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伪娇花》 分卷阅读1 《一朵伪娇花》作者:一笼星星 原名《娇花不娇》 文案: 登基以来,[萧言]应百官进谏,广纳秀女,充盈后宫。 可他实在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妃子们,个个声如蚊蝇,弱/柳扶/风。 直到,他看到那个平时走三步/喘两步的女人,挽起袖子,倒拔垂杨柳。 萧言心如擂鼓,似乎明白了心动的感觉。 **** 入宫以来,[梅朵儿]一直按她娘的教导,吃饭吃半饱,一步掰成三步走。 直到,她撞到那帮刺/客,刺/杀她的“饭票”。 于是,梅朵儿撸起袖子,干翻了那群渣渣刺客。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言,梅朵儿 ┃ 配角:正在更新《死对头登基了》,求收藏 ┃ 其它: ☆、能吃是祸1 能吃是祸1 梅朵儿家贫,她爹做七品县官的时候,清正廉洁,两袖清风。一家三口,靠着她爹微薄的俸禄,勉强度日。 其实,以梅大人的俸禄,养活寻常一家人,自然不在话下,可偏偏梅朵儿并非寻常人。 按照梅夫人回忆,自梅朵儿自出生后,便食量惊人,力气奇大。待到她二岁开口说话,每日最喜欢的,便是拖着一斗粮食,跟她娘喊:“娘,我饿了!” 那一斗粮食哪里是寻常小儿弄得动的?可偏偏梅朵儿一脸轻松。 梅夫人知晓自家闺女与与众不同,却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力气大一点,吃得多一点,不算什么,他们梅家养得起。 白嫩嫩的女儿惹人心疼得紧,梅夫人一听梅朵儿喊饿,便为她煮饭喂饭,这般精心喂养了几年,待到梅朵儿长到五岁之时,一顿吃食便抵得上三个成年人的饭量。而且,更奇怪的是,她吃得虽多,却总也长不胖,看起来一副弱不经风的瘦弱模样。 梅大人和梅夫人遍寻良医为女儿治病,可那些大夫却一个个声称梅朵儿没病,身体好着呢。 梅夫人也曾狠下心,让梅朵儿“节食”,可每每见女儿哭得梨花带雨,总是于心不忍。加上梅朵儿从不挑食,随着年龄的增长,食量更是跟着疯长。 终于,喂养梅朵儿的十三年间,梅家从原本的小康之家,沦沦落成了穷苦人家。 梅大人甚至拔掉后院里精心养护的花草,改种了当下产量最高的土豆。也幸好梅朵儿力气大,总抢着翻地干活,浇水除草,这才没让梅大人一个文弱书生,累出病来。 ——*—— 弘安一年,新皇登基,光纳秀女,充盈后宫。作为七品县官的女儿,梅朵儿有资格入宫选秀,可她却很迷茫。 梅朵儿不想离开双亲,可每日见双亲辛苦操劳,只为她能填饱肚子,梅朵儿又有些犹豫。她需要给自己找个强大的“饭票”,省得双亲总担心她嫁不出去,毕竟……普通人家可养不起她。 于是,奔着“免费饭票”的名义,梅朵儿跟她爹、她娘说了自己想进宫的想法。 梅大人、梅夫人,自然严厉禁止,后宫深入浩海,梅朵儿单纯稚嫩,不适合那里。 梅朵儿不想他们担心,笑嘻嘻,谎编道:“我就想嫁给皇帝,听说他是世间最厉害的男儿,而且他养得起我。” 梅朵儿听过说书人夸奖少年皇帝,她记得清楚不由自主转述出来,唬得她爹娘一愣一愣的,最后无奈,同意她入宫。 临行前,梅朵儿得了她娘的七字真言,“声柔,体娇,眼含羞”。 意思是一个女子,声音温柔,身体娇弱,双眼含羞,便能一眼俘虏男人的心神。为了在后宫无限期混吃混喝下去,这些年来,梅朵儿一直谨记她娘的教诲。 入宫的第一年,梅朵儿挂着“梅答应”的头衔,该吃吃,该喝喝,相安无事,风平浪静。 入宫的第二年,梅朵儿她爹突然从七品升到了正四品,据说是帮皇帝破了一桩涉嫌千万银两的贪污案,梅朵儿跟着水涨船高,封了“梅常在”。 入宫的第三年,梅朵儿听说她爹入内阁,主张科举改革,帮新帝甄选出一批年轻有为的能士,被破格提拔为二品内阁学士,彼时,梅朵儿跟着沾光,封了“梅贵人”,还被新帝翻了牌子。 梅朵儿还记得侍寝的那个晚上,为了达到她娘所说六字真言的效果,“声柔,体娇,眼含羞”,她生生饿了自己两日,直到脚步虚浮,头晕眼花,才被侍女扶进养心殿。 说实话,梅朵儿想不起来那位饭票皇帝长相如何,只记得他穿着件黑色锦衣,整个人看起来一团漆黑,像极了一条黑色的鲶鱼。她头晕眼花,对着鲶鱼咽了口口水,俯身请安,却两眼一抹黑,一头栽倒在地上,饿晕了过去。昏死前,她分明听到男子嫌弃的喊,“来人,拖下去。” 梅朵儿再醒来时,人躺在“芳华殿”的寝宫内,侍女[素青]跪坐一旁,紧张兮兮看着她,双眼泛红。 分卷阅读2 梅朵儿心里感动,抱着[素青]哭诉,“侍寝好可怕,皇上他黑得跟条鲶鱼似的,一看到他,我就想吃鱼,一想到吃鱼,我的肚子就更饿了”。 来不及伤悲,梅朵儿放开[素青],催促她端些饭菜进来,毕竟,与饭菜相比,鲶鱼什么的,她早就抛到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  萧言:我,萧.尼古拉斯.爱新觉罗.言,在你心里就是条鲶鱼? 梅朵儿:不是 萧言满意点头。 梅朵儿:鲶鱼能填饱肚子,你不能。所以,你哪能跟鲶鱼比? ——*—— 休养了一段时间,开了新文,不写文的日子里,感觉日子好空虚,所以亲爱的小天使们,让我们一起开始不再空虚的生活吧,么么。 ☆、能吃是祸2 能吃是祸2 先皇驾崩之时,萧言只有十三岁,满朝文武忧心忡忡,担心他守不住萧家的江山。毕竟,内有淑妃所出的大皇子萧誉对皇位虎视眈眈,外有边疆处的游族,频繁骚扰抢掠。 可那样稚嫩的少年,硬生生扛下所有的质疑,他借由先帝诏书让御林军听从调遣,又以结亲拉拢位高权重的韩老将军为己所用,说服韩老将军之子韩皓前往边疆,整治游族,建功立业。另一边,他让舅舅姜百里借以为先皇守灵为由,将淑妃困在青阳殿,大皇子萧誉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三月之后,新帝登基,年号弘安。自此后,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一切尘埃已定。 ——*—— 弘安一年,萧言应文武百官的进谏,广纳秀女,充盈后宫,那些急赶着将女儿送进后宫的大臣们,他看破却不说破,毕竟结亲是巩固政权最好的手段。 弘安二年,萧言遇到一位很有意思的臣子,名曰梅寸三,官居七品,年龄三十又三,一身粗布蓝衣洗得发白,却双眼亮堂炯炯有神。千里迢迢赶来京师,为的就是递上一张折子。也是这张折子,让萧言对他刮目相看,折子里清晰分析当前朝堂所处形势,甚至于新帝登基后的几年,应该实行哪些政策,逐一清楚记载,更让萧言吃惊的是,这些与他所想竟有几分的相似。 “梅大人,何以才至京师?”萧言还记得当时震惊之余问的话。这位梅大人,心思缜密,绝对是不可得多的将相之才,可他年轻之时,却从未踏足京师,为他的父皇效命,何以如今才入仕? “启禀皇上,自小女去年入宫,臣茶饭不思,忧思不已,这才来了京师,以求安心。”梅寸三情真意切,俯首叩地,“臣一定竭尽所能为皇上效命,肯请皇上相信老臣。” 萧言知道,梅大人和那些争抢着送女儿进宫的大臣不一样,他本人远离朝堂,自然不可能把女儿往后宫里推,莫不是那位梅姑娘,自个儿硬要进的宫? 倒是有点意思。萧言应允了梅寸三的请求,却派人查了梅朵儿的行径。 听闻那位梅姑娘自进宫后,安分守己,并未有出格之举,萧言放下心来,又差人拿了她的画像。 眉目清秀,面容姣好,算得上不错,可在这后宫莺莺燕燕中,并不出众,且面部细瘦,有些孱弱之感。 看清画像一旁署着“梅朵儿”三字,萧言叹道,“名字确是好听,却是个长相一般的柔弱丫头。” 卷起手中的画像,萧言摆手示意宫人下去,随手把画像丢在一旁的花瓶中,卧塌而眠,只觉得了一位贤能大臣,睡得更加安心。 梅寸三没有让新帝失望,他花了半年时间深入查处京师之内的结党营私,从中侦破一桩涉嫌千万银两的贪污,充盈国库,以供购买当下最缺的粮草兵器之需。萧言龙心大悦,当即将他的官职升到四品,并封了他的女儿梅朵儿为[常在]。 弘安三年,萧言正为用人之事范愁,梅大人再次献上良计,改进整个科举制度,广建学堂,分类考核,真正做到术业有专攻。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各部不同,所需能人亦不同。 萧言再次龙心大悦,破格提拔梅寸三为二品内阁学士,封了他的女儿梅朵儿为‘贵人’。 ——*—— 弘安三年,百废俱兴,一片欣欣向荣之意,萧言心下甚慰,昭回戍守边疆的韩皓,拉着他整夜整夜的探讨养兵之计。 百姓的生活幸福,需以国家的兵强马壮为前提。三年前,与游族一战,虽然重伤了游族,却也伤了萧国的锐气。 如今国库充盈,是该着手兴兵之事,毕竟养兵千日,为的就是那性命攸关的用兵一时。 ——*——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萧言又拉着韩皓,讨论了整夜的兴兵计划,两人打着哈欠刚从养心殿出来,就听宫人来报,说是梅大人求见。 韩皓行礼欲离开,却被萧言拦下,“梅大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你刚回来不久,也来见上一见。” “遵旨。”韩皓拱手,带着惯有的礼节。 “子君,你我从小一起长 分卷阅读3 大,不必如此拘束。”萧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喜韩皓与他的客套。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什么逃课,捉鸟的诨事都一起干过,如此客套,反倒显得生疏。 “是”韩皓垂眸,应声。 不远处响起杂散的脚步声,韩皓抬头,见一精瘦的中年男子跑着,他胸口浮动,显得着急,袖口上隐约可见几屡黄色,倒像是泥土的痕迹。 “梅大人,是个有意思的人,朕在京师赐了他一座府邸,那原本是座江南水系的温婉小院,水榭楼台应有尽有,结果他拆了水榭楼台,又填了水塘,在院子里种起了土豆,当真是有意思的紧。”萧言说完,笑着迎上去。 “梅大人,可是有什么急事,喘得这般厉害?/公/众/号/小/甜/宠/文/整理” “皇上圣明”梅寸三拱手,看向萧言身侧的男子。 身材壮硕,眼神肃杀,一看便是在战场上呆过的人,联想到最近刚从边疆回来的韩皓,梅寸三拱手道,“这位便是韩老将军之子——韩皓将军吧,幸会,幸会。” 拱手间,看到袖口沾染的黄泥,梅寸三也不懊恼,随手拍了拍,神色自然。 “听闻梅大人学富五车,为朝中大贤者,应该是韩皓幸会、幸会。”韩皓拱手回礼,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梅大人还没说,所来为何事?”萧言有些好奇,先开口问道。 “把正事给忘了。”梅寸三面色带喜,忙从袖口中掏出一物。 圆滚黝黄,个头比拳头大一些,萧言并非不分五谷之人,一眼便看出那物什乃是土豆。 “这土豆个头真大。”韩皓也有些吃惊,萧国土地肥硕,可从没种出过比拳头还大的土豆。 “老臣说的正是这土豆,小女自小喜爱土豆,老臣便种了十多年的土豆,寻常土豆不过比鸡蛋大上一些,虽数量多,却总重很少。老臣想了各种法子,试了几百种种植方式,终于种出了这绝无仅有的硕大土豆。”梅寸三满眼兴奋,忍不住又道,“若是推广种植,咱们萧国的百姓,绝对丰衣足食,更上一层楼。” “好,好,有赏。”萧言接过土豆,忍不住看了又看,心下更生欢喜,更忍不住想问梅大人:你家闺女除了土豆,还喜欢吃啥?你也一并研究了去。 当然,萧言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问,他不能表现的太迫切,吓退了梅大人的热情。 “别赏,别赏。”梅寸三连连摇头,“朝堂上下几百双眼睛盯着呢,老臣这些年已被破格提了二品,若再赏,恐惹人微词。” “若皇上真想赏,便准老臣见见我家朵儿,老臣便心满意足了。”梅寸三情真意切。 “准了。”萧言摆手,心下了然。 梅朵儿才是梅大人的掌上雪,心头肉。既然赏不了梅大人,便赏他的女儿也罢。 于是……萧言大手一挥,写了封圣旨,封梅朵儿为“梅嫔”,恩准入住三和宫。 作者有话要说:  记者:梅嫔,没品,请问你升级升这么快,是有什么宫斗绝招么? 梅朵儿:有个厉害的老爹就行咯,另外,我是梅嫔,不是没品,请发音正确,好么? ——*—— 我又上来更新啦,啦.啦.啦.啦.la。 作者君今天很开心,因为明天不上班,又有时间码字啦。 本章评论有红包掉落哟,么么 ☆、能吃是祸3 能吃是祸3 早膳时间刚过,梅朵儿躺在厅间的软榻上,翘着腿假寐。 素青站在一旁打扇,听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心情雀跃,四处张望。 “知道你贪玩,想去便去吧,我自个儿呆着也舒坦。”梅朵儿睁眼,一脸狡黠看向素青,“走时,把桌上那盘绿豆糕拿给我就成。” 素青在梅朵儿身边呆了三年,自然知晓她好吃,转身端起盛着绿豆糕的白玉盘子,送到梅朵儿手上。 “还是我们素青好。”梅朵儿抱着盘子,笑得开心,捏起一块塞进嘴巴,绿豆糕特有的甜软糯之感弥漫舌尖,梅朵儿满足闭上眼睛。 “娘娘,您去年种的凤仙花开了,不去瞧瞧么?” 梅朵儿摇头,又捏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 那凤仙花的种子,原是她离家时带着的,本想着能解她思家之苦,谁知种下才知道,半点相思没解,反倒是每每看到徒增忧愁。 “娘娘,奴婢听闻把凤仙花捣碎涂于指甲,可染成胭脂红色,那颜色好看极了,您不试试么?”素青一双细眼看向梅朵儿的双手。 她家娘娘十指纤细,骨骼分明,指甲圆润白滑,皮肤白皙细嫩,若是涂上那胭脂红色,自然是顶顶的好看。 梅朵儿看得出,素青很喜欢那些凤仙花,更喜欢那胭脂红色的指甲,只是宫中规矩严苛,她自己不能涂,才想着把这份喜欢寄托在她身上。 “我这双手需得拿来吃饭,时时刻刻不能闲着,而那凤仙涂在手上,包裹 分卷阅读4 整日才能着色,这般拘了自由,我可不涂。” 梅朵儿话落,见素青满脸失落,转又莞尔一笑说道:“可我这脚却闲的很,整日不动也行,自然可以涂。” “娘娘说的有道理,奴婢这就去办。”素青连连点头,满脸喜色,转身欲要往外面跑。 “记得多采些凤仙,咱们一起涂。”梅朵儿笑嘻嘻提醒。 “谢娘娘恩典。”素青站定,转身跪在地上,俯首叩地,满眼激动。她也是双八年华的丫头,自然喜欢那喜庆的胭脂红色,只可惜宫中规矩严苛,断不敢涂在手上。 还好她家娘娘聪明、体贴,想到这个法子,脚裹在鞋里,自然不用担心被别人瞧见。 ——*—— 素青走后,梅朵儿一块接一块的吃着绿豆糕。不一会儿,盘子便空了。 梅朵儿懊恼自己吃的太快,舌尖舔着嘴唇,怀念方才的香甜软糯。 抬头见方桌上还摆着盘青瓜,颜色翠绿诱人,梅朵儿遂伸手去够。 是的,她当真懒得下床。 “娘娘,娘娘,有喜事,有喜事。”素青急急忙忙跑进来,手臂挎着的篮子里,满是红艳艳的凤仙花。 喜事也没她吃瓜重要,梅朵儿满不在乎,微微起身,终于够着青瓜,拿在手上。 “娘娘还记得李公公么?”素青放开花篮,快步上前,替梅朵儿整理睡乱的发丝。 梅朵儿认识的公公不多,提起李公公她是有些印象。李公公原名李温长,年龄约莫四十多,身段消瘦,头发虽花白,却皮肤细腻,精神气足,就是说话的嗓音比鸟儿还要细上几分。 “就是那个一见面,就开始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李公公?”梅朵儿咬了口青瓜,还没来得及嚼,就被素青夺了去。 “对,就是那个李公公。”素青连忙催促梅朵儿下榻,“奴婢远远看他领着人过来,这会差不多该到门口了。” 果然,素青话音刚落,外间传来细长的喊声:“梅贵人,接旨!” 梅朵儿懒洋洋起身,跪在地上。 李温长细长的嗓音紧跟着悠悠传来,梅朵儿总觉得那嗓音适合唱曲儿,每次他一开口,她就忍不住想跟着旋律打拍子。李公公那圣旨读的娴熟,读的朗朗上口,读的……像她小时候常听的……大白鹅,对!大白鹅。 “钦此。” 梅朵儿还在发愣,就见李温长收起圣旨递到她手上,说了句:“恭喜梅嫔娘娘。” 梅朵儿木讷接过圣旨,终于想起那只被她娘红烧的大白鹅,那味道……太好吃了。 “娘娘”素青的声音,打断梅朵儿的胡思乱想。 梅朵儿转头,见素青揉搓着双手,双眼激动的泛红,脸上的笑容却是实实在在。 “娘娘,公公辛苦跑一趟,该赏。”素青出声提醒。 梅朵儿点头,翻起衣袖,她平日也没带钱的习惯啊。 眼睛瞥到方桌上的青瓜,梅朵儿忙拿了两只,一只递给李温长,另一只,则自顾吃起来。 “李公公,别客气,这青瓜甜着呢。”梅朵儿口里嚼着青瓜,含糊不清说着。 李温长入宫三十多载,自然什么赏赐都见过,一颗枣,一块点心,甚至一个巴掌,一顿板子,他也是见过的。 “谢娘娘赏赐!”李温长面色如常,将青瓜纳入袖口提醒道:“三和宫那边已准备妥当,娘娘还是早些动身过去的好。” “去哪儿?”梅朵儿嚼着青瓜,一脸发懵。 “娘娘,刚才圣旨上说了,封您为梅嫔,入住三和宫。”素青靠近,站在身后,小声提醒。 “可我在这里住的挺舒坦啊。”梅朵儿有些委屈,那只鲶鱼皇帝也是奇怪,无缘无故让她搬到三和宫做什么? 李温长这些年见过太多的后宫妃子,譬如贬入冷宫哀嚎哭叫的,譬如升了品级喜极而泣的,可他确实头一次见梅朵儿这样冷静,且无动于衷的。 “娘娘有所不知,梅大人此番该一同前来,因着要回府准备些物什赠与娘娘,这才没有一同过来,待娘娘收拾完东西,梅大人也该在三和宫等着咱们了。” 李温长刚说完,便被梅朵儿紧紧揪住了衣袖。他试图后退,把衣袖扯回来,却没料到梅朵儿死死拽着,纹丝不动。 “你说得是真的?我爹他在三和宫等我?”梅朵儿话未完,泪水已从眼眶续续落下,泛红的双眼却是盛满喜色,那模样,看起来可怜又委屈巴巴的。 “奴才不敢欺骗娘娘,娘娘随老奴一去便知。”李温长见梅朵儿哭得梨花带雨,知道她是个真性情的丫头。毕竟升了梅嫔尚未放在心上,如今听到梅大人,却哭得厉害,看来是个孝顺的孩子。 “大喜得失,娘娘不该哭,赶紧擦擦吧!”递过手绢,李温长柔声说道,声音少了些许的尖细。 “谢谢你,李公公,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梅朵儿开心的笑,眼泪却总也止不住。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这话太过温暖,让 分卷阅读5 李温长有些惊慌。他爹娘死的早,寄养在叔婶家,每日听的最多的便是“你这个克父克母的扫把星”,他置气入了宫,遭受百般磨难,才有今日的地位。如今他伴君身侧,谁人见到,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他从未后悔当初的决定。可是今日,他听到这般温暖的话,却忍不住想像,若当年,他的叔婶为人厚道些,他也许会和梅大人一般,考取功名,生个梅朵儿这般贴心的小棉袄吧。 “李公公,咱们何时去三和宫?”梅朵儿不知李温长为何发呆,忙拉着他的衣袖催促,“咱们还是快去三和宫吧,我爹他该等着急了。” “好,娘娘随老奴来。”李温长扯了扯僵硬的嘴唇,转身带路。 “哎,娘娘,李公公他方才笑了,您瞧见没?”素青小声嘀咕。 梅朵儿直摇头,“不可能,李公公保养的秘籍就是绝对不笑,他怕长皱纹。” “哦,这样啊,那我以后也不要笑。”素青双手捧着脸蛋,努力不让自己笑,可她家娘娘刚升了梅嫔,她心里头高兴,憋着不能笑,实在是辛苦。 “你还小,不怕。”梅朵儿柔声安慰。 身后嘀咕声越大,李温长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他想着,走的快些,梅嫔娘娘便能早些见到心心念念的梅大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是存稿箱,不知不觉写到凌晨1点,作者君滚回去睡觉了。 ☆、能吃是祸4 能吃是祸4 梅朵儿早膳吃的饱,又吃了不少点心和果子,此时力气十足,步子迈得飞快。 素青和李公公几乎小跑着,才没被她甩了去。 “娘娘,前面路口……左转便到了,您慢着点。”李温长原本在前带路,如今却被梅朵儿甩在身后,他喘着粗气,头一次觉得,传这个圣旨,传得这般累人。 “我先走一步。”梅朵儿心情急迫,说完一溜烟跑了,只留素青和李公公两人,喘着粗气面面相觑。 “嘿嘿……我家娘娘平日里,走三步都要歇两步,今日定是太过思念梅大人,这才拼了命赶路。”素青讪讪解释,担心李公公瞧出端倪,露了破绽,毕竟她家娘娘一直以“娇柔”的一面示人。 “娘娘见梅大人心切,能理解,能理解。”李温长点点头,依倚在一旁朱红色的宫墙上,揉着大腿说道:“咱们歇一会再走,我这身子骨毕竟是老了。” “是,是!”素青连连点头,学着刘温长的样子,靠在宫墙上休息。 梅朵儿步履如风,远远望着三和宫门口放着辆板车,他爹站在板车旁,笑盈盈望着她,跟她招手,声音有些沙哑道:“朵儿,爹来看你了。” “爹。”梅朵儿红着眼眶,扑进梅大人的怀里,呜咽开来。 梅寸三同样眼眶发红,可今日得见女儿,是桩喜事,他不能哭。 “我们朵儿长大了,快让爹好好瞧瞧。”梅寸三松开梅朵儿,上下仔细打量她家闺女。他自个儿的闺女,他是知道的,进宫以前个头矮小,只比他的腰稍高些,面容清瘦,看着让人心疼。可三年不见,她个头长高了不少,竟快到他的肩头,原先瘦削的双颊,稍稍长了些肉,看起来与别家豆蔻年华的姑娘一般无二。 看到这般境况,梅寸三稍稍放心,他家闺女没受委屈就好。 “这是你娘让我带给你的衣服。”梅寸三从板车上拿了只包裹感慨,“她不晓得你长高了这般多,这些衣服估计是做小了。” “不小,不小,女儿能穿。”梅朵儿把包裹紧紧抱在怀里,感觉她娘就在身边。 “娘呢?她怎么没有过来?”梅朵儿依旧抱着包裹,抬头可怜巴巴问道。 “她啊……”梅寸三咳嗽了声,竟垂着头,露出些许羞涩的样子。 “娘她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梅朵儿没看懂梅大人的羞涩,连忙焦急问道。 “没有没有,她身体好着呢,就是如今孕有八月,不方便走动。”梅大人连连摆手,脸上带着些许红色,解释道。 梅朵儿有些懵了,孕有八月的意思是,再过两月,她将会有一个弟弟或着妹妹。 梅朵儿红了眼眶,上天待他们梅家不薄,她爹她娘为她操劳了十多年,可他们唯一的女儿却进宫,不在身边。如今,又有一个新的小天使将降生在梅家,替她陪在爹娘身边,她实在是高兴。 “朵儿,你别哭,在爹和娘的心里,你永远是我们梅家最珍贵的梅朵儿。”梅寸三见梅朵儿哭,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 “爹说什么呢?我这是高兴,替咱们梅家高兴。”梅朵儿说着跪在地上,满是自责道:“女儿执意进宫,没能守在爹娘身边,是为不孝。进宫后,更是心中难安,担心爹娘身边无人伴护。如今,有了弟弟妹妹,反倒放下心来,这是咱们梅家的大喜事。” “今日咱们父女相见,亦是喜事,咱们不哭。”梅寸三连忙扶起梅朵儿,替她擦了眼睛,又指着身后的板车道,“快看,爹给你带 分卷阅读6 了什么。” 梅朵儿看向板车,这才发现板车上放满了箩筐,里面装的全是她最爱吃的土豆。 “这土豆个头真大。”梅朵儿拿起一只土豆,也不嫌上面有泥土,举起来对着日头打量,色泽油亮,饱满诱人,当真是她见过的,最上乘的土豆。 “这还要,多亏朵儿的聪明伶俐。”梅寸三感慨起来,梅朵儿从小跟着他种土豆,那些翻地、浇水的活,她总是抢着干,辛苦一年,土豆的收成勉强够她一个月的饭量,她便琢磨着,怎么将后院里的土豆种的再大些,她读遍农耕相关的书籍,整理出一百多类种植养护之法,只可惜还没等到成功,她便执意进了宫。 “种出来就好,以后咱们不饿肚子,这萧国的百姓也不用再饿肚子。”梅朵儿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她讨厌饿肚子的感觉,那种无力之感,像是离开水的鱼,只能大张着嘴巴,等待死亡慢慢靠近。 ——*—— 素青和李温长赶了过来,两人给梅朵儿行了礼,便领着她和梅大人进了三和宫的宫门。 红砖绿瓦,高墙筑起,三和宫正殿威严挂着“三和”两字,字迹铿锵有力。偏殿则位于左右两侧,即便比正殿稍矮了些,却依旧比原先的“芳华殿”庄严气派,院内立着座假山,不大,却平添了几分生气。墙角的几只翠竹,绿意盎然,随风散发出沙沙之声。 许是为了迎接新来的主子,这院子里着人打扫过,一尘不染,只在道路两旁摆满了花盆,盆里的玫瑰随风摇摆,香味扑鼻。 “娘娘,这三和宫好生气派。”素青激动搓着手,若不是梅大人和李公公在身边,她怕是要跳着脚,尖叫起来。 “朵儿好生住在这里,爹也就放心了。”梅寸三满意点点头,皇上他善用良人,总有一天会发现他家闺女才智过人,是位良配。 念及皇上尚无子嗣,梅寸三上前拉过梅朵儿,小心在她耳旁提醒,“爹知道你仰慕皇上,可新帝登基,必然国事才是重中之重,这种事急不来。” 梅朵儿双颊满是红霞,她当年进宫时,胡诌的谎话,他爹还真的信以为真了好多年。 梅朵儿不好反驳,只得点头称是,她爹说啥就是啥呗。 “皇上封你为梅嫔,你当记得去谢恩,也好趁机培养些许感情。”梅寸三替梅朵儿担心,这后宫的妃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家闺女他是知道的,从小不争不抢,可这后宫不争不抢,哪有机会与皇上白头偕老。 “今年新产的土豆个头大,味道也极好,你趁机做些吃食与皇上,作为谢恩也是好的。”梅寸三又说了句,提醒梅朵儿。这些事情他本不该管,只是……若连他都说,又有谁能教她呢。 “好的,爹,我记下了。”梅朵儿乖巧点头,土豆她自然要做成吃食,至于是否送给皇上,要看嘴下是否留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梅大人:朵儿呀,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皇上他没吃过咱家新收土豆,记得让他尝尝,保准抓住他的心和胃。 梅朵儿:爹放心,我吃剩下的,绝对给他送过去。 梅大人:你嘴里能剩下东西?那绝对太阳打西边出来 ☆、梅嫔娘娘1 梅嫔娘娘1 李温长和梅大人一同离开三和宫时,梅朵儿依依不舍,坐在三和宫的门槛上抹着眼泪,素青在她身旁,柔声安慰了许久,才把人劝回去。 新来的宫女、嬷嬷已经送来,梅朵儿心情不好,让素青去安排她们,自个儿则爬上假山,仰面躺着,看着那片深邃的蓝天发呆。 “娘娘,这三和宫配有单设的厨房,今日送来的嬷嬷里,有位刘嬷嬷,人长得魁梧结实,擅长烧饭,奴婢把她安排主管厨房,你中午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安排下去?”素青站在假山脚下,仰望高处的梅朵儿喊道。 其实,她心里很羡慕她家娘娘,进宫三年,顺风顺水,一路从‘答应’升到‘嫔妃’。不像她,同样是进宫三年,却仍旧是个小宫女,侧头看向院子里娇艳欲滴的玫瑰,素青深深叹了一口气,而且……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小宫女。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让那刘嬷嬷烧些她擅长的饭菜即可。”梅朵儿情绪还有些低落,她软糯糯回了句,突然有些担心她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什么样的都行,只要别像她一样贪吃就好。 ——*—— 养心殿,萧言一身明黄龙袍坐在案前,头戴玉冠,五官俊朗坚毅,一双眼睛,明亮黝黑,仿若盛满星辰。此刻他轻抿嘴唇,听李温长说着梅家父女的团聚,忍不住会心一笑。 “子君,你听听,这梅大人当真是有趣,别人探望闺女,不是带着金银珠宝,便是拿着山珍海味,他倒好,送了一车土豆进来。”萧言说着摇摇头,脸上笑意不减。 “那些土豆乃是梅大人一点点亲手养大的,臣倒是觉得比金银珠宝、山珍海味来的更珍贵。”韩皓应声,心中却有些羡慕这般模样 分卷阅读7 的父女二人。新帝登基,各位大臣抢着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宫,但像梅家父女这般,守着父女情分,不减反增的却不多。 “倒是有些道理。”萧言点头,见日头高升,正值午时,便请了韩皓一同用膳。 席间两人把酒言欢,萧言听着韩皓讲边疆的趣事,目中带光,流露出羡慕之意。 三年来,他没日没夜,勤恳朝政,如同飞在海上的鸟儿,不敢停歇。只因,一旦懈怠,便会葬身大海,永无翻身之地。 “边疆有一种果子,名曰朔果,三年一熟,果肉可以酿酒,被当地人称为[朔酒],其子爆炒,香气扑鼻,口感脆爽,用来下酒再适合不过。”韩皓未察觉萧言眼里的光,继续说道,“边疆女子也与京师大不相同,性格豪爽,常同男人一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遇到游族人骚扰,扛起棒子便敢迎战。” “若有机会,朕也想去那样的地方瞧瞧。”萧言感慨,举起酒杯又敬韩皓,“子君替朕戍守边疆多年,劳苦功高,朕心存感激。朕不敢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但只有朕还活着,就一定让你做朕的御前大将军,绝无食言。” “臣韩皓,谢皇上恩典。”韩皓举杯回应。萧言登基为帝,他千万个愿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萧言的壮志凌云,他有一颗关怀百姓的仁慈之心,他登基为帝不是为了骄奢享乐,更不是为了万万人之上,萧国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幸福才是他最终的追求。 “朕有你父亲和你保家卫国,又有梅大人这样的贤者陪在身旁,实在是幸事。”萧言昂首饮下杯中美酒,啧着嘴叹息道,“真想尝尝你说的朔酒,定是酒中极品。” “朔酒味烈,略苦,不如京师的酒,柔软润喉,若皇上真想尝尝,等到今年寒冬腊月,子君定带着朔酒,同皇上把酒言欢。”几杯酒下肚,韩皓脸色润红,渐渐放下君臣间的礼节,如同年少时般,少了诸多顾忌。 此时两人之间,少了君与臣的牵绊,如同挚友般闲谈起来。 萧言听闻边疆女子的与众不同,忍不住坏笑着问:“子君在外三年,可有遇到心仪女子,朕给你赐婚。” 韩皓听到这话,突然愣住,脑海里不禁浮现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他苦笑着摇头,“皇上莫要拿臣开玩笑,倒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可有讨得皇上欢心的?” “我觉得梅大人性情温和,其女定然贤淑,能讨得皇上欢心。” 韩皓状似玩笑说着,却见萧言直摇头,“梅大人向来不卑不亢,他女儿却是个胆小怕事的,初次见朕,直接吓昏了过去,比不上你妹妹韩冰,她见到朕时,镇定自若,脾气倒是像你。” “啪……”听到[韩冰]二字,韩皓右手一抖,酒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皇上恕罪!”韩皓跪在地上,头脑清醒开来,如今形势不同,萧言为帝,他为臣,他们永远不可能回到年少时的无忧无虑。况且,如今韩冰入宫,他们之间隔着君臣,隔着牵绊,隔着太多太多无可言喻的东西。 “子君快起来,一个杯子而已,朕怎么会责罚你。”萧言连忙扶起韩皓,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你回来几日,还未见过韩冰,若是想念她,朕准你进宫见她。” “不可”韩皓忙抬手拒绝,“臣与梅大人不同,他是梅嫔娘娘的父亲,探望女儿无可厚非,臣只是兄长,入后宫恐惹外人非议。” “子君放心,朕定找个机会,让你见见韩冰。”萧言承诺道,他知韩皓向来疼爱这个妹妹。他还记得有一回,韩冰生重命,京师最好的大夫也没能治好,韩皓同他一起逃堂后,没有像往常一样遛狗、捉鸟,而是去了京师旁的[望凉山]。一千多级的台阶,他一阶一阶的跪着上去,恳求望谅山中的神明保佑。许是他心诚,感动了神明,过了些日子,那韩冰的病果然就好了。 “谢陛下恩典。”韩皓行礼,见日头转西,辞去萧言,回了将军府。 ——*—— 老将军[韩广尚]端坐厅间,虽已年方四十,却无半点老态,气质威严,双眼犀利如刀。 “皇上待我们韩家不薄,你需心存感恩,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埋进坟里。”韩广尚声音低沉,瞥了韩皓一眼冷冷说道,“苏尚书家有一女,年方十五,温婉善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你若是喜欢,明日我去提亲。” “儿女情长之事,爹不是让我埋进坟墓里么?”韩皓倏地一笑,满脸的落寞与凄凉。 “逆子。”韩广尚双拳紧握,却无可奈何,自己种下的恶因,便只能自食恶果。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剧透啦:现在的韩冰不是真的韩冰,后面会讲。 恩,弱弱的求个评论和收藏,谢谢小天使们。 ps: 第二章的红包没送出去,那就本章评论送红包 嗯嗯,希望能送出去。 ☆、梅嫔娘娘2 梅嫔娘娘2 进宫三年,梅朵儿头一次吃的这么舒坦,十二菜三汤, 分卷阅读8 附带有饭后甜点,菜式荤素俱佳,味道稍偏重,却正合梅朵儿的口味。 摸着圆滚的肚子,梅朵儿让素青沏了壶茶,又差人喊来主厨的刘嬷嬷,准备好好打赏与她。 刘嬷嬷听闻梅嫔娘娘召见,以为自己闯了大祸,腿肚子直发怵,人低着头,刚进正殿,便跪倒在地上,俯首叩地,操着一口不地道的京话说道:“努比灿剪没品娘娘,娘娘,晚福紧庵。”(奴婢参见梅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梅朵儿瞪着眼睛,端茶的手抖了一下,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刘嬷嬷口中的“没品娘娘”喊的就是她。 “起来吧。”梅朵儿把茶递给素青,将事先准备好的碎银子递给刘嬷嬷,“刘嬷嬷准备的午膳菜式甚好,这是给你打赏,等到晚膳之时,再做一份同样的吃食便可。” 刘嬷嬷一听有赏,打怵的腿肚子终于不再发抖,她小心翼翼起身,抬头,正见少女笑盈盈看着自己。她有一双好看的杏眼,许是脸颊偏瘦的原因,那双杏眼看起来很大,亮晶晶的,满是神采。 “努比谢没品娘娘。”刘嬷嬷接过银子,还想说些谢恩的话,被人打断。 “刘嬷嬷厨艺精湛,这京话却是说得拗口。”梅朵儿实在听不惯,想着让素青教她一教。 可她话音刚落,却见刘嬷嬷如惊慌的兔子一般,登时又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听着都疼。 “娘娘恕罪,努比定好好改,您憋撵努比走啊。” “刘嬷嬷莫慌,你厨艺精湛,这三和宫没人赶你。”梅朵儿不知刘嬷嬷为何反应如此之大,忙上前一步,扶起她柔声交代,“素青的京话向来说得好,我让她抽空多教教你便是。” “谢娘娘恩典。”刘嬷嬷再三叩首谢恩,确认梅朵儿没打算撵她走,这才战战兢兢,领了赏离开。 “我看着这般吓人么?”梅朵儿看向素青,一脸不解,方才她一直笑盈盈的呀。 “娘娘您自然不吓人,吓人的是您梅嫔的头衔。”素青小声解释,“后宫娘娘虽多,却品级不高。皇上登基三年未立皇后,仅封了两位贵妃,贵妃之下,又有三位妃嫔。这般算来,咱们娘娘的品阶仅在两位贵妃之下,与其他三位嫔妃,平起平坐。” 素青说着紧握双手,一脸憧憬,“皇后既未定,娘娘自然也是有机会的。” “胡说什么呢!”梅朵儿登时有些不开心,她来皇宫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谁想当那只鲶鱼的皇后? 况且,三和宫单设厨房,刘嬷嬷又是个好说话的,吃食方面,自然不用担心,她对当下很满意,何苦要去争一个不喜欢的虚名? “娘娘。”素青有些不开心,这后宫里的娘娘们,哪一个不想踩着他人更上一层楼,她家娘娘这般无欲无求,苦的可是他们这些下人。 “娘娘,您再想想,这当了皇后……”素青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梅朵儿厉声打断。 “素青,咱们在三和宫的处境比以往好得多。以前,我从来没拘束你什么,可今日我需得告诉你,以后不准再提皇后、贵妃,诸如此类,你家娘娘我只想一辈子安安生生当个梅嫔。你若是瞧不上,那我便去求皇上,送你到贵妃宫里侍候便是。” “娘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素青跪在一侧,心里发慌,她跟着梅朵儿三年,从没见过她生气,今日是她逾矩了。可娘娘也该为他们下人想想,哪个宫里的宫人不想自家主子飞黄腾达,自个儿跟着水涨船高?素青心里这般想,却不敢再说话,只笑着撒娇。 “娘娘,素青知道错了,素青跟了您三年,自然明白娘娘对素青的好,素青真心愿意跟您一辈子。何况,别的贵妃再好,也比不上娘娘对素青的好。” 素青本就长梅朵儿一岁,嘴巴又甜,哄得梅朵儿,登时便消了气。 “娘娘,早上采来的凤仙花还在院子里晾着,您想什么时候用,奴婢这就去弄。”见梅朵儿消气,素青忙转移话题说道。 “今日累了,等明日再说吧。”梅朵儿抬手,示意素青扶她去软塌上休息。 ——*—— 月明星稀,夜色如墨。 梅朵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三和宫的床太软,她不习惯。 七月的天气,渐渐热了,梅朵儿起身,想着去院里透透气。 三和宫的院子很大,凉风习习,梅朵儿闲逛了几圈,竟渐渐觉得有些饿了。 深更半夜,她断然不想麻烦刘嬷嬷给她做吃的,便辗转一人来到厨房。 她爹送来的土豆,一筐筐堆在厨房的角落里,她看着眼馋,随手拿了几个,削皮切块放在盆子备用。 梅朵儿利落烧锅,倒油,放土豆。不一会,一锅香喷喷的油炸土豆块便做好了。 撒上些许葱花出锅,盛在白玉瓷盆里。梅朵儿深吸一口香气,正准备大快朵颐,眼角却瞥见一抹黄色窜进厨房。 那抹黄色身子柔软矫健,四肢轻点地,跳到锅台之上,琥珀色的双眼定定看着盆里的土豆,竟是一只 分卷阅读9 皮毛光滑油亮的橘色肥猫。 梅朵儿喜欢猫,她小时候也养过一只橘色的猫。只可惜,那只小猫运气不好,遇到她这个不负责任的主人,被熟睡的她压死在身下。 “那只猫若是没死,也该长到这般大了。”梅朵儿叹息一口气,见肥猫嗅着鼻子,紧紧盯着土豆,知道它也是饿了。 “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梅朵儿对月,吟了首不太恰当的诗,取了一只空盘,分了些许土豆给肥猫。 肥猫当下埋头吃起来,不一会,便喵喵叫着,提醒梅朵儿给它加饭。 “你倒是不客气。”梅朵儿看着空盘子,无奈。只好又分了些许土豆给肥猫,同时不忘,拍拍它的脑袋提醒,“我自个儿还不够吃呢,这可是给你的最后一盘,再吃完可就没了啊。” 肥猫才不管,埋头吃完,继续喵喵叫着,梅朵儿无奈,谁让这只猫跟她有缘呢? “呐……都给你,别再嚷嚷了,吵醒其他宫人可不好。”梅朵儿小声提醒,她脸皮薄,可不想新来的宫人们发现梅嫔娘娘好吃的秘密,毕竟,知道她秘密的人,有素青一个便够了。 梅朵儿把自己面前的盆推了过去,见肥猫丝毫不客气,笑纳了她的‘进贡’,不满意嘟囔了句“贪吃的肥猫。” 舔了舔嘴唇,梅朵儿意犹未尽,打着哈欠起身,准备回去休息。 刚踏出厨房,那只黄色的影子,便猛地窜到梅朵儿脚边。她走一步,它便紧跟一步。 梅朵儿未曾注意脚下,等进了寝宫,躺在床上,才看见那只肥猫,窜到她的床上,蹲在她枕边,一双双琥珀色的眼睛,正对着她看。四目一对,梅朵儿差点叫出声。 “你可不能睡在这,我跟你说,我睡觉不老实,我曾经压死过一只猫。”梅朵儿试图跟肥猫沟通,让它明白睡在这里的危险,可肥猫一动不动,蜷缩着四肢,似乎睡着了。 “哎……”叹息了一声,梅朵儿挪动身子,尽量远离肥猫。她担惊受怕了一夜,直到天快泛白,才浅浅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梅朵儿:我曾经压死过一只猫 肥猫:喵 梅朵儿:那你怕不怕? 肥猫:喵 梅朵儿: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美丽动人,可爱善良的‘妙’人儿? 肥猫不吭声 梅朵儿生气:你还想不想吃土豆? 肥猫:妙 梅朵儿笑:真乖! 梅朵儿: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肥猫: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梅嫔娘娘3 梅嫔娘娘3 梅朵儿这一夜睡的极不踏实,她身体紧贴着墙根,生怕压到那只肥猫。直到天色泛白,发觉那只肥猫跳床离开,梅朵儿才摊开身体,熟睡起来。 天色大亮,素青如往常一般叩门,半响没听到回应,她复又敲了敲。 “素青,让我再睡一会,就一会。”梅朵儿有气无力回应,把头埋进被子里。 “娘娘可是身体不适?”素青担心,兀自开门,走了进去。 梅朵儿藏在被子里不愿出来,任凭素青如何使力,依旧无法把被子掀开。 “我的好娘娘,赶紧起床吧,太阳要晒屁股了。”素青奈何不了被子,只得打了盆水,浸湿了手巾,替梅朵儿擦脸,好让她清醒一些。 “我的好素青,我就睡一会,就一会。”梅朵儿眼角有些青黑,她不情愿睁开眼睛,很是抗拒素青递上来的手巾。 “睡不得,再睡就来不及了。”素青拧着手巾上的水,急急忙忙解释道:“皇上快要下朝了,娘娘需抓紧些时间。” “皇上下朝跟我有什么关系?”梅朵儿不满嘟囔了声,径直又躺回床上,整个身子埋进被子里。 “娘娘所有不知,方才李公公差人来报,说是梅大人的意思,提醒娘娘今早去养心殿谢恩。” “我爹的意思?”梅朵儿瞬间清醒了许多,她径直做起身子,露出一脸的不情愿。 “是梅大人的意思,那派来传信的小公公,还特意强调过,提醒娘娘做些土豆相关的吃食送给皇上。”素青说完,露出一脸的笑意,“梅大人昨日的话,娘娘定是都记在心里,这会倒假装不好意思。” 素青脸上笑意不减,“娘娘不必害羞,您的心思奴婢都懂,奴婢绝对不敢笑话您。” “什么意思?”梅朵儿一脸懵懂,她抬手挠了挠脑袋,那原本乱蓬蓬的头发,越加凌乱了。 素青捂嘴偷笑说道:“刘嬷嬷一早来报,说是发现有人进了厨房,锅台一侧,放着只白瓷大盆,装着些许烧好的土豆块,奴婢一猜便知,那是娘娘您念皇上心切,提前烧好,准备送给皇上的吃食。” “我……”没有,我不是。 梅朵儿想反驳,可半夜起来偷吃的名声,听起来可不好,只得乖乖闭上嘴巴。 这幅样子,在素青看来就是,她 分卷阅读10 家娘娘嘴上说不想当皇后,不在乎皇上,可心底里别提多高兴,这不……连夜起来替皇上做吃食呢!这般赤诚之心,日月可鉴呢! “不过娘娘,奴婢觉得那只白瓷大盆只盛着几块土豆,实在大材小用,便自个儿做主,给您换了只碧玉翡翠的小碗,黄澄澄的土豆块,盛在碧玉翡翠的小碗中,别提多好看了,娘娘您呆会见着,也一定这么觉得。” 素青嘴巴没闲过,拉着梅朵儿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替她挽发,一边把今早的准备说与她听。 梅朵儿闭目凝神,听着素青话,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白瓷大盆里的土豆,本就是她和肥猫吃剩下的,就算把它盛在金碗里,也改变不了事实。 “皇上他吃的是山珍海味,怎么瞧得上这粗野土豆。”梅朵儿心想着,默许了素青的做法,左右不过是走个过场,那碗土豆吃食,也就只是个道具罢了。 ——*—— 这是梅朵儿入宫三年以来,第二次来到养心殿。 第一次来养心殿时,她太过紧张,加上天色已晚,没怎么瞧真切。 今日仔细看了一道,忍不住感叹,这皇上住的地方实在是奢华。朱红色的柱子稳稳当当立着,大约需要四人才能合抱,每根柱子上镶嵌着一条金龙,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便直冲云霄而去。白玉铺就的地板上,清晰倒影着人的影子。殿内摆饰不多,却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精品。 梅朵儿提着红漆食盒,一进养心殿,便看到那抹明黄色的影子,对方伏案忙碌着,她看不到他的样子。 “臣妾梅嫔,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梅朵儿将食盒放在身侧,俯身叩首,脑袋抵着白玉地板,感受着从地板传来的丝丝凉意。 高座上的人似乎没听到梅朵儿的声音,继续翻阅手上的折子,不时皱起眉头叹息。 “皇上,梅嫔娘娘叩见。”李温长站在一旁,有些于心不忍,小心翼翼提醒了声。 萧言回神,抬头看去,见一抹瘦削的人儿,头抵着地面,跪在地上。对方身着水蓝色长裙,袖口简单秀着几朵粉色凤仙花,满头乌发仅戴了只碧玉簪子。装扮虽简单,却看着舒服。此时,她额头贴着地板,似乎不喜地板的凉意,所以不时缩起脖子,好让额头与地板空出些许的缝隙。 “起来吧。”萧言开口,声音平淡,毕竟是梅大人的掌上明珠,若是跪在地上冻坏了身子,可不好与梅大人交代。 “谢皇上。”梅朵儿软糯糯说了声,连忙起身。可她跪的时间太长,加上昨夜未休息好。人刚爬起来,还未站稳,又重重跌回地上,膝盖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梅朵儿倒吸一口凉气,整张脸皱起来。好疼,下次再来养心殿,她一定要把冬天的棉裤提前穿上。 萧言被这重重的闷响声惊动,他定睛一看,正见少女巴掌大的小脸紧紧皱着,薄唇紧抿,一双杏眼满含红意,仿若要哭出来一般。 果真是个身子柔弱,且胆小怕事的,萧言心里鄙夷,嘴上却假装关怀说道,“梅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梅朵儿急的想骂人,她哪里是多礼,实在是膝盖疼得起不来。 李温长发现了些许异常,小心翼翼走来,扶起梅朵儿宽慰道:“皇上既已开口,娘娘便不必多礼啦。” “谢谢。”梅朵儿小声说了句,借着李温长的手臂站了起来。 她伸手想去抓食盒,可腿还半曲着。李温长看到那食盒,自然知道来意,梅大人昨日特意叮嘱过。 “娘娘还带着吃食与皇上,真是有心。”李温长轻巧夸了句,提起食盒径直朝萧言走去。 打开食盒,首先印入眼帘的为一只碧玉翡翠碗,碗中盛着黄澄澄的土豆块,新撒了些许葱花,看起来很是诱人。 “皇上快尝尝,这可是梅大人种的土豆,又经梅嫔娘娘亲手烹饪,一定味道极好。”李温长忍不住夸奖,把这土豆夸的绝无仅有。 萧言不吭声,接过李温长递来的筷子,夹起一块土豆观赏起来。色泽明黄,闻起来有淡淡的油香味,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梅朵儿直盯着萧言手上的土豆块,紧张捏着双手,他不会当真要吃吧?若他知道这土豆块的来历,会杀了她吧。 “皇上,等等……”眼见萧言将土豆块递向唇边,梅朵儿连忙制止。 萧言不解看向梅朵儿,见她脸上涨红一片,当下皱起眉头。梅大人他性格坦然,向来不卑不亢,怎地生出的女儿,却如此柔腻,矫揉造作? lt未完待续……gt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国庆依旧在努力码字的作者君路过。 今天会有小天使送评论么? 没有的话,我下一章再问问。 么么么 ☆、梅嫔娘娘4 梅嫔娘娘4 梅朵儿直盯着萧言手上的土豆块,紧张捏着双手,他不会当真要吃吧?若他知道这 分卷阅读11 土豆块的来历,会杀了她吧。 “皇上,等等……”眼见萧言将土豆块递向唇边,梅朵儿连忙制止。 萧言不解看向梅朵儿,见她脸上涨红一片,当下皱起眉头。梅大人他性格坦然,向来不卑不亢,怎地生出的女儿,却如此柔腻,矫揉造作? 梅朵儿脑袋有些僵硬,可无论如何,这碗土豆是不能吃的。她紧抿薄唇,捏着双手,额头沁出一层的热汗。 她爹说过,皇上登基三年还没有子嗣。 素青说过,皇上还未立后,仅封了两位重臣的女儿为贵妃。 宫人们偷偷八卦过,皇上这段时间,天天拉着韩皓将军,秉烛夜谈。韩皓将军,更是多次夜宿养心殿,彻夜不归。 这般想了又想,梅朵儿突然豁然开朗。 懂了,她都懂了,这后宫佳丽,皇上心里压根不曾在乎,他喜欢的不是女人啊。 梅朵儿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一会紧张,一会纠结,一会怀疑,但最终都变成了肯定,肯定萧言不喜欢女人。 “梅嫔”萧言喊了几声,见梅朵儿没反应,有些许生气,随手拿了折子丢了下去,正砸在梅朵儿脑袋上。 “臣妾在。”梅朵儿捂着脑袋皱眉,可对方是皇帝啊,她的饭票,她的衣食父母,她就是再生气也只能憋着。 “臣妾无意打断皇上,但实在是有话要说。”梅朵儿盈盈一拜,又上前两步,故作娇滴滴,柔柔说道:“这土豆当属热腾腾的好吃,臣妾私以为,用暖炉热过之后,味道更佳,臣妾愿为皇上效劳,亲自将这热腾腾的美食送到皇上口中。” 梅朵儿笑盈盈望着萧言,伪装出一副扭捏且娇羞的模样。 果萧言揉了揉太阳穴,好看的眉头皱了又皱,他脸上略带着嫌弃,放下手中的筷子,似乎对土豆失去了兴趣。 看到萧言的反应,梅朵儿心情转好,心底偷偷给自己鼓掌,她实在是太……太聪明了。 “罢了,朕刚用过早膳,现在还不饿。”萧言说完,复又拿起折子,埋头处理公务,似乎不准备再搭理梅朵儿。 窗外,一抹黄色的影子兀自跳了进来,直奔萧言身旁的碧玉翡翠碗而去。 梅朵儿看得真切,那黄色的影子,正是昨夜抢她土豆的橘色肥猫。 这猫胆忒肥了,为了土豆敢冒犯皇上,若真惊扰到皇上,指不定死得有多惨。 梅朵儿心里担心,赶在肥猫之前,拦住它的去路。 肥猫一怔,抬头见是梅朵儿,喵喵轻叫了两声,开始蹭她的裙摆。 梅朵儿假装躲它,背后却甩着袖子,小声提醒肥猫,“快走啊,你这只不要命的傻猫。” 高座上的萧言并未察觉这一切,只一旁的李温长,望着眼前这幕有些吃惊。那橘猫本是皇上的生母明德皇后所养,自六年前,明德皇后薨逝后,便由皇上喂养。橘猫向来倨傲,不曾对任何人展示出亲昵,连皇上的面子也不曾给过,如今却主动亲近梅嫔娘娘,当真是稀奇。 “还不快走,傻猫。”梅朵儿一脸着急,见肥猫粘着自己不动,忙提起裙摆,把肥猫盖住,可肥猫实在太肥,身子虽被裙摆遮住,一根粗壮橘黄的尾巴却露在外面,摇摇摆摆,像是梅朵儿身上长出的尾巴似的。 抬头见李温长看着自己,梅朵儿讪讪一笑,竖起食指,提醒李温长噤声。 “皇上政务繁忙,请多加保重龙体,臣妾先行告退。”梅朵儿盈盈一拜,望向高处。萧言一身明黄龙袍静静坐着,他垂头看着手上的折子,不时翻动发出沙沙之音。他静坐不说话的样子其实挺好看,皮肤白皙,身材修长,静坐案前,仿若一副水墨仙画。只可惜,他说话时的样子太惹人烦,总是皱着眉头,像是所有人都欠他钱似的。 “退下吧。”萧言头也未抬,摆了摆手,示意梅朵儿退下。 梅朵儿转身,拖着裙摆,步子迈的很慢。 橘猫藏在裙摆下还算安生,梅朵儿一路战战兢兢,直到出了养心殿,才蹲在地上,把橘猫抱了出来。 “你呀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梅朵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戳了戳肥猫的脑袋小声嘀咕,“你这条小命,差点就没有了。” “喵喵”肥猫喵喵叫唤,转头看着养心殿,似乎对那碗土豆还有执念。 “你是奔着那碗土豆去的?”梅朵儿小声说了句,起身把肥猫抱在怀里,“走,跟我回三和宫,咱们做热腾腾新出锅的土豆吃,绝对比那碗剩下的好。” 肥猫身子硕大,如同三岁孩童般,被梅朵儿抱在怀里。它似乎听懂了梅朵儿的话,不吵不闹,身子卧在梅朵儿怀里,脑袋顺势趴在梅朵儿肩头,乖巧极了。 ——*—— 刚回三和宫,梅朵儿立马找来刘嬷嬷,指明要吃她爹送来的土豆,还特意叮嘱交代刘嬷嬷,油炸土豆块的做法。 刘嬷嬷做事利落,没过多久,便端着一盆香喷喷的土豆块回来。 三和宫正殿,一人一猫窝在软塌上,盯着面前装满土豆块的白玉瓷盆,四眼泛光 分卷阅读12 。 “娘娘,这猫好生能吃。”素青分出些许土豆块给肥猫,见它吃得极快,忍不住讶异说道。 “你家娘娘好吃,所以与这好吃的猫有缘。”梅朵儿一脸满足,见肥猫的盘子空了,又主动添了些许土豆与它。 一人一猫吃的开怀,直到白玉瓷盆见底,梅朵儿才一抹嘴巴,让素青给她上壶茶,又分了肥猫一杯。 “昨个儿采的凤仙花还在么?”吃饱喝足,梅朵儿想起昨日的凤仙花问道。 “都在呢,奴婢这就去弄。”素青小跑着离开,她家娘娘就是这点好,答应的事情,一定说到做好。 “肥猫啊,你也算是我们三和宫的常客,总肥猫肥猫的叫你,不好听。”梅朵儿托着下巴,一双杏眼正对上橘猫那双琥珀色的圆眼。 “我给你取个名吧。”梅朵儿忽地一笑,“就叫大肥如何?” 橘猫无动于衷,名字不名字的无所谓,有的吃就行。 “大肥啊,素青待会要给我染指甲,你染不染?”梅朵儿无聊,有一搭没一搭跟橘猫聊天玩。 “我跟你说啊,染指甲可漂亮了,等你染好了指甲,这后宫里的小花猫绝对都羡慕你。” 橘猫瞥了眼梅朵儿,不理睬她,四肢蜷缩着,兀自打起来盹。 “哎,别睡啊,你这般吃吃睡睡,迟早要长成猪的。”梅朵儿戳着橘猫的耳朵,不打算放过它,“我天生丽质,吃不胖,你可不能学我。” 橘猫的耳朵抖了抖,眼睛依旧紧闭着,对梅朵儿的‘骚扰’,不闻不问。 “当真是只懒猫。”梅朵儿无奈叹息了声。只乖乖好躺回软塌,等素青回来,同她一起染指甲。 ——*—— 养心殿,萧言处理完所有的折子时,早已到了晌午时分。 腹中饥饿难耐,萧言连忙差人传膳。 等待中,萧言瞥见长案边的碧玉翡翠碗。瞧着里面黄澄澄的土豆块,萧言咽了口口水,鬼使神差夹起一块放进嘴巴。 软糯之感弥漫舌尖,似乎还不错。 他手上动作不停,不一会儿,那小碗的土豆块已经见底。 “梅大人种的土豆,果然非俗品。”萧言赞不绝口,不自觉打了个嗝。 作者有话要说:  额,国庆的氛围太浓了,作者君忍不住想出去浪了。 所以,这几天要跟各位小天使(假装有)请个假。 等我浪回来了,就好好更新。 爱你们,M么么哒。 ☆、赏花风波 赏花风波 梅朵儿并非爱美之人,可凤仙花染出来的指甲确实好看,鲜红透骨,衬得白嫩嫩的脚趾愈加娇艳。 “素青当真是手巧。”梅朵儿忍不住夸赞,抬手戳了戳一旁假寐的橘猫,“该给大肥也染上一染。” “娘娘说笑,大肥它呀,是只公猫。”素琴捂嘴憨笑,低头瞧着自己的双脚心满意足,十只脚趾红艳艳一片,虽比不上她家娘娘娇艳俊美,却平添几分艳丽,看得人心生欢喜。 “咱们大肥竟然是只公猫?”梅朵儿后知后觉,抬手抚着橘猫油亮顺滑的后背,忧心忡忡说道:“大肥啊,你以后切记少吃一些,若是再长胖下去,怕是再没有小花猫能瞧得上你。” 橘猫半睁开眼睛,瞥了梅朵儿一眼,神态自若,显然没将梅朵儿的担心放在心上。 梅朵儿不与橘猫一般见识,仰面躺在软塌之上,等着素青给她传晚膳。 刘嬷嬷厨艺一贯的好,梅朵儿吃得开怀,复又抱着橘猫躺回塌上,心下舒心,只觉得挂着梅嫔的头衔,日子过得是相当舒坦。 这般悠哉游哉过了两日,梅朵儿闲来无事,在三和宫院内,用石头围了块地,正靠近墙角的翠竹。 时值七月初,天气燥热,梅朵儿白日赖在床上不起身,夜里却偷偷爬起来翻地,种些瓜果蔬菜。 素青向来知道她家娘娘的不同,别人种花,她种菜的事,也并不稀奇。只厉声交代三和宫的嬷嬷、宫女守口如瓶,莫将此事传了出去。 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新进封的“梅嫔”,进宫三年顺风顺水,一路从“答应”加封至“梅嫔”,早已在后宫中备受关注。如今,听闻此事,身为两大贵妃之首的‘婉贵妃’,自然坐不住,忧心‘梅嫔’又耍什么手段,以讨得皇上欢心,进而加封贵妃,威胁她在后宫中的地位。 婉贵妃原名[刘婉容],乃萧国太傅[刘昌]之女,三年前进宫,被封了‘婉贵妃’。后宫妃子虽多,却大多不受宠爱,婉贵妃自然乐得清静,懒得与那些封号都没有的妃子们计较,可梅嫔不同,同样是三年前进宫,这位梅嫔却是每年加封封号,直逼后位,不得不警惕。 “后宫姐妹们多日未曾一聚,是本宫的过失。”婉贵妃身着鹅黄色华美宫服,头戴凤尾金钗,静坐铜镜前,此刻正理着鬓角的碎发,凤眼含媚,带着抹若有若无的狠厉,幽幽说道:“就说本宫要办赏花宴,邀请各位姐妹们来玩耍,本宫倒想看看 分卷阅读13 那梅嫔究竟长得什么狐媚模样!” ——*—— 次日,婉贵妃兴办赏花宴之事,相继传至各宫妃嫔处。 素青接到消息来报时,梅朵儿正蹲在翠竹旁的空地上浇水。她围的那块地不大,也就一间屋子的大小,却齐整整分出了三小块,一块白菜,一块萝卜,一块韭菜。此刻刚过半月,地上冒出尖嫩嫩的细芽,青黄一片,相当好看。 “娘娘,方才[玉明殿]差人来报,说是婉贵妃明日兴办赏花宴,邀请娘娘参加。”素青一脸忧心,只要皇上未曾立后,这婉贵妃便是后宫之主,她家娘娘单纯,三年来未曾与其他娘娘走动交好,这般场合,不知道她能否应付得了。 “不去!”梅朵儿忙着浇水,头也不抬回道。 “娘娘万万不可。”素青忙摇头,替梅朵儿分析眼下境况,“婉贵妃毕竟算半个后宫之主,娘娘若是驳了她的面子,惹恼了她,当心被削了封号,贬入冷宫。” 梅朵儿顶着梅嫔的封号过得舒坦,自然不愿被削了封号,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 梅朵儿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只因人多的地方,便有是非。 她带着素青来至婉贵妃的[玉明殿]时,院内叽叽喳喳站了一群的女子,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那鲶鱼皇帝当真好福气,梅朵儿心里感慨了句,寻了个靠边且没人的位子坐下。 “妹妹听说了没?婉贵妃今日的赏花宴,要兴比赛,需得比个赏罚的结果出来。” 耳侧传来窃窃私语声,梅朵儿却不在意,抬手拿起一旁的糕点便悠哉吃起来。 管他赏什么花,管他比赛与否,有的吃,自然一切开心。 “婉贵妃,韩贵妃到!”公公细尖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有些聒噪。 梅朵儿吃着手上的马蹄糕,见众人弯腰行宫礼,忙一口全塞进嘴巴,学着别人的样子行礼,一双杏眼却大睁着,偷瞄前方。 婉贵妃一席鹅黄色华美宫服款款而来,外罩海棠红比甲,头戴凤尾金钗,身姿娇柔,一步一风情。她的身侧,韩贵妃却是穿着暗淡很多,一件藕色及地长裙,满头乌发撒在身后,仅少数挽起,戴着只银制的玛瑙簪,看起来淡然自若,大方得体。 “姐妹们莫要多礼,快快请起。”婉贵妃笑道,小声在侍女耳边说着什么,便听那侍女扯着脖子,趾高气昂喊道:“婉贵妃特地为昭妃、丽妃、安嫔、梅嫔四位娘娘准备了位子,四位娘娘请上座。” 梅朵儿闷声不吭,埋头苦吃,直到素青在她身后戳了又戳,又喊了几声,才被素青扶起身。 梅朵儿今日穿了件青色长裙,头上挽着只碧玉簪子,与裙子颜色相近,她本就模样较弱,身材娇小,如今被素青扶着,颇有些弱柳扶风的感觉。 婉贵妃看着走过来的人儿,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怪不得能讨得皇上欢心,这般柔弱无骨的模样,便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吧。 明明软弱无骨,身子娇柔,却偏要在寝宫里种地,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婉贵妃一脸狐疑不断,直到梅朵儿跪在身前行礼,才倏地一笑,假意拉起她的手道,“妹妹身子娇弱,快些坐到本宫身边来。” 梅朵儿不懂这些客套话,自然转身,不客气坐下,手里依旧拿着糕点,不断塞进嘴巴。 婉贵妃头顶的凤尾金钗不时晃着,折出的金光,晃得人眼睛疼。梅朵儿眯着眼睛,侧起身子,这副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刻意疏远婉贵妃。 婉贵妃忙着差遣宫人搬来花盆绿植,侧首看见梅朵儿的坐姿,冷声问道:“妹妹可是不喜坐在我身边?” “没有啊”梅朵儿嘴里塞着糕点,说话含糊不清。 婉贵妃不满剜了她一眼,指着下方一盆盛开的木槿花说道:“今日赏花需有赏罚,不如妹妹就木槿作诗一首,作的上来自然有赏,若是作不上来……” 婉贵妃捂嘴一笑,“妹妹满腹经纶,自然作的出来。” “我么?”梅朵儿指着自己,将手中的马蹄糕塞进嘴巴,又昂首饮尽杯中的茶,打了个嗝。 “自然是妹妹。”婉贵妃掩鼻,脸上带着嫌弃。 梅朵儿起身,围着木槿花转了两圈,心下明了婉贵妃的意思,似乎从一开始,她便看自己不顺眼啊。 梅朵儿可不想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诗作出来,便是折了婉贵妃的脸面,那她以后哪里还有安生的日子可过? “朵儿自幼出生寒门,没读过几年诗书。”梅朵儿扬起袖子,假意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姐姐若是让我打理这木槿花,朵儿自然擅长,可这作诗,朵儿实在不会。” 梅朵儿指着几处斜长的木槿花枝解释,“这几处再不修剪,整株木槿便要长歪了,还有这里的枝桠,每日浸水过多,需晒上两日方能修复。” “妹妹既然作不出诗……”婉贵妃心生欢喜,欲开口责罚,却见一旁的韩贵妃韩冰,忽然起身,快步走到木槿面前。 “梅嫔也懂养花?看得出我这木槿 分卷阅读14 花的问题?”韩冰本面无表情坐着,听梅朵儿说起木槿,忙起身走过去。那木槿花她本养在寝宫中,婉贵妃兴办赏花宴寻她来借,她才借了出去。 “原来这是韩贵妃养的木槿花,当真开得好看。”梅朵儿弯腰行礼,又与韩冰说了木槿打理的各种方式,两人相谈甚欢。 婉贵妃一旁有些讶异,她与韩冰本就级别相同,这后宫中,韩冰从不掺和,她自然以后宫之主自居,如今韩冰突然掺和进来,令人头痛。 “韩贵妃,这赏花宴既已定下规矩,梅嫔作不出诗,便要领罚。”婉贵妃起身,打断相谈甚欢的两人。 “哦?那婉贵妃想如何罚?”韩冰向来不管后宫之事,可梅嫔确是个有意思的人,她转身看着婉贵妃,面无表情。 “便罚她搬这盆木槿花回去可好?”婉贵妃掩嘴一笑,她瞧梅嫔身子弱小,这木槿花少说有近一人重,累坏她的身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梅朵儿听了,却是心里开心,这搬花盆与她而言,自是轻而易举的事,她抬头准备应下,却听一旁的韩冰凉凉说道:“婉贵妃既然定了罚法,各位姐妹们需都参赛才是,以木槿为诗,本宫也不会,自然陪梅嫔一起搬花才是。” 听闻韩冰的话,婉贵妃面色难看,对方是韩老将军的女儿,韩将军的妹妹,她自然不敢得罪。 嘴角扯着牵强的笑,婉贵妃说道:“韩贵妃说笑,怎能劳烦韩贵妃亲自搬花。” 韩冰静静看着她,未有罢休之意,婉贵妃无奈,只得改口:“本宫方才说笑呢,赏花宴非比赛,自然赏花为主,不该谈赏罚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浪回来了,加油更新中,么么么哒 ☆、中元节 中元节 梅朵儿回到三和宫时,正是午膳时间,她自个儿吃着刘嬷嬷烧好的饭菜,心情不错。倒是素青,满脸的忧愁。 “娘娘,今日拂了婉贵妃的面子,怕是日后会被记恨。”素青替梅朵儿夹菜,见她神色如常,不曾在意,忍不住开口提醒。 “后宫妃子繁多,如过江之鲫,婉贵妃哪里会记住我这种小角色。”梅朵儿宽慰素青,口中嚼着饭菜,一脸满足。 梅朵儿看得出,今日赏花宴会,婉贵妃故意针对自己,可她只想安安生生呆在后宫,便也懒得反抗,得过且过最好。 “日后低调行事便是,婉贵妃贵人多忘事,自然会很快忘记今日之事。”梅朵儿说完,对着素青柔柔一笑,“别总将此事记在心里,想开些便好。更何况,这宫里也不全然都是坏人,今日帮咱们的韩贵妃,看起来便是个好相处的。” “是,娘娘说的有理。”素青点头,脸上却是愁容不减。 梅朵儿吃的开怀,早间赏花宴上的烦恼,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她吃饱喝足,擦过嘴,这才想起半日不见的橘猫,开口问道:“大肥呢?” “许是躲在某处睡懒觉呢。”素青解释,领着两个宫女收拾完桌子。又传了几道甜点,端端正正摆在八仙桌上。 梅朵儿端坐八仙桌前,见外间日头高升,想着菜地里的幼苗还没浇水,起身朝外走去。 翠竹旁,乌泱泱长满青黄的嫩芽,梅朵儿远远瞧着,一脸开心,她快步走去,正见几只麻雀落在菜地边,小心翼翼啄食嫩芽。 “赶快走开,不准吃。”梅朵儿满脸焦急,急忙忙跑去撵麻雀。 可麻雀实在太多,她撵走了几只,复又落下几只。 梅朵儿气得直跺脚,却见一抹黄色影子从墙头跳下来,四肢点地,轻松跃起身子,捉住一只正欲偷食的麻雀。 “喵呜……”橘猫对着梅朵儿叫了两声,似在邀功。 “大肥好样的。”梅朵儿不吝夸张,拍手叫好。转身看去,却见墙头上落着一排麻雀,个个瞪着滴溜溜的小眼睛,虎视眈眈菜地里的嫩芽。 梅朵儿哪里还坐得住,忙差人在翠竹下做了秋千。 她自个抱着橘猫坐在秋千上,手里拿着只竹竿,见麻雀落下,便挥着竹竿撵麻雀。 这般精心呵护了两日,麻雀果然飞走了不少,只余下几只性子倔的,还站在墙头不肯离去。 时值七月十五,中元节。宫中兴办晚宴,热闹非凡。 梅朵儿本不想参加,奈何素青一脸神往,对她劝了又劝,一主一仆收拾妥当,悄悄去了晚宴,寻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方正漆黑的木桌上,摆着六七盘糕点,看起来相当好吃。 不远处,一座楼台架在正当中,台上之人,白面玉冠,手拿折扇,挥舞着衣袖,咿咿呀呀,戚戚艾艾,唱着什么。 梅朵儿听不惯戏曲,埋头吃着糕点。素青站在一旁,却是搅着手绢,双眼带红,仿若哭了出来。 “这旦角嗓子尖细,唱的不错。”梅朵儿拍了拍素青,不忍她太沉醉戏中,毕竟是假的东西,何苦多流眼泪。 “娘娘也喜欢这折戏?”素青 分卷阅读15 回神,咬着手帕,双眼通红,“那杨二爷明明喜欢萍生姑娘,奈何身份悬殊,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了别人。” “你呀你,小小年纪,这情情爱爱的事,倒是懂得不少。”梅朵儿揉了揉素青的脑袋,打趣说道。 “哪有,奴婢就是……就是……”素青涨红了脸,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成的话。 “要我说,这旦角的嗓子还没有李公公的细,要是李公公来唱这旦角,那才是真的好看。” 梅朵儿笑着说完,却见素青皱着一张脸反驳。 “要是李公公来演那杨二爷,奴婢铁定哭不出来,萍生姑娘嫁与他人,那还是个好的结局。” “你这是看人下菜,咱们李公公怎么就演不了杨二爷?”梅朵儿不满反驳,替李公公叫冤,一主一仆正争执中,却听不远处传来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正是李公公的声音。 众人忙行跪拜礼,梅朵儿低着头,见那抹明黄的衣袍打眼前走过,顿了一顿,继而直朝高座而去。 伴随着众人“皇上万福金安”的喊声,萧言落座高处,瞥了眼不起眼的阴暗角落,正是梅朵儿落座的地方。 他脸上带着隐忍的笑意,抬头见李温长皱着眉头,忍不住笑出声。 今日中元节,萧言习惯呆在明德皇后仙逝之时的[未央宫]。奈何婉贵妃多次差人来请,说是后宫妃子多日未见圣上,非常想念,他作为新帝,表面情谊的维系不能落,这才领着李温长往御花园而去,谁曾想听到这番“李公公能不能演杨二爷”的争论,当真觉得有趣的紧。 “若不是你着急喊话,朕还能再多听上几句。”萧言打趣李温长,难得一脸的笑意。 “奴才罪该万死,不知皇上还有这听墙角的习惯。”李温长弯腰谢罪,嘴上却不饶人。 “老奸巨猾,变着法得埋汰朕。”萧言心情好,也不与李温长计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看向高台上的伶人们,抬手示意戏曲继续。不一会儿,咿咿呀呀,戚戚艾艾的戏曲声,继续传来。 梅朵儿坐在下方吃的开心,可总感觉一丝若有若无的视线盯在自己身上,她转头看去,却见那高座上的皇上,眼睛虽盯着戏台,却不时偏向自己身上,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惊得她提心吊胆,吃不下任何糕点。 周围的氛围渐渐显然诡异起来,鲶鱼皇帝还没来的时候,大家看着正中的戏台,悄然无声。可自从这鲶鱼皇帝来了,众妃子们的视线全聚在皇上身上,她们个个都偏着脑袋,对着高座上的人媚笑。 更甚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嬉笑妍妍,恨不得把皇上的视线吸引到自个儿身上。 妃子们的说笑声,此起彼伏,渐渐掩住了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素青憋着嘴,似乎有些怨言,奈何人微言轻,不敢吭声。 “好啦,好啦,待你家娘娘,寻到这出戏本子,念给你听便是。”梅朵儿柔声安慰,趁着众人不在意,拉着素青偷偷跑回三和宫。 作者有话要说:  梅朵儿:李公公,你声音纤细,绝对比那旦角唱的好听。 李温长:是么?那老奴收拾收拾准备出道了,届时,梅嫔娘娘记得为我打call啊。 梅朵儿:好嘞! 素青:不,我拒绝,我反对 ☆、满福 满福 酷暑天气,燥热难安。 萧言下了早朝,又批了半日奏折,满身倦态,走出养心殿。 御花园的花开得绚烂,姹紫嫣红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散发出各色的香味。 可这些浓厚的味道,与萧言而言,反而让脑袋更加沉重、困顿。 眼角瞥见不远处的假山瀑布,萧言忍不住叹息一声。幼时,他也只是个躲藏假山夹缝中,贪玩玩耍的孩童,可如今,每日朝政缠身,他像只不停旋转的陀罗,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前些日子,被敕封入北野的闲散王爷——誉王,再次送来折子,恳求他念在手足之情的份上,准许自己返京。 折子写的诚恳,感人,可萧言没有半分松动,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萧誉,他若有机会返京,定会费尽心机,拉帮结派,兴风作浪。他刚登基三年,根基还不稳,断然不敢冒险。 “幼时,朕与誉王,最喜藏匿这假山之中,以躲避宫人视线,独自玩耍。”萧言感叹,如今只是过了短短十几年,两人却成了敌对关系,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皇上莫要揪着往事伤感,该向前看才是。”李温长慢步跟在一旁,小声安慰,“皇上登基三载,夜以继日,勤恳政务,眼见咱们萧国渐渐恢复生气,国富民强,该高兴才是。” “是该高兴才是。”萧言牵强一笑,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养心殿。 一抹橘色的影子穿花丛而过,直朝御花园深处奔去。 萧言定睛一看,正见那只三天两头不见影子的橘猫,从身旁跑过,一转眼钻花丛中, 分卷阅读16 消失不见。 “赶明儿寻个笼子,把这贪玩的橘猫关上两日,看它还敢不敢三天两头闹失踪。”萧言嘴上说得严厉,心里满是担心。他见橘猫一溜烟跑开,忙撒开步子紧追过去。 橘猫名曰‘满福’,是萧言的母后——明德皇后赐的名字,寓意福气满满,陪伴身边。六年前,明德皇后薨逝,萧言便成了满福的新主子。 萧言并非爱猫之人,可这是母后留给他唯一的念想。自此后的每个日日夜夜,当他独自一人深处困境,心里苦涩无处发泄之时,他看着那只猫,便会想起母后谆谆教导,萧家儿郎,肩负天下重任,当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对萧言而言,满福不仅仅是一只猫,更像是他精神世界的一种支撑。 “皇上,您慢着点,当心脚下。”李温长见萧言跑的飞快,忍不住提醒他小心。他自个儿年纪确实大了,没跑一会儿,人已经喘着粗气,满脸涨红。 萧言跟着满福一路小跑,直追到‘三和宫’前。 “看你还往哪里跑,赶紧跟朕回养心殿。”萧言步步紧逼,却见满福熟练跳墙,溜进了三和宫。 “皇上您慢点。”李温长迈着沉重的步子,蹒跚着小跑过来。 萧言驻足三和宫前,一动不动,若他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他刚把三和宫赐给了梅嫔入住。 “皇上不进去么?”李温长喘匀了气,不解问道。 萧言静默,他很少来后宫妃子处,那些妃子们炽热、妖媚的目光,会令他浑身不自在。 “吭……”萧言掩鼻,尴尬咳嗽了声,说道:“咱们悄悄的进去,抓到满福就回养心殿。” 作者有话要说:  萧言:咱们悄悄的进去,抓到满福就回养心殿 梅朵儿:大胆偷猫贼,哪里走,吃俺一棒竹竿 ——*—— 喜欢请一定收藏人家啊,么么么么哒 ☆、情窦初开 情窦初开 天气炎热,梅朵儿刚吃完早膳,便觉又出了一身的汗。 素青知晓她家娘娘爱干净,便打水替她沐浴更衣,又拿来木槿叶,揉搓出泡沫,替她清洗头发。 梅朵儿洗了个香喷喷的澡,神清气爽,直奔翠竹前的菜地,继续她的撵麻雀大业。 身着青色薄纱长裙,梅朵儿半躺在秋千上,神态悠闲,她手里握着竹竿,不时挥舞着,驱赶那些执着偷食蔬菜幼苗的麻雀。 许是赶得累了,她曲腿躺在秋千上,听着竹叶沙沙的响声,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娘娘,竹下阴凉,您又穿的单薄,奴婢去给您拿件毯子盖上。”素青说完,转身离开。 “顺便拿盘糕点过来。”梅朵儿喊完,一阵凉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梅朵儿感到一阵凉意,忙双臂抱胸,为自己取暖。 “喵呜……”橘猫柔软的叫声,从一旁传来。 梅朵儿半眯着眼睛,正见那抹橘色的影子从地上跳起来,稳稳落在秋千之上。 “大肥……”梅朵儿软糯糯喊了声,伸开双臂。橘猫自然而然走到她的身前,钻进她的怀里。 软绵绵的橘猫抱在怀中,梅朵儿瞬间暖和多了,她眯着眼睛,下巴蹭了蹭橘猫的脑袋,满意睡去。 萧言领着李温长偷偷溜进三和宫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幕。 梅朵儿身着青衣薄纱长裙,曲腿躺在秋千上,她乌发如瀑,尽数散在身后,发梢处还带着水珠,隐隐约约能闻到木槿花的香味。微风吹过,她青色的长裙随风摆动,荡漾出好看的弧度。她的怀里,橘猫正惬意趴着,尾巴一甩一甩,昭显出此刻的悠闲。 看着相卧而眠的一人一猫,萧言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他昨夜睡得晚,今日按例五更起早朝,下朝后,又批了大半日的折子,他的身体早已困倦不堪,可这一人一猫倒是会享受,竹阴之下,凉风习习,好不惬意。 萧言看着、看着竟然觉得困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想这般肆意的补一回觉。 可是,他不是梅朵儿,满福不愿意钻进他的怀里。 而且,他也不是满福,无法钻进梅朵儿的怀里。 想到这里,萧言不知名的耳根泛红,他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妃子们,包括娇弱柔怜的梅嫔,然而……当他看到眼前这幕,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若是有人与他一起相卧而眠,那感觉会不会如眼前一般,惬意且美好呢? 萧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别扭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三和宫。 “皇上,咱们不抓满福了?”李温长跟在身后不明所以,忍不住开口追问。 “朕困了,先回养心殿休息,抓满福之事,另寻时间便是。”萧言声音有些紧张,他怕李温长瞧出异样,故意说的很快,脚下步子更是迈得飞快。 “皇上,您慢着点。”李温长贴心提醒,心下却是狐疑不断,这皇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 分卷阅读17 变了个人似的。 想起萧言方才耳根泛红的模样,李温长恍然一笑,莫不是皇上他,终于情窦初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 作者君一定加油更新,再加油更新 ☆、侍寝1 侍寝1 萧言向来没有午睡的习惯,可今日实在身体乏累,满身疲倦。他躺在养心殿内室的床榻上,闭目凝神,可脑海中不受控制般,翻起那抹青色的影子。夏日本就燥热,而那抹青色的影子,让他更加燥热难安。 萧言辗转反侧,身体发烫,忍不住喊李温长进来打扇。 阵阵微风袭来,萧言总算感觉好受些,他眯了一小会儿,想着还有许多折子没看,复又爬起身来。 “皇上才歇了一盏茶的功夫,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李温长侍候萧言更衣,担忧道。 “朝中政务繁忙,朕实在是寝食难安。”萧言快步走出内室,静坐长案之前,那案上正放着一摞小腿高的明黄折子。 李温长沏了壶上好的龙井奉上,静站一旁为萧言打扇。 眼见日头渐渐西移,萧言的茶,喝了一壶又一壶,那长案上的折子总算少了一些。 萧言起身伸展双臂,揉捏僵硬的脖颈,望着窗外的天色又叹了一声,时间过得真快。 “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通宵达旦批阅奏折,眼见折子渐少,该好好歇息才是。”李公公上前,欲言又止。 “可是有事?”萧言看出李温长的异常,不解问道。 “老奴斗胆说一句。”李温长小心翼翼继续道,“皇上您登基三年,对于后宫的宠幸始终疏离,后宫的诸位娘娘也是难得才能见到皇上一面,如今皇上勤恳政务,稳定根基,也该考虑一下子嗣的问题了。况且,先皇在您这般大的时候,誉王已经出生了。” 萧言脸色不佳,静静看着李温长不说话,想着他是不是收了哪宫娘娘的好处,斗胆说出这些话。 “老奴对皇上您的赤诚之心,可昭日月。”李温长跪地,满脸的诚恳。 “朕量你也不敢收受贿赂。”萧言面色好转,背过身去,这些年他实在是累了。身处逆境,独自面对所有困难。以前,还有满福这只肥猫,听他发牢骚,吐苦水。如今,连满福也三天两头往外跑,他倒是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那……皇上今日可是要翻牌子?”李温长见萧言半响不吭声,忍不住小声问道。 “不翻牌子”萧言如是说道。 李温长面露失望,却听萧言又道:“你传梅嫔来侍寝。” “老奴遵旨。”李温长喜上眉梢,连忙起身,直奔三和宫而去。 ——*—— 侍寝的消息传到三和宫时,梅朵儿正抱着只酱肘子吃的开心。她呆愣了一会,忙将酱肘子丢开,兔子一般窜进院子里,小跑起来。 “娘娘,您跑什么?”素青不解,小跑着跟在她身后追问。 “我娘说,要‘声柔,体娇,眼含羞’才能俘获男人的心。”梅朵儿小声说着,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 “可奴婢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跑?”素青气喘吁吁,快步上前,拉住梅朵儿,“娘娘,您才刚吃了东西,可不能乱跑,小心您的胃。” “没时间了,我得赶快把吃进去的东西消耗掉。”梅朵儿脸上有些焦急,抓着素青的手一脸担忧:“素青,你不知道,我向来力气奇大,我怕我晚上一不留神,伤了那个鲶鱼皇帝,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行……我得赶紧让自己精疲力尽,毫无还手之力才行。” ☆、侍寝2 侍寝2 梅朵儿不记得,自己在三和宫的院子里,跑了多少圈。 只记得,头脑昏沉,双腿发酸时,被素青硬拉着,沐浴更衣,抬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分内外两室,外室装饰简单,立着八盏孔雀宫灯,中间摆着长案,上面堆满折子,一旁立有书架,放着满满当当的古籍。 内室与外室之间,摆着张屏风,上绣凤凰牡丹,针脚细腻,用的是上好的苏绣。 梅朵儿被素青扶进内室时,萧言还在外室的长案前,奋笔疾书。 梅朵儿实在太累,没来得及看他写些什么,便兀自靠着床榻的围栏处,打起瞌睡。 “娘娘,奴婢先行告退,您有事再喊奴婢。”素青小声说完,低头退出养心殿。 偌大的养心殿,仅余萧言、梅朵儿两人,静的只剩下萧言的翻书声,以及……梅朵儿的鼾声。 梅朵儿平日不打呼噜,但不知是不是过度运动的原因,她靠着床侧栏杆,睡得香甜,呼噜声大起。 萧言被吵得烦了,起身走进内室。正见梅朵儿一席薄纱青衣靠着栏杆酣睡,这本该是一副香.艳的海棠春睡图,奈何那呼噜声阵阵,实在是大煞风景。 萧言上前一步,伸出食指,戳了戳那酣 分卷阅读18 睡之人的脸蛋。 柔软光滑的触感,自指尖传来,萧言如触电一般,倏地收回手。 “醒醒……”萧言有些不满,喊她来,是为了侍寝。侍寝她不懂么?后宫多少女人,争着抢着来侍寝,她倒好,恨不得睡死过去。 “嗯?”梅朵儿有些迷糊的醒过来,对上萧言打探的目光,惊得站起身,可她双腿发酸,脚下一软,栽倒在萧言身上。 “这会儿知道主动了?”萧言嫌弃推开怀里的人,背着双手,打探梅朵儿。 她身材矮小,才到自己胸口处,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杏眼满含湿润,想是才睡醒的缘故。鼻梁高高的,嘴唇红嫩嫩的,倒是比第一次见面时,长开了不少。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梅朵儿心里紧张,赶紧俯身请安,谁知道这鲶鱼皇帝什么臭脾气,一见面就推她一把,害她差点跌倒。 萧言还在为刚才的呼噜声生气,他见梅朵儿行礼,故意昂着脑袋不看她,半天不喊她起身。 梅朵儿腰弯的实在疼,忍不住又小声喊了句,“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见梅朵儿服软,萧言心里有些许窃喜,他昂起的脑袋终于放下,却见梅朵儿弯着腰,胸口露出大片雪白,风光一览无余。 萧言气血翻涌,他背过身,陡然想起白日那一幕,满福趴在梅朵儿胸口,睡的香甜。 他胸腔涌出一股醋意,恨不得立刻把满福关进笼子里,省得它霸占自己的妃子。 “皇上?”梅朵儿腰酸难耐,忍不住又喊了声,心里满是埋怨,这鲶鱼皇帝哪里是让她来侍寝的,分明是拿她寻开心来了。 “平身”萧言咳嗽了声,总算松了口。 梅朵儿长舒一口气,坐在床边休息。抬头见鲶鱼皇帝背对着自己,不说话,也不转身,像是谁家叛逆的少年似的。 梅朵儿实在困了,她跑了一晚上,实在是身心疲惫。这要是大肥在一旁闹腾,她早就一脚踹过去,爱睡睡,不爱睡,滚。 可是,对方是皇帝,她的饭票,她的衣食父母,她再累,再困,也要温柔的问上一句,“皇上,咱现在歇息不?” “你……你先歇息,朕还有奏折没批完。”萧言声若蚊蝇,有些羞涩。 听闻萧言如是说,梅朵儿喜上心头,好嘞,就等您这句话了。 “皇上保重龙体。”梅朵儿强压抑内心的欢心,假装担忧说了句。转身便躺回床榻上休息,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萧言悄然转身离开,心下却有些后悔,批什么折子,好好睡觉不行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赶紧收藏人家,快到我怀里来。 ☆、早膳1 早膳1 养心殿的床很舒服,不软不硬,柔度恰好。 梅朵儿揉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时,素青正跪坐一旁,看着她,满脸的喜色。 天色已然大亮,往日这个时候,素青早就吵闹着让她起床,今日这般安静跪着,当真是少见。 “娘娘醒了,可是要起身?”素青上前扶起梅朵儿,如往常一样打了水,给她擦脸。 手巾温热的水汽,让梅朵儿晨起发懵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她坐在床边,对面是昨夜见过的屏风,当时没瞧仔细,如今天色大亮,才见那屏风上的牡丹凤凰栩栩如生,边缘处更是用金线绣成,极其奢华。 她的左右两面墙上,各有一扇窗户,此时阳光打在上面,显得朦朦胧胧有些泛黄,右侧窗前摆着张梳妆台,左侧则摆着张八仙桌。 “好饿呀。”瞧见八仙桌上的葡萄,梅朵儿脸上一喜,这晶莹剔透的模样,自然是最上乘的水晶葡萄。 “娘娘莫急,皇上差人备了早膳与你。”素青拦住梅朵儿,笑嘻嘻说道,“皇上定是疼惜娘娘昨夜辛苦,一大早差李公公备了早膳。” 她昨夜哪里辛苦?梅朵儿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一觉醒来,素青变得怪怪的,说起话来,藏着掖着,让人听不明白。 腹中饥饿难耐,梅朵儿懒得细想,只催促着素青,带她用膳。 梅朵儿跟着素青出了房门,又循着长廊转了两道弯,见李公公迎面走来。 “奴才见过梅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李温长俯身请安,见梅朵儿脸色不错,神清气爽,忍不住掩嘴偷笑。 他早间侍候皇上更衣时,见皇上一脸疲态,心下了然,皇上这一夜勤恳耕耘,自然消耗了不少体力。梅嫔娘娘平日里,看着娇弱,倒是个体力好的,一早起来,不见半分疲态,反倒面容红润,气色极好。 “李公公免礼!”梅朵儿忙上前,扶起李温长急切问道,“早膳呢?素青说准备了早膳。” “就在里间,皇上特意吩咐老奴多准备几样,娘娘随老奴来。”李温长解释,引着梅朵儿进入偏殿。 只见三张金丝楠木制成的八仙桌拼在一起,桌 分卷阅读19 上摆满各色各样的食物,约有三十多道,其中鸡、鱼、猪、羊、鹅等荤菜八道,青菜、海带、菌菇等素菜八道,粥、茶、汤等又八道,加上黄、白、紫三色米饭,马蹄糕、桂花糕等六道糕点,整整铺满三张桌子。 梅朵儿激动不已,满脸惊喜,没想到侍寝还有这等好处,这可比她三和宫的午膳、晚膳都要强。 挽起袖子,她快步上前,先从粥、汤开始,有条不紊吃了起来。 李温长每日侍候皇上用膳,见惯了他每道菜尝上两口就放筷的样子,如今见梅朵儿陆陆续续吃完盘里的食物,不禁目瞪口呆,这梅嫔娘娘当真食量大的吓人。 “娘娘。”素青偷偷走到梅朵儿面前,戳了戳她的后背,在她耳旁小心提醒,“李公公还在,您悠着点,咱们回三和宫再吃。” 梅朵儿回神,她大意了,李公公还在这呢,万一他瞧出端倪,把话捅到鲶鱼皇帝那里,她可能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吃得多,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吧。 “嘿嘿,我吃饱了。”梅朵儿望着那些美食,依依不舍,假装揉着肚子说了句,“好撑啊。” “娘娘吃着合胃口就好。”李温长上前,俯身一拜又道:“送娘娘回宫的撵车,就在殿外侯着,娘娘休息片刻,即可启程。” “好,好”梅朵儿点头,一双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八仙桌。 还有好多盘子她动都没动,怎么办?好想全部吃掉啊。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朵儿要是生活在现在,可以当个美食主播了。 那么,画风可能会变成…… 梅朵儿:各位老铁,礼物走一走,我准备吃一锅鲶鱼火锅。 萧言:送给梅朵儿主播超级游艇100连击 萧言:送给梅朵儿主播超级游艇100连击 萧言:送给梅朵儿主播超级游艇100连击 梅朵儿:谢谢这位老铁,吃完这锅鲶鱼火锅,我准备再来一锅 萧言:送给梅朵儿主播超级游艇100连击 萧言:送给梅朵儿主播超级游艇100连击 萧言:送给梅朵儿主播超级游艇100连击 作者君留言:明天(10.14周一)请假一天,不更新 喜欢请收藏人家,我会打滚卖萌,难一点的,比如:后空翻、劈叉也是可以的。么么么 ☆、早膳2 早膳2 萧言一夜未眠,五更天照常起身上朝,他这一早上,过得是浑浑噩噩,大臣们的争论,他听的心烦,心不在焉应付了几句,总算熬到了下朝。 李温长惯例来金銮殿,等他下朝。 萧言看着他,忍不住抬手,示意对方扶着自己。 他真的好累,眼下青黑,脚步虚浮,他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跌倒在地,引得宫人们笑话。 李温长看出萧言的不适,谨慎扶着他,步子缓慢。 “皇上初尝云雨,也该适度,这身子若是累坏了,该如何是好。”李温长情真意切,小声劝说道。 “朕……”萧言一腔委屈无处可说,什么初尝云雨?他昨夜趴在长案前,打了一整夜的瞌睡,那梅朵儿占了他的床,睡的香甜,夜里更是梦话不断,不时喊着,让素青给她拿鸡腿,她啧着嘴巴,做着美梦。可怜他自个儿,连杯热茶也没有。 萧言痛恨自己心善,梅朵儿都这般欺负他了,他竟然还念着,一早让李公公给她准备早膳,自个儿却,只喝了杯热茶便上早朝去了。 “朕饿了,要吃早膳。”萧言小声说了句,由李温长扶着,往养心殿而去。 养心殿外,送梅嫔娘娘回宫的撵车还在,李温长讶异,上前去问,才知梅嫔娘娘还没出来。 “娘娘,定是在等着皇上一起用膳。”李公公讪讪一笑解释,扶着萧言继续往里走。 梅朵儿抱着八仙桌的桌子不愿意走,任素青怎么劝都不行。 “娘娘,素青把马蹄糕、桂花糕等六样糕点都给您装进食盒里,咱们快些走吧,不然,李公公该回来了。”素青苦口婆心,劝的嗓子都哑了。 “我不走,这不还有八宝米粥、梨花汤、各色瓜果还、没带走吗?”梅朵儿满眼不舍,这些珍贵的瓜果,她平日在三和宫可吃不着。 “娘娘啊,这食盒实在是装不下了。”素青无奈柔声安慰,“咱们回去准备个大些的食盒,待到下次侍寝,奴婢一定将你喜欢的,都帮您带回去。” 下次侍寝? 听素青如是说,梅朵儿直摇头,那鲶鱼皇帝上次喊她侍寝还是两年前,以此推算,下次侍寝需得是两年后啊。 一想到两年后,才能再吃到这些美食,梅朵儿的心,猫抓一样疼。 “娘娘,我的好娘娘,你想吃什么,素青回去让刘嬷嬷给您做还不行么?咱们快些走吧。”素青好话说了几遍,就是不起作用,她家娘娘若是钻了牛角尖,那还真不好劝出来。 分卷阅读20 “素青,好素青,我再看两眼,这就走。”望着桌上,大半未动的瓜果饭菜,梅朵儿满脸疼惜。 她眼睛直直盯着八仙桌,纠结再三。最后,端起一盘金黄的香瓜抱在怀里。这瓜闻着香,留着路上吃。 萧言站在门外看了半响,梅朵儿对着几盘瓜果饭菜,纠结不舍,难舍难分的情谊,尽数落入他的眼中。 她最后拿起香瓜抱在怀里,视若珍宝的那一幕,看得他想笑。 梅大人家的女儿和梅大人一样有趣的紧,他素来听说后宫女子,吃食谨慎,为了细腰瘦腿,每日进食如鸟儿,轻尝两口便可。怎地到了梅朵儿这里,便成是风卷残云,几乎片甲不留? “梅嫔既然喜欢,这剩下的吃食便全部赏给你吧。”萧言走进,一摆手,大度说道。 反正这些剩下的,他也是要倒掉,重新传膳,既然梅朵儿喜欢,给她便是。 “谢皇上,皇上您真是个勤政爱民、英明神武的好皇上。”梅朵儿满心激动,急忙跪拜谢恩,一时不注意,怀里的香瓜,滚了出来,正落在萧言脚边。 萧言并非爱听马屁之人,可头一次觉得,这话从梅朵儿口中说出来,极为的悦耳好听。 他弯腰捡起香瓜,塞进梅朵儿怀中,一早苦闷的心情,竟不自觉好转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文就停不下来,可是,已经好晚了,明天还要加油上班。 存稿箱,晚安,祝我有个美梦 作者君留言:10.16,周三请假一天,爱你们么么 ☆、敌与友1 敌与友1 皇上传梅嫔侍寝的消息,让婉贵妃心生忌恨,她倚着床栏,一夜未眠。 一大早,听说梅嫔得了皇上赏赐,又坐着龙撵回的三和宫,婉贵妃早已失了理智,砸了满桌的茶壶、瓷杯,又罚了满屋看不顺眼的宫人。 玉明殿一片惨淡,宫人们战战兢兢,谨慎小心,生怕惹恼了那位,正气头上的婉贵妃。 “娘娘息怒,梅嫔毕竟只是嫔妃,比不得咱们贵妃娘娘。”说话的少女挽着双髻,两侧各插着一只银制的簪子,簪子下坠着银蝴蝶,随着她的动作,蝴蝶荡漾,栩栩如生。此刻,那簪子的主人,满眼担心,跪在一旁劝慰。 “红豆,本宫入宫三年,每日勤恳打理后宫,皇上却不曾多看我一眼,难道……他的心真是石头做的么?”一夜未眠,婉贵妃妆容凌乱,一脸颓废,她眼下青黑一片。一双纤纤玉手,用力揪着手帕,指尖泛白,恨不能撕开。 “娘娘千万不能妥协,该想着法子抢回皇上才是。”红豆抓着婉贵妃的手,柔声劝道:“进宫前,大夫人交代过,若是遇到难处,可同她言说。大夫人是娘娘您的母亲,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娘娘。” “她能有什么法子?”婉贵妃面如死灰,不报希望。 “红豆自小跟在大夫人身边,对大夫人万般佩服。”红豆柔柔一笑,扶着婉贵妃,坐到梳妆台前。 她一面替婉贵妃整理妆容,一面小声提醒:“娘娘莫不是忘了,当年你我还年幼之时,刘府姬妾成群,一片乌烟瘴气,大夫人凭一己之力,讨得刘大人欢心,做了这太傅夫人。” “对付男人,大夫人自有更好的法子。”红豆替婉贵妃画眉,选了只海棠珠花的金步摇,插在发间赞叹:“娘娘模样生得好看,眉目秀妍,无人能比,不该小瞧了自个儿。” “当真?”婉贵妃脸上恢复了些生气,她紧握红豆的手,有些激动。 “自然是真的。”红豆诚恳回应。在她心里,没人比得上她家小姐,美艳动人,皇上没有福分,看不到她家小姐的长处。 “眼下重要的是,先捎信与大夫人。三和宫那边,奴婢会派人盯着。”红豆说着,替婉贵妃揉捏起肩膀,又劝道:“娘娘一夜未曾闭眼,倘若困了,便小憩一会儿。” “不必。”婉贵妃起身,有些气不过,置气道:“泡壶茶来,本宫想去养心殿。” “娘娘,切不可冲动,冒犯皇上。”红豆担心她做傻事,抓着她的手臂,满是担心。 “放心,我不会那么傻。”婉贵妃莞尔一笑,脸上带着苦涩,说道:“本宫就是想试试,梅嫔在皇上心中,到底有几分重量。” “你觉得,本宫奏请皇上,封梅嫔为妃,他会答应么?”婉贵妃凄然,她的大度且识大体,又能换取皇上几分亲近呢? “娘娘别犯傻,皇上刚刚召了梅嫔侍寝,正是亲昵之时,万一皇上应下,封梅嫔为妃,该当如何是好?”红豆担心,极力反对。 “本宫说笑呢,本宫再傻,也不会去捧那个女人为妃,瞧她那娇柔、孱弱的样子,说不定,没几年好活了呢。”婉贵妃声音阴冷,她反握住红豆的手,掌心的凉意,让她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娘娘说的是”,红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点点头。 ——*—— 梅朵儿回到三和宫时,怀里抱着的 分卷阅读21 那盆香瓜,基本全进了她的肚子,只留了一只,模样圆滚可爱的金黄香瓜,赐给了素青。 素青心生感动,一颗香瓜放在枕边多天,夜夜抱着入眠。即便是,每每闻到香瓜,直流口水,却依旧没舍得吃掉。 梅朵儿说她暴殄天物,素青却反驳:“香瓜便是娘娘对素青的好,素青怎舍得吃掉。” 梅朵儿直摇头,不懂素青这套香瓜理论,只每日坐在坐在翠竹下的秋千上,看着地里的白菜、萝卜、韭菜,渐渐长高,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眼见到了八月初,燥热的天气,依旧没有好转。 这日,梅朵儿照例坐在秋千上乘凉,就听素青来报,说是[霜云殿]来了位小宫女求见,要请她到霜云殿做客。 “霜云殿?”梅朵儿不解。 “是韩贵妃的寝宫。”素青缓缓开口解释,“来人是韩贵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鸳鸯,说是韩贵妃心爱的木槿花,这几日绿叶转黄、发蔫,花苞更是未开便落,请娘娘过去帮忙瞧瞧呢。” “韩贵妃乃是爱花之人,心里定是急坏了。”梅朵儿忙跳下秋千,“走,咱们赶紧到霜云殿瞧瞧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降温了,风好凉。 恩,此刻,我想唱一首《凉凉》送给我寄几 加油鸭 ^_^ ^_^ ^_^ ☆、敌与友2 敌与友2 三和宫距霜云殿,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 天气燥热,太阳晒得人发烫,梅朵儿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霜云殿。 殿内虽摆设简单,却件件都是精品。进门正对着的是,一张铺着锦被的软塌,用上好的梨花木制成。软塌左侧设有书架,上面满满当当放着各类书籍,厚薄不同,却均是一尘不染,看得出,书籍主人是个爱书之人。 要说这霜云殿与别处不同的地方,自然是靠墙处摆着一排木质圆形架子,每个木架上都放着一株盆栽,有造型别致的榕树,郁郁葱葱的山茶,娇弱可人的春兰……以及,那盆有些发蔫的木槿花。 “梅嫔妹妹,你可算来了。”韩贵妃一身华服从里间走来,她见梅朵儿满头大汗,脸色潮红,忙上前拿手帕给她擦汗,又吩咐一旁的鸳鸯,让她拿些酸梅汤过来解暑。 “朵儿,谢韩贵妃。”韩贵妃的盛情,让梅朵儿有些胆怯。 入宫三年,她鲜少与人亲近,一是怕别人瞧出她的不同,二是这深宫中,人人踩底捧高,她不愿同她们一样。 “朵儿妹妹别客气,我年长你两个月,你叫我姐姐便是。”韩冰素来不与后宫妃子们走动,如今,头一次遇到愿意亲近的人,不自觉想同她成为朋友。 后宫浩如烟海,她们都是这深海中的浮游,孤零零飘着,遇到志趣相投之人,何其难得可贵? 况且,韩冰喜欢梅朵儿的清澈,她那双眼睛,干净明亮,与后宫那些饱含怨恨、嫉妒的妃子们不同,她的脸上还带着童真,同她在一起时,韩冰不觉得是在应付,反倒心里很舒服。 “韩冰姐姐。”梅朵儿亲切喊了声,任由韩冰拉着她的手,随着她坐在软塌上。 鸳鸯捧着酸梅汤走来,韩冰贴心端起,递到梅朵儿手上。 冰冰凉凉的感觉,自掌心传来,梅朵儿惊讶,“这酸梅汤竟然是冰的。” “你喜欢的话,多喝一些。”韩冰说着,让鸳鸯再去取酸梅汤来。 吃人嘴软,这话用在梅朵儿身上再合适不过,她喝了两碗酸梅汤,唇舌之间弥漫酸甜之感,嘴巴里冰冰的、凉凉的,实在是舒坦极了。 “我方才木瞧了那木槿花,略显败落之像。”梅朵儿想起正事,拉着韩冰往木槿花走去。 漆黑油亮的圆瓷花盆中,躺着几片枯黄的叶子,和几多萎靡枯萎的花苞。 梅朵儿捡起一片叶子摸了摸,又顺手捡了只花苞,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发霉的酸味。 “姐姐可是前两日刚施了肥?”梅朵儿试探性问道。 “前两天确实刚施了肥,可是肥料有问题?”韩冰不解,那肥料往年也用在别的盆栽上,并未出过问题。 “不是肥料的问题,是用量的问题。”梅朵儿开口,缓缓解释,“朵儿还记得,半月前,婉贵妃兴办赏花宴时,这株木槿左侧的枝桠歪斜过长,今日一看,已是修剪正常了,只是……木槿花剪枝之后,需得精心细养,慢慢恢复,姐姐这段时日,再按往常用量施肥,实为过量了。” “那该如何是好?”韩冰有些焦急,这木槿花她只养了半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习性。 “别担心,这两日先停了肥料,再每日搬到日头下晒一个时辰,早晚各浇半杯水,不逾半月,便可恢复正常。”梅朵儿轻声安慰,又嘱咐道,“姐姐切记,水不可多,轻湿薄土便可。” “好,我记下了。”韩冰心中宽慰,揪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梅朵儿见 分卷阅读22 她神色舒展,有些好奇问道,“朵儿看姐姐极为紧张这株木槿,可是哪里讨来的名贵品种?” “并非”韩冰摇头,脸上逐渐浮现一抹苦涩,“这株木槿是我哥哥送来的,那时他人在边疆,偶然间路过一位老人的院落,见到那株木槿迎着冬雪,傲然望着院外。他说,他看到这株木槿时,想起了冬日里的我。” 韩冰抚摸着木槿的枝桠,倏地一笑,“下雪时,我总喜欢站在外面,喜欢雪落在身上的感觉。” “当真是位贴心的哥哥。”梅朵儿有些羡慕,她没有兄弟姐妹。幼时,也几乎没有人愿意和她玩,他们总说她力气大,一根手指,便将年长几岁的孩子推翻在地,他们害怕她,甚至当着面喊她怪物。 “是啊,哥哥很好,可是……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他了。”韩冰叹息了一口气,转而对着梅朵儿一笑,“现在好了,他戍守边疆回来了,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便能再见到他了。”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粉色,提到自己的哥哥时,露出满脸的骄傲。 梅朵儿看她开心,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点头应道:“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喜欢养花么,作者君真的超爱养花 ☆、借书与还书1 借书与还书1 梅朵儿回到三和宫时,怀里抱着几本书,是她从韩贵妃那里借来的。 她本人并非爱读书的人,只是这后宫中呆得久了,确实容易无聊,她也想尝试着培养一些兴趣,譬如种地,譬如读书。 “娘娘,您怀里抱着的,当真有那出戏本子?”自从离开霜云殿,素青的嘴巴一刻不闲,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梅朵儿怀里的书,一脸的激动。 “什么戏本子呀?”梅朵儿装傻充愣,故意打趣素青。她自然记得,中元节那日,素青痴痴望着戏台,双眼通红。 “好娘娘,就是杨二爷与萍生姑娘的戏本子。”素青脸上焦急,歪着脖子看梅朵儿怀里的书。奈何她识字不多,半天也没分清,究竟哪本书,才是她心心念着的戏本子。 “哦,你说这本《西苑定情》啊。”梅朵儿挑出一本书,封皮蓝底白字,上面端端正正印着‘西苑定情’四字。 “对对,西苑就是二爷与萍生姑娘初次相遇的地方。”素青激动的点点头。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梅朵儿点头,领着素青回了三和宫。 一主一仆,刚回到三和宫,便一个斜窝在软塌上,一个立在一旁打着扇。 梅朵儿翻开那本《西苑定情》缓缓念着,她声音纯净,嗓音清澈,如叮咚泉水,极为悦耳。 素青听得认真,想着二爷与萍生姑娘,才子佳人,却有缘无份,不自觉又红了双眼。 橘猫不知何时进了内殿,跳上软塌,卧在梅朵儿小腿上,听着梅朵儿软糯的读书声,仰着小脑袋,打起哈欠。 日头高升,正午时分,天气燥热,连着地面也冒腾出热气。 炽热的夏季,万物发蔫,垂头丧气,但这一主一仆一猫,静静听着故事,心下安宁,便不再觉得燥热难安。 ——*—— 梅朵儿看完那些书,约莫花了五日时间。她自霜云殿回来那日,便看完了《西苑定情》。剩下三本,一本经典诗集,一本民俗趣事,最后一本,梅朵儿看得最认真,却也最难懂。 那是一本类似医书的传记,讲述主人公游遍大江南北,所遇到的各种怪病。梅朵儿起初把它当作一种杜撰的故事看待,但奇怪的是,每种怪病的后面,都写了详细的医治药方。并且这本书的最后,署名是“茵茵”。 梅朵儿好奇,却也不愿意想太多,毕竟是韩贵妃收集的书,不管它是医术也好,故弄玄虚的故事书也罢,与她而言,能看下去,且打发时间,便是一本好书。 这日,梅朵儿读完书,惯例去了院里的翠竹林。 翠竹一旁,原本娇嫩青黄的蔬菜,长势渐好,早已盖住脚腕。 梅朵儿望着密密麻麻的菜地,心情一片大好,她除去外衣,卷起衣袖,蹲在菜地里。 菜地只有一间屋子大小,随着蔬菜们渐渐长大,原本留有缝隙的地方,长满菜叶,略显拥挤。 梅朵儿蹲在地上,细心筛选,仅留下那些长势较好的蔬菜,多余的,则连根拔起。 “娘娘,您怎么把这些菜拔了?”素青见惯梅朵儿除去外衣,利索干活的模样,此刻也不惊讶。只是看着被她拔掉的嫩芽小菜,一脸不解。 那小白菜只有巴掌大小,萝卜也就一根手指粗细。娘娘平日里总是精细照顾它们,如今,这般生生拔掉,实在令人心疼。 “地里空间有限,拔掉这些长势不好的,留下来的才能长得更快。”梅朵儿轻声解释,让素青拿来竹篮,将方才拔下的小白菜和小萝卜,悉数装进篮子里。 “这小嫩萝卜,腌起来最入味,脆爽可口,可好吃呢。”梅朵儿说着,理了理篮里的小 分卷阅读23 白菜,又说道:“这小白菜也有用处,可以拿来煮粥。” 梅朵儿早有打算,明日,她准备去霜云殿还书,可空手上门总归不好,她没什么积蓄,首饰之类也不多,拿不出手。想来想去,便准备将亲手种的蔬菜,做成吃食,送给韩贵妃尝尝。 梅朵儿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未入宫之前,她娘担心她食量大,嫁不出去,便在厨艺、女红等事宜上,严格要求教授她,她虽不聪明,但贵在勤能补拙,厨艺、女红之类,还算拿得出手。 将手指粗细的萝卜,一根根清洗干净,梅朵儿找个件玉色瓷碗,将萝卜摆放整齐,又撒了盐、醋、白糖……等诸多调料,腌制起来。 “等明天起来,再撒上些许香油,这酸脆萝卜便是做好了。”梅朵儿调制完萝卜,捏出一根咬了一口,嘴里传来咯嘣咯嘣的响声。 素青听着嘴馋,忍不住央求着吃了一根,直点头夸赞,她家娘娘厉害,种地厉害,读书厉害,做饭更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萧言:大胆作者君,朕可是男主,你竟然连续三章没让我出现。 作者君:皇上息怒,下一章就让你出场,您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上场咯。 **** 打滚、卖萌、求收藏! ☆、借书与还书2 借书与还书2 梅朵儿难得起了个早,洗漱完毕,便领着素青进了厨房。 三和宫的厨房宽敞,比梅朵儿围的那块地还要大上一些。左侧墙面立着座,四四方方的架子,摆满蔬菜、鸡蛋之类的物什。肉类则挂在架子一旁,一排排整齐坠着,红艳艳一片。 厨房正当中,砌着两只灶台,相邻靠着,一台生着火,另一台闲放着。 彼时,刘嬷嬷正忙着准备早膳,见梅朵儿进来,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锅里煎的油饼,噼里啪啦乱响。 梅朵儿闻到焦味,快步上前,拿起铲子翻起饼,动作倒是不生疏。 “娘娘使不得。”刘嬷嬷万分焦急,抢过铲子,急忙说道:“奴婢来就好,给奴婢就好。” 梅朵儿假意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讪讪一笑,“刘嬷嬷的京话倒是进步不少,发音精准了许多。” “多亏素青姑娘教的好。”刘嬷嬷一边熟练翻着饼子,一边战战兢兢又说道,“这厨房油烟气味重,娘娘还是离远些的好。早膳的吃食,奴婢马上就备好。” “不急,左右我还有别的事情。”梅朵儿笑着说完,示意素青把昨日备好的小白菜拿来。自个儿则走到另一个灶台前,掀起锅盖,寻刘嬷嬷要白米。 “娘娘想吃什么,吩咐奴婢便是,何苦自己动手。”夏日天气燥热,刘嬷嬷额间沁出一层的热汗,她忙活完手里的油饼,走到梅朵儿身边劝道,“这厨房燥热,且烟味重,娘娘想吃什么,还是交给奴婢来做吧。” “无碍,刘嬷嬷忙完,去歇息便是。”梅朵儿挽起袖子,从旁边灶台抽了根烧着的木头,点燃另一个灶台。 她一边看着火,一边熟练洗米煮粥。等锅里冒起热气时,又切了块瘦肉,剁成碎末放进粥里。 时间慢慢过去,梅朵儿蹲在灶边,火光印得她脸红彤彤的。 白粥渐渐散出清香,米粒颗颗饱满晶莹,最后,梅朵儿才将小白菜,切成碎末放在粥里,又搅了两下,熄了灶台里的火。 “烦请刘嬷嬷把这粥装起来,寻个最大的食盒装好。”梅朵儿说完,急忙出了厨房,她浑身是汗,急匆匆进了浴室。 沐浴之后,浑身清爽了不少,梅朵儿心情不错,挑了件鹅黄色的长裙穿在身上,那衣服是她爹上次进宫带来的,她估摸着她娘做衣服的时候,没想到她长高了这么多,所以袖子有些短,白皙的手腕露出来几寸。 如今正值盛夏,这般穿着倒也凉快,梅朵儿不甚在意,抱着霜云殿借来的书,领着素青出了三和宫。 素青手里拎着只硕大的食盒,步履艰难。心里不住埋怨刘嬷嬷太过实诚,娘娘让她寻个大些的食盒,她便真的找了只最大的食盒。不知道的,还以为提着只小方桌呢。 梅朵儿走了几步发现素青的异常,她回头,见素青一张脸涨得通红,手臂吃力弯曲,步子迈的缓慢且艰难。 “倒是我大意了。”梅朵儿若有所思,那食盒比素青的腰还要粗上几圈,她个头又小,身子瘦弱,这食盒与她而言,确实是难为她了。 “素青,你拿着书。”梅朵儿将怀里的书塞给素青,自个儿则抢过食盒,轻松提在手里。 手臂上一轻,素青喘着气抬头,见她家娘娘提着食盒,健步如飞。 “娘娘,这可使不得。”素青回过神,抱着书追了出去。 “什么使得、使不得,照你这乌龟似的速度,等咱们到霜云殿,天都要黑了。”梅朵儿说着脚上的步子,迈的更快了。 素青缓过气,抱着书、小跑着,都撵不上她,只得焦急喊着,“娘娘,这使不得,您 分卷阅读24 还是把食盒给奴婢吧。” ——*—— 李温长惯例在金銮殿等萧言下朝,提前备好了早膳。 “不回养心殿,去霜云殿。”萧言坐上龙撵,手里拿着两本书。是早间韩皓送来的《民间趣闻录》,托他送给韩冰。 萧言知道韩皓对韩冰的疼爱,加之好友鲜少麻烦自己,这突然的请求,他应下来,也会尽心办到。 靠在撵车上,萧言打着哈欠,翻了翻手里的书,记着些民间各地有趣的风俗习惯,书虽不是什么名书,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 “娘娘,这使不得。”女子焦急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萧言皱眉,抬眼望去,便见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女子进入眼帘,她头上梳着百合髻,发间斜插一株梅花形状的金钗。明明身子瘦小,却偏偏提着只硕大的食盒。 “皇上,是梅嫔娘娘。”李温长小声提醒了句。 萧言不说话,没有让撵车停下来的意思。 梅朵儿自然也发现了萧言的撵车,她靠在路旁站定,弯腰行礼。素青跟在她身后,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惶惶不安。若是有人认为她偷懒,让娘娘提着食盒卖力,这可是要受罚的。 萧言的撵车慢慢悠悠,走过梅朵儿身旁。 撵车上的人,眯着眼睛,有些好奇她食盒里的东西,可想起上次‘侍寝’之日受过苦,萧言绷着脸,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书,起了褶皱。 他不耐烦把书丢在身旁,偷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梅朵儿,见她手臂露出小半截的手腕,白皙娇嫩,忍不住心生烦躁,喊住马车。 “皇上?”李温长不懂萧言何意,忍不住开口询问。 “让她上来。”萧言冷不丁开口。 “谁?”李温长不解。 “还能是谁。”萧言瞥了眼梅朵儿的方向,心情不自觉烦躁起来,她倒是不拘小节,衣着随意。若被别人瞧了去,还以为他萧言虐待妃子。堂堂梅嫔,连件合身的衣服也没有。这话要是传到梅大人耳里,指不定会寒了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日更 赶紧收藏人家吧,么么 ☆、顺路 顺路 梅朵儿见撵车走远,原以为相安无事。谁知,那撵车却突然停在半路。 李温长小跑着过来,说要请她上撵车。她不情愿挪着步子,心里思忖,那只鲶鱼皇上想要干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走远了,却又突然停下来? 梅朵儿步子迈的很慢,她低着头,一脸的不情不愿。 “娘娘,这食盒还是老奴帮您拿吧。”李温长见梅朵儿步履维艰,以为她拿不动食盒,忙善意开口说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梅朵儿连连摇头,李公公毕竟年纪大了,这食盒又厚重无比,若是为此扭了腰,伤了身子骨,不值得。 ——*—— 金色的纱幔悬挂撵车之上,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透出撵车中,若隐若现的人影。 梅朵儿在撵车一侧站定,微微弯腰行礼道:“臣妾梅嫔,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上来。”撵车上传来萧言的声音,不冷不热,带着惯有的疏离感。 有宫人搬来了矮凳,放在脚边,梅朵儿不敢有迟疑,抬脚,登上撵车。 撵车上并不宽敞,正对车门处,置有长条形红色软椅,牢牢嵌在撵车上,萧言一身明黄龙袍,威严正坐其上,仿若雕塑。 他身侧空余的软椅上,放着两本书,梅朵儿快速瞥了一眼,只见书的蓝色封皮上写着《民间趣闻录上册》、《民间趣闻录下册》 将食盒放在脚边,梅朵儿有些手足无措,萧言身旁的空位,她断然不敢坐,可这撵车上又无他处可坐,莫不是要跪坐在地上? 萧言端坐一旁,一声不吭,见她一身鹅黄长裙,明亮照人,仿若初升的太阳,让人挪不开眼,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发现她额头沁着一层热汗,汗珠透明,仿若晨间的露水,晶莹剔透。 见她屈腿似要跪坐到地上,萧言忍不住皱眉,他看着这般吓人?她竟然宁愿跪着,也不坐到自己身边来。 “坐过来。”萧言有些生闷气,凉凉说了一句。 “是,臣妾遵旨。”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吓了梅朵儿一跳。她慢吞吞挪了过去,将两本《民间趣闻录》理齐,端端正正放在她和萧言的中间。 尽量紧贴着撵车坐下,梅朵儿战战兢兢,忽听鲶鱼皇帝又说道,“梅嫔提着食盒,要去往何处?” “回皇上,霜云殿。”梅朵儿低头,小声糯糯回了句。 彼时,萧言眼里写满狐疑,莫不是梅嫔事先知道他要去霜云殿,所以故意在此处,等他上钩? 摇摇头,萧言马上否定这个想法,早间韩皓寻他,托他带书给韩冰时,他也是临时起意,去的霜云殿。 “朕也去霜云殿,正好顺路。”萧言说完 分卷阅读25 理了理袖口,又瞥了眼梅朵儿暴露在外的白皙手腕。 他按下心底的躁动,想着她是不是月银不够,没钱换新衣,这才穿着前些年,不合身的旧衣? 想到此处,萧言忍不住心疼了一下,他咳嗽一声,低声询问,“梅嫔每月的月银,可是不够?” “嗯?”梅朵儿登时紧张起来,莫不是鲶鱼皇帝看出了什么?她那点月银,每个月全花在吃上了,哪里谈得上够不够? 见梅朵儿窘迫的模样,萧言心中了然。 他原本不过问后宫之事,如今见自个儿的妃子,连件新衣也没有,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他声音不自觉柔下来几分,轻声宽慰道:“朕登基之时,战乱刚平,国库空虚。如今过有三年,虽休养生息,渐渐恢复国力,却依旧是不足。后宫这些年一直,一切从简、忌奢华,难为你了。” 萧言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可梅朵儿却是,听的稀里糊涂。 “你若当真需要银两,可同李公公说,朕会酌情补给你一些。”萧言末又补充道。 “真的?” 萧言这句话,梅朵儿倒是听懂了,她终于抬头看向萧言,眼里满是惊喜。 萧言头一次正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清澈与干净,让人忍不住联想起漫天的星辰。而且,她笑着的时候,眼角微微翘着,弯出好看的弧度,他能感同身受,她此时的开心。 “恩”萧言魔障般应了声。 “皇上,咱们到霜云殿了。”撵车陡然停下,外间传来李公公的喊声。 萧言回神,想着方才魔障般应下的“恩”,心中有几分讶异,几分羞涩。他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现在码字速度有点慢,所以每章节的字有点少。 后面会加油提高码字速度,尽量让章节数字多一些 恳请小天使收藏人家啊,么么么 ☆、慢步 慢步 萧言拿着书,率先下了撵车,脚刚落地,便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李温长看了眼萧言,又看了眼正下撵车的梅朵儿,示意素青去扶她家娘娘,自个儿则三步并两步,追上萧言,紧随在他身后。 素青一路上呆呆愣愣,战战兢兢,她让她家娘娘提着食盒,实在是怕皇上误会她偷懒,责罚与她。 得了李温长的提醒,素青这才回过神,连忙上前一步,抬手扶着她家娘娘下撵车。 梅朵儿双脚落地,看了眼已经走远的萧言,心下不自觉安然一些,她果然还是不习惯,同鲶鱼皇帝呆在一块。 转身拿撵车上的食盒,梅朵儿提上便要走,却见素青在一旁拉着她,一脸紧张说道:“娘娘,还是奴婢来拿吧,按规矩,奴婢视为偷懒,要被责罚的。” 梅朵儿点头,接过素青手里的书,将食盒递给了她,又在她耳边柔声叮嘱,“你别怕,我们走得慢些便是。” 素青心下一暖,提着食盒的手虽然沉重,心下那块紧张的石头,却落了地。 萧言步子迈得飞快,半响没见梅朵儿跟上,不解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便见梅朵儿抱着三两本书,身姿婀娜,款款而来,日头在她身后,浅色的光打在她身上,仿若镀上一层金光。 由于逆光,萧言看不清她的面容,只隐约看到那只瘦弱的影子,乌龟似的,半天挪动两步。 心中的那份美感,在这缓慢的步伐中,荡然无存。 萧言有些恨不得咬牙,她平日里也这般慢吞吞么?还是……故意走的慢,好同他保持些距离。 想到后者,萧言胸腔里满是闷气,他恨不能走过去,当面质问。 可是,他压制了这份冲动,他是皇帝,需得时刻保持住威严。 ——*—— 鸳鸯赶来报信时,韩冰正准备去用早膳。 听闻皇上来了,她平静的脸上,略显出几分疲态,但很快消失不见。 领着鸳鸯,及霜云殿一众宫人,韩冰前去迎驾。 萧言一身明黄龙袍,身姿卓越,头戴金冠,俨然一副帝王之相,他本就生的好看,面容俊美,一双眼睛神采飞扬,心怀天下,勤政爱民,确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只是……韩冰,暗暗叹息,只是她对他,只有钦佩、赞美,却无半点男女之情。 见他手中拿着书,韩冰脸上挤出几分笑意,迎上去行礼,“臣妾韩冰,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免礼。”萧言抬手扶起韩冰,却是转头看向身后。 韩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梅嫔一身鹅黄长裙缓缓走来,她步子迈的慢,好似是扭了脚似的。 看到她怀里抱着的书,韩冰眼神闪烁。 前几日,梅嫔寻她借书,她不甚在意,让她随便拿,可她好巧不巧的挑中了那本医书,也不知她是否瞧出端倪。 韩冰心下是 分卷阅读26 有些紧张,但她面色如常,轻声细语道,“臣妾去迎一迎梅嫔妹妹。” 未待萧言回答,韩冰领着鸳鸯快步迎上去。她顺手拿走梅朵儿怀里的书,给了鸳鸯,自个则抬手挎住梅朵儿的胳膊,仿若亲昵的姐妹般,走了回来。 “还没给姐姐请安呢。”梅朵儿心里有些疑惑。 往日,韩冰姐姐待她也是极好的,只是今日似乎热情过了头。 她压下心底的疑问,指着身后素青手里的食盒,说道:“朵儿做了些吃食拿来,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霜云殿刚准备了早膳,正好咱们一同用膳。”韩冰微微一笑,抬头见萧言还立在原地,他右手拿着书,拇指捏着书皮摩挲,起了几分的褶皱。 她心下疼惜那书,客套问道,“不知皇上是否用膳,若不嫌弃的话,便一起尝尝朵儿妹妹的手艺。” 韩冰本就是客套了一句,这些年,她是知道萧言的。虽然,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来霜云殿看看自己,但惯例都是客套的问候。 他从不在霜云殿用膳,哪怕是喝一盏茶。她对他而言,仅是维系与将军府关系的裙带,他爱护这条裙带,却对她没有半点私人之情。 “好!”萧言应声,将手中的书递了上去,“这是韩皓托朕,送来给你的,你好生收着。” 萧言的那句‘好’,让韩冰有些措手不及,她还未反应过来,又听韩皓送书与她,心下满是欢喜,顾不上先前的那份讶异,接过书,强忍着激动回道,“劳烦皇上跑一趟,臣妾感激不尽。” ——*—— 听闻萧言留下来一起用膳,梅朵儿微微皱眉,这可怎么办? 她摸了摸鼻子,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演,才能更像正常的‘梅嫔’。 作者有话要说:  梅朵儿:我太难了! ☆、贪吃的鲶鱼 贪吃的鲶鱼 霜云殿的早膳不比养心殿的丰盛,却也是满满当当,摆了整整两张八仙桌。 萧言落座主位,韩冰与梅朵儿,一左一右坐在他两侧。 梅朵儿拿来食盒,缓缓打开,白粥清香的热气,扑鼻而来,竟盖过这满桌不温不热的早膳。 “好香啊!”韩冰忍不住赞叹,有些好奇,盯着梅朵儿手里的食盒。 只见那硕大的方形食盒中,放着一口白玉色砂锅,砂锅里装着白嫩嫩的粥,粥本身是白色的,但粥里放有粉嫩嫩的肉末、绿色的菜末,星星点点,当真是好看。 听闻韩冰夸赞,梅朵儿心里高兴,她盛了粥,正欲递给韩冰,想起身旁坐着的‘那位’,转而问道,“皇上可要尝尝?” 萧言偷偷咽了口水,他早上起得早,五更天上早朝时,只喝了杯热茶。 下了早朝,他又直奔霜云殿来,忙碌了一大早,早已腹中饥饿。 那白嫩嫩的热粥,他闻着清香,自然是喜欢。 “嗯!”淡淡嗯了一声,萧言不动声色,伪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梅朵儿只得将盛好的粥递给萧言,又重新盛了一碗,递给韩冰。 白粥温热却不烫口,萧言捏着勺子,品了一口,眉角微微上扬。 看不出来,梅嫔身子骨虽柔弱了些,这炖的粥确实不错,米粒颗颗晶莹,放在口中,粘糯之感恰好。 萧言实在是饿了,他三下五除二,吃了小半碗粥,胃中暖暖的,唇舌之间,满是留念。 他复又吃了两大口,眼见碗里要空了,却听一旁传来梅朵儿的声音。 “韩冰姐姐,这是我昨日腌制的嫩脆萝卜,爽脆可口,配上这白粥,再合适不过。” “……”萧言皱眉,她怎么不早说?他手里的这碗白粥,快要吃完了。 嫩绿的圆形翡翠盘中,铺满手指粗细的红嫩萝卜,许是被酱汁腌制过的原因,每根萝卜上,浸染了浅浅的棕色。 萧言吸了吸鼻子,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是芝麻油的香味。 他见梅朵儿夹起一根嫩萝卜,放进嘴里,那酥脆的声音,挠得他心里痒痒的,不自觉拿起筷子,也夹了一根。 脆爽酸辣的嫩萝卜,一瞬间击中他的味蕾,让人胃口大开,他喝了口白粥,觉得还是饿。 “梅嫔这粥煮的好喝,萝卜腌的也不错。”萧言鲜少夸人,尤其是夸女人,他脸上有些尴尬,手里拿着空碗,不知该往哪里放。 “谢皇上夸奖。”梅朵儿傻乎乎点点头,算是接受萧言的这番赞美,却未能领悟到萧言这话的言外之意,他还想再吃一碗。 一旁的李温长瞧出萧言的意思,上前接过那只空碗,问道,“皇上可是还要一碗粥?老奴帮您盛。” 萧言点头,脸上恢复了面无表情。他接过李温长递来的新粥,夹着嫩脆萝卜,吃的开怀,不一会儿,又吃完了一碗。 李温长替萧言,盛第三碗粥的时候,梅朵儿有些坐不住了。 她怕萧言瞧出 分卷阅读27 端倪,特地只吃了两碗粥,便咬牙说自己饱了,怎么萧言他自个儿,却一连吃了三四碗不见停? 再说了,这粥是炖给韩冰姐姐吃的,他吃完了粥,又吃完了腌萝卜,韩冰姐姐吃啥? 许是梅朵儿的视线,太过炽热,萧言咳嗽了一声,声称‘饱了’,让李温长不用替他盛粥。 李温长知道萧言平日的食量,也没有再给他盛粥。只是看着梅朵儿,略带担心问道,“梅嫔娘娘,今日吃的倒是少,可是胃口不好?” 梅朵儿一根筋紧绷起,李公公见过她用膳,自然知道,这两碗粥填不饱她的肚子。 “天气太热,不喜欢吃的太多。”梅朵儿讪讪解释,心里暗道:她怎么会胃口不好,十七年来,她就没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有时,梅朵儿愤恨她的好胃口,若不是为了填满它,她也不会入宫,如同鸟儿一样,囚禁在这名曰‘后宫’的笼子中。 有时,梅朵儿又喜欢她的好胃口,正是因为有了它,她才能尝尽世间的酸甜苦辣,也正是因为有了它,所有的烦恼忧愁,才能在吃饱之后,统统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  萧言:吃遍了山珍海味,如今吃着白粥+腌萝卜,感觉也不错。 梅朵儿:这位全网最贫穷的皇帝,你确定,你吃遍了山珍海味? 萧言:…… ☆、臣妾没病 臣妾没病 用过早膳,韩冰让鸳鸯沏了壶上好的龙井,陪着萧言来了霜云正殿。 梅朵儿早膳只吃了两碗粥,还饿着肚子。这会儿,慢吞吞跟在两人身旁,纠结着要不要告辞离开。 “朵儿妹妹别着急,去正殿喝杯茶。”韩冰拉着梅朵儿不让她走,毕竟,她鲜少与萧言独处一室,想着梅朵儿在一旁也是好的,也能省去诸多尴尬。 萧言吃饱喝足,手里端着杯茶,喝了两口,想着还有诸多折子未批,寒暄了两句,便起身准备离开。 韩冰看出他的意图,出门送他。 梅朵儿施施然跟在一旁,整个人蔫蔫的,她真的好饿,好想回三和宫吃东西啊,她想起刘嬷嬷早上煎的油饼,不自觉咽起了口水。 萧言举步,登上龙撵,他回头看向一旁的两人。韩冰看着他,面色如常,无悲无喜。梅朵儿则微低着头,耷拉着脑袋,似一只发蔫的玫瑰。这副柔弱不堪的模样,让人不禁担心,她是否身体不适? “梅嫔……”萧言忍不住喊了一声,替梅朵儿‘娇弱’的身子担心。相较而言,他还是喜欢她眼睛亮亮的、满是神采的模样。 “臣妾在”梅朵儿强打着精神,抬起头。 “太医院的张太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朕让他去三和宫替你看诊。”萧言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担心。 梅朵儿皱着眉,不解说道:“臣妾没病啊。” “有则治病,无则休养身子。”萧言说完,不等梅朵儿回话,又转头看向韩冰说道,“韩皓近日返京,朕知道你们兄妹情深,想着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听闻此消息,韩冰眼眶倏地一红,她跪在地上,紧抿薄唇,声音有些哽咽,“谢皇上。” 双手揪着丝帕,韩冰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一想到那个心心念着的身影,她满心激动,唇角抑制不住的颤抖。 “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圆满人团圆。朕会请韩皓赴宫中晚宴,让你们兄妹团聚。”头顶传来萧言的声音,他说的平平淡淡,仿若家常便饭般的闲谈。可对于韩冰而言,那是她三年以来的万般思念。她每日看着窗外,想着那抹影子,想着再见他一面。若不是心下还有这份期盼,她怕是早就疯掉了吧。 “谢皇上”韩冰的声音愈加哽咽,她目送龙撵离开,直等着那抹明黄,消失在眼前,她才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韩冰肩头耸动,哭的凶,梅朵儿蹲在她身边,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韩冰姐姐莫哭,中秋佳节,得此团圆,该是大喜的事。”梅朵儿有些羡慕,她其实,也想要这样的中秋团圆啊。 扶起韩冰,梅朵儿见她哭成泪人儿,抬手替她擦了眼泪,心中生出些许惺惺相惜之感。 她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入宫之后,孤身一人。外人面前,故作坚强,家人才是真正的软肋。 “我失态了,朵儿妹妹见谅。”韩冰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花,眼睛腥红一片。 梅朵儿拍了拍她的肩膀,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没事的,朵儿能懂这种感觉。” “前段时间,我爹来看我。他走的时候,我坐在三和宫的门槛上,哭的比你还凶。”提起此事,梅朵儿想起他爹来,接着便想起她娘,想起她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 眼睛发红,梅朵儿不禁好奇,中秋佳节,她爹会不会,也来宫中晚宴呢? 直到回了三和宫,梅朵儿依旧坐立不安,想从萧言那里,得一个准信。也好提前备些礼物,送给她未出世的 分卷阅读28 弟弟或妹妹。 肚子饿的发慌,梅朵儿寻刘嬷嬷,要了早间摊好的油饼,吃饱喝足,又让素青沏了壶茶送来。 她躺在软塌上,琢磨着寻个时间,同鲶鱼皇帝见上一面,也好旁敲侧击,打听她爹是否会来中秋晚宴的事情。 “娘娘,太医院的张太医来了,说是遵皇上旨意,来给您看诊。”素青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位头戴纱帽,身着白色宫服的年轻男子,男子眉目清秀,约莫二十多岁,看着憨厚老实,却不像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毕竟,梅朵儿的意识中,医术高明的大夫,那全是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 “臣张戚泉,参见梅嫔娘娘。”来人不卑不亢,行跪拜之礼。 “张七泉?那你上头可是,还有六个兄弟姐妹?”梅朵儿好奇,忍不住问道。 素青捂嘴一笑,开口解释,“娘娘,奴婢方才问过了,说是戚友的戚。” “是,戚是臣的辈字。”张戚泉应声,听素青的笑声,他脸颊微微泛红,却一脸冷静。 只见他从随身带的药箱中,拿出一根红丝线,说要悬丝诊脉。 梅朵儿没见过这种诊脉方法,当下起了兴趣,乖乖伸手,露出手腕。 素青按张戚泉的示意,将红丝系在她家娘娘手腕上,抬头见那张戚泉,坐立端正,手抚红丝,似在思索,忍不住心下赞叹,当真是有太医的风范。 梅朵儿坐姿慵懒,倚靠在软塌上,等了好半天,才见那张太医,收了红丝。说她气虚盗汗,体热上火,让她少吃甜食,多喝茶水。 “不开副药么?”素青听闻,一旁担心问道。 “娘娘年轻气盛,身体安然,无需开药。况且……是药三分毒,不吃也罢。”张戚泉整理好药箱,举手告辞,素青连忙跑出去送人。 三和宫内一片绿意盎然,翠竹声沙沙,一旁的菜地,嫩苗乌泱泱长着,倒是宫中少见的风景。 张戚泉斜挎着药箱,就要离开,却见那名叫‘素青’的小宫女,追了出来。 “张太医,您等等。”素青脸上带着焦急,提着裙摆,跑的飞快。 素青心里有自己的思量,皇上派人给她家娘娘看诊,自然是担心她家娘娘的身体。如若她家娘娘,当真身有不适,皇上他心里担心,兴许会多来三和宫几回。这般日久生情,她家娘娘升妃子、贵妃,再做皇后,也不是不无可能。 只是……如今张太医,说她家娘娘身子安然,无病无疾。皇上那边,还有什么理由来三和宫呢? 素青为此操碎了心,偷拿了自个儿的私房钱,欲要贿赂张太医。 “素青姑娘,这是何意?”看着眼下突然出现的荷包,张戚泉一脸不解。 那荷包上,秀着并蒂莲花,倒是好看。只是……荷包里鼓囊囊的,看得出装了不少银子。 “这是我这些年来存下的银两,还望张太医不要嫌弃。”素青抬头看向张戚泉,眼神中满是恳求,“我家娘娘向来不争不抢,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关心,还望张太医,编个不痛不痒的小病,报与皇上,也好让皇上多来看看我家娘娘。” “不知是梅嫔娘娘的意思,还是……”张戚泉心下不满,他向来有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又怎会为一袋银两折腰,说出违心的谎言。 “与我家娘娘无关,是素青自个儿的意思。”素青一双眼睛,满是忧心,她跟在娘娘身边三年,自然一心想着她家娘娘好。娘娘好,她自然也好。 张戚泉心中有些感动,这般深厚的主仆情深,在这宫中,倒是不多见。 他抬手,接过素青递来的荷包,却示意素青伸出手。 素青不解伸手,却见对方将荷包里的银子,悉数倒回她手中,他自个儿则留下了,那只空荷包,揣进怀里。 “张太医,这是何意?”素青不解问道。 “这些年来,皇上从未召见太医,替妃子看诊。你家娘娘,对皇上而言是特别的。既然是特别的存在,素青姑娘,又何必画蛇添足呢?”张戚泉收了荷包,柔声宽慰。 “你是说,皇上待我家娘娘很特别?” “自然”张戚泉点头,见素青捧着银子,露出一脸的激动,若不是怕银子掉了,她恨不得要蹦达起来。 无奈摇头,张戚泉微微一笑,告辞离开。 这三和宫倒是座有意思的宫殿,殿里的娘娘喜爱种菜,殿里的素青姑娘,一心想着她家娘娘,能得圣恩。 作者有话要说:  梅朵儿:皇上,臣妾觉得自己没病,不需要太医看诊。 萧言:朕不要你觉得,朕要我觉得。 梅朵儿:XXX ☆、蹭饭 蹭饭 张太医走后,梅朵儿躺在软榻上发呆,心里一直纠结着,她爹来不来中秋晚宴的事情。 身旁的茶已经凉了,她抬头一饮而尽,陡然坐起了身子。 “娘娘还想 分卷阅读29 吃些什么?”素青一旁侍候,见梅朵儿起身,以为她又饿了,小声问道。 “不吃了,去养心殿。”梅朵儿下榻穿鞋,样子有些焦急。 素青听闻她家娘娘主动去养心殿,自然是高兴的,为此还特地,寻了只秀着鸳鸯的团扇,递到她家娘娘手上。 梅朵儿不解,却听素青柔声说道:“外头太阳大,娘娘还是拿着团扇,遮遮太阳的好。” 梅朵儿点头应下,拿着团扇,急急忙忙出了三和宫,直奔养心殿而去。 ——*—— 时间已是正午,萧言忙碌了半日,提醒李温长传膳。待到膳食摆满三张八仙桌,萧言拿着筷子,踌躇不前,却是没了胃口。他舔了舔嘴唇,忽而想念早膳吃的腌萝卜,酸辣脆爽,可口诱人。 “皇上,梅嫔娘娘求见。”李温长从外间走来,小心翼翼说道。 “她来做什么?”萧言嘴上这般问,心里却不排斥。他甚至忍不住想问,她是不是提着食盒来的? “老奴不知,不过老奴见梅嫔娘娘满头大汗,模样似乎有些焦急。”李温长如实回答。 “那你还磨蹭什么?快些领她进来。”萧言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语气中夹杂着,他未曾注意的责备。 李温长心里一惊,皇上向来平易近人,这般生气的模样,倒是少见。想到他是为梅嫔担心,李温长心下又释然。看得出,皇上待梅嫔娘娘不同。 “老奴遵旨”李温长心里替梅朵儿开心,快步离开,引着梅朵儿从外间走进来。 梅朵儿还穿着她早间那件鹅黄色长裙,她手里没拿食盒,却是多了一柄秀着鸳鸯的团扇,那团扇并非精品,只算得上普通,可萧言偏就觉着,她拿在手上相当好看。 养心殿四角放着冰块,比外间凉快许多,梅朵儿一走进,感受里间的凉意,焦躁的心情,稍稍稳了许多。 “臣妾梅嫔,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梅朵儿弯腰,像往常一样行礼。一双眼睛,若有若无,瞟向萧言身边的八仙桌。 她曾在养心殿用过早膳,知道养心殿膳食丰盛。只是……她没想到,这午膳竟比早膳丰盛的更多。三张八仙桌摆满各色各样的膳食,肉鱼之类居多,汤汤水水的也不少。 “平身吧”萧言说着,见梅朵儿一双杏眼,紧盯着桌上的膳食,似乎满眼惊羡,忍不住开口询问,“梅嫔可是还未用膳?可要同朕一起用膳?。” “好,谢谢皇上。”梅朵儿见了吃的,竟忘了来意。 听萧言请她吃饭,半点没犹豫,挨着八仙桌坐下,拿起筷子,便欢快吃起来。 当着萧言的面,她不敢多吃,却实在忍不住想尝尝,这些没见过的菜式。 她心里暗暗发誓,真的,每道菜她就吃两口,绝对只吃两口。 梅朵儿吃的香甜,每吃一道菜,她都会露出一脸的高兴,哪有有半分焦急之意? 萧言不解,李温长说她有急事找他,看着不像啊。 还是说,她是专程来蹭饭的?一脸焦急,是担心蹭不上饭? “吭……”李温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脸上略带尴尬。他没有撒谎啊,梅嫔娘娘来的时候,确实是一脸焦急来着。 “梅嫔”萧言自个儿好奇,忍不住开口。 “嗯?”梅朵儿停下动作,连忙擦了嘴角,看着萧言,不好意思问道,“皇上可是觉得臣妾吃的多?” “不是”萧言摇头,他光顾着疑惑去了,哪里注意到梅朵儿究竟吃了多少。 只是有一点,他才发现,梅朵儿用的是他的筷子。还好……这双筷子他拿着,却未用过。 萧言见梅朵儿吃的香甜,忍不住让李温长重新拿了双筷子。 他拿着筷子,却没有夹菜,只看着吃的欢快的人,问道:“梅嫔求见,所谓何事?” 梅朵儿放下筷子,脸上带着懊恼,光顾着吃,却把正事忘了。 擦了擦嘴角,梅朵儿对着萧言浅浅一笑,想着她娘的教导,低着头,欲语还休,软糯糯开口,“臣妾……臣妾是想问中秋晚宴之事。” 梅朵儿突然软糯起来的劲头,让萧言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挪了挪屁股,故作镇定问道,“中秋晚宴由婉贵妃全权负责,选了哪些吃食、又请了哪些戏班子等等,她最清楚。” “不是这些……”梅朵儿忙摇头,声音较之前高了不少,“臣妾是想问,我爹他会不会参加晚宴?” 萧言了然,原来是为了此事而来。 他看向梅朵儿,见她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满含期待,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 “中秋晚宴乃是后宫家宴。”萧言正襟危坐,故意露出一脸的决绝。 “可是……皇上说过,韩皓将军也会参加晚宴。”梅朵儿心里有些难过,却是鼓起勇气反驳。 “那不一样,韩皓是朕从小到大的玩伴,是朕最好的朋友。”萧言坚决。 梅朵儿不说话,眼眶红了红,对着满桌子膳食,却再也吃不下,也欢喜不起来。 分卷阅读30 她沉思了半响,似乎说服自己好久,才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叨扰皇上许久,臣妾惭愧至极。”梅朵儿起身,对萧言拜了拜,“臣妾先行告退,还请皇上慢用午膳。” 见梅朵儿起身要离开,萧言绷紧的脸有些异样,这后宫的妃子不喜欢争强好胜么?她怎么就不试着争一争呢? “梅大人来参加晚宴并非不可。”萧言故意说的大声。果然见梅朵儿停下步子,满脸激动小跑了回来。 “皇上此话当真?”梅朵儿眼眶还红红的,可唇角却带着笑意,看起来像一只精神错乱的兔子,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 “当然。”萧言点头,见梅朵儿这幅样子,心里稍稍有些愧疚。梅大人本就参加晚宴,他这样戏弄梅朵儿,并非君子所为。可是,他又忍不住觉得,这般模样的梅朵儿很好玩、很有趣。 “梅嫔早间准备的膳食确实好吃,朕还想尝一尝,不知?”萧言故意话不说完。 “皇上放心,臣妾明日给您送早膳。”梅朵儿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一脸开心。 “那好,朕等着你。”萧言点头,等梅朵儿走远,才忍不住弯起唇角,露出笑意,心里竟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明日。 作者有话要说:  李温长:皇上这般戏弄梅嫔娘娘,为的就是吃上娘娘准备的早膳? 萧言:你不懂,她蹭朕一顿午膳,朕蹭她一顿早膳,两不相欠 李温长:……皇上不愧是皇上,高,实在是高 ☆、借钱 借钱 地里留下的全是长势好的小白菜、萝卜,梅朵儿站在一旁,踌躇不前,心里疼惜。 可是她答应了鲶鱼皇帝,送早膳给他,她就是再舍不得,也只能忍痛割爱。 “辛苦你们了,中秋若是能见到我爹,全是你们的功劳。”梅朵儿嘴里念念叨叨,手上用力,拔掉了些许小白菜和嫩萝卜,又按着同样的方法腌了萝卜,洗干净了小白菜。 躺在软塌上休息了会,梅朵儿进了寝殿,拿了她放首饰的盒子。 她这些年没存到银两,入住三和宫前,她的吃食都是从御膳房统一分出来的,饭菜量数固定。她每次不够吃,只得贴补银钱,直到最近入住三和宫,有单设的厨房,才不用再多花银两吃饭。 只是……看着荷包里的碎银子,梅朵儿叹息了声,这也买不起什么像样的礼物啊。 她又打开收拾盒子,里面孤零零摆着几只簪子和耳饰,都不是什么精品,不值钱。 抱着首饰盒,梅朵儿又深深叹息了一声,她真的好穷啊。 素青端着点心走进来,她心思剔透,自然知晓她家娘娘为准备礼物发愁,未来的小公子或小小姐,她家娘娘每天都要念叨一回。自然珍而重之,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送给他/她。 “素青这些年存了些银子,娘娘若是急用,拿去用便是。”素青掏出荷包,毫不迟疑递到梅朵儿眼前。 “好素青,谢谢你。”梅朵儿感动,却是摇头拒绝,“这些都是你辛苦存下的体己钱,我不能动。” 她放下首饰盒,脑海里,忽而想起那只鲶鱼皇帝的声音,“你若当真需要银两,可同李公公说,朕会酌情补给你一些。” 梅朵儿喜上眉梢,她若是没记错的话,皇上确实这般说过。 “素青,我知道从哪儿弄些银子回来了。”梅朵儿捏了块新上的糕点,啧着嘴巴,心里高兴。 ——*—— 梅朵儿特意起了大早,她囫囵吃完早膳,填饱肚子,新煮了一锅白粥,用砂锅装好,与腌萝卜一起,放在了食盒里。 梅朵儿领着素青到养心殿时,萧言还没有下早朝。 外间侍候的小太监,提前得了旨意,将梅朵儿主仆二人引入偏殿等着。 将食盒放在八仙桌上,梅朵儿坐在桌前,想着呆会该怎么哭诉,才能从鲶鱼皇帝那里骗点钱出来。 ——*—— 萧言心里惦记着早膳,早朝心不在焉好一会,强忍着处理完臣子们的争论,才熬到下早朝。 听李温长说梅朵儿已经在养心殿等他,他心里高兴,坐上龙撵,催促宫人们快些回去。 李温长跟在撵车旁,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人们常说的‘归心似箭’,大抵便是皇上此刻的模样吧。 车轮声阵阵,亦如萧言此刻焦躁不已的心。 眼见养心殿就在眼前,萧言不待撵车停稳,便迅速跳下撵车,快步离开。 他步子迈的飞快,却在靠近偏殿的时候,故意慢下步子,一步步,缓慢走进偏殿。 梅朵儿一身水蓝色长裙,静坐在八仙桌前,昨日的那只方形食盒。就放在她面前。 她头上带着根粗劣的铜质簪子,有些斑驳破旧,和她身上的宫服,格格不入。 萧言看着觉得扎眼,忍不住上前,拔下那只旧簪子,将自个儿头上的那只玉簪子拿下来,插在她 分卷阅读31 的发间,登时觉得好看了许多。 梅朵儿吓得忘了行礼,她呆坐在凳子上,昂首看着萧言,好半响才回神,抬手去摸头顶。 “别拿下来,朕的簪子送你了。”萧言看着手里的旧簪子,递回给梅朵儿说道:“这只旧簪子,不适合你,别带了。” “是……是。”梅朵儿唯唯诺诺,接过那只旧簪子。 她本想借着这只旧簪子,跟鲶鱼皇帝哭穷,要些银两,可如今……他主动给她换了只新簪子,她还怎么开口要钱? 萧言让李温长替他盛粥,自己白粥就着腌萝卜,吃的开心。 一旁梅朵儿静静坐着,不吭不响,脸上带着几分愁绪,似乎憋着一肚子的话,没处说。 “梅嫔可是还有心事?”萧言吃着萝卜,嘴里不时发出咯嘣咯嘣。 梅朵儿转头看他,听着那咯嘣咯嘣声,忍不住想笑。平日里,看他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吃着脆萝卜,还不是和大家一样,发出同样的声音? 不过,他那两片嘴唇却是好看,厚薄均匀。想是吃了萝卜里的辣味,此刻红嘟嘟的,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一上一下,像两瓣红花,好看极了。 “梅嫔?”萧言见梅朵儿呆愣着,忍不住又开口喊了声。 “臣妾在。”梅朵儿回神,有些不好意的低着头,她既然对着鲶鱼皇帝,看的发呆,实在是失礼。 “你可是有什么心事?”萧言又问道。 “皇上圣明。”梅朵儿抬头,不准备再藏着掖着,她总是要开口的,明着说,暗着说,总是要说的。 她把自己缺钱的事,一五一十,悉数说了清楚,末了又道,“臣妾不敢多要,就要十两银子。” 萧言吃了白粥,忍不住想笑,他放下碗,擦了擦嘴角,一双眼睛里满是戏谑。 这梅朵儿也当真是‘勇气可嘉’,绕了这么多圈子,为的就是想要‘十两银子’? 萧言头不吭声,心下好奇,她要这十两银子干什么用? “皇上若是手头紧,给我五两也行。”梅朵儿见萧言不说话,忍不住又退一步说道:“就当臣妾借的,臣妾下月发了月银,立马还你。” “朕不用你还。”萧言强忍着笑,食指敲着食盒说道,“这样可好,朕甚喜这白粥与嫩萝卜,梅嫔来送一次,朕就给你一两银子。” 梅朵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今日八月初十,还有五日便是八月十五。 萧言说的这个法子,她也能得五两银子,可……照眼下这个吃法,她地里的萝卜、白菜,便要全军覆没了。 “梅嫔考虑的怎么样了?”萧言慢条斯理,假装自己一点也不着急。 “好!”梅朵儿咬牙应声,萝卜、白菜没了可以再种,可她送给未来弟弟或妹妹的礼物,错过了,便是永远的错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菜、嫩萝卜:我们太难了,年纪轻轻就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重。 一旁幸灾乐祸的韭菜:真羡慕你们,年纪轻轻就被皇上看上。 小白菜、嫩萝卜:你等着吧,早晚轮到你! 韭菜:俺不怕,俺割了一茬,还能接着长。 ps,前文提到过,梅朵儿种了三种菜,白菜,萝卜,韭菜。【详见第9章】 这里是戏精剧场,欢迎下次准时收看。 ☆、日常 日常 梅朵儿今日的晚膳吃得不多,实在是她心情复杂,食欲减低。 此刻,静坐在梳妆台前,梅朵儿满头乌发披在身后,她的手上,拿着只碧玉簪子,是早上萧言‘送’给她的。 那是一只通体翠绿晶莹的簪子,梅朵儿自己也有一根,但成色很差,不如这只簪子来的通透诱人。 她摸索着这只簪子,想起白日里,萧言送她簪子的那一幕。 少年一身明黄龙袍站在身旁,抬手替她换下新的簪子,他动作温柔,眼神坦然,没有丝毫嘲讽之意。 梅朵儿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只觉对着那只簪子,心如小鹿一般,乱撞起来。 她,急忙将簪子藏进首饰盒中,假装神色如常。 “娘娘,该歇息了。”素青从外间走来,提醒梅朵儿。 “恩,这就歇。”梅朵儿轻应了一声,起身躺在床上。 素青吹了灯,离开。 梅朵儿一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明月,并无多少睡意。 一抹橘黄的影子从窗台跳下来,直奔向梅朵儿的床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怔怔看着梅朵儿,毫不迟疑钻进梅朵儿的怀里。 “大肥啊,你天天这般早出晚归,可是去勾搭谁家的小花猫去了?”梅朵儿摩挲橘猫的脑袋,有一搭没一搭问着话说道。 大肥甩了甩尾巴,喉咙中响起阵阵呼噜声,没打算理睬梅朵儿。 梅朵儿觉得无趣,揉了揉橘猫的脑袋,压在自己下巴处。 鼻尖传来一阵 分卷阅读32 淡淡的香味,梅朵儿狐疑嗅了嗅,确认是从橘猫身上传来的。 这香味清雅,闻着静心凝神。梅朵儿皱了皱眉,总觉得在哪里闻过这香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喵呜……”橘猫不喜被梅朵儿压着脑袋,它软糯糯叫了一声,从梅朵儿怀里钻出来,拿屁股背对着她。 “……”梅朵儿无奈,拍了拍它的屁股。 大肥性子傲娇得很,也不知是不是随了它以前的主人。 ——*—— 一夜无梦,梅朵儿一早起身,如昨日一般,煮了白粥送去养心殿。 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香味,和橘猫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梅朵儿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大肥身上的香味熟悉,原来是养心殿里熏香的味道。 大肥还真是胆肥,若是被养心殿那位正主捉到,少不了吃一顿苦头。 梅朵儿心里担心,心不在焉替萧言盛了饭,又静静等着他吃完。 得了今日的一两银子,梅朵儿慢吞吞收拾食盒,好半响才吞吞吐吐说道:“那个……皇上。” “嗯?”萧言正在喝茶,听梅朵儿喊他,茶来不及咽下,便‘嗯’了一声回应她。 “臣妾有一事相求。”梅朵儿不敢直视萧言,低着头,看他身上的腰带,黑色皮质的腰带上,缀着些许玉片,又有指甲大小的红、蓝、白三色宝石镶嵌其上。那腰带系在他身上,显得他腰身细长,身姿挺拔。 “梅嫔又想借钱?”萧言放下茶杯,轻飘飘问了一句。 “不……不是。”梅朵儿连连摇头,对上萧言的目光,突然心跳加快。 她提着食盒,十指用力,那食盒手柄在她手下‘吱哟’一声响。 “臣妾养了一只橘猫,性格顽劣,尤其爱好乱跑。”梅朵儿用力捏着食盒,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那只橘猫偶尔会跑来养心殿,若它不小心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莫要与它一般见识。”梅朵儿诚挚恳求。 “橘猫?你养的?”萧言慢轻轻应了句,心下有些吃味。 他养了三年的橘猫,怎么突然成了梅朵儿的猫? 这想法在他脑海里滚了一圈,又很快被他接受。毕竟……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梅朵儿是他的妃子,她的橘猫便也是他的橘猫。这样一通算下来,橘猫最终也还是他的。 萧言心里不住点头,为自己的机智开心。 “对,就是一只身材肥硕的橘猫,特别贪吃。”梅朵儿试着描述橘猫的形状,末了又说道,“臣妾给它取了名字,皇上若是见到它,喊它的名字就好,它很听话的。” 听话?萧言怀疑,他和梅朵儿养的不是同一只猫。‘满福’它闲来无事最喜欢拆家,哪里有半分听话的样子。 “哦?那梅嫔给橘猫取的什么名字?”萧言好奇问道。 “它叫大肥,皇上若是见到,喊它大肥就好。”梅朵儿笑着解释,提到橘猫,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 “……”萧言嘴唇抽搐了下,好好的‘满福’怎么就变成了‘大肥’? 不过听着也不错,毕竟‘大肥’这名字,对橘猫来说,名副其实。橘猫贪吃,懒得动,平日里唯一的爱好便是,藏着躲着晒太阳。它四肢肥硕,身材臃肿,可不就是一只‘大肥’么。 “梅嫔这名字起的好,朕一听,便能联想到那只橘猫的模样。”萧言又喝了口茶,面不改色夸奖道。 李温长站在一旁,捂着嘴偷乐,皇上他夸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得了萧言的许诺,梅朵儿放心下来,她替大肥谢了恩,领着素青出了养心殿。 手里的食盒随着她的脚步声‘吱哟’乱响,梅朵儿一路上攥的紧紧,直到回了三和宫才松开手。 原本三寸粗细的食盒手柄,裂出一道深纹,手柄沿着那纹路,断成了两半。 梅朵儿看着报废的食盒尴尬笑笑,她方才在养心殿太过紧张,不小心捏断了食盒手柄。还好她机灵,一路上紧紧攥着,才没让人瞧出破绽。 素青替那只用了三次便阵亡的食盒默哀,又重新寻了只一般大小心的食盒回来。 第二日,梅朵儿惯例去养心殿送粥,却被眼尖的萧言发现,“梅嫔今日换了新的食盒?” “额……旧的那只食盒摔坏了。”梅朵儿面不改色,侍候完萧言早膳,急匆匆离开了,生怕萧言瞧出她撒谎。 “李温长,你有没有觉得,梅嫔最近变了?”萧言拖着下巴,一脸思索。 “没有啊?”李温长不解,还是一样善解人意的梅嫔娘娘啊。 “你没瞧出来而已。”萧言自言自语。梅朵儿以前见他的时候,不是腿肚子打颤,便是说话结结巴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现如今,她正常的了许多,也讨喜了许多,让人忍不住心生出几分欢喜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路过…… 萧言:梅朵儿,你变了。你以前见我的时候,不是腿肚 分卷阅读33 子打颤,就是说话结巴。 梅朵儿:我那是饿的,我吃饱的时候,能打死一只牛,你信不? 萧言皱眉:不能够吧? 梅朵儿,表演徒手碎食盒 萧言惊讶中鼓起掌 ☆、赏赐 赏赐 弘安三年,八月十四,微风和煦,艳阳高照,这是梅朵儿为萧言送早膳的第五日。 一早得了第五两银子,梅朵儿谢了圣恩,欢欢喜喜离开。 萧言瞧她捧着银子高兴的模样,忍不住让李公公去打听,想知道她用这五两银子做了什么。 李公公去了没多久,回来禀告,说是梅朵儿跟宫外采购的管事公公,买了把长命锁,欲要送给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 “梅大人将得麒麟儿,朕也该备些贺礼,以表心意。”萧言思索片刻,写了张单子递给李温长,命他提前备好贺礼,待梅家新子出生,即刻送过去。 “老奴遵旨。”李温长把礼单纳入袖口,正欲去国库打理此事,又被萧言喊住。 “梅嫔她生活勤俭,衣着向来朴素简单。”萧言顿了顿,抬眼看向李温长问道,“可明日是中秋佳节,妃嫔们必然盛装出席,朕担心她一如既往,穿着朴素,惹人诟病,被人嘲笑了去。” “李公公觉得,朕能做些什么?”萧言摸索着下巴,似乎在思索。 “回皇上,不如赐些衣服首饰。”李温长熟懂人心,他知道皇上想赏赐梅嫔,只是找到不合适的理由,这才询问他。 见萧言没说话,算是默许,李温长继续开口解释道:“梅大人见梅嫔娘娘,穿的贵气精神,心里头高兴,自然更为咱们萧国尽心尽力、鞠躬尽瘁。” 萧言满意点头,“朕觉得黄色适合梅嫔,你准备一套黄色宫服与首饰,送到三和宫。” 萧言说着,忍不住想起一身鹅黄长裙的梅朵儿,她一身浅浅的暖色,仿若与阳光融为一体。那样的她,让他感觉身心燥热,却又忍不住想要亲近。 “恕老奴多嘴,梅嫔娘娘平日穿黄色,倒是无关紧要。可中秋宫宴乃是肃穆场合,以梅嫔娘娘的品级不适合穿黄色宫服,若是有心人抓着这点不放,恐给梅嫔娘娘惹来祸事。”李温长立在一旁小心提醒。这是宫中不成为的规定,后宫中只有妃、贵妃、皇后品级可以穿黄色宫服,参加宫中宴会。 “有朕在,没什么可担心的。”萧言不甚在意,大手一挥,催促李温长赶紧去三和宫。 ——*—— 五两银子换了只长命锁,梅朵儿心里开心,她手捧着锦盒,摩挲锦盒里的银锁,一脸笑意。 曾经,她也有一只长命锁,只是她那时才六、七岁,顽皮淘气,不懂得珍惜,背着她爹娘,卖了长命锁,拿换来的钱,偷买了吃食。她肚子倒是撑得饱了,却愁惨了她的爹娘,想寻买主赎回长命锁,可惜好巧不巧,买主一家刚刚举家迁走了。 “未来的弟弟妹妹,你可千万别跟姐姐我一样糊涂啊。”梅朵儿叹了口气,收好长命锁,躺在翠竹下的秋千上乘凉。 翠竹旁的菜地,空荡荡一片。那一茬韭菜长势还不错,只是韭菜旁边的萝卜、白菜基本全军覆灭,只留下一颗白菜、一颗萝卜,孤零零长在地里。 梅朵儿瞧着心疼,忍不住撇过头去。 素青从一旁走来,柔声安慰,“娘娘莫要伤心,过些时日,芳华殿的凤仙花该结满种子,届时……素青采些过来,种在三和宫里,来年红艳艳一片,一样好看。” “嗯,种些凤仙好。”梅朵儿点头应声,突听身后传来喊声,“梅嫔娘娘接旨。” 梅朵儿回头,见李温长领着几个宫人,鱼贯而入。宫人们手里拿着托盘,里面盛着金银首饰、锦衣华服,亮晶晶一片,引人注目。 “谢皇上圣恩。”梅朵儿叩首,命素青领了赏赐,又沏了壶好茶给李温长。 “最近手头有些紧,等下次,一定给李公公打赏。”梅朵儿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解释。李温长是知道她的,她这些日,天天早起来去养心殿送早膳,为的就是得一两银子,如今银子全拿来买长命锁,她手上哪里还有半分的闲钱啊。 “娘娘的心意,老奴心领了。”李温长笑着喝茶,又把萧言交代的话转述了一遍,“皇上赐这些衣服首饰,是想让娘娘明日晚宴盛装出席,也好让梅大人看着放心,知道咱们娘娘现在过的很好。” “我爹他看人,从来不看外表。”梅朵儿虽然这样说,心里确实开心,“还是谢谢皇上他的好意,我明日会穿的。” “那就好,老奴先行告退。”李温长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啧了啧嘴赞道,“娘娘宫里的茶,真是好喝,可惜老奴还赶着回养心殿回旨。” “李公公若是着急回去,茶带回去慢慢喝,也是一样的。”梅朵儿让素青拿来一罐茶叶,塞到李温长手里,“李公公慢走,常来三和宫玩啊。” “奴婢送送李公公。”素青一旁走来,捂着嘴笑道,“我家娘娘就喜欢李公公您来三和宫,您就 分卷阅读34 像那树上的喜鹊似地,一来准有好事要发生。” “这丫头,倒是嘴甜的很。”李温长会心一笑,也不见外,收了梅朵儿给他的茶叶,领着一众宫人离开。 对着满屋子的赏赐,素青比梅朵儿还激动,她望着托盘里的金银首饰,念念叨叨,“这只发钗适合百髻,这只簪子适合堕马髻,还有这对金黄耳饰,配上皇上新赏的宫服,绝对好看。” 梅朵儿笑着不说话,那些赏赐的发钗、簪子虽然样式精美,种类繁多,但她并不真心喜欢,她心悦的还是萧言送她的碧玉簪子,翠绿晶莹,通透诱人。 “好娘娘,奴婢实在是忍不住了,奴婢现在替您打扮打扮,试试这身衣服吧。”素青摩挲双手,满眼精光。 她挽发装扮的手艺其实不差,只是她家娘娘素来不喜装扮。实际上,也是没什么好的衣服、好首饰可装扮。如今,得了皇上赏赐,且个个都是极美的精品,她实在是手痒难耐。 梅朵儿迟疑,想着偷懒睡觉,却被素青一把拉住,“好娘娘,您就乖乖坐着就好,一切交给素青。” 素青双手握拳,一脸坚定,她一定要把她家娘娘扮成最美的妃子,艳压后宫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梅朵儿日记: 弘安三年,八月初十 今天,吝啬的皇上给了我一两银子。 弘安三年,八月十一 今天,吝啬的皇上,又给了我一两银子。 …… …… 弘安三年,八月十四 今天,吝啬(划掉) 今天,阔绰的皇上,给了我一两银子,又给了我一堆赏赐,但是光秃秃的菜地,提醒我,不能被他的糖衣炮弹打倒,他依旧吃一只贪吃的鲶鱼 ☆、豆沙包 豆沙包 弘安三年,八月十五,适逢中秋佳节,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梅朵儿盼着这日,盼了太久,一大早,她换了新衣,又让素青替她,挽了新发。 御赐的宫服华丽精美,裙摆绣着牡丹喜鹊,袖口的金线针脚精致细致,仿若并非凡间之物。 素青赞赏那件宫服许久,想了一晚上才想到,替梅朵儿挽了当下妃子中,最流行的飞天髻,来搭配这件宫服。 此时,她的发髻上斜插着几只金钗,额间印着花钿,脖子上带着翡翠宝石璎珞,一颦一笑,彰显贵气。 梅朵儿静坐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人儿,觉得陌生。她眉毛细长张扬,一双杏眼,炯炯有神,她鼻子高挺,鼻头小小的,,嘴巴粉嫩嫩的,宛如天界不食烟火的仙子。 想到这里,梅朵儿倏地红了脸,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模样,生得还挺好看。 离中秋晚宴,时间尚早,梅朵儿穿着这件锦衣华服,坐卧谨慎,生怕弄皱了衣服。甚至……连素青拿糕点给她,她也忍着没吃,生怕弄脏了衣服。 “娘娘这般模样,素青还是头一次见呢。”素青捂嘴偷笑。以前,她提醒过太多次,娘娘坐卧需大方得体,可惜她家娘娘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如今……一件衣服,倒治好了她家娘娘多年的坏毛病。 “这宫服穿着好看,我得穿给我爹瞧一瞧。”梅朵儿脸上带笑,她右手扯着左袖,拇指摩挲袖口的金线,开心的像个孩子。她忍不住站起身,双手轻捏着裙摆,转起圈。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荡漾开来,像极了一朵金色的莲花。 伴随着梅朵儿嘻嘻哈哈的笑声,莲花逐渐盛开,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素青一旁看得呆了,好半响听见梅朵儿的声音,才回过神。 “头好晕。”梅朵儿终于停下来,她一手扶着八仙桌,一手按着太阳穴呢喃着。 素青连忙上前,示意她坐下,抬手替她揉捏太阳穴,心里止不住感慨,她家娘娘终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单纯且善良地过了这么多年。 ——*—— 日头西移,天色渐暗,红色的晚霞像极了一片红绸,映红半边天际。 梅朵儿领着素青到御花园时,那片靠近湖边的草坪上,整整齐齐,立着两排石柱宫灯,灯火莹黄一片,火焰明亮照人。 两排宫灯的旁边,各摆着数十张长案,案上满是瓜果糕点,有宫人站在一旁,细心照看。 两排长案的尽头,三只更大的红木长案,布置隆重,正对着湖心小亭,想必是皇上和两位贵妃娘娘的位子。 梅朵儿来的太早,只有一众忙活的宫女和太监,她爹和其他妃子都还没来。 有宫人走来,引梅朵儿落座。位置不偏不倚,恰好距离皇上贵妃们的位子,隔了大约四张长案。 梅朵儿乖巧跪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糕点眼馋,可身上衣服的袖子过于宽广,难以打理,她舔了舔嘴唇,无奈喊素青捏两块糕点,喂给她吃。 这般吃了一盘糕点,又喝了两盏茶,天色越加暗了,后宫那些莺莺燕燕的妃子们,才终于陆陆续续来了。 分卷阅读35 “要不是为了看皇上,我才不来这种无聊的晚宴。”旁边有人甩着手绢埋怨,梅朵儿听了直皱眉,那鲶鱼皇帝有什么好看的?贪吃又小气巴拉的。 “快看,湖心亭里有光。”一声惊呼声传来,梅朵儿抬头,见湖心小亭中亮起灯光,亭子上面陆陆续续挂上了红灯笼。 有白色的影子逐渐清晰,伴随着笙、笛之声,那白色的影子一甩衣袖,咿呀呀唱起戏来。 素青是个小戏迷,这不……湖心亭里的唱腔一起,她望着亭子露出一脸痴迷,连梅朵儿的喊声也没听见。 梅朵儿实在口渴,忍不住抬手端茶,宽大的袖口被她暴力卷成一团,这才露出手来吃东西。 她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来时的小路,直到那抹熟悉的影子,出现在视野中,梅朵儿忙丢了手里的糕点,拍拍手上的渣子,又理了理乱作一团的衣袖,这才起身,朝她爹跑过去。 她爹今日穿着件湛蓝的官服,头戴乌纱帽,腰束玉带,足蹬白底朝靴,虽身子依旧瘦弱,却是神清气爽,精神头实足。 “爹……”梅朵儿焦急迎上去,喊了一声。 梅寸三转头愣了愣神,好半响才认出来,眼前这位是他自个儿的闺女。他家闺女打就皮实,时常穿着男儿衣衫四处乱跑,长大了些后,虽换成了女儿装,却大多装束普通,发饰普通,加之不施粉黛,模样看着娇小平凡。 如今挽起了宫里妃子们流行的发髻,穿上华服,又特意梳妆打扮一番,实在是好看,好看。 “我家朵儿真是生得好看。”梅寸三心里欢喜,忍不住夸赞。 “都是爹爹和娘亲的功劳,把朵儿生的好。”梅朵儿笑嘻嘻挽着他爹的手臂,侧头看见他爹身后跟着一位从没见过的公子。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外罩银甲,肤色偏黑,剑眉之下,眼睛里满是寒光,眼神犀利,一身肃杀之气,让人看着害怕,不敢靠近。 “朵儿还没见过吧,这是韩皓,韩将军,年少有为,替我大萧戍守边疆三年,近日才返京师。”梅寸三对韩皓赞赏有加,目光中也满是钦佩之意。 “微臣参见梅嫔娘娘,给娘娘请安。”韩皓拱手,声音不卑不亢,他身子挺拔,低垂着眼眸,话里全是官方的客套。 “韩将军客气,还是快些入席吧。”梅朵儿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她见宫人走来引路,忙推着她爹往前走。 梅寸三步子迈的不急不慢,等到刚落座,却从袖口里掏出一包东西,用白净的手帕包着。 梅朵儿鼻子灵得很,吸了吸气,便知是她最喜欢的豆沙包。 “你娘她十分想你,非嚷嚷着一起进宫,可她九个月的身子,哪里敢让她乱跑。”梅大人说着,把那包豆沙包塞到梅朵儿手上,“你别怪爹,以后来日方长,一定还有见面的时候。” “恩,朵儿知道。”手中的豆沙包还带着温热,梅朵儿点头,心里满满的暖意。 她收下豆沙包,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锦盒,塞到她爹怀里,“这是我送给未来弟弟或妹妹的礼物,爹先帮忙收着。” “好,朵儿到底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梅大人感慨了声,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梅朵儿的耳朵。 梅朵儿嘻嘻笑着,她低头,缓缓拆开抱着的那方手帕,露出里面白白净净的圆润包子,她捏了一只,一股脑,整只塞进嘴巴里,软糯香甜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是那娘的手艺没错。 许是吃的太急,梅朵儿咳嗽了一声,似乎噎住了,她放下包子,连忙去抓案上的茶杯。但她袖口实在太大,一时没注意,掠过的衣袖掀翻了茶壶,落到地上,响起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一旁坐着的韩皓被惊动,侧过头来。 梅朵儿对上那双寒冷的目光,只觉喉咙一松,终于吞下了包子。 “嘿嘿,我娘她手艺很好,韩将军要不要尝一下。”梅朵儿讪讪一笑,举着包子问道。 韩皓摇头,转过头去,再不看梅朵儿。 梅朵儿心里犯嘀咕,韩冰姐姐待人友善,怎么她的哥哥,却生得这般冷冰冰,不近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  霸道总裁,“萧.尼古拉斯.爱新觉罗.言”上线:梅朵儿,你出息了啊,趁我不在,敢送包子给别的男人吃? 梅朵儿: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客气一下 萧言:客气一下也不行 ☆、中秋晚宴1 中秋晚宴1 梅朵儿跪坐在她爹身旁,吃着手里的豆沙包一脸满足。 她吃完豆沙包,又喝了一壶茶,才听太监尖着嗓子报,“皇上驾到,婉贵妃和韩贵妃驾到。” 梅朵儿顺着声音望去,鲶鱼皇帝头戴金冠,一身明黄龙袍缓缓走来,他的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位贵妃。 婉贵妃一身金色华服,头戴金步摇,耳著明月珰,颈上挂着几串珍珠,一排奢华气派。 一旁的韩贵妃却是装 分卷阅读36 扮低调,与婉贵妃形成鲜明对比。只见她身着藕色海棠裙,头戴银质玛瑙蝴蝶簪,脸上未施粉黛,小脸白皙自然,我见犹怜。 两位贵妃风格相异,却都是这后宫顶顶的美人儿。梅朵儿暗暗感叹,鲶鱼皇帝他,艳福不浅啊。 梅朵儿这方正感叹着,却见萧言落座主座,一双明亮黝黑的眼睛,瞥向下方,眼珠左右移了几圈,停到她的身上。 梅朵儿假装看不见,避开视线,落到一旁的韩冰身上。发现她眼眶通红,双手搅着手帕,直直看向她这边,确切来说,是看向她旁边长案前的韩皓。 梅朵儿能体会韩冰的激动,他们兄妹三年未见,今日好不容易见上,却是隔着四五张桌子,只能远远望上一眼。 想到这里,梅朵儿不自觉抬手,挽着他爹的手臂,还是她这般轻松一些,人微言轻,不需时刻假装威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更没有人会刻意关注她的举动。 梅朵儿这方暗暗欣喜,却见萧言看着她,皱了皱眉,开口喊她,“梅嫔” “臣妾在”梅朵儿心下不满,却不得不起身,走到两排长案之间的夹道上,面向萧言站定。 柔柔的晚风吹拂面庞,盛夏夜间的热度,褪去了不少。 萧言一手垂放在腿上,一手抚案,抬头望着面前的梅朵儿。她站在自己一丈之外,一袭锦衣华服,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明艳动人。她小脸红扑扑的可爱,粉嫩的唇角上还挂着几点糕点渣滓,真是贪吃的紧。 萧言无奈叹息一声,挥了挥手提醒,“回你自个儿的位子上坐好,莫总是叨扰梅大人。” 梅朵儿心下不满,她跟她爹亲昵,怎么能算是叨扰呢。她侧头看向她爹,目光中带着不舍,却见她爹偷偷跟她挥手,也让那回去自个儿的位子。 “臣妾遵旨。”梅朵儿盈盈一拜,迈步回了自己的位子。 素青立在一旁,听着湖心亭里的戏曲痴迷的很,直到梅朵儿回来,她才回神,扶着梅朵儿坐下,紧张提醒她,“我的好娘娘,君臣有别,你可千万别再往梅大人那里跑,就算要去,也等皇上不在的时候再说。” 梅朵儿似懂非懂点点头,抬手去抓案上的茶,却感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打在她身上,那道目光仿佛夹着刀子,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梅朵儿不解抬头,正对上婉贵妃怨恨的目光,她大睁着双眼,直勾勾看着自己,梅朵儿觉得渗得慌,那目光太过吓人,与她美人儿般的模样不符,这般咬牙切齿的模样,实在是折损了她的美丽。 素青站在梅朵儿身后,似乎也发现了异常。她偷偷抬头看了婉贵妃一眼,又低头看向自家娘娘一眼,一时间腿肚子发怵,弯腰弓着身子,在梅朵儿耳旁,小声提醒道,“后宫之中,婉贵妃偏爱黄色、金色华服,后宫里的妃子也大多不穿黄色、金色,便是穿了,也是避开她,可惜皇上不知此事,赐给娘娘的衣服,恰好同婉贵妃冲突了。” “这是皇上赐的,并非我故意挑衅她,她就算要怪,也不该怪在我头上吧?”梅朵儿心存侥幸,埋头吃东西,再不管高座上的那些皇上、贵妃们。他们争抢他们的,她自个儿只想置身事外最好。 素青一旁担心不减,衣服虽是皇上赐的,可妃子们之间,从来都是互相怨恨,哪里会有怨恨皇上的道理? “娘娘,待到晚宴结束,咱们还是赶紧回三和宫的好。”素青一旁千叮万嘱,攥紧双手,紧盯着她家娘娘,再不敢乱看湖心亭中的折子戏。 晚宴之上,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君王、妃子、臣子,几波祝词,几波喝彩,谈话间,全都是对鲶鱼皇帝的颂扬。听得多了,梅朵儿忍不住掏掏耳朵,虽说萧言是位明君,可这些几近神一般的夸奖,委实夸张了些。 宴会渐渐到了尾声,几只歌舞完毕,萧言挥了手,领着自己的臣子离去,说是有家国要事,还需商议。 这皇上一走,后宫的妃子们,立马陆陆续续走了大半。 梅朵儿坐了半响,没等到她爹回来,一旁的素青又急切拉着她,提醒她回去。 “我跟你回去便是。”梅朵儿无奈妥协,起身正欲离开,却被人喊住。 “朵儿妹妹,请留步。” 那声音有些细尖,虽然是喊她‘妹妹’,却在‘妹妹’两字上加重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梅朵儿回头,见婉贵妃由宫女扶着,向她走来。她的身旁还跟着一位棕色华服的妇人,妇人满头的金簪子,却没昭显出她的贵气,反倒给人一种庸俗之感。 梅朵儿觉得好奇,多看了两眼,才发觉那妇人眉宇之间,有几分婉贵妃的样子。 “娘娘,那是婉贵妃的娘,刘太傅的夫人。”素青一旁小声提醒。 梅朵儿了然,望向婉贵妃盈盈一拜,行礼道,“梅嫔见过婉贵妃,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知不觉更到第30章了,好开心自己坚持了这么久。 @亲爱的小天使们,你们的鼓励,是作者君更新的 分卷阅读37 最大动力,爱你们,笔芯。 ☆、中秋晚宴2 中秋晚宴2 婉贵妃心中五味杂陈,听说梅嫔这些天,日日赶往养心殿,又于昨日得了皇上的赏赐。她心里吃味,夜不能眠了好些天,心中一口怨气,难以平息。 如今皇上、大臣们皆以离去,她便是此处品阶最高的婉贵妃,自然不愿轻易放过那个,让她寝食不安的人。 她望着眼前娇滴滴的可人儿,右手攥拳,藏于袖口中,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妹妹请起。”她假笑着开口,声音阴冷,一双眼睛,上下扫着了一圈梅朵儿感叹,当真是只讨皇上欢心的小妖精,腰身细弱,盈盈一握,模样虽生得一般,却是相当耐看,略施粉黛,便能从后宫众妃子中,脱颖而出,引人注目。 “贵妃娘娘心地善良,似乎过于好欺负了一些。”婉贵妃身后的太傅夫人冷声开口,她眼角斜长上挑,不屑瞥了梅朵儿一口,啐道,“咱们萧国乃是礼仪之邦,礼义廉耻,当谨记心中。寻常人家,妻妾装扮都当遵守祖训,绝不敢逾矩,何况是皇上后宫里的人儿。梅嫔娘娘即便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可进宫了这些年,也敢懂得分寸才是。” 太傅夫人说话难听,暗讽梅朵儿出身寒门,爹娘教养的差,不懂规矩。婉贵妃一旁站着不说话,只捂着嘴偷笑,想来太傅夫人这般行为,多半有她的授意在里头。 “还清夫人莫要误会我家娘娘,娘娘这身装扮,乃是皇上所赐,特意叮嘱我家娘娘今日穿上。”素青立在一旁,低着头小心解释。 婉贵妃倏地收敛笑容,上前一步,抬手扇在素青脸上,‘啪’的一声,震的素青耳鸣,头晕目眩,跌坐在地上。 “我等妃子、夫人们说话聊天,你一个贱婢也敢插嘴?”她怒目圆睁,虽是在骂素青,却看着梅朵儿,狠厉说道。 梅朵儿心疼素青,弯腰扶起她,一双杏眼看向婉贵妃,满腔怒火中烧。 明里暗里骂人可以,她就当是狗叫,不往心里去便是。可今日,她出手打人,还打了待自己如亲姐姐一般的素青,那便是再软弱,也不愿意再忍。 “朵儿自幼出生寒门,书读的少,不懂规矩。”梅朵儿垂眸低声认错,她见婉贵妃扬起嘴角,露出一脸的得意,转而冷声说道,“太傅夫人出生名门望族,当比我更懂规矩才是,可今日却出口伤人,诋毁皇上亲封的妃子,是当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她瞪着杏眼,眼里没有半分畏惧,紧盯着婉贵妃又道,“还是说,夫人心中,婉贵妃比皇上还大,只要婉贵妃不许,就连皇上颁下的圣旨,也是一文不值?” “夫人心中可是如是想的?”转而看向太傅夫人人,她昂起脑袋,目光凌厉,双手置于腹前,不容侵犯。 太傅妇人腿肚子打颤,她指着梅朵儿叫骂,“休要胡言乱语,往我身上泼脏水,皇上自然是咱们萧国的天,他的圣旨也自然不许有半分质疑。” “很好”梅朵儿点头,又看向婉贵妃质问,“既然贵妃娘娘的娘亲都说了,皇上才是咱们萧国的天,皇上的圣旨,不容侵犯,那我按圣旨行事,有何不妥?” “妹妹消消气,怎地突然就生气了呢。”婉贵妃嘴上宽慰,心里却乐开了花,再生气一些,以下犯上吧。等明日去皇上那里参你一本,定将你送去冷宫,颐养天年。 婉贵妃假意服软,嘴上却故意激怒梅朵儿道:“本宫也没说不许你穿这宫服,只是不喜贱婢插嘴,扰了你我的兴致而已。” 贱婢二字,着实让梅朵儿心中刺痛了一下,她将右手背到身后,握住素青的手,安慰她。 “听闻太傅夫人乃是,刘大人表亲——杨家的庶女,跟着嫡女嫁入刘家,最初也只是个通房丫头。”梅朵儿假意消气,笑嘻嘻转头,问太傅夫人人:“夫人命好,因了些机缘做了妾,又扶了正妻。只是朵儿好奇,当初夫人刚入刘家做通房丫头的时候,可曾被当初的主母喊做‘贱婢’呢?” 太傅夫人双手握拳,她咬牙切齿,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刚入刘家的那段时日,她嫡亲的姐姐为正妻,嫉妒她得刘大人的宠爱,每日变着法的折磨她,谩骂她,她一一忍下,小心翼翼服软,日日精心服侍她,终于……服侍她嫁鹤西去,且无一儿半女。杨家无法,只得全力辅佐她为正妻。那段备受折磨的日子,太过痛苦,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如今听梅嫔提起,过往的黑暗遮了眼帘,她甚至又想起,嫡姐拿着鞭子走来的样子。她腿肚子打颤,差点跌倒在地上。 “梅嫔……你住嘴。”婉贵妃发现了太傅夫人的异常,抬手扶住她,勒令梅朵儿闭嘴。 “哦,我说了不好的话么?”梅朵儿捂住嘴巴,假装露出一脸的惊讶,“可朵儿方才说的,是这后宫中人人知道的事啊,大家饭后之余,闲着也是闲着,聊得别提多开心了。” 太傅夫人面若死活,她的出身不好,她一直藏得很深,如今听闻,这些早已是宫人们的饭后谈资,登时便泄了气,瘫坐在地上。 分卷阅读38 婉贵妃的脸色也不好看,梅朵儿说她娘是庶女,因了些机缘成了正妻,才有了她如今刘家嫡女的位子。可庶女生出来的嫡女,到底不如嫡女生出来的嫡女好听。 她涨红了一张脸,恨不得上前,撕烂梅朵儿的嘴,可她不能,她得忍着,忍着等梅朵儿出错,一举弄死她,就像她娘当初弄死刘家原主母一般。 “妹妹莫要说笑。”她牵强一笑,抬手握住梅朵儿的左手,拍了拍,柔声道,“宫里人都说,妹妹身子骨娇弱,性格也柔弱可人,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梅朵儿抬头,对着婉贵妃一字一句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我本无意与婉贵妃争抢什么,那些你视若珍宝的,朵儿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还望婉贵妃明察。”梅朵儿脸上恢复了些许正常,她对着婉贵妃甜甜一笑,“天色晚了,贵妃娘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听说睡得太晚,容易老得快呢。” “朵儿妹妹提醒的是。”婉贵妃笑着应到,右手不自觉抚上脸庞。以色侍君,最在乎的,自然只有这张脸。 ——*—— “淑太妃娘娘驾到。”有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宁静,传入耳畔。 梅朵儿只得原地站定,与婉贵妃一起,朝着来人,跪地行大礼。 lt未完待续gt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回顾: 淑太妃在第二章提起过,她是誉王的生母 ☆、中秋晚宴3 中秋晚宴3 “淑太妃娘娘驾到。”有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宁静,传入耳畔。 梅朵儿只得原地站定,与婉贵妃一起,朝着来人,跪地行大礼。 梅朵儿听过淑太妃的名讳,听说三年前,先帝驾崩之时,她欲让年长萧言三岁的萧誉皇子,登基为帝。但萧国素来推举嫡子,而非长子登基,加之萧言心思缜密,虽年仅十三,却步步为营。这才顺利登基,当了萧国的皇帝。 弘安一年初,新皇登基,敕封萧誉为誉王,封地北野,让他做个闲散王爷。淑妃则加封为淑太妃,入住后宫深处的琳琅院。听说她平日吃斋念佛,深入简出,鲜少出现在宫中宴会上,梅朵儿入宫三年,也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这淑太妃。 “都起身吧。”头顶传来妇人慵懒的声音。 梅朵儿由素青扶着起身,见面前立着位身穿蓝底白边宫裙的妇人,她头顶带着两只金钗,孔雀模样的钗头栩栩如生,她鬓角已有些许白发,但依旧容貌姣好,看得出年轻时美艳的模样。她颈上带着串蓝白宝石的串珠链,衬得皮肤白皙,整个人直直立着,仿若一只出尘绝世的娇美玉兰。 梅朵儿见过的美人不少,婉贵妃、韩贵妃、昭妃、丽妃、安嫔等,各有各的美艳之处,可淑太妃与她们都不同,她似是明珠蒙尘,眼睛里少了几分明亮。 大抵是多年吃斋念佛,心思清净的原因吧,梅朵儿心下想着。 淑太妃由嬷嬷扶着,坐在红色长案前,她喝了太监递来的茶,抬眸,声音不温不热:“你们便是婉贵妃与韩贵妃?” “回淑太妃娘娘,臣妾是婉贵妃,至于身旁这位……”婉贵妃故意顿了顿,却是红了眼眶,软糯着声音,委屈说道,“身旁这位,是上个月皇上新封的梅嫔娘娘。” 婉贵妃听过淑太妃的故事,说她一路从答应封了淑妃,且生下皇上的长子——誉王,先皇在位之时,极为宠爱她。她本人恃宠而娇,处处打压其他妃子,先皇看破却从不过问,任由她在后宫嚣张跋扈。就连当初的明德皇后,也忌惮她几分。 做妃子做到淑妃这份上,那绝对是后辈妃子们的楷模。只可惜……当今皇上乃是明德皇后嫡出的孩子,由他即位才是正统。淑妃娘娘就是再得先皇圣恩,没有孩子可依仗,晚年注定悲凉。不过,比起淑太妃娘娘,更可怜的是皇上生母——明德皇后,被淑妃打压多年,满腹委屈,却死在先皇前头。若她如今还活着,定然不会让淑太妃,过得像现在这般舒服吧。 婉贵妃心思剔透,想借着淑太妃之手打压梅嫔,故意说的委屈,让她误会梅朵儿以下犯上,毕竟……淑太妃当年,最看重后宫妃嫔品阶,以下犯上,乃是禁忌。 果然,婉贵妃话音刚落,淑太妃皱起眉头,将手里的茶丢给了一旁的嬷嬷。 梅朵儿见惯了萧言皱眉的模样,如今见到淑太妃皱眉,竟莫名觉得有几分相似,她心中不解,怔怔望着淑太妃发呆。 “梅嫔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嫔,也穿黄色宫服,以下犯上,该罚。”她声音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怒气,可梅朵儿却是害怕的退了一步。 淑太妃身旁的那位嬷嬷,凶神恶煞,身材魁梧。听了淑太妃的命令,快步走过来。 梅朵儿心里害怕,忍不住转身想跑,但理智迫使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慢着”淑太妃突然喊话。 梅朵 分卷阅读39 儿以为有转机,还未来得及开心,却听她又说,“脱了她那身衣服后,再狠狠的打。” “奴婢遵旨。”嬷嬷声如响钟,抬手去脱梅朵儿的衣服。 素青一旁站着,腿脚发怵,她刚挨了婉贵妃一巴掌,脑袋还晕晕乎乎,如今见,有人脱她家娘娘的衣服,拼死相互,却被嬷嬷一只手推开,重重倒在地上。 “素青,你别管我,好生照顾你自己。”梅朵儿心疼素青,回手阻止嬷嬷,她本就生得力气大,那嬷嬷强行扯了半天,却没半点进展,她额头出了热汗,脸色越加焦急,越加凶狠起来。 婉贵妃一旁站着看戏,心底止不住偷乐,真是上天垂帘,让她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淑太妃未免太放肆,朕的妃子,何时轮到你来管。”男子焦急的声音传远处传来,他步子矫健,迈的飞快。身后的李温长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梅朵儿看向那抹明黄的人影,心里竟有几分的宽慰,他可算是来了,若再晚上几分,她担心自己弄伤这位嬷嬷,闯出祸事。 “你别怕,有朕在,没有人敢伤你。”萧言见梅朵儿衣衫不整,衣领歪斜,一双杏眼中,却无没有半分恐惧,登时心底柔软了几分。他小声安慰她几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抬腿重重踢在动手嬷嬷的腿上,萧言阴沉着脸,看向淑太妃质问,“朕念你是父皇的宠妃,没与你计较,你三年前犯上作乱的事,又恩准你住在琳琅院,吃斋念佛,以赎罪身。” “没有朕的旨意,你怎么敢跑出来?”他声音冷厉,眼神里满是凶光,恨不得杀人。 “皇上当真是念在先皇的面子上么?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淑太妃拿着手绢擦了擦嘴角,即便面对这般盛怒的人,她依旧淡定如云,不急不躁。 萧言满腔怒火,他转身,抽出侍卫手里的剑,直直朝淑太妃走去。 梅朵儿吓懵了,他不会当真要杀淑太妃吧? 梅朵儿以前听她爹说过,皇上留下淑太妃,一为彰显皇上圣德,二为牵制远在北野的誉王,若没了淑太妃这颗棋子,誉王必反。 “皇上,您消消气,切不可莽撞行事。”梅朵儿不由替萧言的前程担心,他一心勤恳朝政,只为萧国百姓安居乐业,这般冲动杀了淑太妃,势必引起动乱,苦的是萧国的百姓。如此……他这三年的辛苦,便也跟着白白作废了。 “皇上”梅朵儿喊着急,忙快步拦住萧言的去路。 他眼里带着火光,眼眶泛红,手上的长剑,他紧紧握着,指尖泛白。 “皇上还是息怒的好。”淑太妃不急不躁,理了理手绢,塞进袖口中,“哀家只是来传话的。” “哀家昨晚梦见了先皇,责备哀家每日吃斋念佛,慵懒无事,不曾尽到提醒皇上开枝散叶的职责,哀家心中有愧,这才冒死前来进言,还望皇上圣命,莫要与哀家这等老妇人计较。”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耍的什么心思。”萧言不顾梅朵儿的阻拦,步步紧逼,举剑架在淑太妃脖子上,“你若识抬举,现在就滚回你的琳琅院,否则……朕不介意,提前送你去侍候先帝。” 他目光冷厉,声音坚决,淑太妃望着他,竟有一刻的慌神,那个软糯糯、包子一样的孩子,终是长成了雄鹰,一鸣惊人。 “哀家来替先皇传话,如今话已带到,自然是要走的。”淑太妃服软,她还要苟活着这条命,等她的誉儿,风风光光来接她。 “哀家告退,皇上保重龙体。”淑太妃起身,无视萧言手里的剑,任由嬷嬷扶着。那嬷嬷刚被萧言踢了一脚,此时一瘸一拐,走的缓慢。 “皇上还是注意些体统的好,小小一个梅嫔也敢穿黄色宫服,实在有损皇家威严。”路过梅朵儿,淑太妃瞥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皇上有了弱点,她的誉儿便多了几分胜算。 “淑太妃常年住在琳琅院,消息闭塞,实属正常,朕今日刚封了梅嫔为妃,这身宫服,她自然是穿得。”萧言镇定,迈步上前,一手揽过梅朵儿肩头,替她整理歪斜的衣领。 “甚好!”淑太妃柔柔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恭喜梅嫔,哦不,梅妃娘娘又升级了。 女主是作者君的亲闺女,一定不虐她,不过……后续考虑虐一下萧言同学 小天使们不要惊慌,小虐怡情,小虐怡情 ps。求收藏啊,或着戳作者专栏,帮忙收藏下作者,目前作者收藏97,好像凑个100,谢谢小天使,比心,发射,biu…… ☆、秘密1 秘密1 梅朵儿浑浑噩噩回到三和宫,脑海里翻滚不断的是,萧言揽着她的肩膀,替她整理衣领的那幕。少年凶狠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看着她,脸上的担心与在意,不掺半点假。 梅朵儿感觉脸上发烫,她静坐在软塌上,一声不吭。素青一旁看着,突然呵呵傻笑起来。 分卷阅读40 “脸上不疼么,你还笑的出来?”梅朵儿望向素青,她右脸红肿的吓人,像一只快要蒸熟的馒头。 “不疼,素青今日虽挨了打,可见到娘娘替素青说话,又维护素青,素青心里头高兴。” “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我受苦了。”梅朵儿心中满是歉意,她扶着素青坐在自己身边,盯着她发肿的脸庞,“我去寻一些冰块回来,给你敷脸用。” “娘娘,素青不用,素青皮厚实的很。”素青心里头高兴,她攥着梅朵儿的手,心里暖暖的,眼泪却不受控制,汹涌而出。 “别哭,仔细再把眼睛也哭肿了。”梅朵儿替她擦了眼泪,又柔声安慰了几句,起身离开。 明月高挂,夜色浓厚如墨,梅朵儿离开三和宫,直往养心殿而去,想着跟李公公借两块冰块用用。 她心里头焦急,并未走那点着宫灯的大道,而是就近,走了漆黑的小路。 盛夏的夜里还算凉快,梅朵儿循着小路,一路走来,四周安静极了。 “啪……”宁静的夜里,突然响起的巴掌声,实在是突兀。 梅朵儿犹豫着,停下脚步,背靠一棵大树,朝来声处看去。 漆黑的夜里,燃着只圆盘大小的灯笼,灯光发暗,看不清人。 “我苦苦等了你三年,不是为了等你这些话。”女人压低嗓音,声音中带着哽咽。梅朵儿看不清她的样子,却感受得到她心中的绝望与痛苦。 “茵茵,是我们韩家对不起你。可……事已至此,你我都没有选择。”男人声音一样的哽咽,他一只手放在女人肩膀上,另一只手捂着嘴巴,似乎在压抑着心中的痛苦。 “三年的苦等,却只换来你一句,安心做他的妃子。”女人手里的灯笼抖了抖,“我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女人抽泣,情绪激动,恨恨看了男人一眼,转身欲要离去,却被男人抓住肩膀,带回怀里。 “是我没用,是我对不起你。”男人双臂怀抱住女人,他声音发抖,语气里满是愧疚,此刻他仿若抱着失散多年的宝贝,满心的割舍不下。 “韩哥哥,不要丢下茵茵一个人,我会死在这后宫里的。”女人紧紧抱住男人的腰,她声音依旧呜咽,语气中甚至带着祈求。 “你莫哭,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男人声音软了很多,他抬手轻抚女子的头发,闻着她身上木槿花的味道,发誓一般保证道,“待到萧国安定,我便求他放你自由,届时管他什么将军府、京师,咱们寻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男耕女织,安之若素。” 女人似乎沉寂在美好的愿景中,她捧着男人的双颊,小声呢喃:“还要开家药铺,救死扶伤。” “好”男人抹去女人眼角的泪花,忍不住低头,亲上女人光洁的额头,两人仿若失散多年的鸳鸯,相互拥抱,汲取彼此身上的温暖。 梅朵儿靠着树根,半天不敢动,她看不清两人的样子,但借着对话,大抵知道男人的身份,将军府的韩姓男子,可不就是,今日刚入宫的韩将军么,至于那个茵茵,听起来,应该是后宫的妃子。 梅朵儿忍不住替萧言汗颜,无缘不顾头上多了一顶帽子,这夏日也真是够热的。 垫着脚尖,梅朵儿慢慢挪着步子离开,等她走到立着宫灯的明亮大道,才抚着胸口,喘起粗气。 太惊险了,若是被韩将军发现异常,一定会杀她灭口。 梅朵儿心里感慨万千,看不出来,韩将军人前一本正经,为人正直,背地里,却给鲶鱼皇帝带了顶绿.帽子。不过……听韩将军方才话里的意思,是想等过段时间,跟鲶鱼皇帝坦白,让他念在自己劳苦功高的份上,放他们自由。 普通人家遇到这种事,尚不可能放他们自由,更何况满是是非的皇宫?梅朵儿替那对苦命的鸳鸯叹了口气,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素青还在三和宫等着她,她得赶紧去养心殿,借些冰块才是。 “踏踏……”细碎的脚步声,从身侧的巷子传来。 梅朵儿驻足,见一位身着粉色宫女服的小宫女,急匆匆从巷子里走出来。 宫女一脸焦急,圆圆的脸蛋上满是热汗。 “给梅嫔娘娘请安。”宫女看清梅朵儿,急忙跪地请安。 “你认识我?”梅朵儿不解。 “奴婢是韩贵妃身边侍候的丫头,鸳鸯,见过梅嫔娘娘几次。”鸳鸯低着头,脸颊满是汗水。 “你跑的这般急,可是有什么急事?” “回梅嫔娘娘,奴婢随贵妃娘娘出来散步,不小心跟丢了,现在正四处寻找贵妃娘娘呢。”鸳鸯揪着手绢,抬头,一脸焦急问道,“梅嫔娘娘来的路上,可有遇到我家娘娘。” “韩冰姐姐?”梅朵儿脑海中突然想起来什么。 茵茵?茵茵?这名字好耳熟啊,似乎……她曾在哪见过。 对了,她是见过,曾经跟韩冰借的书中,有一本游记类的医书,最后一页的署名便是‘茵茵’。 可是……韩冰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啊,他们之间一定还 分卷阅读41 藏着其他的秘密。 梅朵儿直皱眉,不确定且没有证据的事,她断然不敢下结论。 “不曾看到,你去别的地方找找看。”梅朵儿随意指了个方向,又道:“我家素青脸上肿了,我赶着去养心殿借冰块,你若实在找不到人,不如回霜云殿等着,你家娘娘逛累了,自然会回去。” “是,谢梅嫔娘娘提醒。”鸳鸯低了低头,连忙起身,朝梅朵儿指的方向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看文的小天使,都是安静乖巧的小天使。 作者君好孤单啊,求评论啊,打卡也行。 滴,发文打卡 ☆、秘密2 秘密2 月色撩人,皎洁且明亮。梅朵儿望了眼不远处的养心殿,脚下步子,迈得更快。 她让守殿侍卫帮忙通报李温长,说是梅嫔娘娘有事寻他。 不多会儿,李温长甩着拂尘,一脸焦急跑来,“梅嫔娘娘,您来的正好,老奴正要去找您呢。” 梅朵儿不解,正欲开口说明来意,被李温长催着,领进养心殿。 浓厚的酒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殿里的熏香,味道说不出的古怪。 萧言躺在长案上,原本堆满长案的折子被他丢在地上,他的脚边放着几樽空酒壶,东倒西歪。 他的手中攥着一壶酒,此时,正抬手往嘴里灌。他有些神志不清了,酒壶对不准嘴巴,一大半酒洒在外面,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 “皇上他怎么了?”梅朵儿忍不住掩鼻,这味道实在太冲,她多闻了两口,便觉得脑袋发晕。 “皇上今日心情不好,还请娘娘多与皇上说说话,替他解闷。”李温长脸上挂着担心,解释道:“皇上头一次醉酒,老奴实在是担心,怕他耽误了明日的早朝。可老奴试过劝他,没有用,还望娘娘也试上一试。” 梅朵儿不忍拒绝,毕竟萧言这般狼狈的模样,她也是头一次见。 可她心里还担心素青,忙把来意说与李温长听。 “娘娘且放心,素青丫头那里,老奴去送冰块,只求娘娘照顾好皇上,这些年,他实在是苦。” 梅朵儿点头,待李温长离开,这才迈着小碎步,慢吞吞挪到萧言旁边。 “那个……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该歇息了。”梅朵儿弯腰,伸手戳了戳萧言的脸颊。 他本就生得皮肤白皙,身材匀称,此时喝了酒,脸蛋红扑扑的,像一颗成熟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梅朵儿禁不住流了口水,她恨自己不争气,咽了口唾沫,复又戳了戳萧言的脸颊,手感还不错。 萧言似乎讨厌这样的打扰,他抬手打在梅朵儿手背上,又紧紧抓住那只手。 梅朵儿力气大,试图拽回自己的手,却不料萧言死死抓着不放,甚至借此,顺着她的手臂爬起身。 他由躺改为坐在长案上,身体软软的,似乎下一秒便会倒下去。 梅朵儿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伸手,想扶他起来。 “放肆,朕是皇上。” 突然的喊声吓了梅朵儿一跳,她手抖了抖,复又去扶萧言。 萧言侧头,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仿若清醒了不少。 他看清来人,弯起嘴角,傻笑两声说道:“梅嫔,你来了,还是你对朕好。” 他有些醉了,可即便如此,还在替梅朵儿担心,担心瘦弱的她,扶不动自己。 他拍了拍梅朵儿的手安慰,“莫要担心,朕没醉,朕可以自己走。” 梅朵儿半信半疑松开手,就见萧言扶着长案站起身,他刚走两步,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梅朵儿赶忙跑过去,蹲在他旁边,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萧言反握住梅朵儿的手,两只眼睛怔怔盯着她,突然正色道,“梅嫔,朕心里憋的好苦,朕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梅朵儿怔住,韩浩将军与韩贵妃间关系复杂,萧言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忍不住皱起眉,想起后宫中的流言蜚语。传言说,萧言对韩皓的感情成迷,对韩贵妃也很热心,莫不是这两人,萧言他都喜欢,末了却发现,那两人都不喜欢他,他自己心里苦,才喝这么多酒? “皇上您醉了,哪有什么秘密!”梅朵儿讪讪一笑,再次试着扶起萧言,却被他一把拉住,迫使她坐在他的对面。 “这秘密,朕守了六年,朕实在是痛苦,每每想起,便痛入骨髓。”萧言魔障一般,继续喋喋不休。 梅朵儿慌忙堵住耳朵,她不能听,也不敢听。皇上的秘密,若是被她知道了,铁定是要被灭口的! 她还不想死,那些糕点,油饼,烤鸭,酱猪蹄……太多太多,她还割舍不下,还有……她还等着见她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她相当爱惜自己这条小命。 “朕命令你……把手从耳朵上拿下来。”萧言瞪着眼睛,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他死死盯 分卷阅读42 着梅朵儿,咬牙切齿,嫌弃她不听自己的话,恨不得张嘴去咬她。 梅朵儿依旧捂着耳朵,假装没听见。萧言等的烦了,直接上手去拽她的手臂,可他起身太焦急,加上身子柔软,一个没注意,栽倒在梅朵儿身上。 冰冷的地面,搁的梅朵儿后背发疼。萧言趴在她身上,一身酒气,熏的她想吐。但奇怪的是,这个角度下,她发觉萧言莫名的可爱。 圆弧形的下巴,光洁白皙,轻抿的薄唇,粉嘟嘟的,高高的鼻头,娇小可爱,还有脑袋两侧红红的耳朵,圆润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揪上一揪。 “朕告诉你一个秘密。”萧言依旧喋喋不休,他低头靠近梅朵儿的脑袋,满是酒气的嘴巴,对着她的耳朵低语呢喃,“朕并非母后的孩子。” 他小声说完,突然伤心哭了起来,他趴在梅朵儿身上,嚎啕大哭,仿佛被整个世界背弃一般可怜、无助。 梅朵儿见他哭的伤心,自觉化身成人肉垫子,一动也不敢动。只一双小手,偶尔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你别哭了,这肯定是骗你的。”耳边哭声大震,梅朵儿无奈,只得轻声安慰,“我爹娘他们也说过一样的话,小的时候,只要我不听话,他们就异口同声,说我是捡来的。”梅朵儿眨着大眼睛,一脸坚定,她才不信呢,她跟她爹长着一样的眼睛,怎么可能是捡来的。 “真的?”萧言抬头,看向梅朵儿,原来的嚎啕大哭,改为轻声抽泣。 梅朵儿看向萧言的眼睛,红红的,亮晶晶的,眼睛尖微微上翘,漂亮极了,这双眼睛,真的很特别。 梅朵儿突然一怔,她没见过萧言的母后——明德皇后,也并不知道,她的眼睛什么模样。但当真要比较一番,她觉得淑太妃那双眼,倒是与萧言有几分相似。 梅朵儿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喵呜……”软糯的猫叫声,打断梅朵儿的胡思乱想。 她抬头正见橘猫跳过窗台,落在不远处。 它歪着脑袋,看着地上姿势暧、昧的两人,露出一脸的好奇。 “你可别瞎看!”梅朵儿对着橘猫喊了句,欲抬手推开身上的萧言,却见萧言鲤鱼打挺一般直起身,步履蹒跚朝橘猫走去。 “满福,你回来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臭猫。”萧言声音呜咽,他伸开双臂,一把朝橘猫扑过去。 橘猫被他压在身下,喵呜喵呜直叫唤,梅朵儿听得心疼,忙爬起身,想去救橘猫。 奈何萧言,躲过梅朵儿,死死抱着橘猫,还硬把一张脸贴向橘猫。 橘猫脾气倔强,“喵呜”叫着,一爪子挠了过去。 萧言吃痛松开手,便见橘猫落地,一溜烟跑开了。 梅朵儿焦急上前,正见萧言脖子上,五道血淋淋的抓痕,越变越红。 “你别急,我给你传太医。”梅朵儿安慰,正要往外跑,却被萧言抓住。 “朕不用太医,被一只猫抓伤了,传出去叫人笑话。” 萧言有些魔障一般,他捡起地上的酒壶,复又抬头喝起来。些许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脖颈上,冲洗着血红的抓痕。他疼的直咧嘴,复又喝了几大口。 梅朵儿看他疯癫的样子,实在是心疼,上前抢了他的酒壶,又伸手揽着他的腰身,一把将他抱起来,往内室走去。 脚下一空,萧言一脸的错愕,等他回过神时,人已经被丢在床上。 他愤然抵抗,却被一条薄被盖住四肢,而梅朵儿,则紧紧压着被子,让他动弹不得。 “不要说话,睡觉。”梅朵儿出声威胁。 萧言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乖乖闭上眼睛,他确实累了。 见萧言乖巧闭眼,梅朵儿心里头宽慰,她本想等李温长回来再离开,却不料自己浑浑噩噩,先睡死了过去。 …… 李温长送完冰块回来时,养心殿内一片安静/公/众/号/小/甜/宠/文/整理,内室床榻上的两人,相拥而眠,一派祥和,他不忍心打破这片宁静,悄悄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被父母说是捡来的,有小天使遇到过么? 这可是作者君的童年阴影,当时哭的死去活来…… ☆、娘娘的谎言+有点甜 娘娘的谎言+有点甜 梅朵儿这一夜睡得沉, 她如往常一样抱着“大肥”, 下巴自然抵在大肥的脑袋上。迷糊中, 她摸着‘大肥’那颗圆润的脑袋,心里泛起嘀咕, 怎么大肥的脑袋长大了这么多? 她狐疑睁开眼睛, 渐渐看清怀里抱着的人儿, 对方脸色白皙, 双颊绯红, 红嫩的双唇紧紧抿着,靠在她的下巴处, 她吓的几乎心跳停止,好半天才撑起身子,将发麻的右臂从他的脖颈下, 抽出来。 站在床边,梅朵儿紧捂着嘴巴, 望着熟睡的萧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他一身明黄龙袍躺在床上, 衣 分卷阅读43 领歪斜,胸口的扣子开了两颗, 露出些许壮硕的胸膛,他白皙的脖颈上,五道血红的抓痕,触目惊心。 他醒来会很生气吧?说不定会砍了她或者大肥的脑袋?一想到这里, 梅朵儿害怕的心惊肉跳。她一脸恐惧,弯腰提起鞋子,光脚就往外面跑。 李温长待在外间侍候,听见梅朵儿起身,就要进去,却被梅朵儿拦在殿外。 “李公公莫要着急进去,皇上他昨夜睡的晚,这会还想再睡一会。”梅朵儿不善于撒谎,她眼神闪烁,不敢看李温长的眼睛,只慌乱穿好鞋子又道,“皇上他昨晚喝多了,不小心自己抓伤了脖子,不过不严重,他不让请太医。” 梅朵儿一口气说完,不等李温长反应过来,迈着步子,小跑着离开。 李温长心里纳闷,往日梅嫔娘娘侍寝后,都等着吃养心殿的早膳,今日倒是奇怪了,早膳也不吃,便急赶着回去。 ——*—— 梅朵儿回到三和宫时,素青已经起身,她脸上的红肿消退不少,这会儿已经看不出异样。 “娘娘回来了,素青正准备到养心殿迎您呢。”素青脸上挂着笑,她昨晚听李公公说,娘娘可能留养在心殿侍寝,她心里自然高兴极了,一大早洗漱完毕,准备去养心殿迎接。 “大肥呢?”梅朵儿喘着粗气,伸手拿起八仙桌上的茶壶,便往嘴巴里倒,也不在乎壶里装着的,是不是今日的新茶。 她口干舌燥,一路跑来提心吊胆,担心她慌编的那套说辞,骗不过精明的萧言。 “一早没见大肥回来,说不定又去找谁家的小花猫玩去了。”素青未发现梅朵儿的异常,以为她就是累了,忙上前准备替她捏肩,可刚一靠近,却闻到一阵酸臭味,迫使她不得不退开半步。 “最好这几日都别回来,避避风头也好。”梅朵儿一脸担心,怀里抱着空了的茶壶,愁容满面。 “娘娘,您昨日当真侍寝去了么?”素青一旁站的老远,不解询问。她家娘娘身上、浓厚酸腐的酒味,哪像是侍寝去了,倒更像是通宵喝酒去了。 “唉,别提了。”梅朵儿愁的皱眉,她右手托着下巴,叹息了声,“先帮我准备沐浴更衣,让我再最后享受一次梅嫔的待遇吧。” “娘娘说什么胡话呢?您可别吓素青。”素青心里头害怕,听她家娘娘这口气,倒像是得罪了皇上似的。 “素青啊,我们可能会搬到冷宫去。”梅朵儿撇着嘴,觉得自个儿委屈。可……萧言确实是大肥抓伤的,她是大肥的主人,自然要负责。 如果……萧言识破她的谎言,追究起来,不是丢脑袋,便是罚去冷宫,哪里还有别的选择。梅朵儿心里叫苦,两个选择她都不想要,她就像安安静静当她的梅嫔娘娘。 “娘娘,这昨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搬去冷宫呢?”素青慌神,明明昨个儿晚上,皇上还说封她家娘娘为妃,怎么今日一早起来,就翻天覆地变了呢? “先沐浴更衣,我一边洗,一边跟你说。”梅朵儿叹息了声,很是嫌弃地脱掉身上的宫服。 都是这身宫服惹的祸,若不是这身宫服,婉贵妃和淑太妃便不会注意到她,晚宴结束后,她便能早早地回来三和宫,这会儿,也还能稳稳当当做她的梅嫔娘娘。 梅朵儿心里头有委屈,她把昨日的事情详细说与素青听,末了还埋怨了句,“是皇上他自个非要去抱大肥,他下手不知轻重,抱得大肥喘不过气,大肥生气才挠了他。” “娘娘”素青替梅朵儿洗澡、洗发,又换上干爽利落的新衣,小心翼翼问道,“娘娘当真舍得现在的三和宫么?” “我自然不舍得。”梅朵儿咬着嘴唇,三和宫有单设的厨房,想吃什么吩咐刘嬷嬷便是,若是回去以前的生活,或者去冷宫,她一定会饿死的。 “素青倒是有个法子。”素青双手捏在一起,似乎很艰难做出决定,“咱们把大肥抓起来,送给皇上治罪吧。” “胡说!”梅朵儿丢了擦头发的手巾,“这事与大肥无关,分明是皇上自个儿的错。” 梅朵儿知道素青担心自己,她不忍心过于责备她,声音柔了几分解释:“我骗李公公说,是皇上喝醉后,误抓伤了自己。左右当时就我们两人在场,皇上他又喝的神志不清,我若不说,谁知他如何受的伤?” “但愿如此。”素青点点了头,拿出一条新手巾替梅朵儿擦头发。 梅朵儿洗漱完毕,也没心情吃早膳,躺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望着满院风景,依依不舍。 翠竹林立长了新鲜的竹笋,一旁的菜地里,韭菜长势颇好,在过几日就能吃了。小院当中的假山旁,围了一圈盆栽玫瑰,通往正殿的道路两侧,各种着一棵桂花树,此刻桂花树上长满了花苞,待到九月便要开了。 梅朵儿越看,越觉得难舍难分,她紧抿嘴唇,跟上天祈祷,希望萧言不要想起昨天的一切,她双手紧握放在胸前,嘴里呢喃再三,仿佛给自己催眠,‘是萧言抓伤了自己,与别人无关。’ ——*—— 分卷阅读44 萧言登基三年,头一次早朝迟到。 他一早起来,实在受不了满身的酸臭味,等待洗刷干净,才匆匆去上早朝。 脖颈处的疼痛,断断续续,萧言忍不住扭了扭脖子,他不相信自己抓伤了自己,他的指甲圆润光洁,不可能抓伤自己。 他皱眉,试图回想昨晚的一切,但记忆里一片混乱,他只依稀记得她身上的温暖,让人依恋。萧言倏地红了脸,似乎有些羞涩于昨晚的亲.昵。 大臣们叽叽喳喳的争论声还在继续,他心里听的烦,等了好久,终于捱到下早朝。 “去三和宫。”萧言迫切想去见一见梅朵儿,心莫名的想念她,像被下了蛊似的。而且,他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昨晚在宴会上,封她为妃,这会圣旨刚拟好,正好拿过去给她。 “皇上,这脖子上的伤,不宣太医看看么。”李温长一旁有些担心问道。 “蹭破点皮而已,无需紧张。”萧言不甚在意挥了挥手,将刚拟好的圣旨递给李温长,“你先将这圣旨藏好,等朕让你拿出来,你再拿出来。” ——*——/公/众/号/小/甜/宠/文/整理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梅朵儿没想到,萧言会来的这么快,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泡了壶新茶,送到萧言手边,梅朵儿站他身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的目光总忍不住瞥到萧言的脖子上,白皙的脖子上,五道抓痕,依旧触目惊心。 “你们先下去吧,朕有些话,想私下同梅嫔说。”萧言放下手中的茶盏,咳嗽了一声说道。他声音还有些干涩,似乎是宿醉的后遗症。 素青与李温长点头应下,垂头退出正殿。 一时间,殿内只剩梅朵儿与萧言两人,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梅朵儿心里害怕,双手捏在一起,偷偷往后退开了几步。 萧言背对着梅朵儿,坐在八仙桌前,他摩挲手里的杯子,食指轻扣桌子,似乎在思考如何开口。 “李温长告诉朕……”萧言说着,转头去看梅朵儿,才发现她站在一丈之外,含胸垂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过来。”他不满喊了声,不喜欢她避讳自己的样子。 他还是喜欢脑海中那抹模糊的记忆,两人相拥在一起,她笑盈盈看着自己,一切都是安静、美好的样子。 梅朵儿慢吞吞挪着步子,她不敢看萧言的眼睛,只在他身后半步站定,咬牙坚持说道,“臣妾亲眼看到,皇上不小心抓伤了自己,与别人无关。” 她说的声音太大,与平日的轻声细语不同,这般给人的感觉,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言忍不住摇头,“朕不傻,今早起来,朕的指甲干净且无血痕,怎么可能是自个儿抓伤了自己?” “确实是你抓伤了自己。”梅朵儿还在坚持,她见萧言不信,忍不住上前一步,抓起萧言的手,攥着他的五指聚拢在一起,随后举起萧言聚拢的五指,坚持说道,“皇上当时就是这样抓伤了自己,指甲里原本有些血痕,臣妾自作主张清理掉了。” 五指被梅朵儿紧紧攥着,萧言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柔嫩与温热。 他倏地红了脸,心跳的飞快,突然觉得,是谁抓伤了他,似乎也并不重要了。 梅朵儿后知后觉,发现了萧言的异常,她倏地松开手,又要往后退开,却被萧言一把抓住,拉到身前。 “朕昨晚……”萧言脸红的滴血,颜色甚至盖过了脖颈上的血红色抓痕。 梅朵儿抬头,望着萧言的眼睛,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也跟着脸红起来。 她想起昨晚,两人躺在地上,他温热的气息,钻进她的耳朵里。 一想到这里,她心跳加快,双耳发鸣。她怕自己会晕倒,忍不住大声开口,像是提醒自己一般,说道:“皇上别胡思乱想,臣妾只是扶着皇上,上榻歇息。” 梅朵儿急于澄清的模样,让萧言有些难过,他以为,她是他的妃子,会喜欢与他亲近些。他忍不住想到她抱满福的那一幕,那样的轻车熟路,那样的自然。 他心里满是醋意,近乎有些置气般,突然上前,抬手捧着她的脸,低头碰.上那抹樱.唇。 他从未与人这般亲.昵过,动作很是笨拙,可唇.上软软糯糯的感觉,又让他满心的依恋。 近乎掠.夺的wen,让梅朵儿觉得窒.息,她手上用力,一把推开了萧言。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梅朵儿的视线停在萧言的嘴唇上,那里红艳艳的吓人,像是涂抹了胭脂似的,她忍不住笑出声。他本就生的眉清目秀,面容俊美,便是换了女装,也没人能看出破绽吧。 “你笑什么?”萧言不解,他见梅朵儿直直盯着自己的嘴巴,忍不住擦了擦嘴角,心里狐疑不断,怎么他嘴上有脏东西么?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皇上模样生的真好看。”梅朵儿不吝夸赞,却见萧言的脸,红的更深。 “你……你……放肆!”萧言憋了半天,只说出了‘放 分卷阅读45 肆’两个字。实在是梅朵儿这般模样,让他感觉,自己才是被轻.薄的那个人。 他心里置气,想再次抬手去捧梅朵儿的脸,却被她转身躲开。 “你脖子还疼么?”梅朵儿怕自己一不留神,力气太了,弄伤了萧言,忙避开他,轻声问了句。 萧言本来生气,听梅朵儿关心自己,心中郁结的恼怒,登时消了大半。 “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萧言摆摆手,假装不在意伤口,故意扭了扭脖子,强装镇定。 梅朵儿不想戳穿他,只假装皱眉,小声嘟囔了句,“臣妾还准备炖些鸡汤给皇上补补身子,现在看来,实在是多此一举,皇上身强体壮,自然不需要这些东西。” 萧言其实很喜欢梅朵儿的厨艺,她炖的白粥软糯香甜,腌制的嫩萝卜脆爽可口,那炖的鸡汤,应该也不会太差。 “咳……”萧言右手握拳,放在唇前,干咳嗽了一声。 “朕昨晚饮酒过多,今早到现在,一直感觉脑袋发晕,脖子上的伤,虽说不疼,可到底也是失了血,需要补一补。”萧言说完,不见梅朵儿搭腔,忍不住开口问她,“梅嫔以为呢?” “皇上说的是,是该好好补一补。”梅朵儿忍着笑,“臣妾这就去炖汤,晚膳时分,送去给皇上享用。” “等等”萧言突然喊住梅朵儿,又喊殿外的李温长,进来宣读圣旨。 梅朵儿登时紧张起来,不是说不追究受伤的事么?怎么还提前拟好了圣旨? “朕昨晚说封你为妃,自然说话算话。”萧言一脸郑重,似是承诺一般。 梅朵儿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只要不贬她离开三和宫,什么圣旨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梅朵儿:我太难了,我就想安安分分当个梅嫔而已。 萧言:瞧你那点出息 ☆、变故 变故 萧言没为受伤之事责备他人, 反倒把昨晚玩笑般说过的封妃, 拟好了圣旨送过来。梅朵儿心里暖暖的, 一锅鸡汤炖了半日,到傍晚时分, 伴着晚霞, 送去了养心殿。 萧言勤恳批了一整日的折子, 他停笔歇息了会, 去端手边的茶盏, 才发觉茶早已凉透了。 口中干燥,他也不顾上重新换茶, 仰头饮尽,复又拿笔,处理起案上的折子。 中秋刚过, 夏日的炎热还在继续,他额头有些细汗, 看着手中折子,想着萧国各地出现的旱情,心中越加着急难安。 往年中秋之前, 便会下两场大雨,可今年已经过了中秋, 天气依旧晴朗,燥热,气象实在是异常。 “皇上,梅妃娘娘求见。”殿外李温长报说道。 “让她进来。”萧言头也没抬, 一手拿着朱砂笔,一手急乱翻着案上的折子。 梅朵儿步子迈的轻,她见萧言埋头不说话,生怕打搅了他,便安静站在一旁,等他先处理公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言手上翻折子的沙沙声不断,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梅朵儿摸着手里的食盒,这会还是温的,再等的时间长了,怕是要凉了。 “皇……皇上”她小声喊了声,打断萧言。 萧言抬头,这才发觉梅朵儿等了他许久,她手里提着食盒,一袭薄纱青裙,仿若水中摇曳的青莲,清雅动人。 望着眼前的人儿,他满面的愁绪,渐渐舒缓了很多,他实在太累了,脑袋像冰疙瘩一样厚重。 兴许休息一会儿,僵硬的脑袋便会舒解一些。他心里这般想着,起身走到梅朵儿身边,抬手去接她手上的食盒。 萧言感觉手臂一沉,面露诧异之色。他见梅朵儿提的轻松,还以为食盒里没装多少东西。 “这食盒厚重无比,梅妃辛苦。”萧言心里疼惜,忙放下食盒,去拿梅朵儿的手,瞧见她白皙的掌心中,一道红痕,若隐若现。 “疼么?”萧言忍不住摩挲那道红痕。他眼中的担心,让梅朵儿有些晃神。 梅朵儿倏地抽回手,背在身后,“不疼,一点都不疼。” 梅朵儿摇着头,见萧言不信,明朗一笑解释道,“你若是被先生用戒尺打过手心,便会知道,这点红痕,算不上疼。” “你被先生打过手心?”萧言有些不信,梅朵儿平日里看着,乖巧听话的很,先生怎么舍得下手? “当然打过,而且不止一回。”梅朵儿说完,见萧言还是不信,只得又说道,“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我爹,那教书先生曾是我爹的挚友。其实,我私下里觉得,是我爹让先生严加管教我的,他和我娘总觉得,我太调皮了。” “你还调皮?”萧言忍不住嘴角抽搐,说他和韩皓是调皮的学生,他绝对不会否认,但若说梅朵儿调皮,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梅朵儿不敢接话,她小时候确实调皮,只不过自从进了宫,便收敛的性子,心里时时刻刻想着她娘的教导。这后 分卷阅读46 宫深入浩海,一个不留神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心里念着爹娘,自然不敢造次。 “皇上赶紧喝汤吧,这会还温着呢,正适合喝。”梅朵儿转开话,打开食盒,端出熬了半日的鸡汤。 白瓷砂锅里,装着浅色的鸡汤,上面撒着些许碎葱,清香诱人。 梅朵儿用翡翠碧玉碗,装了些许汤和肉,鸡肉她特地去掉了骨头,这会看着,软糯糯的。 萧言接过碗,温热不烫,感觉刚刚好。他忍不住递到嘴边尝了一口,咸淡合适,汤鲜美,肉香软,实在是好喝,他又连喝了两碗,这会才觉得僵硬的脑袋,渐渐缓和,变得灵动起来。 “梅妃明日还来么?”萧言放下手里的碗,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带着不舍,他的舌头喜欢那锅鸡汤,奈何他肚子实在是饱了。 “还来。”梅朵儿点头,她见萧言脸上带笑,趁热打铁说道,“不过朵儿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莫要生气。” “何事?” “就是大肥,它最近性子有些野,若是哪日冲撞了皇上,求皇上念在臣妾的面子上,莫要伤害它。”梅朵儿看着萧言,眼里满是恳求与期待。 “自然,朕爱屋及乌,不会伤害梅妃的大肥。”萧言故意说的温柔。 话音落,见梅朵儿双颊飞起红霞,萧言满心欢喜,面上却故作镇定,“朕还有要事处理,梅妃先退下吧” “臣妾告退”梅朵儿点头,转身离开,脸上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直到殿外的风,拂面吹过,才惊觉好受了很多。 素青在养心殿外侯着,见梅朵儿提着食盒回来,满面红霞,唇角带笑,忍不住上前迎接,“素青,恭贺娘娘!” “有何恭贺?” “自然是恭贺娘娘升了梅妃。”素青嘿嘿一笑,接过梅朵儿手中的食盒。 “我倒不觉得是喜事。”梅朵儿想起婉贵妃晚宴上的目光,不禁愁容满面。她当梅嫔的时候,婉贵妃尚要挑她的麻烦,如今又升了梅妃,自然被婉贵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咱们以后还是少出门,就在三和宫里呆着。”梅朵儿实在是怕了,这后宫里,到处藏着危险,一个不留神,便可能栽了跟头。 一想到如果被贬入冷宫,便吃饱、穿不暖,更见不到爹娘,梅朵儿的心就揪在一起。 从今往后,她一定小心、再小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都听娘娘的。”素青嬉笑着应答。 素青答应的利落,可她嘴里这般说,却并未拘束自己的行径,照样同别宫里的小宫女来往,她家娘娘升了梅妃,两月之内,连升两级,简直稀奇。那些往日欺负过她的宫女们,自然腆着脸来巴结她。更有甚者,想贿.赂她,来三和宫当值。毕竟这后宫里的宫人们,谁不想跟一位有前途的主子? 这些事情,梅朵儿并不知道,她整日,除了给萧言送些补身体的汤,便是宅在三和宫里,吃吃喝喝。甚至,连韩冰邀请她去霜云殿喝茶,她也谎称身子不适,拒绝了。 毕竟,只有梅朵儿知道,韩冰身上一团的谜,这样人儿,她实在不敢太过亲近。 ——*—— 不知不觉到了八月二十,天气依旧燥热不减,梅朵儿日日去养心殿送汤,大抵也感觉到了朝堂上的慌乱。 萧国各处出现了旱灾,有些地方,譬如西北,原先长势较好的玉米、大豆,已经开始干死了一部分,再这般炎热下去,怕是过几个月,便要闹饥荒。 萧言每日紧绷着脸,如临大敌,梅朵儿帮不上他的忙,只想着照顾好他的身体,毕竟,萧国上下,还需要依仗着他。 此时,躺在寝殿的床榻上,梅朵儿望着窗外的明月,不禁想起萧言的影子。 今日傍晚,她去见他的时候,他的眼下青黑一片,想是多日未曾休息好。这会儿,他是在忙碌呢?还是同她一般,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梅朵儿了无睡意,心底忍不住心疼起萧言,他明明才十六岁,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却要每天对着小山高的折子,愁眉不展,他当年步步为营,夺得的皇位,他坐的开心么? 大抵是开心吧,毕竟他心系百姓,眼看萧国的百姓,丰衣足食,生活幸福,他应该心里很满足吧。 只是……老天实在爱开玩笑,他当了三年皇帝,也勤恳朝政三年,眼见百姓生活有了起色,却遇到这般艰难境况。 梅朵儿想了很多,辗转反侧,直到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异香,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朦胧。 “吱哟……”窗户被人轻声推开,梅朵儿努力睁开眼睛,瞥向窗台的方向。 她以为是大肥回来了,却见一抹瘦小的人影,从窗户钻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漆黑,脸上还带着黑纱,此刻正拿着匕.首,缓缓走来。 匕首印着月光,折射一抹明亮,照进梅朵儿的眼睛里,她强迫自己冷静,指尖用力,嵌入掌心里。 掌心的刺痛,让梅朵儿清醒了几分,她见黑衣人紧握匕.首,朝她 分卷阅读47 胸口刺去,忙用尽全身力气,翻滚开。 匕首深深刺在床榻之上,梅朵儿起身,趁机攥住了黑衣的手腕,想去抢夺她的匕.首。 “你居然还醒着?”黑衣人诧异开口,却是女子的声音。 梅朵儿本就力气大,便是种了迷药,力气也比一般人大。她一手钳制住黑衣人的手腕,一手扬起,拉下黑衣人脸上的黑纱。 “韩冰姐姐,怎么会是你?”望着眼前的女子,梅朵儿诧异惊呼。 她话音刚落,便听外间传来素青叩门的声音,“娘娘,奴婢方才听到响动,可是有事喊素青?” “无事,大肥它闹腾不睡觉,我正罚它呢。”梅朵儿示意韩冰莫要出声,又对着外间喊了声,“你赶紧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外间脚步声离开,梅朵儿望着眼前,不该如何是好,只抢了韩冰的匕.首,扔的远远的。 “韩冰姐姐,你是这后宫中,唯一待朵儿心善的人,却为何要杀我。”梅朵儿眼眶发红,她用力攥着韩冰的双手,两人面对面跪坐在床榻上。 “你可是发现了我的秘密?”韩冰半响才开口说话,等抬头时,已经满脸的泪痕。那串晶莹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在梅朵儿的手背上,滚烫的吓人。 “我……”梅朵儿不知如何回答,她想否认,但韩冰抱着必死的心思来杀她,必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别再装了。”韩冰面无表情,两只眼睛通红,紧盯着梅朵儿含恨道,“我在一棵老树前,捡到你的手帕,而且,我问了鸳鸯,她那晚看到你从树林里跑出来。” “你看到了,对不对?”韩冰压低着声音,抽噎开来,“你既然看到,便必须死,我就是与你同归于尽,也能让你败坏了韩皓的名声。” “可我根本没打算告诉任何人。”梅朵儿低声说着,她见韩冰不信,松开她的手,有些落寞说道,“这后宫里似乎藏了不少的秘密,你有,我也有。” 梅朵儿心里难受,若不是她的胃如无底洞一般,她也不会入宫,她爹也自然不会思女心切,步入这满是浑水的朝堂之中。她将韩冰当作闺中密友般,将自己隐藏的一切,告诉了韩冰,像是一种交换般,试图让韩冰放心。 “朵儿真心将韩冰姐姐当作朋友,姐姐是心善之人,朵儿不忍你步入歧途。”梅朵儿握着她的手劝慰,“朵儿不知你和韩皓将军有何等的恩怨,但听朵儿一句劝,除非皇上主动放你出宫,否则……你和将军府都会因此走上绝路。” 梅朵儿不懂这些恩怨,只心里觉得萧言还不错,宽慰韩冰说道,“皇上他其实模样生得好看,待人也算和善,韩冰姐姐何不试着接受自己的身份?” “你懂什么?”韩冰有些恼怒,双手握拳,有些气愤,“我若是真正的韩冰,自然愿意接受所有的一切,可我并不是。” 梅朵儿诧异睁大眼睛,听韩冰娓娓道出,那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 韩老将军韩广尚育有一子一女,儿子韩皓,天资聪颖,武艺超凡,颇有老将军年少时的飒爽风姿。只可惜小女儿韩冰出生的时候难产,且自幼体弱多病,常年与药罐子作伴,韩夫人更是生产时伤了根本,在韩冰五岁时,便撒手人寰。 老将军韩广尚,担心女儿夭折,自小便寻良医为韩冰看病,更是花大价钱,请了药王谷训练的‘药童’陪伴韩冰,时时悉心照顾她的病情。 茵茵便是那位药王谷的药童,她自幼父母双亡,因了些机缘,在药王谷学医。她天赋极高,九岁时便能熟背医书,熟悉各类药材的药效。后被师父委以重任,派去将军府,照顾韩冰的衣食住行。 韩冰身子骨极差,需天天躺在暖阁里休养,韩老将军便让茵茵跟着嬷嬷,学琴棋书画,等到有所感悟,再回暖阁讲给韩冰听,这般过了两年,京师渐渐有人传出,说韩将军家的那位韩冰小姐,天资聪颖,人长的娇美动人,乃是京师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真正的韩冰,日日躺在暖阁,早已心思疲乏,如今听到外界的赞美,心情高兴,连带着吃食也多了不少。 韩广尚心中宽慰,算是默认了京师的传言,更有甚者,带茵茵出席各种达官贵族的宴会,以此来为女儿赢得喝彩,也好让真正被拘在暖阁中的韩冰,心情再好上一些。 只可惜,茵茵在将军府呆的久了,渐渐与韩皓互生情愫,这本不算坏事,只要韩老将军对外宣称茵茵,乃是义女,嫁给他的儿子,亲上加亲未尝不可。 然而那年,萧国动荡,先皇驾崩,朝堂百官为哪位皇子登基,争得头破血流。韩老将军亲近嫡系,自然站在萧言这边。 弘安元年,新帝登基,为了巩固皇家与将军府的关系,封美名在外的韩冰为贵妃。圣旨到的那日,韩冰高兴极了,她身子骨弱,只能撑着,恳求茵茵帮她代嫁,她想着,等自己身子骨好了,便换回来。 然而,到底是斗不过天意。茵茵满身喜服,被抬进宫的那日,真正的韩冰死了,她一身红衣,一脸惨白,死在自己的暖阁中。 分卷阅读48 对韩皓而言,这一切的变故来的太快,心爱的妹妹死去,心念的恋人进宫。他心如死灰,主动请缨,镇守边疆。他想着,等自己建功立业,有了军功,便同皇上坦白,请他放茵茵出宫。 只是……三年的时间太漫长,思念如同疯狂的水草,紧紧钻进他的脑子,每过一日,便长几分。 三年后,边疆既定,他却怯懦,不敢回京师,他怕自己一厢情愿,而茵茵早已忘记了他,成了高高在上的贵妃。他有时候觉得,那样也不错,至少她衣食无忧,能平安富贵的过完此生。 ——*—— 梅朵儿握着茵茵的手,替她难过,她原本可以在药王谷,研习最爱的医术,或者走遍天南海北,当个大夫,救死扶伤。可如今,她被囚禁在这牢笼里,不仅与心爱的人走散了,更是碎了一地的少女梦。 “你别哭,韩皓将军他战功累累,定能寻到合适的时机,说服皇上放你出宫。”梅朵儿握着茵茵的手安慰她,眼角的泪水不禁跟着滑落,她心里实在难受,替茵茵觉得委屈,可惜了她与韩皓的因缘。 “谢谢你能安慰我。”茵茵低垂眼眸,这些秘密,她憋的太久,她怕自己有朝一日会疯掉,若不是想着、等着韩皓,她早就一杯毒、酒了却这条性命。 茵茵的脸上,死气沉沉,梅朵儿看得心慌,忍不住抬手,捧着她的脸揉搓起来,等到她双颊起了一些红色,才松开手。 “茵茵,都会好起来的,不要轻易放弃,想想韩皓将军,他还在等你。”梅朵儿浅浅一笑,替茵茵擦掉眼角的泪水。 “嗯。”茵茵点头,鼻子越加酸楚起来。她本就是孤儿,跟在师父身边学医,师父对她虽好,却更多的是严厉。她在将军府生活了五年,除了韩皓,没有人真心对她好。对韩老将军和那群嬷嬷们来说,她只是一件替代品。进宫之后,更是没有人真的关心在意她,后宫妃子之间,虚情假意,处处让她觉得压抑。 还好,她遇到了梅朵儿,有人愿意替她保守秘密,愿意真心待她。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今日第二更,本章留评有惊喜。 ps,韩冰实际上叫茵茵,不过后文提及韩贵妃的地方,还是用的[韩冰]这个名字 ☆、祸事1 祸事1 转眼到了八月底, 天气不再燥热, 却依旧没有下雨的迹象, 梅朵儿望着晴朗的天,心里跟着焦急。她好几日没见萧言了, 听李公公说, 他朝政繁多, 每日夜不能寐, 想着用国库的银子, 从江南富足之地,囤些粮食, 以防将来,旱情严重的西北,发生饥荒。但江南的粮商实在狡诈, 竟借机抬高物价,皇上派她爹同粮商们周旋, 也不知现在可有进展。 “娘娘这几日食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素青打外面,走进来添茶, 她见桌上的瓜果糕点,半点没动, 有些诧异。她家娘娘贪吃的紧,这般不想吃东西的时候,倒是很少见。 “还没有下雨,百姓们该急坏了。”梅朵儿颇有些忧国忧民起来, 素青见她这样,柔声安慰,“天塌下来,有皇上撑着,娘娘不必过于烦忧。” 素青的认知里,在其位才谋其职,她家娘娘做的是皇上的梅妃,享受梅妃该有俸禄便好,何苦杞人忧天,无谓多操心? “若百姓民不聊生,京师自然受到影响,皇族们不会永远高高在上,岿然不动。若不然,前朝也不会瞬间,分崩瓦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萧国之根本。”梅朵儿受她爹影响较多,对这番百姓才是根本的理论,深信不疑。如今,百姓水生火热,她自然跟着担忧。 若这世间,能有更为耐旱的农作物,便好了。梅朵儿心里感慨,忍不住进了内室,去翻找床尾的柜子,她记得自己入宫的时候,带着几本农书,说不定,多看几遍,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素青不懂梅朵儿口中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跟着梅朵儿进了内室,柔声解释道,“宫里传的沸沸扬扬,说是以刘太傅为首的几位大臣,肯请皇上祭天求雨,皇上乃真龙天子,说不定祭天求雨,便没事了。” “荒谬。”梅朵儿终于从柜子的深处,搜到那两本农书,她拍了拍书上的灰尘,脸色不好。 祭天求雨,实乃是鬼神之说,萧言他心思清明的很,应该不会答应吧。 况且,求雨之事,本就没有根据,这祭坛一旦开了,若真能求来雨,自然万事大吉,若没求来雨,这般传言到了民间,被有心人利用,说萧言非真龙天子,引起骚.动,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梅朵儿担心萧言糊涂,起身便要往殿外走,却被素青拦住,“娘娘,皇上这几日繁忙的很,此时过去惊扰,对娘娘您不利。” “这会儿哪有心情管这些?”梅朵儿心里担心萧言,领着素青就往养心殿去。 李温长站在殿外,见梅朵儿过来,行了礼,说道,“给梅妃娘娘请安,不过……皇上这几日,每日招揽朝臣,商讨要事,估摸着, 分卷阅读49 这会儿没时间召见娘娘。” 梅朵儿听了也不生气,只拜托李温长,“麻烦李公公,晚间侍候皇上的时候,帮忙传个话,就说祭天求雨之事,切不可答应,以防被有心人利用。” 李温长眼睛亮了亮,笑道:“老奴听闻皇上早已经拒绝,娘娘心思剔透,不愧是梅大人的掌上明珠。” “拒绝了便好。”梅朵儿呢喃着,又问道,“听说我爹去了江南,他回来了没有?” “回梅妃娘娘,梅大人已经去了六七日,这会儿还没送来回信。”李温长如实回答,他见梅朵儿脸上挂着担忧,忍不住安慰,“娘娘莫要担心,梅大人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有事。” 梅朵儿点头,她相信她爹。 心情压抑且烦闷,梅朵儿觉得自己受萧言影响太多,她不知不觉,竟担忧他,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素青一旁跟着梅朵儿,心情似乎还不错,她步子迈的不快,等走过一道婉转的回廊,说道,“再往前走,就是娘娘以前住的芳华殿了,娘娘可是想去看看?” 梅朵儿摇头,她恍惚间竟走到了后宫深处。芳华殿位于皇宫西南拐角的方位,没有单独的院子与厨房,与明翠殿并排挤在一起,听闻明翠殿的那位娘娘,刚进宫没多久就便仙逝了。那时候,梅朵儿与素青两人,住在芳华殿中,相依为命,她们常常天一黑,便躲在芳华殿里,不敢出门,这般竟也安然住了一年多。 “素青方才路过芳华殿,仔细瞧了两眼,殿外的凤仙花,结满了蚕茧似的种子。”等回了三和宫,素青沏茶递给梅朵儿恳求道,“素青想去摘些种子回来,就种在咱们三和宫里。” “想去便去吧。”梅朵儿从不苛刻素青,只小声提醒她,“芳华殿偏僻,你莫若是想过去,便早去早回,省得天黑路上害怕。” “谢娘娘提醒。”素青心里头高兴,兴高采烈出门去。 梅朵儿慵懒无事,靠在软塌上,翻着手里的农书。大肥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它照例爬上软塌,蹲在梅朵儿腿边,脑袋枕着梅朵儿膝盖,舒服的睡着懒觉。 农书中的知识太过晦涩难懂,况且书中的经验来自于实践,而农作物的生长研究,是个缓慢的过程,从播种到收获,往往跨越将近半年的时间。 梅朵儿叹息了声,想着先找些种子,再把偏殿弄成温室,以便她种植研究之用。 “素青……”梅朵儿看的时间长了,口中干燥,想着喊素青沏一壶茶,这才发觉素青还没回来。 天边的红霞渐渐退开,用不了多久,便要天黑了,可素青为何还没回来? 梅朵儿心里担心,她丢开书,出了三和殿,进了院子。 两个身穿粉色宫服的小宫女,正在打扫院落,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红豆姐姐前几日送来的玛瑙镯子,当真是好看,真羡慕素青姐姐的福气,跟在娘娘身边侍候,各宫的宫女都想着巴结她。” “你们两个,见过素青没有?”梅朵儿喊了声,两个宫女转头看见她,齐刷刷跪在地上摇头,“素青姐姐两个时辰前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我特意叮嘱过她,早去早回。”望着渐暗的天色,梅朵儿心里头着急。她是知道素青的,自从知道明翠殿死过人,便胆小的不行,天一黑,便窝在芳华殿里,打死都不敢出门。 “你们两个过来,跟我一起去寻素青。”梅朵儿领着两人,直奔芳华殿而去。 天色渐渐暗了,宫里负责点灯的太监,三五成团忙碌着,梅朵儿心里着急,一边询问他们是否见过素青,一边往芳华殿去。 芳华殿位置偏僻,宫灯稀少,有时候走上十多步,才能看见一点灯光。 梅朵儿着急走的快,可怜她身后两位小宫女,哭丧着脸,害怕的挤成一团。 天色越加暗了,到处黑漆漆一片,看不清脚下的路。 梅朵儿有些后悔,她出门太过仓促,竟忘了拿灯笼。正懊恼间,她看见前方隐约出现两排灯笼,缓缓靠近。她步子迈的飞快,想着去借顶灯笼,可走的进了才发现,对面来的是婉贵妃。 婉贵妃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梅朵儿心里疑惑,却是依着宫里的礼仪,行礼问安。 “妹妹请起。”婉贵妃柔柔一笑,扶起梅朵儿又笑道,“本宫今日抓了个小偷,竟是你三和宫里出来的人,不知梅嫔……哦,不对,现在该称呼梅妃,不知梅妃宫里头,可有丢什么东西?” 梅朵儿皱眉,听不懂婉贵妃什么意思。她不解抬头,看向婉贵妃身后,见两个宫人架着一个人影走来,那人影披头散发,低垂着脑袋。 待走的进了,梅朵儿才看清,人影的衣服破败不堪,身体鲜血淋漓,仿佛成了一个血人,她光着脚,脚上的指甲,被人用力生生拔了去,脚趾上鲜血直流,只一会,便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梅朵儿觉得渗人,婉贵妃的手段,未免太过血腥了一些。 “娘……娘……救……素……素……”人影虚弱喊着,她声音断断续续,似乎下一秒便会咽气。 分卷阅读50 梅朵儿觉得那人影熟悉,她心里头慌乱,忙上前拨开人影的头发,却看到素青那张红肿不堪的脸。她唇角满是鲜血,鼻翼微微颤抖,似乎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梅朵儿瞬间红了眼眶,她连忙接过素青,扶着她缓缓躺下,回头质问,“婉贵妃为何无缘无故,把素青打成这样?” “本宫自然有凭有据。”婉贵妃抬步走来,她一身华服,理了理袖口的金线,看着脚边的主仆,冷着一张脸恨恨道,“那贱婢手上戴着的玛瑙镯子,乃是本宫入宫时的嫁妆,本宫按照规矩,罚她掌嘴一百,鞭笞五十,有何不妥?” 婉贵妃说着,脸上挂起得意的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梅朵儿低头看向素青的手腕,果然多了只玛瑙手镯,她想起出门前,两位宫女的谈话,忙转头看向她们询问,“你们说这玛瑙镯子,是红豆给素青的,是也不是?” 两个小宫女没见过世面,平日只负责打扫院落,哪里同妃子们讲过话,此刻听闻梅朵儿喊她们,忙摇着头,连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梅朵儿知道她们害怕婉贵妃,逼问不出来什么,只抬头望向婉贵妃质问,“你说素青偷你玛瑙镯子,罚她掌嘴一百,鞭笞五十,可为何又生生拔了她的脚指甲,你难道不知道,十指连心,便是痛也能痛死人么?”梅朵儿眼中带火,泪珠不断滑落,那般煎熬的痛苦,素青该有多难受啊。她忍不住替素青顺了顺头发,柔声安慰,“你别怕,我在这里,咱们马上就去请太医。” “哼,贱婢一个,请什么太医。”婉贵妃啐了一口,指着素青血淋淋的脚趾,嬉笑:“梅妃宫里的人,当真都是些眼里没有规矩的,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把指甲上涂成胭脂红色,实在是不守规矩,该乱棍打死。” “若不是梅妃来的巧,这会儿,这个贱婢已经在宫外的乱葬岗了。”婉贵妃说的轻巧,仿佛人的性命在她眼里,同鸡鸭无异。 梅朵儿恍然站起身,她倏地抬手,紧紧攥住婉贵妃手腕,她双眼通红,直直望着婉贵妃,手上渐渐用力,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婉贵妃头一次见梅朵儿咬牙切齿的样子,她眼睛里带着火,恨不得将自己烧成灰烬,那一瞬间,她有一刻的害怕。手腕上的疼痛,让她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她试图甩开梅朵儿的手,却发觉她力气极大,仿佛要捏断她的骨头一般。 “谢婉贵妃帮我教训素青,不过……我宫里的人,不需要婉贵妃插手,还请婉贵妃莫再擅作主张。”梅朵儿冷冷说了一句,用力甩开婉贵妃的手。 婉贵妃往后退了两步,幸被身后的宫人扶住,才没有摔倒。 “妹妹客气。”手腕上火辣辣的疼,婉贵妃偷偷揉了揉手腕,刀子似的眼神,剜了梅朵儿一眼,如胜利的公鸡般,高昂着脑袋,带着一群宫人离开。 四周渐渐被漆黑掩盖,一切静悄悄的,只余下梅朵儿的抽泣声,与素青吃力的喘息声。 “娘娘,咱们回去吧。”一旁跪着的两个小宫女,心里害怕,低声恳求梅朵儿。 梅朵儿这才回神,她弯腰,小心翼翼将素青抱在怀里,命令似的交代道,“你们两个快去太医院,请太医到三和宫,若是耽误了救素青的时机,我就送你们去婉贵妃宫里头侍候。” “是,是。”两位宫女害怕应声,爬起身便往太医院的方向跑。 梅朵儿抱着素青,小跑着往三和宫赶,等她把素青带回三和宫,放在殿内的软塌上,又给素青喂了些水,才见方才离开的两个宫女,唯唯诺诺进来回话。 “娘娘,太医院空荡荡的没有太医,只有一个负责抓药的学徒在。”年龄大一些的那个宫女,率先回话,她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那学徒说,婉贵妃今日身子不舒服,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昭到明玉殿去了。” “娘娘息怒,奴婢们真的尽力了。”另一个宫女也跪在一旁,她年龄还小,似乎只有十多岁,此刻正用袖子,擦着眼睛,哭的凶。 “都给我闭嘴。”梅朵儿头疼的很,她理了理素青鬓角的碎发,趴在她脑袋旁边,轻声安慰,“素青,你别怕,我现在去养心殿求皇上,他一定会帮咱们的。” 素青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了一些咕噜的声音,听不清说的什么。 梅朵儿看她这幅模样,眼眶又红了起来,她声音里夹杂着哭腔,呢喃道,“素青,你一定要撑住,听到没有,一定要撑住,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一章写的有些憋屈,难受…… ☆、祸事2 祸事2 梅朵儿心里焦急, 跑的很快, 不一会儿, 人便到了养心殿。 李温长还如往常一般,站在养心殿外守着, 他见梅朵儿气喘吁吁跑来, 忙上前两步, 搀扶住她。 “我……我想见皇上。”梅朵儿喘着粗气, 她扶着李温长的手臂, 满额头的汗,直往下滴。 “这……”李温 分卷阅读51 长面露难色, 皇上同大臣们商讨了整日,期间不乏有些争论从殿内传出,多是关于西北旱情的争执, 有人说从江南屯粮,经水路转陆路, 运到西北,也有人说,誉王封地的北野, 受旱情影响较小,且距离西北又近, 应从北野借粮,再转运到西北去。 争论持续到现在,大臣们各执一词,争执的厉害, 李温长断然不敢前去打扰。 “娘娘可是有什么急事?”李温长捏着手里的拂尘,想着先分出个轻重缓急再说。 “素青被婉贵妃责罚,一身重伤,可太医院的太医们,全部婉贵妃召去了明玉殿。”梅朵儿心里着急,喘了口气,她红着眼眶,紧握双手,继续说道:“我想求皇上帮忙,再迟些,素青恐怕会有危险。” 梅朵儿急的直掉眼泪,李温长心里头替素青惋惜,可到底觉得,此事不足以去打扰皇上。 “娘娘与素青主仆情深,老奴实在感动,但娘娘听老奴一句劝,皇上此时,正为西北旱情忙的焦头烂额,娘娘还是另觅他法吧。”李温长担心梅朵儿误会,话毕,又开口解释道:“老奴并非有意难为娘娘,只是国事、素青两者之间,老奴实在没有选择。” “娘娘莫要着急,此事兴许还有别的法子。”,李温长转而劝道:“听闻韩贵妃为人和善,品阶也不在婉贵妃之下,娘娘不如去找韩贵妃求情,说不定能有些许的转机。” 梅朵儿知道李温长没有撒谎,她此时站在养心殿外,还能依稀听到里面的争执声。 萧言他自己都是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能分出精力管她的事情?是她糊涂了,她一开始,便该直接去找韩冰帮忙的,只是……她心里太过相信他,才会一遇到难题,便立刻想起了他。 “谢谢李公公提醒,我现在就去霜云殿。”梅朵儿说完,忙转身跑开。 ——*—— 梅朵儿来到霜云殿的时候,韩冰已经洗漱完,正要上榻歇息,她听到宫女鸳鸯来报,说梅妃娘娘求见,很是焦急。 韩冰心里头担心,披了件外衣,便从内室走了出来。 “韩冰姐姐,求你救救素青。”梅朵儿哭着跪在地上,将婉贵妃陷害、重罚素青,又把所有太医召到明玉殿的事情说与她听。 韩冰知道梅朵儿重情义,她与素青主仆三年,情分深厚,此时素青受伤,对她而言,必然打击很大。 “你别担心,我现在陪你去三和宫看看,定用尽一切办法救素青。”韩冰上前扶起梅朵儿,轻声安慰。 梅朵儿知道‘韩冰’从小学医,也相信她,拉着她的手,便急匆匆往三和宫赶过去。 素青此时昏迷不醒,梅朵儿喊了她几声,不见回应,眼泪立马又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你们去烧些热水端进来。”韩冰对着三和宫的两个宫女吩咐,又写了副药方递给鸳鸯,交代她去太医院抓药。 “是。”鸳鸯并两位宫女一起走了出去,殿内只剩下韩冰与梅朵儿两人。 韩冰让梅朵儿拿来剪刀,替素青把粘连在身上的衣服剪开,渐渐露出身上皮肉外翻的鞭痕,血红一片,让人不敢直视。 “娘娘……疼。”素青双眼紧闭,如梦魇般呢喃着,她身子颤抖,眼泪滚烫。 “素青乖,忍忍就好了。”梅朵儿趴在软塌前,她紧握着素青的手,柔声安慰。 韩冰一旁动作轻柔,等来宫女送了热水,又用手帕沾了热水,替素青擦拭身上的伤口。 “脸上和身上的伤,清理干净,再擦些药,好好养着就行,只是……”韩冰有些迟疑,靠近梅朵儿耳边轻声说,“她脚趾上的伤,清理起来会很疼,我怕她忍不住,咬舌自尽,得有人好好抓着她。” 梅朵儿点头,拿了条浸湿得手巾,爬上软塌,又喊了外面守着的两个宫女进来帮忙。她吩咐年龄大些的宫女,压着素青的腿,又让年龄小一些的宫女,抓住素青的手。 梅朵儿跪坐在素青身旁,将她的脑袋,轻轻抬起。 “乖,素青,张嘴。”梅朵儿轻柔两下素青的嘴角,将手巾塞进她的嘴巴。 做完这一切,梅朵儿朝韩冰点点头,示意她清理素青脚上的伤口。 韩冰拿着沾水的手巾,动作轻柔,可刚触碰素青的脚趾,她便‘嘤’地一声睁开眼睛,双脚非常抗拒的乱蹬起来。 “都抓紧一些。”韩冰手上动作加快,她清理伤口的手巾,沾满鲜血,渐渐变成了红色。 素青呜呜乱叫着,铺天盖地的疼痛,早已让她失去了理智,她吐掉嘴里的手巾,嘶吼叫着,“娘娘,素青好疼啊,求你杀了素青吧。”她声音尖锐,似是要将三和宫的房顶掀开。 梅朵儿红了眼眶,却如何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素青去死。她怕素青咬舌,忙捡起手巾便往素青嘴里塞,奈何她紧闭牙门,就是不张嘴,呜呜乱哼着。 鲜红的血,从素青嘴角缓缓流出,梅朵儿心里焦急,忙用手去扣她的牙齿。 “素青,你不能就这样死了,那些欺负你的坏人还好好活着,你怎么甘心去死 分卷阅读52 ?”梅朵儿哭喊着,趁素青呆愣的间歇,把手塞进了她的嘴里。 手背上突如其来的痛楚,让梅朵儿冒出一头的冷汗,她咬紧牙齿,哼了两声,复又安慰起素青,“别怕,素青,马上就好了,等你身子好转了,我给你念戏本子听,你不是最喜欢《西苑定情》么?我每天都给你念,还有那杨二爷,你之前日日夸他,说他英俊不凡,是位有情有义的公子,还说以后也想找个杨二爷一般的夫君,你难道不等你的杨二爷了么?” “呜呜……”素青呜咽哭喊出声,她嗓子喑哑,不一会便哭湿了枕头。 梅朵儿守在她身旁,替她擦着眼泪,柔声安慰她,“快好了,就快好了,素青,你一定要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两章太苦了,接下来作者君要撒糖了,么么。 ☆、相思意 相思意 时至九月, 天气阴凉了两日, 但依旧没有下雨。 素青这两日精神好了许多, 只是吃下的东西依旧少,梅朵儿担心她的身体, 派了位小宫女过去, 日日守着她。 梅朵儿习惯了素青的照顾, 如今常常一个人, 处处有些不便。 她挽歪斜的发髻, 身上衣服也穿的别扭,还好这几日没什么事, 她整日宅在三和宫里,倒也不觉得难受。 是夜,梅朵儿如往常般, 早早用了晚膳,躺在床上休息。 窗外的乌云, 渐渐遮住了明月,梅朵儿抬头望着窗外,心里头高兴。 她从未觉得乌云可爱, 直到干旱多月后的今日。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诚挚跟上天祈祷, 求它快些下雨吧。 外面的凉风一阵阵吹来,梅朵儿享受着这片凉意,也没准备关窗户,只伸开双臂抱着大肥, 缓缓睡去。 风声渐大,天空中响起了闷雷,一道明黄的人影,迅速爬上窗台。 借着闪电的光亮,只见那人头戴金冠,穿着一身明黄龙袍,一双疲倦的眼睛,看向床榻上的人儿,忽而变得明亮。 他脚步迈的慢,最后停在梅朵儿床前,缓缓伸出右手,想去触摸思念的人,可他担心吵醒床上熟睡的人儿,那右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复又收了回去。 床上一人一猫睡的香甜,萧言望着橘猫,心下渐生醋意,他这几日忙着处理西北的旱情,吃不好,睡不好。心里头想着某个人,却总是见不着,空落落的吓人。 今日,天气阴沉,等到夜半时分,终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想来老天眷顾,旱情将会有所缓解。 他心里头高兴,加上梅大人刚从江南传来好消息,说是有位叶姓的商人,愿以平价售卖粮食,条件是皇宫以后的瓷器、茶叶生意交给他们,他们给出价钱相对合理,萧言考虑了半日,便写信回了梅大人,算是应下这桩生意。 “忙了这些时日,总算看到了转机。”萧言脸上满是疲惫,眼角却带着几分喜色。 他缓缓抬手,手背顺着梅朵儿的头发,缓缓滑动,动作轻巧缓慢,温柔至极。 橘猫灵敏睁开眼睛,它看清眼前的人,不惊不慌,挪了挪屁股,钻进梅朵儿怀里。它有些困倦的张嘴打起哈欠,红嫩嫩的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而后恶趣味一般,添了.添梅朵儿光洁的下巴。 看到这一幕,萧言登时炸毛一般,动作不在温柔,近乎粗.暴地,将橘猫从梅朵儿怀里捞出来,丢到外间的软塌上。 梅朵儿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醒,她睁开眼睛,见床前站着个人影。 她心里头害怕,抬腿踢过去,却被那人抓住了脚腕。 窗外雷声大阵,闪电的光芒,照亮室内,犹如白昼,梅朵儿也终于看清床前的少年,明眸皓齿,头戴金冠,虽满身疲倦,却依旧英俊不凡。 “皇……皇上?”梅朵儿口齿不清,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怀疑自己睡糊涂了。 梅朵儿的脚腕白皙细嫩,握在手中嫩嫩的、滑滑的,萧言不自觉又红了脸颊,他满是不舍的放开。 “朕来看看你,听李温长说……你前几日来养心殿求见。”萧言不自觉咳嗽一声,他不善于对女人撒谎,只垂眸,不敢看梅朵儿,解释道:“朕前几日抽不开身,今晚得了空,便来看看你。” 梅朵儿还有些发蒙,她前几日找过萧言么? 哦,是找过,素青受伤那日,她去求见萧言,可他当时忙着处理朝政,分不开身。 “臣妾感谢皇上专程来三和宫,素青前几日受伤,这些天已经好多了。”梅朵儿揉着眼睛,有些困倦。她道完谢,打了个哈欠,这才注意到窗外窸窸窣窣的雨声。 “下雨了?”梅朵儿激动爬起身,光脚跑到窗户前站定。 她伸手去接窗外的雨滴,脸上洋溢起明媚的笑容,“皇上,下雨了,萧国的百姓有救了。” 萧言望着她脸上的笑,挪不开目光,他压抑多日的心,开始雀跃起来,他见她笑,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分卷阅读53 。 少年的笑容让梅朵儿看得心酸,他明明满面疲倦,眼下青黑一片,却强撑着身子来到这里,为前几日的事情担心她,他其实是个心善的少年,温暖别人而不自知。 “时间很晚了,皇上赶紧歇息吧。”梅朵儿轻声开口,心中满是对少年的疼惜,他累了这么久,确实该好好歇息了。 “嗯。”萧言点头,他看了眼窗外的雨,小心翼翼问道,“雨势渐大,朕没有带伞,可以住在梅妃这里么?” 他想念她身上的味道,他总觉得,有她在身边,他会睡的更加安心,她比这世间最好的安神香都要好。 “嗯。”梅朵儿点头,她转身回了床上,自己滚到床里面,靠着墙根躺下,把身前大片的空床,留给萧言。 “朕喜欢睡在里面。”萧言见梅朵儿紧贴着墙根,担心夜里太凉,会冻着她,忙开口说道。 “哦。”梅朵儿点点头,又乖巧滚了一圈,滚到床边,把背后大片的空床,留给了萧言。 萧言无奈笑笑,脱了外袍与鞋子,钻进了床里面。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没有人说话,好半响,梅朵儿想起来什么,轻声开口询问,“我爹他从江南回来了么?” 身旁没有回应,只有少年均匀的呼吸声。 梅朵儿倏地睁开眼睛,她侧着身,头枕着手臂,仔细打量身旁的少年。 他睫毛长长的,一双剑眉不怒而威,他鼻头高高的,鼻翼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他的嘴唇很薄,像是两瓣娇嫩嫩的红花。 梅朵儿看的认真,想着与这样的人儿,并肩躺在床上,不自觉又红了脸。 “皇上这几日辛苦了。”她轻声开口,带着几分心疼,几分感恩。 缓缓闭上眼睛,梅朵儿唇角带笑,呼吸渐渐平稳。 身旁睡着的萧言,突然睁开眼睛,他转头看着梅朵儿,满心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轻轻伸手,右臂从梅朵儿的脖颈下方穿过,他的左臂搭在她的肩膀上,脑袋埋进她的脖子里。 嗅着梅朵儿身上的味道,萧言满意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小天使们,是否闻到甜甜的味道? 没有的话,作者君后面在加点糖 ☆、挽发 挽发 昨夜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 梅朵儿早上起来的时候, 萧言并不在床上, 她听着窗外的雨声,开始怀疑, 昨晚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 用过早膳, 她抱着大肥, 靠在厅间的软塌上, 打着哈欠。下雨天, 凉意刚好,正适合睡懒觉。 “大肥, 你困不困?咱们去补觉?”梅朵儿低头,揉了揉橘猫的脑袋,抱着它走下软塌。 殿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那步子迈的快,比窗外的雨还要急一些。 梅朵儿抱着大肥, 怔怔看向殿外,便见萧言一身明黄龙袍,跨进门槛, 他脸上带着喜色。 李温长跟在他身后,拿着把湛蓝色的油纸伞, 此时他收了伞,放在门外,正抬手替萧言拍打肩头的水珠。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梅朵儿连忙弯腰行礼道。 “平身”萧言语气轻松。 瞥了眼梅朵儿怀里的橘猫, 他眉头微皱,上前一步,抢走梅朵儿怀里的橘猫,扔回了软塌上。 “喵呜……”橘猫轻叫了一声,满腹委屈。 梅朵儿转头,欲要安慰橘猫,被萧言一把抓住手,带到八仙桌前。 “朕渴了。”萧言抬头望着她,唇角带笑,“李温长说你这儿的茶好喝,你给朕沏壶新茶,朕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梅朵儿心里疑惑,她整日待在后宫无所事事,能有什么好消息? 心里这般想,梅朵儿却不敢怠慢萧言,她利落取来今年的茶,烧起茶炉,煮上新茶。 萧言一旁静静看着,她今日穿着件栗色长裙,头上戴的簪子,碧玉无瑕,是他前段时日送她的,她的发髻挽的不好,有些歪斜、杂乱,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替她重新整理。她煮茶的动作,不急不缓,看起来还算娴熟。 “皇上喝茶,小心烫。”梅朵儿盛了盏新茶,递到萧言手边。 萧言闻着手里的清香,满意点头,他吹了吹手里的茶,浅尝了一口,轻声说道:“朕方才得了消息,梅大人与江南粮商,已与今早到了京师。” “买粮的事谈成了?”梅朵儿握着手,面带惊喜。她就知道,她爹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让那些奸商占了便宜。 “嗯,朕准备重重嘉赏梅大人,梅妃以为如何?”萧言小口喝着茶问道。他是真心佩服梅大人,初入江南,四处碰壁,却借着粮商之间的猜忌,买到最低价的粮食。 “臣妾以为……”梅朵儿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会,下定决心说道,“皇上若要嘉奖我爹,不如让他多歇息几日,他辗转江南与京师之间,舟车劳顿,必 分卷阅读54 定身体困乏,加上我娘现在身子重,需要我爹多多陪着她。” 萧言点点头,梅朵儿到底是梅大人的亲闺女,为梅大人考虑的很是周到。 “便给梅大人留足七日的时间歇息。”萧言转头,交代一旁的李温长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传旨。”李温长点头,拿起门边的油纸伞离开。 外面的雨还在淅沥沥下着,萧言的茶喝了一杯接一杯,没见雨停下来,雨势反倒越下越大。 “朕没有伞,午时想留在梅妃这里用膳,不知可否?”他黝黑的眼珠转了转,隐藏眼中的几分狡黠。 “皇上想吃什么?”梅朵儿断然不敢拒绝,只轻声说道,“臣妾好让厨房的刘嬷嬷,提前准备好。” “都好,梅妃吃什么,朕便吃什么。”萧言轻声回答,眼里全是小心思得逞的开心。 梅朵儿不懂得那些客套,她听萧言这么说,便也没再追问,只留萧言在厅间喝茶,自己跑了趟厨房。她说是要来厨房帮忙,其实是趁刘嬷嬷忙着烧菜的时候,偷偷吃些馒头。 萧言今日留在三和宫用膳,她必然不敢多吃。与其饿着肚子,她宁愿先偷偷吃个半饱。 梅朵儿吃完馒头,回到正殿时,萧言正坐在软塌上,他靠着她往常坐的位子,手里拿着本书。大肥在他不远处的地方蜷缩着四肢,正用屁股对着他,模样看起来很是不乐意。 “梅妃喜欢这些农书?”萧言见梅朵儿从殿外走进来,他抬头问道,却见梅朵儿发间沾了些雨水,裙摆处也有些湿哒.哒的。 “喜欢,这书比那些诗词歌赋有用,它能让大家填饱肚子。”梅朵儿倏地一笑,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发梢的水滴。 她头上的发髻本就有些歪斜,如今被她这样一擦,越加歪斜、别扭起来。 萧言看的难受,他放下书,下了软塌,拉着梅朵儿便往内室走。 “皇……皇上,你做什么?”梅朵儿不知所措,这青天白日的,去内室做什么? “梅妃以为,朕想做什么?”萧言拉着梅朵儿,让她坐在梳妆桌前。他站在她身后,见她脸色绯红,忍不住开口,戏谑问道。 “没什么。”梅朵儿连忙摇头,绝对不承认是自己想歪了。 梅朵儿低头不再说话,萧言见她抿着嘴,红着脸的样子,极其好玩,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拿下她头顶的玉簪。 她满头乌发尽数披在身后,如瀑般的乌发遮住她的身子,显得她整个人,娇小无比。 “梅妃太过清瘦,以后还要多吃一些。”萧言望着眼前的人儿,忍不住忧心忡忡说了句。 梅朵儿一怔,捂嘴偷笑,她要是敞开肚皮吃,还不得把国库吃空? “你笑了?”萧言疑惑问道,顺手挽起梅朵儿头顶的几缕头发。 “没有,没有。”梅朵儿连忙否认,她唇角噙着笑意,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若萧言说这句话的前提,是他知晓她可怕的食欲,那该有多好,梅朵儿忍不住想。 萧言并不擅长挽发,他会的也就只有一种,那是萧国男子常挽的发髻,取些许头发,盘在头顶,而后用簪子固定,其余头发则尽数披散在身后。 梅朵儿平日里不施粉黛,模样并不娇气,如今挽着男子发髻,猛地一看,倒真有几分俊美小公子的模样。 “梅妃如今的模样,说是个小公子也没人怀疑。”萧言笑着,双臂抱胸,一脸戏谑。 梅朵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说话,她知道自己长得普通,没有婉贵妃端庄大方,也没有韩冰姐姐温柔贤淑。她平日里并不在乎这些,只是当着萧言的面,听他话里的玩笑,心里总觉得酸酸的,他模样生地好看,大抵也更喜欢长得好看的妃子吧。 萧言见梅朵儿不说话,脸上也没了笑容,心里登时紧张起来。 他以为梅朵儿不喜欢他挽的发髻,忙拉起她的手轻声说道:“眼下,朕只会挽这一种发髻,梅妃若是愿意,等朕学会了其他的,再替你挽发。” “好。”梅朵儿点点头,心中的暖意便又增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刮眉毛的时候,把手刮破了,本来打字就慢,现在雪上加霜…… 嘤嘤嘤,求抱抱 ps:今天发现有小天使给我灌溉营养液了,做好事不留名的小天使,谢谢你,么么。 ☆、梅雨 梅雨 李温长从梅府回来的时候, 梅朵儿与萧言两人刚用过午膳, 此刻, 两人正一左一右靠在软塌上,一个看书, 一个喝茶。 “恭喜娘娘, 贺喜娘娘。”李温长刚进内殿, 伞在手里未来得及收, 便一脸笑意, 上前去恭贺。 梅朵儿、萧言对望一眼,两人眼里均写着不解。 “李公公就别卖关子啦, 到底是何喜事?”萧言放下手里的茶,开口问道。 “回皇上、娘娘。”李温长把伞放在地上,转身朝软塌上的两 分卷阅读55 人拱手, “奴才去梅府传旨的时候,正碰上梅夫人生产, 梅府上下乱作一团,幸好稳婆来得及时,母子平安!” “你说什么?我娘她生了?”梅朵儿大喜过望, 她丢了手里的书,连忙下了软塌, 追问:“生了位公子还是小姐,李公公见过孩子没有?生的什么模样?” “梅妃,你别激动,李公公方才说了, 是母子平安。”萧言头一次见梅朵儿慌乱如小鹿的模样,他端正了身子,忍不住笑着说道。 “娘娘放宽心,小公子嗓门亮堂,老奴虽然耳朵有些背,倒也听得清清楚楚,至于模样如何……老奴还真没见着。” “李公公也没见过孩子的模样?”梅朵儿有些失落,她双手紧握,恨不能现在赶回梅府,陪在她娘亲和弟弟身边。 “老奴虽没见过小公子,不过听梅大人说,小公子与娘娘幼时,模样甚像。” “真的?”梅朵儿有些激动,她心里欢喜,嘴角控制不住扬起。 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梅朵儿脸上的笑一滞,开始担心起她的弟弟。若是生得她这般好的胃口,该如何是好? “朕倒是有些好奇,梅妃幼时生得什么模样。”萧言一旁呢喃,心里竟忍不住,也想去见见那位梅府新生的小公子。 他侧头看向梅朵儿,她满面肃穆,脸上担心、兴奋,皆而有之,神情时而紧张,时而开心。 “梅妃可想去瞧瞧?”他知她满心的期待,小声开口问了句。 “我可以去么?”梅朵儿看向萧言,眼神里写满兴奋,她当然想去,她有多久没见她娘了,约莫三年了吧,还有她刚出生的弟弟,她心里实在是想念的紧。 “臣妾谢皇上。”梅朵儿激动之余,朝着萧言,恭恭敬敬行了个宫礼。 她眼眶发红,等萧言扶她起来时,眼里早已满是泪水。 “梅大人添了位小公子,是大喜的事。”萧言柔声安慰她,抬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你当着朕的面哭,朕自然知道,你是心里头高兴才哭。你若是当着梅大人、梅夫人的面哭,被不懂事的下人们看到了,指不定以为你这当姐姐的,吃弟弟的醋呢。”萧言故意开玩笑,逗梅朵儿开心。 “才不是。”梅朵儿摇头否认,她抬起衣袖擦眼泪,被萧言这么一打岔,倒也不想哭了,只想着赶快去见她娘和她弟弟。 “咱们什么时候去梅府?”梅朵儿眼睛还红红的,许是刚哭过的原因,她声音喑哑,带着些许的鼻音。 萧言看了看外面的天,淅淅沥沥的雨水,不断从房檐滑落,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断断续续,无穷无尽。 “等天晴了,咱们带些礼物过去。”萧言说完,复又坐回软塌上喝茶。 梅朵儿听着萧言的话,心下安心。她想着,这雨约莫下再个两三日便要停了,可谁知,这一下,却是下了半个月。 等到天气放晴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十五。 三和宫满院的翠竹、桂树被雨水冲刷的干净,枝叶翠绿、茂盛。院内的石阶,露出光滑的灰白色,不染尘埃,干净极了。 梅朵儿一大早换了件水蓝色长裙,她想着天色凉了,又套了件白色的比甲在身上。那比甲底部绣着几朵细小的海棠,紧贴着腰部,衬的她腰身纤细柔长。她头顶挽着最简单的单螺髻,发间插.着只梅花形状的金簪。 梅朵儿不擅长打扮,只简单描了细眉,涂了些胭脂水粉,便急匆匆赶往养心殿。 梅朵儿到养心殿的时候,萧言的撵车刚刚备好,他站在撵车旁,身量极高,穿着件湛蓝色的长袍,腰上系着金色腰带。他双手本背在身后,见梅朵儿过来,笑着跟她招手。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梅朵儿心情不错,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雀跃了很多。 “梅妃平日里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托梅大人的福,朕才有幸见得梅妃光彩照人的模样。”萧言唇角带笑说着,他望着她,眼中的光,只增不减。 “皇上莫要打趣臣妾。”梅朵儿低头,一颗心早就飞到了梅府,未曾注意一旁萧言炽.热的目光。 李温长打一旁走来,将手上的礼单呈给了萧言,上面写着去梅府备下的物品清单。 梅朵儿粗略扫了一眼,满满当当写了一整页的纸,想来准备了不少的物品。 “朵儿先替梅家谢过皇上。”梅朵儿弯腰行礼,又走到萧言身后,担心说道,“我爹来京师两年多,已是破格提了二品。京师之中,不乏一些猜忌目光关注着梅府,皇上今日登门,本就是蓬荜生辉的事,如今又赏赐了这些东西,臣妾担心梅家被人嫉恨上,还望皇上一切从简,精简礼单。” “梅大人劳苦功高,这些是他应得的,况且……只有小人才会嫉恨贤者,梅妃又怎能因为,害怕小人的嫉恨,而委屈了梅大人的才德呢?”萧言对梅大人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佩服,他说完,抬手,扶着梅朵儿上撵车。 两人并排坐在撵车之上,梅朵儿不时偷偷掀开车帘,满心的急切,昭显在脸上。 分卷阅读56 “臣妾本以为,这雨下两天便会停了,没想到会下了半个月。”梅朵儿嘴上说着,略有些埋怨之意,她原本能早些来梅府的。 “梅家的这位小公子,倒是与雨有缘,不如取名为梅雨,寓意咱们萧国年年风调雨顺。”萧言眼里带笑,转头望着梅朵儿问道:“梅朵儿,你身为小公子的姐姐,意下如何?” 梅朵儿头一次听萧言喊她的名字,他口中喊出的‘梅朵儿’三字,温柔、带笑、藏着几分亲切感,让梅朵儿微微愣住。 见梅朵儿不说话,萧言忍不住又问道,“当初梅大人,为何替你取名梅朵儿?” “我娘生我的时候,是腊月初八,民间俗称腊八节。”梅朵儿缓缓道来,“我家院子里有一株腊梅,年年都是腊月底才开花,我出生那日,竟提前开了花,我爹瞧着高兴,便为我取名梅朵儿。” “那朕猜的应该没错。”萧言两手一拍,脸上带笑:“按照梅大人给你起名的习惯,估摸梅家这位小公子,应该会叫梅雨儿。” “……”梅朵儿不吭声,心里憋不住想笑。她弟弟才不叫梅雨儿,那是姑娘家的名字。 再后来……梅朵儿后悔把萧言车上的闲聊,说给她爹听。因为……他爹听后,竟然拍手赞成,直夸‘梅雨’是个好名字,寓意萧国风调雨顺,百姓收成好了,自然安居乐业。 自此,梅家多了位小公子,梅雨。 作者有话要说:  五岁的梅雨怼他爹:人人都夸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乃是萧国一顶一的大贤之人,可你看你取的什么破名字,梅雨,梅雨,听的我耳朵发霉,眼里下雨。 梅大人:不是我取的,是皇上取的。 梅雨(认怂):嗯,初听起来,是有些不适应,不过……如今听了五年,倒也觉得是个不错的名字。爹,您慢慢看书,儿子先退下了。 梅大人:…… ☆、故人1 故人1 车轮声阵阵, 亦如梅朵儿此刻焦躁不安的心, 她双手置于腹前, 紧张揉搓着,薄唇紧抿, 一双杏眼不时望向车窗外。 “梅妃且安心, 梅府距离皇宫不远, 一会儿便到了。”萧言伸出右手, 大手抚在梅朵儿的小手上, 拍了拍,轻声安慰。 话音刚落, 便听外间传来李温长的声音,“皇上,娘娘, 咱们到了。” 萧言率先下了车,站在车前, 伸手去扶梅朵儿。 梅朵儿双脚落地,抬头见眼前立着座庄严气派的府邸,黝黑的大门紧闭, 上头挂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梅府’。牌匾两侧挂着两顶朱红色的灯笼, 红艳艳的满是喜气。门口左右两边,各立着座石狮,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李温长上前叩门, 不多会儿,一穿着灰色短衫的小厮开了门,见府前众人,连忙引入府内。 灰色的石板整齐铺在地上,许是刚被雨水冲刷过的原因,石板光洁干净,不染一丝灰尘。前院布局简单,道路两侧各种着一排海棠,间隔约有一丈,这个季节,海棠花未开,但圆点碧绿的嫩叶,乌泱泱一片,确实好看极了。 梅朵儿心里激动,这般模样的‘梅府’她自然是头一次见。她爹当七品县官的时候,一间三口住在县衙里,三间屋子外加一个小院子,面积小,且院子里种满土豆。她平日里玩耍,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般想着,梅朵儿有些羡慕她的弟弟,等他再长大些,可以在院子里撒野的玩,不用像她幼时那般,每每回家,小心翼翼,生怕踩到院子里的土豆。 梅朵儿心里着急见她娘,脚下步子迈的快,一时未注意,踩到裙角,差点摔倒,幸好萧言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将梅朵儿的小手攥在手里,萧言没再松开,生怕她走得太急,再摔倒了。 一行几人到了厅间,正见梅大人步履匆忙赶来,他身后跟着位白衣公子,同样步履如风。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梅寸三弯腰行礼,被一旁的萧言扶起身。 一旁的白衣公子似乎猜到了萧言的身份,他看了眼萧言,又看了眼被萧言牵着的梅朵儿,眼中流露出几分痛楚,他藏匿这份痛楚,瞬间恢复常色,而后不慌不忙,跪在地上行礼道:“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这位便是臣信里提过的江南粮商。”梅寸三一旁介绍说道。 “梅大人信上说,你们[叶家]祖籍并非江南,是后来才迁过去的?”萧言分明看到,白衣男子望向梅朵儿的眼神里,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心里有些不安,将梅朵儿挡在身后,低头望着脚下的人,凉声问道。 “回皇上,草民的祖籍乃是[柳州]。”白衣男子跪在地上,他声音如常,不卑不亢。 柳州?萧言讶异,若他没记错的话,梅大人的祖上也是柳州,莫不是两人乃是旧识?萧言心下不确定,毕竟两人年龄相差太多。 “皇上,爹,你们先聊,我先去看我 分卷阅读57 娘。”梅朵儿心里着急,听面前几人的谈话,她觉得无聊,忙出声打断。 梅朵儿话音落下,未等萧言恩准,便转身往后院跑。 “老臣教女无方,还望皇上见谅。”梅大人无奈叹息了声,她家姑娘从小无拘无束惯了,这般性子在后宫里平安呆了三年,也算是老天爷保佑。 “无碍,朵儿平日里乖巧听话,今日定是太过思念梅夫人,才会有些失礼。”萧言开口替梅朵儿说话,却不想他刚说出‘乖巧听话’四个字,便听脚下传来一声‘噗嗤’的轻笑,却是从那白衣男子口中发出的。 “叶公子可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萧言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凉意。 “回禀皇上,草民只是想起幼时的趣事,忍不住笑出声,还望皇上恕罪。”白衣男子轻声回答,语气中依旧带着隐忍的笑意。 “哦?”萧言理了理衣袖,他哦了一声,却并未继续问,只是低头打量脚下的人,深深皱着眉头。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肯定认识梅朵儿,而且……关系匪浅,只是他想不通,为何梅朵儿一脸无动于衷,像是根本不认识对方? “皇上,这几日天渐渐凉了,咱们进去聊。”梅大人开口打破尴尬,他伸手,示意萧言进客厅。 “你也平身吧。”萧言丢下一句,转身进了客厅,坐下。 有下人走进来奉茶,萧言粗略品了一口,心下实在好奇,忍不住开口,“梅大人与叶公子可是旧识。” “不止是旧识,还曾是邻居,叶公子的名字——[叶知安],还是老臣取得。”梅大人忽地一笑,缓缓开口,“那时,叶家在柳州县衙旁边开了间客栈,我们俩家住得近,偶尔会走动。我还记得,他出生的时候,叶老爷抓破了脑袋,愣是没想到满意的名字,最后送了两壶酒,托老臣帮忙起的名字。而且……叶公子幼时好学,经常带着书,找老臣请教,这般一来二去,便越加熟识了。” “哦?那叶公子怎么没接着读书,考取功名,反而参了商?”萧言又喝了口茶,不甚在意问了一句。 “父母之命,不可抗也。”叶知安笑了笑,笑里藏着几分苦涩。他抬手喝茶,却感觉杯里的茶,亦是苦的。 他幼时爱书,勤学好问,本想着长大后,像梅大人一般,做个清正廉明的父母官。奈尔……他喜欢的姑娘食量奇大,又贪吃的紧。梅大人这般厉害的人儿,节衣缩食,才能勉强管住一家人的温饱。 彼时,他才意识到,做个清正廉明的父母官,并不能让他喜欢的姑娘衣食无忧。 他十岁那年,双亲欲迁往富足的江南之地做生意,他心底藏着自己的秘密,想着让那位姑娘以后跟了他,可以衣食无忧,便听从了双亲的决定,举家迁往江南。 叶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家底也越加丰厚,只是……等他能养得起那位姑娘的时候,她却嫁做了他人妇。 摩挲着手里的茶盏,看着茶壁上印着的水墨梅花。叶知安心里难受,他到底是晚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重要提醒,梅朵儿同学,你的青梅竹马已上线 梅朵儿:??谁?? 叶知安:…… 前情回顾: 作者君28章赏赐里提过,梅朵儿贴身的长命锁,被梅朵儿卖掉后,拿换来的钱,偷买了吃的,等到她爹娘想寻买主赎回长命锁时,买主一家已经举家迁走了。 这里的买主就是叶知安同学。 求评论鼓励,作者君遁走…… ☆、故人2 故人2 “娘娘, 夫人她在屋里躺着, 您随我进来就好。”引路的丫头, 领着梅朵儿走过一段回廊,又穿过一道月亮门, 才到了梅夫人的卧房。 房内静悄悄的, 梅朵儿跟着引路丫头进了内室, 见靠墙的棕色实木床上, 垂着浅黄色的纱幔, 她娘安静靠在床头假寐。她的怀里抱着个婴儿,用红色的薄被包着。只是……纱幔挡住了梅朵儿的视线, 她看不清她娘和婴儿的脸。 “嘘……”示意引路的丫头别出声,梅朵儿让她退下,自个儿一个人安静站在床前, 等她娘醒来。 被裹成一团的婴儿,似乎是饿了, 他嘤嘤叫了两声,打破内室的安静。 梅夫人缓缓睁眼,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婴儿, 才发觉床前站着位姑娘。她穿着水蓝色长裙,外罩白色比甲, 头上挽着单螺髻,发间插.着只梅花形状的金簪,她身形生的不错,瞧着顺眼。 梅夫人不解, 她掀开床前的纱幔,却见那姑娘红了眼眶,轻声喊她,“娘”。 那张脸,梅夫人再熟悉不过,梦里千回百转,她见过太多次,如今近在眼前,她唇角颤抖,不可置信般,试探喊了声,“朵儿?” 梅朵儿一双杏眼盛满泪水,她不想让她娘担心,她娘刚生产完,身子还虚着。 “娘,我来看你了。”梅朵儿揉散眼眶的泪水,轻声细语,迈步走了过去,她唇角挂着笑 分卷阅读58 ,像以前那般,坐在她娘床边,同她娘撒娇,“娘,朵儿好想你,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和爹。” 梅夫人怔住,她望着梅朵儿近在咫尺的小脸,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温温热热的感觉自手掌传来,不似是假的。 她没有做梦,她的朵儿当真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梅夫人声音里夹杂着哭腔,她咳嗽了一声,清清了嗓子,捏了捏梅朵儿的脸颊,继续说道,“你爹他总跟我说,你长高了不少,脸上也长了些肉,可娘放心不下啊,总担心你在皇宫里,吃不好、穿不好,被别人欺负了去。” “皇上他待我很好,也没人欺负我。”梅朵儿轻声说完,低头去看她娘怀里的婴儿。 襁褓中的婴儿,长着白皙细嫩的小脸,他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可爱极了。他不时哼唧两声,张开小嘴巴,露出粉嫩的小舌尖。梅朵儿心生欢喜,忍不住抬手在婴儿的脸上摸了摸,光滑细嫩,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真好闻。 “你小时候也生的这般模样,娇小可爱,躺在娘怀里,乖巧的很。”梅夫人宠溺看着梅朵儿,将怀里的婴儿递了过去,“你要不要抱抱他。” “嗯”梅朵儿连忙点头,接过她娘怀里的婴儿。 软软的,肉肉的感觉,让梅朵儿觉得温暖,她看着怀里的孩子,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怀里的婴儿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的梅朵儿,并非他熟悉的脸,撇了撇嘴,有些委屈。 “你别怕,我是你的姐姐啊。”梅朵儿柔声开口,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婴儿的脸。 小婴儿似乎喜欢梅朵儿身上的味道,他撇完嘴,吸了吸鼻翼,竟然没哭,而是睁着一双眼睛,好奇看着梅朵儿。 他有着一双和梅朵儿一样的杏眼,眨眼间,如同天上的繁星,明亮又漂亮。 “弟弟生的真好看。”梅朵儿小声,夸了句。 小婴儿还不会说话,但他似乎听懂了梅朵儿的夸奖,眯着眼睛,笑了笑,可爱娇憨的紧。 “娘,他笑了。”梅朵儿一脸激动,捧着怀里的婴儿给她娘看。 “娘看到了,他知道你的他的姐姐,他喜欢你。”梅夫人点点头,脸上带着欣慰之意。 母女两人三年没见,实在有太多话要说,一旁的小婴儿睡得香甜,被放在床里侧躺着。 梅夫人心下担心梅朵儿,她进宫多年,一无所出,她这个做娘的,自然怕她的将来,无所依靠。 “娘当年教你的七字真言,可还有用?”梅夫人突然开口。 梅朵儿愣住,她回想这些年来,她一直遵循她娘的教导,做个乖巧可人的娇女儿。萧言不知她本来的性子,大抵是被她精湛的表演骗了去,才对她多了些关心吧! 想到这里,梅朵儿心里觉得有些堵得慌。她知道,真实模样的她,除了爹娘,大抵没人喜欢她这样的怪物。 “娘教的,自然都有用,皇上他对我很好,今日朵儿能回梅府,也是托皇上的福。”梅朵儿垂头,不想她娘看到自己脸上的失落。 “那就好!”梅夫人以为梅朵儿垂头害羞,点点头,心下的石头总算落下。 有丫头从外间走来,捧着盏茶送到梅朵儿身边,“娘娘,已是午膳时分,老爷他为您单独备了午膳,让奴婢领您过去用饭。” “你先去吧,你爹知道你贪吃,肯定给你准备了好些吃的。”梅夫人柔柔一笑,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小婴儿,又说道,“府上的后院里,有你爹种的各色蔬菜瓜果,你用完午饭,自己挑些喜欢的吃。” “嗯,那我一会就回来看娘。”梅朵儿点头,心里开心,她早上急着出门,早膳吃的马虎,这时候确实感觉饿了。 ——*—— 梅朵儿知道她爹疼她,只是看着满屋子的饭菜瓜果,梅朵儿还是止不住,红了眼眶,她爹是有多怕她吃不饱,竟寻了四张八仙桌拼在一起,上头摆满了吃食。 “你先下去吧。”无视引路丫头眼里的震惊,梅朵儿进了屋子,紧紧关了门。 她坐在八仙桌前,一道一道细品着桌上的饭菜,肉类酥软可口,蔬菜脆爽清新,汤、粥之类,唇齿留香,暖了人的脾胃。 梅朵儿从未如此开怀的吃过,此时,她觉得自己是一只躲在地窖里的小老鼠,满脸兴奋开心,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守着小山似的食物,一点点全部吞进肚子里。 她舒爽打了个饱嗝,双手捧着下巴露出一脸的愉悦,生活于她而言其实很简单,吃‘饱’肚子便是开心。要她继续假装娇女儿也好,让她永远轻声细语说话也罢,只要能填饱肚子,她都是愿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一条小青龙》改编曲《我是一只小老鼠》 演唱者:梅朵儿 我头上有耳朵,我身后有尾巴, 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 我是一只小老鼠,我有许多小秘密, 分卷阅读59 我是一只小老鼠,我有许多小秘密, 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故人3 故人3 梅朵儿吃饱喝足, 提着只竹篮, 穿过回廊, 到了梅府后院。 后院的小道上,铺着约一丈宽的青石砖路, 正当中, 摆着张四四方方的石桌和几只石凳。 除却青石砖路, 院落各处种满了蔬菜水果, 一眼望去, 绿意盎然,一片生机。 梅朵儿走到当中的石桌前站定, 见后院被整整齐齐划分出六块,蔬菜之类种有番茄、白菜、萝卜、土豆、红薯等物。 院子的四角,也没空下, 分别种着些果树,正眼前种着棵苹果树, 眼下正是苹果成熟的季节,粉嫩鲜红的果子,让人垂涎欲滴。远一些的角落里, 则种着几株石榴,青黄幼小的石榴还未成熟, 估摸着再过一个月便也能吃了。 梅朵儿望着满院的蔬菜水果,一脸兴奋,她快步走到番茄地前,寻了几只鲜红熟透的番茄, 摘了放在篮子里,又转头四处看了几圈。 硕大的院子里只有她一人,梅朵儿放下心,把篮子放在石桌上,选了棵苹果树,利落爬了上去。 她今日穿着件水蓝色的长裙,外罩白色比甲。此时正值午时,日头旺盛,她嫌太热,脱了外面的比甲挂在树上,自己则半躺在树上,就近摘了棵苹果,往袖子上擦了擦,欢快吃了起来。 估摸这会儿,大家都在用膳,没人会来后院。 梅朵儿这般想着,将啃剩的苹果核丢了,顺手又摘了只鲜嫩的苹果,啃了一口。 呜咽婉转的笛声渐起,由远及近,传入梅朵儿的耳朵,她拿着啃了一口的苹果,愣了一下,四处打量。 不远处的屋顶上,男人一袭白衣坐在屋脊上,他手持绿笛,正望着梅朵儿的方向。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手指灵活在笛孔上按动,笛声愈加宛转悠扬。 梅朵儿昂首看向屋顶,认出来人,是早间见过的江南粮商。 她心下假装镇定,利落爬下树,抓起石桌上的竹篮,就要离开。 “你的苹果掉了。”男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梅朵儿不解转头,却见那只被她啃了一口的苹果,不时何时,滚落到了地上。 她舔了舔嘴唇,留恋那只苹果的味道,却未有动作。外人面前,她时刻提醒自己,需保持仪容。 叶知安太了解梅朵儿,见她舔嘴唇,便知她舍不得那只苹果,忙弯腰捡起苹果,在袖口上擦了擦,递给梅朵儿。 “谢谢。”梅朵儿轻声道谢,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头戴银冠,一身白衣,腰间系着条黑色的腰带,衬得腰瘦腿长、身量高大。他模样生的还不错,肤色白皙,一双剑眉下,长着两只细长的桃花眼,鼻梁高挺,俊俏明朗。 只是……梅朵儿不喜欢他的薄唇,这张薄唇让她想起一个人,那人花言巧语,用十文钱骗走了她的长命锁。更可恶的是,等她想赎回长命锁的时候,那人举家迁走了。 一想到这里,梅朵儿便恨得牙痒痒,她瞥了男子一眼,不吭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朵儿妹妹,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么?”男人低声喊了一句,他白色的衣袖上沾染了些许苹果污渍,是方才为梅朵儿擦苹果时,沾染上的。 他不甚在意拍了拍,眼睛里多了几分急迫,似乎……梅朵儿的遗忘,让他心慌意乱,心生痛楚。 梅朵儿讶异转过身,那句‘朵儿妹妹’,她听着耳熟。 十几年间,从没有人这般喊过她,除了一个人——叶知安。 叶知安是她儿时最要好、且唯一的朋友,他年长她二岁,从不嫌弃她力气大,有时……她会不小心弄伤他,但他不会像别的孩子那般,同父母告状,害得她被责罚。 梅朵儿的记忆里,叶知安的胳膊,一共断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她五岁的时候,她抢他手里的肉饼吃,一不小心,用力太大,弄折了他的胳膊。 还有一次,是在她六岁的时候。她与叶知安一起,偷偷跑去钓鱼,结果不小心掉进水里,叶知安本来跳水救她,可她太过慌乱,又不小心弄折了他的胳膊。 最后一次,是在她七岁的时候。两人一起入学读书,隔壁桌的同窗胖子,总是明里暗里嘲讽她是怪物,梅朵儿忍不住掀桌子要揍人,却忘了趴在桌子上午休的叶知安。那一次叶知安不仅折了胳膊,还摔掉了两颗牙,听说在床上躺了近两个月,身子才好转。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么?”叶知安紧盯着梅朵儿,一脸的紧张。 “你……你是叶知安?”梅朵儿不确定喊了声,她眼里有重逢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他骗走了她长命锁后,不辞而别的埋怨。 “你记得就好。”叶知安左手紧捏绿笛。他唇角带笑,心里的压抑与害怕,一瞬间消失不见。 他见梅朵儿快步朝自己走来,忍不住张开双臂 分卷阅读60 。 他以为迎接她的,会是‘朵儿妹妹’温暖的拥抱,却不料手臂一痛,他的手腕被梅朵儿捏着,强扭到背后,脸则被梅朵儿的另一只手压着,紧贴在石桌上。 “朵儿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石桌的凉意,不断传到脸上,叶知安讶异,这幅相识的场面,和他想象中的久别重逢不一样啊。 “好你个叶知安,骗了我的长命锁,还敢不辞而别,你是不是忘了,你这条胳膊被我折了几次?”梅朵儿说完,手上又用了些力,但她并不想真折断叶知安的胳膊。她就是想吓唬他,谁让他当年干了那些坏事。 梅朵儿还记得,叶知安一家举家搬走的时候,她抱着枕头哭了两天。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哭她的长命锁,还是哭、失去叶知安这个朋友。 “好妹妹,我错了还不行么。”叶知安嬉笑着道歉,手臂上的痛,他不觉得痛,心里难以言说的痛,才是真的痛。 “我的长命锁呢?快还给我。”梅朵儿没有放手,继续追问。 “我没带在身上,应该放在江南的宅子里。”叶知安轻声解释,他见梅朵儿不信,忙又急切开口,“我现在可是身价千万的江南粮商,还能昧了你的长命锁不成?” 梅朵儿噗嗤一笑,“可你确实拿了我的长命锁,这是事实。” ——*—— 萧言同梅大人用完午膳,闲聊间走到后院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幕。 梅朵儿一身水蓝长裙立在石桌前,她一手钳制着叶知安的手腕,一手压着叶知安的脑袋,迫使他整个人,紧贴在石桌上。 萧言知道梅朵儿力气比一般妃子大,她提着硕重的食盒,从来都是一脸轻松。 可萧言不知道,她能轻易制服一个壮硕的男子。 她白色的比甲挂在不远处的果树上,脚边的篮子里,装着几颗鲜红的番茄,和一颗被咬过一口的苹果。 这幅场景实在太过诡异,萧言好半天才回过神,快步走过去,“梅妃,你在做什么?” 他语气里并没有生气,有的却是满满的担心。 一男一女单独相处,且男子被女子制服,这一幕不免让萧言胡思乱想,怀疑叶知安是否出言轻佻,遭梅朵儿奋起反抗,才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梅朵儿:我太难了,怎么办?被萧言看到了,我的梅妃生涯难道走到了尽头? 叶知安:我也太难了,我胳膊都断了三次了,你再不放手,就是第四次了 ☆、醋意一箩筐1 醋意一箩筐1 萧言的出现, 让梅朵儿很是惊慌。她脑袋一片空白, 倏地放开叶知安。 站在石桌前, 梅朵儿双手揉搓着,不敢看萧言的眼睛。 萧言见过梅朵儿惊慌失措的样子, 但今日不一样, 她除了慌张, 神色间还夹杂着恐惧, 她在害怕他。 这样的疏离感, 让萧言心里难受,他是她的夫君, 她该信任自己才是。 他上前一步,站在梅朵儿面前。 “梅妃能告诉朕,你在做什么吗?”他声音如常, 但脸上肃穆的神色,让梅朵儿觉得害怕。 “草民与梅妃娘娘是旧识玩伴, 方才……”叶知安跪在一旁,开口解释,他话还没说完, 便被萧言出言打断。 “朕没有问你”萧言瞥了一眼脚下的叶知安,一双眼睛, 怔怔看向梅朵儿。 梅朵儿眼神躲闪,她不敢看萧言,只垂头小声道,“叶知安很久之前, 拿了臣妾的长命锁,臣妾想逼他还给臣妾,一时心急,才……才做出出格的举动。” 梅朵儿知晓萧言的聪明,她断然不敢欺骗他,只实话实说。 “此事老臣可以作证。”梅大人上前,讪讪一笑,开口说道:“叶家举家迁离柳州之前,叶公子花十文钱买走了朵儿的长命锁,小孩子家家,都不懂事,朵儿后来后悔,一直想要赎回长命锁来着。” “朕相信梅妃。”萧言轻声说了句,抬手抓着梅朵儿的小手。 她手背有些凉,让萧言满心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 “朕与梅妃来梅府叨扰了半日,眼下还有要事处理,便先回宫了。”萧言说完,拉着梅朵儿往回走。经过苹果树的时候,顺手拿下树上挂着的白色比甲。 “穿着吧,车上凉。” 梅朵儿接过白色比甲,转头望着她爹,眼眶发红,她刚来梅府半日,这会儿满心想呆在这里,还不想走。可萧言严肃的眼神下,她不敢拒绝。 梅朵儿怕她爹担心,强忍着笑了笑,告别道:“朵儿先同皇上回宫,还请爹爹多加照顾娘亲和弟弟。” 梅大人点头,弯腰拿起石桌旁的竹篮,里面装着红艳艳的番茄,和一颗咬了一口的苹果。 “这些拿着,路上吃。” 梅朵儿点头,接过篮子,任由萧言拉着她往外走。 车轮声再次响起,梅 分卷阅读61 朵儿坐在车上,朝她爹挥手,等着梅府前的人影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梅朵儿再也憋不住,豆大的泪水从眼眶汹涌而出,她不敢哭出声,只低着头,小声抽噎。 “你哭什么?”萧言右手攥拳,他压抑着心里的难受。 “臣妾没哭,只是眼睛进沙子了。”梅朵儿小声说着,揉了揉眼睛,她鼻音很重,泪水无声从眼眶滑落,落在篮子里的苹果上。 那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放的时间长了,被咬过的地方,颜色暗黄,看着不再新鲜。 梅朵儿倏地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弥漫舌尖,这味道,让她发苦的心,稍稍好受一些。 “你若想要长命锁,朕送给你就是。”萧言不会哄人,只小声嘟囔了句。 “朵儿自小家贫,那只长命锁,是我娘卖了镯子买下的,臣妾幼时不懂事,因为贪吃把长命锁卖给了叶知安,这件事臣妾一直耿耿于怀,就想着哪天,能再找回来那只长命锁。” “这些事你可以同朕说,朕替你下旨给叶知安,他不敢不还。” 萧言说完,抢走梅朵儿手里的苹果,“这果子坏了,你别吃了。” 梅朵儿不吭声,又从篮子里拿了只番茄,往嘴巴里塞。 萧言一旁看着不说话,梅朵儿闷闷的样子,让他心里也觉得闷闷的。 车轮声阵阵,不一会儿,便进了宫。 撵车在养心殿停下,梅朵儿率先下了撵车,她在车上吃完了所有的番茄,此时提着空落落的竹篮,同萧言行礼,礼毕转身离开。 萧言还在车上,看着梅朵儿远去的背影,感觉心脏揪在一起的疼。 “皇上,梅妃娘娘的比甲落在车上了。”李温长小声提醒,萧言转头,才见梅朵儿方才坐过的地方,留着件白色的比甲,上面沾染了些许,番茄的污渍。 萧言也不嫌弃,拿起来拍了拍,递给李温长,“让宫人清洗干净拿回来,朕今晚给梅妃送过去。” 萧言说完,似是解释一般,又道:“梅妃生活节俭,没几件合身的衣服,天色凉了,没了这比甲保暖,朕怕她冻着。” ——*—— 三和宫里静悄悄的,烛火之光摇曳。 大殿内,梅朵儿眼眶红肿,她靠在软塌上发呆,橘猫趴在她腿上。 似乎感觉到梅朵儿的异常,橘猫抬着脑袋,不时蹭蹭她的小腿,像是在安慰。 刘嬷嬷从殿外走进来,她端着托盘,小声请安道:“娘娘晚膳什么都没吃,奴婢怕您饿了,给您煮了碗粥。” “放在桌子上就好。”梅朵儿声音喑哑,她哭了三个时辰,这会儿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坐在软塌上想了很久,虽然只在梅府呆了半日,可到底是见到了想见的人,她心里应当满足。 只是……叶知安的出现,让她想起了过去,她曾是无拘无束、崇尚自由的人,以前那样疯过、灿烂过的日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进宫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早就知道,得到锦衣玉食的生活,便会失了自由。这些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她擦了擦早已干涩的眼睛,嘴角扯开一抹牵强的微笑,“我听说,难过的时候,喝点小酒,便能一醉解千愁。” “咱们三和宫的膳房里,有小酒么?”梅朵儿摸了摸橘猫的脑袋,抬头问刘嬷嬷道。 “有的,娘娘请稍等。”刘嬷嬷点头,退出了大殿 ——*—— 明月皎洁,亮如白昼。 梅府后院的石桌上,摆着只八角灯笼和一壶青酒。 叶知安一袭白衣静坐在石凳上,他一手捏着酒壶往嘴里灌,一手摩挲着指尖的长命锁。 长命锁干净明亮,想是被人经常擦拭过,尾部坠着三粒圆形的小铃铛,随着叶知安的动作,发出脆玲玲的响声。 有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传来。 叶知安抬头,见梅大人提这只圆形纸灯笼,缓缓走来。 他将灯笼放在石桌上,坐在了叶知安对面,叹息了一声,说道,“一人对月饮酒,叶公子好兴致啊。” “梅大人说笑了,知安现在只是浑身铜臭的商人,没有对月的闲情雅致。”叶知安笑着自我调侃,将手中的长命锁递了过去。 “这长命锁被知安强行留在身边多年,现在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梅大人接过长命锁不说话,自己倒了杯酒,昂首饮尽。 “好酒!”他叹了一声,又道,“叶公子年长朵儿两岁,不知何时成家立业?届时别忘了给我梅府也下一张喜帖。” 叶知安苦笑着,摇了摇头,“知安志不在此,还是先立业,再提成家之事。” “叶家家大业大,生意遍布江南,这立业之事,还不够么?”梅大人不解。 “还不够。”叶知安摇头笑笑,紧紧攥着手上的酒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啥想说的 分卷阅读62 嗯……作者君努力更新,请小天使们不离不弃哟,笔芯! ☆、醋意一箩筐2 醋意一箩筐2 萧言拿着件白色比甲, 来到三和宫时, 梅朵儿刚喝完半壶酒。 她醉眼朦胧望着一身明黄的少年, 吃吃一笑,有些自嘲般, 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万福金安。” “你饮酒了?”萧言吸了吸鼻子, 微微皱眉。 “嗯。”梅朵儿轻声回答, 她扶着一旁的八仙桌,身子有些不稳, 却抬头看向萧言,反问道,“怎么?皇上的妃子不准饮酒么?” 萧言怔住, 梅朵儿平日乖巧,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倒是头一次,出言不逊。 “你今日生气了?”萧言轻声问了句。 他见梅朵儿穿着单薄,忙将手中的白色比甲套在她身上, 又逐一扣好比甲上的梅花扣。 梅朵儿一动不动站着,她瞧着眼前的少年, 俊朗不凡,一脸温柔,心里的气愤便又减了几分。 她是有些生气,可面对着这样的人儿, 她又不敢生气。他身为帝王,政务繁忙,却拨冗带她去了梅府,这已是天大的恩惠。 她是生她自己的气,明明进了宫,便该收心,不该奢求一分的自由。 梅朵儿静默不语,她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忙抓起酒壶往嘴里倒。 萧言抬手抢了过去,他嗅了嗅酒的味道,有些冲鼻,竟是一壶烈酒。 “你怎么欺负人呢?”梅朵儿看向萧言,紧抿樱唇。 “这酒太烈,不适合你。你若当真想饮酒,朕让李温长送壶桃花酿来,那酒温润,更适合你。” 将酒壶放在八仙桌最偏的地方,萧言扶着梅朵儿,试图让她回软塌上休息。 梅朵儿本性有些倔,萧言不让她喝,她偏趴在八仙桌上,伸手去够那壶酒。 “李温长,把这壶酒拿走。”萧言眼看拦不住梅朵儿,喊外间的李温长过来帮忙。 眼睁睁看着李温长拿走酒壶,梅朵儿泄气一般坐在地上,她抱着八仙桌的桌腿,怎么劝,都不愿意起身。 “朕让李温长拿桃花酿来,咱们坐在软塌上喝。”萧言柔声相劝,“地上太凉,你不觉得冷么?” “冷?”梅朵儿抬头看着萧言,少年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担心。 她摇摇头,抓着胸口的衣服,嘟囔了句,“这里火烧一样烫人,哪里会冷?” 梅朵儿说完,抓着萧言的手就往.胸口上放。 手下柔软一片,萧言登时红了脸。 梅朵儿快速的心跳,引得萧言的心,也跟着乱跳起来,他支支吾吾,“地上凉,梅妃听话,咱们还是起来吧。” “我不起来,我今天得睡在桌子上。”梅朵儿坐在地上,她紧紧抱着八仙桌的桌腿,眼睛眯着,眼神涣散,嘴里不时呢喃着,“我今天做错事,我爹该罚我的。” “你做错了什么?”萧言掀开衣袍,随意坐在地上,他靠着梅朵儿身边,小声问她。 “我差点扭断叶知安的胳膊,我爹他看到了,他肯定罚我不准睡觉。”梅朵儿忽地睁开眼睛,她抬手,戳了戳萧言的下巴,傻笑起来,“皇上也看到了,他也要罚我的。” “他们都想罚我。”梅朵儿大声嚎啕,她紧紧抓着桌腿,仿佛那只桌腿,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朕不罚你,朕也不会让梅大人罚你,你且安心。”萧言抬手,轻抚梅朵儿的脑袋,试图安抚她。 “谢谢你!”梅朵儿改为小声抽噎,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皱眉问道:“可你是谁?为什么会在三和宫?” “我?”萧言低头,嘴唇靠近梅朵儿的耳朵,小声说了句:“我是你的夫君。” “放屁!”梅朵儿情绪激动,她骂了一声,揪住萧言的衣领,发狠说道,“宵小之人,你敢占我的便宜,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梅朵儿在柳州怕过谁?” 萧言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的梅朵儿,一时有些愣住。他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她这般模样,虽然有些犯浑,却也难得更贴近她的内心。 “我真是你的夫君。”萧言又说了句,拍了拍梅朵儿的手,提醒她松开他的衣领。 “嘿嘿……”梅朵儿突然傻笑了声,她依旧眯着眼睛,“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 “叶知安” 这三个字,让萧言的脸色转而变得阴暗,他双手攥拳,压抑着心里的难受,冷声问道,“怎么?叶知安才是你的夫君?” “屁的夫君。”梅朵儿又咒骂了一声,语气比方才更加恼怒。 她手上用力,紧紧揪着萧言的衣领,让他喘不过气。 “叶知安,我告诉你,你若是不把长命锁还我,我不仅折了你的胳膊,我还要打折你的腿。”梅朵儿咒骂了一声,双手用力,将萧言推.倒在地上。 她抬腿.跨.坐在萧言身上,双手在他怀里摸索起来,“我的长命锁呢?快还给我 分卷阅读63 。” 萧言有些怕痒,被她弄的忍不住发笑,忙解.开腰带上挂着的玉佩,塞到梅朵儿手里,“给你,给你,别闹了。” “算你识相。”梅朵儿攥着玉佩,扶着八仙桌站起身,她嘿嘿一笑,指着地上的人,说道,“你当年骗走了我的长命锁,又不辞而别。如今长命锁还了,咱们再正正当当道个别,便自此两不相欠。” 从你往后,你在你的宫外,逍遥自在,我在我的宫里,陪伴一人。那人明眸皓齿,心系天下。他勤政爱民,正如说书先生说的那般,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他常常一个人熬到深夜,处理朝政,他总忘记爱惜自己的身体,需要别人替他担心。 梅朵儿头昏欲涨,她攥着手里的玉佩,章鱼一般,趴在桌子上。 萧言从地上站起身,他看着一旁的梅朵儿,陷入沉思。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何时间越长,越发觉自己不了解她呢? 他弯腰,动作轻柔,将她抱在怀里,往内室走去。 将梅朵儿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萧言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她脸色潮红,眉头微皱,樱唇小嘴紧紧抿着,小脸上似乎写着委屈。 见她额头有些细汗,萧言拿来手巾,替她擦拭,却见梅朵儿倏地睁开眼睛。 “鲶鱼,你也在啊,赶紧睡觉,别总是熬夜,要注意自个儿的身体。”梅朵儿莞尔一笑,拍了拍身后的空床,邀请道。 “我是谁?”萧言一怔,不解问道。 “鲶鱼啊”梅朵儿轻声回答。 “鲶鱼是谁?”萧言依旧不解。 “鲶鱼就是你啊,你是萧言,是我心里的鲶鱼皇帝。”梅朵儿微微一笑,不舍闭上双眼,陷入沉睡。 “哦”萧言倏地一笑。他脱了外袍鞋子钻到床上,却依旧不明白,梅朵儿为何说,他是她心里的鲶鱼皇帝。 是因为鲶鱼勤奋么?他闭上眼睛,忍不住想。 作者有话要说:  清醒后的梅朵儿,问萧言:那个……能不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萧言:你觉得呢? 梅朵儿:我觉得这个可以有 萧言:哦,那朕假装不记得吧 ☆、青菜鸡蛋面 青菜鸡蛋面 脑袋昏沉, 头痛欲裂, 梅朵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艰难睁开眼睛。 掌心似有硬.物,硌得她手心生疼, 梅朵儿摊开左手, 见一枚碧绿通透的玉佩, 静静躺在掌心。 耳边有微弱的呼吸, 浅浅传来, 梅朵儿身体一怔,缓缓转头, 见萧言仅着亵衣,躺在她的身旁。 他右臂搭.在她的腰上,掌心贴着她的小腹, 此时正睡的香甜。 他怎么会在这里? 梅朵儿一脸不解,她看了眼手上的玉佩, 脸上的表情转而变得惊恐。她昨晚喝醉后,好像把萧言推到在地上,还强抢了他的玉佩。 掌心的玉佩变得烫手, 梅朵儿心里害怕,悄悄爬起身。她光脚踩在地上, 来回走了两圈,最后把玉佩挂在萧言的拇指上,算是还了他的玉佩。 梅朵儿知道,她抢了萧言的玉佩是事实, 即便是还了他,依旧无法抹去事实。 她心里头害怕,想着做些什么,来弥补她昨日的无礼。 她弯腰穿了鞋,又快速穿上衣服,走出内室,直奔三和宫的膳房而去。 天色刚刚泛白,晨间的凉意有些重,梅朵儿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祈祷老天爷别总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她在宫里呆的久了,胆子也跟着越发小了。 点燃灶膛内的柴火,梅朵儿有些焦急。快到萧言早朝的时间了,她想着煮碗面给他,希望他‘吃人嘴软’,可以对她从轻发落。 ——*—— 萧言如往日一样,刚过卯时便醒了。他看着手上的玉佩,摸了摸身侧得床榻,还带着温热,便知梅朵儿刚离开不久。 他喊李温长进来侍候,轻声问道:“可曾见到梅妃出去?” “回皇上,老奴卯时刚到,未曾见过梅妃娘娘。”李温长轻声回答,喊外间的小太监,捧茶进来侍候。 萧言洗漱完,又喝了盏热茶,起身正欲离开,却见梅朵儿捧着盆热腾腾的膳食进来,她还穿着昨日那件水蓝长裙,此时裙子有些皱了,裙摆处也沾了些灰烬,她一焦急看着自己,似乎担心他已经走了。 “好烫,好烫……”她嘴里嘟囔着,小跑着到八仙桌前,‘砰’地一声,将那盆膳食放在了桌上。 香油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萧言低头,见那白玉瓷盆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细面,最上头摆着两颗荷包蛋,荷包蛋下铺着几颗青菜,翠绿晶莹,惹人口中生津。 萧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假装面色如常,看着梅朵儿不说话。 “那个……臣妾有罪,还望皇上大人有大量,莫要跟臣妾一般见识。”梅朵儿倏地跪在地上,她双手搅在一起,垂着 分卷阅读64 头,不敢看萧言。 “哦?梅妃何罪之有?”萧言说完,坐在八仙桌前,他嗅着鸡蛋面的香味,感觉胃里更饿了。 “臣妾昨晚喝多了,举止粗鲁,抢了……抢了皇上的玉佩。”梅朵儿缓缓抬头,她记忆有些混乱,只隐约记得这件事。 萧言面无表情,也不说话,这幅深沉的模样,让梅朵儿提在嗓子眼上的心,越加慌乱起来。 她莫不是还做了什么更荒唐的事?想到这儿,梅朵儿欲哭无泪,古人诚不欺我也,这喝酒虽能解千愁,却也实在误事。 “起来吧,梅妃昨晚热.情的紧,朕又怎么会怪罪你的。”萧言故意说得暧.昧,他拿了筷子,自顾吃着盆里的面。 梅朵儿那张煞白的脸,转而变得绯红。难道……她不仅抢萧言的玉佩,还扒.了他的衣服? 浑浑噩噩,脑袋沉重,梅朵儿拍了拍太阳穴,恨她的莽撞,好好的,喝什么酒? “梅妃厨艺精湛,朕心甚慰。”萧言胃里暖暖的,他喝了口面汤,滚烫的热气,让他脸颊微红。 “皇上喜欢就好。”梅朵儿小声回道。 她神色有些困倦,头一次起这么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怕被萧言看到,梅朵儿忙用手背遮住嘴巴。 萧言的目光不时停在梅朵儿身上,她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他的眼。 他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柔声交代梅朵儿:“你昨晚闹腾的晚,这会儿天色还早,再回床上歇息会儿。” 他说完,无视梅朵儿诧异的神色,又将手上的玉佩递出去,说道:“这玉佩,朕既然给了你,便是你的,断然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他温热的大手,将玉佩塞到梅朵儿手中,轻拍了拍道:“朕还赶着去上朝,辛苦梅妃替为准备早膳。” 梅朵儿目送那抹明黄的影子离开,她看着手里的玉佩,有些糊涂,萧言他不仅没生气,还把玉佩送给了自己? 看着桌上空空的白玉瓷盆,梅朵儿恍然大悟:她娘说的果然没错,抓住男人的胃,则万事大吉。 ——*——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梅朵儿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躺回床上,直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素青还在养伤,没有人喊她起床,她最近经常睡过头。 梅朵儿心里想着素青,起床后,直奔膳房,寻刘嬷嬷要了只鸡,准备炖些鸡汤给素青养身体。 刘嬷嬷已然了解梅朵儿的性情,见她来厨房,倒腾灶膛里的火,也不再撵她,只安静站在一旁,给她帮忙。 “素青姑娘真是好福气,跟在娘娘身边,得娘娘这般照拂。”刘嬷嬷叹息了声,有些羡慕说道。 “是我离不开素青,她不在的日子,我处处不习惯。”梅朵儿笑盈盈解释,“炖这鸡汤给她,是想她早些好了,赶紧回来侍候我。” “娘娘放心,太医院的张太医,这段日子来的勤恳,奴婢见他对素青姑娘很是上心,想是用不了多久,素青姑娘的伤,便能痊愈了。”刘嬷嬷边说着,边拿了只棕色的砂锅过来,放在灶台上给梅朵儿用。 梅朵儿掀开砂锅,放了些姜、蒜进去,不解问道,“哪个张太医?” “就是前些日子,给娘娘瞧过病的张太医,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医,想必是个厉害的人物。” 梅朵儿点点头,印象里倒真有这么一位太医,好像叫张六泉,不对……不对,是张戚泉,素青当时说,是戚友的戚。 ——*—— 刘嬷嬷的话,梅朵儿并未放在心上,只装好了鸡汤,去三和宫偏殿,探望素青。 她刚走到门口,便听里面传来男子温柔的声音,“再过几日,等脚上的指甲长好了,你再下地走路,切不可随着性子胡来,好好养伤才是。” “嗯嗯,素青都听你的。” 梅朵儿头一次听素青这般软糯糯的声音,有些酥软,让人听了耳根发软。 她假装咳嗽了声,抬脚进门,正见张戚泉坐在素青床边,紧握着素青的手,两人见她进门,慌乱分开。 “娘娘您来了,素青给您请安。”素青说着要起身,被梅朵儿按住肩膀。 “你好好歇息,不用讲这些虚礼。”梅朵儿转头,打量了眼张太医,对方脸色绯红,正死死垂着脑袋。 “这是刚炖好的鸡汤,这会儿还有些烫,放一会再喝。”梅朵儿将鸡汤放在桌上,望着素青柔柔一笑,抬手捏了捏她泛红的双颊,小声打趣说道,“这位杨二爷,模样生的俊俏,看来甚得我家素青的心啊。” 素青不吭声,一张小脸更红。 梅朵儿笑了笑,不再打趣她,只转头吩咐张戚泉道:“还望张太医帮忙照顾素青,等鸡汤放至温热,再喂给她喝。” “娘娘请放心,臣定当照顾好素青姑娘。”张戚泉拱手,似是承诺一般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青菜鸡蛋面其实很好吃,尤其是在早餐的时 分卷阅读65 候,加点香油,开启美好的一天。 ☆、陷害 陷害 转眼到了九月底, 素青身子好了大半, 不再整日躺在床上, 她每日起得早,如以往一般, 喊梅朵儿起床, 照顾她饮食起居。 今日天色晴朗, 万里无云。 梅朵儿坐在厅间的软塌上, 手持剪刀, 正裁剪一匹黛蓝的细布。据说那匹布出自苏州名纺,布料细腻亲肤, 柔软舒适。梅朵儿花光了月银,才买了这么一匹布。她想着趁冬天来临之前,做些婴儿的衣物, 送给她弟弟。 一大早,张戚泉如往常一样, 来三和宫给素青送药,两人郎情妾意,低声细语, 关怀备至。 梅朵儿看破不说破,只一边忙着手上的活, 一边催促素青,让她带张戚泉,到三和宫的院子里转转。 “那怎么行?奴婢哪能眼睁睁,看着娘娘您自个儿忙活。”素青小脸微红, 帮梅朵儿将裁剪好的布料,整齐铺好。 张戚泉一旁站着不说话,默默上前,给素青搭把手。 三人正垂头忙碌间,听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喊声。 “哎,你们硬闯三和宫,怎么还打人呢?” 主管膳房的刘嬷嬷,嗓门响亮,她这么嚎了一嗓子,殿内正忙活的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梅朵儿心里疑惑,匆忙起身,正要往殿外走,就见婉贵妃带着数十个宫女、嬷嬷,乱哄哄走进来。 领头的婉贵妃穿着金色华服,头上挽着朝天髻,六根凤尾金钗,分.插在头顶左右,她眯着眼睛,唇角带笑,一进门,便开口叫嚣道,“来人,把这个扰乱宫闱的梅妃拿下。” 婉贵妃话音刚落,便见两个壮硕的嬷嬷,从她身后走出,直奔梅朵儿而去。 梅朵儿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她何时扰乱宫闱? “婉贵妃,你可别血口喷人?”梅朵儿手里还握着剪刀,那两位嬷嬷忌惮她,不敢上前。 “本宫自有证据。”婉贵妃昂着下巴,指着两位嬷嬷又骂道:“你们两个蠢货,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本宫拿下她。” 有人上去抢梅朵儿的剪刀,梅朵儿怕伤到人,紧捏着剪刀柄不松开。 素青与张戚泉一旁看得着急,那剪刀在梅朵儿手里晃来晃去,着实吓人。 “你们住手,快松开我家娘娘。”素青大喊了一声,冲过去帮梅朵儿,却被那两位壮硕的嬷嬷,推倒在地上。 张戚泉忙过去扶起素青,跪在地上恳求道,“贵妃娘娘息怒,梅妃娘娘待人和善,平易近人,绝不是那等扰乱宫闱的人,还请贵妃娘娘明察。” “你住嘴!”婉贵妃嗤笑,又指着另外两个嬷嬷道:“你们过去,把这个奸夫也拿下。” “贵妃娘娘怎可随意污人清白?”张戚泉脸色苍白。婉贵妃来得急,想必是早就谋划好的,趁他在三和宫的时候,带人上门‘捉.奸’,污蔑他与梅妃娘娘勾结,嘴长在她身上,她是想借此往梅妃娘娘身上泼脏水。 “还请婉贵妃莫要胡言乱语,我家娘娘清清白白,素青可以作证。”素青冲到婉贵妃脚边跪着,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抓着她的裙摆恳求道。 “贱.婢一个,你的话本宫可不会相信。”婉贵妃嗤笑一声,抬脚踢在素青胸口。 素青重重倒在地上,她额头红肿,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梅朵儿看着心疼,心里暗骂了一声,幼时都是她欺负别人,何曾落魄到这般受欺的地步? “素青你躲开。”梅朵儿喊了一声,双手用力一推,躲开两位嬷嬷的纠缠,快步朝婉贵妃冲过去。 她脚下生风,跑到飞快,到婉贵妃面前,双脚用力一跳,栽倒在婉贵妃身上。两人顺势倒在地上,只不过婉贵妃在下面充当了肉垫,梅朵儿趴在她身上,故意用剪刀手柄,粗鲁划过她的脸颊。 婉贵妃后背硌在门槛上,眼冒金星,正疼的龇牙咧嘴,忽感脸颊一阵冰凉,带着一阵火辣辣的疼。 “哎哟,贵妃娘娘,这可怎么办?臣妾手里的剪刀,不小心划伤了你的脸。”梅朵儿故作惊慌,哭喊着说道。 “你说什么?”婉贵妃惊呼一声,眼前泛白,差点晕了过去。她喘着粗气,一脸恐慌,近乎疯狂尖叫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贱.人拖下去,本宫要杀了她。” 婉贵妃捂着脸,眼中蓄满泪水,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梅朵儿千刀万剐。 “娘娘莫要惊慌,她是骗你的。”有嬷嬷看穿谎言说道,“剪刀刃被她握在手心里,她拿剪刀柄吓唬您呢。” 婉贵妃的手从脸上拿下来,她看着自己的手心手背,干干净净,并没有血迹。 “好你个贱.人,竟然敢吓唬本宫。”婉贵妃眼里满是狠毒,上前去抢梅朵儿的剪刀。 梅朵儿力气大,即便被人架着胳膊,依旧没人能抢走她手里的剪刀。 婉贵妃心里怒火熊熊,她抢不到剪刀,抬脚重重踢在梅朵儿小腹上。 分卷阅读66 梅朵儿吃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婉贵妃趁机抢走剪刀,她握着剪刀柄,刀刃指着梅朵儿得意的笑:“本宫可不喜欢说谎,本宫说刮花你的脸,便会刮花你的脸。” 梅朵儿捂着肚子,喘着粗气,额头渐渐起了一层的细汗。 她的小腹,有一股热流冲出,感觉有些熟悉,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血流成河的时候。 大腿根部,渐渐印出红色的血迹,梅朵儿咬牙,轻哼了一声。 她身体素来安康,唯有葵水来的第一日,腹内痛如刀绞,折磨的她痛不欲生。 “你方才不是生龙活虎么?怎么不动弹了?”婉贵妃嗤笑,用剪刀刃拍了拍梅朵儿的脸颊,“本宫就喜欢看你挣扎的样子,就像是放在砧板上的鱼,张嘴乞求,却最终难逃一死。” 梅朵儿垂头咬牙,其实她大可拼死,与婉贵妃同归于尽,只是……她不愿意,婉贵妃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她何必跟一只狗同归于尽?那样未免死的太窝囊。况且,她有双亲、有刚出生的弟弟,她舍不得他们。 “婉贵妃,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梅朵儿抬头,苦涩一笑恳求道。宫里头万般皆好,唯有一点不好,妃子们闲的发慌,总想着事事都争一争,她身处后宫这摊淤泥之中,逃脱不了。 “做梦!” 梅朵儿的服软,让婉贵妃身心舒畅,她哈哈笑了声,冷声说道:“本宫为皇上抓扰乱宫闱的罪人,梅妃她抵死不从,挣扎过程中,划伤了自己的脸。” 婉贵妃声音狠厉,手上用力,刀尖就要扎进梅朵儿的肉里。 “住手……”有人大喊着,冲过来,重重推开婉贵妃。 “大胆!”婉贵妃跌倒在地上,抬头欲要咒骂,却见萧言那张盛怒的脸,近在眼前。 “婉贵妃好大的胆子,这后宫之中的妃子,打骂砍杀,全凭你一句话?”萧言掐着她的下巴,眼中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似乎要将她烧成灰烬。 “臣妾不敢,臣妾替皇上打理后宫,自然尽心尽责。”婉贵妃眼神闪烁,她指着张戚泉叫道,“张太医身为太医院正二品正奉上太医,不好好在太医院坐镇,三天两头往三和宫跑,此事必有蹊跷,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不要相信她,她污蔑我家娘娘,张太医是来给奴婢瞧病的。”素青跪在一旁,哭的眼睛红肿。 “你一个贱.婢也配太医上门看诊?定是替梅妃打幌子。”婉贵妃叫嚣,她头上的凤头金钗掉了两只,此时头发散乱,仿若疯妇。 “朕相信梅妃。”萧言了解梅朵儿,当初素青受伤,她到养心殿求他不成,又去寻求韩贵妃。如今让张太医登门替素青看病,也不无可能。 萧言心里担心梅朵儿,转头看她,却见她脸色苍白,大腿根部满是猩红的血迹。 他心跳狂乱,满心恐惧,匆忙上前,推开架着梅朵儿的嬷嬷,拦腰抱起她,往内室走。 “张太医,你过来。”萧言声音阴冷,他将梅朵儿放在床上,一脸着急,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你别怕,张太医医术高明,一定会治好你。”。 “臣妾……没事。”梅朵儿终于喘匀一口气,她双臂还环在萧言的脖颈上,樱唇靠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臣妾只是来了葵水,肚子有些疼,你让素青帮我熬些红糖水就好。” 她声音虚弱,萧言看着心疼,忙喊素青进来侍候,自个则走到外室,夺了婉贵妃手里的剪刀,重重砸在她的脚边。 “婉贵妃这些年打理后宫,想必劳累过度,开始不辨是非起来。不如……从今往后,好好休息,这打理后宫的事情,便交给韩贵妃好了。”萧言说声音阴冷,话毕,看也不看地上的人,转身进了内室。 婉贵妃跪坐在地上,咬牙切齿,那明黄的影子匆匆离开,只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她勤恳三年,为他打理后宫,她以为他会心存感恩,会封她做他的皇后。如今……他却为了一个梅妃,夺了她的权,让她在众嬷嬷、宫女面前抬不起头,他当真是好狠的心。 含恨剜了一眼内室的两人,婉贵妃冷声开口,“红豆,扶本宫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哇,这章居然码了3000字,作者君晚上要给自己加个鸡腿,鼓励鼓励自己。 加油鸭! ☆、花与鱼1 花与鱼1 李温长小跑着到三和宫时, 素青正站在三和殿外抹眼泪, 她额头红肿的老高, 两只眼睛更是红肿的厉害。 “梅妃娘娘可是受伤了?”李温长喘着粗气,快步上前问道。 听闻婉贵妃气势汹汹, 带人来了三和宫, 李温长将此事告知了皇上, 谁知皇上听了, 一脸着急, 丢了手上的折子,急匆匆就往三和宫跑。 他年纪大了, 腿脚不便,跟不上。等人赶到三和宫的时候,一片静悄悄的, 只看见素青站在殿外抹眼泪。 “幸好皇上来的及时,我家娘娘 分卷阅读67 才没被婉贵妃伤到。”素青声音沙哑, 不时抬手擦着眼泪,“娘娘正在内室歇息,有皇上陪着。” 素青心里头难受, 怪自己与张太医交往过密,给她家娘娘招来祸事。可一想到, 从今往后,她与张太医再见就难了,心下不自觉又苦涩几分。眼眶里的泪水,也就流的更凶了。 “梅妃娘娘虽然遭了些罪, 可由此也也看得出,皇上心里头看重你家娘娘,你该高兴才是。”李温长甩了甩拂尘,拍掉素青身上灰尘,又安慰道:“你也别哭了,梅妃娘娘待你不薄,若是瞧见你这幅模样,又该替你担心了。” “咱们做奴才的,不该给主子添麻烦才是。”李温长小声劝道。 他这话如针刺一般,扎在素青心上,她揉了揉眼眶,收了眼泪,垂头呢喃,嘴角有些僵硬:“李公公说得对,咱们做奴才的,不该给主子添麻烦才是。” —*— 梅朵儿半靠在内室的床榻上,小腹处盖着被子。 萧言坐在床边,端着碗红糖水,正一勺一勺往梅朵儿嘴里喂。 梅朵儿受宠若惊,不敢说话,他喂一勺,她便张嘴喝一勺。 眼见过了一盏茶功夫,萧言的碗里还有大半碗红糖水,梅朵儿心里着急,这般喂下去,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喝完? 四周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屋内就他们两人,也没人说话,静的只剩下,勺子触碰碗壁的声音。 “那个……皇上,还是把碗给臣妾吧。”梅朵儿忍不住开口,抢了萧言手里的碗,抬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萧言拿着勺子怔住,半响担心问了一句,“你不觉得烫么?” 梅朵儿啧着嘴,感到舌尖确实有些微微的热痛,但红糖水就是趁热喝才有效。 “烫一下才好,从嘴巴一路暖到胃里,肚子也会舒坦一些。”梅朵儿舔了舔嘴唇,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还想再喝一碗?”萧言与梅朵儿相处久了,越加熟悉她的小动作,忙接过她手里的碗,问道。 梅朵儿点点头,忙说,“皇上政务繁忙,这等小事,还是喊素青过来就好。” “梅妃的事,不是小事。”萧言声音闷闷的,有些生气一般,拿着只空碗走出了内室。 他手上微微颤抖,没有人知道,看到她身上的血迹时,他心里的恐惧与害怕,他的脑袋嗡得一下,一片空白。他恨不得杀了伤她的人,但理智压制了他的暴躁,他伪装面色如常,只剥夺了婉贵妃打理后宫的权利。 目送萧言的背影离开,梅朵儿大口喘着气,萧言闷声不说话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周围一片寂静,压抑的她不敢大声喘气。幸好他动作轻柔,说话也算温和,才不至于让她觉得太煎熬。 双腿.间葵水的血渍,黏黏的让人难受,梅朵儿忙看向殿外喊了声,“素青” “奴婢在。”素青擦着眼角,快步进了内室。 “备些热水,我待会要沐浴更衣。”梅朵儿捂着肚子,脸上还带着些痛楚。 “嗯,奴婢这就去准备。”素青低声应道,转身欲离开。 “等等……”梅朵儿忽然喊住素青,她见四下无人,小心询问,“素青,你可想嫁给张太医?” “奴婢不敢逾矩。”素青身子一怔,倏地跪在地上,她脸上绯红一片,能嫁给张太医那样的青年才俊,她自是千百个愿意,只是她出身低微,怕是高攀不起。 “此处就咱们两个人,你不用藏着掖着,你与张太医若是两情相悦,我一定会帮你。”梅朵儿揉了揉肚子,小声将心底的打算,告诉她:“我想法子求皇上放你出宫,等你得了自由身,便住在梅府,我爹他很好说话,我让他给你安排一个远方亲戚的身份,届时以梅府的名义与张太医家结亲,也并无不妥。” “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素青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她跪在地上,额头抵地,声音呜咽,“素青能得娘娘您这般照拂,实在是十世修来的福气。” “咱们相识三载,你素来真心待我,我都记得。”梅朵儿摆了摆手,“赶紧起来吧,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小心落下病根。” “素青谢娘娘!”素青又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 她眼眶发红,唇角带笑,“娘娘您等着,素青给你备热水去。” 素青高兴,转身一溜烟跑开,临出门,差点撞上萧言,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求饶:“奴婢该死,还望皇上恕罪。” 萧言忙着给梅朵儿送红糖水,未加理会,越过素青,直奔内室而来。 “素青,快去准备热水。”梅朵儿见素青跪在外间不敢起身,忙喊了一嗓子,给她解围。 素青听闻,知道她家娘娘帮自己,忙爬起身,小心翼翼离开。 “你这贴身丫头,性子冲动,等过两日,朕给你送两个稳重些的丫头伺候。”萧言坐在床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红糖水,轻声说道。 “不用,臣妾习惯了素青在身边侍候,别的丫头再好,臣妾也不喜欢。”梅朵儿摇摇头,抬手又要抢 分卷阅读68 萧言手里的碗,却被他灵巧躲过去。 “这会儿还很烫,等放一会再喝。”萧言柔声安慰了句,他动作轻巧,一边搅着碗里的勺子,一边用嘴吹了吹。 梅朵儿心中温暖,小腹虽然还有些痛,可心里莫名的开心,像吃了棉花糖一样开心。她唇角忍不住上翘,心有所感,当年执意进宫的决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  梅朵儿:原来甜甜的恋爱,像棉花糖一样美好 萧言:不止像棉花糖,还像你喜欢的绿豆糕,马蹄糕,桂花糕……(此处省略一万字) ☆、花与鱼2 花与鱼2 梅朵儿这几日越发的慵懒, 整日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 只躺在厅间的软榻上,做些婴儿的衣物, 赶着天冷前送到梅府, 给她娇憨可爱的弟弟穿。 萧言这几日来的勤, 每次都等梅朵儿喝完红糖水, 才起身离开。 转眼到了十月, 天气骤凉,梅朵儿靠在软塌上, 需要盖着衾禂才不觉得冷。 这日,梅朵儿做完了手上的活,她伸着懒腰, 正要要喊素青进来奉茶,就见萧言如往常般, 领着李温长进了三和殿。 他搓着双手,一进门轻喊了声,“好冷!” 李温长识听闻, 转身离开,约莫是找素青要热茶去了。 “梅妃这里倒是暖和。”萧言说完, 脱了鞋子,爬上软塌,与梅朵儿并排靠着,将腿上伸到衾禂中。 衾禂之下, 突然多了一双冰凉的腿,梅朵儿一动不敢动,她将做好的婴儿衣物叠好,欲要起身,却被萧言伸手,拉住手腕。 “臣妾去给皇上拿些热茶过来。”梅朵儿小声解释。 “外间太冷,你坐着等就好。” 萧言目光移到那堆婴儿衣物上。鞋子,帽子、小褂子和裤子一应俱全,梅朵儿手巧,又在每件衣物上绣了朵粉嫩嫩的梅花,黛蓝色的衣物,衬的粉嫩的梅花,越加好看。 萧言忍不住抬手,取了那双小鞋子,托在掌心里把玩。圆头小鞋,精巧好看,用的棉花做鞋底,摸起来软软的,很是温暖。 “梅妃心灵手巧。”萧言叹了声,语气中夹着微弱的酸味,“托你弟弟梅雨的福,不然朕到现在,还不知道,梅妃还有这等本领。” 梅朵儿讪讪一笑,隐隐察觉出,萧言话里的几分醋意。 萧言平日里,待她还算不错,送过簪子和玉佩,中秋晚宴前,还特定差人送了一堆的赏赐。 而她进宫三年,似乎……没送过萧言任何东西,这般不懂投桃报李,怕是失了礼。 “三和宫里的桂花树,今年结了不少的桂花,臣妾让素青摘了一些,就晾在院子里。”梅朵儿微微一笑,缓缓解释,“其实,臣妾早有打算,就等那些桂花晾干,好给皇上做个香包,桂花清香安神,皇上带在身上,一定既好看,又好闻。” “真的?”萧言眸子里亮了亮,唇间忍不住浮上一抹笑意。 “自然是真的。”梅朵儿心虚垂头,不敢看萧言的眼睛,那些桂花,她原是准备晾干做桂花糕的,眼下情况紧急,也只能胡诌,说是给萧言做香包用的。 萧言看出梅朵儿的心虚,也不在意,反正,他只管等梅朵儿的香包就是。 ——*—— 此后两日,萧言依旧来的勤快,每每过来,都要问梅朵儿的香包做得怎样? 梅朵儿见他焦急的样子,忍不住想笑,等到桂花晾干,便连夜做了两个香包,想着让萧言换着带。 翌日,萧言见到香包,满脸喜色,他手里摩挲着,爱不释手,放在鼻下闻了闻,才细细打量手里的香包。 两只黛蓝色的香包上,大小一模一样,只香包上的刺绣图案不同。 一只香包上,嗅着条白唇黑身的鲶鱼,瞪着两颗圆亮、无辜的大眼睛,鲶鱼宽厚的背部,驮着只粉嫩的梅花,开的鲜艳。另一只香包上,绣着棵纤细的梅树,梅枝上开着朵娇艳的梅花,那条白唇黑身的鲶鱼,正趴在梅枝上,两颗黝黑圆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不远处的梅花,唇角上翘,鱼脸上带着喜色。 “哈哈……”萧言摩挲着梅树上的那只鲶鱼,忍不住发笑,“古人常说,缘木求鱼,乃是背道相驰,不可能实现,梅妃今日倒是让它成了现实。” “臣妾就是绣着玩,不懂那些大道理。”梅朵儿讪笑,煮了壶桂花茶给萧言。 萧言把玩两只香包,无暇顾及,面色带着郑重,纠结着该留哪一只香包带在身上,可是,两个香包他都喜欢。 “梅妃喜欢哪只香包,咱们一人一个。”萧言纠结了许久,最后把纠结的问题抛给梅朵儿。 “两只香包都是绣给皇上的。”梅朵儿恍然明白萧言纠结的原因,忍不住心里发笑,这般模样的萧言,哪里是平日表情肃穆、一脸忧国忧民的皇上,可不就是正常人家的少年,明朗活泼,得了点小物件,珍若至宝,沾沾自 分卷阅读69 喜。 “那朕都挂着好了。”纠结许久,萧言突然说道,忙将两只香包挂在腰间。 他沿着八仙桌走了两圈,脑袋不时低着,去看腰间的香包,模样娇憨可爱,惹得梅朵儿忍不住捂嘴偷笑。 ——*—— 两人这般笑着聊天,不多久,却见李温长焦急跑进来,神色有些慌张。 “梅妃娘娘,素青出事了。” 梅朵儿讶异,素青这几日一直乖乖呆在三和宫,怎么会出事呢? “老奴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是素青与张太医私会,被婉贵妃当场捉住,说要报给皇上,砍了两人的脑袋。”李温长偷偷看了眼梅朵儿,素青丫头越发不让人省心,也不知梅妃娘娘还能保她到几时。 “胡闹!”萧言方才还带笑的脸上,倏地变得严肃,他看了梅朵儿一眼,声音不严厉,还带着几分宽慰,“朕就说过,那丫头性子冲动,不如早点换个稳重些的丫头侍候。” “素青不会这么冲动,我之前分明……”梅朵儿噤声,她与素青说过,会想办法放她出宫,与张太医家结亲,她怎会这么冲动,私会张太医呢?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岔子。 “素青现在何处?”梅朵儿起身,脸上带着焦急。 “听说被婉贵妃压到了韩贵妃的霜云殿。”李温长又道,“方才来报的小太监说,婉贵妃差人来请皇上,估摸着是让皇上与韩贵妃一起,主持公道。” “皇上……”梅朵儿心里担心,倏地跪在地上恳请,“素青三年来,全心全意照顾臣妾,还望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她性命。” 梅朵儿眼眶发红,小手紧紧抓着萧言的衣角,满脸担忧。 “你先起来。”萧言不应话,只扶起梅朵儿,又问,“婉贵妃手上可有素青与张太医私会的证据?” “说是有人证,有人亲眼看到,素青与张太医抱在一起。” “可有更出格的举动?”萧言又问。 “不曾。”李温长回答,心里替素青担心,按照宫规,张太医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是革职查办,逐出皇宫,只可惜素青一个宫女,不守宫规,怕是死路一条。 “皇上……”梅朵儿看向萧言,目光诚挚,带着些许恳说请,“素青与张太医,乃是两情相悦,这事臣妾是知道的,臣妾还曾答应过素青,会想办法放她自由,送她出宫,让她与张太医双宿双飞。” “都是臣妾教导无方,皇上若当真要治罪,就治臣妾的罪好了。” “你先别急,咱们一道过去,等到了霜云殿再说。”萧言柔声安慰,大手牵起她的小手,两人一道,匆匆赶往霜云殿。 ☆、责罚 责罚 膝盖生疼, 浑身冰冷, 素青跪在地上, 神色慌张,她看了眼身侧, 同样跪着的张戚泉, 才知道自己着了婉贵妃的道。 都怪她心急, 听闻张戚泉与他人定亲, 便急不可耐, 跑去找张戚泉求证,最后才发觉, 这一切,都是婉贵妃设好的陷阱。 “身为宫女,不守宫规, 勾结太医,做出此等淫.乱之事, 还请韩贵妃重重责罚,以儆效尤。”婉贵妃坐在太师椅上,低头打理衣袖, 她一脸傲慢,心里厌烦。花了这么大精力设的圈套, 最后只捉到一个贱.婢,实在是无趣。 不过……既然是梅妃看重的丫头,弄.死她,也算剜走梅妃的一块肉。 “婉贵妃莫要着急, 此事还是等皇上来了,再做定夺。”韩冰轻声细语,心中讶然,她素来不喜过问后宫之事,偏皇上将打理后宫托付给了她,婉贵妃对她,已是心怀不满。 况且……她不想卷入这团淤泥之中,只想及时抽身。毕竟,被婉贵妃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驾到!” 有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长空传来,屋里众人,跪成一片。 那抹明黄的影子,牵着个人儿缓缓走来,那人身穿青衣,外罩白色长衫,头上挽着单螺髻,斜插一只梅花金钗,额间一抹红色花钿,双眼泛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婉贵妃恨得直咬牙,这般娇弱狐.媚的模样,把皇上迷得晕头转向,等寻得机会,定要好好收拾她。 “都平身吧!”萧言话音刚落,领着梅朵儿落座主座。 梅朵儿坐在萧言身旁,如坐针毡,婉贵妃和韩贵妃就站在一旁,她一个小小的妃子,怎么敢坐在皇上身边? “你且安心坐着。”萧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侧首问韩冰,“朕已将打理后宫的事,托付给了韩贵妃,不知韩贵妃觉得,该当如何处置?” “按照宫规……张太医应革去太医之职,逐出皇宫,永不得录用。”韩冰话音刚落,便见素青叩首,一脸恳求:“此事与张太医无关,都是素青强迫他的,素青甘愿承受所有的责罚。” “娘娘别听素青胡说,她一个女子,哪来力气强迫微臣,都是罪臣的过错,还请韩贵妃重罚。”张戚泉焦急解释,他面上虽有惊慌,看向素青 分卷阅读70 时,却眼神坚定不移。 “呵……倒是郎有情妾有意。”婉贵妃一旁站着,阴阳怪气说完,嗤笑一声。 “臣妾有话要说。”梅朵儿起身,走到素青身旁,面对萧言跪下,说道:“臣妾早前私自做主,把素青许给了张太医,这几日,本来准备寻个时间,正式奏请皇上,却因忙着别的事情,一时间忘了,若皇上与韩贵妃当真要责罚,便责罚臣妾吧。” “娘娘。”素青眼眶发红,看着梅朵儿,紧张捏着双手。 “别怕!”梅朵儿拍了拍素青的手安慰,她身子结实,不怕受罚。 “既然早有婚约,便不算私会,从轻发落也是……”韩冰长舒了一口气,刚开口,却被婉贵妃打断。 “慢着……梅妃说把素青许给了张太医,可有证据,可写了文书?空口无凭,怕不是有心包庇她吧?”婉贵妃瞪着眼睛,不愿轻易罢休。 梅朵儿不吭声,只一双眼睛,看向萧言,满是恳求。 “咳……”萧言咳嗽了一声,看向众人,缓缓开口解释:“梅妃之前跟朕提过此事,朕政务繁忙,不小心给忘了。” 婉贵妃脸色不好,她再傻也看的出来,皇上有意包庇梅妃。 “韩贵妃以为呢?”婉贵妃目光看向韩冰,脸色阴沉,“皇上将打理后宫的大权,交给了韩贵妃,还望韩贵妃秉公执行,严惩这对不守宫规的奸夫淫.妇。” “够了!”萧言面色不佳,冷声说道:“太医与宫女结亲,并非没有先例,先皇在世之时,曾经为太医院前掌使,赐婚宫中女官,两人结亲之后,举案齐眉,也是一段佳话。” “可他们分明是私.通。”婉贵妃不愿意罢休,她跪在地上,振振有词,“后宫向来是遵照规矩办事,就算梅妃娘娘没有说谎,确实将素青许给了张太医。可两人还未结亲,光天化日,搂抱在一起,成何体统。若姑息养奸,不严惩他们,何以服众?若后宫众人,都把宫规当做摆设,还有谁会守规矩?届时……岂不是乱成一团?我大萧乃是礼仪之邦,岂容鼠辈作乱,坏我大萧名声?” 婉贵妃声音高昂,瞪着眼珠。她有凭有据,绝不愿轻易放过他们,就算弄不死他们,也要脱他们一层皮。 众人静默不说话,殿内静悄悄的。 萧言绷着脸,表情僵硬,右手握拳,置于身前,好半响才缓缓开口,“婉贵妃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你们有背礼仪之道,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服众。” 萧言看了梅朵儿一眼,示意她安心,才又缓缓开口说道:“朕念在张太医侍奉多年的份上,降职六品医官,至于素青,逐出皇宫,永不得再进宫。” “对于素青,皇上未免罚得太轻。”婉贵妃昂首挺胸,依旧不满,“若是坏了宫规,只是被逐出宫,那些想出宫的宫人,岂不是要一一效仿?” “放肆!”萧言站起身,双目怒视婉贵妃,“婉贵妃既然对朕的决议这般不满意,又何必差人来请朕,全权交给韩贵妃处理,岂不是更好。” 婉贵妃似乎料到萧言会发怒,她隐忍心里的苦涩,对着他盈盈一拜,转而看向韩冰道,“按规矩,素青不守宫规,该当鞭笞一百,既然皇上将此事,交给韩贵妃全权处理,不知韩贵妃意下如何?” 她目光阴冷看向韩冰,眼神之中,似乎夹杂着威胁。 韩冰转头,不看婉贵妃,只对着萧言拜了拜,说道:“臣妾相信皇上,对皇上的决定,没有半分不满。” “你……”婉贵妃瞪着眼睛,满腔怒火,这一屋子的人,全都跟她作对。他们对宫规视而不见,实在是气煞人也。 “既然韩贵妃也这般说,臣妾自然心服口服……”婉贵妃双手攥拳,指甲恨不得嵌进肉里。 “臣妾叨扰多时,先行告退,皇上万福金安!”她俯身跪安,压抑心里的怒气。 “退下吧!”萧言心里烦躁,随意挥了挥手。 婉贵妃起身,由贴身侍女红豆扶着,领着一屋子宫女、嬷嬷,快速离开。 ——*—— 回到明月殿,婉贵妃砸了满屋子的茶盏、花瓶,她胸口起伏不断,指着屋顶叫骂,“皇上定是被梅妃那个小妖精迷了心智,才会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还有那个韩贵妃,她握着后宫生杀大权,却也跟着维护起梅妃,她就不担心,将来有朝一日,梅妃爬到她头顶上去?”婉贵妃气的不轻,伸手去够桌上的水壶,滚烫的热水,烫了她的手。 她又叫骂了一声,把满壶的热水丢在地上,茶水热气腾腾,冒起白烟。 明玉殿内乌烟瘴气,好一会才散。 “娘娘息怒。”侍女红豆靠过来,小声说道,“韩贵妃与梅妃交好,娘娘该想办法,把韩贵妃拉拢过来才是。” “本宫怎么拉拢她?那个韩贵妃,油盐不进,就是个拎不清的女人。”婉贵妃越说越气,恨不能掀了桌子,“本宫上次重罚素青,又把太医院的太医,全叫到明玉殿来,她倒好,上赶着去帮梅妃,才让素青那个贱.婢,侥幸活了一命。” 分卷阅读71 “这事有些蹊跷。”红豆一旁小声提醒,“奴婢差人打听过,是韩贵妃的贴身婢女鸳鸯,拿着药方去的太医院,可药方是谁些写的,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是有些蹊跷。”婉贵妃气极,这会反应过来说道,“你去查查,就从那个鸳鸯下手,本宫倒想知道,韩冰对后宫之事,本来不闻不问,为何单单袒护梅妃?” ☆、互诉衷肠 互诉衷肠 梅朵儿送素青出宫的那日, 天色阴沉, 秋意渐浓。 “你家娘娘贪吃, 这些年没存下什么银两,这些金钗首饰, 你拿着用。”梅朵儿眼眶微红, 她将怀里抱着的木匣, 塞到素青手中。 “娘娘, 这可使不得, 这都是皇上赏赐给你的首饰。”素青摇头拒绝,可她力气太小, 执拗不过梅朵儿。 “我在宫里吃穿用度都不缺,这些首饰也用不着,你拿来傍身更好。”梅朵儿习惯性捏了捏素青的脸颊, 她紧抿樱唇,安慰道:“我爹派人在宫外接你, 你且安心住在梅府。张戚泉日后若是敢欺负你,你就让我爹稍信给我,我替你重重的罚他。” “素青谢娘娘大恩!”素青眼泪扑簌流下, 她面朝梅朵儿,端端正正磕了个头, 说道:“素青走后,还望娘娘保重身体,后宫妃子若有滋事挑衅者,娘娘能忍则忍, 千万小心。” “我记着呢。”梅朵儿扶起素青,朝她挥手,“走吧,离开这里,未尝是件坏事。” “娘娘保重,素青先告退了。”素青红着眼眶弯腰,恭恭敬敬行了宫礼,转身离开。 梅朵儿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很久,直到素青跨过宫门,消失不见,她才抹着眼泪,转身。一个人孤零零,回了三和宫。 彼时,李温长正在三和殿里等她,他身后跟着个穿粉色宫服的丫头,圆脸大眼,模样瞧着,有些刻板。 “梅妃娘娘回来了。”李温长上前迎接,指着身后的宫女说道:“这是老奴帮娘娘挑选的侍女,名叫[子规],素青走后,由她来侍候娘娘,饮食起居。” “劳烦李公公跑一趟。”梅朵儿情绪低落,她坐在软塌上,有些发蔫,半响才抬头问道:“皇上可有生我的气?” “娘娘宽心,皇上大人有大量,不会为这等小事与娘娘置气。”李温长轻声安慰,让侍女子规留在三和宫,自己则告退,回了养心殿复命。 子规果真是李公公精挑细选的婢女,做事干脆利落,煮茶、挽发,娴熟且干练。只是……梅朵儿喜欢不起来,她说话太过谨慎,恪守规矩,像是没有自我想法的木头人,整日把“宫规”挂在嘴上,奉若天书。 梅朵儿大多时候,还是喜欢一个人呆着,看看书,喝喝茶,或者搂着橘猫睡懒觉。 无聊且单调的生活,让梅朵儿有些手足无措,她偶尔也去霜云殿找韩冰喝茶,但大多时候,还是待在三和宫,托着下巴,看着天际发呆。 萧言已经半个月未曾来过三和宫,梅朵儿以前不觉得孤单,可素青走后,她一个呆的久了,竟不自觉开始想念萧言。他在的时候,她静如清水的心,才会荡漾起波纹。 他大概是生气了吧,气她为了素青编造谎言,还拉着他一起撒谎。 “大肥呀,以后就是咱们俩相依为命了。”梅朵儿揉搓大肥的脑袋,抚摸它的后背,心里空落落的害怕。 ——*—— 月明星稀,天色暗沉如墨。 梅朵儿今日看书看得晚了,夜半时分,才端着烛灯走到内室。 她将烛灯放在床头,正准备吹了灯歇息,却听殿外传来簌簌的脚步声。 这个时间,子规应该睡了,会是谁呢? 梅朵儿不解起身,却见一抹明黄的影子,推开殿门,伴随一阵冷风,钻了进来。 他身上穿的单薄,嘴唇冻的有些发紫,他见梅朵儿怔怔看着自己,有些意外说道:“你还没睡?” “嗯。”梅朵儿嗯了一声,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她心里思念人儿,就这么突如其来,出现在她面前。 梅朵儿沉默不说话,只将殿内的灯全点亮,又去外室抱个炉子,煮了壶热茶,给萧言喝。 “朕这些时日,忙着处理国事。”似乎发现梅朵儿的异常,萧言小声开口解释。 “忙到来三和宫坐坐的时间,也没有?”梅朵儿话音刚落,神色有些不自然,她说这话,怎么像个怨妇似的? “朕每日都来三和宫。”萧言垂头,摩挲着腰间的香包。只是……他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见梅朵儿睡的香甜,不忍心喊醒她。他想着,能看她两眼,他便心满意足了。 “骗人。”梅朵儿皱眉,小声嘟囔了一句。 “朕从不骗你。”萧言抬头看向梅朵儿,右手伸进胸口,摸索出一块白净手帕,手帕里鼓鼓囊囊,似是装着什么东西。 那手帕,梅朵儿瞧着眼熟,这些时日,她每日晨起都会看见,八仙桌的盘子里,铺着块手帕,手帕上有时放着绿豆糕,有些时放着马 分卷阅读72 蹄糕。她以为,那手帕,是膳房的刘嬷嬷,装糕点时,故意铺在盘子上的,没想到是萧言带给她的。 “你该叫醒我的。”梅朵儿鼻音有些重,“素青如今不在,除了皇上,臣妾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李公公送来的婢女可是不好?”萧言有些担心,忙放下手里的茶盏问道。 “不是,只是臣妾不喜欢生人。”梅朵儿解释。 萧言听她这么说,倏地一笑,像个羞涩的少年,“那梅妃心里,朕对你而言,该是个熟人。” “自然!”梅朵儿点头,脸颊有些绯红。 烛光映在她光洁的额头,将她衬得如同一朵脱俗的娇花,萧言一旁看的痴了,半响不说话。 室内的氛围有些奇怪,梅朵儿咳嗽了一声,忍不住开口询问,“皇上近日为何如此繁忙,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梅朵儿话音落,突然懊恼,又道,“臣妾多嘴了,后宫不该过问朝事。” “无碍,正好朕也少个说话的人。”萧言抬手,脸上浮现一抹愁绪,“誉王下月便要回京了。” 誉王?是三年前,那个欲要谋权篡位的誉王么? 梅朵儿心中不解,“臣妾记得,誉王敕封北野王,没有皇上旨意,不准进京。” “是朕下旨准他进京的。”萧言无奈叹息了一声,“西北旱情最重,虽然九月下了场雨,可庄家受损严重,收成估计只剩下两、三成,朕担心西北缺粮,发生动乱。已与两月之前,让梅大人在江南买了批粮食,由水路,转陆路运往西北。可是……那批粮食刚进入西北地界,便被人劫了。” “谁人这么大的胆子,皇粮也敢劫?”梅朵儿讶异,皱起眉头,这事看着不简单。 西北与北野毗邻,刚进入西北地界,也就是刚离开北野时,粮食被劫了。 “朕怀疑是誉王做的,可是没有证据。”萧言苦恼,唇角扯出一抹苦笑,“若再买一批粮食运往西北,怕是时间上来不及。” “半月前,誉王来信,说是愿意开北野的粮仓,解西北燃眉之急,条件是,年末回京,留在淑妃身边尽孝。” “皇上答应誉王的条件,是怕他蛊惑西北民心,协同北野,自立为王,引起动乱?”梅朵儿小心问了句。 “梅妃心思剔透。”萧言叹息一声,声音低沉:“朕别无选择,只能采用缓兵之计。朕将誉王留在眼皮底下,总比放任他祸乱西北要好。” 作者有话要说:  萧言:我太难了 ☆、挽冬 挽冬 十一月初, 天气越发冷了, 三和宫院子里两棵大树, 绿叶转黄,甚至有些徐徐落下。 清扫院子的宫女, 每天忙的不亦乐乎。 梅朵儿抱着橘猫, 坐在厅间的软塌上, 听院子里沙沙的扫地声, 心情还不错。 她盖着衾禂, 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翻着书。她还是喜欢看农书, 带进宫的两本农书看完了,便又央求萧言要了两本新书,古人的智慧, 浓缩在这书中,她看的津津有味。 “娘娘, 李公公方才差人过来,说是有梅府送来的信给您。”子规从殿外走进来,她穿着身粉色的宫服, 脖子上围着白色的毛领,说话间, 竟隐约从嘴里透出一股白雾。 梅朵儿合上书,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滓,接过信。只见黄皮信封上写着,‘梅妃娘娘亲启’。 梅朵儿不解, 他爹写信给她时,都是喊她朵儿,不会喊她梅妃娘娘。 莫非这信……是素青写给她的? 梅朵儿心里激动,猜想是素青与张戚泉订好了婚期,报喜讯给她。 她慌忙打开信封,拿出那封信,不料刚看了两行,脸色大变。 ——*—— 素青住在梅府半月,未曾等到张家人上门说亲,恳求梅大人上门打听,才知张戚泉被他爹娘禁足,除了进宫当职,其余时间,都有下人接送,不准他去见素青。 素青心里头着急,守在张戚泉回家的途中,追问缘由,才知张家只有张戚泉一个儿子,他双亲一心盼着他出息,光耀门楣。本来,他已经是正二品正奉上太医,却因为素青,被降职为正六品医官。张老爷与张夫人怀恨在心,以死要挟,不让张戚泉娶素青,连妾室也不行,更何况是正妻。 张戚泉以辞退太医之事相逼,才勉强让他爹娘接受素青,但不可为妻、不可为妾,最多算个暖床丫头。 素青心高气傲,自然不肯,她不相信张戚泉那套,‘我心里只有你一人’的说辞,给不了她任何名分的男人,她便是死也不愿意跟他。 “素青命贱,但不能自我作贱,若娘娘还想着素青,便让素青回宫,守在您身边,若不然,素青此生,只能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素青信中的恳求,犹在耳畔。梅朵儿抱着橘猫,忧心忡忡,此刻,素青定是每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梅朵儿自然想让 分卷阅读73 素青回到她身边,只是……萧言那日罚素青出宫时,说过,让素青永不得再进宫。 “大肥,我该怎么办啊?”梅朵儿眉头紧锁,叹息了一声。 萧言眼下繁忙,正为誉王进京之事准备,她断然不敢去打扰他。除却萧言,梅朵儿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韩冰,如今韩冰掌管后宫,找她帮忙最适合不过。 “大肥,你乖乖在家等我。咱们家素青,很快就能回来了。”梅朵儿摸了摸橘猫的脑袋。她匆忙下榻穿鞋,领着子规去往霜云殿。 梅朵儿到霜云殿时,韩冰正忙着收拾她的书,太监们搬着一箱又一箱的书,放在太阳底下晒。 韩冰穿的厚实,紧盯着她的书,宝贝一样提醒着:“动作都轻一些,别弄坏了我的书。” “朵儿妹妹,你怎么来了,可是来借书的?”看见梅朵儿,韩冰唇角带笑,心情似乎不错。 “并非借书,而是有事相求。”梅朵儿说完,拉起韩冰的手臂,“这里人多口杂,咱们进屋再说。” 韩冰不解,见梅朵儿神色紧张,点了点头,拉着她进了内室,又屏退了身旁侍候的丫头。 “朵儿有一事恳请姐姐帮忙。”梅朵儿倏地跪在地上,将素青来信之事,说与韩冰听。 “那丫头钻了牛角尖,就算不想与张戚泉纠缠,大可去往别处,再觅良人,何苦再进到宫里来?这深宫之中,吃人不吐骨头,她又不是不知。”韩冰不解。 “素青家中没有亲人,她双亲早亡,她的叔父婶婶嫌她碍眼,才把她送进宫里。”梅朵儿心里担心,“我是怕她做傻事,留在我身边,总比放任她自个儿胡思乱想好。” “朵儿妹妹就是心地太过善良。”韩冰叹息了一声,她自认了解梅朵儿,她身子骨看着虽然娇弱,可遇到难事,从不想着退缩,迎难而上,坚韧如磐石。 “韩冰姐姐,求您帮帮我吧。”梅朵儿拉着韩冰的胳膊,晃了晃,似撒娇一般恳求道。 “好了,好了。”韩冰无奈摇头,“也不是不能进宫,只是需要改头换面,安排个新的身份。” “你如今是皇上的梅妃娘娘,多要一个宫女侍候,并非难事。”韩冰食指点了点梅朵儿的额头,开口提醒道,“后宫之中,多数妃子都带着贴身婢女进的宫,那么梅妃娘娘,你的贴身婢女是谁呢?” 梅朵儿懂了韩冰的意思,她眸中带笑,想了想,开口说道:“挽冬,我的贴身婢女名叫挽冬。” 挽冬,挽冬,冬日来临前,挽救心如死灰的素青。 作者有话要说:  挽冬,这个名字好听么? PS今日第一更 ☆、旧仇1 旧仇1 十一月中旬, 誉王协家眷百余人至京师, 入住旧时誉王府, 大摆流水宴席,三天三夜不曾绝。 这些消息传到三和宫时, 已是七日之后。 这日, 梅朵儿抱着橘猫, 慵懒躺在软塌上, 她有些口渴, 喊子规奉茶,却见子规站在一旁, 心不在焉,魂不附体。 “子规,奉茶。”梅朵儿复又喊了声。 “奴婢在, 这就去奉茶。”子规回神,转身就往殿外跑, 她步子迈的急,竟在跨门槛的时候,跌倒在地上, 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梅朵儿抬头,见子规皱着一张脸, 疼的龇牙咧嘴。 “你先回去休息吧”梅朵儿并非心狠之人,她摆了摆手说道。 “谢谢娘娘。”子规点头,脸上竟然浮现一抹喜色,忙起身跑开。 梅朵儿一头雾水, 不明所以。子规向来行为谨慎,恪守规矩,今日出错,倒是头一次见。 她口干舌燥,不再想这些,只好起身下榻,自个儿去往膳房打水。 三和宫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暗黄的落叶躺在地上,随着冷风打着卷,负责清扫院子的宫女,也不知踪影。 “娘娘万福金安。”掌管膳房的刘嬷嬷,正坐在灶膛前烤火,她见梅朵儿进来,起身请安。 “免礼,我过来拿些清水,煮茶用。”梅朵儿手里拿着砂壶,她将砂壶放在灶台上,伸手靠着灶膛烤火,嘴里不解嘟囔了句,“三和宫里的宫人们,都去哪儿了?” “娘娘还不知道呢吧!”刘嬷嬷呵呵笑了声,说道:“听闻誉王今日进宫拜见皇上,咱们宫里的宫女们,都去瞧誉王去了。” “誉王有什么好瞧的?”梅朵儿不解,他是长了三个脑袋,还是六只胳膊,这么招人稀罕?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咱们宫里的丫头私下说,誉王风姿绰约,俊朗晴明,如天上明月,水中妖花,乃是天人之姿,哪怕只看上一眼,也能让人神魂颠倒。”刘嬷嬷说着,捂嘴一笑:“哪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奴婢可不信。” “我也不信。”梅朵儿莞尔一笑,却又不解问道,“子规平日将宫规奉若天书,行事说话,皆有章有法,怎么也会相信这种传言?” 分卷阅读74 “子规姑娘模样生的不错,估计是想试一试。”刘嬷嬷小声解释。 “试什么?”梅朵儿不解。 “誉王入京师后,拢共进了三次宫,每次进宫,都要带几个宫女回去做侍妾,宫里的丫头哪个不想有这种际遇?”刘嬷嬷看得通透,说了句。 “誉王看上什么宫女,皇上就给他什么宫女?”梅朵儿皱眉,这不像萧言的行事风格啊。 “这奴婢就不知道为何了,许是因为,誉王是皇上的兄长吧。”刘嬷嬷摇摇头,给砂壶加满了清水,递到梅朵儿手上。 梅朵儿满心疑惑回了三和殿,如往日般,煮茶,喝茶,看书,搂着大肥睡午觉。 ——*—— 十一月二十七,冬至,晨间起了大雾,梅朵儿着蓝色长裙,身披白色披风,抱着橘猫兀自出了三和宫,来到永安门前。 永安门最靠近宫外,皇子、大臣进出皇宫,都需从此门过。门口重兵把守,梅朵儿不敢靠太近,站在三丈以外等候。 “韩贵妃昨日说了,咱们家素青今日午时前,就能到永安门,咱们在此处等她,给她一个惊喜。” 抚摸橘猫油亮的后背,梅朵儿一双杏眼,怔怔望向永安门。 日头渐渐升起,明亮的光芒穿透薄雾,折散出一屡屡金色。 一顶蓝色的小轿,由四人抬着进了永安门,守门侍卫拦了轿子上前查看。 蓝色的轿帘旁伸出一只手,白皙细嫩,指尖纤细,骨骼分明,梅朵儿怔怔看着,好奇是哪家的姑娘,只一只手就长得这般好看。 “轿内何人,请下轿。”守卫拦着轿子,声音铿锵有力喊道。 话音落,便见那轿帘缓缓掀开了一角,露出一抹水绿衣衫,轿内人儿,身形消瘦,却是身量极高。 梅朵儿站在侧面,看不清轿子里的人,只看见那守卫瞪着眼睛,目光呆滞,好半响,才恭敬拱手,退到一边站定。 那轿子里的人,缓缓放下帘子,轻喊了声,“走”,声音温润,不辨雌雄。 梅朵儿一旁看的痴了,连怀里的橘猫挣脱开,跳了出来也不知道。 眼见那抹角橘色的影子,急速朝蓝顶小轿跑去,梅朵儿心惊肉跳,大喊了声,“大肥,你站住。” 橘猫身形极快,梅朵儿话音刚落,它已经钻到轿子里。 “来……来人啊,落轿。”轿子里传来怯懦的喊声,一抹水绿的影子倏地钻出轿子,竟是个身形极高的男子,他脚步慌乱,刚跑了两步,便栽倒在地上。 他头戴银冠,如瀑的黑发披在身后,顺滑如上好的绸缎。他双眉纤细高挑,丹凤眼中满是慌乱。 这样一个天仙般的人儿,跌在自己脚边,梅朵儿愣了好久,才回过神,过去搀扶。 “你没事吧,都怪我没管好大肥,冲撞了您。”梅朵儿一脸歉意。 男子神色慌乱,未曾注意到梅朵儿,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轿子。橘猫迈着悠闲的步子,钻出轿子,正朝男子龇牙咧嘴,喵喵乱叫。 “来人,给本王将这只猫抓起来。”男子指着橘猫大叫,从怀里掏出一折扇,朝橘猫丢过去。 本王?梅朵儿听男子自称本王,脑地嗡的一片空白,刘嬷嬷那句‘如天上明月,水中妖花,乃是天人之姿’的话语,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她今日一见,确实信了这话。 只是……誉王是萧言的哥哥,听说三年前,先皇驾崩之时,他拉帮结派,欲与萧言争抢皇位。她原以为,那样试图谋权篡位的人,会是一个满身戾气,贪婪残虐的皇子,没想到会是这般神仙般的人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听说他年长萧言三岁,今年已经十九,怎么这么大的人,还怕猫呢? 见抬轿子的四个小厮,四面围堵橘猫,梅朵儿心里担心,忙大喊一声,“别抓我的猫,它并非有意冲撞你们主子。” 梅朵儿连忙跑过去,弯腰将橘猫抱在怀里。橘猫像个不老实的孩子,扯着脖子,朝誉王龇牙咧嘴叫唤,似乎两人曾经结过血海深仇。 “大肥,乖,别叫了。”梅朵儿揉着橘猫的脑袋,试图安抚它。 橘猫享受着梅朵儿的抚摸,却依旧呜呜咽咽叫着,它趴在梅朵儿肩膀上,像极了一个委屈巴巴的孩子。 “这是你养的猫?”萧誉惊魂未定,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折扇,刷地一下打开,扇了扇。 凉风扑面而来,让他恐惧的内心,稍稍安定一些。 未央宫的那位明德皇后,曾经也养过一只橘猫,性格乖张,极易暴怒。 十年前,也就是他九岁那年,橘猫吃了他的宠物白鼠。那是一只浑身雪白,没有杂色,吱吱声悦耳的白鼠。他整日带在身边,吃睡一起,时分爱惜,可白鼠却进了橘猫的肚子。 萧誉至今仍忘不了那一幕,他早上醒来,白鼠的血,洒在他的床上。橘猫趴在他身旁,添着舌头,一脸意犹未尽,它那双圆睁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仿若鬼魅。 后来,他为了给白鼠报仇,偷走橘猫藏下的吃食,打扰它午睡的美梦, 分卷阅读75 甚至一人一猫大打出手,互相伤害。那段时日他总睡不安稳,常常梦魇里,都是那只恶魔橘猫的影子。 那时,他的‘弟弟’萧言,非但没有惋惜他的遭遇,反而向皇后揭发他,害他因为一只猫受罚。 他怀恨橘猫,潜入未央宫欲要报仇,却意外听到一个秘密,一个足以将萧言从龙椅上,拉下来的秘密。 再后来,他再也不愿去未央宫,那个秘密和那只橘猫,都成了他心里不可言说的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喵喵喵喵喵喵喵 作者君翻译:萧誉,你给我等着。 ps今日第二更,求鼓励 ☆、旧仇2 旧仇2 橘猫趴在梅朵儿怀里呜咽, 喉咙里不时发出咕噜的响声, 那双琥珀色的圆亮眼睛, 紧紧盯着萧誉,恨不得扑过去, 咬死他。 “你别怕, 它不咬人。”梅朵儿讪讪一笑, 双臂紧紧抓着橘猫, 才没让它从怀里跑出去。 “你确定?”萧誉稍稍退后一步, 他双手紧握扇柄,神色略带惊慌,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宛如平静的湖面起了波纹。 “确定。”梅朵儿连忙点头,紧抿樱唇。 幸好她力气大, 抱得住大肥,否则大肥非扑过去不可。这般俊美的一张脸, 如果被大肥挠花了,定然很可惜。 只是……大肥平日里,虽然调皮了一些, 却嫌少主动攻击人,这般咬牙切齿、你死我活的模样, 还真是头一次见。 梅朵儿压下心里的好奇,揉了揉橘猫的脑袋,微微一笑,替橘猫求情道, “还望誉王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一只猫一般见识。” “哼……”萧誉冷哼了一声,打量眼前的女子。 个头不高,刚到他的肩膀,面容清秀,身形瘦弱,穿着简单朴素,看不出是宫女还是妃子,她此时吃力抬着双臂,将橘猫捆在怀里,露出衣袖的手腕,白皙娇嫩,紧贴在橘猫的绒毛上,显得肌肤胜雪。她身上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哦,不对,她那双眼睛倒是顶顶的好看,一双杏眼,明亮光彩,眸子黝黑,里面清澈倒映着他的影子。 “它是嫉妒您长的好看,才一时迷了心智,想去抓您的脸。”半天没听见萧誉说话,梅朵儿尴尬笑了笑,奉承了句夸奖道。 萧誉听闻,抿唇微笑,点点头,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他拿起折扇,点了点橘猫的脑袋,威胁道:“看在有美人儿替你求情的面上,这次且饶你一命,下次若是再惊扰到本王,一定让你有去无回。” 萧誉话音刚落,橘猫对着他,龇牙咧嘴,又吼了一嗓子,声音尖锐、刺耳。 萧誉倏地后退一步,像只惊慌失措的老鼠,他手里的折扇,一时不注意,掉到了地上。他面色尴尬,咳嗽了声,弯腰捡起折扇,对着掌心拍了拍,复又看向梅朵儿怀里的橘猫。 他不解皱眉,总觉得不对劲,这只橘猫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誉王,您还是快些上轿吧。”梅朵儿怕萧誉反悔,担心他计较大肥惊扰他之事,忙开口劝说。 “这猫真是你养的?”萧誉不死心,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句。 “确实是我养的猫。”梅朵儿见萧誉磨蹭着不上轿,故意抖了抖双臂,伪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她双臂微微松开,让橘猫整个上半身,探出她的怀里。橘猫似是配合一般,又扯起脖子,朝萧誉叫唤了两声。 “誉王,您赶紧上轿吧,我怕一时没抓住,这橘猫再挣脱了出来,惊扰到您。” 梅朵儿伪装说话吃力,有气无力。 萧誉望着眼前瘦弱的姑娘,不曾怀疑,连忙转身,兔子一般窜上了轿子。 “起轿,起轿,赶紧起轿。”手中的折扇拍打着轿门,萧誉焦急催促道。 目送那蓝顶小轿离开,梅朵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拍了拍橘猫的屁股,“你啊你,带你来接素青,你净是惹事闹腾。” “喵呜……”橘猫叫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委屈,它琥珀色的眸子,望着梅朵儿,竟起了一层的水汽薄雾。 “我不是怪你,咱们惹不起那人,以后还是避开点好。”梅朵儿揉了揉橘猫的脑袋,见它还在生气,忙又加了一句,“等一会儿回去,我让刘嬷嬷给你煮鸡腿吃。” “喵喵!”橘猫舔着嘴巴,这才消停下来。 日头高升,永安门前的薄雾,散去了大半。此刻,阳光落在身上,暖和了许多。 梅朵儿抱着怀里的橘猫,不时将小手贴着橘猫小腹,心下感慨,她家大肥比暖手炉好用多了,温暖柔软,关键是省碳。 ——*—— 一抹瘦小的人影走进永安门,她头上戴着帷帽,帽檐下,白色的薄娟挡住她的面容,看不清模样。可梅朵儿一眼便识来人,正是素青。 梅朵儿急切迎过去,她将橘猫塞到素青怀里,“路上冷,你抱着大肥暖和、缓和。 分卷阅读76 ” 一团温热出现在怀中,素青倏地一怔,抬头见梅朵儿熟悉的面容,忍不住红了眼眶。张家待她的冷漠无情,让她的心冻成了冰块,此刻,见到她家娘娘,那颗冻成冰疙瘩的心,才稍稍缓和一些。 她跪在地上,声音哽咽,“素青该死,连累娘娘替素青奔波劳累。” “地上凉,你赶紧起来说话。”梅朵儿拉着素青,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咱们在芳华殿的时候相依为命,你那时说过,自己没有家人,把朵儿当做你的家人,自然朵儿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咱们素青模样生的好,定能遇到杨二爷那般有情有义的男子。”梅朵儿说完,解了身上的披风,披在素青身上。 “娘娘,这可使不得。”素青声音沙哑,说话带着鼻音。 “你穿的太薄,要好好保重身子,你家娘娘以后还要依仗你的照顾。”梅朵儿搓着素青的小手安慰,她还穿着离宫时的秋装,如今到了十一月末,已是冬日,这衣服单薄的吓人。 “谢娘娘,素青谢娘娘。”素青又哭红了眼,她弯腰欲要跪拜,被梅朵儿一把抓了起来。 “走,咱们赶紧回去,刘嬷嬷炖了鸡汤给你补身子,她这段日子,老是念念叨着你,想让你再多教她说一些京话。”梅朵儿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着,试图驱散素青心里的乌云。 “嗯!”素青点头,任由梅朵儿拉着她,往三和宫走。 她知道她家娘娘的秉性,单纯善良,永远保持一颗纯真向上的热心,她也知道梅朵儿在安慰自己,用她自己的方式温暖自己,只是破镜难以重圆,她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的自己。 她从未料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她以为张戚泉爱她胜过全世界,可他却因为双亲,背弃了她,她当初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他的双亲不是迫切期望他光耀门楣、衣锦还乡么?那她偏不让他们如意。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啊 小天使们不说话,作者君就不知道自己写的怎么样,心里不踏实啊 ☆、新愁1 新愁1 蓝顶小轿停在养心殿前, 誉王下了轿, 由一旁的宫人扶着, 引入殿内。 萧言一身明黄龙袍,伏案忙碌, 瞥了眼来人, 他面露不悦, 用力捏着手上的朱笔, 指尖泛白。 “微臣参见皇上, 吾皇万福金安!”誉王俯首请安,话毕, 见萧言不为所动,眉头挑了挑,自顾起身, 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李公公,咱们养心殿的待客之道, 有些不妥啊,怎么本王来了半日,连杯热茶也没有。”誉王啧了啧嘴, 故意咳嗽了两声,叹道:“京师寒冷, 天色干燥,本王这喉咙干渴的紧。” 李温长讪讪一笑,拱拱手,解释道:“誉王殿下有所不知, 养心殿奉茶的女官,昨日被您领回了誉王府,这会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哦,倒是本王糊涂,忘了这茬事。”誉王说着,手里的折扇拍了拍脑袋,他唇角勾起,面带喜色,甚至有些洋洋自得道:“微臣与皇上打过赌,这宫里的宫女,只要本王勾勾手,她们定然愿意跟本王回府,皇上他还偏不信。” “这会总该信了吧!”誉王眼睛看向萧言,这话自然是问的他。 “你来养心殿,就是为了卖弄自己可笑的魅力?”萧言停笔,抬头看向萧誉,对方高昂着下巴,宛若一只骄傲的孔雀,搔首弄姿,放浪形骸。 萧言皱眉,不禁怀念幼时的誉王,那时他还算一个称职的皇兄,每日领着他去御花园玩耍,两人也曾经捡过树枝当做马儿,假装赛马玩得忘乎所以,流连忘返。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之间生了间隙。誉王突然变得冷漠,他整日腻在父皇怀里撒娇,背诗、写文,卖弄聪明。 萧言心里知道,父皇宠爱淑妃胜过母后,连带着对誉王的喜欢也多过他。誉王这般显摆与父皇的亲昵,自然是为了让他心里嫉妒、难受。他确实难受、嫉妒了好长时间,那段日子,他心中郁结难消,想着从书中汲取修身之法,遍读四书五经,竟有所顿悟,连着先生也在父皇面前多番夸奖他。可誉王却将他的修身读书,当成一种反击和宣战,他越加疏离自己,甚至冷嘲热讽,说他是笨鸟先飞。 “自然不是卖弄,而是货真价实的魅力。” 誉王的声音将萧言从回忆里拉回来,他起身走到萧誉身前,神色复杂说道:“朕让你每日午时再过来请安,你不用来的这么早。” “微臣担心午时请安,会惊扰话皇上用膳,故每日提前过来。” “可朕只有用膳的时候,才有时间见你。” 誉王听闻,脸色不好,萧言这话里的意思,明摆着是想让他饿着肚子,站在一旁看他吃饭,他是想借机报复他。 “你……”誉王气结,指着萧言说不出话。 “朕怎么了?”萧言面色如常,见誉王吃瘪,他心里头却 分卷阅读77 很高兴。 “没什么,微臣只是有件事情琢磨不透,咱们萧国从来没有,王爷每日进宫请安的规矩,如今皇上这般要求微臣,可是在担心忌惮些什么?” 萧言自然是担心誉王回京后结党营私,才每日折腾他进宫请安,消耗他的精力。 可萧言不能明说,只是微微一笑道:“朕自然是顾念兄弟情义,想跟多跟誉王聚上一聚,你如今回京一趟不容易,过完年,还急着赶回北野,留在京师的时间可不多。” 誉王听出萧言的言外之意,他这才刚回京师,就变着法的催他回去,来回路上多折腾?他若是身子骨差些,来回两趟估计要大病一场。 “既然皇上顾念兄弟之情,不如让本王留在宫里,便宿在这养心殿如何?也好时刻陪在皇上您的身边。” 萧言绷着张脸不说话,李温长一旁走来,笑着打岔道:“誉王殿下莫要说笑,这养心殿乃是皇上与妃子歇息的地方,您住这儿,可不合适。” “也是!”誉王点头,扇子在掌心拍了拍,突然正色道,“本王回京已近十日,想去拜见淑妃娘娘,还望皇上准许。” “你若按朕说的时间过来请安,朕便准你探望淑妃娘娘。”萧言瞥了誉王一眼,转身回了长案前坐下。案上堆着小山似的奏折,他叹息了一声,取了最上面的折子打开来看。 “那微臣先行告退,待到午时,再来给皇上您请安。”誉王拱手行礼,他见萧言埋在小山似的奏折堆里,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转身出了养心殿。 ——*—— 梅朵儿领素青回了三和宫,又吩咐刘嬷嬷,多煮些膳食,给她补身子。 萧言还不知晓素青的新身份——‘挽冬’,梅朵儿怕他知道此事会生气,想着送个物件给他,一是告诉他素青回宫之事,让他不要生气,二是解她自个儿的相思之苦,算上今日,她估摸着有七日未见萧言了。 梅朵儿领着子规出了三和宫,直奔养心殿而去,却在殿的门口,撞上一抹水绿色的人影。 那人从养心殿里出来的急,又不看路,径直撞在梅朵儿身上。 梅朵儿看着瘦弱,身子结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抹水绿色的影子,却是惊呼了一声,后仰着,倒在了地上。 “哪个不长眼的撞了本王?”萧誉叫骂一声,他半躺在地上,右手扶着腰,龇牙咧嘴。 梅朵儿低头,看清来人,正是早间在永安门见过的誉王。 这誉王跟她是不是八字不合?梅朵儿皱眉,弯腰欲扶萧誉。 她伸出双臂,动作顿住,忽而想起,子规还在身旁看着。梅朵儿太了解子规,将‘宫规’奉若天书,若是看到她与别的男子接触,省不得又要念念叨叨。 “子规,赶紧扶誉王殿下起来。”梅朵儿收回双臂,吩咐身后的子规道。 “誉……誉王殿下。”子规双颊翻红,她扭捏着给誉王请了安,伸手去扶萧誉。 “滚开!”萧誉脸色不悦,他用力推开子规,慢吞吞站起身,似乎想把在萧言那里受的气,撒到撞他的人身上。 “是你!”萧誉看清梅朵儿,脸色讶异。 他揉了揉腰,脸色不好,今日的糗事,全被这小姑娘看到了。他实在担心她说出去,损了他的颜面。 若是能领回家,慢慢调.教,让永远她闭上嘴巴就好了。 萧誉心下有了思量,故意立直了身子,啪地打开他的折扇,扇了扇。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故意将自己如墨的黑发,扇的随风起舞。 “这位美人儿,你可愿跟随本王回家?”他声音柔得能滴出水,两只眼睛‘深情’望着梅朵儿。 他以为,没有女人舍得在他‘既温柔又深情’的目光中,抽身离开,却不料对面的小姑娘,退开一步,搓了搓双手,问了他一句。 “你不冷么?” 萧誉唇角抖了抖,他当然冷,可他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他啪地收了折扇,又问了句,“你可愿跟随本王回家?” “还请誉王殿下自重。”梅朵儿又退开一步,这誉王行径实在孟浪,还是离远一些为妙。 “吾乃皇上亲封的梅妃娘娘,誉王可知,你方才那番话,若是传到皇上耳中,该当何罪?”梅朵儿抬头挺胸,学着婉贵妃的样子,端起架子。 还别说,这法子真好用,萧誉听她这般说,竟然主动弯腰赔礼。 “本王眼拙,没能认出是位娘娘,只怪本王……实在是没料到,皇上现在的口味如此古怪。本王还以为,这后宫的妃子,怎么着,也应该比本王模样生的好看。”萧誉虽是拱手,赔礼,可话里却不饶人。 梅朵儿怎听不出他的讽刺之意?她是模样一般,可被人直白拆穿,心里自然也不爽。 “誉王模样生的好看。”梅朵儿假意笑着夸奖,“天下第一的好看。” 萧誉听闻,忍不住抬起下巴,笑意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可就是身子骨太柔弱,明明是您撞的我,可跌倒的却是您自个儿。 分卷阅读78 ”梅朵儿故意叹息了声,连连摇头,露出一脸的可惜,“据我说知,誉王府上的姬妾,没有二百也有一百,可您这瘦弱的身板,吃的消么?” 萧誉脸上的笑,挂不住,他咬牙恨恨道,“这个自然不用娘娘操心。” 他说完,倏地一笑,故意上前两步,靠近梅朵儿,低声道:“还是娘娘您想试一试。” “呸!”梅朵儿啐了他一口,忽而抬起袖子,掩在鼻前,学着橘猫的样子,‘喵呜’叫了两声。 梅朵儿同橘猫同吃同住,对橘猫的叫声再熟悉不过,这般学着叫了两声,竟有七八分相像。 萧誉听闻猫叫声,身体一怔,连忙大跳起来,慌乱中,他左右踩到右脚,又跌倒在地上。 “呵呵……”梅朵儿居高临下看着他,轻笑一声,“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不用试也知道。” “你……”萧誉恨得咬牙,却倏地莞尔一笑,昂着下巴傲娇说道:“你这欲擒故纵的手段,在我这没用。” “……”自恋的家伙. 梅朵儿嫌弃看了一眼,领着子规,头也不回离开。 “有趣,实在是有趣。”萧誉望着梅朵儿离开的背影,嘴里念叨了两声,捡起身旁的折扇,又兀自扇了两下。 确实挺冷,他讪讪一笑,收了扇子,揣进怀里,而后慢吞吞爬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  萧誉:太医,您给本王瞧瞧,本王是不是小脑发育不全,今日已经摔倒三次了 太医:启禀誉王,您今日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您看,今日黄历上写着,宜居家,忌出门 萧誉若有所思,点点头 ☆、新愁2 新愁2 梅朵儿走进养心殿时, 正见萧言伏案忙碌, 案上堆满小山似的奏折, 他垂头看得认真,许是眼睛累了, 不时抬手, 揉着眼皮。 “梅妃, 你怎么过来了。”看到进来的人, 萧言眸里燃起星星点点的光, 他唇角扬起一抹笑,起身迎了过去。 “来瞧瞧咱们萧国勤政爱民的皇上, 可有爱惜自个儿的身体?”梅朵儿抿唇一笑,任由萧言牵着她的手,往长案前走去。 两人并排坐下, 梅朵儿心疼萧言,伸手替他揉捏太阳穴, 小声叮嘱道:“皇上该适时休息会儿,歇歇眼睛也是好的。” “嗯!”萧言轻声应答,握住梅朵儿放在他额间的手。 她的手有些冰凉, 白皙的皮肤上,带着淡淡的青紫色, 萧言忍不住将那双小手捧在身前,低头哈了口气,又搓了搓,给她取暖。 她今日穿的单薄, 蓝色长裙外,只套了件青灰色的比甲,比甲毛茸茸的,看着还算厚实,可手臂却是挨着冻。 “怎么没穿件披风过来,外头风大,小心冻坏了身子。”萧言柔声说完,又喊李温长取手炉过来。 梅朵儿低头不说话,她身子结实,不在乎穿不穿披风,况且,那件披风,她给了素青,素青穿的单薄,比她更需要披风。 萧言见梅朵儿不说话,知晓她节俭,大抵没几件像样的衣服。 “梅妃喜欢什么样式的?朕送给你。”他看着她,眸子里满是热忱。 “皇上送的,臣妾都喜欢。”梅朵儿心里高兴,又抬手,替萧言揉捏太阳穴。 萧言闭目凝神,忙里偷闲,享受此时的安宁。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他睁开眼,瞥见梅朵儿袖口一抹金色。 他伸手一抓,从梅朵儿袖口带出一道抹额,宽若指甲,间隔绣着几颗星,最中间的地方,缝着蓝色金镶边的松石,绣工精细,相当精致。 “这是臣妾花了两日时间做好的抹额,天气凉了,送给皇上暖额用。”梅朵儿小声解释。 “送给朕的?”萧言有些意外,梅朵儿嫌少主动送礼给他。 “莫不是有事求朕?”萧言得了礼物开心,却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皇上圣明。”梅朵儿跪坐一旁,将素青回宫的事说与他听,末了求情道,“此事与韩贵妃无关,是臣妾给素青伪造了新的身份。” “胡闹!”萧言表情肃穆,他见梅朵儿低头不敢看自己,叹息了一声,拉起她的手,开口解释:“素青身为你的婢女,却是性子冲动,行事鲁莽,半点不为你这个主子考虑,你又何苦再让她进宫?” “她这般性子跟在你身边,恐会闯祸连累你。”萧言忧心忡忡。 “臣妾会好好管束她,让她在三和宫禁足,绝不外出。”梅朵儿信誓旦旦保证。 她见萧言若有所思,一动不动坐着,忙扯着他的袖子拽了拽,撒娇道:“好不好么?” 梅朵儿故意嗲着嗓子,想着她娘教的‘声柔,体娇,眼含羞’,忙从袖口掏出一只手绢,点在下巴处,瞪着双杏眼,可怜巴巴看向萧言。 萧言不喜欢女子撒娇,总觉得矫揉造作,让人瞧着浑身不舒服,可梅朵儿对他来说不同,这般揉捏的动作,她做的生硬 分卷阅读79 ,像是演技拙劣的孩童,反倒多了几分憨态,娇憨的可爱。 “好了,朕应下你便是。”他无奈摇摇头,拽走梅朵儿手里的手绢,塞回她的袖口里,“下次有事,好好跟朕说,不用学后宫里的女人,故作娇柔之态,朕喜欢的是平日模样的你。” “嗯嗯!”梅朵儿连连点头,心里满满的暖意,她自个儿也不喜欢矫揉造作的伪装。 “臣妾还有一事要禀报。”梅朵儿想起早间遇到过誉王,忙将今日与誉王的冲突,说与他听,末了疑惑说了句,“誉王好像很怕猫。” “誉王幼时因为一只猫,被母后责罚过。”萧言心下有几分感慨,现在想起来,约莫是从那之后,誉王开始疏离自己,甚至带着几分恨意。 “朕无意害他被母后责罚,只是他那时爱钻牛角尖,总跟母后养的橘猫过不去,一人一猫互相折腾,没完没了。橘猫顶多是模样恹恹,身子精瘦了些,可誉王的手臂、腿上全是挠痕,朕是担心他,才将此事告诉母后,求她把橘猫关起来,可母后极爱那只猫,反倒重罚了誉王。” 萧言皱眉,其实他的母后并非溺爱那只橘猫,她是恨淑妃娘娘,才借着橘猫受伤为由,重罚誉王,好让淑妃难受伤心。上一辈的恩怨,他不想重提,母后与淑妃立场不同,这件事没有孰对孰错,有的只是深宫之中的无奈罢了。 ——*—— 琳琅院内芳草萋萋,淑太妃裹着张厚重的毯子,坐在厅间的软塌上,她闭目凝神,手里拿着黄豆大小的串珠,拇指轻扣,嘴里念念叨叨。 “娘娘,誉王殿下来看您了。”嬷嬷激动的喊声从院里传来。 淑太妃听闻,倏地睁开眼睛,她掀开毯子,匆忙下了软塌,焦急迎了出去。 “誉儿,真是你回来了。”她眼眸湿润,拿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 “孩儿参见母妃,母妃万福金安。”萧誉连忙跪拜,他不敢抬头,生怕眼泪钻出来,惹人笑话。 “快进来,外面冷。”淑太妃声音颤抖,她牵着誉王的手,领着他进了内殿。 殿内不比外面凉,却也没有多暖和,殿内摆设陈旧,连张火炉也没生。 “母妃受苦了,是孩儿没用。”萧誉揉搓着淑太妃冰冷的双手,靠在她耳侧,低声安慰:“母妃请放心,等孩儿当了这萧国的皇帝,一定接您住进未央宫。” “嘘,小心隔墙有耳。”淑太妃神色慌张,领着萧誉进了内室,又屏退身边众人,只余母子二人,小声叙旧。 内室陈设简洁,除了这张黑漆漆的木床,只左边靠近窗户的地方,摆着张供桌。 一尊白玉雕刻的弥勒佛,静坐莲花之上,笑口常开,模样慈爱。雕像旁,摆着只木刻的莲花娃娃,巴掌大小的娃娃穿着肚.兜,躺在荷叶之上,闭目凝神,正睡得安详。 淑太妃点了三根香,对着弥勒佛雕像拜了拜,递到萧誉手上。 “母妃还在记挂那个孩子?”萧誉盯着那尊木刻的娃娃,拿香的手顿了顿,他脸色变暗,指尖用力,竟不小心折断了香。 “若是他没死的话,母妃还会一心辅佐誉儿么?”萧誉不动声响,将剩下的半截香插在香炉里,他抬头,看向淑太妃问了句。 “不论如何,你是长子,理应你来坐那个位子。”淑太妃眸子闪烁,神色黯然。她鬓间生出几缕白色,眼角也长了些许的细纹。 萧誉看着她,不禁想起她年轻时的风采,惊若翩鸿,婉若游龙。那时,父皇极其宠爱母妃,只要是她喜欢的,便是天上的明月,父皇也愿意送给她。甚至,母妃再次怀有身孕之时,父皇竟然承诺,只要皇后一无所出,便由母妃来选,她的孩子中,由谁来当这萧国的皇帝。 只是……天意弄人,未央宫的那位明德皇后,也怀了身孕,并且和母妃在同一天生产。 生产那日,未央宫传出喜得皇子的消息,而母妃的第二个孩子,却是一个死胎,还是一个夭折的皇子。自此后,母妃仿若疯了,她整日抱着枕头哭喊嘶吼,甚至对他恶语相向,说他害了他的弟弟,说他年纪轻轻,心肠歹毒,为了皇位,害死她的孩子。 他心里委屈,不敢相信,他慈爱的母亲,这般污蔑、咒骂他。 再后来,母妃恢复了神志,对他如以往般和善,可他永远忘不了,她为了那个死去的孩子,咒骂他时的恐怖模样,他有时甚至庆幸,庆幸那个孩子的夭折。 九岁那年,他因为橘猫闯进未央宫,却意外听到一个秘密。母妃夭折的皇子并没有死,而是被皇后设计偷了过来,皇后根本没有怀孕,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折磨母妃,让嫡子与长子斗得你死我活,她好坐收渔翁之利,笑到最后。 可萧誉想不通的是,明德皇后为何至死也没有公开这个秘密? “誉儿,朝廷之上,文有梅寸三,武有韩广尚、韩浩父子,你若是能拉拢过来,登上皇位之事,定然万无一失。” 萧誉回神,面露难色,韩家三代忠良,定然不会轻易背叛皇上,除非……他将萧言的身世公之于众。 分卷阅读80 可那样做的话,母妃她知道真相,定会疼惜萧言,阻止他登基为帝。 “听闻梅大人刚正不阿,清正廉洁,不知母妃可有什么拉拢的法子?”萧誉转而问道。 “梅大人有一女,名曰梅朵儿,如今被封为梅妃,尤得皇上欢心,梅朵儿又是梅大人的掌上雪,心头肉,你若将她收为几用,一能用她牵制住皇上,二也能借此拉拢梅大人。”淑太妃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若是不能收为几用,必要时也能用她的性命,做一张护身符。” “梅朵儿?”萧誉呢喃,倏地一笑,“母妃所说的,誉儿都记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这里解释一下,淑妃当年生了死胎之后,情绪不稳定,甚至打骂过萧誉,后来才恢复正常。 萧誉幼时庆幸弟弟夭折,九岁的时候,才知道萧言是他的亲弟弟。 这件事之后,萧誉认为,他比萧言更有资格做皇帝。 他想借萧言的身世,把萧言拉下皇位,又怕淑妃知道真相,阻止他当皇帝,所以……很纠结 ps,这几章剧情需要,有些烦闷,后面会好,请小天使们继续支持,你们的鼓励,是作者君的动力,么么么么哒 ☆、腊月1 腊月1 腊月时分, 天寒地冻, 昨夜甚至飘起了小雪, 今早起来,三和宫的地上, 铺着层浅浅的白雪。 梅朵儿瞧着那抹白色, 心里头开心, 给打扫的宫女放了一日的假, 自个儿坐在院里的秋千上赏雪。 橘猫从不远处跑过来, 跳到梅朵儿身上,它肉嘟嘟的爪子上, 沾满了雪,很是冰凉。梅朵儿也不嫌弃,拿手绢给它擦了爪子, 抬手将橘猫搂在怀里。 “娘娘,素青托子规到内务府, 要了几盏红灯笼,明个儿是您的生辰,咱们三和宫也该热闹热闹。”素青从一旁走过来, 她穿着粉色的宫服,脖子上围着一圈毛领, 衬的一张脸,越发的小。 “往年都是咱俩一起过,今年咱们宫里头人多,你记得吩咐刘嬷嬷, 多准备些吃食给大家。”梅朵儿点头,拢了拢身后的披风。 披风是萧言前几日送来的,红艳艳的披风上,绣着几朵白色的梅花,又用毛茸茸的兔毛缝在领口,既防风,又好看。 梅朵儿很喜欢这件披风,平日出门,都要穿在身上。 “这段日子,我让你禁足三和宫,你别怨我。”梅朵儿抱着橘猫起身,她看着素青,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担忧,素青回来的这个月,事事如常,可梅朵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素青明白娘娘的用心良苦,婉贵妃虎视眈眈,咱们自然要万事小心。”素青垂头回应,双手藏在袖子中,微微颤抖。 张戚泉这段时日,总共来过两次三和宫,素青均是闭门不见,她原以为自己已然心死,可收到张戚泉退回的荷包,她的心还是抑制不住抽痛。 那荷包是他们初次相见时,她替她家娘娘贿赂太医用的,他那时收了荷包,却把荷包里的银子还给了她,他视荷包为定情之物,每日都贴身带着。 如今,他退还了荷包,又在荷包里塞了张字条,“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如今的痛苦,全是他给予的,如何各生欢喜?他倒是说的轻松,说放下便放下了。 “素青,你冷么?” 梅朵儿见素青双手颤抖,忍不住上前,她一手抱着橘猫,一手伸出去,要摸素青的手。 “不冷。”素青倏地躲开,退开两步。 “娘娘,您还是进屋吧,院子里冷。”素青讪讪一笑。 梅朵儿点头,抱着橘猫欲往殿内走,眼角瞥了眼三和宫大门,李温长手持拂尘,领着一众宫人,络绎不绝走了进来。 他身后陆陆续续,占满两排宫人。前排宫人的手里拿着托盘,放着些金银首饰,珠宝美玉之类的。后排的宫人,却是拿着炉子、木炭、漏勺、分格鼎,像是来三和宫蹭饭似的。 “给梅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李温长脸上带笑,俯身给梅朵儿请安。 “李公公不用多礼!”梅朵儿走到后排宫人旁站定,看向李温长不解问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回娘娘,明日是娘娘的生辰,这些都是皇上特意赏赐给您的。”李温长小声解释,又指了指炉子、木炭、分格鼎道,“这些物件是吃火锅用的,如今天色凉了,膳食易冷,这套鼎具放在三和宫里,以后娘娘可以边烤火,边吃火锅,自在的很。” “甚好,甚好!”梅朵儿喜欢吃食,听闻这套鼎具能吃火锅,心生欢喜。萧言果真是越来越了解她,这礼物送的好,正合她的胃口。 “李公公来一趟辛苦,这点银子,你拿着喝茶用。”梅朵儿莞尔一笑,把橘猫塞到素青怀里,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塞到李温长手中。 “娘娘客气,奴才帮皇上办事,不敢说辛苦。”李温长眉开眼笑,却是不接梅 分卷阅读81 朵儿的银子。 他来三和宫传了这么多道旨,倒是头一次看到梅朵儿的赏钱,当真是受宠若惊。 “你拿着,我刚领了月银,有钱。”梅朵儿挑眉,心情不错。 “好勒,老奴谢谢梅妃娘娘赏赐。” 两人说笑间,李温长吩咐宫人把东西搁置在内殿,又喝了口热茶,才说,“皇上约莫晚间会来三和宫,陪娘娘您过生辰。” “可明日才是我的生辰。”梅朵儿不解。 “皇上的心思,老奴也不知。”李温长摇摇头,又饮了口手里的茶,拱手欲要告退。 “等一等!”梅朵儿喊住李温长,双眼灵动转了转,“明日是我的生辰,李公公可有礼物送给我?” “?”李温长半响一声不吭,磨磨磨蹭蹭着,把刚收的银子拿了出来,“若不然,这银子,老奴还给娘娘,就当送给娘娘的生辰礼物可好?” “我送你的银子,哪里有拿回来的道理?”梅朵儿摇摇头,狡黠一笑,“这样可好,李公公嗓子亮堂,唱曲儿必定好听,明日给我们唱一曲可好?” “就唱那折中元节时,宫里戏班子唱的戏,叫……《西苑定情》” “哎哟,我的娘娘,你可莫要为难老奴,这曲儿老奴可不会唱。”李温长皱着张脸,一脸仇大苦深。 “那你会唱什么?”梅朵儿追问。 李温长连忙摇头,“娘娘若是想听曲,老奴这就去禀报皇上,给您请台戏班子到三和宫。” “我不要,我就想听李公公唱曲。”梅朵儿连连摇头,“李公公,你要相信自个儿,你这嗓子唱的曲儿,绝对好听。” 李温长眼看推脱不开,只好采用缓兵之计,“娘娘您看这样可好,老奴现在开始学,等您下次生辰的时候,老奴再唱给您听。” 梅朵儿不说话,若有所思看了李温长,半响才缓缓点头,“那李公公可要好好学,不能糊弄我。”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仔细的学。”李温长喘了口气,连忙拱手告辞,领着一众宫人回了养心殿。 他刚回养心殿,便将三和宫的见闻,说与萧言听,不料萧言却哈哈大笑起来。 “那李公公可要好好学,莫要辜负了梅妃的期望。”萧言郁结的心情,忽而明朗起来,他唇角带笑,无奈摇摇头,却是一脸宠溺之意。 “老奴……”李温长无奈,改口道:“老奴一定好好学,不辜负皇上和娘娘的厚爱。” ——*—— 天色渐暗,冬风刺骨,誉王府内,娇嗔声一片,府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美人儿跳的真好看。”誉王慵懒坐在软塌上拍着手,他身边或坐或站,挤着数十人,莺莺燕燕声,不绝于耳。 “誉王,属下有要事禀报。”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魁梧的汉子,身高九尺,四肢结实,壮硕如牛。 他声音如雷,一开口,便盖过了屋内莺莺燕燕的娇.嗔声。 “美人们先退下吧,本王晚点去找你们。”萧誉脸上带笑,等屋内众人退去,才收起笑,理了理衣袖,端正坐好。 “说话小点声,震的本王耳根生疼。”萧誉不满掏了掏耳朵,瞥了底下的人一眼,说道:“有什么事情,说吧。” 那壮汉连连点头,上前两步,欲要靠近萧誉耳畔,却被萧誉一脚踢开。 “别靠这么近,你又不是女人,好好站着说话。”萧誉白了那壮汉一眼,叹息了一声,“榆木啊,榆木,你娘当初就不该给你起这么个名字,你看看你现在,简直就是一块榆木疙瘩。” “本王若不是看在你一身武艺的份上,都不敢用你。”萧誉说完,复又饮了一口酒,心里稍稍好受些。 “属下惭愧。”榆木挠了挠头顶乱糟糟的头发,才又说道,“宫里眼线传信出来,说明日是梅妃娘娘的生辰,您不是让属下,密切关注梅妃娘娘的一举一动么?属下也是心里着急,说话嗓门才大了一些。” “生辰?”萧誉昂首饮酒,啧啧嘴唇,“你下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榆木皱眉,一脸不解。 “准备生辰礼物啊。”萧誉恨得咬牙,“就你就这悟性,你娘再过十年也抱不上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天冷了,吃火锅啦 ☆、腊月2 腊月2 夜色如墨, 灰暗不清。三和宫内, 挂满红色的灯笼, 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鲜红热闹, 好看极了。 三和殿内, 梅朵儿端坐八仙桌前。她一身白色长裙, 外套青灰色比甲, 头挽单螺髻, 斜插一只梅花金簪,一双杏眼望着炉子上的分格鼎, 满心激动。 分格鼎中均匀分出了四格,每格中放着不同口味的汤底,此刻, 正咕噜噜冒着热气。 素青站在一旁,侍候梅朵儿用膳。她夹起一片牛肉, 在分格鼎中烫了烫,待肉色变浅,又沾了酱料, 放 分卷阅读82 进梅朵儿的碗中。 滚烫浓香的牛肉味,扑面而来, 梅朵儿嗅着香味,忍不住拿起筷子,欢快吃起来。 “娘娘,外面又下雪了。”子规从殿外走进来, 她声音中夹杂着激动,只见她拍下肩头的白雪,边对着双手哈气,边走过来说道,“这雪下的比昨个大多了。” “那样才好,大雪瑞丰年,雪浓则年味更浓。”梅朵儿埋头吃着,想着明早起来,便能赏雪,心下有些激动。 “这儿有挽冬侍候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梅朵儿吩咐子规,待她离开,才敞开肚皮,大吃特吃起来。 这般吃了五盘牛肉、六盘羊肉、土豆蔬菜等不计其数,梅朵儿才停了筷子,稍稍歇息一会。 “奴婢去给娘娘烹壶热茶送来。”素青俯了俯身,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冷风夹杂着些许白雪飘了进来,梅朵儿伸手在火炉前烤火,她嗅着火炉上分格鼎中,飘来的香味,心里十足满足。 抬头瞥了眼殿外浓黑如墨的夜色,梅朵儿心里犯起嘀咕,李公公说,萧言约莫晚间会过来。她特意提前吃了晚膳等他,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他约莫不会过来了吧。 梅朵儿起身,穿了披风,走出殿外。鹅毛大雪簌簌落下,飘在人身上,静悄悄的。她的肩头很快落了一层的雪,连着头发上也覆满了白雪。 她站在院内,眼睛紧紧盯着三和宫院门,直到那抹明黄的身影出现,她杏眼微弯,眸子里满是笑意。 萧言撑着纸伞,一进门,便见那抹红色的影子站在院子里,她双眼专注望着自己,身上、头上覆满白雪。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小心冻坏了身子。”他语气焦急,撑着伞,三步并两步走到梅朵儿身前,抬手替她拂去肩头的雪污。 “我以为你不来了。”她眸子里亮晶晶的,抬头看他,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惊喜。 “朕批折子晚了,晚膳没吃就赶了过来。”他揉着肚子,在她面前,卸下伪装,话语中带着几分委屈。 “三和宫今日吃火锅,你喜欢么?”梅朵儿笑吟吟看着他问道。 “喜欢!”萧言一手撑伞,一手牵起梅朵儿的手,感受她指尖的凉意,他的心里却是暖暖的。她在等他,他知道。 两人携手进了正殿,坐在八仙桌前。 火炉上的分格鼎,咕噜咕噜,冒着热气,萧言闻着香气,感觉胃里更饿。 “皇上您等一会儿,我让膳房传菜进来。”梅朵儿讪讪一笑,桌上的菜全被她自个儿吃光了,如今只余一鼎空荡荡的分格鼎。 “梅妃下次提前用膳,不用等朕。”萧言看着空空的八仙桌,以为梅朵儿为了等他,饿着肚子,不禁心下疼惜,柔声安慰了句。 “哦……哦,好。”梅朵儿垂头,面露尴尬,她不仅提前用膳,还吃的很饱呢。 起身掩饰尴尬,梅朵儿喊刘嬷嬷备菜,又从素青那里,拿了壶热茶进来。 “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梅朵儿替萧言倒了茶。 不多会儿,素青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各色肉类蔬菜,摆满了八仙桌上。 梅朵儿之前吃了不少,这会肚子也饱了,只吃两口,便放下筷子。 萧言瞧她吃的少,却是心疼,不断的给她夹菜,劝她多吃一些。 “臣妾真的吃饱了,皇上您吃。”梅朵儿肚子实在撑的难受,眼见萧言还在给她夹菜,连连摇头,她真的吃不下了。 “梅妃清瘦的很,以后要好好吃饭。”萧言估摸着,确实给梅朵儿夹了不少菜,这才放过她,自个儿埋头吃起来。 梅朵儿心里暖暖的,她点点头,双手托着下巴,静看萧言吃饭的样子,君子温润如玉,一举一动透着雅致,真是好看。 萧言被她瞧的脸红,半响搁了筷子,从怀里掏出一只手掌大小的木匣。 缓缓打开匣子,只见里装着两枚金镶玉的指环,绿豆大小的翠绿玉石,嵌在金色指环中,宛如一体。 “送我的?”梅朵儿怔住,有些意外,他明明已经给过三和宫赏赐。 “是送给咱俩的。”萧言说着,将两枚指环从木匣中取出来。 他捏着其中一枚指环,对着烛光,拿给梅朵儿看,只见指环内部,镌刻一行小字,“吾独爱梅”。 这回轮到梅朵儿脸.红,她假装看不清那行字,眯着眼睛,取了那枚大些的指环,套在萧言手上,又取了那枚小些的指环,套在自个儿手上。 室内变得有些燥.热,梅朵儿解了披风,拿起桌上的茶壶,“臣妾去给皇上添壶热茶拿进来。” 萧言却是握着她的手,不松开,“朕心甚悦朵儿,愿与你白雪覆头,此生不渝。” 他眸子里满是热忱,胸腔中的心跳,擂鼓一般,咕咚咕咚,响个不停。 梅朵儿娇羞低着头,半响才骨起勇气般,踮起脚尖,亲了亲萧言光.洁的下.巴,“臣妾亦然!” “亦然什么?”萧言双手放在梅朵儿的肩头,他眸子里满含喜色, 分卷阅读83 望着梅朵儿,等她接下来的回答。 “吾心甚悦萧言,愿与君白雪覆头,此生不渝。”梅朵儿学着他的模样,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萧言心下欢喜,双唇轻点她的额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她身上的温.热。 殿外的白雪飞飞,殿内烛火通明,两只影子,交.错在一起,温暖彼此。 ——*—— 温热的太阳,冉冉升起。亮眼的光芒,照在白色的雪地上,折出几屡的金色。 李温长一大早来到三和宫,他敲了半日的殿门,却没见有任何反应。 素青从偏殿赶来,轻声安慰:“皇上和娘娘昨日歇息的晚,估摸着这会儿还没睡醒。” “可再晚的话,早朝便来不及了。”李温长抖着拂尘,一脸激动,皇上他登基三载,从不曾赖床,今日倒是奇怪。 萧言其实早醒了,只是……看着身侧睡得香甜的人儿,他不忍心打扰。 梅朵儿八爪鱼一样,搂着他的脖.子,她的一呼一吸,打在他的耳旁,让他忍不住更想亲近她。 殿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萧言心里乱糟糟,想起身,又舍不得这一室的旖.旎。 “素青,别敲门,让我在睡会。”怀里的人儿,木讷嘟囔了一句,她僵硬转动脖子,感觉身子酸疼的很。 “朵儿,朕得去上早朝了。”萧言忍不住笑笑,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说了句。 梅朵儿倏地睁大眼睛,看清身边的人,双颊火烧一样红,她慌忙放开萧言的脖子,正欲裹紧被子翻身离开,去被萧言捧住双颊。 “等朕回来。”他在她额间落下一wen,慌忙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去。 梅朵儿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昨晚的一幕,不禁将头深深埋进被子里,她的心咕咚咕咚跳个不停,直到素青喊她起床,她也没有理会。 “你先出去,我自个起来。”梅朵儿躲在被子里,无限娇羞。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有人看出苗头么?朵儿和萧言同学,咳咳咳,圆/房了 ☆、腊月3 腊月3 腊月初八, 天晴。三和宫里热闹非凡, 宫人们忙碌着扫雪, 清理院子。 今日是梅朵儿的生辰,宫里的妃子大多送了贺礼过来, 梅朵儿不善于应酬, 让子规与素青, 帮忙招待客人。 韩贵妃今日也来了, 送了盆造型别致的腊梅盆栽, 味道清香,沁人心脾, 梅朵儿爱惜不已,放在殿内最显眼的架子上。 “妹妹今日穿的好看,气色尤为红润。”韩贵妃坐在软塌上, 她喝着茶,忍不住夸奖梅朵儿。 梅朵儿今日穿了件水蓝色的长裙, 外罩白色的比甲,那件比甲是前几日新做的,外面绣着白鹤红梅, 里头缝着毛茸茸的里子,既暖和又修身, 穿在梅朵儿身上,尤为好看。 “谢姐姐夸奖。”梅朵儿微微一笑,抬眼看韩冰,却见她眼角青黑一片, 似乎没休息好。 “姐姐今日可是身体不适?”梅朵儿给韩冰添茶,又拿了碟点心,递到她面前。 韩冰不说话,只尝了尝那碟点心,突然干呕起来。 “可要宣太医瞧瞧?” “不要!”韩冰急忙拉住梅朵儿的手,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妹妹别忘了,我是谁。” 梅朵儿知道韩冰的真实身份,她自个便是懂医术的大夫。 “姐姐若是有需要朵儿的地方,尽管吩咐。” “嗯”韩冰点头,复又饮了口杯中的茶,只尝到满嘴的苦涩。 她见三和宫里忙作一团,放下茶杯,与梅朵儿告别。 “姐姐回去后,好好歇息。”梅朵儿担心她,送韩冰离开三和宫才转身回去。 素青从一旁焦急跑来,说是誉王殿下送来了重礼,她不敢收,也不敢不收。 梅朵儿皱眉,誉王怎么会给她送礼?她领着素青回了正殿,正见一身高九尺的魁梧汉子,站在原地,他身旁放着一个厚实的木头箱子。 “给梅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榆木行礼,指着身后的箱子,“此乃誉王殿下精挑细选的礼物,还望娘娘一定收下。” “不行,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梅朵儿连连摆手。 “娘娘看都没看,怎知贵重与否?”榆木嗓门大,声音如雷,一句话落,引得院子里的嫔妃宫女们,全都围了过来。 梅朵儿不好拒绝,踌躇再三,走到箱子前。她弯腰打开箱子上的锁,掀开箱门,却见一抹粉色的影子钻出箱子。 他头戴玉冠,脸上画着粉红的脸谱,穿着粉色长袍,长袖善舞,他对着梅朵儿微微一笑,咿咿呀呀,唱起曲儿。 那曲子宛转悠扬,梅朵儿在熟悉不过,竟是那折《西苑定情》的戏,这箱子里装的却是那位‘杨二爷’。 梅朵儿一旁站着,表情如常,没多大反 分卷阅读84 应,她身后的素青,却是双手揪着手绢,看着箱子里的男子,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吓人。 素青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杨二爷,戏曲唱的好听,模样更是俊俏,一双细眉下,两只丹凤眼,婉转流波,恨不得把人的魂都勾走。 他唱到动情处,甚至抬步走出箱子,围着她家娘娘,眼波荡漾,长袖舞动。素青靠的近,能闻到男子身上的清香,安人心神,让她苦涩的内心,加了那么一丝的甜意。 “小生这厢有礼了。”他俯身,从胸口掏出一把折扇,刷地打开来,慵懒扇了扇。 “是你。”梅朵儿惊呼一声。 男人脸上画着戏妆,梅朵儿没认出来,等他拿出那把扇子,梅朵儿才认出来人,正是前几日见过的誉王殿下。 他倒是胆子大,竟敢借着贺寿,跑到后宫里来。 “自然是我,不知娘娘可喜欢这折戏?”萧誉自认这礼送的好,他差人打听过,梅朵儿昨日还央求李温长唱曲给她听,可惜李温长以不会为由拒绝,才给他这次,夺取美人之心的机会。 “唱的真好。” 梅朵儿还未说话,她身后的素青走了过来,拍着手掌夸奖。 “我家素青说你唱的好,那应该还算不错。”梅朵儿不懂欣赏戏曲,听素青这般说,懒洋洋跟着拍了拍手掌。 屋内众人听闻,跟着拍掌喝彩。 “那不是誉王殿下么?”有眼尖的宫女,识出誉王的身份,忙惊呼一声靠了过去。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雷,众宫女眼冒精光,呼啦啦,全都围了过去。 梅朵儿被挤在外面,也不生气。她见萧誉如同木偶般,被宫女们围堵着,有人扯衣角,有人驱寒温暖,不禁脸上扬起一抹坏笑。 “誉王今日乃是以戏子的身份出席我的生辰,大家也别太拘泥身份,热闹热闹也是好的。”梅朵儿话音落,屋子里的宫女气焰高涨,不知是谁带头,抢了誉王手里的折扇,叫嚷道,“谢誉王殿下赠礼,奴婢愿意跟您回府去。” “奴婢愿意” “奴婢也愿意/公/众/号/小/甜/宠/文/整理” 一时间屋子里闹腾腾的,宫女们扯着萧誉的衣角叫嚷着,恨不得当场扒了他身上的衣服,献.身给他。 “你们可别乱说,本王何曾说过带你们回府?”萧誉反驳,可他的话很快被众宫女的声音淹没。 梅朵儿坐在八仙桌前看好戏,甚至拿了盘糕点,边吃边满意点头。 她哪喜欢听什么戏,眼前这幕才是真正的好戏。 “素青,奉茶。”梅朵儿喊了声,不见素青回话,转头却见她站在一旁,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萧誉的方向。 “你可别被誉王的美貌迷惑,他心肠可不好。”梅朵儿拉了拉素青,提醒她。 “素青倒是觉得誉王殿下可爱的紧。”素青面容含羞,她见梅朵儿表情肃穆,忙收了一脸的神往,俯身回答,“娘娘说的,素青都记下了。” 三和宫的这场闹剧,直到萧言的到来,才得以平息。 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萧誉才得了自由,他头上的玉冠,歪歪斜斜,身上的戏服松垮着,长袖甚至被人撕断了一截。 “胡闹,简直是胡闹。”萧言指着誉王,胸口上下浮动,看起来气的不轻,“此乃后宫,是誉王殿下能来的地方么?” “微臣是为梅妃娘娘祝寿而来,并非扰乱宫闱,还望皇上明察。”萧誉不骄不躁,拱手陪玩最,又说道:“既然贺礼已送到,微臣也该告退了。” 萧誉说完,不等萧言说话,转身快步离开。 萧言看着他的背影,心下烦躁,只压着这股烦躁,靠近梅朵儿耳畔提醒,“朵儿记得离他远一些,不知他肚子里,又打的什么坏主意!” “嗯,朵儿知道。”梅朵儿点头,主动握住萧言的手,安抚他焦躁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萧誉:emmm,本王大概是后宫宫女们的吉祥物 ps。不知哪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小天使,给作者君灌溉了营养液,感谢感谢。 ☆、冬日寒1 冬日寒1 誉王心里憋着一口怨气, 待到了誉王府, 刚下了轿子, 便一脚踢在榆木腿上。 榆木身材魁梧,即便被誉王踢了一脚, 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倒是誉王自个儿, 由于用力过猛, 差点跌倒在地上。 “王爷您小心。”榆木伸手一扶, 笑呵呵道。 誉王瞥了榆木一眼,恨恨骂道, “你不是说梅朵儿喜欢这折戏?本王一夜未眠,学了一宿的曲儿,一早上又画成这幅鬼样子, 藏进木箱里,差点没被憋死。” “这一番忙碌, 却是半点好处也没捞到。”誉王说到这里,咬牙切齿,扯着断了一半的袖子, 狠狠擦了一把脸。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为什么。”榆木模样甚是委屈, 明明宫里传的 分卷阅读85 是,梅妃娘娘求着李公公唱曲儿,怎地他家王爷唱了曲,却没得到娘娘的欢心呢? “王爷, 莫不是您这曲儿,唱的不好?”榆木小心翼翼问了句,腿上又挨了誉王一脚。 “本王唱的自然好,没看到满屋子宫女都给本王鼓掌么?”誉王眯着眼睛,想起那个带头鼓掌的宫女,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满含痴迷。而且看得出,梅朵儿待她很是不同,莫不是梅朵儿的贴身侍女? “对了,那个站在梅朵儿身后的宫女叫什么?兴许有用得着她的地方。”誉王眉头微皱,右手摩挲着下巴,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听说叫挽冬。”榆木难得聪明一回,利落回道。 “挽冬?”誉王呢喃,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半响瞥了沐榆木一眼,“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下去准备。” “准备什么?”榆木挠了脑袋,又是一脸茫然。 “收买挽冬啊。”誉王无奈摇头,又踢了榆木一脚,“榆木疙瘩,你没听到本王刚才说的话?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哦,哦,属下这就去。”榆木连连点头,转身要走,却被誉王喊住。 “算了,本王也指望不上你,这事,本王得亲自出马。”萧誉不放心榆木,甩了甩衣袖,抬步快走。 “王爷,您别生气,有什么用得着榆木的地方,您尽快吩咐。”榆木跟在一旁,嗓子亮堂喊着,“您是榆木的救命恩人,榆木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萧誉被他喊的烦了,停下脚步,朝榆木勾勾手,脸上带着坏笑道:“你附耳过来。” 榆木点头,忙将那张宽脸贴了过去。 “你想个法子,将萧言引出宫外,若是事成了,本王赐你一柄□□铸造的宝剑。”萧誉没指望榆木办成什么事,随口给他出了个难题。 “王爷您就等属下的好消息吧。”榆木咧嘴大笑,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萧誉望着傻大个离开的背影,无奈摇头,转身进了后院,寻他的姬妾们玩闹去了。 ——*—— 梅朵儿这几日身体乏累的很,也不知萧言哪来那么多精力,他每日明明睡得晚,晨间又起的早,可一到夜里,却精神抖擞,折腾的很。 梅朵儿连睡了好几天的懒觉,精神才稍稍好了一些。 想到韩冰前几日气色不好,梅朵儿心里担心她,今日得了闲,带了些补品,领着子规去了霜云殿。 梅朵儿由宫人引着,进到霜云殿时,韩冰正在伏案作画,她画的认真,直到梅朵儿走到她身边,才发现。 “你怎么来了?”韩冰抬头有些意外,脸上却是带着喜色。 “前几日见姐姐气色不好,朵儿心里担心,过来看看你。”梅朵儿笑笑,又道:“看来是我多心了,姐姐今日的气色好极了。” “贫嘴。”韩冰笑着,放下笔,牵着梅朵儿往软塌走去。 梅朵儿瞥了眼长案上的画,四四方方的院子门口,种着两棵松树,院内回廊绕着屋子,屋前种着几棵木槿花,午后立着张石桌,石桌前,一男一女正在下棋对弈,不远处,一个五岁模样的孩童,正咧嘴笑着踢毽子,好一副农家欢乐图。 任由韩冰拉着坐到软塌上,梅朵儿喝了会热茶,又靠近火炉暖和了身子,与韩冰闲聊了一会,起身准备告辞。 “我上辈子约莫是只青蛙,一到冬天,总想着冬眠。”梅朵儿打了个哈欠,笑着起身。 “等等。”韩冰笑着喊住她,吩咐宫里的宫人,提了一只木箱子进来。 “这是何物?”梅朵儿不解。 “前些日子晒书,整理了一些诗词和故事集,一直想着送给妹妹,今日才想起来。”韩冰笑着,弯腰去开箱子,右手轻抚小腹,动作小心翼翼。 待到箱子打开,梅朵儿看到,木箱里整整齐齐摆满了书,那些书干净整洁,看得出,书的主人很是爱惜它们。 “这些都是姐姐心爱的书,朵儿不能夺人所爱。”梅朵儿连连摆手,不知韩冰为何突然送书给她。 “你拿着,宫里无聊的日子多,这些书用来打发时间最好。”韩冰拍了拍梅朵儿的手,目光中带着几许梅朵儿看不懂的情绪。 “朵儿想看的时候,可以找姐姐借书啊。”梅朵儿话音刚落,心里便察觉出几分异常,韩冰这般行径,像是要跟她道别似的。 梅朵儿抬头看向韩冰,她脸上的笑容,如晨间的暖阳,温暖人心。韩冰很少笑,能让她脸上洋溢幸福的人,约莫是她心底深处的韩将军吧。莫不是,韩浩已经想到带韩冰离开的法子了? “谢姐姐送书给朵儿。”梅朵儿握着她的手,心里头替她高兴。 在怀里摸索一圈,梅朵儿寻到一只鸳鸯荷包,里面装着她这个月的月银,大概有十两左右。 “这只鸳鸯荷包,是朵儿自己秀的,送给姐姐,当做你送我书的谢礼。”梅朵儿执意将荷包送给韩冰。 韩冰知晓梅朵儿的善意,点头收下,又揉了揉梅朵儿的头发,柔声交代:“婉贵妃就是爱 分卷阅读86 欺软怕硬,她下次若是再寻你的麻烦,你尽管不要害怕,牙尖嘴利,多说些狠话便是。梅大人的品阶不比刘太傅低,你又有皇上为你撑腰,她一次占不了便宜,便不敢再来欺负你。” “嗯嗯,朵儿知道了。”梅朵儿点头,她怕别人瞧出异常,抬臂抱了抱韩冰,强忍着泪水转身离去。 她该替韩冰高兴才是,能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那样的人生才算活的有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啊,好冷啊,码字越来越冻手,变身嘤嘤怪 ☆、冬日寒2 冬日寒2 夜色如墨, 霜云殿外, 冷风呼啸而过。隐约中, 女子呜咽求饶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三年来, 本宫待你不薄。”韩冰身着浅色长袍, 身上披着件白底蓝纹的披风, 她头发散在身后, 目光阴冷。 她的脚边, 鸳鸯跪在地上,死死哀求, “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奴婢这回吧, 奴婢鬼迷心窍,才会收了婉贵妃的好处, 把您写药方救素青的事,泄漏了出去。” “奴婢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您就饶了奴婢吧。”鸳鸯扣地求饶,砰砰声不断, 额头之上,鲜血淋淋。 韩冰目光深沉,不曾有一丝的软心,她不吭一声走进内室, 半响,拿着只白色药瓶,走了出来。 坐在八仙桌前,韩冰抬手倒茶,将瓶内的药粉,倒入茶杯之中。 “本宫给你一条活路。”韩冰声音冰凉,她晃了晃手中的茶杯,递给鸳鸯道:“喝了它,本宫便饶你性命。” 鸳鸯身子发抖,看着眼前的茶却不敢接,她亲眼看着韩贵妃往杯子里加了药。 “你若是不喝,便是死路一条,若是喝了,兴许还有几分的活路。”韩冰将茶杯放在鸳鸯面前,起身,欲往殿外走。 “奴婢喝,奴婢这就喝,娘娘莫要喊人。”鸳鸯急着,端起茶杯,昂首喝完。 喉咙灼热之痛,烧的人无法呼吸,鸳鸯双手挠着脖子,躺在地上打滚,她口中呜咽着,唇角沁出一缕鲜红。 “呜呜!”鸳鸯趴在地上,十指挠着地面,指尖鲜血淋漓。 “用声音换一条命,你不吃亏。”韩冰瞥了眼地上的人,转身进了内室。 她躺在床上,右手抚着小腹,脸上浮现一抹忧思。她葵水推迟几日没来,自己诊脉发现了身孕,她从未给萧言侍寝,这孩子自然是她与韩浩的孩子,若她继续留在宫中,这孩子便不能要,可是……她舍不得,韩浩亦舍不得。 她与韩浩约定,趁宫里过年、人多眼杂时,两人私奔出宫。不成想年关将至,却发现鸳鸯被婉贵妃收买,泄露她写过药方的事,她不想害人性命,但鸳鸯这样的背主之徒,她不敢冒险饶恕对方,就算她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忌韩浩的性命。 ——*—— 冬日寒冷,冻得人手脚冰凉。 梅朵儿很少出屋,大部分时间都抱着暖炉,喝着热茶看书。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外头的太阳,明艳照人,梅朵儿在屋里憋得发霉,出了殿门,躺在院外的秋千上晒太阳。 橘猫照常贴着梅朵儿,与她一起晒太阳。 “暖和么?”耳畔突然传来轻柔的声音。 梅朵儿抬头,就见萧言一身明黄站在她身旁,他的影子在地上缩成一团,像只圆形的乌龟,可爱极了。 “暖和啊。”梅朵儿忍住笑意,起身坐在秋千上,她拍了拍身旁空余的位子,邀请萧言坐在她身旁。 萧言侧身坐下,抬手替梅朵儿整理肩膀上凌乱的长发。 “朕想搬到三和宫来住。”萧言将侧脸贴在梅朵儿肩头,感受她身上太阳晒过的温暖。 “朕在养心殿静不下心,总是想起你。”他声音懒洋洋的,似乎被梅朵儿慵懒的模样,传染了一般。 “三和宫里有我,还有大肥,我们俩都爱折腾,你不怕我们打扰你批折子?”梅朵儿声音里藏着欢喜,她自然想时时刻刻见到萧言,即便是安安静静呆在他身旁看着,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朕不怕。”萧言改为仰面躺在秋千上,他脑袋枕在梅朵儿腿上,双眼看向天际,湛蓝的天空让人心里放松,偶尔飘过的白云,软绵绵一团,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 他的目光停在梅朵儿光洁的下巴上,她尖尖的下巴,形成好看的弧形,肤色白皙润滑,和天上软绵绵的白云一样诱人。 他忍不住起身,双唇印在她的下巴上,又恶作剧一般咬了咬。 “青天白日的,别闹。”梅朵儿倏地红了脸,她撇过头去,躲开萧言的双唇。 “好,朕听你的,等晚上再闹。”萧言面色如常,唇角笑意却是越来越大,他见梅朵儿垂头,小脸和耳朵一样红,忍不住,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梅朵儿躲闪不开,抱起一旁的橘猫,丢到萧言怀里。 萧言笑着搂 分卷阅读87 住橘猫,心下有了一种‘一家三口’一起晒太阳的错觉。他慵懒靠在梅朵儿身上,怀里搂着橘猫,恍然觉得,这般自在晒太阳的生活,其实还不错。 李温长领人把养心殿的奏折搬来时,萧言正享受着日光浴,他看着那一堆堆的奏折,心里有几分烦躁,连李温长过来回话,他也不想搭理。 “皇上,您该起身处理朝政了。”梅朵儿摇了摇萧言的手臂提醒。 萧言慵懒睁开眼,却是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似乎很是依恋此刻的光景。 “皇上您真该起身了!”梅朵儿又摇了摇,故作忧心忡忡说道:“若您在三和宫懈怠朝政,传出去让那些大臣知道,会有人说,朵儿是魅惑君主的妖妃。” 萧言听了噗嗤一笑,缓缓起身问道:“书中常言,魅主妖妃常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又飞天绝色之歌舞技,不知我家朵儿占了哪样?” 梅朵儿知晓萧言是在开玩笑,可她样貌确实没萧言好看,这般被一个男子比下去,心里总觉得有些委屈。 “哼。”她鼻尖轻哼一声,微微嘟了嘟嘴巴,起身要走,却被萧言一把抓住,拉回怀里。 “朕的朵儿不似那些庸脂俗粉,你魅惑朕的手段,比她们更为厉害。”萧言贴在梅朵儿耳畔,声音低沉,“你抓住了朕的身子,更抓住了朕的心。” “贫嘴。”梅朵儿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站起身,却是脚下不注意,又跌回萧言怀里。 “看吧,朕就说,朵儿的手段更为厉害。”萧言唇角带着宠溺的笑,他揉了揉梅朵儿的头发,轻吻她的眉心。 梅朵儿呼吸急促,连忙站起身子,她抬手拉住萧言的手腕,将他从秋千上扯下来。 “赶紧起来处理朝政,我可不想当妖妃。”梅朵儿念念叨叨,又道:“我觉得世上根本没有妖妃,这只是那些懒惰又贪恋美色的君王,故意偷奸耍滑,把祸国的罪责推到女人身上罢了。” “还是朕的朵儿想的通透。”萧言呵呵的一笑,任由梅朵儿拉着他往殿内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萧言:以前一个人睡,不想赖床,现在……天冷了,朕搂着朵儿不想起床,怎么办? 梅朵儿:现在,立刻,马上……起床,你不求上进,朝里那些大臣骂的可是我。 萧言:我家朵儿说的对!朕现在就起床上早朝,顺便替朵儿先骂了他们。 ☆、冬日寒3 冬日寒3 萧言批了半天的折子, 神色困倦, 他扭着肩膀, 伸了伸懒腰,侧头看见梅朵儿抱着本书, 脑袋一点一点, 昏昏欲睡。 他动作轻缓挪了过去, 将梅朵儿拦腰抱起, 送到内室的床榻上, 复又转身,回到外室处理朝政。 冬天天色, 暗的特别快,等萧言处理完所有的折子,天际浮满红霞, 伴着夕阳的光亮,静谧且美丽。 内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萧言知道是梅朵儿醒了。 他起身欲上前查看,却见梅朵儿迷迷糊糊走了出来,她像只迷路的小鹿, 脑袋撞在内室、外室间的屏风上。她约莫还没睡醒,此时脑袋顶着屏风, 打着哈欠。 萧言看着眼这幕,忍俊不禁,拿了手巾靠过去,替她擦眼角。 “朵儿, 醒醒。”他声音温柔,生怕吓着她似的。 梅朵儿不情愿睁开眼睛,她看清萧言的脸,唇角忍不住荡漾出一抹微笑。 “梦里也能梦见你,真好。”梅朵儿双臂自然伸展,搭在萧言肩膀上,她轻声呢喃,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 “嘭嘭”的心跳声,强劲有力,震的梅朵儿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不是梦,萧言他已经搬到了三和宫。 梅朵儿倏地清醒了不少,她站直了身子,转头看向一旁的长案,原本堆积如山的折子,已经处理完。 “皇上您真厉害!”梅朵儿讪讪一笑,拍掌夸奖。 “没有朵儿厉害,睡了半日,也不见醒。” “还不是你昨晚折腾……”梅朵儿话没说完,脸色潮红,紧抿住嘴唇。 她假装看不见萧言嘴角的戏谑,抬步往外走,脚下却‘咯哒’一声,踩到了什么东西。 梅朵儿移开步子,低头去看,正见金色的奏折上,清晰印着她的脚印。 “我并非有意踩你的折子。”梅朵儿忙弯腰,捡起那张奏折拍了拍,递到萧言手上道, “朕知道。”萧言眸子暗了暗,接过折子,便要丢进暖炉里烧掉。 “哎,你做什么?”梅朵儿不解,拦住他。 “这刘太傅的折子,看着让人心烦,朕把它烧了,免得搅了朕的好心情。” “常言说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皇上且三思。”梅朵儿柔声劝慰,抓着萧言的手不松开。 “这才不是忠言,折子上说朕登基三年,未有子嗣,有愧先皇,让朕选秀选妃,充盈后宫。”萧 分卷阅读88 言有些气愤,他年纪尚轻,没有皇子又如何?他勤恳朝政,兢兢业业,怎么就有愧先皇了? “你别生气。”梅朵儿松了手,安慰道:“这折子,你想烧便烧吧,我不拦着你便是。” 萧言动作利落,将手中的折子甩了出去,正落在厅内的暖炉中,化作了灰烬。 “朵儿。”萧言望着那团灰烬,似乎还不解气,他从身后抱住梅朵儿,下巴靠在她的耳畔,轻声喊她的名字。 “朵儿,你给朕生个皇子吧。”他声音低沉,似乎带着些许恳求的味道。 “臣妾……”梅朵儿有些慌张,倏地红了脸。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何生孩子呢? “就给朕生一个吧,你不用担心,朕会好好教养他,不让你多操心。”萧言放开怀里的梅朵儿,将她的身子掰过来,正对着自己。 他目光炽热,紧紧盯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那臣妾试试?”梅朵儿不敢萧言的眼睛,只垂着头羞涩道, 萧言听闻,开心不已,拦腰抱起她,就往内室走。 “你做什么?这青天白日的,你可别闹腾。”梅朵儿惊呼一声,搂住萧言的脖子。 “哪里青天白日?太阳已经落山了,咱们勤恳耕耘,才好生了皇子,堵住那些悠悠众口。”萧言语调轻柔,他抱紧怀里的人,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 ——*—— 夜幕降临,寒冬酷冷。 霜云殿中,韩冰正在画画,画里一对夫妻牵着孩子,正在街上闲逛,三人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娘娘,韩将军求见。”有宫人走进来报告,韩冰搁了笔,急忙跑去前厅迎接。 来人并非她日思夜想的韩浩,而是韩广尚,她名义上的父亲。他穿着灰色的盔甲,闪着寒光,鬓角处长了几缕白发,他双眼眼下青黑一片,眼窝深陷,精神萎靡不振。 “参见爹爹。”韩冰脸上收了笑容,走到韩广尚面前,矮身一拜。 “贵妃娘娘多礼,该是老臣拜您才是。”韩广尚拱拱手,模样有些疏离,“老臣有话要同娘娘说,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你们先退下吧。”韩冰心里有些不安。 她坐在厅间的软塌上,正要招待韩广尚坐下,却见他上前一步,直直跪在她的面前。 “韩将军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韩冰惊慌,忙上前要扶他,被他重重推开开。 “韩家三代忠良,为我萧国立下过数不清的汗马功劳。”韩广尚声音沉沉,他抬头看着韩冰又道,“我韩广尚从十岁开始扛刀杀敌,保家卫国,自问无愧于心,不该有此报应。” 他声音逐渐哽咽,眼眶逐渐泛红,“我这一生只有两个孩子,我家冰儿命薄,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如今就浩儿一个儿子,求你放他一条生路,也放我们韩家一条生路。”韩广尚郑重叩首,放低姿态的恳求。 “韩浩都告诉你了?”韩冰倏地愣住,她双手发抖,扶着软塌坐下。 “他自然什么都不愿意说,可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平日不带银子,最近行为举止奇怪,换了许多银票带在身上,像是要出远门似的。”韩广尚闭上双眼,不敢想象,若他没有提前发现韩浩的不对劲,将会酿成多大的惨剧。 “韩将军希望我做什么呢?与韩浩一刀两断,继续做韩冰?继续做这后宫里的韩贵妃么?”她目光有些呆滞,声音悲凉。 她在这宫里困了三年,她尽心等着一个人,努力不让自己变的疯魔。她原以为希望就在眼前,再等那么几天,等到年关,她心爱的人,就会带她冲出牢笼,就会给她一世的自由和宠爱。 “我了解我的儿子,他有保家卫国之心,亦有护国的理想与抱负,若他为你放弃一生的追求,便只能隐姓埋名度此余生,你舍得他这样么?”韩广尚声音中带着恳求,“是我们韩家对不起你,所有的恩怨,我韩广尚来生做牛做马,必定偿还,可浩儿他还年轻,你不能这样耽误他。” 他跪在地上,以一副老者的姿态,逼迫她投降。韩冰苦涩的心,似乎停止了心跳,她大睁着眼睛,抑制痛哭的冲动。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她疲倦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12月你好啊 本文大概率是这个月完结,尽情期待啊,么么么 ☆、不想取名1 不想取名1 腊月二十八, 大雪。 三和宫的院子里铺满白雪, 人踩在上面, 咯吱咯吱乱响。 “总是贪玩乱跑,小心冻成冰块。”梅朵儿抱着橘猫, 拍了拍橘猫的脑袋, 话里全是警告的味道。她说着, 掀开帘子进了内殿, 屋里的温暖, 让她冰冷的身体,稍稍暖和一些。 素青一旁捧着手炉进来, 递给梅朵儿,又转身去膳房取水煮茶。 “等一下。”梅朵 分卷阅读89 儿坐在软塌上,她将橘猫抱在怀里, 用手炉给橘猫暖脚,抬头喊住素青。 “皇上等会儿便要下朝, 让刘嬷嬷备好早膳,用暖炉保温好。” “娘娘且放心,刘嬷嬷仔细着呢。”素青点头回应, 掀开帘子出了殿门。 她身上穿着厚重的宫服,却并不暖和, 夹层的棉花坨成一块,厚薄不均,穿在身上显得笨重且难看。她想起皇上新送给她家娘娘的新衣,白色绸缎上绣着几朵鲜红的梅花, 衣服里层夹着细腻的鹅绒,既轻薄又暖和。 外面天寒地冻,素青揉搓着双手,进了膳房。 刘嬷嬷正坐在灶前烧火,看素青进来,赶紧喊她过来一起烤火。 “刘嬷嬷这差事舒服,比咱们都强。”素青笑着打趣,走到灶台前,伸出双手,她的食指有些红肿,皮肤粗糙。她不好意思揉搓着,不敢露出来。 “素青姑娘说笑,现在是冬天,确是舒坦些,可到了夏天,老奴每日汗如雨下,没穿过一件干爽的衣服。”刘嬷嬷笑着回答,又道:“咱们做奴才的,一年到头,能有几日舒坦的时候?” 素青呆愣住,刘嬷嬷这话说的不错,他们做奴才的,有几日舒坦的时候?睡的比主子晚,起得比主子早,穿的寒酸,吃的剩饭。 “姑娘可是来打水的?”刘嬷嬷取了清水倒在砂壶里,递给素青问道。 “是,瞧我这记性。”素青回神,接了砂壶捧在手里,只觉自己的手,比那冰凉的茶壶还要冷。 ——*—— 梅朵儿躺在软塌上喝茶,她估摸着萧言该回来了,却久等不到。 “娘娘莫要着急,皇上兴许是今日太忙,早朝下的晚了。”素青站在一旁安慰,一双手缩在袖子里保暖。 “膳房里的菜放久了会凉,皇上他的胃不好。”梅朵儿嘀咕了一声,起身要往外面走。 “娘娘还是呆在殿里吧,奴婢去三和宫外瞧瞧,若是见到皇上的影子,就跑回来给娘娘报信。”素青拦住她,起身出了大殿。 她没有马上出门,而是转身进了偏殿,换了身相对新一些的棉衣,那本是她准备过年时穿的,浅蓝色的棉袄上,绣着朵大红的牡丹。 若是没记错的话,皇上喜欢她家娘娘穿蓝色的衣服。素青瞄了细眉,擦了胭脂,才捧着手炉,出了三和宫。 路上积雪深厚,没过脚背,她鞋子单薄,这会儿觉得双脚冻成了冰块。 远远瞧见,金色的龙撵出现在路的尽头,素青柔柔一笑,快步迎上去。可撵车经过她,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皇上,皇上,这是梅妃娘娘,吩咐奴婢送来的。”她昂着脖子,喊了一声。 “拿上来。”撵车缓缓停下,传出萧言淡淡的声音。 李温长上前去接素青抱着的手炉,却被她轻巧避开,她抬步上前,站在撵车前,垫着脚,将手炉递了出去。 撵车上伸出一只男子的手,肤色白皙,手指骨骼分明,素青甚至看到,从那只手上,冒出微弱的白色热气。 “拿给朕。”车上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素青回神,忙将手炉放了上去,手指有意无意,触碰他的掌心,暖暖的,热热的,让人有些留恋。 “放肆!”萧言似乎不喜欢这样的触碰,他接了暖炉捧在手心里,忍着嫌恶开口,“回三和宫,朵儿她该等急了。” “是!”李温长不解瞥了素青一眼,吩咐撵车继续前行。 没了手炉的温暖,素青感觉身上更冷了,她的脚背上全是积雪。她垂手站在原地,低头给双手哈气,但似乎,哈出来的气,也是冷的。 天上又开始飘雪了,雪落无声,落在她脖子里的凉意,却是实实在在。 她大概魔障了吧,才会生出那么可笑的想法。可她确实听过,很多妃子,会将侍女献给皇上,以求夺取更多的恩宠。她也想帮她家娘娘夺取更多的恩宠啊?她皱眉,心里的难受,比身上的冰冷更甚。 “美人儿,怎么傻站在原地呢?”男子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素青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木讷转身,见誉王穿着件水绿色长衫,款款而来,他撑着纸伞,身上湛蓝色的披风,随着他的脚步,微微荡漾出好看的弧度。 他脸上的笑容,温暖而美好,能令人忘却所有的痛苦与烦恼。 “小手怎么这样冰凉?”他捏着她的手,声音柔的能滴出水。 素青感受手上的温热,竟然忘记拒绝,她怔怔看着他,眸子里全是他的影子。 “拿着,冻坏了,本王可是要心疼的。”萧誉说着,将伞塞进素青的手中,又解了身上的披风,披在素青身上。 素青羞涩垂头,身上的温热,带着她的心跳声,嘭嘭响起来。 “这可使不得,誉王赶紧穿回去,别冻坏了身子。”素青要去解披风,却被萧誉握住手背。 “本王身体硬朗,不惧寒冷,可若是冻坏了美人儿,本王这心里,可心疼的紧。”他捂着胸口, 分卷阅读90 眼睛盯着素青,大手裹着她撑伞的小手,“快些回去吧,外面冷。” 萧誉说完,不给素青反应的时间,转身迈步往回走去。雪地之上,他步子迈的坚定,一步一个脚印。 “誉王殿下,奴婢还能再见到你么?”素青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娇羞开口。 她听闻誉王素喜宫女,每次进宫,都要带若干宫女回去做姬妾,她原以为他会问自己,是否愿意跟他回府,她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他却没有问。 “自然可以!”萧誉回眸一笑,转头继续往前走, 他转了一道弯,回头再看不见素青的影子,这才躲进避风的角落里。 他双手揉搓着双臂,牙齿打颤,心下感叹,这天可真冷啊。 “王爷,怎么样?那个挽冬,您拿下没有?”榆木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他脸上写满疑惑。 “本王亲自出马,自然事半功倍。”萧誉不满榆木的狐疑,抬手打了他一拳,又抢了他身上的棉衣,裹在自个儿身上。 榆木身上一冷,他见萧誉抢了他棉衣也不着急,只傻呵呵笑道,“属下皮糙肉厚,不惧寒冷,只是这棉衣自打去年就没洗过,王爷若是喜欢,送给你便是。” 萧誉一脸嫌恶,忙丢了棉衣,身子缩成一团,快步往前走。 “王爷,您赶紧穿上,别冻坏了身子。”榆木捡起棉衣,追着萧誉喊道。 “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萧誉嘴里嘟囔着,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啊,好冻手啊 ☆、不想取名2 不想取名2 萧言下了撵车, 走进三和殿时, 梅朵儿正抱着橘猫, 轻声训斥着什么。 “大肥又惹你生气了?”萧言走来,拍了拍橘猫的脑袋, 替梅朵儿出气道:“该罚!” “外面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 它却老想着往外跑, 真是不知死活。”梅朵儿嘴上训斥, 心里却满是担心, 橘猫近日食量变少,精神模样恹恹的, 有些不正常。 “约莫是被谁家的小花猫勾走了魂吧!”萧言一旁打趣,逗的梅朵儿忍俊不禁。 “你可是皇上,怎么如此不正经。”梅朵儿忍住笑, 摇摇头感慨,原来的萧言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越加熟悉, 越觉得他不像个皇上! “不打紧,反正朕只对着你的时候不正经。”萧言不甚在意,坐在梅朵儿身旁, 靠在她暖暖的身子上。 梅朵儿无奈,喊人送来膳食, 让萧言用膳。 天冷了,萧言胃口也不好,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说是吃饱了。 梅朵儿担心他的身体,央求着他多吃两口,又哄他道,“再喝碗粥,你若是听话,我晚上帮你捶背。” 梅朵儿力气大,手腕又灵活,萧言试过一次,便爱上梅朵儿独创的梅式捶背法,这会儿听说捶背,忙乖巧又喝了一碗粥。 梅朵儿满意点头,两人又讨论了会晚膳吃火锅的事。 萧言用完膳,如往常般处理折子,他提笔踌躇,突然心里慌慌的,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转头,见梅朵儿抱着橘猫,静坐在一旁,压下心底的不安。 “皇上,大事不好了。”李温长从外间跑了进来,他掀开帘子,带着一阵冷风吹进来。 “什么事?”萧言搁了笔,皱眉问道。 “宫人方才来报,说是韩贵妃薨了。”李温长叹息了声说道。 “什么?”梅朵儿抬头,看向李温长,脸上写着不相信。 “霜云殿的宫女们,晨起不见韩贵妃的影子,慌忙寻找,最后在离霜云殿不远的井里,找到了韩贵妃的尸首,听说捞上来的时候,尸首已经冻僵了。”李温长很是惋惜,这后宫之中,韩贵妃实数最本分的妃子,待人不曾苛刻,没想到却落得此等下场。 梅朵儿依旧不信,韩冰明明要与心爱之人远走高飞了,怎么会死了呢?她红着双眼,央求着萧言带她过去,她不相信韩冰死了。 萧言执拗不过,只好带着梅朵儿,一并赶往霜云殿。 撵车行在积雪中,吱哟之声乱响,梅朵儿一脸焦急,不时扯着脖子看向车外。 远远瞧见不远处围着一堆人,梅朵儿未待撵车停下,忙急忙跳了撵车,跑了过去。 煞白的雪地上躺在个人,麻布盖过她的头顶,瞧不清人脸。梅朵儿驻足原地,不敢上前,她头一次距离尸体这么近。 “别怕。”萧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将梅朵儿揽在胸口,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吩咐宫人掀开麻布。 梅朵儿不死心扒开萧言的手,正见那麻布下,露出韩冰的那张脸,肿胀且苍白无色。 明明就在前几日,那张脸还带着微红,送了她一箱的书,同她柔声告别。 “求皇上一定抓住凶手,替韩姐姐报仇。”梅朵儿满眼泪水,跪在原地恳求。 分卷阅读91 “你先起来,等仵作验完尸再说。”萧言脸上浮现一抹忧思,他扶起梅朵儿,攥着她的手,替她取暖。 梅朵儿小手冰冷一片,她的身子抑制不住发抖,萧言看着心疼,靠近她耳边小声说,“朕让李温长先送你回去,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如何?” “我不走。”梅朵儿连连摇头,一双眼睛紧盯着仵作。 仵作蹲在尸体旁边,细心检查韩冰的口鼻,等完全掀开麻布,才见她右手掌心,紧紧握着一只白玉簪子。 仵作用力掰开她的手,取下簪子,呈了上去。 李温长快步上前,接过簪子,摆在萧言眼前,给他看。 只见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头,镌刻着一个字,竟是婉贵妃的‘婉’字。 莫不是婉贵妃杀了韩冰姐姐?梅朵儿捂住嘴巴,一声不敢吭,她抬头去看萧言,期待他开口说话,却见他紧抿嘴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冰儿”男子嘶吼着冲过来,他退开挡路的宫人,跪坐在韩冰身旁,泣不成声。 “都是我不好,是我犹犹豫豫,患得患失。”他呜咽着,小心翼翼将韩冰抱在怀里。 他双手颤抖,脑袋埋在韩冰的肩膀上,哭声震天。 “你节哀。”萧言知晓韩浩疼爱这个妹妹,只是后宫众人都看着,韩浩这般模样抱着韩冰的尸首,到底是有违伦常。 韩浩却是不闻不问,他哭的久了,嗓子沙哑一片。 萧言命人去拉他,也都被他一一推开。 “是谁害了冰儿?我要杀了她。”韩浩双眼猩红一片,半响,他终于放开韩冰,却是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般,紧紧盯着萧言质问。 “这是从韩贵人手上拿下来的,但朕以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萧言指着李温长手里的簪子,细心分析道:“婉贵妃虽然与韩贵妃不合,但没有理由痛下杀手。何况婉贵妃身量比韩贵妃要矮一些,两人力量相差无几。若婉贵妃真想把韩贵妃推到井里,必定会有挣扎的痕迹,可你看韩贵妃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韩浩却不听这些解释,他抢了李温长手里的簪子,用力捏住。 白玉簪子在他手中断成两截,断裂处,锋利无比,深深扎进他的手心里。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掌心,一滴滴落在雪地中,点点猩红,极为扎眼。 “皇上饶命啊,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昨日一直呆在屋里,红豆可以作证。”婉贵妃被人搀扶着冲了过来,想是跑的急了,她在雪地崴了一脚,跌倒在地上。 她不顾身上的雪渍,爬起来跪倒在萧言脚边,“臣妾的簪子前两日丢了,定是被凶手捡走了,那凶手有意栽赃陷害臣妾,求皇上明察。” 婉贵妃哭喊声一片,却被一双大手突然遏住脖子,她抬头,正对上韩浩那双野兽一般的眼睛,里面盛满恨意,恨不得将她扒皮吃肉。 “皇上救……救命。”婉贵妃呜咽求饶,她双手乱抓,翻起白眼。 “放肆,快拉开他。”萧言有些怒了,韩浩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委实不像他的性格。若是误杀了婉贵妃,他该如何像刘太傅交代? 萧言话音刚落,一堆侍卫围过去,堪堪拉住韩浩,救下了婉贵妃。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韩浩犹如困兽般嘶吼着,他用力挣扎,试图挣脱侍卫们的围困。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本文第一个死去的角色,默哀 ☆、不想取名3 不想取名3 “放开我, 我要杀了她。”韩浩犹如困兽般嘶吼着, 他用力挣扎, 试图挣脱侍卫们的围困。 眼见侍卫们困不住他,萧言心中一惊, 他牵着梅朵儿的手, 往后退了两步, 正见韩老将军身穿铠甲, 急匆匆赶了过来。 他脚步慌乱, 右手化刀砍在韩浩脖颈处,把人敲晕了过去。 “还望皇上查明真相, 还我家冰儿一个公道。”韩广尚拱手行礼,他瞥了眼地上的韩冰,起身用麻布盖在她身上, 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 “请韩老将军放心, 朕自会为韩贵妃讨回公道。” 萧言摆摆手,示意韩广尚赶紧带韩浩回去,免得他呆会醒来, 又要大闹着,喊打喊杀。 婉贵妃一旁喘粗气, 她见韩浩被韩广尚带走,心下稍安了些。 “皇上,臣妾知道是谁杀了韩贵妃。”婉贵妃由侍女扶着站起身,她捂着脖子, 抬头看向梅朵儿,眼神狠厉,指着她说道,“是她偷了我的簪子,是她杀了韩贵妃,若韩贵妃与本宫都死了,她便是最大的赢家。” 萧言绷着脸,脸色不好,他与梅朵儿一整日呆在一起,怎么会怀疑她? 无凭无据,就敢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这个婉贵妃真是闲命太长了。 “胡言乱语,来人,把婉贵妃带下去,没有朕的口谕,不准她离开明玉殿一步。”萧言不耐烦喊了声,拉着梅 分卷阅读92 朵儿往撵车上走。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求您明察啊。”婉贵妃嘶吼着,像个疯婆子,她见萧言不曾回头看她一眼,不由心如死灰骂道:“皇上,您被梅朵儿这个狐狸精迷了眼,她与韩贵妃熟识,力气又比一般女子大,她杀韩贵妃,是轻而易举的事。” “皇上,您好好想一想,她比任何人都有杀人意图。”婉贵妃不死心喊着,却没等到半分的回应。 ——*—— 梅朵儿靠在撵车上,双眼泛红,萧言一旁坐着,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你不怀疑我么?”梅朵儿转头看向他,“正如婉贵妃所说的那样,我才是最大的嫌犯。” “朕相信你。”萧言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右手轻柔她的脸颊叮嘱道:“凶手还未抓到,你这几日,先不要离开三和宫,朕多派些侍卫保护你。” “可究竟是谁杀了韩贵妃?”梅朵儿抿唇,韩冰身世可怜,好不容易等到离开的希望,却在这冰冷的冬日,葬身井中,掉入井水里的那一刻,她该有多么的绝望与痛苦? “朕……朕不知道。”萧言皱眉,心烦意乱,韩冰一死,他与将军府的关系便陷入僵局,尤其是韩浩今日的举动,他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一时冲动,再次诛杀婉贵妃。 他作为皇上,既要维系将军府的面子,又要维系与刘太傅的关系,实在是两难。 梅朵儿看向萧言,他皱眉的模样,昭显心中的烦躁,可也仅限于烦躁。对于韩冰的死亡,他脸上甚至没有一分的伤心与难过。 梅朵儿知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可是……她以为萧言不是那样冷血的人。 “你不难过么?”梅朵儿红着眼睛问他。 “朕替韩贵妃觉得惋惜。”萧言开口。 “可你并不难过。”梅朵儿打断他,心里郁结难受 “朕……”萧言不说话,算是默认。韩冰死后,会有一大堆的麻烦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哪有时间难过? 梅朵儿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下感到一片冰冷,韩冰入宫三年,做了他三年的贵妃,如今惨死井中,他既没有派人彻查凶手,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伤心、难过,唯有一脸的烦躁。 她不禁想到,若凶手害死的人是她,他也是这般冷酷无情的模样么? “停车。”梅朵儿开口,微红的双目瞥了他一眼,转身跳下撵车。 “朵儿。”萧言不解,开口喊她。 梅朵儿不想理会,只抹着眼泪,快步往三和宫走。 路上积雪深厚,淹没脚背,梅朵儿不顾裙摆沾满污渍,强忍着脚上的湿意,继续往前走。 “你站住。”萧言跟着跳下撵车。 他见梅朵儿走的决绝,忍不住冷着声音,又喊了句,“朕让你站住,你听到没有。” 梅朵儿驻足原地,却是背对着萧言一动不动,她吸了吸鼻子,一声不吭。 “你跟朕置气什么?朕哪里招你惹你了?”萧言本就烦闷,如今见梅朵儿这般模样,只觉心中酸楚更甚。 “是朵儿自个儿脾性不好,与你无关。”梅朵儿声音喑哑,说完背对萧言俯身一拜,“臣妾还有急事赶回三和宫,皇上还是坐着撵车,慢慢走吧。” “你……你放肆!”萧言指着梅朵儿,心里郁结难受,委屈极了,他驻足原地,望着梅朵儿消失的背影,甩了甩衣袖,“无理取闹,真是无理取闹。” “皇上且息怒。”李温长一旁走来安慰,“梅妃娘娘与韩贵妃交好,约莫是伤心过度,才会有此举动。” 萧言并不领情,双手背在身后踱步,他见积雪深厚,淹没脚背,心中虽然有气,但更多的是担心梅朵儿,担心她冻伤了脚,亦或者滑倒摔倒。 “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追啊。”萧言急忙爬上撵车,催促李温长道。 撵车声阵阵,亦如萧言此刻暴躁的心,他揉着太阳穴,深深叹了一口气。 ——*—— 梅朵儿步子迈的快,等到了三和宫的时候,裙摆上的雪渍化成了水,湿哒哒一片。 她进了内殿,一头钻进软塌上的衾禂中,埋头痛哭。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素青走过来,一脸不解问她。 梅朵儿不应声,只躲在衾禂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萧言从殿外走进来,看着眼前这幕,不禁叹息了一声,摆手让素青出去。 殿内一时只剩下两人,萧言坐在软塌旁,见梅朵儿湿了裙摆,拿来暖炉,替她烤衣服。 “素青,我原以为书上说的帝王无情都是假的。”梅朵儿趴在软塌上,一抽一噎开口,“可我没想到,竟然都是真的。” “你说,我死的时候,他也这般无动于衷么?”梅朵儿继续抽抽搭搭,哭泣道。 “朕会保护好你,绝不让你死在朕的前头。”萧言揉着她的头发,总算弄明白梅朵儿为何生气。 他无视梅朵儿诧异的眼神,将她揽在怀中,声音带着些许苦涩,“后宫妃子众多,却 分卷阅读93 并非为朕进的宫,她们有的为了家族利益,有的为了荣华富贵,这本就是一种交易。” “你与韩冰交好,你的伤心,朕能理解,朕也希望你能理解朕。”他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声音悠悠传来,“这后宫中,时时刻刻都会有人死去,若朕只知道难过,萧国的平稳安定,又由谁来维持呢?” 梅朵儿垂头不吭声,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别胡思乱想,朕跟你保证,朕心里有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握着她的手,郑重说道。 “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梅朵儿反握住他的手,不甘示弱。 “好。”萧言点点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心中的烦闷,总算消散了一些。 ☆、不想取名4 不想取名4 腊月二十九, 天晴, 多日的积雪逐渐融化, 地上湿淋淋一片。 誉王府内,满是丝竹之声, 歌姬舞女, 翩然不断。 萧誉一席青衣, 盘腿坐在软塌上, 他身边挤满莺莺燕燕, 有人喂酒,有人喂美食。萧誉昂着脖子, 右手拍着大腿,附和曲子,打着节拍, 一脸悠然自得。 榆木推门走进内殿,他面目凶狠, 轰走萧誉身旁的姬妾,靠在萧誉耳畔,耳语一番。 “愚蠢……”萧誉拍着大腿, 恨得直咬牙。他玩笑时说过,让榆木想个法子, 将萧言引出宫,没想到他竟偷袭梅府,砍伤了梅大人。 “王爷息怒,属下着人打听过, 皇上他嫌少出宫,上次出宫,还是梅府喜添麟儿的时候。”榆木后退了两步,唯唯诺诺又说道,“梅府近期又不会再添麟儿,属下实属无奈,才伤了梅大人,好引皇上上门探望。” “你这般作为,实在是打草惊蛇。”萧誉皱眉,叹息,又摇了摇头。 萧言不傻,京师的大臣,向来出行安康,可他刚回京,便有朝中重臣受伤,这不是往他自个儿身上,破泼脏水么? “你呀,是把本王往绝路上逼。”萧誉手指着榆木,恨铁不成钢。 “那李.大.师亲手铸造的宝剑?”榆木挠着脑袋,还惦记着他的大.宝剑。 “你还好意思开口,同本王要宝剑?”萧誉举起手中的酒杯,砸在榆木脚边。 他愁眉不展,许久才又招手让榆木过来,靠在他耳畔,耳语许久,冷声提醒道:“若是事成,本王就把宝剑赐给你。” 榆木连连点头,脸上带着喜色,转身蹭蹭跑出殿外。 殿内丝竹之声又起,莺莺燕燕之声充斥耳畔。萧誉心不在焉,倚靠在软塌上,心下思量。 听闻昨日,宫里发生了命案,韩将军之女韩贵妃,被人推入井中谋杀。其兄韩浩,大闹后宫,似乎对萧言的处事方式,颇为不满。 若能拉拢韩浩,必是一件幸事。萧誉抚掌,跟着歌姬吟唱起曲儿,唇角止不住上扬。 ——*—— 车轮阵阵,聒噪入耳。梅朵儿双眼通红,由萧言揽在肩上。 “朕派了最好的太医过去,梅大人一定不会有事。”萧言柔声安慰,担心她的眼睛。她哭了一路,双眼红肿,失了往日的神采。 “昨日韩贵妃被人害死,今日我父亲又被刺客砍伤。”梅朵儿忧心忡忡,京师近日不太平。而且,这些事情都是誉王回京后,才发生的。 梅朵儿不免联想到一起。她想起萧言醉酒说的秘密,他说自个儿并非皇后的孩子。 想到这里,梅朵儿心中一惊,若这个秘密是真的,若誉王也知道这个秘密,不久的将来,岂不是引起动乱? 她的父亲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如何面对这样的困境? 不行,她需想法子让梅家离开京师,她的弟弟还小,只有离开京师的是是非非,一家人才可能平平安安。 “皇上……”梅朵儿开口,欲将心中的想法告诉萧言,却听马车外传来刀刃之声。 “皇上,快下车,有刺客。”李温长急急掀开车帘喊道。 萧言心下一惊,牵着梅朵儿的手,急忙跳下马车。 车外混战一片,全身裹着黑衣的刺客,来势汹汹,他们人多势众,攻势猛烈,侍卫死死撑着,才勉强没让刺客冲过来。 “走!”萧言拉着梅朵儿,往后撤去。 两人携手逃跑,却被一个壮硕的黑衣人死死追赶。 那人身高九尺,身材魁梧壮硕,手拿一把大砍刀,刀背上挂着九个连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哗的响声,像是催命符一般。 那人跑的极快,不消一会,便赶上萧言,挥刀朝萧言背部砍去。 梅朵儿眼疾手快,将萧言推到在地上,堪堪避开一刀。 那人瞥了梅朵儿一眼,却没有伤她,而是转身又朝萧言砍去。 萧言躺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身与刺客对敌,可对方身材高大,又手持刀刃,萧言不是他的对手,手臂上一时不注意,被划出一条血痕。 分卷阅读94 “小心!”梅朵儿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她心里担心萧言,双眼四处乱瞥,似是寻找着什么。 周身绿草茵茵,连块大石头都没有,梅朵儿心里焦急,瞥了一圈,才看到不远处的那棵柳树。 此刻正值冬日,柳树光秃秃的,纸条上结了冰,阳光下晶莹剔透。 梅朵儿来不及多想,跑了过去,双臂抱住树干,咬牙使力,生生将树干从地上拔了出来。 她扛着柳树冲到刺客身边,大手一挥,将刺客打到地上。 萧言躺在地上,抬头看去,便见梅朵儿抱着棵柳树,拍打地上的刺客。 刺客被打的来不及还手,哎呀乱叫,躺在地上打滚。 梅朵儿还不罢休,把柳树当棍子使,恨不得把刺客的屁股打开花。 刺客地上打着滚,半响才瞅准时机,扶着屁股逃跑。 梅朵儿想去追,却被萧言喊住,“别追了,他手上还有刀。” 梅朵儿这才回神,她怔怔看向地上的萧言,手足无措,忙丢了手上的柳树。 “我……臣妾……”梅朵儿双手背在身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萧言爬起身,缓缓走到梅朵儿身前,拉出她的手,捧在眼前。 原先白皙娇嫩的小手上,沾满污秽,指腹处,还有很多细小的伤口。他心里疼惜,忍不住替她擦拭污秽,又轻轻吹了吹,她指腹上的伤口。 “你……你不害怕我么?”梅朵儿有些惊慌,她将双手从萧言手上抽出来,后退了一步,不敢看他。 她怕他像儿时的伙伴一般,骂她怪物,疏离她,害怕她。 “你是朕的朵儿,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朕的朵儿。”他柔声说着,将她揽在怀中,“这些年,你在后宫活的很辛苦吧,朕没能早点遇到你,是朕的不好。” 他声音里带着自责,梅朵儿红了眼眶,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她心里其实很害怕,怕嫌弃她,离开她,她真的很害怕。 “别哭,是朕没有保护好你。”萧言抹去她的眼泪,柔声安慰。 “我不哭。”梅朵儿点头,抬着双臂,紧紧搂住萧言的肩膀,小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她真的好害怕失去他。 ☆、不想取名5 不想取名5 誉王府, 前厅。萧誉靠在太师椅上, 眉头紧皱, 恨不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的身旁,榆木战战兢兢低着头, 不敢看萧誉的表情。 “你说……是梅朵儿倒拔垂杨柳, 打伤了你?”萧誉声音凉凉的, 比外头的雪还要凉上几分。 “是, 是。”榆木连连点头, 他双手捂着屁股,似乎还沉浸在, 被打的痛苦之中。 “你猜本王信么?”萧誉抬头,瞥了榆木一眼,不等榆木回话, 他倏地站起身子,抬脚踢在榆木的小腿上。 榆木捂着屁股不好躲, 结结实实挨了萧誉一脚,他右腿微曲,跪在地上。 “你就算推诿责任, 也该想一个靠谱些的理由。”萧誉指着脚边的榆木,恨铁不成钢骂了句。 “属下没有。”榆木委屈, 他还想解释,却见萧誉拂袖,转身往厅外走。 “王爷,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榆木连忙爬起身, 跟在他身后念叨着提醒:“皇上刚刚遇刺,这会儿估摸在追查刺客,您还是呆在府上的好。” “你懂什么,本王这是先发制人。”萧誉驻足,看向榆木手中的九连环砍刀,他吃力抢了过来,沿着左臂弯,划出一条血痕。 “王爷,您有气冲属下发便是,您何苦要自残呢?”榆木抢过砍刀,一脸自责。 “本王不是自残,是先发制人。”萧誉摇头,指着榆木又骂道,“你这几日哪也不要去,好好呆在府里,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榆木知道了。”榆木唯唯诺诺应下,暗自垂头伤心,他如何也没料到,自己会成为那个瘦弱丫头的手下败将,这是天要亡他么? ——*—— 三和宫,正殿。 萧言包扎好伤口,正坐八仙桌前。他的对面,梅朵儿双手握着杯茶,低头不说话。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朕么?”萧言率先开口,他抬手握住梅朵儿的双手,正色道,“你不必瞒着朕,朕都能接受。” “臣妾就是……”梅朵儿终于舍得抬头,一双杏眼看向萧言。 “臣妾就是比一般人,力气大一些,吃的多一些,仅此而已。”梅朵儿舔了.舔嘴唇,干巴巴总结道。 “比一般人力气大一些?”萧言呢喃,转而又问道,“有多大?” 他眸子里满是好奇,却并没有丝毫的恐慌、嫌弃。 梅朵儿讪讪一笑,右手顺着桌子,滑到桌腿上,她单手握住桌腿,轻轻一举,而后整张八仙桌,腾空而起。 “这桌 分卷阅读95 子很轻,其实臣妾举起一张石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梅朵儿说着放下八仙桌,大气不喘。 萧言看着她陷入深思,他记得有一次醉酒,有人拦腰抱起他,把他放在床榻上,还恐吓他赶紧闭眼休息,那人该不会是梅朵儿吧。 “那吃的多一些?是有多少呢?”萧言压下心头的震撼,强装镇定又问道。 梅朵儿紧抿樱唇,缓缓竖起两根手指。 “两个人的饭量?”萧言疑惑。 梅朵儿急忙摇头,脸上带着些许,羞愧的红色。 “二十个人的饭量?”萧言瞠目结舌,声音提高了两倍。 梅朵儿本就脸色微红,见他萧言般反应,整个人如同醉酒的虾子般,脸红的吓人,其实这个人数已经是委婉的说法,她若真的敞开肚皮吃,大抵能吃三十个人的饭量。 “朕不是那个意思,你这点饭量,朕养得起。”萧言咳嗽了声,掩饰脸上的尴尬,柔声解释。 他上前一步,牵着梅朵儿的手,搁在手心里安慰,“朕看你平日吃的少,大抵是害怕朕发现你的秘密,如今朕既然知道了真相,你以后便不用藏着掖着,好好吃饭,身体最重要。” “嗯。”梅朵儿鼻子酸酸的,她轻轻应声,侧头靠在萧言胸膛上。 听着他嘭嘭的心跳声,梅朵儿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身心安然。 两人坐在厅间的软塌上,喝了会茶,又闲聊起遇刺一事。 萧言怀疑誉王,毕竟韩贵妃身死,梅大人受伤,这些事情,都是誉王回京后,才发生的。 “可是咱们没有证据。”梅朵儿呢喃,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臣妾记得那刺客手上的刀。” 她说着,寻来纸笔墨,按照记忆,将那把九连环砍刀画了出来,递到萧言手上。 “皇上可据此线索,搜查下去。”梅朵儿提醒。 萧言点头,抬头欲喊李温长,却见他急匆匆推了殿门,走了进来。 “皇上,誉王求见。” 萧言皱眉,却是摆手,让李温长带人进来,他倒想看看,誉王耍的什么花招,他还能在宫里,以下犯上不成? “呜呜……皇上,您可得给本王做主啊。”萧誉人未到,哭丧的声音,已经从殿外传进来。 他故意穿的单薄,咧着冻得发紫的嘴唇,跪在萧言面前,哭得惨惨戚戚。 “本王今早在自个府上消遣,却有刺客涌入誉王府,想取本王的性命。幸好本王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他声泪俱下,诉说满腹的委屈,“求皇上寻个太医给本王看病,本王这手臂可能要废了。” 梅朵儿顺着萧誉的声音看去,见他左臂之上,有一道手指细长的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萧言看着眼前不说话,只柔着眉心,维系表面的客套,说道:“誉王且放心,朕自会派太医去誉王府,你先回府上好好歇息。” “谢皇上圣恩。”萧誉收了哭声,哭丧着脸,弯腰拜了拜,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梅朵儿忽然喊住他,心下有了思量。 皇上顾念萧誉的身份,需要维持表面的客套,不敢发火,不敢拆穿。可她不需要,她就是一个小小的妃子,不参政,不懂客套,只有一片‘好心’。 “誉王殿下的伤实在是太重,不能再等了。”梅朵儿起身走了过去,她用手绢捂着嘴巴,假装露出一脸的忧心。 “还好臣妾学过些医术,可以帮誉王殿下,解眼下的燃眉之急。”梅朵儿说的情真意切,末了看向萧言,挤了挤眼睛说道,“皇上也是知道的,对吧。” “嗯。”萧言领会到梅朵儿的用意,点点头,一脸郑重劝道,“誉王手臂上的伤要紧,还是让朵儿替你瞧瞧吧。” “这……”萧誉咬咬牙,骑虎难下,只好点头应下。 梅朵儿捂着嘴巴,阴阴一笑,只觉替萧言报仇的机会来了。 她力气本就大,捏着誉王的伤口暗自使力气,那原本已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萧誉疼的咧嘴叫唤,像踩到捕兽夹的野猪般,嚎啕声一片。 “誉王莫要慌张,这些都是死血,流出来,对您的身体有好处。”梅朵儿故作淡定,寻了只手巾,紧紧系在萧誉胳膊上。 萧誉疼的咬牙切齿,不时哀叫声声,他想躲,奈何被梅朵儿压着肩膀,一动也不动不了。 “好了,誉王回去千万小心,伤口别碰水。”梅朵儿假装关怀交代道。 “谢谢梅妃娘娘。”誉王满头冷汗,坐在原地喘气,他疼的直发抖,抱着伤臂一脸哭丧。估摸着这条手臂,离废掉也差不远了。 这女人看着瘦弱,下手可真狠,萧誉咧嘴苦笑,捧着手臂告辞。 “誉王客气,慢走啊。”梅朵儿柔声一笑,等人走了,才露出一脸解气的表情。 “你呀!”萧言看着梅朵儿无奈摇头。 他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脸上带着宠溺的笑。他都知道,她是在替他出气呢。 分卷阅读96 ☆、前奏1 前奏1 年关已至, 宫里冷冷清清, 挂满白幡, 妃子宫女皆易丧服,以慰韩贵妃在天之灵。 三和宫里, 梅朵儿着一身白衣长裙, 未施粉黛, 坐在软塌上发呆。 韩贵妃好好的一个人, 说没就没了, 韩将军该有多伤心呢? 梅朵儿抬手抹起眼泪,又担心起她爹。 太医说她爹被贼人砍伤了肩膀, 伤口不深,却伤了骨头,少说也要一百天才能恢复。京师如今局势不清, 该劝她爹辞官,回柳州老家才是。 “怎么又哭上了。”明黄的人影走进殿内, 匆匆走到梅朵儿身旁,替她擦眼泪。 “仔细你的眼睛,你年纪尚轻, 可别哭伤了眼。”萧言语调里满是担心,他叹息一声, 伸出手臂将梅朵儿揽在怀里,略带自责道:“是朕没照顾好你。” “与皇上无关。”梅朵儿声音有些喑哑,她揉着眼睛,擦干眼角的泪水又道, “我这几日,心里惶惶不安,总感觉害怕。” “你别怕,不论发生什么,朕都在你身边。”萧言紧握她的手,柔声安慰。 梅朵儿点点头,才又靠进萧言的怀里,他怀抱很温暖,稍稍安抚她慌乱的内心。 “朵儿有个不情之请。”梅朵儿抬头,望着他,眸子里带着些许恳求。 “你说吧,不论什么事,朕都会答应你。”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满是坚定。 “朵儿想替父亲辞官,让他回柳州老家。”梅朵儿语气中带着不舍。 “是朵儿的意思,还是梅大人的意思?”萧言不懂,梅大人有旷世之才,该留在朝堂辅佐君主才是。 “是我自个儿的意思,但我了解我爹,他本就不喜欢朝堂上的纷争,他是为了我才来的京师。”梅朵儿垂头,脸上带着些许自责。 京师乃是天子脚下,纷乱复杂,波云诡谲,她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并不适合这里,况且弟弟年纪尚幼,需要双亲多花精力照顾。 “朕准了!”萧言踌躇许久,点头应道,他将梅朵儿又揽进怀里,“你且放心,梅大人走后,朕会替他好好照顾你。” “谢谢你。”梅朵儿心里感动,双手自然圈在他的腰说道:“今个儿是除夕,咱们一起守岁吧。” “好!”萧言下巴搁在梅朵儿头上,轻声应道。 ——*—— 到了晚间时分,刘嬷嬷做了一桌子好菜,梅朵儿望着那些美食,忧郁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萧言已然知晓她的食量,梅朵儿也不再避讳,拿着筷子,吃的开怀。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萧言一旁托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他家朵儿吃东西的模样真好看,小嘴一动一动,咀嚼不断,像只不知疲惫的兔子。 “你不吃么?”梅朵儿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 “朵儿秀色可餐,朕看着你,便也是吃饭。” 萧言一本正经说完,反倒惹得梅朵儿红了脸。她假装听不懂,只顾埋头吃饭。 月上枝头,殿外月光皎洁,亮如白昼。 梅朵儿吃饱喝足,牵着萧言的手,在院子里散步。 钩子似的白月高悬空中,偶尔伴有冷风吹过,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温暖彼此。 粉色的影子从院子一角晃了过去,她瞥了眼赏月的两人,转身进了偏殿。 子规披着睡袍正在铺床,她见素青推门走来,不满嘟囔了声,“主子今个儿大恩,让咱们早些歇息,你怎么还往外面跑呢?” “与你无关。”素青冷冷瞥了她一眼,坐在自个儿的床上发呆。 今晚是除夕,照例该守岁才是,只是宫人要早起干活,鲜少有人熬夜守岁。她心里憋得慌,想着离开三和宫溜溜,兴许能遇到她梦寐以求的人。 手指情不自禁抚上双唇,素青垂头,红了脸。上天待她不薄,竟让她梦想成真,遇到了誉王。 那样神仙般的人儿,竟然对她情根深种,不顾宫规,强吻了她。 紧抿双唇,素青似乎还沉醉在,方才那一抹深吻中。 “你睡不睡啊?我可要熄灯了。”一旁传来子规不耐烦的声音,打断素青的美梦。 “你敢!”素青转头瞪了她一眼,神色不悦,“娘娘待我主仆情深,你若是还想继续呆在三和宫,就给我闭嘴。” 子规气鼓鼓躺在床上,她听得出素青话里的威胁,不敢再搭话。只好扯着被子,盖过头顶,心里憋屈的很。 梅妃娘娘就是太过心善,不知道这世上人心险恶。 ——*—— 一夜无梦,梅朵儿睡醒的时候,萧言没有离开,还躺在床上。 “你今个儿不上早朝?”梅朵儿讶异。 “今个儿可是初一,朕一年到头,也就只有今日能睡个懒觉。”萧言眯着眼睛,紧紧抱着梅朵儿的腰身。 他将脑袋塞到梅朵儿怀里,小猫 分卷阅读97 似的蹭了蹭,嘟囔了句,“朵儿,陪朕再睡会儿。” “好!”梅朵儿爽快应下,她最擅长的便是睡懒觉。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直到李温长捧着堆折子上门,萧言与梅朵儿才依依不舍起身。 梅朵儿望着两堆小山似的折子,诧异看向萧言。 他苦涩一笑,叹息道:“不上早朝,折子便是平日的两倍多,年年如此。” “皇上辛苦,皇上勤勉。”梅朵儿握拳替萧言打气,走到他身后,替他揉捏肩膀,拍打背部。 萧言心下甚慰,伸着懒腰,坐在长案前,挑了个折子打开。 梅朵儿跪坐在一旁,闲来无事,看向李温长打趣道,“李公公,敬贺年禧,你那折《西苑定情》学的如何?” “老奴愚笨,还在学,还在学。”李温长讪讪一笑,不自觉退开两步,生怕梅朵儿扑过来,让他唱曲似的。 “你且好好学,若是唱的好,重重有赏。”梅朵儿托着下巴憨笑。 “今日没赏么?”李温长笑了笑,反问道,“今日乃是春节,照例也该有赏才是。” 梅朵儿没钱,只好瞥了眼萧言,“皇上在这呢,讨赏也该找皇上才是。” 萧言虽然再看折子,却是一心二用,一直听着梅朵儿和李温长的谈话。 如今听梅朵儿这般说,他无奈摇头笑笑,抬头对李温长道,“三和宫里的宫人,每人给赏钱五两,就说是梅妃娘娘赏的。” 梅朵儿一旁拍掌叫好,一双杏眼,紧盯着萧言问道:“我家大肥也该有赏钱对吧,我这个主子替它领了。” “有,自然得有。”萧言无奈摇头,却是一脸的宠溺。 ☆、前奏2 前奏2 正月过的快, 转眼到了正月初十。梅大人伤势刚好了些, 便举家离开京师。 梅朵儿担心再遇刺客, 说服萧言留在宫里,自己一人前来送行。 城门寒风凛冽, 梅朵儿冻的鼻子通红, 却是呆呆站在原地, 目送梅府的马车离开。 “朵儿, 你要多保重, 爹和娘会带雨儿回来看你的。”梅夫人掀开车帘,焦急挥手。 “爹娘保重。”梅朵儿呢喃着, 直到再看不见梅府的马车,才失去力气一般,颓然坐在地上。 “娘娘, 咱们该回了。”李温长一旁扶起她小心提醒。临行前,皇上特意交代他照顾好娘娘, 这般冷的天气,又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娘子身子瘦弱, 怕是会受风寒呀。 “嗯!”梅朵儿点点头,鼻音有些重, 由李温长扶着,上了马车。 从此这座城,再没有梅家人的影子。还好,宫里头有萧言等她, 否则……梅朵儿不敢保证,她不会偷偷跟她爹娘一起离开。 “朵儿在宫里头呆了三年,已经忘了宫外是什么模样,咱们可以逛逛再回去么?”梅朵儿坐着马车进了城,她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忍不住问坐在车外的李温长。 “这个……”李温长踌躇,按规矩,他是该提醒梅妃娘娘回宫的。 只是……娘娘今日心情不好,兴许逛一逛会开心一些。 想到这里,李温长小声回道,“您是主子,老奴自然听您的。” “嗯,那就在这里停下吧。”梅朵儿跳下马车,领着李温长到处晃悠着。 日头渐渐高升,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起来,李温长走在前面,替梅朵儿遮挡拥挤的人流,以防她被人撞到。 梅朵儿在宫里呆了太久,差点忘了宫外热闹的世界。她今年十七,还是个爱热闹的丫头,如今走在人群中,感受太阳晒在人身上的温暖,心下有些雀跃。 她买了几串糖葫芦,又买了盒糖人,爱惜包好,提在手里,准备带回去与萧言一起尝尝。 “姜家有女,爱粉衣。 偷得一子,唱大戏。 四方空空,归土里。 堂前小丑,该退矣。” 不远处传来孩童欢快的歌谣声,梅朵儿侧头去看,见三五个衣着普通的孩童,手拉着手转着圈圈,他们嘻嘻哈哈唱着:“姜家有女,爱粉衣。偷得一子,唱大戏。四方空空,归土里。堂前小丑,该退矣” ‘姜家有女,偷得一子’梅朵儿听到这里,神情一怔,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明德皇后便是姜家女。 莫不是有人故意散播,对萧言不利的流言? 梅朵儿再没了逛街的兴致,领着李温长登了马车,匆匆赶回宫去。 ——*—— 萧言刚下早朝,见梅朵儿在金銮殿外等她,有些意外,她今日去给梅大人送行,该回来的晚些才是。 “可是心里惦记着朕,着急忙慌,赶回来瞧朕?”萧言心情还不错,他迎上去,熟练揽住梅朵儿的肩头。 梅朵儿不吭声,拉着他走到僻静处,才将方才街上听到的歌谣说给他听。 萧言面色肃穆,他压下心底的慌乱,柔声安慰梅朵儿:“兴许是偶然 分卷阅读98 出现的歌谣,你别胡思乱想。” “再说,誉王过了元宵节,也该启程回北野封地去了。”萧言假装不在意,他不想让梅朵儿替他担心,她这段时日,本就惶惶不安,如惊弓之鸟,不该再多添烦恼。 “皇上还是小心为好。”梅朵儿捏着萧言的手,提醒他道。 萧言点头,拉着梅朵儿往三和宫走,他见李温长手里捧着糖葫芦与糖人,故意转移话题道:“朵儿在宫外吃了多少好东西?快些说与朕听听。” 提到‘吃’,梅朵儿来了兴致,她将宫外见闻,悉数说与萧言听,竟渐渐忘了心间的烦闷。 “多亏皇上勤政爱民,咱们萧国,才有今日国泰民安之象。”梅朵儿末了,还不忘夸奖萧言一道。 萧言心里甜丝丝的,比吃了糖人还要甜。 他抬手捏了捏梅朵儿的脸颊,倏地一笑说道:“朵儿今日吃了甜蜜,嘴巴这样甜?” “没有,我没有偷吃。”梅朵儿急忙否认,小脸通红。 “朕不相信,朕要亲自尝尝才行。”萧言说着,莞尔一笑,低头wen上那抹樱唇。 梅朵儿的脸更红了,她轻启朱唇,贝齿用力咬住侵袭的双唇,才见萧言捂着嘴巴,退开身子。 “青天……” “青天白日,不准闹腾。”萧言抢先说了梅朵儿的话,他无奈摇头,拉着梅朵儿,继续往三和宫走。 他的大手紧紧牵着她的小手,十指相扣,掌心的温热,直达心底。 ——*—— 正月十四,天晴,距离元宵节还有一日。 宫里各处张灯结彩,似是想将过年的气氛,挪到元宵节。 梅朵儿的心情并未好转,这两日过得并不安稳,她本不是信佛之人,可也每日学着信徒的模样,睡前双手合十,祈祷誉王元宵节后,顺利离开京师。 萧言每日笑话她杞人忧天,可只有梅朵儿自己知道,萧言醉酒那日,说了些什么。 她其实看得出来,萧言心里也有些惶惶不安,只是……他处于被动的位置,只能选择等待。 这日,梅朵儿照例窝在厅间的软塌上,喝茶看书。转眼到了午膳时分,她抚着空空的胃,正准备喊刘嬷嬷备膳,却见李温长拿着张单子从殿外走来。 “这是御膳房明日准备的月饼种类,还请梅妃娘娘过目。” 梅朵儿抱着橘猫,坐在厅间的软塌上犯愁,萧言将打理元宵晚宴之事交给了她,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皇上,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月饼?臣妾好让膳房那边多准备些。”梅朵儿看向不远处伏案忙碌的萧言,开口询问, “不用挂心朕,你喜欢什么口味,便让膳房多做些便是。”萧言忙碌中抬起头答复,过节吃月饼,对他而言就是图个喜庆,并没有十分偏爱的口味。 “酥皮月饼、水果月饼、莲蓉月饼……”梅朵儿看着手上的单子,心下纠结,这些口味她都喜欢,各有各的特色。 “你若是都喜欢,便让膳房每样都多做一些。”萧言自认了解梅朵儿,见她皱眉,半天不吭一声,替她做决定道。 “都听皇上的。”梅朵儿满意点头,将单子递回李温长手上,会心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剧情是慢了,还是快了?还是压根没剧情? 这两天天太冷了,不仅手冻住了,脑袋也冻住了 呜呜呜 ☆、前奏3 前奏3 夜幕降临, 四周寂静无声, 只余空中那轮明月, 洒出清冷月光,使人视线晦暗不清。 三和宫不远的墙角避风处, 男子左手撑在墙面, 身体前倾, 紧贴被他禁.锢在怀里的女子, 他右手食指勾起, 挑起的女子下巴,轻轻落下一wen。 “听闻誉王殿下受伤, 奴婢心中甚是担心。”女子垂头,娇滴滴开口,却是素青的声音。 “让美人儿忧心了, 都怪本王不好。”萧誉唇角勾起,右手改为揉捏素青的脸颊。 他望着眼前垂眸娇羞的女子, 唇角带着讥笑,却是转瞬即逝。 他舔了舔薄唇,贴在女子耳畔, 仿若狐媚一般诱惑道,“美人儿, 本王想让你做朕的皇妃。” 素青面上一怔,她不是傻,知晓誉王对皇位的执著,她很快恢复常色, 搂着誉王的脖颈娇笑道:“奴婢愿为誉王殿下做任何事情。” “真乖。”萧誉声音柔的能滴出水,他在素青耳畔小声耳语,掏出一包东西,塞进她的怀中。 “你可别让本王失望哦!”他声音有些凉意,听得素青脊背发凉,连忙点头。 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素青忙送走誉王,转身往三和宫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子规提着宫灯路过,见素青神色慌张,有些不解问道,“今日你当职,该在娘娘身旁伺候才是。” “娘娘已 分卷阅读99 经歇下了,我闲着无聊,出来逛逛。”素青藏匿心慌,语气平缓。 她隔着衣服抚摸怀里的东西,心跳声嘈杂错乱,她就是知道,自己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娘娘让你禁足,不准你踏出三和宫,你莫要得寸进尺。”子规向来恪守宫规,早就不满素青三天两头往三合宫外跑的行径。 “小心我告诉梅妃娘娘!”她瞥素青一眼,不满说道。 “你敢。”素青剜了她一眼,声音阴冷而恐怖。 “我怎么不敢?”子规冷哼一声,似乎受够了素青的欺负,提着宫灯就往三和宫走。 一只漆黑的人影快速冲过来,扬起双臂,紧紧勾住子规的脖子。 “救……”子规被人捂住嘴巴,激烈挣扎中,她手里的宫灯掉落在地上,熄了烛光。 月光下,那只挣扎的影子,渐渐归于平静,到最后,一动也不动。 “这是你自找的。”阴冷的声音自素青口中传出,她瞥了眼地上的人,啐了一口,将尸体藏匿在草丛中。 ——*—— 正月十五,元宵节,三和宫里静悄悄的,连只鸟叫声也没有。 梅朵儿侍候萧言起身,替他系好腰带,懒洋洋抱着他的腰,不愿意撒手。 萧言享受着这样的拥抱,反抱住梅朵儿,两人依偎许久,不曾分开。 “皇上,您该去上早朝了。”李温长殿外等了许久,惯例进来催萧言。 “怎么今日的早茶还没人奉上来?”李温长嘟囔了句,心里埋怨梅妃娘娘太过温顺,惯得三和宫的丫头都有些懒散。 “来了,来了。” 李温长这边刚嘟囔完,就见素青捧着盏茶,急匆匆走来。 “今日本该子规奉茶,她早上说身体不适,拜托奴婢过来,这才耽搁了一会儿。”素青垂头,不敢看李温长的眼睛。 “那丫头昨个儿还好好的,是不是偷懒?”李温长心情不好,接过素青手里的茶,急忙走到萧言身旁,递过去。 萧言接过茶,昂首一饮而尽。他舔了舔唇,总觉茶的味道多了一丝苦涩。 “怎么了?”梅朵儿见状,不解问他。 “没事!”萧言话音刚落,觉得胸口闷闷的,身体也有些酥软无力。 他缓慢走到外室的软塌上坐下,想着歇一会就好,可身上力气逐渐流失,他身子酥软,使不上力。 “你给朕喝的什么?”萧言心下一惊,忍不住开口,问李温长道。 “早茶啊。”李温长应道,他见萧言神色不对,心下紧张,连忙看向殿门处站着的素青,见她勾着唇角,笑意连连,表情有些瘆人。 “素青,你做了什么?”梅朵儿看出不对劲,忙上前一步,质问素青。 “素青也不清楚。”素青阴阴一笑,上前走了两步,莞尔又道,“是誉王殿下拜托素青奉给皇上的,兴许是补药也说不定呢!” 素青脸上带笑,眉眼中全是兴奋。她看着萧言一点点软下的身子,心里止不住狂笑。 梅朵儿讨厌那样的素青,她眼睛满是遮掩不住的贪婪。 心里难受,梅朵儿快步上前,扬手打在素青脸上。 她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那一巴掌,将素青重重拍在地上。 “这一巴掌是素青欠你的。”素青捂着下巴,啐出一口血水。 她挣扎着站起身,眼神里满是仇恨,“素青也想追求自己的人生,还望娘娘体谅素青生活的艰辛。” “你若生在穷人家,吃不饱,穿不暖,你说艰辛,我不反驳你,可我将你带在身边的这些年,自认待你不薄。”梅朵儿嗤笑一声,攥紧了拳头,她眼眶微红,不敢相信她与素青,会走到今天这步。 “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素青昂首,冷哼了一声,“娘娘与皇上卿卿我我,独得恩宠之时,可曾想过,这寒冬腊月,素青身冷心更冷。” “你说想嫁给张太医,我便替你撒谎,甚至拉着皇上一起撒谎。”梅朵儿声音哽咽,她带着鼻音又道:“你被张太医抛弃,写信想要回宫,我便恳求韩贵妃,收你回宫。” 梅朵儿不懂,为何这样尽心尽力,换来的却是素青的背叛。 “闭嘴!”仿佛被戳中痛处,素青发狂吼道:“是我抛弃张太医,是我素青不想要他,他一个小小的太医,有何资格抛弃我。” “娘娘,白眼狼不懂护住,是永远也喂不熟的。”李温长打断素青,他搀扶起萧言,连忙提醒,“娘娘,快去喊太医。” “我这就去喊太医来。”梅朵儿连连点头,迈步欲往殿外冲。 “你出不去三和宫,这里已经被御林军包围,御林军统领韩浩也早已归于誉王部下,他会辅佐更英明的誉王,登基为帝。” “不可能。”萧言捂着胸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有什么不可能,誉王答应了韩浩,只要他登基为帝,便灭刘太傅满门,替韩贵妃报仇。”素青嘿嘿一笑,揉搓着双手,双眼中写满兴奋:“ 分卷阅读100 皇上已经众叛亲离,何不乖乖退位呢?誉王殿下念在兄弟情分上,兴许会留你一个全尸。” “放肆!”萧言再也忍不住,他怒火中烧,咳嗽两声,口中沁出一缕鲜血。 梅朵儿看着害怕,忙扑过去抱住他,“你别怕,我就算拼死也会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我是个坏人 ☆、携手1 携手1 “放肆!”萧言再也忍不住, 他怒火中烧, 咳嗽两声, 口中沁出一缕鲜血。 梅朵儿看着害怕,忙扑过去抱住他, “你别怕, 我就算拼死也会保护你。” 萧言暗淡的眼眸, 渐渐恢复了些许神采, 他看着梅朵儿, 点点头,心底生出几分温暖。 “好!”萧言说完, 用手背擦去唇角的鲜血,他下巴靠在梅朵儿耳旁,小声说道, “朵儿,咱们要想办法到未央宫去。” “恩!”梅朵儿点头, 她相信萧言,他要去未央宫,一定有他的理由。 只是……眼下如何去到未央宫呢?萧言中了毒, 身体无法动弹,而李公公年纪大了, 无法委以重任,这般想来想去,唯有靠她自己了。 “誉王不敢擅闯三和宫。”梅朵转身,双目直视素青, 恼火咄咄道,“你们约定的闯宫信号是什么?” “娘娘还当素青是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侍女么?”素青扑哧一笑,她可是要成为新帝妃子的人啊。 届时……她便是这三和宫的新主子,她唇角笑意盎然,不屑瞥了梅朵儿她们一眼,转身欲要离开。 梅朵儿抓准时机,快速扑了过来,她将素青压.倒地上,双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告诉我,你们约定的闯宫信号是什么?”梅朵儿声音冰冷,一双杏眼瞪的圆滚,满脸的急迫。 她不想杀了素青,可……可她不能没有萧言,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困在三和宫里的等死。 “素青知道娘娘心善,定然不舍得杀素青。”素青唇角尤带着笑容,她不急不缓笑道。 “我不想杀人。”梅朵儿声音一阵凉意,她手上用力,见素青一张脸变的通红,故意吓唬她道,“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觉得在我心中,你与萧言,孰重孰轻?” 素青喘着粗气,呼吸困难,脸上浮现一丝恐惧,那丝恐惧渐渐遍布全身,令人脚底生寒。 “放……手,我……我说。”素青呻.吟出声,连连拍打梅朵儿的手臂求救。 “说!”梅朵儿移开双手,低头怒视着她。 “院里的桂花树上,挂着串炮竹,誉王说……事成后,点炮竹示意。”素青喘着粗气,断断续续。 她想爬起身躲开梅朵儿,却被梅朵儿死死钳.制住身体。 “素青,自此以后,我们之间再无半分情谊可言,今后,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梅朵儿冷声说完:“替誉王效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劝你保重,毕竟,这条路并没有你想象的容易。” 话音落,梅朵儿右手化刀,砍在素青脖颈上,把人敲晕了过去。 她慌忙跑进内室,寻了两套旧衣服跑出来。 “快替皇上换衣服。”梅朵儿将其中一套旧衣服递给李温长,又将另一套衣服,胡乱套在自己身上。 “娘娘这是何意?”李温长一脸不解。 “朵儿是想趁誉王还没发现,乔装成宫女离开三和宫?”萧言呢喃着点头,“是个好主意。” “那老奴得罪了,望皇上恕罪。”李温长丢了手里的拂尘,替萧言除去外袍,套上宫女的衣服。 三人商量好后,由李温长带头,梅朵儿搀扶着萧言在后,一行人缓缓往三和宫宫门走去。 “真是不知死活的丫头,竟然打翻皇上的早茶,弄脏皇上的衣服,罚你杖刑二十,都算罚得轻了。”李温长按照梅朵儿教他的,故意骂骂咧咧道。 他声音尖细传得远,那些躲在暗处的御林军,没听到炮竹声,不敢上前拦路。 梅朵儿右臂揽着萧言的腰,几乎将他抱起来,双脚离地。 三人走的快,眼见就要离开三和宫,到达安全地界,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喊叫,“看那个宫女的鞋子。” 梅朵儿低头一看,暗叫不妙,萧言还穿着他自个儿的靴子,靴子上用金线绣着二龙戏珠,太阳下,明晃晃的,引人注目。 “快跑!”梅朵儿大喊一声,拦腰抱起萧言就往未央宫的方向冲。 李温长跟着跑在身后,没跑一会儿,便喘着粗气,显得有些吃力。 “李公公,再跑快一些。”梅朵儿力气大,抱着萧言倒也觉得撑得住,只是……她担心李公公,总会停下步子,往身后看。 “娘娘,你和皇上先走,别管老奴。”李温长心里一暖,大声喊着。 眼见那些身穿盔甲的御林军就要追上来,梅朵儿急得咬牙跺脚,她折回李温长身 分卷阅读101 旁,半蹲下身子道,“快,爬到我背上来。” “这……”李温长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李公公,你磨蹭什么,想咱们死在一块么?”梅朵儿急了,骂他道。 “老奴遵旨。”李温长眼眶湿润,快步跳到梅朵儿背上,紧紧楼住她的脖子。 梅朵儿跑得飞快,她前面抱着萧言,后面背着李温长,一路小跑着,来到未央宫。 冬日本来阴冷,可梅朵儿这一路跑来,汗流浃背。 此时,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她的脖颈花落到萧言脸上。 萧言困顿的双眼,吃力睁开,他看着她皎洁的下巴,莞尔一笑,“朵儿,有你在身边真好。” “你不能睡,听到没?”梅朵儿神色焦急,她脚下生风跑得飞快,脚刚迈进未央宫的宫门,便立即关了宫门,从里面将门闩拴住。 她抱着萧言进入未央宫主殿,按照他的指示,在主殿内室的床榻上摸索许久,竟真找到一顶鼓着碗口大小的铜铃机关。 梅朵儿将那柄铜玲扭到底,伴随着轻微的轰鸣声,床榻上缓缓露出一道暗道,里面立着座楼梯,通向漆黑的地下。 “这条秘道直通宫外,咱们先出宫再说。”萧言声音有些微弱,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梅朵儿焦急点头,她抱着萧言先走下暗道,正喊李温长时,却听宫门外传来‘砰’的一巨响。 “皇上、娘娘多加保重,老奴来生再侍候你们。”李温长眼含泪光,他扑到床榻上,旋转铜铃机关,关上暗道,又快速铺好床榻,掩藏好机关。 梅朵儿坐在暗道内的楼梯上,红了眼眶,她想回去救李公公,但她不能,那样会害死萧言,她不能没有萧言。 “怎不喜坏少年郎! 拍长空,雪卷千堆浪, 归舟几点露帆樯。 真乃是黄河之水从天降。”[1] 暗道之外,传来咿咿呀呀的戏曲声,梅朵儿哭的更凶,那是《西苑定情》中,杨二爷第一次见萍生姑娘时做的诗,没想到李公公还记得他的承诺,等她下个生辰时,要唱这折戏给她听。 只是……她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一双温热的手,抚上梅朵儿的眼眶,柔声安慰,“朵儿你别哭,李公公不会白死,朕一定会替他报仇。” “恩”梅朵儿声音沙哑,她点点头,抱起萧言摸索前进。她不能害怕、胆怯,她说过要保护萧言,就一定要保护好他。 作者有话要说:  [1]部分的戏曲词来自网络,非原创,在此说明 ☆、携手2 携手2 一双温热的手, 抚上梅朵儿的眼眶, 柔声安慰, “朵儿你别哭,李公公不会白死, 朕一定会替他报仇。” “恩”梅朵儿声音沙哑, 她点点头, 抱起萧言摸索前进。她不能害怕、胆怯, 她说过要保护萧言, 就一定要保护好他。 暗道里无光,有些狭窄, 梅朵儿步子迈的过急,脑袋撞了好些包,她顾不得疼痛, 抱着萧言仓皇逃跑。 身后隐约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兴许是御林军找到暗道, 追了上来。 梅朵儿强迫自己镇定,她将萧言紧紧搂在怀里,脚下步子迈得飞快。 “别怕, 别怕,一定会没事的。”她柔声说着, 声音有些颤抖。 萧言意识混沌,他想睁开眼睛,可眼皮沉重的吓人。 耳畔断断续续传来梅朵儿的安慰,萧言心下温暖, 她明明很害怕,却依旧强撑着安慰自己。 他想抱住她,安慰她,可双臂仿佛灌铅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他靠在她胸口,听她胸腔中传来,嘭嘭不断的心跳声,眼眶湿润。 时间太过漫长,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暗道的尽头透出几缕白光。 梅朵儿抱着萧言,灰头土脸爬出绿草隐蔽的洞口,四周是葱郁浓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人身上,暖暖的,给人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咱们出来了。”梅朵儿声音里透着喜色。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萧言双目紧闭,脸上苍白的吓人,他鼻翼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便会失了呼吸。 “萧言,你一定要撑下去。”梅朵儿吻住他的眉心,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下巴,落在萧言脸上。 萧言意识还未完全丧失,他想开口安慰梅朵儿,可眼皮动了动,却无法睁开。 “大夫,我们去找大夫。”梅朵儿喃喃自语,再次抱起萧言,朝林子外冲去。 梅朵儿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脚底僵硬,双腿发疼,才隐约看到郊外的官道上,有一行商旅,往城外方向走去。 梅朵儿没行过商,但听叶知安说过,远行的商旅队伍中,一般都会带着大夫,以防商旅途中,有人患病,需要救治。 梅朵儿心下有了思量,她抱着萧言躲在一旁, 分卷阅读102 除去萧言靴子掩埋起来,又用黄泥抹在自己与萧言的脸上,这才匆忙冲进商旅的退伍求救。 “有没有大夫,请救救我的妹妹。”梅朵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喊着,她衣衫不整,头发杂乱,脑门上满是红包,模样瞧着甚是落魄。 一行二十余人,正骑马走在路上,见突然闯入的女子,衣衫不整,跪地求救,面露诧异之色。此处乃是天子脚下,莫非还有强盗打劫两位姑娘不成? 为首的男子穿着黑衣、黑靴,双袖紧裹在手腕上,用白色的绳子系着,装扮干练,衣着简洁。 “张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老赶紧的吧。”男子口中叼着根狗尾巴草,双手抱胸,看向身后的白胡子老头。 被称作张大夫的老头,翻身下了马背,动作不甚利索,走到梅朵儿身旁。 他右手捏着萧言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摇头叹息。 “求求您,救救他。”梅朵儿一旁看的揪心。 她半天不见老头说话,心慌意乱,忙摘下头顶的金钗,塞到老头手上。 老头握着金簪子,嘻嘻一笑,纳入怀里,摇头叹息,“这娃娃命苦啊,似乎是中了游族人的剌.毒,这毒.药药性缓慢,可一旦进入人的五脏六腑,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可有解药?”梅朵儿听的心惊胆跳,急忙追问。 “自然有。”老头皱皱眉,摸索着下巴,似乎在犹豫什么。 “只是……这解药成分需要七花、七草、七虫,都是名贵的药材啊。” “只要能救人,再贵也值得。”梅朵儿焦急,见老头不会说话,只揉搓着双手,知道他是想要钱。 她在怀里搜索许久,面露难色,逃命跑得太急,没带钱。 双手摸索到脖颈上的长命锁,梅朵儿忙解了长命锁,递到老头手里。 “求您先收下,救救我妹妹,若是不够药钱,我日后再凑给你。”梅朵儿红着眼眶恳求。 老头嘻嘻笑着,正欲将长命锁收入怀中,却被翻身下马的黑衣少年擒住手。 少年抢了长命锁,拿在手中摩挲一番,又正反两面仔细了瞧了两眼,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问道,“你和叶知安什么关系?” “你认识叶知安?”梅朵儿急忙抬头,见少年眉目清秀,长着和叶知安相似的薄唇。 “朋……友,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梅朵儿急忙解释。 “哦,那便是自家人。”少年挑眉,嘻嘻一笑,将长命锁还给梅朵儿,“你放心,药钱我们找叶知安要便是。” 他眉开眼笑,拉起老头,靠在他耳边小声提醒,“用最贵的药,狠狠坑叶知安一把。” “他会给钱么?”老头急眼,小声嘀咕着,谁不知道叶知安的德行,叶家生意鼎盛,日进斗金,他却每天扣扣搜搜,一毛不拔,做他的守财奴,也不知道存这么多钱干什么用? “放心,他会给的。”少年唇角一勾,捡起地上的狗尾巴草,叼在嘴上,眸子里满是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告诉你们,这一章是我加班的时候,偷偷用手机写的。 有点短,但请笑纳,么么 ☆、携手3 携手3 梅朵儿庆幸遇到这行商旅, 带头的少年为人爽朗, 不仅拜托张大夫救了萧言, 还租了辆马车给他们,一路上, 更是嘘寒问暖, 对他们两个‘弱女子’照顾有加。 后来, 梅朵儿才知道, 少年名曰[柳青风], 是叶知安的是表弟,与她同岁, 今年也才刚十七岁。 这日,天色晴朗,梅朵儿抱着萧言, 靠在马车上休息。 哒哒的马蹄声,嘈杂不断, 马车随着马蹄声,摇摇晃晃,颠簸折腾, 恨不得把人胃里的东西全催吐出来。 梅朵儿打开水袋喝了口水,又递到萧言唇边喂他。 萧言小抿了一口水, 靠在梅朵儿怀里发蔫。他喝了两日的解药,气色比往日好了很多,只是身体依旧虚弱,使不出力。不仅如此, 这几日,他的喉咙仿佛被困住一般,说不出一句话。 “你乖乖躺着歇息,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梅朵儿轻拍萧言的肩膀安慰。 萧言点点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无奈摇头,缩回梅朵儿怀里靠着。 “你别急,张大夫说了,你体内还残留着毒素,等再喝几日解药,这喉咙便好了。”梅朵儿替萧言整理鬓角的碎发,柔声安慰他。 两人身上还穿着,逃跑那日穿的粉色长裙,萧言一袭黑发随意散在身后,如瀑的黑发油亮顺滑,像是上好的锦缎般诱人。他皮肤本就白皙,双眼的睫毛又长又弯,每次眨眼,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反观梅朵儿自个儿,虽然穿着与萧言一样的衣服,可巴掌大的小脸上,除了一双杏眼黝黑明亮,还算漂亮,鼻子、嘴唇全被萧言比了下去。 怪 分卷阅读103 不得柳青风总喜欢盯着萧言看,与这般模样的萧言在一起,梅朵儿可不就成了绿叶,衬托萧言这朵娇花么? 想到柳青风第一次见萧言洗干净脸的呆愣模样,梅朵儿忍不住噗嗤一笑,他可千万别对萧言一见钟情。 “?”萧言不明白梅朵儿为何发笑,抬手戳了戳她的下巴,脸上带着疑惑。 “咱们正在去往江南的路上,你心里可有其他打算?”梅朵儿下巴搁在萧言头顶,左手摸着萧言的头发。 梅朵儿喜欢萧言的头发,滑滑的发丝,穿过指缝,软软的,舒服极了。 萧言任由她胡来,他说不出话,只用食指在她掌心写了个‘安’字。 “我相信你。”梅朵儿继续玩耍萧言的头发,她拥他在怀中,安心极了。 ——*—— 午时刚过,一行几十人,停在一家客栈前。 “朵儿姑娘,吃饭了。”柳青风掀了车帘,提醒梅朵儿道。 “这就来。”梅朵儿应声,转身去扶萧言,却被柳青风拦住。 “外面天寒地冻,言儿姑娘就在车上吃吧。” 梅朵儿怔住,好半响才想起来,她给柳青风介绍过,她的妹妹叫梅言,这言儿姑娘自然说的是萧言。 “那我也在车上吃好了。”梅朵儿不愿留萧言一个人在车上,转身又要回马车上去。 “朵儿姑娘莫不是忘了,这车上只能放下一张十多寸的小木桌,以你的食量,那得端多少饭菜上来,才能吃饱?” “你说的不无道理。”梅朵儿讪讪一笑,看向萧言,不知所措。 萧言了解梅朵儿,知道她贪吃,方才在车上的时候,她的肚子就开始叫唤,这会儿估计已经饿坏了。 萧言心疼梅朵儿,忙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吃饭。 “那我待会回来喂你。”梅朵儿说完,急匆匆冲进客栈。 柳青风望着梅朵儿离开的背影,无奈摇摇头,叹息道,“怪不得叶知安表哥这么抠抠搜搜,整天想着存钱,不多存点钱,还真养不起这位忒能吃的朵儿姑娘。” 柳青风话音刚落,便感觉一道炽热的目光打在脸上,他侧头看去,正见萧言一脸愤恨看着自己。 “言儿姑娘莫要误会,我并非说你的姐姐不好。”柳青风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解释。 萧言心中不悦,他的朵儿他自然养得起,与叶知安有何关系? 他撇过头不去看柳青风,可对方却靠在车门上,喋喋不休解释着,“言儿姑娘莫要生气,在下真不是那个意思,若说了什么得罪的话,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柳青风声音嘈杂扰人,萧言听得心烦,他想起身关了车门,可刚挣扎着坐起身子,便花光了全身的力气。 “你可是想坐起来?”柳青风见萧言吃力坐好,忙钻进马车,扶着他的肩膀,把人扶正,又寻了个靠垫,垫在他背后,好让他坐的舒服些。 萧言被人侍候惯了,见柳青风主动帮自己,也没再说什么,只摆了摆手,让他赶紧下去。 “男女授受不清,是在下唐突了。”柳青风见萧言摆手,以为他害羞,忙拱手道歉,钻出了车外。 ——*—— 梅朵儿吃完午饭,赶忙奔到马车前。彼时,柳青风正双手抱胸,靠在马车外,他嘴里叼着根草,昂首望天,面上带着纠结。 “朵儿姑娘,你和言儿姑娘是亲姐妹么?”他见梅朵儿走来,吐掉嘴里的草,着急忙慌问道。 “自……自然是亲姐妹。”梅朵儿绷着张脸,心里担心,莫不是被柳青风识破了什么? “那为何[她]吃的这么少?才两口就饱了。”柳青风一脸担心,“言儿姑娘她身子弱,要多吃点,才好恢复身体。” “你多劝劝[她],让她再多吃一些。”柳青风掀了车帘,让梅朵儿上去。 车上扑鼻的香味,惹得梅朵儿口中生津,她定睛去看,才见萧言面前摆着张十几寸的小木桌,上头摆着些肉粥,鸡汤,鱼汤,全是补身体的汤汤水水。 这可比她客栈里的伙食好,而且……味道也更香。 “闻着不像这家客栈的饭菜啊?”梅朵儿回味刚吃下的饭菜,不解问道。 “哦,言儿姑娘身子弱,吃不得普通饭菜,这些都是我特意驱马,去前头那间酒楼买的。”柳青风说着,邀功似的看向他的言儿姑娘。可对方靠着马车闭门凝神,没有丝毫理会他的意思。 “……”梅朵儿不知说啥,只上了马车,碰地一声关了车门。 萧言缓缓睁开眼睛,见是梅朵儿,忙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提醒她吃。 “你一口,我一口,否则,我也不吃。”梅朵儿看着萧言,坚定道。 萧言点头,乖乖张开嘴巴,等梅朵儿喂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五请个假不更新(想休息一下,最近加班有点累) 后天周六恢 分卷阅读104 复正常更新,敬请期待。 ☆、江南1 江南1 江南, 叶府, 亭台楼榭, 回廊萦绕,院内花草, 郁郁葱葱, 一派祥和贵气。 叶知安独自静坐书房, 他手上翻着账本, 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几日前, 京师传来消息,说是当朝皇帝萧言患上重病, 突然暴毙。满朝文武,痛心疾首,易丧服替皇帝守灵。但皇帝萧言无子嗣, 无人继承大统,有心者已向誉王靠拢, 欲推举誉王为新帝。 新帝登基,京师的生意自然要重新打理建立,但叶知安更担心的是梅朵儿安危。皇帝驾崩, 素来有妃子陪葬的传统,不知她能否逃过此劫。 “哎”叶知安搁下手里的账本, 无心再看。 他叹息着站起身子,想着去京师一趟。不论如何,他要试着救一救梅朵儿,她才十七岁, 大好的年华才刚刚开始,不该遭此不幸。 叶知安吩咐下人收拾行李,自个儿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发呆。 京师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多,他琢磨着卖掉些铺子,好多带些银两上京。 “公子,柳公子拜见。”有小厮急匆匆跑来报告。 “柳青风?”叶知安皱眉,对这个麻烦表弟有些嫌弃,遂摆摆手道:“不见,打发他回去。” “可柳公子说,公子若是不见他,定会后悔的。”小厮转达柳青风的话,有些唯唯诺诺。 叶知安眉头皱的更深,眼下他急着去京师,哪有时间跟柳青风小打小闹,他不耐烦站起身,心情烦躁,“跟他说,我有急事要进京,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叶知安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柳青风的喊声,“叶表哥,你这次可要好好感谢我,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叶知安本就烦闷,见柳青风硬闯叶府,不满他的行径。他起身出了前厅,正欲开口责骂,却见柳青风身旁站着两位粉衣姑娘,一高一矮,神色都有些困倦。 那高一些的姑娘,脸色苍白,模样看着眼熟,叶知安没时间细看,只因他的视线,全被那矮一些的姑娘吸引住。 她穿着不合身的粉色长裙,裙摆搭在脚边,沾染了许多泥土污渍。她头上挽着单螺髻,发间斜插一只木簪,弯眉如柳,双眼如星,小翘鼻,樱桃唇,那张脸,在他梦里千回百转太多遍,他此生永不会忘记。 “朵儿妹妹,真的是你么?”他呢喃着,眼眶突然发红,胸腔急速浮动,显得很是激动。 叶知安快速奔过去,双臂一伸,欲将梅朵儿抱进怀里。 那高一些的姑娘突然动了起来,‘她’大步一迈,挡在梅朵儿面前。 叶知安猝不及防,不小心抱住了那位高一些的姑娘。 “叶表哥,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放手。”柳青风一旁看的急了,忙上前扯住叶知安的手臂往外拉。言儿姑娘他都没抱过呢,怎么一见面,让表哥他抢先占了便宜? “在下失礼了。”叶知安始料未及,连忙退开半步。 他绕过那位高一些的姑娘,欲要拉梅朵儿聊家常,却见那位高一些的姑娘,死死盯着自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朵儿,这位是?”叶知安被瞧的不自在,指着身旁那位姑娘,不解问道。 “这是朵儿姑娘的妹妹,言儿姑娘。”柳青风抢先回答,脸上带着喜滋滋的表情介绍道。 叶知安皱眉,没听说朵儿有妹妹啊?他侧首去打量那位言儿姑娘,才发觉他一双眼睛冷冷看着你自己,脸上虽无表情,却是不怒而威,一派贵气。 “这不是皇……” 叶知安惊呼出声,刚开口,却见梅朵儿上前一步,擒着叶知安的右臂,用力一扭,疼的他龇牙咧嘴,哎呦直叫唤。 “对不起,对不起。”梅朵儿倏地放开叶知安,脸上带着歉意,她是怕叶知安暴露了萧言的身份,一时着急,才习惯性扭住他的胳膊。 叶知安站直身子,揉着胳膊直皱眉头,他站在原地不吭声,只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萧言,上下打量。 没错,是萧言没错,虽然穿着女装,可那份不怒而威的气势,一点也不假,只是……他不是驾崩了么?怎么会来江南,还和他的表弟柳青风一起。 “叶表哥,你这行径也太孟浪了些。”见叶知安一直看着他的‘言儿姑娘’,柳青风心里有些不满。 他上前一步挡在萧言面前,愤恨不满看着叶知安。那皱眉磨牙的样子似在说:你都有朵儿姑娘了,怎么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难道还想享齐人之福,把朵儿和言儿两位姑娘都娶了不成? 叶知安被柳青风看得满头雾水,推开他,右臂一伸对着萧言恭敬道,“您请进!” 萧言嗓子还疼,说不出话,只拉着梅朵儿往前厅走。 江南富足,百姓安定,暂留江南,也算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叶知安这厮对梅朵儿的感情,太过赤.裸.裸,等他养好身子,需立刻带梅朵儿远离他才好。 分卷阅读105 萧坐在厅前软塌上,喝着小厮呈上来的热茶,总算感觉好受一些,这一路上车马劳顿,颠簸不堪,实在是辛苦,他自己身为男子,倒还能撑住,只是担心梅朵儿,她一路上食欲减少,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 “您能来叶府,实在是令叶府蓬荜生辉。”叶知安一旁拱手谦逊说道。死去的皇帝,重新复辟登基也不是不无可能,叶知安不敢造次,只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 萧言不说话,摩挲手里的茶杯,继续喝茶。 叶知安表情有些挂不住,脸上的笑也渐渐凝固。 “他嗓子这些天受伤了,不能说话。”梅朵儿一旁提醒,端了杯新茶递到叶知安手上,笑嘻嘻说道:“你喝茶,这几天要在府上叨扰几日,还望叶哥哥收留我们。” 她这句‘叶哥哥’叫的甜,甜到叶知安心坎里。 “朵儿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叶知安接过茶,昂首饮尽,嘴里心里甜滋滋的。 “我表哥他巴不得你一辈子住在叶府呢。”柳青风一旁插科打诨,却被萧言剜了一眼。 柳青风心虚低着头,喝着嘴里的茶,又讨好似的端了盘糕点,递到萧言手边。 萧言瞥了一眼,见是梅朵儿喜欢的马蹄糕,忙把糕点端到了梅朵儿手边。 柳青风撇嘴不满,可一想到言儿姑娘孝敬姐姐,看重孝道,心底止不住暗暗夸‘她’懂事。 作者有话要说:  准时更新啦,么么么哒 ☆、江南2 江南2 叶家在江南乃是第一富商, 府上风景华美, 每座院落, 一草一木,皆是艳美无双。 萧言与梅朵儿入住的这座小院, 名曰[宛良院], 院内长廊回绕, 廊下花草, 郁郁葱葱, 更有小溪萦绕,哗哗声不断。 江南气候宜人, 才刚到二月,春色已至,满院花草, 争相斗艳,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这是萧言和梅朵儿入住宛良院的第三日, 天色刚亮,萧言已然起身,替梅朵儿煮了锅清粥, 用砂锅装好,端到外室的八仙桌上。 这两日, 他身子好了很多,虽然喉咙还是发紧,但慢慢也能说出一些话。 “朵儿……”他坐在床前,揉了揉梅朵儿头顶乱糟糟的头发, 轻声喊她。 梅朵儿呢喃着睁开眼睛,小手揉了揉,见是萧言,娇憨一笑,抱着他的腰蹭了蹭,像只贪睡的猫儿。 “饿了没?起来吃早饭。”他声音温柔,替梅朵儿揉捏额头两侧的太阳穴,好让她清醒一些。 梅朵儿吸了吸鼻子,连忙爬起身,“还真饿了。” “等等!”萧言见她穿着亵衣要往外跑,忙拉住她,取来衣服披在她身上。 那是一件水蓝色的长裙,是叶知安前两天送来的。裙摆上绣着白色的梅花,腰身贴合,衬的梅朵儿整个人越发娇小可人,萧言不喜欢叶知安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却是极好的。 “谢谢你。”梅朵儿唇角带笑,趁着萧言替她穿衣服的功夫,下巴靠在他胸膛上撒娇。 “这一路辛苦朵儿照顾我,该我说谢谢才是。”萧言抬手搂着梅朵儿的肩膀,下巴自然搁在她头顶,“若非你拼死救我,说不定……我这会儿已经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难过,皇位与他重如泰山,如今泰山崩塌,他突然感觉一身轻。况且,有朵儿在身边,他突然觉得做不做皇帝,似乎并不重要了。他拉着梅朵儿坐在梳妆台前,熟练替她挽了个单螺髻,用木簪固定住。 “咱们是夫妻,夫妻的话,应该同患难,共富贵。”梅朵儿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声音轻柔安慰,话毕,拉着他往外室走。 八仙桌上,放着只白色砂锅,锅里热腾腾冒着暖气,鼻间满是白米粥的清香味道,香香的,糯糯的,甜甜的,让闻着人口中生津。 “怎么只有一只碗?”梅朵儿坐在八仙桌前,昂首看着萧言,不解问道。 萧言笑笑不说话,盛了一碗粥搁在自个儿面前,而后把整锅粥端到梅朵儿面前。 梅朵儿接了勺子,不好意思笑笑,埋头吃起白粥,她睁大着眼睛,边吃着,边竖起拇指,露出一脸的满足。 ——*—— 叶知安只身来到宛良院时,梅朵儿正端着砂锅,昂头吃尽最后一口粥。 叶知安倒是习惯了梅朵儿这般模样,他从小就知道梅朵儿食量惊人,只是……他见萧言坐在一旁,脸色如常,不惊不慌,心下有些讶异,没想到……萧言一点也没嫌弃这般模样的梅朵儿。 他心底有些不明情绪涌出,站在门外木讷了一会儿,才脸上重新挂着微笑,走了进去。 “朵儿妹妹,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他唇角笑意温暖,摊开掌心,露出一张白净的手帕,手帕上包裹着芝麻粒大小的种子。 “是菠菜的种子?”梅朵儿脸上带着惊喜,她抢过叶 分卷阅读106 知安手中的白净手帕,见他又变戏法似的,拿出其他几包种子。 “还有苋菜种子和黄瓜的种子。”叶知安摇了摇手里的白净手帕,声音欢快。 “谢谢叶哥哥!”梅朵儿抱着一堆种子,心里头高兴,她来江南几日,正闲得慌,种些蔬菜,正好打发时间。 萧言坐在原地,不吭一声,他见梅朵儿脸上笑意盎然,心下有些自责,她跟他在一起这般久,从未笑的如此开怀,如三月的明阳,让人瞧着恍了神。 “谢谢你。”萧言起身走过去,这些天来,开口对叶知安说的第一句。 “皇……您客气。”叶知安有些讶异,拱拱手,客套回答。 两人间没多少话说,只是都看着梅朵儿,脸上带着宠溺的笑。 萧言瞥了眼叶知安,见他目光深沉盯着梅朵儿,登时心下惊慌,将梅朵儿扯到身后,方才心底仅剩的一丝感激,也在此刻变得倘然无存。 叶知安不看萧言,微微一笑,指着门外说道:“我带了锄头过来,这几日正是播种的好时机。” 梅朵儿点头,拉着萧言往门外走,院内花草郁郁葱葱,正是长得好看的时候。 “这些花草,瞧着名贵,叶公子当真舍得砍掉?”萧言挪了个位子,故意站在叶知安与梅朵儿之间,他斜瞥了叶知安一眼,轻声问道。 “朵儿妹妹不喜欢,便是再名贵的花草,也只是杂草而已。”叶知安不紧不慢回答,他这话里,倒像是有两层意思,暗指萧言身份尊贵,虽是‘名贵花草’,可若是梅朵儿不喜欢,也不过是一根杂草而已。 萧言胸腔浮动,生起闷气,他侧头看向梅朵儿,见她捧着几包种子,满眼兴奋,强压下对叶知安的不满,只紧紧牵住梅朵儿的手说道:“我帮你锄地。” “你会锄地?”梅朵儿抬头,有些讶异问道。 “自然会。”萧言咬牙应下,抢先扛起一把锄头,气狠狠砍向院子里的花草。 叶知安看着花草遭殃,说不心疼是假的,他原想着留几颗名贵的花草,移栽到别的院子也好,只可惜萧言疯了似的,扛着把锄头乱砍,越是名贵的花草,他砍的越是欢快。 “我也帮你锄地。”叶知安皱眉,扛起另一把锄头,从院子的另一头开始锄地。 他动作比萧言熟练很多,不紧不慢,有章有法,显然是提前练过的。 梅朵儿站在原地,看着争抢着锄地的两人,心里头很是高兴,她捏了捏手里的种子,声音欢快,“种子们,不要着急,你们很快就能种进土里,茁壮成长。” ☆、江南3 江南3 离开宛良院时, 叶知安浑身几乎汗透了, 他锄了半日的地, 此气喘吁吁,正靠在厅间的太师椅上喝茶乘凉。 吩咐下人准备沐浴更衣, 叶知安放下手里的茶杯。他刚起身, 却见柳青风领着个衣着鲜红, 脸白的吓人的婆子走了进来。 “表哥, 表哥, 你准备何时迎娶朵儿姑娘?”他脸上带着坏笑,靠近叶知安耳边, 小声嘀咕问道。 叶知安正烦躁着,抬手推开柳青风的脑袋,看傻子一样, 看着柳青风。 “我想了好些天。”柳青风低着头,双手揉搓着, 许久才软糯糯,红着耳根说道:“咱们兄弟俩亲上加亲些,如何?” “什么亲上加亲?”叶知安皱眉, 一脸不解。 “就是……就是,你娶你的朵儿姑娘, 我娶我的言儿姑娘,她们姐妹嫁给咱们兄弟,这般亲上加亲。”柳青风扭捏着,将心底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这几日没见言儿姑娘, 心里头想念的紧,以前喜欢的喝酒、赌钱,现在也提不起兴致,他只想着陪着言儿姑娘,就静静看着她,也觉得心里头开心。 “……”叶知安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半响,才见他坐在椅子上,抚掌大笑。 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到两腮发酸,才揉着脸,正色说道,“你们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柳青风不满叫道,“她姓梅,我姓柳,单看这姓氏就合适的很。” 叶知安自然不敢暴露萧言的真实身份,萧言这几日一直穿着女装,想必也是有所忌惮。 “总之你们不合适。”叶知安啧了啧嘴唇,随口说道,“言儿姑娘不喜欢比她矮的男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柳青风听闻,有些发蔫低着头,他是比言儿姑娘矮一些,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吧。 “我才十七,我还能再长高些的。”柳青风梗着脖子,坚定说道。 “那等你长高些,再说吧。”叶知安摆摆手,打发他。 “我这不是担心有人捷足先登么?言儿姑娘知书达理,忠厚老实,虽然性子冷清了些,却如天上的明月,皎洁动人,吾心甚悦。”林清风斜瞥了叶知安一眼,小心翼翼,他话里说的‘担心有人捷足先登’,显然是说的叶知安。 “你别想瞒着我,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你这几日天天往 分卷阅读107 宛良院跑,却不让我到叶府来,不就是怕我抢了言儿姑娘么?”柳青风故意垫起脚尖,好让自己看起来比叶知安高一些。 “我告诉你叶表哥,你别仗着有钱,就想享齐人之福,我跟你说,言儿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喜欢你的。” “她喜欢你总成了吧。”叶知安被他吵的烦了,甩手要走,却被柳青风拉住衣袖。 “你终于承认了吧。”柳青风窃喜,指着身后的白脸婆子说道:“这是我找来的媒婆,全江南最好的媒婆,给咱们俩说亲的。” 叶知安摇头,也不知他这位表弟,眼睛出了什么毛病,竟然喜欢上言儿姑娘?萧言是长相不错,可也并没有女子的阴柔,他们从京师来到江南,相处了半个月,他就没有发现萧言的异常么? “我找个大夫给你瞧瞧眼睛,等你病好了,再说成亲的事吧。”叶知安甩袖,又要离开,却被柳青风再次拉住。 “你千说万说,就是不想我娶言儿姑娘,你……你凭什么?”柳青风恼了,一把从胸口里掏出一张单子,甩到叶知安面前。 里面清清楚楚记着这一路上的花销,单子的最后,还盖着个红色的手印,小小的,圆圆的,像是女子的拇指印。 “这是朵儿姑娘和言儿姑娘一路上的花销,我本想着找你要一半,算作朵儿姑娘的花销,可如今,你把两位姑娘,都强行留在府上……”柳青风话音一转,又道:“既然都是你府上的客人,这花销全算在你头上,给钱吧。” 叶知安被他说的烦了,随手掏出几张银票甩在柳青风脸上。 柳青风彻底呆住,他原以为叶知安那样抠门的人,听他这么说,一定会松口妥协。 没想到啊,他会这么爽快的掏钱走人?有奸/情,一定是有奸/情。 他要赶快救他的言儿姑娘,离开这水深火热的叶府,逃离叶知安这个大魔头的掌心。 ——*—— 正午时分,日头高升,宛良院中黄土地外.翻,各处光秃秃一片。 梅朵儿洒好了菠菜、苋菜、黄瓜的种子,此刻正提着桶水浇地。萧言跟在一旁,拿着水瓢,潜心学习种菜之法。 “言儿姑娘在家么?”门外突然传来男子柔声的呼喊。 萧言眉头微皱,见黑衣少年推门走进来,脸上潮红,气喘吁吁。 “这等粗活,言儿姑娘怎么干得了?你身子才刚好一些,要多加休息。”柳青风见萧言手里拿着水瓢,正弯腰浇水,急忙上前抢过他手里的水瓢,要扶他回屋休息。 “你踩着我的菜了,快点让开。”耳旁忽然传来梅朵儿的惊呼。 萧言低头,正见柳青风踩在刚洒好种子的土地上,他皱眉,拉着柳青风走到空地处。 “有事?”他嗓子沙哑,听不出雌雄。 柳青风摩挲着被萧言扯过的袖子,耳根发红,半响才问道,“不知言儿姑娘,双亲可还在世?” “不在。”萧言凉凉回答。 “那好!”柳青风激动,话毕,觉察自己那句‘好’似乎不妥,转而道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言儿姑娘别误会。”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萧言不爱搭理人,他见梅朵儿一人忙着浇地,想过去帮忙,却被柳青风抓住衣袖。 “我真有事,我想……我想跟你提亲。”柳青风羞的双颊翻红,他搓着双手,神态扭捏,“我带了全江南最好的媒婆,只要你愿意,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萧言石头一般杵在原地,他呆愣了许久,实在想不通,这一路上,他没跟柳青风说过多少话,他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还一副非君不娶的模样。 萧言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不想暴露身份,只紧绷着一张脸回绝,“我成过亲了。” “啊?”柳青风有些意外,他咬牙垂头,脸上带着失落。 “那……”柳青风似乎还不死心,“你夫君呢?怎么不见他保护你?你路上遭遇劫匪,差点中毒而亡,也没见他陪在你身边。” “哦,他在家里照顾孩子,没办法抽身陪着我。”萧言说的轻描淡写。 柳青风听闻,站在原地,完全呆住,“你……你还生过孩子?” “嗯,生了好些个呢!”萧言忍住笑意,满口胡诌。 柳青风久未回神,等梅朵儿浇好水走过来时,正见他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 “柳公子,可要喝茶?”梅朵儿热闹招待客人,毕竟柳公子算是她和萧言的半个救命恩人。 “不喝……不喝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柳青风连连摆手,不敢看萧言的眼睛,他垂头丧气,拼命似的逃出宛良院。 “你说了什么?他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梅朵儿不解问道。 “他说想娶我!”萧言一本正经说道。 梅朵儿手里的水瓢落到在了地上,她见萧言皱眉不解,脸上憋着笑,夸奖道:“我家夫君长得俊俏,朵儿真是艳福不浅!” “调皮!”萧言无奈,抬手在梅朵儿鼻尖刮了刮,柔声问 分卷阅读108 道,“饿了没?我们去吃午饭?” “好啊!”梅朵儿点头,顺手挽住萧言的手臂,两人一起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  萧言同学,不愧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之第一人也。 ☆、江南4 江南4 叶府前厅, 叶知安刚刚沐浴完, 换了身新衣, 正准备去吃午饭。 柳青风一阵风似的跑来,抱着叶知安痛哭流涕, 抽抽搭搭着, 把方才的事情告诉了他。 肩头一阵湿意, 眼泪混着鼻涕, 让叶知安很是嫌弃。他忍住想打人的冲动, 好言相劝,“天涯何处无芳草, 何必单恋一枝花。” “那叶表哥么?朵儿姑娘是否也成了亲?你放弃了吗?”柳青风揉着眼眶问道。 “朵儿妹妹自然也成过亲。”叶知安话音刚落,踌躇片刻,莞尔又道, “不过她的夫君已经仙逝,我觉得, 自个儿还有一些机会。” “真羡慕叶表哥……”柳青风望着叶知安,有些不死心又问道,“那言儿姑娘的夫君, 身体可还安康?” “……”叶知安无奈叹息,忍着笑, 踢了柳青风一脚,说道:“我觉得,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大夫给你瞧瞧眼睛。” “我又没病!”柳青风捂着屁.股哀嚎一声, 愤愤看了叶知安一眼。 “滚吧,让回春堂的大夫给你瞧瞧,报我的名字诊费会便宜些。”叶知安瞥了他一眼,转身进了侧厅。 ——*—— 宛良院,刚过午时。 萧言抱着梅朵儿,坐在院里晒太阳,春日骄阳温暖,晒的人浑身滚烫的舒服。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么?”梅朵儿慵懒靠在萧言怀里,她其实有些想家,想回柳州老家,陪伴在双亲和弟弟的身旁。 “朵儿想去哪儿呢?”萧言声音沉沉,他下巴搁在梅朵儿头顶,双手抱着她的腰,懒洋洋问道。 “我想去柳州,爹娘他们一定很担心我们。”梅朵儿担忧道,萧国上下早传遍了,皇帝萧言重病驾崩,柳州虽然偏远,但绝对也知道此事。 “咱们不能去柳州。”萧言回绝,“萧誉没见过我的尸体,就不会放松警惕,他可能在梅大人身边安插细作,若是此时去柳州,反而给梅大人招来祸事。” “那该如何是好?”梅朵儿神色焦急,她快速转头,头顶磕在萧言下巴上。 萧言无奈一笑,一边揉着她的头顶,一边小声安慰,“不急,咱们安心呆在叶府,京师那边,自然有人帮忙看着。” “谁?”梅朵儿讶异,他们当初死里逃生离开京师,本就没有退路,若是还有退路,又怎么会流落到江南呢? “我有点不想被他们找到。”萧言呢喃,下巴又搁在梅朵儿头顶,“我觉得现在挺好,不用上早朝,不用批折子,不用权衡后宫妃子牵扯哪个家族的利益,就咱们两个人,一起晒晒太阳,种种菜,挺好的。” 他声音里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抱着怀里的人,神色安然且平静。 “都听你的。”梅朵儿似懂非懂点点头。 ——*—— 春日的脚步越走越快,眼见到了二月底,接近三月。 院子里的嫩芽,长势较好,青黄相接,嫩嫩绿绿,惹人喜爱。 梅朵儿惯例浇了水,蹲在地上,细心拔草。 “你歇息吧,我来帮你拔草。”萧言一旁走来,端着杯茶,递给梅朵儿。 梅朵儿喝了茶,眼见萧言拔掉一棵姣好的菠菜,忍痛拦着他,“还是我来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难受。” 萧言点点头,接了梅朵儿手里的空茶杯,替她擦汗。 叶知安只身来到宛良院时,看到眼前这幕,好似一幅美画,画中的两个人儿,四目相对,深情款款,一切寂静无声,安静且美好,而他的到来,像是一个闯入者,生生打破了这片平静。 “咳……”叶知安咳嗽了一声,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京师那边传来消息,再过半个月,誉王便会登基为帝。” 萧言听闻,静默半响不吭声,他脸上情绪不明,看不出悲喜。 “萧言……”梅朵儿见他不说话,轻轻喊了一声。 “挺好的,誉王一直想当皇帝,他这回总算如愿以偿。”萧言莞尔一笑,不似在说假话。 “那你怎么办?”叶知安恍然问道,话音落,他急忙拱手,“在下失礼了。” “无碍!”萧言摆摆手,请叶知安进屋喝茶。 他举起杯里的茶,语气中带着几分谢意,“感谢叶公子收留之恩,待到誉王登基,一切平风浪静,我自会带着朵儿离开这里,不再给叶公子添麻烦。” “不行!”叶知安想都没想便拒绝,他瞥了眼还在院子里忙碌的梅朵儿,声音低沉,“眼下外头太乱,听闻誉王欲要登基,有些州府官员不满,欲推举萧家的旁系子孙登基为帝,还有刚平 分卷阅读109 静不久的边疆,游族趁此乱,接二连三挑衅,滋扰生事,你若逞强带朵儿妹妹离开,能保护她的安全么?” 萧言不说话,萧国沦落到此等境地,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没料到会来的这般快。 “恕在下直言,知安以为,您才是萧国的皇帝,为何不设法夺回皇位?”叶知安轻声说完,看向萧言,见他神色自然,拱手又道:“知安愿意散尽家财,助您夺回皇位,只求……只求您放朵儿妹妹自由。” “放肆!”萧言转而恼怒,他怎会听不明白叶知安的意思?他是想用叶家的家产,换取他离开梅朵儿。可朵儿又不是物品,他这番似是交易的言语,实在是侮辱她。 “知安知道,这番话会让您生气,但为了朵儿妹妹,我不得不说。”叶知安绷着张脸,冷声提醒:“你若不当皇帝,便保护不了朵儿妹妹,可你当了皇帝,朵儿妹妹便只有进宫一条路。她并不喜欢皇宫,你跟她在一起这么久,该了解她的个性。” 萧言垂首不说话,他知道叶知安说的没错。梅朵儿从始至终不喜欢皇宫,宫中规矩严苛,妃子们争风吃醋更是常有的事,她更喜欢宫外的自由,阳光温暖,院里青菜,郁郁葱葱。 他不当皇帝,便保护不了她,而他当了皇帝,便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朵儿想要何种生活,该由她来选择,我们不该替她决定。”萧言抬头看向院子里的梅朵儿,她还在忙碌着浇水,跳脱欢快的模样,仿佛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他眸子里亮了亮,心下坚定,他会努力给她想要的生活。 ☆、江南5 江南5 三月初六, 天晴, 春日的温暖, 安抚心神,令人沉沦。 宛良院里的青菜, 长势姣好, 梅朵儿一早起来, 摘了些菠菜与苋菜, 此时正坐在院子里摘菜。 “朵儿妹妹, 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叶知安快步走来,手里提着食盒, 老远便能闻到一阵香气。 “是南桥包子铺的肉包子?”梅朵儿口中生津,忙迎上去,接过食盒。 她早间吃过早饭, 只是,此刻闻着肉包子的味道, 一瞬间,感觉肚子又饿了。 将食盒放在八仙桌上,梅朵儿急忙打开食盒, 里面满满当当摆着两层包子,每层装有九只包子。 梅朵儿拿起滚烫的包子往嘴里塞, 她吃的开心,脸上的笑容越加明媚。 “萧言他不在?”叶知安看了眼空旷的院子,轻声询问。 自从上次与萧言谈过心,叶知安大约明白他的心思, 他想安安分分做个普通人,可是,他终究不是普通人,梅朵儿与他在一起,必会受他牵连。 叶知安心里有其他打算,既然用叶家家产换梅朵儿自由,这条路走不通,他便想其他的法子,帮梅朵儿。 他日日来这宛良院,送吃食给梅朵儿,就是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心思。 “嗯,他说想买些东西,乔装成女子去了集市。”梅朵儿嘴里塞着东西,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他倒是心大的很。”叶知安无奈摇头,新帝登基在即,萧言不好好躲着,还敢往街上去,也不怕被人认出来,惹出祸事。 ——*—— 江南民风淳朴,街上行人攘攘,热闹非凡,似乎并未受到京师变故的影响。 萧言穿着件白色长裙,头戴唯帽,白纱的帽帘垂在肩上,遮住他的容颜。他在街上假装闲逛着,最后走进一家当铺,名曰[久安当铺]。 “客人您里面请!”招揽客人的小厮,见有客人入内,热情招呼道。 “跟你们掌柜的说,我是来当[碧玺]的。”萧言落座,声音低沉。 小厮不明所以,可见萧言一身贵气,讪讪一笑,“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掌柜的回话。” 小厮走后不多久,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快速走来,他生着圆圆的脸,鼻下留着八字胡。 “贵人,您里面请。”对方战战兢兢,招呼萧言道。 萧言不吭一声,起身走向后堂。当铺的背部是一座安静的小院,种着几株花草,铺着青石砖路,很是普通。 前头领路的掌柜,带着萧言穿过小院,到了堂屋的正厅,招呼道:“贵人,您里面请。” 萧言推门而入,厅内的八仙桌前,坐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头戴银簪,腰跨宝.剑,装扮干练,一副武将出身的模样。 “老臣参见皇上。”他见萧言进来,急忙跪地叩拜。 “舅舅请起。”萧言忙上前,扶起姜百里,他的舅舅,也是她母后同胞的嫡亲弟弟。 四年前,先皇驾崩之时,淑妃与誉王意图谋反,姜百里率领姜家军,以为先皇守灵为由,将淑妃困在青阳殿,掣肘萧誉意图谋反之举,才让萧言得以顺利登基。姜百里知晓萧誉之心不死,早就曾劝说萧言斩草除根,奈何萧言狠不下心,只将萧誉敕封至贫瘠的北野,让他做个闲散王爷。 姜百里还记萧言那时说的话,他说 分卷阅读110 萧家子嗣绵薄,不该自相残杀,他想再给萧誉一次机会。所以,萧言登基后,他假装解散姜家军,又让姜百里去永州做了个永州节度使。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实际上,姜家军并未解散,且这些年在萧言暗地的助力下,日益壮大强盛。不仅是永州,包括京师在内的整个萧国,都有姜家军的影子。 “皇上早料到萧誉会有今日之举,为何会任由此事发展下去,且不顾性命之忧,让自己流落到江南?”姜百里皱眉,很是不解。 以萧言的聪颖,即便是身受重毒,也该能想到法子,与京师的姜家军联络,剿灭乱臣贼子。可他没有,那日宫乱后,他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老臣寻了你一个月,才在江南找到你,若再迟一些,恐生变故。”姜百里其实心里挺乱,若是萧誉登基之后,还没找到萧言,他没法跟已故的姐姐交代,他曾在她面前发过誓,此生活着一天,便一定保护萧言稳坐皇位之上。 “舅舅,其实……”萧言顿了顿,声音有些落寞,“其实你不用寻我,我若是想通了,自会去寻你。” “这话是何意?”姜百里皱眉不解。 “这些年,我太累了,想歇歇。”萧言掀开头上的唯帽,他眉目微皱,有些忧愁道,“舅舅从小就很疼我,即便母后告诉你,我并非她的孩子,您一样待我如亲生的外甥,可这些年,我机关算尽,实在过得太累。” “萧誉是父皇的孩子,亦是长子,他比我更有资格做那个位子。” “言儿,你说什么胡话,你莫不是忘了,你发过誓的,你跟你的母后承诺过,会做一个爱民如子的明君。”姜百里有些慌乱,她的妹妹在宫里头斗了一辈子,甚至把敌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成人,她为的不过是仙逝之后,能在史书中得上一句,‘明德皇后之子,萧言登基为帝,勤政爱民,一世英明’。 “可我终究不是母后的孩子,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父皇的孩子。”萧言看向姜百里,质问,“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做萧国的皇帝呢?” “你是萧家的孩子,这点毋庸置疑,舅舅跟你保证。”姜百里急忙站起身子,他气息有些紊乱劝说,“萧国当前局势紧张,若有一步出错,你这些年辛苦维系的安宁,便会瞬间土崩瓦解,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它崩塌,看着萧国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吗?” 萧言自然不愿意,他苦心经营了四年,几千个日日夜夜的勤恳朝政,为的不过是今日的盛世繁华。 “再给我一些时间想想吧。”萧言沉默许久,说道。 “来不及了,还有十日,萧誉便要登基了。”姜百里焦急说道。 “再给我一日的时间,就一日。”萧言坚定,拿起桌上唯帽戴上,转身快步离开当铺。 ☆、江南6 江南6 萧言急匆匆回到宛良院时, 梅朵儿正对着一只食盒失神, 她目光炽热, 盯着食盒里的包子,紧抿樱唇, 一脸的意犹未尽。她的身侧, 叶知安不安分坐着, 他嘴里念念叨叨, 似乎在劝说梅朵儿赶紧吃包子。 “你回来了。”见萧言走进来, 梅朵儿抬头,露出一脸的惊喜。她急忙站起身, 用白净手帕拿起两只包子,走到萧言面前:“快趁热吃,这可是南桥包子铺的肉包子, 好吃着呢!” “你特意留给我的?”萧言看着梅朵儿手里的包子,她十指纤细捧着包子, 白嫩嫩的包子在她手里,显得尤为圆滚可爱。 “嗯。”梅朵儿点头,舔了舔嘴唇, 有些不好意思,“我吃了将近两笼包子, 这两只包子是留给你的。” “那……咱们一人一只包子?”萧言看得出,梅朵儿很是喜欢肉包子,若不是想着留给他,早一股脑的全吃完了。他不忍拂了她的心意, 更不忍让她看着自个儿吃,这才提议一人一只包子。 “好啊!”梅朵儿心里开心,她拿了只包子递给萧言,又笑眯眯咬着手里的另一只包子,露出一脸的满足。 两人四目一相对,兀自开心啃着包子,只可怜叶知安坐在一旁,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咳……”叶知安尴尬咳嗽一声,假装口渴,给自己倒了杯茶。 梅朵儿这才注意他,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问叶知安道,“你可是也饿了,不如留下来吃午饭,我刚摘了些新鲜的菠菜。” “好啊。”叶知安点头,侧过头,不去看萧言吃人的目光。 梅朵儿啃完包子,拍了拍手,忙着去院子里摘菜,屋内仅留萧言和叶知安两人。两人坐在半仙桌前,喝了半壶的茶,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那个……外头最近不太平,你别有事没事,总往外面跑。”叶知安放了手里的茶杯,小声开口提醒。 “多谢叶公子的好意。”萧言拱手说完,却是转而冷声提醒道,“这宛良院实属偏僻之地,你也别有事没事,总往这里跑。” “……”叶知安不吭声,继续低头喝茶。 屋内又沉默 分卷阅读111 了半响,才听萧言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恳请之意,“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还请叶公子帮忙照顾朵儿。” 叶知安踌躇片刻,缓缓点头,他不知道萧言为何突然说这种话,只是……即便他不开口,他也一定会照顾好梅朵儿。 ——*—— 骄阳似火,明亮耀眼。梅朵儿准备好午饭端上来时,萧言与叶知安,正有说有笑,聊着什么,两人间的关系,看起来很是要好。 梅朵儿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只盛好了米饭,端了一盆汤,两碟炒菜进来。 “先喝汤,这菠菜蛋汤里的菠菜,是刚从院子里摘下来的,新鲜青嫩的紧。”梅朵儿说着,盛了两碗汤,分别递给萧言与叶知安。 两人很给面子,大口喝着,啧着嘴吧赞叹。 “朵儿妹妹好手艺,此汤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叶知安一脸享受,啧着嘴巴,夸张赞叹。 萧言忍不住嘴角抽搐,这马.屁/精,不愧是久经商场的商人,说的比唱的都要好听。 见叶知安喝完一碗汤,又盛了第二碗,送到嘴边。 萧言绷着张脸,突然靠近叶知安耳边,一本正经小声问道:“大/粪浇出来的菠菜,好吃么?” 叶知安口里含着口汤,唇角还挂着半叶菠菜,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梗着脖子,半响才慢吞吞咽下去,脸上一片尴尬的红色。 他瞧着手里剩下的半碗汤,总觉得嘴巴里怪怪的,胃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食欲。 反观萧言,却是自在的很,小口吃着菜,小口喝着汤,一脸悠闲自得念叨着,“我家朵儿种的菜,当真是好吃的紧。” “叶哥哥,你也多吃点,方才不是说饿了么?”梅朵儿埋头吃饭,未发现叶知安的异常,此刻正热情招呼叶知安。 “好,好。”叶知安点点头,手里拿着筷子,却是踌躇不动,他瞥了萧言一眼,恨恨咬牙,埋头吃着碗里的米饭,再也没有夹一口的菜。 这顿饭以叶知安饿着肚子,梅朵儿扫光盘底顺利结束。 饭后,萧言送走叶知安,拉着梅朵儿进了内室。他关了门,小心翼翼,似乎有什么隐秘的事情要说。 “做什么?神神秘秘的。”梅朵儿不解,一双杏眼望着他,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朵儿。”萧言双手捧着梅朵儿的下巴,双眼看着她的脸,面带着纠结问她:“你喜欢这里,还是喜欢皇宫?”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梅朵儿不懂,但她看得出,萧言此刻的样子有几分痛苦,他似乎隐瞒着什么? “就是突然好奇,你更喜欢哪里。”萧言抬手,揉着梅朵儿的头发,轻声问她,他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期盼。 “我当然更喜欢这里。”梅朵儿毫不迟疑回答,她见萧言眸子里暗了暗,有些失落,忙莞尔一笑,上前一步,主动搂/住他的腰,“我喜欢这里,不是因为这里是江南、是叶府,而是因为,你也在这里。” 萧言暗淡的眸子恍然变得明亮,他反手抱住梅朵儿,下巴自然搁在她的头顶,他眼眶泛红,脑海里翻不断的是梅朵儿的那句话,‘我喜欢这里,不是因为这里是江南、是叶府,而是因为,你也在这里’ 而是因为,你也在这里。 “谢谢你朵儿。”萧言声音有些哽咽,他深呼吸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 “你不用谢我,应该是我谢谢你。”双臂收紧,梅朵儿侧脸紧贴在萧言胸膛上,喃喃自语,“以前,我觉得自己很讨厌,贪得无厌的食欲,折磨着我身边的亲人,我甚至以为,我这样的怪物,不该存活于世上,可你知道么?萧言……你让我明白,我也可以是一个可爱的人,可以撒娇,可以生气,难过的时候可以哭,开心的时候也可以大笑。” “你一直是一个可爱的人。”萧言说话带着鼻音,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骨骼分明的手指,轻柔着她的脑袋,满是依恋的呢喃道:“朵儿,有你在身边,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梅朵儿:萧言,你让我明白,我也可以是一个可爱的人 萧言:你一直是一个可爱的人 叶知安:我难道不可爱么? 萧言:你走开,麻溜的走开 ☆、好饿 好饿 梅朵儿晚饭吃得多, 一盆米饭加一桌子菜, 她肚子圆滚滚的躺在软塌上休息, 可等到晚上睡觉时,她又揉着肚子, 露出一脸的馋样。 “当真是饿了?”萧言替她担心, 她往日食量也大, 可最近几日却是越吃越多。就像今个儿早上, 她明明吃了早饭, 可叶知安提来两笼包子时,她嘴馋的全部吃进了肚子。 “真的好饿。”梅朵儿捂着肚子一脸无奈, 她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明明吃的很多,却饿的非常快。而且那种饥饿的感觉很奇怪, 不受控制,惹得她心里急躁躁的, 心情也不好。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分卷阅读112 。”萧言轻声说完,转身出屋, 进了不远处的伙房。 梅朵儿饿的趴在八仙桌上喝水,她咕噜噜喝了一壶水, 此时正擦着唇角,右手托着下巴打哈欠。 说来也怪,最近几日,她变得更贪吃, 也更贪睡,莫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梅朵儿心里犯嘀咕,心情烦躁间,正见萧言捧着脸盆大的白玉瓷盆,急匆匆走来,香油特有的清香从瓷盆里传出来,梅朵儿舔着嘴巴,露出一脸的馋样。 “好香的鸡蛋面。”看清瓷盆中的白细面条,梅朵儿揉搓着双手,蠢蠢欲动。 “快吃吧。”萧言将白玉瓷盆放在梅朵儿面前,又递给她一副木漆筷子。 梅朵儿饿坏了,大口大口吃着面条,不一会,连汤带面,全进了她的肚子。 她揉着暖融融的胃,总算觉得心情好了了一些。 “要不要找个大夫瞧一瞧?”萧言有些担心,担心梅朵儿小小的身子,吃这么多东西,怕她撑坏了身子。 “嗯,还是瞧一瞧吧,我自个儿也觉得身子怪怪的。”梅朵儿呢喃,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瓷盆,心里七上八下,她该不会真的得了什么绝症吧?亦或者,她贪吃的这个毛病,更严重了?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萧言上前握住梅朵儿的右手安慰,他扶起她,将她抱在怀里,声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梅朵儿微微点头,靠在萧言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也慢慢安稳下来。 ——*—— 清晨的阳光明亮且柔媚,浅色的光打在窗户上,一片明黄。 梅朵儿揉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时,窗前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清脆且嘹亮。 双臂撑着床榻坐起身,梅朵儿望着空空的身侧,习惯呼唤萧言的名字。 “来了。”萧言步履匆忙走进内室,帮梅朵儿穿好衣服,又牵着她来到外室。 外室的八仙桌前,坐着个白胡子老头,梅朵儿一眼认出来人,是那个有些贪财,但医术还不错,替萧言解.毒的张大夫。 “张大夫早上好。”梅朵儿打着哈欠,问候了一声,坐在八仙桌前。 “我可不好,一大早被人薅到这宛良院来。”老头跟着打了个哈欠,瞥了萧言一眼,不满说道:“这朵儿姑娘看着好好的,又不是什么急病,何故一大早毁人美梦?” “您老息怒。”萧言很是客气,拱拱手又道,“朵儿这几日食欲惊人,像是不知饥饱为何物。” “还有这样的怪事?”张老头抚着下巴上的白胡子,伸手搭在梅朵儿手腕上。他昂首看着房梁,突然开口问道,“朵儿姑娘可曾成亲?” “这病与我成没成亲,有什么关系吗?”梅朵儿啧着嘴巴,有些口渴,这会儿说话,嗓子有些沙哑。 “自然有关。”张老头收了手,双手揣在衣袖里解释,“你若是没成亲,我接下来说的,对你而言便是一个坏消息,若是成了亲,那老头我便恭喜你了。” “什么喜事?”梅朵儿不解,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是昨夜的,这会儿喝着有些凉,梅朵儿实在口渴,也不在意,昂首大口喝起来。 “这么说是成亲了?”张老头瞥了梅朵儿一眼,忽然眉开眼笑,说道:“恭喜夫人,您这是喜脉啊!” “噗……”梅朵儿一时不注意,吐了张老头一脸,她擦了擦嘴巴,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这是有了?可她还没做好准备,她觉得自个儿还太小,还不会当一个孩子的娘。 “真的么?”萧言一旁呆愣了许久,才恍然回神一般,大叫了一声,冲到梅朵儿身边。 “朵儿,咱们有孩子了。”他握着梅朵儿的双手,一脸激动,唇角挂着大笑,呆呆的,傻傻的,像只楞头鹅。 “什么?你们俩的孩子?”刚擦完脸的张老头,听到萧言这句话,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也难怪老头反应大,萧言一直穿着女装,他本就生的俊俏,年纪轻,这般打扮不便雌雄,也很正常。况且,他平日里不爱说话,不吭不响,坐在那,可不就是一个女娇娥么? “我本非女子,而是朵儿的夫君。”萧言心里开心,紧紧握着梅朵儿的手,跟张大夫解释道,“遇到些荒唐事,才出此下策,扮作女子。” “哦!”张老头不甚在意点点头,站起身,摆摆手道,“你们自顾高兴去吧,小老儿我还要回去补个觉。” “您慢走!”萧言心情不错,送张老头离开,又折回梅朵儿身边,抱着她不撒手。 “你先放开。”梅朵儿有些不习惯,她坐在八仙桌前的凳子上,萧言便直直站在她身后,似乎生怕她跌下凳子似的。 “会不会是误诊呢?”梅朵儿托着下巴良久,抬头问了一句。 “不会,张大夫医术高明,绝不会弄错。”萧言信心满满,眉眼里都是笑。 话毕,他伸手去扶梅朵儿,“朵儿,我扶你回床上躺着吧,你这般坐着,委实有些压肚子。” “……”梅朵儿 分卷阅读113 不吭一声,任由萧言扶着自个儿躺回床上。她靠在床栏上,慢慢消化方才的惊喜。 “你躺着别乱动,我拿早饭过来。”萧言柔声说完,急匆匆出门去。 梅朵儿右手轻抚小腹,她不敢相信,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是她和萧言的孩子。 她忍不住开始想象他的模样,他会长着和萧言一样好看的眼睛和鼻子么?想到这儿,梅朵儿心里满是欢喜,她眼睛微弯,忍不住哼起抚儿歌,满脸的柔美。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恭喜萧言和梅朵儿同学 ps,小天使,你们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安顿 安顿 叶知安吃了早饭, 照例钻进书房里, 看账本。可还没看多久, 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宛良院住着的那位‘言儿’姑娘求见。 言儿姑娘?可不就是萧言么!他找自己能什么事? 叶知安心下不解, 合上账本, 让人请萧言进来。 不多会儿, 便见萧言一袭青衣步履匆忙走进来, 他手上拿个蓝皮线本, 脸上带笑,唇角上扬, 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知安兄,早啊!”萧言开口,眉眼三分笑, 如沐春风。 “你这一大早赶来寻我,可是有急事?”叶知安拱手手, 客气了下,而后直奔主题问道。 “自然是有急事寻你。”萧言说着,脸上笑意不减, 他将手里的蓝皮线本,递到叶知安手上, 说道:“烦请知安兄过目。” 叶知安接过那蓝皮线本,翻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写着各式的菜名。 “炒菜——小炒肉、板栗鸡块……” “炖汤——鸡汤、鱼汤、老鸭汤……” “糕点——桂花糕、马蹄糕、芙蓉糕……” 诸如此类,满满当当写了一整本。 “这是本菜谱?”叶知安讶然, 满露不解,他又不是橱子,萧言拿着本菜谱找他做什么? “并非菜谱,这是我替朵儿定制的每日食谱。”萧言说着指了指每一页的最下方,写着时日,第一页正写着今天的日子,弘安四年,三月初九。 “每日食谱?”叶知安呢喃,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朵儿如今怀有身孕,该好好将养身子。”萧言说着,眉眼笑意更深。他见叶知安瞠目结舌,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也不管他,只继续说道,“眼下,我要离开江南一个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烦请知安兄按照每日的食谱,帮朵儿准备好膳食。” 叶知安还没消化梅朵儿怀孕的消息,又听萧言说要走,更加吃惊。 “你当真要走?”叶知安不解,他看得出来,萧言其实非常疼爱梅朵儿。眼下,朵儿妹妹怀有身孕,他该高兴着陪在身边才是,怎么反而要离开江南呢? “我会很快回来的。”萧言信心满满,他见叶知安皱眉踌躇,笑着似乎玩笑道,“虽然,你可能不希望我活着回来。” “知安并非歹毒之人。”叶知安慌忙拱手解释。他不傻,大抵能猜出萧言离开江南的原因,誉王约莫还有十日便要登基,萧言眼下急着离开江南,自然是赶回京师去的。 只是他人单力薄,如何与兵强马壮的誉王想抗衡?怕是此去,凶多吉少吧。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朵儿妹妹。”叶知安诚挚说道。 “谢谢!”萧言拱手,微微一笑,“叶家行商多年,商号经营从丝绸、茶叶到胭脂、水粉,应有尽有,我不会白占你叶家的便宜,等我从京师凯旋归来,定特许你叶家在京师扩建商号,精减税收,决不食言。” “当真?”叶知安抿唇一笑,此刻倒有些期望萧言,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当真!”萧言应声,会心一笑,与叶知安拱手告辞。 ——*—— 梅朵儿半靠在床栏上歇息,她其实不觉得有多累,只是萧言大惊小怪,硬是让她躺着歇息。 她躺的烦了,掀开被子,起身走到外室。 院子里乌泱泱的青菜长势姣好,些许可见一些杂草,她心里痒痒的,想去拔,又怕萧言看见了,会生气,只好作罢。 “听说要怀胎十月?”梅朵儿叹息一声,坐在八仙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天际发呆。 一抹青色的影子快步走到身边,梅朵儿回神,见萧言捧着只硕大的漆黑木盒。 他将木盒放在八仙桌上,微微喘着气,好半响才柔柔问道,“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包子?”梅朵儿吸了吸鼻子,隐约闻到一丝甜腻腻的味道,倒不像是包子。 “蜂蜜?”梅朵儿又问,见萧言摇头,有些不耐烦皱眉问,“到底是什么?” “是糖人。”萧言怕梅朵儿生气,不敢再卖关子,忙抬手打开那只木盒。 只见木盒中,整整齐齐摆着三层,每层装有十只糖人,糖人比巴掌稍大一些,动作或坐、或跳、或看 分卷阅读114 书、或吃饭,栩栩如生,眉目俊秀,却是每只糖人,都能隐约看出萧言的影子。 “这里有三十只糖人,以后你每天吃一只,等吃完了……”萧言说到这里顿了顿,他还没告诉梅朵儿,他要离开江南的消息。 “吃完了如何?”梅朵儿望着糖人,眸子里全是惊喜。她生来爱甜食,这糖人在宫里少见,只有出宫才有机会,一饱口福。 “朵儿,我明日要离开江南。”萧言垂首看着梅朵儿,眸子里满是不舍的难过。他捏着她的手,轻声道:“等你吃完糖人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么?”梅朵儿突然觉得,眼前的糖人,似乎不甜了。她抬头,一双杏眼怔怔看向萧言,“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她声音哑哑的,眼睛里蒙起一层的雾气。 “舟车劳顿,太过辛苦,你在叶府好好将养身子,乖乖等我回来。”萧言揉着梅朵儿的脑袋柔声安慰,“这些糖人都是照着我的模样做得,他们陪在你身边,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我答应你,我一定信守承诺,等你吃完糖人,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和孩儿乖乖等我回来,可好?”萧言说着,大手抚上梅朵儿的小腹,他动作轻柔摸了摸,说道,“孩儿,你要乖乖的,爹爹不在的这个月,你莫要欺负你娘。” “他乖的很,才不会欺负我。”梅朵儿破涕一笑,小手抓着萧言的手不愿意放开,“你一定要回来,就一个月,晚一刻钟回来,我都要生气的。” “嗯!”萧言点头,双臂自然伸展,将梅朵儿搂在怀里。 他下巴轻轻搁在梅朵儿头顶上,慵懒蹭了蹭,他心里其实不愿意离开,但是……他现在是一个丈夫,是一个父亲,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儿,就必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朵儿,等我!”他目光如炬,声音中满是坚定。 ☆、进京1 进京1 萧言心急赶路, 原本十几日的路程, 只花了八日, 便到达京师。 姜百里陪在他身侧,秘密召集姜家军, 围住了皇宫的永安门。永安门最靠近宫外, 是进出皇宫, 必经之地。 守门的御林军乃是韩将军麾下, 见突然出现在京师的姜家军, 心里头诧异且焦急,忙进宫, 上报了韩浩与萧誉两人。 “他倒是命大的很。”萧誉听闻,并不着急,姜家军他是知道的, 早在萧言登基的时候便已经解散,如今留下的, 不过是永州剩下的一分军力而已。 “萧言四年前登基之时,忌惮姜家军势大欺主,下令解散姜家军。没想到啊……姜百里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这般境况还愿意帮萧言?”萧誉扯着嘴角,阴森森一笑, “只是,如果姜百里知道,萧言并不是姜皇后的孩子,他姜百里还会这般尽心尽力么?” “走, 韩将军,咱们去看看好戏!”萧誉思索半响,一甩衣袖,起身往殿外走去。 距离登基之日还差两日,不过,萧誉早已皇帝自居,身上穿着明黄龙袍,头戴金冠,一举一动,昭显皇族的贵气。只是……他长得太美,这龙袍穿在他身上,却没有显出几分威风,反倒像是戏台上的戏袍,而他也只是登上戏台,扮演皇帝的伶人罢了。 ——*—— 永安门外,萧言身穿银甲,骑跨在马背上,他手上拿着柄长戟,眉目冷峻,英姿飒爽。 “皇上,何不直接攻进去呢?”姜百里一旁拱手问道,姜家军数人数众多,便是强攻进去,也是胜券在握。 “朕不想这永安门前,血流成河。”萧言呢喃,“该给他一次投降的机会。” “该是给你自个儿留一个投降的机会吧。”永安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嘲讽。 “别来无恙!”萧誉拱手,走到永安门前。他手上拿着柄金灿灿的折扇,大敌当前,依旧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韩浩一脸冷意站在萧誉身后,他眼睛瞥了眼萧言,心绪复杂,有替他死而后生的高兴,亦有对他背叛的愧疚,他呆呆站在原地,右手紧握宝剑,指尖泛白。 “姜将军,多年不见,您老依旧英姿不减当年啊。”萧誉笑着,拿着折扇的手,拱了拱劝说道,“姜家军被萧言散尽,如今只剩一分军力,苟延残喘,您老何必为了一个非姜家的孩子,挣个鱼死网破呢?” 萧誉说完,不顾姜百里诧异的表情,唱起那首歌谣, “姜家有女,爱粉衣。 偷得一子,唱大戏。 四方空空,归土里。 堂前小丑,该退矣。”他声音灵动,这歌谣被他唱的好听悦耳。 “这歌谣最近几个月,在京师广为流传,姜将军该能听懂歌谣中的意思才是。”萧誉哈哈一笑,又劝,“朕给你个机会,你若现在返程回永州,朕保证不会跟你计较,让你留在永州安心养老。” 姜百里面带诧异,却并非因为萧言不是姜皇后的孩子,这秘密他姐姐几年前便告诉过他,他诧异的是,这件 分卷阅读115 事情,萧誉居然也知道。 眼睛腥红一片,姜百里五指紧握宝剑,他要杀掉同样知晓这个知道秘密的萧誉。 “承您吉言!”姜百里微笑,笑不达心底。 他翻身下马,对着萧誉拱拱手,“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望您能答应。” 他回头,给了萧言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步履匆匆靠近萧誉。 “您请讲。”萧誉挥手,示意靠上前的御林军退下,等着姜百里提出他的条件。 “在下希望,您能……以死谢罪!”姜百里声音阴冷,话毕,抽出腰上宝剑,直直朝萧誉刺去。 萧誉愣在原地,他想逃命,但姜百里的剑太快了,直戳他命.门而来。 “叮……”宝剑向接的声音自耳畔传来,萧誉睁眼,见韩浩手持宝剑挡在他身前。 “杀……杀了他们。”萧誉声音发抖,用折扇指着姜百里,以及姜百里身后的萧言。 “遵旨!”韩浩拱手,面无表情,领御林军迎敌。 韩浩翻身上了马背,手执银光宝剑,目光直视萧言,冷声道,“你若现在投降,我兴许能求誉王殿下,饶你一条命。” 他称呼萧誉为誉王殿下,却并非皇上。 “子君,你当知道,朕若是投降,留给朕的该是何种结局?”萧言声音淡淡,他眉头微皱,瞥了韩浩一眼,“对于令妹的死,朕很是痛心,但……这不该是你背叛朕的理由。” “你懂什么?”韩浩眉头深皱,眼眶发红,他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她并非我的妹妹,而是我韩浩此生挚爱的女人,你可知道……她死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我们可怜的孩子,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也没有,便永远的消失不见了。” 萧言不敢相信韩浩的话语,韩冰竟然不是他的妹妹?听闻韩冰死时,怀有身孕,萧言替她痛心,也大抵能体谅韩浩的痛苦,他也即将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他不敢想象,如果朵儿和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他该如何活在这世上,他兴许会疯掉吧。 想到朵儿与他未出世的孩子,萧言紧握手中的长戟,一脸坚定,为了他们,他必须背水一战。 “朕很抱歉,没有替你保护好他们。”萧言语调平缓,他直视韩浩,又道,“但……这不该是你背叛朕的理由,你若真心疼爱韩冰和她未出世的孩子,该想法设法,查明真相,慰藉他们泉下之灵,而不该不辨是非,助纣为虐!” “冰儿死的时候,明明拿着婉贵妃的簪子,真相早已大白,只是你……畏惧刘太傅一家的势利,不愿替冰儿报仇,让她死的冤屈。” “你还是不信朕。”萧言叹息一声,颇为无奈。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韩浩大叫一声,驱马便要迎上前去。 “哒哒……”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骑马之人身穿丧服,满头白发,眉宇间一片死气。 “逆子,还不快跪下!”来人翻身下马,却是韩尚广韩老将军,也是韩浩的父亲。 “老臣韩尚广参见皇上。”韩广尚脸色苍白,脚步不稳,徐晃一下,面向萧言怔怔跪下,“老臣教子无方,才让他犯下如此大错,还望皇上念在韩家保家卫国的这些年,能给我们韩家留个根。” 韩广尚说完,站起身,直视韩浩,将他从马背上拉下来,他脚步蹒跚,几乎用尽了一身的力气。 “韩冰并非婉贵妃所杀。”韩广尚声音淡淡,面容枯槁,带着几分悔意,“是我求她去死的,我不想你为了她自毁前程,是我求她放过咱们韩家。” “你说什么?”韩浩目光阴冷,他双手紧紧抓着韩广尚的衣服,恨不能杀了他,可是,他不能,他的父亲,一生刚正不阿,从小便是他的榜样,他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却不想竟是父亲害了韩冰与他的孩子。 “哈哈哈……”韩浩仰天大笑,他丢了手里的宝剑,笑着笑着却哭了出来,“原来自始至终,是我韩家对不起你,茵茵,是我对不起你。” 他跪在地上,又哭又笑,仿若疯了。半响,他倏地捡起身旁的长剑,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你做什么?”萧言眼疾手快,长戟一挥,打掉了韩浩手里的长剑。 “茵茵和孩子等着我呢,我得赶去和他们团圆。”韩浩魔怔般呢喃着,却被韩广尚厉声提醒。 “该死的是我,你若真有骨气,该收拾完你惹出的祸事。”韩广尚捡起地上的宝剑,递到韩浩手中,“皇上因你九死一生,你难道眼睁睁看着永安门前,血流成河才罢休么?” “子君愧对皇上,求皇上赐死。”韩浩跪在地上,对着萧言端正一拜,恳求道。 “你先起来,陪朕诛杀逆贼,再行问罪。”萧言下马,扶韩浩起来。 “臣遵旨!”韩浩拱手一拜,一行人看向永安门前,搜寻萧誉的身影,却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逃离。 ☆、进京2 进京2 萧誉跑的飞快, 气喘吁吁, 惊魂未定。他赶到未央宫时, 他的母后 分卷阅读116 淑妃,正在殿内插花。 朱红的长案上, 摆着红、黄、粉各色的鲜花, 淑妃娘娘手持剪刀, 正将修剪好的一株迎春花, 插.入碧玉翠瓶中。 “母后, 快,快跟我走!”萧誉喘着粗气, 拉着淑妃娘娘,走向内室。 他在床榻上摸索许久,在侧面找到那只碗大的铜铃机关, 随后一转,伴随着轻微的轰鸣声, 床榻上露出一道暗道。 “这是?”淑妃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面带不解。 “萧言走投无路时, 曾经借用这条密道逃跑。”萧誉声音萧条,带着几分自嘲, “如今,咱们怕是要重走他走过的路。” “萧言回来了?”淑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不是说他死了么?” “他福大命大,没死。”萧誉摇摇头, 心下少了几分愧疚,没死也好,若母后发现真相,知道他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他反倒不好交代。 只是……他恨啊,明日便是他的登基大典,老天待他不公,竟不让他名正言顺当一天的皇帝。 “快走!”萧誉开口催促,待淑妃钻进暗道,他随后跟上。 ——*—— 萧言端坐养心殿上,听姜百里说萧誉逃跑,面无惊慌。 “朕在密道外安插了侍卫,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逃不了。”萧言淡定喝茶,又给姜百里倒了一盏茶递过去,“辛苦舅舅为朕一路奔波,您喝茶!” “这些都是老臣应该做的。”姜百里喝了口茶,面露担心,开口劝道,“誉王弑君,乃是滔天之罪,还望皇上莫要心软,诛杀之。” “嗯,朕不会放过他。”萧言抚着长案叹息,那日……若不是朵儿背着他,又有李公公替他挡在暗道外,他怕是已经是个死人。想到李公公,萧言心里倏地一痛。从今往后,不论如何,他不会再心慈手软,给自己留下祸患。 “皇上……皇上,老奴恭贺您回宫,老天保佑,老天有眼啊。”尖锐的嗓音划破长空。 萧言抬头,见李温长手持拂尘,一身宫服,急匆匆跑进养心殿。他两鬓斑驳,双眼通红,此刻步履匆忙,喘着粗气,想来一路上跑的很急。 “李温长,你没死。”萧言惊喜喊着,忙走上前去,“朕该不是在做梦吧!” “老奴惶恐!”李温长跪拜完,双眼通红,任由萧言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老奴那日被御林军抓住,施刑逼问,幸得韩浩将军相救。”李温长朝不远处的韩浩拱拱手,又转而问道,“梅妃娘娘呢?怎么不见她同皇上一起回宫。” 李温长脸上挂着担心,手捏拂尘,一脸的焦急。 “她在江南将养身子,等京师大局一定,朕便去接她。”提起梅朵儿,萧言唇角带着微笑,他拍拍李温长的手交代,“李公公需同朕一起去,朵儿若是看到你,定然高兴极了。” “老奴遵旨。”李公公拱手俯身,在萧言身后站定,又道,“皇上喜欢新沏的春茶,奴才这就去沏壶新茶送来。” 他满脸笑意,话毕,提着茶壶,急匆匆出了养心殿。 萧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摇头,却是心下一暖,感叹这般感觉真好。 复又坐回案前,萧言右手食指敲打长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报……誉王与淑妃已押在殿外,听候皇上吩咐!”有宫人大喊着报信。 萧言抬手道,“押他们进来!” “慢着。”一旁静坐的姜百里,忽然开口,他眉目微皱,似乎忧心忡忡,“誉王诡计多端,怕再生是非,皇上不如直接将人交给老臣处置,省的烦心。” 萧言不言语,他与淑妃自然没什么情谊,只是……誉王毕竟是他的哥哥,他们幼时相交甚好,就算是诛杀,也该再见见他最后一面。 “朕绝不会心软,舅舅请放心。”萧言宽慰姜百里,挥手继续道,“押他们进来!” 萧誉一身明黄龙袍早被脱了去,发冠也不知掉落到何处,此刻他紧着亵衣,披头散发,模样狼狈。他的身旁,淑妃娘娘惨白着一张脸,原先姣好的面容上,沾满黄土痕迹,头上金钗斜乱,衣裙之上,满是污渍。 “臣知罪,还望皇上念着昔日旧情,放本王回北野赎罪。”萧誉一进大殿,连忙叩拜,他声音惶恐,整个人看着很是颓败。 “知罪?”萧言呢喃,恍然一笑嘲讽道,“人都有自个儿的喜好,朕知道誉王仰慕皇位已久。” “誉王为自己所喜,不惜背上谋权篡位的罪名,勇气可嘉的很啊!”萧言声音转而变得恼怒,他起身走到萧誉面前,倏地抽出腰间的宝剑,架在萧誉脖颈上,质问:“四年前,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朕登基之时,未曾诛杀你,将你敕封至北野,不过是希望你收敛贪心,好好做个闲散王爷,可你偏不愿意。” “本王资质愚钝,到今日才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萧誉转而面带痛苦,恳求说道:“求皇上放过本王。” 他哭着叩首求饶,额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哈 分卷阅读117 哈哈……”他磕着磕着,突然疯魔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挣扎着站起身。 萧誉额头红肿一片,沾着些许血迹,他直视萧言的眼睛,目光中带着讥讽之意,“你是不是很希望本王像方才那样求你,哈哈哈……本王会求你这个来路不明的皇子?可笑的很呀。” “放肆!”姜百里面露怒气,他起身走到萧誉面前,抬腿踢在萧誉小腿肚子上,迫使他面对萧言单膝跪地。 “姜百里啊,姜百里,你明知道萧言并非姜皇后的孩子,却依旧愿意为他卖命,真不知该夸你姜家蠢,还是天真!”萧誉抬头,看着姜百里声音森冷,“你今日这般淡定,该是早就知道萧言并非姜皇后的孩子。那你可知……他究竟是谁的孩子呢?” 萧誉话里的他,自然指的是萧言。 姜百里眼神闪烁了下,他不相信萧誉知道萧言的身世。 “哦,看来你知道他是谁的孩子。” 姜百里的反应,萧誉自然看在眼中,他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向萧言,问道,“我攻于算计的皇帝弟弟,你可知自己的生母是谁?” “你……你住嘴!”姜百里显然有些慌了,他急忙抽出手上的宝剑,往萧誉脖颈上砍去。 ☆、进京3 进京3 姜百里的反应, 萧誉自然看在眼中, 他微微一笑, 又转头看向萧言,问道, “我攻于算计的皇帝弟弟, 你可知自己的生母是谁?” “你……你住嘴!”姜百里显然有些慌了, 他急忙抽出手上的宝剑, 往萧誉脖颈上砍去。 萧言举剑挡住姜百里, 脸上情绪不明,“舅舅莫急, 誉王篡位作乱,该以国法处之。” “皇上圣明!”姜百里拱手,原地站定, 心下却有些慌乱不安。 “哈哈……”誉王突然大笑出声,指着萧言骂道:“萧言, 你就别装了,你心里其实很想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是谁吧。” “誉王神志不清, 胡言乱语,还望皇上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姜百里紧捏着手中的宝剑, 恨不能冲上去割了萧誉的舌头。 “神志不清的是你姜百里才对。”萧誉指着姜百里,嘻嘻哈哈笑着,他跪坐在地上,捂着肚子, 笑的夸张,“他是我母妃的孩子,也是你们姜家敌人的孩子,可你却把他当宝贝似的,尽心照看,实在是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萧誉蹬着腿,恨不能在地上打滚。 “朕不信!”萧言瞪着眼睛,看向姜百里。对方闪躲的眼神,昭示萧誉所说并非假话。 萧言后退了两步,缓缓站定,他知道自己不是母后的孩子,他甚至想过,自己可能是母后从其他嫔妃那里抱来的孩子,但他从没想过,他会是淑妃的孩子,那个精于算计,为人心狠冷漠的淑妃娘娘。 “誉儿,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淑妃跪在一旁,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她声音发抖,缓缓抬头看向萧言,细细打量眼前的人,他的眼眸明亮,靠近眼角地方微微挑着,与她的眼睛一般模样。 淑妃有些恨自己,萧言明明长得不像姜皇后,反倒像她多一些,可她这些年,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没能早些发现这些异常。 “言儿!”她缓缓开口,伸手欲去触碰萧言的衣角,却见对方倏地后退躲开。 想到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淑妃羞愧难当,双眼泛红。 “言儿,是哀家没有保护好你,都是哀家的错。”她哭喊着,泪眼像断了线的雨帘,不断滑落。 “哀家愿以死谢罪,只求你放过誉儿。”淑妃擦了眼泪,神色颓败,她鬓角满是白发,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岁。 她端端正正对着萧言叩首,请罪,“是哀家蛊惑誉王谋反,也是哀家寻来毒药害你,一切都是哀家的错,今日种种,皆为上天对哀家的惩罚,只求你放过誉儿,他毕竟是你的亲哥哥。” 淑妃话音落,倏地拔出发间的金钗,抹了脖子。 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些许洒在萧誉脸上。他看着眼前那抹殷红,再也笑不出声。 他原以为,母妃爱那个‘死去孩子’,胜过自己千百倍,却不想,到头来,她竟然为自己而死。 “母妃!”萧誉哭喊一声,跑过去捂住淑妃的脖子。 猩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流到他的手背,带着温热与腥甜,刺激着人的脑袋,阵阵发疼。 “传太医,快点传太医。”萧誉嘶吼着,一双哭肿的桃花眼,死死看向萧言,“快点传太医。” “传太医。”萧言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的萧誉,癫狂错乱,他忍不住动容,开口传唤太医。 “不用了。”淑妃脸色灰败,她抬手握着萧誉的手腕,张了张嘴,声音几不可闻。 “你靠过来。”淑妃声音很慢,她张了张嘴,像是离开水的鱼,眼睛发灰,瞳孔渐渐放大。 “儿臣在,你要坚持住,太医呢,太医呢!”萧誉如困兽,嘶吼着,靠在淑妃脸庞。 “你且记住,待哀家 分卷阅读118 死后,便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哀家身上,萧言……言儿他便不能杀你。”淑妃断断续续说完,才终于放心,闭上双眼。 “都怪儿臣,儿臣嫉妒那个孩子在你心中的地位,明明知道他就是萧言,却不愿意告诉你。”萧誉抱着淑妃,呢喃自语。 他白色的亵衣上沾满鲜血,双眼空洞无神,仿若成了只木头人。 ——*—— 太医来到养心殿的是时候,淑妃早已没了呼吸。 萧言心绪复杂,心里止不住,生出几分难过,他与淑妃并无感情,可……他毕竟是自己的生母,血肉相连,难以控制。 “朕定会厚葬淑妃娘娘,你……节哀。”萧言踌躇,最后蹲在萧誉身边安慰。 “节哀?”萧誉转头看向萧言,又哭了起来,“是本王嫉妒生恨,害了母妃,该死人的是我。” “你杀了我吧。”萧誉眸子里带着阴冷,他放开淑妃的尸体,转而拽住萧言的衣领,“你杀了我吧,为母妃报仇可好?” “淑妃希望你好好活着,若不然……她的死便没了意义。”萧言推开萧誉,不再看他,下旨道,“淑妃胁迫誉王,谋权篡位,已就地正法,朕念在誉王乃萧家子孙的份上,贬为庶人,押送出宫。” “哈哈……”萧誉摇头大笑,笑里满是凄凉与悔恨。 他任由宫人将他拖出养心殿,不反抗,不说话,只是戚戚然笑着,仿若疯子。 “还望舅舅体谅,朕……实在下不去手。” 大殿中只剩下萧言与姜百里两人,一时间,静的吓人。 “皇上宅心仁厚,老臣明白!”姜百里叹息一声,缓缓开口劝道:“还请皇上莫要怪罪皇后娘娘,她当年怀有身孕时,被淑妃娘娘害得流产,才因此落下病根,无法生孕。她总说,淑妃欠她一个孩子,才用计偷走了你。” “这些年,母后待朕如亲生,朕不会怪她。”萧言神色些许落落寞,今日种种,皆为上一辈的恩怨纠缠所致,他与萧誉都是受害人才是。 “舅舅,朕想废除后宫,只留下一人。”萧言侧首,看向姜百里询问。 他不希望将来,他的孩子也遭遇这样的痛苦。而且,他与他的父皇不同,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女人。他也不希望他的朵儿被后宫这只染缸浸染,身不由己,变得不再像自己,他希望她永远保持纯真,永远都是她自己。 “老臣永远支持皇上的任何决定。”姜百里拱手,心下甚慰。若是当年,先皇只娶他的姐姐一人,那今日,该是另一幅景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下一章可能是最后一章,然后还有一些番外。 感谢支持到这里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陪伴! ☆、进京4 进京4 三和宫, 锤门声、瓷器的破碎声、女人的尖叫声, 混作一团。 “我不信, 我不信。”女子声音尖锐,嚎叫着冲出大殿, 却被赶上来的侍卫抓住。 她头上金钗散落, 披头散发, 脸色苍白, 唇角抑制不住颤抖着。 “来人, 送素妃娘娘上路。”李温长一甩拂尘,面无表情吩咐。 他口中的素妃娘娘并非旁人, 而是素青。此时,素青一身华美宫服摔倒在地上,她衣衫褶皱, 沾满污渍,双眸满是惊恐。 “我不要, 我不喝。”素青声音颤抖,她看着宫人端上来的毒酒,发疯似的摇着头。她怒睁眼睛, 目眦欲裂,嘶吼着, “我是皇上亲封的素妃娘娘,你们谁敢动我?” “誉王已被贬为庶人,押送出宫,你谋害皇上, 助纣为虐,本应凌迟处死,皇上圣心仁慈,念在梅妃娘娘的面上,给你留个全尸,你当叩谢圣恩才是。”李温长声音很凉,他端起那杯毒酒,缓缓朝素青走去。 “我不要,我不喝。”素青呢喃细语,她看着越加靠近的李温长,挣扎着想站起身,可肩膀上的两双大手,死死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她摇头试图摆脱,散乱的头发,随风摆动,此时,她仿若成了一棵稻草人,一动也动不了。 “我要见梅妃娘娘,我要见梅妃娘娘,素青侍候她三年,她会救我的,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的。”素青抬头死死盯着李温长,声吟唱颤抖恳求道:“让我见梅妃娘娘,求求你。” “梅妃娘娘此时不在宫中。”李温长声音平静,他说完,一手端着毒酒,一手捏着素青的嘴巴,用力抬起来。 “你背叛娘娘的时候,该料想到会有今日。”李温长面无表情,将毒酒靠在素青嘴边,强喂了下去。 “咳咳……”素青剧烈咳嗽,她抓挠着脖颈,瘫倒在地上,唇角流出些许猩红。 “我是……我是皇上亲封的素妃娘娘。”她双眸渐渐失了光芒,眼角垂着泪珠,那呢喃细语之声,如蚊蝇一般,细不可闻。 “我……”她双眼大睁,渐渐失去了呼吸。 ——* 分卷阅读119 —— 江南,叶府。 梅朵儿捏着只糖人发呆,今日是萧言离开的第二十日,可是……糖人却只剩下一只。 并非她贪吃,实在是,她一想念萧言,便想看看糖人,一看着糖人,便又忍不住想吃。 这般过了十九日,三十只糖人,只剩下一只。 她捏着最后一只糖人,眸子里满是不舍,她不舍得吃,可甜腻腻的味道,吸引着她,最终还是舔了一口。 甜甜的味道弥漫舌尖,稍稍弥补她心头的一些苦涩。 她忍不住又舔了一口,却隐约听到耳畔传来微弱的喊声,“朵儿” 似真似幻,不太真切。是出现幻觉了么?梅朵儿摇摇头,又隐约听见一声呼唤,“朵儿” “是你喊我么?”梅朵儿摇摇头,点了点糖人的脑袋。 “朵儿,我回来了。”喊声越来越近,梅朵儿分明听到,声音是从外面传来。 莫不是萧言回来了梅朵儿喜上心头,急忙奔出房间,正见她朝思暮想的人儿,穿过院子,急匆匆朝自己跑来。 他胡子拉碴,鬓角上还有些碎发,想来一路上风吹日晒,遭了不少罪。 “萧言,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梅朵儿激动不已,急切喊着,抬脚往院子里冲。 两人奔向彼此,紧紧相拥在一起,久久不愿意分开。 “朵儿,让我好好瞧瞧你。”许久,萧言松开怀里的人,目光急切。 他见梅朵儿气色红润,精神不错,忍不住点头,“叶知安果然没有食言,朕要好好感谢他。” “我在叶府吃得好,睡得香,自然好,倒是你……”梅朵儿忍不住抬手,抚上萧言的下巴。 冒尖的胡茬有些剌手,他鬓角的碎发,随风招摇,她从未见过这模样的萧言,忍不住心中一痛,柔声说道,“来回路上折腾,你该慢慢回来,我会乖乖等你的。” “可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他大手抚上的小手,软糯糯的声音,似有些撒娇的味道。 “我也想你!”梅朵儿眸子微红,情不自禁抱住萧言的腰,“我太想你了,昨日吃了一只糖人,还是想你,吃了两只糖人,还是想你……” 她声音沙哑,任由萧言抱着她,揉着她头顶的头发。 眼睛瞥到远门口站着的人影,梅朵儿揉了揉眼睛,倏地放开萧言。 “萧言,我看到李公公了。”梅朵儿声音带着狐疑,“他双鬓有些花白,可瞧着脸上,还是那么年轻,是我眼花了么?” “你没有眼花。”萧言唇角带笑,朝院门口的李温长招招手。 “老奴参见梅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李温长快步走来,俯身请安,声音一惯的尖细。 “是李公公,真的是你,你没死。”梅朵儿破涕而笑,拉扯着李温长的衣袖,急忙追问,“身上可有受伤,要不要请大夫?叶府上有位大夫,医术厉害的很,我喊他给你瞧瞧。” “谢娘娘关心,老奴身子骨硬朗,一切都好。”李温长心里温暖,扶着梅朵儿,又劝道,“外面有些冷,老奴扶您进屋歇息。” 一行三人进了屋,萧言陪梅朵儿说话,告诉她这些天,京师发生的一切。李温长则打了壶水,给两人煮茶,屋里其乐融融,笑语欢声不断。 ——*—— 翌日,一行人辞别叶府,启程回京。一路上走走停停,欣赏沿路风景,一点也不着急。 梅朵儿与萧言回到京师的时候,已经到了五月初。 天气开始转热,梅朵儿解开身上的披风,坐在马车上吃东西。 她如今孕有三月,小腹微微隆起,萧言担心她身子,从江南回京的路上,马车行的很慢,原本十日的路程,硬生生拖了一个月。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梅朵儿心思雀跃,想下车逛街。可她顾忌肚子,只好窝在马车上,掀开车帘,眼睛扫视街上,看到好吃的好玩的,便让李温长帮忙去买,这般行了一路,马车上鼓鼓囊囊,塞了不少的东西。 “怎不喜坏少年郎! 拍长空,雪卷千堆浪, 归舟几点露帆樯。 真乃是黄河之水从天降”有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从不远处传来,却是那首《西苑定情》。 这大街上怎会有人唱戏?梅朵儿不解,眸子转向来声处,却见那里站着个身穿粉衣的男子,他衣衫破旧脏乱,头发随意挽着,歪歪斜斜。那张脸虽然沾满污秽,却看得出面容姣好,很是俊秀。 此时,他拱手作揖,有人在他面前的破碗中,放了两枚铜钱,算是打赏。 梅朵儿皱眉,觉得他身影看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男子稍作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又唱起来,他声音呜咽,唱腔灵动,曲调中满是酸楚之意。 “李公公,这是赏那人的银子。”梅朵儿指了指唱戏的男子,递了块银子给李温长,差他送到男子碗里。 唱戏的男子,看见碗里的银子,转头看向马车。他身子一怔,轻 分卷阅读120 启朱唇,眸子起了一层水雾。 “谢萍生姑娘!”他唱到动情处,怀里掏出一柄折扇,对着自个儿扇了扇。 是他,梅朵儿脸上浮现一抹吃惊,但很快转为淡定。她放下车帘,再不看外面的热闹,只依偎进萧言怀里,呢喃:“天暖了,真好。” “嗯,真好。”萧言淡淡应了声,双臂一伸,自然将梅朵儿搂在怀里。 《娇花不娇/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完结,后面还有欢快的番外,敬请期待! ——*—— 下一本写《死对头登基了》,大概2020.1月底开文,喜欢可戳作者专栏收藏,么么。 文案: 苏眠的姑姑是当朝皇后,皇后膝下两位皇子,才思敏捷,聪颖过人。 苏眠一直认为,将来,不论两位表哥,哪一位当了皇帝,她的处境都不会太差。 可谁料,死对头登基了…… 苏眠心里着急,病急乱投医,到处托媒人说亲,想着有多远嫁多远,却被一道封后的圣旨,堵死了退路。 入宫后,苏眠战战兢兢,一心想着早点贬入冷宫,开始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她抢了宠妃1号的宠物狸猫,又惩罚宠妃2号跪到虚脱,甚至当着死对头的面,把宠妃3号推进水里。 但可怕的是,死对头不但不生气,还笑意连连,满面春风,逢人就说:“皇后为朕吃醋了。” 苏眠:“……” ☆、番外1小皇帝 番外1小皇帝 弘安四年, 五月初九, 帝下圣旨, 册封梅家之女梅朵儿为后,废除后宫, 独宠皇后一人。 弘安四年, 十月初三, 梅后诞下嫡皇子, 帝亲封太子, 赐名萧安。 弘安十年,六月初九, 梅后诞下嫡皇女,帝亲封安阳公主,赐名萧萍。 弘安十年, 岁末,帝退位与年仅六岁的太子, 任命梅寸三与姜百里为内辅大臣,辅佐新皇,处理朝政。史册记载, 萧言为成萧国历史,最早退位的皇帝, 时值二十三岁。 ——*—— 弘安十一年,岁初,年仅七岁的太子登基,改国号‘永平’。 永平元年, 三月初,春日姗姗来迟。 朝阳初升,天色刚放亮,一辆马车从未央宫出发,直奔永安门而去。 梅朵儿坐在马车上,怀里抱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儿,正是刚出生九个月的安阳小公主,萧萍萍。 萧言坐在一旁,双目紧盯梅朵儿怀里的婴儿,白白嫩嫩的小脸,惹人爱怜的紧,他不时伸手想要戳戳婴儿的脸颊,却都被梅朵儿硬拦了下来。 “别吵醒她,她性子刁蛮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梅朵儿轻声提醒,心下有些感叹:萧萍年纪虽小,却是性子倔的很,每每睡醒都要放声哭泣,直哭得要背过去,才抽抽噎噎停下来。这倔强的性子,遇到谁都是雷打不动,只有她的哥哥萧安,有办法逗她笑两声。 “她要是和萧安一样乖巧,反倒是不好。”萧言看着自家女儿,唇角忍不住荡起一抹微笑。 任性一些才好,任性一些,待到长大后,才不会被男子的花言巧语,轻而易举骗去。 一想到自家女儿将来也要嫁人,萧言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住抬起双臂,从梅朵儿怀里接过萧萍,抱在怀里,“我来抱萍儿,朵儿你歇一会儿。” 梅朵儿怎会不知萧言对萧萍的疼爱,只叹息一声,不知说什么好。 太子萧安打小就乖巧听话,深得萧言喜爱,可也没有喜爱到眼下这般,不舍得撒手的地步。 莫不是真应了那句,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儿? “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坑儿子呢?”梅朵儿见萧言抱着萧萍,动作轻柔晃着,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总有一天要做萧国的皇帝,我这是提前锻炼他。”萧言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有你爹还有我舅舅在,不用担心他,没事的。” “可……”梅朵儿还有些不忍心,萧安毕竟才七岁,年纪尚小,正是贪玩的时候,此时接了萧国这个重担,恐怕不会轻松。 “那要不,咱们回去?”萧言试探说了句,转而故作叹息说道:“那西湖的美景,你是见不着了,还有苏州各色峻峭的园林,你也要错过了。” “不……不回去。”梅朵儿摇头,她早就在宫里呆的烦了,此时有机会,自然想出去玩耍。她心下纠结,软软糯说道:“那就……就出去玩半年,半年到了,咱们就回来。” “好。”萧言点头,一手抱着萧萍萍,一手搂着梅朵儿,“天色还早,你靠在我肩膀上再睡会儿。” 梅朵儿“嗯”了一声,刚靠上萧言的肩膀打盹,却听马车外传来“吁……”的一声喊叫,车子骤停下来,引得人身子震了一下。 襁褓中的萧萍,被一震惊动,她不安分哼哼两声,有醒来的征兆。 “ 分卷阅读121 乖,没事,没事!”萧言忙晃了晃怀里的婴儿,柔声哄了良久,才与梅朵儿一道,掀开车帘,看向车外。 萧安一身明黄龙袍站在车前,他才七岁,个头还没有马腿高,此时紧绷着一张脸,两颗葡萄似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车上的萧言和梅朵儿,他紧抿嘴唇,努力隐藏自己一脸的委屈。 “安儿”梅朵儿轻喊了一声喊,见是萧安,心下的不舍又多了两分。 “李温长说,你们要出宫游玩?”萧安小手背在身后,伪装不在意问道。 “天暖了,你的母后和妹妹在宫里呆的烦了,父皇带他们出去散散心,最多半年就回来。”萧言有些心虚,不敢看萧安的眼睛。 他一开始很喜欢萧安这个儿子,可自从他出生以后,便独占朵儿的偏爱。他心里实在是吃醋啊,万般无奈,才想出这个‘换位子’的法子。让萧安当皇帝,他好退位陪在梅朵儿身边。 “你骗人!”萧安哼了一声,动作利落爬到马车上,“朕也要出去玩,和你们一道去。” “那可不行,你是当今皇上,你得勤政爱民,处理朝政才是,父皇教你的,你莫不是都忘了?”萧言连忙摇头,催促萧安下车,提醒他赶紧去上早朝。 “总得有人管朕是不是?你们都走了,谁管朕啊?”萧安不满,父皇从小教他爱民如子,可他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爱民如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是有你舅祖父和外祖父在么?他们会管你的。”萧言解释。 “他们管不住朕,朕是皇帝。”萧安昂头看着萧言,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皱眉。 “安儿,你放心,母后跟你的小舅舅说过,他会进宫来陪你。”梅朵儿有些愧疚,讪讪开口。 梅朵儿口中的小舅舅,自然说的是梅雨。梅雨年长萧安一岁多,两人年龄相仿,模样长得也像,互相陪伴,舅甥情深,无话不谈,是好友,亦是至亲。 “可……可是……”萧安双眼灵动转了两圈,忽而狡黠一笑,双臂抱胸又道,“关中昨日来了折子,说是连夜暴雨,冲垮了堤坝,部分乡镇遭受水灾,需要朝廷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可是……国库这些年一只不充盈,恐一时难以拿出这么多钱粮。” “这你找我也没用,你找叶知安,跟他借钱粮便是。”萧言换了只手抱萧萍萍,空出来的手,摆了摆,又要撵萧安下车。 “可……可你上次借义父的钱,还没还他呢?”萧安一脸震惊,借钱不还,再借应该很难吧。 “你以为,父皇为何让叶知安做你的义父?”萧言坏坏一笑,靠在萧安耳边,小声道,“据探子传来的最新消息,叶知安如今是咱么萧国的首富,全国的丝绸、茶叶、胭脂、油粮……都有他的生意,父皇当年减了他不少的税收,你跟他撒撒娇,借些钱粮,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父皇是让朕去卖萌借钱么?”萧安嘟着嘴巴,有些不乐意,怎么说……他如今登了基,算是一国之君,需时刻注意言行举止。 “聪明!”萧言微笑,见萧安还是不愿意,又安慰他道,“这些钱粮,乃是救济百姓所用,此乃积德行善之举,你义父叶知安是个大善人,你跟他开口,他不可能不借钱粮给你,再说……你这是借,会还他的,不是吗?” “那要是义父问朕,何时还钱?该如何解释?”萧安面露难色又问道。 “父债子偿,我欠的钱,你来还,你欠的钱,你的儿子来还……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萧安摇头叹息,头一次听人,把欠债不还,说的如此动听的。 “行……你们出宫去玩也行。”萧安坐在马车上,思索良久,突然想明白似的说道。 “真的么?安儿真乖。”梅朵儿有些意外,欣喜夸奖。 “不过朕有个条件,你们得把妹妹留在宫里头。”萧安说完,去抢萧言怀里的孩子,“妹妹尚且不满一岁,外头风吹日晒的,你们俩又不会照顾孩子,还是把妹妹留在宫里头吧,别带她出去吃苦头。” “哎……跟着我们,怎么就是吃苦头了?”萧言不满,作势要拍萧安的脑袋,却被梅朵儿拦住。 梅朵儿其实有些愧疚,她十七岁那年生的萧安,什么也不懂。幸好宫里头的嬷嬷帮忙照顾,才让萧安顺利长这么大。她与萧安的关系,与其说是母子,其实更像是朋友,她很疼爱他,也很尊重他,她努力做好一个母亲的角色。可萧安说的也没错,她并不擅长照顾孩子,萧言亦然。 梅朵儿低头,还在犹豫,这趟远门,到底是出,还是不出。 “给他吧!”萧言思索良久,心下有了打算,把萍儿留在宫中,他和朵儿正好过二人世界,清净有爱的很啊。 萧言唇角带笑,忙把襁褓里的孩子递给了萧安,“你要答应父皇和母后,照顾好妹妹。” “妹妹喜欢朕多一些,朕自然会照顾好她。”萧安傲娇,昂着脑袋,“她看见你们会哭,可看到朕的时候,一定会笑。” 似是为了让萧言和梅朵儿的放心,萧安戳了戳萧萍的脸颊。 分卷阅读122 睡梦中的婴儿缓缓睁开眼睛,撇撇嘴,本想要哭,可看到萧安的小脸后,转而化作一脸的笑意,咿咿呀呀,模样乖巧的很。 “来萍萍,跟父皇母后说再见。”萧安摇了摇萧萍的手,狡黠一笑,跳下马车。他双脚在地面刚站定,忙抱着萧萍,毫不犹豫,快步离开。 “哎……等等!”梅朵儿望着离开的人影,心里头满是不舍得,她纠结良久,跟着跳下马车,去追萧安。 “又中了那个臭小子的计。”萧言看着眼前,恨得咬咬牙。他就知道,萧安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原来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无奈叹息一声,萧言摇摇头,跟着下了马车。他就是想和他家朵儿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怎么就这么难呢? ☆、番外2小公主 番外2小公主 我叫萧萍, 今年六岁, 乃是萧国最尊贵的安阳公主。 前几日, 我在宫里头闲逛,偶然间捡到只沙皮黑狗, 小小一只, 瘸了条后腿, 叫声软糯糯, 狗脸上满是褶子, 模样丑萌丑萌的。 我心里头喜欢,为其取名‘沙沙’, 整日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疼惜不已。 父皇和母后, 知道此事,苦口婆心, 劝我不要养狗,可说来说去,不过是嫌我年纪小, 照顾不了自己,也照顾不了狗。母后她忧心忡忡, 甚至搬出自己幼时的阴影告诉我,她五岁的时候也养过宠物,是一只橘黄色的小猫,可她年幼粗心, 不小心压死了那只小猫,从此噩梦相随了好些年。 我听不进去,觉得母后太笨,睡觉的时候把‘沙沙’放进笼子里便是,我抱着笼子,自然不会压死‘沙沙’。 父皇和母后见说不动我,便找来皇兄当说客。他们真笨,皇兄最为宠我,又怎么会阻止我养狗呢? 可我没料到自己算错了,皇兄他态度强硬,非要我把‘沙沙’丢出去。 “你看它的爪子,锋利无比,还有它的牙齿,尖锐吓人,若是发起疯来,咬伤了你,便为时晚矣。”皇兄的声音很严厉,我头一次见他这么紧张。 我有些不解,抱着沙沙递给他瞧,“你看,沙沙很乖的,不要咬人。” 皇兄有些畏惧退了几步,明明已是十二岁的少年,可吓得脸色苍白,胜过冬日的皑皑白雪。我想起宫里头的传言,说皇兄小时候被狗咬过,尤其惧怕黑狗。我不能理解,皇兄明明是人人夸赞的少年皇帝,怎么会怕一只小小的沙皮狗呢? “皇兄,求求你了,我就要这只狗,就当做我今年的生辰礼,行不行?”我无奈,只能撒娇卖萌,恳求皇兄应允。 皇兄目光中带着迟疑,好半响才点头,算是妥协同意。 我心里头开心,扑进皇兄怀里,夸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皇兄,他唇角带笑,可眸子里却闪现一丝异样,我当时不懂,直到今日……我发现我的‘沙沙’不见了,才想到皇兄那日的异常。 他竟是表面答应我,私下里,却把我的沙沙弄走了。 我很生气,安阳公主的怒火,一般人可承受不起。我砸了养心殿的瓷器,又把皇兄最爱的书籍撕成细碎,谁让他骗人呢? “萍儿,朕没有把你的狗丢掉,朕只是把它送到外祖父那里,等母后下次回梅府,会带你去见它的。”皇兄有些手足无措解释,显然,他自己做了坏事,他是心虚。 “可你明明答应了我,会让沙沙留在我身边的,你骗人!”我不喜欢欺骗,推翻了长案上小山似的折子,气哄哄的走了。 “萍儿,萍儿!”皇兄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懒得搭理他,气哼哼的准备出宫。 我要把我的沙沙接回宫来,我答应过它,它做我的小跟班,我便要保护好它,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这是先生教的。 我偷偷跑到永安门,守门的侍卫见我没有令牌,自然不让我出宫。可我是天底下,最聪明伶俐的安阳公主,平日最擅长的便是爬树和翻墙,这点困难阻拦不了我。 我攥紧了拳头,偷偷藏匿在树后,等有马车路过,便小跑着跟上去,扒在马车后头。 宫里头的马车都跑的慢,更何况前头就是出宫的永安门,我身前的这辆马车也是行的缓慢,趁到永安门停下的间隙,我翻身爬进马车。 车里头坐着位白衣胜雪的少年,年纪约莫十岁左右,满头乌发如瀑披在身后,他头顶挽着根碧玉簪子,眉目俊秀,见我爬进来,他眼眸一亮,微微愣住。 “你是谁?”他试探性问了一句,黝黑的眸子很漂亮,像我早上刚吃过的葡萄。 “嘘,你别说话。”我见有侍卫靠过来,连忙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 他的嘴唇,暖暖的,很是温热,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般举止,瞪着眼睛,很是吃惊。 时间缓缓流逝,等到马车重新出发,我才收了手,有些歉意抬起头。 他的嘴唇上沾染了很多灰尘,灰色的污渍,衬得他的唇,越加粉嫩漂亮。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 分卷阅读123 声,低头看自己满是污秽的双手,拍了拍,歉意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嘴唇。” “你是宫女?”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手绢,擦了擦嘴唇,又替我擦了擦手。 他的动作很温柔,掌心的温热,贴着也很舒服。 “嗯,算是吧。”我抬头望着车顶发呆,好半响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进宫呢?” “我?我是来要账的。”少年眼角微垂,有些失落道,“没要到。” “谁人这么大胆,还敢欠债不还?”我皱眉,对于眼前的少年,很是同情。 “哎……”少年叹息了声,摇摇头,不在说话,只靠着车身假寐。 他长得真好看,眉毛弯成月牙的形状,睫毛又细又长,鼻梁高高的,嘴唇薄薄的,带着些许粉嫩色,比我养的那只沙皮狗好看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少年,甚至忘记了沙皮狗的事,只想着少年能陪我一起玩耍便好了。 “你做我的小跟班吧!”我转头看着他,期待的问道。 “嗯?”他似乎很是不解,眉头微皱,有些不情愿。 “不行么?”我眯着眼睛,思索片刻又道,“如果你做我的小跟班,我会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我觉得,还是你做我的小跟班吧,我也能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少年莞尔一笑,像是招摇的迎春花,好看的紧。 “也行!”我点点头,起身坐到少年身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茗瑜,你可以喊我阿瑜。”少年应声,声音软软的,和他的人一样文雅。 “阿鱼?”我笑着喊了一声,真好听,而且我喜欢吃鱼,尤其是鲶鱼。 窗外车轮声阵阵,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正事,我原本是要去梅府接我的‘沙沙’。 “怎么办?”我抓耳挠腮,有些痛恨自己,果然是美色误人,皇兄书里头说的,一点也不错。 “瑜儿,你回来了?”马车外传来男人轻声呼唤,有些耳熟。 “可是要到账了?”那人说着,掀开了车帘,却是我之前见过的叶知安叔叔。 “叶叔叔,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叫了一声,忙上前搂住他的脖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心里头高兴,叶叔叔平日待我极好,每次进宫,总会送我一堆吃的、玩的,他见多识广,每次讲的故事,又好听又好玩,我喜欢的很。 “嗯?”叶叔叔见到我有些诧异,他看了眼叶茗瑜,呢喃了声,“萧家父子这是把安阳公主送来抵账么?” “安阳公主?”叶茗瑜不解摇头,显然是初次进宫,并不认识我。 “也罢,给咱们叶家一个公主,也算萧家父子一片心意,咱们收下便是。”我一头雾水,却见叶叔叔哈哈一笑,抱着我进了叶府。 “这是我路上遇到的宫女,不是什么安阳公主。”阿鱼跟在后头,还在解释。 我见他嘴笨的样子,嘻嘻笑出声。 “你放心,我说过做你的小跟班,就做你的小跟班,我这人一定言而有信。”私下里,我拉着阿鱼跟他说,“你也要言而有信,你说过,会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的。” “嗯嗯!”少年点头,眸子满是星光,他抓着我的手,陪我一起去梅府接沙沙。 再后来,我回了宫,皇兄忌惮我报复他,不敢责骂我,只小声赔不是,跟我道歉。 我昂首大笑,一脸洋洋自得,直到……我看到阿鱼。 他又来找我皇兄要账了,似乎越加勤快,从每半月来一次,变成每两日来一次,皇兄躲瘟神一样躲着阿鱼,战战兢兢过了很多年,阿鱼一分账没要到,反而搭进去的钱,越来越多。 “你知道我皇兄没钱还账,你怎么还借钱给他?”很多年后,我不解问阿鱼。 “不急。”阿鱼总是温温一笑,牵着我的手,和叶叔叔一样,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还有讲我喜欢的故事。 十五岁那年,我亲爱的皇兄,终于把欠叶家的账还清了,对了……我就是那个用来抵账的安阳公主。 父皇咬牙切齿,恨不能和叶知安叔叔,打上一架。 “是不是你,教唆你家儿子,勾/搭我家姑娘?”父皇指着叶叔叔,气势汹汹,“商人就是商人,永远不做赔本的买卖。” 父皇望着一身嫁衣的我,泪眼婆娑,紧抓我的手,不想让我嫁人。 “父皇,是我勾/搭的阿鱼。”我喜欢阿鱼,从见他的第一眼便喜欢他。 见父皇还不愿意撒手,我忙靠在父皇耳边,轻声安慰他,“等我嫁进叶家,以后皇兄再找叶家借钱,叶家定不好意思让皇兄还钱。” 父皇煞有其事点点头,才终于舍得把我的手,交到阿鱼手上。 “你方才说,你勾/搭我?”阿鱼牵着我的手,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他声音带着隐忍的笑,却依旧是温温的,柔柔的,好听的紧。 “阿萍!”他轻声呢喃,紧紧抓 分卷阅读124 着我的手,“你可知,是我这条鱼,愿者上钩。” “嘿嘿”我反握住他的手,嘿嘿一笑,我自然是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到这里就完结了,小天使们,咱们江湖再见啦 下一本写《死对头登基了》,有兴趣戳专栏收藏文文 ps,顺便把作者专栏一起收藏了呗,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