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就跑真刺激[快穿]》 分卷阅读1 撩完就跑真刺激[快穿] 作者:喻臻 万千星光(一) “时姐,你……你不要太在意那些人说的话,安谨哥那边我会好好跟他解释的,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清纯可爱的女生,标准的白莲花女主脸,若不是时初知道她的渣女人设,怕也会被她的长相骗到。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小姐姐她却不能撩。 见时初不说话,陈语蓉脸上闪过一瞬得意,又很快敛起,假装愧疚地说:“对不起时姐,安谨哥今晚还有个通告,我得跟着去,你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没关系吧?” 不是时初不想理她,而是她刚刚穿到这具身体上,正接收剧情,原主的悲伤情绪尚未消散,惹得她头痛欲裂,陈语蓉又在那里一通讲,搅得她心烦不已。听到她要走了,时初不知有多开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走吧走吧,赶紧好好陪你的安谨哥去。” 又怕她觉得自己表现不太正常,时初扬起嘴角,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时初眼上的泪痕还在淌着,这副模样在陈语蓉眼中就变成了故作坚强,她的内心有了一瞬间的松动:其实时初对她从来没有哪里不好。只是这个想法只在她脑海中存在了一秒,很快就被冷硬所代替。 对她再好又如何,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容不得一点心软,况且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多善良的人。别人的喜怒哀乐与她又有何干,她只要抓住一切能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机会就行了。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却满是关心:“那时姐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想不开。” 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哦,看来这个女主特别希望她出事。时初悄悄翻起一个白眼,却还要虚假地应她,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等陈语蓉走了之后,时初赶紧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抬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的那一刻,她尖叫出声:“我的天,她这是做了什么?” 镜子里那张面容憔悴不堪,也不知是流了多久的眼泪,眼眶红通通的,像被生生打了几拳。头发凌乱无比,乍看之下就像被抛弃的怨妇。她的底子是好的,却被她糟蹋成这样,时初嫌弃地瘪了瘪嘴。 这张脸虽然算美的,但比起自己原本的脸来说,那可还是差远了,她竟还不好好保养。脸上干涩得很,一看就是没好好补水,时初连忙跑到房间里翻出面膜来敷上。 她一边悠哉悠哉地敷着面膜,一边拿出手机刷微博。 时初出轨的话题位于热度第一位,她点进去看了看,净是一边倒的对她的辱骂和心疼乔安谨的话语。 她不甚在意,原本她也不是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这个世界也不过就是一部小说所构筑的。原主和时初同名,据奈奈所说,这样子能够让她更好地融入剧情里。 原主不过是这部小说里的一个炮灰,撑死了算女三号,是女主逆袭路上一个小小的绊脚石。 女主便是刚才才离开的陈语蓉,她第一世活得很惨,家里人只看重她弟弟,她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提钱的工具。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攒了一点钱,却被男友坑骗,名誉扫地,被公司辞退。她付不起房租,更不想回到家里,流浪了好一段时间。 最困难的时候她无意中碰上了高中时期暗恋了很久的学长,那便是男主乔安谨。他帮陈语蓉在剧组找了一份助理的工作,勉强让她混口饭吃。 这样的节点出现,让陈语蓉沉寂已久的喜欢又复苏了,可是这时乔安谨身旁已经有了时初,她自己又狼狈不已,她只能远远地望着他。 偶然的机会,陈语蓉重生了,这一世她决定要为自己而活,摆脱令人作呕的家庭,追到乔安谨,成为让其他人仰望的人。 原主很不幸的成为了第一个炮灰。 原主和乔安谨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是不看好的。那时原主是风头无二的当红小花,第一部作品就得以跟大导演合作,一炮而红,在热度未消的时候又接了好几部大剧,口碑都很好,奠定了自己的一线小花地位。 可乔安谨只是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两人是拍摄电影时认识的,原主是女主角,乔安谨不过是个只有几句台词就领了便当的龙套。 两人大概也是有缘份,乔安谨给原主解了几次围,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感情攻势,把原主哄得服服帖帖的,很快就高调宣布了自己结婚的消息。 整个娱乐圈都哗然了,她这个举动无非在自断前途,尤其是粉丝们,纷纷替她感到可惜,甚至去乔安谨微博底下谩骂他。 原主并不怎么在意,她过得太顺利了,几乎什么困难都没遇到就一炮而红,她本身也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之前就想过要是她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就会淡出娱乐圈。 她我行我素地秀着恩爱,两年的时间过后,网友们也被他们之间的感情所感动了,很多人因为原主的原因去关注乔安谨,使他的名气大增,拿到了一个很好的资源,借此红起来。 之后他的星路便走得越来越顺,时初也开开心心地淡出娱乐圈,以至于现 分卷阅读2 在大家提到时初的时候只会称“乔安谨的老婆”了。 如果不是陈语蓉出现,他俩倒是能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虽然乔安谨对时初并不忠诚,但终究守住了当初相守一生的约定。 这一世陈语蓉在被男朋友坑骗后,找准时机“偶遇”乔安谨,用了点手段取代了他原本的经纪人。时初因为淡出娱乐圈,索性就和乔安谨共用一个经纪人,更多时候都是她待在家里,另外两人同进同出。 她把陈语蓉当成亲妹妹看待,从未怀疑过她。然而另外两人却日久生情,暗度陈仓,陈语蓉为了拔除原主这颗眼中钉,给乔安谨吹枕边风,灌醉原主后找人跟原主发生关系,并让人拍下照片,传到网上,使原主成为全网黑的对象。 网友们都在骂原主不要脸,不自重,大家都忘记了当初乔安谨是如何上位的。原主经受不了这种打击,真如陈语蓉所愿自杀了。就是在今天,陈语蓉走之后,她从自家窗户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之后乔安谨开始卖深情人设,说虽然原主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但他依旧爱她,敬她,演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颓废大叔。 几年之后,网上有乔安谨和陈语蓉在一起的消息“不小心”流出,网友们纷纷祝福他们,觉得是经纪人的陪伴才使得乔安谨从失去爱人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俩之间的爱情成为了一段美谈。 “奈奈,我需要做什么?”她把系统唤出来,想要了解这次任务的要求。 “这次的人物呀,我看看。”奈奈的声音软糯糯的,就像一个孩子,而它本身的性格也像一个小孩子,时初稍讲几句重话它就开始嘤嘤嘤,显得……特别不靠谱。 “宿主的任务是消除原主的怨气哦,任务评级越高,宿主得到的积分就会越多,拿到一千积分,你就能离开混沌啦,唉,其实你干嘛要离开啊,留下来陪我玩不好吗?” “一个任务有多少积分?”时初不理会它后面的话。 干嘛离开?她是绝不可能永远待在那个看似是世外桃源,实则是一个禁锢的地方,除了冷冰冰的系统,没有任何人可以交流。那时的奈奈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她问什么它就答什么,那无穷无尽的寂寞,她再也不想忍耐了。 进入其他世界做任务至少还有与其他人交流的机会。 “这个还不能跟你说,做完任务你就知道啦。”奈奈没有注意到时初变化的神色,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原主有三个愿望,也许可以给宿主做参考,要不要听一下?” “说。” “她的第一个愿望是恢复自己的名誉,第二个愿望是惩治乔安谨和陈语蓉,最后一个愿望是能收获一份真正的爱情。” 前两个愿望倒是很好实现,可是最后一个愿望是几个意思?时初皱眉,这部小说可真奇葩,女主角长着一副白莲花的样子,实际上渣得不行。原主的美肆意张扬,具有攻击性,实际上却是一个真傻白甜,也难怪被绿了之后还想着要找一份真正的爱情。 一个人独处的那些日子里,时初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看系统悄悄给她分享的话本,对于这个世界的变化倒是也很清楚,不管是哪个时空她都有一定的了解,因此做起任务来并不觉得慌张。 “宿主,你在看什么呀?” 时初挑了挑眉,扬起讥讽的笑;“看那两个人怎么做戏。”叫原主时姐,一口一个安谨哥,是怕原主听不出来她怀的什么心思吗? 视频里是乔安谨在停车场被狗仔堵住了,追着他问对时初出轨事件的看法。他嘴边冒出一圈细细的胡茬,整个人都散发出一份颓废的神色。他只说了一句“无论真相是怎样我都不在意”,看似是对原主的保护,实际上一句为原主辩解的话都舍不得说。 接着陈语蓉就让保安给乔安谨开出一条道,护着他离开。 还真是凉薄啊。时初啧啧了两声,既然他做得这么不地道,那她第三个任务自然不能从乔安谨身上着手。她原本还考虑要不要从陈语蓉手中把乔安谨抢回来,让他回心转意,怎么说乔安谨也是原主喜欢过的人。 可是他都崩成这样了,时初根本看不上。作为一只狐狸,她在感情这件事情上面的天分本就颇高,不过是骗个真心,自然得找个看得顺眼的,爱情不一定是要两厢情愿,她只要让对方对自己死心塌地就可以了吧。 万千星光(二) 晚上乔安谨没有回家,连个电话都没打回来,估计是觉得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便和陈语蓉缠缠绵绵去了。时初乐得清闲,清点起原主的财产来。 她可不打算和乔安谨继续纠缠下去。 不得不感叹原主实在太不争气了,她还真是打算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已经一年没有接过一个工作,也没有任何经济独立的意识,乔安谨给她多少钱她就用多少钱。虽然每个月的钱都不是很少,可原主从来都是有多少花多少,一点存款都没给时初剩下。 女人一旦成为一朵菟丝花,总是会变成被动的那个,可悲至极。 看清这个现实之后,时初苦了 分卷阅读3 一张脸。她以为自己可以潇洒地出去买包包,买鞋子,买漂亮衣服,然后趾高气昂地对乔安谨说离婚! “奈奈,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奈奈不明所以。 “我要赚钱!”她要赚好多好多钱,站在最高处,狠狠地打那些人的脸! “赚钱有什么意思,钱这种东西在空间里是最没用的。” 听到这话,时初眼睛一亮;“意思是说空间里有很多宝贝是吗,你拿几样给我吧,卖掉肯定值不少钱,光是恢复这张脸就要好多钱,真是令人苦恼。” 奈奈坚定地拒绝:“别想了宿主,空间里是有很多宝贝,可都需要积分来换,你这才刚开始,哪有什么积分?” “给不给,不给我就黑了你!” “伦家又不是电脑,哪里可以黑,你干嘛这么凶,伦家害怕嘤嘤嘤。” 好了,又开始嘤嘤嘤了,时初很担心这样的系统真的能帮自己完成任务吗,怕不是来坑自己的? 时初摇了摇脑袋,不耐道:“你别哭了,把声音关掉,我才不稀罕你那点宝贝。” 奈奈乖乖切断它和时初之间的通信系统,时初的脑袋这才清净下来,嘤嘤怪实在太可怕了。 自从丑闻出来之后,时初的手机就没怎么清净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时初通通都没有接。不过短信还是如雪花般地飞过来,其中有不少角色邀约。 虽说时初现在的名声很臭,但名气却回来了,许多人还是很看重她黑红黑红的状态,巴不得她加入好让他们炒个新闻。 时初登录邮箱瞅了几眼他们发过来的剧本,给她留的角色都是恶毒女配,类似心狠手辣的贵妃,清纯校花旁边的恶毒闺蜜,甚至有处处为难儿媳妇的婆婆……时初气得把那些账号拉黑。 婆婆?这些人真是瞎了眼,就算她再活几万年,也依旧貌美如花,哪里是他们这些凡人比得上的。现在这张脸长得虽然比不上自己的脸,但她的气质是能被忽略的吗? “宿主,你又在自恋了。”奈奈不知怎么冒出来了。 时初:“谁让你随便读取我的心理活动的,回去回去。” “哦。”奈奈委屈巴巴地答应。 删得正欢快呢,时初突然发现一封似乎还有些意思的邮件,标题是“给你的补偿”。里面也是一部剧本,给她标注出来的角色虽不是女一,却也是戏份颇重的女配角。 恃美行凶的狐狸精,时初挑眉,让狐狸来演狐狸,岂不是太没挑战性了?不过比起其他角色,这个角色可发挥的空间要大得多,祸国妖姬什么的,真真是每只狐狸的终身理想了。最重要的是,正文写了一句话:那天晚上的赔礼,演完就忘掉那件事。 原主记忆中没有其他特别的夜晚,除了…… 时初薄唇微扬,看来原主睡的不是一般人呀,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些。 她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给出回复:不见不散。 *** “文总,时小姐答应了。”秘书把手机递给文泽裕看,他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文总,为什么偏偏要请时小姐,这个角色有很多人抢着要,时小姐最近名声不是很好,陈导那边可能会不太开心吧?”秘书忍不住开口询问,之前这个角色差不多敲定好了,本来是要由一位最近蛮红的二线女星来饰演的,也不知文泽裕哪根筋不对劲,指明要由最近被黑得很惨的时初来演。 对于圈内人来说,真相是如何不重要,人品是怎样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请这个演员能获得的回报是什么。这部电影的主演都是演技与流量并存的大咖,根本不需要时初这样的话题人物来吸引关注,保不齐还会臭了电影的名声,请她来只赔不赚。 “你有意见?”依旧是淡淡的声音,不带有什么情绪。 可秘书却是心一惊,冷汗从后背留下,她有些慌乱:“没有,没有,那我先下去工作了。”文泽裕一向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决定,尤其是他们这种讲话没有什么分量的人,她能在这个位置上待那么久无非就是她比别人更懂得分寸。 这次换角色的事情看起来确实不太合理,她好久没碰到钉子了,一时间忘了文泽裕的脾气,便开口说出了疑问。好在他似乎并没打算追究,没说什么就让她走了。 秘书走后,文泽裕脸上的神色才有了些许变化,那天晚上的情景又浮现在他脑海里。温润滑腻的触感,暴露在空气中的刺眼的白,粗重急促的喘息声,满室的旖旎风光,他眸色愈发暗了起来,身体某处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 那个女人! 他以为是那个女人故意设计了这一出,可谁知事情发生之后,她绝口不提有关他的事情。他查过这件事,有人在背后操作,手段并不怎么高明,但他们估计也没想到会扯上他。他们明知道跟他有关,还是胆大包天地把他的脸码上后放出来。 他并不觉得那个女人不认识自己,以他的名声来说,只要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会忌惮几分。那天她醒来 分卷阅读4 后,只是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一边流泪一边向他道歉:“对不起,我喝多了,这是个意外,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认定她是在表演,文泽裕冷眼看着她离开,还没等他用手段压制住这件事,有关于她的丑闻就爆了出来。关于她的印象这才慢慢变得清晰。 他只记得她是个演员,却没想到她是个有夫之妇。她的沉默刺激到了他,他向来不是什么慈善家,可是偶尔他就会想起那个夜晚的缱绻,以及她似乎流不尽的泪。 心里没来由的烦躁,总觉得欠了她什么。于是他才大手一挥点名把这个角色给她。他自认为自己不好女色,不过既然发生了这种意外,他就要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件事画得圆满。 *** 两人在外边待了好几天,终于想起来家里还有个时初,良心发现地买了好些菜回来。 看到时初一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样子,两人俱是一愣,他们还以为时初面对这样的打击会承受不了呢,至少在他们离开之前她的状态才是符合他们预期的。 时初这几天过得非常滋润,人类世界比她想象中的要有趣得多,她在房间里翻出一张乔安谨留在家里的银行卡,正巧她记得密码,不知刷得有多开心。因为心情颇好的缘故,她对这两人的态度也算不错。 “你们回来啦,怎么买了这么多菜,最近馆子下得太多,也该改改口味了,所以你们谁做饭?”时初眼尖地看到他们手中提着的东西,里面有她喜欢吃的鱼,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陈语蓉悻悻地说道:“时姐,之前在家不都是你做饭吗,怎么今天?” 所以原主之前竟然做饭给这两个人吃?做给乔安谨吃也就算了,她竟然还伺候着这位整天在自己丈夫身边瞎晃悠的小三?太憋屈了太憋屈了,好心情受到影响,她脸上的笑立马收敛起来,换上似笑非笑的阴恻恻的神情。 时初伸出手满意地看了看最近被她花乔安谨的钱精心保养回来的芊芊细手,道:“我的手生得这么好看,怎么能沾染柴米油盐,你们想些什么呢?再说了,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就算我敢做饭,你们——敢吃吗,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两人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惊惧。 时初轻轻笑了一声,状似打趣他们:“你们别紧张啊,我是在逗你们玩儿,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乔安谨眉头紧锁,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出什么别的东西,这样的时初令他很陌生。刚开始遇见她时,他是真喜欢她,只不过这份喜欢里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比如前途,比如金钱。几年的相处早令他厌烦了时初的乖顺,她太顺从了,原本的那点新鲜感早就消耗殆尽。 况且他已经爬到了这么高的位置,早不需要她的帮助。蓉蓉虽没有时初漂亮,但却最懂得他的心,和她在一起的总能发现惊喜。这才是他想要的爱情。 时初就像一潭死水,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这一生的道路都看到了尽头。 然而今天的时初看起来似乎和之前很不一样,这几年她对自己的形象并没有用心打理,穿衣打扮都很随便,今天她却不知为何换上了一身红色的紧身连衣裙,时初本身肤色就白得发光,这样红白鲜明的色彩对比令人移不开眼。 裙子下摆的钗开得很高,一双修长白皙的腿若隐若现,身体的美好曲线被勾勒出来,最勾人的还是她那双波光盈盈的眸子,诱惑又危险,使人容易沉溺其中。他以前从未在时初眼中看到过那样的眼神,总觉得……她像是换了个人。 见乔安谨紧紧盯着时初,陈语蓉心中警铃大作,忙出声:“要不我们出去吃吧,没关系的。” “这可不行。”时初斜昵了她一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菜都买好了,下什么馆子呢,多浪费是不是?你去做饭吧,作为一个经纪人,饭总得会做吧?” 陈语蓉笑意维持不住了,她在时初面前一向处于上风,哪受过这种气,况且乔安谨最近对她格外迷恋,她不知有多得意,猛地被时初这么一使唤,她觉得自己的面子都丢光了。偏偏她对上时初的视线时总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令她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好,那我去做饭啦。”她硬生生扯着嘴角,手却握成了拳头。 转身的那刻恨意汹涌。她好不容易才赢得安谨的心,绝不可能被时初这女人破坏掉她的计划。 万千星光(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受了时初的刺激,陈语蓉和乔安谨又一连好几天没回过家,时初也顾不上他俩,因为她得去拍戏。 接戏这件事时初没跟陈语蓉说,但她还是知道了,怎么说她还是时初名义上的经纪人,因此制作方在通知时初的时候把电话打到了陈语蓉的手机上。 知道这个消息的以后陈语蓉握着手机好久都没回过神来,手上力度过大,以至于手掌红得发疼。 这部电影陈语蓉自然是知道的,大班底大制作,当初她费尽了心思想要为乔安谨在 分卷阅读5 里面谋一个角色,对方看不上他的演技,拒绝得很干脆。这样一部票房一定会大爆的电影,即使只是拿到一个男三号的角色,国民认可度也会有很大的提高。 现在正是乔安谨的瓶颈阶段,他有足够的流量,却始终缺乏一部证明他的演技的作品。如果有一部合格的代表作,他的身价至少会翻一个番。 原本觉得时初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对手,可现在时初的变化令她感到威胁。给时初打电话的时候,她语气里的恨意已经有些藏不住了:“时姐,你什么时候接的《江山一梦》,怎么都不跟我讲一声?” 时初自然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情绪,嗤笑一声,叹了口气。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这不是一不小心忘记你了吗,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好好陪着你的安谨哥,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不说了啊,我还得敷面膜呢,要不然得过了补水的最佳时间。”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留陈语蓉独自气得要吐血。 时初眉眼弯弯,看来换经纪人这件事也要提上日程了呀。 “奈奈,话说是谁给我的这个角色?”时初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傻乎乎的系统,她也清楚这部戏的价值,可时初远离娱乐圈这么久,身后也并没有什么强硬的后台,要说是哪位大人物眼光独到看重了她的能力,她是不信的。 终于有了存在感,奈奈开心极了,从冰冷的系统音中都能听到它上升的语调:“是文泽裕,这个人可有意思啦。” 接着奈奈就向时初介绍起文泽裕。 娱乐圈中名声最大的不是什么大导演大演员,而是巨富之子文泽裕。他含着金汤匙长大,自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好的生活,长大后他并没有一味依附自己的父亲,而是像父亲借了一笔钱创业。 虽说他起点比其他人要高得许多,但没有人怀疑他的成功源于他的能力。他拿着那笔钱营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他不是娱乐圈里最有权势的,却是最令人忌惮的,因为他的行事作风非常狠辣,做事不留情面,却也很讲诚信,因此别人还是很乐意和他合作。 只要不触犯到他的逆鳞,便会跟着他赚的盆满钵满。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多得是人想爬上他的床,可他身边从未出现过任何女人,于是大家怀疑他有龙阳之好,只要他跟哪个男明星站在一起被拍到了,大家便会猜测他们之间是否有情况。也因此——争着爬他床的还有男明星。 时初听得兴趣寥寥,打断奈奈:“所以这和他给我角色有什么关系?”原主的记忆里可没有跟这号人接触的记忆。 “你不知道呀?”奈奈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激动,接着道:“他就是那晚跟原主发生关系的人。” “哦?”时初挑眉,这倒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如此说来,乔安谨和陈语蓉也算是胆肥,竟敢把主意打到文泽裕头上,怕是算准了原主会忍气吞声吧? 不过文泽裕不像那种会负责任的人,他这种身份的人,睡过的人怎么也有百八十个,总不能对每个人都这么大手笔吧?思及此,时初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点兴趣。 “奈奈,给我看一下文泽裕的照片。” 奈奈依言给她找了张照片,时初本来只是想粗略看一眼,看清那人的长相后眼眸发亮:“哇,这么帅吗,根本比乔安谨帅多了嘛,确定没精修过吗,本人长什么样?”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时初也见识了人类p图技术的强大,不过像她这种天生丽质的狐狸是不需要考虑修图的事的,为了让自己开心些,她偷偷用修容术给自己调整了一下外貌,眉目间都是勾人的风情。 “他本人就是长这个样子的,可以说是女生们的梦中情人了。” 作为颜狗的时初立马就兴奋了,狐狸本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事物,既然要做任务,她肯定得找个看得顺眼的人来攻略,所以时初暗搓搓地决定,第三个任务对象就是文泽裕了!她一定要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就算他喜欢的是男人,她也要把他掰回来! *** 进组的那天时初就被了下了绊子。 她最近名声太臭,又是空降这个剧组的,少不得挡了一些人的路,他们虽不知道时初是靠什么进来的,但都知道她没有靠山。早在全网黑的时候她的家底就被扒得干干净净的了。 当初她能红起来不过是靠运气,那么多人挤破头要进这个圈子,她毫不留恋地说走就走,不知让多少人嫉妒。现在不是又灰溜溜地回来了?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容易被一些不好的风气所感染,踩一捧一的事情格外常见。 今天起冲突的原因很简单,与时初在同一个化妆间里有一位咖位还蛮高的女星,她原本拿到了一个更好的角色,却因为时初的空降被调换了角色。她自知比不过另外一个人,索性来挑时初的刺,化妆间里的其他人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跟着站队了。 时初自然不在意被其他人孤立,而是迷恋地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美丽的脸,指挥着化妆师给她换风格。 服装组给时初准备的衣服裙 分卷阅读6 摆很长,这种艳俗的紫红色被其他人穿起来会显得很老气,偏时初能够驾驭得住,她的眉眼,一颦一簇间尽显风情,看起来又娇又媚,完全担得起祸国妖姬之名。 这与她之前的风格反差很大,许多人一时间都认不出来她。正好今天是对媒体开放的日子,她甫一出现,就吸引住了那些人的眼球,单反咔嚓咔嚓响个不停。时初抢尽了风头,自然被其他人所记恨。 当接受完采访回到化妆间以后,时初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人踩住了,她并未声张,反而扬起嘴角,随手拿起靠近门口那张桌子上的那杯果汁,往前走了一步,假装被扯了一下,身子却灵活地转身,稳稳地撑在桌子旁,手中的果汁不偏不倚地洒到那个踩住她裙摆的人身上。 那人惊叫了一声,狠狠地瞪了时初一眼便慌慌张张地跑向卫生间。 “喂,时初,你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把别人的衣服弄脏?”小团体的力量马上就开始显现了,有人开始指责时初。 洒出来的果汁有几滴落到了时初的裙子上,裙子颜色暗沉,看得不怎么分明,可时初还是心疼地皱眉,拿了张纸巾轻轻擦拭,并不理会说话的人。 “我说你是聋了吗,还不去向乐灵道歉?”她也没想到时初会把她无视得那么干净,感觉被拂了面子,她的语气变得更为不善。 乐灵就是刚刚那个踩裙摆的人。这回时初倒是眤了她一眼,但还是不说话。 面子实在挂不住了,那人索性也抓起了桌上另一杯果汁,二话不说就要往时初身上泼,时初眸色一冷,掐了个决闪开。其他人根本没看清时初是怎么躲开的,等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暴怒的人不仅没泼中时初,反而自己没站稳,倒在了地上,果汁溅了一地。 摔倒那人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便听到旁人惊呼道:“你……你的鼻子怎么歪了?” 她忙捂住脸,自己的鼻子不是原装的她自己当然知道,她刚刚明显感觉到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可时初离她有一段距离,脸上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便只能作罢。她有些崩溃地叫来自己的助理,顾不上跟时初较劲就跟剧组请了假去医院。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其他人便不太敢招惹时初了。 “宿主,你不该擅自用法术的,若是被人发现了,你的积分会被扣除。”奈奈被一股微薄的灵力所唤醒,虽不是什么厉害法术,但也违背了任务规则。 时初无所谓地耸耸肩,回它:“这不是没被发现吗?” 奈奈:“……” 不过这件事依旧没有结束,也不知是谁把在化妆间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发布到了网上,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时初身上,说她故意泼人果汁,把人推倒,辞藻华丽,娓娓道来,时初有些欣赏文案的撰写者。 总之,中心思想就是时初是一个心机颇重,心狠手辣的人。 结合之前的事情,网友又开始了对时初的口诛笔伐。 时初 恶毒 时初滚出娱乐圈 时初乔安谨离婚 …… 一时间,关于时初的各种话题飘在热搜排行榜前几位,网友的留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时初一边刷着微博一边跟奈奈聊天:“奈奈,你就说我是不是风头无二吧?” “宿主,你这是在被黑呢?” “那有什么关系,这种被所有人目光注视的感觉很是太棒了。” 奈奈有些担心地开口:“可是你的第一个任务是要帮原主恢复名誉啊,怎么现在越描越黑了呢?” 时初对着手机照了张自拍,发到微博上,配字:“我回来了。” 消息立刻变成99 ,网友见她自己撞上枪口上来,自然马不停蹄地跑来骂她。 “真是心疼乔安谨,被绿了不说,还跟这种心肠歹毒的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好心疼他,@乔安谨,快跟这个恶心的女人离婚吧!” “还有脸提回来,我看你趁早滚出娱乐圈吧,你这种人就该被封杀!” “怎么回事,我竟然觉得时初变漂亮了,可以既当颜粉又当黑粉吗?”这条评论被一堆人骂上热评,也有一些在底下悄悄认同的。 “热评某些颜狗可悠着点吧,这种人品你们也敢粉?” …… 时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刷着评论,才回答奈奈:“别担心,这才刚刚开始。” 万千星光(四) 文泽裕没打算再管时初的。 补偿给了她,这事也该结束了,可是她才进组第一天就把剧组搞得鸡飞狗跳的,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她的消息,令他想无视都不行。 屏幕里那张自拍笑得肆意又嚣张,与那天晚上她的惶恐与不安完全不同,那一夜的暧昧气息仿佛扫过全身,他绷紧身体,太阳穴突突地跳。 看来他真是禁欲太久了,以至于随便一个爬上他的床的人都能让他惦念这么久。 鬼使神差般的,他亲自去剧组探班,名义上是 分卷阅读7 要与陈导商量后续的工作,实际上是想要看看那个女人。那夜酒喝得多,他甚至没怎么认真看她的脸,只记得她耳垂处有一颗痣。 看到她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手里抱着一个小风扇,风扇突突地吹,她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他人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谈笑,就显得她特别落寞。 “宿主,文泽裕来了。”奈奈怕时初看不见,提醒道。 “我早看见了。”他还没走近的时候,时初就嗅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余光一瞥就看到了他的身影,所以她故意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不枉她这段时间这么高调,就是为了提醒他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文泽裕吗?”旁边有女员工看到了他,压抑着激动小声道。 “真人也这么帅,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他!” “可惜他好像喜欢男人,我们是没机会了。” 两人小声讨论起来,时初感受到那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落落大方的朝那个方向看去,眼里沁满柔情,文泽裕来不及躲避她的视线,索性对上她的目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里升腾而出。 她笑意盈盈,眼中仿佛藏着整个宇宙,让他不自觉地沉溺。 好一会儿他才敛了心神,朝她点点头,佯装淡定地继续跟陈导讨论。 没过多久,时初就注意到文泽裕抬脚往某个方向走去,她心一动,不动声色地跟在了他身后。见他进了隔壁,时初也一侧身,进入隔壁女生盥洗室,从化妆包里取出一支口红,细致的描绘,抿了抿唇,朝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 日常夸自己美!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时初撩了撩耳畔的发丝,走出门,正好碰见要离开的文泽裕。 “文总,别来无恙。”她主动开口。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只小野猫用爪子挠他的心,酥酥麻麻又使不上劲,令他难受得紧。他转身看她,又落入了她那双柔媚至极的眼眸里,眼神往下微扫,他看到了她耳垂下那颗小小的痣。那夜疯狂时,他曾在那里温柔舔舐。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他眸色一凛,这个女人太过于危险,他得远离。 “我说过让你忘掉那件事。” “嗯?哪件事?”时初的语调上升,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和妩媚,更要命的是她慢慢走近他,近得他闻到了她洗发水的香味。 “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 “是什么意外呢?”她越走越近,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说话时吐的气轻轻喷到文泽裕的脖颈。 他身子僵住,脸色因忍耐变得有些难看:“你不要试图用这种手段勾引我,我不喜欢投怀送抱的人。” “呵呵。”时初轻笑了声,抬眼凝视他:“难道文总不是因为想我了才来这里的,不要否认哦,你是骗不了我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他心脏的位置画了几个圈,继续道:“你的心跳得可真快啊。” 推开她。心里有个声音响起,可文泽裕像失去了力气般,没办法让这个女人远离他半分。 她说得没错,他的心跳得异常地快,面对上亿的谈判时他的心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她的唇柔嫩得仿佛要掐出水来,理智战胜冲动前,他没控制住自己的动作,低头吻了上去。 果然如想象中的美味。原本他只是想象征性地惩罚一下她的撩拨,品尝到她的滋味后他却越陷越深,想要加深这个吻。舌尖灵活地撬开她的贝齿,她并不躲避,反而迎合上来,和他纠缠在一起。怀里的人仿若无骨,身子娇软娇软的,仿佛一用力就会被捏碎。 隔着柔软的布料,文泽裕感受到她的美妙曲线,手不自觉地在她背后游离,动作越发缠绵,惹得对方嘤咛了一声,她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令他更加沉沦。 还是时初先停了下来,文泽裕的呼吸尚未平稳下来,她却一副无事的样子,低着头仔细整理衣服上的褶皱。 身体里的那股热度还未消去,他有恼怒地瞪着时初。情不自已的似乎只是他一个人,那个女人像一个局外人似的进退自如,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挫败。 时初拿出小镜子,当着文泽裕的面慢悠悠补口红,左右看了一眼,才关上镜子,对着他粲然一笑:“文总的定力不太行哦,不过你似乎忘记了我还是个有夫之妇。” 听到“有夫之妇”四个字的时候文泽裕脸色一白,又听到她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要和他离婚了。” 她用暧昧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连,话里的暗示意味也格外明显。 文泽裕定了定神,开口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钱还是名?”以前他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接近他的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唯独面前这个人令他看不透。她看似很有野心,仔细观察后才能看出她眸子底下的漫不经心。 时初低低笑了两声,回答他:“钱、名我都想要,不过我最想要的还是你的心,我想要你心甘情愿地亲手剜开你的胸膛,把你的心呈给我。” 这 分卷阅读8 话令他的脸色变得骇然,时初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地安慰他:“我和你开玩笑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文总还不清楚吗,他们都以为是我绿了乔安谨,可真正被绿的人是我,我自然要为自己作打算,鱼饵我已经抛出去了,愿不愿意上钩就看文总你了,想好的话给我打电话哦。” 她坦然地说完这番话,不给文泽裕反应的时间便施施然离开。 “宿主,你也太简单粗暴了吧?”围观完全程的奈奈不由得惊叹。 “面对霸道总裁,引起他注意的最好方法是比他更霸道,要留给他遐想的空间,你等着吧,过不了几天他就会主动来找我。” *** 这段时间时初除了拍戏,还忙着准备离婚的事情。 乔安谨和陈语蓉的感情升温很快,都敢在公共场合搂抱亲吻了,时初收到这个视频后一开心就给侦探打了一笔钱,依旧是用乔安谨的那张银行卡。 面对渣男,就要花他的钱,打他的脸。 她托私人侦探跟踪那两个人,收集了厚厚一叠足以证明他俩之间有一腿的资料,若是这些东西被公开,乔安谨的深情人设肯定维持不下去。 也不知他俩如果看到这些东西会作何反应呢。 找新经纪人这件事也是无意中完成的,剧组一位新来的化妆师得罪了乐灵,生生被逼得辞职。她似乎是急着用钱,躲在角落里哭。时初看她还算顺眼,又想起自己和乐灵有过节,索性把人留在自己身边,膈应膈应乐灵也挺好,还承诺给她高工资。 反正最后这钱肯定是由文泽裕出的。 偶尔乔安谨也会给她打电话问假装关心一下她,她顺便把换经纪人这件事跟他提了。时初最近的表现实在太不正常,乔安谨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这样做。 时初最近的风头太盛,陈语蓉让他注意一下她,可他是不在意的。时初是那么清心寡欲又单纯的人,根本不会怀疑他,她只会感到内疚。 “换一个经纪人不是很正常吗,总不能让语蓉两边跑,太辛苦了不是?不说了啊,我得拍戏去了。”懒得再跟他敷衍,时初直接挂掉了电话。 海安在旁边全程震惊脸。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从一名化妆师变成经纪人的,尤其还是时初的经纪人。因为流言的渲染,她原本也是不怎么喜欢时初,也谈不上讨厌,只是会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渐渐地她发现时初似乎也没有其他人所说的这么讨人厌,准确来说是她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整天沉溺于看自己的美貌。 不过时初真的是太美了,比刚出道那时还要美,最最关键的是她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让女生都忍不住侧目。 所以那天当她提出要自己当她的经纪人的时候,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更何况她开出的工资还很高,正好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相处得越久她就越不相信网上的那些流言,并很快被时初圈粉,丝毫不理会那些看她时的同情和嘲笑的眼神。 时初姐好着呢! 不过时初和乔安谨的关系好像真的不怎么好,她从不会主动联系他,和他通电话时也总是敷衍了事,因此她对时初是不是真的出轨这件事持保留态度。直到那天时初让她去打印照片,她才知道原来乔安谨的所谓“好男人”人设是假的,他竟然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反观时初,她跟了她这么久都没见过时初跟哪个男人有过接触,于是之后她看时初的目光就带上了同情。 时初姐好可怜啊呜呜呜,婚姻不幸也就罢了,还要被怎么多不明真相的人骂。 在某一天自己那个不太靠谱的经纪人看着她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时,时初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海安,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因为我心疼你啊时初姐,你干嘛不澄清一下你没有出轨呢,我知道那张照片肯定是假的,干嘛不把乔安谨的渣男面目揭穿?” 时初一边对着镜子一边整理自己的妆容,淡定地回道:“照片可不是假的。” 海安:“???”感觉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万千星光(五) 那日时初的话语总是在文泽裕耳边回荡,像是某种魔咒,总让他想起她诱人的红唇,和轻声喘息时的风情。他一向冷静自持,只在她面前失去过分寸。 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所以当某个女明星主动接近他时,他第一次没有拒绝。可当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她的脸又出现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于是他狠狠推开了那个女明星,穿好衣服,摔门而出。 “操。”他低声咒骂一句,正好又看到手机上弹出的一则娱乐新闻。 “出轨女星时初新作尺度爆棚,昔日清纯女星如何沦为如今这副模样?”配图是时初跨坐在男明星身上,举止暧昧。她身上穿着那天他见到她时穿的衣服,显然是在拍戏。 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额角青筋暴起,这部戏是他给她挑的,他有种有气无处撒的感觉。 分卷阅读9 把他撩拨成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情在那里和其他男人拍这种戏码?他的眼神变得阴鸷,冷笑了一声,按下那个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他极有耐心地等着。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慵懒:“谁啊,干嘛这个点打电话给我,难得睡一个美容觉……”一听就是刚刚睡醒。 这么多天以来积攒的郁气一下子消散,明明所有的烦躁都来源于她,偏偏一听到她的声音,他的狂躁就平静下来,声音也放柔了些:“你现在在哪?” “你是谁啊?”时初还没睡醒,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很好,竟然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出。她总是能这样轻易让他的情绪起伏不定。 “文泽裕。”他咬着牙吐出三个字。 时初听到这个名字后清醒大半,自如地换上撩人的声线,道:“怎么,文总想好了?” “嗯,想好了。”语气不自觉染上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无奈和宠溺。 就喜欢他这种听话的猎物,时初笑得眉眼弯弯,又听到他说:“不过你什么时候离开乔安谨?” 一想到她头上还挂着别的男人的妻子的头衔,文泽裕就憋屈得不行。 “很快就解决了,他对我这么无情,我自然也不能让她好过。” 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是个有心机的人,可文泽裕并不在意,原本他就知道时初接近他的目的不单纯,可还他是甘之如饴地陷入,仿佛他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个人出现。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解决。”时初干脆拒绝,她才舍不得让这场游戏这么快结束。 “我想见你。” 时初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撒娇的意味,瞬间被戳中萌点,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他。 最近拍戏很忙,这副身体太弱,这个世界也没有灵气可吸收,几天的折腾下来让时初第一次感受到疲乏的滋味。原本想着好好补觉的,不过既然文泽裕这条线有了进展,那她自然要抓住机会。 没过多久门铃就被按响,时初又嗅到了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很快便开门。 “文总来得可真快。”时初倚在门边看着他。 他脸上爬过一抹可疑的绯红,被时初眼尖地捕捉到,她用意识呼唤奈奈:“我觉得文泽裕有点可爱。” 奈奈:“可爱什么啊,哪有我可爱?他就是禁欲太久了,才会轻易被你迷得晕乎乎的。”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魅力?”自恋如时初可不喜欢被人怀疑自己的能力,就算是系统也不行! “不,我是在怀疑文泽裕的自制力,怎么说他也是标准霸道总裁人设啊,喜欢的怎么不是柔弱小白莲而是妖媚狐狸呢?这和套路不符。” 时初在心里嗤笑一声:“男人就是视觉动物,比你想象中的要肤浅得多。” “不请我进去?”文泽裕嗓子有些干,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穿了一件格外性感的吊带睡裙,光滑圆润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稍一低头便可看见她胸前的饱满,光洁笔直的腿交叠在一起,当真对得起天生尤物这四个字。 “请进。”她就是故意把他晾在门口的,太容易得手他才不会珍惜。 房间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灯,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幽远。 桌上堆满了时初的化妆品,虽然很多,但丝毫不凌乱,强迫症患者文泽裕看着还算满意。 她今晚是素颜,依旧美得惊人,脸上没有任何瑕疵,皮肤细腻紧致,线条也比平常柔和许多,灯光打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温暖的色彩。 “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他喜欢明码标价的交易,他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交易里,自己是弱势的那方,一不小心就会沉沦,他只希望对方抽身而出的时候自己能做好心理准备。 “文总怎么这么俗气呢,我都说过了,名,我要,钱,我也要,可是啊,我最想要的还是你的真心,小说和电视剧里不是都说真爱是无价的吗,难道文总不想跟我谈恋爱?” 狐狸最擅长逢场作戏,知道获取他人爱意的最好方式,自己却最难悟明白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文泽裕惊诧地看着她,眼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明明她的话听起来可笑至极,可他却看不出她眼神里有任何虚假的色彩,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既复杂又简单,既深沉又天真,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他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缓慢开口:“你要明白,我看上的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绝不能离开我的身边,不然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她带回来,所以你确定要跟我谈恋爱?” “要呀!”时初毫不犹豫地答。她的征途可不只天涯海角,自然不会把他这个威胁放在心上。 文泽裕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有微微发抖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天知道他做出这 分卷阅读10 个决定花了多大的勇气,年少时缺乏的心动竟在这时候补全了,令他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开口的那一刻,他真的觉得就算眼前这个人想要的是他的命,他都愿意给她。 忽又想起了什么,他脸色有些难看地掏出手机,打开那条推送,道:“他碰你哪了?” 时初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回答:“好多地方呢,头发,手,腰,哦,还有腿也碰到了。” 文泽裕听她说完,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将眼前人拉到自己怀里,顺着她刚刚说的地方一点一点吻上去。 时初被他吻得有些难受,艰难开口:“你干嘛?” 他动作并未停下,含糊开口:“宣示主权。” 一开始便有些停不下来了,浑身的欲望都被点燃,文泽裕索性将碍事的睡裙轻轻褪下,手慢慢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游动。 “我和他——只是在拍戏!” “我给你找更好的角色,这种戏不拍也罢。” “那可不行。”时初抓住他不老实的手,认真道:“我觉得这个角色很适合我啊,就喜欢当祸国妖姬!你不能践踏我的劳动成果。” “都依你,明天我就让导演把所有的亲密戏份都删掉。” 时初:“……”幼稚! “叮咚!”门外门铃被按响,两人俱是一愣,停下了动作。 时初声音喑哑:“谁啊?” “是我啊时初姐,你在干嘛呢,快给我开门啊。”是海安的声音。 被打断的某人显然很不悦,低声问道:“这是谁?” “我的经纪人。”时初回他。 “辞了!”可真会挑时候出现。 “有什么事吗?”时初懒得理他,继续问门外的人。 海安也表示很委屈,为什么时初姐要把她关在门外,声音听起来也怪怪的…… “时初姐,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烤串。” 听到“烤串”两个字时初眼睛立马就亮了,却被文泽裕狠狠瞪了一眼,她委屈巴巴地开口:“我今天不想吃烤串,你回去吧。” 嗯?不想吃肉的时初姐?一定不正常!海安很清楚时初的脾性,立刻就有些担心了:“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文泽裕惩罚性地含住她的耳垂,他记得那是她敏感的地方。 时初控制着自己发出喘息声的冲动,半哄半骗才让海安离开。 等她好不容易把海安哄走,才得了空责怪他:“你太过分了!” 文泽裕找到乐趣,心情大好,将人翻到身下:“我还能更过分你信不信?” 床板吱呀呀地响,文泽裕一晚上都没有消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时初累得眼睛都不想睁开,主要还是这副身子太弱,全身又酸又疼。 好不容易等她睁开了眼,她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红印子,看起来触目惊心。好在今天不用拍戏。 文泽裕早就醒过来了,撑在床上闲适地看着她,柔声道:“想吃什么早餐,我去给你买。” 刚刚结束采阴补阳的狐狸胃口极好,报了一连串名字,文泽裕默默听完记下,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馋猫”。 时初不服气地辩解:“我才不是猫,我可是狐狸!” “是是是,我的小狐狸,我去给你买早餐了。” 文泽裕前脚刚出门,海安后脚就进来了。时初身上的痕迹太过于明显,海安的眉纠成一道:“时初姐,刚刚那个男人……” 时初姐是她的偶像啊,上次她说照片是真的的时候海安还不怎么信,这次竟亲眼看到了活的。 千万星光(六) “就是你想的那样子。”时初慢吞吞爬起来去洗漱,完全不管海安满肚子的疑问。 海安在原地石化,抱的那点侥幸心理完全被打破。如果她刚刚没看错的话,那个男人是文泽裕?前几天她还听人提起过文泽裕来过片场,那时她还因为没有见到他而遗憾,结果现在竟然在时初姐的房间里碰到了他。 所以之前时初姐说的照片是真的这件事不是在开玩笑? 呵呵。 海安不是什么专业的经纪人,时初也根本没把她当经纪人看,只让她打打杂,帮她扇扇风什么的,似乎并不在意能不能拿到资源,未来该怎么发展。拿了高工资的海安过意不去,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她很想为时初做些什么,于是这段时间她都在忙着跟各种导演制片人接洽,尽力帮她规划。 谁知时初不声不响地抱上了金大腿,这个惊天巨瓜她还只能独自咽到肚子里。 这下子资源倒是不愁了,但这件事情一旦被其他人知晓,一定又要招来一大批人的口诛笔伐,对时初的形象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虽然原本就不怎么样。 真是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好不容易等到时初洗漱好出来,她才说出自己的疑问:“时初姐,你们到底是什么关 分卷阅读11 系?” 时初想了想,回她:“他是我的猎物。” 尽管时初可能会生气,海安还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时初姐,就算乔安谨他是个渣男,你也没必要这样对自己,文总他是有权又有劝,可是很难对一个人付出真心,我是怕他伤害你。” 时初将她这些话品了一下,才疑惑地开口:“他很难对一个人付出真心吗?可我感觉蛮容易的呀,再说了,如果没有一点挑战性,这个游戏也玩得不过瘾不是吗?” 海安有些抓狂,这么严肃的事情时初竟然把它当做游戏!跟在她身边这么久,海安总能在她口中听到各种谬论,因此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这么认为。 “姐姐,你要慎重点,这不是游戏!”海安气到换了个称呼。 时初摸摸海安的头,安慰她:“不用担心,我只是要跟文泽裕谈个恋爱,能让我翻车的人还没出生呢。” 突如其来的摸头杀令海安脸红了一瞬,待听清时初的话后她有些惊讶道:“你说什么,谈恋爱?” 时初点点头,眼里没有半分造假的情绪。 说话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文泽裕手上提了好几袋吃的东西,见到海安在,他只是稍稍点了点头,便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时初身上,丝毫不避讳。 海安突然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也不敢主动和他攀谈,这个娱乐圈中传奇般的人物竟真的出现在了她眼前。 天啊,他看时初姐的眼神也太温柔太宠溺了,竟然还亲手喂时初姐吃东西!海安终于知道恋爱中的人会失去自理能力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仿佛整个画面都自动打上了光,美好得像偶像剧。 看来是真爱啊,海安终于放下心来,自觉退了出去,不做电灯泡,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好啦,我饱了。”吃到一半,时初便满足地揉揉自己的肚子,眼睛眯成一条缝。 文泽裕手上举着半个包子,自然地放进自己的嘴里。他的洁癖是出了名的严重,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这样子做,没想到真遇到了竟不觉得反感,并且因为她吃过的缘故,嘴里都多了点甜滋滋的味道。 解决完早餐,文泽裕搂住时初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头,闷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面对时初的时候,他没有什么安全感,明明他满心满眼都是她了,却没有在她眼中发现一丝自己的影子,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令他有些抓狂。 他想要牢牢地把人圈在自己身边。 “名分很重要吗?” “重要!”他一阵烦躁,有些生气地张嘴咬住时初的肩膀,低头瞥见她身上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眉头这才舒展一些。 “那如果没有名分你是不是就不会爱我了?”时初认真地问道,她是要好好完成任务的,自然得了解一下任务目标的想法。 文泽裕没有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难道她还打算不给自己名分?他将怀中的人圈得更紧了,声音有些闷闷的:“会,但是这对我不公平,我等了这么多年才遇到一个你,是你先招惹我的,我不准你离开。” “好吧好吧,给你名分。”她终究是要离开的,她本不想骗他,可刚刚奈奈提醒她文泽裕的黑化值达到了30。 “黑化值是什么鬼?”她被突如其来的系统音吓了一跳,没好气地开口。 奈奈严肃地解释:“宿主完成任务的前提是不能使原本的世界崩坏,文泽裕本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可宿主的干预使这个人物的走向发生了变化,系统检测到他具有逆袭成为这个世界主角的潜质,一旦他的黑化值达到100,就意味着他会成功上位,成为主角,宿主的任务也会失败。” “这么麻烦。”时初在心里腹诽,没想到她随意挑选的任务目标竟然如此厉害,不过她绝不能夭折在第一个任务上,否则以后就算出了混沌,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她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出去,有很重要的东西在等着她去寻找。 被哄顺毛的某人手又开始不老实地乱动,他探进她的柔软,触到一样冰凉凉的东西。 谁承想他刚想拿出来看看,就被时初打掉了手。 他不解道:“那是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时初神色有些不悦,低声道:“是我从小就带在身上的玉佩。” 自她有记忆起,这块玉佩就一直陪伴在她身旁,连奈奈都不在的时候,她就会拿出玉佩,跟它讲自己的心事。她一直觉得这块玉佩是有生命的,宝贝得不得了,所以当她发现玉佩竟然随着她穿来了这个世界时不知有多开心。 时初望向玉佩的神情都比看他温柔。文泽裕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吃一枚玉佩的醋,可见她那幅宝贝的样子,他又舍不得责备她。 好不容易逮到她有空闲,文泽裕却被工作支配,不得不回去处理。他依依不舍地吻了吻时初的额头,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文泽裕走后 分卷阅读12 不久,时初就给一直合作的那个侦探打了电话:“帮我找个人。” 虽不知道为什么文泽裕会突然黑化,但快点完成任务总归是好的。 *** “我们离婚吧。”时初表面上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跟奈奈聊天聊得特别欢快。 “乔安谨会答应你吗,你就说这一句话?”奈奈觉得宿主对任务并不上心,尤其是对乔安谨简直不能更敷衍了。 时初信心满满:“我这是给他留脑补的空间,怎么说原主也是真心待他的人,要是我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装柔弱指不定他还不会答应,只有我冷漠一些他才能给自己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 奈奈:“男人可真复杂。” 乔安谨怎么都没想到,原来她是特意叫他回来离婚的。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他还觉得不耐烦,这么多年平淡如水的相处早就让他厌倦了时初,离婚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计划,可是这件事由她主动开口提起还是让他觉得不太愉快。 他就是仗着时初对自己好才敢放纵自己,可眼前的人似乎变了,明明以前那么爱他的一个人现在却用这种表情跟他说话,难免让他心里不舒服。不过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让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吧,想到这,他又觉得很是愧疚。 “时初,你没必要这样子的。” “我怎么了?”时初扯起一抹艰难的笑,脸上的苦涩挡也挡不住:“你是真的认为我天真吗?我时初就是再卑微,都不会非拉着你继续这段名存实亡的感情,那件事情的究竟谁是受害者你我都清楚,现在离婚,大家都会为你感到高兴,恭喜你终于摆脱了我,而我将继续接受他们的唾骂,反正原本这些都是我一个人承受的,没了你也没有什么区别。乔先生,看在我曾经为你付出过这么多的份上,放过我好吗?” “宿主,你这段表演满分呀!”奈奈夸赞道。 “那是,这可是狐狸必备技能。”时初得意。 乔安谨的心突然钝痛,她叫自己乔先生?心中愧疚升起,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确是最全心全意对自己的人,自己利用了她太多,也的确该放过她。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第一次看见她时他天真的笑容。 完全不像侵染在娱乐圈里的人,眼睛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质。是有动心的,可更多的原因还是她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他深知,在这个圈子里,不能投入太多真的感情。他只是制造了几场偶遇,稍稍用了些手段就把她追到手了。 因为太过于简单,他根本没用心经营过这段感情,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看重感情这种东西。蓉蓉的出现是他生命中的意外,大概也是他的宿命。 “我会赔偿你的。”他想了很多的话,却只说出这一句。 “不必了。”现在想赔偿已经晚了,因为他对不住的那个人,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现在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些,时初偏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万千星光(七) 娱乐圈最近又出了一则大新闻。 当红流量男星乔安谨终于如网友所愿和时初离婚了,他的离婚文案是:感谢相爱过,祝未来安好。 而女主人公当天并未对此事做出正面回应,只是发了一张自拍,配字:天气不错。 这个瓜来得很是突然,流量一下就爆了,网友激动地在两个人的微博下面轮番轰炸。 “终于离了,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留在身边得多膈应,所以我有机会了是吗?” “啊啊啊啊啊啊男神终于离婚了,我要给男神生猴子!” “之前我就说过他们不合适,预言成真了吧,不过没想到问题是出在时初身上,我以为出轨的人会是乔安谨。” “看到某个热评我就呵呵了,我安谨哥哥像是会出轨的人?” “我觉得安谨哥哥还是爱着那个女人的,他这么深情,一时半会儿难免割舍不下她。可是哥哥,恭 喜你终于下定了决心啊,未来由我们来陪你一起走下去。” “竟然还有心情发自拍?看面相就知道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新剧看起来也一副狐媚子样,果然是相由心生。” “天气不错?看起来还挺高兴,占楼完毕,大家可以到这层来骂她了。” “ 我真的好讨厌她,可是又超级无敌喜欢她的颜,谁来救救我?学摄影的人表示这张照片没修过,颜狗毫无立场怎么办?” …… 乔安谨和时初离婚的热度未消,网友们又吃到了另一个瓜。 有个网友默默贴出一张乔安谨和经纪人的激吻照,许多人便顺着这条线索翻遍了陈语蓉的微博,惊觉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陈语蓉的微博里有很多跟乔安谨的亲密合照,文案内容也容易引起其他人的遐想,根本就不像一个正常的经纪人该有的样子。虽然陈语蓉很快删掉了一些微博,但那些微博还是被网友们手快地截图下来,在网上大肆传播。 陈语蓉或许是太过于自信,所以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暴露在 分卷阅读13 了微博上,全部刷完可以看出那就是一个女生面对喜欢的人时的视角。两人还经常互动,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语,粉丝们以为他们是在互相打趣,可结合最近流传的那些照片看才会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时初的手机又被打爆了,她索性把它丢给海安。 身为这场舆论风暴的罪魁祸首的时初自然知道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从原来的嘲笑厌恶到同情好奇,有些人大着胆子来问她真相,却被她笑嘻嘻地糊弄过去。问的人多了,便消耗了时初所有的耐心,后来再有人想问时她一个好脸色都没给人家。 大家只当她是受了刺激。 海安美滋滋地刷着微博,开心道:“时初姐,乔安谨的人设终于保不住了,你不知道现在网上都在骂他呢,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接连爆出许多他和经纪人的亲密照。不过明明掌握了这么多信息,怎么不早点站出来,这样你就可以少受些苦了。” “你知道议程设置吗?你能看到的东西都是别人故意让你看到的,舆论是最靠不住的,所谓真相不过是虚枉的幻象,别太当真。” 海岸不好意思地笑笑:“时初姐,我有点听不懂。” 时初“哦”了声,道:“意思是我这些照片是我让别人放出去的,你之前不是看过那些资料了吗,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海安:“……” 墙头草网友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 “之前照片门出来的时候乔安谨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偏偏还要在那里装大度,现在看来是因为自己出轨得更早所以心虚吧?” “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担当、率性而为的人,也一直提醒过你要和经纪人保持距离,作为粉丝的我们其实早看出一些端倪了,只是我们都告诉自己是我们想太多,不要去干涉你的私生活,没想到……粉转路。” “乔安谨出轨是实锤了,所以时初到底有没有出轨,求大神验证那招照片有没有ps痕迹,我希望是假的,因为我太吃她的颜了,如果是假的我就放心粉她。” “为什么现在的人出轨都要给网友们留证据吗,在微博上秀恩爱当我们看不出来吗,不过事实证明这届网友是真的不行。” “所以时初女神的那条微博意思是不是说她终于摆脱渣男了,从此以后她的生活雨过天晴?想当初她那么红,却不顾一切嫁给了乔安谨,结果现在遇到这种事,乔安谨的上位者姿态我一直都觉得有点恶心,现在终于可以骂了。” 乔安谨原来的经纪人这时候也出来凑热闹,哭诉自己当初是怎么被陈玉蓉挤掉的,于是网友推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从那时候开始就不正常了。他靠着好男人人设圈粉,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渣男。 所有人都觉得时初这时候应该会出来表态,控诉自己所遭受到的背叛,但她没有。所以关于那张照片的真实性大家都不敢确定,现在的造假技术这么高明,P张不留痕迹的图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很多人坚持双方都出轨了,但认为照片作假的人也多了很多,毕竟乔安谨的实锤更多,时初那张照片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许多人这才抛开有色眼镜重新看时初。 制作方不喜欢蹭热度,但并不意味着不会蹭,电影的官方微博在这时发出了一段时初饰演的角色的花絮,还专门艾特了她,海安代她转发了那条微博。里面的祸国妖姬一颦一笑都尽显风情,角色设定其实很好,大家凭着这段花絮脑补出了一段段爱恨情仇。 这与时初之前饰演的角色都不一样,不过光凭这几个镜头大家都能看出来时初演技比以前进步许多,尽显张力,和老戏骨对戏也毫不逊色。 时初表示,表演这件事她闭着眼睛都能演好。 *** 这是乔安谨最低谷的时候,曝光一出,他手上的好几个广告代言和新戏都丢了,那些证据令他无法辩驳,陈语蓉倒是发了几个声明,可是网友们都不买账,他们认定了他出轨。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觉得自己是足够爱陈语蓉的,就算可能会掉粉,他也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把她介绍给大家,这种勇气令他自己都感动到了。 可不是现在啊,这件事情发生后,他遭受了无数谩骂,冲动者甚至扒出他的住址,守在他门口,意图伤害他。 他是不想怪陈语蓉的,毕竟这件事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责任,因此无论内心有多纠结,他都告诉自己那是自己爱的人,不要对她发脾气。可是恐慌感一阵强过一阵,网上的爆料一个接着一个,似乎是有人要将他置于死地。 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初时初经历过的感受,千夫所指,孤立无援,那时候的她该有多无助?可是这一切是他一手铸就的。他怀疑过很多人操纵舆论,独独没想过她。 不可能是她的,那个傻女人这么爱自己。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躲开那些守在楼下的人去找陈语蓉,却没想到撞见了她和别的男人的对话。 那个陌生的男人抱着陈语蓉,暧昧的气息喷薄而出:“蓉儿,你说,如果我 分卷阅读14 把我们以前的事情都告诉你那个便宜情人,他会不会生气呢?”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我不是给了你钱让你滚吗?”陈语蓉力气小,根本挣不开他,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当初害得她流浪,又给了她痛苦不堪的回忆的人竟敢回来找她! “这点钱怎么能证明我们之间的情谊,我们当初睡了那么多次,一个姿势就得要不少钱吧,要是你那个相好的知道了,指不定就不要你了,到时候你想回来找我的话,我一定会欢迎你的。” “呸。”陈语蓉吐了口口水,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明明一切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中……一定是那个女人!她最近变化太大,让她不得不忌惮。 可她真的好恨,恨上天为什么给了她一次机会,又这样子残忍地对她,这一世比上一世还要痛苦,她明明很努力了,那些碍眼的人她都清除掉了,怎么还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好恨啊,恨不得杀了这个人。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听到旁边有东西掉落的声音,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她扭过头一看,乔安谨就站在不远处,用一种幽深的眼神看着她。 陈语蓉慌乱无措,几近崩溃:“安谨,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子,听我跟你解释。”她在那双眼眸里看不到任何情绪,正因如此,她才更加害怕。乔安谨是她重活一世所有的希望,她绝不能放弃。 乔安谨摇摇头,末了叹了一口气:“蓉蓉,我们结束吧。” 明明他还叫自己蓉蓉!绝望之下力气变得格外大,她终于挣开桎梏,冲上去抱住乔安谨:“你还是爱我的对吗?你是我所有的希望了,求求你不要抛下我,求求你……我能解释的,我和他没有关系,他在陷害我……” 乔安谨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她的手,脸上不忍的神色一晃而过,他逼自己狠下心,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有他知道自己离开的真正原因。 不是不爱她,而是他终于还是怯懦了,相比较爱情,他更在意自己的事业,无论阻碍是什么,他都会选择自己的前途。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陈语蓉频频找他借钱了,相比较生气,更多的还是愧疚,因为先放开手的人是他。 他终究还是爱自己多一些。 万千星光(八) “都是你干的?”文泽裕把玩着怀中人的发丝,最近发生的事情过于集中,稍一细想他就猜到是时初的手笔,之前她说的自己可以解决还真不是在客气。 这个圈子从不是什么理想化的地方,能不能红各凭本事,只是他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时初。 她刚接近自己那会儿,他是派人去调查过她的。她是难得的幸运儿,没体验过这个圈子的腥风血雨,更不在乎名气,为了爱情甘愿守在家里。她那么爱那个男人,可文泽裕从没看她眼中看到过对自己的爱意,连敷衍的情义都没有,所以他从来没有猜到过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这点,他对那个男人的妒意便难以平息。 那么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呢?在那晚之前,她都没有过任何异常的行为,甚至连那个男人跟他的经纪人那点破事都没看出来。 所以,就是在那晚之后,她变成了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眼里的情绪总让人猜不透的人? 时初往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窝着,乖乖巧巧地回答:“就是我。”语气里的傲娇毫不掩饰。 文泽裕被她逗乐,他终于看出来她像什么动物了,狐狸。 狡黠而天真,会出其不意地伸出利爪,使你逃无可逃,然后拍拍屁股就跑。可他偏偏就甘愿栽在她手上。 他无奈叹息,将怀中人圈得更紧,生怕她跑掉似的:“你说过要给我一个名分的,说话算话。”遇到她之后,什么冷静啊理智啊这些他从前引以为傲的东西通通消失不见,即使她就在自己怀中,还是会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宿主请注意,文泽裕的黑化值达到了40。”奈奈突然提醒她道。 时初:“???”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啊!人在家中坐,黑化值天上来。 她有些无语地问奈奈发生了什么,奈奈比她还懵:“我也不知道啊,我不会检测错误的,可能又受什么刺激了吧?” 呵呵,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真让人捉摸不透。 为了积分,时初忧心忡忡地问文泽裕:“文总,你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来大姨夫了?你情绪起伏千万不要太大了,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告诉我,我保证给你顺得服服帖帖的。” 文泽裕以为她是因为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而故意转移话题,脸色更黑了:“还不是因为你。”明明很生气,可是舍不得打她,也舍不得骂她,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看在眼里还怕丢了,她竟然还来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时初瞪大双眼,挣开他的怀抱,双手环胸:“讲道理,文总,我不是一直乖乖巧巧听你的话吗,怎么就惹你不开心啦?”跟任务有关的事情时初是 分卷阅读15 很在意的,她干嘛莫名背锅。 她气乎乎的样子格外可爱,文泽裕很想伸出手揉她的头,可还是忍住了,冷着一张脸,道:“因为你还叫我文总。” 早说嘛。时初见问题不大,立刻恢复了笑眼盈盈的样子,讨好般的挽住文泽裕的一只手,撒娇道:“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呀,小泽泽、小裕裕、文文,小甜心儿……” 她越说越离谱,把自己平生会的所有甜蜜的称呼都列了出来。硬生生把文泽裕一个大男人说红了脸,偏偏她还不愿装作看不见,调戏道:“天啊,我们小裕裕脸红了,以后我就叫你小裕裕好不好?” 隔了好久文泽裕才憋出来一个“不好”,这种称呼显得他很没气势,不过从她口中念出来竟是甜甜的感觉。 “我不管,我就要叫你小裕裕。”看出来他被自己哄回来了,时初又开始了作死的状态,好在他似乎心情不错。说什么不好的,还是口嫌体正直嘛。 “奈奈,他黑化值有没有降低?”她想看看有没有效果,总得知道他黑化值上升的原因是什么,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也好做准备。 “有啊。”时初眉梢一喜,还没来得及得意,便又听到奈奈说:“现在39了,整整下降了一点呢。” 整整一点?一次升高十点,她哄了那么久才下降了一点?时初郁闷极了,看来她得早点完成任务,在他黑化值达到一百之前离开这个世界。 *** 陈语蓉从来没想到乔安谨能做得这么绝,他在网上发布声明,说他和她之间没有网上盛传的那种关系,那些照片只是有心人寻找会令人误会的角度拍的。并且由于她在微博上发布了容易引起误会的内容,公司决定辞掉她的经纪人职务。 网友们对这则声明冷嘲热讽,证据那么多,他们自然不会任由一则声明摆布,反而愤怒不已。 “想知道是哪位摄影师这么厉害,找的角度都那么神准,想拜他为师。狗头/狗头/狗头/” “虽然偷拍很不好,但还好把这种渣男的真正面目暴露出来了,之前真以为是娱乐圈难得的真好男人,怪我被猪油蒙了眼。” “哈哈哈乔安谨怕不是把我们当傻子遛呢,不心虚辞什么助理呢,要是他承认自己真的出轨了,然后好好道歉,也许我还会接受。” “年度最恶心声明没跑了,虽然时初那锤也够呛,但我突然就想粉她了,她那张脸是真女神,不像某渣男近几年微整太多次,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多年的老粉了,表示很失望,其实我们还是有提醒过经纪人不要发这种暧昧的微博的,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把我们的话放在心上,心疼时初姐姐,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好的人。再见了,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渣。” 当然也还是有一些粉丝仍不愿相信,尽力去维护他。 “安谨哥哥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大家能不能不要跟风造谣,你们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上了别人的床的人而不愿意相信一个被陷害的人?” “不管如何,我仍会保持初心,安谨哥哥绝不会是那样的人,就算是真的……我还是会继续爱他,八年之约,我还会在。” “现在造谣的成本可真是太小了,我P图也贼溜,你们需要我帮忙p图吗?Ps:某人的照片才真真的原版呢,感觉这次也是她的阴谋。” …… 不过这样的声音被那些谩骂他的声音所淹没,十分单薄无力,乔安谨从名声到资源都急速跌落,基本上没什么力挽狂澜的机会了。如果时初跟他还没离婚的话,他还能说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可是现在他根本无力辩白,他那么看重的事业一夕之间被毁于一旦。 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处心积虑地要害他,明明他就差一步就能达到事业的顶点。 *** 那则声明令陈语蓉心彻底冷了。 她早该猜到的,既然乔安谨能一脚踹开时初,也终有一天会踢开她,怪她把爱情想象成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忘了男人总是会更凉薄。她能依靠的从来都只有自己,重活一世又如何,她还是要一个人背负着这世间所有的恶意前行。 这一世的背叛比上一世更令她心痛,因为这一次她掏出了真心去爱一个人,得到的竟是这种回报。 网上那些人骂她不要脸,她只觉得可笑至极。与生存相比,自尊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她的尊严早就被那些恶心的人践踏得破碎不堪。 她最恨的就是为什么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时初却过得那么潇洒? 当初那些谩骂时初的人现在反过来心疼她,认为她是那个被背叛的人,夸赞她的新角色有多令人期待。陈语蓉看过她的微博,她甚至没有表现过一丝不开心的情绪,从来都没有。 凭什么,最可怜的人明明是自己啊,这些人都瞎了吗? 看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笑脸,陈语蓉恨不得捏碎手机,嫉妒使她的面容变得扭曲。 她当初计划得那么完美,只要时初乖乖离开,后面的一切就都是水到渠成的了,她何 分卷阅读16 必经历现在的狼狈?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只有她才会不声不响地收集这么多证据,肯定是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和乔安谨之间的关系。不然凭她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资源。 是她看轻她了,既然她不让自己好过,那自己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她冷笑了一声,编辑起要发布的内容:你以为你还能恢复白莲花人设,不,我可以告诉你,这辈子都没可能了,婚内出轨实锤大家了解一下? 她手顿了一顿,还是把照片里男人的眼睛用马赛克码掉,其他的地方都没码上。 反正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就算那个男人要来找她算账,她也只剩这条命了。 万千星光(九) 最近的舆论对时初友好许多,海安刚刚松了口气,却又眼睁睁看着关于时初的话题又一次被刷上来,这次的照片比之前的要清晰很多,她知道内情,自然知道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是文泽裕。 她的心脏突突地跳,为那个发照片的人感到担心,文泽裕他都敢得罪,可能是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吧。自然也是担心时初姐的,可是她这次有文总罩着,不会像上次一样孤立无援。 况且她相信时初姐和文总之间是真爱,文总看时初姐的眼神不知有多宠溺,每次她站在他俩旁边都能感觉到暴击,着实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寻找男友的标准不知不觉中也变高了。 找不到像文总这样又帅又有钱的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对她好,捧在心尖尖的好,于是她瞬间又觉得自己找不到男朋友了。 海安刚踏出封锁线外就被眼尖的狗仔看到,最近她替时初接受了不少采访,因为时初姐不屑于这种应酬,狗仔们对她也眼熟得紧,这下子她才发现外面围满了带着□□短炮的人,他们一个个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眼睛冒出来的光如狼似豺,恨不得要把她吃掉。 眼见形势不对,她立马掉头转身,回去寻找时初。 海安惊魂未定,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声势,时初姐只是一个从一线掉入N线的演员,之前那么多流言出来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这种阵势,这次狗仔们这么激动,或许是因为他们认出来照片里的另一个人。 那个跺跺脚就能让娱乐圈抖三抖的太子爷。 时初这场戏还未拍完,海安便耐心地在一旁等待。剧组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兴致勃勃盯着八卦主人公,时初肯定是感受到了的,可她不为所动,专心地演着自己的戏份。 今天拍到朝廷大臣们联合起来弹劾嫣妃,也就是时初饰演的祸国妖姬,说她霍乱朝纲,使皇帝荒废朝政,定是妖怪所变,所以上天降灾于国家,一连好几个月都没下雨,定要一除而后快。 皇帝本就是个无能的,顶不住大臣们的压力,狠心点头答应。皇帝以为自己薄情,但当看到嫣妃被打得皮开肉绽,一身素衣被染红的时候他的心还是颤了一颤。 从小父皇就教导他不要把感情倾注在女人身上,一个为情所困的帝君是绝不会走得长久的,他得到帝位太过于顺利,因为根本不用他出马,身后就有人扶持他上去。 国事不由得他做决定,权力更只是一种摆设,于是他索性放任自己流连于后宫,做一个荒诞无度的帝君,只有他只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傀儡。 嫣妃是最得他心的妃子,不仅因为她美艳动人,还因为她懂得他的心。他知道自己的不甘,知道自己的无奈,还暗中支持自己,帮助自己培养势力。他欢喜她,但没有付出自己所有的真心。他自己的脖子上都时刻驾着一把刀,怎么还有办法去信任别人? 所以他们要驱除嫣儿的真正原因是嫣儿威胁了他们的地位,自己暗中的这些小动作被他们发现了,所以纵使他有诸多不舍,还是不得不答应,他又护得住谁呢? 他以为嫣儿会恨自己,做好了被责备的准备,不想她却朝他笑了笑,有些紧张地问:“皇上为何不愿靠近我,是因为……我这副模样令陛下不悦?” 脱下了华服的嫣妃没有了往日那股摄人心魄、嚣张跋扈的美,却多了一份柔弱的美感。尽管身上狼狈不堪,却还是能让人轻易辨出那是一个美人。往日的温存画面涌入脑海,更令他自责。 “嫣儿,是朕对不住你。”她望向自己的目光太过于热切,令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神。他又何曾,那么亏欠过谁?身为帝家之子,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平常之事,他踩了多少人头才爬上这个位置的,面对嫣儿时他第一次生出了愧疚的感觉。 “说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陛下,你我都知在这深宫当中,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妾只是希望陛下能最后抱我一次,摸摸妾的头,就像以前那样。”嫣妃被打得很惨。稍稍一动那痛意就会牵动全身的神经,可她还是扬起头颅,想要那人看清自己。 她是只狐狸啊,逃跑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她不能逃,否则他的处境会很惨,那些野心深重的人定会借着这个事情指责他,认为是他放跑了自己。 当初阿婆让她不要跑进宫里玩,可 分卷阅读17 她不听,被人伤了后掉入一个院子里,被一个眉眼好看的少年抓到了。她以为自己要完蛋了,不想那男孩只是轻轻拂过她的头。接着细心地帮她包扎伤口,然后放她离开。 离开前他对自己说:“小狐狸,你快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这深宫困住的人太多,希望你能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像我一样。” 就在那时,嫣儿便喜欢上了他。 她终究是没听他的话,跑回了宫里。再见到他时,他已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可她能看出他眼中的郁气和无奈。于是她费尽心思成为他最宠爱的妃子,想要帮助他培植势力,以报以前之恩,却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往后余生,若是不能陪在他身边,自己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阿婆骂她傻,她自己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她无法违背自己的心。 皇帝动容地走过去搂住她,难得吐露真心:“若是可以的话,朕也想过寻常人家的生活,那时朕便带着你,早起去锄地,晚上带露归,生几个孩子,谁也不理,什么都不用想,可是这辈子,朕只能负你,你能原谅朕吗?” 嫣妃想象了一下他所说的场景,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妾从未怪罪过陛下,能成为陛下心中独一无二的人,嫣儿已经很满足了,陛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嫣儿只是觉得,不能陪陛下走下去实在太可惜了。” 时初的表演很有感染力,不少人看着看着都不自觉地陷入那种两人将要分离的悲痛中,忘记了自己看时初的原因。 嫣妃是皇帝心上最初的白月光,嫣妃走了之后,他没有放弃培植自己的势力,只是这次他更为谨慎隐秘。这时真正的女主出现了,渐渐取代嫣妃的位置,剧情开始往偶像剧方向走,女主在宫斗中并不怎么聪明,但有皇帝的偏爱,顺利的成为最有权势的皇后。 这部电影是男主文,感情线并不怎么重要,女主的存在只是为了迎合市场的需求,重点戏在皇帝如何掰倒在背后控制他的人。 等嫣妃领完便当,时初就可以杀青了。终于拍完这场戏,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导演的“cut”迟了好一会儿。只有时初像个没事人似的,拍拍身上的灰,刚刚脸上悲痛的情绪一下子消失不见,似乎入戏太深这一辈子都跟她沾不了边了。 这段时间时初的新闻太多,导演其实不太想用这种话题演员,可时初的表演是真好,他想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选。本来导演对这种空降进来的人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时初的表演令他意外,他看过她以前的作品,那时的水平根本不及现在的一半,现在甚至隐隐有压过老戏骨的趋势,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他的眉眼都柔和许多,走过去对时初道:“小初,演得很好,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今天没你的戏份了,早点回去休息。” 时初笑了笑,对他点头:“谢谢导演。” “时初姐,出大事啦!”海安好不容易从刚刚的表演中回过神来,才想起来正事。 “怎么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遇到事情怎么还咋咋呼呼的。”时初一边走向化妆间一边说道。 海安确实很羡慕时初面对事情时处变不惊的样子,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有人上传了剩下的照片,他们大概认出了里面的人是文总,正在门口堵你呢。” “胆子这么肥?”时初挑了挑眉,看来自己这是把女主大人逼急了啊,使出这种手段来对付她,真是可爱得紧。 “是啊。”海安恁恁不平地道:“也不知他和你什么仇什么怨,手段这么下作。”其实她心中有了猜测,但不敢轻易提出来。 就在这时,海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要挂掉,又忽然意识到这是她私人手机号的铃声,连忙打开屏幕,上面闪着“文泽裕”三个人。这下子手机就变成了烫手山芋。文总肯定是因为打不通时初姐的手机才来打她的号码,她小心翼翼问道:“时初姐,文总的电话,肯定是来找你的,你来接吧。” 时初本来是懒得接的,想了想又觉得跟他讲清楚比较好,这次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跟他商量一下怎么处理也比较好些。 她接过电话,按下接听键,声音柔媚:“小裕裕,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万千星光(十) 海安听到这声“小裕裕”,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精彩,她很自觉地离开化妆间,心中默默流泪。 呜呜呜,老是被塞狗粮,太甜了呀,谁能想到有一天会有人管娱乐圈太子爷叫“小裕裕”? 电话那头的文泽裕脸上的表情也好到哪去,明明禁止她这样叫自己了,却还是不听话,可是心中却喜悦得紧。他原本担心时初会被网上的流言影响到,这才迫不及待地给她打电话,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初初,我查过了,这事是陈语蓉做的。” 听到这个称呼,时初心一动,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初初”,明明是第一次听,她却觉得听过了无数遍,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 分卷阅读18 一个人喜欢喊她初初。 她想起来自己遗失的记忆,为什么进入混沌以后她就遗失了所有的记忆?成为一张白纸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她总觉得自己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大概是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这两个字从文泽裕口中念出来,她却并不排斥,反而觉得百转千回,灌了蜜似的,击中她心中的那根弦。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忙逼自己忘掉这种感觉。这里的所有人也不过算NPC而已,她不能在这里投入任何感情。 “我知道是她做的。”时初淡淡道。 文泽裕并未在意她语气的变化,他从来摸不透她的脾气,不知道她此刻的心绪:“所以你想让她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帮你。” “文总那么聪明的人,还不懂得怎么处理吗,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拍了一天的戏,太累了,先挂了。”说完她没给文泽裕反应的机会,抢先挂掉电话。 文泽裕对她突如其来的疏远表示很懵,心中的那股不安愈发重了起来,那声“文总”实在刺耳得很。眸色变得深邃起来,原本他想要按照一般的处理方法把这件事掩盖过去,可他现在改变了想法,总得逼一逼她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宿主,文泽裕的黑化值又上升了。”奈奈莫名其妙又检测到黑化值的变化,开口提醒道。 时初只是“哦”了一声,看起来不太在意。 奈奈不明所以,问她:“你不问问升了多少吗?” “反正没到一百。”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奈奈恨铁不成钢地道:“宿主,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可是要拿积分的人,不是很想出混沌吗,赶快去哄他啊。” “明明是你想拿积分吧?”时初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奈奈内心的想法。 奈奈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它明明没和宿主说过啊,她怎么就猜到了。它确实需要积分,作为被时初绑定的系统,他们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一体的,时初拿到的积分会转化成奈奈的能力值,能力值越高,它所掌握的金手指就会越多,系统也会逐步升级。 不跟时初说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在利用她,它陪了时初那么久,知道她心里的孤独,非常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大家建议它换个宿主的时候,它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或许时初不是最好的人选,但是它想要保护的人。 “是这样没错,但拿积分对我们都有好处,宿主的任务完成得也差不多了,千万不要在最后出了岔子。”时初一向油盐不进,奈奈也不指望她能听自己的建议。 时初果然没在意它这番话,问了其他问题:“那我怎么离开这个世界?”不能在这个世界久待,不然可能会发生一些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 “你可以选择中途离开,也可以选择寿终正寝,寿命的长短在于原主改变命运之后的命运轨迹。”奈奈答道。 “我离开之后……”时初顿了顿,继续道:“这个世界还会正常运行下去吗?” “当然会呀,宿主在这个世界留下的印记是不会消失的,不过我们会稍做处理,保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行。” 时初慢悠悠地卸着妆,镜子里的人狼狈极了,她不喜欢今天的妆容,更不认同嫣妃的想法。她大可以变回狐狸逃走,回去过自己悠闲自在的生活,何苦为了那一个情字而丢掉自己的生命。 像嫣妃这么蠢的狐狸,放在电视剧里是活不过两集的。 *** 各路营销号和网友们都被最近那组照片所支配,这个瓜简直太好吃! 照片刚出来的时候大家就对里边那个男人很感兴趣,大尺度的照片固然令人兴奋,可最令他们兴奋的是照片里的主人公背景是他们没想象过的强大。 刚开始有人拿出文泽裕的照片作比对,遭到了群嘲: “您可别瞎说了,文泽裕喜欢的不是男人吗,上个星期我还见到他和某男星的绯闻。” “文泽裕时初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竟然闹绯闻了?我承认五官确实很像,但坚决不相信。” “慌得一批,我老公不可能看上时初的,虽然这两人颜值是蛮般配,但我不允许他俩在一起。” 后来网上一位很权威的面相专家仔细对比了两张照片,标出了两者之间的相似点,巧合到连下颚的一颗小痣都一样,或许是因为忌惮文泽裕没有明说出来是他,但网友被这幅对比照惊到了。 接着有人贴出了那天文泽裕和时初的行程,两人很巧合地都因为不同的事情去了同一个地方,完全有机会见面。 细思极恐。 网友:“我可能打脸了。” 对此两位主人公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狗仔们没有蹲到时初,而文泽裕那边……他们自然是不敢去问的。据说有一位胆子大的狗仔想去采访,不仅没采访到,还没等到回公司就被辞了工作。 文泽裕自然是有控制网上的消息的,碍于之前的证据都已经被保存下来,根本遏制不住,这个热点营销号们自然也舍不得不蹭。况且这次文泽裕没有严格的打 分卷阅读19 压消息,以他的能力,自然是能让营销号们闭嘴的,如今这个场面只能有一种原因——他允许他们传播。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文泽裕公司旗下的一个大V发出一个爆料,最开始发出这些照片背后的人是乔安谨的前经纪人陈语蓉,列出的证据十分有力,不过对另外的流言没有多作澄清,只留下这条线索由网友遐想。 如果是别人发的还好,偏偏是陈语蓉。网友们对于陈语蓉勾引别人老公的行为很是不齿,对她的印象好不到哪去,对她发出的照片自然也就多了些质疑。 于是网友们就照片的真假性做出了猜测。 如果照片是假的,那么陈语蓉不仅在乔安谨和时初还在一起的时候陷害时初,引导舆论对时初的攻击,试图上位,还在被甩掉之后妄图毁掉她的名誉,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如果照片是真的,说明乔安谨和时初双方对这段感情都不忠诚,不过以陈语蓉这样的手段,时初是被陷害的也说不定……这两人联手起来,受害更多的还不是时初? 无论哪种猜测,陈语蓉都洗不白了,她再想踏进这个圈子是没可能的,就连寻找其他工作就愈加艰难。群情激愤的网友们早把她的底扒得底朝天,就连她一直隐藏起来的家庭都被人扯出来。 她那些冷血的家人在面对媒体采访的时候,说她根本不配为人子女,没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倒是娇气得很,到了大城市以后直接翻脸不认人。陈语蓉从没想到他们的演技这么好,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一看就是怕被别人戳脊梁骨。 因此陈语蓉身上的罪名又多了一状。 她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家人”,因此他们这套没法伤到她,可是她最在乎的人始终也未曾来找过她。 哪怕只是一条短信、一个电话,她都能轻易原谅他,可是都没有。 心冷得仿佛掉入了冰窖里,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上天仿佛把所有的恶意都施加在了她身上,冷眼看她遍体鳞伤,最可笑的是,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又这样狠狠捉弄她。 她不甘呐。 可是不甘又如何,她现在剩下的是无边的谩骂,门外总是有那些无聊蹲守,就为了骂她打她的人,他们自诩正义,却不曾想象别人有多绝望。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缓缓走到阳台上,看着下面一堆人朝她看上来,对她指指点点,有些人口中还说着恶毒无比的话:“跳啊,你倒是跳啊,做样子给谁看呢?” 耳畔是徐徐而过的风声,她勾起嘴角,自嘲一笑:“流言没把时初杀死,倒把我杀死了。” *** “宿主,陈语蓉自杀了。” 奈奈的声音响起,时初梳头发的手顿了顿,又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知道了。” 奈奈接着道:“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跳楼,竟然和原主是同一种方式。” 时初闭上眼,表示不想再听。 陈语蓉不是没有别的选择的。 生在凉薄的家庭,遇上不好的男友,这些确实令人同情,可她不是偏要通过抢夺别人的爱的方式来实现自己扭曲的愿望。她大可以找个发展空间大的工作,凭着她前世的记忆,可以对未来的市场做出一个准备的预判,总不至于再次流落街头。 可她偏偏要抢别人的东西,视他人的生命为草芥。所以她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点代价,死亡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 万千星光(十一) 陈语蓉的死将“网络暴力”这个话题又一次推了出来,人们把她的死亡原因归结于网络暴民的围攻,尤其是她跳楼当天那段有人喊着“怎么还不跳啊”这种冰冷话语的视频引起了人们的讨论。 他们抽丝剥茧,从人性弱点解析到社会风气,各种各样看起来专业极了的文章被转发和讨论,而讨论这个话题的人当中,有不少人参与了当初对她的讨伐。 许是因为这件事的影响,有关于几人的热度消散了不少,网友们怀着奇怪的同情心看他们,生怕他们走陈语蓉的老路。剩下的只有一些小心翼翼地分析和猜测,等到其他事件爆出来,这事就算番了篇。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最不缺的就是新闻。 在几乎所有人都快要遗忘这件事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一件大事,文泽裕关注了时初的微博,而时初并没有回关。文泽裕不怎么上微博,关注列表里也只躺着几个人,时初的出现就显得格外抢眼。 文泽裕的这一行为似乎可以证明之前那些照片是真的,可是大多数人的猜测是时初傍上了文泽裕,眼下这种情况,怎么像是文泽裕在追求时初?一个这么有权势的人,别人都上赶着贴上去,她却极有骨气地无视,难道不怕被甩了? 众人正好奇呢,文泽裕那万年不发消息的僵尸号发了一条微博:出轨是假,照片是假,想追求她是真。 他并没有说谎,照片这事并不是他们蓄意而为,那晚他难得喝醉酒,走错了房间,在看到那个女人时鬼使神差地 分卷阅读20 留了下来,之后的事情真实而又虚幻,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才有了后来的相遇。 其实他有很多种方法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现在这种局面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沉默,等到网友们都把这件事遗忘了就行,可是他偏偏要用这种最危险的方式,为的就是逼她正视他的感情。 明明掏心掏肺地对她,就连把命给她都甘愿,为什么还是没有得到她的心? 即使夜晚把她搂在怀里,把她压在身下,听她甜蜜诱人的喘息声,还是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己。 原本网友们以为时初这回肯定会回应了,可她还是一个消息都没发,依旧保持着自己一个星期两条微博的频率,发的内容也只是自己美美的自拍和日常。 大家都为文泽裕感到心疼,那么多年第一次主动表白,竟没有得到回应,实在是太可怜了,不过终于可以确定了他的性向,女明星们又开始暗暗摩拳擦掌。 即使很多人还是坚定地认为照片是真的,但当事人太过于坦荡,他们打出的拳像落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很快就令他们失去了兴趣。 当所有人都以为文泽裕苦求时初而不得的时候,两人正在进行深入的交流。时初最近在准备新戏,文泽裕每天下了班之后都会来她家里,逼她煮饭给自己吃。 时初一点都不喜欢煮饭,可熬不过他的攻势,不情不愿地去找菜谱。 她以为自己是不会做饭的,可是当她提起锅铲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她的脑海中涌现出来,突破遥远的时光,令她没来由地心痛。 她似乎……给一个人做过饭,而且就会一道,是特意为了一个人学的,一开始学习的时候她总是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到后来她终于能熟练掌握这道清蒸鱼头了。菜的做法她倒是想得起来,可那个人的脸她始终看不清。 记忆深处被封存起来的那个影子,到底是谁呢? 不是没问过奈奈,为什么她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为什么她见不到混沌里的其他人,为什么她仿佛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了?可奈奈只是摇摇头,表示它也不太清楚。 或许所有的谜底,等她完成了所有任务以后就可知晓了吧。 “天天吃同一道菜,你不腻吗?”时初咽不下自己做的菜,放下筷子,手肘支在桌上,托着自己的腮问文泽裕。 她每天都做同一道菜,故意不学习别的菜,就是希望他哪天能吃腻,然后求自己不要再做菜了,不承想她自己倒是吃到想吐了,他还一副特别享受的样子,邪了门了! 对面的人舀了一口汤,细细品尝,才回她:“因为你做得太好吃了,好吃到我吃一辈子都不会腻。” 天知道他最近过得有多幸福,这种平淡温馨的生活是他向往已久的,他缠着时初这么久让她做饭,就是想让她早点习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因为太珍惜,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她在一起。 这个时候《江山一梦》已经开始上映,上映第一天票房就破了纪录,口碑爆棚。时初在里面的表现非常抢眼,甚至碾压了女主的风头,收割一大票粉丝。在实力面前,有些东西会不攻自破。 由于嫣妃这个角色太过于出彩,很多人甚至认为这部电影的真正女主角是嫣妃。她是皇帝最初的白月光,为皇帝后来的霸业奠定了基础,比起柔柔弱弱的女主,她才是适合辅佐皇帝的人,样貌,谋略一样都不输女主,最重要的是她性格讨喜,不矫揉造作,敢爱敢恨,虽然很快就领了便当,但始终是皇帝心头的一颗朱砂痣。 其实时初早能猜到这个局面,这部电影对于感情部分本就不怎么看重,编剧在写女主的时候很明显不太用心,走的是传统的柔弱路线,脑残了一大半部电影,后面才像突然开了窍似的,一路替皇帝披荆斩棘。 “因为这个角色对时初黑转粉了,女神我爱你!” “我一个女的在电影院里被嫣妃给酥到了,差点就要把持不住自己,简直是祸国妖姬本妖,演技是真的好,有些不相信以前的流言,这么有傲骨一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嫣妃和皇帝的恋情是整部电影全部的泪点了,看到嫣妃死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看到男女主被虐的时候只想笑,完全get到时初的颜,终于知道为什么文泽裕要公开追求她了,因为她是真的太有魅力。” “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方是文泽裕,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时初还凭借这个角色拿到了柳树奖最佳女配角奖,这部戏爆红之后她并未不停地接戏,而是从发来的剧本中慢悠悠地选,一点都不着急。 海安在这部电影上映之后已经做好了忙到爆炸的准备,她一早就知道时初能红,不知有多自豪,只是忙起来的原因和她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她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拒绝那些广告邀约和所有商演活动,那些一听起来就不靠谱的电影电视剧也一概拒绝。时初已经明确表示一年只接两部戏,其余的一概不理,她也只好照做。 几年过去了,大家关注的文泽裕和时初 分卷阅读21 的恋情始终没有进展,只有文泽裕每年在几个关键的日子里发布一些对时初的告白,以至于大家都在猜测他对时初的追求是不是只是一个幌子,其实霸道总裁也有被逼婚的苦恼? 在这几年里,时初始终坚持一年接两部戏,每部必成为经典,她本人也逐渐成了票房的保证,跻身进一线女星的行列后就没被其他人超越过,在绝对的口碑和实力面前,以前的那些流言仿佛成了笑话,大家再看时初,最关注的还是她的作品,偶尔会提及那个可怜的娱乐圈太子爷。 在这几年时间里,文泽裕一共向时初求了九次婚,被拒绝了九次。她既不需要他的帮忙,也不稀罕他的感情,但还是乖乖地待在他身边,文泽裕实在是无能为力,有时候他忍不住在想,这个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也因此,他的黑化值隔一段时间就涨一点,时初不得不在拍戏和旅游的空隙回来安慰他,每次都被他吃干抹净。这是降低他的黑化值的最快方式,时初为了节约时间早点完成任务,每次都用这种方法,成功地把他哄回安全值。 文泽裕惩罚似的在时初的耳垂处啃咬,轻轻呼着气,听到她叹息:“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说黑化就黑化,你知道我有多忙吗?” 虽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心里还是开心了一下。其实她还是在乎他的吧,否则怎么每一次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那么适时地出现在他身边,耐心地哄他,让他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这辈子还有这么长,他早晚能打动她的。 *** “奈奈,我想离开了。”她今年只接了一部戏,便是因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以她现在的名气,以前的那些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她原本就没打算帮原主苦苦解释那件事是个意外,毕竟照片是真的,事情也真的发生过,解释起来其他人也不一定会相信。 只有能力足够强,才能有底气无视其他人的看法,她这么多年保持一个淡然的形象正是这个原因。天知道她多么想发自己美美的照片让别人夸赞自己美丽。 至于乔安谨和陈语蓉,两人结局都不好,一个没有了好丈夫人设的加持,根本没接过什么好资源,逐渐地被大众遗忘,最近一次被大家关注是因为他傍上了一位比他大30岁的男老板,最惨的是被人拍了照片,彻底没法翻身了。对于他这种有野心的人来说,最大的痛苦无异于在这个圈子中沉寂。 另一个人的结局更不必多说。 这两个任务都进行得挺顺利的,完全在她的掌握之内,最大的变数就在文泽裕身上。她确定他是爱自己的,可是他的黑化值未免也太不稳定了些,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搞定。 最可怕的是,这人擅长制造细枝末节的小浪漫,偶尔能让她的心跳不正常地加速,这才是最危险的,所以她才要早点离开,免得生出什么变故。 奈奈最近在研究人类的人工智能技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它刚找到了自己的爱好,自然有点舍不得离开,可是看着时初那双锐利得带着锋芒的眼,它又不敢不遵从。 算了算了,天大地大,宿主最大。 时初最终选择患癌症离开,等文泽裕发现她生病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了,时初不肯穿那身丑丑的病服,说什么都不愿去住院,于是文泽裕无奈地请来私人医生,哪都不允许她去。 这样的离开方式一点都不潇洒,可奈奈说了,如果她离开之后文泽裕的黑化值达到了一百,任务虽不会失败,但会扣除积分,所以她才选择了这么憋屈的方式。 每天都被关在屋子里真的好没意思啊。 文泽裕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憔悴,从知道她生病的那天起,他就不再理会任何工作,一心一意地陪在时初身边。 清晨给她梳头,陪她看毫无营养的偶像剧,亲手给她做一日三餐,努力逗乐她,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把她抱在怀里,如此才有一丝安全感。 生怕她哪天就化作了一阵风跑了,这么厉害一人怎么说生病就生病呢?她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文泽裕低头吻了吻,闭上眼,眼泪无声落下。 她最终还是走了。 这个消息公布出去的时候影迷们深感悲痛,这位年轻影后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从此电影史再无另一个时初。人们纷纷翻出她以前的电影来怀念她,她最后拍的未上映的电影更是受到了瞩目。 所有人都说时初是一个传奇。 只有文泽裕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坐在平时时初会坐的那个地方,看着照片中那张笑脸,一遍遍回想从前相处的一点一滴,以及她临走前对他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呀,不要动不动就生气,不然我可哄不了你。” 讲这话的时候她嘴角带着笑,是分明就知道自己就快离开了吧? 她总是这么残忍,从不让他觉得爱她是一件有希望的事,就连规划他的未来都那么残忍。没有她在身边,未来那么漫长的时光又有什么意义呢? 锦绣山河(一) 分卷阅读22 又回到了熟悉的空间,时初经历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眩晕,才逐渐平缓下来。 在那个世界待了那么久,面对这里无边的寂静,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就连一只小动物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宿主,恭喜你完成这次任务,你所获得的积分是150,任务评级为S,积分有扣除项,具体原因尚未显示,你想查看你离开那个世界之后的后续吗?” 时初自认为完成得挺好的,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扣除项,难道是因为在她离开之后文泽裕的黑化值飙到一百了?她本不想看的,离开了就是离开了,没有再回头看的道理,可这个疑惑压在她心头,难免会令她心烦,于是她点点头。 在她离开之后,她的名声不降反增,对于这样一位天才演员的陨落,众人都表示可惜。她所饰演的作品更是频频被拿到课堂上做讲解,成为后世演员的重要典范,没有人再提起那件事,大家反倒羡慕起乔安谨来,因为这样优秀的人,只有乔安谨曾经拥有过。 时初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关于她的传说,在翻到有关文泽裕的剧情的时候她的速度才变慢了一些。 她刚刚离开的时候,文泽裕整个人像老了十岁,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不复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他用了很长时间走过她走过的地方,记录下他们共同欣赏过的风景,如此荒废了几年,他才重新扛起自己的责任,做回那个说一不二的总裁。 酒桌上有合作者问他为什么不娶一位妻子,他笑了笑,认真答道:“我有妻子,这辈子都只有她一个。” 时初刻意忽视内心升腾起的异样的情感,努力把自己的关注点放在其他地方。 明明看起来也不像是黑化的样子,问过奈奈后它也说文泽裕黑化值很正常,尤其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稳定,所以问题不是出在这里。 所以是哪里不对呢?她隐隐觉得是跟文泽裕有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混沌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只有无穷无尽的白昼,时初见奈奈迟迟不提做任务的事情,索性主动开口:“下一个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都可以开始,我是想让宿主好好休息。”奈奈道。 “不必了,开始吧。”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她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更何况经历过那个世界,她愈发觉得这个世界是个囚禁,无趣得很。 “好的。” *** “姐姐,听闻燕哥哥过两日要来我们府中,我听说京城最近新开了家点心铺子,要不我们一起去尝尝?” 时初尚未接受这个世界的剧情,不过从眼前姑娘的穿着来看,大概是个古代世界,小姑娘长相虽美,不过稚气未脱,顶多到了及笄的年纪,时初辨不出她身份的好坏,看着她眼中殷切的期待,点头答应了。 小姑娘心下喜悦,脸上扬起笑容,抱着时初的手臂撒娇:“姐姐最好了。” 时初这才有空接收剧情。 她这次来到了一个古代架空世界,女主叫时蕊,自小名满京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相虽没有她的姐姐那么美,不过也是娇俏动人,又有才华加分,成为京城富贵公子哥们的梦中情人。 京城有一个传说,得时蕊者,必平步青云,泽被后代。 虽说有那么多追求者,可是时蕊心气高得很,对那些庸俗之辈一个都看不上。她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可那个人以后是要娶她姐姐的。她不甘,为什么自己不是嫡女,明明她除了样貌不及姐姐,其他地方不知高出姐姐多少倍,就因为她不是嫡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人娶别人。 时蕊是有克制自己内心的想法的,可是那些嫉妒和不甘的念头犹如藤蔓一般疯狂生长,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内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疼自己爱自己的姐姐在自己眼中变成了极其碍眼的存在,她恨不得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 下定决心去追逐自己的所爱是因为那天燕修远的搭救。那天她想要采摘池里的莲子,却不小心掉入池子里,那时院子里没人,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了,是燕哥哥仿佛天神一般降临,将她抱了出来。 她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可他没有推开自己,眼中的担忧与情意看得真切,那一刻时蕊才确定她爱着的人也是爱着自己的,既然他们是两情相悦,那她必然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因此在后来,时蕊抓住一切机会和燕修远培养感情,直到他也对她迷恋得无法自拔。这时候两人便联合起来想要对付时蕊那个姐姐,她是他俩爱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又没有什么价值,他们动起手来也毫不留情。 燕修远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温润如玉,他的野心很大,大到想要倾覆这座江山,他也确实做到了,他和时蕊联手,一点一点扩大自己手中的权利,把皇帝逼得毫无退路。 那个传说自此被传得更加神乎其神,原来得时蕊者,不但能够平步青云,还能得到江山。 身为皇帝的燕修远自然要做到雨露均沾,这点时蕊 分卷阅读23 就不太乐意了,她先是在后宫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然后逼迫皇帝只能留她一个人。两人在这点上起了很久的争执,最后燕修远还是答应了,两人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后面这段是用来凑字数的吧?整天就晓得吵来吵去,吵完就开始做不可描述的运动。”时初知道这只是部小说的时候向奈奈吐槽道。 “对呀,这就是部烂尾小说,光后面这段作者就写了好几十万字。”奈奈回答。 “所以我就是那个炮灰姐姐咯?”为什么她老是穿到这种活不过几集的人物身上,不能当个炫酷狂霸拽的人吗?比如那种毁灭世界的大反派,不管主角再怎么杀,都能坚强地撑到最后一集。 奈奈:“宿主可真聪明,这回原主可是京城第一美人,你应该会满意吧?” 这话才激起了时初的一点兴趣,她视线越过抱住她胳臂的人,落在对面那面镜子上,端详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再标准不过的瓜子脸,一双柳叶眉仔细修饰过,将大而明亮的眼睛衬托得更为有神,眸子里似乎有水波荡漾,鼻子挺直而俏丽,下方一张樱桃小嘴,欲说还休。水一样柔美的乌黑长发披散下来,落在瘦削的香肩上。 确实足以担得起美人之名,不过时初还是觉得自己原来的样貌要美得许多,看来是这个世界没有灵力,孕育不出她这样的美人。 “宿主,你别再自恋了。”奈奈洞悉她心中的想法。 时初怒道:“说了多少次不要随意读取我内心的想法,能不能给彼此留些私人空间?” 奈奈义正言辞道:“作为你的金手指,当然要追踪你的心理动态,万一你沉溺于这个世界不愿离开,就彻底回不去了。” “呵呵。”时初不屑地笑了声;“金手指?你除了给我接收剧情,给过我什么帮助吗,我时初要智商有智商,要武力有武力,还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才不会沉溺。” 奈奈:“嘤嘤嘤,宿主开始质疑我的存在了。” 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很依赖她的女孩,时初在心里冷笑。原主对于这个妹妹实在是宠得不行了,无论有什么东西,她都会跟妹妹分享,从不因自己是嫡女而骄纵自大。可就是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妹妹啊,亲手害死了她,甚至连她的尸首都未曾留下,她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原主不是没有才华,只是她的性子太过于淡然,不争不抢,从不对外宣扬自己的才学。对于妹妹的成就,她也是真心祝福的,并且为她而骄傲。 现在这个节点,时蕊和燕修远的感情还没有升温,燕修远对时蕊是有那么点意思,可他深知娶时初才能使得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便也没有想太多。关键的转折点就在几日后的救人上,如果不是这件事,时蕊的黑化还不会这么早,所以时初打算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这次原主有什么心愿吗?”时初觉得奈奈变了,之前它还会主动跟她讲完成任务的最快方法,这次却反常地一声不吭,按理说它不该那么沉得住气啊。 果然,奈奈吞吞吐吐道:“这是不能说的,因为……我刚刚查到了上次任务扣除积分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把原主的心愿告诉你了,你的任务难度降低,积分自然也会相应地减少。” “可是那是你主动告诉我的,不算我的要求,这也要扣?” “我们是一体的,我的行为就代表你的行为。” 这个解释时初挺能接受,但是——,她挑了挑眉,笑道:“你这回怎么能控制住自己了,你自控力不是很差吗?” 奈奈:“因为我拿到了积分,长大了嘛。” 语气软软的,让时初忍不住调戏道:“喔,所以以后就不会这么傻了是吗?” 说谁傻呢,嘤嘤嘤,宿主又开始人身攻击了。 锦绣山河(二) 燕修远来时家那日,时初早早就被时蕊吵醒。时初被打断美梦本就不悦,她那便宜妹妹一开口还直接提了个要求:“姐姐,你前几日刚买的那件襦裙还未来得及穿吧,我当初试过,挺适合我的,那些个旧衣服我都穿腻了,你把那件送我如何?” 这话虽是在询问,但她似乎笃定了时初会答应,手已经打开了放置衣服的柜子。 原主平常是有多宠她?现在理所当然地要她的衣服,以后就会抢她老公,最终会要了她的命。而时蕊只会把她的宠爱当作理所当然,甚至是欺压她的借口。 女主这么作妖,时初睡意清醒大半,声音带着尚未开嗓的慵懒:“不行,我今天要穿,其他的衣服你随意挑,但那条得给我留着。” 翻动衣服的身形一僵,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时初,道:“姐姐刚刚在说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向来都能到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拒绝,自然不太敢相信。 时初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情变得愉悦起来:“我说,那件裙子是我的,我要穿。”美好的一天从怼女主开始。 时蕊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她换了个甜腻的语气,对时初撒娇:“姐姐,你忍心看着我 分卷阅读24 没有衣服穿吗?” “你?没有衣服?”时初轻笑了声,她这妹妹的衣服不知比她多多少,毕竟是要常出门的人,该准备的行头自然不少,或许她只是习惯了把时初所有好的东西抢过去。想到这儿,时初勾唇道:“右边地上有一个箱子,里边装着我所有的旧衣服,不如你拿去穿?” “你让我穿你的旧衣服!”时蕊的声音不禁染上一丝尖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声音柔下来,语气里的怨恨却没有消散:“那算了,我再回屋看看吧。” 临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深深望了时初一眼。晨光落在时初身上,使她的面庞柔和而美好,像极了画中人,时蕊自小就羡慕自己姐姐的那张脸,若是她有这样一张脸,定能有更盛的名声,到时候她想要什么要不到? 最重要的是燕哥哥,若不是因为有时初,她何至于单相思?她真是多余! “大小姐,奴婢为您梳妆吧。”说话的人是她的丫鬟小桃,她对原主非常忠心,也早看出来时蕊的想法,曾明里暗里提醒过时初,可时初不肯相信,说她编排他们姐妹之间的感情,责罚了她。 到最后,勇敢站出来替原主挡住刀子的也就只有她一个。 “好。”时初点点头答应。 小桃一边帮她梳妆一边偷偷打量她。总觉得大小姐今天很不一样呢,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明明眉眼没有一丝变化,可看起来就像换了个人般。以前的小姐像一朵空谷中的幽兰,现在像一枝浑身长满尖刺的玫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她一点都不喜欢二小姐,二小姐看起来野心太重,仗着大小姐好说话,总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据为己有,今天大小姐竟然拒绝了她的要求,小桃不知有多开心,就该杀杀二小姐身上的锐气。 “怎么老盯着我,是不是因为我太美了?”时初忍不住调戏那个总偷偷瞄自己的人。 以前大小姐待她虽好,却不会这样亲昵地对她开玩笑,莫名让她有些感动,于是小桃眼里开始有泪光闪烁。 时初:“???” “宿主,这是你撩妹史上的滑铁卢啊。” 奈奈这话一开口,时初就确定它变了,以前它不会这样子嘲笑自己的!成长起来的系统一点都不可爱,怕不是正处于叛逆期? 小桃不好调戏,她只能找奈奈聊天解闷,等好不容易才完成那个复杂华美的发型以后,时初随意挑了件衣服,主动去找女主大人。 神清气爽,自然要去气气她。 时蕊烦躁的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在看到时初的那一刻很快又心态爆炸了。她身上竟然没穿着那件新衣服,敢情她今天早上就是单纯地不愿意把衣服给自己?凭什么,她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没拿到手过? 虽然愤怒至极,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假装亲昵地上前搂住时初的胳臂,阴阳怪气道:“姐姐今天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听起来是在赞美她,实际上是想让她主动解释为什么不穿新衣服这件事。 时初装作听不懂,毫不心虚地接受她的赞美:“天生丽质嘛,穿什么都好看。”接着不动声色地挣开时蕊。她才不想跟女主靠得太近,万一她一生气就对自己使手段怎么办? 两人各怀鬼胎地走到正堂,燕修远已经到了,背着手站着,从背影看来倒长得不错。可是时初不喜欢他,隔着老远她就嗅到了他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不是她想要相处的那种人。 见到燕修远,时蕊一下子就开心起来,阴霾一挥而散,越过时初朝他走去,喊道:“燕哥哥,你来啦。” 那人循声转过身,目光先扫在时蕊身上,温润笑着,点点头,接着才看向时初,跟她打了声招呼,也没有任何要亲近的意思。 这是个架空的世界,男女之间并不怎么需要避嫌,外人会觉得是他有君子风度,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之间是没有感情的。 时初眼里平静无波,让燕修远怔愣了一下,以往时初见到他虽不会有多亲近,眼神却总是离不开他身上,今天她却仿佛连多一眼都不肯放在他身上,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他只当时初心情不好,未太在意。 对于时蕊的亲近,他也并未疏离,由着她站在自己身边。她虽没有时蕊美,性子确实极讨喜的,和她相处起来感觉很舒适。 时初将他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别过头,道了一声“走吧”,便走在两人面前出了门,燕修远想了想,加快了脚步,走到时初身边。 被甩在身后的时蕊跺了跺脚,气乎乎地赶上燕修远,一路寻着话题聊天。 时初懒得理他们,一路上都没讲话,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她感知到这个世界还是有灵力的,只是太过于稀薄,所以很难感知出来,与其陪他们瞎浪费时间,不如趁这个时候吸收一点灵力。 燕修远漫不经心地接着时蕊的话题,眼角不由自主地瞟向从上了轿子以后就没再讲过话的时初。以前她话虽也不多,却不像现在这样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是不屑于理睬自己。这反倒激起了他对她的兴趣。 分卷阅读25 对比起来,时蕊倒显得有些聒噪了。 时蕊敏感得很,早就注意到燕修远的视线在游离,见他定定看着时初,心中的妒意升腾,她故意歪了歪身子,在轿子小小颠簸了一下时准确地倒到燕修远身上,这一变故使燕修远皱了皱眉。 怎么说他跟时初还有婚约在身,他是喜欢她的天真烂漫,可若是实在越界了,他还是会感到不喜,毕竟现在相比时蕊——这个让他看不透的时初更令他感兴趣。 三人逛了一早上,时蕊明显感到燕修远对自己的疏远,以前他从来不会刻意保持距离的,她心里不由得恐慌起来,见毫无进展,她主动提出要回府歇息,另外两人也没什么意见。 时蕊本来想偷摸着去找燕修远的,却被告知父亲找了他谈话,她耳朵贴着门口,听不到任何声音,索性放弃了,独自一人溜达到院子里。池子里莲花开得正盛,有莲蓬亭亭立着,她记起燕哥哥最是喜欢莲子,便想要自己摘一瓣。 明明看着挺近的,只有一伸手的距离,可她怎么都摸不到,一着急便往前挪动了些,一不小心就掉下了池子。她立马慌了神,拼命呼救。 “燕公子,能否移步前厅,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说。”燕修远本来正要迈向时家庭院,被时初叫住了。这还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找他讲话,也不知是有何事,于是他扬起笑,道:“请。”自然错过了里面传来的呼救声。 掉入水里的时蕊拼命呼救,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她脑海中浮现出燕修远的面孔,口中的呼救变成了“燕哥哥,快来救我。”接着她便感觉到有人搂住了自己,心一喜,虽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但她笃定一定是她的燕哥哥来救她了。 那人给她做了一些急救措施,才让她缓过来。时蕊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很狼狈,便慌乱地理了理自己的妆发,含羞带怯:“燕哥哥,谢……” “谢谢你”三个字未说完,她就愣住了,面前的人不是她的燕哥哥。 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语气带着嗔怒:“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想到刚刚自己被这个陌生的男人碰过,她心底就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他怎么能碰她!她的身体只有燕哥哥才配碰! 那人唯唯诺诺道:“是大小姐让我在这待着,我在这待了一天了,刚刚不小心睡着,被您的呼救声惊醒,这才救了您。” 是她。时蕊的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看来今天早上她的拒绝不是巧合。 锦绣山河(三) 可是,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今天会出事的呢?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家丁那里问不出什么,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她一阵心烦,冷声对跪着的人说:“今天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否则我要你的命。” “是是是。”家丁屁滚尿流地跑了。 时蕊朝四周扫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看见后愤怒地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 她走后不久,另一个窈窕的身影就出现在她刚刚站过的地方,地上的水痕未干,她“啧啧”叹了两声,从袖中取出一袋银两递给家丁:“做得不错。” 家丁唯唯诺诺地接下,比起那个放狠话的二小姐,这个笑意盈盈的大小姐更吓人啊,那么美的一张脸,偏偏笑起来时像藏着刀子,令人从脚底开始生寒。有一点他瞒了二小姐,大小姐说他必须等到她出现在这里才能离开,所以刚刚二小姐一走他就折返回来。 “谢谢大小姐。”虽然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种局面,不过有钱收总是好的。 “拿上这袋银两就离开吧,忘掉这件事,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时初仍带着笑。 家丁一愣,忍不住掂量起袋子的重量,约莫是他几年的俸禄,他家正急用钱,本想从管家那里预支几个月的俸禄,他却不同意。这个买卖很划算,他感激地笑笑:“小的明白。” 望着家丁离开的背影,时初原本牵着笑意的嘴角一下放下来,她眼眸斜昵到身侧,冷声道:“谁?” 有个人在屋檐上趴着,她刚刚竟然感知不到,若不是那个人低低笑了声,估计她都没法发现,可见这个人内力深厚,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男人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她竟然能发现自己?这位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人他见过不少次,美则美矣,却没有其他出彩的地方。他今天是来跟踪燕修远的,没想到碰上了这么一出好戏,发现了这位美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轻盈地落到地上,朝时初行了个礼:“时大小姐。” 看清来人面孔的时候时初眼底的愕然没有来得及藏住。 这张脸……不是文泽裕吗?因为习武的缘故,他比文泽裕多了份英气,眉目间带着笑,颇有谦谦君子的风范。 “奈奈,怎么回事?”她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一看到这张脸,在上个世界中压抑的感情突然有了宣泄的出口,令她心很不安。 奈奈盯着这张脸也很郁闷,它朝那人检测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奇怪 分卷阅读26 的地方,才回时初:“他没什么问题,也是原书中的人物,叫宋知轩,京城的小王爷,皇帝身边最得力的辅佐,书里对他的描述不多,只说他是皇帝那边的人,最后的结局不怎么样,可能真的只是巧合吧。” 奈奈虽不靠谱,但在这种问题上不会出什么差错,时初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小王爷怎么会出现在此,看得可还开心?”她不确定宋知轩看到了多少,但一定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这句话是在试探他。 宋知轩有些惊讶地挑眉,他和时初只是远远打过几个照面,没想到她竟一眼认出来自己,眼中的兴趣更加浓烈:“碰巧路过,没想到时大小姐不仅蕙质兰心,还如此冰雪聪明,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宋公子的赞美我收下了,不过你是不是该解释为何会出现在时府,我还未见过有人会碰巧趴在别人的屋檐上。”时初脸上都是疏离,她看出对面人眼底的兴趣,不过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离他远一些,长着和文泽裕一样的脸,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反正这次任务跟他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她不主动招惹就是了。 “这不是碰巧看到了时小姐嘛,被你的美颜所吸引,一下子挪不动脚步,这才多待了一会。”他讲话油嘴滑舌的,看起来痞里痞气,实际上比谁都精明。 时初自然看出来了,也不想追究太多,反正他在这本书里也只是个炮灰,没必要下太大的功夫:“那应该看够了吧,请回……” 话音刚落,那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眼前,她正疑惑着,就听到后边传来脚步声,转头发现是燕修远。 “初初。”换作以前,他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现在倒是主动来找她了,果然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可这个称呼令时初不喜,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叫自己? “燕公子,唤我名字便好。” 她眼底的不悦太过于明显,令燕修远一愣。时初比他想象中的要有趣得多,所以他刚刚不自觉地就换了个亲昵的称呼,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脸上尴尬之色浮现,很快就被他压了下来,艰涩开口:“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去亲近一个女子,虽说这是他未来的夫人,但两人只是比普通陌生人要熟悉一些,意识到自己可能倾注了不一样的情感,他提醒自己要控制住,成大业者不能被感情牵绊。 两人的心思都有些游离,各怀心思地回到正堂。时蕊正满府找着燕修远,一出来就看到他俩在一起,心中顿时委屈得不行,失了兴致,想起今天的事情,目光复杂地盯着时初一会儿,有些忌惮,可时初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她,她自顾自哼了一声便回房生闷气去了。 *** “宿主,你这是什么套路?”奈奈完全看不懂时初的操作,她完全可以不跟时蕊对上,毕竟那是有女主光环的人,可她竟然让家丁告诉时蕊是她做的。让女主自生自灭也就算了,她偏偏找了个人救她,这不是给自己留祸患吗? “谁叫你不告诉我原主的心愿,那我就只能怎么高兴怎么来咯。”时初不在意地耸耸肩。 奈奈:“……”真是当游戏在玩呢,还给自己挑了一个困难版本。 突然时初半认真版玩笑地说道:“一个不争不抢,对什么都淡然的人为什么会有心愿需要完成呢,难道仅仅是不甘心被妹妹坑害吗?辣鸡系统出来的任务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我们这种高端玩法你当然看不懂。” 宿主,你可能真的是想多了……奈奈腹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们来聊聊谁是辣鸡系统?!啊啊啊啊宿主总是在人身攻击,玩不下去了,想换个宿主! 见奈奈炸毛,时初的心情大好,一边哼着歌一边朝里边已经准备好的热水桶走去,想好好泡个澡。丝毫不理会奈奈的控诉。 与此同时,宋知轩在房间里运笔,完成的那刻他自己也愣住了。他竟然一不小心就把画下的人画成了时初的模样。自从见过她之后,她的面容就一直在他脑海中萦绕,仿佛上了瘾般,挥散不去。 明明以前见她都不觉得有多吸引人,今天却像着了魔般想靠近她。他一度怀疑是不是她给自己下了什么药,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或许她是在自己心里下了个咒,还是个情咒。 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她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和燕修远的牵绊又那么深,没准他们日后是要成为敌人的。他觉得燕修远不对劲,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太子怎么都不肯相信他,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燕修远绝对有问题。 越想越觉得烦躁,他放下笔,走出房门。夜晚的风有些凉意,抬头看天上高悬的那轮明月,心一下变得柔软,或许此刻她也正在抬头看着月亮呢。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锦绣山河(四) 时初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时蕊再怎么聪明,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想出的坑时初的法子最后都变成了坑自己。 她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 分卷阅读27 时初会变成这样子,自从那天燕哥哥走了之后,她再没从时初手中拿走过哪怕一样东西,甚至对她笑时也看不出一丝真心,有种阴森森的感觉。时初似乎突然开了窍,无论她使出什么法子,都没法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爹爹本来就更偏爱姐姐,因为姐姐是嫡女,长得又极像死去的母亲,自己所分到的爱便不剩多少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中是多余的。她没有任何可敞开心扉的人,现在就连她最爱的燕哥哥都不拿正眼看自己了,这让她怎能受得了? 偏偏爹爹最近还张罗着替她招夫婿的事,说是为了她考虑,其实不过是利益交易。时蕊眼中哪里容得下其他人,她身边站着的人,必然得是人中龙凤。她好说歹说才让爹爹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却被时初一句话打破—— “妹妹这是在害羞呢,爹爹可得帮妹妹寻户好人家。” 爹爹就真的当她是在害羞,不理会她的请求,执意要为她寻良缘,还夸时初善解人意。 她想不通,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还是抵不过时初在爹爹心里的地位?她有哪点好,矫揉造作,从前故意装作对自己好,现在连装都装不下去了,处处跟自己作对。 待她以后有了权势,绝不会回头扶持这个家! 让她死!对,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顶替她的位置,不仅时家嫡女的身份会是她的,燕哥哥也会是她的!她看得出燕哥哥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他们才是天作之合。 这个想法一萌生,就完全没法停下来,她越想越觉得兴奋,谋划起计策来。 *** “宿主,你是想把女主给活活气死吗?”奈奈有些心疼这个世界的女主,陈语蓉至少还的得到了一个痛快,时蕊却只有无穷无尽的折磨,估计她日后再想起时初的脸,全身都会起鸡皮疙瘩。也不知宿主为什么这么恶趣味,简直童年阴影。 时初最近在研究古代的胭脂水粉,宅斗什么的也太无聊了,她又不能凭一己之力加快剧情的发展,只能逼迫时蕊,让她的黑化速度更快些。她边摆弄着桌上精致的瓶瓶罐罐边回答:“暂时气不死,你把我带到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我还不能给自己找点乐趣咯?话说我之前的游戏就要通关了,可惜啊可惜。” 说到这儿,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文泽裕,当初他喜欢陪在她身边,专心致志地看她打游戏,自己倒是不喜欢玩,也不知怎么就看不腻。 那个人的脸突兀地出现在她脑海里,与前段时间看到的那个人重叠起来,秀眉纠结着一道,她喃喃道:“怎么就这么像呢?” “什么像什么?”奈奈喋喋不休地念叨,讲完了才发现这厮似乎没有在听自己讲话,偏它还检测不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它只看到她心里藏着一团迷雾,宿主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它是没法知道的,这时候听到她在喃喃自语,好奇问道。 “没什么。”时初敛了敛面容,告诉自己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毫无营养的事情。 奈奈刚想追问下去,门外却响起了扣门的声音。 时初老远就闻到一股不喜欢的味道,因此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下的动作未停下来,懒懒道:“进来。” “嘎吱。”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还未见到人影,就听到熟悉的甜腻做作的声音道:“姐姐。” 这么热情,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时初没有给她任何好脸色,眼刀冷冷扫过她挽住自己的手,示意她放开。 时蕊被她的眼神一吓,悻悻地放开,笑意未退:“姐姐,明日举行庙会,寒安寺肯定热闹得很,我们一起去祈求平安如何?”生怕她不答应,时蕊接着道:“最近蕊儿和姐姐有些误会,希望姐姐不要介意,明日这么好的日子,蕊儿希望能和姐姐一起过。” 时初终于抬眼看了一眼状似真诚的女孩,难得扯出一个笑:“好呀,我去。” 见她答应,时蕊轻轻呼了口气。这一细微动作并没逃过时初的双眼,可时初不动声色,温温和和地跟时蕊聊了好一会儿,等她离开的时候才收起假笑。 比她想象中的要快些。 按照原本的剧情,原主是在明年庙会被时蕊害死的,看来自己的激将法还是有用啊。 “宿主,她派的可不只是一个杀手,而是一批杀手,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待着吗?虽说以你的道航自保没有问题,但会扣掉积分的啊。”奈奈真是要被时初给气疯了,高端局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呸,这不是玩,这是任务! 时初无所谓道:“就算我躲过了这次,她也不会罢休的,索性就通过这个机会让她明白我是不可以惹的人。” 奈奈:“……”不是很明白宿主的脑回路。 翌日清晨,时蕊便早早来到了时初房间,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感情有多好呢。可时蕊只能不激动,她马上就能除掉这个碍眼的姐姐了,原本还顾念着姐妹之情,可时初最近做的事情太过分,处处针对她,令她心中的不安一点一点升腾。 时初慢悠悠打扮自己,难得 分卷阅读28 出一趟门,她当然得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是最美的。以前时蕊看着时初的脸难免有妒意,今天却毫不在意,反正过了今天,这副美丽的皮囊也只能成为一具尸体,根本没法与自己争。 自然是有些愧疚的,不过与自己的未来相比,姐妹情谊又算得上什么? 今日果真是热闹,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整条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轿子缓慢前行。时初闭着眼,惬意地轻摇扇子,不理会外面的情况。于是时蕊便大着胆子盯着对面的人,眼里的狠毒毫不收敛,却猝不及防与突然睁眼的人对上。 她被吓了一跳,剧烈咳嗽起来,说话也变得有些不利索:“姐……姐姐,你怎么……突然睁开眼了,可是不舒服?” “嗯,马车有些颠簸。”时初扇扇子的动作未停下,似是开玩笑地说道:“不过妹妹刚刚的眼神可真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天打算对我做什么坏事呢。” 寒意顿生,时蕊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安慰自己,姐姐根本不会武功,无法自保,她为了求稳妥,花重金派了那么多人,一定不会有事的。思及此,她才扬起无辜的笑:“姐姐这是在说笑吧,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做什么坏事。” “是吧,毕竟也是亲姐妹呢。”时初勾起唇角,嘲讽说道。 时蕊心虚,不敢再看她,挑起帘子看外面的风景,恍然间看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掠过,仔细看却什么都没有,摇摇头,权当自己看错了。 这还是时初第一次参加庙会,人们捧着一炷香,虔诚地跪拜,仿佛这样子真能替自己实现愿望似的。时初不信这套,在时蕊给自己递过香的时候一动不动。时蕊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面色有些难堪,却没心思生气,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的手心沁满了汗,脸色也红得异常。 时初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怎么,妹妹身体不太舒服,不如先下山回家吧?” 这话令时蕊心一惊,怎么她要讲的话倒被时初抢了先?来不及考虑这么多,她便顺着话头道:“是有些不舒服,那姐姐先在这玩着,我就先回去了,千万不要担心我。” “不担心不担心。”时初朝她温柔地笑,似是希望她赶紧离开。 她松了口气,逃也似地离开。 那道仓皇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后,时初才认认真真打量起四周来。 这是京城最古老的寺庙,传说在这里许愿十分灵验,尤其是寺庙里那棵千年榕树,更是祈求姻缘的灵木。青年男女们可以求一块牌,写上心上人的名字,悬挂到树上。因此如今那棵树已经挂满了写满不同名字的牌子,风吹过时,会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煞是好听。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时初也求了一块牌,在落笔的时候才觉得后悔。 她能写谁的名字呢,根本就没有什么心上人啊。文泽裕的名字在她脑海中闪过一瞬,又很快被她否定掉,踌躇许久,她轻轻提笔,在上面写了个“唐”字。 也不知为何会想到这个字,仿佛在落笔的那刻,这个字便产生了某种魔力,驱使她写出来。又似乎是这个字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只是当她想要探寻其来历时,它又遁入深处,不让她窥见。 她用了些力道,使这块牌稳稳落在一根极高的树梢上。也是缘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竟是第一个挂到那根树梢上的。 嘴角不自觉挂起笑意,呆望了许久,她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围靠过来,正了正神色,她抬脚向一个偏僻的地方走去。 锦绣山河(五) 时初选的位置极佳,这约莫是僧人平常练武的地方,高木林立,树干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练武的痕迹,这个时间正巧无人。 “唰——”一道寒光直直朝时初射过来,她毫不躲闪,掐了个诀准备抵挡,眼前却有一道蓝光闪过,她闭上了眼,暗道不妙,身形来不及躲闪,却毫发无伤,本来直冲她而来的剑似是遇到了什么阻力,被弹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陷得很深。 时初怔愣了一下,视线可及之处并没有任何人出现,那刚刚那道蓝光是什么?似是想到了什么,时初低头,掏出那块她宝贝得不行的玉佩,轻轻喃道:“是你救了我吗?” 若她没感知错的话,刚刚那道力量的来源是自己身上,玉佩一定是来保护她的,虽然她并不记得它的来历,但直觉告诉她那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如今它竟懂得保护自己。 神色变得温柔起来,时初轻轻道:“玉佩,谢谢你。” “快,跟我走。”手猝不及防地被人抓起,时初挑了挑眉,发现是宋知轩。 她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笑道:“是什么风把小王爷给吹来了?” 宋知轩不知道怎么答她。这段时间他就像着了魔般,脑子里她的身影总挥之不去,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他犹豫许久,一大清早便跑去时府蹲她,一路跟着她来到寺庙。也没什么想对她说的话,只是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就觉得很安心。 没想到她竟然朝树上扔了牌子,他眼神黯然,她大 分卷阅读29 概是会写燕修远的名字吧?为什么那么好的人,偏偏要是燕修远的,若是两情相悦,那自己现在的行为算什么?一时没忍住,他在时初转头间看准位置将她刚刚挂上去的牌子取了下来,却只见上面写了个“唐”字。 唐?竟然不是燕修远?整个京城也就只有一个唐家,只有三个女儿和尚在襁褓中的小儿子,所以肯定不是那个唐家,那会是谁呢? 思索无果,他想要寻找那个身影,却发现她已不知往哪去了。来的时候他就发现有许多行为鬼鬼祟祟的人,不是什么不善之辈,虽不知道是不是盯着她来的,但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好好保护她,现在人竟不见了。 心里的忧虑越来越浓,他赶紧把牌子放回原处,找寻起她来。 看到她身旁的树干上插着一把剑时,宋知轩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而她竟然仿佛未察觉到危险,低头走神,当下朝她飞去,抓起她的手就要带她走。 “这里很危险,别浪费时间。”他眉头紧皱,警惕地朝四周观察。 时初低低笑了两声:“小王爷还真是关心我呢,不过你怎知我在这边?” “来不及了。”感受到四周的杀意腾腾,宋知轩将时初护在自己身旁,一副随时要开战的样子。 一个接一个的黑影从隐蔽处窜出来,宋知轩镇静地迎战,招式算不上华美,却招招毙命,刀光剑影间,鲜血飞溅,落到他身上,竟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时初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就差拿出爆米花端条小板凳了。看得出来宋知轩是个狠角色,手上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平日看他会觉得他是个翩翩公子,这时候看却冷峻得不行,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时初一边看一边还不忘对他道:“留个活口啊。” 宋知轩握剑的手顿了顿,被黑衣人反击了一下,手臂处渗出血痕,他眸光一凛,朝那人喉间一刺,那人便无声息地坠落。 “好。”他轻声应允。 有时候啊,还真是不懂该怎么说她。心里柔软了一下,手上的力度却丝毫不减。 有人瞧准了空闲,侧身移到时初旁边,手中的剑不偏不倚地朝她喉间冲去。时初皱了皱眉,随手捡起旁边掉落的剑,轻松地挡住了来人的袭击,轻巧地绕到黑衣人身后,给了他一剑。 黑衣人瞪大双眼,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懂武功,明明资料上说她手无缚鸡之力。可是这个疑问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观看表演的地方变成了血泊,时初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躲得远远的。 宋知轩那边也解决了战斗,刚刚那个黑衣人朝时初冲过去的时候他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他不敢相信如果她真的出事了自己该怎么办。好在她身上的惊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从她上次能轻易发现他,以及这次轻松解决掉黑衣人看来,她的武功不低于自己。 这个发现不仅不让他感到害怕,反而令他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她是这么神秘的一个人,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把欲自杀的黑衣人控制起来,他才朝时初走去,将她上上下下打量过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宋知轩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满地狼藉,横七竖八躺着尸体,他身上的血腥味浓重,平常人不管再怎么掩饰,难免会觉得不适,可时初完全不在意,她身上不染一点污渍,仿佛周遭的杀戮与她无关。 宋知轩定定地看着她,在听到她说“呀,你受伤了”时他才垂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伤口不住往外淌血,他刚刚太过入神,完全察觉不到痛意,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痛,不过这点痛与他以前受过的伤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本想说自己没事,又想到了什么,可怜兮兮道:“好疼。” 这个人……时初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刚还像死神一般,现在就恶意卖萌!她是吃这一套的吗?不是! 宋知轩满意地看到她眉角松动,接着便不知道从哪掏出了纱布和药膏,认认真真地帮他处理起伤口。 她认真帮自己上药的样子可真好看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耳垂旁边那颗小小的痣,都是他喜欢的模样,欢喜得不行,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女子的轮廓就是她吧?好想把眼前这个娇小的人抱在自己怀中,可他还是忍住了,至少现在还不行。 燕修远并非良人,他想要守护她,无论结局如何。 “宿主,你怎么这么好心用积分来帮宋知轩买药?”奈奈好奇得不行,宿主一向不喜欢跟这些世界的人有牵扯,对自己的积分也宝贝得不行,前几日还跟它吐槽积分少,怎么这回竟然舍得给别人买药? 买完药时初立刻就后悔了,她怎么一遇到这种反差萌就把持不住自己?不过不给宋知轩用也会浪费,她自己肯定是用不上的。她愤愤地给宋知轩上药,手下力度有些重,他却毫不察觉,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无法自拔。 虽然心在滴血,可时初还是嘴硬道:“我乐意,我们小仙女就是这么善良。” 分卷阅读30 奈奈:“呵呵。”跟别人吹也就算了,竟然用这种理由搪塞它。 “天啊,你都学会呵呵了,还我可爱的奈奈!”忽然就怀念起以前单纯善良的奈奈,虽然愣头愣脑的,但可爱啊。 “不可能了。”奈奈得意道:“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感觉自己处处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主要是不被宿主欺压得那么惨了。 她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帮宋知轩上好药后,时初礼貌道了个谢,想到如果不是他出现的话,自己还得用上法术,到时候不知得丢多少分,这样想来给他买药也不是很亏了。 听到她的道谢,宋知轩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道:“你不必跟我道谢,这都是我自愿的。”耳廓有可疑的绯红爬过。 时初咧了咧嘴角,就要告辞:“那这个人我就带走了啊。”她用下巴指了指唯一活着的杀手,那人狠狠地瞪着她,又被她瞪了回去。不过她有些担心这些尸体,这里毕竟是清静之地,官府追查起来也很麻烦,她还想安安静静解决掉这件事呢。 看出她的苦恼,宋知轩贴心开口:“尸体我会派人来处理,至于这个人,你想怎么处理,我来帮你,不要脏了你的手。” “贴心!”时初赞扬他,一开心就摸了摸他的头,这是她以前惯常哄文泽裕的方式。动作一出,她才察觉到不妥,连忙收了回来。 宋知轩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明明这是个不太尊重人的动作,但他却觉得甜蜜得紧,在她收回手的时候竟感到有些失落。 时初眼见着一个刚刚英姿飒爽的侠客脸色瞬间涨红,不仅在心里呐喊:“啊啊啊啊萌啊。”她的萌点总是这么奇怪,完全不受控制。 *** 时初直到日落都没回来,时蕊估摸着事情成功了,心中暗喜,并未太在意车夫也没回来的事。爹爹正好不在府中,管家问起的时候她推说自己因为身体不舒服,提早回来,至于时初应该是贪玩,所以误了时间。 反正时初也是插翅难逃了,到时候问起来,她也不会有任何嫌疑。 她憧憬着未来的荣华富贵,与燕哥哥的相濡以沫,光是想想就令她兴奋不已。 这些原本就应该是她的,只有她才有资格享受这些东西!时初算什么,跳梁小丑而已。 今夜的风有些大,房中的窗户被吹开,被打断了思绪的时蕊不耐地起来关窗。等她躺到床上的时候窗户又被吹开了,房中影影绰绰,已经熄灭的煤油灯竟诡异地亮起,时蕊一阵心慌,喊了声守夜丫头的名字,无人应答。 她彻底慌了,腿脚发软,她强撑着爬起来,想要出门查看情况,一坐起身却看到一副苍白的面容,声音瞬间变了调:“姐……姐姐?” 锦绣山河(六) “我的好妹妹,我死得好冤啊。”时初一身红衣,暗淡的黄色烛光把她的影子拖得细长,她说话的声音空灵缥缈,听不真切。 她一开口,时蕊刚刚强撑起来的力气一下子又消失了,她瘫坐在冰凉的地上,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姐姐,我……我不是故意想要害你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要你命的是那些杀手,你别来找我,以后我给你烧好多好多的钱,给你祈愿,求求你不要来找我,求求你……” 她的嗓子喊到沙哑,内心满是绝望,为何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她好不容易把这个姐姐解决掉,怎么能就这样死在她手里? 见时蕊完全没有悔意,时初摇了摇头,原主当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她寻了个椅子坐下,百无聊赖地听完时蕊讲话。 待她讲完后,时初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是你姐姐待你不够好吗,为了自己那点龌龊的心愿,你还真是下得去手,不过这不重要,我要让你今后想起我时都会想到今晚的恐惧,记住,我不是你可以碰的人,今后我们也不再是姐妹。” 时蕊被泪痕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讲这些话。 看出了她心中的困惑,时初好心解答:“你难道没听说过——鬼是没有影子的吗?” 屋子里所有的灯突然亮起,时蕊一时间不适应,猛然闭上眼,等她再睁眼时,早已不见了时初的影子,反倒多了一个被堵住口的黑衣人。 她的惊惧比刚刚更甚,因为她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时初没死。 心一沉,她从那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口中验证了这一点,那个陌生男子的出现似乎只是个意外,她那个姐姐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害她,不仅不害怕,反而轻松解决。可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她的情况自己应该是了如指掌的。 “是你告诉她这件事是我指使的?”时蕊面色有些狰狞,她不该猜到是自己的! 黑衣人看出她眼底的狠劲,身子一震,如实说道:“没有,甚至没有人和我讲过话,他们将我打晕,再醒来时我就在这里了,所以您能不能先帮我松个绑?”那女人虽没出手,但黑衣人已然明白那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现在只想远远离开这个地方。 “想要我帮你松绑 分卷阅读31 也可以,你得替我查出那个帮她的男人是谁。” 黑衣人果断摇头,那个男人看起来非富即贵,功夫高深莫测,不是他可以动的人,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 见他不识时务,时蕊所有的耐心都耗尽了,今夜的恐惧又没有发泄的出口,于是她脸上闪过狠厉:“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帮我忙了,任务失败了,你也不必再活着。” “你怎知她会杀人灭口?”宋知轩站在屋顶上,看着时蕊找人来处理尸体,想到刚刚女人说的话,脸上浮起笑意。 时初不甚在意地开口:“她被我吓到了,肯定得找个出气筒,否则这段时间都别想好好睡了。” “出气筒?”这名字倒是新鲜,宋知轩挑眉重复到,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内院勾心斗角他倒是看过不少,只是没看过这么特别的,他眼睁睁看着时初换上一袭红衣,扮鬼吓唬她的妹妹,顺便打了个下手把人扔进去,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她有多恶毒。 从前他最是厌恶这些小动作,但人换成了她,他只觉得可爱得紧。 “出气筒啊,就是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让你开心起来的东西。”时初难得认真跟他解释。 时初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了,顺势说自己想要回去休息,宋知轩听不出来她这是在找托词,想说的话在嘴边打了个旋,又被他吞回肚子里,只道了一句“晚安”。 刚要离开,又听到她说:“小王爷可要记住,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拒绝的意味太过于明显,彻底扑灭了宋知轩心底的那簇火光,他原本想说“我可以成为你的出气筒”,可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还那么残忍地不留一点机会。 “可姑娘所托并非良人。”他开口提醒。 时初并未转过身,淡淡道:“我知道,不劳您费心,我自己会解决好这件事。” 宋知轩呆呆地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他眼里,只觉得心像忽然缺了一块。既然她不喜欢燕修远,为什么不愿给他一个机会,牌子上的“唐”又是指谁? *** 第二天早上,时初在去用早膳的路上远远就看到了时蕊,好在对方很聪明地换了条路,避免跟她对上。 小桃很惊奇地问道:“大小姐,我怎么觉得二小姐有些怕你呢?”以前二小姐可神气了,连带着她身边的丫鬟都趾高气昂的,平日见到她们都恨不得在她们面前多嘚瑟几圈,今日却低调地反常。 “不不不,她不是在怕我,是因为看到我的美貌,自行惭秽,所以不敢接近我,怕被我的光芒闪瞎了眼。”时初不正经地说道。 小桃倒是习惯了这点,大小姐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整日夸赞自己,尤其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的美貌,不过小桃还蛮喜欢的大小姐,一点架子也没有,待自己也好得如同姐妹般。 自从时蕊不再作妖之后,时初在时府可以说是横着走了,每日吃喝玩乐一样都没落下,玩遍了全京城。 按照原来的剧情,时蕊已经在帮燕修远收集情报,笼络人心了,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认识的人非富即贵,有不少能力出众的人。这一世没有了女主的协助,燕修远成长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更关键的是,他不好好培植自己的势力,竟动不动跑来撩时初。 时初不胜其扰,打算亲自动手把燕修远掰倒。 女主都消停下来了,奈奈还一直没提醒自己可以回去,这个任务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原主心性纯良,许的愿望肯定有惩治妹妹,但她不一定忍心伤害她,烂好人的脑回路一向很清奇。 时初回忆了一下剧情,忽然想到什么。在燕修远成功登基后,把那些不忠于他的势力或铲除或削弱,时家是誓死追随皇上的,自然也会受到牵连,若是时蕊肯求一句情,时家也不至于落到满门抄斩的下场。 眼下燕修远进度虽慢,却仍有可能走上这条路,到时候时家仍会面临着这个危险,因此时初猜测,原主的另一个心愿是保住时家。 现在时初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嫁给燕修远,辅佐他成为新帝,第二种是亲自将燕修远扼杀在萌芽状态。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一想到他假惺惺的笑,时初就觉得头皮发麻,更不能忍受嫁给他。 离燕修远迎娶她的日子也不远了,等到明年开春,两家就将结为秦晋之好,她得在这之前把他揪出来。 结束了好吃懒作生活的时初换上夜行服,对着镜子转了几圈,确定完美之后悄悄溜出门,直奔燕府,想要蹲守燕修远,没想到竟跟认识的人碰上了。 “你怎么来了?”宋知轩一眼就认出来她,忍不住小声惊呼。 时初做了个“嘘”的手势,瞪了他一眼,便不理会他,继续透过缝隙朝下边看。 在这里碰见宋知轩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上次会出现在时府。作为皇帝信任的重臣,那么早就发现燕修远不对劲却最终还是让他得逞了,足以可以说明宋知轩水平不行,毕竟还是个炮灰,看来只有她亲自出手才能扭转 分卷阅读32 局势。 她专心地盯着燕修远在下边写字,写什么内容倒是看不清楚,她打算等燕修远离开书房后悄悄潜进去看。不过他可真是耐得住性子,一写就是好几个时辰,时初无聊得都要睡着了。 宋知轩从时初出现开始就一直紧紧盯着她,他不知道有多欣喜。自那日以后他就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她了,可这种事情根本由不得他控制,愈是想要忘记她,她在自己心中的烙印就愈是深刻。 虽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可他直觉她和自己是一方的人,也就不带任何警惕。少女身上的馨香传到他鼻尖,令他不由得红了脸。她看得专心,他索性大大方方地盯着她,根本舍不得移开目光,来这的目的更是直接忘光。 不知过了多久,燕修远终于离开了,宋知轩被人用手轻轻捅了一下,他如梦初醒,见她指了指下边,道:“我要下去看看,你去吗?” 他愣愣地点点头,便看到眼前人身轻如燕地翻了下去,熟练地开锁,让他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一副比他还熟练的架势? 时初兴冲冲地朝刚刚燕修远的书桌走去,宣纸上墨迹尚未干透,她拿起来看了看,有些失望,原来他只是在抄写《易经》。按理说这种书房会带有暗门的,时初瞎捣鼓了一会,没有任何收获,稍稍有些失望,便听得“咣当”一声,一道门开了。 宋知轩一脸得意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跟她炫耀。时初没理会他,径直往那道门走去,还未看到里面的情形,就听到外边一声吼道:“谁在里边?” 好在进来之时两人已经将门反锁起来,趁他们撞门的时间,宋知轩摆弄机关,把门关上,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两人默契地飞到房梁上隐匿起来。 锦绣山河(七) 溜出燕府后,两个始作俑者就站在离燕府不远处的阁楼上淡定地看着里边人手忙脚乱的样子。 “唉,打草惊蛇了。”时初叹息道。 男人站在月光下,静静地凝望身旁的女子,心中没来由地感到满足,他笑了笑,说:“时大小姐半夜偷溜进别人家书房,是怕惊了哪门子的蛇?” 时初收回视线,与身旁男人对上,眉眼弯弯:“自然和小王爷您的一样啦。” 宋知轩失笑:“你怎知我为何而来?”他未收集到什么强有力的证据,根本没法让太子相信自己,更何况她?不过和她对视的时候,总是心跳如鼓,似是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心。 “若不是怀疑燕修远有异心,小王爷怎会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正巧我也是,也不知道小王爷如今掌握了多少证据了?”书中并未提到过这一点,其实是很正常的,虽说这只是个书中的世界,但也是按照着正常社会运行的规律发展,没办法将每一个小的细节赘述。 时初说得坦荡,有一瞬间宋知轩怀疑她是燕修远派来试探他的人,可这种想法没有停留到一秒。其实他并不是什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可到了她面前所有的防备都自动卸下了,不知为何,他愿意相信她。 宋知轩抿了抿唇,说:“并未掌握多少证据,只知他和一些官员私下有不正常的联系,似是要拉拢他们,不知许了什么条件,也未留下什么书信记录。燕家势大,但不足以让那些大臣有信心站在他那边,我跟太子说过燕修远的异常举动,他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才并未放在心上,可我隐隐觉得朝廷势力划分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个结果时初想象得到,若是宋知轩早收集到了什么关键性证据,燕修远何至于蹦跶得那么顺利,而让各大朝臣倒向自己、倾覆这个朝廷的资本并非燕家的权势,而是江湖中最为神秘的幽灵军队掌握在他手上。 小说里的男主总是会走各种狗屎运,燕修远也不例外,他只是随手救了一名老者,谁知他掌握着可以调动幽灵军队的令牌。幽灵军队已退隐多年,他们分散于各地,没有号令时便如同普通人一般生活,老者是个不愿意理会江湖纷争的人,这才多年没动过军队,但它的名气并未降低,人们都知幽灵军队敌得过一个国家的士兵,但无人知这个群体有多大。 老者膝下无人,见燕修远既有天赋,又有品性,觉得他是可以托付的人,便将令牌传给了他,使他有了足以与整个国家匹敌的武力。大臣们愿意依附他,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一点。 如今燕修远已经救了这位老者,但并未完全得到他的信任,若是在这时候破坏燕修远在他心中的形象,那么他强有力的武器便拿不到了。本来幽灵军队也不是用来作杀戮之用,老者以为燕修远有普世之心,若是知道他后来的做法,肯定不会将令牌传给他。 “我们合作吧。”虽说之前决定了不要和宋知轩离得太近,可他是难得的明白人。这个冬天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正是政权不稳的时刻,新帝那个傻白甜绝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惟有依靠他身边得信的人才能与他商量计谋,彻底解决掉燕修远这个祸患,宋知轩无疑是最合适的人。 “合作?”他有些诧异,随即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这事我来办就好。” 分卷阅读33 “你放心,你们谁都有可能出事,就我不可能,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时初自信道。 宋知轩点点头。 时初:“……” 见她不悦,宋知轩连忙说道:“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是不希望你冒一丝风险,你就安安静静躲在我身后就好,我来保护你。” 我来保护你。这话让时初晃了一下神,印象中似乎也曾有人将自己护在身后,一字一句许诺:“我会保护你,初初,你别害怕。”那人喊她“初初”。 “你怎么哭了?”见眼前人忽然留下泪,宋知轩有些慌乱,想要掏出手帕替她擦拭眼泪,却一不小心将一块纱布拿了出来。 那是之前时初帮他包扎时用的纱布,已经被他洗得干干净净,他脸一红,赶紧收起来。 时初看到了这个插曲,却并未在意,而是轻轻抬手,猝不及防触到一股温热。她竟是……哭了吗?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可眼泪就如同崩溃的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宋知轩见她眼泪越流越越多,手忙脚乱替她擦拭,心疼得不行,最后眼睛一闭,揽过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时初没有排斥他的动作,乖乖靠着,任由眼泪打湿他的衣裳。她甚至哭不出声音,明明脑子一片空白,可悲伤却忽如而来,铺天盖地。 文泽裕也是,宋知轩也是,时初之所以不排斥和他们接触,就是因为在他们身边时,自己能感受到一股安心的力量,莫名就知道即使这个世界都背叛了她,他们也不会背叛她。有时候甚至还会怀疑他们俩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就连身上的气味都那么相似。 暂且就那么认为吧,时初想要任性一回,她其实没有那么坚强,她总觉得以前有人总是在宠着自己,以至于她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了感情,就特别容易依赖他。什么坚强独立冷血,全都是在混沌渡过的那漫长的一人的时光所练就的。 她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不知靠了多久,舒服得简直要睡着了。她是被一阵冷风给吹清醒的,身旁的人那么长时间动都不敢动,她难得关心问道:“累了吧?” 他立刻摇头:“不累。”怎么会累呢,喜欢的人就在身侧,近得可以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年来过得最美好的一个夜晚了。 时初不轻易表露情绪,任性过后她有些懊恼,恢复了以往的漫不经心的感觉,坚持要亲自动手。 宋知轩见识过她的固执,也不再劝她,也许她真的能带来惊喜呢?大不了他多派些人保护她好了。 两人分别后,宋知轩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脚步轻飘飘的,简直像是要飞起来。肩膀仿佛还有她靠过的温度,他翘起的嘴角从跟她分别的那刻起就没放下来过,心中的欢喜简直要溢出来。 之前调查燕修远是因为觉得他可疑,现在,他多了一个自私的理由。 *** “怎么回事,人怎么不见了?”几人面面相觑,对突生的变故感到无措。 主子在他们出发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把那位姑娘照看好,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他们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们在人群中仔细寻觅那个人,她却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几人都愣了一下,被她的笑晃了心神,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主子这么重视这位姑娘。她实在是太美了,摄人心魄,只看一眼就难移开眼。 她说:“你们在找我吗?”眼底分明是看透了一切的神色。 几人默契摇头:“没有,我们只是路过。”说着便假装要离开。 “别装了,我既然能从你们的视线中消失,自然也能让你们不声不响地消失,说吧,是谁派你们来跟踪我的。” 她语气并未加重半分,却生生让几人感到害怕。这么美的姑娘怎么这么残暴,主子的口味也实在特别。其中领头的人硬着头皮道:“时姑娘不要误会,是我家宋公子派我们来保护您的,并没有伤害您的意思,您不要理会我们,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时初完全不领情,道:“你们跟着我只会成为我的累赘,回去告诉宋知轩,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 竟直呼他们主子的名讳!领头的人眼底有诧异之色,很快便聪明地退让:“是,那请时姑娘保护好自己。” 有这样的姿色,又有如此底气的时姓女主,怕是只有时家那位京城第一美人了,看来传言所说并不都可信啊。 “你们就那么被她发现了?”宋知轩脑袋突突地跳,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之前都被她发现了,自己的手下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几人以为他在生气,跪下道:“请主子责罚!” “罢了罢了。”宋知轩无奈地笑笑:“不是你们的错,她那么聪明一个人,肯定有保自己周全的法子。”说这话时他脸上不知有多宠溺。 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这样子的神态,未品尝过爱情滋味的几人心中百感交集,莫名替自己感觉到心酸,又说不出口。这种陌生的情绪令他们无所适从,内心酸涩得很,他 分卷阅读34 们要在很久很久以后才能知道他们最尊敬的主子做出的这种讨人厌行为有一种官方解释: 撒狗粮。 锦绣山河(八) 进入老者所住的小院子里异常轻松,燕修远不知道老者的身份,没有安排任何守卫,然而时初还未靠近门口,便听到一个浑厚有力但略显沧桑的声音道:“姑娘有何贵干?” 时初扬眉,看来此人是有两下子,不仅能感知她的到来,还知道她是个女子,不愧是能统领幽灵军队的人。她轻轻摇着自己手中的扇子,道:“听闻霍老先生暂栖于此,特来拜访,外边天热,不知霍老何时让小女子进去?” 她竟知道自己的名讳?霍谢讶异,他退隐江湖这么多年,知道他名讳的要么早就死了,要么就是他的死对头,若不是这一次他遭人暗算,肯定不会出山。这小姑娘也不像是要来害他的,他深知自己那个死对头的风格,喜欢干脆利落地解决问题,不屑搞这些弯弯绕绕。 思及此,他抚了抚自己苍白冗长的胡须,说:“姑娘请进。” 时初踩着步子,不疾不徐地推开门,在霍谢的目光探究下毫不胆怯,倒是老者看到她的脸时眸色震惊不已。 太像了,那副眉眼简直和她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两人性格太不一样,记忆中的那个人温婉娇羞,安静内敛,而眼前这个女子太过张扬,眼中的不可一世令人胆颤。再者而言,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可能还会保持这样年轻的样貌。 时初自然没错过他的表情,笑道:“您认得我?”用的虽是敬辞,却没有多尊敬的意思,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对于她的行为,霍谢却不觉得她有冒犯之处,神色也柔和下来:“只是觉得你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时初起了兴趣,她这是又开启了什么支线剧情? 霍谢叹息:“前尘旧事,不提也罢,只是不知姑娘来见我这个糟老头子所为何事?”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让霍老先生明白,选人不能太过于草率,有些人的狼子野心是得到无边的权势之后才会显露出来的。”时初淡淡道,她一向不擅长绕弯子,身上却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 霍谢盯了她许久,总算看出来这种魅力从何而来。她太过于自信,眼中装不下其他人,或者说是不屑于把其他人放在心上,他很清楚这是上位者的姿态,这种目空一切的感觉他也有过,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这方面的执着越来越淡。 他最近确实有让位的考虑,自己一把年纪了,再待在这个位置也没有用,若是能交由可信任的人看管,也许在以后江湖动荡之事能有制约的力量。燕修远这个年轻人看着沉稳,淡泊名利,倒像是可以托付之人。可这位姑娘话里有话,似乎真懂得他最近的考量。 他行走江湖多年,能人异世见过不少,对于她的神奇之处倒也不觉可怕,只是语气中带了些敬意:“姑娘有什么看法不如直说。” “霍老先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样测一个人的心性,等过会儿人来了,您亲自问问不就知道了?”平日燕修远是不会来这的,今天却忽的想起自己救了个人这件事,便顺便来看看,原剧情中,正是通过了这次谈话,霍谢对燕修远印象颇好,这才决定将令牌给他。 燕修远其实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只是习惯了在外人面前装作温文尔雅,这一次经她提醒,霍谢对他的真正面目应当能看出来了。 霍谢也不着急,他给时初倒了杯茶,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时初。”她答。 “时……”霍谢重复了几遍“时”字,眼里神色似是哀戚,原本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人竟一下子就变得苍老许多。 “我就知道没有那么巧合的事,姑娘,你的祖母是不是叫徐秋娘?” 时初点点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霍谢叹了口气,道:“真没想到,到了我这把年纪,还能见到秋娘的后人,毕竟还是老了,连她的模样都要记不清了。”他有些紧张地问道:“秋娘她……她现在还好吗?” 时初一边自动脑补着突如其来的支线剧情,一边答道:“祖母她已经走了。” 原书中对祖母的描写也不多,只说她对原主很好,不过几年前就生了病去世了。她才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没跟祖母接触过,跟本不记得这号人物。 原以为霍谢听到这个消息会很伤心,他也确实悲伤,不过似乎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吐出一口浊气:“我们都老了,生死由命,罢了罢了,反正过不久我也要去陪她。” 房中陷入了长久的静默。霍谢忙着追忆故人,而时初忙着……和奈奈打赌。 “奈奈,你知道霍谢和徐秋娘什么关系吗?”时初问道。 奈奈搜索了一通资料库,说:“没有,原书未提及的我也是没办法查到的。” “要你何用?”她毫不客气地嫌弃。 奈奈:“……” 不过这个世界与上个世界最大的不同就 分卷阅读35 是在这里,上个世界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剧本来的,而这次就像忽然解锁了新章节,新奇有趣得多。 “我们来打赌啊,我赌霍谢和徐秋娘是初恋情人,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他俩分开了一段时间,失去了联系,徐秋娘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原主的祖父,两人坠入爱河,霍谢惨遭抛弃,但心里还是一直挂念着徐秋娘。怎么样,这个很符合小说的套路吧,女主和男配先认识,却抵不过男主的温柔深情,女主心里纠结了许久,还是残忍地抛弃了男配,男配终身委屈,才显得深情专一嘛。” 奈奈也来了兴趣,道:“赌什么?” “如果你输了就喊我一个星期的爸爸。” “好呀,既然是打赌,那我选个和你不一样的,他们不是恋人。”奈奈没怎么怀疑就答应了。 “你这个答案范围很广诶,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会赢。”时初自信道。 “不一定哦。” …… 为了求证这个答案,时初开始探他的口风:“祖母曾说她有一位心里一直放不下的故人,说她对不起那个人,莫非就是您?我好奇这个人很久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们之间的故事吗?” 见她神色真诚,霍谢也有些动容,说:“她真这么说的吗?其实她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她有自己的权利选择追求爱情。” “听到没,我要赢了!”时初洋洋得意。 奈奈沉默。 霍谢接着说:“我和秋娘从小一起长大,我们都是被师傅收养的孩子,是同批孩子中天资最高的人,因此有幸跟在师傅身边学习他的功法。我俩相依为命,我把她当成最疼爱的妹妹,她也格外依赖我。我们虽不算什么大门派,但在江湖中也占有一定的地位,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不允许谈恋爱,师傅认为只有如此才能认真修炼武功。 谁知师妹爱上了一个人,那人就是你的祖父。那年他来求师傅帮忙,师傅带了秋娘下山,那时我有事,便没跟着去,谁知她这一去便把心都留在了那。她执意要与你祖父在一起,不惜被师傅废了一身修为,逐出门派。 临走之前她来看过我,和我一起回忆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我们都深知以后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她这一举动相当于背叛师门,等她下了山,我们就再也没有理由相见了。 她说她对不起我,说不能实现当初许下的一起快意恩仇的承诺了。可我又何曾怪过她?只是觉得她不在我身边了,我无法再无时无刻保护她,但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想要保护的那个小师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喊我爸爸!”奈奈爆笑,冰冷的系统声说出这样的话显得嘲讽得不行。 “我不!”第一次受挫,时初脸色不是很好看。 “你怎么可以耍赖?”奈奈不满。 “我没有耍赖啊。”时初坦然道:“我说的是如果你输了就要喊我爸爸,没有说我输了之后要干什么。” 奈奈被她的厚脸皮给气懵了,却无力反驳:“换宿主换宿主!” 外边传来声响,时初闪身躲进屏风后边,霍谢自然也听到了,整理好情绪,因受了时初那番话的影响,看燕修远时留了几分心眼。 “可是有人来过?” 燕修远眼尖地发现了桌上的两个茶杯,好奇地问道。 “正是,有位故人特意来此处找我。” 燕修远目光中多了丝狐疑,之前救他时他问过老人是否有亲近之人,老人否认了之后他才决定暂时收留他,可现在—— “那位故人是刚刚离开吧?”桌上两杯茶还在冒着热气,其中一个杯子上隐约有红色印子,约莫是个女子。 霍谢哪里看不出他眼中的警惕之色,之前他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谈及名利时,他脸上也毫无波澜,自己就真以为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了。 经过短暂的交谈,他总算能确定燕修远是个不简单的人,他心中装着太大的野心,做事狠厉,绝不是幽灵军队的合适接班人。世人都道幽灵军队所道之处必定满是杀戮、鲜血横流,只有他们明白自己的职责是让这世间再无杀戮。 也不知自己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 锦绣山河(九) “时姑娘,多亏了你提醒,否则老夫还真要看走眼了。”燕修远没有待多久,原本他只是顺手救了霍谢,却因那位“故人”凭空多了几分猜疑。霍谢也就不打算在这多待,过几日便会离开燕府。 “举手之劳罢了。”解决完这事,时初也懒得在这里多待。 霍谢看出了她心中想法,微微一笑,道:“不知姑娘对幽灵军队是否感兴趣?”燕修远功力不低,刚刚时初能够不被发现,说明她的功力还要比燕修远,甚至是自己的还要高明一些。年纪轻轻,却仿佛看淡了一切,这种品性也是他欣赏的。 虽说幽灵军队的令牌从没传到过任何一位女子的手上,可她是秋娘的后人,破例一次也无所谓。他是真的累了,想要休息休 分卷阅读36 息。 “不感兴趣。” 她的毫不犹豫倒是让霍谢愣住了,世人谈及幽灵军队,哪个不是一脸狂热?拒绝得如此干脆,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这世间大概仅她一人,且看得出来并非虚辞。 他哈哈一笑,并不强求,对时初越看越顺眼,感叹道:“你和你祖母的性子一点都不像,她虽是习武之人,待人却温温和和,一句重话都不会说,所以一开始我真没法将你们联系在一起,总觉得她教出来的孩子,一定和她一样。也不知她下了山以后过得好不好,懂不懂稍微机巧点保护自己。” 时初想到了什么,问道:“您有没有喜欢过我祖母?” 对方静默了几秒,末了自嘲点头:“都这把年纪了,便也不怕你嘲笑,有过的吧,只是那念头太轻太浅,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身边了。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哪怕只是觉得有一点喜欢,一定要把握住,免得将来后悔。” 语重心长的劝告让时初的心绪飘忽了一下,不自觉想起一张熟悉的脸,眼神又忽的冷了下来,不轻不重道:“我自有分寸。” 和霍谢告辞后,时初一路潜了回去。霍谢是喜欢过徐秋娘的,那么她的赌也不算输得太惨了吧,原以为自己很懂感情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发现自己会的只是从话本上的笨拙描摹,而一旦感情离规律有了偏差,她也无法理清楚。 天分再高也没用。 “宿主,最近我怎么没法探测你的想法?”奈奈感觉时初哪里不太对劲,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因此想悄悄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想到竟没测出来。这不是第一次了,它之前只当时初没在思考,可现在很明显就有心事。 宿主之前的记忆它无法知晓也就罢了,现在连心理活动都检测不出来,奈奈觉得自己的提升的能力值并没有什么用。 “可能你验证了一个规律。”听到奈奈的声音,时初心情莫名好了些,翘了翘嘴角,想逗一下自己的快乐源泉。 “什么规律?”奈奈果然乖乖接她的话。 “越更新越辣鸡啊,你没发现无论是手机还是电脑系统,一旦升级了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还不如原来的版本吗?奈奈,你病了。” 奈奈听到这话,果然自顾自着急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时初忍笑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宿主又在骗我!我的自我认知清晰得很,人类那些智能产品能和我比吗?” “是是是,不能比。”时初还在强撑着笑意。 奈奈心情好了一点,又听到她说:“你比较辣鸡。” “你再这样我是会生气的!嘤嘤嘤,长大真难。” *** 晚上时初迎来了一位客人,她对着镜子头都不回:“门没关。” 得了允许,来人这才推门而入。 “小王爷夜闯闺房,不怕我喊人吗?”霍谢今天的话忽地萦绕在她耳旁,搅得她心神有些不定。 “我倒不觉得你是在意这些礼数的人。”这话是实话,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时初和她所见过的所有女子的不一样,离经叛道,仿佛所有的规则在她眼里都是笑话,令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次次逾了矩。 他也便直接说明了来由:“我今日查到了重要线索,我按照你说的派人去跟踪燕修远的亲信,果真发现他有异常,他经常与神羌国的一位商人接触,每次停留的时间都很长,因此我怀疑他不仅在拉拢国内势力,还与外族有勾结。” 去年皇上曾派燕修远到神羌国交好,他完全有机会搭上那边的人,按照朝纲,大臣是不允许私下与外族人有接触的,燕修远此番做法太惹人怀疑。 宋知轩因为原本只是怀疑,才没动用太多的人力,观察范围也仅限于燕修远一个人,时初的出现令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信心,这才有了收获。 “把这件事告诉太子。” “好。”宋知轩原本还有一些顾虑,他怕太子还是不相信自己,想寻多一些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可是她的话一出口,他就没来由地相信她的判断。 时初是希望他赶紧走的,所以多余的话一点没有讲,结果他他似乎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其实这件事完全可以改天再告诉她,可好不容易寻了个合理的由头,宋知轩一刻都等不及地就来见她,哪里肯那么快离开?没遇到她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遇到她之后,一切冷静都缴械投降,他脸皮也变厚起来,贪恋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 “我要歇下了。”时初打破沉默。 “明明天色才刚刚暗下来。”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失落,仿佛她怎么欺负他了似的。 时初没忍住,还是回头看他了,正巧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神。高高大大一人,此刻看起来却可怜兮兮的,没来由心头一软,她道:“那你想怎么样?” 他看出她神色的松动,小心思显露无疑:“我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他眼神中的希冀太过于浓烈,令她不忍心拒绝,明知自己不该同意,她还是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37 。 宋知轩带着时初穿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七拐八拐,倒也没有走多久,便到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 万籁俱寂,月明星稀,稀稀落落往树林里渗了一些光亮,但林间一点不昏暗,也不知哪聚集了那么多萤火虫,提着灯笼,一闪一闪的,像是天空倒放,布满星辰。溪流的声音在夜间显得尤为清晰,途经河流上空的萤火虫稍一停留,映射出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让人容易忘记黑夜所给人带来的恐惧和不安,只会不忍心打扰这样自然的美景,会觉得就算只是一盏微弱的灯光也是会这样美景的亵渎。 没想到宋知轩竟有这种浪漫的心思。 女生总是容易被浪漫所打动,时初也不例外,她很少会主动去发现新的东西。混沌的景色算不上差,可她从来没心思去观赏,她总觉得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对她的禁锢,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怎么样,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怕惊扰到那些小精灵,他把声音放低下来,语气里明显是在跟她邀功。 时初很吃这一套,诚实道:“很美。” 宋知轩心满意足,刚发现这里时,他就打定主意,等以后他有了中意的女子,一定要带她来看。几乎是在见到时初的第一眼,他就做好了决定。 是她了,她是那个自己想要分享最好东西的人。 这景色是很美,可他觉得都不如她的一分美,当时初认认真真看景色时,他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是很美。”他道,因为她是他余生全部的美景。 宋知轩对自己的心思时初怎会不清楚,和他现在的合作已经偏离了她的预期,她不打算在这个世界待太久,也不打算回应他对自己的感情。终究要离开的人还是少留些情债好,她以为自己在感情中可以随意抽身而出,在遇见宋知轩之后她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走吧,该回去了。”她装作累了的样子,转身就要走,却被人牵住了手臂。 她皱眉回身看身后的人。 他脸上的神色看不分明,声音却听得出在紧张:“你不喜欢燕修远是吗?” 这问题还用问吗?时初点了点头,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想起她在那块牌子上写的“唐”字,宋知轩有些害怕她的答案。 时初犹豫了一会儿,大致猜得出来他想干什么了,但还是说了“没有”。 宋知轩神色这才松弛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见她没有躲闪的意思,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轻得如同羽毛划过一般,接着郑重地、认真地问她:“那你可不可以喜欢一下我?” 太像了,他不只长得像文泽裕,性格也像,他们在喜欢自己时都卑微极了,仿佛她不喜欢他们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有时候她怀疑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不知因为什么机缘和她一同来到不同的世界。 有一点是她绝对不愿意承认的,她害怕自己倾注了感情之后无法全身而退,作为一只狐狸,在感情中若失去了进退自如的能力,是会被同类耻笑的。 在没办法保全自己之前,她不愿意冒险。 锦绣山河(十) 被时初拒绝后,宋知轩低落了许久,最终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来找时初分享他收集到的对燕修远不利的证据。 没了幽灵军队做底牌,这一世燕修远的谋反之路走得并不怎么顺利。 皇帝身体不好,不知何时会驾崩,眼下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便是倍受皇帝宠爱的太子,那些墙头草大臣们已经在忙着跟太子攀附关系了。 时初猜测原本燕修远就是想要与外族合作,只是后来无意中得到了幽灵军队,这才改变了计划,毕竟谋反的罪名与叛国的罪名相比还是会比较轻一些。 他处理得并不干净,又时刻被宋知轩盯着,自然露出了许多马脚。皇帝许多时日未上朝,许多大事便交由太子处理,宋知轩把这些情况透露给太子后,太子便有意无意敲打燕修远几句,令他慌了神。 燕修远不确定太子究竟掌握了多少东西,只知道他还没有起除自己之心。他怀疑身边的亲信出了叛徒,许多事情不敢经由他人之手,只好亲自去做,这便给了宋知轩抓现行的机会。 那日燕修远刚与神羌族的威猛大将军商量完计策,一出门就被锦衣卫团团围住,宋知轩和太子自他们身后出现,眼底的神色深不可测,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只是他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他明明计划得天衣无缝,只差最后一步就可把那个只剩一口气的老皇帝给解决掉,至于这个太子,优柔寡断,算不上什么好人选。 可他偏偏栽在了这个他最不在意的太子手上。不过在看到太子身旁的宋知轩时,他便知道答案了。太子无能,却有得力助手,那些他隐隐觉得有人在跟踪追击的时日,约莫是宋知轩了。 “你还有何辩解的话要说?”太子语气里有无奈,有惋惜, 分卷阅读38 宋知轩刚开始同他说燕修远有问题的时候他是不愿相信的,三人几乎一块长大,他自认从来没摆过什么高位者的姿态,后来不知怎么的,燕修远渐渐和他俩疏远了,但他知道燕修远是个有才能的人,可以重用,哪知他的野心不止于此。 优国与神羌国近几年虽有交好,关系却仍有些微妙,若出现了什么缝隙,还是有打起来的机会。这种局面的形成神羌族那位威猛大将军功不可没,两国商量交好的时候,这位将军可是坚决不同意的,因为在之前两国交战之时,他的弟弟惨死于优国士兵之手,自此他便将优国视为仇敌。 偏偏他是国中最会打仗的人,在朝廷中说话分量很重,他不同意,两国便无法达成进一步的合作。他的剑上不知有多少优国烈士的英魂。 若是燕修远和其他人在一起还有的辩解,偏偏是和威猛大将军。 威猛大将军看到这个局面,早已拔剑做好突围的准备,可燕修远却并没打算反抗。这些锦衣卫都是精心培养的死士,个个武功深不可测,即使他们两人联手,也没有任何胜算。 “既然太子都看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燕修远淡淡道,没有一丝惊慌,也没有半分要反抗的意思。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威猛大将军怒火丛生,说完就要拔剑相向。 锦衣卫们也做好摆好战斗的阵势,却被太子抬手拦住。 “我今日前来,是要处理国中事,将军莫要惊慌,待会儿自会有人送你回去。”太子来之前就跟皇帝报备过,皇帝说过若是情况属实,和神羌国的交好也无须再继续下去,否则只是在给自己留祸患。 大将军没有意料到太子会轻易放过自己,持剑的手迟疑了下,便又听到他说:“请回去转告你们陛下,交好协议已经到期,到此为止吧。” 他和燕修远合作这件事,确实是跟皇帝禀告过的,皇帝那边没有同意,却也没有拒绝。他心里的算盘很明显,到时候优国这边追究起来,他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若是真的成功了,他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大将军不介意被利用,他只在乎能不能报仇。然而眼下这个局面是他没有预料的,还未开始就已经被发现,他狠狠剜了燕修远一眼,亏他真觉得这人是可信任之人,优国人果真都是废物。 太子已经做了退步,他也不好撕破脸皮,鼻子哼了一声,傲气道:“不必了,我自己会回去。” *** 燕修远获罪的事震惊了全京城,燕家因为包庇他的行为而遭流放,太子终究还是不想做得太绝。 燕家几代忠烈,毁于燕修远手上。 而与燕家联姻的时家按理说也是要受到惩罚的,可宋知轩把时初帮助他的事情告诉了太子,时家这才免遭一劫。 众人都说时初幸运,好在她尚未来得及嫁给燕修远,又叹她可怜,此番风波一来,怕是少有人愿意去时府提亲了。 京城第一美人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时家两位小姐被拿出来比较,大家都觉得相比起时初,时蕊要幸运得多,她年纪尚小,许的虽不是什么俊逸公子,但胜在家世好,嫁过去肯定衣食无忧。 可时蕊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她见过那个爹爹许给她的人,老实巴交,完全没有半分贵气,见了她后一副痴迷的样子,口口声声说会对她好。她丝毫不觉得感动,只觉得自己可怜,又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人。 人人都在指责燕修远叛国,其心可诛,时蕊并不这样觉得,她喜欢他这样的野心,喜欢他眉眼中的清冷疏离,喜欢他偶尔透露出来的柔情,原本她觉得配得上自己的人一定要是人中龙凤,可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她只是喜欢他,即使从来没被他放在眼里。 燕修远入狱之后,时蕊去看过他,也不知经历了什么酷刑,全身血淋淋,脸上多了几道疤痕,有些可怖,但他的气度尚在,倒也不显得狼狈。就是这样一张脸,令时蕊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 “你来做什么?”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他甚至没有把脸转过来,只留给她一面侧脸。 时蕊鼻子一酸,有些心疼他:“燕哥哥,我带了些吃食来,你要不要尝尝?” 燕修远这才把头转过来,用探究般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下,又落在她手上的篮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脚边的碗还剩下一小口馒头,看着就难以下咽,她无法想象自己的燕哥哥过的究竟是什么苦日子。她尽量平静下来,不让他看出自己眼中的同情。骄傲如他,绝不能忍受别人的哪怕一点可怜。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吃相仍旧优雅,良好的教养尚在,时蕊痴痴地看着他,忍不住开口:“燕哥哥,我带你离开好不好?去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 燕修远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把手中食物放下,瞥向那个女孩,轻笑:“你怎么带我离开?” “会有办法的,我会找人救你!”时蕊有些着急,却只能低声说话,怕引来狱卒。 “不必了,你应该清楚,我 分卷阅读39 是过不了普通生活的人,你也是,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不劳时姑娘费心了。” 时蕊还想做挣扎,却被燕修远轻描淡写地拒绝,她咬了咬唇,艰难开口,:“既然如此,为也不强求你,那我先离开了。” 他还是这么残忍,一点希望都不给她,其实这个结果她能预料到,可真正来临的时候那股痛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痛得多。 “等等。”他忽然叫住她,时蕊惊喜地转身,以为有了希望,却只听到他问:“她还好吗?” 没有明说名字,可时蕊一秒就猜出来那个人是谁。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可真没意思,空有一个才女的名声,最终什么都不如她。世人皆以为她过得比她那个姐姐好,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嫉妒她。 她嘲讽一笑:“所有人都有可能过得不好,她没可能。”每次她想起时初都会头皮发麻,那晚留下的恐惧会条件反射般出现。她没再主动招惹过时初,时初更不屑于来找她。她真的不知道时初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那就好。” “宋知轩在追求她,你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明知这样子很残忍,时蕊仍旧问他,她眼神近乎疯狂,不理会他的沉默,道:“在你们还有婚约的时候,他俩总是在晚上偷偷约会,你说他们在聊些什么呢?” 原来真相是这样子。燕修远笑笑,似乎并不在乎的样子。 时蕊被他这一笑刺激到了,声音里有悲戚有愤怒:“难道你不恨她?” “恨啊。”他淡淡道:“不过栽在她手里,我心甘情愿。” 好一个心甘情愿。时蕊毫不留恋地离开,她逼自己不要在意这样子,泪水却不住地淌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看来这一辈子,她永远输在了起点上。 锦绣山河(十一) 时蕊从监狱回到时家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时初,平日她对这个姐姐都是能躲则躲,今天刚受了刺激,心念一动,停在了那个仅允许一个人通过的过道中间。 时初走到一半,自然不愿意回头,便径直朝这个方向走来。时蕊硬着头皮站着,目光不与她对视,生怕自己露怯。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低,鞋子每在地上敲打一下,时蕊的心就跳一下。 “怎么,在这看风景呢?”时初不知道她抽了什么疯,只知道她故意看不见自己,这么耗着也挺浪费时间的,索性先开了口。 时蕊鼓起勇气,压制住见她时心里控制不住涌起的恐惧,冷声道:“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如果她知道当初时初和宋知轩是在商量如何掰倒燕家,她一定会第一个阻止。可那时候她的想法太过于愚蠢,她竟希望他俩勾结起来的事情被发现,那么燕修远就有可能回到她身边了。 “我怎么狠心了?”莫名被骂的时初一脸懵逼。女主的思维太跳跃了,再者说了,她哪有女主狠心,好歹还给女主留了一条命。 “你知道燕哥哥现在有多惨吗,你竟然忍心亲手把他送到牢里,当真是冷血无情。” “他有多惨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逼着他去谋反的,我也没把他押到牢里,他既然敢做这种事,就得为自己的大胆付出代价,难不成你让我跟他一起谋反不成?我的好妹妹,如果真是这样,你也没办法站在这指责我了,说到冷血,我可不及妹妹的万分之一。” 她对原主下手的时候,可从没顾念过姐妹之情,这时候反倒指责起自己来了。唉,反正女主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做什么都是对的,小炮灰就活该下线。 “可是他有多爱你你应该知道,你当真不觉得有一丝愧疚吗?”自己求而不得的爱却被她弃如敝履,她的心怎可这样无情? “那我更没必要愧疚了,这世间爱我的人那么多,难道我都要负责?妹妹这是开的哪门子玩笑,我们还是别在这耗着了吧,我近日看上了一款新的胭脂,得赶回去研究研究呢?”见她还是没有要移步的意思,时初也懒得跟她废话,转身便想走。 主管的呼喊这时却传了过来:“大小姐,二小姐!” 他匆忙朝她们跑来,到达他俩跟前时气喘吁吁,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说了正事:“你们都在真的是太好了,老爷召你们去,说有要事要与你们商量。” “什么事?”时初惦记着她的胭脂,有些不耐烦。 “小的也不知是何事,老爷说一定要你俩亲自到,二位小姐请快些过去吧。” 时初皱了皱眉,往时容的房间走去。这位老爷很疼原主,可她并不是原来的时家大小姐,对他生不出其他的感情,也不太习惯与他的相处模式,因此至今和他不是很熟悉。 时容年纪大了,疾病缠身,躺在床上已有一些时日。他膝下只有这两个女儿,眼下时府竟面临无人继承的危险。时初是不关心这些的,她做完任务就要离开,才不愿给自己留下什么牵绊。 “初儿。”两人一进来,时容便唤了时初的名字,听得出来喜悦,而喊时蕊时语气便明显淡了许多。 分卷阅读40 其实这事时初也挺好奇的,为什么时容对两姐妹的态度差别会这么大?正是这种泾渭分明的态度,前一世时蕊踩起时家时才会毫不留情。 时初和时蕊是一房所出,时容是这个时代难得的情种,只娶了一位妻子,两人相敬如宾。只可惜时夫人去世得早,时容之后也没纳过其他人,独自将两位女儿抚养长大。 时初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命不久矣,对他叫她们来的目的也猜出了七八分,果真听到他说:“一眨眼我的两个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可惜为父无法再陪你们走接下来的路,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初儿……时府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妹妹,好好撑起时府,爹知道这个担子对你来说重了些,可它能够支撑你走很久的路。” 时蕊眼睛蓦然红了,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她自小就要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对待,为什么爹爹永远看不到她,为什么所有好的东西全是时初的? 最可恨的是时初听到这话时脸上仍是淡淡的神色,似乎一点都不惊喜。她可真能装啊,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吧? “爹爹,我不愿意接管时府,我觉得妹妹要比我合适得多,由她接管更合适。”时初说出来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的话。 时容板了脸:“初儿,莫要胡闹,蕊儿还小,怎可担起如此重担,你身为姐姐,应当做好表率的。” 时初依旧拒绝,口吻中没有半分可商量的余地。 时容一着急,就气得咳出了血。时蕊的心几乎要凉透了,她真是没想到爹爹临死之前对她还是如此无情。她一恼,推了时初一把,撂下一句“我不需要你同情”便跑了出去。 这个场面是时容不想看到的,可他没法放下自己心中的芥蒂,一看到时蕊,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妻子是怎么死的,虽说错不在她,可她与害死妻子的人终究是血脉相承,他怎能释怀?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我也不该再继续隐瞒下去。”时容叹了口气,道:“初儿,你与蕊儿并非亲姐妹。” 时初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难怪她俩一点都不像,原来并非亲姐妹。 “爹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奈奈这个小辣鸡可真没用,什么都不知道。 打了个喷嚏的奈奈:“???” “当年你娘亲带了个陪嫁丫鬟,她俩情同姐妹,几乎是形影不离。遇见了你娘亲之后,我就做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打算。你娘亲怀上你的时候我不知有多开心,整天盼啊盼啊,就希望你赶紧出生。 自她的陪嫁丫鬟小梨入府起,我就觉得她对我有别样的感情,因此我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她虽是丫鬟,却不知怎么被宠成了小姐脾气,竟多次找我表白心意,我自然是拒绝的。后来我曾和你娘亲提过这回事,她却怎么也不相信。 其实我觉得她是相信了的,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意接受小黎不好的一面,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小梨,你娘亲待她实在是好得没话说,也因为这样,我才一直不能原谅她。 一日府中设宴,我喝醉了酒,独自回到房间里歇着,也不知小梨怎么就看到了,竟溜进房间里,想要与我……还好我把她认了出来,没做对不起你娘亲之事。她这一举动已经超出了我的忍耐范围,我同你娘亲说要把她送回去,小梨不愿意,你娘亲也舍不得她离开。 我与你娘亲僵持了许久,竟得知小梨同府中一位下人在一起了,也就没再坚持把她送走。这是我最后悔的事,若是当初我能坚持一些,也不会有当初那些事。 我原本以为小梨真心悔过,却没想到她生了那样歹毒的心思,在每日给你娘亲喝的补药中加入了□□。你娘亲因为生了你本就身子弱,哪经得起那样的折腾,我望着她一日比一日单薄的身子,却无力救她。 可你娘从不怪小梨,直到临走前她还叮嘱我不要伤害小梨,好好照顾你和小梨的孩子。你应该猜到了吧,时蕊便是那个孩子。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娘亲不要这么善良,可我爱的偏偏是她的善良。” 时容陷入回忆里,他藏了这个秘密许多年,原本想带进坟墓里,今天却被迫说了出来。 她几乎就要动摇了,可理智仍大于冲动,道:“我知道爹爹是想让我改变主意,但我的态度也很明确,我是不会接管时家的。时蕊虽不是您亲生的,但确实有管理的才能,将时家交到她手里一定会比交给我会好得多,无论怎么样,她一直将您当作自己的亲爹爹啊。” 时容没想到时初竟豁达至此,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戾气似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没想到他竟连女儿都比不上。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初儿和她母亲太像了,都一样的善良,一样的美好,是他一生中最好的礼物。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你了,爹爹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初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牵挂,还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呢?名、利这些东西都会成为过往云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谢谢爹爹!”时初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挽住时容的手,像小时候那样用脑袋蹭了蹭:“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放心。” 分卷阅读41 锦绣山河(十二) 302年开春,优国皇帝驾崩,太子即位。 朝中各势力蠢蠢欲动,贪污成风,百姓怨声载道。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位优柔寡断的新帝竟暗地中调查有异心及不称职官员,登基三个月,就将这些人以重罪罚之,杀鸡儆猴,提拔了众多可信任之人。接着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一改前朝弊政,肃清政风,百姓安居乐业。 “多亏有爱卿帮朕出谋划策,否则朕的位置很难坐稳。” 宋知轩敛眉道:“是陛下英明,治国有方。” 皇帝做出的这些改革里,有许多都是宋知轩提出的,因此他对宋知轩很是器重,想要给他晋升,却多次被拒绝。 “朕知道爱卿看淡名利,可若你始终什么都不愿意接受,朕心里也实在不好受。官位、金钱随爱卿挑,今日你便不要推辞了。” 宋知轩知道这次推脱不过,刚想随口说一个,又忽然想到了她的脸,一个愿望盘旋升起,越来越强烈,他伸手作揖,认真道:“臣有一个愿望,请陛下为臣赐婚。” “哦?”皇帝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请求,兴致也起了:“不知是哪位姑娘让爱卿惦念呢?” “时家长女,时初。” *** 皇帝赐婚的消息震惊了全京城,众多姑娘简直伤透了心,她们的梦中夫婿宋知轩竟要“被迫”迎娶被众人嘲笑的那位京城第一美人时初。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小王爷最得皇帝信任,武功高强,长相又十分俊逸,让人根本无法移开目光,不知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时初不过是与燕家有牵扯的不详之人,就连掌家的权利也落到了她妹妹手上,只空有一副皮囊罢了。 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这位时家大小姐手上有什么把柄,逼迫皇帝赐婚。各种各样的故事版本流传开来,几乎让人信以为真。 宋知轩站在门口,想要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紧张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他知晓时初是一个不遵循礼制之人,贸然让皇帝为他们赐婚,极有可能会惹得她反感,可这是他最强烈的愿望。 对她的喜欢似乎深入骨髓,就好像如果他生命中必然会经过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她。 “进来吧。”时初早发现他站在门口了。他来来回回踱步,就是不进来,严重影响她静心研究,她便把他叫进来,想早点赶他离开。 宋知轩小心翼翼地开门,看到的就是她认真摆弄着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的场景,空气中不知飘着什么香气,倒是好闻极了。 这还是赐婚之后他第一次见到她,因为他不敢见她,怕她讨厌自己,一想到她有可能对自己露出厌恶的表情,他就觉得心脏会承受不住,便自欺欺人地回避这件事,只派了人暗中保护她,以免她一时想不开。 终于鼓起勇气来看她还是因为盯着她的人说她精神状态一直都挺不错的,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影响,却也没有表现得多兴奋。 眼下看来,她确实没有什么变化,仍是像之前那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对外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包括他。不过她认真起来时的样子恬静美好,轻易就令他沉溺其中。 “你最近还好吗?”他不知该如何提起那件事,实在摸不清她心里的想法,不敢贸然开口。 时初终于停下手上的工作,转身看他:“很好啊,难道那位整天盯着我的小朋友没告诉你?” 她果然还是发现了,但没有把人赶走,意识到这一点,宋知轩有些兴奋。他想起了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情景,那时他原本是要盯着燕修远的,见到时初后忍不住跟着她,看了一出好戏,最后被她发现。 一眼万年。 “赐婚这事,是我向陛下请求的。”他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知道。”时初神情未变。她一早就猜到了,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给她赐一门在别人眼中幸运得不行的亲事,他还真是执着。 宋知轩紧紧盯着她,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可她根本不为所动,仿佛两人在谈论的是别人的婚姻大事。 挫败感油然而生,他想起带她去看萤火虫那日,自己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个吻,那时她并没有回避,他便以为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可这份希望仿佛没有尽头,无边无际,他不知该如何抓住。 可他不愿意放弃,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人便是他要等待的人,错过了她,他便再也遇不到一样的人。 “那日我问你,你能不能喜欢一下我,你拒绝了,今天我还是想问同样的问题,初初,你能不能比昨天多喜欢我一点?” 这个称呼让时初愣住,她很少愿意让别人这样喊她,总觉得全身都不舒坦,所以当初她让燕修远改了口。奇怪的是,这两个字从宋知轩嘴里说出来时她并不反感,而上一个让她不反感的人还是文泽裕。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为什么他俩长得这么像,性格相像,身上的气息也极为相似,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时偶尔也能让她心软。 分卷阅读42 奈奈不能解答她这些问题,她也懒得深想。 “我的答案不变。”她知道这有些残忍,但不想骗他。 男人脸色染上阴霾,周身气压有些低,时初莫名有些心虚,当初她打算离他远远的,哪知最后还是碰上了,难道还要她负责不成? 宋知轩将她眼底的纠结看在眼里,将那一身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绝望收起,强撑起笑:“没关系,我会等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既然认定了是她,便是需要用一生的时光作陪,他也在所不惜。 从那天起,宋知轩便坚持每天来找她,重复问她同一个问题,她一次次地拒绝,但不知不觉中似乎习惯了他的存在。 府中的人都知道小王爷对大小姐情根深种,日复一日地来追求,却始终没法让她松口。他们都心疼得不行,暗地里早已唤他“姑爷”。 时蕊也遇到过不少次这位自己姐姐的追求者,接管时家后,她把时家打理的井井有条,退了当初爹爹给她定的那门亲事,专心壮大时家。 和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后,她倒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己那位姐姐了,可隔阂尚在,她也没有主动去和她交好,只偷偷在每月拨给她的生活费中加了许多。 只是她想不到宋知轩对自己的姐姐竟这么执着,这是时蕊最讨厌时初的地方,无论有多作,总有人愿意为她付出真心,不像自己,喜欢的人看不上自己,现在竟是连喜欢的人都找不到了。 她也想找一个一心一意待自己的人,尤其是当她掌权了之后,对这方面便更不愿意将就,有时候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要求太高,在这个年代,女子不该奢求太多,可宋知轩的出现让她知道这种感情还是存在的。 时府的人都知道真实情况,其他人就不一样了,赐婚这么久,宋知轩却迟迟未娶时初进门,于是大家怀疑他根本就是不愿意娶她,姑娘们内心又涌起了希望。 这样子的情形持续了两年,宋知轩终于换了个问题问她:“你愿意接受赐婚吗?” 时初迟疑了一下:“不太愿意。”不知为何,今天的宋知轩看起来不怎么正常。 “那我们抗旨吧。” 时初:“???” 宋知轩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袋行李,对她认真道:“我们私奔吧。” 时初:“???” 他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做出这个决定,眼前懵懂的人太过于可爱,令他的心塌陷了一片,他语气放柔许多,说:“不愿意接受赐婚也没关系,但我还是不会放开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我不当什么小王爷,你也不是什么时家大小姐,只做寻常夫妻,不受任何牵绊,到那时若你还是不喜欢我,我便会放手。” 他知道时初不是寻常女子,也不能寻常法子去追求她,哪怕只有一点微茫的希望,他也想要去尝试。 “奈奈,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时初之所以一直待在这个世界,便是因为奈奈说她任务并没有完成,又不肯告诉她问题出在哪里。她自认已经完成了原主的心愿,今天宋知轩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万一原主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要得到一份爱情的心愿呢? 这两年她的生活过得平静如水,时蕊没有再在他面前蹦跶,时家也发展得很好,唯一特别的色彩就是宋知轩。 “还没。”奈奈的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 “好啊,走吧。” 宋知轩不敢相信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她一遍。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恨不得把她抱起来转两圈。 “不过我有几个要求。”时初补充道。 宋知轩心里咯噔一声,生怕她反悔,激动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小心翼翼道:“什么要求?” “多带些钱,我有很多东西想买。”时初皱眉看了他那袋行李,私奔也不能太过于寒酸吧,她最近看上了几条裙子,价钱可不便宜。 “可以。”他爽快答应,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听到只是这种要求,当即松了口气。 “我桌上这些东西都要带上。”时初疼爱地看着她这些宝贝,科研事业不能丢啊。 “可以。”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屋子的字画也要带上,我可是费了点力气才拿到的。” …… 两人大摇大摆地带着许多东西“私奔”了,当众人反应过来京城早没有两人的消息之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姑娘们纷纷唏嘘,遗憾自己错过了一个如意郎君。 说是私奔,但其实宋知轩在离开前跟皇帝说明了这件事,皇帝自然极力劝阻,可他不为所动。到最后,皇帝只是悲伤地叹了口气:“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帮了朕诸多,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只是你离开后,这庭庭深宫,便又只剩下朕一个人。” 宋知轩有些动容,却仍向他叩首,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宋知轩洞悉时初的想法,把宋家一半的家当都拿了出来,他们根本不 分卷阅读43 必为生计而发愁。 他不希望被人打扰,没有招家丁,里里外外的家务活便由他一个人揽着。时初整日悠闲地研究着她的胭脂水粉,想着怎样把这张脸变得更美。 邻居们都知道旁边住着一对小夫妻,长相般配,气度又非凡,一开始不敢跟他们交往。隔了些日子,他们发现其实两个人很好说话,便时不时串串门,给他们带些应季的蔬菜瓜果。那家的女主人尤其受欢迎,上至古稀老人,下至髻年姑娘,都乐于去她那找些变美的法子,后来甚至发展成一个小课堂。 男主人时常站在门口看女主人一脸认真地授课,笑得一脸宠溺。小姑娘们心都要化了,却没起其他的心思,毕竟女主人仙女一般的人,村里的人都配不上。 因为两人的出现,村里还兀自形成了一个规矩,一个男人只可娶一房妻子,并且终生要待她好。男人们原本是不愿意的,可小姑娘们羡慕男主人的情深,向往这样的生活,若不能如此甘愿孤独终老。 两人平日其实没有特意找话题聊天,只道些家长里短的竟也有说不完的话。时初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当宋知轩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他的时候她答应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顺其自然就好。 村里人以为他俩是夫妻,所以当宋知轩说要他们帮忙举办婚礼的时候他们有些惊讶,接着热心地帮他们张罗起来。村里的姑娘们感动得紧,纷纷要求自己的夫君在重要的日子里要准备礼物,后来俗称纪念日。 两人的婚礼是村里举办过的最隆重的婚礼,全村人都来参加,以至于院子里塞不下所有人,宾客们自顾自安排好,没有麻烦到这对新婚夫妇。 酒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宾客们酒喝得有些多,互相搀扶着回家,一时间热热闹闹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屋内两人的交谈声。 宋知轩紧张地挑起新娘子的盖头,在看到她那双盛满了星光的眼睛后心安定了下来,这几日总觉得像做梦般,他害怕梦醒,抓紧时间把婚礼办了,好在一切还是真实的。 房间入目皆是大喜的红色,红烛的光柔柔地照在新娘子的脸上,增添了平日没有的温柔。 “初初,你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 身体交缠间,男人突然问了一句,时初嫌他不认真,敷衍地应了句:“有有有。” 他自是听出了她的敷衍,可还是开心得不行,至少——她已经开始愿意敷衍他了。她晶亮的眸子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动人,仿佛一片大雾笼罩的湖泊,他心一动,吻上了她嫣红的唇,与她一同沉沦在夜色中。 十年过去了,宋知轩眉宇间已经沉淀了岁月的气息,但并不显苍老,反而看着沉稳许多,时初一如当年,娇嫩得像个小姑娘。村里人都替他们可惜,因为他们始终没有孩子,比时初小的姑娘生的孩子都可以赶鸭子了,他们却仍是两人冷冷清清地生活。 当奈奈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时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宿主,你可以离开了。” 她眼里看不出情绪,淡淡道:“我知道了。” 宋知轩睡觉的时候有个习惯,总喜欢抱着她,生怕她离开似的。哪天夜里若是她不小心动了一下,他都会立刻被惊醒,好在时初睡觉老实,不然他该日日带着黑眼圈了。 这一夜,宋知轩心中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升起,他狠狠冲撞着时初的身体,反应过来后懊恼地在时初的耳垂处亲吻,生怕她生气。他可怜兮兮道:“初初,你能不能再多喜欢我一点,能不能不要从我身边离开?” 许久未听到回答,他忽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时初旁边,吻了吻她的额头,道:“睡吧。”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身旁的人轻轻回答:“好。”心中负担放下,他这才搂着她沉沉睡去。 半夜他觉得怀中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不见,努力地想睁开眼,却没办法做到。他在梦中狂奔着,想要追逐那道背影,始终无法触及,只能无力地在原地蹲下,绝望地落下眼泪。 青梅煮酒(一) 时初清晰记得她离开的那天晚上。 为了防止宋知轩醒过来,时初给他施了个法术,没想到他还是察觉到了,双眼虽紧闭,眉头却紧紧皱着,眼泪止不住在流,她差点就心软了。 可她必须离开,否则可能再也走不掉。 十几年的时间与她在混沌数万年的岁月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但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要那样过完一生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了有宋知轩陪伴的生活,每天早晨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有了新发现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是他,直到那天她和隔壁的姑娘在一起聊天时,她看着姑娘怀里软糯可爱的小团子,忽然觉得要是跟他生一个孩子似乎也不错。 这个想法把她惊到了,好在奈奈越来越读不懂她心中的想法,不然不知会怎样嘲笑她。最让她心慌的是她害怕自己离不开他,明明没打算动情,却在平淡悠长的相处时光中越陷越深,她必须果断些。 “终 分卷阅读44 于回来了,我差点以为宿主打算在那待到寿终正寝呢。”奈奈没察觉到时初心情的低落,自顾自说道。上个世界它还有电脑可以研究,这个世界前期它当宫斗文在看,后来莫名变成了种田文? “积分多少?”时初问它。 奈奈调出积分栏,惊喜道:“评级比上次高了呢,SS级,所以是200积分,不过由于你用20积分购买了一瓶药,现在的累计积分是330。” 时初有些心痛,不悦道:“就一瓶可有可无的破药要20积分,这不是在坑我吗?” “怎么能说那是可有可无的破药呢?”奈奈声调扬起来:“那可是包治百病、药到病除的特效药啊,用不完的话可以寄存回空间,到其他世界以后再用,话说宿主还没用完吧,要不要先存起来?” 时初:“扔了。” 奈奈:“……”铺张浪费! 若是知道那瓶药要她20积分的话时初绝不会买的,反正宋知轩那伤又不深,她当初真是鬼迷心窍了。不过这次她临走前用了法术,竟然没被扣分,想到这点,她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奈奈:“系统出现了问题,宿主你刚刚想的是用了法术为什么没被扣分对不对?这是工作失误,系统已经为你补上了,你现在的总积分是320。” 呵呵,黑心系统。时初要被气炸了,怎么一遇到这种心理活动又能检测得出来了呢?看来她屏蔽得还不够彻底。 “宿主,要查看后续吗?”沉思间,奈奈突然问她。 时初迟疑了一下,摇头。 她大致能猜到宋知轩之后会有多伤心,因为她骗了他。那天晚上她是想答“不好”的,话一出口又自动变成了“好”字,是她太过于残忍了。 奈奈不知为何有些失望的样子,喃喃道:“我还想看看宋知轩有什么问题呢,他的数据有些异常,ID号怎么能和文泽裕一样呢,一定是bug,系统又抽了……” “你说什么?”时初的心跳一下子加速起来,她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没事,小问题,我很快就解决。” “我要去下一个世界。” 奈奈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从未这么紧张和期待过,时初嘴角不自觉扩大一个弧度,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她要去验证自己的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就不需要有任何顾虑了。 “啊,这才刚刚回来呢,我的bug还没修复……”奈奈一边碎碎念一边把时初带到下一个世界,这次晕眩的感觉减轻了一些,时初闭上眼,静静等待。 *** 窗帘并未合上,暖洋洋的阳光洒满整个屋子,一下子就笼罩住了床上那团小小的身影。 因为前两次的经历,时初做好了堵住耳朵的准备,没想到这次异常地安静,她艰难地睁开眼,被眼前一大片粉色惊到了。 粉色的墙,粉色的书桌衣柜,粉色的毛毯……总之所有的东西都是粉色的,还到处充斥着蕾丝以及蝴蝶结等少女元素,时初呆愣了许久,忍不住尖叫。 实在是太特么好看了啊!饶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也能轻易被这些粉粉嫩嫩的东西所取悦,并且对它的喜欢随年龄成正比增长。 她忍不住在柔软的粉红色大床上滚了几圈,然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床……稍微大了点吧,怎么她一次能在上面滚动这么多圈? 她疑惑地抬起手,才知道并不是床太大,而是她太小了。这肉乎乎的小短手绝不可能是她!她闭上眼睛捏了捏自己的脸,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时初认命地爬下床。床有些高,时初翻了个身才踉踉跄跄地踩到地上,她咬了咬牙,朝镜子的方向走去。 镜子里是一个胖嘟嘟,穿着粉红色睡裙的女孩子,她以同样茫然的目光回望着时初。小女孩个子小,肉乎乎的脸蛋也藏不住她精致的五官,只是因为身材的限制,别人对她的第一印象不会是漂亮,只会说她可爱。 等到年纪大了,她就连可爱这个优势都会失去。任务还未接收,减肥的计划就被时初提上了日程。 与镜子里的小女孩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久,时初才接受了自己穿到了一个小女孩身上这个事实。她叹了口气,走到衣柜前,翻出一件粉红色裙子穿上。衣柜里也全是粉色的小裙子,她也没其他的衣服可以挑。 “奈奈,这次的剧情是什么?” 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如同棉花糖般轻柔,奈奈原本还想嘲笑她几句,一听到这个声音便不忍心了,乖乖跟她描述这个世界的剧情。 原主家里很有钱,自小就被娇生惯养着,想要的东西都能拿到手,因此在感情上她也不免带上了这种娇惯的性子。十岁那年在父亲一位朋友的生日宴上,原主认识了男主陆世承,他比原主大两岁,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来将来会是怎样的高颜值。 在生日宴上,他搀扶住了不小心滑倒的原主,并贴心地替她找了双鞋子换上。 分卷阅读45 原主从此就开始缠着陆世承不放,总喜欢粘着他,看到他和其他女孩子走得近一些都会醋意大发,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陆家的财力比不上时家,陆家本就有意与时家亲近些,见时家的宝贝女儿对自己儿子这么依赖,自然乐见其成,叮嘱陆世承要对她好点。 因为两个孩子亲近的缘故,两家之间的商业合作也多了许多,陆父也的确是有商业才能,他借着与时家合作的机会壮大自己,后来甚至超过了时家。 两家的实力变化自然也影响到了两个小孩子的关系。 陆世承刚开始是把原主当妹妹看的,十分贴心,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但原主对他的依赖实在超过了他的忍耐限度。她太过于霸道了,以至于他身边没有任何异性朋友,只要有女生离他稍微近一点,原主就会动用家里的力量,威胁那个女生。 他所有的耐心土崩瓦解是因为原主对他感兴趣的女孩下手。高中那年,他遇到了一位与其他女孩有着截然不同气质的女孩子,在这所学校里,她家境算不上好,但也是家境不错的女孩子。 她不像其他女生那般骄纵,低调内敛,学习上进,容易让人生出好感。尤其是被原主缠了这么久,他便更觉得这份恬静难得,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她。 她总被这个学校一些娇气的女生欺负,陆世承看不下去,出手帮了她许多次,两人不知不觉就开始互相倾心,走得越来越近。 原主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完美地做好了一个炮灰的本分工作,时不时派人来找女主的茬,有时间就跟在陆世承身边,对他的依赖接近于病态。这时陆家已不必忌惮时家,陆世承也终于不再顾念着两人的交情,恨恨地骂了原主一顿,不让她再接近他。 原主哪受过这种委屈,依旧执着地跟着陆世承,对女主也越来越过分,倒不会伤害她,只是让她总过不舒坦。 陆世承忍受不住她的骚扰,决定对时家下手。原主傻乎乎地把自家机密找出来交给了陆世承,他把这些资料交给陆父,陆家便借着这些机密打击时家,时家资不抵债,宣布破产。 家里被搬空的时候原主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她隐约知道自己似乎做了什么错事,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找陆世承帮忙。然而那个永远温温和和待她的人此时却冷眼看她,没打算出手帮忙。 临走前她问陆世承这件事是不是他干的,他坦白承认。最后的希望破灭,原主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到自己那间只剩了四面粉色墙的房间里,翻出安眠药自杀。 刚听完剧情,房门就被人用钥匙开启,进来的人是一个穿着讲究、面容姣好的妇人,她看到时初站在镜子前,惊奇道:“初儿,今天怎么自己起床了?” 时初打量了她一会儿,猜测她应该是原主的母亲,便答:“初儿长大了,得自己照顾自己。” 秦芹有些泪目,她把女儿保护得太好了,舍不得她受一点苦,所以女儿到了现在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她也不着急,反正女儿年龄还小,还可以再多宠几年。她没想到女儿竟然变得懂事了,欣慰无比。 “那妈咪带你去洗漱好不好?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洗漱完就可以吃了。” 她说着就要来抱时初,时初往后退了几步,摇摇头:“不用了妈咪,我自己来就好,你下楼等我吧。” 秦芹有些怀疑地看她,时初心一横,对她撒娇卖萌,费了一番口舌才把人哄走。 等人走之后,时初如释重负地瘫在床上,想起自己刚刚的语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装小孩子也不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情。 青梅煮酒(二) 时初慢悠悠地洗漱,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表演才能表现得像个孩子,等她下了楼,看到桌上满满一大桌早餐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现在的有钱人都是这么吃早餐的吗? 虾饺皇、流沙包、干蒸烧麦、百合蒸凤爪、青芥萝卜糕、蛋挞,简直是勾人犯罪,时初吞了口口水,逼迫自己移开视线:“妈咪,还有谁要和我们一起吃吗?” 自家女儿从早上开始就怪怪的,秦芹有些担心地探了探时初的额头,发现体温正常后才放下心来,道:“就我们俩啊,你爸上班早,来不及等你起床,我们自己吃也是一样的。” 食物的诱人香味钻进时初的鼻子里,引得她食指大动,她看了一眼自己肉嘟嘟的身体,夹起一个虾饺,小口小口地吃,最后恋恋不舍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放下筷子,乖巧道:“妈咪,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她想要离开,却被秦芹按在凳子上,后者用担忧的眼光问她:“宝贝,你没事吧,桌上不都是你喜欢吃的早餐吗?你一样东西不爱吃太多,所以我才叫阿姨准备了这么多种食物,平常你不是都吃得挺开心的吗,是不是生病了?” 浓郁的食物太过于勾人,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走就要克制不住自己了,严肃道:“妈咪,我要减肥!” 秦芹“噗嗤”笑了一声,见时初瞪了她一眼后连忙收起笑意,说:“宝贝,你 分卷阅读46 还在长身体,不需要减肥,况且你现在并不胖啊,得多吃点才能长高知道吗?” “不行,我得减肥。”时初要崩溃了,她要逃离这个地方。 秦芹夹起一个烧麦,哄时初道:“也行,不过你尝尝这个,多吃一口没关系的。” “就一口。”对于减肥这事,她可是很有决心的。 秦芹点头,于是她便乖乖咬了一口,麦子的香气在唇齿间回荡,只吃一口完全无法满足,她眼巴巴地盯着那个未咬完的烧麦,内心纠结无比。 秦芹看出她的想法,继续哄她:“再吃一口也没关系,不会长胖的。” 时初心里天人交战,最终魔鬼打败了天使,在秦芹的诱惑下,她几乎将所有的早餐都吃了一遍,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她即满足又深感罪恶。太残忍了,放着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不吃实在是太浪费了,可她要减肥呜呜呜。 想要通过节食达到减肥的效果对时初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秦芹每天总会叫阿姨给她准备各种好吃的,自己还喜欢做甜品,每次都会给时初留一大半。 时初已经尽量克制住自己了,但美食的诱惑太大,她只能一边在心里流泪一边美滋滋地吃着。一段时间下来,她的体重呈稳定趋势增长。 于是她打算换个减肥方式,那就是锻炼身体。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时初就爬起来跑步,以前她可是怎么也不愿意早起的,秦芹似乎也看出来她减肥的决心,对她的美食攻势弱了很多,找了专门的营养师为时初特制营养食谱。 只是这具小小的身体支撑不了太久,每次只跑了一小段距离时初就累得气喘吁吁,得停下来休息好久。秦芹看着心疼,劝她不要执着于减肥,她就觉得自家女儿胖乎乎地挺好,可拗不过时初,只好陪她一起跑。 每跑一步时初就能感觉到全身的肉在颤抖,这给了她一种脂肪在燃烧的错觉,以为体重很快就能降下来,只是每天体重仪上面标的数字清晰地告诉她自己并没有怎么变瘦的事实。 从前她都是魔鬼身材、前凸后翘,没有体会过这种需要减肥的痛苦,好在她对变美这件事情有着难以想象的执着,她减肥初有成效的时候,便到了时彦朋友的生日宴。 时初一早就被秦芹拉着去做造型,她之前的衣服尺寸都有些大了,最近也没来得及添置小礼服,于是秦芹带她去常光顾的那家服装店挑礼服。店员认识时初,乍一看到她并没有认出是她,仔细分辨了眉眼之后才意识到那是时家的小公主。 一大段赞美之词朝时初溢来,这些夸赞她美貌的话向来最得她受用,她挑礼服的目光不自觉地就随着导购员所指的高价裙子看去。母女俩最后在一条白色礼服和一条粉红色礼服间犹豫不定,秦芹更偏向那条粉红色礼服,它的设计更为繁复,偏向原主之前的风格,时初更偏向那条白色抹胸小礼服,简单大方却不失设计感。 主要是她对粉红色裙子已经开始审美疲劳了。 最终秦芹选择听从时初的意愿,选了那条白色小礼服。 尽管时初身形尚有些圆润,但她已不像之前那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团子,脸部轮廓清晰了一些,身形在裙子的修饰下显得修长不少,加上她肤白胜雪,放在人群中异常亮眼。 秦芹带着她应酬了一波,担心她太累了,便把她放在角落的一个沙发上让她歇着。宴会上觥筹交错,每个人都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披着一张不知是真诚或客套的笑脸,说是生日宴,其实不过是把生意场换到了另一个地方。 时初看着无趣,起身想要到外面的小院子透透气。也不知是谁不小心把酒洒到了地上,没来得及收拾,时初鞋子本就不太合脚,一踩上去整个人身子一滑—— 她在心里爆了句粗口,看来剧情君并不打算放过她,她今天走路很小心,就是为了不让男主有机会接近她,没想到还是翻了船。 意料之中的,她感觉到有一双手及时地揽上她的腰,她安安心心地把所有的分量落在那只手上,想给那人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谁知他竟然支撑不住她的重量,两人一齐倒在了地上。 时初:“……”不是她的锅,她明明减肥了的,况且原剧情里陆世承稳稳地接住了她,她就没想过会发生这种变故,一定……狼狈极了。 她恼怒地转头看了一眼也倒在地上的男孩,接着愣住了。咦,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男主比她大两岁,虽说女孩子比男孩子发育要早些,但眼前这个小男孩看起来仍十分稚嫩,不像原剧情里描述的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又内敛,他离她特别近,浅浅的呼吸喷在她脸颊,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 奇怪的是她竟不讨厌他身上的气味,莫名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连带着看那张脸都觉得是在哪见过似的。 这边的动静惊到了大人们,众人纷纷围了过来,时彦和秦芹见到是自家女儿,心跳漏了一拍,连忙过来对她嘘寒问暖。原主特别爱哭,一点小小的碰撞都能让她哭半天,时彦心疼女儿,也担心她在这 分卷阅读47 种场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下见她不哭不闹,不由得欣慰起来。 妻子跟他说女儿突然变得懂事不少,他原本还不信,今天才知道她所言非虚。 时初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那个同样被搀扶起来的男孩,他回以友好的笑,脸颊一侧泛起一个小小的酒窝。 她脸一红,躲避他的视线,这个世界的男主……还怪可爱的。 身旁忽有人递过来一双鞋,时初顺着那只手看向它的主人,便瞧见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生温和地笑着,秦芹感谢道谢,替她接过了那双鞋。 “初儿,还不快谢谢你世承哥哥?”秦芹替她穿好鞋,提醒道。 对面的男孩哪有半分哥哥的样子,时初慢吞吞移过去,甜甜地喊了声“谢谢哥哥。” 秦芹面上有些尴尬,接着走过去对时初说:“初儿,这是酒铭。”她不知刚才两个小孩子为何摔倒,因此也不知该对酒家作何态度,眼下见时初乖乖巧巧地道谢,便猜测出七八分,当即得体地与酒家寒暄。 时家与酒家算不上太熟,两家生意场所涉及的领域不同,平时难得打一声招呼,今日变故让两家人有了交流的机会,他们越聊越投机,最后更是撇下其他人寻了个地方继续聊天。 时初懵懵懂懂地跟陆世承道谢后便跟在爸妈身后离开。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剧情会变成这样子,摔倒的关键点没变,扶她的人却变了,她还没怎么出手就改变了人物的命运轨迹。如果说这一世不和男主对上的话,她就不必处理那些感情纠葛,时家也不会被搞垮,那这任务也太简单了。 她隐隐觉得上个古代架空世界和这个世界的问题出在了同一个地方,可怎么都想不出来,强且她心底还藏着一个疑问需要解决,也不知他现在在哪个地方。 “奈奈,怎么回事?”她没抱什么希望的问她那不靠谱的系统。 奈奈不知在忙什么,敷衍应道:“这可能跟系统bug有关,我还在检修,宿主你随便玩玩吧,我先去忙啦。” 时初:“……” 家长们聊得正欢,时初百无聊赖地待在座位上,目光不自觉地被那边不知在和陆父交谈些什么的陆世承吸引,男主不愧是男主,自小就这么出众,只可惜比起她心里的某个人来还是差了许多。 对方不知为何忽然将目光对上了她,她没来得及躲藏,猝不及防与他对视。 少年持杯而立,线条明朗,眼里的笑意柔和而温暖,也难怪原主被他迷得七昏八素的。这时候的陆世承还没有黑化,时初不怎么讨厌他,却也不喜欢他,礼貌笑了笑算是回应,便偏头看向其他方向。 余光瞥见一道似乎是聚焦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时初疑惑地看向酒铭,在看清他眼中的神色时,心一惊。 她竟是,没有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青梅煮酒(三) 酒铭自看到时初的第一眼起就移不开目光了。 小女孩的妆容干净精致,露出光洁的脖颈,白皙的肤色配上白色小礼服,整个人几乎都在发光。她看似乖乖巧巧地跟在大人身后,但眼里狡黠的光藏也藏不住,活泼动人。 他站在原地绞着手指纠结许久,就是不敢上前跟她打招呼。可他真的好想好想认识她,和她做朋友呀,她的脸肉嘟嘟的,似乎很好捏,真是他见过了最可爱的女孩子了! 爸爸看出了他的踌躇,问他在想什么,得知原委后便鼓励他主动开口。 酒铭在原地做了好几下深呼吸,等心跳稍微平稳一点后他朝那个女孩走过去,刚想开口和她打招呼就瞥见她身子突然滑向自己这边,他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 小姑娘身子软软的,身上还有好闻的香气,酒铭脸一红,心神有些荡漾,一不小心就没支撑住小姑娘。他不知有多懊恼,生怕她会生气,刚刚摔倒的时候他为了不让时初直接摔到地上,把方向一转,做了小姑娘的肉盾。 背部摔得有些疼,酒铭没有出声,乖乖由着家人扶起来。他刚想开口跟她说话,就被人抢了先,好在小姑娘没有多看那个男生,他的气还没来得及上头就荡然无存了,尤其是在听到她那声“谢谢哥哥”后,酒铭简直哪哪都舒坦,傻乎乎地回了句“不用谢”后就一直咧着嘴角。 *** 看着那个一直盯着自己傻笑的小男孩,时初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她认错人了? 他好歹也是当过霸道总裁和闷骚小王爷的人,怎么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若不是他的眉眼隐隐有了日后的风采,身上气味又格外熟悉的话,时初是绝对猜不出来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的。 酒铭见她也在看自己,胆子大了起来,趁着家长们聊天的时间凑到时初身边来,巴巴望着她:“你好,我叫酒铭,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正太的声线好听,仿佛自带蜜糖,时初原本就受不了他的反差萌,这下更是心都化成了一滩,用老阿姨的语气回他:“我叫时初,你可真可爱。”说着还自顾自摸了摸小正太的头。b 分卷阅读48 r   可她自己的声音也软软糯糯,听起来毫无气势。 突然被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摸头以及被夸可爱,酒铭脸上的温度一下升高,用最后一丝倔强对时初说:“你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 “是吗?”时初故意拉长了语调,手下动作未停止:“我就要摸。” 酒铭站在原地未动,任由她蹂/躏自己的头发,可怜巴巴道:“哦,那你摸吧。” 原本也是故意逗他,这副委屈的小模样倒像是她怎么欺负他了似的,时初帮他理了理头发,说:“好啦,不摸不摸。” 温热的触感一下子从头顶消失,酒铭竟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小女孩支着胳臂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酒铭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像去动物园看动物那样,仿佛要把他所有的秘密都看出来。 两人聊天聊得正开心,忽有一道身影出现在时初身后,酒铭最先看到,下意识地就将人护在身后,满眼警惕地看着他,问道:“有事吗?” 他记得这是刚刚给时初送鞋子的人,好不容易才跟小姑娘打好关系,他才不能让其他人抢走她。 陆世承对他的行为并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目光越过酒铭直看向时初。小姑娘用沉静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似笑非笑,陆世承怔愣了一下,这怎么都不像一个小女孩所能拥有的气场,仿佛对所有人和事物都了然于心。 明明刚刚她和酒铭聊天时还不是这样子的。 “时初妹妹你好,鞋子还合脚吗?”这是他妹妹的备用鞋子,没想到正巧派上了用场,因为父亲嘱咐的缘故,他自时初进场起就注意到她并不是很合脚的鞋,想起了有一双备用鞋子,尺码应该也合适,便回车上取了回来,一回来就看到两个小孩子都摔在了地上。 他对小姑娘有一些印象,之前她给人的感觉都是骄纵又爱哭,没想到今天遇到这种事竟不哭也不闹,倒让他生出了一些好感。他原本以为还要费一些心力哄她,现在看来应当很好交流。 “合脚呀,可惜颜色一点都不配我今天穿的礼服。”她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鞋子,皱了皱眉:“想换回原来的鞋子,不过还是谢谢你啦。” 声音是孩童特有的稚嫩,语气也没有多冷淡,可陆世承偏偏就听出了疏离的意思。 他自诩交际能力很高,如今却在一个小姑娘这里碰了钉子,然而想起此行的目的,他仍耐心地想跟小姑娘拉近关系。时初不咸不淡地应着,没有丝毫感兴趣的样子。 倒是酒铭先看不下去了,无视他也就算了,还当着他的面撬他的墙角,这怎么能忍? 他打断两人的聊天,拉着小姑娘的手,朝某个方向兴奋道:“初初,我们去吃蛋糕好不好?”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时初的心柔软了几分,眼里的笑终于真诚了几分,点头答应。 自这天起,时家和酒家的关系便亲近了很多,主要是由于酒铭总吵着闹着要找时初玩,三天两头的往时家跑,酒昱干脆就在时家旁边买了一套房,搬来做时家邻居。 两家生意虽少有重叠,但可以分享手上的人脉,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两家关系亲近,都乐于卖他们一个面子,两家无形之间就形成了合作关系。 陆家没有时家的帮助,转头就找了另一家,只不过那家财力不如时家雄厚,两家生意又有许多重叠的地方,难免都互相保留,一时间翻不出什么水花。 时初安安心心地减肥,就算是做萝莉她也要当最美的萝莉。 酒铭自从搬过来后,就不由分说地加入了她锻炼的队伍,明明每天早上困得几乎要睁不开眼睛,还是准时守在她门前等她出现。 坚持了两年,她终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毕竟是小女孩,瘦下来之后,脸上还是会有满满的胶原蛋白,但已经能看出来五官十分精致了。小孩子长得快,她长高了不少,只是酒铭长的更快,原本他比时初还要低一点点,如今已经比时初高一个头了。 他以前总是喜欢戳时初肉嘟嘟的脸蛋,现在变为喜欢蹂/躏她的头发,时初严重怀疑他是还记得以前的仇! 时初比酒铭还要大几天,可酒铭死活不肯承认这个事实,非逼着她管他叫哥哥,她自然是不愿意的,每次都把他气得眼眶泛红,最后还是得柔柔地喊他一声“哥哥”才把他哄回来。 谁让她前世欠了他呢?一想起临走前他伤心欲绝的模样,时初就不自觉心虚,嚣张霸道惯了的性子到了他面前一下子就被磨得干干净净,乖巧得不得了。 “宿主是在重新做人吗?”奈奈不知道为什么这世传送的时间点会这么早,整天看时初哄一个小屁孩,简直无聊得不行,只能时不时出来怼几句以找些存在感。 “我乐意宠着,你有意见?”自从有了积分之后奈奈就越来越不软萌,怼天怼地尤其喜欢怼她,整一个叛逆小屁孩儿。 “连小孩儿都不放过,你这个怪阿姨。”在前几个世界的时候,奈奈明显感觉到她在回避感情这个问题,其实它们不反对穿越者谈恋爱,只要能及时抽身顺利完成接 分卷阅读49 下来的任务就成。 可每一次它以为时初已经陷进去的时候她又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万年单身系统不配说我。”时初敲敲桌子,状似无意道:“你的bug修好了吗?” “还没呢。” 时初毫不留情地嘲笑它:“过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修好,辣鸡系统还是辣鸡系统。” “我这边的时间和你那边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好吗?你在这些世界几年的时间在这边不过几个小时罢了,况且我有了很大的进展,除了你之外,使这个世界偏离原本轨迹的还有其他因素。你没看上个世界的后续,你走了之后宋知轩突然黑化值大增,他明明不是可以崩坏世界的人物,还好没上升到100,不然你积分又得扣掉了——” 讲了这么多,奈奈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宿主,你在套我话!” 时初同情地笑笑,心情大好:“你才意识过来呀。” 奈奈:“!!!” 这时她房间的人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缝隙,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接着一只脚探了进来,见没有任何动静后那人终于把身子整个塞了进来,少年明朗的笑容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对上时初的视线的时候那笑僵在了脸上。 酒铭泄气道:“怎么总是吓不到你,你是小猫吗,耳朵这么灵。” “怎么又说我是猫,我可是高贵的包换的狐狸。” 酒铭耳尖地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又?还有谁说过!”怎么总是有人觊觎他的小萝莉。 时初就喜欢看他跳脚的样子,乐得不行,神色温柔起来:“是你呀,只不过你不记得了而已。” 成功被顺毛的酒铭摸摸鼻子,说:“是嘛,那行吧,你是狐狸,最漂亮的那个。” 一顿闲聊之后,酒铭终于记起了找她的目的,兴奋道:“初初你知道吗,我们在同一个班,我要预约当你同桌!” 刻意遗忘的事实被提起,时初惆怅地叹了口气,怎么又要上学啊,熬过小学这几年已经很痛苦了,对她来说课程实在太简单,每待在教室一秒钟都令她煎熬无比,初中估计也没什么意思。 酒铭只当她是在害怕,轻轻地拍拍她的背:“不要害怕,我陪着你呢。” 少年眸子太过于清亮,静谧得如黑夜幽深无波的海,时初点点头:“好。” 青梅煮酒(四) “初初小懒猪,起床了!”少年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时初眯起一只眼,见外面天色仍暗着,翻了个身继续睡。 酒铭不依不饶地在她耳边念叨:“快起床,再睡下去该迟到了,不早起的人会变丑,初初呀,快起床吧,我好饿好饿呀,秦姨今天准备了好多早餐,可香了……” 这些话在时初耳中自动转换成了“你最美你最美你最美”。她真是想不通为什么酒铭对上学这件事总是充满热情,积极得不行,每天天不亮就来催她起床,每次两人到学校的时候学校里都冷清无比。 见时初不为所动,酒铭威胁她:“起不起,再不起我就亲你了!”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眼睛还是未睁开,把脸转过来,声音是未睡醒的慵懒:“亲呀。”说着便撅起嘴。 酒铭不争气地脸红了,每次他用这招都没法治住她,反而自己窘迫得很。 时初最终还是起来了,他叨叨叨的功力不是一般的强,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多年没能好好睡过一个懒觉,两人一边吃早餐一边听秦芹嘱咐:“开学第一天一定要好好和同学们相处,食堂的菜不好吃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叫阿姨给你们做好送去,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你俩既然是在同班,就要互相照应,好好听课……” 一大早被两个人唠叨,时初觉得脑袋都大了,打断秦芹:“妈咪,我们今晚就回来了。”他们是外宿生,只有中午要留在学校,被秦芹这么一说,整得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吗。” “好啦好啦,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刚穿到这副身体上的时候,时初还不是很适应跟爸爸妈妈相处,很多情绪都是依靠表演,现在已经能够自如地撒娇了。 两人到达学校的时候,学校里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很多人身边还有家长陪同,原本大人们也想陪他们来的,被酒铭拒绝了,他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一定会照顾好时初。 他们在布告栏张贴的地图上找到了自己班级的位置,到达教室的时候班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酒铭扫视一圈教室,领着时初去往第三排的两个空位。他从包里掏出纸巾,仔仔细细将桌子和椅子擦干净,才乐呵呵道:“坐吧初初。” 从他们出现在教室门口开始,就有很多同学好奇地打量他们。两人生得都很好看,放在人群里都是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班里同学又大多不认识,大家见他俩好像很熟,男生又如此贴心,不由得猜测起他们的关系来。 毕竟都还是小孩子,见两人身边似乎有什么自动屏蔽他人的气 分卷阅读50 场,大家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叽叽喳喳一阵过后,上课铃响了起来,大家立刻端端正正坐好。进来的是他们的班主任,一位看起来似乎有些严肃的男老师,板着一张脸,确认人都到齐了之后他脸上的线条才柔和下来,扬起一个温和的笑:“欢迎各位同学们,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邓达。大家即将一起度过三年的学习时光,初中与小学不同,压力会比以前大许多,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可以来找我,今天是这个学期的第一节课,我们开个小班会,每个人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自我介绍这种开学必备流程时初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无聊地打着哈欠,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讲什么。突然间一张纸条出现在了她面前,她接过纸条,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朝他笑了一下,接着收回视线。 “初初,你是不是累了?”少年的字写得很好,因为练过书法的缘故,他这时候的字已经摆脱了稚气。 正闲着没事干呢,时初兴致勃勃地回他:“没有,只是觉得太无聊了。”趁班主任视线移向别处,她把纸条递了回去。 “啊,我也觉得好无聊,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 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完美地磨过了无聊的时光,直到轮到了他俩做自我介绍。 酒铭先站起来,扬起少年特有的阳光笑容,道:“大家好,我叫酒铭,很高兴可以与大家度过未来三年的时光,我喜欢书法,喜欢看书……尤其喜欢小动物,喔,最喜欢的还是小狐狸,请大家多多关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来找我。” 他介绍了自己的一大串爱好,时初眼尖地瞥到有好多小女生对他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可惜小女生们都在专注地看着他,没有看到自己在瞪她们,在听到他那句“最喜欢的还是小狐狸”之后她才开心起来。 算他懂事。 等酒铭介绍完自己后,时初站起来,漫不经心地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时初。” 说完这句话她就坐下了,班里寂静了好几秒,才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响起掌声。 时初丝毫不在意别人会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她的一生比谁都要漫长,会遇到许多不同的人,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她偶然停下来一站匆匆路过的人物,她不想费心费力去考虑他们的目光。 果然,许多人看她的眼神都微妙起来,她不甚在意,继续跟酒铭递纸条聊天。 初中的课程果真简单又乏味,她听得哈欠连天,酒铭却听得认真无比,她也就没再打扰他。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上午的时间,时初赶紧拉着酒铭去食堂吃饭。 好在学校的饭菜才过得去,菜色很多,卖相也不差,虽比不上家里准备的饭菜,但一天吃这么一顿也勉强能过得去,他们不想太麻烦秦芹。 刚寻了个位置坐下,时初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其中多是女生的声音。 “是世承学长,本人比照片还要帅。” “哇,希望他来我们这边坐,想看他吃饭的样子!” “我决定了,学长今天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 她看向众人视线集中的地方,便见到陆世承淡淡地笑着,不知在跟旁人聊些什么,对于关注他的目光他并不排斥,只是也没多做理会。 毕竟还是有男主光环的人,在学校里总是个风云人物。 “初初,吃饭专心点。” 酒铭看到时初视线聚焦在别的男生身上,心里醋意迸发,不满地戳了戳盘子里的菜,忍不住提醒她。 “好。”时初乖乖应他,专心盯着盘子里的菜,不理会那边的骚动。 吃了没多久,就有一个人坐到她身旁,时初不喜欢这种被陌生气息包围的感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想要移到旁边的位置,便听到一个略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初。” 她疑惑地抬头,便对上了男主那张还看得过去的脸。 “什么事?” 这几年她时不时也能在一些场合遇到陆世承,对方似乎没有放弃搭上自己这条线,每次都要过来找她聊几句,她始终客气疏离,不给他一点机会。 陆世承显然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笑容不变:“开学第一天,对学校还适应吗,需不需要我带你熟悉熟悉校园?有哪些知识不理解的也可以来问我,我成绩还算不错,可以帮你补习。” “不用了。”时初尚未出声,酒铭就替她回答:“我可以帮她,再说了,这些知识那么简单,我们家初初怎么可能会不懂。” 他把“我们家”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对陆世承的警惕毫不掩饰。 这个人可真烦,总喜欢来骚扰初初,平日宴会来讲几句话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来打扰他们吃饭,还离初初这么近,简直要把他气坏了! 陆世承的同班见气氛不对,连忙开口:“这你就不懂了吧,陆哥是我们的年级第一,成绩好着呢。” “这有什么的,要是我们跟你们在同一个年纪,我绝对是年级第二。”说完觉得哪 分卷阅读51 里不太对劲,他加了一句:“哦,我的意思是年级第一是我们家初初。”说得理所当然毫不心虚。 陆世承还想讲什么,却听到时初道:“专心吃饭。”话一下噎在喉中,他定定地盯着小女孩,眼里神色复杂。 因为想早点远离这个不速之客,两人默契地加快了吃饭速度,时初站起身的那刻,听到陆世承小声地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时初,你恨我吗?” 时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陆世承自嘲一笑,薄唇轻启:“没事。” 望着那两个离开的身影,陆世承不自觉加重了握筷子的力度,心绪难平。 他怎么会以为对方会跟自己一样呢。只是她和之前的表现实在太不一样了,明明以前那么依赖自己,离了他一会儿都会闹得不行,眼光总是黏在他身上。 他不喜欢那种感觉,可是当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他人身上,完全无视自己的时候,他也觉得格外难受,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所以他才会有意无意地接近她,甚至认为她跟自己一样。 如果12岁的自己没有晚一步比别人先扶起她,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青梅煮酒(五) 陆世承刚刚的眼神很奇怪,仿佛可以透过她的眼睛看到隐藏在这具身体里面的自己,按理说从那次宴会结束之后,他就没有理由再缠着自己,之前时初以为他是不甘心,今天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比起两家是否能形成合作关系,陆世承似乎是对她这个人更感兴趣些。 她是不相信男主会对自己一见钟情的,这是只有女主才会享受的buff,那么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初初,想什么呢?”从食堂出来开始酒铭就发现时初一直在走神,他直觉认为她是在想陆世承,瞬间就不开心起来。 “没事啊。”她眯起眼,对于他会吃醋这件事表示很开心。 “哼,骗人。”他撇撇嘴,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着潮红。 “我在想——”她卖了下关子,继续道:“你哪来的勇气要考年级第二,万一考不过不是很丢脸吗?” 酒铭轻易被转移了注意力,停住脚步,眨眨眼真诚道:“所以我需要初初带我躺赢呀,我相信年级第一对你来不过是小问题,反正我也很聪明的,你一教我我就会了。” “是的,我们铭铭最聪明了!”时初摸摸他的头,从前可以随便摸的,现在她得踮起脚尖才能摸得到。 “啊,摸头会变傻。”他惊呼了一声,报复似的也在时初头上乱揉:“不过一起变傻我也不介意。” 两人还未走远,就笑闹作一团,陆世承透过窗子看两人,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同伴见他一直盯着窗外,挪掖道:“怎么,喜欢她?” 陆世承收回视线,恢复淡然的神色,说:“一个妹妹罢了。” 其他人和事都没变,偏偏只有她与自己印象中的模样一点都不同。性格不像,外貌不像,就关键的是她明明这么依赖自己,怎么一转眼就和别人成双入队? 他不甘心。 *** 时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被陆世承的那个眼神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搅得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些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当初还没意识到文泽裕和宋知轩其实是同一个人的时候,她没有一丝安全感,下意识地想要找一个人依靠,转身却空无一人,只能每天摸着自己胸前挂的那枚玉佩寻求安慰。 此时她又拿起了那枚玉佩,它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泛着浅蓝色的光彩,隐隐约约,通透无比,尽管它不能开口,却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 “玉佩呀玉佩,你说陆世承是在抽什么疯?” 她对着玉佩絮絮叨叨,有几分平时难得一见的孩子气。今夜的月亮很圆,窗帘未来得及拉上,时初举起玉佩正对着月亮,视线与两者形成一条线,想要把它看得更清楚一些,竟发现里面似乎刻着一个字。 时初揉了揉眼睛,她端详过这枚玉佩不知多少遍,从未发现过里面刻着字,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重新看了一次。 月光下的玉佩仿佛变了一种颜色,比原来的淡绿要深了一圈,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萤光,中间有一字立着,时初眯起一只眼,总算看清里面写的是“时”字。 手一移开,那个字又会消失不见,时初反反复复试了好几遍,才确定那个字只有正对着月亮看才能显现出来。 心中波澜忽的涌起,她一度想要遗忘自己对过往记忆的渴望。她忘记了一切,唯独记得自己的名字,或许正是因为这枚玉佩。她忆起那天刺客袭击她时玉佩发出的光芒,究竟是谁把这块玉佩送给了她,既然能够保护她,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独自一人待那么久,忍受无穷无尽的寂寞? 过往就像一片深渊,明知可能不会太美好,她仍想要去涉足。 “初初,你昨晚没睡好吗?”时初皮肤极白,脸上顶着两黑眼圈便很明显,酒铭心疼她,担忧问道。 分卷阅读52 酒铭虽然少年气仍很足,却隐隐有了日后的轮廓,时初对这张脸熟悉得不行,期待着他快快长大,明明是自己的男人,却因为年纪太小不能下手,简直是憋屈得不行。 “对呀。”她假装苦恼道:“一想到今天要上学就心情烦躁。” 酒铭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轻轻揉了两下她的太阳穴,道:“不要烦躁,不要失眠,有我陪着你呢。” 心中的不安感消失大半。 霸道的他,深情的他,甚至是幼稚的他,她都好喜欢,这些世界虽只是虚构,但他是真实存在的,尽管不知为何他也会如自己一般穿梭于不同的世界,可她认定了这个人,无论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她都要把他揪出来。 昨晚她问过奈奈,它说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因此还不能回去。她当然没打算回去,前两个世界欠他的,她这一次要补回来。 至于任务为什么还没完成,她几乎可以肯定问题就出在陆世承身上。 *** 为了不让酒铭立下的flag变成夸海口,时初在接下来的考试中稳稳坐在第一名的宝座上,而酒铭就占着第二名的位置,远远地甩开第三名几十分。 学校里都流传着几句话:铁打的时酒,流水的老三。 酒铭性子开朗,和谁都能玩到一块去,身边朋友特别多,时初跟他正好相反,除了酒铭,对谁都爱答不理,大家都传她高冷,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敢主动接近她。 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到了初三时,酒铭开始源源不断地收到女孩子们的表白信,有时在上学或者回家的路上也会被拦下来。 眼前的女生涨红着一张脸,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酒铭的目光,递情书的手微微颤抖,声音软软地道:“学长,请你和我交往。” 酒铭心虚地看了一眼时初,两人用眼神交流起来。 “我跟她们说过不要再来找我告白了,我也不想的啊。” “你随意处理。” “初初,不要生气。”看起来可怜兮兮。 时初努了努下巴,示意让他赶紧回复那个女孩。他清了清嗓子,道:“同学,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你把东西拿回去吧,好好学习。” 时初“噗”一声笑出来,被那个女生瞪了一眼。 天啦,现在的小朋友那么凶的吗?时初嚣张地望着她,她在这种眼神压迫下转移视线,灰溜溜离开。 其实学校一直在传时初和酒铭可能在一起这件事,但在当事人没有说出来之前,很多人还是宁愿相信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因此这种情形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复一遍。 他俩确实没有确定关系,时初觉得他太小,并且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不急着宣示主权,而酒铭是因为大大咧咧的,真心认为自己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把时初娶回家。 时初并不介意有那么多女生来找她告白,每次都当热闹看,将自己置身事外,听他一本正经地用“好好学习”这个理由拒绝女孩子们。 直到那个女生表白后没多久,他们又被一位男生拦下时,时初终于忍不住了。她冷眼看着那个比她差不多高了两个头的男生对自己的男人表白:“酒铭,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会受到世俗的偏见,可我还是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我不想错过你,请你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真真是情真意切啊,时初脸色越来越黑,到最后硬生生地把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人拉过来,在他额头上“吧唧”一口,对那个一脸震惊的男生示威。 男生磕磕巴巴了一会儿,对着他们鞠躬:“不……不好意思,打扰了,祝你们幸福!” 时初朝那个仓皇离开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他可是最幸运的人了,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吃醋的。不过这家伙招蜂引蝶的能力实在太强,连男生都不放过。 转头望向罪魁祸首,却见他整个人脸色通红,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 时初皱了皱眉,不解道:“干嘛这么紧张?”明明小时候也亲过。 “你刚刚亲了我?”他还是没有缓过来,脸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对呀,怎么,有意见?” 酒铭下意识地摇摇头,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在做梦,才问她:“亲我是……是什么意思?” 养了这么多年,还是像地主家的傻儿子,时初觉得他这副模样可爱极了,趁他没注意又踮起脚尖在刚刚的位置又吻了一次。 “喜欢你的意思。” 少女特有的馨香在鼻尖萦绕,温软的触感在刚刚他触碰过的地方留下滚烫的痕迹,酒铭听到她的话,傻傻地笑了起来,心里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万紫千红。 那句在心中预演了千百遍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我也喜欢你呀。”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从还不知道喜欢是何物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青梅煮酒(六) 分卷阅读53 互相表白之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仍旧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几乎形影不离。那个告白的男生嘴巴很严实,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因此校园里没有两人在一起的实锤。 陆世承升入了隔壁的高中,不出意外的话两人也要去同一所高中读书,毕竟这是市里最好的高中。他只在时初初一那年经常性地来找她,后来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以至于时初没有机会解开他身上的疑问。 时初和酒铭成绩好,丝毫不把中考当回事,轻轻松松考完升学考试后就开始享受起难得的假期。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酒铭的身高以极快的速度窜高,时初完全追赶不上,一不留神就被他甩开了两个头,他还颇为自得,时常打趣她。 再也不能愉快地互相揉头发了! 暑假之后的一个月是酒铭的生日,从生日的前两个星期开始他就明里暗里地暗示时初自己生日快要到了这件事。 “初初,上次叔叔生日的时候你给他买了什么东西啊,提前多久准备的?” “哇,今天妈咪看电视剧的时候我瞟了一眼,里面的小朋友在过生日,有人送了他一个变形金刚,可帅气了。” “初初,我今天路过了一家蛋糕店,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啊,下次我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 时初通通装傻充愣,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酒铭失望得不行,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自己想要礼物,他憋得越难受时初就越开心。 终于还是到了那一天。今晚酒家会在另一个住宅为酒铭举办一个生日宴,邀请一些重要的朋友来。他对这种生日宴不感兴趣,觉得倒不如两家人聚在一起简简单单吃顿饭有趣,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商业寒暄的好由头,也能理解父母。 他早早就来叫时初起床,想要叫她帮忙布置生日宴上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 如他所料,时初还是没有起床,他摇了摇头,还好他带上了时初房间的备用钥匙。这把钥匙是很多年前时初给他的,明明默认他帮忙催起床,偏偏每次都要装作一脸嫌弃的样子。 轻轻转动了把手,他放轻步子,试探性了喊了一声床上躺着的人的名字:“初初,起床了。” 女生嘤咛了一声,眼皮都不多抬一下。 早已习惯她这样子,酒铭也不着急,悠悠闲闲地凑到她耳边,轻轻吐气:“初初,傻狐狸,快起床。” 耳朵酥酥麻麻,听到有人骂自己傻狐狸,时初下意识地就要睁开眼,可眼睛像黏住了似的,沉重得像灌了铅。 耳边的声音还在念叨,时初烦躁得不行,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勾住他的脖子,往穿上一按——声音果真停下来了,她心满意足地继续睡。 酒铭被忽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少女的脸近在咫尺,皮肤吹弹可破,睡颜安静而美好。只是这是在夏天,少女只穿了一件真丝睡裙,裙摆不知何时被撩了起来,笔直而修长的腿便露出来。隔着薄而柔软的布料,他能清晰感受到少女柔软而饱满的曲线,身体某处异样地燥热。 他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反应。 脸烧得火辣辣的,少女滑腻洁白的肌肤紧紧贴着他,令他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都像触电般战栗。他压抑着内心的那股欲望,把少女的手移开,声音干涩喑哑:“初初。” 时初终于肯睁开眼,懒洋洋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浑然不知自己裸露在外面的大片风光:“怎么了?” 酒铭替她把毛毯往上拉了拉,一不小心又触碰到了她光滑的肌肤,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一下子又升了起来,时初看得莫名其妙。 “今……今天是我生日,和我去老宅子那边布置一下场地好不好?” “好呀,不过你怎么……” 没等她问完,酒铭就打断她:“没事,你赶紧起床,我在外面等你,还有,钥匙还你,我下次找秦姨要就行。”说完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因为刚起床,时初有些迷糊,穿衣服穿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他刚刚为什么会有那种表现。 啧啧啧,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她的男人怎么这么可爱呀。 时初下楼的时候,酒铭还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看到她,脸又唰的涨红。时初觉得好笑,走到他背后,拿出一串钥匙伸到他眼前:“给你。” “不用了。”今天他才意识到原来两人都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尽管有些失落,可初初毕竟是女孩子,他得对她负责。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时初心里门清,偏偏要故意逗他。 他果真慌了,连忙解释:“不,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只不过我们都长大了,所以……”他吞吞吐吐,后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应该保持距离对不对?你就是嫌弃我了,前不久还说喜欢我,现在竟然不愿意来叫我起床,男人果真是大猪蹄子!”这种胡搅蛮缠时初演起来毫不费力。 酒铭心一横,接 分卷阅读54 下钥匙:“我叫我叫,初初你别生气。” “这才乖嘛。”时初心满意足地回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盒子。 “喏,生日快乐。” 酒铭小心翼翼地接下盒子,生怕把里边的东西给碰着了,刚刚的尴尬也被抛到一旁。他当着时初的面打开盒子,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如果你喜欢民谣,想为你抢你最喜欢的歌手的限量版专辑;如果你喜欢足球,想和你一起拼巴萨球场模型;如果你喜欢哆啦A梦,想为你亲手做精灵球。希望你的余生,始终能有热爱的事物相随,而我将陪伴你的余生。” 酒铭没想到她会这么用心,竟一下子准备三件礼物,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 “打住打住,赶紧去准备啦,不然叔叔阿姨该等着急啦。”她完美地把气氛给破坏掉,生生把他涌上来的眼泪给逼回去。 *** 晚上,时初陪着酒家夫妇和酒铭在门口迎接客人,俨然一位女主人的模样。 她早该想到陆世承会来的,只不过他身后还跟了一位小姑娘,好奇地从他身后探头看他们,最后目光落在酒铭身上。 “时初,好久不见。”他伸出手,似笑非笑。 酒铭未给他任何机会,握住他的手,神色并不怎么友好:“好久不见,请进去吧。” 他还在看着时初,时初没有做出别的反应,毫不怯懦地对上他的视线。他现在的气场越来越强,若不是认识他,还真的很难猜到他现在不过是一个高二的学生。看来他的男主光环还在,可自己这一世都乖乖远离他了,为什么任务还是没有完成? 时初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人一定对她感兴趣。她就奇了怪了,上一世原主那么粘着他,他厌恶至极,甚至把原主逼到自杀,这一世反倒主动贴上来,可惜她一点都不稀罕。 陆世承把她眼底的不屑尽收眼底,心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很快又神色如常。 宴会开始,酒铭被拉着去跟各种各样的人打招呼,时初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才刚落座,一个身影就坐在了她旁边,她歪了歪头,笑意不达眼底:“怎么,场内这么多有权有势的人还不够你忙的吗?” “时初,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 “何以见得。” 陆世承眼里有化不开的阴霾:“你似乎很不愿意见到我。” “我还好,但是酒铭不愿意见到你,我不想让他不开心。” 一个记忆里总是依赖自己的人当着他的面护着另一个男人,令他产生了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的感觉。若是他能早些回来,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只是最在意他的那个人被他亲手推开,经历过众叛亲离之后,他才知道有一个无条件信赖自己的人有多可贵。 “不,你不该喜欢他的,你应该喜欢的人是我,是我把你扶了起来,是我先遇到你的。”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她低声吼道。 他眼里有犹如某种野兽般的绝望,他一向意气风发,怎会有这种情绪?那像是……坠入了无限深渊,经历过沧桑变换才会拥有的眼神。 时初意识到事情偏离了她的预期,陆世承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他的生命轨迹的事。 她定了定神,吐出的话不带一丝暖意:“喜欢你的人已经死了,就算是有那样一个人,她也已经被你亲手害死了。” 这是他一直故意忽略的一点,一直以来,他都选择性地遗忘掉是自己把她亲手推向绝路这件事,若果不是他害时家破产,那个傻乎乎的,惟有在粘着他这件事上强势的女孩也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他仍抱着侥幸的心理,在他的潜意识中,那个女生是会无限包容自己的,即使他做了这样令她绝望的事,她也会选择原谅自己。 “你是谁?”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新的生命轨迹里,只有时初偏离了记忆中的轨道。 他早该想到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时初。 青梅煮酒(七) “我是谁很重要吗?”时初自然也猜到了陆世承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十有八九是重生了,可原书中是没有这个剧情的。 “当然,你没有资格霸占她的身体。” 时初被他气笑了,这神奇逻辑也就只有他敢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了,她勾了勾唇角,说:“那作为杀死她的凶手,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没有杀她”的这个辩解在他嘴边打了个旋,随即又被咽回去。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早已对她感到厌烦,伤害自己喜欢的人不过是他为自己找的一个远离她的借口,他没想到时初的承受能力会这么低。 如果重来一次的话,他还会选择那样做吗? 会的。如果不是在初三那年突然重生,他还是会走原来的路,肆意利用她、伤害她,正因如此,他对这个霸占了她身体的人的指责才会这么无力。 他沉默 分卷阅读55 半晌,直望向她,道:“她还会回来吗?” 时初摇头,不理会他失望的神色,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酒家的老宅子里有个巨大的游泳池,虽说他们已经很少住在这边了,但一直有人在打理,池子里的水干净清澈。宾客们大都在前厅聊天,泳池旁仅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大都是小孩子。 时初沿着泳池边缘走,自顾自地对着池水看自己的脸。和以前那个小胖妞很不同,顾盼生姿,果然每个胖子都是一支潜力股。 她一边看一边把奈奈叫出来:“陆世承是怎么回事,也是bug?” 奈奈心虚答道:“这回还真不是bug,上次我没把资料看完,只跟你说了与你这个角色有关的部分。其实这部小说是个坑,作者压根就没写完,之后的剧情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现在看来陆世承是重生了,身上的怨气有些重,宿主要小心些。” “哦。” “宿主,你怎么这么淡定?”它还以为她会骂自己…… “随遇而安呗,不然还能指望得上你?” 奈奈:“……”它就知道! 和奈奈斗嘴间,时初瞥见身后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一晃而过,没等她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已经站不稳,一下子载入了池中,接着耳边传来小孩子呜咽的声音:“呜呜呜,怎么办,我好像闯祸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裙,紧贴腰身,完全施展不开动作。池子里的水不是很深,她踉跄着想要站稳,脚底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似的,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小孩子惊慌无措的声音还在耳边,时初想给他翻个白眼,就不能去找人来救她吗,然而在水中扑腾的她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口鼻间被灌入了不少水,消毒水的气味充斥整个鼻尖,她狠了狠心,打算掐个法诀自救,扣分就扣分吧,总比任务失败要好,可无论她怎么做周身环境都没有任何变化。 “奈奈,怎么回事,我怎么使用不了法术!”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溺死在这么浅的水池也太丢脸了吧。 奈奈声音里也带着些慌张:“对不起宿主,我我我前几天刚升级了个金手指,可以禁用你的法术,想着你暂时也用不上法术,就拿来试试,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关闭金手指啊,宿主,你再坚持会儿,我马上就帮你关上!” 时初心一凉,对它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任务失败会是因为这种原因。 意识逐渐涣散,她似乎听得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努力地想朝那个声音靠近,却被浮力所牵扯,飘飘忽忽,仿佛要将她带往更远的地方。 “初初!”看到时初在水中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滞了。刚刚他习惯性地想要寻找她的身影,却怎么也看不到她,听到这边传来的嘈杂声后,他心中扬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连忙拨开人群,朝那个方向跑去。 他从未觉得那么害怕过,一想到她可能会出事,他的脑子就轰地炸开,有什么东西漫过他的胸口,令他几乎无法呼吸。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经历过失去她的痛苦,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再让她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有一道身影比他更早一步跃入水中,将她救了上来。池边围了不少人,面上大都是关心担忧的神情,却只有一个人下去救她。酒铭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火气,跑过去从陆世承手中接过她。 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她,原本就白的肤色在水中泡过之后几乎是白得透明,她一向重视的发型早已凌乱得不成样子,小巧的嘴唇冻得发紫,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 抱着她的手微微发抖,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人平放,照着之前学习过的方法给她做心肺复苏,而后不顾其他人讶异的目光给她做人工呼吸。 当初学校开设这门课程的时候,时初笑他为什么要学得这么认真,他认真想了想,说:“万一你遇到危险了我可以及时救你。” 她嗤笑一声:“我不可能遇到危险的,我有超能力,超级厉害!” 厉害个球。 *** 四周静谧无声,鼻尖有奇异的花香传来,脑子里混沌一片,突如其来的光线令时初很不适应。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伴随着孩童的喧闹声。 “娘亲,我要摘那朵最漂亮的花!”声音稚嫩,一听就是没经历过世故的天真懵懂。 “好好好,小初自己去摘。”这个声音令时初心一颤,总觉得……很熟悉,这样温柔如水的声音,总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如同轻柔的月光,在她心中荡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她终于睁开眼,入目的景象令她震惊。 这是一片花海,姹紫千红,她依稀能辨出其中一些花的名字,其他的花她甚至连见都没见过。风摇曳而过,花海便如层层叠叠的浪花般翻涌,花香溢了满怀,堆积在她内心里的惶恐不安一扫而过。 她目光追寻 分卷阅读56 着花海里跑动的两个人,一大一小,看起来心情不错。 女孩粉雕玉琢,甚是可人,时不时对着身旁的人撒娇,那副无忧无虑的姿态让时初心生羡慕,猜想她一定是被宠得很好的女孩子,眼神清澈,沁满湾湾湖水。 不知为何,她对两个人有着莫名的好感,便主动上前,想问她们这是哪。她脑子空白一片,不记得自己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只知道自己叫时初。 “请问,这是哪儿?”她客客气气地微笑开口,两人却没有应她。 不,更像是根本看不到她。为了证实这一猜测,她从两人中间走过去,发现自己轻易地穿过了她们。 怎么回事?她下意识抬起自己的手,轻飘飘的,似乎没有重量。 “娘亲,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待在这里呀,外面的世界不好玩吗?”小女孩玩累了,干脆就在原地坐下,草地柔软,很是舒服。 女人脸上闪过一抹愧疚和无奈,摸摸女孩的头,问:“小初不喜欢这里吗?” 女孩连忙摇了摇头:“不,我很喜欢这里,这里有好多漂亮的花,每一朵花都会说话,最最重要的是,有娘亲陪着我,小初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外面的世界很热闹,有烟花小巷,小桥流水,摩天广厦。人们会在清晨时早起忙碌,在日暮时结束一天的劳作,点起万家灯火,全家人围在一起吃一天中最隆重的一顿饭。过节日时,家家张灯结彩,虔诚祈福,寻求庇佑,人们会举行各种各样的活动,那时人们便会聚在一起,卸下平日的负担……这是娘亲最喜欢的地方,天界人心凉薄,自诩清高,一丝人情味儿都没有。” 女孩一边听着一边露出心生向往的表情,女人看在眼里,眼里闪动着泪花:“对不起小初,是娘亲没用,无法保护你。” 女孩乖巧地钻入她的怀中,反过来安慰道:“没关系的,只要有娘亲在身边,小初就已经很满足了。” …… 明明是很寻常的对话,时初听着听着眼眶竟不知何时湿润了,仿佛那些无奈与苦涩是她的亲身经历一般。她有些贪恋地想要把那个女人的面容刻在心里,可不知为何,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个女人在她的心里就如一团影子般模糊。 她的五官每一样时初都看得清,只是一转眼,那些记忆又全部分崩离析,残忍至极。 “医生,她为什么还没醒!”略显焦躁的声音凭空响起。 “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她的各项生理功能都很正常,现在只是处于深眠状态,请你不要太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告诉我有哪个溺水的人会是这种表现,万一……万一她醒不过来了怎么办?”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 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好像是溺水了来着,那么——这个地方应该只是她的一个梦境,但这个梦境太过于真实,让她有些舍不得离开。她沉凝两个人许久,还是闭上眼。 又恢复了黑暗一片,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似乎还起了什么争执,她不悦地睁开眼,眼前却模糊一片。 “酒铭,你别再闹了,小初醒了。” 接着一道身影就猛地朝她扑过来,抱住她的腰,哭得像个小孩子:“呜呜呜,初初,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要丢下我不管呢……” 病房里的大人们无奈摇头,自觉地推出了房门。 她果然还是不记得梦中两人的样貌,悲伤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便听到失控的那人问她:“初初,你怎么哭了?” 少年眼眶通红,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忽的俯下身,轻轻的吻着时初泪水划过的地方,轻声道:“你别哭。” 青梅煮酒(八)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溺水事故,酒铭就开始逼着时初去学游泳。 一想起那天在水中的绝望和无助,时初就觉得难受得紧,人生第一次怂了。酒铭哪肯轻易放过她,各种威逼加利诱,每天在她耳边念叨无数次,她实在受不了了,便乖乖答应。 此刻时初双手环胸,冷漠地看着泳池,里面大都是小孩子,吵闹声不绝于耳。 “初初,下水啊,先试试能不能站稳。”他无奈地看着这个已经在泳池旁边站了半个小时的人,眼底的宠溺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时初保持着最后一丝倔强,吐出一个字:“不!”要狐狸下水绝对不是一件友好的事。 酒铭耐心地哄她:“这水不深的,有我在你旁边保护你,绝对不会出事。” 摇头。 他摸摸时初的头,说:“在这等我。”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黄色的巨形游泳圈,上面还印着几只小鸭子。时初撇撇嘴,嫌弃的神色毫不掩饰。 酒铭不由分说将游泳圈套在她身上,趁她没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扔到水里。 失重感一下袭来,好在游泳圈能够支撑她,她强压着紧张才在水中站定,高冷的形 分卷阅读57 象一下子没绷住:“酒铭,你混蛋!” 他在岸边得意地笑,接着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扬起水花,溅了时初一脸,接着来到她身旁,道:“初初,你不能永远活在对水的恐惧里,否则我会担心你。”他不敢想象万一发生危险的时候自己不在她身边该怎么办。 哪怕是一点意外他都不能容忍。 “我不是害怕……”时初还在嘴硬。 “是是是,你才不会害怕,你天下第一厉害,那么我们可以开始学习了吗?” 刚开始她确实很紧张,不过有了游泳圈做支撑,那种紧张感便消散了许多。 “首先我们来练习憋气……”酒铭手把手地指导她,前面做得还算顺利,他想要把游泳圈拿出来,教她动作,却被她紧紧地扯住。 “教动作就教动作,干嘛动我的游泳圈?” “你得摆脱对游泳圈的依赖,带着不方便,况且我在你身边,你是比较相信我还是比较相信游泳圈?” 时初毫不犹豫道:“游泳圈!” 酒铭:“……” 最终时初手中的游泳圈还是被夺走了。不得不说酒铭的确是个好老师,她学东西的速度也一向很快,不过一小时的功夫,她就能在水中丑丑地扑腾,不至于没入水中。 酒铭看不下去她丑丑的动作,一只手托住她的腰,一只手指导她如何摆动。认真练习时他还浑然不觉两人姿势有多亲密,直到时初学的有模有样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的距离格外近,细腻光洁的肌肤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次感官。 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手下的动作不自觉放松。 时初敏锐地感觉到腰上的力道变轻,不满地看向他,发现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看,脸上有两抹可疑的红色。嘴角一边翘起,她故意往他身旁靠近了几分:“干嘛,害羞啊?” 酒铭摇摇头,脸上热度未消。 可爱!她最喜欢他害羞的样子了! “既然如此——”她又凑近了一点,在水中踮起脚,“吧唧”一口亲上去,然后说:“这是还你上次的吻,扯平了。”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时初已经能掌握各种游泳姿势了,什么蛙泳、仰泳、自由泳手到擒来。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用处后,酒铭有时会在岸上看时初游泳。 自从她学会了之后,对这项运动就格外热爱,每天都扯着他出来玩,他并不担心她的技术,只担心—— “哇,你游得可真慢。”大型儿童时初对着游泳池里比她小好几岁的小孩子挑衅道。 “我们来比赛!” “谁怕谁!” 简直……幼稚死了,酒铭满头黑线。 他提议过很多次让时初在家里游,当初来这里学习只是怕她对家里的游泳池有心理阴影,没想到她爱上了与这里的小孩子比赛,仗着自己手长腿长欺负他们,导致游泳池的生意一天比一天惨淡。 眼见游泳池老板看他俩的目光越来越不友好,酒铭十分庆幸即将开学了。 他俩成绩差不多,也幸运地被分到了同一个班,酒铭早早预定了时初同桌的位置,只是千算万算,他竟然没算到这所高中是没有同桌的,每个人都占着一个桌子,隔着一小段距离。 酒铭不情不愿地在离时初最近的位置旁边坐下,悄悄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全然不顾自己的桌子偏离了队形。 最让他苦恼的是,陆世承的名字又会时不时出现在他耳边,他一直对那天没能第一个把时初救起来这件事耿耿于怀。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天他想把时初接过来的时候,陆世承竟不愿意,抱着她的力度更大了一些。 若不是因为那里是自己的主场,他大概真敢跟他抢人。 想想就很生气! 初中的时候,时初身边基本没有同性朋友,她长得漂亮,成绩好,性格高冷,女生们大都把她当作假想敌,到了高中,竟有女生主动跟她亲近。 开学差不多一个星期,班级里调整了一次座位,时初一边坐着酒铭,一边坐着一个女孩。座位是按抽签来坐,酒铭原本没抽到这个位置,硬是跟抽到这个位置的人软磨硬泡,把位置抢了过来。 “时初你好。”女孩笑得眉眼弯弯,主动跟时初打招呼。 这个女孩瞧着还挺眼熟的,但时初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便礼貌笑着回道:“你好。” 女孩似乎有些小激动,赶紧自我介绍道:“啊,我猜你还不认得我是谁吧?我叫陆烟儿,小时候我就见过你了,哥哥把我的鞋子给你穿了来着,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超可爱的!前段时间我们还见过呢,你真是太太太漂亮了,学习成绩又好,我超羡慕你的……” 她自顾自说了一堆,也不管时初到底有没有在听。时初第一次遇见这样热情洋溢的女孩子,从她的话中立刻就猜到那是陆世承的妹妹,虽然她对这个女孩子印象不差,但她毕竟是男主的妹妹,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 陆烟儿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刻意回避,以为她跟自己讲话了就是在默认两个人是 分卷阅读58 好朋友关系,天天拉着时初聊天,毫不在意时初永远在敷衍她。 “时初,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女神,以前我都不敢接近你,没想到你人这么好。”陆烟儿开始了每日的夸赞,完全一副脑残粉的样子。 时初挑了挑眉,陆烟儿立马明白她的意思,改了话口:“而且女神你超美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宇宙无敌第一美!” 真上道。时初的神色缓和不少,她一向对喜欢夸赞自己美貌的人特别宽容,逐渐地也就不在意她是男主妹妹这件事了,和陆烟儿玩得越来越好,开始了一起上厕所这种女生间奇怪的友谊。 酒铭郁闷地看着她俩互动,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从前他还觉得时初应该多交一些朋友,学习一下怎样和别人相处,现在她交到了朋友,他心里又难受得不行,感觉自己捂了好多年的宝贝被人抢走了。 “初初……”他试图加入两人的对话。 “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聊到了什么,两人同时发出爆笑,完美地盖过了他的声音。 酒铭:“……”生气! 课间的时候,陆烟儿喜欢带着时初到处逛,尤其喜欢带她去看天台上的涂鸦。涂鸦图案不大,藏在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陆烟儿对于自己的这个发现得意得不得了。 “其实我比较想学画画的,可是我家里人不同意,他们希望我学习跟金融有关的专业,毕业之后就可以辅佐我哥,可我对经商一点兴趣都没有,花钱倒是一把好手,可我又不能忤逆他们,真是苦恼……” 陆烟儿碎碎念的功力一向很强,时初耐心地听她讲完,然后对她说:“既然喜欢,就不要轻易放弃,能够轻易被丢下的梦想只能说明你不够热爱,这一生那么短,为什么不替自己争取一次?”若不是她之前不够笃定,也不会浪费了那么多能够和他相处的时光。 陆烟儿有些动容,一把抱住时初,哽咽道:“呜呜呜呜呜,你是第一个鼓励我的人,女神我超爱你的。” 时初嫌弃地推开她,递给她一张纸,让她擦掉鼻涕和眼泪,催促道:“走吧,快上课了。” “喔。”陆烟儿乖乖接过来,跟着她走下楼梯。 “那你想怎么样,这样?” 两人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楼道里传来男生低沉的嗓音,循着声音望去,便看到有一个男生撑着墙壁,将一个女生困在里边,但气氛看起来并不怎么友好。 女生咬了咬唇,泫然欲泣:“你这样做对我不公平。” “公平?我跟你说过不要接近我。”他的声音冷得渗人。 “我也不想,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知道那种被宿命牵扯着的感觉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靠近你。” 撑在墙上的手握成了拳头,男生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道:“我知道,可我回来,不就是为了改变我的宿命的吗?” 陆烟儿在看到两人的第一时间内就把时初拽到了阴影处,暗自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压低声音道:“我哥看起来可真可怕。” 时初嘴角牵着意味不明的笑,一句话都没说,看来男女主要改走虐恋情深路线啊。 女生仍不甘心,说:“我要你给我一个能够信服的理由。” 陆世承忽然放开女生,径直朝两人这边走来,陆烟儿紧张地小声念叨:“怎么办,好像被我哥发现了,他肯定要来拿我当挡箭牌了。” “哥——”陆烟儿尴尬地笑笑,却被陆世承无视,男人不由分说拉住时初的手,让她离自己近了些,面无表情地对女生说:“我喜欢的人是她。” 青梅煮酒(九) 女孩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将时初全身上下都审视了一遍,见她似乎样样都比自己优秀,而不是陆世承随便找个人来糊弄她,才不甘心地垂下头。时初明显感到陆世承这时拉着自己的手的力度加大了一些,她挑眉看向对方,戏谑地笑。 他依旧不动声色,目光紧紧地盯着霍如萱看。 霍如萱抬起头,脸上的失望神色一览无余,她的声音带着某种决绝:“是你先靠近我的,如果不是你主动招惹我,我怎么会需要经受这种煎熬,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感情?如果是这样,我祝你在往后的岁月中,再遇不见真心待你之人。” 说完这番话,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背脊挺直,似乎在保留着自己独有的骄傲。 陆烟儿在陆世承抓住时初的手的时候就惊呆了,立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这下终于回过神来,大力扯开他的手,嚷嚷道:“我靠,哥你是禽兽吗,把我女神的手都抓红了,你说你要找挡箭牌就找我嘛,干嘛欺负我们时初!” 陆世承没搭理她,转头看向时初,看到她手上的红印后,轻声说道:“抱歉。” 时初轻轻转动了几下自己的手腕,回道:“你还真是好兴致。”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尴尬,陆烟儿干咳了几下,单纯觉得时初是生他哥的气了,便狠狠骂了几句陆世承,到上课 分卷阅读59 铃响起之后急急忙忙地拉时初回教室。 酒铭怨念地看着那两个匆匆从外面回来的身影,他家初初现在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以至于他都没心情出去玩。在看到她手上的红印子时,他蹙了下眉头,待时初坐定以后问她怎么回事。 她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 他一猜就知道有事,也知道以时初的性子,不想告诉他的事情无论他怎么问都不会说的,索性写了张纸条,趁老师转身的时候,极准地投在了陆烟儿桌上。那道弧度太过于瞩目,以至于班里许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但都没说什么。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初初的手怎么回事?” 陆烟儿被吓了一跳,瞪了酒铭一眼,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便开始纠结起来。 他俩隔这么远,怎么把纸条传回去,时初肯定是不会帮他们传的,后桌的同学上课也不希望被打扰,陆烟儿眉头纠结,苦恼地看着酒铭。他一下子明了她的意思,给她一个“随便丢”的眼神。 陆烟儿同样用眼神回复他:“你确定?” 他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于是她便真的极其随意地朝酒铭这个方向把纸条丢过来,只是手下没有准头,丢到了离酒铭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忙弯下腰,想要去捡。 “你在做什么?”老师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他身体一僵,讪讪收回手。 这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对课堂纪律看得很重,酒铭顶着他灼热的视线,硬着头皮道:“报告老师,我我我腿痒!” 教室里哄笑一片。 老师扶了下镜框,道:“那你出教室外面抠去。” 这已经是开恩了,酒铭心里一喜,利落地站起来,喊了一声“是”,接着迅速捡起地上的纸条,往教室外走去。 “不要以为自己成绩好久可以无视纪律,你们还有两年多的学习时间,绝不能掉以轻心。”老师的声音洪亮,他站在教室外面也能听见,小小地愧疚了一下,他才打开纸条。 “刚刚我们碰到我哥了,他把女神当挡箭牌,一不小心就把她的手抓红了,这事是我哥做得不对,你可千万别打他,我哥肯定打不过你。” 又是他。酒铭心中燃起怒火,抬脚便往陆世承的教室走去。 “酒铭,你可以进来了,一节课的时间不能就这么浪费了。”数学老师朝外面喊道,却无人应答。 “酒铭?”他出门看,发现空无一人,阴沉着脸将本子拍在讲台上,说:“上课时间竟然敢往其他地方跑,班长,让他中午来我办公室找我,现在的小孩胆子怎么这么大,不知道珍惜时间……” 陆烟儿扯着时初的袖子,紧张道:“完了完了,他肯定找我哥去了,他对你那么重视,绝对会打我哥,我们要不要去找他啊?” 时初牵起嘴角,道:“没事,安心。” 陆世承他们班似乎是在上自习,安安静静,没有人讲话,酒铭站在后门找他的身影,见他似乎在盯着他们班里的一个女生看,当下更气了。 这种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竟然还敢觊觎他的初初,简直不能忍。 他在走廊里静静站着,直到下课,才客客气气地叫他们班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帮忙把陆世承叫出来,一见到人后直接变了脸。 “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接近初初吗?”酒铭看着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气。 陆世承淡淡眤了他一眼,也没有多友善:“不怎么样。” “那你把她的手抓红是怎么回事?我从小到大把她保护得那么好,没让她受过一点伤,你竟然敢伤害她?我算是看出来了,从小时候开始你就心怀不轨,虽然我家初初确实迷人,是个小仙女,你喜欢她是很正常的,可是你给我记住了,她喜欢的人是我,至于你?想都别想!”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帅爆了,而且气势非常足,不由得扬起下巴,傲娇地哼了一声。 “没让她受过伤,那她落水的时候你又在哪?把她救起的人是我不是你。”他的话近乎于嘲讽,却让酒铭卸下了一身强装的气势。 这是他唯一的痛处,一想起她差一点就离开自己了,酒铭就心痛得不行,他把手攥紧,深吸了口气,道:“只有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了,能守在她身边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劝你不要自作多情。” “如果我偏要追她呢?”陆世承的眼神未起波澜,让人猜不出来他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这句话一下子就把酒铭点燃了,他上前一步抓起陆世承的衣服领口,整个人凶狠无比。 周围同学注意到了他们之间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过来劝道:“干嘛呢,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动手。” 酒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想都别想。”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世承和酒铭的名气都很大,学校里认识他们的人极多,眼看着就要惊动老师了,酒铭松开手,紧抿着唇,眼里的火几乎要把人烧灼 分卷阅读60 。 “酒铭,哥,你们在干什么?”陆烟儿的惊呼声响起,酒铭回头看,便看到了两人朝这边走过来。 他立刻就紧张起来。时初肯定不喜欢他这么莽撞,万一她生气了怎么办?刚刚还浑身冷意的人一下子就耷拉下来,堆起讨好的笑,对时初说:“初初,你怎么过来了?” 陆烟儿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替她回道:“就知道你来这里了,你知道刚刚数学老师有多生气吗,怎么这么冲动,我哥是不对,可你也不能用暴力解决啊。” 酒铭一边偷瞄时初的神情一边乖乖道歉:“我知道自己冲动了,下次我换个人少的地方解决。” “你!”陆烟儿简直哭笑不得。 初初似乎没有生气诶。意识到这一点,酒铭的胆子一下大了起来,将面子什么的通通丢到一旁,拉着时初的手,恳求道:“初初,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回去上课吧好不好?” 时初强撑着的冰山脸终于崩塌,扬起笑意:“我没生气。” 有了底气的某人又恢复了得意的模样,朝陆世承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开开心心地拉着时初回教室。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自己一眼。意识到这点,陆世承苦涩地笑了一下。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他转过身,却发现霍如萱站在身后,用极其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两人对视许久,还是他先转移了视线。霍如萱却没有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说道:“原来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说这算不算报应呢?” 听到这话,陆世承晦涩的眼神一下爆发,他眼中突然迸发出浓浓的仇恨,声音喑哑:“所有人都能嘲笑我,只有你不行,你没资格!” 突如其来的指责令霍如萱愕然,继而悲伤道:“我自认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是你先挑起的感情,撩完就跑,这算什么?愿意跟你在一起的女生一抓一大把,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我,祸害其他人不行吗,我告诉你,你就是个人渣!” 陆世承闭上眼,不看她绝望的眼神。 他不知道老天为何要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也不知该用怎样的眼光看待这个他曾经深爱过的人。现在的她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可他对前一世她所做的事情完全无法释怀。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接近她,之后又懦弱地选择远离,有时他也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 大抵,都是宿命。 青梅煮酒(十) 时初最近很少见到时彦。 原本他就忙,偶尔能回来吃一顿晚餐,现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整天都难得见到一面。时初虽对他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怎么说也一起生活了几年,他待自己也挺不错的,便在吃完餐的时候顺带问了一嘴。 秦芹听到她这么问,以为她是知道了什么,放下碗筷,安慰她:“公司最近出了一点小状况,你别担心,你爸能解决的。” 按照原来的时间线,时家便是在这个时候被陆家一点点打压,最后宣告破产。 上一世是因为陆家,那这一世又是因为什么?时初直觉这个变故与她的任务进度有关,她就说这些任务没有那么容易能够完成。 如今的时家不同于往日,有酒家作为后盾。有勇气对付时家,一定是因为手上掌握了能够一举击溃时家的东西。倘若她没猜错的话,陆世承还是对时家动手了,他知道时家最核心的机密,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经商手段不输时彦,甚至会更胜一筹,并且有着准确的前瞻性,他若有心要动手,成功的几率很高。 她虽然在很多方面做出了改变,可对于公司的事,她却从来没有插手过,现在看来是她太过于自信了,没有考虑到会发生的变故。 她绝不能让陆世承得手。 凌晨的时候,时彦终于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里,刚坐下来喝了一杯水,就见时初出来。他惊讶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爸……”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女儿心中似乎藏着什么事,他不禁担心起来,问她:“有什么事可以告诉爸爸,爸爸可以帮你。” 时初绕到他身后,给他捶背,力道合适,让时彦的疲惫消除不少。她似是犹豫了好久,还肯开口:“爸,我想进公司帮您。” 时彦被惊到了,他从前也有过让女儿继承家业的想法,但女儿似乎对这方面没有任何兴趣,他也不愿勉强女儿,只要她开心便好,大不了他再多撑几年,以后再找可靠的人帮忙。现在女儿主动提出要帮忙,他心里不知有多开心。 只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更别说女儿年纪这么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她有这个心意,就足以让他感到很欣慰了。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在自家女儿面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声音里有难掩的苍老:“我们小初是真的长大了,爸爸真的很开心,不过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至于公司的事情,现在还不着急接触,以后若是你还有兴趣的话随时可以来体验,我会亲自教你。” 分卷阅读61 “爸——”时初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严肃道:“我知道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如果您相信我的话,就让我来帮您好不好?”毕竟还是小姑娘,即使严肃起来也像是在撒娇。 “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我能处理好的,你好好上课,不用分神想这些事情。” 时初不愿听这些,气鼓鼓道:“您知道的,我向来都是年级第一,您不用担心我的学习问题。可是您口中的小问题又是什么呢?对公司很重要的招标被人抢走了,公司高层接连出走,流动资金出现问题,有人恶意煽动工人情绪,导致工人罢工?这些对公司来说都是小问题吗?” 时彦愕然,这些事情他甚至都没有对秦芹说过,就是不想让她们担心。 “小初,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时初无所谓道:“您不必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如果您不给我一个挽救公司的机会,我以后一定会很后悔。” 明明还是一个小孩子,却信誓旦旦地说着要挽救公司这种话,时彦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无比感动。以公司现在的状况而言,让时初插手倒也没什么,饶是他不肯承认,也没法否认现在公司的确岌岌可危了。 酒家虽有尽力在帮他们,但远远不够填补出现的损失,他也能够理解,商场无兄弟,他们对公司的帮助早已超出了他的期望。公司这次遭受的危机一桩接着一桩,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谋划,精准地掌握了他们的软肋,他完全猜不到会是谁出的手。 他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便来公司帮忙吧,但不能影响正常上课时家,不要……让你妈知道。” “谢谢爸爸!”她笑得眉眼弯弯,时彦多天来压抑在心里的负担总算减轻了些,自己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 “时初,你怎么又没交作业?”地理课代表来催作业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从前时初也偶尔会不交作业,但她永远保持着年级第一的位置不倒,他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她最近基本上一次作业也没交,上课还经常睡觉,嚣张得不行。 刚从课上睡完觉醒来的时初一脸迷茫,过了好几秒才明白他在讲什么,无辜地看着他,课代表脸一红,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可爱完全无法招架,说话吞吞吐吐:“那个,我是想问你作业写了吗,我要上交了。” 酒铭黑着一张脸把作业递了过来,闷声道:“拿去。”他这是用什么眼神看他家初初啊,超级生气。 一看字体就不是时初本人写的,不过课代表没说什么,拿到作业就走了。 酒铭神色复杂地盯着时初,前几天他在餐桌上无意中听到爸爸以担忧的语气提起时家最近遇到了一些危机这件事,联想到时初最近的表现,他一下子就急了,让爸爸怎么也一定要帮时家渡过这次危机。 没想到向来宠他的父亲第一次对他板起脸,说:“你以为我没帮他们吗,只是商场上哪讲究得了这么多情谊,再投入下去,就连我们公司也会撑不住,背后出手的人一定是算准了这点,我知道你和小初感情好,可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就算是我们家遇到这种情况,时家也同样会这样做的。” 酒铭哪能让时初遭受一点委屈,当下就和父亲吵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没有向他妥协,虽然很不甘心,但他也毫无办法。 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时初落水的时候他能没及时救她,这一次是明知道她在经历什么,自己却无法帮助她,他实在恨极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从前他觉得商场那些尔虞我诈一点意思也没有,但他不排斥满足父母对自己的期望,可现在他迫切地想要早点有能力承担起一切,好—— 倾尽全力去保护她,哪怕一无所有。 “初初……”他斟酌了许久,想着要用什么样的语气和她开口才不会勾起她的伤心事。 “怎么了。”最近酒铭跟她讲话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约莫是知道了时家的事,她就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沉不住气主动提起这件事。 “没事。”他最终还是没说,只转移了其他话题:“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以后作业我都帮你写好不好?”他不知道时初最近在忙些什么,只能做些自己能帮上忙的事。 他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时家真的保不住了,他会把他们接到家里来。这些年他攒了不少积蓄,也和父亲做了一些投资,赚了不少钱,虽不能让他们一家人过上以前的生活,但养活他们不成问题。 经过这件事,他也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他要娶时初,这辈子他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了,两个人虽然都说过喜欢对方的话,但并没有确定过关系,他得更进一步,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保护她,爱护她,给他依靠。 “好啊。”时初很快就答应了,双眸亮晶晶的。 她倒不在意作业能不能完成这种事,反正写作业不过是在浪费她的时间,只不过总有人来催作业确实是一件令人心烦的事情,她最近晚上回家都在忙公司的事情,白天就用来补觉,哪有时间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既然有人能帮自己 分卷阅读62 解决掉这个麻烦,又何乐而不为? 酒铭松了一口气,刚想继续说什么,上课铃就响了,逼他把话又咽了回去。 陆烟儿最近也没敢来找时初玩,她看得出来时初最近很累,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便趁着下课时间来问酒铭:“女神最近怎么了,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酒铭摸摸鼻子,不自然道:“没什么,可能没睡好。”他不好把时家出事的事情告诉她,初初那么骄傲的人,肯定看不得别人同情她。 “你骗我!”陆烟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动作。 酒铭也很烦躁,不耐烦道:“总之她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你别去烦她,让她好好休息。” 陆烟儿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知道时初定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便带着重重的心事,猜想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状态持续到她放学回家。进门之后,她照例喊了一声“我回来啦!”却无人应答。 换了鞋子后,她一边喃喃着“怎么没人理我呢”一边朝楼上走。 离二楼玄关处最近的房间是爸爸的书房,里面传来哥哥和爸爸的交谈声,门没有关上,她便想要过去与他们打招呼。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时家”两个字。 她鬼使神差般地放轻了脚步,耳朵贴在门边听他们讲话。 “时家最近的反击手段很厉害,工人的情绪不知怎么都被安抚下来了,不是说那边有我们的人吗?” “是,可那个人突然不接我们电话了,我派人过去找了他,他说是一个女人亲自下来安抚他们,他也隐隐有些倒戈的意思,但那个女人的容貌与时家公司所有高层的样貌都不符。” “世承,我是因为相信你才出手的,你应该知道如果这次不扳倒时家,等他们反应过来了,我们家就危险了。” …… 陆烟儿心跳加快,有些不敢置信,她一向敬重的父亲和哥哥竟然在联手坑时家,难怪时初最近这么奇怪,她犹豫了一会儿,推开门,迎着两人错愕的眼神,说道:“你们不能这样子对时家!” 青梅煮酒(十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父,看清来人后他一颗心才落回了原处,不免恼怒道:“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时初是我的好朋友,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时家?” “你是小孩子,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别瞎操心。” 陆烟儿听出来他话里的敷衍,又担心时初,鼓起勇气道:“我说我想要学画画,你们不同意,非要逼我以后经商,现在又说我是小孩子,不懂生意上的事,是不是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操纵的傀儡?这一切我都认了,毕竟生在这种家庭里,总要承担自己所应该承担的责任,可是时初是我很珍重的朋友,我不允许你们伤害她!” 这是她第一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声,尽管很害怕,但为了时初,她还是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全身上下都舒服了很多,像是多年挤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烟儿,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陆世承淡淡开口。 陆烟儿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哥哥,从小到大,她最亲近以及崇拜的人就是哥哥,她觉得自己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哥哥,任何人都比不过他。可是眼前这个能够云淡风轻地说出怎样对付时家的人却陌生得可怕,仿佛这副躯体里面藏着另一个灵魂。 她嗤笑道:“我意气用事,那你呢?故意把我的鞋子送给时初,时不时创造机会接近她,甚至把她当作挡箭牌赶走桃花,我原来不愿把这些事往其他方面想,现在看来,你从来都是在利用她,从来都是意图不轨。” “陆烟儿。”陆世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被戳中了心事,他脸色一下子就不是很好看了,虽说他认为这些手段不过都是生意场上的正常手段,但被明晃晃地摆出来,总归还是有些难堪。 “你什么都不懂,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 “是,我什么都不懂,我现在就去告诉时初是你们搞的鬼!” “啪。”一个巴掌落下,声音清脆而响亮,陆烟儿脸上立马显现出一个红印子。她眼眶蓦地红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对自己动手的男人:“哥,你打我?” 陆世承也慌了神,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忍不住动了手,心下一阵愧疚,末了开口:“烟儿……” 痛感太过清晰,陆烟儿突然就冷静下来,抬眸看着两人,嘲讽一笑,挺直背脊离开房间。 她走出了家门,也不知自己该往哪去,只知道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令她感到窒息,让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临近周末,街上人多了起来,一栋栋高楼大厦渐次亮起了灯,却没有一盏是为她亮起的。扑香的食物味道传向鼻尖,饿意袭来,她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吃晚饭,肚子嘟噜噜的叫着,委屈一阵大于一阵,她拿出手机,手指在列表上划过了一遍,才下定决心拨打一个电话。 “喂。” 一听到时初的声音,她的鼻尖一下子就酸涩了,声 分卷阅读63 音也不受控制地带了哭腔:“女神。” 时初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我饿了。”她抽抽搭搭地讲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时初听出来她的状态不对,让电话那头的人报了一下自己的地址便挂了电话,有条不紊地跟工作室里的人吩咐了接下来的工作,便拿上外套离开了。 工作室里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每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职场高手,这段时间却被一个小女孩治得服服帖帖的,她做事雷力风行,又往往能抓住对手的痛点,一出手必定能够成功,让他们不得不信服。 “小老板真是神了,这段时间公司资金回笼了不少,总归是能正常运转了。” “听说她对公司每个高层都敲打了一番,现在没人愿意离开,那些出走的人巴巴望着想要回来,小老板没给他们一点机会。” “公司要是交到小老板手上,前途不可限量,反正我是决定跟着她混了,得跟她打好关系才行。” …… 陆烟儿可怜兮兮地蹲在马路边,忽见有人踩着一双细高跟出现在她面前,她不解地抬手,便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她一时间不太确定起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时初”。 “嗯。”她仍是淡淡的样子,不过陆烟儿早已习惯了,也不在意,只是绕着了转了几圈,啧啧感叹。 不怪她激动,主要是时初今天的装扮与平日实在太不相同,明明白天还是一副乖巧学生的模样,到了晚上竟变成了精致的都市白领。她身高本就高,妆稍微画得浓了些便有了勾人魅惑的气质,修身的正装把她完美的身形勾勒出来,迷人得紧,丝毫没有违和感。饶是女生也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哇,女神,你实在太美了吧,我简直是要爱上你了。” 时初拍拍她的头,说:“说吧,发生了什么,刚刚在电话里听着就很不对劲。” 一见到时初,陆烟儿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这会儿她问起来,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组织了半天语言,还是以失败告终。 时初也不着急,问道:“那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好啊好啊,我想吃烤肉!” 两人随意在旁边挑了一家烤肉店,陆烟儿心情不好的时候胃口会格外大,没控制住自己,便点了超大份。烤肉发出滋滋的声响,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慢慢滑下,她仔细涂抹着酱料,把肉烤得色泽焦黄油亮,一看就是颇有经验。 时初却没动几下筷子,陆烟儿一边吃着一边好奇问道:“女神,你怎么不吃啊?” “我吃过了。” 原来女神是特意来陪自己吃的!陆烟儿更加感动了,也不知是被烤肉辣的还是太激动,眼泪鼻涕一起落下,狼狈得很,她抓起纸巾,顾不得平日的形象,胡乱抹了几下。 吃饱喝足后,她终于平复了心情,向时初倾诉:“女神,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位小公主,被所有人宠着,可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什么都不是,一旦触及了他们的利益,什么情谊都不值得一提,你说他们怎么这么狠心,一点美好的幻想都不给我留。” 她有些心虚地看着时初,试探道:“听说你家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可能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我怕我说出来之后你会讨厌我,不和我做朋友了,在我说出来之前,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时初知道她想讲什么,忽地产生一股暖意,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友情的滋味,眼前这个女孩虽然有些傻,却是真心待她的,于是她安慰般地笑道:“我答应你。” 陆烟儿斟酌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其实,我哥哥和我爸爸对时家做了一些不好的事,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绝对对你家有不利的影响,你可以让时伯伯注意一下这方面,如果我知道什么新动向,也会及时跟你说的。” 女神最近的状态她看在眼里,因此她可以猜想到自己的哥哥和爸爸给时家造成了多大的重创。女神是多淡然的性子,肯定是为这件事发愁,整夜整夜睡不着,没准还会偷偷以泪洗面,一想到这些,她就更愧疚了。 时初想要逗逗她,便问道:“那我要是想要你们家的商业机密呢,你也愿意告诉我?” 陆烟儿想都没想,便坚决点头:“嗯!我就是偷也要给你偷出来!” “这样啊,那我想知道你家所有人的作息时间,还有你家狗狗吃的什么牌子的狗粮,每天什么时候喂的。” 陆烟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当真认认真真把这些问题想了一遍,话刚想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你逗我?” “不啊,我是在认认真真地问你,超级机密的问题不是吗?” 她也看得出来时初是想安慰自己,便更愧疚了:“我是认真的,虽然我没办法让他们改变想法,但我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你们减少损失。”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能解决好的。” “真的吗?”陆烟儿狐疑道。 “真的!” 时初 分卷阅读64 笃定的样子让她的心放下来些,她抿起嘴唇,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我决定再也不要听他们的话了,我要坚持自己的理想,学习画画,将来成为特别优秀的画家,哪怕只是有几个人喜欢而已我都会很开心,女神,你会支持我的吧?” 一说到画画,陆烟儿的眼睛就仿佛在发光,有难得一见的认真,时初点头,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把陆烟儿送回家后,时初还回了趟公司,公司的仍灯火通明,一群人伏头加班,她继续指导接下来的工作,等人都走了之后,她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把奈奈叫出来。 “啊啊啊啊我最近的美容觉都泡汤了,有没有什么能让我保持皮肤水嫩的东西。” 奈奈失笑;“有啊,不过要扣积分的,你要买吗?” “我看看哈,最便宜的一款要50积分,最好用的那款200,宿主你看你需要哪个价位的?” “呵呵。”时初冷笑了一声,这个垃圾系统就会坑她的积分,“滚吧滚吧,不送。”她没有心情跟它瞎扯,索性开始赶系统。 “真无情啊。”奈奈嘟囔着:“最近都没来找我玩。” “你是能帮我开金手指啊还是能帮我过任务,你连bug都修不好,反省一下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好气哦,可是竟然无法反驳。奈奈一时语塞,灰溜溜消失。 周末的时候,时初会见了陆家公司那边一位高管,对方对陆家很忠诚,突然点名要见她,不禁勾起她几分兴趣。 她故意迟了一段时间才赶到对方约定的地点,看清里面坐着的人后,她露出兴味颇足的笑:“陆世承。” 青梅煮酒(十二) 里边的男人看到她,没有掩住惊讶,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道娉娉袅袅的身姿走进来,不过毕竟是混迹于各种应酬多年的人,他面上很快恢复如常。 “我倒是猜不到会是你。”他挑眉道。 看不出来年龄大小,身上的气场很足,这是之前派去的人对她的描述,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一点点扰乱他计划的人会是时初,不,准确来说那是夺去了时初身体的人。 “我也没猜到今天约我的人会是你。”时初今天涂着艳丽的口红,眼线将她的眉角往上挑,整个人看起来嚣张又魅惑,如若不是认识她,还真猜不出来她现在只是个高一的学生。 倒也不是说妆容有多成熟,而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无法令人忽视,仿佛她只要一勾手,一弯唇,就能让人乖乖信服。难怪那些人拿了钱还不肯好好办事,怕是都被她迷了心智。 “这不是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愿意来见我吗,对了,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时总?”他尽量使自己的口吻听起来轻松些,他一边盯着她一边想,难道这就是时初背后的人的真面目? “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好,时总时总叫着显得我多老啊是不是?”她漫不经心地把包放下,自顾自地坐下。 陆世承完全看不透她,以她出手的范围来看,肯定知道是他在背后搞的鬼,最近公司几个项目都出了问题,明明已经谈妥的项目,对方又临时反悔,他找人调查之后发现,这些人在反悔之前都见过一个女人,这才有了今天的会面。 “我还以为你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没想到你在经商方面的天赋也如此之高。”他不动声色地开始试探。 时初笑了一声,听起来柔媚无骨,说:“哪比得上你多年的经商能力?” 陆世承觉得她这话是在嘲讽自己,偏又对她发不起火,他有一种感觉,时初对自己知根知底,可自己却连她是谁都不清楚,从来都是他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竟反过来了。 他原本想着可以开出足够优越的条件把她吸引过来,现在看来这个算盘得落空,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原本想好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应该都知道背后的事情都是我干的了,怎么还能平心静气地和我待在这里?” 时初一边欣赏着自己刚刚做的指甲,一边答他:“不过是商业上的正常较量,既然你决定了要对时家出手,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可惜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赢你输四个字,放心,我不会做得太过分,至少不会把你逼上死路。” 这话的讽刺意味太过明显,陆世承脸一白,说道:“你就这么有自信?” 时初这才抬眸看他,说:“你大可期待一下。” 男主这么作死,她原本想重创陆家,好杀杀他的气焰,可是那天陆烟儿来找她之后,她就改变了这个决定,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为与任务不相关的人心软。 自那日会面之后,时初就放开了手脚去对付陆家,她原本是想给陆世承一个“惊喜”的,不过既然撕破了脸皮,她也就不需要躲躲藏藏的了。 她把陆世承对付时家的所有手段悉数奉还,虽不至于让他们公司破产,但也够他们忙活好长一段时间。听别人说,陆世承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学校上课,应该是被公司乱七八 分卷阅读65 糟的变故扰得头疼,哪有心思重新再上一次学。 陆烟儿倒是每天照常来上学,只不过相比以前的闹腾,她现在安静了许多,不再总缠着时初讲一些有的没的。时初早就回来正常上课了,剩下的事情时彦自己能够处理好,她也不喜欢陪着那些人虚伪客套,还不如回来睡睡觉。 酒铭也听说了时家危机有了好转的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松下来,更责备自己之前一点忙都帮不上她,想着法子弥补自己的愧疚。 继续帮她写作业,帮她吸引老师的火力,自己也开始筹划起赚钱的事情。经过这件事,他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手中有足够的砝码才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从前他以为自己是酒家的小少爷,不需要担心金钱的事,这次遇挫后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被金汤匙保护着的温室花朵。 “时初同学,我……我喜欢你!” 放学时,一位男生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时初原本还在小声嘲笑酒铭对男孩子的吸引力特别高,没想到他竟然是来向自己告白的。 她性子是出了名的清淡,从前基本上都没人来找她告白,这一点她是蛮郁闷的,虽然她并不会接受别人的告白,但作为一只虚荣的狐狸,被人喜欢总归还是会觉得开心。于是她忍不住问那个男生:“为什么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特别美?” 男生以为这是她对自己有意思的信号,眼中燃起希望,附和着她:“是的,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在我眼里没有人比你更美了。” 时初笑眯眯看着他,显然对他这个答案很满意。 酒铭却是看不下去了,黑着一张脸,对那个男生说:“你没看论坛的帖子吗?”他不过是最近忙着赚钱的事情没太留意,就被人家钻了空子。 男生痴痴地盯着时初,说:“看了,可我不相信她是那样的人,觉得自己如果不尝试一下就退缩的话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现在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什么论坛?”时初好奇发问。 酒铭的气势消了大半,他刚刚太生气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就说漏了嘴,刚想打个哈哈混过去,就被那个想要在自己女神面前表现的人抢了先:“就是那个常年在我们学校论坛置顶的帖子,里面造谣女神你脾气不好,对向你告白的人人身攻击,随意践踏别人的少男心,把你说得特别坏,下面还有一堆证实的跟帖,我一猜就知道那是别人乱写的,肯定是因为嫉妒你的美貌才胡乱造谣。” 旁边的人明显很紧张,时初淡淡眤了他一眼,接着柔声对告白者说:“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哦,希望你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啊,女神好温柔好贴心!告白者感动得热泪盈眶,忙不迭答应,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时初也笑眯眯地跟他挥手。等人走了之后,时初才开始逼问罪魁祸首:“你是打算自己解释还是要我亲自去查?” 自知瞒不过了,酒铭索性开始装可怜,扑闪着水汪汪的眼睛,无辜道:“初初,我都是为了你好。” “怎么个好法,抹黑我光辉的形象?” “哪有,我就稍微夸张了点,绝对没有在抹黑你。” “老实交代,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酒铭低下头,小声道:“初中的时候把别人送给你的情书全都扔了,把所有想要跟你告白的男生全部拦了下来,在论坛上说你对跟你告白的男生都很粗暴,开了不同的马甲回复,混了个管理员的职位,把贴子置顶,定时更新,我以为他们都会被吓跑,哪知道还有人不怕死……” 他越说越小声,生怕时初一生气就不理他了。 时初听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酒铭知道这是她开心时候的表现,眼巴巴看着她,问道:“初初,你没生我的气吗?” “生气啊。”这句话一出,酒铭的心整个提了起来,又听她继续说道:“不过这也说明我的盛世美颜大家都抵挡不住,你不使点非正常手段怎么能压制住那些熊熊燃烧着的喜欢我的灵魂?想到这些就不会这么生气了,看来这些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她怎么可能舍得对他生气呢? 酒铭早就习惯了她的自恋,也是,她的初初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她? 他小心翼翼问道:“既然你知道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会不会哪天就不喜欢我了?” 时初心一软,他似乎总是这么没有安全感,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够笃定,典型的男二思维,或许是自己之前对他的伤害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想到这儿,她不禁愧疚道:“不会,喜欢我的人再多也没有用,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酒铭嘴角上翘,一路上都像踩在云上似的,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这次危机解决后,家里的气氛总算又恢复了以前的轻松,时彦也像是有意地抽出更多时间来陪家人,他不只一次地问过时初为什么会懂得那些商业上的手段,他是看着时初长大的,知道她从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 分卷阅读66 时初一开始还能耐心地胡诌些什么金融方面的书看多了,后来索性就直接说自己天资聪颖。时彦乐呵呵地点头,假装开玩笑似的说以后就把公司交给她了,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放下心来,考虑起提前退休的事情。 对于这点,时初的想法是在这个世界当个霸道总裁也不错,好让奈奈那个小婊砸看看她开辟的副本有多厉害。 奈奈:“???”副本,什么副本?你还真把任务当作游戏了!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男主的叨扰,时初以为自己的安逸日子来临了,就等着奈奈发布任务结束指令,然后在这个世界寿终正寝,没想到还是有人找上了她。 “上天台聊聊吗?” 时初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女生,尽管她隐藏得很好,可她还是看出来她眉宇下的焦虑。 这是女主,霍如烟。 青梅煮酒(十三) 上了天台后,霍如烟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说出找时初的目的。时初懒得跟她浪费时间,直截了当道:“我们就别在这里吹冷风了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可不觉得我们熟到可以叙旧。” 霍如烟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她刚刚不过是在试探时初的性子,没想到她不给自己任何客套的机会,当下也不再扭捏,说:“陆世承最近还好吗?” 所以现在这个走向是虐恋情深吗?时初挑了挑眉,明明这位女主大人之前还一副要跟男主决裂的样子,看来玛丽苏之光不是轻易能够切断的。 听到她这个问题,时初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我怎么会知道,我跟他又不熟。” 霍如烟咬了咬下嘴唇,眼神坚定:“不,我之前看到过你们俩在一起,而且……他之前说过他喜欢的人是你。” 看到过他俩?她这么说肯定不是指他俩在学校的见面,时初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想不出来她是在哪里见过他们的,前段时间她确实和陆世承见了几次面,只不过都是兵戎相见,不太友好。 时初无所谓地耸耸肩,回她:“难道你看不出来他是在拿我当挡箭牌吗,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教室了,还有作业没写呢。” “等等!”霍如烟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时初,说:“那你能告诉我怎么找到他吗?” 时初觉得这是一个揭开原剧情后续发展的好机会,便爽快同意:“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我带你过去。” “谢谢。”霍如烟低声说道。时初没理会她,大摇大摆地离开天台,上面的风是真的大,害她想要变出狐狸毛来保暖。 霍如烟默默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嫉妒涌上心头。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自已洒脱,自己却在画地为牢,明知道或许会万劫不复,还是忍不住踏进去。 下午放学后,时初编了个理由让酒铭一个人回家,酒铭一万个不愿意。 “你竟然不打算跟我回家了,是不是变心了?” 时初:“变什么变,我有别的事情要做。” 酒铭:“你骗人,是不是打算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约会?” 时初预感到他又要开始唠叨,干脆利落地堵着他的嘴,趁他面红耳赤时说:“爸爸让我去他公司找他,王叔会来接我的,你就先自己回家,乖。” 酒铭被这一个“乖”字哄得服服帖帖,云里雾里的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快到家了才意识到其实他可以跟初初一起去公司。 第一次一个人回家可太寂寞了。 *** 时初把霍如烟直接带去了陆世承的公司。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陆世承的办公室,却被前台拦了下来。时初漫不经心地让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有点狐疑,但看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前台还是向里面打了电话,很快便同意放她们进去。 霍如烟神色复杂地看了时初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推门进去时,路世承还在伏案写着什么,时初率先打了招呼:“别来无恙啊。” 陆世承不知道这个给自己带来无数麻烦的元凶为什么会突然来找自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抬头后却愣住了。 他与霍如烟视线交接,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见许多复杂的情绪。 霍如烟没想到再次见到陆世承会是这番情景,想见他是因为太久没见他来上课,心里无来由地担心,生怕他出了什么事,尽管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压制住内心的冲动,但她还是找了时初帮忙。 他看起来很是狼狈,脸上是凌乱的来不及剃掉的胡茬,眼底倦容深深,明显是因为缺乏睡眠而缺少精气神,桌上摆着一堆文件,看起来尚待处理。一时间元薇心里所有的不满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控制的心疼。 他不该是这样的,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是人群中最意气风发的那一个。 见似乎没有自己什么事,时初极有眼力见地选择了离开,在门口的沙发上坐下,她直觉今天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此时房间内。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 分卷阅读67 ,还是陆世承先开的口,声音沙哑:“你来找我干什么?” 还是这般冰冷,霍如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是有不一样的感情的,偏偏他总是刻意疏远她。她耐着性子,问:“为什么不去学校?” 陆世承笑了两声:“如你所见,我没时间去学校,如果只是因为这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明显赶人的口吻,霍如烟眼眶含泪:“你一定要这样子吗?” “是你说的不打算与我再有什么干系,现在主动来找我又算怎么回事?” “你知道自己真的很绝情吗?”霍如烟眼底的哀戚浓烈:“我只是喜欢你啊,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卑微,为什么你要闯入我的生活,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 陆世承没有回她,眼中的神色宛如一只被困住即将挣脱枷锁的野兽。霍如烟看出他神色有所松动,继续道:“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最不能抵挡的就是她的泪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可他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心软,说出的话冰冷无比:“机会?可以啊,你开个价,然后待在我身边。” 霍如烟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瞪大了眼睛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真情竟被如此践踏,心一下子坠入冰窖。 他知道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侮辱,可他更不能允许自己再走上一世的老路,狠了狠心说出这番话,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在轻颤。 霍如烟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迷恋或许只是一种本能,她给他加上了太多美好的幻想,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喜欢。她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喜欢,就这样被当做垃圾踩在脚下,虽然不甘心,可剩余的理智提醒她,该抽身了。 她保持着自己仅存的骄傲,不让自己再在他前面掉泪,丢下一句“我总算看清你了”便逃也似的离开。 *** 时初才在外面没待多久,就看到女主大人冲了出来,那副模样真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笑眯眯地朝女主摆了摆手,没想到对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丢下她就离开了。她也没有追出去,反正女主这么大人了,也丢不了。 看样子是闹掰了呀,她没忍住喜色,翘着嘴角,慢悠悠地踱步进陆世承的办公室。 陆世承举着一支笔,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不知在发什么神,连她进去了都没发现。 时初轻咳了两声,这才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他淡淡抬眸,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来看你呀,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也一点没有安慰的意思。 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得反感,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他俩似乎是同一类人,因此虽然她给自己带来了很多麻烦,但他还是对她讨厌不起来。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一切是你故意安排的?” 时初故作惊讶地看着他,说:“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好心告诉她你在哪里而已,你可不能随便诬陷我。” 毫无诚意。可陆世承烦躁的心情竟因为她莫名好了一些,示意她坐下,然后鬼使神差般地开口:“你想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时初眸子发光:“好呀!” 陆世承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是他一直不愿触碰的,可他今天竟然想把它告诉一个可能与自己处于对立面的人。罢了,有些事埋在心里太久,总归需要一些宣泄的出口。 陆世承与霍如烟刚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幸福的,两人上了同一所国内顶尖学府。两人都是存在感格外强烈的人,尤其是陆世承,在大大小小的比赛中频频获奖,并很早就着手管理陆家企业。 人人都知道他优秀又多金,喜欢他的人比以前只多不少,有不少人对他暗送秋波,可他都不为所动,满心满意都是霍如烟,因此两人是学校有名的神仙眷侣。 毕业后两人顺理成章地结婚了,刚开始他们过得还是很幸福的,霍如烟事业心不强,待在家里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偶尔需要和陆世承一起出去应酬的时候也很能撑得上场面。陆世承大学时就开始管理公司,毕业后直接晋升高层,因为他卓越的能力,没人有反对意见。 总之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有名的企业家,因为样貌出众,更是被媒体所注意,大肆宣扬,为他圈了一大波粉丝。公司也就顺势把其当作一个营销方式,以至于他明明身处商业圈,却拥有了明星一般的前呼后应的待遇,什么小事都会被放大。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陆世承回家陪霍如烟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使有时间回家,也会因为太累而不想与她说话。 霍如烟赋闲在家太久,自然需要有与自己分享心情的人,可是她看着他疲惫的神情,忍住了继续与他说话的冲动,心中却难免委屈。 她告诉自己要理解他,可日积月累的被忽视的感觉越把她压得越来越重,以至于有些不好的情绪在她没注意时滋生,甚至不自觉表露出来。 陆世承本就 分卷阅读68 因为生意上的事耗费心神,回家后还时常莫名遭受冷暴力,以至于他生出了不愿回家的想法。 年少时最纯真的爱恋被柴米油盐一点点消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开始貌合神离,可都想坚持这段婚姻,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事情,也许他们仍能坚持下去。 青梅煮酒(十四) 陆世承讲这些故事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仿佛是在讲别人的事情。 “宿主,他怎么会这么信任你?”装死许久的奈奈在关键时刻终于出现了,它饶有兴致地听着陆世承讲后续剧情,暗暗存档。 时初不屑地回它:“他不是信任我,而是把我当作同一类人,你赶紧去查查他的黑化值,万一影响我任务就不好了。” “哦。”奈奈乖乖应承,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它为什么要那么听话?罢了罢了,这个世界是它失职,就让宿主嘚瑟一会儿好了。 时初是真的在担心她的任务进度,谁知道这个不靠谱的系统什么时候又会出现bug,反正这次她的酒铭不会再黑化了。 陆世承讲完前面的故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时初便在一旁耐心地等着。他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然后忽地停住,继续讲述。 公司发布新产品之后,决定以陆世承作为产品代言人,消费者出奇地吃这一套,产品销量一路上涨,而他本人也成为了公认的最有价值的年轻CEO。他的粉丝数量也不断增加,并且大多数为女粉,俨然有了人气明星的架势。 这之后,他也时常出入于各种公众场所,参加不少晚会,身边的莺莺燕燕多起来,娱乐媒体也借势造谣,制造噱头,撰写一些似是而非的标题。他并不在意他们会怎么写他,反正这些流量最终都会直接受益于公司,只偶尔对一些过火的言论做澄清,不至于让这些谣言影响他的形象。 他以为他和霍如烟是有足够的默契的,两人共同走了这么久,她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可他错了,那时他不明白即使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一遍又一遍的猜忌。 最开始发现不对劲是因为有关他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原本他营造的是好丈夫形象,可不知道为何有几家媒体开始频繁于造谣他出轨,发布了不少他与其他女人亲密“接触”的照片。 其实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偷拍技术也很是拙劣,但耐不住他们发布的频率和数量太高,网友们向来不会费心神来分辨这些言论的真假,有相当一部分人相信了他出轨这件事是真的,导致他代言的产品的销量急剧下降。 这一看就是有心人的手笔,他命人查过背后的人是谁,可那些营销号嘴巴很严,他一时查不出来,心中却有了怀疑对象。 他这才重视起舆论来,和霍如烟商量重塑形象的事情,想邀请她一起参加公司年会,再雇一些营销号发布这个消息,营造他好丈夫的形象。 说是邀请,其实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令他没想到的是,霍如烟竟然拒绝了。 他耐着性子和霍如烟解释这件事的紧迫性,她从来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这一次却如何都说不通。就连看他的眼神都和从前不一样了,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只是始终少了些什么东西。 她给出的理由是身体不舒服,可陆世承从她的眼里看出不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她就连撒谎都这么漫不经心?他不敢深想,只当她也因那些谣言生出了嫌隙,等他抽出时间哄一哄就好。 年会的事还是被人扒出来了,对陆世承的公司而言,这是个关键的节点,那些造谣的营销号果然借着霍如烟没来参加年会这事大做文章,并且不知怎么拍到了他和其他女人一同进入酒店房间的情景。 他那天喝多了,朦胧间被人扶着去开了一间房间,丝毫不记得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然而视频里确实显示有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一路扶着他进了房间,拍摄角度格外刁钻,能清晰地看出来是他,却没拍到那个女人的脸。 偏偏酒店那天的监控摄像头坏了,陆世承一想就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派人去查探他的死对头陈思理,他那个死对头手段一向不干净,对外却装作温润如玉,偏偏有很多人吃他那一套。 因为影响比较恶劣,陆世承在公司加班好几天,顾不上回家,等情况稍微缓解了一些才想起自己似乎又冷落了霍如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就少了许多独处的时间,陆世承生出几分愧疚,忽地想起这是他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顺道买了一份礼物,打算回家给她一个惊喜。 他到家的时候霍如烟正在看电视,只是屏幕里播放着广告,她像是恍然不觉,心神不知游荡到哪去了,连他进门了都没发觉。 陆世承放轻脚步,绕到她身后,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说:“猜猜我是谁?” 这样的情形在他们之间发生过无数次,却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次般尴尬,她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一丝惊喜的音调,只叫他放开手。 心一下子就沉寂了下去,陆世承放开手,暗笑自 分卷阅读69 己怎会如此幼稚。是啊,他们已经不年轻了,哪能用从前的方式交流。他潜意识地回避另一种不好的可能性。 原本想要制造浪漫的心思一下子冷下来,他把买来的东西摆放到桌上,想要和霍如烟一起吃一顿晚餐。可她拒绝了,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淡淡地说“我困了”。 她眼中的疏离太过于明显,令陆世承瞧不分明。他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陌生的呢?他自认除了陪她的时间太少,便没做其他对不起她的事情了,如果这是让她不满的理由,他愿意退一步。 他放柔语气,问道:“如烟,你是不是被一些虚假传言影响了,那都是商业对手编来抹黑我的,难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他最近被那些事情耗费心神,实在不希望两人之间再出什么问题。 霍如烟笑了一声,满不在乎道:“我不怪你,也不怀疑你,只是有点累了,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好好冷静一下。” 这样的霍如烟陌生得可怕。他之所以喜欢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和她相处起来很舒服,她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怎么才不会给双方负累,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原本他就觉得烦躁,这下子更是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叹了一口气,说:“好,我们都冷静一下。” 那天晚上之后霍如烟就仿佛消失了一般,他控制住自己不去找她,将心力放在处理公司事务上。公司的状况没有缓解多少,他这些年来积累的对手过多,很多人都趁此机会踩他一脚,尤其是陈思理,掐准了他的痛处,给他很大的打击。 那时候的情形很像如今很像,只不过那时候比现在还要惨,他心里清楚时初还是给他留了退路的,可那时候对方是真的想要把他置身于死地,每一步动作都格外精准,让他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面对这种情形,董事会提出要撤他的职,那些人都是陆世承一手提携上来的,到了这种关键时刻竟毫不留情地出卖他,若不是他留了一手,掌握了足够多的股权,根本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霍如烟回来了,只是她手中却带着离婚协议书。 外界的打击再大他都可以不在乎,但霍如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虽然他们之间最近出现了一些问题,但他有能够恢复这段关系的自信。她该明白他这么努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可偏偏是她打破了他心里最后一丝防线,让他明白过来自己是如何地孤立无援。 她对他的伤害还远远没有结束,不知是抱着怎样残忍的心态,她亲口撕开一切美好的伪装,亲口告诉他很多事情。比如她早就和陈思理在一起了,比如她是导致他公司大乱的导火线,比如是她亲手把他送到别的女人怀里的。 她的话显然使他的心处处凌迟。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忍心对自己这么狠,明明曾经那么地相爱过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极端的愤怒过后是反常的冷静,他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情绪,只定定看着她。 她明明双眼含泪,说出的话却冷漠无比:“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一切,你总把我当作追求事业高峰的借口,可曾真正想过我?” “如烟,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你别再说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 他们最终还是离婚了,陆世承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打理公司事务时变得有心无力,最后还是辞去了公司的职务。 他整夜整夜地思念霍如烟,可她开始跟陈思理成双入队,看起来似乎是比跟他在一起时要幸福得多。极端的爱慢慢地扭曲成怨恨,他开始憎恶她的一切,看不得她开心的样子,哪怕是隔着屏幕看到她的笑容都能把他气得砸碎屏幕。 “我渐渐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病了,见不得这世间有任何的美好存在,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大概不想让我走上原来的人生轨道吧。”陆世承自嘲一笑,眼里波澜微动。 “哇,陆世承这是在黑化的边缘试探啊。”奈奈感叹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有意思的剧情呢,不过是因爱生恨,明明双方都自私得要死,却都为自己找到了背叛的借口,算什么爱情?”时初百无聊赖的听着。 陆世承将故事讲完后,猝不及防地加了一句:“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时初刚喝进口中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青梅煮酒(十五) “你没毛病吧?”时初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是怎么回事? 陆世承笑了一声,愉悦道:“第一次见你反应这么激烈,我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能淡定自如。” 时初翻了个白眼,敢情他是没事来逗她的? “故事听完了,我先告辞咯。”她拿起书包,作势要走。 她还是这么没心没肺,陆世承不禁失笑,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将自己的秘密跟她讲,只 分卷阅读70 是没来由地相信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别人,而他也实在需要一个情绪宣泄口。 大抵他是魔怔了。 *** 从陆世承的公司里出来后,时初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果然还是要远离主角,不然保不齐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似乎很久没有过一个人独处的时光了,平日她都是跟酒铭黏在一起,倒也不是厌烦了,只是难得一个人待着,有久违的宁静的感觉,她一时间不太想回去,便随意逛起来。 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几年,她几乎要忘记了在混沌的时光。不同的面孔来来往往,他们脸上或带着疲惫,或带着喜悦,身后不知藏着怎样的故事,但这样的人流中穿梭,让时初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于是她第一次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学着和他们一样享受起平凡的生活来。 她流连于各大夜宵摊,也不管自己吃不吃得完,把所有看得上眼的食物都买了个遍。 臭豆腐店的老板见她手提无数袋子,贴心地问:“姑娘,你还拿得动吗,买这么多是打算跟同学聚餐吗?” 时初脸不红心不跳地答:“是的呀,我那些同学吃得特别多,老板你包外送服务吗,要不要帮我送回去?” 老板听出她话里的玩笑意味,道:“我一个人守着这个店,抽不出空咯,下次你提前跟我订,我准帮你送过去。” 时初露出甜甜的笑:“那就谢谢老板啦。” “宿主,你还记得当年拼命减肥的自己吗?”奈奈觉得它家宿主今晚大概是想不开,忘记了这具身体是易胖体质。 时初无所谓道:“大不了用法术恢复。” 奈奈:“……”因为上次它不小心开错金手指导致时初差点丧命,作为补偿,时初可以在这个世界里任意使用法术而不会被扣分。唉,它的错它的错。 回到家后,时初发现她家门口蹲着一个可疑物体,略有些眼熟,他可怜兮兮地抱住自己的膝盖,见到来人之后眼睛发亮。 “初初,你回来了。”模样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狗狗。 时初有种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的心虚感,蹲到他身旁,问他:“怎么在这待着?” “在等你啊。”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该不会你放学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等我吧?”有时候真是觉得他脑袋一根筋,明明在前两个世界这么聪明,怎么到了这里就变得傻乎乎,还怪可爱的。 未等他回答,就传来几声“咕噜噜”的叫声,酒铭难为情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时初。时初这才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把手中的食物递给他,责怪道:“怎么不吃东西就在这等我,万一我很晚回来呢?” 酒铭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回答:“因为这是你第一次丢我一个人回家,我怕你去找别人玩了。” 时初揉揉他的头,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可能低估了酒铭对自己的喜欢,他的喜欢近乎于依赖,仿佛离了她就没法活下去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当她离开一个世界后,他的黑化值就会突然升高,那是因为他实在太喜欢自己了,她得有多狠心才能毫不犹豫地离开啊。 “不会的,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时初轻声承诺。 *** 之后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时初和酒铭上了同一所大学,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双方父母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很快又了然,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件事。 陆世承因为缺课太多,最后虽然还是能顺利毕业,但只考上一所不算厉害的大学,和他上一世相差甚远,他索性就不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全心全意地经营公司,凭着前瞻性的目光带领公司发展得很好。 或许是上一世的阴影还在,这一世他低调许多,鲜少暴露在媒体面前,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陆家公司手握大权的是一位年轻男人。 没了时初的干预,他在商场上可谓是春风得意,只是在感情上一直理不清道不明。 时初没有刻意去了解他的后续发展,只要不影响她的任务进度,她是不屑于理睬的,然而奈奈这厮总不想让她清静,成天在她耳边叨叨着陆世承和霍如烟又怎么纠缠到一块儿了。小说里有一个定律,无论情节怎么发展,男女主都会相遇,他俩完全印证了这一点。 奈奈之所以骚扰时初,是因为被酸臭的恋爱气息所伤害到了,尽管它只是一个系统,却也有着自己的独立人格,原本它认为两人是互相取暖的关系,可是突然有一天,它发现自己被抛弃了,宿主整日跟其他男人腻腻歪歪,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还带着一个系统。 它明里暗里地提醒时初可以回去了,她一开始还会回它一个“哦”字,后来直接不理它了。奈奈不是反对她在这个世界待到寿终正寝,而是它看不清她的态度,害怕她投入太多的感情,沉溺于这个世界不愿离开。 时初倒是很享受在这里的生活,完完全全把自己代入到这个角色里,大学毕业之后就和酒铭结了婚,婚礼盛大而梦 分卷阅读71 幻,不知羡煞了多少小姑娘。 她把在上一个世界研究出来的美妆产品开发出来,因为天然温和,效果颇好,很快就在市场站稳了脚跟,成为美妆界的重量级人物,也算不枉她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去研究。 酒铭在毕业后便接手了公司,在旁人眼中稳重大方,一回到家便原形毕露,对着时初撒娇求哄,尤其是在某一方面,将撒娇的功力发挥到最大。 “初初,我明天可以晚点上班。” 刚刚出差回来的时初抬头瞥了他一眼,说:“我累了。” 其实平常她很闲,只有新产品刚发布时才会忙上一阵,等稳定下来后她便会放手交由下边的人完成工作。 酒铭依旧不甘心,将人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肩上,温润的气息轻落下来,酥酥痒痒:“初初,我想你。” 她最招架不住他的攻势,语气软了下来,算是同意了。 接着便是漫长旖旎的夜晚,酒铭在这方面的进步可谓神速,尤其是在很久没品尝过她的滋味之后,在某一方面更是强烈地吓人,时初完全被他带着走,所有的理智与意识开始沉沦,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仿若在云端穿行。 也不知他是否带着前世的记忆,习惯性的小动作和之前一模一样,都喜欢在她耳垂处舔舐,温温软软,像只小猫咪般。她曾尝试过给他做之前给他烧了十年的那道菜,他第一次品尝的时候便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便静静地看着他,眼角不自觉掉下泪来。 那时酒铭慌乱得不行,忙替她拂去眼角的泪,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摇摇头,不知从何说起。 她不知两人之间有着怎样的缘份,却笃定有一天两人都能想起来,笃定对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耳鬓厮磨间,酒铭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伸手将它拾起,时初想要止住他的动作,她向来珍爱她的玉佩,不愿让人碰它分毫,但——酒铭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它。”一碰到这块玉佩,他心中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熟悉到仿佛这块玉佩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和他水乳交融,密不可分。 时初仔细盯着他神色的变化,问他:“你想到了些什么吗?” 酒铭摇头:“没有,感觉在哪里见过它,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时初见他开始皱眉,神色有些痛苦,连忙替他揉揉眉心,柔声道:“没关系,总会想起来的。” 等得再久也没关系,只要身边的人是你。 时初怀过一个孩子,两人都很期待,也细心呵护着,可那个孩子还是在某天毫无预兆地离开了,和他们没有缘分。因为这件事,时初消沉了很久,其实她一开始是很排斥的,后来才逐渐接受这个事实,她连日后怎样培养那个孩子都想好了,可最终还是没有保住他。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怀上过,两人试过不少方法,却都以失败告终。其实她曾想过要用法术来调理这副身子,可终究放弃了,毕竟这种事还是应该顺其自然。 来是缘分,不来也是缘分。 酒铭早她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两人活到了苍苍老矣的年纪,那日他似乎预见到自己即将要离开,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对她絮絮叨叨:“初初,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你身上始终有我看不清的谜团,所以我猜啊,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仙女,我之所以喜欢粘着你,就是担心哪天醒来就看不到你了,好在之后我就不需要再担心这件事了,我真的很爱你。” 他总是这么傻。时初无奈地摇头,她该怎样做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酒铭走了之后,时初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残忍。原来留下来的那个人要承受的痛苦比离开的那个人要大得多,无穷无尽的思念,日复一日的回忆,生生煎熬着她,焦灼,痛苦而绝望。最残忍之处在于,她离开之前,还对他说过要好好活下去,让他连选择遗忘的机会都没有。 今后都不会这样了。她暗暗立誓。 师傅难为(一) 陌生而熟悉的世界,这个她待了数万年的地方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囚笼,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失落感和孤独感在经过对比后愈加浓重,她甚至开始分不清究竟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真实与虚假又有那么重要吗? 奈奈发现这次宿主回来之后愈发沉默,甚至不在乎拿了多少积分。明明在上一个世界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它还真以为她拿得起放得下呢。 好在结局还是不错的,奈奈自己忍不住开口:“宿主宿主,你想不想知道你现在的积分是多少呀?”那兴奋的语调恨不得直接说她拿了超高的分数。 时初像是没有听到,于是它便又喊了她几声,她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说:“多少?” “300!这次的评级是SSS级,你不是问过满分是多少吗,现在你知道了吧,所以你现在已经有620分了,再努力努力你就可以从这个世界出去啦!” “哦。”时 分卷阅读72 初淡淡道。 “你就一个‘哦’字?”奈奈不可置信道,明明宿主之前那么渴望拿分,怎么这次收获这么大,她却一点兴奋的意思都没有,女人心真是猜不透。它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问道:“你该不会是在上一个世界残留了太多的感情,还未完全从那个世界脱离出来吧?” 这是它最担心的事情,如果带着这个的精神状态去完成任务,很有可能会在下一个世界迷失,别说完成任务了,就连寿命都会在那个世界终结。 时初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裙子,说:“你想太多了,你觉得我的目标是只拿300分的人吗?” “可满分就三百分啊。” 她摇摇头,叹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奈奈:“……”不系统身攻击我们还是好朋友。 “走吧,前往下一个世界。”时初忽然道。 奈奈担忧道:“别吧,我觉得宿主还是应该好好调整一下,重新适应一下混沌的环境。” 时初眼神陡然冷了下来,周身散发着令奈奈害怕的气势。它瑟瑟发抖,宿主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可怕的气场,还想说出口的话又被默默地咽了回去,接而它听到它家宿主自嘲道:“数万年的时光我都待过来了,还需要适应?” 它不敢再抖小机灵了,忙开启下一个世界,恨不得早点把它这个突然变得吓人的宿主送走。唉,这年头,当个系统也是不容易。 即使时初闭着眼,也能敏锐地感觉到这个世界和之前的世界明显不相同,灵力充沛,就连鼻尖的空气都清新得多,她贪恋地呼吸着,下意识地就想调动周身吸收灵气,却怎么也吸收不上来。 她这才发现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以至于她完全无法自如调动,实在不是修炼的好苗子,不过一般情况下她也不需要修炼就是了。 想到这,她释然地睁开眼,却发现一张陌生的脸低头看着她,她一下子就尖叫起来:“啊——” 那人也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就跟着她“啊”的叫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房间都热闹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初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用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清瘦的少年。她现在脑袋还是一片空白,完全没有跟这个人有关的记忆,对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寻思着他应该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少年拍拍自己的胸脯,许久才顺过气来,责怪道:“小时初,你干嘛突然睁眼,现在不是你的睡觉时间吗?” 他手上拿着一支沾满墨水的笔,时初联想到他刚刚的动作,心下了然,故意板着一张脸:“那你趁我睡觉的时候拿着笔进来是想干什么?”她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人平日是什么性子,只能凭着直觉做出反应。 少年尴尬地笑了两声,便退步往门后走边说:“就想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那啥,我还有事,先走了啊,有空来找我玩,就算你睡着了我也会把你带回来的。” 时初不明所以,觉得他这话说得很奇怪,什么叫就算她睡着了,难道她连睡觉这种小事都没法控制了吗?还别说,她现在竟然有些困了,眼前的景物变得朦胧起来,平日刺眼的阳光这会儿也亲切得不行,她只想安逸地睡一觉。 “宿主,宿主,赶紧起来了,我们得做任务,你这样睡下去是不行的……”熟悉而聒噪的声音在她耳旁回荡,时初被吵得心烦,翻了个身,捂住耳朵,想要隔绝那道烦人的声音,却还是止不住它的絮叨。 “吵死了!”时初忍无可忍地大喊了一声,坐起身来,才惊觉外边天色已黑了,而那道烦人的声音是她的辣鸡系统,难道她说怎么堵不住…… 上一秒还是在白天,下一秒就变成了晚上,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能睡,这一点都不像勤奋努力,劳模偶像的她! 奈奈:“呵呵,劳模。” 时初清晰地捕捉到它的不屑,暗暗磨牙,阴恻恻地问:“怎么,有意见?” 奈奈打了个冷战,还是觉得自己不要跟她正面刚,怂了下来:“没有没有,你最勤劳啦。”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时初没仔细打量这间屋子的装修,现在看来颇有些古色古香的味道,只是未免过于简单,透着一股子寒酸劲,想来原主条件并不怎么样。 明明睡了这么久,她还是困倦异常,但强撑着打起精神,跳下床,找了面镜子看自己的容貌,她一向关心这点。 镜子中的人身板瘦弱,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面黄肌瘦,丝毫看不出任何姿色,时初嫌弃地撇撇嘴,把奈奈叫出来。 “这具身体也太弱了吧,剧情是什么?” 奈奈感动得不行,它家宿主终于醒了啊,天知道它叫了她多久,生怕她这一睡就错过了任务关键点,虽说它不会觉得累,但这种重复的机械性动作会给它带来损耗。 “这个世界是一个修□□,男主麦城是个灵根颇高的少年,是个孤儿,吃着百家饭长大,有着神秘的身世,十二岁时在机缘巧合之下拿到了一本高级功法,潜修多年之后出山,决定闯荡闯荡,以在修真界获 分卷阅读73 得一席之地。 某天他在茶馆休息时不小心冲撞了一个大门派弟子,那个弟子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当下就让麦城下不来台,两人打斗时,麦城的招式被人认出,他这才知道自己修习的功法是江湖失传多年的功法,不知有多少人趋之若鹜。 自此之后,他便被人盯上了,在逃亡的过程中他与魔教之女孟漫漫相恋。女主天真无邪,完全不似魔教的心狠手辣,和麦城相恋后,她希望得到父亲的祝福,便把他介绍给自己的父亲孟无痕。 孟无痕自然是知道麦城手上掌握着什么东西,不动声色地接近他,装作对他很满意的样子,实际上是在伺机夺取他的功法,并把他拉拢进魔教。男主看清他的真面目后,与他决裂,但又深爱着女主,两人虐恋情深了好久之后决定私奔。 后来男主一步步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修真界的第一大佬,和孟漫漫双修,两人一同飞升,成就一番佳话。” “哦。”时初一脸冷漠:“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这就很有趣啦。”奈奈幸灾乐祸道:“你还记得他有个神秘身世吗,原主是他的亲妹妹,在没被认出来之前就被男主亲手解决掉了,她出现的所有意义就是让男主感到悔恨,手刃亲人会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心理阴影,除此之外,他简直没有其他缺点了。” 去你妈的杰克苏剧情! 时初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粗口,每次都是这种不起眼的炮灰角色,还能不能愉快地做任务了? “吱呀——”门忽地被打开,接着便有一人背手而入,谪仙般面容的男子板着一张脸走进来。 时初一看见来人,鼻子一酸,眼泪唰的落下。 师傅难为(二) 她当下就凑过去,想抱住那人诉说自己的思念,一到他面前,她就容易产生依赖感,只是没等她抱住,那人就嫌弃地把她拎起来丢到一旁。 时初巴巴地看着他,委屈得不行。 这个大猪蹄子,竟然敢嫌弃她,这次连一见钟情都没有了吗? “宿主,你这是在干什么?”奈奈不明白它家宿主是什么操作,大概是见到长得帅的就忍不住扑上去吧,这样也好,省得它担心它家宿主沉浸在上个世界的剧情无法自拔。 “抱我家男人,怎么,你有意见啊?”在他那碰了壁,时初把不知死活冒出来的奈奈当作情绪宣泄的出口,没好气地说。 奈奈不敢顶撞她,嘟囔了一句:“这个男人你怕是追不上。” 时初耳尖地听到了,自信满满道:“不可能,他必须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奈奈看了眼时初现在所穿到的这具单薄清瘦的身体,选择不说话。 时初坚定地认为她家男人只是一时眼神不好使,自信地撩了撩头发,甜糯地喊了声:“honey~” 楚恒冷峻的脸难得松弛了一下,他瞧着自己那个傻徒弟朝他可疑地眨眼,猜想她可能是眼睛进了沙子,也不管她嘴里吐出来的是什么奇怪的语言,拂一拂衣袖,掐了个诀。 时初忽然觉得周身淌过一阵暖流,舒适感蔓延全身,舒服得她想睡觉。 不!她摇摇头,克制住自己想睡觉的冲动,正事还没干呢,再睡过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醒。她敏锐地感觉到这具身体是有问题的,还得跟奈奈问一下才行。 “我听闻你今日又睡了一天?”楚恒开口。 她家男人的声音可真好听!时初眯起眼,愉悦说道:“大概是吧。” 楚恒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这个徒弟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他倒是不需要她练功,可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可能会顶不住。他试过很多方法替她调理身体,可都不见成效。 沉默半晌,楚恒开口:“我会替你寻别的法子治疗身体的。” 什么治疗?时初不明所以,所以这副身体是生病了啊?不过她不怎么在意,只是嘴角牵起坏笑,说道:“我倒知道个好法子。” “什么法子?”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徒弟还有其他方法。 “我们来双修吧,采阴补阳,怎么说我们也是天作之合啊。”她笑得没心没肺。 楚恒被她不分尊卑的话语给惊到了,虽说他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可她的话实在太过于荒诞,他只是她是小孩子脾性,严肃道:“这些话以后莫要再提。”说罢脸色微稔,继续道:“小孩子家家的,还是不要乱看奇怪的话本。” 时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的床头随意放置着几本书,封面花花绿绿的,配图有些可疑。她淡定道:“不如师傅告诉我这些话本可有什么不该看的?”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家男人在这个世界里是个老古板,得多花点心思调/教他。 楚恒脸上的表情彻底坍塌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小徒弟这么伶牙俐齿,肯定是被陈崇泉那小子给带坏了,她原来是那么乖巧的小女孩。 “以后少跟陈崇原来往。”楚恒说道。 “好好好,你说的我都听。”她理所当 分卷阅读74 然地以为她家男人是吃醋了,也不管他说的是谁,爽快地应下来。 之后楚恒便离开了,他第一次觉得跟他的小徒弟待在一起会有这么大的压力,没想到他摆脱了外边那些莺莺燕燕,还收了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傻徒弟。 见到楚恒之后,时初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她终于不用费尽心思去找他了,既然他出现在了她身边,那肯定是跑不掉的。 “宿主,能不能少撩汉,正经做任务?”奈奈将她刚刚的行为尽收眼底,实在不知道宿主到底是想干什么。 她心情不错,语气轻松地说:“我是在正经做任务啊,可你能正经修复bug吗,这都过了多久了?”她直觉认为他与系统bug有关,不然不会这么凑巧每次都跟她出现在同一个世界,可奈奈这个系统太没用了,没法告诉她答案。 一提到这个奈奈就头疼,它也想修复啊,可是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拦着它,它道行不够高,无法冲破那个禁锢,只能一遍遍地试不同的法子。 它沉默无语,好在时初也没指望它能做些什么,自顾自转移了话题,问道:“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奈奈对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就开撩的行为嗤之以鼻,又不敢发作,只好老实道:“刚刚那个人是你的师傅,如今已经达到大乘境界了,他家世显赫,却不知什么原因和家族决裂,独自一人来到这忘忧峰修炼。他因长相俊逸,修为又极高,得了不少姑娘的青睐,那些姑娘以修法为名靠近他,惹得他烦扰不堪,于是他在某天下山时,随意在路旁捡了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姑娘做徒弟,发誓这辈子只收她这一个徒弟,这才赶走了不少以拜师为名靠近他的人。” 时初津津有味地听着,末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奈奈口中那个“随意捡的徒弟”就是自己。 “这样子啊,那这副身体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我总想睡觉?”这副身子实在是弱得不行了,但她还不打算擅用法术。 接着奈奈便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跟她讲了原主的故事。 被楚恒发现的时候,原主被丢在路旁,原本养她的那户人家见她干不了体力活,又没人愿意娶,想着也不是自己亲生的,便给她一袋干粮任她自生自灭。 被楚恒发现的时候原主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奄奄一息地躺倒在路旁,瘦得像只小野猫。他本来只想给她一点食物和一些银两,可不知怎么的,当那个小女孩趴在他背上喊“哥哥”时,他便起了恻隐之心,又想起近来考虑的事情,问她:“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 那时原主睡得迷迷糊糊,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下意识地说了句“愿意”,于是楚恒把她带回无忧峰,收为徒弟。 原本他想着自己仅有一个徒弟,打算悉心教导,将自己所学全部教授于她,以便之后他飞升后她也能好好照顾自己,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这个徒弟格外嗜睡,不是她有意要偷懒,而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他也不便对她生气,只任由她不学无术,多了分心力好好护着她。 原主最好的朋友是隔壁青云峰的陈崇原。两人年纪相仿,性格相反,正好互补,陈崇原喜欢逗原主,经常把原主欺负哭。楚恒对这个徒弟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仍会护短,在原主哭哭啼啼找他告状时,也以长辈之名训斥陈崇原。 在男主出现之前,原主的生活还是过得很滋润的,有关系很好的小伙伴,有宠她的师傅,虽然注定无法成为大器,却也能安然度过这一生,更何况她到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亲哥哥。 所以奈奈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这副身体是出了什么毛病。奈奈不好意思道:“剧情里没有提及,所以这个病大概只是为了让原主与楚恒相遇,顺便让男主杀得更简单吧。” 时初已经对剧情君的不靠谱感到淡定了,反正无论炮灰是什么身份,最终都是要死的,不过这实在影响她做任务,那种困意她根本抵挡不了。 她当下做了个决定,悄悄使了些小法术,让意识顺着经脉探测了一番。 “咦,我怎么好像被屏蔽了,宿主,听得到吗宿主?奇了怪了……”奈奈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能力,有些着急,但没人回复它。 一番疏通过后,时初觉得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门。 月华如水,淡淡的清辉覆盖天地,将眼前的景观延伸得很长。这里没有现代城市的高楼大厦,唯一的起伏是平地与高山的交接地带,树影葱郁,此时的静谧与混沌的静谧不是同一种感觉,偶尔有蝉鸣声和萤火虫闪烁的萤光,将这片天地装扮得祥和而美好。 这个世界灵力太过于充沛,她刚刚调理过身体,能够吸收一些微弱的灵气。因为睡了太久,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了,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四处溜达起来。 后山似乎有水汽氤氲,时初眼睛一亮,朝那个方向走去。 果真是有温泉!若是能在这泡上一会儿,绝对是极舒坦的,她美滋滋地想着,想返身回去取一套欢喜的衣服再来泡个澡。可没等她离开,便有了新发现。 刚刚她没注意 分卷阅读75 看温泉草木遮挡住的地方,这会儿换了个角度她便发现有个人光裸/着身子,闭着眼睛在池子中泡着。 那个味道再熟悉不过,时初觉得鼻端有股热流,定定地盯着水中那道身影,不忍心移开目光。 这身材这样貌,简直是在逼她犯罪啊,她忽然就懒得回去拿衣服了,当下就靠近那个人想要悄悄走近他身旁,却不想一直闭着眼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直直望着她。 师傅难为(三) 没等时初反应过来,水中那人便旋身飞起,扬起巨大的水花,扰了她的视线,待她看清时,楚恒已经穿戴整齐,一点该露的地方都没露出来。 她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想着自己应该放轻脚步的,怎么说那也是她家男人,她竟然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或许是因为穿戴匆忙,有水珠顺着他的脸颊留下,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时初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他在这个世界的样貌比前几个世界都要好看,周身散发着谪仙般的气度,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时初一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这会儿他都好看成这样了,她就更恨不得扑倒他身上了。 “师傅,好巧呀!”她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开心得狐狸尾巴都要藏不住了。 楚恒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时初这会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平常这时候她都该睡沉了,怎么叫都叫不醒的,今天竟然跑出来玩,还不巧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看她这副模样,许是未发觉刚刚有何不妥之处,看来他得教她些男女之别了。 “这个时间为何还不睡?”他不忍责怪她,只当她是小孩子年幼无知。 “我都睡了一天了,这会儿怎么能睡着,谁知道随意出来溜达溜达,就碰到师傅您了,我就说我们是天作之合。” 楚恒十分怀疑地看着她,他还不知道自家徒弟多能睡吗?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深想,只微微皱眉,说道:“不要胡乱用成语,天作之合不是这个意思。” 她凑上前,离他格外近,控制住自己想要抱住他的冲动,无辜地说道:“那师傅教教我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呀?” 她还未长开,个头小小的,仰起头时温热的呼吸正好扑在楚恒的脖颈。少女身上有特别的馨香,因两人靠得近,那股香气钻入了他鼻尖。 内心有种奇异的感觉升起,楚恒做了个深呼吸,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隔开了些。 “日后再告诉你。”他忽然不知怎么和她解释,总觉得无论怎么说都会产生歧义。 时初看出来他的躲避,撇了撇嘴,没再凑上去。从前都是他追求自己,现在反过来了,她倒有些不适应。 想着培养感情这种事也急不来,她换了个法子,认真道:“师傅,从明天起,你教我练功好不好?” 她就不信每天刷存在感还打动不了他!修点功法也好,也不至于日后男主出现时她毫无反抗的能力。 自家徒弟求上进自然是好的,可她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性情及行事风格都与从前有着很大的不同。以前怎么看都傻乎乎的,现在浑身透着一股狡黠的劲儿。 他还是颇怀疑地看着她,说:“你确定……起得来?”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以他的功力,医治一些病症是极简单的,可怪就怪在他的方法对她都不管用。 “可以的!我一定会跟着您勤加修炼,不辱师门!”她漂亮话说得轻巧,信誓旦旦的样子。 楚恒被她认真的神情逗乐,却没有表现出来,只点点头,说:“习些功法强功健体也好。” 第二天时初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她急匆匆地爬起来洗漱,早餐都顾不上吃就跑去楚恒的房间。彼时他正研磨,桌上铺了宣纸,不知在写些什么东西。 时初心虚地打了声招呼,她猜想再也没有她这般懒惰的弟子了。 楚恒对她的迟到并不意外,抬起下巴往另一个方向上指了指:“先吃点东西。” 桌上是一些糕点,看起来并不吸引人,可耐不过她肚子的饿意,她屁颠屁颠跑去吃,吃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应该和师傅分享一下。 她忙端着盘子跑到他身旁,谄媚地说:“师傅,要不要一起吃?” 楚恒眼皮子都没抬起来,说道:“我不吃东西。” 哦,辟谷呢。时初理所当然地独自一人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吃饱后揉揉圆鼓鼓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师傅,我们开始吧!”她干劲十足,满脸期待地说。 其实她知道怎么修习功法,可就想赖着他,如果能顺便吃吃他的豆腐就更棒了。 不得不说楚恒这人认真起来确实是不近人情,丝毫没顾念她的身子,近乎严苛。 这副身体底子比她想象中的更差,尤其是瞌睡的毛病十分严重,每当她摇摇欲坠即将闭上眼但最后一丝清醒尚在的时候,她便会狠狠地掐一下自己的腿。 楚恒对她的勤 分卷阅读76 奋感到很欣慰,对她愈发严格。 她咬牙坚持着。其实楚恒教她的不过一些简单的心法,和她所会的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可这具身体浑浊之气太重,以至于进度缓慢。 最关键的是,楚恒根本没有亲自教她怎么做,每次教授都离她远远的,一点便宜都没让她占到。 喜欢的人每天都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没办法和他亲近,时初觉得自己大抵是全天下最悲催的人了。 每天超负荷练习的后果就是每晚回到房间时,她总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不过进步也是很明显的,她睡觉的时间比以前要少许多。 这日她正认真打坐,便察觉到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接近她,不过身上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她耐心地等那个人要有所动作时才睁开眼,正巧把那个人吓了一跳。 陈崇原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心有余悸地看着时初,埋怨道:“你怎么总是突然睁眼,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他很快就不在意这回事,笑嘻嘻地凑上来,说道:“听闻你最近在修习,我还不信呢,以为是师傅在骗我。最近没来看你是因为我犯了一点小错,被师傅禁足了,这不我一出来就来见你了,你没怪我吧?” 时初翻了个白眼,不给这个影响她打坐的人留一点面子:“我巴不得你离我远一点。” “你们这些小女生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想我想得紧,偏要逞这口上之能,放心,我都懂。” 你懂个球。 时初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自恋狂很是无语,索性不理他,闭上眼睛继续凝神打坐。 可这人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简直跟奈奈有的一拼,她忍无可忍,朝他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崇原一愣,他所认识的时初一向像一个软绵绵的包子,所以他才会忍不住欺负她,今天她竟然会发火了。 他惊奇地看着她,在她身旁绕圈圈,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原来你也会生气啊,哈哈哈哈可爱。”他反而心情大好。 时初满脸黑线,她的声音太软了,即使拔高声调怒吼也丝毫没有气势,就认同拳头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没有一点声响,反倒像是在撒娇。 对待这种话唠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于是时初打算无视他,让他自己厌烦。 “时初,别练功了,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练功多无聊啊,山下新开了一家烤鸭店,可香了,我们偷偷溜出去买一只尝尝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前面那个人,穿得特搞笑。” …… 时初全程冷漠脸,不为所动。 楚恒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一个少年在他家徒弟面前笑嘻嘻地讲话,他家徒弟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态,场面和谐得很。 他一向不喜陈崇原来找时初玩,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坏主意太多,时初又太过于天真懵懂,很容易被他带坏,另一方面是因为每次他一来就会扰他清静。 可是这次他的不喜似乎和之前的不喜不太相同,只是单纯地不希望他家徒弟被别的男生觊觎,哪怕是靠近也不可以。 明明自己之前特意跟青云派掌门说了不要放他出来的,怎么这么快又出现了。 他只当自己是因为陈崇原打扰时初修习而不悦,朝那两人的方向走去。 陈崇原忽然觉得有些压迫感,一转头便对上了楚恒冰冷的眸子。他吓得打了个冷颤,佯装镇定:“师叔好。” 他向来怕自己这位算不上师叔的师叔,在师傅面前他都能够嬉皮笑脸,可一到楚恒面前,他所有的机灵劲完全没了,听话得不行。 时初听到楚恒的声音后,立刻张开眼,眼球转了转,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暗示自己不是没有好好练功,而是被人打扰。 楚恒一下就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意味,心情微好了些,转而对陈崇原说:“莫不是觉得禁闭关得不够久,不如我和你师傅说说?” 陈崇原当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说师傅怎么好端端地就找了个理由关他禁闭呢,原来是楚恒不想让他来打扰小时初。 他心中叫苦不迭,面上还是诚惶诚恐的样子:“别呀师叔,我这不是害怕小师妹见不到我会觉得孤单吗,现在见她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忽然想起来师傅还有些事需要我去办,就不叨扰师叔了。” 陈崇原合手作了个揖,然后偷偷朝时初眨了眨眼,小声说道:“我改日再来找你玩。” 时初没理他,巴不得他以后别出现在她面前。 毕竟她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向来没有耐心。 师傅难为(四) 陈崇原一走,时初就换了个表情,狗腿地凑到他跟前,甜甜道:“师傅~” “我不是同你说过少跟他来往吗?” “我也没法拦着他来找我呀,但是我心里绝对是拒绝的,我也只想跟师傅待在一起!”时初立马表忠心 分卷阅读77 ,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楚恒觉得她话里的“也”怪怪的,却没有反驳,只说道:“继续吧。” “是!”时初乖乖跑回原地打坐,楚恒就在她对面坐下,陪她一起打坐。 这回时初却静不下来了,时不时睁眼偷偷瞄他,见他没什么反应,索性正大光明的盯着他,心里感叹:长得好看的人果真是赏心悦目,所以她什么时候才能睡到他? “认真点。”楚恒眼皮都没抬,低声呵斥她。 时初吐了吐舌头,笑意未散,心情极好地道:“师傅实在是太好看了,我总是忍不住看您。” 楚恒有很多理由训斥她,比如外表这种东西在修行中并没有什么用,比如要消除杂念,可他什么都没有说,站起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既然如此,我便先离开了,你自己认真些,我会来检查。” 她瞥了瞥嘴,心道这个师傅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没亲手教她也就算了,连见一面都这么难,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撩到他? 之后陈崇原并未消停下来,隔三差五地就偷偷溜过来找她,手上还总是提着些吃食。这山上哪都好,就是只有些清汤寡水,他正好能替她解解嘴馋,渐渐地时初也就不那么讨厌陈崇原了。 她一边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食物,一边依旧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只是在他在自己耳边叨叨时默默走神,没把他赶走。 其实他这人性子蛮可爱的,就是话太多,否则她还能考虑跟他当个朋友。 可陈崇原却没有闭嘴的自觉,在意识到时初性子改变之后,也没有多想,只当她遇到了什么刺激,不再以欺负她为乐,从书上收集自以为好笑的段子,不厌其烦地讲给时初听。每次他自己乐得哈哈大笑的时候时初都只是在旁边冷漠地吃着东西。 时初心里的想法很简单:不要骂人,正好可以提高一下抗干扰能力。 她真不知道就陈崇原这副整日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样子,是怎样当上青云派的大师兄的,她估摸着青云派约莫是什么没有实力的山寨门派,收的人也净是些没有实力的。 她每日睡觉的时间还是不正常的多,不过相比以前好过不少,除了早上实在起不来外,其余的时间她都能逼自己清醒。 陈崇原也忍不住感慨:“小时初,你对自己也太狠得下心了吧,看看你都把自己掐成什么样了,若是你困了就睡一觉,反正都睡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我替你盯着师叔就是了。” “你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思进取啊。”时初嘲讽他。 他理直气壮道:“我这是天赋异禀,修行办法自然和常人不同,我要认真起来也是很吓人的。” 他这话听起来很不靠谱,时初可看不出他身上有半分天赋异禀之处,也就耍耍嘴皮子最厉害了,便不再理他,专心自己的修习。 也不知为何这么巧,平日陈崇原来找她玩的时候都不会被楚恒抓到。连时初都摸不透自己师傅的行踪,他却总能抓准了时机,有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在楚恒身上装了GPS。 *** 楚恒在山峰处神色复杂地看着那相谈甚欢的两个人,逼迫自己静下心来。 他是时初的师傅,对于会影响她修行的事物完全有权去阻止,可他没有阻止她谈婚论嫁的权利,陈崇原性子是不太靠谱,可他资质极高,又得了师兄的真传,若是真跟时初在一起了,倒也能给她护佑,毕竟自己将来总归会离开的。 虽说这段时间以来时初勤加修炼,身体比从前好许多,可终究是底子差,难以有什么突破。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弟子依附于别人,可这是她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还有一点是他最不想承认的,刚开始陈崇原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想要去把人赶走,可当他到了门外时,听到两人的对话。 “小时初,上次答应你的烤鸭我给你带来了,是不是很好吃?” “一般般吧。” “这样子啊,那我换一家买好了,以后不买这家的烤鸭了。”他的语气略带失望。 时初忙改口:“逗你玩儿呢,味道不错。” 陈崇原瞬间又开心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吃,我以后天天给你带,等你吃腻了之后我再给你买别的。” …… 楚恒心底生出陌生的愤怒,他一向自持冷静,几乎没有为任何事而在心里激起过太大的波澜,这次竟因为他俩的两句玩闹而感到愤怒,其间还掺杂着他看不懂的情绪,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心里一惊,刚想推门的手顿时停住,不甘心地收回来。 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他终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所以其实每次陈崇原来找时初他都知道,并且有意识的避开。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顺其自然,不可插手太多。 时初的人生还是要由她自己做主,若是有人敢伤害她,他再站出来就是。 草丛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楚恒眉心一凝,拿剑朝声源处一指,声音里净是冷意:“谁?出来!” 分卷阅读78 窸窣的声音更大了一些,接着便有一个少年从草丛中出来,见被人拿剑指着,少年满眼警惕。 楚恒皱眉,道:“为何还有一人躲着未出?” 这个少年气度不凡,面对他时也丝毫不怯场,他用意识探了探他的气息,发现他似乎功力很强,虽说离自己尚有一段距离,可多加修炼定是要超过自己的。 他一向不关心外界的事,也不知何时有了这样一号厉害的人物出现。 许是看出楚恒和追杀他的不是一路子的人,麦城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恭恭敬敬道:“我们并非有意冒犯,有歹徒在追杀我们,我们不得已躲在了这里,还望您能装作没见过我们。” 楚恒对这些是是非非不感兴趣,此刻见他态度良好,没什么坏心肠的样子,也就将剑收回,朝麦城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清留步。” 不想麦城却叫住了他,楚恒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少年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不知您有没有治疗伤病的药草,漫漫她受了伤,需要静养,看您也是个高人,不知是否有地方给我们暂住几天,在此期间,若是您有任何事需要我帮忙,我定尽力而为,等漫漫伤好了,我们马上离开。” 楚恒思笃一会儿,还是答应了。其实他不愿沾染上什么麻烦,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要答应少年的要求,想着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也就答应了。 少年大喜过望,转身钻进草丛,搀扶着一位少女出来,感激道:“那就谢谢您了。” 少女怯生生地看着楚恒,小声地跟着道了个谢。她这段时间逃亡逃得怕了,见到陌生人都觉得他们是坏人,生怕又被骗。 麦城看出她的心思,心疼地替她拂过耳边掉落的长发,小声地跟她说:“漫漫,你现在需要个地方静养,别担心,我会守在你身旁,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嗑瓜子嗑得正慌的两人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手忙脚乱地将一盘狼藉的地面收拾起来。 “快快快,我师父要进来了,你赶紧带着这些垃圾走!” “我在尽快了,你帮我把那边的壳捡一捡。” 有些轻微洁癖的时初为了不让师父抓到自己在偷懒,狠了狠心,用手把地上的瓜子壳捡了起来。 陈崇原对这种收拾残局的事情似乎已经轻车熟路了,虽说看起来手忙脚乱,但效率还是挺高的,一转眼就把东西都收拾好,敏捷地翻墙跳出去,身子轻盈得让时初佩服。 看来他在跑路方面还是很有两下子的嘛。 时初在门外的门推门进来之前摆出了打坐的姿态,假装一直在认真修炼。她不知道以楚恒的功力,对里面刚刚的动静听到了多少,可只要他没看到,她都拒不承认! 楚恒离得远远的就听到里面鸡飞狗跳的声音,不免有些好笑,却并未做出任何表情。推门之后,他便看到自家徒弟状似认认真真地打坐,他喊了几句她的名字,她故意装作没听到,想伪装成太入神的样子。 可楚恒没给她留面子,走到她身前,轻声道:“将你嘴边的食物残渣擦干净。” 见事情败露,时初睁开眼,对他露出一个无辜的小眼神,抢先认错:“师傅,我下次绝不吃他送来的东西了!” “你吃得也不少啊。”这段时间以来时初总喜欢对他装无辜,可他偏偏就很吃这一套,一看到她的眼神就说不出任何惩罚的话了。 原来他都知道了。时初立刻放下心来,看来楚恒默认了她可以吃陈崇原带来的东西,她也不必跟好吃的过不去了,否则天天清汤寡水的,她肯定坚持不下来。 她刚想缠着楚恒撒会儿娇,顺便撩撩他,忽地看见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看他们的气质脸色便不怎么好了。 她最讨厌的男女主角又出现了。 师傅难为(五) 时初小脸一垮,毫不客气地指着他们道:“师傅,你干嘛带陌生人回来?”脸上不喜的神色丝毫没有掩饰。 这次是她大意了,没想到男女主这么快就到。按照原来的剧情,他们这时候应该还没到啊,明明应该是过段时间孟漫漫被人捅得只剩一口气时楚恒正巧路过,麦城向他求救,他才出手帮他们,并且好心地把他们带回来。 她都想好了,到那天她就死赖着楚恒不让他出门,这样他就遇不到他们了。 麦城不明白这位小姑娘怎么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敌意,猜测她应当是不习惯见到陌生人,便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想要亲近她:“这位姑娘,在下是想在此地住几天,很快便走,没有恶意。” “不要!”时初想做最后的挣扎。 她真的不想跟男女主有什么纠葛啊,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跟她师傅待在一起,他俩想去干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她都不想管,只要顺顺利利活下来就好,积分她现在也是不在意的,大不了多逛几个世界。 可是她心里也清楚,剧情君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只会找各种机会逼她做任务,她现在不过是在垂死挣 分卷阅读79 扎。 “时初,不要胡闹。”楚恒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平日在他面前任性他也就不计较了,可在别人面前总要懂些礼数的,万一他以后离开了没人护着她怎么办? 楚恒很少用这种严厉的语气跟她讲话,她心里委屈,却没有办法改变,只不满地瞪了瞪他身后的两人,“哼”了一声便跑回房间去,将门摔出“嘭”一声巨响。 他终究是偏向时初,对他俩也只是举手之劳,便也没在他们面前说自己的徒弟哪里哪里不好之类的,只说道:“左边尽头处那两间屋子便是你们的住所了,我这里人少,没法派人照顾你们,若是饿了,你们去厨房自己做些吃的便好。” 本就是寄居他人屋檐下,麦城也不会提出过多要求,感激道:“多谢。” 楚恒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让他们自便。 麦城意会,扶着孟漫漫向那个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麦城是个孤儿,做起杂事来十分顺手,很快就把因为很久没人住的房间收拾得妥妥当当。孟漫漫心疼地看着他,说:“对不起,是我拖你的后腿了。”她恨自己能力不足,轻易就被人伤到,否则他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怎么能怪你呢?”麦城神色温柔地看着她,继续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孟漫漫很是感动,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值得的,有爱的人在身边,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谢谢你,麦哥哥。” *** “奈奈,你什么意思?”时初不是害怕要做任务,只是单纯地不希望别人影响她谈恋爱。 “什么什么意思?”它决定装傻。 时初冷笑两声:“你的剧情怎么越来越不准了,我真怀疑你升的是假级。”它这个系统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不让她太无聊吧,要不怎么在关键的地方一点都帮不了她? 奈奈自觉说不过她,立马给她吹彩虹屁:“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家宿主是全天下最最聪明的人了,颜值又能打,可盐可甜可扑倒,不过是剧情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改变而已嘛,对你构不成一点影响对不对?” 呵呵,她是听到吹捧就搞不清方向的人吗?不是! “行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就是最棒的!” 真香。 奈奈这次可听到了她的心理活动,却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它觉得自己升级确实没有什么用,都是一些神奇又不实用的技能,刚开始它还很有底气地想要反抗宿主对自己的欺压,拽得不行,若是它有实体的话肯定是要横着走的。可慢慢的它发现它宿主好像比它还要厉害些,不仅能屏蔽它,还能找到它的bug黑它,所以它决定忍气吞声,好好做系统。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楚恒迈着他的长腿走进来,时初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不动声色,说:“怎么,不想理为师了?” “不不不。”时初很没骨气地转过身,脸上堆满笑。 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师傅有多古板的,他是真的会把她的气话、玩笑话当真,倒时候她又得花很多时间把他哄回来。时初觉得自己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不然怎么老得哄着他? “那怎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时初瞥了他两眼,才犹犹豫豫地说道:“我就是……就是不喜欢他们俩。” 楚恒不解,时初偷偷溜下山的时候他因为不放心跟在过她身后,发现她没有因为多年不与生人沟通而怯场,反而与卖食物的摊贩称兄道弟,一副非常熟的模样,显然对于这种事轻车熟路。 她下山的时候总是女扮男装,不过因为身子太过单薄,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若不是有陈崇原在身旁跟着,他都担心她会直接睡在山下。 所以时初不喜欢他们绝不是因为害怕与生人来往,他离她更近了一些,摸摸她的头:“没关系,过几天他们便走了。” 被顺毛的时初立马心花怒放,这是楚恒第一次主动与她有身体接触,还是这么亲密的动作,她倒是想像从前那样子霸王硬上弓,可她太了解楚恒的性子了,那样子肯定会把他吓跑的,说不定以后都不理她了,丢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好,那我无视他们便是。”她又离他近了些,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心里想的是若是这时候把生米煮成熟饭了也不错。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楚恒心里一惊,他刚刚怎的就没忍住去摸她的头?这个姿势太过于暧昧和引人遐想,他作为她的师傅,怎能对她做出如此逾矩之事? 柔顺的触感将他的手刺得发烫,那股热意一直蔓延到他的心尖,令他没来由地慌神。他下意识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又恢复那副淡漠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温柔的人从未存在过。 时初敏锐地意识到他的改变,也不着急,刚刚的动作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于是她只笑眯眯道:“师傅,我想学新的功法。” 楚恒想 分卷阅读80 都没想就拒绝了:“你现在基础尚未牢靠,别着急,我日后会慢慢教你。” “我可以的!”她自信道。主要是男主都出现了,她必须得加快点进度才行,万一哪天她金手指没来得及用就被男主打死了也太憋屈了。 至于兄妹相认的桥段她并不想演,想想就头皮发麻,所以她得尽快提高自己的自保能力。 楚恒还是坚定地摇头,他本就只想让她学些基本功强身健体,以她的底子,根本习不了太厉害的功法,她修炼过程所需要经历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不想让她去经历。 见说不动他,时初也没有坚持下去,心里有了其他打算。 他不教她也没关系,她偷摸着学便是了,虽说换了副身体,可那些功法的套路她能熟记于心,这万年来她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除了看遍各种类型的话本,就是在修炼上花了不少心思,就是楚恒出手,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她原本的身子。 可现在这副身体实在是……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瘦如骨柴的身子,叹了口气。 “为何突然叹气?”见时初耷拉着一颗脑袋,可怜兮兮的模样,楚恒心中便升起自责来,或许他这个师傅当得也不是很称职。 时初鼓起腮帮子,转移话题道:“徒儿近日吃得太寡淡了,总觉得肚子空落落的,现在又觉得饿了。” “我带你下山去吃。” “咦?”时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您刚刚说什么?” “听不清楚就算了。”他忽地生出一些恶趣味。 “不不不,下山下山!师傅果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最最好的人啦!”时初知道他有多讨厌人多的地方,所以平常人逛逛街啊牵牵小手的乐趣她也就不敢想了,眼下这么难得的机会她必须得抓住啊。 时初换了身好看的衣服才出门,一打开门她就与路过的麦城对视了两眼。 麦城尴尬在原地,不知要不要跟她打招呼,毕竟是寄住在别人家,视而不见也不是很好,于是他轻咳两声想要开口。 时初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径直朝楚恒的房间走去,假装没看到他。她可不想让不相关的人破坏了她约会的好心情啊。 楚恒还是像从前那般木讷,他真的只是带时初出来吃东西,自己却一口都不吃。每次时初挑选了什么东西,他都会在旁边毫不客气地指出不妥之处。 “太多油了,别吃。” “太甜,晚上吃对身体不好。” “这个太难吃,换一家。” …… 他俩不知被多少店家翻了白眼,可楚恒却不自知,只当店主说的“买不起就买不起,别出来丢人了”是在说别人。 为了避免被众多店家围殴,时初拉着他逃离了商业街,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 河面上零零散散地飘着几盏河灯,时初猜测这是几日前河灯节剩下的,她伏在桥栏上,向往道:“我也好想放河灯。” 身旁的人不语,时初叹了口气,不对他抱什么希望了,忽又听到他说道:“等我一下。”说完他就消失了。 很快他便回来了,变戏法般地从身后掏出了一盏未点的河灯,交到她手上。 时初大喜过望,两眼发光。 “谢谢师傅,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无聊了。” 楚恒:“???”这话听起来可不像在夸他。可看着她欣喜的神情,他又觉得自己做的是值得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便再也看不得时初失落,只要看到她的笑容,他黯淡无光的世界一下子又会变得斑斓多彩起来。 那时他尚不知这便是心动的感觉。 师傅难为(六) “他俩真烦人。” “难得你眼光这么好。” “我眼光向来很好好吗,否则怎么会跟你交朋友?” 时初和陈崇原坐在屋檐上,一边啃着糕点一边对院子里那两人评头论足。今日陈崇原又从别处寻到了好吃的糕点,马不停蹄地赶来跟时初分享,却被麦城当成小偷,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还是被时初发现之后他们才停的手。 麦城把孟漫漫扶到院子里晒太阳,两人时不时打个情骂个俏什么的,直把两个人看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陈崇原把包里所有的好吃的都塞给时初后,用胳臂轻轻碰了下她,揉揉鼻子,说道:“刚刚是个意外,我可不是打不过他,主要是我师父饿了我好几天,不然就凭他那两下子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时初发出一声嗤笑,没理会他。 陈崇原有些着急,又说道:“诶,我说真的,下次我挑个好时候跟他单挑,他保准打不过我。” 时初还不知道他那两下子吗,虽说不算太差,但麦城是有男主光环的人,陈崇原这个只在书里出现了两页的人物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就连楚恒都比不过后期成长之后的麦城。 不知怎么的,麦城忽然朝他们这个方向望过来,陈崇原精准地捕捉到他的眼神,冲他做了个鬼 分卷阅读81 脸,幼稚得像个小孩子。 她默默地隔开跟他之间的距离,以免被他传染,会跟着变傻也说不定。 他这副幼稚的行径自然也不受麦城待见,只见麦城饶有深意地看了时初一眼,便坦然地移开了目光。 没得到意想中的回应,陈崇原有些不悦,愤愤道:“他刚刚那是什么眼神,该不会已经有了一个女人又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吧,不行,我得让师叔把他们赶走!” 时初若有所思地看了那道背影一会儿,勾起嘴角:“不必了,若是能跟师傅说得通我早就说了,无碍,反正他们过几日便会离开。” “那就好,省得我看着他们心烦。”他乐呵呵道,忽然视线停留在她胸前,好奇道:“小时初,你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项链啊,给我看看?” 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可陈崇原没有放弃,引诱她道:“我师父对玉石之类的物件颇有研究,作为他的亲传弟子,我自然也懂得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不如我帮你看看那是什么宝贝?” “就你?” 陈崇原被她毫不掩饰的不屑伤到了,悲痛地看着她:“小时初,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虽说我平日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在这山上和我同一境界的没有比我更厉害的了,你就是不信我也要相信我师父啊。” 她沉思半晌,末了点点头,说:“那带我去见你师父。” 这个世界不比其他世界,总有一些能人异士,说不准真知道些什么。 这还是时初第一次见到陈崇原他师傅,那是个满头白发、笑得跟弥勒佛一样慈祥的老人,没有她师傅般仙风道骨,穿得随意简单,腰挎着一瓶酒,看起来也颇不正经。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会收这么不靠谱的弟子了,原来他们都是一副德行。 她忽然有些后悔来找他帮忙。 “怎么把楚恒那小子的小朋友拐来啦,经过他同意没有?万一他来找我这个老头子算账就完蛋了。”话虽这么说,却没有半分害怕的表情,只笑眯眯地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 陈崇原极有眼力见地上前,不怎么标准地俯首作了个揖:“师傅,小时初她有一块宝贝玉石,所以我这才把人带来给你看看啊。” “你想拐的是人而不是玉石吧?”他没给自己的这个徒弟一点面子,点破他心中所想。 陈崇原难得脸一红,嗔怪道:“师傅又在说笑了,我要是真把人给拐走了,师叔他保准得把我给打死。” 老头子将时初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感叹道:“仔细看倒也是个水灵的姑娘,你小子倒有点眼光……” 陈崇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小声道:“你胡说什么呢师傅?” “咳咳,快放开我,你这臭小子是想谋杀亲师傅吗?”他寻了个间隙艰难讲道。 见师傅真的脸色涨红,陈崇原赶紧放开了手。挣脱束缚后的老头子很快恢复笑眯眯的模样,眼神在两人间流转,感叹道:“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面对喜欢的小姑娘却怂成这副模样。” 陈崇原心如死灰,又不敢再堵住师傅的嘴,只好对时初说:“你别听我师傅瞎说,这山上一年也见不着几个姑娘,他见了人总喜欢乱点鸳鸯谱。” 时初面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有把刚刚两人的话语放在心上,只淡淡道:“我知道。” 见她不受任何影响,陈崇原反倒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面色如常,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嘻嘻道:“小时初,赶紧把你的玉石拿出来瞧瞧。” 时初盯了面前的老头子几秒,接着掏出玉石,将它递到他面前,手却一直没有放开牵着玉石的线。 玉石在白天也显得莹润通透,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一看就是不俗之物。 “哇。”陈崇原首先发出惊叹,“虽然跟我所知道玉石都对不上号,但肯定也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原本嬉皮笑脸的老头子一见到这枚玉石,神色立马凝重起来,脸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泛红,他伸出手想要去接过玉石想要好好端详,却被时初拒绝了。见她这么宝贝这个玉石,他也不好强求,只挥了挥手,说:“你先出去。” 陈崇原环顾四周,还未反应过来,乐道:“师傅,你跟谁说话,这没其他人了啊。” “说的就是你,我有些话想跟时初私谈,你去外面守着门。”他脸上是难得的认真。 “师傅,你别开玩笑了,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再说了,就我们这小破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听墙角?” 他依旧乐呵地讲着,抬眼看到师傅眤了他一眼,他心一惊,这是师傅关他禁闭前必有的眼神,他立马抿紧嘴唇,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逃也似地离开。 老头子的神色这才柔和下来,对时初说:“姑娘,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吗?” 时初惊讶地和他对视,皱眉:“你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说:“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只是你身上这块玉佩实在是玄乎,我曾有幸听一位前辈讲过。” “请说。”看来 分卷阅读82 她找对了人。 “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有位长辈曾在我有危险的时候出手救过我,后来收我为徒。他身上总是佩戴着这枚玉佩,我曾问过他这是什么东西,可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那是什么东西,也正是因为他,我燃起了对玉石的兴趣,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些稀奇的玉石。 可我见过了无数种珍奇异宝,却没遇见过同师傅身上一样的玉石,它比我见过的所有玉石都要美丽。有一天师傅忽然说他就要离开了,我问他所谓的离开是不是飞升,如果是那样子的话我将来也会去找他的。可他只是叹了口气,对我说他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时我还很懵懂,以为他只是在逗我,而他只是一边轻抚着玉石一边告诉我聚散终有时这个普通却伤情的老道理。他说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是我的全部,却不过是他生命中很短的一程,他得去其他地方寻找被困在玉石里的人。 后来他真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像从未出现过这个世界一样,从此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留不住的。” 困在玉石里的人?时初眉头紧蹙,难道他也是被禁锢在玉石里了吗,可为何她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你都听到了?” “啊?”奈奈有些尴尬地出声:“宿主,你怎么知道我在偷听?” “这种时候你要是不出来,我真怀疑你是个废系统了。” “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系统身攻击嘛。”奈奈埋怨道。 “听了他的话,你有什么感想?” “什么……什么感想?”奈奈打算装傻到底。 “嗯?”时初扬了个声调,威胁意味明显。 奈奈只好投降:“我是真不知道,或许你的玉石也是个厉害的法器,但我的资料库没有关于它的信息,不然我早查到了,我对宿主真的是忠心耿耿的,没有半分欺瞒。”上次被时初黑的阴影尚在,因此它不得不低头。 见它是真不知道,时初也就不再理它。老头子还沉浸在回忆里,神色动容地盯着她手里的玉佩,喃喃道:“我怎么就忘了问他是否能带我一起走呢?” 陈崇原耳朵趴在门上,想要听清里面人的交谈声,可无奈距离太远,他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忽然,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他一下子就栽倒在了门槛上,狼狈至极。 他有些尴尬地抬头,却发现两人都没有看他,神色都有些凝重,各怀心事的模样,他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跳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疑惑道:“发生了什么?” 无人应答。 他凑到时初身旁,问道:“怎么,我师傅欺负你了啊?你跟我说,我替你报仇。” “我先回去了。”她现在只想回去理一理自己的思绪,她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却始终差一条清晰的线。 “诶,等等我,我送你回去。”他忙道。 女孩却没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有些郁闷地回头想要问自己的师傅,却发现他老人家心不在焉,他招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不就看了一块玉吗,你俩怎么都不正常了。” 他师傅皱眉看了自己这个天真的弟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别再喜欢她了。” 师傅难为(七) “哈哈哈师傅你又瞎开玩笑,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陈崇原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又在打趣自己。 “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这个女孩。” 他终于听出师傅认真的意味,嘴唇微启,却发不出声音,最后拼命压抑着嘶吼的情绪说:“我不!” 说罢他回避师傅的眼神,逃回了自己的屋子。 虽然他一直不承认自己喜欢时初,可对于自己为什么总想见她,见到好吃的第一个想分享给她,每天睡不着时辗转反侧想念的还是她,他心里又是隐隐有答案的。 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在很久以前,又或许是最近才转变了心意,总而言之,在他今天被师傅这么一刺激过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喜欢她,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她。 看着自家徒弟仓皇逃离的背影,老头子不禁摇了摇头,再维持不住平日的笑脸。枉他自诩不会被俗世所纷扰,结果一触到回忆的弦,心潮就被搅动得再难以平复。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够少受情伤,注定留不住的人停留在回忆里,只会徒添伤悲。 许是最近耗费太多心神,时初一回到房间就开始晕晕欲睡,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刚刚老头子说的话,就已经进入梦乡。 前一秒窗外的阳光还亮得刺眼,下一秒就坠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师傅,我想在你怀里睡觉。”小姑娘边迷糊地揉着自己的眼睛边说。 男人坚决地摇摇头,拒绝了她的请求。 小姑娘不满地嘟着嘴,问道:“为什么,我以前一直都是在你怀里睡觉的啊,在别的地方我睡不安稳。”b 分卷阅读83 r   男人面有难色,耐心解释道:“因为你长大了,须知道男女之别,以后你不仅不能跟我靠得太近,跟别的异性也不能靠得太近,乖,回房间睡去。” “异性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我所能见到的人,除了师傅就没其他人了呀,那还需要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她虽然没听太懂师傅所说的话,但也知道师傅的意思是不让自己跟他一起睡觉,当下就不悦起来。 他也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异性是什么意思,她其实年龄不算很小,只是灵智尚未健全,对于一些事情仍很懵懂。思索间,小姑娘已经化成了小狐狸的模样,准确跳入他的怀中,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抬头无辜地看着他,然后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小狐狸软乎乎的肉垫搭在他手上,他忍不住像从前一样在她睡着的时候帮她顺毛,顺了一会儿发现这样不太妥当,又收回手。许是力度过大了些,小狐狸动了一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却始终未睁开眼睛。 他无奈地笑笑,最终还是没把她叫醒。 醒过来的时候小狐狸发现自己还在师傅怀中,她悄悄转了个头想要偷瞄他,却被男人抓了个正着。 她想要赖在他怀里,便继续装睡,却听到男人说:“起来吧,我知道你醒了。” 小狐狸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轻快地跳到地上,恢复成了人形。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却发现师傅偷偷舒展了下右边她一直躺着的手。她忽然意识到,师傅可能为了不惊醒她便一直没动,瞬间感动得不行,眼泪汪汪道:“师傅,你对我真好。” 男人:“???” 小狐狸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贴心,便坦白说出来:“师傅不必因为害怕惊醒我而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你累坏的话我也会心疼的。这样吧,今晚的晚饭我来做,你好好歇着。” “别——”听到她要做饭,男人淡定的脸上终于泄露了一丝别的情绪。他真不知道自己这傻徒弟怎么这么能脑补,她睡姿这么差,过一会儿换一个姿势的,哪需要他特意维持一个姿势不动? “师傅,你还是歇着吧,我保证我的手艺有进步!” 男人:“……”上次准备的药还有剩吗? 画面又忽地一转,小姑娘被男人抱在怀里,逃离身后的追兵。 小姑娘受了伤,脸色苍白,她咳了好久,才费力地开口:“师傅,你把我放下吧,他们的目标是我,在这样子逃下去你也会顶不住的。” “不行,你安心跟着我,不要害怕。”男人面色沉静,只有额上突出的青筋显示了他的疲态。 小姑娘心疼得不行,眼泪簌簌地流下:“师傅,他们人太多了,我不希望你为我冒险,即使你现在放开了我,你也是我心中天下无双的英雄……放开我。”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被人圈得更紧,这时他衣服前的血渍显露了出来,她这才发现他受伤了。她忍不住唤他的名字:“唐铭修!” “时初,从捡到你的那天起,我就暗自发过誓,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所以你不要再说让我放弃你的话了,我是你师傅。” 可对我来说,你不仅仅是我师傅,更是我失去生命也想要保护的人。小姑娘心里想着,可她长大了,知道如果将这些话说出来,也许会使他们的关系产生裂痕,便硬生生将这些想法吞了回去,只是握着他袖子的手又紧了一些。 后来的场面变得很混乱,时初耳边是兵戎相见的声音,嘈杂刺耳,她费力想要看清现在的局面,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声音也像是堵在喉头,说不出来一个字。 *** “宿主,你醒醒,醒醒……”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时初的头绪才像一下子被拉回现实,眼睫毛颤动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看清周身所处的环境。 外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刚刚惊心动魄的感觉仍使她感到心悸,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让她几乎分不清究竟刚刚是梦境还是此刻才是梦境。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人浑身被血染红,在那样的惨状下,他也没有显露出半分狼狈的感觉,眼底涌动着保护她的异常明亮的光。 唐铭修。 原来他叫唐铭修。 虽然这次醒来之后她还是没记住梦中人的模样,但对他的名字印象深刻,仿佛她在嘴边把这个名字念过无数遍,那般的亲切和熟悉。 “吓死我了,刚刚宿主你的情绪波动很大,我真害怕你的心跳一下变成直线了。”奈奈心有余悸地说,它刚想把自己的收获跟宿主分享呢,却忽然被警告她的情绪有异。 见时初不说话,它试探性地问:“你刚刚做了什么梦,为什么哭得这么惨?” 哭?时初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触到一片湿润,她这才感觉到眼皮有异常的肿胀感,难受至极。所以刚刚梦里的撕心裂肺不是假的,她是真真正正进入了梦里。 不,或许那并不是梦境。 “你还以为你要断气了呢,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分卷阅读84 时初还是不理它。奈奈也没太在意,反正宿主无视它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它只当她是还沉浸在梦里没反应过来,它又藏着这么重要的事,实在忍不住想要分享。 “对了,我终于把bug修复好了,你想知道是什么问题吗?”它卖了个关子,却没人理它。 “好吧,我直接告诉你,你听完肯定会吃惊死的!其实啊,在你经历的这些世界里,不只你一个人不属于那些世界,有一个人也始终在跟着你。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每次都是和你同一个时间进去的,他背后或许也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比我还要强大得多。” 它想这么劲爆的消息时初总会吃惊吧,没想到她还是沉默,自顾自地打理着头发,似乎打算出门。 “诶,宿主,你不能给我一点存在感吗,比如问问那个跟你进入其他世界的人究竟是谁啊什么的,我保准你会吃惊。”它有些郁闷,自己是摊上了什么高冷宿主啊? “不想知道。”时初总算理它了。 奈奈:“……” “不行,我认输,我实在忍不住了。”奈奈最终还是像她头像,接着兴奋道:“那个人和你颇有渊源呢,文泽裕啊,宋知轩啊,酒铭啊,这些你撩过的男人们,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呢。” “还有楚恒。”这傻系统。 “对对对,你瞧我怎么就漏了一个——诶,不对,宿主你怎么知道?”奈奈没把她惊到,反倒被她吓到了,所以说她其实早就知道她撩的是同一个人?联想到一些它之前未注意到的细节,奈奈终于反应过来了。 靠!它就说她态度转变怎么这么大,原来是因为她早知道这些人是同一个人。 他们不是伙伴嘛,为什么她知道什么都不跟自己分享,真的好气哦。 气归气,但它还是厚着脸皮嬉笑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你猜啊。”时初心情恢复了些,露出恶作剧得逞般的笑。 她不过是想从奈奈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以佐证自己的猜测,现在她的心完全放下了。 她看了眼似乎没什么异常的玉佩,嘴角咧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刚刚她醒来的时候注意到玉佩周围又散发着蓝色的光芒,这会儿应该是消散了。所以她刚刚所做的梦是玉佩想要告诉她的吧,因为撕开了记忆的一角,她便更想探寻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了。 原本她想慢慢做任务,不在意积分多少。可现在她更想让真相早日揭开,好再次见到那个人,那个她真正牵挂的人。 *** 林子里很是寂静,即使是被黑夜覆盖着,也透出一股荒凉的感觉。 时初轻车熟路地穿过荆棘,敏捷地避开各种机关,点起蜡烛看地上的土壤。不远处的土壤很明显与周围的不同,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上面还插着一棵摇摇欲坠的小树苗,一看就是匆忙植上的。 她吹灭蜡烛,朝那个地方走去,借助微弱的月光,在那个地方刨了个小坑。因为是新土,她翻动得很轻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上一世原主之所以被麦城所杀,便是因为某夜她晚上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拿到了麦城藏在这的功法,他以为众人对这部功法趋之若鹜,却不知道原主根本就没看懂这上面所写所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只当那是什么好玩的画本,随意翻了几下发现自己看不懂之后就随手丢在了一旁。 至于为什么偏偏是原主发现了,那必须是剧情君的锅。或许是兄妹之间的默契,或许是她瞎猫碰上死耗子,总之那么喜欢睡觉的一个小姑娘那夜就是跑了出来,辛辛苦苦挖了好几厘米,把这个要了她的命的东西取了出来。至于这符不符合逻辑,剧情君是不管的。 可这个举动落在麦城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了,他不能忍受任何觊觎他的功法的人,认为原主是蓄谋已久,所谓的天真和嗜睡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他自己放下戒备,好把他的功法偷走。 时初:自己没把东西藏好怪谁? 可男主可顾不了这么多,他向原主索要功法,却怎么都不肯说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原主觉得莫名其妙,不想轻易把东西给他,想让师傅鉴别一下这是什么东西,抢夺间的功夫,男主便把原主给打死了。 毕竟只是个炮灰,原主没办法做到像男女主角似的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吊着一口气在,反正就是死不了。她身子本就弱,男主下了个重手就让她嗝屁了。 因为麦城伤了自己的徒弟,楚恒也自此和他成为敌人,和他交战了不少回,却始终分不出胜负。 可男主就是男主,和高手过招之后功力很快提升,过了不久,就连楚恒都不是他的对手了。楚恒受了重伤,最后的结局并不是很好,也没能如众人所愿飞升。 时初之所以决定还来趟这份浑水,就是因为知道以剧情君的习惯,如果她不出手的话,男女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滞留在这里,她也没办法很快完成任务。 拿到功法之后,她把挖过的地方恢复成原样,而 分卷阅读85 后消失在漫漫黑夜里。 天色微亮的时候,外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麦城烦躁的声音传来:“我的东西不见了,我必须进去找。” “时初她还没醒,等她醒了再说。”许是两人交谈得不太愉快,楚恒的声音明显透着不悦。 “谁知道她会不会趁着这个时候把东西藏起来?这院子我都找遍了,只有她的房间没找过,若是我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定会向您赔罪,但是您现在必须让我进去,那个东西对我而言很重要。”麦城的语气像是肯定了东西是在她这。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初嘴角勾起笑意,迅速穿戴整齐,在外边的人争执时打开门,众人都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麦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意思像是说她果然已经醒了,不过是假装没听到。 “抱歉时姑娘,我得进你的屋子里去找一样东西。” “请便。”时初侧身给他让了个位置。 楚恒直直地望着她,眼底有些不解,见她坦荡,便放下心来。他了解自己的徒弟,她绝不是会故意偷取别人的东西的人,这点他还是可以保证的。 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听时初的话把他们赶走,否则也不至于现在让他们在这里撒野。他本就想要一片清静之地,怎么那天就着魔般地收留了他们。 孟漫漫倒是没有太大的恶意,她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原本她打算在门外等着麦城,可觉得被其他人围观过于尴尬,便跟在麦城身后进去。 她并不觉得会是这个姑娘偷了功法,因为她更怀疑是她父亲派人来跟踪他们,然后趁他们不备偷走的。 其实那套功法有着极强的反噬能力,她早劝过麦城不要再修习,可他不听,口口声声说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好保护她,她也就不好阻止了。 过了没多久,里边两人便出来了。麦城的脸色尤其不好,他在那本功法上施了一个法诀,能够感应到它的位置,明明他的感应就在时初的房间,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着,到后来那道感应便完全消失了。 “哇,真没想到宿主获得的金手指不全是鸡肋诶,不过你干嘛不一开始就屏蔽掉他的法术,偏要引他来,那他还不是得怀疑你吗?” 时初不屑地笑了笑:“就是要让他感受一下希望破灭的感觉,让他明明知道东西在我这里,但就是找不着。” “宿主真的是超坏!”奈奈感慨。 “谢谢夸奖。” 奈奈:“……”并没有在夸奖你好吗? 不对,完成任务所获得的金手指宿主是可以随时使用的。奈奈仿佛知道了什么—— “所以你之前用金手指屏蔽了我多少回?”它怎么就没想到呢,对它来说,屏蔽这种金手指肯定是鸡肋,因为它得观察宿主的情况,可宿主就不同了,总想偷偷背着它做一些不好的事。 时初没再理它,而是上去故意气麦城:“怎么,东西找到了吗,找不到的话我要回去补觉了,哦对了,你们离开之前记得帮我把东西整理回来。”她朝里面望了一眼,嫌弃地撇撇嘴。 孟漫漫扯扯麦城的衣袖,示意他赶紧离开。她天真地觉得两人确实是冤枉了人家小姑娘,心里其实也因为自己的爱人不用再修习这种危险的功法而感到开心。可这种开心她是不能表露出来的,她知道麦城有多重视那套功法。 可麦城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笑得得意的姑娘,眉头紧蹙。 别人都不知道,但他能确定,东西就在她这,他最后感应的位置就在她的房间,如果没人偷偷转移的话,那就是东西还在她那,总之,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师傅难为(八) 最终麦城还是不甘心地带着孟漫漫走了,两人找了个另外的住处,整日寻找功法的下落。 时初是麦城最大的怀疑对象,他不知在墙角偷偷观察过她多少回,可时初只是照常练功,偶尔偷懒小憩。 陈崇原有好一阵没来找时初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倒没有多失落,只是太久没能改善伙食了,总觉得练功都不得劲。 楚恒自己不吃东西,根本没想过要给她做好吃的,她明里暗里提过想让他再带她下一次山,可他愣是没有听懂。时初气极,果然修为跟情商这种东西并不能成正比。 也因为如此,她只好自己想些改善伙食的办法。好歹修炼有了一定成效,时初兴冲冲地跑到山上,想自己捕些野味来尝尝。 她瞅准了一只在山林间穿梭的野兔的身影,跟在它身后,想趁它停下来的时候抓住它,可当她扑过去后,却撞上了一个穿黑衣服的人。 “哎哟,谁啊?”被撞的那人揉揉自己的脑袋,他这才眯了会眼,就莫名被人撞了,心里郁闷得很。 “你谁啊?”时初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人。那是张陌生的面孔,不是山上的人。 见是个没什么杀伤力的小姑娘,黑衣人放松下来,底气也足了不少,凶狠道:“我先问的你!为什么要撞我?” 分卷阅读86 “谁稀罕撞你啊,没事躲草丛里干什么?” 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激怒了黑衣人,那人掏出一把剑,抵着时初的脖颈道:“不要不识好歹,信不信我杀了你?”忽地他又想到什么,一边举着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展开,问道:“你可曾见过画上这两人?” 时初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男女主,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黑衣人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手上力道轻了一些,说:“告诉我他们在哪,我饶你不死。” 时初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无辜地指了指黑衣人的身后:“你问他吗?” 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一道寒光直逼自己,他暗道不好,还是没躲过去,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血溅了一地,时初嫌弃地离案发现场远了些。 “你早就发现我跟踪你了?”麦城神色复杂地看着时初。他自认自己隐藏得很好,却还是被她发现了。 她诚实了摇了摇头,若不是刚刚他发出了一点声响,她还真没发现他在跟着自己。 “我救了你。”他突然说道。 时初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说道:“我可不会感谢你。”他之所以跟着她是因为他想杀了自己,一想到这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刚刚那只兔子被这边的动静一吓,早溜得没影了。林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时初觉得这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万一男主大人想对自己做些什么,她还真跑不掉,可她又绝对不愿意在气势上处于下风。 麦城手上的剑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刚刚还在剑上淌着的血极诡异渗入剑身,很快消失不见。 邪物。 时初皱眉,她可不记得麦城有这么一把剑。他修炼的那本功法本就危险,一不小心就容易堕入魔道,若不是他意志足够坚定,早就走火入魔了。她很不喜欢这把剑,因为它身上的血腥气息太浓重了,熏得她难受。 所以剧情现在是偏离到哪个轨道了,怎么她都把功法抢走了,他还是会找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本功法究竟在哪里?”麦城语气里的威胁意味太过于明显。 时初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时间整天跟踪我,倒不如好好到别处去找找。” “它就在你那里。”麦城笃定地说。 时初打了个哈欠,表示懒得再跟他废话,说了句“神经病”转身就想走。 麦城阴恻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她没有回头,只是勾了勾嘴角,无所谓道:“不会的,在不确定功法在不在我这里之前你不会对我动手,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这种邪祟之物还是少碰为妙。” 回去的路上时初顺手捞了条鱼回去,美滋滋地想着可以炖碗汤喝了,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楚恒站在门外看着她。 她下意识地背手,把鱼藏到身后。 “师傅好。” 藏东西的技术太不高明,楚恒有些好笑,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只严肃道:“为何不好好练功,偷偷溜出门?” 时初立刻就听出来他这是在担心自己。麦城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久,行踪被那些追赶他的人发现了,最近山上来了很多身份不明的人,所以他严令禁止她出门。 自知理亏,时初不想听他唠叨,立马装可怜道:“还不是因为最近的伙食太差,让我没有修炼的动力。” 楚恒沉默几秒,说道:“你若是实在想吃,告诉我便是,我会替你买来,下次别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出去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想吃红烧猪蹄,糖醋排骨,手抓羊排……”时初越说越起劲,她光是念着这些名字就像流口水。作为一只高贵冷艳的狐狸,这么多天没碰肉真是太委屈她了。 楚恒听得直皱眉:“修道的人,对这些荤腥的东西早晚得戒掉的。” “不行!”时初坚定地摇摇头:“不可能戒掉的,这辈子都戒不掉的了!” 她脸上的神色格外认真,仿佛在说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楚恒也没有多在意,只要她开心就行,他原本也没想让她修炼到什么厉害的境界,能自保就行。 见楚恒没有反驳她的意思,时初轻快地跑上前,炫耀般地给他看了看自己抓的鱼:“师傅,我做鱼汤给你喝好不好?” 他想也没想地就摇头了。 可时初还是没放弃,对着他撒娇:“您就尝尝吧,辟谷又不是不能吃东西是不是?您就不想尝尝您最心爱的徒儿亲手做的爱心汤吗?” 楚恒:“……”怎么这丫头最近说话总是怪怪的,究竟是跟谁学的? “您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我这就去厨房做饭!”好不容易哄他一次,时初生怕他会说出拒绝的话,连忙跑到厨房里一阵忙活。 这条鱼个大鲜美,她把鱼头拿来炖汤,鱼身用来清蒸。楚恒倚在门外看着她,意外地发现她对做饭这件事竟然还挺娴熟的。 分卷阅读87 他应该拒绝的,可是看着她渴求的眼神,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自己似乎……看不得她有一点失望。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可他不知道究竟是为何。 食物的香气很快就溢满厨房,时初将盖子盖上,用小火焖煮,这才有时间搭理楚恒:“师傅,我是不是很厉害?”她眼神里全是求夸赞,亮晶晶又带着狡黠的意味,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刻意忽略掉内心异样的情绪,点了点头。 “是吧?作为你的徒弟,我必须超级优秀啊。” …… 鱼煮好后,时初兴冲冲地将它们装盘,也顾不得烫,端到桌子上,满脸期待地看着楚恒。 楚恒有些迷茫,他太久没像个正常人一样吃饭,竟有些忘记如何吃饭了。可看着时初的眼眸,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汤。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喝?”时初立刻想得到反馈。 意外的鲜美。食物的唇齿间融化的感觉有些陌生了,可他还是吃出了这道汤的美味,点点头。 得到肯定,时初这才放下心来,也拿起筷子大块朵颐。她其实很久没下厨了,生怕自己手艺生疏。 楚恒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只吃了一口便愣住了。 怎会如此熟悉? 明明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味道,他却有一种吃过无数遍的感觉,心底生出的暖意和熟悉感令他有些无措。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明明他应当记得的。 他沉默地吃着,试图将那段被遗忘的回忆勾出来,可都没有用。他只觉得这副场景似乎重复过无数遍,口中的滋味碾化为无数纠结,令他心乱如麻。 之前他从没有怀疑过时初,他不知道为什么时初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勤奋上进,刻苦练功,但讲话又像个登徒子,风骚得不行。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因此对于她的脾性,她一清二楚。可是现在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仿佛她身子里住着的是另一个陌生的人。 那么的灵动活泼,那么的……能轻易拨动他的心弦。想到这,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起来。 “怎么突然不吃了?”看到楚恒突然有些大力地放下筷子,时初不解地问道。 “我吃饱了。” “啊,这才吃了几口呢,”时初有些失望,可怜巴巴地恳求他:“再吃点嘛。” “不必。”说完他便离开了。 这下子换成时初愣神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她还指着这顿饭撩到他呢,这么久了还没把他搞定算怎么回事? 男人心真是海底针啊。 师傅难为(九) 楚恒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连好几天都没看到人影,更过分的是就连一声招呼也没跟她打。 时初在他房间门口蹲守了好几回,可是连他影子都没见着,郁闷得功也不想练了。 “奈奈,帮我查查楚恒去哪了。”她问得理所当然。 奈奈却不乐意了,它还在为宿主偷偷屏蔽自己而生气。别的系统都是金手指大开,威风得很,就它整日被打压,一点面子都没有,它在别的系统面前已经抬不起头了! “要查自己查。” 时初慢悠悠地磕了颗瓜子,不咸不淡道:“你还记得上个世界获得的金手指是什么吗?” “不……不记得了。”奈奈瑟瑟发抖,它立马就意识到宿主这是在威胁自己,毕竟病毒入侵这种怎么听都像是在针对它的金手指听起来就不是很友好。它就奇了怪了,为什么自己开启的都是这些坑自己的金手指?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他就在对面的山头上待着,其实他每天都在偷偷看你!”奈奈还是没骨气地说了出来,而后立马下线,不给时初问其他问题的机会。 郁闷的情绪扫了大半,时初想起他情绪开始出现异常是在吃了她做的菜后,当下就明白过来他是在纠结什么。看来他是在害羞啊,原本骨子里残留着一些记忆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有些喜欢是抹不掉的,无论跨越了多少时空、经过了多少变迁,这份喜欢都会浓烈如故。 “小时初。”熟悉的声音忽地响起,时初扭头一看,发现陈崇原提着一袋东西来找她了。 时初许久未曾见过他,也不知他为何突然造访。不同于往日的没心没肺,他这次拘谨了很多,虽然脸上仍带着笑,但看起来只是在强撑着,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讲。 她本想用以前的态度对待他,可想起山上还有一个人在看她,眼珠子一转,对陈崇原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找我什么事?” 陈崇原有些受宠若惊。他的小时初好久没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了,尤其是前段时间,连个微笑都吝啬于给他。他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心中的忐忑也消解大半,嘴角的弧度扩到最大,他扬起手中的食物,说:“芙蓉糕,我新发现的东西,特好吃。” 时初毫不客气地接过,食指大动,吃得很满足。 这次陈崇原没有 分卷阅读88 陪着她一起吃,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突然叹了口气。 时初毕竟吃了人家的东西,象征性地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他却答非所问,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问她:“小时初,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啊。”时初毫不犹豫地回道。 陈崇原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下来,他多希望时初说的人是他,可是他知道不是的,他太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的,瞧着那人时,眼睛里仿佛要开出花来。 可是时初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东西,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也是在想着另一个人。 他实在猜不到那个人会是谁。时初接触的人并不多,他这么心心念念地想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分享给她,可却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你该不会喜欢我吧?”时初忽然开口。 被戳中了心事的陈崇原满脸通红,慌张地摆了摆手,忙道“没有”,末了又觉得后悔。 他为什么不趁着这次机会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小时初,哪怕是明确的拒绝也比现在的煎熬来得强。可是他又害怕一旦戳破这层关系,他俩就无法再心无芥蒂地来往了。 越想越觉得挫败,陈崇原找了个借口离开,想好好冷静一下。 时初往嘴里塞了个芙蓉糕,意味深长地朝对面山头看过去。 楚恒慌张地往身后的树一躲,接着觉得有点好笑。他怎么会认为时初能够看到自己?可是刚刚那一眼分明是朝他这个方向看来的,那眼神里仿佛是不屑和嘲笑。 他也不知为何自从那天深埋的情愫被挖出来后,他就没有勇气再面对时初了。 那天晚上他去过时初的房间,已是夜半时分,她睡得很沉。熟睡的她没了平日里的狡黠,看起来稚嫩得像个孩童。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周身踱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她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嘤咛,不太舒服地动了动。楚恒一瞬间有些慌乱,生怕她醒过来,可怎么也移不动步子。 他好想就这样看着她,总觉得这样子的她他曾经看了无数遍,可每次看都会心生欢喜,总也看不够似的。 好在她并没有醒过来,刚刚紧蹙的眉头也逐渐伸展开来,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刚刚的梦魇消失了。 鬼使神差般的,楚恒俯下身,轻轻在她额上落了一个吻。少女的皮肤柔软而冰凉,刺激了他浑身上下每一处神经。 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想要更多,看着少女的睡颜,他竟产生了一种想要把她据为己有的冲动。那股强大的占有欲几乎要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退离了她的房间。 清冷的夜风稍稍聚拢了他的一丝理智,他这才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实在是过于恐怖。他怎么会对自己的徒弟生出那样不堪的想法,他以为自己修炼得差不多了,却不知不觉间被其他东西所牵绊。 这是大忌,可偏偏他好像陷得有些深了。 之后他选择冷落她,刻意让她找不到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在这个地方偷偷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在陈崇原出现之前,他以为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应该能平心静气地去见她了,可看着他们在坐在一起,他们之间似乎还有有趣的事情发生后,他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被激了出来。 有些东西一旦被放出来就再也难以遏制,他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下来,他俩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立场干涉时初的感情,可想要独占她的欲望却越来越浓烈。 *** 是夜。 时初感觉有一道凉飕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睁眼,就看到楚恒站在她床前,眸色暗得惊人,似乎深不见底。 她是有被他吓到,本想象征性地尖叫几声以显示自己是个需要保护的弱女子,可一想到站在床前的是自己的男人,她又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没心没肺地说:“师傅,一起睡?” 楚恒的冷静立马溃不成军,他想过她看到自己的无数种反应,却没想过她会如此淡定地说出这般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话。 这话太过于荒唐,以至于他辨不出她究竟是怎样的情绪,不过与她最近的性格倒是极为相符,总叫人看不懂,却又出奇地吸引人。 是了,这段时间以来,他觉得自己的徒弟像是换了一个人,倘若是面对以前的她,他是不会生出这么多复杂的情绪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她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时初。”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她,跟她说不要让其他男人接近她?可是其中的原因又该如何向她解释,说自己喜欢上了她?不,就算是她能够谅解,他自己也是原谅不了自己的。 “嗯,怎么了?”时初明知故问,心里得意得不行。看吧,她就说他还是会爱上自己,如果连这点默契都没有,那他就不值得自己喜欢了。 “倘若有一天我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 分卷阅读89 谅我吗?”作为师傅,他不该说这些话的,可是他觉得如果自己不说出来,心里那道坎会一直横亘着,对两人都不好。 “会啊。”时初不假思索道:“因为师傅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人了!” 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他总该明白了吧? 时初显然高估了楚恒的情商,他仍面带难色,支支吾吾着不肯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反倒使楚恒退缩了,她对自己那么信任,若是她知道自己指的事不是她以为的那些事,还会像此刻一样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些话吗? 若是在从前,他能告诉自己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可到了她跟前,所有的冷静自持都不见了,久违的青涩与怯弱重新回到他身上。 “没事。”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他不能这么自私,也不能做那个亲手伤害她的人,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刚打开门想要离开房间,楚恒的腰却被人一下抱住。 少女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师傅,别走。” 接下来那句话令楚恒的心跳一下子加速,几乎要蹦出胸膛,令他血液倒流。 她对他说:“师傅,我喜欢你,你别走好不好?” 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萦绕在他鼻尖,令他生出几分罪恶感,可他又迷恋这种感觉,被喜欢的人接近时的心动实在太过于美妙,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同时,强烈的不安感又朝他涌来,他想要推开少女,却像是失了力气般怎么也推不开。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轻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师傅难为(十)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和我在一起,每天一起吃饭睡觉以及做羞羞的事情。”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住他,时初当然不肯撒手,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变得飘忽起来。 “时初!”楚恒不明白她怎能这么坦荡地说出这等令人脸热的话,却没法骂她,只能无奈道:“你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吗?” “我知道啊,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不是全天下最简单的事情吗?” 少女的声音软软的,但语气里的坚定是他所没有的,他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没法像她这般不顾一切,横冲直撞。 他掰开环绕着自己的细嫩的手,隔开了些距离,让自己正视她,这才说道:“可我是你师傅。” 时初不解地说:“这又如何,有哪条律法规定了不准师傅与徒弟谈恋爱吗?” 她讲得太过于理直气壮,倒令他无法接话。 是啊,确实没有人说过不准他们在一起,他最过不去的,其实是自己心里那关。 “所以啊,要是你现在选择和我告白,我肯定会答应你。”见他神色有些松动,时初立马补充道,接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时初——”他只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就没再说话,有些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没想到她对自己存着这份心思,说不欢喜是假的,可他始终觉得时初还是个孩子,对他的喜欢也不过只是依赖,等她长大些了,明白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说不准将来是要回来怪罪他的。 时初真是要愁白了头,他怎么又开始犹豫不决了呢?怪她怪她,放手一时爽,追夫火葬场。 眼见着他又变了神色,她连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角,雾蒙蒙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他,说:“叫我初初,我喜欢听。你先不要急着做决定,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的。” 无论你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都一定要找到你,问清楚究竟发生过什么。虽然有太多未知的事情,可她笃定他就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明明是他忍不住过来找她的,怎么莫名就变成了被表白对象?他觉得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太对。 时初点点头,放他离开了。 自从表明了心意之后,时初就愈发肆无忌惮了。楚恒终于不再躲着她,她便抓住一切机会接近他,每次都把他撩到满脸通红才肯离开。 她也不知为何他在哪个世界都这么害羞,这反倒激起了她的恶趣味,每次看到他窘迫得不知道躲哪去时她心情都会很好,因为实在是太可爱太软萌了。 楚恒觉得自己都修炼到这个境界了,竟然轻易被一个小姑娘扰了心绪,实在是失败得不行。以前他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满不在乎,所以能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家业,舍弃他人对自己的倾慕,名与利对他来说皆为浮云,可现在出现了一个让他放不下的人。 他出生那天,路过他家的道士说他这一生会顺风顺水,但在即将到达巅峰的时候会遇见一个劫,被父亲当作无稽之谈赶了出去。 现在他终于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劫,并且避无可避。 可是这小姑娘一放飞自我以后未免也太可怕了些,整天在浑身没长骨头一样逮着机会就倒在他身上,装作自己睡着了,但总忍不住偷偷睁开眼观察他的 分卷阅读90 反应。 *** 陈崇原来找时初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 时初像只跟屁虫似的跟在楚恒身后,脸上是他许久未见的灿烂笑容,不似对待其他人时的虚假微笑,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 他简直嫉妒得不行。 更可怕的是很快时初就软绵绵地倒在了楚恒怀里,装得一点都不像,他惊得将手中的吃食掉在了地上,引起两人的注意。 他忽然想起那天时初的回答。她说自己有喜欢的人,那时他不敢猜,只觉得她接触的来来回回就那几个人,这其中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但他却不敢问。 可他完全没想到,原来她喜欢的人竟是他最尊敬的师叔。他早该明白的,自己的努力比不过他们的日夜相处,楚恒总不喜欢自己来找时初,时初最近对他总是不冷不淡的,这些明显的信号他都早该发现的啊。 为什么偏偏是楚恒?他俩是师徒啊,若真是在一起了,是要为世人所不齿的。 楚恒在看到他时的表情也有些慌乱,极不自然地将怀中的人扶了起来,轻咳了两声,唤了一声陈崇原的名字。 那情形落在陈崇原眼里就是一对小情侣打情骂俏被他冲撞,他心里堵得慌,却没有发泄的出口,只愣愣地喊了声“时初”,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明明生气得简直要崩溃了,可他偏偏没有任何指责两人的立场,只能寄希望于是自己想多了。 “你怎么来了?”时初回答得坦荡,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心虚感,却也没有因为他的到来有任何的情绪上的波澜。 陈崇原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食物,艰难地开口:“我……就是给你拿了点东西,你和师叔……”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敢问出来。 时初一看少年犹豫的神情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决定早日断了他心中的念想,假装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用开玩笑般的口吻说道:“以后该改口叫我师婶了。” “初初!”楚恒喊了时初一声,她怎能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胡话?可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 他刚刚叫她什么?初初这个名字他是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每次念出来心里都像裹了蜜似的,仿佛她就在耳边呢喃,可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念出来。 时初没听出来他对自己称谓的变化,因为她听过无数次他叫这个名字,一时间便没有反应过来,只委屈地撇了撇嘴,说:“你要什么时候才肯给我名分嘛?” 最震惊的人非陈崇原莫属了,他难受得几乎要无法呼吸,但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忍住鼻尖的酸涩,说:“那你们聊着,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他狼狈地逃离,走路的步伐都不是很稳了,踉踉跄跄的,看不清前路,以至于他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他匆忙道歉,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就离开了。 “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乱说话,会被误会的。”楚恒也顾不得陈崇原会怎么想了,他发现自己已经治不住这个小丫头了,总会被她带着跑。 时初毫不在意地笑着,说:“好呀,那我只在你一个人面前说好了,你想听什么呢,小宝贝?小甜心?” 也不知道她哪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称呼,楚恒虽没听懂,却莫名觉得羞耻,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随你好了。” 两人刚想回房间,却被一个人叫住了,这个声音楚恒熟悉得很,不由得皱了皱眉,面色不太友好地看着来人。 自从上次他那番无礼举动之后,楚恒便觉得自己没有再和他交往的必要了。 时初也有些诧异地看着麦城。他身上的戾气比上一次要重许多,尤其是他手上的那把剑,浑身上下都是时初不喜欢的味道,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楚恒以为她是害怕麦城,将人护在身后。其实他也注意到了麦城身上的气息,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使人变了性子。 麦城自然看出来两人对自己的警惕之心,但因为太过于自负,他也没太收敛太多,只直勾勾盯着躲在楚恒身后,只露出一个头的时初说:“把功法还给我。” 时初瞪了他一眼,继续装傻:“你神经病吧,自己东西丢了干嘛总抓着我不放?找你也找过了,不也没有发现?” 麦城冷笑了两声,说:“你别装了,我知道东西在你那,若是你识趣,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现在那些人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若是我告诉他们东西在你们手上,你们以为逃得过吗?” “你威胁我?”时初自楚恒身后走出,眯了眯眼,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人。她平素最不喜欢受人威胁,更何况威胁她的还是她一向看不上的男主。 麦城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见她并不想合作,猝不及防掏出剑来,朝他们这个方向袭来。 楚恒率先反应过来,接住了他的招式,和他打了起来。 看着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时初眉心紧拧。她没想到没了功法加持的麦城竟然进步这么快,若是之前的他和楚恒相比,肯定连 分卷阅读91 三招都接不下,现在竟隐隐有超过楚恒之势。 他身上的邪气太重,大多数都来自于那把剑,而那股邪气似乎正与他越来越磨合。 作为男主,麦城原本的设定就是匡扶正义,在堕入魔道的边缘挣扎后终于还是回到了正道,这才显示得出传奇性,可现在看来,他是完完全全跑偏了。男主什么的本来就比平常人运气好很多,他若是铁了心在黑化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是很难再拉回来的。 正思索间,楚恒忽然被麦城的剑气所伤到,跌落地上,吐了口血,手臂的伤口在不断往外冒血。 时初蓦地望向麦城,眼底的神色幽深得吓人,只一眼就让人觉得置身于寒冰地窖。 “你不该伤我的人。” 师傅难为(十一) 奈奈忽然检测到时初情绪不太对劲,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回放了一遍,急忙出声劝阻:“宿主,你可冷静一下吧,千万千万不要冲动。” 时初没有回它的话,它只是发现自己渐渐听不清楚外面的人的声音,这种感觉它再熟悉不过了—— “宿主,你不要屏蔽我啊啊啊啊啊,冷静……” 麦城举起手中的剑,脸上显露出惊喜的神色。原来他有了这么大的进步吗?这把剑比那部功法能更有效更快速提升他的功力,但如果能够同时修炼,这天下怕是没有可以与他匹敌的人了吧。 他是个孤儿,一生所求不多,可睥睨天下的野心早已在他心中生根多年,他想要站在最高的地方让众人仰望,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另眼相待。 “时初。”楚恒捂住流血的伤口,发现时初整个人身上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他看着她长大,自认为是最了解她的人,她身上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充沛的灵气。她眼神所透露出来的杀气就连他都感觉到了害怕。 他早就怀疑过时初身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此刻看来,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 她根本不是原来的时初。 “功法给我,我不想伤害你们。”麦城满意地收起了剑,显然没有把时初放在眼里。他虽然不知道时初是用什么方法屏蔽了他的感应,但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总之,抢走了他东西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功法他势在必得。 时初还想着用什么理由去对抗男主,既然现在他已经在黑化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这个世界也算是崩坏了,自己出手的话也不算违反这个世界的天道,不会被剧情君所阻拦。 她刚想动手,就看到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出现。 “城哥哥,住手!” 孟漫漫的出现显然令麦城有些慌乱,他不敢直视来人的眼神,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漫漫,你怎么来了?” 孟漫漫有意躲避他的接触,往后退了一步,失望道:“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来找功法的,当初我们为什么要从魔教逃出来你都忘了吗?虽说我是魔教的人,可我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会是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可你现在的做法跟我父亲有什么区别呢!” 她的控诉令麦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怎会不知道自己现在所走的道路与从前出现了偏差,可是他逐渐迷茫起来,自己从前所追求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吗? 那些正派的人自诩正义,但实际上呢?还不是同那些歪门邪道的人一样觊觎他的功法,他们这般做法又与魔道有什么不同?什么正道魔道,不过是一群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的人互相勾结起来罢了。 他扶住孟漫漫的肩膀,安慰她:“我只是想要找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孟漫漫冷笑一声:“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 麦城也有些恼了,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别人都不理解没关系,可你不能啊,我之所以想要变得更加强大还不是因为想要保护你?” “保护我保护我!”孟漫漫气愤地挣开他的手,苦涩地说:“你每次都用这个理由来麻痹自己,你摸着自己的心想一想你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自己?” 说完这番话孟漫漫就跑了,麦城犹豫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两人几秒,不甘心地跑上去追她。 时初不动声色地收了手。 她把楚恒搀扶起来,对方却避开了她,时初疑惑地看向他。 “你不是时初,你究竟是谁。”笃定的语气。 时初并没有一点慌乱,像是早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似的,撩了撩头发,笑眯眯地说:“我就是时初,只不过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时初。” 他早该发现的,他的徒弟从来不会有这么自信的气场,也不会讲些奇奇怪怪的话,可他却不觉得反感或者害怕,反倒对她产生几分了探究的兴趣。 “能告诉我原因吗?” 时初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到房间里拿出伤药,仔细在他伤口上涂抹起来。 两人离得很近,近得他可以闻到时初发梢的香味,他有一瞬间的晃神,又很快恢复清醒,他低头想要看清她的模样,她却正巧在这时抬起头来,于是她的额 分卷阅读92 头正巧贴在了他的唇上。 他触电般地移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时初举着药的手僵在原地,很快又反应过来,轻轻把他的手拉过来,帮他涂好药,这才恋恋不舍地把他放开。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正如你所猜测的,我不是原来的时初,只不过因为因缘巧合借用了她的身体,你的徒弟她——已经死了。”时初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件事情,以他的死板思路,没准会自动脑补出什么阴谋论,倒不如说得简单粗暴些。 时初她……死了? 她怎么会没有一点征兆地离开呢?明明保证过要好好保护她,可他还是没能做到吗?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从“时初”的眼神看得出来她不是在撒谎。 一时间他内心交织着各种情绪,脑袋隐隐作痛,他揉了揉额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倘若眼前这个人已不是他的徒弟,那他该如何与她相处? 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相处细节一一浮现,对她产生别样的感情也正是从这段时间的相处开始的,心动是真,想要保护她是真,如果她不是原来的时初的话,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没有喜欢上自己的徒弟,却也没有保护好他的徒弟。 时初害怕他就此退缩,上前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要想着疏远我好不好?” 女孩的手又小又软,他忍不住看着她,仿佛在这张他看过无数次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这副身体里住着的是另一个灵魂,一个令他着迷无法自拔的灵魂。 他想要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可还是忍住了,他得用更多的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 “给我一点时间。”他说。 “好。”时初也不想把他逼得太紧,对他笑了笑,放开他的手。 *** “我亲爱的宿主,你究竟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就算再生气你也别亲手把主角干掉啊,他们有天道保护的你晓得吗?”好不容易恢复了与外界的通信,奈奈迫不及待地开口。 时初正因为楚恒还在疏远她而心烦呢,奈奈正好自己撞到枪口上来,她忍不住骗它:“两个都干掉了,怎么的吧。” 奈奈感到十分心塞,它当初是中了什么邪才会觉得宿主聪明伶俐懂事,这他妈根本是在坑它啊。主角被她干掉了,积分肯定是别想要了。 时初也不算骗它,因为若不是孟漫漫出现的话,她可能就真的忍不住把麦城杀了。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借其他人之手把自己不喜欢的人解决,可这一次麦城触犯到了她的底线,他不该动她喜欢的人。 奈奈痛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可以查进度,没准有遗漏的积分可以拿。面对这么任性的宿主,能拿几分就拿几分吧。 这一查它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不禁舒了口气:“还好你还有一点理智,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时初无声地笑了笑,躺在床上,拿起胸前的玉佩对着月亮看。 中间的“时”字似乎变得更红了些,只是中间似乎多了一条裂缝。她惊了惊,仔细看了几下,发现那不是她的错觉,玉佩确实多了一条裂缝。 怎么回事?她一向把它护得很好,怎么突然多了一条裂缝?她在回忆里搜寻可能发生意外的时间,确定这不是因为她的失误坏掉的。 “怎么回事?”她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什么怎么回事?”奈奈絮叨了半天,正好奇为什么宿主这次不嫌它烦呢,好奇开口。 “我的玉佩多了一条裂缝。”时初声音里满是心疼。 哼,奈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是在吃一枚玉佩的醋。想当初它出现bug的时候也没见宿主着急了,更别说是心疼了,真是同道具不同命啊。 也因为如此,它语气也不怎么友好:“玉石这种东西嘛,不就是拿来避避邪保保平安吗,之所以会出现裂缝,大概是因为什么时候保护过你了吧,这种东西啊挺玄乎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时初内心一震,若要谈保护,这枚玉佩大概也是保护过她的吧。 她想起自己在上个世界不小心落水时眼前闪过的蓝光,那时有一股奇异而温暖的感觉萦绕在她周身,她以为是人在濒临死亡时出现的幻觉,现在看来,是它救了自己也说不定。 她用手轻轻在玉佩上磨砂,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虽然她不知道这枚玉佩从何而来,但是它是除了奈奈意外陪她最久的人,她早就不只把它当作一个普通的物件了,反倒觉得它像是自己的亲人。 “诶诶诶,宿主,这段我可听到了,你也太偏心了吧,同样是陪伴你许久的人,为什么你对那枚不会说话的傻玉石那么温柔,对我却那么凶残?”奈奈忍不住控诉。 “因为你——太啰嗦了。”时初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奈奈还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所打断。 师傅难为(十二) 分卷阅读93 这个时间有谁会来找她?而且她并没有发觉外边人的气息,以她的嗅觉,早该在那人未接近的时候就闻到了。 不过她并不感到害怕,慢吞吞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走出去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敲门那人不知是走了还是躲在了什么地方,她刚想关门,就看到门上插着一把匕首,刀尖下面还夹着一张纸条。 这么老套的方法也亏得那人想得出来,时初抽出那把匕首,接着关上了房门。 “把功法放在后山那块石头下面,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这个做派……时初第一时间否定了麦城,他那人看似精明,其实莽撞得很,要讨功法的话肯定会直接来找她,不会用这种墨迹的方式。 也不会是魔教,他们想要一样东西必然是要用抢的,这番做法明显有些畏畏缩缩,似乎是怕被人发现,又不想公然与楚恒为敌。这么排除下来,留纸条的必然是某名门正派。 联想到之前麦城说过的话,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是把功法在自己这里的事情抖落出去了。 时初翻过那本功法,不过就是一本处于正邪边缘的高级功法,是正是邪就看修炼它的人怎样选择了。她并不打算亲自修炼,以她自己本身的修为,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原本她以为没了功法的加持,麦城便什么也不是了,也不会再在她面前瞎蹦跶,哪成想他发现了更厉害的东西,走捷径对她来说果然是行不通的。 她不担心打不过那些找麻烦的人,只是嫌他们烦,若是不早日把这事解决,她怕是连一天清净日子都别想过了。 虽说她嗜睡的坏毛病改了很多,可到了这个点还是会忍不住困乏,她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意丢弃到窗外,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没有什么烦心事是睡觉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睡很久很久。 时初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她看清自己床头站了一个人,待看清那人后她立马 换上痴痴的笑:“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这声“师傅”,楚恒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然起来。自从知道时初并不是自己的徒弟之后,他便不太想从她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了,总觉得……对原来的时初不太好。 不过他自然也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因为担心她才来看她的。 练功以来,她极少会睡到这么晚,加上近来山上总流窜着些心怀不轨的陌生人,他担心她出事,便忍不住来看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才发现她并没有锁门,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教教她,让她提高点安全防范的意识。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不注意保护自己? “想看看你今日为何没去练功。”他口是心非道,若是讲了实情,还不知她会怎么想,他是见识过她的脑补能力的。 时初完全没有怀疑他这话的真伪性,乖乖道:“我马上起!”但很快又想到了别的事情,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抬起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装作头疼的样子。 楚恒果然着急了,连忙扶住她:“怎么了,没事吧?” 计划得逞的时初立马抱着他的胳臂不肯放手了,她嘿嘿傻笑,用头蹭了蹭他的手,不理会他的挣脱,说:“别动,我好久没有这样靠着你了,我好想你。” 不是才刚刚见过吗?楚恒心想,可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又实实在在地令他的心泛起甜蜜的涟漪,他想要制止这种感觉,却怎么也做不到,只好任由她靠着自己。 真拿她没办法。 过了好久时初才恋恋不舍地把楚恒放开,然后抬头望着他,可怜巴巴地说:“我饿了。” 一瞬间让他把所有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给你做。” 他辟谷这么多年,却因为她学会了做饭,偏偏自从他学会做饭以后她的嘴就变得越来越刁了,也不知道他是欠了她什么。 *** “漫漫,别走。” 孟漫漫没有回头看他,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流泪,她害怕自己一转身就狠不下心离开。 麦城上前拉住她的手,哽咽道:“我不能失去你。” 孟漫漫偷偷把眼泪抹掉,挣开他的手,回头冷漠地看着他,说:“现在的你真的好陌生,我们都给对方一点空间好不好?” 他怔愣的时候,孟漫漫已经走了,手心的温度尚在,但他的心却冷得异常。 漫漫觉得他陌生,他自己又何尝不觉得自己陌生?明明知道这条路不是他原来所期望的方向,可权、名的诱惑太大,他又如何能轻易抽身而出? 可他都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轻易放弃。等他拿到了功法,再也没人能够与他匹敌的时候,他一定会回去找漫漫,告诉她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麦城,把东西交出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来者不善。意识到这一点,麦城敛起了黯然的神色,转头看向来人。 一路走来,他树了太多的仇家,这次 分卷阅读94 出现的人又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他打起精神,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很疲惫:“功法不在我这。” 那人呵呵地笑了两声,不甚在意道:“我对功法已经没兴趣了,倒是你手上这把剑,确实是把好剑,不如交给我使使。” 麦城没想到这把剑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相比起功法,这把剑是他更加不能舍弃的,他当即黑下脸,不愿与那人多废话,剑锋一闪,与他打了起来。 这人明显比他之前交过手的人都要厉害,打了几招他就感到有些吃力了。之前他与楚恒交手时虽占了上风,但受了些内伤,此刻强行使用内力,导致他的伤更加严重,渐渐地就被那人牵制住,眼看着他的剑直向他袭来—— 他闭上眼,不甘与怨恨充盈他的整颗心。 这一世难道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袭来,他只听到耳旁出现一声闷哼,那个熟悉的声音令他心惊,他睁开眼,便见到孟漫漫倒在他怀里,素白的衣裳上沾满了血。 “漫漫,你为什么这么傻?”他宁可她不回头也不愿意她因为自己受伤。 怀中的人嘴唇发白,神情看起来十分痛苦,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旁边的人见有人突然冲出来,一时间也愣住了,没有多余的动作,这会儿见有机会,不禁蠢蠢欲动,想把两人都解决了。 麦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轻柔地放下孟漫漫,目光变得危险而可怕,周身的气势陡然冷峻下来,眼眸的颜色也变得暗了一些,不过并没有被对方发觉。 看到漫漫受伤的那一刻,麦城悲痛无比,同时却也意外地得到了突破,那人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逃走,却没抵住麦城的进攻,被一击毙命。 他来不及感受功力提升的感觉,手足无措地帮孟漫漫止血,可怀中的人就像张单薄的纸片,似乎随时都会飘走。 他想给孟漫漫渡灵力,可她浑身气息都很紊乱,他越是着急就越是出错。 最终他还是没能守住孟漫漫,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变得强大起来,恨自己放开了最爱的人的手,他好不容易接近光明了,那束光却猝然流逝。 失去了她,这世间又有什么可以令他留恋的呢?所谓正邪,又有什么区别?他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名与利都抵不过漫漫的陪伴,如果他当初听了她的话,也就不会有这番结局。 可他明白得太晚了。 在他去陪漫漫之前,他要让所有人陪他下地狱。 师傅难为(十三) “时初。” 一个身影自黑夜中出现,打断了时初的思路。 “你怎么来了?”好久没看到陈崇原,时初几乎都要忘了还有他这号人物。 她果然还是像之前那样冷淡,陈崇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在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便也没有表现出来。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夜辗转反侧,实在想不通时初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师傅。 “我就是有些担心你。”这话倒是不假。近日来山上很乱,不知为何突然有那么多人冒出来,他们似乎有追杀的目标,但又打不过那人,以至于那人杀戮无数,难免伤及无辜。刚刚知道那人竟是麦城后他立马就赶过来了。 时初似乎跟他起过什么冲突,若是他想对时初下手,她肯定躲不掉,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他就害怕得不行。 师傅他们因为想要恢复山上的宁静,同麦城交涉过,但双方没有达成共识,以至于大打出手,师傅以及门派里几个长老联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可见他有多可怕。 时初也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她最剧情君的了解,这事她肯定躲不过去,所以她就等着麦城来找她,好让她名正言顺地把他解决掉。 “不行啊宿主,你得想些迂回的办法,别亲自动手啊,积分还要不要了?”奈奈听到她心中所想,急忙提醒。 时初没理会它,朝陈崇原笑了笑,说:“谁也伤不了我。” 那笑容自信又张扬,有一瞬间让陈崇原觉得她不是在吹牛,可想到之前她总喜欢睡觉,练功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迟疑半晌,他还是走到她身旁坐下。 他像从前那样主动找话题聊天,但明显心神不宁,根本不记得自己刚刚讲过什么。屋子里闷热,时初只是想出来乘个凉,这会儿已有了困意,直截了当道:“你到底想跟我讲什么?” 陈崇原盯着她,暗暗握了下拳头,鼓起勇气问道:“你是真的喜欢你师傅吗?” 他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没准她那天是因为心情不好,故意让他误会,其实她喜欢的人是自己。明明他已经从她的眼神中知道了答案,可如果她不亲自说出口,他没法逼自己放下。 时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漫不经心道:“喜欢啊。” 他有些不甘心,追问她:“为什么,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他。” 时 分卷阅读95 初难得神色温柔起来,看向远方。黑夜里无穷无尽的墨色,乌云隐去了月亮的踪迹,反倒使这夜晚变得柔和起来。 “因为只能是他,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命中注定,那他就是那个人。” 陈崇原十分庆幸今晚夜色很暗,否则他根本藏不住自己黯然的神色。好在他还有很多时间学着放下。 话音刚落,时初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股血腥味熏得她难受,她站起来,环顾四周。 陈崇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还沉浸在刚刚的伤感当中,眼眶有些湿润。 这么具有威胁性的气息,只能是一个人。 “麦城。” 听到这个名字,陈崇原立马警惕起来,静心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才发觉确实不太正常。他心中警铃大作,拉着时初的手就想跑。 师傅他们联合起来都打不过他,更何况他俩?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逞英雄。可是他在拉时初的时候遇到了阻力,他疑惑地看向她。 时初抽出手,转了转被他拉得有些疼的手腕,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你先走吧,我自己跟他谈。” “谈什么谈!”他拔高音调,而后意识到不妥,低声在她耳旁提醒:“他已不是当初的麦城了,不仅功力大增,而且性情暴虐,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陈崇原还在试图拉她,但都被她避过去了。 他索性张开手,将人护在自己身后,对着空气道:“你你你赶紧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我跟你说,我可不怕你,师傅刚刚给我传授了一个武功绝学,你可躲远点吧,我怕误伤你。” “呵。” 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自黑暗中走出,抬手随意扫了一下。陈崇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朝这边冲来,还未来得及护住时初,自己却被甩到一旁,而时初在原地不动,似乎完全没受到影响。 “这么隆重的见面礼我可承受不起。”时初从来不愿在气势上输给别人,若不是她刚刚反应得快,也会被他伤到。 现在的剧情离原剧情偏离太多,因此她也不知道麦城的实力变得如何,想来不会很差。 麦城也有些意外,在他看来时初一点实力都没有,所以他一点没着急,打算先把难对付的人解决了再来找她算账,没想到她似乎还挺有两下子。 一定是因为她偷偷修炼了功法。 想到这,他眼神变得更幽深起来,看向她时的目光似乎是想要把她撕裂,隔着老远陈崇原就感受到了一股冷意,偏偏时初一点影响都没受到,还是不怕死似的带着笑。 若不是她把功法给偷走,他怎会没有保护好他的漫漫,一切悲剧都是因为她! “你永远是这么伶牙俐齿,不过今天我也不想跟你计较,反正你很快就要永远沉默了。” “喂,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女孩子算怎么回事?”陈崇原艰难地站起来,调整了一下呼吸又再次走到时初身旁。 刚刚他已经偷偷发送求救信号了,再拖延一会儿便会有人来支援他们。他麦城再厉害也顶不住那么多人的攻击,不如趁此机会把他给解决了。 麦城连看都没看他,只探究般地看着时初。不知为何,他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威胁,面对一群人的围攻时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不过他并不觉得害怕,反倒兴奋起来。现在的他最是需要对手,遇强则强,他的剑饮的血越多,他就会越强大。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个怎样的人。”他似乎来了兴趣,想要与她交谈。 时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早做好了要同他交战的准备,打完了她也好回去睡觉,这大晚上的不睡觉简直是在摧残皮肤啊。可他磨磨唧唧的就是不动手。 她好心好意提醒道:“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麦城果真兴致颇足地接她的话。 “反派死于话多。” 这下子两个人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了,她讲话的时候总像跟他们不在同一个频道。 消失了好多天的奈奈这时候出来了,认真道:“不,严格来说,宿主你才是反派,虽说这个男主黑化得有些严重,但毕竟还是男主,他选择哪边哪边就是正派。” 时初:“……”完全不想理这种爱拆台的系统。 好在奈奈还记得自己出来的目的,担忧道:“宿主你要小心点,麦城他现在很危险,你若是想用法术的话就用吧,千万不要被他杀死了,否则轻者会倒扣分数,重者则会迷失在三千世界。”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她一想到自己平日经常毫无戒备地睡着就觉得后怕,所以自己选择终结生命和被男女主杀掉不是一个概念吗? 她绝对不能迷失,因为她还有要寻找的人。 奈奈心虚地笑笑:“我这不是信任宿主嘛,你肯定能保护好自己的,只不过这次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我才来提醒你。” 时初:呵呵。 虽然一开始麦城没听懂她的意思,但很快也反应过来那是 分卷阅读96 在挑衅他。 他之所以这么努力,便是想要把看不起他的人踩在他的脚下,让他们臣服,因此他无法忍受别人轻视自己,而时初精准地踩中了他的雷/区。 原本麦城想的是若是她交出功法,他可以饶她一命,眼下看来,他不需要太过于仁慈,反正没了功法他也有办法提升自己的功力。 其他人不过蝼蚁罢了。 麦城挥动剑,剑指之处风扬起,树叶簌簌落下,又忽然旋到一起,片片锋利如剑,朝时初这个方向飞来。 她轻松避开,顺手把树叶挡了回去,麦城没意料到,躲闪不及,被一片叶子刮坏了衣服,但没有受伤。 “有趣。”麦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勾唇道。 他竟还有心情跟她聊天,时初又对他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兴奋的目光,抓住时机攻击他。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麦城比时初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她不得不认真对待这场打斗。 陈崇原想要帮时初,但根本插不了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又奇怪怎么师傅他们这么久还没过来,完全没有意识到时初厉害得不正常。 麦城每一招都是杀招,丝毫没有怜惜她的意思,而她只用了四成的功力,因此有些吃力。 倒不是她不想用全力,只是这副身体不比她自己的身体,即使经过了她的调理也还是很弱,她若贸然发功,这副身体可能会招架不住。 被麦城一掌拍到几米外时,时初只想爆粗。 这个男主金手指也开得太大了吧,这么短的时间内功力提升这么多对其他人公平吗? 疼,好疼。 她想要站起来,却咳出了一口黑血。麦城显然是打得太兴奋了,想要乘胜追击、时初咬了咬唇,认命地闭上眼睛,心里祈祷千万不要让她迷失,就算迷失了也要抹掉她所有的记忆。 “我来了。”时初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她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安心,她抬头对上那人的眸子,又听到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师傅难为(十四) 楚恒将时初抱到一旁,时初勾着他的脖子,不愿放开他。 陈崇原别开了头,心里的火忽然被熄了一半。知道他俩在一起和亲眼看到他们此般亲密的行为带来的冲击完全不同,他只好逼迫着自己转移注意力,这才减少了内心的钝痛感。 “乖。”他的声音比月光还要柔和,几乎让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放开抓住他的手。以麦城现在的实力,楚恒不一定打得过他,可她刚刚被伤得很重,根本没办法亲自动手。 “初初,不要任性。” 这声“初初”成功让时初愣了神,她已经好久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一时间竟然觉得酸涩得不行,眼眶逐渐泛红。楚恒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麦城想不到他们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你侬我侬的,不由得想起漫漫在他怀里死去的场景,心抽痛,浑身戾气更重了些,出手打断两人的谈话。 楚恒挡住了他的剑气,放开时初,站起身来直面麦城,脸上仍是那副淡如水的神色:“何必这么着急?” 麦城最讨厌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总装作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实际上野心极大,还不如那些整日把野心挂在嘴边的人。他已查清杀害孟漫漫的人的身份,是颇有名望的名门正派,也因此他对所谓的正派厌恶得不行。 他冷冷地看着两人,似乎随时要动手:“我真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人,我想是你要求你的徒弟把功法偷走的吧,我早该把你们都解决掉的,是你们害死了我的漫漫!” 楚恒看得出来他的情绪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略皱了下眉,方才出声道:“害死她的人是你,若不是你执意要修炼那个功法,又怎会引来这场纷争。” “你闭嘴!”和孟漫漫争吵的记忆涌上心头,他不愿承认自己的错,他一直告诉自己害死漫漫的是其他人,他只是没有保护好她,但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也承担了很大的责任呢? 支撑他活着的,是帮孟漫漫报仇的执念。 时初发现楚恒周身的那团黑气变得越来越大,暗道不妙,却见突然麦城向楚恒袭来。 “小心!”她惊呼了一声,但还是晚了一步。楚恒躲避不及,被他伤到了胳臂。 陈崇原自然也发现了麦城的功力大增,连忙上前帮忙,两人一同抵挡他的攻击,却还是很吃力。 “楚恒,崇原!”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时初扭头一看,便看到陈崇原的师傅带着一众弟子出现。 他们也没有废话,当即加入战斗中。 麦城周身像有一层保护罩,饶是这么多人一同发功,也没有伤到他分毫,反倒是那些弟子因为修为太低,被自己的功力反噬,痛苦地在地上呻/吟。 他这究竟是开了什么挂,怎么可能这么厉害?时初凝神思考,仔细观察,想要找到他的破绽。 她发现他们对他的进攻越猛烈,麦城 分卷阅读97 的力量就越强大,难不成……她心一惊,联想到一个可能性。 “奈奈,麦城的那把剑是不是会吞噬功力?” “等会,我查查资料库。”奈奈紧张得不行,忘记了自己可以做些什么,经时初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 “查到了,他那把剑叫弑灵剑,邪乎得很,按理说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所以我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奈奈一查到就赶紧跟时初汇报。它也很纳闷为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会出现,难道是崩得太严重了? 楚恒也发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出声让大家停手。众人不解地看着他。 尽管他的伤口处还在往外冒血,但他似乎没有发觉,仍挺直着背脊,没有丝毫狼狈,身上有令人信服的安心感。 “你这是邪物,尽管能够很快提升你的功力,但也会令你反噬。”他对几乎要丧失理智的麦城道。 麦城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力量提升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他全身的经脉都在叫嚣着毁灭,他想要把所有碍眼的人都解决掉,他想要颠覆这个世界。 眼下见他们停下来了,他不满道:“想不到你是这般贪生怕死之徒,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个人?少编排其他借口,我不愿听。” 楚恒本也没对他报什么希望,他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时初,然后发功,似乎想要出什么大招。 那个眼神莫名让时初感到害怕,很快他就听到陈崇原的师傅出声制止他:“楚恒,不要。” 楚恒没有理他,闭上眼继续积蓄着力量。 “怎么回事?”时初身子恢复一些了,她挣扎着站起来,向老头子询问。可她没来得及得到回答,便被一阵白光晃到了眼,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在场的人都屏息起来。 不安感愈加放大,她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出现在她面前的情景令她心一颤。 她的楚恒,她一向爱干净,如谪仙一般清澈的师傅此刻浑身是血,头发披散开来,凌乱无比,仿若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麦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恒,十分不甘心。 可时初眼里只有楚恒,她忙跑到他身边,想要给他渡气,但被他制止了。 “没用的。”他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温柔的笑,“初初,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呢,现在你听好了,我喜欢你。”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一直以来压抑的情感反倒爆发了出来。 “我不想听这些话,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不爱听。”在他面前,时初总是会忍不住露出少有的孩子气,她慌张地想要替他止住血,还向奈奈拿了药,可那药在他身上一点用也没有。 楚恒艰难地伸出了手,轻轻顺着她的头发,说:“其实陈崇原挺适合你的,我不在了,就让他替我保护你。” 时初抓住他的手,几乎要崩溃了:“我只要你一个人,我要救你,奈奈,把药都给我拿出来!” “宿主,你冷静一下,楚恒的数据正在被清除,这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你救不了他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分离,可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一次。她都想好了要在这个世界跟他厮守一生,可她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受伤。最关键的是,她似乎也在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痛苦了。 “咳咳。”楚恒咳出了几口黑血,气息越来越微弱。时初无助地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他好一些。 周围的人也别开了眼,不忍看到这副场景。 只有陈崇原走过来,默默地站在他们旁边。 楚恒看向他,认真道:“虽然很不甘,但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初初。” 他点了点头,带着哽咽道:“我会的。” 时初的眼泪一下一下打在楚恒身上,楚恒断断续续道:“这辈子能遇见你,我已经……咳咳,已经很知足了,初初,你要忘记我,好好生活好吗?” 时初摇头:“我不要,我不许你走!” 楚恒的眼神逐渐涣散,时初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想让他回应自己,可他的呼吸还是逐渐变得微弱起来,眼皮也再无力支撑,直到失去了所有声息。 “丫头,不要太难过,这是他的宿命。”老头子走过来,想要安慰她。他这个师弟啊,最终还是没逃过自己的宿命。 麦城也受了重伤,被人控制了起来,不甘的哀嚎声传到众人的耳朵。 “什么宿命?”她的声音似乎冷静了些。 老头子回忆了一下过往,才悲戚地开口:“楚恒出生的那天,有一位隐世高人给他算了命,说他命中有一劫,将来是要拯救苍生的,他只有远离纷争,不修功法才可避过这一劫。他父母私心想让他活着,便禁止他练功,可他从小体质特殊,在修法这方面天赋异禀,自己一个人偷偷修习。 这事还是被他父母发现了,他也因此离开家族,□□路上遇到了我师傅。师傅教给了他一套心法,这套心法也只有他能学,但需 分卷阅读98 要以他自身为引,师傅告诉他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否则也会失去性命。 唉,师傅他真的什么都猜到了。” 他担心地看着时初,生怕她想不开,见她神色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才安下心来。 怀中的人的身体逐渐冰冷,她轻轻放下他,走向那边陷入癫狂的麦城。 他现在只是被禁锢住了,他们曾试过想要把他杀掉以绝后患,可都遇到了阻力。 “宿主,你想干嘛,冷静,麦城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你要是杀了他就是在对抗天道。”奈奈检测到了她在调动她原来那副身体的功力,忙出声劝阻。 时初却没听到似的,仍继续调动,随着她力量的增强,她眉间出现了梅花妆的红印。 麦城冷静了下来,瞪大了眼,惊讶道:“你……你就是我的妹妹?” 逃亡过程中,他偶然得知其实自己还有一个亲人活在这世间,那人同他一样在机缘时刻眉间会出现梅花状的印记,他苦寻已久,却没想到那人就在自己身边。 时初没理会他,掐了个诀,直冲向麦城。他周身自动形成一个防御圈,和她的力量相抵抗,周围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她却清楚得很。 奈奈焦急地制止她,告诉她这样做得不偿失,可她都充耳不闻。 他是她的底线,那些想要将他们分开的人都该死。 一些陌生的场景闯进了她的脑海里,那个人为她挡住了万千兵马,而后颓然倒下,而后她的整个世界都分崩离析。 那股绝望的力量冲击着她,也终于使她冲破了麦城周身的保护罩。 麦城倒下的那一瞬间,天空掉落无数碎片,地动山摇,一条条裂缝凭空出现,时初闭上眼,身体朝着虚空坠落。 星辰与你(一) “时初小姐,快醒醒,其他人还愣着做什么,快叫救护车啊!”这是时初在彻底昏迷之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好像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全身的力气像消失了般,一点力都使不上。周围有细碎的议论声,她眼睫毛轻轻颤动,想要睁开眼,旁边那些人也因为她的这个轻微动作而激动起来。 房间里的光线亮而刺眼,时初抬手遮住了光,才试探性地眯起眼,被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给吓了一跳。 “女儿啊,你终于醒了,要是你真的出事了妈咪怎么还活得下去?”一个陌生的女人抱着她哀嚎,这声称呼令时初很懵,她这是又穿越了吗? 可明明她没有回到过混沌啊,难道任务失败以后便没有中转的时间了? 奈奈适时地跳出来解答了她的疑问:“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虽说没有积分可拿,但也没有迷失在三千世界,只不过比较耗费你的心神,所以你在这个世界可千万不要耗费法力了,至于你在上个世界使用药物需要扣积分这件事,我帮你压了下来,没有倒扣分数。” 其实奈奈待她真的是很不错,她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谢谢”,反倒令奈奈扭捏起来,它轻轻咳了两声,不自在道:“我先下线了,有什么问题要问你再喊我一声就行,我把这个世界的资料传给你。” “宝贝女儿,你怎么不说话,别吓爸爸妈妈啊,快叫这里最好的医生来看看,要是我女儿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就让你们这家医院破产!” 时初:“……”看来她又是巨有钱。 “妈咪,我没事。”时初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不想让她兴师动众的。她环顾了一圈房间,不晓得为什么她生个病会有这么多人来看,难不成她所在的家族人丁兴旺又闲着没事干? “时初小姐没事就好,您住院这段时间所花费的所有费用我们节目组都会替您支付的。”一个在这之中明显比较有威信的中年男子开口,脸上带着抱歉又惶恐的神色。 刚刚还一脸慈祥的妇人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不屑地冷哼道:“我们家缺这点钱?我把女儿送到你们那不是为了让她受委屈的,我们把她捧在手心这么多年,才交给你们多久啊就出这种事,你们必须找出那个伤害我女儿的人,我要让他坐牢!” “是是是,我们一定会把凶手揪出来,给时初小姐一个说法,那时初小姐还要接着参加后面的节目吗?”男子唯唯诺诺地问,生怕他们一个不开心就说出让他们节目办不下去这种话。 当初时初说要上节目的时候就很不乐意,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的公主脾气,娇贵得很,动不动就喜欢炸毛,偏偏人家财大气粗,家里又把她当公主宠着,谁如果得罪了她,他们家就能分分钟让人家破产。 他们这档真人秀节目根本没打算过要邀请她,可她给制作人施加了压力,硬生生地空降,也不管观众骂得有多难听。 若是好好拍倒是没什么,可这是一档生存类节目,她进来之后不肯做饭,不愿干活,整天对着镜子捯饬自己,像在参加高级时装周,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可他们是一档农村生活体验类节目,时初在这档节目里的日常状态是:穿着高定服装,踩着恨 分卷阅读99 天高,妆容精致,在一堆满地乱跑的鸡鸭鹅中间穿梭,时不时发出忍无可忍的呐喊声,把节目组的氛围弄得很僵。 偏偏谁都没法指责她,因为她家中的背景实在是太强大了。 “参加什么参加,你们这破节目不配我们宝贝参加。”妇人翻了个白眼,在看向时初的时候又转为柔和的神色,温柔地说:“宝贝乖啊,我们不要再理那些人了。” 导演松了口气,心里暗喜终于把这尊大神请走了,相比起要伺候她,赔点钱实在是不算什么。 可他没高兴多久,就听到那尊大神说:“不,我要参加。”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宝贝,伤害你的人还没找到呢,妈咪怎能放心让你继续待在那,乖乖跟妈咪回家好不好?”她心疼得不行,她家宝贝哪受过这么大委屈,他们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听到她出事的那瞬间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滞了,若不是女儿挺过来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时初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妈咪,我要亲自去找那个推我下楼的人,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夫人怔愣了一下,女儿竟会这么平静地跟她讲话?换作从前,她肯定得大吼大叫,歇斯底里,如此想来,女儿确实从醒过来开始就平静得异常,完全不像平时的作风。 她只当她是因为受到伤害被刺激了,更加心疼她,可她也知道女儿想要做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无奈地点点头,说:“那我再给你多派几十个保镖好了,绝不能再出这种事情。” 男人的脸色更加黑了,之前那几十个保镖已经搞得他们很头疼了,拍个节目,他们连靠近她都靠近不了,难为后期还能顺利剪辑出她的镜头。 时初摇摇头,说道:“不了,把之前的保镖也都撤了吧,还有,把病房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清一清,我想安静休息。” 旁边乱七八糟的人:“……”你有钱你说得对。 一听到她这话,妇人连忙答应,那些人很有眼力见,自觉地推了出去。里面的空气太压抑了,他们也不想久待,若不是怕这位姑奶奶觉得他们节目组诚意不够,他们才不会丢下所有工作来等她醒来。 她还想劝时初,可时初态度坚决,不为所动,她只好假意答应,心想着到时候安排几个保镖进节目组当工作人员,暗中保护她。 等房间里的人都离开了之后,时初才有空接收起剧情。 原主家庭背景深厚,政商两道都有涉猎,可以说是壕无人性。在原主所接受的教育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最美丽的女人,没有什么事是用钱解决不了的,别人的尊严别人的眼光她丝毫不在乎,反正所有人都要顺从着她。 长大之后,她执意要进入娱乐圈,因为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演艺俱佳的年轻影帝。家里人刚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因为这个圈子并不好待,他们只想让她安安静静、开开心心地过自己的生活。 可原主铁了心要进去,家里人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给她安排了各种后门,让她一路顺风顺水,当了个万人唾骂的影后。 她拿着顶级的资源,有最优秀的老师,却没有丝毫演技和进步。她的颜是没话说的,在众多的女明星面前也是最突出的那个,可她的性格实在没法让人安安静静只吃她的颜,自进入娱乐圈以来,她就黑料不断。 耍大牌、滥用替身、抢资源……她又极爱买水军,网上营销号一通通稿乱吹,网友却是一顿黑,她几千万的粉丝里除了买的僵尸粉便是黑粉了。 一切转折点就出在那个男人身上。 当她知道郑平声要参加一档真人秀的时候就兴冲冲地要跟着参加,这档节目几乎把她所有的缺点都放大了,她才参加了一期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观众也一直在骂她,偏偏她又不自知。节目里的所有人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实际上都对她厌恶得不行。 郑平声原本对她的印象一般,总被她黏着之后也开始对她反感起来,对比之下对节目里的另一个女嘉宾好感度好了很多,原主误打误撞给两人搭了线。 女嘉宾自然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她看不惯原主对郑平声的死缠烂打,把原主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想要让原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不妥的。 原主哪是能忍受别人说教的人,当即就和女主起了冲突,推攘间女主失手把原主推下了楼,她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便没有向人求救,原主被送到医院后因失血过多死亡。 如果不是时初恰好在这个时间点穿到原主身上,原主就要挂了。 到后来警察一直没有找到凶手,节目组里其实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过女主人缘太好,知情的人自觉为她保密,她也就一直没有被揭发。 原主的父母因为这件事颓废了一段时间,他们整日不工作,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待着,碰上了乖巧懂事,又和原主有几分相像的女主,他们便把她认作干女儿,让她享受原主所享受的一切。 她内心纠结无比,但没有勇气说出自己做过的事情。 和男主在一起之后,女主把这件 分卷阅读100 事告诉了他,说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男主安慰她不要让这件事成为她一生的阴影,也不要有任何负担,他会用一生陪伴她。 最后两人甜甜蜜蜜地度过了一生,上演各种小甜文情节。 时初无语望天,怎么这些世界的三观一个比一个崩呢,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她的目标从来就只有一个。 星辰与你(二) 时初出院那天惊动了很多媒体,时母财大气粗,为她的回归造势,她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万人追捧的感觉。不过出乎其他人预料的是,时初并没有选择回家休息,而是直接到了节目组,打算接着录制节目。 那些记者也不敢真拦她,所以她一路走得很顺畅,只跟着几家假装对她很感兴趣的媒体。 一见她出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的脸色就变得很微妙,有几个看她时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的,心虚得不行。时初猜测那几个就是这次事故的知情人士,朝他们冷哼一声,踩着细高跟“蹬蹬蹬”地走着。 最不欢迎她的要属蔡温晴了,因为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大人。 时初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刚一坐下就有人自觉地过来替她扇扇子,蔡温晴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主动端了杯果汁给她递过来,假装关心地问道:“时初,你还好吗?” 时初没有接过她的杯子,只笑眯眯道:“托你的福,好得很。” 蔡温晴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这副场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时初的公主脾气又犯了,这次她死里逃生竟一点记性也没长,对蔡温晴又怜惜了几分。 旁人都不知时初话里的意思,蔡温晴却是知道的,这件事她再清楚不过了,她并非有意伤害时初,可伤害已经造成了,如果时初执意要找她麻烦,那她肯定是斗不过她的,没准她的演艺道路就此终止了。 想到这儿,她的手便忍不住微微颤抖。 “谢谢。”郑平声忽然出现,接过了她手中的杯子。 蔡温晴感激地朝他笑笑,又紧张地看向时初。节目组里谁不知道时初在疯狂追求郑平声,若是谁跟他稍微亲近了些,肯定会被时初闹的,可今天她竟然反常地冷静,像是没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似的。 郑平声也有些惊异地看了眼时初。没人骚扰自己自然是好的,可不知怎么的,她那幅毫不在意的样子竟然让他心里闪过一抹失落,可这个感觉一晃而过—— 他可是看到了时初是怎样的咄咄逼人,蔡温晴这么温柔的女生在她面前肯定是要吃亏的,也让他生出了几分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导演找我们有点事,走吧。”他喝了一口果汁,才淡淡地开口。 蔡温晴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解围,忙应道:“好,我这就过去。”她又转头对时初道:“时初,你刚出院,要注意休息,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时初对替自己扇扇子的人吩咐道:“去帮我找个风扇来,你这么一直扇着不累吗?”很明显就是不想理会蔡温晴。 郑平声对她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不自觉更温柔道:“走吧,温晴。”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称呼亲近了些,蔡温晴却是意识到了,心里的甜蜜一阵一阵地泛开,脸上有少女独特的娇羞神色,格外惹人怜惜。 一期节目不过录三天,常驻嘉宾包括郑平声、蔡温晴、时初以及另外一个男歌手,节目形式是当前火热的生活体验类,将几人丢到一个尚未与外界接轨的乡村,让他们自食其力,体验乡村生活的不易与美好。 四人同住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养了一群鸡鸭鹅以及两头羊,他们这几天的吃饭和生活问题都要自己解决。 时初对这种生活倒是不陌生,当初她和宋知轩可是过了十年这样的生活,她虽没有亲自动手干过苦力活,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会被这点小小的问题所难倒。 反正也不知道她的唐铭修现在在什么地方,就先陪男女主玩玩好了。 录制的第二天清晨,时初早早起了床,将组里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每天要日上三竿时分才肯起床,今天却反常地第一个起,还精神奕奕的样子。 她在院子里瞎溜达了半天,等她洗漱完毕后,才有人好心过来提醒她:“时初小姐,你还没有化妆。” 参加这种节目,为了显得更真实些,明星们都是会偷偷躲着化一个心机素颜妆的,尤其是女明星,没了妆容的加持,在镜头下往往会原形毕露。 可时初完全没有这个烦恼,即使她没有化妆,在镜头下也没有半分缺点。刚刚大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她今天看起来少了平日的那股尖酸刻薄,颇有些邻家少女的味道,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是没有化妆。 如此一来他们的话题倒是有了,可若是这位姑奶奶是忘记了,而他们又不经过她同意播出来的话,她又得作天作地、大闹一顿了。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时初只是扬了下眉,说道:“哦,我忘记了。 分卷阅读101 ”并没有半分要去化妆的意思。 他们心里一喜,猜测她大概是想博眼球吧,这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个起床的人是卓然,他一向是起得最早的那个,喜欢一边锻炼身体一边唱歌,显示自己的活力。看到时初,他也吓了一跳,一瞬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虽说她不太好相处,可还是得做做样子,否则又得落人口舌了。他热情地向她走过去,和她打了声招呼:“早上好,时初。” 时初朝他笑了笑,礼貌回道:“早上好。” 这一笑就让卓然愣了神。也和她一起拍过这么多期节目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朝自己笑呢,平时她都是只围着郑平声打转的,没想到她笑起来这么好看,素颜也无可挑剔,饶是他在这个圈子里看过很多美人,还是被她惊艳到了。 他忍不住想要跟她多说几句话,她都一一耐心地回答,这使他对她的印象一下子改观了。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更容易被原谅,更何况他之前都只是听说的,这些流言半真半假,没准是夸大的也说不定。 她不过是有时候出离的暴躁罢了。 已经开始工作的工作人员也很纳闷,怎么一夜之间时初就变了这么多,不再这么惹人厌了,而且她真的是太好看了吧,美到仿佛多一点妆容在她脸上都是败笔。 很快郑平声和蔡温晴也陆续起来,几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早餐要吃什么。 这是时初第一次跟他们一起商量,以前她都是睡醒了等着他们做好吃的,她这一加入,整个团体的氛围就变得很奇怪,平日的谈笑风生没有了,显得有些拘谨。 郑平声似乎是这里面的领袖人物,他很快给出了解决办法。 去鸡窝里捡几个鸡蛋,地里的西红柿也熟了,可以去隔壁换一包面条,煮个西红柿鸡蛋面。 自家养的鸡下的蛋与超市里卖的鸡蛋口感很不相同,不知要鲜美多少倍,时初想到那个味道就有些兴奋,当即就愉快地点了头,转身跑向鸡窝。 卓然紧随其后,一边说着“等等我啊”一边追上她,和她一路谈笑,剩下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上了他们。 他们是知道时初有多烦那群鸡的,每次它们一靠近她她就开始尖叫,叫旁边的人帮她把他们赶走。它们似乎也发现了时初好欺负,总喜欢追着她跑,令她崩溃不已。 所以当时初兴冲冲地往鸡窝里钻的时候,大家都呆住了,看她一个人在里面奋战。 平日里那些威武得不行,总喜欢欺负时初的鸡们今天见了她,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般,一只只上蹿下跳,生怕被她抓到。 时初对它们没有兴趣,一路畅通无阻地接近目的地,戴上放置在旁边的手套,将里面的蛋掏了出来。几只母鸡在旁边不甘心地叫唤,却不敢靠近她。 卓然好奇得不行,忍不住出声问道:“为什么它们这么怕你?”他们每次掏个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它们打击报复,哪里能像她这样张扬。 她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眼神扫过那些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鸡,得意道:“鸡本来就天生怕狐狸。” “狐狸?”卓然更不解了,他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啊。 另外两人虽然忍住了提问的冲动,但心里也好奇得很,竖起了耳朵在旁边听,时初看到他们这样就觉得好笑,索性卖了个关子:“保密!” “咕咕咕。”角落里传来不甘心的叫唤声,时初只看了那只鸡一眼,它就立马闭上嘴巴,眼神转向别处,生怕被时初抓去炖汤喝。 郑平声的视线随着她的行动而转移。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样子的时初身上有一种吸引他的魔力,尽管都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出现,但她就是那个可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他之前是最不屑她的死缠烂打的,现在她不理会他了,反倒令他多了几分探究的兴趣,他对有趣的人一向会关注得多一些。 蔡温晴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手在桌下暗暗握成拳头。她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可他们现在的感情很不稳固,他对自己的好感是建立在对时初的厌恶上的,他们之间的差距又如此悬殊,如果时初真的有意耍心计想跟她抢人的话,她未免抢得过她。 星辰与你(三) 吃完早餐后,便到了节目组出任务的时间。 节目组今天发布的任务是让四人分成两组,在地里采摘蔬菜以后拿到集市上去卖,赚到的钱用来给隔壁的孤寡老奶奶买礼物。 本来这个任务节目组是想舍弃的,以时初的性子,怎么可能肯乖乖在大太阳下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不过看到她今天的转变,他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提了出来,想着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就临时改个规则,安排点轻松的活给她干。 没想到她竟然一声不吭地接受了。导演乐见其成,难得对时初露出了真诚的笑脸,在分组前把她叫到一旁,问道:“时初小姐,需要我们安排些人帮你吗,令母在这里安 分卷阅读102 排了不少人手。”主要是给他塞了很多钱。 “不必了。”时初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便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只淡淡道:“顺便把我妈安排的人撤了吧,笨手笨脚的,影响我的工作。” 这下导演感动得几乎要流下眼泪了,这位公主终于懂得上进了啊,他早就不满意那些被塞进来伪装成工作人员的保镖,只是敢怒不敢言,听了时初这话如获大赦,丝毫不介意她对自己的冷漠。 几乎是毫无悬念的,时初和卓然被分到了一个组,郑平声和蔡温晴被分到了一个组。卓然高兴得不行,他对时初的兴趣越来越大了,和她交谈过后被她身上的气场惊艳到不行。 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仰望的,时初就是妥妥的女神无疑。在卓然出道的第五个年头,他发现自己似乎要开始追星了,眼里冒着的都是迷弟般的光芒。 和郑平声分到了一组,蔡温晴觉得自己赢定了,时初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怎么可能能帮得上忙?虽说她很感激时初没有提出自己把她推下楼这件事,可她也绝不能容许自己的风头被人抢走。 前几期的节目为她增加了不少粉丝,她的口碑和知名度都提升了不少,主要就是因为时初的话题度和两人在节目中的对比。 时初蛮横无理、偷懒耍滑,她踏实肯干,友善待人,时初这么一衬托就显得她格外优秀,所以尽管她的样貌条件不如时初,还是收获了一众赞美声。 最关键的是,她要把郑平声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她身上。 “郑哥,我们开始摘菜吧。”蔡温晴对看着那边两人发愣的郑平声开口。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温柔地笑笑。说:“我一个人来摘就好,你在旁边帮我把菜装进框里吧。” “这……我还是帮你吧,这样会快些。”虽然她觉得无论怎么样,时初也不会亲自动手摘菜,卓然更是样样都没法跟郑平声比,可她还是要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郑平声倒是很绅士:“这种粗活就让我来干吧,女孩子必须要宠着。” 她配合地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心里有些得意:他终究还是在乎自己多一些吧。 郑平声和话音刚落,就听到那边有兴奋的声音传来:“胡萝卜!啊,喜欢次!我要把它们通通挖出来!” 看到地上冒出了头的胡萝卜,时初的眼睛闪闪发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卓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她拿起一把小铲子,熟练而轻巧地刨开胡萝卜旁边的土,将它们一个个拔了起来,看起来经验丰富。 她挖胡萝卜的速度极快,在众人因为太过于吃惊而忘记了动作的时候,时初已经把箩筐装上了一半。 还是卓然反应快,他赶紧帮忙,却被时初嫌弃了:“你不要抢我的胡萝卜,去摘茄子吧,笨手笨脚的,太碍事了。” “哦,好。”卓然现在对她的感情已经算是崇拜了,因为是女神的命令,他毫不犹疑地去执行,干劲十足。 刚刚答应只需要在一旁帮忙捡菜的蔡温晴处境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若是她帮忙,就显得她好胜心强,若是不帮忙,所有的风头又会都被时初那女人抢了去,犹豫了半天,她还是选择了帮忙,对着郑平声道:“一起吧。” 他还想说什么,看到那边忙得火热朝天的两人,默默地点了个头。 蔡温晴心里忽然就不太舒服起来。 结果自然是时初他们这边摘的菜比较多。装满两大筐菜后,时初和卓然率先出发,不过又为怎么去市集犯了难。节目组自然是不会提供帮助的,可这么重的东西,两人徒步背着走这么远的路也不太实际。 正犯愁呢,一辆拖拉机“突突突突”地开过来,时初眼睛一亮,笑眯眯地朝司机招手:“大哥,去市集吗?” 那司机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去……去的。” “那载我们一程可以吗,我请你吃胡萝卜!”时初跟他商量道。 司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路上时初和司机都在聊天,一点明星架子都没有,把司机逗得心花怒放,给时初塞了好多土特产,最后也没收她一根胡萝卜。 卓然没见过她这般接地气的模样,服气得不行,对她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市集上的报摊位置都是有门道的,最好的位置往往会被有势力的人占据,可时初偏偏靠着巧舌如簧把位置给抢了过来,卖菜的时候也顺利异常。 等待顾客的空闲期间,时初神秘兮兮地问卓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挖这么多胡萝卜吗?” 卓然天真地回答:“因为你喜欢吃胡萝卜啊。”女神说的每句话他可是都记得的。 时初摇摇头,说道:“因为——胡萝卜比较贵。” 卓然豁然开朗,对她竖起大拇指:“女神你真的好聪明!” 卖到一半的时候郑平声和蔡温晴才匆匆赶来,两人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身上沾了不少泥,头发有些凌乱,筐里的菜被摔得不成样子。因为时初的位置太显眼,他们一 分卷阅读103 来就看到了他们俩,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才找了个位置摆摊。 时初很快就把菜卖完,一边啃着胡萝卜一边慢悠悠地从还未开张的两人身旁走过,得意地丢下一句:“晚上见”就走了。 她今天赚了不少钱,有足够的资本给老奶奶买东西。除了生活上必备的物资外,她还向节目组借了手机,用了些人脉找到老奶奶家人的照片,将它打印了下来,用相框框上。 这种情况在农村地区并不少见,年轻人背井离乡,想让生活变得更好,却无暇顾及孤孤单单在家乡的老人,他们时常搬张板凳眺望远方,大概是以为有一天,日夜思念的人能够自远方归来。 看到相框的时候,老人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一遍遍的抚摸着照片,嘴里喃喃道:“我的孙子孙女都这么大了啊,儿子他什么时候也生出了那么多白发呢?” 那个场景太过于动人,以至于拍摄现场有许多工作人员也忍不住掉泪。经过这一天,他们对时初的印象好了不少,不管她是在作秀还是真情实感,都无疑令人瞩目。 导演多年练就出来的灵敏嗅觉告诉他,时初必定要火了。 之后两天的拍摄中,时初的表现也一直很好,完全把众人给碾压,之前节目都是以郑平声为轴心转的,不知不觉间那个轴心变成了时初,她的每一帧镜头几乎都是有趣的。 他们虽然想不通为什么她会性情大变,可这样的她比之前好相处太多,他们自然也是开心的,工作环境终于变好了嘤嘤嘤,再也不用担心突然被砸钱然后走人了。 星辰与你(四) 除了《回归田园》这档真人秀,时初还需要参加另一档综艺节目——《向前吧,少年》。作为一个没有演技的黑红小花,原主平时一般都辗转于各档综艺节目之间,做个综艺咖,节目嘉宾因为她的家庭背景,个个都让着她捧着她,以至于她情商低的缺点暴露无遗,弹幕里都是在喷她的。 《向上吧,少年》顾名思义,原本是不想请常驻女嘉宾的,但原主硬生生挤了进去,突然得连节目名字都来不及改,原本他们已经录好了一期,预告片都播放出来了,但因为她要加入的缘故,那期节目只能作废。 原主其实并不想去参加那档节目,里面又没有郑平声,简直太没意思了。可经纪人看中了里面的嘉宾阵容,既有大咖级人物,又有潜力巨大的新星,绝对能够爆红。本来原主口碑也不怎么好,也就不用在意别人会怎么看待她的空降了。 还是时初答应下来去拍的,她有一种直觉,这种感觉跟每次见到他时的感觉一样,她觉得她要找的人就在那里等自己。 所以刚拍完《回归田园》,时初就踏上了去M市的飞机。 她是最后一个到达拍摄地点的嘉宾,大家的行程都很赶,这么多人巴巴地等着她一个人,他们难免会感觉到生气,因此有些人脸上挂不住笑,连招呼都不跟她打。 她对这些倒是不在意,扫了一圈之后发现没有自己想见的人,他们身上都没有像他那般好闻的味道。难道是直觉不准?她别开了眼,从包里翻出镜子补妆,跟着节目组前往第一个任务点。 镜头一开,原本还对她挺冷漠的几个人瞬间换了神色,争做护花使者,时初不得不感叹他们的演技都很不错。 她脸上温柔应承,实际上心里的那个小人在抖着脚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四周。 不是说有六个男生吗,怎么现在只到了五个?正思索着这个问题,就有一个活泼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大家好!实在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请大家多多关照哦~” 一个年轻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皮肤是病态的白,近乎透明,头上顶着一头金发,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大家一通“没关系没关系”地回答,他脸上带着羞涩而抱歉的神情,像极了一只无辜的小狗,让人不忍心责怪。就连拍摄的女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窃窃私语,大概是因为他激发了她们的保护欲。 然而小狗是斗不过狐狸的。时初勾唇一笑,他正好目光朝她看过来,好奇而紧张地对她伸出手:“你就是我们节目唯一的女嘉宾啊,你好,我是歌手易泽。”真诚得像是真的不认识她似的。 时初歪了歪头,回握他伸出来的手,是温暖而熟悉的触感,她轻轻眯起眼:“很高兴认识你。” *** 这档节目主要是由几个游戏组成,节目组发布了主线任务之后,嘉宾们要通过一个个游戏解锁线索,找到最终答案。 这期的主线剧情是寻找遗失的藏宝图。民国时期巨商陈家财富惊人,祖上有一张藏宝图,据说得藏宝图者得天下,但有一天这张藏宝图不见了,陈老爷下令找到凶手,嘉宾们扮演的角色便是这个案件里的嫌疑人。 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偷走藏宝图的人。 第一个游戏是寻找陈老爷丢失藏宝图的书房里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时初所扮演的角色是陈老爷的留学归来的女儿,她虽有满腹才华却娇蛮任性,和陈老爷 分卷阅读104 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在藏宝图丢失的前几天还说过要让他倾家荡产这样的话,在它丢失那天更是被吓人目睹偷偷溜进过书房,身上的嫌疑很重。 娇蛮任性的富家小姐对她来说算是本色出演,据说这是临时加上去的角色,所以绝对不是偷藏宝图的人,至于究竟是谁,她已经知道了,他们大概是觉得她如果没猜对肯定会发脾气,把这个故事梗概都给她看过了。 没有任何悬念的游戏简直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于是她一边漫不经心地翻找着线索,一边用眼神围着易泽打转。 他脸上的神情认真无比,仿佛这不是个游戏,而是真的在破案。时初知道他身上最特别的地方是什么了。他极有感染力,能够让你的情绪跟随他变化,这是其他人很难做到的,从那些工作人员的姨母笑的表情就能看得出。 时初低低地笑了一声,却不知怎么地被他听到了,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地问她:“时初姐姐,你在笑什么?” 这声“姐姐”成功令时初的笑意凝在嘴角,神特么的姐姐,这个剧本她不喜欢!不过毕竟是在拍节目,她很快恢复过来,随便指了指墙上的一幅画,说道:“你不觉得那幅画暗藏玄机吗?” 他视线跟随着时初所指的方向看去,认真思索,而后不解地道:“是吗?我觉得很正常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碰那幅画,而后惊喜道:“哎,这里有个机关!” 他掀开那幅画,朝那个机关暗了下去。时初不记得台本有提到过这个线索,刚想提醒他不要乱动,脚底就失去支撑,整个人跌落下去。头顶的光线随着活动门的关闭而消失,她感觉到身旁有一个人也随她掉了下来。 头顶响起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姐姐,你……你怕不怕?” 好在这里面不知塞了什么,软乎乎的,倒是没把她摔着。因为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肯定不是像声音里透露出来的害怕,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你怕不怕,来我怀里,我来保护你啊。” 易泽有些意外她会是这种反应。 他听得懂她话里的调笑意味,他自然是知道她的,不过他习惯了与人相处时戴上假面具,刚刚他不过是放松了一下,竟被她发现了。 “姐姐……”他感觉到时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身上好闻的气息钻入他鼻尖,呼吸时的气息萦绕在他脖颈,惹得他心里痒痒的。 暧昧的气息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流转,上面有人在焦急地喊着他们两人的名字,但两人都没有回应。易泽搂住时初纤细的腰,头搁在她的肩膀处,深深地吸了口气:“姐姐,听说你喜欢郑平声?” 时初嗤笑一声:“谣言罢了,怎么,你吃醋了?” “是啊。”他将头抬起来,终于看到了面前人的轮廓,而后将唇印上她的,轻轻辗转,似乎是在面对什么稀世珍宝,过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把她放开。 尽管根本看不见,但时初还是能想象到他现在的眸子亮晶晶的,认真看着她:“姐姐,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你,是你主动撩我的,我只允许你喜欢我一个人,不然——我就把你喜欢的人杀了。” 星辰与你(五) “那这辈子,你只能把自己杀掉了。”时初回答他。 易泽把玩着时初的头发,声音里带着一丝悲伤:“姐姐,我不想出去。” 突如其来的情绪转换令时初一怔,他性格不正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这次是?她笑了一声,软萌小奶狗什么的果然是假的。 他有些恼怒,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放低了声音,问道:“你笑什么!” 时初很喜欢他这副暴躁小奶狗的样子,摸摸他的头,安慰他:“笑你可爱啊。” 谁知易泽像被踩到了痛点似的,声音蓦地放大:“别用这个词形容我!” “易泽?是你吗,听到了快回答一下,你们没事吧?”他的经纪人听到他的声音,忙朝下边喊道。 他没有理会那道声音,对时初委屈地说道:“姐姐,其他人都可以,只有你不可以,明白吗?” 时初刚想回答他,头顶却忽然有了光线,两人都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刺眼,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上面的人欣喜地喊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刚怎么不回答我,可把我吓坏了。” 依旧是易泽的经纪人,他掐着兰花指责怪道,眼底的担忧还未散去,时初头皮发麻,觉得她家男人在他手底下待着可能不太安全,下意识地把少年护在身后。 他不知何时换上了害怕的神色,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像遇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似的,他那经纪人看到他们亲昵的距离,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工作人员在选场地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有个小窖子,是原主的主人用来做密室的,可惜机关出现了一点问题,开了之后便无法自动开启,他们为了避免有人误触到这个开关,才特意找了一幅画将开关遮起来,谁知还是被碰到了。 好在之前他们在里 分卷阅读105 面塞了一层厚厚的海绵垫子,这才没出现什么伤亡。 “泽泽,我带你回酒店休息吧。”经纪人一边抚着易泽的后背一边说道,他那副模样真真是惹人怜爱,可时初怎么瞧那双几乎要和她一样纤细柔嫩的手怎么不顺眼。 易泽摇摇头,说:“我要继续录节目,不能让大家因为我耽误了档期。”说完还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时初。 众人纷纷觉得他实在是太坚强了,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还要继续坚持录制节目,也太暖心了吧,当下对他更欣赏几分。 时初则双手环胸,不耐烦地听着导演的询问。 “时初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了?实在抱歉,这是我们节目组的失误,让您受惊了,我代表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向您赔罪,并且会赔偿给您相应的损失……” 导演冷汗不停地冒着,为什么偏偏得罪了这位姑奶奶啊,要知道若是她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他们是铁定赔不起的,以她的身价,光是一点擦伤就不知道要赔多少钱。更何况她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虽说到目前为止看起来都还算正常,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爆发呢? “你别说话了,本来没受伤的,被你这么一念我脑袋都疼了。”时初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道。 “是是是。”导演忙低头认错,她是金主她有理,而后他试探性地问道:“那么您能给您的母亲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吗,她很担心你。” 实际上是她派来的那些保镖一看到她出事以后就立马向她报告了这件事,接着她打电话过来施压,表示如果时初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就让他们这个节目办不下去。导演好不容易拿到了这次资源,就指望着这个节目增加知名度,如果真的被停掉了,那他将来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资源了。 时初点了点头,干净利落地报了个平安,又不想多做寒暄,很快挂了电话。 她真搞不懂明明她什么事都没有,她那个妈妈怎么还在电话那头哭哭啼啼的。 或许原主那样娇蛮的性格就是这样被惯出来的。 节目继续录制,众人投票选出自己认为嫌疑最大的人,有三个人都把票投给了时初,推测的理由更是神奇。他们认为时初所扮演的女儿在偷走藏宝图后性情发生了变化,因为太过于心虚,所以才从娇蛮任性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沉稳睿智的人。 时初无辜脸ipg. 她本来就很睿智啊,让她演一个傻白甜实在是太为难她了,明明她是走反派那挂的。 她严重怀疑他们是因为她分析得太好了才想把她投掉,不过从这里她也猜到了其他人只有自己角色的故事梗概,只有她有完整的台本,以她的智商,根本就不需要台本这种东西好吗? 到了她辩解的时间,她只笑眯眯地问同样投了自己的易泽:“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 他不安地搅动着双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因为姐姐身上的嫌疑最大,你既有偷藏宝图的动机,也有目击证人,所以……所以我怀疑是你!”他说完之后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 旁边有小声的惊呼声响起:“啊啊啊啊可爱啊,想把他放在怀里揉揉。” “很聪明哦。”时初似笑非笑道:“可是有时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人表面是小绵羊,实际上是大老虎,反过来说,真正的嫌疑人不会这么快跳出来的对不对?” 易泽这才抬头看着她,面色有些涨红,吞吞吐吐道:“我……我不知道。” 这时有人出来打圆场:“时初,你就别调戏我们易泽弟弟了,他很害羞呢。” 大家“哈哈哈”一通将这个话题翻过去,只有易泽在转过身面对没有摄像头的那个方面把脸沉了下来。其他人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但他知道,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把真实的那面展现给其他人看,却偏偏恶作剧般地当着他的面揭开。 他要惩罚她。 接下来的录制中,时初以她良好的口才把其他人都扯上了她的逻辑线,众人都被她头头是道的分析所折服,并且顺利找到凶手,只有易泽一个人始终紧紧咬着她,坚决认为她是那个凶手。 时初只是宠溺地看着他,在他发言的时候并不驳回他的话,只继续拉拢其他人。 这一期自然是顺利找到了凶手,原来是在陈府待了多年的大管家把藏宝图偷走的。 他自小被陈老爷收养,是陈老爷最为信任的心腹,在他15岁那年,他突然知道自己原本并不是一个孤儿,是陈老爷为了占用他们家那片地,把他的父母亲活活逼死,留下他养在身边时因为陈老爷对他特别有眼缘。 知道这件事后他便对陈老爷怀恨在心,想着找个机会报复他。 偷藏宝图那日陈老爷生病了,他便设计让他和女儿吵架,他再趁乱偷走钥匙偷藏宝图。陈老爷有说醉话的习惯,所以从不在外人面前喝醉,他偶然听到过藏宝图的位置,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它偷走。 没想到事情提前败露,陈老爷竟然发现藏宝图失窃了,他原本想要 分卷阅读106 用这笔钱把陈家毁掉的。 更戏剧化的是,所谓的藏宝图并非真正的财富,而是藏匿军/火的秘密基地,这些年来陈老爷一直偷偷为前线输送资源。而大管家的父母也并非是被陈老爷害死的,他们是为国捐躯的战士,陈老爷因为同情他无父无母,这才将他领到身边,亲自养着。 结局自然是两人化干戈为玉帛,整个happy ending。 众人纷纷称赞时初思路清晰,推断准确,对她折服得不行。 不过时初看得出来他们都是装的,他们知道她肯定有台本,她倒也不在乎,反正她早晚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智商碾压。 拍摄结束后已经很晚了,节目组订了这边的五星级酒店,嘉宾们住的都是同一层楼。 时初刚刚打开门踏进房间里一步,腰就突然被人搂住,那人侧身挤进房间,顺势把她整个人拉进去,并且关上了门。 星辰与你(六) 他长得高,时初就那么抬头看着他,嘴角却隐藏不住笑意:“不怕被人发现吗?” 这家酒店是这边最豪华的酒店,旁边又是影视城,因此有不少狗仔喜欢在这附近偷拍。易泽的人设是温暖无害小狼狗,谈恋爱更是碰都不能碰的,加上他最近新出了一部比较火爆的作品,如果这时候爆出绯闻,他的人设肯定会面临崩塌的危险。 经纪人对易泽反复叮嘱不要离时初太近,他也尽量在克制自己不来找她,她对他有一种致命的魔力,尽管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他总觉得在哪见过她似的。 他自然听说过她的名号,她的名声简直坏透了,可她势力大,圈里人都对她避而远之。一开始他也觉得她会是那种不可一世的娇滴滴的大小姐,但当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传言中的性子。 尤其是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似乎把他看得透透的,在其他人面前他都能隐藏得很好,唯独在她面前,所有的暴戾与惊恐都无处遁形。 所以当听到她的开门时,他不顾一切地跑出来。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她,不想让她逃走。 他将人紧紧地禁锢在自己怀里,隔着薄薄的布料在她的腰上游走,感受她曼妙美好的曲线。然而他没有在她眼中感受到任何臣服的感觉,她是他见过的最难以征服的对象。 “怕呀,但是更想要姐姐。”他泄气地低下头,将脸埋进时初的肩膀,可怜兮兮的模样。 时初的心一瞬间就化了,果然,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很喜欢,因为她知道,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时初安抚性地抚抚他的后背。他身材清瘦,但毕竟是男孩子,个子又高,压在她身上的力量一下子就重了起来,她想要将人推开,却没有力气。 易泽不满道:“就让我抱一会你好不好?” “好好好。”时初无奈道。 好在除了姿势有些别扭,气氛倒也不尴尬,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过了一会时初觉得易泽是睡着了。她试探性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没有应答,她用力将人从身上移开,轻轻扶着他,把他带到床上去。 顶了一天的妆,皮肤明显感觉到不舒服,时初给他掖好被角后,去卫生间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卸妆。原主的底子很好,这是她最满意的地方,最主要的是身材巨好,她在上一个世界倒是把脸给变美了一些,但身材……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宿主,你这次可别乱来了,这个任务难度算是很简单了吧,只要你不再主动招惹男女主,后面就不会出什么大岔子了。”奈奈那几个宿主撩过的男人都是同一个人之后郁闷了好久,偷偷躲起来研究了好一段时间,一出来发现自家宿主又碰上他了。 他究竟是什么奇怪的人物?奈奈百思不得其解。它的金手指弱得让它在圈里抬不起头来,虽说这是概率性事件,但它也实在是太非酋了吧? 时初摇了摇头,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是这些世界的外来者,是违背天道的存在,就算我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也会找法子来给我找不痛快,与其等待不可预期,不如主动出手,不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不是吗?” 奈奈:“……”不是很清楚。 时初继续说“那些所谓的正派实际上最为自我,一旦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他们的心智就会不可逆转地逐渐黑化,之后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了。” 奈奈:“……”??? 时初叹了口气:“说了你也不清楚,你还是回去面壁思过吧。” 奈奈:不能做朋友不能做朋友。 卫生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映在镜子上的另一张脸带着些许慌张,在看到她的那刻才镇定下来。 他又恢复了那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姐姐,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仿佛她真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怎么会?”时初说完低头把脸洗干净。 易泽走过来,搂住她的腰,和镜子中的她对视,说:“姐姐,你真好看。” 分卷阅读107 他格外粘人,像块糖似的抓住她就不肯放开了,偏偏他说的还是她喜欢听的话,她便没有挣开,逗他:“那你是因为什么喜欢我?长得好看?”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易泽老老实实道,轻轻在她耳垂处亲吻了两下后才继续道:“最主要的还是喜欢姐姐这个人,姐姐的哪哪我都喜欢。” 答案与她的如出一辙。 这个地方太过于狭窄,时初好不容易把他哄了出去,他却突然委屈地看着她,对她说道:“我饿了。” 时初挑挑眉:“这个点吃东西,你经纪人允许吗?”她看得出来那个经纪人对他的管理很严格,尤其是他看着她时候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一提到这个,易泽的眼神就变得黯淡下来,时初心疼他,不容置疑地道:“回去你就把你那个经纪人给开了。” “好。”易泽乖乖点头。 她有些诧异,竟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她看得出来易泽对那个经纪人很依赖,虽然他不似表面上这么柔弱无害,可对于他的经纪人是真的信任,对他来说,自己也不过认识了一天而已。 不等她开口提问,他自己先解释了:“经纪人可以随时换,姐姐就只有一个。” 时初芳心大悦,揉揉他的头,将他的柔软金发摸得一团乱,他看起来更像一只巨型犬了。 “我去给你煮面吃。”房间里只有泡面和热水,她本想自己吃的,好在他也不嫌弃,她便心安理得地简单泡了个面,端到他面前。 刚刚还一口答应的易泽却端着面很久没有动作。时初疑惑道:“怎么了” “我……我从没吃过泡面,LUCY他从来不让我吃,说既容易发胖又对身体不好。”可泡面的香味直钻入他的鼻孔,实在是……比想象中的更吸引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咽了口口水。 时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本正经地道:“你别听他瞎说,泡面是一项极其伟大的发明,没了它,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肚子呢,吃吧,乖。” 于是他就真的乖乖卷了一筷子泡面,举到鼻尖闻了一下,才下定决心似的把面吃下去。 “怎么样?”时初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满足地说:“真好吃。”又吃了一口。说道:“因为是你煮的,所以特别好吃。” 嘴真是太甜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会讲话,时初满意地点点头,只让他吃了半碗就把面没收了,他不解地看着她。 时初解释道:“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他只能不舍地看着她把香喷喷的面倒掉了。 他觉得时初就像这碗面一样,未曾谋面时激不起一丝波澜,品尝之后让人欲罢不能,往后余生,心心念念的都是最初相遇时的惊喜。 之后易泽就一直赖在她的房间不肯离开,他的手机一直在响,可他都全当没听见,后来索性关机了。想都不用想,那一定他那烦人的经纪人,他现在不知该急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时初心里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易泽就像一只巨型犬,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怎么都不肯放开。 她任由他搂着,有些出神地想着:这大概是他们进展最快的一次了,真的真的好想他。 易泽不满她的出神,将她的脸往自己这边偏了偏,闷声说道:“姐姐,我想跟你说一些事。” “什么事?”时初问。 “关于我的事。”这些事他从来没对除了LUCY之外的人讲过,可没来由的,他便笃定了她不会背叛自己。 “你说。”时初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不过若是他说清楚了也更好,省得他什么时候又不受控制地黑化了。 “我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我有可能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已经尽力在改了,可是真的很难。姐姐,你知道吗,靠近你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别容易变得暴躁,但也格外容易被安慰。只要你一个眼神,我就会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也是很美好的,我不需要刻意装出一副喜欢它的样子,因为我喜欢有你的世界。” 声音里少年气息很足,他的外貌要比他的实际年龄看起来还要小很多,她知道对他来说,这番话其实很难说出来,忍不住柔声道:“我知道,我也喜欢有你的世界。” 少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蹭蹭她的脸,说道:“姐姐,我好困哦,想睡觉了,晚安。” 他似乎是真的很累,说完这番话就很快睡着,没给她回答的机会。 果真还是她想太多了,进展快什么的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无论他表现得多么主动多么流氓,进展快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他们怕是假的老夫老妻了。 星辰与你(七) 早上时初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的人已不见了踪影,她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来看,发现上面有一条短信,正是易泽发来的。 “姐姐早安,我还有工作,改日再去找姐姐玩。” 他怎么会懂她的号码?时初回忆了一下 分卷阅读108 ,猜想应该是昨晚她去洗澡的时候把手机随手扔到桌上,被他捡了去。看着这条短信,仿佛能想象到他在电话那头发短信时的狡黠的模样。 录完这个节目,时初也准备回到家里休息几天,接着又要去录制《回归田园》。她不需要靠录节目挣钱,因为那点钱连她的半分家产都比不上,反倒是她带资进组需要花更多的钱,她也不必靠提高曝光率来维持自己的人气,网友们每天都在自发地黑她。 论被黑,没有人比得过她。 她最受吐槽的点是明明没有半点实力,却轻易靠优越的出身抢占了别人的资源,她这一路走来,也挡了不少别人的道。 时初还蛮喜欢这个人设的,不用费尽心思去一路爬上顶峰,若是能直接越过男女主完成任务就更好了,她不介意在这个世界待到寿终正寝,好陪她的小奶狗。 许是时母思女心切,不愿等她太久,直接派了一架私人飞机来接她回家。 时家的奢华程度也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她怀疑自己不是回家,而是进了一座城堡,颇有些童话世界的意味,这样比起来,当初和酒铭一起待的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相比,实在是寒碜太多了。 她只在心里暗暗惊叹了一会,又很快淡定下来。怎么说她也是独享了混沌那么大空间的人,那里虽没有什么生气,环境倒是极好看。所以她很快就对这里的环境失去了兴趣。 “Honey,妈咪想死你了!”时母一见到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时初被她抱得喘不过气来,咳嗽了几声,控制着自己没把她推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赶紧松开时初,关切问道:“宝贝,是不是累坏了,妈咪带你去做全套保养好不好?” “不必了,我想安安静静地待着。”时初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还是没法把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轻的人当作自己的妈妈,有钱果真是能够为所欲为的,就连地心引力都能违抗。 时母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手掌,声音刚落下,便有一排人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上还端着各种各样的貌似是护肤品的东西。她不明所以地看向时母,后者温柔却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宝贝,妈咪知道你很累了,但是护肤工作还是要做好,女人呢,还是得用心维持自己的样貌,你的美貌会是你最好的武器。” 她貌似知道原主为什么经常暴躁了,在她的记忆中,母亲虽然仿佛总是顺着原主的心意,哄着她不让她发火,但是对于她的样貌和气质培养方面总是极其严苛,原主在节目上的表现有一半是因为性格因素,另一半是因为叛逆心理。 为了不听时母无止境的劝告,时初乖乖躺好,任由一圈人围着自己打转。 美容结束后,时初凭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她的房间。不出意外地是个公主房,除了粉粉嫩嫩的公主风,还有各种奢华得不行的摆设,偏偏设计师设计得极巧妙,不会让人觉得庸俗,反倒多了一分高贵。 她在家里躺了好几天,几乎把易泽的表演视频都看过了一遍。 他在舞台上的表现与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完全不相同。采访视频里,他总是很羞涩,尤其每当提到感情问题时,他耳朵根总是会迅速红起来,回答问题时也是支支吾吾的,就连在娱乐圈浸淫多年脸皮厚比城墙的记者都不忍心逼问他。 可一旦他站到了舞台上,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光芒万丈、嚣张无比,像是被禁锢多年的绝望猛兽,眼底闪着腥红的光,仿佛一放出来就会将人撕咬成碎片。 这种强烈的反差激起了许多人的兴趣,离开舞台时,他是粉丝们想要保护的纯真少年,站到舞台上时,他是光芒万丈的绝对王者。也因此,他出道仅仅三个月,便成为了人气最高的新星,占据歌曲排行榜前三席位之一。 不然以他的资历,根本没有资格与其他前辈一起参加这档节目。 时初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纯真是真,张狂也是真,当一个人压抑得久了,另一个人格就会被激发出来,成为保护自己的武器,他与其他世界相比,不安感有增无减。 总是这么没有安全感,时初不知有多心疼他。 似乎所有的豪门家庭都乐忠于各种聚会,时初之所以乖乖待在家里这么多天,就是不想去参加那些听起来就无趣得不行的聚会。说是聚会,实际上是名利场圈子的互相融合罢了。 这几天,她把所有的借口都用过了一遍,时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是在逃避交际这件事。以前女儿对交际的事情还是很热衷的,所以当女儿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她毫不怀疑。 她从小就培养女儿这方面的能力,对她的期望可谓很高。她可以任由着女儿在节目上胡闹,因为对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来说,娱乐圈的一切不过都是作秀,算不得什么,好在女儿在这方面向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因此她没有给她太大的压力。 可如果是故意逃避的话,她就不能放任女儿胡来了。 时初第一次这么希望能够去录节目,没事去虐虐其他人 分卷阅读109 的智商可比参加这些无聊的聚会好玩多了。因为这些说是聚会,其实就是一场大型的相亲、炫耀和互相吹捧的游戏。 时初参加聚会的衣服有专门的设计师设计,每件只穿一次,绝不重样,家里有几间房间专门放置时初穿过的衣服,据说是为特意为了以后其他人瞻仰她做准备。时初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 在时母的压迫下,时初还是去参加聚会了。 甫一出场,时初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她穿着一身剪裁精细的黑色曳地长裙,波浪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脸上带着慵懒而又优雅的笑意,周身仿佛在发着光。她每走一步,仿佛都像踩在男人们的心尖上。 在场的都是上层社会里的精英人士,自然都是见过时初之前的模样的。从前她高傲冷清,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让人觉得只可远观而不敢亵玩,至于为什么她要在节目里表现得这么不讨人喜,他们也实在想不通。不过他们也不在意,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几个会付出这么多心力去了解娱乐圈的纷纷扰扰。 而今天的时初,虽然整个人都散发着勾人的气息,但比从前气场还要强烈,让人甘当她的奴隶。 一时间竟没有人敢靠近她。 时初乐得清闲,找了个地方坐下,很多人的目光还是黏在她身上,她完全不在乎,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她再习惯不过了,因此她心安理得地忽略了那些人的目光,把时母说的与其他人交流的叮嘱抛之脑后。 她目光无聊地搜寻着场内有意思的场景,不过是觥筹交错、纸醉金迷,她刚想收回目光,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一个年纪有些大了的女人困在角落里,而被困住的人面色惊恐,惶惑无措的样子。 那个女人虽然穿着很讲究,却还是遮不住周身油腻感。 时初沉下脸,朝那两个人走去。 星辰与你(八) 时初随手拿起了一杯红酒,路过两人时手故意倾斜,杯中红酒便不偏不倚地洒到了中年女人的衣服上。她连愧疚的神色都懒得装,漫不经心地小声惊呼一句:“呀,抱歉。” 女人刚想发作,转头看清时初的脸,一肚子的怒气便只能积在心里,堆上笑脸,说道:“没关系,这有什么要紧的,我去换一件就是了,时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女人平日也是风光惯了,这会儿装大度装得并不舒畅,可能怎么办,这位小祖宗作天作地,被家里宠上了天,圈子里谁不知道得罪她绝没有什么好下场。她不甘心地盯着易泽,寻思着要怎么找个借口把他也给带走,却听得时初说道:“怎么,还不走?” 她当下就意识过来时初这是特意来为易泽解围的。 可他们怎么会认识?那么多比他优秀得多的男人为了攀上时家,都对时初抛出过橄榄枝,她却看也不看,易泽除了脸蛋长得不错,其他条件是断然比不过人家的,顶了天也只能玩玩,绝不可能被时家长辈所接受。 不过既然猜到时初存着护他的心思,她也就不会再为难他。不过也是图个新鲜而已,换个人也是一样的效果。 “姐姐,你来啦。”易泽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刚刚那个被困住时一脸无措的人不是他一样。 时初皱起鼻子闻了闻,确定他身上没沾上什么奇怪的味道之后才肯靠近他。 “没有工作?”她还记得他一声不响就走了这件事,因此故意问他。 他则一脸无辜:“参加聚会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把LUCY开除掉了,这些琐事更是推不掉。” 听了他这话,时初不禁扬眉:“真开了?”而后她又沉下脸:“那刚刚是什么情况?” 易泽转了个身,将她压在墙上。这里算不得隐蔽,恰巧是能够隔住众人视线的一个小角落,但是通向厕所的必经之地,极易被发现。 他的气息喷洒在时初的耳尖,像是有人拿了把刷子在她心尖撩拨,她听得那人理直气壮地说道:“姐姐放心,我能解决的。” 时初将他推开,不满地哼道:“万一呢?”她的男人,别人怎么能碰? “没有万一,姐姐,我觉得我一直在等你出现,以后你说不好的东西我通通都不要了好不好?” 又是那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时初头一撇,心软了。易泽看出来这事翻篇了,弯弯眸子,小声说道:“我听说姐姐今晚会来,所以才答应跟她来的,想跟姐姐见一面可真难。” 时初偏头看着他,想要确认他这话的真伪,一不小心又沉沦在他的眼眸中。这是一双十分干净澈亮的眸子,如同琥珀一般的浅棕色,似乎不掺杂着任何杂质,难怪这么能蛊惑人。 她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想要把他拉进人群,却被一股力量所牵扯,她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你不怕他们看到会误会?” 参加这场聚会的人非富即贵,像易泽不过是靠着别人的关系才进得来,若是时初当着那些人的面牵他的手,就相当于公开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牵扯的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别人不 分卷阅读110 说,她父母是绝不会同意的。 “那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让易泽一下子定了心,他乖顺地跟在时初身旁。两人甫一进场,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光。在一众精心打扮的宾客当中,两人无疑是最出挑的,更重要的是时初以前从未表现过对一个人这么亲昵,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有人猜测易泽身后可能有什么力量在支撑。 时初虽然不害怕被人围观,可他们的目光还是令她不舒坦,外面夜色正好,她觉得自己把一晚上的时间浪费在这里实在是没有意思,便和主人打了声招呼,带着易泽提前离开。 好在来之前她就准备好了一件常服,换好后她催促司机自己回去,司机劝了很久,才在她的眼神威胁下畏畏缩缩地离开。 易泽身材高挑,尽管戴着口罩,还是引得好多女生偷偷观望和拍照,他顺手将时初揽到自己肩上,时初故意笑他:“不怕你那些小粉丝伤心?” 他卖的可是纯情少年人设,录节目时他也明显对自己的形象很在乎。 “能跟姐姐这么厉害的人在一起,她们应该替我高兴才是。”他这话半真半假,不过时初也不在乎,“咯咯”地笑着。 易泽突然停下来,时初疑惑地看向他,他正了正神色,道:“你就不担心我是看上了你的权势才故意接近你的吗?”他似乎有些紧张,攥着她的手沁出细细的汗来。 时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反问他:“那你是吗?” “不是的。”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喜欢姐姐。” *** 为了避免被时母轰炸,时初直接坐上了去S市的飞机,打算等两天就去录制《回归田园》。不过一下飞机还是被时母的夺命连环call给打怕了,索性回了条短信后直接关机。 这次她逃得快,身边没有一大堆保镖守着,轻松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不红了,她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倒是有不少回头率,只是他们都只是好奇地指着她,赞叹道“哇这个女生好漂亮,好眼熟啊可是想不起来”之类的话。 时初瞬间同情起原主来,刷了这么多的曝光率都没红起来。原主这张脸辨识度还是很高的,只是在娱乐圈这个地方,好看的皮囊实在太多,没有作品支撑还是难以拥有高的国民度。 晚上刚打开手机,时初就被一大堆短信给轰炸了,她直接忽略掉时母的短信,点开她那个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经纪人给她发的短信:小祖宗,你上热搜了!!! 其他短信的内容大抵也是讲这件事的,她打开搜索页面,一点进去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时初 街拍。 事件的开始是一位路人把自己今天偷拍时初的照片传到了网上,他并不知道那是谁,随后那条微博被一位街拍大V转载,众人纷纷惊呼惊为天人,后来有人认出那人是时初,这个话题也就上去了。 虽然大多数人还是对她的黑料很介意,但对她的颜又是真实服气的。 时初划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这种热度维持不了多久,她要做的,是把郑平声的风头都抢走。 现在只是开始。 星辰与你(九) 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期时初的表现还算不错,这次《回归田园》的拍摄,现场的氛围明显不一样了,在时初面前,大家没有像之前那么多的拘谨和小心翼翼。 长得好看的人本就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时初长得美,家世又令人羡艳,难免会有些人不怕死地想要接近她,时初没表现得多热络,却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卓然在上一期完全被她圈粉,明明年纪比时初还要大一点,却一口一个时姐地叫着她。这种称呼很合适,既不会显得暧昧,又让人觉得两人关系好是理所当然的。卓然的经纪人本来也提醒过他离时初远点,免得出现不该有的绯闻,不过之前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思量之下便由着他去了。 这次他是第一个到达的,放置好行李之后,时初就接着他进了门,他闻声出去看,见到她之后忍不住冲上去想给她一个拥抱,时初用眼神警告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时姐,你来啦。” 时初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其他人来了吗?” 卓然想起之前的流言,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在问郑平声有没有来,答道:“平声哥还没来。”抬头看到时初漫不经心的表情之后心一惊,连忙补充道:“温晴也没来,哈哈,我来得很早吧。”接着他引出其他话题,成功地把这事圆了过去。 他一边与时初聊天一边暗暗观察她的神色,生怕惹她不高兴。 若是之前,他绝对能够确定时初喜欢郑平声,之前她整天围着郑平声转,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也因为这样,网上对她的评价差得不行。可上一期的她的表现和之前都不一样,就像……丝毫不把郑平声放在心上,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事故的刺激,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得不承 分卷阅读111 认自己被她折服了,她比圈内的其他人可真实多了。 好在时初并没有因为他刚开始的回答而表现出任何不悦的神色,他这才放松下来,又是倒水又是帮忙放置行李的,狗腿得不行。 两人收拾好东西后,另外两人也终于到了,并且是一块来的。 时初记得两人就是在这个时间感情得到升温的,郑平声已经隐隐猜到时初出事的事情和蔡温晴有关了,两人又恰巧在路上碰见,他只试探了一下,蔡温晴就承认了。不过她换了种说法,承认与自己有关,但坚决否认自己是有意的。 蔡温晴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因为对原主太过于厌恶,郑平声的心不由得向蔡温晴倾斜了,相信她是无意的,反正时初家大业大,若是她真的下定决心要报复蔡温晴,蔡温晴的演艺生涯算是完蛋了。 从两人进门开始,时初就暗暗地观察两人之间的氛围,惊讶地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火花,反倒比起之前还要生疏了。 这一观察就一不小心对上了郑平声的眼神,她撇撇嘴,移开了目光。 郑平声愣住了,明明之前那么厌恶她的接近,现在她终于懂得隔开距离了,他心里反倒觉得不舒服。就像……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被人抢走了。 刚刚听蔡温晴讲完事故的原因,他心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怎么可以伤害她,一对比之下蔡温晴的眼泪便显得廉价而虚伪了。 所以进门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寻找她的身影,看到她和卓然相谈甚欢的样子,他心里就膈应得不行。之前表现得那么喜欢他,转眼就和别的男人靠得那么近。 和她对视后他心里涌起惊涛骇浪,从她的眼神中,他能够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心里没有自己。 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感到开心。 卓然并没有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热情地像两人打招呼,又继续拉着时初聊天了。 节目组这期设置的主题是“食神争霸”。往期节目虽然也需要嘉宾们自己做菜,但都只是解决自己的那份就行,况且作为明星,他们在对饮食这方面克制得不行,往往只是在镜头前面吃了两口,便把食物都倒掉了。 就连做菜所需的食材和调味品都需要他们自己靠劳动争取。 这次不同,节目组会提供他们所需的所有食材,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负责隔壁王大爷一家的团圆伙食。 王大爷是一个空巢老人,很多年没有和家人见过面了,这一次节目组把他的家人邀请了回来,打算让嘉宾们为王大爷一家做上一顿团圆饭。 平日里王大爷帮了他们不少,时常给他们塞一些吃的用的,他们做这一顿饭倒也是合情合理。 对于普通人来说,做上一桌子菜倒不算什么难事,可几个人平时都不是擅长下厨的人,平日里拍摄忙碌,闲下来时恨不得瘫在床上,哪有时间去碰厨房。这次晚饭意义很特殊,他们不能做得太敷衍,所以总体来说,这个任务的难度还是比较大的。 一接到任务,几人的面色就不太好了,卓然直接哀嚎出来:“天啊,我最不会做菜了,我们之中也就平声哥做菜水平不错了,可是这次任务要求我们每个人至少要做两道菜,我可以点外卖吗?” 蔡温晴视线转向郑平声,轻声应和:“平声哥做菜确实很棒,所以……我可以跟你学两道菜吗?” “当然可以。”他温柔地笑了笑。 可蔡温晴却明显地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疏离,他的笑容在镜头面前自然是最得体的,可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今天来的时候的谈话? 只有时初未标明自己的态度了,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她无所谓地笑笑,扬起下巴,朝某个方向指了指,说道:“现成的食材。” 那边的鸡群似是感应到了危险,瞬间不安地碰起来,发出“咯咯咯”的叫声,嗦到角落里。 卓然打趣道:“它们真的很怕时姐呢,活该,叫它们之前那么威风。”他迟疑了一会,又问道:“不过我们真的要把它们杀掉吗,养了这么久,怪心疼的呢。” “看心情吧。”时初道。 之后的话题都不自觉地围绕着时初进行,蔡温晴敏感地感觉到这一变化,试图找回一点存在感,突兀地开口:“其实我也能做的,打开xxx,里面有好多教做菜的视频呢,我看完就能学会的。” “哈哈哈,这广告打得好生硬啊。”卓然接下了她的话,这才使场面没有那么尴尬。 时初自然是不会理她的,郑平声不知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单纯不愿搭理她,竟连目光都没有给她,全心全意地盯着时初,这让蔡温晴心里很不舒服。 本来时初的出身就很好了,为什么这么优质的男人都要归她?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嫉妒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容易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直到无法控制。 星辰与你(十) 自从任务分配好之后,卓然像只跟屁虫似地跟在时初身边,欲言又止,默默讨好她。b 分卷阅读112 r   时初当然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诚实道:“其实我就动手做过一道菜。” 卓然接过话茬,说出自己的意图:“没关系呀,我相信时姐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时初往摄影机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他自然知道她的顾虑,插着腰理直气壮道:“节目组只说了每个人要做两道菜以上,没说不能合作啊,导演你说对不对?” 这时镜头转到导演脸上,导演露出无奈的表情,一副你说得都对的样子。 于是两人达成了同盟关系。 隔壁的蔡温晴正缠着郑平声教做菜,他们也就没工夫搭理这边。 确定菜单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两人在院子里晃悠了半天,把院子里的鸡鸭鹅吓了一通之后,还是决定放过它们,转而去找王大爷唠嗑。 王大爷似乎很喜欢时初,被她逗得直乐,露出一口金色的假牙。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人,卓然有些着急,暗暗拉了一下时初的衣角,小声问道:“时姐,我们再不做饭就来不及了,我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了,平声哥他们已经开始了!” “急什么?他们做得再快也得等我们做好才能上桌,到时候他们的饭菜不得冷了?” “高啊,不愧是我仰慕的时姐!”卓然惊叹不已。 其实这话不过是时初逗他的,她真正的目的不在这,见氛围也营造得差不多了,她这才露出真面目,状似不经意地问王大爷:“爷爷,你有没有什么拿手菜?” 木屋的门被风吹得吱呀吱呀摇晃,时初这个问题似乎勾起了王大爷的什么回忆,他看向远方,叹了口气,说:“拿手菜倒是谈不上,做些小吃还是可以的,以前啊,我总给儿子女儿做炸南瓜饼,他们可喜欢了,可惜那时候家里穷,舍不得用油,只有过节的时候才能做点给他们解解馋。” “后来家里条件好了,我想做给他们吃,可他们却嫌弃它热量高,还说它是什么垃圾食品。我也老了,牙口不好,自己吃着也没什么意思。唉,当然了,我还会做些家常菜……” 卓然总算明白时初的意图,暗暗庆幸自己跟对了人。 再美味的佳肴都比不过儿时的舌尖上的味道吧,他们的这个菜单,比的不仅仅是滋味,更是一种情怀,哈哈哈哈这个比赛赢定了嘛。 节目组照着两人给的菜单准备好了原材料。这期间蔡温晴来试探过这边的情况,见他们连一道菜都没做成,又没些什么特别的原材料,顿时产生了优越感。 “小卓,时初,你们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跟我和郑哥说哦,我们可以帮你们出些主意。” 在时初身边待得越久,卓然就莫名越讨厌蔡温晴,总是找理由来挑时姐的刺这点实在是不可原谅,之前还装作一副盛世白莲花的样子,让别人以为时姐怎么欺负她了似的。这个圈子里表里不一的人多得是,流言没法真正辨别一个人,卓然愈发肯定之前圈内对时初的诋毁很大一部分都是谣言。 他扬了扬手上的菜刀,皮笑肉不笑道:“不必了哟,温晴姐没事别来这边了,这刀可锋利了,不小心伤着你就不好了。” 时初则理都没有理她,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蔡温晴走后,卓然才好奇地走过来,问道:“时姐,你在看什么?” “菜谱啊。” 卓然:“!!!”他低头朝她手机屏幕看去,里面果然放着教做菜的视频。他一直好奇她戴着耳机做什么,原来是在看这个。 一丝不安感从他心里升起:“所以——你真的不会做菜?” “谁说我不会?”她可是把清蒸鱼做了无数遍,做到炉火纯青得心应手,在这里肯定没有比她厨龄更长的了! 听她这么一讲,卓然长舒了一口气,又听得她说道:“会一道菜不是会哦?” 卓然:“……”好的吧,他一开始就不该认为她只是在谦虚。 看了一会儿视频,时初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挽起袖子,跟着教程一步步做起来。 她先将南瓜切成小块,整齐地排列在盘中,撒上一层冰糖,放入蒸锅。等待期间,她指挥着卓然准备其他菜。 两人在厨房忙碌着,因为安排得当,倒也有条不紊。红烧鱼、番茄炒蛋、蒜蓉茄子、宫保鸡丁,这些看似平常的菜肴凑在一起,实在叫人想念家里的味道,在场的不少工作人员都被勾起了思家的情绪。 “叮——”提示音在设定时间到达后准时响起,时初打开锅盖,土豆特有的清香一下子散发出来,钻入鼻尖,甜滋滋的。 见她拿出一块布,似乎是要把盘子端出来,卓然连忙抢过来,把时初挤到身侧,道:“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时姐呢,我来吧。”说着便伸手取盘子。 他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神色,只是动作笨拙,一不小心就烫了手,他随意吹了吹,又小心翼翼地伸进去取盘子,随着盘子移开的那一刹那,锅里烟雾升腾。 时初指挥着卓然把盘中土豆压成泥,倒进适量面粉,按照教程所说时长不停搅拌,揉成金 分卷阅读113 黄光滑的面团,搓成条状,切成大小适中的剂子。 将它们都按压成圆饼后,让它们均匀沾上面包糠,接着放入油锅中炸制,油滋滋地响着,油炸品特有的香气散发出来,等到圆饼一个个颜色变深,表皮变得酥脆,两人才将它们捞出来。 做好后,两人忍不住直接用手抓起一个试吃,也不知是不是约好了,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跟拍摄影师有些不明所以,顿了好几秒,屋子里爆发出狂笑。 “哈哈哈哈我们成功了!” “能吃能吃!” …… 大部分菜品都是时初掌勺,卓然只能打打下手,时初把菜都精心摆盘,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时姐,你真不是骗我吗,你这水平堪比酒店大厨嘛。”卓然忍不住尝一口之后赞叹道。 “那你住的酒店条件有点艰苦哦。”毕竟是活了这么多年,时初吃过的美食简直数不清,嘴难免被养刁,因而她自己吃起来味道是很一般的。 转眼日暮西沉,院子里热闹起来了,听声音,似乎是王大爷的家人回来了,节目组工作人员来提醒他们把菜装盘,由专门的人端上去。 这次的评分标准是王大爷家人的满意度,他们并不知道哪道菜是由谁做的,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作弊。 晚上的聚餐几位明星嘉宾也会一起参加,旁边坐着明星,王大爷的家人们也都有些拘谨,饭桌上只有几位嘉宾和王大爷的讲话声。时初极自然地将目光落到最小的孩子身上,好奇问道:“小妹妹多大了?” 抱着小姑娘的女人一惊,她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时初的脸,还私下跟其他人骂她,说她演技不好,这会儿正主主动跟她搭话,她有些心虚,讪讪道:“一岁了。” 小姑娘睡得香甜,谈话声和食物的香味根本无法打扰她,时初见她粉雕玉琢、甚是可爱,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戳了一下小女孩的脸,她睫毛轻轻颤了颤,还是没有醒来。 “时姐,你喜欢小朋友啊?”卓然眼尖地看到她的动作,凑过来问,眼睛随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也忍不住惊叹:“哇塞,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突然想起我妹,工作太忙了,很久才能和她见上一面,也不知道她在家听不听话。” 女人见他们都这样夸自己的孩子,胆子也大了些,主动接话:“你平常很少回家吗?” 卓然点点头:“我们这个工作就是东奔西跑,在哪个地方都待不久,我最想回到的还是家了,有时间的话我只想陪着我的家人。” 女人若有所思,看向王大爷,沉吟道:“是啊,有时间是应该陪陪家人。” …… 饭桌上的气氛终于活络了些。导演本来还愁节目效果会不会太尴尬,没想到时初解决了这一问题,她看似无意的问话使大家有了共同的话题,这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了。 就餐完毕后,几人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便又被节目组叫出去,准备公布比赛结果。 两边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郑平声确实做得一手好菜,在原小说里这是一项为男主加分的技能,在以后蔡温晴生病的时候,郑平声就是凭着好手艺彻底赢得她的心的。 可时初这边也不赖呀,最先光盘的几道菜都是出自她之手。 鉴于两边都有自动分组的行为,导演索性顺着他们,故作玄虚了半天,才宣布最后的结果。 时初和卓然得票数更高。 “耶!”卓然开心得叫了出来,对着时初伸出手,她不情不愿地抬手和他击掌。 “不过——”导演咳了一声,继续道:“最终赢家只能有一个,你们商量一下让谁赢。” “时姐赢时姐赢。”卓然毫不犹豫道。 时初笑眯眯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郑平声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噙着笑,眼底却不带一丝温度。自始至终,时初就没有用正眼看过他,明明他应该开心才对,可见两人亲近的样子,他心里便没来由地不舒服。 他不动声色地站到两人中间,将他们隔开,伸出手,对时初道:“恭喜你。” 星辰与你(十一) “谢谢。”时初笑眯眯答道,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动作似的,转头找卓然说话去了。 郑平声的手僵在半空,他低笑了声,露出嘲讽的笑,也不知是在笑别人还是在笑自己。 蔡温晴却是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她暗暗攥紧拳头,面上的笑已经维持不住。为什么,为什么那天她摔下楼梯的时候没有被摔死!她被自己突然出现的恶毒想法吓了一跳。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对于时初的嫉妒几乎要让她丧失了所有理智,她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才进了这个节目,便是想要接近郑平声,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时初却忽然转了性子,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她还记得自己初入娱乐圈的时候,还只是个跑龙套的,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还总是受欺负。那天一个场记仗着人少,把她拉进 分卷阅读114 一个角度,想要非礼她,在她无望之际,是郑平声突然出现,让她得以脱身。他就像一道光,点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从那时候起,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爬得更高,让所有人都欺负不了她,让他眼中有自己。 后来她的生命中出现了很多贵人,她也一路顺利地成为了名气极大的小花,可再次遇见他时,蔡温晴失望地发现他已经忘记自己了,可能对她而言意义重大的一件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看到郑平声尴尬在原处,她忙上去缓解:“平声哥,不要介意,在我看来,你才是这场比赛的赢家。” 摄影机这时候已经关上了,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准备收场,郑平声抬眼淡淡昵了她一眼,说:“那天晚上,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蔡温晴有些慌乱,之前郑平声对她只是礼貌疏离而已,可是今天她竟然在他眼中看出了厌恶,他讨厌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那天,我看到你和时初一起走上了楼梯,接着便传来了她摔下楼梯的消息,我只想知道,这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她很想开口解释,可是“不是”两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来,她要怎样才能让他相信自己不是故意动手的,让时初摔下楼梯也不是她的本意,那天是时初先发脾气,她太害怕了,才抬手反抗了一下。谁知道时初一下子没有站稳,看着她脑袋渗出的血,蔡温晴脑袋“嗡”地一声炸开,慌慌张张地离开,甚至忘了叫救护车。 “平声哥哥为什么会帮你拎行李?”她故意强调了“平声哥哥”两个字,好让他俩显得更亲密些。 “我们只是碰巧遇见,他见我力气小,才打算帮我,你不要想太多。” “你身边的助理是干嘛的,死的吗?我看你就是故意接近他,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对他暗送秋波,别怪我不客气!” “我没有,请时小姐相信我。” “要竞争就光明正大的竞争,我最讨厌你这样扭扭捏捏的人了,装什么可怜,不敢上的话就趁早退出,免得我看你不爽!” …… 那天的对话她记忆犹新,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她就把时初推下了楼梯,刚出事那几天,她整夜整夜地睡不好,生怕时初醒过来后揭发她,她哪里解释得清楚?她也想过要坦白,可是一想到自己跟郑平声的关系才稍稍亲近了一点,若是他知道了,不晓得会怎么看待她。 “我知道了,你不必回答了。”见她迟迟没有开口,郑平声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他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柔无害的人,心里竟藏着这样丑恶的秘密,难怪时初性子大变,约莫是怕了吧。 蔡温晴眼眶里立刻噙满泪水,工作人员们走走停停,都没有太在意这边的动静,她整个人如坠冰窟,连郑平声要离开都没有勇气阻拦。 怎么办,她都还没来得及接近他,就似乎已经永远失去了他。 *** “宿……宿主,任务进度突然变成了80%,发生了什么?”许久未出现的奈奈终于说话了,它本来正安安心心地查阅资料,突然被任务提示音吓了出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时初的任务进度都是每天以0.1%的速度缓慢增长,它等得无聊得不行,索性跑去找别的事情干,没想到还真有些收获。 时初正准备回酒店房间休息,听到奈奈的声音,勾起唇角,回道:“二狗子,你还活着啊?” 奈奈:“你才是二狗子,你全家都是二狗子!”骂完又意识到不妥,它窥视过时初的梦境,她似乎是有过家人的,可她的脑海里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大概也是个苦命人,于是它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难道宿主就不想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吗?” 时初订的酒店离拍摄场地很近,没几步就走到了,她让助理回去休息,把门关上锁好,才瘫到床上,懒洋洋问:“那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啊。” 宿主难得顺着自己一次,换作以前她肯定都是回答“爱说不说”的。奈奈受宠若惊,语气都认真起来。 “前几次做任务的时候我就发现宿主身上这块玉有问题了,在宿主有危险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出手,它就自己救了你,这不是抢我饭碗吗?所以这段时间我翻了很多查阅室没有来得及存档的资料,诶,你别说,还真被我找到了。” 时初想起之前看到过的蓝色光辉,以及这块玉在月光下会发生的变化,坐直了身子,掏出玉石细细磨砂。奈奈说到这样就停住了,似乎是故意给她留悬念。她喉咙有些干涩,薄唇轻启:“你说。” 得到回应的奈奈心满意足,开始解释:“你身上的这块玉叫通灵玉,作牵灵、锁灵之用,传说为虚芜道人所有,以头发为信物,以血为契,可凝聚一个人的三魂七魄,说起来还是我同宗不同列的祖爷爷呢。” “怎么说?”真相呼之欲出,时初有些迫不及待,却不想表现出来,在奈奈面前失了面子。 “你看吼,我的任务是指引宿主离开混沌,回到三千世界,通灵玉的 分卷阅读115 任务是集齐目标人物的三魂七魄,让其重生,也难怪我俩没有发生冲突,我想,在宿主完成任务的同时,通灵玉也在这些世界里寻找目标人物的三魂七魄吧。” “所以宿主到底是下了什么委托?”虽然要接受自己不是宿主唯一的金手指这事让奈奈不是很开心,可是一想到宿主孤零零地在混沌待了这么长时间,它就决定原谅她了。 作为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系统,是宿主陪着它成长,和它互相依偎,这才使它熬过了那无穷无尽的寂寞啊。虽然宿主总是毒舌怼它,可它知道宿主有多爱它。 像亲人一样。 下了什么委托?时初闭上眼,想要记起些什么,可除了在这几个世界的经历,她就再也想不起什么了。她的脑海里仿佛有一扇门,只要把那扇门推开,她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可每次当她尝试着要推开那扇门,她就头痛欲裂。 手机铃声不适时地响了起来,时初有些烦躁地抓起手机,准备朝电话那头的人发脾气,但看到上面的备注之后怒火一下子就消了,心蓦地就柔软起来。 想不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确信,她想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 星辰与你(十二) “怎么了小朋友,想我啦?”时初语气轻佻,果然如愿听到电话那头的男人用又气又恼的语气跟她争论起他是不是小朋友这件事情。 时初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刚刚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便又听到他撒娇:“明天就要录制节目第二期了,姐姐今晚来陪我好不好?” “你在哪?”她听得出来易泽声音里的疲惫,语气里也染上了一丝担心,那头的人忽然就不讲话了,脚步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接着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这人……竟然挂了她的电话。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时初敏锐地嗅到独属于他的味道,勾起唇角,走过去,故作疑惑,问道:“谁呀?” 门外的声音喑哑而暗沉,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是他的声音:“时初小姐您好,我是警察,您所在的房间是今晚的抽检对象,能否请您打开房门?” “我拒绝。”她一口回绝。 “很抱歉打扰您,不过这既是我们的工作职责,也是我们的权利所在,请配合一下好吗?” 时初没忍住,轻笑了一下,继而一本正经道:“我男朋友不让我随便给陌生男人开门,就算是警察也不行。” 房门外的人有一些迟疑,顿了一会儿他才问道:“冒昧问一下,您男朋友是?” 她有些绷不住了,但还是憋着笑:“警察先生也这么八卦吗?” “如果您不想说也可以不必说。” “说了你可能不信哦,是易泽。” 时初有心要哄他开心,果然他偷偷笑了两声,尽管捂着嘴,她还是听到了。 “那么,可以请你给你的男朋友开下门吗?”他终于恢复了正常,时初爽快地给他开了门。 他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围了个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最好辨认的还是他灿若星辰的眸子,看起来纯粹无害,十分惹人心疼,所以他的粉丝以姐姐粉妈妈粉居多,他的粉丝们甚至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谈恋爱了,她们总觉得他会被人欺负去了似的。 除了不让他谈恋爱这点,他的粉丝们几乎是粉圈楷模,打榜应援做得声势浩大,有好几次直接出圈,吸了不少路人粉,他的国民度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提升这么多,也他的粉丝离不开关系。 所以他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生怕苦心经营的形象突然毁了,他厌恶这个圈子,但又不得不待在这个圈子。 时初是他最大的叛逆和冒险。 时初倒是丝毫不介意,侧了个身让他进来。他把帽子口罩都摘掉,颇有些委屈的意味:“姐姐是什么时候认出是我的?” 他怎么会猜不到时初是故意逗他才会直接说出她的名字的,可是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的心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心里喧嚣得不行。当她说出自己有男朋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怔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希望是自己,可是又有一丝怀疑。 他们确实做了很多亲密的事情,说了很多甜蜜的情话,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戳破过这件事,没有认真定义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如果她真有其他人,他大概会疯的。 莫名其妙地相信一个人,莫名其妙地依赖一个人,以至于这个人如果不在自己身边,就会发了疯似的想念。 他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可是没办法,她是自己认定的人。 “一开始。”时初实话实说。 易泽的神色明显有些挫败,不过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自然地搂住时初的腰,用下巴蹭蹭她的头发,贪恋地汲取属于她的味道,呢喃道:“姐姐有没有想我?” “有。”在最迷茫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你。 时初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试图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真正的他。尽管每个躯壳长得都不一样, 分卷阅读116 可是她确定自己想要的一直都是他,只有他。 “姐姐,我困了。”她不知道的是,在没有她的每个日子里,他都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只有依靠在她身边,他才能安心睡去。 时初这才注意到他眼底的乌黑,叹了一口气,任由他把自己抱到床上去。 她就不该对他所说的“睡觉”抱有什么期待,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一看到她就想睡觉这个毛病,不晓得她这辈子还能不能睡到他了。 似乎是意识到她的不满,困得迷迷糊糊的易泽倾过身来,在时初额上印下一个吻:“晚安。” *** 第二天一大早,时初和易泽的手机都响个不停,两人有心想睡个懒觉,可掐断了一个又一个,这电话却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他们只好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经纪人在那边急匆匆地问道:“时姐,你昨晚真和易泽在一起?” 时初刚醒,意识尚未清醒过来,声音含糊不清地回了个“嗯”字。 经纪人:“!!!”这两人才认识多久了,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她怕的倒不是网上的舆论,反正时初在圈内的名声简直臭得不能再臭了,可她家有钱啊,就算是退圈了也照样可以活得潇潇洒洒。她怕的是时母,当初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盯住时初,绝不能让她跟圈内人谈恋爱,之前她默认时初可以光明正大地追郑平声是因为郑平声还算识相,没有要招惹这位大小姐的意思。 谁知道她盯住了郑平声,这会儿竟冒出来一个易泽,之前有个女星跟易泽传绯闻,被易泽的粉丝骂到退圈,这也是他少有绯闻的原因,再者说了,时初年龄比他还要大上两岁,跟谁在一起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这么难搞的家伙? 经纪人balabala讲了一通,时初嫌她聒噪,想了想,把手机放在一旁,转头看了眼易泽的神色。 她自然是不介意闹绯闻的,反正万千少女的心肝宝贝到最后都会是她的,长痛不如短痛,就是不知道易泽会怎么权衡。无论怎么选择,她都会支持他,因为她不着急。 出乎意料的,易泽看起来倒是很平静,默默地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讲话。觉察到时初的视线,他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无奈地笑。 两人心领神会,把电话扔在一旁,下床走到沙发旁坐下。 时初扬了扬眉:“你怎么想的?” “那……姐姐呢?”他看着她的眼神闪着一股热切,像是心中已经确定了一个正确答案,就等着时初说出来。她本来没怎么在意的,这会儿却不自觉紧张起来。 “我都可以,都随你。”她往后仰了些,舒服地靠在沙发背倚上。 “公开吧。”易泽下定决心道。 时初有些惊讶,毕竟现在处于他的事业上升期,她觉得他选择星途的可能性会大一些,至少,这还是很难割舍的。他们大可以有很多方法去否认这件事,可是他选择要公开,相比较而言,他是比她要吃亏的。 收拾了一会儿,两人一起赶往《向上吧,少年》这一期的拍摄现场,这次是在某影视城拍摄,节目组提前租了个场地,两人到门口的时候,记者已经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换了个方向,低调地进去,并未被发现。 好在节目组预想到了这样的情况,安保工作做得很好,没有让乱七八糟的人混进来。 他们又是最晚到达的,并且一同进来,丝毫不掩饰。 其他嘉宾用暧昧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流转,就差直接问问题了,不过大家都还不怎么熟悉,他们也就没好意思问。 其实节目组有提前给时初送这一期的剧本,被时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剧透什么的,也实在太影响游戏体验了! 节目开始,大家分别抽取身份牌。这期主题的背景是网游世界,每位玩家都有生命值,生命值变为零则被淘汰。淘汰不要紧,可一旦被淘汰就少了很多镜头,在这种真人秀里,大家都在拼命抢镜头,更有趣的后期剪辑就会更偏心一些。 时初抽到的是NPC紫灵,这个角色算是一个悲情人物,她自小拜于扇城派门下,门派规矩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动心。紫灵是悟性最好修为最高的弟子,自然是被委以重任,也是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可就如同所有最俗套的剧情那样,她爱上了一个人,甚至为了他背叛自己的师门,最后被逐出门派。她本也是个可怜人,自小被师傅收养,背离了师门,她便再也没有可以倚靠的地方了。 她甚至都没有得到她喜欢的人的回应就做出了决定,等再靠近他一些,她才发现除了自己,还有很多女人流离于他身边。 他是名震江湖的武林盟主,这是她之后才知道的事,她没有给自己回应,她便默默地跟在他身边,谁知有一天他被人暗杀而死。 武林盟主的死使江湖变得动荡,太多人觊觎这个位置,因此都叫嚣着要为武林盟主报仇,但实际上是在忌惮那个人。 武林盟主功夫之高世人皆知,能这么悄无声息就把他杀死的人功夫得多高啊,自然 分卷阅读117 是得除之而后快。 星辰与你(十三) 这次是分开抽的角色卡,时初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抽到角色卡之后便有人把服装给她拿了进来。一身紫色流苏裙,裁剪做工精细无比,看得出来价值不菲,符合这个壕气节目组的定位。 她原本以为分开抽只是因为方便换服装,等到见到了其他人,饶是淡定如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几位男嘉宾身上都穿了华丽丽的裙装,戴着假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若不是男性身上特有的硬朗线条在,一眼望过去还真是很难区分。也不晓得是不是节目组故意的,加上她,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都凑全了,简直大型彩虹现场。 时初一眼就看到了易泽,他虽然也是裙装,但是是其中难得的清爽,两人视线对上,便没了其他人的影子。 导演宣布了这期的规则,就是找出杀死武林盟主的真凶。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扮女装的男嘉宾们在看到其他人之后,不由得发出了“哈哈哈哈哈”的爆笑声,互相嘲笑对方。 易泽趁机靠近时初,一脸娇羞问道:“姐姐,你看我美吗?” 时初宠溺地揉揉他的头,说道:“美美美,全世界你最美了。” 导演还特别提出这期会有一个飞行嘉宾做特演,节目播出的不仅有他们办案的过程,还有贯穿其中的剧情。关键部分由群演来演,他们要演的是节目组提前给他们的台本。 “我们这期的飞行嘉宾十分重量级哦,大家都猜猜会是谁吧。”导演故弄玄虚,大家也都给面子的说些了名字。 导演心里乐开了花,他都可以想象这期节目播出的时候收视率会有多高,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恭喜你们都猜错了哟,现在请大家回头,看看会是谁从那扇门里走出来。” 听完导演的话,几人都把头转向了那扇门。时初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等那扇门磨磨蹭蹭打开,看清里面出来的人的时候,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可按照之前的剧情,这会儿来的明明是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只是个群演而已,犯不着咖位太大的明星,所以郑平声是为什么会出现? 几位嘉宾看到来人,显然也是愣住了,郑平声最近风头正盛,和时初的绯闻也闹得火热,加上今早还没掰扯清楚的时初和易泽的绯闻,所以这是什么修罗场大戏吗? 八卦之心人皆有知,不过毕竟是浸淫圈内已久的老油条们,不动声色的表面功夫还是有的,都表现得十分热情的样子去欢迎郑平声,偷偷观察三人之间的互动。 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场面出现,对于郑平声的出现,时初和易泽虽算不上热情,但也没有失了礼数,随众人一同打招呼凑够节目效果之后,两人便不再理会他。 谁轻谁重这下子可看得分明了。 面对时初的无视,郑平声的眸色沉了下来。如果说在《回归田园》里时初是因为顾忌蔡温晴和故意不搭理他的话,在这里就真是把他当作陌生人了。 明明是一起录制过节目的伙伴,她竟连一点客套的寒暄都懒得做,还真是……绝情的女人啊。原本他并不打算参加这档节目的,可经纪人偶然间提及时初也在这,他便鬼使神差般地接受了这份邀约。 今早的绯闻他自然也听说了,几乎在看到这条绯闻的第一秒他就下意识地否认了,暗自嘲笑现在的狗仔越来越能胡扯,可当看到时初和易泽站在一起时般配的样子,他心里便冒出一股无名火。 那她对自己那么久以来的纠缠又算什么?过家家吗? 剧情倒也算不上复杂,嘉宾们所扮演的角色对于郑平声所扮演的武林盟主角色情根深种,可武林盟主生性风流,拈花惹草的本事堪比韦小宝,惹下不少风流债。 可也只有她们才能进得了他的身,因此她们身上都有嫌疑。 只是几位男扮女装的纯种大老爷们站一起争宠时还是挺辣眼睛的。 到了时初要拍摄的戏份。台本上写的是紫灵与红蝶争宠,紫灵落入下风,对红蝶怀恨在心。一方面她怨恨武林盟主的花心,另一方面她又对这个人情根深种,两种情绪纠缠之下她选择将怒火对向了红蝶。 节目组连角色的名字都带上了颜色,实在是懒得不行,红蝶自然指的就是身着红衣的易泽。 所以她要跟易泽争宠,还是为了郑平声这个大猪蹄子?这什么狗屁剧本哦。时初心里暗自吐槽,面上仍笑意盈盈:“骏烽,这是我亲手为你制作的剑穗,不知你可喜欢?” 她眼底是小心翼翼的神色,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变化。男人虽没有表现得多欣喜,但也没有厌恶就是了。 他刚要收下,一个清脆但是略显别扭的女声响起了:“我当姐姐这段时间都在屋里偷摸着忙什么呢,原来是在做剑穗啊。姐姐当真是心灵手巧。”她又转过头,对着骏烽撒娇道:“哥哥能不能把剑穗转送给我呀?” 他本就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这样一撒娇倒也十分磨 分卷阅读118 人,总之对于时初来说是这样子的,她真想把人搂到自己怀中,问问他是不是吃可爱多长大的。 “cut cut cut!”导演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你俩是情敌,你怎么对情敌露出那种含情脉脉的目光,不应该是嫉妒和怨恨吗?” 嗯?含情脉脉? 可是她家男人这么可爱,她怎么舍得凶他哦? 这个场景反反复复拍了很多遍,一开始是因为时初眼神凶狠不起来,后来郑平声也出现了问题,本该更偏心红蝶一些的他却忍不住对红蝶露出嫉妒的眼神。 郑平声自诩自控力很好,可两人公然在自己眼前秀恩爱,他又怎能忍受?明明先出场的人是他,如果不喜欢他,当初为什么要给他带来这么多困扰?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把他的心都带走了。 *** 节目拍摄结束后,时初和易泽从侧门偷偷溜了出去。记者们以及敬业地守在门口,完全不知道正主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后开车离开了。 “我今晚会发一条声明。”等待红绿灯时,易泽突然开口。 “什么声明呀?”时初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等绿灯亮起,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公开我们的恋情,可以吗?” “可以吗”三个字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恋爱生命对他坏处大于好处,可对于时初也并不友好。时初的家世他也略有耳闻,说起来还是他高攀了她。 他并不打算这么快公布的,可他知道如果这次选择否认,她会背负怎样的骂声,她是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一切流言蜚语,他都想替她扛。 “好呀。”时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 易泽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他太在乎她了,以至于他必须反反复复向她确认。他今天抽空看了一下网上的风评,基本上都是在骂她的。 他自嘲一笑,无辜纯情的人设装久了,也不能一直缩在那个壳子里,时初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站出来的人。从前他只想要自私地保护自己,现在换他来保护别人。 当晚,易泽发布了一条微博:不如,谈个余生吧。 配图是他和时初十指相扣的图片。时初也转发了这条微博,配了简单两个字:好呀。 郑平声狠狠地握着手机,想象得到她打出这两个字时两眼弯弯的模样,恨恨地想:这两个人,都疯了吗? 易泽时初公开恋情的消息一度使微博服务器崩溃,几乎没有人看好这段恋情,毕竟一个是黑料缠身的倒贴女星,一个是前景光明的多栖新人,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没几个人相信在娱乐圈会有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大家都扒得出来两人在录制节目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时初的黑料又被翻出去讲,而易泽的粉丝则伤透了心,她们那么珍爱的一个男人就被拱了,亏她们今天一整天都在理直气壮地辟谣,神他妈的不想谈恋爱! 脱粉的自然不少,他之前立的纯情人设已经撑不住了,有些人甚至粉转黑,凭借对他的了解捏造出无数黑料,成为声讨他的中坚力量。好在易泽本也不是靠颜圈粉的,作品还在,理智粉就不会轻易离开。 不过就算是理智粉,她们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女朋友”也很难接受,因此在与黑粉、路人辩白时只提到了易泽,压根不想和时初扯上任何关系。 易泽成名得太顺利,自然也挡了不少人的道,趁机踩他的人也在背后做了很多小动作。 而时初这边,女主也少不得作妖。凌晨一点钟的时候,蔡温晴点赞了一条整合时初以前黑料的微博,不过很快就取消了。于是蔡温晴手滑也一并被送上了热搜。 他们压根就没想到正主根本就没时间理他们。 星辰与你(十四) 刚回到家,时初就敏锐地发现有人进来过了,她眉头一皱,对身后的易泽说道:“可能有小偷。” 他立马就把人护到自己身后,自己随手拿起了扫把,往屋里走去。接着时初就看到他把扫把默默地藏到身后,恭恭敬敬地向里面的人问道:“姐姐你是?” 里面的人听到这个称呼,一下子就乐开了花,捂着嘴笑,看到后面的时初,招呼她过来:“宝贝,这个就是小易吧,真是太会说话了。” 时初头皮发麻,和不明所以的易泽对视一眼,才介绍道:“这是我妈咪。” 他眼里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收敛起来,落落大方道:“您好,我是易泽,时初的男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你的妈妈粉!”时母本就保养得好,这会看到易泽,眼里更是闪耀着少女般的光芒。 时初:???确定是妈妈粉不是女友粉? 难怪她的经纪人这么沉默,原来是因为得到了授意呀。虽然时初对原主的爸爸妈妈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毕竟在这里有一层关系在,她肯定得得到他们的认同,就算他们不认同也没有办法。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她应该不用担心了吧? 时母看起来真的是 分卷阅读119 易泽的资深粉丝,对于他的作品和行程如数家珍。 “最新专辑的主打歌也太好听了,妈妈爱你呀!” “偷偷告诉你哦,你刚出道时全城地铁里的广告是我投放的,那一个亿以你署名的公益活动也是我赞助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时初:!!!壕无人性! …… 扯了半天工作上的事情,时母总算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神色稍微严肃了些,问他:“你跟我们宝贝交往多久了呀?跟你说哦,虽然我很满意你,但如果你敢对我们宝贝不好,我可是会立马脱粉的。” 瞧瞧瞧,这威胁人的理由真是太吓人了。时初一边吃着桌上的水果拼盘一边在心里暗想。 易泽正了正神色,看着时母的眼睛,以示自己的真诚:“伯母放心吧,虽然我和初初认识不久,可是我一定会对她好的,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明天就可以和初初去领证。” “咳咳咳。”时初被他的话呛到,他忙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轻轻拍她的背,关心问道“没事吧”。 时母似乎很吃这一套,眼底的满意毫不掩饰,不过还是矜持地说道:“你要不还是先叫我姐姐吧,结婚的事先放一放,总得挑个良辰吉日,太草率了可不行,我女儿的东西必须都是最好的。” “都听姐姐的。”他还真就顺着坡下来了。 时初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们是完全不记得还没有问过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吗?好吧她也同意。 唠了很久,时母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离开前她还问易泽以后能不能给她留几张演唱会前排门票,他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 时母一走,时初就乖巧地给他捏肩膀以示安慰:“辛苦惹。” “不辛苦,伯母她很可爱。”易泽说。 她认认真真给他揉肩,从前她也喜欢给他按摩,也算是经验丰富了。网上闹得再凶她都不想理会,因为她关心的、在意的人已经在她身旁了。 “刚刚你对我的称呼,能再给我说一遍吗?” “嗯?” “就,你在妈咪面前对我的称呼。” “初初,是我最爱的初初,是这个吗?” “对。”时初一边回答一边流眼泪,她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可易泽还是听出了她的哽咽,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吻了吻她的泪痕,问她怎么了。 她也不想哭的,她不是喜欢展现自己的脆弱的人,只是经历了太多个世界,再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她便忍不住心头一热。 不停地寻找他并不是一个有趣的过程,她多希望眼前这个人能够永远地待在她身边,即使没有那么长的光阴也没关系,只要那个人是他就行。 她只是小声地哭,并没有回答他,易泽也就没有逼问。 不知哭了多久,时初眼皮终于撑不住了,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有人在她耳旁叹息了一声,接着把她抱到床上,圈进自己怀里,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皮。 时初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是一只刚刚化成人形小狐狸,耳朵都藏不起来,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她喜欢跟在一个男人身后,抱着他的大腿不放开。 男人假意生气,板下脸来,说:“放开!” “不嘛不嘛。”小狐狸用脸蹭蹭他,抬起头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既狡黠又可爱得紧,实在让人不忍心凶她。 男人只好提起她的衣领,她小小只的,很轻易就被抬起来,索性顺势搂住他的脖子,鼻端呼出的轻柔气息扑到他脖颈,酥酥痒痒。 他克制住心里异样的反应,呵斥道:“时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男女授受不亲” 小狐狸理不直气还壮:“可是哲修怎么能算是一般的男人?”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叫我师傅,别叫我名字。”枉他从小对她这么严格,怎么就越教越不听话,越教越荒唐了呢? 他感觉到有些事情已经朝着一个不可遏制的方向发展了,可他无力扭转,就像……他明明有很多方法把她弄走,可还是任何她在自己身上撒泼。 “不要!”小狐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甚至变本加厉:“哲修,哲修修,哲修哥哥,我们今晚吃什么呀?” 男人满头黑线:“哪学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称呼?” “我看话本上都是这么说的啊。”自觉说错话,小狐狸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男人自然没放过她话里的小秘密,一语中的:“我不都给你没收了吗,还藏哪了?” 小狐狸连忙从他身上下来,耷拉着个耳朵,十分可怜的模样,抬头看他:“没有啦,师傅不要去翻我的房间了,初初已经是大姑娘了,好不好嘛?” 果然只有犯错的时候会乖乖叫他师傅。他失笑一声,意思就是放过她了。 小狐狸趁他转身的时候低声欢呼了一声。 晚上正好是月圆之夜,所以餐桌上的 分卷阅读120 食物都要比平常丰富了一些,红烧鱼、口水鸡,还有各种新鲜河鲜,全部都是时初爱吃的东西。 她食指大动,开动前还特别认真地给男人夸赞:“师傅你真是太棒啦,师傅辛苦啦,初初会快点长大的!”然后给师傅生小宝宝。 后面这句她没敢说出来,她怕说出来之后师傅真会去没收她的珍藏话本了,她早摸准了怎样是他能容忍的度,一直在他爆发的边缘试探来着。 吃完饭后,男人带着她坐在桥边,月亮的影子倒映在湖面上,踱上一层温暖的光辉,两人的影子格外地和谐。小狐狸弯了弯嘴角,掏出刻着她名字的玉佩,对着月亮虔诚许愿: 希望她能和师傅能够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不要分开。 许完愿,她转头问男人:“师傅,你觉得对月亮许愿会灵吗?”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竟是比这月色还要亮了,他一瞬间失了心神:“会的。” *** 许久未睡得这么安稳了。 时初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易泽的脸。他的睫毛洒上一层阳光,长而卷翘,如画中人一般。她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旁边的人便睁开了眼睛,许是还未完全醒来,他整个人都是一副懵懂的状态。 时初有些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没事。”他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低低笑了一声:“好奇怪呀。” “怎么了?” “明明也没有一起睡过几次,但总感觉和你经历过了很多个这样子的清晨。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所爱的人,原来是这么幸福的感觉啊。” 傻瓜。时初在心里回了他一声,到嘴边时却变成了询问:“今天有工作吗?” “都推了,反正大家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倒不如先给自己放几天假。” 也是,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去工作,必定又得受到记者们的围追堵截了。她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她本来就已经黑得不行了,再怎么黑也翻不出花来,易泽却不一样。 看出了她的担心,易泽翻出手机,对她说道:“给你一个礼物。” “什么?” 他不说话,在手机上划了几下,便有悠扬的音乐声流出。 不同于他以往的音乐风格,这首歌是一首轻快浪漫的小情歌,用他的声音演唱,更是使得它动人。 在亿亿万万的人群中相遇 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我确信就是你 站在我面前的你 如同睡了一个漫长的觉 睁开眼看到的是你 即使忘了这个世界 也无法忘怀的你 明晃晃的欢喜从嘴角挂上眉梢 这世间所有的情话都从你眼底漾开 Oh 我一见钟情的你 想要守护一生的你 …… “这是我送给你的歌。”易泽说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在心里筹划好的歌。” 星辰与你(十五) 易泽的粉丝们表示很苦恼,一方面他们并不看好两个人之间的恋情,另一方面哥哥一声不响地出新歌,质量还特别高,呜呜呜简直又苦又甜,这么有才华的哥哥,脱粉是舍不得脱粉的。 恋情曝光的热度居高不下,易泽的新歌自然也受到了人们的关注,效果竟然比花大价钱营销要好得多,几乎所有人都能随口哼出“Oh 我一见钟情的你”的旋律,颇有洗脑的效果。 在时初又一次遭遇全网黑的时候,拾光集团董事长时启发了一条很简短的微博: 抢了我的小棉袄就给我好好待她。 后面艾特了易泽,而后者也郑重地回复他:我会的,叔叔。 一石激起千层浪。 网友们事后诸葛亮的特点在这时候尤为显著,大家这才意识到原来时初的背景这么硬,难怪这么作天作地还没有糊。拾光集团代表什么?代表有钱! 大家都知道拾光集团有个特别受宠的小公主,不过从没有公开过,知道时初身份的都是在同一个圈子里混的人,他们都知道不能随便得罪时家,自然也不会搞这些泄露秘密的小动作。 他们早该想到的,时这个姓并不多见,而时初身上动辄几十万几百万的衣服包包哪里是金主给的,她本身就是最大的金主好吧,至于作天作地的性格……我要是那么有钱有权,没准比她还要作。 而且知道她的身份后,大家对她的评价也终于客观了些。比如她在节目里怼别人是因为那个人先挑衅她,只不过挑衅她的人比较会装可怜装柔弱,她强势惯了,也懒得解释。 又比如她参加节目时吐槽节目组环境不行,自己带着人里里外外重新布置了一遍,大家都觉得她公主病,现在看来……她确实就是公主啊,况且她也没有麻烦别人,自己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当知道时初的背景后,人们很轻易地理解了她当 分卷阅读121 初作天作地的原因,除了缠着郑平声这一点实在没法洗白外,其他黑点也不过是一个心直口快不懂得掩饰的富家千金的正常行为啊。 她甚至圈了很多粉丝,以时初照片为背景的“富婆请包养我”系列表情包广泛流传,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没办法扭转之前对她的印象,嘲笑她的粉丝们都是见钱眼开的肤浅之人。 时初的粉丝:我们初初除了有钱还有美貌,傲娇又不懂世故,是个值得pick的小姐姐啊。 路人及黑粉:强行夸赞可还行,虽然有钱和美貌这两点实在无法反驳。 总之无论大家如何讨厌时初,在公布恋情后,两人就开始令人发指的秀恩爱生活。 易泽从摇滚小王子变成情歌小公举,写的歌一首甜过一首,偏偏都很好听,而且一听就知道是为时初而作的歌。平日出活动时总喜欢带上时初,参加访谈时张口闭口都离不开时初。 他俩最为出名的的秀恩爱事件是有一次易泽在接受访谈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直接就接起来,神色变得温柔无比,对电话那头的人哄道:“老婆,你醒啦,饿了吗,我回去给你做早餐吧。” 说完就直接无视了在场的一群记者,急匆匆跑回家。 之后他发了一条微博:虽然老婆第一工作第二,但是老婆大人说了,下次不能再直接丢下工作。好的,下次离开前我会提前说一声。 易泽的粉丝们:我吃柠檬我吃柠檬! 网友们:什么惊天大瓜吗,他俩啥时候结的婚?他们还默默地的等两人分手呢! 那个因为两人恋情曝光的微博号也默默地把网名从“易泽时初什么时候分手”改为了“易泽时初什么时候离婚”,不过这次对这个账号的骂声多了些。 诅咒人家离婚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况且两人这么恩爱,人们对这段恋情的质疑也早已随着两人的频繁秀恩爱而减少了。 嘤嘤嘤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故事,果然甜甜的爱情都是别人的,单身狗只能自己抱自己。 *** 这一世时初没有对男女主的人生轨迹做太多的干涉,蔡温晴在“手滑点赞”事件后似乎就开始走上了一条黑路不回头。 她开始各种蹭别人的热度,有什么话题都要插上一脚,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尤其是喜欢捆绑郑平声,在节目里和微博上喜欢说些引人误会的话。 一开始郑平声对她还是忍耐的,可时间久了,他对于蔡温晴的纠缠越来越感到厌烦,让工作室发表了辟谣公告,相当于直接打蔡温晴的脸。 蔡温晴打电话对他示弱,恳求他见她一面,想要当面解释清楚,他心一软便答应了。 见面那天蔡温晴一身酒气,一见到郑平声就扑到他怀里,向他诉说自己对他的喜欢和不易,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蔡温晴的时候,她看起来娇娇软软,单纯得像只小白兔,很需要照顾的样子。 这一犹豫就没有推开她。 看着她眼里氤氲的雾气,郑平声有些恍惚,对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就没有那么厌恶了。 之后的事情他便记不清了,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不知怎么的,他便吻上了她的唇,和她纠缠到了床上,意乱情迷间便做了些违背本意的事情。 也不知是谁泄露了这件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在酒店同进一个房间的视频便传开了,视频里他衣衫凌乱夺门而出的模样尤其瞩目。 他若不承认恋情,难免会背上始乱终弃的罪名,所以他接受了蔡温晴的提议,两人假装恋人,实际合适时再宣布和平分手。他虽觉得其中有些奇怪,可权衡之下还是同意了。 几乎就要对蔡温晴产生感情的时候,郑平声忽然得知当初视频泄露是蔡温晴一手操作的,这样看来,所有的缱绻与示弱也不过是她精心设计的而已。 那些微弱的情愫就这样被掐灭了,他公布了蔡温晴与他的恋爱合约,这个合约还是当初蔡温晴为了消除他的疑虑主动提出的。 “这一次我说谎了,可是你要明白,你想要的生活不是靠精心设计而来的。” 网友们还在琢磨这话什么意思呢,一段视频就被各大营销号疯狂转载了。 视频里的两人相貌看不太清,可从身形和头发可以辨别得出来那是时初和蔡温晴。 “平声哥哥为什么会帮你拎行李?” “我们只是碰巧遇见,他见我力气小,才打算帮我,你不要想太多。” “你身边的助理是干嘛的,死的吗?我看你就是故意接近他,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对他暗送秋波,别怪我不客气!” “我没有,请时小姐相信我。” “要竞争就光明正大的竞争,我最讨厌你这样扭扭捏捏的人了,装什么可怜,不敢上的话就趁早退出,免得我看你不爽!” 之后就是蔡温晴不小心推了时初一把,她惊慌地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自己叫出声来,她拿出手机,似乎是想要打电话,可是手在上停顿了好久,终究还是没有动作。 她跨 分卷阅读122 过头部流血的时初,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可没想到众人以为的意外背后竟有这样阴暗的故事,蔡温晴明明可以选择救人的,视频拍摄者竟也眼睁睁地看着争执的两人,在时初流血很久后也没有及时呼救。 得亏时初福大命大,否则蔡温晴就是杀人凶手了。 早已壮大的时初的粉丝以及“十亿”CP粉们坐不住了,心疼得不行,他们初初要有多大度才能对伤害自己的人绝口不提啊。 大家重新翻出了多年前几人一同录制《回归田园》,这才发觉蔡温晴有多虚伪,而时初仅仅是无视她而已,没有对她做出任何报复性的行为,这是什么心胸宽广的小仙女啊。 花式夸赞郑平声的粉丝们闭了嘴,再怎么说,签署这种搞笑的合约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他既然选择了狼狈为奸,便也无法摘干净了。况且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蔡温晴推了时初这件事情,忍着这么久没有说出来,这不是包庇凶手是什么? 在娱乐圈,最忌讳的事情不是演技差炒绯闻,而是触及道德及法律,若是时初想要追究的话,蔡温晴是逃不过故意伤害罪的。 大家都以为时初本人会对这件事情做出回应,可她依旧吃吃喝喝,没事秀秀恩爱,在大家纷纷为她打抱不平的时候,她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她的粉丝当她是心胸宽广,纷纷提醒粉圈避开这件事不谈,向小仙女看齐,也绝不给蔡温晴热度,他们的目标就是让蔡温晴糊。 毕竟——土豪时初今天又抽一百个粉丝送包包啦! 转发评论加艾特走起呀。 这件事爆发后,蔡温晴手上的广告和电影飞走了不少,她的粉丝大量宣布脱粉,所谓的圈内好友更是纷纷假装不认识她,她不出意料地糊了。 她辛辛苦苦起的高楼,就这么轻易塌了,这一生,她都没有资格跟时初斗。 他与月光(一) “宿主,宿主,宿主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呀,奈奈好想你。”熟悉的声音在时初耳旁萦绕,她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做不到。 时初处于这种状态下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她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好多事情,这些事情像是梦境,又像是她的亲身经历。 和以往的梦不同的是,她终于能够看清梦中人的面庞,明明都是陌生的模样,她内心却升腾出异常熟悉的感觉,仿佛这些人都曾真实存在过她生命中似的。 这些片段交杂起来,每个梦境她都能记住,可她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理成一条清晰的线。 “宿主,唉,算了,好好休息一下也好,不过宿主要赶紧醒过来哦,奈奈囤看好多话本,等着和宿主一起看呢……” 絮叨声响了许久,时初又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 “娘亲,父亲他是个怎样的人呀?”时初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都笑她是个没有父亲的野种,她的记忆里也从没有过父亲的存在,她知道问出来娘亲可能会生气,不过今天是她的生日,就算娘亲生气了也不会怎么凶自己的。 闻言,女人果然神色一变,她低头看着身旁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像极了那个人,无论她承不承认,那个人都是她的父亲。 只不过……太不称职了。 小狐狸眼里的光热切而灼人,她叹了口气,回忆起那个人的脸以及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说:“他是个温柔至极的人,能叫你沉溺在他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可他又是个极其霸道的人,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私有的。初初,对不起,是娘亲没用,让你陪我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你也别恨你父亲,他……只是一时昏了头脑。” 时初疯狂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瞧着就快要哭出来的娘亲,时初心里内疚极了,赶忙说道:“娘亲已经很棒了,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的娘亲,我再也不要父亲了,他丢下我们这么久,我才不要再见他!” 女人深深地看着她,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初初,娘亲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啊?”一听到“礼物”两个字,时初眼睛就发光了,她眼巴巴地看着娘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乖乖巧巧接到手上,小心翼翼地打开,见是一枚精致好看的玉佩,欢喜得不行,当下就央求娘亲帮自己戴上。 “谢谢娘亲,我超级喜欢!”她双手把玩着玉佩,喜欢得不得了。 女人笑了笑,忽然咬破自己的手指,血珠一下子就渗了出来,时初还未来得及惊讶,就见女人用另一只手拿起玉佩,接着用渗出血的手指在上面画了些什么东西。 玉佩的周身逐渐泛起淡蓝色的光芒,时初惊喜地发现玉佩里面出现了自己的名字——时初,玉佩也不像刚拿到手时的冰冷,像是忽然有了生命。 “哇,娘亲好厉害呀!” 女人垂下眼睑,嘴角勉强扬起一个弧度,说道:“如果以后娘亲没法陪在你的身边了,就让它代替我陪着你吧。” 分卷阅读123 小小的时初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抱住女人的胳膊,撒娇道:“不要,我不要娘亲离开我,时初要永远跟娘亲在一起。” “好。”女人语气里带着哽咽:“娘亲会和初初永远在一起的。” *** “啊啊啊啊啊宿主你终于醒了!”奈奈压抑不住喜悦,发出土拨鼠尖叫,吵得时初又想昏睡过去。 她想要出声嘲讽它,喉咙却干得不行,她想要起身找点水喝,一只装满水的碗却被递到她面前。 她顺势往上一看,看清那张脸之后鼻端一酸,泪珠不由自主地滚落。 那人迟疑问道:“你怎么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时初哭得更欢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男人:“……”怕不是个傻子。 这张脸她在自己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在梦里,自己喊他“师傅”,呜呜呜所以现在还是在梦中吗? “不是的不是的,欢迎回来,宿主。”奈奈若是有实体的话,这会儿已经是满脸黑线了,怎么睡了一段时间而已,醒来连自己能用意念跟它对话都忘了呢? 而且见了男人就忘记它,也……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不过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它没法探测她的意念,也就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梦。不过一会哭一会笑的,估计是很丰富多彩的梦吧。在梦中哭泣的她,真是无助到令人心疼呢? 时初平静了一下,才喊了一声:“奈奈?” “嘤嘤嘤,是我,宿主。” 男人因为太嫌弃她,给她端了热水和毛巾就出去了,她坐了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听奈奈跟她汇报上一个世界的事情。 也不知为何,她已经记不太清在那些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了,只记得她在上一个世界似乎活了蛮长时间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令人头疼的事情发生,据说他们还被称为“娱乐圈最恩爱夫妻”,男女主自己纠结着就把自己作糊了,她因为没有做太多干涉就完成了任务,还额外加了分数。 任务结束后,按理说她已经能直接回归到她原本的世界了,可她竟然还有一部分的神识飘荡在三千世界,这才一直没有醒过来。 “和你一起穿越回来的还有刚刚那个男人,或许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奈奈声音变得小了些,这段时间它观察了好久,那个男人似乎把所有的记忆都忘了,宿主这么在乎他,没准会很难过。 “是他。”时初给了奈奈肯定的回答,接着又自嘲一笑:“在三千世界的时候,我能够非常肯定那里面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怎么回到了现实世界,反倒怀疑起它的真假了呢?” 奈奈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时初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 聊了好久,时初身体终于缓过一些了,肚子也诚实地打了鼓,她便慢慢挪动身子,想要下床找点吃的。余光忽然瞥到一个身影,她腿一软,眼看着就要倒下,那人眼疾手快地冲过来,稳稳地把她抱在怀里。 时初环住他的腰,贴得更紧了些,鼻子嗅嗅他的气味。 嗯,是他没错了! 感受到怀中人的动作越来越大胆,眼看着就要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男人嘴角抽搐,毫不留情地把人扔回床上。 “哎呀,疼。”时初假装娇弱地喊了一声。 “别装了。”真正没力气的人怎么能够灵活地缠上他的腰,似乎还想要把他扑倒? 被他扔到床上的人没有作声,他疑惑地望去,发现她正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在控诉他的怀疑,如樱桃般殷红的嘴唇也撅起来,他觉得浑身有股热流穿过,只好缴械投降。 他放软了语气,说:“没装没装,不过你干嘛要起来。” “咕咕。”时初的肚子适时地响起来,她委屈巴巴地回答:“人家饿了嘛。” 男人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她捡回来,若不是他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得,而她正好昏睡在自己身边,他才懒得理会她。 他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谢谢相公!”时初一下子就恢复了精神,脆滴滴地喊他。 男人脚底一打滑,开始怀疑人生。 他与月光(二) “相公,你别光顾着看我,赶紧吃呀。”时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顺便还贴心地给他夹了菜。 “你说的——可是真的?”男人还是十分怀疑他的话,虽然他丧失了记忆,可隐约记得自己是单身来着。 “当然是真的,你叫唐哲修,是我的相公,哦对了,我叫时初。”时初得意得不行,反正他也不记得了,那可不都由她说了算嘛。 奈奈:“宿主还是宿主。” 原来他叫唐哲修吗?时初,时初,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就像他真的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说了无数遍似的。可他还是用怀疑般的眼神看着时初,他以前的眼光……有这么奇特的吗? 时 分卷阅读124 初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嘻嘻道:“相公,你胸口前的痣我看过无数遍了,还有你屁股上的那颗,不晓得你看不看得到哦……” 唐哲修刚咽下的饭菜就这么哽在喉间,他剧烈地咳嗽了几下,止住她滔滔不绝的话语:“你别说了,我相信……你。”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眼看她说着说着都说到了他最喜欢的姿势,还不知会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呢,绝对得阻止。 吃完饭,时初自觉地把碗给洗了,一边洗还对在一旁看着他的唐哲修说道:“以前我们就是这么分工的,虽然我做菜不太行,在洗碗还是很在行的呀,所以说我们是天作之合嘛。” 可惜唐哲修很明显还无法接受自己多了个妻子这件事,面对时初的主动,他都坚决推拒了。 当某人又想假装摔倒在他身上时,唐哲修及时避开,严肃而认真地说道:“虽然我们是夫妻,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也只是一个陌生人,不适合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所以请等我恢复记忆好吗,我会……努力和你培养感情的。” “可以呀。”时初答应得很爽快,接着转身躺到了唐哲修床上,自己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唐哲修:“???” 时初一脸义正言辞,说:“培养感情嘛,夫妻之间培养感情的最好方式可不就是一起睡觉?” 唐哲修满脸黑线,转头就走。 时初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感叹一句:不愧是他睡过的床铺呀,残留的都是他的气息呢,就好像他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 这是个灵力很充沛的世界,醒来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和唐哲修“培养感情”,时初还静心修炼,修为恢复了四五成。她偶尔还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奈奈说,那大概都是她的亲身经历。 恢复了意识的她也终于能够把那些梦境串联起来,可回忆越是清晰,她的心就越痛。 比如,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有娘亲这件事,可是娘亲她……早已不在了。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娘亲怎会出事? 娘亲死去的画面经常浮现在她脑海里,面对追赶她们的人,娘亲用最后一点灵气把她藏了起来,临走前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长大,娘亲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待了很久,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娘亲回来之后找不到她。之后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她又困又饿,还发着高烧,最后昏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旁多了一个男人。她拽着对方的衣袖,一遍又一遍地喊:“娘亲,娘亲,别丢下初初,初初害怕,娘亲,我是时初啊……” 男人轻抚她的额角,覆上一张热毛巾,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静默不语,也没有挣开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 那时候的时初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也烧了一个星期,等她好了之后便把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傻乎乎地问男人:“你是谁呀?我又怎么会在这儿?诶,那我又是谁来着?” 见她在梦里哭了这么久,醒来却什么都忘了,男人觉得有些庆幸。 其实忘记也好,从她的呓语中,他知道了很多事情,她还小,背负这么多的不快乐会被压垮的,于是他对她说:“我叫唐哲修,是你的师父,你叫时初,从今以后,你便跟着我吧。” 说来也好笑,那时候她都忘记了的事情到现在反倒想起来了,不过回想起来,丧失记忆跟在他身边的那几年,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候她以为这辈子都会如此平淡美好。 *** 唐哲修敏锐的发现时初最近对自己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之前有事没事都想往自己床上爬的,现在懂得乖乖回自己床上睡了。 他的确不喜欢她这么主动,可是突然变听话也很奇怪呀?张口就来的情话也少了很多,女人……果真是大猪蹄子。 他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的小九九已经转了几百遍了。 某天他更是直接抓到时初在跟别的男人约会! 不生气不生气,反正他也没有喜欢上她,夫妻之名也没有坐实,他没有理由生气。 不!他非常生气!生气到爆炸了! 他假装不经意间看到在讲话的两人,一把把时初搂到自己身边,假装淡定地问道:“介绍一下?” 时初对那个男人翻了一个白眼,说:“不熟。” 那人有些局促,冷汗直冒,两位都是他惹不起的主啊,下次说什么都不要接这份差事了。 他丢下了一句“那您再好好考虑一下,想好了我们接您回去。”就一溜烟跑掉了。 时初毫不留情地对着那个背影发出“哈哈哈哈”的嘲笑。 唐哲修放开手,画蛇添足地解释:“我可不是在吃醋,只是觉得你被别人缠上了才来替你解围。” “是是是。”时初嘴上说着相信他,可弯着的笑眼却暴露了她真正的内心想法。 唐哲修少见地红了脸,转身就想走,就听到 分卷阅读125 时初在身后叫住他:“我超级喜欢你吃醋的样子呀,不过他又没你帅气又没你可爱,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憋了好久才问出一句:“那万一出现一个比我帅气比我可爱的人呢?” 时初被他这句话成功取悦了,走上来环住他的腰,轻声说道:“在我眼里,你是世界上第一帅气第一傲娇第一可爱,不会再出现比你更好的人了。” 然而唐·脸皮薄·哲修晚上又将房门反锁了。 准备偷偷溜进去的时初:“……” 这个傲娇! 不过最近最让时初困扰的事情就是总有人来打扰她,她那个便宜老爹良心发现,想要把她接回去,说简单点是想要她回去继承香火。 和他那个同样可怜的哥哥一起。 可时初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有个爹,他是自己所有不幸的源泉,是杀害自己母亲的仇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他与月光(三) 意识到自己的不冷静,唐哲修整个晚上都在辗转反侧,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他喜欢上她了。 喜欢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喜欢她自以为聪明但其实傻乎乎的样子,喜欢她依赖自己的样子,之前的他或许还要更喜欢她吧?想通了这一点,他心里释然许多,反正他俩原本也是夫妻,重新喜欢她这件事,算不得丢人的。 只是如果直接告诉她自己又喜欢上了她,未免也太过别扭了,于是他打算做些实际行动来暗示时初。 因为要修炼,时初很早就起了,没想到唐哲修起得比她还要早,甚至做好了一大桌早餐。 时初疑惑问道:“今天有客人要来?” 一向冷面的唐哲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温润回道:“没有,这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时初看了眼桌上的食物,这量的话,她差不多每样吃一口就能饱了,加上她家男人异常的微笑,她有理由怀疑这菜里面有毒。 太不正常了。 见她愣在原地,唐哲修走过来,一把把她拎到了椅子上,挑眉道:“需要我喂你吗?”他真的是很真心诚意地在发出疑问。 可时初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她家男人大概是脑子烧坏了,忙抓起筷子,一把往自己嘴里塞食物,含糊不清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唐哲修:“……”他说错了什么吗? 因为是他精心准备的,所以时初强迫自己吃了很多,她带着些罪恶感,揉了揉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准备起身去洗碗。 唐哲修看准了这个动作,比她更先一步把碗收走。 时初:“诶,不是说好你做饭我洗碗吗?” 唐哲修:“以后都由我来。” 哇,这句话简直太让人动心了吧?时初心里冒着粉红色泡泡,但看着他那双修长匀称的手,有些舍不得他做这些,所以还是做着最后的挣扎:“别呀,还是我来。” 唐哲修手里动作未停下,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对她说道:“不行,我来。” 呜呜呜这霸道又温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家男人是被打包换走了吗?可是还是好心动啊嘤嘤嘤。 于是时初便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美滋滋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吃太饱,修炼的欲望都减少了很多呢,只想把他按在床上狠狠摩擦怎么办?所以说饱暖思那啥呀嘿嘿。 时初看得着迷,连他什么时候走过来了都没发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用手探着她的额头,说:“没发烧啊,脸怎么这么红?” 他离她极近,近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时初厚着脸皮,抬头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他果然如同触电般地闪开了,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出声斥责她,只是抿着嘴角,转身背对着她。 时初计谋得逞,蹦蹦跳跳地跑开,留下一句:“我修炼去了。” 砰砰砰。 唐哲修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心软成了一滩水。如果她刚刚注意的话,一定能听到他的心跳如鼓,原来被喜欢的人亲,是这样一种感觉。 *** 原本时初以为她父亲该消停点了,她赶走了那么多人,态度够明确了,她那父亲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派了个最能胡搅蛮缠的人来。 是夜,万籁俱寂,时初正打算回家,途径的茂盛草丛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是“喵呜”的声音。 时初:“……” 时初取出剑,剑锋闪出一道寒光,她对着声源处说道:“出来吧,谁家的猫是这样子叫的?” “不是这样子叫的吗?不应该呀,戏班子都是这样演的呀?”是一道女声,因为被时初吐槽而有些郁闷的样子。 她从草丛里爬出来,毫不在意被剑指着,掸掸身上沾的灰,显得十分温润无害。 女孩倒是长得极美,自信张扬的气质凸显, 分卷阅读126 一看就是被家里宠着的千金。 时初收起剑,问道:“你是谁?” 女孩并未马上回答,乐呵呵地围着时初转了几圈,啧啧感叹:“你长得可真好看,早就听闻你娘亲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你定是遗传了她的美貌吧。” 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娘亲,便知道她定是天庭派来的人,时初脸色一冷,语气陡然变得危险起来:“你到底是谁?” 察觉她语气的变化,女孩连忙解释:“别误会呀,我叫白依依,照理说你还要喊我一声嫂子呢。” “呵。”时初冷笑一声,说:“我没有家人。” “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以前的事我也听说了,他们做得确实不对,我替你偷偷骂过他们好几回啦。”一听就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的姑娘,时初有些心软,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找我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觉得这人是特意来跟她打招呼的,她现在只想跟唐哲修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不被任何人打扰。 或许该考虑一下搬家的事情了,虽然躲不了多久,但能清净一段时间。 白依依兀自笑了几声,才开口道:“本来呢是不应该来打扰你的,可是归原哥哥说了,他一定要找回你,我们的婚礼一定要你参加。你看我也老大不小了,活了这么几千年还没嫁出去,不知被那些人在暗地里嘲笑了多少回呢,你就可怜可怜我,回去认个亲吧。” 时初要被她气笑了,回道:“那你回去跟他说一声,我跟他断绝关系了,他大可不必理会我这个妹妹。” 白依依苦口婆心地劝她:“当年你是无辜没有错,但是你哥哥也是受害者啊,他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不幸,但只能忍着一声不吭。那些人伤害你和你的母亲的时候他并不知情,在知道你的存在以后,他跟他父亲请求了很多次不要伤害你,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你知道吗,在很多年前,他就给你准备了一个房间,里面装着每一年送给你的礼物,虽然你不想承认他这个哥哥,但他是真的在乎你。” “可他……根本没有见过我。”时初不太相信她的话,没有见过面的人能有多深的感情? “见过的。”白依依道,“很久很久以前,在你刚出生不久的时候,他曾偷偷跟一位与你娘前交涉的人去看过你,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他妹妹,可是在那时候起,他就喜欢上你了,跟你说哦,其实你是最让我嫉妒的女人了。” 时初还是不太相信,可语气却放缓了些,说:“我真的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牵扯,你回去跟他说不必在意我,就说是我说的。” 说完她便不再看白依依,径直离开。 白依依却没有打算放弃,也不再提这茬了,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时初:“你干嘛?” 白依依立马装可怜:“你看着黑灯瞎火的,你就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 时初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谎言:“这里可没有人是你的对手。”这里不比仙界,她一看就地位尊贵,功力也差不到哪去,一般人占不到她的便宜。 白依依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模样。 时初虽经常对唐哲修撒娇,可很少接受女孩子的撒娇,果然女孩子可爱起来很难抵挡,她心软了一会儿,就把人带回家了。 见时初回家,唐哲修刚想给她展示今天练习了好久的笑,却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角,又想起这是她第一次带人回来,礼貌问道:“这位是?” “不太熟,收留一晚。” 白依依倒是不见外,自顾自去倒了杯茶喝,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很快就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笑嘻嘻道:“这位是我的小叔子吧?” 他与月光(四) 白依依总算说了句让时初开心的话,她脸色稍霁,鼻子哼哼了两声,说:“还算聪明。” 唐哲修反驳的话哽在喉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留了句“我去收拾客房”就走了。 白依依啧啧感叹:“居家型好男人呀,就是看着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时初立马就警惕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眼熟嘛。”她拈起茶杯,嘬了一小口,看起来真像是随口一说的,时初稍稍放下了心。 时初是不希望他跟那里有任何关系的,可仔细想想,他身上异于常人的能力,他从未提及的身世,他眉眼总带着的淡淡忧愁,都说明他有着不凡的过去。 她无从得知,她只知道他是她的神。 白依依厚着脸皮赖在这好几天,聪明地没再提劝时初回去的事情,只是总会不经意地提及她与她那个哥哥相恋的故事,时初每每都会被塞上满满的狗粮。 时初对她那所谓的哥哥也终于有了大致的印象,听起来……倒是不赖。只是在她心里,她就只有娘亲一个亲人而已,从被人追杀的那天起,她与那些所谓的“亲人”便再无瓜葛了。 对于那个哥哥,也仅仅是不 分卷阅读127 讨厌罢了。 在蹭吃蹭喝无所事事了好几天之后,白依依终于提及要回去的事情了。这期间,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八卦,其他事情白依依都没有提及过,像是真的只是来看时初一眼而已。 时初不太相信她会这么闲,觉得她肯定有什么事要讲,而她终于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扭捏了一会儿,面色带着些歉意和小心翼翼,说道:“今天是你哥哥献祭的日子,他——真的很辛苦。” 时初眉毛一挑,不以为意道:“献祭?与我何干?” 白依依攥紧了拳头:“你知道献祭是什么意思吗?” 心头有不太好的预感升起,但时初不愿深想,双手环胸,歪了歪头,假装很轻松地道:“不知道啊,我为什么要知道。” 白依依发出一声长叹,问道:“你想知道吗?” 时初心头一跳,她知道自己如果回答“知道”的话,就能触碰到自己一直想要追寻的真相,她就可以知道为什么她的童年要过得这么狼狈,她的母亲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落得这么一个悲惨的下场。 可她又担心这个真相会打破她现在的生活。 她害怕。 她咬了咬下唇,接着一动不动地盯着白依依的眼睛,说:“我想。” 她总得知道母亲到底是为了什么荒唐的理由而死的。 白依依面露不忍,这件事在天界不算什么大秘密,几乎有一些地位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是天帝的权威在那,没人敢质疑他。 直到遇见了自己最爱的男人,她才明白这件事的丑恶。天界那些人口口声声说着礼义廉耻,自诩正义,但其实都是自私之辈,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利益,再荒唐的事情他们都不屑于管。 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自私。 她也是一个自私的人。 “两千年前,仙魔大战爆发,天帝和陆道仙君共同主持大战事宜,那场大战打得很艰难,两边都损失惨重。魔界主动来求和,天帝相信了他们的话,他们却使了诈,在谈判的过程中派人埋伏,天帝因此受了重伤,陆道仙君和他的夫人也在那场大战中丧生了。其实原本……陆道仙君比先帝更有威望的,他们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在他们死之后也不知所踪了。” 白依依顿了顿,见时初表情没有多大变化,继续道:“最终天界还是赢了,但天帝因此受了重伤,必须要以纯净之血续命,而拥有这种血液的,只有天帝之子的心头之血。原本他选的人是你,但你娘亲不同意,便带着你逃跑了,之后便变成了你哥哥,所谓献祭,也不过是想要个好听的说法。” “每三个月献祭一次,现在时间又到了,我得回去陪他。” 虽然知道背后的原因一定不会有多美好,可这比时初想象得还要丑恶得多,她母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死的?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伤害着身边最亲近的人,什么狗屁天帝,根本就是嗜血的恶魔! 时初眼神轻蔑:“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回去接替我哥哥做献祭的人?” “不是的。”白依依急忙道,随后又低下头:“或许原来我是有这样的想法,可在和你相处的这几天里,我发现你真的是个好女孩,他果然没有白想你这么多年。”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不由分说地塞给时初:“呐,这是我们的请柬,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去和他见一面,他毕竟是……你哥哥啊。” 肩膀忽然被人揽住,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时初因为挣扎而狂躁不安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她侧抬起头与他对视,看见他眼中沁满的温柔。 他揉了揉她的头,眼神随意扫向白依依:“慢走不送。” 白依依还想说什么,看见唐哲修眼里的冷意后心头一紧,莫名生出惧意,最终只说了句“我走了”便离开了。 时初疲惫地倒在唐哲修怀里,他少见地没有把她推开,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时初的后背。 “你说,我该回去吗?”她闷闷地开口。虽然她面上看起来很冷漠,可心里还是被动摇了,回去看一下她那个哥哥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那也意味着要与其他人碰面。 “回不回去都随你,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陪你。”她喜欢极了他的声音,此刻他的这番话更是让她怦然心动。 她悄悄攥紧他的衣角,生怕他跑开似的,问道:“那你现在喜欢我多一点了吗?” “没有。”他没有一瞬间的迟疑,立刻答道。 铺天盖地的失望涌进时初心里,可她很快又听到他说:“我原本就很爱你,不只是喜欢你一点点,时初,我爱你。” 其实“我爱你”这几个字时初听他说过无数遍,可这是两人回归到原来的身份后他第一次对她表白,他们终于不需要再在虚幻的世界里沉浮,她爱的人,终于还是走到了她身边。 他与月光(五) 这是时初第三十次主动爬到唐哲修床上。 唐哲修双手攥成拳头,脸上隐忍的神色快要克制不 分卷阅读128 住了,他看着身上只着一件轻薄衣裳的女人,咬牙切齿道:“初初,我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 “我知道呀。”时初贴紧他,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下,感受着男人升腾的滚烫体温,露出一脸狡黠的笑:“反正我们都活了几千年了,该做的事情一样也没少做,有什么要紧的。” 唐哲修:“……”他就不该心软不关房门。 房间很黑,他看不清时初的模样,视觉上的缺失让他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感受到对方冰凉的身体,让他由于内心渴望而变得滚烫的体温得到了舒缓,他不自觉地想要和她靠得更近,但理智告诉他要克制。 他现在什么都还没想起来,他总得给她一个名分。 只是他们靠得实在太近了,近得他能感受到时初的每一处轮廓,她的身子娇软无比,身上的香气又异常的撩人,几乎要让唐哲修丧失了理智。 呼吸变得急促进来,和她的交融在一起,他一个没忍住就把她压在了身下,暧昧的气息在两人周身流转,他身体最滚烫的某处抵在她身下,他声音变得喑哑:“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时初并未回答他,双手环住他的腰,将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轻轻地在她肖想已久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如同羽毛一般轻柔。 女孩的唇香软可人,唐哲修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就崩了,他倾下身,从时初的脖颈吻到嘴唇,然后一点一点地加深这个吻。 之后的一切便都不受他控制了,意乱情迷间,两人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被褪去,他的吻狂风暴雨般地落下,连着这段时间的克制,疯狂地攻城略地。 时初失了所有的力气,酥麻感传遍全身,她听到唐哲修说:“初初,嫁给我好吗?” 她神志不太清明,却仍是听清了这句话,喉间吐出一个音节:“好。”余下的语言又被他的一下又一下的冲撞消散。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初身旁已经空了,身体的酸楚感传来,她刚想坐起来,唐哲修就及时出现,端来了一盆温水,温柔道:“醒了?” 时初立马化身乖巧小狐狸,点点头:“早安呀。” 他将水盆放在一旁,手伸过来揉了揉时初乱糟糟的头发,歪着头看了两眼又顺手拿起旁边的梳子帮她把头发顺了顺,时初就坐在床上乖乖地任由他摆弄。 他动作轻柔,生怕把她弄疼了似的。 梳完头后,唐哲修亲自又替她洗漱,时初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贴心服务,一边假装抱怨:“再这样子下去我会被你宠到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 “没有就没有吧,没关系,我来就好。” 哎呀,这个男人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样子真是可爱死了,时初没忍住上前亲了他一口,结果被他狠狠地折腾了一顿。 所以千万不要轻易撩拨早上的男人。 自那晚之后,唐哲修便没有像之前那么扭捏了,两人真就像寻常人那般平平淡淡,是她向往已久的生活。 可是他们都知道,她还有一个决定要做,只是她不说,他也就不会问。 *** 桌上的请柬许久未有人动过,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时初拿过来,用手轻轻在上面拂了两下,接着便静静地凝视它出神。 唐哲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他放轻了脚步,将请柬从时初的手里抽了出来,沉声道:“想去?” 她这才回过神来,嘴角勉强地扯起一个笑,并不说话。 “没想好?”这段时间,他早看出来她的心神不宁,也知道她更心里更倾向的选择是什么。 “嗯。”时初闷闷地应了一声,望向他的眼神清明澄澈:“你说我该去吗?” “去吧,我陪你去。”他知道她心里的答案,也知道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认同,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愿意给她。 听到他的回答,时初松了一口气,对着他撒娇:“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唐哲修忽然说道。 时初好奇地眨眨眼:“去哪?” 他卖了个关子,牵起她的手就走。 时初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唐哲修会跟她求婚,她太了解他了,在之前的几个世界里,现在这种神态、语气、动作都是要讲大事的表现。 他现在大概是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慌的一批。 偏偏他还以为时初猜不到,时初也就装作不知道,迷糊而又期待地望向他:“干嘛呀?” 唐哲修紧紧地盯着时初的眼睛,眼眸里仿佛藏着星星,让人几乎就要沉溺进去。他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我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时初眨眨眼睛,便看到林子里的红梅竟缓缓开放,皑皑白雪中,忽地就被一簇一簇的云霞一般的红梅缀满,一眼望去,让人忘记了此刻是冬日,这景色就如同此刻他的心一样热烈赤诚。 他折下一枝红梅,递给时初,等她接下后,他才开口:“我为你种了四万万朵 分卷阅读129 红梅,每一天清晨,我都会坐在这里发呆,路过的人通通称赞我的红梅,我通通不理睬。直到有一天你出现,问我在干什么呀,我就知道,这四万万朵红梅,通通都是你的。” “初初,嫁给我好吗?” “好!”时初毫不犹豫地答道,快得反而令唐哲修都愣了神。 他知道这个决定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很重要,于是又忍不住问道:“你不再考虑一下?” 时初将红梅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闻到了它的淡淡香气,满足地眯起眼,回他:“我愿意,反正我认定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勾住了他的肩,霸道地说:“你跑不掉的。” 唐哲修:“……”忽然丧失了主动权是怎么回事,而且这是求婚现场不是结拜现场啊。 他默默地移开了时初放在他肩上的爪子,试图让气氛变得正常些,却见小姑娘忽然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将红梅塞到他手里,说道:“我给你表演大变狐狸吧!好像还没给你看过我真身呢。” 唐哲修:“???” 接着他就看到时初身上萦绕着淡淡的光,眨眼的功夫,她就从一个姑娘变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轻巧地跳到他的怀中,身子不安分地动着,许是嫌红梅扎身子,嫌弃地用脚,哦不,爪子踢开它,才心满意足地静静趴在他怀中。 他哭笑不得,刚刚积攒的深情就这么被她一顿骚操作给崩坏了,无奈地替她顺毛。 破坏气氛就破坏气氛吧,反正从今以后,她就是他的狐狸了。 他一个人的狐狸。 他与月光(六) 两人到达的时候被守卫拦住了,守卫看起来年纪不大,一副愣头青的模样,态度强硬地要求他们证明自己的身份。 时初给他出示了请柬,但守卫的身份是接触不到这样的东西的,自然也辨不清真伪。 僵持间,一位须发全白的老者出现在他们身后,在看清唐哲修的脸之后露出愕然的神情,用探究的神色在他身上扫视,接着对门口的守卫说道:“这两人是我请来的。” 守卫还想说什么,却不得不给他们放行。 时初有些顾虑,按理说不会有人认识唐哲修才是,可她确定那人刚刚确实是在盯着唐哲修,甚至连目光都吝啬给她。察觉到她的不安,唐哲修安抚性地在她左肩上轻拍了几下,拉着她跟上了老者的步伐。 等走到了守卫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时初脚步停下,对前面的人说道:“谢谢你带我们进来,我们就先走了。” 老者转过身子,赶紧挽留他们:“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不妨和我说一说,没准我可以帮帮你们。” 天下哪会有免费的午餐,时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更坚定了他心怀不轨的想法,想把唐哲修往自己身后藏,可惜他要比她高上许多,根本藏不住。 老者看出她的心思,不由得笑了,一边摸着自己雪白的胡须一边说:“我并无恶意,只是我瞧着这位公子格外眼熟,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不是!”时初斩钉截铁道,一点机会都不想给他留。 白依依第一次见到唐哲修的时候也说觉得眼熟,看来这不是巧合,她忽然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就不该来这里的,得无端沾染多少是非。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公子背后有一块红色月牙状胎记吧?” 时初攥着他手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了一些,手心因为害怕而沁出了汗。 “这又能说明什么?”唐哲修淡淡开口,眼里毫无温度,偏叫人从脚底一路凉到头顶。 老者发出一声叹息,说:“你和你父亲,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即使恢复了所有记忆,时初也不曾知道唐哲修的身份是什么,她只知道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他发现了自己,并且把她带回家,陪伴她长大,给予她这世上所有的温暖。 她不怎么怀疑他这话的真伪性,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害怕,她私心希望他是她一个人的。 时初偷偷观察他的神色,他面上虽没有什么变化,但以她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心底其实非常在意这件事。 他也在害怕。 几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各有各的心思,还是唐哲修率先开口:“那又如何?”他心里百转千回,很想质问对方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想知道为什么他一个人孤苦无依流浪了这么久,可当他看着身边的人的时候,那些话又悉数落了回去。 他是她的依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冷静。 老者面露不忍,还是开口:“自你父母死后,你便也失去了下落,他们待我有知遇之恩,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你。” 死了? 这是唐哲修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亲人的消息,没想到,还未相见,便已是诀别。顿时间,所有即将迸发的委屈与不满瞬间消散,转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虽未见过他们,但光是听到这个消息,就令他悲伤不已,一阵接一阵的悲伤几乎要将他 分卷阅读130 压倒,令他窒息。 时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无论说什么话,都太过苍白,只能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到他手上。 老者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长叹口气:“看你的神情,你是忘记了吧?也罢,我带你去他们的住所看看如何?过了这么久,他唯一给他们留下的也不过是这点痕迹。” 他是指?时初隐隐有猜测,下意识地看向唐哲修,发现对方正好也望向她。她朝他点点头,他才回答一声“好”。 两人跟随老者七拐八拐,才在一个孤僻的地方找到了那个住所。一路走过来,天庭都是烟雾缭绕的辉煌建筑,唯独这个地方,周围没有任何生气,只有一幢府邸孤零零地立在那,显然很久没人来打理过。 一踏进这里,唐哲修就觉得有什么记忆要从极其遥远的地方冲撞出来,可偏偏被阻拦住了,眼前的景物陌生而又熟悉,甚至有让他落泪的冲动。 “怎么了?”时初见他忽然顿住脚步,不解地问道。 他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事。”接着才迈着长步踏入。 他来过这儿,唐哲修直觉。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入眼是一面雕琢精细的红木屏风,上面落着一层薄灰,周围的摆设也是一副良久未使用的荒凉模样,因年岁已老而有些褪色了。 老者领他们来到了两个灵位前,恭恭敬敬地朝上面拜了拜:“仙君和仙君夫人,我带着修儿来见你们了,他还活着,你们勿须惦念。” 时初也闭上眼,虔诚地合起手,朝他们拜了拜。 只有唐哲修愣在原处,他呆呆地盯着灵位上的名字,想起白依依所说的事,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听到“陆道仙君”几个字时他的心会突然一痛。 原来他也是故事中的人,原来谁也逃不过命运。 老者给时初眼神示意,她当下领会,悄悄跟他一起退了出去。他是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当年陆道仙君和他的夫人战死之后,修儿便消失了,我找了他很久,却一直没有找到,没想到今天他自己回来了,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老者看出时初有满腹的疑惑,主动开口。 时初刚刚也注意到了灵位上的名字,内心也是一阵唏嘘,对老者也不再抱有这么强的敌意了,恭敬问道:“或许当年还有什么隐情吗?” “你知道当年发生的事?”老者看她年轻,轮廓又像极了他之前见过的某个人,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时初点了点头:“知道一些。” 刚刚他只顾着看唐哲修,这会儿越瞧时初越觉得眼熟,在记忆里艰难搜索了很久,他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面色复杂地看着她,试探道:“你是……时倾的女儿?” 这还是时初第一次听到母亲的名字,呆愣着没有说话。 老者便接着说道:“当初的两个小团子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啊,兜兜转转间,你和修儿还是遇见了,孽缘啊。” “所以当年的事是不是还有隐情?我娘亲的死……和他父母的死,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老者摇摇头,道:“若是时倾在世的话,一定不会希望你带着仇恨生活。” “可是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她的表情坚定,老者摇了摇头,道:“也罢,你有权知道真相。” “很多人只知道陆道仙君夫妇在一场仙魔大战中丧生,却极少有人知道在那之前,陆道仙君是如今天帝最大的竞争对手。那时候有很多人都觉得天帝的人选该是陆道仙君,因为相比起来,陆道仙君品性更好,威望更高,更能服众。” “而天帝风流成性,对你母亲一见钟情,悄悄下界去寻你母亲,骗她说自己没有妻儿,一点点取得她的信任,等到有了你之后,你母亲才知道真相,并毅然决然地带着你离开了家乡。” “天帝曾试着去寻找你母亲,但那时候天界遇到了一点麻烦,他不得不回来主持大局,这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魔界派人来讲和的时候,陆道仙君是不同意的,他觉得其中有诈,以魔界的性子,在占有优势的情况下不会主动来求和,他们恨不得两败俱伤,让天界大伤元气。” “可那时候陆道仙君的呼声太强烈,天帝应该是对他有所忌惮,一意孤行,决定答应与魔界讲和。许多人对此都有疑虑,却碍于天帝的权威,没有说出来。再后来就是天界谈判的人被设伏,陆道仙君为了保护大家,使出与他夫人共同修炼的功法,虽说威力无穷,但要以命为引,并永世不能超生。” “陆道仙君死了之后,天帝的性情更为暴戾,不知为何突然公布了你以及你母亲的存在,甚至动用天庭之力去寻找你们,王母知道后病倒了许久。你母亲性情刚烈,带着你一路逃亡,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真的会对你们下毒手。” 老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涌起愧疚之色:“陆道仙君死后,我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为了自保,全都缄 分卷阅读131 口不言,可是面对你和修儿,我不敢再隐瞒,你们是最有资格知道真相的人。” 时初将这些事情串起来,立马就猜到当初他为何要公布母亲和她的存在,他不过——是想取她的心头之血,好让自己活得更久些。 时初一边想着一边抬手,忽然瞥到旁边立着的影子,心头突地一跳。 唐哲修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他与月光(七) 两人目光交汇,时初眼神里有一丝慌乱。虽然她不承认自己与那个人有任何血缘关系,可现实摆在那,若是唐哲修把他父母的死迁怒于她,她也没法理直气壮地辩驳。 似是看懂了她的顾虑,唐哲修走过来,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让她一瞬间安下心来。 她太在乎他了,哪怕有一点危机她都担心得不行,什么骄傲什么自信,在爱的人面前通通不值一提。 老者这才想起来问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时初没有隐瞒。他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颇为理解:“他倒是个好孩子,和他的父亲不一样。” 时初忽然就对她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哥哥生起期待来,这么久以来他都在承受着一切,一定很不好受。 她不像他,对天帝没有任何的眷恋,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份所谓的亲情而心软。 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于天界宣扬的正道所相反,也不晓得这些人是瞎了眼还是怎么着。 两人直接在这里歇了脚,虽说无人打理,但需要的东西还是挺齐全的,又无人打扰,正是休息的好去处。 他们并没有直接去找白依依,因为在这之前,时初还想多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因为她有了别的打算。 他对娘亲、对唐哲修的父母所做的一切,总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偿还。 *** 再一次见到白依依的时候是在他们的婚礼前一晚,她算准了时间,打听好了地点,独自一人来见白依依。 彼时白依依正在试衣服,一身艳丽的嫁衣,合身又养眼。时初真心诚意地赞美了她几句,倒让她不太好意思了,忙邀时初坐下来,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有一段时间了,想给你一个惊喜。”时初笑笑,打量起房间的布局。 房间被各种红色的装饰物装满,看起来喜气洋洋的样子。 “一会儿你哥哥他会来看我,你们也见一面吧?”白依依试探着问,前几天他还跟自己念叨这件事呢,若是他知道时初来了,肯定会高兴死,这个该死的妹控。 时初有一瞬间的愕然,不过很快点头,反正他们终究是要见面的,提前给他一点心理准备也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便传来敲门的声音,白依依谨慎地问道:“谁来了?” “是我。”一道清凉好听的男声响起。 白依依立马漾开了笑容,一蹦一跳地跑向门口给他开门。 她真的很喜欢他呢。时初心想。 归原用手刮了刮白依依的鼻子,宠溺道:“宝贝儿~” 白依依咳了两声,用眼神示意还有其他人在场。他循着白依依的目光看去,发现一位可爱到不行的女孩子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不知为何,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悄悄打量她,心里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好看的女孩子,这种感觉只有在他第一次看见他妹妹的时候才有过。 想到自己的妹妹,他眼神不禁黯然了些。她不愿承认他这个哥哥也没有错,但若是她能来就好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想要与自己的亲人分享。 “时初来了。”白依依朝他眨眨眼,并没有隐瞒。 她以为以他对时初的喜欢,应该会兴奋得跳起来,没想到他只是愣在原地,挠挠自己的头,慌张得不行,接着露出傻笑:“时初妹妹你好。” 他走上前,率先伸出手,但在伸出手的第一秒就后悔了,万一她不想理自己怎么办? 时初没怎么犹疑,伸出手回握他:“你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妹妹的手好软好小啊,妹妹的睫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好可爱呀!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时初的时候,她在那个美到不行的女人怀里趴着睡着了,那时候她还未完全化成人形,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露出来,玉雪可爱,一看就很好摸的样子。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记得她的模样,想亲手摸摸她的小耳朵。 虽然她长大了,把耳朵收起来了,但还是很可爱呀。 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炽热,时初很明显地不太自在,他也看出来了,强迫自己放开手,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 啊,手感果然如同想象中的一样好。 白依依在一旁看着,告诉自己不要吃醋,发现很难做到,索性将头扭过一旁,心想等明天结婚以后,她便再也不允许他靠近任何女孩子了,就算是妹妹也不行! “时初妹妹,谢谢你真的来了, 分卷阅读132 我真的很开心。” 他的眼神真诚极了,令时初都感动起来。 她努了努力,说了一句:“毕竟是哥哥的婚礼呀。” 听到这个称呼,归原眼眶一热。他还以为永远都无法听到她喊“哥哥”这两个字。他不知旁人能不能理解他对时初的情感,可就是很奇怪,他对这个仅见过一面的妹妹念念不忘,所以才甘愿忍受这么多年的痛苦。 对,他并不快乐,可如果献血的那个人不是他,就得是时初,父亲一定会不择手段找出时初。 妹妹这么弱小,怎么能顶得住这样的摧残呢。 如今只听到她这么一句话,就让他很满足了。 “可是……”时初欲言又止。 “怎么了?”归原好奇地问道。 她皱了皱眉头,继续道:“有些人并不希望我出现吧,如果我出现在你们的婚礼,会不会影响婚礼的氛围。” 归原自然知道她所指的“他们”是谁,他看着时初,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我要让大家知道你是我最爱的妹妹,至于父亲那边,他还需要我,也需要面子,不会当众给你难堪,至于我母亲……”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她早就与父亲貌合神离了,我之前跟她提过你可能会来这件事,她虽然不是很开心,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对他而言,父亲早已是陌路人,关于他的事情,自然也激不起什么水花。” “那对于你呢?”时初问道。 “我不知道。”他黯然地低下头。对他而言,真正的父亲早就在仙魔大战那时候死了,现在的他,性情暴虐,喜怒无常,根本不会施舍他哪怕半分关爱。 这样的父亲,真能算一个父亲吗?他不知道。 可当看到时初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是值得的。 至于多余的亲情,他就不再奢望了。 他与月光(八) 时初和唐哲修出现在婚宴上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骚动,倒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公布了,而是因为他们长得实在太耀眼了。 各路神仙们也是吸收着充沛的灵气修炼的,样貌自然也不差,只是他们他们两人一看就是天生底子好,即使在颜值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的天庭也格外夺目。 后天修炼所带来的容貌改变根本无法与底子好的人相比。 这样显眼的两个人他们竟然没有见过?众人纷纷猜测起他们两人的身份来。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归原一看到他俩,便撇下正在交谈的其他人,径直朝两人走过去。 “初初妹妹,你来啦!”他今天着一身红色锦服,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模样。 众人听到这个称呼,皆是一阵愕然。 太子怎么忽然多了个妹妹?很快便有人想起来之前流传过的故事,“神秘女子是天帝的私生女”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宴会中传播开来。 这其中最惊讶的要数天帝了。 看到时初的第一秒,他便想起了那个女人的面容。她们实在太像了,以至于他以为她又回来了。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她们俩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眼里不会有如同这个女孩一般的坚定目光。 她的目光总是温柔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伤害她,毕竟他是真真正正地爱过她。 如果不是她太过固执,不愿把女儿交给他,他又何必痛下杀手?他又怎么会在之后的无数个午夜梦回间梦到她,梦见她用一双哀怨的眼神盯着他,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她一定是恨极了自己,才会成为自己的梦魇。 所以当再次看到这样相似的眼睛时,他只觉得害怕以及厌恶,甚至想要逃离,可是他不能,他甚至不能生气,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丧失理智。 直到归原喊出“初初妹妹”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才确认了,可他怎么敢这样做?他这是在挑战他吗? 他狠狠地瞪着归原,想让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却正好对上那双令他害怕的眼眸。 时初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最高位的那个人,他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看起来倒是道貌岸然,可那双眼神暴露了他的想法。 他在怕她。 时初牵起一边嘴角,对他露出挑衅的笑,然后如愿地看到他把视线转移向别处。 呵,现在才懂得心虚又有什么用?她只觉得好笑。 归原的这一举动相当于对外界宣告时初是他的人,众人的八卦之心虽蠢蠢欲动,但看到天帝明显变得阴沉的脸,便没人敢作声了。 王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她不喜欢时初那个小野种,但她喜欢看到他恐惧的样子,两人之间早就没有什么感情而言了,若不是为了这个空位所带来的家族荣耀和原儿,她早就离开这个男人了。 “她和她娘亲长得可真像,你说是不是?”她侧过身在天帝耳边低声说道,如愿看到对方蓦然变白的脸色。 “你闭嘴!”他 分卷阅读133 低吼一声。这个女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自己所做过的事情,简直要把他逼疯。 众人各怀心思,直到白依依迈着莲花步款款而来。 天庭的婚礼从简,并没有太多繁琐的仪式,新人只要得到月老的祝福便可以了。 归原看着那个坚定地走向自己的女孩,心都变得柔软起来,眼底的温柔简直要溢开,他缓缓伸出手,等待那个女孩将自己的手搭上去。 他轻轻地在白依依手上落了一个吻,放下后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割下自己以及白依依的一小段头发,将它们交缠在一起,妥帖地放进一个雕琢精致的小盒子里。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听着归原的誓词,时初眼眶微热,下意识地挽住唐哲修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里带着些哽咽:“好羡慕哦。” 还好,还好她没有错过哥哥的婚礼。昨晚哥哥带她去看了他这么多年来给她准备的礼物,堆满了整整一个府邸,他是真的很关心她呵护她呀。从小时候到长大,他为她的每个人生拐点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娘亲死后,她以为自己从此孤独无依了,没想到她还能拥有亲人。 *** 他找到自己的时候时初并不惊讶,她知道他会来的,他不可能会放着她这么一颗眼中钉肉中刺不管,更何况这是在他的地盘,要找到他们简直太容易了。 “你果然是回来报复我的。”这个地方他已经许久未来过了,因为他不敢来,甚至有意识地将原本住在这里的人的样貌从自己的脑海里删除。 他以为只要自己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可是一踏进这里,就有一种无穷无尽的压抑向他袭来。 时初欣赏着他的表情,小口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在害怕我吗?” “害怕?”他笑了两声,说:“你以为你可以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吗?我不想与你为敌,若是想过得好一些的话,赶紧消失,并且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时初没回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强迫他与自己的视线交汇,他还是躲闪开了。 时初轻笑,说:“是不是觉得我和娘亲很像?我现在就代替娘亲看着你,让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是你,你亲手杀了娘亲!” “是那个女人执迷不悟!她活该死掉!”他嘶吼出声,恶狠狠地盯着时初,如同一头绝望的野兽,下一秒就要向她扑过来。 时初却不畏惧,迎上他的视线,掏出一块玉佩。 “这东西你记得吗?这是娘亲亲手为我戴上的。” 他紧紧地盯着那块玉佩,沉默不语。 他自然是认得的,因为那块玉佩是他亲手送给她的,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玉佩认主之后,只要主人存在一丝意识,它都能把人救回来。 所以当他下死命令的时候,是真的以为她不会死,那个傻女人总是不懂得为自己着想,简直……愚蠢至极。 此刻,那块玉佩已经没有任何光泽了,显然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那块玉佩,却被她躲开了。 “你有什么资格碰它?”时初将它小心收起来。她是前不久才从老者口中听说这块玉佩的来历的,虽是他所赠的,但这也是娘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她一定要妥善保管。 “我不管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要是想 过得好一些,就尽早离开。”他往后拂了拂袖子,背着手转身就走。 他一离开,时初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天知道她是怎样抑制住自己想要对他动手的冲动,她恨不得直接要了他的命。可她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时机尚未成熟。 “没事吧?” 唐哲修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到时初身旁,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 “没事。”时初闷声道,过了好一会儿,她继续说:“我以为我面对他的时候能够波澜不惊的,可是我错了。”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初初真的很棒。”他安慰道。他又何尝不是呢?虽然尚未记起从前的事情,可是对于那个男人的憎恶却根本压抑不住。 可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时初的父亲,这种纠结的情绪最近一直在困扰着他。 时初忽然从唐哲修的怀里挣脱,认真地望着他,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在瞒你。” 他不明所以:“什么?” “关于我和我哥哥的计划。”她说。 他与月光(九) 轮回台周围灵力出现波动这件事惊动了几乎所有神仙,因为这里是掌握众人生死、飞升渡劫的地方,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整个世界都会彻底紊乱。 几位天界长老出手压制,轮回台周围却还是萦绕着紫黑色的骇人光芒,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人吃进去。法力低一些的小仙完全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朝这边张望。 天帝大怒,当着众人的面骂几位长老:“这点小事 分卷阅读134 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他似乎格外烦躁,不停地走来走去。 几位长老欲言又止,看到他这副模样,却不敢说话。 他让其他人推开,抬手闭眼凝了个诀,对准轮回台。紫色的光与黄色的光相撞,闪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就在这一瞬间,众人都听到了一声闷响,睁开眼以后发现是天帝整个人飞了好几米,在地上猛烈咳嗽,地上有明显的血迹。 “陛下!”众人惊呼。 归原率先跑到了他身边,低声道:“父皇!” 天帝看着他,眼里有腥红的血色,他紧紧扯着归原的袖子,挣扎着说:“血,给我血。” “什么血?”归原装作不知道。 时初从人群身后走进来,带着一脸戏谑的笑。今天是归原献祭的日子,他们故意布了这个局,让他的法力受到损耗。他对于归原的血的依赖越来越强,每次所需的量也越来越多,这种损耗可以减弱他的耐力。 这下子他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却还是不太甘心,语气里带着震怒:“你和她串通好了,想要我的命?我可是你父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归原扯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冷漠得近乎残忍,对众人说道:“陛下身体有恙,需要原地修整,请大家随我一起稳固灵力。” 许多人在这时才发觉这位一直低调的太子其实有着能够主持大局的能力,德高望重的仙君们也都甘愿听从他的调遣,天帝在一旁恨恨地看着,却无计可施。 趁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那边时,时初和唐哲修朝他走过去。她蹲下来,面带嘲弄地说:“你知道为什么轮回台会突然出现问题吗?” “是你干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时初,说:“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笑了两声,说:“我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一切都还要感谢您呢,通灵玉不仅能够改变命轨,还能干扰灵力波动,其实轮回台一点事都没有。” 他看着那边忙活着的一群人,觉得讽刺,偌大一个天庭,竟没有人看出这点门道。 周身越来越刺痛,他觉得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着他的全身经络,他嗅到时初身上的血液香气,贪婪地望着她,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动手,太多的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他不能被他们抓到把柄。 因为他知道,靠嗜血续命这种事不为仙界所容忍,这种行径与魔族无二。可是不这样做,他根本就活不了命。 时初看出了他眼里的渴望,将手凑近了他些,啧啧感叹:“想喝?这可不是心头之血,你也想要?” 剧痛折磨着他,他以为时初这话是心软了想给他血的意思,疯狂地点头。 就算不是心头之血,也能暂时缓解他的痛苦,等他缓过来了,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他这么想着,却发现时初站起来,离他远了些。 没人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时初就更放肆了:“你知道他是谁吗?”她指着唐哲修,问地上的人。 他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另一个人。 这个人无论是面貌还是气场,都像极了一个人。他强忍着疼痛,将面前这个男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却始终想不出来在哪见过他。 “这么健忘?”唐哲修开口。 唐哲修一出声,他刻意遗忘的记忆便被迫从脑海里破封而出,倒不是因为声音一样,只是他们讲话的神态、语气都实在太像了。 他仍然记得那时陆道对他说:“你早晚会因为这个决策后悔!魔族不可信,这点你不是不知道!” 他不是不懂,但是他心存侥幸,又觉得陆道这样讲话实在有损他的威严,硬着头皮道:“我自有我的想法,你不必再说了。” 他只记得那时陆道发出一声长叹:“你是否还在忌惮我?何必呢,我志不在此,你我共同修炼,亲如兄弟,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罢了,这一战过后,我便会带着我的妻儿云游四海,从此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遭到伏击的时候,陆道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护在身后,他亲眼看着陆道化为一缕青烟,随后消散不见。 那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后悔,但取而代之的是自我催眠,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那不关自己的事,许多的细节他也不愿再想起,所以他才会心虚地保留着属于陆道的府邸。 他们之间最后的情分也仅剩这个了。 “修儿……你还活着?”仙魔大战之后,他们的孩子唐哲修便不知所踪,许是他们在出发之前就将他安顿好了,他理解他们的戒心,因为当时的他,确实很有可能会做斩草除根这件事。 唐哲修皱起眉,不乐意听到他这么喊自己,觉得自己的名字被他说出口,都是在玷污父母亲的心血。 唐哲修看着眼前的人因为疼痛而发青的脸色,心里并没有感觉到愉悦,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问道:“你可曾忏悔过?” “忏悔?”地上的人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了出声,引起剧烈的咳嗽,嘴巴周围有血淌了出来,仍嘴硬:“我没有 分卷阅读135 错!” 到了这时候他还是不愿低头,他给自己催眠了数千年,就是为了维持自己的骄傲,怎么可能会对他们低头? 身体内的气血不断上涌,他脑袋轰地炸开,耳边嘈杂的出现了各种嘈杂的声音,搅得他的脑袋一片混乱。时初离他又特别近,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往时初身上扑,一口咬在时初的手上。 “啊!” 刚稳定完轮回台的众人刚松了口气,便听到这边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他们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天帝正在吸着时初的血,俨然一副疯魔样。 这一画面震惊得他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还是归原喊了一声“初初妹妹”,便朝这边跑过来。 这时唐哲修将疯狂地咬着时初手的人猛地一推开,将人护到自己身后,心疼地抓起她的手,问:“没事吧?” 她手上还在渗着血,天帝被人懒腰抱着,见血仍在流,露出痴狂的神色,喃喃道:“我要血,给我血!” 时初摇摇头,说:“没事,我必须让他们眼见为实,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他还是难受得不行,刚刚他亲眼目睹自己最爱的人被人咬出血,明知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却还是恨不得直接上去将他打死。呵护了这么久的女孩受了伤,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是最痛苦的事。 “父亲,你冷静些!”归原看到时初受伤,也心疼得不行,但知道自己还有事要做,强打起精神,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父亲,你不要再错下去了,嗜血为魔之道,你身为天帝之主,自应懂得这个道理。自仙魔大战之后,你便以我的心头之血续命,这我认了,可你万不该把主意打在其他人身上,初初虽是你的女儿,但……你从没履行过身为夫亲的义务啊。再如此下去,你会回不了头的。尽管您是我父亲,我也不能纵容你这种行为!” 围观的人都愣住了,他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他们一时间无法消化? 嗜血?这在仙界是最大的禁忌,仙魔之道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正与恶,尽管天帝性情暴虐喜怒无常,但只要立场正确,他们便能够认可他的地位,可他逾越了最不可逾越的鸿沟。 一时间,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归原趁热打铁,说:“我很痛心,也为我父亲的行为感到抱歉,因为我一直以来也在帮助他欺瞒各位。如果大家还能信任我,我愿意接任我父亲的职位,今后匡正天庭条约,严守正道。”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心中各怀心事,一位德高望重的仙君站出来,恭敬道:“恭贺新帝登基。” 其他人也纷纷站出来,整齐道:“恭贺新帝登基。” 他们对天帝早颇有微词,只是一直不敢表现,如今虽有一些人对归原也抱有怀疑态度,可相比较来说,他确实是接任新帝的最佳人选,在这种情况下,选他为新君是最好的选择。 陷入癫狂的天帝听到这道整齐划一的声音,清醒了一些,咒骂道:“你们都反了吗?我才是天帝,才是能领导你们的人!” 归原不忍再看,吩咐下去:“将他带向地牢,让他冷静一下。” 可怖的嘶吼声响彻天庭,众人都假装没听见,任由那道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消失不见。 他与月光(十) “初初妹妹,你真的要走吗?”归原不舍地拉着时初的手,假装看不到旁边眼里几乎要喷出火的唐哲修。 时初点头:“嗯,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和嫂子的。” 白依依也在一旁恋恋不舍地说:“要不你再待一段时间吧,你走了之后我就不知道该找谁玩了,自从当上了王母,我的生活就变得很没意思。”归原在一旁疯狂点头。 她还是拒绝。这地方他们待得都不是很开心,倒不如云游四海,去看看不同的风景,他们的岁月那么长,困在这里实在太不值了。 归原刚上任,有很多事情等待他去处理,这个职位没有想象中的好当,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那些排除怀有异心的人。所以平日他示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峻面孔,一到时初面前就变成了疯狂摇尾巴的模样。 见时初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强留,只小心翼翼地问道:“初初妹妹,可以……让我摸一下你的耳朵吗?就毛茸茸的那一团。”自从小时候他见过之后就惦记好久了,只不过因为唐哲修的眼神太恐怖,便一直不敢说。 唐哲修果然瞪了他一眼,他下意识地瑟缩起来,摸摸鼻子:“算了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等他们生出外甥女之后他再摸便是了,了不起哦。 唐哲修心里冷哼一声,他家小狐狸的耳朵只有他能摸。 “那我们走啦!”时初朝他挥挥手。 他眼眶里闪着晶莹的泪花,絮絮叨叨地说:“唐哲修,你给我照顾好我妹妹,若是你敢欺负她,我一定会带人收拾你!我妹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不能再受伤了……” 白依依无语地看着他,说:“人都走远了,把眼泪收一收。” 分卷阅读136 他一把抱住白依依,一边抽泣一边道:“呜呜呜我盼了她这么久,她就才待了这么一会儿就走了,肯定是唐哲修那臭小子给初初妹妹吹枕边风,生怕我跟他争宠……” 白依依:“……”他们知道他们的天帝私底下是这副蠢样子吗? 见劝不动他,白依依骗他说:“有人过来了,别哭了。” 他立马条件反射性般的直起身,迅速擦了擦鼻子,将手背过身,做出标准领导范姿势,一副“我最凶我最酷”的六亲不认模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恼怒道;“白依依,你这个骗子!” *** 临走之前时初和唐哲修去看了一下那个人。 按理说神仙是不会变老的,可他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须发全白,脸上堆满了褶皱,身上的衣服也很凌乱。他在牢里的角落安静坐着,丝毫不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 看到他们来,他也只是轻轻地眤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想出去吗?”时初问他。 他缓慢摇头,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说:“我的事情早已传遍了三界吧,再出去又如何,无疑是自找羞辱。” 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东西比他的尊严重要,这是他仅剩的骄傲。 “你就不曾后悔过吗?”时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找他,她以为把他的一切都给毁了她便会开心些,可是并没有,报了仇又如何,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可能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吧。 “后悔?”他笑了笑,语气里终于带了那么几分感情,“我这一生,都没有做过后悔的事情,当我决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时初没有想到都这时候了他还这么执迷不悟,顿时失了与他谈话的兴致。 这时,唐哲修开口了:“那好,我也代替我的父母向你说明一件事,他们也绝不会原谅你,但是我会,因为你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让初初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身形一僵,抬头看两个双手交握的人,怔愣着说不出话。 时初握着唐哲修的手更紧了些,说了句“我们走吧”便拉着他想要离开。不想这时候他却忽然开口了:“我这一生,是有后悔的事的,我后悔当初伤害了时倾,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时初没有回头。 *** 奈奈在时初回来不久后就化成了人形,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山里的小妖们以为它好欺负,没想到它法力比它们之中的任何一只妖都要强,原本想欺负它的小妖们反都成了它的手下。 奈奈发现了乐趣,索性占山为王,开始走上了扩张领土的道路。 他们设的局能够成功,奈奈功不可没,若不是他法力遭到了损耗,也不会在众人面前显露原形。 时初一回来,奈奈就立马从山大王变成了狗腿子,谄媚得不行: “宿主,要不要尝尝我们新培育出的果子啊,不仅香甜可口还能活蹦乱跳的,超可爱呢!” “宿主,你看上了哪只小妖不,我叫它去给你打扫房间呀,暖床洗澡都不在话下哟~” “宿主,我最近抓到了一只千年的板蓝根妖,割它的头发给您尝尝鲜?” …… 叫惯了宿主,奈奈一时间也没有想到别的称呼。 对于这些不靠谱的谄媚,时初的回答是:“滚!” 奈奈表示委屈屈。 原本时初就是特意回来看奈奈的,看过之后,她便打算踏上四处游玩的道路了。离别的那天,奈奈抱住时初的腿死活不放手。 “宿主你别走。” 化为小孩子的奈奈要比以前可爱得多,时初也不凶它了,揉揉它并不存在头发的管滚滚的头,难得温柔道:“乖,我还会回来看你的,如今你我身边都有人陪伴了,不再是当初在混沌的时候,奈奈,真的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 奈奈鼻子有些发酸,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眼眶里闪着泪花。 那时候它灵智刚开,没有太多的情感,下意识地依赖时初,想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分享给她。后来它学会了喜怒哀乐,知道孤独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也理解了宿主当初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它的宿主,真的真的很厉害。 它爱她。 它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开心些,毕竟让宿主牵挂是一件太不好的事情了,它招来几个手下,躺到为它特制的座椅上,拍拍手:“小的们,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啊!”整个山头的小妖们齐声叫了一声,让时初和唐哲修着实吓了一大跳。 “满处落叶坠,铺满香彻。风起碎声寒,又折红柳。触目惊心,引起我心头一阵彷徨。”众小妖用并不整齐且奇怪的调调将这些词唱了出来。 “牵起宿主手快步走到山口,想起混沌相伴日,天不老,地不荒,与宿主情不移、志难改。看今日突然西风起,一腔离愁恨别,无可抑制,千万愁绪化 分卷阅读137 作泪,滚滚而落” 时初忍住捂耳朵的冲动。唱歌跑调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啊!” 时初:“……”忍耐值减50。 “哭吧哭吧,大雁离开南方的天空,也是嗷嗷盘旋迂回几周,离怀难载伤痛,只想长相守,这段情,胜于手足。今后宿主把伤痛托大雁寄回来,让奈奈为你独自承受……” “啊!” 忍耐值减100。 时初拉着唐哲修转身就走,奈奈急了:“哎,我的十八相送才唱到哪呀,别走呀!” 等摆脱了山谷里的魔音,两人才停下来,心有余悸道:“太可怕了,奈奈为了不让我走,竟然用了这么狠的招。” 还十八相送呢,全都听完的话她得原地去世吧? “我们要去哪呢?”时初歪着头问唐哲修。 刚刚跑过来的时候正好有一阵风,将一片叶子吹到了时初头发上,唐哲修温柔地笑笑,帮她把叶子从头上取下来,回道:“不知道呀。” “哦。”时初没放在心上,抱着他的手用头蹭蹭他,撒娇道:“反正你去哪我去哪。” “你不害怕吗?”他问。 “害怕呀。”时初说,“害怕哪天转身的时候你会不在,所以我要紧紧地抱着你,绝不让你离开。”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保证。”他的小狐狸就是他的全世界,他会陪着她,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永远牵着她的手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