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我第一无二》 分卷阅读1 【快穿】《谁许我第一无二》作者:岁几 文案: 女主可甜可咸,剧情可悲可喜。 有重生,有穿越,也有某人简简单单的一生。 故事基本独立,男主不是一个人。 [女帝师很倾城] [医女王妃是重生]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 [民国少帅真的帅]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 …… 内容标签: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初念,各男主 ┃ 配角:各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快穿的世界,唯有她独一无二 立意:无 第1章 女帝师很倾城(1) 纳兰初念还是穿着来时的长衫,站在皇位前看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皇宫中到处设着白绫,将庄严之气愈显肃穆。 只有纳兰初念面前的这个皇位,百年不变。 李栎来的时候只站在殿外,远远瞧着那人,只看见她的背影。 太子李栎,年仅十一岁。 他虽然在皇宫中生活了十数年,也学了各种学问,但自小作为太子,受尽宠爱,不用去揣测别人的意思。 所以如今仅是一个背影,他倒是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 是悲伤?还是寂寥? “过来。” 听见他来时的脚步声,纳兰初念也不回头,只说了两个字。 在这偌大的宫殿内显得格外缥缈。 ——他在叫我。 这是他第一次见纳兰初念,她一身男装,也无人认出她的身份。 神机门门主。 他一直以为那人是个男人。 此后数年亦然。 李栎下意识地想着,哪怕她没有丝毫威慑,却让他想要随着她的话上前一步。 但是他不能。 他想起嬷嬷和他说过的话,父皇死后,这人将把他当做傀儡皇帝,独掌江山。 他说不恨是假的。 而十一岁的孩子,还不能很好地掩住眼中的神情。 愤恨,害怕,好奇。 纳兰初念转身的那一瞬间,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李栎。 一身黄袍的少年,双手背在身后,自以为很有气势,下巴微抬,端起他太子的架子,眼中的情绪表露无遗。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纳兰初念远远瞧着他,倒有些上位者模样。 她说:“我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否则……” 空荡荡的金銮殿上只他们二人,纳兰初念的声音便悠悠传进他耳中。 否则如何? 李栎对上她凌厉的目光,背在身后的双手居然微微渗出汗来。 如今的情势,他不得不低头。 以至于他都未曾瞧清楚那人的样貌,也就不知在他低头的这一瞬,那人脸上勾起的唇角。 李栎也懂,此次相见,不过是她给他的一个下马威罢了。 今日皇帝驾崩,临终托孤,赐封她为太傅,负责抚养幼帝,执掌大权。 日后太子继位成皇,就算贵为天子,如今也只能在她跟前低头。 正如他曾看过的那几册史书一般,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是…… 真的好恨。 但他要忍,必须得忍,忍到舅舅进京,忍到皇叔相救。 李栎挪着步子要进去,身后的嬷嬷低着头也要跟着,被守在门外的禁军给拦住了。 她抬头正要分辨几句,却瞧见了纳兰初念的眼神。 吓得一哆嗦,人立在那儿不敢动了。 嬷嬷不解,他也不过是个未及冠的男子,为何会有这般渗人的眼神? 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纳兰初念缓步从台阶上下来,与半道走来的李栎面对面。 两人都低着头。 她伸出手时就见他身子一抖,想要后退却生生忍住了。 “抬起头来。” 若是换个场景,倒有些像嫖客与妓子说的话。 纳兰初念暗自轻笑,光是盯着她的鞋便怕成这样? 连头都不敢抬? 然后也不去管他,她将右手覆在他的眼睛上。 “是个俊俏的人儿,却不是个听话的主,你该知道,听话的人才会被人喜欢。” 纳兰初念的声音很好听,温温柔柔。 却和她说出的话截然相反。 可听话的皇帝,势必只是一个傀儡。 李栎身体紧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觉得眼前这只手似要将他的前路捂尽。 纳兰初念的气息都落在他的发旋之上。 “这双眼睛好看,就该一直 分卷阅读2 好看下去,若是被人记上了,就不好了。” 李栎知道,她的话,一是在让他乖乖听话,二是让他不要情绪外漏,三是…… 要杀他吗? 纳兰初念感觉手心被他的睫毛拂过,便收回了手。 再见他睁眼,里面的情绪便淡了许多。 可是,还不够。 纳兰初念牵过了他的手,带着他往龙椅那边走。 他起初还是有些抗拒,但听着她的声音,便慢慢也忘记了手心的不适。 “你瞧瞧那个东西,好看吗?” 纳兰初念说的东西是皇位,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好不好看。 父皇每每问他的都是…… 想要吗? 可想要不想要,都是他的。 虽然他还有两位皇弟,可年纪尚小,且母家势力弱,更是没有他一般讨父皇欢喜。 他自出生便是太子,父皇也从未动了另立储君的心。 如今他抓着手中的手,头一次对这件事有了怀疑。 毕竟爱他护他的父皇……死了。 “你可知你父皇死后,远在边关的窦峥秘密回京了,不过他可不是回来见你的,一回京就直奔安王外宅,两人在里面不知做些什么。” 他刚听到大将军窦峥的名字,心中还是一喜。 那可是他的亲舅舅。 他原本就想着,将舅舅调回京中,只要重军进京,就不必再怕眼前这个人了。 但却没想到舅舅秘密回了京,却是与他的六皇叔会面。 他们能聊什么,不难猜测,要不就是杀了眼前这个人,要不就是…… 重立新君。 她说:“安王虽然是个闲散王爷,却也能在成年后留在这京中数十年,莫不是藩地还不如京城中好?” 藩王成年后就要前往各自封地,安王因为与先皇一母同胞,受的照拂自然也多,这些年没有去封地,皇帝也未曾说什么。 但是在京中被压制,人情世故又多,肯定不如藩地。 到那里去,天高皇帝远,他们就是“土皇帝”,所以…… 他不是想当一方的“土皇帝”,而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李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发现纳兰初念已经牵着他走上了台阶,离那龙椅越来越近。 纳兰初念牵着他,倒不至于让他摔倒。 “上来。” 李栎以前无数次见过这张椅子,父皇还抱着年幼的他在上面看过他的课业。 那时他只知道,这是他将来的位子,却没有多想。 每日上课下课,碌碌无为地过着日子。 他没有惊世才学,没有治国韬略。 不过是跟着夫子,跟着父皇,学习那些需要他学的东西。 因为他不必争,那些东西就是他的。 原本,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看来,不是了。 这男人不会放过他,但他的舅舅……怕也是指望不上了。 纳兰初念依旧牵着他。 她穿着男装,束发束胸,更是让自己的声音又缓又沉。 纳兰初念的手本就不小,又从小练剑,掌心生茧,自然不会让李栎有所怀疑。 怀疑她是个女子。 “你瞧着听着,这皇宫多么安静,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栎其实早已察觉,在他来这金銮殿的一路上,有多安静,就有多可怕。 他从未想到,有一日,这皇宫会这般可怕。 皇帝初薨,朝堂动荡,怎会如此安静? 且不说后宫那些爱哭爱闹的女人们,就是前朝对皇位、对党羽都分外努力的人,怎会没有动作? 李栎已然站在了台阶之上。 纳兰初念却停下了,停在离皇位一步开外的地方,回身看着眼前的少年。 明明只要一步,她便可以坐到那个位置上。 可她却未在动,莞尔一笑。 “因为我。” 随着说话,她的眉眼都舒展开,笑容更甚,一双眸子更是亮的惊人。 肆意,张扬。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笑,那般桀骜不逊,丰彩自信。 像是整夜的星光入眼,闪耀到他自愧不如。 李栎看见她眸中的自己,竟然对她起了一丝敬畏,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原来他是那般渺小。 “你可知道,这外面有多少人盯着你,盯着这个皇位看,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挡住手握兵权,征战沙场的将军,亦或是身份尊贵,德高望重的藩王?不消他们二人,只要朝中出现任何一人,现在都可能将你从这个皇位上拉下来。” 李栎只觉胸腔之中,有物砰砰乱跳,又觉喉间干涩,疼得发苦。 唯握着他的手,温暖可依。 令他背上发凉。 这人亦不可依,不可信。 分卷阅读3 纳兰初念说着,已经领着李栎往上面走,按住他的肩,让他坐在皇位上。 见他一脸茫然,她浅笑着帮他整理太子服。 如今他还未登基,穿的不是龙袍。 “莫要说什么乱臣贼子,只有成王败寇,你年幼登基,自然会引来各方不满,权势这东西本来就诱人,他们将你拉下去了,也无可厚非。” 她话锋一转,“当然,我也可以。” 纳兰初念的手就握在他的手腕上,微微用力,让人挣不开。 李栎疼得皱了眉,可却没甩开。 她弯腰让他直视自己,其实只消她一用力,就能将他从皇位上拉下去。 可是,她没有。 “竖子无辜,怀璧其罪,你既然坐上这皇位就该知道,你肩上担下的是什么,他们为何对你的皇位虎视眈眈,只因为你太弱了,所以……” 李栎异常紧张,所以他只能被她摆布? “你强大起来吧。” 他以为他听错了。 纳兰初念前面说的那许多,他以为她要自己服软,却没有想到…… 他要自己强大。 那人眉色如常,又透着些许凉薄。 “强大到不需要我,强大到面对他们毫无惧色,强大到将所有踩在脚底,那时,你便可以傲视一切,肆意妄为。” 纳兰初念松开禁锢他的手,然后在他诧异的眼神中将他搂进怀里,摸了摸他的乌发。 李栎毕竟还是个孩子,昨天刚死了父亲。 “我会陪你八年,也许不需要八年。我会是你的太傅,我会教你所有你该学的东西,你可以忌惮我,防备我,欺瞒我,却不可以害我,因为我最擅长的便是以牙还牙。” “你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纳兰初。” “也许以后我们关系好些,我会告诉你我的字……” 八年便是八年,一约即成。 纳兰初念所说何尝不是李栎心中所想。 可他知晓,前有狼后有虎,从无退路可言。 如今的他尚且年幼,皇权不稳,唯有依靠着此人,方可度过这几年。 待他羽翼丰满,大权在握,又怎会再怕他? 怀中的孩子没有动作,但也没有推开她,只是闷闷地轻喃一声。 “李栎。” 这便是交换姓名了? 纳兰初念轻呵出声,嗯,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啊。 可从这一刻,他便不是了。 纳兰初念看着他愈见依赖的眼神,只勾着唇。 因为她知道,他开始了。 开始戴着面具,像豹子一般蛰伏,他心中波涛汹涌,却开始暗自忍下一切。 很好。 纳兰初念拉着李栎下来,缓缓走向殿外。 第1章 女帝师很倾城(2) 初念刚到这个世界,便是皇帝病危。 纳兰初念,纳兰隐世之家的独女,神机门的弟子之一。 几位师兄妹中,大师兄便是李国皇帝李秣,二师兄是武林盟主葛阳,三师兄是天下第一富商孟之起。 而她在师父仙逝后便继承了门主之位。 她三岁便在神机门,一呆便是十三年,与几位师兄关系甚好。 李秣出生时便投入神机门下,一直在皇宫学习,只在成帝之前在门中待了五年。 那时纳兰初念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个大师兄。 小姑娘家情窦初开,便喜欢上了这个大她十岁的男子。 他只做了五年的皇帝,便因为各方的暗算导致身体亏损而死。 却将唯一的儿子交托给了她。 上一世,纳兰初念独掌朝权,抚育新帝,倾其所有,想将李栎教成一代明君。 可她不知道,李栎心怀恨意,一直以为纳兰初念想权倾朝野,架空他的皇位,在他有能力之后便开始对付她。 纳兰初念之所以一直留在朝中,只是为了兑现与李秣的承诺。 她只用了八年时间,就让李栎游刃有余地处理朝政。 旁人教上二十年都未能让学生成才,她只需八年。 可她以真心相待,却并没有得到真心。 一开始她知道李栎动作频频,并未多在意,她的心本就不在朝政,给他又何妨? 那也只能证明她教得好。 可是李栎的皇后,当朝丞相之女于欣蕊知晓她的女子身份,便对李栎进谗言,不仅对她下毒软禁,更是将她做成人彘。 她过了一年暗无天日的生活,终于在一个下雪的日子走了。 纳兰初念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便穿上了太傅的朝服。 外头阳光正暖。 只听得钟声,她缓缓走出去。 从今往后,她便要替纳兰初念好好活一世。 *** 国丧期间,诸事繁多,没有过多礼节 分卷阅读4 ,纳兰初念就扶着李栎登上了皇位。 朝中议论纷纷,也不知是不是在说她? 可她不去理会。 如今她是一朝太傅。 纳兰初念念着李栎年纪尚小,刚刚丧父,为了登基之事又忙了许久,便想着让他休息两日,再一点点教他处理政务。 可没想到他权力心重,或者说没有安全感,急于将权力抓在手里。 初始几日,因迁居等诸事,李栎便急忙收拾了自己殿中的人,使得宫女、太监无不小心做事,慎思慎言。 后又是太后尊称一事,早早儿便拣了好人做,在太后那很是得她欢心。 倒是让纳兰初念做了坏人,可转头又到她这撒娇讨饶,半点都没有皇帝该有的模样。 所幸只是尊称,不过面子问题,纳兰初念倒也不甚计较。 将此事便交给礼部全权处理。 云溪进来时端着一叠的奏折,便瞧见纳兰初念皱了眉。 因着纳兰初念闻不得重味,宴林轩未曾熏浓香,只在香炉中掺了些花瓣提炼而成的淡香。 淡得几不可闻。 此时天已渐热,纳兰初念衣襟微敞,想来是她无意间扯开的,大约还是有几分烦躁的。 云溪是她的贴身侍女,也是唯一知晓她女子身份的人。 不过是为了平日里方便行事罢了。 “启禀大人,陛下近日食欲不振,今日只喝了一口白粥便撤了膳食。” 纳兰初念抬头,将看得头疼的奏折扔在一旁。 纳兰初念没有在外面另辟一处开府,而是在宫中选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当住处。 所幸宫中李秣的嫔妃不多,李栎还小,未曾有过任何体己的人,所以能选的地方倒是很多。 最后,她选了东边的宴林轩。 虽说她只是个太傅,只能算是皇帝的老师,但是她将事务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手中的职权却堪比皇帝。 宴林轩人出人进,都是朝中的人,俨然将这里当成第二个御书房了。 不,御书房那边现在还无人呢。 如今听了李栎那边有事,她不得不过去一趟,这孩子还当自己是太子吗? 他现在可是一国的皇帝。 纳兰初念起身后,云溪便帮她整了整衣衫。 朝臣们本是候在门外的,知晓太傅要去找皇帝,便都退了下去。 瞧太傅今日模样,怕是不会再召见了。 李栎的昭仁宫中正热闹着。 “滚下去,朕不吃。” 地上跪了一片,无人敢动。 云溪候在门外。 “听说陛下仁德之举,我倒是一惊呢。” 纳兰初念刚进到寝宫,连面还未露,李栎就听见她带着讽刺意味的话。 什么仁德之举? 纳兰初念没有带任何人进来,宫中的太监宫女们看见她,头低得更下了。 无怪乎他们这么怕她。 刚入宫之后,她用雷霆手段整治了后宫,该赶的都被赶出了宫,该去冷宫的也都永远失去了权利,该死的人也被她杀了。 她制定了严格的宫规,让每个人令行禁止,无一人敢犯。 她告诉所有后宫的人,甚至是前朝的人,她纳兰初不是能随意拿捏的人。 为了要帮李栎保住皇位,她就不能在人前示弱。 纳兰初念看向那个拿着一碗杏仁羹的宫女,就看见她莫名一抖,差点连碗都摔了。 她微微一笑。 “陛下宁愿自己饿着,也想将这些粮食捐给百姓,倒确实不错,可……” 这几日因为旱灾事情,纳兰初念忙得很。 她存了体贴的心,想让他休息几日,可当事人不要。 那就算了。 李栎既然不吃,那也就别想吃了,饿上几顿就会老实。 不如将这些粮食都捐出去,也是可以救好些人的。 她似笑非笑地挑起他的下巴。 纳兰初念当然知道少年皇帝正在闹脾气,就因为她将伺候他多年的嬷嬷送走了。 她当时告诉李栎。 “你是未来的天子,不是个小孩子,再也不需要任何人将你呵护在怀里了。” 李栎瞧着她认真而冷漠的双眼,点了点头。 可那个嬷嬷却是他最信任的人。 那是他的母后留给他的人。 如今的太后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她会利用他争夺父皇的欢喜,会利用他免除父皇的责罚。 小小的他早已知晓,他们母子之间,哪里有什么深情? 他的母后死得早,唯有嬷嬷一直陪着他。 而如今嬷嬷也走了。 面前的人还如此大不敬地挑着他的下巴。 “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是我做你的太傅,把持着朝政吗?” 李栎不喜欢这个轻视他的女人,他才是皇帝,是九 分卷阅读5 五之尊,所有人都只能臣服在他脚下。 可他现在不能反抗她。 她的手指就贴在他的下巴上,他背后一阵凉意。 李栎揣测后回答。 “因为父皇的临终托孤?” 纳兰初念轻轻晃着脑袋,否认他的猜想。 “因为你的才学……” 纳兰初念收回自己的手,比了比他的个子,哪怕只是十一岁,也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 若是他长大后,她岂不是要仰望他了? 李栎看着她找了位子坐下,就知道自己没有说对。 那到底是…… “那是因为你父皇早死,所以你十一岁登基为皇,所以他没办法教导你,而你若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便也会有他那样的下场,可到时候就没有另一个纳兰初帮你了。” 纳兰初念调整了坐姿,重新盛了一碗杏仁羹拿在手里,闻了闻,没有尝。 “如今,你吃还是不吃,我一点都不关心。” 她一松手,一碗杏仁羹就从她的手里掉落,摔在了地上。 一众太监宫女早已跪无可跪。 “来人,将剩下的东西都撤了吧。” 纳兰初念发话,便没人需要看李栎脸色。 太监宫女撤了个遍。 李栎忍了又忍,他花了大气力收服的人,却只要听见这人的名号便一个个乖得像兔子了。 他还不够厉害,不够狠。 李栎听见她说:“只是陛下的小性子也耍了,瞧,碗也摔了,那臣与陛下打个商量可好?” 他看着面对面与他相坐的人。 处理了十几日的政事,纳兰初念睡得极少,睡眠也浅,如今她的面色已透着一丝白。 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素着一张脸,便可将他这十几年见过的貌美女子都比下去。 李栎敛神。 之前纳兰初念可从没有自称过“臣”,如今承认自己的身份,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她拍拍旁边的位置,让李栎坐到她身边。 没有人看得出纳兰初念现在的不舒服。 每个月的初十是她的小日子来的时间,而因为她的身体的原因,每次来月事都要痛上好久,如今她只是强撑着疲惫,与李栎说着话。 七天的小日子于她而言是难熬的,若是可以,她希望这七天能舒服些。 她可不像前世的纳兰初念,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她都是一个人熬过来,就这样坚持了七年,搞垮了自己的身体不说,还没得到回报。 她心疼那个“她”,知道她是如何忍着身体不适处理朝政,如何为他出谋划策,她又是如何带着病体带人抵抗逼宫的人,又是如何以女儿之身为他披甲上阵,血战沙场。 她不是“她”。 李栎再怎么不愿,也还是挪到了她身边。 纳兰初念将宽袖置于身前。 李栎正巧看见她袖子上沾染的一抹墨迹。 只听得她说:“今日刚好是初十,那么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初十到十七这七天,让陛下感受一人独揽朝政的滋味如何?” 李栎很是诧异,她这是什么意思? 第1章 女帝师很倾城(3) 纳兰初念明白他不懂。 “你可信我?” 看他样子就知道还没有完全信任她。 纳兰初念也不气,只是再次告诉他:“我这人重信,说好教你便是真的要教你,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且要好好学了,不然你期待的那七天不会好过的,那时我会到宫外去,享受下休闲的日子,你遇上任何问题,可就不能指望我来帮你了。” 该说的好言她已然说尽,往后她也没得性子再也他说这些。 李栎到底是在宫中十数年,再是蠢笨,也该知道此时该如何回话。 “我可以。” 纳兰初念摇头,非要一字一句地纠正他:“是朕可以。” 倒真有些严师模样。 李栎睫毛微闪,未曾再耍性子:“朕……” 纳兰初念很是满意。 “好了,我的陛下,明日是陛下第一次上朝,莫要迟了,下朝之后便是臣的教课时间,直到陛下就寝,请陛下做好准备。” 说完,纳兰初念撑着桌子站起来,腹部一阵不适,她的脸色又白了一些。 “既然无事,臣就不打扰陛下了,臣告退。” 她走路很慢,姿态很美,却谁也不知道她有多难受。 一路上跪满了人。 可谁也不敢抬头多看她一眼。 生怕下一秒等待自己的便是死亡。 *** 李栎第一次上朝,纳兰初念就坐在她下面。 他很紧张,更多的是饿。 纳兰初念那个人,竟然真的饿了他三顿,从昨日的早膳过后,他便没用过膳。 分卷阅读6 不过一个太傅,竟然真敢让皇帝饿肚子,他可算是记住了。 此时李栎饿得没了力气。 可也因为,他再也不敢用这种方式耍性子了。 此时正是上朝时分,殿上更是站了许多大臣,李栎也只能挺着腰身,坐在比他大了两倍的龙椅上。 太后强势入殿,就要坐在他旁边垂帘听政。 纳兰初念未曾反对。 太后膝下并未有一子一女,这还多亏了李秣,为他最爱的女人的儿子扫清了障碍。 如今李栎登基,太后为保母家,只能倾其一切助他。 至少只要自家人不造反,他的位子暂时不会有什么威胁。 可这样的势力,纳兰初念不会容许它再壮大。 更何况,现在他们敌对的还是她自己。 纳兰初念虽只是太傅,却站在众臣之首。 更是在陛下恩宠之下,除太后、皇帝外唯一能坐着上朝的人。 隔着一道帘子,纳兰初念依然能察觉太后的眼神。 她倒也不介意让太后继续瞪着,最好眼珠子可以瞪出来。 那该多好玩啊。 “陛下,臣觉得坐在这儿仰望陛下时,脖子酸的厉害,生怕过会儿便累的不能给陛下上课了,那该是臣之罪过了不是?” 她低眉垂眸,勾唇轻笑,惹得一众人都看痴了。 李栎知道纳兰初念很美,算得上绝色。 如今一笑,天地都可失色。 他不知道一个男人为何会美成这样,至少现在连他也深陷她的美色里。 李栎暗自掐了掐大腿。 清了清嗓子才说:“来人,将老师的座椅搬上来,就在朕的身边。” 李栎在生气。 昨日饿他的人是她,今日更是让他在她的美貌中失神,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太能受她左右了。 可他转头一想,正好让太后和纳兰初念相互制衡。 纳兰初念未曾察觉他的意思? 不可能。 可她依旧恃宠:“谢陛下。” 她不等那些人反对,就叩谢圣恩了。 然后如若无人一般上前,掀起衣摆,一步一步走向皇位,走向李栎。 她每走一步,下面的那些人的议论之声便高上一分。 太后忍无可忍。 “皇帝,太傅虽为帝师,可未免乱了朝纲,还是不能随意行事的。” 太后一发话,下面的人一个个的都要说话。 少说一句都不肯的模样。 “陛下,太傅仍是臣子,哪里可以与陛下并肩?” “陛下,此乃朝堂,怎可随意放纵太傅如此行事,于理不合。” “陛下,这样不妥。” 可是纳兰初念不慌不忙,稳若泰山,只是在上最后一级台阶时顿上了一顿。 李栎全程都盯着她。 看着她是如何顶风而上却依然笑靥如花,也看见她愣神片刻,将不小心踩到的裙摆掀起一些,然后继续走到他面前。 她的气度与风华,李栎一直心里有数,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窘迫。 心中有些许小异样。 纳兰初念对他一笑,转身对着下面的文武百官。 “将我的椅子抬上来。” 她一开口,下面的人就更加沸腾了,骂骂咧咧的很多。 可纳兰初念站在台阶之上俯视一众大臣时,只觉得这感觉甚好。 她突然想起来,她也才十六岁。 满朝的人,除了李栎,哪一个不是比她要大上好多岁。 可如今他们怎还会顾及她的年纪? 他们虽然站在下面,却一个个的咄咄逼人。 只想将她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可她不怕,她的礼还未送上,这些人就这般不淡定该怎么办? “莫要理会我这区区太傅,众位卿家可有本奏上来?” 纳兰初念这话明显是抢了皇帝的话。 大约又要拉一波仇恨了。 纳兰初念瞧着两个人把椅子搬到皇位的右边,她突然想到这好像是嫔妃的位子,但现在却是她纳兰初念的。 她没有迟疑,在太后的愤怒眼神和众大臣的闲言碎语中,上前就坐上了那个位置。 整了整衣衫她才开口。 “既如此,趁着今日是陛下第一次临朝,臣有份礼要送给陛下。” “准。” 先帝去世前倒是真放心她,将兵权悉数交给了她,还将他之前的心腹给了她,将皇家独有的一支暗卫也给了她。 而纳兰初念,奉上的是整个神机门。 神机门在世上的地位就如神一般,门中传承的不光是武艺,还有各种天文地理,诗词歌赋,排兵布阵,治世之学,门中出来的任何人都是大能。 每月初一,神机门弟子便会在山 分卷阅读7 下设立一个答疑解惑处,解决世人疑难,却只解决二十个问题。 而之后若是还要求教,便需要许下承诺,无条件为神机门做一件事。 所以这天下一半多的人都欠了神机门,而在这朝中更是不少。 纳兰初念便要将这些人一一揪出来。 她轻笑。 今日就给他们都上一课吧。 纳兰初念侧脸与李栎说话:“风大了,还是将殿门关上吧,莫要让诸位大臣着了凉。” 她的话一下,就有侍卫将殿门关上。 哪里真是的天冷风大,不过是给这些人些脸面,怕他们到时候下不来台。 她调整了坐姿,斜斜地靠在椅背上。 有大臣瞧见,更是要拿出来说上一说了。 可李栎却满是羡慕。 如今他坐在龙椅上,却有些如坐针毡,他只得学着他的老师,调整坐姿,让自己坐得稍许舒服些。 只见纳兰初念将袖子里的礼单拿出来。 “可有哪位大人帮我念念,念得好了可是有赏的。” 纳兰初念扫了下面的大臣们一眼。 奈何她拿着礼单的手顿了好久,都没有人出来应下这件事。 纳兰初念这才手上撤了力,礼单就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她只是轻笑,叫了太监来。 不要便罢。 尖而细的声音,倒是最适合念这样的礼呢。 不过是一个时辰过去,殿门打开的那一刻,外面的官员只能看见那坐在最上面的三个人。 太后娘娘居然都被人搀着离开。 而那些大殿之上的大臣,统共也就只有三十来个人,全都相互搀扶着离开,好些人都不自觉地揉着膝盖。 太后娘娘体弱?当然不是。 那是被气的。 众位大臣的腿又怎么了? 跪了一个时辰,这些终日只知享福的大臣当然都是两腿发颤。 纳兰初念做了什么? 她不过是将那些人做的念了十之一二,远没有到全部,就让这样人忌惮成这样。 连太后娘娘都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出来的大臣后悔极了。 早知刚才纳兰初念那般好说话之际,他们就该抢着念的。 殿上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纳兰初念和李栎,那些聒噪的不满与惊慌自然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谁还敢对她独揽朝政置喙? 纳兰初念突然趴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 今日早起积聚的怨气一下子便消了,她突然觉得若是每日都这般好玩,这早朝倒是可以上一上。 笑过之后,她便愈见疲累。 纳兰初念本就身体不适,又似打了场仗,身上乏得很,腹痛更是一阵一阵的来。 可她不想让李栎看出来。 李栎轻唤:“老师……” “陛下先行,臣随后就到。” 她是想要支开他,可李栎却依旧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也许之前他还不信她,他还有许多顾虑,那么早朝过后,他知道她真的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功夫,更是不惜动用了神机门的势力。 一是立威,初登大宝,威信不足,纳兰初念急于将不满之声压下。 二是整顿朝堂,今日便是开端,明日开始朝廷便要开始大换血了,她可不喜欢事事受阻,天天烦心。 三是教他帝王之术的第一课,如何震慑朝臣。 她都是为他。 李栎没有顾忌皇帝的礼仪,走到她身边:“身体不适得很?” 他的态度有了转变,倒是让纳兰初念一喜。 眸子一亮,满目星辰。 “陛下长大了,知道疼人了呢。” 她的轻笑让他心上痒痒,却不知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而这愣神的片刻就看见她已然撑着椅子站起来,墨蓝色的官服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翩飞。 她走到了他前面,回身对他伸出手来。 “陛下,该上课去了。” 这一幕,李栎记了一辈子。 第1章 女帝师很倾城(4) 五年后。 下朝之后,纳兰初念一如既往地呆在御书房陪同李栎处理政务。 五年时间,李栎已从那个天真无知的孩童成长成独当一面的少年皇帝,而那容貌也愈见长开。 继承了他父皇的模样,倒真是不差。 五年前,她站在先皇李秣的病榻前,那时他已是油尽灯枯。 李秣被病痛折磨得早已脱了形。 半点没了她当年喜欢的模样。 “小念,你来了。” 纳兰初念从小便喜欢他,那时李秣还只是她的大师兄,二人感情深厚,却并不是爱情。 他婉拒了她的情谊,随后便回了京城,继承了皇位。 分卷阅读8 一别五年,李秣书信数封寄往神机门,将纳兰初念请进了皇宫,却是在他死前。 那时的纳兰初念满心欢喜,千里赶来。 可如今却只会冷漠相对。 内间无人,李秣并不想让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陛下在等我?” 连称呼都换成疏远万分的“陛下”了。 想来李秣也觉得她陌生,但瞧着她的样貌未有大变,心中自还觉得这便是他的师妹。 他伸出手来,期盼纳兰初念也像从前一般能握住他的手。 “你如今已是门主,纵然我是皇帝,也该向你行礼,可……” 纵然是皇宫,皇帝的寝殿,龙涎香袅袅,也难以掩盖一股药味。 病入膏肓之味。 “可你快死了,这些虚的东西又何必在意,还是直入正题,莫再浪费你我时间。” 纳兰初念未曾握住他的手,只是给他把了把脉,说话时竟无一丝感情,“你怕是也没什么时间了吧。” 李秣强撑着想坐起来,却都是徒劳。 他只得苦笑:“你还是如此直来直往,你未曾变过,变的人从来都是我。” 纳兰初念坐到床沿。 “师兄也未曾变过,你还是这般自私。” 李秣进入神机门山上之前便有了孩子,那时纳兰初念不知,便一头栽了进去。 后来纵是知道,早已情根深种。 是,李秣自私,他拒绝她的情谊,却又在需要她时找她回来。 明明什么都给不了她,却仍要她付出一切。 “我这一走,这天下又该如何?我唯一可以信任,可以将一切托付的人……只有你。” 纳兰初念突然很是想笑。 何时她变成了他唯一可信,值得他这般说话的人了? 拒绝她之后一走五年,却突然想将一切推给她? “你要临终托孤?” 纳兰初念突然觉得李秣很蠢,拐弯抹角更是蠢得可以。 李秣却觉得,这会是他平生做的最好的决定。 “栎儿还小,你若能教导他到及冠,我才能走得安心。” 纳兰初念笑了。 三分嗤笑,七分薄然。 她蓦地凑近到李秣耳边:“真贪心,师兄便是这样骗了‘她’吗?” 李秣当然不知道纳兰初念口中的“她”是谁。 而纳兰初念却暗自嘲讽,他便是这般骗了上一世的她,让她耗费八年去培育李栎,却赔上了一生。 死时有多凄凉,心中便有多恨。 恨李氏父子二人,也恨自己,一颗真心错付。 可如今面对李秣的人换成了她。 “我可以答应,那师兄给我什么?” 纳兰初念突然说道,“师兄最宝贝这江山,江山便给我吧,师兄还宝贝李栎,那从今往后,他便是我的了。” 要给便给个彻底,她便要将江山与李栎,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李秣觉得眼前的人与他曾经相熟的小师妹相差甚远。 “你……” 纳兰初念缓缓起身,只留背影。 “师兄放心,我定会照看好我的东西。” 身后许久未曾有回应。 纳兰初念转身看到李秣已然闭了眼,也不知是瞑目还是不瞑目。 可她管不了。 她再也不是当年因为他的死,在他床畔哭得泪尽的人了,更不是只因这人临终一语,便让自己不得好死的人了。 如今纳兰初念看着眼前的李栎。 师兄,我可是尽心照看着我的东西,你看,他如今成长得多好。 “陛下。” 纳兰初念下意识地捏了捏鼻梁,又快到她出宫的日子了吗? 同样有这般疑问的还有她面前的李栎。 这五年来,纳兰初念将所有李栎想知道的,应该知道的都悉数教给了他。 而他也是个聪慧好学的人,时至今日,纳兰初念能教给他的倒已不多。 每每临近初十,她就是这副疲惫的模样。 李栎无数次猜想过,他到底是受了什么伤,每月一次会复发? 却完全没有想到女子的小日子。 李栎看见过各种模样的纳兰初念。 父皇去世时,她一袭布衣站在龙椅面前,悲伤而寂寥。 每日上朝,她巧笑嫣然,杀伐决断,手段之毒辣,让众大臣不容小觑。 五年教导,她将点点治国之事交给他,多智而近妖。 李栎记得那时纳兰初念是如何嫌弃他一手字太过秀气,于是便开始手把手地教他习字。 她说:“陛下不是秀才,该有帝王的威严。” 而字如其人,改字自然也是在改他心性。 抄的还是治国策,在习字的同时,将这本书上的治国良策都记于心中。 奈何 分卷阅读9 纳兰初念总是嫌弃这册子惯会纸上谈兵,让他多思多想,稍加改之。 于是,一门习字,变成了三门课业。 可李栎还是忍了下来。 时至今日,再翻那本治国策,仍可见满是朱字,寥寥一笔,看得出书写之人事何种漫不经心。 可只要有人仔细研读,便会其中妙思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纳兰初念不止多慧,武艺也很超群。 李栎还记得三年前,避暑山庄。 窦峥和安王联合,趁他在山庄,守卫不严,禁军不敌,便强攻上山,意图谋权篡位。 当时纳兰初念因朝政事务,并未随侍君侧。 李栎派人前往联系最近的禁军的人一一被斩杀,他们被困山庄无法自救。 一连三天,各处失守,杀喊声就在耳边。 那殿门被撞开的一刻,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死定了。 只见得窦峥和安王持剑进来,杀意满满。 一殿的人都围在李栎身边,誓死要保护他。 那时他虽早知他二人有异心,可他们手握重兵,李栎暂时奈何不了他们。 如今亲眼所见,仍是不免心中一痛。 李栎还是一再给他们机会,“舅舅,王叔,你们当真要造反吗?” 那两人比肩,未曾念过一丝往日情谊。 “成王败寇,自古之理罢了。” 安王回话,窦峥也没反驳:“陛下,您若是乖乖退位,臣还可保你一命。” 李栎紧紧握着手中的剑,还未来得及说话。 “乱臣贼子,焉敢说此大话?” 殿门之外,厮杀不断,但那站在门口的人,身穿铠甲,手持利剑。 英姿飒爽。 是纳兰初念。 “在我面前,还未有人敢伤陛下半分。” 纳兰初念挡下一个士兵的攻击,一剑便刺穿他的胸口。 窦峥和安王对视一眼,之所以选择在避暑山庄下手,最大的原因便是纳兰初念不在李栎身边。 他们明明派人将她引诱去了西北,却为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就赶了过来? 看来,不将纳兰初念拿下,此事不成啊。 二人相视一眼,皆喊道。 “谁若能将纳兰初拿下,封万户侯,赏金万两。” 殿中所有人便一齐朝着纳兰初念而去,只见得几道剑光,鲜血淋漓,近到她身边的人都应声倒下。 他们只知纳兰初念谋略无双,却没想到武艺更是超绝。 纳兰初念提剑朝着李栎走去。 “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 事到临头,生则成王,窦峥和安王只能赌一把。 两个人一起出剑,意在取纳兰初念的性命,却没想到李栎会与纳兰初念一起联手。 不消一会儿,窦峥和安王就被擒下。 纳兰初念用剑抵在安王的脖子,对着李栎说:“这便是皇位。” 这便是她。 明知窦峥和安王野心勃勃,却从不刻意打压,明知今日他们要起兵造反,西北之行更是陷阱,却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她虽说护李栎周全,可何曾不是以他为饵呢? 纳兰初念此人,无所不能,却也从不留情。 就如现在。 “……莫大人怕是糊涂了,竟然敢做此等事,想来年事已高,是该好生歇歇了。” 这位莫大人,在朝中受贿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可纳兰初念却才将这账翻出来。 李栎想起来当年支持纳兰初念的官员甚少,这位莫大人却是其中之一。 如今却轻易将人给弃了,不过是因为他妄图将自己的女儿塞进她的后院。 恼了她而已。 “老师说的是。” 李栎乖顺得很。 接过纳兰初念递过来的折子,朱笔一勾,便夺了莫大人的官职。 纳兰初念未曾瞧他手中的折子,捧起其他继续看。 随后递给李栎。 “陛下你瞧这个折子,说你已满十六,该广纳嫔妃了。” 李栎回神看见她。 纳兰初念说的时候透着几分揶揄,眼睛亮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看得李栎竟一时呆了。 李栎敛了心神,作恭敬模样。 “那老师觉得,谁能入朕的后宫?” 李栎未曾接折子。 他在试探纳兰初念,而她何尝不想试探他呢? 后宫来人,便是朝堂的延伸,塞人的争斗的,怕会和前朝一样精彩。 那纳兰初念会让谁成为她放在后宫的棋子呢? 她当然能猜到李栎在想什么。 如今听得李栎的话,纳兰初念只是敛着笑,将折子放在一旁。 “于欣蕊?” 这一世的于欣蕊可还能当上皇后? 第 分卷阅读10 1章 女帝师很倾城(5) 李栎脸色一变,却也只是一瞬,就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茶已略冷,身侧服侍的侍女上前添茶。 李栎低眉瞧着茶叶沉浮:“朕记得开春时节,于家嫡女可是说过心悦于老师你啊。” 于欣蕊是于丞相的嫡长女,年芳十六。 自从某日在街上一睹纳兰初念容颜后就一见倾心。 纳兰初念身为当朝太傅,有着绝世的容貌,无双的才情,更是权倾朝野,有无数想要嫁给她的女子。 她对外宣称的年龄是二十五岁,却至今未娶。 大把的人盯着她的夫人之位。 于欣蕊也是。 纳兰初念倒是没想着要对付于欣蕊,她最想做的还是治国。 只是不小心英雄救美了两次,又无端偶遇了三次,便也怪不得她了。 “那只是臣上街被一群女子所困,于小姐心善,为臣解围而已。” 解围? 是真喜欢,也是真解围。 京城早已闹得风风雨雨,李栎自然也知道。 云溪正巧进殿,端着小厨房新做的桃花酥过来。 纳兰初念摸了一把云溪的手,笑说:“陛下这是吃醋?真的犯不着啊。” 云溪哪里当众被纳兰初念调戏过,片刻便红了脸。 李栎瞧见,以为纳兰初念喜欢的是这个侍女。 纳兰初念神情莫测,她倒是怕李栎会真的喜欢上于欣蕊那个女人。 那可是她要弄死的人。 所以她纵着事情的发展,也是提醒李栎,那是喜欢她的女人。 爱慕权臣的女子,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 但纳兰初念却用吃醋这个词形容李栎,其实别有用心。 她在布局,一点一点地揭开李栎心中最深处的感情。 朝夕相处五年,不论那是什么,总会有感情的。 而她就要将这感情变成爱情。 纳兰初念一脸为难。 “陛下选妃,臣本就不该置喙,可若陛下因此与臣产生隔阂,那就不好了。最难消受美人恩,臣实难接受于小姐的爱慕。所以,陛下可是要于欣蕊入宫?” 李栎知道她甚少接触女人,对于欣蕊更是避如蛇蝎。 且就身份而言,于欣蕊便是京都最适合入宫的。 李栎只听得她继续说,“不妨告诉陛下一个秘密,我喜欢……男人。” “……” 纳兰初念注意着他的神色,果真是被吓到了。 见他有七分不信,倒也在意料之中。 纳兰初念拿起一旁的点心吃起来。 “陛下应该知道,这些年想要往我宴林轩塞女人的有多少人,却通通被我退了回去,都说我不近女色,那是因为我近的是男色啊,你说那些人怎么就不知道往我府上送些俊公子呢?” 纳兰初念笑得一脸妩媚。 这些年,李栎可没少往宴林轩塞人,纳兰初念可都一一收下了。 所幸院中洒扫,从不缺人,却从未有人进到殿中伺候。 原来便是他喜欢男子? 龙袍在他手中微皱,李栎都未曾察觉到。 “你会收?” 李栎的面上表情不显,可纳兰初念就是觉得他有些不开心。 不知为何,李栎想知道她的答案。 “瞧上对眼的,就算是倒贴我也愿意。” 眉中风情,撩人无限。 纳兰初念的这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在她走后也久久不消,直到他的贴身太监问道:“陛下,今日是七月初七,是否依照惯例……” 原来已到乞巧节了。 每年到这一天,他都会偷偷到宫外去,甚至有一两次还遇见过纳兰初念。 想起纳兰初念,李栎又是一阵沉默。 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入夜,他居然梦见纳兰初还是一身男装,披着长发,却是走到了李栎面前,将他推倒在床上。 连李栎都奇怪的是,他根本没有反抗。 他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她用着极其柔媚的语气喊着他的名字。 她的手真的不大,却在他身上到处点火,灵巧的小舌在他颈项徘徊。 可无论她做了什么,他竟一丝反感也无。 一丝也无…… 那一晚的春梦里,李栎到底没有做到最后,只是他最后还是反客为主,将纳兰初念狠狠压在身下,那一刻,他望着纳兰初念,只觉得有一丝奇怪。 她媚眼如丝,勾唇间尽显羞涩,就像是女子一样。 女子…… “陛下。” 李栎回神才知道在上早朝。 可是他随意一瞥,就瞧见坐在他身侧的纳兰初念。 她的灼灼目光只落在他一人身上,看得他心中一颤。 分卷阅读11 回想起昨夜的美梦,隐约有些燥热。 纳兰初念自然想不通李栎到底怎么了,只是如今当着众大臣面并未说些什么。 待到朝会过后,她便对他说起朝上的事情,可李栎哪里听得进去。 “陛下,今日……” 李栎只看着她流转的目光,一张一合的朱唇。 他突然发现她真的不高,她的耳朵小巧,只是被头发盖住,一时难以察觉。 她满眼只看着他一人,明明她和以往五年间并无两样,可为何…… 纳兰初念装作一脸疑惑,可心中却知道他一定被她昨天所说的话给影响到了,只是现在她要做的,是下一剂猛药。 她捏了捏鼻梁。 纳兰初念知道这个动作在李栎那里的意思,他一看便知。 她故作张皇,退后一步,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此时李栎已从遐想中醒来,却见纳兰初念的异常,再加上那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味,他没多想,便上前一步。 “老师……” “陛下,臣有急事,先行告退了。” 他见她仓皇逃开,转头露出耳根,那两抹粉红便暴露在他面前。 曾几何时,他一直怀疑过她是否身有顽疾,每月复发一次,也曾提议让太医为她诊治,却被她言辞拒绝。 只是,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后这些年只想着家族,宫中少有女子与他亲近,嬷嬷又上了年纪,也不会告诉他女子的那些。 于是李栎一直不知道,原来那就是女子的月事。 等到下了朝,李栎自然回了御书房。 可等了许久都未曾见着纳兰初念,内侍却来回禀说她不来了。 “太傅可有说是何事?” 内侍侧身在李栎耳边低语几句。 “呵。” 李栎沉下脸来,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就变了。 他起身就往殿外走。 李栎到金銮殿外的时候,纳兰初念还未离开。 或者说那廊下的二人都未曾离开。 半个时辰前,纳兰初念下了早朝,刚走出殿外正想往御书房走去,却被人拦住了路。 拦路的是李帧。 李栎的皇弟,如今的燕王。 他微低着头,看似恭敬,实则是在用美色勾引着纳兰初念。 “老师这是又要去找皇兄吗?” 纳兰初念退后一步。 她一派君臣礼仪,却从不在任何人面前低头。 “臣未曾教导过殿下,当不起殿下这一句老师。” 李帧的母妃乃是异族人,生得貌美,而他倒是继承了他母妃的美貌。 一双杏眼勾人得很。 “不做师生,”李帧上前一步,二人之间几乎没了距离,他在纳兰初念耳边轻说,“做情人亦可啊。” 李帧是这偌大皇宫唯一知道她女子身份的人。 自然不是巧合。 这蠢人可是在她指引了好久才发觉的。 为何这般做? 不过是无趣得紧罢了。 李栎这位置稳稳地坐了五年,除开安王之乱,好似没有一点波折。 纳兰初念看得不开心,便是故意挑起李帧来的。 因为很快,她便要离开一段时间。 李栎远远只看见那二人靠得极近,却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蓦然想起纳兰初念和他说的。 “不妨告诉陛下一个秘密,我喜欢……男人。” 当真喜欢男人? 亦或是喜欢李帧? 可此时的纳兰初念眯着眼,缓声和李帧说:“好娃娃,莫要有命说,没命做,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好性子的人。” 李帧眼皮一跳。 纳兰初念没有李帧高,却还是捏着他的下巴。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可若你来搅和我……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纳兰初念一年杀的人,有多少? 问问李栎就知道。 毕竟只要纳兰初念提上一句,那杀人的折子上便落下了他的朱笔。 李帧没见过死人,也该见过那些折子的。 纳兰初念转身离去时,李帧只觉得腿肚子在打颤。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以为纳兰初念已经站在他这边,若是再佐以他的美色,必定更能令她心甘情愿地助他,却未曾想到,纳兰初念始终是纳兰初念。 他虚得很,只得退后一步。 “多谢太傅。” 说完便离开了。 纳兰初念含笑看着燕王离去的身影,兀自想着。 别死,等着我回来救你。 而远远的,李栎只看见二人相处得极好。 第1章 女帝师很倾城(6) 当夜李栎失了眠。 未曾惊动旁人,他披上外衫便走 分卷阅读12 在宫中。 李栎也不知为何会来到宴林轩,等回神时已走进了汤室。 外面竟然没有人,他便堂而皇之地进了里面。 李栎还是第一次进宴林轩中专属的汤池,那是纳兰初念一个人用的。 和他的没有太大差别。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属于她的味道,和他的汤室相差很多。 散着一股甜香。 纳兰初念不喜欢有人伺候,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李栎一步步靠近汤池,她却没有发现。 纳兰初念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她的武功比他高深很多,从他一进入汤室,她就知道了。 可她就是要一步步引着他找到真相。 此时她靠在汤池边上假寐,却睡得很是不舒服,直到李栎掀开珠帘进来。 他一眼看见汤池里的纳兰初念,散着长发,依靠在池壁上,温热的水泛着缭绕的烟雾,给她的脸上添上三分红晕。 “云溪,我渴了……” 她缓缓抬起手,那水珠一串便顺着手臂落下。 一两片花瓣在她手背上,却只能成为她的陪衬。 她放下了一切防备和威严,置身于偌大的汤池之中,只为缓解疲劳。 可当她缓缓睁开眼,见到李栎时的震惊模样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老师永远是一片云淡风轻,哪有这般惊慌失措的时候。 “陛……” 她虽然是被他吓到,却还是没有忘记用掌力掀过一匹帷帘,又撒了一波水到帷帘上。 李栎被遮住了眼,没有看见纳兰初念已经从浴池里出来,却能听见声音。 引得人遐想不已。 李栎想,老师怕是要生气了。 果然。 “陛下,此乃臣的汤室,您贸然进来,怕是不妥。” 他哪里听得进什么话,只在帘布后看着她不算分明的身影。 她本就纤细,如今衣服尽湿,全都贴在身上。 纳兰初念赶紧双手护在胸前,侧过了身,却是欲盖弥彰。 李栎自然没有认出她女儿的身份。 “老师,你我皆是男子,有什么……” 他的话还未尽。 滴滴答答的水落在汤池边的地上,李栎却盯着她那双未来得及穿鞋的脚。 小小巧巧,白皙嫩滑,分外可爱。 纳兰初念及时将裙摆挡住脚,一脸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他。 “陛下,臣要告假。” 李栎仍盯着她的脚。 “告什么假?” 难道是每月一次的伤很严重,需要外出医治,可宫中有太医,不是…… 他想要挽留下纳兰初念,却被她一言堵住。 “臣回乡探亲,望陛下恩准。” 她不是请求,而是告知。 她也不是探亲,而是去救她的师兄。 武林盟主葛阳。 上一世葛阳出事,她远在千里之外,后得到江湖中人传信才知道,葛阳深入苦寒之地,为其盟下一人寻药,葬身于食人沙漠中。 这一世,纳兰初念要救他。 李栎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步,抬起她的手腕,触碰到她的肌肤。 突然想起她喜欢男子,可手就是不肯放开。 他将人拽到身前。 “老师若是离去,朕必定要头疼些日子了。” 纳兰初念甩开他的手,背对着李栎。 “臣含辛茹苦五载,从未告过假,此次有要事,不得不去。” 李栎知晓自己刚才太过狂妄了,忘记纳兰初念是老师,是太傅,是权臣。 他看着刚才抓着她的手,如今满是水。 “好。” 纳兰初念不动,等着李栎自动离开。 半晌却只等来他的问话。 “老师喜欢何种男子,喜欢到可以倒贴?” *** 去沙漠那日,于欣蕊还亲自来送,给她备了好些盘缠。 含情脉脉的,说让她保重,会等她回来之言。 满是对她的情谊。 倒是纳兰初念,有礼而不疏远地道别。 她驾马离去时,便已然期待归来。 等纳兰初念救了葛阳回来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她骑马赶了半个多月才到食人沙漠,之后为了救葛阳又在沙漠里待了半个月,几乎是九死一生。 当二人从沙漠出来,成功脱险的时候,他们相视一笑,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活着真好。” 葛阳给她买了一套女子的罗裙。 纳兰初念愣神片刻,倒没有拒绝,只是拿着衣裳去后面换了。 五年了,还是第一次换回女子的装束,纳兰初念心中是有些开心的。 她喜欢鹅黄色。 以前在门中的时候就是 分卷阅读13 这样,大师兄不知道,只有二师兄葛阳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如果当初不是喜欢上大师兄,二师兄才是最好的归宿。 纳兰初念早已和葛阳谈妥,回京就要促成朝廷和武林的合作,此次两人便相伴一齐回了京。 京中一切安好,纳兰初念早已不用担心李栎处理朝政的能力。 可惜李帧好似没有搅出什么风云来,弱的不像话。 纳兰初念一直以为,李帧好歹会做一番大事,纵然争不过李栎,也能让他忙碌一阵。 省得李栎来搅了她的事。 再次入京,纳兰初念却是一席女装,她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便被谁认出来,便想换回男装。 就在她刚下了马,她被一辆马车拦住。 里面的人撩起帘子,伸出一只手来。 “初儿,我来接你回家。” 纳兰初念早已知晓李栎会知道,但却没想到是现在这种情景。 还一口一个“初儿”? 好似他们之间有多亲密一般。 葛阳就站在她身旁:“师妹,他是……” 纳兰初念这才为他引荐。 “葛师兄,这就是大师兄的儿子。” 葛阳一听反应过来,这可不仅仅是师兄的儿子,更是当朝皇帝。 如今这皇帝不仅是在他们一进京就出现,更是显得和纳兰初念分外亲密。 葛阳想,难道李栎早就知道她女扮男装了? 李栎点头,转而对纳兰初念说:“该回去了。” 他面上带着笑,内心却怒意翻滚。 什么叫大师兄的儿子? 他该是李栎,李国的皇帝。 当他派人去查探纳兰初念的下落,只听说她消失在了食人沙漠,之后从沙漠出来一男一女,他的太傅却不见踪影。 后来他命心腹将女子的画像画下来才发现…… 纳兰初念是女子。 她瞒了他五年,要不是他发现,也许等她功成身退,她也不会让他知道。 而他在京城担心她,她却不远千里去救她的师兄。 太可恶了。 可李栎最生气的却是发现了自己的内心。 他竟然会嫉妒。 所以他召了李帧前来。 自纳兰初念一走,李帧便时时给他找麻烦。 如今回想起来,二人之间的关系倒不像是那般简单。 李栎穿着一身龙袍,坐在龙椅之上,身边虽没有纳兰初念,依旧可以让人害怕。 “你可想成为下一个安王?” 李栎将手中的折子甩到他面前。 李帧捡起地上的奏折,一字一句地看下去,越看越心惊。 “陛下,臣弟……” 李帧一下子跪在地上。 他知道,一旦李栎知晓了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可他背后有纳兰初念,胜算极大。 却未曾想,李栎早已不是当年李栎了。 这些年,他装得可真好啊。 “朕只问你一句,你与老师是何种关系?” 李帧:“……” 他愣了,这是什么问题? 权衡再三,他开了口。 “与太傅无关。” 上座之人正在打量他,而李帧至觉得背上发毛,跪都跪不稳。 如此煎熬了怕是有半柱香。 等李栎走后,李帧瘫坐在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就这么一句,李栎竟然饶了他。 李帧大惊。 莫不是李栎喜欢纳兰初念?! 他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李栎是得了消息,特意前来接纳兰初念回宫的。 “宫中快落钥了,跟我回去吧。” 李栎再一次用了“我”,而不是“朕”。 但纳兰初念未曾想纠正他,她知道眼前的少年已不是当年那人了。 李栎执拗地伸手,就要纳兰初念上马车。 可纳兰初念拽着长裙,还是回身和葛阳道别,约定下次见面。 “师兄暂且住在客栈,等我安排好一切便来寻你。” 葛阳有些担心,附耳与她说。 “小皇帝可会为难你?” 那马车的帘子竟然就这样被李栎拽了下来,惹得葛阳担心更甚。 纳兰初念却是笑着摇头,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进了宫门,到了宴林轩门前,李栎都没再和她说一句话。 纳兰初念看见李栎那一刻就知道,他既然能掌握她的行踪就一定知道了她是女儿身,现在到了他表明态度的时候了,而不是纳兰初念一味地引导。 马车停下,纳兰初念便起了身。 眼见着她要回去了,着急的人自然先开了口。 “学生还记得老师初次见我说的话,恍如昨日,历 分卷阅读14 历在目。” 纳兰初念半弯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不曾忘记。” 她当初说过,等他与她亲近些的时候,她就告诉他自己的字。 此时二人咫尺之间,四目而对。 “我是纳兰初念,神机门现任门主。” “我是李栎,李国皇帝。” 第1章 女帝师很倾城(7) 马车刚一进宫,整个后宫都知道,李栎带回来一个女子。 只是瞧不见相貌。 众人猜测着这是皇帝陛下要纳的妃子,却看见她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宴林轩。 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拦住她。 可当她一开口,众人皆是愣住了。 “云溪,沐浴,备常服。” 这……明明是她们家大人啊。 云溪是知晓纳兰初念是女子的,可看见她穿女装倒是头一遭。 用那个词来形容,对,就是艳冠六宫。 一宫的人都看愣了,以至于平日办事最稳妥宴林轩中的宫人都难得的错漏百出。 等纳兰初念洗漱好,用过餐后,她又成了那清冷绝色的太傅。 虽仍旧穿着男子衣服,却束了女子髻,添了红妆。 可众人未缓过神来。 云溪正给纳兰初念将发盘起来,她却抓着人的手,不让她戴珠钗。 装扮得太好看,难免有争艳之嫌。 “可怜了我家云溪,怕今后都不能嫁与我了。” 云溪嗔她。 纵然没有换回女子身份,她亦不可能嫁给纳兰初念啊。 纳兰初念瞧着镜中女子,多年未曾装扮。 男装已是极好,如今添了红妆,更要将李栎迷得不知东西了。 她很是开怀,起身往殿外走。 “走,去御书房,我可是月余未曾检查陛下的政业了。” 云溪低头跟在她身后。 不过半天的功夫,太傅纳兰初是女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皇宫。 不出两日,全京城就都知道了吧。 可纳兰初念从未怕过。 这五年她的手段谁人不服,她的才能谁人不知,就算知道她是女子,朝中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加厉害的人? 她可以自请辞官,就怕满朝的官员会跪在金銮殿上求陛下不要答应。 如今她最想知道的,当然还是于欣蕊的反应。 定是分外有趣。 去的时候,御书房又多了人。 太后难得来了一趟御书房。 从前是因为纳兰初念在,她不敢来。 但是两个月前纳兰初念离开便迟迟未归,她还以为她死得无人知晓。 现在后宫之中,人人以她马首是瞻。 她再也不用受人欺侮了。 可今日突然得知,纳兰初念回来了,而且由男变女,她哪里肯就此安稳? 如今太后自以为抓住了纳兰初念的把柄,急于到李栎面前编排她。 “皇帝,那纳兰初如此大胆,居然女扮男装妄图扰乱政事,陛下这些年居然被一个女人这般欺骗,那纳兰初罪该万死。” “母后慎言。” 这些年,双方牵制,效果不错。 李栎自然知晓,太后是斗不过纳兰初念的。 不过是找人绊住纳兰初念的手脚,给他自己足够的时间成长。 “你是君,她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太后!” 李栎一声呵斥,连母后都不唤了。 他这些年知道,哪怕再怎么牵绊,也不能绞了纳兰初念的手脚。 可如今太后居然明着说出想要她的命。 李栎握拳,正欲说两句。 纳兰初念姗姗而来,女子装扮,盈盈一笑,与之前的太傅别无二致。 骇人得很。 “许久不见太后娘娘,故人依旧,臣却变了许多。” 太后看见纳兰初念时一吓,扶住了侍女才堪堪站稳。 “太傅何时来的?” 纳兰初念分神瞧了李栎一眼。 “自然是在太后说道君臣之论的时候,看太后高谈阔论,颇为有趣,臣就站在门口,未曾打扰,不知太后可尽兴了?” “你……” 太后气得直发抖。 纳兰初念低眉发话:“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太后回寝宫休息?” 太傅发话,还真没人敢不听。 太后气得气血不顺,又被纳兰初念这么一吓,更是身子发软,回去时只能靠在两个宫女身上了。 等太后一群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纳兰初念这才欢喜地寻了个位置坐下。 宫女已然倒了热茶。 纳兰初念偏爱龙井,上供的茶叶中便多半是这品种,连李栎这里也不例外。 她正等茶 分卷阅读15 温微降,适时开口。 “陛下独揽大权月余,可有何心得体会?” 她丝毫没有被发现身份的慌张,反而先发制人。 太监宫女不敢留,便都退了下去。 李栎这才细细看她。 描眉画唇,又盘了个女子发髻,一点朱唇,当真是天下绝色啊。 李栎只觉得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这人,再分不出来心来想其他。 “那老师在沙漠月余,可曾想过朕会有何心得体会?” 这还是李栎第一次这般回嘴。 纳兰初念放下茶盏,抬头看他。 李栎只觉得她睫毛蹁跹得极慢,褐色的眼眸里满是倔强的他。 她眸间染了丝笑,他便慌乱地侧过脸不敢看她了。 二人并排站着的时候,李栎就已经比纳兰初念高一个头,如今她坐着,也只能仰着头看他。 “陛下可是已经践行了我当年的话?” ——强大到不需要我,强大到面对他们毫无惧色,强大到将所有踩在脚底,那时,你便可以傲视一切,肆意妄为。 纳兰初念确实是个良师,如今的他早已可以独当一面。 可不该是如此。 “老师悉心教导数年,学生深受裨益,唯有一项,老师从不曾教导。” “何事?” 说完纳兰初念有些后悔,其实她不该问。 问了便是多此一举。 “男女之事。” 纳兰初念卷了肩前长发:“这不用教,陛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一口一个陛下,惹得李栎恨恨的。 二人之间的博弈早已开始,纳兰初念却始终占据上风。 李栎说:“燕王已将一切都与我朕说了。” 纳兰初念未动声色,看见他殿中多了些新的装饰。 那瓷瓶不错,回去时倒是可以捎上。 她说话时的语气未变:“这可是我留下的最简单的课业,陛下若是处理不了,便枉费我这些年的教诲了。” 纳兰初念像是闲坐于庭的主人,而李栎便成了被她拨弄的那尾金鱼。 李栎不满,要奋起反抗。 “可他却早知老师是女子。” 纳兰初念知道他是在唬她,他应该是有所猜测,却未曾从李帧那得到答案。 毕竟,比起李栎,纳兰初念不是更可怕吗? 纳兰初念不甚在意,说起旁的。 “今日陛下所见之人乃是臣的二师兄,更是武林盟主葛阳,这些年朝廷与武林的关系不好,朝中办事多受江湖人的限制,臣已经与师兄说好,武林与朝廷结盟,从今往后,朝廷办事会方便许多。” 李栎虽然听的是有益于天下之事,可听见葛阳的名字,心中更是闷闷的。 那是她的师兄,与她亲密异常。 前有李帧,后有葛阳,到底还有谁是他不知道的? 纳兰初念自然懂他的任何表情,却不点破。 “陛下若是应允,臣让师兄明日就来觐见,这便回去准备,臣告退。” 将她想说之事说尽,她便要起身离开。 丝毫不顾李栎所想。 “纳兰初念。” 李栎叫住了她,第一次指名道姓。 随后命令她,“不许去。” 纳兰初念应声顿住,勾唇一笑。 她养的小狼崽果真是长大了。 李栎到底做了五年的皇帝,又有纳兰初念在后推动,发号施令之事做得很是纯熟。 “朕还未治你欺瞒之罪,你怎可离开?” 纳兰初念恭敬地站着,心中却不会有任何敬意。 他倒是别露怯啊。 纳兰初念交叠双手,置于身前,她背对着门,阳光便只落在她颈边。 “陛下长大了,不再是十一岁的黄毛小子,这一月陛下治理得当,堪有明君风范,五年部署,朝中势力稳固,您要娶于欣蕊之事早已传开,业已立,家也很快要成,陛下已不再需要臣了。” 在回京的一个月里,于欣蕊要做皇后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哪怕这婚事未曾经她同意,纳兰初念也不恼。 毕竟是小狼狗,养不熟,她也未曾多真心。 纳兰初念直视李栎:“待此次事了,臣便辞官,回我神机门,做我的闲散门主。” 像是随口一提,可李栎就是知道她有多坚定。 “不许去。” 这是李栎第二次制止她。 纳兰初念终于开始正视他。 弯弯绕绕走得多了,此时该到纳兰初念表明心意了。 “只要你不娶于欣蕊,便一切都好说,可你要大婚了,既如此,陛下准臣告退吧。” 纳兰初念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她喜欢他,可是却容不得共侍一夫这种事,或者说,她要的是皇后之位。 可 分卷阅读16 纳兰初念知道,小皇帝做不到。 李栎没喊她,是没敢。 不论他是否喜欢于欣蕊,这后位一定是她的。 可若是因此失去纳兰初念,他不敢想。 一夜辗转反侧,不能眠。 次日上朝,她还是一身的官服,梳了个女子的发髻。 这下子满朝的人该都瞧见她的模样了,用不着旁人猜测她是女子的传闻是不是真的了。 太后未曾上朝。 想来昨日是气坏了,回头一想又是惊又是怕的,这才病了。 纳兰初念只扫了一眼,未曾见到燕王。 她了然,从座椅上下来。 “陛下容禀,臣纳兰初念,神机门现任门主,请求辞……” 李栎打断了她的话:“太傅大人,秋猎将至,诸事繁多,若不是什么急事,秋猎之后再议如何?” 辞什么? 一殿之内的人哪个不是耳尖的人,这是要辞官啊? 纳兰初念只直起腰来,对上李栎又是威胁又是祈求的眼神。 她今日也不是真要辞官,不过是激一激李栎罢了。 每日激上一激,坐等看着李栎被逼疯。 良久。 “臣遵旨。” 第1章 女帝师很倾城(8) 纳兰初念就这般被留了下来,一切都未尝改变。 但好似一切都变了。 他所说的诸事,除了秋猎就是他的大婚。 他与于欣蕊的婚事。 宫中开始大肆操办起来,只待秋猎结束,便开始办婚礼。 纳兰初念以为于欣蕊会来拦她,但一直都未曾见到人,想来要么是被关在家备嫁,要么是无颜出门了。 也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倒是燕王李帧。 纳兰初念本想回京之后,便好生给李帧选个养老的地方,却没想到他早已被李栎收拾了个干净。 那些日子正巧她离京,也未曾为他部署任何。 李栎又发现她女子身份,让他正巧撞到了枪口上。 怪得了谁? 如今不仅被收了权,更是被遣回了封地,无事不得进京,可是惨得不行。 纳兰初念也不参与任何,只当好玩看着。 *** “大人。” 纳兰初念回身看到云溪,她手中拿着骑装,原来已到了秋猎。 她数日未曾上朝,也数日不曾受到李栎的召见。 既要辞官,便做得干脆些,她也就不想去管那些政事了。 李栎不急,她便更是不急。 这日,她打扮妥当便出了门,迎面遇上葛阳。 “师兄可愿随我一同前往猎场?” 葛阳早已与李栎达成协议,如今武林和朝廷已然结盟。 如今他还逗留在京中,自然是为了纳兰初念。 他知道,这些年纳兰初念呆在京城就是为了李栎,为了兑现与李秣的约定。 “走。” 笑谈风云,剑指天涯,这是他们原本的生活。 葛阳知道,纳兰初念早有辞官之意,只等这次秋猎结束,便可随他浪迹天涯。 过舒心的生活。 纳兰初念笑得真心,她想起曾经师兄妹几人在一起无忧无虑的生活,分外怀念。 猎场之中,纳兰初念和葛阳为伴,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可看到这一情景的李栎却紧锁双眉,心中焦灼,不知该如何。 “陛下,快看那边。” 于欣蕊就在李栎身边,自然也看见了纳兰初念和葛阳。 他们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李栎带着于欣蕊也无可厚非。 更重要的是,于欣蕊是为了气纳兰初念。 她恨纳兰初念。 若不是纳兰初念女扮男装,她怎会喜欢上一个女人,还当众表示对纳兰初念的喜欢,让她成为皇城里的笑话。 纳兰初念不是李栎身边的大红人吗? 等她做了皇后,她一定让纳兰初念不得好死。 “陛下,那兔子甚是可爱呢。” 李栎看见那兔子正巧在纳兰初念和葛阳不远处,掏出弓箭就是一击。 那箭射在他们旁边的树干上,惊得兔子都跑了。 “师妹小心。” 葛阳护住纳兰初念,两人这才顺着箭的方向看去。 “这小皇帝也太……” 纳兰初念看着不远处的李栎,拉弓上箭,对着他就是一箭。 李栎一箭没射中兔子,拉弓准备再射一箭,却看见纳兰初念的动作时手上一滞,也不知怎么就松了手,眼看着那箭射入她的肩膀,他却无法阻止。 “初儿!” 那一刻,恍若他的心上也插了一把剑。 痛她之痛,比她更痛。 是葛阳接 分卷阅读17 住了坠马的纳兰初念,可李栎来不及去照看她,便陷入一场恶战。 原来是有人意图行刺李栎,纳兰初念率先看见了那支射向李栎的箭,便来不及解释,搭弓射箭便挡下了那支箭。 李栎得救了,可纳兰初念却生生受了一箭。 只见得一群黑衣人和皇家侍卫混战在一起,葛阳抱着纳兰初念躲在一旁,伺机逃到安全的地方。 护驾的兵士都隐在暗处,看见李栎有危险,一下子全都出来了。 刺杀平息得很快,一群人便迅速将纳兰初念送回了行宫。 “初儿,你坚持住,我已经传唤了太医,你一定要撑住。” “师妹,你且忍着些,很快就到了。” 纳兰初念迷迷糊糊地看见人影在她面前晃悠。 “李栎,小心。” 握着她手的李栎一僵:“初儿,我没事,你要挺住。” 可她像是险在梦魇之中无法出来。 “李栎,快跑。” 可李栎没有任何办法,便只好一声又一声地应道。 “我在。” 于欣蕊在一旁恨得牙痒。 行宫中忙碌许久,太医和医官进进出出,至晚方歇。 纳兰初念伤得不重,未曾射进心脏,太医取下箭镞,上了药,包扎好后,只留得李栎一人守在她床边。 李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又想起当时在林中情景,心中疼惜,便愈加小心待她。 如此便又是半月,李栎才起驾回宫。 纳兰初念醒来后便没笑过。 哪怕李栎日日来看她,将她捧在手心般悉心待她,她也知道这只是表面的柔情,一切都不会改变。 “初儿,喝药。” 如今进食喂药,都是李栎一人承下,丝毫不愿假他人之手。 纳兰初念从不反抗,却也不给任何笑颜。 说李栎不动摇是不可能的,但他只能那般做。 亦或者,他该想个两全的法子。 宴林轩中。 纳兰初念伤好得差不多了,看见夜色不错,便站在廊下望向夜空。 披风落下,原是葛阳。 “师妹怎又起来了?” 回宫之后,葛阳以担心纳兰初念伤势为由,便住在了宴林轩的侧殿。 李栎却未发一言,竟是同意了。 星空之下,越发沉寂,身侧女子浅浅开口。 “观星。” 葛阳只武功超群,于观星一事全无天赋。 他好奇:“如何?” 纳兰初念缓缓转头,表情淡淡。 “命数已定,李国三十七年冬至,终。” 倒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命数。 还有两年多,两年后的冬天便是她的死期。 那一天,便是约定期限。 葛阳知道,师兄妹四人,都得到师父的倾囊相授,可唯有纳兰初念学会如何观星占命,而且非常精准。 所以他想阻止。 齐结十一位武林高手,葛阳便带着人闯进了皇宫,想要将纳兰初念带出来。 可等他入了宴林轩,只看得一壶酒,两只酒杯。 她算到他会来。 “师兄,这是皇城之中颇负盛名的酒,让师妹为你践行。” 葛阳让人都站在院外,自己一人上前。 “小念,我看不得你这般糟践自己的命。” 他知道纳兰初念的心意,也知道少年皇帝是如何想的。 若是继续这样,伤的便是他的师妹。 纳兰初念饮尽杯中酒。 “京城是非,师兄还是莫要掺和了。” “那你又为何趟这趟浑水?” “为了他。” 就这么几个字。 可葛阳知道,他的师妹有多固执,认定的事便要做到底,便只能放弃,带着人回了江湖。 大婚那日,纳兰初念邀请了葛阳进宫。 她笑,拈花入酒。 “终日政务,今日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葛阳未曾提及李栎的大婚,毕竟他也不是瞎的,自然看得见。 “赌什么?” 既然师妹高兴,他也乐得讨她欢心。 纳兰初念目光灼灼。 “赌他今日选的是谁。” 某人今日已是大婚,哪里会真的抛下皇后而来? 葛阳虽不想让她失望,但到底只能由着。 “赌注呢?” 打赌总是要赌注的,而纳兰初念已然想好。 她说:“我的命数。” 葛阳想,难道命数可改? 改与不改,不过是她一念之间罢了。 纳兰初念解释说:“今日一局赌约,便是最终决定我的命。” 葛阳又气又是无可奈何。 “你非得将一颗心都放在 分卷阅读18 他身上吗?” 正如当年一心都给了李秣一般,“分些给我,哪怕三分也好。” 纳兰初念不愿祸害人。 她知晓,无情最伤人。 “师兄,你该知道,在大师兄死的那一刻,我就心死了。我半跪在他的病床前,握着他渐渐冰冷的手,看着他咽气。我悟了,他一生最爱的永远不是我,再怎么争抢都无济于事。他到最后还将八年的锁链套在了我身上,我不知这样的男人,我爱上他什么。” “李栎和他一点都不像,面貌虽像,性子却是不同,最重要的是他只爱我一人。” 葛阳听着忽有忽无的乐声。 “可他还是个孩子。” 弱小,略显无能,连皇后的人选都不能自己决定。 听了这话的纳兰初念点点头。 “对,他还是个孩子,可我喜欢上这样一个孩子,又能如何?” 她今年二十有一,李栎却尚且十六。 “我辅佐他登上皇位,保他五年,倾囊相授,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哪怕我还是看不透他的性子,也愿意相信一把,这世间谁不是在豪赌呢?” 葛阳看着殿门外穿了一身大红喜服、喜不自禁的人。 原来她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 那人真敢在这大婚之日让皇后独守空闺。 纳兰初念转身看向李栎,浅笑嫣然。 她款款起身,看着那人飞奔到她面前。 赌约已成,命已定。 现如今,她哪有什么不欢喜的呢。 “总听得戏台上说什么江山为聘,今日我便要与你说说,若你爱我,我便以江山为聘,与你执手偕老,若你负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李栎就激动地将纳兰初念搂在怀中。 “不会的。”随后拉着她便跑了出去。 葛阳就落寞地留在原地,久久才离去。 而久等却未见人的于欣蕊扯下自己的盖头时,惊了一片的宫女。 “娘娘,不可。” “陛下呢?” 听说陛下径直回了御书房。 “他去找她了,是吗?” 谁都听得出于欣蕊话中醋意满满,她只觉得自己快被嫉妒逼疯了。 第1章 女帝师很倾城(9) 所有人都因为皇帝大婚而忙碌着,因而甚少有人看见从新房中逃出来的李栎和被他拐出来的纳兰初念。 他们穿过一条条廊道,走过花园和小湖,来到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 玉深院。 “这院子以前也叫这个名字,却是另外两个字。” 御神院。 御,帝者,神,天也。 这名字彰显出这院子曾是最为尊贵的院子,却为何荒废至今? “这原是我母后的院子,她喜清净,父皇便将此院赐给了她,可她住了三年便仙去了,父皇不喜他人触碰,每月都是他亲自打扫,如今已有好几个年头不曾来过人了。” 他推开门,与门外不同,里面早已焕然一新。 这曾是李秣最爱的人住的地方。 “我亲自打扫,将这儿布置成了新房,你我的新房。” 纳兰初念看着李栎笑了。 后来,他们在这个院子里拜堂成亲。 洞房花烛。 次日,纳兰初念在朝堂之上提出辞官。 李栎从未想到,明明昨日他们还是最为亲密的人,今日他们四目相望,一人率先想离开。 他堂皇却装腔作势,纳兰初念都看在眼里。 可她下了的决心不会改。 “陛下……” “退朝。” 李栎将纳兰初念叫到了御书房,抓住她的手将她禁锢在身前。 “为何?” 纳兰初念直视他,冷静到令人发狂。 “臣自知已无甚可教于陛下,只想辞官归去,做我神机门的门主。” “为何?” 他咄咄逼人,非要她给出个让他相信的答案。 纳兰初念皱眉间,门外传来一道女声:“陛下。” 那是新后于欣蕊。 纳兰初念扯开他的手,望向一瞬间僵硬的李栎。 “你听,你要的答案。” 李栎急忙解释:“她是皇后,可在我心中却只有你一人,这还不够吗?” 纳兰初念深情地望着他,没有一丝鄙夷。 “你也知我心中只你一人,那明日我便答应师兄的求婚,如何?” “你……” 纳兰初念知道他无法反驳。 “陛下,臣告退。” 又一日,纳兰初念在朝堂上提出辞官,帝无视之,纳兰初念再提,帝怒斥,不允。 次日休沐,李栎过宴林轩而不入。 宫中议论纷纷,说李栎和纳兰初念已经离心 分卷阅读19 了。 不过几日,朝中不稳。 纳兰初念将一切职务交接完毕,只待李栎应允便可离开。 众臣纷纷前往劝说她,却无人可以让她回心转意。 彼时纳兰初念闭门不见客。 “云溪,你可记得我初次上朝时的情景?” 当日云溪就在殿后,只往金銮殿上瞄了几眼。 纳兰初念坐在上头,懒散地看着下面。 像是阎王爷看着作妖的众小鬼一般。 “那时诸位官员都不服大人,如今他们求着大人留下,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纳兰初念回头看她,心中想着云溪跟了自己多少个年头。 “云溪若是能出宫,想做些什么?” 云溪想,若是纳兰初念要出去,她肯定是要跟着的。 “大人……” 外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桂花落了一地,香味被打散,只能闻见泥土之味。 枝杈上的鸟已淋了个透彻,正四处望望,寻一处避雨。 随后扑哧飞走,只留余音。 纳兰初念自顾自地说:“一人白首,逍遥无忧,该多好啊。” 云溪知道,她家大人是铁了心的。 太后亲自去御书房劝说。 她自然乐得见到纳兰初念的离开,等她一走,太后便可在路上要了她的命。 “陛下,且放纳兰初念走吧,朝中百官,皆可为陛下所用。” 李栎不松口。 等于欣蕊端着汤来时,也已入夜。 李栎还在批阅奏折。 他看着来人,问:“你也来劝?” 她摇头,未发一言。 再一日,纳兰初念提辞官,帝以蝗灾为由托之,纳兰初念遂自请前去救灾。 纳兰初念去了月余便传来好消息,可却又托了两月才回到京城。 只有李栎知道,纳兰初念在回京途中遇到盗匪,九死一生。 他狠下心派了最精锐的侍卫前去拦截她,就是为了拖住她的脚步,怕她一回京就提辞官之事。 他吩咐说不能取她性命,却没想到她顽强至此,逼得那些人不得不下狠手。 她伤得不轻,养了一月多才回京。 此时已至午后,李栎刚听得纳兰初念的消息便急忙出的御书房。 正巧与过来的纳兰初念遇上。 李栎看着站在拾级之下,翩然而立的纳兰初念。 恍若当年,她一身布衣。 “初儿。” “我回来了。” 李栎将纳兰初念牵回了寝殿中,温存依旧。 当褪下她的里衣,那狰狞的伤疤便露了出来,李栎落下轻吻,仿若朝圣。 “疼吗?” 纳兰初念捂着双眼,只感觉伤口处断断续续的热气喷薄而来。 她哪里会不知道是李栎派的人伤了她,可她又能如何呢? “疼。” 这一夜,纳兰初念喊了无数话,最多的还是这一句。 她越是喊疼,李栎的动作便越是轻柔。 心中愧疚之意渐深,却唯有与纳兰初念共沉欲海才能缓解一二。 “初儿。” “我爱你。” *** 又是一日,在众大臣所站的金銮殿上,纳兰初念又提出辞官。 李栎默。 复又开口:“八年期未满,李国周边尚未安定,老师如何能辞官?” 不过是个借口,纳兰初念却非要当真。 “臣自请带兵出征。” 据史书记载,纳兰初念征战两年,帝百召而不归,众人弹劾之,欲以犯君之罪剥其权,帝不怪,反贬斥弹劾之人,众人方歇。 边关清苦,危险重重。 此时纳兰初念正坐在帐中,将手上缠着的布拿下,拿起一旁的伤药便撒在伤口上。 这药若是被人瞧见,怕是要惊讶这边关之地竟会有宫廷之药了。 而这疗伤圣药竟被他们将军治疮伤。 外间来人,带进风寒。 他将千里传来的书信递给纳兰初念:“将军,这已然是陛下第一百二十封诏令了。” 纳兰初念再次绑好冻疮,拿过那书信,未曾拆开。 她知晓里面写了什么。 从一开始言辞咄咄,到后来每封信中只写了一个字。 归。 她知道,他很急。 “是该回去了。” 纳兰初念带着一支精锐浩浩荡荡地回了京城,满街的人都只为了看一眼这两年名扬四海的女将。 功高震主。 纳兰初念自然知道,这两年,不,进入朝中的这七年,众人只知纳兰初念,而非皇帝李栎。 她是帝师,是女官,是女将。 是比皇帝更尊贵的存在。 分卷阅读20 因为她在边关,兵退外敌,安抚内乱,稳定商贸,更是给边关的百姓创造了从未想过的好生活。 可纳兰初念是在逼李栎。 她带剑入宫觐见李栎,在满朝文武的面前不对他进行跪拜。 “臣……” 不待她说完,李栎便已开了口:“太傅纳兰初念,藐视皇恩,居功自傲,着令褫夺一切职权,贬为庶民。” 纳兰初念表情未变:“谢陛下。” 她知道,第一步成了。 “朕还未说完,从今日起,封纳兰初念为贵妃,赐封号‘初’,入主宴林轩。” 纳兰初念抬头只望了他一眼,复又跪下。 这人果真被她逼疯了。 “民女遵旨。” 不同意的是满朝文武。 他们不得不承认,纳兰初念虽为女子,可她的才能唯有在前朝才可完全施展。 后宫不行。 可李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百官无一人反对。 甚至于到了后宫,也无一句反声。 纳兰初念顺从地应下了一切,平静地完成了婚事。 红盖头掀起,露出一张惊世容颜,惊艳了李栎,更是惊艳了时光。 时至今日,李栎却有些慌张。 “初儿,你可曾怨过?” “不怨的。” 纳兰初念如是说,伸手拽住了李栎的腰带。 李栎抱着她倒向床上,吻一点一点地落下:“我会好好待你的。”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缠绵,李栎早已寻着她的敏感之处而去。 纳兰初念动情之时正抓着他的肩,留下几道抓痕。 “是朕。” 纳兰初念时时刻刻在教导他。 一番云雨,皆是酣畅淋漓,李栎搂着人低声细语。 “朕会将天下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只愿你一生欢喜,与我永不分离。” 她笑了,朱颜比花娇。 第1章 女帝师很倾城(10) 纳兰初念似乎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一切看似十分平静。 太后久居后宫,连一面都未曾召见她。 于欣蕊也未曾为难过她,宫中还没有其他嫔妃,所以少了许多宫斗。 纳兰初念也不觉无聊,只一心做她的事。 虽为贵妃,她仍是提出了一项政策。 女子为官。 既然开了她的先例,而且在朝中反响很是不错,李栎便应允了她的提议,推波助澜,实行了新政。 全宫的人都知道,从前纳兰初念是最有权势的帝师,如今又是最得宠的贵妃。 陛下几乎一刻都离不开贵妃,甚至上朝都要让贵妃旁听。 那日对话是这般的。 “朕就要你去。” 陛下拉着贵妃的长袖不肯松手。 “莫闹,哪有妃子上朝的?” 陛下不依,扯着歪理:“从前也不见有女子为官,你还不是当得好好的?” 贵妃眼神中虽带着宠溺,却仍旧要将袖子拽出来。 “哪可这般比较?” 二人还在僵持,眼看上朝的时辰到了,前殿的太监来催,一时都不知该如何说话。 最后还是陛下再三保证,仅此一次,贵妃才应允的。 等下了朝,御书房中总是一个批阅奏折,一个便在一旁看书。 “陛下,休息会儿,吃些点心?” 随后那个所谓一批奏折,便任谁都唤不动的陛下舔着笑就到贵妃面前。 “要你喂。” 还总是像个讨赏的孩子般,惹得宫女们羡慕不已。 至于晚上,自无人敢听陛下和贵妃的墙角。 但见次日早上,贵妃懒散模样,便知二人如何恩爱了。 如此忙碌了几月。 有一日,纳兰初念的裙摆被血染红了。 她晕倒在内殿,恰好李栎来看她,这才急急将她抱到床上。 李栎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召集到了宴林轩。 只见得人进人出,李栎着急得不行。 “陛下,初贵妃原本身子不好,不易怀孕,如今流产,今后怕是再难有孕了。” 李栎还未知道纳兰初念身怀有孕的消息,便得知她已流产。 他大发雷霆,质问太医流产原因。 可细查下来才知原来是误食了食物。 哪来的食物?又如何误食?李栎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 葛阳来晚了。 他看着已然穿戴如宫妃的纳兰初念,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走了。 可她看似并未太过悲伤。 “师妹,你可还好?” “我算过,我命中无子。” 纳兰初念虽然知道这是个生命,可命中如此,无法抗拒。 分卷阅读21 但葛阳却不觉得。 “苍鹰变家雀,师妹的命难道就是被困在这宫牢之中?从小师父便说,师兄妹几人之中唯有师妹最是洒脱,师兄几人肩有重担,或有鸿鹄之志,或心中总有放不下的事,唯有师妹翱翔于天地,无所顾忌,可如今……” 纳兰初念猛然咳嗽起来,她随手一擦,果然是血。 “师妹,你……” 口中腥味难受,她便喝了口茶压一压。 若是有些蜜饯就好了。 “断翅的苍鹰比不得家雀,这毒我已喝了好些日了,吐些血,实属正常。” “是谁?” 竟然敢在皇宫,在李栎的眼皮子底下害她? 纳兰初念轻轻一笑。 “我。” 她早就料到于欣蕊会出手,她没有防,也不想防。 算着日子喝毒,掐着时间过日子。 她在等她的八年之期。 “这些日子我曾想过,师妹当初说的命,如今看来,你早已想好。” 当初的赌局,若是李栎不来,等到八年之期,她便可以出宫,隐姓埋名,潇洒一生。 可他来了。 带着她的死讯。 纳兰初念抬头,嘴角血迹未干。 “师兄可会阻止?” “你去哪儿,我便陪你。” 纳兰初念一日比一日衰弱,李栎也看出来了。 他派人开始层层查下去,不为治罪,只为寻找解药。 因为此毒无人可解。 李栎呆在御书房的时间渐少,大多时候都是陪着纳兰初念在宴林轩。 奈何纳兰初念还不情愿。 “陛下莫再陪着我了,荒废了朝政可不好。” “臣妾想吃荔枝,不知陛下可否为臣妾寻来?” “天气愈冷,臣妾不慎得了伤寒,为了不传给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纳兰初念在一次又一次地支开李栎。 李栎不知她在偷摸着做什么,只是每每她都用各种事情让他离开她的身边。 然后被他一次又一次地发现。 李栎忍不住质问她:“你不想看见我?” 她苍白着一张脸,精神看上去也不好。 “李栎,我践行了我的诺言。可我后悔了,后悔答应师兄应下这八年,我未曾得到什么,都是镜花水月罢了。” 他不信。 李栎离开了,好几日不曾踏足宴林轩。 这几日,只听得李栎几次进了皇后的寝殿,一呆便是次日。 皇后受宠的消息传遍了皇宫。 纳兰初念听着消息也不恼。 那头于欣蕊的宫殿热闹得很,而她的宴林轩迎来了从未有过的安静。 “大人。” 云溪还是依着从前一般唤她大人。 “陛下太过分了。” 云溪知道,纳兰初念身中剧毒,时日无多。 她之所以这般对李栎,不过是为了让他死心,为了在她死后,他不会那般伤心罢了。 纳兰初念吃下一块糖果,嘴里还是一丝味道也没有。 这毒霸道得很,竟会让人失去五觉。 如今她的味觉已失,吃什么都不会欢喜。 “由着他去吧。” 纳兰初念当然知道,李栎这是想让她冷静几日,是想让她吃醋,让她主动回到他身边。 她更是知道,某人会在熄灯之后悄悄来到他的宫殿,就站在她床前看她。 那人轻轻一句。 “你为何就不肯示弱一次?” 这些日子,云溪看着二人相处,急于让他们恢复如初,便主动帮着李栎注意着纳兰初念的一举一动。 她自然曾与李栎说,这一切狠心不过是因为纳兰初念心中有他。 李栎坐了好久才离开。 纳兰初念等床边没了人才睁开眼。 他们都想错了。 她便不是个会示弱的主。 等她失了视觉,便知时日差不多了。 纳兰初念看了看天,倒是个会下雪的模样。 她穿着来时的长衫,一如八年前她来时,分毫未变。 云溪知晓纳兰初念要出门,还再三嘱咐她家大人穿件防风的大氅,可她只是坐着软轿子出去,未曾听她的话。 李栎是被纳兰初念唤到大殿来的。 这是她成为后妃之后第一次主动找他。 丝毫未变。 纳兰初念告诉过他,那长衫是神机门门主的常服。 她褪下了贵妃的宫服,也不穿太傅的官服,而是一席布衣。 李栎想,她原来只愿当一个门主吗? “八年期满,今日便来与陛下辞别。” 原来她这些日子便是这个想法。 李栎沉了脸,恶意满满。 “那朕便将 分卷阅读22 你的长翅斩去,隔住这扬起的风,给你套上枷锁,再造一个镀金的笼子,如此便可以了吗?” 纳兰初念只看着他的唇,低眉轻笑。 她已没了听觉。 “可。” 李栎动容,正欲上前握住她的手。 纳兰初念突然转身看着皇位,嘴里却突然涌出大口大口的血来。 李栎上前接住了她落下的身体,要将她放在皇位上。 却被她制止了。 “既你这般欢喜,我便将身躯留下,我自翱翔天地间,又怎会被一千疮百孔的身子所禁锢呢?朝堂后宫,我腻了。你,我还爱着。” 她苍白着一张脸,笑着说爱他。 可他知道,她一直很绝情。 比说不爱他更绝情。 李栎呼喊着人去叫太医,他抱住她的手抖得不行。 “初儿,你且挺住,很快……” 哪怕她听不见了,她还是知道,如今的李栎是如何恐惧。 纳兰初念只是伸出了手。 “陛下你瞧,你父皇来接我了。” 李栎抓住她的手,厉色道:“你是我的。” 第1章 女帝师很倾城(11) 这些日子他才发现,原来纳兰初念曾经爱过他的父皇。 他争不过一个死人,更何况那是他最爱的父皇,可他坚信自己可以让她忘记那个男人。 只爱他一人。 可如今他还未真正做到,他不能就此失去纳兰初念。 在她征战的那两年,李栎特意安插了人去军营,每隔十日,便会收到传信,上面写着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她如何谋划,如何杀敌,又是如何受伤。 揪心之余,便是一封又一封的书信。 他在唤她回来。 李栎独理朝政,雷霆手段堪比纳兰初念在时。 众大臣经历过纳兰初念执政之后,就再也不敢多语。 李栎早早就在为册封纳兰初念为妃而做准备,因而在封她为贵妃时,无人敢置喙。 太后早就有杀死纳兰初念的心思,也曾派人前往军营,可却事先被李栎知晓。 刺杀的人皆是死在半路。 当时李栎打压太后母族之势,更是安了不少罪名下去,太后一族便再也不敢猖狂。 由此,太后称病不出长达数月之久。 为了纳兰初念,后宫之中如今还只有于欣蕊一人。 哪怕他两年还未有子嗣,百官请求选秀,他依然固守己见,未曾动摇丝毫。 他做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才能与她相守。 可她却说:“李栎,永别了。” “不,不要……” 任李栎如何拥着她,纳兰初念还是在他怀中闭上了眼。 她走了。 李栎没能留住她。 外面纷纷扰扰开始下雪,而他抱着纳兰初念的尸体一呆就是一宿。 次日他抱着纳兰初念走在堆满雪的路上。 昨晚李栎做了梦,也是这么一个下雪的日子。 御书房的炭火烧得极暖。 于欣蕊刚给他送了汤,汤盅正温。 有人进门,到他跟前。 “陛下,那位去了。” 后宫之内,有一人彘,李栎已许久不曾听得她的消息。 那人做了他数年恩师,奈何到了最后却意图谋害于他,那便莫怪他心狠手辣了。 “嗯。” 他不过应了一声,又继续批奏折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 不是他害了她。 不是…… 走在雪中的足迹深深浅浅,可李栎早已满面是泪。 谁能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 次日李栎亲自开始大肆操办她的丧事。 国丧也不过如此。 丧事一过,皇宫便只剩下肃杀。 贵妃被下毒一事可算是查了个清楚,主使之人便是皇后,太后亦有参与。 李栎当即便处死了经手的一干人等,还将于欣蕊打入冷宫。 连参与此事的太后,他都未曾放过。 李栎踏入冷宫时想到的便只有纳兰初念。 没有人知道,下葬那日,纳兰初念的尸体不见了。 能悄无声息地入宫,更是将她的尸体偷走,除了葛阳,李栎想不到其他人。 为了纳兰初念的尸身,他甚至以朝廷与武林的约定要挟葛阳。 可他当时的神情,李栎难以忘记。 他说:“你若要找师妹,便去神机门山上,她就葬在那里。” 李栎怔愣。 神机门规第十七条,除神机门人,不得上山,若要上山,需得卸下俗世的一切。 包括身份,包括要做的一切。 分卷阅读23 上山的只能是孑然一身的李栎。 所以自门规立下后,上山者便寥寥无几。 谁能真正卸下一切呢? 李栎好不容易才做好皇帝,是绝不可能抛下一切去找纳兰初念。 更何况山下有阵法,山中有守山人。 以李栎这资质,上不了山。 弱冠之年执着于皇位天下,等到了知命之年又早已没有那般本事。 所以这一生,他明明知道她在哪里,却永远见不到了。 他恨。 便将恨转嫁给了每一个害了纳兰初念的人。 那于欣蕊便是罪魁祸首。 李栎说:“我可曾告诉过你,她是我的心尖我的命,你能入宫便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冷宫之中,只有于欣蕊一人。 她被人从床上拽了下来,一直拖到李栎面前。 于欣蕊早已没了华丽的服饰和精美的妆容,疯癫模样哪里像曾经的皇后? “不曾。” “我可曾告诉过你,只要你安分守己,这皇后之位便是你的,但你也别肖想会在我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她的手心被地面蹭出血来,和着地上的灰尘,疼得要命。 此时她匍匐在地,一片凄凉落魄。 她怒吼出声。 “不曾。” “那我该是告诉过你,她死了,你便没有活路,她被你害死的那一刻,也就注定你将生活在地狱一辈子。” 她未曾害怕,却是满眼的恨意。 她执拗,她不屈。 明明她早已在地狱之中,冷宫不过是地狱中的居所罢了。 “……不曾。” 李栎知道,他永远失去了纳兰初念,而他也不会放过于欣蕊。 他找到通敌的罪证将于家一家下狱判罪,没有给于欣蕊丝毫的退路。 可纳兰初念再也回不到他身边了。 于欣蕊没等李栎离开便痴痴开始笑起来。 “你以为我喜欢陛下?我之前种种不过是演给你看的罢了。你以为我愿意进宫做这皇后,当天底下最尊贵却最孤独的女人吗?是因为她,因为……她喜欢你。” “若不是因为她,我不会成为京城中的笑话,你以为你将我纳进宫里,我便会对你心生感激吗?不可能,我想的都是如何夺了她的位置,让她痛不欲生。” 李栎从震惊到震怒:“贱人。” “你们二人相爱,她愿意为你受伤,为你征战,为你甘心放下一切成为宫妃……可她对我何其残忍?” “所以我害了她的孩子,我给她投毒,我听到她死去的消息,那一刻我才明白,是我亲手杀了她,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原来于欣蕊对纳兰初念…… 李栎反驳:“可她喜欢的是我,死前最后一面也是见的我。” 于欣蕊不说话,只愣神看着他。 突然她暴怒地站起来,一步冲上前去就要去打李栎,却被一众宫人拉住,无法上前一步。 明明她这么爱她,为何……为何会是这般结局? “你杀了我吧。” 如此的她,没了家族,也没了活下去的信念。 可李栎不让。 “你想这般先去找她?休想。” 李栎不会杀她,而且会找专人看着她,他要于欣蕊比他死得晚,晚上一刻就好。 他要让她痛,肝肠俱断的那种。 “于欣蕊妄图弑君,其罪当诛,念在上天仁德,做成人彘。” “啊!!!” 李栎没有管于欣蕊发疯,便走出了冷宫。 他望着天空。 “初儿,我替你报仇了。” 他仍是以为,害死纳兰初念的是于欣蕊。 后来的数十日,李栎都在整理纳兰初念的遗物。 他看着案上的书籍,一本本翻过。 神机门,江湖,女子为官…… 如此写了数十本,本本都是惊世言论,都是利于国本。 可她却一字一句都未提及他。 李栎躺在书堆中,失了神。 “你……可曾爱过我?” “陛下,该上课去了。” 李栎转头看着殿门口。 空空如也。 再也没有一个人,轻声叫他陛下,唤他去上课了。 再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是这个故事的续。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1) 初念睁开眼。 眼前一片血红,四周血腥味浓重。 她的双臂被人钳住,跪在地上,手臂早已脱臼,没了知觉。 咸咸的流进嘴里的,除了血,还有泪。 初念被压得死死的,身上疼得厉害,应该是伤了好几处。 腹部 分卷阅读24 还有一处致命伤。 “阿念,别挣扎了。” 初念如今血液流失极快,浑身犯冷。 她耳边嗡嗡作响,哪里听得到晋隋说什么,只是就算听见,她也只会嗤笑一声。 不过是个贱人,有什么权利命令她? 等一切恢复如常,她已经完全接收了斯念的记忆。 “晋隋……我好痛啊。” 她抬头一笑。 明明比任何时候都难堪,晋隋却觉得她的眸中有星辰璀璨。 他摇了摇头,甩去诸多杂念。 “那就别挣扎,乖乖降了,我许是可以替你求情,只判个流放的罪名。” 眨眼间,只有初念感觉得到周围空气一瞬间的波动。 她轻呵出声。 “可是,我想让你痛上千万倍,越是生不如死越好。” 初念缓缓起身,脱臼的手臂被她粗暴地接上。 她邪佞一笑,抽出身后侍卫腰间的剑。 手中长剑转了个向,刺进正好站在她身后的侍卫体内。 长剑□□,带出的血肉溅了她一身,她看着那滴血的剑尖,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没有一人阻止她。 因为不光是周围的人动不了,连晋隋也无法动弹。 她每走一步,便杀一人。 长剑虽然比不上匕首方便,可割喉的动作却行云流水,一刀毙命。 晋隋有些慌了。 这是什么妖术? 自然不是妖术,这是初念从系统四六那里讨来的金手指。 幻术。 不是她让他们不动,而是他们以为自己不能动。 晋隋看着如恶鬼般走向他的初念。 “斯念,你不是说爱我吗?” 初念嗤笑,若是没有发生这一切,她自然会相信他的话。 如今她是斯念。 她的祖辈便是太医,到她父亲一辈更是稳坐了十数年的太医院院首。 只是她这一辈就她一个女子,本是没有机会进宫的。 斯父并未就此轻看她,反而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直到斯念及笄的这一年,新出的政策却在主推女子可入朝为官,可参政议政。 她知晓这便是天赐的机会。 斯念参与了女医官的重重选拔,更是成功入主新辟出来的太医院,成为首席女太医。 虽然她还未正式入宫,家中诸人均为她而高兴。 晋隋更是传来消息,不日会上门确定婚期。 斯念和晋隋是青梅竹马。 晋隋甜言蜜语骗得斯念对其父进言,归顺于皇后,为皇后做事。 随后他更是以斯念父亲名义,将于皇后所需之毒药送进宫,不日便传出贵妃中毒而亡的消息。 皇帝震怒,将一干人等抓了起来。 斯念父亲提前得到消息,逃回家中想携家眷一同逃走时,却被奉召来抓人的晋隋杀害。 全家人以逃匿之名当场斩杀。 只有当时去深山采药的斯念未曾被抓。 再回家之时,斯念便只看见被抄家的斯宅,以及她的海捕公文。 她躲躲藏藏了好些日子,这才查明白。 原来晋隋当时与他的表妹相爱,曾与长辈说过要退婚,可长辈看中斯念的家世,自是不允。 晋隋也曾去斯家秘密求见斯念父亲,说起此事,却被果断拒绝,甚至以晋隋家族威胁。 后来他才心生一计,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 他假意投诚于皇后,杀害贵妃,陷害给斯念父亲。 东窗事发后更是到皇帝面前告密,领着圣旨到她家中查抄。 为落实斯家罪名,他杀了斯家满门。 斯念心中自然满是不解与愤恨,她乔庄打扮后,足有一月有余的时间才找到机会接近晋隋。 却没想到他早有防范,更是设下陷阱要捉她。 斯念不会武功,还未近到晋隋的身,就被人拿下了。 这便是她刚来到这里时的情景。 可彼时一景,此时一景。 现在是斯念握着晋隋的命。 “你投靠皇后,杀害贵妃,陷害斯家,你将我家推进必死之局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爱你?” “你毫不留情地杀了我一家,踩着我爹娘的尸体坐上如今的位置,还想骗我放过你?”她一时笑痴了,“第一次杀人,有些害怕呢。” 等走到他面前,两边的侍卫都已被她杀了个光。 斯念的手确实有点抖。 她是行医的手,如今却一连杀了十几个人。 晋隋看她如恶魔般靠近,若不是现在他不能动弹,估计就已经跪了下去。 他一时未曾忍住,开口。 “求你……” 斯念不满意:“再来。” “别杀我,我保证不会再伤你了。 分卷阅读25 ” 他颤颤巍巍。 斯念瞧了瞧刀上的血。 “再来。” “我、我是爱你的,我只是怕失去你,所以……所以才……” 反反复复那么几句,斯念听得有些不耐烦。 可斯念不会杀他。 杀他怎么够? “我斯念发誓,定要你万劫不复,生不如死。” 斯念将剑靠在他的脖子边,看着他头上急汗涔涔,笑他胆量奇小。 她捻了个剑花,直刺他发梢。 “断发断情,下次再见,便是你的死期。” 斯念没有杀他。 她白着一张脸,将剑扔在晋隋脚下。 斯念摸到腹部血流不止的伤口,她想去治伤。 但是哪怕捂着,她也知道自己走不远,更是来不及治伤了。 周围皆是倒地死掉了的侍卫,散着一股让她觉得恶心的味道。 太阳有些刺眼,晒得人有些懒洋洋。 可全身却有些发冷。 她想,那便离开这个地方吧。 斯念光明正大地离开了。 她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又晕倒在了何处,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睡了很久。 一直在被灌汤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身边过了多少人,她一点都看不清。 她自己便是学医的,当然知道她是怎么了。 只是有时会听见人说话。 “这个姑娘怎么倒在这儿?” “伤重了些,幸好身子骨不错,再吃两济……” “娘,求你……” 又过了数日,等她醒来的时候,周围便是一片大红。 她正坐在一顶轿子里,戴着红盖头。 周围人声嘈杂,但她还是能分辨得出。 是在办喜事。 上一世也是这般,在她全家被晋隋出卖迫害之后,她曾上门妄图刺杀晋隋报仇,却反被他的人追杀,身受重伤。 斯念死了。 她重生在十年后一个名叫斯初念的女子身上。 斯初念是一名孤女,从小混迹江湖,却不小心被人暗算,被当朝尚书黄云忠捡了回家。 也就是这时斯初念重生了过来。 尚书之女黄潇被当朝皇帝赐婚给异姓王戚檐九,可她不愿嫁,便在家闹了月余后才安歇。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找了个替身。 斯初念虽是来历不明,可那时黄潇也没有办法,只好央着母亲,让斯初念李代桃僵地上了花轿。 斯初念凤冠霞帔被人扶上花轿,皇城中走了一圈才到戚王府。 被下了药的她全身无力。 轿门被踢的那一瞬,她知道外面就是戚檐九。 她的未来夫君。 戚王是世袭的王位,功勋卓著,而戚檐九弱冠之年就承袭了父亲的王位。 一是深受皇帝喜爱,二是老王爷厌倦官场,这才在圣上应允下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戚檐九是嫡系,却不是独子。 奈何皇帝宠爱,他的三位哥哥也没有承袭王位的心思,便将这王位落在了他头上。 斯初念记得,戚王与斯家也曾有过交往。 同朝为官,总会有些认识。 细了看,往上数几辈,他们还沾了些亲。 不过斯家的地位与戚王府相差甚远,他们也不好攀附。 前世斯家也曾因宫闱内乱之事而被牵连,戚王施以援手,救过他家一次。 后来若有什么病况,斯家也会出手救治一二。 那时的戚檐九该是几岁来着? 小着呢。 那是她第一次跟随父亲前往戚王府。 父亲原本便未寄希望在她身上,不过是带着她到戚王府上走动而已。 刚落了雪,梅花都开了。 病房之中父亲正在开药,随后与戚王说上几句话。 斯初念就先行出门,正巧看见满院的梅花。 “姐姐,送你一支梅。” 那时有个男孩捧着梅花,站在她面前。 斯初念记得,她当时笑了。 而此刻这人已半蹲在她面前。 斯初念全身无力,还是身边的丫鬟搀着她走出了轿门。 戚檐九背起斯初念的动作温柔,她就搂住他的脖子,随着他而前进。 “别怕。”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红盖头一晃一晃,飘起一角,斯初念正好低首去看他。 他抬眸与她对上。 “别看。” 她有些气鼓鼓的。 也不知是在气谁。 在新郎揭红盖头前,男女是不能见面的。 她用了微薄的力气抚了抚盖头,就错过了戚檐九那一瞬而过的笑容。 分卷阅读26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2) 斯初念依旧没力气,看来药效不错。 所以她只能任由他们扶着她拜了堂,又入了洞房。 房中只留了陪嫁丫鬟雨薇。 “小姐,从今儿起你便是我尚书府的小姐了,这戚王府也算是个好归宿,还请小姐怜惜我等众人的贱命,就安分地嫁给戚王吧。” 雨薇也曾是黄潇院子里的下等侍女,因为有些本事,被破格提拔作为她的贴身婢女入了这戚王府。 如今斯初念进了王府,若她仍不想嫁,那他们这些下人…… 便是死路一条。 斯初念看着跪在她面前的雨薇。 头都磕红了。 她轻叹一声,未曾有丝毫怒意。 “我本就是无家又无依的孤儿,嫁给当朝王爷自是天大的福分,只是我先前受伤昏迷,你们从未与我商量,若是与我说了,我也不会反对的。” 雨薇抬头,没敢起身。 她还是有些不信:“当真?” 斯初念正蒙着盖头,无法去扶她。 她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笃定:“像我等卑贱之人有朝一日能一步登天,自然没有人会不愿意。” “如此便好。” 雨薇听此,很是开心。 小命可算是保住了。 斯初念见她还跪着,说:“我有些饿了,你拿些吃的与我,还有漫漫长夜呢,我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那婢女一听,瞬间明白了斯初念的意思。 红着脸起身去拿了糕点。 房中只余她一人,斯初念动了动手指。 她知道,药效在消失。 雨薇并未亲自去拿吃的,而是守在房门口,想来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等其他丫鬟将糕点递给她之后,她才拿进房中。 斯初念被喂了一块,便没有再吃。 房中烛光闪闪。 等到戚檐九推门进来,斯初念的力气已经恢复了。 还好没过了这洞府花烛夜才恢复。 戚檐九进来后只在床头坐着。 斯初念身上是香味,而戚檐九是酒味。 想来是喝了不少。 等外面看热闹的人散去,戚檐九便起身要离开。 “王爷去哪儿?” 斯初念的盖头还没揭,怯生生地问道。 “你放心,今日我不会碰你。” 戚檐九自然是听说黄潇是如何对这门婚事的。 哪怕外界没有丝毫风声,他还是知道她因这门婚事而寻死腻活。 可皇命在上,戚檐九不敢不从。 但他也不是个会强迫人的。 “你若愿意,婚后我自会与你相敬如宾……” 他说得不多,本意就是说会老老实实与她做一对夫妻,也不会亏待她。 “今日你便睡在此处吧。” 斯初念听着他要远去的脚步声,就想一把扯下盖头,可她还是停了手。 虽然看不清前面的路,她还是急匆匆地上前几步便要拦住戚檐九。 哪知脚下踩到衣摆,就朝着戚檐九扑去。 戚檐九回身就把她给抱住了。 他扶住斯初念站好,摘了她的盖头,就对上她的目光。 “王爷,为何你今日不碰我?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戚王妃,也是您明媒正娶的新嫁妇,旁人新婚之夜该做的事情,我都要做。” 她眼神坚定。 戚檐九却很是讶异。 “王爷应该听说过妾身的高傲,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现在走出这个门的。” 斯初念拽着他,像真是要与他僵持下去。 上一世,她也曾这般与他同在一间喜房,他也是这般彬彬有礼。 那时她心中满是恨意,哪里会真的嫁给戚檐九,更不可能和他洞房。 就那般看着他走出喜房。 她在戚王府数月,一直想要以一己之力报仇雪恨,可没想到戚檐九早就知道一切,他们之间产生了越来越多的误会,随后越来越远。 所以再来一次,她不会推开他。 可这样的她,与戚檐九当日听说的黄潇不一样。 他满怀疑惑。 “你要……与我圆房?” 斯初念点头。 未卸的凤冠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戚檐九却陷在她的双眸,无法移开。 “你不喜欢我,却可以与我行这礼?” 若是不喜欢,斯初念便不会拦。 可她说不出什么情话,只反问道。 “王爷不行?” 戚檐九与她对视片刻,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扔到了床上。 真是粗暴。 斯初念只觉得背上一疼,瞪向了还站着的人。 “你……” 戚檐九脱了外袍, 分卷阅读27 大红色的一堆落在地上,格外醒目,然后又抽掉了缀满宝石的腰带,欺身而上。 他的动作很慢,沿着斯初念的衣边抚上去,然后挑开她最外面的喜袍。 这么慢的动作,难道是等着她后悔? 谁怕谁? 斯初念将手按上戚檐九的肩头,然后一个用力,两人就换了位置,斯初念就坐在了他的身上。 她可没忘记,这身子混迹江湖已久。 可是有武功的。 “王爷在怕吗?怕我一个小女子?” 她将手放在他的心口上,笑得奸诈可恶,手一下子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斯初念感受了半晌,说。 “阿九,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明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以这种身份,斯初念却把这个称呼叫得如此暧昧。 惹人心悸。 她真的像只狐狸,迷惑人的时候,更显狡黠聪慧。 戚檐九何曾被人这般戏弄过? 他一手搂住斯初念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头。 “这可是你惹出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双唇就被斯初念给堵住了。 她是又舔又啃,就是不给戚檐九痛快。 斯初念心想,这么磨磨唧唧,难怪到死都没有和斯初念挑明情意。 她扯着戚檐九的腰带,却瞬间被他带着换了个位置。 斯初念又被眼前的人压在了身下。 她哼哼唧唧,略显不快。 戚檐九看着斯初念的眼睛,试图找出任何能阻止他继续下去的理由。 可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还带着些倔强。 和掩饰得很好的羞涩。 她盯着他的脸。 “如此看来,阿九还真好看。” 分外不知羞。 戚檐九就那样俯身吻了下去,罗帐放下,一室春光。 门外守着的人都撤了去。 …… 次日清晨,斯初念在戚檐九怀中醒来。 她自己都暗叹她居然会记得要早起给公婆敬茶。 戚檐九还有些迷糊。 “不急,还早。” “王爷,我可是最会恃宠而骄了。” 戚檐九又搂了搂她:“无妨。” “那我不要了。” 斯初念拿开戚檐九的手坐起身来,扯着他的里衣,“快起来,我过不去了。” 亲昵而温馨。 戚檐九微微一笑,揽住她亲了亲她的眉心,才让了开。 梳妆打扮的时候,雨薇看上去格外高兴。 “再笑,你这脸都快成花了。” 雨薇知道斯初念不是真心训斥她。 “小姐,奴婢昨夜还在怀疑,但今日看您和王爷之间这般好,心中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昨夜担心了一夜的,怕只有黄家人了。 “你放心,他是我夫君,这戚王府便是我的家,日后在人前,别忘了唤我王妃。” 斯初念没忘记说,“与爹娘报个信儿,三日后我还得回门呢。” “是,小姐。” 雨薇给她梳了妇人髻,越看越欢喜。 “我瞧着王妃与王爷十分般配。” 斯初念看着镜中的自己,笑:“我很喜欢戚王府。” 她记得那时候,一朝身死,便来到了十年后,她满怀仇恨,却孤苦无依。 在戚王府数月,始终被温暖着。 丈夫有礼,公婆慈爱,下人友善,就是那些亲友也是极好的。 她知道,她偷了黄潇的身份,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可那又如何,时也命也。 如今也是。 “一切可妥当了?” 不知何时,戚檐九出现在她身后,二人在镜中映出面容。 他早已梳妆完整,就等斯初念了。 果然很是般配。 “只差一个王爷了。” 戚檐九牵起斯初念的手,便要带着她往前厅而去。 斯初念甩开不让他牵:“王爷,你可忘了?你还未给我定情信物呢。” 他突然就笑了。 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放在她手心。 不知为何,戚檐九一眼就看见了斯初念手上的茧子。 他虽未见过黄潇,但还是听说过黄潇擅长琴曲。 但与弹琴所起的茧子不同,戚檐九知晓那是常年握剑所起的茧子。 斯初念握着玉佩,正满心欢喜,未曾留意到戚檐九的眼神。 她不用看也知道,这与前世她收到的那块是一样的。 世间仅此一块,是戚檐九从小戴到大的。 斯初念知道,戚檐九一直待她情真,心中更是如明镜一般。 他娶了她,更是与她圆了房,便下定决心要好好与她在一起 分卷阅读28 。 而他知道斯初念不是黄潇是在三日后。 三日回府省亲,尚书一家自然不敢露出半点风声来,将黄潇藏得严实,又装得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纵是戚檐九这样也看不出斯初念不是尚书府的人。 可此事仍经不起调查,而戚檐九也知道了一切。 那也是矛盾的开始。 此时斯初念磨搓着手中的玉佩,低着头,表情淡淡。 “阿九,你可以叫我念儿。” 她抬头看向,扯着一道不算适合她的温柔的笑,晃了晃手中的玉佩。 “这世上只有你可以叫。” 因为那些可以叫这个名字的人都已经死了。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3) 戚檐九早已敛住适才所有神思。 他只需知晓,眼前人便是他的妻子,旁的总有一日他会知晓的。 戚檐九没有怀疑,便叫出了名字。 “念儿。” 他之前查过黄潇,却未曾在意过她的闺名。 斯初念小心地将玉佩收好。 “阿九,我们该去敬茶了。” 戚檐九牵起她的手:“还要进宫谢恩呢。” 斯初念愣愣地被戚檐九牵着走。 雨薇和萧然紧随其后。 萧然是戚檐九的贴身侍卫,从小便跟在他身边。 今日之前,他早就知晓这位新王妃是不喜欢这门婚事的。 可今日一早,王爷却特意交代:“今后她便是你们的新主子。” 主子与王妃,差得可远。 一个是真主子,一个只是名义上的。 萧然自然懂得。 等敬了茶,收了公婆的礼,斯初念还没有回过神来。 田氏看着儿媳被儿子牵着走。 “潇儿这孩子怕是傻了吧,定是檐儿昨日将人折腾惨了,新媳妇都不知道疼惜,回来我定要好好说说檐儿。” 戚父拉住田氏。 “你这婆婆当的,莫不是不想要孙子了?” 田氏自然是想要的。 “那我便吩咐下人多煮些滋补的汤,等他们从宫中回来喝。” 于是欢喜地去备汤了。 二人坐着马车来到宫门前,并不知晓回家后会面对何种情景。 戚檐九扶着斯初念下来。 她突然一把拉住了戚檐九的手:“阿九,我们不去可以吗?” 戚檐九意外:“你竟会怕进宫?” 嘴上调笑,带着她喜欢的宠溺。 可斯初念却在怕。 自从得到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她才知道这个国家她来过。 这是李栎的李国,而如今正是她作为纳兰初念死后的第十年。 虽然她早就没有了第一个世界的感情,也早已将那些事当做过去,但是如今的她不想和之前世界中的人有瓜葛。 尤其是李栎。 不知为何,她还记得自己曾作为纳兰初念来到这个世界。 她也曾呼唤系统,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斯初念想起四六给她的金手指。 幻术应该可以让她蒙混过关。 她悄悄伸出手来,想象着任何一个女子的模样。 ——抱歉,幻术无法启用。 “……” 斯初念在心中问:为什么? ——不可说。 “……!” 可转瞬,斯初念也不想再依赖不靠谱的四六了。 她抬头扮了个鬼脸。 在戚檐九耳边悄悄说:“你可喜欢怯懦的王妃?” 她眨了眨眼,“大胆热情?还是古灵精怪?或者端庄大方?只要阿九你喜欢……” 戚檐九一把扶正她的身子,与她四目相对。 “只要是念儿,都可。” 本来斯初念还有些担心的,如今已然放松了。 “我本就放肆,做不得温柔小意,可若你喜欢,我也是愿意玩玩的。” 戚檐九耳根红了一片。 不知想到了何处。 他牵着斯初念的手就往宫中走。 “宫中要知书识礼,回府要孝顺公婆,其他时候你随意便可,我都喜欢。”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特别轻。 斯初念噙着笑,就知道他害羞了。 他们在殿外等了好久,还未得到召见。 只看见皇帝宫中的小太监急急得跑出来,给他们行了礼就匆匆跑走了。 等再看见那小太监,他身后跟了好几个御医。 李栎病了? 斯初念正兀自想着,就看见太监总管走了出来。 “王爷,王妃,今日陛下身体不适,怕是不能接见二位了,二位还是先回吧。” 斯初念垂下眼眸,暗舒了一 分卷阅读29 口气。 她这才知道四六不让她用幻术,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戚檐九和斯初念对视一眼,便说:“多谢公公。”两人便相携离去了。 一路上,斯初念都在出神。 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或者说纳兰初念从未后悔。 抛弃李栎,却又让他念念不忘。 帝王无情,而他最终选择江山,他将纳兰初念囚于鸟笼,只会日渐消磨掉二人本就满是疮痍的感情。 所以无论多久,纳兰初念都只有死路一条。 但戚檐九不一样。 *** 回门之日。 戚檐九找了一圈,未曾找到斯初念身影。 到了书房才看见雨薇站在门口。 “王妃在书房?” 这本就是他的书房,不过他曾说过,她也可以用,便没有人阻拦她。 戚檐九不疑有他,踏步进去。 “东西可都准备好了?怎还在这里……” 他看见斯初念刚把袖子放下,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砚中墨未干,笔尖湿润。 她适才写了什么? 斯初念赶忙走了过来,拉着戚檐九就往外面走。 “阿九,快走吧,要迟了。” 戚檐九站定,就是不动。 笑话她说:“你既知会迟,还在那磨磨蹭蹭地做什么?” 斯初念撒娇:“好阿九,以后与你说。” 戚檐九就吃这一套,想着以后,便也没追问。 黄家恭恭敬敬地接了戚檐九和斯初念,看着这归宁的排场也知道,这戚王对她不薄。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期间黄夫人也照例询问了几句。 他们毕竟对斯初念有愧,便也想补偿一二。 等戚檐九离开,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斯初念请了二老上座,未发一言,便在他们面前跪下。 她恭敬一拜:“谢黄大人,夫人,救命之恩。” 二老对视一眼,就要扶她起来。 斯初念婉拒,又是两拜。 “小女斯初念,虽替身嫁入戚王府,恐王爷降罪,这才将错就错,直至今日。初念不曾有怨,戚王确是位好夫婿,且王爷待我真心,我也对王爷……初念在此请二老恕罪,归宁之后,会找时间将一切悉数告知王爷。” 黄云忠知晓她肯定有话要说,却没想到她会是这般通情达理之人。 思及当时替嫁之事,又只能长叹一声。 “当初替嫁,本就是荒唐之举,且不说你的来历,一旦被王爷知晓,谁也脱不了罪,这几日我也已然想好,认你做我黄府嫡女,若被人知晓你的身份,戚王府和黄府都不能幸免。” 黄大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斯初念知道,就算她没有一心只为复仇,她现在的孤女身份也是她与戚檐九之间的一个阻碍。 黄夫人知道了自己夫君的想法:“从今往后,莫要再叫大人和夫人了。” 斯初念拜:“多谢父亲,母亲。” 她再打开门时,就看见戚檐九站在门外。 他笑问:“可要出去逛逛?” 斯初念愣了神,笑着点头。 可刚要出门,戚檐九就被黄大人叫住了。 黄大人何意,自然也不难猜。 如今斯初念是替嫁之身,若真的和戚檐九出门,那身份便会被立刻拆穿。 他与斯初念对视一眼。 斯初念便开始调笑:“父亲这是多喜欢这女婿啊,竟还要叫过去说些悄悄话,女儿也要听。” 黄大人心下明白。 他与斯初念之间,还是缺了那么一点父女之间的亲密。 便佯装严肃:“我与王爷有要事谈,你且找你母亲去。” 斯初念还未说话,戚檐九开了口。 “岳父,既如此,让岳母陪着念儿出去也好。” 斯初念最后是一个人出去的。 毕竟她要是与黄夫人一起出门,少不得被人询问。 马车行到半路,突然停了。 “何事?” 雨薇掀帘子问了情况,才回身与斯初念说。 “王妃,是江湖事,还是莫要掺和得好。” 斯初念自然是知道的,便也没多大兴致,她百无聊赖,正想拿出医书来看。 戚檐九的书房书籍倒是多,挑出一本医书也不难。 等这本看完,便让雨薇出门去买便是。 斯初念突然听到马车外一闪而过的声音。 “晋大人待您可真好,买下这间成衣铺子送给您,这地段、这铺面,少不了钱呢。” “我家老爷如今可是尚书,陛下器重得很,这间铺子算什么?” 旁人亦揣着不算真心的笑。 “听说晋大人昨日又是宿在落香楼的……” 分卷阅读30 那夫人语塞,半晌反击。 “外间纵是花花草草无数,他们入得了门吗,还不是千人睡,万人尝吗?” 斯初念笑了。 晋隋,看来你过得不错啊。 升官发财,寻花问柳。 看来她是该好好送份礼过去了。 *** 斯初念二人只在黄府呆了两日。 倒是一次都未曾见到藏在家中的黄潇,省去了不少麻烦。 早上一进王府,戚檐九就被李栎召去侍疾了。 戚檐九和斯初念未曾在黄府用早膳,只在他们出发回府之前便通知了王府膳房。 如今戚檐九别急召进宫,斯初念就将准备好的糕点先给他路上用了。 她看着戚檐九和萧然二人驾马离开,这才问身边的雨薇。 “怎会将王爷召进宫去?” 斯初念本就不知那些朝事,从小一心便在医术上。 如今来到十年之后,还未来得及接触到更多皇家之事。 “王妃有所不知,当今圣上至今无子,只从宗室之中过继了一位也就是如今的大皇子,奈何大皇子与陛下不亲,倒是更喜欢我们王爷。” 早膳就摆在房中。 斯初念用过膳后这才放下筷子。 “无子?”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4) 雨薇命人收了桌,将帕子递给斯初念。 “是,自从初贵妃病逝,皇后一家因谋反被株连,皇后娘娘被打入冷宫后,陛下好像是歇了纳人进宫的心思,太后也是没多久就病逝了,朝臣无人敢催陛下选秀,后来陛下从宗室中要了如今的大皇子。” 斯初念听着,挪到了书桌前。 她虽然是江湖女的身子,内里却还是个医女。 多年的习惯使然,她还是一有空便拿起医书来看。 雨薇说个不停。 “听说是因为九年前在皇家宴会上,陛下第一次见王爷,觉得他与曾经的自己相似,之后很是宠爱王爷,如今陛下有疾,召王爷前去也是正常。” 相似?倒真看不出去。 斯初念提笔,在医书上写下两三笔注解。 外间送来了帖子。 雨薇接过转递给她。 “小姐,这宴会……” 不过是贵妇之间的小聚,斯初念本就不想去,更何况她现在“黄潇”的身份,也不适合参加。 但斯初念并不想放过这个可以出去的机会。 “你家小姐是什么性子,你最清楚,如此宴会,她可会拒绝?” 雨薇果真想了想。 斯初念将帖子放在她手中。 “去应下吧。” 她随手给雨薇把了个脉。 “你可是每月那几日便会疼痛难忍?” 雨薇脸上一红,已是明白斯初念说的是什么了。 这几日她自然是见到斯初念在看的是医术。 斯初念拿起纸笔写了药方。 她递给雨薇:“那你照着我写的抓药,吃上几副,保你下次便不会那般难受。” 雨薇拿着药方,有些喜出望外。 “多谢小姐。” 如此三日,戚檐九还是没有回府,只得到他从宫中传来的信,约是还要上一两日。 斯初念将准备的东西交由萧然带进宫中,又嘱咐了几句。 “让王爷好生照顾自己的身体,家中一切都好,不必担心。” 萧然这才退下。 如今斯初念与戚王府中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田氏更是喜欢她,还说要约她去上香。 不过斯初念想到如今身份不便,只好说推迟些日子。 于是田氏便开始带着她便往厨房跑,悄悄告诉她戚檐九喜欢吃些什么,有什么癖好。 因着她不出门,在家便开始研究起厨艺了。 于是厨艺倒开始渐长。 宴会那日,斯初念就带着众人出门了。 行至一家绸缎庄后,她便与雨薇二人进去了。 出来也不过是一炷香之后,雨薇捧着几匹绸缎。 “今日兴趣怏怏,便不赴宴了,回吧。” “是。” 黄潇的性子就是贪玩且反复。 先前应了宴会,如今又说不去,旁人只当是习惯了,不会有人怀疑。 斯初念这几日都在王府走动,已将王府守卫摸了个清。 趁着戚檐九不在府中,她一身夜行衣,悄然出府。 还是那家绸缎庄,她去取了东西。 斯初念本想转身便走,支吾之下还是开了口。 “可知我家老宅如今如何?” 这店铺表面是卖绸缎,私下里却在打造天下兵器。 庄子的掌柜早几年欠过斯家恩情,所以斯初念求上门的时候,他们一口 分卷阅读31 便应下了。 斯初念打造了一套金针。 她的医术自然是不能荒废,可如今她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她需要一样兵器。 所以金针救人,也杀人。 “斯府早在……之后便被朝廷罚没,如今荒废已久。” 那府宅不比别家,死了太多人,流了太多血。 要买宅子的人家都忌讳着。 因而这么些年过去也没人敢买。 斯初念拿了金针就想回府,却没想到会遇到戚檐九。 她就藏在暗处,眼看着有人偷袭戚檐九,一根银针直朝他脖颈处而去。 斯初念抽出随身的金针,毫不心疼就甩出去,正好与那根毒针对上,双双掉在了地上。 戚檐九哪会不知道有人救了她。 可等他看去,斯初念早就侧身躲了起来。 “王爷,适才好像有人……” 斯初念并未看见在一切停歇后,戚檐九悄然捡起了地上的金针,递给了身边的人。 “去查查。” “是。” 斯初念那时早已追着那贼人而去。 她运用轻功,悄悄缀在那些人后面,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她男人的命。 斯初念隐在树后,看着那些人是如何秘密相见。 是大皇子吗? 斯初念回去后并没有看见戚檐九,想来他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没来得及回府,也就不会发现她不在府中。 戚檐九是次日午膳时分才回来的。 不巧,他进来的时候斯初念打了一个喷嚏。 “昨夜外间天凉,还是吩咐下人给你煮碗姜汤吧。” 戚檐九将她手中准备喝的晾凉的莲子羹拿开,“忌生冷,忌辛辣。” 斯初念抬眼看他。 “殿下说笑了,昨夜我一直在屋子里睡觉,又怎会感染风寒呢?” 屋内暖暖,必定只有出去才会着凉。 戚檐九为何会猜到她出去了? 她确实有些不适,但却是因为彻夜研究金针之术的缘故。 有些累了罢了。 戚檐九的起疑让斯初念知道,她应该尽快找一个时间和他说清楚。 斯初念捧起一旁的书,正在想着。 戚檐九与她一同坐在榻上,搂着人,让她枕在自己的怀里。 “怎就喜欢看医书起来?” 黄潇算是个小才女,却是不会看医书的。 斯初念倒是不慌。 她未曾合上书,有些调皮:“不告诉你。” 越是不说,戚檐九便越好奇。 斯初念被缠得不行了,就在戚檐九耳边悄悄说了话。 肉眼可见的,他的耳后又是一片红。 “是你让我说的。” 戚檐九别过脸去:“我哪晓得母亲竟然会……”这么急着要孩子,竟然让她看医书呢。 斯初念也不算是说谎。 田氏确实是想要戚家早些有后,几乎是日日各种补身子的东西送过来。 却从未让她看医书。 但就算是戚檐九去求证,依田氏的性子,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的开导起了作用,这便打个圆场过去。 哪里会阻止想要“有孕”的媳妇儿看医书呢? 斯初念正搂着自家亲亲夫君,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日回门,父亲与你说了什么?” 戚檐九掐了掐她的鼻子。 “总不是你的坏话便是。” “父亲宝贝我还来不及,哪里愿意说我的不是?” 斯初念搂着戚檐九的脖子,撒起了娇,“你就告诉我嘛。” 戚檐九无奈:“近日陛下身子不适,大皇子那边有些蠢蠢欲动,岳父大人让我小心些。” “为何?你又不可能……” 斯初念突然知道了。 大皇子虽是名义上的皇储,可到底不算是李栎的血脉,那么颇得圣心的戚檐九怎就没机会登上皇位呢? 斯初念想起那日大皇子带人偷袭戚檐九一事。 是从何时起,这大皇子便开始忌惮戚檐九了? 斯初念撇开那些事,转了话题,她一点都不想去提那皇位。 “殿下,你明明排行第三,为何叫檐九。” 戚王府三子,戚檐九嫡出继位。 那年大雨,涝灾严重,而他出生那天正好雨停。 一连九天,檐头的水才停。 所以叫檐九。 可戚檐九才不会如实告诉她,他的名字取得实在太随便了。 “那你呢,潇之一字又是从何而来?” 斯初念捂嘴轻笑。 “无中生有。” 她本名斯初念,却顶着黄潇的名字,可不是无中生有吗? *** 十年过去,晋隋早早娶了他的表妹, 分卷阅读32 又借着斯家之事平步青云。 他曾经可是李栎面前的红人。 头几年,他过得确实不错。 可就是表妹怎样都无法怀孕,迫于无奈之下,他只好纳了几房小妾。 如此又是八年,却始终没有诞下一儿半女。 太医为晋隋多番诊治,药也不知吃了多少,却丝毫不见效用。 后来他干脆放弃了,流连于烟花之地。 看来像是完全忘记了斯念的存在呢。 她的尸体也不知早被抛到哪个乱葬岗去了,又被什么野狗吃了个尽。 可斯家冤屈犹在,斯家亡魂未祭。 斯初念觉得,是该让晋隋想起她才好。 等戚檐九又一次在书房睡下,斯初念便穿着一身夜行衣消失在戚王府。 晋府早已熄了灯,晋隋歇在了他的第六房小妾那里。 光影飘动,传来呜咽哭声。 晋隋蓦然惊醒,看见窗外飘过的影子,一下子醒了三分。 六姨娘香肩半露,朦胧转醒。 “隋郎,怎么了?” 他哄着人睡下,自己也待闭上眼,却突然听见门外的声音。 “晋隋,我回来了。”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5) 他根本无法从这短短几个字认出人来。 晋隋看了看屋内,毫无异常:“何人在此故弄玄虚?” “十年了,你竟把我给忘了?当年我留下的话你可还记得?我曾发誓,定要你万劫不复,生不如死。” 晋隋突然面露恐慌,心中怀疑,却已然信了几分。 “斯念……” 晋隋披着外衣下床,走到窗户前。 斯初念此时便在屋檐之上:“这般便记起我来,还真是受宠若惊。” “你为何前来?” 晋隋问出这话时,心中已开始慌了。 那回答的声音便像是雾一般飘进了他耳中。 “这些年你过得不错,而我却始终未兑现我的誓言,想来是时候了。” “你、你想如何?” 他伸出手,作势要推开窗,看一看那人。 “呵,你还和以前一样,无药可救呢。” 床上的人嘤咛转醒,看见晋隋站在窗边,又唤了他一声。 晋隋只愣神片刻,便推开了窗户,可那一瞬,却并没有人在。 “你到底是谁?” 斯初念还未离开。 “我是斯念。” 她听着晋隋快步过去开门出来,在院子里四处寻找她的踪迹。 可斯初念并未现身。 此时的她亲自去看了晋隋的表妹。 与晋隋不同的是,表妹,如今该唤一声晋夫人,她虽然是正房,却在家中设了佛堂。 她一人礼佛了三年之久。 斯初念与她谈了一场,倒是知道了一件妙事。 她撒了一把迷烟,将人扶上了床。 等人醒了,怕只会以为做了一场梦。 斯初念出门时已是破晓。 这一趟,她可不仅仅是来看晋夫人,她还在晋府留了些东西。 十年时间,太多事情都变了。 不知当晋隋知晓他表妹之事,会有何感想? 她甚是期待。 仍旧灰暗的街上,斯初念一出来就遇上了混乱。 像是在抓什么人。 斯初念避了开,因为她看见了熟人。 “盟主,那人又逃了。” 葛阳又坐了十年的武林盟主,续了胡子,长了皱纹。 他再也没有回到山上,生怕见到师妹的坟。 葛阳虽然没有打破朝廷与武林之间的盟约,却也甚少与李栎见面。 他们之间,怕是想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这一切早已与她无关。 与斯初念无关。 她避开了所有侍卫,出现在了卧房。 戚檐九被她下了迷药,一睡便是一夜。 斯初念躺回了他身边,亲了亲他的唇角。 “阿九,我回来了。” *** 晋隋病了。 高烧了几日总算是过去了,他急忙宠幸了三姨娘。 半夜晋隋便梦魇了起来。 他梦见了那日满地横尸的斯家,尸体一个个站了起来追赶他,看见变成恶鬼的斯念来向他索命,问他为何要害她,看见这些年他为了往上爬而害死的那些人,将他期盼了好多年的孩子活生生地害死在腹中…… 晋隋梦魇的动静很大,将睡在他一旁的三姨娘都吵醒了。 可下一瞬,她却吓傻了。 “天……天花……” 那是连滚带爬地出了院子。 府中掌起了灯,众人皆被惊醒,穿起衣服到院子外时便听见有人呼 分卷阅读33 喊“天花”二字。 谁人不怕?谁人不惧? 府内一时混乱起来。 还是晋夫人坐镇宅中,将这件事平了下来。 消息未及传开,晋夫人便带着十几个护院将晋府里里外外围了个遍。 “谁若是踏出晋家一步,便当做逃奴处置。” 此话一出,下人都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留下是死。 逃亦是死。 人心虽慌,到底是将晋隋隔离在一处,众人只得避得远些,惶恐度日。 晋夫人先后悄悄请了好几位大夫进府诊治,但看紧闭的大门,想来是医治无果。 三日过去,来过的大夫皆束手无策。 晋隋这些年留恋花丛,身子早已大不如前,几位大夫都以为,他很快会撑不下去。 谁知他愣是撑过了这么些天,逐渐有苏醒的症状。 连日的高热与疼痛已渐好转,晋隋被病痛折磨得十分虚弱。 他醒来时,只觉得嗓子干得厉害,隐约有一股子血腥味。 伺候在一旁的侍女蒙着面,见人醒来,先是去禀告了大夫人,随后才将水喂进他嘴里。 晋隋正要抓着人问上一问,却被人躲了开。 身上开始痒起来,也顾不得其他,晋隋就要伸手去挠。 “大人,可不能抓。” 晋隋动作一顿,看见手上的红疹。 “天、天花?” 他掀开被子就去找了镜子,期间两次跌倒,却甩开人不让人扶。 当瞧见自己满脸红疹之后便像疯了一般叫着喊着要找大夫,找太医医治。 若不是晋夫人带着大夫进来,一针扎下去,晋隋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此时,田氏也病了。 太医来了好几回,愣是没找到治病的良方。 戚檐九为这事也很是忧心。 斯初念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她摸了摸手头的医书,知晓自己该有所决断。 斯初念翻阅了好几日的医书,正愁没有头绪,田氏房中的大丫鬟过来,说是田氏有事寻她。 “可有说何事?” 大丫鬟很是坦然,想来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约莫是因为中馈之事。” 原本是田氏管着中馈,如此一病,这一事自然而然便要落在斯初念身上。 可斯初念只会行医,哪里管过内院的事情? 她心下了然,便随着人去了田氏房中。 三位嫂嫂已经候在一旁了。 斯初念与他们见礼之后,便坐到了田氏的床边。 她是特意过来看看田氏的病症的。 “……潇儿以为如何?” 斯初念回神,依稀记得适才田氏的安排。 她瞧了瞧三位嫂嫂的神色。 斯初念本是想辞了的,可她到底是王妃,又初为人媳,不好全然推脱。 如此她只是一脸惶恐:“潇儿尚幼,比不得几位嫂嫂办事得体周全,倒不如让嫂嫂们暂代,潇儿在一旁学着?” 田氏主持中馈的时候,三位嫂嫂就是在旁协理。 如今她们暂代,于情于理都是好的。 田氏也明白斯初念的顾虑,便也同意了这般安排。 斯初念嘴甜:“那便多谢三位嫂嫂,要嫂嫂们劳累了。” 几位嫂子看着她的小模样,都笑了。 后院之内,中馈便是权,而这新嫁妇却并没有在婆母病倒之后急于将权都揽过来。 原本几位嫂嫂与斯初念相处过,都觉得她好,如今看着她便是更加欢喜了。 几人便也未说什么,都应下了。 因此大事皆在几位嫂子手中,斯初念便只需每日过去学上个把时辰,毕竟这事急不得。 倒是在见过田氏之后,斯初念在房中研究了好几日。 当年她既然能当上太医院女院首,她的医术便是极好的。 如今得了金针,她便加倍地开始练起医术来。 当然是躲着戚檐九偷偷练的。 可到底是瞒不了多久的,斯初念还是主动提及了。 “王爷,我有一事想与你说。” “何事?” “母亲的病,可否让我去看看?” 戚檐九看着斯初念不甚好的脸色。 白日要跟着几位嫂子学管家,等到空闲时间还要练医术,晚上还要伺候他,着实劳累得很。 斯初念虽然是逼着他练的金针,到底在王府之内,戚檐九自然知道了这件事。 其实戚檐九发现斯初念不对劲已久。 自从上次回门之后,更是对她的身份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戚檐九命萧然查探之后才知道,她不是黄潇,而是江湖孤女,名曰斯初念。 黄府替嫁一事做得不甚严密,他知晓后还特意命萧然处 分卷阅读34 理好后事。 “名字倒是好听。” 姓氏很是少见,便有些耳熟。 她嫁入戚王府的前因后果,他也早已知晓,只是他在等斯初念开口。 他一直在给她机会,可她貌似不领情。 戚檐九当然知道斯初念趁他不在府中时半夜偷偷出府,他总会让人远远跟着她,看她行事。 那一日他睡得很沉,次日才在萧然口中得知斯初念的行踪。 原来她将他迷晕了,又是去了那晋府。 斯初念与晋隋到底是什么关系? 戚檐九虽然命人跟着,却不敢太近,于是更多也无从得知。 后来他派人去套过晋隋的话,也将晋隋的事查了个遍。 确实没有叫做斯初念的人。 不过十年之前,曾与晋隋联姻,又因谋害贵妃而满门被杀的斯家中倒是有一位小女,叫做斯念。 难道她与斯家有关? 戚檐九查了许久,还未得出答案。 不过今日听她所说,她不仅会武功,原来还会医术? “从前有这么一家,是太医世家,也是姓斯,不知你可有听说?” 他的话直白得过了头。 斯初念心思百转,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 过了好久,戚檐九心下失落,却并未再等斯初念说话。 “母亲那儿自有太医,你便别操心了。” 戚檐九将她揽进怀里,“你生辰快到了,可要大办?” 哪里能大办? 现在她还只是假黄潇,黄府没正式认她为黄家人。 而且这生辰,也不是她的生辰啊。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 “母亲的病,我能治。” 田氏待斯初念如何,她心中知道,绝不可能为了隐藏自己而不去医治她。 这不是行医之道,不是为儿媳之道。 戚檐九自然不是不信她,只是怕她显露太多,被人怀疑。 可她如今再三提及此事,想来他是不肯都不行了。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6) 次日,戚檐九是看着斯初念行针的。 那金针分外眼熟。 戚檐九自然知道,斯初念不简单。 她出身江湖,有武功倒是罢了,医术还如此之好。 一手金针之术用得出神入化。 萧然正站在他身后,戚檐九便与他说:“让下人们都紧着些嘴。” “是。” 治疗用了足足几个时辰,等斯初念出来,已快虚脱。 下一瞬她便跌进了戚檐九的怀里。 趁着旁人忙出忙进地在照看田氏,戚檐九亲了亲斯初念的额头。 “还要逞强吗?” 斯初念果真是累坏了,瘫软在了他怀里。 她动了动,抓着他的衣襟。 “还要写副方子……” 戚檐九心疼得不行。 “你说,我来写。” 他将斯初念抱进了自己的书房,搂着怀中欲睡又不能睡的人,写下了一张方子。 转手交给萧然后,便看见斯初念已然沉沉睡去。 戚檐九在斯初念额头上落下一吻,便抱着人回了卧房。 如此三日,斯初念都会到田氏房中施针,出来便又是几个时辰之后。 戚檐九如常上朝,散朝之后,李栎还曾问过田氏,戚檐九只道已请了名医诊治,并未多说什么。 斯初念还就真的治好了田氏的病。 戚檐九本来是不想让人知晓的,可不知哪里传出了消息。 二人自然知道,田氏病愈之事瞒不了多久。 戚檐九也只想瞒着是斯初念治好了田氏,可没想到,事情却越闹越大。 外面将她说得像是下凡的仙女,斯初念是愧不敢当的。 “阿九,我错了。” 戚檐九放下手中的书,将她抱在怀里。 “何错之有?” “我好像又没错。” 斯初念倚在他的肩上,低低地笑起来。 出手行医,错也不错。 虽然救了田氏,可她却锋芒毕露,与黄潇全然不同。 如今邀约越来越多,斯初念怕是要藏不住了。 戚檐九哪里会不知道,迟早有一天她的身份会瞒不住。 可到底是自己的人,也只能他谋划好一切了。 *** 这几日,戚檐九却有些不开心。 戚檐九开始过分些,趁他公务繁忙,夜夜出府,去的还是同一个地方。 晋府。 她与晋隋到底有何关系? 戚檐九假装喝了下了迷药的汤,早早睡下了。 等斯初念动身,他就仗着高深的武功,缀在她身后,就想 分卷阅读35 看看她到底是去做什么。 此时斯初念站在二夫人的房门外。 屋中二人正在翻云覆雨,斯初念深知自己今日是来错了时辰。 可那又如何?她总是不能白来的。 “晋隋。” 晋隋早已病愈。 他身形一顿,推开身下的女人:“呆着,别说话。” 晋隋再一次披上外衫,走出了房门。 当日斯初念下的自然不是天花,只是诸多症状都像极了天花。 这病会将人折磨上月余,便会自愈。 晋隋因这病可吃了不少苦头呢。 可也因此,他与晋夫人之间的感情恍若恢复如初。 从前他便喜欢表妹,只是十年过去,感情淡了不少,如今经过天花一事,唯有表妹对他不离不弃,他自然另眼相看了。 晋隋得“天花”一事瞒得极好,府外之人根本无从得知。 除了晋隋,府内竟无一人得天花,这才将此事揭过。 如今府内生活照旧,也无人敢再提天花。 晋隋这几位小妾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争宠之事信手拈来。 这不,晋隋今日便歇在了二姨娘的房中。 二姨娘只能偷偷从窗户缝里朝外看。 门外的女子的模样却看不分明。 晋隋走近斯初念,问:“你到底是何人?” 这是晋隋第一次与斯初念离得这么近,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容。 和当年的斯念别无二致。 斯初念的幻术可不是盖的,区区一副面容还是不在话下。 “晋隋,你老了好多。” 晋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毕竟已经十年,他当然老了。 “想当年,你英俊潇洒,也是一大好青年才俊,如今却老得可以当我爹了,怕是再过上两年,不必我动手,你也该死了。” 如此晋隋才怀疑起来,为何眼前的她还是如当年般。 “你到底是人是鬼?” “自是……鬼。” 晋隋上前一步就要抓住斯初念的手,却在斯初念一声“站住”中,再也不能动作。 自然又是幻术。 但在晋隋眼中,便是斯初念这只鬼在作祟。 “你……想做什么?” 斯初念轻笑:“我怨气太重,阎王不收,便要我了结人间事,再让我往生投胎,可我再回人间,已是十年后……” 晋隋看着她身上散发的黑色怨气,一点一点侵袭他的身体。 他觉得浑身开始疼痛,像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疼得他只能不停喊痛。 斯初念看着面前的人沉浸在幻术中无法脱身。 “斯家之人早已尸骨无存,斯家之罪名永难翻身,这世上唯你我二人知晓真相,我不缠着你,又缠着谁呢?” 斯初念转身指了指院子中的某处:“我的好阿隋,你藏在院子里的东西便送与我,我也便送你一份礼物。” 院子里的是…… “不行。” 晋隋想要跑到院子里,可他的脚就是动不了。 “不要,不要……” 斯初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院子里的不过是一堆废纸,而我送你的可是一个真相。” 晋隋瞪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无子无女十年,你竟从未怀疑过?是报应?当然不是。是你的好表妹,当年知道你有了外室,给你下了药,就是一个没了轻重,害你再也不能生育。” “不可能。” 晋隋自然是不信的。 那可是他害了斯姓一家才娶了的心上人,他的表妹该是最温柔善良的。 更何况前几日的瘟疫一事,唯有表妹的真心可见一斑。 这斯念定是在挑拨离间。 斯初念知道晋隋不信,看见二姨娘就在门内偷听。 她指了指二姨娘。 “那你就问问你的二姨娘,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晋隋一下子能动了,只愣神片刻,随即便进了房,将人抓了出来,甩在地上。 “说,到底怎么回事。” 二姨娘吓傻了,拢着身上不多的衣服,不敢不说真话。 “不是我,我也只是恰巧听到大夫人与她的婢女的话,才……才知道的。” 这便是人证。 斯初念很是满意,悄然开口:“你以为是自己的身子有亏,却不想一切都是你的枕边人所为,你当年为她背弃于我,如今因她再无子嗣,感觉如何?” 晋隋失了神,只喃喃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二姨娘拽着晋隋的衣摆。 “老爷,我是无辜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那边吵吵嚷嚷,斯初念却再也看不下去,挥了挥袖走了。 在众人眼中,她是凭空消失,可她是慢慢走掉的。 分卷阅读36 “阿隋,改日再见。” 晋隋僵硬地抬起头,眼神空洞。 晋夫人下药致晋隋无子之事,便是当日斯初念与她谈话时知晓的,而今这一击,正好是在他最痛的伤口上撒了盐。 但这远不及她满门被灭的痛。 在走之前,斯初念悄无声息地在晋隋身体里埋了一根针。 那根针会随着晋隋的每一个动作而游走全身。 一开始只是偶尔的轻微刺痛,连太医都查不出任何病因,过上十几天,刺痛的次数就会加剧,开始出现呕血的症状,等到几个月后,就算是呼吸都会觉得痛。 到那个时候,真的就是生不如死了。 今日之后,怕是难以再见。 至少戚檐九不会让他们再见的。 “念儿。” 斯初念正想翻墙进戚王府,却被人叫住了。 她回身一看,竟然是戚檐九。 斯初念万万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叫住她。 她的手可还摸着戚王府的外墙呢,这是连王府的门都不让她进了? 斯初念故作不知,笑问:“阿九,你怎么在这儿?” 戚檐九可没有这般好糊弄。 “你刚才去了何处?” 斯初念低眸,悄悄往他跟前去。 可戚檐九看不见之处,她已经暗自掏出了金针,只需她轻轻一扎,便可让他忘记今日所见。 “我不过是出去走走罢了。” 斯初念趁戚檐九不备,出手便要扎他,却没想到被他擒住。 金针落地,他们的信任也碎了一地。 戚檐九拽着她的手腕。 “你到底是谁?” 斯初念只能高举手臂,腕上被掐得生疼。 她装得楚楚可怜,期盼能缓缓戚檐九的怒气。 “我是你的王妃啊。” “那我的王妃是斯初念还是黄潇,亦或是斯念?”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7) 斯初念早已预料到会有一场冷战。 却没想到戚檐九真的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戚父和田氏那儿,斯初念寻了时机,很是郑重地告知了她代黄潇嫁进戚王府一事。 给了他们几日,也便想通了,倒是戚檐九那边最难解决。 窗户纸唯有捅破才能修好。 可破是破了,拿着纸糊却不知往哪补。 倒是晋隋的名字一再出现。 原来是斯初念神医的名声传开了,将晋隋都引了过来。 他借口是特意上门为他的夫人求医,实际不过是为了医治他自己。 可戚檐九当时便冷了脸,将人请了出去。 “当时王爷可生气了,从未见过那般生气过。” 雨薇在一旁绘声绘色地说那时的情景。 斯初念叹了气。 看来戚檐九果真是气得不轻。 趁他不在府,斯初念再一次穿上了夜行服。 当她抽开放首饰的匣子时才发现,里面有一根金针。 那是她为救戚檐九而遗落的,可如今却在她的梳妆匣子里。 戚檐九是何时知道她的身份的? 所以他给过她很多机会,他在等着她坦白? “哎,真是一出接一出。” 斯初念蒙上面巾,只得暂时将戚檐九搁置了。 因为她要去抓一个人,当年与她的案子有关的人。 十年前,于欣蕊殿中的婢女死的死,出宫的出宫,斯初念找到的这一位便是曾经害死初贵妃毒药的经手人之一。 没想到的是晋隋恰巧派人来杀她。 而斯初念大打出手。 “回去告诉晋隋,人我可是替斯念带走的。” 斯初念可是丝毫不心疼金针地甩出去,瞬间便倒下一片。 可下一刻,她顿了一瞬。 戚檐九是何时跟来的? 斯初念目光流转,便收了剩下的针,带着证人便要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一人携刀刺向斯初念。 她一时不察。 刀尖入体,鲜血四溢。 斯初念往前一步,回身就是一根金针,随后在那人倒地之时,摇摇欲坠。 有人接住了她。 “阿九。” 她这样唤了他一声,就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前一秒,她在心中大骂,早知道就不使苦肉计了。 谁这么狠,居然在刀上涂毒药。 等斯初念再醒,已然回到了戚王府。 可身边没有戚檐九。 “臭阿九,坏阿九,这个时候都不在我身边,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再也不想理你了……” 人也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端着碗进来:“喝药。” 斯初念不肯理他,别过脸就 分卷阅读37 是不看他。 “不喝。” “那女人……” 斯初念愤然:“喝。” 戚檐九就知道拿捏住她的七寸来要挟她,真讨厌。 她自己坐起来,拿起碗来就是一大口。 “咳咳咳。”呛到了。 戚檐九努力帮她顺着气,也不说话,突然就把她抱住了。 斯初念没好气地推了推他。 没推动。 她皱了眉,反而扯疼了伤口。 “怎么了?” 斯初念感觉到了戚檐九的不对劲,瞬间忘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刚想再问,便听见戚檐九说:“念儿,我要当爹了。” 斯初念果真气了。 她一把将戚檐九推开:“谁给我戴了绿帽子?” 说完,斯初念看着他正经的神色,转念一想,不对啊,真的很不对。 “……我有了?” “嗯。” 然后斯初念笑了。 灿若三月春。 前阵子为了对付晋隋,为了医治田氏,她竟然都没有察觉自己身怀有孕。 又是受伤,又是中毒的。 还好她的孩子坚强。 可斯初念却娇气得不行:“那你还敢凶我?” 他欲言又止,接过碗放在一旁。 “是你唤他阿隋的……” 斯初念忍不住笑了,原来他是吃醋了。 她知道,是时候解释一切了。 “从前不与你说,是因为事情荒诞,若不是亲身经历,怕连我也不信。” 戚檐九拿出一张纸来:“你说的可是此事?” 斯初念接过一看,两颊一红。 这是她回门那日在书房写的东西,便是为了向戚檐九解释她替嫁一事,可那日被打断,她便随意塞在了书本里,后来就给忘了。 原来被他找到了。 “你可是生气了?” 戚檐九当然生气了,可一看到斯初念受伤昏迷,更是得知她有了身孕后,他就一点气都没有了。 “可这才是我要说的事情之一,还有一件,”她看着戚檐九的脸色,缓缓道来,“我本名斯念,十年前,我乃是太医院女院首,遭奸人陷害,满门被杀,四处逃亡,命丧异地。再次醒来,沧海桑田,原来已是十年后,替嫁王府虽不是我所愿,之后种种却没有任何人逼迫我。” “我与你,是命运使然,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借尸还魂这种事,他还从未听闻过。 “阿九,你……” 戚檐九打断了她的话,捧过她的脸:“可你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念儿,对不对?” 斯初念潸然泪下。 “那时我仇深似海,可转瞬换了身份,莫名其妙地替嫁给你,其实我是慌的。可你背起我的那一瞬,我像是找到了依靠,你不知道你当时说的那两个字有多重要,那一刻我就认定你了。” 别怕。 就这样两个字,让经历良多的斯初念放下了沉浮的心。 戚檐九抹了抹她的泪,怎会忍心她再哭下去。 “你是我的,对不对?” “那今后你不能再骗我,不能再说不理我,不能说不喜欢我。” 斯初念红着眼点头答应。 “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 斯初念怀孕了。 府中上下纷纷开始忙碌起来,只为斯初念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她的身份早就瞒不住了。 斯初念嫁入王府也已有半年之久,从来都是深居简出,必然是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而此时,都城之中已经开始传出有关戚王妃身份的话来。 说黄府欺君罔上,让一江湖女子替嫁成王妃。 于是斯初念的名气传了开,有好有坏。 可她从未在乎过。 斯初念日日给田氏问诊,如今只需好生调养,便可恢复成从前。 田氏私下与她说:“你公爹的腿落了顽疾,已经好些年了,你若可以……” 斯初念没有推脱。 看了才说:“征战落下的病,根治不了,倒是可以用针灸配合着药浴,至少能舒服些。” 此后几日,斯初念异常繁忙。 戚檐九回来总是抱着爱妻。 “你若嫌麻烦,就莫要管那些,左不过怀着孕,父亲母亲不会说你的不是。” 斯初念在他怀中迷糊。 困得不行。 “可累了。” 斯初念诉苦,就心疼得不行。 他想起今日让人办好了的事,便将怀中放着的东西塞进她的手里。 斯初念揉眼,才看了一眼。 她坐起身仔细又看了看。 “斯宅的地契?” “麻烦了些,但总算 分卷阅读38 是拿回来了。” 斯初念小心收着,脸上的欢喜藏也藏不住。 戚檐九捏着她的脸颊:“可不许哭。” 斯初念没哭。 但也离哭差不多了。 她就是太高兴了。 “阿九,谢谢你。” 斯初念投进他的怀里,像个孩子般撒娇个不停。 戚檐九搂着她也跟着开心。 半晌,斯初念起了玩心:“阿九,适才朦胧,做了个小梦,想起十年前的你。” 若真在十年前,戚檐九怕是遇见的便是早已婚嫁的斯初念了。 她笑得欢起来:“是个小屁孩呢。” 戚檐九黑了脸。 “你何时见过我?” 这话一说,他自己也有了些印象。 从前戚王府和斯家,好像真有些来往。 戚檐九年岁小,与斯家的人来往不多,倒是斯初念还记得些事。 “见过两次。” 自从嫁给戚檐九之后,斯初念便好好想了想十年前的事情,努力地寻找他的身影。 等她总算找到了他,她真想当成个秘密。 可现在却想说了。 “那年你接严氏双姝回京,闹了个大笑话……” 戚檐九捂住了她的嘴,后悔极了。 那笑话闹得很大,他被一起玩耍的子弟们笑了好久。 斯初念可算是醒了个彻底。 她拉下戚檐九的手:“那时好友站在我身侧说,这位世子了不得。” 他突然想听一听。 那一年,戚檐九才十岁。 纳兰初念已成贵妃,边境平定。 为示缔盟之意,李栎赐严氏双姝给边部。 严氏双姝乃是李国闻名的美人,到边部不过一年时间,竟将边部弄得大乱。 李栎趁机派兵进攻,一统边部。 而严氏双姝便是之后被接回的,更是派了戚王前往。 但最后接他们入京的,却是十岁的戚檐九。 严氏双姝围纱而卧,引来多少人注目。 众人挤在街道两侧,只为了一睹这严氏双姝的美貌。 只看见满街的人,挤了个水泄不通。 而那两位美人儿在遮掩不住的薄纱之内毫不拘束,搔首弄姿,偶尔掀起一角,露出凝脂,诱人无数。 如此又传出阵阵娇笑,带着些许嘲讽之意。 当真是风光无限。 唯前面握绳的戚檐九停下了马。 后面的长队随之而停。 十岁的戚檐九还未长开,可做了世子十年,总还是有些气势的。 他未曾下来,只是反身问道:“妓不过街,二位可要下轿?” 一街长笑。 当时确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妓子若是要穿街,必须徒步穿行,掩面低头而过。 而被送去边部的严氏双姝不就像是妓子吗? 斯初念也低低笑起来。 戚檐九抚着斯初念尚未凸起的小腹。 她将手覆在他的手上,说:“你骂他们是□□,更是在他们如此风光的时候当众给她们难堪,却丝毫不见你怕的呢。” 斯初念像是在夸他。 可戚檐九是个极记仇的人。 严氏双姝去边部之前,曾让他的两位哥哥没脸。 所以他自请替父前往时,便那般做了。 他也知晓,若是纵她们如此行事,这两位女子必定是个祸害。 可戚檐九是怕的,怕极了。 毕竟也才十岁啊。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8) “隔日我又见过你。” 斯初念在戚檐九好奇中难掩笑意,“小世子趴在床上,屁股开了花。” 她是被请去给他医治的。 戚檐九闹了那么大的笑话,回府后便被戚王一顿胖揍,半月都未能下床。 可他却犟着,没半点悔意。 “我进去时,那脸红了个彻底。” 斯初念捏了捏他的脸,“怎就不见你在街上说人为妓时脸红呢?” 戚檐九将她的手裹进自己的掌中。 同她一起笑起来。 可戚檐九真正害怕的,是在半年后。 一场宫宴上,李栎突然叫他上前。 戚檐九看着李栎那含笑的双眼,突然想起当日嘲讽严氏双姝是妓,却丝毫未顾及到是皇帝将她们送去边部的。 他战战兢兢,走到李栎面前。 “陛下……” 可意外的是,从此之后,他竟得了李栎的喜欢。 皇之欢喜,可怕。 可怕啊。 *** 斯初念回了一趟斯宅。 此事自然不能过于张扬,戚檐九便命萧然将戚王府的马车换成了 分卷阅读39 普通的马车。 他因担心斯初念身子,便也陪同她一起去了。 那匾额早已摘下,变成了无主的孤宅。 斯初念仍记得当年,父亲是如何教导自己医术,教自己辨识草药,等后来考了女官,当上太医院第一位女院首后,又细细地教自己辨识人心。 那是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她行差就错。 挨骂事小,就是见不得她受委屈。 可哪知她还未进宫,便遭了个满门被灭。 戚檐九搂着斯初念,知道她定然是想起曾经之事。 “有我在。” 斯初念埋首在他怀里,没忍住啜泣起来。 “我曾以为,我早已不会如此难过了,可一想到……一想到他们,却无法不难过。”斯初念回想起当时,“我都未能再看他们最后一眼……” 戚檐九轻抚着她的背,就那么一声一声地安慰她。 “你要记着,戚王府和黄家永远是你的家。” 戚檐九早已替她谋划好,早早就与黄家商量了此事。 将斯初念认作黄府嫡女。 只要族谱上记了名,便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届时哪怕李栎生气,但大家都知晓,只要戚檐九犯的不是天大的事,李栎都能饶过。 所幸当日赐婚的圣旨上只写是黄府嫡女,走过皇帝这一遭后,是不是黄潇也无人再计较。 黄家为了不委屈斯初念,也在安排着补办一场认嫡仪式。 很快,两家便是她最后的依靠。 斯初念侧身擦了眼泪。 她知道,她该回去了。 戚檐九知晓她这时间喜欢吃云酥,便特意绕路去了十糖斋。 可谁知在返程途中,有人倒在了他们的马车前。 马车里的斯初念和戚檐九自然没有看见他是如何来的,甚至于大多数百姓也未曾看见,可隐在暗处的萧然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不是摔倒的,而是被扔过来的。 男子倒地之后便再也没有起身。 “快找大夫瞧瞧,到底是怎么了?” 戚檐九在马车里便觉得此事不简单,直到萧然出现,证实了他的想法。 有人将得了病的人扔在他们的马车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其居心不言而喻。 戚檐九护着斯初念,和萧然说:“将人送去医馆。” 萧然明白,便要将男子扶起送医馆,离着近的人却突然看见男子开始口吐白沫。 “这人怎么吐起白沫了?” 有人拽住了萧然:“肯定是他,他把人弄成了这样。” 百姓便是这般人云亦云的,开始抓着他不让走。 萧然想将人送去医馆都走不出人堆。 “我去吧。” 斯初念突然开口。 二人都该知晓,就如今的情势而言,这场大戏必定是冲着她来的。 有人起哄,有人相应,便是萧然巧舌如簧,也无法摆脱困局。 戚檐九知晓自己劝不动斯初念,便只好护着她下去,以防旁人将她伤到。 “瞧瞧马车上的贵人,可算是下来了,怎么?想用权势欺负我们普通老百姓吗?” 还是那个率先拽住萧然的人。 斯初念不欲与他辩驳,说:“我是大夫。” 此言一出,还有谁敢阻拦她。 斯初念给人把了脉,又看了他的症状后,兀自一惊。 “这是……” 疫症。 斯初念转头对戚檐九说:“让人群都散开。” 为何要散?定是有危险。 戚檐九就站在斯初念身侧,一步未动,萧然见状,赶忙疏散人群。 “尽快送去医馆,禀报京兆尹,就说……”斯初念这才站起了身,“是瘟疫。” 刚才还欲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噤了声,下一瞬便是逃都来不及。 斯初念看着众人百态,噗嗤一笑。 可戚檐九依旧一脸严肃:“当真?” 斯初念敛了笑颜。 点头。 戚檐九再次发问:“当真要救他?” “如何能不救啊?” …… 京都爆发瘟疫始料未及。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先是百姓之间有了病患,然后便是权贵后院,宫中亦有病例出现。 黄府和戚王府也未能幸免。 朝廷派了太医,可依旧是人手不足。 斯初念身为医者,哪怕怀了孩子,也并没有袖手旁观。 一日便要去三个地方。 黄府,戚王府,街道上轮流着过去。 原本繁华的京畿,依旧满是百姓。 晋隋看见,那女子蒙了面纱,正在给病人诊脉。 “戚王妃就在街边设了义诊的摊子,大家快去瞧瞧。”b 分卷阅读40 r   唯有贫苦的百姓才会无钱治病。 她如今怀了孕,可未曾闭府不出,而是出门就诊。 不收诊金。 晋隋看见斯初念站起身来时一晃,他上前一步的动作停止。 因为他看见,有人已经把她抱在怀里。 斯初念偎在戚檐九怀里休息了片刻。 戚檐九不是没劝过她,可是她执意如此。 “阿九,希望这场瘟疫尽快结束。” “会的。” 就这样过了半月有余,病情才慢慢被控制住。 斯初念每日也会喝汤药,以免染上瘟疫,如此已经喝了半月了。 总算是不用喝了。 她正为此时高兴,外间早已将她议论了遍。 先前的说辞是这般。 “听说那嫁进戚王府的不是黄家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竟这般替了人,倒是被戚王宠上了天。” 那半月,戚檐九日日陪着斯初念出来就诊,旁人都看在眼里。 斯初念照顾了全城的百姓,而戚檐九则只照顾她一人。 再后来,很少有人说她的不是。 “那戚王妃,人美心善,从来不曾嫌弃我等脏污,更是在我们患病时施以援手,那绝对是顶好的人儿。” 斯初念听着自己的风评,倒是不甚在意。 可这连带着戚檐九的名声也大震。 李栎上朝时还特意夸赞了几句,随后便赐下礼来。 同时被夸赞的还有大皇子。 听说这些日子,都是大皇子在李栎身边陪着。 虽然李栎未曾染病,也算得上是患难了。 趁着瘟疫过去,黄府便开始忙起斯初念的事情。 李栎自然也听到了些事情,可前有戚檐九相护,后又有她救治瘟疫有功,便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如今斯初念是黄府名正言顺的女儿,更是嫁到了戚王府,是名正言顺的戚王妃。 等戚檐九光明正大地携着斯初念这个戚王妃出现在各种宴席之上,旁人看见,再要说什么,也只能全都咽进肚子里了。 很快,黄家便与崔家商议了黄潇的婚事,决定了婚期。 且说那黄潇几次逃婚,与崔家独子崔行邂逅,两相倾心,自斯初念嫁入戚王府之后,便多次与崔行相会,这便又成了一段佳话。 此事一过,李栎交了好几件要事与戚檐九。 瘟疫事起,京都突变,众人忙着救治与保命,并未知晓李栎早早就命人将瘟疫之事彻查了。 原是西北之地突发水患,地方官员引而不报,造成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饥不果腹。 这才引发了瘟疫。 此次,李栎便特命戚檐九带着治疗瘟疫的方子前往治水。 斯初念知晓皇命不可违,便央着戚檐九要一起前往。 可她如今身怀有孕,戚檐九自然是不会答应的,甚至是嘱咐了戚父与田氏要细心照看好她。 说是照看,更多是盯着。 斯初念不愿让戚檐九担心,便答应留在王府之内养胎。 戚檐九不在京的日子里,斯初念虽身居内院,还是听到了大皇子的诸多作为。 拉拢朝臣,树立党羽。 比之从前更甚。 斯初念心下不喜,便愈发担忧戚檐九。 治水之地,路途遥远,等戚檐九再回京已是两月之后。 他进宫复了命,便急忙赶回了戚王府。 雨薇看见戚檐九时正要喊出声,便被他制止了。 她悄然退下,只余二人在房中。 此时斯初念已然显怀,看着比原先是丰腴了不少。 这些日子,除了医术不离手,斯初念开始学起了刺绣。 这两样都是拿针的,倒是学起来不费多少事。 一件小衫已经做好,第二件已开始打了样。 针掉在地上的时候,斯初念没有弯腰去捡,而是朝外唤了雨薇。 随后有人将针捡起递给了她。 斯初念抬眼一看,喜极落泪。 戚檐九轻抚着她的长发,早知就不给她惊喜了。 “我回来了。” 你就别哭了。 斯初念看着戚檐九,用帕子抹了泪:“果然不该让你去的。” 戚檐九不解。 “我的阿九瘦了黑了……丑了。” 戚檐九:“……”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9) 戚檐九到底是回来了,连日来安静的戚王府都热闹了起来。 西北一行自然艰难,听说还有许多暴民,光是想想便知其中不易。 戚父和田氏虽有心疼,但也与有荣焉。 与家人一起用过膳之后,戚檐九便只想抱着自家亲亲娘子了。 斯初念一直有个疑问,也很想知晓戚檐九会给出何种答 分卷阅读41 案。 “大皇子是个怎样的人?” 戚檐九一愣。 他与大皇子相交已有十余载,可人心易变,谁也说不准。 “燕王你可晓得?乃是陛下的弟弟,而大皇子原是燕王之子,他的母妃早逝,便一直在继母膝下,后来燕王被遣回封地,也将他带了回去,可也就两三年的时间,燕王便去了,他便被母家接了回去。后来便是陛下无子之事闹了起来,随后便将他领进了宫,封为皇子。” “小时候我与大皇子很亲近,我们二人的先生便是同一人,所有吃穿用度也是一样,犯了错便一起受罚,他从小就好学又聪明,虽然并未被封太子,却早早被所有人当作储君来看。” 原来大皇子这人也是个可怜人。 “后来呢?” “后来我与他便愈来愈疏远了。” 未曾言明为何疏远,只是大皇子对他的态度开始变了。 但戚檐九隐有察觉。 约莫还是因为帝王的喜欢。 戚檐九治水有功,皇帝自然要进行封赏。 可封赏的圣旨还未下,便有一群人闯进王府,不由分说地将戚檐九抓了起来。 突然随后进来的是大皇子。 “戚王戚檐九毒害陛下,罪无可赦,从即日起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斯初念拦住他们。 “大皇子殿下可是得了圣谕而来的?” 大皇子认得她,戚王妃。 当日瘟疫爆发,他也曾屈尊降贵地去看望百姓。 可在那些庶民眼中,却只有一个戚王妃。 当日策划将得病之人扔在他们马车前的,正是大皇子。 不过是为了引斯初念现身,让他得以有机会弹劾戚檐九,却未曾想到那人得的是瘟疫,更是给都城带来一场浩劫。 若她不是戚檐九的王妃,就连大皇子也会心生佩服。 “父皇中毒昏迷,卧榻不起,本皇子为父出力,拿下罪魁祸首,难道有错?” 这话当然不错,可错的又是谁? 李栎中毒,为何却怪到戚檐九头上? 戚檐九反问:“殿下有何证据证明是我下的毒?” 大皇子还算讲道理,便与他说:“当日便只有你进宫去见了父皇,与他喝了茶,后来父皇就病倒了,经查验,那茶中有毒。” 一盏茶,虽经手之人众多,但李栎喝茶之前都会有太监试毒。 李栎中毒,偏生戚檐九却没事。 所以他便有足够的嫌疑。 斯初念知晓,与大皇子论“嫌疑”之事无用。 “戚家两代为王,老王爷更是追随过先王。在先王去世后,极力辅佐,他数次勤王,更是为陛下挡过一刀,生死两边,徘徊多次,遂赐下封号与免死金牌,大皇子可要一见?” 戚檐九从未见过斯初念这般能言善辩的一面,有些欢喜。 斯初念假嗔地瞪他。 “本皇子也只是带戚王前去调查,哪会害他?” 难道要真将戚檐九害了才能说害? 斯初念说:“那便交由大理寺看管,待陛下苏醒后再审如何?” 大理寺卿费正可是个只听李栎命令的人,若是戚檐九到了大理寺,自然不会受到私刑。 可到底是监狱,那里面有多危险,谁都知道。 但总比被大皇子带走强上许多。 大皇子未曾放弃,反而又说:“父皇身中剧毒,如今宫中太医皆无解毒之法,此番捉拿也只为了找到解药,你莫不是想弑君?” 大皇子的说辞从一开始的“罪魁祸首”到“调查”又到如今的“解药”,显然是策划已久。 戚檐九知道,此行非去不可。 他眼神示意斯初念,不必再说。 可斯初念偏不。 “既如此,臣妇愿入宫侍疾,只求大皇子给我夫一个寻找解药的机会。” 斯初念在以退为进。 说是寻找解药,但其实是斯初念想入宫为李栎解毒。 可戚檐九不允。 “她怀有身孕,怎可入宫?” 戚檐九将斯初念挡在身后,他是如何都不会让她去的。 可斯初念却拍了拍他的腰。 “我自有对策。” 斯初念走了出来,“我愿意入宫。” 在大皇子看来便是,斯初念入宫为质,这般戚檐九就不会轻举妄动,若是李栎有个万一,也都可以怪罪到戚檐九头上。 他亦知道,纵然斯初念是神医,这毒哪里是轻易可解的? 等李栎死后,便可以给戚檐九安一个“弑君”的罪名,谅他百口也莫辩。 “好。” *** 李栎病重之时,朝堂一片惨淡。 大皇子用雷霆手段收服朝中一众大臣,只待李栎驾崩,便可执掌朝权。 戚檐九被囚戚王府内,束 分卷阅读42 手无策。 宫中织造局已在大皇子的命令之下开始缝制新的龙袍。 而大皇子估算着时间,在李栎病入膏肓之际,踏入了皇帝的寝殿。 殿中众人早已被大皇子遣退,他信步到李栎床前。 “父皇。” 李栎昏迷不醒。 “父皇……” 大皇子一声声地唤着,最后站在床头,只是看着他。 “父皇为何会让我当上大皇子却丝毫欢喜都不曾给我?你知道当年我被送进宫中,总是害怕,是父皇将我拉上龙椅,说会把那个位置给我。” “可是父皇从未喜欢过我,我以为只要我努力,父皇总有一日会看到我,直到戚檐九出现,父皇眼中满是他,这些年,便是待他如珠如宝,而我虽然挂着大皇子的名头,却永远比不上他,为何?为何?” “如今父皇病重,我不过是提早拿到属于我的一切,父皇该是高兴的不是?毕竟我可是您选中的人……” 大皇子说了很多,从一开始的弱小到后来的贪心。 都显露无疑。 “因为他像我。” 突兀的声音出现,大皇子看向床上的李栎。 李栎也转头看他,原是早就醒了。 面色苍白做不得假,大皇子猜测是回光返照。 带着些震惊,大皇子笑了。 “是吗?” 李栎回想起来。 “春日晚宴,他坐在一众人间谈笑,被我叫上来后,怯生生地给我敬酒,像极了年轻时的我,我也是那般对着她敬的酒。” 所有人都知道,李栎心中有人,却甚少提及,只偶尔说“她”。 前帝师,初贵妃,纳兰初念。 于是爱屋及乌。 大皇子如今总算是明白了,只是为了那几分相似。 “可父皇别忘了,害死她的人亦是你,父皇寻了那么久,可曾寻到她?等父皇一死,我便让戚檐九下去陪你,如何?” 李栎半撑住床。 “来人……” “父皇别叫了,外面不会有人应的。” 李栎有些痛心:“你……果真那般做了?” 大皇子从未觉得有什么错。 “这本就是我的王位,不过提前得到,依旧名正言顺。” 李栎敛眉,靠在枕头上。 “你虽为大皇子,却不是太子。” 大皇子一瞬间被激怒,怒极反笑:“父皇没有子嗣,皇位不是我的,又会是谁的?” 李栎盯着大皇子良久,像是…… 在给他机会。 可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 “拟旨,即日起,册封戚王为太子。” 大皇子暗自得意,哪里有人会再听李栎说话? 却突然看见外间侍卫鱼贯而入,领头的正是大总管。 随后进来的便是斯初念。 “陛下,该喝药了。” 恍然一瞬间,李栎看见了谁。 像极了当年她说:“陛下,该上课去了。” 回神原来是戚王妃。 大皇子不敢相信,这些时日他明明派人监视着斯初念的一举一动,从未让她接触李栎,为何…… 自然是因为幻术。 大皇子虽然掌控了后宫,但斯初念却不可算在其内。 她可是每每入夜便会去给李栎诊治解毒。 如今斯初念端着药站在一旁。 “陛下,今日再吃一剂,明日便可不用再服解毒的药了,换些温补的养养身子即可。” 大总管接过药碗:“王妃,让奴才来吧。” 李栎半晌回神,开始服药。 大皇子看周遭局势,心惊不已。 他一下子跪了下来:“父皇……” 可李栎却丝毫不给他留余地:“狡辩之词,我已不想再听,拖下去吧。” “父皇……” 他的呼喊之声,已渐消失。 李栎终将目光落在斯初念身上。 “檐九那孩子,是个好的,你今后便尽心辅佐于他。” 斯初念虽早有预料,到底还是有些惊讶。 半晌道:“是,陛下。” 斯初念悄然退下。 *** 戚檐九被解了禁,便急忙去宫中接了斯初念。 正巧遇到被侍卫带走的大皇子。 他偏过头,未曾再看。 其实戚檐九早就知晓大皇子将他防得像个坏人一般,可从未真想与他有所冲突。 他仍记得小时候二人之间的友情,未曾真的抛弃。 如今的情境,亦不是他所期盼的。 “阿九。” 戚檐九看着斯初念从那寝殿出来。 “回家吧。” 他只想日日守着自己的小娇妻,和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分卷阅读43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10) 此事一过,斯初念便又在心下策划。 哪怕得了戚家案子的人证物证,却依旧难以面圣此事。 戚檐九自然知道斯初念心系此事。 “你该知晓,纵是证据确凿,陛下亦不可能会轻易翻案。” 斯初念当然知道,这不是一桩普通的栽赃。 这扯出的是当年的于皇后,是于家。 最重要的是初贵妃,纳兰帝师,李栎最爱的人。 无从翻案。 大皇子虽被拿下,注定被废,李栎亦像是下定决心要传位给戚檐九。 这几日为李栎看诊,斯初念早已晓得他的身体状况,就算将养,也不过是数年的事情了。 斯初念就怕他会提前将皇位传给戚檐九,到时斯家的案子就算是翻了也没用。 所以斯初念决定铤而走险。 这日一早,她便后戚檐九一步进了宫。 早朝已过,李栎正在批阅奏章。 “陛下,戚王妃求见。” 补药的碗已见了底,他擦了擦唇角。 闻言便点头同意了。 斯初念进来便跪了下去。 “启禀陛下,臣妇有事启奏。” 李栎这才正眼看她。 真像。 非是样貌相似,而是那眉眼之间的神情,像极了。 斯初念低头将怀中的册子掏出来。 “臣妇偶然得到一本册子,惶恐不已,深知此事只有陛下可断,便斗胆进宫,想献于陛下。” 大总管接过呈给李栎。 斯初念接着说:“此乃晋隋的秘密账本,还请陛下定夺。” 李栎翻阅过后,放在一旁。 秘密账簿上记载着这些年晋隋做的所有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发指。 “臣妇亦有人证,若陛下需要查证,可唤人上来。” 斯初念低着头,不去看李栎的表情。 可李栎不为所动。 “戚王可知此事?” 册封大典还在准备,可戚檐九的太子身份早已是板上钉钉了。 斯初念进宫并没有告知戚檐九,她也知道此行有多危险。 “这是臣妇一人所为,王爷他不知此事。” “朕已知晓,你且退下吧。” 斯初念不动。 “陛下,臣妇还有一事,要请陛下做主。” 她没有等李栎回复,便开口说道,“十年前,废后毒杀贵妃,非是斯家所为,乃是晋隋栽赃陷害,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还斯家清白。” 李栎已有怒意,大总管向斯初念使眼色,她就当没看见。 “斯家当年,于臣妇有恩,承其遗志,臣妇便取了‘斯’这个姓,但斯家冤屈,仍未洗清,臣妇便一日不能心安。” 大总管有心护着她。 “王妃,退下吧。” 斯初念趴在地上:“陛下。” “退下!” 这次便换成李栎的呵斥了。 斯初念也隐有怒意:“陛下。” “您爱着初贵妃,此爱至上,可斯家无辜,为何不能为死人正名?若是贵妃得知您如此治国,可会叹一句,她之过呢?” 手中的折子被李栎扔在她身边。 “你闭嘴!” 斯初念轻蔑一笑。 当年纳兰初念是如何教导这个人的? 唯一教他的治国之道难道都忘了? “果真教错了呢。” “你说什么?” 大总管在一旁听着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斥责。 斯初念暗知失言,心中却真的有些不开心。 可就算是李栎要降罪,斯初念也不悔。 “念儿。” 戚檐九就这般闯了进来,跪在斯初念旁边。 要不是看见宫门外停着的马车,他也不会知道斯初念今日之举。 “陛下,念儿她尚且年幼,更是不通礼仪,还请陛下恕罪。” 李栎出声:“斯、念?” 戚檐九唯恐他想起十年前的斯念,便急忙解释。 “斯初念。” 李栎拿着这两个字,反复念着。 “初念……” 斯初念拽了拽戚檐九的手,说道:“陛下,一切皆是臣妇的错。” 上座之人久久无声。 “退下吧。” 直到得了一句赦免,斯初念和戚檐九才离开皇宫。 身后,李栎久久才说出那几个字。 “纳兰……初念……” 大总管在一旁低下头去,不知想到了什么。 *** 这日起,李栎隔三差五便会将斯初念宣进宫去,不知是何意。 以号脉治 分卷阅读44 病为借口,几次三番地盯着她看,还会问一些问题,斯初念唯有小心回答。 可斯初念其实不知李栎到底是如何猜想的。 纵然是借尸还魂,也很难让人相信吧。 但斯初念知道,李栎就是信了。 他曾找过理由,带着斯初念去过宴林轩。 那宴林轩中一应陈设不变,可却依旧一尘不染。 听说初贵妃的贴身侍女云溪,在初贵妃死后,为追随旧主,自刎而死。 李栎甚至会坐在宴林轩中与斯初念说起往事。 可斯初念却不为所动。 斯初念怀孕已有五月有余。 李栎还是如从前一般召斯初念入宫请脉,却时常会看着她的肚子失神。 难道是想起他那得而复失的孩子了? “陛下,冷宫那位病了。” 大总管进来时便带了这样一个消息。 冷宫的谁会让李栎依旧在意的?难道是…… 于欣蕊竟然十年了,还没有死? 斯初念很是诧异。 李栎看了眼斯初念,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异样神色。 “戚王妃可有空,替朕去看看她吧。” “……是,陛下。” 斯初念在前往冷宫的途中便在思考李栎的意图。 于欣蕊哪还有生病不生病的说法,想来李栎对自己的怀疑很深,所以便用于欣蕊试探她。 直到真正看见所谓的人彘,斯初念才知道有多让人害怕。 她只看了一眼,便跑了出去。 扶着墙在那边吐个不停。 “王妃可还好?” 大总管跟了过来,想起她还是个孕妇,便没有再强求她进去医治。 可斯初念知道,李栎怀疑并没有减少。 回府之后,斯初念向戚檐九提及此事,只说自己身子愈重,日日进宫太过劳累。 原本戚檐九就不想让斯初念再进宫问诊,一是怕她劳累,二是怕她成日见到李栎,会想起她含冤而死的家人及斯家尚未昭雪的冤情。 但斯初念说是陛下旨意,难以违抗。 当时她是为了消除李栎的怀疑才这般行事,如今觉得毫无成效。 次日,戚檐九便向李栎请了旨。 李栎本是还想回转一二,奈何戚檐九言辞坚决,他也只好作罢。 又是一个月,册封大典在即。 李栎再次病了。 斯初念看着已帮她推开的门,提裙抬步,缓缓走进了皇帝的寝殿。 龙涎香本该浓重,如今却被药味盖得所剩无几。 斯初念知道,他病得很重。 屋内的人好似没有听见有人进来,斯初念一直向里走,终于走到了床榻,看见了那个男人。 纳兰初念离去那年他才十九,如今才过了十年,他已老了许多。 斯初念放下药箱,坐在李栎的床沿。 “陛下。” 李栎这才缓缓睁眼,看着眼前的少女。 斯初念伸手给李栎号脉。 “陛下这是心病,莫要再想那些早就已经过去的事,好好将养,总还是可以痊愈的。” 心上的伤如何痊愈? 那人确实已经离开,可……心也随着她离开了。 可恨之人,终究是有可怜之处的。 “既然后悔,当初又何必呢。” 斯初念已然开始施针,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 她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她决定下一剂猛药,保李栎性命无虞。 哪怕泄露身份也无所谓。 李栎的双眼陡然亮了。 多日的试探与怀疑终于在这时有了答案。 李栎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朕哪里比不上他?” 斯初念拉开他的手,让他躺平。 她并未立刻回答,只是平静地施针,然后收针。 斯初念对上李栎期待的眼神。 “于陛下而言,我到底算什么?皇位比我重要时,便可将我的欢喜轻贱于地。陛下喜欢我之时,便要将我囚于皇宫。那我的欢喜呢?我的自由呢?” “王爷自然样样都比不过陛下,比不过陛下的无情,比不过陛下的言而无信,比不过陛下的忘恩负义,他自然不够好,却是一心一意宠着我,爱着我。” “朕……” 斯初念不愿意听他说任何话,便起身就走。 “初儿,初儿,别走,朕求你别走。” 李栎掀开被子就想去追,奈何身体卧病已久,无人帮忙,根本无法下床。 他何曾求过人,哪怕是纳兰初念在时,也不过是骄矜地低一下头而已。 李栎有为皇为帝的骄傲。 可他如今只能看着斯初念消失的背影,走进来的却只有大总管。 李栎落寞地问道:“她走了?”b 分卷阅读45 r   大总管赶忙扶着李栎躺好。 “陛下说的是……戚王妃吗?戚王来接她回去了。” 李栎望着床顶,眼神空洞。 “他亲自来接的?” 大总管这才反应过来,李栎说的他是戚檐九。 “是,陛下。” 他苦笑:“他终究是比不上我。” 戚檐九接了斯初念回去,自然能看出她的情绪不好。 他猜测是又想起斯家之事,自然未曾多想。 还算平稳的马车里,戚檐九就看见斯初念下意识地想要去揉脚。 斯初念的肚子如今已有了些月份,脚便肿得厉害。 戚檐九将车里放的枕头垫在斯初念的腰下,让斯初念坐得舒服。 他也不嫌弃,将斯初念的放在自己的腿上。 斯初念扯着不让他揉。 “我没事。” 戚檐九哪里肯依,依旧脱了她的长袜,揉起她的脚来。 斯初念看着他的侧脸,柔柔地笑着。 “阿九,你想要这皇位吗?” 这是斯初念第一次问这般严肃的问题。 “我曾说过,大皇子从小便聪明,夫子也非常喜欢他,因为每次上课他都很认真,我便神游天外。” 斯初念调笑他:“你竟还是个不学好的?” 戚檐九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有一次先生问我二人,何以为心。大皇子便说,以天下为重,以万民为先,忧天下之忧,解万民之祸。” 倒像个做皇帝会说的答案。 可斯初念不甚在意。 “那你是如何答的?” 戚檐九说:“我自逍遥乘风去,管他世俗与人间。” “好。” 斯初念一声赞道,“等事了,我们便游山玩水去,虽说不能乘风上天,却也是逍遥自在不是?” 斯初念早就知道,他们是一类人。 而戚檐九很庆幸,他的小妻子很懂他。 第1章 医女王妃是重生(11) 戚檐九一直没去天牢里见大皇子,如此便到了太子册封大典。 大典那日,斯初念亲眼看见戚檐九穿着一身黑色蟒袍,一步一步走上大殿,在圣旨的宣读之下,跪拜谢恩。 谁也未曾想到,大皇子竟然败了。 败给一个既无皇室血脉,又无心皇位的外姓王爷。 等太子之事尘埃落定,李栎便一病不起。 斯初念听说是他一心求死。 不肯喝药,也什么人都不见。 大总管来戚王府求了两次。 戚檐九不知缘由,只以为是来求斯初念去诊治。 可斯初念哪里不知? 她还是给他写了东西,用的是纳兰初念当年的笔迹。 斯初念并没有让戚檐九知道有这么一封书信。 当李栎颤颤巍巍地拿过信纸。 纸上只有一句话。 ——江山为聘。 当年的纳兰初念,曾以江山作为定亲之礼,盼与他厮守。 可如今他们虽然回不去了,亦愿以江山为礼,盼他继续做这皇帝。 她不是心中只有李国。 只是她想让他一心只想着李国。 毕竟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的念想了。 斯初念自然有这一层意思,更多的却是为戚檐九着想,为斯家之案着想。 李栎慢慢好转了。 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晋隋下了狱。 为斯家之案平反。 斯初念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被戚檐九小心扶着去花园散心。 他们并未住进东宫,仍旧住在戚王府内。 “何时处斩?” “陛下说越快越好,连给人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当日便处斩了。” 斯初念虽然开心,却还是很遗憾的。 “死得可真不好。” 晋隋体内的金针埋了半年多了,早就是要死的时候,却在此时给了他一个痛快,怎么会死得好呢? 戚檐九却低声呵斥她。 “莫说些可怕的话,吓着肚子里的孩子。” 斯初念听得好笑,满口答应。 死便死了,到底是了了一桩事。 次日,戚檐九带着斯初念就去祭拜父母了。 这是戚檐九早就命人立好的衣冠冢,如今再次祭拜,便只有畅快。 她终是为斯家昭雪,让仇人得以偿命。 大皇子之事搁置许久,终是迎来李栎的一道圣旨。 谋逆大罪,本该死,可戚檐九还是去给他求了情,判了流放。 大皇子逃狱的那一天,戚檐九正带着有孕在身的斯初念在十糖斋。 斯初念就喜欢吃新出的橘糖。 “你若真喜欢吃,我们买下这铺 分卷阅读46 子如何?” 戚檐九突然发了一问。 斯初念正含着糖,模糊不清地说。 “昏、君。” 戚檐九气笑了。 他倒真想做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奈何美人还不肯。 斯初念嘟嘴:“怎么?还要辩驳?” 戚檐九还真想再分辨几句,便来了人。 “殿下,陛下急召。” 戚檐九吩咐人将斯初念送回家,临走时还特意嘱咐。 “少吃些糖,牙疼我可不哄。” 斯初念呵呵笑起来。 “就吃。” 斯初念催着他离开,笑得那般开心。 可等戚檐九心心念念从宫中回来,已找不到他的小妻子了。 一块玉佩送到他手中。 是斯初念一直贴身带着的玉佩,更是他给她的定情信物。 来人说:“殿下让您去郊外十里亭见他。” 殿下是谁,他自然知晓。 戚檐九攥紧了手中的玉佩。 大皇子真是……碰到他的逆鳞了。 戚檐九赴约前往。 开口便是:“我的念儿在哪里?” 大皇子请他坐下喝茶。 戚檐九心中有气,却还是坐了下来。 大皇子将烧开的热茶倒进杯中,然后推到他面前。 “想来自从结业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这般面对面聊过了。” 茶水飘香,戚檐九却丝毫没有饮用的欲望。 “殿下劫持我的爱妻,想说些什么,你我都知晓。” 戚檐九堵了他的话。 那日大皇子在李栎病床前说的话,后来斯初念曾转述给他。 于是多年的疏离便有了缘由。 若不是这个原因,戚檐九不可能忍他到如今。 大皇子有些感慨:“曾经我想得到的一切,如今你已轻易得到。” 太子之位,还有陛下的欢喜。 可…… “殿下,不,邵明,我知道你的所想,你也该知晓我的心性,我从未想与你争些什么,若不是你一意孤行,便不会有今日这时局。” 汝之蜜糖,彼之□□罢了。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绑了我的命。再一再二不再三,一次瘟疫,一次进宫,这已是第三次了,邵明,够了。” 大皇子明了,戚檐九果真都知道。 可事到如今,他最关心的依旧是斯初念。 大皇子一下子释然了。 他执着了那么多年,才发现那人从未在意过。 大皇子将他的命还给了戚檐九。 看他一脸担忧的模样,大皇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知晓她有孕在身,为避免动手,绑人的时候用的是迷烟,对身子无害。” 戚檐九瞪了他一眼。 他说无害,便无害了? 斯初念淡定非常,轻拍他的手,示意她真的没事。 十里亭中风起,莫名有些萧瑟。 “殿下当真不给陛下留书信吗?” 事到如今,戚檐九还愿意尊他一声“殿下”。 大皇子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既然他再无可能得到太子之位和陛下的欢喜,那比起流放而死,倒不如自由于天地之间。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课堂之上,戚檐九说的那句话。 ——我自逍遥乘风去,管他世俗与人间。 从小戚檐九就比他通透。 他输得不冤。 “不留。” 戚檐九搂着斯初念,对大皇子说:“从今以后,山高水远,望君珍重。” 他没有抓大皇子。 斯初念也没有问。 她一直都知道戚檐九是怎样的人,便也就无条件地支持着。 虽然戚檐九未曾说过,但斯初念感觉得出,他对大皇子有愧有怜。 而这些,便都在此刻消失。 他们已经互不相欠了。 “珍重。” 兄弟二人站在城外望着远处的皇宫,便再也不复相见。 当日,所有人都以为,大皇子逃狱途中,被戚檐九寻到,在殊死抵抗之际掉入悬崖,已经身亡了。 李栎知晓后,未曾将他贬黜为民,只是保留了他大皇子的名号,入皇室宗祠。 *** 戚檐九是当得最久的一位太子。 因为自立下太子之后,李栎又当了十三年的皇帝。 所有人都以为,是李栎不想传位。 只有斯初念知道,一切都是因为纳兰初念的那句话。 江山为聘。 当年,李栎想将李国当做嫁妆交给戚檐九。 可斯初念没要,戚檐九也没要。 十三年间,李栎膝下并未再多一儿半女,只是在戚家长子 分卷阅读47 戚长安三岁那年,宫中多了这个一个小身影。 斯初念又生了个女儿,如今也已十岁了。 这些年,斯初念虽然一直为李栎疗养身体,延年益寿,但李栎能活这般久,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自己苦苦支撑住了。 可这一天终究还是会到来。 这是最后一次为帝侍疾,李栎便将斯初念独自叫到了殿中。 他知道,他这皇帝已经当得够久了。 只是在临终之际,唯一的愿望便是再看看斯初念。 李栎早已说不出话来,却只是看着眼前的斯初念,仿若看见当年的纳兰初念。 ——陛下,该上课去了。 其他都不甚清晰,唯有这么一句话,萦绕在耳边。 连她当时的一颦一笑都无比清晰。 “陛下……” 斯初念知道,李栎已是将死之兆。 她才知晓,系统将这幻术给她的真正目的。 不过是为了了结当年的遗憾罢了。 斯初念站在他床前:“陛下,您听见太傅在唤您了吗?” “她……在唤我……” 斯初念用尽幻术,为李栎编织了一场美好结局。 李栎和纳兰初念是否该是这般开始? 那一年,先皇驾崩,纳兰初念执子之手,助李栎登上皇位。 五年教诲,日夜相处,二人早已情根深种,只是两人都不自知,也就从未戳破。 汤池一夜,纳兰初念女儿身份暴露,李栎当即明白自己的心意,乘势向她倾诉真情,至此二人情定三生。 边关告急,她披甲上阵,李栎承诺,等她归来,许她后位。 一去三年,几十封诏令,纳兰初念知道,李栎在等着她。 班师回朝那日,她便褪下一身铠甲,只为成为伴在李栎身侧的女人。 而后数十年,纳兰初念都将一代贤后演绎得淋漓尽致。 帝后情深,千古传诵。 他们恩爱到了白头,又一起死在了同一处。 李栎睁开眼,艰难地扯起一丝笑。 “足矣。” 然后再次闭上了眼。 只听见外面丧钟长鸣。 “陛下,薨。” 李栎驾崩的当天,便将皇位传给了戚檐九。 可戚檐九当场便禅了位,扶着十三岁的儿子戚长安当了皇帝。 *** “陛下。” 登基大典隆重异常,远远就能听见鼓乐之声。 戚长安正在穿戴龙袍。 不过才十三岁,已初现帝王之威严。 “陛下,时间到了。” 戚长安自然知晓。 他慢慢踱步出了寝殿,极目眺望他的天下。 戚檐九在将皇位传给他之后,便与戚长安道别。 他从小便知父王和母妃想云游天下,只是当时他和妹妹戚容容尚且年幼,二人并不放心就这么抛下他们,于是直到戚长安十三岁,戚容容十岁,两人才相约离开。 此时不知去了何方。 戚长安记得自己得到皇位时的心情,早已淡然处之。 这十余年来,他便是在宫中受教,更是常常伴在先帝身侧,聆听教诲。 教的从来都是治世之策,学的都是为君之道。 可他享尽了父母的宠爱与关怀,从未尝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他的皇位之路异常顺利。 他知道,他的父王、母妃,甚至曾经的天子都在将他培养成下一任皇帝。 有人说他的父王无能、母妃善妒。 可他却知道,父王之心从来不在皇位,母妃之能也从不外显于人。 他们将他推向皇位,却用父母之爱极尽地弥补着他。 他甚是满足。 “走吧,大典开始了。” 戚长安收回心神,往大殿走去。 “陛下起驾。” 第1章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1) 宁初念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一张沙发上。 看环境,应该是一间酒吧的包厢。 她的脑子有些昏沉,应该是因为重生,身体还未适应好,于是只好再次闭上眼,等这阵眩晕过去。 门就在此时被推开了,带进来一阵嘈杂声。 “大小姐,人带到了。” 两个保镖压着一个人进来,那男人看起来很不情愿。 但最终他还是笔直地站在了包厢里。 男人是这家酒吧的驻唱歌手。 “这位客人,你要听歌的话,可以到外面去,我……” “嘘。” 宁初念出声,示意他闭嘴。 她有些不耐烦:“吵得我头疼。” 盛骁没再开口。 他当然知道她是什么人。 京城宁 分卷阅读48 家的独生女,宁初念。 宁家,世代从政,从祖父辈开始就是京城中的要员,宁祖父曾是一国元首,与京都第一世家的独女成婚,婚后幸福,家庭美满,生下两子。 长子有一女,全家都将她当做天上月,地上宝。 宠溺程度让人咋舌。 那就是宁初念。 只见她穿了一件高领荷叶边的衬衫,外面披着一件皮衣,双臂环抱在胸前,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紧身牛仔裤将她纤长的腿修饰地恰到好处。 而令人无法忽视的则是她的脚,雪肌玉足,却没有穿鞋,就那样明晃晃的展示在人前,丝毫不在意他人的观赏。 她斜靠在沙发上,歪着头闭目而睡,就像是完全不受外来人的影响。 看上去别提有多慵懒。 没有人敢开口叫她。 直到他们在包厢中呆了近半个小时,宁初念才缓过来。 她慢慢转过了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 睁开眼那一刻,满眼的惺忪,却在眨眼睛时恢复清明,星光流转。 她唇角勾着淡笑,姿势不变,将盛骁上下打量后笑意更深。 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母豹。 盛骁突然有些紧张。 宁初念坐起身来,勾着意味不明的笑。 她看见盛骁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口和腰间都有些污渍,在光线不明的包厢中倒是不易看出来,不过硬朗的长相还有宽大的衣服中隐约透出了胸肌。 真是不错。 可还没等包厢里发生些什么,门再一次被推开,却只开了一条缝,传来稀疏的争吵声。 宁初念正对着门,当然看见外面一闪而过的人影。 而这一刻,她对着盛骁勾勾手。 等他走近时,宁初念将他一把拉了过来,推倒在沙发上。 “待着别动。” 盛骁没想过挣扎,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之前,他只能先顺着她。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像是茉莉味。 然后盛骁就看见宁初念一转身子,坐在了他的腿上,双脚先后落在了沙发上,她就那样曲腿躺在他的怀里,侧首抬头与他对视。 恰巧盛骁低头看她,他的唇就差一分就落在宁初念的额头。 可是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已经亲上了。 就是这一瞬,门真的从外面打开。 开门就是一声巨吼:“宁初念!!” 那男人被两个保镖拦着,但还是在宁初念的示意下,站在了包厢里面。 赵鑫看见宁初念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还有些疑惑。 她不是喜欢自己吗? 可当他想起佳佳…… “宁初念,我告诉你,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要是再敢为难佳佳……” 赵鑫后面的话一直没有说出来,因为宁初念一个眼神看了过去。 那时他感觉眼前的人不像是那个京城小霸王,为非作歹,无所顾忌,就像以前都是伪装,用玩世不恭来掩盖她的危险。 对,就是危险。 像是暗夜的吸血鬼,矜贵,恐怖。 但是下一刻,宁初念周身的气息全都变了,她还是原来的她。 “赵鑫……” 宁初念想要起身,但是她只是人往前仰了仰,就又认命地靠回了盛骁胸口。 “你赵家三公子我都看不上,那个贱人就别等着我的恩赐了。” 那种女人,宁初念连一眼都不想看。 赵鑫一听气得不行。 “你别以为你宁家就很了不起,我赵家也不是好惹的。” 前世的宁初念喜欢赵鑫。 如今她回想,开始喜欢赵鑫,大概是因为他和那人长得有些像,后来…… 便是没了脑子。 宁初念和赵鑫,以及他口中的佳佳上演了一场狗血的三角恋。 最可怕的还是宁初念没争过那个叫佳佳的。 佳佳有的只有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学历,普通的长相,大概只有心机是不普通的吧。 宁初念家世好,学历高,更是长得漂亮。 哪怕她没有工作,但就算是在家一辈子,也永远不会遇到坐吃山空的情况。 但为什么会输? 她不是不聪明,不是恶毒女,只是败给了俗套的灰姑娘剧情。 可怕。 如今宁初念看着气急败坏的赵鑫。 “那我就等着赵三公子的结婚请帖了。” 宁初念说这话可是讽刺意味言明。 赵家在京城也算是大家族了,对于结婚这样的事情哪里会看上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 赵鑫今天既然可以为一个女人来跟她闹,就要承受住她生气的后果了。 如今,赵鑫要是不来缠着她,宁初念绝对不会去管那些小事,可是眼前的这人不依不饶,难道真的忘记 分卷阅读49 她混世魔王的称号了。 “你……” 赵鑫一愣,没想到宁初念会这么说。 之前她喜欢自己的时候,虽然也从来不肯低头,但根本没说过这样的话。 难道是欲擒故纵? 宁初念像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打断他的话:“赵鑫,别做梦了,以前陪你玩玩,不过无聊,你还当真了?” “……” 妈的,他就说嘛,宁初念这种人怎么会喜欢他? “你耍我?” 曾经是喜欢,如今是耍人,可赵鑫太笨了,什么都不懂。 宁初念没了性子,不耐烦地转了转碎发。 不想再和他纠结于这个话题。 “三少最近多久没回过家了,听说大少正在争城南的那块地,他要是知道他的好弟弟帮他争取了休息的机会,是不是会……乐开花啊。” 宁初念是无法无天,但是她却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相反她很聪明。 她五岁就知道怎么讨得家中祖父的欢心,知道怎么逃脱父母的责骂,知道怎么犯了事情不让家里人知道。 知道如何在一个领域站在世人的顶峰。 而赵鑫,赵家三少野惯了,可是他最怕的就是他大哥。 他大哥就是一工作狂,要是知道他弟弟因为招惹了宁初念让他丢了块地,那这赵鑫不死也要脱层皮。 “你别唬我……” 可他说话已经没了底气。 宁初念没了笑脸:“唬?我唬过谁?” 赵鑫和她交往得久了。 所以他知道,宁初念是京城小霸王,不学无术的那种,可是一旦说起和吃喝玩乐无关的事情,从来不唬人。 这样的宁初念,赵鑫怕得要死。 “宁初念,算你狠。” 瘪了半天,赵鑫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眼中闪过愤恨,却只能忍下,心中暗道再也不能惹这女魔头了。 可宁初念觉得她不狠,一点都不。 她要是想玩死赵鑫,只需要动动手就可以了。 如果是别人,面对赵鑫这样的人,不会像她一样几句话就善了。 可宁初念不会对付赵鑫。 “你记性不好非要凑过来让我敲打,我还没出手你就嫌疼,是该让你哥好好管管你了。” 因为没有必要。 宁初念很是不耐烦,挥挥手就让保镖把人“请”出去。 赵鑫是被扔出去的。 可他就是不敢抱怨,实在是这魔王太厉害,更何况他怕他哥哥。 赵鑫委屈极了,真想有个人来收了她。 如果宁初念知道赵鑫的想法,她一定会冷笑一声,能把她这混世大魔王收了的人不就在她身下吗? 那长相,是她的菜。 全程没有出声的盛骁看着宁初念是怎么将人怼得话都说不出来,然后被扔出去后摔了个狗吃屎。 就算是他看到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盛骁没有看任何人,就只听着,然后盯着宁初念的脚。 她的脚真的很好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至少还是第一次,有人的脚能让他盯着看上五秒。 盛骁看见她的右脚后跟有点红,像是磨的。 然后他扫视了一周,就看见一双高跟鞋被扔在了角落里。 关于宁初念的传闻很多,她的脚也算是其中之一。 传说她从小就不喜欢穿鞋,主要是脚太娇气,穿什么鞋都会磨脚,就算是订制的鞋也很难穿上半个小时,所以宁家人干脆就不给她买鞋。 只要她走的路上,永远铺着一层毯子。 冬天就用羊皮毛铺上厚厚的一层,除非室外,全都开足暖气,就算是室外,也会让她穿一件长到地面的大衣,将脚完全包住。 而夏天就铺一层薄毯,当然在铺之前一定会有人将她要走的路打扫干净,就怕她会伤到脚。 盛骁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她是真正的帝都小公主。 等他再看时,包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宁初念突然拍了拍他的腿,然后离开了些他的怀抱。 “头发。” 第1章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2) 宁初念突然这么说,盛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低头才看见原来她的头发缠上了他胸前的纽扣。 “……给我解开。” “好。” 正在他给她细细解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赵鑫刚进来那个时候她是想要起来的,然后又靠了回来,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宁初念才不会承认刚才没让盛骁帮她弄头发是觉得有损她的形象。 她可是京城里最大的混世魔王,怎么能不狂拽酷炫吊炸天? 盛骁只觉得她的头发很细很软。 人都说 分卷阅读50 这样的人心一定都很软,那么如果她知道他骗了她,她…… 盛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件事,就好像从这一刻他就把她放在心里了一样。 不,这是不对的。 撇开那些胡思乱想,盛骁继续帮她弄头发。 宁初念哪会知道盛骁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只感觉头发上的桎梏消失了,就起身踩在毛毯上。 她整了整头发,干脆扎了起来。 回身盯了盛骁好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我看上你了,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盛骁会拒绝吗? 宁初念不知道,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和她在一起。 不是做男女朋友的在一起,而是在她身边。 上一世的盛骁就是一名特警。 在京都警部成立的特殊部门任职,专门查关于政府要员的贪污腐败问题。 特殊部门接到举报,说宁唯也就是宁初念的父亲存在巨额贪污,于是派盛骁伪装后接近宁初念。 早在盛骁出现在这间酒吧之前,他就已经把宁初念的资料看了好几遍。 知道她的家世、经历和喜好,以便他能长时间潜伏在她身边。 这是宁初念常来的一间酒吧。 今晚她也出现在这,一卷长地毯,分开的人群,还有几个保镖护着。 相当显眼。 盛骁的歌声就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停止。 周围一片昏暗,只有台上灯光洒在他的身上。 宁初念转头就看见了他。 盛骁很自信,宁初念一定会看上他。 因为他已经了解了她的性子,也知道她喜欢什么长相的男人。 “我要他。” 当宁初念远远地说出这么几个字,盛骁借着微弱的光读出她的唇语时,他知道自己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可盛骁不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盛骁也出现在这间包厢,可在赵鑫出现后,宁初念便没了兴趣,然后让身边的保镖将盛骁送了出去。 一次失败并没有打击到特殊部门,他们又策划了一次偶遇。 但因为种种原因,盛骁还是没能呆在宁初念身边。 后来上级看中了盛骁,让他参加了另一个特殊的任务,却没想到他在执行任务过程时中了圈套,牺牲了。 而宁初念则与赵鑫纠缠了好久。 又是数月,在第二个上门暗中查案的人离开后,宁唯就以贪污腐败的罪名被抓进了监狱。 几家姻亲被牵累,或多或少都查出了些不好的东西。 宁家风雨动摇,宁母出车祸离世,宁初念被查出吸食毒品,宁家一夜之间倒了。 宁初念想,要不是宁爷爷病逝,宁家不会倒得那么快。 而那些所谓的证据是哪里来的,倒是要问问她的好二叔宁泽了。 她勾唇一笑。 再活一世,有她在,谁敢让宁家倒了? 至于她眼前的人,看着也不像是坏人,总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吧?而且长得还这么对她的胃口。 那就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谁能知道,眼前的人是会给宁家带来万丈深渊,还是一世清白呢? “你住哪里?” 宁初念突然问他,却将他问愣了。 可盛骁反应很快:“我的住处很多,你说哪一个?” 宁初念走近几步,指在他的心口上。 “我说的是这个住处。” 她踮起脚尖,笑着慢慢凑近他的嘴唇。 盛骁再一次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僵着身子,却没有避开。 然后听见她说话。 “撩人谁不会?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认输了。” 宁初念走的时候牵住了他的手。 盛骁却没有挣开。 地上的毯子铺了一路,喧闹的酒吧里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毕竟有谁不认识宁家小姐宁初念呢? 可她来时还是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却带走了这个酒吧的歌手。 赵鑫心中郁闷,就留在酒吧喝了两杯,正好看见宁初念带着人离开的场景。 她果然在耍他。 赵鑫又灌了几杯酒,可是心中一口气依旧没下去,他拿起手机,打了电话给佳佳。 而宁初念二人已经坐上了车。 一路上,盛骁没有问去哪里,看起来非常逆来顺受。 宁初念都没再说话,反而一直在玩他的手。 看上去她有些手控呢。 连让盛骁捂脸的机会都没有了。 等车停下,宁初念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带着他进了一间宅子。 盛骁瞥了一眼,宅子外面写了名字。 宁。 “爸妈 分卷阅读51 ,我回来了。” 宁唯正搂着自家亲亲老婆看着韩剧,突然就听见女儿的声音。 “我带了个人回来,应该没有问题吧?” 宁唯还没看见盛骁,大翻白眼:“人都带回来了,你才知道要问我们?” 被他的老婆瞪了回去。 “你想带谁回来就回来,我和你爸没意见的。” 不得不提一下,宁母出身于首富之家,本名楚依然,上头还有一个哥哥,是家中幼女,从小也是被呵护长大的。 宁母长得漂亮,可是性格单纯,家里人为了不让她受伤害,一直给她灌输要远离男性的思想。 后来要不是宁唯死缠烂打了好几年,充分发挥了就算撞死在了南墙下也不回头的精神,他还娶不回自家老婆。 所以宁唯就是个老婆奴。 宁初念早就习惯了宁唯的态度,在他心中只有他的老婆是最重要的。 “爸,这可是你未来女婿。” 盛骁觉得,宁初念一定是喝醉了。 “女婿?” 二老对视一眼,知道她是认真的。 宁初念虽然顽劣,却从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楚依然站了起来,看了看盛骁,却是对宁初念问道。 “哪家的孩子?” 宁初念回头对他一笑:“哦,你叫什么?” 盛骁刚从她那一句“女婿”回神,显得有些局促。 大概是因为初次和宁家二老见面,而且这对话的内容还非常不对劲。 “明盛。” 这是他潜伏在宁初念身边所用的假名。 不过短短三小时,盛骁虽然认识宁初念,可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宁初念不仅带他回了家,见了父母,还给了他名分。 总觉得很草率。 宁初念轻笑,看不出是什么意味。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两句话。” 盛骁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被她看穿的感觉。 他还以为经过他们这一问一答,宁唯肯定会很生气,却没想到他一改刚才的怒容:“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能把人拐回来,不错。” 盛骁:“……” 宁初念被夸,更加笑得开心了。 楚依然发话问道:“他父母同意啦?” 这回宁初念一愣,回身又问盛骁:“你爸妈那儿……” 盛骁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还是回答了宁初念。 “我是孤儿。” 然后换宁初念给宁母转话。 “哦,孤儿。” 像是一点都不在意。 楚依然一听,不仅不在意,还有点开心:“不错,可以入赘,还没有婆媳纠纷。” 盛骁完全不明白这一家人的脑回路。 有些……不靠谱的样子。 可宁家三人还不自知。 宁初念笑道:“我也觉得不错。” 盛骁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得好。 然后宁初念勾着盛骁的手腕,回头和宁唯二人说:“爸妈,我带他去见见二叔。” “早去早回。” “好。” 盛骁已经完全被这一家人给弄懵了。 晕晕乎乎地坐上车,心里还在回忆当时上级给他看的宁家的资料。 他心中骂了一句。 那些资料真是一点都没用。 车停下的时候,盛骁才发现来的是一家酒店。 宁初念带着他和好几个保镖,上了顶层总统套房。 门是保镖合力踹开的,宁初念就在一旁笑。 盛骁看见她眼中的狡黠,带着一丝坏。 这是要作妖了? 宁初念作势就要进去,却被盛骁拉住了。 她回头看他,眼中带着疑惑。 也就是两秒时间,盛骁没有说话,放开了她,她才慢慢走进去。 因为他想起来,宁初念是来见宁泽的。 宁唯的亲弟弟。 宁泽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别墅的,但如今宁初念却径直去了酒店找他。 住在酒店还能做什么好事? 宁初念可是京都的小公主,她要进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盛骁不知道,他已经从这一刻开始学会纵容她了。 保镖出现在卧室的时候,里面的人正急忙将身子裹好,就差整个人钻进被子里了。 床上一男一女当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了。 但宁泽毕竟也见过大场面,在吓到之后就迅速做出了反应,被子拉过来裹住了自己,完全不在乎身边的小美人有没有遮丑的东西。 宁泽没有结婚,床上的也只是他的小情人之一。 小美人看这阵势,只能用刚才脱下的衣服挡住自己的身体。 所以当宁初念探 分卷阅读52 出头,却没看见什么辣眼睛的场景。 “晚上好,二叔。” 宁初念挥挥手,就好像随便在路上遇见了认识的人一样打招呼。 就像刚才在人家临门一脚的时候让保镖把门撞开让人家一泻千里的不是她一样,盛骁不厚道地想。 第1章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3) 宁泽看见宁初念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宁初念,你太不像话了。” 宁泽知道宁初念是什么性子,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 相当过分。 “二叔,我知道你忙,不过今天我有重要的事。” 宁初念有些无辜,她将盛骁拉到身边,“我想把他介绍给二叔认识。” 宁泽连一眼都没看盛骁。 能半夜跟着宁初念来胡闹的人,会是什么世家的人? 宁泽虽然生气,到底还是没再发火。 “念念,大哥大嫂宠着你,全京都的人都当你是小公主,可你到底是小辈,要记得长幼尊卑,不要等到旁人告宁家一状时再来装可怜。” 宁初念坏笑。 “我从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二叔见我何时装过可怜啊?” 二人对峙,盛骁竟看到了火光。 他记得宁初念的二叔是做生意的,可现在看来,二人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 等宁初念带着盛骁离开套房,就听见身后宁泽的话。 “记得把修门的钱留下。” 真抠。 宁初念挥挥手,还是让人去结账了。 二人走出酒店的那一刻,宁初念正背对着他。 她说:“这下好了。” 宁初念这么说,盛骁心下一顿。 可下一瞬,“你把我的家人认全了。” 她转身,笑语盈盈,但盛骁却觉得看不透她。 他还以为她说的是今晚得罪了她二叔的事情,却没想到…… “你不怕吗?” 宁初念把他的问题当成个笑话。 “怕什么?怕他不举吗?” 盛骁:“……” 也许是这一晚上的经历太过不同寻常,以至于盛骁自己都未曾去想一想,宁初念是如何知道宁泽在酒店的。 红色的地毯直铺到跑车边上,宁初念上了车,向盛骁招了招手。 之前开车的保镖们都消失了。 宁初念开车的技术确实不错,配上敞篷的跑车,简直飞起。 直到下车的前一刻,盛骁才将变了型的头发撸顺,然后跟着宁初念一起下车。 他们来到了江边。 等他想起宁初念的脚,却发现她早就把毯子铺好,然后靠着车头,率先欣赏起了夜色。 此时已经不早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宁初念有些烦闷,掏出一包烟来,抖了抖,递到盛骁面前。 “抽吗?” 不是女士烟,恰巧是他最喜欢的烟种。 盛骁没有推诿,很自然地捻了一根,夹在指间。 她帮他点了烟,就把烟盒收了起来。 宁初念没有烟瘾,只是想起才会带上。 今天她穿的牛仔裤正适合装一包烟。 宁初念想看他抽,举手投足,优雅自持,韵味十足。 看着看着,她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 “喂。” 宁初念转身踩在了盛骁的皮鞋上,双手撑在车前盖上,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的包围圈里,踮起脚时正好可以吻到他。 然后她就那样做了。 她能尝到盛骁萦绕的烟味,带着些他独有的味道,让她欲罢不能。 盛骁是被动的。 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强吻,连手上的烟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 幸好没烧到毯子。 火光一闪一闪,直到熄灭。 当盛骁搂上她的腰,化被动为主动,宁初念就笑了。 也就是这一瞬,让盛骁有了与她唇齿交缠的机会,他勾着她的唇,吸着她的心魂。 “我醉了。” 盛骁看着已经软了身子,完全靠在他身上的宁初念,眼里都是笑意地说出了这句话。 醉什么?又没喝酒,难道是醉烟吗? 她仰着小脸,调皮得不可一世,放在车盖上的手早就已经搂住了他的劲腰。 仿佛摸到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 腰好比什么都好。 宁初念手上就没有安稳过,盛骁只觉得血气一股脑地冲向一个地方,于是理智一瞬间没有,抱起宁初念就上了车,一路疾驰,到了一处公寓。 不是宁初念的地方。 他们吻得昏天黑地,也不知道期间踢到或撞到了什么,乒乓直响,可是丝毫没有影响激烈交流的两个人。 二人 分卷阅读53 已经在床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褪了衣衫。 在做足前戏之后,盛骁果断地闯入她那从未对外人开放的秘密花园。 她轻咬下唇,眼中有盈盈水光,他知道她已经痛得不行,却执拗地将头偏开,露出诱人的粉红耳垂。 一时没忍住,盛骁欺身舔咬着她的耳垂。 明明她的手还紧搂着他的脖子,双腿还勾着他的腰,盛骁就是知道她已经不再那么害怕。 他一瞬间沉身,推开栅栏,在她的花园里来来往往,观赏无限风光。 盛骁是喜欢她的,但还没有到爱的程度。 但他知道那时的宁初念是想要的。 他在拒绝和主动之间做选择。 可最后,他完全没想到,京城中的女霸王,浪□□,之前从未有过男人。 那一刻,是惊喜,是疑惑。 恍如梦境。 “明盛……” 宁初念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盛骁突然很嫉妒,嫉妒那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于是他便鬼使神差地开始诱骗她。 “叫老公。” 她睁开盈着水汽的双眼,透着迷蒙与不解,直到被盛骁折腾惨了,才一声一声地喊着“老公”。 原来性与爱真的可以分开。 宁初念就像妖精一样,将他诱惑得不知方向,走进她的花园,流连忘返。 那种感觉让人沉沦,让人放纵。 像盛骁这种克制到极点的男人,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分寸。 她是不同的。 宁初念承认,她勾引了盛骁,甚至勾着他到了床上。 毕竟像盛骁这样有原则,克制自持的男人,一定会坚持不偏不倚地调查一切,他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爱上自己的任务对象。 所以这样的人,最好还是先勾上床。 这样的人有极强的责任感。 但一旦破戒,那所有的原则在他面前都是个屁。 得到了她的身子,就算在调查中不会徇私,盛骁也绝对会对她负责。 他们就这样放纵了一夜。 次日天亮,阳光早已撒进屋内。 宁初念不是个会早醒的人,但是身上的不适还是让她连睡着都无法忽略,实在是她这个人太娇贵了。 她被疼醒了。 宁初念欣赏了好久美男的睡颜,却没有想要做一个吻醒王子的公主。 她穿好衣服,带着她的东西准备离开。 谁知道半路上会踩到一块碎玻璃,扎进了脚底,渗了点血,宁初念顺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出那块染血的玻璃随手一扔。 她才看见屋子里凌乱的样子,他们还真是激烈啊,不过…… 她很喜欢。 走是一定要走的,也只能一只脚踮着走出去。 盛骁已经醒了,也听见门被关上。 他起身穿上衣服,看了一圈,没找到宁初念,然后站在了客厅。 盛骁知道她走了,没准备去追她。 昨天晚上的事情其实已经失控了,可他没有能力控制住,任由其发展下去。 盛骁觉得他需要好好想想,也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下一次,他不能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了。 正当他转身去浴室的时候,看见地上被丢掉的一小块红色玻璃。 他定睛细看,眸色一紧。 连忙追了出去。 人没走远,就蹲坐在门口的垫子上。 应该是在等人来接。 盛骁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了沙发上,握住她不安分的脚。 “明盛,放开。” 她没有再动,但是话语中的气势不容人反抗。 盛骁真的放开了。 可是等他起身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药箱,又重新坐在了她身边,小心翼翼给她上药。 宁初念有些无奈。 “明盛,一夜情的游戏已经结束了,放开吧。” 可盛骁很固执地给她上药。 他冷静不下来。 明明是宁初念带着他回家,见了家人,陪他看夜景,和他度过一夜。 可那么快放下的人,还是她。 盛骁想不通,却把自己所有的行为归结于任务。 他要留在宁初念身边。 “我让你叫了老公,你也叫了。” 宁初念轻勾唇角,盛骁没有看见。 “我以为那是床上的情趣,没想到你当真了。” 盛骁一时没控制好手上的力度,惹得宁初念惊痛出声。 她还以为盛骁要发火了,却没想到听到他说:“我没开玩笑。” 盛骁只是为了负责。 宁初念勾唇一笑,那就足够了。 她捧起他的脸。 “那好,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两个月之后我们订婚, 分卷阅读54 一年之后就结婚,怎么样?” 那她就利用他的负责。 在宁初念的引导下,两个月之后盛骁的调查就会有眉目,那个时候他就会心甘情愿和她订婚。 至于一年之后,那是因为她的婚礼至少要准备一年,她可不想她的婚礼太寒酸。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任何恋爱行为,都是……”她还想再说几句。 “好。” 盛骁就这样答应了。 第1章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4) 第二天,盛骁正式走进了宁家。 和昨天匆匆一见不一样。 他穿了一身西装,买了礼物,脸上不是昨天的懵,反而相当郑重。 宁初念没少笑他。 宁家二老昨天就没反对,今天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他们要的从来都只是宁初念喜欢就好。 盛骁在宁家吃了便饭,之后是宁初念亲自送他去酒吧上班。 宁初念在他唇角亲了亲。 “你搬进来吧。” 盛骁很想,但他必须矜持。 可宁初念没给他说话机会:“我认床,不想睡在你那,而且我知道你愿意的。” 盛骁:“……” 他这样被宁初念送下了车。 盛骁看着离开的车,突然就笑了。 因为他知道,到现在为止,他就是被宁初念牵着走。 盛骁双手插进裤子口袋,转身往酒吧里走。 但这是不行的。 宁初念在回去的路上,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平板。 上面都是他的资料。 明盛? 当然不是。 是盛骁的资料,只要是网上能查到的,事无巨细,都出现在了上面。 连盛骁中二时期发的任何一条朋友圈都有。 盛骁所在的盛家在京都也算是大家族,盛家的男人基本上都是在军政两方任职的。 只是盛骁很早就进了军部,之后又因为任务特殊,很少回家,就算回了家,也很少参加他们圈子里的活动。 渐渐地,京都中只知道盛家有这么一个长子,见过他的人就很少了。 所以认识盛骁的人也就他的几个发小。 不过盛骁的妹妹倒是时常在宁初念的圈子里走动。 宁初念听说过这个人,接触倒真的没有过。 貌似谁提过那么一嘴,她有些记不得了。 电话响起来,打断了她的回想。 是云舟。 接起电话的时候,宁初念有些恼。 只听见对方说:“老大,程秀他……黑了你的电脑。” 打小报告的人有些兴奋。 别以为她没听出来。 宁初念也不急,反问:“是‘了’?还是‘正在’?” 然后她就看见聊天群里的消息。 是她创建的K(7人)小组,里面出现了一张截图,是程秀发的,显示他正在攻击宁初念电脑的最后一道防火墙。 照片上满是代码,却让宁初念看笑了。 随后在群里发消息。 QEEN:加油。 宁初念不只是都城宁家的小公主,更是黑客界的女王。 她的代号,QEEN。 他们是一支七人的黑客团队。 每一个都是像怪物一样的黑客天才。 团队代号K。 除了云舟和程秀之外,还有象狮、乔治、森森和阿元四个人。 这个团队是宁初念在三年前成立的,她将当时最顶尖的几个黑客收归囊下,不仅是为了将最厉害的人聚在一起,更是为了约束他们。 因为她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一旦疯起来有多可怕。 “老大,你别气。”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不过你们是不是最近太无聊了?” 宁初念在约束的同时,却给了他们极大的自由和挑战。 她之所以能收服这六个高傲的人,当然是因为她无人可比的黑客技术,所以她提倡那些人随时向她提出挑战。 这么多年,他们每个人都曾向她宣战。 这不是第一次。 但似乎却是第一次让他们觉得他们看到了胜利。 抱歉,仅限于“似乎”。 然后宁初念就听见电话那边爆了句粗话。 “怎么会这样?” 看来云舟正和程秀在一起。 他看着程秀明明已经快要攻破宁初念的防火墙了,却没想到转瞬之间像是触发了一个隐藏按钮,他的电脑开始自写代码,像是病毒一样,突然控制住了程秀的电脑。 “老大……” 程秀反应过来再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难道没发现我的防火墙中都是陷阱吗?只要踏进一个,就会照着我的引导编写出我想要 分卷阅读55 的代码,到了最后,你写的那些代码就会变成我的,反攻击你的电脑。” 程秀关机都来不及,他的防火墙已经被攻破了。 “老大……” “现在叫老大也不管用了。” 防火墙已经被攻破,而且还是在宁初念没有出手的情况下。 如果宁初念真的出手,他输得更快。 宁初念安慰他们:“别灰心,做人要有梦想。” 云舟、程秀:“……” 宁初念突然说:“要不,接个单子耍耍?” 这话一出,连从不冒头的乔治都出来了。 云舟、程秀、森森和阿元常年在国内,唯有象狮和乔治在国外。 象狮身上任务多,所以不常出声,倒是乔治这个大闲人,也很少说话。 乔治:什么单子? 不说话当然是因为没意思了。 QEEN:找人。 宁初念只说了一个名字,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 但是乔治就是接下了。 有了这么一出,宁初念突然想起宁唯电脑的防火墙,等她回家后就顺手把防火墙升到了最高级。 她又给宁爷爷的私人医生打了电话,了解宁爷爷的身体状况。 并且一再强调如果有任何问题,一定要告诉她。 晚上盛骁打电话给宁初念,才发现他的行李已经全都搬到了宁宅。 但他看到自己的专属房间,还是舒了一口气。 宁初念是住在二楼第二间的,而盛骁则被安排在二楼拐角处。 趁着没人,宁初念踮脚亲了盛骁一下。 “抱歉,在家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盛骁:“……” 他表示他一点都没觉得不好。 当晚,从盛骁的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宁初念的电脑自动出现着一串又一串的代码,最后汇成了一段对话。 ——成功进入兔子窝。 ——进展如何? ——兔子有所警觉,接下来一段时间无法寻找红眼睛。 ——好的,注意安全。 等宁初念洗好澡出来,黑色的屏幕上便只停留了这些信息。 她笑着擦着头发。 也不知道谁是兔子,谁是狼。 “进了狼窝的兔子,倒是可爱啊。” 第二天一早,盛骁习惯性地早起。 看着四周的环境,知道他现在在宁家。 进展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盛骁吃过早饭,已经跟着宁唯看完早间新闻,都和宁唯用他从书房拿出的搁置好久的围棋下了两盘之后,宁初念才下来。 一早起床,脸上就没个好脸色。 “爸,我去年生日你送我的手链怎么找不到了?” 宁初念看见盛骁一笑,心情好了不少。 她边说话边坐到沙发上,将茶几上的苹果塞进盛骁手中。 母胎单身的盛骁当然不知道“女朋友”的这个行为是什么意思,然后宁初念又把刀塞进了他手里。 盛骁在下棋和削苹果之间做了个选择,还是决定下棋。 宁初念撒起娇来:“我现在就要吃。” 然后盛骁只好看着宁唯。 宁唯没把手链当一回事。 倒是觉得一大早被女儿强行喂狗粮有些噎得慌。 “算了,削你的苹果吧。” 对着盛骁说完,随口问宁初念,“是不是你又丢哪里了?” 这丫头什么性子,宁唯最清楚了。 他扔了手中的棋子,然后起身去厨房找他的亲亲老婆了。 盛骁开始削苹果。 宁初念不认账:“肯定不是我丢的。” 说完还有些气不过。 “让阿姨们帮你找找不就行了吗?” 她一撇嘴:“我不管,我要装个监控,看看到底是谁的责任。” 盛骁削苹果的手一划,还好没划伤手。 宁初念瞥了一眼。 转身说道:“李叔,明天给佣人们放一天假吧。” “好的,小姐。” 盛骁的苹果削好递了过来。 这时,楚翮[hé]打电话过来。 楚翮是盛骁的表哥,是舅舅家的独子,从小就和她混在一起。 要说盛骁是混世大魔王,那楚翮就是风流成性的浪荡子。 “喂,周末有时间吗?” 宁初念正啃着苹果,她觉得,这就跟“在吗”是一个意思,都是些屁话。 楚翮就听见电话那边咔嚓咔嚓的声音,伴着宁初念的不说话,让他觉得不舒服。 “周末有一场演奏会,想请你一起去。” 宁初念把吃完的苹果核扔掉。 很可惜,在宁初念心中,带“表”字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 分卷阅读56 不,这么一个“表”哥邀请她去听演奏会,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可下一瞬,她才想起来是谁提过盛夏。 可不就是这个风流倜傥的表哥吗? “好啊。” 楚翮:“……” 宁初念不答应他,他觉得不开心,可这么爽快地答应,他怎么又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呢? “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你要做什么坏事?” 楚翮一口否认。 下一秒,他说:“我就是追个人而已。” 这还不算坏事? 宁初念没问,楚翮也没说。 她穿着拖鞋蹬蹬地跑到了厨房,打扰她亲爱的爸妈恩爱。 “妈,两个月后我和明盛就订婚,你觉得怎么样?” 她知道,家里的事情还是楚依然说了算。 但是她的语气,她选择的场合,就好像在说中午要吃鸡腿一样。 宁唯和楚依然回头看她。 “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当事人之一的盛骁终于走到宁初念身边,也怕会委屈她。 “虽然只是订婚,不是结婚,但是明盛和你在一起,不能太委屈他。” 盛骁没有想到,楚依然想的却是他。 宁初念抱着盛骁的腰:“这都是我们之前就商量好的,才不会委屈了他。” 盛骁也附和她。 宁初念原本就是打算请婚庆团队办订婚典礼。 “订婚就请两家亲戚,不需要大办,等婚礼再说。” 宁初念这么说,盛骁也同意。 宁唯和楚依然也就没再反对。 第1章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5) 第二天,家里就光明正大地装起来了监控。 各个角落都装起了摄像头,让盛骁突然感觉不适起来。 盛骁知道,哪怕表面上是因为丢失的手链,一切都是宁初念的主意。 她不信任他。 于是他在家时只能安静一段时间了。 宁初念带着他去了他的酒吧,不是作为驻唱的身份。 到场的还有一群男女。 “哟,小公主来了。” 他们在她面前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叫她小霸王。 “小公主终于来了啊。” “这是谁啊?” 他们看见宁初念身边的人。 虽说宁初念真是女霸王,可她却从未真的沾花惹草,甚至身边也从来没有固定的男伴。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宁初念带人来。 宁初念搂住盛骁的腰:“我的人。” 像极了地痞无赖。 盛骁听见身边的人在吹口哨,欢呼声比音乐声还高。 宁初念笑着不说话。 可盛骁心中却想起四个字来。 狐朋狗友。 宁初念搂着盛骁坐在一侧,看着他们的朋友嬉笑玩耍。 盛骁突然在宁初念耳边说话:“我出去抽根烟。” “好。” 盛骁走到酒吧后面,点起一根烟。 只抽了半根,便捻了烟头,扔在墙角。 过了十分钟,有人捡起烟头一看。 半根。 ——事情进展顺利。 盛骁回去的时候看见了宁初念。 像是在等他。 他问:“不进去?” 宁初念摇了头。 “从前没人陪我玩,才有了他们,如今我有你了,你会陪我玩的。” 怎么玩? 宁初念没有说清楚。 可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了什么事情做解释。 宁初念只是拉着他离开,他们回了宁家,她偷偷将盛骁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看了一晚上的韩剧。 因为宁初念在指导他如何做一个完美男友。 “喜欢就要占为己有,这话说得多好,男主太会撩了,你要好好学啊……” 他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就这样看着男女主角的剧情发展。 宁初念像每一个喜欢看韩剧的女孩子一样。 但盛骁就是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这已经是装了监控的第三天。 而宁初念看着正在为她削苹果的盛骁,莫名地想到了四个字。 伏低做小。 盛骁在想些什么,她大概能猜到一些,但是她不着急。 每天都拉着盛骁出去逛。 她会试一大堆衣服,一件一件地让他看。 会站在冰淇淋面前犯选择困难症。 下雨天,她有时会站在他的酒吧外等他下班,然后带着他去吃一顿烧烤。 她倒是很少耍小性子,就是有点懒。 因为漂亮,人气很高,但是从来不会给别人机会。 分卷阅读57 她会当众向他示爱,用帝都最大的显示屏,写着“我爱你”。 等回来之后,她还是会拉着盛骁看那些韩剧,也会陪着他打游戏。 …… 宁初念在一点一点地告诉他自己的喜好,他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开心。 盛骁是真的认真去学了。 毕竟事情毫无进展,盛骁只能这样等下去。 等的时候,还不如多学一学。 虽然订婚的所有事都交给了婚庆安排,但二人有空的时候也会参谋一下。 *** 周末。 楚翮开着跑车到宁家门外。 宁初念穿着一身湛蓝色鱼尾长裙,正在与盛骁吻别。 楚翮靠在车门边上,看着两人卿卿我我,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等两人开车离开的时候,他才问:“新欢?” 这个词用得不是很准确。 能住进宁家的绝对不止是新欢那么简单。 宁初念没有回答他,低头坐进楚翮的跑车里。 等车子开出去,她才问:“对了,最近外公喜欢什么?” “你又要做什么惹外公不开心了?” 楚翮还不知道宁初念嘛,她喜欢未雨绸缪。 “废话那么多。”宁初念嘴上这么说,还是告诉了他,“我要订婚了。” 宁初念只感觉车子晃了一下。 楚翮问:“和他?” 那个新欢。 “对。” 宁初念的想法,楚翮不是不懂。 只是他换女朋友习惯了,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欲望。 宁初念挽着楚翮进去的时候,会场里已经坐了很多人。 她问:“这种你懂?” “不懂啊。” 楚翮说得还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宁初念明白了。 反正就是纯粹来追女人的。 直到宁初念听见报幕的人说—— 盛夏,《卡农》。 身边昏昏欲睡的人一下子醒了神。 这下宁初念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原来楚翮真的在追盛夏。 宁初念发表意见:“我反对。” 反对的当然是他和盛夏在一起。 “反对无效。” 楚翮坐直了身子,装作欣赏的模样,“你不是一直说,为色所迷,人之性也吗,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呢?” “呵。” 楚翮要是和盛夏在一起了,那他们之前的辈分可就乱了。 更重要的是,宁初念相信,在楚翮这,盛夏的保质期最多只有一个月。 她不能害了盛夏。 “我还说带‘表’字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呢,你算什么东西?” 楚翮:“……” 这句话,他没办法反驳。 说话间,一曲已经结束,宁初念和其他人一样礼貌性地鼓掌。 盛夏到台前行礼,然后接受观众的献花。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其中一个献花的人一下子翻身到了舞台上,然后抓着盛夏的手臂,两人就开始纠缠起来。 宁初念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她猜测大概是什么狂热粉丝。 她歪头对着身边的楚翮说:“英雄救美去啊。” 楚翮才反应过来,摇头。 “除非我想死。” 活该你没美人。 保安很快就来了,就要上前制服那男人,谁知他竟然带着刀,一下子掏出来就抵着盛夏的脖子。 人群有点慌乱,谁都想远离这种场景。 可是男人却突然说他在这个会场四周都埋下了炸弹。 这已经不是狂热粉丝,而是恐怖分子了。 离得近的人先疯了一样要冲出去,等宁初念他们知道这事时,会场已经乱得不行了。 楚翮拉着宁初念也往外挤。 她伸出手,然后点了点腕上带着的腕带。 “那不是表吗?” 言外之意,还说她讨厌带“表”字的东西。 宁初念也佩服,楚翮走的时候他还有空说些废话。 不过她看楚翮的眼神,就有一种没见过世面的感觉。 宁初念戴的是装饰性的腕带,但是上面有特殊装置,能够随时发出信号,而且还不会被检测到。 她已经联系了K,他们马上会报警,并且通过控制这一片的监控,分析炸弹的真实性。 这需要点时间,但貌似盛夏那更紧急。 那男人还在和保安僵持,但他手中的刀刃上已经见了一点血。 宁初念甩开楚翮的手,往台上走去。 “你干嘛?” 楚翮急了,他这表妹不要命了? “救人。” 那可是盛骁的妹妹啊,能 分卷阅读58 不救吗? 宁初念这么说,楚翮没敢真放她一个人过去,但气人的就是,宁初念对他说,“算了,你就龟着吧,等人来救。” 这太伤一个男人的自尊了,尤其是他这么优秀的男人。 楚翮还是跟着宁初念,逆着人群往盛夏那边挤。 就听见那男人在说:“都别过来,都别过来,盛夏,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喜欢你,真的,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把炸弹都撤了……” 手机上传来消息,宁初念点开一看,所谓的炸弹已经被找到,不过是被包得严实的几个简易鞭炮。 东西找到,也就没什么危险了。 楚翮凑到宁初念身边,看着她手机上的图片,说:“表妹,我看你更像个危险分子。” 宁初念四周看了看,发现话筒在台上,而且离她很远。 算了,那群逃命的人反正没危险,她就不做好人现在就告诉他们了。 不过…… “你还是祈祷吧。” 楚翮躲在宁初念身后:“他总不会冲下来刺我吧。” 宁初念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不该担心一下你的小美人儿吗? 然后就听见手机一响,程秀在群里发了一张她的高清的翻白眼的图。 随后宁初念回了一句。 QEEN:果然美人翻白眼都比一般人好看。 随后又是一条消息,正是男人的资料。 宁初念收了手机,挥挥手,试图引起那男人的注意。 楚翮立刻抓住她的手:“你打得过?” 宁初念摇摇头。 “我从来只动脑子不动手。” 随后她就朝着那男人大声说,“我报警了,不想坐牢,就放人。” 几脸闷逼:“……!” 那男人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抵着盛夏脖子的刀就更往前去了。 宁初念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你要是再敢伤她一下,她要是再流一滴血,你的下半辈子人生,你的家人,我保证,就都完了。” 资料上说,这人还有一个重病的女儿,关键是他很爱她。 果然,他一听这话,就开始动摇了。 之后就是保安看准时机,将他手中的刀夺下,将人扑倒在地。 几个人都去了一趟警察局。 宁初念正坐在警察局的冷板凳上发消息。 楚翮去给她倒水。 宁初念:看个演唱会都能遇到神经病,真是够了。 盛骁:你有事吗?我来接你? 宁初念:我没事,就是那个弹钢琴的受了伤,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名字也耳熟,叫盛夏来着…… 楚翮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宁初念笑着收手机。 “怎么,给他报平安呢?” 第1章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6) 宁初念接过水。 当然不是,宁初念就是为了让他担心的。 果然,接下来手机就一连来了好几条消息。 宁初念都没看。 楚翮在一旁说:“等下签个字就可以走了。不过那个男人倒是怪可怜的,听说他女儿小小年纪就得了白血病,他老婆知道女儿的病就和那男人离婚了,他女儿也是学钢琴的,喜欢盛夏,不过最近貌似状态不好,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过激行为。” 宁初念没说什么,可怜是可怜,但这不是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的借口。 盛夏去处理伤口了。 天也晚了,所以她会第二天白天来录笔录。 宁初念回到家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等她的盛骁。 看上去不是很着急,大概是已经从他的渠道知道了事情。 宁初念进门就坐到了盛骁怀里。 盛骁顺势抱着她,问:“吓坏了吧?” “没事,我还帮着救人了。” 救了谁,盛骁没多问,但是心中却知道。 有多感激,也都放在了心里。 家里人早就睡下了,宁家二老对宁初念夜不归宿倒是很放心。 盛骁将人抱着上了楼。 宁初念窝在他怀里,手指却不老实地在他胸上来回。 “对了,过几天我要出国一趟。” 她没说是什么事情,就只问,“你想一起吗?” *** 家里的监控已经撤了,毕竟大家都感觉不自在。 宁初念都不敢半夜摸进盛骁的房间了。 盛骁答应了和她一起出国,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家里的情况,准备在走之前小小地料理一下。 这天盛骁从酒吧下班回来,别墅里阵仗很大。 宁初念坐在大沙发上,面前站着王阿姨。 宁家二老像是不在家。 王阿姨一脸紧张:“小姐,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可她的 分卷阅读59 辩解没有用,至少宁初念不会听。 盛骁很少看见她这般冷脸。 宁初念虽然是个大小姐,但是对待家里的佣人都非常好。 更何况他还知道眼前的人是宁初念很小就来宁家的。 宁初念背靠着沙发,气场全开。 “我宁初念容不得欺骗,也不接受解释,而且,我说你偷了就是偷了,拿着你的工资,滚吧。” 他坐到宁初念身边,将其他佣人递过来的热牛奶给她。 “别气,伤身体。” “小姐……” 王阿姨跪了下去。 宁初念像是在想些什么,半晌说话:“王阿姨,你到我家几年了?” “四……快五年了。” 宁初念的语气都软了下去:“我记得五年前,王阿姨第一次来我们家,是冬天吧。” “是,那……那年出奇地冷,连下了几天的大雪。” 宁初念捧着牛奶。 “是啊,那年我想要出去堆雪人,爸妈不让,我说我穿着鞋出去,爸妈非不让,说我会冻坏的,是王阿姨背着我出去的,我那时裹着一条床单,丑是真的丑,但是很暖和,我就趴在你的背上,我问你冷不冷,累不累,你笑着说……说什么来着……” “能让小姐开心,我就开心了。” 王阿姨接了她的话。 “对,说的就是这个。” 宁初念突然从开心转向冷漠,“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小姐,我……” 宁初念打断她的话:“主人家待你还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偷呢?是不是只有我拿出证据来,你才会认?”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人。 竟然是许久不曾露面的二叔宁泽。 宁泽很少住在宁宅,他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 “小公主又在闹什么?” 宁初念放下牛奶,走过去挨着宁泽坐下。 “二叔,你来给我评评理,王阿姨居然手脚不干净,敢偷我的东西。” 宁泽就是个笑面虎,任谁也不知道他会何时捅你一刀。 此时他也就笑笑。 “那就辞退了,毕竟惹我们小公主不开心的人,还留着做什么?” 盛骁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人”。 像是忘记了之前酒店的事情了。 “可是……”宁初念像是不愿意有什么,突然又笑起来,“那就辞了。” 宁泽也没想到她真心要辞,稍一愣,话锋一转。 “王阿姨,既然小姐说不留你,那你就走吧。” 王阿姨真没想到,在宁家做了这么多年,竟然有一天会离开。 “小姐,临走之前,让我再给你做一次你喜欢的小蛋糕吧。” “我腻了,不喜欢吃了。” 王阿姨看了宁初念一眼,还是去了厨房。 等到晚上,盛骁看见隔壁的阳台坐着人。 躺椅上的人很是闲适地看着夜景,微微出神。 盛骁看见那一碟蛋糕,以及一瓶红酒。 宁初念转头看见盛骁,给了个眼神:“吃吗?” 盛骁过来的时候才看清楚,那蛋糕就被咬了一口,就放在了旁边。 “为了不浪费食物吗?” 宁初念突然说:“被亲近的人摆一道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今天倒是有点感受了……” 盛骁一时无话,又听她说。 “有点痒,有点难受。” 盛骁注意到,她的脸上有些泛红,脖子后面更是红的厉害。 “你过敏了。”他想起旁边的酒,“竟然还喝酒。” 他转身就要去拿药,宁初念拉住了他。 “这蛋糕我吃了五年,现在才过敏,是不是很奇怪啊。” 王阿姨大概拿准了宁初念会吃,于是在里面放了能让她过敏的柠檬汁。 “不过确实挺好吃的。” 这话说得有些涩。 盛骁突然半跪在她面前,笑了。 “他们刚才一定觉得你咄咄逼人,可你明明满脸都写着,‘快来哄哄我吧’,为什么他们就看不出来呢?” “那你呢?” 盛骁格外温柔:“你想怎么哄?” “什么你都答应?” 盛骁突然无限包容起来,点点头。 宁初念缓缓前倾,无比严肃:“告诉我,你是谁?” 明明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试探话语,可盛骁就是觉得,她不是在试探自己。 盛骁伸手摸了摸她略微红肿的脸:“你会摆回去吗?” “会,狠狠地。” 被摆了一道却不摆回去,就不是宁初念了。 “那如果是我呢?” *** 盛夏终于还是联系她了。 说是要感谢她那天的帮忙,请她吃一顿饭 分卷阅读60 。 宁初念想着是在小姑子面前刷存在的好机会,就答应了。 所以中午她就没回来吃饭。 下午三点。 盛骁正陪着楚依然在厨房弄水果。 宁初念看见,估计会调笑他,说他是贤妻良母了。 “盛骁啊,我家念念就是有些任性,但是你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带回来的男孩子,我了解我的女儿,她很认真。” 楚依然很是温柔。 她很了解宁初念,也希望他们两个好好的。 盛骁在宁家这么长时间,最大的感受就是,宁家二老从不介意他的出身。 哪怕现在他没有个正经的职业。 他曾经听宁初念的朋友嘲笑过他的身份,在宁初念不在的时候。 毕竟他要完成任务,就必须继续扮成一个酒吧驻唱。 可是这个身份,却和宁初念有天壤之别。 “伯母,我也很认真。” 盛骁笑着端起水果。 转身那一刻,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此时宁初念已经回来了,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电话。 “William,想我了吗?” 对方颤颤巍巍:“不,一点都不想。” 中文说的有些蹩脚。 William和宁初念认识了快有六年了,但是他从来不敢轻视她。 盛骁端着果盘,站在紧闭的房门外,不知是不是该进去。 心中莫名涩涩的。 他能听见她的盈盈笑意,能想象到此时的她又该是如何一副诱人的神情。 她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和其他男人说话。 盛骁感觉有些难受。 “呵,可是我想你了。” 就如同高山在自己面前崩塌一般,盛骁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凝滞了。 有一瞬间,他想落荒而逃。 宁初念站到落地窗前,一下一下地敲着,就像最后的钟声。 “小祖宗……” 对方要不是个男的,他估计都哭了。 “William,千万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已经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却还没搞定一切,我想,你一定不会想要我亲自动手吧。” “小祖宗,不是我不想,你也知道那些资料不是轻易可以……” 盛骁敲门进去,宁初念也没有回避,反而坐到了沙发上。 她换了个手,继续讲电话。 “怎么叫我祖宗呢,你也知道,我的帝国里的人可是称我为女王的,你这不是平白低别人一等吗?” 盛骁把果盘放下正准备走,却被宁初念拉住了。 他就顺势坐了下去。 帝国,女王,都是他听不懂的话。 越是接触宁初念,就越让人看不透她。 宁初念突然冷了语气,说:“你现在这推三阻四的态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已经不想和我合作了?” 盛骁随意地吃着水果,蓦地觉得宁初念不简单。 “William,你这中文水平有待提高啊。” 盛骁想,他该查查这个William到底是谁。 宁初念捏着盛骁递过来的水果,沉下声:“你别提什么约定,你答应我的没做到,是不是我应下的,也可以不做?” 她挂了电话,吃了一小块水果,又拨了一个电话。 “森森,是我。” 森森是K中年纪最小的,今年也才十六岁。 “还记得上次姐姐带你去玩的那个地方吗,这次就森森一个人去玩一场怎么样?对,我不去,阿元也不去,不过,森森不能玩太久,而且森森会不会给姐姐带礼物啊?” 森森和阿元又是谁? 盛骁就是有一种直觉,这两个人不是上次宁初念的那群朋友里的人。 宁初念挂断了电话。 “离我们订婚还有多久啊?” 盛骁想了想,还有一个半个月。 可是宁初念突然说话。 “盛骁,你要知道,我从来不是耍流氓的人,一旦我不喜欢你,或者你不喜欢我,我们就分手,没必要互相折磨,像玩不起一样。” 她说的极为认真。 盛骁顿住了。 宁初念又说:“但是现在,你是我的。” 第1章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7) 这句话一直刻在盛骁脑海里,直到他工作的地方闹了起来。 酒吧经常会有闹事的,但还是第一次有警察闯了进来。 所有人都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 连盛骁也低头蹲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要求搜身。 下一刻他的手里被塞进了一张纸条。 宁初念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盛骁正在被人带走。 分卷阅读61 因为在他身上搜到了毒品。 宁初念看着面前的警察,毫不留情。 “人留下。” 警察当然很为难。 “抱歉,宁小姐,职责所在。” 宁初念有些狂,丝毫不让:“我的人,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她没有怕。 毕竟只要沾上一点毒品的事情,都能像是被泼了脏水一样。 宁初念亲自领着人去了警察局。 路上她问了盛骁。 “那毒品是你的吗?” 盛骁看着她,企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怀疑。 “不是。”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问过。 宁初念只陪着盛骁在警察局走了个过场,就带着人回了宁宅。 “毒品的事……” 她是怎么解决的? 是利用她爸的官职,还是什么? 宁初念指了指客厅的角落:“监控。” 酒吧里基本上各个角落里都放了监控,但是因为昏暗,监控很多时候都只能算是摆设。 而宁初念不仅想到了监控,还能利用监控摆脱他的嫌疑。 让盛骁不得不想。 她到底是谁? 回到房间后,盛骁打开口袋里的纸条。 是对宁初念的调查报告。 他以为至少能知道上次宁初念和谁打的电话,但发现她的通讯记录都是加密的,根本没办法追踪。 不光是她的通讯记录,还有上网记录也是有权限的。 没有人会轻易去查帝都小公主的私事,但只要查了,便会查个透彻。 可现在,资料上却是一片空白。 如果是连特殊部门都查不到的信息…… 盛骁不禁有些害怕。 宁初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盛骁很居家,又在厨房帮楚依然。 “伯母,念念做的是什么工作啊?” 他像是不经意地提起。 “念念她从小被我们娇惯坏了,毕了业就一直在家,从来没有出去工作过,但是家里有钱,不会愁吃喝的……” 楚依然大概是以为盛骁觉得宁初念没个正经工作。 但自家女儿在做什么,二老不会不知道。 盛骁想,在家能接触人,也就只剩下网络了。 宁初念下来的时候就去了厨房。 她刚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就看见盛骁走出了厨房。 她当然能感觉到,他们这几天莫名地冷下来了。 盛骁当然在不断搜寻证据,宁初念就这样一天天地等着。 但是盛骁最近很奇怪,像是在生气。 宁初念问他,他也从不正面回答。 她看到宁母正在厨房忙活,宁唯还没回来,客厅里一个佣人都没有。 宁初念上前,从背后抱住盛骁。 “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好不好?” 宁初念当然知道,盛骁是不可能去的,毕竟万一遇到认识的人,很难说清楚。 盛骁拉开宁初念的手:“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下次陪你去。” 这下换宁初念演戏了。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陪着你?” “不用了。” 宁初念皱眉:“可是今天爸妈也会参加宴会,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盛骁有了别的考虑。 “没事,我在房间睡一觉,你在旁边,我肯定睡不着的。” 宁初念笑了:“好吧。” 然后在盛骁唇角落下一吻。 “那你可要好好休息哦。” 等吃过晚饭,宁初念便穿了一身银色的鱼尾长裙下了楼。 将她的身材与风情展露无遗。 盛骁没吭声。 等宁初念走出门,他也没过来。 直到她要坐上车,就看见盛骁拿着一件西装走了过来。 “外头冷,披着。” 宁初念笑着没阻止。 “那我走了。” 等宁初念走进会场时,她的好友才拉着她穿着的外套问。 “哪来的男人的衣服,丑死了。” 宁初念将衣服拢了拢。 “你不懂,也羡慕不来。” 下一刻,手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宁初念拿出手机一看,笑意更深了。 盛骁果真行动了。 趁着宁家二老及宁初念都赴宴去了,他避开所有佣人,悄悄进了宁唯的书房。 毫无灯光的书房里,电脑亮了起来。 盛骁飞快操作着鼠标及键盘,努力寻找着他想要的东西。 他将资料拷进U盘里。 看着进度条缓缓前进,内心却十分煎熬。 他居心不良地接近宁初念,又千 分卷阅读62 方百计地寻找她父亲的犯罪证据。 如果有一天被她发现了,盛骁该怎么面对? 正在此时,灯亮了起来。 盛骁看了一眼进度条,飞快拔了U盘。 门打开,进来的居然是宁初念。 “明盛,你怎么在这里?” “张阿姨说书房的灯坏了,我刚修好,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宁初念明显换了衣服。 “我说呢,怎么你在书房,连灯都不开。” 书房的灯确实坏了,当然是盛骁提前策划好的,所以当张阿姨说了之后,他便主动说要修。 宁初念来到书架前找书。 “宴会上有人不小心泼了我一身,没兴致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她拿了本书,“现在还早,睡不着,就想着来书房找本书看看。” 盛骁点头:“那我们一起走?” “好。” 盛骁最后离开书房,将门带上,关了灯。 转身发现宁初念还没走。 她拉住盛骁的衣角。 “爸妈今天都不在家,明盛,我想你陪我一起看书。” 然后看着看着,两人便滚到了床上。 盛骁吻着宁初念,将手中的U盘扔到了床底下,然后二人都无暇去管其他。 *** 出国的那一天,天气很好。 盛骁虽然拿的是□□,但是反正有人会替他安排好一切,所以他们出国的事情没有任何问题。 宁初念因为昨晚和盛骁闹得厉害,所以看上去不是很精神。 她看着盛骁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就往机场走。 上飞机之前,宁初念接了个电话。 “我找到荣斐了。” 盛骁能感觉到宁初念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变了。 荣斐就是她让乔治找的人。 “哦?在哪里?” 宁初念说话时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感觉。 盛骁从没有见过她这样。 她笑着说:“这么巧?我刚好要去,正好可以送他上天。” 乔治:“……” 宁初念挂了电话,感觉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神清气爽的那种。 盛骁好像听见了荣斐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一年前他在国外做任务的时候认识的一个非常厉害的医生。 那个男人,医术高超,脾气古怪。 如果宁初念和荣斐结怨的话,他帮着荣斐逃离,能不能从他那里了解宁初念呢? 盛骁突然很想快点遇见荣斐。 一个William,一个荣斐,他的小本子上记下了。 趁着关机,宁初念和盛骁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这次的国外之旅。 他们这次去,主要是参加一场拍卖会,目的是买下一幅画。 这幅画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宁初念的外公喜欢,所以她才这么巴巴地去买的。 然后就是带着盛骁出来玩。 前阵子盛骁太紧张了,现在把他想要的资料拿到手,宁初念就想让他出来放松放松。 当然,这个理由她不会这么说。 最后,也是上飞机前决定的事情。 “我要去抓一个人。” 宁初念提到荣斐就气得牙痒,“那人卷了我珍藏的酒。” 剩下的事情,宁初念没有再说。 可盛骁却很想知道,宁初念到底是怎么认识荣斐的,能提酒的两个人,会不会关系还有些不简单? …… 这是E国的一个偏远小镇。 在偌大的E国地图上几乎找不到这个地方。 可宁初念到这里之后给盛骁的感觉,却像是来过很多次。 “就来过一次。” 宁初念回忆起来,“大概是四五年前吧,做了件大坏事,惹我爷爷生气了,所以来这买过东西。” 盛骁听她强调了“大”,估计事情确实不小。 但这件事却没有出现在宁初念的资料上。 盛骁能猜到,宁初念的爷爷应该在这件事上出了很大的力。 宁初念见盛骁出神,拍了拍他。 “外公一直想要个门当户对的孙女婿,可是我就喜欢你,我想等他知道我要和你订婚的消息,估计气得不轻,就只好拿这幅画去哄哄他了。” 盛骁很意外,宁初念这么做,原来是为了他。 他们才到了定的酒店,宁初念就接到了程秀的电话。 “老大,我好像犯错了。” 宁初念:“……” “我不小心黑进了一个贩毒网站,然后把他们网站里的内容全换成了哆啦A梦。” 宁初念想象了一下,画面有点美。 上次盛骁被牵扯进毒品的事情,宁初念很生气,就让程秀去调查了一下。 分卷阅读63 没想到他们会查到一个贩毒网站。 宁初念说:“把消息抛出去,我们不管。” 抛给谁? 当然是谁该管谁管。 说完,宁初念就挂了电话,推门进去。 小镇靠海,他们定的房间就是海景房,外面一片蓝,非常美。 宁初念高兴,翻出她特意瞒着盛骁带来的泳装,刚穿上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谁和我要休息了的?” 宁初念讪笑。 “我就试试……” 可那人哪里肯听她解释,就将她塞进被子里,然后躺在她身边盯着她。 一片云飘过,宁初念认命地闭上眼。 她知道她的外出泡汤了。 第1章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8) 拍卖会就在他们抵达小镇的第二天。 宁初念还穿着日常穿的套装,看着就不像是去参加拍卖会的。 更让盛骁觉得这拍卖会不像拍卖会的原因是…… 他们进入的是一间教堂。 宁初念出示的是一张黑卡。 通过扫描卡片,可以得到持卡人的信息。 只有照片和名字。 盛骁倒没有怀疑他们走错地方,毕竟宁初念来过一次。 只是他很好奇:“为什么拍卖会在教堂举办?” 位置都是定好的,宁初念和盛骁坐在了第二排的第四和第五个位置上。 宁初念给他解惑。 “因为在这里,人们都信奉着上天眷顾有运气又有财气的人,和教堂一样。” 而拍卖会正好可以体现一个人的运气和财气。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宁初念要拍的那副画的顺序排在第三。 这个拍卖会的规矩宁初念很清楚。 每年只会有十五个人参加,而拍卖的东西却只有十件,这些东西都是参与者想要的东西,也就是说,参与者如果很想要一件东西,可以向拍卖会提出,拍卖会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样东西进行拍卖。 但这幅画出现在这,却不是她向拍卖会提出的。 所以宁初念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知道,有人会和她抢画。 这么一幅算不上名家的画,是谁向拍卖会提出的?除了她,还有谁想要? 这幅画起拍价是一万。 在这里,都是以美金为单位的。 “十万。” 她回身一看,说话的人竟然是荣斐。 盛骁当然也看见了荣斐,果然是他认识的那个荣斐。 宁初念握拳,转身说:“五十万。” “一百万。” 宁初念气急,这荣斐就是为了让她生气吧。 “两百万。” 荣斐继续喊:“五百万。” 宁初念:“……” 盛骁适时按住了宁初念的手,让她不要冲动。 最后,是荣斐用五百万的高价买了下来。 两人没有谁拦着谁,只是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 宁初念没好气:“恭喜啊。” “多谢。” 几年不见,曾经的青年越发的有了成熟的魅力,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性子,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那一个词怎么说来着? 骄矜。 “明盛。” 宁初念给两人介绍,然后,“荣斐。” 盛骁能感觉得出,荣斐记得他。 而且他敏锐地觉得,宁初念和荣斐之间有过一段故事。 他原本以为荣斐会成为他了解宁初念的突破口,但现在他只想着,荣斐不要拆穿他的身份。 荣斐只淡淡地看了盛骁一眼,并没有多说。 他问宁初念:“呆多久回去?” 没拍到画,宁初念有些失落。 “一周吧。” 荣斐眼神扫过盛骁,转而对宁初念说:“玩得开心。” 宁初念当然要玩得开心了。 所以第二天,盛骁觉得她游玩的兴致异常得高,以至于次日一觉睡到了中午。 盛骁下楼吃早餐也已经快九点了,然后他遇见了荣斐。 他们居然住在同一家酒店。 可慌乱只是片刻,盛骁同他打了招呼。 荣斐点点头,去取了白粥。 之后让他们就再也没有交集。 当天晚上,宁初念说有约,就抛下盛骁一个人出了酒店。 她走进了不远处的一间酒吧。 吧台上坐着的那个人,就是荣斐。 宁初念坐到他身边,单刀直入:“那年你卷了我的酒跑了,这笔账该怎么算?” 五年前,宁初念遇见了来找她帮忙破案的荣斐。 那时她和他打过一个赌,赌注就是那瓶酒,输的人是宁初念。 她和他 分卷阅读64 彼此较量,也惺惺相惜。 后来宁初念喜欢上了荣斐。 最后输的还是宁初念。 因为荣斐在破完案之后消失了。 当年,QEEN黑进了全国人员信息内网,追踪任何一个荣斐用过的IP地址,甚至攻破了警务系统的防火墙,只为了找荣斐。 QEEN把京都的网络搅了个天翻地覆,如果不是宁爷爷帮她,她差点要坐牢。 后来,宁初念的身份被宁爷爷在内的几个高层隐藏了起来。 这几年,她偶尔也会替国家办一些机密的事。 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这一重身份。 可这些荣斐都不知道。 荣斐推了一杯调好的鸡尾酒到她面前。 他知道宁初念其实不太会喝酒。 宁初念并没有喝,她说:“画我可以不跟你争,只要你把酒还我。” 她很执着于那瓶酒。 可除了酒之外,他们之间应该还有一笔账该算。 可现在却不是算账的时候。 荣斐说:“喝了。” 这么多年过去,其实宁初念应该是能想到这个结果的,荣斐是个嗜酒成性的人,那也不是普通的酒。 是埋了十八年的女儿红。 荣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酒,宁初念按住他的手。 他们已经有五年没见了,她还喷着茉莉花味的香水。 “荣斐。” 她极难得地敛去了锋芒,撑着侧颔看他,像一朵静谧的茉莉花。 “谁都有十八岁,可是我放下了。放下了有你的十八岁,放下了没你的十八岁。” 应了那句话。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让她像初恋时那般冲动。 宁初念知道,荣斐是为她来的。 从盛骁被扯到毒品的事情开始,她就隐约有一种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而这些日子,她通过毒品到网站,又从网站追踪所有IP,最后查到了荣斐。 “你难道要故技重施吗?” 五年前荣斐也是为她而来,打赌是诱饵,爱情是迷迭香,宁初念替他做了他想要的一切,最后荣斐还是离开了她。 宁初念说:“别把我们扯进这件事,好吗?” 荣斐没有再掩饰。 “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问得有些好笑,但宁初念乐得回答他:“只要在网上,就没有我查不到的事情。” 他们之间静了很久,荣斐答道。 “好。” 之后荣斐再也没有出现在宁初念面前。 而宁初念和盛骁就在小镇上玩了一周的时间,然后坐飞机回国了。 宁初念才看着盛骁将行礼拖进家里,就收到了一个跨国快递。 是那幅画。 荣斐寄过来的。 宁初念明白荣斐的意思。 酒是再也回不来了,但画可以。 *** 很快就到了楚爷爷的寿宴。 前面是宁唯夫妻二人,后面就是宁初念带着盛骁。 她将人带到楚老爷子面前。 “外公,这是我男朋友。” “我们要订婚了。” “这是他千辛万苦为您找的画。” 三句话,一扔一个炸。 盛骁没敢说话,只是把画拿出来,恭恭敬敬地送到楚老爷子面前。 楚老爷子肯定是气的。 他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样貌、气场确实不错,但是都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人,怎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将他的宝贝拐走了? 以至于他只是瞄了一眼那个画,就拉过了宁初念。 “宝贝,外公舍不得你。” 宁初念揽着他的隔壁撒娇:“外公,我是出嫁,还在京都的,你要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 楚老爷子叹气,假装伤心。 “等宝贝嫁人了,外公就不是宝贝最喜欢的人了。” 宁初念很是无奈。 只好给楚翮使眼色。 楚翮一下子就明白了宁初念的意思,然后过来拿过画,塞进老爷子的手里。 “爷爷,你先看看画,你未来的孙女婿可用心了呢。” 怎么个用心? 楚翮知道个屁。 但是他从小和宁初念两个人互相打掩护的事做得多了,现在也做得很自然。 等画一打开,楚老爷子满心满眼就只有画了。 所以等吃饭的时候,对盛骁都和善了三分。 后来宁初念又带着盛骁去见了宁爷爷。 借着这样的时机,她特意再次了解了宁爷爷的身体状况。 要不是上次她提醒了私人医生,宁爷爷也不会特意去做全身检查,还真就发现了病症。 不过及时就医,最坏也就是做个 分卷阅读65 小手术,不会有问题。 订婚就在这样的日子里筹备着。 这天盛骁得到了宁初念消失了的消息。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家里好像谁都不着急,就像是都觉得宁初念会安然无恙。 可盛骁却心慌得厉害。 这是他第一次动用特别行动组的力量,只为了找宁初念。 宁初念果然是被人抓了。 根据监控录像和路人的证词,他们分析了宁初念的行动路线,排除了几条不可能的道路,再从可能经过的路段查看监控。 他们把目标锁定在城外的一处废弃工厂。 可等盛骁开车赶过去的时候,却没找到人。 但他还是四处搜查了个遍。 他捡起掉落在地的一只珍珠耳环,默默揣回口袋。 三个小时前。 宁初念被William的一个电话叫了出去。 他竟然搭着凌晨的班机来到了中国。 宁初念刚下车就被人绑了,一直被带到了郊外仓库。 她看着周遭的环境,一脸嫌弃:“William,我不喜欢脏的地方,所以并不想和你在这里谈。” William是个M国人,隶属于国家情报局。 William当然不敢得罪宁初念,因为他们之间有合作,他也十分忌惮她的黑客技术,以及她身后的K。 宁初念不过才到这个工厂,阿元就已经定位到了她的位置。 她想要出去,却被William的人拦住了。 宁初念没有抵抗,因为她看见一个高大的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走了过来。 第1章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9) 宁初念看了下手表,说:“有进步,但和我比,你还差了点。” 那就是她的队员之一,阿元。 “我会超过你的。” 宁初念轻笑:“我等着。” William看着阿元已经出现,知道她的黑客团队一定都知道了,只好万事都顺着宁初念。 形容他现在的情形的那个中文词叫什么来着? 对了,憋屈。 真TM憋屈。 最后几个人选了一家咖啡店。 宁初念特意点了黑森林给阿元,这个爱吃甜食的大男人。 这个只认第一,只知输赢的单纯男人。 当初宁初念就是用她压倒性的实力将他拉进了他们小队。 “William,生意怎么做,我懂,我的成员不懂,所以你千万不要惹火我,因为惹火了我,我就不会再约束他们了,我想你应该不想看到那种局面吧。” 宁初念余光瞥见阿元亮起的眼神。 她的小狼崽们,可是等着能出笼子呢。 William果真一脸为难。 他不会忘记三年前随便一个防火墙都能被轻易攻破的乱象,那是一群从不知道规则和秩序为何物的人。 是宁初念的出现稳定了一切,将那六个人约束在法律之内。 如果宁初念放手…… William不敢想象。 “森森只是给你一个小礼物,我也只是拿到了我想知道的东西,至于之后的调查,还希望你能配合。” 森森闯入了国家情报局,将宁泽转向M国的资产情况完全掌握。 但是因为宁初念限制了他攻克的时间,他没能将东西带出来。 这也是宁初念的目的。 她不想让William太为难。 宁初念一直都知道,贪污的不是她爸爸,而是宁泽。 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不能动。 William和宁初念达成了协议后就准备立刻飞回了M国。 临走的时候他问宁初念。 “听说你见过荣斐了?” William和荣斐曾是大学同学,荣斐能认识宁初念还要多亏了William。 “嗯,他过得不错。” William觉得有很多话不该他来说,只是多嘴了一句:“他其实很抱歉。” 是不是真的抱歉,宁初念已经不会再问了。 现在的宁初念早就已经放下了。 所以当盛骁追踪到位置后赶来的时候,只看见宁初念和阿元离开的身影。 宁初念在上车前看见阿元的嘴角一点黑森林蛋糕。 她掏出包里的餐巾纸亲自给他擦了擦。 阿元二十七。 但是在宁初念眼中,他和森森就是一个岁数的。 单纯,不懂照顾自己。 “少吃零食,多运动,知道了吗?” 宁初念记得有一年,阿元因为缺少运动,又过量吃甜食,晕倒在家里,要不是宁初念特意开了监控,怕是他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分卷阅读66 男人有点不情不愿,但还是点头答应。 盛骁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互动,摩擦着口袋里的耳环。 然后转身离开。 *** 盛骁将他看到的一切上报了组织。 他不断告诉自己,是为了任务。 组织根据盛骁提供的情报,把那天所有途径的街道上的监控全都调了出来,但是那个时间的所有的录像都被抹掉了。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就能做到的。 这件事引起了上级的高度关注。 根据盛骁当时拍到的阿元的照片,他们进行了彻底的调查。 当盛骁看见阿元的资料时,心中第一感觉就是。 那人配不上宁初念。 就是个死宅。 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盛骁看了看宁初念和他认识的经过。 他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将资料塞在枕头下面,就下了楼。 这天宁初念终于看见那天掉了的珍珠耳环出现在她的梳妆台上。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天难道盛骁去找了她,然后看见了她和William的见面? 难道是怀疑她和M国的人有勾结? 宁初念在电脑上打出一串代码,瞬间就黑了盛骁所有的通讯记录,然后看见了他传给上级的阿元的照片。 看来他是没看见William。 宁初念敲开了盛骁的房门,一脸笑意。 “明盛,我们去喝一杯吧。” 还是他们初见的酒吧,同一间包厢。 因为订婚在即,盛骁请了几天假,都不用去上班了。 宁初念晃了晃酒杯。 “赵鑫那兔崽子和那个叫夏夏还是佳佳的,果真是分了,精彩。” 宁初念半撑着下巴,笑得很开心。 他们终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了。 盛骁突然问她:“后天就要订婚了,你紧张吗?” 他们两人都知道。 也许再过不久,盛骁就能完成任务了。 宁初念听了这话,挑眉。 “你说,如果明天少了新娘或是新郎又会是什么场景呢?” 宁初念半开玩笑地说,“明盛,你逃婚吧。” 盛骁习惯了她总是开一些玩笑,没想到这次的会是逃婚。 宁初念总是这样,对什么都不认真。 这一刻,盛骁突然不想隐瞒了。 “我看见了。” 盛骁坦诚,“那天,你和那个男人在车旁边……” 宁初念皱眉,他是吃醋了? 她掩唇笑了又笑,然后一口亲在盛骁脸上。 “醋王,醋精。” 她笑一下就亲一口。 眼睛,鼻子,脸颊,嘴巴,都亲了个遍。 宁初念终于还是哄好了盛骁。 “以后给你介绍?” 盛骁想,他是喜欢上宁初念了。 如果不是,他不会被几个吻就哄好。 已经很晚了,宁初念带着盛骁从酒吧离开,人群中自然地让出一条道来。 宁初念被盛骁半搂在怀里。 她窝在他的颈项,时不时在他耳边说一些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话。 冥冥之中,宁初念就是看见了一个人。 她的神情丝毫没有变化,只是不再调戏盛骁,与之前显得有些安静。 他们还是没有出酒吧。 等盛骁一脸茫然地被宁初念拉着回到酒吧,他看见她的神情已经变了。 仿佛下一刻,他们就会分开一样。 她说:“去救她吧。” 顺着宁初念的引导,他看见了那个被几个男人为难的女人。 酒吧昏暗,盛骁一时没认出那是谁。 “你为什么要回来救她?” “她是盛夏。” 这一刻,所有的秘密都被撕开,露出那不能被人看见的,鲜血淋漓的一面。 盛夏是他的亲妹妹。 他到了京都之后一直避开见盛家的人,更是从来不和盛家任何人联系。 没想到今天…… “去吧,我等你回来。” 宁初念没有了平日里的张狂不羁,像是与他结婚多年的妻子,温柔贤惠得让人心上一暖。 可现在,盛骁只觉得背后一凉。 她都知道。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又知道多少事情? 盛骁一刻都不能在她面前多留,他去救下了盛夏,然后用这微薄的时间想了很多。 哪怕宁初念都知道,他该怎么去哄她? 等他把盛夏安顿好,再回到宁初念面前时,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的表情很不对劲。 “怎么,不让我见见小姑子吗?” “ 分卷阅读67 她受惊了……” 她很镇定,镇定得让盛骁都害怕。 “盛骁。” “你对我……是真的吗?” 她骄傲地问这话。 眼睛是不能熄灭的光,可声音却有些颤抖。 这不像她,她从不会这样可怜兮兮。 “每段关系都有结束的一天,盛骁,我们分手吧,我想我已经厌倦你了。” 这才是她,果断而决绝,可…… “念念,我可以解释。” “我宁初念容不得欺骗,也不接受解释,盛骁,我们好聚好散。” 宁初念真的走了,走得毫不迟疑。 她在见到盛夏那一刻起就知道,如今这样安稳的局面需要被打破。 盛骁查案十分顺利,他和宁初念的感觉进展从一开始的激烈变得缓慢,急需要一件事来打破现在的局面。 所以她道破了盛骁的身份,还提出了分手。 但是头疼的是后天就是订婚,现在真如她之前说的了。 要缺一个新郎了。 盛骁会是什么反应? 在他知道宁初念已经知道一切,他就会知道,这些日子里他能查到的一切都有宁初念的帮助。 这些时间的相处,他充分知道了宁家,宁初念的骄傲,也已经查到是宁家二叔宁泽做了一切。 他的任务不会失败,但是他会失去宁初念。 一想到这个念头,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飞快地跑出酒吧,寻找宁初念。 她没有走远,盛骁一把把她拉住的那一刻,他的心才一下子安了下来。 他拽着她面对着自己,然后就看见她满脸的眼泪。 “提出分手的人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宁初念不说话,但她的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既然不舍得,为什么要分手?” 她说:“我答应过你,我从来不是耍流氓的人。” 盛骁难得地捧起了她的脸:“可我是流氓。” 他强吻了宁初念。 他像暴风一样席卷着宁初念,让她感受到了他的疯狂。 那是就算他们的第一次都没有让宁初念感受到的。 疯狂。 “我爱你。” 盛骁不断地向她表白。 就像誓言一样,说出去便不能更改。 “嫁给我,好不好?” 第1章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10) 宁初念和盛骁订婚了。 很小的订婚典礼,只有宁家人见证。 但是在很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女孩子。 盛夏是宁初念请来的。 哪怕是远远地看着她哥哥的订婚仪式,她也觉得很好了。 因为她很喜欢这个嫂子。 “盛骁,等结婚的时候,我可不想这么寒酸。” 婚礼上除了新郎新娘,当然是两方家人都不能缺。 宁初念多骄傲的人,到时他们一定要有一场很盛大的婚礼,轰动整个京都的那种。 盛骁亲吻宁初念的那一刻,他听见宁初念说。 “现在你正在亲吻你的余生。” 他笑,幸福得不可思议。 盛骁是在那天晚上坦白的。 他告诉了宁初念是如何接近她,如何查找贪污证据,又是如何喜欢她,喜欢宁家二老。 盛骁就是有那种感觉。 只要他扯了一丁点儿的谎,而这一丁点被宁初念看出,那他们就真的完了。 所以不论现实有多残酷,他还是说了。 他跪在宁初念面前,请求她的原谅。 盛骁就像罪人一样,而宁初念只是捧起他的脸,和他说。 “我受了伤,很大很大的伤,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好的。” 她吻了吻盛骁,让他又喜又怕,“我要你的时候,就不会管你是不是好人,你既然骗了我,赎罪便是一辈子,懂吗?” 他懂的。 而且乐意之至。 “余生,请多多关照。” 宁初念指了指远处,然后盛骁就看见了盛夏。 他觉得,他的余生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 他也是这么期盼的。 第二天是他们的订婚旅行。 宁初念还特意给宁家父母订了一张去国外度假的机票,迅速地将人打发走了。 然后她就和盛骁兴冲冲地去收拾了行礼。 宁初念带了很多东西,盛骁看得皱起了眉。 “怎么了?” 宁初念这样问的时候,盛骁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你带那么多衣服,是想穿给谁看?” 宁初念收拾的速度不停。 “反正不是穿给你看的。” 意识到空气中突然的安静,宁初念回头看向 分卷阅读68 盛骁。 她蹬蹬地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就又回去收拾了。 接下来就只能是盛骁收拾宁初念了。 盛骁将她一把捞上床,开始扒她的衣服。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是不是比穿着好看了。” 这一天,宁初念差点没能出门。 还好航班在下午,宁初念和盛骁还是坐上了去机场的车。 车子才开出去十来分钟,宁初念的电话响了。 她只是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就喊停了车。 盛骁没看清来电的名字。 宁初念下车前亲了亲盛骁的唇角,和他说:“我突然想起我落了东西在家,我回家拿一下,你先去机场等我。” 她乘上后面一辆车,掉转车头就往回开。 宁初念这才接起电话。 “姐姐,”电话里传来稚嫩的男声,“他已经进去了。” “好,盯着他。” 宁泽果然出手了。 宁初念还以为她还需要再等等,这老狐狸才会露出马脚来。 不过他有点过分,居然都不让她好好去度蜜月。 宁泽是知道宁初念和盛骁去订婚旅行的,也知道了宁唯夫妻二人也出去度假了。 他在国情局的朋友无意中得知有人在调查他,所有他不得不尽早动手。 当然他不知道是宁初念的人。 宁泽一直都知道的是,将自己做的一切推给自己的大哥才是最快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越早结束越好。 宁初念带人走进宁家时,宁泽手头的事基本已经搞定。 他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宁初念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 “二叔,稀客啊。” 宁泽毕竟老江湖,只是一闪而过的慌张,随后满面堆着笑意。 “念念怎么回来啦?不是说去旅行了吗?” 宁初念装着一脸乖巧。 “爸妈都不在家,二叔来都没人给你倒茶了呢。” “没事,我就是经过,我还约了人,就先走了哈,等下次,念念到二叔那里去,尝尝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怎么样?” 宁泽说着就要往外走。 宁初念挥挥手,她带着的人就站在了门口。 排排站,堵住了出口。 “二叔不问问我回来干什么?” 宁初念双手背在身后,“当然是回来找二叔了。” 宁泽当然走不成了。 “小公主这是又想要什么?二叔给你买?” 宁初念轻笑。 “二叔能给我什么?” 她从玩世不恭到神色骇人,“是贪污受贿的证据?还是宁家的灭顶之灾?” 宁泽这才知道。 今天就是瓮中捉鳖啊。 “这么大的阵仗,是你策划的?还是说大哥大嫂躲在楼上,或者某个角落里看着我们?” 不知是谁打开了客厅的大灯,宁泽看着宁家灯火辉煌的,脸上早已没了笑脸。 “这儿只有我们。” 宁初念带着人走了进来,坐在了沙发上。 门虽然没有关,几个高大的保镖站在那儿,俨然像是门神。 宁泽逃不掉。 他突然打起了亲情牌:“爸妈去的早,大哥将我独自抚养长大,二十三岁那年,我为大哥挡了一枪子儿,在病床上昏迷了一个月,还休克过一次,要不是我,大哥怎么会平安?大哥和大嫂还是我做的媒人,你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二叔没有老婆孩子,一直就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念念,我们是一家人……” 嘲笑声起。 “一家人就是用来出卖的。” 宁初念正视他,“这是我从二叔身上学到的。” 宁泽面露阴鸷。 “宁初念,你一定置我于死地吗?” “我给过二叔机会,是你没有珍惜。” 宁初念指了指客厅的地面,“在这里,我为你打发了王阿姨,你忘了吗?” 宁泽才明白,宁初念早就知道王阿姨是他的人。 那么…… “你让王阿姨打探的消息,让她在宁家藏的假证据,让她监视爸妈的一举一动,可二叔忘了,这个家里还有我呢。” 宁唯自始至终都被蒙在了鼓里。 “爸妈相信你,可我不信。我亲自处置了王阿姨,在二叔面前,我可是给足了二叔机会啊……” 而宁初念从来都是不学无术的主儿,却是最出乎宁泽的意料。 他从未将她算在里面,却是她最终发现了他做的一切。 “国情局……是你?” 宁泽很快就猜到,调查他的就是宁初念。 可她只是摇摇头:“是二叔,是你,要置我们,要置宁家于死地。” 宁泽也是宁家一员。 分卷阅读69 宁唯倒了,他还能享多少福? “你借着爸爸的名义,贪污了多少钱,做了多少违心事,不光我在查,上头的人也在查,可是你不知道收手,甚至蠢到没办法掩盖自己的行径。” 宁初念说,“事到如今,你还想将所有罪名推到我爸爸头上,家族之间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二叔以为爸爸倒了,你又会如何?我的好二叔怎么会这么蠢?” 门口又来了人。 “大……大哥。” 宁泽看着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宁家夫妻二人。 宁初念叹了口气。 她本来是不想让她爸爸知道的。 宁唯知道,上级派人调查贪污的事,但他自恃清白无所畏惧。 可就算他已经身经百战,在听到宁初念和宁泽的对话时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最信任的亲人,他的亲弟弟,不光贪污腐败,而且还想将所有的罪名推到他的身上。 “二弟,你真的要害我?” 宁初念在宁泽狡辩前说话。 “爸爸,不是‘要’,而是‘已经’,二叔做了太多了,多得明日我们宁家就可以换上别人的姓氏。” 宁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一直待宁泽不薄。 宁母扶住宁唯。 “你有高血压。” 宁初念扶着二老坐在沙发上。 宁唯看着他早已不认识的弟弟。 “以前我以为,你只是爱钱,可是现在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他在宁初念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宁初念就走上了二楼。 等她下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宁泽盯着她手中的文件袋。 宁唯拿出里面的资料,说:“阿泽,这是你这次做的事情,资料很早就已经到我手上了,可是我一直没有递交上去,现在是你要为你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宁初念看着面露狠色的宁泽。 “二叔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房间里装了摄像头吗?” 宁泽今天偷溜进宁家,偷偷将一些东西放进了宁唯的电脑里。 一些贪污受贿的假证据。 宁初念一向知道宁泽很聪明,也料想到他有可能发现房间里的摄像头。 “二叔在用电脑的时候,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电脑利用吗?” 摄像头是宁初念故意装的,为了让宁泽放松警惕。 她最终的目的是用电脑录下宁泽的所作所为,毕竟她有一整个黑客小队,这点技术还是办得到的。 宁泽已经反应过来了,原来都是圈套。 “念念,你果然很聪明啊。” “二叔转移到国外的东西,我已经转回来了,那么二叔觉得,你今天还能走出宁家吗?” 宁泽终于知道,他是小看眼前的少女了。 眼前的人早就不是什么混世小魔王,京城女霸王。 她是真正的宁家人。 和她爸爸一样,都不是好对付的人。 “念念,就不能给二叔一条活路吗?大哥,我们是亲兄弟啊……” 宁泽说完这个话,就看见突然出现的一大群人。 领头的赫然就是被宁初念丢下的本该在机场的盛骁。 宁初念站着,看到进来的盛骁。 “看,是天不给你活路。” 第1章 京城女霸王轻点宠(11) 宁唯要说话,被宁初念阻止了。 她看着站在门口的盛骁。 “爸,他是我的。” 就是有些可惜,她的订婚旅行,怕要推迟了。 盛骁虽然隔得远,却看得懂唇语。 他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有一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宁初念伸手示意,不让盛骁进入。 然后她掏出手机,问盛骁:“你们的老大是谁?” 盛骁说了名字,就听见宁初念说:“给我电话。”她是对着耳机里的人说的。 他正准备掏手机看,就看见宁初念信步往楼上走。 看样子是已经接通了电话。 宁初念靠在二楼护栏上,看着乱糟糟的客厅。 楼下,宁唯夫妻二人正坐在沙发上顺气,宁初念带来的保镖盯住了宁泽,而盛骁的人就看着宁初念。 “秦部长,你的人私闯民宅,不怕我去告你吗?” 宁初念戴着无线耳机,手却在手机上划弄着。 那边当然知道今天盛骁带队闯进宁家搜证据,所以这个年轻的女声应该就是宁初念了。 “小公主,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您配合一下,我立马就让他们撤出去。” 宁初念看着手机,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怎么?你是觉得我说话没分量,还是我爸的官衔你不放在 分卷阅读70 眼里?” 她现在站在二楼上,楼下的众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宁初念的手在手机上顿住。 “小公主,我们是上级特别成立的办事处,任何事都是由上级直接下达的命令,我们也只是执行公务,还请小公主高抬贵手,我们的人进去办完事就出来,绝不会惹小公主生气的。” 也就是说,什么都不好使是吧? 宁初念停在手机的某个页面上,敲了敲。 “秦非原,你已经惹到我了。” 那秦部长一听这三个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不可能的,那件事没人知道。 二十年前,他冒名顶替他孪生哥哥的名字,当上了公务员,这么多年,他还用着自己原本的名字转移贪污的钱款。 最重要的是,是他失手杀了他哥哥,可所有人都只知道他失踪了。 他耳边的女声说道:“撤出我家,否则下一秒,我不介意把所有资料发给你所谓的上级。” 秦部长没有再思考,最终还是让人撤出了宁家。 他没有选择,也不敢冒险。 可是就在此时,宁泽趁他们不注意逃跑了。 盛骁带的人没有离开。 他们守在门外,看着有人影从宁宅侧面闪过,然后就看见宁初念带着人出来了。 宁初念敲响了盛骁所在的车窗。 “宁泽跑了,我带一队人直接去机场,你带一队人追,明白吗?” 盛骁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宁初念的话。 他迅速带着人就去追刚才的一辆车,顺便通知组内人员查看一路上的监控录像,确定在车里的就是宁泽。 宁泽真的很狡猾,他中途在休息站变装,上了另一辆车。 还好盛骁及时发现,紧随其后。 他们通知了附近的警务人员,在宁泽的必经之路上两面夹击,这才最终将人抓住。 盛骁看着宁泽戴上手铐,想起宁初念还在去机场的路上,立马给她打了电话。 也许现在再去坐飞机,还来得及去旅行。 电话一直都没有接通。 盛骁一连打了十来个电话,才最后接通了。 “你好,是伤者的老公吗?伤者发生了严重车祸,现在正送往……” 他们再也没坐上那趟飞机。 *** 三天后。 盛骁带人将企图潜逃的秦部长在机场抓获。 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秦部长贪污腐败、杀人、杀人未遂以及冒名顶替的罪名。 盛骁当然想不到,昔日的上级竟然知法犯法,而且还不知悔改。 三天前,宁初念揭穿了他的身份后,他立马雇了人。 他从和盛骁的电话中得知宁初念的行动路线,于是在路上设计了一场车祸。 一辆大卡车就朝着宁初念所在的汽车直直地撞去。 如果不是宁初念敏锐,让司机猛踩油门,急转方向盘,卡车不会只撞到车尾,而是直接撞击宁初念所在的后座。 那天抢救了多久,盛骁不敢想象。 他就站在急救室外慌了神。 手中握着医护人员递给他的手机。 没有密码,手机一打开就是他的电话。 备注,老公。 同样赶过来的宁唯二人坐在手术室外不久,就收到的宁初念的病危通知书。 “不可能……” “医生,求你救救她。” 可是没有办法。 宁初念虽然求生意识很强,但是车祸造成的伤害实在严重,哪怕已经是医院最顶尖的医生执刀,也无力回天。 盛骁握着宁初念的手机,不知所措。 就像天塌下来一样,眼前都是黑茫茫的一片。 直到荣斐的出现。 他说:“我是医生。” 又是两个小时的手术时间。 直到医护人员推着苍白着脸昏迷不醒的宁初念出来,他的一颗心也没有落下。 他很自责,如果当时他不告诉秦部长有关宁初念的行踪,是不是她就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如果他足够强大,是不是就可以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而当荣斐走出来的时候,盛骁更恨自己了。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来看望宁初念。 每天都会陪她说话。 期盼着,期盼着她会醒来。 一周后,当盛骁一如既往地来到宁初念的病房,他发现宁初念不见了。 昏迷不醒的人怎么不见了? 他问了护士才知道,是宁家二老给她办的出院。 可当他再出现在宁家,被告知的却是宁唯三人去M国给宁初念治病了。 宁唯竟然辞了职,带着宁初念出了国。 宁泽受到了应有的刑罚,宁唯觉得他难辞其咎,而且再过两年他也到了退休 分卷阅读71 的年纪,还不如趁女儿需要他的时候在她身边,所以才辞职出国。 盛骁追着去了M国,但城市太大,人太多了。 哪怕他找到了William,可他们也找不到她。 他把宁初念弄丢了。 四个月后。 酒吧。 几个人正在闲聊。 “听说盛家的公子回来了,以前听说他做了公务员,我还以为是什么小职位,没想到现在混得这么好。” “那是,你也不看看人家做的什么事,抓贪污腐败,高层重视着呢。” “我就一点想不通。” “什么?” “这两个月,盛家不是给他安排了好几次相亲吗,为什么每次他都把人约来酒吧呢?” “就是,这个月我都看见过两次了,关键是谁家姑娘喜欢在酒吧相亲?” 盛夏看着又一个女人怒气冲冲地从包厢中走出来。 “……” 里面的男人又在喝酒了。 他面前的桌子上都是他喝完的酒瓶子。 不知道还以为是酒鬼呢。 盛夏看着那位愤愤离开的某家千金背影,叹着气走进去。 “哥,又气跑一个,真厉害。” 盛夏坐下,挑了一瓶果酒,“你不知道你在相亲界的名声已经很臭了吗?你再这样,还有哪家姑娘能看上你啊?” 抓住宁泽和秦部长之后,盛骁连升两级,早就不需要去做卧底工作。 他回了京都盛家,作为盛家长子回来了。 盛骁今年已经二十七了,他爸妈早就急得不行。 可之前他都在出任务,一年回家也就十几天时间。 现在盛骁就在京都任职,官还不算小,盛家二老还不加紧张罗? “我说过我不相亲的。” 盛夏抢过他手中的酒:“由得了你吗?” 这几个月,她哥哥越来越沉默,一有空就往这家酒吧跑,直到喝醉了才肯走。 她其实知道些什么,可是却不是她该多嘴的。 “哥,我也很喜欢她。” 宁初念曾经救过她,也让她参加了她哥哥的订婚典礼。 她说:“本来是只想在家人面前举行的订婚,为了你,我可以找很多人参加,你可以坐在女方的席位上,没有人会怀疑。” 盛夏知道,这个女人爱着她哥哥。 而且爱得很深。 所以她拒绝了。 “我只要能参加婚礼,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后来,宁初念还是安排她参与了那场订婚。 盛夏对盛骁说:“那天你在这家酒吧把我救下的时候,我看见她站在门口,她很漂亮,也很善良。” 盛骁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善良来形容宁初念。 谁提起她,不是说她是混世魔王? 盛骁曾穿梭在每个医院,寻找任何和宁初念相似的人。 他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名字,又被宁家父母保护成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医院,还是去了哪个疗养的别墅。 每到休息日,他就会飞到M国,不知疲倦地找那个人。 他知道,也许是因为才几个月,等他找上几年,或许就可以找到她了。 “哥,别这样好吗?” 盛夏很心疼他。 盛骁摇头:“你不知道,我弄丢了我的余生。” *** 宁初念在国外一呆就是三年。 她买了一块墓地。 在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 可是她早就在两年前就病愈出院了。 如果真的要追究原因,她倒是可以把荣斐搬出来。 两年前,荣斐死了。 有人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很喜欢走的人。” 居无定所,也从来不会为谁而停留。 可后来有人才发现,他在京都有个家,是六年前买下的。 有人去他家收拾的时候发现,家里非常干净,又看着冷清。 整间屋子只有客厅有一张沙发和茶几。 茶几上放着一瓶未开封的酒。 那是二十三年的女儿红。 宁初念当然不知道。 她这两年都住在国外的一个庄园里。 庄园是她这些年买的,她非常喜欢这里的茉莉花。 知道她当年事情的人问她:“你既然好好的,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很多人都觉得她狠心。 毕竟那个男人像是疯了一样找了她三年。 宁初念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 “我是个路痴。” 她总是笑着这样说,然后在通往“盛骁”的路上迷路。 可只有宁初念自己知道,她想要什么。 旁 分卷阅读72 人只看见她举着一杯葡萄酒,在日光渐冷的阳台上站着。 无名指上的戒指隐隐闪着。 最近盛骁有了一个疯狂的追求者。 用白富美都不足以形容。 有一天她拉着他问:“盛骁,你到底要什么才肯和我在一起?” 盛骁很直白。 他伸出手,戒指闪耀。 “我有未婚妻。” 可追求者没有被吓跑,依旧对他进行着疯狂的追求。 她给他送各种各样的东西,为他准备爱心便当。 她带他去游乐园,坐传说中的摩天轮。 她体贴入微,也十分霸道。 她喜欢他的事情,会弄得人尽皆知,然后迅速处理掉其他爱慕他的人。 可盛骁不为所动。 “对不起,我有未婚妻,如果找到她,我会立刻和她结婚。” 白富美很好奇:“如果永远都找不到呢?” 盛骁找了三年,一直没有放弃。 “不会的。” 在这种时候,盛骁就更想宁初念了。 三年不够就再来三年。 直到他死了为止。 而在盛骁看不见的帝都中心最大的显示屏上,一个女人出现在黑客盛典上。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在一众外籍男子中显得格外耀眼。 世界为她而惊艳。 她是站在世界顶端的黑客女王,而这个女王来自C国。 她高举酒杯。 “感谢主办方的邀请,但我依旧还是婉拒了M国的OFFER,因为我要回帝都了。” 有人问她:“QEEN,你为什么要回去?” 她扬了扬手。 “我已经逃婚三年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怕只能在精神病院找到我那未婚夫了。” “我还是挺看中他的地位的。” 底下笑声一片。 然后第二天,追求者消失了。 盛骁的桌子上总是会有一束玫瑰花,卡片上也只写了“QEEN”这一个名字。 追求者的出现难道和这个QEEN有关系? 盛骁被正式任命为部长。 上级对他的工作给予了大力支持,并专门成立了一个反贪小组,引入了一大批精英加入这个小组。 “大家好,我是盛骁,也将成为这个小组的组长。我知道大家都是来自各个行业的精英,稍后还有一个上级特别聘请的黑客专家,我还有点事,就不招待各位了。” 高跟鞋的踢踏声在走道里响起,门应声打开。 来人穿了一袭红色连衣裙,分外张扬美丽。 “大家好,我是QEEN。” 有人认出宁初念,叫出了她的名字。 有人惊喜,想要上前打招呼。 这惊喜的人当然是因为她是黑客QEEN,身后是黑客团队K。 没有他们守不住的地方,没有他们攻克不了的地方。 在网络之上,他们就是王。 可最激动的人当然是盛骁。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宁初念。 盛骁从来不知道,黑客专家就是宁初念,宁初念就是QEEN。 那个送他玫瑰花的人。 “你回来了。” 宁初念回抱住这个居然哭了的男人。 笑道。 “你弄丢了你的余生,只好余生自己找路走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荣斐番外 第1章 番外*荣斐 “斐斐。” 床上的女人已经病得只剩下一身的骨头,再也看不出当年的美丽。 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荣斐,能这么叫,大概只能算是临死前的温柔了。 “……不要眷恋。” 女人说了很多他听不懂的话,但是唯有这么一句,她重复到她死去的那一刻。 三岁的荣斐不知道什么叫眷恋。 但对他来说,如果真要去想,还不如想想怎么玩魔方。 可不管如何,这是母亲最后的话,荣斐也就一直当做遗言来听的。 所以荣斐与眷恋之间,永远都有一个“不”。 直到二十岁的荣斐遇到十八岁的宁初念。 那时他虽然刚从世界学府毕业,但已经是医术高超的医生了。 荣斐常年游走在各国,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上很久。 他是被养父叫回国的。 养父在京都当警察,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 他回国后就接手了法医的工作。 尸检结果是他杀。 案子破起来费了些时间,但时间越久,牵扯越大。 涉及到了毒品。 荣斐需要有人协助,于是他找到 分卷阅读73 了宁初念。 他和William是同学,而William和宁初念认识。 所以荣斐知道,宁初念是黑客QEEN。 宁初念最常去的酒吧,荣斐去了好几次,却先和她混在一起的朋友认识了。 那些人会请他喝酒,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地和他们交了朋友。 荣斐的酒瘾很重,算得上嗜酒成性。 所以酒量也非常好。 他就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在昏暗的酒吧里,旁人根本无法辨别他脸上的表情。 荣斐就听着身边的说话,经常会聊到她。 十八岁的宁初念,京都的小霸王,这是他最常听那些人说的。 可当他看见宁初念的那一刻,他知道,她有这资本。 漂亮,聪明,光芒万丈。 “哟,新朋友?” 荣斐记得宁初念给他敬酒时的好看模样,以至于之后数年,每每喝酒,只会想到她。 宁初念是光敬酒却不喝的那种人。 等周围的人都喝得差不多,离开酒吧之后,就只剩下宁初念和荣斐两个人了。 她靠在沙发上,和荣斐并肩而坐。 “你是来找我的?” 宁初念异常敏锐。 荣斐觉得也许请她破案,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随后宁初念凑近荣斐,看着他的侧脸:“我才十八岁,你不怕我是去杀人,而不是救人吗?” 他也不是去救人,不过是因为养父的请求,去破案而已。 荣斐知道要想请动宁初念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那我们打个赌吧。” 宁初念来了兴趣:“赌注是什么?” 他们赌的是手速。 黑客的手速和医生的手速,到底谁更胜一筹? 他们转战去了网吧。 宁初念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十分钟后,那里传来少女的声音。 “我没玩过这个游戏,再让我练练。” “你是不是作弊了?” 直到宁初念又选了个游戏之后,她换了策略。 “我很想知道,你杀过人吗?” 荣斐却丝毫没有受到干扰。 宁初念还是输了。 “三局两胜,敢不敢?” 荣斐点头。 宁初念就又和荣斐比了两次手速,可是一胜一负。 她最终认输了。 宁初念没想到她会输,可她很佩服赢了的荣斐。 宁初念的赌注是一瓶女儿红,那是她出生那年宁爷爷兴起埋下的。 她给得很痛快。 可宁初念没有说过,在古代女儿红是女子出嫁时候才能喝的。 荣斐也不知道。 随后荣斐以酒为条件,邀请宁初念破案。 宁初念甘愿把酒给荣斐,也甘愿跳进他明显得过头的陷阱里。 他们相处了有三个多月,终于破获了一起贩毒大案。 强者永远都喜欢强者。 却不知道,愿赌服输,交心者死。 宁初念喜欢上了荣斐。 她开始约荣斐出去吃饭、看电影,开始喜欢在他们俩的聊天内容里掺杂很多有的没的。 宁初念的喜欢和追求很明显。 荣斐动心了。 宁初念不知道的是,她输的是一瓶酒,而荣斐,输的是一个遗言。 那时的宁初念和任何一个陷入爱情的小女孩一样,与荣斐说着她无数个想与心爱的人一起做的事情。 其中就有一件。 和喜欢的人买一个公寓,照着两人的喜好布置他们的家。 荣斐是从来不会在哪里停留的人,可他还是在京都买了一个住处。 家里没有任何家具,他想等宁初念亲自布置。 可他还没来得及和宁初念表明心迹,就收到了消息。 那起贩毒大案还牵扯到了国外。 国内不过是贩毒,而制毒的源头却在国外。 大毒枭知道是荣斐破获案件的事情,所以准备采取一系列的报复行为。 他虽然知道QEEN有参与,但是却不知道QEEN的身份,所以准备先把荣斐干掉。 而荣斐根本来不及通知宁初念,切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在警方的保护下逃走了。 他根本不敢给宁初念留下任何讯息。 荣斐躲了一年才敢再次踏进京都的土地。 那时他以为,大毒枭早就已经放弃了找他,但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找到了他。 荣斐受了很重的伤。 病危通知出来的时候,手术室外只有几个警察。 等他度过危险期,医生都说是因为他活下来的意志太强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手抖得很 分卷阅读74 厉害。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做医生了。 后来他听说宁初念组建了一个黑客团队,代号K。 那时他在国外就医,是William告诉他的。 同时认识他们两个,又知道他的事情的人,也就一个William了。 唯一支撑着他的,就只有William偶尔带来的宁初念的消息了。 他知道,自己唯有变回曾经的那个人,才能再见她了。 所以在此后三年间,他不断游走各国,见识过无数惨不忍睹的情景,他的医术甚至早已超过了当年的自己。 可那个人再也没等她。 宁初念有了男朋友。 荣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知道他疯了。 他乘着最早的一班飞机回了京都,然后在那么一个下午,他看着宁初念和那人吻别。 宁初念穿得很好看,好像是去参加演奏会。 荣斐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然后他去了那间公寓。 五年前买下的公寓,后来添了沙发和茶几。 他每次来静坐,就只会看着那瓶酒。 满心想着宁初念。 直到一通电话响起。 电话里的人说的话,让他想起了五年前。 而这五年,他经历的一切,他失去的一切,他都要讨回来。 五年的时间,没有被铲除干净的制毒团伙日益壮大,荣斐自愿加入了这次对制毒团伙的铲除计划。 因为他觉得,没有什么比宁初念的性命更重要。 第一站,他来到了E国。 William告诉他,K在找他,随后他就让人透露了自己的信息,引着宁初念来E国。 他没有想到的是,宁初念的目的是拍画。 但荣斐没有让给宁初念。 因为这幅画里有关于制毒团队的信息,他不能让宁初念陷入危险。 当荣斐看到盛骁的那一刻,他没有揭穿他。 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宁初念的黑客能力,更是知道,自己也曾这样接近过她。 这世界上最没资格说的人,就是他。 后来,如荣斐所愿,他还是见到了宁初念。 可只有匆匆的两面,他们就又各奔东西。 荣斐去捣毁制毒团队,而宁初念回国订婚。 等荣斐赶回国的时候,早就已经错过了宁初念的订婚仪式。 在他准备搭上出国的飞机,他接到了乔治的电话。 当初就是乔治找到的荣斐,当然也能很快联系上他。 随后他就立刻赶到了医院。 荣斐看着宁初念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 手术整整做了两个小时。 他终究还是救活了她。 荣斐看见那个男人一直陪在宁初念的病床前,也看见宁家二老是如何商量着要出国让她养病。 他帮了他们一把。 养病的地方是在M国的一个小岛上,屋子旁就是森林,再远一点就是海。 宁初念睡了多久,荣斐就陪了多久。 直到她醒来的那一天荣斐才离开。 他虔诚地亲吻宁初念的额头。 “等我。” □□斐没想到的是,那已经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了。 耳边是喧闹的人声还有交杂的枪声,他倒在地上,感觉有点冷。 临死前的那一刻,荣斐回顾了他的一生。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最后定格在宁初念身上。 他以为时隔五年再见,宁初念会问上一句:“当年你为什么离开?” 哪怕一句也好。 他会告诉宁初念,他爱她。 可是她没有。 宁初念还喷着茉莉花味的香水。 她说:“谁都有十八岁,可是我放下了。放下了有你的十八岁,放下了没你的十八岁。” 所以荣斐只是她数十载中早已过去的十八岁。 □□斐却知道。 宁初念之于他而言,是那一份永远不能踏进的禁区。 是他的眷恋。 再然后,他永远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又是两个连着的故事。 古代宅院+民国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1) 女子的闺房中,放着一只精美的古董花瓶。 只见瓷器瓶泛出一道白光,从瓶中溢出,继而包围整个瓶子,然后就在伍初念的目光中腾空而起。 她伸出了手。 摇摇晃晃,就怕那瓶子掉下来摔碎了。 那瓶子连响三下,声声清脆悦耳,如清风入竹林,丝丝凉意入心头,像是洗涤尘世一般,只觉得周遭一瞬间就静下来了。 伍初念正准备推轮椅。 分卷阅读75 却看见那白光在半空中慢慢变化,变成了一位青衣男子。 裙摆飘飞,发丝舞动,那双淡褐色的眸子仍是一片迷蒙,与她对视一眼之后便翩然落下,正巧掉在她身上。 而那瓶子从空中落进他的怀里。 四目相对。 “……” “……” 他不是人。 从刚才一幕就可以知晓,他不可能是人,而且如今人虽然坐在她身上,伍初念却几乎感觉不到他的重量,轻得就像羽毛一样。 伍初念还是头一次与男子靠得这般近。 她瞧着怀中人的侧脸,肌肤吹弹可破,比她还要好。 他眨眼间,长睫毛一颤又一颤,伍初念总算是看见什么叫做“如蝶羽一般”了。 她一时看呆,竟就忘了让人起来。 还好男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窘得不行,白皙的耳后红了一片,人一下子从她的身上跳了下来。 伍初念噗嗤一笑,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初秋的午后,阳光薄薄。 淡雅气质的男子就站在她的房中,一席淡青色长袍,那长相更是前所未见。 他抱着怀中的瓶子站在一旁,乖巧得不行,丝毫不觉得自己一脸萌态,惹人爱。 男子扭过身,不解:“你笑什么?” 这话一出,脸就更红了。 他声音略哑,似乎还有些不习惯,但还好不是个哑美人。 不然那多可惜啊。 伍初念生了金屋藏娇的心,又忍不住逗弄他。 “昨日我还在想,花瓶是否要拿下来插一束花,幸好我今日忘记了。”要不然便是满头花花草草的他出现在她眼前了。 那场面想想都好笑。 可他似乎还未明白过来,抱着和他衣裳同色的花瓶,目光呆呆。 “我也忘记了……” 他想了又想,只说了这么一句。 外间有人敲门,伍初念并未应声,门就一直都没推开。 她问:“什么?” “我的名字……” 他皱眉,满是苦恼。 伍初念看着他的姣好容颜,笑得一脸温柔。 若是没有名字,取一个便是。 伍初念的目光在人与瓶之间流转:“瓶为骨,釉为肌,画为颜,堪称风华绝代。” “我叫你釉颜如何?平釉颜。” *** 伍初念帮着平釉颜将瓶子藏了起来。 她告诉平釉颜,那瓶子便是他的本体,要好生保护。 瓶碎,则身死。 他一听分外紧张,前后找了好几处地方。 还是伍初念看不下去,才将他的瓶子放在了房间最里角落里的箱子里。 “安全吗?” 伍初念坐直腰,回身看他。 真没看出来,他这人这么惜命啊。 伍初念没有办法,只好塞了不少旧衣物作遮掩,随后告诉他。 “我的房间,没有人敢乱动。” 这可不是句大话。 都城之中甚少有人不知她的名讳。 伍家,初念。 她是伍氏族中嫡系唯一的女儿,父母早逝,早早便成为了旋山道人的关门弟子,仅十一岁时,便已是当世卜算第一人。 这四年间,伍家靠着伍初念的绝学才能在朝中立足,伍家男子各个都在朝中占了一席之地。 因伍初念名声在外,少不得有人上门拜访,伍家借机广有结交,在朝为官的更是平步青云。 所以伍初念在伍家拥有着超然的地位。 得罪旁人都可以,却绝不能得罪伍初念。 可这谁都不敢得罪的大小姐性子却极好,待下人也好。 也正因为如此,直至傍晚,满院子的人都知道,伍初念养了一个男人。 果真是好颜色。 惹得旁人频频侧首,只为一瞧那绝世的容颜。 甚至都忘记去思考,这男子到底是何人,又是如何出现在伍初念的房间的。 毕竟哪怕伍初念不应该在房中留男人,也无人敢置喙。 上菜的丫鬟一个个都像丢了魂一样,只为了进到屋内看一看那传说中的美男。 平釉颜虽然不曾开口,可紧绷的身子却早已出卖了他,这人定是紧张坏了。 伍初念使了眼色给她的贴身丫鬟红琴,这才将丫鬟们都赶出了门。 她推着轮椅到桌边时在想。 是她太好说话了吗? 伍初念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她的大伯走了进来。 丫鬟们一个个地都退了下去,只红琴还留着。 伍初念眼神一闪,便专注起面前的午膳,实在不想看见大伯那恶心的嘴脸。 她虽是嫡系长女,地位尊崇,可与几位叔伯的关系都不甚好。 左不过是欺她 分卷阅读76 长房一人,自小便没有爹娘护着,又见她身怀绝技,顺手利用一番。 说到底,便没有当她真的是伍家人。 伍初念想,要不是几位老人走得早,怕是会被这些人的丑恶嘴脸给气死不成。 平釉颜也学着他坐到桌边,不过几个时辰,也学会了察言观色。 他看出来,伍初念不甚开心。 大伯一进来便是满面春光,喜悦溢于言表,说:“阿念,陛下说会好好封赏我们伍家。” 有事“阿念”,无事便是指名道姓的。 伍初念已是习惯了。 但大伯今日想来是高兴地昏了头,竟然会这般闯进她的房间。 她兀自想着,有人将她的手给握住了。 伍初念盯着那手,难得得没了怨气。 伍初念任平釉颜牵着,随手夹了菜到他碗里。 “成了?”话却是对大伯说的。 伍初念见平釉颜还未起筷,便接过红琴递过来的筷子,塞进他的另一只手中。 “吃吧。” 初生的平釉颜对一切还不甚熟悉。 可他学得很快,任何东西只要在他面前晃上一次,他便什么都会了。 大伯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用膳。 伍初念的脸色瞧多了,如今这般已不难忍受,大伯只是回答道:“是,若不是你献计挡煞,陛下也不会安然无恙,更是为陛下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伍初念已经开始吃第一道菜了。 今日菜式不错,多是荤素相宜的小菜,没有大鱼大肉。 她做了样子给平釉颜看,就见他看得认真,学的也是真快,还献宝似的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伍初念甚至都未曾再瞧大伯一眼:“说完了?” 她下了逐客令。 大伯脸色一沉,瞥见一旁的平釉颜,却又不好发作。 他不是没听说伍初念院中出现的男人,但到底不敢惹怒她,所幸都在深院,吩咐下去后,便也就不会传出去。 目的达成,他也不便多作停留。 “也是,搅了你用膳,那大伯便先离开了,想来,不日陛下就会亲来伍府,届时你……” 伍初念一顿,已失了半数的胃口。 她想起身侧的平釉颜:“我只知卜算,怕冒犯天颜,还是由大伯全权代理吧。” 大伯深知伍初念的脾性,她既这般说,便也没再自讨没趣。 等人走后,平釉颜夹了虾到伍初念的碗里。 筷子用得极好。 平釉颜有些好奇:“挡煞?” 伍初念明明已经有些吃饱了,但她还是吃下了这只虾。 味道倒是极好。 “是,当初我卜算出陛下有此一劫,便提出了这个点子,以他人挡之,方可平安度过。却没想到,他们找的是摄政王殿下。” 伍初念看着碗中又出现的一只虾,略显无奈,还是落了筷。 他也随之而落,只静静看着她。 伍初念未曾与任何说过,她早已不是当初的伍初念。 在她之前,伍初念便已活过两世。 第一世的伍初念就是个软弱的性子,在爹娘死后,跟随旋山道人学习卜算,后被家族利用,大伯想要她卜算她便会帮。 不管是为了害人还是救人,亦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会卜上一卦。 如此,在这像是囚牢一般的伍家,她还是郁郁而终。 伍初念本可活到八十,可她卜的每一卦都是用她一年的寿命去换的,再加上心有郁结,于是她年仅十六,便死在了天命之下。 那时伍家早已攀附上丞相,成为皇帝一派,而摄政王起兵造反,最终却被镇压。 伍初念是死在城乱的那一日,可伍家上下却无一人记得她。 她只以为自己死透了,毕竟身体已不能再冷,却不知可以再次睁眼。 伍初念重生了。 第二世的伍初念换了性子,再也不会任人拿捏,她借着旋山道人之势和自己的本事,在京中孑然独立。 因受她帮忙和想求她卜算的人实在太多,大伯就只差将人供起来,纵是皇帝那些人也不敢奈何她。 可她到底还是迫于形势,给陛下卜算了一卦,却没想到就是这一卦,害了摄政王。 那是上一世除了父母、师父之外,唯一对她有过恩惠的人。 伍初念悔不当初,她甚至求过大伯,求过师父,依旧无可奈何。 所以摄政王还是死了。 而伍初念不过是多挺了两年,便也撒手人寰。 这是她不想活的第三世。 那一日醒来,她便推开了身侧的一众人,缓缓往门口走去。 红琴提着鞋追上来:“小姐,莫要着凉了。” 可伍初念丝毫不理会。 她想出去,想逃出这个伍家,哪怕会死在外头,也好过被困一生。 分卷阅读77 “小姐,如今外头乱得很,今日大爷又被召进了宫中,你还是不要出门了才好。” 伍初念突然停住脚步:“七月二十七?” 红琴这才有机会顺下气息,蹲在她身旁为她穿鞋。 “正是七月二十七,再过些日子……” 伍初念没听她接下来的话,只知道今日是大伯入宫面圣,更是她为陛下献策、摄政王昏睡的第一日。 天有些阴沉,散着闷热,许是要下雨了。 伍初念闭了闭眼,像是知道了自己再活一世的目的。 便是将摄政王救回。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2) 平釉颜等了伍初念许久,都未曾听到她的话,便发问:“找他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 桌上的菜食已收了个遍,伍初念收回被他抓着的手。 红琴见状,推着伍初念往床边走。 “摄政王虽是陛下血亲,但太后亦可,国舅亦可,他们却找了生辰八字不算契合的摄政王,其心可诛。” 若是血亲之人,八字又契合者,挡煞也不会是会消耗几日元气,左不过是修养十几日便可痊愈的。 可八字不契合者,挡煞便极可能要了他的命。 那三人的狼子野心,便可见一斑了。 平釉颜低头瞧了瞧指尖,随后抬头追上她们。 伍初念隐有悔意:“如今的摄政王,权倾朝野,就连陛下和太后亦只能听之任之,满朝文武,谁敢有反声?陛下日益成长,心思愈重,权力之心愈强,便难以容忍他一人独大,而我便因此害了他。” 前世大伯来让她占卜时,只说陛下遇到了大麻烦,却从未提及,那大麻烦便是摄政王。 伍初念千算万算,还是想不到他们对摄政王下手了。 她若知晓,纵死都不会助他们。 平釉颜听不大懂她说的权,只约莫觉得是个不错的东西。 入夜时分,微有凉意,灯影绰绰。 红琴忙出忙进,他二人一人坐在床边,一人站着。 平釉颜突然出声:“可若他不愿,无人可算计他。” 伍初念抬眼看他,本以为他单纯,没想到心思如此通透。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此事,可怎么也想不通。 不过,若无法救活他,想了也白想。 平釉颜瞧上了伍初念的手,如今看着,只觉得指尖发烫。 变了语调:“那他如今是生是死?” “生,却渐死。” “可救?” “有一法。” 伍初念没有细说方法,但平釉颜却觉得,她一定会救那摄政王,也一定能救,但那法子必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办法。 他蓦然有了疑问:“为何要如此帮他?” “七岁那年,我曾见过他。” 那是伍初念第一次遇见摄政王,见之不忘。 “那时我双亲辞世,我只遥遥相送,便见对面山头还有一人。他一席黑色单衣,看上去更像是孱弱书生,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那就是摄政王。双亲虽为士族大户,却品性高洁,曾有幸指点他一二,早已是数年前,也实在是些小恩惠,却没想到他竟能亲自前来相送,事后更是为我伍家谋足了大好前程。” 听着像是个好人。 毕竟伍初念未曾说他是如何权倾朝野,如何嗜杀成性,所以平釉颜自然不知。 在她眼中,摄政王就是个好人。 平釉颜像是突然喜欢上听故事,追问之后的事。 后来? “后来又得幸见过一面。” 两个丫鬟将伍初念抱起,放在床边,她拢了拢外衣,未曾说下去。 平釉颜再问:“如何?” 伍初念好笑,还真被他当做谈资在听了? 她还偏不说,只是示意红琴唤人进来给她按腿。 平釉颜这才瞧了一眼,她确实不良于行。 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 “你的腿……” 她依旧笑着,没有丝毫苦涩。 “自然是……为了救他。” 平釉颜心中陡然有了异样情绪,此时他却不知那又酸又涩的便是吃味。 只没好气地问:“可还有恢复的机会?” “有的。” 平釉颜瘪瘪嘴,更是酸得不像话了。 *** 三日后。 正是陛下亲临伍府的日子。 只见得一家子的人都穿得格外体面华丽,连久居不出的伍初念都出来了。 这算是平釉颜第一次与伍家众人见面。 她当初说不出来,却被平釉颜缠得不行。 竟是因为他想见一见皇帝。 近日他听伍初念讲朝堂,讲天下,难得有一位皇帝进伍府来,他自然是好奇的。 分卷阅读78 平釉颜刚推着伍初念,就有个男孩儿开了口。 “姐姐,你陪元儿去赏花灯可好?” 伍初元还是小孩心性。 伍氏一家,伍初念是嫡系,她的父亲还有一兄一弟和一位妹妹。 家中与伍初念同辈的男子不多,大伯家有两位,长房名叫伍初律,如今已及冠,次子名叫伍初敬,而伍初元是三房家的,尚且只有六岁,大约是心性单纯,与伍初念很是亲近。 伍初念坐在轮椅上,招了他过来。 “姐姐要做功课,元儿就随着母亲一起去可好?” 伍初念不能出门,每每便只好和伍初元扯着谎。 小家伙喜欢伍初念,却一次都不曾与她出过门,想起今早母亲说让他和姐姐不能太过亲近,便觉得不开心。 他噘嘴,拽着伍初念的袖子。 “怎么次次都是这样?姐姐的夫子真坏,给姐姐布置那么多功课,姐姐还一次都未曾陪元儿出去玩过呢。” 平釉颜盯着伍初元的晃动的手,抿了抿嘴。 伍初念摸了摸伍初元的头。 “元儿也要好好学习课业,将来考个状元,光耀门楣。” 他们这一辈,伍初律就不是个科考的料,便只好把更大的希望寄于这个幼儿身上。 所以事事都紧着伍初元,半点不敢亏待了他。 伍初元年纪虽小,却不以为然。 他如今已上了学堂,知道了许多事情。 “他们都说,我伍氏一族得以像如今这般辉煌,都要归功于姐姐,既然姐姐的卜算便可光耀门楣,那我不要和那些夫子学什么酸文,我干脆随着姐姐学卜算得……”了。 三婶急忙将伍初元拉进怀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其他人都皱起了眉头,暗道伍初元果真还是个稚子。 这可是会死人的行当,哪里是自家金疙瘩可以做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伍初念身上,可她依旧笑着,倒是她身后的那个男子,脸难看得慑人。 伍初念瞧着他们一个个人的嘴脸,嘲讽一笑。 她捏了捏伍初元的小脸:“那元儿岂不是要抢姐姐的差事了?” 可她不会和一个孩子说大人之间的事情。 她也曾是别人的宝贝,如今不过是伍家牟利的工具罢了,这一屋子的亲人又算是什么亲人,她早已看透了。 前院传来消息,说圣驾已到。 听此的众人都整了整仪容,生怕惊了圣驾。 唯有伍初念突然推着轮椅便走,平釉颜紧随其后。 “天太热了,我便先回房了。” 入秋的天,哪里还会热,不过是个谁都知道的借口罢了。 可没有一个人阻止她。 伍灵来时,伍初念刚巧离开。 伍灵便是伍初念的表妹,可却住在伍家,更是姓伍。 皆是因为她的双亲,也便是伍初念的姑母和姑丈,四五年前便死了,死后伍灵没了依靠,便被接回了伍家。 在伍家,她可是集所有宠爱于一身。 哪怕是个女孩儿,依旧是比伍初念这个给全家带来光明前途的嫡长女更为受宠。 伍灵穿了一身胭脂粉色的衣裙,是为了今日特意赶制的,她一转身,裙摆轻扬,美得惊人。 “那便是堂姐屋里的男子?” 伍灵望着那个愈见消失的背影,“果真是个美男子。” 贴身丫鬟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听见陛下驾到的声音,伍灵还是转过身,让丫鬟瞧了瞧自己的装束,随后便迎接圣驾了。 红琴推着伍初念,平釉颜就跟在一旁。 等他们走远了,他到底是憋不住了,问:“你这般做,不怕惹怒陛下吗?” 他们脚步不停,丝毫没有犹豫,更是不会再回去。 伍初念会怕? “他本就是来看我的,既然可以折腰一次,便可以折腰第二次。” 伍初念旁的自信没有,于卜算之事甚有底气,纵然是皇帝,若要她为人所用,也只好礼贤下士。 她未曾担忧,只是问他:“倒是你,没见着人,可失望了?” 平釉颜像在出神。 “这陛下倒是看重你……” 红琴插了嘴,与有荣焉道:“我家小姐可是旋山道人的关门弟子,当世卜算第一人,她出不得宅子,便是大罗神仙,也只能屈尊降贵地来看我家小姐。” “为何?”为何出不去? 伍初念并未想要隐瞒什么。 “我自出生起便拜在旋山道人门下,至今已有十五载,其座下只我一个弟子,精通卜算。师父早有预言,我只可三次踏出伍家宅院。三岁那年为第一次,幼时贪玩,出去三日,昏死在路边,被师父救了回来。七岁那年便是我父母辞世,那是我的第二出。” 平釉颜有些敏锐:“这座宅子有何玄机?” 红琴不知何时退下,由他 分卷阅读79 推着伍初念回院子里。 “这儿早已被师父布下阵法,只因我卜算窥探天机,而我又天赋异禀,恐折损寿命。” 这件事已不是什么密幸,知晓伍家卜算子名号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件事。 可就算有阵法相护,上一世伍初念还是死在了卜算上。 到底还是天命不可违。 伍初念神情淡然,毫无惧色,可平釉颜还是知道,没人会甘愿去死。 不过是无从选择罢了。 “那我便陪着你,能几时,便是几时。” 她敛眉轻笑,喜不自胜。 “好。”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3) 等回了院子,伍初念便开始练起了书法。 平釉颜看不懂。 他正待要问,外面来了人,高声喊道:“陛下圣驾亲临,还不速速出来接驾?” 那屋内的人未曾打开门。 伍初念扔了一张废纸,只悠悠问了一句:“于陛下而言,民女是什么?” 外面除了皇帝,伍家众人都在,闻言皆是一惊。 伍初念不光是不迎圣驾,如今还将人拒于门外,发问之时更是不见君臣礼仪,怕是要凉啊。 皇帝到底是念着她为自己铲除摄政王一事立下大功,他今日本也就是来让伍初念归附于她,便收了性子,未曾发难。 倒是一旁的内侍开了口。 “既已自称民女,当知道自己是何身份,如何敢在陛下面前狂妄?” “是水。” 隔着一扇门,伍初念自问自答,“于这伍府而言,民女亦是水。” 皇帝自然知道。 她是水,包容万象,无欲无求。 这世间唯一的牵挂,只剩下她依附着的伍家,更何况如今她的腿还废了。 所以这样的人,只要拿捏住伍家,利诱威胁,就能控制住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 伍初念何尝不知。 此次挡煞之事后,她的命运无非就是两种。 一是重用,一是被杀。 她的卜算之能,当世绝有,皇帝自然不舍得杀了她,她也早就知道皇帝会拿伍府性命要挟她,可她也表明了态度。 说是无欲无求,其实就是屈服。 可她高傲,说不得誓死效忠的话,更是因为皇帝害了摄政王在前,对他更不会有什么好颜色。 她所说之水。 一是救命之水,一是载舟之水。 救命亦能害命,载舟亦能覆舟。 她要救摄政王,必定是将皇帝置于死地。 伍初念不在乎伍氏一族的兴衰,但伍氏的衰败,必定会因她而起。 皇帝看着久久不开的房门,对身侧内侍说:“传朕旨意,封伍氏初念为平安县主,赐封地三清。” 三清? 伍初念停笔,那不就是皇帝最后将摄政王送往静养的地方吗? *** 夜晚如约而至,月朗星稀。 此时房内只有伍初念一人,一道黑影闪过,有人出现在她房内。 伍初念浅眠转醒,见到房内突然出现的人微惊。 “伍小姐,得罪了。” 说完,这人制住伍初念的肩,将她从床上拖拽下来,本以为她必定不会乖乖随他走的,但没想到的是,她根本无法走路。 伍初念整个人只能靠着他才堪堪站立,只让她觉得自己狼狈至极。 唐云一愣:“你的腿……” 随后,他的眼便对上了伍初念恶狠狠的双眸,未曾瞧见她的眼角已开始泛红。 唐云和伍初念之事要从她重生那日说起。 七月二十七。 红琴还是没能拦住伍初念,任她出了伍家。 伍初念骑了马,直奔摄政王府。 那一日,唐云看着这名女子勇闯摄政王府,就算是被骂被驱逐,也依旧神色不变。 她说:“我可以救王爷。” 唐云那时几乎遍寻名医,却还是不能将摄政王救醒,整个王府便是一片愁云惨雾。 可伍初念便像是拨开云雾的一双手,为他们带来光芒与希望。 他仍记得她当时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是如何处变不惊、勇毅无双。 却忘记了,她才十五。 如今对上她欲哭还忍的神情,唐云深知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赶忙要将人抱起放到床上,却突然被人一掌推开。 唐云向后踉跄了几步,便看见那人已然接过了女子,小心地将她放在床边,又将她露出的双足好生盖住。 “别怕。”神情无比温柔。 随后回身就向唐云袭来。 唐云隐有怒意,却自知理亏,便也不攻击,可数十招过去,便只剩下惊讶和疑惑。 伍初念见势,说:“釉颜,住手。” 两人应声 分卷阅读80 停下。 屋内吵成这样,外面都不见人进来,想来唐云来时已迷晕了这些人,她便没什么担心的了。 伍初念知道唐云有何所想,此来目的也是为了摄政王,便对他说:“你且放心,我自会救回王爷。” 平釉颜这才知道两人认识。 王爷? 莫不是那个摄政王? 平釉颜撒开二人交缠的手,瞪了唐云一眼,随后便返身到伍初念旁。 虽是黑夜,到底还有月光泄进来,她的发丝凌乱,眼角含红,惹得平釉颜拳头一紧。 伍初念握住他的手安抚他,让他去掌了灯。 屋内一下子亮了起来。 可哪怕伍初念这么说,唐云看着昏睡的摄政王日渐衰弱,异常担心,这才不管不顾地闯进伍府,想让她赶紧救治王爷。 伍初念看着唐云的神色:“你这是不信我?” 唐云抱拳。 “伍小姐恕罪,实在是我家王爷如今气若游丝,只怕……” 他不会死。 “你放心,只要我不死,必保他平安。” 伍初念说的话,掷地有声,却仍不能让唐云完全信服。 他上前一步,却被平釉颜挡住。 “可伍小姐从未说过,用何种方法去救我家王爷,我能听见的,便是伍小姐的这几句话,却未曾看到你做出何种努力。” 他家王爷还躺在病床上,终日不见醒,请来的大夫都只会摇头,叹一句“药石无灵”。 唐云也是急了。 可这话落在平釉颜耳中,便是怎么都不对。 要做些什么?还想让她做什么? 平釉颜突然揪住了唐云的衣襟:“她的腿就是为了救你家王爷才会变成这样的,还要她付出什么才能让你看见?” 唐云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有反抗。 不过几日不见,他忙于照顾他家王爷,未曾打探她的消息,再见时她的腿就已经废了…… 原来如此。 唐云懊悔,平釉颜愤怒,唯有伍初念未有任何情绪。 她只是理了理头发,将衣裳整好。 伍初念抚在腿上:“如今能救王爷的只我一人,你且信我。” 唐云看着面前的人,似信非信。 平釉颜不欲与唐云再废口舌,撒了他的衣襟,正想到伍初念身边,却被她叫停。 “突然有些饿了,你去厨房帮我拿些吃的可好?” 伍初念掩饰得极好,平釉颜未曾看出一丝异样。 良久他才放下心来,亦步亦趋地离开。 唐云在人走后,急忙开口:“他……” 适才过了那数十招,唐云早已发现那招式和摄政王所使的一模一样。 可平釉颜与摄政王的面容完全不一样,只是刚才他发怒的模样,虽然与曾经摄政王的隐忍性子有悖,却依旧有他的神韵。 难道…… 她自然也知道,不让唐云见到平釉颜,他该一直怀疑自己。 伍初念看了看门外,确认平釉颜当真离开了,这才开口:“既然你已认出他来,就该知道我所言非虚。” 唐云一瞬间对伍初念深信不疑。 “这便是你说的收魂?” 那日唐云将伍初念引到摄政王病床前,而她说:“这世上仍有一法可救他,收魂。” 当日,摄政王被害,伍初念亲自出了伍家,前往摄政王府,只为救他。 她从未后悔。 师父曾说过,这世间万法,都是一物换一物。 当年她还未出生,伍家突遭大难,伍氏家长求到她师父那里。 旋山一派本就人才凋零,师父却是找到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这才以帮伍家度过劫难为交换,收其为徒。 那便是伍初念。 出生之日起,师父便在伍家设下了阵法,用以保护伍初念。 此阵法无名,是旋山一派的禁术之一,用以逃避天道。 伍初念所学之卜算,乃是窥探天机,因而被天道发现,便会一再折损寿数。 但只要她在阵法之中,少些卜算,便可保她性命无虞。 可她一再卜算,甚至是为摄政王开启了收魂阵。 伍家中的阵法本就是以她为阵眼,为生门,为死门,所以她只好以自己的腿作为阵眼开启收魂阵,置于伍家这阵法之中,更是在天道疏忽之下。 摄政王为皇帝挡煞,本就该在第二日死去。 可伍初念却将魂魄带回,让生魂依附在花瓶之上,以此为肉身,稳固魂魄。 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召其魂,归其体。 伍初念一直觉得伍家便是牢笼,却第一次这般庆幸,这牢笼有一日可以护住她想护之人。 “他在此很是安全。” 深闺之中,怕是没有伍初念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唐云知晓了伍初念为摄政王所 分卷阅读81 做的一切,想起适才做的蠢事,只好朝她深深一拜,随后趁着夜色离开。 平釉颜回来时,手上已端了桂花汤。 彼时厨娘们都已睡下,是他亲自去敲了门,才做了这么一碗汤的。 伍初念瞧着他将吃的放在好远的桌子上,就是没给她端过来,只被那一阵桂花香勾起了馋虫。 她有些眼巴巴地看着。 若是平时,只要伍初念扮扮可怜,平釉颜早就服了软,可今日他却突然硬了心肠。 “唐云是他的人?”语气似有些冷。 伍初念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没有正面回答。 “他是我的人。” 从今往后,直到摄政王醒来,唐云只会唯她的话是命。 平釉颜不依不饶:“那摄政王如今几何?” 伍初念不知这人在门外偷听到了什么,可若真都听到,怕是该质问她了。 平釉颜轻敲了下碗沿,示意她回答了才有汤喝。 幼稚得不行。 “二十有七。” 平釉颜轻哼一声:“比你足足长了十二岁呢。” 伍初念抿了嘴,就看见平釉颜将桂花汤端了过来。 伍初念笑了起来,若论起岁数来…… 她悄悄喝着汤,生怕这人又因为一句话不让她喝汤,直到满口桂花香,她才瞧他:“这般看来,我可比你足足长了十五岁呢。” 平釉颜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竟然不肯认。 他看着伍初念手中见底的碗:“我是妖,能陪你长长久久,岂是他一届凡人可比的?” 她不解,他何时成妖了?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4) “大爷又进官了。” 红琴在给伍初念梳洗时这般说。 昨日闹得晚,伍初念被吵醒后再要睡着,便又花了些时间,于是今日早上便没能起来。 只一夜未睡好,眼下便有了黛青。 若是从前,红琴是不会给她用脂粉遮着的,毕竟她甚少出门,也就无需太过在意。 可如今不同。 院中住了个日夜要见的人,不得不好好装扮。 “圣旨一早就来的,可把那院的人高兴坏了,小姐你不知道,接了圣旨后,大爷第一件事便是带着人去祠堂叩谢祖宗。” 大伯又升官了,已进四品,比旁人都快得多。 可在京城到底不能看,官还小着呢。 只是这叩谢祖宗之举倒是好笑,又不是祖宗显灵让皇帝给他加封,完全是因她啊。 倒也不是要他来叩拜她,她也受不起,不过表面功夫总要做上一做吧。 “够了。” 伍初念拦下红琴还想给她涂抹口脂的手。 她又不见客,打扮得这般好看做什么?若口脂蹭上了衣裳,又要被红琴念叨了。 可红琴今日没从她,依旧给她涂了口脂,只是也没敢再帮她插一支步摇。 装扮上了必定要被伍初念说上一句。 红琴生怕她下一刻便抹了,就扯了其他话:“前两日冬菊嫁了人,如今小厨房缺了个管事的,大夫人便立刻安插了人进来。” “乱棍打出去。” 伍初念平日是不会这般狠厉的。 她想起院子里住着的平釉颜,如今有外人进来,若不光是监视他们,再添些乱,她可没时间与那些人虚与委蛇。 伍初念适时编了个借口,“就说她手脚不干净……” 红琴自然知晓,她点了头,便让人上了早膳。 “奴婢也是这般想的,谁知那人进来没一日时间,便被发现有了身孕,于是大夫人又舔着脸来将人要了回去。” 平釉颜刚走进来,先是听见这话,随后就见到伍初念。 故事再好听,也没有伍初念吸引他。 可平釉颜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到桌边,亲自给伍初念摆了筷。 红琴说个不停:“律少爷早就娶了正室,这几年也宠了不少的人,奈何一个都没有动静,大夫人正急着呢,如今这人传去了好消息,自然是急吼吼地把人带回去当祖宗一般供着。” 至于这人是如何被发到他们院中的,伍初念也不想多问。 深宅大院的那些事,她都懂得的。 伍初念用了两筷子,自然没少往平釉颜那边看。 这人怎么还在跟她置气呢? 以至于膳后,往常一直喜欢粘着她的人,倒是甚少出现在她房间了。 只是便利了唐云。 她还真怕这二人,一见面又要打起来,不过定是唐云单方面挨揍了。 他哪里敢动平釉颜分毫? 当日熄灯后,唐云便进了她房间,与她分析如今形势。 摄政王躺在病床已有十日之久,朝中人心不稳。 此时正是皇帝建立威信,收拢人心的大好时候,他早已等 分卷阅读82 待良久了。 他以摄政王突发重病为由,使用铁腕手段,收回了所有权力。 而皇帝的人早早候着,找了合适的时机就提出要将摄政王送出京城修养。 朝中原本摄政王一派的人反抗起来,说摄政王如今垂危,哪里经得起波折,只有呆在都城,有太医照料,才能更快痊愈。 可皇帝独断,还是下令将摄政王送出京。 伍初念听到唐云这样汇报时,一副了然模样。 “可是三清?” 唐云坐得离伍初念甚远,他实在不敢再冒犯人了,可这人却时时能改了他对她的印象。 由误解到敬仰,只比他家摄政王矮一些。 “伍小姐怎会知晓?” 伍初念自然不能与人说什么前世今生,只说道:“三清确实适合疗养,长寿村的传说也是事实,可如今那是我的封地,陛下此举,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扯开话题,唐云便也不会再追问。 他又开始满是担忧:“路途遥远,必定凶险,就算是到了三清,想必陛下也不会放过王爷。” 的确如此。 伍初念亦知道,无论如何皇帝都不会放过摄政王。 她只与唐云说照料好京中诸事,至于旁的,她自会想办法。 次日唐云再来,伍初念便早已等候多时。 唐云进去时,屋内亮了灯,还有丫鬟在一旁侍候。 “无需避开她,有她在门外守着,你我相谈也更安心些。”伍初念这般解释。 这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她不想如前两次那般,说得口干舌燥,却连口水都没得喝。 既是她信任之人,唐云便也没再多嘴。 红琴给伍初念添了水,就出了门。 伍初念喝的是桂花水,去了涩味,只留清香。 若这时间还喝茶,今日就别想睡了,她可不想明日又被红琴折腾一番。 “将王爷送往三清,路上一定不会平静。” “陛下所想,首选虽是让王爷安全到三清,再将他杀害,而作为县主的我难逃罪责,陛下以此要挟我,让我为他效命,但我想,陛下一定沉不住气,会在路上刺杀,就算无法杀死王爷,也能就此让王爷淡出朝廷。” 唐云跟在摄政王身侧也有许多年,却半点智慧都未曾沾到,如今也只会干着急。 “那可怎么办?”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女,如今他能信的,也只有伍初念一人了。 伍初念早已有了决断:“三清虽偏,却是三山环抱,易守难攻,既然陛下送王爷去,那便去。” 比起都城,还是三清最为安全。 伍初念推着轮椅回了里间,再出来时手上已拿了东西。 两张纸和七个锦囊。 “这张纸上便是我的对策,你只管照着纸上我写的做,路上若是遇到任何险阻,打开锦囊便是。去到三清后,我要你们找一种草药,给王爷服下。” 唐云早就知晓伍初念卜算子的名号,如今接过东西,只觉得愁绪半褪。 他家王爷有伍小姐相帮,定会逢凶化吉。 “何种草药?” 伍初念又拿出另一张纸,那上面画了草药的模样。 她递给唐云:“我知道你们定是每日用各种名贵的药物吊着王爷的命,但他生魂离体,若体内的生气消耗殆尽,哪怕是四十九日后,魂魄也无法归位,而我要你们寻的这一味草药,至少可以恢复他三分生气。” 伍初念将诸事算尽,也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既有神药,自是越快寻到越好,唐云忙说:“那我立即命人先去三清,将草药采下快马送来。” 伍初念却阻止了他。 “草药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也就是说要在最后一日给王爷服下才行,你可派人先去三清打点一切,搜寻药草并护住,等到那日便摘下给王爷服下。” 她又用茶水润了润嗓子,“这些日子,你需得留在京中,帮我办事。” 唐云答应得爽快。 府中护卫众多,皆是王爷亲自培养,武功各个都很是高强,这一路护送,还有了伍初念的谋划,唐云便可放心了。 他走时,伍初念看见他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忙问:“腿这是怎么了?” 他像是有些心虚,并未回答。 伍初念也并没有追根究底。 没两日,护送摄政王的队伍出发了。 唐云没有随侍,他成了伍初念身边的暗卫,带着留下来保护她的人。 现在,伍初念便是救活摄政王的希望。 她可千万不能出一点岔子。 而伍初念这几日却是在想,平釉颜这别扭要闹到几时? 这一日,又到远房的姑婆到伍家作客了,伍初念一早就起床梳洗。 这姑婆虽算不得伍初念的正经亲戚,倒是人不错,每年前来,总会给伍初念带上一 分卷阅读83 些好东西,而他们家与她同龄的孩子也总会与她说上几句话。 吃过早膳,伍初念将平釉颜安置在房内。 平釉颜抓住她,问得很是委屈:“你怎也不来哄哄我?”还让他呆在屋内别出去,似乎他见不得人一般。 红琴站在一旁,只当自己不存在。 这可就是平釉颜想茬了,他确实见不得人。 只要他去外面问问,哪家小姐未出阁前就敢在院子内养男人的?也就是她不在乎什么名声,也没人敢将她捉了去浸猪笼。 平釉颜的绝美容貌瞧得她直晕,她不得不暗叹一句,美色误人。 伍初念轻笑,与他讲起了道理:“来而不往,是何道理?怎不见你主动哄我呢?” 看把他惯的。 平釉颜捧起伍初念的脸:“那你别气了。” 作势还要亲她。 伍初念吓得向后一缩,耳根蹭得一下就红了。 “你……你这是与谁学的?” 平釉颜知道她这不是生气,说:“伍初律啊,他就是这般将那位有了身孕的女子哄好的。” 伍初念:“……” 红琴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伍初念等自己冷静下来,与平釉颜说:“那我们便握手言和,如何?” 他看着伸到他面前的手,轻轻握上。 不过片刻,平釉颜便抽了手,随后推着轮椅离开了。 红琴跟在身后,笑开了花。 她就小姐就是羞了。 姑婆没有呆几日便走了,只是此番前来,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到了年纪的少爷小姐都说了亲,而伍初念更是这些同辈中最有名的,自是受了许多关注。 姑婆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倒是大伯忙着应答,说她也许了人。 要不是伍初念拦着,红琴差点炸起来。 那么多人在场,还是一年来一次的亲戚面前,伍初念还是想给伍家留些脸面的,她未曾认下,也没有反驳。 事后,红琴推着伍初念回去,骂骂咧咧了一路。 走进院子之前,伍初念特意嘱咐这事不能让平釉颜知晓,以免好不容易哄好的人又发飙。 他们看着平釉颜坐在院子里,便止住了话。 平釉颜迎出来,浅笑时便是个翩翩公子。 “回来了。” “怎不进去等着?” 平釉颜站在她面前,并未转身去推她。 秋夜有些凉,可伍初念轻微得避开了些眼,总觉得身前人有些令人着火。 “在这便可以一眼看见回来的你。” 红琴低头,她知道她家小姐又该脸红了。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5) 等姑婆一走,大夫人总算是憋不住了。 “她这一胎,是男是女?” 大夫人带着的正是那日到她院中做厨房管事,又被接回去的人。 这大夫人似是忘了,早些年为了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是如何求到她这来的。 不过是一个科举,中了举之后便再也没有进一步。 她瞒着大伯到伍初念的院中,只为求一个试题。 可伍初念并未给她。 自此以后,大夫人便再也没有踏足她的院子,甚至日常生活便看着有些不对盘。 伍初念以为,他们会就此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这人却又问到她跟前,就是问一个无关生死,数月之后便会知道的答案? 伍初念当真气笑了。 连这话都好意思问出口了,怎么不问问这胎,是不是他的呢? 伍初念还真就这般回了嘴。 伍初律早年荒唐,伤了身子,大夫几番医治调理,都不见效,这事旁人不知,可伍初念住在这伍府,自然是听到了点闲话的。 因而这胎有了之后连伍初律自己都不信。 可纵然这般,也只能好生将人养着,等生下孩子验上一验。 到底大房长子是否有后,且看这一胎了。 他们不是没有请大夫瞧过男女,但到底有走眼的时候,想着家中便有卜算第一人,便厚着脸来了。 自然,最后也是红着脸回去的。 都是气的。 没过几日,红琴便告诉伍初念,这几日有个前院的丫鬟,叫怜香的,时常来找平釉颜。 “……那眼神跟个钩子似的,也不知这入了秋的,怎么还穿着那么单薄,非要来我们院吹风了。” 伍初念倒不在意那什么怜香,只问了平釉颜的情况。 刚才还气着的人,一下子换了语气。 “平公子平时看着倒是个软性子,面对那怜香倒是一点都没被占着便宜。” 怜香要暗送秋波,他便视若无睹,怜香要假意摔倒,实则生扑,他便侧过身子,任人摔个狗吃屎。 伍初念听着 分卷阅读84 ,说:“那不就得了。” 红琴也知道,就平釉颜那般绝色,必定会招蜂引蝶,可到底不是他之过。 如今他能守住心中欲望,只一心看着她家小姐,便也就足够了。 红琴点头,就这般说服了自己。 又过了两日,那怜香也不知怎的,就再也没出现。 而伍初念的闺中好友杨舒送了好些小玩意儿过来,顺便递了帖子,说是要来与她赏菊。 这菊花非是府上种植的。 是那小皇帝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她,随手赐了两盆菊花到伍府。 伍初念自然是不喜欢的,但是大伯那些人却当成个宝,大夫人还邀着女眷进府来赏花。 她知道这件事后,也未曾说什么。 赏菊的那日,好友杨舒特意留了下来。 这还是二人自伍初念得封县主后第一次相见。 伍初念接过红琴递过来的汤药,闻着那味儿,还是一饮而尽。 她招呼人坐下:“多谢你送来的那些个东西,我看着心中十分欢喜。” 伍初念从小被困在伍家,未能好好出过一次府,每每都十分向往府外的一切,于是杨舒便隔三差五地会送些东西给她。 如今算算,也有十多年了。 二人愈见长大,虽都是诸事缠身,交往变少,但情谊却一分不少。 杨舒平时必定不会多管,只是如今伍初念腿上有疾,便不得不多问一声。 “你的身子……” 杨舒想起,从前伍初念纵然身体算不得康健,但甚少接触汤药。 如今这一碗黑咕隆咚的,也不知是什么。 伍初念不欲让她多想,只说是补药。 杨舒知道伍初念的性子,执拗得很,也就知晓问不出个真相来。 她也便放弃了,只撂下一句话:“你能健健康康长大,便是你家爹娘心中所愿了。” 伍初念的手搁在腿上。 怕是不能如他们所愿了。 二人聊了几句,便说到杨舒此来的正题上了。 伍初念听了她的话,反问:“你是想让我为你卜一卦?” 杨舒的爹娘想让她入宫,可旁人却不知,她早已与莫家长子相恋。 她瞒着众人,却不想终有一日需做抉择。 是要荣华富贵,还是男女之情,其实她早已做好决定,只是还在犹豫罢了。 伍初念伸出手,掐指一算,随后告诉杨舒。 “这结果,你可满意?” 杨舒并未应答,只是走时已舒颜展眉,像是已然下定决心。 平釉颜推门进来时,带了初冬的凉意。 伍初念从案前抬头。 杨舒已离开良久。 其实伍初念未曾真的给杨舒卜上这一卦。 只是告诉了她,她想要的答案。 伍初念见平釉颜的笑脸,心中也便添了几分欢喜,只是有些感慨:“舒儿也要嫁人了……” 她若要出嫁,出不得这府,若不能将这宅邸改姓,便也只能招赘了。 可不论改姓还是招赘,她都没这福分了。 平釉颜端着汤,置于案边。 “阿念,厨房煲了汤,闻着就香。” 他起初还有些小孩心性,却是一日比一日地沉稳起来。 从一开始的一无所知,到如今万事皆是略懂,不过是几日时间。 那汤散着热气,只这一点就诱人。 “你可曾喝了?” 可她知道,七七四十九日后,平釉颜便会离开,而他自然就会记起一切。 如杨舒一般,每个人想要的便是那个答案而已。 可平釉颜一无所知,只浅浅笑着。 “喝过,甚好。” 伍初念没忍住落了笔,推了轮椅过去要捞碗,平釉颜却将碗端到了桌上。 她有些气呼呼,却还是缓缓去到桌边。 他们面对面坐着,平釉颜的勺子便喂到了她嘴边。 伍初念一时不适,尽往后退,却还是伸出了手,作势要自己拿碗,自己喝。 嘴上喃喃:“秋日与汤,甚是相配。” 二人僵持了会儿,最终还是伍初念自暴自弃地就着平釉颜的手喝了一勺。 伍初念啧嘴:“味道淡了些。”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就着汤勺又喝了一大口。 空了的勺子还在她嘴边,伍初念抬头就看见平釉颜愣了神。 “你也想喝?” 半晌她冒了这么一句。 平釉颜红了脸,扔下勺子和碗就要走。 临走时,他瞥了一眼书案旁的地上,那里掉了一张纸。 他将纸捡起来,鬼画符一般的东西,哪怕他已经识了不少字,仍旧不认识伍初念到底在写些什么。 平釉颜捻着纸,放在她的镇纸下。 他关起了窗户。 分卷阅读85 “起风了。” 伍初念低了头,暗了眸。 端着碗,自己拿起了勺子。 “嗯。” *** 初冬寒凉,满目萧瑟。 门框已然布上了棉帘子,与外头的寒冷不同,屋内倒是没再钻风。 再加上他们屋开始烧炭,暖和得不行。 伍初念最是怕冷,瑟缩在屋内,就是不肯出门,整日就知道练书法。 纸都不知道废了多少了。 红琴静了两日,又带着宅中的消息来了。 说是大伯又新纳了一房妾室。 本来伍初念是不关心这些的,但红琴无意间瞧见了人,原来是那几日来勾引过平釉颜的怜香。 自怜香做了大伯的妾,可把大夫人给气得。 红琴只瞥了一眼平釉颜,说:“曾经想送来磕碜我们,如今却是给自己上眼药了。” 也是精彩。 平釉颜正躺在软塌上看书,似乎未曾听见他们的对话。 他翻了个身,够着点心吃起来。 近日他迷上了这些女儿家的话本子,写的故事都甚是精彩,是伍初念找人特意为他搜罗的。 塌边摆着小桌,桌上是精致的小食,听说是京城最大的酒楼的名小吃,难买得很。 伍初念早早就让人去排了队,就买回来那么一小碟,全放他跟前了。 红琴也不打扰这两人,实在是两个都静,也没什么好打扰的。 只是两人在时,便是一幅画,分外好看。 红琴离开,只他们二人。 “阿念,戏班子很好看吗?” 听见平釉颜的话,伍初念才落笔。 她揉了揉自己的右手腕,看着不甚满意的字:“想看?” 平釉颜转头望向她,笑了。 一室烂漫。 “想。” 伍初念动作间,衣襟微开,露出些男色来。 隐约有些诱人。 “来人。” 见着红琴进来,平釉颜收敛不少,她清了清嗓子,说,“明天请了戏班子进府,就搭在我们院子外头。” 红琴自然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点头应了。 伍初念想起来问:“听什么好?” “梁祝。” 那一小碟子点心见了底,平釉颜还有些意犹未尽。 伍初念皱了皱眉。 “好。” 次日,满府的人都聚在了他们院前来听戏,连平日不愿与伍初念交往的伍灵都来凑热闹了。 可她看的不是戏,而是人。 平釉颜穿了一身天青色的缎袍,是伍初念命人专门给他做的,他穿起来像极了那戏中的贵公子,再配上他那绝美容颜,便是戏文都无法形容。 伍灵刚想上前攀上一句,就见平釉颜转身离开。 “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她身侧的丫鬟这般嘀咕。 此时伍初念裹着披风,坐在院子门口。 手中是一张新做的笺纸。 伍初元还是小孩心性,要将她拉到戏台前,说是看得清楚。 可她只是摇摇头,让身边的侍女将伍初元带走。 墙边的树上的花落了个尽,伍初念却看见平釉颜蹬蹬地跑来。 带着最美的冬色。 “阿念,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6) 伍初念指尖微凉,忘记捧个汤婆子出来,吹着风竟又想起来了。 “怎不在那边看戏?” 戏台上正在唱:“可记得比作鸳鸯成双对,可记得牛郎织女把鹊桥会……” 平釉颜无动于衷。 伍初念想,约是戏声把她的声音盖住了,便又开了口。 “那戏……” 她刚将手中的笺纸塞进袖子里,就看见平釉颜拿出身后藏着的东西。 是一只折成的花。 用胭脂涂成的粉色的桃花。 平釉颜将纸花放进伍初念怀里,然后推着她的轮椅便往里走去。 “戏台在外头……” 伍初念的话还未说完,就看见那院子里的一颗残树上满是“桃花”。 像极了初春。 伍初念定定看着,也不知道平釉颜是何时弄的这些,又弄了多久。 她只能叹上一句:“枯木逢春,真美。” 随后转头,对平釉颜一笑。 他突然觉得,那盛况都比不上她这浅浅一笑动人。 平釉颜缓缓弯下了腰,只看着她晶亮的双眸,唇就要落在伍初念的额头上。 蓦然听她说:“该吃酒了。” 平釉颜愣愣顿住。 “好。” 伍灵在门口看了个全,险些将帕子给撕碎。 分卷阅读86 戏还在继续:“爹爹允了马家媒,我与梁兄难成婚,爹爹受了马家聘,我与梁兄难成偶……” 平釉颜遣人散了戏,就陪着伍初念喝酒去了。 他们连晚膳都没吃,就着几个下酒的小菜喝了起来。 伍初念像是有心事。 只喝酒,不说话。 等平釉颜看着迷迷蒙蒙,似是已经醉了的伍初念,自然就乐了。 提喝酒的是她,一杯醉的也是她。 刚才还抱着酒瓶子不放,撒着娇要看星星。 这刻她便扶着轮椅要站起来,想来是忘记了自己的腿,一瞬间又跌落在轮椅上。 “喝。” 酒醉得厉害,伍初念缺还执意要喝。 平釉颜偷偷将酒换了水。 他知道她醉了,也便喝不出是酒还是水了。 “阿念,你知道那日你在喝汤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吗?” 平釉颜那日愣神,有些羞恼,如今趁着人醉酒,就想一股脑都说了,“岁月静好。” 他想,若是可以这样,一直一直陪着她,感觉也很好。 可醉了的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伍初念突然抓住平釉颜的手:“如有一日我做了什么让你难过了,你可会原谅我?” 他擦了擦她挂着酒滴的嘴角。 这人喝醉酒怎么就会说些胡话? 这些日子,伍初念护他护得像块宝一样,什么都不让他做,他想要什么便给什么。 哪来难过一说? 平釉颜突然想起他刚来之时,伍初念对他说过的话。 “在伍府也就四十九日,便可送你离开了,你且等等可好?” 像是他受了委屈一般。 怕是四十九日过后,是他不想走了。 平釉颜早就有了打算,届时求求伍初念,想来她一定会心软的。 外头冷,平釉颜便抱着伍初念回了房间。 唐云这才出现在院子里。 *** 这几日,伍府莫名多了一号人物。 说是伍初念的远方堂哥,奈何她自小就很少见过。 如今倒是成天能遇见,又是吟诗,又是月下抚琴,想尽了法子要讨伍初念青眼。 今日又在道上堵她,非要送茶点与她,堵得她在道上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差点得了风寒。 烦人得很。 伍初念甚少说什么粗话,如今已是忍无可忍了。 “滚。” 红琴看着伍初念那不悦的神色,只能让这堂哥自求多福了。 伍初念回去的时候,平釉颜却不在房间。 隐在暗处的唐云也未避着红琴,出了声:“公子已闷闷不乐好几日了。” 唐云未曾再多解释,伍初念自然不知他到底为何,突然想起他如今被困在伍家。 莫不是想出去? 红琴倒是要叹一声,她家小姐果然是不懂男子的心啊。 算了,她还是去弄些吃的吧。 等红琴走后,伍初念又想起了摄政王的肉身。 “王爷到哪儿了?” 唐云据实回禀,去三清途中日日会传来消息,想来再有个二十日,也便到三清了。 伍初念揉着腿,暗暗琢磨着自己谋划的事。 唐云见她不在出声,如今平釉颜又恰巧不在,便开了口:“有一事不知是否该言明……” 听着这般开头,伍初念便没兴趣继续听下去。 “怕不是什么好话吧。” 唐云突然半跪下身。 “小姐怕是对王爷太好了。” 伍初念一愣,不知该笑还是如何了:“待他好也成了坏事?” 她懂得,就是要装个不懂。 唐云看出来了,这几日平釉颜的不欢喜都是在吃醋。 吃那莫名的堂哥的醋。 “小姐该是知道,我家王爷不会在此久留,可当他想起一切,自然会知晓小姐所做所为,届时他又会如何?可会依依不舍?可会伤心欲绝?” 他家王爷如今二十有七,曾一心扑在政事上,半点都未曾分给那些情与爱。 如今这人却满脑子便是伍初念,怎叫人不担忧啊? 可伍初念知道,纵是要她从此什么都不做,也已经晚了。 只一点,从未变过。 “我会送他离开。” 就算他不愿,伍初念亦是会送他离开,也有办法送他出伍家。 唐云懂得,便也无甚再劝。 “谢伍小姐。” 伍初念在房内枯坐良久,还是红琴前来传膳,才将她推到桌边。 但平釉颜未曾来。 他已有几日,不来与她共桌而食了,如今桌上也只摆了一副碗筷。 伍初念起初虽有不适,到底是挨过去了,只是觉着饭菜没以前好吃了。 分卷阅读87 到了晚间还是没见着平釉颜,就显得有些不寻常了。 知道他的房间里无人,伍初念特意派了人去寻,可满院子都不见他的踪影。 将院中的丫鬟聚了聚,伍初念便发问。 “今日釉颜可有去哪里?” 红琴身侧的一名丫鬟往前两步,回道:“婢子今日见到平公子似是往前院走了。” 前院? 伍初念给暗处的唐云使了眼色。 唐云带着暗卫亲自在伍府各处走了一遭后,伍初念才知道,人在夏灵院中。 “他怎会在伍灵的院子里?” 伍初念暗道不好,便带着人赶忙去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想不惊动家中旁人都难。 他们刚到夏灵院门前,便看见守在门外的下人们,比平时不知多了多少人,一看便知伍灵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伍初念带去的人都不是吃素的,都是由唐云亲自派来她身边的。 事急从权,她也未曾想顾着什么礼数。 “给我打进去。” 此时平釉颜被迷晕在床,伍灵坐在床边正吃着甜食,欣赏着男子的绝色。 外面吵吵嚷嚷,她一概没听。 谁知突然外面的人就摔了进来,还毁了好好的门。 伍灵被一吓,手中的吃的都给丢了。 她缓了两口气,这才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来就朝着门口吼道:“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随后她看见伍初念蓦地出现在门口。 “我。” 气势骇人,哪怕她只是坐着轮椅。 若是从前,伍初念没少栽在伍灵手中,以伍灵的话便是,她想玩,伍初念就只能陪着。 可随着伍初念名声大噪,家中就连大伯都不敢小看了她,而那人原本就没什么表情,长大了之后,每每看她的时候,总让伍灵觉得瘆得慌。 “伍初念,就算是你,也不可以这般无理地闯进我的屋子。” 伍灵暗暗咬了舌,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 红琴推着伍初念进门,未曾看清床上躺着的人,但那段衣角的花纹,他们都熟悉得很。 伍初念冷脸看她,已是盛怒。 “那谁给你的狗胆带走我的人?” 伍灵被她一震,刚才还怂下去的心竟莫名被怒意填满。 她挑眉,伸手指着伍初念:“什么你的人我的人?我看上了,你便只能给我。” 这一幕仿若回到伍初念父母走后的头两年,师父每次都是在伍府呆上三五日,便又回到观众,而伍灵便时常这般欺侮她。 伍初念攥紧了拳头,却只是挥了挥手,身后的人便一股脑进了房间。 伍灵还想挡,可哪里挡得住。 伍初念的人很快将平釉颜带了出来,伍灵院子里的人虽然想拦,可都倒在了地上,捂腿的捂肚子的没一个能站起来。 他们也不准备再生什么事端,到这人就要回去。 “伍初念,你太过分了。” 伍灵傲慢惯了,从来都是要风得风的主儿,如今却碰上了伍初念这个硬茬儿。 这些年伍灵有意回避,二人甚少对上,可一旦闹起来,她骨子里的那些个傲啊无理啊,就全都出来了。 伍灵上前一步就要拽住伍初念的轮椅,可下一刻,她便被人按倒在地。 她不断扭动嘶吼,可还是紧贴着地,半点都不能起身。 “伍初念,你找死。” 伍初念按住红琴的手,轮椅就转了过去。 她看着伍灵的狼狈模样:“我何曾过分了,过分的难道不是你吗?且不说他是我要护着的人,哪怕只是一株杂草,你要过去,也需到我跟前说一声,如今你绑了我的人,是不将旋山道人的关门弟子放在眼里,还是不将陛下亲封的县主放在眼里?纵然是大伯在我面前,还是要低下腰来温声温气地与我说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么一句话,竟让伍灵白了一张脸。 她已经不再挣扎,却突然看见好几双脚站在了门外。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7) 原是伍家众人到了。 “这……成何体统啊。” 说话的人是大夫人,逮着机会就要给伍初念上眼药。 可伍初念看着那些所谓的长辈,丝毫没有想要息事宁人。 伍灵已被她的人拽了起来,半张脸都是尘土,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发簪都掉了一只。 见着了大伯一群人,便从啜泣到悲泣。 倒也不是装腔作势,实在是刚才被人按着,又是屈辱又是疼的,这眼泪便一下子下来了。 而那些所谓的大人自然满是指责与不满。 伍初念不予解释,引了所有人去祠堂。 她想,幸而伍初元去颖南姨母家了,要是见到今日的场面,他该怕 分卷阅读88 她了。 大伯算是掌家人,平日里便惯会发号施令。 “初念,你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伍初念点点头,看似好说话。 随后出声:“跪下。”她眼神却是直直地望向伍灵。 大夫人瞧见了,很是于心不忍,又加上自伍灵回来,待她最好的便是自己,只好上前抱住伍灵。 “都是一家人,何必做得如此绝?” 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伍初念却觉得可笑:“利用我时想不起我是一家人,欺侮我时想不起我是一家人,我不过是让她跪下,便像是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唐云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像是个布景一般不出声。 可伍初念知道,这是说明平釉颜无事。 她这才放下心来…… 能专心对付面前的这些人。 “我且告诉你们,我伍初念虽然被困在这宅子里,却不是谁都可以欺侮我的,平釉颜是我的人,她也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伍灵这会儿瑟缩在大夫人怀中,全然没有刚才半点的盛气凌人。 而伍初念咄咄逼人,倒真像是理亏的一个。 大伯先出声劝道:“初念,不过是一个男人……”犯不着与家人闹翻。 后半句话,便在伍初念的眼神中消失。 自然,以前只要大伯说上几句,只要说得有那么些微道理,纵然伍初念不喜,也会得过且过。 可如今不同。 伍初念再也不想纵着这帮不分是非的假亲戚,只因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可要等她杀了人,才算得上过错?” 众人都想等伍初念服个软,可却少有的看见她据理力争。 见众人吃了个憋,伍初念得寸进尺道:“那我便教教伍灵,何为人?” 伍初念哪里是要教伍灵,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红琴已经示意人去将伍灵从大夫人怀中拽出来,然后押到祖宗牌位前站着。 伍初念随手扔出了一张黄符。 众人只见那黄符从空中飘过,贴到伍灵胸口,便消失了。 一切像是无甚变化。 只有伍灵感觉得到,自己不能动了。 伍初念看不见伍灵的神色,却也知道她如今定是怕极了。 她发号施令:“跪下。” 伍灵应声而跪。 任那些人如何拉也起不来。 伍灵急得快哭了。 大夫人先是被吓到,随后与大伯对视一眼,上前说:“初念,快将你妹妹放开。” 伍初念不以为意。 “她怎就是我的妹妹了?” 伍初念近来日日在房中练书法,可谁都不知,她其实是在画符。 旋山道人通晓道术,无论是卜算还是符箓,都是当世第一人,而作为他唯一的弟子,伍初念修了卜算,符咒却是没天赋。 她画了几日,都未曾将千里传送符画出来,倒是画了几张傀儡符。 如今倒是派上用处了。 伍初念看着站在祠堂内的众人,非要在他们的怒意上再点上一把火。 “磕、头。” “伍初念,你还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还当自己的伍府的一员吗?” 二房虽从来都选择默不作声,但最喜欢的就是煽风点火。 伍初念只看着那跪在前头的伍灵。 她是真的哭了,可还是控制不住地磕起了头。 众人的窃窃私语,伍初念从不放在眼里,她只觉得这一家子的戏比平时还要精彩数倍。 若可以,她也是娘亲的小娇娥。 “我是伍家嫡出之独女,娘亲从未生过其他人,我何来的妹妹?况且她磕得可不是我,是我们伍家的列祖列宗。” 伍初念推着轮椅到灵位下方。 伍灵磕红了头。 “伍家到如今地位,一受摄政王保驾护航,深受提携恩典,二是我卜算有道,谋得锦绣前程,如今你们在我面前吆五喝六,可是忘了这伍家真正的主家之人?” 私语之声骤歇,连大伯也不敢再吱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堂哥是何人派来的,能在府上畅通无阻,更是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怎么?想让男人来拴住我的心?我们这位陛下可真没有什么脑子啊。” 这是想要做到万无一失?想用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男人,妄想控制她吗? 大伯这下便忍不住了:“莫要对圣上不敬……” 伍初念眼神扫过去。 “我不说,你们便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少来惹我,我可不在乎这个伍家。” 她若背弃伍家,那这家宅,注定会倒。 “我在此也可说上一句,平釉颜便是我伍初念的底线。” 伍初念以为,她将平釉颜藏在院中,给他无上宠爱,旁人便会知道这人在她心上的 分卷阅读89 地位。 可并不是,所以她说,“触之即死。” 伍初念是真生气了。 所有人都知道,所以看着伍灵磕头磕出血来,看着伍初念盛势逼人,无人敢出声。 次日,伍初念还特意请了名医进府。 自然不是给伍灵医治的,那大夫一连几日,都在给平釉颜授课。 书房两人上课正上得起劲。 “……前两日已学过《黄帝内经》,今日我们便来读一读《伤寒论》。” 大夫瞧着听得十分认真的伍初念,很是满意。 他还是头一次遇着这般聪明的人,不过粗浅地教了一遍,便可举一反三。 一天也不过教上一个时辰,原以为一本书总要教个好几日,可教平釉颜却只用了两日。 实在是聪慧。 伍初念进去时,某人正在专心地看书,那大夫的眼神像是要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他一般。 她将点心盘摔在桌上。 平釉颜惊得一抖,抬头才看见伍初念不好的脸色。 名医见气氛不好,早已逃遁。 平釉颜还有些发愣。 “你何时来的?” 伍初念看着碎了的盘子,艰难地推着轮椅避开碎片。 她不答反问:“你可知错了?” 这还是第一次,伍初念在与平釉颜置气。 平釉颜觉着新鲜,起了逗弄的心思:“今日夫子还说我解得好,哪里错了?” 他作势去勾伍初念的手,脸上还带着欠揍的笑。 伍初念还是气的,可未曾甩手甩脸,只一句一句地与他缓缓道来。 “那日伍灵可是与你搭了话?” 平釉颜点头。 “可是给你吃了什么东西?” 他又点头。 “可是与你说,带你去见我?” 这人还是点头。 那日伍灵托人买了些迷药。 迷药并非一开始便是给平釉颜的,实在是隔壁养了只雪白的小犬,那家小姐还常在她眼前晃悠。 伍灵看着来气,便想药倒了狗,给她丢了。 谁知会在半路遇见平釉颜。 她一时被美色所迷,骗了平釉颜吃下撒了迷药的糕点,将人带回了她自己的夏灵院。 幸而伍初念出现,将平釉颜带回,免他受辱。 伍灵虽然得了惩罚,额上的伤疤没个十几日,肯定是不会消的。 可伍初念还有些生气。 她像是平釉颜刚来时的那一日一般教导他:“你读了几日的医术,可明白我想与你说什么?” “识人心之好歹。” 他说得分毫不差。 伍初念想,也是,日子过半,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无知小儿。 如今他不笑的时候,已有摄政王七分神采了。 可他总归还是他。 平釉颜还敢调笑她:“你这还真是操了一副老妈子的心啊。” 伍初念气红了脸。 “你忘记自己才刚被人调戏,昏迷着躺在别人的床上?” 气着气着,又红了眼。 平釉颜半蹲在伍初念面前,心软得不行。 “之前确实是我太过放心了,可我也相信,只要有你在,我便不会有事。” 确实如此。 “有我在,必定护你平安。” 可伍初念不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但她知道的,他的骨子里一直都是摄政王,不是个会被人随意算计到的。 所以吃下迷药是自愿,去到夏灵院中也是自愿。 平釉颜谋划了一场完美的戏,伍初念是主角,他是楔子,随后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捣起一场伍家风云。 可伍初念没有因他算计她而生气。 因为她懂他。 若不是因为他,伍初念是断不会就这般和伍家闹翻的。 平釉颜一直懂她处境艰难,毕竟她被困在伍家,纵然被欺负,也甚少反击。 他在给她反击的机会。 可同时也在剪断她所有的牵挂。 因为她无法走出伍府,因为她县主的身份,伍家人不敢赶她出去,更是因为她的卜算,他们不会放过这么一个靠山。 可哪怕如此,从今往后,伍初念算是和伍家彻底闹僵了。 那么她与他便是最为亲密的了。 她的身边便只会有他一个人。 平釉颜的算盘,从来都是打得最好的。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8) 伍灵因为磕破了头,好几日都在房间里发脾气,毕竟没有一个女子能忍受自己毁容的。 可她这般闹得家宅不宁,也无人能忍得下。 大伯亲自给她请了太医来治,托着关系,又上下打点,这才将人请进府。 想来没 分卷阅读90 几日伍灵便可以痊愈。 可没想到的是,她的伤口却越来越严重了。 这时间,伍初念给红琴指了桩婚。 红琴跟着她也有了十几年,伍初念父母还在时她便进了府,人小小的一只,跟在嬷嬷身后,怯生生地露出一双眼睛来。 伍初念一直记着,宅中那么多人,也就一个红琴最是真心待她。 所以她想给红琴找个好归宿。 可红琴只是蹲在她面前:“小姐,再过几年可好?” 连个具体的年限都说不出来。 “那岂不是要成老姑娘了?我想早一些时间看着你出嫁。” 红琴到底是没拗过伍初念,等她家小姐查过那家人的底细后,红琴便与那人家交换了庚帖,又与那人见了面,下了聘。 婚期定在十三日后,仓促了些,倒是最近难得的好日子。 看着红琴羞红了脸,伍初念知道她是满意的。 红琴是自小被卖进府里的,早已没了家人可以帮衬,自然她的嫁妆也只能由伍初念一力操持。 便就在这样忙碌的某一日,有人闯进了伍家。 那些人不由分说就将平釉颜抓了起来,想要将人拽出伍府。 伍初念得了消息,急切地赶到了门口。 几个人架着平釉颜已近门外。 伍初念急忙出声:“你们是何人,敢在我伍府抓人?” 一颗心却早已吊在嗓子眼儿上。 平釉颜不是不想反抗,他只是怕给伍初念惹麻烦而已。 如今他现在已经让伍初念和伍家闹翻了,那么伍家很有可能不会帮他们,且他有能力脱身,只待出了伍府,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他就可以遁走。 来人向伍初念行礼,不卑不亢:“伍小姐,我们是奉了上头的命。” 伍初念看着府中之人无一阻拦,心中已有了些许数目。 早几日,小皇帝到府上来传话,说是担忧摄政王一路上的安危,又恐朝堂不稳,社稷不定,便要让她卜算一番。 可伍初念却知晓,皇帝是要对摄政王和摄政王一党的官员们下手。 她只拿着借口敷衍,未曾真的为皇帝献策,她想着能拖一日便是一日。 今日这般作为,怕是因为他也着急了。 正当她心思百转间,那些人竟拽着平釉颜已半步踏出伍府。 此时天色大变,平釉颜已然痛苦不已。 “站住。” 伍初念厉声叫住人,握住轮椅的十指早已发白,她对着那领头的人说,“你上前说话。” 那人乖乖地过来。 伍初念将怒意与恐惧压下:“陛下该知道,这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谁人都不能带走。” 那人见目的达成,也便软了话。 “主子也只是想请这位平公子进宫叙叙话,不是什么带走,属下等是粗人,怕是诸多行为让伍小姐误会了。” 哪怕是这般说,他们也未曾放开平釉颜。 伍初念担心不已。 如今她算是受制于人,不能反抗,唯一能做的,便是求得一时平安。 伍初念咬牙:“陛下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依便是。” 此话一出,那人笑得虚假。 “想来这叙话也不是大事,陛下会体谅小姐不想与公子分离的心意,我们这便告辞了。” 他向伍初念作揖后便带着人离开。 真是好大一场闹剧。 伍初念看着一群人离开,握住轮椅的手攥得很紧。 平釉颜早已昏了过去,被人搀着。 “走。” 伍初念推着轮椅,冷着脸缓缓向自己的院子而去。 伍府众人只当作闹剧来看,竟无一人阻拦,伍初念也无半点不满,她早已不会将一丝希望寄托在伍家人身上,便也没有什么气恼可言。 她唯一担心的只有平釉颜。 他被天道伤着了。 伍家虽是囚笼,却设有保命禁术,连伍初念都只得出去三次,便是因为天道无情,如她这般的人为天道不容。 待伍初念行了逆天改命之举,使得摄政王以一缕生魂存在于世,禁术之下,收魂阵内,平釉颜便更加不能出这伍府了,只要他一踏出伍府,便会立刻被天道击杀。 伍初念从未与他说过,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却到底还是让他受了重伤。 当夜,平釉颜是歇在伍初念的房间里的。 伍初念抱了他一夜。 平釉颜伤的是生气,而伍初念是阵眼,是生机,因而她便能让他尽快恢复。 当平釉颜醒来时,只觉得怀中有人,将他的腰搂得生紧,睁眼便看见了伍初念。 这一刻,当真岁月静好。 他看了许久,眼前的人睫毛微动。 连平釉颜都没有想到,当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像是要被活生生撕裂一样痛苦。 分卷阅读91 这便是伍初念不让他出去的理由吗? 那一刻,平釉颜想的竟然是,他是否就可以有借口,如这般一直一直在这里陪着她了呢? 伍初念醒来看见平釉颜的那一刻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有一丝的恍惚。 平釉颜一瞬间手忙脚乱,率先起了身,逃一般地离开了房中。 伍初念未曾多注意他的神情,悄悄按下颤抖的手,唇色泛白,呼吸急促。 她想叫人:“红……” 伍初念是将自己的生气给了平釉颜。 可这赠予生气一事,本就伤及根本,伍初念之前还用腿作为启阵之物,如今她的身子虚弱得很,连叫个人都不行。 伍初念刚挣扎着要坐起身来,腿上便传来锥心之痛。 她转头,一口血便吐在了床上,晕了过去。 等平釉颜带着红琴再次回到房内,便只看见奄奄一息的伍初念。 “阿念……” “小姐!” …… 外人只知,这一日起,伍初念病了,对外只说是伤寒。 养病了数日,伍初念还同那日一般憔悴。 红琴看着心疼,何时伤寒会吐血了? 那日平釉颜替伍初念把过脉,知道她身子亏损得厉害,虽不知病因为何,原以为吃上几副药便好,却没想到一日胜过一日的憔悴,每日便只能用参汤温养着。 他从外面弄了无数的好药给伍初念,更是一日复一日地研究医书。 可伍初念一有好转便趴在书桌边,任是谁劝都没用。 地上满是写废了符箓。 平釉颜从前只以为她在练书法,后来看她在黄纸上鬼画符,便也猜到一二。 红琴看着气,软的硬的说过好几回,都未将人说动,甚至还暗地里去求平釉颜说话。 可他哪里没有劝过? 只是他每每对上的便是伍初念那坚定的眼神。 她只说:“我一定要完成。” 平釉颜还是不知道伍初念在做什么,又为何要不顾惜身子地画符? 宫中的人来了两次,都因她重病在身无功而返。 第三次却是那皇帝亲自前来。 伍初念知道避无可避,便拖着病身给他一连卜了三次。 下笔之时已然颤颤巍巍。 等落了笔更是吐了好大一口血,再次晕了过去。 当平釉颜抱住伍初念,恶狠狠地看了那皇帝一眼时,皇帝只觉得背后一寒。 那感觉像极了皇叔曾经看他的眼神。 于是一群人,拿着卜算好的东西,仓皇地走了。 伍初念醒来便又卜了三卦,卦卦为解之前卜算出的计谋。 一卦,为摄政王,解他如今之死局。 一卦,为朝中摄政王的势力,解救那些将被皇帝处死的官员。 最后一卦,为那皇帝,她定要他付出代价。 可等伍初念将三卦交给唐云后,她便只能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日日用参汤吊着也快没用处了。 只要她一醒,就盯着书案,那还有半张未写完的符箓,可她早已没了下床的力气。 每每此时,平釉颜便挡着她的视线,将一碗热汤药端到她面前。 只闻着那味儿,便让人没了好心情。 伍初念未曾梳妆,皱起眉来。 “阿颜,莫要这般不讨喜……” 可平釉颜从未与她冷脸,只是将药给伍初念灌下,随后把备好的蜜饯塞进她嘴里。 明明两人都知晓,没用的。 随后平釉颜便不发一言,端着药碗出去,悄悄扶了门框。 唐云出现在廊下,想去扶他。 “公子,你这样身子是会受不了的。” 平釉颜摇头:“还有很多药没试过,还有很多医书我还未曾看过,没时间了……” 他不光是研究医书,更是几日未曾合眼,亲自替伍初念试药。 可那么多种药,竟没有一种有效的。 入了冬的天,连房间内都冷了下来,又因着伍初念病重,房间多添了个碳炉。 伍初念病好了不少。 精神一好,便吵闹了几日要出去,就是觉得屋里快憋坏了。 从未知道那便是回光返照。 平釉颜给她裹上了大氅才带她出屋。 经历了好几日的风雨,那满树的“桃花”又出现了。 伍初念看得呆住了。 平釉颜站在她身后,突然说话:“阿念,这世间好看的瓶子太多了,万一有一天你看花了眼,认不出我来了怎么办?” 他还是如从前一般,以为自己就是一只瓶妖。 亦或是让伍初念这般以为…… 可这人今日没再顾左右而言他,格外的好说话。 “你便在胸口画上你自己,落一个‘念’的印,我便知道那是你。”那便是独属于伍初念 分卷阅读92 的瓶子。 平釉颜为她拂去肩上的落叶,温柔一笑。 “那我便在此与你约定。”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有点浑浑噩噩的,所以真的是不定时更新。 写完这两个故事,下一个正在构思。 也许写得不是很好,但……就这样吧。 晚安。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9) 可等到晚上伍初念睡下,便再也没有醒来。 次日一早,伍家乱成了一团,上至大伯二婶,下至丫鬟厨娘。 因为他们知道,伍初念倒了,便是伍家的半边天塌了,至少如今,他们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补这半边天。 若不是伍初念的师父旋山道人突然出现,她怕是真的再也不能醒来了。 房门紧扣,而平釉颜就在门外,丝毫都静不下心来。 他盯着那门,怕是会把门给望穿。 屋内,旋山道人的术法一道又一道地加在伍初念身上,可就是不见人醒。 他甚是想不通,自认道行高深的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了。 半晌,旋山道人意有所觉,掀开伍初念的裙摆,便看见她的腿上贴满了符箓。 他也只能叹一句:“痴儿……” 伍初念将符箓贴于双腿,便是将自身力量用符箓转化后传输给收魂阵,以此来来维系阵法。 可那阵法就是个无底洞啊,她会因此,周身力量耗尽而死。 旋山道人有些怒其不争。 “为了个男人,你都将自己折磨成什么模样了?” 可哪怕如此,旋山道人依旧是将符箓揭下,救了伍初念后,又加固了她设下的阵法。 伍初念转醒时,已渐黄昏。 她瞧清楚是旋山道人时,心一下子便定了。 “师父,求您救救他。” 便是如今,伍初念一心想的还是平釉颜。 旋山道人生气,就不告知他早已将她救下,只狠心道:“若你死了,便保不住这个阵法,那你要救的人,也就死了。” 她死不死的,早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只要她在一日,便要护着平釉颜安全。 “师父,求您……”救他。 伍初念没有说完,便晕了过去。 *** 伍初念醒来已是第二日,她的脸总算是有了些血色。 红琴在一旁候着,赶忙给她喂了水。 伍初念这才有气力说话。 “师父,多谢。” 她看着旋山道人苍白的脸,知道他虽然嘴上不依不饶,到底是真心对她,为了救她定是耗损了不少真元。 旋山道人看见她扯着嘴角,微微一笑。 他撇开脸,甚为傲娇:“你若再这般不爱惜自己的命,为师也不会再救你了。” 伍初念当然知道,她师父惯会嘴硬。 她瞧着距离近,一伸手便抓住了旋山道人的手:“师父只管救他便是。” 旋山道人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可还是替伍初念不值。 “他便如此好?” “他是摄政王。” 是伍初念的恩人,哪怕那恩情浅薄,定也该涌泉相报。 但旋山道人管不了什么摄政王。 “可你是我唯一的弟子。” 他也不在意这个人曾在伍初念昏迷时跪在他面前哀求他救她,说是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 “那你愿意为她死吗?” 旋山道人问过平釉颜,他那时没有丝毫动摇。 “死不可以,任何都行,因为这命是她拼死救下的,不是我的。” 外头冷得出奇,旋山道人看了他良久,最终没让他起身。 他未再说一句话,就走进了房间。 关门的那一刻,他看着仍跪在院子里的平釉颜,只觉得这两人很像。 同样固执得可怕。 伍初念其实知道,师父很爱惜她这个弟子。 从很早之前就知道。 虽然当年是伍家二老去求旋山道人,却更是他选中了伍初念。 她并不是一开始便是这般命数,是旋山道人给她尊宠,将她困在伍府十六年。 “师父,我不怨您。” 伍初念的爹娘本该在她出生后不久就会离世,可也是旋山道人一保再保,让她享七年双亲之娱。 爹娘走后,伍初念苦有一身卜算本事,为外人甚至于家人虎视眈眈。 她尝过人情冷暖,也知人心险恶,幸而有美好记忆相伴,有红琴与师父相佐,方能度过这十五个年头。 “师父,我想出去看看。” 伍初念没什么愿望,只是被困伍家之时,时时惦念的便是这一墙之隔的外头。 是何种风光?又会有哪些人? 时间日久,她早已 分卷阅读93 不满足于杨舒送来的小玩意儿了。 直到平釉颜的出现,伍初念愈发知道,除了爹娘,也只有平釉颜让她想要逃脱这个牢笼了。 旋山道人一口气,不上又不下,问:“死也甘愿?” 他哪会相信伍初念的措辞? 她不会是为了出去看看而甘愿赴死,而是为了那个男人。 “不。” 伍初念回绝得很快,“不是甘愿,而是命中注定。” 她用这四个字,道尽自己的决心。 平釉颜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止住了话题。 他端着汤药,看着她皱眉喝下。 顾及旋山道人在一旁,平釉颜只好说:“莫要再生病了。” 伍初念口中泛苦,脸都皱成了一团。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岂是你说不要便不要的?” 话虽如此,可平釉颜再也不想经历一次那种情景,那时在他眼中,世界瞬间变灰,只有那一抹鲜血极度刺眼。 他撇过脸,不说话。 旋山道人见此情景,知道无人可动伍初念,心生无力,不愿再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随后便离开了她的闺房。 平釉颜收了碗,未曾离去。 “他让你想些什么?” 伍初念只觉得她家师父惹人喜爱,又对上平釉颜探究的眼神,半是开玩笑地说:“想想……明日该吃些什么。” 平釉颜没的好脸色。 “病中,忌口。” 之后,两个人都缄默不提。 可平釉颜还是在旋山道人回观的前一日去寻了他。 旋山道人听了他的来意,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想带念儿离开伍府?” 平釉颜自是不想让伍初念永远困在这她不喜欢的伍府之中,可术法一类非是他能懂的,只好前来求教旋山道人。 可旋山道人也无法告诉他可行之法。 想当年他使用禁术,保伍初念性命之时便知,这一生她都将困于此处。 他钻研术法数十载,还未曾想出一法,可救伍初念出去。 而今一个想离开,一个想帮她离开。 旋山道人知道,他是该为他的小徒弟谋一条生路了。 平釉颜心意已决:“不管付出何种代价,我都愿意。” 旋山道人轻叹。 都是痴儿。 伍初念被按在床上呆了好几日。 期间伍家人似乎在忙,也没有人来看望她。 伍初念呆在房中,自然不知那些人因为她这一病吓得够呛,便急于要找一个新靠山,生怕伍初念哪日便真的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 养病之中,她也乐得清闲,整日躺在床上看书。 可翻了几日的书,她就开始神游天外。 她在想。 阿颜在干什么? 又该怎么哄他? “阿颜……” 伍初念刚要说话,嗓子突然痒得厉害,就止不住地咳起来。 平釉颜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给她倒了茶,掖了被子,然后就又出去了。 就算是瞧见伍初念晶亮的眸子,也未有所动。 伍初念特意命人去买了平釉颜最喜欢吃的小食来哄他,可那人却看也不看一眼,换了热茶就要出去。 她赶忙拉住他的手,语气软软:“阿颜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能满足。” 只要不过分,伍初念都能应下。 平釉颜终于看了她一眼。 “锦衣玉食都是俗物,不过是因为你给的,我才喜欢,没了那个叫做伍初念的人,便什么都不是,你知道吗?” 他说得认真,伍初念也从未当成笑话。 “穿在身上吃进嘴里的,总是越好越引人追捧,阿颜没了我……” 平釉颜气愤地打断她的话:“万物失色,美食失味,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伍初念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知道平釉颜气得不行。 他这人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过。 可她望着床顶,从白日想到夜里,也没想出个好办法。 唐云来时已是膳后。 他带了好消息:“王爷已安全到了三清,那味神药也已找到,只待……” 平釉颜推门进来,唐云便闭了嘴。 某人语气不善。 “喝药。” 伍初念看着平釉颜面色依旧不好,使眼色让唐云离开。 她默默喝下药,只觉得味道在口中泛滥,今日的药格外的苦。 伍初念试探性地问:“没蜜饯?” 这人该不会小气得连蜜饯果子都克扣她的吧。 可平釉颜未曾在意她说的话,只回想起刚进屋子时唐云说的话。 他问:“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伍初念这才知道,某人吃醋了。 分卷阅读94 他像是长了智力,怎就在感情上越来越像个孩子? 伍初念突然想起摄政王好像二十七年还未有王妃,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 伍初念突然掩唇一笑。 甚好啊。 伍初念没揪着点回答,只看着点起的蜡烛说:“今日月色甚好,推我出去赏一赏可好?” 她扯开话题的本事真是见长,平釉颜甚是无奈。 可有纵容的人在,伍初念总是有恃无恐的。 平釉颜只是去取了大氅,塞进她的手里。 “天凉,穿上。” 平釉颜推她到了院子,某人只将双手缩在大氅内,狡黠一笑。 “你抱我上去。” 他自然而已轻而易举地将人放到屋檐上,可她病才好,出来已是纵容,难道还要去顶上吹风? 平釉颜不动,伍初念也不反口。 二人僵持片刻,只见平釉颜转身回房,带回来件外衣,给伍初念兜头罩了上去。 她才从衣服中钻出来,便被平釉颜搂着腰送上了屋顶。 那冷风一吹,伍初念的头直往衣服里钻,裹着只露出双眼睛来。还是转身就要下去。 伍初念见他转身就要下去,立刻拉住了他,衣服就掉了下去。 “消消气可好?” 伍初念转了身,只能与她的眼睛对上。 他没动:“你且说说,他到底是长得好看,权力高,亦或是什么吸引了你?” “嗯……”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10) 伍初念松了手,只将衣服重新围上,倒是认真想了想,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三句词被平釉颜反复嚼了半晌,随后才掀袍坐下。 一下子泄了气:“赏月吧。” 伍初念安安静静地坐着,只衣服遮着的唇角勾了起来,也未再说话。 次日她是在床上醒来的。 平釉颜一上午都未出现,伍初念问了人才知道他在哪里。 等他出现已是膳时,往常的菜饭并未出现。 伍初念看着端到她面前的面条。 平釉颜十指纤纤,隐有红印:“这是长寿面。” 是他亲手做的。 原来今天便是伍初念的生辰。 伍初念吃了一口。 抬头就看见平釉颜急了:“你怎就把面咬断了?” 长寿面讲究,所以他做得极为用心,可伍初念才不会将这种念头寄托在一碗面上。 “太长了。” 活得太长了。 她不急不慢地吃下了一整碗。 “可是,好吃。” *** 平釉颜正在给伍初念按腿。 红琴端着热茶进来:“小姐,外面传得厉害,说你放荡□□,藏了男人在家中……” 她进来时,伍初念可是使足了眼色。 这传闻也不算是都假,可措辞犀利,句句都在说她的不是。 红琴搅了帕子给她。 “他们在外面传得有模有样的,把小姐说得可坏了。” 最可恶的是伍灵,竟然和旁人一起抹黑她。 伍灵最近旧伤未愈,便急急地掺和进了这些事情,也不怕出去丢人? 伍初念擦了手,只觉好笑:“让他们说去,你气个什么?” 她惊呼一声,帕子都掉到了平釉颜的手上。 这人把她掐疼了。 他缓缓抬头,暗含些警告意味:“手重了。”随后将帕子递给红琴。 伍初念扯出一抹笑。 “无事。” 怎么可能无事?疼得很啊。 他要只是掐腿也就算了,反正腿上没知觉,可他是往手臂上掐的,一掐一个疼。 红琴没注意这头的事,只将帕子丢进水中。 “小姐,听说景公子可是归京了,若是被他听了去,指不定如何想你呢,要是闹上门来退亲,平白污了小姐你的名声。” 红琴也不是真的就喜欢与平釉颜定亲的人,就是见不得有人不明真相,就擅自将伍初念想恶。 只想着这一点,红琴便气得不行,更不能再提大伯这指亲的罪魁祸首。 伍初念及时捂了手,她可怕再被掐了。 想当初她也是生气的,只后来忙着平釉颜的事,早将人忘到九霄云外了。 这未婚夫名唤景戊,户部尚书之子。 那景家算是大户,家族更是庞大,大伯便是想要以此来依附景家。 “且不说这未婚夫是哪儿来的,又是哪家的公子,就是真有这门婚,大伯敢让我嫁吗?” 初始有这事,也只是攀攀高枝,大伯总不会让人入赘吧? 伍初念又不能出府,真要成婚,岂不是头一日便要两地分居了? 如 分卷阅读95 今她虽然还住在伍家,可是早已与那些人翻了脸,若大伯此时还将这般好事落在她头上,怕不是傻了吧? 此三点一出,伍初念这婚事肯定不成。 “家中自有伍灵,此等好事,轮不到我的。” 也是,家中还有伍灵呢。 伍初念心中自然清楚,与景戊成婚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人面上算是个好儿郎,背地里却做着令人不齿的事。 第一世,伍初念可是被实实在在地抛弃过,更是被他踩了又踩,然后被她的好大伯给卖了。 伍初念捏住平釉颜作乱的手。 “纵是千百人来说,我亦不会承认这未婚夫的,更莫要说嫁给他了。” 平釉颜可怜兮兮:“你不心动?” “怎么说?” “他家世好,相貌好,脾性好,你嫁过去,自然不错。” 醋意十足。 伍初念笑得眯起了眼。 下一瞬她捧起了平釉颜的脸。 从她走出伍家,去摄政王府将他带回来的那一刻,从平釉颜出现,与她对视的那一刻起,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 他们会有捋不清的关系,道不明的感情。 只是如今,他们之间是爱情。 今后,他会很难过。 可若是相爱不欢,爱意不诉,今后几十年,让他该如何生活呢? “阿颜,别醋了。” 伍初念实在受不住平釉颜这些日子的冷颜冷眼了,所幸就顺了他,也是顺了自己的意。 红琴悄悄退了去,留下二人独处。 平釉颜像是傻了,说不出话来。 伍初念轻抚他的脸:“于我而言,一生苦短,阿颜,便这般陪着我吧。” 随后两人拥在一处。 伍初念看见消失的唐云,她知道他这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她不也总是拿平釉颜没有办法吗? *** 红琴的婚期到了。 纵然红琴百般不舍,伍初念还是将她送了出去,跟在她的花轿后的便是一车又一车的嫁妆。 从未见过一个丫头出嫁,嫁妆比正牌千金小姐还要多,以至于满府的丫鬟下人都聚在门口瞧了个热闹。 红琴坐上花轿,红盖头下已是落了两行清泪。 她知晓小姐有意护她,便将自己的金银首饰、房契田地一股脑儿地都给了她,只是为了让她在婆家不至于受委屈。 用伍初念的话来说,那些都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永远比不上她的幸福来得重要。 那一日,院中满是喜气,连伍初念都难得地喝上了几杯。 如此大喜,可平釉颜知道,伍初念心中满是惆怅。 又两日,伍初念早起时,身旁没了伺候的人。 她这才想起红琴已经出嫁。 外头丫鬟正在谈话,好像在说景戊的事情,伍初念没有兴趣去听,但还是听到些内容。 听说景戊被人打了,打人的还是皇亲贵胄。 为着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身,丢了人,还要巴巴地带着礼去赔罪。 该。 伍初念摸索着要起身,就摸到枕边的画纸。 定眼一瞧,竟是笑了。 平釉颜来得晚,伍初念却还坐在床边,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时,红了脸,难得扭捏。 伍初念甩了甩纸:“这都是你画的?” 平釉颜亲自给她穿了鞋。 “喜欢吗?” 约莫是受了红琴的刺激,平釉颜这两日操笔,亲自为伍初念设计了嫁衣的花纹。 她自然欢喜得不行。 可这嫁衣终究是穿不上的。 伍初念也不说旁的,只细细问着:“图纹倒是出来了,那料子、样式你可要亲自去选?” “可以吗?” “自然不行。” 伍初念被平釉颜抱着坐进了轮椅中,“昨日午后便不见你踪影,怕就是为了画这花纹吧,若是要选料子、样式,又要几个下午?除了这喜袍,你可还要去操办其他的?我不允。” 他们相处的时日本就不多,缘何要浪费在这些东西上? “纵是没有这些,天地为证,我此刻便可以成为你的妻子。” 伍初念的腿虽然废了,还是可以完成那些拜堂之类的行礼事宜,但那不过都是些虚礼,更是些费时间的虚礼。 平釉颜何其聪慧,自然是能猜到几分。 可他还是扁了嘴:“那你与那未婚夫可见过?” 原来这症结还是在景戊身上。 因为这未婚夫,所以平釉颜便急于冠上伍初念夫君的头衔,不过是怕她被景戊抢走。 伍初念失笑。 “我讨厌他,所以不见。” 果然伍初念还是将人哄好了,平釉颜便成天围在她身边,只要是她的事,他便事事亲力亲为。 分卷阅读96 记得那日傍晚,伍初念正在沐浴,房中传来了平时未曾有的声音。 平釉颜担心得很,未曾多想便冲了进去。 “别进来,别过来。” 当时的伍初念的叫喊中都带着慌乱。 隔着屏风,平釉颜还是看见倒在地上的伍初念,还有两位不知该如何搀扶伍初念的丫鬟。 “怎么了?” 平釉颜的担心自然作不得假,可是他还是没有越过屏风。 原来是因为地上湿滑,丫鬟一个没站稳,害得她也摔了一跤。 还好只摔了膝盖,腿上没知觉,也就不知道疼了,可身上只穿着亵衣,地上冷得她不禁抖了起来。 “快,扶我起来。” 两个丫鬟本来已经把伍初念搀起来了,可哪里知道会再次摔倒。 当伍初念摔进平釉颜怀里时,已不想再见人了。 “放……放开。” 平釉颜可不会再听她的话。 “好了,别闹。” 他目不斜视地将伍初念抱进浴桶里,然后面无表情地就往外走去。 平釉颜没敢出去,就坐在外面,生怕等下她又发生什么事情。 两个丫鬟爬起来,这才马上替伍初念沐浴。 平釉颜在外面听着声,耳根红了个彻底,便想说些话分散下注意。 “从前都未曾摔过,今日是怎么了?” 旁边大胆的丫鬟说道:“还不是小姐这几日胖了吗……” 伍初念:“……” 只听得外面平釉颜的轻呵一声,这下,她真是什么面子都没了。 等伍初念沐浴结束,丫鬟都不敢再去搀,生怕又给摔着,因而平釉颜抱着她从浴桶中出来时,她已有些自暴自弃了。 丫鬟给伍初念换好亵衣,伍初念就看见平釉颜拿着药膏过来。 “不疼。”她没撒谎。 平釉颜却固执地要掀起她的裤管,要给她上药。 膝盖上已是青紫一块。 他说:“我却疼得要死。” 伍初念抿嘴,抬起他的下巴,蜻蜓点水般落了个吻。 “真难得。” 自爹娘去世后,除红琴和师父外,有谁在乎过她是否会疼?又还会有谁能如他这般将她放在心上? “以后自会常有的。” 等平釉颜又仰头与伍初念索吻完毕,便收了药膏:“晚上看来是要人照顾了。”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11) 借着这理由,平釉颜当晚就宿在了她的房间里。 奈何他占着理,伍初念便也只好由着他了。 可自从这晚后,平釉颜便日日占着她一半的床铺,理由更是层出不穷,说得伍初念是哑口无言的。 唐云总是白日来的,他可不敢在半夜来。 如今平釉颜就与伍初念睡在一张床上,他要是敢去打扰,怕是真不要命了。 见着平釉颜不在,才敢说话:“不知为何,陛下这几日都在打听公子的事。” 皇帝果真敏锐且多疑,两人只是见了一面,便开始查平釉颜了。 唐云自然可以挡,也挡得下来,可时间一长,皇帝更是要怀疑了。 伍初念算着时间:“左不过就是这几日了……” 七七四十九日一到,他们便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唐云明白,自去安排了。 伍灵额头上的伤总算是好了。 这伤一好,大伯便赶忙去促成了伍灵和景戊的见面。 景戊得罪了皇亲,正瞅着如何巩固如今的地位,便看见了伍家大伯上门。 他自然是看中了伍初念。 毕竟她不仅是圣上亲封的县主,还是当世卜算第一人,可大伯推出来的,却是伍灵。 且说这伍灵,当初陛下亲临,可还做着妃子的美梦,哪知皇帝未曾看上她。 从皇帝的妃子,一下子变为尚书的儿媳妇,伍灵自然是不满的。 听说两人见面不是很愉快,连大伯都猜想没戏。 谁知没几日,景戊突然变了卦,伍灵也半推半就地应下了,于是他们二人的婚事就定了下来。 因而这两日,伍初念能感受到平釉颜很是开心。 *** 夜间起了雾,无星又无月。 平釉颜将伍初念推到院子时便看见盏盏明灯亮起,渐渐升往空中。 像是亮了星,明了月。 平釉颜站在她身后,像是许愿一般说话:“我愿为你点上三千孔明灯,不求此生厮守,愿你岁月无忧。” 这话有多美好,伍初念都听在了心上,却未曾回头。 她看得透彻,想得明白,因而只一句回复。 “无忧。” 伍初念最忧心之事大功告成,只待四十九日一到,摄政王醒来,那她便再无忧愁了。 那 分卷阅读97 明灯升空渐远,伍初念也只是呆呆看着,突然双腿疼得厉害。 她想,大概又要下雨了,雨后,便是最后一日。 可伍初念未曾等来雨,大伯却过来求伍初念,想让她再为伍家算上一卦。 他总是这样,一卦之后便又是一卦。 “大伯。” 伍初念甚少称呼他们,这些已称不上亲戚的亲戚,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她。 “若是我明日便离开伍家,大伯以为伍家还可以支撑多久?” 他们找了景家又如何?始终比不上伍初念的分量。 大伯大惊,原以为没这么快,他们还是可以继续让伍初念为伍家所用,却…… “你找到了出去的方法?” “有人会帮我找到。” 大伯的表情很是不好,心中转过无数心思。 可伍初念立刻打断了他:“你困不住我的。” 他果真是想着困住她,若阵法已不能困住她,那不管是用绳绑还是用铁链锁,只要能留下她就好,至少现在她不能离开伍家。 可大伯亦是知道,她身边突然多了好些高手,强硬的手段无法将她留下。 伍初念感慨:“伍家是该做出变化了。” 随后看着愤然离去的大伯,平釉颜才出现在她身后。 “你还是放心不下的,是吗?” 平釉颜看着这些时日伍初念对伍家众人的态度,便早就知晓她的心了,“你想为伍家谋出路,想提点他们,可是他们何时才能领你的情?” 其实伍初念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当初平釉颜斩断了她与伍家的情,却无法改变他们血浓于水的事实,伍初念始终是不忍伍家倒下的。 可如今,她已插不了手,那便只能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伍初念不再去想,也不愿再管伍家的烦心事,只与身后人谈起话来。 “明日,你想去何处?”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更是莫名其妙,自上次被天道所伤,平釉颜早已知晓自己是出不去的。 平釉颜一脸笑意:“除了这伍宅,还有何处可去?” “若可以离开呢?” 平釉颜觉得她不像是玩笑。 可他只是身体前倾,从后面将人搂在怀里:“那我定要把你带在身边。” 伍初念表情淡淡:“会很慢。” 平釉颜以为她说的是她坐着,会走得很慢,可这并不算什么。 “我会等。” 伍初念未曾应答,只知道他等不得的。 因为死亡会很快,时间会很慢,他熬不住的。 伍初念如是想。 *** 这一日,伍府大门被敲得震响,连后院的人都纷纷出来瞧上一眼。 伍初念猜到这一日不会太平,却未曾想到会出如此大事。 彼时她正在院中晒太阳,只得吩咐唐云:“抵住门,谁也不能进来。”随后急忙推着轮椅就要回房间。 没想到事急出乱,连人带椅子一下子翻倒在地,人更是摔下轮椅,掌心和膝盖都摔伤了。 平釉颜跑过来就要将她抱起来,可下一瞬,他看见伍初念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你的腿……好了?” 伍初念知道,用了四十九日来养摄政王的魂,今日终是大功告成了。 但她看着那人喜出望外的脸,什么都不敢多说。 他之喜,非她之喜。 门不知何时便会撞开,伍初念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径直回了房间。 那个被藏起来的箱子,早已蒙上了一块暗色的布,想是有人怕其他人会翻看。 她掀去布打开箱子,将藏在里面的瓶子拿了出来。 平釉颜就站在门口未曾拦她。 他私心以为伍初念是不会害他的,但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 下一瞬,伍初念说:“你该回去了。” 回哪里去?又为何要拿他的瓶子? 平釉颜刚想上前问上两句,却看见伍初念一把将瓶子摔在了地上。 瓶子碎了个彻底。 那一瞬间,平釉颜只觉得神魂激荡,气血翻涌,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渐虚,人也开始昏昏沉沉,脑子却一下涌进无数画面。 一幕又一幕。 有皇帝,有朝臣,有威风,有不甘。 那不是他。 “小姐,外面快要拦不住了,是否带着王爷先避一避?” 唐云看见伍初念的神情有些许不对,心中担忧,“小姐,王爷去哪儿了?” 明明平釉颜就在此处,可除了伍初念,没人看得见他。 伍初念未曾回复唐云,只看着他看不见的人,说。 “王爷,你该回去了。” 随后屈身一拜。 唐云见状大惊,片刻便已了然。 分卷阅读98 他本想候在一旁,奈何吵闹声越来越近,便只好亲自出门拦截。 平釉颜已渐清醒。 他想起了一切,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伍初念恭敬说话,再不复当初柔情:“民女将王爷带回,附在这瓶子之上,得以以瓶化形,如今王爷神魂归位,伍初念在此恭送王爷。” 平釉颜捂着脑袋,上前就要抓伍初念的手,却扑了一个空。 他就这样穿过了她的身体。 平釉颜如今是生魂,需得尽快回到身体之内,因而伍初念催促道:“民女在此恭送王爷。” “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如今这境况,平釉颜不是看不懂,他若此时离开,难保伍初念会出什么事端。 纵然有唐云保护,他亦是不放心的。 伍初念见劝不动他,便只得上前一步,望着他的脸,笑说:“傻瓜,你先走,我去找你。” “如何来找我?” 现在的平釉颜可不是曾经那般好糊弄的,“你本就只能出这伍府三次,如今早已没了机会,出则必死,不是吗?” 一次贪玩外出,一次去送她早逝的爹娘,还有一次…… 是去救他。 伍初念勾唇:“阿颜果真变聪明了,这可真是难办啊。” 说话间,她已将手伸进袖子中。 平釉颜自然知晓伍初念脾性,便只好硬碰硬,执拗不走:“我便在这里陪你,他们看不见我,我不会有事的。” “今日,是你唯一回到你身体里的机会,错过了,你便会死。”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去。 平釉颜该是猜到的,可他气的却是面前这人从未与他商量过。 “你……都算好了?” 二人离得很近,可一个有温度有呼吸,一个却只是一缕魂魄。 伍初念趁他不注意,将一道符贴在了他身上。 她早已算到平釉颜会不愿意离开,于是她画了月余才画了这样一张千里传送符。 伍初念红了眼,向他行了礼。 “一路,平安。” 她知道,此一去,山水不再相逢。 若她喜欢的人归来之时,只能看见她的尸体,到那时,又该如何安慰他啊? 伍初念看着面前的人神色痛苦,看着他的身影一瞬间消失。 她笑了。 佐不过不会再见,也无需烦恼哄不哄的了不是? 第1章 占卜少女的绝色瓶妖(12) 那些人闯进来时,伍初念刚换下弄脏的冬衣,还未来得及往手掌和膝盖上上药。 来人不由分说就将她抓了起来,押着她就要往外走。 其中一人上前问她:“平釉颜呢?” 那可是陛下指名道姓要杀的人。 也不知道为何,自从上次陛下见了平釉颜之后就一直心有余悸,因而这次来伍家,除了要抓伍初念,更是要将平釉颜当场诛杀。 “他走了。” 众侍卫对视一眼,立刻去追人。 伍初念被人抓走时,有人拦,却拦不住,有人惊恐,躲在一旁。 因为是皇帝派人来抓她,便没有人敢保她。 所有人都知道,她做的是欺君犯上的大事,她为摄政王谋反篡位做尽了一切,皇帝自然不会放过她。 唐云已被制住,绑在门口,他们认出他是摄政王的人,于是这谋反篡位的罪名更是被坐实了。 可伍家人该知道,没了她,这伍府便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是以为攀上景家便可高枕无忧了吗? 可笑。 伍初念没有抵抗,随着他们慢慢向门口走去。 伍灵如今待嫁,本是不愿出门沾这些许晦气,可若是能看伍初念的笑话,自是另当别论。 她就开了一扇窗,趴在窗口看。 笑得有些真。 伍初元倒是在他母亲怀里乱动,怕是担忧她,想到她身边来。 伍初念摇摇头。 本不想牵累无辜,可身在伍府,哪有无辜可言? 伍初念早就知道皇帝不简单,也知道他一定会察觉到她在背后的手段,可等他对付她时,也便离成功不远了。 能救下摄政王,她便无甚可忧的了。 当伍初念踏出大门的一刻,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身体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疼得她只能想些其他的。 例如她爱的那个人,怕是已经醒了,可她再也见不到了,也终究是等不到那人回来了。 在经过唐云的那一刻,伍初念蹲了下来。 “要辛苦你了,等他归来。”没有人看见她将一张笺纸塞进了他怀里。 “伍小姐……” 门外围着看热闹的人很多,都避得很久,裹着身子。 伍初念站起来,一笑置之。 她只 分卷阅读99 穿了一身单薄的素衣,却早已感受不到寒意,寒风吹过,更显消瘦与凄凉。 伍初念看了看手心擦破的皮,心想再也没有人能给她治伤了。 就是有些疼。 她终是走出了伍家,随后转身看着站在门内的伍府众人:“我一生只亏欠一人,不曾亏欠伍家任何。” 此话一出,伍府的匾额便在众人面前应声落下,点点血渍落在匾额上。 原来是伍初念吐了血。 随后她说:“伍家再无伍初念。” 众人只看见那娇小姐盈盈一笑,却都忘记了这人身份,是伍家卜算子,当世第一人。 可他们还未回神,就看见伍初念倒在了伍府门前的台阶上。 她想,这天为何如此之冷?也不知道三清是否也这般?那青白的天,是否与阿颜看见的是一样的? 伍初念想念红琴的唠叨,想念师父的面冷心热,最想念的还是平釉颜。 他会叫她“阿念”,会向她撒娇。 后来,她死了。 *** 而此时的摄政王睁开了眼。 “阿念。” “王爷醒了。” 摄政王抓住身边人的手,声音嘶哑:“伍初念人呢?” 他不待伍初念回复他的话,急忙起身,可已经躺了月余,身体还未恢复,差点摔到床下。 下属扶了他躺好。 “王爷,您不能下床……” 摄政王哪里是会听劝的人:“送我回京。”便已然就着那人的搀扶缓缓坐了起来。 “王爷身体还未痊愈,怎可长途跋涉?” 进来的人愈多,纷纷开始劝起来,人多口杂,房内一时乱了起来。 可就算有千万人相劝,摄政王也依旧说:“我要去找她。”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爱上一个人。 他会为了这个人做那么多傻事。 为她生气,与人动手,怒揍唐云,更是设计打伤了唐云的腿。 他何时伺候过谁,连他死去的父皇都未曾享受过,却心甘情愿照顾伍初念。 为讨她欢心,竟然弄了满树的“桃花”。 为了将她变成他一个人的,竟然不惜将自己也设计进去,断了她与伍家那唯一一点亲情。 他让唐云为他办事,收买当时给伍灵治伤的太医,在伤药里掺了让人难以怀孕的药。 为了治伍初念的病,他一连几日都未曾合眼,更是亲自试药。 他曾为了她,向另一个人下跪。 因为伍初念喜欢摄政王而向唐云百般打听,更是吃尽了自己的醋。 伍灵脸上的伤经久不好,也是他的手笔。 他设计让景戊得罪皇亲,更是让景戊同意了与伍灵的婚事。 为她亲自画喜袍的花式,为一点名分而动尽心思。 他早已计划好,有朝一日会带着伍初念走出那伍府。 甚至连那小皇帝,那害得伍初念差点一病不起的皇帝,他都未曾想放过,只需再等上数日…… 可直到最后摄政王才想起一切。 他应该猜到的。 她日日画符,可见有多重要,他既猜到,便该派了唐云去向那旋山道人问个究竟的。 原来千算万算,还是伍初念最厉害。 “回京。” “……是,王爷。” 他们日夜兼程,赶了十天才到都城。 吊在城门口的尸体刚被放下,用一卷席子裹住。 摄政王的军队先他一步进京,早就掌握住了京中大局,将皇帝也囚于宫中。 京城局势已定,只等摄政王归来。 可当摄政王勒住缰绳,停在城门口。 “去伍府。” 归来时满城是何种景致,摄政王连一眼都未曾多看,他只心心念念着某人。 可他们去得太晚了,伍府早就没了人。 唐云是在牢中被找到的,已是奄奄一息。 摄政王问:“伍初念呢?” 唐云颤颤巍巍地要起来,可最后只是将怀里的笺纸递给摄政王。 “伍……” 摄政王猜到这是伍初念给他的。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又皱又破的笺纸。 “伍小姐、在王爷走后,便、便被陛下命人吊在城门口、示众。” 那笺纸只落下一句话。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摄政王听完当日她死时的情景,冲出天牢,一人骑马过去拦截。 他是在去乱葬岗的路上找到的人。 京官们得信过来迎接摄政王的时候,便看见那万人之上的男人跪在地上,抱着人失魂落魄。 他们侧过脸,不敢去看那早已青白的尸体,更是无法忍受那泛出来的恶臭。 可有人却抱着,像至宝一般。 分卷阅读100 良久,他缓缓说出这样一句话。 “陛下在宫中可是吃的好睡的好?” 那跪了一地的人未敢起身,也没有人敢真的回答。 随后便听见那人说。 “挫骨扬灰。” 就这样一句话,一个皇帝,被挫骨扬灰了。 还是史上唯一一个这样死去的皇帝。 本来皇帝就因为摄政王起兵而神思不定,又因为他被下了药,已经几日都不能安眠,甚至出现了幻觉,如今这般,也不知是解脱还是什么。 摄政王就抱着早已死去的人,浑身泛着恶臭,带回了王府。 当天,伍府满门被灭。 三日后,新帝登基。 三年后,朝野一片安定。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1) ——忘却前尘,只看今朝。 ——她是望初念。 *** 睁开眼的那刻,她正坐在一个摊位上。 周围都是叫卖声,街上的旗袍店人来人往,橱窗里的旗袍有三件,还是那件淡青色水墨画的最好看。 她盯着旗袍看了好久,直到老板将一碗小馄饨放到她面前。 馄饨不是她点的,老板看她坐在摊前,只以为她是客人。 可她有些窘,因为她掏不出一个子儿来,只好随意摸摸,这才将袖子里的玉给他。 “这个……” 是真玉,价值的话,买下他的这个摊位,不,买下这条街也绰绰有余。 但老板不识货,只盯着她头上的金珠看。 她:“……” 随后露出了一个笑颜。 她将金珠拿下来递给老板,老板下意识地往嘴里一咬。 真的。 赚大发了。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她吃了一碗小馄饨,至少想起了她的名字。 初念。 至于姓什么,如鲠在喉。 那便取一个姓,叫望初念吧。 所幸馄饨馅儿虽小,汤倒是很有味道,等望初念起身时碗已见了底。 她翩然离去时,老板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好一个大家闺秀啊。 一身罗裙,满头朱钗,贵不可言。 就是傻了些。 被人觉得傻的望初念在街上游荡了许久,早已发现这儿的人和物都相当奇怪。 有女子剪了短发的,穿的衣服也十分的不伦不类,路上没见到马车,倒是有四个轮子的铁箱跑过,哪怕没有人说话,箱子里也能传来声音…… 当经过她身边的人都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时,望初念才醒悟。 “原来奇怪的人,是我。” 随后她驻足在一家当铺前。 望初念拿出了一颗东珠。 当铺掌柜将她打量了个透彻,望初念觉得很是不舒服。 哪怕他只是扫了她几眼,但望初念知道,她头上的步摇、凤钗,手腕上的红玉镯,甚至她身上的衣服都被估了个值。 掌柜一双眼睛都快落在她的衣服上了,做衣服的绸缎本就是千金一尺,再加上早已绝版的刺绣,价值更是无法估计。 可到底是做了十几年的老掌柜了,收了眼,只看着那珠子,随后劝她,说死当价钱高。 “活当。” 掌柜将装珠子的木托盘往前推了推,那珠子就滚了好几圈,撞到了托盘边,又往他那边滚去。 果真是好珠子。 掌柜报了个价,望初念摇头,又往上加了五成。 两人就在讨价还价中确定了价钱。 望初念出门前,掌柜在柜台后说:“有需要下次再来。”态度好得不像是个买家。 掌柜当然不傻,毕竟她身上的东西可多着呢,总有困难的时候,关系处好了,她要典当的时候,头选的肯定是他们家当铺。 她笑着点头。 望初念当然会再来,不过是来拿回东珠的那一天。 都城很大,望初念拿着钱,先去换了一身行头。 眼看天色渐晚,只能先找地方落脚。 如今的客栈都有了洋名,叫做酒店,可是酒却不是特色,住房倒是一绝。 起初的两天,望初念都十分嗜睡,常常一睡就是大半天,可她一点都不觉得饿。 或者说她不会饿。 等缓过前两天,嗜睡的毛病就减轻了不少。 望初念只在酒店中住了三日,瞪着账单就傻了眼。 贵得出奇。 这几日,白天她还是会上街转转,晚上才会宿在酒店,可就算这样,她还是知道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于是她收拾收拾东西,便退了房间。 *** 望初念成了一名老师的第六天,正在学堂教书,教一些孩子识字。 她算得上喜欢小孩子 分卷阅读101 了,总觉得很是可爱。 教了几天,望初念发觉自己还是蛮有教学天赋的。 “人之初,性本善……” 小家伙们念得奶声奶气,加上标准的转头,看得她就想笑。 然后她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宴执城。 一队穿着军装的男人从他身边跑过去,连一眼都没有往教室里看,各个都背着枪,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望初念跟着学生一起念起了书:“教之道,贵以专……” 她在读书声中已经缓缓走到了门口,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搭在了门边。 “昔孟母,择邻处……” 那时宴执城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仗得不过是身高那点优势,可望初念却突然将门关上了。 她想,外面的事可不能影响了这些祖国的花朵啊。 宴执城:“……” 他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关上,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震惊,还真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对待他。 这女人的容貌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可他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离开了。 下课后,同一家学堂的女老师正巧谈起刚才的事。 望初念正拿起水壶倒水,一不小心泼了自己满手,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痛。 她只把水渍擦干,插了一句:“那人是谁?” “都城双杰你都不认识?” 他若执枪,无人可左,他若主城,无人可破。 宴执城,都城少帅,制霸一方。 做事雷厉风行,战功赫赫,为人清冷高洁,疏离冷漠,有铁血少帅之称。 望初念特意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听那些老师在说他的战功。 一开始她还兴致勃勃。 可故事太多,又很长,便听得失了兴趣,瞌睡连连。 见那老师喝了口水润喉,她赶忙岔开话。 “那另一杰呢?” …… 她成了酒庄老板娘的第十一天,她正一个人躲在酒窖,就蹲在酒缸旁,揭开盖头随手一扔,拿起一个小酒坛子,舀起酒就开始偷喝。 等人喝得醉醺醺的,便随便找了个地方躺着。 已经快入夏了,倒是不见冷。 周围都是酒味,喝下的酒劲更是往头上蹿。 迷迷糊糊,就开始胡思乱想。 “来点歌就好了。” 这几日借着送酒,她可是路过好几次那歌厅了,若是搬一台唱片机到她的酒窖来,不知到时候这酒该有多好喝? 然后望初念就听见有动静,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过去,就看见了宴执城。 那人有些狼狈,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像极了被调戏的良家子。 望初念兀自笑笑,撑着酒坛要起来:“你走错地方了……”喝酒在上面。 可话还没说完,她原本搭在坛边的手一滑,就伸进了坛子里,随后身子摔了下去。 酒坛碎了,坛底倒是光滑,手没有磕着碰着。 等望初念把手从坛子里□□,看着滴答掉酒的手,却开始傻笑。 她将浸满酒的手伸向他:“你要尝尝吗?” 声音在酒窖中格外响。 宴执城却疾步过来,捂住了她的嘴,血腥味也就这样传了过来。 甚至盖住了些许原本的酒味。 “唔唔。” ——把你的脏手拿开,都是血腥味儿。 酒窖外的脚步声还没消失,宴执城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听她的。 望初念有些气呼呼地扯了扯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别动。” 宴执城的气息就喷薄在她耳后,使得她原本就热的脸颊更红了。 望初念正口渴,害得她没忍住,朝他手心舔了一口。 还别说,那血还挺好喝的。 宴执城感觉到手心的异常时倒是一惊,可他生生忍住了往后退的念头,注意着上面的动静,良久才松开她。 “你……” 他看着那女人一脸醉相,唇边还有些沾染上的血迹。 望初念未能察觉,只低头舔着自己的手,将酒舔得一干二净后,脸上露出满足来。 宴执城腹诽,这女人果真醉得不轻。 他转身要走,却被突然站起来的望初念一把拉住,捏的正好是受了枪伤的手臂。 “我会治伤。” 她打出一个嗝来,让顿住的宴执城倍感不相信。 可也不知为何,她突然酒醒了大半。 “走。” 望初念拉着宴执城出了酒窖,三拐四拐就到了她的房间,将人推到椅子上转身去拿了药箱。 宴执城还从没被一个女子这样对待过,主要是他还挣脱不开她。 力气大得出奇。 明明刚才她像是醉懵了,现在却毫无醉意。 此时,她手上已经拿了把手术 分卷阅读102 刀,在灯上烧了一会儿。 “没有麻醉药,忍忍。”说完就下了刀。 宴执城疼得死死咬住牙关。 望初念一系列的动作,给刀消毒,划开伤肉,剜出子弹,倒上伤药,包扎好,一气呵成,像是经验丰富,让宴执城放心了不少。 他盯着她的侧脸,发现这女人倒是有些好看。 望初念手上不停,不知是想到什么,痴痴地笑了起来。 她看着取出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的子弹,说:“第一次做,看着还不错。” 宴执城:“……” 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虽然这练手的活儿在她手里,比那些真的医生差不了多少,可这话听着总让宴执城心里郁闷。 望初念脸上的绯红早已降下来,只身上还有酒气。 宴执城将袖子放了下来。 她将那瓶伤药递给宴执城:“没有西药,但是这个伤药更好,在古代那就是千金难求的好药,你走了好运了。” 外面的天黑了,屋内已经打开了灯。 宴执城接过伤药,看着望初念把蜡烛熄灭,问:“你想要什么?” 不得不说,他戒备心很重。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2) 望初念听着好笑,觉得救人哪里有什么理由,不过是因为她乐意罢了。 她轻呵一声,“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 “狂妄。” 宴执城虽是这么说,可她眸中神色还是让他心中一动。 望初念也不欲和他理论什么:“不过,能从宴少帅这讨到些东西,感觉也不错。” 这女人认识他。 宴执城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望初念在他身上扫了好几眼,觉得以目前宴少帅的状态,也没什么可以要的。 她娇俏一笑:“先欠着?” 宴执城一听这话,火气蹭得就上去了,可就是不能和她计较。 他平了平气,没有多作停留,起身就走,临走前还不忘把那颗子弹给收起来。 宴执城想,等他回去后,差人送些钱当做答谢,那么他们二人就扯平了。 可望初念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笑了。 欠着的人情她自然会亲自去少帅府讨。 果然。 回去后的宴执城忙着处理军务,等想起望初念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他让马副官备了礼去酒庄,可礼却没送出去。 “不在了?” 马副官点头:“庄子转手给了一个王姓的中年男子,以前的老板已经走了。” “可有说去了哪儿?” 原话是:“出去走走。” 这话一出,马副官瞬间觉得房间内气压都低了三分。 等他出门的时候才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很小的声音。 “有种就别回来了。” 马副官:“……” …… 望初念成为报社记者的第三天,她正好到前线收集材料。 看见了战火纷飞,流离失所,那是她从未见识过的真正的人间地狱,满目疮痍。 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只能用相机和笔全都记录下来。 但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以图片刺醒国人,却无法如刺刀般真正拼杀,用笔唤起热血,却不能像枪支一样歼灭敌人。 说到底,还是他们太无能了。 正当她心有百慨时,她看见了宴执城在战场上厮杀的英姿。 手臂上的伤像是好了,举着枪,一打一个准儿。 两人对上眼的那一刻正巧有个炸弹砸来,一记轰响,尘土飞溅,更是不知道炸死了多少人。 宴执城只是避开了些,又开始厮杀起来,他可没时间上前质问某人。 望初念抱头蹲着看向宴执城。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好一个青年儿郎,挥手指点江山,改写江山。 她敬慕他。 可望初念知道,战场上太危险了,她不能多呆。 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她的左侧方冲来一个敌人,宴执城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去保护她,可他冲过来的身影还是被望初念看了个全。 那时的望初念丝毫不见怕的,目光还落在宴执城身上。 他冷着脸,她笑若桃花。 望初念伸手劈向已到她面前的敌人,可就那一下,那人就没了呼吸,倒在地上。 宴执城:“……” 他的身形顿住,他就不该担心这个女人的。 望初念张张嘴,宴执城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只能看着嘴型猜测。 她说的是“再见。” 会再见的。 等这一仗打完,宴执城一定会找 分卷阅读103 到这个女人。 这一场战事有多惨烈,只有收拾战场的人才能知道。 他们整整打了三天,几乎要弹尽粮绝了,要不是弹药及时供应上,今天死的怕就是他们了。 宴执城看着身侧被抬走的伤病,再看战场的时候,哪里还有那个女子。 走了也好。 望初念看着手上的伤,就算没有镜子,也知道自己狼狈得很。 可那个女人本身就长得好看,哪怕来了战场也能让人一眼看见,毕竟她太耀眼了。 在战场上如她这般镇定的女子,少之又少。 宴执城擦了擦鼻尖,勾唇一笑。 下一次见面,她跑不掉了。 …… 望初念成为华都某位大家闺秀的丫鬟的半个月后,她正捏着一封信。 见过了战场,望初念觉得要换个言情的戏码瞧瞧,本来是想看民国的《西厢记》,谁知道会自己参演。 她成了那丫鬟“红娘”。 所幸丫鬟地位不低,做的也是端茶递水的轻活儿,最重要的还是送信。 然后她遇到了宴执城,还是一身军装。 望初念就没见过他换一身衣裳的时候。 他抢过她手里的信,脸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情书?给谁的?” 宴执城想起自己找了她那么长时间,这人却一直都没出现,没想到今天会遇上。 但貌似不是个好时机。 他一连两个问题,惹得望初念一脸疑惑。 “反正不是给你的。” 这话宴执城并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看见有一群人悄悄地过来了。 他把信塞到望初念手里:“那就快走。” 随后掏出了腰间的枪。 望初念感觉出不对劲,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她也不想添乱,便转身要走。 可谁知她刚有动作,就听见空中一声轻响,望初念感觉有东西来势汹汹,转身便出手一抓。 那东西蹭得手心发疼,还有些烫,望初念摊开就看见了一颗子弹。 所有人:“……” 他们都傻眼了,还都没见过有谁能空手接子弹的。 “快躲起来。” 宴执城护着她随便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而望初念好似没有被刚才吓到,只笑盈盈地摊手给他看:“这可是我从你这儿得到的第二颗子弹了呢。” 但现在根本不是说笑的时候,宴执城带着人就冲了出去。 从前的望初念一定觉得宴执城这人有些无聊,整天都是打打杀杀的,但战场一行,她受益良多,也知他们这些人为保家卫国付出了什么。 他们也不是因为喜欢才这般,不过都是无可奈何罢了。 等到宴执城平了叛乱,望初念倒还在。 她就坐在第二级台阶上,撑着下巴,等着他。 望初念把子弹扔给他,突然发现他们已经预见过好几次,这缘分倒真是奇妙。 宴执城握紧手中的子弹。 他才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而且望初念几次三番地遇到他,若没有阴谋才没人相信。 宴执城可不会再由着她卖傻装愣。 “你难道会卜算不成,几次这样谋划算计,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一脸正经,这倒把望初念惹笑了。 “我哪里会卜算,你……” 望初念脸上表情一滞,突然抱住了头。 不知为何,头突然疼得厉害,望初念甚至□□出声,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来。 宴执城上前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你……” 良久,望初念才抬起头。 宴执城看见她脸上已经挂着泪,眼神有些空洞,半晌却开始笑了起来。 “原来是她。” 她看着手中已经皱皱巴巴的情信,“《西厢记》果然是《西厢记》。” 有情人哪会成眷属? 望初念终于想起了除名字外的一切。 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伍初念。 伍家卜算子,得窥天上机。十五遇釉颜,平生难相忘。怎料世间事,荼蘼落红颜。 她记起了那个化瓶化妖,最后被她送走的男子,曾是她一生爱恋。 可她也死了,死在伍家门口。 她为何会在这里?又是如何起死复生的? “你……可还好?” 周遭慌乱渐息,宴执城的人也收了队,他只站在街市上,紧锁眉头地看着她。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又哭又笑的,不知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宴执城的声音终于是将望初念唤了回来。 她是伍初念,可也不是。 伍初念已经死了很多年,甚至平釉颜都已经不在了。 当她一脸懵懂地出现在这个地方,褪下身上所有的东西换上这里的一切,慢慢学习着融入这里 分卷阅读104 时,她就抛弃了曾经的一切。 她有了新的名字,望初念。 望初念抬眸看向宴执城,她也该有新的生活。 此时她才注意到,宴执城前面的衣服破了一道口子,露出胸口的胎记来。 那胎记,上头窄,下头宽,很像一只花瓶。 她想起来。 ——阿念,这世间好看的瓶子太多了,万一有一天你看花了眼,认不出我来了怎么办? 莫不是…… 望初念看向宴执城的眼眸,缓缓而笑。 光是一个像花瓶的胎记不够让望初念将宴执城认成平釉颜,那一个刻着“念”字的花瓶胎记呢? 只有他的瓶子上才会刻上她的名字。 ——那你便在胸口画上你自己,落一个“念”的印,我便知道那是你。 世事轮回,好像一切都不会改变。 伍初念有平釉颜。 而望初念会遇到宴执城。 “宴执城,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叫望初念。” 宴执城遇见她的那几次也在笑,旁观的笑,嘲讽的笑,肆意的笑,可从来没有现在好看。 就那样柔柔地笑。 像是在看自己的恋人。 念? 宴执城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胸口的胎记。 他遇到过很多名字里带“念”字的女人,却没有一个能让他记在心上的。 唯有望初念,在听到她的名字的那一刻,让他想起了忘记多年的胎记。 有趣。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3) 望初念成为百乐门舞女的第八天,她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欣赏着台上的表演。 百无聊赖。 望初念是自愿成为舞女的,所以表演休息都不会受到百乐门的限制,而且那些人也限制不了她的自由。 所以她还未上台表演过,不过是过来蹭吃蹭喝,顺便看看表演罢了。 一开始还有些新奇,后来烦心事变多,就让她越发想走,可她还没有想出接下来去哪里。 百乐门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混进来只吸血鬼也没什么稀奇的。 望初念看着那鬼点了一杯西瓜汁。 还是为了喝血而点了一杯“西瓜汁”。 西瓜汁就是一杯西瓜汁,有人却利用它的伪装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她不开心了。 因为一杯西瓜汁讨厌上了一个人。 不,一只吸血鬼。 但是望初念不会出手,她不屑出手。 她觉得腻了,该走了。 可望初念刚站起来,就看见宴执城走了进来,身侧还是跟着那位马副官。 宴执城还是那身军装,周身气派是别人学不来的。 他进来的时候谁也没看,带着人径直往二楼的西侧包厢走。 望初念想,他来做什么? 楼下的演出已经吸引不了望初念,她盯着二楼的过道,起身也上了楼。 望初念随手抓了个酒侍,问:“刚才上楼的去了哪个包间?” 酒侍盯着她,没给回话。 望初念明白,往他兜里塞了块大洋。 收了钱,酒侍的话都软了:“姐姐,我正要去呢,就最里边那间。” 这时从他们身边走过一个男子,望初念只看见他的背影,然后那人就进了酒侍指的那间屋子。 看着来势汹汹。 酒侍看愣了神,只觉得手上一轻,原来是望初念托住了酒盘。 望初念笑说:“瞧着像是大阵仗,我来。” 这个酒侍是新来的,不想掺和进去,更是不敢得罪大人物,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大洋,权衡了片刻,将端盘都让了出去。 望初念半是安慰他:“等会儿若得了赏钱,我自会分些给你。” “多谢姐姐。” 望初念点点头,就推了门。 屋内已开始烟雾缭绕,她进去时不禁被呛了一下。 望初念侧过脸咳嗽了两声,并未看见二人一齐看过来的眼神。 一个是凶神,一个色相。 和宴执城见面的也是个军阀头子,抽烟的就是他。 旁人都叫他沈参军,他不是华都驻军的人,不是宴执城的人。 望初念缓了缓,走过去给二人倒酒。 “少帅。” 望初念只认识宴执城,且他没抽烟,满上酒后自然而然就坐在了他身边。 坐着不走了。 他们二人并没有因为望初念在而受影响,继续交谈着。 望初念并不是看不懂这暗潮涌动,只是还是被沈参军那明显的下流目光给恶心到了。 宴执城不是没朝她使眼色,只是见她不理,也就放任自流了。 可他并不是没看见沈参军的眼 分卷阅读105 神,眼中锋芒暗生。 “……宴少帅以为如何?” 宴执城未曾回答,只轻轻揽过望初念的腰,两人靠得极近,他侧着脸在她脖颈上嗅了嗅。 望初念大惊,转头就对上他的眼。 那是未曾见过的戏谑。 “不如何。” 这仗打完了好久,华都驻军大获全胜,这沈参军却代表华南联军来和谈,用意何在? 和谈只是个幌子,华南联军以为他会放松警惕,便想在他的地盘上杀他。 这事宴执城心中有数,所以当百乐门内闹起来的时候,他依旧还搂着望初念。 沈参军发了狠:“若你今日不答应,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了。” 外面人影闪过,将门口堵了个严实。 望初念凑到宴执城耳边,说:“你该是有准备的吧。” 当然。 眼看外头原本没了声,一下子就闹了起来,伴着尖叫声和枪响,望初念知道是宴执城的人来了。 沈参军心知不好,趁二人不注意,拔枪就朝宴执城开了一枪。 望初念的反应比宴执城还快,一下子就挡了过去。 她在这本来是碍手碍脚的,没想到又救了宴执城一命。 又是一颗子弹,正中她的心口。 望初念躺在了宴执城的怀里,颤颤巍巍的手覆在了他的脸上,也不知是不是他看在望初念快死的份上,竟没有甩开她的手。 宴执城捂住她的伤口:“有什么遗愿吗?” 沈参军被人按倒在地,他却连一眼都未曾看,因为他发现,怀里的这个人居然没有心跳。 宴执城只是搂着她,听她说出最后的话。 望初念倒是不疼,反正她没有心跳,只是感觉有些窒息,都喘不上气来了。 “太多了……” 她有太多的事想要做,还都没做呢。 望初念拽住宴执城的衣袖,她还未成过亲,没拜过天地,生一堆孩子,没有与一个人白发偕老,怎么能死? 她喘着粗气,妄想说上一句整话。 宴执城将耳朵凑过去:“你想要什么?” “我……” 望初念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就在宴执城怀中闭上了眼。 那沈参军还在屋内,一双眼阴狠狠地瞪着他。 “活该。” 宴执城发话:“带走。” “是。”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静得出奇。 宴执城看着怀里的人,本来就没有心跳,现在连呼吸都没有了。 明明只见过几面,可每一次她都有一个不一样的身份,她与民国的那些女子又都不同,或者说,她足够多变,每次都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可端庄,可妩媚,可娇弱,可勇猛。 还有她名字里的“念”字…… 不得不说,宴执城是真的被她吸引了。 可现在,这样一个女子为了救他死了,他一向冰冷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宴执城突然很想把她叫醒,看她鲜活而灿烂地笑。 不是没有人想要用救他来吸引他,获得他的关注,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可就算他们死,他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这是第一次,他有些后悔。 后悔没能听到她死前最后的心愿。 可一切都已经迟了。 “……好疼。” 宴执城低头看见望初念的脸皱成一堆,嘴里溢出疼痛的声音,然后睁开了晶亮的双眼。 居然是死而复生。 望初念虽然喊痛,可也只是过过嘴瘾,不过就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谁瞧见死人又活了会不被吓到?现在宴执城没将她扔出去就不错了。 宴执城还搂着她坐着。 望初念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在胸口摸了摸,然后把那颗子弹递到他面前。 “你瞧,这都是第三颗子弹了,我们下次的定情信物能换一个不?我喜欢亮晶晶的……”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二人一个说,一个听。 她的笑好看极了,宴执城如是想。 随后他做了个非常无礼的动作,他将手按在了望初念的心口。 还是没有心跳。 望初念停了话,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神情,脸上再也挤不出笑来。 “嗯。” “你生气了?” 这个回应在她的问话之前,应该是回答她第一个问题的。 望初念以为他永远不会回答,至少不是回答这种问题,可他却回了一个“嗯”,想来是没生气的。 她真切地笑起来,落在宴执城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欢喜。 可宴执城之前没有过这种表情,也学不来,他只会把人带回少帅府去。 起初外面一阵乱,平息后站满了兵。 分卷阅读106 百乐门有了这么一出,今天也就不敢再营业了,小姐们都出来了,知道楼上有个贵客。 等了许久,才看见男人抱着人出来。 望初念虽然醒来,但是毕竟受到了致命伤,身体在这一刻还是很脆弱的,也就由着宴执城抱着她了。 早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望初念也知道,死了几百年又活过来的人,一定不会是个普通人。 但是她不记得自己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就不知道是谁,用什么样的秘法将她复活。 但望初念不会醉,不会饿,不会痛,不会死,没有心跳,又力大无穷。 像个怪物。 宴执城也知道,望初念不是普通人。 他那时想,养一个怪人,好像也还不错。 华都认识宴执城的人太多,这些混迹百乐门的人自然更该了然于心,大家都知道宴执城心狠手辣,不近女色,甚至没有任何女人可以轻易靠近他。 可现在他怀里居然抱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宴执城还亲自带回了少帅府。 众人眼过于心,都猜想着。 铁树要开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停电了,还以为今天不能更了。 然后又来电了……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4) 第二天,望初念从大床上醒来,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才想起这是宴执城的府邸。 要不是身上还有伤,她该更开心才是。 不过是一夜,少帅府就置出了一间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说,连衣服首饰都置办好了。 望初念挑了好一会儿,才穿着一身长裙下楼。 裙子样式保守,裹着手臂与大腿,一丝都没有露出来。 “早啊。” 宴执城见她下来的时候,正在吃早餐。 虽然知道望初念情况特殊,宴执城昨晚还是叫了医生到家里给她看病。 这医生和他熟识,倒不会传什么闲话出去。 只是诊断结果倒是和宴执城猜想的一样,怪得出奇,但是医生还是开了些治外伤的药,说是涂抹即可。 只是药效没说,毕竟谁也没办法保证。 不过今早一看,倒是挺有效的,这不,这人已经活蹦乱跳了。 望初念随手拿起一旁的报纸,那是宴执城看剩下的。 “你瞧瞧你,又上报纸了。” 她嘴里嘟囔,还将写他的话指给他看,俨然就是昨天百乐门的事情。 宴执城也不发表意见,随手将豆浆油条推到她手边。 望初念没分半点注意到他身上,只是拿起豆浆喝了一口,突然噗嗤一笑。 “你瞧,还有我呢。” 佐不过就是将宴执城一顿夸,不过说到后面竟然说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倒是不属实。 报上还附了两人的照片。 不过望初念是被抱住的那个,没拍到脸。 她将报纸翻了个遍,只看见拿过油条的手指印落在报纸上,其他的似乎没什么意思了。 望初念的伤还没完全好,被宴执城禁了足。 “早知道就不来少帅府了,还没外面好玩。” 望初念正坐在院子里赏花,唉声叹气了半天,也就这么一句话。 被指来伺候她的人叫小九,吓得赶忙出声:“夫人,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被少帅听见了……” 望初念瘪瘪嘴:“我就怕他听不见。” “想让我听见什么?” 巧得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宴执城将他带的小蛋糕给小九,又吩咐人上一盏花茶,就坐在了望初念身边,“说吧,我在呢。” “宴执城,我想去看杂技。” “宴执城,我想去你的军部看看。” “宴执城,我想看戏去。” 她的要求还真多。 宴执城转念一想,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在府里也待了这么些日子,应该是可以出门了。 不过望初念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看见他不说话,就开始撒起娇来。 宴执城受不住,将小九装到碟子里的小蛋糕推到她面前,看来她需要多吃些。 堵住她那张小嘴。 望初念闹了半天,宴执城也没给个准话。 那人便有些气呼呼的,连一旁的小九都看笑了。 可是在他进书房之时,他还是和马副官说:“明天在梨园安排两个位置。” “少帅想看哪一出?可亲自点戏?” 马副官想得周到,倒是为难了宴执城,对戏他还真没什么研究。 宴执城一脸不耐烦:“问她去。” 这个“她”是谁,马副官了然于心,便退出书房,笑着往东边院子去了。 如今的梨园,盛名在外,戏迷多,台柱 分卷阅读107 子排场大,看戏还得一早去买票,算是有些繁琐了。 但宴执城是华都少帅,谁都要给三分面子,去梨园自然只需要吩咐一声便好,还能点戏看。 只是等马副官出了门,宴执城想到明日要去看戏,吐出两个字。 “麻烦。” 不知是说戏,还是说人。 …… 第二日,宴执城带着望初念就去了梨园。 这还是望初念第一次坐汽车,好奇了好久,惹得宴执城都忍不住将人按住。 可望初念力气大,要不是她知道收敛,谁能制住她啊。 车在梨园门前停下,望初念下车时只看见那些人拿着票一个一个地进去,随后宴执城牵着人就进去了。 他们自然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只他们两个人,他的兵都守在外面。 开戏的时候,望初念正半撑在小桌上轻摇圆扇。 是她在来的路上突然要买的,不过挑花了眼,才选了这一柄,是她喜欢的桃花蝴蝶样式。 台上唱的是她挑的戏。 穆桂英挂帅。 她就喜欢这样英英气气的,有精神。 边看还边炫耀自己选的戏,问宴执城:“怎么样?” 宴执城不懂,说:“好。” 望初念当然知道他在哄人,所幸听得心中欢喜,也就没再深究。 谁知“砰”的一声,枪声就在戏园子里响了起,宾客和台上都乱成了一团。 率先出声的竟然是望初念。 她指着台上的人:“别跑,戏看的正欢,你们跑什么?唱好了,重重有赏。” 台上的角儿都顿住了。 他们当然知道望初念说的是谁,可小命要紧,便左右觑了一眼,正想逃时,又听见那女人的声音。 “你们的小命我保了,留下来唱戏的,十倍的赏钱。” 宴执城早已离开位置加入战斗,枪声愈发密集,倒下的人也越多。 他闻言只朝着望初念宠溺地看了一眼。 这里的人自然只会听宴执城的,毕竟带着人提着枪的人才有话说,也更让人信服。 所以所有角儿都看向了他,只见得他一点头,说了句。 “保。” 众人这才就位,继续刚才的戏曲。 台下战斗还未停,可望初念就稳如泰山地坐着听戏。 这时只见有一人伺机刺向望初念,她挥动手中的圆扇,便将人扇倒在地。 不管是看戏的还是唱戏的都看得一愣,原来这女子这般厉害。 可当事人却转身,两手趴在椅子靠背上。 “宴执城,你送我的扇子坏了,我要重买一把。” 她自顾自地撒娇。 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人应。 “买。” 等腥风血雨结束,那一曲穆桂英挂帅早已落了幕。 宴执城将脏了的手套褪下来,才将早就昏昏欲睡的人抱在怀里。 他知道身上的血腥味一时散之不去。 宴执城只轻轻在望初念耳边问:“回不回家?” 望初念并未完全睡着,这才抬眼瞧他,直往他怀里钻。 “宴执城,我就是饿了,你杀完人了?” 她说的好像,你吃饭了吗,这般简单。 宴执城只觉得二人亲密得甚好,不自觉地露出些暖色。 “嗯,杀完了。” 大佬更是云淡风轻。 “那我要吃橘子酥。” “买。” 众人就看见宴执城又是抱着望初念离开。 这才相信前几日闹了满城的消息。 宴少帅有了心上人。 *** 少帅府上来了贵客。 宴执城特意将人请到了书房,遣退了众人。 那些人也没见着那位贵客的模样,只知道穿着一身大褂,外头罩着斗篷,脸虽被遮住了,但周身气度是遮不住的。 望初念听到这事时,正看着外面送来的礼。 都是知道宴执城有了她这个心上人,送上来巴结她的礼物。 望初念原本是不想收的,但宴执城说不收白不收,且就算有什么,他也是不怕的。 如此一说,望初念也就没什么好拒绝的了。 她拿起一尊小像。 “什么贵客是从后门来的?” 望初念可是听见小九说那人没有走大门,带着斗篷,宴执城与他会面还要遣散众人。 这般隐蔽,不知要遮些什么? 望初念放下小像:“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贵客。” 小九未曾拦得住,只能跟着过去。 而此时的书房内。 “听说你养了个小怪物?” 说话的就是那个贵客,半是开玩笑,半是好奇的。 此人名叫桓景,与宴执城早就相 分卷阅读108 识,交情颇深。 宴执城觑了他一眼,一脸正经:“这小怪物是你能叫的吗?” 桓景摇头轻笑,暗道宴执城果真是陷进去了。 他举了举茶杯,有些感慨:“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遇见个什么人了。” “说的好像你不是个人一般。” 桓景:“……” 宴执城也不欲与他再扯,他将人接进府,自然是有要事商量的。 桓景近来正想走药,可他之前从未做过,一有动静便被人盯上了,半道就被人抢了药,他虽然能查到背后的人,但更多就不行了,于是求到了宴执城跟前来。 都城少帅可不是吹出来的名号。 宴执城敛了神:“上次你让我查的人,那人姓沈,我也只与他打过两次交道,看着来者不善,你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这位沈先生想来是惦记上了桓景,怕他走一次药,这沈先生都会再来抢一次。 桓景闻声一笑。 “我的万全准备,不就是你嘛。” 宴执城习惯了桓景的玩笑,倒并没有拿话怼他,只是确实有些担心,想着该如何帮他铲除阻碍。 桓景知道宴执城嘴上不依不饶,却会用心帮他,便也放下了心来。 “对了,我那新来了烟,要不要试试?” 宴执城不抽烟,桓景也不。 可这两人却是因为一支烟而认识。 宴执城想起当日在百乐门,望初念进门就被烟呛到的模样,摇了摇头。 “呛人,不抽。” 桓景转过脸,自然知道堂堂少帅不会被烟呛到,能被呛到的只会是他家那位小怪物了。 眼中带着调笑,桓景抓着机会正要说他两句了。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5) 这边二人正谈着话,门突然传来响动,随后被缓缓推开。 那人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房门,抬眼就看见二人一同望向她。 若是从前,宴执城和桓景谈话是没人敢进门的,而今不一样了,所以桓景看见人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这就是宴执城家的那位。 望初念的眼神在桓景身上逗留了片刻,随后终是落在宴执城身上。 “有客?” 有人抢了话:“初次见面,我是桓景。” 宴执城只见望初念的眸子亮了一瞬,之后的目光都聚在桓景身上。 这二人视他为无物般地只看着对方,若此时有屏风,宴执城非常想将人挡住,还是那种一丝缝儿都露不出来的。 桓景自报家门,望初念自然是知道了他是谁。 都城二杰的另一位,桓景,桓二爷。 看着倒是白净清秀,说话斯文有礼,头次见面就给人几分好感。 望初念想起曾经教学的同事说过桓景:“……普通人要想和他攀上关系,比登天还难。” “为什么?” 清贵。 他们说了很多好词,望初念只记得这么两个字。 桓景祖上便与皇家攀着关系,等皇家没了之后,便一个个都不理会国事,捣鼓起古董来了。 那时这样的古董大家便被人推崇得很,后来桓景名气越来越大,便在当时与宴执城并列成都城二杰了。 所以一个清贵,一个军阀,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交集的,遑论交情。 可如今这两人都在少帅府,又并排躺在席子上,要不是看到他们手上的是茶,怕谁都会以为这两人在抽大烟。 看上去关系好得不行啊。 她唯一不懂的是,二人见面,有什么好遮掩的? 望初念不知道她的事早就被桓景知道了个一清二楚,只笑问:“留饭吗?” 留人不留饭,也说不过去。 桓景只觉得这小怪物挺懂人情世故的,既然要吃饭,点两个菜总也可以吧。 正当他想得起劲,宴执城却冷了脸:“不留。” 还留饭,那是不是晚上还得留人住一晚?于是不给桓景任何说话的机会,就给他拒了。 桓景开口想再说两句:“我……” 望初念笑着回答:“好。” 桓景:“……” 这两人不愧是一对儿。 *** 接连两次暗杀都是华南联军所为,算是彻底惹怒了宴执城,他秘密奔袭,便要直取联军大帅的首级。 大胆至极。 知情之人听后都要倒吸一口冷气,唯有望初念淡淡一笑。 “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早已卜算出来,宴执城此事必成,因此无甚担心的。 若望初念当夜没有偷偷先行一步,为宴执城扫清障碍,兴许这话还有些可信。 次日一早,早起的佣人便看见望初念回来的身影。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低头一看,就看见满是泥泞的地板。 少帅 分卷阅读109 不在,她出去作甚? 可佣人并未声张,照常去做事了。 因为清晨才回,望初念睡了一个上午,吃了午饭就又出门了。 她未曾想到,她喜欢到处溜达的性子也会给她找着些麻烦。 例如这日,她刚出门没多久,有人就撞倒在她的车旁。 因为宴执城不在,望初念出门就开了他的专座,这人撞到汽车上,倒是把她吓得不行。 司机下车将人拎了过来。 那人一看坐着的不是宴执城,一时又慌乱起来。 望初念倒是看出些眉目来,这人应该是认得宴执城的车,故意撞过来的。 “谁派你来的?” “我家爷与少帅是认得的,他现在出了事,我出来求救,正巧看见车,才……” 望初念豁然问:“桓景?” 那人一愣,原来这位是知道的,急忙点头求救。 望初念知道事情紧急,便就近找了个电话亭,通知了马副官。 还好此次宴执城出行,并未将马副官带在身侧,要不然她还真调动不了他的兵。 等电话打完,望初念就将人带上车,直接去找桓景了。 一群人就在码头,被围着的几个人俨然就是桓景他们。 望初念坐在车里没下去,她要是能救下人,出出风头倒是没事,要救不下,自己还受受伤,不就是找不痛快了吗? 那边桓景正被人护着,看上去也有了些许狼狈。 “沈先生,你一而再地抢我的东西,不符合规矩吧。” 那位叫沈先生的人本就是军人出身,没多大文化,后来退了下来,借着自己海上有些关系,就开始经商了。 他做的买卖很大,西药也算是其中之一。 而桓景也是从朋友那得了途径,才走了这么两批,全都给这人截了去,逼得他不得不现身。 桓景不光是东西被抢了,人还没讨到好。 他被这位沈先生约到了码头,说是想要货就亲自来取,可谁知道这群匹夫竟然还不满足,想要将桓景那里的来药渠道也垄断了。 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码头上一时剑拔弩张,刚才来向望初念求救的人一下子下了车,就直往桓景身边跑去。 望初念一时无语:“真是一个找死的。” 那群人只得将桓景围住。 “爷,救兵马上就到,我们护着您。” 桓景还未说什么,沈先生就笑了起来:“都城谁敢动我们,你也不去打听打听?” 确实,都城敢与他对着干的很少,所以桓景一开始也没想和沈先生结仇,答应约谈也是打算软着来,可没想到他们太过贪心,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桓景自然看见了宴执城的那辆车,但要是他人来了,就不可能不下车。 那么车里坐的,就一定是望初念了。 可现在这种时候,桓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一瞬间笑了,像是成竹于胸,指着不远处的汽车问:“不知道宴少帅敢不敢?” 望初念知道,桓景是在诈那位沈先生。 毕竟谁都认得宴执城的车,且没人知道他去了华南,如今这车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让人生惧。 可这位沈先生虽被唬到,却还是没动。 “是沈某失礼,不知道宴少帅到来,要不请宴少帅还有桓先生一起,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这生意?” 他做了让步,但前提是宴执城果真是桓景的靠山。 可那车半晌都没有动静,沈先生已知道这其中有诈。 等有人掏了枪,那车门终究还是打开了。 车上下来一双女人的脚,未见宴执城的身影。 望初念只用一柄圆扇遮住半张脸,娇笑了一声:“吓死我了。”那模样,倒真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可桓景知道,这人是个小怪物。 望初念扭着腰,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其间风情,自不必说,因而那些人就只盯着她看了。 等她近到桓景身前:“这是做什么呢?” 望初念一点都不说宴执城去了哪里,又何时会到,只让沈先生误以为她便是宴执城送来的便好。 沈先生不认识望初念,但也知道宴执城身边有那么一个女子,想来就是眼前这女子了。 称夫人不合适,叫小姐也不好。 沈先生也是个人精,只说:“宴少帅好福气,有这等没人相伴,不知少帅何时到,要不我们找个没日头的地方去等?” 望初念一点都不想。 “耽误了我下午茶的时间,你赔得起吗?” 转头便与桓景说,“你也别杵在这了,随我一起走吧,回去看少帅怎么说你。” 桓景知道今日必定是谈不成了,望初念这是有心先将他带走。 便点了点头,要跟着她离开。 可沈先生的人却突然将 分卷阅读110 他们都围住了。 沈先生对着望初念说道:“您这是不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啊。” 望初念与桓景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接过他扔过来的□□,转身抵上沈先生的脑门。 她满是厉色:“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沈先生恶狠狠地对上了枪口,就是料准了她一个女人不敢开枪。 “你……” 沈先生的话没能说完。 只听见砰的一声,人已经倒在了望初念面前。 她回转身时只看见桓景一脸震惊,以为他是不能理解,便说:“他刚才便是想下死手杀了你,所以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桓景知道。 如今这世界,人命算不得贵重,要么都是为了活着,要么就是为了钱和享乐,所以沈先生要杀他,他早就知道。 桓景也是见过这样的场面,见得还不少,所以并没有害怕。 他唯一震惊的只是她而已。 这小怪物杀起人来倒一点都不含糊。 那些人死了个头儿,又惧于宴执城的威名,便一股脑都跑了。 桓景看着地上脑袋开了花的人,问:“你就不怕宴执城收拾不了?” 望初念将□□递还给他,轻摇圆扇。 “怕的话人就不会死了。” 望初念慢慢向汽车走去,就看见马副官带着一群士兵过来,说,“他堂堂少帅都收拾不了,不觉得丢人吗?” 丢人,丢死人了。 桓景这般想着,就跟着望初念一起往车那边走。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6) 车子直接开到了桓府外,桓景下车的时候就走到了望初念的窗边,看着玻璃被摇下。 “嫂夫人。” 他恭恭敬敬地叫,倒是听的人满脸疑惑。 桓景和宴执城二人见面从来都是不分伯仲,何曾肯居于人下?今日这一叫,平白矮了人一头,倒不像是桓景会做的事。 直到桓景走后,望初念意有所觉。 这人果然是吃不得亏的,临走还要利用她一把。 这一声“嫂夫人”可不是白叫的,从今以后他可是将这层关系搬到了明面上。 众人只知从前桓景和宴执城没什么交情,如今宴执城的女人将他桓景从码头上救了出来,更是亲自送到了桓府,他们不得猜测,难道是桓景和望初念交情匪浅? 望初念只得带着笑:“景弟,回吧。” 她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 望初念估算着宴执城还要过几日才回来,依照她的性子,肯定不会想要呆在家里,但前两日出门惹了事,也便只能在家歇歇。 等到傍晚,少帅府中来了不速之客。 “表哥回来了吗?” 这人与当下的人穿得都不一样,一身西装,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宴执城平时就喜欢穿一身军装,望初念就没见他脱下换过别的。 她正在用膳,瞧了少年一眼:“过几日才回来。” 望初念说的当然是宴执城。 得了话,那人却没走,转而找了位置坐下:“我是邵飞,你就是我表哥带回府的那人?” 邵飞是宴执城母家的兄弟,就他这一个独苗子,自然从小宠着。 早两年邵家二老将人送出了国,可等一年后在江南无意中看见了他才知道,这人根本没去国外,将家里人骗得好苦。 可谁叫他嘴甜,又会叫苦,知道拿着几位长辈的心,怎么免罚。 后来邵家众人也就只能任他去了。 望初念没理他,不动声色地将餐用完。 邵飞看着女子精致的脸,心想表哥也不是个好色之人,也不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姑娘,不过看着举手投足,倒像是哪家大小姐。 他可是知道的,这人就算是桓景见了面,都要尊她一句嫂夫人的。 望初念抬手,叫人撤了晚饭,然后上了点心和茶。 “你若是来找你表哥,恐不是时候,若是来找我……”她抬眼觑了他一眼,笑说,“看也看过了,可还要多待?” 邵飞像是被人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 他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其实晚上他是不喜欢喝茶的。 望初念看着人提溜着眼珠。 他说:“是我那帮兄弟,平日里最怕我表哥,听说他有了喜欢的人,都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 望初念挑眉:“你不是也怕他吗?” 从进门起的小心翼翼,东张西望,到知道宴执城不在后的轻松自在,看上去可是怕得不要不要的。 怕归怕,这人还是抵不住好奇来了,想来胆子也不会太小吧。 望初念惯会挑事了。 “你表哥不在,你带我出去玩玩如何?” 在家待了两三天了,她又闲不住了。 分卷阅读111 邵飞幸而坐在椅子上,不然还不是会被吓到掉到凳子下面去。 这女人是不怕的吗?昨天才把人给杀了,今还要出门? “怕什么?你表哥打不过我。” 她眨眨眼,说出的话像是有读心术一样。 邵飞还有些迟疑:“当真?” 望初念说服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他既喜欢我,怎么会舍得打我呢?” 也对。 “那……” 望初念不待他再说什么就起了身:“那我换身衣服乔装一番,总可以了吧?” 邵飞还没回话,望初念已经去了楼上。 那人呆呆地在楼下坐着,一时竟没想明白这事情的发展。 等楼梯上传来声音,邵飞这才抬头。 望初念穿了一身绿色的军装,配上黑色的军靴,过肩的长发早已被她拢进军帽中。 “如何?” 她站在楼梯上,低头问他。 虽然容貌和宴执城完全不像,但是这气势却学了个六七成。 光是这般,邵飞都不得不说一句,不愧是表哥看上的人。 邵飞不自觉地迎了上去,正想夸赞,哪知望初念下到最后一阶的时候却身形一晃。 他出手扶了一把。 等望初念站稳,终是泄了一身气势开始抱怨:“我好不容易才从宴执城的衣柜里找出来一套合身的,就是鞋子大了些。” 约莫是宴执城小时候穿的军装。 望初念抬眼对上邵飞的视线,睫毛一扑一扑的。 邵飞撤了手,耳根都红了。 “走、走吧。” 他心中暗自告诫,这可是表哥的人,不能动妄念。 随后邵飞带着望初念就从少帅府离开。 他们去的是酒吧。 望初念进去时看见的都是公子哥儿,穿着一身西装,倒让穿着军装的她看起来有些异类了。 几个公子哥凑上来。 “邵飞,不介绍介绍?” 望初念戴着军帽,酒吧又暗,他们看不清来人的长相,更是分不清她是男是女。 邵飞自然有些为难,他可不敢说出她的身份来。 “这是我表哥……的人。” 此话一出,打量的人都变严肃起来:“原来是宴少帅的下属,失敬失敬。” 望初念没兴趣与人交际,此时已经坐在吧台上,转头问邵飞喝什么酒? “不能喝。” 邵飞自然说的是望初念。 他带她出来已经是胆大了,如果她喝了酒,出了什么洋相,宴执城非弄死他不可。 望初念得了话,抿了抿嘴:“无趣。” 等邵飞坐到望初念身边,刚才的那几个人也围了上来。 东一句,西一句的。 “……听说少帅又去华南立了功,我们脸上也跟着沾光啊。” 几日过去,再隐蔽的事情都曝光了,更何况宴执城还去那杀了别人家的大帅,怎么可能不被说得沸沸扬扬? 望初念不是没听过别人议论宴执城,但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些公子哥,喝着洋酒说沾光。 “你们沾些什么光?” 望初念突然这么来了一句,她压了压帽檐,半撑着下巴,“人是我家少帅杀的,仗是我家少帅打的,与你们又有半点关系?” “你……” 那人气急,又想起望初念的身份,自然不敢拿望初念怎么样。 但好歹也是读过书,受过洋文化的,不着边际地回上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等人大道理一搬,身旁的人都认同地点了点头,唯有没有反应的望初念笑出了声。 “你瞧,你们也知道这事儿与你们没的关系,识相的就吃你们的,玩你们的,嘴上还是少挂着我家少帅。” 望初念早就猜到,邵飞会去少帅府,是这群人想知道她。 一群吃喝玩乐的主儿,也想来探查宴执城的底? 好笑。 那高谈阔论的人吃了个瘪,上前就要碰到望初念的肩,与她理论理论。 虽然也不占什么理。 邵飞想阻止已经晚了,下一秒惊叫出声的还是那人。 有两只手握住了那人的手腕,就那么一掰。 断了。 一只是望初念的手,另一只却是宴执城的。 望初念松了手,抬头时已褪去脸上的狠厉,满是欢喜。 “宴执城,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谁也不知道宴执城今晚回了府。 佣人悄悄告了密。 说望初念昨夜出了门,早上才回来,说她还与桓景沾了边,闯了大祸,说傍晚表少爷来了,两人又是如何相处,说了些什么。 那佣人满心欢喜,以为这般如实汇报,少帅便会奖赏她,却没想到…… “拖出去。” 那人 分卷阅读112 瞬间就被士兵拖了出去,赶出了少帅府。 她躺在硬石板上的时候都没想到,自己为整个少帅府操劳了这么些年,只因为几句话,竟然让一切成了一场空。 而此时的宴执城只对着还站在客厅中低头不敢说话的佣人们说:“背主的下人,我们少帅府用不得。” 原来宴执城早已将望初念看作是少帅府的女主人。 等他知道望初念的去向,来到他们所在的酒吧时,正好听见望初念说那句话。 我家少帅。 彼时他还沉浸在一丝甜蜜之中,那是他苦苦挣扎十几年都未曾尝到的滋味,却看见有人敢动望初念,便上前就想将人给杀了。 可见着望初念的笑,又觉得今日不是个见血的好日子,只能说:“天不早了,我来接你。” 随后牵着人就走,身后闪瞎了一群公子哥。 “他是……” 众人自然认得宴执城,他们这么惊讶,问的是那个被宴执城牵着的人的身份。 邵飞摸摸鼻子:“都说是我表哥的人了。” 不管是部下还是女人。 那群人想起了住进少帅府的那个女人,瞬间怕得要死。 宴执城就已经很不好惹了,他的女人是他的心头肉,更是个会杀人,和桓景有干系的霸王花,不好惹,不能惹啊。 邵飞见众人模样,很是无奈。 低头的时候才看见桌上空了的酒杯,不用想都知道是望初念喝,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喝的酒。 邵飞闻了闻,居然还是威士忌。 真是天要亡他啊。 求这位祖宗别触了那位阎王的霉头才是。 坐在车上的望初念却毫无醉意,邵飞的担心怕是多余了。 宴执城问:“何苦废那口舌?” 望初念当然知道,刚才的那种公子哥到哪里都有,可她是经历过战场,看见过那种惨状的,心中总有些愤然。 她只是觉得不值,宴执城拼死拼活保护的,却是这么些人。 可她只是轻轻唤他:“宴执城。” “嗯?” “辛苦了。” 她没有多的话,就这么一句,也许根本没什么用处。 可到底有没有用,只有听的人知道。 “……嗯。”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7) 好几日,宴执城都在处理沈先生的事情。 期间望初念还以为他会说她一两句,至少抱怨一声“你还真会给我留烂摊子”之类的话,却一句都没有。 事情确实不好解决,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 桓景沾了商,就算是染了铜臭味儿,到底是会被清贵一流的人所不耻,幸好他走的是药,给的也是前线的战士,给他挣了不少好名声。 他早就知道“清贵”的路走不远,如今这样也算的是在这商路上开了道。 于是桓景带着礼,亲自上少帅府表示谢意。 从前这两人“私会”,都是见不得人了,如今倒是可以大大方方地来往了。 外头可是传遍了,说望初念是桓景的表亲,如今入了少帅府,宴、桓二人这才有了交集。 知道实情的望初念:“……” 她还不能否认。 毕竟左边是宴执城,右边是桓景,从前别人给望初念三分颜面,现在能给到六分。 只要没什么大麻烦,她也乐得。 今日桓景送来条丝巾,样式清雅又好看,望初念喜欢得不行。 还当着宴执城面夸人:“这眼光,果真不错。” 那人听得醋了,状似无意地说:“进桓家之前,他可没这眼光。” 望初念听出了些苗头,放下丝巾坐到宴执城旁。 她好奇得不行。 宴执城调整了坐姿,看着望初念说:“他是十三岁进的桓家。在那之前,他做过杂工,吃过剩菜,偷过东西,也进过帮派,直到十三岁的某一天,他被桓家夫人看上,带进了府里。” 望初念品着这“看上”二字,没有说话。 宴执城知道她想到了别处,解释说:“是桓家独子病逝后,桓家夫人有些疯癫,而他因为长得与她那儿子有两分相似,便被她当成了儿子,顶了‘桓景’的身份和一切。” 可在这之后数年间,桓家也曾遭变,桓家二老去世,旁人便对桓家家产虎视眈眈,是桓景一力撑下所有,到如今这地位,不知付出了多少。 “所以他就是个不知出处的野孩子。” 宴执城这般说,却没有一点看不起的意思。 他口中的这个野孩子却与他交期颇深,是不是…… 望初念没问,宴执城却自己抖搂出来了:“我娘进大帅府的时候,前面已经有十几个姨太太了。可他儿子不多,就三个,我排行老三,却是最不受父亲喜爱的一个。虽说夫人不争宠,却是个面慈心狠的人, 分卷阅读113 早早就把我娘给弄死了。” 所以因为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宴执城没少受欺负。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桓景的。 宴执城记得那日他刚下课,回家的路上人还挺多,有几个看上去挺体面的人走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他人没事,低着头就要走,一眼就看见掉在地上的烟。 撞人的人已经走了,他蹲下就能捡起那根烟,却突然看见一只黝黑的手。 宴执城没想真捡,就对上了一双大眼睛。 那小孩捡起烟就跑,生怕被人抢了去。 小孩不可能抽烟,但那烟看上去挺值钱的,宴执城知道卖了应该可以换两顿饱饭。 随后几天的下课时间,宴执城都能看见这人蹲在老地方。 活脱脱一个“守株待兔”。 宴执城和望初念说:“我那时没忍住,给他塞了几块大洋,之后就再也没见着他,等再遇见,他已经是桓家少爷了。”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 望初念从不敢相信,这便是桓景的出身。 宴执城将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说:“后来啊,我把我家大帅挤了下去,杀了我两个哥哥,将那些姨娘和我爹一起,扔去了乡下。” 望初念:“……” 原来他爹还没死啊,难怪他一直都是少帅。 *** 宴执城要出任务了。 说是三天后要去剿匪,于是望初念给他卜了一卦。 她不是很放心,又卜了一卦。 前者是生死卦,后者是姻缘卦。 她细细品了品这一卦,绾着鬓间的发,兀自发笑。 望初念亲自给他别了枪。 “与你交代两件事。” 她难得这般严肃,宴执城便开始正视了起来。 “你可要记得,那贼首的心脏在左不在右,你可不能射偏了,要不然可就不能回来见我了。” 宴执城会上山头剿灭贼匪,可因着他射偏了土匪头子,那人便会逃下山去,他会遇到隔壁山头的一群土匪,本来势不两立的两山头的人会联手将宴执城杀害。 可望初念要改了他的命。 宴执城会取了那贼首的头,降服那一个山头。 可这还不够,因为第二卦显示,宴执城下山时同样会遇到隔壁山头的土匪,正压着一群被抢来的女子。 所以她说:“回程时莫急,将寨中诸事了了再回,等雨停了再走。” 因为那群女子中有一个人会是一个劫,宴执城的劫。 遇上那人的宴执城,最后的命运只能是死。 但如今他是望初念的宴执城,他的命自然也是她的。 可临到走时宴执城也没有回话。 望初念倒也不着急,就在家等着宴执城回来。 夏季的雨下个不停,天气还闷热得不行。 前脚邵飞才来送了赔罪礼。 他自然以为那日望初念喝了酒,回来肯定会被宴执城发现,哪里知道望初念不是常人,宴执城根本没有在意。 邵飞躲了好些日子,等宴执城外出了才敢回来。 他拿起带来的盒子,里面是一件旗袍。 “表嫂,你瞧这件,可是轻语巷里老师傅的手艺,这还是我磨了我母亲好久才从她那拿来的,一个月前就定做了,被我截胡了,我看着最适合表嫂了。” 望初念其实不喜欢旗袍。 这裙子叉开得很高,露出一双腿来,怎么看怎么不得体,可这样式却是很得她眼缘。 如何是好呢? 邵飞以为是望初念不喜欢,就一顿地拍马屁:“我晓得表哥最喜欢穿旗袍的女人了,从前就是。” “当真?” 原来宴执城喜欢这样的? 邵飞不住地点头:“当然是真的,有段时间,表哥在找人,也不知道在找谁,反正找到的几个都是穿着旗袍的,由此猜想,从不近女色的表哥定是喜欢穿旗袍的女人了。” 有些道理。 望初念拿起旗袍,摸着上面的刺绣,想着反正是人送的,不要白不要。 不过宴执城居然曾经喜欢过谁?她还以为这人多纯情呢。 等邵飞走后,望初念趴在二楼的阳台上,半撑着下巴,像是在赏雨。 宴执城走近了才听见少女的嘀咕。 “真讨厌,又不能出去了。” “怎么这么想出去?” 望初念一下子就认出这声来,原来宴执城已然剿了匪回来。 他这一路便只想着要见望初念。 可那人只是娇俏一笑:“谁知什么时候就出不去了呢,你剿完匪了?”邵飞出去的时候应该没撞上他吧。 宴执城点头,站在她身侧。 望初念很是不想理人:“你回来早了。” 她原本说让他避了雨再回来,宴执城却还是提前回来了。 分卷阅读114 真是一点都不听话。 望初念犯了别扭:“可是有什么美遇?” 宴执城哪里会听不出她不开心了,这才说道:“我是在下雨前回来的,适才已经回了军部了。” 听了这话,某人这才饶过他。 可望初念还是小声嘀咕着:“看来我不是最重要的。” 她伸出手去接雨,突然雨就下大了,宴执城将她的手拉回来。 “小心着凉。” “我不会生病。” 她是什么怪物,她自己知道。 “从前被关在家里十几载,很少出过家门,我幻想过很多,可等到我看见了,一切都变了。” 望初念不想多说,话锋一转,“不过,我找到了你。” 也便是个圆满。 她转身搂住宴执城的腰,还在他怀里蹭了蹭。 宴执城出门剿匪几日,他们便有多久未见,没有宴执城陪她吃饭聊天,望初念可是分外想念他呢。 她钻出头来笑问:“可想我了?” “不知羞。” 望初念闻言撇撇嘴,松开了手。 可下一瞬她的手就被抓着又放到了他的腰间。 “抱着。” 听到这两个字,望初念就笑了。 她怎么不知道宴执城居然是这样的人? 望初念将人箍得紧紧的,还乱蹭。 宴执城这才注意到,望初念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旗袍,是她从未穿过的。 那开叉的裙摆是不是透出些许风光,便已让宴执城心潮澎湃。 他被蹭得满身是火,有些后悔随她胡闹了。 谁人惹火,便谁人泻火。 望初念被压在床上好一顿搓磨。 她总算是知道一本正经的人疯起来有多可怕了。 可真要问宴执城,他一定会说,因为体谅望初念是初夜,他已经百般照顾了。 第二日,望初念在床上滚了一圈,便只能扶着腰下了床。 宴执城不在少帅府,那便只有军部了。 望初念吃了早饭,收拾了自己,便出了门,她早就想去军部瞧上一瞧了。 可她刚下了车,就被拦在了军部外。 望初念也不恼:“你确定如今拦着我,你的少帅回头不会撕了你?” 宴执城的车被他开来了军部,所以今天的车就连他的兵都没认出来。 那人想了想。 “小姐留下姓名,我这便去通报。”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8) 只听说宴执城有了心上人,未曾见过,所以他们也不敢确定就是眼前的人。 可对于望初念还是有些不习惯,她该当这“小姐”一词是好是坏? 正当望初念思考的时候,旁边突然站了别人。 “去通报,我是苏盈。” 那人怕是认识这个叫苏盈的女人,对待她的态度比对望初念好多了。 望初念的心情一下子差到极点。 “你来找宴执城?” 像是自家大白菜即将被不知哪里来的猪拱了一般。 苏盈长相温婉,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对上望初念的黑脸,也并未变了神色。 “我来找少帅又与你何干?” 就好像她才是正主一样。 望初念看着眼前的少女:“他是我的。”就这样说出这四个字。 旁人嗅出了一丝□□味。 能在军部前说出这话的,怕就是少帅的那位心上人了,苏盈掂量了话,并未再与人呛声。 “我今日是找少帅有事,不若我们一起进去?” 望初念没有回答。 宴执城姗姗而来的时候,就看见望初念生气的神情,比昨日他再要一次的时候更加生气。 他一愣,跨出门的脚顿了一下才走出来。 “宴执城。” “少帅。” 这称呼就已经分出个亲近疏远来了。 苏盈已经走到宴执城面前,而望初念在等他走过去。 像极了无理取闹的人。 可曾经的铁血少帅宴执城,视儿女情长为无物的人,如今却像是着了迷一般,只想哄着这无理取闹的人。 他走到望初念面前,低下了头:“今日是有急事才出来,我定会重重责罚那几个把我叫来军部的下属,可好?” 见惯了宴执城的冰冷模样,哪里见过他哄着谁? “少帅……” 苏盈叫住了宴执城,说了来意,“父亲特命我前来,请少帅去参加宴会。” 他这才看见苏盈,面无表情:“我家夫人生气了,我得先哄哄,抱歉。” 何时能从宴执城的口中听到与军务无关的? 少之又少。 那又是何时能听到他说些与情爱有关的? 分卷阅读115 从未有之。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只看着宴执城已经揽着望初念走进了军部。 而那人还特意抱着宴执城的腰,轻声喊道:“疼。” 宴执城摇摇头,很是无奈,可转眼还是将人打横抱起来往里面走去。 他的心尖住的人,他可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 当然,除了在床上,某人总喜欢哼哼唧唧的,但宴执城从来不听。 享得了福,便要吃得了苦。 因为望初念不会痛,她只是受不了宴执城如狼似虎的攻势。 如今这人将头探出来,睁着一双笑眼看向那些人,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少帅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自然这其中还有无数的望初念的情敌。 包括苏盈。 *** 军部无意中发现了一处墓穴。 宴执城叫了专人去查探,可等到那些人九死一生的回来,宴执城也才知道一点点关于那墓穴的事情。 机关重重,难以深入,更重要的是,墓中像是有什么灵怪怨鬼,可怕得很。 宴执城感觉有些头疼,随后便召集了一群倒斗的人。 可那些人才刚开了一个盗洞,就被突然而至的山洪差点埋在了墓里。 宴执城只能再等等,等谋划好后再进那墓里去。 望初念只知道最近军部很忙,可宴执城还是每天记得回来陪她吃饭。 从前她就喜欢一个人四处闲逛,最近却喜欢上了做饭。 有时一弄便是一上午,窝在小厨房不出来。 宴执城记得自己吃到的第一顿,还是那些菜式,却看着不像很美味。 望初念将筷子塞进他的手里。 “吃了我做的饭,便是我的人了,知道吗?” 宴执城看着她讨人的模样,怎么也不会觉得难以下筷。 他就尝了一口。 米饭夹生,菜咸淡不一。 但宴执城从来不是个吃了便会反悔的人。 他特意将他的婚讯登了报,婚礼便在望初念毫无察觉的时候开始准备了。 但越是这样,越有人不甘心。 苏盈当然是一个。 她攒动着闺阁中对宴执城有意思的小姐们举办了一场私人宴会,请了全城有头有脸的人,当然望初念也是其中之一。 谁都知道,望初念是宴执城放在心尖上的人,可苏盈发请帖的时候愣是一府两份。 望初念在宴执城面前晃了晃帖子,笑了。 “瞧瞧某些人,可是被人给盯上了呢。” 宴执城当着她的面,将给自己的帖子扔了:“你要是不愿意去,没人敢强迫你。” 那帖子孤孤零零地掉在一旁。 望初念嘟嘟囔囔:“不怕我给你这少帅没脸吗?” 宴执城搂了人过去。 “那你还不如选选婚礼时用什么花式的床单来得更实际些。” 望初念当然不乐意。 她不但要去,而且出场更是要与众不同。 当天,望初念穿了一身西式的连衣裙,带着她的男伴便去了会场。 当她入场时,众人才慢慢靠近她。 “少帅……” 望初念身边的男伴阻止了所有人的话:“我只是望小姐的男伴,今日没有少帅。” 她身边的当然是宴执城。 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望初念的男伴。 宴执城牵着望初念入场,所有人才再一次深深认识到,望初念在他心中的位置。 苏盈本来是想艳惊四座的,可到头来的风头还是被望初念抢光了。 望初念拎起裙摆,在他面前缓缓低头。 “宴执城,请你一支舞。” 宴执城拉着她就进了舞池,两人的舞技相当,容貌和气度又十分匹配,简直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 苏盈一脸幽怨地站在二楼,看着下面跳舞的两个人,分外不甘心。 可当她动起了歪心思时,却突然撞上了宴执城的眼神。 那是比恶魔还可怕的狠厉眼神。 苏盈知道自己沉迷于宴执城的英俊相貌,早就忘记了,这个男子不光是全城女子倾慕的俊才,更是一个铁血无情的少帅。 “苏盈你怎么了?” 她浑身一颤,转身看见自己的闺中好友,忙掩饰慌乱。 “没……没事,我们跳舞去吧。” 这一日,最开心的莫过于望初念了。 *** 府中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也招了好些新人入府。 望初念看着那些低头走过的女人。 “那是哪里的佣人?” 小九在她身边望了一眼,回道:“是少帅屋里的,之前少帅怕夫人住得不习惯,将自己房中的得力佣人都调来伺候夫人了,所以这是新招的一批。” 人已经走远,望初念还 分卷阅读116 在站在那看了好久。 有意思。 晚膳是宴执城房中用的。 到现在为止,他们两个人还是分房睡的。 望初念就是别扭,说什么都不肯在婚礼前住在一个屋,所以宴执城也经常会被她挡在房门前。 府里的女佣一开始还怕她得罪了少帅,可谁知两个人还是从前那般恩爱,后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此时宴执城看着伺候他用膳的女子,突然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云裳。” “名字倒很好听啊。” 宴执城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瞧向了望初念,可她像是丝毫没有被打扰,依旧吃着饭。 这些人指着她说些什么吗?这名字确实很好听啊。 之后几天,望初念都能在宴执城的房间里看见这个叫云裳的佣人。 有时她站在门口,看那二人,时常会想起四个字来。 红袖添香。 小九站在望初念身旁,有些气不过:“夫人,少帅他们……” 望初念抬手让她闭嘴。 没了宴执城在一旁烦着她,她还正好可以出门去。 “我们也去玩。” 邵飞陪了她好几日,带她见识了好些新奇的东西。 要真是望初念一个人出门,怕还真找不到这些。 她知道府里的人是怎么想的,要不是婚礼进行着,估计满府的人都要以为宴执城将她抛弃了。 可望初念就只是想看看他到底耍什么把戏。 白日里她不掺和,晚上她就锁了门,任宴执城怎么敲,都不让他进。 而云裳看着时机差不多,便趁着夜色,悄悄进了宴执城的卧房。 宴执城还在沐浴,就听见有人。 这种时刻,没有人会进他的房间。 只听见浴室传来水声,云裳侧身入内,正巧撞到宴执城,便顺势躺进了他的怀里。 “少帅……” 抬起头时,媚眼如丝,任是谁都忍不住的。 宴执城就穿了件睡衣,冷着一张脸,捏起她的下巴:“你野心倒是不小?” 云裳揪着他的衣襟,按捺下眼中欣喜。 “云裳唯有对少帅的一片真心。” “你就不怕夫人?” 云裳抬眼,端是个楚楚可怜的女子。 “夫人心慈,自会将心比心,我不求与夫人一般地位,只求能待在少帅身边。”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9) 宴执城一下子将人推开。 “可我介意。” 云裳才以为自己的献媚起了作用,却没想到宴执城这么有定力。 他的话语都淬了冰一般:“你还妄想与夫人比肩?” 云裳立马抱住宴执城的腿。 “少帅,我对你是真心的,求少帅不要赶我走。” 宴执城好不留情地抽出自己的腿:“那便去后院打杂,好好反省几日。” 说得没有丝毫感情。 云裳没有办法,为了不离开少帅府,只好去后院做事。 望初念看着婚期将至,不动声色。 这好戏她还没看过瘾呢。 云裳可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毕竟她早就知道,宴执城不好拿下。 于是又过两日,云裳借机想要做一回宴执城的救命恩人。 当然是找人暗杀宴执城,然后云裳上前以身相护。 是日,宴执城早已到达他们计划的地方,云裳安排的人也已就位,可是云裳万万没想到,他的身边却多了个望初念。 那个女人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当云裳下令让人下手的时候,望初念像是提前知道一样,一瞬间就推开了宴执城。 甚至下一秒,她还察觉到了暗杀的人的位置。 那人来不及逃跑,还没跑到人群中就被宴执城的人抓住了。 到了宴执城的手下,那人就根本没有自杀的机会,只会在煎熬中度日,一遍一遍受刑,最后将一切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选择解脱。 云裳隐藏身形,撤退了所有人。 她不害怕那人会供出什么来。 因为她从来没有和那些人接触,就算他们知道她,也只知道她在日本的名字。 只是失去了一次绝佳的时机。 真是可惜。 *** 别以为云裳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后院,她绝对不会老实的。 就算到了现在,她还是没有放弃宴执城。 但是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杀掉望初念。 这天,宴执城带着望初念出门。 这男人最近很喜欢将人绑在身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日,望初念总是一个人锁着门,早早就睡了的缘故。 望初念在街上下了车,带着宴 分卷阅读117 执城专门给她派了两个卫兵。 她还是喜欢一个人逛逛。 糖果店进了新品,望初念是那里的常客,虽然她很少亲自去,但是时常让佣人去买,今日就顺便去了一趟。 望初念拿起店员递过来的糖果,只闻了一闻,并未送到嘴边。 随后她挥了挥:“把他给我抓起来。” 没由来的话,身后的卫兵还是照做了。 那人开始挣扎:“抓我做什么?”随后看着望初念吩咐人将店门关上。 她将糖果扔进糖盒里,接过卫兵的手套戴上,然后捧着糖盒子到他面前,拿起一颗糖果塞进店员的嘴里。 “好吃吗?” 店员面露不解和哀怨:“小人是哪里得罪夫人了吗?” 卫兵也觉得今天望初念有点奇怪,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人。 “得罪说不上。” 望初念又捻起一块糖果,“不过就是想毒死我而已。” “啊!” 卫兵一听,手一抖,差点把店员的胳膊给掰折。 望初念皱眉。 “小心些,要好好招待客人。” 她又塞了一块糖果到店员嘴里,他的两颊都鼓了起来。 望初念看着面前人的搞笑模样,捏了捏他的脸,要不是她的嗅觉异于常人,又是早该作古的人,怕是会被他们暗算到。 “看来糖果化得有点慢啊。” 望初念拖着一盒糖果有点累了,将盒子放在柜台上,“要不磨成粉,给你做糖水灌下去怎么样?” 店员还是死不承认:“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就等做成糖水,一点一点灌下去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 望初念脱下手套,塞进店员的嘴里。 她当然是怕他自尽了,但同时,她根本就不再给他解释或者坦白的机会了。 望初念看着卫兵将人押下去,却没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狠厉,在他们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这人就挣脱了束缚,要往外跑去。 突然这人又被揣了进来。 望初念透着门缝就看见了桓景,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 那店员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就被卫兵给拎了起来,押去了门外。 望初念也向外走去,桓景跟了上去。 “他怎么没陪着你?” 身边跟着桓景,望初念就没准备立刻回去,转身就去了旁边的店铺买了蜜饯果子。 望初念边吃边挑:“我一个人,玩得更欢。” 她这么一说,桓景也笑了。 他就陪着望初念到处逛逛,临了送人上车的时候,说:“他要是哪天死了,你来找我。” 话没头没脑的,望初念听笑了。 这是咒谁死呢? 桓景应该是知道,有人想杀了宴执城。 也许他还知道,是日本人。 望初念想起来,这两个人本来交情就好,哪里会不通气,更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 “你们二人好得都能穿一条裤子了,他要死了,我可不敢和你说。” 桓景不解。 望初念调笑说:“怕你殉情呗。” 桓景:“……” 等望初念抱着买好的蜜饯就去找了宴执城。 听说宴执城见的是个历史学家,专门研究的就是墓室。 这一阵宴执城在忙的就是这个。 望初念前世便是道门中人,对于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已经听腻了,就没有参与,等她去的时候,两人的见面正巧结束,她就搭着宴执城的车回去了。 等晚上宴执城回来,望初念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素了好几日的男人终于是忍不住了。 望初念只听见“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给踹开了,宴执城径直走了进来,抓着她就往床上滚。 “好念念……” 像只小狗在她耳边乞尾求怜。 望初念勾了唇,却还是把人往外推,她可不想任人在她身上作乱。 “云裳……” 宴执城说了某人的名字,顺手拉开了她的外衫,“杀了。” 那日他剿匪前,望初念特意嘱咐他避了雨再回来,还问他是否有美遇,便猜测路上定是有些什么。 宴执城回来前,留了人在回程路上。 可回来的人禀告说,只有一队山匪经过,押着一群的女子。 那时他的下属没有就此撤离,而是坠在队伍后面。 他们亲眼看见,冲出来的一群黑衣人将山匪杀了,女人四处逃窜,只有一个女人没有动。 她起身撩了撩头发,穿上黑衣人递过来的衣服。 “情报有误,没有遇到宴执城。” 那就是云裳。 R国间谍。 “不行。” 望初念在他耳边私语,“留着有大用。” 分卷阅读118 她就知道,这人肯定不会老实,原来他早就知道云裳的身份了。 宴执城已经把望初念的衣服都拨了。 他当然知道,不然肯定不会留着云裳。 那女人先是混进少帅府,半夜勾引他,然后就是计划要来个救命之恩,看几次事情不成,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望初念头上。 宴执城是真的生气了,恨不得立刻把人拖进军部大牢进行刑讯。 “那你给我什么奖励?” 箭已经在弦上了,就等望初念点头示意了。 望初念直想将人推开,可是她哪里还有半点力气?憋着气直将脸都给憋红了。 宴执城就是不进也不退,等着望初念表态。 他很是想告诉望初念,自从遇见她之后,她就是他的劫。 “你听见了没有……” 望初念嗔道,可下一瞬她的抱怨声慢慢变成了□□,房中温度骤升。 有人在外面倒是听了一夜的墙角。 *** 邵飞与望初念提过几次。 他想要参军,但家里人并不同意。 要不是望初念女扮男装那日的一席话,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听了邵飞的话,望初念当时就在想,少年不知愁滋味,像他这样的人,去了战场,怕是就回不来了。 反正她是不敢应声的了。 “你去与你表哥说。” 邵飞一听这名字就怕,那他还是别提了。 这日,宴执城从军部回来,刚下车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 “夫人,夫人你小心些。” “你们快让开。” “夫人……” 然后便是一串望初念的笑声。 等宴执城看见人才知道,原来是望初念在骑自行车。 应该是刚学的,骑得很不好,晃晃悠悠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摔倒。 旁边许多人围着,就怕她有什么闪失。 望初念看见宴执城回来,一只手脱了车柄就要向他挥手,自然而然就摔了下去。 可人离得远,根本来不及过去护着。 望初念摔下去的时候还好有人垫着,要不然保准就受伤了。 宴执城跑过去把人捞起来,看了看。 “摔疼没有?” 望初念拧着一张脸:“我刚才学得可好了,要不是你……” 宴执城捏了捏她的双颊。 “走路还没学好,就想要跑了?” “疼。” 宴执城知道她是骗他的,还是松了手,给她揉了揉。 趁着没人瞧见,望初念朝他眨眨眼,轻声说:“有人垫着呢,没事。” 那被当做垫子的人这才爬起来,原来是云裳。 她护着手臂,像是摔疼了。 今天望初念心血来潮想要骑自行车。 初次骑车摔倒是必然的,所以调了好几个佣人过来护着望初念,因为前院人手不够,就从后院又调了两个,云裳就是其中之一。 云裳当然是故意到前院来的,也是故意护着望初念,就是为了在宴执城面前表现。 望初念也不傻,她也是故意往云裳身上摔的跤。 谁让这个云裳居然敢让人给她下毒呢。 那下毒的事情,没两天就被宴执城查了个清清楚楚,毕竟他们早就查到云裳的身份,自然就怀疑到了她身上。 宴执城总算是知道了她话里的意思。 “以后我教你骑。” 望初念拽着人就往门外走,完全忘了还有一个云裳等着他们处理。 “才不。” 她一口回绝了宴执城,“以后都不想学了,所以……以后我要是想骑,宴执城你必须载我。” 宴执城难得一笑。 满口答应。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10) 宴执城是带望初念出去吃饭的。 邵飞请客。 自然还是参军的事情,请了望初念当说客,可宴执城并未看在她的面子上答应,只是问邵飞。 “没有西餐美酒、温床美人,需要风餐露宿也可以吗?看见战场也不怂,能冲上去和敌人拼杀吗?就算断胳膊断腿,死了也只会给家人传来一道死讯也不怕吗?” 邵飞很认真地在听,也很认真地想。 他知道这些问题很现实,真的上了战场就都需要面对,甚至现在的他都想不出个答案来。 “我不能保证。” 他说,“这些都是我没经历过的,我听着都觉得受不了,可是并不能代表我就一定受不了,表哥,也许你觉得我这是一时兴起,事实上……可能真是,但那也只是一开始是,现在我很认真。” 他其实说得不多,说服力也不足,可他用了“认真”。 宴执城就同意了。 他从前还算不得 分卷阅读119 喜欢这个表弟,毕竟和所有公子哥儿一样,都只知道吃喝玩乐,但这一刻开始,他会学着欣赏他。 宴执城觉得,邵飞长大了。 饭后,望初念就缠着宴执城去了军部。 近来她很喜欢去宴执城的军部,显然是惦记上了枪支。 宴执城不让她把玩,她就一直赖在他的办公室。 望初念帮他脱下外套的时候随口一问:“听说苏盈定亲了?” 她也是听说来着,大概苏盈也觉得她和宴执城般配得很,所以自觉放手了。 她有些欢喜。 可宴执城哪里会注意那些。 “不晓得。” 望初念就知道宴执城不会在意这些,便也将此事揭过。 她百无聊赖地走到他的书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东西来看。 “这是什么?” 这很明显是一张照片,可看到画面时,她愣了。 宴执城处理公务并未抬头,所以没看见望初念异样的表情。 “这就是近来新发现的一座墓穴,墓主人还没查出来,但据我了解,在一千年前,这块地是当时摄政王的属地。” 望初念差点就没拿稳那照片。 原来这就是宴执城最近在研究的那个墓穴。 望初念看见那照片里的一个图案,她知道这是旋山的标记。 “他……” 门被敲响,望初念挥挥手,让宴执城先忙正事。 进来的是马副官。 望初念将照片放下,动了动,走过马副官的身边。 “念念。”宴执城却突然喊住了望初念。 她回身轻笑。 “怎么了?” 宴执城也没和她扯别的,只说:“东西,还回去。” 望初念腹诽,这男人的眼力怎么这么好? 她掏出藏在身后的东西,然后抵在了马副官的脑袋上。 是从马副官腰上偷来的枪。 “这么个东西你留着,不怕哪天他咬死你吗?” 被枪指着的马副官一脸惊讶过后,便是疑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了这位夫人。 倒是宴执城发了话:“他跟了我五年,是我最信任的副官,放下。” 望初念委屈极了。 “为个男人,你凶我?” 宴执城知道她今天失态了,只好亲自起身过去,将望初念手里的枪拿了下来,转而给了马副官。 他搂着望初念,哄了又哄。 “我这不是怕你伤到自己吗?” 马副官识相离开。 但宴执城和望初念都知道,马副官不是个蠢人。 他会思考自己身边是不是出了奸细,继而会就会查到与自己情投意合的云裳。 一个月前,宴执城表面上“宠幸”了云裳,可到底还是个不能委屈自己的人,没过两天,又和望初念腻在一起。 云裳虽然找尽机会,可还是被宴执城无视,加上刺杀望初念的事情一直都没有进展,于是她转而将目标瞄准了马副官。 望初念看出来了,宴执城自然也察觉到了,所以他们引导着马副官知晓真相。 等马副官走后,宴执城却没松开她。 “念念,你在怕什么?” 他将望初念困在桌案边,因为军人的敏锐告诉他,望初念在动摇。 她说:“结婚的时候要是没新郎,多没面子啊。” 他知道,这个世界太混乱了,她不放心。 毕竟宴执城不像她,可以死而复生,望初念是在担心他会死,会离开。 所以她今日的失态,其实都是因为爱他。 宴执城将人整个抱进怀里。 说:“我才不会留你一个人呢。” *** 宴执城知道,望初念有心事,可他旁敲侧击之后,她还是没有说出来。 又是一个暴风骤雨的夜晚。 宴执城已经守了望初念一天了。 不知为何,她从早上就开始昏迷,甚至还发烧了起来。 “平……” “平……不要……” “釉颜!” 望初念终于是醒了。 她痴痴地笑起来,原来窥探天命便是如此。 可明明她卜算的不过是一个死人的命运,却依旧害的她吐了血,昏迷了一天,还发起了烧。 望初念望向身边的的人,本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的,如今竟也慌成了这样。 宴执城是嫉妒的,可他没有问她口中的男人到底是谁。 望初念知道他一定担心坏了,可还是拉过他的手说:“我要去一个地方。” 宴执城帮她擦干净了眼泪。 “还回来吗?” 他从来都不会将她囚于一个地方,望初念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但是她回来的时候, 分卷阅读120 他永远都会等着。 她未曾说什么时候,只是问:“那时你还在吗?” “在。”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 望初念温柔一笑:“那我就回来。” 可她没有忘记,还有一个云裳需要她解决。 马副官早已发现云裳的不对劲,并且顺藤摸瓜地查到了不少关于她的消息,而后他便向宴执城请罪了。 宴执城自然不会怪罪,却还是按照军纪给了他些许处罚,以此了结此事,随后他们三人设了一个局,以宴执城为饵的局。 当云裳带着人潜伏在废楼之中,等到的不是败逃的宴执城,而是几百号人的军队。 瓮中捉鳖,谁是鳖,已一目了然。 废楼已经被团团围住,云裳还意图突破,她看着守备最薄弱的地方,带着人就要冲出去。 可那里早就拦着一个望初念。 “云裳,你逃不掉了。” 败局已定,云裳也没有想要逃,她慢慢走近望初念:“你是什么时候识破我的身份,又为何要处处针对我?” 望初念不想回答。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云裳身后是十几个快速靠近的士兵。 只有望初念看见,云裳拉开了身上的马甲,露出里面布满的□□。 当时的云裳大概只能用面目狰狞来形容了。 “不,你会知道的。” 宴执城赶来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巨响,那靠近了云裳的十几个士兵已经被炸死了。 望初念呢? 烟散开,宴执城才看见一脸狼狈的她。 明明望初念靠得云裳更近,可是她却毫发无损。 宴执城冲过去搂住了心爱的人,怎么都不肯放手,唯有马副官立刻遣散了士兵,独留宴执城两人。 他知道望初念不是普通人,但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被传开。 在宴执城下令之前,他就命令今天参加行动的人不得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否则军法处置。 望初念拍拍宴执城的背,安抚着他。 “我没事。” 刚才她确实被□□炸到了,甚至那一瞬,她能感觉她死了,就像上一次,子弹射入心口那样没了呼吸。 但是没过多久,她再次死而复生了。 望初念望向远处,她越来越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秘法,可以一而再地救她。 宴执城是真的被她给吓坏了。 “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我向你保证。” 军人的保证,就像天命一样。 说出来,就一定要做到。 *** 云裳虽然死了。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宴执城早就利用云裳这条线找到了藏在都城里的日本人,甚至捣毁了他们建的一个化学实验室。 因为沈先生一死,好多人争抢着他的生意,而桓景就趁此机会将所有路子都拿了下来。 行径说不上多高雅,但身后有宴执城支持,也没人敢反抗。 因此桓景一跃就成了华都最大的商人。 而在某一个晚上,望初念悄悄带着当初她卖掉的东珠以及藏起来的衣服和首饰,离开了少帅府。 她没有和宴执城道别,因为她不知道她会面对什么。 她只是亲了亲床上睡着的人,然后离去。 所以望初念也不知道,床上的人在她走后睁开了眼。 当望初念站在墓穴前时,她难以跳动的心竟然开始动了起来。 她还以为是错觉,可过了一分钟后,又是一下。 然后就是半分钟…… 十秒…… 她的心脏跳动得很慢,平均每三秒才会跳动一下。 望初念知道,这个墓穴,她一定要去,她为何会死而复生的秘密,一定就在里面。 ——别去,别去好不好?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11) 望初念在抗拒。 明明那是他的墓地,也该是她的归宿才对,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 直到她亲自进去。 没有阴森恐怖,没有危机重重,这里毕竟是她的地方。 她走的是正门。 望初念拿出包里的手电筒。 壁灯的烛心许久不燃,烛台上积了许多的灰。 她从台阶之上拾级而下。 “阿念。” 她震惊回头。 那个声音,是平釉颜。 “阿念,你定是怕黑的,我亲自设计了灯盏,这可是按着你的喜好做的。” 她能看见,他亲手将一盏盏灯放置在隧道,亲自点燃蜡烛。 然后柔神一笑。 “阿念,我想你了。” 然后这具伍初念的身体,心脏处痛得好厉害, 分卷阅读121 眼泪更是不自觉地就流下来了。 毕竟,那是她的瓶子啊。 望初念摸着墙上的壁画,看着就不深。 每一幅都是曾经伍初念的喜好。 那是平釉颜用剑刻出来的,他高深的武功大概就只用来做这个了。 等到某一天,壁画刻好了,他就无事可做了。 他就靠着墙,看着那满是飞天图的墙壁,默默出神。 “阿念,我又想你了。” 望初念一路往里走,没有任何机关和阵法阻止她。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长长的廊道尽头,那执剑而立的白衣男子,仿佛初见时那般飒爽。 人生若只如初相见。 他轻喝:“站住。” 可望初念的步子哪里停得下来,她的心早就飘到了他的身上,只恨自己不能飞起来到他面前。 “阁下若再往前一步,便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不会这样声色俱厉地和她说话,他从来都是温柔的,不会…… 望初念回头看到三个成年男子在问:“你是守墓人?” 一看那几个人就像是倒斗的。 可平釉颜只是说:“不,这是我妻子的墓地。” 妻子啊…… 望初念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就看见四人已经打斗在一团,那三人武功不低,平釉颜也是好一番地缠斗才打赢了他们。 等到地上躺着三具尸体,他就靠在墙壁上。 颤抖的手已经拿不动剑了,他干脆弃掉,捂住腹部的渗血的伤口。 可他笑了,笑得很是温柔。 他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却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 沾着血迹,隐约是粉色。 “阿念,真是太想你了。” 望初念是伍初念,却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是真正的伍初念,也许已经奔溃了。 她知道当初为什么有记忆开始就已经离开这个墓地了。 如果当初她知道了这些事情,怕是不会想要出去,会在这里一直陪着她的平釉颜,陪着她的记忆。 那就不会再遇到宴执城了。 望初念擦了泪,继续往前走。 推门而入,房间不大,望初念却异常熟悉。 这是她生前的闺房,或者说这里只是布置成了她的闺房。 每一处都是与平釉颜相处的痕迹。 案上的画,依旧是她离去时,平釉颜设计的嫁衣的花纹。 架子上多了红色的婚服,桌案上多了几种结婚的干果。 望初念停留在一面墙前。 那墙上画着满树的桃花,画了整整一面墙。 她记得那是平釉颜为讨她欢喜做的,可枯木再也逢不了春,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那她是如何醒来的? 望初念看见原本该是放床的地方,放了一具水晶棺材。 有床那么大,里面像是躺着个人。 他说过。 “我是妖,能陪你长长久久,岂是他一届凡人可比的?” “我愿为你点上三千孔明灯,不求此生厮守,愿你岁月无忧。” “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望初念缓缓推开棺材盖,露出躺在里面的人。 她想起来了,她出来之前就是躺在这口棺材里面的,这是她和平釉颜的合棺。 望初念记得那日他们二人的对话。 “若可以离开呢?” “那我定要把你带在身边。” “会很慢。” “我会等。” 望初念一直觉得,他等不得的,更是熬不住的。 余下数十年,朝政繁忙,人事喧杂,他会在时光中慢慢忘记她。 有一日,他美眷在怀,儿孙承膝时,大约会想起她。 那便可以了。 可他却一直在等她。 望初念想起在宴执城那里看到的资料。 摄政王死时,不过才三十有九。 望初念看着棺材中的他,果真还是一副好模样。 原来这里布下了阵法。 千年的时间,依靠着墓穴中的法阵,平釉颜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望初念双手探进棺材之中,小心翼翼地触碰他。 “阿颜,我回来了。” 她的话刚落,就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 “王爷,此法与当年念儿救你时的法子相似,便是要以你为阵眼,保她神魂不灭。” 说话的是旋山道人。 那白色墙壁上显现出的场景,怕是千年之前的事了。 可伍初念死时,初念的魂魄就已脱离的这具躯体,哪里还有神魂存在? 但那人不知道:“只要能救她,无论让我做什么……” “王爷。” 分卷阅读122 底下跪了一片的人。 可谁能劝得住摄政王,怕是只有当时躺在棺材里的伍初念复活了。 “王爷放弃了皇位,扶持了如今的新皇登基,属下等不敢有任何异议,可王爷还记得当初属下们为何跟随于您吗?您所想的一统天下便要断在此处了吗?只为了一个道门奇女子,便将天下大业弃之不顾吗?” 当年的摄政王,步步为营。 因为一点所谓的低贱血缘,他失了继承皇位的资格,亲眼看着旁人登基为帝。 可他未曾放弃。 蛰伏数年,他看着他的血缘兄弟病逝,可他的儿子却又坐上了那个位置。 有多少人视他为眼中钉,他都一一铲除,却没想到他竟被所谓的挡煞夺了性命。 他自然是被算计的。 再睁眼,一切又再次重来,若不是亲自经历,他根本不敢相信重生一说。 于是他重新谋划,自愿挡煞,却也算计了那个叫做伍初念的女人。 那个伍家卜算子,更是将他一条命算进去的人。 他记着她父母出殡的日子,便在那日,在那条路上看着出丧的队伍遥遥相送。 他甚至帮伍家在朝廷中站稳脚,不着痕迹地帮助伍初念。 可哪怕再活一世,他依旧不会知道。 他会忘记一切,得了平釉颜的名姓,住在伍家小姐的院子里。 他更不会知道,为了救他,伍初念会拼尽一切。 他该是知道的,只是一开始并不在乎。 “我活了这么久,才遇见她,我要多陪陪她。” 所以他在找回伍初念的尸身之后,放弃了皇位。 他扶持了新皇登基,在教养三年之后,便弃了那个国家,住进了专门为伍初念建的墓穴。 只为了守着她。 他的属下四散而去。 从那日起,他再也不是摄政王,只是平釉颜了。 他明明都听旋山道人说得清楚:“此法是我旋山秘法,从无人实施过,施法便需三年,其间艰辛可见一斑,因而本道也不知念儿何时会醒,醒来可还会记得你……” 可平釉颜依旧坚持。 他妄想有一日,伍初念真的会醒。 可他在这墓中待了九年,便永远躺进了她所在的棺材里。 千年之后,伍初念醒了。 却再也不会有平釉颜在身边。 “很慢是多久?” 望初念哽咽,“你等了九年,我却用了一千年。” 她以为,皇位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所以当初,她救了他,便再也没有顾及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没有当上皇帝。 他只在朝三年,就呆在了这墓里,一直陪着她。 他杀光了当年害过她的所有人。 皇帝是一个,伍府是一家,还有算计了她的他自己,最终躺在了她身边。 “阿颜,天冷了,你可要我给你暖暖?” 望初念起身,撩起裙子,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 此时,墓门再次被打开。 出现在那里的是说要等她回去的宴执城,可最终他还是不放心她,跟着她去了。 他从没有说过什么,可内心却像任何一个普通男子一样醋意满满。 当他看见望初念要进棺材的时候,他却更多的是紧张。 “阿念,别进去。” 望初念转身时,宴执城看见她的脸上已满是泪痕。 她的动作不停,神情很是陌生。 宴执城冲了进去,可四周的机关让他根本无法靠近望初念。 “阿念,我是宴执城,你快过来。” “你忘记了吗?你说要我陪着你去看天涯海角,还说要做我最美的新娘,说以后会给我生一双儿女,你都忘了吗?” 望初念艰难开口:“宴、执、城。” 第1章 民国少帅真的帅(12) 望初念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终于将宴执城印刻在眼。 是的,她一瞬间被迷惑了。 这千年的阵法,注入了平釉颜一生的执念,让望初念不自觉地满是伍初念的感情,然后就被那些感情控制了。 可她始终不是伍初念,她是望初念。 她遇到了宴执城。 刚从棺材中醒来的她懵懵懂懂,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出了墓穴。 是阵法温养了她的身体,给了她三次生命。 在经历两次死而复生之后,她的心开始跳动,她开始像正常人一样。 望初念不能回去。 毕竟伍初念已经随着平釉颜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而她要和她的宴执城在一起。 望初念动用了全身的力气想要从棺材中离开,却全身僵硬,一动就往后倒去。 宴执城飞身过去接住了她。 “阿宴。” 分卷阅读123 望初念转身搂住宴执城,紧紧的,丝毫不敢放开。 她带来的衣服和首饰落了一地。 “你可是吓坏我了。” 望初念当然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那棺盖除了她,怕是没人能打开了,若她真的被迷惑,躺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跟着宴执城来的人看见两人抱在一起,都避开了。 可还是有人很没有眼色:“少帅,这里原来真的是摄政王墓啊。” 望初念起身才看见宴执城的人,有人正在四处走动。 她捡起地上的东西,珍惜地拍了拍,说:“这里的东西,谁也不许动。” 那些人伸出的手立马缩了回来。 “夫人说的是,这里机关太多了,谁知道一不小心碰到什么就死了呢。” “呸呸呸,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这墓中的机关,每一处都是旋山道人的手笔,望初念分外清楚。 外面是危机四伏,但这间是她的闺阁,只有棺材周围有机关,别的地方是没有的。 望初念知道自己要走,但念着平釉颜,便将衣服整整齐齐摆在棺材里,每个首饰都摆上,让它们代替她陪着他。 随后她说:“从今天起,将此处封起来,任何人都不能进。” “夫人,这里面宝贝可多了呢,我们……” 望初念并未想听他们多说,只是反身告诉宴执城:“这是我的墓。” 确切地说,是伍初念和平釉颜合墓。 对于望初念的身份,宴执城猜测过很多,却想不到她竟然活了一千年,又和摄政王关系匪浅。 宴执城看向那棺材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望初念说:“他只是平釉颜。” 宴执城上前搂住了她的腰,完全不在意旁边还有人在:“你是我的。” 望初念笑他醋意浓,却又只好宠着。 “曾经那人叫伍初念,而我是望初念,不一样的。” 望初念和宴执城正在这你侬我侬,突然就像地震了一样。 他们听见了“轰”的一声,声音真的很大,然后整个墓地像是要塌了。 宴执城护着望初念就要往外冲。 到处都是坍塌的痕迹,他们身后跟着一群人。 有人竟然炸了出口。 “我们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现在外面的石门都已经关上了,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去吧。” 望初念和宴执城对视一眼,这种时候他们不能慌。 她并没有忘记,这是宴执城的墓,阵法更是旋山道人亲设。 如此一想,望初念说:“若此处是我师父和他合力督造,那么我知道哪里会有路,你们跟我走。” 他们穿过长长的过道,一直往主墓室走。 也就是他们刚刚待的闺房。 “师父从小信奉,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最没可能有出路的地方,就最有可能会有。” 望初念站在门口,看着室内所有的布置。 每一处都与她曾经住过的地方毫无差异,看着像是没有出路,却一定还有其他机关。 如果师父是按照奇门遁甲设计的出口,那么就可能是书桌后的墙壁。 望初念刚想推那面墙壁,却停了手。 不对,擅闯墓的人,师父是不可能会放他们离开的,所以这个出口就一定是…… 给她用的。 “是……箱子。” 那是放走平釉颜时伍初念所站的地方。 望初念打开箱子,里面是和平釉颜当时一模一样的瓶子。 她拿起来,顺势摔下,那箱子下面便出现了一条密道。 宴执城站在她身旁,与她对视一眼。 “我们快走。” 望初念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她看了一眼这个地方,还有躺在棺材里平釉颜,转身好不犹豫地离开了。 我前世的爱人,再见。 *** 满城风雨。 抓了多少人,望初念是不知道的。 但菜市场前死了多少人,大概血要上好些日子才能干了。 这便是铁血少将啊。 墓穴被炸,显然是敌手的作为,可要不是军中出了奸细,谁会知道宴执城竟然会不在城中。 看来当初云裳的那条线并没有把所有人都铲除。 但是可以肯定,宴执城的行为把他们惹恼了,不然他们不会就这么暴露出安插在军中的奸细。 在望初念和宴执城不在的这些日子,满城都是望初念的不利传闻。 说她是怪物。 要不是有桓景安抚,怕是少帅府都要被这些愚蠢的百姓给占了。 如今的桓景已不是清贵那么简单了,他手上几乎捏着华都所有商人的生意,加上他做事好看,名声又好,好惹的不好惹的,都要 分卷阅读124 看他的面子。 与他的少爷脸不同,桓景经商手段毒辣,处事果断,又精于牟利,身后有宴执城的庞大势力,加上“怪物”表亲望初念,当真就成了都城头一个不好惹的人。 很久之后,桓景还是霸着偌大的生意,没人能分上一杯羹。 而桓氏俨然成为近百年的商业巨擘。 由此,民国掀起的实业救国之风愈演愈烈。 望初念听到这些传闻倒是没什么,可有人就听不下去了。 宴执城借着铲除奸细的名头,不知道杀了多少乱嚼舌根的人。 于是更多人只敢背地里叫她祸害。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少帅会在位多久。 可此时这嗜血的人却搂着自家亲亲老婆,正在看书。 “这位小姐,小生已有娇妻在家,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小生恐亏待了她,从不敢有丝毫疏忽,以至于她还时常将我据之于门外,你说小生该如何是好?” 望初念笑得抚了肚子。 他穿着一身军装,竟然说着泛酸的话。 可爱到爆炸。 “公子说甚,娇妻便是养在家中,如娘娘般奉着,哪里是小女子可比的,怕我这般的连公子的家门都入不了呢。” 期间还不断地撩拨他。 “是吗?” 宴执城抱着望初念就去了床上,“我看你就甚好。” 望初念抵着他,不让他亲。 “公子,你家娇妻不管了?” 宴执城长叹一声:“我也就只能在床上管管她了。” 纱帘放下,一室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结束。 下一个,末世。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1) 陆宁从未想到有这么一天。 有一个女孩子敢在他面前说他…… “始乱终弃。” 陆宁摘下墨镜,两指夹着烟,然后让身边人给他点上。 他看着大马路上除了他们几个空无一人,猜想这个女人可能是来碰瓷的。 至于为什么碰他们,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男人,有车还有武器。 如今是3030年,末世。 一年前,全世界的环境开始急剧恶化,出现很多反常现象,可还没等专家研究出解决的办法,末世就来了。 极端的恶劣天气使得人们不敢在大太阳和下雨天出门,因为人体已承受不住末世后的太阳光和雨水,各地还出现了由人、动物、植物变异成的不明生物体,而这种非正常物种往往会攻击人类,尤其以由人变异而成的“丧尸”为首。 他们身上都带有病毒,任何生物一经感染,很快就会变成丧尸。 很快,人类之间出现了超能力者,各地开始以超能力者为中心聚集成或大或小的团体。 这些被称为“异能者”的人被所有地方追捧,而那些没有超能力的人只能依附着他们而活,而没有异能的女性就处于最底层。 可陆宁眼前这个少女却一点都没有被迫害的感觉。 她是真的漂亮,穿着衬衫和牛仔裤,就已经像个明星一样了,虽然这并不稀奇。 比漂亮更为难得的是她的干净。 衣服干净。 眼神更加干净。 少女看着陆宁的嘴里烟雾缭绕,出神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上前一步,拽了拽陆宁的衣角。 有些委屈地问他:“阿宁为什么不理我了?阿宁这是始乱终弃吗?” 在这么一个末世,丧尸比活人多。 而活人每天想的一件事,应该只有怎么活下去。 陆宁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居然会遇到有个人会天真地在考虑“始乱终弃”…… 真是搞笑。 可以这么说,哪怕他现在就把这个女孩给办了,穿上裤子就不认人,应该也不会有人说他犯罪。 陆宁慢条斯理地将烟抽完,抽到烟屁股都被烧着了。 他将烟踩灭,这才把自己的衣服拉回来。 一旁的人早就忍不住要开口了,满是调笑:“真是越过越新鲜了,居然还有人敢说宁哥‘始乱终弃’?” 这是老黑,人如其名,是四人当中最黑的,特种兵出身。 陆宁回味了下刚才的烟,可眼神却一直盯着小姑娘的腿,真是又白又长。 鼻腔里还是烟味儿,可满脑子已经是别的了。 但小丫头一点都没有被陌生男子打量的意识,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话。 “本来就是。” 软软糯糯的,比刚才那句始乱终弃还好听。 陆宁这才正眼瞧面前的人,却一下子对上一双满是期待的眼睛。 可陆宁确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她。 何晓东和老黑一起靠在车门外,倒没有看黎初念,依旧警惕地看着四周。 分卷阅读125 他曾经是一名老师,被陆宁救了之后就一直跟着他。 车里还坐着人,叫做李扬,一脸笑意。 “小姑娘了不起,了不得啊。” 李扬在末世之前就是跟着陆宁的,他是正经的生意人,但是因为小时候调皮,眼角处有一道伤疤,后来工作了之后时常被人说凶。 但其实,他憨得很。 关键是小姑娘听到这话,还回应似的甜甜地笑了笑。 现在只有何晓东没开口了,他推了推眼睛,随意说了两句。 “宁哥从此以后,可是要不得安宁了。” 随后便是一片的哄笑声。 陆宁一个眼神过去,那三个人都闭了嘴。 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的,没得看的,只好看看车了。 陆宁叹了一口气,看向眼前的少女。 “你认识我?” 少女歪着头,面露不解。 “阿宁?” 看着傻傻的,倒真看不出是在碰瓷。 可陆宁是真的不认识她。 少女大概也知道陆宁是确实不认识他了,有些为难,不过她很快就看开了,说:“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黎初念笑的时候,陆宁皱了眉。 撒没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出,但是见过一面的人,他也不会不记得,尤其是黎初念这么漂亮的人。 所以到底是谁的问题,一时又说不清。 陆宁抓了抓头发,正想把墨镜戴上,突然就听见“砰”的一声,不远处的大楼竟然爆炸了。 事情虽然发生得突然,但是陆宁几个人经历过很多,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站在车外的几个人迅速上了车。 陆宁离得最远,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他上车的速度。 等四个人都坐好之后,就看见那大楼里跑出五个人和两只丧尸,其中一只丧尸速度极快,往他们这边跑来。 坐在车里的陆宁已经用异能感受了另一只丧尸的等级。 “四级速度型丧尸,还有一只……是六级。” 末世一年,继人类之间出现异能者后,丧尸也开始进化,慢慢开始有异能,甚至有好多丧尸的升级速度惊人。 就像现在的六级丧尸,是陆宁他们从未遇见过的。 这里级别最高的就是陆宁了,可他也就五级。 车子已经发动,李扬就想一脚踩下去,却突然听见少女的声音。 “阿宁?”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神色紧张,齐刷刷地看向黎初念。 他们要面临选择。 是救这个少女,还是不救? 如果他们遇到的不是六级丧尸,也许这个选择不会这么难做。 但是很不幸,他们遇到的是最遭的情况。 那大楼里的跑出来的四男一女已经将六级丧尸缠住,这也就给了他们更多逃脱的可能性。 黎初念看见陆宁在看她,笑得更开心了。 “这个傻子。” 陆宁不自觉地骂了这么一句。 “宁哥。” 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等他做决定。 不管他要怎么做,这三个人都会无条件地支持,而这就是兄弟之间无比的信任,他们是将性命完完全全地托付给了他。 眼见丧尸快要到车边,陆宁迅速开门把黎初念拉进了车里。 门还没关上,车子一瞬间就跑了出去。 那只丧尸原本都够到车子了,却一下子和它拉开了距离。 “顺着这条路,油门踩死了往前开。” 黎初念这话一落,李扬一下子全踩了油门,让车子的时速提了又提。 可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丧尸还紧追不舍,随时有可能追上来。 “阿宁……” 黎初念是被陆宁抱在怀里的,但是她感觉不是很舒服,所以想和陆宁说一下。 可她只是动了动,又被陆宁给揽回去了。 因为那速度型丧尸已经追上来了。 陆宁突然出声:“往左避开。” 车子急转向左,黎初念随着惯性一下子撞上陆宁的胸膛,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但又顾不得那些。 那速度型丧尸差一点就勾到车把手了,这么一避,轮胎开始打滑,车子险些就要撞到旁边的民宅。 下一秒,汽车突然稳住。 李扬透过后视镜和陆宁对视一眼,随后踩下油门,开上主路。 “李扬开稳一些,老黑架枪,晓东掩护。” 三人中,只有老黑没有异能,李扬是土系异能,而何晓东是冰系异能。 “好。” 他们应声,配合得极为默契。 何晓东开窗出手,就看见一根根冰柱刺向那丧尸,但那丧尸毕竟是速度型的,很轻易地就躲过了。 他原本也知道不可能伤到速度型丧 分卷阅读126 尸,他的目的在于阻挠丧尸靠近车身,给老黑开枪留足够的时间和距离。 黎初念偷偷从陆宁怀里钻出头来,却一下子就对上了那丧尸的眼睛。 一人一尸的对视还没超过两秒,那丧尸就突然跑开。 黎初念知道,它是在躲避老黑的枪子。 伴着何晓东的冰柱袭击,老黑连发两枪,一枪命中之后,那丧尸不再尝试从车后门进入,而是从后备箱上一跃到了车顶。 老黑已经掏出了□□,指着车顶。 李扬也听到了动静,车身一晃,他赶忙稳住方向盘。 其他人不说,他头一个忍不住:“别啊,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款车,打穿了就不好看了。” 陆宁感觉到腰上的小手,清了清嗓子。 “老黑。” 陆宁发了话,他才收了枪。 可丧尸却突然在车顶上一跳,随后又是几下。 何晓东继续发动冰柱攻击,但也只能减少它跳动的次数。 李扬忍不住骂了一句:“娘的。” 他们都知道,要是不尽快解决,这丧尸一定会黏着他们不放,而且还有可能引来那只六级丧尸。 可单是他们三人不行,还得陆宁出手。 陆宁看了看反光镜:“谁引出来的丧尸,就丢给谁就行。” 他们几个人一听,瞬间就幸灾乐祸起来。 毕竟他们都清楚,这丧尸就是那五个人引出来的。 随后陆宁腾出一只手,然后像是抓住了什么,反手往后轻轻一抛。 车子就一溜烟地开走了,只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 而此时,那五个人刚摆脱那只六级丧尸,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 几个人身上都挂了彩,此时透过破碎的窗户,随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谁知突然看见一个什么东西飞过。 他们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追着另一队人离开的四级丧尸。 那四级丧尸飞了过来,一瞬间砸向那只六级丧尸,两只丧尸滚了好几圈,才慢慢站了起来。 那两只丧尸晃着脑袋,然后才慢慢向着一个方向离开。 五个人这才缓出一口气。 领队的徐亦凡想起刚才那只四级丧尸,就像是被人扔过来的,但是明明那些人是开着车离开的,就算丧尸追上他们,应该已经开出很长一段距离了。 徐亦凡知道那几个人中一定有异能者,而且等级还不会太低。 不过到底是什么异能呢?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2) 小队的人都知道,陆宁拥有的是五级的空间异能。 空间异能者可以控制某一空间范围内的所有事物,而在这空间内,他就是绝对王者。 可起初的空间异能只能放东西,直到二级异能时才能进行控制。 五级的空间异能,可以放置的东西已能达到几百平米,控制范围已经达到五百米,但是控制时间却很短。 可就算是这样,陆宁对付四级丧尸,原本是可以碾压的。 但是李扬喜欢这车,清洗这车也需要浪费人力物力,况且车里还有个小姑娘,他就忍下将丧尸捏爆的冲动,把麻烦又甩回了那五个人。 你说陆宁残忍? 这个世界上唯有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陆宁想起来怀里还有个麻烦。 他将人推开。 少女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拉链印记,看着还有些红。 大概是蹭的。 她就跨坐在陆宁的腿上,好像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黎初念只是擦了擦脸:“阿宁,脸疼。” 娇气。 一个大麻烦解决之后,车上三个男人又开始起哄了。 陆宁没理他们,挪了位置,然后双手插到她腰间,将人一瞬间移到座椅上。 黎初念脱离开他的怀抱,有些不解。 “坐好。” 某人就乖乖的,一句都不说了。 老黑被挤到一边,不爽却也没说什么。 车子一直开在大路上,幸运的是没再遇到丧尸,于是在看见超市的时候,没有犹豫就下来了。 小姑娘俏生生地跟在陆宁屁股后面下来。 何晓东看了她一眼。 陆宁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放心。 李扬却有点心直口快:“就这么带着她也不是个事儿啊。” 老黑也点了点头。 何晓东对这边的地形还算熟悉,因为他在这个城市工作过三年,而且末世之后,全国的情报他每天都会收集。 “再过去差不多三天的路程,应该就到晨曦基地了。” 末世抱团是最好的生存的方法,因而有号召力和领导力的人往往会把团队发展成基地,从而应对大批量的丧尸袭击,也就是丧尸潮。 黎初念还是感觉得出来的,队 分卷阅读127 里的人好像都不是很欢迎她。 她咬了咬唇,拉住了陆宁的皮衣边角。 低着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陆宁回了话:“我知道了。” 就走进了超市,后面跟着小尾巴。 陆宁查探了一圈,确认超市里没有丧尸,就开始准备找烟。 他的瘾头都被这小姑娘给勾出来了。 现如今像他们这样没有定在任何一个基地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会以基地为家,毕竟只要付出劳动力,就能保证吃住,能力强的,还能享受到更好的待遇。 香烟在末世算是稀罕物,而在基地里,这种东西甚至比粮食还要值钱了。 只要是基地出来的搜查队经过,这种东西基本上都不会有留下来。 等陆宁好不容易找到些漏网之鱼,转身却发现黎初念不见了。 “……人呢?” 陆宁发现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走过几个比人还高的架子,都没见到人。 往前走的时候就看见黎初念从后面的架子那里出来,捧着一包东西到他面前。 是压缩饼干。 小丫头像是捡到了什么稀世之宝一样开心。 “阿宁喜欢吃的,给。” 陆宁没接。 他不喜欢吃压缩饼干,甚至是生理性地讨厌,就好像曾经吃多了,都吃到吐了的程度。 李扬在不远处看见了这场景,有点可惜。 “这小姑娘还真是……” 老黑把找到的真空包装的肉扔给李扬:“真是什么?” 李扬咽了咽口水,想着今天又可以吃到肉了。 “真是会找霉头。” 何晓东推了推眼镜,没有搭话,拿起两个罐头塞进肩上背着的包里。 他看人很准,知道这小姑娘心思单纯。 但是这样单纯的人,身边却没有任何人护着,不禁让人想知道,末世一年,她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或者说,她当真就像现在这样单纯吗? 陆宁推开了黎初念递过来的东西。 “我不喜欢吃这个。” 黎初念一下子没了笑脸,皱着眉,低头盯着那包压缩饼干。 “不可能啊,你明明是爱吃的。” 这话说得很肯定。 陆宁突然感觉有些无奈,问:“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的?” 黎初念有些得意,把压缩饼干塞进陆宁手里。 “因为我救过你啊。” 李扬在不远处听到这话,很不厚道地笑了。 他走了过来:“小姑娘,从来都是我宁哥救别人,你扯这谎没意思的。” 李扬要不是看陆宁喜欢她,说话才不会这么软和。 估计都会上威胁了。 小姑娘瞪着人,嘴噘得老高,李扬都怕她下一秒就哭出来。 “我没有撒谎。”她很严肃地说。 陆宁看着黎初念。 她不是一次说认识他,甚至说得情真意切,很难让人不相信。 陆宁想起自己曾经消失过的一部分记忆,不知道黎初念是不是曾经出现过,那他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呢? 突然有人敲响了超市的玻璃,是刚才的那波人。 他们从外面走进来,每个人都很狼狈,看来是没讨到一点好。 徐亦凡躲避了丧尸之后,沿着主道开了一路,才看见陆宁他们的车。 “兄弟,有没有兴趣合作?” 他是晨曦基地的人,是这个小队的队长。 他们四天前就领了个任务,任务内容是抓一只四级及以上的速度型丧尸回去。 从基地出发,他们赶了三天的路才找到这么一只丧尸,在观察了一天之后制定了详细的策略,随后下手。 可没想到的是,这只丧尸后面居然有六级丧尸。 按照计划,对付一只四级没有问题,但六级丧尸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关键是等级太高,他们根本敌不过。 今天他们好不容易才得以逃脱,可惜的是那只四级丧尸没有抓到。 徐亦凡和队员商量了一下,决定找陆宁他们合作。 “我拒绝。” 陆宁甚至都没等徐亦凡提出条件,就果断地拒绝了。 因为和他们合作,陆宁想不到任何好处。 徐亦凡并没有败兴离开,他耐着性子和陆宁打商量:“只要你们帮我们活捉那只四级丧尸,那只六级丧尸脑袋里的晶核可以让给你们。” 末世一年,晶核早就被人发现。 这是一种不止可以当做钱流通,人吃下之后甚至还可以提升异能的东西。 而且丧尸等级越高,晶核等级也越高。 “队长……” 他们身后的人好像还不同意。 “我还是拒绝。” 陆宁摸了摸下巴, 分卷阅读128 “除非我们帮你们活捉四级丧尸,你们替我们拿到那块六级晶石。” 文字游戏谁不会玩? 徐亦凡口中说的让,就是两队人一起干掉六级丧尸、活捉四级丧尸后,他们不会和陆宁抢那块六级晶石。 这买卖怎么看都是陆宁他们亏了。 徐亦凡皱眉,但并不是因为陆宁的讨价还价。 生意本来就是这么谈的,陆宁看着也不像是很蠢的人,所以徐亦凡为难的是,那只六级丧尸很难对付。 但如果陆宁等人能捉住四级丧尸,他们几个人对付一只六级丧尸,胜算肯定会更大。 所以他需要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好,我答应你。” 徐亦凡的话没说完,“但是我要你们帮忙护送活的四级丧尸到晨曦基地。” “好。” 虽然看上去有点吃力不讨好,但陆宁却有其他的打算。 天色已晚,所有人只好找一个地方休息,正好周围有一栋废弃的大楼,视野非常好。 大家都聚在了二楼。 一半给徐亦凡他们,另一半就被陆宁几个人占了。 在外面露宿本来就十分简陋,唯一的沙发还被李扬他们抢了。 他们倒不是自己要坐,就是想要而已。 老黑本来是要去捯饬今天搜刮到的肉的,但因为有徐亦凡他们在,陆宁没让他们吃,于是心心念念惦记着吃肉的李扬就把火发泄在徐亦凡他们身上了。 陆宁和何晓东出去捡柴火准备要烧火,而老黑则去打了水,然后拿着好几包方便面过来。 只有李扬最闲,毕竟陆宁交代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黎初念。 他坐到了黎初念身边问。 “你悄悄告诉我,你和宁哥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黎初念正拿着一包陆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的薯片在吃,闻声抬头。 “这个我记得。” 她一脸认真,“我真的记得。” 那天,黎初念一个人在超市找吃的东西。 偌大的超市就像被洗劫了一样,不对,是方圆几里就像是被洗劫了一样,一点吃的都没有。 黎初念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了,饿得都快不行了。 正当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却在架子底下找到了一包压缩饼干。 她也管不了有没有水,就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想要吃。 这个时候,有一个男人出现了。 因为满脸脏污,黎初念几乎看不出这男人的长相,但是他的声音很好听。 他问。 “小妹妹,我用这个换你手里的饼干,好吗?” 那是一颗蓝色的晶核,就和从前的宝石一样,黎初念只觉得很漂亮。 那个时候的晶核还不为人所知,就算是有人碰巧得到,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黎初念咽了咽口水,觉得是该拿点水。 男人好像也很饿,盯着她手里的饼干一眨不眨。 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吃的,却突然遇上了黎初念,于是很自然地要求交换。 因为面前的小姑娘看着就很好骗。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3) 黎初念看了看晶核,又看了看压缩饼干。 “我给你一半,好吗?” 随后她分了一半出来,塞进他的手里。 “好。” 然后她的手里就被放进了那块晶核。 “多谢。” 那人走得很快,就像是怕她后悔一样。 黎初念已经好几天没看见活人了,等她把晶核和饼干都收好,她才悄悄地跟了上去。 男人看着很单薄,佝偻着背,所以看上去不是很高。 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像是一直都没休息好,也像是生了病。 男人左拐右拐,终于在某个地方站定。 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黑色,也看不出有多脏,然后只是随便抓了抓头发,掸掉不少灰尘,露出原本的发色。 凑近一旁的玻璃窗看了看,觉得可以了才走进屋子。 这是间民宅,屋子里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住过,但是黎初念躲在门外,看见男人打开柜子。 里面躲着个女人,一脸惊恐的模样。 直到看见了他,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阿宁。” 这个男人就是陆宁。 这是他的未婚妻,他的青梅竹马章婷婷。 “别怕,别怕,我回来了。” 陆宁轻声安抚着人,慢慢将章婷婷搂着带到了沙发边上。 他把半块压缩饼干放到她嘴边。 章婷婷也已经饿了好几天了,饿得直发晕,如今看见饼干,也不管其他就吃了起来。 陆宁拿出水,给章婷婷解渴。 “慢点吃。” 分卷阅读129 黎初念扒着窗户缝儿,看着两个人温情脉脉,也摸了摸口袋里的压缩饼干。 她往里面看了看,觉得也该弄点水来了。 等章婷婷把半块压缩饼干吃进肚子里,她才想起他来。 在喜欢的人面前连个吃相都没有了,章婷婷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宁,你吃了吗?” 她这才想起他。 陆宁摸了摸她的头发,想起那瓶快要用完的洗发水,觉得下次出门可以帮她再找找。 “我已经吃了半块了。” 黎初念当时靠在门外,正一点一点啃着那压缩饼干。 想着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吃的时候,又听见陆宁说:“等明天我再去远一点的地方找,一定能找到更多的食物。” 黎初念小声地嘟囔:“撒谎。” 可章婷婷没有怀疑。 到了半夜,陆宁却发起了高烧。 其实他早就已经身体不适,甚至发热已经有好几天了,昨天出门路过药店,幸运地找到两粒退烧药吃下,但情况一直没有好转。 陆宁没有和章婷婷说,就是怕她担心,却没想到他还是病倒了,病得都起不来了。 章婷婷是夜起的时候发现的,就开始照顾陆宁,期盼陆宁能快点好起来。 毛巾能找到,水却只有可以饮用的那些,不能给陆宁用,所以章婷婷只好多拿了几床被子,希望能让陆宁多多出汗。 直到第二天,陆宁还是没有醒。 “阿宁,快醒醒,我好怕啊。” 章婷婷也知道,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 呆得久了,很容易遇到丧尸。 就这样她等了三天,陆宁的高烧都没有退。 黎初念那时饿得不行,一点都不想动,就进了这栋没有锁门的房子,在他们隔壁的屋子里休息了。 还好章婷婷从来不敢出他们的屋子,也就没有发现隔壁住着人。 黎初念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地想。 再这么烧下去,阿宁会不会烧成个傻子啊? 可还没有烧成傻子,丧尸就来了。 陆宁他们住在二楼,章婷婷当时正在照顾他,突然就听见了一楼传来丧尸的叫声。 她后背突然一阵的鸡皮疙瘩,盯着陆宁一动不敢动。 随后她捂住了自己的嘴,怕自己叫出声来。 之前都是陆宁护着她,章婷婷从来没有独自面对过丧尸。 只听见丧尸上楼的声音。 它走得很慢。 踢踏,踢踏的。 章婷婷瑟瑟发抖。 正在她将希望寄托给祈祷的时候,陆宁恰好醒了。 章婷婷立刻附身在陆宁耳边说。 “阿宁,有丧尸上来了。” 她的话音都带着抖,拉着陆宁的手臂就想把他拉起来。 “我好怕。” 可章婷婷拽了几下都没能拽动陆宁。 陆宁不是不想起,只是他根本没有恢复,他现在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只能听见章婷婷在他耳边的哭声。 他想安慰两句,都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几秒,章婷婷突然擦了擦泪。 她松开陆宁,抱起放在他旁边的水,站了起来。 “阿宁,对不起,我想活下去。” 然后跑了。 陆宁从未想过,有一天章婷婷会背叛他。 他一直以为哪怕全世界背弃他,章婷婷会最后陪在他身边。 可是不是。 也对,到了末世,谁还能保证永远? 心中抑郁,还要面临丧尸危机,陆宁本该是保命要紧,可他只觉得浑身开始疼起来,就像身体被敲碎然后重组一样。 他迷迷糊糊地看见门口站了个身影。 是一只丧尸。 那丧尸下一秒就冲了过来要咬他。 陆宁浑身充满了绝望,那一刻,他都已经放弃了。 “别伤他。” 他迷迷糊糊听到这个声音,可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就晕了过去。 黎初念出现在门口。 随后说出两个字。 “离开。” 那丧尸一开始像是被定住一样停止了动作,然后慢慢往外走去。 黎初念看着躺在地上的陆宁。 心想还好自己在隔壁,不然她能见到的就是他的尸体了。 听完故事的李扬简直不敢相信。 “所以,你是听那个女人说的,所以才一直叫他阿宁的?” 老黑过来用泡面砸了砸李扬的头,这家伙怎么就是抓不到重点呢? 何晓东已经捡完柴火回来,帮着老黑端水过来,随后把锅子架上,老黑在一旁点好火。 倒是没看见陆宁。 李扬拿着泡面,就开始拆包装。 “你真的救过宁哥? 分卷阅读130 ” 黎初念真诚地点点头。 “对啊,我说过的。”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再说话。 等水开了之后,陆宁正巧和徐亦凡从外面走了进来,原来他们两个是单独出去商量明天的事情了。 毕竟杀死六级丧尸,活捉四级丧尸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陆宁过来的时候,只感觉气氛有些安静。 倒是黎初念看见他的时候,高兴地喊他:“阿宁快来,有泡面吃。” 笑得眼睛里都是光。 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吃了多久的面包和饼干了,所以知道有泡面吃,就显得格外高兴。 陆宁坐到了黎初念身边,看着其他三个男人难得的安静,心中疑惑更深了。 水烧开了,老黑把泡面和佐料都下进去。 不一会儿,房间里都飘着一股香味。 黎初念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根香肠来,一根塞进陆宁手里,另一根紧紧握着。 她盯着锅子,严肃得有些令人发笑。 那边徐亦凡的队伍就有点惨了,啃着手里的干粮。 这味儿闻着就让人犯罪。 陆宁先撩了一小碗面递给黎初念,就看见她舔了舔嘴唇,马上就喝了一口汤。 随后伸着手,向老黑要筷子。 陆宁都没忍住笑了。 心想这人果真还是个小姑娘,一有吃的就急不可耐的。 剩下的面,他们几个男人就各自分了分。 陆宁边吃边说:“明天大家辛苦下,等去了晨曦基地就好了。” 所有人都知道明天是一场硬仗,谁也不会掉以轻心。 只要去了晨曦基地,交了四级丧尸,到时候再把黎初念这个小麻烦甩掉……他们就还能和之前那样生活。 只有黎初念没心没肺的,呲溜着面条,吃得很香。 她什么都不知道。 几个人风卷残云地把泡面都吃了,李扬还特意把舔干净的碗朝着徐亦凡他们晃了晃。 徐亦凡他们五个人:“……” 手中的干粮都吃不下了,只有干一架才能开胃。 李扬终于知道要帮着老黑收拾了,然后他们两个就去休息了。 陆宁把何晓东拉到一边。 “你们今天在说什么?” 何晓东也没瞒他,就把黎初念说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陆宁根本不认识叫做章婷婷的人,对她说的这些事也根本没有印象。 “听她说的,应该是你觉醒异能的那段时间,会不会是……” 是他觉醒异能的时候真把脑袋给烧坏了? 陆宁双手插着口袋,往外走去。 何晓东问:“去哪儿?” “抽烟。” 何晓东当然知道陆宁有本事保护自己,就转身回屋了。 回去的时候老黑正帮黎初念铺床。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一间,徐亦凡里也有个女人,就和黎初念住一起了。 那女人叫严佳,早早就睡下了。 不会铺床的黎初念就只要去求助人,但是陆宁不在,于是只好老黑上了。 何晓东看着那个小姑娘甜甜地说“谢谢”。 打了个哈欠,也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陆宁就带着人出去了。 他们的行动是在下午,可一大早陆宁就把计划告诉了其他三个人,然后带着他们去热身——杀丧尸了。 其实他们几个人在末世后杀的丧尸,没有几百,也有大几十了,所以还是很有实力的。 只是这次的丧尸没那么好对付,而且还有黎初念跟着。 陆宁觉得,带着黎初念这么一个小麻烦始终不是个办法,毕竟在这个末世,不管是谁,都要学会保护自己,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次出来,陆宁也带上了黎初念。 他将□□塞进她手里。 “会用吗?” 她的十指有些僵硬,也许是第一次见到枪,有些害怕。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4) “别问会不会用,她可能连这是什么都不认识。” 李扬的话总是最多的,随后他抹了抹鼻子,“为什么我觉得,最危险的是我们呢?” 虽然老黑几个人没有和黎初念他们站在一起,但看着那边分外和谐的两个人,他深有同感。 唯有何晓东却在想昨晚黎初念说的那件事。 如果那是真的,这么一个软糯的小姑娘,她是怎么命令丧尸不伤害陆宁的? 他能想到的解释是,她也有异能。 而此时的黎初念只是拿着□□,一脸茫然。 她推了推,有些为难。 可陆宁没有给黎初念拒绝的机会。 “要学吗?” 陆宁并没有在黎初念的楚楚可怜 分卷阅读131 下屈服,他说,“你不能期盼我们来保护你,没有人可以永远护着你,一旦发现你托后腿,甚至威胁到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性命,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虽然陆宁说的话不好听,但是道理都是真的,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在场的三个人都没说什么,他们完全认同陆宁的话。 可那小姑娘有些委屈。 “就像她抛弃你一样吗?” 黎初念记得那天,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陆宁哭了。 虽然只是眼角落了一滴泪,但是黎初念知道。 他很伤心。 哪怕黎初念帮他赶跑了丧尸,他还是哭了。 那一刻,她看见了陆宁身边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小球。 其他人都看不见,只有黎初念看得见。 那是他和章婷婷之间的记忆。 黎初念不是个正常人,她可以看见一个人想要抛弃的记忆。 当一个人想要忘记一段记忆的时候,那段记忆便会化成一个透明的小球,被排斥出脑袋,而黎初念可以看见,并且她还以这种记忆为食。 当然,人类的食物也可以填肚子,但是不论她怎么吃,如果黎初念十天不吃记忆的话,她就会被生生饿死。 那天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就像当时吃压缩饼干的章婷婷一样,只知道要填饱肚子。 更重要的是面前这个人因为这段记忆还这么难受。 于是她就吃掉了这段记忆。 包括记忆中曾经出现过的她。 作为交换,她把陆宁给她的晶核喂给他吃了下去。 黎初念也不知道那晶核到底有什么用处,就是有那么一种记忆,驱使她这么做。 只要给他吃下去,他会好得更快。 可是陆宁忘记了黎初念,直到他们两个人再次相遇。 “我不会的。” 陆宁听见她这么说。 小姑娘确实脑子不好,可却犟得厉害,甚至她身上有很多事情,是黎初念都还没看透的。 但并不是所有事情,仅凭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人相信的。 “可是我会……” “宁哥!” 黎初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不远处老黑三个人的叫声。 谁也没有想到,六级丧尸会突然出现在陆宁身后并且袭击他,可他们看见并且出声提醒就已经晚了。 那只六级丧尸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可现在根本就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们眼看着丧尸的牙齿已经到了陆宁的脖子边,冲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陆宁伸出手,迅速调动空间异能,可是他需要时间,但丧尸不需要。 这只六级丧尸的速度和当初那只速度型四级丧尸简直不相上下,两个等级的差距已经非常明显了。 陆宁只能在调动异能的同时,用大脑的紧张感爆发潜能,然后让身体拼命往另一边倒,哪怕争取一点时间也好。 只听见“砰”的一声,丧尸血肉横飞。 众人生怕溅到脸上,都用手挡住了脸,但并不影响他们看见刚才那一幕。 那一瞬间,黎初念上膛,瞄准,开枪,一气呵成。 然后那只丧尸就被爆头了。 六级?!一枪爆头?! 果断,精准,根本不输在场的任何人。 这时候,没人说出一句话,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很是吃惊。 何晓东还没见识到黎初念的异能,却先目睹了她的身手,他觉得以这种身手,哪怕没有异能,她在末世也不会太难。 然后他们听见了两个东西掉落的声音。 地上掉了两个东西。 一枚弹壳。 一块晶核。 一枪击爆六级丧尸的脑袋不说,还正好打出了脑子里的晶核? 是……凑巧吗? 他们突然想推翻刚才的想法,黎初念不仅是不输,甚至有可能比他们还厉害。 李扬感觉后背一阵鸡皮疙瘩。 太可怕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吗? 可事实上,小姑娘并没有他们几人想象的勇敢厉害。 黎初念先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切,又被溅了一脸的脏东西,早就已经被吓得僵住了,手中的枪也掉在了地上,大颗大颗的泪就这么落下来。 好像刚才杀丧尸的不是她一样。 陆宁知道黎初念被吓坏了,将人打横抱起往他们休息的地方走。 他自己也溅了一身,甚至因为他挡着,黎初念只是溅到了脸,所以现在根本就不嫌弃她脏。 “哎,宁哥……” 李扬在后面喊,但陆宁根本就没理会他。 其实李扬是想问问那颗六级晶核怎么处理,既然陆宁没有发话,他就自主地把那颗晶核捡了起来。 自家打的战利品,怎么也不能便宜别人啊 分卷阅读132 。 晶核不干净,李扬现在也没时间擦,就暂时用纸包着塞进了口袋,然后跟着陆宁他们回去了。 徐亦凡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陆宁他们回来。 满身散着臭味,害得徐亦凡都没敢真靠近,不过应该是出门杀丧尸去了。 “陆宁,你们……” 陆宁打断他的话:“等会再谈。” 徐亦凡瞥了一眼,认出陆宁怀里抱的正是他们队里唯一的那个女人。 他有印象。 就是那个看上去娇娇软软的,长得像个小明星一样的小姑娘。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陆宁洗好澡出来,黎初念还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呆呆愣愣的,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陆宁走过去,倒是没敢揉她的脑袋,只是说:“洗洗去。” 黎初念抬起了眼,还有些红红的。 陆宁见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丧气,想着今天破个例,让老黑把昨天搜到的肉拿出来。 可他嘴上只是说:“臭的。” 黎初念当然知道是臭的,这味道是真的很难闻。 她只是刚才吓傻了,动不了而已。 黎初念终于是恢复了点气力,实在忍不住身上的气味了,挪着步去洗了澡。 等她光着身子才想起换洗的衣服的时候,就看见放在凳子上的裙子。 淡粉色的裙子,还印着樱花的图案。 黎初念高兴地换了衣服,就急急地跑下楼找到了陆宁。 “阿宁。” 她转了个圈,裙摆在半空中转出一个弧度来,“好看吗?” 除了陆宁,其他人都在。 于是一群大老爷们都停下了动作,盯着她看。 黎初念本来就长得好看,再这么一打扮,就更像是小仙女了。 她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陆宁走了过来,适时地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 黎初念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 徐亦凡刚才还和陆宁说过下午去抓四级丧尸的事情,没想到六级丧尸已经被他们干掉了。 筹码没了,那该怎么说服陆宁替他们去捉四级丧尸? 现在他看见了黎初念。 “陆宁,我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晨曦基地,我们基地不会亏待你的,况且你也不想这位小姐跟着你们居无定所,还要每天面对危险吧。” 昨天徐亦凡倒没看出陆宁怎么喜欢这个女人,只看见几个男人围着她说话。 可今天一早出去,却是陆宁抱着人回来的。 此时的徐亦凡就想赌一把,因为他能感觉得出来,陆宁将这个女人看得很重。 陆宁还没回答,黎初念却突然开了口。 “我叫黎初念。” 她抓着陆宁的衣服,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 黎初念思想单纯,她只是想告诉徐亦凡,她不是什么小姐,她有姓名的。 可是徐亦凡却觉得这名字他好像听过。 “我是徐亦凡。” 他笑了笑,觉得黎初念算是一个突破口。 但陆宁却没了好脸色,将人半搂着带了回去。 这时,徐亦凡队伍里那个叫严佳的女孩子突然和他们一队叫做吕青的男人吵了起来,两个人本来就是情侣,有的时候也吵过,身边的人都只好劝着。 但却引起了黎初念的注意,因为他看见严佳的身边出现了透明小球。 她看着看着,饿了。 到了下午,陆宁还是没有被徐亦凡说动,所以没有和他们一起去。 他看着乖乖巧巧的黎初念,拿出小饼干在她面前晃了晃。 陆宁想亲耳听她说一下他们遇见的事情。 “……我看你快死了,就把你给我的那块宝石喂给你吃了,我还以为要叫醒你,没想到那个东西入口即化。” 陆宁看见她露出点可惜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尝一尝。 “后来呢?” 黎初念拿着一块小饼干在啃,吃相就想小松鼠一样。 “可是你还是一直睡着,后来我又饿了,只能自己去找吃的了,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 陆宁特意套了话,让黎初念说了当时的地点,确实和他异能觉醒的地方一致。 除了老黑他们几个人,没有人知道。 陆宁确认黎初念没有骗人,但是他是怎么忘记的呢? 何晓东等两人说完话,就立刻插了上去。 “你的枪法是谁教的?” 黎初念眨巴着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 “什么枪法?” 何晓东怎么问,黎初念都是摇头。 包括陆宁在内的几个人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有问题了。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5) 眼看日 分卷阅读133 落西山,徐亦凡一队人终于回来了。 老远就听见四级丧尸的叫声,等李扬出去看的时候,就看见吕青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严佳。 徐亦凡队里有一个治愈系的,叫张锡。 他已经在严佳受伤的第一瞬间给她治疗过了,但是严佳受伤严重,张锡的治愈系等级不够高,只能延缓伤势,还需要给她做手术。 二楼的房间已经被被临时征用成手术室,徐亦凡他们都聚在了门外。 李扬还真就出去看四级丧尸了。 那丧尸被冻成了个大冰块放在树荫底下,可它并没有被完成制住,仍在里面嘶吼着。 何晓东出手加固了冰,李扬又给它来了个土罩,防止冰很快化掉。 黎初念拉了拉陆宁的手。 “阿宁,那个女孩子怎么了?” 吕青在一旁很是自责。 “是我,我今天就不该和小佳吵架的,下午她就不理我了,但是我没想到,我们去抓四级丧尸的时候,她的冰系异能突然出现了问题……” 黎初念突然脸色一白。 因为她的脑子里好像一闪而过吕青教导严佳使用冰系异能的情景。 难道是和她吃的记忆有关? 陆宁看着她开始发呆:“念念,怎么了?” 黎初念回神撞上陆宁关心的目光,随后投进陆宁的怀里。 “阿宁,我好像做错事情了。” 陆宁一听,悄悄地将黎初念带出了大楼。 “念念,是你做的?” 陆宁的语气很不好,黎初念有些怕怕的。 她低着头,像是做错事被家长训斥的孩子,底气不足地说:“因为我吃了她的记忆。” 黎初念只是饿了,她不知道严佳会因此受这么严重的伤。 可陆宁一愣。 什么叫“吃了她的记忆”? 不管是谁突然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觉得是笑话吧。 可陆宁转念一想,末世已经一年多了,他们遇到的奇葩事情还少吗?所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你为什么要吃掉她的记忆?” 陆宁这样问,但他并没有完全相信。 黎初念委屈了:“我吃掉的都是他们不要的记忆……” 陆宁突然想起自己。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当初他真的遇到过黎初念,真的被她救过,然后…… 她吃掉了他的记忆? “你也吃过我的。” 陆宁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然后黎初念:“嗯。” 陆宁遇到过很多有异能的人,但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一种恐惧。 因为他们所施展的异能都是可以看见,可以避免的。 但黎初念不是。 只有她可以看见,只有她可以吃,只要你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念头,她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掠夺掉你的东西。 也许那东西不好,可却是任谁也不能随意带走的。 黎初念看着陆宁,眼中突然蓄满了泪。 “你是不是想忘记我?” 因为她看见了陆宁身旁的小球。 陆宁叹了口气。 他只是试验一下,闪过了“想要忘记”的念头,但没想到黎初念就察觉到了。 陆宁问她:“你饿了吗?” “不饿。” 黎初念显得很倔强,重复着问那句话,“你是不是想忘记我?” 陆宁上前一步。 黎初念抽噎了几下,指着他看不见的地方。 “只要你想,我就吃下这段记忆,这样你就能忘记我了……” “不要吃。” 陆宁并不是真的想要忘记她。 “可是阿宁你生我的气了,你想忘记我。” 看着黎初念委屈巴巴的样子,陆宁轻轻将人抱住。 “你可以吃任何你想吃的记忆,唯独我的不行,不能吃我的。” “为什么……” 下一秒,黎初念的嘴已经被陆宁吻住了。 他厮磨在她的薄唇上,并没有急着挑开她的小口,和她唇齿交缠。 陆宁是怕吓坏了他的小姑娘。 等两人分开,黎初念整个脸已经红了个彻底。 “我们是男女朋友吗?” 黎初念突然问他,然后笑着说,“只有男女朋友才会这样做啊,我们不是吗?” 她就这样追问着“是不是”。 陆宁捏了捏她的鼻子,实在经不住她闹,就妥协了。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黎初念高兴得都跳了起来。 “我和阿宁是男女朋友。” 她抓住陆宁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那就可以这样了。” 然后她围住了他的腰。 “也可以这样。” 分卷阅读134 黎初念抬起头,在陆宁的喉结上亲了一口。 “还可以这样呢。” 说完她就光笑,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陆宁将人抱住,在她耳边问:“为什么不做我刚刚对你做的事?” 黎初念想了想。 “那不是阿宁才能做的吗?” “傻丫头。” 陆宁宠溺一笑,低头亲了亲她,“如果念念主动,我会更高兴。” 这时李扬就站在门口。 他当然不是故意偷听的,只不过是到了晚饭时间,叫他们去吃饭的。 看着两人你侬我侬,李扬没敢上前。 “哇,宁哥这速度,比病毒蔓延还要快。” “你嫉妒啊?” 正巧何晓东走了出来,站在李扬身旁往外看,“他们很相配,不是吗?” 李扬笑了笑:“是挺配的。” 陆宁是他们队伍的老大,五级空间异能,长得帅,又聪明。 而黎初念,哪怕她只是展现了冰山一角,没有人会怀疑,她不够厉害。 *** 陆宁最终还是答应了替徐亦凡护送四级丧尸。 毕竟是黎初念害得他们队里的成员受伤,哪怕他不和任何人说,他也不想就这样欠着。 权当是偿还了吧。 他们这一路上运气特别好,几乎没看见有丧尸,每天就看着那只四级丧尸,顺便搜刮搜刮吃的。 但一路上,他们还是遇到了不少想到加入他们队伍的人。 甚至有的女人半夜钻进他们的被窝。 黎初念被吵醒过一次。 那时几个人都打了地铺睡在一起,地板又冷又硬,可是没有办法,大家也都知道只能这样熬一晚上,谁知黎初念半夜就被吵醒了。 女人的娇吟和男人隐忍的喘息声交杂在一起,无知的黎初念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她撑着身体起来,却立刻被陆宁按下。 黎初念只瞥到一眼,应该是李扬的被窝在起伏。 陆宁将人搂进怀里,轻声说:“睡觉。” “可是……” 陆宁将被子拉高,直接兜头把两个人都罩住,然后重复:“睡觉。” “可是他们听上去不是很舒服啊。” 舒服的,舒服极了。 听着这声儿,怀里还有个小娇娥,连陆宁都有些心痒。 可陆宁才没兴趣让别人听活春宫,虽然只要他想,哪怕他闹出大动静来,也不会有人听见。 这该是空间异能的好处之一了吧。 “你再不睡,明天没有饼干吃。” 周围一片漆黑,黎初念在他怀里嘟囔:“我还想吃薯片。” “好。” 陆宁已经在想要找多少包,找什么口味的薯片了。 他还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成宠妻狂魔,但这感觉相当不错。 第二天,黎初念醒神之后就直盯着李扬。 他被黎初念看得后背直发毛,凑到陆宁耳边:“宁哥,能管管你家媳妇儿吗?” “你管好你自己的下半身吧。” 李扬一听就知道昨天的事被黎初念和陆宁听了个全。 他也不臊,嘿嘿直笑。 “羡慕嫉妒恨吧?” 陆宁:“……” 他能弄死这个人吗? 陆宁捂着黎初念的眼睛,就把人送上了车。 这儿离晨曦基地已经不远了,他们走了半天就到了。 他们一群人还没有走到基地门口,就被进进出出的人围观了。 毕竟拖着一只丧尸呢,谁不多看两眼? 原本是为了到基地后就把黎初念安顿了,但是现在陆宁和她正蜜里调油,当初的想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们照例在入口处做了检查和消毒。 所有人都必须检查身上是否带有病毒,然后消毒之后才能进入基地。 当然,在进去之前,有异能的人还需要测试异能等级,然后登记之后才能进基地。 而异能者能得到的好处往往比普通人多。 陆宁是五级异能,等级算是很高的,被测出来后,晨曦基地就有心招揽。 他们一群人才进去,就看见不远处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了。 来得倒是快啊。 那领头的人走到陆宁面前,先是和他打了招呼。 “欢迎来到晨曦基地,我是肖诚。”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转向陆宁身边的黎初念,上前一步就想要抓她的手。 肖诚一脸惊喜,满是失而复得。 “念念,真的是你。” 黎初念正被陆宁揽在怀里,抱着他的腰,没个好颜色。 “我不认识你。” 肖诚的脸色并没有变,但他也没有再动手动脚。 “念念这是怎么了,我是 分卷阅读135 你的诚哥哥啊。” 陆宁黑了脸。 诚哥哥? 他突然想象了一下黎初念叫“宁哥哥”的情景。 可黎初念噘着嘴,转头问陆宁:“阿宁,这算不算是碰瓷啊?” 身边的人忍不住笑了。 他们此时站在基地入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肖诚转了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但是陆宁觉得他肯定不会就此放弃。 陆宁还注意到了站在肖诚身后的一个女人。 因为她的眼神让陆宁很在意,那是又怕,又可怜的眼神。 而这个眼神,都落在了黎初念身上。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6) 陆宁并没有立刻答复,而肖诚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 所以肖诚特意吩咐身边人帮陆宁他们安排一个好的住处之后,就离开了。 徐亦凡他们要去交任务,于是就和陆宁一群人分开了。 陆宁突然觉得,也许这晨曦基地可以多呆上些日子,毕竟遇到了认识黎初念的人。 他很好奇,黎初念到底经历了什么? 因为之前的事情,她完全忘记了。 问她几个月前的事,她都已经不记得,就和之前她不知道自己还会用枪一样。 陆宁带着人就去了基地安排的住处。 他们住得不错,是独栋小别墅,入住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了。 没捣鼓多久,他们就把午饭端上了桌。 然后徐亦凡又上门了。 当时他们正在吃陆宁空间里的涮羊肉,看见徐亦凡上门就跟见到仇敌一样,背对着他跟护崽子一样吃着羊肉。 末世后,羊肉都是稀罕物,难得更难保存,要不是有陆宁的空间异能,他们也只能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啃馒头喝粥。 所以啃馒头喝粥的徐亦凡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他转过身,咽了咽口水,表示一点都不羡慕。 等他们吃完涮羊肉后,陆宁才出门。 他这完全是为了徐亦凡,毕竟屋内的涮羊肉味道还没有散,多让人尴尬啊。 老黑几个人收拾了桌子。 屋内的少女捧着一盒巧克力,从沙发那露出一张小脸。 “阿宁,你要快回来。” 晚饭估计是老黑做的火锅,早点回来才有好吃的。 黎初念馋得有点迫不及待了。 “好。” 陆宁对黎初念简直是放纵,什么都依着她。 徐亦凡看着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再回想黎初念的传闻,不知道陆宁知道后会怎么想。 陆宁跟着徐亦凡走到门口。 “你找我有事?” 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开头:“之前我就觉得好像听过你女朋友的名字,等回到基地我才想起来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陆宁被吊足了胃口,可徐亦凡却突然不说了。 “刚才的那羊肉好吃吗?我都好久没见过羊肉了……” 陆宁就知道,徐亦凡这人也不是个蠢人。 “给你,快说吧。” 徐亦凡这才心满意足。 他一下子变了神色,严肃得很,“因为有人给她取了一个外号,地狱少女。” 地狱少女? 陆宁拿起口袋里的烟,也递了一根给徐亦凡。 两人点了起来。 “这件事从半年前的一场少女解救事件说起……” 进入末世之后,只有强大的人才有活下去的资格,而普通人如果没有利用价值,那么他们的命便会十分轻贱。 尤其是毫无异能的少女们,不是沦为玩物,就是轻易死掉。 那个时候有一个异能强大的男人喜欢豢养少女。 他喜欢搜集各种类型的少女,给少女提供居住的地方,让她们不愁吃穿,可是每到晚上,男人就要求少女们陪他玩游戏。 少女们不得不玩,因为拒绝的人第二天就没有食物吃。 男人叫做崔光宇,本来是农村的一位老师,长相平庸,性格木讷。 可是到了末世,就觉醒了金系异能。 农村偏僻,大多数人都变异成丧尸,没有变成丧尸的,也都死了,于是他做了一方的土皇帝。 崔光宇挑选了附近最有钱的一户人家,住进了他们造了没多久的二层小洋房。 他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着低头站在他面前的五位少女。 她们的年龄都在十八岁左右,可长相有好有差,身材有瘦有胖,唯一的特点就是,都非常弱。 “宝贝们,我们开始游戏吧。” 今天的游戏还是捉迷藏。 少女们要躲起来,而崔光宇是找人的那个,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被找到的今晚就会被带进他的房间。 那两个人会经历什么,谁都懂。 哪怕这个男 分卷阅读136 人给她们吃给她们住,少女们还是不愿意伺候他。 因为崔光宇喜欢SM。 一个礼拜之后,所有人都开始重视黎初念。 因为连续一个礼拜,只有她没有被带去崔光宇的房间。 黎初念是少女中最不漂亮的,她的脸上有雀斑,看上去不是很好看,可是她皮肤白皙,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甚至身材也是极好的。 但是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宽松衬衫,每天都是唯唯诺诺的。 所有人都以为,她熬不过三天。 可是她不但度过了一周,还是唯一没有被染指的。 “阿黎,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黎初念正在吃饭,抬眼看向旁边说话的少女。 她不认识她。 五位少女不是一起被抓来的,而且之后,没有被带进崔光宇房间的人都有单独的卧室,所以他们能说话的也只有吃饭的时候。 毕竟同病相怜,几个人抱团取暖也是常事。 但黎初念自从第一天说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其他少女说过话。 此时她也没有理会她们好奇的眼神。 第一天也许是靠运气,但是之后的每一天,黎初念靠的都是智慧。 在第一次捉迷藏的时候,她就分析好了整座别墅的结构,然后找了一个很难被发现的地方藏起来。 黎初念是最后一个躲起来的人。 她是在崔光宇开始找人的时候,才躲进了自己确定的地方,随后听着崔光宇行动的路线,去推测了每个人被找到的时间。 黎初念在第一个人被找到之后迅速做出判断,然后根据自己的推测进行行动,让崔光宇按照计划找到自己。 她不会暴露她找到的那个藏身的地方,当然也不会成为最后一个被找到的人。 可这说得简单,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阿黎,你怎么不说话?” 黎初念放在筷子。 她知道其他三个少女也在打量她,但是她不在乎。 因为如果再没有进展,那么她最终的结果也会像这四个人一样。 “运气吧。” 她端起餐盘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少女,“你们以为我会怎么说?” 黎初念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第一天她们每个人都害怕成为第一或者最后一个人。 她们躲在别墅的某个角落,听着崔光宇走动的声音,瑟瑟发抖,害怕被第一个找到,可当别人成为第一人之后,又开始蠢蠢欲动。 因为躲过一劫,所以希望最后一个被找到的也不是自己。 黎初念嘲讽一笑。 “因为你们胆小又愚蠢。” 但是在享受过吃穿不愁,还不用担心害怕丧尸之后,不愿意献身的又会害怕被抛弃,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于是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安于现状。 而崔光宇就是享受着看少女矛盾的样子。 想抗拒,又只能拼命顺从。 可这一切发生的同时,却出现了黎初念这么一个异类。 因为出现了那么一个人,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也能享受和他们一样的东西,所有人都会心理不平衡。 尤其是在末世。 少女们都看不惯她的态度,纷纷露出不满的嘴脸。 “阿黎,你不要太嚣张。” 黎初念知道,这些少女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手段,能耍的那些她也都能猜到。 她转身离开。 今晚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晚。 那四个少女合计了一下午,随后就把黎初念告到了崔光宇的面前。 当晚没有游戏,房间里只有黎初念和崔光宇。 没有人知道房内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敢去听墙角,但是黎初念出来时的状态并不好,她的后背的衣服上都是一道又一道的鞭痕血迹。 黎初念晕倒在了自己的房间,直到第二天才被其他四人发现。 可少女们面面相觑,然后任由她昏迷,高烧不退。 晚上还是捉迷藏游戏,虽然少了一个人,崔光宇也没有说什么。 等两个少女被他享用过之后,就开始吹起了枕边风。 “先生,那黎初念……” 少女并没有说完,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瞧着崔光宇的神情。 那是一种玩味,却奇异地带着点欣赏。 “她很有趣。” 也足够聪明,知道怎么在末世立足。 崔光宇记得当时黎初念说:“你可以养很多的少女,长得漂亮的太多了,但是要想在末世活下去,除了异能,还需要智慧,而我……足够聪明。” 这么些日子,黎初念早就向崔光宇证明了她有多优秀,而她不愿意沦为玩物,更不可能臣服。 于是她被崔光宇狠狠打了一顿。 不是那种SM的玩闹和乐趣,而是处罚式的鞭刑 分卷阅读137 。 崔光宇是想试试她,所以鞭刑之后,他看着少女苍白着一张脸,浑身无力地走出房间。 他既没有强迫她,也没有抛弃她。 因为他正期待着黎初念会给他带来惊喜。 三天后的晚上,新一轮的游戏开始了。 少女们等待着被崔光宇找到,却没想到找到她们的,却是黎初念。 她们下去的时候,崔光宇正坐在沙发上。 他看着面前的黎初念,满是打量。 崔光宇就是在等她。 可黎初念站定在不远处,反而是少女们聚到了他身边。 “先生。” 她们温柔地叫着“先生”,贴在崔光宇身上,看上去顺从极了。 与黎初念俨然是两个阵营的人。 可崔光宇却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黎初念身边。 “你真漂亮。”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7) 现在的黎初念擦掉了脸上的雀斑,不对,是用特殊药水画成的雀斑。 她本就漂亮,又一改之前的乖顺,让崔光宇眼前一亮。 崔光宇直勾勾地盯着黎初念,却暗自要发动他的金系异能。 可是他的异能没能发起。 哪怕黎初念没有近他的身,崔光宇还是被控制住了。 “你……” 他连一句整话都没能说出来。 黎初念的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先生,你该死了。” 话音落下,崔光宇便抱头而死。 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波动,一瞬间失去神智,然后瞪大了眼睛,死在了沙发上。 周围是在尖叫的少女,刚才还围在崔光宇身边,一下子就跑开了。 找了个墙角,瑟瑟发抖。 黎初念上前两步就要去看崔光宇,可是有人却挡在了她面前。 随后她手中的刀就刺中了黎初念的肩膀。 “阿黎,你该死。” 她恶狠狠的语气,倒像是恨极了他。 其他三个少女抱着身子,悄悄地看了黎初念她们一眼。 她们都知道,崔光宇死后,她们这几个什么都不会的少女又会过上以前的生活。 不,她们早就回不去了,她们会被其他男人亵玩,亦或是死在丧尸的嘴里。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黎初念,当然成了她们痛恨的对象。 黎初念将刀□□,捂着伤口。 随后杀了那四个少女。 因为黎初念知道,离开这个别墅,少女们活不长久,还不如死在她的手里,更痛快些。 在这个末世,活着比死更难。 后来,黎初念受着重伤,一大把火烧了小洋房,然后就离开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地狱少女”的称号。 再后来,黎初念就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等故事讲完,两人脚底下已经多了好几根烟头,连徐亦凡都要叹一句奢侈。 陆宁嘱咐他不要到处说,就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 其实故事不是很长,但是陆宁听得气闷,就在外面和徐亦凡抽了好久的烟。 此时几个人已经把汤底都熬好了,馋嘴的黎初念和李扬早就偷偷地下了些菜尝尝。 黎初念看见陆宁回来,放下筷子就迎了上去。 “阿宁。”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真真切切的,分外好看。 而她每次看见陆宁都是这种表情。 可今天尤其让陆宁心痒。 “吃了吗?” 黎初念咽下嘴里的牛肉,点点头。 陆宁很满意。 那就该睡觉了。 黎初念还想再吃两口,可陆宁就这样将她抗在肩上带走了。 楼下那一群人全都目瞪口呆了。 黎初念还没弄懂是什么情况,就听见李扬带头开始吹口哨了。 她看着何晓东正夹了两块土豆片下锅,她刚才都没吃到,现在馋得厉害。 “阿宁……” 黎初念双脚在半空中蹬了蹬,可陆宁还是没把人放下来,径直去了二楼房间。 老黑探了个脑袋,觉得刚才陆宁脸黑得不行。 “宁哥这是怎么了?” 李扬几筷子下去,菜捞了个尽:“是有多欲求不满啊?” 何晓东:呲溜。 直到黎初念天旋地转地坐在床边,她还没弄懂是什么情况。 嘴边的油渍被陆宁擦掉,然后被他亲了亲。 他问:“你成年了吗?” 黎初念看不懂陆宁眼中的含义,觉得太复杂了,只是顺着他的问话点头。 “我二十了。” 分卷阅读138 陆宁脸上带了点笑意。 “嗯,可以吃了。” 黎初念睁大眼睛,吓坏了,她哪里能懂陆宁的话。 “怎……怎么吃啊?” 她结结巴巴地说话,看上去可怜极了,和传闻中的那个“地狱少女”,差得太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初念已经被陆宁压在身下。 她双眼迷离,轻咬嘴唇,半仰下巴,说出来的话也是支离破碎。 “阿……阿宁……” 陆宁身下可是风光无限,黎初念的衣服已经被褪到了她的腰上,露出肩膀上的一道疤痕。 这一刀应该就是被那个少女刺的。 “疼不疼?” 黎初念摇摇头,她没懂陆宁是在问当时被刺伤的时候。 陆宁俯身舔了舔那道疤。 黎初念抖了抖,感觉怪怪的。 随后就听见陆宁的狠话:“那些人真该死。” 虽然早就死了,一把火,什么都没留下。 黎初念也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怎样,说话的时候都带着点哭腔了。 “阿宁……” 陆宁又在她的伤口上亲了亲,问:“怕不怕?” “……不怕。” 黎初念心想,怎么净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啊? 陆宁很满意。 “那就好。” 于是二楼最里面的房里闹了一晚上。 老黑三个人曾经试图到楼上去,但是实在是怕陆宁第二天宰了他们,就只好在楼下客厅里将就了一晚上。 直到半夜,李扬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厨房亮着灯。 他走过去一看,居然是陆宁在煮面。 李扬才不掺和呢,转身就要走,却突然被陆宁叫住了。 他满面春光地问:“哪个是盐?” 哪怕夜间黑得很,李扬还是能感觉到陆宁现在有多骚。 气人啊。 不过陆宁不愧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连盐都不认识。 李扬给他指了指,就继续去睡他的觉了。 也不知道陆宁做的面能不能吃,只能希望小姑娘自求多福了。 第二天,三个老男人睡得是哪里都疼,倒是从楼上走下来的陆宁精神奕奕。 看着就想揍人啊。 可恨的是他们三个揍不过。 “宁哥,就算你是我们的宁哥,也不能这样对我们啊,拐了小丫头不说,还让我们在客厅睡了一晚上。” 陆宁倒了杯水。 “没人强迫你们啊。” 三个老男人:“……” 然后陆宁叫了老黑进厨房。 他绝对不会承认昨天做的面很失败,可是黎初念为了不吃面,在他面前撒娇了很久倒是出乎意料。 所以,半夜他又把人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次。 等陆宁端着面上楼,肖诚刚好过来,他是来请陆宁去见基地长的。 等了一会儿,只看见端着碗下来的黎初念。 她就顿在楼梯上,看着下面的肖诚,然后噔噔噔跑上了楼。 不一会儿,陆宁拿着碗下来了。 “见笑。” 话是对着肖诚说的。 他把碗端进厨房,正好老黑已经在准备午饭,他就把碗扔进了水池。 肖诚可没忘记黎初念,但看见陆宁出来,还是想先谈正事。 “陆先生,基地长请你过去一趟。”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陆宁看见何晓东给他泡了茶。 不是什么好茶,但是在末世,有闲心喝茶的人太少了。 肖诚态度客气:“陆先生,我们基地长很惜才,所以对于你这样的人才,希望能够让你加入我们基地。” 可陆宁却并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抱歉,我们明天就走。” 肖诚没想到陆宁一行人明天就要走,还想再劝两句。 “陆先生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就好,只要我们能做到,就一定满足你。” 老黑适时把菜端到桌子上。 “我们要吃饭了,肖先生还要留?” 肖诚当然知道,招揽这事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 他想着明天一早,他还得再来一趟。 转身之前他问了一句。 “陆先生和念念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宁眯了眼。 黎初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楼梯转角,敲了敲墙,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 肖诚可以感觉到陆宁身边的气息一瞬间变了。 随后陆宁向黎初念招了招手。 “怎么了?” 黎初念先是顿了顿,然后才下了楼,走到陆宁身边。 她拉着陆宁的手。 “阿宁,我饿了。” 肖诚看见拉着陆宁的手的黎初念耳 分卷阅读139 根都红了。 这其实没什么,但是下一秒,他看见她的脖子上有两个草莓印。 肖诚握紧了手。 “告辞。” 他知道,有陆宁在场,他没办法和黎初念说话。 没人相送,肖诚就这样往外走,而陆宁牵着黎初念走进了餐厅。 李扬正摆着筷子,突然问。 “刚才小姑娘明明都下来了,怎么又上去了?” 黎初念已经坐下来了,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菜,等着陆宁把筷子放她手里。 这事当然要怪陆宁。 “阿宁……不让我见其他男人。” 她和陆宁对视一眼,人就往她身边一坐。 李扬就是看准了陆宁心情好,所以就多说了几句玩笑话。 “你就这么听我宁哥的话?” 李扬说完这话,突然意识到自己也算个男人,怎么她就能见他呢? 他瞬间不想说话了。 黎初念这才从菜上面移开视线。 “阿宁说我不听话就咬我。” 她指指自己的脖子,她今天照镜子的时候看见的,“你瞧,到现在都没有消。” 陆宁侧头咳了一下,掩住他的笑。 “而且……” “念念。” 黎初念还想再说,但是被陆宁摸了摸头,就又把注意力转到菜上了。 “吃饭吧。” 饭菜香勾得她的肚子直咕咕叫。 “嗯。”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8) “宁哥,外面有人找。” 老黑正好买菜回来,在门口遇到了那人。 “谁?” 肖诚都是直接进来的,肯定不是他。 老黑还没进厨房,看黎初念正好不在她身边,就凑到陆宁耳边说。 “女的。” 才说完话,老黑就看见黎初念下了楼。 原来黎初念是换了陆宁搜集来的裙子给他看,可是身后的拉链她够不到,于是才下楼找陆宁的。 老黑一转身进了厨房。 陆宁看见她背上的草莓印还没消,就帮她把拉链拉上了。 “我出去见个人,你乖乖的。” 其实不用这样说,黎初念从来都是最乖的那个。 老黑要是不知道陆宁出去见谁,估计不会担心,可现在他只能从厨房出来,把做的饼干给黎初念。 “小丫头,吃这个。” 陆宁和老黑交换了个眼神,就开门出去了。 门外是一个陆宁完全不认识的女人。 可这个女人却像是认识他一样,因为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阿宁。” 陆宁皱眉,觉得这个情景有点似曾相识。 她上前就要抓陆宁的手,他往旁边一避,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章婷婷……” 原来是黎初念站在了门边。 陆宁这才搞清楚,面前的女人就是黎初念口中的那个他的青梅竹马却又抛弃他的章婷婷。 章婷婷不认识黎初念,她只看着面前的男人。 “阿宁,我终于找到你了。” 章婷婷回想起当初,黎初念是如何地落魄。 他没有异能,带着她每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躲躲藏藏,没有一天是过得安稳的。 她想起他每次出门回来,都像是打了一场大仗一样,可战利品却少得可怜。 末世前,陆宁算是风流倜傥,年轻有为,可末世后,他没有本事,根本没办法给章婷婷安全感。 说难听点,就和蛆虫一样,憋屈地活着。 可再次相见,他和之前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像是重回末世前。 不,比末世之前还多了一份狠劲。 黎初念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可陆宁却并不想认这份情。 要不是陆宁不记得章婷婷了,这种女人都别想再出现在他面前。 黎初念站在门口,好像不打算进去。 陆宁有些无奈。 他转身过去吻了吻她,哄着人:“先进去,好不好?” 黎初念还是进去了,可是没有再吃小饼干,坐在沙发上出神。 等人进去,陆宁仔细打量了章婷婷。 “我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 陆宁说话不留情面,很大原因是心中没有对她的感情。 可章婷婷不是,甚至她来的目的就是扯旧情。 “阿宁,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抛弃你,可是当时你烧得那么严重,我根本没办法带你逃跑,我……” 她说到这里,掩面哭了起来。 陆宁看上去很冷漠,还有点着急。 他急着回去哄他的小姑娘。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也请你以 分卷阅读140 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陆宁转身要走进去。 他瞥了一眼客厅,却没有看见想见的人。 章婷婷拉住了他。 “阿宁,基地有心拉拢你,你还是趁着这个时间提自己的要求,这样你就不用到处去躲避丧尸,就算……就算你要带着里面的小姑娘,难道这里不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吗?” 陆宁对于不在意的人向来有些烦,更何况还是被基地安排过来游说他的。 他甩开她的手。 “请你离开。” 这已经算是对所谓的认识的人最大的礼貌了,要换别人,陆宁才不会这么客气。 陆宁进去的时候,沙发上果然没有坐人。 厨房只有老黑,李扬和何晓东刚从任务市场回来。 陆宁问老黑:“看见念念没有?” “没有上楼吗?” 老黑记得刚才小姑娘回来之后,就捧着饼干坐着,不一会儿就走掉了。 他忙着厨房的事,就没多问。 陆宁眼神一凌。 他把整个住处都搜了一遍,也没有见到黎初念。 所有人都知道黎初念的性格,她不是个不说一声就离开的人。 最后陆宁站在了后门。 后门大开。 “她是从这里走的。” 因为当时,他和章婷婷在正门说话,所以黎初念要想离开,唯有从后门走了。 李扬最不会看眼色,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姑娘为什么会走?” 老黑当然知道些情况,但他不敢说。 他看了看陆宁的神色:“现在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 几个人连饭都没有吃,就分头去找黎初念了。 基地很大,但是认识陆宁的人很多,毕竟他的等级高,在他刚进入基地的时候就传开了。 可是没几个人认识黎初念。 所以他们只能按照当时黎初念的穿着,一路问,就一路地找。 突然有人拦住了陆宁。 陆宁认得她。 她叫苏寒,是那天站在肖诚身后的女孩子。 陆宁其实一直想找时间问问苏寒关于黎初念的事情,但还没找到机会,谁知道这人就来了。 可现在找黎初念要紧,陆宁本来是不想和她纠缠的。 但是她告诉陆宁,她看见黎初念了。 “在哪里看见的?” 苏寒没有说,反而说了关于黎初念的其他事情。 她告诉陆宁,肖诚和黎初念是青梅竹马。 “他们两个人从小就是邻居,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校,初念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可是性子太软,所以从来都是躲在肖诚身后,只有肖诚护着她,后来进了大学,他们就成了男女朋友。” 陆宁有些不满,却还是继续听了下去。 因为他突然明白了苏寒的目的。 “末世来临的那一天,我们正好在学校,丧尸闯进来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肖诚护着初念,我就跟着他们,一连好多天,都是躲躲藏藏的,后来,我们几个人因为丧尸跑散了。” “肖诚找了初念好久,却没想到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陆宁等着她的下话。 哦,该是瞎话吧。 “我们见到她还活着,都非常高兴……” 陆宁觉得这些人该是有多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男女朋友,还是肖诚喜欢念念?你们几个人是因为丧尸跑散了,还是你和肖诚把念念抛弃了?” 不是抛弃,是卖。 他们把黎初念卖给了那个喜欢豢养少女的崔光宇。 苏寒没想到陆宁都知道了。 她看着陆宁的眼神,怕得有点发抖。 就像当初苏寒看见黎初念的那一刻,她没有想到黎初念会来晨曦基地,她更害怕黎初念会找她报仇。 但是,黎初念却忘记了。 她真的忘记了。 “她是个怪物。”苏寒这样说。 末世的那几天,苏寒和肖诚总会莫名其妙地失去记忆。 只有黎初念没有。 她开始比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如何避开丧尸,寻找食物,知道要在末世活下去,又要抛弃什么。 一开始苏寒和肖诚都很高兴,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谁不希望有一个依靠。 可后来,她开始时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每次都让苏寒和肖诚感到毛骨悚然。 陆宁相当愤怒:“这就是你们的理由?” 要不是在基地,他可能已经对这两个人动手了。 苏寒笑了,觉得他想得实在简单。 “你难道没听过她的传闻吗?” 地狱少女,黎初念。 可陆宁不为所动:“那又怎么样?你们害她害得还不够惨吗?” 苏寒见陆 分卷阅读141 宁已经知道了黎初念的事情,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拿那个故事说事了,只好换了另一种策略。 “可是她现在活得还不是好好的吗?甚至连她自己都忘记了,不是吗?” 苏寒转身走的时候,给了陆宁一本笔记本。 陆宁翻开笔记本的那一瞬间才知道,他拿到的竟然是黎初念的笔记本。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这是苏寒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意外捡到的。 她认识黎初念的字,就偷偷藏了起来。 现在苏寒把它给了陆宁。 陆宁终于知道,黎初念曾经将自己的记忆吃掉了。 笔记本开头写着…… ——我好饿。 这样写了大概有十几条,后面的字已经有些歪歪扭扭了。 随后…… ——我今天吃了一个人的记忆。 她的字开始有了些力气。 后来把纸都划破了。 ——我害死了他,我好怕,好怕。 ——有没有人可以来救救我? 陆宁能明白,黎初念曾经吃掉了一个人的记忆,最后间接害得那人死掉。 而在那一段痛苦的记忆折磨了她好久之后,她把自己的记忆吃进了肚子里。 陆宁合上笔记本。 这应该是黎初念在逃出崔光宇那里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但是有一个悖论。 如果黎初念可以把记忆当做食物,她既然能够感受到别人的记忆,那么当她吃下她自己的记忆之后,为什么她会失忆呢? 陆宁觉得他需要花很长时间去想这件事。 所以现在,他只好将笔记本扔进空间,先去找黎初念了。 苏寒的出现太刻意了,就好像故意拦住了他,来给别人拖延时间的。 是……肖诚吗?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9) 时间回溯到一个小时前,黎初念从后门走了出去。 她刚走出去,就被人带走了。 带走她的不是别人,就是肖诚。 肖诚带她走了好久,才来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说话。 他开口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都带着缱绻。 “念念。” 肖诚看着黎初念,觉得她从前就好看,到了末世之后,和其他人一对比,就显得更好看了。 此时的黎初念一改从前,突然甜甜地叫他:“诚哥哥。” 肖诚像是突然吃了蜂蜜一样,甜到了心里。 黎初念抬眼,眸中却溢满眼泪。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啊?念念……念念好怕,没有诚哥哥保护我,我好怕啊。” 肖诚搂住了人,努力地安慰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诚哥哥不好,都是诚哥哥的错。” 黎初念身子软软地靠在肖诚怀里,惹得他开始心猿意马。 可下一瞬却听到一句阴森森的话。 “那就应该付出代价,对不对?” 肖诚一吓,推开人,就发现黎初念在笑。 “你说,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弥补?把你也卖了?还是把你给杀了?” 肖诚在她眼中看到了冷漠。 这不是他认识的黎初念。 可怕。 他转身想要逃,但是身体却根本动不了。 “你们只知道,我会吃人记忆,可是这并不是异能啊,我真正的异能是……”黎初念顿了顿,“精神控制。” 而现在,肖诚就被黎初念控制了。 黎初念向他抛了个媚眼。 “还抱吗?” 肖诚满眼都是恐惧,明明尖叫已经在嗓子眼了,可他就是说不了话。 他想起黎初念的称号,地狱少女。 “地狱少女吗?我还挺喜欢的,很符合我冷艳的气质。” 精神系可以听到肖诚脑子里想的话。 如果现在黎初念不是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换成黑色的,也许这个称号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了。 “来说说呢,章婷婷和你是什么关系?” 肖诚觉得黎初念真是可怕,她怎么会知道章婷婷和他有关的? 黎初念皱了眉,觉得肖诚相当侮辱人。 “你们没脑子,就希望别人都没有吗?爱说不说,反正……你都得死。” 肖诚觉得,就算他说了,也逃不过一死。 他好歹也是五级异能,可现在在黎初念面前却只能任人宰割。 “我没有说过吗?我异能七级,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抛弃了我,我也不会在崔光宇那里觉醒异能,更不会一醒来就是三级异能。” 肖诚瞪大了眼睛。 一醒来就是三级,还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说得够多的了,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你要是还不想说……” 分卷阅读142 肖诚不想死。 “那就……” 黎初念注视着肖诚的眼睛,他的眼神就开始迷离。 她在他耳边说了话,然后对他说:“回去吧。” 肖诚很听话地转身离开。 他穿过基地的集市,回到自己的家后,就看见了章婷婷。 她正围着围裙,端着烧好的菜出来。 “你今天出去干嘛了?” 章婷婷自从离开陆宁之后,辗转之后就到了晨曦基地,然后就跟了肖诚。 他是基地长身边的红人,跟着他之后就不愁吃穿了。 但章婷婷知道,她不是肖诚唯一的女人。 肖诚回神,嗅了嗅:“基地长找我有事,你在做什么好菜啊?” …… 陆宁找到黎初念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正蹲在物品市场的一个小摊子前和摊主讲价。 可是黎初念讲了半天愣是什么晶核都掏不出来。 正尴尬的时候,陆宁就来了。 陆宁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随后扔给摊主一块晶核。 黎初念抬头看到他,笑了。 “你来啦。” 黎初念拿起她看中的钻石,塞进口袋里。 陆宁拉着她起来。 “回家吧。” “好啊。” 她笑得特别灿烂,就跟在陆宁身后。 一路上,她就问了一句话。 “陆宁,你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我啊?” 陆宁在家门口前停住了脚步。 他面色有点冷:“你到底是谁?” 黎初念挑眉,刚想上前一步,就被困住了。 空间异能。 她第一次见到,有点好奇。 黎初念伸出手碰了碰四周,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就好像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陆宁转身,看着她。 “她跟你完全不一样,神态、语气,甚至是一个称呼,她从来不叫我陆宁。” 虽然黎初念被困住了,但是她很开心。 她踱着步,好似很悠闲。 “今天你让她进去的时候,她看着饼干就是在想那个问题,她想知道,你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她,她性子软,不敢问,那就由我来问。” 陆宁看见她脖子后面是他早上啃咬的痕迹。 他不会认错。 “你到底是谁?” 她很郑重地介绍自己:“你可以叫我阿黎。” 陆宁有个猜想。 她立刻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你猜对了。” 黎初念就是双重人格。 一个是单纯乖巧的念念,一个是聪明冷漠的阿黎。 被肖诚抛弃的是念念,杀了崔光宇的是阿黎,救了陆宁的是念念,开枪杀了六级丧尸的是阿黎。 而阿黎正是她被卖给崔光宇之后,黎初念为保护自己而分裂出的人格。 在遇到陆宁之后,阿黎就没有出现过,直到章婷婷的出现刺激到了黎初念,她才得以出来。 “我家念念心思单纯,她既然喜欢你,你就不该欺负她,否则……” 陆宁突然感觉自己不能动了,而她却走出了他设下的空间。 他头一次体会什么叫做“反杀”。 “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这不是句唬人的话,因为如果陆宁真的是阿黎的敌人的话,他现在已经死了。 阿黎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最近还是不要离开晨曦基地了,毕竟……好玩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 所有人都看出了黎初念的不正常。 她再也不会向着陆宁撒娇,也不会对陆宁的话言听计从,甚至两个人晚上睡觉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念念,你怎么了?” 李扬实在太好奇了,没忍住问了出来。 他心里憋着话,所以连最喜欢吃的肉都没吃几口。 阿黎吃完饭,自己擦了嘴。 “变聪明了吧,和以前那个蠢样子比,是不是现在更好?” 几个人看着阿黎,明明她是在笑,却让人觉得她又冷又危险。 阿黎赞美了下老黑的厨艺,然后就往楼上去了。 但是她刚走上去一步,就靠在楼梯的扶手上。 “陆宁,能不能弄点护肤品啊?皮肤这么干,你也看得下去?” 陆宁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谢啦。” 黎初念没多话,打了个哈气就上楼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客气地有点过分。 正好大家都在,陆宁就很镇定地解释了一遍。 “什么鬼?双重人格?” 李扬差点跳起来,“那就是 分卷阅读143 说以前那个小丫头是主人格,现在的副人格叫阿黎?” 多重人格的事不是没有听说过,但身边有这样的人,还是头一次。 连老黑和何晓东都觉得神奇。 随后陆宁和大家说了黎初念“地狱少女”的事情,三人都表示佩服。 这样的话,很多事就都能说通了。 为什么她会不记得自己之前的事情?为什么她能在末世一个人活下来? 但他们几个倒没有害怕,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印象中柔柔弱弱,软萌可爱的女孩子,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又一想她这么厉害,莫名有些自豪感。 晚上陆宁和阿黎还是睡在一个房间。 不过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床上。 黎初念正敷着陆宁给她找来的面膜,感觉自己的皮肤总算是有救了。 “陆宁,明天我们去找点任务做做怎么样?” “为什么?” 阿黎按了按嘴边的面膜,翻身说:“你太菜了,该练练。” 陆宁:“……” 其实他早就吸收了那颗六级晶石,异能已经到了六级,但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已。 他当然不是可以隐瞒,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郑重其事地说出来。 现在他是懒得和阿黎说。 陆宁拉了拉被子,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醒,陆宁就往床上看去。 她也醒了,对上陆宁的视线,恶劣一笑。 “早啊。” 醒来的还是阿黎。 阿黎换了一身衬衫和牛仔裤,把袖子挽了起来,又把长发束了上去。 虽然还是同一张脸,但气质已经截然不同。 阿黎下来的时候纷纷和老黑他们打招呼,但是他们还没有习惯,做出的表情都是说不出的僵硬。 陆宁几个人吃过早饭,就到任务市场去找任务了。 他们队伍正好五个人,选了个不算难的任务就出发了。 因为人数正好,所以拒绝了几个想要加入他们队伍的异能者。 出城的时候,陆宁看见了肖诚。 他能确定,昨天阿黎和肖诚见面了,但他很想知道,他们俩到底说了什么。 倒是阿黎看见肖诚的那一刻,莫名地笑了。 她出了关卡口,就坐上了车。 开车的还是李扬,阿黎就坐在了陆宁旁边。 “肖诚那人有点坏,从小就喜欢念念,还借着青梅竹马的身份一直缠在她身边,可是到了末世,他的那么一点尊重也没有了,有一次,他想□□念念。” 陆宁满是不可置信,然后眼中出现了恨意。 这是陆宁不知道的。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10) “念念虽然胆子小,可是她性子还是倔的,那一次她逃掉了,但是很快,因为没有本事,队伍里又缺少粮食,当知道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很果断地把她卖了,而肖诚他们得到的,不过是每人一天的粮食而已。” 阿黎说完这些,他们的车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 陆宁知道,很多事情过去了,他也就没有办法改变了。 但是他不会放过伤害黎初念的任何人。 阿黎也不会。 很不巧,他们出来的下午就开始下雨了,他们只好找了一个地方躲雨。 末世的雨可不像之前的那样,这种雨具有腐蚀性,而且下雨的时候,丧尸会更活跃,他们还是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会更好,不然就是活靶子。 这雨一下就是一个下午。 到了傍晚,天就已经黑透了,他们干脆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等所有人都睡熟了,阿黎才起来。 她有精神系异能,当然能知道所有人是真睡还是假睡。 阿黎走到门口,看着夜色里走过来一只丧尸。 可她并没有出手攻击,而是看着那丧尸伸出了手到她面前。 下一刻,就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阿黎笑着说:“真乖。” 就像是主人对待她的小宠物一样。 她拿出准备好的手帕,把那东西包了起来擦拭干净,然后转身回去睡觉了。 而那只丧尸也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所有人看着大晴天,才开始做任务——寻找医疗设施。 任务说简单也不简单。 因为到了末世,医疗设施都非常珍贵,一般的小药店基本都已经被搜空了,而那些大医院,往往会有丧尸出没,所以除非是有点能力的小队,很少有人敢去。 方圆几里的医院也没几家,能搜的基本上都已经被搜空了,他们只好再往外走走。 陆宁带着老黑三人去医院搜物资,阿黎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等他们到手术室门外才看见人。 “这里被锁住了。” 分卷阅读144 阿黎大大咧咧地往外走,“奉劝你们,最好不要打开这里。” 不用明说,几个人也能猜到原因。 怕是里面还有人,而且都已经成了丧尸。 可是下一秒,门被敲得很响。 “有没有人,救救我们!” 居然是活人。 李扬不敢相信,立刻问阿黎:“里面还有人?” 阿黎摊手。 “对啊,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那你不救人吗?” 可阿黎不为所动:“我凭什么要救?” 李扬语塞,看向了陆宁。 里面的人不再敲了,而是喊着:“外面是不是有人,求你救我们出去,我们是医生,我们一共有四个人,我们没有感染病毒,救救我们吧。” 道理李扬当然懂。 但是这里既没有丧尸,也没有危险,不救人说不过去啊。 可是此时的陆宁却并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阿黎没理会,已经往外走了,陆宁就跟在她身后要离开。 随后就是老黑和何晓东,李扬走得不情不愿。 可门内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有没有人,救救我们……” 李扬还是折返了回去。 他打开了那扇门,然后把所有人都放了出来。 三男一女,都穿着医生的衣服,都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抓着李扬的手不停地感谢他。 他们四个人是在末世逃亡的时候躲在里面的,但是锁不小心坏了,他们被困在里面已经好久了。 李扬被感谢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何晓东开了口:“离这最近的就是晨曦基地,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去那里。” 连老黑都拿出了一部分的食物和水给他们。 毕竟在末世,哪怕没有异能,医生都是很难得的。 阿黎却靠在墙边,看着那一群演绎人世间最后一点温情,觉得有点好笑。 她问:“可以走了吗?” 陆宁一直没说话。 直到阿黎敛了笑意,迅速往外逃去。 “走。” 话音才落,李扬回头就看见了丧尸。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跟上,也一起往反方向跑去。 可不知从哪里出现又出现一群丧尸,足有十几只,挡住了陆宁等人的去路。 阿黎停下脚步,看着被丧尸隔离开的陆宁。 隔岸观火。 那头何晓东护着几个医生,而陆宁、老黑、李扬则开始解决丧尸。 唯有阿黎身边毫无危险。 没有丧尸敢接近她。 ——阿宁有危险。 不知道黎初念什么时候醒的,但是只有阿黎可以听见她的声音。 黎初念是知道阿黎的存在的,甚至于每次都是自愿将身体的控制权让给阿黎。 ——阿黎,求你救救他。 黎初念的紧张担心让阿黎皱了眉。 陆宁虽然弱,好歹是五级,不,阿黎看出他已经升到六级了,几个小杂鱼,不会有事的,只要…… 阿黎越过所有人,看着另一边。 半晌,她说:“他太弱了,多练练,有好处。” 可黎初念不这么认为,她急得不行。 杂鱼处理得很快,在陆宁把最后一只丧尸也解决的时候,站在丧尸圈外的人动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陆宁。 “……阿宁。” 陆宁收手,他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心情。 黎初念回来了,他的念念回来了。 陆宁上前就要去抱她。 可黎初念却避开了他,然后面对着何晓东。 陆宁这才听清楚她说的话。 “我不允许你,不许任何人……伤害我的阿宁。” 众人只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突然闯入,感觉非常不舒服,但是却让人没办法抗拒。 随后他们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伤害阿宁。 陆宁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可他到底是六级异能,用空间异能隔断了一部分的精神波动,随后抓住了黎初念的手。 “念念,醒醒,没事,我没事。” 他猜想,是她的异能暴走了。 下一秒,黎初念就突然倒进了陆宁的怀里。 “念念。” 她睁开眼,眼神犀利。 是阿黎。 陆宁被她一把推开,然后看向何晓东。 不,应该是何晓东身后的人。 当时是因为何晓东站在那几个医生前面,所以所有人才以为黎初念的那话是对何晓东说的。 而此时,阿黎发动了所有的精神异能,只为了让他乖乖听话。 没有人知道,就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阿黎和那人已经进行过一场精神系之间的战 分卷阅读145 斗。 随后获胜的阿黎很满意,笑得非常开心。 她进阶了,精神系已经八级了。 “过来。” 阿黎的话语中带着命令的口吻,那站在最后的男人就这样走到了她面前。 那几人中有位女医生,拉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过去。 “李医生。” 可他就像是受了蛊惑一下,径直走到了阿黎身边。 女医生刚才可是亲眼看见阿黎发疯,真要和阿黎对上,她又不敢了。 阿黎见人怂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就没再找茬。 她转身对陆宁说:“该回去了。” 语气却不是很和善。 而那位李医生就从这一刻起成了阿黎的小跟班。 可陆宁的念念却又回去了。 虽然自从阿黎出现,陆宁就和她有点疏离,但是回去的路上,他们疏离得有点过分。 用冷战来形容也许更准确。 陆宁看见阿黎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那位李医生递给她一包薯片,陆宁能明显看出阿黎脸上的开心。 他叫李子默,是一名外科医生。 和他同行的三人,在末世前就是同事,但末世之后,他们本是同一个基地的医生,谁知道经历了丧尸潮,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这次他们是想再找一个基地安顿下来的。 李子默为人冷漠,和他们一起的医生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那位女医生好像一直对他有好感。 可阿黎出现之后,他就一直跟着阿黎。 难道他们认识? 陆宁走了过去,阿黎明显冷了脸。 可他还是坐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他问:“刚才念念是不是回来了?” 阿黎抬眼,不止一次觉得陆宁这人很讨厌。 “这是第一次,念念抢了身体的主权,非要救你,明明每次有什么事情,她都是交给我处理的。” 李子默把薯片包装拆开,然后递给阿黎。 烧烤口味的,她很喜欢。 陆宁心中暖暖的:“其实她很坚强。” 李子默站在阿黎身后看着他。 阿黎笑了。 陆宁看着他们,夕阳西下,两个人一坐一站,俨然就像是一幅画。 在进晨曦基地的时候,所有人才发现,李子默不见了。 阿黎刚过了检查。 “他啊,他说有点事,就不来了。” 这话听上去就很假。 可是大家都知道,没人可以强迫李子默,况且他没有出现,还真说不定就是他自己走的。 三位医生进了基地之后,就被安排在医疗队所在的住处了。 等到晚上阿黎心满意足地洗澡时,陆宁无意中看见她放在床上的东西。 用手帕包着。 阿黎擦着头出来,当然也看到了床上的东西。 然后她就把东西扔给了陆宁。 陆宁打开一看,是一颗钻石和一块白银。 就是他上次替她付钱的那颗钻石。 阿黎坐在床上:“念念那丫头,喜欢这种东西,我把材料都已经找好了,做的话还是你自己动手吧。” 陆宁明白,是戒指。 虽然阿黎不是很喜欢他,但是她是真心喜欢念念,一心都是为了她。 陆宁收下她的好意,心中已经在构思样式了。 现在大家都不在,陆宁觉得有些话不需要避着别人。 他问:“李子默去哪里了?” “他和我们又不是一类人。” 阿黎翘起二郎腿,说得有点随意,“他当然是回他的丧尸窝了。” 陆宁:“……” 李子默居然是丧尸。 “不,他是丧尸王。” 难怪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 所以在医院,念念突然爆发也是因为他? “bingo。” “所以连他这种级别都不能进基地,怕检查会暴露他的身份?” 阿黎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他没试过,有点担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宁表示理解。 阿黎歪头,觉得今天这氛围很适合进行十万个为什么。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陆宁倒还真有问题:“你和肖诚之前……” 阿黎一脸正经。 “他必须付出代价。”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11) 得不到就要毁掉。 就算不是末世,也有很多人都信奉着这样的话。 所以在几次三番招募陆宁不成,基地长就开始想办法要除掉陆宁他们。 他们故意让陆宁出任务,还是那种很危险的任务。 分卷阅读146 而这段时间,黎初念一直都没有出现。 所以每次出任务,都是阿黎一起参加,而他们团队有了阿黎这样的异能大拿在,基本上是遇不到什么危险的。 要不是陆宁要求阿黎不出手,估计一路上连一只丧尸都不会遇见。 当然,除了李子默。 在末世,唯有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利,所以只有不断提高异能,他们才能不任人宰割。 所以磨砺是必须的。 当老黑再一次去交任务的时候,阿黎在陆宁身边开口了。 “陆宁,你想要这个基地吗?” 并不想。 晨曦基地内部并不像听说的那么美好,甚至还充满了勾心斗角,恃强凌弱。 “那就重新建一个不就行了吗?” 像陆宁这样的人,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现在他的异能已经达到七级,除了黎初念之外,怕是没有人能比他厉害了。 “到时候你就是基地长,念念就是基地长夫人。” 原本陆宁是不想的,但是听阿黎这么说,他很心动。 基地长夫人。 听着就很好听。 晚上的时候,几个男人正在摆碗筷,准备开饭。 “阿宁。” 小丫头突然从楼上跑下来,跳进陆宁的怀里。 陆宁拖着某人的小屁股。 “还知道回来啊?” 话语中竟然带着点不和谐的撒娇。 黎初念倒是委屈上了:“我很想很想阿宁的,但是太累了,一直醒不过来。” 陆宁抱着人到饭桌,把她放下,然后拉着坐在他的腿上。 他也很想很想。 他的小丫头。 本来桌子上就摆着阿黎的一份,现在知道是黎初念回来了,老黑又拿了一份夫妻肺片出来,权当是庆祝了。 陆宁伺候着人进食。 “以后有什么事都和我说,好不好?阿黎能做的,我也可以。” 黎初念转头,正吸着长长的海带丝。 “你认识阿黎了?” 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像是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嗯。” 陆宁将黎初念抱着,“不光是我,老黑、李扬、晓东他们都认识了。” 黎初念咽下嘴里的菜。 “可是阿黎说过,她的事情不能和任何人说。” 小丫头有点苦恼,不过很快说,“不过阿宁不是别人,阿宁可以说。” 陆宁很满意,又给她夹了她最喜欢吃的牛肉。 饭桌上又出现了那一道风景。 黎初念和陆宁抱着互喂。 以前李扬他们觉得那就是虐狗,每次都酸得不行,但是今天再次看见,心中更多的却是开心。 小丫头能回来,大家都很高兴。 吃完饭,陆宁就又抱着人上楼了。 楼下的几人猜,估计大家今天又只能在客厅睡一晚上了。 而陆宁把黎初念放到床上,随着她一起躺在了上面。 他就这样看着她。 “念念。” “嗯。” “我永远都不可能不喜欢你。” 黎初念一愣,然后傻傻的笑了。 “念念也是。” 陆宁摸着她的侧脸,这傻姑娘真是随便两句好话就能哄好。 可他却不能这样。 陆宁突然下了床,单膝跪到了地上。 黎初念有些被吓到了,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干嘛啊? 黎初念就看见陆宁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后就是两枚戒指。 他把其中的女款戴在黎初念的无名指上,然后自己再戴上了另外一个。 陆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取代阿黎的位置,但是…… “以后相信我好不好?有任何事,你都可以和我说,我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我不能解决的,会想着办法帮你解决。” 黎初念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然后又看看陆宁手指上的。 “是求婚戒指吗?” 陆宁严肃不下去了:“是啊,我在向你求婚。” 黎初念搂住陆宁的脖子,软软地叫他。 “阿宁,我愿意哦。” 那一晚上,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人才睡。 第二天,李扬看着陆宁手上的戒指,忍不住说了句“我操”。 何晓东早就看见了,然后看见从楼上下来的黎初念戴着同款戒指。 “恭喜。” 老黑才把早饭端出来。 “宁哥这下手速度,我们只有眼红的份了。” “是不是该办个婚礼啥的?就算是末世也不能太简单啊。” “就是,不过这样的话,要准备好多东西呢。” 黎初念有点害 分卷阅读147 羞,陆宁拉住了她的手。 “应该的。” 再怎么也不能委屈了黎初念,别说是一个婚礼,他还要建一个基地送给她呢。 *** 这之后,陆宁几人也出过几次任务,但是每次出任务,阿黎就会出现。 陆宁知道,是黎初念不放心他,所以才让阿黎替代她。 这倒也挺好,毕竟外面那么危险,陆宁就不用时时刻刻地去照顾她了。 可有时阿黎出现得就很不是时候。 有两次,陆宁刚和黎初念亲热上,或者就差临门一脚了,阿黎就突然出现捣乱,每次都让他恨得牙痒痒。 但阿黎用着他的念念的身体,他又不能对她做什么。 于是好几个晚上,李扬他们睡到半夜就听见楼上的吵架声。 他们蹑手蹑脚地上去一听,就只能听见陆宁的声音。 “把念念放出来,你凭什么出来瞎搅和?” “我们俩用的一个身体,我也要出来放放风不是吗?” “那你别在这个时间出来啊……” 他们这么一听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只是打着哈欠继续回去睡觉。 小两口,额,小三口的事情,他们管不了。 如此这般的事情发生了好多次,反正第二天陆宁下来都是一脸欠他几百万的模样。 后来,基地开始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一开始还是一两个,时间一长,消失的人越来越多,就引起了怀疑。 人心惶惶,都害怕是丧尸混进了基地。 奈何这段时间阿黎一直没有出现,陆宁没办法问,有没有可能是李子默进来了。 但是他探查了周围,确实没有发现有丧尸的踪迹。 如果人真的是在基地失踪,那么很有可能是基地内部的人干的。 陆宁发现近来肖诚很忙。 原本他是负责招募人才,可是最近上级指派了他做另外一项工作,陆宁也是无意中遇到了章婷婷才知道的。 当时黎初念就和他在一起,躲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陆宁无奈笑笑。 明明都和她求婚了,黎初念还是这样不愿意见到章婷婷。 真是可爱。 可是从章婷婷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肖诚很快就会提升异能,甚至会比陆宁更厉害。 有什么是在短时间内能让人大幅度提升修为的? 会不会是与那些人的失踪有关? 黎初念拽了拽陆宁的衣服。 她有些不高兴。 陆宁大概能猜到,他刚刚看着章婷婷出神,小丫头又吃味了。 “回家,今晚吃饺子。” 黎初念抬头。 陆宁笑得更开心了:“饺子蘸醋,绝配啊。” 小丫头不懂,章婷婷倒是听明白了。 陆宁开黎初念的玩笑,说她醋味大呗,可谁看不出来,他有多喜欢她? 章婷婷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色实在不能好看起来。 可她相信过不了多久,肖诚便再也不用看别人眼色行事了。 基地消失的人越来越多了。 某一天晚上,睡在陆宁怀里的人醒了。 阿黎确定陆宁在她的异能催动下完全睡着了,慢慢下了床。 她走出住处,走进夜色里。 而在另一边,肖诚像是魔怔了一样走出了家门。 来到了阿黎面前。 阿黎催动异能,迫使肖诚说出真相来,可他的话倒是让阿黎震惊。 这事大发了。 阿黎看着肖诚眼睛,然后让他回去了。 她没有回去,等了很久才看见黑夜中出现的人。 第二天,陆宁早起就看见了阿黎。 “念念?” 阿黎正向外走去。 “陆宁,我有话和你们说,我先下去。” 陆宁知道是阿黎,也就没再多问。 等他到了楼下,早饭已经摆好了,他们就边吃边说事情。 阿黎把昨天从肖诚口中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目前基地里正在做一项关于异能的实验……这就是最近基地里有人消失的真相。” 几个人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 “那就是说,只要这实验一天不成功,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消失?” 何晓东问出这话,也是其他几个人担心的。 阿黎点点头:“所以我想和你们商量,今天就离开。” 大家都知道,他们根本顾不了其他人。 毕竟保命要紧,还是尽早离开才好。 陆宁同意了她的说法,几个人就迅速收拾了一下,想要离开晨曦基地。 可是他们走到基地入口的时候就被拦了下来。 因为他们的离开没有和任何人说。 而这个时间点,任何人 分卷阅读148 的离开都要受到盘查,更何况还是陆宁一队人,他们在任务小队中还是很出名的。 陆宁执意要走,趁着现在人不多,他们选择了硬闯出去。 “拦住他们。” 可他们才出晨曦基地,还没能走几步,就被肖诚带着的人拦住了。 很多人聚在入口处,陆宁还看见了章婷婷。 他下意识地护住了阿黎。 “晨曦基地这是想要把我们扣下来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人才的?” 阿黎愣愣地看着陆宁,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章 少女和他的第二次相遇(完) 肖诚现在底气很足,一点都没有把陆宁放在眼里。 “陆宁,我们晨曦基地也是讲道理的,但是今天你们却不能离开。” 空气中起了一点风,隐约带着点沙。 陆宁往后退了一步。 “你到底想怎样?” 肖诚轻笑:“你们要想离开,就得先交代好,基地那些消失的人去哪里了。” 这样一听,肖诚是想把那些人的失踪嫁祸给陆宁他们了。 李扬冒头:“你这是污蔑,你有什么证据啊?” 肖诚倒是不慌不忙。 “我可是查过了,那天你们救了几个医生,其中就有一只丧尸王。”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丧尸王?他们竟然救丧尸?” “他们和丧尸是一伙儿的?” “那些人失踪,真的是被丧尸抓去了?” 那天被陆宁几人救的医生站了出来,帮肖诚作证。 李子默被丧尸抓过,但是过了几天居然自己好了,而且好了之后,他有很多不正常的举动。 至于这“不正常”到底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那天我随一个小队出去做任务,看见了李子默,他站在一群丧尸中间,他不是丧尸是什么?” 这才是关键证据。 何晓东几个人现在才知道这件事,都觉得后怕,他们竟然和丧尸王相处过。 但是想起当时阿黎的反应,会不会她早就知道了? 李扬和老黑没那么多心思,只警惕地看着四周。 “所以呢?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放了丧尸进基地吃人?” 阿黎出声反驳,“那丧尸是怎么通关你们一道道的检验进去的?这些日子,我们有带过谁进去吗?” 她说的有道理。 可是这并不能代表她和那丧尸没有关系。 肖诚也不笨:“或许不需要走正门,基地毕竟不是铜墙铁壁,总有办法进去的。” 阿黎撇撇嘴。 陆宁站了出来:“我们要是能放他进去,就可以放更多丧尸进去,那么你觉得基地里会只死了那么些人吗?” 所有人开始议论,越来越多的人聚在入口处。 阿黎见肖诚胸有成竹的样子,决定另辟蹊径进行反驳。 “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那么这些人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肖诚当然是想打断他们的话,但是他看了一下阿黎的眼睛,就被陆宁抢去了话。 “我听说基地建了一个实验室,你敢和所有人说说,这个实验室到底在研究什么吗?” 像是一道惊雷落地,砸出许多议论来。 “什么时候基地建了实验室的?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啊。” 阿黎撤了精神力,肖诚这才可以说话。 “实验室当然是用来研究抵抗丧尸的药了……” 阿黎挑眉,继续引导:“是抵抗丧尸,还是抽取异能者的脊髓,和普通人更换脊髓,从而让普通人也能有异能的实验?或者是用异能者的晶核制作出能提升异能等级的药水的实验?” 这种话光是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可怕。 因为不管是哪一种,都是需要在人还活着的时候进行的实验。 而且基地里的药物本来就不多,麻醉药更是少。 如果真的是这样…… “肖队长,你快说说啊。” 那边所有人都在要求肖诚给一个说法,这边章婷婷就站了出来指认他。 “是他,都是他做的,他绑架了很多人,还把这些人做了实验。” 肖诚根本就没想到她会出来说这些话。 他死死盯着阿黎…… “是她。” 肖诚指着阿黎,“她有精神系异能,是她控制婷婷这样说的。” 阿黎双手举起。 “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啊,如果不是你做的,你敢现在就带着大家去实验室看看吗?毕竟眼见为实,对不对?” 有人起哄:“对啊,那就带我们去实验室看看。” “就是,看到就知道了。” 肖诚知道现在的情势,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寻着 分卷阅读149 机会就要逃跑。 陆宁几个人都没有拦他,因为下一秒,他们亲眼看见无数的丧尸涌了过来。 “是、是丧尸潮。” 肖诚看见无数丧尸朝着晨曦基地方向而来,立刻停了脚步,往基地里面跑去。 可是此时的入口本就聚集了很多人,更靠近入口的人肯定是争先恐后地先进去,而在里面的人看见丧尸潮,想活命的当然是第一时间就把门关上。 所以注定会有人被关在门外,也就注定会成为丧尸的口粮。 “阿黎,你先走。” 陆宁他们明明比肖诚更靠近入口。 但是他没有立刻往基地那边跑,而是挡在了她身前。 因为陆宁知道,现在丧尸行动速度极快,要是他们都跑了,没有人挡着,他们都没办法进去。 阿黎看了看拥挤的入口,还有快关上的门。 “陆宁,其实我一直都很不放心,不放心把念念交给你,可是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不管放不放心,只要是她想的,就算是要和全世界为敌,我也会替她做到。” 其实早在医院,阿黎是故意不去救陆宁的。 她的目的就是锻炼念念。 如果有一天她不能及时救她,那么她要学会去自保。 因为那个时候她还不能完全信任陆宁。 可是现在,她觉得不用再去想了。 “陆宁,从今往后,我希望你可以把念念当做你的命,护她宠她爱她,一生不离不弃。” “我会的。” “你帮我告诉念念,她很厉害。” 黎初念会生出阿黎这个人格,都是因为自身的懦弱。 可是现在的她会为了保护陆宁而拼尽全力,也就说明,她再也不需要阿黎了。 阿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最亲最爱的念念会不需要她,可她又不放心,所以做了很多努力。 有些做对了,有些回想起来,真觉得自己比念念还要孩子气。 阿黎看着不远处那冲在丧尸潮最前面的男人。 和初见时一样,穿着白色的医生大褂,没有笑脸,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着。 随后阿黎对着他笑了。 那人愣神,瞬间就被身边奔过来的丧尸遮住了身影。 然后阿黎再一次倒进了陆宁的怀里。 醒过来的是黎初念。 “阿宁。” 陆宁抱着小丫头,看见入口已经完全被关上,外面还有好几个人。 而肖诚和章婷婷两个人都没能进去。 只看见丧尸经过了黎初念几人身边,冲向了入口。 那里的人全都惊恐地看着大批涌过来的丧尸,死命拍打着门,尖叫着要进去。 当时章婷婷站在最外侧,应该说是被人挤到最外面的,毕竟她是个女人,又没有异能。 可下一瞬,肖诚却把她推进了丧尸潮。 “啊!肖……” 章婷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完,就死了。 虽然末世残酷,但陆宁还是没想到,肖诚就为了争取一点时间,就把一个无辜的人推进了丧尸堆里。 血喷了肖诚一脸,可他只是在所有人发愣的片刻,拨开人群就要挤到最里面。 “我是肖诚肖队长,快开门让我进去。” 他看着丧尸将人吃了个干净,“谁让我进去,我就让你们获得梦寐以求的异能。” 随后所有人都看见,肖诚的手掌心出现了一串火苗。 肖诚没有异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现在他却有了火系异能,不由得让人想起刚才阿黎说的话。 当真有异能研究?! 可没有人敢给他开门,毕竟丧尸潮不是他们能抵抗的。 肖诚看着周围的人都死了,就想运用火系异能抵抗,可他还没烧死一只丧尸,异能就没了。 原来这个异能还不稳定,甚至一天要吃好多支药剂才能维持。 因此肖诚自己也没能幸免,挣扎了几下,就被几个丧尸给分食了。 陆宁看着丧尸都涌向那道门,随时都有冲进去的可能。 他抱着黎初念,想起了阿黎的话。 “念念,阿黎让我告诉你,你很厉害,她为你骄傲。” *** 那天的事情几度被人传颂,就差神化了。 不过黎初念以一己之力抵御丧尸潮倒是真的,丧尸退败也是真的。 晨曦基地里所有参与异能实验的人都被赶了出去,众人一致推选了陆宁成为新一任的基地长。 三个月后,晨曦基地迎来了末世的第一场婚礼。 末世第三年。 抵抗病毒的解药还没有研制出来,但是晨曦基地却在全国打响了名气。 一是有能够抵挡丧尸潮的异能大拿在,二是两年间,基地再也没有受丧尸的侵扰。 在陆宁当上基地长之后,基地中的不 分卷阅读150 良风气一一改善,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和谐,所有人都把晨曦基地当做末世的乐园。 黎初念和陆宁登上基地的城墙,远远就能看见有一个男人坐在一张长椅上。 那是李子默。 陆宁想起那天阿黎问过他想不想要这个基地,又鼓励他重新建一个基地。 所以他知道,那场丧尸潮一定和她有关。 一场丧尸潮只牺牲了十几个人,却让陆宁和黎初念成为晨曦基地的大英雄,并且紧握实权,建造了一个人人羡慕的家园。 看上去像是用最小的牺牲换取了最大的利益,可是…… 黎初念拽了拽陆宁,他回神看着远处的男人。 好奇地问:“他在等什么?” 这是黎初念不懂的。 可是陆宁却知道,李子默坐的正是那天阿黎坐过的长椅。 他在等一个人醒来。 可那个人再也醒不来了。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1) 南国有一丑,名曰初念。 其女出生时,红霞漫天,身份尊贵,为一国皇太女。 她的脸上有一块红霞胎记,正巧长在脸部靠近耳朵的地方。 越是长大,便越是丑陋。 *** “正君……” 裴飒闻言,这才回神。 他赶忙起身,整了整衣衫,带着些微喜色:“可是二皇女来了?” 侍从未曾多话。 裴飒这才顿住,看向门口,依旧是空无一人。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可却比不得他这些时日的心凉。 这已不是第一次,他久等人却不来。 裴飒乃是裴将军家长子,是南国二皇女的正君。 可二人成婚已有三月,比之相爱那段时日,婚后二人相敬如宾,未曾有一丝僭越。 婚后如非必要,二皇女总是避免与他有任何接触,也甚少与他相处。 裴飒曾几次三番地寻找机会,要与她亲近,奈何她不是存心避开,便是找借口搪塞。 如此,二人之间,也只比陌生人熟悉些罢了。 裴飒看着膳时已过了半柱香,可二皇女还未出来用膳,他心中担忧,禁不住便去敲响了她的房门。 可敲了又敲,依旧无人应门。 “正君……” 侍从正想劝裴飒离开,却看着他的手势噤了声。 屋中亮着烛光,二皇女理应是在的。 若是平日,裴飒也会识相地离开,可这日不同。 父亲来看望他,言辞间满是对他的关心,可话到久时,便是劝他要早日让珈蓝初念怀上子嗣。 珈蓝女帝只生下初念和初梦两人,可如今皇太女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倒是二皇女已经娶了正君。 如今皇太女地位稳固,可二皇女却多有风流的传闻。 若是二皇女有了身孕,便是女帝的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怎会不讨女帝欢心? 所以父亲所言,不无道理。 裴飒再次抬手,正准备推开门时,里面的人出来了。 她与裴飒对上眼。 “正君怎么亲自来了?” 她扯了扯嘴角,还是笑得有些僵硬,便不再强求自己。 裴飒与她对上眼后便低下了头,因而并未看见二皇女那扭曲的脸。 “侍身看妻主迟迟不去用膳,有些担心罢了。” 裴飒的眼神活络,直往屋里看。 二皇女挡住了些他的视线。 “适才打翻了砚台,不过是想换身衣裳,倒是让正君久等了。” 她确实换了件衣衫。 裴飒又往里看了一眼,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人,但转念一想,又觉着是不可能的。 二皇女平素最讨厌他人进自己的卧室,就算是他,除新婚之夜,也从未进过。 裴飒眯了眼,并未就此离开。 “那侍身便在外等一等,与妻主一同前往前厅。” 他今日已得寸进尺,再想寻时机,怕是拉不下这个脸了。 因而这愿不遂也得遂。 可二皇女并未顾及他的颜面:“正君还是先去吧,本殿还有些事要处理。” 她冷下脸时,裴飒都觉得心中一悸。 他早已习惯了二皇女的拒绝,便只好委下身段,行礼先走了。 可裴飒走得并不畅心。 二皇女看着裴飒走出院子,没了踪影,这才关上房门,转身把藏在内室的人叫了出来。 “流瑛。” 流瑛拿着外衣出来,便帮着她穿戴好,不免担心。 “殿下真要去?” 她也不愿与裴飒多有接触,可…… “他已然开始怀疑我了。”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戴上一支自己从不喜欢的发簪,配上一个她也不喜欢的香囊。 分卷阅读151 掩饰自己,扮演别人。 流瑛将发簪摆正,望着铜镜之中她的脸,还是有些不习惯。 “那他便会百般试探,到时候万一穿帮了……” 她摸了摸耳垂,没有丝毫动容。 “那又如何?” 流瑛一笑,也对。 这才是她认识的南国珈蓝。 不是二皇女珈蓝初梦,而是皇太女珈蓝初念。 珈蓝初念,南国皇太女,以丑问世,却以文韬武略、惊世才能闻名天下。 众人只要提到南国珈蓝,便只能想到珈蓝初念。 不论是南国,还是北国。 而南国唯有皇太女可用珈蓝称谓,她便是珈蓝皇室的象征。 南国女帝珈蓝娥一生只娶了一位夫郎,生下两位皇女,而珈蓝初念就是那个长有胎记的长女。 虽然貌丑无颜,可却让所有人不敢轻视。 珈蓝初梦与珈蓝初念差了三岁,从小就争强好胜,喜欢与皇太女抢东西。 可珈蓝初念的位置却始终无法被撼动。 直到有一日,珈蓝初梦消失了。 百般寻找却依旧未能找着人影,而珈蓝初念为了稳定朝心,便开始假扮珈蓝初梦。 因为胎记,珈蓝初念早早就学会了易容之术,出神入化,旁人难以察觉。 珈蓝初梦自小便不喜朝务,手中亦没有实权,时有告假不上朝,女帝也只训斥几句,并未有何处罚。 因而二人同时出现在朝堂上的时间也并不多,这也方便了珈蓝初念。 于是她便开始了一人分饰二角的日子。 珈蓝初梦消失后的半月便迎来了她与裴飒的大婚,而珈蓝初念无法,便只好扮作珈蓝初梦完成了这场大婚。 可她到底不是珈蓝初梦。 大婚当日,珈蓝初念以政事为由未与裴飒圆房。 她早就知晓她的身份瞒不了多久,更是瞒不住与珈蓝初梦相爱的裴飒,便每每避免与他相处。 可裴飒何其聪明,他早已察觉到不对劲。 从成亲的第一日开始,扮演之人便与之前与他相处的二皇女相差甚远。 二皇女温柔多情,这人沉稳疏离。 二皇女会哄他逗他,这人却从不愿与他亲近。 甚至说话的方式,吃穿的习惯也不同,纵是与他共处一室,二人之间微妙的疏离,裴飒却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只是从未言明,也不敢与任何人说。 “妻主。” 裴飒将珈蓝初念引入座位,随后亲自服侍珈蓝初念用膳。 “这是妻主喜欢的糖醋鱼,今日这鱼可是我父亲送来的,不知是否合妻主的口味?” 珈蓝初念看着那一筷子夹到她嘴边的鱼肉,随后张开了口。 裴飒期待的眼神让她说不出什么不好来,便点头赞了句“好吃”。 等裴飒再要喂她的时候,她便侧过了脸。 “你吃吧。” 说完便低头,自顾自地吃起了饭。 裴飒放下半悬的手,并未再多说一言。 直到膳食用尽,裴飒都未再出声留她,随后一人去书房处理政务,一人回了房。 “正君若是与二皇女撒一撒娇,怕……” 撒娇? 裴飒兀自想着,并未听完侍从的话。 裴家是书香门第,而他又是长子,父亲自他出生起便教导他行事要有礼有度,要他做一个谦谦君子,他当真不知如何撒娇。 他只记得二皇女与他在一起时总是幽默风趣,侃侃而谈,从未让他有过冷落的感觉。 二人在一起后也从未红过脸,她时常说她便是喜欢他这儒雅的模样。 可他知道,珈蓝初念不喜欢,甚至次次都躲着他。 裴飒不傻。 可她缘何这样来骗他呢? 二皇女如今又在何处?可有危险? 裴飒越想越心惊,可这样的日子却还是要继续。 所幸这日之后,珈蓝初念便离京了。 但他逍遥了没几日,便收到了宴会的帖子。 京中的几个富家子弟还未出阁之时便喜欢办宴会,哪怕后来嫁给了有钱有势的妻主,也时常办这样的宴会自娱自乐。 他们的身份地位本就与裴飒相当,而裴飒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才子,等他入了二皇女府后,便更想与他相交。 可裴飒知晓,自大婚那日,二皇女并未与他圆房之事起,他早已成为他们的笑话,又为何要参加这种宴会,自取其辱呢? 他不甚喜欢,便推脱掉了。 后来这些人又请了他好几次,裴飒都推说身体不适,不能前往,可他们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将帖子送到二皇女府。 裴飒知晓再这般下去,便会给二皇女招惹事端,便只好前往。 宴会当日,裴飒就坐在一旁。 旁人说什么, 分卷阅读152 他不搭话,也不故意扯起话题。 桌上都是些美酒佳肴,他就一个人吃着。 他本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场宴席,奈何总有人不让他好过。 “……裴飒,你说是也不是?” 裴飒虽然在吃东西,却耳听八方,也就知晓他们刚才在说些什么。 他这才搁下酒杯。 “皇太女之事,我怎会知晓?” 他们在谈论珈蓝初念。 南国珈蓝,一举一动,都足以引起轰动,因而只要珈蓝初念一有任何事,便会传得家喻户晓。 听说她这次请来了雪老成为南国客卿。 雪老乃是当世大儒,弟子无数。 裴飒也知道,珈蓝初念离京半月有余,是去了雪老所居的南山。 雪老早已年过半百,隐居南山也有数年,虽说消息不如从前灵通,还是知晓南国珈蓝为何人。 因而珈蓝初念亲自前来之时,便也存了试探之心。 哪知一番辩论,雪老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直接甩袖回了草屋。 “老夫才疏学浅,连个女娃娃都说不过,哪还有脸舔居客卿之位,皇太女还是请回吧。” 可珈蓝初念却并未被气走。 那南山之雪终年不化,院门之外都满是冰霜。 珈蓝初念一句未说,便在门外跪了三日。 “南国珈蓝年轻气盛,还请雪老原宥。”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2) 雪老也只是妒才,叹她如此年轻,便有此等学识眼界,而自己已是半只脚入土的年纪,却连个女娃娃都比不过。 那草屋的门终于在第三日打开,随后雪老亲自将珈蓝初念扶起。 可珈蓝初念却连站都站不稳了,还直舒谢意。 雪老摇头,满是欣赏。 “此番出山,合情,合理。” 于情,是他自负,兀自赌气,累她在外长跪三日。 于理,她言辞胜他一筹,他倒真像出山看看,到底是何种江山能培育出她这般的奇才。 可珈蓝初念并未立刻返程。 她用了十余日治冻伤,又在马车上坐了一月,才能看上去安然无恙地回京。 实际上她的膝盖伤势严重,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听说是被侍女流瑛扶回去的。 故事便说到此处。 “那可是位厉害的妻主,听说陛下已在筹划为太女挑选正君,若我还未嫁了妻主,必要争上一争。” 旁人纷纷笑了。 “你可罢了,就你这般,太女怎会看上你?” 这话多是嘲讽,裴飒还是听得出的。 可下一瞬,他们的话头便落在了他身上。 “裴飒,你与这位太女相见的机会比我们都多,你倒是说说她到底如何?” “对啊,说说,我家可还有个适龄的表弟呢。” 裴飒说不出,他与皇太女珈蓝初念真没见过几面。 不过在婚后,时常见到她假扮的二皇女而已。 可裴飒未曾想多言。 毕竟这是他与她之间的事,旁人没权知晓那些。 “私下议论太女,怕是不好吧。” 嗤笑声起。 “裴飒,在我们面前还装些什么,若你未曾嫁给二皇女,想来我们之间唯有你胜算最大,可惜啊,你早已没了这资格。” 有人接了话,“非但没了资格,脸面都没了,这成亲第一晚就没留住二皇女,全都城的人都知道了。” 裴飒脸色有些不好,未曾想他们当着他的面便敢说出口来。 他气红了脸:“你们……” “哎,裴飒,别狡辩了,我们如今请你参加宴会,不过是看在二皇女还未休了你的份上,谁知道哪日你就下了堂,到时候便是求着我们,也没用了。” “不错,若我是你,早就投湖自尽了,哪还会……” “还会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女声,众人纷纷望过去。 那一刻,便像是有人掐住了他们的嗓子眼,连个声儿都发不出了。 珈蓝初念踱步进去,庆幸自己戴着珈蓝初梦的面具。 她扫视了一眼。 “本殿在京都这般久了,还第一次见过有人敢欺负我的人。” 众人这才回神,瑟瑟跪下。 “殿……殿下。” “我们不敢,殿下恕罪。” 唯有裴飒盯着那人的面容,独独出神,随后也向她行礼。 “妻主。” 裴飒盯着她的膝盖,神色不明。 要说皇太女珈蓝初念是当世楷模,那二皇女珈蓝初梦便是京中霸主。 除女帝和君后之外,她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于是她仗着皇室身份,为人从来都是分毫不让。 珈蓝女帝从小便最头疼这个二皇女 分卷阅读153 ,可也喜欢她这飒爽的性子。 哪怕她闯了祸,只要到女帝面前撒娇讨饶,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也都能得过且过。 因而满都城,还真没谁敢惹这位主。 珈蓝初念径自走到裴飒面前,将人扶起,拉着他坐下。 她给裴飒又拿了个靠垫放在背后,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这便是你今日与我说的宴席?” 裴飒自然是不曾和她说过的,因而她这话,一听便是来替他撑腰的。 他领情应下:“是。” “难道从前你也便这样由着这些人说你的不是,让他们打我的脸吗?” 几个跪着的人已经转了向,还是跪在珈蓝初念面前。 “殿下,我们从未……” “闭嘴。” 珈蓝初念一声呵斥落下,无人敢说话。 她存了给裴飒讨公道的心,没想就此放过这些人,“适才说得不是正欢嘛,如今来叫我殿下了?你们眼中当真还有本殿的存在?” 这些人哪里知道二皇女会来? 他们还以为裴飒与二皇女早已离了心,又仗着他忍气吞声的性子,便口无遮拦地多说了几句,谁知就这样被二皇女听了个正着? “殿下恕罪。” 这可是个会护短的人,如今旁的没法,唯有求饶了。 珈蓝初念假装将人搂了搂。 嗤笑:“你们的罪,就让你们的妻主来定吧,本殿连自己的正君都护不住,哪还有什么资格来惩治你们?” 三个人跪作一地,珈蓝初念也不在意,拉着裴飒就走。 裴飒跟在珈蓝初念后面,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心中似有千万疑惑。 可他并未开口,只是亦步亦趋地走出酒楼。 裴飒想起半年前,君后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秋宴,将所有四品以上的大臣及其家眷全都请了去。 那一日,他早早就起来装扮了。 他不是头次进宫,却是头次如此紧张。 后来裴飒看着那满是人的宴席上,只得跟着父亲找到座位坐下。 父亲在他耳边细细叮嘱。 “飒儿,在这些适龄的男子中,唯有你最出众,等皇太女现身后,你可得好生表现。” 这秋宴哪里真的那般简单,不过是变相为两位皇女相看正君。 裴飒不知自己已经整了多少次的衣衫。 当珈蓝初念出来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她身上。 明明她没有好看的容颜,脸上一块红色斑块明显异常,将她原本绝色的面貌完全掩盖。 可就是这样一个可以称之为丑女的人,却让人移不开眼。 一身清冷气质将人拒之三尺之外,却用惊世才华让人甘愿在远处仰望她。 裴飒从前没见过她。 “那便是皇太女,南国珈蓝。” 那一刻,珈蓝初念和二皇女站在一起,可裴飒也不知自己在看的是谁。 只是恍恍惚惚,倒是记不得她的真容了。 珈蓝初梦随珈蓝初念一起入席。 珈蓝初念是皇太女,地位尊崇,便坐下君后下首,而她的位置,就还要再下一阶。 珈蓝初梦看着今日这般盛况,只是言笑晏晏。 “皇姐可是看上了谁?” 珈蓝初念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下面,那些个待字闺中的男子一个个都像迷了魂儿一样。 随后她看见了裴飒。 珈蓝初梦顺着珈蓝初念的眼神望去,“皇姐看中的人果真不错,可是皇妹也喜欢,皇姐可以让给我吗?” 珈蓝初梦从小便是这样,只要是珈蓝初念喜欢的,便想着法儿的要夺过去。 珈蓝初念就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随后便移开了。 此时已然开宴,侍从鱼贯而入,端着一道又一道精美的食物上来。 君后瞧着差不多,便开了口。 “今日秋宴,本君瞧着众家郎君欢喜,二位皇女皆未有君侍在侧,不如借着今日,让太女和二皇女相看一番,若能成就一美满良缘,也不辜负今日这秋色……”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珈蓝初梦抢了话。 她站起身来,向君后行礼:“父君,臣女已有中意之人。” 眼神还直往下座而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珈蓝初念未动。 君后平日对珈蓝初梦算是宠爱有加,若在平时,也就任她去了,可此次目的在皇太女,所以他肯定是想先顾着珈蓝初念的。 “哦?那倒是好,太女呢?可有相中?” 珈蓝初梦再次抢了话:“父君,臣女想要裴飒。” 她并不是鲁莽无脑之人,之所以一再打断君后说话,皆是知道,若珈蓝初念先开口,她便一丝胜算都没有了。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裴飒身上,可当事人一听,倒是一愣。 他转头与父亲对视, 分卷阅读154 一脸的不知所措。 裴飒与这位二皇女没有见过一面,更没有过交谈,为何…… 珈蓝初念依旧未动。 君后知晓自己的这位长女,自出生时便已懂事非常,可他适才明明看见珈蓝初念看向裴飒,可就算珈蓝初梦出来争抢,她也从不多说一句。 君后无奈,只好让他来了。 “太女?” 珈蓝初梦依依不饶:“适才臣女已和皇姐说好了,皇姐说她的婚事不着急,但臣女着急,臣女看上一个不易,父君最是疼臣女了,应了可好?” 君后一再忽视珈蓝初梦的话,并未出声训斥,便是存心要将这事不了了之,奈何她却执迷不悟,非要争抢。 若换了国宴,珈蓝初梦此举指不定要被言官拿来说事,参上一本也并非不可能。 君后仍旧看着珈蓝初念,盼她说上一句。 “父君,吾乃是南国皇太女,自以南国之事为先,以南国生计为己任,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差池。” 珈蓝初念此言一出,连珈蓝初梦都怀疑了,可她还是上前拉着君后的衣袖撒娇。 “皇姐都这般说了,您就允了吧。” 不光是君后在看珈蓝初念,连珈蓝初梦都暗暗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良久,君后回。 “准。” 珈蓝初念从始至终未动。 有人欢喜,欢喜皇太女皇夫之位悬而未决,有人忧愁,愁自己已无缘成为二皇女的枕边人。 裴飒记得自己当时心中咯噔一下,抬眼望向那个仿佛从未在他们之间的人。 口中涩涩,怕不是刚才的酒味吧。 那感觉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半是欢喜,半是忧? 后来是如何? 是二皇女一步步的靠近,让他慢慢对她心生爱意。 可最开始的视线…… 他知道,是落在了珈蓝初念身上。 如今他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3) 珈蓝初念将裴飒扶着送上马车,自己却没有进去,说:“你可要记得,你是二皇女的正君,怎可被他们欺侮?回府去吧,我还有公事,晚膳方归。” 是二皇女的,不是她的。 珈蓝初念松开了抓住裴飒的手便要走,却被他反握住。 她装得一点都不像。 裴飒咬了咬唇:“殿下,为何?” 为何假扮二皇女,却又与他如此生分?又为何待他如此好,愿意为他出头? 珈蓝初念也不回他所问,只是说。 “新婚之事,本殿只能说句抱歉,至于今后,自会护你周全。” 只除了新婚之事,旁的时间便任由他做事。 哪怕珈蓝初念一句不说,但只要裴飒想要,没有哪一次是珈蓝初念未曾给的。 只是因为他是二皇女的正君?还是因为旁的? 他不敢问。 那以后,珈蓝初念便也没有太多接触他。 在二皇女府,她就扮演着他的好妻主,在朝中,她永远是无人敢冒犯的皇太女。 他不知道二皇女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何时回来。 他内心着急,却又享受如今的生活。 他惶恐之余,却能慢慢察觉到自己对假“二皇女”的感情。 于是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面见了南皇。 裴飒甚少进宫,更是从未进过御书房,如今进去,只觉得周遭严肃得紧,就连呼吸都得吊着些。 他入内,见到南皇后跪下:“陛下,臣知晓接下来之言或有冒犯之意,但臣不得不说。” 裴飒抬头,看见有人从内室出来。 他向上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二皇女”。 可她却只捧着一本书,就站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所动。 珈蓝初念难道不怕他揭穿她吗? 南皇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随后落下御笔。 “无妨,朕倒是想听听。” 裴飒回神,并未起身,低头趴伏在地,良久才抬起头来,伸手指向珈蓝初念。 “陛下,此人不是二皇女,乃是皇太女。” 说话间,裴飒对上珈蓝初念的眼神,兀自一惊。 为何连一丝失望都没有? “哦?” 南皇看向珈蓝初念,眼神戏谑,却透着危险:“朕倒真不知朕的爱女不是朕所知的爱女。” 房中气氛一瞬间便冷了下来。 裴飒跪得笔直,隐有惧色,都被他压了下去。 珈蓝初念却只是将书册放下,面对南皇。 “母皇,是时候了。” 裴飒听不懂他们之前的对话,但是南皇却是一下子便懂了。 她面露喜色:“你有她的消息了?” “是,这便是儿臣今日 分卷阅读155 进宫的理由。” “她……” 珈蓝初念瞥了一眼将头低下去的裴飒。 “下属来报,皇妹跌落山崖后被一隐世之人所救,失忆后居三月不肯归,下属将二人带回皇城途中恢复记忆,明日便可抵达都城。” 珈蓝初念那口中的皇妹,除二皇女珈蓝初梦,怕是没有旁人了。 而裴飒看南皇反应,知她怕是早就知晓二皇女失踪,皇太女假扮之事了。 乍闻珈蓝初梦坠崖,南皇心中一紧,可听倒后来,便已然放心。 “那隐世之人是位男子?” 南皇自然知道,怕是只有男子,才能引得她那位风流的女儿乐不思蜀了。 珈蓝初念点头。 “是,”末的添上一句,“崖下三月,二人已然成了婚。” 南皇不怒,只说:“那便做个侧君即可。” “也好。” 二人便这样决定了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的将来。 裴飒被忽略已久,听得浑身冒冷汗,可珈蓝初念却突然侧身问他:“正君以为如何?”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有如千斤重般压在他身上。 珈蓝初念的头已磕到地上,隐有冷意传来,却比不过她问他的这句。 裴飒直起身子。 她是在试探,还是…… 珈蓝初念看着裴飒的脸,倒是一愣,她才想起自己还戴着珈蓝初梦的面具,便侧脸摘了下来。 裴飒就在那跪着,南皇也未曾让他起来。 他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裴飒原以为掌握住了自己的命运,却没想到,到底还只能任人摆布。 他所爱之人,确实从未喜欢过他。 “但凭陛下做主。” 南皇点头。 裴飒今日之举,一是不敬妻主,到南皇跟前编排是非,二是冲撞皇储,直指太女德行有失。 此二项本就是大罪,是该落下罪罚的,哪怕随意安个罪名,都可以处决了他。 可珈蓝初念只是将此罪与珈蓝初梦纳侧君之事相提并论,不过就是下了他的脸,倒并没有实际的处罚。 若说珈蓝初念心中当真没有裴飒,南皇倒是有些不信了。 既然她的太女有意放裴飒一马,她也不会再处罚人。 “念儿,母皇有一事想与你说。” 珈蓝初念随着南皇走到案边。 裴飒纠结再三,不知是否该起身离开。 南皇将一封来自北国的国书递给珈蓝初念:“北国禄帝寿诞,南国也要派人前往,而那边传出信来要你代表南国去祝寿,怕是……” 指名道姓,还是引以为质,谁都清楚。 让一国皇储,南国皇太女亲去祝寿,怕是朝中上下都是不肯的,可…… “母皇,儿臣愿意前往。” 珈蓝初念知道,她不能不去。 南皇本是想与她商量,如何才能不去,可她没想到,珈蓝初念一口答应了。 “皇儿……” 珈蓝初念将国书递还给南皇。 “世有二国,分庭而立,相互制衡,可南国今年天灾人祸众多,实力大减,北国又趁虚而入,南国损失惨重,二国势力悬殊愈大,便愈有开战的可能,如今北国皇帝寿诞,点名要儿臣前往,儿臣如何不去?” 裴飒跪在下方,听着她说,“纵是前方万丈深渊,儿臣从不畏惧,儿臣唯一担心南国,一旦开战,南国必输无疑。” 这也便是南皇担心的。 可珈蓝初念是皇太女,怎能置身于那般危险之地? “儿臣乃是皇储,更该以南国为先,若因儿臣一人导致北国不满,儿臣难辞其咎,况且,儿臣也想去北国看看,学习北国治国之道。” 南皇思量许久。 “允。” 跪着的裴飒兀自心惊。 *** 珈蓝初梦次日便抵达了京城。 未经传召,她便堂而皇之地带着那个男人进宫面见了南皇。 那个男人叫什么,似乎是迭渐。 珈蓝初念避开了与她的见面,出发前往北国了。 南皇在宫中,并未相送。 珈蓝初念本就不想劳师动众,她怕北国知道她启程的日子,会有异动,所以只带了一队人便离开了。 可她没想到裴飒会来送她。 自那日在御书房后,裴飒被打发回了二皇女府,闭门思过,而她也不必再扮成珈蓝初梦了。 因而这数日,她都在准备前往北国的诸多事宜。 二人就再也没见过。 裴飒就站在马下。 “殿下,臣斗胆问一句,您可曾真心欢喜过一人?” 珈蓝初念一如平常,只将冷静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未发一言。 随后她握着缰绳,驾马转身离去。 珈蓝初念突然觉得释然了。 分卷阅读156 其实早在六岁那年,她意外落水,数日高烧不退,几次在鬼门关徘徊后,她终于醒了。 可醒来的早已不是六岁的珈蓝初念了。 她重生了。 重活一世,珈蓝初念总是被前世的情感所困,从未真正解放。 前世的她依旧是皇太女,南国皇储。 她一开始便喜欢上了裴飒,奈何裴飒却喜欢珈蓝初梦。 珈蓝初念看着那相恋相知,举行盛大的婚礼,婚后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她早该死了这条心,却早已深陷其中。 可有一日,她的皇妹失踪了,等再次回来时,便是带着迭渐。 珈蓝初梦从前本是纨绔,不理朝政,可回来之后却每每针对于她,更是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意图将她拉下储君之位。 后来南国内斗日益激烈,珈蓝初梦利用裴飒构陷珈蓝初念,证据确凿,一时难以自证。 又恰逢南皇突发恶疾,珈蓝初梦便顺势把持朝政。 珈蓝初念尚在监狱,寻求脱罪之法,因而帷幄之中却难以运筹千里,使得北国趁虚而入,占领齐安十三州。 关塞危矣。 珈蓝初梦尚缺决断,南皇又昏迷不醒,京都人心惶惶。 跟随珈蓝初念的数十官员闯进天牢,将她救出,联合京都卫军直逼皇宫。 等珈蓝初念进入南皇寝殿,那里早已一片肃杀。 南皇已然断了气。 外间有人喊道:“皇太女杀君夺位,意图谋反,来人,将其拿下。” 是迭渐。 迭渐,间谍,早已昭然若揭。 珈蓝初念被一群人制住,却迟迟没有见到珈蓝初梦。 “我要见皇妹。” 迭渐手持御令。 “殿下知晓皇太女弑君,一时晕厥,怕是见不到皇太女了。” 果真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想来珈蓝初梦也已被人控制。 珈蓝初念不甘:“迭渐,你妄图颠覆南国,当真欺我南国无人?” 他只是微微一笑。 “皇太女慎言,你是乱臣贼子,我不过是奉了二皇女殿下的命令将你拿下,至于你畏罪自尽,便不是我等可以阻止的了。” 刀子已架到珈蓝初念脖子边,却无一人能将其救下。 而当时,裴飒就站在门外。 他没有阻止,也无法救下她。 于是珈蓝初念死了。 南国亡了。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4) 重生之后,珈蓝初念便一心为南国,并未再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 可世事轮转,她竟然需要开始假扮珈蓝初梦。 因为怨恨,新婚之日,她借口公事,毅然离开新房。 哪怕她知道只要她踏出房门,于裴飒不利的传闻便会传遍整个二皇女府,甚至是整个都城。 因为不甘,外出而归,她总是借着皇妹的身份将她得到的东西送与裴飒,看着他欢喜,对着她笑,哪怕那都是因为皇妹。 因为怜惜,她看不得有人欺负他,情不自禁地就在他受人欺侮时挺身而出。 可当裴飒问出那句。 ——您可曾真心欢喜过一人? 珈蓝初念与裴飒,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在错的时间喜欢上了对的人而已。 而她,一切做过了,没得到什么,却让她得以放开。 珈蓝初念启程往前,不再停留在过去。 就如前世,她从未去过北国一般,而今,她将去北国搅弄风云。 一切终将过去,或早已过去。 过不去的唯有裴飒了。 *** 一路缓行,一月才到。 这一路,倒并未遇上任何危险,可珈蓝初念还是觉察出了不寻常之处。 似乎有人早就知晓了他们的行程。 他们走的是陆路,一行又是便装,途径山道,多会遇上山匪。 珈蓝初念出门之前就听说某处山匪横行,她本是不想走那条道的,可谁知她计划好的另一条道,因连日大雨,山体滑坡,早已堵塞,不能过人。 若再要转道,需绕一大个圈子,路程远不说,还会耽误他们进北国的时间。 因而珈蓝初念思考了一晚,还是走了那条山道。 一行人算是小心翼翼,警惕着周围情况,可直到过了山路,也没有见到那群山匪。 珈蓝初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却有所怀疑。 队伍还是继续往北国进发,珈蓝初念却悄悄派人回去探查了下。 派出去的人也是趁着夜深悄悄回来的,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随后便进了珈蓝初念的房间。 珈蓝初念从他口中得知。 数日之前,也就是珈蓝初念过山道的前一天,山匪一夜之间被灭。 不知是何人做的义举,倒 分卷阅读157 为州官除去了一个大麻烦,可做好事不留名,州官也不知该如何声张。 因而这事只被按在那州官头上,上报给了朝廷,非是走那条山道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事。 要不是珈蓝初念特意查探,不知情的人又会多她一个。 可她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目的为何,也只能按捺不动,以待时机。 于是她便一路无灾无祸地进入了北国境内。 北国风土人情其实与南国相差无多,只是北国以男为尊,而南国以女为尊,此一差,便是天壤之别。 因而珈蓝初念便命令下属,入北国之后皆要以男子装束行事。 扮成男子,于她的一众下属而言几乎是从未有过。 于是珈蓝初念告诉他们只需装扮成北国男子,行事作风无需更改,一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驾马疾行几日,终于找到还算可以的小客栈。 “店家,一间上房,两间厢房。” 珈蓝初念带着几人,风尘仆仆地进入客栈。 彼时客栈中并没有多少人,连个店小二都没看见,有人办了入住后刚走,珈蓝初念便直接到了柜台前。 说出这话后,店家便立刻给她拿了牌子。 “等等。” 刚才还未走远的二人返身回来,“你刚才不是说没上房了吗,怎么她来就有了?” 珈蓝初念握着牌子,并不想掺和进去,心中却还是记下了。 等她进了厢房,小二推门进来,上了茶水点心。 珈蓝初念一品,并未说话。 可小二一时没把住嘴门:“这可是南国的新茶,茶点也是南国的,客官慢用。” 句句透着艳羡。 珈蓝初念能在北国吃到南国的茶和点心,自然是不奇怪,毕竟现在商贸流通,南北交集频繁。 可茶是她最喜欢的,茶点也是。 真奇怪呢。 她只住了一晚,便启程离开了。 珈蓝初念见还有时间,便想着可以转水路,顺便一览北国风光。 船只使用本就需要早些订下,连流瑛都拿她没有办法。 可谁知她们刚来港口,便看见有船候着,还是条豪华的大船。 “客官好运气,有个客人正好将这船退了,今日也不知能否做到生意了,不若你们租下?我就要你们三分之一的租费便好。” 流瑛与她对视一眼,已是见怪不怪了。 她们并未多作逗留,随后便上了船,船上备着的房间,舒适得就像是珈蓝初念的寝宫。 流瑛看着房间里摆放的珈蓝初念喜欢的茉莉花。 巧合? 她不信。 再看珈蓝初念一脸了然,自得其乐的模样,她便也没再多问。 珈蓝初念甚少坐船,一行人也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未曾想过要她们会晕船。 因而几人发作起来,直犯恶心时,还是船夫拿出了姜茶。 等症状缓下,珈蓝初念这才有时间出舱。 天气正好,晴空万里。 船夫们都是海上的老手,自然不可能晕船,若能乘上这大船,必定需要预定,又怎会想不到上船之人会不适? 流瑛过来,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珈蓝初念转头与她说:“我猜这相助之人不是受过我的恩惠,就定然是……” “定然是什么?” 珈蓝初念难得不正经地笑着:“定是喜欢我了。” 流瑛:“……” 万一人家也是个女子该如何? 原以为一路又是顺风顺水,哪知会突遇风浪,众人合力共度难关之时,便有船队出现相助,虽不知身份,看其衣着配饰,官家无疑了。 珈蓝初念本想邀人上甲板套几句话,却见他们隔船拱手示意后便立马返航,一句也不留。 她:“……” 珈蓝初念倒也不强求,左不过那人身份也好猜了。 有谁能一夜之间灭掉连州官都头疼的山匪?又有谁能调动海上官船队伍为她们保驾护航?南北两国能做出这事来的,一只手便数得过来。 等珈蓝初念一行人再转陆路时,那便更畅通了。 无天灾,更是没有人祸。 想来这么些日子,纵是个蠢人都能觉察出不对来,所以那人便也就明目张胆地为她们打点一切了。 珈蓝初念乐得有人铺路,便走走停停,欣赏北国山河。 北国都城不日便可到达,因而入夜之后,她们便又寻了一间客栈住下。 客栈依旧有人早早打点好了一切,连路上用的盘缠也备得无可挑剔。 入城之时,珈蓝初念便听说当夜有灯节,用过晚膳之后,便丢下流瑛,去往集市了。 街道上挂满了灯笼,满是成双成对的人。 自她重生之后,无一日不是在为南国奔走,因而前往北国的这段时间,便是她从未有过 分卷阅读158 的休闲时光。 以至于她如今回想起上一次看灯,已不记得是何时了。 突然有一个小孩站在她面前,将一个灯笼递给她。 “送给你。” 未曾谋面的孩子,缘何要送她灯笼? 她接过灯笼的那一刻,抬头向四周看去。 那个人,是不是就在她身边? 可人来人往,珈蓝初念始终还是没有找出那个人来。 灯笼在风中晃了晃。 那上面画着的一男一女在闪烁的烛光中若隐若现。 珈蓝初念还是提着灯笼回去了。 回程路上遇上了小偷,珈蓝初念在放弃钱包与丢掉灯笼追人之间想了想,还是未曾去追。 虽然囊中羞涩,她还是将整条集市逛了个遍。 直到流瑛来寻人,珈蓝初念举着灯笼给她看。 流瑛看着那画了画的灯笼,问表情淡淡的珈蓝初念:“殿下,你可是在炫耀?” 她倒是一撇嘴,未曾回答。 可流瑛就是觉得,自从都城启程前往北国,皇太女的性子便一日比一日开朗。 从前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每日要不是处理政务,便是在为南国做事的路上,从未有一日为自己活过。 如今虽是前往北国龙潭虎穴,到底算是褪下一身重责,珈蓝初念倒开始学会自己玩乐了,多了不少人情味儿。 等二人回到客栈,就看见她被偷了的荷包早已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厢房的桌子上。 珈蓝初念还揶揄道:“瞧,银子长腿走回来了。” 流瑛捂嘴笑了笑。 既然钱包回来了,她也就不管了。 到了半夜,珈蓝初念朦胧转醒,就看见房间里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她一惊,生怕是刺客。 黑暗之中,只看见她眼珠一转,立时掀开被子,便摸出枕头下的匕首刺向那人。 那黑影也很是警觉,一下子便避开了珈蓝初念的刀锋,随后二人缠斗了起来,你来我往,难分胜负。 如此过了百十来招,要不是珈蓝初念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哪里会被人制住? 此时那人的双手钳着她的手,将她禁锢在怀里。 珈蓝初念挣扎不开。 “你到底是谁?” 珈蓝初念这些日子在北国,已见过不少人,自然可以辨别出这人便是北国的男子。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也很特别。 可珈蓝初念还未细细分辨那味道,就被被他绑在了床上。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5) 那人随意拿了块帕子,便将珈蓝初念的手给绑住了,她悄悄挣扎着,随后见着漆黑中唯一晶亮的眼睛。 她开始骂骂咧咧。 “臭不要脸的,你想作甚?我可是南国来使,特意去恭贺北帝寿诞的,你若敢伤我分毫,我家殿下必不会轻饶了你。” 珈蓝初念这话便是在冒充流瑛,并不是真想骗过他,不过是引他怀疑,让他露出马脚而已。 可那人始终没有说话。 珈蓝初念问:“你难不成是个哑巴?” 她扭着被绑住的手,眼看很快就能挣脱开来,突然那人将什么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面前的人一闪而过,竟是已经逃走了。 等烛光出现,珈蓝初念早已将绑手的帕子拿掉了。 “殿下,你可无碍?” 流瑛进来时便看见她坐在床边,一只手摸着脖子上的东西。 那是一块勾玉,却并不是珈蓝初念的。 适才在外守夜的人正昏昏欲睡,要不是流瑛正巧过来,怕还不能发现珈蓝初念屋内的异样。 “殿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珈蓝初念回神:“进了只耗子,留了块玉。” 玉还不是寻常之玉。 此玉常产于北国西南部,产量稀少,多为上品,而她手中这枚,白如羊脂,质地细腻,触之温润,隐有暖意。 流瑛大惊。 “耗子在哪儿?” 珈蓝初念将勾玉塞进里衣内,看了看房顶。 “许是回家去了。” 而仍在不远处的某耗子,抿着笑,期待着珈蓝初念进入北国。 次日一早,珈蓝初念就带着众人出发了。 及至北国帝都,又有人帮他们安排好了一切。 住处便是上房,吃食比对宫中,就连衣着也是有人精心挑的。 珈蓝初念与流瑛谈论此事时,说:“我就说他喜欢我吧。” “殿下何以见得?” 这下换珈蓝初念不解了。 “你不是看见过他给我的定情信物了吗?” 流瑛:“!” *** 珈蓝初念抵达北国都城之后,便住进了驿站。b 分卷阅读159 r   到底是一国皇太女,肯定不能亏待了她,可珈蓝初念一进那房间时,只看得羊皮毯,青瓷瓶,珍珠帘,雕花床,蚕丝被,处处都彰显着奢华。 流瑛看过之后,觉得隐有炫富之嫌。 宫中已经来过人,说明了禄帝的欢迎之意,并定好了接风宴会的时间与地点。 珈蓝初念一一应下。 当日她便易了容,乔装打扮了一番才出了驿站。 她想要摸一摸北国的底。 第一站便是城外的驻军营地,她潜伏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下午,随后逛了逛京都集市,在华灯初上之时,她选了都城视野最高的一处阁楼,又看了一晚上的北国皇宫。 第二日,她秘密约了安插在北国的探子。 北国兵强马壮,实力远超南国,尤其是在南国经历过天灾之后,北国控制着粮草与马匹的买卖流通,使得南国对战实力大不如前。 南国皇室斗争严重,尤其是皇太女和二皇女之间,嫌隙良多。 北国早已洞察一切,迭渐正是禄帝派到珈蓝初梦身边的。 换言之,上一世珈蓝初念经历国破家亡身死,皆是因为禄帝。 可世间诸事,本就是利己伤人,其实珈蓝初念并无可怨的,她今生所愿,唯有护着南国而已。 自珈蓝初念知晓迭渐身份之后,她并未有动作,甚至放任珈蓝初梦与迭渐相识。 究其原因,不过是她知道,如果不让珈蓝初梦自己看透,她注定会给南国带来巨大的灾难。 如今珈蓝初念在北国,自然要摸透北国的实力,以便应对更大的危机。 她没有忘记今日禄帝为来使接风,便急急忙忙地赶回驿站。 回程路上,便出了意外。 一群人堵在路中间,吵吵嚷嚷,似是要很久才能散开。 绕路便要多花时间,珈蓝初念便想穿过去。 谁知就那么巧,被人给拦住了。 “这位兄台,你来评评理,春华姑娘是不是可以离开?” 珈蓝初念一头雾水,扯了扯被拽住的衣袖。 她抬头看向那男子:“与我何干?又不是我说上一句,便可决定她的去留的,放开。” 珈蓝初念很是不愿卷进这种纠纷之中。 这位春华姑娘是青楼之中的姑娘,她的情郎付了银子来赎她的身,可谁知返身回家时遭遇不测,男子当场便死了,唯有这位春华姑娘受伤昏迷了数日。 青楼老鸨得知后便做主将人接了回去,随后便收回了春华的卖身契,将银子悉数都用在了她的诊治上。 可等春华醒来,不仅知道自己重回青楼,情郎还死了,于是一时心伤,便要寻短见。 老鸨将人救下,说她还年轻,总会找到个更好的归宿,又何必为了一个男子便轻生了呢。 春华如今已无可去之地,又不敢违抗老鸨,只好住下。 如此这般,这位春华姑娘的事情便被传了出去,有人叹,有人惋,自然还有为其抱不平的。 珈蓝初念看了看男子,见他一身华服,便知身在高处。 好的是他还有一副热肠,但可惜他没那脑子,分辨不出真真假假。 眼看时辰将近,珈蓝初念也不欲多做纠缠,捏着他的腕子便使了劲。 那人只感觉手腕一阵发疼,瞬间就放开了珈蓝初念,等缓过神来再去找人时,她已拨开人群直往外去。 看着珈蓝初念的背影,他气不过,便一路追了过去。 珈蓝初念转过两条街时,看见那尾巴还跟着,便只好出声将人打发走。 “你跟着我作甚?” 他顿下脚步:“我得与你论论……” 珈蓝初念觉得她还真没见过这般不依不饶的男子,毕竟南国的男子都算是温润如玉,哪里会咄咄逼人? 如今她只能先服个软了。 “在下还有急事要做,烦请这位兄台高抬贵手,可好?” 那人看见了不远处的驿站,问说:“你是南国来使?” “是。” 珈蓝初念以为是来使身份好使,却见他一拍脑袋:“这时辰,宴会怕是开始了,我也迟了。” 他是谁,珈蓝初念不知,但他能进宫,便不是什么普通人。 珈蓝初念有心将适才之事绕过:“那你还依依不饶,不进宫赴宴?” 这话一落,那人转身倒是急匆匆地要走。 这次拦人的却是珈蓝初念了。 “使团怕是已经入席了,不知兄台身份是否方便,可否带上我一起入宫?” 他挥了挥手,就看见不远处有人拉着马过来。 珈蓝初念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家仆一直都在他身后跟着,从未离远。 二人驾马便朝着皇宫而去。 一路上,珈蓝初念才摸清了这人的身份。 此人便是禄帝的胞弟,夏王禄羡。 夏王风评倒是不错,闲散王 分卷阅读160 爷一个,与禄帝的关系甚好,先皇的子嗣中也就剩了这么两个人。 所以纵然珈蓝初念没有乔装成太监,也依旧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 可当他们到时,宴上已是剑拔弩张。 “南国来使不怕给南国丢人吗,竟然说出此等言论?” 珈蓝初念听着不动声色,随着夏王缓缓入席。 二人来时,宴上争吵正激烈,并未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 珈蓝初念与夏王,径直坐在了使团的席上。 流瑛见到她这才算是有了主心骨。 珈蓝初念朝她示意,流瑛便不再开口了。 “这位大人怕是所知有限,南国喝酒,祭天,敬地,然后才是与友共饮,这是极大的礼,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享受到,可如今看来……”珈蓝初念顿了顿,“北国诸位怕是受不住啊。” 那位官员,一撮小胡子,坐在中下段的席位上,怕也不是什么大官。 这样的官员能咄咄逼人,也只有禄帝授意了。 “入乡随俗,到了我北国,便要守主人家的规矩,阁下难道不知道吗?” 自珈蓝初念开口后,大多都在打量她,不知她到底是何身份。 适才流瑛作为使团代表,已经向禄帝说了,皇太女身体不适。 因为众人都没有见过珈蓝初念,更何况她现在易了容,面上没有胎记,自然无人知道她的身份。 而此刻,流瑛却站到了珈蓝初念身边。 “可打狗还要看主人,北国怎敢随意欺负来使,是欺我南国无人吗?” 珈蓝初念做皇太女已有十数年,更是重生之人,她若想,其威仪非是他人能比的。 因而被那小官被珈蓝初念一看,只觉得脊背一凉,不自觉地望向禄帝。 随后问:“不知阁下是……” 珈蓝初念未曾多做扭捏之态,直言道。 “南国,珈蓝。” 众人大惊。 他们还以为今日珈蓝初念不会来,因而才敢咄咄逼人,如今当着南国皇太女的面闹得不愉快,自然有些讪讪。 哪怕她的长相不一致,想也无人敢冒充南国皇太女。 所有人都不敢再说一句,也只好禄帝出来打圆场了。 他举起酒杯。 “今日是我北国招待不周,还请皇太女共饮此杯,忘却之前的不愉快。” 珈蓝初念转头,并未站起身来。 她看着禄帝的面容,想他也不过比她大了两岁。 珈蓝初念来北国帝都的第一日,便找了几家有名的香料铺子,几番解释后,才有掌柜略通其意。 “客官说的这种可是龙涎香?”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6) 龙涎香产自北国,乃是北国帝王所用,在南国甚少,皇室也从不会用,因而珈蓝初念并不知晓。 再说北国若谁有能力一路护送珈蓝初念前来,除摄政王外,非是禄帝莫属了。 难道那人便是禄帝? 他喜欢她? 可前后两世这人都派了迭渐潜伏到珈蓝初梦,意图吞并南国,难道是因爱生恨? 此时太监将酒杯递到了珈蓝初念面前。 她回神端起酒,缓缓倒在了地上。 然后群情激奋。 两边坐着的官员纷纷站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指责她。 怕若珈蓝初念不是别国皇太女,不是一国使团,便要被唾沫淹在此处了。 有几个大臣仗着资格老,直言她的不是。 “一国皇太女,竟是如此不知礼数。” 珈蓝初念放下酒杯。 “何谓礼数,吾以厚礼相待,便是不知礼数,你们非议一国太女,又是何种礼数?” 既要以礼来论,她也不甘示弱。 珈蓝初念继续:“如今这合围之势,振振之词,怕是欺我南国来人尚少,这主人之谊,南国算是领教了。” 来者便是客,可主人薄待,他们也从不会甘心受委屈。 也有几位看这情势,想要缓和一二。 “今日怕是有些许误会,说开便是,我等又怎敢冒犯太女殿下呢?” 可珈蓝初念不买账。 “南国到底是大国,我们不远前来,是来贺禄帝生辰的,却不想今日当众让我们受此大辱,归国之后,吾定会回禀我南皇,自此以后,再也不敢踏入北国境内。” 禄帝愣是没能插上去一句话。 夏王缩在一旁喝酒。 这女人怼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输啊。 一时之间,无人敢应话。 只见适才还大亮的天一下子暗了下来,侍从们开始手忙脚乱地掌起灯来。 也就是这等待的片刻,珈蓝初念开始觉得身体不适。 脸上胎记的地方隐约发热,烫得厉害,可她一时顾不上去看到底是怎么了。 分卷阅读161 禄帝以为是天赐良机,便缓缓开口。 “皇太女莫生气,我北国……” 可他的话未曾说下去,只愣愣地看着珈蓝初念。 所有人都盯着她。 只见得珈蓝初念的脸上开始泛光,是火光一样的红色,然后她脸上就开始烧了起来。 当真是烧了起来,连她身边的流瑛都吓坏了。 珈蓝初念脸上的□□烧了个精光,露出了她的真实面容。 借着掌起的灯,旁人只看得到她捂住半边脸,那胎记被她遮着,唯有珈蓝初念自己能感受到胎记处有灼烧一般的疼痛。 “……好疼。” 她一时没忍住,便将□□溢出。 流瑛扶住她,分外担心。 “殿下。” 此时珈蓝初念知道,没有人帮得了她。 流瑛见众人又惊又惧的目光,正想脱下外衫罩住珈蓝初念,可一只手臂却被她抓住。 珈蓝初念是痛极了才会如此。 众人惊讶地看见她一寸寸生了白发,然后生了皱纹,头发又一寸寸地恢复墨色,连肌肤都比之前更加白皙嫩滑。 “怪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都不敢上前一步,只看着那痛到极致的女子如疯如癫一样。 她早就满头大汗,衣衫也有些不整,头发却是迅速长长,拖到地上,而她只是低着头,捂着半边的脸,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珈蓝初念抓住流瑛的手早已松开,流瑛也不知被什么力道一推,直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得那从珈蓝初念指尖流出的一丝紫色烟气,缓缓绕过她四周,越变越大,直至将她完全包裹住。 看着这种奇观,所有人都看得愣了,没有人动作。 “这是……” 有人开口,仿若是想起了什么。 珈蓝初念慢慢站直身体,捂着胎记的手缓缓放下,众人只看见那白皙的皮肤上早已没有了丑陋的胎记,她的面貌展露无遗。 等她倏然睁开眼,那一头的乌发变成了紫色。 众人再看珈蓝初念,变了头发,没了胎记,她竟像是变了一个人。 美得惊心动魄。 一瞬间,只觉得什么失去了颜色,等众人看去时才发现,满园的花草竟全都枯萎了。 当真是美人一出,天地失色。 她还是她,却又不是她。 珈蓝初念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凌厉变作慵懒,“孤乃南国珈蓝。” “孤”一称,纵然她是皇太女,亦不可随意使用。 此时她卷起一缕飘散在前的碎发,看了看,又绕了绕,直视那已呆若木鸡的禄帝。 笑了。 “禄帝陛下可知圣皇之子?” 南国有一传说。 千百年前,圣皇出世,貌是绝世之容,身是惊世之姿,一头紫发,踏云而来。 花开数载不落。 可令人敬佩的却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才华。 她用一年建立南国,给予南国百年繁华,她死时天地失色,黑云压日,大雨落了一月不停。 世传,圣皇乃世间之主,可护天下。 而她却觉醒了圣皇之血,成为了千百年间唯一一个圣皇之子。 圣皇之子,得之亦得天下。 谁也没想到,连珈蓝初念也没有想到。 她竟能觉醒圣皇之血。 “孤乃南国珈蓝,南国皇长女,南国的圣皇之子,岂容这些低贱之人随意折辱?” 如今她贬他们低贱,斥他们折辱,可未曾有一人敢如刚才那般直言顶撞。 他们心中还在想,圣皇之子,得之亦得天下…… 而珈蓝初念锋利得像一把匕首,触之即伤,却任谁都会忍不住想要拿来一看。 世之珍宝,爱宝之心,人皆有之。 她扫视那些言语侮辱她的人,最后落在禄帝身上。 “陛下,国礼何在?教礼何在?” *** 禄帝当时可是亲自陪了不是,珈蓝初念哪里还能咄咄逼人。 她也没有低下姿态,只说想领教北国文风,观御书房中书籍。 禄帝无法,只好应下。 而后御书房中便时常能见二人身影。 “禄帝陛下,此处何解?” 珈蓝初念遇到不解之处,还会向禄帝请教。 若在平时,自是好学生的模范,可被请教的禄帝却连连叫苦。 关键是这苦楚还真不能与旁人言。 一连数日,禄帝都不敢召人来御书房商议国事,生怕旁人看见他二人后说了出去,又怕珈蓝初念将他们议论朝政的只言片语听了去。 而珈蓝初念头两日还算是殷切,后来便安稳地坐着看书,未曾再与禄帝多话。 当日她提出要来御书房,观其各中书籍为其一,试 分卷阅读162 探禄帝为其二。 如今的珈蓝初念一头紫发,外出实在太过显眼,她便只好让人悄然潜到城中,到最有名的论学楼里,听国事政事,然后转述于她。 而她自己,则是到御书房内观她未曾看过的国策书籍。 珈蓝初念时常能翻到批注,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她请教过禄帝,虽然他解释得头头是道,但她瞥见过他的字,与书籍上的并不一样。 珈蓝初念想,怕不是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写的吧? 北国摄政王禄止宁,乃是禄帝血亲,年二十有六,为先皇最小的弟弟。 先皇薨逝,他便扶着他的侄儿登了基,一辅佐便是八年。 八年间,北国政通人和,风调雨顺,可见禄止宁的治世才能,因而他也备受百姓爱戴,威望更是远超当时的禄帝。 可北国却不像南国那样内斗,禄帝对摄政王信任至极,将军权与朝权悉数都与他分享,因而说禄止宁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珈蓝初念在书房几日,时时观察禄帝言行神色,总觉得不似她想的那般。 他对她,没什么爱,也无恨可言。 珈蓝初念还故意将那勾玉掉落,却见禄帝转瞬而逝的惊讶。 看来,不是他。 难道…… 珈蓝初念在猜测出那人之时却率先否认了。 “应该不会吧……” 可往往这事,还真就能朝着人所不相信的方向而去。 很快,禄帝的寿辰到了。 当晚,南国来使入席之时,只见满朝堂已摆上盛宴,灯火熠熠。 珈蓝初念就坐在禄帝下首,姿态慵懒却不轻佻。 “殿下……” 流瑛为她斟酒。 哪怕她已经盯着珈蓝初念看了几天,也未曾看习惯过。 她家殿下何曾是这般美艳的啊,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珈蓝初念觉着好笑。 “你再看也无用,孤已经是这容貌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流瑛这死脑筋还以为珈蓝初念知道自己如何能变回去。 “殿下可有先知?” “并未。” 开宴之时,禄帝说了几句,便与朝臣和来使共饮,之后就是各自敬酒。 珈蓝初念尝了几杯酒,已有三分醉意。 倒是好酒。 难得的是那跳舞的是一群男子,跳的是剑舞。 等舞毕,禄帝便开了口。 “这都是我北国大好男儿,不知皇太女觉得如何?” 南国以女为尊,北国正好相反。 珈蓝初念隐约察觉出禄帝的意图,却只是随口答道:“北国儿郎多健壮,不比我南国的男子,多温文儒雅。” 禄帝点头,突然问道。 “可有看中谁?” 珈蓝初念一时错愕。 她适才还以为禄帝只是想贬南国男儿,因而当见一群北国男子起舞时,她还想着以男为尊的北国,怎会让男子出来献舞,原来是禄帝迫不及待地要往她这里塞人啊。 珈蓝初念也不急着推脱,只反问道:“挑谁都可以?” 她瞧着下面的人,都是一脸震惊。 禄帝再次语出惊人。 “自然。”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7) 才回过神的众人听到禄帝的话,倒是神态各异。 跳舞的各个站得笔直,趾高气昂,像是看不上珈蓝初念,官员们缩头缩脑,生怕被点上名。 珈蓝初念伸出食指,从左移到右,有心戏弄这些人。 众人皆是提心吊胆。 “我要……” 若真要选,珈蓝初念还真就看不上这些人,可话已说出,怎可反悔? 于是她的手指便落在了一个不该落的人身上,“他。” 那人一身玄色锦衣,拾级而上。 珈蓝初念想,竟然有人敢在禄帝的宴上迟到? 且他看着年纪尚轻,比禄帝也大不了几岁,因而来头定然不小。 可等珈蓝初念选完人,那人的眼神却直直落在她身上。 鬼使神差般,珈蓝初念再次说。 “我就要他。” 禄帝看过去时,心里不免咯噔一下,他怎么来了? 他是不是听见自己刚才说的话了? 禄帝十分后悔,他就不该起了玩闹的心思,说那几句话,接下来吃苦头的就是他了。 他心中泛苦,随后站起身来。 “皇叔。” 众人看见禄止宁,便都起身行礼。 “参见摄政王。” 唯一一个没有动作的便是珈蓝初念了。 她想,看来她的婚事,可以就此揭过了。 如禄止宁这么一个权势滔天的人,哪里会任由一个女人说要便要啊。 分卷阅读163 珈蓝初念望着那人,便看见他拂袖而去的背影。 看吧,这不就被气走了。 *** 禄帝在某人的注视下,亲手写了求婚书。 他将婚书交给侍卫,带着禄止宁给珈蓝初念下的聘礼启程去了南国。 禄帝挑眉。 喜从心中来,他的皇叔终于可以嫁出去了。 可等南皇收到婚书后,却是怒不可揭。 但此事是珈蓝初念亲自说的话,选的人,还是当着两国人的面定下来的,南皇不能随意翻脸,咬碎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了。 但她深知珈蓝初念并不是真心,并未当众悔婚,只说南国以女为尊,北国以男为尊,如今这嫁娶名分,需得两国商议才行。 而这边禄帝日日设宴款待她。 他大概是想用歌舞升平来迷惑她,让她自愿下嫁北国,因为那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可禄帝何时是这般单纯之人了? “殿下,这场联姻,你可会应下?” 流瑛真怕她家皇太女会耽于美色,毕竟那摄政王人中龙凤,若不是身份不妥,还真是正君的不二人选。 珈蓝初念端起酒杯,隔空朝着禄帝一敬。 她浅笑辄止。 “如何应下?是南国的皇太女下嫁北国,还是北国的摄政王入赘南国?这注定是一场无法完成的婚礼,没有人会牺牲家国利益。” 婚书和聘礼之事,她还是之后才知道的。 北国要求联姻,她若只是南国皇太女,必可为南国去嫁给北国摄政王。 可她是圣皇之子,得圣皇之子亦得天下,所以她不能联姻,她不能让她的子民以为她会将天下拱手让给北国。 因为她的和亲意味着她对北国的屈服。 可她已不能后悔。 既如此,她便只好让摄政王悔婚了。 流瑛问:“那摄政王明明是殿下选的人,殿下这算是始乱终弃吗?” 珈蓝初念想,她当时大概算是鬼迷心窍了吧。 她哪里会知道,一挑就挑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挑完以为这婚事可以就此作罢,没想到越闹越大。 而且另一个当事人竟然自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他难道也是不欢喜的?可又为何不将婚事作罢呢? 珈蓝初念思考良久。 “看来,南国是时候来一场小小的□□了。” 这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此乱一起,不仅可以让珈蓝初梦收心,懂得守护母国,更是可以营造内乱的假象,迷惑北国,亦可以将婚事推后。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被留在北国,她需要一个脱身的理由。 珈蓝初念不是没有和禄帝说过要回南国备嫁,可是禄帝并未正面回复,更是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她若是私逃,必定会被北国抓住把柄。 所以她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珈蓝初念转头与流瑛说:“你去打探一下,这摄政王可有什么弱点?” 流瑛突然觉着她家殿下当真是娶不了正君了。 可她依旧应下:“是。” 第二日一早,珈蓝初念就穿戴整齐地前往了摄政王府。 可她们到了门前,却被拦下了。 “皇太女殿下,我家王爷不在府中。” 珈蓝初念挑眉,背着手。 “去何处了?可有说何时回来?” “清修去了。” 下人只说了这几个字,关门都来不及,倒是让吃了闭门羹的珈蓝初念想不通了。 “我自问觉醒血脉之后,美貌算是当世罕见,这摄政王怎见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流瑛从未想到她家主子还有这般自恋的时候。 “可您的婚事不也还是继续进行着吗?这摄政王权势滔天,若他不愿意,哪里会与您成婚?” 这就是珈蓝初念最为想不通的地方了。 既然禄止宁不愿见她,她也不自讨没趣:“通报你家王爷,等他回来,孤有要事相商。” 何种要事会比她的婚事更重要? 禄止宁自然是知道,她会登门,会提退婚,所以他避而不见,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与珈蓝初念所想的不一的是,禄止宁是愿意的。 他早在一年前就认识了珈蓝初念。 那半年,正是他卸下一切职务远游的时间。 万万没想到他也会落魄到身无分文。 幸而塞外小镇,当地人还算热情,邀他共食,又给他住处。 那个女子就在火堆边上,一身红衣,翩翩起舞。 她不算是最好看的,却异常惹人注目。 禄止宁多饮了两杯,宿在民房之中。 半夜声起。 杀戮不止。 彼时禄止宁的下属已将他寻到,护着他便离开。 那 分卷阅读164 女子就站在廊下。 换了一身黑色的锦袍,缓缓褪下脸上的□□。 耳边一块红霞胎记分外明显。 “五乃南国珈蓝,传我命令,降者不杀,意欲抵抗者,就地处决。” 禄止宁没有走,就坐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着那女子。 一场杀戮很快平息,院子里绑了好几个人。 珈蓝初念走到那几人面前。 “陈亡已久,你等不思安稳度日,妄图刺杀我南皇陛下,复兴陈国?” 禄止宁这才知道,这里原来都是陈国余孽。 那几人虽然跪着,却心有不服。 “你是如何得知我们所在之地的?” 禄止宁也十分好奇。 这儿表面上是边塞小镇,镇上之人又热情好客,几乎毫无破绽,连禄止宁都未曾察觉。 可珈蓝初念不同,她其实早已知晓。 “京辖管制,尽在我手,自你们第一日进南国都城,我便知晓,你们刺杀的整个过程,我都了如指掌,放你们离开,不过是为了今日罢了。” 原来这些陈国余孽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计划中。 他们一听,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我陈国今日虽是覆灭,但永不屈服,哪怕你手染献血,我陈国之人亦不会吭一声。” 陈国从前便是以勇著称,哪怕今日亦是视死如归,无所畏惧。 可珈蓝初念嗤笑。 “你口口声声的陈国,未能保护你们周全,你正当青年,颇有气节,可你曾想过那些老弱妇孺,他们可愿为你的陈国献上一切?” 前面跪着的皆是壮年,唯有弱小屈居于最后。 有人往他们的妻儿老小看了一眼,随后再也不敢多看。 珈蓝初念看着他们的神情。 “孤要的从来都是万无一失,斩草除根最是方便,孤自可以杀尽陈国人,独留你一人性命,终生囚于天牢,后半生,你便会在悔恨中度过,可孤也知晓,无辜二字何解。” “如今你们的性命都在孤手上,孤只要一句话,是生亦或是死,全凭你来选择。” 小镇之上,何止百人。 是复国,亦或是苟活。 “我……” 他的犹豫不决正在刺激身后众人。 珈蓝初念不急。 等着他说:“陈国,降了。” 可珈蓝初念摇头,纠正他的话。 “陈国,亡了。” 从今往后,世上便再无陈国。 禄止宁怕是从那刻起,就将这个女子放在了心上。 是他让禄帝把珈蓝初念请来北国,是他一路细心安排,也是他出现在珈蓝初念房中,留下一块勾玉,更是他让禄帝写了求婚书,备了聘礼。 所以,珈蓝初念,他不能放。 *** 既要商谈联姻之事,该在何处商谈,又该派何人而去,原本是要耗上数日才能定下,可此次禄帝倒是雷厉风行,直接定在北国都城。 说是南国皇太女和北国摄政王皆在此处,两国商议正好可以争取二人意见。 没过几日,议亲使团便从南国都城出发了。 而此时,流瑛拿着一封密信进来。 南皇简述了当时她本想拖上几日,等珈蓝初念策划的内乱爆发后,议亲使团便有理由不去北国,可谁知珈蓝初梦听信迭渐之话,从中作梗。 南皇见使团之行已无法阻止,便只好给珈蓝初念写了这封信。 而后,南皇称病,让二皇女暂理朝政,但她经验不足,频频出错,朝中怨声四起。 天灾不断,国库空虚,珈蓝初梦心力交瘁,又苦于无母皇和皇姐相助。 尚将军起兵造反,直逼皇宫,二皇女只得指挥禁军抵抗。 可那个她曾带回去的男子,她曾经真心相托的迭渐却集结了一群人妄图挟持她。 幸得南皇在背后策划,珈蓝初梦才能与裴飒一起,将乱党一网打尽。 随后,裴飒自请下堂。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8) 珈蓝初念收到消息时,正巧议亲使团进入了北国都城。 这之间种种,皆在珈蓝初念的算计之中,唯有裴飒是个例外。 “没想到,他竟会成为初梦的谋士。” 在珈蓝初念印象中,裴飒虽是男子,却通晓天文地理,更是在兵法演算上出类拔萃。 可他专情于珈蓝初梦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这些。 而今裴飒居然不愿意再做珈蓝初梦的正夫,反而愿意做一个谋士,如何让人不惊诧? “不过,他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流瑛在一旁听着:“太女传书给女皇,设计女皇病重,二皇女掌权,那北国的细作自然而然地入了套,裴正君成了谋士,可太女又得到了什么呢?” 南国内乱,北国奸细 分卷阅读165 被除,禄帝知道了,不是会更加不肯放珈蓝初念回去吗? “我乃是下一任南皇继承人,禄帝便是知道这一点,才将我困在北国,若是一个没任何利用价值的被废了的皇女,可还会被如此重视?” “可殿下如今已成圣皇之子,这般不是更有利北国将殿下留下来吗?” 此话不假。 世人皆知圣皇之子的传闻,因而不仅是禄帝,北国亦不会放她离开。 可珈蓝初念既不能劝禄止宁悔婚,又找不到他的破绽攻之,着实让人犯难。 她便只能硬着头皮结了这个亲。 但珈蓝初念依旧知晓此婚事定不会无风无波地举行。 此次论婚嫁之事,必定会提到聘礼与嫁妆,就不知届时北国摄政王是否愿意以十二座城池作礼了。 流瑛默,看着珈蓝初念的脸,半晌问。 “殿下何不使个美人计?” 珈蓝初念还真想过。 若禄止宁当真是给她勾玉之人,他的种种行为不难让她误会,可一想二人身份有别,珈蓝初念便又只能冷静下来。 不得不说,珈蓝初念是对禄止宁抱有不一样的感情的。 来北国的一路上,那人便给她一种安心与放心,是旁人从未给过她的。 她不必谨小慎微,也不用身肩重担,因为有一人会为她挡去风雨,铲除灾祸。 她可以不是南国珈蓝,更无须成为圣皇之子。 但珈蓝初念挣扎良久,觉得面对禄止宁,怕是美人计也不好用,这才作罢。 而这边,禄帝巴巴地将顶级画师制作的画像送了过来。 禄止宁亲自将画挂了起来。 画中不是旁人,正是那一日宴会上的珈蓝初念。 玄衣紫发,贵气逼人。 南国传来国书,递到禄帝面前。 因为珈蓝初念要与北国摄政王联姻,废去皇太女身份,以大皇女身份出嫁,而二皇女护驾有功,封为皇太女。 禄帝倒是气笑了。 他虽是年幼,可野心勃勃,权谋战术更是运用自如,因而早几年便在南国安插了许多人。 后谋划多时,想要趁此机会拿下南国。 先是借寿辰将珈蓝初念引到北国,方便迭渐行事,后想囚她于都城,让南国皇室孤立无援。 可禄帝万万没想到,珈蓝初念早已察觉出来,在来北国之前便已部署好。 哪怕人远在北国帝都,依旧可以谋算千里。 等他知晓时,南国内乱已定。 不仅是迭渐这棋子废了,他安插的人几乎都被灭了个尽。 此事禄止宁也是知晓的。 禄止宁虽贵为一国摄政王,可当年的他只因皇兄薨逝,侄儿年幼,为稳固江山,不得不坐上这位置,他却从未有过一统天下的野心。 他并非是同意挑起战事,当然也不可能让禄帝伤了珈蓝初念,可若禄帝当真有本事轻而易举地拿下南国,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 更何况,若南国投诚,他与珈蓝初念的婚事便会轻松许多。 可到底没这般容易。 毕竟禄止宁看上的人可是南国的皇太女,非是等闲之辈。 如今多年筹划俱灭,禄帝气得都快要吐血了,真想将人早早送走,若将珈蓝初念留在国内,还不知会掀起何种风浪呢。 “这皇太女如此想要回去,皇叔怎就不让呢?” 南国发来国书,只告知禄帝,可南皇却未诏令南国,想来不过是虚晃一枪。 等珈蓝初念回了南国,依旧是她的皇太女。 禄止宁只睨了他一眼,禄帝就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他哪里不知道皇叔的想法? 不过是羞于表达,又不敢将人放回南国。 珈蓝初念本就不是真心想嫁给禄止宁,一旦回了国,便会找尽方法摆脱这门婚事。 到时候可怜的,不就是皇叔了嘛。 于是禄帝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既然要搞,便要搞到底,不论如何,都要解决他皇叔的终身大事。 因而议亲使团不过歇了一夜,便开始与北国大臣开始商讨联姻之事。 “先是名分。” 南国使臣刚挑起话题,北国大臣便接了话。 “皇太女不能嫁,摄政王也不能被娶,那便放下这虚名,只是联姻便是,所幸如今大皇女已不是皇太女,无需继承皇位,而摄政王早已不理朝政。” “二人算是在北国定情,那便在北国成婚,婚后想在何处定居,他夫妻二人商量即可。” 此话有理,南国使臣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至于这嫁妆和聘礼……” 北国大臣再次打断了他们的话。 “无需深究,都作婚礼,如交换定情信物一般,各出一份,以表心意。” 南国使臣:“……”这是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吧。 分卷阅读166 等三个时辰后,北国大臣下谈判桌时已是精疲力尽,各个在心中叹道:尽力了。 南国使臣有的已做谈判官十几年,还头次遇上三个时辰便谈好的,哪次不是要熬上三五天才能罢休? 且他们提出的要求着实过分,可北国大臣只稍加商讨了下,便应下了所有要求。 因而南国使臣一时也想不出有任何招数可以拒了这场婚事。 一炷香后,珈蓝初念便得了信。 心道禄止宁为了与她成婚,当真是下了血本了。 流瑛本想再加阻拦,可珈蓝初念却说不必了。 “只我一场婚事,便为南国换来如此之多,值得。” 可流瑛看着珈蓝初念的唇角,未曾忍住腹诽。 当真只是值得,而不是心生欢喜吗? 她家殿下果真是被男色所迷啊。 而南国使臣并未多留,只用完禄帝安排的送行宴后,次日便出发回南国了。 *** 婚宴诸事,便如火如荼地操办起来。 时间原是定在了来年开春,可若拖这么久,就必定要将珈蓝初念放回南国,禄止宁不想夜长梦多,便说等成婚后再跟着她一起去南国。 如此婚期便定在了一月之后的五月初三。 一月时间尚紧,操办之事又多,珈蓝初念已经有好几日都忙着筹备。 这日一早,流瑛进门时便发现她家殿下不知所踪。 此时的珈蓝初念正穿着一身男装坐在歌舞馆的包厢里,身边坐着夏王。 面前几个舞女,舞姿伴着乐声。 在北国数日,珈蓝初念倒是与夏王成为了知己好友,时常共邀出去玩乐。 她端起酒杯,侧眼看着夏王神情,就知道他爱上了这个领舞的舞女。 珈蓝初念挑眉,随后敲了敲桌子。 乐声停下,舞女们都看向她,连夏王都面带疑问。 可珈蓝初念只是将那名舞女召了过来,当着夏王的面,将人一把拽进自己的怀里。 “你叫什么名字?” 若是不知道珈蓝初念身份的人,怕真要以为她要和夏王抢女人。 而那舞女瞧了夏王一眼,便低头轻答。 “桑乐。” 夏王看着珈蓝初念,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珈蓝初念只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依旧搂着人,说:“我赎你,你跟我走如何?” 被吓到的夏王脱口而出:“皇……黄公子,你这是做甚?” 可不待珈蓝初念回话,桑乐便开了口。 “奴家命薄,怕是没有这个福分……” 珈蓝初念抓住她的胳膊,俯身和她说话:“桑乐舞美,人更美,爷心里欢喜得很,怎么就没这个福分了呢?” 怀中人掩面不说话,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珈蓝初念落了脸,随后将人轻轻推了出去。 “罢了,爷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桑乐不愿,那我们就走吧。” 她向夏王使了眼色后,率先起身。 夏王还欲说什么,被珈蓝初念拽了起来。 “你若再不回去,小心你那严肃的叔叔责骂于你。” 被拉着的夏王很是不情愿。 低着头,一脸被大人教训的孩子样。 突然他就被珈蓝初念推了一把,摔倒在席上。 掌心发疼,夏王皱了脸,抬头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她和桑乐抱在了一块儿。 夏王:“……” 这皇太女莫非喜欢女子? 可当他看见珈蓝初念倒下,腹部插了一把匕首,鲜红的血染上锦袍,他再也不敢有丝毫其他心思了。 夏王吓慌了神。 珈蓝初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流瑛就在一旁伺候,见人醒了,赶忙取了水来喂她喝下。 珈蓝初念缓了缓才问。 “是谁送我回来的?” 久病初醒,她还有些迷惑,却不知为何就问了这样一句话。 流瑛放下茶杯,给她拉了拉被子。 “我来时,就见着夏王和一群太医,没有旁人,听说是夏王……” 可珈蓝初念却未曾听流瑛说话。 她记得,昏迷时有一个人握着她的手。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9) 他唤她:“念念。” 他身上的香味很独特,似曾相识。 他很凶。 “我命你们将她治好,不得有一丝闪失,否则,株连九族。” 可见她的命有多金贵。 想到此处,珈蓝初念心情极好。 “夏王人呢?” “好似也受了伤,几日不曾见着了。” 珈蓝初念回想起当时,那一刀刺进她的身体后,那刺客就被人制住了,夏王算是受的什么伤? 分卷阅读167 不会是她推的那一把吧? 珈蓝初念摇摇头,实在不敢再想。 “我昏迷时可有其他人来看过我?” 流瑛说:“禄帝陛下倒是来了,只是很快就走了。” “摄政王呢?” 流瑛奇怪:“殿下怎么会问起摄政王?” 珈蓝初念只是笑笑。 “没什么。” 夏王是在午膳过后才来的,一瘸一拐,像是腿上受了伤,脸色极为不好看。 珈蓝初念正在喝药,心情很是不愉快。 主要是这药苦得出奇。 她瞧见夏王进来,正愁没有乐子呢。 珈蓝初念见他模样,调笑说:“你该不是死性不改,又去了哪里,遇着刺客了吧?” 夏王眉头一皱,正想瞪她,突然收起了神情。 “太女说笑了,我哪里敢啊。” 珈蓝初念敏锐地感觉到,夏王这话带着几分怨气。 可挨刀的人可是她啊,他气个什么? 要说夏王,也怪不得他气,不过前脚才将珈蓝初念送到驿站,后脚皇叔就来了。 当时禄止宁那脸色,谁见谁害怕。 禄止宁可是说了,治不好珈蓝初念,就是株连九族。 那语气,怕是夏王是那太医,也少不得株连。 “小五,你过来。” 那活阎王最后还叫了他出去。 夏王摸了摸脖子,随着禄止宁出了门。 “皇叔……” 他刚想求饶,小腿就被禄止宁的软剑抽了一下,腿上一软,就跪了下去。 禄止宁阴沉沉的话就在上头。 “你们很是要好,一起去喝花酒?” 夏王的膝盖正疼得厉害,又不敢起身,只能可怜兮兮地应了。 “她替你挡了匕首?” 夏王想,膝盖大约是破皮了,少不得要青紫几天。 随后回了个“是”。 禄止宁倒没再打他,只是他的话,比打他更让他难受。 “从今日起,你给我禁酒、禁歌舞、禁女色一月,若敢犯,且等着,听到了吗?” 夏王拽着禄止宁的衣摆,心里苦哈哈的。 “皇叔……” 可他再怎么叫都没有用。 之后他可是在床上养伤了好几日,今日要不是禄止宁说珈蓝初念醒了,让他来看看,他才不来呢。 夏王正襟危坐,难得严肃。 “太女,虽然你救了我一命,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 说完他还点了点头,很是认同自己的想法。 夏王那日回家思过,可是想了好久,终于明白皇叔为何会这般惩治他了。 禄止宁肯定是知道作为他的未婚妻的珈蓝初念喜欢上了自己的皇侄,所以才会这般生气。 怪只怪他魅力太大,连太女都喜欢上了他。 等珈蓝初念听明白,这才很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您老可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我连你那皇叔都不喜欢的话,会喜欢你吗?” 门外正欲进来的两个人纷纷站定。 这下夏王倒是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会替我挡刀子?” “你瞧瞧你那蠢模样,我都百般暗示了,你还不懂。那女人一看就是个会武功的,跳舞时便一直盯着你,可眼底却没有丝毫情谊,舞袖时丝毫放不开,说明袖子里肯定藏着东西,我拉她入怀时,她看似低羞,可杀意满满,也就你这个傻子看不出了。” 夏王:“……” 他怕真是个傻子。 还被皇叔打了一顿,被皇兄叫进宫中责骂。 “再说了,我们是朋友,说好一些,我是你未来皇婶,怎能不照顾你呢?” 门外站着的禄帝看着禄止宁早已离开,自己倒是没走,因而才听到了珈蓝初念的这句话。 他急急地追上去。 “皇叔当真要放她回去?” 那人顿住片刻,复又前行。 珈蓝初念使的苦肉计,怕是只有他会心疼了。 “我意已决。” 禄止宁从前便知晓禄帝所思所虑,不过是一统天下,反而是一国摄政王的他,只想云游天下,做一闲适散人。 那年出行,他本是不想再回朝的,却是在得知珈蓝初念的身份后回来了。 禄止宁知道,若要与珈蓝初念有所交集,他便只能是摄政王。 禄帝要借寿辰将珈蓝初念引来,想囚她于都城,禄止宁都可不管,他只需护着她即可。 可他没能想到,万一她不愿,他又该如何应对? 所以这么些日子,禄止宁一直避着珈蓝初念不肯相见。 可因着这次刺杀,他知晓自己已避无可避。 那刺杀之人不过一介女流,若真要与珈蓝初念拼杀,她便是稳赢的,可如今却是她受了重伤。b 分卷阅读168 r   为何? 禄止宁左思右想,便只能想到一个辩驳的理由。 珈蓝初念想以此回南国。 此次南国大皇女在北国受伤,北国自然脱不了干系,若她提出要归国,理亏的北国自然不能不放人。 加之本就该在她伤好后再成婚,婚宴时间必定要往后推迟,届时她若提出时间富余,想从南国出嫁,北国自也找不出理由来留人。 可于禄帝而言,只要珈蓝初念还呆在北国一日,一切都不算是结束。 “皇叔当真要放她回去?” 回去了,便再也不会回来。 “是。” 禄止宁哪里不知道自己侄儿在做什么? 可依着珈蓝初念的性子,将来她可会做亡国人? 答应显而易见。 因而二人之间,也唯有禄止宁来妥协了。 他想她好,如此便好。 禄帝从未想过,他的皇叔竟有一日也会被美色迷了头。 “皇叔此举便是要将唾手可得的江山拱手于人,朕多年谋划便会付诸流水,若朕偏要困住珈蓝初念,皇叔可是想与朕为敌?” 他们二人,是叔侄,却更像父子。 两人相依相持已有八载,从前禄止宁不会阻止禄帝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可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却要毁了他的大业。 因而禄帝十分不解。 “她便这般好?比这天下还好?” 禄止宁常年冰冷的脸上隐约有了笑意。 “好。” 禄帝叹出一口气。 若要他在美人与江山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江山,但要是在皇叔与江山之间选择…… 禄帝想起从前皇叔无数次为他做出妥协,攥紧的拳头莫名松了开。 “也罢。” 他便为皇叔也妥协一次。 只是这妥协的代价就是一个国家。 *** 珈蓝初念养伤了十日,那刺杀之事也查了个透彻,关键是禄帝怒了,那些官员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便扯出了去年夏王督办的一件差事。 这是一桩贪污案,也算不得陈年旧案,因而查出来也不算费事,只是所牵涉的官员众多,朝中一时风云变幻。 当禄帝看到折子上出现的那十几个人名时,他心中便怨怼横生。 他早就知道,放珈蓝初念在都城一日,她迟早要搞出事情来,这不就应验了嘛。 而此时的珈蓝初念却收到了禄帝的旨意。 说她可以回南国等待出嫁。 珈蓝初念身上这刀子戳得深,一时半会儿还真走不了。 可之前禄帝和禄止宁还百般不答应,如今却这么爽快,倒让珈蓝初念等人有些不解了。 此间南皇亦有来信,说国内一切安好,甚至她的皇妹经此一事,也成长许多。 既然内乱已平,间谍已除,珈蓝初梦已老实不少,珈蓝初念便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如今珈蓝初念可是安安稳稳地待嫁,此时回不回南国,已无甚重要了。 但既然禄帝同意了,便也不会再出尔反尔。 珈蓝初念想的还是再养两日再回,路上可以少许多罪受。 可养伤的日子并不好受。 “殿下有伤在身,吃不得那些。” 流瑛将放在她面前的烤鸡拿走,将清粥推到她面前,“吃这个便可。” 从前未曾贪任何口腹之欲,苦楚都是往自己肚子里咽,如今却是有人关心,便越发骄纵起来。 珈蓝初念只粗粗吃了几口,便睡觉去了。 不知何时,房中出现了人。 他是从暗卫口中得知她今日只喝了几口粥,有些担心,便趁着她睡着时来看看。 禄止宁就坐在床头,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 突然床上的人就拽住了他的袖子。 她将脸放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烤鸡……” 然后那人就翻了身,朝里头睡去了。 禄止宁坐了好久,等流瑛从外进来时才离开。 夜半珈蓝初念还是饿醒了。 就闻见屋内飘来的烤鸡香味儿。 她披了外衫下床,直往桌边走,对着外头叫了人。 流瑛还没睡,很快就进来了。 “殿下?” “把这个扔了。” 屋顶上一夜没回去的人皱了眉。 流瑛自然不知是谁放进屋子里的,可谁能这般厉害,进来放了东西还不让他们察觉。 “这是……” 她捧起那只烤鸡,只觉得香,连她都被勾得有些饿了。 珈蓝初念见她模样,自然知道她也馋得厉害。 “让你扔,你便扔,谁知是哪里来的东西,吃了会不会死人?” 屋顶上的人只觉得心涩。 分卷阅读169 他哪里知道,珈蓝初念这是有意为之。 她早就发现了禄止宁,从他出现在她的房间开始。 可她宁愿忍着饿,也要这般欺负他。 不过是觉得机会难得,不是吗?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10) 第二日,带伤的珈蓝初念就出现在了宫内。 “禄帝陛下。” 珈蓝初念行礼,“孤初入北国,想四处游玩一番,不知可否介绍一位向导?” 禄帝虽然没尝过情爱,但旁观者清,她心中那小九九,自然看得出来。 他瞬间觉着他这红娘做得,太过称职了些。 “这好办,朕这便安排。” 哪知还没到半炷香,小太监过来回话,附到禄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禄帝略显无奈,随后与珈蓝初念致歉。 “皇太女,这可如何是好?今日向导病了,怕是难以随行了。” 这么着急得病了?还没有旁人可做向导了? 自然不是。 禄帝只觉得自家皇叔自从喜欢上了个女子,便什么都做得出来了,如今竟然还不许男人给她做向导。 可禄帝不知,禄止宁担心珈蓝初念伤势是真,担心珈蓝初念与旁的男子接触也是真。 毕竟她如今这般美貌,若是走上街,少不得要多上好些倾慕者。 珈蓝初念自然知道是谁在作怪。 “那我便独自出行,也无妨。” “慢着。” 禄帝将人叫住,“藏书阁最近又有新书,不知皇太女可感兴趣?” 珈蓝初念与他对上视线,问:“何种书?” “好书。” “如何好的书?” 禄帝:“……” 珈蓝初念最终还是去了。 禄帝都这般扯着谎要让她去,她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可等珈蓝初念推开紧闭的藏书阁大门,后头流瑛就被人拦下了。 流瑛想出声问问,却没想到珈蓝初念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看着她走了进去。 偌大的藏书阁,四面环书,因而头次进来的珈蓝初念转了好久才摸到门路。 藏书阁正中间摆了一张软榻,榻上躺了个男子。 南国也有藏书阁,可从未见过这般摆设,何时藏书阁还会放软榻了? 可如此布设,难怪进来时有人拦着了。 原来这不仅仅是藏书阁,更是藏了“颜如玉”的藏书阁。 那榻上的人她自然认得。 和初见他时的高冷贵气不同,此时的禄止宁是慵懒中带着冷漠。 “左边第二个书架的第三列的第三册 。” 他正翻着手中书籍,未曾抬头看人。 珈蓝初念这才反应过来,这话禄止宁是说给她听的,大约是将她当作是进来的小太监了。 她捂着嘴,未曾发出声音。 珈蓝初念照着他的说的位置找了过去,透过书架隐约看见他的身影。 然后……她故意拿错了书。 禄止宁接过书时自然不悦,正欲要再说什么,却听到身旁的人说了话。 “摄政王躲着我?” 禄止宁万万没想到,珈蓝初念会进来。 随后她坐上禄止宁的榻子。 珈蓝初念嗅了嗅,再次闻到那股她喜欢的味道。 虽然她早就猜到了。 “当初我说要你时,你怎就不反对?你派人去南国给我母皇下聘时,怎就不知要召回?两国商议结婚事宜的时候,你又一再忍让,着急忙慌地要成婚,那为何我在北国数日都躲着我?如今倒是知道要送我回去了?” 珈蓝初念将他困住,二人四目相对。 这还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这么近又这么认真地看着对方。 禄止宁心上委屈。 “明明是你执意要回去,甚至不惜伤了自己身子,却反过来质问我?” 珈蓝初念这才知道,原来是他误会她了。 当日她会受伤,是因为席子太滑,一时着了那刺客的道,毕竟这事有失掩面,所以她才没挑明了说。 既已知晓,珈蓝初念便不会再纠缠于此事。 “过两日我便回去了,届时你可会来送我?” *** 珈蓝初念离开的前一天,遇上了北国的祈守节。 祈守节,祈求平安相守。 珈蓝初念是被夏王带出来的,途中遇上了和禄帝一起出来的禄止宁。 几个人都是便装打扮。 她和夏王两人两手空空,倒是禄帝和禄止宁一人提了一只孔明灯,只是禄止宁的面色像是不是很情愿。 夏王是被禄帝拽走的。 他嘟嘟囔囔,还不想走。 禄帝拍了拍他的肩:“不识相的东西,还想被皇叔打得下不来床吗 分卷阅读170 ?” 听完话的夏王跑得比禄帝还快。 随后被留下的珈蓝初念和禄止宁直直地站着,未敢对上眼。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放孔明灯了。 人群熙熙攘攘,将珈蓝初念一下子撞到了禄止宁怀里。 珈蓝初念惊讶抬头,复又低眉轻笑。 禄止宁有些不知所措,便见她从他怀里起来,她主动邀请说:“王爷可愿与我一同放孔明灯?” 禄止宁努力静了静心,将手中的灯塞进她的手里。 珈蓝初念将灯芯点燃,缓缓托了起来。 有一双手也同时拖住了灯底,可他的脸却被孔明灯遮住。 珈蓝初念突然开了口。 “禄止宁,我们……” 烛光闪闪,照亮了二人的脸庞。 禄止宁像是终年不会笑的一般,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而比他小了九岁的珈蓝初念盈盈带笑。 “禄止宁,笑一笑。” 眼看孔明灯越飞越远,就像即将越离越远的珈蓝初念。 “有什么值得笑的?” 可珈蓝初念却仰着头,笑说:“禄止宁,我们……五月初三便成婚吧,你笑一笑,好不好?” 她的语气软得一塌糊涂。 这样一说,禄止宁的神情就更加严肃了。 那是一种不可置信。 突然不远处有一个灯笼燃烧着掉了下来,本来就拥挤的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禄止宁将珈蓝初念护着,不想让她挤到。 珈蓝初念心安理得地感受着他给的呵护,双手搂着禄止宁的劲腰就是不肯松手。 她喜欢的男子,自然是不差的。 可等他们走到空旷的地方,火已经灭了。 人群安静下来的那一刻,她瞥见了禄止宁腰间的血色,而他的脸色已然煞白。 有人趁乱,竟然伤了禄止宁。 珈蓝初念扶着他,看着他慢慢躺下。 “禄止宁……” 她迅速朝周围喊道,“快来人,有人受伤了。” 熙杂的人群瞬间将她的声音淹没,有人迅速走过,连眼神都不曾停驻,更是很少有人停下脚步。 禄止宁一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一手将珈蓝初念搂着靠近他。 “带着勾玉,快走……” 珈蓝初念早已知晓,那勾玉便代表着摄政王。 持勾玉者,便是皇宫内院都可以进。 珈蓝初念双手覆在他的手上:“我哪里都不去,你撑住。” 听到她的话,禄止宁心中是欢喜的,但是他更加知道,这是一场阴谋。 人群混杂,他被刺一刀,身边还只有珈蓝初念。 若他死了,那珈蓝初念便是最可疑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北国摄政王被南国皇太女所杀,这分明就是想引战,珈蓝初念若是被抓,连回到南国的机会都没有。 禄止宁使劲将她往外推:“快走……” 珈蓝初念顿了顿,最终低头将一吻落在他的唇上。 “等我。” 她还是站起了身。 珈蓝初念将染血的手藏在袖子,低着头匆匆躲进人群。 禄帝和夏王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珈蓝初念已经不见踪影。 “快将摄政王送回府疗伤。” 禄帝面色沉沉,“捉拿南国皇太女和一众南国来使,听候处置。” “是。” 流瑛是在市集外遇见珈蓝初念的。 当时她就跟着珈蓝初念出来,没有去放孔明灯。 珈蓝初念早就趁乱,随手拿了个帽围戴上。 “让我们的人立刻出城,回南国。” 珈蓝初念的语气便像是出了大事,流瑛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回了驿站。 十数人只带了些钱财,便匆匆骑马前往城门口。 城门已被关上,有官兵把守着。 “殿下,这下如何出去?” 彼时的珈蓝初念已经易了容,一头紫发也都被束起。 她想了想,掏出戴着的勾玉,带着一群人来到守城将士面前。 “我等奉命出城,快快开门。” 见勾玉,如见摄政王。 那些守城的人面面相觑,也只好将门打开。 等他们走出城门,只听见后面传来急切的声音:“拦住他们。” 此时珈蓝初念等人已经驾着马疾驰而去。 城门上飞箭无数,珈蓝初念座下的马中箭摔倒,也将她摔下马去。 流瑛反身,将站起来的珈蓝初念拉上马。 一群人便这样慌忙逃走。 *** 南国军营。 流瑛看着珈蓝初念手中北国下的战书:“殿下,战还是不战?” 彼时珈蓝初念和流瑛还在南国边境。 分卷阅读171 使团已经回京,而他们就留在了边境的军营中。 珈蓝初念的眉间是散不开的愁云。 “战。” 自她应下婚事之后,她便知此事必然会在南国引起不小风波,毕竟得圣皇之子亦得天下的传闻众人皆知。 可珈蓝初念心悦禄止宁,又因形势所迫,还是答应了这场婚约。 她早已想好,婚宴之后便劝说禄止宁卸下摄政王一职,而她也抛下皇太女的名号,只以寻常百姓的身份生活。 只是若南国有难,她必定会相助。 想来依禄止宁过往为她做的种种事情,这般要求他还是会应下的。 而若禄止宁能应下,此后在家中,珈蓝初念愿以他为尊,低他一等,也必定会全心全意地待他好,一生不离不弃。 可本该浓情蜜意的二人,禄止宁却身受重伤,而她一下子变成了嫌犯,一时之间又无法自证清白。 如今面对北国的挑衅,珈蓝初念如何能不应战? 可她唯一担心的便是禄止宁了。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11) “他如何了?” 流瑛一直不敢和珈蓝初念说。 自她从北国离开,一路驾马疾行,原本已快愈合的伤口几次复发,随后又连着几日与将领们排兵布阵,重新设立岗哨,未曾好好歇息过。 军医来看过她的伤势,只说要静养,可形势严峻,她还未有时间遵医嘱。 如此,流瑛就更不敢透露禄止宁的任何消息了。 此时不待她开口,有人掀开帐篷:“殿下。” 是从都城而来的裴飒。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如今的珈蓝初梦已变了个人,而裴飒亦变成了一个谋士。 来之前,裴飒已然知晓珈蓝初念的变化,毕竟她是圣皇之子的事已经传遍了南国。 可亲眼见到,他依旧被她一头紫发和盛世容貌给惊艳了。 裴飒稳了稳心神,向珈蓝初念行礼。 “殿下,北国境内已经传遍了,摄政王薨了。” 一瞬间,珈蓝初念只觉得天塌地陷。 她曾与禄止宁说过让他等她,可这才过了几日时间,他怎会就这样死了? “宫中太医无数,怎么会没救下他?” 裴飒道:“祈守节上,因着百姓太多,道路被阻,等送进皇宫,已是气绝了。” 珈蓝初念摇头。 “我不信。” 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裴飒急忙将人拦下:“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珈蓝初念站定,说话时已带着颤音。 “我要亲眼看见,否则……绝不相信。” “殿下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裴飒狠了狠心,继续说,“一国摄政王,缘何伪造他的死?不仅让朝野动荡,人心惶惶,更是将矛头直指殿下,将战火引向南国,难道不知这会导致生灵涂炭吗?” 珈蓝初念知道,禄止宁不是那样的人。 若是他在,一定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珈蓝初念还是不信,不信他就这样撒手人寰,抛下她一个人走了。 她没有走出营帐,握着胸前的勾玉,轻轻喊着。 “禄止宁……” 一声比一声绝望。 流瑛低着头,只看见珈蓝初念身前的地上落了几滴泪。 她何曾见过她家殿下如此? 纵是从前长跪南山后的医治过程看得人直揪心,却从未见她落过泪。 流瑛想,这定然是情到痛时,再也无法忍受了。 裴飒见此,却非要加上一把火。 “如今北国皆认为是殿下害了那摄政王,局势皆倒向主战派,禄帝早已无法阻止这场战争,此战避无可避,还请殿下莫要伤心过头,以大局为重。” 北国朝政不稳,禄帝想稳定人心,因而此战势在必行。 “南国自然要战。” 珈蓝初念抹了泪,转身面对裴飒,“可我要知道,是谁害了他。” 她知晓情势如何,却不知到底是谁要对他们不利,若将那人揪出来,她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裴飒抬眸看见她通红的双眼和未擦尽的眼泪,只觉得皇太女变了。 她从前总是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亦可不动声色,如今却为了个男子,便成如此模样。 可珈蓝初念的变化却不是因为他。 那个摄政王…… 真该死。 裴飒低下头去,敛尽神色。 “北国皇帝自然不会放过真凶,太女还是想想如何迎战吧,陛下让臣来协助殿下,还请殿下为南国一战。” 珈蓝初念会的。 她必须为南国和北国一战。 如今北国一口咬定是她害了摄政王,除非禄止宁死而复生或者禄帝为她洗刷冤屈,那么她便是南北两国开战 分卷阅读172 的祸因。 如今珈蓝初念纵然是圣皇之子,亦是要死。 而她必须死在战场上。 *** 不过数日,北国集结的五十万军队已然驻扎在边境,甚至禄帝都御驾亲征了。 可南国边境才十万军队,预计援军三日后才会到。 珈蓝初念亲上城楼,看着远处驻扎着的帐篷。 “殿下可是在担心?” 裴飒站到她身边,与她比肩。 珈蓝初念是担心,更是悲从心中来。 “孤在想,这一战又会死多少人?” 裴飒面露严肃。 死多少,那便是数以万计了。 可为国而死,难道不是他们的光荣吗? 珈蓝初念突然问道:“裴飒,皇妹为何让你来前线?” 裴飒不是被南皇和珈蓝初梦派来的,而是自请前来。 他想来助珈蓝初念一臂之力。 “殿下月余前经历过一切后性情早已大变,如今她一心为国,可为陛下和太女分忧。” 此话珈蓝初念并未否认的。 虽然她的皇妹算不得做皇储的料,可她只需拿出这些年游玩的心来,势必可以为母皇分忧。 攘内已无需珈蓝初念再担忧,唯有对外…… 可一想到战事,她便如何都不能忘记自己离开时,禄止宁的眼神。 他是信她的。 珈蓝初念只是问站在她身后的裴飒:“你可曾怀疑过,是我杀了禄止宁?” 世人皆称摄政王,唯她唤他名姓,其中情意,自不必说。 可裴飒不愿她再因此事分心。 “殿下是何人,臣知晓,南国知晓。” 珈蓝初念没有再说话,下了城楼便回了营帐。 夜半三更,有人与她约在树林见面。 那帷帽取下,赫然是夏王。 珈蓝初念急忙问道:“禄止宁他真的……” 她期盼夏王否认,却只看见他点头。 “那日□□,疏散人群用了好些时间,随后皇兄护着皇叔前往皇宫,等我回宫时,只看见了皇叔的遗体……” 夏王见珈蓝初念红了眼,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如今北国上下都以为是你杀了皇叔,如今大军压境,你又该如何是好?” 既然大势已成,便只有开战,别无选择。 但此时的珈蓝初念还未从禄止宁的死讯中出来,问:“可查出是谁?” 夏王看着她了无生趣的眼神,这才知晓她与皇叔当真是情投意合的。 他心有不忍,也无可奈何。 “当日人多慌乱,且无人看见到底是谁动了手,只有你在他身边,你可有察觉到?” 珈蓝初念摇头。 自那日之后,她曾无数次回想,隐约捕捉到一个身影,可当时人多且杂,她又满心满眼都是禄止宁,事后再去探究,已寻不到几分真相。 若当日她足够冷静多智,定能捉住真凶,或也可陪在禄止宁身边,怎会叫他一人孤零零地死去? 夏王知晓她心中不好受,又怕她把仇怨都降在禄帝身上。 “皇兄是想阻止战事的,毕竟皇叔爱慕于你,自然不想让你遭难,可群臣激愤,大势所趋,他也无能为力。” 珈蓝初念当然知晓。 北国最受爱戴的摄政王死了,而她是最大的嫌疑人,不论是谁,都想为死去的摄政王讨回公道。 若珈蓝初念只是一介平民,尚可以死抵命,追随禄止宁而去,倒也算是幸事。 可她是南国皇太女,如今成了一国的罪人。 珈蓝初念以皇室身份出身,要死也需为国而死。 夏王走时没有说,北国第二日便会发动战争,可珈蓝初念却知晓,南国的大军还有一日才会抵达边境。 这一日,战鼓声起。 珈蓝初念穿着一身铠甲,指挥三军。 只听得战场之上,战士的呼喊之声响彻天空,只那二字,便寄托无数感情。 “凯旋!” 珈蓝初念也随他们一起喊着:“凯旋!” 可她知晓,这十万大军,注定不能凯旋而归。 那一场仗,无比惨烈。 战场可见之处,硝烟四起,满是厮杀之声,累累尸体,血肉横飞。 天已渐黑,夜色将至,可这场战争还在继续。 禄帝稳坐战马之上,看着那个女子从纵马冲锋,无惧生死,到弃马拼杀,身染鲜血,不由得为之钦佩。 这一刻,他从承认,皇叔的眼光着实不错。 可只要珈蓝初念不退,这场战争势必要分个输赢。 此时南国十万大军已经死伤无数,再战下去,连珈蓝初念他们也必死无疑。 “殿下。” 流瑛扶住快要力竭的珈蓝初念。 他们回头看着紧闭的城门,和城 分卷阅读173 楼之上已经被人制住的裴飒,一句“撤退”便如何都说不出口。 原来是城中百姓见败局已定,早早便紧闭了城门,不让任何人进入。 这一次,裴飒未曾想过要牺牲珈蓝初念,可他被人钳制,根本没有脱困的能力。 珈蓝初念突然想起上一世,她被迭渐的人制住时的情景。 她原想改变一切,可最终还是殊途同归。 珈蓝初念知晓人固有一死,若她今日战死,能护住南国百姓,护住南国皇室,死亦足惜。 珈蓝初念站稳身形,看着身边尚存的数十士兵。 她再次举起□□。 “我南国的勇士可愿与我为保卫南国而死,南国会记住我们的名字,我们的家人……亦会。” “我,南国珈蓝,纵是苍天负我,我不负天下。” 她是珈蓝初念,也是南国的皇长女,更是圣皇之子,南国的希望。 自出生之日起,她代表的便是珈蓝,不是她自己。 因而珈蓝初念不能退,更不能屈服。 禄帝紧了紧手中的缰绳,未曾再将身后的士兵派到战场之上,便是告诉珈蓝初念,他不准备斩尽杀绝。 可他未曾想到,便是陷入此种境地,她依然不退。 这是抱着必死之心了吗? 正在禄帝犹豫是否带兵撤退之时,便听见南国士兵的喊声。 “谨遵帅命,愿一同赴死。” 第1章 南国珈蓝无颜女(完) 珈蓝初念转身,遥遥对上禄帝的眼神。 那是一种永不后退的决心。 “南国将士们,随我一同杀敌。” “杀!” 哪怕战到最后,血流成河,哪怕身已不是己身,命已不是吾命,珈蓝初念也要将血与泪挥洒在战场,用尽一切去守护她的子民。 既然他们信仰她,他们依靠她,那她便会握紧手中长刀,将所有妄图闯进南国的敌人斩于马下。 珈蓝初念曾是信仰,之后也一直都是。 可所有人都忘记了,珈蓝是一整个皇族,而珈蓝初念只是皇族里的一个人。 她只是一个弱小的人,她所依靠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她是傻的。 禄帝和所有城中百姓亲眼目睹,在身边所有人倒下的那一刻,珈蓝初念妄图以一人之力阻止北国五十万兵马。 她是南国珈蓝。 她肩负国家,心怀百姓,可最后她还是倒下了。 那一刻,珈蓝初念听不见身侧马蹄声、厮杀声,甚至那些呼喊声都听不见了,只由着意识沉沦。 她想,她终于还是输了,输得彻底。 唯一不甘心的便是没能与禄止宁完成那场婚事。 历经两世,珈蓝初念皆是为南国生,为南国死,还未曾为自己活过一次。 真是有些可悲啊。 此时也不知为何,明明她的视线已经被鲜血模糊,可她就是隐约看见有一个人驾马疾驰而来。 那个男子…… 珈蓝初念勉强笑起来,抬手妄图去触摸他,而她的手中是一枚染血的勾玉。 她从始至终都带着这枚他送的勾玉。 “禄止宁。” 幸好她的禄止宁没有死。 他来了。 “念念,念念……” 她听不见了。 “皇姐!” “太女殿下!” 她听不见。 *** 一月后,两国议和,签订了和书。 世人只闻珈蓝女帝慷慨大义,愿献上南国至宝,以换取两国和平。 然北国禄帝拿着一纸签好的和书,很是不文雅地骂骂咧咧。 “屁个南国至宝,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旁的太监听后都有些瑟瑟。 “陛下,慎言。” 禄帝表示很无奈,明明他的国家更为强盛,最后却要在他那皇叔的冷脸中签下这丧权辱国的合约,他的皇弟还在一旁声泪俱下地劝他。 不仅憋屈,还烦透了。 可南皇难道就不憋屈了吗? 这表面平等的合约,看似南国没有一丝损失,可谁都知道,圣皇之子也没了。 南皇都没见过一眼传说中珈蓝初念的模样,就再也看不见了。 那一场战争,带走了南国十万士兵,也将她的南国珈蓝,她的皇长女,南国千百年间唯一一个圣皇之子带走了。 她记得自己秘密赶到边境之时,便只看见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她的爱女早已苏醒,可她与那喂药的男子之间眉目传情的神态,让南皇都要以为这不是她的皇太女了。 珈蓝初念确实醒了,可那容颜及头发也恢复成了从前的模样。 南皇虽然可惜,却也为她高兴。 因为她知晓从前的十七年,珈蓝初念是如 分卷阅读174 何为南国而活,她也明白,南国该放过这个孩子了。 既然禄止宁未死,禄帝便不会深究,二人要想在一起,此时便是极佳的时机。 当晚,几人便商量了如何解释这一切。 南皇还与北国摄政王签下了一纸秘密合约,用珈蓝初念换取一纸和书。 本来就是北国的大好局势,任谁都要乘胜追击,更何况禄帝这般有宏图大志之人。 奈何禄帝想拦,依旧挡不住禄止宁。 南皇确实用她的女儿换来了南国几十年的太平,可她也是看见她的皇太女拉着那个即将把她拐走的男人不放,知道她的女儿也该找个好正君时,才有此打算的。 后来天下皆知,战场一事,两国纷争,南国皇太女以死自证清白,众人赞其忠贞,表其英勇,亦感叹息。 数日之后,禄帝抓获杀死摄政王的罪魁祸首,并昭告天下,次日便问斩了。 那人不过是一个死囚,只需禄帝编一个合适的理由,便可将一切说通。 从那时起,珈蓝初念再也不是南国的皇太女,南国的圣皇之子。 而是一个待嫁的十七岁女子。 *** “你可有事?” 女子停驻在裴飒跟前,柔声细语地询问他。 此时只有女子开口,他倒一言不发,明明一炷香之前,是裴飒拦住了她。 “我……” 裴飒低头看去,阳光将她的面容遮了大半,黑色的长发披散,可脸上红色的胎记却是异常明显。 他就那样痴痴地看着。 直到她的身边站了人,她得意地朝那人看去,一颦一笑都透着与他的亲昵。 “夫君平时还说我丑,你瞧,今日倒是有人看我看呆了呢。” 可站在她身边的男子未曾给她好脸色看。 此地便是南国边塞的一座小镇。 而裴飒面前的,便是众人以为身死的南国皇太女,珈蓝初念。 可他纵然站在她面前,她却像是不记得他了一样。 裴飒抢了话:“你不丑。” 他说得情真意切,让珈蓝初念一下子露出笑颜。 “夫君,有人说我长得好看呢。” “很丑。” 她旁边的男子只说了两个字,冷着一张脸,像是从来不会对她笑一般。 可珈蓝初念没有一点被打击到,反而对着他露出调皮的模样。 “我家夫君又吃醋了。” 她说得一脸甜蜜,伸手就握住了那人的手。 “好夫君,今日我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酒酿丸子好不好?” 她在撒娇,她在讨饶,她放低了姿态,抛弃了曾经的骄傲与不羁,在他面前变成了一个小女人。 只等那人轻“嗯”一声,她才放弃了自己的战术。 禄止宁原本就最怕她撒娇了。 只要她一撒娇,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珈蓝初念知道,禄止宁说她丑并不是真的觉得她丑,只是认为这样说她就不会离开他了。 毕竟很丑的她是不会有人要的。 只有他要。 可看着这场景的裴飒却是久久不能回神。 这不是他认识的珈蓝初念。 那合该是个杀伐决断、睥睨天下的人,不会溺于情爱、娇俏柔弱。 裴飒永远都无法忘记,他与她初次见面时,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绝不是这样双眸含情,眉眼含笑的模样。 等裴飒回神时,看着那两个相携而去的人,便只剩落寞。 可他还是不甘心。 裴飒急急上前正想去追他们,却看见禄止宁回头望了他一眼。 满是恶意。 那一瞬间,裴飒悟到,禄止宁都知道了。 那珈蓝初念是不是…… 不,她一定不知道。 如果珈蓝初念知道,是他派了杀手刺杀了禄止宁,依她的性子,她便再也不会和他说上一句话。 禄止宁看着停住脚步的裴飒,搂了搂怀中的女子。 “明明记得,为何要让他误会?” 珈蓝初念笑了。 “误会什么?我如今只是我家夫君的娘子,别的什么都不是。” 如今她能禄止宁在一起,便觉得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珈蓝初念仍记得那天她看着禄止宁倒下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要不是禄帝为了追查凶手,封锁消息,只说摄政王薨逝的消息,她也不会抱着必死之心上阵杀敌。 禄止宁的伤势凶险,在床上昏迷了好几日,等带着伤赶来战场时,已是珈蓝初念力竭倒下的时候。 当时禄止宁的心情,已不能用心惊来形容了。 他怕得要死。 “当然,”珈蓝初念勾着坏笑,说,“我还是禄帝的长辈呢。” 想起禄帝黑着 分卷阅读175 脸叫她“小婶婶”的时候,她就想笑。 她就是要禄帝不好受,谁让他上辈子害她灭国? 珈蓝初念虽不是个记仇的人,但禄帝两世都派迭渐害她珈蓝皇室,其心不可谓是不险恶,而她如今只是在言语上为难他几句,算不得什么。 当然,她早已忽略禄止宁也是帮凶的事实。 禄止宁带着珈蓝初念见禄帝之时,问过:“你可是还有兄弟?” 眨眼间,禄止宁便知道了珈蓝初念话中之意。 吩咐禄帝:“把‘小’字去了。” 禄帝哪里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珈蓝初念记恨,不,惦记上了,可也只能乖乖地听禄止宁的话。 “婶婶。” “哎。” 珈蓝初念简直要笑坏了肚子了。 那之后,一纸和书,两国停战,天下只知道南国的皇太女和北国的摄政王都死了。 如今珈蓝初梦当上皇储,禄帝大权在握。 至于裴飒,倒是辞了谋士的职务,云游四海去了。 裴飒派人刺杀禄止宁一事,最先知晓的便是禄止宁本人,随后告知南皇,本该撤了他的官,可裴飒却主动辞官了。 “再说了,他派人害你受伤,我只是戏弄他,没有以牙还牙,已算是我大度了。” 更甚者,他引起两国战事,害了那么多人。 不杀他当真是天大的仁慈了。 “好好好。” 禄止宁何时说得过珈蓝初念了? 珈蓝初念从他怀中抬头。 “那夫君,我今天可否多吃一块云酥呢?” 禄止宁眼含笑意:“吃多少都无妨。” 第1章 全城都是她(1) 何初念猛地睁眼,大口喘着粗气,她紧紧抓住身前的被子。 额前的冷汗还没有被何初念擦拭掉,但刚才做梦看见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大清了,只依稀记得几个人。 父亲,哥哥,还有一个…… 一个谁来着? 何初念揉了揉胸口,感觉刚才一瞬间就要涌出来的感情已经消失了,这才吐出一口气。 床头的闹钟才到三点,拉上的窗帘透不进一丝光来。 室内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但是何初念已经睡不着了,只好穿上衣服下床。 她不想去想刚才梦到什么,那就是一场梦,与现实相反的梦。 虽然二十四年来,这样的梦她做过好几次,但事实上,她没有父亲和哥哥,没有家世和钱财,没有相爱的人。 她是孤儿。 从电影学院刚毕业,住在三个人合租的小公寓里,虽然想要当明星成名,但没有背景,只能每天跑龙套,期待有一天能登上那无人能及的位置。 可现实是她只能付完房租后保证温饱,其他她也能不奢求了。 又是一天大早,她简单整理自己,然后出发去影视城。 上晚班的室友才回来,带着一脸的疲惫。 何初念搭乘了早班公交车,路上虽然发生了一起大型车祸,但她运气好,没有受伤,她看着时间紧张,就叫了一辆出租车,继续去试镜了。 说是试镜,其实靠的还是容貌和运气,但貌似她一直都不曾得到上天的眷顾。 这次她得到了一个龙套丫鬟的角色。 戏份很少,镜头一闪而过,可至少混了一天的工钱。 这是她第一次见沈亦谌。 此时的她还穿着戏服,正在帮剧组整理道具,就看见一人被簇拥着进来。 何初念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远远看去。 那人穿着一身不算正式的西装,白色的衬衫领上绣着他独有的签名,外面穿了一件墨蓝色的外套,配套的裤子,还有简洁的小白鞋。 很干净,很好看。 周围的人都疯了,扎堆地往沈亦谌那边靠,瞬间将何初念挤到了一边。 “哇,是沈影帝,真人真人。” “让开,让我拍下这一幕,足够让我舔屏一个月。” “亦哥哥好帅啊。” “……” 何初念一下子转过了头,心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沈亦谌,影帝。 十八岁步入影视圈,在大女主电影《逐凤天下》中饰演痴傻的三皇子而出名,此后又接到悬疑片《夜》,饰演致郁男主,赢得最佳新人奖,次年便获得影帝头衔。 不光是影帝,据说沈亦谌的家世更为显赫,虽然未能爆出他真正的出身,但根据他住的别墅以及吃穿用度,可见他家十分有钱。 二十岁的影帝,十几亿人的男神。 他的粉丝遍布全世界。 何初念也是他的粉丝,正是因为他在《夜》中饰演的明天才喜欢上他的。 那个时候的何初念真的很惨。 自小在福利院成长,何初念虽然过得苦,但是苦中有乐,她也很 分卷阅读176 知足。 但是有一天,院长突然跳楼自杀了。 那天她刚带小朋友们做了游戏,将他们哄回了房间,就听见砰的一声,从楼上落下一个什么东西。 她出去看的时候,就看见院长身下一大滩血,连眼睛都没闭上。 那天之后,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福利院本就贫困,院长却突然被骗了钱。 骗她的是熟人,骗的还是给福利院的捐款,那人卷了她三十万跑了。 院长为了这个福利院,将一生都奉献了进去,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结婚生孩子,没想到却栽在了这么一件事上。 院长想了很多办法,甚至求到捐款人那边,没想到非但没得到同情和原谅,捐款人还撤了资。 一时之间,像是天塌下来了。 愧疚感与日俱增,那天院长喝了些酒,就从楼上跳了下来。 苦了福利院的所有人。 那时何初念不大,也才十八,想尽了办法,才再次找到了几个好心人资助福利院。 所幸高考已经结束,她有更多的精力去照看福利院。 日子虽然苦,但一想到会转好,何初念也算是有些盼头。 可没想到有一天晚上,福利院失火。 何初念和其余几个人奋力将所有的孩子救了出来,可她的脸,手臂和背却被烧伤得严重。 照镜子的时候都看不见自己的脸。 孩子们都被送往别处的福利院,因为他们的家都烧没了,而何初念就日复一日地躺在医院的床上。 可她知道,她没有钱。 那一天晚上,何初念躲在小树林里正要自杀,借的还是隔壁床的刀。 她正哆哆嗦嗦地握着刀。 哪怕夜有多黑,她依旧能感觉到刀有多锋利。 这样的刀割到自己的脖子上,开始一定很冷,随后鲜血喷薄而出, 突然小树林里有人在说话。 “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若想,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我不叫明天,我是夜。” 何初念被吓坏了,连滚带爬地回了病房,瑟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第二天,她得知有一个好心人给她捐了钱,让她做手术。 手术之后,何初念每天都疼得睡不着觉,但却知道自己一日一日地在恢复。 可就算这样,她的面貌也再也回不到当初。 每每她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脸,觉得就算再好看,也像是假的。 做完整容手术的两个月后,何初念看到了《夜》的宣传片。 是饰演明天的沈亦谌。 最一开始的就是那两句话。 ——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若想,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我不叫明天,我是夜。 又是一个月,何初念戴着帽子去电影院看了这部电影。 情节很棒,演技也好。 可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应该是他在最后说的那句话。 ——无尽的不是夜,是明天。 也就是因为沈亦谌,何初念才想做明星,所以她奋力考上了电影学院。 摸爬滚打了那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他。 何初念小心翼翼再往刚才的地方看去,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喂,那个群演……” 何初念的肩膀被人推了一把,但是她并没有转身。 她的脸上凉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泪。 那个工作人员收了手,不知所措:“你……我没用力啊。” 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恰巧这个时候下起了雨,她就立马跑开去避雨了。 何初念怔愣回神,伸出手正好接住天上掉下来的雨。 下雨了。 她记得出门前特意看过天气预报,明明是晴天的。 那一瞬间,所有被压回去的感情又再一次喷薄而出,她只觉得胸口抑郁难舒,恨不得将整个心都撕裂开来。 等情绪逐渐平稳,她完全忽视了身边人因为下雨的慌乱模样,开始边哭边笑,所有人都觉得她不正常。 再然后,何初念就晕倒了。 她是被工作人员送到最近的医院的,可病房却是医院自己安排,甚至连住院费都没有问工作人员要。 何初念是躺在VVIP的病床上醒来的。 醒来一切都变了。 外面春雨纷纷,屋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了许多,空气凝结。 床上的人没有动,可她的皮肤却开始像老树皮一样脱落,一片一片地落在床上和地上,随后露出她整容之前的容貌。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何初念再次躺回了病床上。 当她睁开眼时,她的眼神已不是自卑怯懦,而是清冷疏离了。 何初念知道,她再也不用因为自己的容貌而自卑,也无需再受人世间 分卷阅读177 的折磨,她变回了何初念,却又不是何初念。 这时有人捏了一个净化诀,一切又都恢复成之前的干净。 刚才感觉到的不适一瞬间就消失了,她这才看见房中还有人,而这些人目睹了她异变的整个过程。 没人惊讶,更没人将她当做怪物。 有人开口:“小主人……” 三个人,两个中年人,一个看上去年纪轻些,但看着也比何初念大,而这三个人,也许从前的何初念不认识,现在却熟得不行。 她只是坐起了身,咋舌:“突然想吃草莓。” 自从来到这座城市,住进几人合租的房子里,每天为了生存而努力,何初念会买的都是一些便宜的水果,甚至有的时候不买,所以草莓吃得很少。 可她话音刚落,草莓就凭空出现了。 三个人立马手捧着又大又新鲜的草莓到她面前,争先恐后地等她宠幸。 “小主人,吃我的……” “我的我的,又大又甜。” “别挤,小主人,我的才是最好的,吃……” 何初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三个人都瞬间闭嘴了。 “聒噪。” 她把三人的水果都拿了过来,床上瞬间出现了一张小桌,正好给她放水果,有人在草莓上一晃,草莓就都洗干净了。 之前种种神乎其技的事情,都称之为仙术,而她身边的三人便是仙人。 至于她…… 前世的初念,生于南海,父水神,义兄为天界神将,而她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可她爱上了天界太子亦谌。 第1章 全城都是她(2) 初念爱上亦谌是在人间的惊鸿一瞥,一见钟情。 随后她假扮小舞姬到他宫殿,亦谌指了她去做了煎茶差事,可有一日,初念因为瞌睡差点烧了半座宫殿,准备施展法术时被亦谌所救。 亦谌不过是一挥袖,招来水便扑灭了火,那身姿便久久地留在了她心中。 后来,她便被亦谌带在身边。 那时初念就该知道,她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女,做事还冒冒失失,却能到亦谌身边服侍,必定不是得了天大的福泽,而是亦谌一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份。 那段时间算是幸福的。 天宫之中,二人朝夕相伴,亦谌会带她下界游历,会赏她不少好东西,更是会在关键之时挺身护她。 只是后来,亦谌还是为了旁人伤她。 初念虽是任性,却从未真心害过人,没想到会遭人暗害,而亦谌也被人蒙蔽,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她愤然离开,二人再见面时已是战场之上。 彼时初念已然恢复身份,却不是因亦谌而来。 她的父神乃是水神,万年前也曾是大败魔族的英雄,却没想到当年之伤残留着的魔气,难以消除,虽默默抵抗万年,终有一日还是因魔气入侵而堕落为魔。 亦谌作为天界太子,掌十万兵权,便亲上战场讨伐。 初念是想来阻止悲剧的发生,却还是亲眼看着她的父神被亦谌一剑穿胸,然后死在了她的怀里。 她无法接受她最爱的人杀了自己的父亲,差一点当场入魔,是她的义兄凌云将她带出战场。 那之后,初念接任了水神之位。 起初的她存了恨与怨,却并不臣服于天界,并且发誓与天界势不两立。 随后亦谌请旨于天帝,愿与水神联姻,修两族之好。 初念几次拒婚,亦谌却依旧纠缠不休,她便自选投胎转世,不愿再与亦谌相见。 轮回几世,这还是她第一次觉醒神识。 虽说觉醒了神识,可到底还是凡人身躯,如今的她手上能凝聚的仙力最多能使一些低阶术法。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起来。 而她面前的这三人当初是她父神的家臣,所以才能知晓她觉醒的那一刻时产生的天地异象,并在第一时间便找到她。 数千年过去,凡间沧海桑田,如今这三人也有了个凡人的身份,在C市,也算得上是有钱人了。 “我要出院。” 何初念没有贪恋VVIP的软床,她之所以晕倒,只是因为觉醒神识,凡人身体一下子没能承受住,并没有任何病症。 三人听到这话,也知道她没有大碍,就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随后三人争着抢着要让何初念住进自己的房子里。 何初念一个也不搭理,也不表态,任他们自己吵出个结果来。 她捧着一盘草莓下了楼。 何初念还记得当年也是在这样的树林里,她无意中听见沈亦谌在练台词,那个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树林里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而沈亦谌悠悠地传过来时,更显惊悚恐怖。 她太害怕了,以至于都没能见到他就逃走了。 现在何初念就坐在长椅上,吃着草莓,看着日 分卷阅读178 落西山,天色渐晚。 “亦谌。” 何初念不自觉地念出这个名字,带着几分神力。 她想,如果二人当年就见到,是不是她会觉醒得更早,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心怀目标,追随着他的脚步到如今? 想想都觉得可笑啊。 而何初念不知道的是,那正在念台词的人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剧本,看着远处出神。 然后他再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亦谌,你要去哪儿?” 经纪人赶忙叫住他。 沈亦谌回神,也是满脸的不解,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只是能感觉到。 初念出现了。 他找了千年,等了千年的人,终于回来了。 *** 何初念换了住处。 因为那间三人住的公寓再也容不下她了。 毕竟她现在容貌变了,又想起了从前种种。 如果说还未觉醒之前,她原本的样貌就是好看,那么如今的她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她是仙子时,透着仙气,也更加吸引人了。 可没人能一夜之间变换容貌,除非是怪物。 所以只是想象公寓里的人看见她时露出的表情,何初念就知道不能再住下去了,可她也不想住进别人的家。 于是她住进了酒店的总统套房。 外面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雨,滴滴落在身前的落地窗前,模糊了这个城市。 屋内空调开到二十六度,何初念还是觉得冷。 她裹了裹披肩,说道。 “取狐缎来。” 下一瞬便有人出现,将狐狸的皮毛献上。 何初念虽然背对着人,却可以从窗上看到身后的人。 他的个子很高,笔直地站着,微低着头,细碎的头发略长,有些挡住了些他的视线。 何初念一直都记得,这人叫未一。 未一出生于青丘,地位虽然不高,却是狐族长老亲自送来拜她父神为师的。 当年这位长老便有意将位子传给他,送来学艺应该也是给他谋一个好的身份,而未一也从不辜负长老和父神的期望,不过是学艺千年,未一法术已是一等一的好。 可在父神察觉自己感染魔气之后,便将未一派到了她身边。 用现在的说法就是保镖了。 想来当年,父神早就知道自己有一日会死,便特意选了未一到她身边,只是为了能够保护她。 可那年大战,未一被绊住了手脚,未能及时来救她。 后来初念也下界转世去了。 直到她觉醒神识,这人才出现在她身边。 未一也算是尽责,把她的衣食起居都照料得很好,换句话讲,就是有求必应。 何初念也不再看人,只是吩咐他:“铺上。” 未一一句话都不说,再一翻手,整个总统套房的地上都铺上了狐狸皮毛。 不过是铺了一层皮毛,何初念却觉得暖和不少。 可心上却还是如外面的雨一般密密麻麻,乱成一团。 “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啊?”何初念这样问。 明明屋子里有两个人,却没有人回答她。 未一一直都是这般冰冰冷冷的性子,从何初念见到她开始就是这样。 从前的何初念活泼开朗,所以很是不喜欢这样的性子。 可现在却觉得,这不变的性子也挺讨喜的。 至少何初念有些喜欢。 门口传来门铃声,未一和何初念对视了一眼,就过去开门了。 外面的服务员并没有摆弄推车上的食物摆盘,而是再次整了整衣服,然后扬起一个极为好看的笑。 俞灵已然做好了准备。 说起这总统套房里面的人,还是三天前住进来的。 男人一看就是清冷的贵公子。 相貌好,身材好,出手更是阔绰。 本来他们酒店就是有钱人才能来住的,这人一来就要了一层的总统套房,可实际上,住人的就一间。 想来是喜欢清静,就清了一层的人。 这三天,酒店的人没少看见一批又一批的人进间总统套房,五星级大厨,服装设计师……数都数不过来。 可三天一过,大概是没了兴趣,男人就亲自去点了餐。 整个厨房忙起来为他做的这一餐。 而俞灵可是在所有服务员中脱颖而出才得来这个送餐的机会。 她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也一直在等待机会找一个金主,但是她没有轻易出击,她有野心,她要找就找最好的。 门打开了。 而她的目标也出现了。 俞灵的笑容甜而不腻,声音也很好听:“先生,中午好,这是您订的餐。” 今天的阳光分外灿烂,俞灵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皮毛,眼中闪过 分卷阅读179 一丝亮光。 未一点点头,侧身让俞灵进去,就听见里面的人在叫他。 “未一。” 俞灵一听,倒是一愣。 女朋友?老婆?还是情人? 她不动声色地把餐车推进去,将菜一盘一盘地摆放在餐桌上,余光却循着那声音而去。 未一已经走进了卧室。 何初念已经换好了裙子,正在戴首饰,她挑了挑,没选着合适的。 “今天吃完我们出去逛逛?” 俞灵看见那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半跪在盖着狐皮的地板上,给那女人穿拖鞋。 “好。” 她收回了视线,不动声色地继续将菜放到桌上。 何初念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样式好,穿在她身上就更好看了,最重要的是,俞灵一眼就认出了牌子,知道了价格。 俞灵暗暗收回羡慕和嫉妒,将餐具摆好。 桌上有两副餐具,本来没错,但是未一拿起筷子时皱了眉。 连何初念都不知道缘由。 察言观色本来就是俞灵最擅长的,见状,她赶忙上前。 “先生,是菜式不满意吗?” 每道菜都戳了戳,未一就放下了筷子。 “这都不是她喜欢的,撤下去吧。” 俞灵一听,知道自己猜错了,立马回道。 “抱歉先生,是我们没有考虑到您夫人的喜好,我立马叫厨房重做,不知道二位有什么忌口?” 未一侧头看她,很是认真:“她不是我的夫人。” 这还是俞灵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未一的脸,发现这人果真是好看得不行,有一种明星的感觉。 俞灵回神间,心思百转。 不是夫人就说明没有结婚,那就能成为猎物。 俞灵低头勾起一抹笑,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慢慢开始撤桌上的菜。 何初念也笑了。 她可是从出卧室开始就一直观察着俞灵,当然有看见她的小动作,而且还能知道俞灵藏着的小心思。 俞灵看上未一了。 第1章 全城都是她(3) 等俞灵走后,何初念实在没忍住,就凑到未一耳边和他说了这事。 “我看着你几千年都没个伴,这小姑娘眼光又还不错,就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 只看着某人红了耳根,何初念心情却说不上很好,总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的感觉。 何初念双腿交叠,半撑着下巴看他。 “你们狐族本来就貌美年轻,难怪能把人小姑娘勾得连魂都没了。” 何初念半是开玩笑地说着。 未一的耳根却红了又红。 可他心里清楚得很:“她喜欢的是我的钱。” 何初念看他脸上没露出欢喜,心里这才熨帖了些。 俞灵再来的时候,她特意在未一旁边上菜,身体有意无意地慢慢靠近他。 未一本来就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刚才何初念还特意说了那些话,只是不动声色地移开。 何初念侧过头,忍住了笑。 她接过俞灵递过来的筷子,递到未一手里。 说:“我要你喂我。” 未一一愣,惊讶于何初念的反常,却又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就接过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嘴边。 可有人惯会得寸进尺,就是不肯一口吃下。 还美其名曰:“烫。” 未一神色不变,将筷子拉近,放到嘴边吹了吹。 这般体贴,看得俞灵眼红,可某人还要挑刺。 “有口水。” 俞灵:“……” 这话一出,未一果真仔细看了一看,把那筷子菜丢进自己碗里,又夹了一筷子。 这次他吹得很轻,看得更仔细。 “不烫,也没口水。” 他递到何初念嘴边,可被伺候的人就是不动,只张开了嘴。 未一往前一递。 何初念吃得很欢,俞灵看得更欢。 大概是满是苦味的那种。 她真没想到她是来吃狗粮的,被宠着的人毫无底线,宠人的人容忍度又极高。 果然,不是一类人,不进一间总统套房。 俞灵已经无话可说,只希望尽快离开。 “二位,菜已经上全了,我……” “难吃。” 俞灵对上何初念的带着嫌弃与笑意的眼神,她急忙转过脸,怕自己翻白眼。 她:“……” 可不过几秒钟,她已经调整好状态,抬起头时,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 “对……对不起。” 俞灵半咬着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我让厨房再做一份。” 真是我见犹怜,但何初念却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 分卷阅读180 未一。” 何初念半是撒娇,半是作,“嚼得牙疼,你给我看看?” 她说完话就没有闭上嘴,微抬着下巴看他。 未一站了起来。 俞灵暗自开心,他终于生气了。 她等着一刻等很久了。 俞灵就站着看好戏,却没想到,那人只是凑到何初念身边,就着她半开的口细细地看着。 何初念突然扯着未一的衣角,问道。 “未一,说说,我是你的谁?” 要说俞灵一开始也很想知道,但她现在可以说一点都不想。 “主人。” 俞灵:“……” 她以为看上的是个贵公子,没想到却是被包养的那个。 何初念听到他的回话,痴痴地笑起来。 她突然有些感触,开始抑制不住眼中的泪,便要流下来。 早在她还没去天宫之前,初念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那时未一是父神唯一的弟子,自然就是她欺负的对象。 她还记得她将人困在怀中,让他叫主人的情景。 后来很多次,只要她一生气,未一就会这么哄她,可她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何初念忍了忍,还是没有掉眼泪。 “别叫主人。” 俞灵当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故事,看着二人虐狗的互动,有点想退出房间。 因为何初念说:“叫小宝贝,小心肝,都可以。” 她俏皮地朝未一眨着眼睛,捂着嘴笑,活像偷腥的猫。 俞灵心中暗恨。 “两位,请问需要换菜吗?” 她就是见不得人撒狗粮,故意打断他们“恩爱”的。 何初念乐得和俞灵闹,便明目张胆地牵起了未一的手:“昨天的游戏,我们再玩一次怎么样?这次我在上面……” 未一没什么表情,但是何初念还是看出了他的疑惑。 倒是俞灵,她真的听不下去了。 连何初念自己都说不下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了想还是不要再为难俞灵了:“菜都撤下去吧。” 俞灵走出门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她整了整头发,像来时那般走了。 何初念心情好极了。 “你说,我和她,谁的演技好?” 未一并没有想很长时间,好坏就都在他心中了。 “你笑场了。” 何初念气笑了,不得不解释两句了。 “我也能哭,想当年,我在父神面前,那是说哭就哭,哭得那叫一个让人心疼……” 只是太久太久没哭过了。 那个时候,她一哭,便会下雨。 但她讨厌雨。 转世之后,就这凡人的身躯,她现在就算哭,也不会有半点雨下来。 何初念没有再去说哭不哭的事情,她觉得未一一点都不会安慰人,也就没什么期待了。 不过今天让她找到一个有趣的人,倒还不错。 半晌,何初念说:“她会火的。” 未一热了一杯牛奶递给她。 “因为她的演技?” 何初念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觉得果然还是纯牛奶好喝。 “不,因为我会捧她。” 她说的极为傲娇。 *** 何初念接了一部电视剧。 仙侠剧,《凝心》。 故事的背景为仙界,女主凝心对男主然忘一见钟情,便男扮女装混入天宫,从而展开的一场美妙的爱情故事。 而何初念却看中了女三号的角色,楼歆。 楼歆本为天上仙子,下凡历劫的时候,遇上了相貌清俊、体弱多病的柯离。 在下界的数月,二人相知相恋,互许终生。 但由于柯离身体太弱,活不过弱冠,于是楼歆便为他冒险上天,盗取灵丹,希望他能以此成仙,和她厮守终生。 然而,当她历经艰辛再次回来的时候,却看见柯离死在仙界长老的剑下,她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的怀里,魂飞魄散。 一念之间,心伤神痛,片刻入魔。 自此,楼歆和仙界结下了永不可化解的仇怨。 何初念之所以选这个角色,是因为她有一场哭戏。 她喜欢哭戏,所以接下了。 当然何初念没有忽略未一后来看她的眼神,那简直就是对她的演技的侮辱。 然而她进剧组的第一天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因为男一号是沈亦谌。 “听说沈影帝要晚几天才进组。” “对啊,真想早一点见到我的本命……” 何初念是带资进组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她有一个单独的化妆间。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听见了外面的议论。 初始一愣,随后就开 分卷阅读181 始不耐烦了。 何初念正盘着头发,突然站了起来,椅子被推开的声音有些尖锐。 她十分任性:“不拍了。” 未一其实早就知道沈亦谌有参演,他以为何初念在挑剧本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当时她的表情算得上是开心了,没想到…… 她是不愿意见沈亦谌的。 那一瞬间,未一是说不出的暗自欣喜。 既然如此,他迈步走出去,正要去通知导演。 “等等。” 何初念还是把人叫了回来,“我的戏份要拍几天啊?” 这人变脸简直比翻书还要快。 何初念想的是,反正迟早有一天她要和沈亦谌见面,还不如在自己准备好的情况下见面。 会不会给他一个惊喜呢? 第一天只是拍定妆照。 何初念和几位主演见了个面,当然除了沈亦谌。 主演们大都客气又带着疏离,只是那些个小配角表面上捧着她,背后还不知道说什么呢。 不知道是因为她有钱,还是身边跟着未一,总有人看不惯她。 大概两者都有吧。 女主选的是新晋小花旦肖语,一看就适合演傻白甜。 何初念毕竟只是个配角,定妆照也没几张,拍了就走,所以没撞上之后来的沈亦谌。 男女主的定妆照在网上一出,就开始引起热度。 沈亦谌定妆照 沈亦谌肖语 沈亦谌凝心 只要带上沈亦谌三个字,就会自带热度。 何初念刷了刷微博,然后就看见已经有粉丝开始认CP了。 沈亦谌身后的团队不会故意蹭CP热度,也不会和女明星传绯闻,这是何初念作为粉丝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定妆照拍得还行。” 何初念反复看的还是自己的照片,觉得主要还是因为她人长得好看。 可很多人都不这么认为。 因为何初念是个十八线,而现在一个十八线,居然可以在影帝参演的首部电视剧里当重要女配,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且不说她的演技怎么样,只要出现在沈亦谌电影里,就被会被人扒出来。 现在何初念往剧组里砸了钱,有了重要戏份,那些看她不爽的人当然会推波助澜,她自然就会被人深扒。 她试镜的录像,现场演戏时的照片,还有孤儿院的身份,一样一样都出现在了网上。 网传她整容,爆出了几个知情人,可实质的证据却没有一个。 因为未一早就已经处理好了,没人能查到。 只是还有另一个传闻…… 第1章 全城都是她(4) “包养?” 何初念听见的时候都笑了,不过转念一想倒还真有些道理。 她现在吃穿住行都是未一在料理,当然花的钱全都是他的,这么说来倒是他在包养她了。 可当事人一点都没有这个自知。 他拿着剧本正帮何初念对词:“……你当真要背叛天界吗?” 说得冷静极了,让何初念有点出戏。 这里正写到楼歆盗取灵丹被发现,与药仙争执的一段。 可何初念只看台词就觉得有代入感,她马上有了感情。 “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凡人,数十年的寿命,连这也不许的话,我又为何要呆在这天界呢?” 未一念着台词。 “仙凡有别,数十年不过瞬间,届时他轮回转世,便会忘了你,可你便要日日受罚,值得吗?” “值得啊……” 何初念放下剧本,悠悠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思考。 随后转头对上了未一的眼神。 “未一,你说值得吗?” *** 拍戏的第三天,何初念就有一场,拍的是楼歆和柯离的初遇。 阳春三月,柳树人家。 初入人间的楼歆落在墙头上,却不知是有主的墙头。 那廊下还有一少年。 楼歆跃身而下,嘴角含笑,步步逼近。 “公子,你在看我吗?” 俏皮得不可一世。 柯离本是出来赏春,却见那弱柳梢下,红墙头上,有位仙子盈盈一笑。 他的心一颤,忍住要上前的念头。 “先声夺人?” 他穿着一身淡雅青衣,就像个孱弱文儒的书生。 楼歆还从未见着一人,说话声音淡淡,却能和她这样呛声。 “是肆意横行。” 她一瞬间到他身前,也不怕暴露身份,更不怕吓到人,只是问,“凡人,你可想长生?” 像极了蛊惑人心的魔鬼。 那凡人不为所动。 他才刚喝下一 分卷阅读182 碗药,嘴里正泛着苦味。 “我用长生换十年可好?” 楼歆笑岔了气,未曾想到他会这般回答。 “你这买卖做的可真好啊。”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这场戏本来排得比较后,但是当天天气非常好,导演就先排了这么这一场。 这一段戏两个人的台词都不多,但是要演得出彩也挺难。 另一个问题是,何初念要吊威亚,而且落下的不是平地,而是墙头,导演以为她至少要NG十几次,却没想到第三次就好了。 而且她的演技,和二人之间的化学反应,比导演预想的好很多。 “初念,今天表现得不错。” 导演难得地夸了人,“以前练过舞蹈?” 何初念点头笑笑。 哪怕她是个几乎没有仙法的小仙子,吊威亚还是小菜一碟。 何初念拍完这场戏刚好吃饭,下午就没了戏份。 不过她没走,因为她捧的人进组了。 俞灵一进组就看见了何初念,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何初念打招呼,正好服装老师让她去试衣服,她就先去试了戏服。 她演的是女主无意中救下的一只灵兽,九尾狐六花。 和何初念没有对手戏。 但是因为她跟在女主身边,戏份算是很多的。 隔天,何初念只在下午有一场戏。 还是场吻戏。 说的是楼歆几次三番遇见柯离,觉得这凡人喜欢她,但柯离却一次都没有说,于是她就将人抵在树上,质问他的戏码。 饰演柯离的男演员聂阳是童星,长得就很清秀,演技也不错。 经过几天的相处,虽然聂阳知道何初念有钱,但他觉得她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喜欢上位。 因为她演戏的时候很认真,演技也是值得认可的。 聂阳和她关系还算好,他又是个藏不住的人,所以他找到了何初念。 “初念,等会儿的吻戏……能不能借位……” 未一低着头,正将毯子盖在她腿上。 三月的天突然就变了,最低温度突然暴跌,昨晚还下了一晚上的雪。 何初念正捧着剧本,就看见一脸为难的聂阳。 她接过未一递过来的热茶:“当然可以,你去和导演说吧。” 何初念非常好说话。 她不是不想借位,是完全忘记了,既然聂阳提出来,那就让他去说一声吧。 至于聂阳为什么要借位,她才不管呢。 “听说聂阳有女朋友的。” 不知什么时候,俞灵走到了她身边。 何初念看见聂阳已经走了过去和导演交谈,但导演的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还看向了她这边。 “哦,我不关心。” 俞灵看见站在一旁的未一,想起当初在酒店的事情,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扭捏了半天。 她一开始真的只想攀上一个高枝,过人上人的生活。 可是那天见过何初念之后,她就接到了辞退通知,她一度以为自己混不下去了,都已经做好和何初念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可是下一刻,她被震惊了。 她看着面前的人说可以带她进娱乐圈时,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我真的可以演戏?” 俞灵自己都不相信。 可对方说:“当然,而且还要做一线女星。” 她当时当然怀疑过,甚至以为是诈骗团伙,可是当她看着好几个剧本和广告,当她进入剧组后,她才知道,她真的走进了娱乐圈。 而这一切,都是何初念给她的。 她的经纪人早在进组之前就已经和她说过,是何初念在背后捧她。 就像是从低谷爬上云端那样。 “我会火的。” 俞灵体会过那种感觉,就知道如何抓住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也从心底里感激何初念。 何初念听着她的话,这才从剧本上移开眼看她。 很是自信:“我也这样觉得。” 何初念看见助理导演已经站了起来,朝她挥了挥手。 未一给她收拾了一下。 “暖宝宝够吗?” 何初念点点头,腰上暖得很。 她起身:“我先去拍戏了,之后经纪人会给你安排更多资源的,你自己努力吧。” 俞灵很识相地给她鞠躬。 “好的,谢谢初念姐。” 何初念没再管她,就朝着拍摄场地走过去。 聂阳也慢慢走去,他当然看见了俞灵和何初念两个人。 “你和俞灵很熟?” 每个人基本就位,何初念已经将聂阳抵在了树上。 何初念知道他不是个大嘴巴的人,也没准备瞒着他,而且别人就算知道那又怎么样? 那一瞬间,摄像 分卷阅读183 头捕捉到了何初念嚣张的表情。 “我的人。” 聂阳当然是一脸不可置信。 “你还是个新人,就想捧新人了?” 有钱也不是这么干的,而且有的好资源是有钱也找不到的。 这句话瞬间也提醒了何初念。 那未一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不是。” 何初念笑说,“我只是想当一回金主而已。” 换言之就是,人傻钱多。 正式开拍的时候,何初念和聂阳就立马入戏了。 “凡人,你说,你几次三番地遇到我,可是喜欢上我了?” 楼歆将柯离抵在树下。 桃花乱颤,像是羞红了脸。 楼歆凑近,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满是戏谑。 她以为柯离会像前两次那般害羞地推开她,却没想到他突然搂住她的腰,两人位置反转,倒成了柯离将她抵在树上。 楼歆难得怔愣。 就看见柯离倾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可他们两个人还没“亲”多久,就听见有人喊:“卡!” 导演都还没喊呢,谁这么大胆。 他回身一看。 “沈影帝……” 原来是沈亦谌提前进组了,正好遇到何初念在拍这场吻戏。 这是他第一次有些失态。 在来之前他是看过剧本的,但是他不知道演楼歆的是何初念。 说实话,他根本不认识何初念,但是他认识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初念……” 沈亦谌看着那两个人在拍戏,那个人正在被别人亲吻。 哪怕他看的出来是借位,他还是没忍住喊停了戏。 “亦谌来啦。” 导演率先出声,“这场戏就过了,准备下一场吧。” 沈亦谌回神,很有礼貌地和导演打招呼。 这时何初念已经慢慢走过来,然后看见沈亦谌,很是高兴。 “沈影帝,我是你的影迷。” 沈亦谌有几分失望。 不是她。 初念见到他,不会这么高兴。 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想看见他的人,甚至他想象过,二人再次见面,她会不会上来就给自己一刀。 可是沈亦谌刚一否定自己的想法,就看见未一迎了上来。 “累了吗?” 何初念摇头,沈亦谌来了,她精神得很。 而沈亦谌就一直盯着未一,可那人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何初念接过未一递过来的冰美式,看沈亦谌不搭理她,露出了失落的表情,然后就随着未一往自己的位置上走。 沈亦谌突然叫住了她。 他说:“要签名吗?” 第一次看见沈亦谌主动送签名的人全都惊呆了。 何初念停下脚步,回头。 “可是,没纸。” 她说得很无辜,但未一却知道,这是她变相的拒绝。 但作为“粉丝”的何初念不可能真的拒绝,她随手拿过她喝水的杯子:“就签在这里吧。” 她实际上是有些敷衍的。 但影帝沈亦谌并未看出来,反而很认真地写下了自己的签名。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写自己的手机号。 会不会太轻浮了? 何初念像是猜到了他的心一样:“沈影帝,如果不介意,能留个手机号码吗?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对戏啊。” 第1章 全城都是她(5) 沈亦谌停了笔,看着眨着眼睛,微笑看他的何初念。 昨天之前,本来编剧还写了他和何初念的感情戏,是楼歆喜欢上了然忘,纠缠他的戏码。 但是沈亦谌看过之后就去和编剧探讨了一下,最后只留了三场戏。 现在他很后悔,演员定下了的时候没有去多关心,拍定妆照的时候没早点去见到她,定妆照发布的时候也没有去看上一眼。 他错过了很多。 沈亦谌没有犹豫,写下了一串数字。 他想,要不要找编剧聊聊,把戏份改回来。 何初念接过水杯,就递给了未一。 “谢谢沈影帝。” “沈亦谌。” 他开口纠正。 何初念点头:“亦谌。” 等沈亦谌走后,几个女演员就走到了何初念身边。 这几个人,之前都觉得何初念带资入组,所以都不怎么亲近她,现在因为沈亦谌,那胸都快挤到何初念脸上了。 “初念,你和沈影帝认识吗?” “认识啊。” 何初念眨巴着眼睛,看着未一帮她推开那些人,“没有人会不认识沈影帝吧。” 未一只是用法术把人推开,没有接触到那 分卷阅读184 几个人的身体。 他将杯子随手放在小桌上,于是所有人的眼神都追随着那个签名而去。 几个女演员挤眉弄眼。 “沈影帝几乎从来不给别人签名,他怎么会给你签的?”还是主动签的。 何初念拿过水杯,杯子上只剩下一个签名了。 她面露欣喜。 “真的吗?亦谌对我可真好。” 几个女演员能看不出她在演戏吗?这人就是故意来炫耀的吗? 也是她们上赶着凑上来被炫耀…… 几个人气得正准备回去,却没想到何初念会问:“那你们想要他的签名吗?” 她们交换了眼神,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未一太清楚何初念的性子了,见她这样,心中放心不少。 杯子里的水冷得差不多了,他就去接点热水。 她们还在怔愣,就听见何初念说。 “这个杯子,一万。” 一千她是喊不出口的,她家未一随便一件衣服都要上千呢。 这么一个几乎算是绝版的签名,总也要个……一百吧,剩下的九千九百自然是她的杯子的价格了。 值得一提,最后何初念入账十万。 有人高兴而归,何初念当然也很开心,毕竟有人很识货,一百的签名,九万九千九百的杯子。 而另一边,沈亦谌拦住了未一。 他刚化好妆,就看见未一在他的门前走过。 “好久不见。” 未一点头,就要绕过他离开,可沈亦谌哪里肯放人。 “初念她……” “她的事情就不劳烦神君了。” 虽然未一一直都是这么一副冰冷的表情,但是沈亦谌知道,他在为何初念抱不平。 有些事是永远都过不去的。 可沈亦谌后悔了很多年,找了初念很多年,他对她的感情不比任何人少。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不懂。” 未一不懂? 他当年跟在初念身边的日子虽然短,但是他都知道。 “她为了躲你,自愿入轮回道,掩盖神族标记,抛却前尘记忆,不愿与你再次相见,你难道不懂吗?” 这些话就像是刀一样扎进沈亦谌的心,可过去再也改变不了。 可当他看见何初念的那一刻他又在想,是不是这样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沈亦谌刚要说话,就看见从外走进来的工作人员。 他避开了些,等人走了才开口。 “我一直在找她,从来没有放弃。” 亦谌做了多少年天界太子,就找了初念多少年,哪怕世事变迁,也从没有停下过。 他爱初念,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未一这个时候格外冷酷,他凑近了沈亦谌。 “那又如何?她记得你吗?” 他难得这么会怼人。 沈亦谌看向外面正在和一群女演员说笑的何初念,想起刚才见面时的情景。 而何初念好像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一笑。 对啊,她早已忘记了。 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相识相爱,忘记了杀父之仇,一切好像从未发生,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等未一拿着饮料过来,何初念因为赚了钱,很是高兴。 她正想和未一分享这个好消息,却听见他的话,整个人轰的一声,脸红到了脖子。 “初……小宝贝,你的水。” 何初念就坐着,没忍住将脖子埋进未一怀里,偷偷地笑起来。 这到底是谁家的啊? 怎么能这么可爱? 因为她之前调戏过她,让他在外面不要叫她主人,叫小宝贝就可以了。 没想到他这么听话。 沈亦谌冷静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何初念抱着未一,将脸埋在他怀里。 而未一的眼神看过来。 沈亦谌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 七分的冰冷,两分的慌张,还有一分的欢喜? 但沈亦谌知道,自己如今的眼神,大概满是嫉妒。 他告诉自己。 何初念从未喜欢过未一。 因为那样一个人,寡言少语,性子更是冷得像冰,初念是不可能和未一这样亲密的。 从前是,现在亦是。 哪怕是未一先找到初念,但是她是他的影迷,那么他还是有机会的。 可沈亦谌还是这样逃走了。 他偷偷打听了何初念和未一的关系,所有人说的都差不多。 富婆和男宠。 他不信。 沈亦谌更相信他们的关系只是演员和助理。 等他换了戏服出来,就看见未一在给何初念喂水,拿的却不是他之前签名的杯子。 沈亦谌找了一圈,竟然在一个不 分卷阅读185 认识的女演员手里找到了那个杯子。 那个女演员捧着水杯,一脸娇羞地看他。 可沈亦谌却满脸阴郁。 是被抢走的吗? 何初念正在专心看剧本。 等到喝水的管子戳到她的脸上,她才发现未一的异常,然后顺着他的眼神看见了沈亦谌。 何初念灿然一笑。 身边人的气压就更低了。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未一还和沈亦谌有仇呢? 何初念清了清嗓子,拽了拽未一。 “钻风。” 未一把水杯放好,就给她拢了拢披肩。 何初念只感觉一瞬间暖和起来,暗叹前几天还热得要命,昨夜就下了雪。 她看着未一还穿着一身风衣T恤。 果然做神仙的时候最好了,根本不会觉得热啊冷啊的。 “你不喜欢他?” 未一此时是蹲在她身边的,听见何初念的问话,抬头与她的眼神对上。 “我忘不掉他是怎么对你的。” 何初念总觉得他此时就像是一条忠犬。 还是可怜兮兮的那种。 “不行哦。” 有些东西要忘掉,不然满心都是仇恨,会让自己不快乐。 何初念摸了摸他的头发。 未一的头发蓬松,摸上去手感不错,就是有点长了,遮住了眼睛。 何初念替他拨了拨,就看见他的睫毛微闪,他干脆把他的前刘海翻了上去。 “头发为什么不这样弄?” 前后那么多年,他们两个都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对方。 何初念只觉得他的睫毛好长,湿漉漉的,一颤又一颤,好像可以颤进她心里。 他也不躲:“没必要。” 也是。 没弄的时候就这么帅了,要真的把头发弄一弄,穿一身白衬衫和西裤,再戴一副金丝眼睛。 连何初念都要啐一句。 衣冠禽兽。 那边的沈亦谌已经去拍戏了,只是时不时眼神总能扫到何初念这边。 然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NG。 “亦谌啊,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拍了好几条了,没一条可以用的,何初念的状态这么差,连导演都没想到。 沈亦谌知道自己太过在意何初念了,看着周围的人,只好向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倒个歉,然后努力调整状态。 “导演,再来一条吧。” “好,全场准备。” 等下了戏,沈亦谌连戏服都来不及换,就看见何初念要带着未一走了。 他将人拦住。 “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大影帝的邀约,作为影迷有拒绝的道理吗? “好啊。” 未一的气压持续低迷,所以何初念就根本没有想过带他一起。 沈亦谌很快换好了衣服,然后亲自开车带她出了剧组。 他们选的西餐。 沈亦谌在帮何初念切牛排的时候,她看着他的眼里,好像有星辰。 “那个水杯……” 何初念开始尝牛排,随意说道:“她们喜欢你的签名,我又不好独占,就给了她们,下次你再给我签一个,好不好?” 沈亦谌一下子就不抑郁了。 “好。” 他们之间的气氛一直很好。 沈亦谌在何初念面前是那种风趣优雅型的,总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何初念在洗手间补妆的时候,笑了。 他有些小心翼翼呢。 但是他越是这样,何初念玩得就越开心。 就是没有狗仔偷拍,要不然会更好。 她照了照镜子,在其他人走进洗手间的时候走了出去。 第1章 全城都是她(6) 何初念已经拍了几场了,剧组的人没人会质疑她的演技。 今天是楼歆和柯离死别的戏码。 楼歆闯了九重天,盗了仙丹,回来时看见心上人已经奄奄一息。 众人阻她抓她,她杀之除之。 小小的柯家院子,满是腥风血雨。 可等楼歆到了柯离身边,那人早就已经断了气。 她满身是血地抱着死去的人。 “凡人,我的心好痛啊,你哄哄我。” “哄哄我吧……” 可是哄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啊,像极了那天。 她和父神。 等到导演喊了卡,何初念还在哭,像是太过投入,一时不能出戏。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上前去安慰她,可何初念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中。 这时有人轻轻抱起了她。 他说:“别哭了。” 可听到的人像是没听见 分卷阅读186 一样,唯有周围的人都抽了一口气。 “哇,是我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是沈影帝?” “怎么可能?他们两个……” 何初念抬眼。 原来是沈亦谌将她抱走了。 何初念止了泪,有些累了,所以她没有推开人,反而搂上了沈亦谌的脖子。 她看见未一就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毛巾,可就是没有挪一步。 何初念收回了视线,说:“我饿了。” 沈亦谌带着她去吃了一顿大餐。 氛围很好,食物也很好吃,而未一没有追上来。 期间,沈亦谌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陪着她。 但网上差点炸了。 沈亦谌恋情 沈亦谌何初念 要想知道,沈亦谌作为影帝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条花边新闻。 他从来都没有交往过任何一个女朋友,出席任何场合都不会带上女伴,从来都是男经纪人或者男演员陪同,他也不会和剧组的女演员有过多的接触。 可有一天,这样的他公主抱了一个女人。 确实令人遐想。 “上次我就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 “不,我男神不接受炒作。” 确定是炒作? 然后有人又爆出照片,说前几日偶遇影帝和某十八线女星一起吃饭,那照片上俨然就是沈亦谌和何初念。 这些照片就像又一个炸弹一样,网上闹开了锅。 可绯闻当事人却没有影响。 他们关了手机,一起吃了一顿饭。 晚上沈亦谌开车带何初念回酒店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他看过网上关于何初念的一切,也知道她是孤儿院出身,经历过怎样一段惨淡的时光,所以他能理解她当时一定是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 他试图去安慰她,但是她只是笑笑,坚强得不行。 沈亦谌轻轻将何初念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样,用后视镜看了她一晚上。 等何初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脖子疼得厉害。 无FCK可说。 就不能送她回房睡觉吗? 于是当天何初念的脸黑得不行,加上有些肿的双眼,简直不忍直视。 早上没看见未一,她就一个人摸着酸痛的脖子走进剧组。 昨天沈亦谌把她公主抱走的事情估计冲击实在太大,而且网上爆出他们之间的“恋情”后,一向最会公关的沈亦谌的团队却没有立刻出来澄清。 本来是一味指责何初念炒绯闻的言论,突然之间出现很多祝福的话。 这风向不定,剧组所有人都在怀疑他们俩的事情的真实性。 当然,更多人是不信的。 “那个何初念,才来这几天,怎么就勾引了男神啊?” 何初念想,勾引?需要吗? 明明是沈亦谌巴巴地凑过来,没人看见吗? “就是,沈影帝什么时候和别人那么亲密过?还、还公主抱……” 还亲过呢,早在一千多年前。 那可是沈亦谌的初吻。 也不知道谁把昨天的照片发到了网上,何初念一下子火了。 当然是被黑了。 谁让她闹绯闻的对象是国民男神沈亦谌呢。 不过同时,也把这部剧推了上去。 这一天未一不见了。 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何初念很是不开心。 以至于本来俞灵想上前和何初念说两句话,都被何初念溢出来的冷气给赶走了。 太可怕了。 在拍楼歆入魔,打败老魔王,当上新魔主的这一幕戏,所有人都感觉到她身上不能忽视的气势。 将楼歆当时的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 所有人不得不承认,何初念演仙子的时候有仙气,等做了魔尊后,又有戾气。 剧组里已经有好些人成为她的粉丝了。 何初念倒没说什么。 她当过仙子,又经历过神魔大战,父神陨落,只需要投入当时的感情,就可以把这个角色演好。 当天拍完戏,沈亦谌到处找何初念却没有找到。 早上离开的时候,她的脸色很不好,沈亦谌以为她还没缓过来,正想等下了戏再约她出去。 他也没看见未一,就将他的助理去问问。 何初念? 她一个人去酒吧喝酒了。 身边人来人往,主要是看她一个美女,身边又没有人陪着,当然是可劲儿地往她身边凑,就是没一个认出她的。 大概是她还不够红吧。 何初念拒绝了一波又一波,觉得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就把手机扔给了酒保。 酒保看着手机上的名字,也是心领神会。 他按了拨号键。 分卷阅读187 十分钟后,未一出现在了酒吧。 他用了三分钟定位这家酒吧,然后出现在门外,就穿过拥挤的人群,找到了何初念。 “小宝贝。” 他现在叫这个名字越来越熟练了。 何初念已经醉了七分。 她拉了拉未一的手,可怜兮兮:“脖子疼。” 喧闹的酒吧里,未一就是听见了她的话。 他没立马把人带走,问:“昨晚去哪里了?” 未一明明不应该开口,更是没有权利问出这样的话,但是他没忍住。 更何况现在何初念醉了,也许事后就全都会忘记。 这人半眯着眼,嘻嘻一笑。 “睡觉去了。” 未一当然知道她昨天是和谁在一起,可现在她的回答就像是刀子戳在心口上。 疼得厉害。 何初念指着他的眼,也要个答复。 “那你呢?今天去哪里了?” 她和沈亦谌呆了一晚上,未一就去了曾经的水神宫殿里坐了一天。 他想不通事情为什么又和当年一样发展了。 所以回来晚了。 未一没有回话,一把抱起何初念,带着她回了酒店。 他将人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就要走。 可何初念到底没有真醉,她拉住了未一。 “去哪里?” 未一不知道怎么说,撇开了她的手。 何初念起身就抓住了他的手,就那么一用力,她转换位置,转瞬就将他压在身下。 然后她施了个诀,未一就不能动了。 何初念知道自己的微末仙力,只好速战速决,把这个结解开。 “你跑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 何初念气得直掉眼泪。 她就那样俯身,一口咬在了未一的嘴唇上,含含糊糊地说着话。 “不说话,就把你的嘴巴咬掉。” 可咬着咬着就变了味道。 唇齿交缠,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定身术解得快,两个人掉转了位置,未一把何初念压在身下。 气喘吁吁的永远是女人。 何初念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 灯光下的女人,胸口一起一伏,两颊因为缺氧而有些泛红。 她就那样看着他。 半晌喊道。 “未一,说话。” “想听什么?” 何初念嘟起了嘴,气得不行。 “你敷衍我。” 她就知道,未一是个榆木脑袋,她都这么明显了,还想让她怎么样啊。 何初念平了平心,准备和他推心置腹地聊一聊。 “那你气什么?” 何初念当然知道未一在生气,可她不知道原因。 二人还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都没觉得有丝毫不对。 未一终于知道解释两句:“千年之前,是凌云把你从战场上救回来,你醒来那天是那三个老家伙先找到你,拍戏那天是亦谌把你从片场带走,而我……” 原来这就是未一的心结。 何初念主动抚上他的腰腹,没有再提这个,反而问。 “我一直想知道,青丘长老不好当吗?” 怎么不好当,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铁饭碗,而且地位高,待遇好。 可未一就是没当。 他舍弃了长老的位置,来到了何初念身边,甘愿过来伺候她。 “小宝贝……” 未一就说了这么三个字,何初念就不需要再问了。 何初念主动吻了他,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外面雨下得很大,里面却热得出奇,落了满地的衣服,那床上的两个人什么都顾不上了。 未一只知道,他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 他爱她。 爱了她数千年。 可未一说不得,不能说就只能看着她爱上另一个人,然后被伤得体无完肤,她入人间轮回,他就找了她千年。 “小宝贝……” 何初念想,未一带着磁性的声音好听极了,她要溺死在这个男人的声音里了。 但她还没有溺死,就晕了过去。 第1章 全城都是她(7) 第二天早上,何初念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饿醒,毕竟她现在是凡人的身体,不吃饭不行。 未一搂了她一晚上。 确切地说是一早上,因为他们折腾到一两点才睡。 两个人贴得很近,未一已经醒了,还很不老实地在亲她的额头。 “早。” 何初念没有回应他。 她一下子按住了未一的左肩,然后才看见被他挡住的闹钟。 十点半了。 分卷阅读188 “怪不得饿了。” 声音哑得不行。 身上倒不难受了,应该是未一有处理过。 何初念指指自己的嗓子,就看见未一把手在她的喉咙上轻轻一点,嗓子就没事了。 她这才戳了戳未一:“你怎么还不起啊?” “舍不得。” 他舍不得放开何初念,就怕这只是一场梦。 未一痴痴地等待了那么多年,一朝成真,还真就像是梦,怕醒,怕失去。 何初念也没动作,在他胸口上画着圈。 “可是今天我还有戏。” 未一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当然知道她下午还要拍戏。 “我知道,不会耽误的。” 何初念指了指差点漫上自己脖子的小草莓:“这叫不耽误?” 明明某人的只要使一个小小的法术就能抹去的东西,到现在还在她的脖子上,不由得引人遐想。 未一这人居然也有这种恶趣味? 可这个男人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那我给你揉揉?活血化瘀?” 何初念羞得只能钻在被子里,然后用力推他。 “我要吃饭。” 未一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笑,也不再闹她,赶紧穿了衣服去给她做饭去了。 等他们进剧组,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媒体像是嗅到了什么,剧组外面都是蹲守的记者,何初念的保姆车刚一出现,就被围得不能动弹。 何初念看着那些挤得快变形的记者们,笑说:“我觉得我红了。” 有些想象不到的惊喜感。 何初念记得以前就很想红,红了就可以和沈亦谌认识,可以和他一起演戏,可没想到,她却是因为和沈亦谌在一起才红起来的。 人生真是,妙不可言啊。 何初念戏份在晚上。 等布景结束,整条街上都挂上了灯笼,街上是来来往往的穿着戏服的龙套。 此时的何初念一身玄色云纹长袍,躲在化妆间里,躺在未一的怀里正在补觉。 未一正在上网。 何初念被甩 何初念失恋醉酒 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 不知道的还以为何初念是什么一线大腕,当红小花呢。 未一攥紧了手机,一不小心就给捏成了粉碎。 何初念睁眼就看见这一幕。 “我的手机……” 她的话没说完,就看见何初念手中又出现了一款新的。 “用这个。” 何初念:“……” 直到工作人员过来叫她,何初念才慢慢起身。 幸好来得算晚,不然又是看见手机被捏碎,又是看见新手机凭空出现,估计又是一番好解释。 未一放下手中的手机,没有说一句话。 他帮何初念整了整衣服,将锁骨处的红点遮好,才让她出去。 何初念抿了抿嘴。 这混蛋,又趁她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关键还不知道遮着点。 甜蜜又有些气愤。 何初念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沈亦谌。 昨天一天,何初念因为未一的事情都没有理他,而今天,何初念又都在休息,所以还不知道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 都是她和沈亦谌的。 沈亦谌欲言又止。 何初念当然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就朝着导演那边走。 这一场戏,写的是楼歆成魔后,因思念柯离,来到人间的夜市,恰逢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偶遇男女主的戏份。 用惊鸿一瞥来形容也不为过。 男女主逛花灯节,隐藏了魔族气息的楼歆与他们擦身而过。 “心儿。” 楼歆蓦然回头。 那个声音,像极了她的凡人。 楼歆苦笑,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他不是,她的凡人早就不在了。 几分钟的事情,何初念的戏份就拍完了,化妆倒用了个把小时。 等何初念走出来的时候,俞灵正好站在导演旁边。 她拉着何初念到一旁问:“我实在太好奇了,就想问你和沈影帝到底是什么关系?” 俞灵终于找到一个何初念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时间。 何初念选个好回答:“影帝和影迷的关系。” “……” 俞灵有些不信:“那天剧组的人可都看见了,他可是公主抱你了。” 何初念不甚在意,看见不远处正襟危坐的未一。 “哦,估计他想泡我。” 这话当然一字不差的都进了未一的耳朵。 俞灵竟然认同了这个想法。 因为除此之外,没办法解释从来不和女明星有过多接触的沈亦谌到底为什么会做那么惊人的举动。 分卷阅读189 沈亦谌下了戏也站到了何初念。 这种绯闻满天飞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要避嫌。 “昨天有事?” 何初念对他一笑。 “没事啊。” 工作人员几次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她觉得有点好笑。 “你脸上好像有根睫毛……”说着假意伸手要去碰他的脸颊。 周围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时,场地开始有点热闹起来。 只看见一条无形的道分开,那走在最前面的人,穿着一身精致的西装。 何初念没想到他会来,伸到一半的手放了下来。 这个人沈亦谌也认识。 他怎么会来? 然后沈亦谌就听见身边的人喊道:“云哥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何初念。 可何初念一眼都没有看他,反而走到凌云面前,半是撒娇地问:“你是来看我的吗?” 凌云双手插着口袋,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这剧组里还有其他人是我家小公主吗?” 凌云,水神的养子,初念的义兄。 哦,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是名动神界,捍卫九州的神将凌云。 何初念看见他身后跟随过来的人,推着几车的点心,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的。 这个精心哪怕是用钱来衡量。 可她很拽,抱胸看他,不给一点好脸色。 “一个月才想起我,这么看来,你家小公主的分量很轻啊。” 凌云真是拿她没办法。 “那你以为那些资源是谁给未一的?” 何初念挑眉。 原来未一和云哥哥两个人早就通了气,就她一个人不知道。 可恶。 俞灵简直不敢相信。 那可是凌氏总裁,凌云。 一手遮天的人。 凌氏横跨几个产业,单单放在娱乐圈,那就是龙头老大,是人都要给三分薄面。 凌云竟然称呼何初念为“小公主”? 不光是俞灵,所有人都觉得是他们小看了何初念。 可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的,却是沈亦谌。 原来她记得一切?那她之前假装不记得,都是在耍他吗?她是想报复他?还是对他还放不下? 何初念当然瞥见了沈亦谌的模样,兀自笑着。 她对着凌云说的:“我渴了。” 但未一却和凌云一起走了过去。 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好像蛮和的,现在就有点争锋相对的意思。 感觉……好像是未一有点敌视凌云啊。 何初念突然有点懂未一了,毕竟凌云可是曾经担着她未婚夫的名号。 这样一想,大概就没有未一不敌视的人了。 何初念笑了。 等两人都拿着奶茶过来,何初念却没有立刻拿,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要他们戳开,递到她嘴边。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互动,甚至何初念这作样都看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免有点佩服她。 难怪她那一副天大地大她最大的模样,原来身后的靠山大着呢。 然后两人都递了过来。 周围的人:“……” 关键是那靠山还特会宠人。 “亦谌,不去换衣服吗?” 沈亦谌听见经纪人在问他,这才回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这里好久。 他想上前问问何初念,为什么要欺骗他? 可最后他还是没去,只是挪着步子去了他的化妆间。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问何初念了,毕竟那边还有未一和凌云。 而看见沈亦谌离开的何初念本来还想再无理取闹一会儿,却看见凌云眼神突然变了。 从他看过来的方向,何初念回忆了一下。 是锁骨。 未一那个家伙都不知道把吻痕消一消的吗? 呃,有一种偷情被抓的感觉。 “谁欺负你了。” 何初念立刻拿了凌云手中的奶茶。 答得飞快:“是未一。” 未一皱了眉。 凌云沉脸时,何初念赶忙退到一边。 双手合十,面露愧疚。 从前就是这样,她最怕的人就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凌云。 “跟我来。”凌云对未一说。 何初念一把抓住凌云:“干嘛去?” 他的面色很不好,让何初念有点怕怕的。 “男人之间的事。” “不打他好不好?” 何初念和他求情,看凌云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她又加了一句,“我会心疼的。” 凌云无奈:“说两句都不行?” 何初念松手,挥了挥:“等你们吃宵夜哈。” 分卷阅读190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 走到一半,未一又回来了,把奶茶塞到何初念手里。 何初念给他喝了一口:“别吵架,他说你几句你就扛着,反正都是你的错。” 她拉开衣襟,让他认识自己的错误。 未一面无表情地咽下奶茶,点了点头。 第1章 全城都是她(8) 二人走后,何初念看着周围没有散去的人群,挥挥手。 “不拍戏了?都散了。” 然后就独自一个人回了化妆间。 散什么散? 八卦围成一圈啊。 被围住的居然是俞灵。 所有人都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就把离当事人最近的俞灵围了起来。 但被询问的俞灵也不知道啊,她还是听别人在八卦。 都是什么神仙啊。 和何初念认识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不好惹。 在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沈亦谌已经换了衣服,出现在何初念的化妆间。 “初念。” 屋子里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个。 何初念没来得及脱戏服,只是坐在镜子前在卸妆。 “沈影帝不敲门?” 他睫毛轻颤:“初念。” 何初念转身。 “太子还记得小神,是小神的荣幸。” 从前陪他装傻装失忆,现在就要他痛要他悔。 很公平。 “真的是你。” 不同于沈亦谌的开心,何初念是平静的。 “太子还放不下?” 她坐下来卸妆,一眼都不给他。 “当年你亲手杀了我父神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们绝无可能了。” “可我那是迫不得已……” 何初念一下子把卸妆水拍在桌子上,水从桌子上流到地上。 “别再为你想立威信,建功名找理由,明明征讨已经成功,谁都可以杀死我父神,作为主帅,你却为振奋你十万天兵的士气,亲手杀了我父神,那一刻起,我们就回不去了。” “杀父之仇我不会报,因为我知道对错,也知道我父神但求一死,所以我只会同你一样,抛弃我们之间的感情,从此,相逢即是路人。” “既然都说开了,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只希望你离我远远的,别再来烦我。” 这才是何初念一直想说的话。 沈亦谌半晌只说:“我可以弥补……” 怎么补? 她的父神可以回来吗? 何初念扯开领子,将那一枚吻痕露出来。 “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未一? 沈亦谌其实还想再说几句,可是何初念一挥袖就将他推出门外。 他离开的时候失魂落魄,完全没看见门外的俞灵。 何初念轻轻勾了勾手,卸妆水恢复如初。 俞灵脱身来到化妆间,也就听见何初念的最后一句话。 她走了进去。 何初念看见她:“被你发现了啊,不错,我们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 坦诚得不像话。 看来是沈影帝对何初念念念不忘,没错了。 “我就是路过……” 何初念却说:“凌云是我家的养子,我名义上的哥哥。” 伪兄妹什么的…… 俞灵真怕下一秒就被灭口。 她开始自暴自弃。 “初念姐,你还有什么身份,一次性都说清楚吧,我受得住。” 何初念笑:“我是神。” 俞灵愣了两秒,没忍住笑了。 “初念姐,真没想到你和沈影帝居然是……我太崇拜你了。” 某人当笑话听了。 “那你当初是为什么把他给甩了啊?”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这时未一从外面走进来。 何初念眼睛尖着呢,提着裙子就走了过去。 “云哥哥说你什么了?” 她可心疼了。 这句话正好被随后走进来的凌云听见。 何初念讪笑。 “云哥哥要吃水果吗?” 凌云脸色好了不少,却还是绷着脸:“不是说吃宵夜吗?” “对,宵夜,宵夜。” 何初念挽上凌云的手臂,就要往外走,还是未一提醒她戏服没换。 反正等何初念换了戏服,几个人吃了宵夜,气氛还是不怎么好。 害的何初念有点积食。 未一的情绪不高。 回到酒店后,何初念捧着未一的脸。 “他欺负你了吗?” 未一摇头。 他只是说:“如果有一天梦醒了,我 分卷阅读191 想我会活不下去的。” 明明之前的生活已经过了万年。 悄无声息的,隐藏自己的感情,默默呆在何初念身边,看着她喜欢上别人,心中哪怕很痛,也可以忍受。 可只是得到何初念一天,再失去的话,他也觉得自己活不下去。 何初念离开了未一身边,进了洗手间。 她迅速洗了脸,然后拉着未一进了浴室。 鸳鸯浴洗得很快,就看见何初念和未一拥吻着一直到床边。 未一先倒下,何初念压在他身上。 “既然你这么怕,就只能做到你梦醒了。” 当然,最后被做晕的是何初念。 等她朦朦胧胧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未一没睡。 一直盯着她。 “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太子了?” 何初念当然知道未一在怕什么。 她亲了亲他的下巴。 “不会醒的……” ——如果有一天梦醒了,我想我会活不下去的。 可何初念怎么可能会放了她的未一呢? 未一将她搂了搂。 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 早上因为下雨,拍摄被推迟了。 俞灵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何初念正愁没事干。 未一在厨房弄水果,就听见外面她的声音。 “谁欺负你了?他们叫你去参加饭局?我还从来没有陪人吃过饭,很新奇。我陪你怎么样?” 何初念从前跑龙套,没人看得上她,所以就算是陪吃饭都没有资格,等她觉醒之后,也没人敢让她陪吃饭。 未一满脸黑线,就知道何初念又要给他找麻烦了。 他从厨房探出脑袋:“不许去。” 何初念撇撇嘴,还真未必听他的,可嘴上还是敷衍地答应着。 未一一想,回了厨房就开始给凌云打电话。 毕竟现在的俞灵可是凌氏的艺人。 凌氏旗下也有影视公司,而俞灵就是何初念塞进去的。 按说俞灵签了凌氏,应该是没必要再去参加饭局的,未一转念一想,很有可能是经纪人自作主张。 外面的何初念和俞灵正聊得火热。 最近俞灵因为参演了《凝心》,也有了一点热度。 因为当初这个角色原本是另一个女演员的,而那个女演员却突然受了伤,没能按时进组,所以何初念才推荐了俞灵。 也是因为俞灵适合这个角色,她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演这种傻白甜,还是很出彩的。 当然,何初念这种想法完全不是在骂俞灵。 所以等那女演员知道自己的角色被别人顶了去,当然会心生怨怼。 她在网上买了一波粉,专门去黑俞灵。 “当酒店服务生又怎么样?自强自立人设了解一下?等事态发酵之后再进行澄清,既能打挑事的人的脸,又能增加曝光,吸引一大波粉丝,再加上你的演技,这个角色又很讨喜,不红都难。” 事实上,凌氏早就采取了公关措施,根本就不需要何初念和俞灵担心。 何初念原本是真想陪着俞灵去的,但最后却被未一拦了下来,说已经有人陪着了。 她本来是想去开开眼的,但是怎么也拗不过未一,最后不得不放弃。 气人。 之后的几天,只要何初念和沈亦谌一同框,周围就全都是窃窃私语。 可何初念见着人只是恭恭敬敬地喊“沈老师”,其他就再也不会说什么了。 而沈亦谌看见她,也总是欲言又止。 原本剧组还想着,沈亦谌难得不讨厌和一个女演员炒绯闻,就想借势宣传一波,哪里知道这何初念背后居然是凌氏。 凌氏可是发了话的,谁的绯闻都不炒,尤其是沈亦谌。 一群人没办法,只能作罢。 可耐不住剧组工作人员自拍的时候不小心让两人又同了框,而这张照片还被发到了网上。 事实上,二人当时错开了好些距离,但因为角度的原因,照片上的两人就像是面对面站着在说话。 剧组还没发现这件事,正巧当天还安排了沈亦谌的粉丝探班。 照片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粉丝就借机缠住了何初念。 被粉丝这么一闹,当天的戏是拍不下去了,导演就给何初念放了假,让她好好休息。 这天晚上,何初念正在睡觉,门被敲响了。 她迷迷糊糊地开门,才看见是沈亦谌。 何初念还没有开口,就被沈亦谌抱了个满怀。 她一瞬间醒了个透彻,然后将人推开。 “你干什么?” 沈亦谌的表情慌张又可怜。 “我听见外面下雨了,以为你又哭了。” 何初念困得不行。 “不送。” 分卷阅读192 她关了门,又继续睡觉去了。 所以没有看见,那一闪而过的镜头。 当天晚上,何初念的消息又霸占了热搜。 沈影帝夜会女演员 沈亦谌 何初念 网上一点都没有提到凌云去剧组探班的事,大概都被压了下来。 毕竟谁也不敢得罪凌云。 但当事人一个在呼呼大睡,一个在房里买醉,谁也不知道被狗仔偷拍了。 “小宝贝。” 何初念是被未一念叨醒的。 昨天早上,她突然想起她曾经戴的一副耳环,就要未一回他们曾经居住的神界去取。 一来一回,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可他一回来就看见凌云发的消息。 凌云:快看热搜,这个臭不要脸的,真想揍他一顿。 对于沈亦谌,凌云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他和何初念一样,记着千年的杀父之仇,记着沈亦谌是如何伤了何初念的,所以这几千年,他都卯足了劲给沈亦谌找茬,所以两人不和的传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未一还真就去找沈亦谌打了一架。 实实在在的一拳一脚,连个法术都没有用,最后二人都挂了彩。 “太子殿下,她是我的。” 就像当时何初念说,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沈亦谌突然发现,现在他成了一个外人。 第1章 全城都是她(9) 未一离开的时候才刚天亮。 他在酒店房间门口等了好久,才看见蹲守的记者醒了过来。 那狗仔还以为自己蹲守了一天终于能拍点猛料了,没想到是何初念的助理。 可他转念一想,大清早一个男助理进女演员的房间还真少见,然后他又想起之前偶然见过的何初念和她的男助理之间的互动,突然就有了点感觉。 他立刻拍了几张照片,连标题都给想好了。 未一这才走进了酒店房间。 他本来是生气的,但是坐上床边,看着何初念的睡颜,气就消了一半。 再一看她脖颈上还未消掉的红痕,气又消了一小半。 于是他就躺在了她身边。 何初念被他吵醒后,自然地往他怀里钻。 “回来啦。” 未一瞬间不气了。 亲了亲何初念:“不走了好不好?” 他一刻都不想离开她,哪怕只是去帮她拿一副耳环。 何初念睁开眼。 “难怪说早上人的欲望是最强的。” 何初念将未一翻身压在下面,手已经在扒他的衣服了,“未一,我想你了。” 又闹腾了一个早晨,何初念醒来正好吃饭。 未一将人抱到餐桌边,把筷子放到她的手里。 何初念正准备吃,就感觉未一把耳环戴在了她的耳朵上。 “好看。” 吃完饭,何初念特意去选了一套裙子配这副耳环,她挎着包就要去剧组。 未一想起网上了消息,就想阻止她。 何初念亲自看了手机,对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看得津津有味。 “过分了啊,我还需要蹭热搜吗?” 何初念挑眉,她本来就是个热搜。 然后她就看见了她和未一的绯闻,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她没忍住,点了个赞。 未一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中却非常开心。 二人坐着车开进剧组,没想到还没进去,就看见了沈亦谌的粉丝。 全都是来征讨她的。 何初念觉得不下车迎接一下这个场面,倒是显得她心虚示弱了。 可她才刚下车,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何初念现在已经觉醒了神识,这种东西还是躲得过的。 她看到掉在脚下的沈亦谌的小横幅,瞥了一眼扔东西的人,然后狠狠地踩在横幅上。 粉丝一瞬间□□。 但何初念不管,转身就要进剧组。 有记者冲到她面前。 “请问你和沈影帝、凌总裁都是什么关系?” “何初念,网上传你整容了,但是整容后的样子和现在不一样,请问是什么原因?” “看你和你的助理很亲密,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何初念这才转身怼了人。 “你才是助理呢。” 她就是不能忍受有人说未一。 “那他是你男朋友,还是老公?” 何初念正准备解释,未一就揽着她,把她送进了剧组。 记者都被拦在了外面。 其实网上对何初念不好的报道都被凌云撤了下来,凌云应该都警告过那些记者和博主,但是记者还是到她面前来追问。 分卷阅读193 真是不想活了。 最后沈亦谌闻声出来,安抚好了粉丝。 但是何初念却是真的生气了。 今天的戏份有点爽,因为拍的是楼歆把男女主捉进魔宫的事。 在人间见过然忘之后,楼歆一直不能入睡。 于是她设了一个圈套,将男女主都捉进了魔宫里。 楼歆就坐在魔座上,看着被绑在魔柱上的然忘。 “你且叫一声‘歆儿’我听听,我满意了,便放你离开。” 然忘自然以此为耻。 “尽渊魔主竟如此卑鄙,以这种手段绑了我等,不觉羞愧吗?” 楼歆笑时,满魔宫都是可怕的嬉笑声。 她一挥手,凝心就出现在然忘面前。 “心儿。” 果真还是要这种办法吗? “心儿,你可还好?” 凝心作势要醒,但被楼歆一施法,她又晕了过去。 然忘努力挣扎。 “魔主有任何事都冲着我来,何必为难一小辈,想当年魔主也曾受过她母亲恩惠,难道如今却要以德报怨吗?” 楼歆自然知道她与凝心之间的渊源。 “我不会伤她。” 她从魔座上下来,“只要你叫‘歆儿’,叫到我满意,我便不会动她。” 然忘脸上满是屈辱,可为了凝心,他忍了。 于是凝心就这样被吊了一夜。 第三天,两个人被扔出了魔界。 这场戏,何初念拍的有点爽。 能虐沈亦谌,就算是在戏里,也是很让人高兴的。 拍完这场,她就只有最后一场戏了。 接下来她可以休息两天。 粉丝堵在剧组门口不离开,何初念也丝毫不怕。 反正有未一一直陪着她。 沈亦谌几次想要和何初念解释,但是她要么躲开,要么就让未一赶他走,所以他一直都没能解释得清。 何初念最近在谈一个综艺,等这部戏拍完,大概就要去上那个综艺了。 她没有澄清和沈亦谌的事情,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相信以后肯定还会有类似的绯闻,所以准备攒一攒,到时候一起澄清。 就像追剧要养养肥再宰是一个道理。 何初念和沈亦谌的热搜还没有撤下来,沈亦谌的一个独家访谈被顶了上去。 “很高兴今天能采访到沈影帝,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镜头从主持人那转到沈亦谌。 “大家好,我是沈亦谌。” “这些年,沈影帝的名气只增不减,最近也频频在网上出现,不知道沈影帝最近在忙什么?” “拍戏。” 沈亦谌对外的形象一直是高冷,所以话少很正常。 话题一直在进行,直到高潮。 “对于近来网上的一些绯闻,不知道沈影帝有什么想说的?” 沈亦谌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个问题。 “十年前,我问过,怎么样才能找到一个人。” “有人和我说,如果她藏了起来,你不管怎样都找不到她。” “于是,我当了演员。” 他对着镜头继续说。 “我怕你找不到我,索性就让自己铺天盖地,你抬眼就可以看见我,倾耳就可以听见我,触手就可以得到我,只要你想,只要你还愿意。” 沈亦谌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是既然是对绯闻的回应,那么他话中的人,所有人都知道。 何初念。 但当事人当时正在和未一卿卿我我。 等两个人抱在一起看热搜的时候,何初念突然怨气横生。 又不是她做的,为什么要她来安慰生气的未一呢? 原本网上是在黑她的,却突然出了不一样的声音,那就是让她和沈亦谌在一起。 大概是被他的深情人设给感动了吧。 所以未一很生气。 后果自然很严重。 又是一天,何氏官网发布了一条消息。 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何氏:本人系何初念未婚夫,在此澄清之前的一切绯闻皆不属实。对虚假言论及恶意传播者,本人已诉诸法律途径。 何氏? 哪里来的何氏? 大家点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凌氏正式更名为何氏,而且董事长也换成了何初念。 所以,昨天还是小公主的何初念一下子变成了女王。 何初念看到消息的时候心情非常好。 她拍了一张左手的照片发给凌云。 “新婚礼物吗?” 当时凌云正在开高层会议,那个脸色一下子差到极点。 这还是他第一次抛下那么多人就离开。 这会散的众人一脸闷逼,都猜测和老板娘有关。 分卷阅读194 这么大的集团都改了名,换了主人,不是老板娘,还会是妹妹不成? 走出会议室的下一瞬,凌云已经出现在何初念的房间。 那两个当事人正抱着看电视。 “云哥哥,你怎么就闯进来啦?” 何初念手上的钻戒熠熠生辉。 “你们俩才在一起多久啊,他一求婚,你就答应?” “一个多月啊,他已经求了一个多月的婚了,我再不答应,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何初念过来拉凌云的手。 “云哥哥,我结婚的时候,你来牵我进场吧。” 凌云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反正未一那小子要是对何初念不好,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何初念现在可是红得不行。 前有影帝护驾,后有总裁宣告主权,可谓是占尽了风头。 也因此,她在剧组的地位水涨船高。 从前她就是金主,现在更是摇钱树,而且她的戏还好,导演宝贝得不行。 哪怕她被黑,可就是有热度啊。 等拍完了最后一场戏,何初念就杀青了。 她在酒店再住一天,就要回去了。 何初念和未一两个人手牵手出去吃饭。 两个人吃饭吃的甜甜蜜蜜,期间又是互喂又是热吻的。 等狗仔拍完他们的照片,准备跟着继续拍的时候,发现找不到人了。 可是何初念手上的钻戒可是被他们全都拍到了。 难道助理才是何初念的男朋友? 不要影帝,也不要总裁,反而选助理? 是个人都要觉得何初念是被爱情冲昏了脑袋。 此时“被爱情冲昏了脑袋”的何初念和未一已经出现在一座房子的屋顶上。 他们为了避开狗仔,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了。 何初念半是新奇,半是苦恼。 “明天肯定又要闹翻天了。” 两人对视一眼。 未一说:“有我。” 第1章 全城都是她(10) 沈亦谌表白何初念 这个热搜还没有撤下来,有一个新的热搜上去了。 何初念恋情 何初念男助理 再一次刷爆了整个网。 所有人再一次认识了这个叫何初念的女人,不仅被影帝爱慕,被总裁捧在手心,还和她的男助理纠缠在一起。 影帝不好惹,总裁更是不好惹,娱乐记者就盯住了未一。 虽然没有人拍到他的脸,但一张侧脸就够了。 哪怕是一张面部细节图,懂行的人都能将那人的十八代挖出来。 可查来查去,都没有查到未一的身份。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神秘? 他们查到了何初念手上戴的那枚戒指。 据说原石是某皇室的私产,唯有尊贵的客人能够一睹,但售卖或者外送,从未有过。 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个男助理也不是个普通人。 于是一夜之间,热搜莫名其妙地下来了。 何初念和未一倒没在意这些。 因为最近他们在搬新家。 毕竟婚已经求了,他们打算把证也领一领,顺便就搬出了酒店,找了一套花园别墅。 酒店的安保毕竟不是很好,而且已经有狗仔知道了她住在哪里,怎么想都不是很安全。 于是等他们布置完新家之后,两个人就住到了一起。 这天,他们正在超市大采购,何初念想起何氏就在附近,于是准备给凌云带下午点心。 但她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她作为老板第一次来自己的公司。 于是就打了电话,订了五百份水果和点心。 未一开了一辆黑色的车,还是他强烈要求下换的,不然何初念就开红色的跑车出来了。 最近她格外喜欢红色。 何初念下了车,走进大厦到前台,摘下墨镜。 所有人看见门口的豪车上坐着人,但是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 “我找凌云。” 前台眼力好,主要是最近何初念的绯闻闹得正厉害,所以认识她的人变多了。 更何况何氏的人,谁都可以不认识,自家老板不能不认啊。 前台站起来:“老板娘好。” 然后立刻打了总裁办电话。 何初念是直接坐着直达电梯上去的。 走之前还说:“等下有人送水果和点心过来,麻烦分给公司所有人。” 她走进总裁办公室,把单独给凌云带的点心放在了桌上。 凌云的办公室特别大,还有落地窗,俯瞰的感觉别提有多好了。 彼时她正站在落地窗前。 “明天我让未一来当这个CEO?” 分卷阅读195 凌云刚签好一个文件放在一边,抬头等她继续说。 “他们喊我老板娘,说明我的未一是老板啊,对不对?” 凌云无奈笑笑:“鬼灵精。” 不过现在总裁是他,喊她老板娘确实不好。 何初念这个提议受到了未一的坚决反对。 他抱着何初念。 “太忙了,想和你在一起。” 何初念想想也是,就没再提这个话题。 后来她再次去何氏的时候,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叫她。 总裁。 *** 何初念陪着凌云走进会场。 她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长裙,挎着凌云的胳膊,笑得一脸灿烂。 “总裁。” 有记者在他们身后叫。 凌云转头,就看见那个记者一脸歉意。 何初念这才跟着转,凌云倒是笑了:“我忘记现在你才是总裁。” 可何初念只是朝着记者侧头一下,挥了挥手。 “我家未一可以做总裁夫人了,也不错。” 凌云:“……”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习惯两人的甜腻。 “你家未一居然肯放你出来?” 何初念一脸得逞。 “我就是他的劫难。” “我看你是他的报应。” 何初念笑着在他腰上狠狠一掐。 凌云疼得想扔下她不管,可最终还是牵着她入了场。 “何氏还缺一个形象代言人,有兴趣吗?” 何初念拒绝得很快。 “我还需要用代言提高知名度吗?” “你不想登顶?” 何初念摊手。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适合的人选给你,要不要?” 等何初念陪凌云参加完晚宴之后,她就打包去节目组了。 她参加的这个综艺是一个生活服务节目,拍摄的就是艺人到乡下生活的真实情况。 未一很舍不得。 他在家的时候对何初念都是含着怕化,捧着怕摔,哪里让她亲自动手做过一样事。 而且还不让家属陪同。 凌云就是怕未一会影响何初念拍摄,所以就把人带走了。 说是新郎修行。 何初念笑了半天。 等她带着五个助理大包小包地来到拍摄的地方,却被要求说不能带助理。 何初念很果断地把五个人都赶走了。 就这样,何初念自食其力了十来天,工作人员没一个觉得她娇气,她几乎什么都会做。 沈亦谌是在节目开始的第二天来的。 他知道这个节目不能中途退出,才用了这么一种方式和何初念在一起。 但是何初念掏出了系在脖子上的红绳。 绳上是一枚钻戒。 “你应该认得。” 毕竟她的新闻铺天盖地。 “我知道。” 作为特邀嘉宾,他本来只需要来几天,但是他主动要求继续录节目。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所有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互动。 沈亦谌是肯定有些心虚的,毕竟何初念当时说得明明白白。 可他就是不甘心。 何初念倒是和沈亦谌互动地很自然,毕竟她管不了别人,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就是不知道等节目播出之后,她家未一会不会又吃醋了。 节目录制刚好半个月。 第一期正式上线。 未一被凌云困住,不能来看何初念,就只能看看他们的节目。 但凌云的脸比未一还要黑。 “这臭小子,脸皮比九重天还厚,看看,看看,居然敢牵念念的手。” “嗯。” “要他献什么殷勤,他难道忘了当年他的寝殿还是被念念砍掉的,谁要他帮忙劈柴啊。” “嗯。” “吃饭就吃饭,夹什么菜啊,念念才不稀罕吃他的口水呢。” “嗯。” 凌云:“……” 未一全程很淡定,让全程一点都不淡定的凌云不得不反思。 到底谁才是初念的男人? *** 只是上线了一期,这个综艺就立刻上了热搜。 沈亦谌何初念排名前三。 原先就磕过他们CP的队伍逐渐壮大,甚至给他们取名晨练(谌念)夫妇。 二人在综艺节目中的互动不少,当然主要还是沈亦谌主动接近何初念。 吃瓜群众都知道,沈亦谌喜欢何初念。 一时之间,很多人开始磕这样的剧情:少年成名、洁身自好影帝苦等初恋,遇上漂亮有背景的十八线女演员,从此二人撑起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而当事人因为 分卷阅读196 没有手机,很多消息都不知道。 因而剧组工作人员和何初念讲的时候,她都快笑岔气了。 沈亦谌也听见了,都有点不敢看何初念了。 但节目要继续,他们两个倒没有因为这件事太过避讳。 剧组给他们的经费真的很少。 大多数的食物都是他们去山上采的。 这天他们上山的时候,何初念不小心扭了脚,可是她没有让沈亦谌背她下去,反而两个人找了块石头坐下。 “单独谈谈,怎么样?” 何初念头一次这样安静地坐下来和沈亦谌说话。 她觉得很有必要和沈亦谌说开,省得他再这么纠缠她。 摄像师还是很有眼色的。 知道这是何初念和沈亦谌之间的私密谈话,就没再拍下去,甚至还走远了一点,方便两人说话。 “第一次见面我和你说的,还记得吗?我是你的粉丝。” “在我还没觉醒之前,我见过你一次,大概算是缘分,你救了一心想要自杀的何初念,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我承认我是想向你复仇的,解解气也好,可是未一来到我身边,他对我说,他没有我的话会活不下去,那一刻我知道,我也只是想找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我的人。” 而沈亦谌早就已经错过了这个机会。 他其实早就明白的。 在他亲手杀了初念父神的那一刻开始,他选择了天界太子的身份,抛弃了初念,一切就都不能挽回了。 可后来的他只是不甘心,他还爱着她。 沈亦谌原本想要弥补,可未一却早已占据了那个位置。 他输得很彻底。 后来下山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变了。 就像好久不见的朋友一样。 这天早上,何初念正在给所有人准备早饭。 像是被烫了一下,突然哭了起来。 沈亦谌急忙过来:“怎么了?烫到了?” 何初念哭着摇头,径直往工作人员那边去就要手机。 工作人员头一次看见这阵仗,什么都没想就把手机给了她。 她就躲在角落里哭着给人打电话。 工作人员没敢离太近,就听见她说“我就要你来接”什么的,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沈亦谌也没搞懂状况,就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房子的门口等人。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白色休闲套装的男人出现在房子前。 “小宝贝。” 何初念跳进未一怀里,像袋鼠一样缠着他。 男人小心地护着,就怕她摔了。 何初念就趴在他肩上小声地在哭,也不知道在哭些什么。 反正工作人员全都一脸懵。 未一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何初念。 那种温柔劲儿,是沈亦谌都没有见过的。 就好像数千年前遇到的那个冷漠的未一不是眼前的男人一样。 只见未一对着所有工作人员说。 “不好意思,人我就先带走了。” 未一点头示意,就这样抱着把何初念带走了。 留下来的人都一脸懵逼。 可沈亦谌却像是知道了什么。 满脸落寞。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好帅啊”,然后剧组的女性工作人员都疯了。 之前虽然拍到过未一的照片,但是都是侧脸或者背影,这还是别人第一次看见他的正脸。 不出道真是可惜了。 而此时,未一已经把何初念带回了家,把人放在床上后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何初念搂住他的腰。 她问:“高兴坏了?” 当然高兴坏了。 “我第一次做爸爸。” “我也是第一次怀孕。” 第1章 全城都是她(完) 《凝心》在何初念拍摄综艺的时候播出了,因为沈亦谌,热度和播放量都不缺。 她因为怀孕,只好选择退出综艺。 何初念和几位主演一起出席的开播前的小互动。 导演为了热度,想要把何初念和沈亦谌放在一起,但是却被未一拒绝了。 何初念和沈亦谌一起回应过,两人的说辞几乎一模一样。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电视剧开播的时候,何初念被骂得很惨,也被捧得很高。 她的绯闻居高不下,可她在剧里饰演的楼歆更是圈粉。 尤其是她一念入魔那一段,居然成了整部剧收视率最高的一段。 何初念现在可谓是黑红黑红的。 可是她长得漂亮,演技又好。 而且借着综艺,她倒是挽回了一些形象,也圈了很多粉。 她不怕辛苦,什么 分卷阅读197 都会干。 尤其是她被未一接走那段,简直萌死了。 很多人就成了她和未一的CP粉。 晨练(谌念)夫妇和煨面(未念)夫妇的粉丝还撕了一段时间,可是不仅仅是沈亦谌没出来澄清,连何初念都没说什么。 有沈影帝采访表白,又有凌总裁转让公司,还养着一个颜值逆天的小奶狗。 引得无数人羡慕不已。 被黑着黑着,后来这也成了她圈粉的一个原因。 《凝心》本来就是边制作边播出的剧,放完正好可以赶上参加电视剧颁奖典礼。 导演当然是冲着拿奖去的。 所以当晚,何初念肯定也是盛装出席。 可是和她一起走红毯的不是绯闻中的任何一个男人,而是俞灵。 在《凝心》饰演女主的灵兽六花。 俞灵长得也很漂亮,穿着的是何初念让人专门给她制作的晚礼服。 何初念伸出手臂,让俞灵挽着入场。 “真怕会被你的黑红之气所感染。” 俞灵吐出这样一句话,最后还是笑着和何初念走了红毯。 “黑红总比不红好,况且他们那是嫉妒。” 说的当然是对的,影帝,总裁,小奶狗,她都占了个全。 自己长得美,还有整个何氏。 人生都圆满了好吗? 最近俞灵成了何氏的代言人,当然是何初念举荐的。 她借着何氏的资源,还有自己的努力,迅速蹿红起来。 当然这中间还有小插曲。 俞灵喜欢上了凌云。 何初念记得当时她刚做完孕检,就接到了俞灵经纪人的电话,说俞灵这几日有点反常。 原本这也没什么,哪个女人没有那几天啊。 可随后她就接到了凌云的电话。 “你来接一下俞灵。” 彼时俞灵已经在酒吧喝醉了,打电话闹着要凌云去接她。 凌云不是没想打电话给她的经纪人,但是她说什么都不要经纪人来,但是凌云说出何初念的名字后,小丫头一下子就答应了。 未一是陪着何初念一起去的,毕竟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就怕她磕着碰着。 好不容易把俞灵送上车,何初念就站在车外和凌云说了两句。 两人一个公司副总,一个小明星,认识的机会还是何初念给创造的,但她没想到俞灵就这样喜欢上了凌云。 当然,凌云是非常优秀的。 所以后来,俞灵有意无意地和凌云接触了好几次。 凌云知道俞灵是什么意图,但是他对她没这意思,所以几次接触都能避则避。 此时凌云看见醉了的俞灵贴着窗看他。 “上次要不是未一说你非要陪着俞灵去吃饭,让我去给俞灵解围,我也不会被她缠上。” 都说烈男怕女缠,可凌云是活了万年的烈男。 难缠啊,难缠啊。 何初念摊手,表示这锅她不背。 “好了,没事,你要真不喜欢她,就说清楚,她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 可俞灵要真是想得开的人,就不会去酒吧买醉了。 何初念猜测,凌云估计是她的初恋。 看着凌云开车离开,何初念没有让未一开回俞灵的住处,而是带她去了海边醒酒。 他们二人聊了很久。 未一没有去听,也不想知道何初念是怎么劝解俞灵的。 但从第二天开始,俞灵像是放下了。 其实她也没爱得那么深,毕竟只是单相思,而且时间不长,这个时间点放下也会更容易些。 于是后来,一个安安稳稳做副总,一个勤勤勉勉当明星。 就算是公共场合有交集,两人也都恪守本分。 此时俞灵回想起第一次和何初念见面时的情景,不自觉带上几分笑容。 她道了一声:“谢谢。” 是何初念带她进入娱乐圈,见识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是何初念让她认识凌云,让她尝到爱情的滋味。 哪怕这中间有许多酸楚与苦涩,但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品出一番滋味来。 所以她是真心感激何初念。 周围声音很高,粉丝一波一波的呼喊把俞灵说出的话都给淹没了。 但何初念还是听见了。 未一没有跟何初念走红毯,但是她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等了。 何初念的一左一右,坐的就是未一和俞灵。 凌云有事脱不开身,就没有来。 而作为主演的沈亦谌和肖语就坐在俞灵旁边。 当何初念上去领奖的时候,她眼珠子转得飞快。 未一笑。 她大概又要使什么坏了。 何初念上去接过最佳女配的奖项,手上就带着那枚钻戒。 她晃了晃 分卷阅读198 奖杯,然后开始致辞。 “过去二十年,我孤身一人,我努力生活,但总是不尽如人意,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我知道,生活开始越来越美好,得到这个奖已经是我最大的奖励了。谢谢。” 她是被人遗弃成孤儿的,后来又在孤儿院出了事。 这个世界的恶意已经这么明显,如果不是她够坚强,恐怕早就自杀了。 可是她坚持住了,甚至找回了曾经的一起。 现在她站到了这里,她的身边有未一,将来还会有孩子。 “对于过去几个月的绯闻,我一直没有回应过,因为我是个怕麻烦的,今日借此机会想把所有都说开。” 何初念首先把眼神落在沈亦谌身上。 媒体捕捉到的时候,纷纷往二人身上拍照。 “按时间顺序来吧,沈影帝作为第一个。我和沈亦谌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我们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分手了,我没有吃回头草,也没有旧情复燃的习惯。” 沈亦谌坐在下面的时候,显得很淡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凌云曾经是我父亲的养子,我们之间也有娃娃亲,但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解除了,但何氏确实是已经在我名下,而凌总裁也在帮我打工。” 何初念还朝着摄像机的方向挥了挥手。 不知道等凌云看到这段的时候,会不会气笑。 “最后,是我的男人。他爱了我很久很久。我很爱他,在余生也会一直一直这样爱着他。” 何初念最后的眼神落在未一身上。 二人之间的情感流动,是旁人无法插足却能明显感觉到的。 这时的摄像机好死不死地又给了沈亦谌一个镜头。 只见他微微一笑,可电视机前的CP粉都心碎了。 沈影帝真是太苦了。 明明心里难过得要死,却还要强装坚强。 何初念用了三个“很久很久”把她和三个男人的关系都理清了,就好像之后不会再有这么个解释的机会了。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主动出现在大家面前。” 她用带着钻戒的手捧着奖杯,然后亲了一口,“我宣布,我要退出娱乐圈。” 一番话,俨然将颁奖典礼开成了新闻发布会。 何初念抱着奖杯就要下台,一大波记者涌了上去。 “请问您退出娱乐圈的理由是什么?” 她说:“相夫教子。” “那您不会觉得,只是得到一个最佳女配,而且还只是国内的奖,不甘心吗?” 因为何初念吸引了太多的关注,大屏幕还显示着她的画面。 主持人看着这情景,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颁奖。 何初念本来是不想回答的,但是突然听到这个问题,突然来了兴趣。 “曾经的何初念想要的是被善待,拿到这个奖不在我的目标之中。” 进入娱乐圈,原本就是为了见沈亦谌。 是沈亦谌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是他不断激励着她努力,让她想要出人头地。 “那您现在被那么多人黑,能算是被善待吗?” 何初念甩了脸:“你看见我在乎粉丝了吗?我在乎的是我爱的人。” 做演员的那些日子,她真的从没有在乎过自己的人气和粉丝。 因为在她心中,那些都是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人,若是太过强求,她便会失去初心。 她要的不多,唯一人足矣。 然后她爱的人就将何初念抱走了。 未一可担心着何初念的身体呢,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 三年后,有人在国外一个小农庄里看到一对夫妻。 男的英俊却冷漠,女的美丽又爱笑。 还有一个继承他们二人所有好的地方的小男孩。 “小宝贝。” 何乐转头,看向说话的未一。 没想到未一却是搂住了何初念,亲了亲她。 何乐一嘟嘴:“爸爸羞羞,每次都叫妈妈‘小宝贝’,明明乐乐才是家里的宝贝。” 被儿子这么一说,何初念有点不好意思。 可未一却一点没有影响。 “只有你妈妈是小宝贝。” 何初念看着一大一小在较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转移话题:“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包子。” 两个人异口同声。 在吃的方面,父子两个人口味基本一样。 每次两个人较劲,何初念就会转移拿这个来转移他们的注意。 何乐已经率先去了厨房。 何初念走进厨房前突然问未一。 “梦醒了吗?” 三年前,他时常害怕梦醒,怕和何初念在一起的日子都是一场梦。 他总是小心翼翼的 分卷阅读199 。 过了三年,儿子都已经三岁了,何初念身边只有一个他。 他笑了笑。 “做梦做梦,你是我的梦,要做了才知道。” 何初念羞红了脸。 没想到有一天,未一居然也会说荤段子了。 “快来吃包子,晚了就让你饿着。” 未一追上去,揽着她的腰。 宠溺异常。 “好。” 第1章 圣女大人威武(1) 宋司辞不在乎她。 只这个忧伤的事实,千初念便不知已想过几百几千次了。 纵是抓耳挠腮,绞尽脑汁,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宋司辞会不喜欢她? 是她不够貌美?身份不够尊贵?还是她不够厉害? 可就算如此,千初念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宋司辞。 怎么放得下呢? *** 当世两国,日与月。 两国掌权之人皆是国师与圣女。 国师主政务,治理国家,以星辰之力,处理国内所有事务,而圣女主护国,守护百姓,以四境之力,安定四方。 政权虽然在国师之手,众人却以圣女为尊。 圣女是一群可修习灵力的女子,而她们所能达到的修为便分为四种,依次为生、死、地、天,生为最末,也叫做入门之境。 修为越高,自然越受人尊崇。 而千初念遇见宋司辞那年,她才六岁。 日国天选圣女。 圣殿前大摆着圆台,一众孩子站在上面。 这些皆是圣殿这些年培育的候选圣女,若不是上一任圣女因破镜未果,伤了身,还没有一年便去了,圣殿也不会让这些才四五岁的孩子当上圣女。 可圣女之位空悬已久,月国又虎视眈眈,他们无可奈何,也只能从这群孩子中选一人出来。 周边圣火熊熊,耳边是圣净音,台子上的孩子全都慌乱害怕。 只有千初念轻捻火花,嬉笑把玩。 旁的孩子也许才感受到天地灵气,而千初念便已入生之境。 生之境,悟万物皆生,万物即自然,汲取天地之灵气,修世间之万法。 入生境之后,便可调动五行之力。 这也便是让这些孩子身处烈火之中的原因,当然,自然会保护她们性命无虞。 千初念见周围皆是尖叫声和哭喊声,面露不悦。 “有些吵呢。” 既然她已经玩得尽兴了,便转手抬起,一股水流缓缓出现,轻轻一挥,水都撒向圆台四周的圣火,火势渐熄。 那些孩子从惊恐中回神,见火灭了,纷纷逃到台下。 她们跑得极快,唯有千初念纹丝不动。 “跑什么,一起玩啊。” 有实力的人,多少都有些高傲。 可她才说完这话,还没来得及跑到台下,圆台便四分五裂了。 事情发生突然,千初念未曾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摔了下去。 是宋司辞救了她。 这便是后来的圣女和国师。 彼时的宋司辞还只是现任国师的弟子之一,但早已被视为下任国师。 他那时不过十岁,亦是一众弟子中星辰之力最强的人,且天资聪颖,堪当大任。 千初念一时被迷了眼,大概便是那种美人喜欢英雄的感觉,且不得不说,宋司辞长得极为俊美。 待她推开宋司辞后便被人围住。 日国千年,千初念是历届圣女之中最早破入门之境的人,所以当时的她可谓是众星捧月般。 她抬眼再要去看宋司辞时,便见他已然站在国师身边。 规矩又死板,真是白费了他一张好看的模样。 他的老师在问他。 “如何?” 宋司辞瞥见千初念的打量,依旧面色不改。 “欠佳。” 什么欠佳,亦或是谁欠佳? 等国师的视线落到千初念身上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只觉得刚才的一番情意真是喂了狗了。 以至于当时千初念对宋司辞的感情,说一句讨厌都不为过。 *** 圣女继任典礼,千初念见过一次。 那时她尚在母亲怀中,虽然年幼,但到底已经记事。 圣女坐着銮驾自街道而过,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两侧望着。 千初念探头探脑地去看,随后被她母亲举了举,她这才看清那銮驾里面的女子。 当时她只觉得日国圣女服饰上的逐日图案好看,却未曾想过,她也有穿上它的一天。 而今千初念在国师的带领下,慢慢走上宝座。 那座位很大。 要不是国师将她抱了上去,以她的小胳膊小腿,不知要爬多久才能坐上 分卷阅读200 去。 千初念难得犯窘。 可等她端坐,垂眸看那一众官员时,便只看见宋司辞站在左侧。 交手而立,面色如常。 似乎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改色。 小小年纪,便可见长大之后会有多死板无趣。 而千初念也是从这日起,便起了逗弄宋司辞的心,毕竟若真等他当上国师,那她必定不能如现在这般随意呼喝他了。 朝会之后,千初念自己不能下宝座,便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国师。 国师今年也才二十有五。 他继任国师那年也才七岁,所以深知千初念不易,又见她眼眶中都蓄满了泪,可还是强装坚强,想起她才六岁,既同病相怜,又满是心疼,便将她捞了下来。 可当千初念稳稳站在地上之时,却拽着国师的衣袖不肯撒手。 “国师叔叔,我怕。” 话尾还带着颤音,小手也在发抖。 国师将千初念的小手裹进掌中,果然是有些凉。 “自今日你登上宝座,当上圣女,这便是你不得不面对的,往后数年,会有更多更让你害怕的事情出现,你若怕了,百姓便会怕,日国便会怕,这是万万不可的。” 千初念未曾想到国师会开始教育她。 她心中委屈,便红了眼眶,却一句都不为自己分辨。 父亲一家在她当上候选圣女之时便已遭难,若不是她身怀灵力,被圣殿之人选中,早已不知沦落何方,如今又是生是死了。 千初念深知如今只有自己保护自己,唯有她强大了,才无人敢欺侮于她。 因而她的性格愈见乖张,甚少与其他候选圣女一起玩耍,也更加努力修炼,比旁人不知努力了多少倍。 终于,她六岁便入生之境,随后当上了这个圣女。 可圣殿有多大,只一个宝座便能看出,而她还只有六岁,连个父母亲人都没有了。 未曾离开的还有宋司辞,见千初念这模样,只觉得与圣女大选当日判若两人。 可他没有插话,只静静地看着那温情的二人。 国师知晓与一个孩子说这些确实还早,只将宋司辞唤了过来。 “这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宋司辞,也将会继任国师之位,他自出生便在我身侧教导,深知圣殿诸事,望你日后与他多学习讨论,做好圣女之职。” 千初念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一脸崇拜地看向宋司辞。 可她心中却想,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学习讨论?大可不必。 做好圣女?且看她心情。 就如现在,她最想做的便是逗弄宋司辞。 于是千初念松开了国师的手,转而抓着宋司辞的衣袖。 “辞哥哥能教教念念吗?” 她还红着眼,软糯的话带着鼻音。 可宋司辞还是面无表情。 “圣女该是得体大方,你尚有许多要学习,日后在圣殿,我自会帮你一一改正。” 千初念见他端起了下任国师模样,深觉自己的这一问很是多余。 她本想是给宋司辞找不痛快,最后不痛快的,反而是她自己。 千初念笑说。 “那便多谢辞哥哥了。” 此后四年,圣殿之中便时常可以见到二人身影。 因国师朝务繁忙,便将一切教导事宜交给了宋司辞,而他也肩负起了这个重任。 宋司辞教她处事,千初念便教他忍耐为何物。 毕竟她哪里是会乖乖听话的人? 宋司辞告诉她圣殿布局,四位护圣使又是何人,一日的课业怎个安排,又该如何适应生活。 可千初念从来都是神游天外,被宋司辞叫回神后,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宋司辞教导她如何更快修行,精进修为。 可千初念却时常偷懒,甚至找各种借口不做晨礼。 圣女需在每日晨时,于后山打坐,集一日的天地之灵气进行修炼,这便是晨礼。 千初念惯会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宋司辞便拿她也没有办法了。 她还时常捉弄宋司辞,非要弄得他脸红脖子粗才肯罢休。 千初念曾在圣殿之中传宋司辞的谣言,说他喜欢殿中某个侍女,说得有鼻子有眼,纵是知情的人都能信上三分。 宋司辞知道后,愣是三天都未曾来给她上课。 可三日之后,他便愈发严厉起来。 千初念叫苦连天,就更加看宋司辞不顺眼,时常捉了虫啊蛇啊的吓唬他。 她自然知晓分寸,但宋司辞也经不住这隔三差五的玩闹。 有时脾气上来,宋司辞便用戒尺打她。 千初念总是生生受着,就是不肯说一句软话,可转身就搓红了手,将他告到国师那去,说他下手重,报私仇。 国师虽然也会说她两句,说她不该如此任性妄为,但他 分卷阅读201 到底还是将千初念当女儿一般娇养,从未对她动过手。 国师曾将宋司辞拉在一旁。 “念念是任性了些,可你也要找到方法,让她乖乖地听你的,偶尔打她一次自然无可厚非,可你便想着要次次以打让她服你?” “那老师说,该如何做?” 宋司辞诚心求教,可国师只是一笑。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 而宋司辞要做的便是让千初念心悦诚服。 之后数日。 千初念再一次捉了后山的毒蝎子夹进了宋司辞的课本里,期待着他被吓到的模样。 她早就把毒蝎子烤成了干,未曾想要真伤人。 可谁知那蝎子本就带着剧毒,沾上了课本,倒是误伤了前来拿书的仆人。 彼时千初念就在室内等着宋司辞,却突然看见那仆人突然倒地不起。 唇色发紫,全身抽搐不已。 千初念慌了神,未曾见过这场面,直到宋司辞过来,为那人探了脉,开了药。 “无碍,症状看上去严重,但毒不深,吃两副药便可。” 千初念攥着手心,不知所措。 她看着朝她走来的宋司辞,问:“当真?” “自然不假。” 国师一职,并非只学治理朝政,还要兼顾医术、天文,若是足够厉害,亦可学习诗书礼乐。 而宋司辞便是那厉害之人。 在国师身侧十数载,医术早已深得国师真传,望闻问切从无错漏。 千初念听此,神情极为紧张,上前抓住他的手。 “此事,你莫要告知国师,可好?” 她这紧张,半是真,半是假。 千初念自然是怕宋司辞将此事到处宣扬,可她更怕的是惹国师不悦。 她作此姿态,不过是向宋司辞示弱,以期他能网开一面。 千初念见他不应,忙说:“你若答应,我亦可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这下宋司辞的神情才略有松动。 “当真?” 千初念的心直跳,可还是用了他的话。 “自然不假。” “好。” *** 那一日,二人讨价还价了许久。 “从今以后,你便要好好学习,好好修炼,莫要再耽于玩乐,与我作对了。” 宋司辞说的都是与千初念好的事情。 可千初念貌似并不领情:“我是应了你一件事,可你说的可是四件,我应下哪一件为好呢?” 她眨了眨眼,在宋司辞的冷脸之下,还是应下了两件事。 不再与宋司辞作对。 不再耽于玩乐。 第1章 圣女大人威武(2) 宋司辞继任为国师,时年十六岁。 一晃又是两年,他愈发高大英俊,再配上日国国师服饰,便是说不出的好看。 等走过一应仪制,国师便领着宋司辞坐上了国师之位。 他拉起千初念的手,对他们二人说。 “从今往后,你二人便要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同心同力,做好日国的国师与圣女。” 那时千初念才知,国师即将离开圣殿,离开他二人。 新国师继位,老国师也便没有理由再呆下去了。 可千初念只要一想到今后再也没有人会抱她哄她,会忍受她的小性子,会担心心疼她,就难过得不行。 她从宝座上下来,抱着国师的大腿就是不肯松手,哭得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国师叔叔,你别……别走,好吗?念念……嗝,念念舍不得你。” 这是宋司辞第一次看见千初念哭得这么难看。 可那真心,宋司辞也同样感受到了。 他自然也是不舍得老师的,可却知晓人总有相聚离别,与他的十四年是缘,与她的四年亦是。 国师蹲下,将她抱在怀中,不停地安慰她。 “念念长大了,今后叔叔不在,要照顾好自己,要听司辞的话,好好修炼,听到了吗?” 千初念皱着一张脸,眼泪就未曾停过。 她孩子气犯了,就直摇头。 是宋司辞拽住了她。 “人生在世,终须一别,老师,保重。” 他将千初念按在怀里,任她踢打,也不放开。 国师一步三回头,还是走了。 等宋司辞松开千初念,她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转头对他吼道:“他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你把他留下吧,你开口,再加上我,一定可以把他留下的。” 千初念想要叫殿内侍女将国师拦下,可宋司辞只是挥手让他们退下。 宋司辞与她说。 “老师在这圣殿也已有二十四年,该放他自由了。” 只有像宋司辞这样陪了他十几年的人才知道,国 分卷阅读202 师被这圣殿囚住了身,深受孤寂,却无法解脱。 他倾尽全力将毕生所学教授给宋司辞,多一日,便知自己可以早一日摆脱这牢笼。 国师是爱千初念的,将她看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爱护。 可他也爱自由,异常向往圣殿之外的生活。 终有一日,他能得偿所愿,宋司辞又怎能再次绑住他的手脚,将他困在此处呢? 千初念看着那人消失,就像看着从天空中飞过的鸟儿。 “国师叔叔可还会回来?” “不会了。” 这本就该是千初念知晓的事情,可从宋司辞嘴里说出,便让她忍不住酸了鼻子。 千初念失落了好久。 可时间一过,她竟然开始努力修炼起来。 宋司辞已经很久未曾看见千初念去上晨礼了,等他看见后山那抹身影时,顿悟。 “原来这便是老师所说的,攻心为上。” *** 同年,千初念灵力失控,伤了数十人。 她也未曾想到,不过是求了捷径,差点便使她走火入魔了。 等她回神,捂嘴咳出一口血时,只看见四周倒地的人,都是一片哀嚎。 有受内伤的,有被烧伤的,还有身上正咕噜地流血的。 千初念当真是吓怕了。 她连连后退,这才看见宋司辞火急火燎地赶来。 那一脸的担心后怕,是她从未看见过的。 “宋司辞……” 千初念记得自己倒下去的那一刻,是他接住了她,随后她轻吐两个字,“好疼。” 是真的疼。 那种全身上下如同拆骨一般的疼痛,是她不愿意再经历一次的。 宋司辞抓着千初念的手给她治疗时,嘴上却不肯消停。 “我总是与你说,要循序渐进,你何时能听上……”一次? 话还未尽,宋司辞便看见她落了泪。 忍着疼,安安静静地落泪,比大哭大闹更让人心疼。 宋司辞叹了气,便开始专心给她治伤。 国师的星辰之力,一是用作卜算,可至夜间,用星象占卜算卦,而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可回溯时光。 时光回溯本就算是逆天之举,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因而历届国师也只把这能力用作医治重病之人身上,来圆这一场因果循环。 千初念感觉身上的疼痛缓解不少,便阻止了宋司辞想要继续医治的动作。 “我已经无事了,你莫要再浪费星辰之力了。” 宋司辞并不是个会听劝的人,可他到底未再医治。 他虽用星辰之力修复了千初念的身体,控制住了她体内的灵力,让她不至于走火入魔,可她体内失控的灵力损伤了根基,已无法再加以利用,因而她如今的修为只余了之前的一半。 若想完全恢复,唯有佐以药物进行调理。 宋司辞将千初念扶到廊下。 “你乖乖在此等我。” 说完便离开了。 千初念看着宋司辞为那些被她伤了的人医治,一时疲惫,竟然靠着柱子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近傍晚。 彼时千初念已回到自己的房间,刚醒没多久,便看见端药进来的宋司辞。 他明显沐过浴,换了衣衫,可人却未见多几分精神。 千初念知道,他定然是过多地损耗了星辰之力。 因而宋司辞递给她汤药时,都没有劝,便看见千初念闭着眼,一饮而尽。 他收了碗,问:“苦不苦?” 千初念回味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 “苦。” “活该。” 千初念:“……” 在她睡着的这几个时辰,宋司辞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伤了的那些人都被他医治过,不会有性命之忧,也以银钱进行安抚,随后他又封锁了消息,秘而不宣,试图掩盖一切。 至于千初念的身体,也只能调理修养,不能操之过急。 可谁也不知是何等居心叵测的人,将此事散播到了民间。 一时间,满城风云。 民众愤然,要重选圣女。 □□示威,亦或是在圣殿门前喊话,说千初念伤人,不配再做此圣女一职。 那时千初念受了惊,终是躲在了宋司辞的身后。 宋司辞只是执起她的手。 说:“你是日国圣女,莫怕。” 千初念信了他。 随后便是宋司辞力排众议,布神坛,上达天听,稳固千初念圣女的地位。 而后,日国圣女未变。 宋司辞在此后的数年,未曾有一日忘记教导她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 千初念十六岁那年,接受圣洗。 传说中的圣洗,其实就是候选圣女与圣女之间比 分卷阅读203 试,只有活着从圣塔出来的人才能继续成为圣女。 自圣女继位后,每十年便会有一场圣洗,算是对圣女的考验。 彼时的千初念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灵气逼人,举手投足俱显圣女姿态,更是在宋司辞的教导下,灵力大有突破。 她虽始终未曾踏过死境,可灵力岂是那些候选圣女可比的? 这原本就是一场必胜的争斗,可一向严肃正经的宋司辞却为她作了弊。 倒不是因为她不够厉害,只是…… “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场圣洗不该以任何人的生命献祭。” 千初念照着宋司辞说过的,一字一句说了出来,甚至将他的神态都学了个五成。 从六岁开始,宋司辞便在她身边陪伴她。 如师,教导她修炼,似兄,告知她为人处世,亦友,二人相互依靠,更像是永远不会分开的人。 国师尚在时,千初念便是个混世小魔王,可这四年间,她慢慢开始当好圣女。 她抛却一开始的偏见与顽劣,开始担负起圣女的责任。 因为她爱上了宋司辞。 可纵然是不知日国万法条例的人,亦是知道有这么一条居于万法之上。 ——圣女终身不嫁,国师终身不娶。 更何况圣女想嫁个国师,更是万万不可了。 可这也注定了,他们是只有彼此的人。 此条例源自千百年前,圣女和国师还是各自婚嫁的,可也因此牵扯出无数爱恨情仇,导致国家分裂,动荡不安。 可千初念是谁? 她若爱上谁,是万万不肯放弃的。 千初念知晓往届圣女和国师大多都是相爱相恋的,只是碍于身份,从未公之于众,纵然圣殿之中人尽皆知,但只要百姓不知,又不危害日国社稷,便也无人会加以阻止。 因而这数年间,她几次向宋司辞示爱,过分时,更会当着朝臣的面与他眉目传情。 宋司辞先时只当个玩笑,可千初念认真久了,他也就知道真假了。 此年,宋司辞已有二十。 从小便是美少年,长大之后更是面如冠玉,俊美无双,不知迷了多少无知少女。 可宋司辞不自知。 刻板,守礼,万事皆以日国为先。 丝毫没有学到前国师的温文儒雅,待人时的体贴入微。 自知晓千初念心意之后,便也学会了避人。 可无法,千初念便是爱上了他。 反正除非她死,今后的数十年,宋司辞便满心满眼只能有她一个人。 千初念亦不相信,这世间除她之外,宋司辞还会爱上其他人。 那些女人只敢远远膜拜他,而宋司辞这个榆木脑袋,也只有千初念能敲开了。 如今她看着身边略显狼狈的候选圣女。 这是第一次,输的人竟然活着从圣塔出来了。 千初念看着一众大臣说她纯良,说她好善,可千初念何曾将人命当一回事了。 不过是因为那都是宋司辞说的,也都是他要她做的。 因为他不是旁人。 是宋司辞啊。 第1章 圣女大人威武(3) 刚过寿辰的几日,千初念便害了病。 宋司辞原以为她只是高烧,便没有用星辰之力给她医治,只是开了几副药让她喝下。 可千初念在床榻上躺了数日后,醒来便像是换了一个人。 神色倦怠,时常出神,就连宋司辞主动去找她,她也推说抱病不见。 可晨礼一日不落,也未曾见她推了早朝。 只是人明显静默许多,却无人知晓是何缘由。 宋司辞还是不放心,半夜到千初念的寝殿去查看,就听见小丫头梦魇的声音。 “不要……宋……” 殿中无人值守,连窗户都未曾关实。 宋司辞关了窗后走到千初念的床边,便只看见她拽着被子,裹得严实。 她的枕头已经湿了一片,有泪也有汗,人却还没有醒。 只是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宋司辞……” 应该是做了噩梦。 宋司辞知道,他是该走的。 可他还是没有忍下心来,只是将她攥着被子的手掰开,塞进被子里,然后没有丝毫嫌弃地用袖子给她擦着眼泪。 千初念哭得真的很伤心。 自他的老师离开之后,宋司辞还真未再见她哭过。 可这一次,他隐约觉得不同寻常。 宋司辞以为千初念哭上一会儿就会停,然后渐渐睡过去,却没想到小丫头哭了好久却是醒了,然后拉着他的袖子看他。 “宋司辞?” 他被千初念看得一愣,半晌才回复。 “嗯。” 宋司辞一向很冷淡,对所有人都一样,哪怕千初 分卷阅读204 念是圣女,也没有丝毫特殊。 只是她与旁人终究还是有不同的。 毕竟二人同病相怜,又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千初念看了宋司辞一会儿,就捧上了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唇。 很轻很淡的吻,没有一丝暧昧。 他差一点就推开了她。 可千初念紧紧抓着他的手,就是不肯让他离开。 而看见她眼中的神色的宋司辞并未再挣扎。 那是悔恨,不舍,与痛苦。 为何? 这些年的相处,宋司辞当然是知道的,千初念喜欢他。 她曾堂而皇之地说心悦于他,几乎每日一次,都会与他说各种各样的表白之词。 有时会将写了情话的笺纸夹在宋司辞的书籍中,奏折里,甚至有时会暗中放在他的床头。 自然次次都会被他发现。 千初念的那些默默付出,那些小心翼翼,他自然也能知晓。 宋司辞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也曾动过心。 只说十五六岁的千初念,仅一外貌便可迷了多少人的眼。 他也是个俗人,哪里可能不心生欢喜? 可万法在上,他们之间没有结果。 他曾见到老师与圣女之间的爱情,两个同样孤寂的人相互取暖,那般隐秘却又甜蜜。 可世事无常,圣女走火入魔,重伤病逝,这世间便只剩下国师一人。 若不是因为社稷和百姓需要他,他早已随着他的爱人而去。 如果有一日,这事也发生在他二人身上,那活下来的一人又该如何面对这圣殿清冷? 因此宋司辞不敢靠近任何人。 更何况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千初念。 可如今她只是拽着他:“宋司辞,当真是你吗,你可是回来找我了?” 千初念虽然在笑,眼泪却不停。 宋司辞从未离开,又哪来的回来之说。 她莫不是又烧起来了? 可他还未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便听见她说:“不,你不会回来了,所以现在是在梦中?” 宋司辞未曾说话。 他很想知道,她又在闹什么,亦或是只是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 这些年,她曾经对他嘘寒问暖,也曾对他耍过无数小心思,真话当着玩笑话说出口更是常见。 在宋司辞心中,千初念就是个从未长大的孩子。 可这个孩子此时的神情却不像是她会有的。 她说:“那里面真的很黑,比日国的夜还要黑,可是你藏不住我,我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宋司辞一点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她满满的绝望。 对,就是绝望,那种失去一切的无助。 “我看见你身染鲜血,没了呼吸……” 她说着说着却露出了一点笑。 满足的笑。 千初念的只言片语,零散得如碎片一般,无法拼凑。 可宋司辞却依然能推测出,她的这种绝望是因为她看见了宋司辞的尸体。 他们是谁?他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他又为何会死? 千初念又起身吻了吻他,然后淡淡地说:“宋司辞,我来陪你了,可惜你未曾看见,那日我穿了一件红色的嫁衣,特别美。” 宋司辞完全听不懂,可是千初念说得就好像真有那么一件事。 甚至这一刻,他竟然想象了一下她穿嫁衣时的模样。 定然是极美的。 千初念陷入回忆之中:“我倒下去的地方,鲜血一片……都是他们的血,我帮你杀了他们了,所以……” 千初念吻掉了他脸上的泪,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宋司辞,别哭好吗?” 她的语气轻柔,略带心疼,却变成了她在哄他了。 明明千初念说的就是一个噩梦,明明这都不可能发生,为什么宋司辞会觉得心像被揪起一样,郁闷得无法舒缓。 可千初念眼角还挂着泪,开始笑了起来。 “梦里的你还真是可爱,怎就哭了呢?” “哎,梦醒就又要去面对曾经的那个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等到死的时候,才能看见他面对自己的心的那一天。” “宋司辞,明日你还来我梦里吗?” 小丫头自说自话,意识却有些迷迷瞪瞪,问他,“明日我可以做一个春梦吗?” 宋司辞只觉得内心翻涌,难以平复。 听见她说的话,只能哄她。 “睡吧。” 宋司辞知道她又困了,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被子。 他也曾在老师离开后,这般哄着她睡觉,哪怕已经过去几年,依旧还是能做得如此娴熟。 千初念靠上枕头,闭上了眼睛,可嘴里还在嘟喃。 “那就算你答应了,梦里的你这般好说话呢, 分卷阅读205 那我明天也要给你奖励,就穿那身我穿过的嫁衣给你看好不好?你还没有看过呢……” 宋司辞只是安抚千初念让她睡觉,却没想到她会理解成那样。 再要追究就看见她呼吸匀缓,已然睡过去了。 太多事情他需要理理,宋司辞只能再瞧她一眼,就起身离开。 完全没有看见那床上的小人勾起的一抹笑。 睡啊…… 千初念翻了个身,她是该好好睡上一觉了。 可宋司辞却完全没有睡意。 他站在千初念的院子里,迎着夜间的凉风,看着满天的星象。 宋司辞本该是不信的。 可他还是没忍住去证实千初念口中说的事情。 他伸出了手,满天的星星便在他手中出现变化,错落有致地慢慢出现了一张图。 这便是国师的占卜之术。 宋司辞认真地解了星相,然后呼吸一滞。 他有些不可置信,便再汇出一副星图,依旧是同样的答案。 星相不会有假,他的占卜之术也不可能出错。 因而不管千初念到底说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她说的全都是真的。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 *** 宋司辞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他便满是踌躇地来到了千初念的寝殿。 可她却不在。 宋司辞这才想起,这个时间点千初念原本就应该去做晨礼,只是她连着病了几日,连他都快忘记了。 此时的寝殿后山上,有五个人。 一人盘腿坐在悬崖边上,身后便是四位护圣使。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 护圣使自国家初立之时便同圣女与国师一起设立,其职责便是为了保护圣女,护佑圣殿,因而在职期间都会居于圣殿四周。 千初念记得那无知的几年,她撺掇着这四位,不是赖床就是逃了这晨礼。 她总是嫌修炼无趣,不如上山捉鸟,下山打鱼来得自得欢快。 护圣使们不是没劝过,可她惯会胡搅蛮缠,哪怕是治理国家的国师宋司辞,也愣是说不过她。 可后来他们亲眼见证她一夜之间成长,后又经历许多,他们也越来越认可这位圣女。 唯一可惜的便是,千初念一直都未曾突破生境。 而那月国圣女早就突破了死之境,听说最多再有两年,便可入地境。 而现在,护圣使正在为她护法。 千初念并非单单在汲取天地之灵气,而是正试图与万物融为一体。 她在突破地之境。 在旁人眼中,千初念十六年来一直都处于生之境,可自病后,她便已入死境。 非是她重病濒死,得以参悟死境,而是她当真就死了。 死后重生,是她也未曾想过的。 昨日与宋司辞说的那些,并不是什么噩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千初念活了两世,而这已是她的第二世了。 上一世,她经历过国破家亡。 千初念永远无法忘记,日国都城被破之日,城中百姓四散,哀嚎不断,到处皆是破乱,早已不复从前的繁华热闹。 圣殿之内,宋司辞早已将人都遣散,唯有护圣使还护在千初念身侧。 可他们几人早就中了毒,纵然拼死,也难以将她救出。 千初念在殿内等了许久,才看见宋司辞回来。 一身灰袍,满是血迹。 千初念还未开口唤宋司辞,就被他拉着走出殿外。 她急忙要叫上护圣使,回头却发现几人站在宝座四周一动不动。 第1章 圣女大人威武(4) 千初念感觉已不能呼吸,只得拽住宋司辞的衣袖。 “别看。” 宋司辞捂住她的眼睛,可那一幕早就印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们……死了?” 护圣使们明明和她一起呆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是何时死的?为何他们死后还站在她身侧,没有一人倒下? 可千初念并没有时间多想,便随着宋司辞往城外而去。 他们是在城门口被团团围住的。 那些人根本就不让他们二人靠近,便是用了逐一击破的策略。 千初念亲眼看见宋司辞倒下,可当她冲破重围,到达他身边时,只余一具温热的尸体。 那时千初念悲痛难抑,突破死境,瞬间就杀了那些人。 死之境,悟万物有死,往生即轮回,生死无怨,修固本心。 得入死境,便可化虚为实。 而千初念转生之后,也未曾退境。 可哪怕到达死之境,她仍是不知生死为何物,她又因何会重生。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现在千 分卷阅读206 初念正在突破的地之境,便要悟生死有命,不争即大道,长生之所,承载万物。 若能入地境,便可呼风唤雨。 宋司辞出了千初念寝殿之后,便见到后山上的天象有异,似乎是有人在突破四境。 他急急赶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天降大雨。 四位护圣使就在他几步开外。 白虎正想打伞过去,却见她自悬崖边上起身,缓缓走来。 “殿下?” “这便是地之境?” 朱雀率先问说出口来。 众人这才想起,地境的呼风唤雨之能。 几人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天降之雨,千初念却信手一捻,众人感觉到周遭有风,卷着雨,那雨便只落在掌心之上,分毫之外,连他们身上都再也没有沾到丝毫的雨水。 这下,未曾再有人怀疑。 宋司辞离千初念最远,弯腰行礼:“恭贺圣女,突破地之境。” 四位护圣使闻声,都跪下了去。 “恭贺圣女,突破地之境。” 千初念挥袖,雨便停了。 “是否该上朝了?” 青龙回答:“已是辰时三刻。” 原来朝臣已等了半个时辰了。 “那便上朝去吧。” 千初念倒是不着急,气定神闲地回了寝殿更换朝服,然后才往圣殿走去。 宋司辞也回去换了一身,毕竟刚才淋了雨,身上都湿透了。 二人一同踏进殿中时,所有人都只能等着。 朝臣们谁都不会抱怨一句,因为他们的圣女终于破镜了。 看刚才的风雨异象,怕是地之境,因而他们高兴还来不及,等一等算不得什么。 毕竟古往今来,修为最高的圣女便是得入地境。 可他们日国这位圣女,从小便是不钻研灵力,寻求破镜,就知道任性妄为,哪怕后来终归正途,可她一日在入门之境,朝臣们便一日不满意。 可这些年有宋司辞在千初念身侧,有他力保,朝臣们也找不到更优秀的圣女,便只好作罢。 但她今日一连破得两境,比那月国圣女还高一境。 千初念上朝时,那些朝臣的嘴脸早已变了。 “恭贺圣女,突破地之境。” 可反反复复,便都是那么一句话。 千初念发现,哪怕进入地境,议论朝事还是那般无聊,便也只能装着从前的模样,认真地听他们说事。 不过今日这些大臣说话,跟打了鸡血似的,像是不知大殿回音效果极佳,非要和她的耳朵过不去一般。 千初念终于等到了下朝,殿上只剩下她与宋司辞,还有四位护圣使。 她急忙开口:“莫要走,我有事要说。” 千初念缓缓从座上起身,宋司辞便习惯地伸出手来。 他知道少女多年的荒唐,若是他不扶,她便要生气,还可能当真众人的面赖在这不肯走。 宋司辞记得,那一次她在宝座上足足坐到了两个时辰,午膳都未用。 要不是他来将人带走,怕是能坐上一天。 可这一次,宋司辞竟然错了。 千初念伸出的手未落在他的掌心,却唤了旁人。 “朱雀。” 被点到名的朱雀是四位护圣使中唯一一位男子,也是他们之中地位最低的。 护圣四使,除朱雀外皆是女子。 青龙为首,资历最高,掌控圣殿安危,往往听命于宋司辞,事务繁多。 白虎为次,功夫只略输一筹,所以自成为护圣使那日便被指派到千初念做贴身服侍,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玄武排三,主管圣殿内三大司,司膳、司制、司刑。 而朱雀只负责圣殿内一些琐碎事务。 四位护圣使除晨礼和早朝之外,每日都异常繁忙,因而甚少聚头。 朱雀从未想到,圣女有朝一日会注意到他,毕竟谁都知到,千初念喜欢的是国师。 他虽然一脸不可思议,却还是急急上前,低头伸手。 “殿下。” 千初念未曾将手覆在他的手心。 她收回手,说:“自今日起,你便替了白虎的位置,在我身侧贴身服侍,如何?” 众人皆惊,连宋司辞都想不通千初念这一出是为何。 这换人之事,定不是因为白虎伺候不周。 白虎从来都是对千初念言听计从,若要换人,她自无可辩驳,可如今换成朱雀,就算是她亦要问上一句。 “为何?” 从前千初念修为不够,白虎不仅是照顾她的衣食住行,还兼任护卫她的重任,可如今她已入地境,自然无需修为高者保护。 但纵然要换人,也该是玄武,为何偏偏是朱雀呢? 千初念看着几人都露出不解模样,却无法与他们解释。 因为上一世,便是因为朱雀投 分卷阅读207 敌叛国,与月国勾结,导致了日国灭亡,家破人亡。 重生而来,千初念定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如今朱雀还未酿成大错,唯有将人放在自己的身侧,千初念才会安心。 她对上宋司辞的目光,略显心虚,可也只能扯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来应付。 “我欢喜,便是理由。” 宋司辞一愣。 也是,从前的千初念做事,何曾需要过理由,哪怕后来懂事不少,也依旧是我行我素。 如今她进入地境,底气更足,怕是要恢复从前脾性了。 宋司辞想想,都觉得头疼。 可谁知这一日,千初念规矩得过了头。 没有纠缠,也无胡闹,就在书房看了一日的书,连头都未曾抬过。 倒是同居一室的宋司辞频频看她。 他清了清嗓子,问:“可要用些点心?” 千初念翻过一页书,随后拿起一旁的糕点晃了晃,又放回桌子。 全程都未曾与宋司辞对视,也没有和他说话。 用过晚膳,千初念便回了寝殿休憩。 宋司辞该是高兴于她的这种老实,却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及至晚间,千初念再次醒来,床边已多了人。 宋司辞与她的眸子对上。 他并非要来与她兑现做梦之事,只是心中尚有不少疑问有待解答。 “来和我说说,你昨日到底说的是什么。” 千初念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瞧了瞧身上的衣服,这才醒了神。 她转手,便换了一套。 金线红衣,那是她上一世穿的嫁衣。 宋司辞看着她身上的嫁衣,疑惑更甚。 若千初念所言非虚,那她这身嫁衣是因何而穿? “不是都说好今日是春梦了吗?” 宋司辞还未想多久,千初念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这是在我的梦里,我说要,你只能受着。” 可这毕竟不是真的在千初念梦里。 宋司辞抓住她的手往旁边一倒,压着她的身子不让她起来。 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地平躺着,良久都不说话。 “怎么做个春梦都这样难?” 千初念的表情皱成一团,“我们便在梦里做个了结,难道不好吗?” 宋司辞将她放开。 “你这是何意?” 千初念看了看屋顶,站了起来。 “宋司辞可从不会这样问我,他只会觉得我任性。” 以前的宋司辞确实是如此。 可昨日听了许多他不能理解之事,占卜天象又出现他不能相信之果,今日又看见千初念突破地之境,相处之时她又刻意疏远。 这两日已发生太多异事,不是他说不信便可否认的。 千初念并未真想瞒他,若没这以假乱真的梦境,她终其一生都不会吐露分毫。 “可死境参透轮回,若没有经历过生死,我又如何突破?” 宋司辞知晓,千初念天资聪颖,却于悟道一事远不及月国圣女,因而十几年都还不能突破生境。 他想过,也许濒死才能让她开窍,却终是于心不忍,未曾尝试这种破境之法。 如今宋司辞看见她身上的红衣,只觉得碍眼。 千初念见他动容,却十分欢喜。 “从前我就是馋你的身子,如今在梦中,你若肯给了我,今后我便安心做我的圣女,再也不纠缠于你,如何?” 第1章 圣女大人威武(5) 宋司辞自然没有给她。 他借用星辰之力,制造出瞬间的恍惚感,让千初念以为那一切皆是梦。 这梦做到此处,便可结束了。 宋司辞耗费了不少修为,又加之心神激荡,所以出千初念寝殿时都有些身形不稳。 幸好朱雀未醒,未曾察觉出任何异常。 这其间,自然都是千初念的功劳。 她早早就让朱雀沉睡,就算闹出天大的动静,他亦不会醒,这样方便宋司辞来往她的寝殿,也不怕有人会来打扰。 但这梦是结束亦或是继续,该由她说了算才是。 次日,千初念装着不曾知晓的模样,照常去做了晨礼。 等她沐浴之后,见天色还早,便摆弄起昨日进贡来的白玉棋子。 “国师病了?” 朱雀上前来报时,千初念也有些惊诧。 手中的棋子却未曾放下。 “那便请医者。” 千初念落了一子,只说,“国事诸多,定要让国师大人早日康复才行。” 朱雀点头,并未离开。 他还等着其他吩咐,却被她反问:“还愣着做什么?” 朱雀反应过来,急忙退下。 可他踏出寝殿时便在想,圣女有些不像 分卷阅读208 圣女了。 若是从前,国师一病,便是圣女的大好时机,她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国师的寝殿,亲自贴身照顾他。 任国师有多不悦,或是直言拒绝,圣女都会死皮赖脸地黏在他身侧。 可如今圣女只说请医者? 等朱雀离开,千初念才放下棋子,披上披风,才走出寝殿。 国师告假,早朝便也就取消了,千初念也无需再去。 因而她离开寝殿,也无人发觉不对。 可到了午膳时分,朱雀再要去找人,也没有找到千初念。 他无法,只好报到宋司辞面前。 他的贴身侍官名为暮雨,将朱雀引到了内室,便看见一脸病容的宋司辞。 宋司辞昨日离开千初念寝殿之后便一夜未眠,他不得其法,便只好借助星辰之力进行占卜。 一连两卦,加之昨夜天凉,他也就病了。 如今他不好再用星辰之力,便无法占卜得出千初念的所在之地,只能寄希望于护圣四使。 “派人去找。” 宋司辞言语无力,内心更是无法平复。 昨日三卦,他先问千初念所说事情始末,可星相显示,无解。 事情既然为真,为何无解? 宋司辞知晓,这是天机不可泄露之意,若他妄图窥探,便会伤及己身。 随后一卦,他不问“为何”,只求“是否”,星相便给出了答案。 千初念确是死后重生。 纵然听说圣女修到天之境后便可破空飞升,宋司辞也想不通重生一事。 如千初念这般的人,若是经历过那些,如今又只能将一切藏在心中,该是有多痛苦啊? 可他不能问,也不敢问。 到了晚间,还是没有寻到千初念的踪迹。 宋司辞有些担心。 千初念从未出门之后,入夜都不归的,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他缓缓起身,便要出门,想用占卜来寻找千初念。 暮雨来时便看见宋司辞正在结印。 “大人。” 宋司辞听见朱雀的声音收了手,等到他的后话,“大人,殿下回来了。” 也不知为何,他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便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是第二日午时。 可宋司辞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千初念的情况。 “殿下如今在何处?” 暮雨将人扶着坐起,“殿下病了,不过圣寝殿那边并未宣扬。” 随后挥手,让人将早就备下的汤药呈上。 先是国师病了,后又是圣女病了,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 宋司辞怕千初念这病是因他而起。 再次上朝已是在两日后,千初念所说之言却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原来是千初念要改法。 有大臣开口:“不知殿下要改哪一条,宣了司律大人商议便可。” “婚嫁。” 圣女与国师同级,甚至地位比国师更高。 她虽没有修改条例的职权,但若是有理,令人信服,也是可行的。 可千初念说的却是婚嫁。 旁人的婚嫁,自然不足以在圣殿之上商议,可千初念既然提出来,便也只剩下圣女和国师不可婚嫁的那一条了。 宋司辞坐在一旁,无人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殿上议论纷纷。 “殿下,此法乃是自古相传,居于万法之上,不可改啊。” “此法乃是先人所立,必可让后人改之,我乃是圣女,有何不可?” “殿下如今要改这法,便不怕先人责怪吗?” 一时之间,满殿安静。 “要怪也要到下面才能怪了。” 千初念笑了,转瞬冷了眼,“你可是急着下去了?” 她从一个入门之境,一跃成为地之境,修为提升之时,性格也有所改变。 从前是乖张任性,如今是狠厉决绝。 都不是好惹的。 千初念握了握宝座的扶手:“先人如今可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我……却能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那一群人跪了下去。 “殿下……” 他们从前便是如此,以为这般威迫,便可让她屈服,但在千初念心中,决定之权都在宋司辞手上。 只要他说上一句,无论何事,千初念都会答应。 “国师大人,可有何话想说?” 千初念转头问宋司辞,只有他未曾发过一言了。 她从前总是指名道姓地喊宋司辞,哪怕是在朝堂之上,也是如此,如今却唤他国师,甚至缀上了大人的尊称。 千初念不期待他能说出她想听的话,便也只是给他一个选择立场的机会罢了。 宋司辞未曾给她答复:“殿下为何如此?” 分卷阅读209 千初念喜不自胜。 终于是有人问了,而发问之人还是宋司辞。 千初念眉眼含笑,恰如三月春。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朝臣皆惊。 先前不是没有圣女亦或是国师陷于情爱,但大多都不敢违背万法规定,只能偷摸行事,只要不做出格之事,朝臣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千初念却大庭广众地说出了这话。 他们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随后众人纷纷看向宋司辞。 谁知他却说:“既然喜欢,便要在一处。” 宋司辞这般说。 千初念笑着附和。 *** 那日之后,千初念所说之话便传遍了日国。 城中百姓纷纷到圣殿门前请愿。 “求圣女殿下收回成命。” 这事闹得极大,可千初念不撤回这话,还当真召了司律前去修改,把那司律急得都来不及擦拭额间虚汗了。 宋司辞就更奇怪了。 从前他该是第一个出声反对的,如今却依着千初念的性子做事。 百姓聚在圣殿门已有三日。 夏日炎炎,彼时千初念正在试验夏冰,加上水果或是花瓣。 她很是想不明白,这么热的天,那些人怎就能受得住在烈日下呆上三天的? 朱雀磨了花蜜,倒进夏冰之中。 “殿下,如今民情沸腾,许多百姓都在圣殿门前,且几日来人数不减,怕是……” 千初念将手头刚做好的冰舀了一勺,塞进朱雀的嘴里,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朱雀虽被冰得不行,可仍是含住吃下去了。 千初念看他模样,只觉得好笑。 “好吃?” 朱雀低头:“是。” 千初念觉得没意思,便让人撤了东西,转身去了内室。 她躺在软榻上,瞧着朱雀,勾了勾手。 朱雀上前,半跪在她面前。 千初念抬起他的下巴。 “你可是喜欢我?” 朱雀睫毛颤得厉害,一看便知是被说中了心事。 可他从不敢向千初念表露心意。 圣女神圣不可侵犯,又有万法条例在,且圣殿中人皆知圣女喜欢国师,朱雀知道自己没有机会。 可有一日,便像是做梦一般,他到了圣女身边,后来千初念又想要变法婚嫁,虽然如今无人支持。 且千初念的变化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像是突然对宋司辞死了心,又像是厌弃了他。 经历这种种之后,朱雀的内心便再也无法平静了。 如今千初念还要来撩拨他。 “如此看来,朱雀生得也很是不错。” 朱雀抬眼,满是藏不住的爱慕。 “殿下……” 千初念慢慢凑了过去,覆在他耳边轻问:“那你可愿为我改变百姓的想法?” 朱雀想起圣殿门前的那些人,蓦地觉得他在圣殿的这么多年,当真是白白做了这个护圣使,为何临到要护着她时,却连一点权力都没有? 国师和圣女为尊,可他又为何居于护圣四使之末?他有哪里比不过那三个女人? 千初念继续问。 “你可愿意为我与世界开战?” “我……” 朱雀只觉得像是一盆冷水自头顶灌下,冷得他说不出豪言壮志来。 千初念见他犹豫,没了调戏他的兴趣。 她复又躺回软榻。 “你若是不能护我宠我,便不配喜欢我。” 说出的话直截了当,带着冷意。 上一世,千初念亲眼看见宋司辞的尸体,本就存了同归于尽的心,可却突然看见自人群中走来的朱雀。 原来是朱雀叛国,与月国里应外合,攻下了日国。 那时的她不敢相信,便问过他原因。 他说:“属下心悦你。” 因为这喜欢,他便可以叛国,他可以杀了她的心爱之人,他可以让无数无辜的人陪葬。 那些曾是他的同僚,曾是他的朋友,曾助他护他,与他畅饮乐谈。 他看着他们死去时可会良心不安? 千初念悲痛欲绝,更是恨毒了他。 可她并没有当场自缢,而是假意受伤失忆,在她与朱雀成婚的当日,用他们之前下在护圣使身上的毒反用在他们身上,随后便是一场大屠杀。 千初念每到之处,便是鲜血淋漓,遍地伏尸。 她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自己倒下之时城中已没有几个活人。 千初念未曾杀了朱雀,可她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割掉了他的舌头。 她告诉他。 “这便是你叛国的下场。” 第1章 圣女大人威武(6) 分卷阅读210 如今此人神情暗淡,仿佛千初念适才说的已经伤到了他。 “殿下不惜受伤,为国师大人去极北寻药,便是觉得大人才是配喜欢你的?” 宋司辞已在门外站了许久,听到这话,隐去的气息乱了乱。 朱雀这问话,千初念其实早有答案。 “他亦是不配。” 至少如今宋司辞还不配,可是,“我配。” 千初念可以做到。 天下人伤他,她亦护他,天下人弃他,她亦宠他,若这世界对他不公,她同样可以做到与世界为敌。 在外面偷听的宋司辞,心乱了。 随后,千初念的话从宋司辞身上转到朱雀。 “世间诸多身不由己,皆是因你无能为力,那便不要以此为借口来伤我,伤我所爱之人,我千初念不会喜欢无能之人。” 其实这话,她不仅是对朱雀说的,更是对门外的宋司辞说的。 万法条例何时在他面前成了阻碍? 他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罢了。 于是千初念便要将这阻碍铲除,将她的真心与决然给他看。 届时若宋司辞还像如今这般怯懦,她总有办法逼得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 可如今,没有一人可反驳她。 后来,她亲自到了圣殿门外,看着日国城中的百姓。 “日国的百姓啊,你们皆是我的子民,我亦发誓,要以命保护你们,可如今我不过是想历一下普通女子的情爱与婚嫁,你们为何要百般阻挠?” 那些人已在门外数日之久,这才看见圣女出来,原以为是她回心转意,没想到她会如此发问。 那神情与言辞,像极了被阻挠感情的女儿向她的父母控诉。 有儿有女的人见此,纷纷有些心疼。 而那些并未动容的人,七嘴八舌。 “殿下神圣不可侵犯,怎可容得他人玷污您?” 千初念双手交错在身前,随后展开。 “纵使我居于泥潭,落入地狱,我亦心向日国,心向光明,那便是洁净。” “情爱之事,误国误事,还请殿下三思。” 千初念反驳道:“我虽为圣女,亦是普通之人,于政事而言,若非国师决断,群臣群策,便没有日国的长治久安,非是我一人之功,也不会纵我一人犯错。” …… 那一日,只有千初念一人面对日国百姓。 因为她在朝堂之上放下话,若她能说服百姓同意修改条例,那么朝臣亦不可再反对。 大臣们皆是认为,百姓众多,最是难说服,便由着千初念胡闹,等今日一过,怕是圣女再也不会重提此事。 可他们并不知晓,唯有百姓最易煽动。 那时,宋司辞就站在圣殿楼上,未曾现身。 他看着千初念站在所有百姓面前,那些人一开始都咄咄逼人,可她丝毫不惧,巧舌如簧,一一反驳。 后来所有百姓向着她下跪,高呼:“天佑日国,圣女千岁。” 再后来,万法条例终是被改了。 圣女和国师亦可嫁娶。 *** 千初念觉得,这几日朱雀很是消沉,怕是被她的一席话说得不知该如何做了吧。 那一日的谈话,她也是为了给他一次机会。 是会像上一世那样叛国?亦或是忠于日国,忠于国师和圣女? 千初念很想知道,朱雀会如何抉择。 但她倒是过得舒心。 宋司辞借着朝务繁忙的借口依旧避着她,于是她每日便是上朝下朝,吃喝玩乐,好不自在。 千初念知道,临近一年一度的日月国会,日国上下很是忙碌。 一年一轮,而今年的国会正好轮到了日国,时间是在十日之后,而月国使团也早早就进入了日国。 宋司辞要全权主持日月国会,因而几乎日日都窝在了书房。 千初念煞有其事地借了他的书房,将人挤到一旁。 彼时宋司辞拿着的笔还在滴墨,略显无奈,也只好给她让位。 他自己都不知,他的表情有多宠溺。 暮雨收拾了一应公文笔墨,转挪到不远处的小案上,又卷了帘子,让屋内更加亮堂些。 朱雀端着茶点过来的时候,千初念正站在案前写什么。 他的眼睛就定定地看着案上的东西。 “殿下,这是……” 宋司辞处理了好久的朝务,听见这声也抬起了头,这才放下笔,想要休憩片刻。 千初念搁下笔,瞧了瞧自己写的字,十分满意。 “婚书。” 宋司辞手中的茶水差点就泼了出来。 暮雨连忙接过茶盏,拿了帕子将溢出的茶擦尽,幸好宋司辞的身上没有被溅到。 等他收拾完,正想说两句,便看见了宋司辞的神情。 暮雨 分卷阅读211 在宋司辞身边多年,旁人也许能感受到,国师十分照顾圣女,但暮雨却知道,国师是喜欢圣女的。 安静而隐秘,也许连宋司辞自己都未曾察觉。 而今一人欢喜地写婚书,一人忐忑地一言不发,又是何必呢? 暮雨看不下去,转身去换盏茶了。 同居一室的朱雀静了好久,直到心绪恢复平静,这才发问。 “殿下是写给谁的?” 可他仍是问得忐忑。 千初念指了指红色婚书上的名字,答得坦然。 “给元储的。” 她的欢喜溢于言表。 元储是谁? 任谁都知道,他是月国的国师。 可哪怕每年都有日月国会,可二人相见的次数也仅有十一次,如此便可喜欢了? 不待朱雀再次发问,宋司辞开了口。 “殿下是何时开始喜欢那元储的?” 千初念吹了吹未干的墨。 “不知道。” “殿下改那婚嫁之法,便是为了元储?” “自然是因为我。” “虽说圣女与国师已能婚嫁,可那元储可是月国国师,殿下可做好了准备?” “宋司辞。” 千初念将婚书叠了起来,放进金帖之中,“今日你的问题怎会这么多?” 朱雀低头,不敢插话。 宋司辞的手紧了紧。 是他变了吗? 千初念看了屋内二人一眼,说:“我欢喜便好,旁的不会成为任何阻碍。” 可宋司辞却还是不能理解。 为何曾经那般痴缠于他的千初念会突然要给旁人写婚书? 以至于到了晚间,他也不知为何进了圣寝殿。 千初念还在酣睡。 宋司辞掀了纱帘,坐到她的床边。 一室昏暗,可星辰璀璨。 宋司辞看着千初念的唇,低头吻了下去。 他本是想着吻一下,却贪恋那柔软,迟迟不肯离去。 等他放开那唇,千初念已经醒了。 她一点都未曾被吓到,反而很是高兴地说:“宋司辞,你都好久没来了。” 原来她又把这当成了梦。 千初念坐了起来,凑过去亲了亲他,然后便抱着腿不动作了。 在自己的梦中,她一向都如此大胆。 宋司辞看见她眼中满是爱意,便又觉得白天她写婚书之事才是梦。 等千初念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时候,他才问出口。 “你还馋我的身子?” “馋啊。” 话是这般说,可千初念没动,“但梦中的你也是个呆子,反正是不会让我为所欲为的。” 她有些恹恹,话中还带着些责怪。 半晌,宋司辞凑过去舔了舔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说:“若我开了窍呢?” 千初念一愣,转喜。 她的手便搂上了宋司辞的脖子,顺着他的动作慢慢倒在床上。 千初念只觉得他压在她身上,可又不愿将人推开。 “我果真是在做梦呢。” 宋司辞听到这话也未曾作答。 他只是俯身勾着千初念,和她唇齿交缠。 等二人喘息着分开,衣服和头发早已凌乱,宋司辞不敢再做他想,随后解开了两人的衣衫,尽情地陷入这一场□□之中。 他想,就将这当做一场春梦吧。 夜半,朱雀突然醒了。 他听见了寝殿中的动静,以为是千初念出了什么事,急忙披着衣服出门。 可朱雀最后还是停在了寝殿门外。 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任谁听见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他不敢相信。 是谁,居然敢动圣女殿下? 朱雀环视四周,确认无人后,这才要推门。 “宋司辞,慢点……” “念念。” 原来…… 是国师大人。 朱雀放在门边的手无力地垂下,也再没有抬起来。 直到天际微亮,屋内二人才停歇。 千初念早已累得睡了过去。 宋司辞将人搂了搂,落了一吻在她的额头。 “念儿。” 宋司辞看着天色,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他用星辰之力消除了千初念身上的不适,这才起身穿戴好。 宋司辞走出殿门的时候,朱雀还未离开。 他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看就是坐了一夜,可见到宋司辞,慌张的却是他。 宋司辞与他说:“今日之事你若敢说出去,我不介意朱雀之位换人。” 朱雀突然想到那日千初念说的话。 果然,他不配去爱殿下。 对上国师,他从来都没有胜算。 分卷阅读212 朱雀只觉得身子僵硬,可还是低头弯腰。 “……是。” 是日起身,千初念倒是神清气爽。 她自己当然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也未曾将那当做一场梦,她还知道朱雀知晓了她与宋司辞之间的事。 可她只是召了朱雀进去。 “快,给我装扮装扮,我要去见元储。” 朱雀抬头,惊讶一闪而过。 不是该去见国师大人吗? 第1章 圣女大人威武(7) 今日是日月国会的第一日。 作为圣女,千初念便该早早去迎接使团的。 使团是由月国圣女凌姒带队,国师元储要在国内主持政务,是不会同使团一起来日国的,因而千初念是不可能会见到元储的。 而她和凌姒从小便如天敌一般,两人互看不顺眼。 因而每年的国会,他们总是明争暗斗,闹个不可开交。 朱雀想,圣女果真还是去见国师的。 千初念已然下床,问朱雀:“愣着作甚?” 朱雀回神,这才唤了屋外候着的人,侍女们鱼贯而入,便开始替千初念装扮起来。 等千初念装扮好了,便直往圣殿而去。 她自然是不可能去迎接凌姒的,可也不是去见宋司辞的。 正如她适才所言,她是去见元储的。 这一路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女今日心情极好。 朱雀掩不住面上神色,只好低头。 “殿下可是有什么欢喜之事?” 说到此事,千初念的脸上又不免多了几分悦色。 “昨日做了个美梦。” 宋司辞就在廊道的转弯口,听见千初念的声音,并未急着走过来。 朱雀再问。 “梦见了什么?” 千初念侧颜看了朱雀一眼。 “我肖想了许久,才做这么一个梦,岂能与旁人说?” 自然是要留着自己回味了。 宋司辞听到这话,勾起了唇,久久无法平息。 当他过去时,千初念已然站在殿前。 她穿着一身日国圣女的服侍,戴上了一整套逐日的黄金头饰,褪去些许稚嫩,竟然耀眼得令他心颤。 千初念行礼:“国师大人日安。” 她甚少这般规矩。 哪怕如今眉眼风情更甚,却愣是被她这肃重模样遮掩住了不少。 宋司辞回礼。 “殿下日安。” 而他自然也是一身与她相同款式的衣服,腰间佩戴着用金线绣成的逐日纹饰的腰带。 千初念侧开眼。 真好看。 只听得侍从的一声“月国使团到”,二人便都正了神色。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圣女凌姒。 一身的月国追月打扮,倒是清雅素净。 千初念很是得体地行了礼。 可还未让他们进到殿中,她便开了口。 “凌姒圣女身边这位侍官,看着倒是俊俏,不知可愿留在我日国?” 还好众大臣都在殿内,只身边几人听见这话。 宋司辞上前一步。 “殿下,且等会后再与凌姒圣女讨要,想来圣女也不是什么小器之人,如今大臣们都等着呢。” 千初念还以为他又要出口训她了呢。 可宋司辞的话明面上是催促她,却是给凌姒戴了个高帽,等千初念讨要时,她就算是不愿意给,也得给了。 千初念觉得,这宋司辞总算是有些长进了。 可她转身时还是眯了眼,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一日是给使臣接风,次日才是国会开始。 往年可不管是接风还是什么场合,千初念和凌姒之间总有那么一股若有似无的较量劲儿,大家都看习惯了。 可今年也不知是因为突破地之境,还是什么,千初念整个人沉稳了不少。 期间她只多看了宋司辞几眼,他虽未过多显露,到底多了几分欢喜。 宴会才过半,千初念趁人不备揉了揉腰。 宋司辞在一旁瞧见了。 “殿下……” “坐得久了,腰疼。” 千初念轻声道,话落便收了手,“也不知为何,今日这身子乏得好快。” 宋司辞不动声色。 一旁的朱雀的头却低得更下了。 宴会期间,千初念还是多多地给凌姒敬酒,眼神还一直往她身后飘。 凌姒心中郁结,便也存了较劲的心,与千初念一再喝酒。 等千初念晕晕乎乎,凌姒也醉得差不多了。 她给凌姒身后的侍官使了眼色后,起身想要吹一吹风,可身形却已然站不稳了。 宋司辞扶住她。 “凌姒圣女,各位 分卷阅读213 大臣,今日接风宴会便到此为止吧,众位还是早日回去歇息,迎接明日的第一场比试。” 众人听此,觉得有礼,便都喝尽杯中酒,离了宴席。 宋司辞将千初念抱住,看见作势要接过她的朱雀。 “我亲自送殿下回去。” 朱雀不敢有违。 “……是。” 他看着二人离去。 自言自语道:“不知今日,殿下可还会撒酒疯?” 喝醉了千初念撒起酒疯,是谁也拦不住的。 果然,千初念还就撒了酒疯。 说要喝水,喝不够就揪着宋司辞的领子去亲他,卷着他的舌当是喝水,说是热,便缠着宋司辞要脱衣服,不脱干净了就是又哭又闹的。 宋司辞知道千初念醉了,也知道她借着酒醉又在胡闹什么。 可他就想纵着,没半点办法。 这夜,圣寝殿没留任何侍女,都是宋司辞在照顾千初念。 随后他便宿在了圣寝殿内。 *** 日月国会本就是为两国一争高下而举办的,因此每年都会举行三场比试。 一场文比,一场武比,最后一场便是圣女之间的灵力比试。 今年的前两场比试尚有悬念,最后一场却让人没了兴趣。 毕竟如今千初念突破地境,而凌姒还停留在死境。 不同于往年,今年的文比,先是比诗词,再比题策,最后却是比辩论。 点子是千初念想出来的。 但是这么些文绉绉的场景,看得她昏昏欲睡。 千初念想起尿遁一说,便暂时离开了观战席,却没想到会遇到凌姒身边的那位侍官。 那人低着头,碰见她后直直地就要离开。 千初念哪里肯放人? “前面的人,莫走。” 这话一出,他便走得更快了。 千初念竟然用了地境术法,瞬间到了他面前。 “瞧见我跑什么?” 他用月国之礼行之。 千初念才不与他来这些虚的,拉着他去个尚且隐蔽的地方。 “我帮你灌了她那么多酒,你都未曾得手?” 此人便是月国国师,元储。 他虽穿着一身侍官的衣服,又易了容,但千初念昨日一眼便认出了他。 “昨日你灌她酒,便是为了……” 元储这才开窍。 二人说话熟稔,倒像是相熟。 其实早在重生之后,她便安排人秘密地将一封信送到了月国。 她知晓,当年月国勾结朱雀灭日国之前,元储和凌姒便被月国叛党杀死,她去信告知元储叛党一事。 起初元储不信,以为是千初念的手段,可细查下来却证实了她的说法。 可光是相信没有用,千初念是想与元储结盟的。 彼时元储喜欢凌姒,碍于国内圣女国师皆不能婚嫁之法,无法与之在一起。 千初念便告诉元储,日国将会改了那条婚嫁之法,让元储静待几日。 之后便有了千初念突破地境,又在圣殿前与百姓说的那些话。 婚嫁之法被改,千初念便和元储结了盟。 月国叛党势力稳固,一时不好清除,千初念便与元储商量,将平叛之事推后。 元储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 跟随使团,来日国。 此时千初念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可歪道理还是一套一套的。 “要想得到她的心,可以先得到她的身。” 千初念今日可是特意看了,凌姒一点都不像是身上不适的样子,因而便能知道,昨日那种大好时间,元储没有趁虚而入。 元储可不是宋司辞,会用星辰之力掩盖一切。 这么些年,元储便是百般暗示,奈何凌姒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每每都不能会意。 可他又没有千初念这般厚脸皮,生怕直言之后,凌姒便会厌弃他。 虽然他巴不得捅破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呢。 元储后退一步。 完全是被千初念的话给吓到了。 他往看台方向瞧了瞧。 “难道……” 千初念挑眉,知晓了元储话中问的是宋司辞。 她一脸得意:“我自然是既得了身,又得了心的。” 元储一脸崇拜。 这时,来寻千初念的宋司辞便看见她和元储躲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想起昨日她便向凌姒要那位侍官,不觉恍然。 两人认识? 几人先后又回到看台,直到文比结束。 千初念看着所有人都要离开,便急忙起身。 “凌姒圣女,晚间还有因使团到来而特意举办的灯节,可愿一起前往啊?” 凌姒总觉得,只要千初念开口,准没什么好 分卷阅读214 事。 她下意识地想拒绝。 元储想起千初念同他说的,你就不想让她醋一醋? 他当然是一千一万个想的。 于是元储突然贴身过去,在凌姒耳边说:“我想去。” 气息吐在凌姒的脖颈间,她的身子都僵了。 她红了耳根。 “那……就去。” 千初念满意地点头。 宋司辞一直注意着,看见了她和那个侍官之间的眼神交流。 她说的再不纠缠就是如此? 于是到了晚上,一辆马车便从圣殿驶出,四个人坐一辆马车,倒也不挤。 可千初念还是看了几眼坐在一旁的宋司辞。 他怎会想要出来? 等会儿宋司辞看着,她哪里还能做些什么啊? 可一路上,哪怕千初念说尽了话,宋司辞都未曾说不去。 她与元储对视一眼,十分苦恼。 直到他们下了马车,千初念看见街市入口有卖面具的,她便立刻悄悄过去买了两个。 她和宋司辞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到时候便不能很好地玩耍了。 街市人多,才刚看了一会儿杂技,便发现身边少了人。 凌姒不见了。 千初念刚想说分开去找,元储便挤进了人群。 好机会。 第1章 圣女大人威武(8) 千初念让宋司辞去另一边,自己便也去找凌姒了。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甩掉宋司辞,独子去找元储罢了。 “元……” 奈何千初念刚找到那两个人,就被宋司辞一把拽进怀里。 千初念想推人,可被箍得死死的。 “放开我。” 然后旁边突然传来一身爆响。 她吓了一跳,伸手抱住了宋司辞的腰。 一瞬间让她想起了昨夜摸到的腹部,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那边倒是凌姒扑进元储的怀里的,她是真被吓坏了。 之后她就被元储一直搂着,直到回了驿站。 因为千初念怎么也推不开宋司辞,就这样生生浪费了这个机会。 回到圣寝殿,千初念还在抱怨宋司辞。 “刚才你为何那般,我都没和他说上一句话。” “你想要和他说什么?” 千初念才发现,宋司辞跟着他回了圣寝殿。 他是住在偏殿的。 虽说是入夜,可如今没有梦做借口,千初念也没办法太过主动。 便说:“我要歇息了。” 宋司辞走到屏风前,将外衫脱下。 “那便歇息。” 千初念被宋司辞惊到了。 难道是因为今日她与元储走得近,所以他便被刺激得不行了? 虽然她是觉得夜夜笙歌很好,可…… “你可是醉了?” 宋司辞并未答复,将人打横抱起,径直往床边走。 他吻住千初念的唇,半跪在床上,与她缠绵,随后带着些微的喘息声,反问她。 “可有酒味?” 千初念的唇有些泛红,宋司辞抹掉她唇边的胭脂,又亲了下来。 可他此举甚是反常,千初念避开了他的吻,非要追问个究竟。 “我不是在做梦吧?” 宋司辞从未说过,也从不敢说。 他深爱于她,也从未想将她拱手于人。 只是他没有千初念有勇气,也不想打破他们从前的那种相依为命,又有老师为例,怕千初念离了他,无法独存。 可千初念自重生之后,便是将他看作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拉拽,仿若只要得到过,她便可终生无憾。 宋司辞心疼了。 她的念念该是幸福快乐地过一生。 “念念,我爱你。” 千初念欢喜得不行。 她努力了两世,终于还是让宋司辞承认了。 这一夜,圣寝殿满是男女的欢爱之声。 *** 文比之中,双方实力相当,最后日国侥幸赢了,倒是武比,赢得相当漂亮。 三场已赢两场,输赢早已成为定局。 只剩下一场圣女之间的灵力比试,可千初念和凌姒谁也不想取消。 凌姒这人,于情爱上不开窍,可是修炼上却无人能及。 她与千初念同年,四岁进入生境,比千初念还早两年,又在十岁进入死境,堪称史上最有天赋的圣女。 随后的几年,更是苦心钻研,进入地境指日可待。 前几年的灵力比试都是凌姒赢,毕竟她早早就入了死境,而十年来,千初念一直都还在生境。 连着丢了十年的脸,日国百姓都习以为常了,谁知道今年终于可以翻盘了。 分卷阅读215 地之境对战死之境,虽然输赢已毫无悬念,却依旧吸引了无数人。 因此当日不仅在会场之上,连不远处的高楼上都站满了人,日国百姓皆是翘首以望。 千初念换了一身武装,还是宋司辞亲自给她穿戴的。 那人送她上场时说:“莫要受伤,莫要让我担心。” 从前她灵力低,他也只说让她量力而行,如今倒是会直言担心了。 若不是众目睽睽,千初念非要好好亲亲他才行。 可如今她只能拉着他的手。 “好,我都记下了。” 宋司辞唠唠叨叨的,怎么也这么讨人喜欢呢? 千初念心情极好,便步履轻松地走上了比试台。 台上设下了结界,以保护周围的人,不论武比有多激烈,都不会影响场外之人。 从前众人看过死之境对战生之境,便已能感受到其压倒性,如今境界提升,对战自然会更激烈。 凌姒有些许紧张与激动,她很想知道千初念是如何连破两境的。 千初念瞧她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早已跃跃欲试。 “凌姒,好好比一场,如何?” 可不管势弱还是强大,千初念从来都是这幅嚣张模样。 “你若是输了,月国便输了,到时候元储可就归我了。” 在侧身而过时,她这般和凌姒说。 结界之外,宋司辞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能读懂千初念的唇语。 这人怎就半点都不肯老实呢? 凌姒只以为千初念是喜欢上了那位“侍官”,未曾想到,她早就识破他的身份。 “你敢?”凌姒脱口而出。 可千初念没再说话,她只是用地之境的强大来回复凌姒她到底敢不敢。 只看见结界之中灵力波动,二人身形交缠,良久才分开。 可这次却是凌姒半跪在地。 元储见状,上前半步,仍是停住了,毕竟这不是他能插手的。 千初念一脸欠揍,慢慢走近凌姒。 “有何不敢?这可是在我日国,既然他敢隐藏身份,我便也敢抢了他。” 凌姒瞪着千初念。 她早已没了灵力,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唯有一颗不想输的心。 可眼神又杀不死人,千初念半蹲在她面前,讨要一个玩物一般,说:“反正你又不喜欢他,把他让给我又如何?” “我……” 凌姒当真不喜欢元储? 怕是不然。 正如千初念和宋司辞之间,彼此依赖,彼此成就,朝夕相处总能出点情来。 只是凌姒还不懂而已。 千初念继续说:“我会将他囚禁于日国,让他日日讨我欢心,哪日我厌了,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他给埋了……” “千初念!” 凌姒说这话时都带着些咬牙切齿。 千初念站起身,朝后退了两步。 “不过就是位国师,总还有无数人可以替了他的位置。” 凌姒摇头,不对。 这世间便只有一个元储。 千初念在手中聚集了七成的灵力,和凌姒说的最后一句便是:“生死有命,不争即大道。” 生死天定,不争即可得。 所有人只看见千初念朝凌姒攻击而去,都以为凌姒必死无疑。 要不是比试场地有结界,元储差一点就冲了上去。 “凌姒!” 此时光芒大作,让众人看不清场地之内到底谁胜谁负。 等光暗去,天上突降大雨。 待所有人看清时才发现,原来凌姒接下了千初念一击。 地之境! 月国圣女竟然在日国破镜了。 胜负一分,结界消失,元储便冲了上来,正好接住倒下去的凌姒。 他抱起凌姒就走:“快找医者来看看,快。” 千初念收了手,指尖已有些麻木。 总算是破镜了。 她一挥手,雨便停了。 宋司辞还站在观战台上,面色很是难看。 千初念咽了口水,不知所措。 医者来了好几个,千初念和凌姒两边都有。 凌姒是因为在对战之时破镜,消耗了大量的灵力而有些虚弱,而千初念倒还好,只是手被灵力震到,需要休养几日。 “今日比试,平局。” 裁判官还在那宣布结果,但却无人在听了。 宋司辞抓着千初念的手给她擦药。 她的手指麻得厉害,也感觉不到疼,只是宋司辞的脸色看着不好,她心中不免有些犯虚。 “呵呵,你看,三局两胜,还是赢了嘛。” 宋司辞重重地将药瓶放下。 “上场之时我是如何与你说的?” 千初念一撇嘴:“你……你 分卷阅读216 又凶我。” 周围那么多人,多没有面子啊。 千初念也顾不得那么多,收了手就不想再理宋司辞。 众人一见这态势,怕是又会见到国师大人教训圣女了,于是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可宋司辞只是吩咐:“你们先下去。” 殿内的人早就想走,毕竟圣女和国师吵起来,往往会殃及身边的人,这下更是溜了个没影。 见人都走了,千初念有些怂了。 可宋司辞只是将人扯进怀里,问:“你且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如他这般的聪明人,千初念早就知道瞒不住。 自她第一次用前世的事情来吸引他的时候,她就知道,只要梦被戳破,那宋司辞势必要问她。 她是该和盘托出,还是继续隐瞒? 最终千初念只是先说好话:“我就是欢喜你。” 这话自然不假。 前世的欢喜积聚到如今,她再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她就是要光明正大地与宋司辞在一起。 于是她的第一步便是改法。 百姓虽已妥协,此法也已被改,但圣女和国师亦可嫁娶的条件,便是圣女不能嫁给国师。 千初念从一开始就知道,突破地境不难,修改万法不难。 难的是圣女和国师在一起。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说的是“改”,而非“废除”。 但千初念知晓有些事急不得,她需要一步步谋划才行。 说完好话,她又主动献吻,见宋司辞的态度有些许软和,她才敢继续说。 “你相信重生之事吗?” 既然要解释,便将所有一起说了。 她告诉他,上一世发生了什么,她经历过什么,只是未说朱雀叛国一事,她又说她想要废除婚嫁之法,想帮助月国平叛,却未曾再多说其他。 宋司辞早已知晓重生之事,心中亦对前世之事有了猜测。 因而千初念说出那些事时,心痛更甚于震惊。 “……所以我与元储传信,而他又爱慕那凌姒,这才跟了过来,至于今日所为,还不是那元储求我帮凌姒破镜吗?” 千初念为了圆她的话,只好坑一把那元储了。 而只要是她肯坦白的话,宋司辞都愿意相信。 “代价可谈好了?” 千初念见他不再多问,便抱着他的脖子回答:“他说会答应我一个条件。” “三个。” 宋司辞亲了亲她的唇,“我亲自去谈。” 千初念心中想着到时候要让元储闭嘴,嘴上倒是满口答应。 “好。” 第1章 圣女大人威武(9) 那日,宋司辞亲自进到驿馆。 事后,元储实在不想再提,简直是屈辱。 说到底还真是他理亏,他确实受千初念照顾,叛军一事,感情一事,她都帮忙良多。 且二人还有交易未完成,于是他也只好忍痛答应了宋司辞的要求。 次日,千初念还是带着礼物上门去赔罪了,虽然她实在不知宋司辞做错了什么。 元储气得差点将杯子砸了。 “你瞧瞧你这嘴脸,与宋司辞倒真是般配。” 千初念完全忽略话语中不好的含义,只听见了那“般配”一词。 她点点头,觉得甚是有理。 “也罢,是我家国师过分了些,那便算是两个,如何?” 千初念哪里是会吃亏的人? 不过今后她怕是会做一些对不起他的事情,这就算是提前赔不是了。 元储:“……” 怎么就没谁将这厚脸无耻之人带走呢? 可千初念稳坐交椅,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接下来,便该来谈谈正事了。” 元储闻此,正襟危坐。 “自然。” 而他们所谈之内容,除非发生,不会再与第三人说。 使团归国之日,千初念和宋司辞亲自去送了。 她与凌姒说了些私话。 那日比试之后,元储那半是癫狂的模样深深印在凌姒心上,她才知道,原来元储爱她这般深。 凌姒不是不喜欢元储,只是从前钻研修炼,未曾正经想过。 可要不是日国一行,她也无法明白自己的心意。 因而等元储表白过后,两人便正式在一起了。 如千初念和宋司辞一样,他们也未曾与任何人说,毕竟他们也知道前途有多险阻。 于是两人便更坚定了要与千初念联盟的心。 “多谢。” 于国,于她自己,凌姒觉得她都该和千初念道一声谢。 其实千初念也并没有理由受下这句谢。 是她自己要与命运抗争,也是她拉上了凌姒和元储。 “我们争 分卷阅读217 了那么些年,不过是因为我们太像对方了,我所做种种自然是为了我自己,只希望从今往后,你可以一切顺遂,心想事成。” 凌姒点头,向她行礼。 同回:“心想事成。” 千初念知道,凌姒说的是她和宋司辞。 她想,她会的。 回圣殿途中,千初念突然问宋司辞。 “何时成婚?” 既然可以心想事成,那如今就要开始策划,不然届时可有的他们忙了。 宋司辞将人捞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耳后。 “心想……事成。” 千初念懂他的意思,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 可她却推了推宋司辞,又羞又气:“你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宋司辞又咬了咬她的耳垂,她的身子已经酥了一半。 他也不说自己想问什么,只是在逼得千初念不得不向他解释,她心中想的是何事。 “我说……还不成吗?” 果然千初念就是吃软不吃硬。 等她在他怀中软成一团,宋司辞想知道的也已差不多了。 他抚了抚千初念的长发。 “乖。” 千初念含着泪,她再也不要理宋司辞了。 可宋司辞却不知,千初念还有事瞒着他。 晚间回去,宋司辞便在圣寝殿门外吃了闭门羹。 门内,朱雀正在伺候千初念梳洗。 “殿下当真不放大人进来?” 千初念接过他递过来的湿布擦脸:“朱雀,你说上天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朱雀不明白千初念为何会这般问,他想他做事应该已经滴水不漏了,他想不通是不是哪里被她察觉出不对劲了吗? 千初念自然不是无缘无故说这话,她早在重生之后,便派了人监视朱雀。 所以她已经知道,月国叛党联系他了。 千初念可以给尚未犯错的朱雀一个机会,可若他仍不知悔改,那便不能再留了。 朱雀接过她用过的湿布:“什么样的机会都可?” 千初念没有回答他,再次反问他。 “情爱,当真有这般重要吗?” 她问他之时,其实心中已有了答案。 上一世朱雀的选择,那是一种哪怕要牺牲全世界,也要得到喜欢的人的心。 他曾卑微地、默默地喜欢着她,甚至不敢表露出丝毫。 可有那么一天,他能实现他的愿望,谁能拒绝? 朱雀其实是和她一样的。 因为就算要千初念与全世界为敌,她也要和宋司辞在一起。 可她和朱雀还是不一样的。 千初念不会背叛日国,残害亲友,不会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 “重要的。”她自问自答,“那如果国家大义与情爱之间,你只能选择其一,你会选哪个?” 朱雀半跪在她面前。 “属下誓死忠于殿下。” 千初念仍是不知朱雀到底是如何想的,她唯一知道的是,今日已是她给朱雀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于是她接着他的话说:“也要忠于日国。” 朱雀神情凝重,片刻后下了决定。 “忠于殿下,忠于日国。” *** 一封国书送到月国,引得满朝哗然。 那大臣们一个个吹胡子瞪眼,令凌姒觉得好不精彩。 “岂有此理,这日国圣女欺人太甚。” “这千初念真以为入了地境,胜了一次日月国会,便可为所欲为了?” 令众人愤怒的这封国书的内容,日国提出联姻。 联姻的对象还不是旁人。 正是日国圣女千初念和月国国师元储。 “且不说月国万法条例,便是真如日国那般国师亦可婚娶,这人选也不会是她千初念。” 众大臣喋喋不休,元储和凌姒对视一眼。 继而元储开口。 “日国敢这般欺我月国,实在是不能忍,我这便修书,拒了这联姻。” “大人圣明。” “圣女千岁。” 早在千初念写好这份联姻国书之时,便已预料到月国的反应,而这反应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随后她未曾征求任何人意见,便将此国书发给了月国。 因着这事,她还被宋司辞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日。 要知道,哄人是很累的。 事后的千初念扶着腰,便只能瞪人了。 奈何宋司辞睡完就走,连用星辰之力消除她身上的不适都不愿意了。 简直就是吃干抹净的坏人。 宋司辞知晓千初念帮助月国平叛的计谋,便是从这联姻开始,可他并不愿用此方法。 若能多等几日,宋司辞必定可以筹划完全。 可谁知千初念如 分卷阅读218 此心急,瞒着他便把事情给办了。 次日上朝,元储的国书才至。 千初念将国书递给众位大臣一看。 “殿下,月国竟如此不知好歹,莫非是在藐视我日国?” “我日国圣女要联姻,岂是他们月国说不愿便可拒绝的?” 原本这联姻是千初念私自做的决定,等众大臣知晓此事之后,日日上朝都要说她任性。 可如今月国拒绝,涉及一国尊荣,大臣们便只会关注着月国国师拒绝联姻之事,少有人会再说她。 千初念清了清嗓子。 “本殿下求婚被拒,便是他月国国师又如何?伤我颜面者,我必千倍万倍奉还。” 这话千初念说得狠,大臣们一时拿捏不住分寸。 “殿下此话是……” “本殿下的意思已很是明确。” 千初念提出联姻的目的便是要挑起两国的不和。 千初念知道,日月国会结束,使团归国之后,便是月国叛党下手的时候了。 虽然知道叛党的计划,可阻止了第一次,很难保证可以阻止下一次。 一旦元储和凌姒死了,那下一个会遭遇劫难的就是日国。 因而唯一的办法就是…… “开战。” 若是两国开展之前,月国便失了圣女与国师,他们必输无疑。 所以就算叛党早已蓄势待发,也会等这场战争过去,而这便是元储剿灭叛党的机会。 所以纵然日国朝中有很多人反对,千初念却一意孤行。 这几日,她已开始整肃军队,准备出发。 临走之时,她单独和青龙谈了谈。 “我与国师离开的这些日子,便将国内诸事交由你来处理。” 虽说国师应该留在都城镇守,可宋司辞不放心千初念,非要同去。 哪怕千初念想了很多方法,也未曾能将他留下。 青龙俯首:“谨遵圣女命。” “至于朱雀……” 在这之前,千初念便是让青龙派人跟踪的朱雀,青龙自然知道一切。 数年的同僚情谊,青龙原本是不信的,可朱雀与月国叛党联系是她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她自然很是不理解,随后便满是背叛感。 千初念预料到青龙会怎么想,才不敢和其他人说此事。 “我虽信他不会叛国,但若他在我离开的日子有任何异动,我授你掌刑之权,若危及日国,杀无赦。” “遵命。” 第1章 圣女大人威武(10) 踏上征程是在三日后。 千初念和宋司辞二人身份尊贵,自然是坐在马车里。 可几日都是这般,甚是无聊。 等到晚间,千初念一人偷偷溜了出去。 宋司辞发现后便找了许久。 原来千初念已走远了,找到一处溪涧,正在捉鱼。 先是用五行之力捉了一条鱼,架起柴堆,生起火来,又利用化虚为实,变幻出烤架,最后便是唤风来烤鱼。 将灵力之便可是用了个十成十。 宋司辞找到人时才舒了一口气,走近时就听见千初念的抱怨。 “……倒是忘记带佐料,味道吃着会不会有些淡?” 她说完这话,抬头便看见了宋司辞,表情有些愣愣的。 随后讪笑:“你也饿了?” “我不吃。” 宋司辞就坐在千初念身边,看着她一点一点将鱼吃尽。 他自然知道她近日闷坏了。 依着千初念平日的性子,哪里受得住这些。 宋司辞早就研究过地形,说:“再有一日路程,便能途径一座小镇,我们先军队一步前去,带你去镇上转转?” 千初念眼睛亮了亮。 宋司辞可是与她闹了好几日的性子,此时他难得肯开口,千初念自然要顺梯而下了。 于是她啃着烤鱼,对着他撒娇。 “阿辞最好了。” 除了在床笫之间,千初念甚少这般称呼他。 为了哄宋司辞,她可是想尽了办法,没想到还是他自己想通了。 宋司辞借机问她:“那今后,可还要瞒着我?” 千初念嬉笑着想要蒙混过关。 他们中间是火堆,她凑上前去亲了亲他,带着烤鱼的味道,让宋司辞皱了眉。 “自然是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会。 宋司辞泄了气,将千初念抱在怀里。 几日不曾亲近,就算是这般抱着,千初念身上的香味都足以让他心绪翻涌。 宋司辞含住她的小嘴,两人就这样拥着,在星夜之下缠绵。 一切看似水到渠成,但就在宋司辞想要更进一步之时,千初念却拒绝了他。 她转过脸去:“明日 分卷阅读219 还要赶路……” 宋司辞觉得有理,便整了整千初念的衣衫,带她回去了。 原本只需要七日的路程,军队却在十日之后才到两国边境。 千初念自然是为了给元储时间做足准备。 可日月之间终究有一战。 他们在边关安营扎寨的次日,日国便集结了大军出战。 宋司辞来找千初念时,她已穿上一身武装。 两军开战,将帅只需坐镇指挥即可,且哪会有她上场的机会? 宋司辞自会拖延时间,让元储能够去平叛。 “你不许杀敌去,听见没有?” 千初念看看身上的衣服:“要真上阵,我定是要穿军装的,我是觉得武装更方便些,这才换的。” 宋司辞看着还有些不信她。 千初念就抱着他的胳膊,直往外去。 “好了,将士们还等着我们呢,走吧。” 一出营帐,他们便立刻分开了。 二人分别上马,然后带着日国军队便来到阵前。 战场之上,两军对峙。 浩浩荡荡的几十万人的战场,只是看上一眼,也让人心神一震。 而在将士之中,便是两国的圣女和国师。 千初念遥遥看着站在远处的凌姒,只需一眼,二人皆是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随后千初念大喊道:“我日国的将士们,可愿为我一战?” “战!” 为了日国荣誉,他们万死而不悔,只要千初念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冲锋陷阵,击杀敌军。 元储驾马悄悄靠近了凌姒,只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话。 “一切小心。” 他心中担忧,可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凌姒一笑:“你也是。” 随后便驾马上前,直接来到两军阵前。 宋司辞看到这场景时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便听见凌姒说:“初念殿下,我代表月国与你一战,如何?” 而千初念旋即回答道:“好啊。” 速度之快,像是未经过深思熟虑。 宋司辞未能将千初念拉住,便看见她已飞到两军之间,凌姒随后而至。 尘土飞扬时,千初念转身去看宋司辞。 宋司辞这时候才知晓,千初念果真是骗了他。 她确实是没想过上阵杀敌,但是她的计划也并没有完全告诉他,这一切明显就是她和凌姒等人合谋好的。 宋司辞刚想要从马上飞身下去,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弹。 千初念将他困住的那一刻就知道,等这事过去,宋司辞必定不会轻饶了她,但她还是瞒着他这般做了。 她其实也很害怕,毕竟她早就是有后顾之忧的人了。 可她不得不这样做。 “宋司辞,我马上便回去了。” 千初念看上去很是轻松,但心中自是难以平静的。 凌姒与千初念面对面而立,正好能看见宋司辞那想要吃了她的模样。 她有些怕:“你当真要这般做?” “现在还能回去?” 这便是千初念的决定,她绝不后悔。 凌姒收回视线:“你该知晓,哪怕你比我先入地境,可于修行一事,我从不落后于人。” 千初念自然是相信她修炼的天赋的。 因而二人再次相遇之后,她便察觉到凌姒的修为已在她之上。 凌姒修为越高,便越有利于她的计划。 “那便出手吧。” 这一战,势在必行。 二人很是默契地同时出手,哪怕四周早已布了结界,可结界之外的人还是觉得风起云涌,天地一震。 地之境对地之境,这一仗打得异常辛苦。 所有人知道,千初念和凌姒势均力敌,哪怕凌姒灵力更强,一时之间也很难打败千初念。 若真要分出胜负,唯有靠时间。 时间越久,二人灵力就越来越匮乏,谁若能坚持到最后,谁便会成为赢家。 在不知打了多少个回合之后,二人都不动了。 灵力消耗得极快,凌姒已经快站不稳了,半晌吐出一句:“你……真弱。” 千初念:“……” 上次日国一行,她便将她的想法与元储和凌姒说明,用一场假联姻引起一场假战争,而这场战争便是为了掩饰两件事。 “我弱?也未曾看见你家国师回来,怕是还未处理好吧?” 一是让元储平叛。 所有人都被这一战吸引,未曾有人看见月国国师早已不在战场之上。 千初念知晓,只有出其不意才能事半功倍,因而他们便是想在今日将叛党一网打尽。 可她回头看着那个满脸担忧的男人。 却还在开玩笑。 “他都快哭了。” 第二便是千 分卷阅读220 初念想入天之境。 她若想破境,唯有心境变化,而心境变化便只有大战可以激发,正如当日凌姒突破地境一般。 千初念可不会说,当日与凌姒的那一战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没想到当真证实了她的猜想。 可天之境这千古一境哪里是这般好入的? 两人打了这么久,千初念只觉得灵力耗尽,却连一丝其他的动静都没有。 凌姒很是无奈,都有些丧气了。 可等千初念对着她说了几个字,后凌姒终于可以明白她为何一定要入天之境了。 她怀孕了。 凌姒想,身怀有孕还非要入天之境,怕也只有千初念有这般勇气了。 可再这般下去,别说是破境了,命都要送在此处了。 凌姒想起不日前她与千初念的那一战,问:“千初念,你现在最想的是什么?” “我想快些回去,回到他身边。” 回去安慰他,哄他,和他说不该瞒着他,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而此时,凌姒却突然聚集了她全部的灵力向千初念攻去。 她说:“那便,回去。” 千初念怔愣,回去吗? 回去便是功亏一篑,不能破境,不能再与宋司辞在一起。 不回去? 她自己会死,她的孩子也会死。 千初念不过神思片刻,凌姒便已到她身前。 “念念!” 千初念听见有人在唤她。 那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闭上眼,转头下意识地去挡。 而凌姒的那一击就这样被挡住了,她的双手被震得厉害,只觉得下一瞬自己就会被千初念重伤。 可千初念只是化去了凌姒的灵力,将人推出结界之外。 再睁眼,她已换了心境。 天之境,悟大道在我,乾坤即一境,生死地天,万法皆空。 入天境者,一剑可破时空。 结界之外的人只感觉似有什么一瞬间静止了,然后便是风起云涌,天地失色。 等日光出来时,结界早已承受不住碎了个彻底。 众人这才看见凌姒已稳稳地站在结界之外。 “天……” 有人喊出来,“天之境。” 两军之间,千初念的身体慢慢漂浮到半空,然后一个旋身,缓缓落到地面。 她调整呼吸之间,已将灵力控制住。 刚才她的身体并不受她控制地往空中飞去,让她有一种踏空成仙的感觉。 她这才知道,半步成仙,原来这便是天境。 凌姒见目的达成,这才吐出一口气来,心想千初念可算是破镜了,当真是不容易。 她回身一瞧,便见元储远远过来了。 看来月国叛乱已定,今日之后,便可安枕无忧。 于是她上马拽住缰绳,反身回到月国军队中。 “退兵。” 凌姒此言一出,月国将士未有敢不从者,便都往回撤。 千初念也开口:“退。” 日国也撤了兵。 今日一战,耗费灵力与心神,千初念和凌姒都已撑不住了,纷纷晕了过去。 宋司辞总算是能动了,飞身到千初念旁,将人接住。 他看向另一边同样抱着凌姒的元储。 今日之事,他必定要同几人好好算算才行。 宋司辞带着千初念回了营帐,并未传唤医者,而是亲自给她把了脉。 往来流利,如盘走珠。 第1章 圣女大人威武(完) 宋司辞错愕间,将方子写下,随后交代暮雨,不可经他人之手。 暮雨随侍在千初念身侧,医理之事也略知一二,如今再一看方子,哪里能不知? 他将方子揣进怀中,便出了营帐。 千初念还在沉睡,宋司辞就坐在她的床畔看着她。 他想起行军中的那一日,她拒绝了他的欢好,原来那时她便知道自己身怀有孕。 明明怀着孩子,不惜欺骗于他,也要拼死一战,只为突破天之境? 满心欢喜,满心苦涩。 宋司辞想起那日她对朱雀说的话。 ——殿下觉得大人才是配喜欢你的? ——他亦是不配。 ——我配。 他抓着她的手,将头靠在她的手背上,久久才说出一句:“为了破镜连命都不要了?” 话中是旁人听不得的哭泣之声。 等千初念醒来,身侧就一个宋司辞。 “你……” 她的话未尽,宋司辞便将她扶了起来,为她忙前忙后,端茶递水。 温柔得不像话。 千初念有所察觉:“你都知道了?” 宋司辞的身形一顿。 他把暮雨端过来的 分卷阅读221 药递到她嘴边,一勺又一勺,吹凉了再喂到她嘴里。 千初念看着就觉得不正常。 莫不是被她吓傻了? “我瞒着你自是我的不对,你不生气可好?” 千初念拽着宋司辞的衣袖,真怕他一气之下转身就走。 “我不气。” 宋司辞平静得可怕,“你且好好安胎,一切有我。” 说完他便要走,可千初念拽着,他无法动弹,只好背对着她站着。 千初念软着话求原谅:“我当真错了。” 宋司辞越是平静,千初念就越是害怕。 可好话软话说了个遍,他还是没有反应,千初念计上心头,只好假意捂着肚子开始喊疼。 果然苦肉计一出,宋司辞立马转身过来照看她。 千初念虽是假装,可装得极像,拉着他的衣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陪陪我,就不疼了。” 宋司辞僵了僵身子,随后将她揽入怀中。 出乎千初念的意料,宋司辞抱着她哭了好一场。 平生第一次,宋司辞在她面前哭了。 千初念有些手足无措,可却是知道的。 是她的不是。 *** 千初念醒来之日,日月两国同时发文,说明此次战争皆是为月国平定内乱,以彰显两国邦好。 于是两军浩浩荡荡来,回去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月国定内乱,日国圣女入天境,都是极好的结果。 纵是有疑问,到底是未曾损了一兵一卒,时间一长,此事便可平息。 等千初念回到日国圣殿,护圣使便赶来参拜。 朱雀却不在。 青龙最后一个离开,向千初念禀明了圣殿情况。 “你说他死了?” 在大军离开后不久,朱雀便向青龙认罪,坦白了一切。 原来是月国内叛党亦想趁此机会拿下日国,便联系了朱雀,而他则假意投诚,引君入瓮,将潜伏在日国的月国奸细一网打尽。 可在平叛过程中,朱雀却被暗箭杀死了。 其实青龙心中是有愧的。 她觉得自己误解了朱雀,可她却不能亲口与他致歉,甚至她都未能在平叛时保护好他。 “已厚葬了朱雀。” 1闻此,再也没有之前的担忧与南国。 “那便好,也算是他为日国尽忠了。” 上一世叛国,这一世为日国而死,也算的是死得其所。 够了。 次日上朝,千初念是被宋司辞扶着上朝的,众大臣以为是圣女伤势严重,还未曾好。 “恭贺圣女,突破天之境。” “天佑日国。” 日国数百年,还第一次有一位突破天之境的圣女。 怎能不喜? 千初念眨眨眼,若是她说完话,他们还能如此高兴便好了。 “今日尚有三件事要宣布。” “其一,众位大臣应早已知晓,我已入了天之境。” “其二,是我身怀有孕。” “什么?!” 已有人没忍住,喊出了声。 千初念做了手势,让他们安静。 “这第三,我腹中孩儿乃是我与国师宋司辞所出。” 那一群人满脸的不同意。 “殿下……” 他们自然是反对的反对,责骂的责骂,可1并不会给他们机会。 “如今事已至此,有异议者,站出来便是。” 还真有人想出来说上一说,可脚才刚挪了步,却听见千初念说,“我必送他下去,见一见日国历届圣女殿下。” 如今的天之境,杀人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莫说杀人,就是颠覆日国都不成问题。 有人上前:“殿下可是想施□□,我等虽毫无反抗之力,可纵是身死,亦不会同意殿下与大人……” 当真是有不怕死的站出来,真当自己是忠贞之士了。 千初念还未用力,便将手头的扶手捏了个粉碎:“那便将所有不同意者杀个尽,也可让我耳根清净清净。” 说到死,所有人还是心中一惧。 宋司辞开了口。 “不可杀。” 众大臣听到这话,真想上前抱一抱宋司辞的大腿。 可千初念却笑了,执起他的手。 “那我便带着国师离开,只要我想走,世间无人可阻。” 确实。 所有人这下犯难了。 他们才刚知晓圣女入天之境,可若是她走了…… 候选圣女何时才能如千初念一般厉害,或者当真还有圣女可再入天之境吗? 千初念悠悠的话传过来。 “想来月国倒是个好去处,那凌姒记着我帮他们平叛的恩情,总不会不收留我 分卷阅读222 们吧?” 宋司辞应和:“自然。” 什么?! 若真如此,失了圣女,又失国师。 岂非是国之大难? “将来若是日月两国交战,看在月国的收留之情,你们说,我要不要出手帮上一帮?” 宋司辞踩着他们的痛脚回答:“要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 众大臣已顾不到这些了。 若是圣女和国师都去了月国,不仅是失去助力,更为日国找了个大敌?! 千初念瞧着下面人的神色变了又变。 “你们便从未想过,天之境的圣女与拥有星辰之力的国师生下的孩子,若是个女孩儿,可会是个天生做圣女的人?” 众人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日国圣殿便迎来了大喜日子,连凌姒和元储都被邀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婚宴之后,元储便想带着凌姒立刻离开,可还是被宋司辞逮个正着。 果然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现下时候到了,便要元储他们付出代价了。 宋司辞与他谈了许久。 元储是哭唧唧地离开的。 宋司辞回到婚房时,便看见千初念早早就躺在床上,头只沾了点枕头,连被子都未盖。 像是瞌睡了许久,还是睡了过去。 宋司辞宠溺一笑。 去洗漱之后,便抱着千初念睡了。 ***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千初念身子越来越重了,脾气也是越来越不好,时常会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就如今日,还未入秋,便吵着要吃冬枣。 宋司辞倒从来未曾皱眉过。 只与暮雨说:“飞鸽传书到月国,就说殿下要吃冬枣。” 收到传书的元储简直是要被千初念和宋司辞逼疯了。 这个时间哪里会有冬枣啊? 这夫妻俩,果真是蛇鼠一窝,一个比一个难缠。 为了平个叛党,他欠了太多要求,如今倒是要一一还回去了。 他要数着些。 照千初念这小作样,怕是还未出孕期,这些个都能还回去了。 不知他还有没有命活到那一天。 千初念生小华儿的那日。 她刚得了元储送来的小玩意儿。 说是小玩意儿,就那么一小点的东西,可是却抵得上一座城池了,可把元储肉疼了许久。 哪知当日她便腹痛不止。 很快,圣寝殿便人进人出,忙碌不已。 所幸千初念修为极高,宋司辞又用星辰之力消了她半数的痛楚,要不然千初念肯定会疼晕过去。 可千初念还是未曾想到,生个孩子比入天之境还要难。 “你快些出来。”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稳婆只叫她呼吸,很久之后才听见婴儿的一声啼哭。 当小华儿出来之时所有人都惊了。 果真是个女孩儿。 可一出生便入了死境的女娃娃,从未有过。 满月酒时,凌姒和元储又来了。 不像上次那般勉强,他们可是带着满面笑意来的。 那眼神,看着小华儿像是个金果果。 凌姒和元储等这一日等了好久了。 当日他二人为何明知会得罪宋司辞,还要执意帮千初念破镜? 不过是千初念告诉他们,只有破镜之后才能让所有人同意圣女与国师在一起,虽然最后千初念和宋司辞当真成了婚,可月国之内还是有不少争议。 直到小华儿出生。 如今日国不仅有一位天之境,还有一位出生便入了死境的候选圣女。 月国便开始慌了。 那便…… “想来你们二人的婚事也可排上日程了。” 元储听到宋司辞这话,笑得没了国师的高贵。 “借你吉言。” 宋司辞又开了口:“今日满月酒,这压岁钱还未给吧?” “给,给。” 给出去之后,元储便也只能将苦放在心中。 宋司辞这货,又很是坑了他一把。 随后不过一年,月国便也办起了喜事。 从此之后,日月两国便维持了数百年的邦交,未曾再有任何嫌隙。 第1章 谁的三生不三死(1) 黎孟在冥王殿外犹豫了好久,都未曾踏进去。 里面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牛头和马面看着冥王殿下不甚好看的脸色,对视一眼。 “君上,可要请孟婆进来?” 座上的女子穿着一身暗黑色长袍,上面绣着红色的彼岸花。 “怎的,还要老娘请吗?” 冥王只是轻轻勾了一下手,冥王殿的门便缓缓打 分卷阅读223 开。 那里面灯火通明,显然是等了许久。 黎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他俯身一拜。 “参见君上。” 冥王最讨厌他如此恭敬的模样。 “听闻人间有一话,叫做‘三顾茅庐’,你到我冥王殿已有三次,可是考虑好了?” 忘川生出个女子来,自是冥界大事。 黎孟的孟婆庄就在忘川边上,他便揽下了照顾那女子的重担。 如今他三次来冥王殿,便是为人求一个药方。 可数百年来,他与冥王之间的关系却不是很好。 待他此次有求之时,冥王便提了个十分过分的要求。 “殿下……当真要如此?” “当真。” 说话间,冥王已然到黎孟身前,“怎么?与我良宵一度可是委屈你了?” 委屈的。 黎孟那满脸的不情愿都落在冥王眼中。 冥王挑起黎孟的下巴。 “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错过了,我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黎孟内心挣扎。 “好。” *** 冥冥之中,一蝴蝶翩飞,缓缓进入冥界。 南许并未将冥界的结界当回事,更是忘了天界之人不得进入冥界的规矩。 因那规矩生的突然,又寻不到根据,他也便一时忘了。 此时南许双手背在身后,便穿过了结界。 他看着那蝴蝶穿过了山外山,才到了冥界金银路。 南许落在金银路上。 他踩着满地的钱财,却视若无睹。 南许自仙界而来,却是第一次入冥界,如今只觉得脚下声音有趣,并未腾空飞过去。 施了隐身诀,没有任何鬼差拦着他。 他昂首看见了鬼门关。 偌大的一扇门上满是结界与法术,雕梁画栋,魑魅魍魉。 “倒是气派。” 南许驻足片刻便走了进去。 众鬼走过他身边,只觉得半边身子一烫,难受得很,只好避开些。 于是满满都是鬼的奈何桥,明显出现一条路来,那都是鬼怪让出来的。 哪有鬼敢碰到仙体,怕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了。 奈何桥上本来秩序井然,却突然吵了起来。 “别挤,挤死了……” “你早就死了,还说个什么。” “那谁,再挤我就掉汤里了。” 他说的便是孟婆汤。 整整一大锅,比人还大,就放在奈何桥上。 此话一说,刚还躁动的“鬼”群移动地很是缓慢。 谁敢过分? 那可是他们要喝的汤,若是进了苍蝇,你可还喝得下去? 分汤的女子倒是美艳。 她只柔柔地说了一句:“拿好。” 便引得男子失了神,女子起了嫉妒心。 可南许只瞧了一眼,顿觉索然无味。 只见得将南许引入这冥界的蝴蝶飞到了忘川边上。 此时那里站着一抹红色,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女子的背影。 她就站在岸上,并未下水,也未沾到一点忘川的水,却让人觉得她似乎与那川融在一起,不可分割。 蝴蝶在她身侧打转,像是打扰了她冥想,她微微侧过身子,露出半边倾城容貌,只勾了一丝唇角。 当她伸出手时,那蝴蝶便落在了她的指尖。 一瞬间,那蝴蝶周围亮起蓝色的光。 南许认得,那是地狱的鬼火。 浴火之后,那蝴蝶便成了死物。 可那蝴蝶却仍翩翩飞起,慢慢落在了那女子的发上,做了她的发饰。 只有那不停煽动着的翅膀可以看出那是只活着的蝴蝶,或者说,是活在冥界的蝴蝶。 可她根本不像是冥界的人。 “你是何人?莫不是也是被那汤勾来的?” 发问的是南许。 他褪了隐身诀,就站在忘川不远处。 他自然是被女子吸引了。 满身修为甚高,看不出是人是鬼,却美得出尘脱俗。 南许是被冥界孟婆汤的名号吸引过来的,却没想到会在此见到她。 她没有回话。 一挥手,只见得忘川上的雾散了,有荧荧点点的光亮起。 那就是冥界的不语。 不语,是一种黄豆大小的虫,翅膀会亮,尾部鼓起,会撒下一种银白色的粉末,只有忘川上有,粉末也只落在忘川上。 银白的粉慢慢沉淀入漆黑的忘川底部,让整个忘川都发光。 那时只要朝着忘川底部看去,就可以看见一个人的三魂七魄。 她终于转过身来,一席红衣。 最好看的是那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河还要 分卷阅读224 璀璨,比此时的忘川还要好看百倍。 那双眼睛,是南许见过最好看的一双。 激起了他无限的收藏欲。 她开了口,甚是好听。 “你不是冥界的人。” 随后她抬手弹指,无数水滴骤现,如飞针般袭向他。 南许未曾料到那人会突然出手,忙后退一步,挥袖阻挡。 那水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水,每一滴都是忘川水。 等他堪堪避过,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满是洞眼。 忘川水果然可怕。 “我不是坏人。” 眼前的人这般说,但她知道,他很厉害。 她喜欢厉害的人。 她不通世俗,不会行礼。 “我叫忘川。” 南许走近两分,只见得她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没有丝毫害怕。 欢喜什么? 他指了指她身后的河:“那你不是抢了它的名字吗?” 她继续笑:“我是忘川的魄,不能叫忘川吗?阿孟说,每个人都需要个名字的。” 只是魄,没有魂。 南许眼中满是笑意。 “这千万年来,我只听说这忘川边上建了座孟婆庄,住了个女子,煮的一锅勾魂夺魄的好汤,却从未知道,这忘川还能生出一个如你这般美貌的女子呢。” 他又说道,“那你可以再取一个,比忘川好听百倍的名字。” 原本她有些惆怅,有些迷惘,如今脸上又盛满笑容。 “就像阿孟一样吗?” 他直望进她纯澈的双眼。 原来这满是阴晦恶邪之地,竟也能生出一个这般干净的人儿。 “如我一般,吾名为南许。” 她歪头:“它叫忘川,它生了一个我,那我该唤作什么好呢?” 她很是不会取名字。 “就叫初念吧。” 南许未曾给她机会拒绝,“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等一个有缘人。” 她笑得有些羞涩,虽然她也不知道何为羞涩。 然后恍然大悟一般,抬头,目光灼灼,“你要随我入忘川吗?” 南许终于知道她欢喜的是遇到了他这么厉害的人。 怕是之前她已问过许多人了,可那些人修为太低,都怕这忘川呢。 忘川算是天地间除天河之外唯一一条神水,万年在冥界静静流淌,这是第一次生出一个魄来。 神界还未得到这种消息。 大概这魄灵出生不久,还未懂得这世间诸多事。 不过一口忘川水,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跳忘川河,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这女子大概还不知道,就这样直白地邀请人去忘川。 南许可还穿着一件破衣裳呢。 他抬手,身上的衣服便换了一件。 银白色的长袍,分外好看。 初念见他许久不答,便掏出了一朵花来。 “我将这彼岸花送与你,你随我入忘川如何?” 忘川边上来往繁多,却都畏惧于忘川,害怕会身消命陨。 所以初念要找一个强大到足够随她入忘川而毫无惧意的人。 他看着她塞进他手里的彼岸花,上面引灵的作用已经消失殆尽,如今就是一朵火红的花。 南许觉得她好玩,便把花放在她眼前,望进她诚挚的眸子里。 “那我将这彼岸花送与你,你把双眼给我如何?” 他这一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收集各种好看的东西。 当然,第一眼看见她的双眼时,就有一种想要得到的感觉。 剜下来,亦或是得到她整个人? 初念一愣,迷惘地望向他,思考片刻反问道:“是不是把眼睛给你,你就随我入忘川呢?” “也许。” “好啊。” 她看上很开心的样子,手只一晃,变幻出了一把刀来。 似乎感应到什么,忘川上起了大雾,有不语飞到他们周围,让他们能看清彼此。 她的眼中满是认真。 他的眼中浸满玩味。 没有迟疑,初念抬手握着匕首就朝着眼睛刺去,片刻,鲜血染上泛着冷光的匕首。 与她一身红衣分外相衬。 初念顺着那握刀的手看去,只见得一身湛蓝色官服的男子,脸上几分怒意几分认真,让她顺从地松开刀。 那人就取下了刀,往忘川丢去。 一时间,不语全都围着那刀,一点点吸食刀上的鲜血和灵力。 很快,一把灵力幻化的刀便被分食殆尽。 “阿孟。” 黎孟拉着初念就走,丝毫不想看见南许。 而当事人略显无奈,沉默不语。 分卷阅读225 “我的小祖宗,你这几日去我的孟婆庄住上几日可好?等那人走了再回来,你可万万不能与那人扯上什么关系啊。” 黎孟从一开始便叫她小祖宗,也没想过要给她起一个名字。 初念关切地看着他的手心,牵过来,轻轻吹了一口。 她看着伤口消失,分外开心。 “为何?” 黎孟缩回手,只感觉被她碰过的手麻麻的,说不出的感觉。 “那可是天界的战神,瘟神南许。”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写什么了,最后第三个故事。 请享用。 第1章 谁的三生不三死(2) 南许是何人? 在天界可是赫赫有名的神君,虽是瘟神,地位却只比帝君差一些。 叱咤战场,何等威风。 初念不以为然。 问道:“洪水猛兽?大奸大恶?” 黎孟深觉初念不知天高地厚。 “那可比洪水猛兽更加可怕,比大奸大恶更加恐怖,你才出生,连魂都未生出来,你是不知道那许多的,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 可初念却回望了南许一眼,喜不自禁:“好看。” 黎孟翻了白眼,怎她也是个俗气的? 净喜欢这种好看但危险的呢? “小祖宗,要不是他那张祸水般的脸,你以为天上那些仙子会那般喜欢他?可哪一个敢近他的身,敢与他谈情说爱,哪怕有点点肢体触碰,谁又敢?” 初念抬起手。 “可我刚才近了他的身,碰了他的手。” 黎孟听后一吓,拉着初念就去忘川边上,将手洗了又洗。 难怪他刚才碰到她的手感觉不对劲。 “你现在可知道怕了?” 他虽是对初念说的,但余光留给南许,冷漠而警惕。 南许笑着对上他的眼神,可周身骇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不愧是天界战神。 黎孟拉着初念到南许面前,却一直挡着初念,向南许行礼。 “在下冥界孟婆,黎孟。” 南许瞧了又瞧:“不是女子吗?” 初念藏在黎孟身后,捂嘴偷笑,一双美眸亮得出奇。 比他刚才见的不语虫奇观还要好看。 丝毫不见得怕。 黎孟挡了人。 “神君有所不知,万年来孟婆换了好几个,初时确实是位婆婆,后来也有貌美的女子,到我这时已是第十七任,是男子也不足为奇,如今在孟婆庄上送汤的女子,不过是我雇的小鬼。” 南许点头接受了这解释,却是看向他身后的初念。 那人已然钻出了小脑袋偷看他。 “她的事情,你还未上报天界。” 南许说的是肯定之言,当然他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黎孟一手护住了初念。 “这三界之大,天界要管的事实在是太多,她不过是个小小的魄,就不牢天界操心了。” 自三千年前,天界与冥界便从不往来,自然甚少管冥界之事。 除非冥界大事,或冥王上表,天帝从来都不会过问。 南许笑了:“可这魄出自忘川,也是小事?” 二川之一的忘川,万年间只有它吞下东西,何时会生出什么? 可要说是大事,倒也不尽然。 毕竟魂魄不全,更是没有神格,到真像是个小事呢。 可黎孟知道,一旦初念的事被天界所知,那她便会经历许多身不由己。 甚至是婚约。 黎孟不想这样。 “司命星君曾给神君批过命,我冥界的判官也给初念算过一卦。” 南许面色一沉。 他当然记得他的命盘,主天下之战场,避万世之情缘。 天生的征战命,也永远不会有妻女亲人。 黎孟便是知道如此,才继续说着。 “我判虽不及司命星君,批命却也不难,他曾说过,初念命中变数皆因一人而起,他直指九重天上时便吐了血,泄露天机,伤得不轻。” “而神君更是这九重天上天,自然要避着些,若因她灭世,神君这战神倒是有的忙了。” 这说辞,南许倒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他看向身后的小姑娘,大概是没懂,一直在笑。 看着就好骗。 黎孟拉着初念便走,只她一步三回头,南许发现她唇角还有个小酒窝。 漂亮得不行。 初念被黎孟拉去了孟婆庄,还被他伺候着喝下了一碗孟婆汤。 不知里面加了些什么料。 每日一碗,虽然味道不错,可喝下后心口又疼又痒,特别不舒服。 奈何黎孟说有好处,她便也就日日喝着。 初念不知,这便 分卷阅读226 是黎孟牺牲了自己,去冥王那求来的方子。 她自己揉了揉心口,反身问道:“刚才你说的话,是真的?” 两月前忘川生出的魄,在这些活了几千甚至是万年的神仙面前,比之初生的婴儿还要小,可是初念却不是无知。 甚至她心思如九窍,窍窍玲珑,只不过是纯良了些。 “小祖宗,看破不说破,我只是讨厌那瘟神罢了。” 黎孟确实是瞎说的,他就是不喜欢天界的人接触这冥界独一支的流云花。 流于云外,遗世独立。 她该是这般玲珑剔透,又纯澈明亮,不染世俗,又无惧阴暗。 奈何这流云花却早就贪恋凡尘。 “可我却喜欢。” 黎孟听了这话,倒是急了。 “小祖宗,我劝了那么多,都白费了?” 黎孟生气起来,眉头皱得紧,像个小老头。 初念不喜欢。 她就喜欢南许。 “我想扯着他进忘川呢,我定是会让他心甘情愿地随我进去的。” 初念一副志在必得,笑得让人就想将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只为搏她这一笑。 就比如黎孟。 他不知该如何劝人了,只听得她说。 “对了,我也有自己的名字了,我叫初念,好不好听?”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黎孟几欲开口,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索性便要去开门。 门外是个女子。 “黎孟,我知晓你在屋内,快些给我开门,我给你带了酒。” 一听是冥王,黎孟顿住脚步。 初念已坐到桌边,开始吃糕点。 她问:“黎孟,你为何不喜欢冥姐姐啊?” 门外敲门声骤停。 黎孟回答不出。 他记得数百年前,一朝身死,跟着黑白无常就来了冥界。 两位无常是个话痨,一路上话都不停。 可他那时浑浑噩噩,也无力去驳上一句。 他只想着过金银路,过阎王殿,再过奈何桥,便可去往下一世。 忘了前尘往事,甚好。 却未曾想到,那人点了他做孟婆。 她当时坐在王座之上,穿着一身暗黑色长袍,怀中还搂着两位艳鬼,她的长袍上面绣着的红色的彼岸花被她身侧的两位艳鬼压在身下。 明明是两位男子,却极尽地在勾引着那女人。 “君上可是不喜?” “君上……” 冥王撇开身侧二人,将衣袍抽出,那两名艳鬼便瞬间消失了。 不知被抛去了哪里。 她走下王座,缓缓站到他面前。 他当时还有些迷蒙,她说了些什么,都未曾听到。 他抬头看见那女子伸出手来,勾住他的下巴,下一瞬,她的唇就落了下来。 唇上只感觉有人舔了他一下。 不过几息之间,他脑中愈见清明。 慌乱之际,他一把将人推开,却未曾推动那人分毫。 她远离了他些,问:“羞什么?” 带着几分调戏还有喜悦。 随后她说:“孟婆庄上缺了主人,就你去做吧。” 简直是…… “不知羞耻。” 黎孟如此这般说,却惹得初念笑了。 倒是贴切。 自她出生以来,冥王没少来孟婆庄自荐枕席,或干脆夜半来爬床,扰得庄子上下不得安宁。 可谁人都知晓,冥王喜欢黎孟。 初念趁黎孟不注意,便挪到了门边。 “阿孟。” 她与黎孟眨眨眼,“你便从了冥姐姐吧。”随后打开了门。 门外是拎着酒的冥王,看见初念出来,倒没有丝毫不悦。 初念赶忙将人推进去,然后一把关上了门。 她这红娘可算是做得称职了。 *** 次日,初念一改昨日喜颜,脸色极为不好看。 自孟婆庄中出门就看见南许。 初念一皱眉头,绕过他便走。 南许有些意外,昨日喜欢他的小姑娘今日不喜欢他了? 是黎孟说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如此想着,南许缠了上来。 “初念,你这是要回忘川?” 南许未曾离开冥界。 他心心念念初念的眼睛,哪怕出了冥界,也还是折返回来。 “别跟着我,烦人。” 说完话,初念别开脸。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怒意和懊恼。 南许看着她,明明是她乱生气,倒像是他做错了事一般。 几个想与初念打招呼的小鬼看见初念的神色,略有所感,都避开了些,唯有南许没有离开。 分卷阅读227 他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初念,气哄哄地直往前走,横冲直撞的。 眼见她就要踩到三生石,南许拉住了她。 “看着点路。” 初念扯开他的手,踹了踹边上的三生石。 “宝贝这块石头?给我垫脚我还嫌硌得慌呢。” 说完转身要走,南许却眼神犀利地看见了三生石上的变化。 他拉住就要离开的初念。 “我看见了你的名字,你瞧。” 初念瞥眼仔细看了看:“这破石头刻了我的名字?怎这么丑呢?” 南许不知该怎么说,她不该是想为何她的名字在上面吗? 可初念不为所动。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在那上面刻字到底是何含义。 南许不免出声:“旁人都在乎这三生石为自己牵的是哪条姻缘,你倒好,只看得这表面肤浅的东西。” 初念瞪了他一眼,想笑笑不出。 什么姻缘? 三生石又是什么东西? 正想着,初念突然蹲了下去。 “不啊,我还看见了你的名字。” 她指了指那个刚出来的名字,“就在我旁边呢。” 南许瞬间收回脸上的笑意,转而仔细看着三生石,恰好看见那石头上并排着的两个名字渐渐消失。 南许,初念。 三生情定。 第1章 谁的三生不三死(3) 南许半晌没有说话,初念有些幸灾乐祸了。 可她依旧冷着脸:“傻了吧。” 南许此时哪里顾得上她,心中飘过两个字。 孽缘。 明明自己的批命是绝对不会有姻缘的。 他盯着初念,妄想知道,他和眼前的女子到底会是一段怎样的孽缘。 可无论怎么看,都无法探知。 初念被盯得脊背发毛,脸上的怒意就越是明显。 她说:“再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哦,这个孽缘有些血腥。 南许迟迟没有缓过来,只看着初念离开。 随后一道传音符飘到南许眼前,他伸手接过,便有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神君何时回天宫? 是彤凝的声音。 彤凝乃是天帝之女,天界公主,从小便喜欢黏在南许身侧。 因为南许与天帝私交甚好,所以他也将彤凝当做半个侄女看待。 天界纷繁,南许愈见不喜,便与天帝留了书信,只说是前往三界游历。 说白了,他便是不想留在天宫之中。 如今遇见初念,他便更不想回去了。 南许捏了个传音符,给远在九重天上的彤凝。 ——平安,勿念。 又一日。 南许还未离开,他在忘川边上找到了初念。 他坐到她身边很是好奇。 “你日日呆在这忘川边上,是因为不能离开这里吗?” 自然不是。 冥界随她行走,从不曾有任何限制。 初念只是说。 “我在等人。” 南许不问,心中已然能猜到。 她有些惆怅:“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世间怎会有人愿意陪我入忘川呢?” 今日的初念,哀哀怨怨,像极了话本上的病西施。 又美又柔弱。 有不语飞来,落在初念的肩上。 然后又是一只,继而是一大群,如雪般,纷纷落落。 周围昏暗,唯有她身侧亮如白昼。 初念突然说:“我自创的忘川舞,神君可想一观?” 南许未曾起身,瞧着她。 “荣幸之至。” 话落,初念便已落在了忘川之上,周围是星星点点的不语。 她在水面上起舞,水中是她,是整片星空。 抬手,踮足,起步,旋转,无数不语合之,朦胧了她的神情,却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地展现于人前。 她的舞美极了,可…… “差了些什么?” 对,差了乐曲。 不,没有乐曲,这舞才是真正的舞。 那差的是什么? 南许飞身过去,将初念整个人捞进怀里,带到水边。 当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就知道,因为他没有看见她的眼睛。 如今看见了。 满是他。 然后她问:“你可愿随我入忘川?” 南许揽着人,笑意满满。 她真是逮着时机便问这话啊。 而此时的冥王也是逮到时间便凑到黎孟身边。 黎孟正在制药。 冥王也就只能打打下手。 药她反正不认得,最多只 分卷阅读228 能递递纸笔,再不济,药瓶总可以吧。 虽说二人的第一次是她交易得来,前日的第二次又是借着酒半推半就,所以再来一次,她必定要让黎孟心甘情愿。 黎孟这人的冥顽不灵,其实冥王早已知晓。 可她不知为何,也就无从下手。 冥王正在替黎孟找书,突然想到明日初念会在孟婆庄呆上一日。 届时让她套黎孟的话,最好不过了。 第二日,南许未曾见到初念,他搜寻了整个冥界,才知道初念就在孟婆庄上。 黎孟有多宝贝她,就差握在手里,含在嘴里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南许便没有去找晦气,去逛了之前没走过的地方,便失了兴味,坐在了孟婆庄前,不知引来多少目光。 天界而来的神君,缠上了忘川的初念大人,冥界传得可是沸沸扬扬。 毕竟这数千年来,还从未有一位九重天上的仙君踏足他们冥界呢。 就连天界也得了信,来了几位仙子找南许。 可冥界哪里是那么好进的地方。 要不是南许法力高深,也是没办法进冥界的。 此时南许不想去应付他们,只呆在孟婆庄前,痴痴地等着初念出来。 冥界之外,彤凝正不得入内之法。 “公主,这冥界只得魂魄及仙法高超之仙人入内,我等仙力微薄,恐……不若传书给冥王,让她亲自来迎公主,如何?” 说话的小仙娥怕是这数百年入的天界,于天界的规矩还未完全熟悉。 自三千年前,天界之中便有了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天界众仙不得踏进冥界。 旁人不知晓原因,彤凝不可能不知。 皆是因为妙逻姐姐…… 彤凝本不欲进冥界,但一想到南许在内,便也顾不得其他。 于是修了一道传音符送往冥王身边。 奈何冥王此时正趴着门缝偷听黎孟与初念的对话,余光中看见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只以为是冥界的虫子,一挥手便那传音符给毁了。 彤凝等人在冥界外等了又等,却始终未见人出来,便只好先行回天宫。 此时初念正瑟缩在床的一角,小脸满是惊惧。 黎孟只得给她调了一味安神汤,稳住她的心神。 “阿孟。” 初念呷了一口汤,这才感觉说话没有刚才那般颤抖,“你该是知晓冥姐姐欢喜你的。” 黎孟不可能不知。 但知道是一回事,回应又是另一回事了。 “可她的欢喜能有多久?” 黎孟记得,他初登孟婆之位,心中仍对那日被轻薄之事耿耿于怀。 可很快,他便知晓了冥王的性子。 风流成性。 光是听说,他自然不信,他亲眼所见,便再难否认。 后来无论冥王如何百般接近,他都觉得他只是她一时的欢喜。 冥王推门进来。 急急说道:“你便如此不信我吗?不信到连丝机会不予我,予你自己吗?” 黎孟撇开眼,默认了。 他与冥王,恐怕接下来还有数千年的相处时间,他是万万不想与她闹掰的。 黎孟只等她有一天厌倦了自己,便再也不会扰他的孟婆庄了。 初念捧着半冷的汤,开了口。 “阿孟,若有一日后悔了,你可敢喝下一碗孟婆汤?” 于孟婆而言,喝下孟婆汤便是承认自己在任期间有所过失,需得经过冥王殿的审判,便可与无数凡人一样,忘记过去,投胎转世。 但也意味着,除非转世之时犯下大错,需在冥界服刑,否则不得在冥界呆上超过一炷香,更是无法就任冥界任何一职。 他与冥王,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了。 *** 初念就这样呆了一天才出来。 她刚出来便有一只女鬼拦住了她。 “大人,可否赐小人一滴忘川水?” “为何不去讨一碗孟婆汤?” 初念满是厌恶,却极力忍住,只是仍能让人感觉出她的烦躁。 南许插了话。 “莫不是胃口小,喝不下一碗,所以来向你要上一滴?” 南许这般开玩笑说,却得了初念一记白眼。 掩下心中不悦,初念这才开口:“阿孟说过,忘川水太浓了,一滴忘川烩一锅汤,加上七情六欲的泪,分百人而食之,就是说像你这种小鬼喝不得。” 她施了个法,将小鬼传送到了孟婆庄前,转身对上南许的笑。 笑得甚是令人心烦。 “所以……” 初念看着他,听见他一字一句说出来,“若是自愿随你入忘川,必定是爱你爱到骨子里的。” 她的神情终于有些动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可以吻你吗?” 分卷阅读229 她用满是厌恶的脸说着似情人之间的话,倒是换南许错愕了。 下一瞬间,他未曾留下只言片语便消失了。 像是落荒而逃? 初念愣在当场,久久未能回神。 她有些难受,这明明是她今日不会出现的感情。 可只要一想到南许的离开,她便控制不住。 初念不得不回了忘川。 只有在那里待着,才可缓解她如今的情绪。 又是一日,一睁眼,初念晃了神才下床。 她径直去了忘川。 等她在忘川边看见了南许,便迫不及待地到他身前。 初念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南许……” 其实南许一早便来到了忘川边上,将从天界带来的东西布置好后,便等着初念前来给她一个惊喜。 “你可算来了。” 听到此话,初念欣喜不已。 她捧起南许的脸,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似蜻蜓点水一般,又轻又柔。 随后她便靠着人笑了起来。 初念笑着笑着,唇瓣就被南许的噙住,忘川边上只看得见二人在忘情拥吻。 南许搂上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勾着她的舌头与她共享一刻欢愉。 “你昨日去哪里了?” 初念将他推开些,仰着头问他。 南许搂着她的肩将转了个身,依旧将手放在她腰间,他的下巴贴着她的鬓发。 “你看。” 初念这才看向忘川上,那飘零无依的地方出现了一叶扁舟。 很小的只能坐一人的小舟上满是星辰。 透着粉色光辉的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全都堆在船上,偶尔一两块掉进忘川,引得不语争相追逐。 初念既欢喜又好奇:“那是什么?” “礼物。” 那天南许听到初念的话,心中一动,想起之前他之前收集的雷公与电母打架毁了的一颗星星碎成的石头块,当时天宫上的仙子们都追着要。 他想起来便去引了一船到忘川。 女孩子都喜欢吧。 他看着初念勾起的唇就知道他送对了礼。 后来是如何天雷勾地火般,两人抱在一起,又去了南许的本命空间,两人就在他亲自建造的小屋里缠绵。 南许可是记得深刻呢。 第1章 谁的三生不三死(4) “初念,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羞涩不语,睁眼看他。 南许红了眼。 衣物在他的指下件件散落,露出那绝美的春色。 南许来不及欣赏,就带着初念登上那无人攀过的高峰。 他们在起起伏伏的浪海中如一叶小扁舟,被巨浪一次又一次地淹没。 本命空间没有日夜变化。 等二人结束酣战,南许便拥着初念,渐渐睡去。 唇角的笑,纵是他自己也无法忽略。 可当南许醒来之时,怀里已经少了人。 初念去哪儿了? 南许穿上袍子,出门找了一圈,结果在空间里的河边找到了初念。 初念醒得早,这才得空看看南许的本命空间。 她自然不懂本命空间是一个神仙汇聚仙力而成,本不该让任何人进入,哪怕是最亲密的人,若是乱了本命空间,那拥有此空间之人,很可能会走火入魔。 初念出了竹屋,这才发现这里与话本中的人间很是相似。 他们居在竹屋里,竹屋坐落在山中,周围是成片的林子,山顶还有一条溪流蜿蜒而下。 与冥界自然是大不相同。 初念刚将手从水里拿出来,转头对南许说。 “我该回去了。” 没有南许,初念无法自己出去。 初念非常平静,比他之前见面的任何时候都平静。 南许不信,见过诱惑的初念会舍得放弃一切。 他说:“你瞧那天,云卷云舒,时而似羊,转瞬又能成鱼。若是遇上下雨,雨水如注,拍打在树叶上的声音,你可曾听过?及至入冬,满山皑皑白雪,唯院中一支红梅,该是多好看啊……” 溪中游来一尾红鱼,在水中畅游,好不自在。 可初念依旧说:“该回去了。” 她像是很平静,谁也不知她内心从未释然。 “任外间风景无数,冥界忘川才是我的归处。” “那我呢?何处是我的归宿?” 初念不知道,也说不出。 南许看着她的倒影,开了口。 “喜怒哀惧恶欲,六魄我都已见过,此时你该是爱魄吧,你执意要离开,便是你最终的选择吗?” 原来他早已看出她七魄之事。 初念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偶有一两尾小鱼游过 分卷阅读230 。 她生而为魄。 七魄尚存,却没有三魂压住,所以每一日都会被一魄控制身体,而之前南许所见,便是她的七魄。 虽然还是她,却会将某一情感放大。 喜不自胜,怒意昭然,哀思如雨,惊惧无措,厌极恶之,欲难自控。 而爱,有喜,有怒,有哀,有惧,有恶,亦有欲。 反而让她爱不外露,隐于平静。 如此七日作为循环,已有不少时间了。 南许上前,欲抓住她的手。 初念手上已干,脸上神色瞧不分明。 她避开他的手,说:“爱让我看清一切,我们之间隔着一条忘川,我选择放手,在忘川这边看着你。” 若七情让她无暇思考,那爱魄出现之时便是初念最冷静的时候。 他是天界战神,而她不过是忘川一魄。 这不过是一场梦,如镜花水月一般。 初念该是明白的,他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法在一起。 南许将她抱起,吻了吻她的脸颊。 “若我愿弃了天界尊荣,陪你在忘川厮守,也不愿?” 她睁着泪眼看他,娇俏得不行。 任南许搂着她不放。 南许最终还是将她送回了冥界。 他们牵着手来到了界门之前,南许本来是想走的。 初念看着被勾着的手,突然开口:“今日是冥界的鬼节,你去看一看吧,总也不虚此行。” 南许自是又喜又疑。 “当真?” 初念牵起他的手时,红了脸。 “走吧。” 冥界鬼节,天上与地下交换,忘川水如瀑布般缓缓落下,众鬼排队接过一滴忘川水,滴落在手中的曼珠沙华上,将花倒挂,瞬间便会幻化成一盏花灯。 将花灯挂在孟婆庄前的树枝上,可为在世的亲人祈福许愿。 “这是忘川鬼节,美得很。” 初念走过去时,所有鬼都给她让了路,她接了花便回来。 南许将她拉到一边,侧身在她耳边低语。 “可我觉得,你最美。” 南许托住初念的脑袋,轻轻地吻上了她的眉间。 结印在眉心,镇七魄,聚一心。 七魄归一,初念便再也不会每日变一个性子了。 她缓缓睁开眼,双眸清澈。 “你为何到今日才为我镇魄?” 南许若有这本事,为何一早不为她镇魂? “因为我想看看一个人每日变一种模样,到底是何种有趣的事情……”说出这话不免玩乐成分居多,南许撩过她鬓间一缕长发,“我想多看看你。” 事已至此,初念没有回话。 她抬眼看见一道自天上而来的传音符。 天帝传旨,召南许回九重天。 南许犯难,他自然是想把初念也带回天上。 但若想带走初念,势必需要过黎孟那一关,得到同意才行。 可黎孟闭门不见。 南许自然不肯放弃。 他终于还是等到黎孟要出门去往奈何桥,他堵在门口,不让他黎孟。 二人僵持了许久,最后被初念拉进了庄内。 那日,黎孟和南许在孟婆庄吵了一架。 安静的一庄子,只听得黎孟的声音。 “你可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再过上一天,不,你且须等上一个时辰,她便可生出三魂来,我喂她喝了九九八十一天的药,那药方更是我从冥王那讨来的,可你将一切都毁了。” 从冥王那个女人那里要东西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黎孟可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他的色相…… 南许一惊,回头看初念。 她只是淡淡笑着,可南许觉得,她是知道的。 黎孟气闷,终是问他。 “你可知道,只有七魄的她,非人非鬼,更是成不了仙,当不上神,如今你却要带她去天界,可想过她的处境?让她躲在你的宫殿之中,看着你与其他仙子周旋吗?” 天上那些高人一等的仙子、神仙,会怎么看待她这个突然出现在南许身边,却连三魂都没有的……人? 说是两情相悦,难道不会被人说是勾引与高攀吗? “你的婚事本就不能由你做主,你作为战神更是要考虑更多,到时候让她受委屈,让她受你们的欺凌吗?我冥界的宝贝,送给别人家当石头吗?” 冥界百般要护着初念,不想让她的事被天界知晓,就是怕她受委屈,被这所谓的世间所扰,如今让他亲手将人送上天界,可能吗? 黎孟言语虽激,却句句为初念考虑。 可南许不退。 他搂着初念在怀,丝毫不肯放手。 南许说:“护住她便是我要做的事,不是吗?” 黎孟默, 分卷阅读231 半晌开口,满是无奈。 “可你是她的劫难。” 南许蓦地想起那块三生石上出现的二人的名字。 那便与天一搏,也未尝不可。 初念自知南许无法劝阻黎孟,便请来了冥王。 她难得安静,与黎孟坐在一处。 “你可知,我与你的这点缘分,亦是我拼死争来的?” 黎孟惊讶,自是不知。 冥王徐徐道来。 四千年前,他乃是西天梵境仙池中的一颗何莲子,在西天沾染佛气已有万年。 仙池之中数十朵莲花,莲花之上更是有二十几颗莲子,每百年便会有花开花谢,唯有那一朵常开不败。 如此千年,引得佛陀驻足,这才发现。 非是莲花有灵,而是该花中的莲子,仅有它一颗生了佛心,有了佛性。 那时梵境讲经,千年一次。 那一天,漫天神佛便都聚在仙池边上,看一颗莲子。 “怕是再过千年便可修得金身,梵境之中都要再辟一处殿宇了。” 说话的人便是天帝。 那时的冥王还是天上一位仙子,名为妙逻,因机缘巧合便寄养在天后膝下,从小也是千娇百宠的。 此时她从天帝身后探出脑袋,瞧着那颗金莲子。 甚是可爱。 可仙池边上站满了神佛,妙逻只能远远看着。 面上遗憾一览无遗。 讲经期间禁宴禁乐,可某人受不住美酒的诱惑,夜半却悄悄吃了酒。 只见一道小身影闪过,最后却停在了仙池边上。 那罪恶的小手一经伸出,手上便多了东西。 一整朵莲花还带着池底的淤泥。 莲子落了满地,只他一颗还在莲花之上,静然不动。 酒劲上头,妙逻看金莲子依旧,生气起来。 她使劲甩着莲花,意图将它抖下来,边甩还边嚷嚷:“快下来,快下来。” 也不知她甩了多久,那颗莲子当真脱离了莲花,飞到半空。 妙逻见目的达成,得逞一笑。 她扔了莲花,伸手就要去抓它,却如何都够不到。 只见一道金光,妙逻下意识地闭了眼,等她再看去,已隐约看见一座佛相金身。 妙逻好奇上前。 “金莲子成佛了?” 确实是已然成佛,但他的佛相金身还未完全修成,只生了佛心,还未生出六识来。 那金身不大,盘腿坐在仙池边上。 妙逻蹲在他面前,嗝出一股酒气,没有丝毫羞涩。 “金莲子……” 第1章 谁的三生不三死(5) 他像是真听到了声音,睫毛微动,睁开眼来。 自岿然不动。 可醉酒的妙逻却恃酒行凶,往他唇上亲了一口。 从此刻起,便早已注定。 妙逻会搅了他的一颗佛心。 此后她睡了足足三日,等醒来已是在九重天上她的寝殿之中。 天后扶她起来喝水时问道:“可还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 她刚醒正渴,喝下一杯还不知足,直到再灌下一杯水时才想起天后的问话。 心中一紧,有些心虚。 “我可是又做了丢脸的事?” 妙逻全然不记得了。 当听得天后说她不仅在梵境醉酒,还得罪了一位新佛时,她是又惊又疑,倒是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天帝气她失行,让她禁闭百年。 妙逻自知理亏,且这处罚已算是轻的,所以应下得极为爽快。 等禁闭一解,她又溜去酒仙那痛饮了一场。 那一夜,花纷扬而落,一朵落在她眼上。 酒味在口中漫开,滋味了得,令她禁不住咋舌。 脑中欢喜,隐约有些画面。 金身,佛相,眉眼,还有那个吻。 “金莲子……” 彼时西天梵境,正在论经讲道。 一众神佛,他居于最末。 他如今有了尊号。 唤,明释尊者。 见明释面露不解,佛陀问他,有何不懂? 明释直抒己见。 “何为,放下?” 佛陀知晓,明释未曾拿起,又何来放下? 因此他并未给出答案,只让明释亲往三千小世界,自行解答。 如此,明释便离开了西天梵境。 妙逻是在面人摊前见着他的。 彼时明释就站着看着,不买也不说话,那摊主已经瞧了他好一会儿,奈何有人不自知。 “这是可以吃的。” 妙逻突然站到他身边,这般骗他。 明释回头,只见她不像是说谎的模样,就真的信了。 妙逻偷笑 分卷阅读232 ,再问:“买一只送你?” 明释摇头,他没有钱。 可妙逻哪里会管他,向摊主付了钱就拿了一个面人。 她将面人塞进明释手中,努力让自己的笑不那么坏,说:“尝尝?” 明释将信将疑,要不是妙逻制止,他还真会把面人送进嘴里。 后来妙逻发现。 除佛法之外,万事皆可诓明释。 诓他寻欢。 诓他吃酒。 诓他沾染一身尘气。 有一日,她正带着明释摸鱼,脱口而出:“金莲子……” 妙逻自知失言,鱼从她脚边游过,她也没再抓。 却见明释转头问她:“想吃莲子?” 那时她笑得意味不明。 “想啊。” 明释不懂,只以为是她贪嘴。 可自此以后,妙逻无一时不在撩拨明释。 她想着纵是一块石头,被她日夜捂着,也该有些温度的。 如此,二人相伴千年,妙逻自觉与他和旁人不同,奈何分开之时才知,她从未能动了明释的佛心。 “妙逻,我该回梵境了。” 她突然觉得明释从未变过,他一如当年初见。 而沾染尘气的唯她一人而已。 可妙逻芳心不死,非要强求与他的姻缘。 她终究还是犯了大错。 随后被革去仙籍,剔除仙根,贬下凡间。 妙逻在下凡之前,将自己的一缕神识生生剥离,投落在奈何桥上。 她拜别天帝与天后,便入了凡尘。 那一世,妙逻成了个冷心冷肺之人,周旋于两男之间,最后却谁都没选,毅然决然地落发为尼,青灯苦佛一生。 她死时已有六十七岁高龄,却始终觉得没活够。 在她魂魄离体时她才恍然大悟,概是因为她在找一个人。 妙逻不记得那人模样、身形,却仍旧知晓,那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人。 等她被黑白无常勾了去。 她只得喃喃道:“下一世,下一世吧……” 下一世再找他。 妙逻那时亦是懵懵懂懂地过了冥王殿,转而被人送往奈何桥,那一碗孟婆汤递到了她手中,她看了片刻,总觉得自己不该喝。 至于为何不该,她当时不知。 那分汤的男子极为俊美,笑问她为何不喝。 她说,她一时看迷了眼。 那男子得了好话,也不催促她。 后面陇长的队伍停了许久,有些怨声。 妙逻心生窘意,急切地想饮,却在此时一缕神识落在她眉心,那碗孟婆汤便被摔在了地上。 众鬼再看她时,她早已泪落满面。 男子见状,又端了一碗汤,要塞进妙逻手中。 “饮尽孟婆汤,都忘了吧。” 可如何能忘? 她推拒:“有人在等我,我不能饮。” 此话一出,便有鬼差出现在她身边,试图要将她制服,她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 鬼差这才知晓,她原来不是普通的鬼。 那一日,冥界大闹,遭殃无数,未曾瞧见的人只知道有人血洗了冥王殿。 随后当日,冥王易主。 据说是个女人,还是个绝色,可谁也不敢小瞧了她。 冥王殿从那日起,日日掌灯,从不间断。 是政务繁忙,亦或是冥王勤勉? 都不是。 她只是在找人,怕冥王殿昏暗,看不清那人。 黎孟问她。 “你犯了何错?” 冥王并未有丝毫愧疚,隐约还是高兴。 “我毁了你的金身。” 若没有金身毁坏之事,怕是他们连如今这点缘分都不会有。 *** 后来是初念劝说住了黎孟。 至于她说了什么,南许不知。 然后整个天界都知道,战神带了女子上天。 那一日,无数仙子躲在辰许宫外偷偷看。 他们都想知道,战神喜欢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后来,总算是瞧见了。 总有南许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在私下议论着。 “那女子是战神从下界带来的?看着不像凡人啊。” “非是凡人,可也不是仙子。” “听说是从冥界来的。” 一片嬉笑声。 “难不成是吸人精气的女鬼不成?” 如此这般的议论,初念听了不少。 她不恼,也不放在心上。 初念就日日等在南许的宫殿里,也不怕寂寞。 辰许宫与冥界,与南许的本命空间又不同,到处都是雕栏画栋,景致迷人。 光是辰许宫便有数十间屋子,还有一间专门装南许 分卷阅读233 收藏的屋子。 南许将她带上天的第一日便引她看过。 都是些稀世的宝贝。 “你可喜欢?” 南许未曾有一点藏私的念头,他说,“你若喜欢,全都送与你。” 初念笑出声。 南许看见她的眼睛中的自己,没忍住将初念搂进怀里。 他只要她的一双眼睛便可。 随后初念住进了南许的寝殿。 辰许宫再大,住在这里的却只有她和南许二人。 人来人往,只有她始终在这里。 初念知道,南许将她放在了心尖,也就不需要将旁人放在心上。 她开始学针线打发时间。 所幸初念聪慧,虽没有人亲授,只按着书籍上所述,便已经入了门。 “念儿。” 听见声音,初念停下手头的事望了过去。 朝务归来的南许未曾让她能多动,便坐在榻上拥着她,怎也不肯放手。 他最喜欢看她的眸子,情动的时候总是喜欢亲上一亲。 小丫头乖得很,就由着他胡闹。 “今日可有出门?” 初念点头,她适应得很好。 起初南许还担心她在天界不适,怎么都不肯放她一人在辰许宫。 后来初念可是撒了好久的娇,南许才去忙。 在天上已有好些日子,她时不时地会出门逛逛。 “去了天河,听说是晚上去更好看,你可愿陪我一起?” 美人在怀,细语喏言。 南许最吃这一套了。 他揽着人,就朝着天河飞去。 天河静得出奇,有守卫想将人拦下,却看见是南许,纷纷退到一旁。 南许这才想起,天河周围守卫森严,白日里初念过来定然是没能靠近的。 他将身上的象征身份的玉诀给她。 “今后在天宫,便戴着这个,无人敢拦你。” 初念拿着玉诀把玩,那上面赫然有一个“战”字。 这是初登神位才有的玉诀,而每位神君拥有的皆是不同的。 她将玉佩系在腰间。 “那我可沾了仙君的光,作威作福了。” 南许亲了亲她的眼角。 “整个人都是你的。” 他们相拥在天河边,四周的守卫撤了个干净。 天上星光闪闪,璀璨异常。 初念看着夜幕下的天河。 “像极了冥界的忘川……” 南许知道,她想冥界了。 此后几日,南许告了假,未曾让初念知晓。 等某一日初念从外归来时,便看见了辰许宫变了样。 白日变夜晚。 月桂变曼珠沙华。 宫殿已是孟婆庄模样。 南许缓缓走出来,将人牵了进去。 连屋内摆设都和她当时住的房间一模一样。 “这是……” “特意为你做的小玩意儿,喜欢吗?” 初念上前去触摸梳妆台上的东西,确有实物,并不像是幻觉。 南许站在她身后。 “虽是虚幻,却能感觉到东西,便像是真的一般。” 初念知道,这是南许特意为她弄的。 心下感动,便主动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可南许哪里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只听见辰许宫传来细碎的声音,若被单纯的仙子听见,怕是要红了脸了。 如此初念在天宫中度过了一段算是平静的日子。 她自然还像从前一般,两耳不闻天宫事,一心只等有缘人。 直到有一天她真正见到了彤凝仙子。 第1章 谁的三生不三死(6) 初念想起那天那群女仙提到过她。 “那样貌比不过彤凝公主,也不知殿下为何喜欢她……” 只用绝代风华不足以形容彤凝的美。 彤凝身份尊贵,乃是天帝的幼女,其上有三个哥哥,确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她年岁尚小,与南许差了约有六千年。 如此说来,初念才出生百日,与南许,便不知差了多少辈了呢。 初念与彤凝说过几次话,每次都不多,更像是寒暄。 可她能看出来,这女子喜欢南许。 “仙子又来找神君?” 上了天之后,在人前,初念都会学着旁人唤南许神君。 虽然南许听到便会闹别扭。 初念看着面前的彤凝,终于知道她差了些什么。 因为她没有三魂,便失去了整个人本该有的光泽,纵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也比不得他人。 彤凝温婉一笑。 “不,我来替殿下传话,他在与父君议事,膳后方归。”b 分卷阅读234 r   彤凝知道初念来自冥界忘川,便也就知道,这是妙逻姐姐的人。 她本就不是个会为难人的人,这下就更不可能做什么了。 初念承下:“多谢公主告知。” 她面上不显,可心中却不得不多上一问。 为何是彤凝来,而不是帝君殿的任何一个小仙子? 初念恍惚。 随后她自己吃了膳食,又逛了逛天界九重天。 与冥界不同,天界有日夜之分,花色烂漫,也不是冥界可比的。 可是天界太安静了,比不得冥界喧嚣热闹,有“人气”儿。 越呆便越是不喜欢。 等南许回来,她已有些昏昏欲睡。 想起前几日就这般睡过去,未曾与他说上一句话,初念便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那公主真漂亮啊……” 南许摸清她的话,这才挂了丝笑在脸上。 “她美不美关你何事?你是我的心肝,只能想着我。” 他将人搂在怀里,说着一句又一句,就怕她睡着。 半晌吻在她几欲闭上的眼角。 “念儿,我会求帝君为我们赐婚的,届时我们便会永远在一起。” 初念半边脸靠在他怀里,已隐约有些泛红。 她调整了睡姿。 “那天帝应允了吗?” 初念就听得赐婚几个字,以为他已经去请旨了。 她意识朦胧,未曾注意到南许歉疚的目光。 “神魔又要开战了。” 所以他没来得及向帝君开口。 南许很苦恼。 一旦开战,他必定要上战场。 可万年来他都未曾破境成为上神,修为一直未曾有增长。 师父说,他命中有一情劫。 南许更是知道,他正抱着他的情劫。 可那又如何,不论怎样,他都不会放开她的。 南许将怀中的人搂了搂,在她耳边细声说道:“到时候我便会很忙,你若无聊,便先回冥界,那里也安全些,等到战事平息,我便接你回来,到时候……” 他见初念没有反应,低头一看,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这小猫……” 南许这才将人抱到床上,与她一同睡下。 *** 南许开始忙起来,时常看不见人。 往往都是彤凝来传话,说是他在帝君殿用过膳再回了。 初念总是不吵不闹,就那般应下。 到了晚上,南许回来。 初念又是一脸想睡的模样。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不适应天界,她离开忘川太久了。 可她没有说,她知晓自己的选择。 这日,南许回来已是很晚。 初念躺在榻上,睡得不省人事。 他看见她手边正在做的针线活儿,那小针就在她脸边,稍有不慎就会在她的小脸上留下一道口子。 南许将东西小心收好,将人抱在自己怀中。 “念儿,醒醒。” 南许已经看出了她的情况,给她喂下了一颗仙药。 是他亲自去药仙那里求来的。 南许知道他自私,也知道这都是初念心甘情愿。 初念悠悠转醒。 南许这才看见她的眸子。 “你回来啦。适才我做了梦,梦见你了,可是你为何光着个头?” 初念总算有了精神。 南许将她抱在腿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初念挪了挪,选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假寐。 “什么样的梦啊?” 初念只微微睁开眼,露出一点星光,整个人却显得慵懒随意。 “我在屋子里,有人敲响了我家的门,我出去打开一看,就看见了你。”她不自觉笑出了声,“你光着头,分外正经,然后向我要了一碗水。” 光头的南许,也很是好看呢。 从未曾听过三魂七魄不全的还可以做梦。 南许虽有怀疑,却还是没多在意。 他捏了捏初念的鼻子,分外宠溺,初念痒痒得躲开。 南许说:“那你可记得关上门?” “为何要关门?” 初念好奇,便努力睁大了些眼睛。 “因为啊……” 他将头埋进她的颈项,“我是会吃人的。” 初念嘻嘻笑起来,都被南许给吞掉了。 他总是这样,与她闹得不知分寸。 可初念却总是纵容着。 突然有一天,南许没有回来,来的还是彤凝。 彼时她手头的针线活还只做了一半。 彤凝已算是辰许宫的常客了。 初念以为和以前的那些天一样,南许只是在帝君殿用过膳就会回来。 可 分卷阅读235 她没想到的是,彤凝带了人将她捉走了。 一连十天,初念就被关在彤凝的殿宇里。 殿内四周都设有结界,初念试过,出不去,只能靠外面的人来救。 南许没有来找。 门打开,就算来人不说话,初念亦是知道那是彤凝。 “神魔开战在即,南许不可能会来找你。” 她亲自送饭菜进来。 此间与辰许宫不同,门外天光大盛,透进屋内,也觉得敞亮。 而初念是不喜欢这种敞亮的。 彤凝将饭菜放在她身侧。 初念倒是有些饿了,看一眼今日的菜式,都是她喜欢吃的。 “他总是会想起我的。” 眉目间都是温情暖意,令彤凝有些许愧疚。 她冷了冷心。 说:“他忙着神魔对战,想起你的时候,我便会在一旁让他安心,说我必定会照顾好你,他如何会来找你?” 初念抬头看她,好似一眼便可以看穿人。 “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这么些天,彤凝没有对付她,只是把她关着,给她好吃好喝。 说明她在等,等一个时机。 也许是因为一件什么事,彤凝需要她。 可她每每只是将饭菜放下,一脸不忍地看着她,随后便逃一般地离开。 一如现在,没个回答。 初念也不饿着自己,趁热吃了起来。 偌大的宫殿,只她一人。 回响的也是她咀嚼的声音。 “你们听说没有,帝君给战神赐婚了。” 门外突然传来小仙子的谈话声。 初念进食的动作一顿。 “可是那日神君带上天的女子?” “自然不是,她那般的身份,哪里配得上神君啊。” “那是……” “是彤凝公主。” 彤凝这便要与南许定下婚事了…… 初念暗了双眸。 咀嚼的动作未停,她只觉得口中的米饭很是生硬,一点都不好吃了。 又是好多天,初念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事。 果真,只有她能办到。 殿门打开,那人逆光前来,外面隐约人来人往,很是繁忙。 彤凝走进来时,亦是换了着装。 一身银色的铠甲,显得英姿飒爽。 “从今日起,你便可以回去了。” 初念有些不安。 “回你的冥界。” 彤凝向她解释说,“父君已赐下婚事,南许亦说,他要与我成亲。他说他不是真心爱你,不过是一时被你所迷惑,如今他相通了,唯有我才能配得上他,所以他选择放过你。” 殿宇内突然静到只剩下二人的呼吸。 初念只觉得彤凝温柔。 她该是个多么温柔的人,连这般恶毒的话都能说出三分温柔来。 彤凝看见初念发笑,神色不好。 初念把这些日做的衣袍放在一边,只缺一只袖子里。 也不知南许是否还能穿上。 初念说:“我知道,都是假的。” 她是多聪明的一个人,而彤凝的谎话也假得可怕。 “你让两个小仙子透露出你与南许的婚事,想让我与他生出嫌隙,可你为何不变换了南许的模样再来骗我,你说的话,你觉得谁会相信?” 彤凝有些窘迫,她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初念好心地教她。 “你该是让我看见,你与他恩爱场面,让我误会更深才对,如今这般,太假了。” 她把手边的衣袍攥得很紧,指尖发白。 “那你为何要哭?” 听到彤凝的话,初念抬起头,苍白的唇瓣被她咬出一抹朱色,泪顺着眼角落下。 彤凝终于知道,南许为何会喜欢她的眼睛了。 那是一双她就那样看你一眼,不需要任何魅色就可以让你为她生为她死的眼睛。 “因为我认命。” 命运就是这样,不是走到这边,就是通往那边。 初念本就是逆天而生,可她最会的便是顺应天命。 初念已经猜到了。 彤凝需要她离开南许。 她本就是忘川的几缕残魄,得了南许的几分欢喜,两人这才能偷得几日的如梦时光。 可他是战神,她…… 什么都不是。 “这就是我和他的结局,对吗?” 这个离开是暂时还是永远,都在彤凝的一念之间。 彤凝望着初念的眼睛,露出一丝决绝。 “是的,这必须是结局。” 彤凝右手一挥,初念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只容瓶。 她像是知道了什么。 “不,只有这样不可以,只有这个……” 分卷阅读236 第1章 谁的三生不三死(7) 初念直往后退,可是彤凝却用绳索困住了她。 她无法动弹。 瓶塞掉落,灼热的天火烧在初念的眼睛上,痛得她只能捂着眼睛,跪在地上。 “不,不要……” 天火就是忘川水最大的克星,而离开忘川的初念,根本就不是天火的对手。 焦灼的声音与气味,还有一瞬间失去的光明。 她知道,她的眼睛毁了。 “南许,南许……” 她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可莫大的宫殿也只能听见她惶恐不安的声音。 又是许久,彤凝紧握的双手渐渐松开。 “回忘川去吧,这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彤凝解开了对初念的束缚,转身离开。 她该杀了她的,她该彻底毁掉南许的这个情劫,可她更是知道,此人有多无辜。 可为了大计,彤凝不能心软。 毁掉一切的起源,这情劫应该便会顺利吧。 “初念,对不起,可只有你能让南许渡过这万年情劫,此劫一过,他便可晋升上神,神魔之战才有把握获胜。” 初念很痛。 她听不见彤凝说的话。 她只是匍匐在地上,眼睛上残留的灼烧让她无法用力。 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站了起来。 眼前是黑暗。 她适应了一下。 初念生于忘川河底,本应该是最会适应黑暗的,可现在的她却需要时间。 等她完全适应,初念就缓缓地朝着光亮,摸索着走出宫殿。 她有些踉跄,可却更加执拗。 “南许,没了你最爱的眼睛,你可还会随我入忘川?” 答案一定是很残酷的。 南许,离开了这,我们大概再也不会见了。 果然阿孟说的不对,付出一切也得不到的,是人的愿意。 而失去眼睛的我,最终还是没能和你一起进入忘川。 她当初的信誓旦旦,果真要被抹去了。 初念一步一步,走出空旷的殿宇,没有去找正在议事的南许,她知道对于战神的他来说,天下苍生才是最重要的。 她能感觉到九重天上的风轻轻吹着,将忘川的味道送到她身边。 她想念忘川,想念阿孟了。 纵身跃下的那一刻,初念不悔。 她想,她是该回去了。 *** 有人接住了她。 “是谁?” 是冥界的气息,可她分辨不出是谁。 冥王和黎孟的气息太像了。 “回家吧。” 是黎孟啊。 他将初念送回了忘川。 初念蹲在忘川边上,无数不语相迎。 可她如今看不见,只是一遍一遍将忘川水敷在眼睛上。 那忘川上没有她的倒影。 没有三魂的她自然在忘川上看不见完整的三魂七魄。 “阿孟,我错了。” 当初黎孟一次次地阻挠,是她执意要上天的。 初念当时明明坚定无比。 “南许很强大,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强,我想扯着他入忘川,便一定能做到。”她说,“纵然最终没有圆满结局,我亦是不悔。” 可却落得如今的结果。 悔吗? “忘川永远都是你的家。” 黎孟从背后将初念猛得一推,她就猝不及防地跌进忘川里。 水灌进她的嘴里,耳朵里,却让她觉得舒服极了。 有晶莹的光从忘川底浮起,全都汇聚在初念的双眼处。 “这样眼上的伤就不会痛了。” 初念听见了黎孟最后的话。 可为何她的心会这般痛,比当初喝药的时候还痛上万倍。 不是酥酥麻麻,而是锥心刺骨。 她在忘川下待了很久,四周一片安静,最适合思考了。 等她再出来时,心中少了许多恨意。 耳边迎战锣鼓响彻天际。 初念想,神魔开战了吧,那南许该是何等的英姿。 她现在只能朦胧地看见些影子,可脑海里却一遍遍地回忆着南许的模样。 “初念。” 她没有回头,她不想让南许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更何况,现在不是他该出现的时候。 “你何时聋了,这震耳的鼓声没听见吗?你此时该呆的不是这里,是那战场。” 南许不惧:“你回头看看我可好?” 灼伤的眼睛再也不能恢复如初,她只剩下无神的眼珠。 “你该回去了。” 他急切,他恐惧。 “我不想做这个战神,从始至 分卷阅读237 终,都不是我想当而当的,我是瘟神,却做了战神,好大的讽刺,所以我喜欢美的东西,因为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去寻找的,直到我见到了你。” 一眼便喜欢上了她的眼睛。 “无论哪个你都美得让我无法忽视,你一点一点地入了我的心,盘踞一地,无法驱除,今生今世,我只想娶你为妻。” 初念睁开了眼睛,星光不复。 “那你可愿随我入忘川?” 她还是那句话。 南许充耳不闻那开战鼓声,将初念的身子掰过,果然看见那双无神的眼睛。 可心动却一分不少。 他点点头,伸手拉住了初念,抚上她的眼。 “就算你没有眼睛,我也愿意。” 初念拉着南许倒进忘川。 那一刻,她是满足的。 她像是完成了多年的夙愿,终于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着她进到忘川里来。 初念拥着南许,将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可南许却并不好受,噬骨的疼痛让他几欲□□出声,可他看着初念发自内心的笑颜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抛弃了天下人,抛弃了一切,陪她进入忘川。 纵然是身消魂灭,他也是甘愿的。 他们对视笑着,幸福得像是梦一般。 若没有什么情劫,什么神魔之战,他们只在冥界,哪怕是天界也好,平平淡淡地度过几千几万年,那该多好啊。 南许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消失。 他只知道搂着初念,生怕下一瞬就会失去她。 初念知道南许从未负她,但她亦不能置三界于不顾。 她张了张嘴。 “南许,一别永不相见。” 初念松开了南许,用力将他一推。 水波纹纹,湖面上扬起轩然大波,只见得南许脱离水面,浑身湿透地落在忘川边上。 “初念!” 他趴在忘川边上,想再下去,却因那刮起的风动弹不得。 那忘川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那滋养冥界的水就在万千魂魄和鬼差面前倾覆,像是一条水龙一般飞往三界。 天界之上,原本两军对峙,可谁也没想到,突然就开始下雨。 有人惊呼,指着比他们更高的天。 那里有一条水柱冲了上来,转而变成水幕,四散成雨,点点滴滴地落下。 原本以为那只是雨,却没想到无论是神仙还是妖魔,都被伤到了。 无奈之下,两军只好各自撤退。 忘川雨落了一整天。 南许作为上神回来了。 腰间佩戴着那块刻着“战”字的玉诀。 他在忘川边上和黎孟一起找了初念许久。 她始终没有出现。 黎孟在冥界守着,南许便回了九重天。 天上的战争打了没多久就平息了,两族签订休战协议。 南许知道,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将初念寻回。 可当他来到冥界,耳边传来一道私语。 “上神历劫归来,却让忘川水落入三界,神魔二界战事虽平,人间却生灵涂炭,此次上神下界便是要除去这世间鬼魂,方可回归神位。至于忘川初念,机缘之下生了神格,便也下界历劫,归来之后便晋升神位,忘二位相互扶持,早日归位。” 南许没有抵抗,化作一道光影,投入轮回。 这就是这一刻,生死簿上出现了二人在凡世的名字。 彼时冥王正站在殿外,看着天上异象。 黎孟赶来看生死簿。 冥王已有好几日未曾见到他了。 思之如狂。 可如今她只是问他:“他们,有缘吗?” 这话似乎也可用在他二人身上。 黎孟自然不知,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助初念。 冥王明了,黎孟是想一争。 虽不是为她,却足以让她心中一喜。 她记得三千年前,明释已在三千小世界呆了千年之久,他觉得自己该回梵境交课业了。 于是他向妙逻提出了辞行。 彼时妙逻正将当日的午饭摆在桌子上,闻声摔了一碗汤。 她一脸不可置信。 “你要回去?” 妙逻拉住他的右手,止住他的单手行礼,“呆在这不好吗?我陪着你,不好吗?” 明释的眸光冷冷,一贯平静。 “妙逻,你心有魔障……” 他说着要将自己的手抽离,可妙逻却死死拽住,不肯松手。 明释瞧见她眼中偏执。 妙逻便对上他的视线,让他看清自己眸中神色:“心有魔障,你便更该渡我。” 二人僵持许久,明释率先妥协。 “你想如何?” “再百年,我再要一个百年,便让你回去。” 分卷阅读238 妙逻自然是诓他的。 哪怕再过千年,她亦是有手段将他留在身边。 可明释这人最是好诓,自然是信了。 且他看妙逻已隐有入魔之征,怎么也不可能会丢下她。 那一桌饭菜冷却已久,妙逻不愿再看,便拉着明释急于往下一个小世界而去。 明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可就在二人穿越世界时,发生了意外。 不知为何,天地骤动,乱了他们穿越之路,就这样他们被卡在了时空缝隙之中。 纵然一个是佛,一个是仙,却依旧被困住。 他们用法力撑住时空缝隙,不让它继续缩小,可缝隙还是越来越窄。 再这般下去,他们会死在这里。 “妙逻,我送你出去。” 若是护住妙逻,再由明释全力一击,定是可以将妙逻送出去的。 可这也意味着,明释会死。 第1章 谁的三生不三死(8) 妙逻不可能会答应:“你若是死,我也要陪着你。” 明释始终不懂,妙逻对他到底是何种感情。 “千年的时间,我仍是不知何为‘放下’,可我知晓此时此刻,我该将这二字赠予你。” 他说,“妙逻,放下我吧。” 随后明释将固身法术施在她身上,一掌将她推出了时空缝隙。 “不要!” 妙逻伸手想要抓住明释,可连他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她看着明释的身影越来越远,满是愤恨与悲痛,可她无能为力。 在妙逻出时空缝隙的那一刻,她看见了明释金身破碎,随后万丈光芒,双眼被灼得生疼。 她正欲揉眼睛,却发现手上握着东西。 那是她曾经求而不得的金莲子。 她落了泪,亦是不悔。 妙逻将这颗金莲子投入了人间轮回。 她知道她该将金莲子送回西天梵境,送回温养他的仙池,可她狠了心,没有那般做。 妙逻期盼他在轮回之时沾染一身尘气,哪怕一丝也好。 总好过从前,那般无情。 后来天帝及梵境都知晓了明释之事,而妙逻也未曾为自己辩驳过一句。 她认了罪,被贬下凡,成了冥王。 冥界易主并不是件小事,天帝知晓此事,心中有气,奈何有天后护着妙逻,于天帝面前又哭又闹了好久,这才让天帝心软。 天界认了她冥王的身份,但冥界也随之被天界所弃。 其实妙逻知晓,这不过是天帝与天后护着她的法子罢了。 她也便在冥界乐得逍遥。 直到千年之后,冥王殿上,她再次遇见他。 她说:“金莲子,我是妙逻。” 这不是明释第一次转世,更不是妙逻第一次遇见他。 可无论他换了何种身份,以何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她都能一眼认出她的金莲子。 而她每每都会用这句话来试探。 可明释却从来不记得她,甚至在她每次吻过他之后,他都不曾有过任何反应。 这是第一次。 他慌乱,他推开了她。 妙逻欣喜若狂。 十世轮回,她终是将他拉进凡尘。 冥王将生死簿递给黎孟,看他情绪外泄,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我们之间,可有缘?” *** “文家小娘子。” 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闻此,初念才放下手中的勺子,从厨房探出头来。 只见她挽着妇人头,擦了擦额间的汗,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打开了门。 出现在她门前的是隔壁的李大娘。 她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初念。 “文娘子,你瞧着这衣服还能补吗?家中就这一件体面的袍子,还被我那只知道读书的傻儿子给勾破了,大娘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就拿来给你瞧瞧。” 初念拿起篮子里的衣服看了看,口子开得大,关键是衣服上的刺绣坏了个彻底。 料子算是比较好的,补不好就会毁了这件衣服。 她看见篮底的铜板。 “李大娘莫急,我先拿去补救一番,过几日你来取便是。” 初念的手艺在这镇上有名的很。 文家几辈都是读书人,却从未做过官,等到了文敬那一辈,家中早已一贫如洗。 文敬不死心,还想再进京赶考,却没想到死在了半路。 留下了孤儿寡母,他的夫人和独子。 儿子一岁那年突发急病,求治无果,恰巧有一高人给他医治。 他还未病愈便被高人带走,文夫人虽不舍,却为了儿子性命,任由他被抱走。 初念是在六岁那年被文夫人捡回家的。b 分卷阅读239 r   那时天下大旱,流民无数,她晕倒在文家门前。 文夫人孤寡,家中虽贫,却比不得心苦,便将初念留了下来。 给她那儿子做了媳妇。 文夫人是在初念十三岁那年死的,死前还一直念着他那再也没见过面的儿子。 可她左等右等,咽了气也没等来人。 之后五年,初念便是靠着家中留下的口粮,还有自己那一手绣活养活自己。 李大娘还未走远,又是两家人前来。 她收了东西和钱币,便回了自己屋子里。 等到傍晚,又是几声敲门声。 初念看着床边的绣活,大约够她忙半个多月了,若是再有人上门,大约要委婉拒绝了。 她披上外衫便出了门。 开门却是看见一个男子。 一开始初念有些愣神,然后才放下心来。 原是个年轻和尚。 门前的桂花树,落了满地的桂花,初念闻着,神思飘到别处,却是想起了桂花糕。 她回神,笑着行礼。 天还未曾暗下来。 初念看见面前的人长相俊美,实在不像是一个和尚。 他穿着一身粗布裟衣,看上去却是很干净。 “可否施一碗水给贫僧,路途遥远,已半日未曾饮水。” 和尚紧了紧手中的佛珠。 心中念过一遍心经,压下自己的杂念。 他怎会对初次见面的女子的一个酒窝心生欲望? 初念没有关门,进屋倒了一碗水递给他。 “师傅这是去往何处?” 他喝水很是斯文,与那些路过讨水的和尚都不相同,初念不免多看了几眼。 和尚饮尽碗中水才开口。 “今日天色已晚,正想找一落脚之处,至于明日,自有明日的去处。” 初念点点头,接过已经空了的碗。 她不能留男子在家,哪怕只是个和尚。 可她知道哪家人好,哪里可以免费落脚,便给他指点了下。 “贫僧无缘,多谢施主。” “我叫初念。” 虽然旁人都叫她文家娘子,可只有她记得她自己有名字。 如今面对无缘,她虽然绾着妇人头,却还是想告诉他自己原本的名字。 她与那传说中的夫君从未见过,便是为了文夫人的恩情才一直留在文家。 可她没有忘记,她至始至终都是初念。 送走无缘,初念便进屋了,挑了烛心,便和衣上了床。 及至晚间,她做着绣活睡了过去。 有什么声音将她吵醒。 初念揉了揉眉心,夜还未深,今日也算不得累,怎会就这样睡着了? 她放下手中的绣品,循着声慢慢走出房间。 “救命,救命啊。” “娘亲,你在哪儿?” “还有人在里面呢,快救人……” 她走出宅子,便看见了整个城着了火,到处都被笼罩在大火中。 那火舌如龙,烧了一间又一间的家宅,而那些尚且沉睡的人便再也没能出来。 有人呼救,有人哭喊。 初念身后的房子不知何时沾上了火星,烧得早已不能多呆。 她也不觉得烫,只是心里慌得不行。 因为没有人来救她。 或者说有人试图进来,却无法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像是空气中有一道屏障,将人全都阻隔在外。 初念亲眼看着外面的人在闯了几次后便放弃来救她,心里怕极了。 她伸出手,晃了晃。 然后一只脚踏出了门。 等她站在门外时,满脸震惊。 为何她就这般出来了? 她转身看着文宅四周被笼罩着,像是悬而又悬的,旁人口中所说的阵法一类的东西。 外面火势很大,人群慌乱。 正当她不知该往何处避时,无缘出现在了她身边。 “走。” 无缘拉着她,便带她就往外面逃。 初念没有让他救其他人,她知道他救她一人已是不易,若能救其他人,他必定会救。 等二人逃到城外的树林,她才开始疑惑。 “无缘师傅,我们这是去哪?” 无缘脚步不停,可初念早已跑不动了。 看她喘得厉害,无缘蹲下,作势要背初念。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现下夜深,树林里没有一人,初念心中害怕,只好爬上无缘的背。 “这里已经离得够远了吧。” 女子娇软的身子贴在无缘的背上,可他无暇顾及。 不够。 无缘知道,身后跟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目标还是初 分卷阅读240 念。 无缘白日到初念家门口时便已发现,她家四周都布下了阵法。 那个阵法绝不是正统修道之人所布。 那是个聚灵阵法,聚阴灵,而且还是婴灵。 当火在城中肆虐时,住在离初念家不远处的无缘就赶了过来。 他因为四周布下的阵法无法进入,却能看见无数婴灵聚到了家中。 而此时,初念却走出了门。 原本她在阵法之中,应该是听不见外面任何声音的,也看不见聚集而来的无数婴灵,更是无法走出这个阵法的。 但她却被呼叫声惊醒,更是走出了家。 无缘猜测,初念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正当无缘想要甩掉身后的人时,却被十几个人给挡住了。 “他们……” 初念惊呼出声,无缘也看出来,这十几个并不是人,而是被注入阴气的尸体。 借由一丝阴气,便可以控制尸体。 进行攻击。 初念反应过来的时候,无缘已经背着她躲过了一波攻击。 无缘虽然要背着她,但是身手却一丝都不慢。 可那些尸体只要注入阴气便可一直攻击,如此消耗无缘的体力,也使得他感觉越来越吃力。 他为了护着初念,身上已多处受伤。 “把你手中的女子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暗暗幽幽的声音传来,像是个男子的声音,却格外渗人。 他的目的果然就是初念。 “绝无可能。” 无缘注意着四周,随时做好打斗的准备,以防这个没有现身的男人的袭击。 第1章 谁的三生不三死(9) 入夜的树林极静,连丝毫鸟叫都没有。 初念在无缘耳边低语:“砍脑袋,走左边那条路。” 无缘不知怎么就是信了,他砍掉了所有尸体的脑袋,果然尸体就无法再攻击人。 他抱着初念辟出一条路来,一直沿着左边的山路往山上跑。 那在暗处的男子桀桀一笑。 “你们是跑不掉的。” 无缘带着初念来到了一座破庙里。 在他感觉身后已经没了人之后,便带着初念进庙中休息了。 无缘将火堆点燃时,便看见初念抱着腿坐在草垛上发呆。 “贫僧知道今日你已受了不少惊吓,还是早些休息吧。” 无缘盘腿在初念对面打坐。 初念侧躺下,却并未睡去,她有许多话急于吐露。 “无缘师傅,今日这些都是冲我而来的吧?” 初念听着无缘告诉她的情况。 文宅四周果然布了阵法,而那阵法还是为了聚集婴灵。 起火之事也太凑巧,想来还是那人所为。 可是,为何? 初念只是慌了,并不笨,“布下阵法,聚集婴灵,火烧房屋,引起慌乱,一路追击,操纵尸体,将我们逼到了这个地方。” 无缘点头,手上拨弄着佛珠。 “他聚集了那么多婴灵,必定有所企图,所以贫僧想将你带回我修佛的寺庙,也许我的师父可以帮你。” “为何是我?”初念如此问。 她并非不想知道他们是否能逃过一劫,却更想知道那人为何找上她。 可如今却无人能予以答复。 “万法皆是缘。” 只听得这悠悠的一句,初念这才抬眸看向无缘。 她将双手置于脸下:“师傅为何唤作无缘?” 无缘未动。 “冥冥之中,自是天数。” 初念呢喃着这两句话,略微放了下心,慢慢闭眼,良久意识昏沉。 无缘就在一旁守着她。 这一天,注定不会平静。 及至半夜,无缘突然惊醒,发现身边的初念已经不知所踪。 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空中弥漫着一股不好的味道,像极了那迷烟,但当务之急是找到初念。 当初就怕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无缘在初念身上留下了追踪符咒。 他找了一圈,却依旧是在原地。 追踪符咒不可能有错,就算有人把符咒藏在了这里,也能被他找到。 那只有一个解释。 无缘祭出符咒,那些符咒四处飞走,却只避开一处地方。 那个布了阵法的地方。 他瞬间又抛出两张雷电符咒,符咒贴在阵法之上。 只见得几道电闪雷鸣,那阵法若隐若现,阵法中的女子像是晕了过去,直到第二道雷电闪起,她才悠悠转醒。 雷电符咒威力巨大,所以无缘才会用此咒破这阵法。 可他看着初念从转醒到痛苦,没有想到这阵法竟是以她为阵,破阵便会伤到她。 初念现在痛 分卷阅读241 不欲生,在地上翻滚。 雷电符咒含有七道雷电,出便难收,威力巨大。 可看着初念如此痛苦,无缘于心不忍。 他伸手靠近雷电符咒,想冒险摘下,却没想到反而被第四道雷电灼伤了手。 无缘转身片刻,竟然被人偷袭。 那人一席黑色的袍子,用宽大的帽子遮住了面貌。 “秃驴,别白费功夫了。” 无缘再向阵法中看去,初念像是又昏了过去。 可下一瞬,无数婴灵飞入初念的肚子里,任无缘如何阻止都无济于事。 无缘知晓。 “晚了,鬼胎已成。” 他一直知道这人别有所图,却没想到…… “你的目的竟然是鬼胎。” 无缘从未说过,初念乃是万阴之体,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可纵是有十万这样的女子,万阴之体也不过只有一二。 所以初念的体质极为特殊。 而这样的特殊体质,却是鬼胎最好的温床。 他当时就应该从万阴之体和聚灵阵联想到鬼胎的,可惜为时已晚。 第七道雷电落下之时,阵法也只是裂开一道口子。 初念仍躺在阵法之中,缓缓升到半空中,只听得一声婴儿的尖叫声,四周像是突然安静,然后无缘和黑衣人都吐了血。 这鬼胎太厉害了。 阵法被破,初念站在了地上,她的肚子已然有些隆起。 黑衣人虽然吐了血,却比来时更加开怀。 “成了,成了。” 无缘抹了嘴边的血,未曾动作。 只见初念摸了摸肚子,她像是已然难以被吓到。 抬头看向无缘,却是笑了。 “成与否,你可曾问过我?” 初念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刺向腹部,却只听得“叮”的一声,簪子应声掉落。 出手阻止的不是黑衣人,却是无缘。 初念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玉诀,不明所以。 黑衣人替她解惑。 “鬼胎已成,此时若伤它,只会将所有伤害反噬到你身上,而它毫发无损,可以说,若他不想让你死,在鬼胎成形之前,他会比我还要护着它。” 初念捡回了簪子,没再动作,只是再次插入发间。 无缘和黑衣人对峙着,谁也不敢动。 初念无奈,将无缘丢出去的东西捡起放在手心。 是一块玉诀,碎成了两段。 那上面还刻了字。 战。 她拿出一个荷包,将玉诀放进去,然后递给了无缘。 初念不慌不忙,一点都未被一触即发的形势而影响到。 她知道,无缘护着她,黑衣人也不会伤她,只是她最终会落在谁手中,便又要另说了。 初念与无缘对视一眼,她便立刻躲到了他身后。 无缘解下袈裟,扔向了黑衣人。 那袈裟上满是出行前师父画在上面的符咒,符咒启动,黑衣人伤得不轻。 无缘看着被符咒击跑的黑衣人的背影,收回袈裟,带着初念便向反方向而去。 他们一路往佛寺而去。 在黑衣人的追击下,他们躲躲藏藏赶了一个月的路才到。 无缘将初念留在山下的客栈,独自前去找师父,却被拒之门外。 他的师弟传来师父的话,并且交给了他一把剑。 “师父说了,此劫无人可破,唯有无缘师兄。” 无缘接过剑,原是驱魔剑。 无缘一直都知道,在鬼胎成形之前,若是伤它,便只能伤到母体,直到母体身死,鬼胎便会散成无数婴灵,祸患人间。 可他无法欺骗自己。 那日初念想杀鬼胎时,无缘下意识地出了手,等见她安然无恙,一颗心才堪堪落下。 那一瞬他想的不是天下苍生,而是…… 她会死。 缘何会对她如此关切,连无缘自己都说不清。 可他始终记得自己背负的责任。 所以这一路上,无缘只能保护着初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初念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 每日都有数不尽的阴魂被鬼胎当做食物吸食殆尽。 而初念每天被鬼胎折磨,吸食元气。 直到师父赠予他驱魔剑时他也懂得了,在阴婴成形之后杀之,方能解天下浩劫。 可那也意味着,初念会死。 无缘在他师父门前跪了许久,那扇门也未曾打开。 眼见日落西山,他便去接了初念,之后的日子,便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在等。 鬼胎成形需要七个月,还有五月有余,鬼胎便可成形。 那天他回去时将剑藏了起来后,才敢去见她。 可那女子挺了个肚子,只是盈盈笑着。 分卷阅读242 “我的绣活儿还没做完呢。” 初念新起了头,看样式像是给小孩做的。 无缘避开眼,不敢将真相说出。 可初念像是知道了一切,却从不将隐瞒戳破。 “我们何时回去啊?” 初念问无缘。 “明日吧。” 这儿已没什么好呆的了。 他们没有真的回去,那一片房子都烧掉了,她屋子里的一切也都没了。 无缘将身上的钱财都给了初念,而她便悉数还给了那些邻里。 “文家娘子这是……” 他们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到她的肚子。 初念把袖子搭在了肚子上,而后迅速离开了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她走时,看着家门前早已烧掉一半的桂花树说。 “想吃桂花糕了。” 无缘摸了摸袖中的钱:“我给你买。” 初念未曾点头。 在此期间,无缘找了一间小屋,两人看似平静地一起生活了起来。 可初念却是知道,或者说当无缘从佛寺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一切都已注定。 她必死。 初念本就是无牵无挂之人,死了又何妨,她只怕成为天下的罪人。 他在养胎。 她又何尝不是? 无缘早起煮了斋饭。 初念虽然怀孕,却并没有和普通孕妇那般喜食,嗜睡,孕吐,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了每日变大的小腹。 只是每到晚上,阴气最重的时候,鬼胎便最是活跃,而那时也是初念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 无缘就住在她隔壁,哪里会不知道。 “多吃一点。” 无缘夹了一块小菜到她碗里。 鬼胎每日不光吃阴魂,还会吞噬母体的元气,他怕她再这样下去,会愈加消瘦。 初念自然知道他在担心她。 “无缘师傅遇见我,可也是缘?” 她的眼中笑意满满,流露出少有的俏皮意味。 南许不敢再看,他放下手中碗筷,拿起摆在一旁的佛珠。 “万法皆是……” 只听得碗落在桌子上,初念突然说道。 “无缘师傅,我们走吧。” 未定去处。 因为初念知道,无缘选择在离佛寺不远处住下,只是在等他师父。 期盼他的师父有回旋的余地。 但终究还是等不来的。 第1章 谁的三生不三死(10) “我信命的,若是上天注定了,我便会欣然接受。” 初念笑得一脸娴静,没有丝毫怨意。 像只是得了块小菜一样。 于是当天,他们收拾了包袱,便上了路。 他们没有说定去哪里,只是向前走。 “你瞧,一和尚和一孕妇走在一起,成什么体统?” “莫不是和尚也能成亲生子了?” 初念被他们说得又羞又恼的,却无法说出反驳的话。 第二日早起,初念看见的便是脱下袈裟,穿上了平民的衣服的无缘。 头上戴上了帽子,分外搞笑。 “你这是在扮什么?我是否也要去扮一个?” 初念调笑间,上前替他正了正帽子。 “夫君。” 她福了福身子,却突然被小腹卡住,噗嗤一声自己却笑了起来。 “日后你扮成夫君,我便是你夫人,这般上路,会方便许多。” 初念突然想起什么,回到房间拿了东西出来。 “这是我重新绣的荷包,适合男子,之前的玉诀还未去修补吧,便用这个装着,省得遗落了不好。” 无缘掏出之前的那个荷包,换上了新的,只将旧的塞进怀里。 初念顺手接过,将它系在了无缘的腰间。 无缘磨搓着荷包,竟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他们一路走,看风景,游山玩水。 初念就一直照顾着无缘,而无缘就那样一直护着她,就像真的夫妻。 他们像是忘记了有那么一件事一样。 那黑衣人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他没再袭击他们,也未曾离开,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 这一天,初念起得很早。 她给无缘做了他心心念念的豆腐汤,用了各种菌菇和菜蔬熬成的汤。 无缘愣是吃了三碗。 “我还记得很小便入了佛寺,已然不记得之前在家时如何,只听得师父谈过几次,却没甚印象了,不过今日这碗汤,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初念笑眯了眼:“我可是放了荤油的,好吃吧?” 无缘一怔,悄悄放下了手中的汤勺。 分卷阅读243 初念见此,笑得更欢了。 “骗你的。” 初念没急着收拾,反而从厨房拿出了一壶酒来。 两个杯子,一人一个,无缘忙推开,他哪里喝过酒,更是不能喝酒。 初念没劝,只是都满上,自己喝了一杯。 上次喝酒,还是在文夫人在世,想到那个名义上的丈夫时,与她在一起喝了一小杯。 那时她们二人相依为命,像极了母女。 “太迟了。” 心中想着罪过,无缘看着初念又喝了两杯,却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没有醉,双眸清醒得很。 “若是我们早些遇见,也许还是不能在一起,却总算有许多时间。我喜欢过普通人的生活,轰轰烈烈的爱情还是不适合我呢。” 无缘未曾否认。 或许是从第一次见面起,他便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大约是爱。 因为十几年修的佛没有告诉他情爱为何物,所以他也不确定。 可他愿意救她护着她,陪着她过想过的生活。 他陪着她走了五个月,去了许多地方。 他承认他在利用她,利用她肚子里的鬼胎将游荡在人世间的鬼怪都吞噬掉,他在做一件利于天下人的大事,只待鬼胎成形,他便可以杀鬼胎,驱邪恶了。 可临了,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将她杀死。 这顿饭,便是临别饭吧。 “五个月,便一直在路上,算是走遍了每一个地方,想来这鬼胎也吃尽了吧,只待今日成形,我便可以解脱了。” 如初念这般聪慧的人,一开始便知道。 无缘望着初念,那眼里是他。 他是真的舍不得。 无缘开口:“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初念低眉笑得很欢喜。 得他这句话,便是死也甘愿了。 她起身离开,无缘明明听到了关门的声音,那一瞬间他竟然舒了一口气。 可不过片刻,初念却已然回来。 手中拿着驱魔剑。 “你……” 他明明藏得好好的,不可能会被她发现。 初念持剑踏入屋内。 她明明面色早已发白,握剑的手也抖抖索索,可脸上却硬要挤出笑来。 “我聪明否?” 那是一把刻满符咒,任何鬼怪都会害怕的剑。 而初念明明根本就拿不稳那剑,那上面的符咒会不断地伤到她,可她还是固执地拿了过来,塞进了无缘的手中。 她笑得毫无遗憾:“别怕,是命。” 松手的那一刻,她跪到了地上,咳出一大口血来,抹了抹,就想抬头安慰无缘,却没想到刚张嘴,又是一大口血,她只得捂住嘴,可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下来。 无缘心疼了,他握住驱魔剑的手犹豫了。 这一切都不曾是她的错,可这一切却全都由她来承担。 天道不公。 “无缘,我不怕疼。” 可她明明疼得已经浑身发抖。 初念抬头,眼中隐有血丝。 “再晚便来不及了,趁现在了结了可好?” 无缘自然知道她痛,可此时的初念却比他还要果断。 他问她。 “你便这样再无牵挂了吗?” 初念摇头。 “我知你心怀天下,也知我这鬼胎祸害无穷,我这一死,无甚挂怀,只盼你不要自责,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你还是你,无缘便是无缘。” 无缘确是无缘,可他早已不是那个他了。 他可以骗自己是为了天下才这般陪了她七个月,可只有无缘知道。 是初见那刻,他便对她起了念头。 是他想要护她爱她,这才有接下来的日日夜夜。 可握紧驱魔剑的手无法松开。 因为他知道,鬼胎在初念肚子里迅速成形着,而这一刻钟的时间,便是它最虚弱的时候。 无缘在外面设了结界,那黑衣人正在试图进入。 初念没哭。 “左不过都是死,鬼胎活,我死,鬼胎死,我死,结局都是一样,我却更愿意死在你手上。” 她用眼神安抚着无缘,“只愿今生,你能记住我。” 初念握住了驱魔剑的剑尖,滴滴血落在地上,她却在笑。 无缘制住剑,不肯。 “不要……” 可初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无缘的惊恐中,她将剑送进了自己的腹部。 那一刻,仿若一切都结束了。 悔与恨,爱与喜,她明明在最后一刻无法释然,却一瞬间都如云如雾般散去。 初念眨眼的片刻意识到,这也许是新生。 她神情淡然。 目光所及之处,那黑衣人还站在结 分卷阅读244 界外,但他已然停下了动作。 他们四目相对,黑衣人摘下了帽帷。 初念想,黎孟大约又到冥王那出卖色相,才能得了这样的机会,书写她的结局。 让她经历这么多,黎孟也很是心疼。 看他当时也如初念一般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哪里认得出她来。 黎孟从始至终都未曾踏进结界。 “小祖宗,愿你快些回来吧。” 初念终究还是想起了一切。 她回头看向无缘,却呢喃出两个字来。 “南许。” 初念知道当日她在忘川底下生了神格,只待下界历劫便可登上神位,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南许也会下界。 他的情劫可是解了? 无缘倒是一愣,问:“你怎知我俗家名讳?” 记起一切的只有她一个人。 “你是……文南许?” 无缘点头,她竟连他的姓都知道。 那时他还小,俗家之事已经记不得了,是师父告诉他,让他记得,他叫文南许。 无缘弃了剑,将初念搂在怀中。 他不敢触碰她的伤口:“你别怕,总有办法的,我会救你的……” 初念一笑,她叫的这两个名字,明明不是同一个人。 原来无缘竟是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夫君。 在她无家可归被文夫人收留时,她感激过他;在她孤身一人,连丈夫都未曾见过,却要顶着文家小娘子的名号生活时,她怨过他;在遇见无缘之后,在她怀了鬼胎之后,在与他数月相处之后,她不恨他了。 造化弄人,原来无缘就是文南许。 “还是光头的南许呢……” 她见过的南许都是有头发的呢。 今后大概有调笑的资本了。 初念虽然在笑,但是全身都在疼,疼得她咬紧了牙,再也说不了话。 无缘知道她很疼,她在忍,可是一切都没有用。 他搂着初念,让她倚在自己怀里。 “我欢喜你。” 无缘一直都知道,他自己是喜欢初念的。 但身为和尚,要遵守佛家七戒,其中当然有不可色,不可诳语。 所以就算是初念要死,若他不是真爱她,他也不会说这些话。 初念知足了。 她紧紧搂住了无缘,紧紧的,不愿松开。 当她合上眼的那一刻,无缘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失去。 他为了天下人的安稳亲手杀了他心爱的女子。 想当初刚进佛寺时,师父便给他批过命。 这难道就是当初的批命,主天下之战场,避万世之情缘吗? 没有人看见,在初念死后,黎孟也消失了。 那一日,初念回到了忘川河底。 可她一直在沉睡,千年后才睁开了眼睛。 岸上两人,俨然是黎孟和冥王。 在南许和初念双双下凡历劫,而黎孟从生死簿上知晓二人命中带劫,便主动提出要去凡间助他二人。 那是黎孟下凡前最后一次与冥王缠绵。 事后,冥王背对着人问。 “黎孟,你可知何为放下?” 他知道,这是明释多年前一直都未曾完成的课业。 黎孟亲了亲冥王的脖颈。 “为何要放下?” 冥王止不住地勾唇。 她等这一日,太久了。 次日,黎孟亲自去人间走了一遭,这才让初念历经劫难回到冥界。 第1章 谁的三生不三死(完) “那战神早已回来千年有余,怎么初念还不醒?那负心汉战神竟也一次都未曾来找过她。” 冥王撑着腰骂骂咧咧,气势颇凶。 黎孟抹抹鼻子,这才开口:“我亲自去求了帝君,给他们抹了记忆。” 冥王转身看他,面露不解与责备。 “你怎能这么做?” 那又该如何? “一个忘记被伤眼睛,愤然跳下九重天,一个忘记自己亲手将最爱的人杀死,孤独一生。都忘了不是更好?” “可……” 他们的话还未说完,忘川便起了动静,无数荧光在忘川流动。 初念终于从忘川出来了。 一身红衣,一双明眸。 “你醒了。” 这便是黎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冥界色暗,忘川上盈盈点点,冥王和黎孟岸边相迎,一如当年她的初生。 只是再也不见不语翩跹。 初念不记得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了,便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 眼前迷蒙转而清晰,一切都好像从未变过。 她认得眼前二人。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黎孟一怔,她不 分卷阅读245 会是想起什么了? 冥王看了黎孟一眼,莫不是连天帝也不靠谱? 初念睫毛微闪,竟轻笑起来。 “梦中有一个和尚,徘徊在忘川边上,迟迟不肯离开,我便问他,是否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那和尚满身金光,一看便是功德大成。 可比起这个,他的相貌更是吸引人。 他说:“我破了一戒,亏欠一个人,我用一辈子偿还,做了无数善事,我参透了佛,却始终看不透她。” 她与他说,只愿今生,他能记住她。 好一个记得,一记便是一生。 然后成了执念,生了根。 他一直与她说,万法皆是缘,可…… “我早已知晓她是我参不透的业障,后来才知道她原是我俗世轮回的缘。” 后来有一年,和尚曾再次回到她居住的地方,打听清楚了那户人家的信息,才想起师父曾再三叮嘱他的话。 ——你家门前,有一株特别香的桂花树。 他想起初次到她门前,桂花落了一地。 等她离开时,她看着秃了的树说着想吃桂花糕。 冥冥之中,当真自有天意。 可初念自然不懂,也无法回答他。 他又说:“等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我才想起一切。” 初念不解。 “不该都忘了吗?” 和尚直盯着她:“不,我想起了她,有一双世间诸色都比不上的眼睛。” 初念眨巴着双眼。 那和尚转身就走,初念便在后面追着:“和尚,那边是往生轮回,你该成佛去。” 谁知那和尚根本不理会她,毅然地往轮回路上走。 初念在身后劝着。 可那和尚只是反问:“成佛有她吗?” 他一直没有转身,初念听到了他的话,愣在了原地。 和尚拜了一辈子的佛,念了几十年的经,可最后却没有保住那女子,护住她的性命。 成佛与否,想来已不甚重要。 “没有她在的地方,便只是地狱。” 他往前走着,很快不见了踪影。 初念走到他站着的地方,看到地上掉落的香囊,捡了起来。 和尚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所以,我要去找她。” 初念回神,继续说着故事。 “我就在他身后追啊追,追啊追,然后我就醒了。” 初念说完,便忘记了这一茬。 她照着忘川水,瞧了瞧自己的模样,像是久离方归,又到冥界各地玩去了。 临走前,初念还问了黎孟一个问题。 “阿孟,我叫什么?” 她忘了南许,自然也忘了南许给自己取的名。 “初念。” 她重复一遍,说:“真好听。” 初念在忘川上瞧了瞧,水底盈盈点点的不知道是什么,可却清晰地看见了她的模样。 甚好。 在初念离开后,冥王才问出话来:“她的眼睛……” 黎孟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这忘川上的不语尽了,你说没了不语美景,她会不会伤心?” 初念睡了一千年,不是因为被抹去记忆,而是黎孟捉尽了不语,用了一千年给她做了一双眼睛。 哪怕是不语做成的眼睛,也恢复不了她当年的风华。 那是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 “不会,因为她忘了。” 冥王突然觉得黎孟做的一切很对,她的质疑都烟消云散了。 忘了也好。 此时初念已然走出忘川边上。 百鬼相迎。 “大人回来了。” “恭喜大人初登神位。” “我等可想念大人了呢。” 小鬼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围在初念身边,逗得她直乐。 “我不过是睡上了一觉,你们就这般惦记我啊。” 初念是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可她总觉得百鬼亲切,便乐意与他们附和。 她随手一摸,便摸到了腰间的香囊,里面好像还放着东西呢。 这是她的? 众鬼面面相觑,她上了天界的事虽然没有声张过,却也是众鬼亲眼看见的。 这些小鬼都是看过世间万千的人,哪里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他们了然,笑着说:“对,大人只是在忘川下睡了一觉,睡了一觉,对吧?” “是是是……” 冥王和孟婆瞒着,他们也便跟着瞒着。 所幸只要初念不出冥界,不上天界,便不会知道千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孟看着初念又变成了从前的模样,暗自叹息。 “这样,怕是最好的结局了。” 黎孟侧身对着冥王。 分卷阅读246 “从今日起,她便是冥界唯一的神,我们会护她爱她,她便是我冥界最尊贵的存在,等百日后的鬼节,我们便宴请三界,为初念办上一场盛大的宴席,向三界所有人宣告她的存在,届时便无人再敢欺她。” 冥王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挽上他的手臂。 “我听说帝君给那战神赐了婚?那他便是有主的人了,以后就别再妄想染指我们初念,不然,管他战神还是瘟神,非将他打趴不可。” “也许吧……” 百日后,初念的名讳传遍了三界。 *** 百年一度的神宴。 初念望着这偌大的天宫,实在不知道庆云殿在哪里。 这数千年的天界宴席,冥王和黎孟从未参加过,也不知道今次是何缘故,二人竟同意上天。 冥界那一对倒是早早就出发了,却将她一人落下。 要不是她记得将自己的玉诀带上,怕是会被南天门守门的将士拦下。 正在她估摸着她已然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 一身银白色长袍,像极了九重天上的上神。 她大胆去拦了人。 “这位神君,小神来自下界,初上天宫迷了路,不知神君可否指明方向?” 指哪个地方,想来也只有神宴所在的庆云殿了。 南许看着离他三步远的初念。 她眨了明亮的眸子,笑得格外好看。 他指了一个方向。 初念顺着他的指尖瞧去,心中了然:“多谢,神君不去参加宴席吗?” 南许半晌回了话:“我一人清净惯了。” 他看着初念腰间的香囊出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再无一物。 他也不记得是何时丢了玉诀,只是找遍了九重天也没有找到。 如今看着她腰间的香囊,却莫名激起他的收藏欲。 只是不知这欲望是对物,还是对人了。 南许眸色深深。 “你可知在天界,女子若是佩戴了男子给的香囊,便说明她已许了终身?” 初念下意识地握紧了香囊,香囊里的东西有些躁动。 初念心下疑惑。 “神君识得这香囊?” 南许不知道为何,明明第一次见她,心中总是闷闷的。 “不曾。” 他镇定心神,说道。 “吾名为南许。” 初念望着他的脸,莫名开口:“总觉得神君身边应该有一个人……是小神妄言了。” 她哪里知道这天上的名人,只是笑着回话。 “忘川初念。” 南许这才亮了眼,问道:“你来自忘川?” 初念点了点头。 “神君可是认识我?” 他曾听说过,他升做上神之前有位喜欢的人,那人来自忘川,是冥界唯一的神。 难道便是眼前的人? 南许皱了眉:“不曾。” 初念觉得有些奇怪,但未曾再发问。 “今日多谢南许神君,我这便要去席上了,怕是再晚便错过宴席了,告辞。” 他点头,却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 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烦躁。 南许看着初念走远,一人朝着另一方向走了。 远离些,再远些,也许就好了。 彤凝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南许像是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那婚事我既已应下,便作不得悔。”语气是说不出的冷与烦躁。 随后也顾不得看她是何种表情,便错身离开了。 等初念过去,冥王早就占了位置,她正好坐在她旁边。 歌舞继续。 冥王环视大殿,调笑道:“你家夫君今日没来?” 顺手给她斟了杯酒。 初念嗔她一眼:“你再这般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桌上皆是琼浆仙果,竟然还堵不住她的嘴。 “好念念,我就不打趣你了,可你也要把你那未婚夫君看牢些,他美名在外,小心被那些仙子拐了去……” 初念将话打回去:“就不必你操心了,你还是拴住你家老孟就好。” “老娘怀着孕呢,他敢惹我生气吗?” 冥王嘴上生气,心里不知有多甜呢。 她与黎孟二人早几年成了亲,黎孟便当上了妻管严。 也就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冥王有了身孕。 可初念每次听到与怀孕有关的词总觉得肚子一阵绞痛,甚至是全身都在发疼,但是医仙看过又什么事情都没有。 她不敢和任何人说。 初念适才进来的时候,避开了些,可当她坐在席上的时候,就能察觉若有似无的眼神。 “是她……” 分卷阅读247 “她是何人?” “啊……原来她就是……” 这其中说的是些什么,初念不知,可她从来都无甚在意。 她对天界总没什么好喜欢的。 此时大殿安静了些,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逆着光,隐约可见其美貌。 冥王自然是一眼就看见了人。 “瞧,你家夫君来了。” 初念听着冥王的话,愣愣地望向门口那人。 然后展露笑颜。 “她你都不知道?” 有话传过来,“她就是南许上神曾经喜欢的忘川女子,如今更是赐婚给殿下的初念神女啊。” 原来人真的有三生三世,过去了,便都如过眼云烟。 昨日譬如昨日死,今日还且今日生。 那人长得分外好看。 “果然要把他看牢些呢,夫君。” 初念依旧笑,“不知他可愿随我入忘川啊……” 第1章 后记 初念回归后的七十年。 黎孟记着次日是神宴,更是初念几百年来头次上天界,一晚上都未曾睡好,紧张得不行。 怀着孕的冥王被他这般模样闹得也没睡上一个好觉。 幸好黎孟记着娇妻身子,给自己施了一个昏睡诀,这才熬过了一晚。 可第二日,孟婆庄却闹了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但家长里短的事情要解决好,自是要费一番脑子。 眼看事情还乱着,冥王便丢下了他,一人先去了。 等黎孟来到庆云殿时,便看见他的娇妻醉酒抱着身旁的初念不肯撒手。 非是他眼神有多好。 实在是满殿的人都停了推杯换盏,将眼神落在这边。 “冥姐姐,黎孟来了。” “谁?” 她含糊不清。 黎孟挪了身子过去,要将冥王拽走,可她就是怎么都不肯放初念。 手上还端着酒杯,一出手便将杯中酒撒了个光。 还好黎孟避开了,不然等冥王酒醒又要怪他自己弄脏了衣衫。 “他啊,他哪里就好了?” 初念觉着好笑。 适才让她看牢他的是她,如今说他不好的也是她。 黎孟这才看见,对面竟然便是南许。 南许本就是战神,如今又晋升为上神,地位非凡,自然是坐在上座。 可他却占了旁人的位置,坐在这下首? 黎孟刚拉住冥王,问初念:“你和他……” 初念觉得,有时机缘便是如此。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婿吗?还是天君指的婚。” 冥王趁着他们不备,又准备去够桌上的酒。 “冥姐姐,小外甥掉了。” 冥王这么一听,赶忙捂住了肚子。 她摸了又摸,打出个嗝来:“没有,他还乖乖在我肚子里呢。” 黎孟见势就将人抱了起来。 因着冥王有孕,南许特意派了两名小仙子护送她回冥界。 黎孟是想躲着许念二人的,但还是被他们拦了下来。 他已做好要与南许打一架的准备了。 虽然知道打不过。 却没想到二人只是朝他躬身一拜。 “黎孟/孟婆,费心了。” 哪里能不忧心? 初念上天宫他忧心,二人下凡历劫他忧心,等回来了提及婚事他又忧心。 他想起那是南许回归天界后的第九百个年头。 天帝终是想起要给他赐婚了。 从前天帝便属意南许做他幼女彤凝的夫婿,奈何那时有一个初念在,两人便缺了些许缘分。 可又是大战,又是历劫,他终是等来二人失忆的这一天。 虽然这失忆是冥界孟婆求的,动手的却是他。 冥界想的是给他二人抹去记忆,而非求一段姻缘,因此他才想着彤凝的婚事。 他召了南许前去。 “……战神觉得如何?” 南许回神,向天帝行礼。 “依帝君所言。” 可天帝到底说了什么,他不晓得。 左不过就是战事或治军,旁的也没有什么了吧。 天帝自然看出南许的心不在焉。 自历劫归来,南许便是如此,说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可你要真问南许,他自己也不知是为何。 总觉得心上丢了一块。 “帝君,臣想闭关百年。” 天帝转念一想,如此也好。 “准了。” 天帝想了等南许出关之后再行赐婚。 于是彤凝就幻化了个小屋子,日日守在南许闭关的忘虚山下。 南许不是不想在九重天上闭关,只是每每 分卷阅读248 在辰许宫,他总是心中一闷。 怕是不利修行。 百年之后又是百年,南许还未出关。 四海安定,倒也无妨。 就是苦了彤凝,又等了百年,才瞧见南许出山。 此时的天界早已传了个遍,战神南许将要迎娶帝女彤凝,如今他果真出关了。 彤凝自是一番欢喜。 可南许才回了辰许宫,就听见了天帝赐婚的旨意。 他要娶的是位小妻子。 忘川,初念。 何人? 他自是不知。 天帝的旨意上写着,他的这位小妻子自一千四百年前生于忘川,一千一百年前晋升为神女,恐仍需百年,才会现世,届时定将婚事昭告三界八荒,再大办婚宴。 果真是位小妻子。 怕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南许瞧着,觉得不像是天帝的做法。 可这世间做他妻子的,不是这位初念,便是旁人。 那时的他觉得。 无甚区别。 次日上朝,天帝似有意将他留下一问,却还是什么都未曾言语。 南许自然觉得奇怪,可再要问时,天帝又支支吾吾不肯说了。 又是几日,他看见了彤凝。 她送了他一方锦帕。 原本南许也时常收仙子的东西,可那时他突然想起他未过门的小妻子,便鬼使神差地拒绝了。 “仙子,南许不能收。” 可那人又娇又羞,将帕子塞进他的怀里就跑。 后来? 南许将这帕子归还给了天帝,便没有后来了。 直到十余年后,冥界有异动。 彼时他正与天帝博弈,就看着天帝捏着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天帝望向冥界方向。 “要出来了。” 南许自然能猜到这要出来的是何人,只是却搅动不了他的心弦。 待天帝回神,要收回棋子时,却被南许拦住。 “落子无悔。” 天帝:“……” 三月之后,冥界办了一场空前盛大的宴席。 听说是为庆祝冥界这头一位神女的寿诞,请了三界有头有脸的都去观礼。 南许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可那时彤凝误食毒果,需要忘虚山上的青果入药。 彼时南许还未前往冥界。 忘虚山上的结界又不是普通仙子可以擅闯的,于是彤凝殿中小仙侍便找上了他。 一来一回,耗费了些许时间,如此便错过了初念的寿诞。 而彤凝因着这毒将养了好些日子。 等她病愈,带着谢礼去辰许宫时,发现好多神仙都如她一般带着礼上门。 只听得那些神仙在讨论。 “战神这婚事,果真还是定下了。” “是啊,天宫中不知要碎了多少仙子的心了……” 彤凝抓住身旁小仙侍的手,激动不已。 “为何我不晓得?” 她不是正主之一吗?怎旁人都知道,她不知晓? 这婚事是今早宣扬开的,仙侍还未来得及禀告,便被彤凝拽着来了辰许宫。 有几位与彤凝相熟的仙君与她打招呼。 “仙子也是来祝贺战神的?” 适才的狂喜落下,彤凝满是疑惑。 为何她要祝贺? 片刻,彤凝问:“南许……与谁的婚事?” 他们看看彤凝手中的东西,不明白了。 “仙子难道未曾知晓完全?就是前几日大办宴席的冥界初念神女。” 她松了手,东西落了满地。 几位仙君见彤凝本就苍白的脸,心中担忧不已。 “仙子还未病愈?” 他们知晓彤凝原本就喜欢南许,可既然拿着贺礼上门,必定不是放不下,难道是病得很重? 仙侍赶忙收拾,怕诸位神仙来时被绊倒。 可彤凝的神色又苍白不少。 只说:“是,还在病中。” “那仙子便好生休养……”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彤凝就走了。 甚是奇怪。 奇怪的自然还有初念。 一早起床,便被冥王拉着出来接旨。 她还未睡醒,只朦朦胧胧听见什么“天界”“赐婚”。 管他呢,什么都没有让她睡醒更重要。 冥王和黎孟之后也并未与她细说这些事,直到初念登上九重天,和南许相见之后。 她终于想起了一切。 兜兜转转,二人最终还是被一纸婚约绑在了一起。 他们想,难道这便是天定姻缘吗? 哪里是? 是黎孟在南许闭关的两百年间听到了传遍三界的南许的婚事,满腹不满。b 分卷阅读249 r   他瞒着冥王上了天,面见天帝。 黎孟将当年彤凝毁初念一双眼睛之事告到他面前,又说起初念南许二人当年的那段情。 虽然九重天上不再提及,可知晓的人还是很多的。 黎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帝君,那之后还有谁敢娶她?” 如今南许是天界战神,是上神,那又如何? 初念还是忘川神女,冥界之尊呢。 天帝那边理亏,又想起妙逻来,为了两界交好,这才赐下这婚事。 至于彤凝,天帝虽然给不了她南许,但再找一个好上神给她做夫君,还是不难的。 只是她必定要伤心一段时间了。 *** 很久很久以后。 初念仍旧住在冥界忘川边上,只是此时她是与她的夫君一起。 他们就这样住了千年万年。 第1章 她美色动人(1) 入行三年,在偌大的娱乐圈里,于初念一直都是个十八线的小演员。 她也曾努力过,可后来放弃了。 现在的于初念没什么上进心,有戏就上,没戏就呆在家里。 她也不会抢镜,蹭热度之类的事情,更是学不会为了一个角色怎么怎么做。 在剧组里她好像是一个小透明,没有多少人关注到。 如果你问起剧组的人对她的评价。 大概他们会想一想,说:“是个很随和的人。” 因为她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剧本,演戏规规矩矩的,演完戏也很少和其他人有什么交流,更不要说是争吵了。 能注意到她的人,也许只会记得她的一抹笑。 美。 就像是个花瓶一样。 于初念是真的美,如果不是这么美,单凭她的演技,也许在娱乐圈还真就待不了这么长时间。 但她却不知道如何依靠她的美貌,去赢得她想要的一切。 因为于初念从不参加任何私底下的活动,也没有傍上哪个金主,因此没有名气,也赚不到多少钱。 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很可惜。 可于初念却不以为然。 这一天,花瓶没来,剧组的人都很奇怪,因为每天从来不迟到的人,竟然请假了。 于初念病了。 感冒,还有点低烧。 小助理正好有事,就没有陪着她。 于初念没有打电话给别人,自己一个人去吃了晚饭,就去医院排队挂水了。 晚饭吃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反正吃什么都没有味道,而且吃完喉咙更加疼得厉害。 挂水的人真的很少,加上她才两个。 于初念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等护士给她扎好针之后,就摘了口罩。 热水壶就在旁边,她却没怎么喝。 期间护士来换了一瓶盐水,又继续挂。 等盐水挂好后,她看了下还有百分之六十二的电的手机,没有未接来电。 于初念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并没有太过期待。 等她收了手机,护士还特意嘱咐她:“按住了,但别太重,会青的。” 于初念想了想之后的戏份,重重地按了下去。 嗯,有点疼。 等于初念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了。 身体乏得厉害,又出了满身的汗,她脱了衣服就进了浴室。 于初念没等到她想等的消息,就把手机放在了浴室外。 等水温差不多,她就坐了进去,扎针的手背不能进水,她就一只手放在浴缸的边上,手背上还贴着酒精棉。 于初念看着洗澡毛巾沉如水底,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心念一动,慢慢滑进水底。 她闭上了眼。 等水溢满鼻腔,再完全浸没她的头时,她竟然一点都不想挣扎了。 黑暗与窒息,其实很适合她。 可有人不愿意。 当肖思齐捞起完全沉在水里的于初念后,他心中满是后怕。 是不是他再晚一点来,这个人就会真的出事? 他真的怕她会想不开。 肖思齐今天工作结束得早,就想起了于初念,于是来到二人一起住的地方。 可他找了一圈,才发现浴室的门是关着的。 里面没有声音,肖思齐有点不放心。 当他走进浴室的时候,只看见满是水的浴缸外,有一只手紧紧抓着浴缸边上。 他刚想等人浮上来,吓她一吓。 可是下一瞬,他看着那五根手指动了动,慢慢松了开。 被吓到的人却是他。 其实于初念也被吓到了,她根本就没想到肖思齐会出现,又怕刚才的事情让他不开心,可最终还是因他的出现而满心欢喜。 但肖思齐只是黑着脸,抽过 分卷阅读250 大浴巾,将人擦了个干净。 他是真的气急了,一句话都不想说。 于初念扯着他的西装,看着他,任西装领子湿透。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坦诚相见,因为没有气力才让肖思齐把她的全身擦了个遍,她多少会有点害羞,可她不敢说。 “我……” 于初念的声音哑得不行,几乎说不出话来,一说话就嗓子疼得厉害。 可她还是费力在哄他:“别、生、气。” 肖思齐给她套了睡裙。 心中不免反问,他生什么气? 说实话,他们两个人其实不是很熟悉,见面也就两次,真的是掰手指都可以算的。 可于初念看着面前的肖思齐,满心满眼就都是他。 肖思齐被她看得一点火都发不出,只好抱着人就去了床上。 他扯了领带,系在于初念的手腕上。 “坏孩子是不是要受惩罚?” 肖思齐单膝跪在她身侧,于初念就随着床一起陷了下去,随后于初念俯身贴近她,将她的双手套在他自己的脖颈上,慢慢凑近她的脸颊。 热气喷薄在于初念的颈部,空气中带着点让人无法忽视的不悦和躁动,她就一动不动,任由肖思齐作弄她。 对,就是作弄。 肖思齐才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于初念知道这一点,也知道是她有错在先。 “知道错了吗?” 于初念听见肖思齐的问话,心中发笑,可面上却有些可怜。 她点了点头。 肖思齐见她这模样,心想,要是谁敢说她没有演技,他头一个要站起来反驳。 他没忍住,在于初念的唇上亲了亲,之后就是以这样的姿势抱着她的。 这是两人之间的初吻。 于初念有些羞涩,却没躲。 期间肖思齐给她倒了水,拿了药,看着她吃下之后才帮她把领带解开,将人好好地放进被子里。 药效还没开始,于初念也不困。 她看了一眼肖思齐,随后挪了挪,钻进了他的怀里,肖思齐顺势就将人抱住了。 “睡吧,我今天陪着你。” 于初念抿着嘴,是抑制不住的笑。 她突然感觉生病也挺好的,从前她都不敢生病呢。 就是屋内好像太安静了些。 “从前就想要钱,后来听说当演员赚钱,就卯着劲儿上了影视学院,出来就当了小演员,虽然赚的不多,但足以还债了,后来没了动力,反正也不会做其他的,就把演员当做那些朝五晚九的工作,其实也都一样。” 于初念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就像羽毛一样,当然要忽略掉她声音的嘶哑。 这是她第一次和肖思齐说以前的事情。 肖思齐摸着她的头。 “你就这样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于初念悄悄将一只手很不老实地放在了他的腰上:“你不是我的金主吗,我要是不告诉你,还有其他人可以说吗?” 确实没有,也不能和别人说。 因为肖思齐是于初念的金主,所以这些只能对他说。 他们之间就是包养的关系,但这个关系其实也没有多久,才两个月不到。 可于初念撒娇没用,肖思齐的记性就是这么好。 “那你生病怎么不和我说?” 她就算是病了,她也从来不主动联系他。 于初念不像其他被包养的人,会主动联系金主,会发些问候和甜言蜜语,然后主动提要钱或者包包什么。 肖思齐要是不来找她,他都会以为她凭空消失了。 他低头和她的目光对上,总觉得她透过自己在看着别人,那样乖巧而深情。 “打电话怕耽误我工作,那短信也不能发一条吗?我倒要瞧瞧,是不是你的手指头断了?” 肖思齐当然注意到了于初念手背上的针眼,青得很厉害。 可他还是抓起了她的手,直闹得于初念咯咯发笑。 可肖思齐的话还没结束。 “再说,你的助理呢?经纪人呢?他们是怎么照顾你的?” 于初念摇摇头:“他们有事嘛。” 她觉得小助理其实还不错,就是人有些马虎,私事也多。 经纪人还不知道她和肖思齐的关系,于初念也没有特意去说,毕竟经纪人手下也不止她一个艺人,她也没红到生个病还要麻烦经纪人的。 而且于初念现在住的就是肖思齐的房子,所以她还是愿意一个人回来,免得他们看出什么来。 倒也不是肖思齐见不得人,相反,他非常带的出去,是于初念怕影响了他的事业。 和于初念不同,肖思齐早已功成名就。 他常年混迹在时尚圈,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肖思齐十七岁就已经开始在时尚圈崭露头角,十九岁时就已经开始斩获大奖, 分卷阅读251 二十岁就被邀请出国参加各类大秀。 谁也不能否认,肖思齐就是一个时尚界的鬼才。 只要他出现在的秀场,他经手的妆容和服饰,哪怕只是指点一二,没有一个是不被人交口称赞的。 肖思齐的能力超群,家世更是不得了。 父亲是商圈数一数二的人物,背景和人脉强大,身价更是可以排在全球前列,母亲出身名门,从小就是在上流社会长大,去意大利留学后,回国就成了一名钢琴家。 在这样的背景影响下的肖思齐也优秀得不像话。 二十三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的团队,并且以他的名字命名。 肖。 肖思齐高傲到就算是在国外,也永远不愿意取一个外文名。 他总是一脸高贵矜持:“我是肖思齐。”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所以他就只是肖思齐,无法用任何一个英文名字来替代他。 第1章 她美色动人(2)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在说于初念的不是。 肖思齐不是没提过让于初念利用他的资源,可她一直没有答应。 于初念是真的没那么多的野心,她觉得能呆在肖思齐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 此时她勾唇轻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 感动得不行。 “你不知道吗?这世上会关心我的,就只剩下你了。” 全世界都与我无关。 只有你,是我的温暖。 肖思齐低头看向于初念,发现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眼睛慢慢闭上,睡意浓浓。 他只好悄悄帮她调整睡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谁知这人睡着了竟然还会呓语。 “妈妈……” 肖思齐一听,满脸黑线。 然后又听见她后面的话:“念念会乖的,会很乖的,你……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啊?” 肖思齐再次躺在于初念身边,将人搂进怀中。 他知道于初念是单亲家庭出生,她妈妈开了一家理发店把她养大,在她上高三的时候,她妈妈被查出来得了癌症。 高三压力大,于初念还经常偷偷出去打工,填志愿的那天,她和班主任说她妈妈比较忙,然后就把志愿从舞蹈变成了演戏。 于初念成绩很好,考上的也是一流的影视学院,可相应的也是高昂的学费。 她并没有问妈妈要钱,而是将自己多年的积蓄拿了出来,当作学费。 而且从大一开始,只要是能赚钱的工作,只要没有越过她的底线,于初念都是会接的。 那时她很漂亮,很多人找她拍平面照片,后来慢慢有人介绍她去演戏,一开始都是台词不多的花瓶角色,可是于初念从来都没有抱怨过。 她真的很努力地在赚钱,不管是夜里两三点,还是正在发着高烧。 可每次一想到妈妈,她就又会有无数力气。 但是她的妈妈最终还是走了。 那天于初念正在拍一场舞会的戏。 她那时已经化好妆换好戏服,可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她被人引到了仓库,关了几个小时。 当于初念等到人给她开门时,她自然也就错过了整场戏。 她拎着黑色的丝绸长裙的下摆,往摄影棚跑去。 在拐角处,有人一把拉住了她。 于初念猝不及防被人一拽,并没有站稳,随后一下子就摔进了他的怀里。 等她抬头时,只看见那人满眼都是惊喜。 他就是肖思齐。 当见到于初念的第一眼,肖思齐就知道什么是命中注定。 注定这个人会是他的。 他的专属缪斯,专属灵感。 所以肖思齐对于初念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做我的人。” 他说话一向直白,也不需要绕弯子。 于初念却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迅速朝周围看去。 没有人,也没有奇怪的摄像头。 要说于初念不认识肖思齐,也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她混迹娱乐圈,理所应当地会知道时尚圈那一两个特别出名的人。 比如肖思齐。 在确认他不是开玩笑之后,于初念笑了,笑得十分开怀。 然后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电话中,有人告诉于初念,她的母亲病危了。 而因为这个电话,他们关系才确立。 当然,包养是个意外。 当时他们两人都在手术室外,肖思齐坐在长椅上,拉过担心不已的于初念,轻轻按着她的拇指。 他说:“我可以给你一笔钱,给你妈妈治病,去最好的病房,享受最好的治疗,只要……” “包养我吗?” 于初念顺势接上他 分卷阅读252 的话。 她没有过多的气愤,也不羞耻,更没有什么绝望。 反而很平静。 也不知道是因为有肖思齐在身边,还是因为他的话,亦或者只是他按着她的拇指? 她没有回答,可是她的电话突然响了。 那里在高唱。 “You belong to me……” *** 于初念坐在穿梭在街道上的保姆车里,心里只装得下一个肖思齐了。 她想,她大概是个恋爱脑。 小助理把今天的行程简单地和她说了一下,然后把一旁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杯递给了她。 里面不是白开水,而是糖姜茶。 于初念还特意看了一眼小助理,觉得一向粗枝大叶的小助理果然是长大了。 她喝着糖姜茶的时候就在出神。 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没有看见肖思齐,餐桌上是买好的早饭,只是温热,她左等右等也没见着人,于是草草喝了粥,就坐上了去拍戏的车。 于初念不知道肖思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他今天工作有什么安排。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他有没有在想她。 可是她不会打电话。 直到车停在剧组,门被打开。 于初念回神意识到已经到了,慌乱地收拾东西下车,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助理在驾驶位上,一点都没有下来的意思。 等她一只脚踏出车门,抬头看见眼前戴着黑色口罩的人,她说了半晌的“你”,才问出了话。 “你今天在这里有工作?” 于初念的嗓子还是哑的,但至少说出来的话能听了。 肖思齐接过她手里的包,看着保姆车开走,然后对于初念说:“我今天是你的助理。” 于初念真的很容易感动。 然后趁着周围没人,搂了搂肖思齐的腰。 “我很开心。” 于初念开心,肖思齐自然也开心。 他今天特意推了一个重要的演出,因为他想起于初念的状态,实在放心不下。 可肖思齐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心。 在他眼中也许只是一颗糖,在于初念眼里已经是整颗心了。 肖思齐揉了揉她的头,戴上帽子,护着她进了剧组。 虽然于初念是提前去的,但是化妆还是等了又等,因为主演们正在化妆,她只能等着。 于是她找了个坐的地方,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而肖思齐就陪在她身边。 周围的人知道于初念今天来拍戏了,但是他们也注意到了,她今天带的这个助理。 比她还大牌,戴着口罩和帽子。 那些人的眼神时不时地飘过来,肖思齐就当不知道。 “你的帽子真好看。” 于初念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肖思齐转头看她把游戏暂停了,忍住了揉她的头的冲动,说:“他们只是好奇我。” “好奇也不给他们看。” 于初念很正经地说话,低头又开始了游戏,“你是我的。” 肖思齐听笑了。 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他包养于初念的第五十七天。 第一个月于初念忙着照顾生病的妈妈,忙着将之前接的烂戏结束掉,后来一周就忙着办丧事,低落了不久,经纪人给她接了一部不大能推得掉的戏,又拍了半个月。 于初念休息了没多久,就接了现在这部戏。 第一个月肖思齐只是偶尔来看看她,看她正在病房陪她妈妈说话,他也就不好意思进去了,等丧期的时候,他又没什么名分,也不好帮她处理丧事,就只好出点钱,请人帮她打点一切。 她拍戏的那些日子,肖思齐正好出国参加秀展,两人基本上没什么联系。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昨晚大概只能算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而现在于初念对着肖思齐说,他是她的。 说得面不红心不跳的。 真可爱。 主角的戏拍得差不多,才能拍他们配角的戏。 于初念上去的时候是和一群人一起演的,但是其他人总是有出错,就只好一次又一次地重拍。 因为都是配音,所以她的声音没有太大影响,但有几条都是因为她的近景,妆花了,只好下来补妆重拍。 肖思齐悄悄站在导演身后,看着镜头里一闪而过的她的身影,并未说话。 于初念补了三次妆,有点不好意思了。 戏才拍了十来分钟,天气还有点小凉,但是她就是一直在出汗。 化妆师手上不停,话语中还带着点不开心:“怎么脱妆得这么快啊。” 于初念不敢乱动,但还是看见肖思齐走了过来。 他抱着胸站在旁边,黑色口罩遮着,看不大清什么表情,但是于初念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肖思齐哪里不知 分卷阅读253 道,于初念是因为吃了药所以在出汗。 他昨天抱了她一晚上,她身上的睡衣都快湿透了,还不是因为发热了要发汗吗? 肖思齐有些怨念地盯着化妆师。 等于初念再一次下来的时候,肖思齐就抢了化妆师的东西,给她补妆。 化妆师感觉被挑衅了,站在一旁还就不走了。 可肖思齐见过的场面何其多,哪里会怕她? “你刚才化的妆,上镜肯定是脸又圆又黑,现在倒是不黑了,但是黑眼圈倒是一点都没有遮住……”肖思齐看见了她唇角的笑,“还敢笑,忍着。” 于初念收了下巴,抿紧了嘴。 化妆师:“……” 怎么感觉有一种指桑骂槐的感觉? 肖思齐真的很认真地给于初念补了妆,而且他的手法比那化妆师专业多了。 等于初念补完了妆,刚才一脸生气的化妆师已经不敢说什么了,可她到底不服气,夺回吃饭的家伙就去找其他人了。 肖思齐给她整了整衣服,还真有些助理的模样。 “这戏拍完,你的经纪人是不是该换换了?” 于初念这才敢说话:“文姐挺好的。” 挺好的? 第1章 她美色动人(3) 如果经纪人好,不会手下一带四五个艺人,也不会个把月都不会想到还有于初念这个人,也不会尽给她安排些烂资源,更不会她到现在还不红…… 肖思齐说过要给她资源,这本来就是做金主该做的,但是于初念拒绝了。 可好些事情哪里能够让她做主? 肖思齐给她捋了捋头发:“那就换个经纪公司。” 于初念笑。 “听你的。”说得毫无原则。 等于初念拍完一天的戏,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于初念去更衣室换衣服,肖思齐就把东西都收拾一下,顺便订好了中午吃饭的位置。 中午……这都下午了,这么一想,肖思齐又是火气满满。 他就倚在更衣室外的墙上,可等了好久都没有看见于初念出来。 肖思齐抬脚就进去了,完全没顾及这是女更衣室。 人都已经陆陆续续走光了,就于初念一个人一直都没有出来,肖思齐能不担心吗? 更衣室里空荡荡的,已经没人了。 肖思齐担心得不行,直到进了里面的洗手间,才看见一直在干呕的人。 肖思齐走了过去,感觉有些气闷,于是拉下了口罩。 也不说话,就只给她顺气。 于初念当然知道是肖思齐来了,抬起头来,脸有点红。 她解释说:“吃了药,有点不舒服而已。” “你乱吃药了?” 于初念本来就在生病,看这样子状况一点都没有好转,难道背着他还吃了其他药? 可人只是摇头。 “没有,昨天医生开药的时候问我,胃还好吗,我想了想,应该还可以,就拿了药,应该是……”那药有点伤。 肖思齐突然就发起了脾气。 “你个吃饭都要到下午一两点的人,还敢说自己胃好?” 这话,肖思齐几乎是吼出来的。 于初念吓得咽了口水,嗓子一阵干得难受,又想呕,又想咳嗽,脸憋得就更红了。 肖思齐迅速从包里把保温杯拿了出来,给她喝了几口。 糖姜茶喝得差不多了,幸好今天还倒了温开水。 期间肖思齐还唠叨了句:“多喝热水。” 于初念眨了眨眼,又多喝了两口,等她实在喝不下了,才把保温杯递给他。 喝了水,她的胃反而更加不舒服了,但是于初念不想说。 因为她很开心。 这人凶她,她也开心。 于初念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样子,撒娇说:“肖思齐,我想吃烤肉。” 可肖思齐却板了脸。 “医生有没有说要吃得清淡一点?” 于初念还真回想了一下,然后瘪了嘴:“说了。” “所以只能吃养生菜了。” 肖思齐都这么说了,于初念只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下来,可她还是提了个小要求。 “要有花菜。” 肖思齐捏了捏她的脸:“干脆叫你花菜得了,这么喜欢啊。” “喜欢。” 喜欢花菜,也喜欢他。 肖思齐拿她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这时,二人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人交谈的声音,肖思齐拉上口罩,带着于初念就出了更衣室。 走过那两个女工作人员身边后,他们身后就传来“哎,女更衣室……”的声音,于是肖思齐再度拉了拉口罩。 于初念跟在他身后,笑得一脸幸福。 肖思齐已经提前和小助理说好了,拍 分卷阅读254 完戏后不用来接于初念,也叫人开了车过来。 于初念在坐上车之前突然想起来:“他们都知道了?” 肖思齐将人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 “放心,你的经纪人不知道,而且,”肖思齐系好安全带,“我也只是和你的小助理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于初念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毕竟男朋友这个词,有些生疏。 车子启动,到养生馆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养生馆是私人馆,还是会员制的。 肖思齐提前约了包间,然后带着于初念吃了肉,当然多多吃的还是蔬菜。 于初念生着病,吃得不多,肖思齐硬塞了好些菜给她,然后带着她去逛街消食。 他几乎没有陪谁出去逛过街,但每次肖母逛街回来,都是很开心的,至少可以让她暂时忘记生病这一回事。 可去了商场后,于初念是见着椅子就坐,然后看着肖思齐帮她挑挑选选。 她就喜欢看着肖思齐为他忙前忙后的样子。 晚上还是养生馆。 于初念想,这两天估计都会这么养生了,除非等她病好。 不过养生馆做的菜不仅养生,而且很美味,至于价格,肖思齐是绝对不会让于初念知道的。 两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 于初念确实有点疲相了。 等她卸了妆出来,肖思齐就着灯光看见她的双颊红红的。 刚才于初念在洗手间干呕的时候,虽然化了妆,还是可以看得出有点红的,那时肖思齐还以为她是因为呕的,现在他掰过她的脸仔细瞧了瞧,红得有些不正常。 于初念别过脸,不敢让他再看。 “有点过敏了。” 肖思齐一下子想到了:“不会还是那个药吧。” 于初念低头点了点,然后迅速出了卫生间,跑进卧室钻进了被窝。 她就知道她现在丑极了,所以捂着脸,不想给他看。 肖思齐离开了卫生间,并没有直接来找于初念,直到几分钟后,他才同样躺进了被子里,从她后面抱住了她。 两人的状态从昨天开始就定了型,肖思齐也没有想改变的意思,所以他们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并不会奇怪。 肖思齐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 “我把你的药扔了,不能再吃了,知道吗?” 于初念侧躺着,只露出一个头来,听到肖思齐的话有些小开心,可嘴上却没说出来。 “蛮贵的。” 肖思齐不是个会听劝的人,也不会在乎那几盒药。 他关了灯,搂着她闭上了眼。 等到于初念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朦胧地听到肖思齐好像说了些什么。 她并没有听清,大约是“我爱你”之类的话。 事实当然不是。 肖思齐当时是说:“以后吃坏了身体,可别说什么我不养着你的话。” 在于初念这里,已经可以等同于“我爱你”了。 *** 肖思齐是一个非常洁身自好的人,几乎就没有传出任何绯闻过。 毕竟他背景强大,如果不是他想沾花惹草,没人敢冒着被封杀的风险去勾搭他。 当然,于初念是被勾搭的那一个。 换了谁都会觉得,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不,大金主。 关键这个金主会关心她生病了,会扮成助理去照顾她,会为了一盒药和她说这说那。 所以于初念也在慢慢改变。 那两天,肖思齐确实抽了很多时间陪她,也堆积了很多工作,所以还没等于初念病好,他就被他的助理抓了回去。 助理姓苏,单名一个正字,西装笔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就很正派。 苏正来的时候,于初念还在睡觉,所以两人没有打上照面。 肖思齐给她留了消息。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于初念每天都会给肖思齐发消息。 从简单的问好—— 于初念:早安。 到一些生活琐事—— 于初念:今天剧组给我的饭盒里,有两个鸡腿呢,我特意看了下,周围人都只有一个。[窃喜] 收到消息的人也一定会回复,有可能是几分钟后,也可能是几个小时后。 但都一定会回。 肖思齐:还早,再睡会儿。 肖思齐:那你就多吃点,我喜欢你胖一点的样子。 于初念不会知道,所有的窃喜背后,都有一个叫做肖思齐的人在。 默默关心,默默付出。 可当于初念在电视上看见铺天盖地的都是肖思齐和一个当红女明星的绯闻的时候,她有点怔愣。 手机上是她还没有发出去的消息。 于初念:我想你了。 小助理提醒她要去拍戏了,她就只好删 分卷阅读255 掉了那几个字,然后把手机给了小助理。 这已经是于初念的最后一场戏了。 虽然她只是个配角,但工作人员还是给她递了一束花,然后晚上小助理又带她去吃了一顿日料。 于初念还没尝过清酒,因为好奇就尝了尝,一不小心多喝了两杯。 坐在回去的保姆车上,她划掉了经纪人给她发的行程表,只是打开了和肖思齐的对话框。 然后一直在打感叹号。 直到回到家,于初念站在玄关,屋内传来一种空荡的孤寂感,让她有些不想进去。 她并没有急着去洗澡,而是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药已经被她拿了出来,放到了一旁。 于初念看着新闻,觉得感冒有点反复,嗓子又开始不舒服了,她起身想去泡点蜂蜜水,肚子却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果然,感冒还没好,又来了例假。 于初念跌回沙发,拿起包里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等待接通的时间有点长,可当她听到肖思齐的声音时,于初念一下子心安了。 “……怎么了?” 说话的那头有点吵,但是很快被隔绝开,只剩下肖思齐的声音了。 于初念一向是很乖的,最近有点恃宠而骄,她突然感觉不对,果断摇头。 只是说了一句:“想你了。” 然后挂了电话。 她揉了揉脸,等脑袋中清醒了一些,就去洗澡了。 第1章 她美色动人(4) 于初念洗了澡就去睡了,根本没再动手机,所以她不知道绯闻在一个小时内全都撤掉了。 她的手机上还出现了两条来自肖思齐的短信。 ——别人炒作的,别信。 ——我很快回来。 肖思齐到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一路进了卧室,就看见蜷缩着睡着了的于初念。 她裹着被子,睡姿很是不好,容易得法令纹。 肖思齐去洗了澡,这才钻进被子里。 他寻了个好位置,将于初念搂进怀,正想要睡,却突然看见她醒了。 于初念朦朦胧胧看着他,像是没想到他会回来,看得肖思齐都有些不自在了。 “想你了。” 她说来说去就这么一句话。 肖思齐轻笑,摸摸她的头:“还有别的交代吗?” 于初念趁着病,还是说了。 “你知不知道,生病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我会依赖你,喜欢你,会把你当做唯一的依靠,那个时候,我不会很乖,也不会太听话,没有那么多优点,我会变得贪心,贪婪,贪得无厌……” 肖思齐知道于初念看见新闻了,他以为她会质问他,哪怕不吵上一架,至少会不理他。 可这个孩子不会。 于初念只会说:“该怎么办,才能不这么喜欢你?” 她始终只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肖思齐还没回话,就看见她沉沉地睡过去。 他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某人大概是睡迷糊了,以为是在做梦才说了那么多。 要换在平时,肖思齐赌一块钱,于初念肯定一句都不会多说。 可他喜欢。 说得多,说得少,都是她。 憋着话是乖巧,不憋着是可爱。 怎样都好。 于是肖思齐就欢欢喜喜地就这样搂着于初念睡了一晚上。 可第二天,等他醒来的时候,怀里早已没了人。 才9点。 肖思齐确定人不在家之后才看了手机,她走的时候至少没忘了给他留条短信。 于初念:进组拍戏,大概要一个月,勿念。 勿念? 谁能不想着她啊? *** 拍摄现场。 于初念接过助理准备的暖宝宝和热水袋,还有保温杯,倒有些意外。 这个助理老是丢三落四的,很少会想得这么周到。 小助理对上于初念的眼神,忙说:“这是文姐特意叮嘱我准备的。” 文姐?她的别名大概是肖思齐吧。 可于初念却不知道,只是笑着说:“帮我谢谢文姐。” 小助理帮她贴好暖宝宝,然后看着她捧着热水袋,喝了一口热水,觉得于初念今天的状态格外好。 于初念心情确实很好。 她早上一醒来就看见了肖思齐,洗漱的时候又看见了他的短信,哪里会不开心? 感觉肖思齐一回来,什么好事都来了。 但于初念的行程比较紧,经纪人又催得厉害,只好趁着肖思齐还在睡,给他一个早安吻,然后就出发来拍戏了。 于初念接的是个宫斗戏,她就是皇帝众多妃子中的一个。 之前演这个角色的人突然受伤了,因此于初念其实 分卷阅读256 是来救场的。 戏份不算多,但胜在角色单纯讨喜。 此时天气才刚凉,但戏里已经到了大冬天,所有演员都穿上了厚厚的斗篷,倒也不会觉得太热。 于初念饰演的于答应被另一个贵人记恨上了,于是罚她在雪地里跪着。 边跪还要边抄书,狠得不像话。 和于答应要好的便是女主,已然是个嫔,人漂亮,家世又好,在宫中就一直护着于答应。 等她被宫女扶着回了寝殿,玫嫔闻讯赶来。 玫嫔未进宫前就深受太后喜欢,今日正巧就去了太后宫中,等她的贴身宫女来说于答应的事时,已经赶不及了。 玫嫔拽下于答应的亵裤,瞧着她膝盖上铁青的两块。 “你怎就是个死人儿呢,她让你跪,你便真在那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 她用手指点了些祛瘀的药膏,轻轻抹在伤处。 药膏是真的,抹上去还有些凉凉的。 于答应还未开口,玫嫔又开始絮絮叨叨:“你可长点心吧,再有下次,腿就等着废了吧。” 说话时,手上力道没有控制好。 于答应满脸无辜:“疼。” 玫嫔擦了手,这才将药膏盖上,随后白她一眼。 “知道疼就好。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我非得告诉皇后去,让皇后娘娘好好整治整治她。” 此等小事,自然不能劳太后娘娘操心,所幸玫嫔本就与皇后交好,自然可以借力打力。 于答应抱着腿,笑了。 “玫姐姐像我亲姐姐一般,真好。” 她明明受了委屈,而玫嫔不过是给她上了次药,她便像吃了蜜一般,忘了之前的苦。 玫嫔满是无奈:“这宫中险恶,我哪里能照顾你一世?” 于答应低了头,再也没回话。 这一天,于初念就这么一场戏,等下了戏,就看见手机上的消息。 某人。 肖思齐:感冒好点没有? 肖思齐:吃药了没有? 肖思齐:还发汗吗? 话很多,也不嫌烦,可于初念却笑得合不拢嘴了。 没了戏,她也就早早收工了。 出门还看见了她的粉丝,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她会来拍这个戏的。 于初念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是她也是有粉丝团的。 粉丝给她送了零食和卡片,她和粉丝们签了名,留了影,然后就挥手离开了。 上车之后,于初念回了消息,每个字都打得很认真。 于初念:好得差不多了。 于初念:刚下戏,已经在回酒店的路上了。 等了好一会儿,肖思齐都没有回消息,于初念猜测他是在工作,也就继续等着。 很快,助理就将她送回了酒店。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于初念看着高档的套房,默默地进了浴室。 她蜷着坐在浴缸里,隐约可以看见膝盖上的青紫。 于初念当然没有在雪地里跪两个小时,但是因为要拍她跪在雪地里抄书的画面,所以她也跪了近半个小时。 她不怕疼地揉了揉,发现确实难揉开,想着只好等过一会去买些药来擦擦了。 可她刚从浴室出来,就遇见了肖思齐。 “你怎么来了?” 于初念擦着头发,坐在了床边。 她穿的浴袍不过膝,肖思齐一眼就看见了她膝盖上的淤青。 他当然已经从小助理口中知道她今天经历了什么,可他就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肖思齐突然有点后悔,他应该一开始就和她的经纪人通气的,依照他在时尚圈的身份,只要他愿意开口,于初念就能够得到最好的待遇。 可他也知道,于初念不会想要的。 肖思齐只好拿了药箱,半跪在她面前。 “他们让你跪你就跪?跪也就算了,也没往下面垫什么?” 看来他确实要让苏正尽快处理解约的事情了。 于初念看着他这模样,突然就笑了。 “你怎么和玫姐姐一样?” 肖思齐还在抹着药,不明所以地抬头:“玫姐姐?” “是我在戏里的好姐妹,戏外人家叫……” 她还没说完,就被肖思齐一把按在了床上。 “于答应,是朕太过宠你了吗?” 肖思齐来的路上有点无聊,就随手翻了翻于初念的剧本,他才不会承认,他是在确认有没有吻戏和床戏。 于初念还没开始笑,肖思齐就红了脸,转过身不去看她。 他果真是做不到。 于初念却从后面搂着肖思齐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肖思齐,我想好好地做你的情人。” 本本分分、毫无逾矩的那种。 于初念发现,她越来越喜欢肖思齐,也就越来越 分卷阅读257 不能好好地做他的情人,她开始不满现状,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可她不喜欢。 她就喜欢一成不变的东西。 肖思齐没动,任由她抱着,只是淡淡开口:“那你知道情人都要做什么吗?” 于初念没做过情人,但是她很清楚。 “你来的时候陪着你,你走的时候等着你。” 肖思齐将人拽到胸前,有些气恼。 “还有呢?” 于初念眨了眨眼,与他对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肖思齐感觉就像一拳打进了棉花。 “强迫也可以吗?” “不可以。” 于初念这样回答,却捧起肖思齐的脸亲了上去,“除非我心甘情愿。” 她其实早就把一颗心捧在他面前,他也同样托着她的手,可等肖思齐想要给这颗心一个名字的时候,于初念却一动不动。 肖思齐突然明白,于初念其实很害怕。 她害怕她所想要的东西都会变。 随后他和她开始深吻,他们倒进柔软的床上,进入同一个梦乡。 他们在对方的身上惹火,然后又各自沉沦,像极了所有的情人的相处方式。 越是火热,便越会冷静。 等于初念睡去,她再一次在睡梦中说:“我该怎么办……” 她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要他想? 肖思齐亲了亲于初念的额头,在她耳边说:“占、为、己、有。” 你看,这个方法多好。 第二天肖思齐醒来的时候,于初念又消失了。 他是在厨房找到她的。 于初念端着煮好的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今天没我的戏份。” 肖思齐抓了抓头发,返身去洗漱了。 于初念也没闲着,又去放了碗筷,等肖思齐换了衣服出来,两个人就围着餐桌吃起了早饭。 肖思齐争着要洗碗,于初念没抢过他,就悄悄回了房间吃了药。 第1章 她美色动人(5) 洗碗的时候,肖思齐就一直在想要带于初念去干什么,直到他看见餐桌上的册子,是当地最有名的游乐园,他才有了主意。 于初念出来的时候,他正看得出神。 她笑了笑,从不知道肖思齐竟然这么有童心。 “我们去玩吧。” 肖思齐这样提议说。 然后他们就出现在了游乐园里。 于初念没什么名气,说起来肖思齐比她红多了,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戴眼镜和口罩,就这样出去了。 反正也没人认出他们来。 虽然不是周末,但是来玩的人还是很多的。 于初念站在下面,看着很长的轨道上一闪而过的尖叫声,转头对肖思齐说:“我们去那个吧。” 肖思齐抬眼看了看,很是无奈。 “还以为你会选旋转木马呢。” 话是这样说,肖思齐还是拉着于初念往排队的地方去。 于初念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旋转木马,却没有过多的羡慕,随着肖思齐离开。 那样的童话故事,本来就不适合她。 他们穿了廉价的雨衣,坐在不算安全的小车里,几个人靠在车边而坐,围成一圈。 等到拐了几个弯后,就有人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肖思齐却一只手抓着车上的杆子,一只手圈着于初念的腰。 “该多吃点了。” 于初念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倾盆而下的水淋了他们一身。 原来雨衣就是这个用处啊。 惊险是蛮惊险的,就是看着那些人掉下椅子,更觉得搞笑了一点。 车子停下的时候,于初念还偎在肖思齐的怀里。 他拉着于初念将人从车上带了下来,转眼就看见她已经湿透的鞋子和裤脚。 两人走到一边站定。 “别动。” 肖思齐拿出了口袋里的手帕,蹲在了她面前。 很多人走过,很多人看见。 于初念低头看着专心致志地为她擦鞋的男人。 她有些抗拒童话故事,因为害怕都是假的,可是面前的男人却不断地证明着,灰姑娘是会遇到王子的。 肖思齐站了起来,拉着愣神的于初念直往游乐园外走。 于初念忙问:“去哪里?我还没有玩够呢。” “带你去买鞋。” 于初念俏皮一笑:“你不怕我就这样跑了吗?” 送鞋的寓意好像有点不好呢。 两人已经走出了游乐园,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肖思齐将人塞进车里,靠在车门上。 “那你自己买。” 幼稚得可爱。 *** 因为肖思齐在帮于初念处理解约的事情,就把 分卷阅读258 当时签的所有合同一并解决了,唯一没有处理的就是现在她正在拍的这部宫廷剧。 所以拍完这仅有的几场,于初念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档期。 这几天正好没轮上于初念的戏份。 白天肖思齐去工作之后,她就在家打扫打扫,看看电视,俨然像极了她以前口中的情人。 这天,于初念的手机响了。 她调低了电视音量,然后看着上面显示的一串手机号码。 这个号码没有备注,但是于初念却记得这是谁的。 “阿姨,你好。” 那头也有点意外,问:“你知道是我?” 不错,这就是肖思齐的母亲。 肖思齐有两只手机,一只用于工作,另一只就是生活,而那里面仅有的几个人的号码就是于初念,苏正,还有他的爸妈。 于初念不是故意记住的,只是越渴望,就越会去在意。 她换了只手拿手机:“我在思齐……肖总的手机里看见过您的号码。” 那头传来一声愉悦的轻笑声。 “现在换称呼是不是有点晚了?” 于初念知道,既然肖母能打电话给她,肯定已经把她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只是从来没叫过他思齐,觉得有些别扭,可连名带姓地在您面前叫,又觉得有点失礼……”所以才叫的肖总。 那边只是笑,好像是真的被逗笑了。 于初念举着手机,也微微地跟着笑。 她记得她的母亲就很喜欢笑,那个时候家门口一颗老的常青树,夏天最闷热的时候她就喜欢拿个躺椅在那里偷懒,于初念在二楼写作业的时候都能听见她和邻居说笑的声音。 真的很怀念啊。 于初念回神,继续回电话:“阿姨,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肖母了解过她的性子,但说上几句话才真的知道,于初念是那种温温柔柔的人。 “你今天要是没事,帮我去跑个腿怎么样?” 就这么一通电话,于初念就出现在了肖思齐的工作室楼下。 肖母派了车,把人和她要给儿子的鸡汤一起送了过来。 于初念看着面前的大楼,提着有点格格不入的蓝色保温杯,实在不想走进去,可肖母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要让肖思齐趁热吃。 她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 “你好,这是肖总母亲让人送过来的鸡汤,麻烦转交给肖总。” 于初念是想放下东西就走的,可前台给苏助理打了电话,说没有这事,愣是不肯收。 可等她再要给肖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没人接听了。 于初念:“……” 她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见几个人往这边走。 “……饭点了,肖总要是不介意,我们边吃边聊怎么样?” 肖总? 于初念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叫他。 她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肖思齐,如果能跑,她早就跑了,哪里会有机会见到面,可真像现在这样撞见了,大概打个招呼,叫一声“肖总”也不会太难吧? 可于初念看着那女人黏在肖思齐身边,就一步都不敢上前了。 苏正看着老板停下脚步,随后也停了下来,一齐看向站在前台,一只手还勾着保温杯带子的女人。 他难得一笑,总算是见到了老板口中的“娇”了。 苏正当然认识于初念了,毕竟帮她处理了多少事情,可是这样见面还是第一次。 他想起了老板的话。 “人看着乖乖顺顺的,可一旦吃起醋来,就怕她红了眼。” 苏正看着这一男两女的场面,推了推眼镜,很是期待后面的发展。 因为肖思齐太洁身自好了,所以苏正在他身边都没见过这样的修罗场,今天可算是被他遇到了。 可肖思齐只是对身边的女人说:“谢助理,抱歉,午餐我有约了。” 随后走到前台,拉着于初念就往外走。 谢助理倒也没说什么。 她并不是肖工作室的人,而是前来谈合作的星辰娱乐的人。 说实话,她很欣赏肖思齐,但有主的人她是不会碰的。 最后出来的人因为去了趟洗手间,所以只看见肖思齐拉着于初念走,而女人回头朝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 苏正没有离开,他还需要处理好被老板留下来的这两位合作商。 谢助理和苏正交谈了两句,转头看见身边人正在发愣,问:“四少,怎么了?” 男人笑了笑,倒真没什么,就是…… “她真漂亮。” 苏正就在一旁听得真切,瞬间皱起了眉。 *** 此后几天,老板有了女朋友的这件事已经在工作室被传开了。 可惜的是没有照片,但看见的人都说她非常漂亮, 分卷阅读259 而且据说已经是老板母亲认可的儿媳妇了。 肖母得知工作室风向之后,就给肖思齐打了电话。 “进展如何?” 肖思齐正坐在保姆车里等于初念,听到这话回道:“妈,她胆子小,可经不起这么吓。” 肖母知道,越是柔弱的人,在遇到危机的时候,就越会爆发无穷的力量。 “有竞争才有动力,她就没和你表白?” 没有。 可是于初念已经开始动摇了。 她暂时不会想要打破现在的关系,即使提出来的人是他。 道理很简单,永远不要试图去改变一个喜欢一成不变的人,因为最后失去的人,很有可能是他自己。 所以肖思齐只能等。 “妈,放心,你儿媳妇是逃不掉的。” 然后挂掉了电话。 此时是在于初念拍戏的片场外,还是那部宫廷剧。 她拢共就几场戏,在戏中,她是女主角进宫后认的妹妹,对她算是疼爱有加,可她性子软,得罪了肖贵人后几次三番被害,最后“死”得更是凄惨。 而这成了女主角上位争宠的一个导火线。 今天拍的已经是最后一场戏了,等拍完之后,有人给她献了花,她和一众演员、工作人员拍完照片就上了保姆车。 拍戏前,肖思齐给她发了短信,她还没来得及回,又去拍戏了,可等她换了衣服要回的时候,就看见了车里的肖思齐。 于初念收手机的时候,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新助理一看见肖思齐,就坐了了副驾驶位上,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经纪人和助理都已经换了人,就连现在的经纪公司都是肖思齐亲自挑的。 肖思齐百无聊赖地看着手中的平板,从首饰到衣服,从妆容到包包,样样俱全。 他如今可是将她的所有穿戴搭配都包在身上。 于初念记得苏正还说过:“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于初念当然是知道的。 因为有肖思齐在,她没有经历剧组的明争暗斗,也没有经历娱乐圈的阴暗,有人会陪她上很晚的夜戏,有人会在她又累又饿的时候给她最需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她爱的人,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已经很满足了。 第1章 她美色动人(6) 那之后,于初念接到过肖母的电话,肖母表示很希望能和她吃一顿饭。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此她十分犹豫。 肖思齐见状,只是塞了一块水果到她嘴里,说:“不想就不做,没什么为难的。” 于初念并不害怕见家长,只是做出改变,就会有无数变化。 “当然要去。” 她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她选择了肖思齐。 那一天,四个人的餐桌上,氛围格外的好,大家说说笑笑,就好像真的一家人一样。 肖母还说下次要让肖思齐带于初念回家,尝尝她的手艺。 而这些在从前,都是她的奢望。 于初念开始会做应答,越来越从善如流的那种。 肖思齐很高兴能看见她这样改变,于是在一个月后,带她去了M国。 他在国外有工作,受邀去参加秀展。 可当时于初念刚换了经纪公司,正好刚谈下一个综艺节目,肖思齐却什么都没有和她商量,就带着她飞到了国外。 于初念有些苦恼:“那我下一个要上的综艺怎么办?” 可这对于肖思齐来说,根本不算问题。 “推了,反正少你一个不少。” 于初念无奈地笑笑。 是啊,她对于任何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只要肖思齐需要就行。 他们做了很久的飞机,跨过了几个国度,然后来到了M国。 与国内初冬的天气不同,M国温度很舒爽。 于初念一直以为她就是来看秀的,可直到她来到秀场,坐在化妆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她才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并未反对,而是闭上了眼,由着她的男人胡闹。 可是她很紧张,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缓和。 “我的出场费很贵的。” 肖思齐在她耳边轻轻说:“我都是你的,还不够吗?” 当然够了。 于初念已经很满足了。 当她睁开眼,在镜子里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而这是专属于肖思齐的于初念。 临上场前,肖思齐问她。 “你是谁?” 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可她还是答道:“于初念。” 肖思齐没忍住,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亲她的唇。 旁边那么多外国模特看得起了哄。 舞台入口处人来人往,后台的人都能想象得出前面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分卷阅读260 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模特当然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让她上台就可以了,但是于初念是第一次,所以肖思齐必须让她知道一件事。 “你要记住,你是肖思齐的缪斯。”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似这是多么令人骄傲的事情。 于初念笑眯了眼。 “好。” 随后她踏上了那个曾经是她遥不可及的舞台。 每走一步,每靠近前面一步,于初念都觉得感慨万分。 如果不是遇见了肖思齐,于初念应该会因为母亲的病疲于奔命,会在母亲去世之后一蹶不振,也许她再也不会演戏,更加不可能来到这里,登上这个舞台。 于初念抬眸,看见台下无数人的目光和闪烁不停的灯光。 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往前走去,最后站在了世界的中心。 这时有人走到了她身边。 而这人说:“我是肖思齐。” 就和之前的每一次的秀场致辞一样,他一脸高傲。 可这一次于初念站在了肖思齐的身边。 她不是不想转身离开,可某人抓住了她,不让她走。 “她是于初念。” 肖思齐这样介绍。 可如果不是他,谁又会知道于初念是谁? 于初念就听见有人将他的话用英文都翻译了出来,里面还有她的名字。 她有些紧张,然后攥紧了他的手。 肖思齐当然知道于初念有多紧张,于是主动和她十指相扣。 他说:“我很爱她。” 现场口译的人员懵了,没有立马翻译。 然后肖思齐自己说了。 “She’s the love of my life.”(她是我的一生所爱。) 震惊,掌声,欢呼。 这是第一次,肖思齐说出一口流利的英文。 他自十七岁进入时尚圈开始,从来都不管那些外国人是否能懂他的时尚,他的理念,亦或者他说的话,他一直都是在做自己,让那些人来追随他。 可今天,这一刻,肖思齐放下了他的骄傲。 只是因为于初念。 然后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们二人的关系。 秀展之后,那些记者围在会场外,就等着采访这两个人,当然,最重要的是采访肖思齐。 可这两个人却消失了。 肖思齐撇开了剩余的工作,带着于初念出去玩了。 他们坐上一辆观光车,看过繁华的街市,路过神圣的教堂,肖思齐就那样牵着于初念的手,看着她笑得真心自然。 肖思齐带着她穿梭在人群中,不管那些人是否认得他们,然后走进一间又一间商店,给她买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于初念会指着教堂说好看,然后和他拥吻在教堂前。 他们恩爱得就像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就这样度过了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 而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 吵得很凶。 因为于初念一直在吃的药,是避孕药。 她终于是被肖思齐发现了。 男人知道后气得不行:“这些药有多伤身体,你难道不知道吗?” 肖思齐气的当然是于初念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明明他在身边这么久,他将她当成一个宝贝来宠,只要于初念和他说一句,那他一定不会现在就要孩子。 肖思齐当着于初念的面把所有的药倒进了水池。 “这些药,不许再吃。” 于初念放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 她的手里还藏着一种药,和被倒掉的不一样。 于初念抬眼,内心翻涌,因为她不敢想象,如果被肖思齐知道,她有抑郁症,他会怎么样。 是的,她手中的就是抗抑郁症的药。 于初念不自觉地退后。 肖思齐看见了,然后摔门出去。 如果只是不想怀孩子这件事,也许很好解决,可是那一步,肖思齐看出了她在抗拒这一切。 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么长时间,他做了这么多,都不能融化她的心。 等肖思齐再次回来的时候,于初念已经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连一件她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他满世界地找人,才知道于初念回国了。 那时肖思齐在国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他还是抛下了一切,回去找她了。 于初念没有回公寓,没有去剧组。 她躲了起来。 天大地大,若真要找一个人,就算是肖思齐,也很艰难,可他还是找到了于初念。 找到了那个躲起来瑟瑟发抖的她。 于初念躲在了她曾经和母亲一起居住的院子,那是后来肖思齐买下来送给她的礼物。 她藏在了房间的角落,看着突然出现的他。 分卷阅读261 “肖思齐,你知道吗?我的亲生父亲来找我了。”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开心,反而是无尽的迷惘。 于初念从来不提她的父亲,不是因为已经过世,或者她讨厌他,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 如果有,为什么不来找她。 在肖思齐离开后,于初念在M国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她的父亲打过去的。 “他说他很想我,他说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他愿意将他有的一切都给我,可是……可是我从出生就没有见过他,我被人嘲笑没有爸爸的时候没见过他,我妈病死的时候也没有见过他……” 说到最后,她哭得已经不像样了。 于初念的父亲很有钱。 他是本市排名前列的夏氏集团的董事长,资产过千亿。 年轻的时候,他和于初念的妈妈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他们在大三的时候相爱,毕业却分手了,可她的妈妈怀孕了,还生下了她。 于初念一直就当没有他这么一个人,可他却突然出现了。 “你想和他走吗?” 肖思齐问出的话,正是于初念不断问自己的问题。 她抬起头,泪痕未尽。 “想。” 这话其实很假,毕竟肖思齐很了解她。 可既然于初念这么说,就一定是她想做的。 “那就去。” 肖思齐松了口。 于初念一直以为他绝对不会同意,可她都没有说什么,他就答应了。 她站了起来,慢慢往外走去。 于初念穿了一身牛仔连体裤,离去时的背影那样果断。 在她心中,肖思齐比天还要大,可她这么一个喜欢一成不变的人,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改变呢? 踏出门的那一刻,于初念驻足。 “再见。” 肖思齐没有去追。 他知道他要学会放手,他也坚信于初念一定会回来。 这之后,又是一年时间。 这一年里,于初念和之前的经纪公司解约了,然后人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甚至连肖思齐都没有再见过她。 毕竟当初肖思齐当众表白,可直到二人回国,于初念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他身边,所以很多人猜测,两人感情破裂。 于是只要肖思齐出现在众人面前,向他提起的问题中一定有这么一句。 “请问肖先生,是和于小姐分手了吗?” 第1章 她美色动人(7) 分手倒没有。 可联络…… 也没有。 日复一日的工作,肖思齐习惯性在下午三点腾出一个小时来。 他看着手中的平板,划过一张又一张照片。 里面的人在浇花。 在阳台看书。 在睡觉。 在和其他男人……说笑? 肖思齐早就忘记一开始看见这些照片时的情绪了,他也曾怨过嫉妒过,可现在,他却能十分平静。 他放下手中的平板。 肖思齐记得早上来上班的时候看见楼下树枝上已经长出了嫩芽,有些感慨道:“又是一年春……” 她该回来了。 *** 于初念息影了一年。 这一年时间,她进入了她父亲的夏氏集团,从毫无实权到坐稳CEO的位置,可以说现在于初念已经拥有了她父亲的所有财产。 可其实谁也没想到她这么一个女娃娃会如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于初念有头脑,肯用心,再加上夏父的支持,因此当上CEO比她想象的快很多。 她一直以为,至少要三年。 可于初念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要多久,她都会回到他身边。 而今天,是她靠近肖思齐的最后一步。 于初念踩着高跟鞋缓缓走近会场,秘书出现在她身边。 “总裁,人已经到齐了。” 这是于初念作为夏氏集团的总裁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晚礼服,看着面前的门打开。 主持人正在声情并茂地介绍她:“……夏氏集团现任总裁,夏初念。” 于初念穿过人群,走上台。 哪怕外人都认为她姓夏,她亦不会这样称呼自己。 “今天举办这个晚会,一是庆祝与威斯曼公司的合作,二是宣布一件事。”她前面的话说得有点郑重其事,后面倒是不自觉地带上了开心,“从今日起,我将重返娱乐圈。” 于初念已经等不及了,她不想让那个人再等下去了。 这一年里,肖工作室发展迅速,肖思齐的声望也高过当初,于初念看着他越来越优秀,也就知道当初做的决定是对的。 自她回 分卷阅读262 到夏家之后,她一边攻克公司管理,企业经营,一边上着演技课,一天都没有落下,甚至抑郁症也快要康复。 现在她已经是夏氏集团总裁,进入演艺圈后,她也会努力摘得影后、视后的桂冠。 她会是一个可以配得上肖思齐的人。 等于初念走下台后,早就等着提问的记者迫不及待地上前。 “请问夏总裁当初为什么息影?” “夏总裁当初是为什么和肖先生分手?” 于初念自从离开娱乐圈之后就再也没有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对于外界的传闻她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正面回应。 这是于初念第一次回复。 “抱歉,我本人都不知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记者们面面相觑。 “那为什么夏总裁这一年从来没有和肖先生有任何互动?而且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也没有参加颁奖典礼呢?” 于初念只留意了最后几个字,问:“什么颁奖典礼?” …… 此时此刻,肖思齐正在参加IFA(International Fashion Award)颁奖典礼。 今年这届举办地点正好在本市。 这是肖思齐从业以来的最高荣誉奖项,也是混迹时尚圈的人最想获得的奖项。 偌大的会场里响起了掌声,为这么一个年纪轻轻就能够获得如此殊荣的男人喝彩。 肖思齐站在台上,略过了很多客套话。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缪斯女神是多么得伟大,我想把介绍给所有人,我想把她捧到无人可以企及的高度,我想让她坐上最闪耀的宝座。” 他看了一眼奖杯上刻着的他的名字。 于初念离开的这一年里,肖思齐只能不断地回忆与她的点滴,搜集关于她的消息,他用这些激发灵感,最终运用到他的作品中去。 如今万千感慨,其实都只是因为那一个人。 肖思齐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死死拽着她,我害怕她会离我而去,可是她为了我,还是走了……” 门一下子被推开,于初念穿着白色的晚礼服跑了进来。 没人拦着她,她就一路跑到舞台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台上转到了于初念身上,可她只是停下脚步,看着屏幕上回放着的肖思齐说的那一段话。 肖思齐当然没想到她会出现,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获得这个奖,一生也许只有这么一次,他以为她不能陪在她身边。 可是现在,她来了。 肖思齐举着奖杯,看着于初念:“我曾说过爱她,也就能够等她,只要她回头,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在。” 于初念气喘吁吁地看着灯光下的人,不自觉地红了脸,又红了眼。 她从来都没有离开,也从未想过离开。 于初念鼓起勇气,喊着说出了话。 “结婚……” 她用了一年时间把属于她的一切都拿了回来,用这一年让自己变得完美,只是为了能够站在他身边。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此时的她已经足够耀眼,足够优秀。 两个人异常般配。 于初念问:“好不好?” 肖思齐站在台上,手上拿着奖杯,看着那个向他求婚的女人。 不管身边一阵又一阵的起哄声,亦或者是于初念听见那么多人都在替她说话时羞涩的模样。 肖思齐可以肯定,这是他看见过的,于初念笑得最灿烂的一次。 真的很漂亮。 ——任务完成。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个氛围中,只有肖思齐的耳边传来这个声音。 这是系统的声音。 ——攻略者47,请问是否现在脱离攻略世界? “思齐。” 他看着眼前正在等他回复的女人。 不错,他是穿梭在各个世界的任务者,目的就是攻略对象,获得积分,回到现实世界。 而这是他做的最后一个任务。 攻略抑郁症女演员。 任务一:获得IFA最高荣誉奖,任务二:让于初念摆脱抑郁症。 任务结束之后,他就可以集满积分回去了。 他原名不叫肖思齐,但因为做过太多任务,早已忘记了原本的名字,所以一直是以代号称呼。 代号,47。 “思齐?” 这个场景真的很美,当真是人生得意时,可47见过了太多太多,都快麻木了。 他久久没有回复,台下的那个人有些焦急。 47低眸,不敢再看她。 “脱离。” 随后世界一瞬间暂停,周围的一切全都已经静止了,只有47能够活动。 他最后看了一眼于初念,还是选择了离开。 如系统规定,47消 分卷阅读263 失后的攻略世界,将会被永远封存起来。 可在他走后,有一个人却突然笑了起来。 于初念抬起眼眸,看着47消失的方向,然后动了动身体。 可在场的其他人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甚至这个世界还是和刚才一样静止着。 因为于初念不一样。 或者说,只有她和肖思齐不一样。 47突然脱离的那一刻,要不是于初念演技好,就会被同样演技超群的他看出异样来了。 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念念,他最终还是选择抛弃你了。 这是一句多么气人的话。 可于初念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她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知道47的身份,而她的任务就是反攻略这个任务者。 但到底谁攻略谁,也许肖思齐一直没有认清事实呢。 “我会让他后悔的。” 随后于初念只是打了一个响指,世界的时间便开始正常流逝。 ——念念不愧是念念。 系统说得有些幸灾乐祸,毕竟还没有谁能逃过她的掌心。 与此同时,回到空间站的47耳边出现了警报声。 ——攻略者47,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这不是第一次出现警报声,但却是久违的一次,可是47却很镇定。 “系统,怎么了?” ——世界判定,任务失败,世界判定,任务失败。 这下连47都不能淡定了。 “怎么会突然失败?” ——出现bug,宿主离开后,攻略对象于初念抑郁症复发。 47还真没有面临过这样的局面:“你在开玩笑吗?抑郁症不是好了吗?” 系统出现的一丝杂音,随后慢慢回复。 ——因为……她还记得你。 47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然后他问:“那该怎么办?” 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攻略者,不会过多沉溺于失败当中。 ——原本宿主完成这次任务后便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但因为此次任务失败,积分清零,只能从头开始,那么也许又要花费几百年的时间,或者…… 47笑了,几百年?系统莫不是在搞笑? “别卖关子,快说。” ——给你一次重启的机会,重新攻略于初念。 ——宿主,请做出选择。 47没有犹豫。 “我选择重新攻略。” 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轻笑,可在无人的空间站中又好似只是幻觉。 47忽略了刚才的疑惑,就听见系统的声音。 ——重启任务中,请攻略者47做好准备。 ——5、……,进入世界。 ——攻略者47,欢迎来到攻略世界,攻略抑郁症女演员,攻略开始。 第1章 她美色动人(8) “肆齐。” 女人一头卷发,穿着一件名牌大衣走了过来,一看就是精致又干练。 谢嘉今天是亲自过来接客户的,因为这个客户十分特殊,可她没想到肆齐会来。 此时机场内人来人往,他们却都站在了出口处等人。 谢嘉站在肆齐身边,看了看手表。 “苏总半小时后才会到。” 肆齐是肆氏集团旗下的星辰娱乐的总经理,而谢嘉正是他的助理。 他年仅二十四岁,就已经成为一家娱乐公司的总经理,并不是他的能力出众,而是因为他是肆氏集团少东家。 肆齐是家中独子,上头有三个表兄堂兄,因此排行第四,人称四少。 他虽然学的就是企业管理,但毫无天赋可言,可家中产业众多,他父亲就安排他先在星辰娱乐学习。 可肆齐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说:“我可不是来等他的。” 接机的事情一直都是谢嘉负责,在肆齐心中,那苏总不过就是一个客户,就算再特别,怎么会牢动肆氏集团少东家出面? 谢嘉扭头看向他:“那你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出口处就开始喧闹起来。 只见出口的地方走出了一个人。 谢嘉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今天接机的人格外得多,可是等那人一现身,周围人全都举起了手中的牌子,谢嘉这才知道,今天有明星出现。 肆齐看着那人。 “我等的人已经到了。” 于初念摘下眼镜,看见全都是她的粉丝,机场一片混乱,保安正在努力地维持秩序。 可她只是重新将眼镜戴上,低着头在保镖的保护下离开。 这就是冰山美人于初念。 谢嘉调笑道:“你喜欢于初念了?” 二人是多年的好 分卷阅读264 友和合作伙伴,谢嘉当然很清楚肆齐的风流性子,对这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肆齐却没做反应。 谢嘉见他面露认真,和之前的每一次喜欢都不一样,突然就很好奇。 “你怎么会突然喜欢于初念啊?” 两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交集。 不,对肆齐来说,是有的。 三年前,肆齐刚接手星辰娱乐的时候,他曾和谢嘉一起去肖工作室谈合作,那个时候他就和于初念有过一面之缘。 可是谢嘉早已不记得了。 她笑着说:“一个小明星,你要是喜欢,还不是手到擒来?” 手到擒来吗? 这已经是他作为肖思齐消失的两年后了。 肆齐就是肖思齐,攻略者47。 此时的于初念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明星了。 这两年间,她用一部电影打出名声,演技之好,令人赞叹,接连拿下两个奢侈品牌的广告代言,将她的身价一抬再抬,随后她又陆陆续续演了几部电视剧和电影,早已成为票房和收视率的保障。 因此她斩获了好多演艺大奖,甚至还被邀请去国外参演电影作品。 圈内很多人都知道,于初念的家里很有钱,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她就是夏氏集团现任总裁。 那个神秘的女总裁,夏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两年前,47再次进入任务之后,世界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他刚进入攻略世界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架飞机上,随后便面临了一次空难。 “肖思齐”死了,可系统在他□□死亡之前将他抽了出来,之后的时间里,他浑浑噩噩,等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肆齐。 他无法再用肖思齐的身份去攻略于初念,甚至时间已经推到了两年后。 肆齐能够猜测到,这是世界的修正。 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但又不是原来的世界,就像是抹去了一切和于初念和肖思齐有关的事情,再将不合理的地方修正之后的世界。 包养变得不存在,肖思齐的公开表白也变成了正常的致辞,于初念的求婚也被悄然抹去,两个人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甚至于初念作为夏氏集团总裁出现在众人面前宣布回归娱乐圈都已经被抹去,她只是突然复出,因而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另一重身份。 可于初念却记得。 和别人不一样,她记得她和肖思齐的一切。 而就是这个“记得”,让肆齐重新进入世界,换了身份,再次做起了任务。 肆齐扶额。 可有什么任务是他完不成的?更何况这个女人,他曾经攻略成功过。 谢嘉说得没错。 肆齐自信一笑:“她是我的。”随后也离开了。 谢嘉看着肆齐的背影,却并没有动作。 她深知他的本性,可从前肆齐总是游刃有余,现在却有些如临大敌,看来这次的目标确实很不一样啊。 直到半小时后,谢嘉看着从出口走出来的男人,这才回神上前。 她主动和他握手:“苏总,欢迎回国。” …… 可肆齐的于初念此时走到了地下室,上了保姆车,从助理手中拿过了保温杯。 她掏出包里的药,然后吃了下去。 于初念出国半年,参演了国外某著名导演的新作。 该导演之前就看过于初念的电影,觉得她的演技精湛,张力十足,因此钦定她为该片的女二号。 这部电影依旧是该导演的一贯风格,格局庞大,人物众多,剧情反转,引人入胜。 而在这种电影中出演女二号的于初念,说实话戏份很少,可人物出彩,再加上她演技不错,所以只要等这电影一上映,于初念便是一线女演员。 经纪人李蔓是因为这个目的给她接的片子,可却没想到国外半年,却加重了她的抑郁症。 高强度的训练,长时间拍戏,加上失眠,饮食不当。 导演要求的再瘦十斤倒是做到了,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差。 所以这部电影一拍完,李蔓就立马将她接回了国。 李蔓看着她吞下了药,在一旁问:“你是不是没有去看医生?” “粉丝是怎么知道我回国的?” 于初念回国的消息都是保密的,也不知道那些粉丝都是些什么人,居然这么神通广大地知道她回国的消息。 李蔓也想不通,觉得今晚开始有必要好好管理一下团队了。 身后的秘书递过来几份文件,打断了两人的话。 “总裁,这是这个季度的报表,需要您签字,这是……”直到秘书把话说完,于初念连头都没有抬。 这两年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既要演戏,又要管理集团。 不管是夏父还是李蔓都劝过于初念,要她放下一切休息一段时 分卷阅读265 间,可她却没有答应。 夏父不知道她有抑郁症,也只好妥协,但李蔓知道,她只好给于初念找了医生,并且要求她每周定期去治疗,否则就会暂停她的一切活动。 于初念没有回答李蔓的话,只是将文件处理完。 助理见于初念的眼底一片青黑,很自然地拿出气垫给她补上妆。 于初念揉了揉太阳穴:“接下来是不是有个采访?” 李蔓想,幸好后面能推的活动她都帮于初念给推了,否则她非要晕在活动现场不可。 她拿于初念实在没有办法,从包里把通稿拿出来给她。 “我已经筛选过问题了,如果问了采访稿上没有的,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反正不是直播。” 于初念点点头。 可她看见采访稿上的女主持人的名字,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主持人叫做丁汐,采访从来都是以犀利著称的。 因为于初念回国并没有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采访也约的是晚上。 丁汐坐下之前笑着与她握手。 “请多指教。” 于初念起身回握:“还请手下留情。” 丁汐笑得更开心了,可她并没有回复于初念。 采访开始,前面的问题都很平常,因而现场的气氛也都十分轻松,但于初念知道,这只是热身而已。 随后,她就看见丁汐放下了手中的主持稿。 “听说六个月前,有人在精神科看见了你,请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她说的是在于初念出国之前的时间。 李蔓听见这话,皱起了眉,她给于初念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回答。 可于初念只是笑了笑。 “我有抑郁症,这应该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换做别人,大概会非常避讳这三个字,只有于初念毫不在乎地说了出来,让丁汐后面的话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可她只是愣神片刻,随后继续问道。 “三年前,准确来说是三年前的十二月三十一号零点,你曾经用小号名叫‘肖家念念’发了一条微博,是两个人十指相扣的图片,请问那图片里的男人是谁?” 李蔓在丁汐抛出这个话题之前就已经开始和导演等人商议剪掉这一段了。 于初念看了一眼李蔓的方向,却并没有避而不谈。 她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这种照片丁汐肯定会放出来的,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动要看的明星。 她把手中的平板递给于初念,然后大屏幕就放出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只有两只手,十指交扣,却看得出是一男一女,而那只女手无名指上的痣都和于初念的一模一样。 于初念看着照片,只觉得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留下的他与她之前的东西了。 肖家念念,肖思齐家的于初念…… 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面上的平静:“那人在我的世界坍塌的时候出现,然后消失在我最幸福的时刻。他给了我想要的一切,却没有留在我身边。他是我爱的唯一的男人,他是……” “我。” 有人突然接了话,在小小的摄影棚中格外明显。 于初念转头就看见了突然出现的肆齐。 导演看清了人,已经热络地迎了上去:“四少怎么来了?” 肆齐一进来就看见了大屏幕上的照片。 他记得这是“肖思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拍的,可为什么会留下?是因为世界可怜她?还是觉得这么一张照片并不能代表她和肖思齐的关系? 肆齐盯着于初念不放。 “采访结束了吗?” 于初念并不认识肆齐,一脸冷淡,并没有回复。 倒是丁汐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四少和于小姐很熟吗?” 然后就被导演瞪了一眼。 可丁汐不为所动。 “于小姐说的那个人,难道就是四少?” 第1章 她美色动人(9) 于初念皱眉看着肆齐,满是不喜。 李蔓是不会由着事态再发展下去的,她过来将于初念带走,说:“今天就采访到这吧。” 肆齐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也跟着走了出去。 休息室里,李蔓就开始念叨于初念。 “念念,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平时你可不会这么失态的……” 李蔓想,今天要不是肆齐出现,还不知道于初念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呢。 可于初念不是失态,而是失控。 只要是关于肖思齐的事情,她就不可能理智。 于初念抬头看着李蔓。 “你认识肖思齐吗?” 三年前,肖思齐在她求婚的那一天死了。 于初念明明记得他说的那些话,明明记得自己冲进典礼的会场和他求婚,可 分卷阅读266 她再次睁眼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家中,然后从电视中得知了肖思齐的死讯。 死于一场飞机失事。 之后于初念就发现,在这个世界里,那个人和她没有了任何交集。 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 肖思齐没有将于初念包养,也没有给她做过助理,没有带她去过游乐园,没有让她走过秀,更没有说过…… 她是他的,她是他的一生所爱。 可是在于初念的记忆中,肖思齐却是她的全部。 但是没有人知道。 后来她参加了他的葬礼。 于初念远远地站在最外侧,周围满是肖思齐的亲朋好友,只有她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她悄悄将帽沿压下,将大半的脸遮住。 于初念害怕被人认出来,害怕被人赶出去,她更不能和任何人说,他们曾经相爱过,因为有人会拿她当成疯子。 她只能说…… “我很仰慕他。” 于初念掩面,红了的眼眶如何都褪不下去,“娱乐圈、时尚界有哪个人不认识他?可没有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我爱他,在他消失的第一个月里,我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病情加重……” 肆齐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于初念的话。 他站在门外,没有敲门。 可李蔓听不下去了:“念念,别说了。” 她在于初念身边已经三年了,她刚接了这份经纪人工作后不久,于初念就回了夏氏集团,直到两年前复出后,她才再次成为于初念的经纪人。 可李蔓从来都不知道于初念和肖思齐有过什么关系,现在听着她说的这些话,只觉得背后发凉。 于初念抬头看她,妆已经花了。 “我知道我生病了,可是再也没有人关心我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 李蔓和于初念对视一眼,走出去开了门。 “四少。” 李蔓这才想起来,刚才忘了问于初念,她和肆齐的关系了。 她没想得罪人,还是请了他进来。 而肆齐在她们开口前将一束满天星放进于初念手里,说:“我是你的粉丝。” 她低头闻了闻。 “谢谢。” 语气淡淡,没有过多的欢喜。 肆齐眼睛一亮,突然抓过于初念的手。 那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就算时间过去,还是非常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当初她有多狠心。 “你自杀过?” 于初念确实自杀过,在肖思齐死后的一个月。 她找了一个月,就为了找到一丝她和肖思齐有关的痕迹,可她回想了无数遍他们在一起的点滴,然后去了每一个他们曾经去的地方。 可是没有,连一点都没有。 于初念绝望了,她回到了他们一年前分开的那个房间里割腕自杀。 可她还是没死成,因为李蔓怕她会出事,暗中派了人跟踪她,恰好救了她一命。 从那时开始,于初念就过得像行尸走肉一样。 她每天用演戏和集团事务麻痹自己,睡觉基本靠安眠药,如果不是李蔓,一日三餐都成问题。 所以她总是一副疲倦的模样,也没有那么多精神去应付粉丝。 于初念懒懒地拿开了他的手。 “你没有看过那个帖子吗?” 直到肆齐真正看到那个帖子的名字时,他心中是震惊的。 于初念什么时候会死? 他其实知道冰山美人的称呼由来,因为自从肖思齐死后,于初念就没再笑过,又因为抑郁症,她备受折磨,对人就更冷淡了。 可肆齐却不知道,那些人会像这样恶意地想她。 甚至这个世界似乎对她从来都不曾友好过。 *** “初念,我回来了。” 肆齐曾试图说出这样一句话。 但是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就感觉身体像是有无数电流经过,疼到骨子里的那种。 哪怕他想说任何暗示他自己就是肖思齐的话,他都会受到惩罚,严重的时候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可怕的事情。 系统警告过他,所以他再也没有用这种方式去攻略于初念。 因为换了个身子,肆齐就算是再怎么学,他也成为不了肖思齐了。 所以,该怎么办呢? 正在肆齐出神的时候,谢嘉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随后瘫倒在沙发上。 “苏正,难搞哦。” 肆齐捡起被他转掉的笔,在他摊了许久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确实,还没见过三年了,你都没搞定的人。” 谢嘉转头,挑眉。 “四少,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得罪苏正的?难道你勾搭了他的老婆?” 三年前,星辰娱乐想要和肖工作 分卷阅读267 室合作,可当时两家明明谈得不错,可最后肖工作室还是没有和他们签订合同。 谢嘉还没遇上这样的情况,没有任何理由就不签合同了。 为此,她死磕上了苏正。 当时肖工作室的掌权人虽然是肖思齐,可很多合同基本都能让苏正直接敲定。 哪怕后来肖思齐死了,苏正当上肖工作室的总裁,他也一直都没有答应,因此连续两年,每到这个时候,谢嘉就会去找苏正谈合作。 后来谢嘉几番死缠烂打下才得知了缘由。 因为苏正讨厌肆齐。 “第一,我没得罪过他,第二,他还没结婚。”肆齐补了一句,“连女朋友都没有。” 谢嘉点了点头:“那就是男朋友了。” 肆齐:“……” 星辰娱乐的事情他管得不多,毕竟他要攻略的是于初念。 肆齐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他爸的电话号码。 既然之前的方法不通,那他就只好换个方法试试了。 …… 肆齐推了当天晚上的聚会,参加了由他爸组的一个饭局,一起的还有夏父和于初念。 夏家和肆家是世交。 因此这次肆父就组了这个局,将两家小儿拉到了一起。 可他刚进包间,就看见那女人皱了眉。 肆齐:“……” 他有这么差吗? 一顿饭,基本都是肆父和夏父两人在交谈,于初念吃得少,说话就更少了。 听两位大人聊天才知道,是夏父醉酒说出了那个神秘的女总裁就是她。 肆家也就肆齐一个孩子,但是却不是个做总裁的料,肆父头疼得很,听说于初念用了半年时间就坐稳了总裁位置,这才想让肆齐学学。 后来肆齐看着他爸笑着牵起了于初念的手。 “念念啊,肆齐就托付给你了。” 不待她说什么,肆父接着说,“我家小齐不懂事,你就好好替我管管他,有什么就使唤他去做。” 于初念一脸为难。 “肆叔叔……” 肆父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哪里会给她反对的机会:“你在娱乐圈就缺一个打下手的,这不,肆叔叔给你送来一个。” 肆齐在一旁什么都不说,连夏父都没帮腔。 于初念知道几个人算是打定主意要坑她了,她也没能再推掉。 后来,众人看见她不管去哪里,身后都跟了个小尾巴。 一天两天不算奇怪,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是肆齐有些耐心,可一两个月后很多人都开始怀疑。 肆家少爷和于初念果真是情侣? 此时还只是刚开始,肆齐就跟着于初念去了她的拍摄片场。 这是李蔓给她接的一部大牌广告代言,原本是计划在她回国后的一个月再拍的,可广告商提前了拍摄计划,于初念背着李蔓主动答应了下来。 “念念。” 肆齐捧着热饮到她面前,全然不顾周围那么多双眼睛。 现在是冬天,于初念还裹着羽绒服,捧着剧本的手也戴着一副棉手套。 她看见挡在眼前的热饮,这才从剧本中抬起头来,没说话。 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自来熟? 于初念真没想要,可周围的眼神和私语烦得她头疼,只好勉为其难地接了那杯饮料。 但肆齐避开了,然后笑嘻嘻地凑上前,将饮料递到她嘴边。 于初念:“!” 肆齐居然得寸进尺,想要亲自喂她。 可于初念到底拗不过他,低头喝了一口,然后周围一阵抽吸声。 “咳咳咳……” 她想,她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折腾死。 因此于初念立马让小助理去买了一本书给肆齐,让他从书面知识开始学习,并且要求他提供一千字的读后感。 虽然肆齐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模样,一上午看书看得倒是认真。 等到吃饭的时候,他早早就坐在了一群演员里。 于初念从来都是和导演、演员一起吃饭的,不会单独吃些好吃的,所以一到饭点,于初念就叫肆齐去等着吃饭了,而她就去把戏服换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肆齐戳着碗里的饭菜,就是一口都不动。 害得他们吃着都觉得不香了。 “吃菜。” 于初念姗姗来迟,就看见肆齐碗里的饭缺了一大口,明显是被戳的,但菜几乎没有动。 众人听见这话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扒饭,等着肆齐发火。 可是被教训的当事人只愣了一下,随后很是乖巧地夹起了一次性餐盒里的菜开始吃起来。 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菜都冷掉了。 可于初念没准备放过他:“多吃点,别浪费。” 肆齐抬头,有些可怜。 于初念侧脸一笑,她就是存心的,谁让肆齐像个跟屁虫似 分卷阅读268 的,赶都赶不走。 肆齐低头,真的把碗里的菜都吃了。 他的吃相倒是挺优雅,就是面色不是很好。 随后肆齐就看见自己的饭盒里多了一块热的五花肉,他抬头看向于初念,露出了笑容。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都酸掉了牙。 第1章 她美色动人(10) 于初念虽然还是不理他,肆齐也不恼,依旧跟在她身后,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剧组里的传闻变了又变。 这看着哪里像情侣,说是祖宗都不为过。 今日太阳好,到了下午就是暖洋洋的,于初念坐在躺椅上有些昏昏欲睡。 她难得的懒散。 肆齐就坐在一旁,看着她把书摊在肚子上。 他一点都不想打扰于初念,于是安安静静地拿起上午她给他的书看了起来。 当导演助理来喊她时,于初念却睡着了,肆齐挥挥手让人离开。 路过的人只看见肆齐捧着书,却只盯着于初念的睡颜看。 日落黄昏,夕阳无限好。 可这般美好没有持续多久,于初念开始睡得有些不安稳了。 她嘟嘟囔囔地在说些什么,肆齐只以为她在说梦话。 他好奇,凑上前去一听。 “思齐……” 原来还是他。 肆齐叹了气,起身想去给于初念找张毯子,却被她抓住了手。 “别走……” 人还没有醒,可却哭了。 于初念攥得紧,肆齐一时不好脱手。 他坐到于初念身边,轻轻抚着她的侧脸:“念念,我在,别哭。” 羡煞了多少人。 一旁看见这情景的工作人员都成了肆齐的小迷妹。 于初念和肆齐果然是一对啊。 *** 这天,于初念去参加了一场酒会。 依着于初念的性子,她是不愿意去的,但是李蔓说这酒会是夏氏集团自家办的,推不掉。 于初念去了之后干脆躲在了一旁,百无聊赖地晃着杯子里的红酒。 身边人来人往,都想和她敬酒。 但因为于初念过于高冷,好多人都讪讪离开,却没想到还是有不识相的人要和她喝上一杯。 于初念被缠着,脱不开身。 她的性子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哪怕现在被缠得烦了,她也只是说一句:“我酒量浅,就不喝了。” 可男人抓着她的手就是不让人走。 这人名叫袁晟,家中有一家不小的娱乐公司,因此想要巴结他的不少。 和从前的肆齐一样,也是个花心的主。 “就算是影后,也都不敢得罪我,要是我封杀你,你觉得你还能在娱乐圈混下去吗?” 既然是混迹娱乐圈的,那就不会不知道于初念的传闻,看样子袁晟是喝了不少,醉得不轻啊。 于初念恼了,她搁下酒,再次开口。 “放开。” 袁晟竟然凑近她说:“别给脸不要脸,到时候别哭着过来求我。” 这边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都看见有人在纠缠于初念。 苏正也参加了这场酒会,与身边的人轻声说了一句,便要上前去给她解围。 “怎么?袁大头,就算是你老子,也不敢得罪我。” 袁晟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回头一看果然是肆齐,然后那只抓着于初念的手立马就松了。 “四少,你们……” 肆齐过去一只手搂住了于初念,另一只手提着袋子。 “你说呢?” 于初念并没有推开他,只是拿起一旁的纸巾擦着被袁晟碰过的手腕。 肆齐就看见那只手腕上的伤痕,立刻抓过来,给她细细地擦着。 袁晟本来看见肆齐就怕,实在是这人不好惹,又见他护着于初念,酒一下子就醒了,趁两人在忙,赶紧赔了罪,逃也似的走了。 肆齐没再去拦,他怕于初念觉得烦。 可她只是抽回了手,和肆齐说:“他太吵了。” 于初念想重新那一杯酒,再找个角落坐着,转身就看见苏正走了过来。 “于小姐,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如果是别人,此时的于初念是不会再理会的,可这人不同。 于初念愣住片刻,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苏总你好。” 苏正递给她一杯酒,然后说:“于小姐认识我,真是我的荣幸,其实肖工作室一直都很想和于小姐合作,可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于初念知道,苏正一定也不记得她了,可是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他却十分友善。 甚至说想和她合作。 “随时都可以。” 于初念的话令在场听到的人都感 分卷阅读269 到十分意外。 可肆齐却知道理由,所以他悄悄握住于初念的手,害怕她会情绪失控。 “念念。” 苏正看得皱了眉。 大概连他自己都弄不懂,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肆齐的时候就那么讨厌他,就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于初念心生好感。 而现在他讨厌的肆齐和他有好感的于初念好像关系匪浅。 苏正喝了一口红酒,问:“于小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于初念现在正当红,任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觉得肆齐是在搭讪,可一旁的肆齐不会。 他唯一担心的只是于初念的精神状态。 可她私底下虽然攥紧了肆齐的手,面上却无比地镇定。 “见过。” 于初念说,“我……我曾经去参加过肖先生的葬礼。” 后来,苏正并没有再过多地聊下去,而肆齐也拉着于初念走到了角落。 “念念。” 肆齐终于想起他提了许久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袋糖炒栗子,感觉和酒会有点格格不入。 “你想吃的栗子。” 原本肆齐就是陪着于初念一起来参加酒会的,但是在入场前,于初念突然说想吃栗子,所以肆齐就去买了。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酒会角落里的沙发上,一个剥一个吃。 肆齐一个一个地剥着栗子,然后递给于初念,而她配红酒,吃得也很理所当然。 她其实知道肆齐有什么心思,可当时顾及两家人的面子,并没有果断拒绝。 于初念想着过上几天,甚至是半个月,这人就会歇了心思。 可已经一个多月了,肆齐还和之前一样跟着她。 “我有喜欢的人了。” 于初念觉得,是到挑明的时候了,毕竟她无法回应他,也就不能让他越陷越深。 肆齐手一顿,还是剥了栗子给她。 “不能再喜欢别人吗?” 酒会上,也就他们两个人,就着红酒吃栗子。 可谁敢说什么呢? 于初念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你也知道自己不是个管理的料,其实可以请个专业管理人来经营公司。” “你就是不想教我了,对不对?” 肆齐有些咄咄逼人地问她,可于初念没再回答。 她只是歪了头靠在肆齐肩膀上,湿湿的泪就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不是不想教,只是不爱而已。 两个人就这样呆着,也都不说话。 很久之后,酒会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苏正看了一眼角落里相依相偎的两个人,也走了出去。 此时桌上的酒瓶已经空了,整整一瓶,基本上都是于初念喝的。 肆齐知道她的酒量,知道于初念应该已经醉了。 等人都走光了,肆齐才将人抱起来。 于初念缩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她并没有睡着。 肆齐轻声问:“回家吗?” 于初念模模糊糊地想了想乡下的家,想了想她和肖思齐一起住过的公寓。 只好说:“我已经没有家了。” 肆齐抱着她走出了酒店,将人塞进了车里。 “那回我家?” 于初念睫毛微颤,半晌答道。 “好。” 肆齐带着于初念回了他的公寓,然后两人躺在了一张床上。 她是醉了,但并没有醉到连两个人躺在一起都不知道的地步,可是她并没有将人推开。 对肆齐来说,这是于初念第一次让步。 次日,迎着清晨的阳光,肆齐慢慢醒来,就看见于初念早就醒了。 她淡淡地说。 “早。” 肆齐有点觉得不真实,但是他很高兴。 他回了个“早”。 可是下一秒,肆齐就高兴不起来了。 ——攻略者47,友情提醒。 ——距离于初念死亡还有二十天,倒计时十九天二十三小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犹如晴天霹雳。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早晨,醒来还有于初念在身边,系统却突然告诉他这样一个噩耗。 于初念已经起身去洗漱了,肆齐这才坐了起来。 “她不是抑郁症吗?为什么会死?” 肆齐不敢相信。 ——友情提醒到此结束,请攻略者早日完成任务。 肆齐这才想起来,系统已经多久没有像这样出现过了,还是在他刚成为攻略者的时候才给过他提示。 这代表什么? “一个月的时间,我需要找到她的死亡原因,并且救下她,对吗?” ——友情提醒到此结束,请攻略者早日完成任务。 系统还是这么一句话。 可肆齐却知道,这个任务并不会像他之前想的 分卷阅读270 那样简单。 这之后,肆齐每天陪着于初念去剧组。 休养了一个月,李蔓终于肯让于初念出来演戏了。 可她依旧摒弃了很长的电视剧,选择了电影。 现在剧组每天都能看见,从前绯闻女友无数的肆齐就真的放弃了一片花海,就守在于初念这一朵雪莲身边。 谢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肆齐刚买了水回来。 “我说少爷啊,你不会是真的坠入情网了吧?这热搜都被你占了多久了?能不能给别人一点活路啊?” 公司有个歌手正要出道,原本都已经买好热搜了,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被老板给挤掉了。 肆齐倒是可以不管这些事,但谢嘉不行啊。 “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来上班啊?” 肆齐躺在了于初念的椅子上:“我真没空。” 距离她死亡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管其他的。 于初念今天有一场威亚戏份,所以工作人员正在给她绑安全措施,肆齐见她看了过来,就朝她挥了挥手。 “反正你也没管过几个公司的事,主要我是想和你说……” 那边谢嘉签好了一份合同,继续和肆齐讲电话,“我妹妹正在家哭闹呢,我最近都烦透了。” 谢嘉的妹妹谢铃从小就崇拜肆齐,有样学样,也像他一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说难听点,就是个渣女。 但是她爸妈宠着,反正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一直放任着。 谁知道肆齐有一天从良了,这小丫头受了不小的打击。 谢嘉突然有点想不明白了。 “你说你这个风流四少不风流了,怎么那么多人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了?” 第1章 她美色动人(11) 于初念已经绑好威亚,准备先试一下,找找感觉。 肆齐朝电话那头的谢嘉解释着。 “谢铃把我当偶像,那我就要树立个好形象不是吗?” 谢嘉在电话那头呸了一下。 “行,你要是能把我妹妹带好,你们俩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怎么样?” 谢嘉说的当然是他和于初念的婚礼。 肆齐突然想起那天她冲进典礼向他求婚的场景,也不知道于初念还会不会结婚了? 肆齐回神:“那你可别反悔啊。” 谢铃要多难管就有多难管,谢嘉是实在没辙了。 “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两人聊得正欢,于初念就穿着一身白色的古代纱裙,像仙女一样飞了过去。 肆齐不自觉地吹了口哨,又继续讲电话。 “对了,帮我去订两张票……” 肆齐的话还没有说完,剧组开始吵闹起来。 他看见于初念在半空中的身体摇晃起来,头上的珠钗都掉在了地上,摔成两半。 肆齐都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就跑了过去。 边跑还边问:“威亚怎么会坏?” 他甚至没有听见身边的人是怎么回答的,就看见于初念掉了下来,他想也没想,就用身体去接了。 肆齐是被于初念撞晕的,昏昏沉沉的时候还能听见她的声音。 “肆齐,你没事吧?” “肆齐,你醒醒。” 他还听见了她的哭声。 肆齐想安慰她的,但是意识不清,身体更是不能动弹,随后就没了记忆。 等他醒过来,已经是在医院了。 身边守着他的居然是谢嘉。 “你总算是醒了。” 谢嘉按着按钮,帮他把床头抬起来。 肆齐就看见自己绑着的手和脚,难怪有点疼。 他看了看病房,没见着他想见的人。 谢嘉给他倒了水,特意插了吸管给他喝。 “我说四少,你真是英雄啊,为了救个人,连命都不要了?” 肆齐吸了两口,就不想喝了。 他其实真没想那么多。 “她没事吧?” 谢嘉挑眉:“好着呢,守了你一晚上,才回去休息。” 肆齐盯着她。 谢嘉真是要服了他了,赶忙把于初念的情况交代清楚。 “人真没事,就是手上蹭破了点皮。” 肆齐白了她一眼:“她是做演员的,哪里都不能受伤。” 可虽然是这么说,肆齐还是注意着听系统的消息。 没有警报解除的通知。 谢嘉无奈,然后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随后到肆齐面前晃了晃。 果然是一对啊,肆齐人才刚醒,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于小姐。” 谢嘉老实地开了免提,就听见于初念那头的声音:“肆齐醒了吗?” 肆齐 分卷阅读271 摇摇头。 谢嘉只好扯谎:“还没有,伤得有点重,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醒。” “那辛苦你陪一下,我给他煮点粥送过去。” “不辛苦,于小姐还是休息一下再来吧,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嗯,好的。” 谢嘉挂了电话,就看见肆齐那藏不住的笑。 她看不下去,就和肆齐说了其他事。 “我告诉你,网上都快闹翻了。” 肆齐果然一下子黑了脸。 “是该闹闹,念念差点就受伤了,他们剧组也太差劲了。” 谢嘉划开手机页面给肆齐看。 “不是这件事。” 肆齐瞥眼看着,然后抢了手机过来。 ——据知情人士爆料,三年前,于姓女演员曾被一金主包养,怀孕后退出娱乐圈,一年后宣布回归。 ——于姓女演员回归后,接连演了几部电视剧和电影,投资都有金主的支持。 ——于姓女演员曾多次出入高级酒会,疑似金主暗中打通关系。 包养?怀孕?投资? 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三流媒体的报道,说得头头是道,可肆齐知道都是假的。 至少在这个时空里,没有一个是真的。 肆齐气不过,就拿着谢嘉的手机打了字。 他要能忍,他就不是四少。 “四少,这是我的手机。” 谢嘉把手机抢过去,留言已经发出去了,她赶忙将留言删掉。 要不是肆齐只有一只手,他指不定要将人怼死。 “念念知道这件事情吗?” 谢嘉见肆齐刚醒,原本状态不好,也不想再和他闹了。 “人家守了你一晚上,估计没看见,就是不知道回家后……” 肆齐立马说:“你给她打电话,就说我已经醒了。” 现在只有于初念在他身边,肆齐才放心。 他曾经问过系统,所以知道自他重新开启这个世界的时候,世界意识就开始觉醒了。 因为于初念的异样被世界意识察觉到,所以这个世界对她总是充满恶意与排斥,也就常常会让她经历很多不好的事情。 而正是因为之前系统的警告,使得肆齐没有自报身份,也就没有被世界意识发现。 可是现在,肆齐害怕这些谣言会变成网络暴力,因为他不知道于初念的死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 网上的消息愈演愈烈,不光是文字,还有很多图片。 但大多都是捕风捉影,或者都是不实言论。 可看到这些内容后,几乎有一半人相信了,随之出现了粉丝的集体脱粉,越来越多的人做起了键盘侠,对于初念进行谩骂指责。 风向越来越不利于于初念。 肆齐还只能躺在床上,可他每天都会刷网上的消息。 小小兔子: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亏我还粉了她这么多年。 一枚一:明星都是表面风光,谁知道背后有多少金主? 乌龟里的乌龟壳:她平时对粉丝就冷冰冰的,操着高冷人设,不知在人后,她还是不是这样? 诸如此类…… 肆齐气得摔了手机。 谢嘉在一旁看着,握了握手里的手机,还好拿的不是她的。 于初念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手机的尸体。 她只是看了肆齐一眼,然后那人就变得有些怂怂的了。 “手疼,滑了。” 于初念并没有多说,可肆齐还是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保镖。 不光是李蔓,夏父看到网上的传闻之后,气得差点高血压发作,两人不约而同的第一步就是给于初念配了保镖。 她把放鸡汤的保温壶放下,盛了一碗出来。 “喝汤。” 肆齐扬了扬手,开始就着于初念拿的汤勺喝起来。 谢嘉在一旁,看着二人亲密喂汤,那叫一个酸哦,于是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可肆齐却没有看上去那么甜蜜。 因为距离于初念的死亡还只有十天了。 肆齐和李蔓沟通过,然后就用自己受伤的这个理由把她留在了身边,并且把她的手机给没收了。 他们这么做,一是怕她看到网上的消息,二是怕有人会打电话骚扰她。 李蔓和肆齐说过,有私生饭到她原本住的公寓楼下去闹过。 还好于初念既不是手机奴,也不是个关心网络消息的人,所以没了手机也没多问。 李蔓负责处理外面的事,而肆齐就负责让于初念守在他身边。 “我还想吃肉。” 听到这话,于初念有些无奈,可还是剃了骨头,送到他嘴边。 要不是肆齐为救她受的伤,于初念肯定不会任他这么作。 “还有饭。” 于初念舀起盒子 分卷阅读272 里的饭,给他塞了一口。 就看见肆齐的嘴里被塞得满满的,一句话都没办法再多说。 世界终于是清静了。 等一顿饭结束,肆齐趁着于初念去打水的时间给夏父打了电话,和他说了他的打算和分析。 第二天,夏氏集团就在官方网站上发表了律师函,并且宣布了于初念的身份。 然后于初念所在的经纪公司转发了这篇文章。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知道,原来于初念是夏氏集团的女总裁,她的父亲就是夏氏集团董事长。 谣言不攻自破,所有人都啪啪打脸。 肆齐在医院刚吃过饭,就听见系统在他耳边说。 ——攻略者47,警报解除。 肆齐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猜得果然没错,因为于初念的抑郁症很严重,如果任这次的网络暴力继续发展,很有可能会成为导致她死亡的□□。 而将于初念的身份爆出来,所有包养、金主的不实消息都会消失。 肆齐想,接下来就只有加深二人感情的事情了。 …… 于初念是在所有事情平息之后,才回到剧组的。 因为肆齐的伤还要再修养几天,所以于初念说什么都不肯让他陪着她一起来。 剧组中见到她的人都表示了关心。 “初念姐,这段时间辛苦了。” 于初念笑笑,然后让小助理将李蔓准备的小点心给到大家。 “还好,肆齐这人不难伺候。” 那个工作人员有些摸不着头脑。 “初念姐,你也别在意网上的消息,他们那些人都是跟风,事情澄清了,就都不会冒头出来说什么了。” 于初念转头问小助理:“什么事情?” 李蔓没来,小助理也不知道她被没收了手机,只觉得网上闹得人尽皆知,于初念肯定是知道的。 可小助理没想到自己和她提了这件事后,于初念的脸上并没有显露一丝喜色。 她问小助理借了手机,转身就给肆齐发了消息。 ——我很不喜欢别人管我的事情。 肆齐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就咯噔一下。 虽然备注的名字是小助理,可他就是知道,这是于初念发过来的。 他马上打了电话过去,却没有人接。 等过了许久,小助理才偷偷接了他的电话。 “……初念姐很生气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肆齐想起来,他犯了一个错误。 从一开始于初念就不喜欢夏氏集团,她是为肖思齐回去的,可拼尽全力的一年却并没有换来她和肖思齐在一起的机会,反而得知她与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而这两年于初念继续留在夏氏集团,大概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而已。 肆齐赶忙下床换了衣服,就去找于初念了。 一路上,他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可是她都没有回。 肆齐去了于初念住的公寓,没找到人,又给李蔓打了电话,然后火急火燎地开车去了剧组。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第1章 她美色动人(12) 于初念把所有戏份都放在了一天演完之后就再也没有去剧组,所以肆齐到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肆齐再次给李蔓打电话的时候,发现她也找不到人了。 他去了夏氏集团,去了她和肖思齐住过的公寓,还有乡下的住处,但是都没找到她。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肆齐的心都落到底了。 他突然有种前功尽弃的感觉。 肆齐觉得他明明将一切阻碍都已摆平,却发现最大的阻碍是于初念。 可在他这么颓废的时候,于初念突然给他打了电话。 “四少,来豪庭。” 说完就挂断了。 于初念说的是夏氏集团旗下的一家酒店,肆齐也没有问原因,就开车去了。 等他到了她所说的房间,就看见谢铃。 谢铃就是谢嘉的妹妹,她一看见肆齐,就立马躲到了他身后。 “四哥。” 肆齐没搞清楚情况:“这是……” 于初念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抬眼看向那个小姑娘。 “你问她。” 肆齐将人从身后抓出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谢铃在肆齐面前倒从来不会说谎。 “不就是在网上传播她的丑闻嘛,都过去……” “谢铃。” 肆齐这才知道原来前段时间那件事是谢铃做的,他真的是被气到了,“你现在都多大了,怎么还做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影响多大?要不是夏叔叔出来澄清,你想让念念被人骂多久?” 谢铃还委屈上了:“不就是被黑嘛……” 分卷阅读273 肆齐倒是一点都不袒护她。 “被黑?你看过全网黑的女明星有几个可以完全脱身的?你想过你这么随便编造谎话会给她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肆齐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于初念真的因为这件事而自杀…… 谢铃一下子没了话:“我……” 肆齐并没有轻易放过她的意思。 “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害念念?” 谢铃抿嘴,低着头。 于初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边,对肆齐说:“因为你。” 肆齐一开始或许不懂,随后也猜明白了。 是因为他喜欢于初念。 肆齐再次想起当初谢嘉的抱怨,原来他的从良当真让谢铃受了很大的打击。 可这并不能成为她伤害于初念的借口。 谢铃上前捶了肆齐几下,哭着在控诉他。 “你明明就是风流成性,为什么要喜欢她?而且还就喜欢她一个?我对你太失望了。” 最后的一切,谢铃还都怪到了他身上。 肆齐不得不佩服她的脑回路,恨不得将她按在地上打一顿。 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谢嘉的妹妹。 肆齐还是帮着谢铃说了话:“念念,一切都是她的错,你要罚就罚她,出了气就别再和她一个小孩计较好不好?” 于初念一脸倦怠。 肆齐突然想起他刚才一直都没有注意的问题。 于初念是如何知道是谢铃在搞鬼的?她又是如何将谢铃带到这里的? “确实是个孩子。” 于初念坐回沙发,并没有针对谢铃,而是和肆齐进行大人间的交谈。 “你说,我要是以牙还牙,她会怎么样?你别想着谢家能帮她,我总有办法绑住他们的手脚,你也别想插手,除非你不想再出现在我面前,到时候,她就必须独自面对一切,就像……” 她没有说下去,可肆齐知道,就像她一样。 于初念转了话锋:“我的手段,根本不需要别人帮我,懂吗?” 是的,她当上总裁的那一天,肆齐就该知道。 于初念有手段。 只是当初有肖思齐护着,她也全心全意地依靠着他。 而现在,她谁也不依靠了。 *** 谁也没想到,有一天谢铃会成为于初念的小迷妹。 按照她的说法。 “我从来没见过像初念姐这么帅气的女总裁,有气魄,有手段,演技好,长得漂亮,以后初念姐就是我的偶像了,我要粉她一辈子。” 肆齐翻了白眼。 这话和谢铃当初粉上他的时候说的没差多少,让他莫名地有些心塞。 倒是这小丫头好像真的忘记了之前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了。 可肆齐也没办法。 现在他和谢铃她姐的地位差不了多少,他说十句还抵不上于初念的一句呢。 关键是从前把他当偶像的谢铃,现在还学会挤兑他了。 真是让人不适应。 于初念在国外拍的那部电影上映了,于是肆齐就专门包了场请她去看。 等肆齐带着于初念进入影厅,就看见谢铃已经捧着爆米花等着了。 “初念姐。” 谢铃站起来向他们挥手。 肆齐那个气啊,谢铃居然看电影也要和他抢。 等两人慢慢走过去,肆齐就给谢铃使眼色,但是某人却完全没当回事。 “四少,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我陪初念姐看电影,你去看医生吧?” 肆齐黑了脸。 于初念也由着两个人闹,走过去坐了下来。 肆齐也随之坐下:“没事。” 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于初念身边,然后电影就开始了。 时长将近两小时,于初念全程都很专注。 等电影结束,肆齐对她说:“念念,你一定可以拿奖的。” 于初念看着周围灯亮了起来,她的名字在电影最后闪过。 这是国外著名导演用来冲击今年的世界电影奖项的作品,所以不管是从故事性、布景、效果还是演技,都要求非常严格。 尤其是于初念所扮演的新亚洲女性的角色异常出彩,甚至都超过了主角,所以她也相信自己能拿奖。 “借你吉言。” 几人走出影厅之后,于初念就去了洗手间,谢铃也跟了过去。 临进来前,还对肆齐做了个挑衅的眼神。 谢铃和于初念站在同一个洗手台前,问:“初念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说实话,她是不会和谢铃一般见识的。 但要原谅,于初念也做不到。 所以她摇了摇头:“只是四少那一脸想和我独处的样子,我看着有点不忍心而已 分卷阅读274 。” 谢铃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肆齐。 她不知道,原来初念姐这么喜欢四少啊。 谢铃擦干净了手,就对于初念说:“我想起来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我再约初念姐,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于初念点了头,那小丫头才肯走。 肆齐当然看见谢铃从女厕所出来,她并没有站到外面一起等于初念,而是率先走了。 于初念出来后就说:“走吧。” 肆齐一看这情况,哪里会不高兴?屁颠屁颠地就跟着于初念走了出去。 他甚至大着胆子去牵了她的手。 可是那人并没有甩开他,他也就心安理得地牵着了。 …… 苏正说想和于初念合作的话并不是客套。 不久之后,肖工作室就向于初念发出了合作意向,邀请她参加一场秀。 李蔓虽然知道这其中很多事情,可她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我同意。” 于初念在听到这件事之后,倒是非常乐意。 李蔓并不放心:“你这几周有定时去诊所吗?” 她问的当然是于初念有没有去看心理医生。 还好最近于初念很乖,每周都会去进行心理辅导,虽然李蔓至今还没有空去问情况。 于初念轻挽着李蔓的手臂:“我真的很想他。” 所以她会想要去接触任何和肖思齐有关的东西,和他曾经付诸心血的工作室合作。 李蔓答应了。 毕竟她也不得不答应。 于是这场秀就在火速筹备中举办起来。 在此期间,谢嘉当真就拿下了肖工作室的合同,但肆齐却知道,这其中大多都是因为于初念出了力。 秀展当天,后台都忙着给各位模特做上台准备,而前面聚集了比往日多一倍的媒体拍照采访。 肆齐就坐在于初念身边,看着那个化妆师给她画上精致的妆容。 他想起来,三年前,同样的情景,而当时站在她身后的是他。 于初念依旧美丽,也更勇敢。 肆齐甚至都没来得及给她打气,于初念就上了台。 她顺着T台,走着台步,在灯光和快门的加持下,在舞台上绽放无限魅力。 可当于初念走到最前面时,她却看见了肖母。 她并不知道,只要是肖工作室参加的秀,肖母每场必看。 自从肖思齐死后,于初念一直都没敢再见肖母。 一是没有名分,二是故人早已忘记了和她的所有事情。 于初念只是站定片刻,就立刻返身走了回去,直到退回台后,她再也没能忍住。 走秀还在继续,肆齐就抱着于初念,任由她哭着。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个月,于初念终于受邀去参加世界电影的颁奖典礼。 她带着肆齐走了红毯。 当晚,角逐非常激烈,经历了几轮颁奖之后,终于到了最佳女演员的奖项。 和于初念一起提名的都是非常厉害的外国女演员,但她还是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 当主持人叫到于初念的名字时,镜头一下子就只落在她身上。 大屏幕上的她却一脸冷静,不像别人那么激动。 肆齐转身抱了抱她。 “恭喜。” 还好于初念的形象一直都是这么高冷,不然别人还以为她对得到这个奖不满意呢。 于初念点点头,终于站了起来。 她拉着裙摆,经过一个又一个为她祝福的人,随后慢慢走上了领奖台。 “谢谢。” 于初念并没有用英语表达,她只是接过奖杯,然后开始致辞。 “很荣幸能够得到这个奖项,也非常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从前有个人曾经说过,他想把我介绍给所有人,他想把我捧到无人可以企及的高度,他想让我坐上最闪耀的宝座,今天,我做到了。” 于初念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 可是她知道,那人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第1章 她美色动人(完) “你很棒。” 不知道什么时候,肆齐抢了麦克风,现场的工作人员一脸自己马上要倒霉的样子。 这可是播放事故啊。 肆齐躲开身边要抓他的人,一下子蹿到了台上。 “念念,你很棒,你一直都是最棒的,可是我希望你可以笨一点,健忘一点,不管到什么时候,你只要记得一件事,你的身边有我。” 于初念擦了泪,看见周围的人都是一脸震惊。 她赶忙弯腰:“抱歉。” 就像是自家孩子做错了事,由家长道歉一样。 之 分卷阅读275 后于初念拉着肆齐就往台下走。 要命,这可是全球直播的颁奖典礼,肆齐真是胡闹。 所有人都觉得肆齐闯了祸,于初念也知道,可她却一句责骂都没有。 她只是很平静地拉着肆齐坐回了座位,随后忽视身边那些人羡慕的眼神,就一直牵着肆齐的手。 肆齐一开始觉得脸上还有点热辣辣的,后来就完全淡定了。 只要于初念不怕,他没什么好慌的。 反正奖都拿到了。 当天晚上,肆齐还是没忍住,他在中途偷偷去打了电话,吩咐人准备了东西。 等两人回了酒店,于初念一打开门就看见被铺满玫瑰花瓣的房间。 趁着今天这个时候,肆齐向于初念求婚了。 他拿着一枚钻戒,单膝跪地。 “念念,我今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希望能够成为你的依靠,陪伴你一辈子。” 于初念并没有接。 “我以前和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 肆齐一直觉得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的感情已经算是水到渠成了。 两人每次都是同框出现在公众面前,于初念忙于拍戏,肆齐就做好她的贤内助,她管理集团遭遇困难,他就会给予她一切帮助。 肆齐一直在践行自己当初说的话,始终陪伴在于初念身边。 可他没想到,曾经的他会成为现在的他最大的敌人。 但肆齐并没有气馁。 “我愿意等,不论多久,你只要知道,我在你身边就行。” 于初念是真的很感动。 她知道肆齐对她的喜欢,可是也在不断将他推开,但肆齐这个人却像是从来不知道何为放弃一样,对她不离不弃。 尽管如此,于初念还是没有接戒指。 肆齐也没有食言,哪怕于初念没有接受自己,依旧陪着她在M国游玩,陪着她回到国内,陪着她从娱乐圈回到夏氏集团。 谢铃知道他求婚没有成功,还狠狠地对他嘲讽了一番。 可是肆齐并不不在意。 他觉得,只要能陪在于初念身边就好。 *** ——宿主,快去于初念的家里。 这天肆齐正在家浇花,突然就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可他没有迟疑,穿起外套就往外走。 “怎么了?” ——攻略对象正准备自杀。 肆齐的手一抖,车钥匙就掉在了地上。 “系统,给我开瞬移。” ——宿主,这是剧情之中,我没有办法给你开金手指,只能靠你自己救她。 肆齐捡起钥匙,出门就上了车。 他拨了几次,都没有接通于初念的电话,直到第十一个电话,他才听见那边的女声。 “喂,四少。” 她的声音很平静。 肆齐发现,从认识到现在,她始终喊的都是一句“四少”。 这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可他记得曾经,她总是喜欢喊“肖思齐”,从来没喊过“肖总”。 肆齐稳住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 “今天放晴了,我带你出去郊游怎么样?” 他猛踩油门,疾驰在马路上,丝毫不在乎是否会超速。 电话那头是拉窗帘的声音,带着一点轻笑。 “这种天难道不适合在家躺着吗?” 肆齐突然觉得,于初念不愧是女演员,也许她现在手上已经拿着刀了,却还是可以和他谈笑风生。 可他也没有忘记,他做了几百年的攻略者,就论演技来说,他并不逊色。 几个呼吸间,肆齐就调整好了状态。 “你上次不是说喜欢游乐园吗,我今天有空,陪你去怎么样?” 哪怕今天不是周末,路上依旧不是特别顺畅,他在等红绿灯的同时,也在等于初念的回话。 那边顿了好久:“四少,你怎么了?” 于初念这话问的,好像要自杀的是肆齐一样。 “我想你了。” 肆齐回答过她的这个问题,也曾用过其他话语,如今想到的却只有这个。 那头传来清浅的笑声,让人无比舒服。 “哦。” 于初念回应得很敷衍。 肆齐知道她并没有答应,轻踩油门,缓缓驶过十字路口。 他已经习惯了在于初念面前撒娇,于是话语中带着哀求:“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可是……” 于初念略带为难。 这时肆齐突然听见“叮”的一声,然后那头说,“我要睡了。” 他心中一惊,没注意前面的车,就这样撞了上去。 于初念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重新放在床头柜上,问:“什么声音?” 半晌,肆齐揉了揉脑袋回她。 分卷阅读276 “我出车祸了。” “没事吧?” 于初念有些担心地回,可掀被子的动作不停,然后躺在了床上。 肆齐说:“事儿很大。” 这倒也不算假话。 因为被撞的人已经下了车走过来,开始敲肆齐的窗,骂骂咧咧让他下来,看着就很凶。 于初念也听到了声音。 只是安慰他说:“人没事就好。” “有事,我胳膊疼、脚疼、头疼,流血了……” 说得肆齐自己都快信了。 于初念皱眉:“我要睡了。”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于初念,你是不是要自杀?” 肆齐还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他多年的演技,多年的镇定,在于初念面前土崩瓦解。 肆齐看着外面的人不依不饶,手狠狠地拍在喇叭上:“吵什么吵,想死吗?” “想。” 外面的人还没回话,于初念却在电话那头说出了答案。 肆齐也管不了外面的情况了,他最后问了于初念:“如果非要为活下去找一个理由,就不能是我吗?” 于初念已经盖好被子,吃下了安眠药。 随后她拿起了水果刀,对电话里的肆齐说。 “我爱的不是你,是肖思齐。” 于初念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解释的话,也不在乎听的人到底是什么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要死的人,哪里会在乎那些? …… 第二天,满世界都是于初念自杀的消息。 47再一次任务失败。 他看着周围时间已经停滞,屏幕上的新闻正好在放于初念的影像。 她笑得很灿烂很美,可他知道那都是昙花一现。 这段影像来自于她演过的一部电影,因为在平时,于初念基本上没有这样笑过。 “系统,任务又失败了。” 47是亲眼看见割腕的于初念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也是他开车把她送去医院,亲耳听见医生说抢救无效的。 那一刻,他就知道任务失败了。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逐渐好转,只要再多一些时间就能痊愈,为什么她还是要死?” ——是世界意识要抹杀她。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于初念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也就会想尽办法让她死亡。 可因为有肆齐在身边,往往能让她化险为夷。 于是世界意识便想要让于初念自我了解。 她经历过被母亲抛弃,被爱的人抛弃,所以于初念是害怕被再次抛弃的。 而世界意识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不断地挑起她内心最黑暗的部分。 直到最后,于初念选择了自杀。 47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之前你都提前一个月给我提醒,为什么这次没有?” 系统表示很无奈。 ——宿主,之前是由于你借用了肆齐的身体而导致于初念受到非正常伤害,系统可以提前一个月告知,但是这是世界意识要杀攻略对象,本系统能提前告诉你,差点就被世界意识发现了。 系统说的是谢铃的那件事,因为他喜欢上于初念,导致谢铃通过网络暴力害她。 而这次系统窥探了世界意识,真的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届时世界意识想要对付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47根本听不进任何话:“系统,我要复活她。” 现在的他早已不在乎什么任务了。 如果之前47还能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任务,那么当他看见于初念在他面前死去时,他就已经明白了。 他爱上了自己的攻略对象。 系统已经经历过万年,在47之前,它数不清已经有过多少个宿主,而47不是第一个爱上攻略对象的人。 为了宿主好,系统只能无情。 ——抱歉,宿主,系统无法复活攻略对象。 可47不放弃。 “需要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哪怕不能重生,哪怕要经历他之前曾经经历的炼狱,他只求能换得一次重新和于初念在一起的机会。 ——抱歉,宿主,系统无法……无法…… 系统像是卡顿了,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攻略者47,系统赠送重启福利,请问是否要使用? 47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他惊讶后就是狂喜:“回到一开始吗?” 系统并没有回答,却反问他。 ——如果攻略对象再一次自杀,你会再次选择重新开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47闭上了眼睛。 “重启。” ——重启系统中,请攻略者47做好准备。 ——5、……,进 分卷阅读277 入世界。 ——攻略者47,欢迎来到攻略世界,攻略抑郁症女演员,攻略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就结束了。 如果读者有好点子的,或者我之后还有其他灵感,我再接着写。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1) “长安。” 临初念回首的那一瞬,暖风拂面,静日晴好。 她盈盈一笑,像极了春花烂漫。 *** 遇见长安的那一年,临初念才六岁。 彼时她就瑟缩在母亲身后,一双眼睛很是不老实地看着大开的门。 厅堂之内。 茶盏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你们就是盼着我死,好吞了我的钱,一群白眼狼,我把你们养这么大,便是用来这般对我的吗?” 老太爷气得不行,指着在场的一群儿子骂骂咧咧。 临初念出神地想,年前就得了病,年后可算是好些了,这么一气,大概又要严重了。 其实到老太爷这年纪,名啊利啊都已经尝过,放不下的就只剩牌面了。 两位叔伯明白这理,也只能好生劝着。 “父亲,你这话说的,我们做儿子的,哪里舍得气您啊,只是……” 可老太爷就是半点都听不进去。 “你们就是不肯给我大办寿宴,我今年六十大寿,不过是摆上流水宴席,又如何了?” 临家祖籍便是京都,商贾出身,专司茶叶。 到老太爷这辈,便都入了仕。 起初都未有什么大作为,可架不住老太爷时运好,某次随驾时立了大功,连升两级,临家其他兄弟也都沾了些光。 那时老太爷的正妻因病去世,若要续弦,也挑不到顶好的姑娘,索性便选了一个商女。 原本临家几人都不擅经商,如今有了商贾亲家,家中基业也有人可帮衬一二。 老太爷膝下三子,长子为前夫人所生,后二子便是续弦夫人生的。 等续弦夫人也走后,老太爷知晓自己年岁已高,便将家中掌事之权真正地交到了长子手中。 因而老太爷要摆流水时,也便有了今日这一出。 “流水一下便是三日,父亲,家中虽是富硕,可也……” 可老太爷虽已六十,依旧中气十足:“我早已与你们说过,一应花销,由我承担,怎么你们要百般阻止?” 他愣是一句完整话都不让儿子们说完。 那头吵得厉害,临初念却拽了拽李氏的袖子。 李氏半晌才回头,将她往角落拉了拉,才弯腰问道:“囡囡是不是饿了?” 临初念摇头,还是拉着她的袖子。 李氏这才想起来自己袖子里放着的一小包糖,笑着掏出来塞进她手里。 “你爹爹和叔伯在说正事,囡囡自己去玩如何?” 临初念打开油纸,里面是三颗乳糖。 她含了一颗,这才点了点头。 等李氏再次站回厅中,临初念转身就要出去玩,抬头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男孩。 奶味在嘴里蔓延,她高兴地走出了门。 趁着屋内热闹,临初念将一颗糖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人皱了眉,未曾说话。 临初念把最后一颗糖好好包了起来,嘴里的糖还未化。 “好吃吗?” 因为母亲不让她多吃,说是会牙疼。 可她就是喜欢,也愿意分给她喜欢的人吃。 临初念知道,他叫稽长安。 比她大了两岁,住在她家左手边的隔壁,是稽将军家的独子。 稽家世代皆是武将,上阵杀敌自是少不得的,子嗣本就不多,因而到稽长安这一代,只他一人。 稽长安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他虽有习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自己而已。 清早练过武之后,他便常常来寻她一起玩。 昨日稽长安给她送了风筝,蝴蝶的样式,她喜欢极了。 因而今日得了奶球,就自然而然地回了礼。 临初念藏好最后一颗糖:“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我都舍不得吃。” 她还想再说两句,李氏将她叫了回去。 “你别走,我等会儿便回来。” 说完便跑了进去。 乳糖他没嚼,只用牙齿咬着。 等人走后才从自己的嘴里拿了出来。 临初念进去时,老太爷还在和几个儿子为一场寿宴而争吵。 “我已是半只脚入土的人,你们还要来与我争论不休,那等我死了,岂不是要翻天不成?” 临家三子,她的父亲是家中老二,娶了她母亲,也只生下她一个女孩儿。 所以在家中,也未曾得老太爷多少欢喜。 临二爷端的是稳重自持。 分卷阅读278 难听些,就是懦弱。 因而叔伯苦苦应对,唯有他的父亲未发一言。 “祖父。” 临初念出了声。 李氏一吓,赶忙抓住她,就怕她撞在枪口上。 可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临初念身上。 老太爷也难得地看向这家中的女孩儿,六岁的娃子,纵然在他盛怒时亦没有丝毫害怕。 这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也是这安静的片刻,一旁的丫鬟赶忙给老太爷端了茶,顺了气。 临初念走到老太爷跟前,拽着他的长袍。 “只办三天吗?” 老太爷一听,心情可算是好了些,问:“三天还不够念儿吃啊?” 临初念还真摇了摇头。 “嗯,总也要吃个十天半个月才行嘛。” 老太爷听着高兴,瞪了几个儿子,这群小子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明白。 他捞了临初念到他腿上。 “你的父亲和叔伯可连三天都不肯呢,你还想要半月?可是又馋什么了?” 一群人都皱起了眉,暗道老二家的姑娘真是捣乱。 临初念啧了嘴:“水晶糕。” 她看见几位叔伯很是不赞成的样子后,往老太爷的怀里钻了钻,不愿再看他们的神色。 嘴里还在嘀咕:“水晶糕吃不了半个月,那糖葫芦总可以吧。” 临初念还是做了让步,却特意将眼神递给了她的父亲。 临二爷心思百转,立马说道。 “父亲想办寿宴,自然要大办,更要办得好看,流水席虽然风光,可是太乱了。不若就在家中请些亲友,剩下的,便在城门口摆个棚子,广施米粮可好?” 厅中几人一听,都感觉提议不错。 如此,寿宴精致,施粮仁心,不仅风光有体面,更是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可他们还是将目光落在了老太爷身上。 “父亲以为如何?” 老太爷心中已然妥协,可面上还是冷着,到底还要端着架子。 临初念在他怀中撒娇。 “祖父,好不好嘛?” 老太爷心情大好:“囡囡都同意了,就依囡囡。” 这是借着临初念的台阶,顺势而下啊。 “谢谢祖父。”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场唯有李氏那吓的,若不是几位当家的都在,她恨不得当场就将临初念说上一顿。 好在没出什么事,她也就放下了一颗心。 可临初念刚谢完话,就往外跑去,李氏愣是没拉住。 “这是要作甚?” 临初念跑了两步才回头:“阿娘,我有朋友在外头。” 说完也没得了李氏回答,便跑走了。 等临初念再往门口去时,稽长安已经不见了。 “喂,找什么呢?” 临初念被这声吓了一跳,退到门槛后面,这才看见他半倚在门框上。 他也是临初念的邻居,姓延名昭,出身于侯爵世家。 比稽长安还大一岁,听说从小就是个顽劣的人。 临初念时常就能听见母亲说,延家阿昭又闯了什么祸,延侯家的二子又惹了什么人。 所以她从不和他来往。 这是第一次,延昭出现在她家门口。 临初念看着他在吃什么。 两人凑得不远,淡淡的奶香就飘过来了。 临初念气得不行:“延昭,那是我给长安的糖,你为何抢了去?” 听到这话的延昭冷了脸,半晌才挂了笑。 “呵,你给他的糖……” 他故意在她面前哈了一口气,“好吃啊。” 然后自顾自地离开了。 临初念气也不知往何处撒,可稽长安却未在她面前说过延昭的坏话。 她想,长安被抢了糖肯定很丢人,自然是不愿提起的,所以临初念也未再提。 只是之后,临初念与延昭便更不对头了。 二人见面次数不多,每每都是因为稽长安才碰面,但长安一走,两人总要互刺几句。 如此不过五年,临家办起了喜事。 刚巧出了老太爷的孝期,临府便热热闹闹地大办了起来。 临初念的表姨嫁给了延侯家的一位宗亲。 这位表姨辈分大,可才十六。 双亲早逝,一直都寄住在临家,所以办喜事,也只好在他们家办。 那天闹个不停,临初念是被吵醒的。 一早上起来,就被人穿衣梳洗。 等醒了神,吃了早膳,临初念便迫不及待地去看了新娘子。 分外好看。 临初念从新娘子房中急急地出去,就想去告诉母亲,她将来做新娘子,也要这般好看。 转头却撞了人。 临初 分卷阅读279 念的头正发晕,顶头就落下话来:“跑什么?” 她从那人怀里出来时,不情不愿地给福了福。 如今她已十一,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不知礼数,因而见了延昭,也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可延昭却从不知何为规矩。 “临初念,好久不见啊。” 她抬头看向延昭,觉得这人果真变了样。 从前是顽劣,如今是可怕。 那年他不过才十三岁,认了厉害的师父,学了不小的本事,出来便如疯狗一般地咬了人。 可怕的是,还没人治的了他的罪。 满京城认识延家阿昭的不少,可却没人敢得罪他。 因为他的背后,是广南王。 当今圣上的胞弟,荣宠一时,权倾朝野。 如今临初念上了学,知道女子要守礼,要持重,也便会装得那一回事了,因而遇见延昭的时间虽不多,也知道不能与他硬碰硬。 她侧身就要走。 说不过更打不过,临初念还不会绕道走吗? 可延昭拦着她:“今日出嫁的是你表姨,嫁的是我的堂哥,如此看来,我岂不是你的叔叔了?” 临初念很想瞪他。 可那延昭还要得寸进尺:“快,叫一声叔叔来听听。” 临初念气得浑身发颤,抬头时眼中已隐约含泪。 “延昭,你欺负我。” 稽长安来时就看见临初念被延昭气哭的一幕,将人拽到身侧护着。 “阿昭,你这是做什么?” 他们二人自小便是好友,交情从不与外人道。 只不过一个是人人赞誉的佳公子,一个便是人人避讳的顽劣子,虽然这丝毫不影响二人之间的交往。 只是今日,二人却因为临初念面对了面。 延昭看着被护着的临初念。 “乖侄女儿,叔叔下次再来找你。” 鞭炮声起,新娘子已经被人从新房里接了出来,周遭都是一片喜意。 延昭从他们身侧走过。 只留下一句话。 “长安,你护得了她一世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看某权谋电视剧,非常好看,所以文中就写了一点,哈哈哈。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2) “延昭?” 临初念从未想到,这人会是延昭。 以至于后来很久,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傻得可怕。 *** 护不了。 因为稽长安十六岁入了军营。 稽家只这一个子嗣,稽家二老本是如何都不肯将人送去从军的,奈何稽长安执意要去,任是谁也拦不住。 临初念并未去劝,毕竟他爹娘都劝不动,她就更不行了。 二人在城外依依惜别。 临初念将装好的乳糖给他:“军营苦,吃些糖,盼你好受些。” 这是她特意去她最喜欢的糖果铺子选的。 选的都是甜而不腻、不易坏的乳糖,用油纸包着,一点都不怕化了。 稽府的仆人替临初念背着行李,上前就要接过那包糖,可稽长安却挡着人,亲自拿了。 他将糖揣在怀中:“定是会甜到心底去的。” 稽长安知道,这糖不可能全进他的嘴。 从军之后,他便没了仆从侍候,不仅要从小兵做起,还要住大通铺,吃些往日碰了都不会碰的饭食,因而等他掏出这好东西来,必定会被人抢去。 想到此处,稽长安便没忍住拿出一颗塞进嘴里。 果真是甜。 随后稽长安与临初念说:“我记着呢,后年的七月十一,我会回来的。” 临初念知道,他让她等他。 稽长安说的那个日子,便是临初念的及笄日。 他说会来给她梳头,说会将一路搜集的最好的东西送给她当贺礼,然后备上厚礼,上门提亲。 临初念虽不舍他离开,可念着也就这两三年时光,便数着他回京的时间,日日等着他。 他们之间的通信从未断过,临初念时常会给他写信,稽长安每封必回。 信中多是思念之语,夹杂些许逗乐的故事。 临初念每每看到,心疼多过欢喜。 她知道稽长安过得苦,却总是报喜不报忧,但也知道男子合该这般磨砺,也盼着他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一年过去,都城变了样。 陛下病重,大权倾于广南王之手。 广南王设立密阁,专杀不臣之人,而这密阁阁主的人选更是出乎意料。 延家阿昭。 临初念去信与稽长安说过此事,可他倒一点都不曾意外,对延昭总是信心满满。 说,阿昭是不会做害人之事的。 稽长安与延昭认识的时间比她长得多,却从未怀疑过他 分卷阅读280 。 可临初念始终不信。 …… 那一日,她带着从十糖斋买的新品,去好友沈秀家玩耍。 二人聊得正欢,隔壁突然就吵了起来。 临初念好奇,却被沈秀拉着坐下。 “阿念,别去。” 好友的手抖得不像话。 临初念抓住她的手,依旧无法将她安抚。 “秀儿,这是怎么了?” 沈秀当时的眼神有多惊恐,临初念看见那场面时便有多害怕。 临初念站在门口,门大敞着。 街上的人早就跑了个干净,唯有门内吵个不停。 临初念耳边是好友的话:“父亲听朝中的人说,今日密阁会来,你千万别去啊。” 可她当时气上心头,无知无畏,还就去了。 临初念看见那院中有十几个穿着玄色密阁官服的人,只有那人穿着红色的衣裳。 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刀,粘稠的血就从他的刀锋上滴落,分外吓人。 “密阁听令,杀无赦。” “得令。” 延昭杀红了眼。 身上已分不清是袍子的颜色,还是血的颜色。 当延昭望过来的一瞬间,临初念真的是吓坏了,不自觉地后退,却被台阶绊倒,跌坐在地。 她的双手几乎撑不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 手上是腻腻的感觉,她回头看见染上血的手指,再往旁边一看,便是死了的人。 那人是被抹了脖子的,眼珠子瞪得老大,骇人得很。 临初念动了动嘴,已经喊不出延昭的名字了。 延昭收了刀,缓缓从地狱走来。 他将人拽起,拉进自己怀里。 彼时临初念已没有半点气力,毫不挣扎地被延昭搂着,可也因此被挡了视线,再也没看见旁的。 延昭发笑:“小初念可是来看叔叔的?” 临初念是当真吓坏了,只一颤一颤地呵气,将头埋进他怀里。 延昭头一次看见她如此顺服模样。 身侧的屠杀还未停,延昭捂了她的耳朵,抱着她出了门。 他亲自将人送回了临家。 *** 临初念病了小半个月。 连日高烧,还会梦魇,只要一闭上眼,便会看见那天延昭杀人的情景。 临初念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深觉他可怕。 她虽常常言语相刺,临初念也只当他是冤家,如今却明了那“密阁阁主”的身份,和旁人一样开始害怕他了。 临初念病了几日,神思不属,连要给稽长安回的信都给忘了。 然后这一日,她看见延昭出现在她家中。 临初念一瞬间白了脸,紧紧攥着袖子,不敢上前一步。 延昭望着她,突然笑了。 临初念僵住身子,可她还是逼着自己走近他:“你来做什么?” 她如临大敌。 可延昭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我所到之处是何情景,你是知道的。” 延昭话中的含义,临初念明白,无非就是说他不是来杀人的。 他见她惊惧,转身要走。 可临初念拽住了延昭,非要得一个说法。 他说:“呵,我是来说亲的。” 临初念未有说辞回嘴,便看见那从门外而来的,是绑着红布的彩礼,一担又一担。 她这才相信。 “延昭,你又欺我。” 临初念已有十五,陆续有人上门提亲。 媒婆来了又走,因为临家人都知道,她会被定给稽家长安,且两家人也都是这般意思。 自此以后,便再也无人上门求亲。 可延昭来了。 带着厚礼,连挑彩礼的人都是密阁的十二护卫。 如今的延昭已不是个可以得罪的人,临二爷自然也不敢轻易开罪。 李氏将临初念拉回来,站在临二爷身边。 只有他们知道,在临初念病了的那小半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 临二爷一瘸一拐地走到延昭面前。 “阁主,这是……” 临初念一心都在延昭身上,哪里注意到自己父亲突然跛了的腿。 她甩开李氏的手:“延昭,为什么?” 临初念很是不理解。 他二人吵吵闹闹了这么些年,连一次都未曾对上眼,缘何要在她怕了他之后,又上门来逼婚呢? 可延昭只轻笑说:“满京城的适龄女子,我只认识你一个啊。” 他今年已是十九,还未成婚。 可哪里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杀人不眨眼、满手鲜血的人?是怕晚上睡觉太踏实了吧。 临二爷脸色虽不好,却并没有将延昭赶走。 “婚事我可以应下……”b 分卷阅读281 r   临初念一脸不可置信:“父亲?!” 临二爷将她按住,继续与延昭说话。 “可日子是你们二人过的,我们亦插不上手。” 延昭自然知道他话中意思:“彩礼放下,人……我择日带走。”便是说会留时日与临初念相处。 延昭带了十二护卫离开时,临初念追到了门口。 她拽着延昭的袖子,露出哀求之色:“长安还在军营,你怎可……” 十二护卫退出府门。 延昭理直气壮:“可今日下聘的是我,不是长安。” “我要嫁的是长安。” 临初念一直以为,她无需说出这句话,所有人便知晓。 可延昭例外。 他明明知道,还逼着临初念说出了这话。 延昭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你信不信,明日我便可以平了稽家?” 临初念不信。 但她突然想起那一日延昭杀人的场景,信了。 临初念松了手,任由延昭离开。 延昭自然知道,临初念会百般不愿意,可他还是上门了。 昨日,延昭收到了稽长安在军营给他写的信,让他帮忙好好照顾临初念。 延昭当时便撕了纸,心道,凭什么? “我延昭从来只护着自己的东西,哪里有为他人做嫁衣的道理?” 只有当临初念是他的东西时,他才会捧着护着。 他也是这般说服自己上门下聘的。 临初念回去时,看见临二爷在李氏的搀扶下回了房,她才惊觉自己看漏了许多。 等临二爷落了座,临初念才跪在他脚边。 “父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临二爷摸着自己的腿,想起被杀的大哥和携财逃跑的三弟,万般感慨,只得放在心中。 近日皇子间的夺位之争愈演愈烈。 临家势弱,不得不投靠一方。 奈何临大爷站错了队,选错了人,差点连累临二爷一同被以叛党之名剿灭。 是延昭救了临二爷一命。 所以今日这彩礼,收下也不是,推掉也不能。 临二爷捧住他唯一的女儿的脸:“我的好囡囡,你嫁给延昭吧。” 临初念满是不可置信。 “父亲也怕延昭?” 临二爷懦弱了半辈子,却从来不会因懦弱而卖了自己的女儿。 只因他知道,密阁地位早已今非昔比,生杀予夺,除广南王外,早已不受任何人约束。 若是从前,他也只会怕延昭。 可自延昭救了他,而今日又有提亲一事,他这才看清,延昭是爱着临初念的。 临二爷像是老了不少:“只有这样,我的囡囡才能快乐地生活下去。” 临初念懂得,可…… “没有长安,何来快乐?” 临二爷未曾再劝说,也没有把彩礼退掉。 临初念回神过来时才发现,家中没了大伯和三叔,她这才明白,父亲担忧什么。 她再次给稽长安写了信,言语之间多是延昭的坏话。 可她并未说提亲之事,只是在信末叮嘱稽长安,再过两个月便是她的及笄礼。 临初念急急等待,可稽长安一直未给她回信。 而讨厌的延昭倒是时常出现。 临初念日日避着,丝毫都不愿与他撞上。 延昭去的真不多。 一次是去送的聘书,上次送彩礼竟落下了这个,便也只能再跑一趟。 另一次,就是他将醉酒的临初念送回家。 那天延昭和一群算不得要好的官场朋友一起吃饭喝酒,然后看见了临初念。 他睁开迷离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个人。 “延昭,听说你提亲了,娶的还是临家女。” “是啊,一心扑在稽长安身上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耳边是一群人的嬉笑。 延昭想,大约是最近杀人杀的少,他们便以为他是个能开玩笑的主儿了。 他一个眼神过去。 那些所谓的朋友便撒了酒,掉了筷,良久才恢复。 延昭搂着人就走,哪还有半分醉意。 “我延昭还没死呢,你们便如此唠叨。” 他的话没说完,“就算我死了,也轮不到你们来谈笑。” 此后,当真无人敢说闲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一章。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3) “……长安。” 临初念站在墓前,看着那一抔黄土,一块石碑。 久久难以再开口。 *** 战事起来之时,谁也未曾料到。 京中已有些紧张气氛,临初念在家百般担心,可寄给长安的信件已有十几封, 分卷阅读282 依旧未有回信。 她与稽家皆是各方打听,仍是没有半点讯息。 临初念想起密阁所做之事便是收集情报,因而她虽不喜延昭,依旧去寻了他。 可延昭不在,左等右等也未见到人。 临初念收到稽长安的消息,是在及笄前的一个月。 来的不是稽长安的回信,而是他的死讯。 稽府门前停了马,临初念着急忙慌地出来时,便只看见那人骑马离开。 她走进稽府,便听见吵闹得厉害。 闹声中夹杂着哭声。 临初念停住脚步不敢再进,随后一退再退,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屋内。 可到底是躲不过的,她还是被人告知了一切。 “长安他死了。” 延昭特意进了她的闺房告诉他。 临初念已经精神恍惚地坐在床边两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临家人都不敢再刺激她,只能劝着。 唯有延昭什么都敢说。 彼时临初念正攥着稽长安给她的信件,她记得上头字字句句,他时时都在说要回来。 怎么可能就不回来了呢? “你胡说。” 这是临初念这两天唯一说的一句话。 她抬头看着延昭,可怜得不行。 临初念双眼无神,可一看便知是哭了太久了,她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已是几日未进米水。 延昭蒙住她的眼睛。 “死了,谁都会死。” 临初念撒了信件,不管不顾地打他踢他骂他,延昭就是不动,也不肯松口。 “死在了边境,连尸骨都被野狼叼走了。” “啊!” 若延昭说的不是事实,她也不会如此痛苦。 最后妥协的还是临初念。 她低着头,双手拽着延昭的腰带,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延昭心痒得想杀人。 他看着没了容姿的临初念:“长安的东西,我放下了。” 延昭松开了她的手后便离开了。 临初念失了依靠,缓缓坐在了地上,只是抱着稽长安给她的各式好东西,失声痛哭。 稽长安答应的东西回来了。 可他却没有。 *** 稽家办的葬礼十分简单,只有亲族方可参加,所以临初念站在门外,未曾进去。 她穿着一身素衣,摘了钗环首饰。 她看着周遭白绫,吊唁之人进进出出,可她没有哭。 “要进便进,站在外头,像什么样子?” 延昭出现在她身边。 临初念很是憔悴,可他却知道,她已经开始进食了。 若然还是不吃,今日也便无法出现在这了。 延昭拉着她的手就进了灵堂。 灵堂中人看着他二人,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要如何赶人,便听见延昭的话。 “延昭携未婚妻子前来吊唁。” 他甚至并未提及她的名字。 可临初念知道,延昭不是在挑衅,只是在给她一个身份。 因为这样,就算要怪,也只会怪在他头上。 稽家无人阻拦,临初念便随着延昭跪下,上了香,然后站在一旁。 她捂着脸,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因为她知道,那棺材里只有稽长安的衣冠,他们连他的尸体都未曾带回来。 临初念看着棺盖盖上,然后送出了稽家。 她早已满是泪痕。 临初念站在延昭身后,只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延昭,求你了,把长安带回来吧。” 她见不得他尸骨无存,连死了也不能回到家中。 可延昭只是反问她。 “想用这种方法杀了我吗?” 临初念该是知晓,边塞有多危险,动辄便是万千人死亡,那也是杀了稽长安的地方。 延昭去便是找死。 临初念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没再求他。 临初念有何资格求着未婚夫婿去为她喜欢的人做事? 纵是延昭有这般度量,可如今时局,冒如此大险,亦是不值。 临初念自己去了。 她带着包裹从家里逃出去的那一天,在郊外的茶寮里被延昭抓住了。 临初念自是还想再逃,可被十二侍卫团团围住了。 她自知今日若没有延昭同意,她就算能跑出都城,也定然去不了边关,只得求他:“延昭,你让我去吧。” 延昭抿了一口她刚才喝过的茶,觉得味道确实很差,也难怪她刚才露出那表情。 说不出的难看和搞笑。 “去找死吗?” 延昭仍穿着一身红衣,张狂而不内敛,仿若这天下他都未曾放在眼中。 这红色刺了临初念的眼睛,她转头不 分卷阅读283 想再看。 延昭轻笑嘲讽道,“怕是还没入边塞,你便死了,只能去阴曹地府见长安了。” 可于临初念而言,何尝不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那临二爷呢,临李氏呢?他们又该如何?” 延昭的话一瞬间激起她无限愧疚。 临家父母半辈子只育有她一位女儿,耐心教导,悉心呵护,如珠如宝般地待她,若她真走了,无声无息地死了,不知他们又会如何难过…… 临初念未曾答话,便被延昭打晕,送回了临家。 随后临二爷便命人将她关了起来,一连二十日,直到及笄礼才将她放了出来。 及笄礼上,延昭亲自为她梳了头。 延昭虽是梳洗打扮了一番,且倨傲神态未变,可临初念还是觉得他好似黑了些,越来越有糙汉子的感觉了。 临初念忍着笑,皱着眉问他。 “哪家的血腥味?” 靠得这么近,她闻到的味道应该不是假的。 既然有血腥味,必定就会有死人。 而延昭杀人,从来不会只杀一个,且血腥味能留到现在,临初念猜想,怕是延昭又大开杀戒了。 只是她如今闭塞在家,都不知道外面哪家又被灭了。 可延昭并未回答,只是撩了撩她的头发。 “认真些。” 临初念错愕,竟还有这么一天,轮到延昭来教她了。 她一时泄了气,只得老老实实地去行了礼。 次日,临二爷便解了她的禁,临初念便像是逃脱牢笼的鸟儿一般跑出了临府。 她并未再逃,也只是暂时不走而已。 毕竟现在临二爷看她看得紧,哪怕现在出门,身后也跟了不少人。 等她上了街,便听说密阁在招人。 报酬高,又风光,可却并未有很多人报名,倒是有不少人看热闹。 临初念也去报了名。 她还是头一次进密阁,与那些黑暗阴冷的天牢不同,这密阁名字虽隐秘,却选在了都城繁华处,且处处低调庄肃,倒是有那么点吓人的。 很快便轮到了临初念。 延昭看了她良久,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临娇娇怕不是来选十二护卫的吧,可是来看你夫君的?” 他如今是临初念的未婚夫,一声“夫君”还是担得起的,且纵是他真调戏了谁,又有何人敢出声呢? 临初念就知道延昭这人不正经,也不知他是如何当上这密阁之首的? “自然不是。” 她梗着声,差点就要和他再对上几句了。 可密阁到底是延昭的地盘,她还没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延昭正了色。 “想做我的下属?” 临初念摇头:“我来学功夫。” 延昭当然知道她来作甚,不过言语戏弄几句,逗个乐子罢了。 他下了座,站到临初念面前,刮了刮她的鼻子。 “若真想学,我教你便是。” 临初念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既然延昭答应了,她也便就不与他计较他刚才的言语轻薄。 临初念来时忐忑好奇,回时心满意足,只是走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们可是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为何所向披靡的十二护卫竟然没了两个? 院子之中,站着的十位护卫默不作声,可总有人未能敛住情绪,露出愤恨的模样来。 临初念还未体味出那意思来,便听见延昭说:“密阁之中,输了的人哪还有脸留下啊……” 说完,他又继续去挑人去了。 临初念并未明白,只是从密阁出来时,便看见了在外看热闹的人,只得避开人群离开。 她已有一个月未曾出过门了,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的谈资。 彼时临初念正站在一个首饰摊前,身后正有一对妇人在闲谈。 “稽家独子,多好一个儿郎,竟然就这么没了。” 临初念愣神间,没有离开。 随后便听见她们又说:“那临初念也可怜,等了稽长安两年,却只等回来他的骨灰。” 骨灰? 临初念亮了眼,转头看向那交谈的二人。 “哎,这位小姐,东西……” 临初念放下手中的钗子,走到一旁,未被那二人瞧见。 她们的话未尽。 “还不是那延昭有本事……” “听说那延昭不余千里,带了那稽长安的骨灰回来,这不,十二护卫死了两个,重伤的也有好几个,原来是真的?” 临初念当初让延昭去找长安,却从未想过,以延昭一人,哪怕带上十二护卫,又能有几分胜算?偌大的战场,又去哪里找?甚至她都未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可是,延昭还是去找死了。 他是如何在区区二十日间往返,更是将稽 分卷阅读284 长安的骨灰带回来? 所以及笄礼那日,是延昭受了伤? 临初念慌慌张张离开时,未曾听到那二人后来的话。 “所以,那临初念如今是延昭的未婚妻啊。”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4) “延昭!” 临初念想,在接下来的每一个害怕的瞬间,她叫的名字大概会换了人。 他会为她杀一人,灭一门,亦或是屠一城? *** 临初念真的开始和延昭学起武来。 她从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里早就叫苦不已,因为延昭像训练密阁的每一个人一样严苛,她去的头一日便累得腿直打哆嗦。 可延昭越是如此,临初念便越是不肯服输放弃。 二人便在密阁之内的延昭的院子里练武,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腰挺直,”说着,延昭扶了一把临初念的细腰,然后抬着她的胳膊,“别抖,都快成筛子了。” 临初念羞红了脸,又不好发作。 密阁到底纪律森严,那些人连一眼都未曾瞥过来,也未有人敢笑话她。 可一炷香过去,临初念已有些站不稳了。 昨日她为了捉弄延昭,不甚从树上摔了下来,磕着了手臂和腿,膝盖更是青紫得厉害,如今站着都觉得疼。 可延昭像是真的没心疼过她,不劝她放弃,也没有特殊照顾她。 临初念刚想休息会儿,延昭的戒尺便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延昭!” 她这般大了,临二爷都没再打过她的屁股,他竟敢…… “叔叔或者夫君,选一个叫才是。” 临初念叫不出口,可她的双腿直哆嗦,于是只得咬着牙坚持。 延昭就站在她身侧,恰好是那种只要临初念一摔,他便可以立马接住她的距离。 临初念不知道,这是不是延昭让她自动放弃的妙招。 可她实在是叫不出夫君来。 “叔叔……” 临初念明明知晓,只要她妥协一次,便会妥协无数次,可她还是任由延昭将她抱了起来,送进了密阁的房间。 延昭给她拿了伤药,揉起来的时候临初念又疼了个半死。 她正绷着神经,一副怕相,虽然知道后悔已是来不及了,仍想着往后缩。 可延昭抓着她的腿,问:“是怕我护不住你?” 临初念一愣,她想起延昭似乎从未问过她习武的缘由。 她自然是不敢告知他,这些不过都是她麻痹他的手段而已,找着机会,她还是想离开。 “啊。” 临初念疼得叫起来,瞪着延昭的头顶,直想把它揉成个鸡窝。 她突然想起某一日,她无意间在他的书房的柜子里找到的一包乳糖,虽然早已化成了一团,但是外面所用的布料上绣的花样,她认得。 乳糖边上就是几十封信件,字迹她也认得。 “延昭,多谢。” 那是稽长安临走时,她给他的糖,以及后来她给他的信。 而延昭全都带了回来。 延昭没有反问她在谢什么,而是顺势应下:“你要谢的可多着呢。” 临初念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将她的裤腿放下,和从前见过的嗜杀模样判若两人。 她突然问道:“你的伤好了?” 延昭这才抬头。 他起身用帕子擦了手,这才轻抚她的头。 “你要记得,我不是长安,永远不是。”郑重得像是多年教书的老先生。 他所说的不是,说的是他不会像长安那般轻易死去。 可延昭毕竟不是神佛,哪有不死之身? 所以临初念始终不敢相信。 *** 临初念自进阁之后,便直往书房而去。 如今这密阁中人见着她总会唤一声“夫人”,也就无人敢阻她出入。 等临初念到了门外,屋内正传来谈话之声,她是想避开的,却如何都挪不开步。 “阁主,事情既已调查清楚,可要禀报给广南王?” “密阁负责杀人,从不擅长情报。” 延昭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临初念心下了然,未再进门,而是悄悄离开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学武。 膝盖好了又受伤,临初念一直都未曾放弃。 但是她没有天赋,延昭还只教了她几个简单的防身招式,便出任务去了。 三日后。 当临初念坐着软轿子,被人抬着从街市上走过时,她的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 她蒙着面纱,只觉得轿中透不过气来,掀开轿帘的那一刻,手抖得厉害。 临初念知道,她离蒋府越来越近了。 她握紧袖中的匕首,却突然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 分卷阅读285 “长安……” 临初念愣神,探身刚想再看一眼那人,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了。 她跌坐回轿子里。 也是,长安怎么可能活着呢。 轿子不停,摇摇晃晃地就到了蒋府后门,等软轿落下,临初念一颗心却高高悬起。 “晚娘子,到了。” 外面传来声音,临初念检查好了藏着的匕首,这才踏出轿子。 她被人引着走过重重廊道,往最里面的那间屋子走去。 有人在阁楼上看着。 “七叔这是娶了多少房了?如今这位又是哪家的头牌儿啊?” 说话的便是蒋家大房的四小姐蒋苑,自小便在蒋家大院见识了各种污浊之事,早已见怪不怪。 “四小姐,那是红杏搂新来的晚秋姑娘。” “可惜了。” 蒋苑自然知晓她七叔的手段,兀自惋惜道,“不知熬不熬得过今日了。” 而此时,临初念已站定在房门前。 她推门进去,其他人还都候在外面,随后为她关上了门。 临初念扫视屋内,掀起珠帘,缓缓往里走去。 突然她就被人从后面抱住:“晚秋,爷可等了你好久了。” 临初念吓得不轻。 可她镇定心神,掐起嗓子,娇媚道:“七爷,您弄疼秋儿了。” 蒋七爷怎舍得现在就让她疼呢,要疼也该是在床上才是,于是便将她放开了。 他将临初念转过身来,作势要摘她的面纱。 临初念躲开了,就往内室跑去,眼神还勾着蒋七爷。 “七爷急什么呀?” 二人便在室内你追我逐,传出一阵欢愉之声。 外面守着的人知道里面已经开始玩乐起来,便都松懈了起来,退开房门四周。 蒋七爷最终还是捉到了临初念,将她带到床边。 临初念自然不会任他为所欲为,便推开他作势要脱她衣服的手:“七爷,让秋儿好好伺候你。” 她上手去脱蒋七爷的外袍,暗了眸光。 刀光乍现,蒋七爷腹部中了一刀。 他将临初念一把推到地上,捂着出血的伤口,笑了。 “谁派你来的?” 临初念仍坐在地上,露出恨意:“你该死。” 蒋七爷没有叫人进来。 他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临初念。 “没个缘由,我为何要死?” 临初念为何出现在这里,又为何假扮晚秋刺杀蒋七爷,还要从那日在延昭房外偷听说起。 那日延昭二人说的不是旁的,正是稽长安的死因。 密阁探查到,是有人故意传递假情报,引稽长安进入陷阱,害了他的性命。 而罪魁祸首,便是蒋七爷。 临初念震惊之余,唯独存了要为稽长安报仇的念头。 “你为何要害长安?” “你是说,稽家小子?” 蒋七爷眯眼,已经猜到她不是晚秋,“你到底是谁?” 临初念摘了面纱,她未曾想遮掩,毕竟今日不论结果如何,她都在劫难逃。 可二人之前从未谋面,蒋七爷并未认出她来。 临初念问蒋七爷:“你当真以为没有人知道你做过什么吗?” 蒋七爷所做自然也不是为他自己,他也不过是他效忠之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亦可以说,皇室斗争便是如此,全然不顾旁人性命,只为了登上那至尊无上的位置。 蒋七爷倒是没有否认。 “谁知道会是长安那小子去呢,我又不是神算子。” 临初念盯着他的伤口,起身正想再补上一刀:“可若不是你,长安不会死。” 蒋七爷虽然受伤,到底是男子体魄,一下子便制住了临初念,拖着她就往床上去。 他拽下她的腰带绑住她的手。 临初念使劲挣扎:“你放开我。” 蒋七爷不顾她的反抗,开始脱她的衣服,不规矩的双手更是在她的身上游走。 “今日你就是叫破天,也逃不掉了。” 当蒋七爷的唇落在临初念的肌肤上,她害怕极了。 临初念想过会有一死,却不堪侮辱。 她哭着呼喊稽长安,期待有人能来救她。 直到…… “小初念,要什么长安啊,你叫一声叔叔,叔叔帮你啊。” 蒋七爷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一身红衣的延昭。 他不认识临初念实属正常,可他绝不会不认得延昭。 “阁主……” 只延昭一句话便可分辨二人关系,蒋七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赶忙捂着伤口从临初念身上下来,“是误会。” 延昭刀上的血还未干,从门外传来的呼救声更是骇人。 蒋七爷闻声,颤颤巍巍走到门口,便看见了外面的惨状。 分卷阅读286 刀光血影,仆从四散,呼救声还未落下,那一具具尸体便随意地倒在了地上。 蒋七爷以为延昭只是大胆又嗜杀,从未想过他竟会如此胆大包天。 “延昭,我好歹是一朝臣子,你擅闯蒋府我可不计较,如今你还想屠我蒋氏满门吗?届时这小丫头,甚至是你延家当真就能幸免吗?” 延昭并没有听蒋七爷的话,他只看着床上那一动不动的人。 他的娇娇,怕是吓坏了。 蒋七爷正想出去时,却被延昭从身后捅了一刀,比刚才临初念的那一刀不知深了多少。 延昭并未在意蒋七爷是否摔倒在地,只是收了刀,走到床边。 他就用那沾着血的刀挑开了绑住临初念双手的腰带。 临初念侧着脸,长发遮着她的双眼,可延昭还是看见了她脸上的顺势而下的泪水,似是比那日知晓稽长安死讯时更为可怜。 “延昭,你为何总是欺我?” 他给临初念整了衣服,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门外的声音渐落。 临初念就靠在延昭的怀里,随着走出房门。 她自然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哪怕临初念心中不信,也不禁怀疑,延昭是为了她屠了蒋家一门吗? 彼时蒋七爷已奄奄一息。 他拽着门框,闭眼不敢看那些尸体,只是朝着那二人问道。 “延昭,你护得了她一世吗?”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5) “延昭……” 见过他嗜杀模样,再遇他落魄时分,这机会实属难得。 可临初念也不知为何,总是有些害怕。 *** 延昭想起来,这句话他也曾问过稽长安。 当时是稽长安搂着落泪的临初念,而她亦是全身心地依靠着长安。 如今换成了他。 当年的稽长安稍显稚嫩,而如今的他却早已无人可阻。 “我延昭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蒋七爷咽了气,不知是当真命不久矣,还是被延昭气的。 随后延昭带着临初念就走出了被灭门的蒋府。 彼时府内血腥气冲天,临初念躲在延昭怀中,就更不敢再多看一眼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肠也变硬了,变得更像是延昭那一类人了。 延昭带着她一路骑着马回去了。 临初念身上溅了血渍,可延昭一身红衣,见者都不敢抬头对视,也便没人注意到她身上的异样。 “我好像看见长安了。” 临初念在喧闹的集市上又看见了刚才的店铺,也顾不得延昭是何反应,便与他说,“他穿着一身他最喜欢的蓝色袍子,一眨眼便消失了。” 可二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延昭并没有规劝亦或是安慰,只带着队伍回去。 等到了地方,他才勒紧了缰绳,随后下马,又将临初念抱了下来。 “到了。” 延昭知道她脚软,便扶着人,说,“回去睡上一觉便好。” 临初念看见了眼前的延侯府大门。 延昭并未将她送回临府,反而带她回了延家,任谁都觉得他居心不良。 临初念自然也是。 “你这是何意?” 延昭拽着人就要进去:“你想以这幅模样回府,随你。” 现在的临初念一看就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若真送回临家,怕又要让临家二老伤神了。 她这般一想,便知道延昭的用意了。 可延昭的话虽是这么说,他的手却没松,临初念也就任由他拉着她进了延家。 延昭父亲自承袭爵位之后,他的极为兄弟便各自辟府另居,因而临初念进府之后也只需见一见延侯及夫人即可。 可延昭说她此刻仪态不佳,并未强求她去见人,只是亲自去向二老解释了一番。 延侯和夫人知晓缘由,很是心疼她,只说明日吃早膳时再见亦是一样的。 当天晚上,临初念做了噩梦。 她辗转反侧,未曾惊动任何人,便起来沐了浴。 临初念将自己浸泡在热水之中,不停地擦拭,直到身上的肌肤红了一片也未曾停下。 她没有察觉到有人进了汤池。 那人拿起一旁的澡巾,跪在池边上。 同样的地方被再次擦拭起来,临初念一惊之后,便疼得缩了起来。 “干净了就会疼的。” 延昭的声音响起。 临初念将自己往水中沉了沉,半晌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脏?” 延昭动作一顿。 他用手中的澡巾擦了手,随后将一旁的干澡巾扔在她的头上。 “起来吧,水要凉了。” 临初念从始至终都未曾看他的脸,生怕从 分卷阅读287 他面上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喜,可只听延昭的声音,临初念发现他和她说话从来都只有三种语气。 冷淡,调笑,还有威胁。 未曾有过任何轻蔑。 延昭转身要走,临初念却飞快地揪住了他的腰带。 水从她的手臂上落下,滴滴答答地作响。 临初念说:“我害怕。” 延昭好像一直都未曾与她说过,不要小看男人,更何况还是个用了计成为她未婚夫婿的男子。 他转身挑起了临初念的下巴,随后吻了上去。 *** 临初念就这样在延侯府住下,竟然也无人阻止。 尤其是延家二老,甚至很是喜欢她。 延昭自然是提前命人通知过临二爷,而他和李氏也未曾反对。 临初念稍显局促地和延侯府一家人吃饭,期间延昭几次给她夹菜,她便更觉得这些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了。 延家人能不惊讶吗? 延昭一改常态地给人夹菜,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温柔,于是爹娘兄弟便更喜欢这个即将要嫁进延家的人。 此时还算是早,便已有人递帖子进来。 延昭连瞧都没瞧上一眼,便回了句“不见”。 临初念低头,假装专心地用膳,只是还是明白过来,这京都有多少人想要和延昭交好。 大概半是攀附,半是忌惮吧。 随后的一日,延昭甚少陪伴在临初念身侧,只是在延昭走后,她才看见了一包糖果。 她便含了一颗糖,随后就坐在窗前发呆。 到了晚上,延昭便会拥着她入睡。 临初念想起昨日在汤池向他倾诉之后,延昭便将自己房内的东西搬进了如今她住的厢房中。 她错愕与羞恼之余,却并未将人赶走。 临初念是真的怕了。 直到二人一同躺在床上,她总是紧紧揪着延昭的衣襟,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可越是紧闭双眼,便越是难以入眠。 熄灯很久之后,延昭威胁她:“再不睡,就踢你下去。” 临初念假装熟睡,可揪着他衣服的手却无法放开。 很久之后,延昭睁开了眼。 “明日你回临府睡吧。” 延昭并未将人松开,仍旧拥着,自顾自地闭眼睡觉了。 临初念一听,立马睁开了眼,随后将他的衣服抓得更紧,生怕他现在就走。 “叔叔。” 叫过一次,再叫已没有当初那般难以启齿。 可延昭不为所动。 临初念知道,他是铁了心才说出这样的话。 半晌,她红了耳根,心跳如雷,叫道:“夫、夫君……” 延昭睁开了眼,看着怀中的临初念。 房间内正暗,二人是何模样,怕是看不分明了。 延昭并不会说出他夜视能力极强的事,毕竟此刻只需听听临初念的心跳声,便已能知晓一切。 “睡吧。” 他开口,也便是做出了妥协。 临初念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安心不少,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了很久,直到次日午膳时分才醒。 幸而延昭早已不在身侧,倒是少了不少尴尬。 此刻时辰不早,临初念已错过了早膳,见她起身,丫鬟这才进来给她穿戴。 可她穿好衣衫,正看着膳食一道又一道地摆在室内的圆桌之上,就听见延侯府吵闹起来。 临初念起身往外:“发生了何事?” “不好了,二少爷被抓走了。” 闻此,临初念很是震惊。 竟然有人敢来抓延昭?难道是因为蒋府灭门之事? 临初念一直以为,延昭不会轻易被人抓去,但他就是这般进了大牢。 如今时局不定,皇帝重病未愈,大权稳落广南王之手,而皇子之间的斗争不断,牵连甚广,唯有广南王一直居于中立,作壁上观。 不难看出,广南王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几位皇子又怎会放任广南王如此? 他们定会将广南王拉下这角逐场中,无论他是想亲下场中争斗,还是偏帮一人,只要他表明态度,几位皇子便可随时采取应对计策。 因而有人率先出了手,而延昭不过是个被人瞄准的靶子罢了。 …… 临初念还是去大牢看了延昭。 他穿着的素白的牢犯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上面更是染上了深一道浅一道的血迹。 延昭就那样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看着便知是受了重刑。 临初念将手中的食盒放下。 “延昭……”她轻轻唤他,满是不忍。 可他就一动不动。 临初念慌了神,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延昭……延昭你醒醒。” 分卷阅读288 她已经知道延昭下狱的原因了。 是因为蒋家四小姐蒋苑逃过一劫,将延昭告到了大理寺。 受理此案的不是小小的官员,而是当朝三皇子,他早已寻着机会要把延昭拉下这个位置,更是想借此机会一探广南王的态度。 朝中夺嫡的众多皇子中,三皇子得宠最盛,可谁知陛下病重之后,最信任的还是广南王,授他摄政一权。 若陛下就此薨逝,他是否能当上储君,也便看广南王的态度了。 三皇子火速将延昭下了狱,便是想在广南王施救之前,用刑撬开延昭的嘴,哪里知道,延昭这人狡猾至极,头日未曾用刑,他便招了。 可口供上所提之人所述之事经查探之后全是假的,次日他们未等他说话便上了刑具,哪知言行逼供下亦是半真半假。 如此到了第三日,延昭的原话便成了这般。 “若再用刑,我怕是要吃不消了,届时说也是死,不说亦是,那你们还是别想从我口中撬出一星半点儿了。” 三皇子明白延昭的话,也未曾想到他的口风如此之紧,只好给他一日喘息的时间。 恰好此时临初念要来探望,三皇子便点头同意,将她放了进来。 延昭醒来的那一刻,就看见了哭成了泪人的临初念。 “三天……” 临初念抬头看见延昭醒了,欣喜过望,便听他说话,“你才来看我。” 延昭知道,三皇子将临初念放进来不过是想顺便套套他的话,可三皇子不知,他二人之间,从不会谈到他想知道的地方去。 临初念抹了泪:“如今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果然下了狱的延昭还是延昭,哪会正正经经地想出去的办法? 临初念的娇嗔落在延昭眼中,便胜过万千蜜糖。 他慢慢坐了起来,靠在墙上,问她:“还做噩梦吗?” 做的。 没有延昭抱着一起睡,临初念这三日天天都在做噩梦,亦或是整宿地睡不着。 可她笑着撒了谎:“自家床铺,自然睡得极好。”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6) “长安!” 临初念看着出现在衣柜外的人,背着光,分外高大。 她想,这般便好。 *** 自延昭离开后,临初念便回了临家。 临走前她与延侯和夫人告别,延夫人便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言语之中皆是宽慰。 “阿昭行事太过,等他出来,我们定会好好说他,你且宽宽心,莫要因此疏远了他。” 如此想来,临初念已经不止一次见过延昭杀人了。 若真要疏远,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可命运总是这般神奇。 可越是想分开,越是紧紧凑在一起。 延夫人见她发愣,以为她果真是怕了延昭。 “那时信佛的人多,好人家的女儿都不愿嫁给我家阿昭,那日提亲,我们忐忑地等消息,却未见聘礼被退回,那时我便知道,你定是个好姑娘儿。” 临初念不敢应下这话,当日皆是她父亲所为,其实她是极力反对的。 可如今延昭身陷牢狱,她也不敢再让延夫人操心。 只说:“延昭此番定会逢凶化吉。” 可临初念在家等了三日,都未曾等到延昭出狱的消息,她实在放心不下,这才进狱中来看他。 临初念不敢多看他脸色,生怕刚忍下来的泪又流了下来。 “这三日,你吃了什么?” 临初念边说边将食盒打开,把早早准备好的烧鸡拿出来。 延昭最喜欢吃鸡了,尤其是烧鸡。 此时烧鸡还热乎着,散着香味,别提多诱人了。 可延昭缓缓走了过来,接过临初念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手,才开始吃烧鸡。 整鸡撕成块,然后才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延昭这人哪怕落了狱,有些讲究还是半点都不肯省的。 临初念将特意带来的好酒递给他解渴,随后看着他美酒配烧鸡,吃得不亦乐乎。 突然,延昭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她。 “想吃?” 临初念摇头,这才意识到定是她适才的目光太过热切了,赶忙把头转到一边。 她寻了话茬:“你何时出去?” 临初念相信,延昭这人会呆在牢中,一定有他的盘算,就是不知他要何时才能离开这大牢。 而此时藏在暗处的三皇子总算是等到了他想听的内容。 延昭只是擦了擦嘴,转头。 “婚期定在来年春末可好?” 前一刻还在问他临初念不知道他怎会突然问起二人的婚事。 不明白的还有三皇子。 可他随后才知道,今天果真是白忙活了一场。 延昭吃干净了鸡,净了手 分卷阅读289 ,这才说道:“婚礼上的糕点,我喜欢桃花样式。” 临初念这才笑了。 *** 又是两日,延昭还未从牢中出来。 临初念几番打探亦未能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便只好每日都去延侯府陪伴延夫人。 延侯早知延昭行事乖张,知晓他迟早有一日会出事,可总是规劝无果,如今想起,怨延昭也怨他自己。 可如何怨都已无用,延侯还是想尽了办法要将延昭救出来。 这日,延昭还是没有出来,临家却受了牵连。 说是牵连倒也不尽然,毕竟临家自从大爷被杀,三爷逃走之后,早已淡出纷争,若不是有延昭在,怕早已被有心之人害了。 而如今延昭身陷囹圄,临家软弱可欺,自然会成为下一个靶子。 官兵就这样冲进了临府。 “奉三皇子之命,临府涉嫌谋反,全都给我抓起来,反抗者就地正法。” 临府中人还未反应过来,大门就一下子被关上了。 部分官兵守在大门处,剩余的官兵举着大刀便冲进了内院。 他们所说的抓是真抓,杀也是真杀,因为不管是反抗还是不反抗的人,都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这下不反抗也都要反抗了。 一时之间,临府之内乱成了一团。 彼时临初念正在房中刺绣,听见外头嘈杂之声,正欲开门一看,李氏就冲了进来。 李氏的气息还未喘匀,便道:“囡囡,你快走。” “母亲,怎么了?” 李氏随手给临初念装上几样贵重的首饰,又将披风给她系上,这才说道:“官兵杀进来了,你父亲在前面顶着,你快些走吧。” 官兵为何闯入,又为何杀人,她还来不及细想,便被李氏拉着出了院子。 可跛脚的父亲和柔弱的母亲,临初念哪里能抛弃? 她站定,将首饰塞进李氏的怀里。 “母亲先走,我去找父亲,之前我与延昭学过武,我能应付。” 说完,临初念未曾给李氏反应的时间,便跑了出去。 等拐过廊道,她拿出了防身的匕首。 自从去牢中看了延昭之后,临初念在回程途中便暗自买了这把匕首。 她知晓不能事事皆靠着延昭,她必须要能自保,亦是知道,终有一日,她也该护延昭一回。 在半路上,临初念遇上了被护着临二爷。 “父亲!” 彼时临二爷正与一名官兵搏斗,正是势弱之际,临初念从他们身后一下子就刺进了那个官兵的身体里,匕首□□时溅了她一脸的血。 这不是临初念第一次杀人了,虽然真要论的话,蒋七爷也算不得她的刀下亡魂。 可到底两次见过杀人场面,如今她只是惊恐了一瞬,便将所有惧意悉数压下。 临初念扶着临二爷就要去找李氏。 他们选了无人的地方走,见着官兵便立刻躲起来。 临二爷跛着脚,吃力地随着临初念走,可四周到处都是官兵,他们还没来到后院,便已无路可走。 临初念十分担心母亲的安危,可她太过柔弱,无法背着父亲过去。 眼看官兵就要发现他们,临二爷带着她就进了一间房,随后让她藏在衣柜里。 “囡囡,快躲好,等父亲再来找你。” 说着便要关上柜门。 临初念蜷缩在衣柜中,一只手拿着匕首,一只手抓着临二爷的手:“父亲,不要。” “听父亲的话,囡囡最乖了。” 临二爷突然拉开临初念的手,随后立马就将柜门关上,把她锁在了里面。 临初念就敲了几下,便再也不敢动作。 她听见外面一群人走过,呼呼喝喝,格外嚣张,临初念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若被他们发现,那父亲的一番苦心,便当真白费了。 临初念能感受到自己浑身颤抖,却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手中的匕首散发着血腥味儿,她也不敢扔掉。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临初念都感觉四肢发麻,没了知觉,却突然听见有人打开了门,随后便是锁被砍断的声音。 她握着匕首,随时准备给来人一刀,就看见柜门被打开,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 那黑影挡住了大半光线,可身上的红衣却透着希望。 此时此刻,临初念才敢放声大哭起来。 随后她落入了延昭的怀里,暖得透彻,可靠如山。 延昭没有丝毫嫌弃一脸是血的临初念,只是将她搂着。 他开了口,不过先是一声闷吭。 “藏好了。” 临初念又被他塞了进去。 延昭用刀将柜门重新关上,转身便与身后之人拼杀。 而临初念就透过那一条还未关上的缝,看见了他背上很长一条伤口。 分卷阅读290 森森见骨。 柜中一片漆黑,可是临初念已不再害怕。 她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临初念看着几个官兵将延昭团团围住,他手中大刀在房间内施展不开,而那几人便是拿准了这一点,妄想将他就地斩杀。 可就算延昭舍弃了大刀,亦将几人打得落花流水。 临初念是看准了时机才冲了出去的,随后一刀就杀了延昭身后的人。 延昭刚巧将身前的人杀掉,周围已无敌人,他收了刀,拉着临初念就往外走去。 十二护卫见状,立刻来为他做掩护。 临初念看见临二爷和李氏就被护在十二护卫之中,一颗心总算是定了下来。 可他们还未走到门口,广南王的人就来了。 三皇子的人纵是再凶狠,亦不敢无视广南王的命令,只得收队,却发现死伤已经过半。 经历过此事的人,怕是从今往后都不敢再和延昭对上了。 而此时的临家上下伤亡惨重,幸好临二爷和李氏被延昭救了,只受了轻伤。 见人退去,临初念这才有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她还被延昭护在怀中,抬头笑着正要看向他,可人却一下子倒向了自己。 “延昭……” 临初念惊慌失措,差点就顺势摔了下去。 随后她看着延昭被人背起,看见他背后鲜血淋漓,而自己的双手都是血迹。 *** 延昭昏迷了半月。 因三皇子的干涉,延昭在牢中受了两日的重刑,哪怕他内力深厚,出来时也已需要人搀扶。 可他一听到临家之事,便立刻换了身衣裳,带着十二护卫去临府救人了。 背后那一道伤痕便是救临二爷受的伤。 因此临初念没有理由不照顾他。 自那日和延昭共寝,她当真只有在延昭身旁才能安睡,有时只是趴在他的床沿,抓着他的手便可以睡上一晚。 有时是在同屋的软塌上,临初念只需知晓他就在身边,哪怕会有些不安稳,但还算可以。 临初念总是亲力亲为地照顾延昭。 此时她刚给他擦完手,临初念听了听他的心跳。 她知道,延昭就在她身旁。 这个人曾对她很凶,几次把她弄哭,也杀过很多人,不知道有多少是无辜的。 曾与她共眠,让她不受梦魇折磨,也救她于生死之间,护她周全。 临初念轻轻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延昭,你快醒过来吧,你还未和父亲商量婚宴上的糕点,若你错过了,我就把桃花样式换了……” 可延昭没有醒。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7) “长安……” 临初念从来不懂何为家国天下,后来亦是。 她不想这些所谓的大道理在害了长安,还要害她的延昭。 *** 延昭醒的那一天,下起了桂花雨。 外面花香遍地,而屋内则弥漫着药味。 临初念正哄着孩子,香了香他的脸,就是觉得喜欢:“阿泰真是越来越圆了,像个小团子。” 随后转身问向身边的奶妈。 “阿泰这些日子可是又被喂了好些零嘴?” 奶妈笑了笑并未回话。 这半大的孩子还在吃奶,哪里会吃什么零嘴啊,临初念此话不过就是笑他胖了。 临初念将阿泰举了举,看着他舞动着一双小手和小脚,被他逗得不行。 突然有人说道:“真可惜。” 临初念不知有什么可惜的,正要反问,却蓦地发现,这话并不是身边的奶妈和丫鬟说的。 她愣住片刻,才缓缓转过头,随后就对上了延昭望过来的眼神。 从不敢置信,到满脸庆幸。 临初念甚至都忘了是怎么把阿泰递到奶妈手中,然后扑进延昭怀里的。 她就在他的怀里哭了好久,才听见从外而来的延家二老的声音。 临初念赶忙要起身,却被延昭一把按住。 周围的人都退出了门外,而延侯及夫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临初念挣扎着:“我……我要起来。” 可她挣不开。 她想,延昭都睡了那么久,怎么还有这般力气。 延侯和夫人听见下人通报时,真是又疑又喜,等亲眼看见延昭醒了,心中的大石才落下。 “我的阿昭啊,可算是醒了。” “醒了就好。” 这几日,大夫每日都来问诊,可只说延昭不日就会醒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延夫人早年便开始吃斋念佛,这些日子更是宿在佛堂,祈盼他能醒来,而延侯更是请了宫中太医前来,问诊看病丝毫不敢马虎。 如今延昭果真醒来,他们也无甚可求的了。 分卷阅读291 “爹,娘,孩儿让你们担忧了。” 延夫人抹了泪,依在延侯怀中,觉得多日忧心也便值了。 二人看着刚苏醒的延昭还搂着临初念,心下了然,便也未再说什么,只让他好好歇息,便对下人吩咐了几句才离开。 临初念抬起头时早已红了脸。 “丢死人了。” 延昭抓着被褥就要坐起来,临初念立马帮扶着他。 等他靠着软枕,延昭才又将临初念拉进怀里。 他问。 “稽长安……死了吗?” 众人皆知稽长安之死,带回他的骨灰的延昭更是深信不疑,可临初念就是知道,延昭问的是在她心中的稽长安。 如今的她可还是对稽长安心存爱慕? “死了。” 临初念将整个脸蒙在他的怀里,想要一遮脸上红晕。 若是从前,她不会承认。 纵是真的感情消散,她也会死咬着不松口。 可她看见过重伤的延昭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害怕了。 怕有一天,她会后悔。 延昭的笑声愈见欢愉,闹得临初念觉得不畅。 她只得转了话题:“你刚才可惜什么?” 延昭闻此,拽下了她头上的发簪,那发髻他从刚才就看着不顺眼了。 临初念直起腰来,摸了摸散下来的长发,这才想起来延昭醒来时定然是看见了她梳着的妇人髻。 “这是表姨给我梳的,梳着好玩而已。” 临初念抢过他手里的发簪,随意盘了盘。 二人从前未曾有这般熟稔,延昭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似是梦中见过,只觉得久违。 他只喃喃说道:“可惜……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临初念再次羞红了脸。 小阿泰是她那位嫁入临家的表姨的次子,这次表姨知晓延昭之事,特意过来看看,顺便将小阿泰带了过来。 临初念喜欢小孩子,说要让延昭多听听吵闹声,这才将阿泰抱了来。 谁知他还真就醒了。 此时正是午膳时分,侍女陆续进来上膳。 临初念见状,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延昭才醒,吃不得重荤重油的,因而这膳食自然是给临初念准备的。 丫鬟见她离开,赶忙拦住。 “临小姐,昨日那道金玉满堂,您不是说咸了些,今日膳房重新做了,您不尝尝?” 延昭昏迷了多少天,临初念就在延侯府住了多久。 她如今算是延昭未过门的妻子,住在延侯府虽不合规矩,却也无事。 可临初念很是不想让他知晓,她对他有多上心。 毕竟这人是个无赖,惯会顺杆往上爬了。 临初念未让人再问下去,返身回来,看着丫鬟们将碗碟放下,然后不做声地离开。 她见无人多嘴,刚要放下心来,却听见延昭开口。 “我还不知你喜欢吃金玉满堂呢?” 临初念真是恨毒了他,知他就是喜欢戏耍她,可又无甚办法,只说了个延昭心心念念却又无法实现的事:“来年春末好似没有黄道吉日……” 延昭正被人扶着喝药。 这还是他醒来后第一次尝到的味道,苦得吓人。 延昭转头时就看见临初念的背影,还有那耳根的一抹红。 他推开药碗。 “入了秋,就没有我喜欢的桃花样式了……” 莫论临初念到底是如何知晓这春末没有黄道吉日之事的,如今说出来,定会让延昭觉得她有多在意他。 临初念咬了唇,只求延昭不再问下去:“我给你做还不成嘛。” 延昭轻笑,并未追问。 上膳的人还未走远,听得屋内对话,只觉得甜腻得不行。 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果真是恩爱啊。 *** 在延昭昏迷的这数日间,朝中剧变。 三皇子先是因结党营私被人参了一本,随后被人揭发与蒋家勾结,以通敌叛国之罪下狱,而灭了蒋家满门的延昭却被无罪释放。 原来延昭早就怀疑稽长安的死因,并进行了调查,最终查到了蒋家。 而蒋家本就是三皇子一党,主谋自然也就是三皇子。 因当时三皇子授命督办走私一案,却遭遇山穷水尽之时,于是便有人提议他与敌国做交易,将前线部分军事布局泄露给敌国,以此换取两国走私证据。 而此事便是由蒋七爷全权主导。 他先是百般探听到前线军事布局,随后替换了其中部分内容,将其泄露给了敌军,致使稽长安所在的先锋军全体殉国,也因此得到走私证据,立了大功。 广南王从延昭处得知此事之后,便将计就计,意图将三皇子拉下来。 延昭先是奔袭战场,亲拿蒋七爷的证据,赶回来之时正巧遇上临初念在蒋 分卷阅读292 府遇难,便率先向广南王请旨,诛杀蒋氏乱党,暗中却搜查蒋府,以期找到蒋七爷和三皇子之间的信件。 可他们始终没有搜到二人信件,延昭却被蒋苑告上大理寺。 三皇子收到消息之时,蒋家已被灭门,只余蒋苑一人得以脱险。 他原本只想利用蒋苑将延昭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坐实,又利用百姓对蒋苑的同情和对延昭的惧怕,让广南王不能徇私,可谁知蒋苑竟然以蒋七爷与他的密谋书信要挟他给她准备银钱,寻一个好出路。 而这恰好被广南王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人听见,广南王便先一步将证据找到。 可他们未曾料到,三皇子会用临家威胁延昭。 彼时延昭假意答应,却并未得到三皇子的信任,甚至兵行险着,想要杀临府满门。 要不是延昭心下担心,率先出狱,怕是只能等到临初念的尸体了。 …… 延昭还是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 临初念并未回到临府,依旧这样照顾着他。 延夫人特意给她在延昭房间的隔壁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这样她也就不必再歇在他的房内了。 临初念每日都会等延昭睡着,就静静地趴在他的床沿上看他。 偶尔也会好奇发问,而今日的问题便是—— “延昭,你可还会想起长安?” 最近几日,临初念时常想起稽长安。 念书那会儿,稽长安便和临初念在同一个书塾上课,延昭也偶尔会来,但总是上不到一节课,要么就是被夫子轰出去,要么就是被旁人叫走。 稽长安是书塾中的楷模,夫子眼中的香饽饽。 只要有不懂的题,问他便是,他总能答得头头是道,令人心悦诚服。 那时几乎所有的女学生都喜欢稽长安,可他却只喜欢临初念。 稽长安总是跟在她身侧,教她习字,帮她背书,有时拗不过临初念,还会替她作弊。 临初念自然也聪明,是女学生中的佼佼者。 但她贪玩任性,总是在课余之后,拖着稽长安一起玩耍。 有日,她问稽长安。 “长大之后,你想做些什么?” 稽长安只说了四个字:“家国天下。” 他想像他父亲一般,守护家园,为国效力,成为将军,拓展疆土。 所以他自小就学文习武,是同一辈中的佼佼者。 那时临初念就知道,在稽长安心中,她会被排在家国天下之后,她也醋过,但很快说服了自己。 ——男儿理当如此。 可这样的稽长安死在了他护着的家国天下的手中,而临初念也失去了某人心中的第四个重要位置。 值得吗? 若要问稽长安,可他死了,无人知他是否心中有怨。 而临初念却恨透了这朝堂与时局。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8) “延昭,你在哪里?” 她急得快哭了。 临初念想,再怎么丢人的样子都被延昭看过了,那今后数十年,延昭也不会嫌弃她丑了。 *** 有一日,临初念在门外偷偷听到了。 大夫刚问诊结束,正与延夫人商讨病情。 “二少爷背上的伤口较深,且伤了脊椎,如今怕是难以行走……” 临初念实在不敢再听下去,便悄悄离开了。 她未曾显露出来,照旧围在延昭身侧。 期间临家二老也来延家看望过延昭,当时临初念正在小厨房盯着他要喝的补品,回去的时候便看见那三人有说有笑。 临初念将补品交给一旁候着的丫鬟,随后问了情况。 她倒是十分意外,延昭这人竟然会捡着好听话说,还能说到临家二老的心坎儿里去。 二老看延昭的眼神,便像是看女婿一般了。 如今延昭已能正常进食,又恰逢临家二老前来,便安排着几人凑了一桌,吃了一顿便饭。 延侯和夫人不来,自也说不过去,于是满满一桌子的人,配上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两家父母相谈甚欢,而临初念便只顾着延昭用膳。 延昭推了推她的手,将夹菜的筷子转到她碗里:“我自己能吃,你多用些。” 临初念亲力亲为习惯了,都忘了延昭伤的是腿而不是手。 临家二老起初还有些担心,如今看延昭行为,这才安心不少。 虽说两家不远,可来回确实费事,临家二老怕她太过操劳,又想到延昭于临家的大恩,也知临初念心中有愧,便不敢劝她此时回去,只嘱咐几句让她照顾好自己,他们会时常来看她的。 …… 延侯请了能工巧匠,给延昭做了一张轮椅。 和从前的木质轮椅不同,此轮椅用材较轻,且轮子灵活,就算是临初念这种从未做过重活的人也推得 分卷阅读293 动。 趁着放晴,临初念就推着延昭出房门走走。 秋日凉爽,花园景致正盛,可临初念还未欣赏片刻,突然想起自己忘了给延昭拿披风,此时二人身边又没有跟着的丫头,她便只好自己回去拿了。 其实天还不算冷,只是这日突然凉了不少,临初念只是担心他得风寒而已。 等她匆匆回来,只看见延明站在延昭面前。 这延明才十岁,是延家四子。 小孩子穿了一身淡蓝色绣花袄子,戴着一顶白色狐狸毛帽子,眼巴巴地望着延昭。 “昭哥哥,你这貂子真好看,可以送给我吗?” 他伸手摸上盖在延昭腿上的毯子,简直是爱不释手。 临初念这才想起来,自住到延侯府中,多是听人夸赞延昭相貌,说他英俊非凡,从前杀人时分多是张狂嗜血,如今害了病,也能算个病西施了。 因而延明都与他亲近了不少。 毕竟谁不喜欢美人啊。 可临初念未让延明得逞,她走了过来,将手炉塞进延昭手中,然后扯开延明,将毯子盖好。 一气呵成。 嘴里还念叨着:“延明,你都多大了,还抢延昭的东西?” 延昭晃了眼,仿若当年。 临初念气得不行:“延昭,那是我给长安的糖,你为何抢了去?” 为何? 只要延昭不说,怕是临初念再也不会知晓。 延昭笑了。 那孩子还是头一次看见延昭笑,只觉得好看得不像话。 他半晌才眨着眼,看了看空空的手。 “念姐姐凶我?” 延明瘪了瘪嘴,似是要哭了。 临初念与延昭对视一眼,才想起自己好似没得道理。 她有些手足无措,说:“姐姐那还有更好的,改日我让人送到你那去,当作赔不是,可好?” 可延明盯着延昭腿上的毯子就是不放,摆明了非要那张。 临初念挡住他的视线。 “那毯子不舒服……” 延明可怜得紧:“摸过,舒服的。” 临初念一时语塞,还是延昭开了口。 “这是我的,你若想要,让母亲给你买去,作甚还来抢我心上人给的?” 临初念在一旁正要应和,才发现“心上人”三字。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倒是延明听得一愣一愣的,只多看了一眼那毯子,便下定决心要让母亲也买一张一模一样的给他。 毕竟他的二哥哥都开口了,他哪里敢再要? 那可是比爹爹还可怕的昭哥哥啊。 临初念将人推回的时候,风已经有些大起来了,她几次瞧了瞧他腿上的毯子,却突然听见延昭问了一句。 “你也喜欢这毯子?” 说完便要撩起毯子来,临初念见状,还以为他要给她,忙上前按住。 “天冷,你盖着暖和。” 延昭抓了她的手,便发现她的手连指尖都凉了。 临初念记得给他带披风,自己却并未穿。 他将她的手裹在自己手里,哈了热气,又搓了搓,不一会儿便红了。 “延昭,你从何时开始练武的?” 延昭手上的茧子擦着她的皮肤,可疼了,但临初念并未缩手。 他出身侯爵,家中习武的却只他一个,要说年头,怕要从六岁开始算起,因为他记得,那年他最喜欢的蛐蛐死了。 那时候的延昭很是瘦小,虽说有稽长安在,背地里还是被人欺了好久。 直到他最喜欢的蛐蛐死了。 延昭再也不想被人欺负,然后就变了性子,顽劣得谁也不敢招惹。 如今他也只是说:“天生的。” 临初念愣了愣神,白了他一眼,当真是想甩手走人,让他自己推回去了。 *** 延昭的身体可算有了好转,临初念得闲了,就会推着延昭出去。 不曾出过府,只在家中走走。 其实临初念是怕延昭受打击,毕竟当初是多威风,多厉害的一个人,若是出去被人认出来,知道他不良于行,指指点点什么的,想想都让临初念心疼。 不出去便不出去,缩在家里还暖和些。 日子过得快,桂花落下,便也带来无限萧瑟。 天冷正好是围炉吃羊汤的日子,可延昭总说羊肉臊得慌,就是不肯依着临初念。 临初念也是个犟脾气,说要吃便要吃。 她还特意凑了两家人都在,两大家子围在一起吃羊汤。 这晚,临初念看着延昭的黑脸,招呼其他人一起喝汤吃肉,说说又笑笑。 可她还是记得要照顾好他,虽然延昭吃得很是不情不愿。 等晚膳过后,临初念送了临家人回去。 李氏拉着她欲言又止。 分卷阅读294 临初念自然知晓母亲想要说些什么,只是都被她劝说过去。 李氏无非是担心延昭便如现在这般无法行走,那今后临初念嫁给他,岂不是要受不少累? 可如今她已和延昭绑在一处,管他是站是坐,都与她脱不了干系了。 回屋时,临初念发现延昭还未回来。 她这才拉了丫鬟问话,随后便提灯去了花园。 临初念裹着披风,暗道这大冷天的,延昭怎就这么想不开去花园呢? 果是气得不行了? 可谁想人还没走到花园,灯就被风吹灭了。 临初念只好硬着头皮,摸着黑过去。 “延昭……” 她颤颤巍巍,摸摸索索,可一不小心,就滑了一跤。 所幸是在草地上,若是在池边,还不得下去洗个冷水澡啊。 临初念才稍微安心,有人突然将她拽了起来。 她惊得忙把人推开。 “何人?” 延昭可不敢再吓她了,出声道:“是我。” 临初念一颗心这才落下,可转眼又想到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 “你的腿……” 延昭自然而然地牵过临初念的手,将她往回带:“今日已好得差不多了,不必再坐轮椅了。” 两人的手就这样牵着,延昭宽大的袖子正好挡风。 临初念只需跟着,没有半点不放心。 “可大夫明明说,你伤了脊椎,怕是难以行走……” 延昭可算是想明白了,这些日子临初念这般照顾他,每每看他的眼神又带着惋惜和自责,原来是以为他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他深觉好笑:“听话听一半可不好。” 那日,明明大夫还有后半句话…… ——怕是要坐一阵子轮椅,才可恢复了。 知道真相的临初念也不气,延昭能站起来,能跑能跳便是大幸,她没什么可怨的。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延昭往院子方向走。 他的掌心很暖,步子很慢,临初念就只需跟着,从不要担心什么。 途中,她拽了拽延昭的手。 “你别气了可好?” 那人并没有不理她,而是将人搂进了怀里。 “我当日是不愿意吃羊汤吗?是你说要一家人一起吃,而我……” 延昭顿了顿,“只想和你一起。” *** 后来的一日,临初念和延昭开了小灶。 前厅收到二人不来一起用膳的消息,也并未多问,毕竟他们都知道延昭的性子就是这般阴晴不定。 还好,至少现在有临初念可以治治他。 而小厨房中,两人退了仆从,正捣鼓羊汤,门外就能闻见阵阵飘香。 一开始二人协力,制作手法虽不娴熟,至少大差不差。 等熬好汤,煮好肉,捞起沥干,然后切成薄片放入滚开水里一氽,再倒入汤碗中,冲入滚烫雪白的羊汤水,便已接近大功告成。 谁知两人竟然为着加不加芫荽而吵得不可开交。 临初念要加,延昭不要。 谁也不让谁。 要不是延夫人偷偷过来瞧一眼,他们还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呢。 “你们又不同碗而食,一个要加,一个不要,没有任何冲突,不是?” 两人傻了眼,随后都噗嗤一笑。 延夫人看着这两人又欢天喜地地端着各自的碗去了房中,透过未关的门看着他们吃得正欢,这才离开。 可回去的路上,她是越想越不对劲,这二人怎看着比延明还要傻呢? 不行,该是要好生补一补了。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9) “长安?” 临初念从未想过稽长安有一日能回来。 即便回来了,也再也回不去了。 *** “莫要再叫我小初念了。” 这是临初念第二次与延昭强调。 她倒也没真气鼓鼓,只是若延昭再犯,她必定要闹了。 延昭看着临初念将茶撂下,随后便要出门,忙将她拉住,问:“为何?” 临初念觉得,他还真有脸问。 在私底下这样叫也就算了,临初念由着他,可延昭却总是当着丫鬟的面就这样唤她,然后叫她添茶倒水,拿书铺床什么的,她难道就不好面子的吗? 若只单单拿“小初念”这三个字来说…… “听着就像你是我爹那一辈的,总觉得怪怪的。” 延昭倒是有些欣慰,看来她是已经认识到她“延昭的未婚妻子”的身份了。 临初念还想再离开,她正陪着延夫人选年末的衣料呢,突然被他叫了回来,现在她该回去了。 可喝水本就是个借口而已,延昭哪里肯放她离开。 “囡囡, 分卷阅读295 我做了个梦,梦见长安了。” 临初念转头,果真没了要走的心思,只听着延昭继续说,“长安问我,为何不喜欢他了,为何连他送的衣衫都不要了。” 稽长安与延昭从小一起长大,本就是最好的朋友。 那时二人关系好到连衣裳都能穿一模一样的,每次都是稽长安让人做出来,然后赠与延昭。 延昭收过一次,也穿过一次,便再也没要过。 稽长安喜欢蓝色,而他则喜欢玄色,去过密阁之后便是一身红衣。 真要说起来,延昭与他疏远起来,还是因为临初念。 彼时稽长安和临初念两情相悦,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那时的延昭便像是第三人,怎么也插不进二人之间。 他未曾告知任何人,他也喜欢临初念。 久而久之,看着那二人形影不离,延昭也会尽量避开他们,自然也就和稽长安生分了些。 可如今延昭将临初念拉到腿上坐下。 说:“我怎会不喜欢他呢,只是红色更好看些罢了。” 避重就轻,延昭显然没有说实话,可临初念也不欲拆穿他。 其实她知道,延昭比稽长安更好看。 临初念心念一动,伸出食指轻抚着他的眉心。 她想,若是延昭穿上一席女装,眉心点一抹朱砂,怕是要让她也看傻了吧。 延昭将她的手拿下,放在掌中把玩。 “在想什么?” 临初念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在想延昭女装是何模样……” 随后她看见延昭的睫毛很长,扑闪扑闪。 “成亲之日,你想看我穿什么,我便穿什么,如何?” 最后那两个字,带着些许魅惑。 延昭抬眼,悄悄凑了上来,等临初念反应过来,已是被延昭吻住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延……” 延昭却得寸进尺。 临初念只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心跳得极快,像打鼓似的,她就拽着延昭的衣襟,靠在他的怀里。 等延昭放过她,临初念才喘着粗气。 可延昭只是揉了揉她的脸,气息丝毫不乱:“这只是利息。” 临初念低着头不看他,暗道延昭果真是个大色鬼。 毕竟那几年,她虽与稽长安相恋,二人尚且年少,除牵手、拥抱之外,未曾做过什么亲密的举动,而等稽长安去了军营,几年都见不着人,也便只有鸿书寄情,所以临初念从未经历过这事。 临初念咬了咬唇,她可从未想过与她做这事的会是延昭。 其实……也不赖。 而延昭将她又搂了搂,直往她的脖颈中钻:“我的囡囡啊……” 临初念等了很久,也未曾听到他再说些什么。 有太多话,是说不出,道不明的。 *** 临初念还未等到小雪,便被临二爷叫了回去。 理由便是,延昭已经康复。 延昭是不敢得罪未来岳父岳母,而临初念也没反驳的借口,便只好离开了她住了几个月的地方。 回到临府之后,明明屋子里的陈设都和从前一样,可临初念就是突然有些不适应了。 但幸好她不认床,睡得倒是舒服。 延昭如今已时常会出门走动,且在他养伤期间,密阁事务也从未停歇过,因而他忙活起来,有时也顾不得临初念。 她也便得闲,做做自己的小事。 可没两日,有个消息就突然传进了临初念的耳朵里。 因此事离奇,纵然她听了,依旧不信。 临初念止住丫鬟的话:“长安……长安是延昭亲自去寻,亲自带回来的,怎么可能还活着,这话以后切不可再说了。” “是,小姐。” 三皇子叛国一案已渐平息,虽所有人都知道,稽长安是三皇子设计害死,可却突然传出另一种流言。 说稽长安还活着,且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传进闺阁之中,也未有多长时间。 临初念虽是这样说,却突然想起那日她去蒋府路上看见的人,她亦有疑虑,他是否当真就是长安? 这便像是一颗种子,悄悄种在了她心上。 又是几日,稽家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也说看见了稽长安,可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几番寻找也未有结果。 于是稽家遣了更多的人去找稽长安。 外间说的最多的,便是延昭了。 说他为了得到临初念,为了让她死心,这才编造了稽长安的死讯。 可延昭已有几日未曾来临府见她,她也无从问询。 夜间,临初念乍醒。 心头惊悸不息,她蜷起身子,悄悄靠在了床角。 然后她被拉入了一个怀抱。 这半夜还会闯进她的房间的,不是延昭,又会是谁呢? 分卷阅读296 临初念腾出双手搂住他的腰。 “我好怕啊……” 这几天,延昭白日要忙着朝事,只有夜间才会抽空来看她,可他来了几次,临初念次次都睡着了。 他也从未惊醒她,只看了看她,便离开了。 这还是第一次,临初念发现了他。 延昭将人整个抱进怀里安慰:“怕什么?” 怕人说闲话?怕他会做什么?还是…… “怕旁人说你的不是。” 临初念并不怕延昭所想的那些,她只是被这些时日的流言所扰,毕竟京中那些人哪里知道延昭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权利那般说他。 可延昭只觉得心情愉悦,一扫今日的疲累。 他只是亲了亲他的囡囡:“我延昭做了那些坏事,何曾怕别人说过?” 延昭怕的,永远是怀中的女子受到伤害。 他自然也已听闻,稽家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稽长安还是未被寻到,而得了希望,又渐渐破灭的稽家众人像是受了不少打击,稽父已告假几日。 传闻转了风向,更是愈演愈烈。 说临初念便是那罪魁祸首,引得两男争一女,于是延昭害死了稽长安。 旁人如何说他,延昭从不理会。 可他们说她。 不能忍。 临初念抬起头时,可怜得不行,延昭伸手给她抹了泪。 “哭什么?” “延昭,你可不能死啊。” 临初念简直不敢想若他死了该怎么办,哽咽着说,“我可不想和你一起遗臭千年。” 延昭气笑了。 可他知道,临初念是在安慰他。 延昭也真被她安慰到了。 他们一直以为再过几日,最多月余,等这阵风过了,都城就又会是曾经的都城,可事情却越来越大。 稽家人闹到了延侯府,将一切怪罪到延昭身上。 他们是又哭又闹,毫无道理与证据,只凭着往日情分,便信口开河地指责他。 延昭不欲和他们辩驳,毕竟三皇子已被判流放,众人早已知晓真相。 稽家人见情势如此,便转而求延昭,让他派人出去寻稽长安。 “延昭,我二老求你可好?” 彼时临初念正巧去延侯府。 她躲在里间听得真切,却未曾想过,稽家二老会是这种人。 数年邻里,多次见面,她记得长安在时,他二人是何等和蔼可亲,可现在却从无理取闹到苦苦哀求。 怎一个闹剧了得?又是何等难堪啊。 临初念自知规劝不得,却还是从里间出来,随后悄悄牵了他的手。 “延昭,别怕。” 延昭当然知道此情此景,刺痛的亦是她的心,于是想要将她藏在身后。 可临初念最终还是站在了他身侧。 稽家人那不可置信的目光自然无法忽视,可她依旧岿然不动。 等那群人离开之后,临初念问延昭。 “下雪日子成亲,可是会分外好看?” 延昭看着那些人离开,才一脸惊喜地回望她。 他想,他等了这么多年,终究是等到了。 *** 二人偏就选了一个风口浪尖的日子成了亲。 那日晴空万里。 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临初念捧着汤婆子坐在轿子里,想起这些年的延昭,突然就觉得他怕是早有预谋。 哪有人会一下子就喜欢上她? 说什么京中只有她一个适龄女子可以嫁给他,明明是他早就心生欢喜,可却不敢告知与她。 随后种种,几番搭救,伤痕累累,都是策略。 因而等她被延昭背着下了轿,临初念勾着他的脖子,悄悄在他耳边说。 “延昭,你惨了。” 不是说,先爱上的人注定是个输家嘛。 临初念自然是不会变心的,因而延昭也就只能包容她的一切任性和胡闹了。 他不紧不慢地背着小娇妻走过门槛,迈进大厅。 “为何?” 临初念的红盖头就在他脸旁一晃一晃的,她轻笑答道:“你今后可都要听我的了。” 延昭想,谁听谁的还说不定呢,毕竟…… “接下来才是我春风得意之时。” 临初念拜了堂,入了洞房,也没觉得延昭所谓的得意大抵就是娶了她,可这哪能大过事事听她的? 等她被人压在床上时,才知道延昭话中含义。 延昭单膝跪在她身旁,抓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动弹,气息喷薄在她脖颈,距离耳后极近。 “洞房花烛夜,你说听谁的啊?” “听……” 临初念咬着牙,别过脸去,红了耳根又红了脸,“……夫君的。” 第1章 临家初 分卷阅读297 念初长成(10) “夫君。” 临初念知道延昭性子坏,可未曾想过他婚后还要欺她。 虽然,宠她也多。 *** 第二日,临初念闹了脾气。 她气坏了,坐在床上,只穿了一件中衣,掐着腰便质问他。 “延昭,你何时能不再欺我?” 彼时延昭已经穿好衣衫,未曾让丫鬟服侍,而是亲自将临初念捞起来,替她穿衣服。 临初念作势要推,奈何延昭力气大得多,她根本推不动,只好让他为所欲为。 延昭昨日得了美,今日喜色都尽显脸上。 “谁让你是我的小娇妻(欺)呢……” 临初念皱眉,倒是听不懂了:“明明是你喜欢我在先,为何要我事事听你的?” 延昭挑了件红色的裙子给她换上。 等二人站在镜子前,临初念才发现与延昭身上穿的十分相似。 “因为,你是我的命,而我命,由我不由天。” 临初念:“……” 听着怪怪的。 延昭带着临初念前去敬茶。 延侯将延昭带去了书房,而延夫人则将临初念留下。 延夫人与她之前也曾谈过话,可如今却换了更亲密的身份。 “阿昭小时候身子弱,争不过旁人,只有长……长安与他做朋友,等长大了些,突然转了性,身子越来越好,脾气却越来越差,其实我们做父母的,是欢喜的。” 毕竟儿女康健,才是最重要的。 延夫人拉着临初念的手,“他脾气坏,我们一直都以为他再也讨不到媳妇儿了,哪想到那一日,他就说要去你家提亲,我们既开心又担心,你这么好的姑娘,会看得上我家阿昭,也不知道是他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 延夫人就是喜欢临初念,如同她喜爱自己的儿子一般。 因而说话,自然更顺着她些。 可临初念摇头,说:“延……夫君他很好,我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延夫人听后自然高兴。 膳后,延昭将临初念拉进房中,可他独自转到屏风后许久才出来。 临初念这才看见延昭换了一身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长裙,这才想起那日延昭说要穿女装给她看。 今日果真兑现了承诺。 延昭问她:“你家夫君哪里好了?” 临初念知道,他定是偷听了她和延夫人的对话,可她还是不自觉地上前。 “……好看。” *** 檐头落了雪,满地花白。 临初念撇了延昭便要去外头玩儿,延昭却拽着她给她穿了大氅。 下人们忙忙碌碌,皆是为了冬日做准备,倒是临初念,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雪,什么都不管,连手都被冻红了也不肯撒手。 延昭忙完公务,便站在廊下看她玩。 临初念转身,捧着一块雪球,坏笑着看向延昭。 “别动。” 然后,临初念就看着有一捧雪从屋檐上砸到了延昭头顶,落了他满脑袋。 她笑着把手上的雪扔掉,等自己笑够了,才急急往他面前凑,给他挥去未化的雪。 “受寒了可不好。” 临初念可是个疼夫君的好夫人呢。 延昭拉过她的手揣在怀里:“这猪蹄子可以炖了吧。” 等晚间,临初念早早洗漱完就钻进了被窝,她等了延昭好久,才见他进门。 延昭正想掀被子进去,却被临初念止住。 “你睡床尾去。” 延昭见她有些无理取闹,并未觉得是白日闹腾得她恼了的缘故,问:“成婚次日便让夫君睡床尾,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临初念立时换了策略,拽着他的袖子。 “夫君给我暖脚……” 她从小就是个怕冷的,每次都要等被窝捂得暖乎乎的,才肯进去,今日却先进了被窝,脚冷也是正常。 可延昭却将她压在身下:“暖什么脚,动一动便好了。” 临初念马上伸手抵住人,不肯让延昭得手。 她蜷着十根脚趾,扭着身子,就想从他的钳制中离开。 延昭见状,只好诱惑她:“囡囡……” “阿嚏。” 临初念立马捂住自己的口鼻,心虚地看向延昭。 此时延昭也未再有不轨的动作,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果真是烫得厉害。 他将临初念塞进被子里,蒙住她的半张脸。 “来人。” 临初念一听,急忙抓住延昭:“不喝药可好?” 她在洗漱时便感觉有些昏沉,就猜到自己约莫是受了风寒,这才不愿和延昭睡在一头。 可延昭这么狡猾的人,还是被他知道了。 生病的时候,临初念只能哄着,毕竟她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分卷阅读298 儿,所以延昭的语气也格外温柔。 “乖……” 临初念蒙在被子里:“很乖的,就是不想喝嘛。” 延昭病了的那段时间,都是她伺候着喝药的,她本就讨厌药味,那段时间之后,就更觉得难以下口了。 延昭知道,他不得不放个大招了:“那回门也就别回了,可好?” 临初念瘪了下去。 …… 回门那日,临初念和延昭都坐了马车。 临家遭逢大劫之后,整个府邸便搬到了都城以南的小镇上。 出了城门,还要好些行程,于是一行人一早出的门,临近午时才到。 先下来的是延昭。 他站在下面,和车内的人说:“到了。” 临初念还在闹脾气。 延昭说,不喝药就不给出门,硬生生逼着临初念当着他的面把一大碗药喝掉的,还可恶地不让她吃糖。 临初念正生着闷气,却突然看见延昭掀帘子进来。 他一把将临初念抱住,就这般下了马车。 临初念委屈得不行,却也只敢轻声抱怨:“延昭,你欺人太甚。” 虽然丢人都丢到自家门口了,可她却不能让爹娘担心。 延昭抱着她,站到了临家二老面前。 “囡囡得了风寒,病了,可还是坚持要回门,因而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岳父岳母原宥。” 这官话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 临家二老知晓实情,也便没多怪罪。 随后延昭就抱着她,跟在二老身后,进了临家大门。 延昭凑近她的耳边,只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宠妻都变成了欺负,囡囡,你不讲理。” 临初念抿着嘴,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老自然是欢喜的。 想当初临二爷劝她嫁给延昭时,临初念是百般不愿意,如今二人琴瑟和鸣,看着就觉得好极了。 延昭陪着临初念在临府住了两日,便又回了延家。 临初念的底子好,没过几日,伤寒就好了,她就又撒开蹄子去院子里玩了。 “延昭,快来。” 下人们想出了一个顶好的玩乐法子,于是临初念玩得正欢,可谁知延昭一来,人群都散了。 某人很无奈,临初念却很无语。 可转眼她又拉着延昭到了院子,随后返身回了廊下。 “延昭,舞一支吧,我想看你跳舞。” 听说有一阵,延昭专门去学了舞,临初念就一直想看看。 男人跳舞已算稀奇,更何况还是延昭跳舞。 “好。” 于是临初念就站在廊下,看着天地一色,唯延昭一身红衣。 翩然起舞,可比惊鸿。 *** 延昭进屋时,临初念抱着书笑得正欢。 屋内的碳火烧得很足,临初念只穿了一件里衣,手边就是一包的栗子。 他褪了外衫,坐到床边:“怎不叫丫鬟给你剥好了?” 延昭拿出一颗,还是热乎的。 他便亲手给她剥了一颗,塞进她嘴里。 临初念嚼着栗子,一直看着书,连个眼神都未曾落在延昭身上:“凉了就不好吃了。” 延昭凑过去瞧了瞧,就和她一起看了起来。 期间临初念翻页时瞅见了延昭的神情,蓦地就笑了。 她摸上延昭的眉心。 “这时节该吃草莓了不是?” 然后临初念就将书放在了一旁。 可延昭没被糊弄住,往前到她身后拿出了那本书:“就这般不想给我看?” 临初念作势要抢。 “女儿家看的,你看什么?” 这些话本子无非就是讲那些闺阁中女子都爱看的情爱故事,哪里适合和延昭一起看? 延昭将书甩进临初念怀里,说:“那你就读给我听?” 她举着书,看着延昭躺进她的怀里,满脸笑意。 临初念也不知为何,突发奇想。 “延昭,我们要个孩子吧。” 延昭抬眼,问她:“要什么样的?” 孩子还能选什么样的? 可临初念其实知道,延昭是想要孩子的,但是他不敢。 京都局势不安,动荡异常。 广南王虽大权在握,诸皇子却蠢蠢欲动,动了一个三皇子,还有其他皇子在,谁也不知道,何时京都便会来一场腥风血雨。 等那时她若身怀有孕,延昭只怕会护不住她母子二人。 临初念低头,亲了亲他的唇。 “延昭,我爱你。” 他从不敢信。 哪怕临初念说稽长安死了,哪怕她已然嫁于他,与他恩爱非常。 可今日她竟亲自说出了口,说得那般情真意切。 延昭将临初念抱在怀里。 分卷阅读299 爱不释手。 *** 一早天晴,雪还未化。 昨夜又是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临初念趴在窗口看了许久,还是延昭将她拉回的房间。 临初念原本是约了闺中好友一起去野钓的,她磨了延昭好些时间,他才答应,谁知又被一场雪给耽搁了。 因而晚上延昭体恤她心情不佳,并未将她闹腾太久,以至于她知道外面还有雪时便穿了衣裳就出来。 临初念一出门,便是无限兴致。 可她只是站在廊下,搓着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暖和的手,看着丫鬟将延昭书房里的笔墨纸砚摆上。 延昭出来给她添了衣:“这是要作甚?” “作画。” 说话的是临初念的陪嫁丫头,显得格外兴奋,“我家小姐的画技可是被当世大家称赞过的,寒山先生知道吗,那就是我家小姐的老师。” 延昭还真不知道。 他那时恐怕正为密阁四处效命,都是些刀口舔血的事,哪里还有这些闲情逸致?就算是跳舞,也是当上阁主之后学的。 丫鬟给她磨着墨,调着色。 临初念虽然哈着热气,可一点都不想回去:“野钓不成,作画总可以的吧。”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11) “延昭。” 从前临初念就想着,要和她爱的人有个孩子。 如今才知道,孩子会姓延。 *** 延昭看不下去,进屋捧了手炉出来,候在一旁。 等临初念作画作得手冷了,他就拉过她的手,给她捂一会儿。 延昭看着她将一幅画作完。 她画的是梅,漫天是雪,唯墙角一支梅,艳得抢眼。 延昭给临初念搓了搓脸。 “好看。” 临初念歪头,像得了什么彩头一般:“哪里好看?” 旁边的丫头也看着延昭,正等着他作答。 延昭当然品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自家媳妇画的就是好看,只好反问道:“为夫还比不得梅花好看?” 临初念就知道延昭说不出什么点评金句来。 她将笔撂下,伸手投进他的怀里。 “自然是夫君略胜一筹。” 丫鬟们看着二人甜蜜模样,便有人献计说:“二少爷这般好看,不如趁着今日,夫人给二少爷也画一幅吧。” 这是延家的人,自然是为了讨延昭开心。 临初念并没有作声,反而是她的陪嫁丫头在一旁说道:“我家小姐不画人像,谁来都不画。” 延昭只以为她不擅人像,可又不想展露人前,因而他没有不喜。 “哦?” 他存心发问,不过是想让她讨个饶而已。 果然,临初念抬首,盯着他看了好久:“夫君天人之姿,记在我心上即可,才不要画下来,凭白给她们这些小妮子看呢。” 周围一阵嬉笑,延昭更是笑得开怀。 临初念将脸埋进他怀里,直掐他腰间的软肉,羞得厉害。 等到晚间,临初念却突然做了个噩梦。 她大口喘着粗气,额间冷汗涔涔。 延昭醒得很快,他没多问,只是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临初念突然闷声说话:“延昭,若有一日,我找不到你了,你就唤我的名字,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我怎会舍得离开你呢?” 临初念点头,她自然知道他不舍得。 “可我喜欢听。” 延昭有些无奈,便也只能依着她。 于是那一夜,临初念的名字被叫了无数遍。 *** 这日清早,延明就来敲响了他们的院门。 小孩子急得不行,就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听见声儿,延昭翻了个身,想按着临初念不让她起,谁知道她动作更快,起身就穿了衣服。 她出来时正巧看见丫鬟将延明领了进来。 粉雕玉琢,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 临初念倒了水给他,延明几口便喝完了,急忙说道:“今日冬至,有四式汤圆吃。” 说着还伸出四根肉指头。 那期待的小模样别提有多招人了,临初念被他彻底逗笑了。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汤圆。 临初念看他额头上都出了汗,等下出去吹风非生病不成,便就着手中的帕子给他擦了擦。 “可还有祭祖之事,又跪又拜的,你不嫌无聊?” “嫌的。” 临初念帕子上都是香香的,延明闻了闻,“但今日事忙,我多吃些汤圆,娘亲肯定就不会看见了。” 她说呢。 延明想吃汤圆,平时也可以吃,怎就今日这般欢喜,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果 分卷阅读300 然小孩子有了吃的,便什么都能忘记。 临初念还是给他念了两句道理:“娘是为了你好,吃多了牙疼,可难受了。” “初念姐姐也牙疼过?” 延昭也过来了,不过脸有些黑,他在延明额头一弹:“叫二嫂。” 延明疼得眼眶都蓄了泪。 刚才是因为延昭不在,他才敢和临初念多说两句,如今被延昭一教训,只敢规规矩矩的了。 “二嫂嫂。” 临初念看他可爱,便瞪了延昭一眼,伸手给他揉了揉:“你二哥哥凶你,是他的不对,二嫂嫂帮你骂他好不好?” 延明看了看延昭,又看了看临初念。 觉得二嫂嫂真是个好人。 “好。” 延昭:“……” 这臭小子,就知道找靠山。 临初念想起前几日去买回来的粽子糖还有好些,便去拿了塞了一颗到他嘴里。 “你一早跑来,娘知道吗?找不到你又该着急了。” 小孩得了好吃的,便最是听话。 嘴里还含着糖,说话有些不清楚:“那我就先回去,等会儿我们一起吃汤圆。” 可临初念还是听懂了。 “……好。” 延昭使了眼色,丫鬟便哄着延明出去了。 见屋内已经没有了不相干的人,他这才俯身在临初念耳边说话:“我已经想好名字了。” “什么?” 临初念一时真没猜出他话中之意。 延昭说:“孩子,我说的是我们俩的孩子,男孩儿就叫延景,女孩儿就叫延菱,怎么样?” 临初念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 怎就这么短的时间便想好了名字?如此草率的吗? 临初念推了推他:“你要不再想想?” “有什么好处?” 临初念:“……” 延昭这人若何时能吃个亏,名字大概都能倒过来写了。 因而临初念也不再理他,反正这孩子还是个没影的事情,等真有了,她还真不信,延昭还能如此随便。 等二人梳洗片刻后,就去了前院。 因为延昭之前受了伤,延侯和夫人忧心他身子,便将这次跪拜之事让延明代劳了。 原本跪一下没什么事,可他现在也学精了,哼哼唧唧的,非要求着多吃一碗汤圆才肯跪。 延夫人当场就答应了。 可等延明吃了一碗之后,看着满桌的美味,就又忘了曾经的心头好汤圆了。 果真是小孩子心性。 *** 一连好几日的天晴,临初念在屋内窝得没了意思。 朝中乱得很,延昭将她一留再留,说过些日子再出门。 琴棋书画,临初念只占其二,也就书画上面还有些资质,可这么些天她也早就写腻了,画腻了。 这日天算不得冷,临初念就命人在廊下放了张长椅,开始晒日头。 延昭在门内看书,却始终未见临初念来寻他。 他被冷落许久,这才敲了敲门边。 “娘子可要吃点心?” “谢绝。” “可要饮一杯清茶?” “谢绝。” 延昭可算是听出来了,临初念这是怪他不让她出门呢。 “娘子这么有闲情逸致,不如……” 她一听,以为延昭同意让她出去了,转头一脸期待,却听见他说,“扎、马、步。” 临初念惊,那简直是噩梦啊。 她赶忙起身,舔着笑,到延昭身边:“今日吃什么茶点?” 延昭倒是端起了架子,存心要难为她。 “不是不吃吗?” “夫君赐,不敢辞。” 临初念就着延昭递过来的茶,吃着今日新做的糕点,就听见延昭说:“带你去骑马,如何?” 她笑得开心,嘴角还有几粒碎屑。 “夫君待我最好了。” *** 延昭八岁那年,他早已是肆意妄为的性子。 他的身边朋友很少,唯有稽长安待他,倒算是不离不弃。 延侯见他如此不受管教,便将他丢进了军营。 磨砺了才一年,便因为祖母高寿,思念这个最宠的孙子而将他召了回来。 回来之后,延侯又给他报了学堂,和临初念以及稽长安同班。 但延昭顽劣,先生又管不了他,也就只能任他逃学缺课,等到学期末,便会告知延侯,少不得给他一顿揍。 遇见临初念的那一年,延昭已然九岁。 听说稽长安喜欢上了邻家二房的独女临初念,虽然延昭和她也算邻里,但二人甚少见面。 亦可以说,是临初念躲着他。 而这日,稽长安唤他到临初念家门前等候。 浣洗衣裳的人也不知为 分卷阅读301 何,将他的衣服都洗坏了,延昭就只好翻出了压箱底的衣裳穿着,正好就是稽长安送他的蓝色衣裳。 他百无聊赖地站在临府门前,并未注意到有人走了出来。 猝不及防,下一刻,他的嘴里就被塞了东西。 延昭转头才看见了人,又娇又翘,很是熟稔地问:“好吃吗?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我都舍不得吃。” 延昭有些错愕,还未说何话,人便又急急跑走了。 他约莫猜到,她就是临初念了。 延昭将未嚼的糖取出,正想扔掉,却又顿在那处。 这就是小姑娘家喜欢的甜腻的东西,他怎会喜欢?可他明明讨厌,却又舍不得丢掉。 延昭看着愈见化掉的糖出神。 随后他将糖丢进嘴里,倚在门边,皱眉嚼了起来。 他终是等到那丫头又出来了。 稽长安还未来,延昭也就明知故问地说:“喂,找什么呢?” 可临初念却生气起来。 “延昭,那是我给长安的糖,你为何抢了去?” 这下换他不懂了。 明明糖是她给的,亲手给的。 他眯着眼看临初念,可却并未见到她有丝毫撒谎的样子,且此时并无旁人,她也无需构陷他。 稽长安来时,临初念早已回了府内。 延昭看着二人相同的袍子,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你今日可是见过她?” 稽长安不明所以,还是老实回答。 “见过,怎么了?” 延昭并未深究,可却是在想,难道临初念是凭着衣衫认错了人? 不该啊…… 此后数日,延昭便寻到了答案。 原来临初念认不得脸,只凭着穿着、身形以及声音辨人,所以一开始看衣裳错以为他是稽长安,后来听声音认出是他来。 可延昭从一开始便错了心。 于是此后数年,每每遇见临初念,他都会率先出声。 但终究有错漏的时候。 那一日,延昭赶了好几日刚回京。 他与广南王合议之后,便去到边关,亲拿蒋七爷的证据。 因怕泄露身份,延昭并未穿红色官服,反而选了一身不常穿的蓝色衣衫。 回京之后,他无意中瞧见了临初念喜欢的糖果铺子,便下马要去给她买些,等他匆匆买好出门时便看见了那顶轿子。 窗帘还未落下,延昭一瞬间便看见了那人。 哪怕她此时蒙着面,哪怕只见到一瞬,延昭还是认出了她。 他的娇娇,不知要去做什么危险之事了?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完) “延昭。” 临初念再一次地求他,可延昭就是不听。 欢喜便落了一地。 *** 年末将至,延侯府内格外忙碌。 而临初念这个新嫁妇却因延夫人体恤而并未能去帮忙,可她深知身为人媳,哪能不分忧的道理,还是要去帮衬一二,却被延昭拦住了。 临初念拗不过延昭,也只好做个闲散媳妇,因着外间风起云涌,无人来注意她,也就没人会说她的不是。 延昭也不知为何,在除夕前三日与延侯密谈了一个时辰,随后带着临初念去了密阁。 临初念知晓延昭自有他的盘算,也便没有多问,随着他去了密阁。 二人就住在密阁内,过着平淡又幸福的小日子。 可好景总是不长,他们都未曾想过,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因陛下病重,广南王手握大权,其下密阁办事狠辣,因而朝野之内早已无人敢置喙。 大局已定,他便也对陛下放松了警惕,从未想过陛下有朝一日能够恢复,而醒来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给他冠上一个谋逆大罪,并且查封广南王府,将他下狱。 陛下的诸位皇子中,三皇子风头正盛,也便无人会太过在意陛下的其余皇子。 而正是那被人忽视的七皇子,不仅暗中引神医给陛下医治,更是把控住了皇宫中的禁军势力,因而广南王还未得到陛下苏醒的消息,先收到了查封的圣旨。 朝中风向早在陛下苏醒后便倒向七皇子,可广南王手握重兵,自不会轻易认罪,因而他率人杀出京城,就和他之前派遣在京郊之外驻守的大军汇合了。 大战一触即发。 广南王离去,还未来得及通知延昭,七皇子便率人闯进了延侯府。 七皇子深知,延昭作为广南王的第一心腹自有大用,因而并未想要赶尽杀绝,只是如何让延昭为他所用,自要好好筹划一番。 但此时广南王作为叛贼,七皇子不得不将延昭下狱,而临初念作为延昭的软肋,自然也就被七皇子惦记上了。 禁军冲进密阁的那一刻,临初念是被延昭紧紧护在身后的。 密阁众人,十二护卫都挡在她身 分卷阅读302 前,可临初念知道,今日必不会就此轻易过去。 “广南王谋逆,已叛逃出京,圣上有旨,将一应人等羁押入狱,延阁主,请。” 此话已说得十分明了,延昭懂得。 虽然广南王谋逆,但陛下并未也以同罪处置他,来传旨的人公事公办,但已是十分客气,看来是看中了他的利用价值。 可延昭听到禁军统领的下一句话时却不能忍受。 “临二少夫人涉嫌杀害丞相之女,也需要和我等走一趟了。” “谁敢?” 延昭今日穿着一身淡绿衣衫,发髻也未曾整理,整个人显得十分慵懒,可纵是如此,也未有人敢贸然上前。 更何况十二护卫在延昭出声后便齐齐站在了他们身后。 禁军统领一挥手,延昭便看见延密阁四周已经就绪的弓箭手。 “我们奉的是陛下的旨意,且无意伤害二少夫人,延阁主亦不想连累侯府众人吧。” 延昭冷笑,这先礼后兵做得倒是很绝。 可他亦是知道,今次若真随这些人走了,那今后,当真就没有逃脱的余地了。 禁军统领似乎看穿了延昭的意图,对身后人下令。 “反抗者,就地处决。” 十二护卫挡在延昭二人身前,临初念紧紧牵着他的手。 无人不畏死,可只要延昭在身旁,她就不怕了。 密阁之人和禁军将士纷纷对立,弓箭已上弦,兵刃已出鞘,再无转圜的余地。 延昭并未强势突围,而是和临初念对视。 他说:“这世间,能杀她之人只我一个,哪怕她死了,亦是我一个人的。” 临初念不依。 她记得延昭说的最肉麻的一句话。 “我以长安之名发誓,此生永不负你。” 她当时便瞪了他。 “为何要提及长安?” 他说得情真意切:“嫉妒他得了你那么些年的欢喜。” 临初念想,延昭怕是爱惨了她。 如今她看着眼前的人,狠厉地将剑刺进她的身体里,腹部疼得厉害,温热的血不断地涌出,用手捂也不管用。 她想,这人终究还是辜负了她的欢喜。 可她,不悔。 意识消散之际,她只能听到延昭的声音:“过往种种,皆是我延昭一人……” 临初念闭上双眼,泪自双颊而落。 等她再次醒来,只看见纱帘床顶,却不知身在何处。 临初念还未完全清醒,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女子身段。 她艰难起身,接过来人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延昭呢?” 那女子并未告知,只说:“夫人还是好好休养才是。” 临初念心下担忧,还是没再追问。 因为那时延昭说。 ——别看。 临初念一直相信,延昭这人绝不会丢下她一个人活着。 毕竟,他不可能会让她有改嫁的机会。 *** 临初念一直在别院养伤。 可实际上,却是绥灵将她软禁了,如今她除了呆在这个地方,哪里都不能去。 直到某一日,她看见门前立着的那个人。 像极了延昭。 临初念急急上前,刚想触碰他,却被他躲过了。 临初念对上他的眼神,冷漠得不像话。 “……延昭?” 他不说话,只是低眉看着她,可只看那眼神,临初念知道,不是她的延昭。 后来他便留在了临初念身边。 绥灵告诉她,他叫无名,是个哑巴。 无名在她身边,名为护卫,实则是在监视她。 起初临初念只是偶尔偷看他,几欲开口唤他“延昭”,却每每都未曾说出口。 后来她便定定地看着无名,眼神丝毫都不曾移开。 又是许久,她便再也不瞧了。 临初念想起不久之前,她曾与延昭说,怕自己找不到他,可到最后,找不到人的,却是他。 当晚,无名在她门外守了一夜。 次日,临初念缓缓打开门。 “无名。” 这是临初念第一次唤他。 她穿着一身红衣,延昭也有一身一模一样的裙子。 临初念心情颇好,笑着问她:“好看吗?” 无名愣神看她,半晌侧开了身。 原是绥灵娉婷而来。 她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随后还是对临初念行了礼:“夫人可要出去走走?” 临初念昏迷期间,都城剧变。 新年已至,都城未受任何影响,依旧是歌舞升平,繁华热闹。 广南王大军已在都城之外驻扎良久,挑着日子便攻入了皇城,谁知街道之上的百姓皆是禁 分卷阅读303 军扮演,随即上演了一场瓮中捉鳖。 可到底实力悬殊,禁军一退再退,退守皇宫。 而在几番厮杀之后,勤王大军终于赶到,纵是广南王亦无力回天。 大局终定。 随后便是几日的大雪,漫天漫地,无论是城道还是密阁之内的血,都被这几日的雨雪冲刷掉了。 密阁出事当日,延侯便提出了辞官,随后和临府众人一样,都搬离了都城,往故乡而去。 临家二老给临初念留了人和信,说要带她一起,可她婉拒了。 如今的临初念算得上是孑然一身了。 她接过绥灵递过来的手炉,说:“摆上一桌一椅,我便在这廊下坐着。” 风雪刚过,天还很冷,可绥灵就是明白了她的意图。 “等人?” 临初念微微一笑:“夫君会来接我回去的。” 众人皆知,延昭在广南王攻入都城的那日,便死在了天牢之中。 可绥灵知道,临初念并不信延昭会死。 她笑意渐深,随后命人遂了临初念的愿。 众人只见得院落深深,那一抹红衣,身旁站着个黑衣男子。 “无名。” 临初念轻唤道,“你可识得你们阁主?” 无名摇头。 临初念并未看他如何应答,只是缓缓说着二人的相识相知。 “他名为延昭,从小就是个无赖样,常常欺我惹哭我,所以我很是不喜欢他。” “那时我惯会躲在长安身后,能制住延昭的,也只有长安了。” “长安从军的那段时间,延昭的名声也越来越大,怕是民间都能拿他的名字吓唬小孩了,我也怕得要死,更何况还亲眼看见过他嗜杀的场面。” “他上门提亲,想想倒像是恶霸逼婚,十二护卫满满地站在我家院子里,那恶霸头子还说要把我带走。” 临初念絮絮叨叨,已过午后。 她看着丫鬟们进来,将膳食摆上,说:“用膳吧。” 膳后,她换了地方,躺在榻上昏昏欲睡。 “长安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是延昭带着我去参加长安的葬礼,我当时早已慌乱无措,便求他将长安的尸骨带回。” “他自然没有应允,可他还是做了,我当时以为,只是因为兄弟情深,便也觉得这人哪怕声名狼藉,却有一副热肠。” 临初念就是仗着无名不会说话,而他也不能离开她身侧。 便就这样日日将延昭的事情讲给他听。 说到蒋府灭门。 “那时延昭嘴中说着‘叔叔’,提着染血的刀进来,他面目可憎,不对,应该是冠若桃花,你不知道,他长得可是极好看的……” 这不是临初念第一次说延昭好看了,可她一个脸盲的人,哪里分得清好看与否? 可每次只要临初念说,延昭就会很开心,所以她也乐意这样说。 说到延昭入狱那次。 “那该是我见过他最潦倒的一次了,胡渣已有几日未曾理过了,他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受得了的呢?” 接下来她说了临府之乱,后来便是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如此数日之后,临初念便再也无话可说了。 她就和从前一般,日日在廊下等着延昭。 绥灵看着那一红一黑的两人,只侧身吩咐护卫加紧将亭子建好。 亭子好了的那日,四周都放了绸布,临初念便开始坐在亭子里等人。 直到有一日,门前出现了个男子。 穿着一身红衣。 “延昭?” 临初念愣神,缓缓起身,绕过无名身边,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她望着门外的人,便看见那人伸出了手。 临初念走出院子,跨出院门,随后将一只手放进那人的掌中。 可下一瞬,她却被人拽住了手,转身落在了他怀里。 “囡囡。” 久违的声音响起时,临初念已抑制不住落下泪来。 这不是延昭的声音。 应该说不是他原本的声音。 无名非是无名,而是受了重伤,失了忆的延昭。 早在三皇子之案时,延昭便因宫中眼线折损而知晓了七皇子秘密进行之事,可他并没有立刻禀告广南王,随后便是临初念出事,他身陷大牢,等他出来救了临府一家,又重伤昏迷了数日。 等他醒来,得知临初念心悦他之后,便开始担忧后面的事。 延昭知晓,若广南王在位,他便只能做广南王手中利剑,除非他死,没有脱离的机会。 因而他暗中相助七皇子,等到陛下醒来,广南王失势。 他早就和延侯说了今后情势,因而延侯也早有准备。 延昭深知作为密阁阁主,七皇子自不会放过他,可他未曾想到广南王逃出京中,七皇子便立刻对他下手,甚至想要 分卷阅读304 用临初念要挟他。 彼时他尚未来得及将临初念送出城外,只好亲手刺了她,营造假死症状,随后让十二护卫全数护她离开。 而延昭则被禁军抓了起来。 他受了好几日的酷刑,期间秘密吞下药丸,让身体状况看上去越来越差,就连太医都看不出异样来,随后服用假死药,被绥灵救了出来。 可等延昭醒来,他不光被毒哑了,还失了忆。 绥灵不是密阁出身,她是延昭谋划一切之后寻来替代他位置的人。 那时她亦有疑虑,延昭为何要找她做此事? 可延昭的回答是:“因为你是女子,且足够聪明。” 她堪当此任不假,可绥灵却不认为延昭会高看女子一眼。 后来她才知道,延昭这人是怕今后他不在时,和临初念朝夕相处的是个男子…… 她真是服气得不行。 等延昭的伤已大愈,绥灵便安排他二人相见了,谁知临初念竟是个脸盲的。 一个失忆,一个认不出,可为难死了绥灵。 所幸延昭还是记了起来。 毕竟他的那个占有欲,怎会让其他男人得到临初念呢? *** “延昭,开春了。” 临初念将手中她做的桃花样式的糕点放在桌上,回身满是欢喜。 “所以?” 延昭日日都在服药,声音已好了不少,可却怎么也恢复不到当初,他自己听着别扭,生了好久的气,反倒是临初念来安慰他。 临初念甜甜一笑:“我想看你在桃树下跳舞。” 延昭从她身后搂住了她,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下一口糕点。 “还要穿女装?” “肯定要的。” “那你呢?” “搬张凳子,捧上一包瓜子,坐在廊下看啊。” “不给我画张像吗?” “夫君天人之姿,记在我心上即可,才不要画下来,凭白给那些小妮子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ヽ(°▽°)ノ?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