,达到团宠的数值了。 还剩两位攻略目标。 白裳裳的眸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剩下的两位攻略目标。 顾无虞和崔思止的数值都毫无动静。 就像结了冰一样。 白裳裳在心中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两个人也和曲游弦一样肤浅就好了。 只可惜,肤浅的人只有曲游弦,其他公子完全不为所动。 看来今天,白裳裳只能先拿曲游弦开刀了。 白裳裳一行人坐马车来到云华观。 他们向道观门口的小道士说明了来意,道士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 众人来到位于山顶的三皇殿。 这里是案发现场,若是要寻找线索,就要从这里开始查起。 曲游弦他们寻遍了三皇殿里的每一个角落,却仍旧是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莲花金台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众人走出三皇殿,沿着云华观的外墙走了一圈。 外墙高约三丈,红墙金瓦,和紫禁城的宫墙差不多高,那盗贼就算会轻功,也飞不过这么高的外墙,众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外墙,外墙上面并没有攀爬的痕迹,瓦片都没有少一个。 众人重新绕到了三皇殿的后面。 后面是一处悬崖峭壁,海拔三十多丈,峭壁下面是郁郁苍苍的树林,上面是观景台。 陈喻琛道:“此地山势险峻,盗贼应该不能从下面爬上来。” 崔思止道:“如果这里无法上来的话,那么盗贼就只能从山门口进来,可是看守山门的道士却坚称,那日来云华观上香的人,只有我们国子监的学生……” 白令望立刻维护国子监的名誉,道:“绝对不是我们国子 分卷阅读207 监的学生偷走的这金台。” 曲游弦四处看了看,沉思道:“难道这金台是长了翅膀飞走了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无虞,突然说道:“还有一种可能。”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如同珠玉落入了清泉里。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顾无虞。 顾无虞抬起漆黑的凤眸,看向众人,面容清隽,眉目如画。 “是云华观里的人,监守自盗。”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连白裳裳都愣住了。 但她转念一想。 顾公子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在《皓雪满庭纷》里,昭远帝偷走了云华观的莲花金台之后,花了近半个月的功夫才打造出来了一个仿制品,栽赃给了不喜欢的官员。以昭远帝的财力物力,都需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够做出仿制品,但昨夜那贼人却只用了一天,便将仿制品藏到了白裳裳的水缸里。 可见,这仿制品一定是贼人提前做好的。 而平时能够接触莲花金台的人,只可能是云华观里的人。 他们经常观摩莲花金台,所以才可以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假金台来。 因此,偷金台的人,极有可能是云华观里的人。 白令望不可思议地说道:“无虞兄,你的意思是,云华观里的小道士在贼喊捉贼吗?” 陈喻琛看向顾无虞:“可这些道士为何要偷走这莲花金台呢?” 曲游弦提出了反对的意见:“我觉得不像是这些道士偷走的莲花金台,就算他们将这莲花金台偷走了,他们又能藏到哪里呢?这些道士一直都住在道观里,哪儿也去不了。” 顾无虞抬起凤眸,看向曲游弦:“道观里,可不止只有小道士。” 白令望听到顾无虞的话,立刻呆呆地说道:“难道是老道士偷的吗?” 白裳裳惨不忍睹。 立刻扭过头。 不想认这个笨哥哥,想和他撇清关系。 顾无虞垂下眼睫,低笑了一声,漆黑的凤眸看向了白令望。 “道观里除了出家的道士,还有许多出入道观的农户。” 白令望茫然道:“出入道观的农户?” 顾无虞缓缓说道:“道士也是人,他们也要吃喝。云华观里有这么多道士,日常所需的蔬菜米油都是山脚下的农户送上来的,这些农户经常出入云华观,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白裳裳一愣,顾公子可真聪明。 她怎么没有想到云华观里还有农户呢? 曲游弦闻言,立即道:“那我们去问问这些农户,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众人打定主意,立即去找云华观山门口的小道士,询问那日出入云华观的农户都有哪些人。可山门口的小道士却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那日并未有农户出入云华观。” 众人闻言一愣。 难道是他们思考的方向不对? 还是无虞兄猜错了? 顾无虞敛眸沉思,片刻,漆黑的凤眸看向那位小道士。 “这位道长,十三日前后两三天,可有农户出入过云华观?” “十三日前后?”山门口的小道士回忆起来:“十三日前后一天,的确有两家农户出入过云华观,一家是上来送蔬菜的菜户,还有一家是上来送水果的果户。” 顾无虞道:“从八月十四日至今,可有其他农户出入过云华观?” “除了这两位农户进出过云华观以外,再无其他人。” 顾无虞彬彬有礼地对小道士行拱手礼道谢,继而抬起漆黑的凤眸,看向那位小道士。 “恕在下冒昧,能否请道长告知在下,那两位农户如今的下落?” 小道士见这群国子监的学生也是为了办案,于是也不想隐瞒。 “好,我去写给你们。” 众人拿到了那两家农户的地址,没有直接去找他们,而是先挨家挨户地去打听他们的为人。山脚下的那些农户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听到他们是国子监的学生,所以非常配合他们的询问。 农户道:“张三好赌,经常去赌坊里赌钱,赚来的银两全都砸进了赌坊里。我听人说,张三最近又在赌坊欠下了好多钱,所以将自家的老宅都卖了,用来抵那赌债。” 崔思止问道:“他经常去哪家赌坊?” 农户道:“好像是叫什么金石坊银石坊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曲游弦问道:“那老先生可认识那问姓的果户?” 白裳裳听到那果户姓“问”,秀眉一动。 “问”,这个姓氏极为的少见,是非常稀有的姓氏。 但这个姓氏,却曾经很短暂地出现在《皓雪满庭纷》里过一次。 《皓雪满庭纷》里,当时白若裳,被崔思止联合曲游弦,关进了诏狱里,受尽酷刑折磨。 后来,折梅为了去救白若裳,在诏狱外面结识 分卷阅读208 了不少豪杰少侠。 其中有一位少侠就姓“问”,折梅叫他问大哥。 折梅当时想要去救白若裳,而这位“问”姓少侠当时也正要去诏狱里救一个人,于是两人志同道合,集结了不少伙伴,纵火烧楼,声东击西,冲进了诏狱里,趁火救人。 诏狱里火光冲天,刀光剑影,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敌多我寡,两拨人马当即决定分开逃亡。 “问”姓少侠带着他要救的人向左边逃走,折梅则带着白裳裳她们向右边逃走。 锦衣卫的追兵因此兵分两路,各自追击。 树林里,折梅为了拦住追兵,掩护白裳裳她们逃走,万箭穿心,死在了锦衣卫的弓弩之下。 折梅浑身上下都是血,背后中满无数支锋利的羽箭,她逐渐体力不支,身形微晃,跪倒在地上。那双明亮秀丽的眼眸,渐渐变得暗淡而无神。 如若寂灭的灯盏,没有一丝光亮。 折梅毫无血色的唇角,溢出最后近乎哀求的遗言。 “小姐,快逃……” 通红的眼角,滑过一滴带着血的热泪。 折梅悄无声息地垂下了头颅。 带着血的眼泪,滴到了粗粝的土地上,留下一滩小小的血渍。 她死不瞑目。 “青坟望孤月” 白裳裳想起了折梅临死前的模样。 心中一痛,秀眉微微地蹙起。 顾无虞注意到了白裳裳脸上细微的表情,眸光微顿。 漆黑动人的凤眸里含着一丝关切。 “白姑娘,你还好吗?” 崔思止和曲游弦闻言,立刻回过头,看向白裳裳,脸上有些紧张。 白令望担心地问道:“妹妹你是不是走累了?” 折梅立即扶住了白裳裳,满脸地担忧:“小姐,我们要不要去休息休息?” 白裳裳看到折梅这张近在咫尺,布满担忧的秀丽脸庞。 疼痛的心脏,渐渐舒缓过来。 折梅现在活得好好的…… 同样的事情。 白裳裳一定不会让它再次发生在折梅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男主角。 本来夕雾是想让顾公子来做男主角的。 因为其他公子们多多少少有些瑕疵。 只有顾公子是完美的,他没有害过白若裳。 可夕雾看到评论区,大家好像都对完美的顾公子觉得无感。 所以夕雾想了想,换成景将军也可以。 可以体现景将军不顾一切的孤勇,也可以展现顾公子心怀天下的凄美。 蛮好哒。 夕雾先把大纲里的东西写完。 到倒数第二章 的时候。 大家投票。 投到谁,夕雾就选谁当男主角,和裳裳结为夫妻。 第59章 白裳裳对折梅说道:“我没事, 只不过是有些担心这件案子。” 折梅想起了今天凌晨那个莫名其妙闯进侯府藏下这金台的盗贼,以为小姐是害怕被人冤枉,于是立刻安慰她道:“小姐你莫怕, 不是我们偷的东西, 那些官老爷一定不会冤枉我们的。” 白裳裳心中回暖,道:“好,我不怕了。” 折梅看到白裳裳脸上明媚如初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白裳裳其实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冤枉, 证据已经被她藏到土地庙里, 就算有人想要冤枉她,大理寺也拿不出证据来。白裳裳所担心的, 只不过是梅兰竹菊这四个忠心耿耿的丫头罢了。 这四个“一心护主,至死方休”的丫头。 白裳裳一定要护住她们。 曲游弦见白裳裳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转过头接着去问那农户。 “老先生, 那问姓的果户为人如何呢?” 农户道:“小问这孩子老实正直,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街坊们都很喜欢他。” 曲游弦向农户道谢:“谢谢老先生。” 众人问完山脚下许多农户, 得到的结论都差不多。菜户和果户仿佛是一个对照组,所有人都说那张姓菜户嗜赌成性品行不端,而问姓果户正直善良温纯恭俭, 为人正直。 众人找到了张菜户门口,敲门却没有人应。 旁边的邻居出来,告诉他们:“小张他不在家, 这几日每天都泡在赌坊里。” 曲游弦问:“大娘可知道他在哪家赌坊里?” 邻居道:“好像是叫金石坊。” 众人谢过邻居,来到那问姓果户的家门口。 曲游弦伸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着褐色短袍的青年人。 青年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 五官端正,面容温和。 分卷阅读209 问天语看到门口站着这么多人,脸上明显愣了一愣。 “你们找谁?” 曲游弦道:“我们来找问天语,你可是往云华观送水果的果户?” 白裳裳眼睫一顿,原来这个果户的名字叫做问天语。 小道士将名单递给顾无虞的时候,白裳裳并没有用多余的好奇心去看上面写着什么字,下山之后,听得曲游弦他们提及这果户时,也只是用问姓果户来称呼他。 这还是白裳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问、天、语…… 这个名字这么的与众不同。 作者太太不会给一个只出现过一次的龙套,取出这样一个酷炫狂霸的名字。 所以说…… 白裳裳眸光一凝。 所以说,问天语身上绝对有隐藏剧情! 白裳裳缓缓抬起了眼眸。 平静的眸光。 落到了问天语的脸庞上。 他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只要找到这个隐藏剧情,白裳裳便可以再获得一千多的金币,将系统商城里那本失传的《青囊书》买下来,然后将这本书送给岐青泞,那么成功攻略岐青泞的概率便更大了些。 思及此,白裳裳的心中立刻充满了斗志,看向问天语的眸光里,便多了几分探究和在意。 当白裳裳她们在打量问天语的时候,问天语同样也在打量他们。 问天语的视线在白裳裳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到最前面的曲游弦身上。 “我就是问天语,你们找我有何事?” 曲游弦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们是国子监的学生,云华观前些日丢了莲花金台,大理寺让我们国子监协助办案,今日过来,是想来问问你,八月十三日前后,你可曾去过云华观送过水果?” 问天语老实交代道:“我八月十二日和八月十四日都去过云华观送水果。” 这便是和小道士的证词对上了。 白裳裳出声问道:“为何去得这般勤?” 问天语看向众人身后的白裳裳,神色如常地说道:“这些水果是供奉给道观里的神仙们享用的,怠慢不得,为了保持新鲜,所以必须隔日换一次。” 他说得很平静,看起来无懈可击,但是却在白裳裳的心中刮起了一层波澜。 因为问天语的神情实在是太平静了。 而白若裳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庞,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平静的冷遇。 方才遇到的所有农户,都会忍不住多看她和顾无虞两眼,但问天语却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和顾无虞,看起来温良正直极了,如果是别人这般温良正直也就罢了,白裳裳全当别人是老实本分,但问天语挂着这样一个酷炫的名字,行为也如此与众不同,这便让白裳裳不得不怀疑起来。 顾无虞看向问天语,道:“途中可有人陪同?” 问天语道:“水果并不重,每次都是我一个人送上去的。” 顾无虞拱手道:“恕在下冒昧,能否让我看一看你装水果的篮子和板车?” 问天语道:“没问题,众位请进。” 顾无虞道谢之后,一行人来到问天语的庭院,问天语将他的篮子和板车展示给白裳裳她们看:“这就是我平时送水果所用的篮子和板车了。” 白裳裳定睛望去,这板车老旧,和普通的板车没有什么区别,也不能藏人,装水果的篮子也很普通,和车轮差不多大小,人如果躲在篮子里的话,应该很容易会被人发现。 按照顾无虞的推测,如果盗贼是八月十二日潜进去的话,金台是在十三日夜里被偷的,那么十二日到十三日这段时间,盗贼应该一直都潜藏在云华观里,直到十四号之后才离开。 云华观莲花金台被偷之后,道观为了保留线索,方便大理寺查案,对外封了道观,至今都没有解禁,所以这段时间从云华观里离开的人,就只有那菜户和问天语。 众人向问天语道谢,便离开了问天语的家。 白令望有些口渴,众人来到临安长街的凉茶摊上,点了两壶凉茶。 清风拂来,树叶簌簌作响。 曲游弦低头喝了一口茶,问顾无虞道:“无虞兄,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顾无虞微微敛眸道:“我们要先找到张菜户,才能得出结论。” 白令望毫无头绪,看向众人:“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崔思止提议道:“那大娘说,张菜户今天去了金石坊,不如我们接下来去金石坊看看?” 陈喻琛道:“如果是张菜户偷了这莲花金台,那么他销赃的地方,应该也是这金石坊,到了金石坊,我们还可以问问那赌坊老板,认不认识这个金台,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喻琛兄言之有理。” 白令望转过头,看向白裳裳。 “妹妹你要去赌坊吗?” 白裳裳只沉思了片刻,便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分卷阅读210 来都来了,是吧。 古代的赌坊,到底长什么样子…… 白裳裳也想去见识见识一番。 众人喝完了茶,白令望付了钱,众人去往了金石坊。 金石坊位于临安城西市。 这家赌坊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认银票不认铜银,赌坊里只收金子。 所以来这边赌博的人,大多数都是些挥金如土的权贵子弟。当然,也有少数几个有如张三这样的普通赌徒,攒下一笔金子后,来这里碰碰运气。 金石坊需要真金白银作为入场费,而白令望的身上只带了银票。 幸好白裳裳除了美貌和智慧,身上就只剩下金花生。 用这些金花生当做入场费,白裳裳她们畅通无阻地进到了赌坊里。 赌坊里的人很多,骰盅狂摇,吼声震天,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押注的赌徒里,有穿着华服的纨绔,也有穿着布衣的平民,他们不分你我齐聚一堂,在赌坊里赌得昏天暗地,个个赌得脸红脖子粗,像是随时可以打起架来。 见此情景,曲游弦他们几个年轻的公子,下意识将白裳裳和折梅护在了中间。 虽然白裳裳和折梅现在做了公子打扮,但她们始终都是纤细柔弱的女孩子,让她们和这些赌徒们接触总归是有些不好。曲游他们将白裳裳她们带到了一个角落,白令望守着她们俩。 其余公子们四处打听张三的下落。 他们很快找到了张三,众人将张三带到了角落里,张三听到他们的话,立刻说道:“小人哪里有这个胆子去偷云华观的金台?就算小人有胆子去偷这金台,也没有这个胆子去花呀,这赌坊里的人都认识小人,小人哪里敢用这莲花金台来这里赌博呢?” 众人又问了张三几个问题,这才放他离开。 白令望道:“张三说得没错,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一下就找到他了。” 曲游弦道:“这个案件的关键还是在于,偷走这莲花金台的人,究竟该如何销赃。” 崔思止道:“大理寺的官员早就下令吩咐过临安城大大小小的当铺,如果有人拿着金台去典当的话,掌柜会第一时间通知官府,贼人应该不敢去当铺里典当……” 陈喻琛皱眉道:“难道偷走莲花金台的人已经逃离临安城了吗?” 顾无虞垂下了纤浓长睫,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抹深黑的暗影,忽然语出惊人。 “若这贼人不是为了金银而偷走这莲花金台呢?” 白裳裳一愣,看向顾无虞。 顾公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 顾无虞抬起眼眸,潋滟而清雅的眸光,淡淡地看向白裳裳。 像是能够看穿她的灵魂。 白裳裳立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白令望满脸困惑道:“不是为了钱财,那是为了什么?” 顾无虞侧过脸,看向白令望,似血的红唇勾了起来,他轻轻地笑了笑。 “我也只是随意这么一说,大家不必放在心上。” 众人并未将顾无虞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异想天开。 毕竟这莲花金台在众人眼中,除了值点钱之外,再无别的用处。 自然也没有别的可能。 众人继续顺着曲游弦的思路,开始思考贼人销赃的方式。 只有白裳裳站在顾无虞的身后,蹙起了眉头,看向清隽秀雅的顾公子。 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众人合计了一番,找到赌坊的堂倌,向他打听最近是否有人拿着莲花金台来赌博,堂倌却说这些事情必须要问他们赌坊的掌柜,众人于是求见掌柜,堂倌却道:“要见我们掌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必须赢到二十两黄金才可以见他。” 白裳裳想要节约大家的时间,道:“我们可以直接给你二十两黄金。” 堂倌做人十分有原则,拒绝道:“我们这里是赌坊,所有的交易必须用赌博进行。” 白令望稀奇道:“给你们钱,你们都不收,世界上哪有这样做生意的人?” 白裳裳扯了扯白令望的袖子:“哥哥,他这是想让我们输钱呢,因为如果我们要赢二十两黄金,按照概率,起码得砸下四十两黄金才能赢回二十两,更何况还有别的胜利因素干扰……” 白令望听到白裳裳的话,简直叹为观止:“这家赌坊真是太会做生意了。” 曲游弦将白裳裳的话听到耳朵里,清风朗月的俊脸上,神采奕奕,他扬唇一笑:“一般人可能需要四十两才能赢回二十两,但是对于我来说,一两金子已经足够了!” 曲游弦放下了豪言,冲进了赌桌,没到三秒,又立刻冲了回来。 白裳裳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已经赢回来了吗?” 这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曲游弦立刻摸了摸鼻子,干笑道:“裳兄,能否先借我一两金子当做赌金?” 白裳裳:“……” 分卷阅读211 ……真是和小说中那个臭名昭著心狠手辣的锦衣卫指挥使判若两人呢! 白裳裳给了曲游弦一两黄金。 曲游弦再一次气势磅礴地杀进赌桌。 纨绔不亏是纨绔,尤其是曲游弦这种五毒俱全的纨绔。 吃喝嫖赌玩,他样样都是个中翘楚。 不一会儿,曲游弦就带着丰厚的战利品,来到了白裳裳面前。 他风流倜傥地冲白裳裳扬了扬眉,美丽的桃花眼里,熠熠生辉,似笑非笑的模样。 “裳兄,我说得没错吧,一两黄金就足够了。” 白裳裳愣愣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曲游弦看到白裳裳惊讶的模样,唇角轻扬,笑容恣意,骄傲得简直孔雀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我从小习曲,听力过于常人,那骰子摇的几点,我闭上眼睛都听得出来。” 白裳裳诚心诚意地说道:“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赌神续集干脆来找你来演得了。 曲游弦受到夸奖,狂妄道:“这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白裳裳:“……”你还真是不谦虚呢。 曲游弦听到白裳裳的夸赞,突然觉得白裳裳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娇纵任性惹人讨厌,他原本因为白皓雪的原因,对白裳裳这个小美人充满了偏见,总觉得这个小美人十分不好相处,可今天跟她相处了一天,曲游弦却觉得从前对她的偏见,可能都是源自于他单方面的误会。 裳妹妹不仅没有娇纵任性乱发小姐脾气,相反,她还是一个非常和颜悦色的人。 曲游弦只当是自己从前对白裳裳的了解没有现在这么深,所以造成了偏见和误会,而现在这些偏见和误会,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全部都随风飘散了。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了熟悉了电子音。 【曲游弦对你的仇恨值20,目前仇恨值为0。】 白裳裳翘起了唇角,胜利在望。 仇恨值降到了零,接下来只用将曲游弦的好感度再提高十分就好了。 那么,曲游弦就会成为她第三个攻略成功的人。 白令望看到同为纨绔的曲游弦赢得这么轻松,眼底燃起了跃跃欲试的光芒。 “弟弟,借哥哥一点钱,我也要去赌赌看。” 白裳裳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道:“你要是敢去赌,我就再也不去公主府里玩了。” 白令望听到白裳裳这话,立马改口道:“为兄最讨厌赌博了,方才找你借钱只不过是想试一试你的定力如何,弟弟你可千万不要学曲兄去赌博,知道吗?” 白令望一脸正直地看着白裳裳。 白裳裳:“……”我信你才怪呢。 曲游弦将战利品交给了堂倌,堂倌也没有想到曲游弦竟然这么会赌,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原本以为可以多赚几两金子,却没有想到这小子运气竟然这么好。 堂倌带他们去到了里屋,见到了金石坊的掌柜。 曲游弦说明了来意,那掌柜道他从未见过莲花形状的金台,众人又向掌柜打听最近张三的赌运如何,掌柜印象非常清楚:“张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但他运气不好,经常输。” 众人谢过掌柜,一行人离开赌坊。 白令望有些垂头丧气。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他们忙活了一天,竟然是一无所获。 白令望突然看到两排大理寺的官差越过他们,向西街走去。 白裳裳看到了走在最后面的孟沉舟,便立刻叫住了他。 “孟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沉舟看到来人是白裳裳,立刻停住了脚步,先对她行了一个拱手礼,这对她说道:“刚刚西街一个当铺掌柜来报,称有人拿着莲花金台去他的当铺里典当,大理寺接到消息之后立马派人去捉拿那个贼人,我正巧在大理寺里办案,所以随行跟过去看看……” 听到孟沉舟的话,白裳裳一愣,继而明白过来。 看来是藏在土地庙里的那个莲花金台被人找出来了。 找出来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早呢。 孟沉舟说完这句话,便和白裳裳告别,快步追上了冲在前面的大理寺官差们。 曲游弦也听到了孟沉舟的话,于是看向众人,提议道:“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那自然得去。 众人跟在孟沉舟的后面,去往西街当铺,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巧官差们将那个典当金台的人抓了出来,那人一身衣衫褴褛,竟然是个乞丐,而且还是一个瘸腿的乞丐。 那乞丐见到这么多官兵,脸上惊慌失措道:“你们抓我做什么?这金子是我捡到的,又不是我偷的,我凭我的本事得来的金子,你们凭什么抓我?!” 大理寺少卿问:“这金台你是在何地捡到的?” 乞丐道:“……在土地庙里。” 大理寺少卿道:“你去土地庙做什么? 分卷阅读212 ” 乞丐只好老实交代道:“我肚子饿,想去土地庙里借两颗苹果吃一吃,结果在土地公的石像后面找到了这个金子,这一定是土地公见我经常去拜祭他,所以才特意送给我的金子。” 乞丐本来只是想去土地庙偷两颗苹果充饥,他经常趁着没人的时候去偷那土地公的苹果。却不想今天去那土庙的时候,一只老鼠突然从他脚边爬过,钻到了土地公石像的后面,将这个油纸包推了出来,乞丐好奇地打开了这个油纸包,谁知,油纸包里竟然包着一块金子! 乞丐当即便觉得这金子是上天垂怜他孤苦,所以来帮助他的,于是乞丐将金子拿到当铺里典当,想要换成碎银子和银票,却不想没过多久,他就被官兵们团团围住,真是太倒霉了。 大理寺的人将这名乞丐抓回衙门里审问。 白裳裳担心这个乞丐的安危,所以特意追上去问孟沉舟。 “孟大人,这个乞丐应该不是那偷走金台的贼人吧?” 孟沉舟沉吟道:“这乞丐并不在当日进出云华观的名单之上,我看到他腿脚不便,也不像是可以翻墙偷走莲花金台的样子,待大理寺查明真相,应当不会把他怎么样。” 白裳裳道:“谢过大人,那我便放心了。” 孟沉舟辞别白裳裳,跟着大理寺的官差们一道离开了这里。 曲游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道:“这下我们国子监应该洗脱了罪名吧。” 崔思止道:“金台都找到了,陛下宅心仁厚,应该不会继续追究了。” 白裳裳听到崔思止用“宅心仁厚”这个词来形容昭远帝,心情颇有些微妙,但她却知道崔思止的言下之意。当时昭远帝为了让国子监的学生们交出被偷的莲花金台,故意做出一副宅心仁厚的模样,说过只要他们交出金台,一切都会既往不咎,甚至还会让他们升官发财。 皇帝金口玉言,这句话经过了大理寺,自然不会是一句空话。现在金台找到了,如果昭远帝突然翻脸严惩有关人员的话,这无疑是自打嘴巴,让人留下了话柄。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白裳裳当时才敢做出这个决定,将这个莲花金台放到土地庙里,让别人捡了去,她想利用毫无关系的人来洗脱自己和国子监学生们身上的嫌疑。 白裳裳几天后得知,这乞丐洗清了自己的冤屈,被大理寺的官员们放了出来,为了奖励乞丐找到了这只失窃的金台,昭远帝甚至还让大理寺赏赐了这乞丐黄金二十两。 这便是后话了。 彼时,白裳裳见金台案告一段落,正准备和曲游弦他们辞别。 还未来得及开口,前面路口突然传来哭闹的声音,许多百姓都围在了那里。 白令望立即向周围人打听:“那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人道:“是那些小混混来收取保护费了,小贩拿不出来保护费,就被他们砸了摊子。” 白令望听到这话,丰神俊朗的脸庞上,立刻盛满了怒容:“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会发生这种恶事!今天我一定要去替天行道不可!” 说罢,白令望就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白裳裳看了折梅一眼。 折梅一脸莫名道:“小姐你看什么?” 白裳裳:“……”哥哥这句话平时不都是由你来说吗? 白裳裳道:“没什么,我们去帮帮哥哥吧。” 折梅道:“是,小姐。” 白令望冲进人群里的时候,那些小混混们正在调戏小贩的女儿。 他们一边摸着小贩女儿的脸,一边对小贩奸笑道:“你若是拿不出来保护费,老子便拿你这如花似玉的女儿来冲抵,让你亲眼看看,你女儿是如何被老子就地正法的……” 小贩鼻青脸肿,被人踩在地上,动弹不得,目眦尽裂,只能嘶吼道:“放开我女儿!” 小混混轻浮地笑道:“我就不放开,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起来杀了我呀……” 白令望听到这句话,哪里还能忍,立刻就冲上去挥拳狠狠揍了那小混混一拳。 “他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我会让你死!” 小混混脸上挨了打,嘴角都溢出了血,小混混脸色一沉,立刻对他的同伴恨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子上!把这个臭小子摁在地上,给我往死里打!” 一堆小混混立刻围住了白令望,手上拿着棍棒,满脸横肉,面露凶光。 白令望看到他们人多势众,个个威武强壮且手执武器,心中也有些没底,但白令望面上却还是摆出一副漠然的表情,冷冷地说道:“就凭你们,也配和我打?” 白裳裳走了过去,在白令望身后低声说道:“哥哥,妹妹来帮你了。” 白令望听到妹妹说的这句话,心中突然有了底气。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妹妹就成为了他的底气。只要妹妹在白令望的身边,白令望便觉得自己仿佛是无坚不摧的,浑身都充满了血气和勇气。 分卷阅读213 曲游弦、顾无虞、崔思止、陈喻琛、折梅纷纷站到了白令望的身后。 “令望兄,我们一起上。” 白令望这才恍惚想起,原来他有这么多的同伴。 除了妹妹,他还有他的朋友和兄弟,他们都会站在他的身后,和他一起行侠仗义。原来这条路上,并不是他一个人在孤单地前行,他的同伴都会过来帮助他,递给他勇气。 他不是一个人。 他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白令望抬起了那双明亮的丹凤眼,直视那些强壮的小混混,眸光平静,无所畏惧。 那些小混混们高举着棍棒向白令望他们砍来。 白令望侧身躲过,这些天一直努力锻炼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的灵活,那些棍棒并不能打中白令望,白令望比他们的速度更快,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白裳裳也躲得十分的轻巧。 但他们这群人里头,最能打的还是折梅。 折梅有大将军景砚这个师父倾囊相授,她所学到的功夫全都是实战性最强的偷袭技巧,见那些小混混拿着棍棒挥向自己,折梅扬唇,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她等这个实战的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 却见折梅动如疾风,形如幻影,以极快的速度,极为变幻莫测的角度,迅速击中了对手的要害,她的力道重如千钧,将对手狠狠踹飞了出去,折梅拳打脚踢,一顿暴揍,夺过对方手里的木棍,准确无误地递给了白裳裳手上,继而向下一个目标袭去,夺过了他手中的木棍,递给了白令望。 白裳裳和白令望有了武器之后,打得便更加的得心应手了。 曲游弦的功夫也还不错,他出身武将世家,从小习武强身健体,虽然后来弃武从文,但是身体的记忆却还在,三下两下就将一个小混混打趴下来了。 崔思止和陈喻琛就没有这么厉害了,他们身上挨了不少打,却始终没有后退,他们低头弯腰拼命抱住小混混的腰,利用冲力往墙上狠狠撞去,想要撞晕这些小混混。 好在折梅和曲游弦十分能打,打败对手之后,纷纷过来解救这两个书呆子。 至于顾无虞…… 白裳裳躲避歹人之余,分出了一丝心神,去瞻仰顾公子的美色。 却见顾无虞背过手,身子轻巧一侧,游刃有余地躲避着来人的袭击,一身雪白的长袍,广袖云纹,行动间有如游龙回风,裙袖轻扬,看起来仙风道骨,飘逸极了…… 白裳裳忍不住发出赞叹。 美人真不愧是美人,连躲避的姿势都是如此这般的翩然如风,像极了云中仙人。 那歹人连顾无虞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自己倒先踩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木棍,狠狠摔在了地上,顾无虞伸出那双漂亮白皙的手,抱起一个花盆,砸到了小混混身上,小混混当即就被砸晕了。 顾无虞砸完之后,仿佛察觉到了白裳裳的视线,微微抬起头来。 那双淡泊而潋滟的凤眸,准确无误地看向了白裳裳。 偷瞄被人发现,白裳裳立刻心虚起来。 顾无虞勾起了似血的红唇,对她微微一笑。 白裳裳也翘起了唇角,对顾无虞笑了笑,继而专心致志地举棒去揍那个小混混,她使出她最大的力气用木棍敲那坏蛋的脑袋,对纤细柔弱但美丽的顾公子展示自己英勇神武的一面。 很快就将那个小混混打得站不起来了。 白裳裳打完之后,将耳畔的青丝拂到了而后,抬起头,礼貌而克制地对顾无虞笑了笑。 顾无虞仿佛一直都在看她,眸光温柔,也对她浅浅一笑。 白裳裳的心情立刻雀跃了起来。 折梅赤手空拳将最后一个小混混打趴下,秀丽的眼眸里,冰冷一片。 “真是不堪一击,你们都太弱了。” 折梅抬头看向白裳裳,眼中冰雪消融,折梅立刻扬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扑到白裳裳面前,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小姐,我打赢了,下次我们不用再逃跑了呢……” 白裳裳知道折梅说的逃跑,指的是她们在玉石堂落荒而逃的那天。 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白裳裳早就已经不把玉石堂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可折梅却始终还记得这件事。 白裳裳看向折梅,微微一笑,道:“好,以后我们再也不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的留言啦。 超感动。 许多小天使都说支持夕雾按照自己的想法写。 大家都好温柔呀。 给大家笔芯。 —————— 感谢在20200606 17:24:35~20200607 20:5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青翠微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b 分卷阅读214 r 第60章 小混混们纷纷跪地求饶, 脸上鼻青脸肿,涕泪横流。 “大侠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见众人投降, 白令望这才扔掉了手中的木棍, 神情漠然地看向他们。 “滚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谢谢大侠!” 小混混们得到首肯之后,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消失在人群中。 白令望将那个小贩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小贩眼眶泛红, 拼命向白令望道谢:“谢谢少侠救命之恩!谢谢少侠救命之恩!” 白令望摸了摸鼻子,谦虚道:“救你的不是我, 而是我的朋友们,论打架,他们都比我厉害。” 那小贩立刻去谢折梅和曲游弦他们, 这七位公子里, 就数眼前这两位公子武功最为高强,小贩连忙道:“谢谢少侠救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请受小人一拜!” 曲游弦见小贩要向他跪下, 连忙伸手扶起了那名小贩,清风朗月的俊脸上,唇角轻扬。 “这是我们应当做的, 兄台不必放在心上。” 折梅听到小贩的话,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还是第一个有人喊她少侠呢。 折梅突然觉得,与人为善, 行善积德,好像也不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被别人当做救命恩人来感激。 这感觉还挺不错。 折梅决定以后她要多做点好事,多积点功德。 让所有人都来感谢她。 陈喻琛从前在街市上见到不平之事时, 顶多是上前跟人理论,想要以德服人,经常没说几句话就被人立即轰走,他从未像今日这般,连道理都没讲就直接和歹徒动起了手。 动完手之后。 陈喻琛突然觉得,拳头似乎比那些大道理更加的有效。 他在崔思止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陈喻琛和崔思止相视一笑。 崔思止对陈喻琛笑了笑。 虽然他和陈喻琛同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 但崔思止却远没有陈喻琛迂腐善良。 崔思止生性凉薄,外热内冷。 路见不平,崔思止素来都是见死不救视若无睹的。 而今日崔思止之所以会站到白令望的身后,帮着他一起打架,也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众人都在帮白令望。 崔思止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自然不能特立独行,跟众人唱反调。 所以他不要命似地撞向那些歹徒。 本来只是顺势而为的迎击,却没有想到,崔思止浑身是伤打到了最后,胸膛里竟然生了一丝快意,仿佛他从小到大都在等待着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他想,他心中还是有恨的。 那是对崔家人的恨。 这么多年来,这恨意就如若积水一般积压在他的胸口,幽怨而缠绵。 让人无从察觉。 永无止息。 崔思止无法向崔家人挥拳,但却可以拿这些欺凌霸世的歹徒泄恨。 他使尽浑身的气力,打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不仅没有觉得累,反而觉得心中有一丝直抒胸臆的痛快。 惩奸除恶。 他早就该这么打了。 崔思止心想。 尽管这七位少年今日并没有找到偷走莲花金台的贼人,但今日一行,却让这七位意气风发的少年,找到了前行的方向,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共同的志向,将他们的心,紧紧联系到了一起。 白裳裳看向地上这些散落的棉花,凝眸道:“这是……” 小贩道:“这是小人种的棉花,是外藩传到我们这儿的东西,棉花可以用来填充被褥,小人本来想拿到铺子里去卖,但是掌柜们说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所以不收它们,小人别无他法,只好自己摆摊子来卖,可是这临安城的百姓全都不识货,钱没卖到,还被人砸了摊子……” 白裳裳暗道,果然是棉花。 棉花是从其他国家传到齐国的,属于外藩商品。 在没有棉花的岁月里,有钱人都是在被褥里填充家禽绒毛御寒。 而穷人则是在被褥里填充芦苇柳絮御寒。 有钱人用来御寒的家禽绒毛需要拿香薰去味,程序复杂,故而羽绒被价格高昂。而芦苇和柳絮不值钱,程序也很简单,故而芦苇被价格低廉。棉花的价位正巧位于二者中间,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有钱人和穷人都看不上它,所以这小贩的棉花才会一直卖不出去。 但白裳裳却知道,棉花还有它的大用处: ——用来制作纯棉布衣。 白裳裳慧眼识珠,当即买下了这个小贩摊位上所有的棉花。 小贩大喜,连连道谢,和妻女二人捡起了满地的棉花,装在扁担上。 白裳裳转过头去 分卷阅读215 向其他公子们告辞,澄若秋水的眼眸里,眸光清丽而明亮。 “我要带这位兄台去铺子里,就先行告退了,大家后会有期。” 众公子拱手道:“后会有期。” 白令望和曲游弦他们告别,和白裳裳一道离开。 云华观金台案告一段落。 但这七位意气相投的少年却因此走到了一起。 白裳裳将小贩带到王氏的成衣铺里,并买下了小贩未来三年的棉花。 小贩和白裳裳签订了专属合约,因为白裳裳的救命之恩,小贩还想让利,但白裳裳却拒绝了他,她家大业大,小贩却靠此营生,白裳裳自然不想占他的便宜。 小贩因此感动不已。 白裳裳和成衣铺掌柜商量改良棉纺车的事宜,虽然她自己对纺织这件事情也只是懂得一些皮毛,但用来提点身为个中高手的成衣铺掌柜,已经完全够用了。 小贩不仅将他种的所有棉花都卖给了白裳裳,还给其他种植棉花的田农们提供了渠道,将他们介绍到成衣铺,其他农户们也纷纷将自己手中滞销的棉花卖给了王氏成衣铺。 白裳裳成为了棉花大户。 成衣铺掌柜用改良的棉纺车,成功做出了纯棉布衣。 纯棉布衣问世之后,因为其柔软的触感,以及绵柔的弹性,很快风靡一时,百姓们争相购买,棉花彻底在临安乃至整个齐国打下了市场,成为了主流的商品。 而棉被也开始慢慢被百姓们接受,曾经的劣势,慢慢变成了优势。 有钱人和穷人们纷纷换上了价位适中的棉被。 今年冬天,整个临安都会过得十分的温暖。 王氏看到纯棉布衣和棉被卖得这么紧俏,也开始吩咐手底下的田庄分出部分的田地,种上了棉花,只等来年收成,她们就可以持续将这个棉布生意做下去了。 . 陈慈遁入玄门出家当道士的消息传到了白裳裳的耳朵里。 白裳裳特意去道观里看望陈慈。 心中有些歉疚和不忍。 “对不起,小慈姐姐,是我让你走上了这条路。” 陈慈穿着广袖道袍,手执拂尘,清丽的脸庞上,再也不见从前的凄惶和憔悴。 她的眸光,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陈慈看向白裳裳,微微一笑:“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才对,是你让我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路。” 据说,当时陈慈出家的时候,陈溥气得要和陈慈断绝父女关系,扬言让陈慈以后都不要再进陈家的大门,陈慈却只是轻轻一笑:“这个家,我不会再回来了。” 从前的陈慈像是漂浮在湖面上的绿萍,循规蹈矩,身不由己,只能受父亲摆布。 而现在的陈慈,浑身都绽放出一种温柔淡然的光芒。 这种光芒叫做自由。 陈慈终于主宰了自己的生命,不用再受制于父命,磋磨这一生了。 白裳裳看向平静而坚定的陈慈,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小慈姐姐能够得到她的幸福。 陈慈出家之后,白裳裳后来在长街上遇到过她的哥哥陈喻琛一次。 当时陈喻琛正陪着严璇逛街。 陈喻琛脸色温和,对严璇彬彬有礼,而严璇却是一脸的不耐烦,对陈喻琛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白裳裳担心陈喻琛尴尬,所以特意躲到了角落里,没有上前和陈喻琛打招呼。 但陈喻琛仍旧是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白裳裳。 他看向白裳裳的眸光里充满了挣扎、羞耻、难堪、痛苦。 没等白裳裳逃走,陈喻琛便已经慌忙低下了脑袋,再也没有抬起过头。 后来白裳裳才知道,原来陈慈出家之后,陈溥仍旧没有断掉与严佺联姻的想法,只不过这次联姻的对象,落到了他的儿子陈喻琛,以及严佺的女儿严璇身上。 陈溥命令儿子陈喻琛去追求严璇。 但这件事情,陈溥始终都没有如愿。 因为严璇心有所属,循规守矩斯文儒雅的陈喻琛,无法打动严璇的心。 联姻这件事情只好作罢。 虽然亲家做不成,但陈溥想要攀附权贵的心,却意外打动了严佺。 严佺和小说中的一样,破格提拔了陈溥为吏部尚书,让他接替了杨鼎臣曾经兼职过的职务。而吏部和礼部向来都是内阁的敲门砖,只要成为吏部尚书,陈溥踏入内阁,指日可待。 白裳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有些感慨。 也就是说,就算陈慈不嫁给严贤,陈溥依旧可以进入内阁。 那么小说中的陈慈,无疑是枉死了。 白裳裳心中立刻替枉死的陈慈难过起来。 . 几天后,云华观里的莲花金台再次不翼而飞,被贼人盗走。而临安城里,有一家专门做“玉屑饭”的酒楼,也突然不做“玉屑饭”了,改卖起了普通的饭菜。 这家玉屑楼,在临安已经有近百年历史, 分卷阅读216 许多道士都会去这里吃“玉屑饭”。 传说中的玉屑饭,食之可一生无疾。 白裳裳曾经在《酉阳杂俎》见过“玉屑饭”这个名字,《酉阳杂俎》这本书颇有意思,尤其里面关于月亮的描述,让白裳裳记忆深刻。这本书里说,月亮是球形,本身不发光,是太阳的光芒照到月球起伏不平的表面上,所以我们才会觉得月亮在发光。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酉阳杂俎》这本书是一本唐代的书。 一本唐朝的书,却直接道破了八百年后,才被伽利略用天文望远镜,观测到的月球表面结构…… 这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 正是因为这本书,所以白裳裳才会一直觉得“玉屑饭”这三个字上缭绕着仙气。 她对玉屑饭感到莫大的好奇。 白裳裳当时陪景砚吃遍临安大大小小的酒楼时,曾经带着景砚兄妹光顾过这家酒楼一回。 玉屑饭的味道和普通米饭的味道差不多,只比普通米饭要更咸一些。 白裳裳当时只吃了一口,就没有继续吃了。 尝个味道就好,白裳裳并没有指望这个玉屑饭能够食之无疾。 而此时,白裳裳听到金台和玉屑这两件事情之后,立刻便想到了《皓雪满庭纷》里的那句仙诗。 “何以永寿,金台玉屑美人泪……” 白裳裳知道,昭远帝开始行动了,如同小说中所描述的那样。 昭远帝认为这句仙诗里,“金台”二字,对应云华观里的莲花金台,而“玉屑”二字,则对应的是玉屑楼里的玉屑饭,据说,玉屑饭的原料是一块会不停生长的玉石。 昭远帝派锦衣卫偷走了这块玉石。 白裳裳想起小说里,那只被昭远帝派锦衣卫偷走的莲花金台。 脑海中突然浮起问天语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庞。 白裳裳忍不住沉思起来。 如果问天语是在八月十三日去云华观偷走了莲花金台,而昭远帝在《皓雪满庭纷》里却是在中秋节之后,才派锦衣卫去云华观里偷走了这只莲花金台,那么…… 脑海中灵光一闪。 白裳裳在心中默声道: ——系统,昭远帝在《皓雪满庭纷》里偷走的莲花金台,是不是也是一只假的? ——是问天语偷走了真的莲花金台。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发现隐藏剧情,奖励2000金币!】 白裳裳一愣,她没有想到,这些胡思乱想的猜测,竟然是这件事情的真相。 原著小说里昭远帝偷走的莲花金台竟然也是一个假货…… 白裳裳在心中,忍不住思维发散起来。 ……该不会昭远帝找到的这几个仙诗炼丹原料,全都是假的吧? 《皓雪满庭纷》里,昭远帝为了修仙炼丹,将方士翁润这句从蓬莱仙岛带回来的仙诗奉为真言,所有的原料都是按照这句仙诗来搜集的。昭远帝派锦衣卫去云华观偷莲花金台,去玉屑楼偷玉屑,甚至还让宫中美丽的妃子将眼泪哭到小碗里,收集她们的眼泪,对应诗句里的“美人泪”。 已知《皓雪满庭纷》这本书在古言频道,所以这首仙诗应该是假的。 已知云华观的莲花金台被问天语偷换过,所以昭远帝得到的金台也是假的。 一句从头假到尾的仙诗,连偷来的材料都是假的…… 昭远帝这丹炼得未免太水了些。 白裳裳忍不住对沉迷炼丹的昭远帝唏嘘起来。 “何以永寿,金台玉屑美人泪……” 白裳裳仔细揣摩着这句诗,心中忍不住想,问天语究竟为什么要偷云华观里的金台呢? 莫非问天语也要炼丹? 又或者…… 白裳裳眸光一凝。 难道问天语想在假金台里面下毒,意图谋害昭远帝? 白裳裳不得而知。 白裳裳抛却这些思绪,盘腿坐在琉璃帐里,凝神进入到系统商城,她花了12000个金币兑换了《青囊书》,琉璃帐的虚空中突然掉落下来了一本古书,正是这《青囊书》。 白裳裳翻开这本《青囊书》看了看,里面的文字古香古色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破绽。 系统里还剩下一千个金币。 白裳裳目前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所以直接退出了面板。 几天后,云华观第二次失窃的金台,在一个官员的府中被大理寺找到。 和小说中的发展一样,昭远帝以行为不端为由,罢免了这个官员,将这个官员赶出了临安城。 云华观找回了失窃的金台,从此安排了专人守夜,日夜看护这只命运多舛的金台。 没有人知道,这个莲花金台,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云华观里供奉了五百年的莲花金台了。 后来,皇宫里传出了消息,说是昭远帝夜夜噩梦,无法安睡。b 分卷阅读217 r   连御医都束手无策。 没过多久,昭远帝在梦里,梦到了一只紫瞳麒麟。 昭远帝很小的时候,曾经在梦里也见过这只紫瞳麒麟,当时的昭远帝刚刚被封为太子,群狼环伺,昭远帝的太子之位并不稳固,但是后来,他在梦里经常看到这只紫瞳麒麟,昭远帝的太子之位也渐渐稳固下来,等他登上了帝座,这只紫瞳麒麟也就消失了。 没想到,昭远帝现在又梦到了它。 昭远帝的梦里有了这只紫瞳麒麟坐镇龙渊,昭远帝从此安睡至天明,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从此,昭远帝便将这只紫瞳麒麟当做护国神兽。 . 秋高气爽的时节,白裳裳带着梅兰竹菊桂去京郊游湖。 碧波荡漾,沿岸红枫绿松,金桂飘香。 白裳裳亭亭玉立站在画舫上,湖面上掠过一阵清风,扬起了白裳裳耳畔的青丝。 折梅突然指着远处道:“小姐,那是三小姐吗?” 白裳裳看向折梅指向的地方,道:“好像是白皓雪。” 却见远处,白皓雪一身素衣簪花,正纤弱单薄地站在一个竹筏上。 竹筏在湖心中央随波逐流,颇具诗意。 不多时,白皓雪简朴的竹筏便撞上了一座美轮美奂的画舫。 折梅讶然道:“小姐,三小姐好像撞了。” 白裳裳看了过去,假模假样地说道:“怎么撞了呢?” 这也是《皓雪满庭纷》里的剧情,女主角白皓雪在湖心游筏,结果意外撞上了男二号睿王精美的画舫,如果是其他人撞上了王爷的画舫惊扰了王爷,可能要被狠狠地惩罚,但因为白皓雪是女主角,而睿王是男二号,所以女主角撞上了男二号的画舫,那便会是一段求而不得的孽缘。 白裳裳望向远处的那只竹筏,突然蹙起了好看的秀眉。 她怎么觉得得白皓雪像是故意撞上那只画舫的? 白裳裳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什么,快到让她没有抓住。 她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再也想不起来了。 白裳裳一行人在画舫上吹了许久的风,下船之时却正巧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睿王和白皓雪。 白皓雪见到白裳裳,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虽然她和白裳裳不对付,但却不能在睿王面前失去仪态。 白皓雪脸上盈着素雅的笑容,和白裳裳打招呼:“怎么姐姐今日也来这湖面泛舟吗?” 白裳裳道:“今天天气好,所以过来逛逛。” 睿王的视线落到白裳裳妩媚动人的脸上,眸中闪过一丝惊艳:“这位是……” 白皓雪侧过脸,正好看到了睿王眼中一闪而逝的那丝惊艳。 这令白皓雪感到窒息的绝望。 白裳裳已经抢走了靖王的关心,现在连她刚结识的睿王也要去抢走吗? 白裳裳她究竟是凭什么? 就凭她的美貌吗? 所以她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所有人的心? 白皓雪心中嫉恨极了,但面上却还是一副端庄秀雅大家闺秀的姿态。 “这是我的姐姐,宣德侯府二小姐,白若裳。” 白皓雪纤细柔弱的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她侧过脸,柔声对白裳裳介绍道:“这位是睿王,今日妹妹的竹筏不巧撞上了王爷的画舫,这才与王爷结识。” 睿王的面子自然要给。 白裳裳神色自然地对睿王行了一礼,落落大方道:“臣女见过睿王。” 睿王面容俊美,金冠锦袍,但却脸色苍白,身材单薄纤瘦,看起来有些病弱。 白裳裳记得在小说里,这位病王爷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喜欢吟诗作对,游山玩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闲散王爷。睿王本来无心皇位,可偏偏昭远帝这个昏君想要赶尽杀绝,硬生生将这位无心皇位的病弱王爷拖入了四王一帝的夺位战局里,最后逼得睿王黑化谋反,落得个自杀身亡的凄惨下场。 小说里女主角白皓雪的感情线主要就是围绕她和靖王睿王之间展开的。 白裳裳对这些王爷都不太感兴趣,因为他们并不是她的攻略目标。 但睿王明显不这么想。 睿王听到白皓雪的介绍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看向白裳裳。 “蜻蜓点水过,说与东君听,这首芙蓉曲的确是清新别致,意境非凡。” 白裳裳听到睿王的夸赞,下意识看了白皓雪一眼。 白皓雪的脸上依旧带着娇柔的微笑。 白裳裳觉得白皓雪快把手里的帕子给绞断了。 是个不太好的兆头。 白裳裳恭敬道:“王爷谬赞了。” 两拨人又在岸边寒暄了一阵,这才风流云散,各自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迅速搞一波事业。 第61章 分卷阅读218 游完湖, 白裳裳戴上了帏帽,领着折梅折菊去茶馆里吃饭。 堂倌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待她们。 白裳裳要了一间厢房, 给了堂倌赏银, 众人向二楼雅间走去。 不多时,饭菜送到了包厢里。 白裳裳摘掉脑袋上的帏帽,一边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听楼下说书先生们说的故事。 “上回我们说到, 临安城横空出世了七位少侠……” “这七位少侠身负绝学, 除暴安良,将那欺负棉花小贩的恶霸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少侠们不仅打跑了恶霸, 还帮助棉花小贩将棉花卖到了宣德侯夫人的商铺……” 折梅听到了“宣德侯”的名字,这才突然醒悟过来,她呆呆愣愣地看向白裳裳。 “小姐, 这说书先生所说的七位少侠, 该不会指的就是我们几个吧?” 小姐、少爷、崔少爷、顾公子、曲公子、陈公子,再加上她,正好是七个。 白裳裳弯了弯唇角:“应该就是我们了。” 折梅听到白裳裳肯定的回答后,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她竟然也有被说书先生当做豪杰英雄来宣讲的一天,惊讶过后, 折梅的心中涌上了几分志得意满的狂喜。 她现在是女侠啦!!! 这间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故事风格颇具特色,现实与虚幻齐飞。除了最先开始七位少侠帮扶棉花小贩教训恶霸这件事是取自于现实, 之后的情节全都是现编的。 现在下面已经说到了七位少侠帮助床头婆婆找到了走失的小孙子…… 白裳裳叹为观止道:“照这么个发展,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要位列仙班了?” 折梅神采飞扬道:“位列仙班好呀, 我最想当伸张正义的夜游神了。” 白裳裳笑着看着她道:“那我要当什么?” 折梅道:“小姐这么漂亮,一定可以当嫦娥的。” 白裳裳故意苦着脸道:“一个人住在月亮上,那么惨,那我还是不要当了……” 折梅道:“小姐如果当了嫦娥,我就去给小姐当兔子,陪着小姐。” 白裳裳道:“那你不当夜游神了吗?” 折梅一愣,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当了,我要陪着小姐!” 一直埋头狂吃的折菊听到这句话,立刻也从碗里抬起了脑袋,嘴巴上的食物残渣都没来得及擦,便立刻向白裳裳表忠心:“我也去给小姐当兔子,陪着小姐和折梅姐姐!” 白裳裳闻言,弯了弯眼眸,她伸手用帕子帮折菊擦掉唇边的食物残渣,声音温柔和煦。 “这么多兔子呀,那我得多种点胡萝卜才行了……” 主仆三人其乐融融地笑了起来。 在茶馆吃完饭,白裳裳带着折梅折菊去到一家书店里闲逛,想要买些医书回府。 《青囊书》凭空出现,一定会引得众人怀疑。 所以白裳裳想将《青囊书》藏到这些新买的医书里面。 混淆视线,让人无从查起。 白裳裳本来还有些担心折梅折菊会盯着她挑书,好在折梅折菊对书籍不感兴趣,只在角落里摸摸玉石弄弄毛笔,分享刚买的糖糕,她们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白裳裳的身上。 这让白裳裳松了好大一口气。 白裳裳装模作样地挑挑拣拣买了一大堆医书,付了银子,又在街上乱晃了许久,去了好几家书店,买了不少医书,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白裳裳这才带着折梅折菊回到了府中。 她买的医书都是用锦缎包好的。 所以折梅和折菊也没有注意到她到底买了哪些书。 折梅折菊只知道她买的是些医书,用来送给丹溪医仙岐青泞的。 至于为什么要送给他。 白裳裳借口说是想谢谢他救过景砚。 折梅折菊别无二心,轻易地就被白裳裳糊弄了过去。 到了夜里,灯影如豆。 屋子里只剩下白裳裳一个人。 装睡的白裳裳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穿上了绣花鞋,打开了百宝箱,将那本压在百宝箱里的《青囊书》拿了出来,和这些新买的医书放到了一起。 做完这一切,白裳裳这才重新回到床帐里。 躺在柔软厚实的棉被里。 白裳裳心下一松,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白裳裳不放心,跑去偏厅书房里,翻箱倒柜,又找出来几本和医术有关的书来。 准备一起送给岐青泞。 白裳裳这两天去街市上买来的书和在书房里找到的书,加起来都快有二三十本了。 《青囊书》混在这些书里,看起来并不起眼,就算到时候岐青泞问起来,白裳裳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神不知鬼不觉,装傻充愣给他糊弄过去。 白裳裳领着折梅,带着几十本医书,几串香蕉,以及几盒百花澡豆去往迷雾森 分卷阅读219 林。 车夫轻车熟路,众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下了马车,白裳裳沿着小溪往里走,很快就到了岐青泞所在的药庐。 森林里烟雾弥漫,秋天的雾气比夏天更加的浓郁。 而岐青泞的药庐里却是一丝雾气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白裳裳将手里的医书送给了岐青泞。 《青囊书》被她放到第三本书的位置上,岐青泞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它。 岐青泞一身霜衣,衬得他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清秀淡漠的脸庞上,一丝血气都没有。 他垂下眼皮,毫无温度的眸光,淡淡地落到白裳裳的脸上。 “姑娘这是何意?” 他的嗓音低沉,疏离而清远。 有如玉磬拂动山林。 惊动林间的雀鸟。 白裳裳今日穿着一身葱青色的襦裙,青丝用白玉簪束起,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翠绿欲滴的葱青色,衬得她那张白净的小脸更加的朝气蓬勃,娟秀水灵。 她身姿纤细,站在浓郁的秋意里,宛若初生的小草,坚韧而娇嫩,对抗着沉暮的秋色。 浑身都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白裳裳双手抱着十来本书,剩下的二十几本都在身后的折梅手上。 听到岐青泞毫无温度的声音,白裳裳的心中有些发憷。 尽管她怕得浑身冰冷,但脸上却仍旧是从容不迫。 白裳裳抬起眼眸,澄莹的眸光静静地落到岐青泞的脸上,朝他微微一笑,道:“我在街市上看到这些医书,觉得很适合岐先生,所以买下它们送过来,还望岐先生不要嫌弃……” 听到白裳裳的话,岐青泞苍白俊秀的脸庞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宛若一尊白瓷塑成的神像。 那双毫无情绪的淡眸,安静地注视着白裳裳的脸庞。 岐青泞的瞳孔是淡淡的灰黑色,看起来有些冰冷。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白裳裳突然觉得她的微笑都有些吃力。 身体变得僵硬了起来。 好在,岐青泞只是注视了她片刻,就挪开了视线,眸光落到她手中的医书上。 “姑娘送我医书,可有什么索求?” 白裳裳见他将注意力落到她手中的医书上,稍微松了一口气。 声音也变得轻快了一些。 “小女子别无所求。” 听到她的话,岐青泞抬起浅淡的眼眸,淡漠疏离的视线,重新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 “别无所求?” 白裳裳纤长浓卷的眼睫眨了眨,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 “我身体好着呢,无病无痛,能有什么所求呢?” 白裳裳的笑容像是潺潺的清溪,涓涓的流水,清澈而动人。 “岐先生还请收下它吧……” 听到她风轻云淡的话,岐青泞古井无纹的心绪,突然出现了一丝波动。 从成为药人至今,岐青泞的世界,一直都是在进行利益交换。他觉得这个世界就是应该像这样,井然有序地进行利益交换,各取所需,周行不殆。 但现在,眼前这个姑娘,却打破了这个周行不殆的平衡。 她赠予他利益,不向他索取任何好处。 真是一个奇怪的姑娘…… 岐青泞看到白裳裳脸上如同熹微晨光般温暖和煦的微笑。 短暂地被这微笑晃了一下眼睛。 他毫无温度的心,仿佛突然被温热绵软的温泉所包围,慢慢沉浸了下去。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岐青泞垂下了眼眸,道:“谢谢姑娘。” 岐青泞伸手接过了白裳裳手中的医书,转过身向屋子里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翻开这几本医书的名字,脚步陡然一顿,眸光突然凝在了那本《青囊书》上面。 这该不会是…… 岐青泞微微睁开了淡黑色的眼眸,古井无澜的眸光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震动。 瞳孔紧缩。 这是失传的华佗医书! 岐青泞转过身,面色雪白如若瓷玉,那双浅淡的眼眸,平静地看向白裳裳。 “你要把《青囊书》送给我?” 白裳裳用她堪比影后般精湛的演技,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 “这本医书很有名吗?” 岐青泞唇角微抿,安静地看着白裳裳,道:“它是失传的华佗医书。” 白裳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华佗先生,他是一位很优秀的大夫。” 岐青泞毫无情绪的视线落到白裳裳的脸上,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就这样?” 白裳裳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纤长浓卷的眼睫眨了眨。 “……不能这样吗?” 岐青泞淡黑色的眼眸看向白裳裳,低声道:“你不 分卷阅读220 想把这本医书要回去吗?” 白裳裳理所当然地说道:“送给别人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况且我要华佗先生的医书也没有什么用,不如送给岐先生你,让这本失传的医书发挥它的价值。” 岐青泞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心了。 但他的心,却还是因为白裳裳的这句话开始震动起来。 这个姑娘竟然明明知道这是一本多么珍贵的医书,却还是坚持要送给他这样一个陌生人。 岐青泞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白裳裳微微一笑:“如果岐先生喜欢这些医书,我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多医书送给岐先生的。” 岐青泞浅淡的眸光,落到白裳裳的脸上,像是想要看穿她。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白裳裳摇了摇头,肯定道:“我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那双澄莹清澈的眼眸,干净得像是秋水长空。 白裳裳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岐先生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的话,那便满足我一个愿望吧,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我的愿望是什么,等将来有机会的话,我想好再来告诉岐先生。” 未来会爆发一场席卷天下的瘟疫,所有人都拿这场瘟疫束手无策。 只有岐青泞能够解救苍生。 白裳裳希望用这个愿望换来岐青泞的慈悲之心,她希望他能够早点伸出援手,救治那些无辜遭殃的百姓,让死亡的人数变得更少一些。 如果是正义人士听到白裳裳未知的愿望,可能会和她约定前提,约束她的愿望,让她不要许下危害他人性命有违正道的愿望,但岐青泞他不属于黑,也不属于白,他介于这两者中间。 他是一位站在灰色地界的人物。 所以他完全没有和白裳裳约定愿望的前提。 岐青泞将白裳裳的话听到了耳朵里,灰黑色的瞳仁里,微微震动,继而归于平静。 “好,我答应你。” 当机立断,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岐青泞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10。】 终于拿到了十分。 白裳裳的心中,喜悦之余,更多了几分的底气。 看来岐青泞也并非是一个毫无破绽的怪物。 他还是可以被攻略的。 白裳裳放宽了心。 这一万多的金币花得还是很值得的。 白裳裳让折梅将剩下的医书全都抱到了岐青泞的屋子里。 还给灰猴子带了几串香蕉。 灰猴子看到自己也收到了礼物,高兴地朝白裳裳鞠躬哈腰,手舞足蹈,吱吱乱叫。 毛茸茸的细长猴尾甩来甩去。 看起来颇有灵性。 白裳裳和它握了握手,问道:“小猴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灰猴子忙着吃香蕉,没有回答她,但身后的岐青泞却回答了她。 “它没有名字。” 白裳裳问岐青泞:“这是岐先生养的猴子吗?” 岐青泞淡淡地说道:“我没有养它,是它赖在了这里,不肯离开。” 白裳裳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突然觉得岐青泞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冷血无情。 起码他就并没有伤害这只小猴子。 白裳裳将手里的百花澡豆送给了岐青泞:“岐先生,这是我用你送给我的奈花做出来的百花澡豆,用这个百花澡豆沐浴,沐浴完之后,身上会有非常清幽的香气,味道非常的好闻。” 岐青泞毫无情绪的眼眸落到白裳裳身上,瓷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感情。 这个不可思议的姑娘又开始说这些奇怪的话了。 香气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 这种东西是人类赋予花朵多余的意义。 岐青泞不需要这种意义。 虽然这种东西根本毫无意义,但没来由的,岐青泞并不想拒绝白裳裳,于是他收下了这只精致的白玉兰瓷盒,将这只瓷盒放在药庐里最偏僻的角落里。 这只装着百花澡豆的白玉兰瓷盒,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被它无情的主人打开过。 当岐青泞打开这个瓷盒之时,便是他生了情念之刻。 ……也是他的心碎之时。 . 转眼到了要举行秋猎的时节。 往年秋猎,昭远帝都是带着后宫佳丽皇亲国戚以及文武重臣去往郊外狩猎。 而今年,昭远帝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所以他将受邀的臣子范围进一步扩大,昭远帝不仅让在临安为官的满朝文武们参加,还命他们带上家中的子女,一同参加这盛事。 想要与百官同乐。 因此,今年的秋猎,白裳裳、白令望、崔思止以及白皓雪,都在受邀之列。 这个消息传到了宣德侯府里后,白裳裳立即在庭 分卷阅读221 院里竖起了箭靶,逼迫白令望天天过来练习。 白裳裳很早以前就想拉着白令望练习射箭了,但是又担心自己太过反常会引起白令望的怀疑,所以这段时间白裳裳一直都在忍耐自己,直到秋猎受邀的消息传来。 有了这样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现在,白裳裳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训练白令望了。 对付黑熊,只可远射不可近搏,弓箭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白裳裳请来了临安城里最好的弓箭师父,拉着白令望在庭院里练了好几天。 虽然白令望没能练成神箭手,但是折梅却八九不离十了。 白裳裳心想,算了,只要她们三个臭皮匠里头,有一个会射箭的就好了。 于是白裳裳只好放宽了心。 九月中旬,秋分时节。 昭远帝在皇家猎场举行秋猎活动。 满朝文武携带子女受邀参加,众人乘着马车浩浩荡荡去往圣山,一路上车水马龙,华盖云集,旌旗蔽日,声势浩大,众人达到皇家猎场之后,在猎场里安营扎寨。 稍作歇息之后,众人拜见昭远帝。 昭远帝头戴金冠,身穿明黄色织龙纹皇袍,腰间白玉带,坐在龙椅上。 文武百官山呼万岁,跪倒在他的脚下。 白裳裳和昭远帝离得有些远,她和众人一道下跪,低着脑袋,屏息凝视,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昭远帝悠远的声音仿佛是从云端传来,威严而悠远。 “众卿平身……” “谢万岁……” 白裳裳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在人群中,她抬起了眼眸,看向远处的昭远帝。 她终于见到了《皓雪满庭纷》里最大的反派。 昭远帝,萧黎。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因他而止。 最终他也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罪有应得。 白裳裳看到了昭远帝的脸。 昭远帝今年三十一岁,长眉黑眸,鼻梁挺直,俊美非凡,是个十分年轻的帝王。 只是,他的眉宇之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暴戾之意。 即便是他现在脸上带着笑,白裳裳却仍旧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摘掉别人的脑袋。 冷血无情,自私自利,视百姓如草芥。 白裳裳想不明白。 昭远帝明明这样年轻,为什么他会想不开,去修仙炼丹研究长生不老之术呢? 作者有话要说:  岐青泞:这医书是定情信物吗? 白裳裳:自然不是。 岐青泞:我便当它是了,裳裳待我真好。 白裳裳:??? 第62章 齐国崇信道教, 秋猎开始之前,礼部先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 祭祀官献上祝文吟诵,踏罡步斗。 昭远帝在祭坛上烧了三炷香, 光禄寺焚烧祭品。 祭天仪式结束后, 秋猎便正式开始了。 为了分散众人,不一窝蜂涌进去,所有人员分为三批进入猎场,每批间隔半柱香的时间。 第一批进入猎场的是昭远帝, 以及伴驾的近臣。 第二批进入猎场的是皇亲国戚, 以及所有宗亲。 第三批进入猎场的是文武百官,以及其亲眷。 昭远帝带领近臣先行进入猎场狩猎, 文武百官皆以能够陪王伴驾为荣。 而这次伴驾的宠臣里,最大的官莫过于新晋的内阁首辅严佺,其余伴驾的臣子, 大多数都是些能言善道的方士之类, 用来吹捧昭远帝的英勇。 秋猎本来就是来找乐子的,昭远帝自然喜欢听些好听的话。 严璇看到父亲侍奉在天子左右,心中愈发的自得。 其他贵女们纷纷围到严璇面前恭维她。 “姐姐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姐姐今日气色真好……” 自从严佺升为内阁首辅之后, 过来奉承严璇的人便越来越多了。 严璇在这么多的吹捧之下,渐渐变得有些忘乎所以起来,连湘容郡主都不怎么放在眼底了, 这次秋猎,严璇都没有像从前那样凑到湘容郡主身边,对她阿谀奉承攀交情了。 比起她去奉承别人, 严璇还是更喜欢别人来奉承她。 严璇远远看到白裳裳走了过来。 白裳裳今日穿了一身低调朴素的松花色窄袖束腰骑装,头发用白玉冠束了起来,衬得她那一张玉软花柔的脸庞, 更加的娇嫩欲滴,清丽如洗,整个人都散发着清媚绝伦的光芒。 严璇原本还有些自傲的心情,在看到白裳裳今日的打扮之后,立刻消散了几分。 想起白裳裳在荷花诗会对自己的羞辱,严璇便气不打一处来。 见白裳裳身后背着箭囊。 严璇冷笑了一声,对身边的女伴说道:“上 分卷阅读222 天有好生之德,这猎场里的动物也都是生灵,杀掉它们何其残忍!咱们毕竟和那些粗俗不堪的武将之女不同,还是不去凑这份热闹了吧。” 严璇的拥趸们全都是文官之女,平素最是瞧不起那些粗陋的武将之女。 连王氏的铺子,文官之女去得都比武将之女去得少。 文武官员之间的天堑,不是一两次诗会的名声鹊起能够解决得了的。 在场的贵女们都不是傻子,听到严璇的这句话,自然知道她是在针对白裳裳。 于是纷纷表示赞同,给足了严璇面子。 “谁说不是呢,杀生真是太残忍了……” “也就只有那些粗俗不堪的武将之女们会做出如此这般残忍的事情来……” “咱们一定不能和这些粗人们为伍……” 贵女们看向白裳裳的眼中,便多了几丝鄙夷和嘲弄。 武将之女自然是比不上她们这些世代簪缨的书香门第。 白裳裳原本只是经过严璇她们,没有想到严璇会突然朝她发难。 真是自不量力。 白裳裳停下了脚步,秀丽的眼眸看向严璇,继而红唇弯起,对她轻轻一笑。 “这秋猎是圣上下令举办的,严小姐这话莫不是在质疑圣上的决定?” 严璇闻言,脸色一变:“你……” 白裳裳莞尔:“我什么?莫非是想让我把你的建议说给圣上听吗?” 严璇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好恨恨地说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这句话后,严璇便甩开袖子离开了这里。 白裳裳见严璇走开,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营帐里。 白令望目睹了这一切,给白裳裳倒了一盏茶,问白裳裳:“妹妹,如今严璇的父亲成为了内阁首辅,其他人都给她面子,害怕得罪她,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怕她呢?” 白裳裳心想,一个秋后的蚂蚱,能有什么可怕的。 小说里,严佺被陈溥和曲游弦弄死,严璇也会跟着遭殃。 而现在,虽然曲游弦没有和严佺结仇,但陈溥还活着。 以陈溥那忍辱负重坚持不懈的劲儿,不搞死严佺,陈溥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白裳裳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严璇放在眼底。 更何况她还有络绎、景砚、含章公主这三座大山。 白裳裳觉得她完全可以横着走。 “哥哥难道怕了吗?” 白裳裳抬眸看向白令望,眨了眨澄莹秀澈的眼眸。 白令望忧心忡忡道:“哥哥自然是不怕,只不过是担心妹妹你这样横冲直撞会吃亏。” 白裳裳听到白令望话,心中微暖,弯起了唇角。 “放心吧哥哥,妹妹心中有分寸的。” 在营帐里歇息了片刻,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第二批狩猎人员要进入猎场了。 白令望坐立难安,脸上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向外面望去。 白裳裳看他这个样子,于是提议道:“我们去和含章公主打个招呼吧。” 白令望脸上一喜,倏地站起身来,见白裳裳在看他,白令望故作镇定地咳了咳。 “妹妹,我们走吧。” 白裳裳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却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带着白令望去和含章公主打招呼。 含章公主今天穿了一身酡红色织金凤鸾纹骑装,袖口和腰身收窄,显得身材玲珑有致,锁骨之下呼之欲出,乌黑的头发用一顶精致的金冠束起,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干净利落。 真是冷艳高贵极了。 白裳裳走到含章公主的面前道:“殿下,我和哥哥等会儿去林子里找你玩,可以吗?” 含章公主闻言,亲切地拉着她的手道:“那好,本宫在东南方向等你们过来。” 说完这句话,含章公主也对白令望点了点头,算是和他做下了约定。 白令望僵硬地向含章公主回礼。 白裳裳他们站在猎场的入口,远远看到靖王朝这边走来。 心中思绪翻飞。 《皓雪满庭纷》所描述的今日秋猎,会发生三件大事。 第一,昭远帝遇袭,黑熊作乱,络绎射杀黑熊,被昭远帝认作紫瞳麒麟,封为禁卫军副统领。 第二,白令望为救含章公主,死于黑熊爪下。 第三,康王派人刺杀靖王,靖王身受重伤,白皓雪救出靖王,两人感情再次升温。 第一件事情白裳裳乐见其成,络绎被封为禁卫军副统领,对白裳裳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第二件事情,白裳裳今日已经带了折梅过来,应该可以救下哥哥,至于第三件事情…… 白裳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提点一下靖王,让他避免身受重伤。 她无法直接告知靖王有人会来刺杀他,因为这样会引起他的怀疑。 于是白裳裳便只能旁敲侧击,迂回地暗示靖王,这里不安全。 分卷阅读223 等靖王走得近了些,白裳裳提高了音量对白令望道:“哥哥,我们一会儿进去,如果严璇派人埋伏我们怎么办?我刚刚才跟她吵了一架,说不定她正找人来报复我呢……” 白令望立刻安慰白裳裳道:“哥哥会保护你的,我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白裳裳却愁眉苦脸地望向猎场,唉声叹气道:“这座林子这么大,如果严璇想要报复我,躲在角落暗箭伤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座山林布满了杀气?” 白令望顺着白裳裳的视线,看向这片山林。 “的确是安静了些……” 白令望非常容易受到白裳裳的感染。 听到白裳裳的话,白令望的心里头也开始打起了鼓来。 越看越觉得这山林有些古怪。 白裳裳苦着脸道:“早知道我就不得罪严璇了,唉……” 白裳裳做出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想的却是…… 也不知道靖王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一定要提防暗箭伤人。 靖王将白裳裳的话听到了耳朵里,想的却是—— 严璇是谁? 似乎是严佺的女儿。 严佺的女儿竟然敢欺负白裳裳? 靖王立刻对严佺这个人产生了不悦的厌恶情绪。 连眸光都冷了几分。 靖王顺着白裳裳兄妹俩的视线,看向这座山林。 他修炼过内家功夫,看到的山林自然是与普通人所看到的有些不同。 本来还没有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经由白裳裳的提醒。 靖王竟然也感受到了山林中的几分肃杀之气。 风云变幻,万籁俱静。 莫非真的有人埋伏到了里面? 含章公主听到白裳裳的话,冷媚妍丽的脸庞上布满了冰霜之意,立刻要为她撑腰:“裳裳你莫怕,等会儿我们见到严璇,先杀她个措手不及,替裳裳你出了这口恶气!” 白裳裳没有想到含章公主会当真,只好骑虎难下道:“……好,谢谢殿下。” 心中暗暗祈祷严璇千万别进林场找死。 第二批人员进入猎场,含章公主和靖王他们都走了进去。 端王此时也走了过来,络绎跟在他的身后,身后背着精致的箭囊。 络绎身穿苍色骑装,宽肩窄腰,修身的服饰衬得他的身材更加的清劲挺拔,宛若一棵笔直清瘦的苍松,他目不斜视地跟在端王的身后,整个人的气质仿佛都发生了变化。 他乌发雪肤,眉清目秀。 深紫色的瞳仁,冰冷而妖异。 仿佛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白裳裳觉得他和从前有些不同了,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变得有些不同。 她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络绎,不敢上前和络绎打招呼。 络绎却看到了白裳裳。 刹那间。 那双冰冷而妖异的紫瞳柔软了下来。 绽放出神圣虔诚的光芒。 络绎勾起了唇角,主动和她打招呼:“贵人,我们又见面了……” 他妖异而美丽的紫色瞳仁。 原本还如同锋锐冰冷的紫色冰锥。 现在却突然融化。 宛若一朵绽放在空山幽谷里的紫罗兰花。 美丽而柔弱。 他幽静地注视着她的脸庞。 冰冷的五官都变得温顺而秀美。 这才是白裳裳熟悉的样子。 和平时一模一样。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弯了弯唇角:“络绎,你也来狩猎吗?” 络绎点了点头,看了端王一眼,道:“我跟着端王一起来的。” 端王看向白裳裳,他知道络绎和白裳裳的关系,但却没有将他们二人的关系放在心上。 白裳裳向端王行了一礼。 半柱香后,第三批人员开始放行。 白裳裳和白令望这些文武百官之子慢慢进入了猎场。 而崔思止和陈喻琛这些书呆子们则留在了营帐里,没有出来打猎。 白皓雪满怀着无限的憧憬走进了猎场,她知道,她今天会再次救下靖王。 第三批人员里有曲游弦的身影,曲游弦一看到白裳裳,便笑着过来和白裳裳打招呼,其他纨绔们看到曲游弦又来勾搭白裳裳,以为曲游弦是看上了她,于是纷纷起哄,曲游弦从未觉得这群纨绔们有这般碍事,为了让白裳裳清净,于是曲游弦只好和他们勾肩搭背离开了这里。 纨绔们约好一起去北边捕猎獐子,还询问白令望要不要过去。 白令望心中只记挂着含章公主,所以无情地拒绝了他们。 于是两拨人马分开。 猎场山林很大,整座山都被围了起来。 时值秋分,万物凋零,苍翠的枝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暮色,层 分卷阅读224 林尽染。 靴子踩在枯枝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白裳裳、白令望以及折梅,三个人背着箭囊走进了密林深处。 白令望似乎天生就很招小动物们喜欢,路上碰到许多山鸡野兔,它们完全都不怕白令望,有几只甚至就像是奔着白令望来的,前仆后继扑到白令望的脚边。 折梅的手搭在弓弦上,有些犹豫不决。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射杀这些柔弱的小动物。 如果它们是凶猛的野兽也就罢了。 折梅估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朝它们弯弓。 可偏偏这些柔弱的小东西,天真烂漫,毫无防人之心,还蹦蹦跳跳地扑到白令望的脚边。 折梅总觉得杀死它们有些残忍。 白裳裳伸手按在折梅的犹豫不决的手背上。 “不想杀,就别杀了。” 白裳裳本来就不敢杀生。 见小动物们如此喜欢白令望…… 白裳裳心中就更舍不得杀死它们了。 “我们去杀别的吧。” 猎场为了助兴,投放了许多凶猛的野兽,比如说老虎,豺狼,棕熊…… 自然,这些野兽都是精心挑选的。 它们全都被拔掉了牙齿,削去了爪子,甚至还被喂了药,没有杀伤力。 野兽们不过是用来做给天下人看的工具。 按照惯例,每年昭远帝都会射中几只凶猛的野兽,用来证明自己的统治地位,威慑群臣。 显示他的神勇威武。 去年他射中了一只老虎。 前年他射中了一只豺狼。 而今年,不出意外,该轮到昭远帝射杀棕熊了。 端王便就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将没有拔牙去爪的黑熊投放进了猎场里。 这座山林太大了。 大到走不完。 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皇家林场里,已经闯进来了不该闯进来的东西。 尖牙利爪,凶残的黑熊。 . 含章公主说她会在东南方向等着她们。 所以白裳裳她们一进去,就朝着东南方向往里走。 结果她们运气不好,没有遇到含章公主,却是先遇到了黑衣蒙面的刺客。 白裳裳:“……” 这都能碰到?! 他们也太倒霉了点吧! 白裳裳欲哭无泪。 想必这群就是康王派来刺杀靖王的刺客了。 也不知道现在装作没有看到他们还来不来得及。 对方显然没有给她们装瞎子的机会。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提着刀便向白裳裳她们三个人砍过来。 敌众我寡,除了折梅能打一点,白裳裳和白令望显然不是刺客们的对手。 白令望勉强可以和对方打成平手。 而白裳裳虽然身姿灵巧,力道却比不过刺客们,留在这里有些碍事。 折梅白令望跟刺客们拼杀之余,总要分出心神来担心白裳裳。 折梅击昏了一名刺客,抢过他手里的刀,有了武器之后折梅便觉得心中有了些胜算,她劈头盖脸砍向一命刺客,鲜血四溅,这是折梅第一次杀人,但是折梅却没有时间来害怕和感叹,她连忙夺过刺客手里的刀,将它扔给白令望,折梅抽出空闲对白裳裳道:“小姐,你先走,快去搬救兵。” 白裳裳犹豫道:“可是你们两个人……” 折梅侧身躲开一刀,她的身子轻巧至极,刀刃险险从她的肩上滑过,折梅连忙道:“我一个人可以顶住,再不济也可以逃跑,他们都没有我快,小姐你快去搬救兵救少爷……” 白令望拿到刀之后看向刺客,也冲白裳裳吼道:“妹妹不要犹豫了,快点去搬救兵!” 听到白令望的话,白裳裳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转过身疾步狂奔,跑向来时的方向。 她沿路跑,沿路放声呼喊。 “有刺客,救命呀——” “快来抓刺客——” 络绎身后背着箭囊,手中拿着弯弓,在密林里疾步穿行。 端王放了几只黑熊进了猎场,护卫用蜂蜜吸引黑熊靠近昭远帝,而络绎则跟在黑熊身后,慢慢靠近昭远帝所在的方向,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端王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络绎的耳朵突然动了动。 他拥有比野兽还要敏锐的视觉和听觉。 就算隔了很远,他仍旧听得到少女拼尽全力呼喊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 络绎妖异而冰冷的紫瞳猛地紧缩。 贵人遇到了危险! 络绎连思量都没有思量,立刻改道,转变了前行的方向。 纵身朝少女呼救的地方飞身过去。 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跟少女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在络绎的心中,除了义父,没有人比少女更 分卷阅读225 重要。 他可以为了少女背叛全世界! 与此同时,猎场的北边。 曲游弦原本正和几个纨绔在深林里追捕獐子,却突然听到了少女呼救的声音。 他从小习曲,听力异于常人,能够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曲游弦停下了脚步,望向随行的纨绔同伴。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纨绔同伴道:“什么声音?” 曲游弦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人在呼救。” 纨绔同伴们仔细听了听:“哪有什么声音?游弦兄你是不是听错了?” 曲游弦凝神静气听了一会儿,面色一变:“是裳妹妹的声音!” 纨绔同伴笑道:“我看你是思念佳人所以产生幻听了吧……” 话音未落,便看到曲游弦纵身离开这里,朝着东南方向狂奔而去。 纨绔同伴瞠目结舌:“游弦兄不会真的爱上了白若裳吧……” 虽然纨绔们最近对这个娇纵任性的白家二小姐有了不小的改观。 但他们都明白,白若裳这种女人,只可以远观,不可以近玩。 委实不是一个可以娶回家的主。 谁娶她回家,家里一定会被闹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没想到,曲游弦竟然还真的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猎场南面。 这里山势陡峭,崇山峻岭,所以没有什么人来这边狩猎。 守卫也相当的薄弱。 白衣公子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守卫,足下轻点,纵身进入了密林深处。 他轻功卓绝,云履踩在枝叶上,树枝轻轻地下压,却没有被折断,白衣公子借助枝叶的力量,在深林中穿行,树叶发出疏疏落落的声音,他的速度非常快,如同白鸟掠行在林间。 林间的清风扬起他耳畔的青丝,如泼墨般挥洒,长发若瀑。 从容而悠然。 白衣公子轻盈地落到一处没有人的空地上。 一片枯黄的落叶缓缓地飘落。 白衣公子伸出修长白皙的右手,接住了这片落叶。 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别人眼中的落叶可能只是一片落叶。 但白衣公子眼中的落叶和别人都不一样。 落叶在他的眼中,是洛书,是河图,是天地玄妙,万物道法,众生辙迹。 白衣公子看到枯叶上面的纹路,长眉微微地蹙起。 “晦煞血光之灾……” 看来今日是无法善了了。 白衣公子眉目如画,清隽灵秀,头发用一根细竹簪束起,身穿广袖长袍,纤尘不染。 一双漆黑动人的凤眸,望向手中的枯叶,流转着波光潋滟的细碎光芒。 淡泊而宁静。 正是寒门公子顾无虞。 听到远处传来少女的呼喊声,顾无虞眸光一凝,纵身飞向声音所在之处。 那片枯黄的落叶从他的手中滑落,缓缓落到了地上。 顾无虞已经不见了身影。 “救命呀——” 粉衣少女一边逃跑,一边呼喊,脚上像是绊到了什么东西,粉衣少女花容失色地摔到了地上。 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她向后面望去。 身后不远,赫然有一只庞大凶残的黑熊,迅猛如电,张牙舞爪向她扑来。 粉衣少女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呼吸。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 她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粉衣少女微微睁开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见到了居住在云海仙殿里的神袛。 白衣公子纤尘不染地站在她的身前,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修长白皙,如同羊脂玉一般美丽。 柔和的天光从枝叶的缝隙里洒落下来,映在白衣公子的身后。 像是给他镀了一层玉泽光华。 仙气缭绕,玉骨天成。 粉衣少女愣愣地将手放到白衣公子的手中,借力站了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残留几分恐惧。 “……是你救了我吗?” 粉衣少女终于看清了白衣公子俊美的脸庞。 他的皮肤很白皙,长眉远山,凤眸清隽,五官精致得像是从绘卷里走出来的仙子。 似血的红唇,衬得他那张清隽俊美的脸庞,显得有些妖气。 听到粉衣少女的问话,白衣公子垂下了纤长浓卷的眼睫,声音低沉动听,如珠如玉。 “不太确定。” 粉衣少女一愣:“不太确定是什么意思?” 白衣公子清雅而潋滟的眸光看向了她:“在下不太确定,是否真的救下了姑娘你……” 黑熊躺在他的身后,一 分卷阅读226 根枯枝从它的心口没过。 想来黑熊应该是死透了。 粉衣少女愣愣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粉衣少女便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白衣公子长身玉立,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眉宇微蹙,那双漆黑动人的凤眸,微微地垂落,看向了她的胸口。 粉衣少女顺着白衣公子的视线,缓缓低头看去。 却见淋漓的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裳,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而迟钝地切割着她的肌肤,她伸手,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衫,感受到了那无形的切割力道,无法避免,无法阻止,像是从她身体里裂开,这是一种人力无法抵抗的现象,诡异得像是梦境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伴随着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她的胸前,赫然出现三道熊爪痕! 方才这些熊爪痕还没有的,为什么会凭空出现?! 粉衣少女缓缓倒了下去,死不瞑目,质问的眼神看向白衣公子。 你不是已经救了我吗? 为什么我还是被黑熊杀了? 顾无虞看到粉衣少女在他面前缓缓倒地。 那双湿漉漉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仿佛是在质问他。 他见过许多人临死的眼神。 都是如此这般质问他。 ——你不是已经救了我吗? ——为什么? 顾无虞最先开始并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但他见的人越多,知道的秘密越多,便渐渐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顾无虞抬头看向被枝叶层层掩映的天空。 潋滟的眸光,慢慢变得寒冷如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顾无虞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声音寂凉。 “天道,真是残忍呢……” 那双如同杏花春雨般潋滟的凤眸,突然间结了一层坚硬的冰霜。 他眼中所有的淡泊和温柔,在看向密林上方的天空时,都变作了厌倦,以及冷漠。 “或者说,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作者,太过于傲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拼命逃亡中。 络绎:拼命去救裳裳中。 曲游弦:拼命去救裳裳中。 顾无虞:勿扰,修仙骂天道中…… 白裳裳:??? —————— 第63章 顾无虞没有五岁之前的记忆。 他五岁那年, 暴雨下了七天七夜,洪水淹没了顾无虞的村庄。 哀鸿遍野,满目苍夷。 娘亲趴在浮木上, 拼尽全力将顾无虞推到参天的古树上, 让他抱紧树干。 等娘亲要上去的时候,却被汹涌的洪水狠狠冲走了。 奔腾的江水中,传来娘亲最后的话语,满含着她的绝望和期望, 淹没在洪流之中。 “阿虞, 抱紧那棵树,抱紧它, 好好活下去——” “娘,你不要走——” 顾无虞满脸泪水,浑身湿透, 抱紧树干嚎啕大哭。 他拼命呼唤他的娘亲, 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哀求和无助。 祈求老天爷能够将他的娘亲送回来。 可老天爷却没有听到他的呼唤。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娘亲被汹涌的江水冲走。 五岁的顾无虞非常的听话,柔弱的双手死死抱紧身下粗壮的树干,一直哭道声嘶力竭…… 双手都不曾松开。 再次醒来。 洪水吞没了整个村子, 连屋顶上的瓦片都看不到。 五岁的顾无虞坐在一棵古老而巨大的苍树上,衣衫褴褛,发髻凌乱, 靴子也少了一只。 脖子上挂着长命锁。 他乌黑的眼眸,望向江面上的日落。 天边的彤云如同火烧一般,赤红的晚霞映在滚滚奔流的洪水上, 让整片江水都染成了血红色。无数木桩、横梁、窗格漂浮在江水中,随着奔流的江水,一同消逝在眼前。 所有美好的回忆都被洪水冲走了, 只有他活了下来。 顾无虞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但眼眶却仍旧泛红。 那双湿润的眼眸,怔怔地望着落日余晖下,布满血色的江流洪水。 那无情的江水,已经摧毁了一切。 可它还在滚滚奔流,永无止息。 究竟要将这个世界摧毁到何种境地,这江水才会满足呢? 万籁俱静,周遭安静极了。 没有人和他说话。 耳畔只有江水昼夜不停奔流的声音。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五岁的顾无虞以为这便是末日了。 他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幸存的人。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河水上游传来孩童 分卷阅读227 稚嫩的哭喊声。 “救命呀——” “谁来救救我——” 小顾无虞听到这个声音,乌黑的眼眸微微一亮。 他扶着大树,从树干上站了起来,探过身体,乌黑的眼眸看向了上游。却见奔腾的江水里漂浮着一个木盆,而木盆里头,赫然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年纪的孩童。 孩童正在拼命地呼救。 ——原来还有人没有死! 孩童的木盆里已经进了不少的水,随时都有可能翻下去。 五岁的顾无虞连忙扯断了树干上横生的树枝,一手抱紧树干,一手拼命向江水中央伸了出去,想要将那个孩童救过来,他大声说道:“小孩,抓住这根树枝,我拉你过来——” 木盆里的孩童远远听到了顾无虞的话,慌忙地在木盆里伸长了胳膊,去勾这根长长的树枝。 他离他还有段距离。 江水奔涌,木盆终于被冲到了顾无虞的附近。 千钧一发之际,木盆里的小孩向前一扑,用手狠狠握住了顾无虞伸出来的树枝。 小孩做到了! 顾无虞心中喜悦极了,拼尽全力往后拉,想要用树枝将小孩拉过来。 可是他只有五岁,如何能够抵抗得住洪水汹涌的冲击力呢? 顾无虞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力气不够大,没有办法将小孩拉过来。 可他却不肯放弃。 顾无虞死死握住手里的树枝。 手心里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顾无虞攥得更紧了。 他一边吃力地拉动树枝,一边出声安慰木盆里哭泣的小孩。 “小孩不要哭,哥哥会救你过来的,不要哭……” 命运女神似乎在对顾无虞发出无情的嘲笑声。 自不量力的人类呀,你又如何能够和天道抗衡呢…… 正当顾无虞拼尽全力拉动那根树枝的时候,江水的上游却突然滚落下来一根巨大的横梁,随着奔腾的江流,向着顾无虞和小孩砸过来,小孩害怕得大声哭喊:“哥哥,救救我——” 顾无虞咬紧牙关,拼命往后拉。 他感觉到树枝似乎将小孩拉到他这边一些了。 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可以将小孩拉过来。 可老天爷却没有给他时间。 那根巨大的横梁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小孩,小孩害怕极了,所以小孩放开了自己握住树枝的手。 小孩和木盆都被滚滚的江水冲走,江水中传来小孩惊恐的声音,飘得原来越远。 “哥哥,救救我——” 因为小孩的放手,顾无虞被惯性带到了江水里,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就要落进水里,好在他眼疾手快,左手死死地抓住了树干,右手中的树枝掉落进了江水里,被江水无情地冲走。 身子在虚空中晃晃悠悠。 顾无虞双手用力,重新爬到了树干上。 他看到小孩和木盆被江水越冲越远,巨大的横梁紧紧跟在小孩的后面。 顾无虞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小孩了。 他的手心火辣辣的疼,被粗粝的树皮划破了手心,鲜血溢了出来。 顾无虞低头,看向自己流血的右手。 “你也在哭吗?” 没有声音回答他。 他学会了自言自语。 “别哭了。” 顾无虞形单影只地坐在树干上,安静地看着脚下奔腾不息的江流。 日月星辰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发生了变化。 一天又一天。 他渴了便饮江水,饿了便食浆果。 偶尔上游会漂下来一些野果,顾无虞用树枝和外衫做了一个兜子,可以兜住不少的野果。 有一天,顾无虞在奔流的洪水中看到了骨肉模糊的浮尸,隔得太远,他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人还是牲畜,顾无虞脸色惨白,胃中翻涌,将刚刚喝过的江水吐了出来,趴在树干上不停的呕吐。 秽物吐到了江水之中。 顾无虞恶心得好几天都不敢喝江水。 他坐着的这棵树是一颗果树,顾无虞肚子饿的时候就会摘这棵树上的浆果吃,他精打细算,不敢多吃,怕不小心将这棵树上的浆果全都吃完了,以后没有东西饱腹。 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里,顾无虞还是会用兜子网住一些漂浮在江水中的野果吃。 也不知道这洪水什么时候才会退下去? 顾无虞乌黑而黯淡的眼眸,怔怔地望向奔流不息的江水。 心中越来越绝望。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奔流不息的江水也渐渐变得不再急湍。 树上的浆果越来越少。 顾无虞开始啃树皮,搭配所剩不多的浆果,一同吃进胃里。 他将每日进食的浆果控制在一颗。 后来浆果越来越少,他将每日进食的浆果控制在半颗。b 分卷阅读228 r   可是后来,浆果却还是被他吃完了。 只余下古树上面最高的几颗浆果,还在那里迎风飘摇。 那里太高,他试了好几次都爬不上去。 体力消耗得越多,他便会越饿。 于是顾无虞开始节省体力,不再去挑战高处的浆果,只每日啃啃树皮,搭配江水咽下去。 时间一晃而过。 树皮也都快被他啃完了。 顾无虞想,他没有被江水淹死,但可能要被活活饿死了。 空腹了许多天,顾无虞趴在树干上,昏睡了过去。 他从未觉得,黑暗是如此的甜美。 黑暗里的顾无虞,感觉不到痛苦的饥饿,也感觉不到精疲力尽的疲惫,更感觉不到旷日的孤独,他爱这片黑暗,在黑暗里,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后来他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大部分的时间里,顾无虞都沉浸在昏睡的黑暗中。 顾无虞想,睡着就好了,睡着就不饿了。 他跌进了甜美的黑暗里。 身子越来越沉重,灵魂越来越轻盈,比甜美的黑暗更加甜美的是—— 甜美的死亡。 这天,顾无虞有一种直觉,如果这次他昏睡过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顾无虞弯了弯唇角。 醒不过来更好,反正活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顾无虞放任自己将身体交给了黑暗。 他处于漆黑的混沌中,感觉到自己趴在树干上的身躯,似乎在摇摇欲坠…… 一点点,一寸寸,离开了树干。 他的身体就快要落进缓慢流动的江水之中了。 如果现在落下去,他必死无疑。 ——太好了,他终于可以死掉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顾无虞的身躯从树干上落了下去。 ——太好了,他终于解脱了。 死亡散发着甜美的香气,诱人堕落。 使世人放弃挣扎,变得懒惰。 他已经懒得活下去了。 顾无虞平静地走进了黑暗中,走进了死亡的诱惑里。 这里让他觉得宁静。 人本就是从黑暗中出生,然后归于黑暗。 黑色的死亡,有什么不好呢? 他只是回到了他的家里。 身体坠落,顾无虞觉得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但却有一只手,从光明里伸出来,狠狠握住了他纤细柔弱的手腕。 他沉重的身躯被吊在了半空中。 头顶上方,传来少女轻柔而急促的声音。 “顾无虞,不要认输——” ——不要认输? ——不要向谁认输呢? ——向黑暗,向死亡? “不要向这个世界认输——” 顾无虞的灵魂,混混沌沌,就要归于寂灭,嘴里却重复着这句话。 ——不要向这个世界认输? 胸膛里某个沉寂得快要死去的东西,突然猛烈跳动起来。 砰砰,砰砰! 剧烈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 源源不断地生命力,突然如同奔涌的江水一般,灌进了他的躯体里。 是那颗不想屈服的心。 顾无虞觉得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又开始奔流不息了起来。 他拼命想要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救了他,可他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让我看看你。 顾无虞心中有些着急,可他越是着急,便越是睁不开眼睛。 他感觉到他沉重的躯体被人用力拽了上去,来到一个温热而柔软的怀抱里。 少女的身上有好闻的香气。 像是春天的杏花,夏天的荷叶,秋天的稻谷,冬天的寒梅。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了树干上,然后撬开他的嘴,喂他喝了不少的水,轻柔地替他擦嘴。 顾无虞知道自己安全了,少女的怀抱如同清晨的阳光一般温柔,让人昏昏欲睡。 他心下一松,再次跌进了黑暗里。 但他知道,这次他不会再落进江水里了。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顾无虞再次从黑暗中清醒了过来。 此时已经是夜晚。 风清月白,寒星寥落,四周安静极了。 江水静谧地在脚下流淌。 顾无虞出声问道:“姐姐,你还在吗?” 回答他的,只有风的声音。 顾无虞不肯放弃,又问了一遍:“姐姐,是你救了我吗?” 万籁俱静,没有任何回应他。 顾无虞乌黑清亮的眼眸,渐渐变得暗淡而无神,他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难道她只是他的一场梦吗? 顾无虞的纤长浓卷的眼睫颤了颤,在树干上枯坐了一个晚上, 分卷阅读229 怀抱失落和难过,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远方突然传来几声婉转的雀鸟啼声。 顾无虞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日光落到繁茂的枝叶上,将苍翠欲滴的绿叶浸染成了淡淡的松花色。松花色是介于黄绿之间的一种颜色,苍绿的颜色里多了几分鲜活的嫩黄色,嫩黄中又带了几分清新的草绿色。 如同春日里初生的嫩芽,在日光里蓬勃地生长。 顾无虞睁开眼看到满眼鲜活的松花色,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侧过小脸,看向了初升的太阳。 浓云悠远,云蒸霞蔚,日光将朝霞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洒在江水上,如同金子一般。 阳光越来越明媚了。 他转过头发现,身边竟然放着几串浆果。 乌黑的瞳仁微微紧缩。 顾无虞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他缓缓抬头,望向头顶上面的枝叶。 本应该结在那里的浆果已经消失不见了。 所以这串浆果是姐姐摘来送给他的。 ——她不是他的一场梦! 顾无虞怦然心动,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他低头咬了一口浆果。 清甜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化了开来。 比蜂蜜还要甜。 他再次将乌黑的眸光,落到远处的朝阳浓云上。 死亡的滋味虽然很甜美。 但朝霞却很好看,浆果也很甜。 如果死去,他便再也看不到朝霞,也再也吃不到浆果了。 所以他要活下去。 顾无虞想起少女在他耳边说的话,她身上温柔的香气。 姐姐一定是仙女吧。 因为只有仙女才会凭空出现,然后凭空消失。 是仙女姐姐救下了他。 顾无虞开心地弯起了红润的唇角。 他想去见她。 洪水的水位渐渐下降。 顾无虞看到被洪水淹没的村庄,露出了屋顶横梁,断壁残垣,满目萧条凄凉。 几天后,洪水退去。 村庄露出它原本的样子。 但却物是人非。 村庄里除了顾无虞,没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顾无虞坐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安静地看向远处的日落和晚霞,手上拿着最后一块树皮啃。 树下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小娃娃,你在看什么?” 顾无虞看了来人一眼,对方穿着广袖长跑,手上拿着拂尘,仙风道骨的模样。 但他知道,对方是凡人。 顾无虞已经对凡人没有兴趣了。 他想去见他的神仙姐姐。 顾无虞望着远处虚无缥缈但却美丽绚烂的晚霞。 “我在看这个世界。” 老道士问:“那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顾无虞想起神仙姐姐的话,于是低声道:“我看出了这个世界的无情。” 正是因为它如此无情,所以他不能向它认输。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无情的世界里?” 老道士闻言,苍老的眼眸亮了亮,看向小孩的眸中,多了几分炙热。 他活了七八十岁,却从未见过如此有慧根的孩子。 “小娃娃,你要不要修道呀?”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持续奔跑逃亡中。 顾无虞:思念仙女姐姐中。 —————— 快猜救下小顾无虞的仙女姐姐是谁,疯狂暗示! 第64章 顾无虞垂下乌黑的眼眸, 看向树底下的老道士。 ——修道? 顾无虞眨了眨纤长浓卷的眼睫。 他想到了他的仙女姐姐。 如果他努力修道,将来位列仙班,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他的仙女姐姐了? 想到这里, 顾无虞的心中溢出了三分的喜悦, 七分的期待。 绚烂的霞光映在他乌黑的眼眸中,如同绽放的烟火,点亮了他苍白而清透的脸庞。 顾无虞红润的唇角勾出一个温顺乖巧的弧度,看起来听话极了。 “老爷爷, 我想修道, 您可以教我如何修道吗?” 彖虚子闻言,心中更是大喜。 他原本还想着要如何哄骗这小娃娃跟着他一道苦修, 可这小娃娃既然有心向道,那便省去了他不少言语,彖虚子不禁在心中感慨, 看来这小娃娃是上天送给他当徒弟的。 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彖虚子苍老的脸庞上, 扬起一个欣慰的笑容,他看向树上的顾无虞,朗声说道。 “小娃娃, 你先叫老夫一声师父,老夫便收你为徒,教你如何修道。” 顾无虞手上拿着一块树皮, 双手抱拳,向彖虚子鞠了一躬 分卷阅读230 ,脆生生喊了他一声:“师父!” 彖虚子听到小娃娃这声稚嫩的呼唤, 神采飞扬,高兴得胡子都要飘起来了。 “小娃娃快下来吧,跟着为师回山上去。” 顾无虞坐在树干上没有动, 苍白的脸上有些犹豫:“我跳下去会摔断腿的……” 彖虚子道:“不要怕,为师会接住你的。” “真的吗?” 顾无虞仍旧是有些犹豫,他担心老道士年纪大了,接不住他。 老道士的胡子白得像是天空上的浓云。 也不知道自己跳下去,会不会将老道士的骨头撞散架呀? 彖虚子张开了双臂,用了激将法:“小娃娃莫非是不敢跳下来吗?” 顾无虞立刻道:“我当然敢!” “那便跳下来吧。” 这可是你让我跳下去的。 顾无虞闭上了眼睛,跳了下去,脑袋里开始脑补老道士骨头散架的样子了。 有些后悔。 怎么办,我还不会拼骨头呢…… 顾无虞做好被摔疼的准备,但他却落入了一个宽广而有力的怀抱。 老道士竟然没有散架! 顾无虞惊讶地睁开了眼睛,惊喜地说道:“老爷爷!您的身子真硬朗!” 彖虚子微微一笑:“等小娃娃你修道有成,七八十岁之后,身子也会如为师这般硬朗。” 顾无虞闻言,心中对修道更加向往了。 原来修道还可以强身健体呢…… 彖虚子将顾无虞放了下来,见顾无虞脚上的靴子少了一只,彖虚子伸出手指量了量顾无虞的小脚丫,然后蹲到树底下,伸手拔了一些杂草,用杂草编成了两只草鞋,给顾无虞换上。 草鞋的大小刚刚好。 顾无虞抬头,看向彖虚子,脸上扬起真心实意的笑容。 “谢谢师父!” 顾无虞有了新的鞋子,便要踏上新的旅程了,临行之际,顾无虞却突然停了下来。 “师父,等徒儿一会儿,徒儿要向大树姐姐道谢呢……” 顾无虞回过头,跪在参天大树面前,恭恭敬敬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这棵古老的大树,盘根错节生长在这里。 她的浆果,她的树皮,全都被顾无虞吃到了肚子里。 顾无虞看到那光秃秃的树干,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因为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情,我要去修道啦,等我修完道就来看望你。” 顾无虞就像是在和一位老朋友说话。 这个世界虽然无情,但它却拥有最绚烂的晚霞,最无私的大树,最温柔的仙女姐姐。 所以他热爱这个世界,热爱这片土地。 顾无虞向大树道完别之后,转过身,快步奔向夕阳。 远方日落浮岚,流景扬辉,霞光万道。 师父站在夕阳下等他。 顾无虞牵起了彖虚子伸向他的手,穿着草鞋,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那一年,他五岁。 彖虚子带着五岁的顾无虞回到秋雁山里,隐居避世,修道求仙。 春去秋来,冬雪夏阳。 顾无虞在秋雁山里修炼了整整十年。 学得一身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天文历数,武功绝学。 顾无虞用十年,学完别人百年都学不完的知识。 彖虚子连连夸奖顾无虞是旷世奇才,对这个徒弟满意得不得了。 但顾无虞做好斋菜之后,却对彖虚子提出了下山的请求。 “师父,我想下山去看看。” 彖虚子从美味的饭菜里抬起了头,问了一句为什么,便继续埋头吃饭。 道家的斋菜不仅是素菜,并且还要戒五辛,五辛指的是蒜韭菜等,道家认为食五辛会破坏清净影响修行,所以斋菜的滋味寡淡得很,可顾无虞却能将斋菜的味道做得十分美味。 比酒楼里的饭菜还要好吃。 彖虚子忍不住感慨起来,他这个徒弟的确是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做得非常好。 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东西能够难倒他。 顾无虞的资质很高,可偏偏他还十分的努力。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彖虚子觉得顾无虞的修行很快就会超过自己。 比他更早飞升。 修道这件事还是很讲究天赋和机缘的。 这两样东西,顾无虞身上都有。 但顾无虞也并非完美无缺。 因为他的心不够清净。 顾无虞对这个世界抱有过多的好奇心。 这好奇心便会影响他修道的进度。 世人有好奇心是好事,它能帮修道之人更快的参悟。 但顾无虞的好奇心,跟他们这些修道之人的好奇心有些不一样。 修道之人的好奇心体现在旁观之 分卷阅读231 上,他们会观察万物生长,旁观风云变幻,日月更迭,讲究道法自然,清静无为,他们任由万物生灵自然生长,自然变化。 远观其物,直至物无其物。 但顾无虞不一样,这个孩子太过良善,没有办法做到冷眼旁观,清静无为。 他会对他观察的对象产生没有必要的感情。 遇到骤雨,顾无虞会冒雨爬到树上将树上的鸟巢挪到小筑屋檐下。遇到涸辙之鱼,顾无虞会抱起小鱼然后将它们放到清澈的溪泉里。遇到受伤的山兔,顾无虞还会帮它们包扎伤口…… 每当这个时候,彖虚子便会不满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你管这些破事做什么?” 顾无虞那双乌黑的眼眸看着他:“师父,我们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彖虚子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为了摆脱六道轮回之苦,得道成仙。” 顾无虞道:“那得道成仙之后?” “那自然是普度众生……” 彖虚子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彖虚子垂眸看向顾无虞。 顾无虞眨了眨清雅淡泊的眼眸,看向彖虚子,红润的唇角勾了起来。 “徒儿现在不正是在普度众生吗?” 彖虚子看了他许久,这才缓缓说道:“我倒是小瞧了你。” 顾无虞浅浅地笑了起来。 而如今,这孩子突然说他要下山,彖虚子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 这孩子虽然有慧根,但却无法循道守静。 这座山关不住他。 彖虚子于是问顾无虞为什么下山。 顾无虞安静地看向彖虚子。 十年的岁月,让顾无虞稚嫩的面容变得更加的俊美,青涩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沉静坚定,乌黑的眼眸变得更加清雅潋滟,不变的是他这颗,永远跳动的,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心。 顾无虞认真地说道:“我想找到这个世界的答案。” 彖虚子说:“致虚守静,和光同尘,你又忘了吗?” 顾无虞说:“徒儿没有忘,但徒儿想要找到徒儿自己的道。” 彖虚子说:“道就在山中。” 顾无虞却坚定地说:“道在徒儿的脚下。” 彖虚子在第一次看到顾无虞将那湿漉漉的鸟巢抱回小筑里的时候,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他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失望。 尽管彖虚子并没有失望,但他却仍旧是对这个聪明善良的徒弟而感到不舍。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山去吧。” 彖虚子的面容好像瞬间又苍老了十岁,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若是在脚下找不到你的道,便回到山中。” 彖虚子看向这个聪明绝顶的徒儿,如同看向一只展翅高飞的雀鸟。 “山中有恒道。” 彖虚子知道他留不住他。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能够留住他。 顾无虞看向彖虚子,俊美的脸庞上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坚定。 “是,师父!” 顾无虞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朝彖虚子磕了三个响头,白皙的额头都磕红了。 “徒儿谢过师父这十年养育之恩,等徒儿找到了心中的道,便回秋雁山看望师父。” 彖虚子心中知道顾无虞不是在说假话。 这孩子心善,但正是因为这心善,所以才会显得他的善良近乎于无情。 彖虚子难过地想,现在顾无虞就要无情地抛弃他这个糟老头子去领悟他心中的大道了。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顾无虞身无长物,被彖虚子捡到的时候,身上唯一值钱的便是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 他将长命锁送给了彖虚子,祝愿他老人家长命百岁。 顾无虞擅自替彖虚子算了算寿命,这老头子还能活许多许多许多许多许多年。 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所以顾无虞放心大胆地下山了。 山下炊烟袅袅,孩童放牛,农夫归家,充满了烟火气息。 顾无虞凭借记忆来到当年他被彖虚子捡到的地方。 这里是顾无虞的家乡,叫做牛头村。 顾无虞看到了当年救下他性命的那棵参天大树,觉得格外的亲切。 他特意来看望她。 那片光秃秃的树干上又长出来了新的枝桠。 顾无虞笑了笑,然后足下轻点,纵身飞上了这棵巨树,在上面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在这棵树上摘了几颗浆果,又啃了几块树皮,一边吃,一边朝着远方走去。 顾无虞下山之后去了许多地方。 一路上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济世救民,如同鱼儿游进了大海里,玩得好不快活。 但他的修行之路仍旧是发生了意外。 正是这次意外,让他重新开始审视这个世界。 分卷阅读232 这个比他想象中更要傲慢的世界。 顾无虞去了燕州,在歪脖子树下,他救了一个想要上吊自杀的老伯。 而老伯之所以想要自杀,是因为老伯的儿子被燕州的吏目醉酒给打死了,老伯去衙门给儿子讨回公道,却被衙门的官差乱棍赶走,衙门沆瀣一气,老伯无处申冤。老伯的妻子每日都在家里以泪洗面,哭得病倒了,老伯却没有钱给老伴治病,重重打击之下,老伯选择自尽离开这个世界。 顾无虞救下老伯之后,将犯事的吏目抓到老伯面前,让吏目磕头认错。 老伯得到了给老伴治病的银钱,为了给儿子报仇,让顾无虞打断了吏目的腿。 为了防止吏目报复他们,老伯决定第二日搬迁到别的州城。 顾无虞以为这件事情结束了。 但老伯却在第二日莫名其妙上吊自杀了。 在同一棵歪脖子树上。 顾无虞以为这事是吏目做的,便去找吏目算账。 结果那吏目却像是根本就不认识顾无虞似的。 把顾无虞当做陌生人。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可顾无虞惊讶地发现,吏目的腿竟然没有断! 那双腿明明是顾无虞当着老伯的面亲自打断的,每一个细节顾无虞都记得非常清楚,可是现在吏目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双腿轻快如常,就像他从未受过伤一样。 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所以顾无虞保持沉默,等待事情的后续。 后来的发展大出顾无虞所料。 燕州是靖王的封地,靖王得知此事之后,厚葬了老伯,将犯事的吏目抓到大牢里判了斩立决,靖王甚至还亲自请大夫治好了老伯妻子的病,赠予她五十两抚恤金,足以令她安度晚年。 靖王此举赢得了燕州百姓的心。 百姓比从前更加爱戴这个爱民如子的铁面王爷。 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顾无虞于是明白,这件事情的重点,在靖王的身上。 类似的案件发生了许多次。 顾无虞渐渐发现,燕州这里的人,有的他可以救下来,有的他却不可以救下,他不仅救不下他们,受害者甚至还会像从未认识过他一样,将他当做陌生人。 人无法做到这个程度,只有道才可以。 是道在阻挠他行善。 可是,道为什么会阻挠他在燕州行善呢? 顾无虞垂下了眼睫,陷入了沉思。 抱着这样的疑惑,顾无虞离开了燕州,去往了更为繁华的临安。 在临安,类似的事情发生的次数便更多了。 顾无虞无数次看到受害者倒在他的面前,明明前一秒,他才刚刚救下了受害者的性命,可受害者却仍旧是以他们应当承受的死亡方式,当着他的面,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次比一次残忍,一次比一次直接。 道已经不加掩饰的,非常直观的,更加傲慢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因为它知道,他拿它无能为力。 所以更加的肆无忌惮。 顾无虞无数次看到受害者临死前,用同样一种眼神质问他。 ——为什么? ——你不是已经救下我了吗? 最先开始的时候,顾无虞并不明白这一切是什么回事。 他犹如在迷雾中前行的小孩。 但随着时间推移,顾无虞遇见的人越多,道的做法越来越肆无忌惮。 顾无虞便渐渐明白了过来。 世界的真相早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不过小时候的他却没有注意到。 早在许多年前,仙女姐姐就已经将真相告诉了他。 ——顾无虞,不要认输。 ——不要向这个世界认输。 为什么不能向这个世界认输呢? 当顾无虞对这个世界作出了无数个假设,然后用实际行动一个个验证之后,这个世界的真相,就如同迷雾散去之后的白色月光,清晰可见地照在了他纤瘦的肩膀上。 全世界的生灵都在向他诉说着同样一个真理。 顾无虞观察流云移动的方向,观察星河运转的轨迹,观察枯叶陨落时的纹路…… 他观察春花夏月秋风冬雪,观察四季变幻。 每一个观察的对象,都将它所知道的一切展露在顾无虞的眼前。 当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交织成了一个庞大的故事线。 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脉络。 他看到了真相。 ——阻挠顾无虞行善济世的不是道。 ——是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它只是一本小说。 所有和主线剧情有关的人,顾无虞都无法救下来。 他所能干预的,只是那些无足轻重的炮灰而已。 顾无虞终于找到了这个世 分卷阅读233 界的答案。 但他却不喜欢它。 作者有话要说:  夕雾构思了一个新文,叫做《十个暴君伤透了心》,是个快穿文。 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后台收藏一下新文鸭!打滚求收藏! 以下是新文文案: ———————————— [暴君白月光]专业户疏落落再次穿越到曾经攻略过的世界里。 这次她的任务是[伤透暴君的心] 【第一个世界文案】 暴君萧曜一生中犯过最大的错,便是低估了对疏落落的感情,逼得疏落落以金簪自尽于金銮殿前。 一朝身死,萧曜重生到许多年前,他还是不受宠皇子的时候,饥寒交迫,受尽欺凌。 他满心欢喜,等待疏落落的到来。 他的落落,会为他赶走太子,送他食物,替他撑伞挡雪……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三连暴击。 萧曜被太子欺负时,疏落落视若无睹,盈盈走过。 萧曜饿得捡地上馒头时,疏落落不屑一顾,盈盈走过。 萧曜在漫天大雪里被罚跪时,疏落落目不斜视,盈盈走…… 咦,走不开了。 萧曜拽住疏落落的裙摆,俊美憔悴的脸庞上,黑眸沉郁,眼眶泛红。 “落落,为何不救我?” 疏落落微微一笑:“我与殿下素不相识,为何要救殿下你呢?” 吧嗒 萧曜听到自己的心脏生生裂开的声音。 碎成了稀巴烂。 再后来,萧曜登基为帝,将疏落落摁在龙椅上吻,看到她瑟瑟发抖的表情,萧曜愉悦地眯起了凤眸,声音冰冷,幽怨而缠绵。 “落落,朕这么可怜,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朕呢?” ———————— 感谢在20200611 15:33:29~20200612 18:3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1486356 18瓶;咕咕鸡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正是因为不喜欢这个世界的答案, 所以顾无虞选择留在了临安。 他想要找到改变命运的方法。 国子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顾无虞进入国子监读书,结识了不少同窗。 起初,顾无虞以为这本小说的主线, 是围绕皇位展开的。 但是后来, 顾无虞却渐渐发现,小说的主线似乎是和宣德侯府有关。 此处略去一大堆怀疑试探和推测。 顾无虞最后得知,这本小说的主角正是宣德侯府里的三姑娘,白皓雪。 正在这时, 顾无虞夜观星象, 发现异星降世,齐国出现了天外来客。 而贵客降落的地点, 不出他的所料,正是小说剧情的风暴中心,宣德侯府。 顾无虞望着夜空中那颗明灭闪耀的异星, 陷入了沉思。 这位贵客会不会就是他改变命运的关键呢? 抱着这样的期待, 顾无虞故意让崔思止邀请他去宣德侯府里赏月听蛙。 顾无虞见到了这位天外来客,听到了她与丫鬟之间的对话。 原来这位贵客对这里的剧情并非了如指掌。 再后来,贵客来到他的庭院里避难, 顾无虞一边帮助贵客逃亡,一边观察她的言行举止。 她是个非常善良勇敢富有正义感的小丫头。 这个丫头没有法力,身无长物, 食五谷,有七情六欲,知道部分剧情。 所以她是人, 而不是神。 一个凡人怎么会来到这本小说里呢? 顾无虞很快找到了答案。 白裳裳的身上似乎还带着任务。 因为顾无虞是修道之人,所以他很快意识到,白裳裳是来这本书里历练的。 这本小说便是白裳裳的道场。 只要白裳裳在这道场里完成了试炼, 她便可以离开这里,得道飞升。 顾无虞心中觉得喜悦,他总算是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了同道之人。 所以他便想帮助她完成她的试炼,助她早日得道成仙。 顾无虞用五行八卦之术算到了白裳裳的水劫,以及水劫之后的红鸾劫,于是他请来含章公主救下了白裳裳的性命,两道劫难因为他的干预所以迎刃而解。 顾无虞松了一口气。 这个丫头果然是特别的。 因为剧情无法掌控她。 就算她是主线剧情里的配角,他却仍旧可以救下她。 顾无虞一直都在远远地观察白裳裳。 如同观察天边的流云,星河旋转的轨迹,花开花落,雨落霜雪,枝头绽放的初芽…… 分卷阅读234 看到她的变化,顾无虞发自内心地觉得开心。 她在他眼中,便化作了流云和星河,化作了枝头绽放的初芽。 他在等待她含苞待放的那一天。 在等待她得道成仙的那一天。 后来,白裳裳似乎是因为太过沉迷于这个道场,因而忘记了她的试炼。 所以在中元节的那个夜晚,顾无虞故意出现在小丫头的面前,劝她断情绝念,一心修行。 “因指见月,见月亡指,白姑娘,切莫因指废月,沉迷其中。” 这个丫头果然聪慧,一点就通。 再次见到这个丫头的时候,她眉目清远,眸光沉静。 顾无虞知道,这个丫头已然入道。 可是小丫头似乎觉得有些孤独。 顾无虞对她颇为爱惜,有意指点她,便安慰了她几句。 他在观察她的同时,察觉到小丫头似乎也在观察他。 这可能就是道友之间的吸引力吧。 顾无虞勾起了红润的唇角,努力忽略心中的那些异样。 他的道心坚固得很。 坚不可摧。 不是一个小丫头能够撼动得了的。 他的心中只有仙女姐姐。 只要找到他心中的道,他便可以得到飞升,见到他的仙女姐姐了。 秋猎之际,顾无虞用五行八卦算出了京郊猎场里冲天的晦煞血光之灾,于是亲自前往救人。 这次可能是主线剧情,顾无虞也不知道他究竟能救下多少人。 粉衣少女死在了他的面前。 她临死前的眼神,让顾无虞怔忪了一会儿。 他站在空寂的地面上,想起了那些和主线剧情有关而无辜死去的凡人。 主线剧情在用这些人的死亡,推动剧情的展开。 顾无虞推断,剧情可能需要用这些人的死亡来烘托皇位争夺的残酷。 他的心中觉得有些悲凉。 更多的,是对剧情的厌倦。 究竟要到何时,这些无辜的人,才能够摆脱主线剧情的控制呢? 写出这种剧情的作者,态度真是傲慢呢…… 顾无虞不喜欢他。 清风吹动林间的树叶,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 顾无虞有所察觉,漆黑的眸光落到了他脚下的黑熊身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黑熊再次复活。 这只巨大的黑熊像是看不到他似的,爬起来之后迷糊了一阵,看了看四周,它张开血盆大口,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尖锐无比,咆哮了一声,它迈开四条腿,用闪电般的速度,朝远方掠去。 顾无虞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上去。 追上去也只是在做无用功。 正在他愣神之际,远方突然传来少女的呼救声。 声音令他觉得有些熟悉。 “有刺客,刺客闯进猎场了,快来救命呀——” 顾无虞的瞳孔紧缩,是白裳裳的声音。 距离并不远。 他迅速向前冲去。 白裳裳落入他的眼帘。 她穿着一身翠嫩欲滴的松花色,手上拿着弓箭,身后背着箭囊,长时间的奔跑让她的青丝松了几丝下来,垂落到了她白皙娇柔的脸颊上,看起来有些凌乱的狼狈。她身上的颜色像是在枝头绽放的初芽,映在阳光明媚的清晨里,看起来朝气蓬勃富有生命力。 顾无虞看到她身上的颜色,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恍惚了一下。 正是他恍惚的这一下。 白裳裳也看到了顾无虞的身影。 “顾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白裳裳用飞快的速度跑向顾无虞。 虽然她心中有许多疑问,但眼下显然不是可以让她提问的场景。 刺客此时正在她的身后穷追不舍,虽然离了些距离,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 所以白裳裳看到了顾无虞之后,便立刻对他喊道:“顾公子,快点逃,后面有刺客!” 不等顾公子反应,白裳裳就迅速和顾无虞擦肩而过,向远方跑去。 身后没有动静,顾公子没有追上来。 白裳裳回头看去。 却见顾公子正长身玉立站在了原地,就如同青竹一般伫立在林间。 白裳裳心想,莫不是顾公子被吓得双腿发软所以才动不了? 若是让刺客碰到了顾公子,以刺客们的残忍程度,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她不可以让顾公子死掉。 于是白裳裳善心发作,跑到一半,冒死折返了过去,跑到顾无虞的面前。 她一把握住了顾无虞垂落在袖子里的手腕。 秀眉微蹙,面色焦急地看向顾无虞,澄莹秀澈的杏眸睁得大大的。 “顾公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逃跑呀……” 不等顾无虞发话,白裳裳就风 分卷阅读235 风火火地拽着顾无虞的手腕,逃命似的向前拔足狂奔。 顾无虞当时正准备在地上捡几根枯枝,杀死远处那两个追上来的刺客。 可白裳裳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拽着他向前跑去。 在她握住他手腕的那一刻。 顾无虞黑瞳微缩,纤长浓卷的眼睫轻轻的一颤。 这种感觉令他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她掌心的温度,柔软的触觉,握住他的力度…… 都令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仙女姐姐。 当年在奔涌的江水之上,仙女姐姐也是像这样握住了他手腕,然后将他从江面上救起。 顾无虞恍惚了片刻。 耳边仿佛听到了江水奔流不息的声音。 但顾无虞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他的仙女姐姐是仙女,而她只是一个小丫头。 顾无虞努力忽略心中的这些异样,跟着白裳裳一同向前跑去。 放任自己回忆从前。 白裳裳不知道顾无虞心中所想,只拽着顾无虞的手,卯足了劲儿地往前冲。 顾公子的手腕被她捏在手上,白裳裳却觉得顾公子一点重量都没有。 仿佛她抓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叶子。 身后传来破空之声。 白裳裳的听觉从未有过的敏锐。 她察觉到刺客可能是朝她们射箭了。 白裳裳想要躲开,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躲去,只缩着脖子拼命向前跑去,身后破空之声不断传来,接二连三,白裳裳吓得闭紧眼睛拼命向前冲。 巨大的绝望淹没了她。 吾命亡矣! 手心里的顾公子好像动了动。 紧接着,身后一直穷追不舍的脚步声,突然间,全部都消失了。 白裳裳愣了愣。 她一边跑,一边扭过头望去。 却见两个刺客尸体横呈死在了地上。 他们的胸口都中了一支雕翎箭。 是谁救了他们? 白裳裳的脚步停了下来,然后向四周望去。 四周根本就没有人。 于是白裳裳的视线落在了顾无虞的身上。 顾公子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明明是在狼狈地逃亡,但他的发丝却没有丝毫的凌乱。 看起来简直是俊美静逸极了。 白裳裳看到他垂落在袖子里的右手,手心中赫然握着一支雕翎箭。 正是和刺客胸口上的雕翎箭一模一样。 白裳裳睁大了澄莹秀澈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看向顾无虞。 “顾公子!你会武功?!” 顾无虞精致秀雅的面容,在密林的荫翳里显得更加的柔和,让人捉摸不透。 听到白裳裳的话,顾无虞微微一笑:“略懂一些。” 白裳裳澄若秋水的眼眸睁得更大了。 “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害我拉着你在树林里跑了那么久…… 这句话俨然是质问的口气。 可顾无虞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如同林间的清风,悠闲而宁静。 顾无虞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漆黑潋滟的凤眸,清透无害地看向白裳裳,对她莞尔一笑。 “在下原本想替白姑娘赶走这些刺客,可白姑娘却没有给在下这个机会……” “你握住了我的手。” 顾无虞抬起了修长白皙的左手。 白裳裳的右手还握在他的左手上,此刻便被一同抬了起来。 无异于当众处刑。 在顾无虞的注视下,白裳裳陡然觉得手心有些发烫,连忙松开了她的右手。 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往旁边跳了一步。 拉开两人的距离。 一脸正直。 顾无虞看到白裳裳的动作,波光潋滟的凤眸里,滑过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白姑娘盛情难却,在下如果拒绝,便会显得太不解风情了些。” 顾无虞说得有理有据,令白裳裳无法辩驳。 白裳裳看向清透无害的顾无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所以这是我的错?” 顾无虞浅浅一笑:“自然不是白姑娘的错,是这些刺客太煞风景了。” 他说得这般善解人意…… 便更加显得是白裳裳小题大做无理取闹了。 想到自己刚刚误会了顾公子,还大声质问他…… 白裳裳心中便越发觉得对不住他。 于是白裳裳虚心地认错道:“对不起顾公子,是我错怪了你。” 顾无虞漆黑动人的凤眸看向白裳裳,对她微微一笑。 “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景砚:裳裳你清醒一点,没发现顾无虞在强词夺理吗?拿出你跟我吵架的气势跟 分卷阅读236 他怼呀! 顾无虞(宠溺):景砚小笨蛋,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裳裳吃软不吃硬吗? —————— 求收藏《十个暴君伤透了心》,现在一共才十一个收藏。 泪流满面。 你们再不收藏,暴君还没伤心,夕雾就要伤透心了! 感谢在20200612 18:34:02~20200613 14:4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930144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白裳裳想起了白令望和折梅。 此时他们应该还在密林中和刺客们缠斗。 既然顾公子可以徒手接住这些雕翎箭, 还可以将这些雕翎箭反手射向刺客,能够一击致命,这便证明顾公子的武功颇为高强, 武学造诣远在这些刺客们的水平之上。 于是白裳裳焦急地看向顾无虞, 秀丽的脸庞有些发白。 “顾公子,你快和我一同去救哥哥和折梅,他们也被刺客追杀了。” 白裳裳原本还想去西边的营帐求救,猎场的入口便在西边, 禁卫军全部都驻扎在那里, 白裳裳想要请这些禁卫军们救命,可西边大营离她所在的地方还有些距离。 一来一去, 时间便耽搁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 她不如先求顾公子帮忙。 顾无虞正色道:“好。” “谢谢顾公子!” 白裳裳在前面带路,顾无虞紧紧跟在白裳裳的后面。 两人飞快地向白裳裳来时的方向跑去。 结果白裳裳她们没有遇到白令望和折梅,倒是先遇到了手执弓箭匆匆赶来的络绎。 络绎身穿苍色衣袍, 面容紧绷, 一脸肃杀之意。 那双冰冷而妖异的紫瞳,因为担忧白裳裳的安全,所以泛着尖锐狂戾的寒光。 令人不寒而栗。 而那双冰冷的紫瞳, 在看到白裳裳的身影之后。 顷刻间,便散去了眸光中所有的寒冰戾气。 俊秀的脸庞上,寒冰渐消。 那双妖异的紫瞳便如同空谷幽兰一般柔弱而美丽。 这才是白裳裳熟知的模样。 络绎身形一顿, 走到了白裳裳的面前,紫罗兰般美丽的眼眸,紧紧注视着白裳裳的脸庞。 “贵人, 我听到了你的呼喊声,你没有事吧?” 白裳裳看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络绎,脸上微微一愣。 “我没事, 你怎么过来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白裳裳连忙看向络绎,澄莹秀澈的杏眸里溢满了担忧和焦急:“你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哥哥他们?我哥哥他们被刺客追杀了……” 络绎现在是从东边过来的,而白令望他们当时是在东南方向,遇到了预备刺杀靖王的刺客。 如果络绎从那边经过,一定会遇见白令望他们。 络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白裳裳片刻,见到白裳裳无恙之后,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我遇到了白少爷和折梅,替他们解决了刺客,贵人请放心……” 白裳裳听到白令望他们得救了,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现在终于舒缓了出来。 “太好了,谢谢你络绎!” 少女澄莹秀澈的杏眸中溢满了感激之色。 映在她苍白的脸庞上。 如同山涧清溪一般清澈而动人。 络绎妖异而美丽的紫瞳,在听到了白裳裳的话之后,变得更加温柔了一些。 “贵人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裳裳想起了今天会发生在猎场里的三件大事,络绎今天必须要去救昭远帝他才可以鱼跃龙门平步青云,于是白裳裳立刻对络绎说道:“你快去忙你的事情吧,我这里已经安全了。” 若是络绎因为赶来救她,而耽误了他的前程,那么白裳裳一定会内疚死。 络绎也想到了端王和昭远帝之争,那边的事情的确不能耽搁太久,若是破坏了端王的计划,说不定他还会连累贵人,于是络绎轻轻地点头道:“好,那我走了,贵人多保重。” 白裳裳道:“你也是,注意安全。” 络绎这才将视线落到旁边的顾无虞身上。 他知道,从方才到现在,这位白衣公子一直都在安静地注视着他。 对方的视线不急不缓,悠闲而从容的模样。 几乎没有存在感。 络绎看了白衣公子一会儿。 他如同野兽般敏锐的洞察能力,却在白衣公子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破绽。 对方真是个古怪的人。 白衣公子抬起漆黑潋滟的眼眸,红唇轻勾,朝他微微一笑 分卷阅读237 。 络绎心中微顿,也向白衣公子点了点头。 算是打过了招呼。 络绎告别之后,转过头,纵身离开了这里。 等络绎的身影走远了,白裳裳才想起了一件一直被她忽略的事情。 她看向顾公子,秀丽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困惑。 “顾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无虞的视线从络绎离去的方向收了回来,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 他微微一笑:“在下是来救人的。” 白裳裳疑惑道:“救什么人?” 顾无虞道:“救天下人。” 白裳裳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她澄莹秀澈的杏眸,静静地看向顾无虞清隽秀雅的俊脸。 “什么叫做救天下人?” 秋风渐起,拂落枝头枯黄的落叶。 那片落叶从半空中,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密林里黄绿交织。 地上铺满了黄色的落叶。 而枝头,却仍旧有许多翠绿欲滴的树叶在迎风招展。 白裳裳听到清风吹动树叶时,所发出来的,细细碎碎的声响。 密林里万籁俱静。 只听得到秋风拂动树梢的声音。 顾无虞白衣胜雪,站在浓郁的秋意里。 眉目如画,清隽俊雅。 柔和的天光,从枝叶间的缝隙里,落到了他的肩上。 衬得他淡雅宁静的俊脸,更加的纤尘不染。 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静静地注视着白裳裳的脸,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复杂。 “其实在下心中,一直都有一句话,想要告诉白姑娘。”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如同清冽的泉水,冷冽却不失温柔。 这熟悉的开场白…… 白裳裳愣愣地看向顾无虞。 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顾公子不会是想对她表白吧? 此地风景清幽,四处无人,正是向心上人表白的绝佳地点。 白裳裳想到这里,突然心跳加快,屏住了呼吸。 不会吧,不会吧…… 顾公子不会真的是想对她表白吧…… 白裳裳的心脏砰砰乱跳。 看向他头顶的数值。 顾公子的好感度没有任何变化,系统也没有发出提示音。 如果顾公子现在表白,那么一定是虚情假意。 纤尘不染,人畜无害的顾公子身上,竟然也会有虚情假意这种邪恶的气质…… 怎么办? 白裳裳觉得自己好像更加心动了。 比起顾公子捧着一颗真心向她表白…… 白裳裳更加期待顾公子捧着虚情假意向她表白。 因为这样的告白,才不会让她产生负担。 还能够让她享受被美人告白的喜悦。 谁会对美人的表白无动于衷呢? 不存在的。 白裳裳的心情雀跃得像是乱撞的小鹿。 两人四目相对。 顾公子漆黑潋滟的凤眸,比从前更加深邃幽沉了一些。 白裳裳吞了吞口水。 顾无虞向白裳裳走近了一步。 近在眼前。 白裳裳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静止了。 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顾无虞微微垂下了纤长浓卷的眼睫,漆黑潋滟的眼眸,静静地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里。 做好了被表白的准备。 却听到顾无虞用一种极为淡泊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 “白姑娘,在下知道这里是一本小说。” “神马?!” 白裳裳一口气没有上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她脸颊涨红,咳得眼眶湿润。 水汪汪的杏眸,不敢置信地看向顾无虞。 “你说什么?” 顾无虞虽然料到白裳裳的反应会很大,却没有想到白裳裳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伸手拍了拍白裳裳的后背,帮白裳裳顺气止咳。 白裳裳总算是缓过来了。 她湿润的黑眸看向顾无虞,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是一本哔哔……?” 白裳裳最后两个字被系统消音了。 她觉得有些无语。 顾公子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秘密,系统有必要消她的音吗? 真是多此一举。 顾无虞也听到了白裳裳被消音之后的声音。 如此诡异的事情,可顾无虞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惊讶的模样。 他气定神闲,从容悠然。 仿佛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闻之色变了。 顾无虞抬起漆黑潋滟的凤眸,安静地看 分卷阅读238 向白裳裳。 “原来你也会受到剧情的限制……” 顾无虞看向白裳裳的眼神,比方才更加温柔了一些。 “你也并非是无所不能。”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的话之后,对他摇了摇头。 “限制我的应该是哔哔,而不是哔哔……”限制我的应该是系统,而不是剧情。 因为白裳裳改变了小桂陈慈她们的命运,这便证明她不会受到剧情的限制。 所以她推测,限制她的力量,应该是来自于系统。 虽然白裳裳说的话再次被系统消音,但顾无虞却仍旧可以从她的话中听出来一个大概。 顾无虞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摆布你的,是另外一种力量。” 白裳裳头如捣蒜,疯狂点头,更加肯定了顾无虞的推测。 顾无虞勾起了红唇:“原来这个世界,会受到这么多力量的摆布,真是麻烦呢……”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句话,白裳裳一定会觉得对方是疯子。 可是对白裳裳说这句话的人是顾无虞,是小说中那个惊才绝艳世无其二的天才。 白裳裳便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 她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白裳裳抬起澄莹秀澈的眼眸,小心翼翼地看向顾无虞。 “顾公子,你是怎么发现?” 顾无虞看向白裳裳,神色温柔道:“我一直都在观察这个世界,是这些变化告诉我的。” 白裳裳听明白了。 玄之又玄。 他便看到了其中玄妙。 白裳裳问道:“那为何顾公子不早些告诉我呢?” 如果早一些告诉她,她便不会总是在顾公子面前这样想七想八了。 顾无虞道:“在下原本想早些告知白姑娘这件事情,可白姑娘每次出现,身边永远都跟着四位丫头,在下若是支开白姑娘的丫头,便会显得在下的举动有些冒昧,会唐突了白姑娘……” 白裳裳愣了愣,原来是这样。 顾无虞清雅潋滟的凤眸看向白裳裳,彬彬有礼地说道:“还望白姑娘不要怪罪……” 他说得如知书达理思虑周全,白裳裳自然不会想要怪罪他。 “顾公子言重了,的确是小女子身边的丫头太多了。” 正待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熊啸。 白裳裳脸色一变,想起了小说里的剧情:“不好,可能是哥哥出事了!” 她怎么能够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白令望今天的劫难是黑熊,而不是那些刺客! 白裳裳立刻握住了顾无虞的纤瘦的手腕,澄莹秀澈的杏眸里溢满了担忧。 “快去救我哥哥,我哥哥出事了!” 顾无虞正色道:“好,我带你飞过去。” 白裳裳只觉得腰身一紧,下一秒,便落入了一个温热而宽广的怀抱。 双脚离地,身体失重。 白裳裳吓得脸色苍白魂不附体,连忙攥紧了顾无虞胸前的衣襟。 顾公子竟然会轻功…… 还将她抱到了半空中,在密林间穿行。 这也太武侠了点吧…… 白裳裳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耳畔传来顾无虞低沉动听的声音,如同玉石落入清泉。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抚平了白裳裳心中的恐惧。 听到他的话,白裳裳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冷冽的清风吹动了白裳裳耳畔的青丝,拂过了她苍白的脸庞,飘飘扬扬,如泼墨般挥洒。 时已秋分,苍翠的密林染上了层层的暮色。 她的脚尖碰到了脆弱的绿叶,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盈地向前掠去。 耳畔传来枝叶摩擦时,稀稀疏疏的声响,伴随着自己越来越平静的心跳声。 白裳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顾公子的手臂搂住了她柔韧纤细的腰肢。 白裳裳不禁有些恍惚。 顾公子看起来文弱纤瘦,却不想,他的力气却是这般大,能够轻而易举地抱住她。 白裳裳被他抱在怀里。 竟然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白裳裳忍不住抬头,看向顾无虞的脸。 从她的角度看上去,只能看到顾无虞棱角分明的下颔,红润的唇角,纤长浓卷的眼睫。 白裳裳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感慨。 如果他能虚情假意地跟自己表白的话…… 那便更好了。 白裳裳攥紧顾无虞胸前的衣襟,将注意力落到了脚下飞逝而过的地面,寻找白令望的身影。 远处尖锐的熊啸越来越近。 白裳裳看到那只巨大无比的黑熊正扑向一位黑衣少年。 白令望今日穿的衣裳是月白色。 分卷阅读239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看来白令望还没有遇难。 紧接着,她那口气又重新提了起来。 因为黑熊就要杀死那名无辜的黑衣少年了。 千钧一发之际,却见顾无虞一手揽着白裳裳的腰,一手翻转,将一根枯枝飞射而出。 那根枯枝脱手之后,犹如飞驰的雕翎箭。 带着凛冽的破风之意。 闪电一般,狠狠射穿了那只黑熊的胸膛。 枯枝穿透了黑熊的身躯,射到了地面上,发出震颤的弦音。 枝尾血珠滚落,那是黑熊的血。 黑熊倒地。 黑衣少年得救了。 顾无虞带着白裳裳飞了下来,落到了地面上,松开了环住白裳裳腰肢的手。 黑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裳裳落地之后,不敢靠近这头黑熊。 “它死了吗?” 顾无虞道:“可能吧……” 彼时的白裳裳以为顾无虞所说的可能,只是不确定黑熊此刻是否死亡。 她没有多想。 黑衣少年摔在地面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白裳裳连忙去查看黑衣少年的伤势。 所幸黑衣少年身上只是被树枝刮破了衣裳,身上并没有什么事。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黑衣少年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从熊口脱险,看到眼前这两位救命恩人,黑衣少年连忙向白裳裳他们道谢:“谢谢少侠救命之恩,谢谢少侠救命之恩……” 白裳裳受之有愧,连忙摆手,向黑衣少年介绍顾无虞。 “救你的不是我,而是这位公子……” 白裳裳侧过脸,伸手指向顾无虞。 她原本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却被顾无虞的脸色愣住了。 却见顾无虞眉目如画,面容沉静如水。 漆黑动人的凤眸,安静地盯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俊美的脸庞上不悲不喜。 白裳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顾公子,怎么了?” 顾无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甚至没有看白裳裳。 他平静的的视线,越过白裳裳,落到了她身后的黑衣少年脸上。 白裳裳听到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愣愣地回过头来。 却看到黑衣少年的脸上陡然出现了三道熊爪痕,尸体横呈在地上。 白裳裳脸色惨白,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十个暴君伤透了心[快穿]》求收藏! 到现在也才十九个收藏。 夕雾逐渐心灰意冷,伤心欲绝,虎目含泪。 —————— 感谢在20200613 14:46:05~20200614 20:2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9229466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翠微、橘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满地落叶堆积, 枯枝横斜,密林里静悄悄的。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我所有的行动都会受到剧情的限制……” 顾无虞走到白裳裳的身边, 和她并肩而立, 沉静如水的面容,看向那名无辜惨死的黑衣少年。 “所有和主线剧情有关的人,我都无法救下他们的性命。” 顾无虞侧过脸,看向唇无血色的白裳裳,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和惶恐。 “白姑娘, 我只能救下你的命,以及那些和剧情无关的人。” 顾无虞的视线重新落到了那名无辜惨死的黑衣少年身上。 清隽如玉的脸庞上, 波澜不兴。 他的眸光平静,看向尸体的眼神,如同看向一朵枯萎的花, 虽然悲悯, 但却并不悲恸。 “而那些和主线剧情有关的人,就算我救下他们,他们却仍旧会以他们早就被写好的死亡方式, 离开这个世界,走向剧情里的死亡。” 白裳裳仰起头,秀丽的脸庞有些发白, 她愣愣地看向顾无虞。 “为什么会这样?” 顾无虞微微一笑,漆黑潋滟的凤眸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剧情可能是担心我会影响到它的展开吧……” 白裳裳愣愣地看向顾无虞。 顾公子在白裳裳的心目中一直都是笑容淡然,眼波如水的温柔模样。 白裳裳以为, 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顾公子都可以一笑置之,从容而悠然。如同在午后的闲庭里漫步, 仰望云卷云舒,虚怀若谷,和光 分卷阅读240 同尘。 原来并不是这样。 白裳裳分明在顾公子清隽俊雅的脸庞上,看到了近乎于冷漠的笑容。 他为什么会这样笑呢? 他是在不满剧情的傲慢? 还是在自嘲面对剧情而无能为力的他自己呢? 不管顾公子是因为哪个理由,而失去了温柔的笑意。 白裳裳都对这无情的剧情感到愤怒起来。 这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顾公子拥有改变剧情的智慧,也拥有改变剧情的力量,他甚至已经改变了剧情! 可他所做的一切都被剧情残忍地抹杀了! 顾公子明明让那名黑衣少年活了下来。 可剧情却偏偏让他死去。 它当着顾公子的面,将已经做出改变的剧情重新修正到主线剧情里。 它让顾公子直面自己的失败。 它在嘲笑顾公子的自不量力。 一次又一次地打击顾公子的善心。 如此的傲慢,如此的残忍! 真的太过分了! 清风骤起,树叶沙沙作响。 白裳裳感受到了顾公子所说的那种玄之又玄的,细微的变化。 她将视线落到了那只躺在地上的黑熊上。 黑熊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它的身体一抖,突然重新活了过来。 它四处张望,有片刻的茫然。 白裳裳看到黑熊复活,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害怕,她知道顾公子会保护她,但更多的,白裳裳感觉到了愤怒,那只黑熊明明和白裳裳对视了,可它却像是看不到白裳裳她们一样,视线一扫而过,然后张开血盆大嘴长啸了一声,迈开四条腿,流星赶月一般,朝更远的方向跑去。 白裳裳被它无视了。 就如同剧情从未将顾公子放在眼底一般。 无视他的存在。 一次次抹杀顾公子所做的努力。 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太过分了。 白裳裳抿紧了苍白的唇角,捏紧了手中的长弓。 “顾公子,你的箭术应该很好吧?” 她的声音如同冷冽的风,融化在秋意寒凉里。 白裳裳听到了顾无虞的回答。 “尚可。” 白裳裳那双清亮明艳的眼眸,看向那只离她们越来越远的黑熊。 她举起了手中的长弓,从箭囊里拿出一支雕翎箭,搭在弓弦之上,瞄准那只狂奔的黑熊。 “能帮我一个忙吗,顾公子?” “白姑娘请说。” 白裳裳看向那只逍遥驰骋的黑熊,她听到了自己冰冷而坚定的声音。 “握住我的手,将这支箭,射向那只熊。” 白裳裳天生共情能力强,拥有同理心,仅从顾无虞的只言片语里,便能感受到莫大的不甘。 眼前的这一切,都令白裳裳而感到愤怒。 她越是愤怒,她的思维便越是平静。 顾公子身为小说里的人物,尽管他天资卓绝,但他却仍旧会受到剧情的限制。 可白裳裳不一样。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此,她不会受到剧情的限制。 顾公子拥有改变剧情的智慧以及力量,但剧情可以轻易抹杀他。 而白裳裳所拥有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改变剧情…… 但她却有顾公子。 如果她们二人合作…… 那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够阻拦顾公子拯救苍生了! 白裳裳纤白柔腻的左手握紧了手中坚硬的长弓,精致锋锐的雕翎箭搭在弓弦之上,白裳裳瞄准那只疾驰的黑熊,将它锁定在她的视线之中,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拉开弓弦。 她的力度不够大,方向不够准…… 但有另外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环过她的身体,覆在了她纤白柔腻的双手之上。 他的力道极大。 足以颠倒乾坤,移山竭海。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在她的耳畔,低沉动听的声音。 “乐意之极。” 顾无虞似血的红唇,微微地勾起。 他将白裳裳娇小玲珑的身躯揽在怀里,握住了她柔弱纤白的双手,将她手里的弓箭拉成满月之势,弓弦绷紧,瞄准那只快要消失在密林尽头的黑熊。 于电光火石之间,锋锐的雕翎箭飞射而出。 泛着冷冽寒芒的雕翎箭,风驰电掣一般,破风而去。 弓弦发出震颤的声音。 黑熊应声而倒。 白裳裳脸色苍白,那双澄莹秀澈的眼眸,死死盯着远处那只黑熊的尸体。 “它这次死了吗?” 白裳裳不确定这只黑熊死没死,不确定她的做法能不能成功。 直到她听到了顾无虞平静而低沉的声 分卷阅读241 音。 “死了。” “真的吗?!” 白裳裳一脸惊喜地转过头。 正好对上了顾无虞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 他们隔得如此之近。 白裳裳闻到了顾无虞身上浅淡的冷香。 是竹叶的气息。 心脏骤停。 白裳裳后知后觉,苍白的脸颊立刻滚烫了起来。 连忙跳开了一大步。 她眸光湿润,眼神闪躲,纤长浓卷的眼睫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样,四处飞舞。 “……顾公子,既然这只熊已经死了,那我们快去救哥哥吧。” 顾无虞看了白裳裳一眼,努力忽略心中那些明显的异样。 他微微一笑:“好。” 顾无虞伸出修长白皙的左手,准备拦住白裳裳纤细柔弱的腰肢,如同方才一般。 白裳裳却满面羞红地往后跳了一大步。 湿漉漉的杏眸睁得大大的。 “顾公子你做什么?” 顾无虞眉目如画,漆黑动人的凤眸看向白裳裳。 他神色如常道:“用轻功会快些。” 顾公子说得如此正人君子。 白裳裳却在心中疯狂进行头脑风暴。 如果她此时拒绝的话,会不会显得她做贼心虚心思不正呢? 白裳裳强装镇定:“好吧,我们用轻功。” “好。” 顾无虞勾起了红唇,淡淡地笑了笑,继而伸出修长白皙的左手拦住了白裳裳柔软纤细的腰肢,将她娇小玲珑的身躯揽在了他的怀里,足下轻点,向着远方掠去。 白裳裳在顾无虞的怀里,心脏砰砰乱跳。 身体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耳畔传来顾无虞低沉的声音。 “我看到了令望兄了。” 白裳裳发自内心地说道:“太好了,我们快下去吧。” 她的身体都快要僵硬成石头了。 也不知道顾公子发没发现…… 就算顾公子发现了,以他善解人意的程度,也会装作没有发现吧…… 白裳裳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 白令望和折梅正往白裳裳离开的方向走,寻找白裳裳的踪迹。 “妹妹——” “小姐——” 顾无虞带着白裳裳落地之后,白裳裳立刻扑向折梅她们。 “哥哥,折梅,我在这里!” 白令望和折梅远远看到了白裳裳,连忙跑过来抱住白裳裳。 “妹妹你没事吧?” “小姐,折梅快担心死你了,你怎么跑这么远呀!” 三个臭皮匠抱作一团,嘘寒问暖,喋喋不休。 白令望见白裳裳安然无恙,这才将视线落到了白裳裳身后的顾无虞身上。 “无虞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裳裳连忙解释道:“是顾公子救了我,不然我就被那些刺客杀死了。” 白令望闻言,立刻对顾无虞道:“无虞兄你又救了我妹妹一命,请受小弟一拜!” 顾无虞扶住白令望的手:“令望兄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令望兄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 白裳裳闻言,脸上正义凛然地点了点头。 心中却莫名其妙地酸了酸。 顾公子把她当妹妹。 所以她不配拥有虚情假意的告白了。 突然间心死如灰。 众人一番寒暄,白令望得知顾无虞会功夫之后,立刻邀请顾无虞一同参加狩猎,帮他们多猎些野兽,顾无虞自然是欣然答应,于是众人继续前往东南方向,去和那里的含章公主汇合。 白令望边走边问:“无虞兄,你今日怎么会来这猎场玩?” 顾无虞神情自若道:“我对秋猎向往已久,只可惜孑然一身,无亲友在朝为官,所以不能来这里凑热闹,偶然听闻猎场外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猎场,所以便过来碰碰运气。” 白令望丝毫没有怀疑:“原来如此。” 白裳裳将顾无虞的说辞听到了耳朵里。 顾公子行事低调,可能不想将白令望牵扯进主线剧情里,所以才说谎话骗他的吧。 白裳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日,在太清殿的石壁前,顾公子所说的那些话。 “在下第一次读这经文的时候,也觉得它听起来很难过。” “让人觉得难过的不是这经文,而是这个‘独’字。” “‘我独异于人’,又怎么会不让人感到难过呢?” 白裳裳一开始还以为顾无虞是为了哄她开心,想让她振作起来,所以才说他自己独异于人。 可现在看来,顾公子当时很有可能是有感而发。 顾公子形单影只,茕茕孑立,孤身一人对抗剧情。 他不正是独异于人吗? 分卷阅读242 曲游弦听到白裳裳的呼喊之后,从北面向东南面赶去。 他没有遇见白裳裳,倒是遇到了靖王。 当时靖王正和一群黑衣蒙面的刺客们缠斗在一起。 这些刺客,正是白令望他们先前遇到的刺客们。 当时刺客们见白裳裳离开,知道她是想去搬救兵,于是纷纷去追击白裳裳,白令望和折梅将他们拦了下来,但仍旧是有两个漏网之鱼朝白裳裳的方向奔去。 刺客们担心情况有变,于是分成两个小队,其中一队继续和白令望他们缠斗,剩下一队精英按照计划前往东北方向,行刺那里的靖王。 而靖王因为白裳裳之前在猎场外面的提醒,所以早有防范,并未让刺客们偷袭成功。 双方缠斗到了一起。 曲游弦便是在这个时候赶来。 曲游弦本来就热心快肠,是个喜欢行侠仗义的主。 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立马杀了进去,将白裳裳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有了曲游弦的加入,靖王他们很快就将这些刺客们降服。 靖王有意留这些刺客们活口。 而这些刺客全部都是康王手下的死士,行动失败之后,全都咬碎藏在牙尖的毒药,服毒自杀。 好在曲游弦眼疾手快,在他们服毒自杀之前,卸下了一个刺客的下巴。 这个刺客便被迫活了下来。 靖王向曲游弦道谢:“谢过少侠救命之恩,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曲游弦立刻道:“在下曲游弦,不过是举手之劳,王爷不必挂在心上。” 因为白裳裳的干预,曲游弦没有家破人亡,自然也就没有被流放至燕州结识靖王。 但也正是因为白裳裳的干预,所以曲游弦在这片密林里,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结识了靖王。 缘分这件事情,便是这样的妙不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十个暴君伤透了心[快穿]》求收藏! 是金子总会发光哒! 《暴君》到现在也只有23个收藏。 夕雾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块银子! 让夕雾做最闪亮的银子吧! 第68章 白裳裳她们继续在密林中穿行。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 终于看到了含章公主的身影。 含章公主冲白裳裳她们招了招手,娇媚动人的脸庞看起来有些幽怨。 “裳裳,你们怎么这么慢?” 话音未落, 含章公主看到了白裳裳身后的顾无虞, 妩媚动人的脸庞愣了愣。 “顾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白裳裳的视线从含章公主的脸上,落到了顾无虞的脸上。 没想到含章公主竟然会认识顾公子。 顾无虞微微一笑:“在下向往秋猎已久,于是不请自来, 过来看看。” 含章公主听到这句话之后, 用一种“你骗不了我”的眼神看向顾无虞,却是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只将注意力放到了白裳裳身上,埋怨她来得这么慢,害自己等了好久。 白裳裳只好将她们一路上的遭遇告知了含章公主。 含章公主闻言大怒:“什么, 你们竟然遇到了刺客, 还遇到了黑熊?!” 白裳裳趁机夸赞自家哥哥:“幸好我哥哥神勇,将我们救了下来,不然我就见不到公主您了。” 折梅知道小姐想帮少爷追求公主殿下, 于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如同隐逸大侠,深藏功与名。 顾无虞也是浅浅一笑,不发一言。 含章公主听到白裳裳的话, 立刻对白令望刮目相看起来。 “真的吗?” 没想到这个纨绔不仅疼爱妹妹,善木艺,竟然还武艺高强。 真是看不出来呢…… 白令望见含章公主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向自己, 身体立刻僵硬了起来。 他鼓起勇气,明亮的眼眸看向含章公主。 对视没有超过三秒。 白令望便飞快地垂下了眼睫,眼神闪躲, 看向了别的地方。 “是妹妹过誉了,我没有她说的那般厉害。” 白裳裳一脸姨母笑地看向白令望。 哥哥进步真大,这次都敢和含章公主对视超过一秒了呢! 白裳裳心满意足。 虽然我没有办法拥有虚情假意的告白。 但我萌的西皮一定要在一起! 含章公主这段时间猎到了不少的猎物,送了不少山鸡野兔给白裳裳,众人纷纷拉开手里的弓箭,隔着一些距离,分散在各地,在这片富饶的密林里寻找新的猎物,一路上欢声笑语。 众人正在兴头上…… 顾无虞却突然蹙起了眉宇。 与此同时,折梅忽而看向远方的密林:“什么声音?” 蓦地,从半人 分卷阅读243 高的灌木丛里,突然跃起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黑熊。 它高举尖锐的爪子,朝距离它最近的含章公主扑去。 电光火石之际,白令望想都没想,便将含章公主揽到了怀里,以血肉之躯竖起了一道屏障。 挡在了含章公主与黑熊之间。 两人摔到了地上。 几乎在眼帘出现那只黑熊的那一刻,白裳裳便迅速举起了手中的弓箭,羽箭搭在弓弦上,用尽全力将弓弦拉到最大,咬紧牙关瞄准那只黑熊所在的方向。 动作一气呵成。 有另外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动作比她更快,如同闪电一般,覆到了她纤白柔腻的手背上。 两人配合默契,如同演练过千万遍。 顾无虞红唇微抿,替她修正了瞄准的方向,将她手中的弓弦拉到最满。 那个刹那,泛着凛冽寒芒的雕翎箭陡然飞射而出。 以劈天斩月之势,雷霆万钧之力…… 笔直贯穿了那只飞跃到半空中的巨大黑熊。 咆哮的黑熊被那支凛冽的雕翎箭射中,宛若排山倒海一般,黑熊笨重的身躯被雕翎箭可怕的力道狠狠掀翻,仰头向后倒去,翻了好几个跟头,重重地砸到了树根上。 树桩发出一声巨响。 枯叶纷纷落下。 尘土飞扬。 折梅立刻赶了过去,脸色发白道:“少爷,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公主殿下您还好吗?” 含章公主听到了折梅的声音,这才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她看到了一双明亮而坚定的眼眸。 那是少年最热烈的眼神。 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会为了救她,而不要自己的命。 含章公主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声音。 一声比一声剧烈。 那颗心脏,仿佛要跳出她的胸膛。 落到少年的胸口上。 她怔怔地看向这位将她护在怀里的少年。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不要命地救她…… 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含章公主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已经死掉了。 却没有想到,它现在又活了过来。 她听到了它朝气蓬勃的声音。 含章公主怔怔地看着白令望丰神俊朗的脸庞,却突然勾起了娇艳欲滴的红唇。 “你叫做白令望?” 白令望明亮的丹凤眼看向怀中的含章公主。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不知道是因为对上了含章公主妩媚动人的眼眸,还是因为方才舍命相救运动过量。 听到含章公主的问话。 白令望低声道:“是,我叫白令望。” 含章公主听到了白令望的回答,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白令望听到含章公主娓娓动听的声音。 “本宫记住这个名字了,你明日来本宫的府上,本宫有件东西想要送给你。” 白令望呆呆地说道:“是,公主殿下。” 他站起了身子,将含章公主从枯叶堆积的地上扶了起来。 白裳裳射完箭之后,唇无血色地问向身后的顾无虞。 “顾公子,现在这个猎场里究竟有多少只黑熊?” 白裳裳一直以为,猎场里只有两只黑熊。 因为《皓雪满庭纷》里,只出现了两只黑熊。它们一只扑向了昭远帝,昭远帝被络绎所救。而另外一只则扑向了含章公主,含章公主被白令望所救,白令望因此失去了生命。 这本小说的剧情,是围绕着男女主角的感情线而展开。 所以小说中对黑熊作乱的描写并不详细。 今日猎场上出现的黑熊,以及黑熊所触发的剧情,所有有关于这些的描写作者都只是一笔带过,没有多加描述,作者将更多的笔墨,放到了“男主角靖王猎场遇刺再次被女主角白皓雪所救”的这个情节上,所有的情节都是在为男女主角的感情线服务。 白裳裳以为她和顾无虞杀死了一只黑熊,那么猎场里就只剩下那只会袭击昭远帝的黑熊了。 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又杀出来了一只黑熊。 白裳裳听到了顾无虞的回答。 “在下也无从得知。” 连顾公子都不知道,白裳裳蹙起了眉头,这下便麻烦了。 如果猎场里的黑熊不解决,那么便会有更多无辜的生命葬送在黑熊的爪下。 白裳裳整理了一下思绪,向白令望他们走去。 “哥哥,公主殿下,现在猎场里有许多黑熊作乱,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含章公主听到白裳裳的话之后,自然是不想在这里多呆。 众人迅速朝西边走去,那里是猎场的入口,重兵守卫,只要走到那里,他们便得救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众人来到猎场门口。 分卷阅读244 这里重兵守卫,顾无虞不便现身。 他目送白裳裳她们离开,然后将身影隐匿在树荫里。 白裳裳将白令望他们送回猎场门口之后,对白令望道:“哥哥,顾公子说要去救那些无辜的人,黑熊在里面作乱,一定会有很多无辜的人丧命,我要去拯救世界啦。” 白令望立刻拽住了白裳裳的手,双目犹惊带怒。 “妹妹你疯了吗?里面那么危险,你不可以进去!” 这还是白令望第一次对白裳裳发脾气。 白裳裳却一点都不怕他。 她低声说道:“顾公子必须有我在身边,才可以射中那些黑熊。顾公子会保护我的。” 白令望皱眉道:“为什么无虞兄必须要有你在身边才可以射中那些黑熊?” 白裳裳开始了她新一轮的即兴创作。 她抬起那双澄莹秀澈的眼眸,光明磊落地看向白令望。 “哥哥你别看顾公子那么漂亮,其实他眼神不太好。” 白令望表示怀疑:“……是吗?” 白裳裳仗着顾无虞不在这里,所以拼命抹黑顾无虞:“如果我不在他身边,顾公子可能连黑熊的影子都找不到,所以这件事情,只能我去做。就放心吧哥哥,顾公子武艺那么高强,你们方才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顾公子那么远都可以射死那只黑熊,我不会出事的。” 白令望心中有些犹豫,一方面他信任顾无虞,但另外一方面他放心不下白裳裳。 折梅立刻急声道:“小姐,折梅陪你一道去。” 白裳裳看向折梅道:“你不可以进去,你要留下来保护哥哥和公主,今天刺客和黑熊我们都遇到了,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等着我们呢?你进去的话,顾公子说不定还会分心呢。” 折梅最大的优点便是对白裳裳的话言听计从,最大的缺点也是对白裳裳的话言听计从。 听到白裳裳的话,折梅只好乖乖地留在原地,继续保护白令望和含章公主。 白裳裳和白令望他们告别之后,便头也不回地重新走进了密林里。 顾无虞站在树荫下等她,见她过来,远远朝她伸出了修长白皙的右手。 “裳裳,我们走吧。” 白裳裳心中一动,顾无虞竟然知道她的本名。 顾无虞将她揽在了怀里,足下轻点,向密林深处飞去。 “顾公子,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叫裳裳?” 顾公子能够知道这个世界是本小说,自然也会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白若裳。 白裳裳却从未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知过顾无虞。 她记得她第一次遇见顾公子的时候,也只是说出了名字的前两个字而已。 顾无虞似血的红唇轻轻勾起:“含章公主这样称呼你的时候,你的神情会变得有些不一样。” 白裳裳心中佩服。 这种细节顾无虞也可以注意到。 也无怪乎他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了。 两人在密林中穿行了许久,最终选择不在这些炮灰们的面前露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两人站在密林的树枝上,配合默契地射杀了剩下两只黑熊,救下了无辜炮灰们的性命。 那些死里逃生的炮灰们,只看到了雕翎箭射穿了黑熊,却不知道是谁救下了他们的性命。 他们跪在地上,拼命感谢上苍。 白裳裳站在树枝上看了一会儿他们,顾无虞道:“裳裳,我们走吧。” 两人继续在密林中穿行,将整座猎场都翻了一个底朝天,也只找到了四只黑熊。 顾无虞抱着白裳裳朝东边飞去。 他们站在树枝上,远远看到了络绎射杀黑熊,昭远帝嘉奖络绎的画面。 加上络绎射死的这只黑熊,这个猎场里一共有五只熊被放了进来。 白裳裳的眸光落到了络绎身旁的端王身上。 真是看不出来,这位端王竟然有这么歹毒的心思,这样细密的谋划。 明明献上络绎只需要用一只黑熊做饵,而偏偏端王却要顾布疑局,放出五只黑熊,让昭远帝无法追查黑熊的行动路线,最后将所有的黑锅都甩到了林场主的身上。 黑熊事件最终以林场主守卫不当,导致黑熊破坏护栏闯进了猎场而结束。 只是为了献上一个人,却害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白裳裳默默在心中给端王打上了一个叉号。 她讨厌他。 这样心思歹毒的人,活该他最后被昭远帝弄死。 而那一厢,白皓雪在密林中等待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身受重伤的靖王。 她后来得知,靖王遇刺之后竟然没有受到重伤,反而还抓住了一个刺客。 这一切再次和天书中所记载的内容有所出入。 白皓雪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 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作者有 分卷阅读245 话要说:  《十个暴君伤透了心[快穿]》有31个收藏啦。 是金子总会发光哒。 起初夕雾以为自己是块银子。 后来发现,夕雾可能是枚铜板。 现在有31个收藏啦。 夕雾这枚小铜板开心地蹦了起来。 —————— 感谢在20200615 18:40:34~20200616 20:5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此次秋猎, 因为昭远帝遇袭而提前结束。 本来按照秋猎的惯例,狩猎结束之后,晚上会在营帐前举行篝火晚会。 举办烤肉盛宴。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围在篝火前分享今日所收获的猎物。 君臣同欢。 但因为昭远帝今日遇袭, 所以篝火晚会也被取消了。 密林中还有许多人不知道今日秋猎提前结束, 昭远帝派禁卫军进入密林,将那些不知道情况的臣子们全部召回,昭远帝让禁卫军勘察黑熊行动轨迹,禁卫军在密林里发现了另外四只黑熊的尸体, 但因为黑熊身上的雕翎箭是统一发放的, 所以他们并不能找出究竟是谁杀死了这四只黑熊。 众人纷纷离开密林猎场,回到西面驻扎的营帐之中。 冒险结束了。 白裳裳在密林里和顾无虞道别。 她们站在猎场的南面, 南面崇山峻岭,山崖陡峭。 顾无虞便是从这崭崖下飞上来的。 山崖地高风大,冷冽的秋风吹起了白裳裳耳畔的青丝。 “顾公子, 今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顾无虞漆黑动人的凤眸看向白裳裳, 他微微一笑。 “白姑娘客气了。” “顾公子,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令顾无虞微微愣了愣。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那双清雅潋滟的凤眸, 温柔地看向白裳裳。 顾无虞勾起了似血的红唇。 他低声说道:“在下与白姑娘自然是朋友。” 白裳裳不动声色地看向顾无虞脑袋上毫无波澜的数值。 【好感度:0】【仇恨值:0】 你骗人…… 你的好感度是零。 你并没有把我当朋友。 白裳裳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有些失落。 不知道是因为顾无虞的分数,还是因为别的。 白裳裳以为她今日帮助顾无虞射杀黑熊, 拯救苍生,会令顾无虞对自己另眼相看,从而增加他的好感度, 可她却没有想到,看似温柔清雅待人和善的顾无虞,分数竟然这么难升…… 连岐青泞那个没有感情的怪物都会因为得到医书而上涨十分。 可顾无虞的分数却始终没有变化。 他究竟是以怎样的情感看待自己的呢? 或者说, 他究竟是以怎样的情感看待其他人的呢? 天空中突然飞过一群大雁。 它们排成了人字形。 顾无虞抬起了清隽如玉的脸庞,看向那群往南边飞去的大雁。 声音低沉,宛若珠玉,不带丝毫的情绪。 “大雁南飞,快要入冬了呢。” 白裳裳看向顾无虞那双漆黑而温柔的凤眸。 他看向大雁的眼神,和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什么不同。 白裳裳心中突然间有些明白。 他的温柔,似乎是对一花一草的温柔。 他悲悯这个天下,但却并不会为之而悲恸。 因为天下从未真正意义上被他所爱。 他把她当做一株明媚的花,把她当做一棵柔韧的草。 他对她很温柔。 但这种温柔和他对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没有偏爱的温柔,所以才会令他的分数一直没有上涨的吧。 白裳裳突然顿悟。 原来温柔做到了极致,便就是无情。 他对一花一草温柔,没有偏爱,所以他便是对一花一草无情。 白裳裳明白了。 但新的问题便出现了。 她究竟要怎么做,顾无虞才会对她产生偏爱呢? 白裳裳红唇轻展,对顾无虞莞尔道:“那我们就此别过,顾公子,后会有期。” 顾无虞也勾起了红唇:“后会有期,白姑娘。” 他转过身,头也没有回地纵身跃下了山崖。 清风掀起了他雪白的长袍。 青丝如瀑,仙姿绝尘。 白裳裳便情不自禁的想,这样神仙的人物,是不 分卷阅读246 是要将他跌进尘泥,他才会对她有所偏爱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白裳裳笑了笑,没有将这个邪恶的念头放在心上。 她本质上还是善良的。 白裳裳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西面的营帐里,和白令望他们汇合。 禁卫军在密林勘察了许久,将所有人都召回了大本营,他们将密林中那几个无辜惨死于黑熊爪下的臣子亲眷用担架抬了回来,臣子们看到儿女的尸体,悲恸大哭。 听到他们痛哭的声音,其他人也不免心下凄然。 白裳裳看向那些伤心欲绝的臣子,心中难过,如果她能早点救下他们就好了。 白令望像是看出了她的难过,拍了拍白裳裳的肩膀。 “妹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白裳裳抬头看向白令望。 幸好顾无虞射死了那只黑熊,不然白令望就会是这些尸体里的一员了。 曲游弦特意跑过来看望白裳裳。 见到白裳裳安然无恙。 曲游弦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纷纷收拾行囊,登上马车,打道回府。 此次秋猎,让许多人的人生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昭远帝封救驾有功的络绎为禁卫军副统领,而看守皇家猎场的林场主则被关进了天牢,听候发落。端王受到了昭远帝的提拔,成为皇太弟的热门人选。 至于白皓雪。 白裳裳从密林里回来的时候,看到端王抱着白皓雪回来,听别人说,似乎是白皓雪在林场里扭伤了脚,正巧被端王遇见,于是端王便将白皓雪抱了回来。 白裳裳的视线从白皓雪的脸上,挪到了端王的脸上,最后落到了旁边靖王的脸上。 靖王眉目冷峻,表情淡然。 白裳裳也不知道靖王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靖王看到了白裳裳,走到她面前,向她道谢。 “多谢白二姑娘今日的提醒。” 正是因为他听到了白裳裳在猎场前对白令望说的那句话。 靖王才能察觉到这片密林里暗藏杀机。 他有所防范,所以才能全身而退。 白裳裳决定装傻充愣,抬起一张纯洁无辜但娇媚的秀脸,她眨了眨眼睛。 “王爷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靖王道:“若不是因为白二姑娘那句话,本王现在可能已经身受重伤了。” 白皓雪正巧躺在端王的怀里,从白裳裳的身边走过。 听到了靖王与白裳裳之间的对话,白皓雪眼睫轻颤,攥紧了手指。 果然是因为白裳裳! 所以天书才出现了错误! 端王察觉到怀中佳人的异常,于是低声道:“怎么了?” 白皓雪按捺住心中的愤怒和嫉恨,扬起一张柔弱纤细的脸庞,楚楚可怜地对端王道:“臣女扭伤脚踝,方才求助于王爷实属无奈,但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还是将臣女放下来吧。” 刚才白皓雪在密林里,等不到靖王前来所以芳心大乱,一时不察,摔进了一个深坑里。 后来是端王从那里经过,将她救了起来。 当时白皓雪正陷在无限的惶恐之中,她想起了对她冷淡的靖王,想起了对白裳裳流露出惊艳之色的睿王,所有人都在迷恋白裳裳,而白皓雪离天书中所记载的内容越来越远。 白皓雪担心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哪里做得不好,才导致天书出现了错漏。 她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而端王便是在她最不安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救她于水火。 白皓雪扭伤了脚,顺势向端王求助。 端王便将白皓雪抱了起来。 白皓雪看到了端王眼中的那抹兴味,这是靖王和睿王都不曾给予她的青睐。 所有人都和天书中有所差别。 只有端王依旧对她感兴趣。 所以白皓雪为了找回她失去的自信,放任自己躺在端王的怀里。 被人喜欢的感觉可真好。 白皓雪陷入这种被人喜欢的甜蜜之中。 直到她看到了靖王和白裳裳的身影。 白皓雪的心中有一种被白裳裳抢走了所属物的愤怒。 莫大的嫉妒淹没了白皓雪。 靖王是她未来的夫君,白裳裳凭什么抢走她的夫君。 白皓雪醒悟了过来,于是便对端王说了这一番话。 端王闻言,轻轻笑了笑,将白皓雪放了下来。 回临安城的途中,端王派人将价值连城的伤药送给了白皓雪。 白皓雪坐在马车里,将那瓶伤药握在手中。 本来她都已经决定要抢回靖王的心了,但现在却因为端王无微不至的温柔而动摇了心神。 她究竟要听从天书的旨意,继续追求靖王。 ……还是退而求其次,选择待她更加温柔的端 分卷阅读247 王呢? 白皓雪决定回府好好研究一下天书,看看端王的命运究竟会如何。 马车辘辘而行,众人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回了临安城。 白裳裳用完晚膳,洗漱过后,心思一放空,这才后怕起来。 她在二十一世纪从未见过死人的尸体,但今日她却不止见到了尸体,还亲手射杀了黑熊。 这真是太令人害怕了。 白裳裳躺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着,眼前总会浮起那些不好的画面。 于是白裳裳跑到耳房,将折梅拽了过来,让折梅陪她一起睡觉。 “折梅,你杀人的时候怕不怕呀?” 白裳裳忍不住出声问折梅。 今天折梅也是第一次杀人呢。 如果不是折梅拦住了那些刺客,说不定白裳裳和白令望今天都得完蛋。 白裳裳听到折梅坚定的回答。 “不怕,因为要保护小姐,所以折梅做什么事情都不怕。” “折梅你真好……” 白裳裳抱住了折梅的手臂,终于安下心来。 躺在床上,昏沉沉地进入了睡梦中。 翌日,白裳裳顶着两枚黑眼圈醒了过来。 折竹看到白裳裳白净柔腻的脸庞上出现这样的瑕疵,心疼得不得了,连忙绷起了清冷的小脸,拼命往白裳裳的脸上敷黄瓜片,敷苹果片,白裳裳走到哪里,她就敷到哪里。 如同小尾巴一样跟在白裳裳的身后。 白裳裳看到白令望:“哥哥,你要出门吗?” 白令望笑了笑:“含章公主邀请我今日去公主府见她,说是要送我一件东西呢。” 白裳裳问:“哥哥,需要我陪你去吗?” 白令望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好好敷脸吧。” 他总不能一辈子都指望妹妹帮他。 他总要学会一个人面对的。 白裳裳听到白令望的话,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哥哥你快去吧,别让公主久等了。” 白令望笑了笑:“好。” 为了不让身体出汗,白令望今日特意选择坐马车去往公主府。 门口的长史像是知道他要来似的,亲自将他迎了进去。 白令望觉得长史比上次更加客气了许多。 他也没有多想,直到长史将白令望带到了一处殿阁。 “殿下就在里面,白公子快些进去吧。” 宫殿房门紧闭。 白令望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仍旧推门走了进去。 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关了起来。 白令望回过头,想要将门推开,但门外像是被人上了锁似的,怎么推也推不开。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白令望正准备破门而出,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媚动人的声音。 “白令望,是你进来了吗?” 白令望顿住了推门的手,僵硬地回过头去。 宫殿正中央摆着一张精致华美的凤床。 凤床四周挂着帷幔,帷幔轻透软薄,垂落到地上。 金质香炉中燃着清浅的沉水香。 一缕烟气缭绕,在空气中慢慢地升腾。 直到最终,消失不见。 莫名的,白令望有一些紧张。 他看不到含章公主。 但他却知道含章公主一直都在看着他。 白令望低声道:“是臣进来了。” 那紧闭的纱幔中,突然伸出来一只莹白凝脂的玉手。 指尖染上了红艳欲滴的丹蔻。 白令望听到了含章公主莺啼婉转的声音。 “那你为何还不过来?” 白令望浑身僵硬:“臣不敢……” 含章公主在帷幔中低低地笑了起来,那娇媚动人的声音透过帷幔,传到了白令望的耳朵里。 “你以为,你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那只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拂开了紧闭的帷幔。 白令望看到了含章公主的身影。 他的瞳孔紧缩。 含章公主她竟然…… 白令望俊秀的脸庞上突然涌起了潮红。 他猛地低下了头颅。 不敢抬头看她。 白令望听到了自己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 “臣是来拿公主送的礼物。” 宫殿里安静极了。 只听得到含章公主从凤榻上起身的声音。 她一步步,朝他慢慢地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白令望的心尖上似的。 白令望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那双白皙修长的玉腿映入他的眼帘。 白令望呼吸一滞。 紧接着,含章公主按住他的双肩,娇艳欲滴的红唇覆到了白令望的耳边,呵气如兰。 “你的礼 分卷阅读248 物就是本宫。” 白令望脸上通红,吓得声音都在颤。 “臣不敢……” “不敢什么?” “臣不敢……” 蓦地,白令望浑身一僵。 含章公主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接下来的一切,白令望都是浑浑噩噩的。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含章公主在做什么。 可这一切都像是在梦境里。 他不想醒过来。 白令望不想拒绝含章公主,也舍不得拒绝含章公主。 “殿下,为什么?” “因为你救了本宫的命,本宫要报答你。” 被翻红浪,一晌贪欢。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在下何德何能,不仅拥有两条感情线,还能拥有一场船戏,真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哈哈哈…… 景砚:为什么你可以拥有船戏,我连吻戏都没有?! 顾无虞:吻戏是神马东西,可以吃吗? —————— 感谢在20200616 20:51:24~20200617 19:5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水悠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快到戌时的时候, 白令望才从公主府里离开。 他坐在摇晃的马车里,犹坠云雾梦境,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白令望回到宣德侯府里, 遇见了白裳裳。 白裳裳看到了白令望, 疑惑地问道:“哥哥,殿下送了你什么东西,你怎么笑得开心呀?” 白令望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这才发现自己的唇角一直都在上扬。 原来他一直都在傻笑。 不知道含章公主有没有看到自己傻兮兮的样子。 想到含章公主那双娇媚动人的眼眸,湿润的眼神, 红艳欲滴的唇…… 白令望突然有些脸热。 浑身又烫了起来。 白裳裳走到白令望的身边, 围着他转了一圈,杏眸里的疑惑更大了。 “哥哥,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样了?” 白令望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向妹妹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心虚地说道:“……是吗?” 白裳裳盯着白令望丰神俊朗的脸庞,困惑道:“究竟是哪里有些不一样呢?” 白令望做贼心虚, 担心被妹妹发现他今日开了荤, 破了童子之身,连忙说道:“哪里有什么不一样?我每天都是这个样子,是妹妹你胡思乱想所以才会觉得我有些不一样……” 白裳裳眨了眨眼睛:“你看, 你都敢反驳我了,还说没有问题?” 白令望听到白裳裳的话,立刻慌了阵脚:“不和你说了, 哥哥我要去用晚膳了……” 说罢,白令望便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白裳裳在白令望身后喊道:“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 公主殿下究竟送了你什么礼物呢?” 白令望身子一僵,跑得比之前更快了。 白裳裳莫名其妙道:“什么礼物呀,竟然说都不肯跟我说一下, 哥哥真是过分……” 自那天以后,白令望去公主府的次数越来越勤。 白裳裳起初还跟着去了几回。 可白裳裳每次去到公主府之后,白令望和含章公主就会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向她。 他们俩之间流露出来的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状态…… 无声胜有声的眼神交流…… 白裳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也是在那一刻。 白裳裳终于明白。 白令望在公主府里究竟得到了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礼物。 白裳裳有些脸红。 原来那个礼物就是含章公主本人呀。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呢…… 哥哥终于出息了。 白裳裳颇感欣慰。 欣慰之余,她这个做鹊桥的,也十分识趣地功成身退。 将美好的蜜月期留给了白令望和含章公主。 白裳裳这边岁月静好。 但白皓雪那边便显得有些举步维艰了。 白皓雪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彻夜未眠地研究天书,她发现端王在天书里的结局并不好,天书里说端王私藏皇袍兵器,被昭远帝发现之后,以“谋反罪”被诛杀。 “谋反罪”可是大罪,稍有牵连,就会祸及自身。 白皓雪不敢搅进这趟浑水里,于是就断了与端王交好的心思。 只听从天书的安排。 白皓雪一直都想要继续接近靖王,但靖王却一直对白皓雪不冷不热的样子,这令白皓雪 分卷阅读249 痛苦万分,心中便更加嫉恨其白裳裳起来,她认为是白裳裳导致了这一切。 嫉妒使这个曾经名动临安的才女变得面目全非。 白皓雪在铜镜中看到了自己恐怖的脸,狠狠地扬手,摔碎了铜镜。 秋猎过后,临安城里风起云涌。 端王因为献上络绎,所以得到了昭远帝的重用,端王在朝野中的势力进一步扩大。 许多臣子都会私底下结交端王,把他当做未来的君主。 端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得意。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昭远帝的眼睛。 暗卫将私底下找过端王的臣子名单交给了昭远帝。 昭远帝看着手中的名单,冷冷地笑了起来。 “这就坐不住了?” 表面上,昭远帝是在有意扶持端王做皇太弟。 但事实上,昭远帝放任端王做大,也不过是为了釜底抽薪而已。 他最恨别人对自己不忠。 这些提前站队的臣子,无疑是犯了他的大忌。 昭远帝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将这些不忠不义的臣子们一网打尽。 没等多久,这个时机就被靖王送到了他的手上。 靖王将在密林里活捉的刺客关押在地牢里,几经酷刑审问,终于得到了一个名字。 “端王萧晋。” 靖王咀嚼着这个名字,考虑再三,决定在朝堂上和端王当面对质。 翌日大朝会上。 靖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状告端王行凶刺杀自己。 端王心下大惊:“我没有,你莫要血口喷人!” 秋猎一事,端王因为放黑熊而做贼心虚,却不想竟然有人利用他这个弱点而大做文章。 刺客和林场主纷纷指认端王,声称是端王派人刺杀靖王。 端王百口莫辩,百官噤若寒蝉。 昭远帝于是下令查抄端王府。 后来锦衣卫在端王府里找到了私藏的皇袍和武器。 端王脸色惨白,不断地后退,摔到了地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端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昭远帝。 “臣弟没有私藏这些东西,还请陛下明察秋毫,替臣弟做主!” 昭远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黑沉的眸光看向端王。 他没有说话。 端王心中越来越不安,于是将愤怒的眼神投向沉默寡言的靖王。 “是你,是你陷害本王!本王要杀了你!” 端王向靖王扑过去,可他哪里是靖王的对手,端王还没碰到靖王的衣裳就被靖王狠狠踢飞。 “金銮殿上,陛下面前,岂容得你放肆!” 端王被靖王踢得胸口胀痛,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脸色发白,他跪在昭远帝的面前,挣扎道:“陛下,臣弟是冤枉的,请陛下替臣弟做主,是这些乱臣贼子冤枉臣弟。” 一直没有说话的昭远帝,突然开了金口。 “你说你是冤枉的?” 端王绝望的眼眸里终于燃起了希望:“臣弟的确是被冤枉的,这都是他们的阴谋。” 昭远帝道:“他们为何要冤枉你?” 端王道:“因为除掉臣弟,那便没有人会与他们争了。” 昭远帝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们冤枉你,难道络绎也会冤枉你吗?” 端王陡然听到了这个名字,脸上愣了愣。 “络绎?” 昭远帝低声道:“传络绎进殿。” 彼时的络绎已经被封为禁卫军副统领,他身姿挺拔,走进了金銮殿里。 “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 昭远帝道:“络绎,将你知道的一切告诉他们。” 络绎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端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在那一刻,端王脸上血色褪尽,终于明白大势已去,他瘫跪在地上,癫笑了起来。 “没想到本王最后竟然是输在了你的手里哈哈哈哈哈……” 昭远帝将端王关入天牢,三日后问斩。 而锦衣卫在端王府找到私藏的皇袍和武器之后,还找到了一份名册,上面记录着与端王交好的文武百官的名字,昭远帝依据这份名册,将上面的官员全部都贬职,永不录用。 端王问斩的前夕,络绎特意去天牢里送端王一程。 络绎带了好酒好菜,替端王践行。 端王形容枯槁,面无血色,阴沉的眸光看向络绎。 “你为何要背叛我?” 络绎神情冷漠地看向端王:“我没有背叛你。” 端王冷冷地笑了起来:“你还要狡辩吗?金銮殿之上,难道不是你当众出卖我吗?” 络绎道:“的确是我出卖你,但我却没有背叛你,因为……” 那双冰冷而妖异的紫瞳,直勾勾地盯着端王,像是盯着一只在捕兽笼里 分卷阅读250 苦苦挣扎的猎物。 “因为我从未真正效忠于你,所以就谈不上背叛。” 端王脸色大变:“你……” 络绎将手中的酒水递给端王,端起另外一杯酒盏,仰过头,一饮而尽。 “看在你将我送到陛下面前的份上,特意来送你一程。喝完这杯酒,你便上路吧。” 端王打翻了络绎手中的酒水,酒渍洒在天牢里肮脏的地面上,弥漫着熏人的酒气,端王面色阴沉地问道:“你效忠的人究竟是谁?昭远帝?靖王,还是康王?” 络绎冰冷而妖异的紫瞳,静静地看向端王。 “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等下辈子吧。” 端王看到了络绎眼中的恨意,可络绎为什么会恨自己呢? 这个问题,端王到死都没有明白。 络绎从天牢中离开。 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那日在秋猎场上发生的一切。 络绎看到了那些惨死在黑熊爪下的无辜生命。 只是为了献上他这样一个棋子,而让这么多无辜的生命送死。 凭什么自己要为这样的人去卖命呢? 络绎从小就靠乞讨为生,他见过最卑贱的乞丐,也见过最尊贵的天子。 可乞丐和天子在他的眼中,并没有什么不同。 凭什么这些天潢贵胄就永远可以高高在上,将人心玩弄于手掌之中。 为何他这般卑贱的乞丐就不可以将他们这些天潢贵胄玩弄于手掌之中呢? 络绎恨透了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 恨他们不明白卑贱的人是如何在这个世间上苦苦挣扎。 恨他们将自己当做棋子。 端王问他,他究竟效忠于谁。 络绎冷冷地笑了起来。 他只效忠于他自己。 后世史官在记录权臣络绎这一生时 经常会用“察言观色,趋利避害”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 面对人生中无数次艰难的抉择,络绎永远都会选择站在胜利的那一方。 四王一帝之争,他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有人都以为络绎不过是逐浪者。 没有人知道,其实络绎才是真正的弄潮儿。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下线了一个王爷。 长舒一口气。 感谢在20200617 19:51:03~20200618 20: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给吃的梨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端王问斩那日。 含章公主在白令望的陪同下, 前往行刑的东市,见了端王最后一面。 回来后,含章公主在公主府里哭了一整天。 端王是她的亲哥哥。 昭远帝也是她的亲哥哥。 而现在, 她的亲哥哥却下令杀死了另外一位亲哥哥。 骨肉相残。 含章公主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但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快到让她措手不及。 含章公主哭得眼睛红肿, 脸色惨白。 她发髻凌乱,眼神空洞地看向白令望,纤长浓卷的眼睫上盈着晶莹的泪珠。 “你说,若本宫不是公主, 而是一位王爷, 陛下是不是也会杀死我?” 她知道那些皇袍和兵器不是端王私藏的。 这些都是昭远帝的诡计。 昭远帝忌惮端王,所以故意放任端王在朝中结党营私, 培植党羽,好让他釜底抽薪,一击致命。 含章公主一直都知道昭远帝这个哥哥的可怕之处。 他心狠手辣, 自私自利, 暴戾恣睢。 谁挡了他的道,他就会杀了谁。 含章公主不知道何时会轮到自己。 她表面上看似风光,实际上却只不过是在昭远帝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罢了。 白令望看到了含章公主眼中的脆弱和惶恐。 他的心中微痛。 原来公主每日都活在这样的惶恐之中。 白令望小心翼翼地低头, 吻住了她眼睫上的泪珠,声音低沉暗哑。 “不会的,公主, 臣会保护你的。” 含章公主抬头看向白令望,那双曾经娇媚动人的眼眸里,只剩下漆黑的空洞。 她没有说话。 只是伸出了双手, 拥紧了他纤瘦的腰。 像是快要冻死的小动物,靠抱紧他来取暖。 他的温度太低,不足以让她温暖起来。 白令望心里头知道, 含章公主并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保护她。 他 分卷阅读251 一事无成。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含章公主又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呢? 白令望沉默地回到了宣德侯府,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埋头苦读。 二月的春闱,离现在没有多久了。 白令望想要考出功名,然后迎娶含章公主。 他想成为含章公主的依靠。 国子监的那些学生们最近发现白令望好像突然好学了。 每日下学之后,白令望竟然还会追着夫子问问题。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纨绔们去约白令望去招猫逗狗找乐子。 统统都被白令望拒绝了。 这可真是奇了。 纨绔们开始打赌白令望这次会坚持多久,谁都没有想到,三天过去,十天过去,三十天过去…… 白令望竟然还在坚持学习。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纨绔们这才相信,白令望是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白裳裳原本的计划,是想将白令望当做武将来培养。 但是白令望现在一门心思扑在春闱会试上,白裳裳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知道白令望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这一切都是因为含章公主。 《皓雪满庭纷》里,白令望死在了秋天,所以没能参加明年二月份的春闱。 白裳裳也不知道白令望到底行不行。 心中却抱着一丝希望。 说不定爱情真的能够创造奇迹呢? 白裳裳端着一碟茯苓饼去书房看望白令望。 白令望正埋头苦读。 连她进来了都不知道。 白裳裳将这碟茯苓饼放到了白令望的书案上,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心中有些动容。 希望这个傻哥哥能够得偿所愿。 王氏见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突然用功读书起来,高兴得立刻去祠堂里烧了三柱高香。 真是祖宗显灵,老祖宗们保佑。 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终于知道开窍了。 王氏兴奋之余,又跑去各个道观寺庙里,添了不少香油钱。 白裳裳秋猎之后,去找了顾无虞几次。 她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但却能力不足。 而顾无虞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但却会被剧情抹杀。 白裳裳觉得她可以和顾无虞合作。 扶危济困,拯救苍生。 有了顾无虞的帮助,白裳裳觉得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顾公子,能否帮我一个忙?” 顾无虞抬起了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白姑娘但说无妨。” 白裳裳道:“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四年后,南涝北旱,天灾频降…… 顾无虞:“……” 白裳裳:“……” 所有话都被系统自动消音。 看来她是无法给顾无虞剧透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白裳裳对顾无虞说道:“顾公子,我想去救杨鼎臣杨大人。” 《皓雪满庭纷》里,杨鼎臣被严佺诬陷,关进了天牢里,听候发落。孟沉舟为了救杨鼎臣,不惜以死为谏,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而陈溥为了给杨鼎臣报仇,不惜将女儿嫁给了严佺的儿子,最终扳倒了严佺。但陈溥没能救出杨鼎臣,因为杨鼎臣在这个冬天,旧疾发作,死在了天牢里。 虽然白裳裳并不认识杨鼎臣这个人。 但她认为,杨鼎臣能够受到这么多人的爱戴,那么他一定是个大好人。 所以她想救下他的性命。 顾无虞那双波光潋滟的凤眸看向白裳裳。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去救杨鼎臣,而是问她。 “白姑娘想如何救?” 白裳裳见顾无虞没有拒绝,便知道顾无虞是答应了。 于是白裳裳道:“我原本是想直接劫狱,但是我担心直接劫狱会使得那些看守天牢的狱卒们受到责罚,他们与我无冤无仇,若是因此连累了他们,便是我的不对了。” 顾无虞听到白裳裳的话后,看向白裳裳的眼眸更加温柔了一些。 “那白姑娘的意思是?” 白裳裳道:“顾公子,你的武功如何?” 顾无虞道:“尚可。” 白裳裳知道顾无虞是在谦虚,如果他这种程度都只是尚可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高手了。 “那你可以带着我夜闯皇宫不被人发现吗?” 顾无虞似血的红唇,微微勾了起来。 “可以一试。” 白裳裳笑了起来:“太好了,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晚上就去夜闯皇宫吧。” 杨鼎臣在天牢里关得越久,那么他旧疾复发死亡的几率 分卷阅读252 便会越大。 白裳裳不想让杨鼎臣死在天牢里。 顾无虞微微一笑:“好。” 白裳裳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顾无虞,顾无虞一边听,一边点头。 两人达成共识,今晚便去皇宫。 他们的衣裳太过显眼,所以白裳裳准备了两套夜行衣。 夜幕降临时。 白裳裳穿上了夜行衣,头发和脸全都被黑色的布帛盖住,只露出一双澄莹秀澈的杏眸。顾无虞也穿上了白裳裳准备的夜行衣,从头到脚都是黑漆漆的。 只那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眸,如同月色般动人。 顾无虞抱住白裳裳纤细的腰肢,在黑沉静谧的夜色中穿行。 他轻而易举地便飞过了皇宫几丈高的朱红色宫墙。 脚尖轻点,踏雪无痕似的,没有在金色的琉璃瓦上留下任何声响。 冷冽的秋风,吹过白裳裳的脸庞。 白裳裳攥紧顾无虞胸口的衣襟。 明明禁卫军就在她们的脚下,随时都有可能发现她们。 但白裳裳的心中,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 因为她知道顾无虞会保护她。 顾无虞带着白裳裳飞到御花园里。 这里种着一棵巨大的银杏树。 金黄色的银杏叶洒了漫地。 白裳裳知道,这棵树是齐国开国皇帝和皇后亲手种下来的。 昭远帝将这个树奉作神树。 曾经有一位嫔妃,经过这棵树时,不慎摔了一跤,这件事情传到了昭远帝的耳朵里,昭远帝当即就将这位曾经颇为受宠的嫔妃关进了冷宫,理由是说她为神树所不喜。 昭远帝非常看重这棵神树。 白裳裳拿起一把小刀。 顾无虞修长白皙的手掌,覆到了白裳裳的手背上。 两人在这棵巨大的银杏树上刻下了六个字。 “杨柳灭,齐国亡。” 白裳裳一边刻,一边在心中默默地向银杏树道歉。 “大树姐姐,小女子今日也是不得已为之,求您看在小女子也是为了救他人一命的份上,原谅小女子今日对您的无礼吧,大树姐姐在上,受小女子心中一拜。” 顾无虞握住白裳裳的手,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忍和愧疚,觉得有些有趣。 似血的红唇,在黑色的布帛下,轻轻地勾起。 两人很快就将这六个字刻完。 白裳裳的字迹虽然工整,但却仍旧像是人为所书。 但是顾无虞的字迹却不一样。 他的字迹工丽漂亮,如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在顾无虞有意的雕刻下,这六个字就如同长在了这棵神树上似的。 做完这一切,顾无虞环住白裳裳纤细的腰肢。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守卫森严的皇宫。 旁若无人一般。 络绎拥有堪比野兽的洞察能力,听到风中细微的响动。 那声音极轻。 轻得像是一片落叶落到地上的声音。 络绎猛地抬头看向漆黑而静谧的夜幕,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旁边的侍卫问道:“大人,怎么了?” 络绎摇了摇头:“没事,今夜的风似乎大了些。” 旁边的侍卫说道:“大概是因为快要入冬了吧。” 络绎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翌日,皇宫中的守卫们突然发现,御花园里的神树上竟然生出了六个大字。 “杨柳灭,齐国亡。” 昭远帝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亲自来御花园里查看。 这棵神树种在肥沃的土地上,金黄色的银杏叶落在地面上,堆积成巨大的圆形。昨晚甚至还下过一场小雨,若是有人将这些字刻在树上的话,一定会经过这片金黄色的银杏叶。 在叶子上留下脚印。 但禁卫军查看过银杏叶之后告知昭远帝,银杏叶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昭远帝看向这棵神树,陷入了沉思。 “莫非这真的是上天的旨意……” 杨鼎臣现在还被他关在天牢里,他有意想要拖死这个年迈的老臣。 老头子年纪大了,没能熬过这个冬天,这再自然不过。 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昭远帝虽然任意妄为,唯吾独尊。 但他却和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他的太爷爷一样。 害怕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口诛笔伐。 杨鼎臣曾经任过国子监祭酒,许多大臣都是杨鼎臣曾经的学生。 不仅是这些大臣,天下间许多教书先生,许多秀才都是出自于他的门下。 昭远帝不得不忌惮杨鼎臣。 所以他没有直接杀死杨鼎臣,而是将杨鼎臣关进天牢里。 他想等风头过去,再让杨鼎臣死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杨鼎臣如 分卷阅读253 果是死于旧疾,而不是死于他的刀下,那么到时候,便没有人可以再来挑他的刺。 可现在,神树却告诉他,杨鼎臣杀不得。 昭远帝看向这六个字,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顾无虞:我家裳裳真善良。 白裳裳:我都这么善良了你怎么还不涨分呀? 第72章 昭远帝最终还是将杨鼎臣从天牢里放了出来。 纵然昭远帝贵为天子。 但昭远帝却还是不敢违抗上天的旨意。 杨鼎臣被释放的那天, 正巧是立冬。 从炎夏到立冬。 这位在天牢里关押了近半年的老臣,终于等来了他的自由。 虽然昭远帝释放了杨鼎臣,但杨鼎臣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却并没有因此被洗清。 杨鼎臣被昭远帝下令驱逐出京, 贬回原籍。 杨鼎臣离开临安城那天, 许多学生都去给杨鼎臣送行。 城门口挤满了替他送行的学生。 孟沉舟热泪盈眶,亲自扶杨鼎臣上马车。 他知道杨鼎臣一生清廉守正,家中积蓄并不多,于是孟沉舟便将他的俸禄兑换成了银票, 藏在杨鼎臣随行的书箱里, 搬到了马车上,送别这位白发苍苍的恩师。 杨鼎臣老迈的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着陈溥的身影。 孟沉舟涩声道:“老师, 陈溥没有来。” 杨鼎臣闻言,愣了愣,半晌才说:“没有来也好。” 孟沉舟看到了杨鼎臣眼中的失望, 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老师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此去一别, 说不定就会是永别。 可陈溥却连老师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 当真是狼心狗肺。 孟沉舟对这位师兄失望不已。 白裳裳和顾无虞站在城门口的山坡上,看着远方万人相送的盛景。 杨鼎臣桃李满天下,德高望重, 能够受到这么多读书人的爱戴,想必他是一位极好的老师。 白裳裳觉得自己救对了人,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她侧过小脸, 看向身边的顾无虞。 天气渐凉,白裳裳今日身上披了一件嫣红色的披风,帽子上滚了一圈的白狐绒毛。 但顾无虞身上却仍旧只穿着一身白衣, 在寒冷的冬风里,显得有些单薄。 “顾公子,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顾无虞闻言, 漆黑潋滟的眸光从远方收了回来,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 他看向她的眼神非常的温柔,眉目清隽如玉。 “参加春闱,入朝为官。” 白裳裳听到他的回答之后,点了点头。 顾公子虽然武功卓绝,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无法拯救更多的人。 只有入朝为官,才能够造福一方百姓。 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小说里的顾无虞也是如此这般毅然走进了朝堂。 白裳裳不动声色地抬起杏眸,看向顾无虞头顶上方的数值。 这段时间以来,她和顾无虞做了不少事情。 但顾无虞的分数却一直都没有上涨。 白裳裳于是便想投其所好,帮助顾无虞完成他的梦想。 “顾公子,你可有什么尚未完成的梦想?” 不管是什么梦想,我一定会为之全力以赴,帮你达成的。 顾无虞波光潋滟的凤眸,淡淡的看向白裳裳。 他微微一笑,神情俊逸而淡泊。 红唇轻启,却说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梦想。 “在下想要得道成仙,位列仙班。” 白裳裳:“……”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没想到顾公子不仅生得漂亮,想得也挺美。 白裳裳张嘴道:“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这不可能,古言频道里是不能出现神仙的。 白裳裳的声音再次被系统消音。 看来系统不允许她提示他。 白裳裳看向顾无虞的眼神便有些怜悯。 上天赐予顾公子超乎常人的智慧、近乎仙人的能力、坚不可摧的道心、触目惊心的美貌、纯净如云的气质……但它却将这样一位出类拔萃的人物,扔到了无法成仙的古言频道…… 还真是暴殄天物。 白裳裳忍不住觉得痛心了起来。 她看向顾无虞的眼神,便更加的悲恸了些。 顾无虞何其聪慧。 尽管系统消了白裳裳的音。 但他却仍旧能够从白裳裳的眼神中读出个一二来。 顾无虞缓缓勾起了红艳欲滴的唇角,轻声道:“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的声音极轻,轻得像是一片落到他肩头的枯叶。 分卷阅读254 但顾公子的眼眸中,并没有什么失望之色。 这令白裳裳觉得奇怪。 顾公子的愿望破碎了,他都不会感觉到失望吗? ……还是,顾公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世界所给出的答案呢? 听到顾无虞的话,白裳裳沉痛地点了点头。 结果白裳裳的脑袋点到一半,脖子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住。 白裳裳无法继续点头了。 想来应该是系统将她的动作也限制住了。 这又是何必呢? 白裳裳想。 顾公子都猜到了所有的因果,就算系统禁了她的言,限制了她的行为,白裳裳觉得,以顾公子这超乎寻常的智慧和推理能力,光看她的眼神,都可以看出她的答案来。 ……系统总不能为了不让真相曝光就将她弄瞎吧? 系统:……突然想要试试呢。 白裳裳悲痛地看向顾无虞,问道:“顾公子,你可有其他未完成的梦想?”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眸光,静静地落到白裳裳的脸上。 他轻轻地勾起了红唇,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想要从这本书里走出去。” 白裳裳:“……” 顾公子真不愧是顾公子。 不仅美得触目惊心,连梦想都是一个比一个惊人呢。 得道成仙,好歹还可以修身养性。 但想要从这本书里离开,那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白裳裳完全不敢想象。 顾公子从这本书里离开之后,究竟会变成一滩墨水,还是会变成一滩代码…… 想想都觉得十分可怕。 白裳裳看向顾无虞,立刻说道:“顾公子,我觉得我们还是来研究研究得道成仙的事情吧。” 顾无虞温柔地看着白裳裳,漆黑潋滟的凤眸里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他轻轻一笑:“好。” 白裳裳在顾无虞这边刷分无果,于是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曲游弦的身上。 曲游弦是剩下四人之中,分值最靠近团宠数值的。 白裳裳只需要将他的分数再提高十分,她便可以攻略成功了。 于是白裳裳有事没事便领着折梅去曲游弦的侯府前晃悠。 企图和曲游弦偶遇。 他们的确是偶遇了许多回。 白裳裳、曲游弦、折梅她们三个人还一起行侠仗义,扶危济困…… 救了临安城里不少贫弱的老百姓。 后来不等白裳裳去找曲游弦,曲游弦便亲自跑来宣德侯府,约白裳裳出去行侠仗义。 白裳裳自然是欣然答应,领着折梅出去大杀四方。 说书先生将三个人的事迹编成了新的话本,在坊间流传,折梅每次出门都会先去茶馆里听一耳朵,听到说书先生夸自己神勇威风,折梅高兴得蹦起来,给折菊带了不少糖糕。 曲游弦笑得如沐春风,折梅笑得神采飞扬。 白裳裳便显得有些愁眉苦脸了。 她幽怨的眼神看向曲游弦脑袋上方的数值。 心中郁闷地想。 为什么曲游弦这么开心,分数却是一直不上涨呢? 她只差十分…… 就只差十分就可以攻略掉他了…… 为什么他的分数,就是不肯上涨这十分呢? 白裳裳郁郁寡欢起来。 见曲游弦这边刷分无果。 于是三分钟热度的白裳裳便将注意力转到了其他攻略对象的身上。 与此同时,静谧的庭院里。 顾无虞正坐在林荫下的石凳上看书。 柔和的天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的气质看起来更加的仙姿绝尘,仙风道骨。 纤长浓卷的眼睫,半垂着覆在他的眼帘上。 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顾无虞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书卷,半天都没有翻动他手中的书页。 琢风立在顾无虞的身后。 一片枯黄的落叶,坠落到了他雪白的书页上。 顾无虞突然抬起了那双清雅潋滟的凤眸,淡淡地看向了琢风。 “琢风,你有没有觉得,这院子最近太过安静了些?” 琢风不明所以道:“公子,这院子不是一直都这么安静吗?” 顾无虞垂下了纤长浓卷的眼睫,低声道:“是么……” 为什么他会觉得世界这样安静呢? 好像少了些什么? ……最近那个活泼善良的小丫头,怎么不来找他去拯救世界了? 顾无虞思及此,抿紧了似血的红唇。 临近年关,白裳裳带着折梅去了一趟迷雾丹溪。 马车里堆得满满当当的。 白裳裳给岐青泞带了不少医术,棉衣棉被,生活用品。 下了马车之后,白 分卷阅读255 裳裳和折梅将马车上的这些东西搬到板车上。 两个人推着小板车,进入了浓雾弥漫的迷雾森林。 森林到了冬天,雾气便更加浓白了一些。 白裳裳手上拎着一盏柳黄色的绢纱灯,照亮前方浓雾弥漫的小路。 两人沿着清溪一路往里走,终于走到了药庐前。 这个药庐她已经来了许多次了。 灰猴子看到白裳裳,便开心地跳到她的脚边,像小狗一样冲她摇尾巴。它的喉咙里发出吱吱的声音,湿漉漉的黑眼珠子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 白裳裳知道它这是在向她讨香蕉吃。 白裳裳笑道:“我给你带了香蕉,放心吧。” 折梅将板车上的香蕉扔给了灰猴子:“小猴子,给你。” 灰猴子闻言抬起了猴头,连忙接住了香蕉,迫不及待地剥开了一根,送进猴嘴里。 猴尾一甩一甩的。 白裳裳将板车上的东西搬下来,轻车熟路地,一件件往岐青泞的屋子里送。 “岐先生,这些是棉被,我娘铺子里做的,我给你带了三床,你可以垫一床盖两床,这些是棉衣,穿上去会非常暖和……” 说到衣裳,白裳裳将手中的棉被抱到榻上之后,转过身看向岐青泞。 岐青泞身上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霜衣。 白裳裳蹙起了秀眉。 “岐先生,你怎么穿这么少?” 岐青泞淡黑色的瞳孔看向白裳裳,他轻启薄唇:“我感觉不到寒冷。” 白裳裳立刻苦口婆心地说道:“那也只是你的感觉,你的身体还是寒冷的。” 白裳裳觉得那些药应该只是麻痹了岐青泞的神经末梢,让他五感失灵。 但五感失灵并不代表他的身体就成仙了,无法受到寒冷的侵害。 寒毒越积越多。 终有一日,这些寒毒会破坏他的身体,给他带来无法逆转的损伤。 白裳裳立刻将她带来了那些棉衣,披到了岐青泞的身上。 岐青泞只觉得身上一重。 那件厚实的棉衣便被少女披到了他的身上。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 没有人关心他冷不冷,饱不饱,疼不疼。 岐青泞觉得这些事情没有意义。 白裳裳问道:“岐先生,有没有觉得暖和一点?” 岐青泞本来觉得这些事情没有意义。 但他对上了少女那双澄莹秀澈的眼眸。 她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岐青泞突然觉得这些事情,似乎并非是毫无意义。 岐青泞低声道:“我感觉不到暖和。” 他的声音毫无情绪。 岐青泞听到少女轻盈的声音。 “我觉得你应该暖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无虞:裳裳,我身上也只有一件单衣呢。 白裳裳:让琢风给你买,我忙着刷分呢,勿扰。 顾无虞:…… —————— 第73章 岐青泞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到白裳裳的脸上。 半晌都没有说话。 暖和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当药人的时间太久, 已经回忆不起来这遥远的感觉了。 可当他对上白裳裳那双澄莹秀澈带着关切的秀眸时。 岐青泞忽然觉得胸膛里冰冷的心脏,似乎正被温热的泉水,从下到上, 缓缓地漫过。 他冰冷的心脏, 正浸泡在这片温泉之中。 那温柔的、绵密的、悄无声息的、如同温泉一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难道就是暖和么? 岐青泞毫无情绪的眸光,安静地看向了白裳裳。 苍白的淡唇轻轻地抿了起来。 “谢谢白姑娘。” 岐青泞的话令白裳裳愣了愣。 这段时间以来,岐青泞一直都称呼白裳裳为“姑娘”。 他从未为她冠上她的姓氏。 白裳裳知道, 在岐青泞的眼中, 她和其他姑娘没什么不同。 所以岐青泞才会统称所有女子为“姑娘”。 可现在,岐青泞竟然唤她“白姑娘”。 他竟然在“姑娘”二字前加上了她的姓氏…… 这便证明, 如今在岐青泞的心中,白裳裳是和其他姑娘区分开来的。 她是特别的存在。 白裳裳澄莹秀澈的眼眸中溢出了惊喜。 她不动声色地抬眸看向岐青泞脑袋上方的数值。 期待分数能够上涨。 但三秒过去。 岐青泞的分数却纹丝不动。 白裳裳眸中的惊喜渐渐暗淡了下来。 大家还真是小气呢…… 分卷阅读256 一点分数都舍不得给我…… 白裳裳垂头丧气了一会儿,但她很快振作了起来。 有了新的称呼,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太阳总会升起来的。 白裳裳准备离开药庐时候, 灰猴子在白裳裳的脚边跳来跳去,喉咙里发出吱吱的声音,猴尾甩得老高, 那双湿漉漉的眼眸,眨巴眨巴地看向白裳裳,像是会说话似的。 看起来颇通人性。 白裳裳蹲下来, 摸了摸灰猴子的脑袋。 “知道了,我下次多给你带点香蕉……” 灰猴子闻言,立刻高兴地用猴爪握住白裳裳的手指, 吱吱乱叫,原地蹦了起来。 白裳裳见它这么高兴,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小猴子,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空空怎么样?我以后叫你空空……” 让世界变得不同,就要从名字开始。 如果她给小猴子取了姓名。 那么从此以后。 岐青泞只要见到这只猴子,就会想起她曾经给它取过的姓名。 然后想起她。 那么她就会在岐青泞的心中,变得更加的与众不同。 只要她是与众不同的,那么岐青泞一定会对她产生好感,提升他的好感度。 灰猴子听到自己终于拥有了姓名,高兴得双脚乱蹦,喉咙里发出喜悦的吱吱声。 “空空,空空……” 白裳裳念着它的名字,像是念着她美好的未来。 岐青泞站在白裳裳的身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白裳裳转过身,澄莹秀澈的眼眸看向沉默寡言的岐青泞。 “岐先生,我以后就叫它空空了。” 岐青泞觉得这个不可思议的姑娘,又在做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她竟然给一只野猴子取名? 真是无聊至极。 岐青泞的心中波澜不兴。 “可以。” 不管这只野猴子叫什么名字,都和他无关。 就算白裳裳将这只野猴子唤作昭远帝,岐青泞也不会抬一下眉毛。 它又不是药材。 岐青泞并不觉得它具备取名的必要。 这一切都在他的眼中毫无意义。 白裳裳开心地拍了拍空空的猴头,然后说道:“大圣爷,我走啦,改日再来看你。” 岐青泞意外地看了白裳裳一眼。 不是说好叫“空空”的吗? 怎么又变了? 真是一位奇怪的姑娘。 纵然岐青泞的心中感到奇怪,但他也没有多费口舌询问白裳裳。 因为没有必要。 白裳裳笑着向岐青泞辞别,心情愉悦地离开了药庐。 岐青泞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开心。 等白裳裳离开药庐之后,岐青泞想要脱掉身上这件看起来有些碍事的棉衣。 但不知道为什么,岐青泞脱到一半,又重新穿了回去。 连岐青泞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心中有些困惑。 难道奇怪也是会被传染的吗? 白裳裳在顾无虞、曲游弦、岐青泞三位攻略目标的身上都相继刷分无果之后…… 于是便将心神放到了最后一位攻略目标身上。 崔思止。 除夕这天,宣德侯和王氏一大清早便领着白令望和白裳裳去祠堂里拜祭祖先。 供桌上摆着香炉、烛台、花觚五供,奉有香、花、灯、水、果等供品。 众人依次上香,祭祀祖先,在火盆里焚烧纸锭,祈愿赐福。 祭祀完祖先,王氏便开始为晚上的年夜饭忙碌。 白裳裳在白若裳的记忆里找到关于除夕节这天的画面。 她发现,每年除夕节,崔思止竟然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 因为崔思止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宣德侯府里的人,只是借住在这里的远亲罢了,所以年夜饭一直没有和他们一起吃。而崔家人因为当年闹得那么僵,更是不敢来宣德侯府接崔思止回崔家过年。崔思止的舅舅曾经想要接崔思止回他家过年,但却被崔思止婉拒了。 崔思止似乎并不希望别人过来可怜他。 白裳裳觉得崔思止有些可怜。 于是白裳裳便问王氏:“娘,今年能不能让崔表哥和我们一起过年呀?” 王氏听到这句话,立刻板起了脸来:“想都不要想!平时也就算了,过年怎么能让这种灾星上桌呢?你若是想要连累我们侯府明年倒大霉,你就去和崔表哥过年吧……” 在王氏的眼中,崔思止便是一位克父克母的灾星。 平时接济一下,这并没有什么。 但是若要让这灾星上年夜饭的饭桌,王氏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白裳裳想起王氏的迷信程度,又 分卷阅读257 想起春闱之后,白若裳的身世之谜,于是白裳裳决定,还是听从王氏的安排,以免以后出了什么变故,王氏又借题发挥将错漏怪在她的身上。 夜幕降临,天空中挂着零星几颗星子。 宣德侯、王氏、白令望、白裳裳四人围在饭桌前,其乐融融地吃年夜饭。 饭桌上珍馐美馔,鲍参翅肚,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菜品比之平常,更是多了许多精致的雕花菜式,比如说白裳裳面前那只用白萝卜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仙鹤,还有宣德侯面前那盘用胡萝卜雕成的龙凤戏珠。 雕花下面堆满了鲍鱼人参鱼翅灵芝。 这些才是主菜。 白裳裳一脸没有见识过世面的模样。 ……估计皇宫里吃得都没有这么奢华吧。 只可惜,再精致的美味菜肴也留不住宣德侯的心。 宣德侯陪王氏她们用完年夜饭后,西院来了婆子称叶姨娘心悸得有些厉害,请宣德侯过去看望,宣德侯二话不说,便去了西院,陪叶姨娘和白皓雪用晚膳去了。 王氏当即黑了脸,将剩下的年夜饭全都送给了门口要饭的乞丐们吃。 白裳裳觉得王氏虽然不是什么好人。 但王氏真的称不上是什么坏人。 但凡王氏心思再恶毒那么一点点,也容不得叶姨娘在侯府中如此放肆。 可偏偏王氏是这样一位刀子嘴豆腐心的正妻,所以才会纵容宣德侯和叶姨娘如此不成体统。 王氏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大红包,分别送给了白令望和白裳裳。 “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娘只有你们了,要听话,知道吗?” 白裳裳头如捣蒜地伸手接过,乖巧甜美地说道:“知道了,娘……” 白令望温顺听话道:“知道了,娘……” 宣德侯离开后,王氏也没了守岁的心思,早早洗漱完,便回房歇息了。 白令望将手中的红包递给了白裳裳:“妹妹,红包给你吧。” 白裳裳一脸惊喜地接过:“谢谢哥哥,哥哥待我最好了。” 王氏和白令望这对母子真的好大方哦…… 如果他们是她的攻略目标该有多好…… 虽然这些金银,白裳裳也带不回现代。 但是收到红包时的喜悦,仍旧是可以让白裳裳过足好一会儿的干瘾。 她本来就是一个只喜欢享受过程的人。 吃完年夜饭之后,白令望和白裳裳按照惯例,要去侯府门口燃放烟花爆竹。 家仆们早就将那些烟花爆竹放到了影壁前,等着他们兄妹俩亲自点燃这些烟花爆竹。 白裳裳提议道:“哥哥,我们去喊崔表哥一起放烟花吧。” 白令望道:“怎么突然想起崔表哥了呢?” 白裳裳低声道:“娘说她只有我们了,可是崔表哥却连娘亲都没有,我突然觉得崔表哥有些可怜,哥哥,你说崔表哥每年除夕夜,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他会不会在躲起来哭呀?” 白令望心思善良,但却不够细腻,每年除夕崔思止都是一个人过,白令望从未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但是今日被妹妹这么一说,白令望也觉得崔思止似乎是有些可怜了。 白令望道:“那我们去喊崔表哥吧。” 王氏只说了不让崔思止上饭桌吃饭,但却没有说不让崔思止陪他们一起放烟花燃爆竹。 他们去找崔思止玩,也算不上是违抗王氏的命令。 宣德侯府里一间僻静的屋子里。 烛台上燃着昏黄的灯烛。 饭桌上摆着简简单单的六菜一汤,和一碗饭,一双筷子。 崔思止坐在饭桌前,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王氏虽然不喜欢这个便宜外甥,但是吃穿用度上却从来都没有怎么亏待过他。 每年除夕节,王氏都是让厨房按照惯例多做了几个菜式送到崔思止这里。 今年也同样如此。 饭菜都是热的,非常可口,但是崔思止却吃得如同嚼蜡。 他吃的不是饭菜,而是回忆和寂寞。 正当他以为今年的除夕也会是在这种孤苦寒冷之中度过的时候,耳边突然远远听到一个声音。 “表哥表哥,我们出去放烟花吧!” 少女的声音在孤苦的夜里,是如此的清晰,如同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将他孤苦凄清的情绪一扫而尽。 崔思止握住筷子的手一顿,以为是自己产生幻听了。 蓦地,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寒风从外面吹了进来。 但崔思止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冷。 因为那对明媚的兄妹正站在他的门口,神采飞扬,对着他微笑。 如同温暖的太阳一样,阳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崔思止听到少女清脆而愉悦的声音,她在向他发出邀请,她向他伸出了双手。 分卷阅读258 “表哥,周管事说他今年买了许多不同花样的烟花,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崔思止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唇角不住地上扬。 “好。” 崔思止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朝他们走去。 朝着温暖的方向走去。 这半年来,表妹一直避他如蛇蝎。 从未像今天这样主动邀请他出去玩。 崔思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位被关进冷宫里多年的妃嫔,终于得到了皇帝的恩典。 能够从孤苦凄清的冷宫中被放了出去。 心中五味杂陈。 崔思止受宠若惊之余。 心中还交杂着几分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心花怒放、扬眉吐气。 崔思止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深。 表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不再冷落自己了。 ——算表妹有眼光! 白裳裳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仇恨值20,目前仇恨值为70。】 白裳裳脚步一顿,有些不敢置信。 没想到她在顾无虞曲游弦岐青泞那里相继吃了冷门羹。 却在崔思止这里迎来了春天。 白裳裳微微一笑。 这可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崔思止:我终于从冷宫中放出来了! 顾无虞:……裳裳,我被关进冷宫里了吗? —————— 感谢在20200620 20:30:04~20200621 15:4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白裳裳看到了崔思止脑袋上显示的数值。 【好感度:55】【仇恨值:70】 崔思止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团宠的界值。 也就是说, 白裳裳只需要将崔思止的仇恨值降到二十分。 那么崔思止就可以攻略成功了。 想到这里,白裳裳的心中溢满了喜悦。 连脚步都变得更加轻盈了许多。 三人容光焕发地来到侯府门口的影壁前。 那里堆满了许多爆竹烟花。 白令望从家奴的手中接过三支细长的神香。 他用祭台上的灯烛点燃了神香,然后将手中的神香分给了白裳裳和崔思止, 爆竹烟花早已准备就绪摆在了地面上, 每个烟花都间隔了十尺左右,这个距离不会炸伤彼此。 白裳裳手中拿着细长的神香。 她放慢脚步,缓缓靠近她面前的那只烟花箱。 心情有些雀跃。 三个人远远地站成了一排,白令望站在最中间, 指挥着他们。 “我数三二一, 我们一起点燃这烟花……” “好。” 白裳裳和崔思止的脸上都带着笑,不约而同地看向白令望。 不知道是不是白裳裳的错觉, 白裳裳总觉得崔思止是在看自己。 耳畔传来白令望朝气蓬勃的声音。 “三……” “二……” “一……” “放烟花啦!” 白裳裳伸长了胳膊,用手中那根细细长长的神香点燃了面前的烟花箱。 火花噗的一声冲到了天上,在夜幕中绽放出巨大的烟花。 白裳裳担心火星子落到了她的身上, 会将她的新衣服烫出一个洞, 于是连忙躲到了白令望的身后,仰起头,看向夜幕中那不断盛开的花火, 绚烂而耀眼的烟花。 火光接二连三,一飞冲天,齐齐升到了天上。 炸开了那一瞬间, 炽烈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璀璨的花火美丽极了。 “真好看……” 白裳裳能够看到天空中弥漫着燃烧殆尽的烟花雾气。 远方的天空也燃起了别的烟花。 交相辉映,此起彼伏。 白裳裳转过头, 笑着对身边的白令望说:“哥哥,新年快乐!” 吃完年夜饭,便已经算是过完年了。 白令望摸了摸白裳裳的脑袋:“妹妹新年快乐!” 白裳裳身子往前倾了倾, 歪着脑袋,对站在白令望身边的崔思止说道:“表哥,新年快乐!” 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有一朵巨大的烟花照亮了夜空。 崔思止看到白裳裳那双澄莹秀澈的杏眸里,映着夜幕中的烟火。 璀璨的火花点亮了她含笑的眼眸。 少女那张明媚芳菲的脸庞,竟是比夜色还要动人。 冷冽的寒气渐渐被花火的温度所驱散。 崔思止唇角温润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了 分卷阅读259 一些。 “表妹,新年快乐。” 白裳裳对崔思止笑了笑,直起身子时,突然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提示音。 【崔思止对你的仇恨值10,目前仇恨值为60。】 白裳裳一愣,没有想到崔思止的分数今天竟然涨得这么快。 看来崔思止很喜欢冬天呢…… 白裳裳的脸上扬起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 这可真是太好了。 有的花适合绽放在春天。 而有的花却适合绽放在冬天。 白裳裳不知道,崔思止之所以突然间分数高涨,不是因为他喜欢冬天,而是因为他想要尽快拥抱明媚的春天,所以才会这样迫不及待地接受她的温暖和善意。 崔思止的性格自卑而敏感。 他坐的冷板凳已经坐得太久了。 刚开始的时候,白裳裳给崔思止送温暖,崔思止只会觉得白裳裳是在可怜他。 但是在经历过漫长的隆冬之后,白裳裳再给崔思止送温暖,崔思止便会觉得是春暖花开了。 他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他的春天。 尤其是在白裳裳对那么多人表达善意,而唯独不理会自己之后…… 崔思止想要赢过其他公子们的心,就变得更加的急切而哀怨了。 ——看在表妹迷途知返的份上。 ——我就原谅她之前对我的冷淡好了。 崔思止仰头看向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心情也如同这炽亮的火花,一同绽放了起来。 按照惯例,除夕节晚上要守岁。 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点燃了灯烛,连床底下都没有放过。 除夕节的灯烛要一直亮到第二天的早上,通宵不灭。 白裳裳守到了子时,终于还是昏昏欲睡了起来。 折兰心疼道:“小姐,困了就去睡觉吧。” 白裳裳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在梅兰竹菊的帮助下,简单地洗漱,很快就睡了过去。 春节期间的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便到了初七,市集上许多店铺都已经开了门。 白裳裳换了一身男装,去找崔思止。 她想要趁热打铁,将崔思止所有的仇恨值全都消灭掉。 “表哥,我想去逛街,你陪我去逛逛吧。” 崔思止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唇角带着惯常的温润笑容。 “好。” 白裳裳将崔思止带到了市集上。 嘴巴上说是她想逛街,但实际上她却是在不停给崔思止买东西。 “表哥,这个澄心堂纸送给你。” “表哥,这个歙石蕉叶砚送给你。” “表哥,这个白玉光素斗笔送给你。” …… 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多到随行的护卫已经拿不下了,白裳裳便让护卫们先将买好的东西送回去,然后让护卫们去王氏的成衣铺来找她,护卫们得令之后,便将东西全都送回了宣德侯府。 白裳裳将崔思止领到了王氏的成衣铺。 “表哥,这是我娘开的铺子,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崔思止摇了摇头。 王氏虽然从未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他,但却也没有亲切到将他领到铺子里选衣服。崔思止身上的衣服全都是王氏给白令望裁衣服的时候,顺便给崔思止多置办的。 白裳裳立刻对旁边笑脸盈盈的掌柜说道:“这是我表哥,以后他来咱们店里买衣服,你们记在我账上就好,不用找他收钱了,其他店铺也都是这样,知道了吗?” 她财大气粗的语气,活脱脱像一位为博美人欢心而挥金如土的纨绔。 掌柜听到这话,笑着满口答应:“好的,小姐。” 这几天,白裳裳一直都在往崔思止屋里送东西。 崔思止久旱逢甘霖。 起初,崔思止还觉得有些扬眉吐气。 但久而久之,崔思止便觉得心中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不明白白裳裳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表妹,你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 面对崔思止突如其来的发问,白裳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开始了她新一轮的即兴创作。 “马上就是春闱了,我有预感,表哥你一定会高中的。” 白裳裳澄莹秀澈的杏眸里写满了认真,她一眨不眨地看向崔思止。 “到时候,表哥就是贡士了,我自然要对表哥好一些。” 崔思止的唇畔带着惯有的温润笑意,漆黑的眼眸看向白裳裳。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高中呢?” 白裳裳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认识的人里面,就数表哥的学问最好,你不高中谁能高中呢?” 崔思止道:“无虞兄经天纬地,身负奇才,为什么不是无虞兄高中呢?” 分卷阅读260 白裳裳见崔思止拿自己和顾无虞比较,于是立刻发挥自己装傻充愣的演技绝学。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声音清脆得犹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顾公子很厉害吗?我还以为顾公子只有那张脸蛋长得漂亮呢?” 诚然,白裳裳这句话是昧着良心说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白裳裳更加知道顾无虞有多聪明…… 但只要能将崔思止的仇恨值降到二十分。 别说昧着良心了。 让她红烧了她的良心咽下去都可以。 果然,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仇恨值10,目前仇恨值为50。】 白裳裳心花怒放。 她早就发现了。 崔思止这个人好胜心极强。 只要让崔思止知道他将其他人比了下去。 崔思止的心情就会变得极为愉悦。 白裳裳正要多说几句话来哄崔思止开心。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低沉动听的声音。 “白姑娘,你是在说在下吗?” 他的声音如珠如玉,宛若玉石投进清泉里,嗓音低沉。 简直是好听极了。 白裳裳却如同见了鬼似的。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僵硬地转过身。 愣愣地看向突然出现的白衣公子。 顾无虞一身白衣胜雪,竹簪束发,眉目如画,唇红似血。 那双漆黑潋滟的细长凤眸,正含笑看着她。 白裳裳总觉得他唇角的笑容,有些令她毛骨悚然。 心中总有一种被人抓奸在床的心虚。 白裳裳的心里头哇凉哇凉的。 顾公子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呢? 真是天公不作美。 白裳裳僵硬地扯了扯发凉的唇角,硬生生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顾公子,好巧呀,哈哈哈……” 白裳裳脸上的笑容十分的苍白。 而她的声音,比她的笑容更加十倍的苍白。 顾无虞像是看不到白裳裳脸上僵硬的笑容似的,似血的红唇勾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的确是有些巧呢……” 那双波光潋滟,犹如溪泉皎月的凤眸,直勾勾地看向白裳裳。 “若是在下再来晚一点,便不会知道原来白姑娘对在下竟有如此偏见……” 白裳裳闻言,脸上苍白的笑容,变得更加苍白了一些。 “顾公子,你听我解释。” 顾无虞微微一笑:“那好,白姑娘请说……” 白裳裳硬着头皮地看向顾无虞。 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的即兴创作能力好像突然间枯竭了。 向来能够鬼话连篇的她。 现在,竟是一句鬼话都编不出来了。 顾无虞清隽如玉地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解释。 而崔思止则站在白裳裳的身后,她能够感受到崔思止的眸光一直落到她的背上。 白裳裳头皮发麻。 还有比现在更加修罗的场面吗? 作者有话要说:  崔思止:出了冷宫扬眉吐气。 顾无虞:身在冷宫默默垂泪。 —————— 感谢在20200621 15:43:20~20200622 20:0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李尚雅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虫族选手、限量版橘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白裳裳浑身僵硬。 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白裳裳干笑道:“我的意思是说, 顾公子形貌昳丽,风姿卓绝,外表太过于耀眼, 以至于让我忽略了你内在蕴藉的智慧, 顾公子气度非凡,自然不会跟我这种小女子一般见识的对吧……”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静静地看向白裳裳,红唇微抿。 一句话都没有说。 白裳裳脸上的笑容, 变得更加苍白无力了些。 许久, 顾无虞才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低声说道:“看来是在下误会了白姑娘。” 白裳裳头如捣蒜地疯狂点头, 立刻干笑道:“都是一场误会,顾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见雨过天晴,白裳裳连忙松了一口气。 身后却突然传来崔思止温柔得近乎阴柔寒凉的声音。 “原来表妹方才说的话, 都是骗人的吗?” 白裳裳背后一凉, 顿感大事不妙。 果然,白裳裳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电 分卷阅读261 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仇恨值+10,目前仇恨值为60。】 白裳裳苍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双澄莹秀澈的杏眸, 立刻变得泪眼婆娑了起来。 崔表哥你真的好敏感哦…… 我也只不过是和顾公子解释了一句而已,你就恨成这样…… 心眼未免太小了些。 白裳裳的心中颇为幽怨。 顾无虞低眸看到白裳裳眼中幽怨的眼神,觉得如沐春风。 心中那些莫名的不悦全都消失了。 他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 但下一秒, 顾无虞的心中再次不悦了起来。 因为白裳裳竟然抛弃了他这位志同道合的道友,转过头去和崔思止说话了。 白裳裳担心崔思止的分数会再次一泻千里,于是立刻忍痛地将眼前清隽如玉的顾无虞抛之脑后, 转过身对崔思止说道:“表哥,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崔思止的唇畔带着惯常的温润笑容,深黑的眼眸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慷慨陈词地说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 这可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在我心中,自然是希望表哥能够高中。方才的话,句句出自于真心,我知道,表哥一定可以金榜题名成为贡士的。” “是么?” 崔思止唇角温润的笑意不改,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阴晴莫测了一些。 “那表妹觉得,此次春闱,我和无虞兄,究竟是谁会夺得会元呢?” 春闱会试的第一名称为“会元”。 崔思止此举,无疑是不想让白裳裳继续浑水摸鱼…… 非要她在二人之中,选出个高低上下不可。 白裳裳左右为难,看了看温润儒雅的崔思止,又看了看清隽如玉的顾无虞。 两位公子都将漆黑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唇畔都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白裳裳一个头两个大。 不管她今日说出谁的名字,势必会得罪另外一位公子。 这是一个死局。 但常言道,两害相较取其轻。 所以最后白裳裳痛下决心,悲壮万分,义无反顾地看向崔思止。 “自然是表哥。” 虽然白裳裳做出这个决定只花了三秒钟。 但这却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论。 因为若是白裳裳答出顾无虞的名字。 以崔思止小肚鸡肠的性格,一定会疯狂暴涨仇恨值。 那么白裳裳这段时间的努力便会付之东流了。 而如果白裳裳答出的是崔思止的名字…… 白裳裳有些心虚地想,顾公子这么善解人意,虚怀若谷,光风霁月,宰相肚里能撑船…… 顾公子一定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果然,白裳裳听到了耳畔传来了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仇恨值10,目前仇恨值为50。】 崔思止的仇恨值重新降了下去。 而顾无虞的分数始终都没有发生变化。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白裳裳轻松之余,却始终不敢回头看顾无虞。 崔思止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暗道,算表妹有眼光。 他抬起眼眸,看向白裳裳身后的顾无虞,唇畔带着温润的笑意:“无虞兄,舍妹童言无忌,天真烂漫,言语之间得罪了无虞兄之处,还请无虞兄见谅,不要怪罪于她……” 白裳裳闻言,激赏地看了一眼崔思止。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帮我收拾烂摊子,不枉我昧着良心恭维你一场。 白裳裳屏住呼吸等待顾无虞的回答。 许久,身后才传来一道低沉动听如珠如玉的声音。 “白姑娘天真烂漫,在下怎么会忍心怪罪呢?思止兄言重了……” 白裳裳听到这话,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 顾公子果然心地善良,善解人意。 白裳裳也没有多想,立刻转过身对顾无虞莞尔道:“谢谢顾公子……” 话说到一半,白裳裳看到顾无虞脸上的神情后,突然说不下去了。 却见那张素来清隽如玉,温柔淡泊的俊脸。 现在确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正安静地看向她。 他眸底涌动的情绪,如同江南的烟雨一般,朦胧湿润,看起来有些受伤。 顾无虞紧抿着红润的唇角,快要抿成了一条线。 那双漆黑沉暗的凤眸,紧紧盯着她的脸。 不发一言。 白裳裳看到了顾公子脸上的神色。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她好像得罪顾公子了。 但事已至此,她还能这么样呢? 白裳裳只好 分卷阅读262 一条路走到黑。 在崔思止与顾无虞之间,选择对她来说更加高危的崔思止。 反正顾公子就算受伤,他的分数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所以白裳裳仗着顾无虞心胸宽广光风霁月,开始拼命无视顾无虞的存在。 白裳裳是只活今天不管明天的人。 她想先刷完崔思止,再做其他打算。 自那天之后,白裳裳和崔思止逛街的时候,便经常碰到顾无虞。 他们买笔墨纸砚的时候,顾无虞会突然出现。 他们买书籍字画的时候,顾无虞也会突然出现。 他们买糖糕果脯的时候,顾无虞仍旧会突然出现。 于是白裳裳崔思止折梅的三人行,都会硬生生变成加上顾无虞琢风的五人行。 起初,白裳裳还以为只是碰巧,但久而久之,连神经大条的折梅都发现出不对劲来了。 “小姐,顾公子是不是故意来逮我们的呀?” 白裳裳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们难道是兔子吗?顾公子好端端地来逮我们做什么?” 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惴惴不安起来。 顾公子究竟是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她们面前呢? 白裳裳想到那些五人同行的画面,心中颇为心虚。 每次顾公子出现的时候,白裳裳为了刷完崔思止的分数,所以便一门心思地攻略崔思止,对顾公子多有冷遇,经常让顾公子坐冷板凳,半天都没有和顾公子说一句话。 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白裳裳于是舍弃了难以攻略的顾公子,先去攻略情绪起伏巨大的崔思止。 这也是被逼无奈。 谁让崔思止敏感易怒,性格阴晴不定。 每次白裳裳跟顾无虞多说一句话,崔思止的仇恨值都能暴涨到天上。 白裳裳也拿他没有办法。 ……只好委屈心胸宽广的顾公子了。 白裳裳心中默默祈祷顾公子看在她这么辛苦的份上,能够知难而退,不要频频出现在他们面前,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加的艰难。 两个攻略目标一同出现在她眼前的话。 白裳裳她真的太难了。 这天,白裳裳正带着崔思止去王氏的成衣铺里,试穿上次为崔思止量身制作的新衣。 崔思止进了换衣间,许久都没有出来。 白裳裳正百无聊赖地在店铺里挑选新出来的女装。 顾无虞便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 他一身白衣,眉目清远,红唇似血,唇角含笑。 “白姑娘,真是巧,我们又见面了。” 白裳裳一愣,问道:“顾公子,你也是来买衣裳的吗?” 顾无虞点了点头,纤长浓卷的眼睫微微垂落,将注意力落到了那些衣裳上。 “白姑娘可有什么建议?” 白裳裳看了看顾无虞身上的衣裳。 顾公子似乎格外钟情于雪白的道袍,看起来仙姿绝尘,气度非凡。 于是白裳裳便挑选了几件白衣,递给了顾无虞。 顾无虞接过白裳裳手中的衣裳,彬彬有礼道:“谢谢白姑娘。” 白裳裳道:“不客气。” 顾无虞微微一笑,走到掌柜那里付了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顾无虞走了老远,折梅才对白裳裳说道:“小姐,你方才挑选的都是春天的款式,料子轻软纤薄,顾公子现在穿那些衣裳,会不会太单薄了些呀?” 白裳裳没把折梅的话放到心上,只心不在焉地说道:“顾公子内功深厚,能够抵御冷寒,冬至那么冷,我都看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更何况现在都快要到春天了,他不会有事的。” 在白裳裳的心中,顾无虞虽然不是神仙,但却近乎于神仙。 她在顾无虞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烟火气息。 当初,顾无虞抱着白裳裳穿梭在皇宫漆黑的夜里时,冷冽的寒风吹得白裳裳的脸颊,凉得有些发麻,于是白裳裳便将冻得冰凉的脸颊埋进顾无虞胸前的衣襟里。 她能够感受到顾无虞身上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了她的脸颊上。 明明是冬日,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衣,可他身上的温度却始终让她觉得温暖。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能够保持体温的的内力吧。 白裳裳以为顾无虞武功卓绝,这辈子都不会感受到寒冷。 如同天上的神仙一样。 但后来,白裳裳才知道,原来顾无虞只是近乎于仙人…… 顾无虞的身体,始终都是骨肉凡胎。 他也是会生病的。 再次见到顾无虞的时候。 他一身白衣胜雪,竹簪束发,眉目如画的俊脸看起来有些苍白。 顾无虞手上拎着两个药包。 白裳裳的视线从顾无虞手上的药包,挪到了顾无虞 分卷阅读263 苍白的脸庞上。 她愣愣地说道:“顾公子,你生病了吗?”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看向白裳裳。 他白皙如玉的皮肤因为染上了病气所以变得更加的苍白,俊美的脸庞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白得近乎透明,但那似血的红唇却是比从前更加红润了些,红得近乎于妖异。 雪肤红唇,衬得他精致如画的眉眼,带着些许触目惊心的薄媚。 顾无虞微微一笑:“偶感风寒,白姑娘不必挂心。” 白裳裳愣住了。 原来顾公子也是会生病的。 她还以为,顾公子无所不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沾染病气的一天。 白裳裳愣了半天,半晌才憋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 “……那顾公子要多多保重身体。” 顾无虞漆黑沉暗的眸光,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他微微一笑:“多谢白姑娘。” 转过身,顾无虞脸上清隽如玉的笑容,变得黯淡了起来。 她曾经对他极好,送他月饼,对他微笑。 现在却是半点心神,都不肯花费在他的身上。 宛若从云端跌进了泥泞里。 可怜的顾无虞,还未尝过对白裳裳心动的滋味。 便已经深知被白裳裳伤透心的感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无虞:裳裳,如此待我,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白裳裳:抱歉,小女子前些时日肚子饿,将良心红烧之后当晚餐吃啦。 顾无虞:…… —————— 既然提到了伤透心,那么夕雾再次摇旗呐喊起来。 新文《十个暴君伤透了心》求收藏!!! —————— 感谢在20200622 20:05:59~20200623 20: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沐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转眼到了二月份。 春闱在即, 全国举子犹如百川汇海一般,聚集到临安城里,参加春闱会试。 临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酒楼全都住满了远道而来的各地考生。 众人高谈阔论, 汇聚一堂。 临安城的集市也比从前更加热闹了许多。 会试在贡院里举行, 分三场考试,三日一场。 考试的场所极小,长五尺,宽四尺, 高八尺, 体积比架子床还要小,并且没有门帘。 格间一览无余, 以供考官们监考。 考生进入考场之后便不能外出,食宿全都要在这间小小的单间里解决。 参加春闱的考生们,白天伏在门口的书案上写试卷, 晚上就将门口的书案从墙壁上拆下来, 当做床板,垫在身下睡觉休息,单间只有五尺宽, 大多数考生睡觉的时候连腿都伸不直。 碰上下雨天,门口没有门帘,雨水会淋湿书案, 考生们便要将书案抱进来,趴在地上写试卷。 春寒料峭,夜晚寒风袭人, 单间里一面透风,许多考生都会在应试过程中发烧昏厥。 每年春闱会试的考场上都会死去几位体弱的考生。 考试的环境十分艰苦,比坐牢还不如。 但这却是唯一一个可以改变他们人生的机会, 没有人会选择放弃。 十年寒窗苦读,都是为了这么一天。 考生进入考场时,可以携带被褥干粮等必需品,用来抵御寒冷和饥饿。 王氏替白令望张罗着这一切:“被褥多带几床进去,夜里风冷,若是感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徐嬷嬷道:“都备下了,带了五床呢,夫人请放心吧。” 王氏哪里放心得下:“干粮呢?带了多少进去?茶壶能带进去吗?” 徐嬷嬷道:“足足准备了半个月的干粮呢,少爷应该够吃了,只要茶壶上面没有字,都是可以带进去的,夫人您就放心吧,少爷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用功苦读,一定可以高中的。” 明日就是春闱了。 王氏紧张得连饭都吃不下,不停地清点白令望明日所需的物品,生怕自己准备得不够充足,影响白令望明日的发挥。 白裳裳按照王氏给白令望准备的物资,一模一样地给崔思止准备了一份。 崔思止看到白裳裳指挥着家仆将那些东西装进包袱里,唇畔带着温润的笑容。 “你不去帮令望准备这些吗?” 白裳裳道:“哥哥那里有我娘和徐嬷嬷呢,哪里轮得到我来关心?表哥你快来清点一下,看看这里头还差什么东西,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让折梅她们去街市上给你买回来。” 这段时间以来,白裳裳一门心思地扑到崔思止的身上。 分卷阅读264 总算是将他的仇恨值从五十分,慢慢降到了三十分。 白裳裳只差十分,就可以将他的仇恨值控制在团宠界限数值里了。 只差这十分,白裳裳就可以将崔思止攻略成功了。 想到这里,白裳裳脸上流露出来的关心之色,就变得更加熠熠生辉了一些。 崔思止低头翻了翻她送过来的物品。 被褥都是用上好的绸缎制出来的,比他房里用的都要精美华贵。 干粮也装得整整齐齐。 崔思止掰开了一块,尝了尝。 竟是比他吃过的任何一块糕点还要美味。 白裳裳立刻问道:“表哥,好吃吗?你若是不喜欢,我让折梅换成其他口味的糕点。” 崔思止看到白裳裳那双澄莹秀澈溢满关心的秀眸,心头涌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感动。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应该也会如同表妹这般,替他忙前忙后张罗这一切吧。 “谢谢你,表妹。” 白裳裳弯了弯眼睛:“不客气……” 为了维持白若裳娇纵任性的人设,白裳裳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谁让表哥马上就要成为贡士了呢,看在表妹对你这么好的份上,到时候表哥高中之后,可千万要为我撑腰呀!” 崔思止丝毫没有怀疑白裳裳性情突然的转变。 以为白裳裳是洗心革面,迷途知返,重新做人了。 崔思止唇畔含笑道:“好……” 白裳裳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仇恨值10,目前仇恨值为20。】 白裳裳心花怒放。 太好啦!!! 她终于攻略成功崔思止了! 她以后再也不用看崔思止的眼色行事了! 能够远离这位阴晴难定喜怒无常的腹黑表哥…… 白裳裳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少女清丽绝伦的秀脸上,情不自禁扬起一抹绚烂绮丽的笑容。 看起来美艳动人,神采飞扬。 崔思止看到白裳裳眉开眼笑容光焕发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只不过是答应给表妹撑腰而已,表妹有必要笑得这么开心么? ——真是没出息。 虽然崔思止心中是这么想,但也忍不住被白裳裳的笑容所感染。 心情变得更加愉悦了些。 此刻笑吟吟的崔思止哪里会知道,白裳裳并不是因为他答应为她撑腰而开心,而是因为她终于可以不用搭理他了而雀跃,而这一切,崔思止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翌日,白裳裳起了一个大早,和王氏一同乘坐马车将白令望送到贡院考场的门口。 后面的马车里坐着同来参加春闱会试的崔思止。 贡院门口戒严,百步之内都不允许有人围观。 王氏和白裳裳将白令望送到了戒严处,便不能往里面走了。 书童将白令望的行李往贡院里面搬。 贡院门口站着专门检查行李的考场官员。 考官将考生们的被褥摸遍,查看里面是否夹带小抄,然后将干粮捏碎,查看里面是否有字,如果发现舞弊的行为,会当场剥夺其举人的身份,十年之内不得参加会试。 王氏细细叮嘱道:“千万不要紧张,慢慢考,一次不行就考两次,总会考中的。” 白令望安慰王氏道:“娘,您就放心吧,孩儿一定会好好考的。” 白裳裳看到身后的崔思止。 白裳裳本来因为已经完成了任务,所以不太想搭理这个阴晴莫测的腹黑表哥,但见崔思止一个人杵在那里,形单影只,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看起来有些可怜。 所有在京的考生都有亲人相送,就只有崔思止没有。 于是白裳裳善心发作,决定最后再送一次温暖给崔思止。 这次是免费的,不收钱的。 所以这次的意义便和从前的那些温暖有些不同。 白裳裳走到崔思止的面前。 她的唇角轻轻地翘起,俏丽的脸庞神采飞扬,杏眸里带着真心实意的期待。 “表哥,记得答应表妹的事情,一定要高中呀。” 崔思止被白裳裳脸上明媚温暖的笑容晃到了眼睛。 他唇畔带笑道:“好。” 白裳裳听到了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仇恨值10,目前仇恨值为10。】 仇恨值又减少了十分。 留有余地,这样也挺好的。 白裳裳心情愉悦地送走了崔思止。 转过身,正巧看到了顾无虞。 顾无虞正长身玉立地站在她的身后。 也不知道顾公子究竟在这里站了有多久。 看到他那张清隽如玉的脸庞,白裳裳立刻反省起自己来。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确是无视了 分卷阅读265 顾公子许久。 也不知道顾公子心中究竟是如何作想的。 正这么想着,白裳裳听到了顾无虞低沉动听的声音。 “白姑娘,好久不见。” 白衣公子脸上清雅淡泊的笑容,一如往昔。 就像是从未被白裳裳刻意疏离过似的。 见到顾无虞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顾公子真是大人有大量,竟然没有将她的无视放在心上。 白裳裳莞尔道:“顾公子好久不见。”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看了白裳裳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在下见白姑娘眉宇轻松,神色从容,想必是已经完成了试炼,恭祝白姑娘修为更进一步。” 白裳裳一愣,顾无虞似乎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上有任务。 但他却将她的任务当成了凡人修仙过程中的试炼。 听到顾无虞的话,白裳裳立刻向他解释道:“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我这个不是修仙试炼,而是系统发布的任务。 白裳裳的话再次被系统消音。 白裳裳心脏一跳,连忙看了看左右。 她担心这诡异的消音声被其他纸片人听到。 到时候她便更不好交代了。 顾无虞像是看出了白裳裳心中的想法似的,红唇轻勾道:“她们听不到的,就算是听得到,她们马上也会忘记,没有人会记得白姑娘曾经说过了些什么。” 白裳裳愣愣地看向顾无虞。 看来顾公子之前一定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才会得出这个结论。 白裳裳道:“顾公子,我以后再想办法跟你解释。” 顾无虞微微一笑:“好。” 越来越多的考生们到达贡院,排队进入考场,曲游弦陈喻琛他们全都下了马车。 顾无虞漆黑清雅的凤眸看向白裳裳,眉目清远,潋滟流光,他似血的红唇勾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在下先进考场,白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白裳裳道:“后会有期,顾公子,祝你蟾宫折桂。” 顾无虞轻轻一笑:“谢谢白姑娘。” 白裳裳看着顾无虞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考场。 顾无虞携带的物品非常少,其他考生都是大包小包带了一大堆,要在门口被考官搜查半天,而顾无虞的东西,琢风仅用一个竹背篓都装完了,竹篓里的被褥看起来也极为的单薄。 也不知道这么薄的被子能不能抵御彻骨的春寒。 白裳裳有些后悔地想,早知道也给顾公子准备一些物资就好了。 顾公子风寒刚好,若是再次受凉,那可怎么办? 曲游弦和陈喻琛看到了白裳裳,走过来和白裳裳打招呼。 打完招呼之后,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考场。 白裳裳看到贡院的朱漆大门缓缓关闭。 春闱会试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除去中间两次换场,实际上耗费了九天七夜。 九天七夜之后,白令望终于从贡院里放出来了。 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终于又搞定了一个,开心! 顾无虞:什么时候轮到我? —————— 感谢在20200623 20:00:22~20200624 20:2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橘栀耳 2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王氏心疼得不得了, 红着眼眶问:“考得怎么样,在里面累不累?” 白令望面容憔悴,但精神却十分饱满:“娘, 您就放心吧, 夫子押的那些题中了好几道,孩儿全都写满了,这次一定可以金榜题名的。” 白裳裳问旁边的崔思止:“表哥,你考得怎么样?” 崔思止唇角带着温润的笑容, 眸光却有些灰暗:“时间太紧, 许多句子都来不及润色。” 白裳裳顿悟,看来崔思止没有考好, 而白令望考得极好。 这也没有办法,凡事都有意外。 白裳裳安慰了崔思止几句,便沉浸在白令望将会高中的喜悦里。 结果杏榜放榜那日, 白裳裳在榜单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白令望的名字。 “哥哥, 你在哪里呀?” 白令望容光焕发地站在杏榜前。 从上望到下,又从左望到右。 他找到了许多同窗的名字。 却始终没有找到他自己的名字。 白令望原本容光焕发的俊脸,渐渐变得黯淡无光了起来。 直到看完杏榜上所有的名字。 白令望这才不得不相信。 分卷阅读266 自己真的落选了。 白令望垂下了纤长的眼睫, 声音有些低落。 “妹妹,别找了,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白裳裳转过头, 愣愣地看向身边的白令望。 白令望的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消沉,这是希望落空时,而对自己感到失望的样子。 看来爱情并没有创造奇迹。 不学无术的纨绔, 始终没有办法一夜成才。 白裳裳立刻安慰白令望道:“哥哥,没事的,我们三年后再来考。” 春闱会试每三年就会举行一次。 白令望的脑袋低得更低了:“若是下次又不中怎么办?” 白裳裳道:“那就下下次再中, 下下次不行,就下下下次再中,哥哥你总会成功的。” 少女的声音明媚而温柔,带着一丝能够抚慰人心的力量。 极其富有感染力。 听到妹妹这么相信自己。 白令望也重新振作了一些。 “总有一天我会考中的。” 崔思止站在杏榜前,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位列第七。 崔思止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杏榜第一的名字,在袖中捏紧了手指。 ——总有一天,我会超越这个名字。 曲游弦位列第二十三名,而陈喻琛位列第三十七名。 今日休沐,宣德侯没有上朝,他陪同王氏一同坐在马车上。 马车停在贡院门口,他们正在马车里等待家仆们将杏榜的名次回禀过来,得知白令望落榜,而崔思止第七名时,王氏满脸都是失望之色。 宣德侯立刻沉下脸道:“你不是说令望这次考得极好吗?那怎么会落榜呢?” 王氏道:“我哪里会知道为什么呢?” 宣德侯面色不豫道:“早知道他会落选,今日我就不该来贡院看榜,真是丢人现眼!” 王氏听到这话,脸色也有些难看,但她没有说话。 她与宣德侯夫妻这么多年,知道他在气头上,她说什么话都是错的。 不如保持沉默,让他把怒气发完。 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宣德侯见王氏不说话,心中更加的来气:“这辆马车停在这里这么久,谁都知道这是我宣德侯府的马车,明日大朝会,还不知道我会被人多少人耻笑呢!” 宣德侯黑着脸对车帘外面的马夫说道:“起驾,回侯府!” 马夫应允道:“是,侯爷。” 王氏连忙制止道:“慢着——” 王氏对宣德侯说道:“令望和裳儿还没有上马车呢,我们离开的话,他们该如何回府?” 宣德侯怒声道:“他们没有长腿不会走路吗?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只会给我添乱惹麻烦,他们还会些什么?你若是不想走,现在就立刻下马车陪着那两个孽障一同走回府去。” 王氏被宣德侯如此训斥,眼泪立刻蓄满了眼眶。 但她到底没有下马车,去等待她那一双儿女。 因为她知道,若是她此时下马车,那么宣德侯只会更加生气,连累她那一双儿女受累。 不如让宣德侯将怒气都撒到自己身上。 那辆华贵精致的马车在贡院门口停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这里。 而彼时的白裳裳和白令望什么都不知道。 人群后面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 “会元来了,会元来了……” 会元指的是春闱会试第一名。 白裳裳转过头去。 她看到拥挤的人群突然如同潮水一般退开,让出了一条小道。 顾无虞一身白衣胜雪,竹簪束发,从人群的尽头缓缓向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两旁的百姓们不停向顾无虞拱手道贺。 顾无虞眉目如画,唇畔带笑,彬彬有礼地向众人回礼。 白裳裳看到顾无虞清隽如玉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替他开心起来。 《皓雪满庭纷》里,顾无虞也是连中两元,会试中了会元,殿试中了状元。 他的一生都顺风顺水,游刃有余。 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任何事情会难倒他。 百姓们看到今年的会元如此年轻,面容如此俊俏,便忍不住向其打听起来。 “敢问会元郎今年贵庚?可曾娶亲了吗?” “不知会元郎家中可有婚配?父母安在?对娘子可有什么要求?” “小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肤白貌美,精通琴棋书画,不知会元郎可有兴趣来寒舍一叙?” 比起会元郎,百姓们其实更加想要将女儿嫁给未来的状元郎,但他们担心,到时候殿试的黄榜下来时,想要成为状元郎岳父的人会更多。 与其在未来挤破头,不如挑选潜力股。 见这位新晋的会元郎如此俊俏,所有人都抛弃了未来的状元郎,将注都压在顾无 分卷阅读267 虞的身上。 白裳裳听到百姓们纷纷向顾无虞打听他的生辰八字,婚嫁与否。 她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白裳裳记得,在《皓雪满庭纷》里,顾无虞似乎到了结局都没有拥有感情线。 成为首辅之后的顾无虞,一直都将时间花费在推行新政,改革旧制上。 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齐国。 为天下社稷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白裳裳不禁想,像顾公子这样风姿卓绝的人,究竟会爱上什么样子的姑娘呢? 顾无虞听到百姓们的话,神情自若地向众人行了一个拱手礼,红唇轻勾,笑容淡然。 “多谢诸位美意,只可惜在下已有心上人,并且非她不娶,诸位还是请回吧。” 白裳裳一愣,她没想到顾无虞竟然有心上人。 百姓们见其谈吐不凡,温文尔雅,便更加想要当他的岳父了,有人在人群中喊道:“我女儿嫁给会元郎做妾也可以,男人三妻四妾这很正常,还望会元郎不要嫌弃!”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便一拥而上。 “我女儿也可以!” “我妹妹也可以!” “我姑姑也可以!” 那激动得满面通红口沫横飞的模样…… 白裳裳怀疑他们是想要将顾无虞活活吞下去。 看到顾无虞站在人群中间有些无奈的样子。 白裳裳立刻挤了进去。 折梅和白令望紧随其后,将白裳裳护在了怀里。 白裳裳挤开了人群。 握住了顾无虞的手腕。 然后将顾无虞往外面拉。 想要将他从里面解救出来。 顾无虞看到白裳裳往这边走,下意识便也挤开人群向白裳裳走去。 他内力深厚,那些百姓们还未碰到他的衣裳,便会被他绵柔的内力震出去,退开一尺远。 而那些被震出去的百姓,并不知道他们是被顾无虞用内力震开,还以为是身后的人将自己扯远,有些悲愤地看向身后人,顾无虞的内力绵韧如风,春风拂面一般,没有人看到他出手。 折梅和白令望替白裳裳开道,挤开了人群。 顾无虞的手腕,被她握住的那一个刹那。 心中那丝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再次盈满了他的心头。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看向白裳裳。 为什么他总会在白裳裳的身上,看到仙女姐姐的影子呢? 可明明这个丫头是一位普通的凡人。 她没有法力。 顾无虞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有人趁乱向白裳裳的腰间袭去。 他心中一冷。 绵韧柔和的内力立刻变得狂戾冷暴起来。 顾无虞微微抬手。 那冷厉狂暴的内力就将那流氓震开了三丈远。 流氓远远滚到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白裳裳回头看了看顾无虞。 顾无虞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眉目如画,清隽如玉,神情淡泊而温柔。 那人畜无害的模样…… 就像那个出手伤人的人,不是他似的。 见白裳裳回头看他,顾无虞勾起了似血的红唇,对白裳裳笑了笑。 笑容美丽而清透。 纤尘不染。 百姓们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刻散了开去。 白裳裳趁乱牵着顾无虞纤瘦的手腕,逃到了僻静的小巷子里。 折梅和白令望紧随其后。 白裳裳见顾无虞已经安全了,所以便松开了顾无虞的手腕。 顾无虞只觉得心尖一空。 胸膛里空落落的。 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顾无虞平静的视线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 白令望困惑道:“刚才那人怎么突然弹开那么远?” 白裳裳看了看顾无虞,没有说话。 顾无虞微微一笑:“约莫是想要当众表演杂技吧。” 白令望深以为然,看向顾无虞,激赏道:“还是无虞兄聪明。” 白裳裳:“……” 这种借口你都相信! 怪不得你会考不上杏榜! 顾无虞笑了笑,低头对白裳裳说道:“方才多谢白姑娘替在下解围。” 白裳裳道:“顾公子客气了。” 白裳裳觉得,以顾无虞的武功,想要离开那里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她却不知道顾公子为什么不离开那里。 ……总不会是为了和她说话所以不愿意离开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很快就被白裳裳否定了。 白裳裳虽然自恋。 但却也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 她很快就将顾无虞今日的异常抛之脑后。 白裳裳她们和顾无虞分 分卷阅读268 别之后,回到贡院门口。 却发现王氏的马车不见了。 白裳裳她们别无他法,只好步行回家。 等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三刻。 王氏等着白令望兄妹俩一同用饭。 宣德侯不在。 白裳裳疑惑道:“娘,爹呢?” 王氏神色有些暗淡:“他今日去了叶姨娘那里。” 白裳裳闻言,微微蹙起了秀眉。 白令望垂头丧气地说道:“对不起,娘,孩儿这次没考好。” 王氏性格色厉内荏,虽然平时对白令望有些凶神恶煞,但见白令望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立刻心疼起他来,王氏安慰他道:“没关系,下次考好些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节快乐鸭!!! 撒粽子!!! —————— 感谢在20200624 20:29:14~20200625 16:2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20瓶;不给吃的梨梨 10瓶;阿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用过了午膳, 白令望回屋子里小憩。 白裳裳则留在正堂里,陪王氏说些体己话。 “娘,爹爹是不是生哥哥气了?” 明明早上宣德侯还兴致勃勃地陪着他们去贡院看杏榜, 中午就突然没了人影。 白裳裳想起这个渣爹的过往, 很快就意识到,宣德侯八成是对白令望的落第而感到失望,所以便去西院找叶姨娘那位解语花抚慰心灵去了。 王氏听到白裳裳的话,也没有否认, 而是顺势说道:“你哥哥这次没有考好, 你爹便觉得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你回头多督促督促你哥, 让他下次考好一点,知道吗?” 王氏想让女儿知耻后勇,努力拼搏奋斗, 顺便督促白令望。 王氏认为宣德侯之所以会更加偏爱白皓雪, 不喜欢白令望和白裳裳,是因为白令望兄妹,的确是不学无术, 不成气候。王氏经常自我反省,若她是宣德侯,定然也会更加疼爱聪慧机敏的孩子, 而讨厌顽劣不堪的孩子,而她这一双儿女,正巧是烂泥扶不上墙, 顽劣到不能再顽劣的败家胚子。 所以王氏认为宣德侯这样对待她们母子三人,也是情有可原。 因此,每当宣德侯去叶姨娘那里的时候, 王氏都会睁只眼闭只眼,自我开解,觉得是自己这个做娘的没有教好她的这一双儿女,才会令宣德侯感到失望,频频去叶姨娘那里。 王氏因为没有教好这一双儿女,因而对宣德侯这个丈夫感到愧疚。 所以宣德侯如何打压她这个正妻,如何抬举叶姨娘这个良妾,王氏都没有丝毫的怨言。 王氏经常羡慕别人家的孩子,那样的冰雪聪明,才华横溢。 只可惜,她生不出那种好孩子。 她的孩子虽然顽劣不堪,烂泥扶不上墙,但他们毕竟是她亲生的。 王氏比任何人都希望她的这一双儿女能够成才。 所以她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让白令望和白裳裳知耻后勇,努力拼搏,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白裳裳听到王氏的话之后,微微蹙起了秀眉。 “娘,你有没有想过,爹爹并不是因为哥哥考得不好才生他的气,而是因为他不喜欢哥哥,所以在爹爹的眼中,哥哥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 王氏闻言,微微愣住:“裳儿,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爹爹?” 白裳裳捏紧了手中的茶盏,抬起了那双澄莹秀澈的眼眸,安静地看向王氏。 “我觉得爹爹只是想找理由去叶姨娘那里罢了,他不喜欢我和哥哥,鸡蛋里挑骨头,总能找到一堆理由的。就算今日哥哥杏榜高中,爹爹也会找到别的理由训斥他。” 王氏察觉到了白裳裳言语之间对宣德侯的不敬之色,以为是白裳裳从前那股顽劣不堪的疯丫头劲儿又上来了,于是立刻蹙起了眉头,呵斥她道:“裳儿,不得对爹爹不敬!” 白裳裳摸透王氏色厉内荏的性格之后,便再也不怕王氏这只虚有其表的纸老虎了。 “娘,您为什么会放任爹爹去叶姨娘那里呢?您为什么不收拾叶姨娘呢?” 王氏皱眉道:“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哪里会明白呢?这些事情你不要管……” 白裳裳低声道:“是因为娘对爹爹感到愧疚吗?” 王氏一愣,抬眸看向白裳裳,像是从未认识过她这位不成器的女儿似的。 白裳裳直视王氏的眼睛:“娘,你是因为觉得没有教好我和哥哥,所以对爹爹感到愧疚吗?” 王氏愣愣地说:“我没有……” 白裳裳像是没有听到王氏的否认似的,缓缓道:“就是因为娘对爹爹感到 分卷阅读269 愧疚,所以才会放任爹爹去叶姨娘那里,因为你觉得没有教好我们,你觉得你对不起爹爹……” 王氏心中最难以启齿的心事被白裳裳宣之于口,鼻头酸涩,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你瞎说什么?娘没有……” “娘,您没有对不起爹爹,真正应该觉得对不起的人,明明是爹爹才对!” “……你说什么?” 白裳裳抬起秀丽明净的眼眸,委屈地看向王氏。 但这委屈并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王氏。 白裳裳替王氏感到委屈。 白裳裳红着眼眶说道:“难道孩儿是娘一个人的孩子吗?难道爹爹就不用负一点责任吗?明明孩儿是爹爹的亲生骨肉,但爹爹却从小就不喜欢我,娘以为爹爹是因为孩儿顽劣不堪所以才讨厌我,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明明是爹爹先讨厌我,所以我才变得顽劣不堪的!” 王氏看到白裳裳眼中的湿润,母子连心,王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滚落了下来。 “裳儿,你爹没有不喜欢你,只要你变得优秀,你爹一定会喜欢你的……” 白裳裳红着眼眶道:“孩儿难道还不够优秀吗?孩儿发明了那么多的东西,替我们侯府赚到了这么多的钱,可是爹爹却从来都没有夸过孩儿一句,我真的是他亲生的骨肉吗?!” 王氏亦是泪流不止,她何曾不知道她的裳儿已经变得如此优秀呢?但这却远远不够,她的裳儿必须要像白皓雪一样才华横溢,出口成章,才能算得上是宣德侯眼中的优秀。 只有得到宣德侯首肯的优秀,才能算得上是真正有用的优秀。 其余的优秀,在宣德侯的眼中,全都没有用。 王氏眼眶发红,替她优秀的女儿感到心疼,她的女儿受尽委屈,而她却无能为力:“你自然是你爹的孩子,世界上哪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呢?裳儿,不要胡思乱想,是不是最近课业太多,娘逼你逼得太紧,所以你觉得压力大?若是心情不好,我们就出去踏青,你不是最喜欢玩了吗?” 白裳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扑到王氏的怀里,红着眼睛说道:“我最喜欢的不是玩,我最喜欢的是娘亲,我不想娘亲受委屈,明明是爹的错,娘却总是将错怪在自己的身上……” 王氏被白裳裳的话说得心都快要碎了,明明女儿受到的委屈比她更多,但她这位乖巧懂事的女儿却还来替她鸣不平,她的女儿还这么小,就知道心疼人了,王氏的心中感动不已。 除去感动之外,王氏更多的,是对女儿感到愧疚。 她的女儿明明前段时间还天天闯祸,到处惹是生非,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闯祸精。 现在却因为父母不和,被迫一夜之间长大。 王氏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她对宣德侯的愧疚,渐渐被她对女儿的愧疚所取代。 这天之后,王氏便开始审视她和宣德侯之间的这段感情起来。 从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王氏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教好白令望兄妹,才会导致宣德侯不喜欢白令望和白裳裳,但经由白裳裳点醒之后,王氏逐渐觉得,就算白令望兄妹才华横溢,宣德侯也不见得会多爱他们,因为宣德侯爱的是叶姨娘,所以叶姨娘的孩子便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王氏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心渐渐冷了下来。 春闱会试结束之后,所有考生们迎来了十年寒窗苦读最后一道关卡。 ——殿试。 殿试在保和殿举行,时间为一天,黎明进场,日暮交卷,只有杏榜上公布的贡生才可以参加殿试,殿试考的是策问,贡生交卷之后由考官们轮流传阅,最后将前十名的试卷交给昭远帝,由昭远帝钦定一甲前三名,即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 殿试的黄榜很快就放下来了。 百姓们没有想到,上次的会元郎,竟然连中两元,成为昭远帝钦定的状元郎。 顾无虞中状元,第一甲第一名,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 崔思止中探花,第一甲第三名,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 曲游弦第二甲第五名,赐进士出身。 陈喻琛第二甲第十三名,赐进士出身。 曲游弦和陈喻琛参加朝考之后,被礼部选中,成为翰林院的庶吉士。 那日为洗清国子监污名而前去云华观查案的五名监生里,便只有白令望没有入朝为官了。 白令望这段时间以来,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郁郁寡欢,垂头丧气,哪里都不想去。 陷在自艾自怜的情绪里不可自拔。 直到白裳裳在一个明媚的清晨,推开了白令望紧闭的房门,将筒车的图纸铺展到他的眼前。 “哥哥,快来帮我做个东西,只要这个东西做出来,我们家的大米棉花就可以增产啦!” 白令望的眸光看向这歪七扭八的图纸,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白裳裳声情并茂地向白令望介绍了筒车的构造,筒车的好处,以及 分卷阅读270 美好的未来,于是白令望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郁郁寡欢,慢慢变得精神饱满,继而变得浑身充满了斗志。 “妹妹,哥哥我马上给你做出来!到时候咱们去田庄里做实验,看看能不能推行开来!” 白裳裳看到白令望朝气蓬勃的模样,这才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爱情虽然不能创造奇迹,但是亲情可以。 白裳裳坚信,总有一天,白令望会成为齐国最优秀的栋梁。 她要让齐国的朝廷,哭着求着让白令望去上朝。 不久后,白令望发明了筒车,利用河流提供水动力,木轮改变河水传递的方向,自动灌溉农田,这项发明极大程度地改变了从前人工灌溉的方式,提高了农户们灌溉农田的效率。 起初,这项发明只在王氏的农田里推行,但是后来,越来越多的农户们开始注意到这个能够节约人工成本的筒车,于是开始请求白令望制作更多的筒车卖给他们。 白令望不缺钱,所以只收取了少量的材料费,开始免费制作筒车给他们。 他这个举动,更是赢得了农户们一片掌声,受到众人的爱戴。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手工小能手就是我。 白裳裳:你的能力可不只是小手工哦。 —————— 感谢在20200625 16:25:51~20200626 00:5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桃子精~ 20瓶;15434949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崔思止成为翰林院编修之后, 夙兴夜寐,十分勤勉。 他想要大展宏图,早日出人头地。 因而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到侯府。 白裳裳几乎有一个月都没有见到崔思止的人影了。 这样也挺好, 白裳裳想。 越少见面, 崔思止的分数就会越稳定。 希望崔思止能够一直都这么忙下去才好。 与崔思止的忙碌不同,同朝为官的曲游弦便显得格外的悠闲。 白裳裳记得,《皓雪满庭纷》里,曲游弦在秋猎之前就已经被抄家流放, 因此他没有参加今年的春闱及殿试, 更加没有考得第二甲第五名的好成绩,入朝为官。 曲游弦只爱风月, 不爱政治,善写浓丽奇艳的词曲。 但白裳裳她没想有到,曲游弦的策论竟然写得也很不错。 只可惜, 曲游弦入朝为官之后, 仍旧是无心政治,成天无所事事,在翰林院里混日子。 曲游弦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莫过于每日从翰林院放班回府之后,脱掉身上这件呆板无趣的官袍,换上锦衣金冠, 然后行走在秦楼楚馆的烟火繁华里,拥红抱翠,笙箫丝竹, 饮酒行乐。 他仍旧是那个玉树临风,才华横溢,词曲艳绝的浪荡纨绔。 做不做官, 对于曲游弦来说,似乎是没有什么不同。 白裳裳已经攻略完了崔思止,那么她便只剩下三个目标:顾无虞、岐青泞,以及曲游弦。 这三个人里面,离团宠数值最近的人是曲游弦。 曲游弦的好感度只差十分。 只要刷到这十分,白裳裳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白裳裳每日都会穿着男装,去定安侯府门口堵曲游弦。 《皓雪满庭纷》里的白若裳去堵曲游弦,是为了和曲游弦解除婚约。 而白裳裳去堵曲游弦,则是为了一起行侠仗义。 白裳裳认为,曲游弦这个人热心快肠,有侠义之心,而这些优点正巧也是白裳裳喜欢的,白裳裳觉得,只要两个人共同努力,扶危济困,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白裳裳和曲游弦在临安城里行了近一个月的侠义之事。 每天都在除暴安良,仗义疏财。 街坊们现在看到白裳裳曲游弦折梅她们,都会笑盈盈地跟他们打招呼。 “公子们今日又要去行侠仗义了吗?” 白裳裳笑眯眯地点头:“是呀是呀,有什么事,大娘尽管跟我们说!” 白裳裳她们三个人面容俊俏,气质非凡,街坊们都很喜欢这三个风度翩翩的小公子,尤其是那些受到过白裳裳恩惠的街坊们,经常为表心意投桃报李,送白裳裳她们不少自家做的零嘴吃食。 每次白裳裳上街,都会有许多街坊们投喂她们。 久而久之,白裳裳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曲游弦每天都将时间安排得极好。 每日寅时五刻起身,卯时上朝,辰时散朝,回翰林院办公,酉时放班回府。酉时六刻陪白裳裳行侠仗义,戌时六刻白裳裳离开,曲游弦解开衣襟去秦楼楚馆里饮酒作乐,夜夜笙箫至丑时。 分卷阅读271 日日皆是如此,从未懈怠过一天。 简直是时间管理的王者。 白裳裳一边惊叹于曲游弦的时间管理能力,一边抑郁于曲游弦好感度的难以上升。 时间很快就过去。 这日,白裳裳睡午觉不小心睡过了头,一觉睡到了戌时五刻。 此时夜幕降临,已经到了晚上。 白裳裳错过了和曲游弦约好的行侠时间。 天色太晚,白裳裳纠结了半晌,究竟要不要去找曲游弦。 她最后还是决定不去了。 白裳裳用了晚膳,洗漱之后,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睡得太久,以至于白裳裳晚上没有丝毫的睡意。 白裳裳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看了看刻漏,发现此刻是亥时。 她总不能从亥时一直枯坐到明日天亮吧? 白裳裳的眸光有些呆滞。 左右也是睡不着,不如去找曲游弦行侠仗义。 反正曲游弦也是个夜猫子。 打定主意,白裳裳便穿上了一身男装,领着折梅出门去堵曲游弦了。 白裳裳对曲游弦的时间线很是了解,知道他现在一定不在定安侯府,而是在那秦楼楚馆里跟那些姑娘们饮酒作乐,于是白裳裳便直奔繁华灯火的秦楼楚馆,在那里搜寻曲游弦的身影。 结果白裳裳没有找到曲游弦,倒是找到了那位未来会揭露白若裳身世的男人。 男人是位中年人,一身褐衣短袍,面容阴柔,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他的左手手背上有梅花胎记,右颊眼尾有着一颗和白若裳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白裳裳便是根据这梅花胎记和朱砂痣认出来的这个人。 《皓雪满庭纷》里,六月左右,这个人便会去宣德侯府上,揭露白若裳的身世,声称自己才是白若裳的亲生父亲,白若裳是他与王氏私通生下来的孩子。他曾在十八年前,在宣德侯府里做过一段时间的花草匠,王氏便是在那个时候怀了白若裳。宣德侯府里上演一场滴血认亲的狗血戏码,人证物证俱在,王氏百口难辩,当夜吞金自杀,府中的丫鬟婆子们便议论说是王氏畏罪自杀。 白若裳因此从云端跌进了污秽的泥泞里,被宣德侯从侯府里赶了出去。 天之骄女,从此沦为丧家之犬,成为整个临安城的笑柄。 白裳裳没有穿书之前,只看小说,也以为白若裳不是宣德侯的亲生骨肉,是王氏和花草匠的私生女,但白裳裳穿书之后,了解到王氏的为人,以及这个小说世界里无数个被隐藏的剧情之后,白裳裳便开始怀疑,白若裳的身世,真的如同小说里所写的那样吗?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隐藏剧情呢? 白裳裳已知,白若裳身世的最大物证,是那杯滴血认亲的血水。 正是这杯血水,坐定了王氏身上的罪名,让王氏百口莫辩,最终吞金自杀。 但白裳裳是现代人,所以她知道滴血认亲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存在。 它只是一个谬论。 而花草匠另外一个有力的凭证,则是他脸上的那颗痣。 那颗和白若裳一模一样的眼尾朱砂痣。 白裳裳觉得这凭证更是荒谬了。 天下相似的人那么多,难道他们都是骨肉至亲吗? 白裳裳在一家青楼门口,看到了这位中年人。 当时,他正站在门口弯腰抬手送人。 中年人抬起手背的那一个刹那。 白裳裳看到了他左手手背上的梅花胎记。 因为心中一直记挂着白若裳的身世,所以白裳裳对梅花胎记的形状,格外的敏感。 原本只是一扫而过的视线。 白裳裳的眸光,突然就凝在了这位中年人的手背上。 顺着那手背上的梅花胎记。 视线缓缓上移。 白裳裳将眸光落到了花草匠的脸颊上。 最终凝结在他眼尾的朱砂痣上。 这颗痣…… 这颗和白若裳一模一样的眼尾朱砂痣。 便是这颗痣,宣判了王氏的死刑,决定了白若裳的命运。 青楼门口的中年人并没有发现白裳裳在看他,他送完人之后,转过身,便进了青楼里。 白裳裳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青楼的牌匾。 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 “白姑娘,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是…… 白裳裳缓缓转过身,看到了身后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的顾无虞。 几个月不见,顾无虞仍旧是清隽俊逸,笑容淡然。 如同月下仙人一般,纤尘不染,仙姿绝尘。 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眼波如水,正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一愣,澄莹秀澈的瞳眸溢满了急切的惊喜,如同找到了一位救星 分卷阅读272 。 “顾公子,你来得正好,我要去调查一个人,你快和我一起进去……” 白裳裳不等顾无虞的答复,便直接握住了顾无虞纤瘦的手腕,拽着他往青楼里冲去。 时间不等人,若是再晚点的话,说不定花草匠已经跑得没影了。 白裳裳一个人不敢进去,担心会出意外。 但只要有顾无虞在,白裳裳便什么都不担心了。 至于顾无虞的答复…… 白裳裳并没有很在意。 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顾无虞都会非常温柔地答应。 顾公子似乎永远都不会拒绝她。 永远都是这般好脾气。 白裳裳心中布满了急切。 因而没有看到当她握住顾无虞手腕的时候。 顾无虞脸上怔忪的表情。 顾无虞手腕再次被白裳裳柔若无骨的纤手握住。 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往前跑。 顾无虞垂下纤长浓卷的眼睫,愣愣地看向白裳裳握住他手腕的手指。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 顾无虞浓黑的眼睫轻颤。 仙女姐姐…… 白裳裳握住顾无虞的手腕往里头里冲,折梅紧随其后。 刚踏了两层台阶,白裳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回过头对折梅认真地说道:“折梅,你守在这里,若是看到一位手背上有梅花胎记的人,千万要跟紧他!” 白裳裳担心她们全都冲进去之后,会让花草匠溜走,那么她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折梅领命道:“是小姐。” 白裳裳点了点头,拽着顾无虞的手,立刻冲进了青楼里。 这间青楼一共有三层楼,大堂金碧辉煌,满堂香粉扑面而来。 舞姬起舞,琴师抚琴,丝竹管乐,不绝于耳。 老鸨迎了过来,视线在白裳裳握住顾无虞的手指上一扫而过,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些。 “二位公子第一次来罢,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 白裳裳松开了握住顾无虞的手,在袖袋里翻了翻,递给老鸨一颗银花生。 “姐姐,我进来看看,马上就走。” 老鸨阅人无数,一看便知道白裳裳是女扮男装。 而旁边这位俊美的公子,态度亲昵,想必是她的兄长。 老鸨猜想,这小姑娘八成是来青楼里长见识的,因此也没有多想,笑盈盈地收了银花生。 “二位公子里面请——” 见白裳裳松开了自己的手,顾无虞的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直到现在,顾无虞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白裳裳拉进了青楼里。 ……还真是意外呢。 白裳裳站在大堂,举目望去,四处找寻花草匠的身影。 大堂里没有,二楼走廊也没有,三楼…… 白裳裳蹙起了眉头。 三楼也没有。 ……莫非是她们跟丢了? 顾无虞打开手中的折扇,雪白的扇面掩住微勾的红唇,用只有白裳裳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白姑娘可是在找一位手背上有梅花胎记的中年人?” 白裳裳一愣,立刻说道:“顾公子可是看到他了?” 顾无虞低声说道:“方才进来的时候扫了一眼,他似乎是进了三楼最左边的雅间。” 白裳裳的瞳眸立刻就亮了起来:“谢谢顾公子,我们快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古早穿越女不容错过的风景区青楼打卡成功。 顾无虞:……何谓打卡? —————— 感谢在20200626 00:54:09~20200627 18:4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白裳裳踩着木质楼梯, 迅速去到三楼。 顾无虞紧紧跟在白裳裳的身后,一路上替白裳裳挡开过往的恩客和妓子,将白裳裳护在身前。 白裳裳刚到三楼, 正准备往最左边那间屋子走去。 却远远看到, 那间屋子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来方才那位花草匠。 花草匠正往白裳裳这边走来。 白裳裳心中一凛,花草匠不日就要去宣德侯府揭露她的身世,此时若是和他正面交锋, 便会打草惊蛇, 失去她所拥有的剧情优势。 与其这样,不如先暗中观察敌情, 再另做打算,釜底抽薪。 白裳裳摸不准花草匠现在认不认识她。 但眼下,最好还是不要和花草匠打照面比较好。 于是白裳裳脚步一顿, 立刻转过身, 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分卷阅读273 顾无虞站在白裳裳的身后。 白裳裳顺势握住了顾无虞的手腕,将他往楼下带。 结果好巧不巧,白裳裳在三楼阶梯口看到了正在二楼的曲游弦。 曲游弦左拥右抱, 偎红倚翠,抬脚走上三楼的阶梯。 他衣襟微敞,长发如墨, 唇角那抹浪荡不羁的笑容,端的是风流如许,玩世不恭。 白裳裳忍不住在心中哀叹一声。 曲游弦这个臭小子怎么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这个时候来…… 若是此时白裳裳和曲游弦打了照面,以曲游弦那个聒噪大喇叭的声量,他一定会扯高了嗓子惊声呼喊:——裳妹妹!无虞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完蛋了, 白裳裳的脑海里已经有这个画面和声音了。 曲游弦每次制造出来的动静那么高调,若是被花草匠听到,一定会打草惊蛇。 这场面,简直是进退两难。 白裳裳头皮发麻,余光看到旁边这间屋子的房门大开。 于是白裳裳灵光乍现,立刻拽住顾无虞的手腕,将顾无虞扯进了雅间里。 她躲进屋子里后迅速转过身,关上房门,落了锁。 动作一气呵成。 白裳裳站在房门后,隔着一层单薄的窗户纸,眼睁睁地看着花草匠从她们的门口经过。 而曲游弦还没有上来。 白裳裳想要趁曲游弦经过之后,再下楼追花草匠。 时间短的话,白裳裳应该是可以追上去的。 可曲游弦那个纨绔不知道在磨叽些什么,半天都没有走上三楼。 顾无虞拍了拍白裳裳的肩膀。 “白姑娘……” 白裳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纸外面的楼梯口,头也没有回。 “顾公子,怎么了?” “这间屋子里有人。” “有什么人……” 白裳裳一愣,意识到顾无虞说了什么。 头皮立刻有些发紧。 白裳裳缓缓回过身来,看到这间屋子里除了她和顾无虞,竟然还立着第三个人。 这个人还是白裳裳认识的。 白裳裳一脸震惊:“小萝,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屋子里的第三人,正是当初往景砚药罐里放黄连并嫁祸给折梅的那个侯府丫头,小萝。 小萝站在床边,手上抱着床单,脸上比白裳裳还要震惊。 “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主仆二人相认,白裳裳得知小萝做错事后被徐嬷嬷发卖给了人牙子。 而人牙子为了银钱,将小萝卖到了这间青楼做丫鬟。 白裳裳看到小萝脸颊上有一道骇人的伤痕。 那道伤痕,将她原本清秀的面容变得尤为的可怖。 虽然心中有许多疑惑想要问小萝,但担心提起小萝的伤心事,所以白裳裳什么话都没有问出口。 注意到了白裳裳的眼神,小萝苦笑一声:“我不想为妓,所以便自毁了容颜。” 白裳裳心中微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便拍了拍小萝的肩膀。 “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虽然小萝做错了事情,但小萝最后得知景砚无碍时,那松了一口气的神情,令白裳裳记忆犹新,白裳裳觉得,小萝并不是一个坏人,她只是一念之差做错了事情而已。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 小萝也已经得到了她应该得到的惩罚。 身在青楼,宛如苦海。 白裳裳想给小萝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小萝听到白裳裳的话之后,立刻红了眼眶。 “小姐,你原谅我了吗?” 白裳裳低声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所以也就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白裳裳认真地看向小萝:“你应该请求原谅的人是景砚和小桂,而不是我。” 小萝点了点头:“谢谢小姐!” 寒暄过后,白裳裳跟小萝说起了正事:“小萝,你在这间青楼里待了这么久,有没有见过一个手背上有梅花胎记的中年人?我在调查他……” 白裳裳猜想那位花草匠要么是来青楼里寻欢作乐的恩客,要么是青楼里打杂的仆人,不管是哪一个,小萝在青楼里待了这么久,总该是会有印象的。 小萝听到白裳裳的话后,立刻说道:“小姐说的人可是赵贵?” 白裳裳一愣:“你认识他?” 小萝点了点头,正待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 “小萝,你把房门关起来做什么?” 小萝脸色一变:“不好,是花魁娘子回来了,你们快躲起来。” 顾无虞正准备揽住白裳裳的腰肢,从窗台那里跳下去。 可白裳裳却一把握住了顾无虞的手腕,将顾无虞往衣柜里拽去。 顾无虞被白裳裳握住手腕的那一个 分卷阅读274 刹那,便如同被人用符咒封印了似的。 眸光呆滞,眼神空洞。 神情立刻变得恍惚了起来。 等顾无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他和白裳裳都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衣柜里。 他的手腕被白裳裳毫无留恋地松开。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再次盈上了他的心头。 顾无虞抬起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紧紧地盯着白裳裳的脸庞。 他的红唇微抿。 看向白裳裳的眸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和沉思。 白裳裳并没有察觉到顾无虞的异样。 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到衣柜外站着的两个人身上。 衣柜空间狭小,视线黑暗,只两扇柜门中间留了一条细缝,透着微光,能够看到外面。 衣柜里面没有挂衣服。 白裳裳怀疑这衣柜是专门用来藏人的。 小萝竖起门栓,拉开房门。 白裳裳听到衣柜外面,小萝解释的声音:“娘子,方才有醉鬼想要闯进来,被奴婢赶了出去,奴婢担心那醉鬼会再次闯进来闹事,所以便将这房门关了起来,还请娘子不要怪罪!” 花魁道:“那便算了,床铺收拾好了没有?” 小萝道:“回娘子的话,已经收拾好了,奴婢正准备抱着这些床单送去浣衣间……” 衣柜外的二人还在说些什么,但白裳裳却没有心思听了。 因为顾无虞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 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如此地悄无声息,没有预兆。 白裳裳吓了一大跳,立刻在黑暗中看向顾无虞的脸,用眼神示意顾无虞。 ——顾公子,怎么了? 衣柜里的视线太过于黑暗。 白裳裳并不能看清顾无虞的脸庞。 因为视觉不明,触觉和听觉便会变得格外的灵敏。 白裳裳能够听到顾无虞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这才发现,此时两人所处的境地,竟是如此的暧昧。 若是白裳裳和其他公子关在这样一间狭小黑暗的衣柜里。 白裳裳一定会心绪大乱。 但眼前的人是顾无虞。 是一心修道,心如止水的顾公子。 白裳裳便从未觉得有什么尴尬暧昧之处。 顾公子和她之间,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更何况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 当初顾无虞揽着她的腰肢,明月当空,穿梭在皇宫之上的时候,白裳裳从未觉得这姿势有多么暧昧,因为顾公子抱着她,眸如止水,不为所动的模样,就像是抱着一小截纤细的木桩。 久而久之,白裳裳在顾无虞面前,便经常忘记了自己是一位身姿婀娜玲珑有致的少女。 她把自己当做纤细的木桩。 直到方才,顾无虞突然在黑暗中握住了白裳裳纤细的手腕。 白裳裳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位鲜活的少女。 黑暗里的触觉,格外的敏感。 白裳裳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乱跳的声音。 她感觉到顾无虞的指腹抚过她手腕上的肌理时,那粗粝酥麻的感觉。 白裳裳的皮肤立刻如同火烧一般。 气息都被点燃了。 黑暗狭窄的环境里,空气都有些稀薄。 伸手不见五指。 白裳裳也不知道顾公子想要做什么。 她也不敢出声询问,担心被衣柜外面的花魁娘子听到。 白裳裳感觉到顾公子的指腹,只在她的手腕上停留了片刻,便握住她的右手,向他那边伸去。 心跳骤停。 指尖摸到了顾无虞纤瘦的手腕。 白裳裳有些不明所以。 而顾无虞却将她的指尖往他的手腕上压了压。 白裳裳琢磨了半天顾无虞的意思。 最后,试探性的,将自己的指尖搭到顾无虞的手腕上。 握住了顾无虞纤瘦的手腕。 一直压在白裳裳手腕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 白裳裳这才确信,顾无虞是想让她握住他的手腕。 ……这是什么毛病? 白裳裳绞尽脑汁想了半天。 心里突然浮起一个念头。 ……顾公子不会是怕黑吧? 白裳裳想明白这点之后,看向顾无虞的眼神便有些悲悯了。 尽管在黑暗里,白裳裳并不能看到顾无虞的脸。 但这并不影响白裳裳对顾无虞表达她对他的同情。 ……想不到无所不能惊才绝艳的顾公子,竟然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毛病! 顾无虞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再次被白裳裳握住。 耳畔响起了小时候那奔流不息孜孜不倦的江水声。 顾无虞缓缓勾起 分卷阅读275 了似血的红唇。 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 白裳裳安抚性地握住了顾无虞的手腕,然后重新将视线落到衣柜门缝外的两人身上。 小萝道:“娘子,我方才在浣衣间,看到曹姑娘新制的留仙裙,模样很是好看,那上面的花纹,奴婢从未见过,您要不要去看看?改明儿,我们也给您也买一件?” 花魁道:“这么晚,还是不去了吧。” 小萝道:“若是到了明天,说不定曹姑娘就已经穿上了这件留仙裙,到时候您再买件一模一样的,曹姑娘估计又要说您模仿她了呢……” 花魁道:“好,我们赶紧去浣衣间,然后出门买新衣……” 两人离开了屋子,落了锁。 等她们走远,白裳裳才推开了柜门,从衣柜里走出来,她转过身看向顾无虞。 “顾公子,她们应该已经离开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找方才那人吧……” 白裳裳的话没有说完,声音陡然停住。 因为她察觉到顾无虞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顾公子,怎么了?” 顾无虞抬起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眼波如水,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他望向她的眸光,前所未有的认真。 白裳裳见到他的神情,下意识便挺直了肩膀。 直觉顾公子现在是要和她说很重要的事情。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低沉动听的声音。 “白姑娘,你可曾去过牛头村?”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想不到顾公子竟然怕黑! 顾无虞:……你开心就好。 —————————————— 感谢在20200627 18:47:30~20200628 20:2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牛头村?” 白裳裳对这个地名毫无印象, 她垂下纤长浓卷的眼睫,在白若裳的记忆里搜寻这个地方,确定白若裳没有去过这里, 白裳裳这才抬起澄莹秀澈的眼眸, 安静地看向顾无虞。 “我没有去过这里。” 顾无虞闻言,浓黑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起来。 那双的漆黑潋滟的墨眸,沉静如水,掠过一闪而逝的失望。 他红唇微抿, 狭长柔细的凤眸, 定定地看向白裳裳。 “那白姑娘可曾在大树上,救过一位失足落水的孩童?” 白裳裳翻遍了白若裳的记忆, 也没有找到顾无虞所说的画面。 所以白裳裳摇了摇头:“对不起,顾公子,我没有。” 顾无虞漆黑深邃的墨眸, 眼波如烟, 沉默地看向白裳裳的脸庞。 他红唇抿紧,半晌都没有说话。 白裳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顾无虞此刻的神情。 她觉得顾公子好像是很失望。 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仿佛是在下着细细密密的春雨一般。 漾开一池碧潭清波。 雨幕缠绵, 碧湖破碎,润物无声。 朦胧而脆弱,无声胜有声。 白裳裳忍不住问道:“顾公子也在寻人吗?” 顾无虞看了白裳裳半晌, 许久才说道:“在下心仪一位姑娘已久,寻了她许多年,却一直寻不到她, 方才,在下还以为那位姑娘,就是白姑娘你……” 白裳裳定定地看着顾无虞, 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五味杂陈的。 有些酸涩,有些难受,有些羡慕。 顾公子所说的那位心仪的姑娘,应该就是他当日在杏榜前拒绝众人时所说的心上人吧…… 他说,非她不娶。 想到这里,白裳裳的鼻尖,莫名地酸了酸。 她在心中一边感慨顾无虞的痴情。 一边羡慕那位不知名的姑娘,能够轻易得到顾公子的心。 她可是花了整整一年,都没有将顾公子的好感度提升半分呢…… 真是羡慕呀。 白裳裳一脸羡艳地看向顾无虞。 心中暗想:如果你的好感度能够涨五十分,我真的不会介意当替身,过干瘾的。 但这种事情,白裳裳也只能想想而已。 毕竟顾公子那么喜欢他的心上人,寻了她这么多年,还说出非她不娶的话来,若是白裳裳自荐做她的替身,说不定顾公子还会因此看轻她,因而疏远她。 白裳裳还得刷分呢,哪里能够让顾公子厌弃她呢? 所以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白裳裳便酸溜溜地放弃了。 白裳裳拍了拍顾无虞纤瘦的肩膀,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可惜小女子不是那位姑娘,让顾公子 分卷阅读276 空欢喜了一场,真是对不住,顾公子这么优秀,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她的……” 顾无虞听到白裳裳的安慰之语,非但没有振作起来。 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似乎还变得更加黯淡了些。 他定定地看了白裳裳一会儿。 眸光如水。 半晌,顾无虞才抿紧了似血的红唇。 “但愿吧……” 小萝和花魁出去的时候,将房门落了锁,房门推不开。 顾无虞便揽住白裳裳的腰肢,从窗台飞了出去。 这间青楼临水而建,顾无虞纵身越过水面,足尖在荷叶上轻轻一点,便轻盈地掠过河面,落到了对岸的木廊上,身姿俊逸,翩然若仙,百姓们纷纷回头看向顾无虞,拍手叫好。 “真是好轻功……” 此时已经快到子时,深夜沉寂,花楼虽然满座,但长街上的人并不多。 顾无虞站在白裳裳的面前。 用肩膀挡住了百姓们看向白裳裳的视线。 “白姑娘,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白裳裳有些意外,因为顾无虞问的是“我们”,而不是“你”。 这便说明顾无虞现在还不想离开。 白裳裳问道:“顾公子明日不用去上朝吗?” 顾无虞道:“并不碍事,白姑娘的事情更为要紧。” 白裳裳想起每天忙得很晚才回府的崔思止,以及恨不得每天夜宿花楼的曲游弦。 ……这三位公子,真的是在同一个官署里上班吗? 白裳裳默默在心中吐槽,然后面不改色地看向顾无虞:“我们先去青楼门口找折梅汇合,夜再深些的时候,再去找小萝,向她询问赵贵的事情。” 顾无虞颔首道:“好。” 白裳裳担心赵贵会认出自己,所以在夜市上买了一个帷帽,戴在脑袋上。 折梅远远看到白裳裳,便立刻迎了过来,正要说话,却见白裳裳掀起帷帽的一角,将食指抵在红唇上,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折梅心领神会,跟着白裳裳去到偏僻的角落里。 昏暗的巷陌里,白裳裳掀开了帷幔轻纱,看向折梅:“你有什么发现?” 折梅正色道:“小姐,方才那位手背上有梅花胎记的人,他似乎是青楼里的人,我一直守在门口,看到他不停地在青楼门口送客,送完客后,他重新走进了青楼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白裳裳蹙起了秀眉:“青楼里的人……” 折梅好奇地问道:“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跟踪这个人呀?” 白裳裳听到折梅的疑问,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道:“我曾经看到白皓雪和这个人说过话,还一脸鬼祟的样子,像是故意躲着我一样,因此就记在了心上,没成想,今日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折梅信以为真,立刻夸赞道:“小姐真是厉害,见过一次就记得他,真不愧是小姐!” 白裳裳谦虚地说道:“他那个梅花胎记真的太显眼了,想不记得都难……” 折梅热烈夸奖道:“还是小姐的眼神好,所以才能看到!我们小姐最厉害了!” 白裳裳有些心虚地说道:“还好啦……” 平时在侯府里被折梅折兰折菊排队无脑夸也就罢了。 今日却当着顾无虞的面,享受这种近乎于盲目的夸奖…… 白裳裳总觉得脸上有些赧然。 顾无虞看到白裳裳脸上羞涩的神情,微微勾起了红唇。 “白姑娘的确聪慧,机敏过人。” 白裳裳闻言,微红的小脸变得更加酡红了。 她抬眸,不经意间对上了顾无虞那双漆黑潋滟,隐隐含笑的墨眸。 白裳裳怀疑顾无虞是故意看她笑话的。 一炷香之后,趁着夜下无人,顾无虞揽着白裳裳的腰肢,纵身跃进青楼的后院里。 他们找到了浣衣间,白裳裳方才听到小萝和花魁之间的对话,得知小萝住在这里,小萝看到了他们之后,立刻从里面走了出来,将他们带到一处没有人的偏僻角落里。 “小姐,你们怎么还没有走?” 白裳裳道:“我想知道赵贵的事情。” 小萝道:“赵贵是这间青楼里做杂役的龟公,来这里两三年了,平时不爱说话,在这里也没有亲戚朋友,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小姐,你为什么要查他?他犯事了吗?” 白裳裳再次将白皓雪抬了出来:“我曾看到他和白皓雪一起说过话。” 只要在宣德侯府里做过杂役,都会知道白若裳和白皓雪之间不对付。 小萝立刻心领神会,并且主动说道:“小姐,我帮你打听赵贵的生平,明日此时你再过来。” 白裳裳道:“谢谢你,小萝。” 远远听到了脚步声,小萝慌忙道:“小姐,有人来了,你快走……” 顾无虞立刻揽住白裳裳的腰肢,纵身离开了这里。 白裳裳 分卷阅读277 攥紧了顾无虞胸前的衣襟,再次觉得自己宛如一截纤细的木桩被顾无虞抱在怀里。 落地之后,白裳裳问道:“顾公子,明天你还来吗?” 顾无虞微微一笑:“佳人相约,却之不恭,在下自当赴约。”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她还担心顾无虞明日政务繁忙会没有时间陪她了呢。 白裳裳莞尔道:“那就太好了,顾公子,我们明天不见不散。” 顾无虞微笑道:“不见不散,白姑娘。” 翌日,白裳裳照例酉时六刻陪曲游弦行侠仗义,戌时六刻和曲游弦原地解散。 曲游弦解开衣襟,长发如墨,如同鱼儿游进了大海里,迫不及待地踏进青楼大门,偎红倚翠,左拥右抱,逍遥快活,脸上浪荡不羁的笑容,简直比三月的春花还要灿烂。 白裳裳则是趁着夜色,踏着月光,去见顾无虞。 “顾公子,我来了。” 顾无虞眉目如画,唇红似血,含笑看着白裳裳。 “白姑娘,我们走吧。” 白裳裳心情雀跃地点了点头。 顾无虞揽住白裳裳的腰肢,将白裳裳再次带到青楼的浣衣间里。 小萝道:“小姐,我打听到了,原来这赵贵自小被父母阉割,想要将他送进宫里当太监,但他被阉割之后没多久,先帝就下令解散东厂,赵贵进宫无门,于是就沦为仆役,他曾经在多个府邸里做过杂役,我听人说,他还去过我们宣德侯府,当过花草匠呢……” 小萝口中的先帝,指的是齐世宗。 齐世宗在世的时候,宦官专权,成立东厂和西厂,太监们的权利,一度压过了内阁,所以民间有许多百姓,为了权利地位,便会将自家小孩阉割之后再花些银子送进宫里。 一时间,阉割成风。 赵贵便是受害者之一。 白裳裳没有想到,赵贵竟然是自小就被阉割成了太监。 既然他是太监,那么他便不可能和王氏私通,生下白若裳。 明月当空,清风拂面。 远处传来花楼里鼓乐丝竹,悠扬的琴音,众人饮酒作乐,放声大笑。 白裳裳的身体却微微颤抖起来。 不知道是被这个消息气的,还是被这个消息吓的。 ——白若裳竟然是被污蔑成私生女的! ——她是宣德侯的亲生骨肉!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叮!恭喜宿主发现隐藏剧情,奖励2000金币!】 白裳裳听到花楼里,满堂哄笑的声音。 所有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白裳裳觉得眼前这一切,都讽刺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和渣爹说再见! ———————————— 第82章 几日后, 白裳裳从小萝那里,得到赵贵最新的消息。 “小姐,我今天看到三小姐男扮女装来青楼里找过赵贵, 他们好像在密谋些什么。” 白裳裳闻言, 心中微冷,白皓雪果然和赵贵有勾结。 小萝问:“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裳裳道:“按兵不动,你继续在这里看着赵贵, 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你是我的人。” 小萝道:“是, 小姐。” 小萝因为曾经做错了事情,所以格外想要获得白裳裳的信任, 白裳裳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比谁都要认真谨慎。 这天, 小萝看到白皓雪来到青楼之后,被醉酒的客人撞了一下。 白皓雪腰间挂着的香囊被撞掉了。 但白皓雪急于离开,所以没有发现。 白皓雪走后, 小萝立刻蹲到地上将香囊捡了起来,趁着无人注意,将它收到袖子里。 时间很快就过去, 转眼到了六月。 芙蓉花开,荷香满园。 平静多年的宣德侯府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自称赵贵, 是宣德侯府二小姐白若裳的亲生父亲,与王氏私通多年。 今日宣德侯休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 容颜大怒,立刻叫人将这个赵贵带进侯府里,当堂对质。 王氏、白裳裳、白令望、崔思止全都被护卫们请到了正堂里。 此等大事,自然少不了叶姨娘和白皓雪在场,叶姨娘和白皓雪得知消息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赶来正堂凑热闹,母女俩的脸上都抑制不住地兴奋,妆容都比从前明艳了些许。 白皓雪看到了正堂中间的赵贵,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径直走过他,对宣德侯怯生生地说道:“爹爹,发生了什么事?” 叶姨娘跟着搭腔:“就是说呀,老爷,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把我们大家伙儿全都叫过来了?” 王氏从丫鬟那里得到了消息,脸色惊怒交加,强忍着冤 分卷阅读278 枉和屈辱,恶狠狠地看向堂中站着的这人,目眦尽裂,那痛恨羞愤的眼神,像是可以杀人似的。 丫鬟们鱼贯而入,低头沏茶倒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倒完茶之后纷纷离开了正堂。 白令望低头问旁边的白裳裳:“妹妹,你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白裳裳没有说话,那双澄莹秀澈的眼眸,冷冷地扫过在座的白皓雪和叶姨娘。 最终将视线落到宣德侯的脸上。 宣德侯坐在首座,铁青着脸,阴沉沉的眸光,紧紧地盯着王氏。 白裳裳在袖子里暗暗捏紧了拳头。 宣德侯脸上这神情,分明是已经在心中将王氏定了罪。 连审问都还没有审问,这个渣爹便已经在心中宣判了王氏的死刑! 小说里的王氏,百口莫辩,当夜吞金自杀,王氏无疑是被宣德侯活生生逼死的! 白裳裳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她今日一定要让王氏和宣德侯一刀两断! 白皓雪看到白裳裳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地冷笑起来。 我看你还能逍遥到几时?! 按照天书里所述,她这位美艳的嫡姐,很快就可以从云端跌进泥泞里,沦为丧家之犬,再也爬不起来。 白皓雪每每看到这一段,都会忍不住在心中拍手称快。 她等着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做梦都想着这天来临! 现在,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白皓雪强行压住唇角上扬的弧度,将眸光落到赵贵的身上,像是才发现堂中有这么一个人似的,她惊讶地问宣德侯:“爹爹,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站在这里呢?” 宣德侯冷笑起来:“他是谁,这还得好好问问你的嫡母!” 白皓雪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她柔弱地看向王氏:“母亲,你认识他吗?” 王氏恶狠狠的视线,从赵贵脸上,挪到白皓雪的脸上:“不要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种小妾生出来的女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女俩在想什么吗?!我死都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白皓雪闻言,立刻捧心做出痛心的模样:“母亲,你怎么能如此冤枉我和姨娘……” 白裳裳听不下去白皓雪的戏,于是冷静地打断白皓雪的话,澄莹秀澈的眼眸看向宣德侯。 “爹爹,不是说要对峙吗,眼下大家都到了,不如就开始吧。” 白裳裳平稳有力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就将白皓雪的声音压了过去。 白皓雪的戏演到一半,被白裳裳打断,纤细柔弱的脸庞上便有些难看。 赵贵立刻扑到王氏面前,想要抓住王氏的手:“青娘,你不认识我了吗?当年我与你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还珠胎暗结生下了白若裳,你看裳儿脸上那颗痣,是不是和我的一模一样?” 白裳裳见赵贵向王氏扑过去,给了折梅一个眼神。 折梅心领神会,立刻将赵贵踹飞九尺远。 王氏闻言,登时大怒道:“你少给我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裳儿是侯爷的孩子!” 赵贵被踹倒在地之后,丝毫没有气馁,反而向白裳裳扑过来,嘴里嚷嚷着:“裳儿,我是你爹爹赵贵呀,你是赵裳儿,是我赵贵的亲生骨肉,你看你脸上的痣,是不是和爹爹的一模一样?!” 白裳裳被赵贵的话恶心坏了,正要抬脚踹飞赵贵。 但有一个身影却比白裳裳的动作更快。 却见白令望掀起袍子,抬脚往赵贵脸上踹去,以雷霆万钧的力道和速度,将赵贵掀翻在地,疼得赵贵半天都没有爬起来,只蜷缩着身子,痛吟低泣,身体微微发抖。 白令望脸沉如水:“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白裳裳将冰冷的视线落到赵贵身上:“长得相像便是父女?那老虎和猫还长得一样呢,难道它们也是父女?白皓雪眉毛上面也有痣,照你这个说法,以后但凡有人眉毛上有痣,跑来侯府认亲,那么他们便都是白皓雪的亲爹吗?这么多爹,白皓雪她认得过来吗?” 白皓雪脸色一变:“姐姐,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 白裳裳毫无温度的视线看向白皓雪:“我这不是向妹妹你学习吗?” 白皓雪闻言,心中微凝,探究的眸光看向白裳裳,想从她的脸上发现些什么,但白裳裳的神色极为平静,像是波澜不兴的苍翠湖面,白皓雪并不能看出个究竟来。 “姐姐在胡言乱语什么,妹妹什么都不知道……” 白裳裳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皓雪脸色微变:“你含血喷人!” 宣德侯拍了拍桌子,茶盏发出震颤的声音,他怒声道:“行了,都给我安静下来!” 赵贵躺在地上,虚弱地说道:“我有证据可以证明裳儿是我的女儿,我们可以滴血认亲……” 宣德侯沉着脸道:“那好,我们滴血认亲!” 宣德侯让护卫端来一个乌木托 分卷阅读279 盘。 托盘上放着两杯清水,一把匕首,一个锦帕。 宣德侯伸手,用匕首割破指腹,在清水茶盏里滴入一滴血珠,然后用锦帕擦拭匕首的刀刃,继而用刀刃划破赵贵的指腹,将他的血珠滴落到另外一个茶盏里。 宣德侯将刀刃擦干净,将手中的刀刃交给了白裳裳。 白裳裳接过刀刃,眉心微蹙,忍痛划破自己的指腹,将血珠滴到含有宣德侯血液的清水之中。 两滴血液并没有融合。 时间越久,宣德侯的脸色便越难看。 白裳裳面不改色地挤出血珠,滴到含有赵贵血液的清水之中。 两滴血液很快就融合到了一起。 宣德侯脸色铁青,当即向王氏走去,扬高了右手,作势要扇王氏巴掌。 “你这个荡·妇!!!” 折梅早有准备,立刻握住了宣德侯的手,力道奇大无比,让宣德侯无法落掌。 白令望从那两杯血水里回过神,脸色惨白,大步流星走到王氏面前,伸手挡住了宣德侯。 “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听娘解释!” 宣德侯脸色阴沉,那双苍老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溢满了盛怒:“能有什么误会?!那血水就是证据!这个人尽可妇的贱人!我今天非打死这个贱人不可!” 白令望脸色苍白道:“我娘不是这种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王氏的视线,越过白令望的肩膀,落到宣德侯的脸上。 王氏看到宣德侯那张盛气凌人的脸,看到他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眼神…… 愤怒滚烫的心,立刻被浇得有些透心凉。 她们夫妻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二十年的同床共枕…… 竟然还抵不上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 她的丈夫,如此迫不及待地宣判了她的死刑,将她当做淫·娃·荡·妇。 连解释都不想听她解释…… 王氏从未觉得宣德侯的面目,是如此的可憎,如此令她作呕。 真是太恶心了。 她竟然和这种人做了二十年的夫妻! 她真是要被他恶心坏了! 王氏愤怒地说道:“够了!白启弘!你无非是想休妻,让叶霜这个贱人上位,今日你要休便休,我王青绝无二话,但你污蔑我的裳儿是私生女,这个仇,我跟你没完!” 宣德侯恼羞成怒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你还想活着拿到休书?我今天非将你浸猪笼不可!” 白令望挡在王氏前面:“爹爹若想杀死母亲,先打死孩儿吧……” 宣德侯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 白裳裳看到愤怒的王氏,脸色气得涨红。 王氏当年便是在这种压迫下,被逼得自杀的吧。 小说里的王氏,儿子死在了去年的秋猎,唯一的女儿白若裳遇事只会哭闹,帮不上半点忙。 王氏便就是这样,被活生生逼死了。 白裳裳走到托盘旁边,拿起了那把雪亮的匕首。 刀刃凛冽的寒光映在白裳裳的眼睛上。 白裳裳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折梅,帮我摁住白皓雪。” 折梅大声道:“是,小姐!” 白裳裳的声音低沉有力,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员面色一变。 折梅得令后,立刻松开了握住宣德侯的手,疾步走向白皓雪,将白皓雪押到白裳裳的面前。 白皓雪被束缚住了双手,拼命地挣扎。 看到白裳裳手里的刀,白皓雪吓得花容失色:“爹爹救我!姐姐她疯了,她要杀了我!” 宣德侯回过神来,立刻去夺白裳裳手里的刀。 但白令望却一把抱住了宣德侯,不准宣德侯去伤害白裳裳。 白裳裳缓缓勾起了红唇,在白皓雪惊恐的视线里,轻轻地划破了白皓雪的指腹。 白皓雪的指尖被划破,血液很快就流了出来。 白裳裳当着众人的面,将白皓雪的血珠滴落到含有赵贵血液的茶盏里。 三滴血液很快就交融到了一起。 宣德侯看到了这个画面,肩头巨震,不敢置信的眼神,落到白皓雪苍白的脸上。 白裳裳勾起了娇艳欲滴的红唇,声音凉丝丝的,带着一丝冰冷的讽刺。 “爹爹,原来您两个女儿都是赵贵的孩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手指好痛! 折梅:疼在小姐身上,痛在我的心里!白皓雪受死吧! —————————— 文章中有些词连在一起会被屏蔽,所以夕雾用“·”号隔开啦。 感谢在20200629 17:28:05~20200630 20:2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 分卷阅读280 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白皓雪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脸色惨白如纸。 她眸光慌乱地说道:“爹爹,我是您的女儿,您要相信我, 姐姐她疯了, 她想杀了我,您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胡言乱语,这血水一定被她做了手脚,姐姐她想污蔑于我……” 白裳裳垂下纤长浓卷的眼睫, 将手中的匕首递给宣德侯, 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 “是不是污蔑,爹爹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白裳裳的声音低柔冷凉, 如同春寒料峭时节的凉风。 却轻易地点燃了宣德侯的怒火,将宣德侯心中狂燃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宣德侯眸光阴鸷,接过白裳裳手中的匕首。 白裳裳站到白令望的旁边, 给了白令望一个眼神。 白令望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却仍旧选择相信白裳裳。他松开了抱住宣德侯的双手,紧紧盯着宣德侯的动作,担心宣德侯会反扑, 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折梅站到白裳裳的身前,和白令望一起保护白裳裳。 宣德侯神色阴沉地向白皓雪缓缓走去,手中握着匕首, 越握越紧,指节作响。 白皓雪不停地后退,不停地摇头, 吓得唇无血色:“爹爹,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我是您的雪儿呀!是姐姐要害我!那血水一定有问题!爹爹!是那两杯血水有问题!” 白皓雪情急之下说出了血水的真相。 但宣德侯却没有听白皓雪的解释。 宣德侯脸色铁青,抓住白皓雪的手腕, 面色阴鸷地用匕首刺向她的手指。 叶姨娘察觉到宣德侯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担心他下手没个轻重会伤到了白皓雪,所以立刻扑了上去,握住宣德侯的手,楚楚可怜地对他说道:“侯爷,雪儿是无辜的,她真的是您的亲生骨肉!您若是不相信她,由我来代劳可以吗?我来帮您割破雪儿的手指,滴血认亲……” “你给我滚开!” 宣德侯面色阴沉地甩开叶姨娘的手。 锋锐的刀刃划破了叶姨娘的脸。 叶姨娘白皙娇嫩的脸庞上,霎时间出现了一道猩红的血痕。 血珠滴落了下来。 叶姨娘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 伸手摸了摸。 是血。 白皓雪脸色惨白,尖叫道:“娘——” 宣德侯像是没有看到叶姨娘受伤似的,苍老的脸庞上布满了暴怒的阴霾。 他拽住白皓雪的手,用匕首狠狠地划破白皓雪的指腹。 这一次,宣德侯的力道比上一次大了十几倍。 “爹——” 白皓雪指尖剧痛,凄厉的尖叫声穿透了宣德侯府。 连院墙外面的行人都能听到她的惨叫。 白裳裳缓缓闭上了浓黑的眼睫,眼睫轻轻地颤动了起来。 白皓雪这双手。 这双弹琴作画的手…… 这双才华横溢的手…… 怕是要废了。 宣德侯阴郁着脸,将白皓雪手指上的血液,滴落到那碗含有他和白裳裳血液的血水里。 三滴血液没有交融。 这无疑是压倒宣德侯的最后一根稻草。 宣德侯没有想到,他这两个女儿,竟然都不是他的孩子!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竟然一直都在替别人养女儿! 奇耻大辱!莫过于此! 宣德侯气得双眸血红,气血翻涌。 狂暴之怒无法遏制地冲到了天灵盖上。 白皓雪还在拼命尖叫。 宣德侯一巴掌扇到了白皓雪的脸上,双目赤红,目眦尽裂。 “你这个孽障!!!” 白皓雪被宣德侯扇到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她捧着受伤流血不止的手指,躺在地上蜷成了一团,浑身不住地颤抖,咙里呜咽抽泣:“我没有,我不是,我是爹的女儿……” 宣德侯心中气血翻涌,哪里听得了这话,双目血红,神情阴鸷,抬脚狠狠踹向白皓雪。 “老子生不出你这个野种!!!” 叶姨娘从被毁容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看到宣德侯在踹白皓雪,那力道,像是要活活打死她似的,叶姨娘脸色惨白,立刻扑到了白皓雪的身上,涕泪四流地求饶道:“侯爷别打了,再打雪儿就死了,雪儿真的是您的孩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侯爷求求您了,放过雪儿吧,别打了……”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这个荡·妇吗?”宣德侯抓住了叶姨娘的头发,神情阴鸷地贴到她的脸上,双眸布满了血丝,他阴测测地说道:“老子对你们娘俩还不够好吗?要珠宝有珠宝,要地位有地位,你竟然还敢背着老子偷人?!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今天都别想 分卷阅读281 活着离开这里!” 叶姨娘头皮吃痛,立刻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脸色吓得惨白,哭着向宣德侯求饶:“侯爷,雪儿真的是您的亲生骨肉,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求求您,放过雪儿吧,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白皓雪听到叶姨娘苦苦哀求的声音,立刻捧着鲜血淋漓的手指爬了过来,她惨白着脸,抱住宣德侯的腿,哭着说道:“爹爹,我真的是您的亲生骨肉,我真的是您的女儿……” 白皓雪急中生智,眸光慌乱地伸手指向赵贵:“一定是这个赵贵有问题……” 如今白皓雪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事已至此,白皓雪便不得不放弃污蔑白裳裳的计划,选择弃车保帅,揭露赵贵是残疾之身,继而洗脱她自己身上的污名。 白皓雪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谋划着这一天,但随着天书上所出现的错漏之处越来越多,白皓雪便越来越不放心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她便亲自去寻找赵贵的下落。 皇天不负有心人,白皓雪找到了赵贵,他的确和天书中所说的那样,拥有和白裳裳一样的眼尾朱砂痣,但白皓雪却意外得知,赵贵竟然从小就成了太监。 他是太监,便不可能和王氏私通,生下白若裳。 白皓雪心中惶恐不已。 这一切再次和天书中所记载的内容不一样。 白皓雪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陷害白裳裳。 只有将白裳裳污蔑成私生女,白皓雪才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所有和天书内容不符的事情,她都要将它们扶到正轨。 这样她才可以问鼎凤座,俯瞰苍生。 于是白皓雪买通了赵贵,让他来陷害白裳裳。 这些年,白皓雪从宣德侯手中得到了不少的金银,她将这些钱全都花到了赵贵的身上,并和赵贵约定好,事成之后,会付剩下的一半金银给他。 白皓雪知道,赵贵活不过今天,因为宣德侯在天书里杀死了赵贵。 毁尸灭迹,谁都怀疑不到她的身上。 唯一难解决的,是那个护卫。 那个会端来两杯清水,帮宣德侯滴血认亲的护卫。 他才是关键所在。 万幸,这个护卫心仪白皓雪已久。 白皓雪饱读诗书,曾经在杂书里看过,滴血认亲时,若是在清水里加入白矾,血液便会相溶,若是在清水里加入白醋,那么血液便会不相溶。 所以只要护卫是她的人,那么她便可以在滴血认亲的清水里动手脚。 白皓雪为了收服这个护卫,故意让护卫撞见自己换衣服的样子,威胁护卫,称他如果不帮她的话,就向侯爷告状说护卫轻薄于她,当然,白皓雪也给了护卫不少好处,比如说她的吻,她的拥抱,白皓雪还答应他,事成之后,便向宣德侯请求,将她嫁给护卫。 这自然是骗护卫的假话。 白皓雪想事成之后,再想办法除掉护卫。 皇后的宝座,遥远而孤独,自然要用尸山血海来堆砌。 赵贵和护卫都是这尸山血海的一部分。 白皓雪了解宣德侯,宣德侯有些强迫症,滴血的顺序一定是从左到右,所以白皓雪让护卫在左边的清水里放入了白醋,而右边的清水里放入了白矾。 白皓雪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没有想到,现在却还是功败垂成。 事已至此,她只能选择弃车保帅,让宣德侯发现赵贵的残疾之身,并激怒宣德侯,让他当场杀了赵贵,替她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这样她就还是宣德侯府的三小姐。 “爹爹,这个赵贵有问题,您相信孩儿一次,快派人去搜他的身……” 宣德侯闻言,松开了抓住叶姨娘头发的手,沉声道:“来人,去搜赵贵的身。” 护卫领命,搜遍赵贵全身上下,脸色突然一变:“禀侯爷,这个人……” 宣德侯面色阴沉:“这个人怎么了?!” 护卫道:“这个人是太监!” 宣德侯阴鸷的眸光,微微凝固在脸上:“……太监?” 白皓雪眸光微喜,立刻煽风点火,激怒宣德侯道:“一个太监竟然也敢自称是孩儿的父亲?!这个人未免太不把爹爹您放在眼底了!他竟然敢当着您的面瞒天过海,简直是无法无天,这种人若是放出去,指不定明天临安城里的百姓该会如何传扬我们宣德侯府里的丑事呢!爹爹,不如……” 赵贵意识到白皓雪想害自己,立刻大声质问道:“白家姑娘,我们可不是这么说好的,分明是你来青楼里找我,让我假扮你姐姐的亲生父亲,怎么现在却要我背黑锅呢?” 白皓雪咬死不认:“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宣德侯阴鸷的眸光落到白皓雪的脸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皓雪强自镇定地看向宣德侯,楚楚可怜地说道:“爹爹,这个人想必是见陷害失败,便要拉着孩儿一道去死,死到临头还想拉个垫背的,爹爹,您可千万不要中计 分卷阅读282 呀!” 白皓雪收买赵贵所用的金银,全都在当铺里换做了通用银票,没有在赵贵那里留下半点证据。 就算赵贵反水,白皓雪心中也没有丝毫慌乱。 因为他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找他合谋。 所以白皓雪并不担心赵贵的反咬,只想尽快激怒宣德侯,让宣德侯当场杀了赵贵。 “爹爹,这个人当着您的面都敢攀咬孩儿,若是让他出了府,指不定会在外面如何编排您的丑闻呢,与其明日被他闹得人尽皆知,不如就在这里了结了他……” 白裳裳突然低笑了一声。 妩媚动人的脸庞上写满了讽刺。 这声冰冷的低笑,在紧张危险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宣德侯抬起头,阴沉的眸光,落到白裳裳的脸上。 “你笑什么?” 白裳裳缓缓勾起了红唇:“笑你有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女儿,年纪轻轻,就满身杀气,动辄要人性命。你看她这副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是不是尽得你的真传?” 宣德侯冷笑起来:“你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你倒是先坐不住了。” 白裳裳没有理会宣德侯的话,而是将视线落到了白皓雪的脸上,她轻笑了起来。 “都说宣德侯府里的三小姐白皓雪璞玉浑金菩萨心肠,可今日妹妹却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赶尽杀绝,不惜冒着被爹爹打骂的风险,也要激怒爹爹,逼得爹爹对赵贵痛下杀手呢?妹妹究竟想要掩盖什么真相?你真的以为爹爹会像从前那样,如同猴子一样听你的摆布被你耍吗?” 宣德侯听到白裳裳的话之后,瞳孔微缩。 他猛地回头,阴鸷的眸光落到白皓雪的脸上。 心中翻涌的气血猛地急涨起来。 白皓雪方才的确是在激怒他!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都一直被当做猴子,被白皓雪这个野种耍吗?! 白皓雪看到白裳裳脸上那轻蔑的眼神,突然想起了那日在英国公荷花诗会上,白裳裳将她的尊严狠狠撕碎,死死踩在脚下,被人铺天盖地碾压的感觉。 白皓雪终于想起了被她遗忘的恐惧。 那是她对白裳裳这个美艳嫡姐的恐惧。 白皓雪眼睫轻颤,脸上惨白如纸,眼神惶乱,脚步不住地往后退。 “爹爹,我没有,你不要听姐姐胡说!孩儿没有!” 正在这个时候,门房突然来报:“侯爷,门外有人求见,称是原来侯府里的丫鬟小萝,她说她曾经在青楼里见过三小姐和今日这人勾结,意欲欺骗侯爷。” 白裳裳闻言,似血的红唇缓缓勾了起来,她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地。 宣德侯脸色阴沉道:“让她进来。” 小萝很快就被门房带了进来,她进来后,直接跪到地上:“侯爷,我原本是侯府里的丫鬟,后来被卖到了青楼里,我今日前来,是因为看到三小姐频繁来青楼里找赵贵,两个人似乎正在密谋些什么,小萝担心他们想要骗侯爷,心中难安,所以今日特意来告知侯爷这件事情!” 白皓雪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上下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颤抖着嘴唇说道:“你胡说,我没有去青楼里找过赵贵,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是和他一伙的,你们都想骗我爹!” 小萝低声道:“侯爷,我有证据。” 白皓雪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眼神落到小萝的身上。 宣德侯铁青着脸道:“证据是什么?” 小萝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香囊,双手举高至头顶:“这是那日三小姐去青楼找赵贵时,不慎落到地上的香囊,小萝将它捡了起来,特意交给侯爷,还望侯爷明察秋毫!不要被奸人所骗!” 宣德侯接过小萝手中的香囊,他认出这个香囊的布料是他送给白皓雪的雪缎,白皓雪当时对雪缎爱不释手,所以将剩余的布料全都制成了香囊,里面的香料也是白皓雪会使用的。 铁证如山,宣德侯不得不信。 想起方才白裳裳所说的话。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都一直被这个女儿玩弄在手掌心里! 宣德侯眸光阴鸷,血火上涌,气得扬手甩了白皓雪一巴掌。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竟然敢骗老子?!” 白皓雪被宣德侯的掌力掀翻到地上,口腔里很快涌上了一股腥甜之意,她忍不住咳了咳,猩红的血液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她顾不上疼痛,立刻抱住了宣德侯的腿。 “爹爹,是孩儿不对,是孩儿不好,但孩儿是您的亲生骨肉呀爹爹!” 叶姨娘也跪到地上,抱住了宣德侯的裤腿,纤细柔弱的脸上,惨白如纸。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叶姨娘大惊失色,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宣德侯将气火消下去,她们才有活命之地,叶姨娘楚楚可怜地说道:“侯爷,雪儿也是一时糊涂,您就绕过雪儿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氏,突然冷笑了起来。 “绕过白皓雪?可谁来绕过我的裳儿呢? 分卷阅读283 如果不是裳儿知道反击,将白皓雪的手指割破,那么今日我家裳儿,是不是就要被你们一家三口给活生生逼死了?!如今你们一家三口相互原谅,重归于好,皆大欢喜,那么我家裳儿受的委屈呢?谁来还给她?!” 宣德侯阴沉着脸看向王氏,半晌没有说话。 王氏恶狠狠的视线,落到宣德侯的脸上,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挫骨扬灰。 “白启弘,自我嫁到你们白家以来,自问没有做出半分对你不起的事来,公婆缠绵病榻,我侍奉左右!你发不出军饷,我贴补嫁妆!你纳妾进府,我毫无怨言!我为你生儿育女,绵延子孙!可你呢?!你为我王青做了什么?你只会让我的裳儿受委屈!让所有人骑在我们娘俩头上作威作福!” 宣德侯铁青着脸问:“你要如何?” 王氏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恶狠狠地看向宣德侯。 “我要如何?我要跟你和离!我再也不能让我的裳儿因为我而受委屈!我要让裳儿和令望顶天立地地活在临安,再也不用在侯府里受你这个窝囊气!” 宣德侯闻言,脸色微变。 连崔思止都忍不住将视线落到王氏的脸上。 王氏扬起了下巴,眸光寒冷如冰。 她看向宣德侯,坚定而决绝地说道:“白启弘,我要跟你和离!”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放烟花!!! 白令望:放炮竹!!! 王氏:普天同庆!!! ———————————— 感谢在20200630 20:28:00~20200701 21:0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紫 4瓶;221B住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宣德侯眸光阴鸷地说道:“和离不可能, 我只能休妻。” 休妻跟和离虽然都是夫妻离婚。 但其间区别却很大。 休妻一般是指女方犯了七出,即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导致婚姻破裂, 过错在于女方, 女方被休后,嫁妆带不走,娘家脸上也会蒙羞。 而和离指的则是男方女方感情不和,双方和离后, 嫁妆仍旧归给女方, 双方脸上都过得去。 宣德侯此举,无疑是想私吞王氏的嫁妆, 将清河王家的脸面狠狠地踩在地上。 王氏哪里肯让宣德侯如愿。 王氏听到宣德侯的话后,立刻冷笑了起来:“你还想休妻?!试问七出里我犯了哪一出?若是之前白皓雪这个小贱人冤枉我犯了七出条例也就罢了,可是现在, 真相大白, 你还想着休妻?!你真当我王青是好欺负的吗?!我告诉你白启弘,休妻不可能!我只会跟你和离!” 宣德侯冷笑道:“看来这休书你是不想要了。” 王氏明艳的脸庞上一片冰冷:“若是你今日写不出和离书,我明日便让整个临安城都知道, 你白启弘的内宅是如何不成体统!庶女竟敢勾结外人诬陷主母,陷害嫡姐!堂堂宣德侯爷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庶女玩弄于手掌心之中!宠妾灭妻!罔顾伦常!这便都是从你宣德侯府传出来的笑话!” “你敢?!”宣德侯铁青的脸庞上盛满了暴怒,“来人啊, 夫人得了失心疯,快将夫人关进厢房里,没有我的命令, 谁都不能放她出来!” “是,侯爷!” 护卫们立刻围了上来,企图抓住王氏。 宣德侯这便是要囚禁王氏的意思了。 白令望眸光微冷, 趁人不备,翻身越过王氏,刷的一声从护卫的刀鞘里拔出一把锋锐的长刀来。 白令望挡在王氏身前,俊秀的脸庞上一片肃杀之意。 “我看谁敢动我娘?!先从我的尸首上踩过去!” 刀刃上凛冽的雪光,映在白令望丰神俊朗的脸庞上,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 宣德侯眼神阴鸷地说道:“白令望!你要造反吗?!” 白令望面不改色地看向宣德侯,冷冷地说道:“孩儿捍卫母亲,天经地义!还望父亲能够放母亲一条生路,让我们离开宣德侯府!” 宣德侯冷笑道:“想从宣德侯府里离开?!简直是做梦!” 一时间,父子俩反目成仇,隔空对峙,剑拔弩张。 空气凝固了起来,世界静谧无声。 连细针掉落到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事态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阶段。 蓦地,白裳裳轻笑了一声。 宣德侯阴鸷的眸光,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你又笑什么?” 白裳裳缓缓勾起红艳欲滴的唇角:“我笑爹爹您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 ……永远都能够不断刷新我对您这个渣爹,厌恶的程度。 宣德侯觉 分卷阅读284 得白裳裳脸上冰冷的笑容十分碍眼,心中觉得毛毛的:“你什么意思?” “爹爹很快就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白裳裳掀开衣袖,纤细白嫩的手腕上露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白裳裳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个玉镯从手腕上摘了下来,然后面无表情地扬起手,狠狠地砸到正堂外面的青石台阶上。 “吧嗒”一声清脆的声响。 翡翠玉镯砸到地上,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块。 一如王氏与宣德侯这段长达二十年的婚姻。 正堂外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声如长琴,振奋人心。 “令望兄,裳妹妹,我们来救你们了!” 却见白墙黛瓦上,突然飞下来两位衣袂飘飘玉树临风的俊美公子。 他们其中一位身穿紫棠色锦袍,头戴金冠,俊美疏朗的脸庞上,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灼灼生辉。 另外一位身穿雪白长袍,竹簪束发,清隽如玉的脸庞上,红唇似血,眉目如画,一双漆黑潋滟的凤眸,眼波如水,温柔而淡泊,宛如云中仙人。 正是曲游弦和顾无虞。 白裳裳缓缓勾起了红润的唇角,从未觉得曲游弦聒噪的声音会如此的亲切。 白令望脸上有些错愕:“游弦兄,无虞兄,你们怎会在此?” 曲游弦笑容疏朗地向白令望解释道:“裳妹妹特意让我们等候在外面,摔玉为号呢……” 白令望愣愣地看向白裳裳:“妹妹,你早就料到会这样吗?” 白裳裳勾了勾唇,表示默认了。 白令望不敢置信地看着白裳裳。 他这个妹妹,竟然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成长得这么快了。 宣德侯听到曲游弦的话,眸光阴鸷道:“白若裳!你竟敢将侯府里的丑事说与外人听,还让外人闯入我侯府看我们笑话,你不嫌丢人吗?!在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还有这个侯府吗?!” 曲游弦伶牙俐齿,听到这话,立刻牙尖嘴利地反击道:“这可真有意思,侯爷您将裳妹妹赶尽杀绝的时候不把裳妹妹当女儿,如今倒是有脸来质问裳妹妹不把您当父亲了?!您这个丑事做尽的侯爷都不嫌丢人,裳妹妹作甚要觉得丢人?!从头到尾,丢人现眼的人就只有侯爷您一人而已!” 白裳裳看了曲游弦一眼,这臭小子骂人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帅气呢? 宣德侯一介武夫,哪里听得了这种话,当即气得火冒三丈,抢过护卫手里的刀,向曲游弦砍来。 “老子杀了你!” 白裳裳立刻大声说道:“我劝爹爹还是不要动手的好!曲公子是定安侯世子,是定安侯爷唯一的孩子,爹爹若是不怕得罪定安侯的话,那便向曲公子出手吧!” 宣德侯闻言,立刻停住了脚步。 高举的长刀缓缓放了下来。 他苍老的脸庞上,青红交加,看起来有些滑稽。 白裳裳讽刺地看向宣德侯。 宣德侯阴鸷的眸光落到白裳裳的脸上,都是因为这个孽障,便是这个孽障害得他丢尽脸面。 “来人啊,将白若裳这个孽障给我拿下!” “是,侯爷!” 护卫们手握长刀围住白裳裳,正要抬手去抓她,肩膀却突然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击中,穴位一麻,浑身不能动弹,被定在了原地,手脚僵硬,连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耳畔传来石子落地的声音。 地上滚落六枚小石子。 宣德侯看到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暴怒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拿下这个孽障?!” 白裳裳低声道:“爹爹,您看不出来,他们都被顾公子点了穴位了吗?” 宣德侯凝眸望去,果然发现护卫们全都被人点了穴位。 顾无虞竟然可以用石子精准点穴! 宣德侯不敢置信的眼神落到了顾无虞的脸上。 顾无虞对宣德侯微微一笑,俊美清透的俊脸上,墨眸潋滟,唇角含着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 “雕虫小技,在侯爷面前献丑了……” 宣德侯脸上青白交加,僵在了原地,他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新科状元竟然身怀绝世武功,仅用小石子都能将护卫们的穴位点中,看来今日是没有办法困住这个孽障了。 白裳裳勾起了似血的红唇:“爹爹,我劝您,在您没有变的更加丢脸之前,还是尽快将和离书写给母亲吧,不然,您只会变得更加丢脸,从此都不得安生了。” 宣德侯阴鸷的眸光狠狠瞪向白裳裳。 白裳裳轻柔地说道:“顾公子,我好怕呀,我爹他瞪我!” 顾无虞走到白裳裳的身边,唇畔含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几枚小石子,他接住了白裳裳的戏,对宣德侯微微一笑:“是吗?他瞪你哪里?在下帮你打他哪里好吗?” 白裳裳没有看顾无虞,冰冷的眸光落到宣德侯的脸上,满含着威胁和讽刺。b 分卷阅读285 r   “爹爹,若是您不想变成面部肌肉麻痹的面瘫,明日上朝的时候被满朝文武笑话,最好现在就将和离书写给母亲。孩儿已经没有耐心陪您在这里,看您继续丢人了……” 宣德侯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阴鸷的眸光看了看白裳裳,又看了看顾无虞。 他的眸光扫过正堂里的众人:白令望眼神冰冷,王氏双目含怒,曲游弦光明磊落,崔思止平静无澜,叶姨娘眼神惊恐,白皓雪神色灰败……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他大势已去,看着他溃不成军,看着他兵败如山倒。 宣德侯颓然地松掉了手里的长刀。 长刀落地。 发出咣啷一声巨响。 宣德侯的面容,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这一场闹剧,终于尘埃落地。 白裳裳缓缓松开了垂落在袖中握紧的拳头,昔日她曾经跪倒在这个渣爹面前,满怀不甘地向他服软,向白皓雪认错。那个时候她发誓,总有一日,要将这个拳头打出去。 而今日,她终于做到了! 她终于击溃了这个渣爹引以为傲的颜面。 让他在她的面前,一败涂地。 宣德侯当着众人的面,一言不发,将和离书写给了王氏。 王氏拿到和离书后,当即让周管事清点府中账目,将她当年嫁到侯府所携的嫁妆全都带走,一个子都没有给宣德侯留下。白裳裳将百宝箱和流苏床搬走。白令望什么东西都没有拿。 三个人拿完东西,正准备抬脚走出侯府。 身后突然传来宣德侯苍老而悠远的声音。 “令望,这个世子之位,你不要了吗?” 白令望没有回头,只垂下了浓黑的眼睫,决然地说道:“在孩儿眼中,世子之位,跟母亲和妹妹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承蒙爹爹错爱,这世子之位,爹爹还是留给别的孩子吧。” 身后许久没有传来宣德侯的声音。 白裳裳握住了白令望冰冷的手:“哥哥,我们走吧。” 白令望缓缓勾起了唇角,握住了王氏和白裳裳的手。 “娘,妹妹,我们一起走吧。” 在曲游弦和顾无虞这紫白双煞的护送下,王氏一家三口,毫发无伤地离开了宣德侯府。 她们带走了徐嬷嬷,梅兰竹菊桂这五个丫头,一箱又一箱价值连城的嫁妆。 崔思止站在阴影里,看到她们洒脱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落寞和羡慕,想让她们把他一同带走。 如果当年,他的母亲也能够如同王氏这般洒落决然就好了。 如果母亲当年,也能够带着他从崔府里离开就好了。 只要离开了崔家,那么母亲就不会惨死,就不会死在那杀人不见血的后院里,磋磨这一生。 只可惜,母亲是个循规蹈矩的闺秀,她恪守着三从四德,她没有一个像表妹这样视伦常礼法为空气的女儿,没有这样一个聪明灵秀的女儿替她出谋划策,帮她脱离苦海,了却繁忧。 今日这件事情,表面上是白皓雪在向白裳裳发难,但实际上却全由白裳裳一手掌控。 白裳裳逼得白皓雪自揭阴谋,逼得宣德侯毁去叶姨娘的容颜,逼得宣德侯残害白皓雪的手指。 包括最后请曲游弦和顾无虞来善后……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白裳裳的计划如此精密,如此周全,所以她们一家三口,才得以从宣德侯府中全身而退。 崔思止的心中,对白裳裳充满了敬仰。 敬佩她胆敢反抗其父的勇气,敬佩她帮助王氏的聪慧。 最敬佩的,是她那颗面对欺压,永不屈服,永不妥协的心! 白裳裳突然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好感度+45,目前好感度为100。】 白裳裳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向着更为光明的地方,大步走去。 她和王氏,终于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我要这多余的好感度有何用? 崔思止:表妹不要嫌弃我! 第85章 王家的主业是经营布料生意, 后来家业做大,便兼做些香料、大米、茶叶生意。 王氏嫁给宣德侯之后,为了经营方便, 在临安城里置办了许多院落宅邸, 用来谈生意。 眼下,白裳裳便和王氏她们在其中一处宅院里落脚。 白裳裳想起去年金台案时期,那个深夜闯进侯府的刺客,便提议道:“娘, 如今我们离开侯府, 护卫不足,不如将宅子搬到顾公子家附近, 彼此也有一个照应,您觉得如何?” 王氏担心宣德侯会继续来找她们麻烦,于是便接纳了白裳裳的提议。 她们买下了顾无虞隔壁的院落, 全家都搬到了那里, 和顾无虞做起了邻居。 白裳裳为了 分卷阅读286 兑现自己的承诺,所以男扮女装,带着折梅去青楼里给小萝赎身。 今日休沐, 曲游弦宿在了花楼里。 曲游弦清晨推开门,看到了白裳裳,玩心顿起, 便有心想要吓她一吓,见白裳裳上了三楼,曲游弦悄无声息地跟在白裳裳的身后, 突然大吼一声:“我抓到你啦!” 白裳裳冷不丁被这声大吼吓得心脏骤停,脚下踩空,仰头向后倒去。 曲游弦没有想到白裳裳这么不经吓, 见她倒下来,便立刻伸手揽住了白裳裳纤细的腰肢。 手掌心上,纤腰楚楚。 盈盈不堪一握。 这纤细柔软的腰肢,竟是比春日里刚刚抽芽的柳枝,更加的柔韧细嫩。 曲游弦握住了白裳裳的纤腰。 心中微微一荡。 他那颗玩世不恭的心,突然像是被细嫩的柳叶拂过似的,立刻变得心猿意马了起来。 白裳裳的腰肢被曲游弦温热的大掌握住,他的握法和顾无虞的握法十分不一样,顾无虞揽住白裳裳腰肢的时候,白裳裳只当自己是一小截木桩,但曲游弦握住白裳裳腰肢的时候,白裳裳明显能够感觉到这双手握住自己腰肢的力度和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了她的肌肤上。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曲游弦对你的好感度+50,目前好感度为90。】 白裳裳:“……” 我没有听错吧? 白裳裳知道曲游弦这个人有些肤浅。 但她却没有想到,曲游弦竟然会肤浅到这种程度。 仅仅只是握住了她的细腰,就能让他的好感度暴涨到九十分。 白裳裳这段时间以来,陪他行了近两个月的侠义之事…… 扶危济困,行侠仗义,竟然都比不上这盈盈一握的小细腰?! 白裳裳被曲游弦气得想要吐血。 新仇旧恨一并涌上了心头。 白裳裳狠狠地推开曲游弦的身体。 明艳动人的脸庞上,溢满了愤怒的气焰。 “曲游弦,你有病吗?!” 曲游弦被白裳裳推开,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细腰脱手而去,曲游弦的心中便有些怅然若失,听到白裳裳的质问,曲游弦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漂亮的桃花眼扑闪扑闪的,他胆怯地道:“裳妹妹,我和你开玩笑的,你若是生气,改日也吓我一吓好不好?裳妹妹,你别生气了……” 白裳裳抬头看了一眼曲游弦脑袋上方的数值。 【好感度:90】【仇恨值:0】 曲游弦的数值已经达到了团宠的界值。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靠小细腰攻略成功了曲游弦。 还真是让人觉得牙痒。 看在她攻略成功的份上,白裳裳决定不跟曲游弦一般见识。 “你给我起开,今天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曲游弦忙着道歉道:“是是是,我今天绝对滚得远远的,不让裳妹妹看到我……” 白裳裳转头向三楼走去。 曲游弦看着手掌心,在心中好生回味了一会儿那销魂的小细腰。 他唇角轻勾,漂亮的桃花眼里灼灼生辉。 白裳裳找到老鸨,用五两黄金给小萝赎身。 小萝拿到自己的卖身契之后,对白裳裳感恩戴德,跪在地上潸然泪下。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白裳裳伸手将小萝扶了起来:“你帮了我,我自然也要帮你,所以不用谢我,别哭了……” 小萝用袖子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是,小姐。” 白裳裳问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小萝道:“我听说小桂喜欢吃糖糕,所以我打算做些糖糕送给小桂,然后向她道歉。” 白裳裳点了点头,安慰她道:“有这个想法很好,守得云开见月明。” 白裳裳将卖身契送给小萝之后,还给了她五颗金花生,足以让她在临安城里安身立命。 王氏和离之后,许多商家都在等待王氏商铺没落,走下坡路。 在竞争对手的眼中,王氏商铺之所以兴旺是因为有宣德侯这个侯爷撑腰,所以生意才会越做越大,现在王氏与宣德侯爷和离,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王氏的笑话。 但他们却没有等来这一天。 因为王氏和离的第二天,新科状元翰林院修撰顾无虞,探花翰林院编修崔思止、翰林院庶吉士曲游弦、陈喻琛便纷纷光临王氏的商铺,亲自为王氏商铺题词送金匾。 最后连尊贵的含章公主都大驾光临,莅临王氏的商铺,亲自挑选喜爱的成衣和香料。 王氏商铺蓬荜生辉,立刻变得门庭若市起来。 简直是比开业那天还要热闹。 有了这些人给王氏撑腰。 众人渐渐明白。 王氏商铺短时间之内,是倒不了了。 有人雪中送炭,自然就 分卷阅读287 会有人落井下石。 当朝首辅严佺的女儿严璇,便是这落井下石之人。 严璇在王氏店面门口,看到曲游弦他们全部都在里面替白裳裳撑腰,心中便有些不服气。 她提高了嗓音,当着众人的面,刻薄地说道:“这白若裳惯常喜欢勾搭男人,从小就行为不端,意欲让全临安城的君子们都为其折腰,公子们也就罢了,她竟然连乞丐都不放过……” 王氏的商业竞争对手立刻来了兴致:“什么叫做连乞丐都不放过?” 严璇看到有人捧场,立马眉飞色舞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去年英国公荷花诗会的时候,她竟然就在英国公府的门口,和一位脏兮兮的乞丐拉拉扯扯,真是丢尽贵女们的脸面……” 严璇说到这里,正要掩唇讽笑,却突然发现捧场的众人全都低下了头,唯唯诺诺的模样。 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气势逼人的威压。 “严姑娘所说的乞丐,可是我?” 严璇闻言心中一惊,愣愣地转过身去。 来人身穿银甲,面容俊美,气势凌厉。 那双紫色的瞳仁,冰冷而妖异,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严璇脸上的血色褪尽,立刻认出了他是谁。 “沈大人……” 来人正是禁卫军副统领,沈络绎。 彼时的络绎,已经和庆阳伯相认,在名字前面冠上了沈姓。 当日,庆阳伯认出络绎是他遗弃的孩儿,滴血认亲之后,让络绎认祖归宗。络绎虽然对庆阳伯没有多少感情,但他却懂得趋利避害,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络绎都会选择去做。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波澜,络绎便成为了庆阳伯的儿子。 沈络绎认祖归宗之后,并没有搬到庆阳伯府中居住,而是继续和义父住在一起。 他想要的,并不是庆阳伯所给予的,可有可无的亲情,而是庆阳伯身后所代表的世家血统。 有了庆阳伯加持之后,昭远帝便对沈络绎更加信赖了。 如今沈络绎是昭远帝眼前的红人,天子宠臣,如日中天,连当朝首辅严佺见了沈络绎,都会客客气气地唤他一声“沈大人”,不敢怠慢这位年轻的副统领半分。 严佺尚且如此,严璇便更加不敢得罪眼前的沈络绎了。 严璇脸色惨白如纸,哆嗦着嘴唇道:“沈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络绎冷冷地看着严璇,那双冰冷妖异的紫瞳显得格外的残忍嗜杀,他薄唇轻启道:“昔日我沦为乞丐,受尽欺凌,义父重病求医,我却无钱为其治病,义父性命垂危,危在旦夕,幸得白家二姑娘白若裳解囊相助,赠我金银,救我义父性命,没曾想,昔日善举今日竟遭严姑娘如此污蔑……” 严璇听到沈络绎的话,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这一切都是误会……” 沈络绎却冷冷地打断了严璇的话:“若非我今日在场替若裳姑娘澄清,那么若裳姑娘是不是就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严姑娘牙尖嘴利,口不择言,这么喜欢搬弄是非,害得若裳姑娘因为我而遭受不白之冤,若是今日我不惩治你,那么我便对不起若裳姑娘对我义父的救命之恩,也对不起义父对我的养育之恩,来人啊,给我掌她的嘴!直到掌出血来为止!” 随行的禁卫军领命道:“是,大人!” 严璇听到这话之后,立卡吓得花容失色,转身就要逃走。 禁卫军眼疾手快将她狠狠摁跪在地上,扬手便给了严璇一巴掌。 严璇脸上吃痛,白皙的嘴角上瞬间就被扇出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还未来得及喊痛,接二连三的巴掌就如同冰雹一般砸到了她的嘴角,打得她口水都流了出来。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对严璇指指点点。 这些百姓们当中,有不少受过白裳裳和曲游弦恩惠的街坊,看到严璇受辱,便觉得大快人心,立即带头鼓起掌来,不停地为沈络绎叫好,对严璇投去罪有应得的眼神。 严璇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如此大辱。 她涕泪四流地求饶道:“沈大人,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沈大人……” 沈络绎没有理她,而是径直朝站在王氏商铺里的白裳裳走去。 白裳裳看到他下令掌严璇的嘴,心中便有些担心,严佺毕竟是当朝首辅,若是知道络绎如此待他的女儿,说不定会给络绎小鞋穿:“络绎,还是放严璇走吧,若是被严佺知道了,我们都得倒霉。” 沈络绎妖异而清澈的紫瞳,凝视着白裳裳的脸庞,他的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放心吧贵人,严佺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齐国上一任内阁首辅杨鼎臣差点死在了天牢里。 而严佺能不能继续稳坐首辅之位,全在昭远帝一念之间。 沈络绎并没有将严佺这条老狗放在眼中。 白裳裳有些意外地看向沈络绎。b 分卷阅读288 r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白裳裳觉得沈络绎身上,已经有权臣身上那股无法无天的气息了。 她微微有些恍惚,继而想起了正事,她看向络绎。 “络绎,你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沈络绎郑重地看向白裳裳,认真说道:“我是来还钱的。昔日贵人赠我金银,救我义父性命,我今日便将这金银还给贵人,谢过贵人昔日救命之恩。” 沈络绎微微抬手,随行的禁卫军便将那三个红漆木鎏金箱盒打开。 百姓们惊呼了起来。 白裳裳也愣住了。 却见这三个红漆木鎏金箱盒里,金元宝堆积成山。 白裳裳不禁在心中打起了鼓。 络绎该不会权臣还没当上,就先当上了贪官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络绎:我要将所有金光闪闪的东西全都送给贵人,包括龙椅。 白裳裳:快住手!我不想要! ———————— 感谢在20200702 20:20:38~20200703 20:3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兮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白裳裳澄莹净澈的眼眸看向络绎, 秀脸上写满了认真。 “我当日只是赠了你一小袋金子而已,你不用还我这么多金元宝,那袋金子顶多只有二十两黄金, 我便只从你这些金元宝里拿出二十两来, 剩下的金元宝,你还是拿回去吧。” 络绎妖异而清澈的紫瞳,专注地看着白裳裳的脸,拒绝她道:“滴水之恩, 当涌泉相报。当日贵人赠予我的不是金银, 而是我义父的性命,今日我用这三箱金元宝来换我义父的性命, 已经是少之又少,还请贵人不要推辞,收下这些金元宝吧……” “可是……” 白裳裳正要拒绝, 却见络绎紫色的瞳仁微微变得深邃了些,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贵人, 你收了我的金银,昭远帝才能对我放心……” 白裳裳闻言一愣,这才有些会过意来。 原来络绎今日大张旗鼓地来给白裳裳送金子, 当着众人的面扇严璇的巴掌…… 都是为了要让昭远帝放心。 什么样的臣子才会成为天子宠臣呢? 除了察言观色趋利避害之外,最重要的是,要让昭远帝用着放心。 而什么样的臣子, 才会令昭远帝用着放心呢? 答案是,要让昭远帝自以为他已经完全掌控了这名臣子的弱点,主宰着他的命运。 络绎特意大张旗鼓地给白裳裳送来这三箱金子, 营造出一副鱼跃龙门后挥金如土的假相,就是为了让昭远帝以为,络绎的弱点是贪墨金银,并且花钱如流水。 帝王生性多疑。 一个臣子如果没有弱点,昭远帝是无法对他放心的。 臣子如果表现得无欲无求,昭远帝会觉得这名臣子深藏不露,定是想要图谋不轨谋逆造反,尤其是这名臣子还是武将的时候,昭远帝心中的猜忌便会更深了。 贪墨金银的罪名和谋逆造反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昭远帝宁愿相信一位贪墨金银的贪官,也不会相信一位深藏不露随时可能会造反的忠臣。 络绎这么会揣摩圣意,自然会投其所好,将他的弱点亲自送到昭远帝的手上。 让昭远帝以为,他已经捏住了络绎的弱点,完全主宰了络绎的命运。 从而让昭远帝更加的信任络绎。 而络绎之所以对严璇大打出手,也是为了亲手斩断退路,营造孤臣的假相。 昭远帝最恨结党营私,如果络绎和严佺交情过深,昭远帝定然会怀疑他们二人勾结。所以络绎才会当着众人的面,掌掴严璇,和严佺划清界限,好让昭远帝放心。 官海沉浮,谋略心术,还真是如履薄冰,惊险万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幸而络绎是天生的权臣。 每一步,他都走得沉稳有力。 白裳裳想明白这些之后,为了帮助络绎获得昭远帝的信任,便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些金子。 “那好吧,我便收下了,谢谢你,络绎。” 络绎微微勾起了唇角:“贵人言重了。” 众人看到连御前红人沈络绎都亲自来给王氏商铺送金银,心中便知道,王氏商铺是倒不了了。 严璇的嘴巴被禁卫军掌出了血来,禁卫军这才放严璇回府。 回到严府后,严璇立刻哭着向父亲严佺告状。 严佺得知严璇被沈络绎掌掴之后,大怒道:“你没事招惹沈络绎做什么?!” 分卷阅读289 没有人比严佺更加知道,沈络绎究竟有多得圣宠,其心计究竟有多深沉! 严佺当即备下厚礼,翌日领着严璇去沈府,亲自向沈络绎登门道歉。 沈络绎虽然接见了他们,收下了他们的厚礼,但态度却十分冷淡。 昭远帝从暗卫那里得知严佺和沈络绎不和之后,心中便对沈络绎更加放心了,去哪里都会带着沈络绎,金银珠宝,珍稀古玩,更是如同流水一般,赐给了沈络绎。 沈络绎在朝野里的地位如日中天,风头一时无两。 崔思止冒着得罪宣德侯的风险,亲自去王氏商铺给白裳裳捧场。 到了那里他才发现,他给予白裳裳的支持,跟含章公主、沈络绎这些身份显赫的人比起来…… 简直是微不足道。 思及此,崔思止的心中便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 从王氏商铺离开之后,崔思止一头扎进了翰林院堆积成山的书案里,埋头纂修史书。 希望能够早日出人头地。 这日,崔思止正埋头修书之时,耳畔突然传来曲游弦清朗的声音。 “思止兄,你可知道裳妹妹喜好些什么?” 崔思止一愣,从史书里抬头,唇畔带着惯常温润的笑容:“游弦兄为何问我这个?” 曲游弦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眸光中带着几丝风流如许的笑意:“还能是因为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想要追求裳妹妹,不知思止兄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崔思止神情错愕,温润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陈喻琛手上抱着一沓旧史,脸色煞白,愣愣地看着曲游弦。 顾无虞闻言眼睫轻颤,执笔的手陡然顿住,饱满的墨汁从狼毫笔尖滴落。 “吧嗒”一声,落到了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片墨渍。 今日翰林院里只有他们四人值班。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而神采奕奕的曲游弦对这些异样一无所知,只专心致志地找崔思止问道取经。 “思止兄,你怎么不说话?” 崔思止听到曲游弦的声音之后,这才从怔忪中回过神来,崔思止假笑道:“游弦兄这么多红颜知己还不够,怎么突然将主意打到我表妹身上来了?” 曲游弦想起白裳裳那销魂的小细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日久生情吗?裳妹妹这样貌美,心底如此善良,充满了智慧和勇气,我喜欢上她,这不是很正常吗?” 崔思止脸上温润的笑意,变得更假了些。 “的确是很正常。” 曲游弦百折不挠道:“思止兄,你还没有告诉我,裳妹妹喜欢什么东西呢?” 陈喻琛听到这话,立刻竖起了耳朵偷听。 崔思止看向曲游弦,微微一笑:“表妹从小就和闺阁女子不同,她三岁就会上房,五岁就会揭瓦,喜好自然也就和那些普通的闺阁女子有些不一样……” 曲游弦点了点头:“你继续说,她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去给她找来……” 崔思止漆黑深邃的眼眸看向曲游弦,他微笑道:“表妹喜欢朝天阁最辣的辣椒糕,喜欢悠水阁最苦的苦瓜饼,还喜欢堆满黑蜘蛛的小黑盒,你若是送她这些,她一定会很高兴。” 曲游弦一愣:“裳妹妹的喜好,还真是有些别致呢……” 崔思止点了点头,道貌岸然地微笑道:“她从小就和别的人有些不一样。” 曲游弦想起了白裳裳的过往,很快就接受了崔思止的说法,曲游弦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兴高采烈地拍了拍崔思止的肩膀:“思止兄!真是太感谢你了!若是我和裳妹妹这事成了,我一定会给你这个大媒人包个大红包,到时候我就和裳妹妹一道,喊你崔表哥了哈哈哈!” 曲游弦想到美好的未来,桃花眼里熠熠生辉,迫不及待地给崔思止行了一个同辈大礼。 “崔表哥在上,请受小弟曲游弦一拜!” “游弦兄客气了,这是我应当做的。” 崔思止扶起曲游弦的手,唇畔虚假的笑意变得真心实意了一些。 他在真心实意地嘲笑曲游弦破碎的明天。 白裳裳正在院子里浇灌奈花,突然听到门房来报。 “小姐,曲世子让人送来这个盒子,说是送给你的礼物,你一定会很喜欢。” 白裳裳打开了这个华贵的盒子,却见里面躺着五块精致的红色糕点,这个模样的糕点她还从来没有吃过,白裳裳伸手捏起一块,送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 三秒后。 辣死了…… 白裳裳眉心狠狠蹙起,脸色涨红,连忙将糕点吐到了地上,拼命奔向屋子里。 “折兰,折兰,我要喝水!” 白裳裳仰头灌了一整壶蜂蜜橙子水,这才将辣意勉强盖过。 “曲游弦脑子是有坑吗,送我这个做什么?” 分卷阅读290 到了下午的时候,门房再次来报。 “小姐,这也是曲世子送来的礼物。” 白裳裳面色不豫,打开了这个华贵的盒子。见里面躺着五块精致的绿色糕点,看起来很像是绿豆糕,低头嗅了嗅,味道也很清淡。 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是恶作剧。 白裳裳捏起一块送到嘴里,咀嚼了起来。 三秒后。 苦死了…… 白裳裳眉心狠狠蹙起,脸色发白,连忙将糕点吐到了地上,拼命奔向屋子里。 “折兰,折兰,我要喝水!” 白裳裳喝完蜂蜜橙子水。 脸上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嘴里咬牙切齿念着一个名字。 “曲!游!弦!” 晚些的时候,曲游弦亲自登门造访。 他脸上带着风光霁月的俊朗笑容,漂亮的桃花眼里,灼灼生辉。 端的是风流如许,浪荡清逸。 “裳妹妹,喜欢我今日送你的礼物吗?” 白裳裳深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曲游弦,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幽凉。 “……你说呢?” 曲游弦这个人有些缺心眼。 他丝毫没有感受到白裳裳脸上的怨念。 曲游弦清朗地笑道:“裳妹妹不必和我客气,喜欢什么就直说!” 白裳裳没有说话。 曲游弦只当她是收到礼物害羞,他神采飞扬地将一个黑色的盒子送给白裳裳。 “裳妹妹,这个东西你也一定会很喜欢!” 白裳裳盯着曲游弦,心中暗道要将这次的恶作剧糕点全都塞进曲游弦的嘴巴里,她打开了手中的食盒,正要低头拿出一只糕点,却见盒子里竟然爬满了小蜘蛛。 白裳裳吓得脸色煞白,当即扔了盒子。 木盒落地,里面的小蜘蛛爬得到处都是。 折菊和小桂吓得尖叫了起来。 折梅满世界地抓蜘蛛。 白裳裳冷冷地说道:“折竹,去把我的木剑拿来。” 折竹道:“是,小姐!” 曲游弦脸上一喜:“裳妹妹,你可是要赠剑于我?正所谓宝剑赠英雄,想不到我曲游弦在裳妹妹心中,竟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裳妹妹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只不过这剑怎么会是木剑?裳妹妹你别误会,我当然没有嫌弃木剑的意思,裳妹妹送我什么,我都很欢喜……” 折竹很快将长剑取了过来,递到了白裳裳的手中。 曲游弦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正要接过白裳裳手中的剑。 白裳裳却将拔剑出鞘,将剑鞘扔到曲游弦身上,眸光冰冷一片。 “曲游弦,今日你我决一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臭小子受死吧!” 曲游弦闻言一愣,见白裳裳高举木剑向自己砍来,曲游弦当即在院子里逃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不明所以地说道:“裳妹妹,有话好好说,你怎么突然就要和我决一死战了呢?!” 白裳裳追着曲游弦满院子砍。 曲游弦一边满院子逃跑,一边还觉得十分茫然委屈:“这是为什么呀裳妹妹?!” 折梅终于在院子里抓住了所有的蜘蛛,将它们塞进盒子里,落了锁,抬头看到曲游弦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被白裳裳砍,于是折梅侧过脸看向旁边站着的折兰。 “折兰,曲世子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呀?” 折兰看向拔足狂奔的曲游弦,点了点头:“他这样子,是缺心眼没错了。” 一场追杀,追到了最后,慢慢变成了鸡飞狗跳的玩闹嬉笑。 整个院子里都是她们欢声笑语的声音。 顾无虞住在白裳裳她们隔壁的院落。 此间院落的幽静,和对面院落的热闹,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顾无虞坐在石凳上下棋,听到了对面院落里传来热闹的声音。 执棋的手微微一顿。 顾无虞垂下了纤长浓黑的眼睫,长身玉立,站了起来。 琢风问:“公子,这棋不下了吗?” 顾无虞抿唇道:“没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顾无虞:裳裳,我不开心,来哄我。现在,马上! 白裳裳:忙着决战呢,勿扰…… —————— 第87章 翌日, 曲游弦摸着被揍红的额角,灰头土脸地去翰林院报道。 崔思止看到曲游弦这副模样,唇畔温润的笑意变得更加深切了些。 “游弦兄, 昨日那些礼物, 表妹可还喜欢?” 陈喻琛听到了崔思止的问话,整理书架的手微微顿住。 顾无虞垂下眼睫,低头捧着茶盏品茗,不甚在意的模样。 白玉般精致的耳朵却微微动了动。 曲游弦皱眉道 分卷阅读291 :“你还有脸说呢, 昨日裳妹妹收到了礼物之后, 不仅没有给我好颜色,还拿着木剑追杀我, 你说你这个表哥是怎么当的,怎么连表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呢?” “哦?表妹现在不喜欢这些小玩意了吗?”崔思止故作意外地扬了扬眉,唇角含笑道:“常言道, 女人心海底针, 看来是我猜错了,还请游弦兄见谅……” 曲游弦大手一摆道:“罢了,都是些小事, 好在裳妹妹虚怀若谷心胸开阔,将我暴揍一顿后立刻就消了气,她还留我在宅子里用了晚膳呢……” 此话一出, 满堂皆惊。 崔思止温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陈喻琛脸色煞白,手中的旧史陡然掉落,砸到了地上。 顾无虞捏碎了手中的白玉瓷茶盏, 暗绿色的茶渍洒到他雪白的长袍上。 碎裂的瓷片落到地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 曲游弦不明所以地看向众人:“怎么今日早上大家伙儿们都没用膳吗?魂不守舍的样子,连东西都掉在了地上……”曲游弦热心快肠道,“要不等会儿我们放班之后, 我请大家到醉仙居吃一顿好的?就当是庆祝我与裳妹妹之间的感情终于跨出了第一步如何?” 崔思止脸上的笑容有些苍白,他漆黑的眼眸看向曲游弦。 “裳妹妹真的留你用晚膳了?” 曲游弦笑得如沐春风:“那还能有假?我骗你做什么?” 崔思止呢喃道:“对呀,你骗我做什么……” 这么缺心眼的一个人,自然不会骗他。 所以裳妹妹昨日的确是留了曲游弦用晚膳,和曲游弦之间的感情进近了一步。 崔思止脸色发白,想不到他机关算尽,竟然赔了夫人又折兵。 让曲游弦这个缺心眼先抢了先! 崔思止的心中陡然生起了自己的闷气来。 面上却仍旧带着温润儒雅的笑容。 “那还真是恭喜游弦兄,只不过我今日有约,晚上的宴席,我就不去了……” 曲游弦一脸可惜道:“那好吧……” 曲游弦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陈喻琛,热情地向他发出邀请。 “喻琛兄你呢?晚上要不要去醉仙居吃饭?” 陈喻琛脸色苍白地婉拒道:“不巧,我今日也有约,改天再去吧……” 曲游弦不满道:“怎么你们今日都有约呢?” 陈喻琛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曲游弦将最后的希望放到了顾无虞的身上,漂亮的桃花眼里灼灼生辉,布满了热情的期待。 “无虞兄你呢?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去醉仙居吃饭?我就只有你了……” 顾无虞勾起似血的红唇,对曲游弦微微一笑,残忍地拒绝了他。 “不巧,我今日也有约,游弦兄还是自己去吧。” 曲游弦幽怨地说道:“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呀,算了,我还是去裳妹妹家蹭饭吧……”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崔思止立刻改口道:“慢着!我觉得我可以推掉今日之约陪游弦兄一起去!” 陈喻琛也道:“游弦兄,我也可以!”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看向众人,轻轻一笑:“即使如此,不如大家一起去吧。” 曲游弦莫名其妙道:“等等,你们三个刚刚不还没空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又有空了呢?” 崔思止拍了拍曲游弦的肩膀,唇畔的笑意,带着三分的温润,七分的虚假。 “我等这不是担心游弦兄一个人用膳寂寞,所以特意推掉约会来陪游弦兄吗?” 曲游弦表示有些怀疑:“真的吗?” 崔思止道貌岸然道:“自然是真的。” 陈喻琛连忙道:“正是如此。” 顾无虞站在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莞尔道:“然也。” 最后,翰林院四人党下午从翰林院放班之后,便直接去了白裳裳的府邸里蹭饭。 白裳裳看到这么多人,满头雾水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今日朝廷里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曲游弦有些不好意思道:“他们听说裳妹妹府中菜肴美味,便想跟着我一道过来蹭饭。” 白裳裳:“……”我就知道昨日不该开这个头。 昨日,白裳裳将曲游弦暴揍一顿之后,王氏看到曲游弦的额角被白裳裳打出一个大包来,为了赔罪,便将曲游弦留在府中用了晚膳。 白裳裳当时就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今日他们就来了。 白令望听到门房的通报,得知昔日同窗好友来到新府,立刻热情地招待他们:“思止兄、无虞兄、游弦兄、喻琛兄,你们是来看望我的吗?” 崔思止面不改色地微笑道:“自然是来看望你的。” 陈喻琛连忙道:“正是如此。” 顾无虞微微一笑:“然也。” 分卷阅读292 曲游弦纳闷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不是来蹭饭的吗? 白令望闻言大喜:“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白裳裳:“……”哥哥,你还能再傻白甜一点吗? 此时已经到了饭点,于是白令望便热情地招待众人用晚膳。 王氏当日离开侯府时,将重金聘请的大厨也一并带到了新府里,王氏得知翰林院的四位公子全都来看望白令望,便让大厨使出看家本领,做出一大桌的珍馐美食招待他们。 齐国的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尤其是世家名门里,经常会举办些酒宴,男女同桌而饮。 桌宴上,众人以茶代酒,推杯换盏。 虽然崔思止、陈喻琛、顾无虞三人其心各异。 但好在有白令望和曲游弦这两个缺心眼的傻白甜,插科打诨,活跃气氛。 这顿晚膳便吃得身心愉悦,宾主尽欢。 直到快到亥时,众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曲游弦他们走后,白令望摸着吃得鼓鼓胀胀的小肚皮,在院子里散步,王氏将白裳裳单独留了下来,一边捧着茶盏喝茶,一边观察白裳裳脸上的表情。 “裳儿,令望的这些同窗你应当都认识,你最钟意哪一位公子?” 白裳裳一愣:“母亲这是何意?” 王氏叹了一口气道:“裳儿,你也不小了,是时候选个夫婿嫁人了。” 白裳裳听到这话,立刻就有些头皮发麻。 “娘,孩儿还小呢,选什么夫婿呀?” 王氏不悦道:“你今年都快十八岁了,哪里还算小?” 按理说,女子十五岁及笄之后就要嫁人,但齐国民风开放,对嫁人的规定便没有那么严格,许多富贵人家都会约定俗成地在女儿及笄之后留她三年,在女儿十八岁之后再谈论嫁娶之事。 白若裳到了年底就是十八岁了。 王氏便开始为白裳裳留意夫婿人选了。 白裳裳闻言,硬着头皮学白若裳撒娇道:“娘,孩儿不想嫁人,孩儿想永远和娘亲在一起。” 王氏遇到正经事便不吃她这一套,只自顾自说道:“本来我昨日见那曲游弦曲世子样貌俊俏,性情宽厚,脾气好,和你也能玩到一块去,心中便对他有些满意,可今日那顾公子、陈公子上门之后,三个人站在一起,便显得曲世子有些青涩急躁,不够稳重。” 白裳裳立刻后怕地点了点头:“娘,你可千万别选曲游弦呀,这小子红颜知己可多了。” 王氏蹙起了眉头:“这件事情我也有些耳闻,但曲世子如今还年轻,没个定性也是正常的。” 白裳裳鼓起了脸来:“我才不要和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呢。” 王氏只好作罢,问道:“那陈公子呢?我听说他爹爹是吏部尚书,内阁大学士,他还曾经是国子监祭酒,是令望的恩师,你若是嫁给陈公子,那不是亲上加亲吗?” 白裳裳立刻否决道:“陈喻琛他爹可顽固了,当初他爹逼小慈姐姐嫁给严贤那个混账东西,把小慈姐姐逼得直接出家当了女道士,到现在都还没还俗呢……” 王氏皱起了眉头:“那顾公子呢?众人之中,我看就数他最是清隽雅正,对你也有意思……” 王氏还没夸完,白裳裳先红起了脸来,打断了王氏尚未来得及说完的话。 “娘,您说什么呢,顾公子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您不要瞎说呀……” 王氏看到白裳裳脸上的表情,无语道:“你喜欢顾公子你就直说,跟娘还绕什么弯子?” 白裳裳一脸娇羞地说道:“孩儿哪里喜欢顾、顾公子了?” 王氏翻了个白眼:“你是为娘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你心里在想什么,为娘还能不知道吗?” 白裳裳一想到王氏想把自己和顾无虞凑一对。 心跳就忍不住加快。 这样下去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白裳裳只好快刀斩乱麻,断了王氏的念头:“娘,顾公子曾经对我说过,他有一位喜欢了许多年的心上人,非她不娶,所以我和他是没有可能的……” 王氏蹙眉道:“不对呀,我看那顾公子看你的眼神,分明是有意思的,为娘不会看错……” 白裳裳肯定地说道:“这是他亲口告诉孩儿的。” 白裳裳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酸涩。 这酸涩正好被王氏看到了眼底。 王氏立刻放弃了招揽顾无虞为女婿的念头,只安慰白裳裳道:“那便算了,我的宝贝女儿,自然不能嫁给一位心有所属的公子。” 母女二人都没有提及崔思止。 在她们心中,崔思止就更加不可能当白裳裳的夫婿了。 这么多年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没有动心。 以后就更加不可能动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崔思止泪流满面:我不配吗? 感谢在20200704 16:47:40~2020 分卷阅读293 0705 21:0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11486356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240192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在王氏关心白裳裳婚事的同时, 叶姨娘也在担心白皓雪的婚事。 宣德侯与王氏和离之后,查出滴血认亲的清水被人动了手脚,宣德侯当即处死了那名护卫, 并将叶姨娘和白皓雪关禁闭, 停了她们母女俩的月例,想让她们娘俩自生自灭。 叶姨娘沉默了几天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送羹汤、送香囊、送情诗, 使尽浑身解数, 总算是让宣德侯回心转意,将她们娘俩从禁足中放了出来。 如今叶姨娘容颜被毁, 整日以轻纱遮面,她知道宣德侯绕过她们娘俩只不过是看在往日情份上,但这份单薄的情分总有被消耗殆尽的一天。 她知道宣德侯厌弃她只是时间问题。 宣德侯已经三天没有回府, 不知道歇在外面哪个小妖精的香阁里。 叶姨娘觉得, 就算宣德侯明日将新的小妾领进侯府,她都不会感觉到意外。 毕竟她如今容颜尽毁,人老珠黄, 自然比不过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 叶姨娘总算是体会到当年王氏心灰意冷的心情了。 如今,叶姨娘便将她唯一的希望放到了白皓雪的身上。 只要女儿能够出人头地,那么她的人生便还有希望。 临安城里的百姓们只知道宣德侯与王氏和离, 却不知道当日滴血认亲的丑事,这种丢尽颜面的事情,宣德侯不会对外人讲, 王氏也不屑于对外人讲,所以白皓雪的名声还在。 叶姨娘从禁足中解禁之后,便开始找媒婆张罗起白皓雪的婚事来。 叶姨娘将临安城里青年才俊的画像拿到白皓雪的屋子里, 让白皓雪挑选钟意的夫婿。 白皓雪却拒绝了叶姨娘。 “娘,我要嫁给靖王。” 白皓雪的脸色苍白,眸光阴沉而坚定,不像是在说笑。 叶姨娘立刻蹙起了眉头:“雪儿,如今你手指残疾,让你嫁给这些青年才俊已经算得上是高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靖王是天潢贵胄,与你我有云泥之别,你不要再做梦了……” 宣德侯当日不仅毁去了叶姨娘的容颜,还将削去了白皓雪的手指,白皓雪这双才华横溢的手,以后再也没有办法拨弄琴弦,也再也没有办法握笔泼墨挥毫,写就工丽的诗词文章了。 琴棋书画,从此与她无关。 白皓雪握紧了手指,指尖被白色的绷带裹住,一用劲就会沁出血来。 “孩儿没有做梦!我就是要嫁给靖王!” 白皓雪看到叶姨娘手中的画像,画像中的公子都是些小吏,甚至连翰林院的门槛都没有摸过,白皓雪心系皇后宝座,哪里肯委身嫁给这些小官吏,当即便撕碎了这些青年才俊的画像。 叶姨娘大惊失色道:“雪儿,你在发什么疯?!” 白皓雪将撕得粉碎的画像洒到空中,癫狂地大笑了起来,边笑边流泪。 “孩儿要做皇后,要嫁给靖王!孩儿要做未来的皇后!” 叶姨娘被白皓雪大逆不道的话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捂住了白皓雪的嘴巴,压低声音,惶恐地说道:“雪儿,你这是怎么了?!当今圣上是昭远帝,你要当皇后也是嫁给昭远帝,怎么能说嫁给靖王当皇后呢?!你是想害死我们吗?!雪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要吓为娘呀,雪儿!” 白皓雪疯疯癫癫地哭了一个下午,叶姨娘心惊胆战地将白皓雪关在屋子里,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直到晚些的时候,白皓雪才止了哭,癫狂的神色稍微恢复正常了一点。 叶姨娘小心翼翼道:“雪儿,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白皓雪莫名其妙地看向叶姨娘:“娘,您怎么了?您是我娘呀……” 叶姨娘问:“你还记得你下午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吗?” 白皓雪仿佛不记得一般:“孩儿说了什么吗?” 叶姨娘始终无法放心,担心白皓雪会在外面瞎说这皇位之事,给侯府招惹来杀身之祸,所以叶姨娘每晚睡觉之前,便派人将白皓雪的房门用铁锁锁了起来,不准她外出。 白皓雪被再次禁足在侯府中。 康王府递来帖子,邀请宣德侯和白皓雪三日后参加他的生辰宴。 叶姨娘犹豫着要不要放白皓雪去参加。 这天夜里,白皓雪洗漱完之后正准备入睡,房中却突然闯进来一位黑衣人。 白皓雪正准备大叫,黑衣人却唤了白皓雪一声。 “皇后娘娘。” 白皓雪当即愣在了原地。 黑衣人将一包药递给白皓雪: 分卷阅读294 “后日康王宴,你找机会将这包药下到靖王的醒酒汤里,与他共度良宵,有人会来揭发你们,到时候,你就会成为他的皇后……” 白皓雪道:“这是什么药?” 黑衣人道:“媚药。” 白皓雪捏紧了手中的药包,问黑衣人:“你怎么知道我会成为皇后?” 黑衣人道:“因为你的天书是我家主子送你的。” 白皓雪瞳孔微缩,不敢置信地看向黑衣人。 “你家主子究竟是谁……” 黑衣人道:“我家主子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谁……” 白皓雪沉了默半晌。 她眸光坚定道:“我要成为皇后。” 黑衣人道:“将这包药放到靖王的醒酒汤里,你进去照顾他,那么皇后的宝座就是你的了。” 白皓雪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黑衣人。 但黑衣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纵身从窗户离开。 白皓雪低头看向手中的药包,手指捏紧,缓缓下定了决心。 翌日,白皓雪告知叶姨娘:“娘,我要去参加康王的生辰宴会。” 叶姨娘蹙起了眉头:“不是我不想让你去,而是你如今的状态不太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 白皓雪立刻打断叶姨娘的话:“参加完这次宴会,孩儿便听从娘的旨意,嫁给娘所选中的青年才俊,绝无怨言。” 叶姨娘看了白皓雪半晌,最终答应了白皓雪的请求。 康王生辰宴当天,广邀亲朋好友参加。 王府影壁前门庭若市,车马盈门,往来如织。 靖王、睿王都在受邀之列。 端王去世后,皇太弟的热门人选便落到了靖王的身上,靖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引得昭远帝忌惮,在昭远帝有意的安排之下,康王异军突起,后来者居上,大有抢得皇太弟宝座的意思。 如今朝野之中,靖王与康王分庭抗礼,互不相让。 昭远帝则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今日康王生辰宴,邀请靖王和睿王前来,便有冰释前嫌,重修旧好之意。 康王的拥趸们不停地向靖王灌酒。 酒过三巡,靖王不甚酒力,被人抬到了厢房休息。 白皓雪看准时机给靖王送醒酒汤,将媚药下到了靖王的醒酒汤里。 靖王厢房门口有燕州铁骑守卫,他们认出白皓雪是曾经救过靖王的白家三小姐,便让白皓雪进了屋去,没过多久,屋里突然传来了暧昧的声响。 铁骑们对视一眼,纷纷装作没有听见。 他们可不敢进去打扰王爷的兴致。 康王妃的猫不见了,家仆顺着线索,找到了这间厢房,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得知里面的男女是靖王和白皓雪,家仆立即将这件事情告知给了康王。 康王得知之后,当即便带着众人去抓奸。 靖王竟然在康王生辰宴上临幸白皓雪,这传出去得有多难听。 康王要的便是这份难听。 靖王药效过后,从昏沉中醒来,看到的便是白皓雪羞红哭泣的脸,康王神采飞扬的眼神,以及文武百官眼中,那些恨铁不成钢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 靖王明白了过来,他是被人算计了。 但算计他的人究竟是白皓雪,还是康王,这便无从得知了。 靖王和白皓雪暗通款曲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临安城。 迫于无奈,靖王迎娶了白皓雪,但他却只肯给白皓雪侧妃的名分。 白皓雪喜极而泣,她终于还是按照天书中所写的那般,嫁给了靖王。 至于正妃与侧妃的区别,白皓雪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去理会了。 白皓雪陷入了莫大的狂喜之中。 她知道,皇后的宝座,终将有一天会属于她。 到时候她就可以将白裳裳这个小贱人狠狠地踩在脚下了! 白皓雪机关算尽,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靖王。 叶姨娘也没有想到,女儿竟然真的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 虽然这个过程并不怎么光彩,但只要是飞上了枝头,在叶姨娘的心中,那便已经算是成功。 为了恶心王氏和白裳裳,叶姨娘特意送了请柬去邀请王氏和白裳裳参加婚礼。 王氏收到了请柬之后,不怒反笑:“靠暗通款曲嫁入王府,她们还当这是件多光彩的事情呢?这么龌蹉的手段,也就只有这对母女能够做得出来了。” 白裳裳问道:“娘,那咱们还去吗?” 王氏道:“自然不去,咱们找这晦气去做什么?” 虽然王氏人没有去,但却给叶姨娘送了一份大礼。 白皓雪出嫁那日,王氏买下对面的院落,请梨园戏班唱了一整天的《凤凰鸡》,《凤凰鸡》讲的是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后,嚣张跋扈,被日游神打回原形,重新变作野鸡的故事。 临安城里的百姓都知 分卷阅读295 道白皓雪是怎么嫁给的靖王,他们便听得津津有味,纷纷拍手叫好。 叶姨娘听到对面院落传来这晦气的戏曲,气得脸色发白,手帕都要被搅碎了。 靖王来接亲的时候,听到了对面院落传来的戏曲,得知这是王氏安排的。 王氏是白裳裳的母亲,靖王便也没有追究。 更何况,靖王到现在都还在怀疑,当日算计他的人,可能是白皓雪。 被算计得迎娶一位女子,始终是他的耻辱。 从今以后,白皓雪便只是他的侧妃。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  白皓雪:我才是真的天命之女。 白裳裳:那我送你去西天吧。 ———————— 第89章 当白皓雪沉浸在成为侧妃的喜悦中时。 白裳裳也没有闲着。 这段时间以来, 白裳裳和白令望一直都在研究水力纺织车的事情。 起因是白令望有一天看着筒车突发奇想,想要将筒车和纺织车结合起来,发明一种以水流为动力的纺织车来。白令望将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告诉了白裳裳。 白裳裳一听, 拍了拍大腿, 觉得计划可行。 这不就是水力纺织车吗? 于是白裳裳便和白令望钻进了书房里,讨论了许久…… 二人终于合力将水力纺织车的图纸绘制了出来。 白令望动手能力极强,拿到图纸之后,很快就将水力纺织车做了出来。 并投放到王氏的铺子里使用。 水力纺织车比一般的纺织车要大上许多, 纺纱的锭子多达五十二枚, 每天可以纺纱两百多斤,工效是普通纺织车的八十多倍, 节省了极大的人力成本和时间成本。 水力纺织车一经面世,便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很多做布料生意的老板都来找王氏订购这种水力纺织车。 水力纺织车很快就在临安乃至齐国推广开来。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源自于当初白令望的一个突发奇想而已。 白裳裳的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因为白令望已经开始拥有发明家的思维了。 以前的手摇风扇和筒车, 都是白裳裳绘制好图纸, 交由白令望去制作。 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如今白令望已经学会了自己自主发明创造。 这便证明,他离成为一位优秀的发明家已经不远了。 齐国重文轻武, 更轻工业。 但工业恰恰是一个国家进步发展的关键。 白裳裳相信,总有一天,白令望会带领这个落后的国家, 走向更为先进的工业化机器时代! 到那时,白令望一定可以在齐国的青史上,名垂千古, 流芳百世。 他身上绽放的光芒,一定可以比皇帝还要绚烂! 后世百姓都将会记得他的名字。 他姓白,名令望。 他一定不会令所有人失望! 七月小暑, 白裳裳领着折梅,去了一趟迷雾丹溪。 马车里装满了消暑解渴的各类水果。 有些是白裳裳买的,有些则是受过白裳裳和白令望恩惠的农户们送的。 白令望曾经送了农户们不少的筒车,这些农户们知恩图报,便经常送些水果蔬菜给白令望,王宅的采办如今出门采买时,都不用买水果和蔬菜,因为农户们送来家里的水果蔬菜就没有断过。 作为回礼,白令望也经常送给农户们一些粮食种子。 其中就包括马铃薯和甘薯。 马铃薯和甘薯是外藩传到齐国来的。 此时并未在齐国推广开来。 白令望偶然在街市看到有人烤马铃薯和甘薯,清香四溢,味道甘甜,他便顺手买了几个回去给白裳裳尝尝鲜,白裳裳一眼便认出了这是风靡全球的土豆和红薯。 她立刻让白令望把所有生的马铃薯和甘薯全都买了下来。 白令望问:“妹妹,我们买这么多做什么?” 白裳裳一脸有钱任性的模样:“当然是吃呀,这么好吃,我要多买点……” 当然要种呀,土豆可是未来世界五大主粮之一呢。 产量高,易成活,旱地里都能挖出土豆来。 白裳裳明明知道土豆怎么种,还得装模作样地问那些外藩人马铃薯的种植方法,得知马铃薯只要切块就能种植,白令望微微吃了一惊:“竟然切块就可以种植……” 白令望和白裳裳对望一眼。 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于是兄妹俩抬手欢快地击了击掌,当即便买下了两亩地,专门用来种土豆。 王氏得知这一双儿女突然对种地感了兴趣,于是便花钱多买了二十亩地,给他们尽情地玩 分卷阅读296 耍。 白令望制作出筒车,改良农田灌溉技术之后,棉花和大米的产量都提高了许多倍,于是王氏拿着账本算了一笔账,决定多追加两千亩地,用来种植大米和棉花。 王氏将这些地租给佃农们种植,只收取他们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作为租金,而佃农种出来的大米棉花桑麻,王氏按照高于市场价的百分之十来收。 王氏的消息放出去之后,佃农们争相租用王氏的田产,帮她种植大米和棉花。 王氏的两千亩良田,很快就被佃农抢完了。 很多人都以为,王氏这么做会亏本,但王氏却将这本账算得很清楚,与其让她支付工资雇佣农户们种植大米棉花,不如将这些良田分给这些佃农,让他们自己种植。 自家人种的地,涉及到利润所得,佃农们也会比普通农户们更加的用心。 他们用心,王氏便可以放心。 白裳裳和折梅坐马车去迷雾丹溪。 到了那里之后,她们将马车上的水果全都搬了下来,放在拖板车上。 白裳裳还特意准备了两个冰鉴,冰鉴用来盛冰,白裳裳在冰鉴里放了新鲜的荔枝苹果葡萄香橙,还有凉水店里卖的冰雪凉浆,木瓜汁、金橘团…… 到了药庐,白裳裳就可以将它们取出来给岐青泞吃了。 白裳裳和折梅在迷雾中穿行了许久,轻车熟路地走到了药庐门口。 灰猴子空空热情地给她们开门,在白裳裳脚边蹦来蹦去,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吱吱声。 那双水汪汪的黑眼睛,渴盼地望着她们,就差流下两滴晶莹的口水了。 白裳裳从板车上抽出两串香蕉递给灰猴子,摸了摸灰猴子的脑袋。 “记得记得,我当然记得要给我们美猴王送香蕉啦。” 岐青泞听到声响,走出房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一句。 心中不禁觉得有些疑惑。 空空、大圣爷、美猴王…… 岐青泞已经听过白裳裳用三个不同的名字称呼灰猴子了…… 所以这只灰猴子,究竟是叫什么名字? 岐青泞虽然心中觉得疑惑,但却没有出声询问白裳裳。 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这只灰猴子叫什么名字,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白裳裳将夏日消暑解渴用的水果,一点点地搬进岐青泞的屋子里。 这次带的东西有些多,岐青泞也帮着她搬了一些东西进去。 白裳裳将王氏铺子里做的手摇风扇也带了一个过来,告知岐青泞使用办法。 扇叶转动,清风徐来。 岐青泞并未对这个手摇风扇做出任何评价。 白裳裳有些失望。 这失望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岐青泞的注意力落到了冰鉴身上。 白裳裳打开冰鉴,冒着白雾的寒气从冰鉴里涌了出来。 岐青泞毫无情绪的瞳眸微微一愣。 白裳裳看到了岐青泞的模样,心中一喜,立刻向岐青泞介绍这个好东西。 “这是冰鉴,用来盛冰的,水果放到里面,可以存放好久。” 岐青泞看向白裳裳,低声道:“好久是多久?” 白裳裳想了想,说道:“大概七八天吧……” 岐青泞的瞳孔是淡淡的浅黑色,看起来格外的晶莹剔透,稚嫩易碎。 他问她:“那存放别的东西,也可以这么久吗?” 霜衣少年眉目如画,脸色苍白,身姿纤瘦。 淡发淡唇,美丽得如同一只不通人性的妖物。 这只妖物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白裳裳脑袋一空。 陡然间打了个冷战。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口中别的东西是什么。 白裳裳垂下眼眸,将视线落到书架里的那些医书上,努力放空自己的脑袋。 “应、应该吧……” 白裳裳努力找话题:“那本华佗医书,岐先生看得怎么样了?” 岐青泞的声音毫无起伏:“已经看完了。” 白裳裳道:“那岐先生觉得这本书怎么样?” 岐青泞的眼眸如同静谧的湖面,掀不起半点波澜。 “空前绝后,旷世奇作。” 白裳裳将视线从那些医书上,挪到岐青泞淡漠疏离的眼眸上。 她鼓足了勇气,低声道:“既是如此,那岐先生可以不要再收取那些诊金吗?” 岐青泞淡黑色的眼眸,静静地看向白裳裳的脸。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如同冰冷易碎的瓷器,看起来格外憷人。 许久,岐青泞才道:“好,我答应你。” 岐青泞的嗓音低沉,如同玉磬拂过山林,轻而易举地震荡到心里。 白裳裳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终于解决了她长久以来心中最害怕的事情。 分卷阅读297 心中便如同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白裳裳抬起澄莹秀澈的眼眸,弯唇道:“谢谢你,岐先生。” 少女姿容清丽,玉软花柔,微笑时,整个人的脸上都绽放出一种温柔清美的光芒来。 如同清晨雾霭散去时,那开在路旁的淡黄色小花。 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岐青泞垂下眼睫,盖住淡黑色的瞳眸。 他薄唇轻启道:“不客气。” 白裳裳将水果和冰鉴送给岐青泞之后,便要告辞。 临别之前,白裳裳摸了摸灰猴子的脑袋,对它说道:“大师兄,我以后再来看你。” 岐青泞抿起了薄唇。 心中暗想。 这个不可思议的小姑娘又开始了。 空空、大圣爷、美猴王、大师兄…… 灰猴子的称谓,在他的脑海中变了又变。 岐青泞原本不想在意。 但他忍了许久,委实是忍不住说道:“你给它取的名字不是空空吗?” 白裳裳闻言一愣,心中立刻笑开了花。 岐青泞终于对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感到在意了! 她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白裳裳的唇角忍不住上翘,她竭力控制住上翘的唇角,眸光平静地看向岐青泞。 “它的名字的确是空空。” 岐青泞抿唇,问道:“那为何你每次称呼它的名字都不一样?” 白裳裳微微一笑:“空空虽然是它的名字,但大圣爷、美猴王、大师兄也都是它的名字。” 岐青泞毫无温度的眼眸,静静地看向白裳裳,他没有说话。 白裳裳缓缓说道:“就像我,我的名字叫做白若裳,但我娘亲叫我裳儿,哥哥叫我妹妹,我的丫鬟叫我小姐,我的朋友们叫我裳妹妹、白姑娘、若裳姑娘……虽然每个人的称谓都不一样,但他们所呼唤的人,却都是我。这个世界上,人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她的称谓却千变万化,可以有许多种不同的命名方式,不同的关系会拥有不同的称呼,每个人的叫法都会不一样。” 白裳裳纯净的眸光落到岐青泞的身上:“……但它们,都是我的名字。” 岐青泞静静地看了白裳裳一会儿,纤长浓卷的眼睫轻轻颤动。 “那我应该称呼你什么?” 白裳裳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岐青泞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20。】 太好了,又拿到了十分! 白裳裳勾起了红润的唇角,看向岐青泞淡黑色的瞳眸。 “岐先生,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我的名字可真多! 岐青泞:我也要想出一个名字命名你。 ———————————— 感谢在20200706 20:59:22~20200707 21:0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岐青泞毫无温度的眸光, 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 “好,我明白了。” 白裳裳微微一笑。 领着折梅离开了迷雾森林。 白裳裳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唇角忍不住地上扬。 她知道, 一旦岐青泞给她取了名字。 那么他和她之间, 便不再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们会成为独一无二的朋友。 岐青泞避世隐居,举目无亲,茕茕孑立。 虽然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却不曾拥抱这个世界。 当他给这个世界里的人物取名字的时候, 便是他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的时候。 到那时, 他便会拥抱这个世界。 同时,拥抱他第一位朋友。 也就是白裳裳。 到那时, 白裳裳的分数想不升都难。 想到这里,白裳裳唇角的笑意荡漾了开来。 止都止不住。 没过多久,白裳裳再次降临迷雾丹溪。 这次她带了不少的珍稀药材, 堆满了整个车厢。 白裳裳将这些珍稀药材全都抱进岐青泞的药庐之后, 转过身来,澄莹秀澈的眼眸,安静地看向岐青泞:“岐先生, 你想好给我取的称呼了吗?” 岐青泞毫无情绪的眸光,落到白裳裳的脸上。 “想好了。” 白裳裳满怀期待道:“是什么名字?” 岐青泞毫无血色的薄唇轻轻开启:“我想唤你,白若裳姑娘。” 白裳裳:“……”平平无奇, 还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呢。 白裳裳脸上 分卷阅读298 扬起甜美虚假的笑容,夸赞道:“简单明了,真好听, 还没有人这么唤过我呢。” 岐青泞淡黑色的瞳孔,看向白裳裳的脸。 观察她的表情。 他看到了她脸上清美温柔的笑容。 似乎不管他向她投射出怎么普通乏味的信息。 这个不可思议的小姑娘,都会给予他最美好而善良的回应。 他从来没有这种人生体验。 原来有人用充满善意的眼神认真回应的感觉, 便是这般温暖吗? 岐青泞淡漠疏离的瞳眸中,突然滑过了一丝奇异微弱的光芒。 如同突然划破天空的绚烂流星。 点亮了漆黑沉寂的长夜。 虽然短暂,但却耀眼。 岐青泞沉静地看着白裳裳,薄唇轻启,又唤了她一声。 “白若裳姑娘。” 话音刚落,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岐青泞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30。】 太好了,只差二十分了! 白裳裳莞尔,应了他一声:“诶!” 岐青泞的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 如同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不厌其烦地呼唤刚学会的名字。 “白若裳姑娘。” “诶!” 他每一次呼唤,这个不可思议的小姑娘,就会如同回声落谷一般,回应他的呼唤。 岐青泞:“白若裳姑娘。” 白裳裳:“诶! 岐青泞:“白若裳姑娘。” 白裳裳:“……”到底有完没完呀?! “……诶!” 当岐青泞给白裳裳取了独特的称呼之后。 他看向这个世界的视线,便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开始期待白裳裳的到来。 期待他唯一的朋友,如同春雨般降临到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润物无声,细腻而温柔。 岐青泞面色苍白,一身单薄的霜衣,立在药庐的木廊屋檐之下,看着外面的雨幕。 今天外面下起了小雨。 廊外细雨纷纷,烟雨朦胧。 灰猴子伸出猴爪接雨,用雨水洗脸。 岐青泞将视线从廊外的雨幕上收了回来。 他微微垂下眼帘。 今日下雨,或许那个不可思议的小姑娘不会来了。 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自从他给她取了名字之后。 她来时,他便会欢喜。 她不来,他便会失落。 岐青泞修长消瘦的身姿在清冷的雨幕中,显得格外的脆弱。 他转过身,正准备进屋。 院落外面突然传来白裳裳清脆的声音。 “岐先生,快来搭把手……” 岐青泞淡黑色的瞳孔微缩,眼睫微微地颤动。 他不敢置信地转过身。 看向廊外朦胧的烟雨之中。 白裳裳和折梅艰难地撑着两把伞,肩膀和裙摆全都被雨水淋湿,两个人正在吃力地推动板车,那板车上盖着一层雨布,雨布下的箱盒堆积成山,想来应该是送给岐青泞的药材。 岐青泞看到了白裳裳,立刻冲进了朦胧的雨幕里。 白裳裳看到他空着手过来了,立刻问道:“岐先生,你怎么不撑把伞呀?” 岐青泞愣愣地说道:“忘记了。” 霜衣少年呆头呆脑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单纯无辜。 清澈稚嫩的模样,和传说中那位冰冷无情的医仙大人判若两人。 白裳裳只好将自己的伞分给岐青泞一半,盖到岐青泞的脑袋上,她半个肩膀淋了一个透湿,岐青泞看到白裳裳的动作之后,立刻握住伞柄将这把油纸伞全都盖到了白裳裳的身上。 “白若裳姑娘,我淋点雨是不要紧的,我不会生病。” 白裳裳绷起清丽的小脸,将伞身盖到岐青泞身上。 她坚持说道:“不会生病也不能淋雨。” 岐青泞拗不过白裳裳,只好先帮助她们将板车推到了木廊下,再拉她们进屋躲雨。 白裳裳的外衫淋得湿透。 岐青泞燃起炭盆给白裳裳她们烤衣服,还煎了两碗姜汤递给她们。 “姜汤驱寒,你们快喝些吧。” 白裳裳和折梅接过姜汤一饮而尽。 岐青泞看到白裳裳身上的衣衫还没有干,便伸出手掌贴在了白裳裳的后背上。 白裳裳后背一紧。 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透过湿润的衣衫传到了她的肌肤上。 如同暖炉一般。 这应该是岐青泞的内力。 不一会儿,白裳裳便觉得身上的湿衣服全都烘干了。 白裳裳转过身向岐青泞道谢:“谢谢岐先生。” 岐青泞 分卷阅读299 收回了手掌:“不客气。” 白裳裳道:“岐先生,能不能请你给折梅也晾晾衣裳?” 岐青泞淡漠疏离的视线落到了折梅的身上。 折梅心中对岐青泞仍旧留有阴影,她始终记得她第一次见岐青泞的时候,那如同见到了深山妖怪般恐怖的感觉,折梅立刻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医仙大人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小姐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 竟然连医仙大人都敢支使。 真不愧是她家小姐。 岐青泞侧过脸,对白裳裳道:“她说不用了。” 白裳裳只好作罢:“好吧……” 这么好用的烘干机。 看来只能她一个人享用了。 委实是有些可惜。 岐青泞抬起那双淡黑色的眼眸,沉静地看向白裳裳。 “我还以为今日下雨,你不会过来了。” 白裳裳叹了一口气:“我出门的时候雨还没有下,只觉得天气阴沉,便多带了两把伞,没成想,刚到林子的入口,这雨便下下来了,我们只好先将东西送进来。” 岐青泞道:“下次若是赶上下雨天,你们还是别过来了。” 白裳裳道:“我这不是怕你在药庐里等我嘛,上次说好的今天要过来,我今天就一定要过来,常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背弃承诺算什么英雄好汉……” 岐青泞抿唇道:“你本来就是小女子,算不上是英雄好汉。” 白裳裳觉得忠言逆耳,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 瞎说什么大实话嘛。 真的是…… 她都不想听。 岐青泞还没有见过白裳裳不耐烦的样子。 他觉得新奇又可爱。 岐青泞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白裳裳看到岐青泞脸上淡淡的笑意,便问道:“岐先生,你刚刚是在关心我吗?” 岐青泞一愣,低声道:“这便是关心吗?” 白裳裳点了点头,得寸进尺道:“我们是朋友,你多关心关心我也是应该的。” 岐青泞愣愣地说道:“这是应该的?” 白裳裳嗯了一声,道:“因为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朋友之间,自然要互相关心。” 所以我的朋友,你的好感度也要赶紧加油工作才行呀。 岐青泞纤细长卷的眼睫轻轻地颤动起来。 淡黑色的瞳眸,变得越来越幽深。 原来这就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他在关心白若裳姑娘…… 就如同一个正常人一般,在关心另外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因为他们是朋友…… 他沉寂多年的心脏,突然跳动了起来。 缓慢地,微弱地,跳动了起来。 岐青泞并不是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他的感情只是被药桶里日夜浇灌的药汁压抑住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无法拥有感情和情绪。 他只是忘记了他的感情,忘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而现在,他终于缓缓想起,这个被他忘记多年的情绪。 原来,这就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就是他对她的关心。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岐青泞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40。】 太好了,只差十分了! 只差十分,白裳裳就可以成功攻略岐青泞了! 白裳裳的心脏砰砰乱跳。 仿佛已经可以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白裳裳回到府邸之后,便四处找人搜罗临安城里的珍稀药材。 她想要趁热打铁,将岐青泞一举拿下。 这段时间以来,白裳裳一直都在忙着四处收集珍稀药材,所以尽管白裳裳搬到了顾无虞的隔壁,但白裳裳却仍旧没有将心思放到顾无虞的身上。 这也是顾无虞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明明白裳裳就住在他的隔壁。 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顾无虞却觉得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却好像越来越远了些…… 甚至顾无虞偶尔放班回来,看到白裳裳,跟她打招呼,她都好像是要赶着去哪里似的,匆匆忙忙跟他打完招呼之后,便风风火火地跟着折梅上了马车,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留他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顾无虞勾起了似血的红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但他究竟是不是真的不以为意。 这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无虞:期待裳裳如何攻略我。 白裳裳:你真的太好攻略了。 —————— 第91章 分卷阅读300 白裳裳在集市上买了一整盒珍贵的天山雪莲, 想要送给岐青泞。 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药铺里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淑妃娘娘怀孕了……” “淑妃娘娘如果真的怀孕了,那皇太弟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要作罢了?” “圣上前段时间才重用康王和靖王, 我还以为这皇太弟之位, 一定会非他们二人莫属,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淑妃娘娘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怀孕,我还以为圣上他不行呢……” “嘘, 你小点声, 别让别人听到了……” 昭远帝子嗣单薄,登基至今十六年, 一共也只有小太子这一个子嗣。 小太子去年意外薨殁,许多人便以为昭远帝不会再有子嗣。 昭远帝提拔康王和靖王,让他们在朝中任职, 处理事务, 似乎是默认了这个事实,想要在他们二人中间挑选皇太弟,文武百官闻风而动, 私底下早就站好了队。 没想到,淑妃竟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还真是世事无常。 白裳裳听到他们议论纷纷的声音之后。 脚步微微一顿。 她知道,康王的盒饭已经热好了。 谁能想到呢? 淑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不是昭远帝的,而是康王的! 康王与淑妃早就暗通款曲,勾搭在了一起。 淑妃有孕的消息传出去之后, 康王不日就会刺杀昭远帝,买通沈络绎,与淑妃里应外合。 康王认为, 只要能够杀死昭远帝,那么这皇帝的位子由他做,或是由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做,康王都会成为最终的赢家,到时候康王再将刺杀这件事情栽赃到靖王的身上,就如同当初他诬陷端王刺杀靖王一般,借机除掉靖王,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和他一争高下了。 他会成为当之无愧的九五之尊。 但康王想得太天真了。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昭远帝的计划。 昭远帝他明明知道康王和淑妃勾搭到了一起,却仍旧放任康王继续给他戴绿帽子。 只是因为昭远帝想要借!腹!生!子! 既然如今孩子借到了。 那么便说明康王离他的死期不远了。 没有人知道。 这场戏,从头到尾都是昭远帝的阴谋。 论帝王心术,阴谋手段。 没有人能够玩得赢昭远帝。 只可惜,昭远帝最后却还是被老天爷给耍了。 因为淑妃的肚子里,怀的是死胎…… 昭远帝借腹生子的计划,也因此宣告失败。 白裳裳想起《皓雪满庭纷》里这一系列的皇权争斗,头皮就有些发麻。 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白裳裳将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送到岐青泞的药庐里。 但岐青泞的好感度却像是被封印了一般。 止在了四十分。 再也没有升起来过。 白裳裳不禁开始怀疑。 难道是岐青泞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无法再继续上涨了? 岐青泞注意到白裳裳看向他的眼神。 “白若裳姑娘,怎么了?” 白裳裳回过神来:“没什么,只不过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娘的铺子里有些忙,人手不够,我得去帮我娘处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没有办法继续过来看望你了。” 既然好感度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那么就应该让它先稀释一下。 让岐青泞清净清净一段时间。 岐青泞闻言,苍白的脸上微微一愣。 他抬起淡黑色的瞳眸,沉静地看向白裳裳。 半晌,岐青泞才抿唇道:“没关系,你去忙你的吧。” 白裳裳弯了弯眼睛:“那你好好保重身体,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岐青泞安静地看向白裳裳,道:“好。” 白裳裳离开之后,岐青泞静坐在木桌前,许久都没有动。 灰猴子剥开一根香蕉,吃了一半,突然看了一眼静坐的岐青泞。 它眨了眨眼睛,那双湿漉漉的猴眼,像是会通人性似的。 灰猴子在地上跳了两下,蹦到岐青泞的身边,抬高猴爪,将吃了一半的香蕉送给岐青泞。 岐青泞看了它一眼,伸手打掉了灰猴子爪子里的香蕉。 心情看起来有些不好。 香蕉落到了地上。 灰猴子没有和岐青泞计较。 它将地上的香蕉捡起来,用猴爪拍了拍灰,重新送进它的嘴里。 灰猴子一边吃,一边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岐青泞望着它离开的背影,薄唇轻抿,许久才收回视线。 白裳裳回到府邸中,小桂将一盒芙蓉糕端了上来。 “小姐尝尝这个……” 分卷阅读301 白裳裳捏起一块送进嘴里,清甜软糯的芙蓉香气瞬间在唇齿间化开。 “这个真好吃,小桂你在哪里买的?” 小桂道:“这是小萝送来的,她今日过来向我道歉……” 白裳裳一愣,看向小桂:“那你怎么说?” 小桂低声说道:“我看小萝脸上有疤,听折梅姐姐说,小萝被卖到了青楼之后亲手划破了自己的脸颊,我觉得她已经受到了惩罚,所以小萝跟我道歉的时候,我就跟她说,我原谅她了。” 如果当初小萝真的害死了景砚,那么小桂一定会对小萝恨之入骨。 但后来景砚却被小姐送到了医仙大人那里。 及时救回了一条性命。 哥哥没有出事。 小桂的心中便没有那么恨小萝了。 虽然小桂原谅了小萝,但心中总觉得有些拧巴。 小桂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对不起她的哥哥。 白裳裳像是看出小桂心中所想,安慰她道:“小桂你做得很好,有时候,原谅别人也是一种勇气呢。我觉得景砚如果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小桂听到白裳裳的话后,原本还有些沉闷低落的心情,突然就变得晴朗了起来。 她抬起了低垂的脑袋,对白裳裳展颜一笑。 “谢谢小姐!” 如果没有小姐,她一定不会原谅小萝。 那么她就会变成一位整天沉浸在冰冷仇恨里的疯子。 温暖就会离她远去,她再也触碰不到阳光。 幸好让她遇到了她的小姐。 夏日苦口,王氏最近有些胃燥易渴,便让厨子做了两道醉鹅,醉鹅是一道药膳,有益气补虚的功效,王氏自己留了一份醉鹅,剩下一份醉鹅让白裳裳送到隔壁顾无虞家里。 “裳儿,你把这份醉鹅送到顾公子那儿,让他也尝尝鲜。” 白裳裳意外道:“娘,您怎么突然想到要给顾公子送醉鹅了?” 王氏总觉得自己没有看错,那顾家公子分明是对裳儿有意思的,便有心想要让他们走到一起。这顾家公子无父无母,还是新科状元郎,前途不可限量,若是裳儿嫁给他,王氏做梦都会笑醒。 “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我们住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平时自然要多走动走动。” 白裳裳心中记挂着顾无虞的好感度分数,便答应道:“好,我马上就去。” 不多时,白裳裳提着食盒敲开了顾无虞家的门。 顾无虞今日休沐,亲自给白裳裳开门。 “白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顾无虞一身白衣胜雪,竹簪束发,清隽如玉,眉目如画。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从绘卷里走出来的仙人。 白裳裳恍惚了三秒钟。 这才想起了正事。 白裳裳提起食盒送到顾无虞的身前,道:“我娘让我给你送醉鹅来了。” 琢风闻言,立刻说道:“我家公子不……” 琢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顾无虞出声打断。 “琢风,非礼勿言。” 琢风闻言,只好闭上了嘴巴,眼观鼻鼻观心,什么话都没有说。 顾无虞回过头,对白裳裳微微一笑。 “谢过白姑娘。” 白裳裳莫名其妙地看了琢风一眼,对顾无虞说道:“顾公子莫非是不沾荤腥吗?” 顾无虞道:“非也,在下并不挑食。” 琢风似乎想要启唇说些什么。 但他看了一眼顾无虞脸上的神情。 顾无虞脸上的温柔,无懈可击。 琢风硬生生地将话咽下去了。 白裳裳闻言心下一松。 既然顾无虞可以吃,那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白裳裳向顾无虞告辞后,回到了府中。 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 白裳裳用完了晚膳,已经到了戌时。 此时夜幕降临,天空中星罗密布,繁星点点。 白裳裳正百无聊赖地躺在竹椅上看星星。 地上燃着三只精巧的蚊香炉,轻烟袅袅,消失在空气中。 突然有一个人影,从隔壁跃到这边空旷的院落里。 白裳裳受到了惊吓,正准备呼救,却看到来人正是顾无虞的书童,琢风。 琢风一脸焦急:“白姑娘,您快去救救我家公子吧。” 白裳裳一愣:“你家公子怎么了?” 琢风痛苦地说道:“我家公子喝醉之后,已经啃了快两个时辰的树皮了!” 白裳裳闻言,微微有些惊讶。 她没有听错吧? “啃树皮?” 琢风焦灼地说道:“您快跟我过去劝劝他吧。” 白裳裳立刻跟着琢风向隔壁院走去,到了隔壁,白裳裳一眼就看到了顾无虞一身雪白的衣袍,坐在庭院 分卷阅读302 中最大的那棵古树上,抱着树干啃树皮,整个人都有些醉醺醺的。 白裳裳皱起了秀眉:“怎么会这样?” 琢风低声道:“我家公子不胜酒力,一杯就醉,今日这醉鹅公子没吃几口就醉了。” 白裳裳道:“既然一杯就醉,那为什么还要吃这醉鹅呢?” 琢风道:“公子说这是您的一番心意,不忍辜负,所以便吃了。” 白裳裳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便问道:“他一喝醉便会像现在这样吗?” 琢风点了点头:“公子一喝醉就爱啃树皮,怎么劝都劝不下来,您快去劝劝他吧。” 白裳裳听到这话,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树底下,看向树干上的顾无虞。 “顾公子,你快下来吧,我们去喝醒酒汤……” 顾无虞啃树皮啃到了一半,突然听到了白裳裳的声音。 湿润潋滟的墨眸微微睁开了一些。 他眨了眨纤长浓卷的黑色眼睫,看向了树底下。 “裳裳,你过来啦……” 顾无虞似血的红唇轻轻地勾了起来。 凤眸微醺,醉眼朦胧的模样。 他脚尖轻点,突然就从树干上飘落了下来。 白裳裳看向琢风:“这不是一劝就下来了吗?” 哪里有很难劝? 琢风看到顾无虞这么容易就被白裳裳劝了下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姑娘,我真的劝了公子很久,公子之前不是这样的……” 白裳裳道:“好了,我知道了,醒酒汤做好了吗?快给你家公子端过来吧。” 琢风只好委屈道:“是,白姑娘。” 白裳裳正准备将顾无虞哄回屋子里,突然觉得腰身一紧。 顾无虞不知何时揽住了白裳裳的腰肢。 他醉颜微酡,漆黑潋滟的凤眸微醺,满溢着晶莹流艳的光。 素来清隽如玉纤尘不染的顾无虞,此时眼角眉梢尽是樱花般的媚意。 如同樱花妖似的。 顾无虞似血的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裳裳,我们去摘星星吧……” 白裳裳一愣,摘什么星星? 还没等白裳裳反应过来,顾无虞就突然揽住她的腰肢,脚尖轻点,向夜空中飞去。 白裳裳吓得连忙勾住了顾无虞的肩膀,小脸惨白,拼命在顾无虞的耳畔说道:“顾公子,我们下去喝醒酒汤,你喝醉了,不要再飞了,会摔死人的,我们快些下去吧……” 顾无虞潋滟微醺的墨眸看向白裳裳,执着地说道:“不行,我要带裳裳去摘星星。” 白裳裳连忙摇头:“我不要摘星星,我想喝醒酒汤……” 顾无虞像是终于将白裳裳的话听到了耳朵里,呢喃道:“裳裳想喝醒酒汤……” 此时他们已经离地面很远了,随时都可能落到地上摔死。 白裳裳头如捣蒜地点头:“对对对,我们快下去吧……” 顾无虞没有回到院落,而是带着白裳裳来到临安城最高的一处摘星楼。 此处废弃多年,没有禁卫军守卫。 顾无虞落到了摘星楼里,将白裳裳放了下来。 白裳裳惊魂未定,还没有说话,便看到顾无虞站在护栏上,漆黑微醺的凤眸眯起来看向她。 “裳裳不想陪我去摘星星,我一个人去摘好了。” 白裳裳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向顾无虞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顾无虞仰头向后垂直倒了过去。 他的身后就是万丈高空,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 白裳裳心中巨骇,伸手向前猛地一抓。 千钧一发之际。 她抓住了顾无虞垂落的右手。 巨大的重力将白裳裳的身体带到了栏杆边。 腋窝卡在了坚硬冰冷的栏杆上。 高楼多风,清风扬起了白裳裳如瀑的青丝。 心脏砰砰乱跳。 白裳裳使出吃奶的力气,握紧了顾无虞纤瘦的手腕,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顾无虞,你快上来,我要坚持不住了……” 白裳裳半晌没听到顾无虞的回答,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顾无虞对你的好感度+100,目前好感度为100。】 白裳裳一愣。 怎么会这样呢? 白裳裳握紧顾无虞纤瘦的手腕。 探出脑袋。 看向挂在半空中的顾无虞。 却见顾无虞仰起头。 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如同万丈深渊一般凝视着她。 他红唇轻启,说出了几个字。 “仙女姐姐,果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我不是! 顾无虞:我说你是你就是。 —————— 分卷阅读303 第92章 白裳裳的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仙女姐姐? 白裳裳完全不知道顾无虞这话是什么意思。 胳膊被栏杆卡得有些发疼。 白裳裳咬紧牙关, 吃力地说道:“顾公子你先上来,有什么话,上来再说。” 顾无虞湿润潋滟的眼眸, 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 他的瞳眸浓黑, 带着遥远而厚重的思念。 半晌,顾无虞微微一笑。 “好。” 顾无虞反握住白裳裳纤细的手腕,脚尖在摘星楼的墙壁上轻轻一点。 便从半空中飞到了楼台上。 他的身姿翩然如风,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顾无虞刚刚落地, 红唇轻勾, 长臂一伸,便将白裳裳娇小玲珑的身子抱了一个满怀。 “仙女姐姐, 我找了你好久……” 他的嗓音低沉暗哑,带着醉酒后的痴缠和缱绻。 像是在撒娇一般。 白裳裳竟然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委屈。 滚烫的气息, 喷洒到了白裳裳的耳廓上。 白裳裳白玉般小巧的耳朵, 瞬间红了起来。 灼热的温度。 从耳廓一路烧到了白裳裳的脸颊上。 白裳裳的心脏砰砰乱跳。 她哪里受得住顾无虞这般痴缠的模样? 心里头瞬间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白裳裳连推开顾无虞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脸颊滚烫地待在顾无虞的怀抱里。 任凭一颗芳心跳到嗓子眼里。 他的身上是淡淡的冷竹香,夹杂着浅浅的酒气, 格外的清冽好闻。 令人觉得沉醉,不想要醒过来。 繁星璀璨,风清夜浓。 万家灯火都在他们的脚下。 宇宙星河静谧无声。 白裳裳被顾无虞抱在怀里好一会儿。 半晌才找回了一点稀薄的理智。 白裳裳强迫自己, 无情地推开了顾无虞的怀抱。 她鼓起勇气看向他,磕磕巴巴地说道:“顾公子,你清醒一点,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心上人,我是白若裳, 不对,我是白裳裳……” 当白若裳当得太久,白裳裳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叫做白裳裳了。 顾无虞被白裳裳推开之后,脸上丝毫没有不悦的情绪。 他湿润潋滟的墨眸,带着微醺的醉意,凤眸微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似血的红唇,勾出一个宠溺的弧度。 那温柔而纵容的模样,似乎不管白裳裳做出什么事情来,他都会发自内心地觉得愉悦。 “你就是我的仙女姐姐,我的感觉不会出错……” 白裳裳苍白地否认道:“我不是仙女,我是凡人,我没有法力……” 顾无虞完全没有将白裳裳的辩驳听到耳朵里,只执着地说道:“仙女姐姐就算失去了法力,你也是我的仙女姐姐,你之所以不记得我,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回到我的过去而已……” 白裳裳愣住了:“回到你的过去?” 顾无虞微微一笑:“你未来,会去牛头村,救下一个落水的小孩,那个小孩就是我。” 白裳裳这回总算是听明白了顾无虞的话,她愣愣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心上人,就是那个仙女姐姐,仙女姐姐曾经在你小的时候,救过你的性命?” “裳裳真聪明。”顾无虞弯唇道,“救我的人,就是未来的你。”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眼波如水,温柔而缱绻,他宠溺地看向白裳裳。 “你就是我的仙女姐姐。” 听到这句话,白裳裳脑袋里灵光一闪。 她艰涩地说道:“顾公子,你求仙问道也是因为要见你的仙女姐姐吗?” 顾无虞点了点头,温柔地看向白裳裳:“因为我想见你。” 白裳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会这么笃定是我呢?” 顾无虞浅浅一笑,他牵起了白裳裳的手,将她纤细的手指压到他纤手的手腕上,然后用掌心包住了白裳裳的手指,让她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腕,就如同方才一般。 做完这一切,顾无虞抬起漆黑潋滟的凤眸,眸子里带了微醺的醉意,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你当时就是这样,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从江面上救了上来。” 白裳裳愣愣地看向她握住顾无虞手腕的手指。 “就是因为我刚刚也像这样救了你吗?” 白裳裳抬起澄莹秀澈的眼眸,看向顾无虞。 “所以你才会将我认作你的仙女姐姐?” 顾无虞轻轻地摇了摇头,红润的唇角浅浅地上扬。 “不是因为你的动作,而是因为我的感觉……” 顾无虞湿润潋滟的 分卷阅读304 墨眸,缱绻地看向白裳裳,浓黑的眸子里,荡漾着温柔的笑意。 “我感觉得到,仙女姐姐就是你。” 白裳裳闻言,微微蹙起了秀眉,看了顾无虞半晌。 心中天人交战。 如果顾无虞说她曾经救过她,白裳裳自然可以光明磊落地否认,她没有救过他。 因为她的记忆里,和白若裳的记忆里,都没有出现过顾无虞的身影。 可偏偏顾无虞说的是,她在未来救过他。 这便让白裳裳想要否认,都没有办法否认下去了。 因为她也摸不准自己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白裳裳挣扎了许久,才狠下心来,对顾无虞说道:“就算我是你的仙女姐姐,顾公子,你又能如何呢?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就算你找到了我,我也会离开你……” 白裳裳觉得顾无虞对于虚幻飘渺的东西太过于执着了。 因为仙女姐姐小时候救过他,他便求仙问道,用他的一生来追寻那个虚幻缥缈的身影。 就连顾无虞喝醉,想做的事情也是摘星星这种虚幻缥缈的事情。 在小说里,顾无虞终身未娶,殚精竭虑,将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齐国的社稷。 他的一生固然伟大,但实在是让人觉得痛惜。 因为他用尽毕生的力气,都不可能见到他想要见的人。 白裳裳不想让这样惊才绝艳的公子,活在虚幻缥缈的愿望里…… 她想让他清醒一点,去爱更加真实的人间烟火,而不是日月星辰,缥缈梦境。 顾无虞听到白裳裳的话之后。 纤长浓卷的黑色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脸色苍白。 漆黑潋滟的凤眸,有些受伤地看向白裳裳。 “裳裳,你要离开我?” 白裳裳咬着牙齿,硬生生地看向顾无虞,狠心道:“没错,我马上就要离开你了……” 顾无虞的分数已经达到了团宠界限。 六位攻略目标,白裳裳已经完成了五位。 只要成功攻略岐青泞,白裳裳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到她的世界里。 岐青泞的分数只差十分。 白裳裳攻略完他,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白裳裳和顾无虞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她无法承载顾无虞对她的厚爱。 只能亲手斩断这份羁绊。 顾无虞闻言,脸色有些惨白。 那双漆黑潋滟,美如月色的凤眸。 突然间如同熄灭的灯盏,变得空洞而无神。 顾无虞愣愣地看向白裳裳。 漆黑涣散的眸子里,一点光芒都没有。 星河寂灭,万籁俱静。 顾无虞唇无血色,浑身冰凉,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裳裳,你不能为了我,留在这个世界里吗?” 白裳裳听到了他语气中的乞求,心中更加不忍了,她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因指见月,见月亡指’,顾公子,这是你告诉我的。” 顾无虞闻言,眼睫轻颤,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了一些。 白裳裳不敢看顾无虞脸上受伤的神情,只垂下了眼睫,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我完成了试炼,就要回到我的世界里了。” 白裳裳的话,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无虞脸上最后一丝的血色褪尽。 脸色惨白如纸。 万丈深渊般浓黑的眸子里。 日暮途穷,万念俱灰。 白裳裳松开了顾无虞的手腕。 顾无虞纤瘦的手腕,缓缓垂落到广袖里。 如同夏夜里随风而逝的落叶。 夏天本该枝繁叶茂。 但他却在最盛大的夏天,迎来了他的凋零和落幕。 直到这一刻。 顾无虞才知道。 当年他在中元节的血月之下…… 究竟犯下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 因指见月,见月亡指。 顾无虞苦笑了起来。 他竟然亲手斩断了自己和白裳裳的姻缘。 真是…… 太可笑了。 白裳裳看到顾无虞脸上万念俱灰的表情。 心中有些后悔。 她是不是将话说得太狠了些? 若是顾公子从此一蹶不振走火入魔了该怎么办? 唉…… 白裳裳在心中长吁短叹。 也不知道顾公子的抗打击能力怎么样? 能不能扛过这次暴击? 白裳裳心里摸不准顾无虞到底想通了没有。 时间越长。 白裳裳的心中便越没底。 耳畔突然传来顾无虞低沉悦耳的 分卷阅读305 声音。 “裳裳,天色有些晚,我送你回府吧……” 白裳裳抬起纯净秀丽的杏眸,看向顾无虞,眸子有些发亮。 “顾公子,你想通了吗?” 顾无虞勾起红润的唇角,对她微微一笑:“想通了。” 白裳裳如释重负,伸手拍了拍顾无虞的肩膀,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就是说嘛,顾公子,大丈夫何患无妻,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谁人不识君……你一定可以找到你的幸福的。” 顾无虞闻言,唇角扬起轻轻浅浅的笑容。 “裳裳说得对。” 白裳裳虽然不明白为何顾无虞这么快就想通了。 但只要顾无虞能够想通这件事情,白裳裳便觉得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气。 顾无虞揽住白裳裳的腰肢,将白裳裳送回她的府邸。 白裳裳落到平稳的地上,向顾无虞道谢:“谢谢顾公子。” 顾无虞莞尔:“裳裳,不客气。” 白裳裳注意到顾无虞的称谓,从方才到现在,他一直都喊她裳裳。 这个称呼似乎太过于亲昵了些。 白裳裳本来想提醒顾无虞这件事。 但转念又想到。 顾公子今日受到的暴击已经够多了。 还是算了罢。 白裳裳善心泛滥,拍了拍顾无虞的肩膀:“要坚强呀,顾公子。” 顾无虞唇角扬起清透无害的笑容:“我会的,裳裳。” 但真正需要坚强的人…… 不是我。 而是裳裳你。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神马叫做真正需要坚强的人是我? 顾无虞:下章你就知道了。 —————————— 感谢在20200709 21:11:48~20200710 21:2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水悠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因为就在刚刚, 白裳裳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 朦胧的月光,映在了她光洁莹白的额头上。 顾无虞看到了白裳裳霉运罩顶的印堂。 心中微微一动。 顾无虞悄无声息地给白裳裳算了一卦。 卦象的结果,令顾无虞喜出望外。 他情不自禁地勾起了红唇。 原来白裳裳的试炼并没有这么快就结束…… 她还会在这里多待好几年。 也就是说。 他还有机会改变她的心意。 而这一切, 彼时的白裳裳并不知道。 顾无虞那寂灭的黑瞳, 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他漆黑潋滟的眸光,落在白裳裳神游天外的脸庞上。 凤眸里荡开了一丝轻轻浅浅的涟漪。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顾无虞想出办法留住她的心了。 他要让她插翅难逃。 顾无虞回到静谧的庭院里。 琢风看到顾无虞回来,立刻端起醒酒汤, 凑到了顾无虞的身前。 “公子, 喝些醒酒汤吧……” 顾无虞摆手,脸色有些苍白。 “不必, 我已经清醒了。” 琢风闻言,只好将醒酒汤重新端回厨房里。 等他再次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顾无虞静静地坐在棋盘前, 执起玉棋, 左右手对弈。 风清月白,繁星闪烁。 清冷的月华,如同清霜一般洒落在白衣公子的身上。 琢风觉得他家公子的脸色似乎比回来时, 更加惨白了一些。 公子想事情的时候,便喜欢独自对弈。 也不知道白姑娘和公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竟然把公子愁成了这样…… 顾无虞白皙修长的手指执起一颗莹润的黑子, 落到了棋盘上。 他眉心微微一蹙。 半晌都没有将手中的白子落到棋盘上。 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双手一松。 两个掌心中的棋子全都落到了棋盘上。 顾无虞抱起了棋盘。 “啪”的一声。 狠狠敲向了自己的脑袋。 棋盘上的棋子全都滚落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 棋子散落一地。 发出玉石碰撞的声响。 琢风心中大惊,连忙扑了过去。 “公子, 你怎么了?是不是酒醉还没醒?!” 顾无虞放下了手中的棋盘。 伸手弹了弹外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红唇轻抿 分卷阅读306 。 神色清隽如常。 “无碍,只不过是想起了去年中元节,说过的一句蠢话, 想要拍死我自己罢了。” 琢风闻言,心中惊愕不已:公子去年究竟说了什么话,让他记挂至今? 顾无虞双手垂落在广袖云袍里,神色凄清,如同游魂野鬼般缓缓地向屋子里走去。 琢风问:“公子,这棋不下了吗?” 顾无虞闻言,头也没有回,只留给了琢风一个青丝如瀑白衣胜雪的背影。 “不下了,没心情。” 琢风只好低头在地上捡棋子。 将散落的棋子全都装进棋盒里。 琢风自言自语地说道:“公子最近的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呢……” 顾无虞顿住了脚步。 他仰起头,看向天空中那轮清冷的白月。 月光清冷如霜,却映不到他的眸底。 顾无虞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 眸底深黑浓郁。 如同万丈深渊一般。 他当初因为一时的悲天悯人,扶白裳裳入道,劝她断情绝念…… 却不曾想,他竟然会爱上这个他亲手斩断尘缘的小姑娘。 顾无虞似血的红唇,轻轻地勾起,惨淡一笑。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活该他心情不好。 顾无虞忧郁地回到了屋子里,一宿都没有睡着。 白裳裳回房洗漱之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白裳裳醒来,精神饱满地出门采购珍稀药材。 只要刷完岐青泞这十分好感度。 白裳裳就可以回到现代。 想到回家。 白裳裳的心中,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跟谁说话都眉开眼笑的。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白裳裳买了一整箱珍惜的药材,送到了岐青泞那里。 “岐先生,我来看你啦!” 岐青泞原本正在采药,突然听到了白裳裳清脆的声音。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了。 脚边的灰猴子,兴高采烈地蹦了过去,喉咙里发出喜悦的吱吱声。 岐青泞这才缓缓转身,看向那一身玉色衣裳的小姑娘。 白裳裳站在门口,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挥舞右手,向岐青泞打招呼。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岐先生,我来看你啦!” 岐青泞一脸错愕。 手指松开,珍贵的药草从他的指尖滑落。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 岐青泞愣愣地走到了白裳裳的面前。 淡黑色的瞳眸,不可思议地看向白裳裳。 “白若裳姑娘,你不是说,最近不会过来了吗?” 白裳裳笑吟吟地说道:“人生处处有惊喜嘛,我娘的铺子招到人了,所以我就不用去帮忙啦……”以上都是我信口胡说的,我主要还是想过来刷完你的好感度。 岐青泞的好感度只差十分,白裳裳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家了。 一想到这里,白裳裳便半炷香都等不下去,只想跟岐青泞死磕到底。 所以她便迫不及待地跑来药庐打卡,想将岐青泞的好感度磨上去。 岐青泞听到白裳裳的话,纤长浓卷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一双浅淡的眸子,愣愣地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容比从前更加灿烂了许多。 “岐先生,喜欢这个惊喜吗?” 岐青泞听到白裳裳的话,淡黑色的瞳孔,微微缩紧了一些。 ……喜欢? ……什么是喜欢呢? 这种由人类赋予意义的,区别于物质本身意义的情感…… 他真的可以重新拥有辨别这种情感的能力吗? 岐青泞安静地看向白裳裳,缓缓说道:“喜欢是什么,什么是喜欢呢?” 白裳裳一愣,眉开眼笑地向岐青泞解释道:“喜欢就是你看到一个人就会开心,看不到她就会失落。如果她要离开你,你就会伤心。如果她突然出现,你就会雀跃,心情就像是飞了起来一样……” 岐青泞将白裳裳的话听到了耳朵里。 他怔怔地看着白裳裳,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心情就像是,飞了起来一样……” 岐青泞凝视着自己的内心。 他现在的心情。 不就是像飞了起来一样吗? 岐青泞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声音。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白裳裳的脸。 原来他真的拥有这种被赋予独特意义的情绪。 他找到了他的喜欢!他喜欢这个不可思议的小姑娘! “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么…… 分卷阅读307 ” 岐青泞抬起那双浅淡的瞳眸,注视着白裳裳的脸。 “白若裳姑娘,我喜欢你。” 白裳裳一愣,没想到岐青泞会突然向自己告白。 她还没有琢磨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耳畔突然响起了熟悉的电子音。 【岐青泞对你的好感度+60,目前好感度为100。】 白裳裳纤长的眼睫轻轻的颤动,不敢置信地看向岐青泞的头顶。 【好感度:100】【仇恨值:0】 岐青泞的好感度变成一百分了! 她成功攻略完岐青泞了! 白裳裳心花怒放。 心中布满了翻江倒海的狂喜。 这便说明,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白裳裳唇角的笑意抑制不住地扩散。 她神采飞扬地看向岐青泞。 “谢谢岐先生,真的太谢谢你了!” 岐青泞微微一愣:“为什么要谢谢我?” 白裳裳精神焕发地说道:“谢谢你成为我的朋友!” 岐青泞没有明白白裳裳这话是什么意思,便看到白裳裳迫不及待地将板车上的药材全都搬到了庭院中的晒药架上,做完这一切,白裳裳便向岐青泞告辞,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药庐。 白裳裳欣喜若狂地回到了府邸里。 刚跨过高高的门槛。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白裳裳的心中,突然涌上了几分不舍之意。 此去一别,应该就是永别了。 白裳裳在花廊下看到了正在浇花的王氏。 她立刻扑了上去。 拥抱了王氏。 王氏如同往常一样,将她推开:“别有事没事就找为娘撒娇,一边去……” 白裳裳没说话,依次拥抱了折梅、折兰、折竹、折菊、小桂、白令望…… 白令望被白裳裳抱在怀里,莫名其妙道:“妹妹你怎么了?” 白裳裳松开白令望:“我太开心了!” 白令望困惑道:“为什么这么开心?” 白裳裳垂下了眼睫,没有说话。 折梅站在白裳裳身后,犹豫道:“因为医仙大人跟小姐表白了……” 白裳裳:“……”你这联想能力也是奇绝得很! 白裳裳赶紧否认道:“跟岐先生没关系。” 白令望问折梅:“医仙大人是谁?” 折梅道:“就是住在迷雾丹溪的神医,当初就是他救了景砚。” 白令望道:“因为他跟妹妹表了白,妹妹便开心成这样?” 王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立刻拿着浇花壶,围了过来:“什么表白?什么神医?” 白裳裳提高了音量,大声否认道:“我都说了,这跟岐先生没有关系!” 王氏完全没有理会白裳裳的否认,只忧心忡忡地问向折梅:“你快给我说说,那神医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年方几何?父母安在?何曾婚配?” 白裳裳见众人都不理会自己。 本来还想解释几句。 但想了想。 算了。 她都是要离开的人了,还操心这个做什么? 白裳裳对她们说道:“娘,孩儿有些困了,要去睡个午觉,你们都不要过来打扰孩儿……” 没有人理会她。 白裳裳抓住王氏的袖子,大声道:“娘!孩儿要去睡午觉了!” 王氏一把抽回自己的袖子:“行行行,去睡去睡,这么大声做什么……” 白裳裳回到闺房,关上了门。 为了以防万一,白裳裳还落了锁。 白裳裳脱掉绣花鞋,平躺到床上,双手放在胸前。 她望着虚空,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召唤系统。 ——系统系统,我完成了任务,请来审判我! 【叮!开始审判宿主任务清单!】 【一号攻略目标:宣德侯府家仆,景砚,好感度:100,仇恨值:0】 【二号攻略目标:宣德侯府表少爷,崔思止,好感度:100,仇恨值:10】 【三号攻略目标:寒门公子,顾无虞,好感度:100,仇恨值:0】 【四号攻略目标:丹溪医仙,岐青泞,好感度:100,仇恨值:0】 【五号攻略目标:庆阳伯弃子,沈络绎,好感度:90,仇恨值:0】 【六号攻略目标:定安侯世子,曲游弦,好感度:90,仇恨值:0】 白裳裳的唇角忍不住的上扬,她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耳畔却突然响起了系统滋哇滋哇乱叫的警报声。 【警报!警报!攻略目标们对宿主的好感度已超过团宠界限!】 【请尽快消除他们的好感度至团宠数值!】 白裳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作者有 分卷阅读308 话要说:  系统: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白裳裳:!!! ———————————————— 感谢在20200710 21:25:37~20200711 21:0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紫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白裳裳瞳孔紧缩, 眸光呆滞。 ……什么叫做“超过团宠界限”? 【团宠界限是指高于五十分,并且低于八十五分的数值。】 白裳裳眼睫轻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团宠数值要低于八十五分?我怎么不知道? 【六位攻略目标的好感度均已超过八十五分界限。】 【请宿主尽快消除他们的好感度至团宠数值。】 白裳裳脸色苍白地盯着流苏帐顶, 声音颤抖, 气若游丝。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有团宠界限这件事情?” 【……小生并没有想到宿主会如此优秀。】 白裳裳:“……” 白裳裳在系统的少年音里听到了一丝心虚。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畏缩胆怯了起来。 【……原以为你是个青铜,没想到会是个王者!】 白裳裳被系统的话气得脸色发白。 呼吸颤抖,声音奄奄一息。 “……我优秀难道还有错吗?” 【……这自然没错。】 “既然出了错, 那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非要等到现在才说?” 【对不起,因为小生需要管理两百个宿主, 所以忙不过来。】 【平时系统都是交由机械管理。】 【只有在颁布任务和最终审判之时,小生才会重掌系统。】 白裳裳:“……” 怪不得这次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宿主, 小生那边还有几个新宿主需要处理。】 【系统将再次交由机械管理。】 【祝宿主早日完成任务。】 白裳裳蹙眉道:“你等等……” 系统没有回应它。 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白裳裳:“……” 看来系统是逃走了。 白裳裳眸光呆滞地盯着帐顶那朵金纱线绣繁复牡丹花。 内心中充满了绝望。 如果仅仅只是消灭这六位攻略目标的好感度也就罢了。 她可以尽情地往死里作。 总有一天能够将众人的好感度作没…… 但系统却要求她将这六位攻略目标的数值维持在团宠界限。 也就是说, 她必须在不提高他们仇恨值的前提下…… 将他们的好感度维持在五十分至八十五分之间。 思及此…… 白裳裳绝望的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天呐,杀了我吧…… 这么难…… 臣妾真的做不到呀! 白裳裳泪流满面。 “砰砰砰!” 屋子外面突然传来王氏猛烈拍门的声音。 “裳儿,你睡午觉关门做什么?你快来开门, 娘跟你说说那位神医的事情……” 王氏站在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裳儿, 你怎么能跟那种江湖人士牵扯不清呢?喜欢谁也不能喜欢那个神医呀裳儿,你跟娘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白令望跟着帮腔道:“妹妹, 母亲说得对,你怎么能喜欢那种人呢?你们在一起多危险呀……” 王氏焦灼道:“那顾公子、陈公子、曲世子,哪个不比神医好?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白裳裳本来只是默默垂泪, 听到王氏母子的话后,突然痛哭了起来。 她真的太委屈,太倒霉,太冤枉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这对搞不清楚状况的母子还来给她添乱! 白裳裳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将被子蒙到脑袋瓜子上。 “我都说了这事跟岐先生没关系!跟他没关系!” 王氏听到白裳裳呜咽的声音。 猛烈拍门的手微微一顿。 王氏看向白令望,犹豫道:“裳儿这声音是不是在哭?” 白令望皱眉,肯定道:“妹妹这声音的确像是在哭。” 王氏眼前一黑,身形微晃:“我还没说什么重话呢?她竟然就为了那个神医哭成这样……” 白令望扶住了王氏摇摇欲坠的身子,沉痛地闭上了眼眸,悲恸道:“看来妹妹的确是对那丹溪医仙用情至深,听到母亲棒打鸳鸯的话,便忍不住伤心流泪,嚎 分卷阅读309 啕大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白令望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话音刚落。 屋子里妹妹痛哭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惨烈了。 白裳裳被王氏母子气得捶胸顿足,泪流满面,胡乱踢被子。 究竟要让我说多少遍,你们才会相信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了…… 白裳裳泪眼婆娑,老泪纵横,哭得昏天暗地。 静谧的庭院里,绿荫如盖,苍翠如织。 顾无虞一身白衣胜雪,竹簪束发,正坐在石凳上看书。 突然听到隔壁院落传来少女痛哭的声音。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微微地弯起。 晶莹流艳的眸光里,滑过一丝缱绻温柔的笑意。 顾无虞红唇轻勾:“琢风,去将我的丹青取来,我们去看望一下白姑娘……” 琢风觉得自家公子此刻的表情,很像是在幸灾乐祸。 笑得跟只给鸡拜年的狐狸精似的。 琢风默默在心中给白家姑娘点起了蜡烛。 “是,公子。” 王氏脸上愁云密布,正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白裳裳对岐青泞死心,突然听到门房来报。 “夫人,隔壁顾大人来访。” 王氏一愣,喜上眉梢道:“快请他进来!” 顾无虞走上前来,眉目如画,笑容淡然,彬彬有礼地向王氏行了一个晚辈礼。 “晚辈贸然前来打扰,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王氏哪里会见怪,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这顾大人模样俊俏,身居高位,前途光明。 王氏怎么看怎么喜欢。 尤其当她今日得知自家女儿竟然心怡一位江湖人士之后…… 王氏看顾无虞,便越发的顺眼。 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对金童玉女凑作一对…… 好断了自家女儿危险的念想。 王氏和蔼可亲地对顾无虞说道:“顾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昨日白姑娘送了晚辈一盒醉鹅,正所谓礼尚往来,所以今日晚辈便来回礼了。” 顾无虞接过琢风手里的一卷水墨画,双手将它递给王氏,笑容温和有礼。 “这是晚辈的拙作,一点心意,万望夫人笑纳。” 王氏在心中噼里啪啦地打起了如意算盘,立刻慈祥地说道:“昨日送顾大人醉鹅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女儿,顾大人若是想要回礼,便还是回给我家裳儿吧……” 顾无虞一脸犹豫的模样:“这……” 王氏冷下了脸来:“怎么,顾大人不愿?” 顾无虞闻言,微微一笑。 “不,在下乐意之至。” 王氏喜上眉梢。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顾家公子的确是对她家裳儿有意!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氏将顾无虞带到了白裳裳的屋子门口。 此时白裳裳嚎啕大哭的声音,已经变成隐约低泣,门外并不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王氏唇角带着和蔼的笑容,用眼神示意顾无虞。 “裳儿就在里面,顾大人还请自便……” 顾无虞对王氏拱了拱手,礼数周全道:“谢夫人。” “不客气。” 王氏神采飞扬地离开了这里。 留顾无虞一个人站在白裳裳的屋子门口。 顾无虞整理了一下仪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敲了敲门。 “裳裳,你在里面吗?” 白裳裳正躲在被子里默默垂泪,突然听到顾无虞的声音。 ……顾无虞怎么会过来? 白裳裳掀开被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从床上起身,穿上绣花鞋,给顾无虞开门。 房门打开,顾无虞见到的,便是一张哭得如同花猫一般的脸庞。 白裳裳眼眶泛红,哭得鼻子都红了。 粉嘟嘟的,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顾无虞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似血的红唇。 白裳裳泪眼朦胧地问:“顾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顾无虞将手中的画卷递给了白裳裳,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我来送画的,这是给你昨日醉鹅的回礼。” 白裳裳接过顾无虞手中的画卷:“谢谢顾公子。” 顾无虞微微一笑:“不客气。” 白裳裳兴致缺缺地说道:“既然礼物我已经收到了,顾公子还是请回吧。” 听到逐客令的顾无虞,脸上半丝不悦都没有。 俊美无俦的脸庞上,依旧是清隽如玉,温柔似水的模样。 似乎不管白裳裳对他做出再怎么无礼的事情,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纵容她的无礼。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温柔地凝视着白裳裳的脸庞。 分卷阅读310 “裳裳,你要坚强一点。” 白裳裳想起这句话,昨日她才刚刚对顾无虞讲过,心中便觉得有些刺痛。 明明知道顾无虞是无辜的,可她却还是忍不住任性地将怒火发泄到顾无虞的身上。 “顾公子,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顾无虞闻言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受伤。 那双湿润潋滟的浓黑瞳眸,一眨不眨地看向白裳裳,如同受伤的小动物似的。 他脸色苍白地解释道:“我没有……” 白裳裳看到顾无虞脸色惨白委屈受伤的模样。 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在做什么? 她竟然将无辜的顾无虞当做了出气筒? 她真的太坏太差劲了! 白裳裳立刻自责道:“对不起,顾公子,我不该拿你出气,对不起……” 顾无虞摇了摇头,清隽如玉的脸庞上,脸色仍旧惨白,但漆黑潋滟的眸光却很温柔。 “没关系,不管裳裳对我做出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生裳裳的气……” 白裳裳听到这话,心中更加自责了。 顾公子对她这么好,她却恩将仇报,对他颐指气使。 这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白裳裳愧疚道:“对不起,顾公子,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顾无虞勾起了似血的红唇,轻轻地笑了笑,那双湿润潋滟的墨眸缱绻地看向白裳裳。 “我倒是很希望裳裳能够将气撒到我的身上呢……” “裳裳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辛苦吧……” “不能任性,也不能懈怠。” “还要马不停蹄地完成试炼,整天疲于奔命,颠沛流离……” 顾无虞微微一笑,温柔的眸光,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隐忍而深邃,似乎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裳裳,我想成为让你可以毫无顾忌任性发火的人……”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的话,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酸甜苦辣咸。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白裳裳抬头看了他顾无虞的数值。 【好感度:100】【仇恨值:0】 分数那么高…… 看到顾无虞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劳任怨温柔隐忍的绝世好男人模样。 白裳裳不由虎目含泪,悲从心来。 ——苍天呐,大地呐。 ——这么高的分数,这么坚定的信念…… ——我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消灭掉他的好感度呀? 白裳裳的心中忍不住悲痛万分。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 再次从眼眶中流淌了下来。 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可惨啦。 作者有话要说:  顾无虞:虽然想笑但是我一定要忍住! 白裳裳:…… ———————— 感谢在20200711 21:06:50~20200712 20:3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10瓶;45240192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白裳裳凄惨地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顾无虞温柔地哄了她整整一个下午。 “裳裳, 别哭了……” 顾无虞的神色越是温柔。 白裳裳的眼泪便越是汹涌而绝望。 到了酉时,王氏热情地招待顾无虞留下来用晚膳。 宴桌上布满了珍馐美馔,山珍海味。 白裳裳毕生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她愁云惨淡地枯坐在凳子上。 眸光呆滞地盯着眼前的美味佳肴。 秀美的脸庞上, 神情惨淡, 如丧考妣。 仿佛天塌了一般。 王氏看到白裳裳脸上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便以为白裳裳是对岐青泞那个江湖人士用情至深,不想和他分开,所以才会如此这般痛不欲生, 愁云惨淡, 食不下咽。 王氏心中又气又急。 气自家女儿怎么会如此没有眼光。 急自家女儿怎么会如此冥顽不灵。 这么温润儒雅的顾公子,自家女儿视而不见。 偏偏对那腥风血雨里讨饭吃的江湖人士心有独钟。 王氏气得胃疼头痛, 晚饭都少吃了一碗。 白裳裳眸光呆滞地盯着那盘蒸虾良久,突然低声道:“顾公子,我想吃虾。” 顾无虞道:“好, 我夹给你。” 白裳裳幽幽凉凉的眸光, 落到顾无虞俊美如玉的脸庞上。 “我要你剥给我吃……” 分卷阅读311 王氏闻言,立刻放下了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白裳裳:“胡闹!顾大人是堂堂翰林院修撰, 那双手是用来握笔写字的,怎么能帮你剥虾呢?!” 折兰立刻上前:“小姐,我剥给你吃吧……” 白裳裳绷起了秀美的小脸, 任性道:“不要,我今天就只想吃顾公子给我剥的虾。” 王氏气得拍了拍桌子:“白若裳!你不要太过分了……” “夫人,替裳裳剥虾是晚辈的荣幸。”顾无虞打断王氏尚未来得及说完的话, 拱手向她行了一个礼,微微一笑道,“还请夫人能够给晚辈这个机会, 让晚辈给裳裳剥虾……” 王氏见顾无虞谈吐风雅,礼仪周道,心中那簇又急又怒的小火苗便轻而易举地被他浇熄了。 顾无虞这个当事人都不介意,那王氏自然是更加不会介意了。 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 王氏道:“小女顽劣,让顾大人见笑了。” 顾无虞温和有礼道:“裳裳天真烂漫,没有人会笑她。” 这话说得王氏心中极为熨帖。 王氏宽慰之余。 心中便对顾无虞这个潜在女婿越发的满意。 若是她家裳儿能够嫁给顾家公子。 那王氏做梦都能笑醒。 折菊端来水盆,顾无虞重新净了手,用帕子擦干了水珠。 顾无虞回到位子上,专心致志地给白裳裳剥虾。 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一般。 明明是在剥虾,可顾无虞的姿态,却优雅得如同在作画似的。 气定神闲,风度翩翩。 很快,白裳裳的小碗里就堆满了一整碗晶莹剔透的虾肉。 每块虾肉都处理得非常的完整干净。 让人有一种这些虾子死得其所的错觉。 折兰看着都觉得自愧弗如。 白裳裳用筷子夹起一块虾肉,蘸了鲜美四溢的酱汁,送进了嘴里。 这滋味,真是美味极了。 好吃得白裳裳眯起了眼睛。 顾无虞勾起了红唇:“裳裳,还要吗?” 白裳裳立刻睁开了眼睛,幽幽地看向顾无虞。 “要,当然要,我还要多吃八碗呢……” 王氏听到这话,瞪了白裳裳一眼。 白裳裳假装没有看到。 顾无虞微微一笑:“好。” 白裳裳看了一眼他脑袋上的分数。 【好感度:100】【仇恨值:0】 纹丝不动,就跟结了冰似的。 白裳裳心中默默垂泪。 她都已经作死成这样了…… 为什么顾公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她所有的攻击,仿佛都打到了棉花团里。 难道顾公子是棉花精投胎的吗? 白裳裳绝望到最后,甚至都开始期望顾无虞的仇恨值能够上升了。 因为这样起码可以证明顾无虞的情绪有上下起伏的可能。 但顾无虞的分数却始终有如万年冰山一般。 岿然不动。 白裳裳泪流满面。 最后白裳裳自作自受吃了九大碗虾肉。 每碗都是顾无虞亲手剥下来的。 顾无虞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虾肉的油脂。 他温柔地看向白裳裳,莞尔道:“裳裳,还要吗?” 白裳裳的肚子已经撑得米饭都吃不下去一粒。 更何况是虾肉了。 白裳裳泪眼婆娑地打了个饱嗝。 “不要了,不要了……” 顾无虞勾起了似血的红唇,漆黑潋滟的凤眸微弯,眸光里漾开轻轻浅浅的笑意。 “好。” 晚膳结束后,顾无虞拱手向众人告辞。 王氏特意让白裳裳去送顾无虞。 白裳裳不满地嘀咕道:“顾公子就住在隔壁,有什么好送的……” 王氏恨不得踹白裳裳一脚:“让你送就让你送,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白裳裳迫于王氏的虎威,只好心有不甘地去送顾无虞这只棉花精。 折梅拎着绢纱灯在前面照路。 一路上,白裳裳都和顾无虞没有说话。 偶尔白裳裳会幽怨地看顾无虞一眼。 顾无虞这个时候,便会低下头,含笑地望向白裳裳。 漆黑潋滟的凤眸里,缱绻而温柔。 对她微微一笑。 白裳裳心中便更加幽怨了。 这么温柔做什么…… 我是想让你讨厌我呢…… 真烦人…… 白裳裳心中明明讨厌顾无虞这样温柔地对自己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 心中更加柔软的地方。 却觉得有些满足。 分卷阅读312 这样可以肆无忌惮任性妄为而对方永远都不会生气永远温柔以待的感觉…… 真好呀…… 白裳裳走在九曲回廊上。 听到了自己噗通乱跳的心跳声。 月胧星淡,蛙声阵阵。 白裳裳假装没有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 将顾无虞送回他的宅邸之后。 白裳裳不敢抬眸看顾无虞的眼睛,只敢把视线落到顾无虞纤尘不染的肩膀上。 “顾公子,我就送你到这了,后会有期。” 不等顾无虞回答,白裳裳便立即拎起了裙摆,落荒而逃。 顾无虞站在古朴的院落门口,看到白裳裳慌不择路的背影,微微勾起了红唇。 那双杏花春雨般轻柔的墨眸里,漾开温柔缱绻的笑意。 “后会有期,裳裳。” 翌日,白裳裳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眼睛肿成了核桃,睁都睁不开,看起来有些憔悴。 白裳裳灵光一闪,心中顿生一计。 “折竹,快来帮我化妆……” 白裳裳让折竹在自己脸上画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疹,还把细细弯弯的秀眉用珍珠粉掩盖,玉簪粉沾到嘴唇上,做出唇无血色的模样,卧蚕处用青黛画出一层青黑的黑眼圈。 做完这一切,白裳裳整个人变得憔悴而难看。 白裳裳用裹胸布将自己纤细的腰肢缠了一道又一道。 纤细的杨柳腰,变成了水桶腰。 白裳裳心满意足,换上了一件老气横秋的绾色襦裙。 整个人便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年轻的少女,姿容枯槁,病入膏肓,宛如风中残烛。 折竹看到白裳裳最终的模样,心疼得要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小姐,我们去洗脸吧……” 白裳裳道:“我们先去见曲世子,见完他,我就回来洗脸,好不好?” 折竹红着眼眶,勉强答应道:“是,小姐。” 白裳裳戴上了帷帽,坐马车来到了定安侯府。 正巧曲游弦准备出门,刚跨过门槛,抬头看到了白裳裳戴着帷帽站在他家门口。 旁边跟着折梅。 曲游弦的桃花眼里倏地一亮,立刻神采飞扬地迎了上去,熠熠生辉地看着白裳裳。 “裳妹妹,大清早的,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白裳裳唇角轻翘,装作声音沙哑的模样。 “曲世子,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曲游弦疑惑道:“什么事情,裳妹妹但说无妨。” 白裳裳故意说道:“我说不出口,你掀开我的帷帽,自己来看吧……” 迎接暴击吧,曲游弦! 白裳裳今早看到自己哭成核桃的眼睛时。 脑海中灵光一闪。 突然回忆起攻略曲游弦的过程来。 曲游弦所有的好感度,不是因为白裳裳的美貌而上涨,便就是因为白裳裳的小细腰而上涨。 肤浅得不得了。 常言道,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 白裳裳认为,只要让曲游弦得知她容颜尽毁,此生都无法恢复美貌。 那么曲游弦的好感度,一定会因此而暴跌。 至于白裳裳为什么不直接告知曲游弦,而是让曲游弦自己去发现。 则是因为视觉冲击比语言冲击来得更加的猛烈。 能够刺激到人的大脑神经。 留下更为深刻的印象。 曲游弦听到白裳裳的话后,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 曲游弦一边说,一边伸手掀开了白裳裳脸上的帷帽轻纱。 当他看清楚白裳裳脸上的模样时。 “嘶——” 曲游弦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松开手。 立即后退了一大步。 曲游弦俏生生的脸庞上,满是惊魂未定的神情。 他颤声道:“裳妹妹,你脸这是怎么了?” 白裳裳重新掀开了遮住自己面容的轻纱,露出那张毁容脸,沉痛地说道:“我昨日吃多了虾肉,身上起了红疹,大夫说我虾肉过敏,病入膏肓,脸上的红疹这辈子都消不了……” 白裳裳抬起一双肿成核桃的大眼泡,满面红疹地看向曲游弦,声音凄楚,悲恸万分。 “曲世子,我毁容了!” 曲游弦瞠目结舌。 半晌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曲游弦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白裳裳的身前。 他软声安慰她道:“裳妹妹,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的……” 白裳裳:“……”不对呀,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人生真的好辛苦哦。 第96章 白裳裳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拼命 分卷阅读313 提醒曲游弦。 “曲世子,我的容貌被毁,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曲游弦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 深情款款地看着白裳裳。 “我知道, 但我不会介意,不管裳妹妹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中,裳妹妹永远都是从前那个陪我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的小侠女,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白裳裳:“……” 不该肤浅的时候你瞎肤浅。 该肤浅的时候你这么高洁傲岸做什么?! 曲游弦眨了眨灼灼生辉的桃花眼, 俊美的脸庞上,扬起风流恣意的笑容。 “裳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白裳裳:“……”我是被你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曲游弦自作多情道:“裳妹妹你放心吧, 我会永远都对你好的。” 说罢,曲游弦悄咪咪地伸出爪子。 搭到白裳裳的腰肢上。 掌心的触感令曲游弦困惑得眨了眨桃花眼。 ……小细腰怎么变成了水桶腰? 曲游弦低头看向白裳裳。 这才发现,今日白裳裳的腰肢, 竟比从前粗壮了两三圈。 他就说今天早上看到裳妹妹的时候, 总觉得她好像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白裳裳当时戴着帷帽。若不是折梅站在白裳裳的旁边,曲游弦都不敢和白裳裳相认。 白裳裳伸手拍掉了曲游弦搭在自己腰肢上的爪子。 曲游弦作势收回了爪子,一脸古怪地说道:“裳妹妹, 你的腰怎么也变样了?” 白裳裳立刻悲痛道:“大夫说我得了肥胖症,这辈子都瘦不回去了。” 曲游弦一愣:“世界上还有这种稀奇的病症吗?” 白裳裳沉痛地点了点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你不知道这个病症也是正常的。” 曲游弦愣了半晌,不死心地说道:“不然,我们换个大夫再瞧瞧?” 白裳裳愁云惨淡道:“我都已经换过五个大夫了, 他们都说这肥胖症治不好……” 曲游弦终于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把白裳裳信口胡说的假话当成了真话。 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里,暗潮涌动,泛滥着怜香惜玉的情意。 他本来就是一位非常温柔的纨绔。 天生多情。 怜香惜玉刻在了他的骨头里。 曲游弦低下头, 温柔地安慰白裳裳道:“没关系,裳妹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得了多难治的病症,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曲游弦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100。】 白裳裳:“……” 不是吧不是吧?! 白裳裳不敢置信地看向曲游弦脑袋上方的数值。 【好感度:100】【仇恨值:0】 白裳裳:“……” 气死我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裳裳原本想用毁容的脸庞和变形的身体,降低曲游弦的好感度。 却没有想到,竟意外激发了曲游弦怜香惜玉之意,将他的好感度直接刷到一百分…… 思及此,白裳裳不由悲从中来。 流下了两道热泪。 早知道今日就不该出门…… 一顿猛虎操作,结果却平白无故地增加了十分的重负…… 白裳裳悔不当初,追悔莫及,恨不得掐死自己。 曲游弦伸出手指替白裳裳拭去眼角的泪水,漂亮的桃花眼里布满了柔情似水的深情。 “裳妹妹,你是被我感动得哭了吗?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的……” 白裳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缺心眼的存在? 曲游弦这个缺心眼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气我的吗? 白裳裳气得肺都要炸了。 胸膛剧烈起伏。 多看曲游弦一眼她都觉得累。 白裳裳一把扯下了帷帽,气呼呼地登上了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 曲游弦看到白裳裳离去的背影,不仅没有觉得脸上难堪有哪里不对,反而自我感动地说道:“看来裳妹妹是被我的深情打动,所以有些害羞了呢……” …… 白裳裳回到府邸,在折竹的督促之下,将脸上的病容卸去。 顺便将腰肢上缠绕的那些布帛拿了下来。 白裳裳重新换上了青碧色的襦裙,整个人恢复了年轻貌美,折竹这才满意。 折梅问:“小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白裳裳眼神微妙地看向折梅,道:“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想要搞事情?” 折梅理所当然道:“夫人不想让小姐和医仙大人在一起,小姐找人出气也是正常的……” 分卷阅读314 白裳裳:“……”这哪里正常了? 折梅道:“只不过曲世子没有被小姐吓到,白白浪费了小姐的一番心意。要我说,我们还是直接将曲世子揍一顿算了,反正曲世子也舍不得对小姐还手……” 白裳裳:“……”你的想法很危险哦我跟你讲。 折梅道:“小姐,那我们去揍曲世子吗?” “大可不必!”白裳裳赶紧打断折梅危险的想法,“曲世子固然让人讨厌,但他也不能算是一个坏人,我们不能这么欺负他……还有折梅你,勿以恶小而为之,你怎么又忘了?” 折梅乖巧认错道:“对不起,小姐,折梅下次不会了。” 白裳裳:“……”每次认错都认得这么快,下次仍旧会明知故犯。 真是太难引导了。 白裳裳道:“你去向哥哥打听打听,崔表哥平时都喜欢去哪里?” 折梅道:“是,小姐。” 不一会儿,折梅打听回来,告知白裳裳,崔思止经常光顾位于西街的一家书画斋。 白裳裳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去这家书画斋堵他。” 折梅犹豫道:“要去揍崔少爷吗?崔少爷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会不会不抗揍呀?小姐,我们还是去揍曲世子吧,曲世子精神奕奕,看着都经揍一些……” 白裳裳:“……”曲世子招你惹你了? 白裳裳只好苦口婆心地说道:“刚刚说的话,你怎么又不记得了?折梅,勿以恶小而为之,我们都是斯文人,怎么能张口闭口就揍人呢?” 折梅道:“那为什么我们要去书画斋堵崔少爷呢?” 白裳裳信口胡说道:“我想崔表哥了不可以吗?” 折梅忙不迭地点头道:“可以可以,我家小姐做什么都可以。” 白裳裳道:“这才差不多……” 折梅魂不守舍起来,也不知道自家小姐究竟是喜欢崔少爷更多一些呢,还是喜欢医仙大人更多一些呢……唉,小姐怎么就是看不上顾公子呢,这可真愁人…… 白裳裳吃完午膳,在屋子了小憩了一会儿,戴上帷帽乘坐马车去往西街的书画斋。 书画斋里挂满了大家名作,水墨字画。 掌柜见白裳裳穿着不俗,立刻迎上笑脸:“姑娘可是要买画?” 折梅给了掌柜一颗银花生:“我家小姐喜欢自己看画,你忙你的去吧。” “谢谢姑娘……”掌柜得了赏钱,便笑脸盈盈地走开了。 白裳裳在书画斋里看了许久的字画。 折梅在门口放风,远远看到了崔思止的身影,便立刻回屋告知白裳裳。 “小姐,崔少爷来了……” 白裳裳嘱咐道:“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千万不要露馅知道吗?” 折梅道:“是,小姐。” 崔思止来到平时经常光顾的这家书画斋里。 还没有跨过门槛,便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白裳裳。 崔思止脚步一顿,漆黑的眸子里滑过一丝惊喜的笑意。 正要走进去和白裳裳打招呼,却听到里面传来白裳裳不以为意的声音。 “崔表哥的画,哪里比得上顾公子的画,顾公子可是新科状元郎呢,而崔表哥只是一个探花,顾公子处处都压了崔表哥一筹,我看崔表哥这辈子都无法超过顾公子了……” 崔思止唇角的笑意,立刻凝结成冰,眸光中冰冷一片。 他缓缓握紧了垂落在袖中的拳头。 折梅演戏道:“我觉得崔少爷的画挺好看的……” 白裳裳一边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一边故意提高了音量说给崔思止听。 “那也只是你以为,我觉得顾公子的画最好看了……” 白裳裳认为,崔思止这个人心眼小,最喜欢争强好胜,若是让他听见自己说他坏话,说他不如顾无虞,那么崔思止的好感度一定会因此而暴跌,不再喜欢她这个小表妹。 她就可以将他的好感度打回团宠界限了。 当然,这么做也有增加仇恨值的风险。 但白裳裳不喜欢坐以待毙。 与其在家里痛哭,不如出来摸爬滚打找出生路。 是生是死,都要自己走过才算数。 白裳裳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仇恨值+20,目前仇恨值为20。】 白裳裳:“……”看来这是条死路。 好在白裳裳聪明机智,做好了两手准备。 白裳裳听到仇恨值增加后,立马改口道:“虽然顾公子的画好看,但正所谓亲疏有别,在我心中,还是崔表哥的字画更加让我喜欢,我简直喜欢到心坎上去了……” 话音刚落,白裳裳便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仇恨值20,目前仇恨值为0。】 分卷阅读315 仇恨值降下来了,白裳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崔思止重拾唇角温润的笑容,如沐春风地走进书画斋里。 “表妹既然喜欢我的字画,改日我便送表妹一副吧。” 白裳裳故意装作惊讶的模样:“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崔思止温润如玉道:“我来看看字画,表妹你呢?” 白裳裳道:“我是来买字画的,既然表哥愿意送我字画,那我便不买了……” 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兄妹二人在书画斋里寒暄了片刻。 白裳裳这才施施然告辞。 回到府邸,白裳裳扑到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 疯狂踢被子。 发泄完,白裳裳才拍了拍枕头,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我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怎么做才能停止散发魅力呢?在线等,挺急的…… 第97章 白裳裳想了一个晚上, 终于想通了。 与其浪费时间在攻略目标身上,不如将这些时间利用起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景砚远在千里之外的幽州, 五年之后他才会荡平草原, 封候拜将,衣锦还乡。 白裳裳就算攻略完了临安城里的这五位攻略目标,也要等景砚五年后衣锦荣归,回到临安城里, 白裳裳才能将他的好感度打回团宠数值。 她不敢千里迢迢追到幽州去攻略景砚。 因为景砚驻守的地方是幽州, 稍有不慎,齐国便会山河破碎, 风雨飘摇。 白裳裳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更何况,白裳裳的任务清单里还有岐青泞的名字。 其余攻略目标顶多是增加仇恨值,但岐青泞却是可以要了她的命。 想想都觉得非常可怕。 白裳裳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颤。 最终, 白裳裳思虑再三, 决定先佛系一段时间,再见机行事。 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白裳裳看到折梅在水井旁边打水。 齐国目前所使用的水井,是手摇式绳桶水井。 白裳裳突然想起小时候去外婆家玩时, 曾经使用过的压水井。 她是理科生,物理老师讲大气压的时候,顺带提过压水井的原理。 白裳裳回到书房, 很快就将压水井的图纸画了出来。 她将图纸交给了白令望,让白令望和她一起去找铁匠铺制作出来。 白令望早就对白裳裳这些突如其来的想法见怪不怪了。 他原本专攻木艺,后来拥有了发明家的思维之后, 便不再拘泥于木艺这一门,只要是有用的发明,白令望都会投入百分之两百的热情, 帮助白裳裳去实现。 白裳裳见到王氏拿着账本,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便有些奇怪。 “娘,您这是怎么了?” 王氏皱眉道:“西街那家制衣坊,生意越来越差,我在想要不要关铺子……” 白裳裳回忆起来,她昨日去西街书画斋刷崔思止的时候,路过了自家的制衣坊,西街主要做的是书画生意,店铺里卖的都是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王氏的那家制衣坊便显得门庭冷落了许多。 西街这地段的确是没有选好。 但白裳裳不想放弃,便对王氏道:“娘,咱们要不要换个掌柜试试?” 王氏道:“你以为娘没有想过换掌柜吗,早就换过了,但是没有用,生意救不回来……” 白裳裳想了想,道:“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做起生意来特别有热情,要不要让他来试试?” 王氏道:“那人是谁?” 白裳裳眨了眨眼睛道:“那人姓肖,名宝财,现在在茶馆里做堂倌。” 王氏若有所思道:“听这名字倒是个会做生意的,你便让他来试试吧,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若是这次还不行,那便还是将铺子关掉吧……” 白裳裳去茶馆里找到了肖宝财,让他去制衣坊里当代理掌柜,告诉他,如果一个月之内能够让制衣坊的生意起死回生,那么这制衣坊的掌柜之位,便让给他做。 肖宝财不敢相信天上竟然掉了这么大一块馅饼,忙不迭地吞了下去。 “姑娘,我若是接管这掌柜之位,那每个月的月钱应该是多少?” 白裳裳按照制衣坊原掌柜的工资开给他:“每个月月钱三十两,按利润的百分之八分红。” 肖宝财大喜过望道:“谢谢姑娘!” 白裳裳给肖宝财的期限是一个月。 但肖宝财却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就让制衣坊的生意起死回生。 这三天,肖宝财编了童谣,用小糖人收买了孩童,让孩童们大街小巷地唱。 “西街好,西街妙,西街公子模样俏……” “琴棋书画皆擅长,女婿要来西街挑……” 分卷阅读316 临安城里的夫人小姐们闻风而动,得知连新晋的状元郎、探花郎都经常光顾西街,在那里购买笔墨纸砚,便迫不及待地坐马车去西街挑选女婿和夫君。 夫人小姐们到了那里之后,发现西街早就被其他夫人小姐们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临安城里的贵妇千金们彼此都认识,此时四目相对,脸上便有些尴尬。 谁都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而来,但却不好说破。 这么多人盯着,夫人小姐们倒也不好直接去书画斋里相看公子。 免得婚事不成,遭人笑话。 众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间便有些尴尬。 正巧拿着小糖人的孩童们,蹦蹦跳跳地从她们身边走过,清脆的童谣随风飘来。 “西街好,西街妙,芸衣坊家绣娘巧……” “绫罗绸缎皆上品,买衣当去芸衣挑……” 芸衣坊便是王氏名下的制衣坊,东南西北四条街,每条街上都开了一家。 夫人小姐们听到这段童谣,心中便有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赵夫人你是来芸衣坊买衣裳的吗?” “是呀是呀,唐夫人你也是去芸衣坊吗?” “是呀是呀,既然咱们如此有缘,不如就结伴同去吧……” “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夫人小姐们结伴而行,一窝蜂去了芸衣坊,买了不少衣裳。 肖宝财还在西街芸衣坊搞出了会员制,所有在西街芸衣坊买衣裳的顾客,每十两银子积一分,集满一百分,便可以在芸衣坊里兑换繁花澡豆一盒。 繁花澡豆对外的价格是四两黄金一盒。而齐国,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是一比十。 算下来,相当于西街芸衣坊的衣裳全部打了九六折。 这折扣自然是从肖宝财的月钱和分红里扣。肖宝财用全部的分红抵扣了繁花澡豆赠品,每个月仍旧可以拿到三十两的月钱,比朝廷里六品官的俸禄还要高。 西街芸衣坊的生意,很快就被肖宝财做得风风火火,客似云来。 王氏见肖宝财这么会做生意,便将西街芸衣坊全权交给了肖宝财打理,王氏还送了白裳裳不少金银珠宝,夸赞白裳裳眼光毒辣,知人善用,颇具她外公当年的风范。 白裳裳这边,事业蒸蒸日上,一片欣欣向荣。 白皓雪那边则是黑云压境,摧城拔寨,事业情场双失意。 白皓雪自嫁给靖王以来,靖王便从未留宿过她的房里,只将她这个侧妃当做摆设。 二人虽未吵架,但却相敬如宾,和天书中所描绘的如胶似漆相差甚远。 白皓雪每天每夜都活在自我怀疑的惶恐之中。 她到现在觉得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才导致天书出现了错漏。 因为天书是不可能出错的,出错的只可能是身为凡人的自己。 白皓雪受伤的手指上缠着绷带,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抱紧怀里的天书,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脾气变得越来越阴郁古怪,越发地让靖王不喜。 转眼到了万寿节,昭远帝在皇宫中举行盛宴,宴请群臣。 文武百官应邀参加万寿宴。 白皓雪知道,今天康王会派人刺杀昭远帝,而昭远帝早有准备,当场诛杀了康王。 她魂不守舍地跟着靖王前来赴宴。 淑妃怀有身孕,被昭远帝封为贵妃,和昭远帝一同坐在首座。 酒过三巡,黑衣蒙面的刺客们从天而降。 文武百官们抱头鼠窜,宫女太监们乱成一团。 “有刺客,快护驾——” 白皓雪看到靖王起身,与刺客们缠斗到一起。 禁卫军们不知所踪。 宴席上的武将们,在进入皇宫之前,纷纷按照规定卸去了身上的刀剑,此时便只能赤手空拳地迎击刺客们,那些刺客们有备而来,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敌我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而康王则躲在暗处,不停地向昭远帝身边的沈络绎递眼色。 ——你怎么还不快趁乱杀了这个昏君?! 白皓雪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一切,都和天书中所记载的一模一样。 康王没有等来沈络绎的回应,却听到昭远帝突然低笑了一声。 “康王萧茂,你是在等沈络绎动手吗?” 康王脸上一愣,怔怔地看向昭远帝。 年轻的帝王,脸上带着阴鸷冷酷的笑容,气定神闲的模样。 康王心中咯噔一声,顿觉大事不妙。 昭远帝眸光嘲讽地看着康王,威严的声音从昭远帝的薄唇里吐出来。 “——禁卫军何在?” 无数身披银甲的禁卫军们从天而降。 “——臣等在此!” 康王脸色煞白,禁卫军不是已经被沈络绎调走了吗?! 只一个瞬间,康王便想通了一切。 康王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络绎: 分卷阅读317 “沈络绎,你竟然敢出卖我?!” 沈络绎抬起冰冷而妖异的紫瞳,漠然地看向康王。 “臣自始至终都是圣上的人,圣上英明,早就知晓康王殿下的阴谋,特意派微臣潜伏到康王殿下的身边,伺机而动,为的就是能够将康王殿下人赃并获。” 康王闻言,脸上的血色褪尽,他浑身颤抖,仰天大笑,形容癫狂。 “想不到本王机关算尽,竟然栽到了你这个小人的手里哈哈哈哈哈……” 淑妃看到康王疯狂的神态,下意识捂紧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康王看到了淑妃的动作,一股扭曲的快意油然而生,淑妃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这也是昭远帝名义上唯一的子嗣,到时候继承皇位的人,仍旧是他康王的血脉。 昭远帝机关算尽又如何,算来算去,还不是为他这个弟弟做嫁衣?! 康王冷笑道:“今日是本王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淑妃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昭远帝注意到淑妃的动作,心中泛出阴鸷的冷笑。 待孩子出生,他便要让这个贱人去见康王。 好让这对奸夫淫/妇在阴间团聚。 昭远帝的唇角,扬起一个暴戾恣睢的残忍笑容,阴沉的眸光中血红一片。 “来人啊,给朕当场诛杀此贼!以儆效尤!” “是,陛下!” 康王想到自己的孩子可以继承皇位,便忍不住癫狂地大笑了起来。 昭远帝一声令下,禁卫军砍掉了康王的脑袋。 温热的血液溅到了淑妃的裙子上。 淑妃梦里都是康王最后癫狂的笑容,惊恐万状,常常寝不安席。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皇权争斗真可怕。 顾无虞: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 第98章 “你说什么?给朕再说一遍?” 昭远帝龙颜大怒, 阴鸷的眸光落到了御医的脸上。 御医脸色惨白,浑身哆嗦地跪在地上,声音抖得不像话:“回陛下, 贵妃娘娘脉象沉滞, 病邪侵体,脉象已无滑脉之象,娘娘腹中的胎儿……已经成为了死胎……” 烛火摇晃,金殿里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窗外电闪雷鸣, 狂风大作。 倾盆大雨, 哗啦啦落到了地上。 淑妃虚弱地躺在床上,听到御医的话, 眼睫轻颤,流下两滴清泪。 昭远帝双目赤红,狠狠踹向御医:“连个胎儿都护不住, 朕要你们这些庸医有何用?!” 御医倒在地上, 连忙爬起来,抖如筛糠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昭远帝走到淑妃床边, 扬手狠狠扇了淑妃一巴掌,眸光里充满了暴戾之意:“没用的贱人,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当初就应该送你跟康王一道上路!” 淑妃脸上的血色褪尽, 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眸。 “皇上,您怎么会知道……” 昭远帝眸光中血红一片,面容阴郁而冰冷, 他冷笑道:“朕当然知道,你和康王那个畜生做出来的好事,你们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吗?” 淑妃瞳孔巨震, 脸色惨白,浑身颤抖:“……那陛下为什么不揭穿我们?” 昭远帝眸光血红,笑容冰冷:“你说是为了什么?” 淑妃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不敢置信地看向昭远帝。 “是为了要臣妾生下这个孩子……” 昭远帝居高临下地看着淑妃,赤红的眼眸里冰冷一片。 “真聪明……” 昭远帝薄唇轻勾,俊美的脸庞上,露出残忍而阴鸷的冷酷笑容。 “只可惜,你聪明得太晚了……” 淑妃看到了昭远帝眼中的杀意,浑身的血液像是被人抽干了,她浑身冰凉地抓住昭远帝的龙袍,涕泪四流,不停的求饶,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手指打着哆嗦。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绕过臣妾一命……” 昭远帝没有理会她的求饶,冰冷的眸光落到她的脸上。 那轻蔑而阴鸷的模样。 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没有半分情分可言。 宫殿里的太监宫女们纷纷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抖如筛糠地磕头求饶。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昭远帝当着众人的面揭穿淑妃与康王的私情。 大么大的丑闻。 他们这些太监宫女们怕是也活不成了。 昭远帝这么做,分明就是要让所有知道丑闻的人去死。 让他们去给这个薨逝的孩子陪葬! 窗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珠砸到了青石板上,溅起白茫茫的水雾。 雨 分卷阅读318 水夹杂着血水,在地上汇成了一条小河,缓缓从宫墙的缝隙里流过。 似乎连上苍也在哀叹他们凄惨的命运,为他们流下眼泪。 翌日,淑妃中毒小产的消息从深宫中传了出来。 所有证据都指向看似闲云野鹤的睿王。 昭远帝血洗后宫,将淑妃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们赶尽杀绝。 连同当日为淑妃看诊的两位御医…… 他们全都死在了锦衣卫的绣春刀之下。 昭远帝美其名曰肃清叛党,铲除睿王布置在宫阙里的内奸。 但质疑的声音,仍旧在坊间流传了出来。 睿王萧润,这位闲云野鹤的病弱王爷,一直置身事外,从未参与过皇权斗争。 但他最终却还是没能逃过昭远帝的魔掌。 昭远帝将睿王萧润关进了天牢里,预备秋后问斩。 朝廷里人心惶惶,不知道昭远帝下一个会拿谁开刀。 康王前段时间刚刚因为谋反而被昭远帝处死。 昭远帝雷霆万钧诛杀叛党,一口气将朝中的康王党尽数拔除,动辄株连九族,贬谪流放。 朝廷动荡,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 生怕惹怒这位残暴的昏君。 睿王入狱之后。 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向昭远帝谏言,替睿王萧润求情。 整个临安都笼罩在昭远帝恐怖的阴霾之下。 连日的暴雨,将临安城的街市变得面目全非。 天空像是破了一个窟窿。 九天银河的湖水,变作了暴雨,不停地从这窟窿里往凡间倾泻。 乌云密布,庭院里大雨滂沱,屋檐下水流如注。 白裳裳站在廊檐之下,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掌,接住从屋檐下滑落的雨水。 “折兰,这雨下了多久了?” 折兰道:“从七月底一直下到了现在,快要一个月了吧……” 白裳裳听到这话,微微蹙起了秀眉,声音近乎于呢喃。 “也不知道黄河现在怎么样了?” 《皓雪满庭纷》是围绕女主角白皓雪而展开的言情小说,小说里所有的文字都是在记录女主角白皓雪的成长过程,白裳裳记得这段时间,白皓雪正和靖王在小说中蜜里调油如胶似漆,故事的镜头便放到了白皓雪在潜邸中,与靖王不断升温的感情上,偶尔穿插着一两个昭远帝祸害朝廷的片段。 小说里并未记载潜邸外,这一场长达一个月的暴雨。 白裳裳望着庭院中越下越大的暴雨,蹙起秀眉,陷入了沉思。 虽然小说里并未记载这一场暴雨,但它却记录了三年后的惨剧。 三年后,南涝北旱,天灾频降,黄河决堤,冲毁了村庄,无数百姓们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朝廷派钦差大臣去赈灾,但赈灾的官银经过官府的层层剥削,最终用到百姓身上的少之又少,许多灾民都被活活地饿死,流民们逃到了临安,进京告御状,朝廷这才如梦初醒,派出当时朝廷中最拿得出手的顾无虞,前往受灾地区赈灾济困,发放粮食,整治贪官污吏。 顾无虞便如同女娲补天一般,凭一己之力,修补齐国千疮百孔满目苍夷的河山。 他治水治旱,兴修水利,管治黄河,疏散灾民。 齐国受灾的州县,在顾无虞的管理之下,重新焕发了生机。 但人类的力量,又如何能够和自然的力量抗衡呢? 天灾之后便会有瘟疫。 在他的双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瘟疫爆发了。 鞑靼入侵,倭寇进犯,天灾频现,都没有让齐国倒下…… 但这场可怕的瘟疫却让曾经繁盛的齐国,迅速走向了衰亡。 十人九者死,水塘遍骨尸。 那场瘟疫令整个齐国摇摇欲坠,岌岌可危,风雨飘零。 无数流民百姓,永远死在了那场迅速席卷齐国的瘟疫里。 富庶的齐国,沦为了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孩童们哀嚎的声音。 白裳裳蹙起了眉头,她不想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在她的眼前。 虽然她已经攻略成功了岐青泞,可以让他在瘟疫发生之后,迅速救治这些受灾的百姓,但这场瘟疫,能不爆发,就最好不要爆发。 白裳裳想起这场瘟疫的导/火/索就是三年后的那场暴雨,冲毁了黄河。 如果她能够提前将黄河治理好,兴修水利,不让黄河决口…… 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那场可怕的瘟疫不会来临呢? 想到这里,白裳裳便迫不及待地去找顾无虞,商量治理黄河的事情。 顾无虞听到白裳裳的话,有些意外地看向白裳裳。 “你说你想要去治理黄河?” 白裳裳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以来,白裳裳一直都在想办法。 想要将三 分卷阅读319 年后那场可怕的瘟疫告知顾无虞。 但她的剧透却总会被系统禁言。 后来白裳裳以写字的方式,作画的方式,捏泥人的方式告知顾无虞。 但系统捕捉到她的意图之后,便将她的言行举止全都下了禁制,白裳裳的四肢发麻,不听使唤,如同被人点了穴位似的,白裳裳只得放弃向顾无虞剧透的想法。 今日,她突然想到,虽然她不能将这道题的题面告知顾无虞…… 但她却可以将这道题的答案告知他。 只要顾无虞和她一起去治理黄河,那么瘟疫爆发的可能性便会被降低到最低。 顾无虞三年后会官拜工部尚书,治理黄河是他的强项。 白裳裳担心主线剧情会再次阻拦顾无虞拯救苍生,所以这一次,白裳裳必须与他同去。 顾无虞漆黑深邃的眸光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若有所思道:“裳裳,你之前每次想要告诉我却不能说出口的事情,也是和黄河有关吗?” 白裳裳心中一喜,立刻想要说是,但系统察觉到她的意图之后,便立刻封住了她的嘴巴,甚至还控制住了她的脖子,不准她点头,白裳裳连想要眨眼睛提示他都不可以。 不让眨眼真的是太痛苦了。 白裳裳的眼睛很快就酸涩了起来。 干得想要流眼泪。 顾无虞看到了白裳裳眼中的痛苦,抿紧红唇,浓黑的墨眸里闪过一丝怒意。 “裳裳,那道不知名的力量又在控制你吗?” 白裳裳说不出来,泪眼汪汪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顾无虞。 顾无虞伸出修长白皙的右手,盖住了白裳裳酸涩的眼皮,让她轻松一些。 清雅淡泊的凤眸,陡然间凝结成了千年的寒冰。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道不知名的力量,付出控制你的代价。” 远在千里之外的系统,突然冷冷地打了个寒颤,真奇怪,它明明是代码,竟然会感受到寒冷。 白裳裳放弃了剧透的念头之后。 系统很快就放过了她。 让她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全身麻痹的感觉消失。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听到顾无虞的话后,白裳裳立刻劝阻他道:“我们还是来商量治理黄河的事情吧。” 顾无虞潋滟冰冷的墨眸,如同春雪初融。 千年的寒冰,化作清浅的涓涓细流。 湖光山色般温柔。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昭远帝:一心一意搞阴谋。 白裳裳:一心一意救齐国。 ———————————— 感谢在20200715 20:38:57~20200716 21:0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10瓶;须臾阑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顾无虞和白裳裳商量了一个下午, 提笔写了一封奏疏,将连日的大雨以及黄河堤坝现在所存在的问题,全都揭露出来, 并写出了对应之策, 毛遂自荐去治理黄河。 昭远帝最近没有上朝,这封奏疏便被呈到了内阁里。 内阁大臣们压住了这封奏疏。 谁都不敢在这个时节去触怒昭远帝。 满朝文武都笼罩在昭远帝恐怖的阴霾之下。 直到这个时候,文武百官们才如梦方醒。 意识到昭远帝这个残暴的帝王,究竟有多么深沉的心计。 一年之前, 满朝文武还以为昭远帝只是一个昏聩无能沉迷修仙炼丹的昏君。 昭远帝经常十天半个月不上朝, 将政务扔给内阁处理。 前首辅杨鼎臣还在朝的时候,经常上书劝谏昭远帝, 其他言官们在杨鼎臣的带头之下,纷纷尽到了言官的职责,劝谏的奏疏便如同纷飞的纸张一样, 送到了昭远帝的御案上。 当时昭远帝虽然不厌其烦, 但好歹还会做做样子。 而如今,朝廷百官,竟无一人敢触怒昭远帝。 言官更是如同死绝了一般。 眼前这个局面还得从昭远帝借严佺之手, 扳倒了杨鼎臣开始说起。 杨鼎臣倒台后,言官无首,部分言官从了严佺, 还有部分言官选择按兵不动。 昭远帝早就料到了这点,所以召靖王回京,搅乱这一池清水。 昭远帝想要杀死所有和他唱反调的人, 左右他意志的人。 如果大刀阔斧地杀,难免会激起群臣的反抗。 于是昭远帝决定分化这些官员。 将文武百官如同饺子皮一样,切成一块一块的。 再逐一击破, 分卷阅读320 碾碎他们。 昭远帝暗示文武百官,皇太弟要从端王、靖王、康王这三王中选出。 睿王身体病弱闲云野鹤,不曾参与进来。 朝中的势力便分成了端王党、靖王党、康王党、以及以严佺为首的皇帝党。 三王相斗,水深火热。 昭远帝坐岸观火,渔翁得利。 端王被康王和靖王斗倒了。 昭远帝便趁机以私藏皇袍之名弄死了端王,杀光端王党,将不忠于他的言官全都处死。 之后,昭远帝再杀死了康王党,铲除所有和他唱反调的不忠之臣。 朝中的势力便只剩下了以严佺为首的皇帝党,以及武将居多的靖王党。 此时的朝廷,早就被昭远帝杀得大换血。 满朝文武,能够发出声音的言官,全都是昭远帝的人。 在这个时候,昭远帝终于露出了他藏在昏聩皮囊下的魔爪,俊美的脸庞,日益阴鸷。 越发地残忍嗜杀,肆意妄为。 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在昭远帝的面前谏言。 文武百官,都臣服于他残暴的统治之下。 昭远帝不想放过闲云野鹤的睿王。 所以当他得知淑妃肚子里怀的是死胎时。 一个计划便酝酿而生了。 昭远帝污蔑睿王谋害皇嗣,将睿王关进了天牢里,预备秋后问斩。 所有的王爷都被昭远帝赶尽杀绝。 最后一个便轮到了靖王。 当所有人都在忌惮昭远帝手中的百万大军的同时。 昭远帝同样也在忌惮靖王手中的燕州铁骑。 所以昭远帝将靖王留到了最后。 昭远帝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杀死靖王。 因为靖王一死,落人话柄,燕州必定会反。 所以昭远帝打算温水煮青蛙,将靖王困在临安。 时间越久,靖王与燕州的联系便越疏淡。 等昭远帝派到燕州的暗桩,渗透进燕州铁骑里之后,再釜底抽薪。 那么到时候,靖王便必死无疑。 昭远帝沉浸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谋划里。 一个急报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谋划。 “急报,黄河溃决,洛州、青州、济州三州被淹,二十余县受灾……” 昭远帝震怒:“你说什么?!” 黄河溃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坊间。 与此同时,另一个传言,也在大街小巷里散播了出来。 许多人都说,黄河决堤,是因为昭远帝残暴嗜杀,所以齐国遭到了天谴。 云华观的观主凌霄子,便是在这个时候,出面替睿王求情。 他请求昭远帝怜悯苍生疾苦,放睿王一条生路。 凌霄子与睿王萧润是忘年之交。 而昭远帝曾拜凌霄子为师,将他视作他的授道恩师。 此时民怨沸腾,连日的暴雨令百姓们怨声载道。 天谴的传言,在齐国的大街小巷里传得越演越烈。 昭远帝思虑再三,决定听从凌霄子的劝谏,将睿王萧润从天牢里放出来,但昭远帝却并没有赦免睿王的罪过,他将睿王圈禁于睿王府,派人重兵把守。 以严佺为首的内阁众臣,决定派钦差大臣去安抚灾民,发放赈灾银两,治理黄河。 如果是平时,严佺一定会派自己的亲信去赈灾,中饱私囊,将灾银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但这次情况特殊,稍有不慎都可能会被昭远帝迁怒,所以严佺不敢在这个当口去冒这个险。 一个人的名字,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帘。 新科状元,顾无虞。 前段时间顾无虞刚刚上书治理黄河的奏疏。 黄河便决口了。 众人觉得这是天意,于是便向昭远帝谏言,派顾无虞去赈灾。 昭远帝看过顾无虞上书的奏疏,觉得他是个人才,心中也有提拔新臣压住流言的念头,于是昭远帝朱笔一挥,便任命顾无虞为工部左侍郎,官拜三品,兼任钦差大臣,主管此次黄河赈灾事宜。和顾无虞一同前往洛州赈灾的官员,还有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孟沉舟。 昭远帝命令二人即日出发,前往洛青济三州救灾,疏通河道,治理黄河。 顾无虞接到圣旨之后,立刻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白裳裳。 白裳裳找到了王氏:“娘,孩儿想和顾公子一起去洛州治理黄河。” 白裳裳原本以为王氏会反对自己,心中想好了一大篇说辞,正准备游说王氏,却没有想到,王氏竟然直接答应道:“你想去便去吧,为娘知道这深闺后院关不住你,你的心在更大的地方。” 王氏的话,把白裳裳听得一愣一愣的。 白裳裳不可思议道:“娘,您真的愿意放孩儿离开吗?” 王氏的眼眶悄悄地红了,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女大不中留,留也留不住,与其让你留在临安跟岐 分卷阅读321 青泞那个江湖大夫纠缠不休,还不如将你托付给顾大人,好歹人家顾大人是正儿八经的工部侍郎,官拜三品,你跟着他去治理黄河,将来他回京升官,总不会让你没名没分……” 白裳裳:“……”感情您还想着将我嫁给顾公子呐? 在这一刻,白裳裳无比地庆幸,王氏误会自己喜欢岐青泞,拼命将自己和顾无虞凑做一对。因为这样便省去了她不少的口舌,离别之际,也不会那么痛苦,还会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白裳裳临行之前,特意去了一趟迷雾丹溪向岐青泞告别。 “岐先生,我要出一趟远门。” 岐青泞毫无情绪的眸光,落到了她的脸上,惨白的皮肤,一丝血色都没有。 “你要去哪里?” 白裳裳道:“我要去洛州,黄河决堤,我要去治理黄河。” 岐青泞淡黑色的眸底,宛若浅淡的秋水湖面,烟笼寒纱,清冷而淡漠。 “黄河决堤,与你有何干系?” 白裳裳认真地看向岐青泞,道:“自然有关系,我们同为齐国子民,共饮黄河之水,他们受难,我们自然要帮助他们,帮助他们,就是帮助未来的我们,因为我们都是一脉相承的骨肉同胞。” 闻言,岐青泞浅淡的瞳眸微微有些失神。 “……我们是一脉相承的骨肉同胞?” 白裳裳点了点头:“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共同养育我们的黄河之水却将我们的命运紧紧联系到了一起,总得有人修筑大坝,总得有人安养民息,让生活继续。我不去洛州,也会有其他去洛州,但既然其他人都可以去,那我为什么不能去呢?” 岐青泞失神地看着白裳裳,淡黑色的瞳孔微微有些晃动。 白裳裳抬起澄莹秀澈的眼眸:“岐先生,我们后会有期。” 岐青泞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岐青泞他抿紧了薄唇,浅淡的瞳眸,沉静地看向白裳裳。 郑重地和这个不可思议的小姑娘告别。 “后会有期,白若裳姑娘。” 白裳裳微微一笑,带着勇气和希望,离开了迷雾丹溪。 昭远帝让顾无虞即日出发,所以白裳裳只来得及和岐青泞告别,崔思止曲游弦络绎他们都不知道白裳裳要走,白裳裳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他们告别。 临行那日,王氏如同嫁女儿似的哭成了泪人。 白令望红了眼眶,让白裳裳早点回家。 洛州此去,山迢路远,艰辛寒苦,所以白裳裳便只带了折梅这一个丫头。 为了不让名声受损,白裳裳和折梅两人男扮女装,假装成顾无虞的远房表弟,跟着顾无虞一道去往洛青济三州,随行的孟沉舟认识白裳裳,便帮着她们打掩护。 谁都没有想到,白裳裳她们一去就是三年。 这三年间,顾无虞白裳裳折梅孟沉舟黄河四人组,动用人工六万,修筑长堤五万余丈,疏通河道一百五十余里,堵住危险决口两百余个。 他们建坝置闸,分洪泄水,加厚石堤,兴建滚水坝,疏浚支河无数。 朝廷只拨给他们十五万两白银治理黄河,让他们赈灾济困。 银钱不够,顾无虞上书给户部,要求拨款筑堤。 但户部却以国库空虚为由,不肯拨款,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顾无虞便向民间募集善款,许多以漕运为生的富贾们纷纷慷慨解囊,捐献善款。 其中以清河首富王家为代表,募集善款二十余万。 顾无虞用这些善款帮助分洪区域的百姓们离开故乡,修建新的家园,分发银两,广送良田。 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从前更好。 最后,顾无虞和白裳裳白天建筑堤坝,晚上便化作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四处抢劫贪官污吏的库房,并装神弄鬼做出是夜游神替天行道的模样,让这些贪官污吏想哭都不敢大声哭。 攻略目标的好感度全部都超过了团宠界限。 白裳裳将这一切都交给时间。 希望时间能够磨平他们的情感,如同水滴石穿,将他们的好感度消耗到团宠数值。 但她却没有想到,有些感情如同水滴石穿,可以被时间穿凿开孔,可有的感情却如同陈年的美酒,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甘醇清甜。 思念将感情酿成了一坛美酒,只待开坛那日,芳香四溢,醉满人间。 时间如同指间流沙。 匆匆而过。 转眼三年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三年了,他们的好感度咋还没消…… 崔思止:读书写字,想裳裳。 曲游弦:寻欢作乐,想裳裳。 感谢在20200716 21:05:59~20200717 21:1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分卷阅读322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6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4瓶;by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白裳裳和顾无虞离开济州那日。 满城百姓哭着挽留, 扒住他们的马车不想他们离开,哭得痛不欲生满脸泪水。 在老百姓的眼中,这四位大人就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救苦救难的仙人, 不仅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修筑堤坝,治理黄河,还帮他们惩治了贪官污吏,送给他们良田千亩, 帮助他们安家乐业。 济州的百姓, 为了报答他们,自发地修建殿宇, 供奉这四位治水安家的大人。 神殿里香火鼎盛,祈福之人络绎不绝,成为当地一座盛景。 白裳裳坐在摇晃的马车里, 伸出纤白的手指掀开车帘, 遥望临安的方向,有些近乡情怯。 “也不知道娘亲和哥哥,现在过得怎么样?” “夫人和少爷一定很想小姐……” 折梅也思念起折兰折竹折菊小桂她们了。 这三年间, 临安城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崔思止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从翰林院脱颖而出,升任大理寺左少卿, 官拜正四品。 陈喻琛矜矜业业,脚踏实地,升迁至吏部稽勋清吏司郎中, 官拜正五品。 曲游弦继续在翰林院里混日子,白日撰书修史,夜里便去秦楼楚馆逍遥快活。 白令望成为临安城里颇负盛名的工匠, 发明了许多农业灌溉播种机械,大力发展齐国的工农业,许多其他州城的工匠们纷纷慕名而来,向白令望拜师学艺,认白令望为工业盟主。 王氏重用肖宝财,将生意越做越大,成为临安城的首富,无人敢望其项背。 “顾大人的马车行到哪儿了?进了西门没有?” 王氏捏着帕子,眼圈发红,站在府邸门口的台阶上,焦急地走来走去,不停地向外面眺望。 前去打听消息的家仆回来禀告王氏。 王氏迫不及待地问家仆:“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家仆道:“马车已经进了西门口,百姓们全在迎接顾大人回京,小姐应该马上就能回来了。” 王氏闻言,眼眶立刻就红了:“回来就好,我的裳儿平安回来就好。” 因为白裳裳是男扮女装私自跟去治理黄河,所以王氏不敢大张旗鼓地在西城门口迎接,只敢躲在自家府邸门口等消息,得知自家女儿马上就能回来,王氏立刻问徐嬷嬷:“裳儿喜欢的菜式都做好了吗?这么大老远回来,裳儿的肚子一定很饿,也不知道她在济州那么远的地方,有没有受过饿,吃不吃得饱,那么远的地方,一待就是三年,这个小没良心的兔崽子怎么就这么狠的心……” 说罢,王氏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 徐嬷嬷连忙安慰道:“夫人放心,饭菜全都做好了,全是小姐喜欢的菜式……” 白令望看到王氏红了眼眶,心中也跟着难过起来:“娘,您怎么又哭了?若是妹妹看到您这个样子,她心里一定不会开心,娘,别哭了……” 正待这时,远方传来马蹄声,家仆大喜道:“小姐回来了!” 却见巷口驶进来一驾马车,停到了影壁。 一双白皙纤细的玉手掀开了车帘。 从青帷马车里下来一位身穿青衣襦裙的妙龄少女。 白皙的脸庞上,明眸生辉,清波流盼。 三年的时间,让她精致的面容变得更加的妩媚动人,带着岁月的沉淀,山水的浩渺。 水灵秀美,令人目眩神迷。 却见青衣少女红着眼眶,强忍眼角的泪水,她张开双臂,脸上扬起一个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灿烂笑容,笑得如同明媚的朝阳,温暖而柔美。 “娘,哥哥,我回来啦……” 王氏再也忍不住,扶住白令望的手,向白裳裳扑了过去,哭得肝肠寸断。 “裳儿,我的裳儿,你终于回来了……” 白裳裳从未见过色厉内荏的王氏哭得这么脆弱,鼻头一酸,眼泪跟着簌簌往下落。 “娘,别哭了,孩儿这不是回来了吗?” 白令望眼眶泛红,伸手想要抱住白裳裳,但太长时间不见面,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最终白令望只是强忍激动,拍了拍白裳裳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 “妹妹,欢迎回家……” 白裳裳却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伸出长臂,将白令望和王氏一同抱住。 “娘,哥哥,我好想你们……” 白令望被身材娇小的白裳裳一把揽住。 心尖的酸涩和激动,突然就落到了实地,变得安稳了起来。 他终于相信,他的宝贝妹妹,真的回来了。 白令望伸手回抱住了白裳裳和王氏,母子三人紧紧相拥了 分卷阅读323 好一会儿。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 白令望悄无声息地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装作顶天立地的模样。 “娘,妹妹肚子应该饿了,我们快进去吃饭吧。” 王氏这才如梦方醒:“你瞧我,都开心得忘记了这事……” 王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牵起白裳裳的手,脸上扬着和蔼的笑容,一边说一边往府邸里走去。 “裳儿肚子饿了吧?我们快去吃饭,今天的菜全都是你喜欢吃的,有你最喜欢的燕窝粥……” 白裳裳进了内院,看到了折兰折竹折菊和小桂,泪眼汪汪地站在正堂门口。 她们水汪汪的眼睛,饱含热泪地看着白裳裳。 泪光盈睫,欲说还休。 胜过千言万语。 白裳裳张开双臂,含着眼泪道:“都过来吧……” 折兰折竹折菊和小桂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哭着嗓子将白裳裳团团抱住。 “小姐,我们好想你……” 白裳裳回抱她们:“我也好想你们……” 折梅一边流泪,一边抱住了众人:“还有我,我也好想你们……” 主仆几人哭了好一会儿,白裳裳才和王氏她们去用膳。 用了膳,王氏让白裳裳回房歇息,好好睡个午觉。 白裳裳躺在金光闪闪的流苏翡翠床上。 她明明是异乡客,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此时回到了这里,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王氏和白令望,还有折兰折竹她们,便真的就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一般亲切。 三年前曾经在临安城里发生的事情,就如同是一场梦似的,让人觉得陌生而熟悉。 白裳裳闭上眼睛。 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白裳裳洗了脸,问折兰:“我娘呢?” 折兰道:“顾大人刚刚从宫中回来,夫人正在请顾大人喝茶呢……” 白裳裳抹手膏的动作一顿:“我去看看……” 夜色降临,风清月白。 屋檐下点着绢纱灯,折兰拎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白裳裳走到正堂会客厅,听到王氏和顾无虞的对话从里面传来。 王氏道:“听说顾大人升任工部尚书,真是可喜可贺……” 顾无虞道:“夫人客气了……” 王氏开门见山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便直说了,小女与顾大人远去洛青济三州治理黄河三年,如今顾大人高升,不知顾大人何日上门提亲呢?” 白裳裳听到这话,立刻有些头皮发麻。 王氏的操作真是一如既往的凶猛,半刻都不让她空闲。 白裳裳连忙闯进了正堂,打断她们的谈话。 “娘,您说什么呢?孩儿刚刚回来,你就忍不住将孩儿嫁出去了吗?我们母女俩三年都没有见面,您不想孩儿吗?怎么能一见面就将女儿推出去呢?” 王氏蹙起了眉头,训斥道:“大人们说正事,你不要插嘴。” 白裳裳不满道:“顾公子跟我一样大呢,他算是什么大人?” 王氏捏紧了帕子道:“你怎么说话呢?顾大人现在是正二品的工部尚书,不要没大没小的……” 顾无虞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清隽俊美的脸庞上,荡开轻轻浅浅的涟漪。 “无妨,裳裳天真可爱,不拘泥于世俗礼教,晚辈很是钦佩。” 这话说得王氏心中熨帖极了。 王氏越发地想要顾无虞做她的女婿。 白裳裳闻言却绷起了秀脸:“顾无虞,你闭嘴。” 没看着我忙着吗,你还过来添乱…… 顾无虞无辜地眨了眨墨眸,漆黑潋滟的凤眸滑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被白裳裳训斥,顾无虞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抿起红润的薄唇,对她微微一笑,乖巧地点了点头。 清隽如玉的俊脸,看起来人畜无害,美丽而清透。 白裳裳在心中暗道:算你识相。 王氏不满道:“裳儿,你怎么能这么跟顾大人说话?” 白裳裳道:“娘,孩儿不想嫁人,孩儿想一辈子留在您的身边。” 王氏道:“你总归是要嫁人的,不要永远像个小孩一样……” 白裳裳皱着小脸道:“为什么孩儿一定要嫁人呢?我觉得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王氏道:“小姑娘到了年纪就要嫁人,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你不能不守规矩。” 白裳裳小声抱怨道:“孩儿不守的规矩还少了吗?我就是不喜欢守规矩,谁爱守谁守……” 王氏怒声道:“白若裳!你再敢顶撞我一句试试……” 顾无虞见王氏动怒,连忙出来打圆场,劝说道:“夫人莫要动怒,裳裳只是小孩子心性,不愿意被束缚罢了。她若是不想成婚,晚辈也可以终身不娶,一直守着她,请夫人放心……” 分卷阅读324 王氏听到这话便有些怔忪,她愣愣地看着顾无虞。 “顾大人,怎么连你也跟着她一道胡闹?” 顾无虞起身向王氏行了一礼,郑重地说道:“裳裳想要什么,晚辈倾其所有,上刀山下火海,都会送给她。她不想成婚,晚辈便终身不娶,永远当她的退路,让她后顾无虞。” ——永远当她的退路,让她后顾无虞。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王氏可能会以为别人是为了欺骗她家女儿的感情。 但现在说这句话的人是顾无虞,是新科状元,官拜三品的工部尚书,顾无虞。 他解决了黄河水患,帮助百姓们安家乐业,铲除贪官污吏,清正端方,济世救民。 顾无虞说的话,王氏不得不信。 王氏看了看白裳裳,又看了看顾无虞。 半晌,王氏才怔怔地说道:“真是疯了,你们一个两个,全都疯了……” 白裳裳送顾无虞回他的院落,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她们到了顾宅,白裳裳才忍不住说道:“顾公子,你方才那些终身不娶的话,应该是哄我娘放心的吧?” 白墙绿瓦,朱漆大门。 门口两盏昏黄的纸灯笼里,烛火摇曳,映在人的脸上。 像是给人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 灯下美人,清隽如玉。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看向白裳裳,对她微微一笑。 “除了裳裳,我不想娶任何人。” 白裳裳愣住了,小说里的顾无虞也是终身未娶,为齐国鞠躬尽瘁,殚精竭虑。 她以为她已经改变了顾无虞的想法。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打破了顾无虞的幻想,顾无虞却还是这么执着呢? 她真的不值得他这个样子。 白裳裳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顾公子,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 顾无虞道:“我知道。” 白裳裳道:“所以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到我的身上。” 顾无虞勾起红唇,浅浅一笑:“和裳裳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不能称之为浪费,它们都是我最宝贵的回忆,等裳裳离开这里,这些回忆就会陪伴我,走向生命的尽头……” 顾无虞潋滟温柔的眸光,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 “和裳裳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裳裳给予我最珍贵的礼物……” 白衣公子站在昏黄的纸灯笼下,眼波如水,眉目如画,温柔地看着她。 “这些记忆,足以令我余生欢喜,坦赴黄泉。”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拜托,不要这么爱我啦…… 顾无虞:不可能,除非我死。不,死也不可能…… —————————————— 感谢在20200717 21:12:31~20200718 20:4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鸡、须臾阑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白裳裳逃回了自己的闺房, 将脑袋蒙在被子里,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都是顾无虞温柔如水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 缱绻而缠绵。 “这些记忆, 足以令我余生欢喜,坦赴黄泉。” 翌日,白裳裳醒来,发现自己的眼角仍旧有些湿润。 崔思止他们得知白裳裳回京的消息, 纷纷上门看望白裳裳。 自然是以拜访白令望的名义。 昔日的好友, 在正堂会客厅里汇聚一堂。 曲游弦和白令望高谈阔论寒暄了半天,这才说到了正题。 “听说裳妹妹回京了, 怎么不见她出来?” 崔思止和陈喻琛捧着茶盏纷纷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白令望。 白令望看了看曲游弦,又看了看崔思止、陈喻琛。 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全在他的妹妹身上。 大家都是朋友, 这么久不见面, 的确该聚一聚。 于是白令望派人去请白裳裳出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白裳裳才姗姗来迟。 眼前的少女,满头青丝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就, 几缕细碎的青丝垂落到了白皙素净的脸颊上,一身青衣襦裙,素雅淡然, 衬得冰肌玉骨的身姿,越发的气质不俗,清冷出尘。 三年的时间, 让曾经妩媚动人的小姑娘,褪去了张扬娇媚的气焰。 变得如同山川静水一般。 从容自在。 温婉而明媚。 正堂里的三位公子全都看呆了。 曲游弦最先反应了过来:“裳妹妹,你脸上的伤治好了吗?”b 分卷阅读325 r   白裳裳去治理黄河的事情只有王氏母子知道, 王氏母子对外宣称白裳裳身体不适,所以回了清河王家养病,近几日才从清河回来,曲游弦便以为白裳裳养病是因为脸上的红疹。 白令望听到这话,心中便有些奇怪。 他什么时候说过妹妹养病是因为脸伤了? 白裳裳闻言,想起她对曲游弦的戏弄,面不改色地对他微微一笑。 “多谢曲世子挂心,我的伤势已无大碍。” “我那便放心了……” 曲游弦今日穿着一身风流雅致的紫袍,金冠束发,浪荡恣意,这些年他一直待在翰林院,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他仍旧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精美璞玉。 光风霁月,神采奕奕。 曲游弦俊美浪荡的脸庞上突然浮起了一丝羞涩,那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地看着白裳裳。 “那日之后,我本来想要择日上门提亲,让裳妹妹看到我的一片真心,却不曾想,裳妹妹竟然去了清河养病。既然裳妹妹如今已经回到了临安,那我明日便上门提亲吧……” 白裳裳:“……”这提亲一事又是从何说起呢? 曲游弦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崔思止唇角温润的笑容,陡然间变得冰凉。 陈喻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白令望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曲游弦,有些恼羞成怒。 “游弦兄,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娶我妹妹?!” 曲游弦羞涩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倾心裳妹妹已久,恳请令望兄成全……” 崔思止今日穿着一身青衫儒袍,玉冠束发,长眉俊目。 三年的时间,让崔思止脸上温润如玉的笑容,变得更加的高深莫测,深藏不露。 没有人可以揣摩出他笑容里的含义。 听到曲游弦的话,崔思止突然低笑了一声,他眸深似海,唇畔带笑地看着白令望:“既然游弦兄今日开了这个头,那我也不妨直说了,表兄,我倾慕表妹已久,恳请表兄成全……” 白令望目瞪口呆:“崔兄,怎么连你也……” 陈喻琛身穿一袭蓝杉,金冠束发,眉清目秀,岁月让他变得更加的沉稳,富有底气。 还没有等白令望惊讶完,陈喻琛便鼓足了勇气,捏紧了袖中的拳头,满面通红道:“还有我,令望兄,我心仪小裳很久了,还请令望兄成全……” 白令望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头。 抖呀抖。 指了指曲游弦,又指了指崔思止,最后指了指陈喻琛,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竟然都在觊觎我妹妹?” 比白令望还要惊讶的是曲游弦。 曲游弦呆若木鸡地看向众人,半晌才反应了过来。 那双风流浪荡的桃花眼里,燃烧着怒火。 曲游弦义愤填膺地看向崔思止和陈喻琛,声音里充满了背叛感。 “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竟然想跟我抢女人?!” 白裳裳:“……” 白令望和曲游弦这两个缺心眼。 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 反射弧这么长,也算是缺心眼缺到姥姥家了。 “游弦兄,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崔思止的唇角,带着惯常温润如玉的笑容,他彬彬有礼地说道:“论先来后到,我比你更早认识表妹,与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同长大,真正插足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陈喻琛道:“思止兄这话说得有些不妥当,感情一事,怎么能用先来后到的方式区分呢?” 曲游弦怒气填胸地说道:“明明是我先宣布追求裳妹妹的,你们全都是第三者!” 白令望痛心疾首道:“你们怎么可以对我妹妹有非分之想?!她可是我亲妹妹!” …… 昔日国子监里情同手足的四位公子,为了白裳裳反目成仇。 在正堂会客厅里吵得难舍难分,不可开交。 白裳裳道:“诸位公子静一静,莫要因为小女子伤了和气。” 白裳裳表面上是在劝架,但内心中却充满了狂喜。 ——打起来!打起来! ——你们打起来说不定好感度就降到团宠界限了! 白裳裳迫不及待地想让他们打起来。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这几位公子都是斯文人。 动口不动手。 所以最后他们决定,靠比拼才艺,来夺得白裳裳的所属权。 于是乎,这几位公子从比拼诗词歌赋,到比拼律令,再到比拼策论…… 几乎要将科举考试中所考到的所有内容全都比拼了一个遍。 白裳裳看向这几位拼命说策论的公子…… 脑袋里突然有了一个计划。b 分卷阅读326 r   她想到办法去消灭他们的好感度了! 白裳裳缓缓勾起了红唇。 论科举考试,谁能考得过新科状元顾无虞呢? 白裳裳拎起裙摆跑到隔壁顾宅,找到正在看书的顾无虞。 将她的想法告诉了他。 顾无虞微微挑高了长眉,漆黑潋滟的凤眸,温柔地看向她。 “你说让我和你假扮情侣,让思止兄他们对你死心?” 白裳裳头如捣蒜地点头:“可以吗,顾公子?” 顾无虞勾起红唇,低笑了一声:“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乐意之至。” 白裳裳心花怒放道:“顾公子这便是答应了?” 顾无虞站起身来,红唇含笑,牵住了白裳裳的手。 “裳裳,走吧,我去帮你碾碎他们。” 白裳裳心中大喜过望,也就不纠结于顾无虞牵她小手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当正堂里的众人比拼策论,比拼得正难舍难分的时候。 顾无虞牵着白裳裳的手,迆迆然地出现了。 崔思止正和曲游弦高谈阔论,余光看到了顾无虞进来,正准备让顾无虞当考官,却突然看到了顾无虞和白裳裳彼此交握的双手,崔思止唇畔温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崔思止握紧拳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无虞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无虞眸深如渊,对崔思止微微一笑:“就是思止兄所看到的意思。” 曲游弦看到顾无虞握住白裳裳的手,大惊失色道:“无虞兄,你可以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裳妹妹,怎么可以抢走我的裳妹妹呢?!” 陈喻琛脸色苍白:“无虞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裳的?” 白令望痛心疾首道:“无虞兄,枉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对我妹妹有非分之想!” 白令望越说越痛,悔不当初道:“我真是看错你了!竟然以为你对我妹妹只是朋友之谊,早知道三年前,就不应该放妹妹跟你一道去治理黄河……” “什么三年前?什么治理黄河?”曲游弦听到了关键,“令望兄,你在说什么?” 崔思止和陈喻琛纷纷看向白令望:“令望兄,你知道些什么?” 白令望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漏了嘴,王氏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诫他,让他不要将妹妹陪同顾无虞去治水的事情宣扬出去,以免好事不成,还污了妹妹的名声。 白令望犯了错,突然没了主心骨,下意识地朝顾无虞身边的白裳裳看去。 却见白裳裳用一种饱含鼓励的眼神看向他,似乎是想要他说出真相。 白裳裳:“……”快说呀!说了他们才可以死心!哥哥快点说! 白令望不愧是和白裳裳血浓于水的亲兄妹。 很快就意识到白裳裳想要借他之口说出真相。 虽然不明白妹妹为何要这么做。 但事已至此,白令望不说也不行了。 白令望沉痛地闭上了眼睛,悲恸地说道:“三年前,我妹妹并没有去清河老家养病,无虞兄也并不是一个人去往洛青济三州治理黄河。当日,我妹妹和折梅男扮女装混在队伍里,随军出发,帮助无虞兄修筑堤坝,疏浚黄河,直到昨天,妹妹才和无虞兄一同从济州回来……” 曲游弦闻言,脸上有些怔忪,失魂落魄道:“怎会如此呢?” 陈喻琛呆立在原处。 崔思止愣愣地看向白裳裳,脸色有些苍白:“表妹,令望兄说的话可是真的?” 白裳裳点了点头:“是真的。” 如果白裳裳亲自出马,不仅不会消灭他们的好感度,还会增加他们的仇恨值。 与其这样,不如让顾无虞挡在她的前面,成为她手中的利刃。 只要顾无虞成为她手中的长剑,那么她就用可以用这把锋锐的长剑,刺向任何人。 白裳裳暗中捏了捏顾无虞的手掌心。 ——顾公子,快去吸引战火吧。 只要顾无虞身上的战火越高,那么崔思止和曲游弦的好感度便会越低。 她要用顾无虞将他们的好感度,硬生生打回团宠界限。 感觉到手心中揉掐的力道,顾无虞缓缓勾起似血的红唇,对众人轻轻一笑。 “恕我直言,在场的诸位,完全没有可以与我抗衡的能力。” “论才学,你们不如我。论武功,你们也不如我。论情感,你们更是不可能战胜我与裳裳这三年同甘共苦风雨同舟的感情……” “没有人可以从我的手中抢走裳裳。”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里,冰冷一片,看向众人的眸光,近乎于傲慢。 “所以,诸位还是请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皮卡丘快冲鸭! 感谢在20200718 20:47:26~20200719 21: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分卷阅读327 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遗落雾霭121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白裳裳一脸激赏地看向顾无虞。 真不愧是顾公子。 拉仇恨值的姿势可以说得上是精准到位。 满载而归。 正堂里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谁都没有说话。 崔思止俊脸苍白, 薄唇紧抿,幽沉晦暗的眸光落到了顾无虞的脸上。 没有人比崔思止更加知道顾无虞的才学究竟有几何。 自崔思止入国子监以来,崔思止的月考成绩便一直被顾无虞压在下面, 国子监的监生们都戏称崔思止为万年老二, 崔思止从未在顾无虞的手中赢过一次。 面对顾无虞,崔思止的心中经常会有自卑的情绪产生。 正是因为想要超越顾无虞,所以崔思止才会和顾无虞称兄道弟做朋友。 可他越是了解顾无虞,便越是觉得顾无虞无法超越。 崔思止甚至开始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而自惭形秽。 顾无虞就像是生长在高山云雾上的芝兰玉树, 高山仰止, 景行行止,以月华甘露为生。 气质光明磊落。 而崔思止则如同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松柏, 看似笔直挺拔,但他的根终究是深深扎于黑暗的泥土里,还妄想直冲云霄, 和高山云雾上的芝兰玉树比出高低。 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徒惹人笑话。 崔思止意志灰沉,暗淡的眸光缓缓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正在用一种极为倾慕的眼神看顾无虞。 那澄莹秀澈的杏眸里,满溢着仰慕的光芒。 崔思止从未在表妹的眼中, 看到这种毫不掩饰的倾慕之意。 三年的时间,那么长。 长到足以令表妹爱上顾无虞了。 崔思止的心尖有些发疼,如同被银针细细密密地扎。 他不怪表妹, 只怪自己。 怪自己技不如人,比不过才华横溢的顾无虞。 见过了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顾无虞,谁还会看上他这棵种在阴暗树林里的小松柏呢? 崔思止的眸光, 渐渐暗淡起来。 如同山间的松柏,终于被狂风巨浪掀弯了腰。 巨大的溃败感淹没了崔思止。 从月考到表妹,崔思止满盘皆输, 一败涂地。 表妹出谋划策帮助王氏和离,勇赴洛青济三州治理黄河。 她是那样的耀眼,耀眼地让他想要仰望。 思及此,崔思止由衷地自惭形秽起来。 他不配和顾无虞争夺表妹,表妹应该嫁给更加优秀的人。 白裳裳的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崔思止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80。】 太好了,解决了一个。 白裳裳心中大喜,容光焕发地看向崔思止。 她微微一愣。 崔思止看起来好像很失落。 白裳裳突然觉得自己这么高兴似乎有些不太厚道。 喜悦的心情,渐渐被愧疚之意所掩盖。 白裳裳甚至想要出声安慰崔思止。 顾无虞却像是看出了白裳裳心中所想。 他赶在白裳裳出声之前,对崔思止低声说道:“思止兄,你没有输……” 顾无虞红唇微抿,漆黑潋滟的凤眸里闪过一丝不忍,如同菩提般悲悯。 “只不过,你遇到的对手是我罢了……” 白裳裳闻言,立刻将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生生咽进肚子里。 差点就再次惹火上身了。 崔思止听到顾无虞的话后,眼睫轻颤,苦笑了起来。 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被对手安慰的一天。 是因为他看起来太可怜了吗? 崔思止最恨别人把他当做可怜虫。 在这一刻,在顾无虞怜悯他的这一刻。 崔思止突然捡起了被他遗忘的自尊和好胜心。 他抬起了浓黑的眸子,满脸讥诮地看向顾无虞。 崔思止冷笑着说道:“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满,无虞兄,我会永远和你斗到底的,你最好将表妹看紧点,千万不要让我有可乘之机……” 顾无虞微微一笑,漆黑潋滟的眸光里,同样带着讽刺和讥诮。 “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二人相视一笑,电光火石,噼里啪啦。 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崔思止和顾无虞本来就是亦敌亦友的良性竞争关系。 他们同为国子监学生,一同读书,一同考试,一同赏月听蛙,一同寻欢作乐 分卷阅读328 。 竞争让他们的关系比其他人更加的紧密。 顾无虞是崔思止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兄弟。 而崔思止也是顾无虞在这个世界上,最密不可分的朋友。 没有人,没有事,可以磨灭他们惺惺相惜的情谊。 他们连竞争和争夺,都是如此这般的光明磊落。 人生在世,历经风雨,不就是为了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吗? 崔思止觉得自己做到了。 所以便不愧于心,不愧于行,不愧于任何人。 崔思止挺直了脊梁。 如同屹立在狂风暴雨里,永不摧折的林间松柏,迎风而展,傲立于天地。 自尊和好胜心,便是他永不认输的理由。 崔思止漆黑的眸光落到白裳裳的脸上,唇畔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笑容。 “表妹,我会变得更加优秀,然后来娶你。”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服输之后的一蹶不振。 但因为顾无虞的激励,所以崔思止并没有一蹶不振。 相反,他充满了凌云的斗志。 那是一种明明知道自己无法登天而立,却仍旧要与天公试比高的好胜心。 白裳裳和蔼地看着崔思止,然后残忍地拒绝了他。 “对不起表哥,我的心中只有顾公子。” 顾无虞闻言,明明知道她在演戏,似血的红唇却还是忍不住勾起。 崔思止的俊脸,瞬间冰冷如霜。 他讽刺地看向白裳裳,冷笑了一声。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说完这句话后,崔思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无虞清冷潋滟的眸光,落到了曲游弦的身上。 曲游弦的心中充满了背叛感,他悲愤填膺,胸膛剧烈的起伏,恨不得立马和顾无虞打上一架。 “顾无虞,我知道拼才学我拼不过你,但比武功,我却未必会输!” 曲游弦漂亮的桃花眼里充满了炽烈的怒火,他绷着俏脸,死死地看向顾无虞。 “今日你我一决高下,谁输了,谁就永远不可以见裳妹妹,你意下如何?!” 当日曲游弦和顾无虞这紫白双煞闯进宣德侯府,帮助白裳裳护送王氏她们离开。 曲游弦对顾无虞武功的了解程度,也仅仅只是皮毛而已。 所以曲游弦对自己的武学造诣非常的自信。 顾无虞闻言,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 “我正有此意。” 白裳裳已经可以预见到曲游弦惨败的结局了。 她吩咐折梅去取来两把木剑,将木剑分别递给顾无虞和曲游弦。 只是比试而已,真刀真枪未免会伤了兄弟和气。 白裳裳一声令下,顾无虞和曲游弦身形微动,便在庭院里打了起来。 木剑碰撞,发出笃笃的声响。 曲游弦很快就败下阵来。 但他却不肯服输,紧紧咬住了牙关。 “再来!” 曲游弦提着木剑再次迎了上去。 顾无虞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和曲游弦比试起来。 曲游弦再次败下阵来,但他却仍旧不肯服输,愤怒地看向顾无虞。 “再来!” 曲游弦失败了无数次,便和顾无虞重来了无数次。 折梅突然附在白裳裳的耳畔,小声道:“小姐,顾公子每次都会在第三招打败曲世子。” 白裳裳一怔:“是吗?” 折梅神经这么粗壮的人都可以看出来。 曲游弦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如果顾无虞直接打败曲游弦也就罢了,曲游弦说不定会觉得自己只是技不如人。 可偏偏顾无虞是这样游刃有余挥洒自如地在第三招击败他,曲游弦便觉得自己的骄傲,自己的锐气,全都被顾无虞踩在地上摩擦。 无力反抗。 毫无招架之力。 像一只可怜的跳蚤。 顾无虞就像是一座无法攀越的险峻山岳。 岿然屹立在他的面前。 让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只能从身到心地,五体投地地认输投降。 这块未经岁月打磨的,精美的璞玉,终于在这一刻,遭到了世界的毒打。 迎来了他彻头彻尾惨不忍睹的失败。 曲游弦再一次从顾无虞的手中败下阵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死死盯着顾无虞的脸。 半晌,曲游弦才绷起了俊美清雅的俏脸,沉声道:“顾无虞,今日此事你不能与外人讲。” 顾无虞收起了手中的木剑,对他微微一笑。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曲游弦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最珍贵的面子保住 分卷阅读329 了。 曲游弦转头看向白令望和陈喻琛,咬着牙齿放狠话。 “还有你们,今日此事一定不可以告诉外人!” 白令望和陈喻琛点了点头。 曲游弦最后看向白裳裳,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流露出极为复杂的情绪。 深情款款、挣扎、悲愤、失落、难堪、屈辱、依依不舍…… 到最终的尘埃落地,断情绝念。 白裳裳从未想过可以在一个人的眼神中,看到这么多的情绪。 在这一点上,曲游弦的确有些天赋异禀呢…… 白裳裳听到了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曲游弦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80。】 太好了,又消灭了一个。 白裳裳喜上眉梢,如沐春风。 曲游弦看到白裳裳脸上喜笑颜开的表情,心中更加难过了。 白裳裳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曲游弦之所以会认输,并不是因为他技不如人,骄傲的脸面被顾无虞摁到地上摩擦,而是因为每次曲游弦从顾无虞手中败下阵来时,白裳裳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 她漫不经心的表情刺痛了他。 白裳裳从头到尾都不相信他可以打败顾无虞。 她也从来没有期待过他打赢顾无虞。 这才是令曲游弦最痛心的。 曲游弦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上蹦下跳的小跳蚤。 怎么也跳不进裳妹妹的心里。 眼前还出现了像顾无虞这样巍峨如云的高山。 曲游弦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 都没意思极了。 他想,他还是适合饮酒作乐,醉眼笑看风月。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的事情…… 果然还是不适合他。 白裳裳永远都不会知道,曲游弦是真心实意想要娶她为妻的,他甚至已经请好了媒婆,算好了生辰八字,甚至还自己写好了庚帖,放在书案上最显眼的地方,思念了她整整三年。 这一切,白裳裳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曲游弦漂亮的桃花眼,宛如明月清风一般,静静地看向白裳裳。 “裳妹妹,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裳裳点了点头,残忍补刀道:“顾公子会照顾好我的。” 曲游弦的心尖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俏生生的俊脸变得有些惨白。 有那么一个瞬间,白裳裳觉得曲游弦好像在哭。 白裳裳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这个浪荡风流的纨绔,真的爱过她吗? 曲游弦走后。 白裳裳问顾无虞:“曲游弦刚刚是不是在哭?” 顾无虞道:“似乎是哭了。” 白裳裳奇怪道:“他为什么会哭呢?” 顾无虞看向白裳裳,微微一笑:“大概是因为输得太惨了吧。” 白裳裳一愣,深以为然。 她就说嘛。 这种阅尽千帆的浪荡纨绔,怎么可能真的爱过她呢? 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崔思止:o(╥﹏╥)o 曲游弦:(ㄒoㄒ)/~ 感谢在20200719 21:05:31~20200720 21:0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众人将眸光落到最后一位公子身上。 陈喻琛。 顾无虞抬起纤长浓黑的眼睫, 淡淡地看向陈喻琛。 “不知喻琛兄想要与我比试什么?” 陈喻琛薄唇紧抿,低声说道:“我不想与你比试,只想问小裳几句话。” 顾无虞侧过脸看向白裳裳, 寻求她的意见。 “裳裳, 你要听吗?” ——若是不想听,我可以直接赶他走。 白裳裳像是看出了顾无虞心中所想,对他摇了摇头。 “让他问吧。” 陈喻琛木然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顾无虞和白裳裳。 他们一个眼神, 一个动作, 就可以猜出对方所想,心有灵犀得如同比翼连理。 这是他们三年间共同累积出来的默契。 他们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任何人都无法参与进去。 思及此,陈喻琛的眼底微微一黯。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自己什么都不是。 陈喻琛的脸色变得苍白,眉清目秀的脸上, 毫无血色。 分卷阅读330 但有一个问题, 他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想亲耳听到小裳妹妹的回答,好让自己死心。 “小裳, 你跟无虞兄在一起,幸福吗?” 白裳裳点了点头,残忍地说道:“我很幸福。” 白裳裳以为陈喻琛听到这个答案之后。 会失落, 会难过。 如同崔思止和曲游弦的反应一样。 但陈喻琛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却像是松了一口气。 雨后初霁,明媚的阳光洒在他清秀的面容上。 陈喻琛唇角轻翘, 露出一个苍白但轻松的笑容。 “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白裳裳一愣,心中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她在替陈喻琛而感到难过。 这位公子,应该是爱惨了白若裳吧。 《皓雪满庭纷》中, 陈喻琛从头到尾都对白若裳极好,他温柔腼腆,永远站在白若裳的身后,默默地照顾她,守护她,等她回心转意,等她浪子回头。 但白若裳这个疯孩子却一门心思地作死。 她从未将眸光落到这位眉清目秀温柔腼腆的蓝杉公子身上。 因为他是这样的不起眼。 白若裳的心中,只有光芒万丈的靖王。 陈喻琛是配角中的配角,小说中对他的描写很少,只三言两语地提过几次。 他的戏份,全都用来烘托白若裳的不识好歹。 白裳裳不知道原著中,陈喻琛是如何面对白若裳的落难,以及白若裳的死亡。 作者太太的笔墨并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 但白裳裳相信,这位温柔腼腆不起眼的蓝杉公子,一定是在文字无法记载的角落,在光都照不到的尽头,他在拼尽全力地拯救白若裳,拯救这个命运多舛又蠢又笨的小姑娘。 因为他是如此地爱她,如此迫切地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 思及此,白裳裳想要代替白若裳,由衷地对陈喻琛说一句。 “谢谢你,陈公子。” 谢谢你对白若裳那么好。 谢谢你一直那么爱她。 陈喻琛听到白裳裳的话之后,清秀的面容微微一怔。 泛红的眼眶陡然有了湿意。 这样已经足够了,陈喻琛想。 他的暗恋,能够得到她的回应。 他已经此生无憾了。 陈喻琛红着眼眶,唇畔带笑地离开了王氏的府邸。 门外风清日朗,天光正好。 他的小裳妹妹一定会幸福的。 这样真好呀。 白裳裳见最后一位公子也愉快解决了,心中巨石落地。 她抬手拍了拍顾无虞的肩膀,满脸的轻松,笑得没心没肺的。 “今日真是要多谢顾公子帮忙,解决了我心目中一桩大事,为了感谢顾公子今日大恩,我请顾公子去醉湘楼吃饭吧,不知顾公子意下如何?” 顾无虞微微一笑:“裳裳言重了,为裳裳排忧解难,是在下分内之事。” 白裳裳道:“顾公子这饭是不想吃了?” 顾无虞微笑道:“裳裳盛情相邀,却之不恭,在下自然欣然相往。” 白裳裳抬手,客客气气道:“顾公子,请……” 顾无虞浅浅一笑:“裳裳请……” 白令望看到二人要走,立刻抓住了他们的衣袖,义愤填膺地说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呢?你们两个人都不想要对我这个蒙在鼓里的人说些什么吗?” 白令望不敢质问从小欺负他到大的白裳裳,只敢将怒气全撒到顾无虞的身上:“无虞兄,我可是你的亲兄弟!你怎么可以觊觎我妹妹?!她可是我的亲妹妹!” 顾无虞用眼神示意白裳裳:你哥哥,用不用在下解决? 白裳裳用眼神示意顾无虞:不劳顾公子费心,杀鸡焉用牛刀? 白令望毕竟是和白裳裳血浓于水的亲兄妹,虽然他看不懂顾无虞的眼神,但他却读懂了白裳裳的眼神,不敢置信地说道:“什么?!妹妹!在你眼中,哥哥连牛刀都不配拥有吗?!” 顾无虞有些意外地看了白令望一眼。 白令望竟然可以看懂裳裳的眼神? 还真是…… 让人觉得讨厌呢……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墨眸里,眸光瞬间凝结成冰。 他看向白令望。 红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白令望和白裳裳,他们并不是真正血浓于水的亲兄妹。 但他们却拥有堪比兄妹的亲密默契。 不喜欢。 顾无虞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甚至想要摧毁他们。 摧毁? 顾无虞眼睫轻颤,眸光微散。 清隽如玉的俊容上,闪过一丝诧异。 原来他的心中,还有这种阴暗的情绪存在么? 分卷阅读331 他以前从未感受过这种情绪。 这股陌生的情绪,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汹涌而至,铺天盖地。 白令望不敢拿白裳裳怎么样,便椎心泣血地朝顾无虞发难:“顾无虞,枉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还想用牛刀切我,当初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和你称兄道……” 顾无虞面无表情地伸手点了白令望双肩上的穴道。 白令望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 浑身发麻,动弹不得。 白令望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尚未来得及说完的话硬生生憋到了肚子里。 俏生生的俊脸都憋红了。 白裳裳一怔,看向顾无虞:“你突然点我哥穴位做什么?” 顾无虞淡淡地笑了笑:“突然觉得有些聒噪,裳裳可是要让我解开?” 白令望眼巴巴地看着白裳裳。 白裳裳感觉白令望一闭嘴世界都清净了,于是大手一摆。 “还是算了吧,让我的耳朵休息休息。” 白令望没有想到白裳裳会这么说。 他心如刀割,一颗芳心被伤了一个滚透。 差点落下两道虎泪来。 白令望泪眼汪汪地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他悲愤的眼神,只将眸光落到顾无虞的身上。 “顾公子,我们去用膳吧。” 顾无虞微微一笑:“好。” 两个人边走边聊,视旁人为无物。 “我哥中的这招会维持多久?”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自动解开。” “那就好。” 折梅跟在二人身后,觉得他们二人好像是一个整体。 这个世界上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插足他们。 等白裳裳和顾无虞在醉湘楼里用完午膳,回到府邸里的时候。 白令望的穴位早就解开了。 白裳裳给白令望带了他最喜欢的茯苓饼。 她在庭院里没有找到白令望的身影,便问一旁的折兰。 “我哥呢?” 折兰道:“少爷去了西院,工业同盟的人来找他商量事情。” 白裳裳一愣,看向折兰,问道:“什么工业同盟?” 折兰笑着解释道:“小姐不在临安的这三年,少爷也没有闲着,他发明了许多机械帮助农户们播种灌溉,声名远扬,便有许多能工巧匠慕名而来想要拜他为师,少爷不肯收徒,那些能工巧匠便自作主张成立了工业同盟会,还将将少爷封为工业盟主呢……” 白裳裳愣住,喃喃道:“我哥竟然如此出息了……” 折兰笑道:“夫人得知少爷当了老大,开心得不得了,便将西边的那座空宅买了下来,专门用来当做工业同盟会的总坛,有什么工业上的事情,少爷便会去那边解决……” 这的确是王氏会做出来的事情。 白裳裳笑了笑道:“既然哥哥有正事要做,那这茯苓饼还是晚些再送给哥哥吧……” 翌日,含章公主得知白裳裳回到临安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来看望白裳裳。 公主府过来的赏赐如同流水般,搬到了白裳裳的府邸里。 含章公主将白裳裳从上到下看了一个遍,拉着白裳裳的小手道:“看着是瘦了些,但也比从前出落得更加好看了,本宫若是男儿身,一定要将裳裳娶回家。” 三年的时间,让含章公主冷艳高贵的风姿变得更加的温婉如水,亲切和煦。 白裳裳闻言,笑着说道:“殿下若是男儿身,可要让我哥哥怎么办?” 含章公主挑高了凤眉,笑道:“他呀,就让他去喝西北风,当一辈子寡夫吧……” 两人相视一笑,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笑声在门外都听得见。 ——看来白令望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做团欺的料呢。 姐妹俩的话题永远都绕不开白令望,白裳裳便提议去西院找白令望。 “我哥在西院,最近两天总有同盟会的人来找他。” 一路上穿花拂柳,跨过月门,对面就是西院。 白裳裳正侧过脸和含章公主说话。 却看到含章公主脸色惨白,双眸失神,怔怔地看向西院里。 白裳裳一愣,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 她转过头,顺着含章公主的视线看过去。 却见一对璧人站在火红的木棉花下,郎情妾意。 那位身穿月白锦袍的公子,正伸手替那位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扶正鬓边的木簪。 锦衣公子正是白令望。 而那位妙龄女子,白裳裳却不认识。 白裳裳大脑一片空白。 她完全不敢回头看含章公主脸上此刻的神情。 三年的时间真的太长了。 足以令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惊!要拿我开刀了吗?b 分卷阅读332 r   感谢在20200720 21:08:21~20200721 21:0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9瓶;须臾阑珊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庭院清幽, 木棉灼燃。 白令望和沈妍丽正在商量改良纺织机的事情。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 二人经过木棉花下的时候,红色的花朵垂落。 白令望突然抬头看到了沈妍丽发髻上戴着的木簪。 这支木簪雕工细致,纹路精丽, 上面雕琢的小蜻蜓, 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白令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心里头痒痒的。 白令望犹豫再三,低声问道:“沈姑娘,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木簪吗?” 沈妍丽听到白令望的问话之后, 俏脸微红, 心脏狂跳,秀眸中闪过一丝窃喜。 她本是富商之女, 家中世代从事纺织生意,白令望发明了水力纺织车,造福纺织业, 沈妍丽通过父亲的生意结识了白令望, 爱上了这位才华横溢温和宽厚的贵公子。 她经常借由改良纺织机之名,接近白令望。 沈妍丽得知白令望喜欢蜻蜓之后,便将身上所有的饰物全都换成了蜻蜓的模样。 为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 如今, 白令望终于注意到了自己。 沈妍丽娇容羞红,伸手将发髻上的蜻蜓木簪取了下来。 她含娇带怯地将木簪递给白令望,声音羞软万分, 像是可以滴出水来。 “白盟主请过目……” 白令望并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他面如止水地伸手接过沈妍丽手中的蜻蜓木簪。 心中想的却是,不知道含章公主喜不喜欢这个小玩意…… 含章公主衣食无忧, 他便只能送些他亲手雕刻的小玩意来讨她欢心了。 这支木簪上的蜻蜓栩栩如生,戴在云鬓上,就如同会振翅欲飞的活蜻蜓一样。 飞到了白令望的心坎里。 白令望仔细看了看, 很快就将它的木纹以及细节记到了心中,伸手将这支木簪还给沈妍丽。 “多谢沈姑娘,这个还你。” 沈妍丽正值妙龄,去年刚刚及笄,她模样娇俏,细眉大眼,伶俐可人,从小就在生意堆里长大,性情便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们要大胆许多。 沈妍丽的脸上浮起两片红云,她的声音虽然羞怯,但却十分主动,她含情脉脉地看向白令望。 “这里没有镜子,无法揽镜自照,我怕戴不好,可否请白盟主搭手,将这木簪戴回原位?” 白令望对她的倾慕一无所察,只是想到,这木簪是他主动请求人家小姑娘摘下来的,由他给人家小姑娘戴上去,也是情有可原,于是白令望便面不改色地伸手将木簪插到她的云鬓中。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白令望,你在做什么?!” 是妹妹的声音! 白令望的头皮都快炸开了。 他连忙跳开了一大步,脸色苍白地躲到了沈妍丽的身后。 白裳裳看到白令望如此不守夫道的动作,心中便更加的来气了。 “白令望,你给我过来!” 白令望被他妹妹从小打到大,每次妹妹喊他全名的时候,就是他倒大霉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妹妹,但被妹妹痛揍的记忆,让他不得不缩起脖子躲到沈妍丽的身后,拿娇小的沈妍丽当做挡箭牌。 白令望心惊胆战地从沈妍丽的身后探出脑袋来,朝着月门的方向,定睛望去。 他看到妹妹的身边,站着含章公主。 白令望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将对妹妹的恐惧抛之脑后,乐颠颠地朝含章公主走去。 “殿下,你今日怎么来了?” 白裳裳见白令望的脸上丝毫没有被撞破奸情的心虚和闪躲。 心中便忍不住怀疑,难道是她自己想多了? 含章公主的脸色仍旧有些发白,她失神的眸光从沈妍丽的身上,挪到了白令望的脸上。 “本宫听闻裳裳前日回京,所以便想过来看看裳裳。” 白令望神采奕奕道:“你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让我好去接你?” 含章公主道:“你有正事要做,正事要紧,本宫不便打扰。” 白令望含情脉脉道:“这些都不是正事,我的正事只有公主殿下。” 白裳裳:“……”哥,你还记得我在这里吗? 白裳裳的鸡皮疙瘩,被白令望的甜言蜜语激得落了一地。 遥想三年前,白令 分卷阅读333 望还是一个看都不敢抬头看含章公主的青涩少年,含章公主正眼看他一下,他都会脸红半宿,可他如今说起情话来,都可以视旁人为无物了。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白裳裳心中佩服不已。 沈妍丽走上前来,试探性地询问道:“白盟主,这两位是……?” 沈妍丽是商贾之女,不认识含章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也是人之常情。 白令望唇畔带笑,介绍道:“这位是我妹妹,刚刚从外地回来,这位是……” 白令望在介绍含章公主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 三年前,含章公主为了白令望散尽面首,两人成为彼此的唯一。 但他们二人却从未在公众场合中携手出现过。 临安城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 白令望鬼迷心窍,大着胆子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话音刚落,白令望的心情立刻紧张起来,生怕含章公主会突然生气反驳他。 含章公主半天都没有说话。 白令望立刻窃喜了起来。 殿下没有否认,那便是默认了。 白令望唇角轻翘。 眼眸亮晶晶的。 笑得如同偷了腥的小狐狸。 就差摇两下狐狸尾巴了。 沈妍丽闻言,脸色陡然煞白,愣愣地说道:“未婚妻……” 含章公主没有说话。 白裳裳看了含章公主一眼,不明白含章公主为什么明明在意对方却什么都不肯问,于是白裳裳代替含章公主,对白令望发问道:“哥哥,这位姑娘是……?” 白令望笑着介绍道:“她叫沈妍丽,是工业同盟会里一位盟友的女儿。” 白裳裳追问道:“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白令望老实交代道:“我见沈姑娘的发簪雕工精细,上面的蜻蜓栩栩如生,便请她摘下来给我观摩观摩,我想雕一支送给殿下,没有镜子,沈姑娘担心戴不好发簪,便让我帮她戴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 白裳裳如释重负。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她还以为白令望变心了呢。 白裳裳下意识看向含章公主。 本以为含章公主也会同她这般如释重负。 却不想,含章公主的脸色仍旧是有些惨白。 白裳裳忍不住蹙起了秀眉,含章公主她究竟是怎么了? 含章公主对白令望说道:“裳裳刚刚回京,本宫带她出去逛逛。” 白令望立刻道:“我陪你们同去。” 含章公主道:“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 白令望坚持道:“我想陪殿下和妹妹。” 含章公主见他如此坚持,便只好说道:“你要跟,便跟着吧。” 白令望向沈妍丽告辞,跟着含章公主和白裳裳去往街市。 她们没有乘坐马车,含章公主和白裳裳脑袋上戴着帷帽遮掩容颜。 路上,含章公主突然问道:“那沈家姑娘多大了?” 白令望一愣,说道:“似乎是十六岁,殿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含章公主低声道:“没事,就是问问而已。” 白裳裳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她似乎是已经知道了含章公主的症结所在。 白令望今年二十二岁,正是年少有为,大展宏图的时候。 而含章公主比白令望大五岁。 含章公主是不是在介意自己比白令望老呢? 现在含章公主在这里,白裳裳不方便指点白令望,于是便想着晚些的时候,再将这个事情告诉白令望,让他自己去解开含章公主的心结。 含章公主、白令望、白裳裳、折梅、折兰五人在街市上逛了许久,买了许多糕点零嘴。 她们还碰到了湘容郡主和严璇。 当时这二人正站在首饰店门口大打出手,互扯头花,因此没有看到白裳裳她们的到来。 白裳裳问向旁边的折兰:“湘容郡主和严璇不是好姐妹吗?怎么打起来了?” 折兰道:“小姐有所不知,前年,郑王将湘容郡主嫁给了严贤,湘容郡主和严璇便成为了姑嫂关系,严贤在外面养了外室,湘容郡主将首辅家闹得天翻地覆,她们姐妹俩也因此反目成仇了。” 白裳裳有些怔忪。 原著中,郑王似乎是将湘容郡主嫁给了一个小吏,虽然不够显贵,但好歹也活到了最后。 白裳裳还以为郑王这位老油条有多英明呢。 原来他也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如今郑王将湘容郡主嫁给了严贤,到时候严佺被靖王抄家,湘容郡主和郑王也会跟着遭殃。 还不如不嫁。 看来,有时候配角活到最后,靠得并不是智慧,而是运气。 众人在醉湘楼用了晚膳,白裳裳与含章公 分卷阅读334 主分别,领着折梅折兰回家。 而白令望则是亲自送含章公主回公主府。 马车有些颠簸,含章公主回到府中,突然扶着红漆木门干呕了起来。 白令望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含章公主的背脊,替她顺气,漆黑的眸子里布满了担忧。 “殿下,你怎么了?” 含章公主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无碍,可能是晚膳吃得有些多,所以晕车了,歇息一阵就好。” 白令望皱眉道:“不行,得请个太医看看。” 长史听到了白令望的吩咐,很快就将太医请了过来。 太医将红线搭在含章公主莹白如雪的皓腕上,用红线号脉。 “恭喜公主,公主有喜了!” 白令望闻言一愣,立刻欣喜若狂道:“殿下,你有我们的孩子了!” 含章公主听到太医的话之后,双眸失神,娇容有些怔忪。 “劳烦长史带太医下去,我有话要对白公子说。” “是,殿下。” 长史带着太医离开,宫殿里的众人全都退了出去,替他们二人关上了殿门。 金云凤纹香炉里燃着沉水香。 轻烟袅袅,缠绕而上,细烟缓缓消失在空气里。 满室香气,馥郁而清幽。 白令望握住含章公主的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双眸熠熠生辉。 “殿下,我要做父亲了!” 含章公主将白令望的手从自己的手背上拿开,清冷的眸光落到了白令望的脸上。 “你不是孩子的父亲,孩子的父亲是驸马……” 白令望闻言,丰神俊朗的俊脸,突然变得有些惨白。 他愣愣地说道:“殿下,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含章公主轻轻地抿起了红唇,美丽精致的面容,冷若冰霜。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和驸马之间的故事?” 白令望闻言,眼睫轻轻颤动,他抿紧了薄唇,没有说话。 含章公主用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当年,我之所以会与驸马决裂,是因为他害得我失去了一个孩子。但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恨早就消失了……” 白令望脸色惨白地打断她道:“我不想听……” 含章公主没有理会白令望,而是用一种非常冷漠的声音,继续缓缓说道:“我一直都在后悔当时因为逞一时之意气将驸马伤做了太监,我想要一个孩子,用来修补我和驸马之间的感情……” 白令望红着眼眶,不停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你在说谎!你在骗我!” 含章公主怜悯地看着白令望,仿佛在看一个失去糖果的小孩。 而她就是那个夺走他心爱糖果的坏蛋,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哭泣。 “……所以我当初才会和你在一起。” 白令望浑身冰冷,如坠冰窖,他惨白着脸,唇无血色地说道:“你骗人!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想要报恩!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想以身相许嫁给我!” 含章公主勾起红唇,讽笑了起来:“本宫若想嫁你,三年前早就嫁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o(╥﹏╥)o殿下不要这么对望望!望望很乖的! —————————————————————— 感谢在20200721 21:07:22~20200722 20:5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白令望浑身发凉, 四肢百骸没有一处是温热的。 连流淌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寒冰。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三月。 但他却觉得自己犹如坠身于十二月寒冬的冰湖。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刺骨的湖水铺天盖地而来。 将他彻底地淹没。 湖水冰凉,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一点点地陷落进深不见底的冰湖里。 无力挣扎。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从身体里流逝。 越来越接近于冰冷的死亡。 白令望双眸泛红, 唇无血色, 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眼神看向含章公主。 “殿下,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惹殿下生气了?” “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 “是不是因为白天我跟别人说殿下是我的未婚妻, 所以让殿下不开心了?殿下, 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说了,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殿下, 不要赶我走,我真的会改的……” 白令望就像是一个溺水的小孩,拼命抓住含章公主这根救命的稻草。 想要满身狼狈地爬到岸边去。 分卷阅读335 可含章公主却宛如一位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亲自宣判了白令望的死刑。 她将白令望推入更深的万丈长渊, 不给予他半丝生还的机会。 含章公主讽刺地看着他:“白令望, 你最大的错处,就是不得本宫的欢心……” “从头到尾,你在本宫心中就只是一个用来逗乐的小玩意儿, 本宫之所以会看上你,不过是因为你年轻体壮,可以给本宫一个孩子, 本宫想用这个孩子,来修补本宫与驸马之间的裂痕……” “本宫不爱你,这便是你最大的错处……” 含章公主轻轻地抬起冰冷浓黑的凤眸, 用讥讽嘲弄的眼神看向他。 将他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下,碎成了无数片。 “——这你也能改吗?” “我能改!” 白令望红着眼眶看向含章公主,脸色惨白如纸, 浑身都在颤抖。 面子和尊严他全都不想要。 他只想和含章公主在一起,让她回心转意。 白令望浑身冰冷,通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含章公主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不停地打颤。 “只要殿下肯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改正。” “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三年,总有一天,我会让殿下爱上我…… “求求殿下不要赶我走,不要扔掉我……” “不要像扔垃圾一样扔掉我……” 含章公主眼睫轻颤,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 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陷进了她的手掌心里。 但她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 浑身上下的力气全都用来强撑出对白令望的厌恶。 含章公主缓缓勾起红唇,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漆黑冷漠的凤眸里溢满了讥讽之意。 “白令望,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像是个男人吗?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现在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在本宫眼中,你甚至还不如那些面首来得讨喜……” 白令望的心脏疼得如同被冰冷的利刃穿透,血淋淋的撕裂开来。 他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眼眶里通红一片。 “不是这样的,殿下,你不是这样想的……” 含章公主挪开了视线,声音冰冷无情。 “给本宫滚,滚得远远的,本宫不想再看到你……” 白令望双目赤红,绷起了苍白的俊脸,狼狈而凶狠地看着她。 “我不滚,谁能不能把我从公主府里赶走!” 含章公主冷嗤了一声:“是么?” 她突然抬手,取下发髻上的金凤簪,抵在了自己白皙纤细的脖子上,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那双冷艳漠然的凤眸里没有半丝情分可言,只冷冰冰地看着他。 “你走还是不走?” 白令望被她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立刻溃不成军。 “我走我走!殿下,放下簪子,不要伤了你自己!” 最后,白令望慌不择路地落荒而逃,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公主府。 明月当空,清风拂来。 白令望失魂落魄地在长街上游荡。 双眸呆滞,空洞无神。 狼狈得宛如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 曲游弦看到了他,吃了一惊。 “令望兄,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揍了吗?” 白令望绕过他,没有说话。 曲游弦道:“该不会是被姑娘甩了吧?” 白令望身子一顿,继续向前走去。 曲游弦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猜对了,于是伸出长臂揽住了白令望的肩膀,神采奕奕地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走,兄弟我带你去喝花酒去……” 白令望被曲游弦生拖硬拽地拉到了青楼里。 三两杯白酒下肚。 白令望突然痛哭了起来。 曲游弦拍了拍白令望肩膀:“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白令望没有理会他,而是拼命仰头灌酒。 脑袋醉醺醺的。 他很快就不省人事了起来。 世界陷入了飘渺的黑暗,头重脚轻,身体虚浮。 白令望顺着悦耳的丝竹声,来到了记忆中的小时候。 盛夏蝉鸣,天光灼人。 那年他刚满十岁。 当时太后还在世,正值太后寿诞,皇宫里举行了盛大的寿宴。 昭远帝登基七年没有子嗣,太后抱孙心切,便下了懿旨,此次寿宴不仅让文武百官参加,还让文武百官携带家中十岁左右的男孩参加。 白令望便在受邀之列。 小时候的白令望胖嘟嘟的。 他经常被妹妹嘲笑,也没有什么朋友愿意跟他玩。 分卷阅读336 所以白令望的性格特别自卑腼腆。 那是他第一次进宫。 寿宴在晚上戌时举行,但朝臣们白天就进了宫。 朱红宫墙,琉璃金瓦。 皇宫里的一切都让白令望感到好奇。 宣德侯正在与一位大臣攀谈,松开了牵住白令望的手。 白令望抬头看到了一只漂亮的小蜻蜓。 他发誓,它比他看过的任何一只小蜻蜓都要来得漂亮。 那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真的美丽极了。 白令望想要抓住这只小蜻蜓,不知不觉就远离了人群,朝深宫中走去。 那日,宫中所有的太监宫女们都在忙碌晚上的盛宴,所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小胖子。 白令望跟着这只小蜻蜓来到了一处静谧的宫殿。 他的眼中只有小蜻蜓,所以连脚下的台阶都没有注意。 脚下踩空。 白令望朝台阶旁盛满莲花荷叶的水缸里扑去。 整个人都掉进了水缸里。 水花四溅,晶莹的水珠让他睁不开眼睛。 白令望很胖,笨拙的身体在水缸里拼命挣扎着。 却怎么都不能从水缸里站起来。 白令望吓坏了。 蓦地,一双柔若无骨的双手将他从水缸中抱了起来。 他听到了少女轻柔动听的声音。 如同潺潺的流水,山涧的清溪,流淌到了他心坎上。 “这是谁家的小胖子呀,怎么跌到这里了?” 少女用锦帕擦干净了白令望脸上的水渍。 白令望终于看到了对方的面容。 眼前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 她的皮肤白皙纤柔,长眉细细弯弯,凤眸温柔如水,娇艳欲滴的红唇,带着恬静而柔软的笑意。她穿着一件金凤纹红底的宫裳,头上戴着精致的金步摇,正含笑看着他。 白令望眉清目秀的小脸,倏地一下就爆红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温柔漂亮的女孩子。 白令望从小就在母亲和妹妹的虎威中被吓唬着长大。 母亲每天都凶巴巴的。 妹妹每天都恶狠狠的。 白令望以为全天下漂亮的女孩子,脾气都和母亲妹妹一般暴躁。 直到他遇见了她。 白令望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美丽漂亮,性格却如此温柔的女孩子。 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少女问:“小胖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白令望红着小脸,磕磕巴巴地说道:“我叫白令望……” 少女柔美娇媚的眼眸,温柔地弯了起来。 “白令望,这个名字真可爱,望望……” 白令望看到她温柔如水的笑容,胖乎乎的小脸变得更红了些。 少女笑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白令望老实交代道:“爹爹带我来宫里参加寿宴,我第一次来,不小心迷路了……” 他下意识不敢告诉她,他是因为要扑蜻蜓所以才迷路了。 白令望怕这位温柔的小姐姐,会像妹妹一样笑话他。 少女温柔地问道:“那你爹叫什么名字呀?” 白令望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我爹叫白启弘,他是宣德侯。” 少女点了点头,吩咐旁边站着的嬷嬷:“去告诉宣德侯爷,他的儿子迷路了,在本宫这里。” 白令望的身上滴着晶莹的水珠,浑身都湿透了,少女牵起了他的小手。 “我先带你去洗个澡,小心不要着凉了。” 白令望通红着小脸,点了点头,乖乖地被少女带到了宫殿里。 很快就有太监将浴桶送进来,在浴桶里灌满了温泉水。 太监们要帮忙脱他的衣服,白令望连忙摆手拒绝。 他磕磕巴巴地说道:“我自己来……” 担心让少女久等,所以白令望很快洗完澡出来。 殿里没有侍卫的衣裳,太监的衣裳兆头不好。 所以最后,太监们将宫女的衣裳借给了白令望。 反正他的年纪小,粉雕玉琢的小脸,让人辨不出雌雄来。 许多富贵人家都喜欢将小男孩当做小女孩打扮。 白令望身子胖乎乎的,穿宫女装却十分合适。 他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模样。 就像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漂亮的胖猫咪。 他出来后,少女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 “小胖子,这衣服可真适合你。” 看到她清美温柔的笑容。 白令望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小脸,再次爆红了起来。 小姐姐可真温柔呀。 少女看他的小脸这么容易红,便有心想要逗他玩,她眨了眨眼睛,满脸的娇俏灵动。 分卷阅读337 “我将你从水缸里救了出来,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得报答我呀?” 白令望红着小脸点了点头:“是。” 少女弯起了动人的眼眸:“那你给我捏肩捶背端茶送水吧……” 白令望红着小脸,声若蚊蝇道:“好。” 他给少女捏了好半天的肩,锤了好半天的背,还给她端了好半天的茶水。 少女每次都笑吟吟的。 温柔得不得了。 白令望脸颊滚烫。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给她端一辈子的茶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宣德侯终于姗姗来迟,向少女道谢,接走了白令望。 宣德侯连忙带白令望回去换衣服,匆匆忙忙地出了宫。 朱红宫墙,琉璃金瓦。 深长狭窄的过道里。 白令望牵着宣德侯的手,仰头问他:“爹爹,刚刚那个姐姐是谁呀?” 宣德侯道:“那是含章公主,是圣上的亲妹妹。” 白令望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含章公主。 心里头甜滋滋的。 他像是吃到了全世界最甜蜜的糖果。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生活终于对我这只无辜的小猫咪动手了。o(╥﹏╥)o —————————————————————————————— 感谢在20200722 20:56:38~20200723 21:0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4个;南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公主府。 华丽而空寂的宫殿里。 沉水香悄无声息地在金云凤纹香炉里燃烧。 香气馥郁清幽。 四周都静悄悄的。 万籁俱静。 含章公主脸色苍白, 眼眶泛红。 染着丹蔻的指甲将自己的手心刺流血了。 她都没有察觉。 宫殿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含章公主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 夺眶而出, 沾湿了她的脸颊。 手中紧攥着的金凤簪缓缓落到了地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含章公主身形微晃,跌落在地,抱住双臂痛哭了起来。 哭得泣不成声。 宫殿外的众人听到公主殿下的低泣,彼此对视一眼。 他们全都不敢进去劝公主。 众人纷纷将眸光, 落到了那位身姿清瘦长眉俊目的太监脸上。 所有人都知道, 这位太监和含章公主曾是结发夫妻。 他是含章公主的驸马,齐国承泰十年的状元, 傅书意。 傅书意清冷阴柔的俊脸上,波澜不兴。 他抬脚,缓缓走进了宫殿里。 转身将殿门关上。 殿门缓缓关闭。 隔绝了殿外那无数道探究的视线。 傅书意回过头。 他看到含章公主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蜷缩在角落里, 肩膀轻颤,低头哭泣,冷若冰霜的气焰全部都消失殆尽, 只剩下无助和可怜,和她满身无法隐藏的的脆弱。 傅书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了起来。 呼吸停滞。 胸膛里的心脏,抽抽拉拉地疼。 含章公主哭得喘不过气来。 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突然, 有一双同样冰冷的手,附在了她的手背上。 耳畔响起那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如同许多年前那般清冽而温柔。 “殿下, 您的手流血了,奴才给您包扎一下吧。” 含章公主突然如同刺猬一般,藏起了自己所有的脆弱, 竖起无数根冰冷而尖锐的长刺。 她狠狠地抬头,甩开傅书意的手,扬手给了傅书意一巴掌。 含章公主双眸泛红,恶狠狠地瞪向傅书意。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觉得你脏!” 傅书意的脸上很快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 傅书意抬起头,用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光,静静地看向含章公主,声音十分平静。 “殿下,您现在怀有身孕,大夫说要静养,不能动了胎气。” “以后扇奴才巴掌这种小事,不必劳烦殿下亲自动手,殿下想打奴才多少下,告诉奴才,奴才自己动手。大夫说过,您的情绪不可以大起大落,就算殿下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腹中的胎儿考虑……” “这孩子可是您和白公子的亲骨肉… 分卷阅读338 …” 含章公主将傅书意的话,听到了耳朵里。 她双眸失神,逐渐平静了下来。 傅书意说得对。 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腹中的胎儿考虑。 含章公主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眼睫低垂,双手摸着小腹。 她有了白令望的孩子。 含章公主缓缓弯起了苍白的唇角。 神色慢慢变得温柔了起来。 傅书意打开殿门,让宫女端来一盆温水,吩咐她们准备膏药和纱布,含章公主不让傅书意碰她,所以傅书意吩让宫女帮含章公主清洗伤口,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傅书意站在殿门外,深深地看了一眼殿里的含章公主。 含章公主正神情温柔地轻抚小腹。 傅书意眸光微黯,缓缓关上了殿门。 他来到公主府一处偏僻的院落。 这里种着一棵雪白的桐花。 桐花下埋着他与含章公主的孩子。 他多希望时间可以倒回。 回到那个中秋节。 这样,他就可以救下这个孩子,挽回他和含章公主之间,破碎不堪的爱情。 傅书意屈膝坐在地上,脊背靠着身后的桐花树。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清冷的月华洒在他的肩上。 迷迷糊糊之间,耳畔隐隐传来了丝竹悦耳的声音。 那声音越飘越近,越来越清晰。 时间仿佛回到了九年前。 那时候,他刚刚成为新科状元,宫廷里举办了琼林盛宴。 琴瑟悠扬,丝竹悦耳。 文武百官以及其他进士不停地给傅书意灌酒,恭祝他成为新科状元。 傅书意原本是傅家最不得宠的庶子,他排行老八,母亲是个外室,刚生下他没多久就被傅家主母害死,他从小饱受欺凌,父亲对他不闻不问,所以傅书意仇恨整个傅家。 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今日及第,在父母兄弟面前扬眉吐气。 傅书意喝得酩酊大醉,心中却空落落的。 仿佛失去了奋斗的方向。 便是在那个时候,傅书意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含章公主。 含章公主穿着一身金云凤纹胭脂宫装,头戴金步摇,腰坠云纹佩。 细眉如柳,明眸生辉。 娇媚动人的脸庞,绽放出柔美芳菲的光芒。 含章公主就像是一束光洒到了他的身上。 让他知道,他该去往何处。 傅书意对含章公主一见钟情。 少年的爱意,如同炽烈的火焰。 烧得他理智全无。 自那天之后,傅书意开始拼命追求含章公主。 他给含章公主写缠绵的情书,送含章公主珠宝首饰,将他的一切都献给含章公主。 夜幕降临,他在皇宫门口放飞孔明灯。 孔明灯飞到了皇宫的上方,灯上写满了他缱绻而炙热的爱意。 那个夜晚,含章公主终于被他的诚意打动,她踏着夜色来见他,眸光如水,问了他一句话。 “我朝律例,驸马不可参政,你真的愿意做驸马吗?” 傅书意早已被爱意冲昏了头脑,他听到自己狂喜的声音。 “我愿意!” 当时的傅书意是真的愿意。 只不过两年后…… 他反悔了。 傅书意和含章公主在月光的见证下。 海誓山盟,互许终生。 当时的二人,都以为这会是永远。 傅书意很快迎娶了含章公主,为她放弃了翰林院修撰之位。 放弃了平步青云的仕途。 含章公主出嫁之后,从宫里搬了出来,在东城设立公主府。 婚后的二人,过着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日子。 但炽烈的火焰总有燃烧殆尽的一天。 两年很快就过去。 含章公主觉得驸马最近对她有点冷淡。 他经常夜不归宿,在诗社里过夜。 这诗社是驸马去年十二月所开,目的是为了修撰诗文,装订成册,流传于世。 一开始驸马只是很晚回来。 到后来,便渐渐发展成一整晚都不回来了。 含章公主因此跟傅书意大吵了一架。 夫妻二人不欢而散。 以前每次吵架,傅书意都会舍下面子低头认错来哄她。 但这次,傅书意却迟迟不肯露面,完完全全歇在了诗社里。 含章公主心中隐隐有些失望,失望之中蕴藏几许难过。 但紧接着又想到,二人是夫妻,应该要相濡以沫。 总不能次次都让驸马认错。 她虽贵为公主。 分卷阅读339 但同时她也是他的妻子。 明日就是中秋节,驸马很喜欢中秋节去看花灯。 于是含章公主写了一封信,派人去诗社交给傅书意。 她约驸马明日戌时,去街市上看花灯。 她想主动道歉,与驸马重修旧好。 那日中秋节,临安城的大街小巷里全都挂满了纸灯笼。 流光四溢的灯火,将临安城的夜晚,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绚烂璀璨。 茶坊酒肆,横桥木廊。 满目的灯火繁盛。 因为想要和驸马道歉,所以含章公主今日没有带侍卫出门,免得破坏气氛。 她男扮女装,只带贴身侍女一人出来。 含章公主站在约好的戏台前,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傅书意的身影。 她转过身,在灯火阑珊下,看到一位戴着白色面具的公子。 他的面具很精致,很漂亮。 含章公主心中一动,缓缓走上前去,柔声问道:“这位兄台,你的面具是在哪里买的?” 戴面具的公子似乎没有听清她的问话,不发一言,含章公主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戴面具的公子没出声,而是伸出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含章公主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一个面具摊。 含章公主微微一笑,正准备回头道谢。 却发现方才指路的面具公子突然消失不见了。 含章公主没有在意这件事情,毕竟他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 她走到面具摊前,买了两个面具,一个给自己,一个用来给驸马道歉。 含章公主重新回到戏台前。 变故突然发生了。 一驾马车突然在人潮汹涌的街市上横冲直撞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往两边逃难。 含章公主被人汹涌的人群撞到了地上。 她正准备爬起来。 腹中一痛。 含章公主突然蹙起了秀眉。 腹中绞痛。 她疼得脸色煞白,背脊上生了一层冷汗。 婢女看到含章公主惨白的脸色,大惊失色道:“殿下你怎么了?” 含章公主以为自己只是摔得闪了腰,并没有多想什么。 “带本宫去太医院,看太医……” 婢女想要扶含章公主起来,但她力气小,扶不起来含章公主。 正当她绝望之际。 前面突然缓缓行来一驾宝马香车。 婢女冲到马车面前,对里面的主人说道:“大人救命,我家小姐身体有些不舒服,能否请大人施以援手,带我家小姐去一趟太医院?” 马车里的公子衣衫半解,正和一位媚眼如丝的娇娘亲得难舍难分。 他听到了来人的声音,立刻直起了身子,长眉微皱。 “是殿下的婢女。” 这位放浪形骸的公子,正是含章公主心心念念的驸马,傅书意。 傅书意这些天,其实并没有歇在诗社,而是歇在了青楼女子的房里,与其日夜缠绵。 听到婢女的声音,傅书意正准备掀开车帘下去。 但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却按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o(╥﹏╥)o作者太太,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虐我的殿下! —————————————————————————————————— 感谢在20200723 21:05:25~20200724 21:1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华一梦转瞬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傅书意回过头, 看到青楼女子那双布满了恐惧和哀求的眼睛。 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不停对他摇头, 声音压得极低, 仅有他们二人可以听到。 “公子,若是让公主殿下知道你与奴家有染,奴家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本朝曾经有驸马嫖妓,事发之后, 妓子被公主活活打死的先例。 青楼女子知道傅书意是驸马, 也知道勾引驸马的下场,现在他们的马车碰到了公主的婢女, 外面的人极有可能是公主殿下本人,所以青楼女子才会如此恐惧。 傅书意原本想掀开车帘,下去救人。 但当他听到了青楼女子的话之后。 傅书意身形一顿。 他犹豫了起来。 . 去年, 傅书意突然对自己的婚姻生活感到了厌倦。 那炽烈的爱意, 终于被时间消耗殆尽。 漫长的岁月,将他与含章公主之间的爱情,烧成了一片死灰。 他亲 分卷阅读340 吻含章公主红唇的时候, 面容虽然仍旧温柔似水。 但内心中,却早已失去了当初了心动和狂热。 只剩下空落落的旷野。 和填不满的空虚。 傅书意觉得自己好像再次失去了方向。 昔日那些不如他的同窗们,如今全都青云直上, 前程似锦,受众人敬仰。 而他却因为尚公主,而被众人抛弃, 狠狠地甩在了身后。 落差感越来越大。 傅书意开始后悔了。 他后悔当初为了娶含章公主而放弃了他的仕途。 放弃了他青云直上的机会。 他甚至开始怨恨起含章公主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是她害得自己无法继续为官。 是含章公主毁掉了自己的仕途。 傅书意无法面对含章公主。 心中只余下深深的后悔。 但如今,后悔和怨恨都无济于事。 傅书意决定逃避现实。 他在公主府外成立了诗社。 广邀天下才子, 编纂诗文,装订成册…… 用这些诗文来弥补内心中的缺失。 自古以来,才子都和佳人联系在一起。 才子哪有不风流的? 这些编纂诗文的风流才子们,将傅书意带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个充满了糜烂和欲望的世界里。 傅书意突然觉得自己内心中的空虚被填满了。 他爱这种放浪形骸的感觉。 这种可以为所欲为,如同帝王般的享受,高高在上的含章公主永远都无法给予他。 傅书意开始流连于秦楼楚馆里,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而这一切,含章公主全都不知道。 她还以为他是在诗社编纂诗文所以公务繁忙。 傅书意故意引导含章公主和他吵架,再借题发挥,彻夜不归。 并将错误归咎于含章公主的身上。 他终于自由了,傅书意想。 公主府外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 他一辈子都不想回去。 傅书意和青楼女子在马车里,放浪形骸地缠绵。 他爱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直到他听到了马车外,传来公主婢女的声音。 . 傅书意回过神来。 车帘外,公主的婢女还在等待他的回复。 昏暗的车厢里,青楼女子脸色惨白地抱住了他的手臂,泪盈于睫,声音颤抖。 “公子,求求你怜惜奴家,放奴家一条生路吧。” 听到她的话,傅书意犹豫了起来。 如果他此时下去,他与青楼女子之间的事情一定会暴露。 他会被含章公主痛骂,失去颜面。 而青楼女子也很有可能会因此失去性命。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傅书意对青楼女子点了点头。 为了他的颜面,以及青楼女子的性命。 傅书意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 他不能下车,不能对公主施以援手。 傅书意觉得公主可能只是身体不舒服,气短之类的症状,休息一下就好了。 青楼女子看到了傅书意的决定后,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获救的笑容。 她平复了仓惶恐惧的情绪,提高了音量对外面的婢女说道:“对不起,奴家赶着要去一个地方,你还是去求别人吧……” 傅书意不能让外面的婢女认出自己的声音,所以青楼女子代替他拒绝了婢女。 青楼女子吩咐马夫继续前行。 车轮滚动,辘辘而行。 含章公主和婢女被他们远远地扔在了身后。 忽而一阵清风拂来。 掀开了马车侧窗的绸帘。 傅书意抬眸望去,却见流光四溢的灯楼上,一盏精致的绢纱灯突然被清风拂落,吹到了地上,绢纱灯的烛火很快就将单薄的绢纱灯笼烧成了一滩灰烬。 灰烬被清风扬起,随风而逝。 他有些恍惚,青楼女子吻住了他,傅书意低笑。 “这么快就想要了?” 马车摇晃,细碎作响。 此时的傅书意,并不知道,他方才究竟做出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决定。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颜面,青楼女子的性命,只为换回这个尚未成形的孩子,这个在含章公主腹中化作一滩血水的骨肉。 马车渐行渐远。 含章公主瘫坐在地上,脸色越来越惨白。 婢女急得不行,到处找人求救。 含章公主脸色惨白,浑身冷得发抖。 腹中的绞痛越演越烈。 她疼得眼泪直落。 含章公主 分卷阅读341 拼命捂住小腹,疼得直不起腰来。 温热的血液从她的腿间流淌了出来。 她的长袍被血水沾湿。 血水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 她意识到了什么。 在那一刹那,含章公主浑身的血色褪尽。 脸色如同宣纸一般惨白。 眼前突然出现一位眉目如画的白衣公子,他将她拦腰横抱起来。 “我送你去找大夫。” 白衣公子正是顾无虞。 婢女转过头突然看到了含章公主身下的血水,吓得魂飞魄散,还未来得及惶恐,便看到一位白衣公子将公主抱了起来,婢女立刻对他说道:“求求公子,送我家殿下去太医院……” 顾无虞对她点了点头,足尖轻点,抱着怀里的含章公主,往太医院的方向飞去。 太医院的人看到受伤之人是含章公主,大惊失色,当即召集院中所有的太医救一齐救治她。 尽管他们拼尽全力,但也仅仅只是保住了含章公主的性命而已。 她腹中那尚未成形的胎儿,早就化作了一滩血水,从她的身体里流失了出去。 太医们对顾无虞说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若是少侠再晚来一刻,公主殿下的性命将会不保。我等已经派人去公主府通知驸马,还请少侠在此等候片刻,告知驸马详情。” 但顾无虞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等来傅书意的身影。 他只能先行离开。 傅书意是在第二天的中午,从青楼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才得知含章公主小产的消息。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忪地说道:“你说什么?” 婢女哭着道:“殿下昨夜小产了,此刻她还在太医院里,驸马快去见见殿下吧。” 傅书意瞳孔微缩,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来到太医院。 含章公主面容憔悴地躺在病榻上,哭得眼睛红肿,满脸的泪水,绝望地看着他。 “驸马,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傅书意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是放弃了他的仕途,迎娶含章公主。 直到这一刻,傅书意才终于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究竟犯下了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拒绝了含章公主的求助,将她推向了痛苦绝望的深渊。 是他亲手杀死了他与含章公主的孩子! 傅书意开始后悔起来,后悔他对含章公主所犯下的错误。 所以他拼命想要掩盖他曾经犯下的一切罪恶。 傅书意浑身冰凉地走到病榻边,将含章公主紧紧地抱在怀里,沙哑着声音安慰她道:“没关系,含章,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我会永远陪着你。” 含章公主听到了傅书意的话之后,泪水从红肿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那些晶莹的泪水,像是永远都流不尽似的,沾湿了她的脸颊。 心脏如同被锋锐的锥子刺中,木屑扎到了她的血肉里,传来抽搐般的疼痛。 含章公主陡然失声痛哭,眼泪狂流不止。 “可是他们都不是这一个!他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回来!他是我的孩子!” 傅书意如同被人剜心一般,撕裂般的疼痛在胸腔里荡开。 他拍着含章公主的背脊,不停地安慰含章公主,双手抖得不像话。 在含章公主看不到的角落里,傅书意无声地落泪,痛彻心扉。 自那天以后,傅书意突然变回了从前那副温柔如水的谦谦公子模样。 他再也不去诗社编纂诗文了,也再也不和含章公主吵架了。 傅书意将含章公主的血袍,埋在了公主府里一处偏僻的角落。 他们的孩子尚未成形,这袍子上的血水,便是他们的孩子。 傅书意在这里亲手种下了一棵桐花树。 失去孩子的痛苦,令他痛彻心扉,幡然醒悟。 他突然想起了被自己遗忘许久的责任。 他想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对含章公主负责。 浪子回头,洗心革面。 傅书意开始加倍努力地对含章公主好,将她捧到了自己的手掌心里,生怕她磕着了碰着了。 在他的悉心照顾下,含章公主渐渐从痛失爱子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日子渐渐变成了从前他们刚刚结婚时的样子。 直到有一日,含章公主突然问他:“驸马,中秋节那日,你为什么没有赴约?” 傅书意后来才知道含章公主给自己写了一封信,将信送到了诗社,约他中秋节赏花灯。傅书意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悲痛欲绝,想起那个化作血水的孩子,傅书意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听到含章公主的问话,傅书意面不改色地替含章公主拂去云鬓上的落花,温柔如水地说道:“那日去了一位好友家里谈论诗文,所以并未歇在诗社里,因此就没有看到你给我写的信。”b 分卷阅读342 r   含章公主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问。 傅书意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 但这个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婢女认出了马车,通过马车找到了青楼女子,再通过青楼女子找到了诗社的那些才子们。 含章公主很快就找到了傅书意出轨的证据。 那个雨夜,电闪雷鸣。 倾盆大雨落到了公主府的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道刺目的闪电在雨幕中滑过。 夜幕中轰隆巨响,雷声震天。 含章公主将证据扔在了傅书意的脸上。 那双愤怒而怨恨的凤眸,恶狠狠地瞪着傅书意,仿佛要将他的面容撕碎。 她哭得泪如雨下,心如刀绞,脸上的笑容近乎于癫狂,哭得歇斯底里。 “原来那日对本宫视而不见的马车主人竟然就是驸马……” “在本宫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你却和别的女人在马车里翻云覆雨!” “傅书意!你好狠毒的心!” “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对他见死不救?!” “我恨你!” “你怎么还没有去死?!” “傅书意!你怎么还没有下地狱?!” 傅书意脸色惨白,唇无血色,但神色却很平静。 长眉俊目的脸庞上,没有显露出半丝的害怕和恐惧。 那双深黑灰败的眼眸,带着淡淡的悲恸和哀凉,安静地看向含章公主,声音沙哑低沉。 “殿下,我已经身在地狱里了。” 傅书意的眼眸如同熄灭了的灯盏,半丝光亮都没有。 在含章公主得知真相的那一刻。 傅书意就已置身于地狱。 含章公主蓦地抽出了侍卫手中的刀,想要杀死傅书意,替自己的孩子报仇。 傅书意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他仰起头,露出了自己纤细的脖颈,一心求死。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含章公主高扬起锋锐的长刀,想要亲手杀死他。 雪白的冷光,映在傅书意波澜不兴的脸庞上。 含章公主突然改变了注意。 她冷笑了一声,双目赤红,凤眸里带着疯狂的恨意,她目眦尽裂地看着他。 “让你死,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本宫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傅书意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地看向含章公主。 含章公主举起长刀,在傅书意痛苦的眼神中,砍掉了他的命根子。 傅书意疼得脸色煞白。 冷汗爬满整个背脊。 含章公主笑得眼泪狂流。 她扔下了刀。 仰头边哭边笑,向着远方走去。 从此以后,傅书意从高高在上的驸马,沦为公主府里最低贱的太监。 含章公主变得越来越冷漠。 温柔娇媚的面容,渐渐被冷若冰霜的神情所占据。 含章公主开始变得放浪形骸起来。 她广纳面首,声名狼藉。 每次面首侍寝时,含章公主便让傅书意在外面守夜,日夜折辱他。 含章公主并没有和这些面首翻云覆雨。 因为她觉得他们脏,他们和傅书意一样的脏。 脏得让她想吐。 含章公主强忍着恶心的吐意,在宫殿里发出愉悦的声响,并逼迫这些心仪她的面首,陪着她一道演戏,一起发出暧昧的声音,让傅书意在门外饱尝失去尊严的滋味。 她要让他生不如死。 每次看到傅书意惨白的脸色,含章公主便会觉得心中有一种扭曲的快意。 她便是靠着这种扭曲的快意活到了现在。 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会活在这种滔天的恨意里。 直到她遇见了白令望。 那日,顾无虞突然找到她,让她去英国公府救一个小姑娘,帮她挡去水劫。 顾无虞救过她一命,含章公主为了报恩,于是便去了英国公府,帮他这个小忙。 含章公主救了白裳裳。 也因此,结识了那位名为白令望的少年。 后来,白令望在猎场上,以血肉之躯挡住了黑熊,救下了她的性命。 当白令望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含章公主并没有感觉到他脏,也没有感觉到恶心。 而是感觉到了灵魂深处一种更加深层的悸动。 她想要他。 含章公主缓缓勾起了红唇。 她在他耳边说,要送他一个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不要虐我的殿下 o(╥﹏╥)o 。 ————————————————————————————————————————— 感谢在20200724 21:10:16~ 分卷阅读343 20200725 19:4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白令望就像是一道干净的阳光。 驱散了含章公主心中晦暗浓郁的阴霾。 让她感到洁净和温暖。 含章公主渐渐忘记了心中的伤痛。 不再执着于对傅书意的仇恨。 为了让白令望开心, 含章公主将公主府里所有的面首全都赶走。 因为这些面首本来就是用来报复傅书意的工具。 如今她已经放下了对傅书意的仇恨,自然就用不上这些工具。 白令望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将她抱在怀里, 不停亲吻她的脸颊, 开心得像个孩子。 含章公主看到白令望雀跃的样子,心中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三年很快就过去。 白令望变得越来越优秀。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白令望的身边。 他们将白令望奉为工业盟主。 含章公主认识白令望的时候,白令望只不过是一个喜欢做木工的纨绔。 可现在, 他却拥有了他自己的事业。 无数的追随者跟在他的身后。 这一切都令含章公主感到恐惧。 因为当初驸马也是像这样, 成立诗社之后,突然变了心。 含章公主害怕白令望会成为第二个傅书意。 白令望越是耀眼, 含章公主便越是感到害怕。 她害怕她终究有一天,会像失去驸马的爱一样,失去白令望对她的爱。 含章公主对镜梳妆的时候。 突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眼角生了一条细细的皱纹。 含章公主有些怔忪。 这条细纹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呢? 白令望有没有发现这条细纹呢? 他会不会觉得她已经老了? 含章公主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女人过了二十五岁之后, 容貌和体力便会开始走下坡路, 她们的精力会变得大不如前,经常会感觉到困顿嗜睡,皮肤开始变得越来越松弛, 皱纹也会渐渐地出现。 身体状态变得越来越差。 她已经不年轻了。 但白令望却只有二十二岁。 他正是精力充沛年少有为的时候。 绝望和恐惧,悲观和无助,一点点地漫进含章公主的眼底。 含章公主坐在妆镜前, 眼神惶恐,指尖发颤,不停用指腹压住眼角的细纹, 想要将它们抚平。 可她越是用力,那道细纹便越是明显。 妆镜里映着她那张布满惶恐和绝望的脸庞。 含章公主觉得镜中的倒影,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滚烫的眼泪, 不停地往下落。 含章公主心中害怕极了。 她害怕白令望的爱,也会像这道细纹一样,任她再怎么挽回,也终究无力回天。 含章公主听闻白裳裳回来了。 她画了精致的妆容,去见白裳裳。 两人一起去西院找白令望。 含章公主在庭院里,看到了让她锥心刺骨的一幕。 白令望和妙龄少女站在火红的木棉花下,郎情妾意,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位妙龄少女是那样的年轻。 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 而含章公主却已经老去了。 含章公主今日特意画了浓浓的妆容,用以掩盖眼角的细纹。 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脸上厚重的妆粉,显得格外的丑陋。 如同戏台上滑稽可笑的丑角。 没有任何美感可言,只会让人发笑。 在这一刻,含章公主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时光难以倒回。 如同她脸上的皱纹。 就算用再多的妆粉掩盖。 也终究只是徒然。 她终究要从白令望的生命里谢幕。 离开他的世界。 他应该和更加年轻,更加漂亮的小姑娘在一起。 而不是陪着她这样一位千疮百孔的老女人,虚度人生。 太医说她怀孕了。 含章公主由衷地感到高兴。 她把这个孩子,当做白令望送给她的临别礼物。 含章公主狠下心来,对白令望说出冷血无情的话,想将他赶走,送给他蓝天和自由。 可白令望却红着眼眶求她,让她不要赶他走,哭得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孩。 含章公主知道白令望这个时候是爱她的。 但她却悲观地想:他的爱,还会持续多 分卷阅读344 久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 爱也是…… 傅书意当年那样爱她,为她放弃仕途,但后来傅书意却还是变心了。 失败的婚姻,在含章公主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次承受这种失败了。 所以她决定,将白令望的爱,斩断在它最热烈最美丽的时节里。 这样,它的美丽和热烈就是永恒的。 含章公主用金簪抵住自己的脖子,逼迫白令望离开。 白令望是那样地爱她,所以轻而易举地就被她的动作吓走。 他离开之后。 含章公主哭得泣不成声。 但她却不后悔。 因为她留住了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白令望在青楼里喝得酩酊大醉。 他梦到了小时候,那只五彩斑斓的小蜻蜓,还有温柔的含章公主…… 白令望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不肯醒过来。 突然感觉身上一凉。 白令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花魁正在脱他的衣衫。 白令望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九分的醉意立刻清醒了十三分。 他脸色惨白地捂紧了自己的衣裳,连滚带爬地从床帐里滚下来,捡起地上的外袍猛地套在身上。 白令望颤抖着声音问道:“姑娘,我没有与你这个那个吧?” 花魁媚眼如丝:“哪个这个那个呀?公子不说清楚些,奴家哪里知道公子指的是什么?” 白令望苍白着俊脸,双目泛红,面容憔悴地看着花魁娘子。 “……就是那个…共…赴…巫……山……云……雨……” 每说一个字,白令望的俊脸,便白上了一分。 说到最后,他的脸色变得比白墙还要白,看起来毫无血色。 花魁娇笑起来:“公子醉得不省人事,奴家光脱你衣裳都要废好大一番功夫,哪里来得及伺候公子云雨?公子是嫌奴家的动作太慢了吗?那奴家下次动作再快一些……” 得知自己的贞操保住了,白令望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多谢姑娘今日手慢之恩!不打扰姑娘歇息了,在下先行告退!” 说罢,白令望便脚底一溜烟地逃走了。 花魁在后面喊道:“公子,你的腰带还没有带走呢……” 白令望一路狂奔跑回了府邸,在屋子里洗了两三遍澡,总算是将身上的酒味和胭脂味洗掉了。 他躺在床上,屋子里静悄悄的。 白令望忍不住悲从中来,眼眶泛红,思念着含章公主。 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再次遇到了含章公主。 但这次却没有小蜻蜓,而是在一个灯火繁华的街市上。 那是一个中秋节。 酒肆茶坊,横桥木廊,屋檐下全都亮着流光四溢的绢纱灯。 五彩缤纷的绢纱灯将临安城的夜色映得如同仙境。 那年白令望十五岁,而含章公主二十岁。 她嫁给驸马已经有两年。 白令望在街市上买了一个白色的面具戴在脸上。 没走几步,他突然看到了含章公主的身影。 含章公主男扮女装,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头发用金冠束起,细眉如烟,眸如秋水。 如同静水落花,娴静而温柔。 含章公主站在戏台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白令望自从十岁那年见过含章公主一次之后,便对她念念不忘,总想进宫去见她。 但那道高高的朱红宫墙,却将他的世界和含章公主的世界隔离开来。 白令望日渐憔悴,胖嘟嘟的小脸,出落得越发的清瘦。 转眼间,白令望就从一个圆乎乎的小胖子,变成了一位清俊纤瘦的美少年。 十三岁那年,白令望得知含章公主嫁给傅书意的消息,失魂落魄地跑到茶馆,目送含章公主出嫁的队伍,他看到状元郎傅书意长眉俊目意气风发的面容,越发地自惭形秽起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状元郎才配得上含章公主。 而白令望只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不配出现在含章公主的面前,向她表达他的爱意。 白令望渐渐死了心,将他对含章公主的爱意,埋藏在心中。 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中秋节再次见到含章公主。 含章公主在戏台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想等的人。 灯火长街上川流不息,无数盏花灯,交相辉映。 含章公主等了多久,白令望就在灯下默默看了她多久。 他始终不敢上前跟含章公主打招呼。 因为他觉得自己就只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不配出现在含章公主的面前。 分卷阅读345 自卑和怯懦,让他变得越来越渺小。 但含章公主却看到了他,向他打听他的面具是在哪里买的。 她跟他说话的时候,白令望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里了,甚至连她说的什么话都没有听清楚,直到她问了他两遍,他才反应过来,浑身僵硬地伸手,指了一个方向给她。 含章公主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趁她转过头的时候,白令望连忙像只兔子一样,迅速转过身逃离了现场。 慌不择路地逃回了家中。 他太害怕了。 他害怕含章公主听到自己狂烈的心跳声。 他也太自卑了。 他自卑于自己的烂泥扶不上墙。 他不敢向含章公主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嘲弄和讽刺。 后来的白令望,不止一次的想。 如果那个中秋节,他能够大胆一点就好了。 如果那个中秋节,他能够一直守在含章公主身边就好了。 那么含章公主的孩子,说不定就不会死。 中秋节之后没多久,含章公主就与傅书意决裂,亲手净了傅书意的身,将他从驸马变成了太监。不仅如此,含章公主还广纳面首,变得放浪形骸,声名狼藉。 白令望多番打听,终于得知,那个中秋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知真相的白令望,心中充满了悔恨。 他恨自己那个晚上从含章公主的身边逃走。 如果那个晚上,他不那么自卑,不那么怯懦,一直在暗中保护含章公主,不让别人撞到她…… 那么含章公主就不会失去她的孩子。 如果他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如果他再执着一点就好了。 如果他一直守着她就好了…… 白令望在睡梦中沾湿了浓黑的眼睫。 眼角流下两道清泪。 全都是因为他的自卑和怯懦,才会让含章公主失去了她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寅时,天还没亮。 白令望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光中一片清明。 他曾经因为自卑和怯懦失去过含章公主一次。 所以这次,他死都不会放手了。 白令望洗漱完之后,找到白裳裳,冷静地对她说道:“妹妹,你帮我再追一次殿下。” 白裳裳一愣:“哥,你和殿下怎么了?” 白令望将含章公主有孕的消息,还有含章公主昨日那些冷血无情的话,全都告诉了白裳裳。 他一点都不觉得丢脸。 因为他从小到大最丢脸的模样,妹妹全都看过了。 他的面子哪有含章公主重要? 白裳裳听到这些之后,连忙说道:“哥,殿下说的那些话,前言不搭后语,她分明还是喜欢你的,你可千万不要因为那些假话就怀疑她对你的感情……” 白令望眼睛一亮:“真的吗?” 白裳裳将昨日含章公主看到沈妍丽之后的异样告诉了白令望,并说出自己的推测:“我觉得,殿下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年纪比你大,不想耽误你,所以才狠下心来说出这些话……” 白令望皱眉道:“殿下怎么能这么想,年纪算什么……” 白裳裳道:“还有驸马的原因,驸马曾经背叛过殿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殿下一定是担心你会成为第二个驸马,所以才会提前扔下你,免得你将来背叛她……” 白令望的长眉皱得更深了:“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殿下!” “我知道,哥哥永远都不会令我失望,也不会令殿下失望,但你要将这些话说出来,让殿下看到你的坚定,这样她才会对你们的未来充满信心。” “有时候,语言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强大……”白裳裳站起身来,对白令望微微一笑:“哥哥,现在你知道殿下心中在想什么了,我们一起去追回殿下吧……” 白令望一愣,充满信心道:“好!” 有妹妹这个聪明的军师帮他。 白令望觉得他再追殿下三千次都没有问题。 白裳裳去隔壁请来顾无虞。 四人一同来到公主府。 含章公主早就下了命令,不准白令望进去,幸好白裳裳提前叫上了顾无虞。 有了顾无虞这位绝世高手帮忙。 四人很快就进入公主府,来到公主的寝殿前。 白裳裳给白令望打气:“哥,把你所有想和殿下说的话,全都说出来,要给她信心!不要让她失望!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的!哥哥冲呀!” 折梅跟着白裳裳说道:“少爷冲呀!” 顾无虞微微一笑:“令望兄,你可以的。” 受到众人鼓励的白令望,突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勇气和信心。 他推开寝殿的殿门。 分卷阅读346 抬脚缓缓走进去。 殿门在他身后渐渐关闭。 金云凤纹香炉里燃着淡淡的沉水香。 香气馥郁清幽,细烟袅袅。 金色妆花纱幔床帐里传来含章公主的声音。 “本宫要多睡会儿,不必洗漱……” 白令望听到她沙哑的声音,缓缓向床帐里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帷幔。 看到了一张哭得眼皮红肿鼻头泛红的面容。 白令望浓黑的眼睫微微一颤,立刻心如刀割起来。 他听到自己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 “殿下,我想重新追你……” 含章公主闻言,不敢置信地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白令望的俊脸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你过来做什么?!你给本宫滚,本宫不想看到你!” 白令望俯身,将含章公主连同薄衾抱在了怀里,声音里充满了依恋。 “可是我想见殿下,我要追回殿下,让殿下重新爱上我……” 白令望感觉到薄衾下的含章公主在轻轻地颤抖,心脏突然像是被人刺了一刀。 他昨日怎么这么笨,笨到看不出来含章公主喜欢自己呢? 她明明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她的眼皮都哭肿了,她昨天一定很难过。 她那么难过,自己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他真是太差劲了…… 白令望听到含章公主故作冷漠讽刺的声音:“本宫昨日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本宫讨厌你,你在本宫眼中,甚至都不如那些面首讨喜,本宫只想要你的孩子,不想要你!” 经过妹妹的教导,白令望今日再听这些伤人的话,便觉得它们一点都不伤人了。 他隔着薄衾亲吻含章公主的脑袋,低声说起了他从未向人提起过的往事。 “殿下,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吗?” 含章公主躲在被子里没有说话。 白令望自言自语地说道:“那是在一个夏天,当时我十岁,是个小胖子,宫中举办太后寿宴,邀请所有小男孩参加,我为了抓一只小蜻蜓,所以在宫中迷路,还掉进了一个水缸里。” 被子里的含章公主一动不动,但轻颤的身子却渐渐平静了下来,似乎是将他的话听到了耳朵里。 白令望缓缓说道:“后来有一个很温柔的姐姐,将我从水缸里救出来,她带我去沐浴洗漱,太监们给我换上了宫女装,温柔的姐姐让我报答她,让我给她捏肩捶背,端茶倒水……” 含章公主肩头一震,突然将被子拉了下来,愣愣地看向白令望。 “原来是你……” 含章公主只见过小胖子一次,根本不记得他的名字。 她甚至到现在,连他的面容都没有想起来,只隐约记得那是一位特别讨喜的小胖子。 含章公主没有想到,白令望竟然记了她这么久。 白令望的眸中滑过一丝惊喜:“殿下你还记得我吗?” 含章公主看到了他眼中的惊喜,突然想起自己应该装作冷漠的样子。 她连忙将被子盖上去。 但白令望哪里会让她得逞? 他眼疾手快,握住了含章公主纤细白皙的手腕,将她的手腕扣在了床板上。 白令望继续道:“殿下,我还没有说完,你听我继续说……” 含章公主挣了半天都没有挣脱,只好将脸扭到了一边,不肯看白令望一眼。 白令望没有灰心,而是继续说道:“后来我因为思念宫里头的温柔姐姐,所以吃不下饭,变得越来越瘦,十三岁那年,我听到了温柔姐姐出嫁的消息,伤心了很久,专门跑到茶馆去看她……我看到了她的夫君,他是新科状元,我觉得我比不上他,所以就渐渐死了心……” 含章公主没有回过头来看白令望,视线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白令望道:“再后来,我十五岁,那天是中秋节,我再次看到了那个温柔姐姐,她正在戏台边等人,没有注意到我。我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她在那里等了多久,我就在灯下看了她多久,直到她注意到了我,问我的面具是在哪里买的……” 含章公主将他的话听到了耳朵里,脑海中突然浮起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灯火阑珊下,那位脸戴白色面具的清瘦公子,快要融化在灯影里。 原来他就是白令望。 白令望缓缓地说道:“我当时紧张极了,害怕她听到我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怕她会笑话我,所以我慌乱地向她指了一个路后,就害怕得逃回了家……” 白令望一顿,声音沙哑道:“后来,我才知道她那天晚上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我后悔极了,我不停地怨恨自己,那天晚上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会这么胆小,如果我再勇敢一点,再执着一点的话,那么温柔姐姐就不会出事,她就不会受到那样 分卷阅读347 大的伤害,我恨极了我自己……”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让殿下变得不幸……” “我讨厌我自己,我恨我自己……” 含章公主突然回过头,泛红的眼眶里溢满了清泪。 “不关你的事,这不是你的错!” 白令望的眼中亦是湿润,他红着眼睛说道:“这就是我的错,是我让殿下感到失望,是我让殿下对我没有信心,是我让殿下不敢承认自己对我的爱,这便都是我的错!” 含章公主听到白令望的话,眼中的清泪陡然掉落了下来,沾湿了她的脸颊。 她不停地摇头,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白令望,你没有错,你很好,你值得更好的小姑娘来爱你,是我不值得你喜欢,我脾气不好,年纪大,记性也不好,我太糟糕了,我不值得你爱我,你应该去爱更好的人……” “殿下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人。”白令望亲吻含章公主哭得红肿的眼睛:“我只喜欢殿下,只爱殿下一个人,因为殿下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是我的心上人了……” 他越是亲吻她,她的眼泪便掉得越是汹涌,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地往下落。 含章公主红着眼眶看着他:“白令望,我知道做别人心上人的下场,我已经受到了教训,你去找别人当你的心上人吧,我已经不想再失望一次了……” “殿下,虽然你做过别人的心上人,但你却是第一次做我的心上人。” 白令望眼眶泛红,俯身低头吻住了含章公主娇艳欲滴的红唇,与她耳鬓厮磨。 “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令殿下失望的……” 含章公主闻言,纤长浓卷的眼睫,轻轻地颤动。 她听到了白令望话语中的坚定。 这坚定感染到了她。 像是给她千疮百孔的心,竖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为她遮风挡雨。 在这一刻,含章公主是如此清晰的感受到,白令望和驸马不一样。 他是如此的坚定,如此的执着,如此的爱惜她。 他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默默守护了她这么多年。 含章公主眼泪模糊,伸出纤白的藕臂,勾住白令望的脖子。 加深了这个缠绵的亲吻。 白裳裳在寝殿门口守了半天,都没有听到里面传来动静。 也不知道白令望和含章公主说清楚了没有? 白裳裳的心中如同被猫爪乱抓似的,急得不行。 她悄咪咪地将殿门打开一个小缝,想要查看里面的情况。 却见白令望正和含章公主亲得昏天暗地难舍难分。 白裳裳老脸一红,连忙关上了殿门。 顾无虞问道:“裳裳,他们和好了吗?” 白裳裳冷静道:“约莫是和好了。” 顾无虞道:“那为何他们还不出来?” 白裳裳支支吾吾地说道:“可能他们……还没有和好吧……” 顾无虞哦了一声,忽然将漆黑潋滟的眸光落到了白裳裳的樱唇上。 白裳裳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脸颊陡然滚烫了起来。 顾公子的武功这么高强,该不会是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吧? 白裳裳心脏狂跳,头皮都有些发麻,她完全不敢看顾无虞的眼睛。 ——白令望这个臭小子怎么还不出来? ——他是不是忘记她们还在寝殿外面等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本文吻戏已被望望承包! 顾无虞:令望兄,你是如何做到的? —————————————————————————————————————————————————————— 第109章 白令望和含章公主和好如初之后。 立刻向含章公主求了婚。 “殿下, 你愿意嫁给我吗?” 白令望眼巴巴地看着含章公主。 丰神俊朗的脸庞上,写满了紧张。 生怕她不答应。 含章公主看到白令望紧张的模样。 心中突然安稳了下来。 她就像是一只四处漂泊的小船,历经过狂风暴雨之后, 终于找到了安宁的避风港。 含章公主漆黑动人的凤眸, 安静地看向白令望。 苍白的秀脸,染上了淡淡的薄红。 “我愿意。” 白令望听到含章公主的话之后。 立刻喜极而泣。 他将含章公主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沙哑。 “殿下,谢谢你!” 白裳裳她们在寝殿外等候了许久。 终于等到二人出来。 听到他们重修旧好的消息。 白裳裳开心得简直想要鼓起掌来。 分卷阅读348 她萌的CP终于要喜结连理了! 众人决定先将含章公主有孕的消息告诉王氏, 再商量婚嫁的事情。 王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 惊讶得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她愣愣地看向白令望。 “……你说, 公主怀了你的孩子?” 白令望点了点头,眸光坚定地说道:“孩儿想娶殿下为妻,还望母亲成全。” 白裳裳帮忙说话道:“娘, 哥哥和殿下是真心相爱的, 您就成全他们吧……” 众人原本以为王氏不会同意,毕竟驸马爷不是一般人好当的,而且含章公主声名狼藉, 她将前驸马阉成了太监,成为临安城里的恶女代表,众人担心王氏会对含章公主有偏见。 可谁都没有想到, 王氏竟然大喜道:“我王青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做公主殿下的婆婆?真是祖宗显灵,上天保佑,我王青竟然可以拥有一个天潢贵胄的媳妇!不行, 我要将这个消息马上告诉你外公!我儿出息了,竟然都可以娶公主了,我看以后谁还敢笑话我们王家是下等人!” 士农工商, 商人们的地位,一直都处于社会最末等。 王氏从小就在这种被嫌恶的氛围里长大。 小时候,闺秀们都不和王氏一起玩,她们说厌恶王氏身上的铜臭味。 王氏懵懂无知,还以为自己身上真的有味道。 为了交朋友,王氏一天要洗三次澡,把自己熏得香喷喷的。 每次父亲看她的眼神都欲言又止。 直到很久的后来,王氏才知道,闺秀们根本就闻不出她身上的铜臭味。 她们厌恶的,只是王氏身后所代表的阶级地位而已。 商贾家的小孩,在闺秀们的心中,服饰再精美,打扮得再漂亮,也终究不过是下等人…… 这些闺秀们,打从心底就瞧不起王氏的出身。 王氏痛恨这种偏见,所以才会拼命想要白令望成才,让他改变自己的出身。 但白令望却不是块读书的料。 一开始王氏还想拔苗助长,但日子一长,王氏也渐渐放弃了。 罢了,儿子当个工业盟主也挺威风的。 本以为她们这一大家子,这辈子都改变不了做下等人的命运,却没有想到天上竟然掉下这么一大块馅饼,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竟然看上了她家这位只会做木工的儿子! 王氏喜上眉梢,恨不得立刻就将含章公主娶过来,生怕含章公主会临时反悔。 至于含章公主曾经净了驸马的身…… 王氏觉得,驸马出轨,阉了也是活该! 做驸马就应该有做驸马的觉悟,都娶公主了,还想着拈花惹草,简直是找死! 王氏非常欣赏含章公主对驸马的所作所为。 并且十分向往。 王氏梦到自己阉了白启弘。 落刀的瞬间,那叫一个解恨。 简直是爽翻天! 白令望和白裳裳见王氏同意了,立马就约了含章公主来府中一聚,商量嫁娶的事情。 含章公主从马车上下来,白令望亲自扶着她的手。 王氏见含章公主容貌淑丽,神情温和,身为金枝玉叶,脸上却没有半分骄矜之色,王氏心中对含章公主越发的满意,只想早点将她娶进家门,让一切尘埃落地,免得横生枝节。 可枝节却还是横生了出来,杀得她措手不及…… 却见含章公主刚刚下了马车。 远方突然行来一顶红纱软幔的香轿。 轿子停在众人面前。 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媚眼如丝的风尘女子。 花魁看到了白令望,娇声道:“公子,你的腰带昨日落在奴家房里忘记拿走了,奴家想给公子送过来却不知道公子家住何方,今日碰到曲世子,这才知道公子原来住在这里……” 含章公主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有些苍白。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白令望。 “你昨日去了青楼?” 白令望的脸色比含章公主还要白上万分。 “殿下,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花魁将手中的腰带递给白令望,娇滴滴地说道:“奴家将这个腰带还给公子……” 王氏看了看花魁手中的腰带,又看了看白令望那张惨白的俊脸。 王氏气得脸色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当即捡起了府邸门口的扫帚,怒喝一声,高举扫帚劈头盖脸地向白令望砸去,边打边痛心疾首地骂道:“你这个臭小子不学好,竟然学别人逛花楼?!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臭小子不可!你这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小兔崽子!我今天打不死你我就不信王!” 王氏追着白令望满街打。 白令望一边逃跑,一边哭着解释:“娘,我真的没有逛花楼!是游弦兄拽我进去的,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呀娘!您要相信我!妹妹,快来救救我!” 白裳裳听到白令望喊自己 分卷阅读349 ,铁青着脸,大声道:“白令望,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种逛花楼的哥哥!我最讨厌逛花楼的哥哥了!你不配当我的哥哥!” 白令望孤立无援,像只兔子一样东躲西藏,在王氏的扫帚底下艰难求生,哭得更汹涌了。 “我真的没有逛花楼!我真的没有!殿下你要相信我呀!” 含章公主没有说话,旁边站着的花魁却轻笑道:“奴家就说这位公子昨日怎么吓成那样,原来是因为家中管教如此森严。公子他说的没错,他昨日的确是被曲世子拽进花楼里的,奴家让人将喝得烂醉如泥的公子抬到了房里,刚刚脱下他一件外衫,他就吓得立刻清醒了过来,生怕奴家夺走了他的贞洁,奴家从艺十几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洁身自好的小公子……” 花魁将手中的腰带递给含章公主,娇笑道:“您就是公子口中的殿下吧?昨日他酩酊大醉之时,一边哭,一边喊着殿下的名字,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的……” 含章公主接过了花魁手中的腰带,没有说话。 花魁坐上了轻纱柔幔的软轿,如同一阵春风离开了这里。 含章公主握住手中的腰带,心中突然对未来有了更加坚定的信心。 白令望不会背叛她。 白令望的家人也不会允许他背叛他。 她们真的是一家很好的人呢…… 白裳裳将花魁的话听到了耳朵里,这才得知她们全都误会了白令望,她连忙追到王氏的身边,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王氏,王氏得知真相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扫帚。 白令望的头发上全都是扫帚上的落叶,满脸的憔悴和狼狈,灰溜溜地走到含章公主身前。 含章公主觉得好笑,忍不住弯唇,伸手替他将脑袋上的落叶摘了下来。 白令望看到含章公主的笑容,本来还很抑郁的心情,立刻变得明媚如春了起来。 “殿下,你原谅我了吗?” 含章公主轻笑道:“你没有犯错,我为何要原谅你?” 白令望低声道:“让殿下误会,这便是我的错。” 含章公主翘起了红唇:“那我原谅你了。” 白令望双眸发亮:“真的吗?!” 二人眉目传情,浓情蜜意,视旁人为无物。 王氏在他们后面狠狠地咳了一声。 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众人进入府中,商量白令望和含章公主的婚事。 因为含章公主已经怀孕了,婚期越晚,肚子便会越明显,于是众人将婚期定在这个月月底,王氏指挥绣娘日夜赶工,亲自给含章公主定制嫁衣,所有东西全都准备了齐全。 含章公主虽然是二嫁。 但王氏却一点都没有让含章公主受委屈。 一箱箱一车车的聘礼,如同流水一般抬到了公主府里。 王氏给清河老家去了信,告诉父母这个喜讯,邀请他们来临安参加白令望的婚礼。 王氏府中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容。 沈络绎听闻白裳裳从清河回来,特意带着三箱金银珠宝来看望白裳裳。 三年的时间,让沈络绎妖冶的面容变得更加的魅惑而俊美,他如今已经被昭远帝封为左军都督府都督,拥有统兵之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严佺看到他,都要绕道而行。 白裳裳看到这三箱金银珠宝愣了愣。 “络绎,你怎么又送我金子?” 沈络绎那双清澈而妖异的紫瞳,贪婪地看着白裳裳的脸庞。 三年的岁月,让沈络绎对白裳裳的思念变得越来越深切。 这感情,早已超越了从前,变得越来越炽烈。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沈络绎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100。】 白裳裳:“……”好感度怎么又升了? 唉,又多了十分的重负…… 但没关系,白裳裳还有顾无虞这个消分神器。 沈络绎注视着白裳裳,低声问道:“贵人不喜欢金子吗?” 白裳裳道:“喜欢,但顾公子应该不喜欢……” 沈络绎疑惑道:“顾公子?” 白裳裳做出娇羞的模样,点了点头,将话题自然而然地扯到了顾无虞的身上。 “络绎,实不相瞒,其实我这三年并不在清河,而是陪顾公子一道去往济州,治理黄河,这三年里,我和顾公子之间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我早已做出非他不嫁的决定。” ……所以你就对我死心吧!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白裳裳没有说出口。 只希望沈络绎能够意会。 沈络绎有些怔忪,他愣愣地看着白裳裳,半晌都没有说话。 正巧,顾无虞来府中找白裳裳。 白裳裳看到顾无虞进来,连忙做出羞红满面的模样,娇滴滴地扑到了顾无虞的怀中。 分卷阅读350 她抬起脑袋,那双澄莹秀澈的杏眸,亮晶晶地看向顾无虞。 “顾公子,我好想你呀……” 顾无虞抱住了白裳裳娇软纤细的腰肢,眼神微妙地看向她。 ——裳裳,这又是唱哪出? 白裳裳用眼神示意他。 ——唱你最擅长的那出! ——让沈络绎对我死心! 顾无虞心领神会,墨眸潋滟,似血的红唇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他扣住白裳裳娇软纤细的腰肢,在白裳裳的头顶上印下一个滚烫的吻。 “裳裳,我也好想你……” 白裳裳:“……”剧本什么时候改了? 突如其来的吻,令白裳裳瞬间就慌了神。 她脸上虚假的娇羞,霎时间多了几分真切的滚烫。 白裳裳一脸茫然地看着顾无虞,没有回过神来。 ——我们是在唱戏,你突然亲我做什么? 顾无虞眨了眨漆黑潋滟的凤眸,人畜无害的样子,看起来无辜纯洁极了。 ——因为我觉得这样才能让沈络绎对你死心。 白裳裳想了想,觉得顾无虞的想法也有几分道理。 但亲来亲去多危险呀,万一擦枪走火了怎么办。 ——顾公子,我们先唱文戏,如果文戏不行,我们再唱武戏…… 白裳裳完全没有追究他的偷吻。 顾无虞扬起了红润的唇角,漆黑潋滟的墨眸里漾开轻轻浅浅的涟漪。 ——都听裳裳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啊,我的脑袋初吻没了…… 感谢在20200726 22:18:37~20200727 21:0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沈络绎看到白裳裳和顾无虞在他面前, 肆无忌惮地眉来眼去。 他的心脏陡然间沉了下来。 察言观色,洞察纤毫。 这是沈络绎的本能。 这种本能在经历过朝堂与后宫血雨腥风的磨砺之后,变得更加的灵巧透彻。 因此, 沈络绎一眼就看穿了白裳裳所说的话, 并非是实话。 她脸上的娇羞,也有三分的虚假。 但顾无虞的到来…… 却让白裳裳的假话,慢慢变成了真话。 她脸上三分的虚假,也慢慢变成了羞红满面的真切。 沈络绎看到白裳裳娇靥泛红, 眸光含水的样子。 心脏就像是被人突然浸到了冰池里。 又沉又冷。 沈络绎抿起了薄唇, 冰冷而妖冶的紫瞳,冷冷地看向顾无虞。 “顾大人, 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地见到你。” 顾无虞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像是才看到沈络绎在这里似的。 清隽秀雅的俊脸,微微怔了一怔。 顾无虞缓缓勾起红唇, 风度翩翩地拱手向沈络绎行了一礼, 唇畔带笑地说道:“沈大人,今日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大人, 沈大人今日是来看望我家裳裳的吗?”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的用词,忍不住翘起了娇艳欲滴的红唇。 ……我家裳裳。 ……这个称呼如此亲昵。 ……不仅宣示了主权,还秀了一把恩爱。 ……这样一来, 络绎的好感度,想不降下去都难了。 ……真不愧是消分神器顾公子! 白裳裳喜滋滋地在心中乐开了花。 现如今,沈络绎身居高位, 处尊居显,独揽大权,人人都要让他三分。 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 顾无虞却还是敢为了她,面不改色地拉仇恨…… 这种舍身饲虎的大无畏精神,令白裳裳感动不已。 白裳裳一脸激赏地看向顾无虞。 那双澄莹秀澈的杏眸里,亮晶晶的小眼神,就像是夜幕中布灵布灵发亮的小星星。 顾无虞察觉到白裳裳在看他。 他侧过脸,勾起红唇,对白裳裳微微一笑。 这郎情妾意的模样,被沈络绎看在眼底。 沈络绎那双妖异的紫瞳,变得更加冰冷了些。 浑身都冒着寒气。 沈络绎抬起那双冰冷而妖异的紫瞳,危险地看向顾无虞,向他发出不怀好意的邀请。 “顾大人,听闻顾大人文武双全,可否请顾大人不吝赐教,与我比试一番?” 顾无虞莞尔道:“好说好说,沈大人请——” 沈络绎冰冷着脸道:“顾大人请——” 白裳裳见他们要比 分卷阅读351 试,连忙让折梅从她房里取来两把木剑。 当日顾无虞就是用这把木剑击败了曲游弦。 让曲游弦对她彻底死了心。 没想到这一幕,会再次发生在沈络绎的身上。 真刀真枪难免会伤到人。 所以众人都同意用木剑来比试。 白裳裳一声令下。 沈络绎和顾无虞闻风而动,纵身在庭院里缠斗了起来。 两人的速度极快。 快得让白裳裳看不清动作。 她只能听到木剑碰撞时,所发出来的清脆声响。 以及双方剑气划破长空的声音。 树叶簌簌抖动,似乎都是被他们的剑气所伤,树枝被斩断了好几根。 这是高手之间的对决。 场面比上次更加的骇人。 白裳裳忍不住拉着折梅躲到了廊檐下。 远远地观看他们的比试。 沈络绎知道顾无虞武功卓绝。 但他却没有想到顾无虞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他每一个招式落到顾无虞的手中,都会被对方用一种绵长而刚劲的力道化为无形。 不管他的速度再快,力道再大…… 在招式的尽头…… 总有一双速度更快,力道更为遒劲的手。 将他的招式化解于无形,以木为剑,甚至借力打力,还击到他的身上。 沈络绎从小就拥有堪比野兽的速度和洞察能力,论单打独斗,速度与力量,他从未输给旁人,尤其是近些年,他成为都督之后,日夜修炼,武功早已今非昔比。放眼天下,几乎没有可以和他打成平手的人。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对手,还是一位他无法击败的对手。 沈络绎见微知著,很快就预测出自己不是顾无虞的对手。 沈络绎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与顾无虞纠缠,正准备打完这一回合,就收剑离开,但顾无虞却突然勾起了似血的红唇,将手中的木剑翻转。 破绽百出的手背。 迎上了沈络绎凌厉的剑气…… “吧嗒”一声。 木剑落到了地上。 顾无虞受伤了。 那只白皙修长的玉手,被沈络绎的剑气划伤。 触目惊心的血液,从伤口溢了出来。 “顾公子!” 白裳裳看到鲜血染红了顾无虞的手,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扑到了顾无虞的身边,惊慌失措地说道:“折梅,快去请大夫,折兰,快端盆水过来,折竹,去把药膏和纱布拿来……” 顾无虞对白裳裳微微一笑:“裳裳,不要紧的,这只是一点皮外伤,小伤而已……” 白裳裳脸色苍白道:“这哪里是小伤?你的手可是用来修书纂史的!怎么能受伤呢?!” 这句话,分明是当初王氏用来指责白裳裳无理取闹让顾无虞剥虾肉的。 没想到白裳裳竟然听到了耳朵里。 顾无虞勾起了似血的红唇,面不改色地说道:“受伤也没关系,裳裳,我一点都不疼……” 沈络绎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顾无虞像是是故意受伤的。 当时,顾无虞收剑的速度极快。 若是常人,一定发现不了。 但沈络绎不是常人。 他看穿了顾无虞的动作。 问题便产生了。 顾无虞究竟是为什么要收剑?为什么要故意受伤呢? 沈络绎原本想将这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白裳裳。 但他却看到了顾无虞脸上的表情。 顾无虞俊美清隽的脸庞上,眉目清远,唇角含笑。 他正低头安慰白裳裳。 那悠然从容的神情,波澜不兴,如同湖光山色般静谧。 察言观色,趋利避害是沈络绎的本能。 他的本能告诉他,就算他将这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白裳裳。 白裳裳不仅不会相信他,还会觉得他在冤枉好人。 眼下最好的选择是,向顾无虞道歉,挽回白裳裳的感情。 尽管沈络绎的心中是这样想的。 但沈络绎却没有按照心中所想的那样去做。 因为爱情会让人丧失理智,他不想看到顾无虞奸计得逞的样子。 沈络绎听到自己清晰有力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顾大人,你方才为什么要收剑?你是故意受伤的吗?” 顾无虞闻言,缓缓抬起了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唇畔含笑地看向沈络绎。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白裳裳便挡在他的面前,怒意盎然地对沈络绎说道:“沈大人!明明是你用木剑弄伤了顾公子!怎么能够恶人先告状诬赖顾公子故意受伤呢?!” 沈络绎眸光微黯。 白裳裳从未用这种语气指责过他。 他早就预 分卷阅读352 测到了白裳裳会生气。 但当这一切真实地发生在他眼前时,他还是会感到失望。 沈络绎不敢看白裳裳的眼睛。 只敢将妖冶而冰冷的眸光,落到了顾无虞的身上。 “顾大人,可否请你解释清楚?” 顾无虞勾起红唇,对沈络绎微微一笑。 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方才比试之际,我见沈大人眼中已有退意,便以为沈大人要收剑。若是沈大人收剑,而我却继续攻击,难免有乘人之危之嫌。” “于是我便赶在沈大人之前,提前收了剑。” “没想到计算失误,竟让自己为沈大人的剑气所伤。” “这一切都是在下的错,和沈大人无关……” 沈络绎闻言,在心中冷笑了起来。 这顾无虞的确是不好对付。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顾无虞不仅承认是自己提前收了剑,还将一切的罪责都揽到他自己的身上。 这让沈络绎想要与他对质,都无从对起。 沈络绎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里,气愤之余,还有几分后悔。 他不该如此冲动地与顾无虞对质。 明明知道顾无虞是个危险人物。 他就应该敬而远之。 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思及此,沈络绎恭恭敬敬地对白裳裳说道:“贵人,今日之事的确是络绎失礼,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贵人和顾大人海涵。这三箱金银便当做是我对顾大人赔罪的薄礼,还请顾大人笑纳……” 顾无虞微微一笑,彬彬有礼道:“沈大人客气了。” 两位道行高深的官场老手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最后是沈络绎败下阵来。 因为他败在白裳裳的偏心上。 白裳裳面无表情地对沈络绎说道:“既是如此,这些金银我们便收下了,沈大人请回吧!” 沈络绎听到白裳裳的逐客令,清澈妖冶的紫瞳里闪过一丝受伤。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沈络绎对白裳裳拱手行了一礼,疾步离开了这里。 直到出了大门,骑上骏马,沈络绎心中都没有弄明白,顾无虞为什么要故意受伤。 明明顾无虞可以打赢他…… 而且白裳裳也偏心于顾无虞…… 沈络绎实在是找不到顾无虞故意受伤的理由。 他牵着马绳,面沉如水,带着这样的疑问,缓缓向军营行去。 白裳裳看到顾无虞的手受伤之后,如临大敌 折兰端来一盆水,白裳裳亲自帮顾无虞冲洗伤口,还帮他敷好了药,绑上了纱布。 不多时,大夫赶来,查看了顾无虞手上的伤口,称这只是外伤,养几天就会好,白裳裳却不放心,让大夫开了好几帖帮助伤口愈合的伤药,亲自敷到顾无虞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白裳裳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抬起头来,对上了顾无虞那双漆黑潋滟的墨眸。 他弯着凤眸,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唇红似血,笑如新月。 白裳裳绷起脸来:“你笑什么笑?手都被人伤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原来裳裳这么担心我……”顾无虞的眸光潋滟如水,红润的唇角轻勾,带着愉悦的笑意,“早知道,就该让沈大人多划我几刀,让裳裳多心疼心疼我。” 白裳裳立刻皱起了眉头:“呸呸呸乌鸦嘴!你瞎说什么呢?!” 顾无虞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眉眼轻笑了一下。 纤长浓黑的眼睫盖在他漆黑潋滟的凤眸上,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白衣公子俊美的容颜,清隽如玉,眉目如画。 那双漆黑深邃犹如万丈深渊的墨眸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 晶莹流艳,稍纵即逝。 快得让人抓不住。 白裳裳不知道,顾无虞的计划。 便是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时光里。 埋下了伏笔。 虽然这次并没有将沈络绎的好感度降下来。 但白裳裳却并没有灰心。 自那天之后,白裳裳便经常拉着顾无虞,出现在沈络绎每日放班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疯狂地秀恩爱。 白裳裳想用秀恩爱的方式,让沈络绎对她彻底死心。 茶摊前,白裳裳正和顾无虞说接下来的剧本,白净俏丽的脸庞上,满脸的严肃。 “顾公子,等会儿络绎过来的时候,我们俩就喝交杯茶。” 顾无虞微微一笑:“好,都听裳裳的。” 因为要让沈络绎认出白裳裳,所以白裳裳最近都没有戴帷帽出门。 她女扮男装,做公子打扮。 分卷阅读353 现在是承泰十九年。 三年一度的会试如期举行。 临安城里聚集了来自各州各城的举人们。 他们全都等着参加会试,杏榜提名。 因为昭远帝三年前的猛虎操作,朝廷中的官员死伤过半,各个官位无人认领,在这种朝堂环境之下,诸如顾无虞、崔思止、陈喻琛这样的有志青年,才会脱颖而出,迅速升迁。 太平盛世里,从六品修撰坐到二品尚书,可能需要二三十年,甚至三四十年。 但在朝廷如今这个求贤若渴的环境里,短短三年就已经足够了。 在大环境的推动下,今年参加会试的举人,也比从前多了好几倍。 杏榜题名的贡士也从以前的三百名,升为五百名。 顾无虞远远看到沈络绎走来,微微勾起了红唇。 “裳裳,他来了。” 白裳裳闻言,连忙端起茶杯,勾着顾无虞的手臂。 和他亲亲热热地喝起了交杯茶。 沈络绎看到他们,紫眸微沉,妖冶的俊容如同寒霜覆雪。 他握紧手中的缰绳,装作没有看到他们俩,骑着骏马,从他们身边冷冷走过。 参加会试的那些的书生们,有的眼尖,认出了顾无虞来。 他们不敢置信地发现,传闻中洁身自好的顾大人,竟然和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不清不楚。 于是乎,“工部尚书顾大人是断袖”的消息,在临安城里不胫而走。 甚嚣尘上。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顾公子,你的计划是神马? 感谢在20200727 21:04:07~20200728 21:0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须臾阑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白裳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 立刻向顾无虞道歉。 “对不起,顾公子,连累你被人误会……” 顾无虞微微一笑:“不碍事, 我并不在意这些, 裳裳也莫要因此自责。” 虽然顾无虞让白裳裳不要自责,但白裳裳却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顾无虞。 顾无虞是断袖的消息传出去之后。 经常会有唇红齿白的小书生深夜造访,向顾无虞自荐枕席。 顾无虞让琢风赶他们走,他们不仅不肯离开。 还往顾无虞的院子里扔情诗, 扔香囊, 扔花球。 这一切令顾无虞有些不堪其扰。 折菊消息灵通,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白裳裳。 白裳裳听到消息之后, 换回了女装,打扮得清媚绝伦,约顾无虞一道出门。 她想让这些春心大动的小公子们对顾无虞死心。 所以她故意拉着顾无虞去往小书生多的地方, 与他做出郎情妾意的模样。 总算是让这些热情的小公子们对顾无虞渐渐死了心。 沈络绎恰巧路过这里, 看到白裳裳穿着女装和顾无虞眉来眼去。 心中越发的冰冷。 沈络绎握紧手中的缰绳,身骑骏马,腰佩悬刀, 沉着脸朝军营里走去。 白裳裳回到府中,躺在流苏床上,望着帐顶的金绣牡丹花, 琢磨接下来的事情。 眼下,她是不能继续女扮男装和顾无虞当街秀恩爱了,免得给顾无虞惹麻烦。 此路不通, 所以沈络绎的好感度,她得用其他的方式来消灭。 白裳裳想了半天,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却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景砚马上就要打仗了。 沈络绎如今是左军都督府都督,拥有统兵之权,武器制造也由他负责。 将来景砚收复苍云十九州时,所率领的五万精兵里,有三万精兵都是沈络绎训练出来的。 白裳裳想让沈络绎给景砚送去更加精良的武器,让景砚收复苍云十九州时,更加轻松一些。 思及此,白裳裳将房门紧锁,在流苏帐里召唤了系统商城。 淡蓝色的商城面板,凌空出现在她的眼前。 白裳裳通过攻略野生队友以及发现隐藏剧情,目前已经赚了15000金币。之前花费了12000金币兑换了《青囊书》送给了岐青泞,系统商城里还剩下3000金币没有使用。 白裳裳在系统商场里找到了燧发枪的图纸。 价位正好是3000金币。 于是白裳裳用剩下的3000金币兑换了火器图纸。 齐国现阶段已经开始使用火器,甚至还有专门掌管火器的神机营。神机营的火器以火铳和鸟铳为主,这两种武器的缺点非常明显,火绳容易沾湿,装填步骤繁琐,耗 分卷阅读354 时过长。 这张图纸,会让齐国军队的战斗力,大大地提高。 白裳裳点击兑换之后。 虚空突然掉落下一张图纸。 白裳裳捡起图纸,看了看,然后穿上绣花鞋,跑到顾无虞的宅邸里,将图纸交给他过目,并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顾公子,我明日想将这张图纸送给络绎,他如果问我这张图纸是从哪里来的,为了不让他怀疑,我会跟他说,这是你设计出来的,你看这样可以吗?” 白裳裳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制些香料,发明些小玩意也就罢了。 若是将这种危险的武器也出自于她手,那么一定会让别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白裳裳可不想被人当做附身的妖怪抓起来。 顾无虞伸手接过白裳裳手中的图纸。 待看清图纸上所画之物后。 顾无虞惊讶地睁开了漆黑潋滟的凤眸。 他抬眸看向她。 “这是……” 白裳裳眨了眨眼睛:“这是让齐国必胜的武器。” 顾无虞问道:“图纸是你画的?” 白裳裳摇了摇头:“不是,这图纸是我在哔哔哔哔里买的。” “系统商场”被消了音。 顾无虞怔怔地看向白裳裳,半晌才说道:“裳裳,你的世界应该比这里好很多吧?” 白裳裳想起遥远的二十一世纪,忍不住翘起唇角,怀念道:“那里的确很好,我们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出门可以乘坐地铁,相隔很远也可以用手机联系……” 白裳裳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老爸老妈现在怎么样了…… 顾无虞握住白裳裳的手,漆黑潋滟的凤眸看向她。 “裳裳,我会帮你回家的……” 白裳裳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向顾无虞脑袋上的数值。 “顾公子,你一定要说话算数……” 顾无虞将白裳裳的图纸抄录了一张。 将它的结构谨记于心。 翌日,白裳裳女扮男装找到沈络绎,将手中的图纸交给他。 “络绎,这张图纸是顾公子让我交给你的。” 沈络绎接过她手中的图纸,低下头,仔细阅览上面的结构。 紫色的瞳孔微微震动。 半晌,沈络绎不敢置信地抬起紫眸:“这是他画的?” 白裳裳面不改色地说道:“是他画的。” 沈络绎低声道:“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白裳裳胡言乱语地说道:“因为这张图纸在你手中,才能够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神机营由你掌管,武器制造的事情也由你掌控,只有你,才能做出图纸上的内容。” 沈络绎听到白裳裳的话,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顾无虞明明可以将这张图纸上书至内阁,用以邀功,但顾无虞却没有这么做。 他选择让白裳裳私底下将图纸交给沈络绎,那么这功劳便会被沈络绎分走一半。顾无虞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沈络绎,他并不想邀功,他对功名利禄并没有野心。 沈络绎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对功名利禄没有野心的人! 沈络绎怔怔地看向白裳裳,声音有沙哑。 “这便是你喜欢他的原因吗?” 白裳裳不明白沈络绎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但她看到了沈络绎脸上震动的表情。 白裳裳福至心灵,展唇一笑,点了点头。 “是,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 ——尽管我不知道你说的原因是什么原因。 ——但只要能让你的好感度下降,那么它就是好原因。 沈络绎听到白裳裳的话,心中震撼极了。 与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溃败感。 沈络绎在这一刻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和顾无虞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追名逐利,所有行为,都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功名利禄。 但顾无虞却丝毫没有将这些功名利禄放到眼中,甚至拱手相让。 沈络绎深深地感受到,他输了,他输给了顾无虞。 顾无虞的心中只有贵人。 而他的心中,除了贵人之外,还有功名利禄,还有仇恨,还有很多东西。 贵人选择顾无虞,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沈络绎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80。】 太好了! 又消灭了一个!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白裳裳送沈络绎图纸,只不过是为了让景砚将来的武器变得更加的精良,她却没有想到,这件善事,竟然会让沈络绎一直降不下来的好感度,突然降到了团宠数值。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白裳裳心情愉快地回到府邸,开始计划攻略 分卷阅读355 岐青泞的事情。 只差岐青泞、顾无虞、景砚这三个人,她就可以回家了。 翌日,白裳裳带着顾无虞,一起去迷雾丹溪见岐青泞。 山林里雾气弥漫,白裳裳轻车熟路地来到药庐门口。 灰猴子热情地给白裳裳开门。 白裳裳将板车上的香蕉扔给灰猴子:“猴哥,我来看你啦。” 岐青泞在屋里头听到了声响,立刻冲到了门口。 三年的岁月,并没有在岐青泞的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霜衣少年脸色苍白,淡发淡唇,眉目如画,身形修长消瘦,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 他就像是一只被时光封印的妖怪,苍白而美丽。 岐青泞看到白裳裳的身影后,淡黑色的眼眸里染上了一丝光亮。 但这丝光亮,在看到白裳裳身后站着的白衣公子时…… 突然消失殆尽。 岐青泞淡黑色的眼眸,慢慢变得沉寂,如同往常那般淡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若裳姑娘,好久不见。” 白裳裳像是没有看到岐青泞眼中的变幻似的,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岐先生,我带心上人来看你了。” 岐青泞淡黑色的眸光微微颤动,错愕地看向白裳裳。 “……心上人?” 白裳裳挽着顾无虞的手臂,笑着说道:“岐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顾无虞,他是工部尚书,我和他在洛青济三州,治理了三年的黄河,我们志同道合,已经互许终生了……” 岐青泞的眼睫轻颤,苍白的皮肤,变得更加的惨白,白得几乎透明。 “志同道合,互许终生?”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眸光落到岐青泞的身上。 似血的红唇轻轻地勾了起来。 “裳裳,这位是?” 白裳裳对顾无虞说道:“这位是岐先生,他是我的好朋友。” 顾无虞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多谢岐先生之前对我家裳裳的照顾,在下这厢有礼了。” 顾无虞拱手向岐青泞行了一礼。 岐青泞没有回礼,只怔怔地看向白裳裳。 “白若裳姑娘,为什么?” 白裳裳看向岐青泞:“什么为什么?” 岐青泞毫无情绪的视线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那晶莹剔透的眸光,看起来格外的脆弱易碎。 “你为什么要有心上人?你的心上人为什么是他?” 白裳裳说道:“我的生命里碰到顾公子,心上才开始有了人,至于为什么是他……” 白裳裳想了想,笑着说道:“可能是因为,他是个好人吧……” 岐青泞怔怔地说道:“他是个好人?” 白裳裳点了点头,翘起红唇,微笑着说道:“因为他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岐青泞愣愣地看向白裳裳,半晌都没有回神。 顾无虞低着头,也在看白裳裳。 纤长浓黑的眼睫轻轻的颤动。 顾无虞清隽秀雅的面容上,扬起一个恬淡温柔的笑容。 他爱她撒谎说喜欢他的样子。 虽然是谎言,却仍旧让他感觉到甜蜜。 白裳裳不动声色地看向岐青泞脑袋上方的数值。 纹丝不动。 看来秀恩爱没用,得用别的方式攻略他。 白裳裳和顾无虞将药材送进岐青泞的屋子里,并未逗留多久,就一起离开了这里。 路上,顾无虞问白裳裳:“裳裳,我真的是你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好的人吗?” 白裳裳肯定地点了点头,弯起了澄莹秀澈的眼眸,笑着看向顾无虞。 “不止是这个世界,你是我在两个世界里,见过最好的人。” 顾无虞缓缓勾起了红唇,她的谎言令他感觉到甜蜜,她的实话同样令他觉得甜美。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所有的甜蜜和甜美,都属于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顾无虞:超会放狠话^_^ —————————————— 感谢在20200728 21:07:07~20200729 21:2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桃子精~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白令望娶含章公主那日, 清河老家的亲戚们全都赶来了,他们纷纷向王氏母子拱手道贺。 王氏神采飞扬,笑容满面,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脸上如此有光过。 宣德侯拿着手中的请柬, 神色犹豫,登门造访。 王氏看到他之后,脸上雍容华贵的笑容未减半分,落落大方地邀请他进府。 徐嬷嬷亲自给宣 分卷阅读356 德侯引路, 将宣德侯请上了高堂首座, 并将王氏的话带给了宣德侯。 “夫人说,今日是少爷大喜的日子, 她不想和侯爷大动干戈,只想让少爷风风光光地迎娶公主,还请侯爷能够配合, 今日不要与夫人发生口角。” 王氏原本不想给宣德侯送请柬, 但白令望毕竟是宣德侯的亲生骨肉,王氏不想让白令望将来想起他成婚这日时,因为父母没有到齐而留有遗憾。 白令望一身大红色的喜服, 胸前戴着大红花,丰神俊朗的脸庞上,带着神采奕奕的笑容。 众人纷纷围在白令望的身边, 向他道贺,送给他最诚挚祝福。 白令望看到了宣德侯,俊脸微微有些怔忪。 唇角忍不住上扬。 白令望脸上带着疏朗的笑容, 走到宣德侯面前,恭恭敬敬喊了他一声。 “父亲……” 宣德侯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白令望了。 自从王氏与他和离之后,宣德侯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母子三人。 宣德侯从未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 但他没有想到, 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竟然也有迎娶公主的一天。 宣德侯沙哑着声音道:“好孩子,去接公主吧。” 白令望点了点头:“是,父亲。” 王氏伸手帮白令望抚平身上的喜服,满面笑容地说道:“令望,轿子就在外面,早点把公主带回来,公主身子不便,千万别让公主等得太久了。” 白令望含笑道:“是,母亲。” 白裳裳站在正堂门口,见白令望走过来,于是伸出拳头。 白令望会意。 两人笑着在空中碰了碰拳头。 白裳裳笑脸盈盈道:“哥哥冲呀!” 折梅折兰她们纷纷站在白裳裳的后面,眉开眼笑地给白令望打气。 “少爷冲呀!” 白令望笑着对众人拱手道:“谢谢妹妹,谢谢大家,我去接殿下过来啦……” 在众人诚挚的祝福声中,白令望神采奕奕地翻身骑上骏马,收拢了手中的缰绳,小腿轻夹马腹,马蹄渐踏,鼓笙齐鸣,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公主府的方向行去。 含章公主一身凤冠霞帔,珠围翠绕,坐在寝殿里,等候白令望的到来。 相比于白令望那边的热闹,含章公主这边便显得冷清了许多。 公主府里今日来的宾客大多数都是皇室的宗亲,诸如郑王湘容郡主之类的贵族,含章公主和他们并不是朋友,请他们来,也不过是顾及皇家颜面罢了。 昭远帝这些年来,越发的沉迷修仙炼丹,经常几个月都不上朝,将朝政全部扔给了内阁处理。 含章公主让长史写了奏疏,说她想要嫁给白令望。 奏疏送到了内阁。 因为这是皇家的事情,所以内阁也不敢插手。 于是当天,这封奏疏便被内阁大臣们送到了昭远帝的炼丹房里,请昭远帝拿主意。 昭远帝不得不从他繁忙的炼丹大业里,抽出了片刻的时间,来处理含章公主的事情。 昭远帝派锦衣卫打听白令望的身世,得知白令望是个纨绔,父亲虽然是宣德侯,但父母和离,白令望跟了母亲。白令望其人,文不成武不就,科举落榜,喜欢雕琢木头,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 昭远帝想了想,觉得含章公主嫁给白令望,对自己造不成威胁。 既然造不成威胁,那就随便含章公主怎么折腾了。 于是昭远帝朱笔一挥,就将含章公主指给了白令望。 婚礼的流程全都交给了礼部来处理。 昭远帝放下奏疏,再次投入到他的炼丹大业中,没日没夜地修炼。 含章公主早在七年前,和傅书意决裂的时候,就已经休了夫,剥夺了傅书意的驸马之位。 傅书意如今只不过是公主府里一个卑微的太监。 傅家人本就不喜欢傅书意,得知他为含章公主厌弃之后,更加没有这个胆量将他接回府中,于是傅书意这么些年便一直都留在公主府里,被含章公主日夜折辱。 傅书意原本以为他和含章公主会这样一直纠缠到老。 没想到含章公主却要嫁给别人。 连羞辱的机会都不愿意施舍给他了。 傅书意拎着一壶酒,失魂落魄地来到桐花树下。 公主府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红色的绸缎。 外面丝竹悦耳,鼓笙唢呐,此起彼伏。 傅书意靠在桐花树下,仰头灌酒,落下两道清泪。 含章公主本以为会在寝殿里等上一会儿。 没想到,远方很快就传来了鼓乐笙箫齐鸣的声音。 那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 殿外突然传来宾客们纷纷道贺的声音。 没过多久,殿门被人缓缓打开。 含章公主的视线被红盖头遮挡住了,她看不到白令望 分卷阅读357 的样子。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含章公主视线的下方。 耳畔传来白令望低沉悦耳的声音。 “殿下,我来娶你了。” 含章公主所有的紧张和担心,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她握住白令望的手,勾起了红唇。 “我们走吧。” 因为含章公主有孕在身,所以礼部省去了不少繁琐的规矩。由驸马白令望亲自牵着含章公主的手出府,将她请上花轿,一路上花瓣飞扬,金箔纷飞,礼部的官员们喜笑颜开地说着吉祥话。 含章公主坐上花轿之后,长史一声唱喏:“花轿起,公主出嫁——” 众人纷纷欢呼起来,鞭炮齐鸣,烟花燃放。 皇室宗亲们在门口撒喜糖,孩童们手舞足蹈地满地捡。 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离开了公主府,车水马龙,后面跟着五百多抬的嫁妆,全都是金漆红木箱,里面装满了各种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绫罗绸缎,钗环首饰…… 每一件东西都是价值连城。 十里红妆,连绵不绝。 这场盛世婚礼,让整个临安城的百姓们都开了眼。 花轿落地,白令望亲自掀开绸帘,将含章公主扶了出来。 府中四处都挂着火红的灯笼,红色的绸缎。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仪式结束之后,白令望亲自扶着含章公主回房。 绸被上铺满了花生红枣,白令望担心这些东西膈到含章公主,就将这些东西全都拂到一边,扶着含章公主坐在床沿,他执起桌上放着的金漆喜秤,缓缓掀开了含章公主头上的红盖头。 流光溢彩的凤冠下,美人香腮胜雪,眼角含春,明媚娇艳,红唇欲滴。 竟是比窗外的牡丹还要艳丽三分。 白令望不知不觉看呆了。 直到含章公主忍不住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白令望才回过神来,俊秀的脸上浮起两片红云。 “殿下今日可真好看……” 含章公主晶莹流艳的凤眸看向白令望,微微挑高了凤眉。 “你还叫我殿下吗?” 白令望愣了一愣,俊脸通红。 声若蚊蝇地唤了她一声。 “娘子……” 含章公主缓缓勾起了娇艳欲滴的红唇。 “夫君。” 白令望听到含章公主娇柔的声音。 俊脸酡红,眸光微醺。 还未饮下合卺酒,就已经先醉了九分。 白令望忍不住低头,吻向含章公主娇艳欲滴的红唇。 含章公主却躲开了白令望,用眼神示意他,桌上还有酒呢。 白令望这才清醒了一点。 他将桌上的合卺酒端起来,递给含章公主一杯。 二人交杯而饮,仰头将合卺酒饮尽,酒盏扔到了床下,使之一仰一覆。 白令望俯身,想要亲吻含章公主,但被含章公主用食指抵住了薄唇。 “夫君,你还要去宴请宾客呢,莫要沾了胭脂。” 白令望心想,沾一点也不要紧的,但又怕含章公主生他的气,便乖乖地听了她的话。他见含章公主脑袋上的凤冠看起来十分厚重,便伸手帮她摘了下来。 “娘子,我去去就回,你若是困了,便先睡,不要等我。” 含章公主点了点头,白令望牵起含章公主的手,吻了吻她的指缝。 “今日辛苦娘子了……” 含章公主含笑道:“夫君也辛苦了,等会儿记得少喝点酒。” 白令望道:“我会的。” 按照齐国的规矩,新郎官成婚当日要一直和宾客们喝到夜幕降临,晚上还有闹新房的习俗,因为新娘是含章公主,闹新房没人敢闹,所以那些纨绔们便拉着白令望狂灌酒。 顾无虞看到白令望被人灌酒,便说道:“令望兄这样会醉的,我去帮他挡上一挡。”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的话,连忙阻止他道:“千万别,你要是喝醉了的话,情况会更加的麻烦,我们还是去找别人去帮他挡酒吧,曲游弦呢,他跑到哪里去了……” 顾公子每次喝醉,就会飞到树干上,抱着树皮啃。 他轻功卓绝,谁都抓不住他。 这个世界上,只有白裳裳能够制住他。 唯一的后遗症就是要陪顾公子去摘星星。 白裳裳找到了曲游弦,让曲游弦去帮白令望挡酒,义正言辞地道:“上次你把我哥拽到花楼里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呢,你赶紧去将那些人挡住,莫要让他们再灌我哥酒了……” 曲游弦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去帮白令望挡酒。 崔思止和陈喻琛看 分卷阅读358 到曲游弦受难,大家同病相怜,也帮着曲游弦一道去帮新郎官白令望挡酒。 三个人齐心合力,总算是将那些纨绔们喝趴下了。 夜幕降临,白令望喝下醒酒汤,洗漱过后,才回到了房里。 含章公主早已梳洗卸妆,素面朝天,倚在床柱上,等着白令望回来。 白令望看到含章公主等他的模样,心疼得不得了。 “娘子,你怎么还没睡下?” 含章公主含笑道:“我想等你回来。” 白令望亲了亲她的脸颊:“下次别等了。” 含章公主笑了笑,没有说话。 因为含章公主有孕,所以白令望这个晚上什么都没有做,只抱着含章公主亲了又亲,像是永远都亲不够似的。 芙蓉帐暖,锦烛夜长。 满室的温馨。 按照规矩,含章公主出嫁之后,应该继续住在公主府里,而驸马则要陪同公主,一同住在公主府里。但如今含章公主有孕在身,为了方便照料,所以她便和白令望一同住在了王氏这里。 王氏这三年间,早就将这附近的宅子全都买了下来,重新修缮,打通院门,连到了一起。 翠石假山,芳草池塘,精致的园林,雕栏画柱,并不比公主府里的差。 白令望成婚没多久,今年的殿试如期在金銮殿里举行。 此次参加殿试的贡生共有五百名,全都是各州各城最顶尖的才子。 金榜颁布那日,长街上挤满了百姓。 所有人都在关注今年的状元郎花落谁家,可曾婚配…… 与此同时,沈络绎拿到白裳裳给他的图纸后,吩咐神机营的火器铺日夜赶工。 两个月后,齐国第一把燧发枪问世。 其速度和威力,远远超过了火铳和鸟铳。 燧发枪很快就在神机营里运用。 承泰十九年,北方幽州以北,自五月初至六月底,整整两个月,都未曾下过一滴雨。 鞑靼挥兵南下,在苍云十九州边境集结了近二十万大军。 黑云压境,幽州的知州望风而逃,弃满城百姓于不顾。 幽州卫指挥使景砚临危受命,带领一万精兵死守城门。 趁夜突袭,火烧连营。 作者有话要说:  景砚:终于到我了吗? —————————————— 感谢在20200729 21:28:47~20200730 22:0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前线战报八百里加急传到了临安城, 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 靖王得知消息之后,主动请缨远赴幽州,与鞑靼二十万大军决一死战。 昭远帝虽然昏聩残暴, 但他并不是没有脑子。 他知道眼下并不是和靖王玩弄帝王心术的时候。 幽州一旦被鞑靼攻陷, 国门失守,那么他这个天子,也将沦为亡国之奴。 对付草原骑兵,靖王的经验最为丰富。 思及此, 昭远帝立刻同意了靖王的请求, 让靖王率领五万大军作为前军先行出发。 尽管昭远帝想要靖王打赢这场仗,但他同时也在提防着靖王。 昭远帝派沈络绎率领二十万大军跟在靖王的后面, 作为中军,前往幽州,迎击鞑靼。 靖王手中的五万大军, 只有两万是骑兵。 兵贵神速, 靖王当即决定将大部队远远地甩在后面,率领这两万骑兵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停地奔赴幽州,与此同时, 靖王派出五人小队拿着他的印鉴前往燕州搬救兵。 燕州地处临安与幽州之间以西的地方。 燕州铁骑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派出三万精兵连夜出发前往幽州。 三日后,靖王所率领的两万轻骑和燕州出发的三万铁骑于宁州会合。 远方彤云密布, 山河血染,黄沙漫天。 靖王所率领的五万铁骑,距离幽州还有一天的路程。 幽州城。 战火纷飞, 硝烟四起。 景砚已经率领幽州将士们在这里奋战了七天七夜,片刻都不敢合眼。 城墙上到处都是火油和羽箭,烧焦的破铜烂铁, 炮火残渣。 无数登云梯烧成了灰烬,被滚落的巨石砸得轰然倒地。 城外遍地都堆满了鞑靼士兵们的尸首,断戈残戟,掩埋其中,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七日前,幽州知州弃城而逃的时候,将幽州城里的守卫也带走了大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守卫们逃跑的时候并没有将幽州城里的火器和兵刃一并带走。 原本驻守幽州的战士 分卷阅读359 有三万六千多人。 而如今,这里却只剩下一万多人。 景砚便是靠着这一万精兵,日夜突袭,火烧连营,将岌岌可危的幽州守到了现在。 昨日夜里,景砚再次发动突袭,孤军杀入敌营,快刀斩下对方将领的头颅,今日早晨悬挂在城墙上扬威示众,鞑靼大军看到将领带血的头颅之后,早已吓得退兵千里,溃不成军。 草原骑兵们从未见过如此鬼魅的打法,因而士气大衰,不敢轻举妄动。 后世,齐国的史官在记录景砚这位杰出的军事家时,将他的用兵之道,总结为十一个字。 “善突袭,攻亦为守,守亦为攻。” 景砚在鞑靼进犯的第一天夜里,便孤军深入,烧光了他们的粮草,使其军心动摇。 其后的每日夜里,景砚总会弄出不少的动静让鞑靼的将士们以为自己被夜袭了,不停地摧残他们的心智,让那些鞑靼的骑兵们从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景砚便在他们精神最为萎靡的时候,发起真正的奇袭,将他们杀得措手不及,片甲不留。 鞑靼因此方寸大乱,兵败如山倒。 昨日一场大战,景砚令鞑靼死伤无数,鞑靼退兵而逃。 景砚夜里再次突袭,孤军深入,闯进鞑靼敌营,取下对方将领首级。 丝毫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鞑靼的将士们已经开始对幽州这个姓景的卫指挥使感到了恐惧。 他们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忍不住瑟瑟发抖。 鞑靼的骑兵们不知道下一次突袭会发动在何时,而对方行如鬼魅,他们完全拿景砚没有办法。 鞑靼重整旗鼓之后,再次向幽州城门发动了最后的猛攻。 景砚他们已经没有火器了。 他们只能使用最为原始的冷兵器,和对方在战场上决一死战。 景砚身穿玄甲,手执长刀,纵马疾驰,举刀杀入敌营。 污红的血液染脏了他冷峻的脸庞,锋锐的刀枪剑戟刺破了他的胸膛。 他不曾后退一步。 身边无数的齐国将士倒下了,无数的齐国兵士奋不顾身地爬起来,怒吼着斩下敌方的头颅。 温热的鲜血,溅到了景砚的眼睛里。 眼前血红一片,视线模糊。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杀!杀! 寒光凛冽的刀刃渐渐翻卷。 身体已经杀得没有知觉,近乎于麻木。 刀枪划破了他的背脊,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闪电般翻过身,给了对方致命一刀。 敌方将士看向他的眼底,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恐惧。 景砚便在他们最害怕最恐惧的时候,扬起长刀,冷漠无情地收割他们的生命。 源源不断的草原骑兵向他杀来,像是永远都杀不完似的。 但景砚却未曾后退一步。 因为有个声音,有个信念。 如同磐石一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景砚,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那个女人曾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她是他的保护神。 也是他永远难以磨灭的信仰。 景砚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坚持多久。 但因为这个声音,他誓死不退,永不言惧! 景砚举起了手中的长刀,鲜血四溅,目光如炬,狠狠向对方砍去。 “景大人!快看那边!是救兵!是救兵来帮我们来了!” 幽州城门上突然爆发了一个声音,众人闻言,渐渐欢呼起来。 “救兵来了!景大人!我们的救兵来了!” “太好了!朝廷没有抛弃我们!他们来救我们来了!” 景砚没有回头,仍旧和草原的骑兵们拼杀,手起刀落,将他们的头颅斩于刀下。 城门在他的身后缓缓打开,马蹄急踏的声音,从身后渐渐传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身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是靖王!是靖王殿下来救我们来了!” “我们有救了!幽州有救了!” 靖王带领千军万马手执长刀纵马杀到景砚的身边,扬刀杀完周围所有的草原骑兵。 他与景砚并肩而立,冷毅的脸庞上写满了肃杀之意。 “齐国的战士们,让草原的羊羔,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话音刚落,幽州城的上空号角齐鸣,战鼓雷击,旌旗飘扬,士气大涨。 “齐国必赢!齐国必胜!” “齐国必赢!齐国必胜!” 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日月无光,尸山血海。 白骨红肉,堆满了幽州城外的山丘和河道。 景砚和靖王强强联手,大败鞑靼于幽州,歼灭敌军三万人。 鞑靼二十万大军溃不成军,败如散沙,丢盔弃 分卷阅读360 甲,退兵千里。 当沈络绎的二十万大军赶到幽州的时候,鞑靼的军队早已消失得没影。 景砚让将士给朝廷送去战报,主动请缨追杀鞑靼大军,乘胜追击,收复苍云十九州。 战报八百里加急传到了临安城里,昭远帝大喜,当即封了景砚为镇远将军,让他率领五万精兵,出击鞑靼,收复苍云十九州,其后,昭远帝让沈络绎驻守幽州,命令靖王独自回京。 昭远帝这些年来一直都企图割裂靖王与燕州铁骑之间的联系。他派人渗透进燕州铁骑的内部想要接手燕州铁骑,但这些年来,收效甚微。此次派靖王出兵,实属情况紧急才出此下策。 而如今,幽州无恙,前有景砚这个镇远将军替他在外面冲锋陷阵,后有沈络绎这个左军都督府都督替他守住齐国国门,那么靖王必须要待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才能对靖王放心。 靖王听从昭远帝的吩咐,交出兵权,回京述职。 燕州一共有八万铁骑,这次出来了三万,靖王将其中一万交给了景砚,剩余两万铁骑,靖王让他们回到燕州,继续驻守边疆,防止瓦刺卷土重来,死灰复燃。 沈络绎交给景砚三万骑兵,其中有部分将士是神机营出来的,他们全都是使用燧发枪的能手。 三万骑兵,加上一万燕州铁骑,以及幽州本地驻守的一万精兵。 如今,景砚的手中一共有五万精兵,是从前的五倍,战斗力却是从前的无数倍。 景砚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胜利的捷报不断从前方传来。 承泰十九年七月十五日,镇远将军景砚出击鞑靼,歼灭敌军一万,收复苍州。 承泰十九年七月二十三日,镇远将军景砚歼敌两万,收复云州。 承泰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镇远将军景砚俘虏鞑靼首领之子,歼敌五万,收复庆州。 …… 捷报不停地传到了临安城里。 昭远帝心中大喜。 不止是因为景砚收复了齐国的失地。 还有一个更加令他狂喜的原因。 因为他终于找到一位,可以代替靖王,迎击草原部落的人了。 这么多年来,昭远帝之所以迟迟不动靖王,一则是因为忌惮靖王手中的燕州铁骑,另一则则是因为靖王一死,他担心草原部落会卷土重来,挥兵南下,侵略齐国。 而如今,景砚势如破竹,荡平草原,天下无人敢与之匹敌。 昭远帝再也不用担心失去了靖王的齐国,会对草原骑兵毫无招架之力了。 等到景砚从草原回来之日,便是靖王的丧命之时。 昭远帝俊美暴戾的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期望这天可以早日来临了。 但命运似乎永远都在和昭远帝开玩笑。 当他以为事情快要尘埃落地的时候,别的变故再次产生了。 这些年来,齐国沿海的州城一直都饱受倭寇的侵扰。 这些倭寇大多数都是来自于倭寇国,他们自己的土地上战火纷飞,便将主意打到了齐国的身上,倭寇们在海上抢劫齐国的货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齐国这片大陆,自古以来的对手,都是草原部落。 他们从未将自己的目光,放到这些横行霸道的倭寇身上。 倭寇们善海战,不善陆战,他们一直都在沿海州城附近的海域活动,不敢进犯陆地。 而齐国善陆战,不善海战,所以齐国一直都没有抓住这些倭寇。 这些倭寇们的野心越来越大。 抢劫商船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野心。 于是倭寇们开始进犯齐国的陆地。 承泰十九年八月十二日,百名倭寇进攻丰州,杀伤齐军三千人,一路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 这个消息传到了临安城里,昭远帝大怒,当即派出朝廷里的众位将军一齐出征讨伐倭寇。 宣德侯便在出征之列。 这几日,白令望待在工业同盟会里,忙到很晚才回房。 白裳裳从含章公主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跑到西院去找他。 “哥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白令望将手中的图纸拿给白裳裳看。 锦衣少年面如止水,眸若寒星。 “妹妹,我要造战船。”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令望:受死吧,倭寇! —————————————— 第114章 白裳裳听到白令望的话之后, 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他。 “哥,我帮你。” 虽然她不是军事家,但她却看过不少影视剧。 她知道影视剧里所描绘的铁甲战船是什么样子的。 白令望给她看的图纸, 正是铁甲战船的雏形。 不久的未来, 铁甲战船将会成为海洋的新霸主, 分卷阅读361 没有船舰敢与之抗衡。 工业同盟会广集天下能人异士,里面有造船的工匠,也有曾经与倭寇交手过的商人。 从商人的口中, 白令望得知, 目前倭寇的主要作战方式还停留在接舷战上。 接舷战是指船舷靠近时,用钩索钩住对方船沿, 登船进行白刃战的作战方式。 为了反制接舷战,白令望在木质战船上,覆盖一层坚固的铁甲, 并在铁甲上打造出无数根锋利尖锐的铁刺。覆盖在木质船身上的铁甲令倭寇无法使用钩锁登陆, 就算倭寇们强行登陆,也会被铁甲上无数根锋利尖锐的铁刺刺穿脚背。 三个月后,白令望的铁甲战船终于完工。 也正是在那一天的夜里, 白令望和含章公主的孩子出生了。 白令望不顾稳婆和王氏的反对,冲进了产房,全程陪在含章公主的身边。 他红着眼眶, 握紧含章公主的手,拼命想要给她勇气,看到含章公主痛苦憔悴的模样, 白令望心疼得要命,恨不得自己替含章公主将孩子生下来,他舍不得让她再受半点的苦。 “娘子, 坚持住,马上就好了,马上就不疼了,坚持住……” 白令望一边说,一边红着眼眶握紧含章公主的手,浑身都在发抖,浑身都在使力。 含章公主听到白令望的话,疼得麻木的身体,卯足了最后的气力……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了产房,白令望松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含章公主。 “娘子,生下来了,我们不疼了,我们再也不生了……” 稳婆剪断了脐带,笑着将孩子放到襁褓里。 “恭喜殿下,恭喜驸马,是个大胖小子。” 稳婆笑脸盈盈地将襁褓里的婴儿放到含章公主的身边。 含章公主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满头清汗。 她眸光柔和地看向襁褓中的婴儿。 尽管婴儿的小脸此时还皱巴巴的红成一团。 但她却仍旧从婴儿小小的脸上,看到了白令望小时候的模样。 一想到这孩子像白令望,含章公主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似乎也跟着消减了三分。 这个孩子长大后,一定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温柔开朗,活泼坚定。 给身边的所有人都带去温暖和快乐。 白令望和含章公主给婴儿取名为白长乐,希望孩子能够永远平安,永远快乐。 王氏喜得贵孙,开心得不得了,兴奋过后,王氏便将生活的重心全都放到含章公主的身上,因为她做过母亲,她知道女人坐月子的重要性,月子若是坐不好,这辈子都会留下病根。 含章公主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 王氏便将含章公主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白令望日夜陪伴在含章公主身边,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小长乐便交给了徐嬷嬷和白裳裳照顾。 白裳裳将小长乐放在白令望亲手做的木质摇篮床里。 床上垫着厚厚的铺盖,小被子,还有小枕头。 白裳裳一边摇着摇篮床,一边喋喋不休地教小长乐说话。 “姑妈,小长乐,我是你的姑妈哦,要叫我裳裳姑妈……” 白裳裳攻略完剩下三个人之后,就可以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也不知道小长乐长大后,还记不记得他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位裳裳姑妈。 齐军不善海战,船舰落后,无法适应海洋地形环境,诸位将领意见不合,无法达成统一战略。 诸多原因,导致朝廷当时派出去剿灭倭寇的十万大军,最终以失败告终。 四个月的海战令齐军伤亡惨重,死亡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 齐军终于意识到,他们在海面上不是倭寇的对手。 大战的时间拖得越长,军饷亏空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海上经济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 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之下,昭远帝最终决定让这些大军回京,重新部署剿倭战略。 齐军战败而归,宣德侯声名扫地,沦为众人笑柄。 十万大军,竟被倭寇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这简直是将大齐的国威,扔到地上让人踩。 临安城里谣言四起。 许多人说宣德侯他们这些派去剿倭的将领们和倭寇勾结,沆瀣一气,私相授受。也有人说,宣德侯这些将领们打不赢倭寇,全都当了逃兵,让手下的无名小卒们前去送死。 宣德侯的门口经常有人砸臭鸡蛋,泼粪水,扔烂菜叶。 侯府大门紧闭,所有人都不敢出门。 打了败仗,他们百口莫辩。 这次平倭的将领们,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将。 齐国重文轻武,将士的年纪断层严重,几年都出不来一位年轻的将军。 老将之后,竟无人继承衣钵,将齐军的意志传承下去。 靖王几 分卷阅读362 次主动请缨,想要去海域剿倭,但却都被昭远帝压了下来。 昭远帝认为,如果靖王剿倭成功,那么靖王将会在齐国的百姓中再次封神,到时候靖王的威望便会大大超过昭远帝这个皇帝,长此以往,众望所归,这个皇帝指不定就轮到了靖王来做…… 昭远帝哪里肯给靖王这个机会? 在景砚这个镇远将军的风卷残云之下,收复苍云十九州已成为定局,幽州这个州城不必再兴师动众派重兵驻守,于是昭远帝当即从幽州召回沈络绎,派其余将军前往幽州驻守。 工业同盟只可以制造战船,却不可以在战船上配备火器和兵刃。 沈络绎回朝之后,白令望以工业同盟的名义,献上三艘铁甲战船。 铁甲战船终于完成了它最后一个步骤,配备火器和兵刃。 朝中开始招募新兵,意在剿灭海上倭寇。 “娘子,我想出海剿倭。” 白令望犹豫再三,最终向含章公主说出口了这句话。 他惴惴不安地看向含章公主,低声说道:“铁甲战船是由我所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的行驶方式和作战能力,如果我不随齐军出发,那么他们永远都不能发挥战船的最大威力。” 白令望原本以为含章公主会阻止他上前线,却没有想到含章公主竟然直接答应了他。 “夫君,你想去就去吧。” 白令望一愣:“我真的可以去吗?” 含章公主眼角泛红:“想去就去吧,我虽然是你的妻子,但我同样也是帝国的女儿。帝国有难,我的夫君愿意挺身而出捍我国威,我又怎么能够拖你的后腿呢?” 白令望闻言,红了眼眶,他伸手将含章公主抱在怀里:“谢谢你,娘子……” 王氏得知白令望请战的消息之后,严词拒绝了他:“不可以!” 白令望坚定道:“父亲失去的尊严,我要替他捡回来!” 老将的意志怎么可能没有人来传承呢? 有人会老去,但总有人年轻! 年轻的少年,勇气永远都不会死去! 折梅得知白令望要去参军的消息之后,在庭院里舞了一夜的长剑。 落叶飘零,布满寒霜。 红衣少女凛冽的剑意划破长空,剑指星月。 白裳裳一身黄衫,玉簪束发,坐在九曲回廊的长凳上,看向庭院中舞剑的折梅。 “折梅,你是不是也想去参军?” 折梅身形微顿,收了手中的长剑,垂下浓黑纤长的眼睫。 “折梅只想保护小姐。小姐去哪里,折梅就去哪里……” 白裳裳说道:“我想去平倭,你也要跟去吗?” 折梅猛地抬头,眼睛发亮:“小姐!你真的想去吗?!” 白裳裳勾起了唇角:“下午哥哥说要参军的时候,你的眼睛亮得都可以点灯了,想去就直说,你跟我还拐弯抹角什么,我难道还会阻止你不成吗……” 折梅低声道:“虽然折梅想去平倭,但是折梅更想留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 白裳裳走到折梅身边,抱住了她:“知道啦,你陪了我这么久,该我陪你一次了。” 从白裳裳穿越至今,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人就是折梅这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 她们一同闯进迷雾丹溪,一同在临安街上惩奸除恶行侠仗义,一同前往青州治理黄河。 折梅虽然愚钝,但却比任何人都要爱白裳裳。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折梅永远都是第一个冲到白裳裳的前面,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白裳裳的穿越之旅,看似是在拯救这几个丫头的性命,让她们变得更好。 但她们何尝不是在帮助白裳裳,找到自己失去的勇气呢? 若是放在白裳裳刚穿越那日,白裳裳一定不敢去剿灭倭寇。 但三年治水的寒苦她都熬下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无法战胜的呢? 折梅想要当女侠,当大英雄,想去剿灭倭寇,她便陪她一起去! 顾无虞找到白裳裳,清隽如玉的脸庞上,眸光如水,温柔而坚定,他对她微微一笑。 “我向内阁递交了奏疏,请求和沈络绎一起去丰州剿倭,圣上已经同意了。” 白裳裳愣住:“你是因为我所以才去剿倭的吗?” 顾无虞正要张嘴说话,却突然抬头看向院墙外面。 曲游弦爬上了院墙,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熠熠生辉地看向众人。 “什么,你们也要去剿倭吗?” 顾无虞微微一笑:“莫非游弦兄也正有此意?” 曲游弦从院墙上翻下来,笑容光风霁月。 “我老早就不想在翰林院里混了,执笔还是执剑,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执剑让我更加的痛快,所以我今日辞掉了翰林院的职位,跑去继承我爹的衣钵了……” 曲游弦的父亲是定安侯,他是定安侯世子,武将出身,继承父 分卷阅读363 业也是应该的。 白令望在隔壁院子听到了众人的谈话:“这么说,这次出征的将士,全都是老熟人了……” 白裳裳笑了起来:“我们在一起的话,一定可以将倭寇打得落花流水的!” 折梅欢呼道:“小姐说得没错!我们一定可以将倭寇打得落花流水的!” 人类终将老去,但新的生命会再次降生,将他们的信念和理想,永远传承下去。 含章公主抱着襁褓里的小长乐:“小长乐,你要记住这些人,他们都是英雄,都是从无名之辈开始慢慢成长,变成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总有一天,我们小长乐也会长成这样的……” 承泰二十年一月初七,三艘铁甲战船从临安出发,两百艘普通战船紧随其后。 沈络绎率领十万大军,兵分两路,水路和陆路,远赴丰州。 水路沿着运河顺流而下,陆路沿着官道前行。 白令望、白裳裳、折梅、顾无虞、曲游弦、沈络绎,他们全都在铁甲战船上。 这些人的名字,足以名留青史,流芳千古。 作者有话要说:  打仗好难写哦。 夕雾以后再也不写打仗了。 第115章 承泰二十年一月十六日, 齐军水路率先抵达丰州,次日出海与倭寇交战,此次战役, 齐军歼灭贼船二十三艘, 剿灭倭寇共计一千两百多人。 此次战役,是齐军在对抗倭寇所有战役中,首次取得胜利。史称丰州大捷。 其后,齐军势如破竹, 所向披靡, 节节胜利,一路追杀倭寇, 将倭寇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承泰二十年一月十九日,齐军歼灭贼船二十七艘, 剿灭倭寇一千五百多人。 承泰二十年一月二十一日, 齐军歼灭贼船三十二艘,剿灭倭寇一千七百多人。 承泰二十年一月二十六日,齐军歼灭贼船三十七艘, 剿灭倭寇两千多人,倭寇全军覆没。 …… 铁甲战船在此次出海剿倭的战役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而白令望、白裳裳、折梅三人全程参与铁甲战船的制作过程, 没有人比她们更加了解铁甲战船。 齐国海域辽阔,倭寇四处逃窜,踪迹渐渐难寻, 于是沈络绎将齐军兵分三路。 一路以白令望曲游弦为首,驾驶一艘铁甲战船,带领六十艘战船向北边海域追剿倭寇。 一路以白裳裳顾无虞为首, 驾驶一艘铁甲战船,带领六十艘战船向西南方向海域追剿倭寇。 而沈络绎则和折梅一起,驾驶一艘铁甲战船,带领剩下的八十艘战船,沿着东北海域的方向追剿剩余的倭寇,将这些四处乱窜的海盗们,强行驱逐出境,让他们滚回战火纷飞的倭寇国。 三艘铁甲战船在浔州分开,沿着各自的方向行去,奔赴不同的际遇。 一路上,他们除了剿灭倭寇之外,还帮助其他弱困的小国解决纷争,维护和平,并推动齐国与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往来,促进各国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弘扬我大齐国威。 齐国的盛名从此远扬海外,声振寰宇。 三艘铁甲战船带领齐国的水军,兵分三路,沿着齐国的海域追剿在海面上横行霸道多年的倭寇。 最终三路齐军,于承泰二十年四月二十三日,在倭寇国附近的海域会合。 连续四个月的征战,齐军将倭寇尽数驱逐,让他们滚回了倭寇国。 齐军向倭寇国发出了最后的猛攻,密集的炮火击溃了倭寇国,倭寇们纷纷向齐军认输投降,倭寇国从此成为齐国的附属国,朝朝称臣,岁岁纳贡。倭寇们从此不敢侵犯齐国一寸土地。 这三艘铁甲战船,为齐国海域的和平,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成为不可磨灭的传说。 齐国的海域,因为白令望白裳裳这些人的名字,迎来了空前绝后的安稳和繁荣。 三艘铁甲战船凯旋而归,在回齐国的途中却突然发生了意外。 那夜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海面上掀起狂风大浪。 白令望和曲游弦所驾驶的那艘铁甲触礁而沉。 铁甲战船的其余兵士们全都逃出来了。 而白令望身为船长,坚守到了最后一刻。 在确定其他船员全部逃生之后,白令望才选择弃船而逃。 他弃船的时机太晚了。 惊涛骇浪的洋流将他掀到了海底。 白令望从此失去了踪迹。 白裳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杏眸微怔。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曲游弦的桃花眼里布满了愧疚的血丝,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白裳裳脸上的表情,只低着头,声音嘶哑地说道:“对不起,裳妹妹,我们没有找到令望兄的遗体……” 白裳裳脸色惨白,唇无血色:“我哥没有死,他不可能死的,你们在骗我…… 分卷阅读364 ” 曲游弦的脑袋低得更低了:“对不起,裳妹妹,我应该阻止他守船的,是我不对……” 白裳裳站起身,对身后的折梅说道:“折梅,他们找不到我哥,我们去把哥哥找回来……” 折梅红着眼眶道:“是,小姐!” 暴雨过后,海面上迎来了金色的太阳。 齐国水军派出所有的小船在海面上打捞白令望的尸体。 顾无虞和折梅身上绑着安全绳,不停地扎进海底,搜寻白令望的踪迹。 时间越久,白裳裳脸上的颜色越来越苍白。 往日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她的眼前重现。 “妹妹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慢,为兄肚子都要饿扁了。” “妹妹你放心,哥哥一定会让你的想象变成现实的!” “妹妹你又做了什么恶梦要打哥哥寻仇吗?” “妹妹,我也要学泅水!” …… “妹妹,我想造战船。” 那个在原著中因救含章公主而死于黑熊爪下的哥哥。 那个最疼爱妹妹的哥哥。 那个虽然没有骨气,但却永远温柔善良勇敢的哥哥…… 白裳裳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热泪盈眶。 她终于还是失去了他…… 他没有死在黑熊的爪下。 他死在了海洋里。 死在了胜利的途中…… 年轻的少年,永远长眠于大海和星辰之下。 尸骨无存。 连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白裳裳心如刀绞,脸色苍白,泪如雨下,忍不住对着大海放声大哭。 “把我哥哥还给我!你把我哥哥还给我!” 白裳裳瘫坐在船舰甲板上,攥着胸口的衣襟嚎啕大哭。 “我要我的哥哥!我要我哥哥回来!” 远方突然传来白令望兴奋的呼喊。 “妹妹,你们在找我吗?” 白裳裳哭得没有回过神来,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折梅浮在海面上,满脸惊喜地说道:“小姐,你快看那边!” 白裳裳顺着折梅的手指看过去。 却见大海的尽头,很遥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个黑点离她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乎是一个人的形状。 他骑在什么深黑色的东西身上,旁边还有几只海鸥在围着他翱翔。 锦衣少年振臂高呼,笑得一脸灿烂,没心没肺的样子。 “妹妹,你们是在找我吗?!” 白裳裳愣愣地看向远方的白令望。 直到白令望靠得越来越近。 白裳裳才看清他究竟骑在什么东西身上。 ——是海豚!白令望骑在海豚的身上! ——是海豚救了他! 而且白令望的周围不止有一只海豚。 眼前的画面太不真实了。 美好得像是童话故事里才会拥有的浪漫画面。 蔚蓝色的天空之下,深蓝色的大海之上。 金色的阳光洒在海水里,化作了灿烂若金的点点波光。 锦衣少年身骑深黑色的海豚,破浪而来,六只海鸥在他的上方翱翔。 三只海豚簇拥着他,划开海面,将他送到她的面前。 大海没有要走他的命! 它让海豚将她的哥哥还给她了! 白裳裳喜极而泣,哭得眼泪模糊,泪如雨下。 “妹妹,我说过吧,小动物都很喜欢我的……” 白令望没心没肺地对白裳裳笑,忍不住向白裳裳炫耀他新的动物朋友。 海豚将白令望送到白裳裳的小船边,白令望爬上了白裳裳的小船,这才发现白裳裳哭成了泪人。 白令望一愣,立刻紧张了起来:“妹妹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哥哥去替你报仇!” 白裳裳抱住白令望,嚎啕大哭了起来:“哥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以为我没有哥哥了!我差点以为我没有哥哥了!我以为我以后再也见不到我哥哥了!” 白令望微微有些愣住,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妹妹大哭的样子了。 这些年来,白令望一直觉得妹妹成长的速度比他快,她在他看不到的时光里,飞速成长,快到让他觉得自己怎么追也觉得追不上…… 但现在,白令望却觉得妹妹好像一点都没有长大。 她还是像从前那样,遇到难过的事情,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朋友。 白令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鼻酸。 他伸手抱住了白裳裳的肩膀,像个大哥哥一样安慰白裳裳。 “没事了,妹妹,我被这些大鱼救了,它们驮了我好远,我还担心它们把方向搞错了,但它们没有迷 分卷阅读365 路,它们把我送回来了,妹妹,你别哭了……” 白令望哄了白裳裳很久,才把白裳裳的眼泪止住了。 海豚将白令望送回来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 它们跟在队伍的后面。 白令望每天都站在甲板上往海面投喂一筐筐的小鱼。 直到船队快要接近齐国的陆地时,海豚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重返海洋。 五月初的时候,白裳裳她们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临安。 昭远帝论功行赏,给所有人加官进爵。 沈络绎在都督的基础上,加封为东兴侯,食禄两千石。 曲游弦被昭远帝封为定威侯,顾无虞被昭远帝封为平远侯。 白令望身为驸马,不能加官进爵,所以昭远帝御笔亲书写了一个牌匾送给工业同盟,感谢这个民间盟会对齐国所作出的贡献,工业同盟会从此声名远扬,举世闻名。 白裳裳和折梅全都因为剿倭有功,被昭远帝赏银万两,成为齐国女子的楷模。 白令望进宫面圣完之后,回到了家中,紧紧地拥抱含章公主。 “娘子,我回来了……” 含章公主的眼眶红了:“回来就好。” 白令望将他亲手雕刻的木簪送给了含章公主:“回京的时候在路上雕的,喜欢吗?” 含章公主问:“这上面的鱼是什么鱼,我怎么从未见过?” 白令望道:“这就说来话长了,还得从那日的狂风暴雨开始说起,那日……” …… 天空像是破了一个洞,大雨滂沱,一直从四月下到了六月。 白裳裳一直都在担心黄河决堤。 好在这次,黄河并没有溃决。 瘟疫也没有爆发。 那场差点毁灭整个齐国的瘟疫,终于在不知不觉之中,被齐国的子民躲过去了。 黄河治水三年,苍天并没有让她所做的努力白费。 作者有话要说:  夕雾好喜欢白令望这个哥哥哦。 望望模样俊俏性格好,温柔善良还勇敢。 疼爱妹妹和公主,善木工,会做木簪,也会做战船。 他还招小动物喜欢。 这是什么绝世好哥哥哦! —————————————————— 第116章 白裳裳当初要出海剿倭的时候, 王氏并不同意她走。 母女俩分别的前一天晚上都还在吵架。 后来是顾无虞登门造访,不知道和王氏说了些什么,王氏这才放心地将白裳裳交给了顾无虞。 白裳裳戳了戳顾无虞的肩膀。 “你是怎么说动我娘的呀?” 顾无虞微微一笑:“我告诉王夫人, 这段时间, 会让你回心转意嫁给我……” 白裳裳:“……”原来如此。 王氏的脑子里,除了嫁女儿,好像已经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白裳裳道:“顾公子,我要回家, 我不会回心转意的。” 顾无虞浅浅一笑:“我知道, 所以这话不过是缓兵之计,用来说给王夫人听的。” 白裳裳听得哑口无言, 好心提醒他道:“顾公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娘的厉害,她打起人来可凶了, 谁若是骗她, 谁就死定了……”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温柔地看向白裳裳,红唇轻勾, 对她浅浅一笑。 “没关系,只要裳裳能够心想事成,随心所欲, 我怎么死都无所谓……” 白裳裳一肚子的话,被顾无虞的化骨绵掌堵到了肚子里,便由着顾无虞向王氏送死了。 白裳裳和顾无虞回到临安城后, 双双得到了昭远帝的嘉奖。 王氏喜不自胜,和蔼地将白裳裳拉到房里,神采奕奕地问她。 “裳儿, 你和顾大人发展得怎么样啦?” 白裳裳眨了眨眼睛:“我和顾大人情投意合,心心相印……” 王氏唇角轻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白裳裳声音一顿,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所以我和顾大人早已义结金兰,成为兄弟。” 王氏脸上的笑容裂开了。 空气凝结成了寒冰。 王氏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白裳裳。 “你出去,把顾无虞给我叫进来……” 白裳裳拔腿就跑,一脸紧张地跑到隔壁,找顾无虞商量此事。 “怎么办,怎么办,我娘开始找我们算总账了……” 顾无虞微笑道:“裳裳,稍安勿躁,都交给我来解决。” 白裳裳将顾无虞送到了正堂门口,停住了脚步。 白裳裳怜悯地看向顾无虞。 “顾公子,我救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顾无虞浅浅一笑:“多谢裳裳关心。” 白裳裳站在正堂门口等候。 分卷阅读366 顾无虞笑意盈盈地走进了正堂里。 片刻之后。 顾无虞浑身是伤地走了出来。 他清隽俊美的脸庞上,几缕青丝狼狈地垂落在他的脸颊上,红润的唇角都被揍出血来。 白裳裳一脸惊恐:“我娘怎会对你下如此重手?!” 顾公子毕竟是个二品的尚书,王氏这手下得也忒重了些…… 还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留。 顾无虞脸色苍白,但唇角的笑容却仍旧优雅从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这些伤不是王夫人打的,是我自觉愧对于王夫人所托,因而自罚谢罪。” 白裳裳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道:“这是你自己打的?” 顾无虞点了点头,笑容温柔。 “是的。” 白裳裳皱起了小脸:“你伤得这么重,还不如给我娘直接揍一顿呢,你别看她每次打我和我哥的时候,声音吼得吓人,但其实真正打到身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顾无虞听到白裳裳的话,抿唇轻笑了起来。 白裳裳继续说道:“下次别这样了,你下手这么重,真的太亏了……” 顾无虞柔柔弱弱地点了点头,漆黑潋滟的凤眸里满是笑意。 “好,都听裳裳的。” 白裳裳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眸光有瞬间的失神。 你还别说,顾公子脸色苍白,文文弱弱的模样。 还挺有病弱美人的感觉…… 完全击中了她的萌点。 白裳裳忍不住沉迷美色了三秒钟。 直到顾无虞轻唤她的名字。 “裳裳,你怎么了?” 白裳裳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心虚地说道:“没事没事,我在想冰块放在哪里呢,你的脸得冰敷,这样才能好得快,我们去找冰块吧……” 顾无虞微微一笑:“好。” 白裳裳不知道,在她转过身去找冰块的那一瞬间,身后的白衣公子望向她的眼眸。 如同万丈深渊般漆黑深沉,带着狡黠的贪婪。 直到她找到冰块,回过身来看他的时候。 白衣公子漆黑深邃的眼眸,才重新绽放出潋滟流光的神采。 如同湖光山色般,温柔而淡泊,无欲无求的模样。 让她不疑有他。 连续两个多月的暴雨,没有令黄河溃决,但却令齐国各地的经济,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六月中旬,叙州爆发农民起义,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斩杀贪官污吏,推翻压迫统治。 消息传到了临安城里,昭远帝不得不从炼丹房里出来,召开紧急会议,和内阁大臣们在御书房里共同商讨此次出征镇压叙州起义军的人选。 众人各抒己见,争论不休,昭远帝坐在龙椅上,揉着眉心,不发一言。 白皓雪下了软轿,进了一间首饰店,挑选最新的珠簪。 这些年来,靖王对白皓雪的态度一直都十分冷淡,起初白皓雪还想着要融化靖王这颗冷漠的心,但时间越久,白皓雪便越是觉得这没有可能,她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 既然靖王对她不感兴趣,那么她便将心思放到了对她感兴趣的人身上。 睿王萧润被昭远帝关在睿王府。 白皓雪按照天书里所记载的那样,经常扮作侍卫的模样偷偷溜进睿王府,看望穷困潦倒的睿王,给他带去食物和银两,帮他度过人生中最黑暗的四年。 这四年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因此而迅速升温。 白皓雪知道睿王这些年来,并没有闲着。 睿王表面上还是和从前一样闲云野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内地里,却是在不停招兵买马,收拢人才。 长达四年的蒙冤圈禁,早就令这位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变成了一位野心勃勃的复仇者。 昭远帝近些年来越来越残暴,这便是睿王招揽人才的好时机。 对朝臣们来说,与其在昭远帝的手底下苟延残喘,不如帮助睿王从王府里脱困,当个有从龙之功的重臣,虽然很冒险,但这却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一旦成功,封王拜相,这都不是问题。 睿王党的队伍越来越壮大,而这一切,昭远帝都无所察觉。 白皓雪努力扮演一位温柔善良的靖王侧妃,给睿王送去春天般的温暖。 在睿王的眼中,她看到了爱慕和野心。 白皓雪喜欢睿王看向她的眼神。 这是她在靖王的眼中,永远都感受不到的东西。 白皓雪从首饰铺里挑完首饰,正准备出来,却突然被一个小孩撞了一下。 小孩将一张纸条塞到了白皓雪的手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皓雪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从容不迫地上了软 分卷阅读367 轿。 轿帘放下之后,白皓雪这才取出手心中的纸条,看向上面所写的字。 “皇后娘娘,怀上龙子。” 白皓雪原本以为这纸条是睿王派人送来的。 如今看来,送她字条的人,另有其人。 天底下会用这个称谓来称呼她的人,只有可能是那夜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那个赠她媚药,声称天书是由他主子所赠的黑衣人。 他们会不会是仙人派来帮助她的使者呢? 白皓雪神色一凛,将纸条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匆匆回府之后,白皓雪将纸条递到灯笼里,亲眼看到这张纸条被烛火烧成了一滩灰烬。 白皓雪将灰烬揉碎,洒到了走廊外面的草丛里。 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御书房里,内阁大臣们争论完毕。 昭远帝揉着眉心道:“让靖王出征,镇压叙州叛军。” 内阁大臣道:“是,陛下。” 昭远帝满身疲惫回到炼丹房里,望着殿里的炼丹炉,突然冷笑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表面上是派靖王去叙州镇压叛军,但实际上却是想在路上要了靖王的命。 如今,草原部落被景砚平定,海盗倭寇被沈络绎他们肃清。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杀靖王了。 靖王如果死在临安城里,燕州铁骑很有可能会高举替靖王报仇的旗号谋反。 但若是靖王死在了镇压叙州叛军的路途中,那么燕州铁骑想要谋反,都师出无名。 因为靖王不是死在他昭远帝的手中,而是死在了叙州叛军的手里。 昭远帝密宣锦衣卫指挥使进殿,让他率领三千锦衣卫,混进军队里,伺机杀了靖王。 至于靖王死后,谁来镇压叙州叛党? 昭远帝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他还有沈络绎。 沈络绎连猖獗多年的倭寇都可以尽数剿灭,区区几个叛军,又何足挂齿呢? 昭远帝俊美冷毅的脸庞上满溢着戾气,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靖王一除,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皇位。 他很快就可以高枕无忧,坐享天下太平了。 宣旨太监将昭远帝的圣旨带到靖王府中。 昭远帝命令靖王率领五万精兵,明日一早,前往叙州镇压叛军。 靖王道:“臣弟领旨。” 这天晚上,靖王洗漱过后,正准备入睡,却突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靖王打开门,却见白皓雪身姿婀娜地站在外面。 白皓雪披着一件雪色的披风,簪花云鬓,楚楚可怜地看向靖王。 “王爷,可否让臣妾进屋一叙?” 靖王看了她一眼:“进来吧。” 白皓雪抬脚走进了屋里,转过身,关上了房门。 靖王看向她:“王妃这是何意?” 白皓雪解开了身上的披风。 露出里面的轻纱薄衣。 白皓雪泪盈于睫,纤细柔弱地说道:“臣妾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王爷一去不复返,臣妾与王爷成婚多年,至今未能为王爷诞下一儿半女,心中愧疚,便跟着殉葬了……” 靖王闻言皱起了眉头,出征在即,他并不想听到这些晦气话。 白皓雪伸手抱住了靖王,楚楚可怜地说道:“王爷,臣妾想要替王爷生儿育女,绵延子孙,可否请王爷垂怜,答应臣妾这个请求?求你了,王爷……” 靖王低头看向纤细柔弱的白皓雪,她的长睫上泛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这种楚楚可怜的媚态,唤醒了他心中沉寂已久的本能。 两人被翻红浪,直至深夜。 翌日,靖王清早起床,看都没看帐中的人一眼。 他面无表情地穿上玄衣铠甲,手执长剑,奔赴战场。 承泰二十年六月十三日,靖王萧寒率五万精兵,前往叙州镇压叛军。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 当他从叙州回来的时候。 整个齐国,都将被他颠覆。 . 曲游弦约白裳裳她们去茶馆叙旧。 三楼的雅间里,众人齐聚一堂。 曲游弦和白令望滔滔不绝地向众人述说他们俩的海外奇遇。 当然,主要是说给崔思止他们这些没有出过海的人听。 折菊听得聚精会神:“后来呢,少爷,后来你们找到宝藏了吗?” 白令望颇为可惜地说道:“没有,我们追着倭寇跑了,也不知道后来是谁找到了宝藏……” 曲游弦站在窗前,望向茶馆外的长街,困惑地自言自语道: “真奇怪,喻琛兄怎么还没来?他可从来都没有迟到过呢……” 顾无虞看向他:“会不会是因为在路上发生了 分卷阅读368 什么事情,所以耽搁了……” 话音刚落,曲游弦便一脸惊喜地说道:“我看到喻琛兄了,他正朝我们这座茶馆走过来……”曲游弦突然咦了一声,“真奇怪,他怎么背着包袱?” 陈喻琛走到三楼,拱手对众人说道:“抱歉诸位,今日我来迟了。” 崔思止问道:“喻琛兄,你背着包袱,这是要去哪里?” 陈喻琛面色苍白,眼中带着血丝:“我听到消息,舍妹小慈半个月前,去往叙州讲经布道,至今未归,此时叙州正在起义,我担心她会出事,所以我要去叙州寻回小慈。” 作者有话要说:  【叮!有一只暴君活蹦乱跳地爬出了夕雾的存稿箱!】 【大家快帮夕雾摁住他,别让这只暴君逃走啦!】 夕雾新文《失忆暴君的白月光》求收藏!!! 戳夕雾专栏就可以收藏哦! 《失忆暴君的白月光》文案如下↓↓↓↓ 云翩翩穿到小说里,成为背景板小宫女。 系统让她攻略成为暴君白月光。 暴君萧长渊性情阴鸷,暴戾恣睢,冷漠残忍。一统山河之后,民怨沸腾,人人得而诛之。 二人因故跌落悬崖,萧长渊头破血流,失去记忆。 “……女人,你是谁?” 原著中,萧长渊和小宫女双双失忆,二人结为兄妹,在江家村生活了三年,感情如同死水。云翩翩决定给这滩死水,添一把大火。烧干它,让爱沸腾。 云翩翩咬住红艳欲滴的樱唇,杏眸含雾,娇滴滴地说道: “夫君,我是你的娘子,你不认识我了吗?” 年轻的帝王,面容俊美清冷,薄唇紧抿。 浓黑的墨眸盯了她许久,最终哑着声音唤她。 “……娘子。” 云翩翩指挥着暴君犁地种田做饭洗衣裳,日子过得美滋滋。 直到某个雨夜,萧长渊解开衣带,将她抵在墙角。 “娘子,为夫今日想留在房里过夜。” 云翩翩如同往常那般谎称自己身娇体弱,欺骗暴君,但这次暴君却格外的难缠。云翩翩头皮发麻,颤声道:“对不起,我骗你的,我不是你的娘子……” 萧长渊咬住她的红唇与她耳鬓厮磨,眸光沉暗,声音沙哑。 “娘子,要骗,就给朕骗到底……” 朕的翩翩,最是会撒谎骗人,满脸的虚情假意。 可偏偏,朕爱极了她说谎骗人的样子。 “你的那些虚情假意,在朕心中,全是甜言蜜语。” 萧长渊的心荒芜冷寂成一座废墟。 但云翩翩却在这座废墟之上,翩然起舞。 令他神魂颠倒,魂牵梦绕。 第117章 陈喻琛话音刚落, 白令望他们便站起身来。 “喻琛兄,我们和你同去!” 陈喻琛听到他们的话,微微红了眼眶:“诸位的好意, 喻琛心领了。只不过我此次前往叙州, 是为家事,诸位皆有父母亲人在侧,叙州如今局势动荡,万万不能因为我陈某人的家事而让诸位的父母亲人担惊受怕。此去叙州, 我已征得父亲同意, 生死由天,我并不想牵连旁人……” 白令望立刻反驳道:“我们怎么能算是旁人呢?我们可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曲游弦道:“就是说呀, 喻琛兄,小慈是你的妹妹,她同时也是我们的妹妹, 我与你同去!” 顾无虞道:“叙州此去, 路途遥远,起义军横行,你一个文弱书生独自上路, 我等实在是不放心,不如大家同去,人多力量大, 找到小慈姑娘的机会也会多一些……” 白裳裳道:“小慈姐姐是因为我的话才去做了女道士,这事我脱不了干系,我要与你同去!” 折梅道:“小姐去哪里, 我就跟着去哪里!” 陈喻琛眼眶泛红:“多谢诸位好意,我意已决,还请诸位放我离开上路。” 白令望和顾无虞还想说些什么, 曲游弦大手一摆,将他们的话打断。 “喻琛兄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此去叙州,是为家事,叙州此时局势动荡,若是因为喻琛兄的家事而导致诸位遭遇不测,那么喻琛兄还有何颜面回来面对诸位父母亲人呢?” 曲游弦看向白令望:“令望兄,公主殿下刚刚生下小长乐,小长乐现在也才半岁,你忍心抛下她们母子俩,让她们继续担惊受怕吗?” 曲游弦侧过脸看向白裳裳:“裳妹妹,令堂和小长乐还需要你照顾。” 曲游弦看向顾无虞:“无虞兄,你跟去叙州,也不过是多了一双眼睛而已……” 曲游弦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我就不一样了,我曾经在猎场救过靖王的性命,此次圣上派靖王出兵叙州镇压叛军,若是我与喻琛兄同往,定能说服靖王动用军队的力量,帮我等寻找小慈妹妹的下落,到时候,我们就多了无数双眼睛,一定可 分卷阅读369 以找到小慈妹妹她人的……” 陈喻琛看向曲游弦,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曲游弦却一把握住了陈喻琛的手腕:“事不宜迟,你陪我回府一趟,向我爹娘说明前因后果,我们即日出发,说不定明天就能赶上靖王的队伍……” 曲游弦向众人道别,风风火火地拉着陈喻琛离开茶馆,前往定安侯府。 陈喻琛几乎是被曲游弦强行拽着拖到定安侯府,曲游弦匆匆向父母道别,收拾行囊,翻身骑上骏马,捎上陈喻琛,快马加鞭,风驰电掣地奔赴叙州,寻找陈慈的下落。 紫衣少年的背影,意气风发,清逸不羁,来去如风,满身的侠义心肠。 他带着文弱的蓝杉公子,奔赴他命中注定的征程。 白裳裳站在西城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看到曲游弦离去的背影,白裳裳的心中微微恍惚了片刻。 《皓雪满庭纷》里,曲游弦满门抄家流放,在流放之地结识靖王,从此成为靖王的左膀右臂。叙州叛乱,原著里,曲游弦便是在那儿,一路扶持靖王杀回临安,匡助靖王登基为帝。 没想到,兜兜转转,曲游弦仍旧去了叙州,仍旧要去找靖王。 白裳裳原本不相信宿命。 但,辅助靖王登基,这大概就是曲游弦的宿命吧。 顾无虞站在白裳裳的身边:“裳裳,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回去吧。” 白裳裳回过神来,看向顾无虞:“好。” 太阳要下山了。 新的明天,就要来临了。 叙州爆发叛乱之后,内阁里蛰伏隐忍多年的陈溥,终于对严佺发起了猛攻。 弹劾严佺的奏疏,如同漫天的大雪,堆满了昭远帝的御案。 “严佺勾结叙州知州,贪墨受贿,结党营私,导致叙州百姓不满朝廷,起义造反!” “严佺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残害忠良!” “倭寇海盗横行多年,皆因他而起!” “严佺克扣军饷,导致边事废弛!” “鞑靼进犯我齐国边境,乃严佺之责!” …… 在陈溥有意的引领之下,朝臣们对严佺积压多年的怨念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这些怨言全都化作了纷飞的弹劾奏疏,落到了昭远帝的手掌心中。 对于昭远帝而言,严佺不过是一条用得称心如意的老狗,所以这条老狗可以贪墨,可以营私,可以树敌,但这条老狗却不可以犯众怒,惹得其他狗奴才对昭远帝狂吠。 昭远帝面容俊冷,阴鸷的眸光里掠过一抹杀意。 是时候处置这条犯众怒的老狗了。 承泰二十年六月十九日,昭远帝下令查抄内阁首辅严佺府邸,严佺及其亲眷全都被关进天牢。 “我是湘容郡主,我爹是郑王,是陛下的亲叔叔,你们不能抓我走!” 湘容郡主发髻凌乱,花容失色地推开官差,眼睛里布满了惊慌失措的惶恐。 “我要见我爹,我要见陛下,你们让我见陛下!” 此次办理查抄严佺府邸的人是大理寺少卿崔思止,以及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孟沉舟。 崔思止的唇畔带着惯常的温润笑意,眸光里没有半丝的温度,他平静地看向湘容郡主。 “下令查抄严府的圣旨是由陛下亲自所书,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陛下了。” 湘容郡主吓得唇无血色:“不可能的!陛下不会这么对我们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要见陛下,你们让我见见陛下!我爹呢?我爹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严贤被湘容郡主吵得心烦,抬腿踹了她一脚:“你他妈能不能安静点?!” 湘容郡主被踹倒在地,狼狈地爬了起来,她恶狠狠地向严贤扑过去:“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账东西连累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入你们严家!全都是因为你!” 还未被关进天牢,严贤和湘容郡主这一对异梦夫妻便已经在入狱的路上大打出手了起来。 严璇被官差戴上了铁索镣铐,脸色苍白,神情慌乱。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们犯了什么罪?” 孟沉舟看到严佺身戴枷锁脚穿镣铐的模样,在袖子里缓缓攥紧了拳头,指尖攥得有些发白。 他的恩师杨鼎臣,昔日所受的冤屈,今日终于大仇得报! 这全都是严佺应得的报应! 腐草萤光,难撼暮夜,是因为当时夏末秋初,萤火虫都在垂死挣扎。 而如今,夏日疏朗,萤火虫汇聚。 微弱的光芒终于聚集到了一起,便可以照亮沉沉的暮夜! 驱散一切的黑暗! 他终于等到了萤火撼夜的这一天! 孟沉舟的眸光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他冷冷地看向严佺。 “严大人,你可有话要说?” 严佺抬起苍老而浑浊的眼眸,缓缓地看向孟沉舟,他忽而冷笑起来 分卷阅读370 。 “真是愚蠢!” 他不过是昭远帝手中的一把刀。 昭远帝指向谁,他就将自己的刀尖对向谁。 所以,不是严佺输了。 而是昭远帝,他弃子了。 承泰二十年六月二十五日,严佺、严贤、严佺斩首于临安东市,从严府搜出来的五千万两黄金及其他古玩字画,全都没入国库充公。湘容郡主被贬为庶人。 湘容郡主的父亲郑王,也因此受到了牵连,以贪墨的罪名被昭远帝驱逐出京。 湘容郡主亦在驱逐之列。 所以,有时候在故事里活到大结局的人。 靠的并不是智慧,而是运气。 从郑王选中严贤当女婿的那一天,便已经注定了他今日这个潦倒的结局。 白令望带着含章公主和小长乐出门逛集市。 在白裳裳的建议下,白令望发明了木质婴儿车,专门用来带小长乐出门,其余贵妇们看到了白令望的婴儿车,纷纷出重金向白令望讨要,白令望便让她们去工业同盟登记购买。 含章公主从公主府里搬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前驸马傅书意。 她像是已经忘记了生命中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但傅书意却经常站在含章公主的院落外面,等待她的出现。 每次含章公主出门,傅书意就会悄悄跟上去,远远地注视着她。 只要看到含章公主抱着小长乐露出温柔的笑容,傅书意便会觉得心满意足。 这日,傅书意如同往常那般,跟在含章公主的后面,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含章公主正和白令望坐在茶摊前,吃着茶点,逗小长乐玩。 三口之家其乐融融。 傅书意阴柔清俊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突然,傅书意头顶上方的纸灯笼,被风吹动,落到了地上。 傅书意一愣。 据说,阴间使者里的黑无常,阴气重,每次在阳间勾魂的时候,总会因为阴气太重而不小心将阳间的灯笼刮下来,每次灯笼掉到地上的时候,那便一定是黑无常来阳间勾魂了。 八年前中秋节的那个晚上。 傅书意和青楼女子坐在马车里对含章公主视而不见的时候。 他曾经看到,一盏灯笼突然从灯楼上坠落下来。 那个晚上,含章公主失去了他的孩子。 孩子化作了一滩血水。 而今天,黑无常又会带走谁的性命呢? 远处传来马蹄急踏的声音。 一驾马车突然在闹市里失了控。 马车的前方,正站着一位黑衣服的小孩。 傅书意大脑一片空白。 他疾步上前,将眼前的小孩狠狠推开。 马车将傅书意撞飞。 傅书意的脑袋重重地撞到了石柱上。 血液四溅。 耳边产生了刺耳的轰鸣。 傅书意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虚浮,身上没有半点力气。 他微微有些晃神,瞳孔渐渐放大。 心中有些迟钝地想: 原来黑无常今日要取走的,是他的性命啊……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含章公主那张娇柔动人的脸庞,突然出现在傅书意的眼前。 “傅书意,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住,不要睡……” 死前还能看到含章公主的样子。 上天也算是待他不薄。 傅书意的耳朵里轰鸣一片,脸色惨白如纸,苍白的唇角弯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殿下,如果我们的孩子没死的话,现在应该已经七岁了吧……” 方才那个差点被马车撞死的黑衣服小孩,正巧是七八岁的样子。 傅书意想起了他和含章公主的孩子,所以才会不要命地扑了过去救他。 视线渐渐模糊。 模糊得快要看不清含章公主的脸。 傅书意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吃力地看向含章公主。 “殿下,你可不可以……” 他的声音极轻,轻得像是快要融化到风里。 含章公主低下头,耳朵靠近傅书意的唇,想要听清他的话,眼中盈满了泪水。 “傅书意,可不可以什么?” 傅书意缓缓地说道:“可不可以……” 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也用尽了。 傅书意没有说完这句话,就跌进了浓郁沉重的黑暗里。 含章公主眼中,滚烫的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可不可以什么?傅书意,你说啊,可不可以什么……” 傅书意跌进了沉重浓郁的黑暗里。 眼前的漆黑渐渐散去。 天空中血月妖冶,周围雾气弥漫。 傅书意拨开浓浓的白雾。b 分卷阅读371 r   他突然来到了一个灯火繁华的街道。 耳畔传来丝竹悦耳的声音。 傅书意头重脚轻,灵魂虚浮,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他在戏台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含章公主看到了他,脸上掠过一丝惊喜,接着便是故作生气的样子。 “驸马,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 那个中秋节,他迟到了,含章公主在戏台边等了他许久,却没有等来他。 在含章公主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 他却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傅书意的灵魂颤抖了起来。 他疾步走了过去。 将她紧紧地拥到了怀里。 “殿下……” 傅书意的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含章公主在他的怀里挣扎道:“放开我……” 傅书意抱紧了她,声音沙哑道:“殿下,对不起……” 怀中的含章公主突然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的样子。 傅书意抱紧了怀中的含章公主,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你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什么?” 傅书意眼眶泛红,抱着含章公主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声音暗哑沙沉。 “……殿下,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那句在阳间尚未来得及对含章公主说完的话。 终于在这一刻,向她说出了口。 含章公主许久都没有说话。 傅书意的心越来越紧,越绞越痛,痛得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含章公主不会原谅他了。 就算他死了,含章公主也不会原谅他…… 傅书意觉得自己灵魂像是被扔进了火海里。 受尽烈火焚身之苦。 等了许久,怀中的含章公主才缓缓说道:“那我就大慈大悲地原谅你好了。” 傅书意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声嘶沙哑,双手抖得不像话。 “谢谢,你殿下……” 所有的后悔,所有的遗憾,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 “真的谢谢你,殿下……” “驸马你怎么哭了?” “是风太大了,不碍事,殿下,我们去看花灯吧……” “驸马,下次别让我等这么久了知道吗?” “知道了,殿下。” 下次换我等你。 我会在这里一直等。 一直等下去。 傅书意牵着含章公主的手,缓缓走向雾气弥漫的灯火长街。 走向虚无浓郁的黑暗。 直到他手中的含章公主渐渐消失。 化作一团白雾。 他都不曾松开他的手。 地府忘川,黄泉碧落。 他会一直等下去。 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望望和含章公主在一起之后,就应该让傅书意马上领盒饭的。 但夕雾担心,傅书意那时候领盒饭,会让怀孕的含章公主难过。 怀孕已经很辛苦了。 夕雾不想含章公主还那么难过。 于是夕雾就将傅书意的盒饭安排到了今天。 夕雾可真是贴心的小棉袄! 感谢在20200803 19:38:43~20200804 21:5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空鹿饮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傅书意死后, 含章公主难过了一段时间。 但也仅仅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时间终将磨平所有的爱恨,将这一切都尘封在岁月之中。 白裳裳看到孟沉舟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 “孟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孟沉舟脸色苍白地看向白裳裳, 眸光空洞失神。 “白姑娘, 老师死了……” 白裳裳一愣,孟沉舟的老师是杨鼎臣。 杨鼎臣怎么会死呢? “为什么会这样?” 孟沉舟眼眶泛红,低声说道:“老师旧疾复发,没能熬过这个夏天, 他甚至都还没有看到我送去严佺伏诛的信函, 就离开了这个人世……” 白裳裳被孟沉舟脸上的悲恸所感染,心中也忍不住难过起来, 她拱手向孟沉舟行了一礼。 “孟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 孟沉舟缓缓道:“多谢白姑娘, 我已经向朝廷请辞, 前往代州办理老师的身后事,如今临安城里风云变幻,还请白姑娘和顾大人多加保重, 后会有期……” 分卷阅读372 顾无虞、白裳裳、孟沉舟三人,是黄河治水三年结下来的情谊,他们早已成为忘年之交。 白裳裳道:“孟大人您也是, 保重身体,后会有期。” 半个月后,孟沉舟从代州回来, 却带回来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消息。 ——杨鼎臣的心脏,被歹人从他的尸体里挖走了! 孟沉舟从代州,一路追查凶手的下落, 却始终抓不到真凶。 这件事情在临安城里,乃至整个齐国都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是哪个人,如此狠心,丧尽天良,挖走了杨鼎臣的心脏。 说书先生们在茶馆里讨论得热火朝天,众人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折梅问白裳裳:“小姐,你觉得是谁这么狠心,挖走了杨大人的心脏?” 白裳裳的眸光忍不住落到了折菊的身上。 原著里,折菊的心脏便是被岐青泞挖走了。 白裳裳眼眸微垂:“我也不知道。” 杨鼎臣这一生,为齐国鞠躬尽瘁,桃李满天下。 想不到死后,竟然会是这么个凄惨的结局。 整个齐国都在替杨鼎臣义愤填膺。 严佺死后,陈溥继任内阁首辅。 在陈溥的引领和孟沉舟的推波助澜下,杨鼎臣过去的门生们纷纷为杨鼎臣翻案,昔日杨鼎臣是被严佺诬陷,蒙冤入狱。而如今,杨鼎臣死后,他身上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恢复清名。 而这一切,九泉之下的杨鼎臣永远都看不到了。 沈络绎将过去半年出海剿倭的经历写成了奏疏,准备呈给昭远帝。 昭远帝曾经派道教方士翁润,乘船前往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求仙问道。 但翁润却只给昭远帝带回来了一句虚无缥缈的仙诗。 这些年来,昭远帝一直都想再次派方士出海,前往蓬莱仙岛,取得仙丹灵药,但昭远帝又担心方士们再次空手而归,所以当沈络绎从海外剿倭回京之后,昭远帝便让沈络绎绘制出海外的地形图,并让沈络绎将出海的经历写成奏疏,亲自呈交到昭远帝的手中。 昭远帝一般都在炼丹房里修仙炼丹。 沈络绎来到炼丹房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正在炼丹房里述职,禀告要事。 司礼监掌印太监刘顺恭恭敬敬地对沈络绎说道:“还请沈大人在这里稍等片刻。” 沈络绎道:“有劳刘公公了。” 今日小雨淅沥,金殿檐下雨幕如帘,滴答作响。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昭远帝才让沈络绎进入炼丹房。 正巧锦衣卫指挥使从炼丹房里出来,向沈络绎行礼。 沈络绎不冷不淡地对锦衣卫指挥使点了点头,抬脚走进了炼丹房。 “微臣沈络绎,拜见皇上。” 前方传来昭远帝威严冷冽的声音,让人辨不清喜怒。 “平身,爱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沈络绎站起身来,垂眉敛眸,双手举起奏疏恭敬地对昭远帝说道:“微臣已将此次出海剿倭所历之事尽书与此奏疏之中,后面附有微臣亲自绘制的海外地形图,还请陛下过目。” 昭远帝道:“拿上前来。” 沈络绎道:“是,陛下……” 沈络绎正准备抬脚,将手中的奏疏送到昭远帝手上。 此时,窗外却突然刮起一阵妖风。 窗棂吱呀作响,猛地被掀开。 御案上摆着的各种炼丹图纸全都被妖风吹到了地上,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沈络绎的一生之中做出了无数次正确的选择。 但没有一次,让他觉得如此惊险过。 当妖风将昭远帝御案上的纸张刮落到地上的时候,他没有选择低头去捡那些掉落的纸张,而是迅速转过身,伸手去将那扇被妖风掀开的窗户关上。 那一瞬间,堪比丛林野兽的直觉告诉他:他不能看到那些纸张上面的字。 它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沈络绎站在窗户边,做出关窗的样子,许久都没有回过头。 他留下了足够长的时间给昭远帝收拾那些纸张。 直到身后稀稀疏疏的声音渐渐停止,沈络绎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奏疏递到了昭远帝的手中。 昭远帝阴鸷的眸光看了沈络绎一眼,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什么。 但沈络绎垂眉敛眸,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昭远帝半晌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接过了沈络绎手中的奏疏。 “朕知道了,爱卿退下吧。” 沈络绎低头道:“是,陛下……” 当沈络绎从炼丹房里出来的时候。 刘顺将撑好的油纸伞递到了沈络绎的手中。 “沈大人慢走。” 沈络绎接过刘顺手中的油纸伞, 分卷阅读373 神色如常地说道:“谢过刘公公。” 刘公公道:“沈大人客气了……” 沈络绎撑着伞,缓缓走进了雨幕之中。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沈络绎知道,如果方才他转过身去关窗户的动作再慢上半瞬,那么他今日就会必死无疑。 昭远帝以为他没有看到那些纸张上所写的字。 但其实,沈络绎转过身的一个刹那,余光就看清了纸张上所书写的文字。 “何以永寿,金台玉屑美人泪,忠肝义胆玲珑心……” 沈络绎撑着油纸伞,走在大雨滂沱的皇宫里,他从未觉得这条路是如此的漫长。 这首诗是方士翁润从蓬莱仙岛所带回来的一首仙诗。 除了昭远帝、方士翁润,以及锦衣卫指挥使,没有人知道这首仙诗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但今日,却被沈络绎不小心看到了。 马车停在宫门口,沈络绎收了手中的油纸伞,登上了马车。 沈络绎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首诗。 他缓缓阖上了冰冷的紫瞳。 ……忠肝义胆玲珑心。 这个世界上,除了桃李满天下的杨鼎臣,还有谁的心脏可以称得上是玲珑心呢? 如今临安城里大大小小的茶馆里,所有人都在讨论杨鼎臣被挖心之事。 众人都在猜测幕后真凶是谁。 可谁又能想得到呢,挖走杨鼎臣心脏的人…… 不是别人。 正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昭远帝! 沈络绎出宫之后,哪里都没有去,而是径直回到了府邸里。 昭远帝从锦衣卫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渐渐对沈络绎放宽了心。 今日锦衣卫指挥使向昭远帝禀告事情的时候,昭远帝将这首仙诗从书架上拿下来,细细参悟,正巧沈络绎来送奏疏,昭远帝没有将这首仙诗放进书架里,而是堆在那些炼丹图纸的下面。 他没想到,一阵妖风竟然会掀开窗户,将所有图纸连同仙诗吹落下去。 在那一瞬间,昭远帝阴鸷的眸光落到了沈络绎的背影上。 沈络绎背对着昭远帝,伸手关上被大风掀开的窗户。 昭远帝记得,仙诗吹落的那一个瞬间,沈络绎就转过身去,他应该什么字都没有看到。 但昭远帝生性多疑,所以他暗中派出锦衣卫跟踪沈络绎,直到锦衣卫向昭远帝回禀称,沈络绎的行为没有反常之处,昭远帝这才打消他对沈络绎的疑虑。 沈络绎感觉到那道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眸光消失了。 他不知道昭远帝什么时候会对他动手。 所以他要赶在昭远帝对他动手之前,对昭远帝动手。 当天夜里,沈络绎便找到了睿王。 他开门见山地对睿王说道:“我知道王爷最近在谋划什么,微臣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 睿王苍白病弱的脸上,没有半丝波动:“本王不知道沈大人在说些什么。” 沈络绎说道:“何以永寿,金台玉屑美人泪,忠肝义胆玲珑心。这是当日陛下派方士翁润前往蓬莱仙岛时,方士翁润带回来的一句仙诗,王爷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睿王饱读诗书,是何等的聪明? 联系到最近临安城里沸沸扬扬的传言,睿王很快就想通了这一切。 “沈大人的意思是,杨鼎臣的心脏,是被陛下挖走的?” 沈络绎缓缓点了点头:“王爷说得没错。” 睿王眯起了眼睛:“沈大人,你要如何?” 窗外的小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将所有的声音都掩盖在雨声中。 沈络绎抬起那双妖冶魅惑的紫瞳,安静地看向睿王。 “无道昏君萧黎,残害忠良!他不配做这个天下的主人!” 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掠过沈络绎那双冰冷而妖冶的紫眸。 “微臣沈络绎愿意拥护王爷夺宫,助王爷一臂之力!” 窗外电闪雷鸣,谁都不知道在这个大雨倾盆的雨夜,睿王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承泰二十年七月二十二日。 睿王萧润联合左军都督府都督沈络绎,召集军队,冲进紫禁城中,发动宫变。 史称夺宫之变。 作者有话要说:  昭远帝:天亡我也!让朕说一下遗言! 第119章 沈络绎派重兵守住紫禁城各处宫门, 不让任何宫人外出,切断了皇宫与外界的联系。 睿王长驱直入,带兵攻入后宫, 在炼丹房里逮到了昭远帝。 昭远帝看到睿王手持长刀杀进炼丹房中, 阴鸷而苍白的脸庞上,布满了暴戾的阴沉。 “萧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造反?!” “这都是你逼我的……”睿王脸色苍白, 容颜病态, 阴测测的眸光冰冷地盯 分卷阅读374 着昭远帝:“四年前,你诬陷我谋害淑妃的龙嗣, 将我在王府里关了四年!整整四年,我都没有踏出过王府一步!你弑杀亲弟,端王、康王全都被你弄死了, 我要替他们报仇!杀了你这个无道昏君!” 昭远帝冷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可以杀得了我吗?”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陛下是在等他吗?” 沈络绎一身盔甲, 腰悬长刀,出现在门口。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带血的头颅,沿途都在滴血。 昭远帝阴鸷的脸庞终于出现了一丝的慌乱。 沈络绎将锦衣卫指挥的首级扔到昭远帝的脚边, 薄唇轻启:“只可惜,他已经被微臣杀了。禁卫军统领也已经降了睿王殿下,现在整个皇宫, 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下。” 昭远帝双目赤红,怒视沈络绎。 “沈络绎!你竟然敢背叛朕?!” “陛下。” 沈络绎抬起那双冰冷而妖异的紫瞳,安静地看向昭远帝。 “杨鼎臣杨大人的心脏, 是不是被您派人挖走的?” 昭远帝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络绎道:“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昭远帝冷冷地看着沈络绎,阴鸷的眸光里, 溢满了滔天的失望和戾气,像是要生啖其肉。 “朕赐予你高官尊位,赠予你功名利禄,你便是因为这个老东西而背叛朕吗?!” 沈络绎一字一顿地念道:“何以永寿,金台玉屑美人泪,忠肝义胆玲珑心。” 昭远帝面色微变:“你果然看到了这首诗!早知如此,当日朕就应该杀了你!” 沈络绎白皙的脸庞上,表情纹丝不动,他抬起那双冰冷妖冶的紫瞳,讽刺地看向昭远帝。 “陛下就是因为这句仙诗,所以才会对杨大人动手,就因为一首来路不明的诗,你就派人挖走了杨鼎臣的心脏!你这种人,不配当皇帝!不配做天下的主人!” 昭远帝冷笑道:“朕不配做皇帝?难道他萧润就配做皇帝吗?!” 睿王面色一冷,神情紧绷地看向昭远帝,他握紧了手中冷冽泛着寒光的长刀。 沈络绎冰冷的眸光却落到了昭远帝的脸上。 “在微臣心中,睿王就是明君!” 昭远帝听到沈络绎的话,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声传到了殿外,连远处的侍卫都能听得到。 “他是明君?一个手下败将而已!他算是什么明君?! 昭远帝一边狂笑,一边痛哭:“你们以为朕是输在你们的手上吗?!” “朕没有输给你们!” 昭远帝伸手指向天空,双目赤红,脸上的神色近乎于癫狂。 “朕是输给了它!” 金殿外,原本天朗气清的苍穹,突然间乌云密布。 翻涌的黑云如同倒挂的江海,奔流不息。 倾盆大雨轰然落下。 雨珠砸到宫殿金色的琉璃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金殿里,昭远帝阴鸷的双眸里,充满了讽刺,阴沉,残暴,和狂怒。 “当朕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在狱中杀死杨鼎臣的时候……” “是它!在神树上刻下了神谕!阻止朕杀杨鼎臣!” “当朕想要借淑妃的肚子,怀上龙嗣的时候……” “是它!让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变成了死胎!”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雪白的闪电映在昭远帝赤红的双眸上。 “当朕想要弄死你睿王萧润的时候……” “是它!让黄河决堤,让众人以为这是天谴,让朕不得不饶过你的性命!” 窗外雷声震天,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裂,让人从心底,灵魂的最深处,生出一丝恐惧。 昭远帝恶狠狠地看向沈络绎:“是它掀起了大风,让你看到了那句仙诗!是它让你勾结睿王背叛朕!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它!朕没有输给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朕是输给了它!” 昭远帝癫狂地大笑起来,双目赤红,满脸泪水:“天亡我也!是天亡我也哈哈哈哈哈!”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狠狠地击中了金殿外的琉璃瓦片,发出巨大的声响。 睿王眸光冰冷,面色阴沉地看向癫狂的昭远帝,他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还在妖言惑众,今日,本王便要替天行道,杀死你这个无道暴君,以慰众人在天之灵!” 昭远帝狂笑不止,神情癫狂,像是听不到睿王的话似的,边笑边流泪。 睿王高举泛着寒光的长刀,向狂笑不止的昭远帝杀去。 “受死吧!萧黎!” 刀光划过金殿。 猩红的鲜血洒了满地。 那刺耳的笑声,终于停止了。 昭远帝狂笑不止的头颅滚到了地上。 他死不瞑目。 窗外滚雷狂震,声透寰宇。 分卷阅读375 惨白的闪电划过长空,映在睿王阴鸷的脸庞上。 那双阴鸷的眸光,和死去的昭远帝一模一样。 沈络绎看到睿王阴鸷的脸庞。 心中突然发出了一声叹息。 昭远帝虽然死了。 但睿王却成为了第二个昭远帝。 他不配做这个皇帝。 一夕之间,紫禁城换了主人。 这个天下也换个主人。 翌日,朝臣们上朝的时候,突然发现睿王身穿皇袍坐在了皇位上。 文武百官接头接耳,但谁都不敢大声质问睿王。 这些年来,朝廷的言官们,几乎都被昭远帝杀完了。 所以这个时候,没有朝臣愿意为昭远帝发出声音。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站在原地等待。 等待齐国变天的声音。 沈络绎立在睿王的身边,给了掌印太监刘顺一个眼神。 刘顺心领神会,对朝臣们说道:“昭远帝萧黎,残暴不仁,为炼仙丹,派遣锦衣卫指挥使挖出杨鼎臣杨大人的心脏当做炼丹材料,不仅如此,将军祠里埋葬的诸位将军,也纷纷遭到昭远帝萧黎的毒手,昭远帝将诸位将军的忠肝义胆全都挖了出来,用来修炼丹药……昨夜锦衣卫已经将这一切罪行全都招供了,在场的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将军祠里查看一番……”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众人四目相对,纷纷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惶恐。 刘顺继续说道:“当年,是昭远帝陷害睿王,让睿王殿下蒙受四年不白之冤,昨夜,睿王殿下已经替天行道,杀死了恶贯满盈的昭远帝。” 此话一出,整个金銮殿都安静了下来。 刘顺看向众人,缓缓说道:“昭远帝死前下了让位诏书,封睿王为帝,尔等可有异议?” 金銮殿里鸦雀无声,万籁俱寂。 沈络绎第一个屈膝,拜倒在睿王的冕旒之下,对睿王俯首称臣。 “微臣沈络绎,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沈络绎来起头,其他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纷纷跪下,向睿王朝拜。 “微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泰二十年七月二十三日,睿王萧润称帝。 睿王称帝的消息,很快就在坊间流传了出来。 刑部联合大理寺及都察院的官员,将整个锦衣卫官署查封,三司将所有锦衣卫都关进了天牢里,通过审问得知,这些年来,昭远帝派遣这些锦衣卫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何以永寿,金台玉屑美人泪,忠肝义胆玲珑心。” 云华观里的金台失窃,是昭远帝派遣锦衣卫去盗走的。 玉屑楼里的玉屑失踪,也是昭远帝派遣锦衣卫去偷走的。 皇宫里的美人,日夜垂泪,昭远帝将这些美人泪全都收集了起来,用来修仙炼丹。 临安城北面的将军祠里,埋葬着英勇捐躯的将军们。 昭远帝派锦衣卫挖坟掘墓,将将军们的忠肝义胆全都挖走。 闹得沸沸扬扬的杨鼎臣剜心案,也是昭远帝指使锦衣卫做的。 临安城里大大小小的茶馆,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全都是在议论这件事情。 “真是想不到,昭远帝竟然如此残暴不仁,嗜血成性……” “你说,那句从蓬莱仙岛带回来的仙诗,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谁知道呢,听说那方士翁润已经下狱了……” 白裳裳坐在茶馆三楼的雅间里,听到外面议论纷纷的声音,忍不住恍惚了起来。 原著中,杨鼎臣死在了五年前的冬天里,所以没有人发现他的心脏被挖,因此这句仙诗也没有被人发现,除了昭远帝和方士翁润、以及锦衣卫指挥使,没有人知道这句仙诗的内容。 而现在,这些剧情全都因为白裳裳的介入,从而发生了改变。 白裳裳救了孟沉舟,所以孟沉舟没有死。白裳裳和顾无虞做出假的神谕,诱使昭远帝让杨鼎臣离京,所以杨鼎臣也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天牢里。杨鼎臣在代州病故之后,孟沉舟前往代州去办理杨鼎臣的身后事,这才发现杨鼎臣的心脏被人挖了,从代州到临安,路途遥远,孟沉舟满世界地抓凶手,导致让整个齐国都在议论谈讨这件事情。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是昭远帝杀死了杨鼎臣,而睿王是替天行道杀死了昭远帝。 睿王这个皇位坐得名正言顺,众人都没有反抗他的意思。 昭远帝手中的百万军权,便这样被睿王化解与无形了。 白裳裳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眼下的发展,已经和原著中大相径庭。 原著里,因为孟沉舟死了,所以昭远帝的恶行并没有被揭露,睿王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所以靖王从叙州起兵之时,用的口号是靖难,意为平定变乱。 而现在,睿王这皇位是众望所归。 分卷阅读376 那么靖王,他又该如何收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昭远帝终于领盒饭啦,撒花,??ヽ(°▽°)ノ? —————————————————————— 夕雾新文《失忆暴君的白月光(穿书)》求收藏哦!文案如下↓ 云翩翩穿到小说里,成为背景板小宫女。 系统让她攻略成为暴君白月光。 暴君萧长渊性情阴鸷,暴戾恣睢,冷漠残忍。一统山河之后,民怨沸腾,人人得而诛之。 二人因故跌落悬崖,萧长渊头破血流,失去记忆。 “……女人,你是谁?” 原著中,萧长渊和小宫女双双失忆,二人结为兄妹,在江家村生活了三年,感情如同死水。云翩翩决定给这滩死水,添一把大火。烧干它,让爱沸腾。 云翩翩咬住红艳欲滴的樱唇,杏眸含雾,娇滴滴地说道: “夫君,我是你的娘子,你不认识我了吗?” 年轻的帝王,面容俊美清冷,薄唇紧抿。 浓黑的墨眸盯了她许久,最终哑着声音唤她。 “……娘子。” 云翩翩指挥着暴君犁地种田做饭洗衣裳,日子过得美滋滋。 直到某个雨夜,萧长渊解开衣带,将她抵在墙角。 “娘子,为夫今日想留在房里过夜。” 云翩翩如同往常那般谎称自己身娇体弱,欺骗暴君,但这次暴君却格外的难缠。云翩翩头皮发麻,颤声道:“对不起,我骗你的,我不是你的娘子……” 萧长渊咬住她的红唇与她耳鬓厮磨,眸光沉暗,声音沙哑。 “娘子,要骗,就给朕骗到底……” 朕的翩翩,最是会撒谎骗人,满脸的虚情假意。 可偏偏,朕爱极了她说谎骗人的样子。 “你的那些虚情假意,在朕心中,全是甜言蜜语。” 萧长渊的心荒芜冷寂成一座废墟。 但云翩翩却在这座废墟之上,翩然起舞。 令他神魂颠倒,魂牵梦绕。 一只暴君活蹦乱跳地逃出存稿箱 第120章 几日后, 白裳裳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那把刺向睿王心脏的长刀,被睿王亲手送到了靖王的手上。 睿王登基之后,文武百官皆俯首称臣, 天下归心。 但在天下归心的这个时刻, 睿王却不顾众人的反对,将靖王侧妃白皓雪接到了皇宫里。 并封白皓雪为皇后。 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传到了坊间,茶馆里像是炸开了锅。 老百姓们纷纷八卦起睿王、靖王、靖王侧妃之间的爱恨情仇深宫艳史来。 “听说,那睿王倾慕靖王侧妃多年, 夺宫篡位就是为了抢走靖王侧妃。” “睿王这也太痴情了吧, 竟然为了一个女人造反……” “我还听说,靖王侧妃怀有身孕, 已经一个多月了……” “那这孩子是靖王的,还是睿王的?” “这我哪能知道呀?天底下,估计就只有靖王侧妃她一个人知道了……” 白裳裳在茶馆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原著里, 睿王并没有将白皓雪接到皇宫里,他也没有封白皓雪为后。 白裳裳不知道睿王和白皓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令睿王做出这个决定, 但白裳裳却知道,靖王起兵造反的理由已经有了,不日靖王就会带领燕州铁骑, 杀回临安,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皇宫里,白皓雪身穿金绣凤纹宫装, 轻抚小腹,面容带着一丝愁色。 白皓雪知道,妃嫔和宫人都在她的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所有人都在猜测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骨肉。 白皓雪欺骗睿王, 对睿王说,这个孩子是他的骨肉,但其实连白皓雪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骨肉。那日,靖王出征之前,白皓雪为了完成仙人的旨意,所以和靖王行房,但是,她担心自己怀不上孩子,会令仙使失望,会令仙使放弃她,所以白皓雪第二天又去找了睿王,与睿王共赴云雨,让她怀上孩子的几率变得更大一些。 天书的内容,早已发生了改变。 白皓雪担心这些改变,是因为自己没有读懂天书,所以造成了错误和疏漏。 她担心是她搞砸了这一切。 所以白皓雪陷入了深深的自卑、做错事的恐惧和自我怀疑之中。 她拼命想要掩盖这些错误和疏漏,拼命想要向仙人们证明她自己。 不管让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在所不惜,包括她的名誉和孩子。 白皓雪不断地自我安慰道:仙使递给她的纸条上面,只写着让她怀上龙子,却没有写着让她怀上谁的龙子,所以不管她的孩子是谁的孩子,只要是龙子就可以了。 就 分卷阅读377 这样,白皓雪怀上了龙子。 白皓雪担心睿王会对她的龙子不利,所以欺骗睿王,这是他的孩子。 睿王信以为真,欣喜若狂,他将她接进皇宫里,并封她为后,让她集万千荣宠于一身。 白皓雪揽镜自照,看到镜子中那个妆容精致但脸色苍白的女人。 女人脸色苍白,眸光空洞,神情近乎于痴狂。 “我没有做错,所以仙使不会放弃我。” 睿王于承泰二十年七月二十三日称帝之后,改年号为始建。 始建元年八月十九日,靖王萧寒于叙州起兵谋反,剑指临安,以报睿王夺妻之仇。 睿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将靖王的造反放在心里。因为他接手了昭远帝的百万军权,而靖王却只有八万燕州铁骑。而且其中一万已经借给了景砚去驱逐草原骑兵。 靖王区区七万燕州铁骑如何能够和他的百万大军叫板呢? 睿王不以为意。 他派出八十万大军,前往叙州镇压靖王的叛军。 睿王不知道的是,靖王带去镇压叙州叛乱的五万精兵早已成为他的人,并且,昭远帝派去刺杀靖王的三千锦衣卫,死的死,伤的伤,其余锦衣卫也尽数向靖王投降。 靖王镇压叙州叛乱时,其英勇的雄姿,打动了不少起义军将领,他们和靖王惺惺相惜,将领们纷纷投降,放弃起义,投奔于靖王麾下,为靖王马首是瞻,助他一臂之力。 投奔靖王,这是起义军们最好的选择,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富贵险中求,其他州城得知靖王造反起义之后,有志之士纷纷奔向靖王的军营,想要谋得一份好前程。 短短半个月,靖王的队伍便从七万变成了二十七万。 靖王带领这二十七万精兵从叙州杀回临安,途径并州、汾州、沁州、岚州、魏州…… 这些州城的知州得知靖王的部队要从这里经过,纷纷大开城门迎接他们。 靖王没有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地就从叙州一路攻到了魏州。 如今临安城里风云变幻,昭远帝刚死,睿王的皇位还没有坐热,到时候谁来做这个皇帝还不一定呢,这些知州们纷纷将重注押到了靖王的身上。 有了一个知州开了这个头,其余知州们纷纷效仿。大开城门,欢迎靖王军队的到来。 靖王派亲信前往燕州送去信函,召集五万燕州铁骑南下,和大部队于密州会合。 在密州,靖王的队伍终于和睿王派来镇压的八十万大军进行了正面交锋。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残兵断刃,血流成河。 靖王骁勇善战,战神王爷的称号并不是浪得虚名。 他带领三十二万的军队,打败了睿王八十万的精兵,打得他们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靖王打赢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帮助密州的百姓重建家园,打击贪官污吏。 还没有攻入临安,其美名就已经传到了临安城里。 从此之后,靖王势如破竹,长驱直入,从密州一路杀回临安。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了。 始建元年十一月五日,当靖王带领三十二万的军队兵临城下的时候,睿王才终于知道害怕起来。 睿王将所有的军队都交给了沈络绎,苍白阴鸷的脸庞上,布满了惶恐。 “沈大人,帮朕守住临安,事过之后,朕必有重赏!” 沈络绎单膝跪地道:“陛下请放心,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睿王相信沈络绎,如同昭远帝、端王、康王那般相信沈络绎。 但沈络绎的生命里,却只有背叛二字。 当靖王兵临城下的时候。 沈络绎大开城门,身穿黑甲,亲自迎接靖王的到临。 “殿下一路辛苦了……” 靖王勾起薄唇:“多谢沈大人一路相助。” 众人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靖王的大军这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原来是因为左军都督府都督沈络绎早就和靖王勾结到了一起!所以他们才会赢得这么轻松! 靖王和沈络绎带着重兵杀进紫禁城。 睿王得知消息之后,收拾包袱,准备带着白皓雪一起逃亡。 “不必了,陛下。” 白皓雪纤细柔弱的声音,宛若一片落在地上的雪花,晕开一滩雪渍。 睿王仓惶地回过头:“雪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睿王蓦地瞪大了眼睛。 冰冷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胸膛。 白皓雪举起手中的匕首,从睿王的胸膛里拔了出来。 鲜血四溅。 她又刺了他第二刀,第三刀…… 直到睿王惨白着俊脸倒在了地上,白皓雪才停下颤抖的手来。 睿王眼眶发红,脸色惨白,吃力地看着她。 “雪儿,为什么?这是为什 分卷阅读378 么?” 白皓雪纤细柔弱的面容上,深黑的瞳孔里布满了冰冷的残忍。 “因为,这是天书的旨意……” 睿王气若游丝:“什么天书?” “天书上说,靖王才是众望所归,他是真正的皇帝。” 白皓雪双瞳深黑,轻轻弯起了朱唇。 “而我,应该属于靖王。” “那朕呢?朕算什么?”睿王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你的孩子是朕的吗?” 白皓雪的声音,轻柔得像是一片缓缓飘落的雪花。 “这个问题,陛下去地府问问阎王爷吧……” 睿王双瞳失焦,伸着食指,费力地指向白皓雪。 “雪儿…你……” 睿王没有说完这句话,就缓缓咽了气。 金殿外面传来号角悠扬的声音。 白皓雪脸上扬起了笑容,她知道是靖王杀进来了。 靖王来接她了。 白皓雪的眼眸里滴落了两道清泪,她握紧手中的匕首,大着肚子冲到了殿外。 靖王一身黑色盔甲,腰悬长刀,带领千军万马缓缓走上前来。 白皓雪扑到了靖王的怀里,楚楚可怜地说道:“王爷,我把睿王杀了,他想对行我不轨之事,我把他杀了,我是清白的,王爷,你要相信我,是我亲手杀了那个禽兽,我的孩子是你的……” 靖王并没有理会白皓雪,而是径直走进殿中。 他看到了睿王的尸体。 睿王死不瞑目。 靖王伸手覆上了睿王的眼睛,让他合眼。 始建元年十一月六日,靖王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元初。 一场浩浩荡荡的夺宫之战,四王一帝相继陨落,最终以靖王的胜利而落下了帷幕。 靖王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情是封陈慈为后,此时的陈慈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白皓雪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打翻了宫殿里的镜子,双目赤红,神情癫狂。 “为什么我不是皇后?!为什么我没有成为皇后?!” 白皓雪没有想到,靖王出去打了五个月的仗,都能带回来一位怀孕三个月的女人。 陈慈被封为皇后,入主坤宁宫,封后大典将和靖王的登基大典同时举行。 紫禁城里百废俱兴,陈慈没有姐妹在侧,立即召白裳裳入宫觐见。 白裳裳一身青碧罗裳,向陈慈行礼:“臣女白若裳,见过皇后。” 陈慈一把握住白裳裳的手:“你我姐妹,不必这些虚礼。” 白裳裳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陈慈封后之后,会跟她有距离感呢。 “小慈姐姐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作者有话要说:  《失忆暴君的白月光》求收藏! 第121章 陈慈轻笑道:“裳妹妹倒是比从前更加好看了。” 姐妹二人寒暄了片刻。 白裳裳犹豫地问:“小慈姐姐, 你和靖王殿下他……” 陈慈知道白裳裳想要说什么,她眸光柔和,弯起了唇角。 “我和靖王是真心相爱的。” 叙州叛乱时, 陈慈正在叙州讲经布道, 意外牵连进了这场叛乱里。 危急时刻,是靖王如同天神降临一般救了她。 后来她和曲游弦陈喻琛相认,众人跟着靖王一路杀回临安。 从叙州到临安,山迢路远, 几经风霜, 其间多少事,令她爱上了这个沉默坚毅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同样也爱上了她。 尽管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候, 心中都另有所爱。 但他们的孩子,却是他们真心相爱才怀上的。 陈慈知道,靖王最爱人的是白裳裳。 而陈慈自己, 如今也依旧放不下白令望。 他们这一对帝后, 不约而同地喜欢上了同样一对兄妹。 这对兄妹是帝后二人心中难以磨灭的白月光。 正是因为这样古怪的缘分,陈慈和靖王才会走到了一起,最终结为连理。 陈慈虽然嫉妒白裳裳, 但她却一点都不恨白裳裳。 因为她同样也爱着白裳裳的哥哥,白令望。 所以她和靖王之间,扯平了。 陈慈和靖王, 彼此之间都知道对方心底的那个人是谁,但他们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吵过架,每次提起这兄妹二人时, 她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惺惺相惜和同病相怜。 是白令望和白裳裳这对兄妹,让陈慈和靖王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 这种难以启齿的紧密关系,让这对帝后在人前更加的恩爱。 所以, 靖王登基为帝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封陈慈为后,用以弥补他对陈慈的歉疚。 陈慈知道,靖王这么心急地封她为后是因为什么,她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白裳裳听 分卷阅读379 到陈慈的话之后,心下稍安,她弯起了亮晶晶的眼睛。 “小慈姐姐能够找到喜欢的人,真是太好啦。” 陈慈之前那么喜欢白令望,白裳裳还担心陈慈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和靖王在一起。 而如今,陈慈真心爱上了靖王,找到了她的幸福,皆大欢喜,这可真是太好啦。 白裳裳帮助陈慈应付礼部的那些官员,帮她解决了封后大典的事宜。陈慈自幼亡母,身边没有姐妹在侧,于是白裳裳便喊来含章公主和王氏帮她出谋划策。 靖王的登基典礼和封后大典同期举行。 帝后二人,身穿精致的华服,头戴金色的冕旒和凤冠,站在城墙上,接受万人跪拜。 浩浩荡荡的文武百官,平头百姓,拜倒在帝后二人的脚下。 从此以后,萧寒和陈慈便是齐国的主人,是这片天下共同的主人。 陈慈成为皇后之后,经常召见白裳裳,姐妹二人共同商量开办女子书院的事情。 “小慈姐姐,女子书院的事情陛下怎么说?他同意了吗?” 时间匆匆而过,陈慈如今怀孕五月有余,孕肚明显。尽管行动不便,但心地善良心怀天下的陈慈却总是闲不住,老想为这个千疮百孔百废俱兴的天下做些什么事情。 白裳裳提出要开办女子书院,让天下女子可以上学,两人一拍即合,便热热闹闹地张罗起这件事情来。 陈慈缓缓笑道:“陛下已经答应了,你放心去办吧。” 白裳裳眉开眼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突然,陈慈眉心一蹙,捂紧了小腹。 白裳裳立刻紧张了起来:“小慈姐姐你怎么了?” 陈慈轻笑道:“没事,是孩子踢我了。” 白裳裳弯下身对陈慈的肚子说道:“臭小子,不可以欺负小慈姐姐,不让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陈慈看到白裳裳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好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小子,而不是个小姑娘呢?” 白裳裳直起身来,理所当然道:“做坏事的都是臭小子,他这么调皮,一定是个小太子。”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朕倒是不知道白姑娘也有算命的本事……” 萧寒身穿明黄龙袍,面容清俊,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白裳裳立刻向萧寒行礼:“臣女见过皇上。” 萧寒薄唇轻启:“不必多礼。” “谢皇上。” 白裳裳抬起头来,发现萧寒还在看自己。 他的眼神漆黑得有些深邃。 白裳裳以为他是在等自己回话,于是解释道:“臣女的邻居是顾大人。顾大人在出仕之前,是做道士的,整天神神叨叨,替人卜卦算命,臣女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便也学到了几分真谛……” 萧寒低声道:“是么?” 临安城里早有传言,称顾无虞和白裳裳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不知道是不是白裳裳的错觉,白裳裳总觉得萧寒听到顾无虞的名字之后,脸上的神情冷了几分。 这让白裳裳不得不替顾无虞捏了一把汗。 难道顾公子在朝中得罪了萧寒? 不应该呀…… 顾无虞那么斯文有礼风度翩翩的一个人。 怎么可能会得罪萧寒呢? 白裳裳百思不得其解。 陈慈看到白裳裳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平时那么机灵的一个人,遇到倾慕者的时候却总是这么迟钝,陈慈真是不知道这种迟钝,对白裳裳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见二人之间气氛古怪,陈慈笑着打圆场道:“皇上,我们刚才还在讨论女子书院的事情呢,正巧您来了,不如就说说这女子书院的事情吧……” 萧寒看向陈慈,眸光温和道:“好。” 萧寒和陈慈之间的爱情并不热烈,但却温馨美满得恰当好处。 这种温馨,让萧寒经常忘记梦里那株热烈开放在沙漠里的赤红海棠。海棠心有所属,他也不是夺人所好之人。偶尔能够看到红色的海棠,在阳光底下热烈地绽放,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萧寒知道,陈慈的心中亦是如此作想。 所以他和她的关系,才会如此的美满而温馨。 三人正在商量女子书院的事宜,宫女突然过来禀告。 “皇上,雪妃娘娘动了胎气,想请您过去看望。” 萧寒登基之后,册封白皓雪为雪妃。 白皓雪肚子里的孩子比陈慈大两个月,如今已经怀孕七月有余。 萧寒皱眉道:“动了胎气就去太医院请御医,以后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朕。” 宫女脸色一白:“是,陛下。” 白裳裳听到这段对话,恍惚间想起从前在宣德侯府里的时候,白皓雪的母亲叶姨娘,也是经常用这种称病的方式,将宣德侯哄到她的房里,让王氏独守空房难过气愤了好久。 分卷阅读380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白皓雪仍旧走了叶姨娘的老路,还真是半点进步都没有。 翌日,白裳裳正准备出门找顾无虞商量开办女子书院的事情。 她却突然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岐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却见岐青泞一身霜衣,面容苍白如玉,眉目如画,身姿颀长消瘦,安静地站在门口。 他的脚边,蹲着灰猴子,灰猴子兴奋地朝她活蹦乱跳。 白裳裳不敢置信地看向岐青泞,如同白日里见到了野鬼。 “岐先生不是应该在药庐里吗?” 要知道,原著里的岐青泞几乎从未离开过迷雾丹溪,一直都住在药庐里。除了瘟疫大爆发的那段时间里,岐青泞曾离开过迷雾丹溪之外,其余时间,岐青泞都寸步不离。 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临安城里看到岐青泞。 还是在她家门口。 岐青泞看到白裳裳出来,苍白俊秀的脸庞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不来看我,所以我就出来找你了。” 这话说得白裳裳心中有些发虚。 这段时间白裳裳的确是没有去迷雾丹溪刷经验,一则是因为岐青泞的分数居高不下,连秀恩爱都无法让他的分数跌下来,白裳裳只得放弃。二则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忙着弄女子书院的事情,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看望岐青泞,所以迷雾丹溪之行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白裳裳立刻道歉:“对不起,岐先生,我这段时间有些忙,所以……” 岐青泞毫无温度的眸光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声音里没有起伏:“没关系,白若裳姑娘,与其永远在药庐里等待春雨,不如追着那片云朵,来到云朵之乡。” 白裳裳一愣:“岐先生的意思是……” 岐青泞抬起淡黑色的瞳眸,沉静地看向白裳裳:“我从药庐里搬出来了。” 白裳裳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 岐青泞勾起了淡唇,美丽而淡漠的眸光落到了白裳裳的脸庞上,嗓音低沉悦耳。 “白若裳姑娘,我想要在临安城里定居,悬壶济世,做一个好人。” . 岐青泞在临安城里开了一个药庐,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以其低廉的诊金,美丽而妖异的苍白容貌,很快就声名远扬,成为临安城里新的话题。 一开始,众人都有些害怕岐青泞淡发淡唇的长相,总觉得他像个美丽而苍白的妖怪。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疑难杂症被岐青泞治好…… 众人对岐青泞的戒心便渐渐消除,慢慢开始拥护起岐青泞来。 “岐医仙的医术十分高超,可起死人,肉白骨!” “我问过其他药庐,听说岐神医的诊金只够他买药材的!岐医仙看病都不用钱!” “岐医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人呀!” 今日岐青泞的药庐休馆,他约白裳裳来茶馆喝茶,二人坐在三楼雅间里,听到堂外众人的吹捧,岐青泞苍白的嘴唇轻轻地翘起,那双淡黑色的瞳眸看向白裳裳。 “白若裳姑娘,我现在是个好人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如何拒绝医仙的爱意?愁! 感谢在20200807 20:59:20~20200808 19:2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听到岐青泞的话, 白裳裳一愣。 她突然想起当初她带顾无虞去见岐青泞的时候,岐青泞问她,她为什么会喜欢顾无虞。白裳裳记得她当时的回答是, 因为顾无虞是一个好人。 没想到她随意说出口的一句话, 岐青泞竟然会这么认真地记到了心里,还付诸于行动。 耳畔传来岐青泞淡淡的声音。 “白若裳姑娘?” 白裳裳回过神来,看向岐青泞。 岐青泞俊秀清瘦的脸庞上,带着苍白而温润的笑容。 那双淡黑色的瞳眸, 安静地凝视着她。 他还在等待她的答案。 白裳裳微微一笑:“如果你能一直这么悬壶济世下去, 那么你就是个好人。” 原著里的岐青泞介于好人和坏人之间,是个不好不坏的人。 他救死扶伤, 但却收取残忍的诊金。 他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处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 原著里, 岐青泞因为好奇心杀死了白若裳。 但越是了解岐青泞这个人, 白裳裳便越是知道,岐青泞杀死白若裳一定并非是出自于他本意,因为这违背了他让病人自愿付出诊金的前提, 他不喜欢强人所难,也不喜欢杀戮。 白裳裳认为,与其 分卷阅读381 说岐青泞杀死了白若裳, 不如说,是有人借他的手,杀死了白若裳。 岐青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谁握住了他的命脉, 谁就能将他收为己用。 白裳裳不喜欢岐青泞,因为他的单纯,他对医书的执迷, 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害死了白若裳。 但白裳裳也并不讨厌岐青泞,因为他的本性并不坏,他的确是救了许多人。 如同岐青泞处于灰色地带一样,白裳裳对岐青泞的情感也一直都处于不喜欢和不讨厌之间。 甚至偶尔看到他,白裳裳还会感觉到一丝害怕。 毕竟白若裳最后是命丧与他手,白裳裳担心她的命运也会如同白若裳一般。 白裳裳只想赶紧完成任务,从岐青泞的身边逃走,回到安稳祥和的现代世界。 萧寒登基之后,从前紧绷着的一根弦突然间松弛了下来,最近他经常感觉到昏昏欲睡,精神大不如从前,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当了皇帝,令生命失去了目标和为之奋斗的方向,所以会变得有些懈怠,但最近,他明显感觉到身体渐渐变得有些疲惫,和从前大相径庭,于是萧寒叫来御医诊断。 御医们替萧寒号过脉之后,恭敬道:“陛下只是忧思过多,身体并不大碍。” 太医院的二十多个御医,全都是千篇一律的答案。 萧寒抿起了薄唇:“朕知道了,退下吧。” 陈慈知道萧寒最近经常犯困,御医们找不出来原因,陈慈便提议道:“陛下,我听裳妹妹说临安城里最近出现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医仙,我们要不要找这个医仙来看看?” 萧寒揉了揉眉心,困倦道:“好,你宣白姑娘带他进宫来吧。” 白裳裳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将岐青泞带进了紫禁城里。 萧寒看到岐青泞的长相之后微微一愣,岐青泞见到萧寒之后,完全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只将萧寒当做普通的病人,伸出手指搭在萧寒的手腕上,屏息凝神替萧寒号脉。 片刻后,岐青泞睁开淡黑色的瞳眸,凝视着萧寒。 “脉象微弱,血气凝滞,是中毒之象。” 白裳裳听到这句话,心中微微一愣,竟然有人敢在皇宫里谋害萧寒? 萧寒闻言,淡淡地皱起了长眉。 陈慈大脑一片空白:“中毒?陛下怎么会中毒呢?” 岐青泞道:“可否带我去内殿,查看陛下的饮食起居?” 萧寒吩咐道:“刘公公,你带他们去看看。” “是,陛下。” 刘顺将岐青泞带到萧寒平时歇息的寝殿,桌案上还摆着萧寒尚未喝完的茶盏,岐青泞掀开杯盖,低头嗅了嗅里面的味道,并挑起茶叶在指腹上摩挲观察。 刘顺站在在一旁解释道:“陛下的饮食都有专人负责,太监们先是用银针测毒,银针测完之后,还有专人试毒,试毒无碍之后,我们才会将这些茶水端给陛下,若是贼人想在饮食里下毒,简直是难于登天,他必须躲过宫里那么多双眼睛,还得躲过银针和试毒太监……” 岐青泞打开金云龙纹香炉,用香箸拨了拨里面的香灰,微微皱起了淡眉。 “刘公公,在陛下之前,可有其他皇帝也出现过这种状况?” 刘顺身形一顿,欲言又止道:“不知道岐神医有没有听说一个传言?” 岐青泞转身看向刘顺:“什么传言?” 刘顺低声道:“皇宫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秘辛,据说,齐高祖之后,所有的齐国皇帝都活不过四十岁。齐太宗三十九岁而亡,齐世宗也是三十九岁而亡……” 白裳裳皱起了眉头,昭远帝死在了三十六岁,他也没有活过四十岁。 刘顺道:“昭远帝萧黎,当初也是因为忌惮这个传言,所以才会听信方士之言修仙炼丹,想要活过四十岁,没想到,天不遂人愿,昭远帝仍旧和他的父辈祖辈一样,死在了三十多岁。” 白裳裳抿唇,原来昭远帝年纪轻轻就修仙炼丹,是因为这个荒唐的传言。 刘顺道:“岐神医可知道,为什么齐高祖之后,没有皇帝可以活过四十岁?” 岐青泞没有说话,他对这个传言并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只有医术药理和白裳裳。 但白裳裳却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感兴趣得很。 “刘公公,这是为什么?” 刘顺看向白裳裳,缓缓说道:“因为这是谢皇后的诅咒。” 白裳裳怔住,喃喃道:“谢皇后的诅咒?” 刘顺点了点头:“传说,当年齐国的开国皇帝齐高祖打天下的时候,军师谢玗珣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功高盖主被齐高祖所杀,而谢玗珣的妹妹当时已经嫁给了齐高祖,成为了谢皇后。谢皇后得知兄长被杀之后,当着齐高祖的面,摔死了她和齐高祖的婴孩,以血为咒,诅咒齐国皇帝世世代代活不过四十岁,因为谢皇后的兄长谢玗珣就是死在了四十岁,谢皇后死后,诅咒果然灵验……” 分卷阅读382 白裳裳听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传言怎么这么多…… 岐青泞看了白裳裳一眼,淡漠疏离的眸光落到刘顺身上。 “刘公公的意思是?” 刘顺道:“昭远帝萧黎在世的时候,身体不好,经常感觉到困倦,这种状态和陛下一模一样,后来昭远帝修仙炼丹,这种困倦的状态才稍微缓解了一点。” 岐青泞看向刘顺:“所以刘公公认为,陛下之所以觉得困倦,是因为谢皇后的诅咒?” 刘顺低下头,恭恭敬敬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将老奴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于岐神医而已。” 岐青泞看向白裳裳:“白若裳姑娘,你怎么看?” 白裳裳一愣,没想到岐青泞会问自己的看法,白裳裳垂下了纤长浓黑的眼睫。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诅咒。” 毕竟这里是古代穿越频道,古代穿越频道里的小说是不可能会出现神怪精灵的。 岐青泞夸奖白裳裳道:“白若裳姑娘真是聪明。” 白裳裳道:“岐先生,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刘顺亦是抬头看向岐青泞。 岐青泞淡黑色的瞳眸,沉静地看向白裳裳。 “这整座殿宇,就是一个巨大的毒罐。” 刘顺否认道:“这不可能,陛下的饮食起居有专人试毒,若是有毒,不可能没有人试出来。” 岐青泞看向刘顺:“那是因为,这些东西分开来都没有毒,但合到了一起,那便是剧毒。这茶盏里的茶叶并没有毒,茶水也没有毒,但若是这茶水和这香炉里的香气放在一起,那便是剧毒。” 白裳裳问道:“香炉里的香气怎么了?” 岐青泞缓缓说道:“香炉里燃着的是龙涎香,但龙涎香里却多了一味香料,名为月杀,月杀无毒无味,寻常人闻不出来,不会致命,对人体也没有伤害,但若是这月杀遇到了星斩香气,那么就会融合成一种慢性毒气,名为月斩,日月更迭,长期以往,这毒气足以令人致命。” 刘顺道:“岐神医的意思是,这茶水里有星斩的香气?有人在茶水里下毒?” 岐青泞说道:“这茶水里的星斩香气很微弱,这种微弱的状态,更像是吸收了这整座殿宇的毒气,才会沾上这个味道,真正被下了星斩的东西并不是这茶水,而是这座殿宇。” 白裳裳愣住:“这座殿宇?” 岐青泞浅淡的眸光落到白裳裳的脸上,他缓缓说道:“这座殿宇里的,每一个桌子,每一个凳子,每一个屏风,都散发着星斩的香气,尤其是那张龙床。” 岐青泞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指,指向寝殿中央,那张垂落着金色龙纹帷幔的巨大龙床。 “那张龙床所散发出来的星斩香气,足以让这个殿宇变成一个毒罐。” 慢性毒气,只有长期中毒才会出现症状。 而除了皇帝,没有人会长期睡在这架龙床上。 这是一种专门针对齐国皇帝的毒气。 这种毒气令齐国历任皇帝都没有活过四十岁,昭远帝中毒之后,太医院那些庸医们并没有发现寝殿有问题,所以昭远帝才会投身于修仙炼丹大业里。 而今天,这个毒气终于被岐青泞发现。 这个在皇宫里流传了几十年的传说,也因此打破了其诡异的面具,变得苍白而无力起来。 岐青泞和白裳裳将这个发现告知了萧寒。 萧寒立即命令大理寺彻查皇宫。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凶手。 谢氏后人,刘顺。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这案子破得可真快! —————————————— 感谢在20200808 19:23:40~20200809 21:0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皇帝的寝殿名为乾宁宫。 齐国成立之初, 齐高祖派人修建的这座寝殿。 后来齐高祖杀死了谢玗珣,谢皇后为了替兄长报仇,于是动用谢氏举族之力, 在这座寝殿的每一根木头里浸上星斩毒汁, 那架龙床里所浸染的毒汁更是几十年乃至几百年都无法消散。这座皇帝的寝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毒罐。齐国历届皇帝,都受到了它的荼毒。 谢氏后人为了替谢玗珣复仇,世代入宫为奴, 就是为了将月杀投进寝殿的香炉里。让月杀的香气和寝殿里的星斩香气合二为一, 变成慢性毒气月斩,毒杀齐国皇帝。 他们要让齐国的皇帝, 世世代代都活不过四十岁。 齐国崇信道教,敬畏神明,所以昭远帝当初察觉到身体抱恙之后, 以为这是谢皇后的诅咒, 于是他拼命修仙炼丹,想要长命百岁,企图从这个 分卷阅读383 诅咒里逃脱升天。 可这个世界上, 哪里有神明? 哪里有诅咒呢? ——都不过是世人愚昧无知,愚人自愚罢了。 大理寺的官员们顺藤摸瓜,抓住了刘顺, 他是谢氏的后人,入宫为奴就是为了给谢玗珣报仇。如今真相大白,刘顺被关进了大理寺的天牢里, 听候发落。 齐太宗、齐世宗都是死在了谢氏后人的手里。 昭远帝、睿王、萧寒也相继受到了谢氏后人的荼毒。 萧寒为了嘉奖白裳裳和岐青泞破了这桩害死历任齐国皇帝的重案,特封白裳裳为异姓郡主,封岐青泞为异姓王爷, 还亲自为岐青泞的药庐题字送金匾,封他天下第一医仙。 这个消息传到了坊间,百姓们全都振奋起来。 因为齐国成立至今,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册封异姓郡主和异姓王爷。 鱼跃龙门的故事,大家都喜闻乐见,争相传颂。 白裳裳和岐青泞的故事在坊间,渐渐传为了佳话,众人都十分爱戴他们二人。 萧寒中毒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这种慢性毒气并未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岐青泞给萧寒开了解药,每日三服,连喝三个月就能将体内的毒素全部排出体外。 但萧寒却没有等到他解完毒的那一天。 因为一碗烈性毒药,要了他的命。 “你说什么?陛下怎么会中毒呢?” 陈慈得到萧寒中毒的消息,两眼发黑。 她脸色苍白,大着肚子,失魂落魄地赶到御书房。 萧寒中毒之前,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看到宫女端来汤药,萧寒不疑有他,仰头喝完。 毒性很快就发作了。 萧寒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太监连忙宣御医。 下毒的宫女被侍卫们当场拿下。 那毒藏在宫女的指甲盖里,在试毒太监喝完半盏汤药之后,宫女才将毒药下进药碗里,递给了萧寒喝下。宫女自称是谢氏的后人,被侍卫们捉住之后,宫女咬破藏在牙尖的毒药,当场死亡。 陈慈如今怀胎七月,当她大着肚子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御医们全都跪在了地上。 而萧寒则躺在病榻上,黑色血液染脏了他的皇袍。 寝殿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陈慈脸色惨白地扑到了病榻上,流着眼泪看向躺在病榻上的萧寒。 “陛下,陛下你怎么样?这毒药可以解开吗?” 萧寒的俊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苍白得如同宣纸,他面容憔悴,神色却很平静。 “小慈,朕要走了。” 陈慈哭着说:“我不要你走,我们找岐神医,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太监跪在地上道:“皇后娘娘,侍卫们已经去请岐神医了,他还在过来的路上。” 陈慈哭得眼眶通红:“那就让他们快点,让岐神医快点赶来……” 萧寒无奈地看着小慈,眸光里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眷恋。 “小慈,已经来不及了……” “朕很久以前就担心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写好了遗诏,放在御书房的横梁上,这件事情,朕只告诉了曲游弦,朕只相信他和你……” “朕要让你的孩子继承大统,让你当太后,曲游弦会帮你的。” 陈慈不停地摇头,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我不想太后,我只要你活着……” 萧寒眷念地看着陈慈,他从前一直觉得他和陈慈之间的感情不够热烈,与其说是爱情,更加像是一种弥补遗憾填补缺失的亲情,但直到现在,萧寒才发现,他是这样爱着陈慈。 他一直都爱着这样一个温柔如水善良如荧的姑娘。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萧寒的视线渐渐模糊。 他好像马上就要进入另外一个没有陈慈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令他有些茫然失落,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做。 “小慈,对不起,还有……” 萧寒缓缓弯起了薄唇,终于说出口了那句,他最想对陈慈说的话。 “我爱你……” 元初二年三月一十二日,建元帝萧寒驾崩于御书房。临死前,建元帝留下遗诏,封皇后陈慈为皇太后,陈慈腹中的胎儿为太子,定威侯曲游弦为辅政大臣,入主内阁,成为内阁之首。 曲游弦和萧寒的情谊,是在叙州结下的。 两人在战乱之中,成为莫逆之交。 曲游弦没有想到,自己在翰林院混了四年没混进内阁,现在却以武将之身,成为了内阁老大。 皇帝死后,要在寿皇殿停灵,等待皇陵修建。 曲游弦跪在萧寒的灵柩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那双浪荡不羁的桃花眼里满是坚毅之色。 “陛下,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望。” 不管陈慈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他都 分卷阅读384 一定会辅佐这个孩子成为齐国的主人。 萧寒的死亡疑点重重,曲游弦决定彻查皇宫,揪出所有谢氏后人。 白裳裳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皇宫里,安慰失去萧寒的陈慈。 萧寒给陈慈留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便是陈慈活下去的动力。 曲游弦下令彻查皇宫,白裳裳和顾无虞都帮着他来清查。 两人将注意力放到了皇宫内务府里存放书籍和资料的怀澜殿中。 怀澜殿里存放着齐国历代帝王的起居注。 这些起居注连皇帝本人都不能阅览,所以外人都不能轻易进去。 怀澜殿里只有白裳裳和顾无虞两个人。 柔和的天光,透过单薄的窗户纸,从窗棂的缝隙里,洒到怀澜殿里的书架上。 怀澜殿里静悄悄的,只有白裳裳和顾无虞低头翻阅纸张的声音。 白裳裳从书架上拿起一本齐世宗的起居注,细细地阅览。 视线突然凝固在一段文字上。 蓦地,白裳裳纤白的指尖一颤。 “顾公子……” 顾无虞从书籍里抬头。 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看着她。 “裳裳,怎么了?” 白裳裳听到自己低哑而颤抖的声音。 “……你可能是齐世宗的孩子。” 柔和的天光落到了白衣公子如瀑的青丝上。 像是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玉泽灵韵。 他背对着窗棂而立。 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那双漆黑潋滟的墨眸,在天光的阴影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顾无虞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是么?” 白裳裳迈开脚步,走到顾无虞的身边。 她将齐世宗起居注上的那段文字拿给顾无虞看。 天纪十二年,齐世宗于牛头村,临幸了一名谢氏姑娘。 而顾无虞的母亲,正是姓谢。 这是一个小说世界,所以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 因此,顾无虞只可能是萧氏和谢氏的后裔。 白裳裳忍不住叹息起来。 没想到,这两个姓氏,从齐国成立之初,杀来杀去这么多年,最后仍旧是诞下了一个结晶。 顾无虞让这两个姓氏合二为一。 白裳裳抬起澄莹秀澈的眼眸看向顾无虞。 “顾公子,你想做皇帝吗?” 如果顾无虞想,以他的能力,这个世界上没有顾无虞不能做到的事情。 他无所不能,所以他可以无法无天。 关键是顾无虞想不想这么做呢? “我不想。” 顾无虞垂下了眼睫,低头看向白裳裳,他清隽如玉的脸庞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皇帝和尚书,在我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 白裳裳问道:“那你想要认祖归宗吗?” 顾无虞道:“不想,我从何处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该去往何处。” 白裳裳下意识问道:“那你想去向何处?” 刚问完这句话,白裳裳就后悔起来。 她知道顾无虞的答案,但却害怕听到这个答案。 因为这个答案不合时宜,没有结果,只会让气氛变得尴尬。 白裳裳已经尽量忽略顾无虞对她的爱意,把他当做普通朋友相处,顾无虞也正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二人才会心照不宣地继续相处下去。若是因此破坏了氛围,那就太可惜了。 还好,顾无虞这个人很是善解人意,说话做事都十分具有分寸感。 在听到白裳裳的问话之后,顾无虞没有说话,只是勾起了红唇,对白裳裳淡淡地笑了笑。 清隽如玉的脸庞,眉目如画,如同湖光山色般温柔。 一场尴尬就这样被顾无虞的笑容化解于无形了。 众人耗费几日,终于将皇宫里所有的谢氏后人全都揪了出来,并将他们关进了天牢里。 这件事情是由曲游弦一手主办,大理寺负责调查,白裳裳、顾无虞、陈喻琛、沈络绎、岐青泞他们全都帮忙协调和探察,为了感激众人,曲游弦请这些老朋友们去酒楼吃饭。 走到一半,曲游弦突然说道:“说起来,我好久没有去裳妹妹家吃饭了,当年有幸曾在裳妹妹家蹭过几回饭,那厨子的厨艺才叫一绝,在这个临安城里都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媲美的人。” 崔思止含笑道:“我也有些想念那些饭菜了。” 沈络绎来了兴趣:“哦?你们都吃过吗?” 众人齐齐点头,一脸的回味无穷。 沈络绎转过身,看向白裳裳:“不知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去贵人家蹭饭呢?” 事已至此,白裳裳只好道:“那我们去我家用膳吧。” 众人神采飞扬地来到白裳裳的府邸,王氏见这么多朝廷命 分卷阅读385 官莅临,连忙让厨子使出看家本领来,宴请这些动一动都能让齐国抖三抖的朝廷命官们。 白裳裳闻到了岐青泞身上淡淡的香气:“岐先生,你今天熏了百花澡豆吗?” 岐青泞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纯净的笑容:“你闻出来啦?” 白裳裳点了点头:“这香气真好闻,跟药香在一起,好像更好闻了。” 折梅端来一个夜光酒壶,给众位倒酒,众人举杯共饮。 崔思止、岐青泞、沈络绎、曲游弦、顾无虞他们全都饮下了杯中酒。 曲游弦注意到了折梅手中的酒壶,调笑道:“折梅,你这酒壶倒是很好看,哪里买的?” 折梅笑着说道:“这是在外藩商人那里买的,据说用这个酒壶盛酒,倒出来的酒可以唤醒前世的记忆呢,诸位大人回去,可要好好睡上一觉,看看自己的前世今生……” 曲游弦不以为意地笑道:“真的假的?来来来,给我斟满,多喝几杯,我倒是要看看我前世是个什么人物?说不定是个桃花妖呢……” 白裳裳听到折梅的话,心中却是惊了惊。 她愣愣地看向折梅手中的酒壶。 风清月白,微风拂过她耳畔的青丝。 白裳裳抬起眼眸,看向觥筹交错,举杯畅饮的众人。 有一句话卡在嗓子眼里,白裳裳想让众人不要继续喝下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白裳裳的视线,落到了岐青泞的身上,他已经喝下了好几杯了。 清风中似乎传来了谁的叹息声。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大家别喝了! 第124章 一场宴席下来, 众人都喝了不少的酒,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白裳裳派护卫送这些朝廷命官们各自回府。 曲游弦临走之前,拽着沈络绎的手, 桃花眼里醉意盎然, 说下次一定要将他喝趴下,沈络绎醉眼朦胧地说他一定奉陪到底,崔思止陈喻琛他们在旁边跟着起哄。 连岐青泞苍白的脸上都带着醉醺醺的红润笑容。 这些动一动都能让齐国抖三抖的朝廷命官们,此时却像是少年一样嬉笑玩乐放狠话。 仔细想想, 他们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而已。 昔日的朝野, 如同高阁楼台般,被岁月蚕食, 轰然覆灭。 齐国终究是落到了这一群年轻人的手上。 顾无虞喝醉之后,用轻功飞到树干上,抱着古树, 一口一块树皮地啃。 白裳裳站在古树下, 哄了几句,顾无虞就乖乖地落了下来。 “裳裳,我们去摘星星吧。”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 醉眼迷离,眸光看起来有些湿润,眼尾泛着旖旎的红晕。 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 想要揽住白裳裳纤细的腰肢。 白裳裳毫不留情地拍下他的指尖:“天气这么冷,早点回屋歇息。” 顾无虞乖巧地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 恋恋不舍地看向白裳裳,缓缓回了屋子。 琢风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自家公子被白裳裳驯服得像是一只乖巧的兔子。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位无所不能的公子吗? 在琢风敬佩的目光中,白裳裳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洗漱之后, 白裳裳躺在珍珠翡翠流苏床上,怔怔地看着帐顶。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前世今生,对所有人来说,都太残忍了。 她不想让所有人都变得难过。 白裳裳轻轻地蹙起秀眉,缓缓地睡了过去。 梦里,似乎听到了三清铃的声音。 叮铃铃…… 沈络绎在梦里听到了三清铃的声音。 叮铃铃。 梦里浓雾缭绕,白茫茫的一片。 沈络绎站在原地没有动,等待这些浓雾散去。 白雾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 沈络绎在浓雾的尽头,看到了白裳裳。 白裳裳身穿红衣,明媚娇艳,她正挥舞着马鞭,凶狠地抽向一个可怜的乞丐。 沈络绎的俊眉,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白裳裳不可能这样凶狠。 沈络绎看向那个乞丐,越看越觉得眼熟。 心中微微一沉,这不就是他吗? 沈络绎如同一位旁观者一样,旁观着眼前这一幕。 他看到“他”被护卫们扔到小巷里,拳打脚踢,爬都爬不起来。 梦境里的白裳裳害得“他”连义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天空血色弥漫,腥红成一片。 梦境从此变成了血红色。 血红色的浓雾渐渐将这个世界覆盖。 画面一转。 沈络绎看到 分卷阅读386 “他”将白裳裳关进了囚车里。 草木染霜,漫天大雪。 白裳裳坐在囚车里,身上戴着枷锁,脚上戴着镣铐。 她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冻得十指通红,一路哭嚎着冤枉。 而“他”骑在骏马上,漠不关心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囚车浩浩荡荡,从很远的地方,慢慢向着终点前行,山迢路远,满路的风霜…… 沈络绎想要继续跟着他们,看看他们要去何处。 但他却被突如其来的浓雾遮住了前路。 心中猛然一沉。 沈络绎从梦境里清醒了过来。 清凉的月光,透过窗棂的间隙,洒到地面上。 满室清辉,夜色漫长。 沈络绎披衣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沈络绎眉头深锁,冰冷而妖异的紫瞳里掠过一丝犹疑。 这个梦境,难道就是他的前世吗? 叮铃铃…… 崔思止在梦里突然听到了三清铃的声音。 清脆悦耳。 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 崔思止在梦里见到了白裳裳,以及他自己。 苍翠庭院,树荫如屏。 他们正在吵架。 崔思止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旁观着这个梦境。 他看到白裳裳摔碎了“他”的玉佩。 “他”含笑的面容上第一次失去了温润的笑容。 “表妹,这是亡母的玉佩……” 白裳裳一脸气焰凌人:“那又怎么样?一个玉佩而已,我摔不得吗?” “表妹自然摔得得。” “他”看向她,唇角含笑,黑眸里的温柔泛滥得像是要溢出来。 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崔思止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浓白的迷雾包围了他。 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 崔思止心中有些恍惚。 小时候,虽然他和表妹不和,但表妹却从未摔碎过他的玉佩。 ……莫非这就是他的前世? 崔思止伸手拨开眼前这一片白茫茫的浓雾。 画面一转。 崔思止看到“他”亲手将表妹关到了诏狱里。 心脏猛地揪紧。 没有人能活着从诏狱里走出来。 表妹脸色惨白,纤细瘦弱的脚腕上带着沉重的铁锁链,她跪在地上攥着“他”的裤脚,不停地哀求“他”,不停地哭泣着,她唤“他”表哥,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整个梦境都在晃动。 “表哥你说过要救我的,你答应过的!” 梦里传来表妹凄厉哀嚎的声音。 崔思止吓得从噩梦里清醒了过来。 惊觉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满室寂静。 他抬头,缓缓看向窗外。 月移花影,长夜未央。 叮铃铃…… 曲游弦在梦里听到了三清铃的声音。 眼前的浓雾,终于慢慢散去。 曲游弦看到白裳裳落到了水里。 他一愣,这是英国公府举办荷花诗会那天发生过的事情。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曲游弦的预料。 曲游弦看到梦里的“他”跳进冰冷的荷花池里,将白裳裳救了上来。 二人定下了婚约,但白裳裳却不喜欢“他”,她拼命想要悔婚,不停地和“他”作对。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将他们的闹剧当做笑话讲。 “他”知道之后,跑去茶馆里舌战群儒,将这些说书先生们讽刺得一文不值。 后来,“他”遭受到说书先生们疯狂的报复,连累得满门抄家流放。 临走之前,“他”得知白裳裳和这些说书先生们狼狈为奸,导致他满门被抄,“他”立誓要复仇。“他”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全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 再后来,白裳裳落到了“他”的手上。 阴暗潮湿的诏狱里。 火炉熊熊燃烧。 白裳裳脸色惨白,伤痕累累,被粗重的铁链吊在审讯台上,披头散发,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拿起烧得火红滚烫的刑具,缓缓走向白裳裳。 曲游弦心头狂跳,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他疾步走到“他”的面前,展开双臂,拼命拦住“他”。 “不可以,曲游弦,你不可以这么对裳妹妹!” “他”像是看不到曲游弦似的,轻而易举地穿过了曲游弦的身体。 “不!曲游弦!你不可以这么做!!!” 曲游弦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 分卷阅读387 。 整个梦境都跟着一起震荡起来。 他不停地推开“他”,不停地撞开“他”,想要解救梦里的白裳裳。可“他”却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视他为无物,将他当做空气,在这个梦境里,他如同鬼魂一样,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他眼泪狂流,哭得浑身都在颤抖,声音都在打颤,堂堂定威侯,在梦境里软弱可怜得一塌糊涂。 “你快住手!你不要伤害她!” “你不能伤害她!她是裳妹妹!” “曲游弦,听到了吗?!她是你的裳妹妹!你不能伤害裳妹妹!” “我求求你了,曲游弦,你不要碰她!” “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曲游弦!” 曲游弦一次次撞向“他”,想要撞开“他”,但他的身体却一次次穿过“他”跌到了地上。曲游弦跪在地上,想要抱住“他”的双腿,可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做不到。 他的身体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缓缓来到白裳裳的面前。 “他”漠然地看向白裳裳,眸光冰冷,神情阴沉,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烧得滚烫火红的刑具…… 曲游弦目眦尽裂,通红的桃花眼里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不要!你不能伤害裳妹妹!!!” 曲游弦哭得肝肠寸断,猛地起身,从这个可怕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他浑身湿透,脸上和后背布满了冷汗。 清辉遍地,满室荒凉。 他不停地喘息着,胸膛剧烈地起伏。 瞳孔紧缩。 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 叮铃铃…… 岐青泞在梦里听到了三清铃的声音。 眼前弥漫的浓雾渐渐散去。 熟悉的迷雾丹溪,熟悉的药庐里。 他看到了折菊带着瘦骨嶙峋的白裳裳前来求医。 药庐里走出来一位霜衣少年。 那位霜衣少年就是他,岐青泞。 霜衣少年说:“我今日的诊金是,一颗玲珑心。” 折菊怯懦而又勇敢地说道:“我愿意。” 岐青泞缓缓睁大了淡黑色的瞳眸,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白裳裳哭得泣不成声,哭得声嘶力竭,像是随时都要哭晕过去。 岐青泞走到白裳裳的身边,想要扶起她,想要安慰她。 “白若裳姑娘,别哭了……” 但岐青泞的苍白消瘦的手指,却穿透了白裳裳的肩膀。 岐青泞愣在了原地,几乎是有些茫然失措。 ……这是怎么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令岐青泞心如刀割。 痛不欲生。 岐青泞看到那位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霜衣少年,苍白消瘦的手掌心里握着一把刀。 霜衣少年的淡眸里,蕴含着莫大的好奇心。 这好奇心纵使“他”,缓缓走向白裳裳:“我要知道,我究竟为什么会伤害你。” 岐青泞淡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窖,猛地朝霜衣少年扑过去。 他想要制止霜衣少年伤害白裳裳。 但他的身体却穿透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岐青泞在梦境里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快要生生裂开似的。 疼得他手足无措,快要窒息了。 他茫然四顾,仓惶而无力。 岐青泞回过头,看到了那让他锥心刺骨的一幕。 霜衣少年切开了她柔嫩的肌肤,一探究竟。 “不要!!!” 岐青泞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他浑身不停地颤抖。 淡黑色的瞳孔里布满了仓惶和恐惧。 他感到害怕了。 他从未感觉到害怕。 但这一刻,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什么叫做害怕。 这害怕令他痛不欲生,心碎欲裂。 温热的液体,突然从他的眼眶中溢出。 岐青泞抬起苍白消瘦的手指,在脸颊上接住这滴液体。 指腹上的晶莹,令他有片刻的怔忪。 ……这是,他的眼泪吗? 清冷的月光落到了霜衣少年的肩头上。 岐青泞看向那只不断颤抖的手。 他怎么能? 怎么敢? ……那样对白若裳姑娘?! 岐青泞倏地拿起瓷枕,狠狠砸向这只布满罪恶的手掌。 鲜血四溅。 瓷枕碎裂成了无数片。 沾了鲜血的瓷片落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岐青泞右手鲜血狂流。 血液滴落到床上,地上。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 分卷阅读388 疼似的,缓缓起身,推开房门,朝着外面跌跌撞撞地走去。 铺天盖地的恐惧淹没了岐青泞。 他想要去见白裳裳。 如果这是他的前世…… 那么白若裳姑娘有没有梦到这个前世呢? 白若裳姑娘如果想起了这个前世,那么她还愿不愿意和他做朋友呢? 她是他唯一的朋友…… 是她让他拥抱了这个世界。 可是现在,白若裳姑娘如果想起了前世,她会不会恨他? 岐青泞茫然失措,跌跌撞撞地走在大街上。 他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如同真正的游魂野鬼,永世无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莫要贪杯…… 第125章 白裳裳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 悠闲的午睡时间,学生们穿着校服,全都趴在课桌上睡午觉。 教室天花板上的电风扇, 慢悠悠地旋转, 发出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 高中时代的夏天,似乎格外的漫长,窗外还有夏蝉在低鸣。 午睡结束的铃声响起。 白裳裳趴在课桌上,慢慢地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 看向熟悉的教室, 一点都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有时候,现实和梦境, 根本就没有差别。 甚至梦境比记忆还要更加真实,让人忘乎所以。 白裳裳打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侧过脸问女同桌今天下午第一节 课是什么课, 女同桌说是语文, 还问她诗词背完了吗。教室里闹哄哄的,贪玩的男同学们在教室最后一排玩跳马,爱读书的女同学们将从租书店里租来的小说摊在课桌上, 看得双颊红润,津津有味。 白裳裳从课桌里拿出语文书,开始背诗词。 背到一半, 她突然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白云,看起来格外的柔软, 流动得特别缓慢。 她的座位就在窗户边。 那白云离她如此近,近得像是她伸手就能触碰到它。 白裳裳放下了手中的课本,忍不住将注意力全都放到流动的白云上。 时间过得悠闲而缓慢。 白裳裳觉得自己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她看着那缓慢流动的白云, 却是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 她只想放空她的小脑袋,什么事情都不想,什么事情都不做…… 虚度光阴,荒废青春。 这种虚度光阴挥霍时间的感觉,令她觉得松弛而快乐。 她已经忘记这种快乐,忘记得太久了。 正当白裳裳望着白云出神的时候,耳畔却突然传来了折梅的声音。 “医仙大人,你怎么过来了?” 白裳裳心中一愣,折梅?医仙? 这两个名字提醒了她。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毕业很多年了。 眼前熟悉的同学们慢慢消失,熟悉的教室也如同潮水一般,缓缓消散。 梦境里只剩下她,和天边缓慢流动的白云。 白裳裳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屋外传来顾无虞淡淡的声音。 “岐公子,长夜未央,你为何会来到此处?” 想必是顾无虞听到了这边院落的动静,所以从隔壁赶了过来。 白裳裳披着衣衫起身,穿上绣花鞋,推开门,看向屋外的众人。 “发生了什么事?” 清凉的月光下,岐青泞一身霜衣,脸色惨白。 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衬得那张苍白而俊秀的脸庞,越发的惨白如纸。 岐青泞眸光怯懦,神色仓惶,抬眸小心翼翼地看向白裳裳。 “白若裳姑娘,你做梦了吗?” 白裳裳听到他的话后,心头微颤。 一颗心突然跌进了谷底。 看来,岐青泞真的忆起了他的前世…… 他想起了原著里他曾对白若裳犯下的罪行。 月亮的清辉,落到霜衣少年瘦削而佝偻的肩上。 他的身姿单薄如纸,像是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霜衣少年站在庭院里,眸光悲凉如水,脸上荒芜的神情,如同易碎的白瓷。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等待着她宣判死刑。 “……白若裳姑娘?” 白裳裳抬起澄莹秀澈的眼眸,平静地看向岐青泞。 “我没有做梦。” 罪孽是原著里的岐青泞犯下的。 这种悲痛不应该由这个世界里的岐青泞来背负。 他亲手杀死了他最爱的人。 这对岐青泞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白裳裳不想自己成为那个宣判岐青泞死刑的刽子手。 岐青泞身形微晃 分卷阅读389 ,淡黑色的瞳眸微微睁大了些。 他的眸光呆滞,仿佛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吗?” “是真的……” 白裳裳点了点头,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岐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岐青泞跟灵魂出窍似的,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他唇无血色,怔怔地望向白裳裳。 “我以为,白若裳姑娘也看到了……” 白裳裳的眸光落到了岐青泞的右手上,微微蹙起了秀眉。 “岐先生,你的手怎么了?” 岐青泞受伤的右手垂落在袖子里,鲜血从他惨白修长的指尖蜿蜒,滴落在庭院里。 白裳裳立即道:“折梅,快去请大夫过来。” “是,小姐。” 白裳裳走到岐青泞的身边,伸手想要查看岐青泞的伤势。 可岐青泞却不让她碰他的手,将她视作洪水猛兽,拼命地往后退。 霜衣少年惨白的俊脸上写满了惶恐和紧张,他将手背在身后,慌乱地想要离开这里。 “白若裳姑娘,既然你没有做梦,那我就先走了。” 岐青泞作势要走,白裳裳在他身后喊住了他。 “你站住!” 岐青泞被白裳裳的话定在原处,佝偻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白裳裳走到他的身边,原本还想劝他几句。 但当她看到他脸上绝望惊恐的神情时,白裳裳突然觉得自己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大概知道岐青泞为什么不敢让她碰他的手。 因为原著里的岐青泞就是用这只手伤害了白若裳。 所以岐青泞才会这么害怕她碰他的手。 白裳裳怕吓到岐青泞,所以压低了声音。 “我让折兰给你清洗一下伤口好不好?” 岐青泞看向白裳裳,半晌才点了点头。 “好。” 折兰端来一盆水,替岐青泞将血肉模糊的手掌清洗了一下,大夫很快就赶了过来,替岐青泞敷药包扎伤口,大夫说这只手的经脉受损,以后都不能再拿重物,连握筷都会颤抖。 岐青泞自己就是大夫,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所以当他听到大夫的话之后,波澜不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就像是这双手,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神情漠然而疏离。 正堂里的众人全都噤了声,谁都知道右手对于一个神医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以后,再也不能用右手为病人精准地施针救命了。 白裳裳问岐青泞:“这只手是怎么受伤的?” 岐青泞垂着头,低声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的前世,前世里的我用这只手伤害了白若裳姑娘,我不想要这只手,我想毁了它,所以我用瓷枕砸坏了它。” 白裳裳蹙起了眉头:“以后不要这么做了,这只是一个梦,它不是你的前世。” 岐青泞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抿紧了毫无血色的薄唇。 天色渐亮,白裳裳送岐青泞离开,却在门口看到了沈络绎、崔思止和曲游弦。 众人脸色憔悴,眼下青黑,像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白裳裳看到他们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所有人都想起了他们的前世。 曲游弦眼眶发红,小心翼翼地看向白裳裳。 “裳妹妹,你有没有做梦?” 岐青泞闻言,肩头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曲游弦,淡黑色的瞳眸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你们也做梦了吗?” 崔思止脸色疲惫,神情颓唐:“我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沈络绎的紫眸比从前更加浅淡:“我也是……” 曲游弦眼眶泛红,怔怔地看向白裳裳,像是随时要落下泪来。 “裳妹妹你呢?你做梦了没有?” 白裳裳缓缓摇了摇头。 她坚定地说道:“我没有。” 曲游弦愣住了。 他怔忪地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得像是山川静流。 “不仅我没有做梦,顾公子昨晚也没有做梦……” 白裳裳侧过脸,澄莹秀澈的眼眸,安静地看向顾无虞。 “你说是吧,顾公子?” 顾无虞看到白裳裳看向他的眼神,那是一种要欺骗众人的眼神。 有时候,谎言比真相,要更加美好得多。 顾无虞缓缓勾起了红唇,对众人微微一笑。 “裳裳说得没错,我昨晚也没有做梦。” 白裳裳转过脸,厚颜无耻地对众人说道:“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定是因为你们心中对我求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反映在了梦境里,你们看,顾公子就没有做不好的梦。” 分卷阅读390 崔思止听到白裳裳的话,原本还很低落的心情,突然被无语所取代。 他唇畔含笑,讽刺地看向白裳裳。 “表妹倒是脸皮厚。” 白裳裳恬不知耻地说道:“表哥谬赞了。” 脸皮不厚,怎么把你们全都赶走? 顾无虞温柔地看向白裳裳:“裳裳简单纯粹,怎么能说她是厚脸皮呢?” 白裳裳向顾无虞投去赞赏的眼神:“还是顾公子懂我。” ——我们快把他们恶心走。 顾无虞收到了她的眼神,他微微一笑。 ——知道了,裳裳。 顾无虞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替白裳裳将耳畔的青丝拂到耳后,眸光柔情似水。 “裳裳,我们待会儿去哪里用膳?” 白裳裳娇滴滴地说道:“去翡翠楼吧,你不是最爱吃他们家的翡翠丸子汤吗?” 顾无虞浅浅一笑:“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和裳裳一起去吃。” 白裳裳娇滴滴地锤了锤顾无虞的胸膛:“顾公子,真讨厌……” 顾无虞握住了白裳裳的拳头,红唇轻勾,莞尔道:“裳裳,手锤疼了没有,我帮你吹吹……” 崔思止看得头皮发麻,见这对狗男女又要开始当着众人的面秀恩爱,他冷笑一声,甩袖离开。 “在下还有要事,就不打扰诸位雅兴了!告辞!” 沈络绎觉得自己再不离开,白裳裳和顾无虞可能会当场亲起来,他只好打起了退堂鼓。 “我军中也有要事,先走一步!告辞!” 曲游弦幽怨地看了白裳裳一眼,又咬牙切齿地瞪了顾无虞这个贱人一眼,委委屈屈地离开了。 “裳妹妹,内阁事务繁忙,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告辞。” 原本崔思止、沈络绎、曲游弦这三人是带着无比愧疚想要以死谢罪的心情来找白裳裳。 可现在,他们却带着三分无语,六分气愤,一分羞恨离开了这里,心情万分复杂。 尽管他们心中仍旧是对白裳裳感到愧疚,但那种切肤之痛的痛楚却是不再那么深刻了。 这便是白裳裳最想要看到的。 他们隐隐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心照不宣地按照白裳裳喜欢的方式退场。 崔思止他们离开之后,岐青泞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说话。 岐青泞抬起淡黑色的瞳眸,沉静地看向白裳裳。 “这真的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是的。” 白裳裳坚定地点头道:“所以岐先生,你也要学会放下。人类之所以烦恼,就是因为执念太多。执念过多,忧思就会过多。与其这样,不如放下。心澄则心静,心静则心宁。” ——只要你不爱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 岐青泞听懂了白裳裳的潜台词,浅淡的眸光微微有些失神。 他低声,喃喃地念道:“心澄则心静,心静则心宁……不如放下……” 白裳裳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她在等待岐青泞的醒悟。 只要他能醒悟过来,那么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而她也可以回到现代,继续过她悠闲自在的日子,虚度快乐的光阴。 白裳裳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岐青泞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80。】 白裳裳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岐青泞已经学会放下了。 白裳裳派护卫将岐青泞送回了他开在临安城里的药庐。 回过头,白裳裳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无虞。 “顾公子,你梦到了什么?” 岐青泞、曲游弦、崔思止、沈络绎,他们在原著里全都做了对不起白若裳的事情。 所以他们才会觉得痛苦,觉得恐惧,觉得内疚…… 这种铺天盖地的内疚感迫使他们大清早就来到白裳裳的府邸里,慷慨赴刑。 陈喻琛喝下了那前世酒,未必没有回忆起前尘往事,但他却没有来找白裳裳。因为他没有做出对不起白若裳的事情,所以他没有感到愧疚,他可能只是感受到怅然若失的悲恸而已。 这种悲痛,不足以令他来找白裳裳。 他可能以为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噩梦,没有将它当做真正的前世。 白裳裳很想知道,顾无虞的梦里梦到了什么呢…… 顾无虞低声道:“我在梦里救了她无数次,但她却仍旧是走向了死亡。我以为她是我众多无能为力的事情中,最为普通的一件……对不起,裳裳,我没有救下她。” 顾无虞的梦里,他救下了白若裳,但因为剧情的干预…… 白若裳仍旧是走向了她写好的死亡结局。 梦里,顾无虞去药庐里给白若裳收尸,他记挂着这位他无论如何都救不下来的女子。 但在药庐里,他却意外看到,岐青泞死在了她 分卷阅读391 的身边,手中的药瓶滚落。 一座坟墓,变成了两座。 白裳裳闻言,心中隐隐作痛,心下恻然。 她低声道:“顾公子,你已经尽力了,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剧情的错。” 顾无虞却伸出长臂,一把抱住了白裳裳,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裳裳,你刚来这里的时候,一定很害怕吧?” 白裳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鼻头有些酸楚。 她从未向人说过她的害怕,因为太丢脸了,别人听到也不会感同身受,只会觉得她可笑。 但白裳裳知道,顾无虞不是这样的人。 白裳裳泪盈于睫,视线慢慢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穿越当天的记忆在她眼前倏地掠过。 她害不害怕? 她当然怕。 她都快要怕死了。 但怕没有用。 她只能咬着牙往前冲。 白裳裳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瓮声瓮气,小声地说道:“我才不怕呢……” 顾无虞轻轻弯起唇角,将白裳裳抱在怀里,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白衣公子眉目如画的俊脸上,眸光如水,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知道,我们裳裳最勇敢了。” 白裳裳听到这句话后,温热的眼泪,没出息地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她害怕被顾无虞看到丢脸的样子,于是攥紧了他的衣襟,将脑袋死死埋进顾无虞的衣服里。 任由泪水沾湿了他的长衫,肩膀哭得一颤一颤的。 顾无虞像是没有感受到胸前的湿热似的,低头吻了吻白裳裳的头顶。 浓黑的墨眸,不知道看向虚空中的哪一处,声音低沉暗哑。 “没关系,裳裳,我会送你回家的。” “以后,你再也不必强撑勇敢了。” 顾无虞将白裳裳送回了房里,还贴心地替她关好了房门,转过身离开了这个院落。 白裳裳觉得自己哭得有些丢脸,于是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想见。 折菊将早膳送到了白裳裳的房间里,白裳裳连吃早膳的心思都没有。 她躺在珍珠翡翠流苏床上,怔怔地看着帐顶出神。 努力放空自己的思绪。 就如同在梦里,放空思绪,看向那些流动的白云一样。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顾无虞那日所说的话。 他说从何处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向何处。 白裳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 但,这中间的过程呢? 白裳裳从现代来,要回到现代去…… 但,她为什么会穿越呢? 系统捕获她,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做任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白裳裳的脑海中,掠过一个个失魂落魄的脸。 岐青泞、沈络绎、崔思止、曲游弦…… 白若裳虽然是恶毒女配,她有她做得不对的地方。 但这些在原著中伤害过白若裳的人,他们就未必没有做错事情。 如今,这些伤害过白若裳的人,全都想起了原著里他们对白若裳所犯下的错事。 他们变得痛苦、恐惧和内疚。 这算不算,也是对他们的一种惩罚呢? 白裳裳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操控着这一切。 她觉得系统似乎是在有意的报复这些伤害过白若裳的人。 它以一种更加迂回的,隐忍的,彻骨的方式…… 让这些伤害过白若裳的人,得到痛苦万分的报应。 它让他们后悔,让他们痛苦,让他们内疚。 她知道,虽然今日她将崔思止他们敷衍了过去,但这个关于前世的噩梦,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种到了他们的心中。这颗噩梦的种子,迟早有一天会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永永远远地让他们痛苦。 白裳裳望着帐顶,在心中默声召唤系统。 ——系统,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给白若裳复仇吗? 系统许久都没有回答,万籁俱寂,连风的声音都没有出现。 正当白裳裳以为系统永远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耳畔却传来了系统熟悉的少年音。 ——穿越的目的,宿主马上就会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马上?下一章吗? 感谢在20200811 21:01:23~20200812 20:2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别。风吹泪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分卷阅读392 126章 元初二年四月二十四日, 白皓雪诞下一名男婴,取名为萧天。 如今,齐国的大权, 全都落到了曲游弦和沈络绎的手中。而萧寒的遗诏, 点名让陈慈的孩子继承皇位。所以白皓雪生子这件事情,对齐国的朝政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满朝文武都将白皓雪遗忘在脑后,对她置之不理。 陈慈虽然贵为皇后,但却本性善良。 当陈慈得知白皓雪生子之后, 她不仅赏了不少金银珠宝给白皓雪, 还亲自去看望白皓雪。 陈慈如今已怀有八个月的身孕,临产在即, 她本可以将这些事情全都交给内务府去办,当个清闲的甩手掌柜,但她却仍旧选择以最真诚的方式和白皓雪相处。 因为陈慈爱萧寒, 爱屋及乌, 所以她也爱白皓雪以及白皓雪腹中的孩子。 这种爱,已经超越了男女之间的小爱,变成了大爱无疆, 仁爱天下。 但白皓雪却不这么想。 白皓雪恨陈慈。 恨萧寒。 恨白裳裳。 她痛恨所有人。 白裳裳一家,最近都有些愁眉苦脸。 因为小长乐染上了天花。 在古代,天花的死亡率极高, 病人若是患上了天花,几乎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好在他们有岐青泞。 岐青泞医术高明,很快就让小长乐的病情渐渐好转过来。 小长乐如今才一岁半, 会说些简单的句子,还会走路,聪明乖巧得不得了。 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 像是把白令望和含章公主所有的优点全都集中到了一起。 小小年纪,就已经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好看得要命。 众人看到小长乐,都想把他抱在怀里,蹭他白皙柔软的脸颊,逗他玩,哄他笑。 小长乐笑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烦恼都会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将小长乐当做心肝小宝贝。 顾无虞、曲游弦、崔思止、沈络绎、岐青泞,他们全都抱过小长乐。 他们经常送小长乐玩具,哄小长乐开心。 小长乐人如其名,不管生活中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开开心心,永远快乐。 不知道烦恼为何物。 就算是染上天花的那几天,小长乐也不哭不闹,乖巧地捧着岐青泞递到他嘴边的药碗,将苦涩难闻的汤药全都咽进了喉咙里,岐青泞递给他蜜饯,他就会立刻灿烂地笑起来。 “谢谢岐叔叔……” 他真的是太乖巧了。 岐青泞忍不住摸了摸小长乐的脑袋。 “再两天,长乐的病就好了。” 小长乐眨了眨乌黑的眼睛:“病好了就能玩秋千吗?” 岐青泞道:“可以。” 小长乐开心道:“那我要早点好起来。” 天花的传染性极强,白令望和含章公主都没有得过天花,岐青泞不准他们来看望小长乐,但白令望和含章公主却总是偷偷摸摸地跑到窗户外面,和小长乐说话,还和他玩躲猫猫的游戏。 终于,小长乐的病好了,白令望和含章公主抱着小长乐,哭得泣不成声。 “爹爹,娘亲,你们为什么要哭呀?” 含章公主擦着眼泪:“我们太想小长乐了。” 小长乐用袖子给含章公主擦眼泪:“长乐也想娘亲……” 岐青泞看向他们,心中缺失的情感,像是春蚕吐丝一样,一点点地丰富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是亲情吗? ……他曾经,也拥有过这种情感的吧? 白裳裳找到岐青泞:“岐先生,我想把天花消灭掉。” 古代的医疗条件太落后了,得了天花,就如同被人宣判了死刑。 小长乐得了天花,尚可以找岐青泞救命。 但那些远在天边的人,得了天花,他们又该如何治病呢? 最好的办法是让天花从这个世界上绝迹。 岐青泞闻言,抬起淡黑色的瞳眸,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白若裳姑娘,我帮你。” 白裳裳和岐青泞共同发明了牛痘预防法。 这套预防的方案,在民间广为流传。 从此,天花渐渐在齐国绝迹。 五月底的时候,岐青泞的药庐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客人是个姑娘,头戴帷帽,穿着普通。 她低声对岐青泞说道:“可否请神医借一步说话?” 岐青泞看向来人:“姑娘可是要看病?有话但说无妨,若姑娘不是来看病,那便请回吧。” 帷帽女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纸,纸上写满了文字。 这张纸,比齐国的宣纸,更加洁白,更加柔韧。 上面的文字如同绿豆大小,排列得整整齐齐。 岐青 分卷阅读393 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文字。 他甚至在这张纸上,看到了白若裳的名字。 齐国目前的制造产业,不可能做出这种东西来。 “这是何物?” 帷帽女压低了声音:“可否请神医借一步说话?” 岐青泞依言,将帷帽女请到了药庐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里。 “姑娘有话便直说吧。” 帷帽女低声道:“我是仙人的使者,这张纸是仙人的旨意,你要按照这张纸上的内容行动,才会到达医书药理的至高境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医神,得到至高无上的医学奥义。” 岐青泞看向手中的那张纸,微微皱起了眉头。 “至高无上的医学奥义?” 帷帽女循循善诱,声音里无不充满了蛊惑,如同恶魔在耳畔,蛊惑人心,发出诱人的低语。 “只要按照天书上的内容去做,你就会成为医神……” 岐青泞却没有将医神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看向帷帽女。 “为什么这张纸上,写着白若裳姑娘的名字。” 帷帽女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岐青泞会问这个问题,她缓缓说道:“因为这是仙人的旨意,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要让你亲手杀了白若裳,让她成为你的刀下亡魂,你才能……” 岐青泞瞳孔紧缩,猛地掐住了帷帽女的脖子,阴鸷地将她抵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 “原来是你——” 岐青泞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如同索命的恶鬼。 “原来害死白若裳姑娘的人,就是你!” 帷帽女没有想到岐青泞会突然间对她动粗,纤细的脖子措不及防地被岐青泞扼住,灭顶的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拼命挣扎着抠拨岐青泞的手指。 岐青泞眼眶发红,咬牙切齿地说道:“说!你为什么要害白若裳姑娘?!” 帷帽女痛苦得喘不过气来:“你放开我,我就说……” 岐青泞眸光阴鸷地松开了左手,等待帷帽女的答复。 但帷帽女却突然咬破了她藏在牙尖里的毒药,见血封喉,服毒自尽。 岐青泞拼命想要救回她的命。 但却回天乏术。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 紫禁城,纷雪宫。 白皓雪得到消息之后,气得摔碎了茶盏,怒气盎然地看向男人。 “你不是说她会办事吗?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成?” 男人脸色不悦:“为何你一定要弄死白若裳?她对我们的大计并没有任何影响……” 白皓雪被男人的话气得快要崩溃了,她神色癫狂道:“你不懂!你不知道白若裳有多可怕,只要她活着,我就永远都不会成功!她就是一个祸害!我一定要杀死她这个祸害!” 男人将神色癫狂的白皓雪压在桌子上,俯身吻下去。 他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从前没有我帮你。等我们杀死陈慈,让天儿做皇帝,到时候我就是太上皇,你就是太后,你想要杀谁就可以杀谁……” 男人曾经是睿王手下的人,后来去到靖王手下做了暗桩。 靖王登基之后,封男人为禁卫军统领。 白皓雪以此为把柄,要挟男人帮助自己夺得后位。 男人却要了她的身子。 白皓雪迫不得已,只好与虎谋皮,想借男人的手除去白裳裳。 天书里,白裳裳死在了岐青泞的手中。 所以白皓雪想让这一切复位。 她想让岐青泞再次杀死白裳裳。 可白皓雪没有想到,岐青泞不仅不愿意杀死白裳裳,那名男人派出去的死士还死在了药庐里。 白皓雪气得说不出话来,双眸赤红,恨不得亲口咬死白裳裳。 男人撕烂了白皓雪的衣裳。 将她当做妓子一样粗鲁地对待。 帝王的女人,尊贵的嫔妃,此时却被一位卑贱的武将任意染指。 白皓雪咬紧了牙关,含泪忍受着这一切。 这一切都是因为白裳裳! 她有如此田地,全都是因为白裳裳! 白皓雪的心中恨意滔天。 白裳裳这个贱人为什么就是杀不死? 白裳裳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岐青泞将这张纸送到了白裳裳那里。 白裳裳接过岐青泞手中的纸张。 待看清这张纸上的文字之后,白裳裳瞳孔微缩。 “这是……” 这是《皓雪满庭纷》的内容! 《皓雪满庭纷》怎么可能有纸质书?! 它什么时候出版了?! 慢着,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这本书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岐青泞眸光沉暗,沉静地看向白裳裳。 分卷阅读394 “今日,有人拿着这张纸,说是天书,她让我对你动手,称这都是天意……” 白裳裳闻言,眼睫轻颤,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岐青泞。 “……她让你对我动手?” 岐青泞长眉微蹙,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的。” 岐青泞的话,在白裳裳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颗心被狠狠抛到了天上,又被狠狠地摁到了海底。 白裳裳如坠冰窖,浑身冰冷。 指尖不住地颤抖。 白裳裳怔怔地低下头。 恍惚地看向手中握着的这张纸。 这张纸上,正好写着岐青泞伤害白若裳的那个片段,那段白裳裳百思不得其解的内容。 “如果我伤你是天意,那我究竟是为什么会伤害你呢?” “我要知道,我究竟为什么会伤害你。” 白裳裳头皮一炸,她突然想起《皓雪满庭纷》的大结局。 . 结局里,白皓雪被册封为皇后的那一天。 白皓雪站在城墙上,唇畔带笑,接受万人的跪拜。 而白若裳则在暗无天日的药罐里,慢慢咽了气。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雪。 皓雪满庭纷飞。 一片洁白的雪花,徐徐地落下。 清风拂来,那片迟缓的雪花穿过了药庐的窗户,飞到了屋子里。 它缓缓落到了白若裳的头顶上。 那时,正是在六月,夏天最盛大的时候。 . 白裳裳当初看到这个片段的时候,并没有多想。 她以为作者是想要点题。 因为这本书的女主角名字叫做白皓雪。 这本书的书名叫做《皓雪满庭纷》。 所以大结局的时候,作者描绘下雪的场景,白裳裳并没有起任何的疑心。 直到现在,白裳裳才觉得这一切有多么的可怕。 可怕得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白裳裳头皮发麻,四肢冰冷,脸上血色褪尽。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六月飞雪,千古奇冤! 那一场大雪,并不是为了白皓雪而下。 它是在为惨死的白若裳鸣冤!!!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 白若裳真的太冤枉了! 感谢在20200812 20:26:53~20200813 21:3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朱十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画笔小新 20瓶;珂珂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白裳裳当时看到这个大结局的时候, 只觉得心下恻然,替白若裳的结局感到惋惜。 但她却从未感觉到愤怒或者不甘。 因为她已经过了要去分辨对错的年纪。 原著里的白若裳虽然做错了事情。 但伤害她的崔思止、沈络绎、岐青泞、景砚、曲游弦同样也犯下了错误。 白裳裳越长大就会越明白,这个世界上, 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 绝对的善恶…… 这个世界上,只有绝对的因果。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白裳裳都以为:白若裳之所以会有如此凄惨的境遇,全都是因缘和合, 造化使然。是这本小说里的人物相互纠葛, 产生了因果,这才导致了白若裳的灭亡。 但直到现在, 白裳裳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白若裳的因果! 这不是白若裳的业障! 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将白若裳推向凄惨的死亡! 白裳裳替白若裳感到愤怒。 她在替她感到不甘心。 白若裳在药罐里结束这凄凉的一生时。 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她的心中该有多么的冤枉, 多么的怨恨呀! 想到白若裳凄凉的结局。 白裳裳心如刀割。 她缓缓攥紧了手中的纸张。 她要还白若裳一个公道! 她要找到那个借刀杀人的幕后真凶。 她要让那个害死白若裳的坏人下十八层地狱! 如果白裳裳在现代, 她尚可以通过最先进的侦查手段,对照纸张上的指纹,找到凶手。 但白裳裳现在却处于落后的古代。 除了这张纸, 和那位服毒自尽的死士,白裳裳什么线索都没有。 如今,白裳裳只能从对方的杀人动机, 以及作者太太的写作手法来推断凶手是谁。 在这个小说世界里,白裳裳已知的人物中,白皓雪和湘容郡主是最有可能杀害自己的人。b 分卷阅读395 r   而湘容郡主早就因为严佺案, 而被昭远帝驱逐出京了。 剩下的嫌疑人中,便只有白皓雪这一个人。 《皓雪满庭纷》的大结局,作者太太通过强烈对比的写作手法, 用白若裳的死有余辜,烘托出白皓雪的众望所归,万人敬仰…… 种种线索都表明:原著中借刀杀人害死白若裳的人,以及这个世界里想要故技重施的人…… ——就是白皓雪! 但这一切都只是白裳裳在脑海中毫无根据的推断。 毕竟这个世界里,还有许多未知的人物,潜在的危险,她没有遇到。 白裳裳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白皓雪就是借刀杀人的真凶。 所以白裳裳必须要找到这个可以将白皓雪定罪的证据。 白裳裳缓缓低头,看向手中握着的纸张。 这张纸,左边残缺,像是从一本小说里撕下来的一样。 白裳裳不排除整本小说都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可能。 如果她能在白皓雪的宫殿里找到这本小说,那么就可以说明,借刀杀人的幕后真凶就是白皓雪。 岐青泞站在白裳裳的身侧,他一直都在注视着白裳裳脸上的表情。 “白若裳姑娘,你认识这张纸上的内容吗?” 白裳裳闻言一愣,她垂下了纤长浓黑的眼睫,不敢看岐青泞的脸。 “我不认识。” 岐青泞淡唇微抿。 “白若裳姑娘……” 岐青泞抬起淡黑色的瞳眸,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你说,那个关于前世的梦境,它会不会是真的呢?” 白裳裳微微蹙起了秀眉:“岐先生,它是假的。前世今生的传言都是假的。” 岐青泞道:“那这张纸又该作何解释呢?” 白裳裳抿唇道:“这是恶毒的人,专门制造出来,蛊惑人心用的工具,你不要相信他们。” 岐青泞怔怔地看向白裳裳,许久,他才垂下眼睫。 “好,我只相信白若裳姑娘的话。” 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让他去死都可以。 他只相信她的话。 白裳裳找到曲游弦,让他彻查白皓雪的宫殿,找到一本书。 曲游弦问:“什么书?” 白裳裳将岐青泞交给她的纸张,递给了曲游弦。 并将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了曲游弦。 曲游弦得知有歹人要对白裳裳不利后,当即带兵包围了白皓雪的宫殿。 翻箱倒柜,寻找那本书。 众人掘地三尺,仍旧是一无所获。 白皓雪派人向陈慈告状,陈慈大着肚子过来主持公道。 “皓雪妹妹,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皓雪楚楚可怜地扑到陈慈身边,哭着控诉道:“姐姐,你可要为妹妹我做主呀!他们这些人见我和天儿孤儿寡母好欺负,就派人搜查我的寝宫!当真是欺人太甚!” 如今陈慈临产在即,白裳裳并不想让陈慈担心自己,于是借口道:“小慈姐姐,我前些日子掉了一个手镯,有人跟我说在这里看到过,于是我便让曲大人过来搜查看看……” 白皓雪道:“你血口喷人!我这里怎么可能有你的手镯?!你们搜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搜到!我看你就是与我有私仇,所以才借口丢手镯,让这些外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说到这里,白皓雪捶着胸口哭了起来:“陛下!陛下你怎么去得那么早?!让这些乱臣贼子,全都欺负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头上!小慈姐姐,你是太后!你可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呀!” 陈慈大着肚子被白皓雪拉住了胳膊,她欲言又止地看向白裳裳。 “裳妹妹,你看这件事情,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裳裳皱着眉头看向哭哭啼啼的白皓雪。 曲游弦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那本书。 没有证据显示幕后真凶是白皓雪。 白裳裳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推断来。 可能这一切,都只是她想多了。 见陈慈还在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白裳裳只好安慰陈慈道:“小慈姐姐,你放心,我们没有找到手镯,自然不会为难雪妃娘娘,你的身子要紧,我送你回寝殿休息吧……” 陈慈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好,我们回去吧……” 白裳裳将陈慈送回寝殿之后,回到自己的府邸,怔怔地看向手中的那张纸。 她究竟算漏了哪一点呢? 那个害死白若裳的人,到底是谁? 六月一直都在下雨,淮河水患的消息传到了临安城里。 经由内阁众臣票拟决定,派顾无虞、白裳裳、孟沉舟三人前往淮河,共同治理洪水。 自从白裳裳被封为郡主之后,她曾治理黄河三年的事情就在坊间流传了出来。 一个人的地位如何,决定她的名声如何。 分卷阅读396 当初,白裳裳之所以隐姓埋名去洛青济三州治理黄河,是不想将来白若裳的名声受损。 而如今,白裳裳贵为郡主,治理黄河这件事情曝光之后,只会给她带来功勋和名誉,不会对她的名声造成任何的损害,所以白裳裳也没有否认这件事情,任由传言在坊间流散。 百姓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更加爱戴这位来自于民间的郡主,纷纷称扬,颂她爱民如子。 白裳裳、顾无虞、孟沉舟以及折梅,这四人黄河小分队,再次踏上了他们的治水之路。 临走之前,白裳裳放心不下陈慈。 古代生小孩就跟跨鬼门关一样。 陈慈临产在即,白裳裳担心陈慈会出意外。 岐青泞看出白裳裳的担心,于是主动请缨进宫照看陈慈。 “白若裳姑娘,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进宫照看皇后。” 白裳裳闻言,心中如释重负,岐青泞医术高超,有他在,陈慈一定会没事的。 六月底,白裳裳和顾无虞他们启程上路,前往淮河治理水患。 山迢路远,沿路都在下雨,众人冒着风雨赶路。 行到第三日的时候,天气终于放晴。 雨后初霁,天清气朗。 白裳裳和折梅坐在马车里,手指挑起车帘,看向官道两旁的山野风景。 “应该快到淮河了吧?” 顾无虞束发玉冠,身骑骏马,行在队伍的最前方。 清风拂来,一片落叶突然落到了他的身前。 顾无虞接住了这片落叶,抬头看向天空的流云。 他看到了流云的脉络,清风的方向,生灵无声的呐喊。 世间万物在这一个刹那,变成了五行八卦,洛书和河图,向他昭示世间命运。 顾无虞收拢缰绳,策马转过身,看向临安城的方向。 他的远山眉微微地皱起。 流云清风卦象显示,临安城此时有滔天的晦煞之气。 顾无虞面色凝重,策马来到白裳裳的马车边。 “裳裳,临安城里出事了。” 白裳裳闻言,脸色惨白地掀开了车帘。 “发生了什么事?” 顾无虞道:“卦象看不清楚,但晦煞之气冲天,是血光之灾的征兆。” 白裳裳浑身冰冷,脸色苍白地看向顾无虞。 “我娘和哥哥他们还在临安城里,会不会是他们出事了?” 顾无虞道:“我带你回临安城。” 折梅急声道:“我也回去!” 顾无虞将队伍交给了孟沉舟,让他继续前往淮河治水,顾无虞则将白裳裳抱上马背,策马扬鞭,赶往临安城,折梅骑着骏马,跟在二人的身后。 原本需要三日的路程,被他们快马加鞭缩短成了一天半。 三人在黄昏暮鼓敲响之前,赶回了临安城里。 城门口戒备森严,似乎在搜查什么人,所有人员都不被允许外出,被扣留在了临安城里。 顾无虞问向守卫城门的官员:“临安城里发生了何事?” 守卫认出了顾无虞,恭敬地回答道:“禀告顾大人,昨日夜里,雪妃白皓雪趁皇后娘娘生产之际,联合禁卫军统领发动宫变,幸得岐王爷在宫中,救下了皇后娘娘。事发之后,曲大人让我们严守城门,防止人员外出,誓要将所有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白裳裳的脑袋嗡了一下,脸色惨白道:“有没有人受伤?皇后娘娘还好吗?” 守卫道:“皇后娘娘无恙,只不过…… 白裳裳唇无血色:“只不过什么?” 守卫道:“只不过,岐王爷身受重伤,此时还在太医院里抢救……” 白裳裳眼前发黑,头重脚轻,浑身冰凉,感觉快要灵魂出窍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太医院里的。 曲游弦看到白裳裳,脸上微微一怔,他眼眶泛红,急切地对白裳裳说道:“裳妹妹,你快去见见青泞兄吧,他提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你回来。” 岐青泞气息奄奄地躺在病榻上。 他脸色苍白,淡发淡唇,眉目如画,身形消瘦。 岐青泞身上那件浅淡的霜衣,被猩红的血液,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白裳裳以前总是觉得岐青泞的颜色太淡,淡得像是褪色的水墨画,风一吹,都能将他吹倒。 而现在,岐青泞浅淡的身上,终于有了浓烈绚烂的颜色。 可这触目惊心的颜色,却让白裳裳如鲠在喉,快要喘不过气来。 岐青泞双眸紧闭,头顶上方插着一根细针。 曲游弦说,昨夜他和沈络绎都不在宫中,岐青泞为了护陈慈出宫,以血肉之躯挡住了箭雨。 岐青泞自知伤势严重,药石无医,所以用这根细针封住了自己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白裳裳回来。曲游弦清晨派出信使去追白裳裳,没想到白裳裳不到黄昏,就自己回到了临安城 分卷阅读397 里。 曲游弦伸手,拔掉了岐青泞脑袋上方的针。 岐青泞一口气喘了过来,缓缓睁开了浅淡色的瞳眸。 “白若裳姑娘,你回来啦……” 他眸光温柔,晶莹而易碎,美丽得如同一只苍白的妖怪。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看我的……” 白裳裳望着他,泪如雨下,不住地掉眼泪,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她的眼眶中溢出。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岐青泞扯了扯苍白的唇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 浅淡纤柔的眸光中,带着三分的怯懦,五分的讨好,两分的小心翼翼。 “白若裳姑娘……我现在……是一个好人了吗?” 他到死都想得到她的认可…… 白裳裳听到他的话,眼泪决堤,哭得不停地打颤,喘不过气来。 她不停地点头,泪水不停地落下,像是永远都落不尽似的,声音哽咽得不像话。 “你是一个好人……岐先生,你是好人……” 岐青泞浅淡色的瞳眸微微亮了亮,就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想要的东西。 他露出一个虚弱,但却开心而清澈的笑容。 “那就好……那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白裳裳哭着说道:“你不要走!你是神医!你可以医好自己的对不对?!你不要走好不好?!” 岐青泞抬起苍白消瘦的手指头,想要替白裳裳擦眼泪。 可他身受重伤,连说话都十分费力,抬手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于吃力了。 他苍白的手指头抬到了一半,就缓缓掉落了下去。 就像是即将逝去的生命,就要永远跌进冰冷的黑暗里,和这个温暖的世界永别。 那一瞬间,岐青泞的眸光变得有些黯淡。 他终于明白了死亡的意义。 死亡,就是永恒的冰冷,永恒的黑暗,永恒的无能为力。 白裳裳却在那个瞬间,紧紧握住了他垂落下去的那只手。 让他接住了她的眼泪。 岐青泞的指腹,感受到了她为他而落下的眼泪。 那是湿润的,滚烫的,如同血液一样的温度。 但它却比血液更加的温柔,更加的让他心生喜悦。 那滚烫的眼泪从岐青泞的指尖,落到了他的心里。 灼热的温度,像是要将他的灵魂燃烧殆尽。 他终于明白了生命的意义。 岐青泞的眼角,不知不觉凝结出了一滴热泪。 那是他对这个世界,对白裳裳最真挚的情感。 “认识白若裳姑娘,我真的很开心。” 岐青泞脸色惨白,唇畔带着柔弱的笑容。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开心呀……” 岐青泞的眼角滚落出两滴清泪。 他唇畔带笑,缓缓咽了气。 . 这辈子我的运气不好,成为了药人。 上辈子,我的运气也不好,成为药人,失去情感,害死了白若裳姑娘。 下辈子,希望我的运气可以好一点,早一点遇到白若裳姑娘,保护她,让她开心。 因为,是她让我明白生命的意义。 我愿意轮回百世,做一百世的药草,救一百人的性命。 只求一世轮回。 可以和白若裳姑娘相依。 作者有话要说:  岐青泞:杀青啦,白若裳姑娘,来世再见。 夕雾哭着码完这一章呜呜呜呜呜…… 感谢在20200813 21:31:33~20200814 21:4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20瓶;珂珂 5瓶;45526777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白裳裳握着岐青泞冰冷的手, 哭得泣不成声,哭得喘不过气,哭得眼前发黑, 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折菊将饭菜端到白裳裳的房间里。 白裳裳没有动筷。 她抱着膝盖,怔怔地盯着床帐里的某一处角落出神。 想起岐青泞临死前的话,白裳裳心如刀割,眼眶中的热泪滚落了下来。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攥紧, 疼得让她不敢喘息。 岐青泞是因为她而入宫, 因为她而保护陈慈,因为她而死去的。 那个因为她才从迷雾丹溪里搬出来的霜衣少年, 到死都在渴盼她的认可。 他是那样地喜欢她,喜欢到可以为了她的一句话,付出他的生命。 但她却一直都在害怕这个对她掏心掏肺的霜衣少年。 分卷阅读398 她只将他当做了一个冰冷的怪物, 将他当做她的任务。 和他相处的时候, 她永远都带着三分的忌惮,不肯付出全部的真心。 歉疚和后悔,如同灭顶的潮水一样, 淹没了白裳裳。 白裳裳抱着膝盖,眼眶通红,不住地流泪。 是她害死了岐青泞。 她痛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不对这个少年好一些,为什么没有用真心回应他的真心…… 为什么直到岐青泞死后,她才开始反省自己的虚伪和敷衍……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如果没有她, 岐青泞根本就不会死…… 紧闭的房门被人缓缓推开。 顾无虞一身白衣,走了进来。 他的手中握着一本书。 顾无虞将这本书递到了白裳裳的眼前。 白裳裳瞳孔微缩,猛地抬起头来。 “这本书是在哪里找到的?” 顾无虞眸光沉暗:“在禁卫军统领的府邸。” 当日, 白裳裳带兵搜查白皓雪的宫殿时,并不知道白皓雪和禁卫军统领勾结到了一起。 白裳裳当日的推断没有错,真正想要借刀杀人害死自己的幕后真凶就是白皓雪。 只不过那天,白裳裳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白皓雪有帮手。 白裳裳伸手接过顾无虞手中的书,翻开到它缺失纸张的那一页。 她的眼睫轻轻一颤。 那张岐青泞交给她的纸,果然是从这本小说里撕下来的。 顾无虞缓缓说道:“裳裳,岐公子的因不是你,而是这本书的主人。” 白裳裳一怔,抬起湿润泛红的眼眸,怔怔地看向顾无虞。 顾无虞漆黑深沉的墨眸,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声音如同清风拂林,缥缈而悠长,让她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 “你要做的,就是讨回岐公子的公道,还有这本书里,所有受害者的公道。” 白裳裳的眼泪止住了。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她的眼前重现。 许多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细节,都迎刃而解。 她终于明白,原著里的小桂为什么而死,梅兰竹菊究竟是被谁害了性命,王氏百口莫辩吞金而亡的死因,还有白若裳,那个惨死的小姑娘,究竟是何等的冤枉,才会让天地都为之动容…… 让苍天都为她下了一场大雪! 白裳裳心间的痛楚,渐渐被另外一种滔天的情绪所覆盖。 那种汹涌而至的情感叫做愤怒。 这愤怒,让她忘记了痛苦,忘记了遗憾,忘记了忏悔。 白裳裳握紧了手中的小说,指尖攥得有些泛白。 在这一刻,白裳裳终于明白了她穿越的意义。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我为一人昭雪! ——为众人平冤! 白裳裳的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叮!恭喜宿主发现隐藏剧情,奖励3000金币!】 白裳裳在耳房里找到了小桂,小桂正在低头做针线活,给小长乐缝虎头布偶。 “小桂,是时候去给你讨回公道了。” 小桂一愣,她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混乱而冰冷的回忆如同潮水一样翻涌而至,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她,那个晚上,是白皓雪让她去找张管事,让她差点失去了清白之身。 后来,是小姐救了她,对她说,总有一天,会让她讨回自己的公道。 小桂缓缓回过神来。 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慢慢站起了身。 “是,小姐。” 小桂的眸光前所未有的坚毅。 她知道,她终于等来了自己讨回公道的这一天! 白皓雪夺宫失败之后,被曲游弦关进了大理寺的天牢里。 天牢里潮湿而阴暗,空气里夹杂着泥土和苔藓的霉味。 地上散落着干枯的杂草,时不时传来老鼠啃食杂草的声音。 白皓雪手腕和脚腕上戴着沉重的锁链,脸色苍白地蜷缩在天牢的角落里。 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她害怕他们在她的饭菜里下毒,她饿得发困,但她却不敢睡,她害怕她睡着之后,这些老鼠就会爬到自己的身上,啃食她的血肉。 在这一刻,白皓雪终于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如果不发动宫变,她会是尊贵的太妃,将来儿孙满堂,颐养天年,含笑九泉…… 但是她不甘心! 她本可以是皇后!是太后!是这片天下的主人! 她怎么能容忍自己永远屈于陈慈那个虚伪仁慈的女人之下?! 要她像只摇尾乞怜的野狗一样苟延残喘地活着?! 这不可能! 白皓雪她不甘心! 所以她联合禁卫军统领 分卷阅读399 发动了宫变。 白皓雪想让这一切都恢复到天书所记载的内容上。 她是天命所归,是天之骄女! 没有人可以阻挡自己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直到现在,白皓雪都相信天书,将天书里的内容奉为真经。 白皓雪认为,天书的内容之所以出现了疏漏,是因为身为凡人的自己没有读懂,做错了事情,这才影响到了天书的进程,让她和太后之位失之交臂。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白皓雪直到现在,都对天书和仙人,充满了虔诚和敬畏。 她不停地祈祷,不停的祷告,祈求仙人的使者,能够将自己从这座天牢里救出去。 但她虔诚的祈祷却没有唤来仙人,而是唤来了白裳裳。 曲游弦领着白裳裳来到天牢,替她打开了牢门。 小桂跟在白裳裳的身后。 白皓雪的脚腕上戴着长长的铁索镣铐。 锁链镶嵌进了墙壁里,让她无法接近白裳裳。 白皓雪看到白裳裳进来,纤细柔弱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紧张。 她发自内心地对这位美艳嫡姐,感到了恐惧。 “白若裳,你过来做什么?” 白裳裳将手中的小说扔到了地上,她冷冷地看向白皓雪。 “我来讨回他们的公道。” 白皓雪看到天书,脸色大变:“这是天书!你怎么敢对天书如此无礼?!” “天书?”白裳裳低笑了一声,讽刺地看向白皓雪:“原来在你的眼中,这本书是天书?” 白皓雪的脸色有些难看:“你对天书无礼,神明一定会惩罚你!” 白裳裳道:“那就让他们来惩罚我。” 白皓雪没有说话。 白裳裳问道:“这本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白皓雪神情疯狂道:“这是仙人送我的礼物,是仙人给我的!” 白裳裳低声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仙人。” 白皓雪冷笑:“你这种凡人自然读不懂仙人的旨意!” 白裳裳讽刺地看向白皓雪,声音像是结了冰的湖泊,冰冷而平静,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 “你就是因为这本天书,所以将小桂指给张管事,将小桂推进了火坑?” 白裳裳脸上的嘲讽之色刺痛了白皓雪的心。 白皓雪冷笑道:“是又如何?!天书里白纸黑字,写着小桂会失身于张管事,她会绝望地自杀,这一切都是天意!我做的事情,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我有什么错?!” 小桂不知道什么是天书,但她却听懂了白裳裳和白皓雪之间的对话。小桂脸色惨白,猛地冲到白皓雪身前,她满脸泪水,眼眶泛红,恨恨地看着白皓雪,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你明明知道张管事是人渣!是恶棍!你还让我去找他,让我去送死?!” 白皓雪冷冷地看向小桂:“因为你该死!天意让你死,你不得不死!” 小桂气愤至极,扬手狠狠扇了白皓雪一巴掌:“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 白皓雪脸上挨了打,眸光阴鸷,扬手想要打回来。 但她的手腕却被身后的铁索镣铐死死的束缚住。 这铁链让白皓雪动弹不得,白皓雪只能用那双布满阴鸷和杀意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小桂。 “你这个贱人!以后千万别落到我的手中!今日之辱,他日我逃脱升天!一定会加倍偿还到你的身上!贱人!你给我等着!等我逃出去之后,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小桂被白皓雪脸上阴鸷的神情吓住,肩头一抖,吓得眼泪不住地往下落。 白裳裳将小桂拉到自己的身后,走到白皓雪的身前,扬手给了白皓雪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我替小桂赏给你的。” 白皓雪脸色大变,阴鸷地看向白裳裳,凄厉地大叫道:“你这个贱人……” 话音未落,白裳裳扬手又给了白皓雪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我替岐青泞赏给你的。” 白皓雪的脸上留下了两道鲜红的巴掌印,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白若裳,你这个……” 话音未落,白裳裳扬手给了白裳裳第三巴掌,第四巴掌、第五巴掌…… “这一巴掌,是我替白若裳给你的……” “还有折梅、折兰、折竹、折菊、我娘……” 接二连三的巴掌落到了白皓雪的脸上,打得白皓雪双颊血红,脸颊滚烫,面皮发麻。 白皓雪双目赤红,神情癫狂地瞪向白裳裳,那狂怒的眼神,似乎要将白裳裳挫骨扬灰一般。 “你给我等着!等我从这里出去!我一定要吃你的肉!吸你的血!啃尽你的骨头!” 锁住白皓雪的铁链在空中狂舞,发出刺耳的铁器声,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白皓雪神情癫狂,披头散发, 分卷阅读400 双目赤红,破口大骂。 曾经以才华名动京城的临安第一才女,彻底沦为了不人不鬼口吐横沫的怪物。 白裳裳无动于衷地看向凄厉尖叫的白皓雪,她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有一件事情,我很想让你知道,你可能听不到,也不会记得,但我还是很想让你知道。” 白裳裳缓缓上前,走到白皓雪的身边。 她抬起浓黑的眼眸,用一种轻蔑而傲慢的眸光,淡淡地看向白皓雪。 白裳裳的眸光越是平静。 白皓雪脸上的神情便越是癫狂。 白裳裳轻启红唇,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其实这本书不是天书,它只是一本小说。” 白裳裳的声音像是一阵夏日凉风,轻柔而低凉,稍纵即逝,很快就消散在炎炎的夏日之中。 “它是一本来自未来的小说。” 世界好像静止了,清风凝固了下来,连天光中悬浮飞舞的尘埃都静止不动。 白皓雪忘记了尖叫,周遭的一切都停滞不前,她怔怔地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缓缓勾起了红唇,一字一顿,残忍地说道:“而你,只是书中人……” 白皓雪如遭电击,浑身被闪电狠狠地劈中,头皮都快要炸开了。 那一个瞬间,白皓雪突然想通了一切,想通了前因后果,想通了她为什么会失败。 多年来的信仰,多年来的虔诚,坚定不移的信念…… 在那一刹那,如同高高垒砌的高楼,轰然倒塌…… 曾经的信仰,化为一片废墟。 白裳裳站在这片废墟之上,向她投去怜悯而轻蔑的眼神。 白皓雪心如刀绞,眼角流出两道血泪来。 那触目惊心的血泪,像是要将她所有的心血全都流出来。 “白若裳,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了什么?” 白皓雪已经不记得方才白裳裳说的话。 世界重新恢复了秩序。 清风拂来。 天光中悬浮飞舞的尘埃重新滚动飘落。 白皓雪的心中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剜去了心脏,她怔怔地看着白裳裳。 “白若裳,你刚刚说话了吗?” 白裳裳缓缓勾起了娇艳欲滴的红唇,轻蔑地看着白皓雪。 “你说呢?” 白皓雪陷入了癫狂之境。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段很重要的内容,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白裳裳带着小桂和曲游弦离开了天牢。 所有人都不记得白裳裳说的话。 . 曲游弦将白皓雪关进了诏狱里。 他掀开袖子,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腕。 刑具在火盆里烧得滚烫火红。 曲游弦拿起那根烧得火红的刑具,缓缓走到白皓雪的身前。 那双冰冷的桃花眼里,布满了阴郁的寒霜,还有一种近乎于偏执的疯狂。 “皓雪妹妹,你有没有因为一个梦,吓得不敢睡觉?” 白皓雪看到曲游弦的眼神,那是一种看死物的眼神,白皓雪突然感到害怕起来。 “曲哥哥,你要做什么?你爱过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爱过你?”曲游弦低笑了起来,冰冷的桃花眼里布满了讥诮:“无虞兄找到的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全部……那应该是我们的前世吧?前世的我,竟然因为爱你,识人不清,蒙蔽双眼,那样伤害裳妹妹……真是太可笑了,我竟然因为你这种人,伤害了我最爱的裳妹妹……” 曲游弦阴沉的桃花眼里,哪里还有昔日光风霁月洒落浪荡的模样。 明月清风荡然无存! 此刻的他,冰冷的桃花眼中盛满了暴戾的阴霾,阴狠毒辣,冷血无情。 如同他梦境中所梦到过的那样。 那个在梦里,不停喊疼不停求饶的小姑娘…… 曲游弦一闭上眼睛,就会听到她痛苦绝望的声音。 他每天每夜都不敢睡觉。 他怕自己会梦到她。 他喝得酩酊大醉,醉死过去,这样才能睡上一个好觉。 他在梦里是那样残忍无情地伤害了她,他对她用刑,让她在他的手上哭泣。 他清醒时的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曲游弦冰冷的眸光落到白皓雪身上。 他举起烧得火红的刑具,缓缓向白皓雪贴近。 白皓雪凄厉地尖叫:“不要!!!” 曲游弦的心中一片冰冷。 在白皓雪凄厉的惨叫声中,他缓缓将烧红的铁具烫到白皓雪的手臂上。 血肉模糊,鼻尖传来烧焦的味道。 曲游弦俊秀疏朗的脸庞上,波澜不兴。 桃花眼里一片冰冷。 梦里,裳妹妹所受到的痛苦,他要加以百倍,千倍的偿还到白皓 分卷阅读401 雪的身上。 就算让他下地狱,他也在所不惜。 天道轮回,白皓雪终于尝到了昔日白若裳生不如死的滋味。 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酿成的。 登云梯在她的手中,但她却走错了路,跳下恶狱火海,受烈火焚身之苦。 作者有话要说:  白皓雪终于有报应了! ————————— 感谢在20200814 21:46:51~20200815 17:0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珂珂 6瓶;45526777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萧寒的遗诏, 指定由陈慈的孩子继位。 但陈慈却生了一个女婴。 曲游弦执意要立陈慈的女儿为皇太女。 文武百官全都炸开了锅。 立皇女为太子,古往今来,前所未有, 简直是荒唐至极! 这些老学究们如何能忍? 劝谏的奏疏如同纷飞的雪花一样, 递到了内阁的案桌上。 曲游弦漫不经心地翻看这些劝谏弹劾的奏疏,勾起薄唇冷笑道:“朝廷里这些顽固不化的老头子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知道这些奏疏最后会落到我的手中,还这么迫不及待地前来送死?” 昭远帝将朝堂中所有直言进谏的言官们全都杀死了。 剩下的这些言官们,全都是些明哲保身的老油条。 曲游弦讽刺道:“齐国有难的时候, 不见这些老头子们出力, 我要立个皇太女,他们倒是凑到身前来给我唱反调!还真是看人下菜, 见风使舵!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他们呢?” 陈喻琛连忙道:“游弦兄,冷静,冷静, 切莫动怒!” 曲游弦被萧寒钦点为辅政大臣之后, 他把昔日那些同窗全都拱进了内阁之中,兼任从前的职务,陈喻琛、崔思止、顾无虞, 全部都成为了内阁大学士。 曲游弦料理政务起来那叫一个雷厉风行,杀伐果决。 齐国在他的统治之下,重新焕发了生机。 曲游弦虽然是个好领袖, 但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他太过于意气用事,丝毫不给大臣们留情面。 他经常跟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学究们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好在陈喻琛是个温文尔雅的慢性子,脾气好, 有耐性。 陈喻琛经常在旁边劝着曲游弦,这才让场面不至于太尴尬。 而崔思止和顾无虞这两位笑面虎,长袖善舞, 八面玲珑,用来给那些老学究们灭火,最是合适不过,他们每次都可以将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学究们哄得如沐春风,忘乎所以。 齐国的朝政落到了这些年轻人的手中,不仅没有发生混乱,反而变得更加自由民主了起来。 曲游弦因为这些反对他立皇太女的奏疏,在朝堂上和那些老学究们大吵了一架。 他或许写策论写不过顾无虞和崔思止,但是论吵架,整个齐国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曲游弦舌战群儒,将这些老顽固们批得一文不值之后,陈喻琛立刻过来灭火劝他冷静,而顾无虞和崔思止则是有条不紊地给那些老学究们浇火顺气,哄得他们团团转。 在这些年轻人的软硬兼施之下,老学究们从此断了要换太子的念头。 皇太女之事,从此一锤定音,天下莫敢有人质疑。 岐青泞下葬那天,陈慈抱着襁褓里的皇太女,亲自来送岐青泞最后一程。 皇太女的名字叫做萧永安,这是萧寒他还在世的时候,给陈慈腹中的胎儿所取的名字。不论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是男婴还是女婴,她的名字都将是萧永安。 萧寒希望这片山河永远安宁。 陈慈站在岐青泞的陵墓前,泪盈于睫,眼眶泛红,她告诉襁褓里的孩子:“小永安,是这位岐叔叔救下了我们的性命,你将来一定要做一个好人,要做一个像他这样勇敢善良的好人,知道吗?” 襁褓里的萧永安不会说话,小脸红通通的,只咿咿呀呀地哼着,像是在答应陈慈。 岐青泞死后,无人继承他的王爷之位,他的爵位已经是王爵第一等,追无可追,封无可封。 为了报答岐青泞的救命之恩,陈慈便将他的猴子接到了宫中,亲自喂养这只陪伴了岐青泞小半辈子的野猴,她还封这只猴子为神猴,把各地进贡的香蕉,全都拿来喂这只猴子。 岐青泞去世之后,只留下了两本书。 一本是失传已久的华佗医书。 还有一本,是岐青泞自己这么多年研究出来的医术药理,这本书是他毕生的心血。 为了让岐青泞的医术流传下去,白裳裳买下了书坊,用雕版印刷术将岐青泞的医书以及华佗 分卷阅读402 医书复印了无数册,免费送给那些治病救人的大夫们,人人都可以去书坊领到这本书。 岐青泞虽然死了,但他的医术,他的传说,却永远活在了齐国百姓的心中。 禁卫军统领因为谋反,而被处以极刑,于东市斩立决。所有跟这个案子有关的乱臣贼子全都被定了罪,他们抄斩的抄斩,流放的流放,所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而白皓雪则被关进了诏狱,日夜忍受酷刑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宣德侯身为白皓雪的生身父亲,自然也受到了牵连。 内阁剥夺了宣德侯的爵位,将他贬为了庶人。 曾经宣德侯将白皓雪视作掌上明珠,将白令望和白裳裳视为扶不上墙的烂泥。 而如今,那一对被他视若烂泥的兄妹却成为了皇亲国戚,工业盟主,异姓郡主。 受到众人的爱戴。 而那位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庶女,却连累得他失去了所有的名誉和地位。 让他多年来的成就功亏一篑。 这一切,都令宣德侯悔不当初,追悔莫及。 但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 夺宫谋反是大罪,没有判宣德侯满门抄斩已经算是给了白裳裳和白令望面子,宣德侯的家产全都被朝廷没收充公,宣德侯和叶姨娘为了糊口,只好在临安城里做起了生意,支起了面摊卖面。 曾经宣德侯最是讨厌王氏的出身,嫌弃她是市井沽屠之辈。可如今,天道轮回,宣德侯终究是沦为了他曾经最看不起的生意人,整天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和叶姨娘吵得不可开交。 这一切,都是宣德侯的因果报应。 王氏有一次路过他们的面摊,不知道是想恶心宣德侯,还是想怜悯宣德侯,王氏身穿华服,坐在他们简陋寒酸的面摊上,点了一碗牛肉面。 王氏慢悠悠地吃完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留了一颗金花生在桌子上。 宣德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王氏的脸,直到王氏离开之后,他才捡起了桌上的金花生,看向王氏雍容华贵的背影,眼眶泛红,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他身形佝偻,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一路上,王氏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曾经做梦都希望宣德侯能够得到报应,但这么多年,王氏早就放下了。 如今她这一双儿女,儿子成为了驸马兼工业盟主,女儿成为了异姓郡主。儿媳贵为公主贤良恭顺,孙儿伶俐可爱,他们所结交的好友,全都是朝廷命官,齐国的顶梁柱。 她养大了世界上最好的这双儿女。 王氏这一生,已经圆满了。 所以她对宣德侯那些旧恨尘怨,便也因此放下了。 从今往后,各不相干。 元初二年七月七日,收复苍云十九州,驱逐鞑瓦,荡平草原的大将军景砚终于回到了临安城。 景砚回京那日,临安城里挤满了前来欢迎他归乡的老百姓。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万人空巷,人山人海。 临安城的百姓,脸上都带着兴奋而自豪的笑容,他们发自内心地崇拜这位声振寰宇的大将军。 自古以来,草原部落一直都是齐国这片土地最大的敌人。他们曾经因为软弱无能,割地赔款,向草原部落做出妥协,但如今,那些失去的国土,全都被大将军景砚收复了回来,不仅如此,景砚还将这些横行霸道多年的草原骑兵驱逐出境。草原之上,再无鞑靼瓦剌的身影。 笼罩在齐国上方多年的阴影,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拨云见日雨后初霁的那一天。 从承泰十五年至元初二年,整整六年,景砚一直都在外面征战,从来没有回过临安城。 这六年间,齐国的皇帝,从昭远帝变成睿王,再从睿王变成靖王,最后变成了内阁的天下。 但不管齐国由谁做皇帝,景砚的功勋,为齐国做出的贡献,谁都不能磨灭。 景砚大获全胜,回京述职的消息传到了内阁里。 曲游弦带着内阁诸位重臣,亲自去城门口迎接这位得胜归来的大将军。 那一天,城门口挤满了围观的老百姓。 景砚长眉俊目,冷峻桀骜,身骑骏马,身上穿着黑色玄甲,腰悬长刀,肩上背着一把长剑。 长剑上鲜红色的穗子,被日晒雨淋,岁月侵蚀,已经变得有些褪色,看起来有些破旧。 但这却并不影响他英俊勇武飒爽挺拔的风姿。 他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是浩浩荡荡的玄甲军队,如山如海。 代表齐国最高权力的内阁诸臣,站在城门口,纷纷向景砚拱手道贺。 众人以茶代酒,替景砚接风洗尘。 景砚饮下了他们送的茶。 礼部的官员奏起最高礼仪的笙箫鼓乐,丝竹唢呐,不绝于耳。 临安城里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热烈的欢呼声。 “欢迎大将军 分卷阅读403 回京!” “大将军景砚!” “大将军是我们的英雄!” 按照礼部的流程,景砚得胜归来,需要带领军队在临安城里游_行,接受百姓们的欢迎。 齐国的老百姓们将临安城的主干道挤得水泄不通。 一眼望过去全都是人。 但景砚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白裳裳。 白裳裳当时正站在茶馆二楼的栏杆边。 凭栏远望,观看景砚身骑骏马接受万人敬仰的样子。 那位曾经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清冷少年。 经过岁月的磨砺。 终于变得冷峻沉敛,锋利清冽。 他的身上,绽放出炽盛曜人的光芒,让人再也不敢小瞧他,轻视他。 白裳裳发自内心地替他开心起来。 正这么想着。 那位身骑骏马的清冷将军,突然抬起了浓黑的墨眸,笔直地看向她。 两人四目相对。 白裳裳一愣,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 便看到那位身穿黑色玄甲的清冷将军突然纵身一跃,在众人的惊呼声之中,足下轻点,从马背上飞到了白裳裳所在的茶馆二楼,一把将白裳裳搂在了怀里。 耳畔传来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思念。 “小姐,我回来了。” 白裳裳怔住,身子僵硬成了木头。 她的视线越过景砚的胳膊。 落到了楼下,那位白衣公子的身上。 相隔太远,她看不到顾无虞脸上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景砚回来啦! 这本书会在月底结束哦! 新文《失忆暴君的白月光》求收藏!夕雾下本书写这本哦! 【接档文《失忆暴君的白月光》求预收!文案如下↓】 云翩翩穿到小说里,成为背景板小宫女。 系统让她攻略成为暴君白月光。 暴君萧长渊性情阴鸷,暴戾恣睢,冷漠残忍。一统山河之后,民怨沸腾,人人得而诛之。 二人因故跌落悬崖,萧长渊头破血流,失去记忆。 “……女人,你是谁?” 原著中,萧长渊和小宫女双双失忆,二人结为兄妹,在江家村生活了三年,感情如同死水。云翩翩决定给这滩死水,添一把大火。烧干它,让爱沸腾。 云翩翩咬住红艳欲滴的樱唇,杏眸含雾,娇滴滴地说道: “夫君,我是你的娘子,你不认识我了吗?” 年轻的帝王,面容俊美清冷,薄唇紧抿。 浓黑的墨眸盯了她许久,最终哑着声音唤她。 “……娘子。” 云翩翩指挥着暴君犁地种田做饭洗衣裳,日子过得美滋滋。 直到某个雨夜,萧长渊解开衣带,将她抵在墙角。 “娘子,为夫今日想留在房里过夜。” 云翩翩如同往常那般谎称自己身娇体弱,欺骗暴君,但这次暴君却格外的难缠。云翩翩头皮发麻,颤声道:“对不起,我骗你的,我不是你的娘子……” 萧长渊咬住她的红唇与她耳鬓厮磨,眸光沉暗,声音沙哑。 “娘子,要骗,就给朕骗到底……” 朕的翩翩,最是会撒谎骗人,满脸的虚情假意。 可偏偏,朕爱极了她说谎骗人的样子。 “你的那些虚情假意,在朕心中,全是甜言蜜语。” 萧长渊的心荒芜冷寂成一座废墟。 但云翩翩却在这座废墟之上,翩然起舞。 令他神魂颠倒,魂牵梦绕。 “她让深渊沸腾,令爱滚烫。” 感谢在20200815 17:05:10~20200816 20:5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52677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别人家嘚喵咪 20瓶;珂珂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景砚将白裳裳抱得很紧, 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和血肉里。 六年来,他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 他做梦都在盼望这一天的到来。 眼前的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闻到了她身上清幽馨香的味道, 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和温度。 直到这一刻, 景砚才终于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 冰冷而坚硬的盔甲贴在白裳裳的脸颊上。 硌得她有些疼。 景砚的拥抱永远都是这样热烈,赤忱, 不遗余力。 但他会有弄疼她的危险。 白裳裳被景砚紧紧地抱在怀里, 心中想的却是顾无虞。 分卷阅读404 她的视线,越过景砚的胳膊。 落到茶馆楼下的白衣公子的脸上。 距离太远, 白裳裳看不到顾无虞脸上的表情。 景砚的拥抱,越来越用力。 白裳裳的心中有些恍惚。 她想,顾无虞就从来都不会这么大的力气拥抱她。 那个人, 温柔而淡泊, 说话做事都十分具有分寸感。 让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他连拥抱都是淡淡的。 顾无虞从来都不会弄疼她。 这种淡泊的爱,让白裳裳经常会有一种错觉, 好像顾无虞也并没有那么爱她。就算将来和顾无虞分别,顾无虞也一定会笑着送她离开,让他们的分别变得极为体面。 这种分寸感令白裳裳感到无比的安全。 而这种安全感, 是白裳裳在景砚、崔思止、沈络绎、曲游弦他们的身上,永远都感受不到的。 只要攻略完景砚和顾无虞,白裳裳就可以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她害怕将来会哭着说再见。 太过浓烈的爱情会让她感到离别的心痛。 而白裳裳怕疼, 所以她只想平淡安稳的离开。 “景砚,你弄疼我了。” 白裳裳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 景砚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拥抱白裳裳的力气好像用得有些大。 明艳娇贵的大小姐, 柔弱得如同枝头含苞待放的花朵,稍微用力,都会将她拂落枝头。 景砚松开手,低着头向她道歉。 “对不起,小姐。” 白裳裳离开了景砚的桎梏,眼睛却是看向顾无虞。 她轻声说道:“没关系。” 景砚顺着白裳裳的视线向下看去。 白衣公子清隽如玉,眉目如画,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看起来纤尘不染。 景砚的俊眉微微一皱。 “他是谁?” 白裳裳听到景砚的话,视线从顾无虞的身上挪开,落到景砚的脸上。 “景砚,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叫顾无虞,他就是我喜欢的人。” 景砚一怔,他不是没有想过,白裳裳会有心上人。 他们已经分别了六年。 离开之时,白裳裳就曾经放过狠话,她说她要嫁给其他人。 景砚正是因为将这句话记得到了心上,所以才会在战场上不要命地厮杀。 他希望自己能够早点平定这一切,早点回到临安,早点娶白裳裳为妻。 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 白裳裳爱上了其他人。 景砚听到自己艰涩而沙哑的声音。 “……你们成婚了吗?” 白裳裳低声道:“马上就成婚了。” 景砚浓黑的寒眸微微一亮,声音低沉:“那就是没有成婚了?” 白裳裳避开了景砚炙热的视线:“我很喜欢他,你拆不散我们的。” 景砚漆黑而危险的眸光,紧紧地盯着白裳裳的脸庞,唇角扬着狂妄桀骜的笑意。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拆不散你们?” 多年不见面,景砚仿佛又变成了记忆中那个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清冷少年。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都无法阻拦他。 白裳裳情不自禁退后了一步,她觉得自己掌控不了他,她害怕太过于危险的事情。 便是这一步,让茶馆楼下的顾无虞,看到了眼底。 白衣公子那双漆黑浓沉,有如万丈深渊的凤眸,像是突然洒进了一道清幽的月光。 漆黑浓沉的墨眸,变得潋滟流莹了起来。 . 站在茶馆二楼栏杆处的那对少年少女,少年剑眉星目清冷俊毅,少女身姿曼妙明艳动人,他们相拥在一起,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人可以让他们分开。 那美好的画面,比顾无虞见过的任何一副水墨画,都要来得美妙,令人动容。 美人配英雄,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谁会不对这种热烈赤忱的少年英雄动心呢? 耳畔传来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他们都在夸这对金童玉女的璧人。 那声音落到顾无虞的耳朵里,变得极为的刺耳。 眼前美好的画面,也渐渐变得刺目起来。 顾无虞漆黑沉郁的墨眸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淡泊凝澹的心境,突然被滔天的摧毁欲笼罩。 顾无虞想要摧毁这一切。 撕烂眼前这幅美好但却刺目的绘卷。 他想将一切都化为虚有,变成一滩灰烬。 但在下一瞬,他却看到白裳裳离开了景砚的怀抱。 她甚至退开了一小步。 这一小步,令顾无虞原本冷寂沉郁的心,突然荡开了一丝轻轻浅浅的涟漪。 那双黯淡的 分卷阅读405 凤眸,重新绽放出潋滟流光的神采。 他的心中,像是被春雨淋过,明媚而纯净。 眸光淡泊如水,不见一丝一毫的摧毁欲。 顾无虞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 他想,他已经足够仁慈,给了景砚不少的时间叙旧。 接下来,就该他去重塑这一切了。 顾无虞足下轻点,纵身一跃,轻盈地飞到了茶馆的二楼。 “裳裳,需要帮忙吗?” 白裳裳看到顾无虞上来,心中突然有了安全感。 因为这个人,永远都会让自己后顾无虞。 帮她解决她无法招架的一切。 白裳裳走到顾无虞身前,低声说道:“顾公子,我没有抱景砚,是景砚动的手。” 方才距离隔得太远,白裳裳看不到顾无虞脸上的的表情。 但她不想让顾无虞误会自己和景砚之间的关系。 顾无虞闻言,微微一笑:“没关系,裳裳,我很喜欢绿色。” 白裳裳:“……” 你是说的绿色是我以为的那种绿色吗? 顾无虞勾起红唇,含笑地看向她:“我不介意再绿一点。” 他的表情温柔如水,漆黑潋滟的凤眸,温柔得像是可以滴出蜜来。 白裳裳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顾无虞头顶束发所用的那支竹簪。 平日里顾无虞用来束发的竹簪都是碧青色,而今日这根竹簪却是翠绿欲滴的苍绿色。 你还别说,绿油油的,跟顶绿帽子似的,还真有些应景。 白裳裳一时之间也摸不准顾无虞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很喜欢绿色。 她做贼心虚,只好讷讷地夸赞道:“顾公子真是好品味。” 顾无虞弯起凤眸,微微一笑:“裳裳过誉了。” 有一种古怪而淡泊的气氛,在她们二人身上静谧地流淌。 谁都插不进去话。 包括景砚。 景砚看到二人在自己面前视若无睹地调笑,清冷俊秀的脸庞上,陡然间凝结出了一层寒霜。 “小姐,你还没有介绍我们认识呢……” 他的声音像是被冰窖里寒冰冻过似的,每一个字里,都带着冰渣子。 白裳裳有些受不住,于是便将仇恨值拉到顾无虞的身上。 “景砚,这位是顾无虞,他是工部尚书,内阁大学士,还是我的心上人……”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景砚冰冷的脸庞,已然是三尺之寒。 每一个细胞都在冒着寒气。 白裳裳被景砚身上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寒颤。 她侧过脸对顾无虞快速说道:“顾公子,这位是景砚,他是我朋友。” 景砚深黑冰冷的眸光落到顾无虞的脸庞上,冷笑了一声。 “顾大人,真是幸会了。” 顾无虞唇畔带笑:“景将军,方才我们已经在城门口见过面,今日幸会了。” 景砚冷声道:“不知顾大人认识我家小姐多久了?” 顾无虞低笑道:“六年有余,不知景将军缘何有此一问?” 景砚讽刺道:“认识六年都没有成婚,想来顾大人对我家小姐也不是出自于真心……” 白裳裳心中一紧,她还没有和顾无虞对剧本,若是让景砚知道自己不想结婚,那就没完没了了。 顾无虞闻言,淡淡一笑:“景将军误会了,我对裳裳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只不过这六年发生了许多事,将我们的婚事一推再推。承泰十六年,我与裳裳远赴洛青济三州,治理黄河三年,甘苦与共,历经风雨。承泰二十年,我与裳裳出海剿倭,战火纷飞,奇遇不穷。我们早已山盟海誓私定终身,王夫人也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最后这句话,顾无虞已然是在宣誓主权,往景砚身上捅刀子了。 白裳裳心中松了一口气,向顾无虞投去赞赏的眼神。 真不愧是顾公子,都不用跟她对剧本,都能演得这么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景砚闻言,寒眸陡然一沉。 那冷冰冰的俊脸,如同千年冰山上的寒冰,浑身上下都在冒着寒气。 明明是七月天,炎炎夏日。 白裳裳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清凉的初冬。 真是凉快得很呐。 景砚被顾无虞气定神闲的话气得牙痒痒。 他身形微动,就要拔剑跟顾无虞决一死战,顾无虞却轻轻地抬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到景砚的肩膀上。 掌心中施加了一股浑厚遒劲的内力。 顾无虞清隽如玉的俊脸上,眉目如画,神情波澜不兴,漆黑潋滟的眸光深不见底。 “景将军,今日是你回京的大喜日子,楼下这些老百姓们还在等着看你呢……” 顾无虞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狭长漆黑的凤眸,看向景 分卷阅读406 砚,冰冷的眸光陡然间变得有些漠然。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刻,与在下决一死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叮,恭喜景砚加入修罗场豪华大礼包! 感谢在20200816 20:55:51~20200817 20:5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52677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珂珂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景砚抬起深黑的寒眸:“你这是在威胁我?” 顾无虞凤眸冰冷:“我是在提醒你。” 景砚讽刺地看向顾无虞:“没有人可以阻拦我, 你也不例外……” “是么?” 顾无虞的红唇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他看向景砚,冰冷的眸光里, 含着一丝讥诮和漠然。 “既然景将军如此不听劝, 执意与我一战,那么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清隽如玉的白衣公子,剑眉星目的清冷将军。 两位风姿绝尘神采俊逸的青年, 长身玉立站在茶馆二楼。 四目相对, 无声地对峙着。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下来。 这场决战一触即发。 身旁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 “哥哥,你刚回来就要打架吗?” 小桂站在白裳裳身后, 穿着一身桂黄色的衣裳,梳着两个发髻,她皱着小脸看向景砚。 “小桂站在这里这么久, 哥哥都没有发现小桂!” 景砚一愣, 这才发现小桂也在这里。 他有些尴尬地唤她的名字。 “小桂……” 小桂的脸上写满了伤心欲绝:“亏我今日,为了让哥哥早点看到我,特意穿上了这件显眼的黄色衣裳, 没想到哥哥宁愿和顾公子打架,也不愿意看小桂一眼!哥哥真是太让小桂失望了!” 小桂眼眶泛红地看向景砚,那肝肠寸断的模样, 像是马上要哭出来。 景砚穿着盔甲的身体,陡然间变得僵硬无比。 他最是害怕小姑娘流泪,无论这流泪的小姑娘是白裳裳, 还是他的亲妹妹小桂,他都无法招架。 景砚手足无措地看向小桂:“对不起,小桂, 我不是故意的……” 小桂捂住了耳朵:“小桂不想听,哥哥根本就没有将小桂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想着打架……” 景砚皱眉道:“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小桂听到景砚服软的声音,立刻抬起了小脸,容光焕发道:“除非哥哥带小桂一起去跨马游_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小桂的哥哥!让所有人都知道,小桂的哥哥是收复苍云十九州的大英雄!” 小丫头那神采奕奕的神情,哪里还有方才泫然欲泣的影子。 景砚一顿,道:“好,我带你下去。” 小桂立刻举起双手欢呼了起来,她如同雀鸟一般扑到景砚的怀里,让景砚带自己飞下去,临走之前,小桂还回过头冲白裳裳眨了眨眼睛,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百灵鸟。 白裳裳立刻向小桂举起了大拇指,无声说道:“小桂做得真棒!” 这六年的鸡腿真是没有白喂给小桂! 三言两语,就将战争的火苗摁熄在摇篮里。 小桂得到白裳裳的夸奖之后,笑弯了眼。眼睛弯得都快看不见了。 景砚将小桂抱上了骏马,他则站在马下,替小桂牵着缰绳,临安城的百姓们纷纷对马背上的小桂指指点点,景砚耐着性子向众人解释道:“她是我妹妹小桂,是我唯一的亲人……” 临安城的百姓们听到小桂是景砚唯一的亲人之后,心中无不充满了心痛。 原来大将军父母双亡,从小和妹妹相依为命。 临安城的百姓们向小桂送去热烈的掌声。 他们心中更加敬畏爱戴景砚这位身世凄惨声振寰宇的大将军了。 内阁诸臣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白胡子的老臣,远远看到景砚将小桂抱到马上,气得吹胡子瞪眼:“景将军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娃娃骑上他的骏马游_行呢?齐国的王法何在?朝廷的礼制何在?!为何还不去制止他们?!” 曲游弦抬起清逸的桃花眼,漫不经心地看了老臣一眼,凉悠悠地说道:“一年之内,皇帝都死了三位了,您还惦记着老祖宗的王法礼制呢?民心所向就是王法,众望所归就是礼制!没有民心,我们这些大臣什么都不是,您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 白胡子的老臣被曲游弦气得老脸涨红,浑身发抖,胸膛剧烈地起伏。 “你这个……” 曲游弦抬高了下巴,俊秀的脸庞清冽如冷玉。 “我这个什么?” “你这 分卷阅读407 个……” 陈喻琛担心老学究会被曲游弦当场气死,他一边擦汗,一边将曲游弦扯到一边。 “游弦兄,冷静,冷静,切莫动怒!” 崔思止则是给老学究顺气灭火,陪着笑脸道:“王大人切莫生气,曲大人年轻气盛,难免会有些心直口快口不择言,您是齐国的股肱大臣,是朝廷里的定海神针,我们这些年轻人还需要您来继续引导磨砺呢,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和曲大人起了争执,不值当……” 陈喻琛和崔思止分开劝架,总算是让曲游弦和老学究都平息了怒火。 二人将一场干戈化解于无形。 景砚让小桂骑在马上,替小桂牵着缰绳,这的确是有些喧宾夺主。 曲游弦想了想,便吩咐苑马寺的官员去替小桂牵缰绳,让景砚骑在苑马寺的骏马之上。 见景砚和小桂这对兄妹全都骑在骏马上,老学究冷哼了一声,脸色却是好上了许多。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北门行到南门,接着绕到东门,从东门行到西门,花费一个下午,总算是结束了白天的行程。到了晚上,众人在皇宫里举行了洗尘宴,替大胜归来的景砚接风洗尘。 文武百官纷纷向景砚敬酒。 景砚喝得酩酊大醉。 内阁诸臣早就商议好,将景砚的封号往上晋升了一级,封他为镇国大将军,等级位列武将第一等,赐将军府一座,赏黄金三万两,骏马良驹十匹,还有数不尽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 当天夜里,景砚领着小桂回到了朝廷新赐的将军府里。 景砚刚刚回京,朝廷担心他身边没有使得趁手的人,还贴心地赏赐给了他二十一个仆人。丫鬟婆子各四人,小厮护卫各五人,厨娘两人,管事一人。 景砚带着小桂回到将军府之后,众人皆跪在他们的脚下,恭顺敬畏。 悠悠六载,景砚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卑贱的奴仆,变成受万人敬仰的大将军。 小桂给景砚熬了醒酒汤,亲自送到景砚的房中。 她刚刚成为主子,还没有适应,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不太喜欢吩咐下人做事。 景砚饮下了醒酒汤,向小桂道谢。 “谢谢妹妹。” 小桂弯起了唇角:“不客气,哥哥。” 她与哥哥分别了六年,如今终于团聚了。 这样可真好。 翌日,景砚于小桂用完膳,便径直去了书房。 小桂将冰好的绿豆汤端到景砚的书房里。 “哥哥,你在做什么?” 景砚握着狼毫笔,在长案上奋笔疾书,听到小桂的话后,头都没有抬。 “我在向太后请旨,让她将小姐赐婚于我。” 小桂一愣,欲言又止地看向景砚,她心中有许多话想要对景砚说,但看到景砚认真请旨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景砚是她哥哥,她不想看景砚难过。 “哥哥,喝点绿豆汤解暑吧,这是冰好的……” 景砚从书案上抬头,看到了小桂手里的绿豆汤,他放下狼毫笔,端起绿豆汤,一边喝一边对小桂道:“正好你过来,这六年发生的事情,你给我好好说说……” 小桂知道景砚心中想听什么。 她将这六年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全都说给了景砚听。包括白裳裳和顾无虞去洛青济治理黄河三年,去海上剿倭四个月,还有他们如何从宣德侯府里全身而退…… 景砚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因为白裳裳的故事里,永远都有顾无虞的身影。 小桂抬头问:“哥哥,你还想请旨赐婚吗?” 景砚寒眸如星:“自然要请,男未婚,女未嫁,我为什么不能请婚?” 小桂低声道:“可是小姐喜欢的人是顾公子……” 景砚薄唇紧抿:“她之所以喜欢顾无虞,是因为我不在她身边,而现在,我回来了。” 小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喜欢小姐,喜欢哥哥,也喜欢顾公子,她不想看到他们打起来。但她也知道,哥哥性格固执,就算她说破了嗓子,哥哥也一定不会回头。 景砚身为外臣,不能进宫觐见太后,这封请婚的奏疏,被送到了内阁里。 曲游弦看到这封奏疏之后,桃花眼里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他笑眯眯地看向顾无虞。 “无虞兄,撬你墙角的人来了……” “是么?” 顾无虞接过了曲游弦手中的奏疏,略略看了几行,红唇微勾,眸光讥诮。 “还真是勇气可嘉……” 曲游弦拍了拍顾无虞的肩膀,轻笑道:“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这折子我便替你拦下来了,无虞兄你说,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该如何报答我的恩情呢?” 顾无虞漆黑的凤眸看向曲游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曲游弦玩世不恭的俊脸上,立刻笑开了花:“那好,这笔账你先欠着 分卷阅读408 ,以后记得还我。” 崔思止将他们的话,从头到尾听到了耳朵里,温润如玉的墨眸里,滑过一丝幽光。 散班后,崔思止叫住了快要走出内阁官署的曲游弦。 “游弦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曲游弦一愣,跟着崔思止来到一处角落:“思止兄,有话不妨直说。” 崔思止道:“游弦兄,你为何要将景将军请婚的奏疏拦下来?” 曲游弦理所当然道:“无虞兄是我兄弟,这忙我自然要帮。” 崔思止道:“无虞兄虽然是我们的兄弟,但他同样是我们的情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为什么你不趁这个机会,报仇雪恨,让无虞兄栽一次跟头呢?” 曲游弦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桃花眼里溢满了敬佩之情,他神采飞扬地看向崔思止。 “思止兄言之有理!我们的确该让无虞兄栽一次跟头!” 崔思止唇畔带笑,露出了一个道貌岸然的笑容,笑得一肚子坏水。 只可惜,崔思止的坏水,永远都无法淋到顾无虞的身上,还连累得自己惹了一身骚。 曲游弦让太监将这个折子送到了陈慈的手中,并给出意见,希望陈慈可以同意这请婚的奏疏。 陈慈拿到奏疏之后,立刻将白裳裳宣到了宫中,询问她的意见。 白裳裳自然是拒绝了这门婚事,并将这封奏疏带出了宫,交到了顾无虞的手上。 “顾公子,景砚找小慈姐姐赐婚了。” 顾无虞皱着长眉,看向白裳裳递给他的奏疏。 “这折子不是应该被游弦兄拦下来了么?”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作者有话要说:  顾无虞:思止兄,我全看到了。 第132章 据说后来, 内阁中向来亲如兄弟的曲游弦一伙,突然爆发了激烈的内讧。 许多人都目睹,顾无虞以一挑二, 揍得曲游弦和崔思止抱头鼠窜满地找牙。 老学究们看到这伙人终于起了内讧, 开心得手舞足蹈,白酒都比平时多喝了三杯。 谁知第二天,顾无虞曲游弦崔思止三个人就重修旧好勾肩搭背一同来官署里报到,态度亲热得不得了, 那三人亲密无间的模样, 就像是昨天顾无虞以一挑二的事情是众人的幻觉一般。 老学究看得目瞪口呆。 他总算是明白了,想让这伙人解散, 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景砚收到了从皇宫中递回来的奏疏,陈慈驳回了他的请婚。 小桂皱眉道:“哥哥,太后娘娘是小姐的朋友, 她不会同意你的请婚的。” 景砚道:“我知道。” 小桂疑惑道:“那为什么你还要请太后娘娘赐婚呢?” “因为我需要一个借口……” 景砚眸光深黑, 把玩着手中的酒觞,他仰头将酒觞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一个逼迫小姐嫁给我的借口。” 白裳裳和陈慈建立的女子书院,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女学生。 这间女子书院从筹建到动工, 再到招聘老师,招揽学生,全都由白裳裳一手操办。 白裳裳给这间书院起名为芷莯书院。 芷莯是两种香草, 可入药。 白裳裳希望从这间书院里走出去的小姑娘们,她们可以如同芷莯香草一样,虽然渺小, 但却坚韧芬芳,可以给周围人带去帮助,扶危济困, 力挽狂澜,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白裳裳原本是想让顾无虞来给芷莯书院题字立匾,但顾无虞却说,这间书院从头到尾都是白裳裳的心血,由白裳裳来题字会让这间书院变得更加有意义。 白裳裳被顾无虞说动了,于是便亲手写下了书院的名字。 那悬挂在芷莯书院门楣上的金匾,字迹端正,一笔一划都是白裳裳对这个世界最衷心的祝福。 芷莯书院开院那天,太后陈慈带着皇太女萧永安莅临书院。辅政大臣曲游弦、内阁大学士顾无虞、崔思止、陈喻琛,镇国大将军景砚、都督沈络绎、含章公主、工业盟主白令望,齐国所有能够叫得出名字的大臣们、豪杰们,全都莅临了白裳裳所开设的芷莯书院,为这个书院庆祝喝彩。 原本还处于观望态度,犹豫要不要送自家女儿去芷莯书院上学的贵妇们,看到芷莯书院这么大的阵仗之后,纷纷开始报名,哭着求着让芷莯书院收下自家的女儿。 为了让穷苦人家的小姑娘也可以有书念,白裳裳特意开设了普及班,让所有贫苦的小姑娘免费上学,教会她们读音认字,通过考试之后,成绩优异者便可以不交学费,直接入院,和那些贵女们一同上学。为了杜绝贵女抱团霸凌穷苦小姑娘的事件发生,芷莯书院唯一的校训就是平等友爱,但凡发现有霸凌事件产生,这件事情便会直接交到大理寺,由大理寺的官员亲自调查此事,如果案件属实,便会 分卷阅读409 直接开除那个闹事的学生,永不录学。 芷莯书院的学生们畏惧大理寺的天牢,因此安分守己谦卑恭顺,书院里从来都没有出过事。 景砚回京之后,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们趁着这股热度,开始评选齐国最优秀的人才。众人高谈阔论,各抒己见,话题永远都离不开七个人,最终,说书先生一锤定音,选出了七个人: 镇国大将军景砚,收复苍云十九州,驱逐鞑瓦,荡平草原。 辅政大臣曲游弦,出海剿倭,叙州平乱,有从龙之功,辅佐幼主治理天下。 异姓郡主白裳裳,治理黄河,剿灭倭寇,建立芷莯书院,设书坊令岐青泞的医书流传于世。 丹溪医仙岐青泞,救死扶伤,著医书,揭露齐国历代皇帝死因并捉拿叛党,令天花绝迹。 工部尚书顾无虞,兴建水利,剿灭倭寇,推行新政,打击贪官污吏,平赋税。 工业盟主白令望,发明水力纺织车、铁甲战船、灌溉工具,剿灭倭寇,大力发展工农业。 左军都督沈络绎,剿灭倭寇,远扬国威,整顿军纪,乃四朝重臣。 …… 恰逢芷莯书院开院,除去已故的岐青泞,其余六人全都去了芷莯书院为女子书院的建立庆祝喝彩,所以说书先生们便将这七人称作芷莯七子,并将他们的故事,编成了话本,流传于坊间。 “芷莯七子,是指齐国承泰至元初年间,才华出众的七位公子。他们济困扶危,行侠仗义,力挽狂澜,是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存在,今天,我们就来说说这异姓郡主白若裳的故事……”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们,通过芷莯七子的话本,赚了不少钱,老百姓们最爱听的,还是异姓郡主白若裳的故事,因为,白若裳是这芷莯七子中,唯一的一位女公子。她的故事,自然非比寻常。 原本芷莯七子这个名号,只是在坊间流传,后来齐国的史官在修订史册时,认为这七个人对齐国的贡献巨大,便按照坊间的说法,称他们为芷莯七子,并分别为他们立传,让他们名留青史。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他们的故事,还只是在坊间流传而已。 折菊每天都会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讲芷莯七子的故事,听得她都会背了,也不觉得腻。每次看到众人纷纷为自家小姐叫好的时候,折菊的心中便会充满了自豪感,喜滋滋地给说书先生送打赏。 这日,折菊正听得起劲,那说书先生却突然话锋一转,讲到了白裳裳的恋情上。 却听到那说书先生将醒木一拍,痛心疾首地说道:“白若裳郡主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于绝情。” 折菊立刻皱起了秀眉:“先生为何这样说?” 说书先生:“且听我慢慢道来,这白若裳郡主原本是宣德侯府的二小姐,而镇国大将军景砚则是宣德侯府的马奴,他们二人少年相识,惺惺相惜,并许下山盟海誓……” 折菊怒声道:“你胡说!他们才没有许下山盟海誓!” 说书先生抬眼看向她:“你又不是他们,你怎知道他们没有许下山盟海誓?” 折菊皱眉道:“我是郡主的婢女,我当然知道。” “你也不过是婢女而已,你又不是郡主本人,你怎么知道你家郡主没有背着你许誓呢?” 说书先生不以为意地继续对众人说道:“后来,景将军背井离乡,前往幽州驻守边疆,他驱逐鞑瓦,荡平草原,收复苍云十九州,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建功立业,娶白若裳郡主为妻,只可惜,白若裳郡主太过于绝情,弃远在幽州的景将军于不顾,转过头就爱上了工部尚书顾无虞……” 茶馆里的众人全都是大将军景砚的拥趸者,立刻就开始替景砚抱不平了起来。 “白若裳郡主怎么能这样对景将军?!” “我听说,景将军回京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太后请婚,只可惜太后是白若裳郡主的闺中密友,当即驳回了景砚的请婚奏疏,景将军心灰意冷,夜夜烂醉如泥……” “景将军是我们的大英雄,太后娘娘和白若裳郡主也太欺负人了!” 折菊立刻维护自家小姐:“我家小姐喜欢的人是顾大人!她跟景将军只是朋友!” 说书先生冷笑道:“如果白若裳郡主不是心中有愧,那为何她这么多年都不敢嫁给顾大人?!” 折菊急切道:“那是因为……因为……” 小姐曾经说过,不可以让景砚知道她不想嫁人。 折菊将话咽进了肚子里,咬住红唇,什么话都没有说,气呼呼地离开了。 回到府中,折菊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白裳裳。 白裳裳闻言,蹙起了秀眉:“景砚上书给小慈姐姐请婚的奏疏,茶馆里的这些说书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内阁里的大臣应该不会对外说起这件事,小慈姐姐也不会说出去,除非……” 白裳裳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除非,是景砚自己说出去的。” 白裳裳猜的没错,这件事 分卷阅读410 情的确是景砚说出去的。 景砚故意让说书先生将这个事情散播出去,为的就是借助气势汹汹的民意,逼迫白裳裳嫁给他。 自那天之后,白裳裳走到哪里,都会有百姓们对她指指点点。 他们说她背叛景砚,见异思迁,水性杨花。 白裳裳不堪其扰,只好亲自去将军府里找景砚对峙。 “景砚,你究竟想怎么样?!” 少女明媚动人的脸庞上,满溢着盛气凌人的怒火,如同绽放的海棠花。 景砚安静地注视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光里掠过一丝愉悦,他微不可察地勾起了薄唇。 “小姐,你还是愤怒的时候最好看。” 景砚缓缓抬手,想要触碰白裳裳白皙明艳的脸颊。 “我最喜欢看到小姐对我生气的样子。” 他的话,轻而易举地激怒了白裳裳。 白裳裳狠狠地拍掉了景砚的手,怒气冲冲地对他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向小慈姐姐请婚的奏疏是你传出去的吧?!毁掉我的名声你很开心吗?!” “很开心。” 景砚看向白裳裳,深黑的眸底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和狂妄,他唇角的笑容缓缓变大。 “看到小姐的怒气因我而绽放,我很是开心……” 白裳裳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 她气得想要跟景砚打上一架。 最可恨的是,白裳裳越是生气,景砚便越是兴奋。 白裳裳不想让景砚兴奋,于是只好气呼呼地回家,自己生闷气。 而这一切,顾无虞全都看到了眼底。 心尖陡然间疼痛了起来。 那个叫做景砚的男人,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掌控白裳裳所有的情绪。 正是因为在意,所以白裳裳才会轻而易举地被景砚激怒。 白裳裳在其他人面前,永远都是乐观善良积极向上的正面形象,正面得如同画在宣纸上的观音画像,可偏偏她在景砚的面前,总是会不小心露出自己愤怒敏感笨拙的一面。 景砚让白裳裳变得更加有血有肉,更加趋近于一个普通人。 顾无虞知道,景砚在白裳裳的心中,终究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就连他,也无法抗衡这种不同。 顾无虞的心下一片冰冷,他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 漆黑浓郁的眸光宛若万丈寒潭,深不见底。 他想摧毁这种不同。 京中的传言,越演越烈。 白裳裳只好去找顾无虞商量对策,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问顾无虞。 “顾公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顾无虞抬起漆黑浓郁的墨眸,定定地望着白裳裳,他清隽如玉的脸庞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裳裳,那把驱赶饿狼的利剑,一直都握在你的手上。” 顾无虞看向白裳裳,那深邃的视线,像是透过了白裳裳的身体,看到了她的灵魂。 “只不过,是你自己舍不得对景砚挥剑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那把利剑是啥…… 前文已经提到过了。 感谢在20200818 20:19:18~20200819 21:0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鸡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白裳裳一怔, 愣愣地看向顾无虞。 她恍惚间,想起了折梅买来的那只夜光酒壶。 那只酒壶可以唤醒前世的记忆。 只要用这只酒壶倒酒。 让景砚饮下去…… 景砚就会想起原著中,他曾对白若裳犯下的, 不可饶恕的罪孽。 岐青泞、曲游弦、崔思止、沈络绎、顾无虞, 他们全都饮下了这杯酒。 现在,该轮到景砚了…… 白裳裳想到这里,心脏突然绞痛了起来。 她完全不敢想象景砚唤醒前世记忆之后的画面。 太残忍了。 这么做,无异于是让白裳裳亲手将景砚推下万丈深渊…… 眼睁睁地看他摔得粉身碎骨, 血肉模糊, 万劫不复。 “……没有别的办法吗?” 白裳裳蹙着秀眉,犹豫地看向顾无虞。 “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对不对?” 顾无虞的墨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之色。 “没有了,裳裳, 这是你唯一的办法。” 顾无虞眼中的失望之色, 刺痛了白裳裳的心。 从穿越至今,顾无虞看向她的眼神,一直都是温柔的, 淡泊的,恬静的,悠然的。 白裳裳喜欢他 分卷阅读411 眼中的自己, 她迷恋这种淡泊的温柔。 但今天,顾无虞却对她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她让他感到失望了。 白裳裳突然觉得难过了起来。 她像是一位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每次月考都是年级第一名, 受到老师的表扬同学的歆羡,但她期末考试的时候,却突然考到了年级倒数第一名。老师什么话都没说, 只向她投去失望的眼神。 有时候,失望比恨意更加伤人。 更加能够刺痛一个人的心。 白裳裳突然有些不敢看顾无虞的眼睛。 她垂下眼睫,低头看着脚尖。 甚至难过得有些想哭。 顾无虞起身,向屋外走去。 白裳裳心中有些慌乱,立刻拽住了顾无虞的袖子。 “你要去哪里?” 顾无虞没有回过头,只淡淡地说道:“游弦兄约我喝酒,时辰已到,我要去赴约了。” 白裳裳一愣,没有说话。 顾无虞冷淡地说道:“裳裳,松手。” 他声音里的冷淡刺痛了白裳裳。 白裳裳脑袋一蒙,下意识松开了手。 宽广的云袖从白裳裳的指尖滑落。 顾无虞头也不回,大步向屋外走去。 白裳裳望着顾无虞离去的背影,心中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一块肉。 虽然不疼,但却空落落的,有些难受。 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直到顾无虞离开了许久,白裳裳才突然想起来。 “曲游弦请顾无虞去喝酒,能喝什么好酒?一定是喝花酒!” 上次曲游弦请失恋的白令望喝花酒,差点害白令望失身于青楼女子。 白裳裳皱起眉头,自圆其说道:“不行,顾公子是修道的!可千万不能失身!” 为了捍卫顾无虞的童子之身,白裳裳立刻乔装打扮一番,领着折梅出门,前往曲游弦经常混迹的几家花楼里打探,几经询问,果然发现曲游弦约顾无虞去了花楼喝酒。 花楼里丝竹悦耳,舞姬起舞,觥筹交错,声色犬马。 曲游弦热情地替顾无虞斟满杯中酒:“约你好几次你都不来,怎么今日突然想着赴约了?” 顾无虞的神情有些冷淡,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心情突然有些不好。” 曲游弦浪荡地笑道:“心情不好,喝酒就对了。酒能解百忧,没有什么事情是酒不能浇灭的!” 顾无虞抬头看向曲游弦:“你说得对。” 曲游弦见清正贤雅的顾无虞终于被自己拉下水了,兴奋得不得了,拼命地给顾无虞灌酒。 白裳裳乔装打扮,坐在花楼里的一处角落里。 她看到曲游弦笑得如同灰太狼似的,拼命给误入歧途的小羊羔顾无虞灌酒…… 心中抓心挠肺的难受。 她想冲过去,狠狠地夺走曲游弦手中的酒杯。 但她却又害怕看到,顾无虞对她露出失望的眼神。 她怕听到顾无虞冷淡的声音。 正当她坐立难安,不知道该如何进退之时…… 她的视线,却突然和顾无虞深黑冷淡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挪开视线。 顾无虞漆黑浓暗的眸光里,带着微醺的醉意,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如同深渊般,深不见底。 他的视线,越过重重的人群,声色犬马,落到白裳裳的脸上。 看得白裳裳脑袋嗡的一声,有些发麻。 像是被人施了摄魂咒。 大脑短路,以至于忘记了要挪开自己的视线。 顾无虞一边仰头喝酒,一边眯起漆黑浓郁的凤眸紧紧盯着白裳裳的脸庞。 他喝酒的时候,视线没有从白裳裳的脸上挪开。 这让白裳裳有一种错觉。 好像他喝的不是酒,而是她的灵魂。 他将她的灵魂,一口一口,吞进了腹中。 白裳裳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曲游弦给顾无虞灌酒灌得正欢,突然注意到了顾无虞的异常。 他顺着顾无虞的视线,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白裳裳,立刻兴奋了起来。 “裳兄,梅兄,你们怎么也来喝花酒了?” 曲游弦热情地将白裳裳和折梅拉到他们那一桌,给她们俩倒酒:“来来来,今日我请客,大家不要跟我客气,给我往死里喝!今日我们不醉不归,不喝趴下,我们谁都不可以离开这里!” 白裳裳原本不会喝酒,穿书之后,慢慢学会喝了,但她酒量不好,始终无法感悟酒水给人类带来的乐趣,每次喝完半杯就会觉得腹中有如火烧一样,不觉得享受,只会觉得难受。 曲游弦是个神经大条的傻白甜,他觉得酒是个好东西,就拼命推荐大家喝,渴望大家同他一起。 白裳 分卷阅读412 裳看着桌子上的那杯酒,端起来,咬咬牙,正准备一饮而尽。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却夺过了她手中的酒杯,将她酒杯中的酒水仰头饮尽。 白裳裳一怔,愣愣地看向顾无虞。 顾无虞漆黑浓郁的眸光,落到白裳裳的脸庞上。 “裳裳,我们走吧。” 白裳裳小声道:“你不继续喝了吗?” 顾无虞道:“不喝了,没意思。” 曲游弦听到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谁说美酒没意思?那是因为你不会喝!来来来,继续喝!” 顾无虞站起身来,对白裳裳伸出了手。 “裳裳,我们走吧。” 白裳裳一愣,起身握住了顾无虞的手。 “好。” 顾无虞和白裳裳手牵着手,从花楼走回了家。 折梅跟在二人的身后。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 白裳裳心中一直都提着一口气,担心顾无虞会不会突然发酒疯抱着路旁的大树啃树皮,但今日醉酒的顾无虞却异常的安静,不仅没有闹着要去啃树皮,也没有闹着去摘星星。 这让白裳裳的心中有一种诡异的失落感。 白裳裳将顾无虞送到顾宅之后,正准备离开,顾无虞却突然拽住了白裳裳纤细的手腕。 “裳裳,在你心中,究竟是景砚重要,还是我重要?” 顾无虞紧紧地盯着白裳裳的脸庞,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 如同汪洋般,肆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风清月白,闲花淡香。 月光下的白衣公子,眉目如画,唇红似血。 美得惊心动魄。 白裳裳怔怔地看着顾无虞,脑袋一片空白。 “当然是你啊……” 顾无虞看了白裳裳半晌,似乎想从她的话中分辨出真假。 许久,他才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 “那就好。” 风拂云动,月移花影。 月光落进了白衣公子的凤眸里,荡开轻轻浅浅的涟漪。 晶莹流艳,波光潋滟。 白衣公子那双深不见底的深黑墨眸,终于变成从前那副漆黑潋滟的温柔模样。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她熟知的顾无虞,温柔而淡泊,隐忍而强大,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她喜欢他带给她的这种安全感。 白裳裳和顾无虞道别,回到了自己的厢房里。 洗漱之后,白裳裳对折梅说道:“折梅,上次你买的那个夜光酒壶在哪里?” 折梅道:“我去拿给小姐。” 片刻,折梅将这只晶莹剔透的夜光酒壶递给了白裳裳。 “小姐,你要这只酒壶做什么?” 白裳裳抿唇:“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这只酒壶。”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这只酒壶。 白裳裳对折梅说道:“这只酒壶先放在我这里吧。” 折梅道:“是,小姐。” 景砚回京之后,白裳裳不是没有想过用这个办法解决景砚。 但白裳裳却不忍心。 因为这样对景砚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白裳裳不想这样伤害景砚。 就算顾无虞对她失望,她也不想伤害景砚。 白裳裳将这只酒壶锁在百宝箱里最底下的一层。 除了她,谁也拿不到这只酒壶。 翌日,白裳裳哪里都没有去,躺在躺椅上看志怪话本。 葡萄架上的绿叶替白裳裳遮住了刺目的阳光,洒下一片阴凉。 折兰端来冰镇的荔枝:“小姐,这是今早刚从韶州送来的荔枝,你尝尝吧。” 白裳裳一边剥荔枝,一边问:“折菊去哪里了?” 看到好吃的,白裳裳总是第一个想到贪嘴的折菊。 折兰道:“据说街上新开了一家冷饮店,折菊刚刚去排队买冷饮了。” 白裳裳点了点头:“那我们给折菊留点荔枝。” 折兰道:“是,小姐。” 到了酉时,折菊仍旧没有回府。 白裳裳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领着折梅,叫上所有的护卫,出门寻找折菊的下落。 她们去到今日新开的那家冷饮店。 冷饮店的老板称折菊下午买到冷饮就离开了这里。 隔壁大娘看到白裳裳找人,便问道:“你们家也丢了姑娘吗?” 白裳裳看向那位大娘:“还有其他姑娘失踪了吗?” 大娘告知白裳裳,最近这一片,已经走丢了两位姑娘,全都是和折菊差不多大的年纪。 白裳裳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当即向官府报了官。 府尹认出白裳裳是郡主,于是动用整个衙门的力量,满城寻找折菊和其他失踪的少女的下落。b 分卷阅读413 r   景砚、沈络绎、崔思止相继知道了这件事情,派出军队和大理寺的官差帮忙寻找折菊,顾无虞和曲游弦知道之后,几乎动用了整个临安的兵力来调查这件事情。 众人忙活了一夜,仍旧是没有找到折菊的踪影。 白裳裳片刻都不敢合眼,脑海中全是原著里折菊凄惨赴死的画面。 顾无虞道:“城中找不到折菊,她们会不会是被带到了城外?” 白裳裳脸色一凝,当即带着所有人出城寻找折菊的下落。 此时已经到了寅时,长夜走到了尽头,天色即将变亮。 连夜幕中的星子也变得黯淡了起来。 当白裳裳刚走出城门口的时候,折菊正领着两位姑娘满脸风霜地进城。 两拨人马在城门口,碰了一个正着。 白裳裳眼眶泛红,疾步走到折菊身前,将她死死地抱住。 “折菊,你去哪里了?!” 折菊那颗后怕的心,在见到白裳裳之后,突然安稳了下来。 “小姐,我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了。” 白裳裳大惊道:“什么?” 折菊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她转过身,指了指天空上的北极星:“小姐,你说过,迷路之后,顺着这颗帝星走,就会找到回北边的路,所以我带着她们回来了。” 白裳裳一愣,没想到自己多年前无意间跟折菊说过的话,竟然救下了折菊的性命。 “那个黑衣人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 折菊摇了摇头:“那个掳走我的黑衣人很奇怪,他将我掳到南城郊外的森林里,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将我扔在山洞里,还送给我吃食和水。山洞里有另外两个被他掳来的姑娘,她们也没有受伤,据她们说,平时一共有三个黑衣人。两个长得矮的黑衣人,听另外一个黑衣人的话,但昨晚,那个像是首领的黑衣人不在山洞里,我们便趁乱用木头砸晕了那两个黑衣人,从森林里逃了出来。” 沈络绎听到她们的对话后,问道:“现在那两个黑衣人还在山洞里吗?” 折菊点了点头:“应该还在。” 沈络绎当即要带人,去南郊森林里捉拿盗匪。 折菊主动担任他们的向导。 白裳裳跟着折菊一起去。 折菊走在林间的路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小姐,有件事情很奇怪。” 白裳裳问:“什么事情?” 折菊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个黑衣人给了我们三个小碗,逼迫我们哭,让我们将眼泪流到小碗里。他还说,如果不按照他的话去做,就不给我们饭吃……” 白裳裳听到折菊的话之后,心脏陡然间沉到了谷底。 折菊眉清目秀,面容清丽,她哭出来的眼泪,可以称作美人泪。 而方才折菊带回临安的两位丽人,虽然风霜满面,但仍旧无法掩盖她们清丽的容貌。 白裳裳低声念道:“金台玉屑美人泪……” 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打大BOSS啦。 其实大BOSS出现好久好久了。 没有一个小天使逮住了他。 夕雾暗自窃喜! 第134章 折菊在前面带路, 沈络绎他们在南郊森林里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一处山洞。 此时天光大亮。 但山洞里却并没有找到那两个黑衣人的身影。 折菊皱眉道:“我们明明将他们打晕了,他们怎么会不见呢?” 沈络绎看向折菊:“你确定是这个山洞吗?” 折菊肯定道:“我确定, 昨天我们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沈络绎看了看周围。 山洞里有生过火的焦黑痕迹, 证明的确是有人来过这里。 但他们却并没有在山洞里找到折菊所说的小碗,以及其他生活物品。 沈络绎沉吟道:“昨日我们满城搜查,那第三个黑衣人或许是听到了风声,所以提前来山洞里毁尸灭迹, 并将另外两个黑衣人带走, 让我们扑了一个空。” 顾无虞道:“临安城每日寅时三刻开城门,戌时三刻关城门, 黑衣人之所以能够听到临安城里的风声,定是因为他昨日晚上在临安城里。而折菊约莫是在丑时打晕黑衣人离开这个山洞,当时她没有碰到第三个黑衣人, 是因为城门落锁, 黑衣人被困在了临安城里。而现在,山洞里的两个黑人消失不见,证明第三个黑衣人是在寅时三刻开城门之后, 才来这里毁灭痕迹。” 沈络绎面色一凝:“我立刻派人去询问城门守卫,看今早有哪些人是在我们之前出了城门。” 临安城是齐国京都,老百姓们出入城门都需要路引, 城门守卫会将这些路引登记在册,防止奸细混进来。为了谨慎起见,沈络绎将四个城门的登记册全都搜查了一遍, 一共发 分卷阅读414 现了二十二个可疑人,衙门和大理寺共同办理此次案件,众人逐一排查之后, 这二十二个人全都洗脱了嫌疑。 其中有一位茶商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因为他的路引早在三天之前就不见了。 黑衣人很有可能是拿着茶商的路引,进出城门,去山洞里毁尸灭迹。 线索到这里便断了。 “何以永寿,金台玉屑美人泪,忠肝义胆玲珑心……” 白裳裳反复念着这首诗。 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 问天语。 当初白裳裳和曲游弦他们,为了洗清国子监背负的污名,一同去调查云华观金台失窃案时,问天语曾经作为嫌疑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但是,后来因为白裳裳藏在土地庙里的假金台被人找到,心怀鬼胎的昭远帝并没有继续追查偷盗之人,于是这件案子便以此结案,不了了之。 云华观金台失窃案和问天语有关。 那么这次的美人泪事件,会不会也和问天语有关呢? 白裳裳想起原著中,问天语作为十八线配角短暂出现过的片段:白若裳被关进诏狱里之后,折梅为了救出白若裳,因而结识了问天语,两人联合其他英雄豪杰一同劫诏狱。 原著里的问天语,究竟是想去诏狱里救谁呢? 思及此,白裳裳对沈络绎说道:“沈大人,你可以让我看看诏狱里关押的囚犯的名单吗?” 沈络绎一愣,道:“我派人拿过来。” 昭远帝被睿王杀死之后,锦衣卫的恶行也因此曝光。沈络绎血洗锦衣卫官署,接手了锦衣卫的案宗,并将锦衣卫并入自己的管辖之内。诏狱中的罪犯,全都由他看管。 很快,锦衣卫就将诏狱的关押名册送到了沈络绎的手中。 沈络绎将名册递给了白裳裳。 “贵人请过目。” 白裳裳接过沈络绎手中的名册,细细查阅起来。 眸光在白皓雪的名字上略微一顿。 原著中,白皓雪并没有被关押进诏狱里,所以问天语当年救的人不可能是她。 白裳裳的视线滑过白皓雪的名字,向下方扫去。 蓦地,她的眸光一凝。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翁润……” 白裳裳抬起澄莹秀澈眼眸,看向沈络绎。 “方士翁润被关押在诏狱里?” 昭远帝沉迷炼丹,曾派方士翁润乘船前往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以求仙丹。 但方士翁润却只带回来了一首仙诗。 “何以永寿,金台玉屑美人泪,忠肝义胆玲珑心……” 正是因为这首仙诗,昭远帝才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沈络绎闻言,颔首道:“翁润的确被关押在诏狱里。昭远帝和锦衣卫的罪行败露之后,睿王将所有跟那首仙诗有关的人员全都抓进了诏狱之中,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探视。” 白裳裳低声喃喃:“原来是这样……” 原来问天语想要从诏狱里救出来的人,是方士翁润。 翁润和这首仙诗有着莫大的关系。 云华观金台失窃案和问天语有关,翁润也和问天语有关。 所以这次美人泪案件,定然也是和问天语有关! 白裳裳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安静地看向沈络绎。 “沈大人,我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了。” 白裳裳和沈络绎带重兵包围了问天语的院落。 他们在院子里,抓住了问天语和另外两个少年。 “折菊,你看看,掳走你的人,是不是这个人?” 折菊缓缓走到问天语的身前,用两只手分别挡住了问天语的额头和鼻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折菊记得这双眼睛,侧过脸对白裳裳说道:“小姐,是他!掳走我的人就是他!” “很好,折菊,你做得很好。” 白裳裳将眸光落到了问天语旁边,那两位少年的身上。 他们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 六年前,这两个少年也不过是六七岁而已。 据说,有很多专业的小偷,都是从五六岁就开始行窃偷东西。 因为没有人会怀疑到小朋友身上。 白裳裳看向问天语:“云华观里的金台,当年是不是你们偷走的?” 问天语抬起黑沉沉的眼眸看着她,他没有说话。 白裳裳回忆道:“那个装水果的篮子,不过是车轮大小,如果让大人躲进去,一定会被人发现,可是,如果躲在篮子里的人,是个小孩,那么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存在了。” 问天语看向白裳裳,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低声道:“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这两个小孩无关,你们要抓就抓我一个人,不要殃及无辜……” 白裳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天语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为了长命百岁,长 分卷阅读415 生不老。” 听到他的答案,白裳裳静默了片刻。 “玉屑楼的玉屑,也是你偷的?” 既然问天语可以赶在昭远帝之前偷走金台,那么他自然也可以赶在昭远帝之前偷走玉屑石。 问天语供认不讳道:“是的。” 白裳裳问道:“那将军祠里的忠肝义胆呢?” 问天语道:“我挖走了部分。” 白裳裳问道:“那杨鼎臣的玲珑心呢?” 问天语道:“我将锦衣卫手中的玲珑心掉包了,昭远帝拿到的只是一颗野狗的心脏。” 白裳裳说不出话来。 昭远帝为了那首不明来历的仙诗,机关算计,费尽心机,到头来却全是一场空。他拿到的金台是假的,玉屑也是假的,连杨鼎臣的玲珑心都是假的…… 若是让昭远帝知道了这个真相,他估计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白裳裳静默了半晌,看向问天语。 “你是怎么知道这首诗的?” 问天语道:“我结识的人,全都是三教九流之辈,他们见多识广,知道这首仙诗也不奇怪。” 白裳裳点了点头:“的确是不奇怪,但你承认罪行承认得太快,这就有些奇怪了……” 问天语微微皱起了眉头。 白裳裳看向问天语:“我们只有折菊这一个人证,什么证据都没有找到,你却这么迫不及待地揽下所有的罪名,承认所有事情都是你做的。你害怕我们继续调查下去。问天语,你的身后,还有人对不对?而且他一定是一位让你极为敬重,可以让你甘愿为他赴死的人,对不对?” 问天语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裳裳。 白裳裳低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在想,当初就不该放过我,让我搅乱了你们的计划。” 问天语没有说话。 白裳裳问道:“那个夜袭宣德侯府,将金台藏在我房前水缸里的人,是你吗?” 问天语用沉默回答白裳裳。 白裳裳故意说道:“你如果不说,那我们就接着调查了。我们迟早会找到你身后之人……” “那个人是我。” 问天语打断了白裳裳的话。 白裳裳看向问天语,正色道:“既然你都可以将金台藏到水缸里,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从房前的水缸到白裳裳的床榻,不过十几步路。 他应该有这个能力杀了她。 问天语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声音飘渺得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 “因为我们和昭远帝不一样。他残忍嗜杀,为了修仙炼丹不择手段。而我们,只是想让历史回到应有的行迹里。杀人不是我们的目的,捍卫才是。” 白裳裳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回复。 “你说你们是在……” 白裳裳不可思议地看着问天语。 “……捍卫历史?” 问天语看向白裳裳,点了点头。 白裳裳一怔,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白皓雪手中的那本书,是不是你们给她的?她口中的仙人,是不是就是你们?” 问天语似乎没有想到白裳裳会提到这本书。 他没有回答白裳裳的问题。 在白裳裳提出这个问题之后,问天语就再也没有张过嘴说过话。 他像是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哑巴,不发一言。 白裳裳微微蹙起了秀眉,看来这本书是他们的关键。 沈络绎将问天语和那两个少年同犯关进了诏狱里。 诏狱里设有诸多刑具。 但沈络绎日夜刑讯,也没能撬开问天语的嘴。 崔思止和曲游弦都是拷问犯人的人才。 他们亲自来到诏狱里,用尽手段,软硬兼施,也没能逼出问天语的口供。 线索到了问天语这里再次断了。 问天语一心要揽下所有责任。 突然有一天,顾无虞一身白衣胜雪,缓缓走进了诏狱里。 诏狱里没有窗户,半丝天光都透不进来,只墙壁上的油灯,摇曳着些许光亮。 顾无虞身上纤尘不染,莹白如玉的广袖云袍在昏暗潮湿的诏狱里,显得格外的醒目。 他的模样看起来仙风道骨,人畜无害,那张美丽得惊心动魄的容颜,宛若摄人心魄的妖怪。 顾无虞低声道:“我前些时日,去了一趟你的院子,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问天语被锁在诏狱的邢架上,垂着头,没有说话。 顾无虞道:“你家只有三口人,但厨房里的碗筷却有许多套。” 问天语抬起了头:“顾大人,我喜欢买碗筷不可以吗?” 顾无虞淡淡地看着他:“自然是可以,但怪就怪在,我上街询问过那些卖碗筷的店家,他们说你每年除夕节之前都会去街上买一套新的碗筷。我听闻,惠州那边有一个春节习俗,说 分卷阅读416 是除夕节那天要用新的碗筷,拿茼蒿草洗过,用来装斋菜。我查过你的户籍,户籍上说你是丹州人,十二年前才到来临安城里定居,但一个丹州人,怎么会有惠州人的习俗呢?于是我想,你一定是犯过事,所以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惠州人。我调查了惠州历代案件的卷宗,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线索……” 顾无虞抬起漆黑的墨眸,望向问天语:“问天语,你的原名应该叫闻鹏吧?” 问天语的肩膀陡然间僵硬了起来。 油灯幽微,视线昏暗。 凌乱的黑发落到闻鹏的脸颊上,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顾无虞低声说道:“闻鹏,闻善人的养子之一,闻善人是惠州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后来闻善人得罪了惠州的知州,被关进牢房里处以极刑,最终惨死,你为了给闻善人报仇,杀死知州,血洗衙门。官署里二十三口人,皆是丧命于你手。谋杀朝廷命官是大罪,当年四处都是抓捕你的海捕文书,你却仍旧可以躲过官府的追查,一路隐姓埋名,来到了临安城,那个帮你逃亡的人是谁呢?我想,他一定是一位朝廷命官,因为只有朝廷的人,才可以躲过朝廷的追查……” 白裳裳去皇宫中看望陈慈,正巧碰到了陈溥在和陈慈说话,她远远听到了陈溥的声音。 “稚子无辜,萧天那儿你还需要多费些心。” 萧天是白皓雪的孩子,白皓雪被关进诏狱之后,萧天便交给了陈慈在抚养。 陈溥和陈慈这对父女当年因为陈慈的婚事而反目成仇。 当时,陈慈出家做了女道士,与陈溥断绝父女关系。 但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仇恨早就随着岁月而烟消云散了。 陈慈成为皇后之后,陈溥经常进宫看望陈慈和萧永安,以及白皓雪的儿子萧天。 听到陈溥的话,陈慈点头道:“是,父亲。” 陈溥和陈慈寒暄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坤宁宫。 白裳裳和离开的陈溥碰了一个正着。 陈溥对白裳裳点了点头。 白裳裳受宠若惊,没想到老学究今天给了她好脸色,白裳裳连忙给陈溥回了一个晚辈礼。 等陈溥走远,白裳裳才抬脚走进坤宁宫。 陈慈看到白裳裳过来,立刻冲她招手:“裳妹妹,快过来看看永安和天儿。” 坤宁宫里摆着两个摇篮床,里面躺着小小的萧永安和小小的萧天。 白裳裳看到两个婴儿旁边放着龙凤布偶,便顺口问道:“这布偶是哪儿来的?” 陈慈道:“是我爹送的。” 白裳裳点了点头:“陈大人真是公正,没想到他给萧天也准备了布偶。” 陈慈道:“我爹经常跟我说,稚子无辜,让我平时对天儿好一点,左右都是陛下的骨肉。” 白裳裳虽然讨厌白皓雪,但这都是大人之间的恩怨。 上辈人的恩怨,没必要牵连到小孩子的身上。 “陈大人说得对,稚子无辜,小孩才是最可怜的。” 白裳裳看向摇篮里的萧天,突然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投错了胎,投到了白皓雪的肚子里。 “真是个小可怜。” 陈慈将萧天从摇篮里抱了出来,举到了空中,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天儿,小可怜,我们都很喜欢你呢,等你长大就不可怜啦……” 陈慈抬起手臂的时候,柔软的丝缎,从她白皙纤细的藕臂上滑落,露出了一个金手镯。 白裳裳瞳孔微震,怔怔地看向那只金色的手镯。 “小慈姐姐,这个手镯是哪里来的?” 陈慈没有发觉白裳裳的异常,她将萧天抱到了怀里,轻笑着说道:“这是我自己画图纸,让工匠给我定制的,你若是喜欢,改天我让工匠给你也做一个吧……” 白裳裳的眸光从金手镯上,挪到了陈慈的脸上。 “小慈姐姐为何会知道这个图案?” 陈慈道:“这是我小时候在爹爹的书房中看到过的,你也觉得这个图案很好看是不是?我当时看到那只金手镯之后很是喜欢,想找爹爹要来,但爹爹不仅没有给我,还将我大骂了一顿,罚我写了三天的家训,自那以后,爹爹就再也没有让我进过他的书房……” 白裳裳的大脑一片空白,后背都有些发凉。 陈溥为什么会有这个金手镯?! 陈慈手中戴着的那只金手镯,上面的图案,正是二十一世纪才会出现的卡通猫。某珠宝品牌曾经因为这个卡通猫的联名款,掀起了金饰制品年轻化的狂潮,创造了销量奇迹。 白裳裳头皮有些发麻。 为什么这个卡通猫的图案会出现在这个小说世界里? 幽暗潮湿的诏狱中,灯火昏暗,霉味熏天。 顾无虞抬起深黑浓郁的凤眸,沉静地看向问天语。 “我知道当年,京中曾有一位大臣,因回乡看望病重的母亲,途经惠州,那位大臣是 分卷阅读417 ……” 顾无虞缓缓说出了他的名字。 “陈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也没有小天使猜到大BOSS。 看来写成功啦! 夕雾疯狂暗喜。 感谢在20200820 20:23:48~20200821 21:1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240192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朱红宫墙, 琉璃金瓦。 白裳裳向陈慈辞别,离开了坤宁宫。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宫道上。 关于陈溥的一切,浮现在白裳裳的脑海中。 她第一次见到陈溥, 是在云华观。 那天是八月十三号。 她记得, 那天在云华观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陈溥和陈慈吵架是在那天,白裳裳为景砚求平安符也是在那天,金台失窃案是发生在那天,国子监的学生去观摩斋醮科仪也是在那天…… 慢着…… 白裳裳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光。 陈溥会不会和问天语有关呢? 原著中, 国子监的学生们并没有牵连进云华观金台失窃案中。 问天语经常去云华观里送供奉神像的水果, 换水果的时候,他可以近距离观察金台, 将它的样子记在心中,伪造出以假乱真的假金台。原著中,问天语一定是直接用假金台换走了真金台, 这才没有被众人发现。后来昭远帝派锦衣卫于中秋节之后偷走了假金台, 更加没有人会怀疑到问天语的身上。 但是这个世界里,白裳裳和国子监的学生们,却牵连进了云华观金台失窃案中。 问天语说自己是在捍卫历史。 白裳裳推测, 问天语大概是认为她阻碍了历史发展,所以才会临时改变了原定计划,没有用假金台替换真金台, 而是冒着被怀疑的风险,将假金台藏到白裳裳房前的水缸里,想要嫁祸于她。 他想将她关进牢房里, 当历史的捍卫者。 那么问题来了。 问天语是在八月十二号用水果篮子将小孩送进云华观中,而金台是在十三号夜晚被偷走的,问天语十四号才进入云华观接走了小孩。小孩偷金台那天, 问天语不在观中,但小孩却改变了计划。那个让小孩改变计划,不用假金台替换真金台的人,究竟是谁呢? 白裳裳眸光微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陈溥。 长长的宫道走到了尽头。 “吱呀”一声。 两扇高大的朱红色的宫门,缓缓在白裳裳的面前打开。 过往的一切,如同拨云见日一般…… 豁然开朗。 明亮的天光倾泻到白裳裳的肩上。 皇宫外面,是繁华的街道,川流不息的景象。 送她回家的青帷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口。 白裳裳踩着矮凳,徐徐登上马车。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召唤系统。 ——系统,陈溥是幕后真凶。 ——陈溥让问天语和小孩偷走金台,将小说送给了白皓雪。 ——是陈溥在操控这一切。 白裳裳的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叮!恭喜宿主发现隐藏剧情,奖励3000金币!】 【所有隐藏剧情皆已被宿主找到!】 【系统即刻将解除对宿主言行的束缚!恭喜宿主恢复自由!】 白裳裳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光中一片清明。 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但她想弄明白…… 为什么会是这个答案…… 白裳裳回到府邸之后,正准备去隔壁找顾无虞。 碰巧顾无虞从诏狱里回来。 二人在门口碰面,四目相对,同时说道: “顾公子,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裳裳,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二人一愣,四目相对,再次同时说道: “顾公子,你先说。” “裳裳,你先说。” 顾无虞一怔,微微一笑道:“还是裳裳先说吧。” 白裳裳点了点头,也没有跟顾无虞客气,她鬼鬼祟祟将顾无虞带到了墙角,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顾公子,我找到问天语身后之人是谁了,他是陈溥陈大人。” 说罢,白裳裳便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向顾无虞。 期待他露出惊讶的神情。 谁知,顾无虞却是弯起了眼眸,温柔地看向白裳裳。 “裳裳,你我想说的事情是同一件。” 白裳裳一愣:“你是怎么发现的?” 顾无虞 分卷阅读418 将他这些天的调查告诉了白裳裳。 白裳裳听罢之后,也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顾无虞。 顾无虞抬眸看向白裳裳:“裳裳,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白裳裳正色道:“我想知道陈溥为什么要捍卫历史。他捍卫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顾无虞道:“我陪你一起去。” 白裳裳得到顾无虞的回复之后,心下稍安。 因为她知道,不管未来迎接她的是什么,顾无虞都会让她后顾无虞。 有他在她身边,她像是穿上了一件刀枪不入的盔甲,突然间充满了勇气。变得天不怕,地不怕。 白裳裳回到厢房里,将锁在百宝箱里的《皓雪满庭纷》原著拿了出来。 当日,顾无虞将这本小说交给了白裳裳,白裳裳拿着这本小说去质问白皓雪前因后果,替众人讨回公道。之后,曲游弦将这本小说还到了白裳裳的手中,白裳裳便将它锁到了百宝箱里。 本以为这本小说再无用武之地,没想到今日,还会用到它。 白裳裳带着这本小说,和顾无虞乘坐马车,来到陈溥的府邸门口。 陈溥如今是内阁首辅,权倾朝野。 白裳裳记得原著中,陈溥扳倒了严佺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之后,没多久,就称病告老还乡,辞官归隐,后来内阁之中,顾无虞脱颖而出,接任了陈溥的首辅之位。陈溥离开临安城的时候,国子监许多学生都去城门口送了他,他为老师复了仇,名满天下,官至极品,这一生,也算是功德圆满。 但这个世界里,陈溥扳倒严佺之后,却迟迟没有辞官归隐。 白裳裳和顾无虞下了马车,给陈府的门房递去拜帖。 没过多久,陈府的管事就亲自将他们迎了进去,他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对她们二人说道:“老爷在前厅里,郡主和顾大人里面请……” 管事将二人带到了前厅,陈溥坐在首座上,正在低头品茗。 白裳裳和顾无虞抬脚跨过了门槛,客客气气地向陈溥行晚辈礼。 “晚辈白若裳见过陈大人。” “学生顾无虞见过老师。” 陈溥道:“二位请坐吧。” “谢过陈大人。” “谢谢老师。” 白裳裳和顾无虞坐下之后,陈溥吩咐道:“来人,看茶。” 丫鬟们鱼贯而入,端来上好的洞庭碧螺春,还有其他糕点零嘴,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屋子里只剩下陈溥、白裳裳、顾无虞这三个人。 陈溥看向二人:“不知两位今日来找老夫,是为何事?” 白裳裳看向陈溥,恭恭敬敬地说道:“陈大人,我今日去宫中看望小慈姐姐,看到她手中的金镯十分好看,便问她是在哪里买的。小慈姐姐说,这是她小时候曾在您的书房中见过的样式,后来她凭借记忆画出了图纸,让工匠给她做了一个。说出来陈大人可能不信,这金镯和晚辈家乡中的一款金镯样式极为相似,陈大人,不知晚辈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见这金镯的原物呢?” 陈溥言简意赅地拒绝了白裳裳。 “没有。” 白裳裳原本想客客气气地跟陈溥摊牌,但陈溥似乎不想这么做。 顾无虞道:“老师,我查到当年帮助闻鹏躲避官府追查,并帮他隐姓埋名之人。” 陈溥抬起了苍老的眼眸,看向顾无虞。 “闻鹏是谁?” 白裳裳心道,陈溥这便是打死不承认了。 顾无虞似乎早就料到陈溥不会认罪,他将手中的那些纸张,递给了陈溥。 “这是当年从惠州到临安,所有的通城记录,上面有老师的路引,以及守卫们的口供,当年或许局势不清,让人看不清真相,但如今,该死的人全部都死了,不该死的人全部都活着,我重走了一趟您和他当年逃亡的路线,诸多线索都表明,当年帮助闻鹏从惠州逃亡的人,正是老师您……” 顾无虞抬眸看向陈溥,道出了他的疑问。 “老师,您为何要这么做?” 陈溥看了这些纸张一眼,抬手缓缓将它们撕了个粉碎。 “若是你,你难道会见死不见吗?” 顾无虞一顿,说道:“学生会救下他,但学生不会让他去偷金台,偷玉屑,挟恩图谋。” 陈溥说道:“这都是他自愿的。” 顾无虞说道:“您是他的救命恩人,为了报恩,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陈溥沉默了下来。 白裳裳问道:“陈大人,您让问天语去偷金台,偷玉屑,是为了什么?” 陈溥说道:“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修仙炼丹,长生不老。” 白裳裳问道:“那您为何要长生不老呢?” 陈溥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因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严佺害得老师丢了官,害得朝中诸多同僚丧命,我用了五年才将他扳倒。扳倒他之后,朝中再次出现了第二 分卷阅读419 个严佺该怎么办?如今朝堂中这些掌权的年轻人,表面上看似风光,内里却都是些毫无头脑不够隐忍的愣头青,你让我如何放心将齐国的天下交给这些急躁的年轻人?” 陈溥苍老的脸庞上,浮起了一丝气愤的红润之色,正义凛然的模样。 “我只有活着!只有长生不老!才能永远和这些邪魔外道斗下去!” 白裳裳听得有些怔忪:“您说您是为了齐国的未来,所以才会修仙炼丹,收集这些材料?” 陈溥道:“是。” 白裳裳道:“这首诗您是从何处听来的?” 陈溥道:“从坊间听来的……” 白裳裳皱眉道:“您为何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传言?” 陈溥看向白裳裳:“我为何不能相信这个传言?” 白裳裳低声道:“若您和我一样,来自于现代,您定然不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传言……” 陈溥闻言,看向白裳裳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恍惚了起来。 “你果然和她一样,来自于未来……” 白裳裳捕捉到了陈溥的话:“我和谁一样?” 陈溥注视着白裳裳,他没有说话。 白裳裳觉得陈溥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他好像透过她的脸,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白裳裳低声说道:“您口中的她,应该是个女孩子吧?” 陈溥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白裳裳会突然提起这个。 白裳裳说道:“小慈姐姐手中的那个金镯,款式是女款,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在2010年左右发行的联名款手镯。她的名字叫什么,您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认识她呢……” 每个人都有弱点,陈溥的弱点,便是那个女孩子。 白裳裳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溥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缥缈。 他苍老年迈的容颜上,布满了历经岁月的怀念。 白裳裳没有说话,陈溥也没有说话,正堂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正当白裳裳以为陈溥永远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时,陈溥却突然缓缓说道: “她说她叫小霜,来自于未来,2010年……” 陈溥今年五十五岁。 遇见小霜的时候,陈溥才六岁。 小时候,陈溥家很穷,穷到买油灯的钱都没有,他的书本都是夫子送他的。 那年大雪封山,夜晚寂静。 陈溥趴在雪地里看书,他喜欢下雪天,因为雪地能够照亮书本上的字。 正看得出神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 “原来照萤映雪的故事是真的,你是孙康吗?这里是晋代?” 六岁的陈溥抬头,他看到了一位身穿奇装异服的少女,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小脸红扑扑的,裹着厚厚的衣裳,脚上穿着靴子,手中拿着一个可以发光的棍子。 陈溥呆呆地看着少女:“我不叫孙康,我叫陈溥,你是神仙吗?” 少女道:“我不是神仙,我叫小霜,我来自于未来,2010年,看样子,我应该是穿越了……” 陈溥不知道少女口中的穿越是什么意思,他将注意力落到少女手中的发光棍上。 “小霜姐姐,这个是什么?” 少女道:“这个是太阳能手摇电筒,我专门买来冬令营用的,没想到竟然在森林里迷了路,还穿越了。你我缘分一场,我把这个电筒送给你吧,这样你就不用在雪地里读书了,多冷呀……” 陈溥有些紧张:“你给我了,你用什么呀?” 少女道:“没事,我还有手机呢,手机上也有手电筒呀,来来来,我教你怎么使用,你看这里,摇动这个把手,它就可以发光,平时你给它晒晒太阳,要用的时候按动这个键,就有光了……” 陈溥乖乖地说道:“谢谢姐姐……” 少女将电筒递给了陈溥:“你试试看,转动一下它的把手,让它手摇发光……” 陈溥接过电筒,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转动起来。 微弱的光芒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 “姐姐,它发光了……” 陈溥兴奋地抬起头,笑容却愣在了脸上。 方才那个奇装异服的小姐姐,凭空消失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苍茫的雪地,和苍白的月光。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陈溥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电筒,转了两圈它的把手。 电筒的光线再次变得明亮了起来。 陈溥扬起了唇角,所以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真的遇到了来自于未来的小霜姐姐。 再次遇到小霜,是在十年后。 此时,陈溥已经十六岁了。 他通过了乡试,成为了举人,明年二月就要进京赶考参加会试,听夫子们说,进京赶考要准备过路费,但陈溥家境贫寒,凑来凑趣也 分卷阅读420 只凑了八十个铜板。 正当陈溥心灰意冷之时,小霜再次出现在了陈溥面前。 “天呐,我这是又穿了吗?” 陈溥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小霜姐姐?” 十年过去,小霜的模样却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小霜没有认出陈溥:“你是……” 陈溥有些紧张:“我是陈溥,你十年前见过我的,还送给我了电筒,我一直留在身边……” 小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呀,你都长这么大了……” 陈溥疑惑道:“小霜姐姐,你怎么没有变老呢?” 小霜道:“可能是因为穿越有时间差吧,这里过去了十年,未来却只过去了一个月……” 陈溥似懂非懂:“未来过得真慢……” 小霜道:“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陈溥窘迫道:“我明年要进京赶考,但家中贫寒,没有盘缠上路……” 小霜闻言,立刻将手腕上的金手镯脱了下来,递给了陈溥:“这个你拿着,你我缘分一场,弟弟有难,姐姐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这手镯是纯金的,当盘缠应该是够了。” 陈溥满脸涨红:“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小霜道:“收下吧,我最近看上了一个新款手镯,正愁没借口买呢,资助古代贫苦小书生这个借口真是太可以了,你就当是帮小霜姐姐一个忙吧,赶紧收下,你小时候多听话呀……” 陈溥说什么都不肯收下,两人推让间,小霜再次凭空消失了。 贵重的金手镯落到了地上。 陈溥将它捡了起来,抱到了胸口上。 眼眶突然红了。 陈溥最终没有舍得当掉这只金镯。 他背着书笈进京赶考,手摇电筒和金镯被他放到了胸前的衣襟里,最靠近胸膛的地方。他沿路乞讨,餐风露宿,靠写字卖画赚钱,一路跌跌撞撞,被打被抢,终于来到了临安。 陈溥受到国子监祭酒杨鼎臣的赏识,一举高中,成为了殿试榜眼。 后来陈溥进翰林院,做了编修,媒婆们踏破了他府邸的门槛,陈溥始终不肯娶妻。 到了三十岁,陈溥仍旧没有娶妻。 后来父亲病亡,母亲以死相逼,陈溥才同意娶了一位妻子。 妻子为他生下了陈喻琛和陈慈两兄妹,知他心中有人,所以郁郁而终。 陈溥一个人将一双儿女拉扯大。 他的心中始终记挂着那位来自于未来,永远善良,永远年轻的小霜姑娘。 她送给了他光明和财富。 没有小霜,就没有今日的他。 陈溥做梦都想再和小霜姑娘见上一面。 小霜说她来自于未来。 陈溥突然奇想:如果他活得够久,长生不老,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小霜呢? 这个念头开始在陈溥的心中,生根发芽。 陈溥四十七岁那年,一个寻常的午后,他今日休沐,所以躺在房里午睡。 耳畔突然想起了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不是吧不是吧,我又穿了。” 陈溥认出了她的声音,心中溢满了狂喜。 是小霜姑娘,她又来了! 陈溥想要睁开眼睛,想要起身,但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怎么用力也起不来身。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鬼压床。 陈溥心中又气又急,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他在心中不停地嘶吼着小霜姑娘的名字。 想要从黑暗中清醒过来。 小霜姑娘似乎注意到了陈溥,陈溥的耳畔传来小霜姑娘叹息的声音。 “你是陈溥吗?原来你已经这么老了呀……” 陈溥布满了皱纹的眼角,陡然间落下一滴清泪。 他的小霜姑娘,永远年轻,永远不老,她来自于未来。 他就算用尽全力,活到一百岁,也见不到他的小霜姑娘。 小霜凑到陈溥的身边,低声说道:“不知道下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你都这么老了,我们可能要永别了吧,唉,好难过,这本书便当做是我最后送给你的礼物,你要认真地看哦,这可是我以……” 小霜没有说完这句话,声音渐渐变弱,消失在空气里。 陈溥冲破了黑暗,猛地直起了身子。 “小霜姑娘!” 陈溥环顾四周,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他的床沿边,躺着一本书,书上写着五个字。 白裳裳接过陈溥的话,缓缓说道:“那本书的名字,叫做皓雪满庭纷,作者是霜漫天。” 陈溥苍老的眼眸突然亮了亮:“你认识这本书?” 白裳裳点了点头:“我不仅看过这本书,我甚至还……” 陈溥道:“甚至还什么?” 分卷阅读421 陈溥苍老的眸光中布满了希冀,他迫不及待地向白裳裳打听有关于这本书的一切。 因为这本书,和他心心念念的小霜姑娘有关。 白裳裳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不忍心告诉陈溥这个残忍的真相。 白裳裳从袖子里,拿出了《皓雪满庭纷》这本书,将它放到了桌子上。 陈溥看到了那本书,神色恍惚道:“原来这本书现在在你的手中。” 白裳裳问道:“陈大人,在您的眼中,这本书是什么书?” 陈溥缓缓说道:“小霜来自于未来,这本书的作者叫做霜漫天。上面有我的名字,还有你的名字,顾无虞的名字……我们这个时代,所有能够叫得出名字的人,全都出现在了这本书上,所以老夫推断,这本书,是小霜以我们这些人为历史原型,写出来的一本小说。” 白裳裳的心陡然间沉了下去,陈溥果然将他们这个世界,当做了真实存在的历史。 “您认为这本书是历史小说?” “是的。” “所以您将这本书送给了白皓雪?” “是的。” “您之所以对萧天好,是因为这本书里,萧天最终成为了天子,您想要辅佐萧天登基?” 原著的番外中,萧寒退位成为太上皇,而萧天成为了齐国新一任的帝王。 在这一刻,白裳裳终于明白,为何这一世的陈溥迟迟没有辞官隐退。 因为陈溥想要捍卫他所以为的历史,让萧天登基。 陈溥给了白裳裳肯定的答案:“是的。” “陈大人,有个问题我已经问了您一遍,但我想再问一遍。” 白裳裳垂下了眼睫:“您修仙炼丹,企图长生不老,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溥沉默不语,苍老的面容,静默在岁月中。 “我替您说了罢……”白裳裳睁开了眼睛,看向陈溥:“您修仙炼丹,长生不老,捍卫历史,全都是因为一个原因,因为您想去到遥远的未来,去见一个人。” 白裳裳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您想去见小霜姑娘。” 陈溥看向白裳裳,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白裳裳说道:“您以为,小霜姑娘来自于未来,只要您活得够久,活得够老,就可以去未来见到小霜姑娘,您捍卫历史,也是因为担心历史发生改变,会产生蝴蝶效应,让小霜姑娘的存在消失。所以当您发现我的行为和《皓雪满庭纷》里不同之后,便想利用金台案,将我关进天牢里,但您没有想到,我竟然从您的计划里逃了出来,您觉得我和小霜姑娘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所以处处对我手下留情,没有让问天语取走我的性命,我说的对不对?” 半晌,陈溥才说道:“郡主果然聪慧,老夫自愧弗如。” 白裳裳看向陈溥,艰涩地说道:“可是陈大人,您知不知道,就算您活到了一千岁,活到了两千岁,活到了五千岁,您也不可能见到小霜姑娘……” 陈溥的面色冷凝了起来:“为什么?” 白裳裳一字一句道:“因为这里是小说世界,它是架空的。” 陈溥凝重地看向白裳裳:“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裳裳道:“小霜姑娘以为这里是晋代,是别的朝代,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时代是她亲手创造出来的,它是一个架空的世界,它是虚拟的,不存在的,它只是一个脑洞变成了真实……” 陈溥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了起来:“你说什么?” 系统解除了对白裳裳的禁言,所以白裳裳可以畅所欲言,告知陈溥这个世界残忍的真相。 “这个世界的未来,和小霜姑娘的未来,不是同一个未来。就算您活到了五千岁,这也只是您一个人的五千岁而已,您此生都不会再和小霜姑娘有任何交集,因为您的未来,没有她……” 陈溥的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发抖:“这不可能的……” 白裳裳道:“我就是最好的证据,陈大人,我所学的历史人物中,根本就没有您的名字。” 陈溥端起八仙桌上的茶盏,想要喝水,但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茶盖和茶杯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我不相信你的话,你是在骗老夫……” 顾无虞起身握住了陈溥的茶盏,慢慢递到陈溥的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老师,这个世界,的确是虚拟的,就如同志怪小说里写的那样,全都是虚构的……” “老夫不相信!” 陈溥推开了顾无虞。 茶盏落到了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暗绿色的茶渍洒了一地。 陈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前厅。 不一会儿,他就抱着一个箱子跌跌撞撞地走了回来。 他将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两个东西。 一个手摇电筒,和一只金手镯。 陈溥将这两个东西递到白裳裳的眼前,神情惨白,双目赤红,逼 分卷阅读422 迫白裳裳承认这个世界的存在。 “这个就是证据,这就是未来和这个世界相通的证据!” 白裳裳道:“这个世界的确和未来相通,但它们不在同一个世界。您还有白皓雪、小慈姐姐、顾无虞、曲游弦、崔思止、白令望、沈络绎……你们所有人,都只是书中人而已……” 陈溥眸光空洞,惨笑道:“……这怎么可能呢?” 白裳裳不敢和陈溥惨淡悲凉的眸光对视。 “再不可能,它也是真相。” 陈溥肩膀一颤,脸上惨白如纸。 失去了血色。 他好像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 白裳裳和顾无虞离开了陈溥的府邸。 路上,白裳裳突然问道:“顾公子,你说那首仙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顾无虞道:“裳裳想说什么?” 白裳裳停下了脚步,她抬起澄莹秀澈的眼眸,安静地看向顾无虞。 “我突然觉得,这首仙诗的主语,会不会不是人,而是这个国家呢?” ——国何以永寿,金台玉屑美人泪,忠肝义胆玲珑心。 “‘金台’可以指代黄金台,黄金台是延揽贤士之地。‘玉屑’可以指玉屑饭,也可以指美好的文辞。‘忠肝义胆’可以是真实的五脏六腑,也可以指代那些精忠报国的将军们,而‘玲珑心’除了是心脏之外,可以用来指代拥有一颗剔透玲珑心的贤士……” 白裳裳看向顾无虞:“你说这句仙诗的意思,会不会是:一个国家要如何永寿长久下去呢?它需要延揽人才,流传美好的文辞。武将出征,美人落泪,玲珑剔透的贤士治理国家……” 说完这一切,白裳裳自己先打了一个寒颤。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这句仙诗是这个意思的话,那这一切可就太荒唐了! 昭远帝,陈溥,问天语,翁润…… 所有为了这首来路不明的仙诗,殚精竭虑,汲汲营营一生的人。 他们都太荒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了这里! 这首仙诗可是夕雾想了好久想出来的呢! 主语就是国家! 感谢在20200821 21:12:47~20200822 23:3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526777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526777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人类的阅历和见识, 决定了他看待事物的角度和真相。 同样一本小说,同样一本书: 《皓雪满庭纷》 白皓雪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将它当做了天书, 当做了仙人的旨意。 曲游弦看到这本书的时候, 将它当做了前世,当成旁人用他们的前世杜撰出来的话本。 陈溥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将它当做了历史小说,当做了小霜以他为历史原型写出来的故事。 每个人的阅历和见识不一样, 所以他们看待事物的角度, 以为的真相都会不一样。 我们只有见得越多,发现得越多, 才会无限接近于事实的真相。 白裳裳刚穿书的时候,以为这个世界和小说中所描绘的一样,以为白皓雪是好人, 但只有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 亲眼看到这些丑陋和肮脏之后,她才会发现掩藏在光鲜亮丽之下的真相。 永远要对这个世界保持怀疑的态度。 永远不要固执己见执迷不悟。 这样,我们才会无限接近于真相。 “国何以永寿, 金台玉屑美人泪,忠肝义胆玲珑心。” 或者这个,才是真正的答案。 白裳裳回到府邸之后, 打开了百宝箱,将那只夜光酒壶取了出来。 今日,陈溥透过白裳裳的脸, 看到了小霜姑娘的影子。 但白裳裳何尝不是透过陈溥惨淡凄凉的模样,看到了未来景砚和顾无虞的影子呢? 她和小霜姑娘是属于现实世界的人,而景砚、顾无虞、陈溥, 他们都是虚拟的纸片人。 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相爱,是没有未来和结果的。 白裳裳不想景砚和顾无虞成为下一个陈溥。 时间过得越久,爱情就会越来越变质。 所以她要亲手斩断景砚对她的绮念,让他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白裳裳握着手中的夜光酒壶,缓缓下定了决心。 她要亲手,让景砚,对她死心。 白裳裳找到了顾无虞,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顾无虞,她想让顾无虞帮自己善后。 “顾公子,我想让景砚饮下这杯酒,让他想起前世的记忆,从 分卷阅读423 而降低他的好感度。等我离开之后,你再将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他,让他忘了我,让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剧情……” 白裳裳已经发现了所有的隐藏剧情,解除了系统禁言。 所以她可以畅所欲言,告诉顾无虞这一切。 顾无虞知道了白裳裳的任务之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白裳裳的任务和他以为的试炼,其根本目的都是一样的,不过是磨练人的意志罢了。 顾无虞看向白裳裳的眼睛:“你真的下定决心这么做了吗?” 白裳裳点了点头:“是的,顾公子,我不可以再继续拖下去了。” 时间拖得越久,白裳裳便越是担心景砚会变成陈溥。 顾无虞曾经尝试过告知彖虚子这个世界的真相,但主线剧情却抹去了彖虚子的这段记忆。 因为当时的顾无虞,受到主线剧情的摆布。 而如今,原著小说中所有的剧情都已经走到了尽头。 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主线剧情了。 所以白裳裳和顾无虞推断,主线剧情或许已经无法再继续修复情节,所以其他纸片人可以从顾无虞的口中知道真相。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们二人仍旧是想找个人,先做一次实验…… 用来确保景砚可以从顾无虞的口中得知真相。 白裳裳和顾无虞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曲游弦。” 曲游弦这个人,爱憎分明,浪荡不羁,洒落如风,是最好的人选。 他就算得知了这个世界残忍的真相,也不会因此而崩溃,陷入到疯狂的境地里。 白裳裳和顾无虞找到了曲游弦,并将他带到了顾无虞的屋子里,关上了房门。 曲游弦不明所以道:“无虞兄,裳妹妹,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白裳裳道:“我们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曲游弦的桃花眼里布满了好奇:“什么秘密?” 顾无虞拿出《皓雪满庭纷》,对曲游弦说道:“游弦兄,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而你我还有思止兄、喻琛兄、令望兄,这本书上所有人,都只是虚构的书中人物而已……” “无虞兄,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曲游弦目瞪口呆看向白裳裳,惊得说不出话来。 “裳妹妹,无虞兄他这是疯了吗?” 白裳裳说道:“顾公子没有疯,他说的是真话。” 曲游弦微微一愣。 顾无虞道:“游弦兄,你当真没有发现,裳裳和白若裳不是同一个人吗?” 曲游弦闻言,怔怔地看向白裳裳。 他不是没有发现白裳裳的异常,但他以为那是女大十八变,是偏见,是白皓雪搞的鬼。 白裳裳平静地回望曲游弦,面不改色地和曲游弦对视。 顾无虞说道:“裳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游弦兄,你听过借尸还魂吧?裳裳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到了这本小说中,她是这本小说的读者,而你我都是这本小说里的人物,我们是虚构的纸片人,只有裳裳才是真实的凡人,六年前,裳裳突然借尸还魂穿越到了白若裳的身上,你在荷花诗会上见到的裳裳,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白若裳了,她是一个全新的灵魂……” 顾无虞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曲游弦,每一个事件都条理清晰,泾渭分明。 曲游弦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怔忪,慢慢变成惊讶,再慢慢变得茫然,最终变成了相信…… “裳妹妹,你真的是读者?我真的是虚构的小说人物?” 白裳裳看向曲游弦,肯定地点了点头。 曲游弦突然间沉默了下来。 许久,他才抬起了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向白裳裳。 “所以,前世的我没有伤害过裳妹妹,对不对?” 白裳裳一愣,她没有想到曲游弦得知真相之后,第一个问题竟然是问这个。 看来他真的很在意他伤害了白裳裳这件事情。 白裳裳肯定地说道:“你没有。” 顾无虞说道:“游弦兄,你饮下前世酒之后,所梦到的所有画面,都只是《皓雪满庭纷》里这一段剧情而已。这只是剧情,所以你没有伤害过裳妹妹,你没有伤害任何人……” 曲游弦明净清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白裳裳。 那认真的模样,似乎是在分辨她脸上的表情,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半晌,曲游弦缓缓弯起了桃花眼。 他熠熠生辉的眸光中,绽放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光芒。 “没有伤害裳妹妹,这可真是太好了……” 翌日,顾无虞和白裳裳再次找到曲游弦。 “游弦兄,你还记得昨日,我与你说过的话吗?” “我记得呀……” 曲游弦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他看了看周围,见四周无人,曲游弦才凑到顾无虞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放 分卷阅读424 心,我不会让这些纸片人知道这个真相的……” 白裳裳和顾无虞对视一眼,纷纷松了一口气。 看来实验成功了。 曲游弦记得顾无虞所说的真相。 她可以放心地向景砚挥剑了。 “你说是谁递来的帖子?” 景砚抬起寥若寒星的寒眸,看向门房。 门房恭敬道:“是折梅姑娘亲自递来的帖子,白若裳郡主邀请将军您,去她府上喝酒。” 景砚面无表情道:“帖子放下,你出去吧。” 门房道:“是,将军。” 等门房离开之后,景砚才拿起桌上的帖子。 他的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 景砚回房,换上了白裳裳最喜欢他穿的红衣。 他对着从未照过的铜镜,整理自己桀骜凌乱的仪容。 景砚唇角上翘的弧度,一直都没有放下来。 因为太过在意白裳裳的想法,所以景砚有些不放心。 景砚抬脚走出房门,来到小桂的面前,硬生生将自己唇角的弧度降下来,维持哥哥的威严。 “小桂,这身怎么样?” 小桂正站在庭院里浇花,看到景砚穿了红衣,惊喜地说道:“哥哥,你今天真好看!” 景砚闻言,唇角抑制不住的扬起。 小桂困惑地说道:“哥哥今日穿得这么漂亮,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景砚道:“我要去见小姐。” 小桂大喜过望道:“真的吗?!小姐要见哥哥吗?!” 景砚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是的。” 夜幕降临,月亮爬到了树梢,时辰到了。 景砚身穿红衣,肩上背着白裳裳送给他的长剑。 剑上的穗子褪色得厉害,都快变成白色了。 但它却一点都不影响景砚的风姿。 景砚骑着骏马,不早不晚,准点来到白裳裳的府邸前。 他是个很守时的人。 折梅站在门口,亲自将景砚领了进去。 “师父,里面请。” 穿过曲折的游廊和石径小路,景砚来到一个庭院。 庭院清幽,中间摆着一桌丰盛的宴席。 而白裳裳则坐在宴席的正中央。 “景砚,过来坐吧。” 景砚落座后,看了看左右。 “今日就你我二人吗?” 白裳裳不敢看景砚的眼睛:“对,就我们两个人。” 景砚将长剑解了下来:“就两个人,你准备这么多菜做什么?” 白裳裳有些心虚,越是心虚,她便越是气势盛大。 “本小姐乐意,你管得着吗?” 听到白裳裳骄纵的声音,景砚一顿,唇角微不可察地弯起。 “我管不着,你高兴就好。” 白裳裳看向长剑上绑着的那个红穗:“它都变成白色了,你戴着不嫌丢人呀?” 景砚抬起深黑的墨眸,熠熠生辉地看向白裳裳。 “那小姐重新给我做一个吧。” 白裳裳做贼心虚,避开了景砚的眸光。 “那你先喝酒,我来给你打穗子。” 景砚道:“不急,你明天给我也是可以的。”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连着两天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姐了。 “不行,我就要今天打。”白裳裳站起身来,“我去找红绳……” 景砚握住了白裳裳的手腕:“你坐在这里陪我喝酒,让折梅去找红绳。” 白裳裳想了想:“那好吧。” 折梅将红绳取来,交到了白裳裳的手上。 白裳裳低着头,凭借遥远的记忆,手法笨拙地打剑穗。 廊檐下垂着几盏绢纱灯,宴桌周围熏着驱蚊香。 折梅将烛台放到白裳裳的身前。 朦胧的灯光映在白裳裳的脸庞上,像是给她镀了一层柔光。 景砚不知不觉看得痴了。 白裳裳抬起头来:“你别看我,你先吃饭,我一会儿就打好了……” 小姐的性格,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急躁得让人觉得可爱。 景砚闻言,轻轻地弯起唇角:“我不急,你慢慢打,时辰还很早……” 白裳裳拼命赶工,终于做好了剑穗,将它递给了景砚。 “送给你,这次比上次那个好看一些了吧?” 景砚想起当年,他曾说剑穗难看,气得白裳裳直跳脚…… “好看,当年那个也好看……” 白裳裳看了景砚一眼,心道这个臭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弄得她都有些不忍心了。 景砚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白裳裳挪开了视线:“没什么,我们吃饭吧。” 景砚 分卷阅读425 道:“好。” 景砚将长剑上泛白的剑穗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收到胸前的衣襟里,然后将白裳裳今天刚做的,鲜艳的红色剑穗绑到了那柄长剑上。 他执起长剑,对着昏黄的烛光照了照。 景砚清冷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悦。 “小姐做的剑穗真好看。” 白裳裳不敢抬头看景砚脸上的表情,低头夹了一块鱼肉给景砚。 “吃饭吧。” 景砚道:“好。” 白裳裳低头扒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抬头。 晚宴过半,折梅端来了那只夜光酒壶,替白裳裳和景砚斟酒,边斟酒边向景砚介绍。 “师父,这是前世酒壶,是徒儿从外藩商人那里买来的,据说,饮下从前世酒壶里倒出来的酒水,就可以梦到前世呢……曲公子他们饮酒后都做了关于前世的梦,师父要不要试试?” 景砚虽然不信鬼神。 但他却不想扫兴。 景砚不以为意地说道:“试试吧。” 折梅将景砚身前的酒杯斟满。 景砚端起酒杯,正要递到嘴边。 白裳裳却一把握住了景砚的手腕。 景砚看向白裳裳:“怎么了?” 白裳裳欲言又止地看向景砚。 景砚和白裳裳开起了玩笑。 “莫非是这酒中有毒?” 白裳裳闻言,吓得头皮发麻。 她的心中越是害怕,越是发虚,脸上便越是气势凌人。 白裳裳定定地看向景砚,嘴里说着口不择言的话。 “对呀,我在里面下了穿肠的毒药!你若是不敢喝,那便罢了!” 景砚忽然认真地说道:“只要是你递给我的酒,就算是毒酒,我也甘之如饴。” 白裳裳心中突然像是被什么尖锐而冰冷的东西狠狠地刺中。 细细密密的疼。 景砚仰过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白裳裳那句不要,卡在了喉咙里,最终都化成了一场空。 景砚放下酒杯,看向白裳裳,忽而皱起了长眉。 “……你哭什么?” 白裳裳摸了摸脸颊,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没什么,风吹到我的眼睛里了。” 景砚看向白裳裳,眉头紧锁,如临大敌一般。 “小姐,别哭了……” 白裳裳点了点头,胡乱用袖子擦眼泪:“我不哭,我才不要哭呢……” 景砚看了白裳裳许久。 半晌,景砚才问道:“你真的在酒里下毒了?” 白裳裳气道:“你才在酒里下毒了呢!” 景砚道:“那你哭什么?” 白裳裳道:“我哭花好月圆不行吗?我哭千里共婵娟不可以吗?!你管我哭什么!” 景砚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发脾气了?!” 白裳裳哭着说道:“我就要发,你管得着吗?!我就要!我就要!” 景砚看白裳裳越哭越厉害,立刻有些手足无措溃不成军起来:“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错怪好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姐,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白裳裳听到景砚的话之后,突然痛哭了起来。 “景砚你这个大笨蛋!” “景砚你这个全世界最笨最笨的大笨蛋!” 景砚笨拙地替白裳裳擦眼泪,耐心地说道: “是是是,我是最笨最笨的大笨蛋。” 他一边替白裳裳擦泪,一边低头说道:“小姐,你别哭了,好不好?” 白裳裳闻言,心如刀绞,每一寸呼吸都带着扯痛的疼。 景砚这个大笨蛋,他哪里知道他刚才喝下的是什么东西呢?! 那可是比要走他的命,更加可怕的前世酒呀! 景砚哄了白裳裳很长时间,总算是将白裳裳的眼泪止住了。 “小姐,明天就是中元节,我们晚上去看花灯吧?” 白裳裳点了点头,红着眼眶道:“好。” 景砚的唇角扬起了一个笑:“那我们明天晚上来接你。” 白裳裳点了点头:“好。” 景砚从未觉得白裳裳有如此乖巧过。 他忍不住想亲亲她。 但他忍住了。 因为他不想委屈白裳裳。 他想用十八抬大轿迎娶她之后,再来低头吻她。 白裳裳将景砚送到了门口。 景砚骑上了骏马。 他边走边回头,不停地和白裳裳招手,唇角上扬的弧度,一直都没有放下来。 景砚回到了将军府,洗漱过后,躺在床上。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发现自己到现在都还在笑。 今天真是不可思议。 景砚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沉沉地进入 分卷阅读426 了梦乡。 梦里的景砚,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前世的他,如同从炼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狠狠地撕碎了小姐的衣裳…… 天昏地暗…… 魂飞魄散…… 刀山火海…… 景砚吓得浑身冰凉,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流出了红色的血泪。 血泪在月光下,触目惊心的红。 前世的他,究竟对可怜的小姐,做了些什么?! 这一世的他,不敢让小姐受半点的委屈。 不敢看到小姐落半滴眼泪…… 可前世的他,却像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修罗恶鬼,让小姐流尽了眼泪…… 他怎么能? 怎么敢? 那样对他的小姐?! 翌日,景砚按照约定,来到白裳裳的府邸前。 白裳裳看到景砚通红的眼眸,惨白的俊脸。 但她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等待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今夜是中元节,临安城里竖起了十座流光溢彩的灯楼,灯楼将临安城映得如同白昼一般灿烂。 灯影花楼,交相辉映,明亮而朦胧。 景砚突然道:“小姐,我们去河边放荷花灯吧。” 白裳裳愣了愣:“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 景砚低声道:“人总是会变的。” 白裳裳一怔,半晌才道:“好,我们去放荷花灯。” 二人来到小河边,买了两盏荷花灯。 白裳裳在荷花灯上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我想回家。” 白裳裳看向景砚手中的荷花灯。 “景砚,你写的什么?” 白裳裳以为,景砚会写让时光重来,或者写让一切烟消云散。 但她却没有想到,景砚写的是…… “让小姐心想事成……” 景砚低声说道:“小姐,我想让你心想事成。” 白裳裳的背脊陡然间变得有些冰凉。 为什么景砚会突然写这个…… 景砚是不是猜到了…… 白裳裳怔怔地看向景砚。 河畔里流淌着无数盏流光溢彩的荷花灯。 朦胧的灯火,映在景砚的脸上。 景砚双目通红,清冷俊秀的脸庞上,神色惨白得如同鬼怪一样。 “无论小姐是因为什么,让我饮下了那杯酒。” 万千灯火落尽了景砚浓黑的墨眸里,变成了暗淡的星光,褪色的萤火,消逝的热烈。 “我都想让小姐……” 景砚红着眼眶看向白裳裳,声音沙哑。 “……心想事成。” 白裳裳一怔,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80。】 白裳裳眼眶中的热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她终于…… 可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失忆暴君的白月光》求收藏! 【接档文《失忆暴君的白月光》求预收!文案如下↓】 云翩翩穿到小说里,成为背景板小宫女。 系统让她攻略成为暴君白月光。 暴君萧长渊性情阴鸷,暴戾恣睢,冷漠残忍。一统山河之后,民怨沸腾,人人得而诛之。 二人因故跌落悬崖,萧长渊头破血流,失去记忆。 “……女人,你是谁?” 原著中,萧长渊和小宫女双双失忆,二人结为兄妹,在江家村生活了三年,感情如同死水。云翩翩决定给这滩死水,添一把大火。烧干它,让爱沸腾。 云翩翩咬住红艳欲滴的樱唇,杏眸含雾,娇滴滴地说道: “夫君,我是你的娘子,你不认识我了吗?” 年轻的帝王,面容俊美清冷,薄唇紧抿。 浓黑的墨眸盯了她许久,最终哑着声音唤她。 “……娘子。” 云翩翩指挥着暴君犁地种田做饭洗衣裳,日子过得美滋滋。 直到某个雨夜,萧长渊解开衣带,将她抵在墙角。 “娘子,为夫今日想留在房里过夜。” 云翩翩如同往常那般谎称自己身娇体弱,欺骗暴君,但这次暴君却格外的难缠。云翩翩头皮发麻,颤声道:“对不起,我骗你的,我不是你的娘子……” 萧长渊咬住她的红唇与她耳鬓厮磨,眸光沉暗,声音沙哑。 “娘子,要骗,就给朕骗到底……” 朕的翩翩,最是会撒谎骗人,满脸的虚情假意。 可偏偏,朕爱极了她说谎骗人的样子。 “你的那些虚情假意,在朕心中,全是甜言蜜语。” 萧长渊的 分卷阅读427 心荒芜冷寂成一座废墟。 但云翩翩却在这座废墟之上,翩然起舞。 令他神魂颠倒,魂牵梦绕。 “她让深渊沸腾,令爱滚烫。” 感谢在20200822 23:38:45~20200823 19:1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来笺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景砚将白裳裳送到了府邸门口。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 白裳裳才低声对景砚说道:“天色不早了,景砚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景砚低着头:“是,小姐。” 白裳裳对景砚挥了挥手。 景砚骑着骏马离开, 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裳裳没有进府, 而是去到隔壁,顾无虞的院落里。 “顾公子,景砚的好感度降下来了。” 顾无虞一怔,说道:“好, 明日早晨我们一起去凌云山上看日出,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的好感度就会降下来。到时候, 裳裳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白裳裳低下头:“好……” 现在是亥时三刻,王氏她们刚刚歇下。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白裳裳想和众人郑重的道别。 白裳裳跑到王氏的屋子里。 此时王氏刚刚洗漱完, 正准备关门睡觉。 白裳裳用力地拥抱王氏, 无声地和她说再见。 王氏满头雾水道:“裳儿怎么了?你和景砚吵架了吗?” 景砚今天来接白裳裳出去逛花灯的时候,王氏看到了景砚,景砚还向王氏行了晚辈礼。虽然王氏以前瞧不起景砚, 但如今景砚是声振寰宇的镇国大将军,王氏便也忍不住高看了他两分。 虽然女儿如今无心嫁娶,但王氏心中也并不着急。 因为她看得出来, 只要女儿想嫁,顾无虞、景砚、曲游弦这些人,都会排着队来迎娶她。 关键是女儿愿不愿意嫁而已。 白裳裳低声道:“没有。” 王氏莫名其妙道:“那你抱我做什么?” 白裳裳道:“好久没有抱母亲了, 有点想您……” 王氏好笑道:“我们天天见面,有什么好想念的,天色不早了, 早点回去歇息吧……” 白裳裳用力地点了点头:“好,那我走了,娘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哦……” 王氏赶走了她:“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回去歇息,不要胡思乱想……” 白裳裳离开之后,王氏还想着,这丫头八成是和景砚吵架了。 两个人都是臭脾气,哪里能不吵架呢? 王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女婿由顾无虞来做最为合适。 白裳裳离开王氏的屋子之后,来到白令望的院落。 屋子里燃着微弱的烛光。 白令望成婚之后,白裳裳便不好意思直接冲进他的屋子里打招呼了。 她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不决。 这么晚了,说不定白令望和含章公主早就歇下了。 她现在进去一定很不好,会打扰到他们夫妻俩。 白裳裳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的房门却突然开了。 白令望一愣:“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白裳裳随口说道:“我想抱抱小长乐。” 白令望道:“正好,长乐饿了,我去厨房给他端点吃食过来,你进去抱他玩一会儿吧。” 白裳裳心中松了一口气:“好,哥哥。” 含章公主看到白裳裳进来,招呼白裳裳来和小长乐玩。 “裳裳,快过来,刚刚小长乐还说要见姑姑呢……” “真的吗?”白裳裳眼睛一亮,将小长乐抱在怀里,“小长乐想姑姑了吗?” 小长乐抱着白裳裳,奶声奶气地说道:“长乐想姑姑……” 白裳裳闻言,弯起了唇角:“姑姑也想长乐……” 白令望从厨房里端来黑米粥,一勺一勺喂给小长乐吃。 小长乐吃完有些困,但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攥紧白裳裳的袖子,始终不肯从白裳裳的怀抱里离开,他揉着眼睛,昏昏欲睡地说道:“姑姑不要走,要陪着小长乐……” 白裳裳低声哄他道:“好,姑姑不走,陪着小长乐……” 小长乐得到想要的答案,慢慢睡着了。 白裳裳低头亲了亲小长乐的小脸蛋。 “我们小长乐最乖了……” 含章公主接过白裳裳怀中的小长乐:“裳裳,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白裳裳伸手抱了抱含章公主,还拍了拍白令望的肩膀。 “公主,哥哥,那我走啦,你们 分卷阅读428 要好好的哦。” 白令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地道:“知道啦,赶紧回去吧。” 白裳裳回到了自己的闺房,相继拥抱了折梅折兰折竹折菊。 “我明天早上要和顾公子去看日出,你们都不用跟着我。” 梅兰竹菊领命道:“是,小姐。” 白裳裳洗漱过后,才爬到床上睡觉。 本以为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觉。 却没想到,一沾枕头,白裳裳就跌进了梦乡。 不到寅时,白裳裳就醒了。 此时长夜未央,四周黑漆漆的。 白裳裳没有叫醒梅兰竹菊。 洗漱完之后,白裳裳去厨房装了几个馒头和水到包袱里。 白裳裳走出了大门,顾无虞正站在门口。 夜色朦胧,风清月白。 廊檐下的绢纱灯,摇曳着昏黄幽弱的烛光。 白衣公子一身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站在灯笼下,向她伸出了手。 “我们走吧,裳裳……” 白裳裳握住了顾无虞的手。 “好。” 两人乘坐马车来到凌云山脚下。 凌云山以高耸入云而闻名于天下,山路又高又长。 顾无虞揽着白裳裳的腰肢,脚下几个轻点,便从陡峭的侧面径直登上了半山腰。 白裳裳对顾无虞说道:“顾公子,剩下这段路,我想自己走上去。” “好。” 顾无虞松开了自己揽住白裳裳腰肢的手。 白裳裳的双脚踩在青石板上,手上拎着绢纱灯照路,两人沿着台阶慢慢向山顶爬去。 天光驱赶着沉沉黑夜,天色渐渐亮了,但太阳还没有从地平线上升起来。 远方彤云染霞,晓雾缭绕。 绚丽的霞光将天色照亮。 二人爬得越高,眼前的视野便越开阔。 终于,白裳裳和顾无虞赶在太阳升起之前,登上了山顶。 她们的脚下,是云海奔腾,雾涛翻涌。 视线的尽头,是瀚云千里,彤霞漫天。 延绵不绝的云雾,汇聚成了一片汪洋云海,笼罩在山野之上,云霞彤雾,绮丽而壮阔。 白裳裳看到眼前的奇景,发出了惊叹声。 “太壮观,太漂亮了……” 山顶上有一处平地,用来观赏日出,最为合适不过。 两人并肩而坐,白裳裳拿出水囊喝水。 “顾公子,你要如何降低好感度呢?” 顾无虞低声道:“裳裳,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 “我修的是舍身道。” 白裳裳一愣,放下了手中的水囊。 “什么是舍身道?” “舍身道,顾名思义,舍身而求道……” 顾无虞从袖中,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了白裳裳。 “裳裳,用这把匕首刺向我,你就可以回家了。” 白裳裳怔怔地看着顾无虞:“你在说什么?” 顾无虞低声说道:“用这把匕首刺向我,让我对你死心,是成全我,也是在成全你。” 白裳裳脸色一白,身子往后躲开。 “顾公子,我不会伤害你的。” 顾无虞循循善诱道:“这不是在伤害我,而是在帮我,我只有舍身才可以求道。” 白裳裳皱眉道:“顾公子,为何你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道的,你永远都不可能得道成仙……” “裳裳,我说的道,和你以为的道,不是同一种道。” 顾无虞低声说道:“我说的道,是一种状态,一种清净的境界,只有进入这种状态,我才可以将我的好感度降低,这样,你才可以离开这个世界,裳裳,你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吗?” “我想……”白裳裳苍白着脸道:“但我不想用这种办法离开……” “但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定定地看着白裳裳。 “想要我减少对你的爱意,只能让我入道。” 顾无虞握住白裳裳的手,将她的手放到匕首上,然后握紧她的手,缓缓刺向自己的胸膛。 “刺向我,让我入道……” 白裳裳苍白着脸,不住地摇头,双手不住地往后瑟缩。 “不行,你会死的!我不能伤害你!” 白裳裳想要甩开顾无虞握住自己的手。 但顾无虞的力道极大,将她的手握得死死的,让她无法挣脱。 “顾无虞,你快放手!你会死的!” “裳裳,相信我,我不会死的。” 顾无虞温柔地看向白裳裳,安抚她失控的情绪:“我懂岐黄,这个地方不会造成任何致命伤,它只会让我留一点血而已,只要付出这一点血,我就可以入道,你也可以离 分卷阅读429 开……” 白裳裳脸色惨白,不停地向后退,哀求地看着他。 “我做不到,顾无虞,我真的做不到……” “没关系,裳裳,我会帮你的……” 顾无虞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漆黑的凤眸里,荡漾着潋滟的流光。 “你忘了吗?所有你做不到的事情,我都会帮你去做……” 顾无虞的声音像是恶魔在耳边的低语,每一个字里都透露着蛊惑人心的甜美。 “裳裳,相信我……” 白裳裳拼命摇头,泪如雨下:“不行,我做不到,我不想伤害你……” “没关系的,裳裳,闭上眼睛,将一切都交给我,就像我们以前一样……” 金红色的太阳,揉碎了天边的云涛晓雾,倾泻出一道潋滟的金光。 绚烂而绮丽的霞光,洒落到顾无虞的身上,像是给他精致的轮廓镀上了一层妖冶的金光。 白衣公子清隽如玉的脸庞,映在万丈金光的云海中,宛如神邸,恍若妖魅。 如仙似妖,摄人心魂。 美得惊心动魄。 让人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流泪,忘记了思考…… 顾无虞温柔的声线,如同蛊惑人心的仙乐,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裳裳,乖,闭上眼睛……” 白裳裳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她像是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为何在此处。 思绪和心灵完全被眼前的人掌控。 任由他摆布。 她是如此的信任他。 白裳裳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畔传来顾无虞低沉悦耳,循循善诱的声音。 “闭上眼睛,裳裳就可以回家了……” 白裳裳感觉得到,顾无虞握住她的手。 将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刀尖割破血肉时,那迟钝滞涩的凝滞感…… “我不要! 白裳裳吓得如梦初醒,立刻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画面,令白裳裳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绚丽浓艳的霞光,落到顾无虞苍白而虚弱的俊脸上。 他胸前的白衣,被鲜红色的血液染红。 红得有些触目惊心。 像是在雪地里绽放出了一朵妖艳的红梅花。 顾无虞松开了手,匕首落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铁器声。 白裳裳立刻扑到顾无虞身前,神情慌乱,手足无措。 “顾无虞,你怎么样?疼不疼?我先送你回去看大夫……” 顾无虞脸色苍白如纸,脸上却带着清隽浅淡的温柔笑意,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裳裳,我没事,不疼,这只是皮外伤……” 顾无虞温柔地注视着白裳裳,漆黑潋滟的凤眸里带着缱绻的眷念。 “裳裳,你可以回家啦……” 白裳裳的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顾无虞对你的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80。】 …… 【叮!开始审判宿主任务清单!】 …… 【一号攻略目标:宣德侯府家仆,景砚,好感度:80,仇恨值:0】 【二号攻略目标:宣德侯府表少爷,崔思止,好感度:80,仇恨值:10】 【三号攻略目标:寒门公子,顾无虞,好感度:80,仇恨值:0】 【四号攻略目标:丹溪医仙,岐青泞,好感度:80,仇恨值:0】 【五号攻略目标:庆阳伯弃子,沈络绎,好感度:80,仇恨值:0】 【六号攻略目标:定安侯世子,曲游弦,好感度:80,仇恨值:0】 白裳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眸。 她还没有召唤系统,为什么系统会直接开始审判? 【叮!审判成功!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三声倒数之后,宿主将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实生活中!】 【三……】 白裳裳急声道:“慢着,我要先送顾无虞下山看大夫!” 系统没有听从白裳裳的指令,如同冰冷的机械,无情地播报倒数计时。 【二……】 白裳裳慌乱道:“不行!先停一下!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一……】 白裳裳心跳都快停止了。 “不可以!” 云蒸霞蔚,曈曚扬辉,云海奔涌。 周遭万籁俱寂。 只有岁月流逝的声音。 白裳裳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 噗通!噗通! 白裳裳的瞳孔紧缩,灵魂像是被人从身躯中剥离开来。 天旋地转,白裳裳缓缓向后倒去。 倒下前最后一眼。 她看到 分卷阅读430 万丈的霞光落到了顾无虞的身上。 顾无虞映着金红色的天光,眉目如画,清隽如玉,宛若神祗。 白衣公子苍白而虚弱的俊脸上,扬起淡淡的温柔笑容。 “裳裳,远行快乐……” 白裳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白若裳嘤咛了一声,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头疼欲裂。 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如同白裳裳拥有了她的记忆一样,白若裳也拥有了白裳裳使用这副身躯时的记忆。 片刻之后,白若裳从地上直起了身子。 她们还在凌云山上。 远方,金红色的太阳已经从云海的尽头升了起来,将浓云染成了彤霞。 白衣公子背对着她,坐在地上,正在望着远方的云海日出。 彤霞流光落到了白衣公子的肩上,将他的身形勾勒得落寞而孤独,让人心生怜爱。 白若裳知道白衣公子是谁。 他是工部尚书、内阁大学士、文武双全的天才,顾无虞。 看完白裳裳和顾无虞的故事之后…… 白若裳疯狂地爱上了顾无虞。 她心中暗道,既然白裳裳瞎了狗眼不要顾无虞,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白若裳心跳加快,伸出白皙纤细的藕臂,从顾无虞的背后,勾住了顾无虞的肩膀。 少女柔若无骨的身躯,紧紧地贴到顾无虞的背脊上。 白若裳附在顾无虞的耳畔,呵气如兰。 她含羞带怯地说道:“顾公子,我不走了,我想留下来……” 白若裳想当白裳裳的替身,勾引顾无虞,然后和顾无虞生米煮成熟饭。 想到这里,白若裳忍不住面红耳热,心跳如雷。 顾无虞没有回头,只注视着远方的云海日出。 耳畔传来顾无虞低沉悦耳的声音。 “是么……” 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便已经听得教白若裳芳心大动,身体酥软了半边。 白若裳嘤咛道:“是的,我只想要顾公子……” 顾无虞闻言,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嗓音里带着冰冷的讥诮。 “白若裳,你要装,也不装得像一些……” 白若裳立刻有些头皮发麻:“顾公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顾无虞将白若裳的手臂从自己的肩上拿开,讽刺道:“裳裳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白若裳立刻有些泄气,看来是半点都不能骗过顾无虞了。 但白若裳这个人有些一根筋,她不肯放弃,凑到顾无虞身前,怂恿他道:“反正裳裳姑娘也不会回来,顾公子,你不如把我当成替身,左右我也是自愿的……” 顾无虞看了白若裳一眼,笃定道:“裳裳会回来的。” 白若裳酸溜溜地说道:“裳裳姑娘不会回来了,你还是从了我吧。” 顾无虞道:“我说她会回来,她就会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若裳问道:“为什么?” 顾无虞的唇角扬了起来,清隽如玉的脸上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容。 “因为她在未来去过我的小时候,她救过我的性命。” 白若裳一愣:“顾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无虞娓娓道来:“我很确信,小时候救下我性命的人就是裳裳……” 五年前,当顾无虞确认白裳裳就是仙女姐姐的时候,他就不停地在心中推演,为什么白裳裳明明拼命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未来她却还是会回到他的小时候,救下他的性命呢…… 无数个可能被顾无虞否决之后,顾无虞得到了唯一的答案。 那是因为白裳裳对他产生了愧疚之情。 爱和感激,都不足以让一个道心坚定的人,摧折道心。 但愧疚却是可以。 那个时候,一个计划,便在顾无虞的心中,酝酿而生了。 顾无虞花费了五年的时间,让白裳裳习惯了他的存在,让白裳裳信任他。 其目的,就是为了今天。 他要让白裳裳相信自己所谓的舍身道。 让白裳裳亲自握住那把匕首,狠狠刺向他的胸膛。 他要让她对自己产生莫大的愧疚。 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舍身道! 舍身道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谎言! 是一个,他用来让白裳裳对他产生愧疚之情的谎言。 他想,白裳裳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这一点,不然她就不会去到他的小时候,救下他的性命了…… 太阳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将云海雾涛染成五彩斑斓的颜色,霞光万道。 顾无虞漠然地看着天边的流云霞光,声音低凉如水,带着近乎偏执的笃定。 “我要以相思 分卷阅读431 为引,愧疚做饵,让裳裳回到我的身边。” 白若裳听到顾无虞的话之后,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顾公子,你好可怕。” 顾无虞淡淡地看着她:“是吗?” 白若裳道:“如果让裳裳姑娘知道你这么可怕,处心积虑地让她愧疚,她一定不会爱上你的。” 顾无虞的眸光中带了一丝危险的杀意:“那你要告诉她吗?” 白若裳吓得缩了缩脖子:“不会,我不会告诉她的。” 顾无虞墨眸中的杀意消失不见,脸上带着清隽如玉人畜无害的淡淡笑容。 “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顾无虞,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无虞:我的良心就是裳裳,裳裳你疼吗? 夕雾开始倒数啦! 还有三章这本书就完结啦! 后面三章真的超级精彩!!! 感谢在20200823 19:16:22~20200824 20:2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菠萝菠萝蜜 36瓶;珂珂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白裳裳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天花板上亮着吸顶灯, 灯光有些刺目。 白裳裳头昏脑涨,用手挡住了耀眼的灯光。 手机躺在她的脸颊旁边。 白裳裳摁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2019年7月15日 22:36 时间正好是她穿书的那一天。 白裳裳打开晋江APP, 翻到《皓雪满庭纷》这本书。 评论栏中, 读者们全都在欢天喜地地留言,祈求作者太太掉落帝后番外,白裳裳的手指往下滑了滑,找到了自己留下的那一条评论:“作者太太, 求掉落一个白若裳的重生番外吧……” 白裳裳记得, 当时她躺在床上看完小说大结局,发送完这条评论之后, 就失去意识昏倒了。 再次醒过来之后,就穿到了小说里。 这条评论右边的时间显示的是6分钟前。 白裳裳有些茫然。 她在古代生活了六年…… 但现实生活中,却只过去了短短的六分钟…… 白裳裳看到, 她的那条留言, 被其他读者们盖起了评论高楼。 读者们说她三观不正,喜欢恶毒女配,生活中一定是个恶毒的人。 白裳裳点开了评论, 手指翻飞,迅速打下一行字。 “白若裳没有那么恶毒,是白皓雪在推波助澜。” 正准备点击发送, 但白裳裳却突然顿住了。 因为没有必要。 就算今天她说破了喉咙,这些读者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白裳裳不想把时间花在这些人的身上。 没有任何意义。 她应该把时间花在爱自己的人身上。 白裳裳放下了手机,将手机扔到床上, 穿上拖鞋,推开门。 客厅里的灯亮着,电视机里播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 爸妈躺在沙发上,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吃着冰镇西瓜,看到白裳裳出来,裳妈热情地说道:“裳裳吃不吃西瓜?” 平时白裳裳还不觉得,但在古代生活了六年之后,白裳裳突然觉得这种日常,温馨得让人想要落泪,父母熟悉的脸庞,相隔六年,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白裳裳望着父母熟悉得有些陌生的脸庞,眼眶中的泪水,簌簌地往下落。 裳妈愣了愣:“你哭什么呀?谁欺负你了?” 裳爸从沙发上直起身,皱眉道:“怎么哭了呢?被人欺负了?” 白裳裳摇了摇头:“不是……” 裳妈一脸的莫名其妙:“那你哭什么……” 白裳裳从茶几上抽出几张抽纸,给自己擦眼泪,胡言乱语道:“刚刚看了一本小说,里面有个配角死得好惨,她被人陷害,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害她的那个坏蛋还成为了皇后……” 裳妈无语道:“这有什么好哭的?没事少看点小说,我看你的脑子看小说都快看坏了……” “知道了知道了,看完这本我就不看了,来来来,老妈,吃西瓜……” 白裳裳担心老妈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连忙拿起一片西瓜递给老妈堵住她的嘴,白裳裳自己拿了一片西瓜坐在沙上发,紧紧挨着老妈,一边吃西瓜,一边观看电视机里播放的综艺节目。 综艺节目中,游戏环节刚刚结束,所有明星们都换上了古装扮相。 年轻英俊的男明星穿着仙风道骨的白色道袍。 那件衣裳让白裳裳想起了顾无虞。 分卷阅读432 白裳裳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因为那件衣裳,再次夺眶而出。 裳妈看了一眼白裳裳,无语道:“你怎么又开始哭了?” 白裳裳哭哭啼啼道:“小说里那个配角真的好惨呀……” 裳妈翻了个白眼,连忙拿起手机,打开录像功能,拍摄白裳裳落泪的模样。 白裳裳哭了一会儿才看到裳妈在拍自己,红着眼眶问道:“妈,你拍我做什么?” 裳妈道:“我要把你的哭相发给你的那些表弟表妹们看,让他们看看,裳裳姐姐二十三岁了,连六岁七岁的小弟弟小妹妹都不如,还哭成这个样子,我看你丢人不丢人……” 白裳裳闻言,立刻觉得有些头疼,连忙伸手去夺裳妈手中的手机。 “妈,不要拍了……” 母女俩闹了一阵,白裳裳终于抢到了裳妈的手机,将录像删了。 裳妈心痛道:“你别全删了,我拍了好久的……” 裳爸帮着裳妈说话:“你给你妈留几段……” 在古代的时候,白裳裳日想夜想,思念她的老爸老妈。 但刚回来不到一刻钟,白裳裳就已经开始觉得老爸老妈烦人了。 她没有心思继续待在客厅里陪他们看电视。 白裳裳去浴室里洗漱之后,端着一杯水,回到卧室里。 此时已经到了23:00。 白裳裳一边喝水,一边拿起手机打开晋江APP,翻到《皓雪满庭纷》这本书的界面。 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是顾无虞苍白隽秀的俊脸,被鲜红染红的白衣。 白裳裳心如刀绞,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拧着她的心尖,将她的心脏越拧越紧,越拧越长。 也不知道顾无虞有没有得救,伤势要不要紧,他真的入道了吗…… 白裳裳放心不下顾无虞,很想知道顾无虞后来的情况,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点了几下,打出了一段留言:“作者太太,求掉落顾无虞的番外……” 打完这些字后,白裳裳却迟迟不敢点击屏幕上的发送键。 她担心自己发送之后,会再次昏迷,穿越到了小说中。 同样的经历,她已经没有勇气去尝试第二遍了。 因为那个世界再美好,也终究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 白裳裳删掉了刚刚打出来的这段留言,只在评论栏里留下了一行字。 “江山如画,人生如梦,岁月无恙,公子无虞。” 这段冒险,在她选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一切都应该到此结束。 故事里的顾无虞会如何,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白裳裳放下了手机,喝了几口水之后,关上了灯,爬到床上,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看到顾无虞那张苍白而温柔的脸庞,对着她淡淡地微笑。 “裳裳,远行快乐……” 他胸口的血液,将白衣染成了血衣。 那血色逐渐的扩散,将梦境染成一片猩红…… 白裳裳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天色已经亮了。 白裳裳后背有些发凉,身上起了一层冷汗。 她发了一会儿呆,摇了摇头,起身下床洗漱。 洗漱完,白裳裳换上衣服出门上班。 大学毕业之后,白裳裳通过考试,留在学校图书馆里当图书管理员。 她喜欢图书,不喜欢社交。 裳妈总说她读书把脑子读坏了,二十三岁了都没有谈过恋爱。 白裳裳却觉得呆在图书馆里,每天都在和图书谈恋爱。 吃完早餐,白裳裳坐地铁来到学校。 学校距离她家很近,坐地铁只有两站路,按指纹打卡上班。 白裳裳刷卡进入图书馆,开始了平凡而漫长的一天。 下班后,白裳裳买了点水果,坐地铁回家,回到家中的时候,裳妈刚好将晚饭做好,招呼裳爸和白裳裳过去吃饭,吃完饭,白裳裳收拾桌子,裳爸负责洗碗。 白裳裳戴着耳机,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消食,回到家中,已经到了20:00。 洗漱完,白裳裳回到房中,打开了电脑,看最近热播的电视剧。 日子千篇一律,枯燥而乏味,没有半点新意。 白裳裳突然想起了顾无虞。 也不知道顾无虞现在在做什么…… 他入道了吗? 舍身道真的可以成功吗? 想到这里,白裳裳关掉了视频网站,打开搜索页面,搜索舍身道。 结果却令她愣住了。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舍身道。 白裳裳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舍身道,那顾无虞为什么要骗她呢? 往日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胶带一样,在白裳裳的脑海中一帧帧地掠过。 那个夜晚, 分卷阅读433 顾无虞站在纸灯笼下,眉目如画,他温柔地注视着她。 “和裳裳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裳裳给予我最珍贵的礼物……” “这些记忆,足以令我余生欢喜,坦赴黄泉。” ……坦、赴、黄、泉…… 白裳裳瞳孔紧缩,他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说坦赴黄泉? ……难道顾无虞是想求死吗?!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舍身求道!只有舍身求死! 顾无虞他根本就是想死! 白裳裳不断回忆顾无虞最后的模样。 他的白衣被鲜血染红,脸上带着虚弱而温柔的笑。 那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解脱的意味。 白裳裳越想越后怕,不断回忆凌云山上的一切,想要从那些场景里找出蛛丝马迹。 彤霞漫云,日出云海。 顾无虞握住她的匕首,刺向了他的胸膛,他说那个地方不会有致命伤,当白裳裳睁开眼睛之后,他胸前的白衣早就被一片血红浸染,她不知道她当时具体刺向的地方,是哪个位置。 如果顾无虞当时一心求死,那一刀,很有可能刺向了他自己的心脏! 白裳裳的心脏猛地揪紧。 不行,顾无虞不能死!她要去救顾无虞! 她不能让顾无虞死在她的手上! 白裳裳拿起手机,打开晋江APP,找到《皓雪满庭纷》,在评论区飞快地写下留言。 “作者太太,求掉落一个顾无虞的番外……” 白裳裳眼前一黑,熟悉的感觉传来,她失去了意识。 一片混沌。 世界从窒息的漆黑,慢慢变成耀眼的纯白,最终变成了清新的天蓝色。 白裳裳置身于一片天蓝色的世界里。 身体悬浮于半空之中。 天地都变成了一片虚无,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像是漂浮在天空中,又像是漂浮在海洋里。 白裳裳的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宿主,您想去哪里?】 白裳裳急切道:“我要去救顾无虞!” 【接收指令,即将前往目的地,牛头村。】 白裳裳愣了愣,怎么会是牛头村呢? 不等白裳裳反应,眼前天蓝色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黑点不断扭曲旋转,越来越大,渐渐扭曲成了一个黑洞。 白裳裳被捕捉进了黑洞里。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 白裳裳突然来到了一片江水之上。 她看到奔流不息的江水,以及那个在趴在树上的小孩。 白裳裳想起顾无虞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在未来,会回到我的过去,救下小时候的我。” 顾无虞说这句话的时候,清隽如玉的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他是那样的笃定。 但白裳裳当时,却没有将顾无虞的话,放在她的心上。 她只当他是在执迷不悟,白日做梦。 没想到,他说的话,全都是真的…… 白裳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个趴在树干上,快要掉下去的小孩,应该就是顾无虞吧? 她甚至看到了小孩脸上,那个解脱的微笑。 白裳裳伸手,想要抱住那个小孩。 但小孩却在那个瞬间,向下跌落下去,就要落入滚滚的江水中。 千钧一发之间。 白裳裳伸手握住了小孩纤细的手腕。 他瘦得只剩下骨头架,虚弱纤瘦的身子,在半空中晃荡了两下,像是随时要散架一样。 白裳裳心中一紧,顾无虞究竟在这个地方饿了多久…… 小孩看起来昏昏沉沉的,意识似乎不太清醒,浑身散发着沉默而绝望的求死之意。 “顾无虞,不要认输——” 白裳裳红了眼眶,死死地握住了小孩纤细的手腕,咬紧牙关看着他。 “不要向这个世界认输——” 小孩虽然瘦弱,但仍旧有二十多斤。 这重量对于白裳裳来说有些过重,多少让她有些吃力。 白裳裳用尽浑身的力气,终于将小孩拽了上来。 她抱着他小小的身体,将他放到树干和枝桠交汇的地方,让他不至于掉下去。 见小孩嘴唇干燥,白裳裳用树干上挂着的工具,帮小孩舀水,喂他喝下去。 做完这一些,白裳裳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蓦地,白裳裳抬起头,看向天空。 眼前的画面,令她愣了一愣。 天空中漂浮的纤白流云,变幻成了一个倒数计时器。 时间在不停地减少,只剩下最后一分钟。 白裳裳心中发紧,看了看周围。 顾无虞太瘦了,她必须 分卷阅读434 要给他找到吃的,让他充饥。 这棵树上的野果几乎被他吃完了。 白裳裳的眼睛微微一亮。 她看到头顶最上面还有几个野果。 白裳裳在齐国学会了爬树,她咬牙爬了上去。 爬得越高,白裳裳便越害怕。 她随时都有可能掉进滚滚的江水之中,但她却顾不上害怕,因为整棵树上只剩下这几颗果子了,她必须要摘下这些果子,给顾无虞充饥,不然顾无虞一定会活不下去。 终于,她挂在枝桠上,伸长手臂,将那几串浆果摘了下来。 那一刻,白裳裳觉得自己的胸膛里充满了勇气,变得刀枪不入,天不怕,地不怕。 白裳裳抬头看了看天空。 流云计时器只剩下最后十秒。 十…… 白裳裳心中一惊,连忙从树上爬下来。 九…… 来不及了。 白裳裳抱着树干,从上面滑下来。 八…… 纤细的手臂被粗糙的树干磨得发疼发红,她也没有在意。 她满脑子只想着,要将浆果送到顾无虞的面前。 七…… 时间飞快地流逝。 六…… 树枝在白裳裳的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 白裳裳疼得吸气。 五…… 终于,白裳裳落到了顾无虞所在的那根树干上。 浑身伤痕累累。 四…… 白裳裳将浆果放到顾无虞的身边,最显眼的位置。 三…… 白裳裳看到小孩苍白清秀的小脸。 二…… 白裳裳低声向他道别:“顾无虞,我走了……” 一…… 白裳裳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白裳裳发现自己置身于自己的卧室中。 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这次穿越,不是魂穿,而是身穿,所以她的身体被她弄得伤痕累累的。 白裳裳看了看手机,现在才20:15。 时间显示是同一天。 她打开晋江APP,翻开《皓雪满庭纷》,找到了自己的评论留言。 显示是1分钟前。 白裳裳担心自己的样子被老爸老妈看到,会让他们担心,于是她换上长袖睡衣,跑到浴室里将身上这些尘土和浅淡的血迹洗掉,温水冲到白裳裳的伤口上,疼得她直吸气。 白裳裳换上了新的长袖居家服,拿着手机,去药店买了伤药,躲到卧室里,自己给自己上药。 上完药之后,白裳裳才开始思考身穿和魂穿的时间差。 一次穿越根本就不能说明问题。 必须要多穿几次,才能够总结出规律。 白裳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想起受伤的顾无虞,咬牙拿起手机,在评论区写下留言。 “作者太太,求掉落一个顾无虞的番外……” 熟悉的感觉传来,白裳裳熟练地眼前一黑,熟练地昏倒了。 白裳裳熟练地来到那个天蓝色的世界里。 天地虚无,只剩下一片湛蓝。 白裳裳的耳畔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宿主,您想去哪里?】 白裳裳熟练地说道:“我要去救顾无虞。” 【接收指令,即将前往目的地,镇国大将军府地牢。】 白裳裳听得有些发懵:“你说哪里?”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 白裳裳来到一个昏暗而潮湿的地方。 似乎是地牢。 空气里传来血水的腥味,夹杂着苔藓的霉味。 墙壁上的油灯,散发出幽微的烛光。 酷刑架上绑着一个男人。 黑色的发丝凌乱地垂落到他的脸颊上。 白色的道袍,被鲜红色的血水染红,变成了一件血衣。 两支泛着寒芒的锋利的刑具,穿透了他的琵琶骨,将他死死地钉在酷刑架上。 刑具的尖端还滴落着粘稠的血滴。 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化成一滩血水。 他的脑袋,无力地垂落着,像是已经死去了。 白裳裳心脏狂跳,瞳孔紧缩。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她浑身冰冷,不住地颤抖,心脏像是被人用力地攥紧。 “……顾无虞,是你吗?” 与此同时。 一柄泛着凛冽寒芒的长剑,架到了白裳裳的颈间。 她的身后,传来景砚冷漠危险的声音。 “女人,你是谁?” 白裳裳浑身冰凉地站在原地。 她没有回头,只怔怔地看着酷刑架上的男人。 酷刑架上的男人,咳了一声,喉咙里发出低 分卷阅读435 沉沙哑的声音。 “景砚,住手……” 幽微的烛光下,浑身是血的男人缓缓地抬头。 露出了一张苍白而虚弱的清隽面容。 “她是裳裳……” 景砚闻言,身子一僵。 手中长剑落地。 发出刺耳的低鸣声。 景砚握住白裳裳纤瘦的肩膀,将她扳过来,怔怔地看向她。 “你是裳裳?白裳裳?小姐?” 白裳裳狠狠地推开景砚,眼眶泛红道:“你对顾无虞做了什么?!” 景砚一怔,脸上恢复了桀骜不驯的冷漠模样,那双深沉的眼眸里,布满了寒冰。 “他不肯说出你的下落,所以我就将他关了起来……” 白裳裳冲过去揍了景砚一拳:“景砚!你到底是不是人?!他是顾无虞!是工部尚书!内阁大学士!他是齐国的功臣!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功臣?!你是不是疯了?!” 景砚脸上挨了一拳,紧紧将她搂进怀里,寒眸里闪过一丝疯狂:“我就是疯了!当我得知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后我就疯了!我恨不得杀光所有人,让所有人为你的离开而陪葬!” 白裳裳拼命推开景砚:“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顾无虞动了动,虚弱的身体想要往前冲,但他却被锁链钉在了墙壁上。 穿透他身体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无虞一边咳血,一边声嘶沙哑地说道:“放开……裳裳……”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虚弱的声音,滚烫的眼泪,不住地往下落,她眸光赤红地看着景砚。 “景砚!我恨你!景砚我恨你!” 白裳裳的眼泪,像是杀人的利器,狠狠地灼伤了景砚的心。 她眸光中的恨意,让景砚的神情,有瞬间的怔忪。 景砚如同一个木桩一样,被白裳裳的眼泪钉在了原地。 白裳裳趁机狠狠推开景砚,踉踉跄跄跑到顾无虞的身边。 锋利的刑具穿透了顾无虞的肩胛骨,他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地被锁在邢架上。 白裳裳眼眶泛红,不住地流泪,她想要救顾无虞下来,但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顾无虞,我怎么才可以救你下来…… 白裳裳浑身打着哆嗦,四肢冰冷,手足无措地看向顾无虞。 “你教教我,你教教我好不好……” 顾无虞艰难地抬起苍白而虚弱的脸庞,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里,带着淡淡的温柔。 “裳裳,别慌,按照我说的步骤去做……” 白裳裳不停地点头,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好,你说,我不慌……” 顾无虞咳了咳,喘过来了一口气:“你先找到钥匙,把我身后的锁链打开……” 白裳裳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镇定起来:“好,我去找钥匙。” 景砚走了过来,冷漠地看向顾无虞,语气里满是讽刺。 “不必在这里博小姐的同情……” 景砚皱眉看向白裳裳,声音里带着一丝退让:“我把他放下来,给他请最好的大夫,再治好他身上的伤,这样总行了吧?” 白裳裳狠狠地推开景砚:“滚!不要你假惺惺!这里不需要你!” 景砚的寒眸中,有片刻的受伤,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变得寒冷如冰霜,无坚不摧。 他冷嗤了一声:“真是不识好人心!” 白裳裳恨恨地盯着景砚:“钥匙在哪里?!” 景砚从腰间拿出来了一把钥匙。 白裳裳正准备去抢,景砚却将她推到一边,心烦意乱地说道:“你抱得动顾无虞吗?若是让顾无虞伤势加重怎么办?你先站在一边,不要来多事……” 白裳裳咬牙,一脸警惕地看着景砚,生怕他突然发疯,伤害顾无虞。 景砚冷冷地笑了一声,转过脸,眸光冰冷地盯着顾无虞。 “算你命大……” 景砚的面容虽然冷酷,但手中的动作却是十分规矩,没有让顾无虞受到半分的伤害,就将顾无虞从墙壁上解救了下来,顾无虞浑身虚软,向前倒去,白裳裳连忙伸手去扶。 景砚将白裳裳推到一边,接住了顾无虞虚软的身体,他皱眉看向白裳裳。 “你接不住,别在这里别碍事……” 白裳裳一脸紧张地看着顾无虞:“景砚,你轻点!” 景砚闻言,心中更加烦躁了起来。 他抱起顾无虞虚弱的身体,迈开双腿,快步离开地牢。 白裳裳紧紧跟在景砚的身后。 顾无虞稍微在景砚的怀里咳了两下,白裳裳就一脸慌乱地说道:“景砚景砚!你轻点!” 景砚心烦意乱,踹开厢房的门,正准备将手中这个烫手的山芋狠狠扔到木板床上,就听到身后传来白裳裳义愤填膺的声音:“景砚你敢?!给我轻手轻脚地放下来!” 景砚暗骂了一声, 分卷阅读436 只好用尽他毕生的温柔,将顾无虞轻轻地放到了木板床上。 顾无虞躺下来之后,咳了许久,白裳裳连忙扑了过去,不住地掉眼泪。 “顾无虞,你疼不疼?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顾无虞脸色苍白,神情病倦,额头上疼得起了一层细汗。 但他仍旧唇角轻勾,对白裳裳露出一个虚弱而苍白的笑容。 “裳裳,我不疼……” 白裳裳闻言,眼泪掉得更加厉害了:“你流了这么多的血,怎么会不疼呢……” 景砚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已经烦躁到了极点。 “我去给顾无虞请大夫……” 景砚落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路上,景砚将花盆踢碎了两个,心烦意乱得不得了。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顾无虞给算计了。 三个月前,顾无虞将真相告知了景砚。 景砚得知自己是虚构的纸片人,而白裳裳是这本书的读者。前世酒所唤醒的,不过是原著剧情。 最后,顾无虞说:“真正的裳裳走了。” 景砚揪住了顾无虞的衣领,双眸赤红道:“裳裳去了哪里?” 顾无虞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胸有成竹,气定神闲。 “你猜。” 顾无虞脸上的笑容刺痛了景砚的心,景砚将顾无虞揍了一顿,而顾无虞竟然没有还手,这让景砚更加气愤起来,他知道顾无虞的身手,顾无虞越是退让,他便越是心烦意乱。 景砚每日都在跟踪顾无虞,他想要找到白裳裳的下落。 但他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顾无虞每日脸上都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景砚想,顾无虞一定知道如何去见白裳裳的方法,所以顾无虞每日才会如此愉悦。 时间越久,景砚的心中便越来越慌乱。 他无法忍受白裳裳离开他的世界。 白裳裳可以恨他,可以厌恶他,但她却不可以离开他的世界,让他永生永世都见不到她。 景砚想知道这个去见白裳裳的方法。 他已经无法忍耐下去了。 景砚将顾无虞关进了地牢里。 顾无虞全程没有反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景砚看到顾无虞脸上的笑容,更加烦躁了起来。 他对顾无虞用刑,逼迫顾无虞说出白裳裳的下落。 但顾无虞却只是对着他笑,用两个字回答他。 “你猜。” 景砚快要被这两字逼疯了。 他高扬手中的长鞭,双眸赤红,狠狠地抽到顾无虞的身上。 但顾无虞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似的,脸上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景砚心烦意乱,手中的长鞭,挥舞得越发的用力。 但不管他怎么用力,顾无虞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白衣公子清隽如玉的脸上,永远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顾无虞的笑容,令景砚感到烦躁。 外面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在寻找内阁大学士顾无虞的下落。 没有人知道,顾无虞被景砚关到了他府中的地牢里。 当景砚以为会永远这样毫无头绪下去的时候…… 有一天,顾无虞突然对景砚说:“景砚,这些酷刑对我不起作用。” 景砚狠狠地抽了顾无虞一鞭,阴鸷地说道:“是吗?” 顾无虞挨了一鞭,眉头却没有皱一下,脸上带着从容而悠然的淡淡笑容。 “只要我想逃,我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景砚闻言,心中有些烦躁,只拼命抽向顾无虞:“你闭嘴!” 顾无虞微微一笑:“我若是你,我就会用刑具穿过我的琵琶骨,废去我满身武功,这样我就会插翅难飞,永远成为你的阶下囚,永远都逃不出去了……” 景砚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不敢吗?” 顾无虞勾起红唇,低笑道:“有些难说呢……” 话音未落,景砚就用一支刑具狠狠地刺穿了顾无虞的琵琶骨。 景砚眸光阴沉,附在顾无虞的耳畔,冷冷地说道。 “不要再露出这种碍眼的笑容了!” 刺骨的疼痛传来,顾无虞疼得低喘了一声,微微皱起了眉宇。 景砚看到顾无虞终于没有笑,而是皱起了眉头,心中说不出的快慰,他喜欢这感觉。 顾无虞神情苍白,眉目如画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妖冶,他眉头轻蹙,对景砚露出讽刺的笑容。 “还有一边的琵琶骨呢?景大将军该不会是不敢动第二次的手吧?” 景砚冷笑道:“这么别致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那我便成全你罢!” 另外一支锋利而冰冷的刑具贯穿了顾无虞的右边琵琶骨。 两支刑具下去,顾无虞武功全失,成为了一个不折 分卷阅读437 不扣的废人。 景砚觉得自己应该为此而高兴,但他却始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看到,当他用两支刑具贯穿顾无虞的琵琶骨之后,顾无虞却露出了一个清透无害的笑容。 景砚有不祥的预感:“你笑什么?” 顾无虞脸色苍白,凤眸中却荡漾着一丝愉悦的笑意。 “你猜。” 景砚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不知名的烦躁感,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景砚抬脚,狠狠踢碎了一只水缸。 白裳裳听到屋子外面传来阵阵碎裂的声音,微微皱起了眉头。 “景砚他是得了失心疯吗?” 顾无虞听到白裳裳将注意力落到了景砚的身上,心中隐隐有些不悦,但他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低声咳了两声,孱弱地说道:“可能心情不好吧,裳裳,你莫要怪他……”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替他说话……” 白裳裳觉得顾无虞真的是太善良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善被人欺。 看到顾无虞想起身,白裳裳一脸紧张道:“你先不要动,小心扯到了伤口,是不是想喝水,我去给你倒水……” 顾无虞看到白裳裳终于将注意力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看向白裳裳的眸光,变得更加温柔了些。 “我想喝水。” “你等着,我去给你端过来。” 白裳裳转过身去,跑到桌子边,给顾无虞倒水。 她不知道,当她转过身去的时候,顾无虞看向她的眼神,如同万丈深渊一样。 充满了至死方休的贪恋。 在整个计划里,顾无虞一共设计了两把刀。 一把刀,他递给了白裳裳,让白裳裳刺向他,令她背负愧疚感,千里迢迢地来到他的身边。 另一把刀,他递给了景砚,让景砚刺向他,令景砚亲手斩断与白裳裳之间的羁绊和红线。 顾无虞要让白裳裳和景砚一刀两断。 他废去他毕生的武功,只为换来白裳裳和景砚恩断义绝的结局。 顾无虞一直都知道,他唯一的竞争对手,是景砚。 但当景砚用刑具贯穿了他的琵琶骨废去他毕生武功的那一刻…… 景砚便已经失去了与他竞争的资格。 白裳裳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一个伤害过顾无虞的人。 顾无虞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黑眸里的贪念越来越浓郁。 至此,他和白裳裳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无虞的骚操作会一直骚到大结局…… 感谢在20200824 20:21:30~20200825 23:3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珂珂 5瓶;miaomia1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白裳裳端来茶水, 亲手递到了顾无虞的唇边。 顾无虞正准备低头喝水,眸光却突然落到了白裳裳的手上。 “裳裳,你的手怎么了?” 白裳裳一愣, 扯下了长袖盖住伤痕累累的手, 她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轻松地说道:“我去了牛头村一趟,救下了小时候的你,这是当时不小心划伤的。” 顾无虞闻言, 纤长浓黑的眼睫轻颤, 漆黑潋滟的凤眸里掠过一分自责之色。 “对不起,害裳裳受伤了。” 白裳裳安慰他道:“没关系, 救人重要,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顾无虞抬头,欲言又止地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一脸莫名:“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顾无虞看着她, 墨眸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对她微微一笑。 “裳裳真实的样子真好看。” 白裳裳闻言,老脸一红, 躲开了顾无虞漆黑潋滟的眸光。 “哪里有很好看,我长得很普通啦……” 诚然,白裳裳这句话是在谦虚。 她生得肤白貌美, 眉目清秀,骨骼纤细,走在大街上总会有人回头多看她几眼。 白裳裳天生一张娃娃脸, 图书馆里的学生们还书的时候,总会以为她是在图书馆里帮忙的学妹,经常跟她要微信, 后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白裳裳每天都会故意穿得老气横秋去上班。 白裳裳虽然漂亮,但她的美貌,在顾无虞和白若裳面前,却显然就有些不够用。 她的美貌,只是凡人的美貌而已。 顾无虞美得惊心动魄,而白若裳美得天怒人怨。 所以白裳裳很有自知之明。 她完全没有办法跟这些完美的纸片人相提并论。 顾 分卷阅读438 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里却写满了认真。 “裳裳真的很好看……” 被人夸好看,有谁会不高兴呢? 白裳裳被顾无虞夸得心花怒放,脸上却表现得很是谦虚。 “还好啦,不及顾公子美貌的万分……” 顾无虞浅浅一笑:“裳裳比我好看一万倍……” 白裳裳的心中开满了山花,脸上却还是客客气气的模样。 “顾公子过誉了……” 顾无虞问道:“裳裳,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白裳裳愣了愣,这才想起了正事:“你先等会儿,我去看看外面……”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裳裳走出了房门,来到庭院里,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天空中,果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流云倒数计时器。 显示时间还有29天23小时38分钟。 这次的时间真长…… 白裳裳低声喃喃道:“也不知道这里的三十天,换算到现代,是多少天呢……” 上次白裳裳身穿到牛头村的时候,发现流云计时器发现得太晚了,所以她并不知道上次穿越一共耗费的时长是多长时间,白裳裳回到现代之后,手机评论上显示只过去了一分钟。 这样算下来,时间差应该是小于一比一。 白裳裳回到顾无虞的屋子里。 顾无虞抬头问她:“裳裳去看了什么?” 白裳裳将流云计时器的事情告诉了顾无虞,并将上次身穿的经历也跟他说了一遍。 顾无虞闻言,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裳裳可以一直往返于这个世界和真实世界了?” 白裳裳头如捣蒜,将详细的情况告诉了顾无虞。 “只要在评论栏里留言,我就可以穿过来。我还可以指定状态,降落到我想降落的地方,我两次给系统下达的指令都是要来救你,所以第一次系统将我投放到了牛头村,让我救下了快要落水的你,第二次系统就将我投放到了这个地方,让我将你从地牢里救出来。” 顾无虞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白裳裳皱眉道:“现在比较麻烦的是,我不知道这个穿越的时间差是多少。” 顾无虞安慰白裳裳:“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总会弄明白的。” 听到顾无虞的话,白裳裳突然间有了信心。 她知道,不管未来还有多少冒险等着他,顾无虞一定会让她后顾无虞的。 但有一个问题,她一定要向顾无虞问个明白。 “顾无虞,你为什么要骗我?” 顾无虞抿着红唇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白裳裳质问他。 白裳裳板着小脸说道:“那日你在凌云山上,是想寻死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舍身道对不对?你是在故意骗我的,是不是?!” 顾无虞面不改色地否认道:“不是,我不想寻死。” 白裳裳皱眉道:“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这个世界上有舍身道呢?” 顾无虞道:“因为我想让你自由,我只有向死而生,才能让你自由。” 白裳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不就是在找死?” 顾无虞道:“不一样,我知道我不会死,舍身求道,求的是你的自由,而不是我的死亡。” 白裳裳被顾无虞绕了进去,绕得脑袋有些发晕,她不管不顾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以后都不许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 顾无虞勾起红唇,浅浅一笑:“好,都听裳裳的。” 不多时,景砚请来了御医,御医替顾无虞诊断之后,告知众人,顾无虞武功尽废,此生都不能再习武,御医让顾无虞静养,开了药方给他,就拎着药箱离开了将军府。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此生都不能再习武之后,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地往下落。 景砚看到白裳裳哭成这样,心烦意乱道:“不过是武功尽废,这不是没残吗?” “你还有脸说?!都是因为你,顾无虞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白裳裳愤恨地瞪着景砚,眼刀子不停地往他脸上戳。 “你给我滚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无虞听到白裳裳对景砚流露出愤恨憎厌的语气。 似血的红唇,微不可察地勾起。 这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画面。 他要让白裳裳和景砚,因为他而恩断义绝,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景砚看到白裳裳哭,瞬间觉得更加心烦意乱了起来。 他阴沉着俊脸地离开了屋子,将房门甩得震天响。 待景砚离开之后,顾无虞才垂着头,低声安慰白裳裳。 “裳裳,别哭了,我没事……” 白裳裳的眼睛哭得跟兔子一样,她红着眼眶看着他。 “你没听到吗?你以后都不能习武了……” 顾无虞的唇角 分卷阅读439 带着温柔的笑容,漆黑潋滟的凤眸里,荡漾着缱绻的流光。 “没关系,只要裳裳在我的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白裳裳听到这话之后,心中更加难过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顾无虞根本就不会被景砚打成重伤。 思及此,白裳裳看向顾无虞的眼中,布满了愧疚。 “顾无虞,我一定会在你这里陪着你的。” 顾无虞眸光微闪,勾起了红唇。 “好,我相信裳裳。” 御医让顾无虞最近几天都不要走动,以免让伤口裂开。因此,白裳裳便只能让顾无虞暂时借住在景砚的府中,用以养伤,等顾无虞伤口愈合之后,二人再计划从将军府里离开。 白裳裳为了照顾顾无虞,所以住在顾无虞的隔壁。 她的身上,还穿着现代的居家服,看起来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景砚向妹妹小桂借了一套女装,送给了白裳裳。 白裳裳虽然痛恨景砚伤害了顾无虞,但却仍旧是换上了古装,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小桂并不知道顾无虞被景砚关在地牢里的事情,她借着送衣服的由头,跑到景砚的院落里,想看看景砚藏在厢房里的女客人是谁,结果却看到了浑身是伤的顾无虞。 “顾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顾无虞脸色苍白,神情虚弱,但眸光熠熠,看起来精神很好。 “遇到了点麻烦事,所以在这里养伤。” 顾无虞没有告诉小桂实情,因为他并不想破坏景砚在小桂心中的好哥哥形象。 小桂看到了站在顾无虞身边的姑娘,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这位姑娘是?” 白裳裳原本还有些担心被小桂认出来她是谁。 但小桂看向她的眼眸中,陌生而好奇,完全没有要认出她来的迹象。 白裳裳的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 “我是顾大人的朋友,专门来这里照顾他的。” 小桂点了点头:“怪不得哥哥会找我借衣裳,原来是要给姑娘你呀。” 白裳裳向她道谢:“谢谢你的衣裳。” 小桂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不客气。” 景砚每天都要忍受白裳裳对他的不理不睬横眉冷对的模样,还要眼睁睁地看着白裳裳对顾无虞嘘寒问暖的样子,心中越来越烦躁,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大,恨不得立即杀了顾无虞。 他总觉得自己被这个小白脸算计了,但白裳裳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终于,景砚逮到了一个机会,支开了白裳裳,并算好了白裳裳回来的时间。 他要让白裳裳亲耳听到,顾无虞有多可怕。 他要让她知道,顾无虞掩藏在温柔善良的表象之下,那颗阴险狡诈,肮脏污秽的心灵。 锅底都没有顾无虞的心更黑! 景砚眸若寒星,面色阴沉,气势汹汹地走进顾无虞的屋子里。 他冷冷地看着顾无虞,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这几天,你应该很得意吧?” 顾无虞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坐在病榻上,红唇上扬,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是吗?被你看出来啦……” 景砚冷冷地看着他:“我问你,当初,你是不是故意激怒我,好让我将你关进地牢里?” 顾无虞苍白隽秀的脸庞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是。” 闻言,景砚的拳头硬了起来。 他果然没有猜错,这个贱人就是故意的! 景砚的黑眸中掠过一丝杀意。 正准备动手,身后却突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是白裳裳回来了。 景砚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杀气,不让自己将拳头砸到顾无虞这张欠揍的脸上,逼问道:“我将你关进地牢之后,你是不是故意诱导我,让我穿透你的琵琶骨,废去你毕生的武功?”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住了。 景砚清冷的俊脸,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死死盯着顾无虞的脸。 渴盼这个小白脸能够老实回答,好让白裳裳知道顾无虞这个贱人真实的嘴脸。 还他一个公道! 顾无虞看了景砚一眼,漆黑潋滟的凤眸里,溢满了妖冶的笑意。 “是。” 门外的白裳裳,身子陡然一僵。 景砚见顾无虞承认了这一切,脸上溢出了狂喜,对门外的白裳裳说道:“小姐,这回你总该相信我了吧?顾无虞这个贱人就是在博取你的同情,故意弄伤自己,好让你和我反目成仇!” 白裳裳端着糕点走了进来,将乌木托盘放到圆桌上,绷着清秀的小脸,怒视着景砚:“是顾无虞逼着你将他关进地牢的吗?是顾无虞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穿透他的琵琶骨吗?明明是你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罔顾朝廷礼法将顾无虞关进了地牢!你现 分卷阅读440 在还有脸面将错处推到他的身上?!” 白裳裳的秀脸上压抑着怒火,伸出手指,指向门外。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景砚皱起了俊眉,脸色阴沉地看向白裳裳。 “你没听到吗?顾无虞他在骗你!” “我听到了。” “那你还护着他?他就是个阴险狡诈的骗子!” 白裳裳怒视着景砚:“就算他骗我,那也比你这个暴力狂好上一万倍!他的刀子永远都不会捅到我的身上!而你只会伤害他,伤害我,一见面就将剑架到我的脖子上!” 景砚慌乱了起来:“我当时不知道是你,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对你……” 白裳裳不去看景砚慌乱的眼眸,她漠然地说道:“你看,这就是你和顾无虞最大的不同,他总是能够一眼认出我,而你总是要等到一切成为定局之后,才发现真相!我告诉你,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你伤害了顾无虞是事实!你将剑架到我的脖子上也是事实!事实就是你永远都慢了一步!永远都比真相晚!” 景砚被白裳裳说得哑口无言。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白裳裳。 他想要挽回她的心,但却不知该从何处开始挽回。 景砚的余光,突然看到了顾无虞。 顾无虞气定神闲看着他,唇畔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似乎是在看他的笑话。 在那一瞬间,景砚突然想通了这一切。 想通了顾无虞为何会承认阴谋承认得这么爽快。 景砚心火顿起,立刻冲到顾无虞的身前,揪住了顾无虞的衣领,眸光阴鸷地说道:“你早就料到了对不对?你知道小姐在门外,知道小姐会护着你,所以你才会承认得这么爽快是不是?” 顾无虞被景砚揪住了衣领。 破败的身子,如同稻草人一样,被他拎了起来。 空空荡荡,摇摇晃晃。 就算是在如此压迫的境地之下,顾无虞的脸上仍旧是带着从容悠然的笑容。 “是。” 景砚双眸赤红,暴怒道:“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他高举手掌,就要一掌拍死顾无虞,白裳裳却抱住了景砚的手臂。 “你敢?!”白裳裳恨恨地看着景砚:“你敢伤他一根毫毛,我就敢消失在你的面前!” 景砚浑身的怒火,喷薄的狂躁…… 全都被白裳裳这句威胁的话给浇熄了。 景砚僵硬地回过头。 他看到白裳裳冰冷无情的眸光。 她眼眸中的冰冷,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景砚身子一僵,无力地松开了手。 顾无虞跌到床榻上,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脸色霎时间变得有些惨白。 白裳裳听到顾无虞的声音后,连忙扑到顾无虞的身边,扶着他的肩膀,一脸紧张地说道:“哪里疼?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看看?” 景砚木然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面色阴沉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顾无虞喘了几口气,终于缓了过来。 他虚弱对白裳裳微微一笑:“没事,只是扯到了伤口有些疼而已,不碍事的……” 白裳裳闻言,立刻松开扶住他肩膀的双手。 “原来你也知道疼的吗?” 白裳裳绷起了清秀的小脸,压抑着怒火,抬眸看向顾无虞。 “既然知道疼,那为什么还要诱导景砚穿透你的琵琶骨?!为什么要让他将你抓进地牢里?!为什么要激怒他?顾无虞!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很羡慕景砚呀……” 顾无虞垂下了纤长浓黑的眼睫,眸光有些暗淡,他低声说道:“景砚可以轻而易举地激怒你,让你为他生气,让你为他难过,而我什么都不会,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白裳裳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在说什么?” 顾无虞弯起了漆黑潋滟的凤眸,温柔地看向白裳裳。 “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拥有了裳裳的愤怒。” 白衣公子脸色苍白,神情温柔,月色般动人的眸光里,荡漾着缱绻的温柔。 “看到裳裳为我而动怒的样子,我真的很高兴。” 白裳裳不敢置信道:“你就为了让我动怒,所以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顾无虞摇了摇头:“我是想让你跟景砚划清界限,所以才会这样做。” 白裳裳怔住,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顾无虞伸手勾住了白裳裳的袖子,抬起了美丽动人的眼眸,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裳裳,他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所以你不要他,只要我好不好?” 白衣公子那张清隽如玉的脸庞上,苍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神情却很温柔恬静。 半晌,白裳裳才问道:“刚刚景砚找你对峙的时候 分卷阅读441 ,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外面?” 顾无虞供认不讳道:“是。” 白裳裳道:“所以你刚刚是故意将真相告诉我的?” 顾无虞道:“是。” 白裳裳皱眉道:“你明明可以骗我一辈子,让我恨景砚一辈子,为什么会突然将真相说出来?” 顾无虞微微一笑:“因为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是要真诚。” 白裳裳被顾无虞的话气笑了,她讽刺地看向顾无虞。 “你现在倒想起来要真诚了?” 顾无虞弯起了凤眸:“裳裳,你生气了?” 白裳裳绷着秀脸:“没有。” 顾无虞的唇畔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我最喜欢看到裳裳因为我而生气的样子。” 白裳裳面无表情:“我没有生气。” 顾无虞轻笑道:“裳裳虽然生我的气,但却比从前更加爱我了。” 白裳裳恼羞成怒,脸颊发热,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 “我才没有!” 顾无虞笑得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狐狸,漆黑潋滟的凤眸,亮晶晶的。 “我最爱口是心非的裳裳了……” 白裳裳哪里受得了顾无虞这个绝顶大美人痴缠她的样子,当即红了老脸。 “我没有口是心非,你在胡说八道……” 顾无虞眉目含笑地看着白裳裳道:“我说裳裳有,裳裳就有,我最了解裳裳了……” 白裳裳恨恨地瞪着胡说八道的顾无虞,明明气得想要将顾无虞摁在床板上暴揍一顿,可偏偏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拿这样的他没有办法,只好气得牙痒痒,恨恨地瞪着他。 “顾无虞,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有?” 顾无虞老实交代道:“有,我在被景砚抓进地牢之前,将一半的武功传给了琢风。” 没想到他还留了一条退路。 白裳裳一顿,讽刺道:“……你倒是深谋远虑聪明绝顶!” 顾无虞浅浅一笑:“裳裳过誉了……” 白裳裳板着小脸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有?” 顾无虞眸光微闪,将他设计的最后一把刀,深深地咽进了肚子里。 “没有,我没有其他事情瞒着裳裳了。” 顾无虞永远都不会告诉白裳裳,他之所以会废去他毕生的修为,将自己搞成一个废人,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很早之前,就发现白裳裳喜欢病弱美人,并且拿病弱美人没有办法。 当年,顾无虞和沈络绎比试武功的时候,故意让沈络绎划伤他,他看到了白裳裳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后来,顾无虞和白裳裳剿倭回来,去王氏屋里请罪,他故意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然后,他看到了白裳裳的脸上露出了恍惚的神情,他便知道,白裳裳喜欢看到他受伤的样子。 顾无虞知道这一点之后,便开始了他的掠夺计划。 他的目的,是成为一个病弱美人。 而那把可以让他成为病弱美人的刀,他顺手递给了景砚。 这样一来,他便可以一石二鸟。 顾无虞通过让景砚穿透他琵琶骨的计划,斩断了景砚和白裳裳之间的羁绊,还让自己成为了白裳裳最爱的病弱美人,每一个环节都被有效地利用起来,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而这些,顾无虞永远都不会告诉白裳裳。 白裳裳闻言,蹙着眉头看向顾无虞,认真说道:“值得吗,顾无虞?为了让我和景砚划清界限,你用你毕生的武功,换来我对他的拒绝,这样真的值得吗?” 顾无虞眸光坚定道:“值得的,能让你靠近我的每一步,都是值得的。” 白裳裳道:“你这样对自己,会不会太狠心了些?” 顾无虞弯起凤眸,微微一笑:“不狠心一点,怎么能留住裳裳的心呢?” 白裳裳抿起了红唇,苦大仇深地看着顾无虞。 顾无虞莞尔道:“裳裳,怎么了?” 白裳裳小声愤恨道:“没想到我躲来躲去,最后还是栽到了最危险的人手上。” 曾经,白裳裳以为这本书里最危险的人是景砚。 直到现在,白裳裳才明白。 真正危险的人,是不会让人看出他很危险的。 真正的恶魔,他们拥有圣洁的脸庞,甜美的微笑,蛊惑人心,蚕食灵魂。 让人避无可避,插翅难逃。 顾无虞闻言,红唇轻勾,低笑了起来。 “裳裳后悔了吗?” 白裳裳咬牙道:“后悔有什么用?都这样了,先凑合过吧……” 顾无虞的唇角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 “嗯,只能委屈裳裳了。” 白裳裳和顾无虞在将军府里待了十天,顾无虞的伤势总算是稳定住了,只要不拿重物,顾无虞便可以如同正常人那般走动,只不过,他每走几步,就会疼得脸色苍白,不停喘息。 白裳裳和 分卷阅读442 顾无虞离开了景砚的将军府,回到了顾无虞的院落。 临走那天,景砚没有现身,只派了马车送他们回家。 清幽而静谧的院落。 琢风打开门,看到顾无虞,愣愣道:“公子,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按照计划,琢风会在十二月底,最冷的冬天,去地牢里营救顾无虞。 顾无虞莞尔道:“因为裳裳来救我了……” “这位是……”琢风呆呆地看向白裳裳:“裳裳姑娘?” 白裳裳点了点头:“是我。” 琢风呆若木鸡:“原来公子说的,都是真的。” 白裳裳忍不住看向顾无虞:“如果我不来救你,你准备在地牢里待多久?” 顾无虞道:“待到年底,再冷一点,我可能就扛不住了。” 白裳裳吸了一口气:“顾无虞,你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心呀?” 现在不过是十月中旬,到十二月底还有两个多月。 白裳裳不敢想象,如果她不赶来救他的话,他会把自己折磨到何种的境地。 顾无虞勾起似血的红唇,低声说道:“总该让景砚消消气,不然我的良心实在是有些难安……” 白裳裳听得有些无语。 她真是不知道该说顾无虞这个人是善良还是狠毒了…… 顾无虞对白裳裳道:“裳裳,我带你去见见老朋友吧。” 白裳裳犹豫道:“你现在伤势这么重,养伤要紧,我自己去找他们叙旧。” 顾无虞怎么可能让白裳裳离开他的视线呢? 不可能的。 顾无虞微微一笑:“没关系,我进地牢之前,准备了轮椅,琢风可以推着我出去……” 白裳裳:“……”你倒是准备得齐全。 顾无虞坐在轮椅上,琢风推着轮椅,来到隔壁白若裳家。 白令望听到顾无虞现身,立刻带着众人去见顾无虞。 “无虞兄,你怎么消失了那么久?你去哪里了?” 顾无虞弯唇道:“我被仇家掳走了,幸好这位姑娘救了我……” 白令望立刻向白裳裳道谢:“多谢姑娘相救,敢问姑娘芳名?” 白裳裳面不改色道:“我叫衣衣。” 白令望拱手道:“原来是衣衣姑娘……” 小长乐迈开小短腿,一把抱住了白裳裳,亲昵地喊她:“姑姑!” 白裳裳头皮发麻,小长乐竟然认出她来了。 含章公主连忙将小长乐抱了起来,对白裳裳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 “小长乐调皮,吓着衣衣姑娘了吧?” 白裳裳笑道:“不要紧,我喜欢漂亮的小孩子。” 白若裳站在含章公主旁边,对小长乐说道:“听到了没有?只要长得漂亮,就可以得到一切的原谅,我们小长乐一定要漂漂亮亮的长大,这样才可以跟着姑姑一起无法无天,知道吗?” 白裳裳:“……”白若裳这个疯孩子就是这样教育小长乐的吗? 王氏将白若裳赶到一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白若裳被王氏教训之后觉得丢脸,哭哭啼啼地跑走了。 梅兰竹菊连忙追到后面,不停地嘘寒问暖,安慰白若裳。 白裳裳和白令望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寻了一个借口离开,去找白若裳。 白若裳正在用剑摧残王氏养的那些花花草草。 折梅站在白若裳旁边,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勿以恶小而为之,你怎么又忘了?” 白裳裳听到这话,甚为感动,忍不住在心中老泪纵横。 这句话她在折梅的耳畔念了六年,终于让折梅记到了心里。 折梅看到白裳裳,对她行礼:“衣衣姑娘。” 白裳裳道:“我想和白姑娘说几句话可以吗?” 折梅觉得白裳裳身上有一种莫名让她觉得亲切熟悉的气质,于是听话道。 “是,衣衣姑娘。” 折梅离开之后,白裳裳才对白若裳道:“白姑娘,你为什么要伤害这些花花草草呢?” 白若裳不高兴道:“因为我生气,我娘训我了。” 白裳裳道:“可你将这些花草弄成这样,你娘看到一定会更加不高兴。” 白若裳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白裳裳。 白裳裳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你看我做什么?” 白若裳突然扑到了白裳裳的身上,一脸雀跃道:“裳裳姑娘是你对不对?” 白裳裳懵掉了:“你怎么会知道我?” 白若裳冲白裳裳眨了眨眼睛:“我有你在我身上的记忆……” 白裳裳愣愣道:“那你不害怕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白若裳不以为意地说道,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心花怒放地抱着白裳裳的手臂,对她撒娇道,“裳裳姑娘,你再附身到我身上一次吧,好不好?” 分卷阅读443 白裳裳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么个发展:“为什么要让我再附身一次?” 白若裳兴奋地说道:“你上次附到我身上,用了六年,就混到了郡主之位,你说你再多附几年,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当女帝啦?你帮我混到女帝之位再走好不好?” 白裳裳听得哑口无言,白若裳这个疯孩子的脑袋里,难道都是陨石坑吗? 白裳裳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行,你不能当女帝。” 白若裳一脸的失望,但她立刻又兴奋了起来:“那你帮我混成顾无虞的夫人可以吗?” 白裳裳的脸绿了:“你说谁?” 白若裳一脸的羞涩:“我喜欢顾无虞,我想嫁给他……” 白裳裳头疼道:“白若裳,你没有那个小三的脑子,就不要硬来凑好不好?” 这疯孩子的脑袋里,哪里是陨石坑?!这分明是黑洞! 白若裳一脸消沉:“我就知道,我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我就是一个漂亮的废物……” 白裳裳这才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来找她:“谁说你是废物?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忠心的四个丫鬟,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母亲还有哥哥,如果没有他们帮忙,我一定混不到郡主之位的……” 白若裳低落道:“可是他们都不喜欢我,他们只喜欢更优秀的你,他们都想把我变成你……” 白裳裳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被他们变成了你呢?” 白若裳一愣:“你变成漂亮的废物了吗?” 白裳裳认真说道:“白若裳,你要忘记这个设定,你不是漂亮的废物,你是一个特别有勇气,特别天真,特别厉害的人,你周围的每个人都在用力的爱你,他们都想救你,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能量,那就是爱,你是我见过最值得被爱的人……” 白若裳愣愣地看着白裳裳:“我是世界上……最值得被爱的人?” 白裳裳点了点头,她抱住了白若裳,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白若裳,忘记剧情的设定,做个漂亮的好孩子吧。” 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白裳裳觉得自己的心事也放下来了。 这段长达六年的穿越旅程,看似是她在改变白若裳的命运,救下了梅兰竹菊桂她们的性命。 但实际上,这些人却是在不停地影响她,改变她…… 让她收获了勇气,收获了天真,收获了爱。 而这些特质,都是白若裳所拥所有的。 白裳裳终于将她所得到的东西,还给了白若裳。 昔日的好友得知顾无虞回来之后,纷纷来顾宅看望顾无虞。 崔思止的唇畔带着惯常温润的笑容:“没想到无虞兄也有今天……” 陈喻琛脸色发白道:“无虞兄,那个害你武功全失的仇家抓到了吗?” 沈络绎沉下了紫色的瞳眸:“天子脚下,竟然敢对内阁重臣出手,看来此人来头不小……” 顾无虞对众人说道:“诸位请放心,我的仇家已经死了。” 众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注意到了白裳裳的存在,纷纷跟她打招呼,却都没有认出她来。 只有曲游弦,从看到白裳裳的第一眼起,就在不停地拿桃花眼偷偷看她。 崔思止他们离开之后,曲游弦才对白裳裳说道:“裳妹妹,是你吗?” 白裳裳微微一笑:“是我。” 曲游弦的桃花眼里绽放出喜悦的光采:“原来裳妹妹这么好看……” 顾无虞眉心一跳,找了个理由,将曲游弦支走了。 后来,曲游弦经常来找白裳裳叙旧,总被顾无虞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久而久之,曲游弦就没来打扰他们了。 时间飞快地流逝。 转眼二十九天过去。 到了白裳裳要离开这里的日子。 白裳裳看了看天空,流云计时器只剩下最后三十分钟。 除了白裳裳,没有可以看到天空中那个巨大的倒数计时器。 白裳裳看向顾无虞:“最后三十分钟,我们做什么呢?” 顾无虞微微一笑:“我给裳裳画一个画像吧,认识六年,都没有为裳裳画过画像呢……” 白裳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好。” 琢风将书案搬到空地上,书案上摆着白色的宣纸和砚台笔墨。 现在已经到了十一月。 天气转凉。 庭院里落英缤纷,满地黄叶,映着白墙黛瓦,山石池塘,说不出的凄美动人。 白裳裳穿着一件绿意盎然的青色罗裳,站在落叶飘零的古树下。 顾无虞执笔蘸墨,俯身在书案上,认真地描绘白裳裳的模样。 白裳裳一边摆姿势,一边对顾无虞说道:“我下次过来的时候,给你带一个拍立得相机,这个相机可以立马将人的样子拍 分卷阅读444 下来呢,到时候我们可以拍一大堆的相片……” 顾无虞莞尔道:“好。” 时间消失在指缝间。 白裳裳抬头,看了看流云计时器。 只剩下最后三十秒了。 顾无虞还没有将白裳裳的画像画完。 白裳裳走了过去,对他说道:“下次再画吧。” 顾无虞点了点头,温柔道:“好。” 白裳裳说道:“我把下次降落的时间设到明天,到时候你在这里等我。” 顾无虞温柔地看向她:“好。” 白裳裳道:“我一定很快就来看你。”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眸光里,溢满了温柔。 “好。” 只剩下最后一秒了。 白裳裳踮起脚尖,亲了顾无虞的脸颊一口。 顾无虞一愣,弯起红唇。 他正准备伸手抱住白裳裳,但却抱了一个空。 白裳裳凭空消失了。 翌日,顾无虞听话地在家中等待。 他从清晨等到了日落,从早上等到了晚上。 直到第三天的太阳升起来,他仍旧没有等到白裳裳的身影。 枯黄的落叶,落到了顾无虞的肩膀上。 顾无虞看到了流云的脉络,但却不想相信这个结局。 度日如年,时间非常缓慢地淌过。 顾无虞站在院子里,等了白裳裳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转眼间十年过去。 顾无虞仍旧没有等来白裳裳。 起初,顾无虞还在不停地安慰自己,白裳裳或许是有事来不了…… 但,有什么事情需要她用十年来完成呢? 起初那几年,景砚还会喝得烂醉如泥地来嘲笑他,挖苦他。 “裳裳不会回来了,她可以不要我,也可以不要你……” “你武功尽废,成为了一个废人,谁会愿意爱你这个废物呢?” “你不过是一个,漂亮一点聪明一点的废物而已,裳裳一定是觉得你是她的累赘……”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漂亮的累赘,鬼才会要你!” “裳裳她不要你啦哈哈哈哈哈哈……” “纵然你机关算计又如何?你还不是算不到她的心……” “你这个没人要的废物,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哈哈哈……” 终于,第八年的时候,景砚清醒地出现在顾无虞的院落里,他眼眶泛红地看着顾无虞。 “你说,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顾无虞没有说话,景砚陪他站在庭院里等了一个晚上。 他们什么都没有等到。 后来,景砚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十年。 琢风正准备开门,开始新一天的等候。 但顾无虞却淡淡地说:“不必了,琢风。” 顾无虞咳了咳,脸色苍白地回到了屋子里。 “裳裳不会回来了。” 没有人会真正爱上一个病美人。 病美人虽然美丽。 但他却是个漂亮的累赘,只可以当做画像供奉起来。 顾无虞用了十年,才明白了这个真相。 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每到冬天,琵琶骨就会传来刺骨的疼痛。 书案前,顾无虞俯身给那张褪色的画像添色。 泛黄的绘卷里,巧笑倩兮的少女拥有全世界最温暖的眼眸,却拥有全世界最坚硬的一颗心。 纵然他废去了毕生的武功,满身的骄傲,仍旧无法换来她的一颗真心。 “骗子!” 一滴清泪落到泛黄的画像上。 正好将少女的脸庞淹没。 “你这个骗子……” 顾无虞心痛如绞,宛若万箭穿心。 “哇”的一口鲜血。 洒到了那张泛黄的绘卷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结局哦!!! 童话式的那种大结局!!! 感谢在20200825 23:30:03~20200826 23:5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aomia1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大结局) 白裳裳睁开双眼。 她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熟悉的卧室里。 白裳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摸着唇角, 傻笑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了她刚刚答应过顾无虞的事情。 白裳裳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将拍立得相机找出来, 放进了背包里, 她还想给顾无虞带很多古代没 分卷阅读445 有的东西,她在背包里装了MP3、笔记本、中性笔、铅笔、橡皮擦,还有许多薯片可乐零食……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裳裳拿起手机打开晋江APP, 翻到《皓雪满庭纷》, 在评论栏上写下留言。 “作者太太,求掉落一个顾无虞的番外……” 熟悉的感觉传来, 白裳裳熟练地眼前一黑,熟练地失去了意识。 白裳裳熟练地来到那个天蓝色的世界里。 天地虚无,只剩下一片湛蓝。 她像是飘荡在蓝天中, 也像是漂浮在海洋里。 但这次, 系统并没有问白裳裳想去哪里。 白裳裳一愣,主动说道:“我要去顾无虞的世界里,齐国元初二年十一月十八日, 降落地点是顾无虞的庭院。”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白裳裳补充道,“就是我上次离开那里之后的第二天。” 耳畔传来系统的电子音, 这次是那个颁布任务的少年音。 【宿主,您的金币不够支付此次穿越旅程的费用。】 白裳裳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金币?什么费用?没人告诉过我穿越要花费金币……” 【宿主在虚拟世界通过捕获野生队友及发现隐藏剧情,总共赚到21000金币。宿主任务期间, 在系统商城里花费12000金币购买《青囊书》,花费3000金币购买燧发枪图纸,任务结束后, 宿主下达了两次时空穿越指令,每次穿越旅程需要支付2500金币,宿主只剩下最后1000金币。】 白裳裳茫然地说道:“为什么我前两次穿越的时候,你不告诉我这件事情?” 【最后这1000金币,宿主是否要兑换成现实货币?】 白裳裳慌乱道:“我不要钱,我只想穿越,我要穿到顾无虞的世界,他还在等我!” 【1000金币可以兑换成现实货币一千万,宿主是否要兑换成现实货币?】 白裳裳一怔,说道:“你是打算用这些钱来堵住我的嘴巴吗?” 直到现在,白裳裳才意识到她可能是被系统给坑了。 她盯着蔚蓝的天幕,身子气得微微有些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一千万买不到我喜欢,我只要顾无虞,你们把他还给我,我要穿回去。” 耳畔许久都没有传来系统的声音。 白裳裳站在蔚蓝色的世界里,跟看不见的系统无声的对峙。 【宿主的金币不够支付穿越旅程的费用。】 白裳裳道:“那为什么上次穿越的时候不告诉我?” 系统没有说话。 它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白裳裳没有经历过这六年的话,一定不会发现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但她经历过这一场长达六年的冒险之后,最大的领悟就是:要时刻对这个世界保持怀疑的态度。 白裳裳的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一个画面,她紧紧地盯着蔚蓝色的天幕:“凌云山顶审判日那天,我明明没有召唤你,你为什么会直接开始审判我的任务清单?” 审判日当天,系统迫不及待的模样,就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白裳裳灵光一闪,眸光灼灼地看着蔚蓝的世界。 “你在害怕顾无虞对不对?” 万籁俱寂,系统没有回复白裳裳。 白裳裳环视这片蔚蓝的虚空,目光像是透过了这片虚空,落到了系统的脸上。 “你不想让我留在那个世界里,因为时间越久,顾无虞知道的细节就会越多。这次也是一样,你故意不告诉我穿越时空需要花费金币,是因为你想要消耗我们的时间!你故意让我们以为,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所以我们才会将精力放在别的地方,而不是花费在解决问题上!” 顾无虞曾经放下过狠话,要让系统付出控制白裳裳的代价。 一直以来,顾无虞就像是漏洞般的存在,无所不能,无法无天。 他身为书中人物,却自我觉醒,发现这是一本书。 他惊才绝艳,天资卓绝,仅仅是通过异端,就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只要给顾无虞时间,他一定可以通过这些细节,抓到控制白裳裳的系统。 白裳裳紧紧地盯着蔚蓝虚空的某一处,语气中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 “你害怕顾无虞找到你,害怕他真的让你付出代价!你对顾无虞产生了恐惧!” 话音落下,四周寂然无声。 蔚蓝色的天幕,突然间荡开了一圈涟漪。 那涟漪越来越大,越扩越远,向无边无际处扩散开来。 白裳裳听到系统毫无起伏的电子音。 【叮!宿主的1000金币已兑换成一千万现实货币打到了宿主的银行卡上,请查收!】 系统的操作,无疑是证实了白裳裳的猜想。 她猜对了。 系统真的是在惧怕顾无虞,所以他才会这样慌不择路地强买强卖,想要尽快摆脱 分卷阅读446 她。 白裳裳冷静地说道:“我没有下达兑换货币的指定,你这是在违背规则。” 【团宠系统将于三秒后,自动解除与宿主的绑定!】 【三……】 白裳裳气得浑身发抖,她冷冷地看着蔚蓝的虚空。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起来吗?” 【二……】 白裳裳握紧了袖子里的拳头,眼眶泛红。 “他一定会找到你,你逃不掉的!” 【一……】 一滴墨。 陡然间滴落到了蔚蓝色的虚空中。 墨色晕染开来。 像是一簇黑色的火焰,燃烧了整块蔚蓝色的幕布。 露出了掩藏在这片蔚蓝之下的底色。 却见漆黑的天幕中,绿色的代码,如同瀑布一样,铺天盖地,奔流不息地滚动着。 它们一望无际,如同汪洋般肆意而泛滥。 白裳裳置身于这片绿色的代码瀑布中。 有一种感觉告诉她,这里就是现实和虚拟之间的界限。 熟悉的眩晕传来。 她知道她马上就要回到现实生活中了。 在晕倒之前,白裳裳大声地喊出了顾无虞的名字。 “顾无虞!找到我!” 白裳裳猛地睁开眼睛,回到了熟悉的卧室里。 “叮”的一声,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 白裳裳打开手机,看到了银行卡上到账一千万的短信提示。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白裳裳的脸上无悲无喜,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木然地放下了手机,将背上的双肩包取了下来。 双肩包里还装着一大堆她想给顾无虞送过去的礼物,里面有她最喜欢吃的薯片,最爱喝的饮料,她想把她的一切都分享给他,但顾无虞永远都看不到她的这些礼物了。 白裳裳打开了薯片,吃了两口,坐在书桌前,眼眶泛红,突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顾无虞永远都吃不到她最喜欢的薯片了…… 她再也见不到顾无虞了…… 一年后。 今天是2020年8月27日,白裳裳的生日。 她二十四岁了。 今年是她的本命年。 俗话常说:“本命年犯太岁,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 一大早裳妈就给白裳裳煮了长寿面,还逼迫她穿上了红色的内衣内裤,送给她红色的手绳,裳妈神神叨叨道:“这可是我上个月到白云观里求来的红绳,开过光的,道长说这最是灵验!” 白裳裳面无表情地说道:“妈,你花了多少钱买的这个红绳?” 裳妈眼神闪躲道:“不多,也就三百块吧……” 白裳裳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裳妈:“我看是三千块吧……” 自从白裳裳去年突然变成千万富婆之后,裳妈花钱便开始大手大脚起来。 当时,裳妈问白裳裳这钱哪里来的,白裳裳鬼话连篇,敷衍裳妈道:“我昨天回家的时候,在马路上扶一位老奶奶过马路,结果老奶奶是深藏不露的亿万富翁,非要给我打钱,我怎么拒绝她都不行,最后我只好留下了银行卡号,没想到,她真的打了……” 这种谎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但裳爸裳妈却相信了。 并且深信不疑。 裳爸裳妈喜滋滋地过上了千万富翁的生活,总是爱瞎买一些没用的东西。 白裳裳怎么劝他们,他们都不听。 裳妈听到白裳裳的质问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这小孩怎么这么烦人?我花三千块怎么了?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你不是还约了朋友过生日吗?赶紧出发呀,都快迟到了……” 裳妈将白裳裳轰出了家门。 白裳裳拎着小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坐地铁来到和朋友约好的餐厅。 她变成千万富翁之后,生活似乎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白裳裳晕车,所以她没有买车,去哪里都是坐地铁,到了餐厅,她一边玩手机一边等朋友们过来,朋友们陆陆续续到场,祝贺白裳裳生日快乐,给白裳裳准备了生日蛋糕和生日礼物。 宴席过半,朋友突然笑着问白裳裳:“你今年还不打算谈恋爱吗?” 白裳裳笑着说道:“一个人多好,我才不要谈恋爱呢……” 经历过顾无虞近乎于献祭般的爱情之后,白裳裳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了。 众人给白裳裳唱了生日歌。 白裳裳闭上眼睛,许下了和去年同样的愿望。 ——顾无虞,找到我。 白裳裳睁开眼睛,吹熄了蜡烛。 吃完蛋糕之后,白裳裳和朋友们离开了餐厅。 众人开车的开车,坐地铁的坐地铁,风流云散,各有去处。b 分卷阅读447 r   白裳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餐厅附近的公园逛了逛,呼吸新鲜的空气。 她越长大,就越喜欢独处,享受一个人跟自己对话的乐趣。 将她扔到热闹里,她也可以变得热闹。 但她终究要回归到孤独中。 白裳裳在公园里待了好一会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抢走了白裳裳手里的包,拔腿就跑,白裳裳一愣,意识到自己遭遇小偷了,包包里还有她的手机,白裳裳立刻追了上去。 “抓小偷!小偷抢走了我的包!” 公园里有不少的人,但却没人愿意帮白裳裳拦住小偷。 只能靠自己了。 白裳裳在齐国练出了好身手,很快就追上了小偷,一拳击中了小偷的要害,将小偷揍得趴下。小偷没有想到白裳裳身姿纤细,却可以跑得这么快,他被白裳裳摁在地上打,毫无招架之力。 白裳裳夺走了小偷手里的包,并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小偷趁她打电话的时候,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向前跑去。 白裳裳拿起手中的包,远远地向小偷砸过去,就算相隔二十多米,白裳裳也能一击即中,小偷一个踉跄,被包包砸中了脑袋,摔到了地上,白裳裳走过去狠狠地揍了他几拳,小偷连连求饶哭喊女侠饶命,白裳裳这才停了手,用包包的链条捆住了小偷的脚,防止他再次逃跑。 “给我老实点!” 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将小偷带走,白裳裳坐警车去警察局里录口供。 得知白裳裳是一个人撂倒了这个小偷,警察们纷纷向白裳裳竖起了大拇指。 “小姑娘真是勇敢,但下次不要这么做了,万一小偷有刀怎么办?” 你看,这个世界,就是不断磨灭勇气的世界。 它和齐国是那样的不同。 白裳裳连连点头,称下次再也不会了。 录完口供,白裳裳离开了警察局,走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暴雨。 白裳裳今天没有带伞,只好躲在公交站台躲雨。 她想等雨势小一点的时候,再去地铁乘车。 大雨倾盆,马路上泛起了雨雾。 白裳裳肩膀被雨水淋湿了,她坐在长凳上,低头看向手中的包包。包包的链条断了,估计是刚才绑小偷的时候,被小偷用力扯断的,白裳裳将链条取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本命年可真倒霉……” 碰到了小偷,还碰到了暴雨。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小偷抢包,也是第一次进警察局…… 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失去顾无虞的白裳裳,变得格外的脆弱,格外容易伤感。 但白裳裳不能伤感。 因为每次白裳裳伤感的时候,就会想起顾无虞。 她失去了顾无虞…… 她再也见不到顾无虞了…… 白裳裳越想越难过,忍不住低头哭了起来。 哗啦的雨声,淹没了她的哭声。 白裳裳不敢在家里哭,因为每次她因为思念顾无虞而落泪的时候,裳妈就会好笑地用手机将她的哭相录下来,扬言要发给六七岁的表弟表妹们看,说她没出息看小说都能看哭。 裳妈裳爸从来都不会来哄她。 她也不想让裳妈裳爸哄。 那个会在她崩溃大哭的时候,耐心温柔哄她开心的人,她已经永远都见不到了。 大雨滂沱,公交站的亭檐下水流如注。 白裳裳的眼泪,也如同暴雨倾盆,不断地往下落。 . 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琢风坐在车里,司机的位置. 他看向远方那位泪如雨下的少女,犹豫地问向顾无虞。 “公子,现在不过去吗?” 顾无虞漆黑浓郁的眸光落到白裳裳的身上。 “再等等……” 白衣公子面容白皙,五官精致得如同绘卷一样,他似血的红唇,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雨停后,云止清霁,天光落到我的肩上,画面一定很好看。” 他要在白裳裳最难过最绝望的时候出现。 因为,那样的喜悦,才是最刻骨铭心的喜悦。 他要让白裳裳永生永世都记得,这个美丽的画面。 可是,顾无虞终究没有狠下心等到雨停之后才去哄白裳裳。 顾无虞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打开了车门。 琢风一愣:“公子,不等雨停吗?” 顾无虞低声说道:“我舍不得。” 说完这句话后,顾无虞便打开了车门,撑开一把黑色的伞,慢慢向白裳裳走去。 白裳裳正哭得昏天暗地,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 “裳裳,别哭了……” 他的声线十分迷人,轻而易 分卷阅读448 举地盖过雨音,震荡到白裳裳的耳蜗里。 白裳裳一愣,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她怔怔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睁大了泛红的瞳眸。 白衣公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穿着一件仙风道骨的古装。 青丝如瀑,玉簪束发,白衣胜雪。 远山眉,潭水眸。眉目如画,皮肤白皙。 清隽如玉的面容,美得惊心动魄,惨绝人寰。 他唇角含笑,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正温柔地注视着她。 白裳裳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顾无虞,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无虞那双杏花微雨般美丽至极的墨眸里,荡漾着缱绻的笑意,他缓缓地勾起了似血的红唇。 “因为我,得道成仙啦。” 齐国,顾无虞吐血昏迷之后,病弱的身体陷入了一片混沌。 黑暗里,顾无虞恍惚间似乎听到了白裳裳那道温柔而坚定的声音。 “顾无虞,找到我。” 顾无虞从黑暗中清醒了过来。 他去诏狱里见了翁润,翁润已经被关了十一年。 顾无虞看向他:“那首仙诗是真是假?你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 翁润被锦衣卫们日夜折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他披头散发,癫狂道:“我真的见到了仙人!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去了蓬莱仙岛!那首诗是仙人给我的!我没有撒谎!大人你要相信我呀!” 顾无虞漠然地注视着他:“将你见到的一切都告诉我。” 翁润将他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顾无虞。 顾无虞给了翁润笔墨纸砚,翁润凭借记忆画出了路线图。 琢风犹豫道:“公子,我们真的要去找蓬莱仙岛吗?” 顾无虞缓缓说道:“那里不是蓬莱仙岛,而是虚拟和现实之间的界限。” 白裳裳曾经告诉过顾无虞,她穿越的时候,曾经两次去过一个蔚蓝色的世界。 那里像是天空,也像是海洋。 白裳裳说,天空中有一个巨大的用白云组成的倒数计时。 顾无虞看向琢风:“那里是天空,天空掌控时空,而海洋则掌控地点,只要找到天空和海洋汇聚的地方,我们就可以找到从虚拟通向现实的隧道……” 既然现实世界可以通往虚拟世界,那么虚拟世界同样也可以通向现实世界。 他要亲手找到,那把通往现实世界的钥匙。 顾无虞向朝廷辞官归隐,带着琢风,踏上了航海之路,重走当年翁润出海的路线。 这片神秘的海域,海面上经常会起浓雾。 许多海船都会在这里迷失方向,消失在大海之中。 顾无虞和琢风冲破了重重的白雾,终于来到了一处蔚蓝的世界。 这里的天空和海洋交汇融合到了一起。 蔚蓝色的天空,蔚蓝色的海洋,无边无际,一望无穷。 “是这里了。” 这里就是虚拟和现实之间的界限。 琢风看了看周围,皱眉道:“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顾无虞笃定道:“它总会露出破绽的。” 只要他抓住这个破绽,那么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虚拟的世界,去到白裳裳所处的现实世界里。 顾无虞和琢风在这片蔚蓝的世界里停驻了很久,将船上的供给都快吃完了。 终于一个雨夜,闪电划破了蔚蓝的天幕。 顾无虞看到了蔚蓝天幕背后,那绿色的代码瀑布。 黑色的天幕上,绿色的文字如同九天银河般倾泻了下来,奔流不息,汪洋肆意。 他知道,这些绿色的文字就是钥匙。 他要破解它们。 顾无虞精通五行八卦,天文历法,河图洛书,奇门遁甲。 他用了很长时间,通过这些代码瀑布,得到了一个算式,那便是通向各个时空的算式,后来顾无虞用这个算式逆向推导出了一个算式,他终于找到了虚拟世界通往现实世界的钥匙。 顾无虞将陈溥病故前交给他的手电筒,扔到了代码瀑布中。 天幕闪烁,他得到了一个位置代码。 顾无虞并没有马上写下算式,而是将这个虚拟世界的代码记录了下来,运用到了新的算式中。现实时间里的文字可以在虚拟世界里创造出他们这些虚拟的人物,同样,他们这些虚拟世界里的人物,一旦得到了算式,也可以逆向推导出一个算式,在现实生活中创造出他们想要的设定。 顾无虞将自己设定成一位二十五岁的豪门独子,源远流长的名门之后,而琢风是他的仆人。 他甚至找到了系统曾经来过这里的痕迹。 顾无虞总结出规律,写下了一个算式,用来爆系统。 算完这一切,顾无虞用簪子划破他的手,以及琢风的手,用他们二人 分卷阅读449 的血,在虚空中写下了三个算式,一个用来穿越,一个用来设定,最后一个用来爆系统。 终于,眩晕感传来,顾无虞缓缓勾起了唇角,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白裳裳闻言,眼眶泛红,扑到了顾无虞的怀里,将他死死地抱住,声音有些哽咽。 “你不会消失对不对?” “我不会消失……” 顾无虞缓缓地勾起红唇:“因为,我的穿越时长是,永远。” 永生永世,他都会和她活在这个世界里,直到岁月的尽头。 在遇到白裳裳以前,顾无虞一直以为自己的天赋,是用来得道成仙,用来扶危济困,匡助正义。 直到这一刻,顾无虞才明白—— 他的天赋,不是用来修道,而是用来和她重逢。 他无所不能,所以他可以无法无天。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啦,撒花~(≧▽≦)/~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 每个看正版小说的读者都是天使! 追正版连载的读者,是天使中的天使!翅膀都比普通天使多上两双! 夕雾还准备了几个番外,最近几天会更新! 谢谢小天使们的惠顾!我们下个世界见哦! 夕雾下本书写《失忆暴君的白月光》哦,无厘头沙雕文,求收藏! 【接档文《失忆暴君的白月光》求预收!文案如下↓】 云翩翩穿到小说里,成为背景板小宫女。 系统让她攻略成为暴君白月光。 暴君萧长渊性情阴鸷,暴戾恣睢,冷漠残忍。一统山河之后,民怨沸腾,人人得而诛之。 二人因故跌落悬崖,萧长渊头破血流,失去记忆。 “……女人,你是谁?” 原著中,萧长渊和小宫女双双失忆,二人结为兄妹,在江家村生活了三年,感情如同死水。云翩翩决定给这滩死水,添一把大火。烧干它,让爱沸腾。 云翩翩咬住红艳欲滴的樱唇,杏眸含雾,娇滴滴地说道: “夫君,我是你的娘子,你不认识我了吗?” 年轻的帝王,面容俊美清冷,薄唇紧抿。 浓黑的墨眸盯了她许久,最终哑着声音唤她。 “……娘子。” 云翩翩指挥着暴君犁地种田做饭洗衣裳,日子过得美滋滋。 直到某个雨夜,萧长渊解开衣带,将她抵在墙角。 “娘子,为夫今日想留在房里过夜。” 云翩翩如同往常那般谎称自己身娇体弱,欺骗暴君,但这次暴君却格外的难缠。云翩翩头皮发麻,颤声道:“对不起,我骗你的,我不是你的娘子……” 萧长渊咬住她的红唇与她耳鬓厮磨,眸光沉暗,声音沙哑。 “娘子,要骗,就给朕骗到底……” 朕的翩翩,最是会撒谎骗人,满脸的虚情假意。 可偏偏,朕爱极了她说谎骗人的样子。 “你的那些虚情假意,在朕心中,全是甜言蜜语。” 萧长渊的心荒芜冷寂成一座废墟。 但云翩翩却在这座废墟之上,翩然起舞。 令他神魂颠倒,魂牵梦绕。 “她让深渊沸腾,令爱滚烫。” 第141章 现代番外一 天气放晴, 云雾清霁。 顾无虞收了伞,替白裳裳打开车门。 白裳裳坐上那辆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之后,这才发现司机是琢风。 她一愣, 问道:“琢风,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琢风笑道:“前几天刚学的。” 白裳裳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几天你就敢上路?慢着,你有驾照吗?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有交警的,如果被交警发现你们无证驾驶, 那就完蛋了……” 她天生就是劳碌命, 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一刻不得空闲。 琢风笑着说道:“白姑娘, 你放心,我有驾照的,公子写给我的设定是现代豪门管家标配, 所以我不仅有驾照, 我还有飞行执照、营养师资格证、药师资格证,所有的知识点都自动进入了我的脑海里,不用学习就可以使用, 前几天我不过是上手试试车而已,不会发生意外的……” 琢风的话,将白裳裳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设定?什么豪门管家?” 白裳裳一脸茫然地看向顾无虞:“琢风他在说什么?” 顾无虞微微一笑:“裳裳, 这个故事有点长,且听我慢慢道来……” 片刻后,白裳裳终于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们竟然找到了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的隧道和钥匙…… 还在现实生活中写下了可以成真的设定…… 这也太神奇了吧! 白裳 分卷阅读450 裳突然想起了什么, 忧心忡忡地看向顾无虞。 “那你身上的伤呢?治好了吗?” 她临走之前,顾无虞的伤都还没有养好,经常咳嗽, 不能拿重物。 顾无虞温柔地注视着白裳裳:“我修改了设定,现在的身体是健康的身体,我的武功都还在。”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那就太好了……” 顾无虞看到白裳裳脸上的笑容,他清隽如玉的脸庞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琢风启动了劳斯莱斯,白裳裳好奇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顾无虞微微一笑:“我想带裳裳回家。” 白裳裳的眼眸亮了亮:“太好了,我还没有见识过豪门总裁的家呢……” 她虽然是亿万富婆,但她的交友圈还是原来的交友圈,所以她没有机会去见识真正的豪门。 顾无虞给自己写下的设定是豪门独子,名门之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顾无虞没有设定父母,偌大的家业全都由他一个人继承,而琢风是他从小玩到大的管家,什么技能都会。 车开到一半,白裳裳开始晕车了,她捂着胸口,脸色泛白,将车窗降了下来。 顾无虞担忧地看着她:“裳裳,你怎么了?” 白裳裳苦着脸道:“我晕车,每次坐车都会头晕……” 她晕车不晕船,每次晕车都会晕得很严重,有时候,甚至还会吐出来。 顾无虞闻言,打开了车上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了一段绿色的代码。 片刻后,顾无虞抬起漆黑潋滟的凤眸,看向白裳裳。 “好了,你现在应该不晕了。” 白裳裳一愣,突然发现身上那种头昏脑涨胸口发闷的情况好像真的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晕车了?” 顾无虞弯起了波光潋滟的墨眸:“我修改了一下你的设定。” 白裳裳一脸震惊:“我的设定你也能修改吗?我是真实的人类呀……” 顾无虞勾起了红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现实世界的人可以设定虚拟世界里的人物,同样,虚拟世界里的人也可以设定现实世界的人,只要推导出算式,这一切都是可能的……” 白裳裳怔怔地看着顾无虞,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秀了。 蒂花之秀美图秀秀钟灵毓秀都没有你秀…… 白裳裳突然想到,既然顾无虞可以通过算式让她变得不晕车…… 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 顾无虞还可以通过算式让她变得更美更白呢? 白裳裳眼睛一亮,立刻得寸进尺地对顾无虞说道:“顾无虞,那我还可以变得更白一点,更高一点,更好看一点吗?还有,我右眼有点近视,你可以让它恢复正常的视力吗?我手背上这颗痣,我不太喜欢它,你帮我点掉它吧……还有,我不想要皱纹,你让我永远不要长皱纹吧……” 人类的欲望就是永无止息,无穷无尽…… 顾无虞听得一愣一愣的:“……好。” 白裳裳听到想要的回答之后,立刻雀跃了起来,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无虞道:“我还想让我爸妈永远年轻,永远不老,你可以帮我做到吗?” 顾无虞摇了摇头:“抱歉,裳裳,我只能修改曾经去过蔚蓝之界里的人,去过那里的人都会有代码痕迹,我修改的是那里的代码,其他人的代码,我没有办法算出来……” 白裳裳闻言,瞬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眼眸里黯淡无光。 “原来是这样……” 顾无虞看到白裳裳低落的样子,长眉微蹙,低声安慰白裳裳道:“但这只是暂时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算出你父母的代码,让他们永远年轻……”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白裳裳一定会觉得对方是在说大话。 但说这句话的人是顾无虞,是那个凭借一己之力挣脱虚拟世界牢笼的天才…… 白裳裳便觉得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那瞬间,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 “那你一定要算出来呀。” 如果是顾无虞的话,他一定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顾无虞弯起了好看的凤眸:“好。” 他们的车上了高架桥,从高架桥下来的时候,白裳裳突然透过车窗,看到一家大型书店门口的电子屏幕上写着一段话:“霜漫天《皓雪满庭纷》签售会!” 白裳裳连忙扯住顾无虞的广袖,指着那段话激动地说道:“顾无虞,快看那里!” 顾无虞顺着白裳裳的手指头看过去,低声念道:“霜漫天……” 白裳裳看向顾无虞:“我们去参加签售会吧。” 顾无虞颔首道:“好。” 琢风将劳斯莱斯泊入停车场,三个人甫一进入书店,就吸引了众人的主意。 分卷阅读451 “天呐天呐!那个穿道袍的帅哥也太帅了点吧!!!” “我的妈呀我好像和他对视了,他看我了!天呐!我要被他帅晕了!快快扶着我我要晕倒了!” “旁边那个清秀的小哥哥也穿着汉服,他们是在拍电视剧吗?是大明星吗?!” “那个小姐姐也好好看!” “苍天呀!这种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 “人间怎么可能有如此尤物?!简直就是撕漫男!” 白裳裳:“……” 实不相瞒,他不是撕漫男,他是撕书男。 书店里,所有人都在看他们,那一双双狂热的眼眸中充满了惊喜、羞涩、爱慕。 白裳裳在齐国的时候已经对这种狂热的眼神免疫了,所以她面不改色地带领顾无虞和琢风来到畅销书区,将摆在最上面的《皓雪满庭纷》拿了三本,递给顾无虞和琢风。 三人朝书店里面走过去。 北边的墙壁上挂着一条横幅,横幅上写着霜漫天签售会。 横幅前排着两条队伍,都是来参加签售会的读者,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小姑娘。 白裳裳和顾无虞琢风排到队伍的最末端。 读者们满脸羞红,含羞带怯地盯着顾无虞看。 顾无虞注意到她们在看自己,礼貌地对她们笑了笑。 这一看可不得了。 有人直接被美晕了。 琢风是专业管家,拥有一系列药师资格证、护士资格证,看到有人晕了,立刻跑过去抢救,这一举动又是惊起一片喧哗。白裳裳连忙用手机打了120帮那位晕倒的小姑娘叫救护车,救护车很快就赶了过来,将晕倒的小姑娘救上车,给她输氧做检查,最后告知众人,小姑娘只是缺氧了。 虚惊一场,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她跑到隔壁商场门口,买了一个孙悟空面具,递给了顾无虞。 “顾无虞,你还是戴面具吧……” 这个世界没有办法承载顾无虞的美貌。 只能先委屈委屈他了。 顾无虞微微一笑:“好。” 白裳裳看到顾无虞清隽流艳的温柔笑容,突然感慨自己真是意志力坚定,竟然可以在他的美貌之下存活这么久,白裳裳觉得自己上辈子八成是个道行高深的道姑。 顾无虞戴上面具之后,看向他的狂热眸光仍旧有很多,但却没有再发生昏迷事件。 参加签售会的队伍慢慢缩短,终于轮到了白裳裳她们一行人。 《皓雪满庭纷》的作者霜漫天看起来很清秀,长发及肩,皮肤白皙,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 白裳裳将手中的小说递给她,并语无伦次地表白道:“太太,我去年追了您的连载,每章都给您留了言,我最喜欢您笔下的顾无虞了,谢谢您创造了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她也没有办法遇到顾无虞。 霜漫天弯着眼睛笑道:“谢谢你的喜欢。” 自己的表白得到了回复,白裳裳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霜漫天低下头用签名笔很快就签了一个名字,递给了白裳裳。 “谢谢太太!”白裳裳犹豫了一会儿,抬眸道:“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霜漫天很和善地说:“你问吧。” 白裳裳道:“大结局的时候,为什么白若裳的头顶上会飘落一片雪花呢?” 霜漫天一愣,神色恍惚道:“其实那片雪花不是我写出来的,而是小说写到那里,自然而然就落下了一片雪花。我们写手在创作故事的时候,所做的事情,只是将人设和大纲列出来而已,真正推动剧情发展的,还是这些人物,只要把他们写活,许多具体的细节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所以很多时候,并不是我在主导他们,而是他们在通过我的文字,将他们的故事叙述出来……” 白裳裳大概有些明白霜漫天的意思。 那个世界虽然是霜漫天创造的,但却不属于她,那个世界属于那个世界里的人。 所以白裳裳穿越进这本书里的时候,才会出现那么多隐藏剧情。 这些隐藏剧情,估计连霜漫天本人都不知道。 白裳裳释然一笑:“谢谢太太给我解惑,希望太太能够写出更好的作品,我会永远支持您的!” 顾无虞的脸上带着孙悟空的面具,将手中的小说递给了霜漫天。 霜漫天看到了方才发生在书店里的那场混乱,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让她感到亲切,但她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霜漫天低头在小说扉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正准备递给他,却见这位仙风道骨纤尘不染的男人,突然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金手镯。 霜漫天微微一愣,她曾经也有一只这个样式的金手镯,后来她送给了一位古代小书生。 顾无虞将金手镯递给了霜漫天,低声道:“有一位叫陈溥的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霜漫天呆住了:“陈溥?你认识陈溥?你是什么人?” 分卷阅读452 顾无虞没有回答霜漫天的问题,而是缓缓说道:“陈溥让我帮他带一句话给你,他说他很感激你当年对他的帮助,没有你,就没有后来的他,他让我帮他谢谢你。” 霜漫天失神地看着顾无虞:“陈溥现在怎么样了?他的身体还好吗?” 顾无虞没有说话,只是戴着面具,沉默地注视着霜漫天。 霜漫天读懂了他的沉默,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他已经死了吗?” 她第一次见那个小书生的时候,正是她刚刚创作《皓雪满庭纷》这个故事的时候,那年她大一,参加学校组织的冬令营,不小心在森林里迷了路,然后遇到了映雪读书的小陈溥。 她将她手中的电筒送给了他。 短暂的穿越之后,她回到了冬令营的营地里。 回去后,她钻进帐篷里,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写作,正好写到了一个大臣,她还没有想好这个大臣的名字,想起方才短暂的穿越,于是霜漫天便给那个大臣取了陈溥的名字。没有人知道,那位在《皓雪满庭纷》里为老师复仇,忍辱负重的大臣,原型就是那个趴在雪地里映雪读书的小书生。 后来她又短暂地穿越了一次,送给了陈溥一个金手镯,让他当做进京赶考的盘缠。 最后一次见陈溥,他已经很老了,正在房间里睡觉。霜漫天不想吵醒他,只觉得有些难过,当时她刚刚拿到《皓雪满庭纷》的样书,所以就将第一本样书送给了陈溥。 陈溥对于霜漫天来说,是一段奇妙的经历。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趴在雪地里映雪读书的小书生。 白裳裳和顾无虞离开了书店,她看向顾无虞。 “陈大人后来是怎么死的?” 顾无虞低声道:“后来老师去代州给杨鼎臣杨大人扫墓,回京后大病了一场,临终前将电筒和金镯交给了我,让我送给你,但我想,他最想送的人,应该是他的小霜姑娘。” 白裳裳心中恻然,霜漫天那三场穿越,换来陈溥五十多年的守候,一场荒唐的谋划。 在这一刻,终究是尘埃落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有一天,夕雾笔下的人物也可以出现在夕雾面前^_^ 感谢在20200827 23:03:42~20200828 21: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鸡、菠萝菠萝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来笺 10瓶;小拾、珂珂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现代番外二 白裳裳坐在劳斯莱斯里, 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清幽,远处出现了一座苍翠繁盛的山林,山林坐落在湖泊之上, 有一座华美精致的长桥架在山林与主干道之间。 白裳裳心中有些疑惑, 这座山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这座山林的存在。 正这么想着,琢风便驾驶着劳斯莱斯驶入了长桥,沿着盘旋的山路行驶上去。 白裳裳愣愣地侧过脸,看向顾无虞。 “你的新家在这座山上吗?” 顾无虞微微一笑:“裳裳真聪明。” 白裳裳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真是大手笔! 要知道, 这个地块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心,寸土寸金, 白裳裳就算花一千万在这里也只能买到一间八十平的普通住房,而顾无虞竟然在这里设下了一座山林,还在山林上盖了房子…… 这排场真的是太大了! 白裳裳叹为观止。 劳斯莱斯顺着山路往上盘旋行驶, 终于来到了山顶上。 高大宏丽的铁门缓缓拉开, 一座美轮美奂的城堡屹立在众人面前,城堡的前面是喷泉和花园,侧面设有游泳池、水上乐园、游乐园、网球场、私人飞机停机坪…… 白裳裳觉得自己像是乡巴鼠进城, 被华丽的城市豪门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顾无虞,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顾无虞看向白裳裳,漆黑潋滟的凤眸中溢满了温柔。 “裳裳不喜欢这里吗?没关系, 我可以修改……” “别别别!”白裳裳立刻打断顾无虞:“我喜欢这里!我特别喜欢这里!那个超长的滑梯我现在可以去玩吗?还有那个私人飞机,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飞上天让我看看这座城市?” 顾无虞微微一笑:“只要裳裳想,随时都可以。” “真是太好了!” 白裳裳忍不住给了顾无虞一个狂热的拥抱, 脸上溢满了狂喜。 “那我先去玩滑梯!玩完滑梯我们再去坐飞机!”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飞奔到超长滑梯那儿,高达三层楼的滑梯下设有透明玻璃的直达电梯,白裳裳一脸惊喜道:“天呐, 这个滑梯竟然是坐电梯上楼? 分卷阅读453 哪个天才设计师设计出来的呀?!” 天才设计师顾无虞闻言,轻轻地勾起了红唇,宠溺地看着白裳裳发出一阵阵雀跃的欢呼。 白裳裳兴高采烈地向顾无虞招手:“顾无虞快过来,我们一起上去玩。” 顾无虞弯起了美丽至极的凤眸。 “好。” 两人乘坐直达电梯前往三楼,白裳裳趴在玻璃上,看着窗外,发出一阵阵惊叹。 超长滑梯共有三个长滑道,一波三折,侧边还有两个旋转滑道。 白裳裳先和顾无虞玩了两次长滑道,爽到只会尖叫,然后又玩了三次旋转滑道,开心得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她终于找到了小时候那种单纯简单的快乐。 滑完滑梯之后,白裳裳和顾无虞登上了私人直升飞机,琢风是驾驶员,顾无虞打开笔记本电脑,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打下一串绿色的代码,很快就获得了临时飞行空域。 顾无虞勾起红唇,关上了笔记本电脑。 “琢风,可以起飞了。” “是,公子。” 琢风启动直升飞机,巨大的机翼不停地旋转,发出呼啸的轰鸣声,那声音越来越大。 白裳裳激动地握住了顾无虞的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 “起飞了起飞了!” 白裳裳的声音被机翼呼啸的轰鸣声淹没。 顾无虞含笑看着白裳裳,波光潋滟的墨眸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她们乘坐直升机飞到了城市的上空。 万里美景,尽收于眼底。 此时已是黄昏,太阳落山了,远处流景扬辉,霞光万丈,五彩斑斓的火烧云将天空渲染得如同绘卷一样美丽,这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像是在梦境里。 直到夜幕降临,白裳裳才依依不舍地从直升机上下来。 她们进入城堡里用餐,城堡里灯火通明,地上铺着柔软的红毯,看起来像是充了很多钱的样子。 餐桌上的美味佳肴更是不用多加描述,高级而美味。 白裳裳吃得肚子都鼓了起来,最后还吃了很多甜点和水果。 饭后,顾无虞牵着白裳裳的手,在山顶花园散步。 花园里亮着朦胧的路灯。 游乐园的旋转木马散发出五彩缤纷的光芒。 流光四溢,交相辉映。 白裳裳喃喃地说道:“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吗?” 这种生活真的是太美好了,美好得像是在梦境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不行。”白裳裳停住了脚步,对顾无虞提议道:“你快掐我一下,让我看看这是不是做梦。” 顾无虞淡淡地摇了摇头,漆黑的凤眸认真地看着她。 “裳裳,我舍不得。” 他舍不得对白裳裳下手。 这句话把白裳裳甜到了心坎里。 白裳裳的唇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翘。 顾无虞低头看着她红润的唇,漆黑潋滟的眸光,慢慢变得深幽起来。 “裳裳,有一件事情,你还没有做完。” 白裳裳一怔,抬头看向他。 “什么事?” 顾无虞缓缓向白裳裳靠近,将她抵在了树干上,声音低沉暗哑。 “上次你亲到一半就离开了我……” 白裳裳的小脸一下子就红了,脸颊烫得快要冒出轻烟。 她小声为自己辩驳道:“我亲完了……” “不,你没有……” 顾无虞将白裳裳抵在树干上,月色朦胧,灯光清幽,他低头吻住了她诱人的红唇。 “我说完才算完。” 清风拂来,吹走了白裳裳的心跳。 她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也跟着清风飞了起来。 心中满满涨涨的。 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滚烫。 许久,顾无虞才松开了白裳裳的唇。 两人四目相对。 白裳裳看到了顾无虞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里带着湿润的薄媚。 看起来格外的魅惑。 他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铺天盖地。 “裳裳,当年你为什么没有回去找我?” 白裳裳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向顾无虞解释一年前发生的事情。 她连忙将系统坑爹的操作告诉了顾无虞。 顾无虞美丽的凤眸微微有些失神。 “原来是这样……” ——既是如此,那么他的复仇计划,便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原本顾无虞以为白裳裳是厌弃他病弱的身体,所以才不回齐国。 就算这个女人对他如此冰冷无情,顾无虞仍旧是无法割舍他对这个女人的爱。 所以顾无虞制定了一系列虏获芳心的计划。 美丽的重逢物质的诱惑重修旧好的假象摧毁 分卷阅读454 破碎重塑。 但是现在,这些周密的计划全都用不上了。 白裳裳沉浸在对系统的腹诽中。 她并不知道自己刚刚躲过了一场温柔的危险。 白裳裳义愤填膺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们要找到这个坑爹的系统将他绳之以法!顾无虞,你知不知道,最先开始的时候他还威胁过我,说我如果完不成任务就要抹杀我!” 顾无虞的声音有些缥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真是太过分了,系统竟然这么对你。” 白裳裳拼命向顾无虞告状:“就是说呀,他真的太过分了!” 顾无虞微微一笑,清隽如玉的脸庞上,带着人畜无害的温柔笑容。 “没关系,裳裳,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 白裳裳一愣,说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顾无虞勾起红唇,浅浅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写了一段算式,他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了一串乱码。” 白裳裳:“……”牛牛牛!惹不起惹不起!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白裳裳接通了电话,手机里传来裳妈催魂的大嗓门:“裳裳你怎么还不回来?!现在外面坏人很多的,天黑那么危险,要是碰到了坏人怎么办?!快赶紧回来!” 天黑之前,白裳裳给裳妈发了微信,说今天晚上会晚点回去,但裳妈仍旧不放心她。 白裳裳低头连连称是:“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 裳妈挂了电话,白裳裳将手机收进衣服口袋里。 顾无虞善解人意道:“我送你回家。” 白裳裳点了点头:“好。” 琢风开车,将白裳裳和顾无虞送到了白裳裳的家门口。 白裳裳解开了安全带,本来还想矜持一点,等顾无虞来约她,但顾无虞却一直都没有说话,白裳裳拿不准顾无虞心中的想法,便主动对顾无虞说道:“那我们明天还见面吗?” 顾无虞弯起了漆黑潋滟的凤眸,温柔地注视着她的脸庞。 “我明天会来上门提亲。” 白裳裳:“……” 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呢。 白裳裳红着小脸道,有些扭捏地说道:“会不会太快了?” 顾无虞弯起了似血的红唇:“裳裳想让我慢一点吗?” 白裳裳努力将脑海中的黄色废料赶走,羞涩道:“快一点也不是不行……” 她真的好想天天玩滑梯天天坐飞机天天吃豪华大餐呀! 顾无虞波光潋滟的墨眸里噙着一丝笑意。 “那我明天过来提亲。” 白裳裳脸颊滚烫:“好……” 回到了家,白裳裳对裳爸裳妈说:“我男朋友明天会过来提亲。” 裳爸裳妈呆若木鸡:“什么?提亲?慢着,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们怎么不知道?!” 白裳裳不知道该怎么跟裳爸裳妈解释,扔下了一句“你们明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就匆匆回到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任凭裳爸裳妈如何敲门,她都没有打开房门解释。 裳爸裳妈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忧心忡忡。 裳妈焦心道:“咱们女儿现在这么有钱,那人该不是来骗她钱的吧?” 裳爸斩钉截铁道:“明天不管那个臭小子说什么,我们都不要把裳裳嫁给他!” 裳妈不停点头,坚决道:“没错!绝不能让骗子得逞!” 顾无虞坐在车里,看到白裳裳的窗户亮起了灯,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琢风,我们回去准备吧。” “是,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夕雾非常想写复仇的顾无虞。 但是夕雾忍住了。 亲妈就要有亲妈的样子。 甜甜甜就完事啦。 ~(≧▽≦)/~ 感谢在20200828 21:52:32~20200829 18:2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526777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现代番外三 白裳裳等裳爸裳妈回房休息之后, 她才摸出来洗漱。 换上了睡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白裳裳兴奋得睡不着觉,一想到顾无虞明天会上门提亲, 白裳裳就忍不住捂着被子偷笑, 笑得脸都快裂开了,直到后半夜,白裳裳才勉勉强强睡着。 翌日早晨,顾无虞的劳斯莱斯停到了白裳裳楼下, 引来了小区众人的围观。 顾无虞从车上下来, 一身现代人的打扮。 如瀑的青丝被修剪成了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长眉如远山, 凤眸若碧潭,俊美无俦的容颜如同精致细腻的工笔画一般,说不出的美丽动人。他身材 分卷阅读455 颀长, 穿着一件阿玛尼高级定制, 量身裁剪的黑色西服,将他完美的身材勾勒得如同时尚模特一般,比之时尚模特更多了九分的自信和优雅。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甫一下车,就引来了围观少女们的惊呼声。 “我的天呐!这种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们人类的容貌已经进化到了这种程度吗?!” “天神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啊,他朝我笑了!我的心脏受到了暴击!” “我死了我死了, 他用美貌杀了我!” 少女们纷纷拿出追星的热情,举起手机疯狂拍照摄影发朋友圈。 “我们小区今天来了一位颜值秒杀所有爱豆的大帅哥!!!” 白裳裳家住在三楼,楼下少女们的音量很快就吸引了裳爸裳妈们的注意力。 裳妈站在阳台上, 伸长了脖子往下瞅,但她却只能看到顾无虞漂亮的后脑勺。 “那人是谁呀?是什么大明星吗?怎么大家全都在用手机拍他?” 白裳裳看到了顾无虞的短头发,心中有些动容, 没想到顾无虞竟然为了来见她父母而剪了短发。 裳爸羡艳地看着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那车倒是不错,要九百多万呢……” 裳妈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真的吗?这车要那么贵呀?那他肯定是个大明星,只有大明星才会这么有钱开这么贵的车,我下去看看,多拍点照片发到朋友圈里,说不定朋友圈里有人认识这个大明星呢,那人连后脑勺都那么漂亮,真人一定长得特别好看……” 白裳裳见裳妈拿着手机就要下去拍照片,连忙拉住了她:“妈,他等会儿就会上来的。” 裳妈愣住了,道:“你怎么知道他等会儿要上来?” 白裳裳忍不住羞涩了起来:“他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位男朋友。” 裳爸裳妈目瞪口呆,道:“你说什么?!” 白裳裳脸颊微红,甜滋滋地说道:“他就是我的男朋友,顾无虞。” 裳爸裳妈对视了一眼,裳妈突然恍然大悟道:“好像那些追星的小女孩总是喜欢把大明星称做什么老公什么男朋友……裳裳,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追星了?” “哎呀,不是这样的,顾无虞他真的是我的男朋友,你们待会儿就明白了……” 白裳裳脸上带着喜滋滋的笑容,等待顾无虞来帮她搞定这一切。 不多时,门外果然响起了叮咚的门铃声。 白裳裳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表现得矜持一点,开心得不要那么明显一点。 她努力将唇角上翘的弧度压下来,只露出一个淡淡的得体的笑容。 白裳裳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顾无虞,唇角的笑容怎么压都压不住。 因为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白裳裳的唇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兴高采烈道:“你过来啦……” 顾无虞微微一笑,对她点了点头。 “我来了。” 白裳裳眉开眼笑道:“快点进来吧……” 顾无虞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拎着两个礼品盒,里面装着贵重的名酒以及昂贵的护肤品套装。 他将这两件礼物送给了裳爸和裳妈,笑容迷人,神色从容,唇畔带着优雅的微笑。 “叔叔阿姨,我叫顾无虞,是裳裳的男朋友,初次见面,打扰了。” 裳爸裳妈看到顾无虞惊为天人的容貌之后,立刻就将昨天晚上制定的计划全都抛之脑后,连连让顾无虞进来坐,眉开眼笑地接过了顾无虞手中的礼物,还让白裳裳给顾无虞倒茶。 琢风穿着黑色的西服,跟在顾无虞的后面,他的手上拎着两个礼品盒,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白裳裳将茶在厨房泡好,端到顾无虞身前的时候,裳爸裳妈早就已经被顾无虞哄得神魂颠倒,笑得合不拢嘴,那亲热和睦的样子,就像是顾无虞是他们二老的亲儿子一样。 “顾无虞,请喝茶……” 顾无虞侧过脸,对白裳裳微微一笑。 “谢谢裳裳……” 白裳裳被顾无虞的美貌击中,立刻也变得神魂颠倒了起来。 “不客气……” 裳妈好不容易找回了一丝理智,犹豫地问道:“不知道小顾家里几口人,是做什么的?” 顾无虞淡淡一笑道:“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家中独子,近些年来一直都在做投资,管理家中旧业。” 裳妈听到顾无虞用淡淡的语气说父母双亡,立刻心疼道:“好孩子,以后多来家里玩,裳裳的家就是你的家。” 顾无虞莞尔道:“谢谢阿姨。” 寒暄过后,众人进入到了正题里。 顾无虞认真地看向裳爸裳妈:“我想娶裳裳为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叔叔阿姨笑纳。” 琢风闻言,将手中那两个精致的红色礼品盒放到了茶几上。 白裳裳眉心 分卷阅读456 一跳,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顾无虞打开了那两个礼品盒,里面全都是装点得整整齐齐的现金。 白裳裳:“……”果然是现金。 纸片人来到现实世界之后,竟然变得比她这个现实土著还要现实…… 适应得可真是快…… 裳妈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现金,乍一看,脑袋还有些眩晕。 “小顾真是太客气了……” 顾无虞微微一笑:“本来还想多准备一点,但我担心会有安全问题,所以便只装了这一些,剩下的彩礼钱我会打到叔叔阿姨的银行卡号上,不知能否请叔叔阿姨将银行卡账号告诉我……” “不用了不用了!”裳妈连忙拦住了进击的顾无虞,“已经很多了……” 提亲这件事情便这样尘埃落地了,没有人可以抗拒顾无虞的美丽和财富。 白裳裳和顾无虞开始研究喜酒要在哪里摆,婚纱照在哪里照,结婚的日子定在哪一天。 顾无虞邀请裳爸裳妈参观他的城堡,裳爸裳妈来到那座山林之后,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回到家中之后,裳妈连连跟裳爸感慨:“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奢华呀……” 白裳裳心道:你们错了,有钱人也想象不到顾无虞这种无法无天奢华至极的生活。 婚礼定在了十一月底,顾无虞请国外知名设计师帮白裳裳设计婚纱,高定婚摄制作周期至少要花费三个月,如果不是要等这件嫁衣,顾无虞早早就将白裳裳娶回家了。 三个月后,白裳裳和顾无虞的婚礼如期在五星级酒店里举行,白裳裳的亲戚朋友中,有很多人这辈子都没有去过五星级酒店,在众人衷心的祝福声中,白裳裳终于嫁给了顾无虞。 婚后,顾无虞送给了裳妈一套豪宅,送给了裳爸一辆劳斯莱斯,二老开心得合不拢嘴。 白裳裳和顾无虞开始了环球旅行度蜜月。 他们去新西兰皇后镇体验双人跳伞,去巴黎逛卢浮宫,去西巴丹岛潜水,去冰岛看极光,去瑞士滑雪,去伦敦喂鸽子,去澳门豪赌,去土耳其坐热气球…… 后来他们回到了国内,去华山看日出,去北京爬长城,去上海逛迪士尼…… 整个地球都被他们逛了个遍,顾无虞便将目光放到了地球之外的地方。 “裳裳,想去时空旅行吗?” 白裳裳一愣,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我们可以时空旅行吗?” 顾无虞微微一笑道:“蔚蓝之界留下了很多时空穿越者的痕迹,那些痕迹都成为了代码,只要顺着代码找过去,就能去到那些时空穿越者的世界,裳裳想去吗?” 白裳裳有些担忧:“会不会有危险呢?” 顾无虞莞尔道:“裳裳害怕了吗?” 白裳裳的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这个现实世界,是不断磨灭勇气的世界。 白裳裳从齐国穿越回来之后,曾经担心过,自己在齐国学会的勇气,有朝一日,终究会被这个现实世界磨灭殆尽,但幸好,顾无虞跟随着她的身影,来到了这个世界。 白裳裳她知道,只要有顾无虞在,她身上的勇气就永远不会有消失殆尽的一天。 因为他是她手中挥舞的长剑,是她穿在身上的盔甲。 有他在,她就无坚不摧,天不怕,地不怕。 顾无虞在笔记本电脑里连接了蔚蓝之界,选定了一个时空。 二人手拉手,开始了新的冒险。 那些个光怪陆离千奇百怪的世界,让她们明白,原来宇宙这么大,人类这么渺小。 尽管人类渺小,但他们终将会成为伟大。 后来,白裳裳怀孕了,所以他们二人停止了冒险,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白裳裳和顾无虞就像是两位漂泊在外的浪子,千帆过尽,终于皈依了佛门。 白裳裳生小孩的前一天,顾无虞拿出笔记本电脑,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白裳裳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边吃话梅一边看向他:“顾无虞,你在做什么?” 顾无虞关上了电脑,亲吻她的唇角,漆黑潋滟的凤眸里溢满了温柔。 “让你明天不用那么辛苦。” 白裳裳闻言,眼睛弯了起来:“老公,你好方便哦……” 翌日,白裳裳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哥哥叫做顾年年,妹妹叫做白岁岁。 他们的人生,将会岁岁年年,永安长乐。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年年,永安长乐,就是这本书里四个小朋友的名字啦。 顾年年,白岁岁,萧永安,白长乐。 希望所有看到这本书的小天使都能岁岁年年永安长乐! ~(≧▽≦)/~ 现代番外结束啦。 夕雾咨询过了编编,番外可以写平行空间的男二番。 分卷阅读457 顾无虞不死,景砚永远不可能得到裳裳,所以景砚的平行空间番外里,顾无虞死在了蔚蓝之界,成为了裳裳的白月光。 不想看到顾无虞死亡的小天使千万不要订下一章哦! 下一次番外会在9月3日更新哦!夕雾要歇三天,苟最后一个榜单^_^ 感谢在20200829 18:28:05~20200830 19:2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田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番外:平行空间之景砚 白裳裳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画面, 温馨得令人落泪。 但她一觉醒来,却是什么画面都没有想起来。 白裳裳躺在柔软的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出神。 门外传来裳妈敲门的声音。 “裳裳, 快起床吃面啦……今天是你的生日, 妈妈给你煮了长寿面。” 白裳裳连忙应了声:“好,我马上出来。” 今天是2020年8月27日,白裳裳的生日。 她二十四岁了。 今年是她的本命年。 白裳裳洗漱过后,坐在餐桌前吃长寿面, 她收到裳妈送的红绳, 裳妈说这是从白云观里求来的红绳,开过光, 灵验得很,白裳裳闻言,心中有些恍惚, 她怔怔地看着裳妈。 “妈,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以前发生过?” 裳妈一愣:“裳裳你在说什么呢?是不是睡觉还没有睡醒?” 白裳裳沉默了片刻,低头吃面:“可能是吧。” 明明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但白裳裳却经常有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多遍的错觉。 大概是她想多了吧。 白裳裳魂不守舍地拎包出门。 在餐厅里和朋友们一起过生日, 众人给白裳裳唱生日歌,送她礼物,祝她生日快乐, 询问她关于恋爱的想法,离开餐厅后,白裳裳去公园闲逛, 遭遇小偷抢包,抓到小偷后,白裳裳报警, 警察很快就赶来,白裳裳坐警车去警察局里录口供,警察们赞许白裳裳英勇并叮嘱她以后要量力而行。 眼前发生的一切,令白裳裳有些心神恍惚。 今天明明是她第一次遭遇小偷,第一次坐警车,第一次去警察局…… 但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是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白裳裳向警察点头称是,离开了警察局。 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 白裳裳躲到了公交站台,将坏掉的链条扔到垃圾桶里。 行动间,雨水淋湿了她的肩膀。 公交站台的檐下雨倾如注,在地面上泛起一阵水雾。 白裳裳抬起脸,澄莹秀澈的杏眸,盯着雨幕中过往的车辆。 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今天,她会碰到一个人。 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蓦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到了白裳裳的身前。 他真的来了…… 白裳裳心脏狂跳。 心脏像是跳到了嗓子眼里。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心中充满了期待。 她在期待那位纤尘不染仙风道骨的白衣公子,能够从里面走下来。 白裳裳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劳斯莱斯的车门缓缓打开。 从里面走下来一位身穿红衣锦袍清冷如玉的俊美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红色的古装,青丝用金冠束起。 清冷俊秀的脸庞上,那双漆黑动人眼眸,如若化不开的墨砚,漆黑得可以将夜幕中的万千星光尽数吞没,他身姿高挑挺拔,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淡漠疏离的冰冷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 景砚撑着一把黑伞,一步一步,缓缓向白裳裳走来。 白裳裳看到来人是景砚,杏眸中细微的光亮,瞬间就熄灭了下来。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抬起眼眸,唇无血色地看着他。 “……为什么会是你?” 景砚眼眸深沉,漆黑的墨眸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白裳裳眼眶泛红:“顾无虞呢?他在哪里?” 景砚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那双漆黑清冷的墨眸,暗淡得如同陨落的星石,没有一丝光亮。 两人四目相对。 白裳裳看到了景砚眼眸中的悲凉和痛惜。 她低声说道:“……不可能的。” 白裳裳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你在骗我……” 景砚浓黑的墨眸,安静地盯着白裳裳。 分卷阅读458 他薄唇轻启,残忍地告诉了她,这个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顾无虞在齐国等了你十年,没能等到你回来,后来,他出海寻找从虚拟通向现实的隧道,我听到消息后,立刻跟了过去,我们在大海上航行了很久,冲破了白色的迷雾,终于来到了蔚蓝之界,顾无虞说,这里就是虚拟与现实之间的屏障,我们要找到那把开启隧道的钥匙……” 那夜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刺目的闪电划破了蔚蓝的天幕,撕碎了祥和安稳的假象。 直到那刻,他们才知道蔚蓝之界的外面下起了暴雨。 那道耀眼的闪电划破了蔚蓝的天幕。 景砚看到天幕后,那铺天盖地的绿色代码瀑布。 漆黑的天幕,陌生的绿色文字,如同九天银河倒灌入海,奔流不息,汪洋肆意。 顾无虞拖着孱弱清瘦的身子,站在海船甲板上,凭借一身五行八卦天文历法奇门遁甲的知识,运算这些景砚看都看不懂的代码,绿色的荧光落到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格外的缥缈。 景砚不敢打扰他,因为这已经是一个他无法掌控的世界。 顾无虞在甲板上算了很长的时间,终于算出来了三个算式。 一个用来通往现实世界,一个用来设定身份,一个用来爆系统。 顾无虞用簪子割破三人的手,用三人的血,在虚空中写下了三个算式。 但当顾无虞写到第三个算式时,原本平静的蔚蓝之界突然掀起了狂风大浪。 顾无虞长眉微蹙,苍白的俊脸上,露出了凝重了神情。 “不好,是系统察觉到我们了。” 话音刚落,滔天的巨浪打翻了他们三人身下的海船。 景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巨浪掀到了海底。 人类的力量,在自然的力量面前,是如此的渺小,毫无反击之力。 景砚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穿越到了现实世界里,他孤零零地站在顾无虞用算式设定的那座城堡前,手中还握着顾无虞身上半截断裂的雪白袖袍。 顾无虞和琢风都没能活着来到这个世界。 四周空无一人。 整座山林,只有他一个人。 …… 白裳裳听到景砚的话后,狠狠地攥住了景砚胸前的衣襟。 “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没有把他救回来?!” 景砚漆黑深沉的墨眸里掠过一丝沉痛,他声音低哑:“对不起,裳裳……” 白裳裳眼眶泛红,恨恨地瞪着他:“我不想听到你说对不起!我只想要顾无虞出现!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个世界?为什么不救顾无虞?!我恨你!我不想再看到你!” 景砚闻言,清冷俊秀的脸庞上掠过一丝受伤。 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暗淡了下来。 继而,景砚抬起了那双宛若寒星的墨眸,安静地盯着白裳裳的脸庞,声音低沉暗哑。 “如果憎恨我能让你好受的话,那你便恨我吧。” 白裳裳说完方才那句话就开始后悔了。 她的确不该拿幸存的景砚泄恨。 系统想让顾无虞死,景砚一介凡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正要论起来,她最该恨的人应该是她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她,顾无虞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去蔚蓝之界,更不会被系统害死。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 是她害死了顾无虞…… 思及此,白裳裳脸色惨白,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大雨倾盆,整片城市都笼罩在朦胧的雨幕之中。 白裳裳听到了自己沙哑带着轻颤的声音。 “对不起,景砚,我不该迁怒于你……” 景砚薄唇紧抿,深沉的眸光中一片漆黑,像是失去了星光的黑夜。 “是我的错,你要恨,就恨我吧……” “我不想恨你……” 白裳裳垂下眼睫道:“我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景砚抿着薄唇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看着白裳裳的脸庞。 许久,他才沙哑着声音说道:“我送你回家。” 白裳裳没有拒绝:“好。” 人一旦受伤,就会想要回家。 景砚撑着黑色的雨伞,替白裳裳拉开了车门。 他手中的伞,是专门为白裳裳而撑开的,滂沱的雨水沾湿了他的肩膀,将他淋了个湿透,他也没有在意,白裳裳坐上车后,景砚绕到另一边,收了伞,拉开车门坐上去。 白裳裳向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司机设置了导航,劳斯莱斯向目的地驶去。 一路上,白裳裳和景砚都没有说话。 车厢里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窗外的暴雨渐渐停歇,云止清霁。 白裳裳开始晕车,头昏脑涨胸口发闷,甚至有些想要吐出来。白裳裳将车窗降下,雨后的清风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呼吸 分卷阅读459 到新鲜的空气,白裳裳胸闷的状况这才减轻了一些。 景砚侧过脸,看了白裳裳一眼,长长的俊眉微微的皱起。 他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了白裳裳。 “裳裳,喝点水吧。” 白裳裳接过他手中的矿泉水,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谢谢。” 两个人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说过第二句话。 劳斯莱斯很快就停到了白裳裳家门口。 白裳裳向景砚道完谢,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裳妈看到白裳裳这么早回来,心中还有些奇怪。 “裳裳,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白裳裳脸色发白,低着脑袋,小声说道:“外面下了暴雨,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妈,我坐车坐得头有点晕,先回房里睡一觉,你们不要吵醒我,晚饭我也不想吃了……” 裳妈不疑有他:“好,那你去睡吧,晚饭我帮你温在电饭煲里,你醒来就可以吃。” 白裳裳道:“谢谢妈……” 回到房间后,白裳裳将房门锁了起来。 她换了居家服,平静地躺在床上。 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一颗接着一颗。 像是永远都止不住似的。 她知道,顾无虞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夕雾捂紧锅盖逃走…… 感谢在20200830 19:20:38~20200903 20:5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进化的毛毛虫 5瓶;miaomia12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番外:平行空间之景砚二 白裳裳出门的时候, 发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敞篷车停在了自己家楼下。 她脚步一顿,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从走道旁边离开。 景砚从劳斯莱斯里下来, 喊了她的名字。 “裳裳……”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 轻而易举地震进了白裳裳的耳膜里。 她这回想装作看不到他都不行了。 白裳裳转过身,看向景砚,面容沉静如水,努力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 “景砚, 你怎么会在这里?” 景砚抬起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 安静地注视着她的脸。 “去哪里,我送你。” 白裳裳正要拒绝, 但景砚下车后,很快吸引了小区居民们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举起手机拍摄景砚,边拍还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个大帅哥怎么穿着古装呀?” “是不是在拍电视剧?” “可能是汉服爱好者吧……” “天呐, 这也太帅了点吧……” “这么帅气的容颜, 不送去选秀真是太可惜了……” “想送哥哥出道!给哥哥花钱!” 此地不宜久留。 时间越长,引发的动静就会越大。 裳爸裳妈很快就会注意到这里。 到时候,她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还是走为上计。 白裳裳对景砚说道:“好, 我要去学校,你送我吧。” 景砚原本以为白裳裳会拒绝他,没想到他竟然得到了她肯定的回复。 听到白裳裳的话后。 景砚那双漆黑深沉宛若静谧黑夜的眼眸里, 倏地亮起一盏幽微的星光。 “我开车送你。” 景砚替白裳裳拉开车门,待白裳裳坐上车之后,景砚抬起墨眸, 眸光在这些围观群众的脸庞上一扫而过,他知道,裳裳是因为这些人才答应跟他走的…… 他似乎明白该如何控制裳裳了。 景砚坐到司机的位置, 设置导航之后,驱车离开了这里。 白裳裳变成富婆后,并没有辞掉在学校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她是一个十分没有安全感的人。 这些钱来得虚无缥缈,让她放心不下。 只有自己脚踏实地赚来的钱,才能够让她安心。 白裳裳不敢任性地挥霍这些钱,只把它当做生活的保障。 她担心父母哪天出了意外,这些钱可以用来救急。 每个月,白裳裳还会给一些慈善基金会捐献一些钱,用来买安心。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清风和煦。 白裳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心无旁骛地看着道路两旁的风景。 景砚修长白皙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头晕吗?要不要喝水?” 白裳裳摇了摇头:“我还好。” 分卷阅读460 敞篷车最大的好处就是四面透风,清风拂过她的脸颊,让她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坐在敞篷车里,白裳裳并没有出现晕车的症状。 景砚故意将车开得很慢。 从小区到学校,地铁只有两站路,景砚却故意绕了远路,用以拖延和白裳裳相处的时间。 这条路白裳裳天天走,她自然看得出景砚是在故意绕远路,但她却没有拆穿他。因为这段路程只有两站路,就算景砚再怎么存心绕,她也可以准时去学校图书馆里报到。 她甚至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学校食堂里吃个营养早餐。 为了缓解两个人静默的尴尬,白裳裳主动问景砚:“怎么换车了?” 景砚目视前方,眸光幽暗,低声说道:“昨天看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换了这辆敞篷的。你如果不喜欢这个颜色,车库里还有一辆白色的敞篷,一辆红色的敞篷,你喜欢哪个颜色?” 白裳裳将视线落到了两旁不断后退的街景上,语气如同往常那般淡漠。 “你想换什么颜色就换什么颜色,不用特意问我。” 景砚抿着薄唇,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那就黑色。” 白裳裳道:“好。” 景砚驱车将白裳裳送到学校,白裳裳客客气气地道谢,正要解开安全带离开这里,却听到景砚突然说道:“你下午几点下班?我送你回家。” 白裳裳回过头,看向景砚。 她拒绝道:“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坐地铁回家。” 景砚坚持道:“我想送你。” 白裳裳道:“我不想让你送。” 景砚低声道:“我会在学校门口等你下班。” 白裳裳蹙起了眉头:“你没有听到吗?我不想让你送我下班……” “听到了……” 景砚侧过脸,漆黑深沉的眼眸,安静地看着她。 “但我想送你回家。” 白裳裳攥紧了手中的女包细长的带子,因为用力,指尖微微有些泛白。 “景砚,你一定要跟我吵架吗?” 白裳裳抬起那双澄莹秀澈的杏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景砚。 “我们不可以和平相处吗?” “和平相处?” 景砚垂下浓黑的眼睫,低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白裳裳的话。 “裳裳,和平相处的前提是,你要给我相处的机会……” 景砚抬起那双漆黑深邃的寒眸,冰冷地注视着白裳裳的脸庞,眸底带了一丝讽刺之意。 “可你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一辈子都不想见到我,你根本就不愿意跟我相处……” “我愿意的,景砚……”白裳裳抬起眼眸,认真地看向眼前的景砚,攥紧了手中的包带,“只要你给我时间,不做让我生气的事,我们就可以和平相处。” 白裳裳知道,不管她现在如何拒绝景砚,景砚一定会继续和她纠缠不清下去。 因为景砚在现代谁都不认识,他只认识她。 这里的一切,对于景砚来说都是陌生而疏远的,让他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属感。 他只能将她当做救命稻草,在她的身上汲取少得可怜的温暖,获得安全感以及归属感。 就像当初白裳裳在齐国的时候,对景砚所做的事情一样。 景砚是她在齐国见到的第一个攻略目标,是他让她找到了安全感,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基石。 齐国的那段冒险旅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白裳裳和景砚都是彼此的唯一。 是彼此特别的存在。 但是后来,白裳裳有了顾无虞…… 当她跟那个陌生的世界建立了情感之后,她便不需要再在景砚的身上寻求虚无缥缈的安全感了。 白裳裳希望景砚也是这样。 她希望景砚通过他,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 从而找到自己的幸福。 在此之前,她愿意当他探索这个世界的拐杖。 因为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舍弃一切,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从零开始摸爬滚打。 她要对他负责。 景砚默不作声地看着白裳裳,眸光幽微,似乎是在分辨白裳裳话中的真假。 这个女人最是会骗人,曾经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可偏偏他就是喜欢这样虚伪的她。 半晌,景砚才低声问道:“什么事情,是会让你生气的事情?” 白裳裳听到景砚的话,唇角轻轻地翘起,她知道,景砚愿意让步了。 “就是我不让你做的事情,比如说,接我下班。” 景砚眼眸黑沉地看着白裳裳:“如果我不接你下班,我就没有理由来见你。” 白裳裳诚实地说道:“景砚,我们的确没有需要天天见面的理由。” 景砚听到白裳裳的话,冷冷地勾起了薄唇,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说到底,你还是不想 分卷阅读461 跟我相处。” “不是这样的……”白裳裳努力跟景砚讲道理,“就算是最亲密的朋友,我跟她们也不是天天见面,这个世界用来沟通的工具有很多,我们可以通过手机联系,通过电脑联系……” 景砚不满地说道:“明明可以直接见面,为什么要通过这些东西来沟通?” 白裳裳想了想,说道:“因为要节省时间成本,二十一世纪,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景砚说道:“我的时间有很多。” “可我的时间却很少……”白裳裳说道:“我要上班,要回家吃饭,要陪爸妈,还要跟朋友出去逛街,我每天都还要去公园散步消食,要去逛超市,还要追剧,有很多事情要做。” 景砚将这些零碎的事情全都记到了心里,对白裳裳说道:“那你能给我多少时间?” 白裳裳思考了片刻,说道:“我们可以约定每个周六见面,你看怎么样?” 景砚微微皱起了长眉,似乎有些不满意,但他却硬生生忍下了所有的不满。 “那好,周六我去你家门口接你。” 白裳裳见景砚总算是愿意退步,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的脸上不知不觉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周六见。” 景砚觉得白裳裳脸上的笑容有些碍眼,低声讽刺道:“终于打发了我,你现在应该很开心吧?” 白裳裳心中一紧,眼神闪躲,莫名有些心虚。 可她越是心虚,脸上便越是不动声色,气焰动人。 “景砚,你还是想跟我吵架吗?” 景砚抿着薄唇没有说话,许久才说道:“把你的手机给我。” 白裳裳警惕道:“你要我的手机做什么?” 景砚皱着眉头说道:“入乡随俗,我要加你的微信,跟你保持联系。” 白裳裳一怔,小声嘀咕道:“你一个古人,会玩微信吗?” 景砚冷冷地勾起了薄唇,眸光嘲讽:“我这个古人,连车都会开,你说我会不会玩微信?” 白裳裳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只好将自己的手机上交给景砚。 如同综艺节目里的小朋友,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交自己心爱的玩具和糖果一样。 少女清秀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不甘愿。 景砚看她这个样子,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角,将自己的手机号输到了白裳裳的手机里,打通了他的电话,还加了白裳裳的微信,做完这一切,景砚才将手机还给了白裳裳。 “保持联系。” 白裳裳看到景砚在她手机里备注的名字:大将军景砚。 幼稚不幼稚?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 “是,大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景砚:不幼稚,哼! 第146章 番外:平行空间之景砚三 时间还很早。 白裳裳去学校食堂里买了豆浆和油条, 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现在虽然是暑假,但是很多老师及其家属都住在学校里,所以整个暑假学校食堂都对外开放。 白裳裳一边咬着油条, 一边打开微博浏览最近的新闻。 微信突然响了一下, 是景砚发来消息。 白裳裳一顿,有些迟疑地点开了景砚的头像。 他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桌丰盛的早餐。 餐桌上的食物看起来色泽诱人,令人食欲大增。 看样子,景砚应该是在附近的五星级酒店享用早餐。 相比之下, 白裳裳的早餐就显得格外的简陋寒酸。 ……这个臭小子!是存心来气她的! ……她就知道不该把微信给他! 白裳裳气得去食堂窗口又买了一个牛肉饼一根烤肠一个玉米棒。她把它们拿到自己的餐盘前, 摆得漂漂亮亮的,拍了一个照片, 加了滤镜,给景砚发了过去。 她的早餐食材虽然比不上景砚,但胜在滤镜漂亮, 看起来倒也很不错。 景砚收到白裳裳的回复之后。 果然熄火了。 整个上午, 白裳裳都没有再收到景砚挑衅的消息。 现在是暑假,学校里的学生们全都放假了,只有大三考研党还留在学校里继续复习。图书馆便是考研党们最好的去处, 这里有免费的空调可以吹,学习氛围也很好。 白裳裳昨晚哭了很久,今早起床的时候眼睛还很红肿, 到了中午,白裳裳去学府超市买了一瓶冰冻矿泉水,拿冰水敷了半天, 总算是让红通通的眼皮消了肿。 这下裳爸裳妈应该看不出来她哭过了。 一天的工作结束,白裳裳按时打卡下班,慢悠悠地走出了校园。 学校门口没有看到景砚的劳斯莱斯。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看来, 景砚将她的话听到了耳朵里 分卷阅读462 。 白裳裳搭地铁回家,下了地铁,白裳裳在附近的水果超市买了一袋子水蜜桃,回到家中,裳妈刚好将晚饭做好,白裳裳将水蜜桃放到冰箱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喝。 “妈,我买了桃子,晚上你和爸看电视的时候可以吃……” 裳妈将最后一盘菜端到了餐桌上:“好,你快去洗手吃饭,吃完饭,妈妈还要去跳广场舞。” 白裳裳不敢耽误裳妈跳广场舞的时间,迅速洗完手,给裳爸裳妈盛饭,三人吃完饭后,白裳裳负责收拾碗筷,裳爸负责洗碗,裳妈拎着扇子去小区的空地上跟着队伍大跳广场舞。 白裳裳带着耳机出门,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消食。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一旦安静下来,白裳裳就会想起顾无虞。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耳机里传来悲伤的音乐。 白裳裳想找一个地方嚎啕大哭,但却担心被人听到,当做笑话来说。 所以她只敢一边听歌,一边无声地流泪。 白裳裳刚刚走到公园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景砚,你怎么在这里?” 景砚一身红色的古装,金冠束发,面容清冷俊秀。 那身红衣,衬得他高挑挺拔的身姿,越发的清冷孤绝,锋利无遮。 看到白裳裳走过来…… 景砚那双漆黑深远的寒眸,微微融化了一些。 “陪你一起散步。” 白裳裳用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将耳机从耳朵上取下来,走到景砚身边,抬起头对他说:“我不用你陪,这里人多,你在这里太扎眼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来公园里散步的人有很多,许多年轻的小姑娘都拿起了手机,对着景砚兴奋地狂拍。 白裳裳挡住了自己的脸,拉着景砚的手腕,将他带离了这个地方。 “我们还是先跑吧……” 景砚看到白裳裳握住他手腕的手,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任由她将他带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里。 白裳裳刚吃完饭,跑了一会儿,小腹就有点不舒服。 她捂着肚子,坐到长凳上。 景砚皱起了长眉:“你怎么了?” 白裳裳脸色苍白地说道:“我刚吃完饭,不能激烈运动……” 景砚垂下了浓黑纤长的眼睫,清冷俊秀的脸庞微微有些紧绷。 “对不起。” 白裳裳扬起头,蹙着眉头说道:“不怪你,但你下次不要来这个公园了,这里离我家那么近,你一来,所有人都会围着你拍照,总有一天我爸妈会发现你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景砚低声问道:“你生我气了?” 白裳裳反问:“你说呢?” 景砚薄唇轻抿,抬起漆黑深邃的眼眸,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为什么不能让你的父母发现我?” 白裳裳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我爸妈解释你的存在……” 穿越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相信裳爸裳妈,但她却不相信其他人。 若是裳爸裳妈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别人知道白裳裳曾经穿越过。 那就麻烦了。 她可不想被人抓进实验室里做科学研究。 白裳裳仰着头:“景砚,你坐过来,我一直仰着头跟你说话脖子有点累……” 景砚听话地坐在白裳裳的身边,侧过脸,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你不生我气了?” 白裳裳十分地宽容:“看在你第一次犯的份上,就暂且不生气了……” 景砚的唇角淡淡的勾起。 冰冷的俊容,如若春雪初融,清冽而温和。 “好。” 白裳裳看了看左右,见四周无人,这才凑到景砚身边,小声跟他打商量。 “景砚,我穿书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我可能会被抓走五马分尸的……” 景砚听到白裳裳的话,俊秀的脸庞瞬间冷了下来,漆黑的寒眸里布满了杀气。 “有我在,没人可以动得了你。” 白裳裳知道景砚说的是真话。 景砚其人,桀骜不驯不可一世,满身的孤勇和恶胆,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他还是马奴的时候就敢为了她对国公之子拳脚相向,更何况是功成名就的现在。 但白裳裳却不想让景砚因为她而对其他人大打出手,她认真地看着景砚。 “景砚,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则,你不能破坏它。” 景砚安静地看了白裳裳一会儿,微微皱起了长眉,寒眸中涌动着晦涩不明的情绪。 半晌,景砚才低声说道:“裳裳,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白裳裳一顿,说道:“我的胆子一直都很小,只不过是你们让我的胆子变大了而已。” 分卷阅读463 她在齐国认识的朋友,全都是最勇敢,最热忱,最嫉恶如仇,最爱恨分明的人。 在她们的影响下,她才慢慢学会了什么叫做勇气,什么叫做勇往直前。 可是,这里是现代。 在这里,光有勇气还不够。 她们必须要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才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白裳裳打开手机,将今天早晨微博上热议的一则新闻翻给景砚看。 “这是今天早上的新闻,A市一位少女在公交车上被猥琐男骚扰,吴某见义勇为上前制止猥琐男,双方发生争执,吴某将猥琐男打倒在地,导致猥琐男头部重创重伤二级,后来,法院判见义勇为的吴某两年有期徒刑,并且罚吴某支付猥琐男二十万赔偿款。” 景砚盯着手机屏幕,冷冷地说道:“见义勇为凭什么要赔款?凭什么要坐牢?” 白裳裳道:“法院给的理由,说是以暴制暴的方法不可取。” 景砚看向白裳裳:“你们的法律究竟在保护谁?” 白裳裳说道:“不管它在保护谁,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在齐国,我们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击罪犯,我们可以惩奸除恶匡扶正义,但在这里不行,这里的一切都要交给法律。” 景砚沉默了半晌,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抬眸看向白裳裳,墨砚般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深黑幽沉。 “我明白了,我会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白裳裳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孺子可教也。” 她们躲在公园里的角落,身后突然传来少女们故意压低声音的狂热欢呼。 “天呐,这个帅哥也太帅了点吧!” “身材真好!你快看他的腰!” “我死了我死了!这个腰也太绝了!” 白裳裳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三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边拿手机偷拍景砚,边热火朝天地讨论。 偷拍毕竟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 这些小姑娘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兴奋之情仍旧无法掩饰,脸颊上布满了羞涩的红晕,看到白裳裳回头看她们,她们一副干坏事被人发现的样子,赶紧收了手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白裳裳回过头,鬼使神差地看向景砚纤细精瘦的腰肢。 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挪开了视线。 景砚皱起了眉头:“裳裳,你们这里的小丫头一直都这么吵吗?” 白裳裳不以为意地说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识过更吵的。” 景砚不可思议道:“还有更吵的?” 白裳裳眯起了眼眸,高深莫测道:“哪天我们一起去看场演唱会,你就明白了。” 那种能够掀翻耳膜的尖叫声,不是你我凡人可以抵御得了的。 景砚的设定里,脑海中储存了豪门总裁的基本知识,所以他知道演唱会是什么。 这是男女朋友约会时,经常会去的地方。 听到白裳裳想带他去演唱会,景砚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好,我们去看演唱会。” 白裳裳垂眸看向景砚身上穿着的古装红衣,微微抿了抿唇。 “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景砚问道:“什么事?” 白裳裳低声道:“景砚,你这身打扮太惹人注目了,我们去换身衣裳吧。” 第147章 番外:平行空间之景砚四 景砚清冷俊秀的脸庞微微地紧绷了起来。 “你不喜欢我穿红色了吗?” 白裳裳闻言, 脸上愣了一下。 那双清澈的杏眸,微微有些失神。 她突然想起许多年前,在齐国的时候, 她曾夸过景砚穿红衣好看。 等会儿…… 这个家伙该不会是因为她曾经夸过他穿红衣好看, 所以才会一直穿红色古装来见她的吧? 白裳裳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景砚。 眼神里写满了古怪。 景砚看到白裳裳用诡异的眸光看自己,微微皱起了长眉。 “裳裳,你又在想什么?” 白裳裳看到景砚皱起的眉头, 担心他要生气, 立刻解释道:“重点不是穿红色,而是因为你穿了古装, 古装太惹人注目了……”白裳裳建议道,“我们还是去换一身普通点的衣裳吧。” 景砚抿着薄唇,眸光深邃道:“好, 你来帮我挑。” 白裳裳认真地想了想。 景砚是因为她才到来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的确是该对景砚负责到底, 将该尽到的责任尽完,然后再让他自力更生。 白裳裳带景砚去附近的商业街挑衣服。 景砚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白裳裳给他挑了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的衬衫, 一件普普通通 分卷阅读464 的牛仔色的休闲裤。 力求平凡不惹眼。 可景砚却硬生生将这一套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出了高级定制的感觉。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清冷孤绝,神圣不可侵犯的疏离感。 连导购小姐都赞不绝口, 滔滔不绝地夸赞景砚比自家品牌模特穿出来的效果都还要好看千百倍。 景砚看向白裳裳,漆黑深邃的寒眸里,清晰地映着白裳裳的脸庞。 “你觉得呢?” 他看向她的眸光十分的专注, 像是她的看法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一样。 白裳裳挪开了视线,含糊其辞。 “还成吧。” 景砚不发一言, 沉默地刷卡买单。 导购小姐笑着对景砚说道:“帅哥真是好福气,老婆的眼光真是好,一眼就挑中了……” 景砚闻言,唇角微不可察地弯起。 白裳裳听到导购小姐这话,脑袋立刻大了起来。 她忙不迭地解释道:“我不是他的老婆,我是他姐姐,他是我远房表弟,最近才从国外回来,对国内的一切都不了解,所以我才带他出来买衣服的……” 景砚看到白裳裳这一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模样,当即沉下了清冷的俊脸。 浑身上下都释放着冰冷的气息。 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导购小姐见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脸上也有些尴尬,但她毕竟是专业的导购,犯错之后连忙笑着补救道:“怪不得帅哥和美女都长得这么漂亮,原来是姐弟,家里的基因可真是好……” 景砚闻言,冰冷的俊脸更沉了。 白裳裳假装看不到景砚冰冷的眼神,低下脑袋心无旁骛地玩手机。 景砚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将红色的古装装到购物袋里,声音阴沉得像是在渗血。 “走吧,姐姐……” 这一声姐姐,叫得那是一个百转千回,荡气回肠。 白裳裳没来由地觉得心中一跳。 吓得有些魂飞魄散。 这臭小子该不会是记恨她占了他辈分的便宜吧? 真是忒小气了些…… 出了服装店,白裳裳看向景砚,友好地跟他打商量。 “不然我下次说你是我远房表哥?” 让你也占一次便宜…… 景砚冷冷地看着白裳裳,讽刺她道:“你怎么不干脆说你是我表姑奶奶呢?” 白裳裳眼睛一亮:“我可以吗?” 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呐…… 景砚的俊脸黑了下来,冷笑了一声。 “你还真敢想?” 白裳裳看到了景砚俊脸上的神情,谨慎地保持了沉默。 ……那我还是不敢好了。 景砚低垂着眉眼,看了白裳裳好一会儿。 他漆黑沉郁的瞳眸里,眸光那叫一个复杂晦涩。 看得白裳裳心中直打鼓。 许久,景砚才语气不善地说道:“走吧,我还差一双鞋。” 白裳裳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景砚要吵架呢。 两人来到商场里的品牌鞋店。 白裳裳给景砚选了一双休闲鞋,为了避免方才的误会再次发生,白裳裳一口一个哥地称呼景砚,任谁看了都会知道她们俩是兄妹的关系,导购直夸她们兄妹二人关系好。 白裳裳笑眯眯地表示默认。 景砚神情复杂。 清冷俊秀的脸庞上,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好歹没有动怒。 两人在商场折腾到了晚上九点。 商场打烊,景砚驱车送白裳裳回家。 白裳裳下车之前,景砚低声说道:“明天是周六,我来接你。” 她们约好每个周六见面。 白裳裳不想食言欺骗景砚。 “好,明天见。” 白裳裳打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 景砚在白裳裳家门口待了好一会儿,直到白裳裳房间的灯都熄了,他才驱车离开这片小区。 翌日,白裳裳的闹钟定的是九点,但八点半的时候,景砚就开始给她打电话。 每个周末白裳裳都会大睡特睡,弥补这一个星期缺少的睡眠量。 清梦被扰,白裳裳满腔怒火的接了电话。 “大清早的你在催魂吗?!” 景砚沉默了片刻,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起床气吗?” 白裳裳怒声道:“你不知道扰人清梦会被天打雷劈的吗?!” 景砚道:“不知道。” 白裳裳气愤道:“现在知道了吗? 景砚道:“……知道了。” 听到景砚服软的声音,白裳裳心中这才舒坦了些。 “你到哪里了?” 景砚低沉悦耳的声音透过手机传 分卷阅读465 来。 “我在你家楼下。” 白裳裳微微蹙起秀眉:“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景砚那道低沉悦耳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声筒落到了白裳裳的耳蜗里。 “我想早点见到你。” 白裳裳心中一跳,拼命安慰自己。 景砚现在这么黏着她,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里只认识她这一个人。当他以后认识更多的人,结交更多的朋友之后,他一定不会再继续对她纠缠不清。 就像她当初在齐国的时候,认识了更多的朋友之后,就将远在天边的景砚抛之脑后一样。 想明白了这一点,白裳裳的心情也跟着变得疏朗了许多,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淡的友善。 “你等我一下,十五分钟,我马上就下楼。” 白裳裳洗漱过后,简单地抹了润肤乳,换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素面朝天地出了门。 现在是早晨,天气还很舒适,温度并不高。 景砚穿着昨天晚上买的白衬衫,休闲裤,闲散地坐在黑色的劳斯莱斯敞篷车里等白裳裳。 今天景砚没有戴金冠,而是将头发用头绳绑了一个具有少年气的高马尾。 几缕黑色的发梢垂到了白皙俊秀的脸颊上,衬得他那张俊美的脸庞,越发的清贵孤冷。 看起来像是一位冷淡的大艺术家。 白裳裳上车之后,景砚递给白裳裳一瓶鲜榨果汁和一个三明治。 “担心你会饿肚子,所以先吃这个吧。” 白裳裳没有想到景砚这个钢铁直男竟然会这么细心。 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白裳裳颇为感动地接过了景砚手里的食物,低声向他道谢。 “谢谢。” 景砚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不客气。” 景砚带着白裳裳,驱车离开了这个小区。 “我们今天去哪里?” 白裳裳咬了一口三明治,想了想,说道:“去欢乐谷吧。” 那里人多,比较容易一见钟情。 景砚没有异议:“好。” 两人驱车来到欢乐谷门口,白裳裳在网上买好了门票,很快就进到了欢乐谷里。 景砚一进去,就吸引了所有少女们的注意力。 少女们纷纷举起手机,对着他明里暗里一顿狂拍。 白裳裳站在景砚的旁边,很容易就会被拍到,她做贼心虚,连忙跑到欢乐谷里的商店,买了一副大大的墨镜戴在脸上,她的脸比较小,所以这副墨镜几乎将她半张脸都挡住了。 景砚看到白裳裳买了墨镜,他也想买一副跟白裳裳一样的墨镜,跟她凑成情侣款。 白裳裳察觉到了景砚的念头,立刻阻止他道:“千万别,我带你来欢乐谷,就是来炫耀的,你用墨镜挡住了脸,我还怎么向这些漂亮的小可爱们炫耀?” 炫耀是白裳裳随便瞎扯的。 她主要还是想要景砚在这里结识他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 而一见钟情主要还是得看脸。 不露脸,如何能够一见钟情呢? 景砚听到白裳裳的话后,微微有些无语。 “为什么要炫耀?” 白裳裳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懂,我们现代人就是爱炫耀,炫富听说过吗?” 景砚从脑海中的豪门总裁必备知识里找到了炫富的资料。 “听说过。” 白裳裳鬼话连篇道:“现在炫富已经过时了,我们炫的是美貌。” 景砚皱起了眉头:“那你自己怎么不炫?” 白裳裳理所当然道:“有你在这里,哪里还轮得到我来炫?” 景砚眸若寒星,定定地看了白裳裳好一会儿,许久才低嗤了一声。 “你倒是谦虚得很……” 白裳裳面不改色地说道:“谦虚是美德,到了我的地盘,你就得听我的。” 景砚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了白裳裳的霸王条款。 白裳裳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窃喜的笑容,拉着景砚去人最多的游乐设施排队。 景砚看到白裳裳脸上的笑容,他的唇角也忍不住淡淡地勾了起来。 每个游乐设施都大排长龙,许多年轻的小姑娘,都在偷偷摸摸地看景砚,拿手机偷拍景砚。 白裳裳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这些年轻的小姑娘。 偷拍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们倒是走上前来跟他搭讪呀! 爱情是要自己主动争取的好不好?! 白裳裳愁得不行。 直到队伍排到了他们,都没有一个小姑娘敢过来跟景砚搭讪。 白裳裳心力交瘁。 大家的胆子真是太小了…… 白裳裳和景砚玩到了中午,在快餐店里解决了午餐。 她想吃冰淇淋,景砚离开了座位,给白裳裳买冰淇淋。 分卷阅读466 这时候,突然有位小姑娘来到白裳裳的面前,满脸羡慕地看向白裳裳。 “小姐姐,你的男朋友好帅呀!” 白裳裳一愣,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她终于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了。 原来大家都以为景砚是她的男朋友,所以才迟迟不敢向景砚下手! 白裳裳忙不迭地向小姑娘解释,向卖保险一样,迫不及待地将景砚推销出去。 “那是我哥,最近才回国,你想认识他吗?我介绍给你认识!” 白裳裳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男音,冰冷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妹妹,你这么积极地给我介绍新朋友,经过你嫂子的同意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白裳裳:嫂子?我还有嫂子吗? 景砚:呵呵。 第148章 番外:平行空间之景砚五 白裳裳头皮发麻, 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景砚。 景砚眸若寒星,沉着脸看着她。 他薄唇紧抿, 露出冷漠而危险的表情。 那冰冷的眼神…… 就跟白裳裳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阴沉得可怕。 白裳裳一个头两个大。 这臭小子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她还没有给他写好一见钟情的剧本呢…… 小姑娘听到景砚的话, 愣愣地看向白裳裳。 “嫂子?小姐姐,你哥哥有老婆了吗?” 白裳裳答不出话来。 她也不知道景砚口中说的这个嫂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姑娘还在用纯洁的眼神看着她。 等待她的回答。 没办法了。 白裳裳只好硬着头皮看向景砚,将话语权交给了他。 “哥,我什么时候有了嫂子?我怎么不知道?” 景砚抬起寒眸, 漆黑沉郁的眸光中布满了层层坚冰, 他讽刺地看向白裳裳。 “妹妹,你如果答应嫁给我, 你不就可以当嫂子了吗?” 白裳裳:“……” 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呀。 白裳裳僵硬地转过身来, 头皮发麻地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一脸惊恐地看着白裳裳, 继而脸色苍白地看向景砚。 完蛋了。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裳裳仿佛可以在小姑娘惊惧的眼神中看到了德国骨科这四个大字。 “小妹妹,你听我解释……” 白裳裳张嘴想要解释,但小姑娘却连忙后退, 一脸的惊恐,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里。 那落荒而逃的模样,就像是身后有什么脏东西在追赶她一样。 白裳裳在风中凌乱了片刻, 正要和景砚大吵一架,可餐厅里的小姑娘们却全都看向了这里。 如果在这里发作,一定会让人当做笑话看。 白裳裳只好强忍怒气, 拽住景砚的胳膊,将他拉到餐厅外一处隐秘的角落。 她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眸,愤怒地看向景砚。 “景砚!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为何不能说出这种话?” 景砚将手中的冰淇淋递给白裳裳。 他动作虽然温柔, 但看向她的眼眸里却布满了讽刺。 “就只许你一个人编故事骗人?不许我反击吗?” 白裳裳没有接过景砚手中的冰淇淋,只气愤地说道:“起码我没有说过违背道德的假话!” 景砚闻言,冷嗤了一声,他眸光冰冷,讥诮地看着白裳裳。 “假话就是假话,有道德的假话仍旧是假话。” 白裳裳被景砚的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脸色越发不豫。 这个牙尖嘴利的臭小子! 少顶撞她两句会死吗?! 活该这个臭小子找不到女朋友! 白裳裳气得握紧了拳头,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景砚递冰淇淋的手顿在了空中。 他眸光漆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忽而冷笑了一下。 他缓缓垂下浓黑纤长的眼睫。 长眉微微皱了起来。 那张清冷俊秀的脸庞,微微有些紧绷和后悔。 许久,景砚才用近乎于认输的语气,低声说了一句。 “……大小姐真是难伺候。” 景砚抬起眼眸,见白裳裳走得有些远了,他才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白裳裳的身后。 “裳裳,你的冰淇淋还要不要?” 白裳裳昂首阔步走在前面,捏紧手中细长的包带,假装没有听到景砚的话。 景砚慢悠悠地说道:“你不吃我就吃了……” 白裳裳脚步一顿,回头 分卷阅读467 看向景砚,语气非常不好。 “冰淇淋给我!” 这么不好的语气,听到景砚的耳朵里,却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天籁。 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景砚走到白裳裳的身前,将手中的冰淇淋递给了白裳裳,语气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给你。” 白裳裳接过冰淇淋,皱着眉头说道:“冰淇淋都化掉了……” 此时正是太阳最炽烈的下午,景砚手中的冰淇淋融化了一大半。 景砚不冷不热地说道:“谁让你要跑这么远,生这么久的气。” 白裳裳反唇相讥道:“我就要生气,就要跑这么远,你管得着吗?!” 景砚懒洋洋道:“我管不着,你大小姐最厉害了……” 明明态度像是在认输,可景砚的语气却仍旧像是在挑衅。 白裳裳恨恨地瞪了景砚一眼,她就没有见过这么不会认错的钢铁直男。 景砚抬眸看向她,说道:“你还玩不玩?不玩我们就出去。” 欢乐谷距离市区很远,白裳裳如果没有私家车,坐地铁转公交来这里得要两个小时。 大老远来这一趟很不容易。 这座欢乐谷建成至今已经有十年,但白裳裳一共也才来玩过两次,许多游乐设施都没有玩到位。 现在离闭园还有三四个小时,白裳裳不想这么早回去。 来都来了,是吧? 不大玩一场就可惜了。 景砚还站在原地等待白裳裳的回复。 白裳裳说道:“时间还很早,我们玩到太阳下山再回去。” 景砚淡淡地勾起了唇角:“好。” 天空中日头正盛,白裳裳吃完了手中的冰淇淋,将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 她撑着遮阳伞,走到附近的游乐设施前排队。 余光突然看到景砚手中脏兮兮的。 想来是因为他方才拿着两只融化的冰淇淋在太阳底下走了那么久,所以沾到了手上。 白裳裳于心不忍,打开女包,抽了一张手帕纸递给景砚。 “擦擦手吧。” 景砚一怔,漆黑淡漠的寒眸里,漾开一抹愉悦的笑意。 “谢谢大小姐。” 白裳裳看了景砚一眼,语气不善道:“以后别叫我大小姐。” 景砚抬眸问道:“为什么不让叫?” 白裳裳皱起了秀眉,不答反问:“你每次叫我大小姐的时候,是不是在嘲笑我脾气大?” 景砚听到白裳裳的话,抬眸看向白裳裳的脸庞,忽而冷笑了一声。 “你这也叫脾气大?” 白裳裳道:“我的脾气不大吗?” 景砚肯定地说道:“不大,就你这点脾气,给我下酒都不够我塞牙缝。” 白裳裳闻言,稍微放下心来,并开始向景砚开刀。 “没事少喝点酒。” “知道了。” 经景砚这么一闹,白裳裳给景砚制定的一见钟情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两人在欢乐谷玩了一个下午,也算是没有白来。 太阳下山之后,景砚带着白裳裳去环境清幽的高级餐厅吃晚饭。 雅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白裳裳吃得心满意足,捧着杯子喝果汁。 景砚问道:“你明天做什么?” 白裳裳说道:“睡大觉。” 景砚道:“觉有什么好睡的?” 白裳裳狐疑地看向景砚:“你想做什么?” 景砚道说道:“我们出来见面吧,你想去哪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景砚的意图。 白裳裳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白裳裳抬起眼眸,淡淡地看向景砚,正色地说道:“景砚,我们说好的,只在周六见面。” “为什么只在周六见面?” 景砚漆黑淡漠的眼眸,同样写满了认真,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上,一双墨眸,宛若寒潭。 “你明明周日没有任何安排,为什么不可以把时间交给我?” 白裳裳抿唇说道:“因为这是我的时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躲在被子里哭吗?”景砚眸若寒冰,俊容沉静如水,他冷冷地掀唇道:“你以为我没看到你的眼皮有多肿,眼睛有多红吗?白裳裳,你昨天应该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吧?今天早上还装作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看不出来吗?” 白裳裳被景砚戳中了痛处,心脏突然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血淋淋的疼。 失去顾无虞后的每一天,她都躲在被子里蒙头大哭。 她不敢让裳爸裳妈发现她的异常,所以每次都躲在被子里,哭得小心翼翼,悄无声息。 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深夜,放任自己。 分卷阅读468 用无尽的眼泪去思念顾无虞。 白裳裳不想让景砚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于是冷冷地看向景砚,生硬地反击他。 “我就要捂着被子哭,关你什么事?” 景砚冷笑道:“当然关我的事,顾无虞的死讯是我告诉你的,所以我有必要对你负责。” “负责?”白裳裳眉心一蹙,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目不转睛地看向景砚,“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你要在周六见面?不过是因为我觉得对你心生愧疚,所以才会想要对你负责。既然我们双方都觉得自己有责任,那就两两相消,各不相干吧……” “各不相干是不可能的。” 景砚神情冷淡,薄唇紧抿:“有一件事情,我的确是说了谎。” 白裳裳看向景砚,问道:“什么事情?” 景砚抬起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白裳裳苍白秀丽的脸庞。 “我并不是想对你负责,我只是想趁虚而入。” 白裳裳闻言,缓缓地捏紧了手中的杯子,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 景砚清冷俊逸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淡漠荒凉的冷笑。 “我想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占据你的心。” “你无耻!” 白裳裳猛地举起杯子,将果汁泼到景砚那张俊美而欠揍的脸庞上。 橙色的果汁,顺着景砚清冷俊秀的眉眼滴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 落到了红色的地毯上。 景砚浓黑纤长的眼睫上,沾湿着黏腻的果汁。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拿起餐桌上的方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上淋漓的果汁。 景砚看到白裳裳那张盛怒的脸,忽而勾起薄唇,低笑了一下。 白裳裳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你笑什么?” 景砚讽刺地看向白裳裳,慢悠悠地说道:“裳裳,你觉得我们像不像两头牛?” “你像耕地的耕牛,我像好斗的斗牛。” “给你一块地,你就会勤勤恳恳地耕地忙碌。就算心上人死了,你也不敢有任何的懈怠,白天任劳任怨地耕地,只敢在晚上没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哭。” “因为你还要工作,还要照顾父母,还要老实巴交地对可怜的我负责。” 白裳裳没有说话,只抿紧了薄唇,沉默地看向景砚。 景砚勾着薄唇,神色淡漠地看向白裳裳。 他眸光讥诮,不知道是在笑白裳裳,还是在笑他自己。 景砚继续道:“而我,我是一只斗牛,只会一往无前地往前冲,无所畏惧,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想回头。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顾无虞,你是撞不倒的南墙,可我偏偏就是想往你的身上撞。” “因为我喜欢你。” “我偏偏就是喜欢你。” 白裳裳沉默了片刻,许久,她才抬眸看向景砚。 “所以两头牛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 景砚说的没错,她像是耕牛,他像是斗牛。 她性格老实安分,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如何能够让一个勤恳的人从痛失所爱的伤痛里走出来? 给她一块地,给她布置新的任务就可以了。 一块地,一个新的任务,就可以让她忘记伤感,重新振作起来。 失去顾无虞之后,白裳裳立刻投身于新的任务里,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决景砚这个麻烦,给他制定一见钟情计划,用责任感麻痹自己的痛楚,掩盖她失去顾无虞的伤痛。 她的性格就是一头耕牛,只会埋头苦干的耕牛。 而景砚就是斗牛,桀骜不驯,不屑于跟她绕弯子,凭借他那满腔孤勇,硬生生地往她身上撞。 她们两个人都是倔强的牛脾气,在一起之后,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景砚闻言,薄唇紧抿,那双漆黑幽微的墨眸里,满是清冷孤绝的深沉。 “但我们两个人头破血流,也好过你一个人独自黯然神伤。” 作者有话要说:  南墙可以撞倒吗? 感谢在20200906 00:02:46~20200907 21:5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且听风吟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虫族选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番外:平行世界之景砚六 白裳裳听到景砚的话后, 秀丽的脸庞紧绷了起来,莹润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许久,她才抬起澄莹秀澈的杏眸, 平静地看向景砚。 “要流血你一个人去流, 我不想陪你继续在这里发疯。” 说完这句话,白裳裳就拎起了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家餐厅。 此时夜 分卷阅读469 色降临,华灯初上, 灯红酒绿。 城市的霓虹灯将冰冷的建筑物映得色彩斑斓, 流光四溢。 这里位于城市中心,川流不息。 白裳裳在餐厅门口拦了半天的的士, 都没有拦到一辆可以载人的空车。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到了白裳裳的身前。 景砚坐在司机的位置上,眸若寒星,抬起白皙的俊脸, 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我送你回家。” 白裳裳冷冷地说道:“不必劳你大驾,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各不相干。” 景砚听到白裳裳的话后, 薄唇紧抿,浓黑沉郁的墨眸看着她。 “裳裳,你想跟我划清界限?” 白裳裳面无表情道:“你觉得经过方才那一段长篇大论之后, 我们还可以和平相处吗?” “可以。” 景砚清冷俊秀的脸庞微微紧绷了起来。 艳丽的霓虹灯映在他的俊脸上。 令他雕刻般英俊的面容,显得有些昳丽妖冶。 他用一种冷峻而深沉的语气说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可我觉得我们不可以。” 白裳裳面无表情地看着景砚,清秀明丽的脸庞上, 一片决然之色。 “景砚,我没有办法忍受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待在我身边。” “如果你今天没有说出这种话,我或许还可以稀里糊涂地继续帮助你融进这个世界, 做你探索世界的拐杖。可你偏偏要将这一切剖开来讲,强硬地逼迫我面对残忍的真相,让我连稀里糊涂的假装都做不到,是你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没有办法再继续陪你走下去了。” 白裳裳每多说一个字,景砚的俊脸就更加苍白一分。 说道最后,景砚的俊脸上一片惨白,映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看起来有些鬼魅和妖异。 白裳裳说完这段话,没有理会景砚脸色苍白的模样,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她打开手机地图,搜索附近的地铁站。 地图上显示最近的地铁站离这里有两公里,走路三十分钟就可以到。 白裳裳按照地图导航的方向,大步向前走去。 景砚下了车,脸色苍白,紧紧跟在白裳裳的身后。 “你要怎么样才可以原谅我?” 白裳裳心无旁骛地盯着手机地图找路,没有理会身后的景砚。 景砚疾步走到了白裳裳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白裳裳抬头看向景砚。 “你让开。” 景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清冷的俊脸,惨白如纸。 那双漆黑沉郁的墨眸,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庞。 沙哑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卑微的哀求。 “我错了,好不好?” ——爱是什么呢? ——爱是强者向弱者的屈服。 景砚是强者,他在齐国是声振寰宇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在现代是英俊有钱的豪门少爷。 白裳裳则是弱者,她是平平无奇的小白领,是勤勤恳恳的社畜。 只要景砚愿意,他招一招手,无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都会如同纷飞的蝴蝶一样向他投怀送抱。 可偏偏景砚不爱她们,他爱的是心有所属的白裳裳。 因为爱,所以强者向弱者屈服。 因为爱,所以景砚向白裳裳认输妥协。 白裳裳抬起眼眸,安静地看向景砚。 “你没有错,只是我们不适合。” 两头牛在一起,只会撞得头破血流,浑身是伤。 白裳裳不想受伤,她也不想连累其他人因为她而受伤。 “景砚,这个世界很大,你一定可以找到更爱的人。” 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景砚总会找到一个可以结伴同行的爱人。 “就像曾经的我,找到了最爱的顾无虞。” 白裳裳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刺到了景砚的心脏上。 景砚薄唇紧抿,深沉的眼眸,看向白裳裳,语气中充满了笃定和绝望。 “我不可能找到更爱的人。” 白裳裳抬起黑白分明的杏眸,看向景砚冷峻苍白的俊脸。 “景砚,你的这句话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她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小孩。 “你要见过世界的壮阔才可以说你不喜欢世界的壮阔,你要看过彩虹才可以说你不喜欢彩虹,你如果不去遇见,怎么知道你不可能找到更爱的人呢?” 景砚垂眸看着她,那双漆黑沉郁的眼眸,像是墨砚汇聚而成的长渊,黑得深不见底。 星光落进他的深黑的眼眸里,都会被那黑沉冷郁的墨潭所淹没,尸骨无存。 景砚用一种近乎于求饶的眼神看向白裳裳。 “你想让我怎么做?” 分卷阅读470 白裳裳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眸,看向景砚,她缓缓说道:“我想让你融进这个世界,结交这个世界的朋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景砚薄唇紧抿,抬起那双漆黑沉郁的墨眸,定定地看了白裳裳很久。 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看起来对谁都和颜悦色,客客气气。 但她却拥有世界上最顽固的一颗心。 他到现在才明白,她是多么的坚不可摧。 半晌,景砚才哑着声音道:“好,我答应你。” 白裳裳闻言,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景砚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表情,眸光一黯。 他垂下了眼眸,低声问道:“那之后,我们还可以和平相处吗?” 白裳裳察觉到了景砚语气中的小心翼翼。 莫名的,她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身上,有英雄暮年,美人迟暮的那种盛大到衰落,时光难以倒回的悲哀感。 白裳裳竟然觉得这样的他,令她有些于心不忍。 “可以的。” 景砚听到白裳裳的话后,寒若寂星的眼眸,微微亮了起来,他开始在边缘试探。 “那我们周六可以继续见面吗?” 白裳裳无情地拒绝了他。 “不可以。” 景砚眉头微皱,抿着薄唇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不敢和景砚对视,她挪开了自己的视线,将眸光落到川流不息的马路上。 “在你找到更爱的人之前,我不会再跟你见面了。” 景砚俊脸苍白,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沉默地看着白裳裳,不发一言。 若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会跟白裳裳硬碰硬,拒绝她的规则,然后跟她大吵一架,但这回,景砚学聪明了,他知道不可以跟白裳裳硬碰硬,这样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所以他选择了更加迂回的战术。 “那我可以跟你发微信吗?” 景砚薄唇轻抿,眸光沉暗,他低声解释道:“你总该知道我的进展和情况。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认识的人只有你而已,如果你不管我,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就太残忍了。” 白裳裳没有见过景砚如此示弱屈服的样子。 他的话令她动容,所以她无法拒绝他。 “好,我们可以保持网络联系。” 景砚闻言,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角。 他低声说道:“我送你回家。” 白裳裳立刻要拒绝。 景砚赶在白裳裳拒绝之前,用一种苦涩的语气对她说道:“裳裳,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今天是我最后一次送你,我希望我们最后一面,不是在吵架和遗憾中度过。” 白裳裳闻言,微微皱起了秀气的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景砚的情商好像突然间变高了。 以前的景砚,从来都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他像是一柄锋利无遮的长剑,勇往直前,不知道后退为何物。 而现在,他却像是突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剑鞘,知道什么时候该收剑,什么时候该出剑。 白裳裳不知道这样的转变,对于景砚和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眼下,她却是无法拒绝这样子服软的景砚。 白裳裳低声道:“好,我们和平解散。” 景砚听到白裳裳的话,唇角淡淡地勾起来。 爱情最是能够磨砺人的意志和情感。 它磨平了他的棱角,撞得他满头是血,浑身是伤。 但这并不代表他输了。 他只是,变得更加聪明…… 爱得更加隐忍了一些而已。 他开始懂得,要按照白裳裳的喜好,她喜欢的方式来接近她。 景砚将这种方式称作战略性后退。 只要他还在前进,他就永远算不上是输家。 . 景砚开车送白裳裳回到了小区里。 两个人约定以后再也不见面,只用网络联系。 白裳裳对景砚说道:“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景砚眸光沉暗:“你也是。” 白裳裳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离开了景砚的劳斯莱斯,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景砚看到白裳裳房间里的灯亮起,温暖的灯光,却令他浑身发凉。 直到十点半,那盏并不温暖的灯才突然熄灭。 景砚垂下了纤长浓黑的眼睫,抿着薄唇,讽刺地低嗤了一声。 “幸福?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东西了。” 那天之后,景砚再也没有出现在白裳裳的面前。 他们变成了普通网友,用网络维持联系。 景砚开始按照他和白裳裳的约定,周游世界,探索这个对他而言 分卷阅读471 十分陌生的现代世界。 每到一个新地方,景砚就会给白裳裳发来一张旅行照,告诉她,他过得很好。 偶尔,景砚会遇到一些麻烦。 但这些麻烦,白裳裳都会通过微信,帮他解决掉。 白裳裳的人生,因为景砚的离开,重新恢复到正常的轨迹上。 顾无虞对于她来说,相当于死亡了两次。 第一次死亡,是发生在系统告知白裳裳她无法再时空穿越的时候。 第二次死亡,是发生在景砚告知白裳裳顾无虞被巨浪掀到了海底的时候。 这两次死亡对她的冲击,导致她这辈子都无法再对第二个人动心。 白裳裳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嫁人的准备。 转眼间,三年过去。 白裳裳如今已经27岁了。 两年前,当白裳裳的年纪跨过25岁大关的时候,裳爸裳妈便突然间关心起她的婚事起来。他们开始逼迫白裳裳相亲,白裳裳无心恋爱,自然是全都推掉了。但是后来,裳爸裳妈开始不顾白裳裳的个人意愿,欺骗白裳裳,将她带到相亲饭局上,赶鸭子上架般逼迫她和对方相亲。 白裳裳以为今天是裳妈的生日局,没想到是她的相亲局,顾忌双方父母都在饭桌上,白裳裳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强忍着怒气对众人说道:“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家休息……” 裳妈连忙说道:“裳裳,那让小王送送你,省得你搭车麻烦……” 小王就是这次裳妈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有车有房,工作稳定,家境很好。 白裳裳温和有礼地拒绝道:“不必了,我晕车,坐地铁会比较方便……” 小王主动站了起来,对白裳裳热情地说道:“我送你回家吧,不然我就得被我爸妈骂了……” 拿父母长辈来压制她,这句话可以说是将白裳裳的出路堵死了。 但就算是死路,白裳裳也可以硬生生凿出一条生路来。 她对小王礼貌地笑道:“叔叔阿姨这么开明,一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裳妈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就有些不好看。 白裳裳向众人告辞后,拎起包,疾步离开了这间餐厅。 路上,白裳裳收到了景砚的微信。 “裳裳,我回来了。” 白裳裳脚步一顿,回了景砚四个字:我知道了。 景砚发来消息:“可以见面吗?” 白裳裳直接拒绝道:不可以。 景砚没有继续死缠烂打:“好。” 这么些年,景砚一直都是在按照白裳裳喜欢的方式跟她相处。 他进退有度,彬彬有礼,十分绅士,像是变了一个人。 白裳裳关上了手机,回到了家中。 不多时,裳妈裳爸杀了回来,一进屋子就开始劈头盖脸地数落白裳裳:“你今天怎么回事?王叔叔陆阿姨都在那里,你怎么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呢?他们毕竟是你的长辈,将来还很可能成为你的公公婆婆,你现在得罪了他们,我看你将来嫁人之后该怎么办?” 白裳裳平静地说道:“两年前我就说过,我不喜欢相亲,将来也不会嫁人。” 裳妈愤怒道:“你怎么还有这种变态的想法?!你是要存心气死我吗?” 白裳裳缓缓说道:“我不是想气你,我只不过是将我自己的想法告诉你而已。” 裳妈气得面红耳赤:“你不嫁人就是要气死我!是要存心气死我呀!” 话音刚落,裳妈就突然仰头向后倒了下去。 白裳裳吓了一大跳,连忙去扶裳妈。 裳爸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裳妈,对白裳裳怒吼道:“还不快叫救护车!” 白裳裳吓得脸色苍白,立刻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她的心脏狂跳,慌乱而恐惧,拨通电话的指尖不停地打颤。 救护车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这里,医护人员用担架将裳妈扶了上去,他们对白裳裳和裳妈说,救护车上只能随行一名家属,裳爸上了救护车,叮嘱白裳裳自己搭车去医院。 白裳裳在路上拦车,没有拦到车。 她急得眼泪直掉,脸色惨白,正准备用手机下单……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到了白裳裳的身前。 景砚俊脸清冷,皱眉看向白裳裳:“裳裳,你怎么了?” 他眉目清冷,眸若寒星,和三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白裳裳连忙拉开了劳斯莱斯的车门,脸色苍白地说道:“快去市医院,我妈进医院了。” 景砚脸色一凛,立刻开车带白裳裳来到医院。 白裳裳咨询前台,来到裳妈的病房。 裳妈刚好做完检查,医生告知裳爸和白裳裳:“病人脑部有肿瘤,需要进行手术治疗。” 白裳裳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身形不稳,摇摇欲坠,向后倒去。 分卷阅读472 景砚扶住了白裳裳的胳膊。 裳妈躺在病床上,看到白裳裳过来,眼眶通红道:“裳裳,你要气死妈妈才甘心吗?” 白裳裳扑到裳妈的病床前,泪如雨下:“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裳妈趁机说道:“那你和小王结婚,妈妈就答应做手术,不然妈妈死都死得不安心……” 这个世界上,没有孩子能够战胜父母!理想和现实总是相违背! 白裳裳哭得泣不成声,正要向裳妈妥协,景砚却赶在她之前,对裳妈说道:“阿姨,您与其将裳裳嫁给其他人,不如将裳裳嫁给我,我追了裳裳三年,大家也知根知底……” 裳妈注意到了这个英俊高大的年轻人。 “你是谁?” 景砚抿着薄唇,彬彬有礼地说道:“阿姨您好,我叫景砚,是景氏集团的继承人,初次见面,这是我的名片,请您过目……” 裳妈一愣,怔怔地接过了景砚的名片,出神地看着名片上面印着的名字。 “景氏集团?是那个景氏集团吗?” 景砚俊脸清冷,漆黑的眼眸看向裳妈。 “我想应该是的。” 裳妈立刻看向白裳裳,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孩子,既然有景氏集团继承人这么优秀的追求者你就应该早点告诉妈妈呀!害妈妈差点就乱点了鸳鸯谱错失你一段良缘!” 说完这些话后,裳妈侧过脸,慈祥地看向景砚:“小砚,我家裳裳哪里都好,就是书读得太多有时候这脑子转不过来弯,你还要多担待担待,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阿姨一定帮你多骂骂她……” 景砚闻言,抿着薄唇,缓缓说道:“阿姨,裳裳在我心中是最好的。” 裳妈听到这话,立刻觉得头也不昏了,气也不喘了。 “即是如此,那你们便去领证吧……” 白裳裳头疼道:“妈……” 裳妈立刻红着眼眶说道:“不看到你成婚,我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裳妈的态度十分坚决,必须要看到白裳裳领结婚证,她才肯答应手术。 白裳裳被逼无奈,只好将景砚拉到无人的角落,和他打商量。 “不如我们假结婚……” 景砚浓黑的墨眸看向白裳裳:“好。” 白裳裳和景砚在裳妈的虎威之下,跑到民政局里领了证。 裳妈看到她们的结婚证,这才心满意足地去做手术。 医护人员将裳妈推进了手术室里。 手术很成功。 裳妈病好之后,还能生龙活虎地去跳广场舞。 白裳裳虽然和景砚结了婚,但却一直有名无实。 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一年后,白裳裳向景砚提出了要离婚。 当时,景砚正在厨房给白裳裳煎爱心早餐。 白裳裳说:“我们当初结婚也是因为要骗我妈动手术,现在我妈病好了,我也不想耽误你。” 景砚手中一顿,将煎好的培根和鸡蛋放到餐盘里,然后端到白裳裳的面前。 “裳裳,我当初答应和你结婚,不是因为阿姨的病情,而是我不忍心。” 白裳裳看向景砚:“不忍心什么?” 景砚道:“不忍心看到你和这个世界撞得头破血流。” 白裳裳垂下纤长浓卷的眼睫,默不作声地盯着餐盘里的培根,不发一言。 景砚缓缓说道:“你说两头牛在一起,不会有下场,因为我们会撞得彼此头破血流。但是这三年我发现,就算我们不在一起,各自仍旧会和这个坚硬冷酷的世界撞得头破血流。” “你的父母就是你的南墙。” “你就算拒绝了我,你的父母也不会放过你,会逼你和其他人在一起。” “与其这样,你不如和我永远在一起。 白裳裳没有抬头:“景砚,你值得更好的人,我心里头只有顾无虞。” 景砚说道:“没关系的,裳裳,他是你的白月光,我不会阻挡月光照到你的身上。我只想成为你身后的影子,一直陪着你追思你的白月光……” “你以前,说我对你的爱意不够有说服力,但是这三年,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见过世界之大的我,仍旧是对你念念不忘,情有独钟……” 景砚将刀叉递到了白裳裳的手中,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蛊惑。 “我要的不多,我不求你心中有我,只求你能让我待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当南墙要往你身上撞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挡住那些用爱来伤害你的南墙,你觉得呢?” “我或许不够那人温柔,不够那人妥帖,但论爱你的程度,我却未必会输……” “裳裳,你愿意要一头帮你挡住南墙的斗牛吗?” 白裳裳沉默了半晌。 静谧的时光,从她纤瘦的肩头,缓缓地淌过。 许久,白裳裳才低声说:“我愿意。” 分卷阅读473 人生如此漫长,一个人孤苦跋涉,难免太过于艰辛困苦。 她要的不是爱情,而是陪伴,是那道陪她一起仰头追忆月光的影子。 或许,未来她会被这道影子打动…… 或许,她们一辈子都只是相敬如宾的朋友…… 世事难料,谁会知道未来会如何呢? 但眼下,这却是她们最好的结局。 两人结伴游历,总好过一人在黑暗中孤苦独行,跟世界撞得头破血流。 长路漫漫,步不停歇,爱终将会抵达。 作者有话要说:  景砚番彻底结束啦。 最终决定留白。 明天还有一章顾无虞和裳裳的番,这本书就彻底结束了哦。 ~(≧▽≦)/~ 感谢在20200907 21:51:09~20200908 23:0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aomia12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 番外:顾无虞和裳裳 白裳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她, 一直追着一轮皎洁的月亮,步不停歇,永无止境地跋涉。 但她却并没有感觉到孤独和疲惫。 因为她的脚下, 一直有一道黑色的影子。 沉默地陪伴着她。 白裳裳从这场奇怪的梦境里清醒了过来。 眼角莫名其妙地滚落了一滴清泪。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 指尖接住了那滴清泪。 白裳裳听到耳畔响起顾无虞那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裳裳, 你梦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带着清晨醒来时的慵懒和漫不经心。 白裳裳睁开了湿润的眼眸。 窗帘没有拉开,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到了幽微的卧室里。 房间里视线有些昏暗。 白裳裳看到顾无虞那张清隽如玉, 美丽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他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 微微眯了起来,红唇轻勾, 俊美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温柔笑容。 他眸光里的潋滟,夺人心魄,令她觉得微微有些眩晕, 回不过神来。 不管白裳裳看了这张漂亮的脸庞多久。 每次清晨醒来时, 她仍旧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顾无虞虽然在微笑。 但白裳裳下意识地觉得,今天的顾无虞,好像有点不开心。 白裳裳老实交代道:“我梦到了一轮月亮, 我在梦里一直追着它跑。” 顾无虞支着下巴,看向她的眸光,十分的温柔。 “那你为什么会哭呢?” 白裳裳摸了摸自己湿润的眼角, 一脸的茫然。 “我也不知道……” 顾无虞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声音低哑轻缓,轻得像是一片飘落的羽毛。 却在白裳裳的心中, 掀起了狂风大浪。 他微笑着说道:“裳裳,你在梦里喊了别人的名字。” 白裳裳:!!! 白裳裳吓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头皮发麻地看着顾无虞。 顾无虞凤眸微眯,眸底漆黑如同长渊墨潭, 凝视着她的脸庞。 他的唇畔带着温柔如水的淡淡笑容。 可他的温柔,却令她浑身冰凉,直冒冷汗。 如果现在不解释的话,她今天可能会死得很惨。 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一切。 白裳裳眸光空洞,砰砰乱跳的心中写满了惶恐。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在梦里喊别人的名字呢?! 这名字还被顾无虞听到了! 完蛋了,顾无虞该不会要跟她离婚吧?! 可她分明什么都没有梦到呀! 白裳裳看向顾无虞,磕磕巴巴地问道:“……我我我喊了谁的名字?” 顾无虞闻言,唇角的笑容,更加的温柔了起来。 “原来在裳裳的心中,还有很多选项吗?” 白裳裳听到这话,心脏狂跳,头皮像是要炸开一样,她急得眼角都红了。 “不是的,我真的只梦到了追月亮,我没有做别的事情!” 顾无虞看到白裳裳的眼角都急得泛起了红晕。 她的眸光中只有恐惧和紧张,不见一丝一毫的心虚。 这说明,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 心中压抑的怒火,陡然间熄灭了大半。 顾无虞安静地看着白裳裳,漆黑晦暗的凤眸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如同夜海浓雾般汪洋肆意。b 分卷阅读474 r   “裳裳,我可以原谅你偶尔的分心和偏航,因为我知道,你最终的抵达地是这里。”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的令人臣服的力量。 甚至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白裳裳立刻红着眼眶辩驳道:“我没有分心!我没有偏航!” 顾无虞听到了白裳裳的话,漆黑晦暗如同深潭般的眸光,慢慢变得温柔潋滟了起来。 他勾起了似血的红唇,眸底一片温柔,像是杏花微雨的朦胧而缱绻。 “好,你没有分心,也没有偏航。我相信你。” 白裳裳看到了从顾无虞眼底倾泻的温柔,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她所认识的那位,温柔如水,淡雅清隽的顾无虞。 他们终于从奇怪的漩涡里脱身,来到了温馨美好的日常轨迹里。 白裳裳一扫而空方才的委屈和慌乱,拼命想要转移顾无虞的注意力,尽快开始美好的一天。 “顾无虞,那我们起床吃早餐吧……” 白裳裳刚刚起身,便被顾无虞狠狠摁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肩膀上的吊带滑落了下来。 白裳裳心中慌乱不已:“顾无虞,你要做什么?” 顾无虞勾起了红唇,言简意赅。 “惩罚你。” 白裳裳立刻红了眼眶:“你说过会相信我的……” 顾无虞亲吻白裳裳的唇角,眸光里带着漆黑潋滟的旖旎,声音暗哑低沉。 “相信是一回事,但惩罚是另外一回事。” 他低哑沙沉的语气中,带着温柔而隐忍的峻厉。 这种峻厉,令白裳裳有些惶惧,有些紧张。 但她却并不想推开顾无虞。 她知道,只要她出声拒绝他,打断他,他就一定会松开他禁锢她身体的手掌。 但她却并不想这么做。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顾无虞像是看出了白裳裳湿润的眼眸中,难以启齿的挣扎。 他似血的红唇,轻轻地勾起,声音低沉沙哑。 “裳裳,我可以惩罚你吗?” 他真的很有礼貌,很绅士,很温柔呢…… 白裳裳嘤咛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非常矜持地表示了默认。 顾无虞唇角轻勾,胸膛里震荡出低沉而愉悦的笑声。 他温柔地亲吻着她敏感小巧的耳朵。 红唇掠过她的锁骨,来到了她的肩膀上。 他低着头,眸光沉暗,牙齿咬到了白裳裳光润莹白的肩头。 白裳裳脸颊羞红,酥酥痒痒的疼痛从肩头传来…… …… 因为晋江不可以描述接下来的事情。 作者冒死写到了这里。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支持作者连载! 明天可能会被删。 ……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 白裳裳扶着酸痛的腰肢,眼神幽怨地看着始作俑者。 顾无虞穿着浴袍,慵懒地倚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眯起了漆黑潋滟的凤眸,红唇轻勾,姿态娴雅,像是一只餍足的狐狸精。 “怎么了,裳裳?” 顾无虞伸手,温柔地将白裳裳的发梢拂到她的耳朵后面。 那双波光潋滟的墨眸,亮晶晶地看着白裳裳。 白裳裳的视线,漫不经心地从他莹白光润的胸膛前一扫而过。 她的眸光微微一顿,又魂不守舍地瞄了回去。 “没什么,就是有点饿。” 唉,她算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是谁在纵容谁…… 顾无虞亲了亲她的脸颊,对她微微一笑。 “那你先去洗漱,我去给你做早餐。” 白裳裳乖顺地点头:“好。” 顾无虞穿着宽敞的浴袍,离开了卧室,去厨房给白裳裳做早餐。 虽然他们很富有,但顾无虞仍旧喜欢亲自给她做早餐。 白裳裳曾经问过顾无虞这是为什么。 顾无虞温柔地看着她,眸光里的缱绻,泛滥得像是要溢出来。 “因为我想掌控裳裳的一切,你的喜悦,你的难过……” “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贪婪地想要独自占有。” “包括你的味蕾……” 白裳裳偶尔会觉得顾无虞的温柔,温柔得有些病态。 但转念一想,他都美丽得如此病态了,理所当然,温柔也应该如此病态。 如此极端的温柔,才可以匹配如此极端的美丽。 温柔和美丽,这两种特质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就算到了极致,也没有一点违和感。 白裳裳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无虞离去的美丽身影。 分卷阅读475 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经历过梦境后,白裳裳觉得顾无虞好像变得更加无暇,更加动人了。 现在连他离去的背影,都令白裳裳魂不守舍,心醉神迷。 白裳裳挠了挠脸,她在梦里究竟梦到了什么东西,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迷心窍的样子呢? 昨天晚上,顾无虞抱着半睡半醒的她,去浴室温柔地清理身体。 还贴心地替她换上了干净的浴袍。 现在,她只用稍微洗漱一下,就可以去客厅用餐了。 白裳裳换了一身家居服,来到客厅。 顾无虞已经将早餐做好了,端到了餐桌上。 白裳裳坐在餐桌前,一边享用早餐,一边问顾无虞。 “我昨天究竟说的是谁的名字?” 顾无虞一顿,凤眸里的漆黑变得更加浓郁了一点,他温柔地看向白裳裳。 “裳裳,这已经不重要了。” 白裳裳知道这件事情已经翻篇了,但她却仍旧想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可是我很好奇……” “裳裳……” 顾无虞打断了白裳裳的话,似血的红唇轻轻地抿了起来。 “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这个答案。” 那双漆黑潋滟的墨眸,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 但那笑容却并不达眼底。 白裳裳觉得顾无虞好像很不想提起这个名字。 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 但她却不敢将这个答案说出口。 顾无虞从来都没有用这种近乎于肃穆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白裳裳侧过脸,用一种赌气的语气,满不在乎地低声喃喃。 “不告诉就不告诉,我还不想知道了呢……” 顾无虞微微一笑,低垂着精致的眉眼,没有再说话。 他越是这样,白裳裳便越是觉得心中堵着一口气。 不知道是在气他,还是在气她自己。 用完早餐,顾无虞让琢风开车,送他和白裳裳去裳爸裳妈家,接岁岁年年回来。 车上,清风拂面,白裳裳清醒了一些。 看着道路两旁不断后退的街景。 白裳裳低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 白裳裳仔细想了想。 如果顾无虞在睡觉的时候喊了别的女人的名字。 她估计会气得原地爆炸。 气得当场咬掉顾无虞的一根手指头。 顾无虞对她宽容的程度,已经是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她不该仗着顾无虞对她温柔,就这么欺负他。 顾无虞闻言,浅浅一笑。 “裳裳,没关系。” 白裳裳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侧过脸看向他,黑白分明的杏眸里,写满了犹豫。 她低声问:“顾无虞,我们这算不算是吵架呀?” 顾无虞眼眸清远,笑容淡然。 “裳裳觉得算不算呢?” 白裳裳想了想说道:“应该算。” 顾无虞眼波如水地看向她。 “为什么?” 白裳裳弯起唇角:“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好像太过于美好了,美好得有些不真实,我们偶尔吵上一两架,这个世界好像感觉更加真实了一些……” 一直甜蜜,就会失去甜蜜的定义,因为没有苦涩来衬托。 一直美好,就会失去美好的定义,因为真实的生活不会一直美好下去。 顾无虞将白裳裳的话,当做教科书一样记到了心中,清隽如玉的脸庞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白裳裳看到了顾无虞认真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连忙话锋一转:“但也不能故意制造出矛盾,惹我生气,因为如果让我生气的话,我一定会生很久的气。” 顾无虞好笑地问:“很久是多久?” 白裳裳想了想,说道:“久到宇宙毁灭的那种久……” 顾无虞唇畔带笑:“那可真是久。” 白裳裳点头道:“所以你一定不能惹我生气。” 顾无虞莞尔:“知道了,只可以裳裳惹我生气,不可以我惹裳裳生气。” 白裳裳喜笑颜开,眼睛里都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没错,就是这样。”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白裳裳一点都没有觉得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 顾无虞微微勾起了红唇,看向白裳裳的眸光里满是温柔的纵容之色。 “好,我知道了。 ” 爱是退让,爱是放纵,爱是依赖。 爱是明明知道这很不公平,却心甘情愿地对她低头臣服。 爱是没有骨气,步步为营,永无止境。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到这里就彻底结束 分卷阅读476 啦。 谢谢小天使们一路的陪伴^_^ 夕雾这个老透明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坑写文了,这是复健第一本。 网络文学日新月异,夕雾很担心自己会被时代淘汰。 所以非常感谢小天使们还在支持夕雾,给夕雾信心和动力。 这本书在创作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的困难,但同时,夕雾也收获了许多宝贵的经验和教训。这本书教会夕雾的东西,比之前三本书累计的知识都要多。 夕雾会好好珍惜这段历程,努力成长,茁壮强大。 希望夕雾的下本书会更好看! 那我们下个世界见啦! ~\(≧▽≦)/~ 夕雾下本书会先写《失忆暴君的白月光》哦,因为这本比较短,一下子就写完啦。求收藏! 【接档文《失忆暴君的白月光》求预收!文案如下↓】 云翩翩穿到小说里,成为背景板小宫女。 系统让她攻略成为暴君白月光。 暴君萧长渊性情阴鸷,暴戾恣睢,冷漠残忍。一统山河之后,民怨沸腾,人人得而诛之。 二人因故跌落悬崖,萧长渊头破血流,失去记忆。 “……女人,你是谁?” 原著中,萧长渊和小宫女双双失忆,二人结为兄妹,在江家村生活了三年,感情如同死水。云翩翩决定给这滩死水,添一把大火。烧干它,让爱沸腾。 云翩翩咬住红艳欲滴的樱唇,杏眸含雾,娇滴滴地说道: “夫君,我是你的娘子,你不认识我了吗?” 年轻的帝王,面容俊美清冷,薄唇紧抿。 浓黑的墨眸盯了她许久,最终哑着声音唤她。 “……娘子。” 云翩翩指挥着暴君犁地种田做饭洗衣裳,日子过得美滋滋。 直到某个雨夜,萧长渊解开衣带,将她抵在墙角。 “娘子,为夫今日想留在房里过夜。” 云翩翩如同往常那般谎称自己身娇体弱,欺骗暴君,但这次暴君却格外的难缠。云翩翩头皮发麻,颤声道:“对不起,我骗你的,我不是你的娘子……” 萧长渊咬住她的红唇与她耳鬓厮磨,眸光沉暗,声音沙哑。 “娘子,要骗,就给朕骗到底……” 朕的翩翩,最是会撒谎骗人,满脸的虚情假意。 可偏偏,朕爱极了她说谎骗人的样子。 “你的那些虚情假意,在朕心中,全是甜言蜜语。” 萧长渊的心荒芜冷寂成一座废墟。 但云翩翩却在这座废墟之上,翩然起舞。 令他神魂颠倒,魂牵梦绕。 “她让深渊沸腾,令爱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