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尾》 分卷阅读1 《她的裙尾》作者:冰乃 文案 隔着一扇门。 大人在外谈笑风生。 白至善给他堵在门上。 白至善双手死死捉住浴巾,心跳剧跳如擂鼓。 他目光扫下来。 半晌。 “能看看么?” 白至善气息一瞬给打乱,红着张脸咬着牙道:“你休想。” 他撑着门的手放下来,抚上她腰间,浴巾给他弄起一块,仿佛下一秒就要毫不留情扯下,“就一眼。” “……” 平淡小甜文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至善,沈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抓住了 立意:乘风破浪,逆流而上 ☆、幻听 她的裙尾/2020.7.17 冰乃/文 放学刚不久。 白至善一人行走在校园道上。 经过篮球场,篮球撞击硅pu地面,发出沉闷的“嘭嘭”声,断续或持续。 白至善盯着脚尖,缓慢一步一步走着。 “咚——” 右手边的护栏隔离网一块格外有弹力抖动着,篮球撞上落地,砰砰砰在地上肆意滚动。 白至善眼睛眨了下,走路节奏没给打乱,踩着地,步伐不紧不慢,动作斯斯文文,继续走着。 有个男生拿着瓶矿泉水,朝这边走来,扫一眼早已不再滚动的篮球,眼皮掀起,视线落在前方。 白至善前脚还没着地,粉唇已给她咬了一半。 她有些不自然地侧身过来,抬眸撞入那男生正盯着她看的眼睛里,微晃了神。 隔着护栏隔离网,篮球场内走动的健壮身影,细碎的说话声时不时传来。 陌生男孩的眼神太过侵略性,亦或者面容太过张扬的好看,让白至善感到了些许的压迫感。 两秒尔尔,白至善加快了步伐。 走出篮球场区域的那刹那,白至善突兀停下,耳中还萦绕着她的名字,那声音一字一顿,嗓音低沉,直撞心灵,似来自飘渺处,好听的不真实。 又幻听了。 白至善双手捂住耳朵,脸上的燥热还未褪去。 一只鸟飞过发出‘喳’的一声,消失在枝头间。 “至善你能帮我把羽毛球拍拿回体育器材室吗?” 白至善坐在石子阶梯上,点了点头。 “谢谢啊,我急着上厕所,待会下课了怕人多,改天请你吃东西!” 白至善两手拿着羽毛球拍,站起来,往教学楼方向走。 来到体育器材室。 “劳动最光荣啊,记得弄好点!” 一男生走出,经过白至善时神色稍顿了下。 白至善始终垂着眼,走进器材室,余光瞥到一个身影,她面不改色走到摆放羽毛球拍的位置,一把一把将球拍摆放在铁架上。 室内唯有整理器材器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 摆放好后,白至善轻轻拍了下手,外头金色灼热的阳光从她左上方的窗口投进,拍掉的颗粒尘埃一瞬清晰入眼。 白至善将手放远一点,再轻轻拍了下。 做完这些,白至善转身,手还未来得及放下,一双板鞋入了眼帘。 她视线缓缓移上。 篮球场那陌生男孩的面容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白至善忘了躲闪,澄澈的双眸就这么对上他的。 白至善不知道为什么能跟他对视这么久,意识到过了,就要躲闪的那刻,白至善看到他抬起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触上门的边缘,一推,‘咔哒’一声关上了。 白至善两瓣粉唇微张开,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神游回来的时候,男孩整张面容已近在咫尺,视线先是落在她的校牌上,然后,眼皮轻掀,望入她眼睛。 白至善呼吸一滞。 眼睛全然是他好看的眉眼。 漆黑的瞳仁染上几分意味不明,目光直白露骨,眉梢间肆意坦荡。 “白至善。” 她心脏重重一跳。 幻听跟现实重影。 他拖着尾音,薄唇未合上,俯下身,贴上了她的唇。 中途调头回来目睹一切的梁北摇头叹气。 “怎么就亲上……了?” “。” 沈言看眼掉了一地横七八竖的羽毛球,只觉嚣张又碍眼。 梁北对于白至善慌忙跑出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看到那门如今还在轻微晃着,啧啧摇头,接着蹲下来捉一手羽毛球,扔进纸箱里头。 “人都给你吓跑了,你是没看到…” 分卷阅读2 “白至善那张脸有多惨白,本来就白的要命,给你这一吓,看着都有些病态白了,怪吓人的。” “你最好找个时间跟人道歉去吧,或许还能挽回点什么。”梁北懒懒说道。 沈言突然轻笑了声,看向一处有些出神。 “意料之中的好。” 梁北抬头瞅他一眼。 没听他说话这是呢? 刚才的懊悔表情哪去了?反倒这副回味的表情越看越像—— 渣男啊这是。 白至善打开柜门,拿出校服上衣,周边一个个柜子间断“啪啪”声关上。 “吃什么啊今天?每次上完体育课我老是饿。” “先去小卖部,我想喝冰水,热死了这天!” 最后的两位同学相继走了出去,换衣室悄然安静下来,只余外头忽远忽近的闲言杂语。 白至善如释重负靠在衣柜上,张口呼着气,校服上衣给她紧紧捉着,折痕刺眼。 她想起来了。 那个人,叫沈言。 盛夏,知了在枝头叫得嘶哑,声声热烈奔放,追逐生命的尽头。 校园道上给烈日晒得如同在火上烤,就要裂开,路边缘的干枝落叶快要噼里啪啦着火。 自行车轮胎碾过,树叶发出凄惨的“咔嚓”声。 那日白至善坐在教室里,清风习习从窗吹进,带来丝丝凉意,嬉笑声一波一波传入耳。 “不要迷恋姐,姐会让你流鼻血。”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惊呼一声,盖过了知了声,少女娇俏的声音传来。 白至善从臂弯间抬起头,脸颊上红了一块,似娇滴滴的花骨朵给人捏瘪了一瓣。 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白,半咬着,鬓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几缕发丝粘连在上,乌黑的发像绸缎,与雪白的肌肤相映,鲜艳亮眼。 微腥的气味似有似无传来,白至善皱着眉眼。 白至善弓着腰身,手握成拳,不动声色站起来。 “沈言!” “太慢了!你上辈子是个王.八吗!” “卧槽啊哈哈哈哈。”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白至善下意识往窗外看去。 沈言单脚撑地,摘下鸭舌帽,倒挂在车头,一头干净利落的黑发给压薄了些,露出少年轮廓分明的脸庞。 干净张扬的刺眼。 少年眼眸黑冽,不含情绪,唇角微弯。 “我上辈子是你爸。” 少年清冷的声线夹杂着一股燥热的风迎面而来。 白至善眼睛微睁大了些,怔愣半秒,胃一阵痉挛,她倒吸一口冷气,发出“呕”的一声。 干呕的声音在一片和谐的校园太过稀奇,校园道路上行走、骑自行车的人,纷纷下意识往二楼的方向看去。 沈言唇角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闻声稍抬头,看到二楼有个女生正面对着他干呕,唇角几不可微平直下来。 白至善痛得抽气,察觉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白至善一手抓着桌角,低下头,慌乱坐下的同时,桌椅在地面摩擦发出一尖锐的“吱呀”声。 一系列张皇失措的动作下腹部一阵下坠钻心的痛,白至善呜咽了声,重新趴回桌上。 “见鬼了,头一次见女生对沈言感到恶心的。” 梁北一行人停下来,扭头看了后边的沈言一眼。 “还正对着他要吐呢。”另一人道。 说完,一行人面面相觑,开始无情嘲笑,嘻哈声不断。 白至善闭着眼,忍耐着疼痛,原本捂着小腹的手逐渐收紧。 气息微弱,声音如蚊蚁,吐出了几个字。 “对不起。” 梁北见人还没跟上,两脚撑着地,倒退回去。 “我说,”梁北往二楼那窗口睨一眼。 “人不在了,你看鬼呢。” 沈言单脚踩在脚踏上,风从低处吹来,落叶“咔咔咔”在滚烫的地面翻滚几下。 沉吟半会。 沈言一脚踩下去,越过一脸茫然的梁北,留下一句—— “鬼有这么好看么。” 梁北回神跟上去,前面还在等着的一行人扭着脑袋吆喝着,笑笑咧咧声回荡在校园间。 大课间。 白至善离开座位,往校医室走。 班上几个女生看着白至善微躬着身子,只身一人身形单薄往外走,向她投去关心的目光。 “白至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看她课上都没怎么记笔记了。” “不知道,你不说我都没怎么注意她。” “她在班上都没怎么说话吧?你不提我都不知道班上有这号人物了。” “要不我们去问问?” “不要,我跟白至善一个眼神对视 分卷阅读3 我都尴尬死了。” “我也觉得欸。” “你这是子宫寒,回去要多加调理,让家人带你上医院看看,或者喝中药,别拖着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校医说着递给白至善几包冲剂。 白至善道声谢谢接过。 “吃了这个要是还不能缓解,就吃止痛药,如果还痛的话,就得请假了。” 白至善再次接过,手指捏着这小一片布洛芬,朝校医微鞠躬。 她额前的碎发早已给冷汗打湿了一片。 好想蹲下来… 走出校医室,白至善勉强挺直腰杆,持续的疼痛让她两眼发昏。 白至善步调极其缓慢地走着。 蓦地,前方楼梯口传来打闹声。 白至善始终低着头,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 走上来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生,正往白至善相反方向走来。 沈言垂眼看着手机,跟梁北一行人并肩走着。 对面的教学楼明晃晃挂着一条横幅,标语字迹又大又显眼印在上边—— 手机伤身不利己,遵规守纪靠自己。 倏地,肩膀一下给撞歪,衣领也往那边斜了点。 沈言顿住,单手捉着手机,视线一撂,掠向撞他的人。 ☆、开始 我见过的女生,一个都没她这么顺眼。 ——《“渣言”语录》 率先入目是一乌黑的头顶。 “对不起。” 白至善抬起头,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语气,像根纤细无比的花身,轻轻一碰便弯折,弱不禁风。 乌黑的发色跟那张病态白的脸,单调的颜色凑在一起,白莹剔透,惹眼极了。 沈言盯着她几秒,微眯起了眼睛。 “这不是今天在二楼的那位同学吗?” “错,是见着沈言恶心就吐的那位同学。” 几个男生顿时笑成一团。 “沈言你也有今天,我舒服了。” 白至善只觉得耳嗡嗡响,一会便消失在了拐角。 一边的梁北笑脸还没拉下来,看见沈言面上没什么表情,倒不自在了起来。 梁北在他肩上砸了一拳,“又见鬼了?你可千万别跟个女生计较啊,人家道歉了,见好就收。” 沈言熄灭屏幕,放进兜里,扫他一眼,“收什么。” 接着侧头往后看了一眼,说: “认识么。” 梁北不解,“什么?” 几秒梁北听懂了,面上恍然,“不认识,估计是对面教学楼的,没见过。” “我认识啊。”一哥们出声。 沈言抽出手,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她叫白至善,跟我们同一届,高二文科一班的。” 停顿几秒。 “不至于吧就这点破事你要跟个小姑娘算账?沈言你还是个人吗?”梁北一听不淡定了。 “梁北你哪根神经搭错了,沈言这哪是算账,这分明是看上了!” 此话一出,几个哥们都有些炸了,嘻嘻哈哈笑开,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看上个屁!沈言你还不知道他呢,人不来招惹他就好了。” 沈言眉峰拢起,似是嫌吵。 “好奇,顺便问问。” 梁北信他的话才是搭错神经了,又拍了下他,颇苦心苦婆劝道:“你可千万别找人算账,别像上次那样,搞得人妹子哭唧唧的。” 梁北最烦女生哭了,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 沈言看神经病似地看他一眼。 “我是个人。”不是畜生。 梁北嘁了声。 说沈言看上白至善的那哥们摸不着头脑,好奇不代表没看上…吧? “撕啦——” 白至善将冲剂撕开,一颗颗细小的黑色药丸倒在手掌心,散发着一股怪味。 闻着都觉得苦。 白至善眉头紧锁,一手握住雾气腾腾的透明水杯,仰起头,一股脑将药丸送进口中,再灌一口满满的热水。 “咕噜”一声咽下,一股暖流趟过喉间,直达胃里。 口腔还遗留着苦涩的药味,过后连舌头都是涩涩的,泛着苦。 将冲剂的塑料袋折了几折,扔进垃圾桶,走回来又灌了几口热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刻白至善觉得疼痛有所缓解。 她逃离苦海般,浅浅弯了下唇。 上节课的笔记白至善没能及时写上,这会黑板也给值日生擦了,她便向同桌赵莉借。 捉着笔抄笔记的间隙,白至善一下回笼似的,刚才撞人的场景一下在脑海走马观花似的闪过。 撞上的那刻记忆是最深刻的,因为那一撞,持续的疼痛让她的身体比以往更加敏感,一点风吹 分卷阅读4 草动,腹部的疼痛只会加剧。 当时白至善痛得眯眼,抬头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原本一字都不想说,奈何撞了人,才不得不跟人道歉。 白至善这会感觉好多了,劫后余生地轻叹了声。 “那个…至善……”赵莉盯着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嗯?” 白至善停下笔,轻轻回了一声。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闻言白至善有些呆愣,而后摇头。 “已经没事了,谢谢。” “那就好。”赵莉面上讪讪,一副欲言又止,头侧回去没多久又看回来。 “你是不是每个月都会不舒服,上个月我见你也是这样,” 赵莉看眼她抽屉里的药,继续说:“你…是姨妈痛吧?” 白至善抿了抿唇,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点头。 大抵算是聊开了,赵莉一下放开。 “你可真厉害,忍了两节课都没吭声。” 白至善这会没吭声。 赵莉脸上闪过尴尬,“那个我不是讽刺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很坚强,都这么痛了还坚持听课。” 白至善回了她一个微笑。 后面两人没再交流。 赵莉没注意到,每次她跟白至善说话的时候,白至善都会有些异样,眼珠子无辜地转两转,中途还会擦几次手心。 白至善将笔记抄在了草稿上,字有些潦草,但能看清楚,赶在上课节点时将笔记归还原主。 期间白至善一笔一划在笔记本上重抄了一遍。 赵莉不经意看到,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白至善总是这样,同桌一个学期了,两人说话时长加起来还没有一节课的时间长。 “其实我不介意……”赵莉小声说着。 白至善专心抄着笔记,没注意到她的呢喃。 赵莉一句话堵在嗓子眼,眼神暗下来,不介意你借久一点的…… 在心里说完了这句话。 白至善是走读生,放学后收拾好东西便往校门口走。 篮球场是走到校门口的必经之地。 除去周末,每天傍晚,篮球场上投篮的身影只增不减。 白至善有时候心情好,会往里面看几眼,捕捉那群肆意玩耍的少男少女的神情。 这天下午白至善照常走着。 与此同时,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篮球场围网入口。 沈言捉着瓶矿泉水,懒散靠在门杆上,拧开瓶盖,没往嘴上送,正欲往头顶上倒,给身后的梁北一把夺走,说了声谢了,接着粗鲁往嘴里送了一大口。 沈言皱眉,不耐看他一眼。 喝完爽完,梁北从地上一边拿起一瓶新的,扔给他。 白至善目不斜视经过。 沈言拧瓶盖的动作一顿。 “你一直盯着人家做什么?给阎王勾了魂似的。” 沈言嘴角扯了扯,视线还在白至善的身上。 “叫白至善?” “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叫这个名,我又不认识。” “要不你喊喊?没准人家应你呢儿。” 梁北作势喝水。 沈言仰头喝了一口水,手背擦了下嘴角,长腿随意支着,头靠着铁杆,整个头有些微仰起。 落日西斜。 一半面容暴于夕阳下,一半掩于阴影下,隐晦不明,侧脸线条流畅勾勒下来,优越勾人。 沈言盯着那背影,拿着水的手顺势垂下。 喉结滚动—— “白至善。”声音懒洋洋,没什么情绪在里头。 梁北一口水给喷了出来。 睁大眼睛,眼里布满了难以置信。 他是真没想到沈言这家伙会真喊啊。 少女的背影不为所动,像阵风,不停留。 沈言又往嘴里送了口水,喝完的空瓶给他拿着抵在背后的铁杆上,随后无声笑了。 梁北指着自个脑袋,匪夷所思看着他。 你有病? 沈言后背离开门杆,拧上瓶盖,握着瓶盖那头拍了下梁北的肩膀,难得正眼看他一次,走后轻飘飘留下一句—— “滚。” 隔天下午放学。 沈言照常耍了会球。 “哎沈言!有你电话!” 沈言把篮球丢给一边的哥们,小跑过去,弯下腰拿起放在地上的手机,顺便捞起一瓶矿泉水。 手机“嗡嗡”震动着,在屏幕下方划了下,放到耳边。 梁北往他那边看了一眼,没听见人说什么,只看见人嘴巴在动。 “嗯。” “知道了,不用等我,晚饭我自己解决。” 沈言说着话的同时,视线随意一扫,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稍顿,话筒传来的声音一下没听太清。 分卷阅读5 脚不自觉抬起,往那背影走近。 视线定在她的侧颜上。 顺眼极了。 想认识。 电话早已挂断,沈言盯着她,单手把玩着手机。 一篮球从身后投来,砸上隔离网,发出“咚”的一声。 “噔噔噔咚咚咚——” 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她侧头看过来了。 对视了两秒。 渐渐,从他眼前走过。 隔着护栏隔离网,那道纤瘦的身影就要走出他的视线。 转着的手机戛然停下—— “白至善。” 那道纤瘦的身影猛地一停,与此同时,沈言给身后走来的梁北拍了下,下意识挪开了视线,等再看回去时,人早已消失不见。 梁北越过他,捡起地上的篮球,拍了两拍,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白至善走过的方向。 “只是好奇?” “我看你眼睛都长人身上了。” 梁北岔开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往白至善消失的那个方向点了点。 沈言没否认,正欲开口。 “说吧,要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我知道你就是想要算账,算盘都打好了吧?” “……” “说真的不是我骂你,你太小心眼了!人家妹子对着你呕,也许不是那个意思呢,你就是给惯的。”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自尊心过强了,你想啊,你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总有那么一两颗老鼠屎…啊呸,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喜欢你的人,这事就过了,也别老盯着人家看,怪变态的。” 沈言额角抽了抽。 眼看梁北这滔滔不绝的架势,沈言出声打断。 “看上了。” 梁北运着球的动作一愣。 “……” ☆、撞见 她看我的眼神,我当成勾引,所以我心安理得,犯罪。 ——《“渣言”语录》 白至善换掉身上的运动服后,关上自己的柜门,室内响起轻轻一声“啪”。 白至善闭了闭眼,双唇至今如火灼烧,心也悸动得厉害。 脑海那个场景,温热的气息,那双近在咫尺如泼了墨的眼睛……甩也甩不掉。 把这些不受控制的情绪完全压下去后,白至善走出来。 走廊上不少学生在走动着,尤其是小卖部,挤满了黑乎乎的脑袋,一个两个拿着饮料零食陆续走出。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 白至善跟随人流,往食堂走。 打好饭菜,找了少人的区域坐下。 挂壁式大型电风扇“呼嗡呼嗡”运作着,吹向一个个低头吃饭的脑袋。 食堂内熙熙攘攘,说话声不断。 白至善垂眼专心吃着。 “哎哎,那是沈言梁北?” “哪呢?没见着啊。” 前面,隔着一排座位,相对着白至善而坐的一个女生伸长脖子,眼睛往前后扫着。 白至善快把脸埋进了饭里。 木筷子因用力抓着,相互摩擦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吃什么,你们决定?” 沈言和梁北一行人排着队,沈言排在他们最后边,看着手机。 “来来来剪刀石头布,你赢了,吃土豆炒鸡肉,我赢了,吃西红柿炒鸡蛋。” 一行人百无聊赖,连出手动作都是极其散漫和一脸无所谓。 梁北见惯不惯,没搭理他们。 “主任竟然来食堂吃饭?!”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排在窗口的几条长龙抖动了下。 梁北看眼还在悠然自得玩着手机的沈言,朝他“哎哎”几声,同时用手肘碰了碰他。 沈言摁下电源键,揣进兜里。 抬起头看眼前面还有十几个人,示意了下梁北,说: “我去找位置,菜你随便点。” “行。” 沈言离开排队区域,直视前方,扫了几眼,往那块少人的区域走去。 空余的座位足够他们一行人坐了,沈言想也没想,坐了下来。 附近吃着饭的同学时不时抬头往他那边看。 白至善保持低头的动作有一时半会了,这会脖子有些酸,抓着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白饭,缓慢抬起头。 “唔!” 白至善紧紧抿住嘴,堪堪避免了喷饭的架势。 隔着一长桌,沈言就坐在她对面的左侧。 白至善艰难咽下了这口饭,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再次重新低下头。 “至善!” 白至善心跟着这声颤了下。 “好巧啊,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吃吧!” 分卷阅读6 体育课代表陈恩端着餐盘在她旁边一屁股坐下来。 陈恩是个跟什么人都聊得来的那种人,留着男生头,因热爱运动,有着小麦色的皮肤。 “今天体育课谢谢你阿,找个时间我请你吃东西吧,明天下午怎么样?学校附近新开了家奶茶店,我们去尝尝吧?” 沈言在听到“至善”这句就发现了她,此时正无声盯着她看。 白至善这会脑子有些乱,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不用了,谢谢。” “那怎么行,不请你吃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上回你也帮我拿了好几次了,这次不管怎么说,我都要……” “明天下午我有事,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气的,这点小事没什么的。” “啊……这样…”陈恩脸上闪过失望。 白至善看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何况对面还坐着个沈言…… 心里很躁,只想赶紧离开这。 “对不起,我吃饱了,先走了。” 在她起身之际,对面的沈言站了起来,离开了这里。 白至善全身松懈下来,咬着下唇,脚底生风似的走开。 来到收餐具的区域,白至善放好,转身走到一半的时候,沈言挡在她面前。 白至善没看人,愣了会,便想越过他往一边走。 她脚一抬,那人也跟着这边移。 疑惑抬头。 沈言如点漆的眸子凝着她,“谈谈?” 看到是他,白至善心脏一瞬给攥紧,先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如数飙出来。 “不用了……我赶时间。” 白至善没看他眼睛,脸色看上去有些冷。 沈言沉思了会。 就在白至善以为他就此打退堂鼓的时候。 “嗯,那换个时间。” “……” 白至善回到了教室。 因没有办理住宿,加上教室开放,能不回去就不回去。 她坐在自己位置上,空荡的教室只有她一人,静悄悄的。 窗帘给外头的风,轻轻曳起。 白至善将脸埋在臂弯里,深深吸了口气。 不在意就行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后见着躲就是了。 做好心理建设,白至善抬起头,从抽屉拿出一本数学练习题,放在桌上摊开。 做完选择题,继续看下一题的时候,白至善停了笔。 换个时间那是什么时候? 坏人……不能跟坏人有来往…… 白至善在心里将“沈言”这个名字重重打上了红叉。 下午放学时间。 学校门口学生蜂拥而出。 白至善走出便拐进右边的人行道上。 树荫下,微风习习,车流来来往往,最后在红灯前慢悠悠停下,偶尔传来“叭叭”声。 有群男生骑着自行车带着阵风经过,连背影都洋溢着青春稚气。 “白至善?” 梁北骑着车,面对一掠而过的身影,有些反应过来。 “哎!白至善啊,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啊?”梁北刚才还不确定的神色现在已转变成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沈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摘掉一只耳机,垂下来碰到把手杆,轻微“珰”了一声,拉刹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 “你去吧,把人带到我面前最好。” 沈言朝他做个请的姿势。 梁北哈哈大笑,“哎哎哎明仔,你看沈言,那怂样。” 唤做明仔的人很给面子地看去,沈言眼神冷淡,撂他一眼,“看哪呢,眼神给我收回去。” 明仔:“沈言,你真看上白至善了?” “这才多久,说看上就看上了?” “把人都给强吻了,你说呢。”梁北在一边一脸欠揍道。 “哇哦——” “牛.逼。” 沈言置若罔闻,抽出手机,屏幕上方不断闪现着消息,回复消息间隙,发出“咻咻”声。 几个男生调侃完,一哄而散,各自拿出手机低头看着。 沈言单脚撑在地,校服领子微敞开,隐约能看到里头锁骨走向,校服长裤似有些短,撑在地的支脚露出脚踝,肤色冷白。 额前的碎发垂落,黑发尖尾闪着光。 绿灯一亮。 排着队的轿车,电动车,像一个个蚂蚁团子往前冲。 收回手机,重新握上把手。 沈言往一方向看了眼,随后骑车而去。 “麻烦李老师了。” “不用跟我客气,来,琦琦,去你姐姐那吧。” 白琦琦松开李老师的手,一脸乖巧,牵上白至善的手,眼神怯怯地跟李老师拜拜: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b 分卷阅读7 r   白至善没有亲哥哥姐姐,只有个亲妹妹白琦琦,小学二年级正在读,出于安全考虑,白至善每天下午放学都会去接她。 两姐妹一路无言走回家中。 刚进家门,在玄关处换鞋,白至善弯腰拿下白琦琦的书包,边抬脚换鞋,视线在前方扫了一圈。 没在。 “先回房间写作业,待会我喊你吃饭。” 白琦琦睁着大眼睛,点点头。 白至善摸了摸她脑袋,走进来将背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转身走进厨房。 打开电饭煲,空的。 将头发全数扎了起来,洗了把手,开始淘米。 煮饭完毕,白至善打开冰箱,拿出蔬菜和肉。 忙碌快一个小时,饭菜都弄好了。 白至善端着菜放在饭桌上。 这时,门给打开,白伟鸿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酒味,浓烈又刺鼻。 白至善动作僵住。 白伟鸿一路跌跌撞撞坐在沙发上。 “你做好饭了?原本我还想早点回来给你们做顿好吃的…呵嗝。” “…嗯。” “爸,你也快来吃吧。” 白伟鸿摆摆手,眼睛这会眯上了,靠在沙发上,嘴里这会不知嘟哝着什么。 走到房间,将白琦琦叫了出来。 白琦琦看到沙发上的白伟鸿,弹跳的两条短腿变得规规矩矩。 两人吃好了饭,白至善收拾着碗筷。 “姐姐,我有道题不会,你快点进来教我。” “好,你把剩下的都做完,等等我就进去。” 收拾好后,白至善看眼沙发上的人,犹豫了几秒,最后拿杯醒酒茶走了过去,推了推白伟鸿的手臂。 “爸,醒醒,把这茶喝了。” 白伟鸿皱着眉毛睁开眼,看到白至善那张脸,抬起手无意碰倒了她拿着的杯子。 “哐啷”一声脆响。 茶水撒满一地。 “贱人!!” 白伟鸿像变了个人,脸上火气冲冲,死死瞪着眼看着她。 白至善身形抖了下,下一秒,白伟鸿一手抓住她的头发,身形不稳站起来,拖着她不知朝哪走。 白琦琦听到杯子打碎的声音便打开了房门,看到这一幕便跑出去,立马哭了起来,不停喊着“爸爸不要爸爸不要”。 “琦琦你出来干什么!回房里去!”白至善朝她大声喊道。 ☆、秘密 我看上就是看上了,怎么地? ——《“渣言”语录》 “呜姐姐……” “回去啊!” 白琦琦哭着跑回房里,蹲在一墙角,小手无措动着,捂上耳朵,哭得一抽一抽的,怎么也止不住。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外面响了半会,再没了声音。 白至善摸着墙壁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凌乱散在额前,右边的脸连着颈部那块红了一大片。 白伟鸿意识清醒过来,怔愣站着望着她。 烦上加烦,恼怒之下,将饭桌留给他的碗砸在了墙上。 白伟鸿发泄完,整个人萎靡下来,手捂住眼睛。 “至善啊,原谅我……” 白至善垂着眼,面上没任何表情。 良久。 “我不怪爸你。” 嗓子眼给涌上的情绪堵得哽咽,白至善捉起背包,快步往房间走。 走到房门前,停下来,弄了下头发,开门进去,带上了锁。 白琦琦原本止住的哭泣,看到她走进来,抱着她又哭了一通。 “姐姐我好怕……” “嘘,琦琦不哭了,刚刚爸爸在跟姐姐玩游戏,不要怕,那只是游戏。” 白至善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和鼻涕。 “你刚才不是跟我说有道题不会写吗,是哪一道题?” 等到琦琦完全睡下,白至善坐在床边,盯着窗外看了许久。 她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神采,只剩麻木的眼神。 洗完澡走出来,熄了大灯,坐在书桌上,摁开小台灯。 从背包拿出卷子,埋头刷起了题。 黑夜蔓延,积压的负能量悄无声息如张隐形的网向她铺来,慢慢地,像正沸腾的水冉冉升起的水蒸气顶.起了锅盖,一瞬喷薄而出,横行霸道将她占据。 草稿纸一不小心给笔尖戳出了一个洞,白至善全身紧绷着,下唇咬得半白,眼睛没有定焦看着卷面。 片刻,白至善放下笔,拿出手机,插.上耳机,随机点了一首歌。 听了一会,紧绷的身体终于有所缓解。 这时一首歌到了结尾。 白至善准备退出的时候,手机自动播放 分卷阅读8 了下一首。 开头一瞬便抓住了她的心,心里的堵塞感慢慢消失。 耳机传来富有少年感的歌声,时而清冽,时而犹如沙砾磨过,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心上。 心一下沉入酸水中,又跌入云朵里。 怎么好听地…… 白至善缓缓低下头,额头抵着手臂。 让人这么想哭呢。 歌名——安静。 歌手——随便。 白至善点红了爱心,收藏了这首歌。 一直循环播放,重新集中精神刷起了题。 夜色漫漫。 一点半,关掉台灯,轻手轻脚上.床睡觉。 听着旁边琦琦均匀的呼吸声,白至善慢慢合上了眼。 “琦琦,这是我和爸爸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是秘密。” “姐姐你疼不疼?” “不疼,一点也不疼。” 凌晨五点半。 白至善睁开眼睛。 天已破晓,窗外换了幅颜色,微微泛白。 房间暗沉沉,白至善轻手掀开薄被,早上温差有些大,下床,搓了搓手臂。 “姐姐。” 白琦琦半睁开眼睛,皱着小脸看着她。 “还早,再睡会,到点我喊你。” “不是……今天我想和你一起去上学。” “你跟我一起,太早了,爸爸会送你去。” “可我怕……爸爸凶我。” “不会的,别想了,再睡会,要不然在课上打瞌睡,让老师看见就不好了。” “……好。” 白至善揉了下太阳穴,打开门,走了出去。 厨房传来一些动静,白至善停下来。 白伟鸿正在里头,身着围裙,拿个鸡蛋正要打,看到她,动作停下来。 “怎么起这么早,再睡半个小时也不迟。” 白至善嘴动了动,双手背在后,“今天我得早一点去学校,到教室的时间班主任给提前了。” “这样,我这也很快弄好了,你再等会。” “好。” 白至善吃完早餐,背好包穿好布鞋,正要直起腰,白伟鸿脱下围裙,没看她,说: “伤势重不重?” 白至善动作停下,静了一瞬,而后摇头。 打开门走出去,她还捉着把手,犹豫几秒,抿了抿唇,半握的手松开,抬眸道: “爸,你…少喝点酒。” “妹妹有些怕你,你不要冲她发火。” 白伟鸿站在那,看不清脸上的神情,许久,“好。” 学校离家还算近,走路只需十多分钟。 坐电梯下来,走出了小区。 这会天完全大亮,街上人影车影开始稀稀疏疏走动。 大概昨晚熬夜的缘故,一下走出来眼睛涩涩的,还有些不适应外头的光线,两边的太阳穴也时不时传来刺痛。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要过马路。 此时正是红灯,白至善停了下来。 看眼红绿灯,要等一分钟,白至善想也没想闭上了眼,眯一会。 此时街上都是学生居多,清一色的校服,一个两个走在路上。 一些早餐店早早开了门,各式各样的早餐香味飘在街头间,闻着味就让人垂涎欲滴。 沈言和梁北一行人骑着自行车转了一个弯,骑到了十字路口,穿入了松散的,在等绿灯的几个人中,单脚着地,停了下来。 大清晨,没什么精神气,一群少年安静无言,等待绿灯的过程中,几个少年张着嘴慢吞吞打着哈欠,扭扭脖子伸伸懒腰。 沈言双手垂下,直起身子,支手搭在腿上,一根手指在上边有一顿没一顿点着。 目光落在红绿灯上面一秒,移下来,捕捉到一个身影,点着的手指停下来。 沈言重新握上把手,骑上了一点,直至在她旁边停下。 他侧头看她,发现人眼睛闭着。 原本没什么精神的梁北一行人在后头有了些许动静。 眼睫毛很长,乌黑亮丽的,跟她的头发一样。 顺着往下看,过于白的皮肤,能显眼看到青色的血管顺着朝内的胳膊支而下。 重新看回她的脸。 白至善眯得迷迷糊糊,中间身旁似乎来了个人,带着一股清爽好闻的味道,同时带动空气浮动,吹起了她的发,弄得她脸有些痒痒的,忍不住抬手挠了下。 一分钟的最后一秒。 沈言抬起手,朝她打了个响指,同时开口—— “白至善。” 白至善一瞬睁开了眼睛。 “走了。” 她还未来得及扭头去看他,沈言就从她身侧骑走了。 分卷阅读9 白至善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那道背影,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在她旁边多久了? 跟她一起等绿灯的人走了大部分,白至善才愣愣迈开步,接着加快速度走了过去。 过了马路,白至善才发现心跳得厉害,她揉揉胸.口。 “沈言撩起妹来,有点骚啊。” 一群少年来了精神头,啊哈哈哈放声嘲笑。 “骚?我觉得有点恐怖,我鸡皮都起来了,你们看。” 梁北伸着一条胳膊,给他们一个一个看。 “去去去,碍着我骑车了。” “别落单啊,跟上我们铁树开花的沈少爷!” “沈少爷大早上见了心上人,沈王.八变沈火箭了。” “跟吃了兴奋剂似。” “比王.八还快。” 一群王.八慢悠悠跟在沈言后边。 六点半,教室基本上坐满了,除去最后边几个空位。 班主任双手抱.胸,眼镜片折射一犀利的光,正站在教室后门外边。 “怕什么,那不还有人吗,就我们……老师好…老师这么早……” “你们几个迟到了,给我过来。” “班主任一大早脸这么黑,谁惹她了?” “昨天啊,昨天晚修我们班只有十个人来,其他班都是满人,好巧不巧她来巡班,就这样了。” “可怕。” “可晚修不是自愿来不来的吗?” “鬼知道。” “把到教室的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好气啊!” 早读铃声响起。 白至善拿出语文书,开始小声背古诗。 班主任在外面,班上人格外卖力放声读书,扯着嗓子嘴张得贼大。 迟到的几个男同学在外头罚站,班主任说教不知多久,终于走开,读书声渐渐,像瘪了的气球,声音弱了下来。 十分钟过去,白至善合上语文书,与此同时,外边走来了几个人,是学生会来检查了。 这时,班长突然高亢一声—— “噫吁嚱!” 收到信号,整个班的人一瞬排山倒海如睡醒的雄狮发出一声怒吼—— “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白至善耳膜一震,默默收回放在英语课本上的手,重新打开语文书。 声音嘹亮在走廊久久回荡,盖过了隔壁两个班的读书声。 班主任从前门走进,在教室扫了一圈,欣慰地推了推眼镜。 教学楼呈“口”字型,总共六楼,文科班安排在东边,理科班在西边,相对而立,学生只要走出走廊,一眼就能看到对面的文/理科班。 白至善所在的班级在二楼,不高不低,视野恰好。 另一边,三楼,理科实验班。 沈言跟梁北几个男生站在走廊上,等着班主任的安排。 新的练习册发下来了,班主任让班上几个男生出来搬书。 “课上时间,这么光明正大不怕死看手机的,也就只有你了。” 沈言没搭腔。 “这么善良讲义气替你把风的兄弟,也就只有我了。” 明仔不服:“我不是人?” 梁北转身,两手搭上栏杆,“不用早读的感觉也不赖嘛,瞅瞅对面文科班的,读书是真的卖力啊。” 说着,朝对面正在检查的学生会的人招了下手。 接着,梁北“嘶”了声。 “我怀疑我眼睛是探测仪,我得告诉我爸妈,带我去给人看看,我这火眼金睛能不能载入我大中华的历史。” 梁北舌头顶着上颚,朝着二楼某个方向,下巴抬了抬,发出“咯”一声—— “沈言,我看见你老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固定在每天早上六点(不出意外的话),一更,后边看情况加更^^ 另,歌名瞎几把取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搬书 从何入手,好? ——《“渣言”语录》 校园内充斥着如涤过的清新空气,芬芳清香,夹着书声朗朗。 沈言视线从手机离开,抬眼看去。 “我看见你老婆了——” “的那个班级。” 沈言全程的反应落入他们眼里,半秒钟,发出爆笑。 沈言撂一眼梁北,踹了他一脚。 “滚阿。” 梁北快要笑岔气了。 “你们几个在笑什么,早读课呢别在那闲聊,进来,把各科的练习册都搬到班上。” 有惊无险的早读课结束,十分钟休息时间开始。 教室一阵沉闷,倒了一片,一个个的脑袋紧贴着课桌面,抓住周公的尾巴,打瞌睡。 “练习册 分卷阅读10 到了,你们班记得去拿!” 有个女生站在教室的前门,敲了下门,说道。 教室一如既往的安静,通知的那个女生走了之后,才总算有了点反应。 班上有几位课代表自觉走了出去。 但出去的人太少了,都在趴桌,这样下去能搬到上课了,到时候班主任知道了说不准又要生气了。 在文科班男生可以算是稀有生物了,寥寥几个,还有两个在外面罚站。 白至善犹豫几秒,放下手中的笔,走了出去。 同桌赵莉见她如此,也跟了出去。 “至善!你是去搬书吗?” “对。” “那……一起吧。” “你们两个等等我,我也去!” 陈恩边喊着边跑了上来。 白至善观察了下陈恩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异样,她暗自松了口气。 “我们班的人……指望不上,全都在睡觉,懒死了。”陈恩吐槽。 “你们知道在哪拿练习册不?” 赵莉:“在阅览室。” 阅览室就在三楼,分布在对面理科班那边的区域,位置居中,底层和最高一层的同学爬楼梯也不至于这么累。 其他班级也陆续走出人,往同个方向走。 沈言搬着其中一科的练习册,走出阅览室,梁北他们紧跟其后,白至善她们刚好上到了三楼。 一到三楼,三个女生加快脚步往阅览室走去。 梁北和明仔走出来刚好看到她们,相互对视两眼,又看眼沈言的背影,两兄弟非常有默契地小跑上去。 沈言轻轻松松把练习册放到讲台上,梁北跟明仔两人跟猴子似的窜上来,把练习册一撂,异口同声朝他道: “我看见白至善了。” “……” 沈言面无表情睨他俩一眼,“有完没完?” “就在阅览室,估计来搬练习册的,白至善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搬一科练习册估计有些呛,他们班没个男的?” “搬一科练习册有些呛”的白至善手脚麻利搬起了英语练习册,脚步平稳走了出来。 结果白至善还没走两步,手臂突然一轻,一格外有力的双手从她手中拿过了一大叠的练习册。 白至善一愣,看向来人。 “你……” 沈言站在她面前,朗眉星目,宽阔的双肩染上柔和的晨光,“给个机会,赔个罪。” 白至善下意识想逃,避开他的目光,沉默几秒。 算了,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沈言当她默许了,长腿一迈,走了。 白至善掉头回去,赵莉和陈恩各自搬着一叠,看到白至善走回来,一脸诧异。 陈恩:“至善你、这么快的吗?” 她记得才搬出去没多久吧?神速啊。 白至善有些尴尬笑笑,摇头。 “还有,你脸红得跟苹果似的欸,跟涂了腮红一毛一样,好好看。” “……” 白至善再次走进阅览室,刚弯下腰,一双手伸了下来,把她要搬的练习册率先拿去了。 梁北一脸笑意,“同学,这点活让我们男生来,你们搬这东西多吃力啊。” 身旁几个搬着练习册摇摇欲坠的女生:? 这男生看着面生,不是他们班的。 “这个是高二一班的,你搬错了。” “对啊,我知道,没搬错。” 梁北说完这句,朝一边的明仔递去一个眼神。 白至善觉得有些奇怪,没多想,继续搬剩下的。 然后明仔眼疾手快抢占先机,白至善手还没伸过去,就给他搬了起来。 白至善傻眼了。 明仔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出去跟梁北会合。 其它科的也一一给班上几个人搬走了,没有了。 “梁北,我怪尴尬的。” “尴尬什么?不就是帮人搬书吗,反正我们班也搬完了,顺便帮帮其他班。” “我他吗觉得我俩跟做贼似的。” “……” 梁北不知从哪拿出一本书,放在包着一层白纸的练习册上。 沈言这会搬完走了上来,跟正要下楼的梁北明仔两人打了个正面照。 “沈言,我就问你爽不爽。” “闭嘴好?” 沈言漫不经心踩着阶梯。 “你俩到她班上别乱说话,放好赶紧回来。” “去你爸爸的,文科班美女多,只许你撩妹,轮到我俩,说个话都不行了?” 沈言同情看了他俩一眼,好心提醒: “第一节课班主任的课。” 梁北跟明仔两人脚下跟踩了火炭似的,不再说屁话,火燎火燎下楼。 白至善再次从阅览室走出,还没从刚才的情况缓过来,微蹙着眉,似在思考什么 分卷阅读11 ,走到一半,看眼手腕上的表,快上课了。 白至善急冲冲往楼梯口走,小跑了起来,中途经过走回来的沈言,把头低下,速度更快了些。 但还是被他捕抓到了,她那避如瘟神的目光。 沈言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却找不出,最后低低笑了声。 也不知在笑什么。 高二一班大部分同学已经从周公那回来了,个个抬起头,眯着眼打打哈欠,准备开始上课。 外头挂着的咸蛋黄在天际边爬上了点,晴空万里。 梁北和明仔一走进来的时候,跟个猴子似的给高二一班的人瞪着眼睛直直看着。 放下练习册,梁北拍了下明仔,顺便拿起放在练习册上的一本书,走下来随便找了个同学,问: “同学,知道白至善坐哪吗?” “在靠窗那排,从上往下数,第三行,靠里的那个位置。” “好,谢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来了好几个帅哥哥了。” “啊?好几个了?” “你不知道?哦可能那会班上没几个人醒的,反正沈言来我们班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沈言?理科实验班那个沈言?跟我们同一届的那个?” “我们学校还有第二个叫沈言的吗?” “不会吧,那时候你怎么不叫醒我!啊啊啊。” 梁北走到白至善的座位,在众目睽睽下,把书放进她的抽屉里,之后便赶紧和明仔走人了。 白至善跑回教室,微喘着气走回座位,赵莉跟陈恩洗完手紧跟着走了回来。 那句“没人追你,你跑什么。”一字一句滚烫了她的耳朵,至今还在耳中萦绕着。 如同那几次他喊她名字的时候那种一下触电酥麻麻的感受,不同的是,这次心有点虚。 白至善热的喉咙发干,双眸如淌了水,波光潋滟,拿起水杯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水。 感觉有点像在做梦,一切好不真实,以及担心,这种矛盾的心情从未有过。 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而她拼命压抑住,不让它继续生长,要不得也想不得,也不可能。 对,不可能。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躲不起也要继续躲。 上课铃响起,一天的课程就这么开始了。 梁北跟明仔踩着铃声尾巴回到了教室,可谓是在刀尖火海边缘探出了一脚。 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教数学,实验班的缘故,管得比其他班还要严上十分,凡出现一点不好的风气,就得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梁北想,班主任头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言的课桌上干干净净,就几支笔光溜溜躺在那,课本都放在了桌肚里。 沈言把椅子拉后了点,身子矮下来拿数学课本,找了一会,没找着,想着可能放在了家里,直起身子,跟一边的明仔说: “一起看吧,书不见了。” 坐在沈言前面的梁北扭头过来,“书在白至善那。” “……” 明仔在一边看着,一声不吭。 “我和明仔干的。” 明仔:“……”我艹你吗吗。 “哥们给你搭了线,你走成什么样,看你造化。” 说完梁北得意“咯”了声,转了回去。 沈言觉得有些好笑,课桌下无处安放曲着的大长腿伸上去,狠狠踢了下梁北的椅腿。 “你很闲?” 这么明显蹩脚的手段她会看不出?贼几把绿茶。 梁北给他踢得屁股一颤,“你没追过人你懂个p,看着吧,到时候有了进展记得来给我磕个头,我就当认你这个儿子了。” 接着梁北话锋一转,“沈乌龟这个名字真的,名副其实,追个女生磨磨唧唧的,照你这个速度,你还得单身个几十年。” “沈乌龟”这个外号是从小学起,梁北他们这帮人给取的,那时候的小学鸡都爱给人取花名,至于“沈乌龟”这个外号怎么得来的,那是沈言做事都慢吞吞的,吃饭是,走路是,从不慌乱,气定神闲,活脱脱的一枚小公子,不过沈言不喜欢他们给取的这个外号,觉得卡哇伊娘唧唧的,所以,后来的“沈王.八”就诞生了。 沈言听得快要笑死了,肩膀一抽一抽的,笑容配上这张脸,整个人发光似的耀眼。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慢?我记得你前三个月抱怨你跟你前任在一起三个月,连个嘴皮都没碰到,是吧?”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梁北自闭了。 沈言很快收起了笑容,“要是弄巧成拙,记得来给你爸爸磕头倒茶谢罪。” 玩笑归玩笑,沈言拿起支笔,在手里转了几圈,稍敛了神色,说: “以后这事也别干了,不妥当。” 正上着英 分卷阅读12 语课,白至善专心听着。 老师讲到重点,要求记下这几个知识点,接着班上人悉悉索索翻开笔记本。 白至善把手伸进桌肚,想拿出英语笔记本,给一本书给挡着了,她摸着一会,把这本书给拿了出来。 是数学课本。 她什么时候放这了。 没细看,想着便把数学课本竖着抓起,找到平常放的位置,放进书架里。 随后动作一愣。 怎么有两本数学书? 同是数学课本,不放在一起还真的难以分辨,白至善手还放在那本多出来的数学课本上,过了一会,重新抽出来。 翻开一页书皮,一空白处明晃晃写着“沈言”二字。 触及那两个字的一瞬间,白至善觉得这本书变得烫手无比,连带着脸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沈言:你(gan)很(de)闲(piao)?(liang) 以后这事也别干了,不妥当—— 梁北:放屁!我看你笑得很开心。 ☆、不是 给大家讲个笑话。 某天,沉乌龟坠入爱河,一个出师不利,给淹死了。 ——《沈乌龟的儿砸们》 “我看练习册也都回来了,这周的作业就做练习册,教到哪做到哪,大家自觉一点,随时抽查,下课!” 教室内的一个个脑袋开始移动,散开。 整栋教学楼开始有了生机,到处有学生的影子。 课代表上去忙着拆练习册外边绑着的那白色塑料绳。 梁北把椅子转个方向,面对沈言而坐。 “沈言,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这次你不会亏。” 沈言上课没带课本给班主任抓着了,让纪委记下了名,梁北觉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沈言。 “万事难说,不要过于自信。” 沈言靠在椅子上,仰着头闭着眼道。 明仔:“我真服了,拿什么书不好偏偏拿中了数学课本。” 说着明仔朝梁北竖起大拇指。 “少埋汰我,我他吗忘了第一节是数学课啊,我就这么随便一拿,早知道拿选修书好了。” 接着。 “白至善会来,沈言你绝对不会亏的。”梁北胸有成竹。 沈言嘴角轻扯了下,睁开眼睛,头垂下来,后背离开椅子,慢吞吞说: “我要是亏了,我和明仔的练习册,”沈言拿支笔,用笔头点了下摆放在讲台边上的练习册,慢条斯理说: “都归你了。” “……”沈王.八不愧是沈王.八。 “要是白至善来找你了呢?” “你的练习册归我。” 梁北平衡了,一脸势在必得:“你最好提前做好写两份练习册的准备。” 沈言倒毫无所谓,把笔放下,黑隽的眸子沉沉如水面,一脸平静,嘴角勾了下,“你也提前做好写三份练习册的准备吧。” “……” 白至善看着这本数学课本一头大。 抄着笔记时不时就要看几眼,稍不注意就神游太空。 白至善按着纸张的手放下来,停下了笔,看着前面正在分发练习册的同学,陷入了沉思。 白至善很想让人帮忙,可没人可以让她开口。 白至善一向独来独往,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也不喜欢麻烦别人,因为不熟。 但白至善不想当面拿书给沈言,她躲他还来不及,更不可能主动送上去。 白至善静静看着前面,指腹沿着耳垂的轮廓轻轻抚着。 片刻。 “赵莉。” 一边的赵莉面上闪过惊讶,还带些不敢相信,“怎、怎么了?” “你认识沈言吗?” “不算认识吧,我只知道他名字而已。” “那他在哪个班你知道吗?” “理科实验班。” 闻言白至善怔了下。 “那他坐哪个位置你知道吗?” “这个、我不清楚欸。” “不过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就在理科实验班。” “那还是不用了,谢谢。” 又来了。 赵莉这次没忍住,“你是我同桌,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帮你的,一点都不麻烦,至善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这么拒人之外,大家都是同学,真的没什么的。” 白至善先是愣了下,随后眼含愧疚点了头,“对不起,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赵莉一下噎住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在赵莉的帮助下,白至善知道了沈言座位的具体位置。 “你同桌喜欢沈言啊?看样子是要给沈言送东西。” “没有,她不是那种会早恋的人,应该是有 分卷阅读13 什么事吧,总之你帮了我忙,改天一起逛街呗。” “行啊,不过说真的,你们文科班的人好养眼,你同桌就像个白雪公主似的,皮肤雪白雪白的。” 中午放学时间。 等了一上午都没等来白至善的梁北,危机感不是一般的重,看眼正在解自行车锁的沈言,脸上是半分情绪也没有。 “你今天怎么不去食堂吃了?” “回去洗澡。”沈言回。 “上次你不是在食堂碰见白至善了?没点追人的决心。”梁北鄙视道。 解完锁,沈言捉着帽檐往脑袋扣,声音淡淡:“有完没完?我追人你操什么心,管好你自己,好?” 明仔他们在一边看梁北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嘲笑一番。 “皇上不急太监急。” “噗哈哈哈哈哈。” “一上午都没见白至善,梁北他急了,忍不住发牢骚了。” “梁北你还是提前做下练习册吧,我怕你做不完,三份呢。” 梁北:“你们笑屁,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别太早下结论了。” 沈言不参与他们的话题,骑着自行车,说了声“走了”,逐渐骑远。 最后在校门口停了下来,学校保安等着他出示学生证。 学校中午和下午回去的学生并不多,住宿生占大多数,也就有了中午和下午出校要出示学生证的规定。 他两脚撑着地,把帽檐稍抬了抬,伸手进兜里。 空的。 学生证落教室了。 白至善在走廊仰着头看着对面三楼的某个班级,确定连个人影都没有了,她看着手中,沈言的数学课本,抿了抿粉唇。 就这样吧。 白至善走上三楼,来到理科实验班门前。 教室空荡荡,早已没了人。 白至善看眼走廊两边,接着抬脚走了进去,来到沈言的位置。 他的位置也是在靠窗的那边,还是坐在最后。 课桌一尘不染,唯有张学生证躺在上面,时常翻开的缘故,中间有些隆起。 微风不经意吹进,翻开了红皮的学生证,一张眉眼清晰、惹眼无比的少年的脸庞就这么落入了白至善的眼底。 白至善眼皮跳了下,下意识伸手过去合上,两秒,觉得烫手又快速将手收了回来。 她把数学课本放到学生证的旁边,压着一点学生证,随后掉头就要走。 白至善还没走出实验班教室,脚步停了下来,似想到了什么,匆匆回到自己的教室,拿出一本簿子,拿笔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完撕下来,又急急忙忙上三楼,打开他的数学课本将这张纸放了进去。 以防沈言没看到,白至善把这张白纸夹在里头,露出一点边角。 沈言上到教室,就看到她站在他的座位旁,背对着他,小心翼翼做着这些。 白至善做好一切,觉得足够了,最后抚平翘起来的白纸,眼睛亮亮的,紧接着缓缓转身过去。 蓦地,吓一跳似地往后退了一步,碰上课桌边缘,怕摔倒,支手下意识撑在了上面。 沈言离她只有一步远,帽檐的遮挡下,打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只见唇角微勾。 “白至善。”他声音隐隐藏有笑意。 “你在做什么。” 白至善整颗心都给提起来了,像做坏事给人发现的小孩,一脸无措加慌乱。 看眼撑在他课桌上并压着他学生证的手,白至善烫手似的抽回来。 不能……不能有来往。 下一秒,白至善就想越过他,落荒而逃。 沈言动作比她还快,只脚抬起架在她左边的椅腿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白至善完全懵住,大脑霎时空白一片,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要不,我们现在谈谈?” “谈、谈什么?” 沈言突然倾身下来,白至善神色慌乱,抬眸看他。 一瞬间,像回到了在体育器材室那天,兵荒马乱,措手不及。 白至善睁着大眼睛,一下防备了起来。 沈言只手越过她,拿起课桌上的学生证,身子一瞬倾回来。 沈言把学生证放进兜里,瞥了一眼课桌上的数学课本,重新看回她,抽出手抬起朝数学课本指了指。 “书不是我放你那的。” 半晌。 “哦。” “是我朋友乱出主意,擅自拿我书放到你那,不是我的意思。” “知道了。” 白至善看眼他还架在椅腿上的脚,似没半分收回去的意思,嘴动了动,正想叫他把脚放开。 “对于我亲你的事,是我唐突了,没能控制住,抱歉。” 白至善突然就说不出话了,脸颊开始慢慢升温。 这人……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淡定轻而易举就说 分卷阅读14 出了这件事,还是困扰她好几天怎么也忘不掉一想起就难以启齿的事。 而且,什么叫没能控制住?一时间,白至善心里压着的火冒了出来。 “你是不是见个女生都会忍不住亲?” 教室安安静静,窗帘轻轻浮动,外头早已烈日当头,鸟儿停在树荫间,啄着羽毛。 少年的眼底分明一片赤诚,眼神直白真诚,眉梢间还有着几分难得一见的坦荡洒脱,又怎会是那种厚颜无耻占人便宜的人。 她终究还是冲动了,说完就后悔。 “不是。” 白至善快要给内疚淹没,垂下头,想要从另一边逃,沈言几根手指自然曲着放在课桌上,放在白至善的右边,再次挡住她的去路。 “跑什么,我还没说完。” “我接受你的道歉,可以让我走了吗?” “不可以。” “……” “…你还要说什么。”白至善语气越来越弱,头埋得低低的。 “我要说的,你应该知道。” 白至善一听,淡然不在意的神情终是有了丝破裂,连忙捂住了耳朵。 我不知道! “我会负责,你做好准备,”沈言凝着她,神情认真专注,一字一句,声线勾人—— “我要开始追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不点收藏,像极了看光我身子冷漠掉头就走的渣男(不是 卑微求个收藏qwq 点收藏的都是我爸爸。 ☆、坏人 她说不喜欢。 她在撒谎。 ——《“渣言”语录》 第一次倒可乐时,白褐色的气泡冒得满满,等到完全消下去的时候,才发现,可乐还没占到杯子的一半。 白至善从兵荒马乱的世界里回来,如同一杯茶水逐渐冷却下来,疯狂悸动到风静浪平。 沈言收回放在课桌上的手,同时也收回了架在椅腿上的脚。 白至善渐渐垂下双手,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沈言望着课桌上的数学课本,片刻,拿在手中,把那张白纸全弄进书里。 想着白至善刚才的话,沈言转身走出去,话顺着身后从窗吹进的风,轻飘飘入耳—— “所以我才说,要追。” 沈言回到家中。 沈母跟一朋友正在喝着下午茶,看到他走进来,端着的杯子放下来,问: “回来洗澡?” “嗯。” “没给你留午饭。” “……” “叫阿姨给你做,还是我给你做?” “我自己来。” 沈言拿着本书走进客厅的区域,看到一陌生的面孔,稍顿。 “这是你李阿姨,我大学同学。”沈母说着,又对旁边的人介绍: “这我儿子。” 沈言礼貌性问了声好,接着转身往卧室方向走,走到一半,他身子往后侧了点,看眼客厅的方向,支手搭在后颈,收回视线。 进了卧室,把书放在桌上,垂眼看了一会,接着便拿着另一套校服走进浴室。 烈日当空,毒辣的太阳下,沥青路面快要晒得冒烟,平常的喇叭声也变得聒噪了不少,让人恼。 空调孤零零运作着,吹出宜人的风。 沈言洗完澡走出来,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头发。 拿过桌上的数学课本,坐在床边上,停下擦头的动作,翻开书拿出了那张白纸。 字迹娟秀,偏小—— 沈言,在这里,我想跟你说清楚了,这样就不用再浪费各自的时间去谈谈了。 一,那天在体育器材室的事我不会计较,也请你忘了; 二,很感谢你帮我们班搬书; 三,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数学课本会在我这,这让我很困扰,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以学业为重才是重中之重; 四,如果我以上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了,那我很抱歉,这不是我所愿。 最后,我想了想,认为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那天是我身体不舒服,不是故意对着你吐的。 发尖集满一滴水,闪着微光,失重掉落,在纸上晕开,渗湿。 沈言把这张纸放到一边,浓而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下片阴影,掩住了眼里流露的情绪。 沈言站起来,拿起放在角落的吉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拨动。 片刻,乐音悠悠响起。 原来她那时就记住他了。 还不是那么糟糕。 沈言走出卧室。 客人早走了,沈母手挂着包包,哼着家庭聚会时常唱的歌,经过他的时候停下来,横在半空的手往上托了托。 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 分卷阅读15 沈言司空见惯,脸上没什么表情,抓了把半干半湿的头发,接着她唱了一句。 “我给你随便做了点吃的,但跟你爸比,还是有点差距,你凑合着吃。” “……” “能吃完就吃完,接下来的大半个月你都吃不到我做的了,我会想你的,儿子。” 说完抱了他一下。 “怎么没反应?” “你好好玩。” 沈母:“……” 白至善安静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就这么坐到了上学时间,教室开始陆续走进了人。 午读铃声响起才把她思绪拉了回来。 接着半个下午都没说一句话,机械地听课抄笔记。 “咦,谁给我的棒棒糖?”赵莉突然说。 白至善停下笔,“是我,谢谢你的帮忙。” “啊,那我不客气了。” “嗯。” “怎么回事?白至善来找你了?” 梁北看着沈言课桌上的数学课本,一脸惊讶。 沈言觉得这书碍眼,塞进桌肚里。 “没找。” “你在说鬼呢,那书怎么凭空就出现在这了?” 沈言又把书抽出来,“你问它吧。” “……” 明仔:“不会是白至善偷偷还了回来的吧?” 沈言看明仔一眼,嘴角轻扯起。 “卧槽还真是啊。” “白至善都不敢当面见你吗?你是有多可怕?” “练习册的事怎么算?”梁北横插一句。 “……” 明仔给了梁北一拳,“做个人吧!白至善没来找沈言,当然你来写!” “我写就我写,谁让我理亏,沈言你也别太沮丧了,你要相信,会有奇迹发生的,爱迪生曾说过,成功的必然之路就是不断的重来一次。” 明仔:“滚,鸡汤自己喝吧。” 沈言随意拿出一张草稿纸,懒洋洋垂着眼,不知道在上面写着什么。 梁北跟明仔凑上去,一瞅—— 6.16 不舒服,身子骨弱。 每天下午都一个人走,88888888。 ???? 写的什么玩意儿? 沈言撂笔,看着这两个好奇的脑袋,“做什么。” “你在写什么玩意儿?”梁北指着那两行字,问。 “888你是想发?” “……” 梁北看眼堆在课桌上的六本练习册,觉得还是难以接受现实。 “我垂死挣扎一下,白至善最终还是来了,我没猜错。” “是来了,不过不是来见我的,而且,她生气了。” “你是导.火.索,现在我还在想着怎么把你捅的篓子给补回来,还挣扎么。” 沈言毫不留情打击。 “……兄弟我对不住你。” 沈言站起来,“练习册我自己写。” “???你该不会真的受打击了吧?我写我写!” “你觉得我像是受打击的样子么?” “别想多了,我就单纯地想刷题。” 说完这句,走到走廊上,透气。 白至善现在都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再怎么自欺欺人,身体产生的感受不会骗人。 很烦躁。 甚至后悔写了那些话。 觉得很羞耻。 白至善双手捂着脸,低低“啊”了声。 赵莉在一边看到白至善这样,惊愕无比。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白至善流露出了其它的情绪。 白至善觉得脑子跟心都乱得很,也很慌,像走进了迷雾沼泽,找不着方向。 白至善走出教室,手握在栏杆上,透透气。 等到内心完全平静下来,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心跟着下坠。 就算已经发生了,也不会一直发生。 白至善你在期待什么呢。 那样直率的少年,喜欢都写在了眼里,坦坦荡荡,干净明亮。 不像她。 消极入了骨子里,失去了一切情绪,世界于她而言,早已没了色彩。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没有情绪起伏,什么也伤不了她。 白至善抬起头,看向三楼。 沈言就在那,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栏杆上,露出一节,垂着眼静静看着她。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直白露骨,一点不减。 “你怎么会喜欢我?” 白至善看着他,用着仅她自己听到的声音说。 烈日当照,一知了叫起,声声迭起,叫嚣着这该死的高温天气。 “不行么。” 他回。 分卷阅读16 下午放学,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个一个走出去。 白至善拿了几本今天发下来的练习册放进背包里,顺便清理了下课桌。 班上还余几个人在值日,椅子拖动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沈言背着一黑色斜挎包,背靠着墙,站在楼梯口里,闭着眼似在休憩。 西边晚霞蔓延,连着边缘的云彩,火红亮眼。 “你真要走路回去?” “嗯。” “……” “沈言你就承认吧,你就是受打击了。” “什么情况?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几个和沈言他们不在同一个班的哥们从手机上抬起头一脸疑惑发问。 “白至善啊,还能有谁让沈王.八这么失魂落魄。” “别妨碍我,赶紧走人。” 沈言睁开眼,声音清冷,拖着尾音慢吞吞地“下逐客令”。 一行人“吁”了一声,“得得得,走吧走吧回家吃饭。” “急什么吃饭,先去耍个球。” 白至善走下楼的时候。 沈言看着她走过自己,紧接着跟上。 白至善走路不看人,沈言看着她背影想。 一路跟着她,走过高一教学楼,走过图书馆,走过篮球场。 白至善的步伐不紧不慢,沈言跟着她走路的节奏,脚步更慢。 一路不歇脚的白至善在快要走出篮球场外边的那块区域时,停了下来,侧头看进篮球场里边。 沈言也停下来,盯着她侧脸。 白至善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回神后,继续走。 走出校门,走到一小学前,李老师牵着白琦琦正在校门口等着。 沈言视线移到那小女孩身上,眉眼与白至善有几分相似,小女孩在走向白至善的时候,注意到了他,并偷偷瞄了他一眼。 沈言面上倒没什么表情,抽出兜里的手,对着这小女孩,招呼性竖起。 白琦琦眼神怯怯地收了回去。 白至善牵着白琦琦,走到红绿灯前停了下来。 绿灯亮起,继续走。 差不多要走到小区附近的时候,白琦琦摇了下白至善的手。 “姐姐。” “怎么了?” 白琦琦眼神有些害怕,偷偷看眼后面还在继续跟着她们的少年。 “有个坏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随便 突破口找着了。 她心软(笑 ——《“渣言”语录》 白至善明显一愣,随后警惕起来,牵紧琦琦的手,同时扭头往后看去。 “坏人”沈言身挺笔直站在后头,在她看过来时,脸上没半分给发现的慌张或者局促不安,点漆的眸直勾勾将她看着。 坦然又理所当然。 “……” 经历中午一事,心掀骇浪过后,白至善反而平静了下来,没有一开始的心乱如麻,也不再想着躲避。 可能那点难以启齿的事就这么说出后,不用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白至善就这么在一瞬间想通并平静了下来。 这样才是白至善。 才是原本她的生活。 “不是坏人,琦琦我们走。” “他不是坏人,那他为什么跟着我们?” “可能顺路吧。” 结果走到了小区入口,白至善发现人还跟着,有些做不到全然不在意了。 “琦琦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松开琦琦的手,白至善转身朝沈言走去。 “你不回家吗?” “不急。” “你有什么话就说,说完你就回去,别再跟着我了。” 沈言抽出手,把斜挎包拉到后头,背带贴紧他校服,从肩头顺着下来,勾勒着少年的身躯。 盯着她一时半会。 终于不躲了。 “你手机号多少。” “没有。” “微信。” “不玩。” “……” “那你玩什么?QQ吗。” 白至善这会不再看他,屈着根手指在掌心磨着,摇头。 那张纸他是没有看到吗? “白至善。” 白至善抬起头,小动作都收了起来,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你再撒谎,我天天跟着你。” “……” “信不信?” 明明话语充满威胁性,给沈言慢吞吞的语气过滤,变得温柔又入耳,一时之间白至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挠了下耳朵,转身走人。 “那你跟着吧,我回家了。” 沈言看着她背影,挫败失笑。 “ 分卷阅读17 你考虑一下,是给微信还是给手机号,我就在这等你,你吃完饭做完事情什么时候下来都行。” 白至善没听见似的牵着白琦琦,从背包拿出一类似钥匙扣的东西,放到入门侧边,“滴”一声门自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还没走一半,白至善侧头看沈言所在的方向。 他真的就一动不动站在那。 白至善心一横,牵着琦琦快步走到里边,他看不到的区域。 白伟鸿今天不用加班早回了,饭菜已经做好,摆放在饭桌上,就等着两姐妹回来开饭了。 白至善心不在焉吃完了饭,辅导琦琦做了会作业,接着洗完澡,拿练习册出来做。 读一道题就读了两三遍,一滴墨水也没沾上,白至善看眼时间,晚上七点半了。 放下笔,从房间走出来,在客厅扫了一圈。 垃圾满了。 把垃圾袋绑紧了,白至善呼出一口气。 我就是去倒垃圾。 坐上电梯,看着上面跳动的红色数字,白至善心也跟着跳快了几分。 “叮——” 白至善好整以暇走出去,来到倒垃圾的区域,轻手扔进了绿色的垃圾桶里。 这会天全然暗了下来,整座城市如苏醒般,灯火明亮,繁华热闹非凡。 白至善垂着头,手抓着一小纸条,紧接着一小步一小步往小区入口走。 小区入口门那边时不时传来“滴滴”声,这个时间点,人们都下班回来了。 白至善距离入口处大概还有二十来步,看到原本沈言站的那个位置已没了人。 白至善提着的心刚要落下,就看到安保执勤处,一抹高大挺直的少年身影大喇喇站在那边,跟个安保在聊天。 “……” 这人怎么……饭都不用吃了吗。 想着这些的同时,白至善又内疚了起来。 她走过去,站在入口门右侧,以防挡住了他人的路。 白至善正想叫他,沈言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少女褪去校服,穿着短袖短裤,露出白晃晃纤细的两条腿,在周围一片灯光打下之处,白得发光。 双眸清澈如汩汩的泉水,温眸动人,安然望着他。 沈言跟安保停止了聊天,慢步朝她走了过来。 两人中间还隔着入口栏杆。 “我给微信你,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夹在你数学课本的那张纸你还给我。” “不行。” “……” “那是我的纸。” “那也是你写给我的纸。” “你看了对不对?” “没看。” “那你还给我。” “不还。”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白至善微睁大了点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微信还给不给?”沈言把话题拉回正轨。 “你还我纸我就给你。” 白至善不想再让步,本来出来看他还在不在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可这沈言怎么就……一点也不让她呢? 沈言眼底含有笑意,“我给回你,加了微信你把我删了怎么办,这样我很亏。” 面对白至善突然就不躲了,沈言还是有点不太习惯的,有不踏实感,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是有发展了还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我不删。”白至善淡声回。 “不是说不喜欢么。” 为什么答应给微信?为什么不躲? 白至善沉默了瞬,抓着纸条的手放在背后。 “加微信不代表什么,我和你已经说清楚了,但你要怎么做我没有权利阻止你,那是你的自由。” 她的生活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了,白至善清楚的很,所以还不如就这么顺其自然,等着时间的魔法,让心思慢慢消去,到时候,一切回到原点,照旧,平静止水。 “你是答应还给我了,对吗?” 沈言把背带往上提了点,两人影子在地上交织着,偶尔走来一人,穿过他们的影子。 “嗯。” “明天拿给你。” 白至善点头,而后将纸条递给他,“这我微信号。” 沈言接过。 “你快回去吃饭吧,我不下来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却不带着任何的情绪。 沈言指腹磨着纸条,黑眸凝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片时,转身的同时拿出手机,像棵白杨站在路灯下,黑色碎发染上点点星光,薄唇轻弯。 添加完毕,把纸条放进斜挎包里,抬头,心里默数着—— 一、二、三、四…… 会不会,太顺了? “嗡——” 同意了。 微信名——bzs 微信头像是空白,一条朋友 分卷阅读18 圈也没有,空空如也。 SY:白至善。 bzs:沈言? SY:嗯。 bzs:好。 沈言望着这个“好”字,兀自轻笑出声。 白至善刚把手机放下不久,信息又来了。 白至善看着练习册,上面一个字也没写下,崭新发白。 犹豫几分,还是放下了笔,去看信息。 SY:明天不要删我。 SY:以后也不要,能答应吗。 白至善盯着这两条信息,过了一分钟,她回: bzs:不删。 发完这条,白至善盯着屏幕几秒,最后还是忍不住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没有想到,沈言的朋友圈都是分享音乐居多,这让白至善感到有些意外,她以为沈言会是那种记录生活的人,接着翻下去,都是清一色的歌曲名。 原来…… 他也喜欢听音乐吗。 不知不觉就翻到了底,恍然发现时,白至善有些怔然,随后退出微信界面,熄灭了屏幕。 白至善觉得自己很奇怪,上一秒明明躲还躲不及,下一秒就有了网络联系纽带,明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可有些东西总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比如,情绪,对人的态度,对事情的看法,这些冥冥之中在变化了也不知晓。 她把所有情绪都拒之门外,假装坦然不在意,可事后,她并没有做到真的不在意,或者说,情绪在她这,来的快,去的也快,沈言估计也觉得她很奇怪吧,她怎么突然就不躲他了。 或许再认识她一点,喜欢就会少一点。 所以,白至善,不要抱有任何期待。 等到那颗雀跃的心完全沉下去,重归平静,白至善戴上耳机,点了“我喜欢”当中的那首“安静”。 做完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白至善停下笔,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音乐软件,在里面随意找歌来听,放松一下大脑。 找了一会,没有感兴趣的,白至善又点进“我喜欢”的歌曲列表当中,置顶的那首歌就是“安静”,她点进去,再点歌手“随便”。 界面一换,“歌手随便”以下唱的歌曲列表郝然入目,大多都是几十秒或一分钟的翻唱,唯有两首歌是原创的,其中一首就是“安静”,另一首是“等待”。 白至善点开这首名为“等待”的歌曲,低沉冷冽极其富有少年感的歌声徐徐传来。 白至善就这么听完这一首,接着手机自动播放“歌声随便”翻唱的歌单列表。 一首接着一首,白至善像着魔了一样,这个歌手唱得每一句都恰好戳中她喜欢的点。 能让她的心跟着旋律轻轻摇曳,体会那种名为愉悦的情绪。 白至善听歌的过程中,偶尔会看音乐下面的评论,这次看了会评论,发现歌粉都称呼这个歌手为“随弟”,也发现这个歌手在其它音乐软件上也有歌曲,并且微博账号也打在了上面—— “en随便” 思索了会,白至善点开微博搜索账号名称,点了关注。 微博粉丝人数只有几万多,而在音乐软件上,有着百万的粉。 进去这个歌手的微博界面,发的第一条微博,时间停留在前两年,连文案都是“随便”又言简意赅的—— “发微博。” ☆、爱心 追媳妇, 脸皮不能要。 ——《“渣言”语录》 隔天。 早操做完,学生挤着脑袋往一处走着。 “快跑快跑!今天食堂有肉松饭团!同学让让!” 白至善给后面急着跑食堂的人踩了后跟,一节脚跟就这么脱离鞋子露了出来。 “啊不好意思!” 白至善摇头示意没关系。 周围太多人在走动着,有点不太方便。 白至善轻拖着一只脚走着,走了一小会,把脚小抬起来,一根手指勾住鞋子后方,拉了几下,手指都有些泛红了,脚跟还是没能弄进去。 白至善往前走几步,过会重新抬起脚,手还没碰到鞋子,倏然鞋子后面那就给一股力给提起,白至善身体一个不平衡,手下意识往一边抓,捉到一个人的胳膊。 脚后跟那处传来人手的触感,隔着轻薄的袜子,也能感受到一点温热。 脚跟穿进鞋里了,沈言放下她脚。 白至善茫然看来人,视线触及他,将手快速收了回来,给他碰过的那只脚,脚趾卷起,缩着躲着,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谢谢。” 白至善虽面不改色,耳根却几乎不可察觉染上了一点红。 他触碰的地方慢腾腾热了起来,热气闷得她脚跟痒痒的。 白至善稍微加快了点步伐,回到教室才想起沈言要还她那张纸的事情,不知道刚才沈 分卷阅读19 言是不是要还给她,所以才出现在她旁边。 为什么要沈言给回那张纸,白至善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就是觉得要回了,才不会一直想着。 又或许是第一次给人写这么多字,觉得不太像自己,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就像一株植物一直在一个地方生长,习惯了那片土地给予的一切,突然有一天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那种不适应感就慢慢开始体现出来,枯萎叶垂。 又或者,白至善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循规循距,突然她自己主动踏出了这个世界,恍然发现后一阵惊慌,为了让心里的不安感消掉,白至善只能把联络两个世界的纽带给破坏掉。 坐下后,白至善才发现,课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杯奶茶。 白至善盯着几秒,默默把奶茶放到赵莉那边。 早操过后就是大课间。 班上人寥寥无几,大多数学生早上没吃早餐,这会都在食堂挤着脑袋排着长龙买着早餐。 白至善看眼窗外,盯着一处地方看了许久,回神后拿书出来预习下一节课的内容。 赵莉这会上完厕所走了回来,看眼白至善,原本想说些什么,看人这么专注,也就不忍心打扰了,收回视线准备趴桌小歇,看到桌上的奶茶,愣了一瞬。 “谁的奶茶?至善你知道是谁放在我这的吗?” 白至善从书中抬起头,一脸茫然,轻声说:“不是你的吗?原本放在我这边的,我还以为是你的。” “都放在你那,肯定不是我的了。” 说完赵莉把奶茶放回白至善那里,重新趴桌。 白至善有些摸不着头脑。 蓦地,脑海响起昨天沈言的话—— “我会负责,你做好准备,我要开始追你了。” 白至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惬意又舒服的休息时间,走廊外,学生不多,有几个女生拿着牛奶边喝边聊着天。 然后,教室前门外面走来了几个男生。 都很高,一看就能发现跟文科班男生散发的气质有所不同,很吸引眼球。 “一路走来,我发现文科班男生是真的少。”梁北说。 明仔:“正常,理科班女生也少。” 沈言没搭腔,垂下的只手夹着一纸张,迈进高二一班前门,一眼就扫到了正在看书的白至善。 安安静静的,有风吹动她的马尾,冉冉飘起几缕细发。 沈言走过去。 白至善坐在里边,沈言只能站在赵莉的课桌旁,准备开口的时候,瞥见白至善的同桌正在睡觉,嗓音压低了些,比以往更加低沉有磁性,缓声道: “白至善。” 白至善闻声抬起头,目光一滞。 沈言手朝她伸过来,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张折了几叠的纸,给她。 白至善明白过来,急忙去拿,拿的过程中,指腹不小心触上了他的手,烫手似的弹回来。 “不要删我。” “……” 沈言收回手,留下这么一句转身走了。 都说不删了,为什么他还这么不放心。 眼看着沈言就要走出教室,白至善突然想起什么,弱弱叫了声他的名字,可能声音太小了,人没听见。 白至善放下纸张,拿起奶茶,轻手轻脚越过赵莉,走出后,脚步加快—— “沈言!” 白至善走到他面前,沈言随之停了下来。 白至善将奶茶递给他。 在外边靠着栏杆的梁北和明仔一见,背弹跳似的离开栏杆,两脸惊讶。 沈言墨眉稍扬,凝着她递过来的奶茶一眼,目光移回到她身上。 “?” “我不要奶茶,你拿回去。” “?” “你能不能……” “至善!” 从食堂回来的陈恩走回教室,看到白至善一个没忍住,颇兴奋地走到她身旁。 “我给你买的奶茶,你还没喝啊?” 白至善眼神呆滞了会,看看手里的奶茶,又看看陈恩。 “我想着可能是你不好意思才拒绝了我,所以我只好买奶茶放到你这了,很好喝的,你快尝尝!” “我早上买的,本来想一到学校就给你的,但给我忘了。” 白至善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了,不敢看沈言,垂下头。 沈言听懂了。 “白至善,你能误会是我买给你,我挺高兴的。” “……” “走了。” 沈言迈出前门,嘴角扬起一弧度。 “那个是……理科实验班的沈言?!” “至善你跟沈言认识啊?哇太不可思议了。” 白至善摇头,小脸上没什么神情,心里却早已尴尬的要死。 “陈恩,奶茶我能不要吗?我不敢喝冰的。” 分卷阅读20 “怎么能不要,等完全解冻就好了,你就收下吧,以后我可能还要麻烦你帮忙呢,你要是不收下,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白至善轻声叹了口气,奶茶冒出的冰水沾湿了她的掌心,冰凉冰凉的。 “那好吧。” 白至善重新坐回座位,把装在袋子里的奶茶挂在课桌右边的钩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接着再抽出一张纸,擦干奶茶在课桌上遗留下的水渍,顺便帮赵莉的课桌也擦了。 这会教室陆续走回了人,夹杂着轻声言语。 白至善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坐回座位,把课桌上一些书籍整理放进书架里,做完这些,白至善拿起那张折了几叠的纸,她慢慢打开来。 似乎纸张太新了,打开的过程中发出一些声响。 这让白至善感到有稍许奇怪。 完全打开后,折痕明显,四角都往里曲着。 白至善往里一看,结果没有看到她写的字,反而看到了一团的阿拉伯数字。 “3、8、9……” 这三个阿拉伯数字一直重复组成了一个图案,上面尖尖的,下面一些部分又凸又凹的,像个桃子。 “明天不要删我。” “以后也不要删我。” “不要删我。” “……” 所以这就是沈言不放心的原因,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要把那张纸还给她。 不仅如此,还应付性地拿了一张同样的纸给了她,还在上面写数字,也不知道是乱写一通还是想表达其他的意思。 这人…… 怎么这样? 白至善有些生气。 为什么不还给她?是因为没有看吗? 沈言为什么要这样,明明看起来不是小气的人。 白至善想不通,有些愤愤捏紧了这张纸,粉唇也不自觉有些努起,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 这时赵莉从臂弯间抬起头,眯着眼左看看右看看,看到白至善脸上的神情一瞬睁开了眼睛。 天啊。 赵莉视线在白至善脸上游走了一会,接着移到她手中的那张纸上。 咦,拿反了吧。 赵莉大脑还没清醒,没有打招呼,直接伸手过去将白至善手中的那张纸转了个方向,迷迷糊糊说: “这样看才对嘛。” 说着又继续趴了下去。 白至善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重新看了给赵莉转了个方向的白纸,那上面不再是刚才一幅奇怪的图案,而是—— 一颗爱心。 一颗由3、8、9不断循环组成、填满的, 爱心。 霎时白至善双颊腾地烧了起来,连着脖子一路通红。 小河豚不再气鼓鼓,胡乱把纸张折了回去,推到一旁。 白至善觉得整个人都要给烧着火了,脑子乱得跟浆糊一样,心“咚咚咚”有力地在胸腔里胡乱撞着。 白至善气息都变得有些急促,耳朵像是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声音,只余自己嚣张的心跳声,“咚咚咚”不断敲打着她的耳膜。 一开始和他接触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放映。 他的唇碰上她的那一瞬间的感觉。 那一刻脑海的反应—— 少年的唇原来是这么软的,也香。 白至善控制不住似的,拼命眨了几下眼睛,粉唇微张,吞吐着慌乱的气息。 如今那张白纸像烫手的山芋,摸不得更看不得。 白至善拿水杯挡住它,然后像只小刺猬缩起肚皮,把脸深深埋进了羞赧当中。 耳根通红发热,白至善用手使劲搓了搓。 在臂弯下,眼睛扑闪扑闪无措地眨着,最后干脆闭上—— 这人、 怎么这样啊啊!!!!!! ☆、别逃 一步一步来, 虽然,我很急。 ——《“渣言”语录》 体育课。 跑了三圈操场后,开始自由活动。 白至善唇色泛白,大口呼吸着走在跑道上,嗓子有股腥味,又干巴巴的,忍不住吞咽了几下。 夏天的缘故,太阳早早爬上了高处,照下炙热的阳光。 大部分学生都跑到体育馆活动,但也有个别学生不怕晒在外边篮球场上打球,或做其它运动。 文科班女孩子多,大多数都不爱运动,每次体育课自由活动后要么跑小卖部,要么回教室,上次给体育老师发现后,说教了一通,并说明以后上体育课期间不能回教室。 一直以来,跑操完,白至善都会回教室写作业,这会体育老师“下达了命令”,她也不敢违逆老师的要求,只能走到教学楼楼梯口那边。 平时太少运动了,一运动白至善就有点喘不过气,走到楼梯口那,拍了拍阶 分卷阅读21 梯,并着腿坐在了上面。 跑完步脑袋沉沉的,白至善忍不住叠着手趴在腿上,吹着楼梯口送来的风,静静坐着。 “哎沈言,这节课要不要帮我整理体育器材?” 梁北拍着篮球说。 沈言垂着头轻甩了甩头发,抹掉额上的汗,似没听见梁北的话,视线在周围游走了几圈。 “万一这次白至善也在呢。” 沈言看回来,额前几撮黑发往上掀着,露出眉骨和额头,碎发边缘有些湿,染墨似的黑亮。 就在梁北以为他就要回答他刚才的话时,就听到沈言颇认真的语气—— “刚才有没有看到白至善?” “……” “我有病才一直盯着人家,她在哪我怎么知道,不过也是巧,我们班竟然和她们班上同一节体育课。”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你和白至善是什么情况?问题有没有解决?” 沈言在梁北说的上一句的时候就移开了视线,重新追寻人的背影,淡声回: “在摸索中。” 说完就走,离开篮球场。 沈言看着一群一群的女生往小卖部走着,就是没看见白至善的影子,准备迈开步往另一方向走,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重新放回小卖部的方向。 梁北抱着篮球和明仔朝他走过来,还没走到人旁边,就看到沈言往小卖部方向走了。 梁北跟明仔一脸疑惑,面面相觑。 从不进小卖部的人这会主动进去倒是稀奇。 没多想,梁北和明仔跟上去。 学校小卖部相当于一个小超市,里面应有尽有。 沈言推开玻璃门,里面的冷气便迎面而来,将身上带着外面的燥热一吹而散,凉爽宜人。 沈言往里看了会,最后跟上一群女生。 一群女生在冰饮那块的区域逛着,有说有笑。 “这个好喝啊,刚出不久的,我老早想尝尝的了。” 一女生从冰柜拿出一饮料,开始细细向几个姐妹介绍了起来。 沈言在旁边站着一会,微弯腰伸手进去拿出一瓶和那女生一样的饮料,看了几眼,又放了下去。 冰的不好。 沈言转身离开这个区域。 然后又换了个目标,看到几个神色似有些腼腆的女生拉着胳膊走向一货架。 沈言走上去。 脚刚迈进那个区域,一眼看到货架上的方方正正看上去似乎还软绵绵的盒子,沈言脚步顿住,视线不经意扫到某个包装上的类似棉垫的东西,沈言怔住。 半秒。 沈言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跟在沈言身后的梁北和明仔站在那,正一脸诡异看着他,搞得沈言都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了。 “沈言你知道吗?你刚才的行为有点、就是有点——” “有点猥琐。” “……” 沈言走过他们,随便拿了瓶常温的桃子汽水,不理会后面嘲笑的梁北和明仔两人,结账便走了出去。 “卧槽啊哈哈哈啊哈哈。” “那么历史性的一刻就应该拍下来啊!真后悔!” 沈言走出来,随意在校园内走着,最后终于找着了人。 看着坐在楼梯口的白至善,沈言眉头一松,缓慢走上去。 他不急着喊她,离她还有一个阶梯的时候,停了下来。 沈言垂眼看着她整张脸迈在双臂里,嘴角往上扯了下,漆黑的双眼染上笑意。 “白至善。” “……嗯…?” 白至善含糊应了声,紧接着猛地抬起头,看到沈言后,粉唇抿了抿,接着垂下头,抬起手弄了弄压乱的头发。 沈言把汽水放到她手里,随之靠在一边的墙壁上,慢声说: “给你喝。” 白至善没有任何准备看着腿上多出来的桃子汽水,愣愣看了一会,接着连忙拿起来给回他。 “我不要。” “拿着。” “真的不要。” “白至善。” “什么。” “不喝就扔了,别给回我。” “……” 一时间气氛安静下来,白至善神色有些不自然,这会她完全休息好了,可这会走,又显得太刻意了些,而且也不知道去哪。 白至善觉得有些尴尬,看起了这瓶桃子汽水的配料和营养成分。 沈言凝着她有些干的嘴唇,身子矮下来,拿过她手里的桃子汽水,拧开,再给回她。 “尝尝?” 白至善给他盯着,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抠起了手心。 “沈言你真不用这样的,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 “学习,我知道。”沈言出声打断。 几秒。 “这跟我喜欢你有冲突吗。” 分卷阅读22 白至善心跳漏了一拍,无措拿起桃子汽水抿了一口。 “好喝么?” “嗯……嗯?” 白至善再喝了一口,眼眸含水,望向他:“好喝。” 沈言轻声一笑。 白至善听着他的笑声,没忍住去看了他一眼。 少年眼尾扬起,眼睫毛从眼角一路到眼尾,逐渐翘起,迷人又勾人。 时间似刻意放慢了些,让这个少年只一个笑容,就可以让周围一切虚化,焦点不知不觉落在他身上,连着心跳也跟着凑热闹。 “白至善你再这么继续看着我,我要亲你了。” 白至善迅速垂下眼,握着瓶身的手不自觉加紧了些。 ……说的这是什么流氓话!! “沈言,我给你的那张纸,你为什么不还给我?我们说好的,我给微信你,你就还我,可你……” 白至善一时想到了这件事情,慌神之间便一股脑说了出来。 说完白至善自己都愣住了。 沈言盯着她一会,后背离开墙壁,坐在她旁边。 白至善一看,下意识想站起来,沈言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逃。” 说完就松开了她。 白至善整个身体在他握住她手腕的那瞬间就僵住了,定定坐在那,没了下一步动作。 “看了我给你的那张纸了么。” 明知故问。 白至善这会不想理他了。 沈言忍着笑。 “知道我为什么不还给你么。” 白至善垂着眼,拇指在瓶身上抹着,没应。 “不是我不想还,是有原因的。” 沈言停顿了下,片刻—— “弄掉了,我拿回家的路上掉了。” “真的?” “嗯。” “那好。” 白至善拧上瓶盖,刚才还有些紧绷的小脸这会有些放松了下来。 “看了我给你的那张纸了么。”沈言重问了一遍。 白至善点头。 恰好下课铃声响起,白至善惊醒似地站了起来。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要回教室了。” “白至善,我画得漂亮吗。” 沈言看着她上楼的背影,也站了起来,拍掉背后的灰尘,笑着说。 白至善假装没听到,余光中少年的笑容太过耀眼,看不得。 结果刚上到二楼,白至善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运动服还没换,停了会,又走下楼。 沈言没走,重新靠在了后边的墙壁上,似乎就在等着她回来。 就在她经过他时,沈言盯着她,神情懒洋洋,薄唇一动—— “一起换吧。” 白至善一个踩空,就要往下栽,沈言眼疾手快一手环住她肚子,抱住。 太瘦了。 他手掌在她腰侧停了几秒,而后轻轻一用力把她往上带。 等白至善完全站定住了,少年有力的臂膀从她腰间离开。 白至善懵了好久,身体反应却比大脑反应还快,耳根沿着脖子一路烧了下来。 她甚至还扭头去看沈言。 四目相对。 眼里的一丝波动,含着的情绪,倒映在瞳仁上的彼此,无声吸引。 “……谢谢。” 说完这句,白至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离去。 很淡定,没有一丝慌乱的神情。 沈言瞥眼她那突然染上点粉的脖子,慢步跟上去。 白至善打开柜子,手伸进去拿校服,等关上柜门,看到上面不是她的名字,急忙忙把校服放回去。 轻声关上后,往左走了一步,打开这个才是自己的柜子,拿出校服,走进一小隔间,关上门,脱下运动服。 少女白晃晃的腰身露出一节,比平常不同的是,某处发着热。 白至善垂眼看向给他触碰过的地方,呼吸乱了瞬,直到看到一块淤青的皮肤,所有的心悸慌神一扫而空,冷得彻底。 白至善换好校服走出来后,看到沈言在外面,白至善没什么反应。 走着的过程中,白至善看着手里的这瓶桃子汽水,眼神不再有其它。 “沈言,待会你上去的时候,能在二楼等我一下吗?” 沈言注视着她的神情,最后没找出什么异样,眉头却轻微拢了起来。 “能,你要做什么。” “把纸张还给你。” ☆、约你 忙着追媳妇,没空。 ——《“渣言”语录》 白至善这句话刚落下,沈言眉聚得更厉害了些。 怎么一下就变得疏远了? 神情,语气,动作,都是。 “ 分卷阅读23 给你的东西,不要给回我。” 白至善静静看着他,双手握着桃子汽水,一动不动。 “那我扔了,你介意吗?” “介意。” “……” “白至善。” 沈言抓了一把额前的碎发,不经意间使全数的发掀上去,露出干净的额头,整张脸的轮廓印在她眼底。 眉骨、鼻骨生得过分优越,长相无可挑剔,肤色冷白的缘故,看上去白嫩又少年感十足。 优秀,张扬,坦荡。 这样的一个男孩去喊她的名字,白至善每次都无法控制那颗空荡荡的心,肆意窜满微甜的因子,在还没被她戳破之前—— “嗯?” 白至善轻声应。 “你敢扔了——” “我天天给你画心。” “……” 沈言没有开玩笑,说开始追就追,一点也不含糊。 中午白至善在食堂吃着饭的时候,一个餐盘放在了她的旁边,紧接着沈言就挨着她坐下了。 白至善刚夹起的青菜就归位了。 梁北和明仔一行人坐在沈言和白至善后两排,吃着饭抖着腿,就差瓜子在手,有内味了。 白至善扭头看他。 沈言神色自然,回她一眼,示意她继续吃。 然后白至善小小平复了下情绪,继续小口小口吃着。 直到白至善坐的这片区域,以她和沈言为圆心,几乎每过一秒就有他人的视线刷刷投来的时候。 白至善抬起头。 沈言坐在她旁边,很少动筷子,白至善吃了几口饭,他才吃一口。 “白至善。” “多吃菜。” 沈言看她菜比饭还多的餐盘,忍不住开口。 “我有吃菜。” 白至善没看他,小声说,说着的同时,不动声色把餐盘移远一点,身体也跟着移远一点…… 沈言看着她小动作,“我一会就走。” 白至善动作顿住。 “你不要再挪了,好?” “……” “我没有其他意思,旁边同学都在看着,我怕人误会。” “嗯我知道。” 白至善这下不知道回什么好了,淡定吃饭。 然后接下来的每天中午吃饭时间,沈言都会坐在她旁边,偶尔跟她说几句话,但大部分两人都是沉默,慢慢地,沈言一打到好吃的菜就夹给她,白至善一开始不接受,但她不喜欢浪费食物,打的饭菜能尽量吃完就吃完。 渐渐这样下来,有时候白至善会主动开口,叫他不要浪费食物,不要这么挑食。 当然这样的时候是少数的,白至善对于他陪她吃饭始终是抱着一种很平静的心情,不在意也不慌,更不躲。 白至善不去想那些,自然那些也困扰不了她,心如止水就这么过去。 沈言也没什么用意,就是单纯想陪她吃,就是不想看她一个人在那安安静静地吃。 但白至善中午不回去休息的习惯给沈言发现了。 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这天白至善中午吃完饭,就要走到教室时,然后就看到沈言戴着顶帽子,靠在教室门框边上,漆黑的眸染上了点意味不明,神情也一改以往,似乎还带上了点严肃,就这么凝着她。 白至善莫名地心虚,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中午怎么不回去?” 白至善走过他,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抬头看他又看课桌面,嘴皮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也没问他怎么知道,怎么就来她教室了。 最后看到课桌上摆放着他给的纸张,那天太慌了,没来得及收拾,想到什么,就这么打开来,指着那上面的阿拉伯数字,问: “这是什么意思?” 太明显了。 沈言都不想拆穿她。 他走过去,站在她旁边,然后拉出白至善旁边的空椅子,坐下去。 双腿随意敞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手摘下帽子,垂在腿间。 “你回去想。” “我想不明白。” “那再想。” “……” 白至善随手把纸张放进背包里,微垂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话,沈言你也有吧。” “所以——” “我不想说,能理解吗?” 沈言侧头看她。 这会校园内静谧一片,唯有风拂过的声响,撩起两人的发,撩入两人的眼睛。 “课桌上休息对脊椎不好,学习效率也会大打折扣,你中午不回去的原因——” 沈言稍微往侧仰了下头,看眼窗外当照的烈日。 “是怕晒么。” 闻言白至善愣住几秒,然后 分卷阅读24 两边嘴角翘起,像弯起的月牙,笑了。 不过笑容很快收了起来,转瞬即逝,很是让人遗憾。 沈言不自觉将手中的帽子往上收了点。 白至善有些别扭地转头回去,放在课桌上的双手,屈着手指。 “你快回去吧。” “不想回了。” “……” “沈言,你这样做对我而言,没用的,学习已经够烦了,我不想再分心,你明白我意思吗?” “原来我让你烦了。” “不是!我没有说你烦我,是那个意思,你……懂得。” “哪个意思。” “早恋不可取。” 白至善心一横,就这么闭眼一睁说了出来,然后头埋得更低了。 沈言哪里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就是不想承认,不想听她拒绝。 当她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沈言其实是没有什么失望或者难过的,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 “因为学习么。” “嗯。” “你哪科不好?” 白至善抬起头,眼里有些小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言把玩着帽子,“解决了学习,什么都不是问题。” 几秒。 “对吗。” 白至善认真想了下,然后有些不确定点点头。 沈言嘴角轻轻勾起。 怎么这么容易给带进沟里。 沈言盯着她,缓缓说—— “我解决学习,你解决我,” “成么。” 星期五晚上。 白至善坐在书桌前写着周末的作业。 白琦琦坐在客厅看着动画片,时不时传来一些声音。 白伟鸿今晚要加班,也就没在家,如果没有电视的声响,家里边还挺冷清的,不过白至善早已习惯,久而久之,反而不喜欢热闹的环境,因为吵。 耳边的音乐突然给来电铃声截断,白至善看眼手机屏幕,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眼神黯淡下来。 拿起来接。 “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话筒那边的人顿了几秒。 “吃饭没?” “吃了。” “琦琦呢?” “在客厅看电视。” “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压力?” 白至善像个机器人,说话不带一丁点感情,木然又麻木。 她捉着笔,继续在上面写着字。 “没有,就这样。” “那人明天在不在。” “不知道。” “明天我会过来,带琦琦去我那过一晚。” “你告诉我没用。” “你转告那人一声。” “你自己有嘴不会说吗?” 话筒那头一下安静下来。 丝丝缕缕的烦躁蔓延开,白至善嘴抿成一条白线。 “我不想跟他说,至善……” “那你跟我说什么,我也不想和你说。”白至善打断她。 “至善!” “别叫我,我听着恶心。”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不想跟你吵,你告诉那人一声,就这样,我挂了。” “嘟——” 桌上的闹钟“嗒嗒嗒”走着,琦琦给逗笑的声音这时也从外面传来。 白至善看着手机自动息屏,一动不动,直到有信息发过来,屏幕再次亮起,一条微信信息框闪现在上边—— SY:喜欢听歌么。 接着。 SY:[音乐] 白至善点进去,看到他分享的歌曲,然后点了尖角朝右的三角形暂停键,歌声就这么传入耳中。 不知不觉就这么听完整首,收进了“我喜欢”的歌单中。 bzs:很好听,谢谢。 SY:明天有空么。 bzs:没有。 SY:明天早上九点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 bzs:…… bzs:我没空,你别来。 SY:我在下面等着,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下来都行。 bzs:真的没空。 SY:是不是要我到你家门口,你才有空? 白至善看到这条信息,脑海莫名浮现沈言一脸淡然,慢吞吞说出这句话的场景,多有威胁性的话语在他这都变得不再咄咄逼人。 一时间,扫去刚才沉闷的气氛,白至善神色稍缓,放下笔,拿过背包,伸手进去的时候,看到今天中午给她塞到里面的纸张,顿了会,把它拿出来。 3、8、9这三个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白至善至今还没看出来。 把它重新折好,看眼时间,拿起笔,在纸的边缘写上—— 分卷阅读25 2019.6.21,20:00 最后再写上—— by沈言。 写完后把它放进一满是纸星星的玻璃杯里,盖好,放进抽屉里。 接着白至善拿着手机站起来,往外走。 “嗡——” SY:拿个东西给你,你以为我要约你么。 白至善打开房门的动作一顿,刚想打“不是”,然后沈言又发来了一句—— SY:这次不是,所以有空了么。 bzs:你要给我什么? 白至善走到客厅,坐在白琦琦旁边。 “琦琦。” 白琦琦还沉浸在看动画片的欢乐当中,闻言扭头看她一眼,眼神疑惑。 “明天妈妈要来接你过去她那边,去吗?” 一听到“妈妈”这个字眼,白琦琦眼睛都亮了几分,不过随后又暗了下来。 “那姐姐你呢?你去吗?” 白至善摇头,摸摸她脑袋。 “没关系,琦琦想去就去,我周末还想睡懒觉呢。” 白琦琦这会不吭声。 “琦琦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那我去妈妈那,爸爸也知道吧?” “嗯。” 嗡—— SY:明天就知道了。 ☆、争吵 沈乌龟说他忙,我们来凑个标题。 嘿嘿嘿。 ——《沈乌龟的儿砸们》 白伟鸿回来的时候,白至善叫白琦琦进房里写作业去。 等到客厅只剩两人时,白至善攥着手机,过几秒后,对白伟鸿说: “爸,我给你留了菜。” 白伟鸿点了下头。 “琦琦在房里写作业呢?” “嗯。” 等到白伟鸿吃完饭,走到客厅拿水喝的时候,白至善拿起遥控器,随意在上面按了几下。 瞥他一眼。 “爸你明天还要上班吗?” “要上呢,不休假。” “上一整天吗?” “当然是一整天,哪有上半天班的道理。” “你有什么事就说,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白至善放下遥控器,摇摇头。 “没有,就问问。” 过了会。 “明天李晔要来接琦琦去她那过一晚。” 闻言,白伟鸿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差下来,同时把杯子重重一放。 “你跟她说,我不同意!” 良久。 白至善垂着眼。 “琦琦想妈妈了,很想去。” 愤怒、愧疚一一在白伟鸿脸上交织,最后什么也没说,走进了房里。 白琦琦透过门缝,看到白至善朝着房间就要走来时,轻轻关上了门。 白至善重新走进房里,看到白琦琦正低着脑袋用功做着题,走过去看了一眼。 “周末作业是不是很多?” “可多了,我要抄生词,还要抄试卷。” “那你慢慢来,累了就赶紧睡觉,明天去妈妈那记得带上作业。” 白琦琦不吱声只点了点头,继续“唰唰唰”在本子上写着。 熄灯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嗡”的一声震动,同时屏幕亮起。 刚躺下床的白至善怔了瞬,过会,伸手过去拿。 SY:[音乐] SY:睡眠曲,听听。 看完这两条消息,白至善想了想,礼尚往来,也给沈言分享了最近喜欢听的歌曲。 bzs:[音乐] bzs:你也听听。 发送完,白至善戴上耳机,点开他分享的歌,同时躺下去,把手机放在一旁。 沈言分享的是纯音乐,吉他弹出的旋律轻柔波动,确实是催眠的好歌曲。 白至善闭上眼睛。 仿佛世界沉寂,唯有音乐动耳。 一家清吧门前。 沈言拿过朋友递过来的吉他,背在肩上,目光始终放在手机上,盯着她分享的歌曲。 歌名——安静。 歌手——随便。 沈言摁灭屏幕,微仰起头,闭眼靠在后边,轻轻笑了声。 “在这杵着当门卫呢。” “没什么大问题了,把你吉他拿走吧,还有,你要的东西也买好了,接着。” 朋友说着朝他扔过来一包软绵绵的东西。 沈言睁开眼睛,伸手接住。 “谢了。” “什么时候来我这吧唱一首?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不来,我要学习。” “你就扯,我听梁北他们说你最近在泡妹,学习怎么泡妹吗?” “你是有多闲 分卷阅读26 听他们乱讲?” “不是?” “不是。” “那你叫我给你带这东西,拿来做什么?这东西不像你会用的,怎么,是要送人?女朋友?” “措辞用好点,行?” “???” “不说了,走了。” 沈言一手拿着这包东西,单肩背着吉他,身影融入夜色当中。 在一街道停下,沈言拿出手机,摁亮屏幕,在上面打着字。 微弱的光打在他脸上,深邃的眸子盯着上面。 SY:你喜欢? 一辆黑色桥车缓缓停在他面前,副驾驶窗降落,私人司机低着头往他看了一眼。 沈言打开后座车门,拿下吉他,放进里面,随后坐进去。 第二天早上。 白至善是给来电铃声吵醒的。 “我到了,开下门。” 白琦琦这会从被子下钻出来,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坐在床上,揉着眼睛。 此刻是早上九点。 一到放假时间,生物钟就自己关了。 白至善懵了一会,随后翻身下床。 “琦琦,妈妈来了。” 白至善说完棉拖都没穿就这么走出去,这个时间点正好是白伟鸿上班时间,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碰到。 白至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直到看到客厅没人才松了口气。 走到玄关处那边,打开门,还没见到人,白至善就往回走。 李晔提着一袋东西站在门口,看着白至善的背影,边带上门走进来。 “妈妈!” 白琦琦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李晔一瞬睁大了眼睛,跑过去抱住她。 “想妈妈吗?” 白琦琦仰着脑袋点头。 白至善重新回到房里,坐在床边回回神。 细而软的长发垂在胸前,带些许凌乱。 没能自然醒的感觉不是太好,眼睛涩涩干干的,胸口也给什么堵了似的,闷闷的。 刚要拿手机,白琦琦站在房间门口,黑亮的眼睛看着她: “姐姐,妈妈叫你出来吃早餐。” 白至善想要拒绝,但看到白琦琦一脸开心的模样,手指收紧了些,把原本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好。” 白至善洗漱完走出去。 李晔正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小笼包,看到她走出来,盯着她一会。 直到白至善坐下了,李晔把小笼包以及一碗南瓜粥放到她面前。 “头发长了,该剪了。” 白至善始终没有看她,也没有应。 白琦琦吃着早餐的动作停下来,眼神还带有属于孩子的无辜气,只是看上去有些委屈巴巴。 白至善手掌抵着饭桌,嘴动了动,终于开口: “我不剪。” “待会我们一起出去,去发廊,琦琦也剪。” 白至善抬起头,面无表情,“我说了不剪,你有什么资格…” 白至善一下收了声,看了眼琦琦,最后一句话也不说,木然吃起早餐。 很快吃完,白至善走回房里,并带上了门。 李晔牵着白琦琦的手,脸上明显憋着气,最后到底忍不住,冲着白至善的房门,语气也冲: “我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让你这么恨我?摆脸色给谁看?” “我就这么让你不待见吗?到底我是你谁?” “妈妈。” 李晔看着身下的孩子,勉强把气都压下去。 “走,琦琦,就你最乖了,你姐姐最不懂事。”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 白至善木然睁着眼睛,李晔的话如今再也掀不起她内心任何一点的波澜。 大人的话有时像糖果,让人听着甜甜的,有时又像把无形的刀子,比任何利器还要伤人的刀子,一句一句插在心上。 也不知是该幸运还是该难过,白至善连痛的感觉也没有了。 眼泪早已在他们曾经争吵打架,最后离婚的时光碎片里,流干了。 干坐着一会,白至善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看信息。 微信聊天界面置顶的就是沈言给她发来的两条信息。 白至善看着那两个小红点好久,才抬起手点进去。 一条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发来的信息,另一条则是今天早上九点发来的,而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SY:白至善,记得出来。 白至善熄灭屏幕,把手机放下。 走出房间,朝卫生间走,还没关上门,不知从哪传来一些声响,慢慢变大。 意识到是吵架声。 白至善全身下意识都紧绷了起来。 直到原本已经走出家门的白琦琦突然哭着跑回来的时候,白至善知道,又开始了。 心尖上头一下 分卷阅读27 像悬了把刀,白至善头皮发麻,顾不得琦琦,步伐有些踉跄跑出去。 “白伟鸿你有本事就在这打死我!” “我还不能见我女儿了吗?!” 李晔牵着白琦琦等电梯的时候,跟忘拿文件从公司回来坐电梯上来的白伟鸿一个碰面,两人看到对方,各自的眼神一瞬都燃起了火,像水火不容的仇人,恨不得掐死对方。 白伟鸿一把扯过白琦琦,接着两人就在过道上争吵了起来。 白至善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撕扯在了一起。 她跑过去,企图拉开白伟鸿。 白伟鸿这么个成年男人,白至善又怎么可能阻止的了,急忙忙扫眼给白伟鸿掐得憋得一脸红的李晔,白至善快害怕死了,整个人都在发抖。 “爸!你干嘛!松手啊!!” “爸!!!!” 喊得撕心裂肺,都没能把白伟鸿从失去理智的深渊中喊回来,反而给白伟鸿一巴掌拍去一边,身体狠狠撞上冷硬的白墙,撞得白至善双眼一瞬发黑。 过道边上的住户打开门,有几个人干站着不敢上来多管闲事,其中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眼看就要闹出人命了,赶紧去拉人。 终于拉走了失控的白伟鸿,陆续有人走上来挡在李晔和白伟鸿中间。 李晔急促大口呼着气,眼泪也给憋出来了不少。 白至善缓过来,不顾身上传来的痛意,就要往李晔走去的时候,李晔的眼神就这么看了过来,带着悲拗。 白至善停下来,心头一处酸得要命,想哭哭不出,嗓子也完全给堵上,说不出一句话。 白伟鸿也逐渐恢复理智,吵闹声不再,唯有小孩哭声在过道里回响着。 最后琦琦还是跟着李晔走了,白伟鸿也去上班了。 白至善一人坐在客厅,就这么坐到了中午,坐到了天黑。 白伟鸿一直没回来。 冷冷清清。 客厅落地窗外对面一户亮起了灯,白至善缓缓转头去看。 过会。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白至善又转回头,木然的视线落在那条信息框上。 SY:还下来么,腿都麻了。 ☆、靠近 她的手很冰凉,想握住,一直不放。 ——《“渣言”语录》 白至善走到小区门禁,用门禁卡打开,迎着天际边最后一点的云彩走了出去。 周边的商店亮起了LED彩灯,人流渐渐多起,夹着晚风吹来细碎的声音。 沈言站在小区门禁前边的人行道上,侧面背着她,在打电话。 白至善走近一点,就看到他垂着的右手拿着一包东西。 晚风凉爽,裹着衣物往后贴。 白至善默默走到他身旁,目光放在他身上,眼神平静,冷然。 沈言跟人打完电话,侧头过来时便看见了不知何时已下来的她。 把手机放兜里,沈言盯着她几秒,身体侧过来面对着她。 同时也挡住后面的霓虹灯,整个脸庞掩于阴影处,看不清喜怒。 过了许久。 “对不起。” 沈言下颌微低下来,薄唇勾起,从胸腔发出一笑,闷闷的,嗓音低磁撩人耳,痒痒的。 像拂过荷塘水面的风。 “白至善,我真拿你没办法。” 沈言说着把东西塞到她手里。 “这什么?” 白至善下意识开口,还捏了一下,软软的,像毛绒公仔。 “你回去看吧。” 白至善视线在这包东西上面停留几秒,而后反应过来似的把东西塞回给他。 沈言双手垂着,白至善也塞不到,只能抵着他腰腹。 “拿着,我说过什么,给你的东西不要给回我,要不然就扔了。” “你这让我很为难。” “怎么为难了?” “你老是给我送东西,我没法给你反馈,这不平等。” “你要给什么反馈我?” 白至善沉默了瞬。 “你腿还麻吗?” “麻,要给我揉么。” 白至善收回手,将它抱在手中,垂着头,盯着脚尖。 “我家里有事,所以忽略你了。” “所以呢。” 沈言一动不动凝着她。 “你喜欢看电影吗?”白至善抬起头。 看他的眼神没有一点神采,平静得如一滩死水。 “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 把沈言送的东西放回家中后,白至善和他走进附近的一家商场里。 商场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周末缘故,大多是学生,一些娱乐场地有很多人。 白至善跟在他后边,无言走着。 分卷阅读28 走着走着,胳膊给一温热的掌心覆上,将她拉到身旁。 白至善下意识抬起头,望入他点漆的眸里。 “跟上,别走丢了。” 沈言松开她,两人抬脚走上扶手电梯。 “想看什么电影?”他问。 “都可以。” 白至善没有意识到,是自己请他看电影,这话也应该是她问。 上到四楼,走进电影院。 白至善全程像失了神,最后沈言买好电影票,拿着一桶爆米花走到她面前,她才从空白的世界里回来,然后,活过来。 “饮料看完电影再买。” “好。” 沈言将爆米花给她。 焦糖味的爆米花飘进鼻间,香喷喷,甜味十足。 白至善没忍住,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咔嚓嚼碎,香甜味在口腔回荡,盖过空无感,渐渐回位。 两人进入场内,双双坐下。 影厅左右上方壁灯开着,厅内明亮宽敞,大人小孩学生也陆续走进,直到电影快开始的时候,壁灯一瞬熄灭,正前方投影屏幕亮起,声音充斥整个场厅,注意力也随之集中在了上面。 他们看的电影是狮子王。 大草原,成群结队的动物,歌唱。 随着剧情的慢慢展开,白至善感到一阵冷意,不自觉拢起双腿。 厅内开的冷气过于冷了,白至善侧头看眼沈言。 沈言目光放在电影上,似没觉得冷,她看过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便看过去。 白至善躲开他视线,重新看回电影,捉了几粒爆米花吃。 片刻,白至善将爆米花递过去,眼神询问吃吗。 沈言吃了几粒,后面没再继续。 等到她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电影上面,沈言头靠着椅背,微侧头,黑眸映着忽暗忽明的光,视线在她脸上不再移动。 木法沙为了救辛巴,坠入了如流沙般狂奔的水牛群中,最后命丧铁蹄之下,一代狮子王轰然逝去,音乐悄然停下。 厅内有抽泣声响起。 白至善盯着那慢下来的画面,眼睛一眨不眨。 “白至善。” 白至善扭头。 柔软的纸巾覆上她鼻子。 白至善吸了下鼻子,才知道自己流鼻涕了。 她慌忙摁住他拿过来的纸巾,胡乱在鼻子上擦了一把,然后放下来,把纸巾抓成一团。 手还有些抖。 是冷的。 沈言突然站起来。 “我出去一趟。” 估计是去上厕所,白至善朝他点头。 不久沈言回来了,递给她一杯热饮。 白至善愣了一会,接在手中,热乎乎的,冷的手指骨一下得到了缓解。 没喝,就这么拿在手中,然后渐渐发现厅内的冷气不再冷得人发抖了,温度终于正常了。 看完整场电影,如同经历了一段人生,散场时,白至善还一阵恍惚,在短暂脱离现实的这段时间里,心情也不再像一开始的沉闷了。 “沈言,看电影花费的钱总共多少?我微信给你行吗?” 沈言看她的眼睛,那里面终于有了丝生气,他有些紧绷的下颌松懈下来。 原本想拒绝,最后犹豫了几秒,眉眼舒展,朝她微笑。 “行。” 走出商场,天完全暗了下来,人流也多了几倍,看着还有些挤。 离她住的小区还有百来步。 路边的灯照下浅黄的光,两人影子连着各自的脚底从前面延伸出来,两人的轮廓印在地上。 突然,沈言停下。 白至善往前走了一步,发觉身旁空空,停下来,往后看。 然后走回去,还没开口,整个人扑向他怀里。 沈言手揽在她腰侧,呼出的气息扑洒在她头顶。 “开心吗。” 开心好吗。 白至善无措眨了下眼,鼻尖碰着他T恤,少年身上好闻的气息往她鼻子里窜,横行霸道的。 不知所措的。 好像又有点贪婪的。 想抓住。 “开心阿。” 白至善有些混乱了,说不清这是梦境还是其它,她就像一颗不起眼的小草,是风是雨,是晴天还是阴天,没有什么躲避不躲避,顺着自然,该怎么样怎么样。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他笑时,胸腔里的震动,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沈言俯身在她耳旁,热气扑动她发丝,嗓音低低的—— “要不亲一下?” 白至善抬起头,额头擦过他下巴。 在夜色中,他的眼睛漆黑的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那么饱含深情,像旋涡,要把她吸进去。 白至善推开他。 “沈言!” 沈言给她推退后了一步,听着她恼怒的语 分卷阅读29 气,欠揍地笑开。 “嗯,怎么?” 说完接着笑。 白至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了,有些呆呆看着他,想着自己从没这么明着跟人生气过,然后兴许是给他感染了,脆生生笑了声。 接着硬生生把翘起的嘴角拉下来。 可惜,怎么也拉不下来,还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回到家中。 白至善在房间里拆开了他给的东西,拿出来后,才发现是一个睡枕。 在上面摸了几下,滑滑绒绒的手感,很舒服。 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bzs:你回到家了吗? 过了几分钟,沈言才回她。 SY:怎么?管我?女朋友? bzs:不是啊…… SY:没回,在外面。 bzs:为什么? SY:朋友有事。 bzs:哦,看电影的钱你还没说是多少。 SY:0 bzs:…… bzs:你快说,没跟你开玩笑。 SY:0,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白至善看到这不想理他了,把手机放到一边,抱着睡枕玩了起来。 玩了一会,看到他没再发消息过来,给他发了一百块红包。 过了半个小时。 SY:? bzs:请你看电影的钱。 “沈言你还来不来了?放我们几个小时的鸽子,现在看你妹手机啊。” 沈言从手机抬起头,搭腔: “看手机碍你眼了?” 最后给她回复一句“快睡觉,不用回我了。” 把手机放进兜里,朝着那群玩着乐器的男生走去。 “还录不录了?你不急,粉丝都追到我微博杀人了。” 沈言捞起一把贝斯,“我倒不想,要不改几个月一次好了?” “你做梦去吧,见过渣的没见过你这么渣的。” “说谁渣?滚好么。” “哪首?赶紧选,这会估计要录到天亮了。” 白至善养成了一个习惯,睡前一定要听一首歌,最近她迷上了“随便”的歌,晚上都是听着他的歌入睡。 白至善躺在床上,闭眼听着歌。 房间一片静谧,月光从窗外倾斜下来,投在瓷砖上,泛着点点星光。 外边传来开门的声响,白至善睁开眼睛,捉着棉被往胸前送了送。 不稳的脚步声,呢喃声。 开始了。 后半夜。 在白伟鸿停手时,虽然是痛的,可白至善是笑着的,没关系了,今天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真的谢谢。 深夜。 白至善坐在床下,靠着床边缘。 看着推送过来的微博关注人信息,她点进去—— en随便:等着,马上。 评论区: [哦莫哦莫,终于要来了吗?] [你是今天才找回密码吗?你好好反思一下,明明有着百万粉,为什么微博只有几万粉/抠鼻] [随弟弟你不发博我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退出微博,点进微信。 沈言在十二点给她发了两条信息。 SY:[音乐] SY:睡眠曲,睡了就不要理。 红包至今他都没收。 白至善又退出来,点进音乐,下面暂停的还是之前听的,歌手随便的歌。 她点进那个歌当中,看评论。 翻着翻着,心中有什么溢得满满的,抑制不住快要爆发出来。 “我以前听人说,每个生命都是赋予了意义才来到这个世上,后来我看到一本书,上面说,生命本身是虚无的,活着不是有意义的,对生命的珍贵感到留恋,同时又觉得非常非常徒劳,我在想,谁说的才是真的?” 凌晨两点多,这条评论永远停留在这个时间里。 发布者—— bzs。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改为不定时更,放慢速度提高质量,全文不长,绝不弃坑。 ☆、问题 893。 ——《“渣言”语录》 周一早晨。 天灰蒙蒙,乌云压在顶,空气濡湿,天色像极了黑夜来临。 白至善走在上学路上。 片时,瓢泼大雨兜头而下,还没来得及拿出雨伞,就给雨淋湿了。 白至善撑好伞,低下身子挽裤脚,露出小腿,接着把背包背在前面,脚步加快行走在大雨中。 突如其来的雨,路上人影稀少,轿车更是寥寥无几。 眼看 分卷阅读30 这雨是越下越大的趋势,白至善眉眼轻微皱起,雨滴拍打在伞上,顺着伞身汇聚在珠仔,连成一串珠帘徐徐掉落。 白至善就像一叶扁舟,漂在漫漫无际的大海上,给片片海浪拍打。 伞身倾上,在一片灰蒙暗雾背景中,少女白皙如莹的脸蛋从伞下显露,一瞬艳眼,如水彩在一幅黑白画上向四周蔓开,周围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 一脚踩上水洼,水渍溅开,鞋带脱落,软软倒在地上,很快给水渗湿。 白至善急忙将脚收回来,并稍抬起来,看着这个糟糕的鞋带。 “白至善。” 白至善闻声抬头,连着将伞身倾上,一串串珠帘断开,一把更大的伞在头顶将她罩住。 马尾处滴下一滴雨水,顺着脖颈没入校服衣领,水滴滚落,冰凉的触觉在后背皮肤一路绽开,惹得睫毛轻微颤动了下。 “把你的伞收了,跟我过来。” 沈言的话淹没在雨声中,白至善听得断断续续,继续用着茫然的表情望着他。 沈言看她呆呆的,伸手将她伞收了,再放回她手中,一手放在她肩上,带她往轿车走。 “那个……沈言……” 白至善还没说完,就给他推着坐进了车里面,顺着车门关上“砰”的一声。 沈言从另一边上车,跟她坐在车后座里。 雨刷在车前运作着,车子启动。 纵使有再多的拒绝话语,随着已经启动的轿车,一同消失在了滂沱大雨中。 “…谢谢。” 沈言似乎很困,面上没什么精神,眼皮搭着,眼睛却是在她身上一直不动。 盯着一会,他拿过在车上备着的一干毛巾,递给她。 “擦擦,以后不要对我说谢谢,我不想听,听见没白至善。” “为什么?” 白至善拿过来,不解。 “不需要跟我客气,擦吧。” 白至善虽然还是有些不解,勉强点点头,把只湿了点皮毛的背包放在旁边,又瞥他一眼。 沈言头靠在座椅后,眼睛此时闭上了。 可能昨晚没睡好。 白至善头发有一半都湿了,摘下发圈套在手腕上,一绺绺发散下肩头,湿了的发丝,颜色比以往更深了,藏在发丝的香也像是被催化,淡淡散开。 有些不自在,把身体面向车窗那边,安安静静、轻手轻脚做着,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减小。 包着发尾搓了几下,垂着头,眼珠子往上看着额前的发,一一擦干。 做好这些,随着车内开的暖气,身上不再有湿感,白至善整个人舒畅了不少。 转过身,正想问把毛巾放哪,就撞上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 眼底带有笑,还带着她不能再熟悉的眼神,看得让白至善的脸慢腾腾热起来。 “白至善。” “…嗯?” 沈言头微仰着,侧颜轮廓线条勾勒下来,直至校服衣领,喉结凸起,笑意隐去。 天色昏暗,车内更是不明亮,看不清他的神情。 “没什么。” 白至善无意识盯着他看了许久,看到他抬起手,骨节分明,修长白净的手搭在眼睛上。 薄唇平直,嗓音低哑。 “吃早餐了么。” 语气平常,像朋友间的问候。 白至善将脸别向一边,好一会。 “吃了,你呢。” “也吃了。” “你平常不是骑自行车吗?今天怎么…” “天气预报说下雨。” “哦。” “你不知道?” 白至善摇头。 “没注意看。” 长发垂下的缝隙里,少女白莹剔透的下巴若隐若现,神色不自然看着外面。 雨势不减,拍打在车窗上,唰唰流。 白至善看着雨滴蜿蜒而下的痕迹。 抬手去触碰了下。 凉凉的。 车停在学校门口。 白至善手刚握住车门把手,沈言的声音在身侧传来。 “等会,我先出去。” 沈言撑着伞走到她这边,并替她打开了车门。 他站之处,无水渍溅开,高瘦挺拔的身影安然站在她面前,遗世独立,一身简单的校服,硬是给他穿出了模特范,偏偏少年感十足,两者加持,视觉冲击力很足。 “看什么,快出来。”语气淡淡,含有笑意。 白至善垂头走出去,拿着湿漉漉焉了似的雨伞就要打开—— “白至善你是不是又想再淋一遍?” 白至善动作顿住。 “我给你撑伞,走吧。” 走进学校,中途。 “白至善过来一点。” 白至善听话靠进去。 过了一分钟 分卷阅读31 。 “再过来一点。” 离他还差个拳头的距离,白至善犹豫了会,再挪进去一点点。 “不够,再靠近一点。” 白至善抬起头,同时脚步停下。 “沈言!你不要太过分。” 第二次了。 白至善懵了。 沈言侧头过去,垂着眼皮,神情认真,“白至善,你在想什么?” “怕我吃了你?” “……” “不是……” “怕我对你动手动脚?还是怕我……” “不是阿…” “就那个……” “哪个。” “……” 算了。 “我们继续走吧…” “嗯。” 这会雨夹着风,斜斜吹来,淋湿了他的衣袖。 白至善余光瞥到,放在背包上的手缓缓收紧。 然后往他方向靠过去,直到衣袖碰到他手臂,停下。 沈言神色一顿,垂眼看向她,半会,重新看回前面。 “白至善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知道我在追你么。” 白至善显然一愣,而后低下脑袋,双肩有些缩起。 “知道。” “知道你还不躲?” “不躲,就这样挺好的。” “我不好。” “我不满足,你打算怎么办呢。” 白至善抬起头,有些戒备,“你要做什么?” “你不躲,我就默认为你对我有感觉,这样一来,我想对你做什么就没有顾虑,比如——” 沈言一字一句,语速很慢,字字滚烫入耳。 教学楼就在眼前,白至善在他还没说完就跑了上去。 白至善站在教学楼下,转身过来,身旁零零散散的学生穿过她,透过雨帘,周围一切景物虚化,眼里只有那个站在雨中,干净张扬的少年。 “我对你没感觉。” 沈言对上她的视线,随意插在兜里的手放出来,直白露骨的眼神一成不变,就好像衣物在身,心思在内,统统都能给他看得一清二楚,看得人,莫名羞赧。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他只一眼,白至善就有种缴械投降的错觉。 他说—— “别露出马脚。” 早晨突如其来的瓜瓢大雨,周一的升旗仪式没法正常进行,往日红旗迎风飘扬的升旗台,如今只剩孤零零的旗杆,台下也没有仰望它的学子,唯有雨水冲刷过留下雨痕的操场。 白至善看着刚放下来的数学卷子,上面刺眼的红色数字。 翻折几下,放进桌肚里。 望向外边还阴沉沉的天,如同她的心情。 “呀!” 赵莉在旁突然喊了一声。 “至善你这里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淤青啊……” 赵莉伸手就要碰到距离腋下的胳膊,白至善应激性似的慌乱躲开。 “没没事,不小心碰到的。” 心里头又沉了几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中午。 白至善趴在桌上,眼睛睁着,没有焦距看着自己的双腿。 然后旁边椅子给移动,一双板鞋入眼底。 沈言在她旁边坐下。 白至善闭上眼睛。 “白至善。” “嗯。” 就这样的开场白,安静了不知多久。 “沈言,你说努力真的会有用吗。” 轻柔的声音带些闷闷,从她臂弯间传出,打破安谧。 “我自认为我够努力了,可怎么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 “是我太笨了还是我根本就不适合读书。” “我好累啊。” “我好想把这一切都抛下,我不想要了可不可以,我觉得好痛苦。” 压在心里的话如数吐出,对他。 空气安静几秒。 “哪科考不好了?”他低声回。 白至善一时觉得鼻子有些酸,大概给他猜中了心思。 白至善依旧埋在臂弯间,勉强蹦出答案: “数学。” “我看看。” “不要。” 白至善几乎不假思索回道。 沈言不管她话,在她桌上扫了一圈,接着视线移至桌肚,看到试卷边角,伸手过去。 在距离试卷毫厘外,白至善抓住了他的手。 同时白至善抬起头。 “不要看。”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但我不想给你看。” “理由?” “没有理由。” 沈言伸出另一只手,趁她不 分卷阅读32 备,拿出了那张卷子。 白至善慌忙间伸手去拿回。 沈言伸直手。 白至善伸着手,同时身子往他那边倾,为保持平衡,她另一只手撑在了他腿上。 白至善睁大眼睛,“你给回我。” 全然不知掌心下的灼热。 伸手不得,便站起来。 沈言双腿朝她侧过来,白至善注意力全在那张卷子上,横冲直撞膝盖碰着膝盖挤进他双.腿.间。 只需一脚,就能让她坐在他怀中。 试卷就要给白至善触碰到,沈言整个人站起来。 高大的身影一瞬将她笼罩住。 片刻。 “白至善,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白至善停下了动作,转而对上他的视线。 注意力全然给沈言不知不觉夺了去。 没回答他的话。 “现在心情好些了吗。”沈言又问,不管白至善回不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 白至善去寻心底那沉闷感,没找着,奇怪,一下就没了。 “好些了。” 沈言将试卷按在课桌上,同时朝她走近一步。 俯身。 “能亲你么。” ☆、袒露 沈言话一落下,白至善觉得脑中给一闪电轰地劈下,空白一瞬占据。 沈言看她的眼神透露得彻彻底底。 却又那么干净坦荡,不掺杂任何秽物,让人想轻抚,整个心都想掏给他。 窗外淅淅沥沥,里头兵荒马乱,像两个世界。 沈言直视她不知多久,见人不应,头稍歪向一边。 “我亲你的时候有感觉么。” “没有!” 第三次。 白至善语速飞快,回了他这一句。 沈言倒不在意点了点头,拿起她卷子展开。 刚才一瞬暧昧的气氛戛然终止。 在白至善伸手过来时,沈言语气安抚状: “我看看,或许能帮到你。” 白至善就这么投降了。 两人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似已忘却,目光都放在了这张数学卷子上。 以至于沈言给她讲完错题以及教给她一些简便又快速的做题方法时,两人间的距离靠得这么近时,白至善如梦初醒,顿住。 许久。 “你好厉害。” 沈言侧头看她,黑眸盛满笑意。 “我以后有不懂的可以去问你吗?” 不过脑子就自然而然脱口而出这句话,直到上完下午第二节课,白至善迟钝地反应过来。 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不过这也正常,抛开沈言是追求者来说,白至善觉得沈言是个值得交往的人,也许,他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以前的白至善要是知道现在的自己会冒出这些想法,估计死也不相信这是她。 雨快下了一天,不同于清晨,这会毛毛细雨。 校园道上学生影子很少,都挤在走廊里,在淅沥的雨声中闲聊。 “至善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赵莉捂着肚子转过来,手中拿着一把伞。 白至善看她脸色有些不好,放下手中的笔。 “可以,你怎么了?” “我肚子突然疼起来了,想去厕所,但我怕时间不够,你帮我拿伞给理科实验班的杨柠,谢谢了。” 说完把雨伞放她手中,弓着身体往外走了。 白至善上到三楼,来到理科实验班教室门前,稍踮起脚跟往里看了几眼。 “同学你找谁?” “杨柠,我找杨柠。” 将伞给到了人,白至善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手搭上扶梯,往阶梯踩下。 “沈言——” 白至善脚踏在半空中,无意识循着声源望去,穿过三楼理科班走廊,最尽头。 女孩的裙摆像飞舞的蝴蝶,摇曳生姿,甜美的笑像一束光,翩翩然来到他身旁。 白至善收回视线,无声下楼。 似有人在后追赶,逃生似地回到了二楼。 “沈言,借一下你伞啊?” “你急用?” “对啊,就借一会,还行不行了?快点好吧。” 沈言面无表情拿伞给她。 “谢啦!沈乌龟!” 女孩说完朝他吐舌头。 沈言没看她那边,听到这个称呼,眉聚起,抬手在黑色碎发上拨弄了几下。 梁北和明仔这时刚好朝他这边走来。 “你们是不是真的很闲?” “又怎么了,我做什么了吗?” 梁北不解,明仔摊手耸肩。 “谁跟她说沈乌龟的事。” “谁?”b 分卷阅读33 r   沈言身子往后侧了下,示意背后刚走的女孩。 “我怎么知道。” 梁北快要给他带偏了,差点忘了正事。 “白至善刚才来我们班了,你完美地错过了偶遇的机会。” 沈言一听,侧头看向二楼,白至善走进教室的身影恰好给他捕抓到。 “不过人不是来找你的。” 沈言转回头。 “想多了,我并不认为她会来找我。” 梁北和明仔对视一眼。 这么卑微? 沈言走进教室的脚步一顿,头侧过来—— “刚才那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 “?” “……” 下午放学了,雨还在下,尽管雨势变小了,但路面都积了一些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不过空气变得清新了不少,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站在教学楼门口,白至善准备打开伞。 有两个女生突然挤到她旁边,有说有笑地打开伞。 白至善余光瞥见那把熟悉的伞,垂下眼眸。 “你真不还给他了吗?” “不还,明天再还嘻嘻。” “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倒希望能给他留下印象。” 两个女生说着走进了雨中,背影逐渐走远。 沈言的声音冷不防地从后面传来,让白至善动作一怔。 “白至善一起走吧。” 白至善看向他,两手空空。 “伞借人了,没还,带我一程?” 白至善转回头。 “你不是有朋友吗。” “他们走了。” “哦。” 白至善打开伞,脸上说不清是什么神情,刚要将手抬高一点,他的手就覆了上来,拿过她手中的伞。 “伞有点小……” “没事,挤挤。” “……” 身高差,加上伞小,白至善另一侧的衣服时不时给毛毛细雨沾湿。 沈言矮下身子,靠拢她,两人头部快趋于平行。 白至善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眼睛看向一边,尽量忽略他白而透的耳廓、棱角分明的下颌。 走到一半,蓦地,背包带给沈言只手勾起,然后脱离她双肩,到他的肩上。 “你——” “怎么?” “你给我。” “我给你背一会,到校门口还你。” 白至善拉开背包拉链,伸手进去拿作业,伸到一半,看到里面鲜艳的包装纸,怔了。 软糖、巧克力、果冻。 白至善将这些拿出来,就这么怔怔看着。 手平放在作业本上,零食放在前面,一个也没动。 白至善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然后放下笔,拿出一透明的玻璃瓶,把这些零食都放进去,然后再放进抽屉里。 总算满意了,白至善全神贯注写回作业。 【你知道“随便”这个歌手吗?他的歌很好听,每天我都听着入睡,最近他又翻唱了几首,我循环听了好几遍。】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分享一下,有空你可以去听一听,真的挺不错的。】 【还有……】 【谢谢你的零食,下次不要再给我了。】 白至善退出微信,点开微博。 最近爱上了“随便”的歌,接着便是对这个歌手产生了好奇,隔着一层网络,欢喜这人唱的歌以外,让人很是想探究他的生活是怎么样,或者长相又是如何。 可惜,这位歌手发的微博寥寥无几,有关本人的生活信息或者生活照都没有。 遗憾之际,屏幕上方闪现一个信息框。 SY:确实不错。 SY:吃了么,甜不甜? 白至善注意力都放在沈言发的第一条信息上。 bzs:你知道他?上次我给你分享的歌就是他的,你听了吗? SY:当然。 白至善觉得找到了组织,靠在床上,嘴角不自觉扬起。 bzs:他的声音我好喜欢,你也是吗? 快过去一分钟。 SY:嗯。 心里头像是有什么炸开,笑意漾在嘴角止都止不住。 这种感觉好比向人安利自己的爱豆,恰好那人也喜欢着自己的爱豆,那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 bzs:我从没有喜欢一件东西这么久,他的歌给了我很大的能量,听着他的歌,再痛苦,也变成了一种享受。 bzs:有时候我会控制不住,听着他的歌情绪一上来那瞬间,我很想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他的歌,想跟他说声谢谢,每晚我痛得睡不着的时候或者难过的时候,还有他的歌声陪伴。 白至善在屏幕敲打的手 分卷阅读34 指停顿下来,恍然大悟,慌忙间将这一条信息撤了回来。 SY:很幸运。 SY:白至善,你难过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希望你开心的时候,你能跟我分享,难过的时候能跟我倾诉,可以吗。 不知是夜色的驱使,还是其他,所有的一切变得温柔起来,紧闭的心也在悄然打开。 bzs:可以吗? SY:嗯。 白至善盯着这个字看了许久。 bzs:沈言,你是不是给盗号了? 半晌。 那头发来了一条语音。 白至善不知为何心一下提了起来,有些紧张感。 倾着身子轻手拿过一旁的耳机,戴上。 “你觉得这个玩笑好笑吗。” 少年低磁带着笑意的嗓音顺着耳机传入耳中。 白至善心尖莫名一烫。 接着,第二条语音。 “白至善。” 哎。 她在心里回。 大概兴奋过头了,听完一首接着一首的歌都难以入眠,心头压着的倾诉欲望越来越大,一闪而过的念头更是给她定在了脑里。 白至善觉得,如果不做些什么,今晚恐怕都睡不着了。 可能到了夜晚,胆子都大了不少,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 白至善摁亮屏幕,点进微博里,点进关注人那一栏,给“en随便”发送了私信—— 【随弟弟你好^_^,我是你的歌粉,今天我跟一个同学聊天,发现他也跟我一样喜欢你,我特别高兴,好像自从听了你的歌,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痛苦,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你唱的每一首歌,都特别好听,我是个不太喜欢在网络上发表言语的人,能够有这想法,都已经是最大的勇气,可今天我勇气爆表,我想告诉你,非常感谢,很幸运能听到你的歌,让我觉得,孤独有了回响,痛疼有了治愈,深夜叨扰,还请见谅,谢谢。】 白至善从不抱没有希望的期待,也正应证了私信不会给回复时,不失望的心情。 表述完后,心里面有什么在四处漾开,这是得到了满足。 “嗡嗡嗡——” 手机界面突然一换,语音通话的界面。 白至善慌得快把手机颠掉,急急忙忙握在手中,看清楚来电人。 “喂……” “白至善你怎么还不睡。” ☆、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低低的笑顺着电流传来,白至善觉得耳朵有些痒。 “你接了我语音。” “你怎么不说是你吵醒了我呢。” “我觉得你的声音…” “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我确实还没睡,睡不着。” 浓浓夜色,黑暗中唯有空调显示屏发出的红光,窗外一切陷入了沉睡。 “要听歌么。” 沈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不真实感。 “听了也睡不着,今天有点亢奋。” 那头沉寂几秒。 “我唱,你要听么。” 白至善手捉紧了些薄被,平躺着的双腿不自觉靠在一起,脚底擦着脚背。 “你会唱歌?” “嗯。” “唱得还行,要不要听?” 白至善听到他那边传来一些轻微的声音,然后有风灌入,呼呼的。 “你要给我唱什么。” 她声音很小声,像羽毛落在心上。 “睡眠曲吧。” 白至善看着天花板,往棉被里一缩,将下巴埋进被子里,心跳声、呼吸声,变得慢慢的。 “好。” 白至善攥着棉被揉了一下胸口,嘴角轻微提起,眼睛在黑暗中很亮,水波流转。 话筒那头安静几秒,接着没了声音。 等到白至善反应过来,才发现语音通话中断了,家里wifi定时关闭了。 周围一切恢复平日的静谧,手机也自动熄了屏幕,眼前陷入黑暗。 白至善嘴抿了抿,似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眼里的迷恋一点点散去,染上清醒。 【网突然断了,睡觉吧不打扰你了。】 经过昨日大雨的冲刷,街道比以往更干净了,天气也开始放晴,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白至善擦着黑板,白色的粉粒无声掉落,在粉笔槽上落上一层灰。 完全擦干净,放下粉笔擦。 白至善走出教室,朝学校公厕方向走。 厕所学生很多,好在白至善是来洗手的。 打开水龙头,水哗哗流下,趟过她细细白白的手指。 洗干净后,白至善转身走出去。 穿过成群结伴的学生,一间又一间 分卷阅读35 的教室,只身一人,像阵风,看不见,周围一切的人都打上了光,唯独她那处,是暗的。 又有一群男生穿过她。 只是,这次白至善停下了脚步。 板鞋落地,不再向前。 放在兜里的一只手,抽出来,自然曲着的手肘垂下,平直。 两人几乎同时转身。 目光相撞那瞬,白至善觉得有束光照在了她身上,只是怜悯,短暂的一刻。 白至善。 差点给你跑了。 白至善在数学课上有好几道题一直听不明白,下课了,才感到心里早已盛满了焦虑。 这很糟糕。 抬起头,班上的人聊天的聊天,讨论题的讨论题。 无从下手。 不经意间看到教室前门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至善怔了会,然后几乎下意识站起来,手攥上本子和笔快步走过去。 不管人下二楼是来干什么的,先问再说。 “沈言,你有空吗?” 沈言看到原本要看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神色稍滞,须臾,眉梢展开,再看眼她手中的东西,了然。 “给我看看。” 白至善一副虚心请教的神情,乖乖将本子递给他。 “过来这边。” 白至善乖乖跟着他走到楼梯口那。 “这一页的我都不懂。” 说着又给他笔。 沈言扫一眼题干,一会,垂眼看她。 “白至善,靠过来一点。” 白至善靠过去,稍踮脚看他手中的本子。 沈言把本子放低。 “哪个点不懂?” “就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在那做一条辅助线,我这样做不行吗?” 白至善手指在上面三角形的图案比划了几下,又怕他看不明白,拿过他手中的笔在上面浅浅画了一下。 “行的。” 白至善抬眸看他,皱起的眉舒展了下来。 “那你给我说说答案的思路,我看不…” “hey沈言!” 一女声打断了白至善的话,抬眸看来人。 两个女生挽着胳膊走到他们面前。 一长发的女生在沈言身上停留几秒,而后转到白至善身上,略显抱歉朝她点了点头。 白至善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沈言你的伞我昨天忘给回你了,看你不在教室,我把伞放你桌上了,谢谢啦。” 说着,视线又转到沈言的本子上。 “咦,这不是上次月考的数学题吗?同学你也是文科的?” 那女孩看回白至善。 “嗯我是文科的。” “太巧了吧,这题我会,你看,它给出的条件已经很明显了,只要…” 沈言把快要到她手中的本子抽了回来,惹得女孩一下止住了话。 沈言眉头稍拧,慢声说: “怎么还抢答了。” 静默几秒。 女孩扑呲一笑。 “怎么,不行啊?我正宗的一文科生还比不上你一理科生了?” “哇文科第一跟理科第一扛起来了。”另一女孩打诨插科。 蓦地,几十道视线齐刷刷落在他们那边。 白至善抬手捏住本子一角,似想拿回来,力道却又特别小,怕扰了两人的谈话气氛。 沈言神色寡淡,似没注意,让白至善从他手中拿了回去。 “是不行。” 那女孩面上明显一愣。 预备铃在此刻打响。 沈言拉住快要转身就走的人,说: “留着,我给你讲。” 白至善抬眸看他黝黑的眼睛,摸了下耳朵。 “好。” “你是叫白至善吗?” “嗯。” “你和沈言是什么关系阿?他是你哥哥还是……” “不是,就是同学。” “这样哦……那你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没有。” “那你喜欢他吗?” ……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白至善习惯了他唤她名字再无下文的语气,也习惯了他吃饭时的默默陪伴,甚至习惯了他不满足的接近。 一开始有多不知所措、慌乱不已,现在就有多淡定内心毫无波澜。 所以白至善觉得,自己在未来一定不会受到,有关他的影响。 一定。 嘣—— 白至善双目无神望着从自动铅笔断开掉在纸上的笔芯。 小小的一截笔芯圆滚滚躺在上面,尾处还散开了点点碎碎的粉墨。 亦同一开始无比坚定的想法。 粉碎得彻底。 早操 分卷阅读36 广播前兆响起。 “出来排队了排队了!” 每个班级陆续走出人,在走廊上排好队。 白至善找到自己的位置停下来,等着班长的安排。 每层教学楼楼梯都空荡荡的,唯有走廊挤满了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三楼楼梯有三个男生走下,然后在高二一班人的注目礼下走来。 一时窃窃私语起。 白至善目光落在前方,掠过班干们的脸,心里在数着时间。 差不多了,要下楼了,白至善刚垂下眼睫,手掌心突然多了颗糖果。 沈言与她擦肩而过,跟梁北还有明仔下了楼。 白至善话卡在喉咙里,神色倒是没怎么变,目光在少年快消失的背影上移到掌心。 是润喉糖。 “至善至善!你手上拿着什么?” 排在她背后的陈恩突然凑上来,白至善五指收拢,包住整颗糖果。 “没、没什么。” “我可看见了!至善你心虚了!” “要下去了。” 前面的同学开始走动,白至善垂着头含糊过去。 “刚才沈言走过来的时候就只盯着你看欸,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我敢肯定,沈言对你有意思。” 白至善脚步生快,陈恩在后面孜孜不倦嘿嘿笑跟上来。 “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肩部运动——” 白至善身体往前伸展,感到后腰一凉,有风灌入。 “踢腿运动——” 背后一吸气声。 “至善,你这怎么了…怎么感觉……” 陈恩心不在焉摆着动作,脑袋凑上去,小声说道。 今天风有些大。 白至善后面的衣摆随着有些跳跃的动作掀起,露了点腰身。 白至善动作慢下来,扭头对陈恩摇摇头,同时两手捉住校服下摆,拉下来,整理好。 “你这是磕到的吗?淤青一大块一大块的,看着就疼。” 白至善像是反射弧有点长,闷愣闷愣点头。 “嗯…对,磕到的。” “不用理,做早操吧,待会给班主任看到就不好了。” 早操做完,操场上的人伴随着结束语一哄而散。 回教室的路上,白至善脚步有些沉重,粉唇也紧紧抿着,中途还不小心撞了人。 糟糕透了。 整个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天气虽放晴,但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汗从两鬓间冒出,白至善时不时拿随身携带的纸巾擦。 “白至善。” 沈言穿过人海朝她走来,还没走到人身旁,白至善脚底抹了油似的走开。 白至善以现在的心情没法面对他,只想快点回教室,注意力都放在脚下的速度,没注意沈言喊她名字的语气同以往变得有些不同。 沈言没多想,神色有些沉,脚迈开,跟上她。 一波一波的学生都往食堂、小卖部涌,教学楼稀稀疏疏的人影就显得很空荡,风吹来,能感知最大风力的那种凉爽。 白至善刚上到二楼,手腕蓦地给一把扣住。 沈言拉着她走进更衣室。 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白至善夹在衣柜和他之间。 衣柜身挡住了窗那头投进来的光线,门紧闭着,眼前有些朦朦的灰暗,两人气息交汇。 白至善想挣开他手,却发现挣不开,仰头用眼神询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沈…” “你跑什么,嗯?” “我没跑…” “白至善。” “你先松开…好不好……” “不好。” “给我看一眼你腰。” “你——” 沈言手指轻捏住她校服下摆,白至善惊呼未定,受到惊吓似的一下躲开。 “不可以!” 同时用另一只手推开他。 沈言一手环住她肩膀,几乎是用抱住她的姿势圈住她。 他身上的气息一下扑来,包围住她,入侵麻痹她的大脑,动作迟缓了下来。 唯只手死死抓住放在她校服下摆上的手。 以及另一只攥着他衣角的手。 不知不觉,悄无声息,逾越了那条无形的线。 他呼吸的温度就这么近在咫尺,洒过来又弹回来。 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狂欢着。 疯了。 ☆、朋友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这么大片的淤青,他在后面看得眼皮一跳。 陈恩心大没往那处想,眼下给沈言看到,还能糊弄过去吗? 可她还没 分卷阅读37 说是不小心磕到的,沈言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怎么就觉得…… 她是给人欺负了? 沈言这句话像一把软绵绵的刀,精准插进空荡荡的心,又酸又涩。 一早上莫名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同时伴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还有委屈。 为什么委屈? 白至善你有什么资格委屈? 她没立场。 认清现实,复杂的情绪转而给巨大的妥协感、空无感吞噬,起伏的胸口慢慢缓下来,松开攥他衣角的手。 “没人欺负我。” 那只抓着他的手,冰凉是她的,温热是他的,冷热相碰,相贴的皮肤沁出了汗。 沈言松开她校服下摆,转而握住她的手。 几秒。 蓦地扣住她左肩,将她带出昏暗的一角,走到阳光投洒之处。 眼眶红了。 操。 沈言整个人都乱了,像如临大敌,完全不知所措,抬起手在她后脑勺胡乱摸着。 像坠入无底洞的白至善瞳孔骤然一缩,感官都汇聚在后脑勺上他温柔的轻抚。 酥麻酥麻的。 所以否定的一切,空无、麻木,骇浪掀翻,通通给心跳声覆盖,伴随一阵电流。 他一个动作轻而易举就能让所有的负面情绪缴械投降,收敛退潮,连同她自己。 “沈言…” 她话一落,沈言更加手足无措了。 “我在,你别哭。” “我没哭。”你别怕。 白至善看着他慌乱的神情,那芽尖终是压不住,顽强冒了出来,肆无忌惮野蛮生长。 “你喜欢她吗?” “白至善你在说什么。” 她比我优秀,她很喜欢你。 她是个直率的女孩,喜欢就是喜欢,大大方方说出来,她比我好多了,也是我一直以来想要成为的模样…… 成绩好,性格好,人缘好,漂亮聪明,她和这样的你,真的很配。 “没什么。” “如果我真给人欺负了,你会替我出头吗?” “会。” “为什么这么确定?” “就是这么确定。” 白至善笑了。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 人笑了,方才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白至善,疼不疼?” 他手落上她腰,隔着薄薄的校服衣料,没触碰到皮肤。 “不疼。” 沈言的神色伴随着她变得轻愉的语气终是有所缓和。 “沈言,你当我朋友好不好?”白至善突然开口。 沈言停顿几秒,不想骗她。 “不好。” “我有个忙想让你帮,但如果你不愿意当我朋友,我也就没有底气让你帮我了。” 两人距离分开了些,站在阳光下,两人影子延伸到门底。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你当我朋友,我告诉你。” “你当我女朋友,我帮你。” “……” 沈言俯下身,抓起她戴表的手腕,一瞥。 “还有时间,说一下,要帮你什么。” “我不当你女朋友。” 沈言低头一笑。 “先说是什么忙,没强求你当。” “今天下午我要值日,你能去接一下我妹妹吗?就在附近…” “好。” “就是……” “我知道是哪。” “不过,” “你妹妹好像对我印象不太好,会不会把我当人贩子,不肯跟我走?” 原来他都听见了。 “是的,可我没带手机,没办法…” “所以——” 沈言一把握住她手,将她拉到身旁,而后拿出手机往前一摆—— “录个像。” 白至善还没反应过来,神情呆滞,和一脸笑意的少年,就这么收入了相机里。 【书上说,拥有是失去的开始。如果我未曾拥有,也就没有失去,也就…… 不会害怕会失去。】 那几道题在沈言的讲解下终是解决了,白至善一身轻打扫着教室。 另一边。 牵着白琦琦站在校门口的李老师看到来的人,不免想多了几分,最后沈言给出白至善给的门禁卡以及两人录像,听到白至善说的话,李老师才完全放下疑虑,放心将白琦琦交给他。 白琦琦一路跟着他,两手抓着背包带,眼神怯怯,四处张望,就是不看他。 走到多车的地方,沈言揪起白琦琦书包手提的带子,把人带到安全范围。 “你叫什么名字?” “白琦琦。” 然后气氛 分卷阅读38 又安静了下来。 白琦琦背包还给他用手提着,没了沉甸甸的感受,白琦琦觉得很爽,走了几段路,白琦琦渐渐就对他卸下了心防。 “哥哥,你是我姐姐的同学吗?” “嗯。” “我还以为我姐姐没人跟她玩呢。” 沈言脚步一顿。 “为什么这么觉得。” 说着把白琦琦书包卸下,单手提着。 白琦琦给他服侍得舒服,脚步轻快,口也松了。 “我从来没看到姐姐跟人玩过,都是一个人。” “没人追你姐姐么?” “追?追我姐姐干什么?” “喜欢你姐姐的意思。” “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有的,之前就有好几个哥哥呢。” “之后呢。” “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了。” 沈言揉她脑袋。 “乖。” 白琦琦困惑,不过很快换回睁着大眼睛好奇看他的表情。 “那哥哥你,你喜欢我姐姐吗?” 孩童的眼神很纯真,对事也天真无比。 “嗯。” 白琦琦开心笑了,“我就知道,我姐姐可棒了!我最喜欢姐姐了。” 沈言无声哂笑。 片时。 “哥哥问你,你姐姐有没有给人欺负?” 白琦琦呆了一瞬,天真的笑容一收,垂下脑袋,捏着手指。 好一会。 “我不知道……不知道。” 沈言停下脚步,额前的碎发在眼前打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情。 片刻。 沈言蹲下来,摸一下她脑袋,语气淡然,语速缓慢,“没事,哥哥不是非得要知道。” 白琦琦垂下的小脑袋立马立了起来,无辜的大眼睛溢满了笑意。 为了安全,沈言跟着白琦琦一起进小区,乘电梯,直接将她送到家门口。 白琦琦小手笨拙从书包里掏出钥匙。 “我来。” “谢谢哥哥。” 白至善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来到小学门口,看到已没了人,愣了会,于是脚步匆匆往家的方向走。 快到住的小区的时候,白至善就看见沈言站在外头,她走上去。 “你妹妹我送回去了。” “你怎么……” 白至善原本只是想让沈言去接一下,然后等她搞完卫生出来,再和白琦琦回去,没想到沈言直接送她妹妹到家了。 “谢谢。” “你怎么还不回去,天快黑了。” 沈言将门禁卡给她,“我回去了你怎么进去。” 白至善拿过,“我可以趁其他人进去的时候进去,不一定要门禁卡…” 那就不用找借口了。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在等你。” 白至善语气越来越弱,“你等我干什么……” “你管我。” “……” “哦。” 白至善进去的时候,沈言拉住她手,她转过身,望进他漆黑的眼底。 “给人欺负了,可以跟我说。” 白至善有些心不在焉将钥匙插进锁孔,对门一阿姨从里走出,提着一袋垃圾,看到白至善站在那,多看了两眼。 “这是至善吧?” 白至善神游给打断,迟钝侧了下身,看到是住在对门多年的阿姨,礼貌性鞠躬问好。 “真快啊,长得是越来越水灵了,跟你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以后可值钱咯。” 一个不留神,钥匙掉在了地上,白至善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没说什么,弯下腰捡起来。 “上次你妈妈送你妹妹回来,我跟她说,你这小娃在晚上时不时就哭,虽然隔着几扇门,我那还是能听见点什么。小孩晚上哭,多少有些不好的兆头,你们可得好好注意些。” 白至善脸色变得有些白,“对不起,打扰您了,我会注意的。” “琦琦,上次妈妈送你回来的时候有问你什么吗?” “……有。” “问你什么了?” 白琦琦埋低脑袋。 “问我为什么在大晚上哭。” “你怎么回妈妈的?” “我说……说爸爸…” “琦琦!” “姐姐我错了!你别怪我,是妈妈一定要我说的,我要是不说,妈妈就不喜欢我了呜呜……” 白至善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松,深呼一口气,蹲下来。 “姐姐没怪你,妈妈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要想这么多,知道吗?” 白琦琦抽噎着,小手抹着眼泪,“…嗯呃……好。” 白至善安抚好她后,站起来,白琦琦拉住她衣角,仰起头, 分卷阅读39 两眼泪汪汪看着她: “姐姐,我给你涂药好不好……” “你不要一个人晚上偷偷涂了……琦琦都知道……知道姐姐很痛。” 入夜。 白至善洗澡的时候,掏出校服兜里的纸巾,放在一边的时候,看到一颗润喉糖夹在里面。 今天早上沈言给的。 白至善抿了抿唇。 镜子中倒映的她,脸色有些白,细眉一直皱着,心事重重。 洗完澡,走到书桌旁,将这颗糖果放在上面。 直到写完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才熄灯上床睡觉。 夜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我失眠了,我的秘密给发现了,我很不安,要我怎么办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又开始听你的歌了,你的歌能让我暂时忘掉一切,让我入睡吧。】 …… 【又过去一周了,不知道责骂什么时候来,我只能反复做好心理准备。有个男孩每天给我一颗糖果,我说不要,他偏要给我,我没办法,不过我挺开心的。】 【他给我的糖每天都不一样,我数了下,三颗硬糖,八颗软糖,九颗润喉糖,每种还是不同的口味,他怎么这么多糖?】 有了第一次的勇敢,第二次第三次也就没那么难了,白至善渐渐把“en随便”当成了树洞,知道不会给回复,所以更加频繁发私信,当成了自己在网上的日记本。 给喜欢的歌手分享自己的生活,或许也能从中得到一些能量吧。 周六,早上十点。 白至善正在做着家务活,茶几上手机一个震动,打断了她的动作。 SY:白至善,有人来了,迎接一下。 白至善懵了一下,看这他这条信息端详了好一会,还是不解。 bzs:什么? 然后白至善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把扫把放在一边。 bzs:你来我家了? 转念一想,怎么可能,白至善正想撤回,就看到他发来的信息,呼吸登时止住—— SY:聪明,开下门? ☆、搬离 白至善看到这,脸僵了下。 bzs:你真的来我家了? SY:嗯。 bzs:[抓狂] SY:?不欢迎我? 白至善放下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在空中捞了几下,没捞着扫把。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现在家里一个大人也没有。 拿回扫把后,动作加快,把东西放好,然后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梳好头,整理好衣着,结果还没走出去一步又转回来,拿发圈绑起头发,终于满意了,然后小跑到门前,深呼一口气,打开门。 沈言视线还在手机上,薄唇勾着笑意,注意到门开了,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怎么会知道……” “送你妹妹回来那天,记下了。” “哦。” “我不进去,就拿个东西给你,手伸出来。” 白至善愣几秒,有些犹豫伸出手。 接着一颗软糖放在了手心。 “你过来的时候,不害怕会让我家人看到吗?” 白至善看着掌心的糖果一会,抬起头看他。 “怕什么?” “误会我们是那个关系……” “我们不是那个关系,不是吗。” 有道理…… “嗯……” “所以怕什么?白至善你该不会早就把我当成” “才没有!”白至善打断他,然后低下头。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就这么快回我。” 沈言忍着笑。 “今天的糖送到了,是新的一轮,我走了。”不逗她了。 “好……再见。” 白至善坐在房间里,盯着玻璃瓶里的糖果有些失神。 原来已经这么多了,快满了。 下巴垫在手臂上,白至善手指在上面轻轻敲扣,当当响。 隔天。 白至善和白琦琦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门铃突然响了。 白至善看眼沈言不久发来的信息—— 今天也有糖。 然后想也没想走去开门,门打开的那瞬,一股力往她这边推,让白至善不自觉退后了几步,然后就看到李晔急冲冲推开门走进来。 白至善还没反应过来,李晔掀开她衣服,带着茧的手指重重摁着她淤青的皮肤,两眼瞪红。 “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至善只觉一阵痛意袭来,接着便是想挣开,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一副极其狼狈的画面开始。 这是耻辱,见不得人的伤口。b 分卷阅读40 r   李晔死死抓着她,大声再次重复: “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至善还是没说话,继续扯下掀开的衣服。 “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他打你不会跟我说吗?!他打你的时候就不会躲吗?!我前些天忙,没来得及收拾你,现在你好好把话给我说清楚了,白伟鸿打你有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说话!!!” 李晔的歇斯里地,成功挑起白至善心底的一根刺,一针起而刺痛全身。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语气充满嘲讽,却平静得可怕。 “我是你妈!!” “是吗。” “爸为什么打我,你知道吗。” 李晔两眼通红得可怕。 “因为你啊。” 白至善弄开她的手,让衣服自然垂下,遮住那可耻见不得光的一面。 “满意了吗?” 李晔的眼神充斥的怒火很快给愧疚、心疼覆盖,一时竟说不出话了。 气氛沉的宛如坠入了冰窖。 “为什么不跟我说?” “没有任何理由。” “那为什么不躲?至善,妈妈了解你,你不会这么傻地让人打,告诉妈妈,为什么挨打?” 白至善沉默了。 李晔双手抓住她胳膊,语气又开始变得激烈: “就算是因为我,你也不该让他这么打你!他凭什么打你!!” “或许这样,对你和爸都挺好的,又或者,是我活该。” 李晔听着她无所谓的语气,简直快疯了,抓着她胳膊那一圈泛起了红。 “万一他打死你了怎么办?!!!!” “打死就好了。” 白至善这句话一落,犹如当头一棒,让李晔震惊地说不出话,双眼猩红,看上去痛苦极了。 白至善始终面无表情,仿佛再剜心的审判都影响不了她的情绪,整个人就像没了生机一样,麻木的说话,麻木的应对。 “那你宁愿给他打死也不愿告诉我吗?”李晔声音打颤,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这一句话。 “是啊。” 李晔妥协闭上了眼,像是在极度忍耐着什么。 “好,你要怎么恨我要恨我多久,我都不管了,收拾东西,跟我走。” “我不会跟你走。” “不走也得走!” 李晔松开她,直接进她房间,打开行李箱,打开衣柜,动作火急又粗鲁将衣服都拿出来。 白至善觉得心都快炸裂了,双手成拳握着,终是爆发。 “你在做什么?!!我不走!!” 白至善不分由说走进去阻止她。 “你要让我到你情人那去住吗?!那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要不是你,爸会变成这样吗!” “你要是真像现在这样负责,当初怎么会生下我?为什么不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把我给掐死?为什么让我来到这个世上?生下我和琦琦后,又为什么要背叛这个家?让我每天生不如死!” “你现在装什么好妈妈?你配吗?” 啪!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麻麻一片。 白至善声音都哑了,眼泪霎时夺眶而出,擦也擦不尽。 “什么也别说了,我不会让他再有打你的机会。” 李晔收拾好衣服,又走到她书桌旁,把她的课本、笔都塞到背包里,再拉开抽屉,拿出她保存的东西。 “别碰我的东西啊!” 白至善掉着眼泪冲过去阻止李晔的动作,一个不小心,一瓶玻璃杯嗙啷倒在地,里面的糖果如数流出,散乱一地。 白至善脑袋一片空白,怔怔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心也好像穿成了千疮百孔。 李晔就像个不带感情的收拾机器,固执地继续收拾下去。 白至善突然觉得很无力,眼泪从掉下的那刻早就不受她的控制,嚣张的,一颗一颗往外冒,她妥协接受现实,毅然转身走出去,走出这个家。 直到走出这个家门看到沈言站在那的一刻,白至善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白至善几乎不假思索越过他,狼狈逃走。 不要了,都不要了。 白至善也不知道要去哪,只知道走就是了,走到哪是哪,全都不要了。 你说谁欺负我,可这世上哪还有比自己琢磨自己更痛苦呢。 白至善走累了,在路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眼泪不再流了,情绪也平复下来了,不痛了。 看,这样多好。 还期待什么,没有希望的事想它做什么,不是早就明白的吗,为什么再一次重蹈覆辙。 年轻啊,拼命作。 可白至善觉得自己活了一个世纪,好长好长。 长到,想亲手了解了这一切。 白伟鸿回来的时候,李晔已收拾好一切,坐 分卷阅读41 在沙发上正等着他。 “在孩子面前,白伟鸿你想清楚了再动手。” “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也不想和你打了,早该结束了。” “你把至善打成什么样了你看过吗?你怎么这么冷血狠心,对自己的孩子都下得了手?白伟鸿你真是越活越烂了!” “我不会让至善和你一起住下去了,琦琦也是,今后由我来照顾他们,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来通知你的,要是不满意,大可到法庭上闹,正好让世人都看看你这个虎毒食子狼心狗肺的东西!” 白至善回来时,一进门就给屋里充斥的烟呛着了。 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积满了烟灰,白伟鸿手里拿着烟,躬着腰一下一下的抽。 白至善走进房间时,白伟鸿开口了: “跟你妈妈走吧。” 期末考结束,升高三,一个月的暑假开始了。 沈言自那天后不再在她眼前出现,微信信息也停留在一天,偶尔在学校不经意见到他,白至善也会躲开。 【终于他不再给我糖了。】 【可我怎么这么难过。】 【难过到连你的歌,我也听不下去了。】 …… “既然你不想回我那住,我也不想让你在我那受气,就先去我朋友那住段时间,后面我会安排好,你不用操心这些事,下学期高三了,只管好好读书,琦琦还小,就去我那住。” 白至善搬离了这个住了十七年的家。 李晔朋友她丈夫专门从公司赶过来接她们,先是去饭店请她们吃饭,后面又是送礼物的。 “公司忙,只能在这请你们吃顿饭了,原本还想回去亲自做饭迎接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说的这是哪里话,你能让我女儿住你那我感谢还来不及,这段时间还请你多多关照,麻烦你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家里也不常有人,就我儿子,客房也多,老是这么空着也不是一回事,住进去也好,多点人烟气,多好的事,不麻烦不麻烦。” 李晔朋友丈夫送她们来到自己的住所,帮搬行李上去后,简单交代几句,驱车回公司了。 “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朋友这家子人都很好,不要担心多余的,她家里就她儿子在,她丈夫忙工作,很少回来一次,她呢又去旅游了,该吃的吃该用的用,不用太拘束。” 白至善将行李箱的东西一一放好,整理好一切,坐在这张大床上。 奢华的吊灯、摆饰装饰,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品味。 卧室很大,还带了间浴室。 白至善却没什么心思去欣赏,接受搬离后,一切都重归平静了,住在哪也好,怎样也好,她已没有任何心情和期待去面对新事物了。 就这么像寄生虫一样,活下去。 最好快点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文,点进专栏即可收藏,文案如下: 初落穿书了,还是穿进自己写的书。 原本是她创造的世界,本该不攻自破,就在她沾沾自喜能见到儿砸女儿们—— 叮!瞬间脑海中响起: 本书全员崩坏,扭曲不分。 原本善良正义的男主,化身大boss,鲨她与无形。 原本单纯可爱的女主,化为嫉妒的化身,时刻给她下绊子。 初落:???我是你们麻麻啊。 而初落要做的,就是找出每本书中隐藏的助者,护她攻略成功。 可攻略对象是她自己是怎么回事? 原本想鲨她的男主突然爱上她了又是怎么回事? 喂喂喂…… 初落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压在她身上的人。 “助者傅无云你在干什么!?” ☆、哦嗬 【我搬家了,还是搬到别人的家,这很搞笑,对吧?】 【随弟你平时除了唱歌还会做什么?我除了学习好像什么也不会做,我很无趣。】 【人都是善变的吧,前一秒多喜欢你,后一秒就一声不吭消失,可造成的痕迹已经无法抹去了,就这么在心里,擦不掉也忘不去,再甜蜜的水果,也会腐烂,人也是。】 【可惜我怕疼,不敢。】 【随弟你喜欢吃糖吗?】 …… en随便:最近有个线下活动,想邀请你,来看看吧。 en随便:我不喜欢吃糖,但我喜欢给别人送糖,要是按照你的说法,那我也挺无趣的(笑。 en随便:你是发我私信最多的一位朋友,邀请你来看我表演,我觉得,你很需要,对吗? 私信给回复了,这是白至善没能想到的。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大概只有她每天孜孜不倦地发这些烂话,要想不注意,估计也难。 开心吗,说不上多开心。 分卷阅读42 感谢多一些吧。 en随便:7月28日,晚上八点,看你的资料,和我在同一座城市,如果你还在这座城市,表演的地点在无清吧。 【非常感谢你的邀请。】 我想,我不会去。 入夜。 “沈言,今晚嗨起啊。” “难得来你家过夜,钢琴也好久没碰了。” “嗨什么,不就是过来排练的,沈言歌词你写好没?” 沈言摁着密码,“差不多了。” 门一开,五六个男孩齐齐走进去。 屋内除了阿姨在打扫,再无其他人。 沈言背着吉他走进自己卧室,经过客厅的时候停顿了下,接着继续走。 “你们看着弄,我洗澡。” 走进卧室,卸下吉他,沈言边脱着上衣边往浴室走。 白至善早早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耳边传来很小声很小声的旋律,不注意听或许都察觉不了。 白至善手肘撑着软绵绵的床,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茫然,手下意识做了下摘耳机的动作。 没有。 音乐是从外面传来的。 估计是主人儿子回来了。 房间是黑暗的,唯有外面的光线透着门缝泄进来,偶尔走过人,闪过一片黑影。 后半夜,音乐声停了,人走动的影子多了起来。 “这间房打不开怎么回事?” “打不开,去其他间睡不就行了吧,估计沈言他爸妈放什么东西在里面。” 门把动了几下,房门给几个男孩关上,整栋房子都陷入了黑暗。 白至善早已酣睡,在梦乡。 第二天。 白至善醒来时已经九点半了,她惊得坐起来,细软的发随意垂下来,遮住她半张脸。 有时候睡得早,反而起得迟。 白至善慢慢清醒过来,洗完漱走出来,打开房门,穿着棉拖无声走出去。 还没到厨房,隔着一厅的距离,就看到有个男生站在里头,拿着平底锅翻弄着什么。 那男生放下平底锅,嘴里叼着筷子,一个侧身过来,视线就这么直直撞上她的。 大眼瞪小眼。 男生看她的眼神由诧异转为探究。 白至善朝人一个礼貌微笑,倒了杯白开水,喝完后,有些尴尬地走回房间。 男生盯着她一会,转回去接着弄早餐,耸拉的眼皮一动不动,然后毫无情绪起伏、语气平平“卧槽”了声。 不一会,几扇房门打开,几个男生走到厨房门口,瞅两眼里边。 “这么早?” “饿了。” 做早餐的男生停下动作,说: “沈言有妹妹?” “?他有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睡醒呢,沈言哪里来的妹妹。” “那我刚才看到一个女的出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厨房门口几个男生摸不着头脑,听着皆是一愣,然后异口同声道: “沈言金屋藏娇?” “哪呢哪呢人哪呢?” “刚才还在这,估计回房里了。” …… 沈言是被那帮人吵醒的,昨晚熬太晚,还没睡够,这会头发睡得横七八竖,一脸起床戾气,靠在门框上,看着堵在门口的一帮朋友,眼神无声质问: 干什么? “沈言你没有妹妹吧?” 沈言觉得很无语,不想废话,准备一把门关上,朋友挡住。 “等会,贤惠张看见你家里有个女的。” “昨晚你家里根本就没人,怎么早上就无端冒出个人了?你不打算去看看?还是,” “你金屋藏娇,不敢给我们几个人看啊。” 沈言蹙眉,经他们一说,倒想起了昨天他妈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有客人要来家里住一段时间,对方还是和他同龄的女孩子,说了照顾人家之类的话。 那时候他在忙着写词,也就抓住了重点,后面他妈说什么,没怎么听了。 “是客人,不用太在意。” 说着再次关门,留下一头雾水的朋友。 沈言给吵醒一次,这会躺回床上,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洗漱出去吃早餐。 有几个朋友还在睡,两三个朋友在餐桌那边吃着贤惠张做的早餐。 沈言走过去,倒杯牛奶,喝了一口。 贤惠张:“你那客人还没吃早餐,要不要叫她出来吃?我多做了一份。” “不愧是你啊贤惠张,这么体贴。” “叫她出来吃吧,都做好了,顺便一起吃。” “说的也是,快去叫人。” 沈言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弄一把头发,上面还有一撮毛竖着,穿着休闲服,整个人看起来随和居家又 分卷阅读43 干净。 只是没睡饱,面上看上去有些恹恹的,乍一看还没清醒的模样。 沈言转身走到客房那边,有几扇门是紧闭的,扫了几眼,朋友都住在走廊右边,左边的只有一间客房门是关的。 没多想,走到这间客房门前,抬起手在上面敲了两下。 一会。 房门打开那瞬,沈言看到面前的人,半虚在空中的手就这么顿住了。 白至善完全忘了反应,手握着门把,指尖泛白。 他现在应该是不想见到她的,可怎么偏偏就见到了呢。 怎么就情难自禁狂喜了起来呢。 才几天没见啊…… 快枯死的芽喝到了来之不易的水,又要复活了吗。 不。 沈言不敢置信盯着她。 “白至善。” 她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差点回他了。 “是你么。” 白至善头越来越低。 “我不是在做梦吧?” 沈言用手背挡了下眼睛,接着垂下来,漆黑如墨的眼眸,映着晨光,含情脉脉,盯着她,仿佛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一样。 那日跟着她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她掉着眼泪,此后日日夜夜都想着。 如何是好? 他想不出任何的法子,只能默默跟着她,不打扰她。 在学校那些天,她刻意的躲避他都看在眼里,他很烦躁,但她更痛苦吧,就这么忍着到了期末考,到了暑假。 然后,她就这么毫无预兆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白至善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所以沈叔叔是他爸爸,沈叔叔口中的儿子也就是他,也就意味着,这段时间她都要与他共住一个屋檐下了 所以,不能关门。 做完心理斗争,白至善却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你好还是……好久不见? 可是,手腕给他握住了,锢着腰身带向他。 他的脸庞放大在眼前,他的唇距离她的唇毫厘之际,停下了。 只是一瞬,沈言放开了她。 不是梦。 白至善呼吸滚烫,怔了半会,突然有门打开的声音,一个男生光着膀子就要走出。 沈言直接将人推了回去,顺便带上了门。 男生:??? “沈言我惹你了?” “穿衣服。” “我说什么事呢,不都是男的……哦嗬,刚才那个妹子是谁!” 男生在里面悉悉索索穿好了衣服,再次走了出来,然后跟闻声而来站在墙角的一帮朋友对视上了。 客人客人。 客人你们搁这听墙角? 然后几个男生眼神都落在白至善身上,仿佛她是什么稀奇物似,将她盯着看。 “沈言你愣什么,带人出来吃早餐啊。” 沈言重新看回她,“出来吃早餐。” “不……” 白至善还没说完,就给沈言拉了出来,并关上门。 “不也要。” “……” 餐桌上。 一帮朋友看着沈言给她倒牛奶,给她剥鸡蛋,给她……简直无微不至。 五六个男生两两对视,嘴里嚼着面包,无声交流。 估计认识。 有情况。 你会对你家客人这样吗? 不会。 “沈言,不介绍一下?” 白至善确实是饿了,尽量让自己忽略掉这群男生,顾自吃起来。 沈言瞟他一眼,“同学。” “这么巧。” 白至善抬起头,“你们好。” “你好你好。” 打量、意味深长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一群男生便开始聊其他的了。 白至善很快吃完了,端正坐着,等待他们吃完。 沈言是吃得最慢的那个,面包都给他吃出了仙味。 一群男生吃完散开,白至善起身去收拾碟子。 不能白吃白喝。 沈言打断她,“不用你做这些。” “我洗就好了。”声音弱弱的。 白至善不听他的,端着这些来到洗碗池,准备戴上手套,给沈言拿了去。 “你干什么。” “不用你洗。” “我要洗。” “不行。” 啧啧啧。 “梁北说他追人,人该不会就是这个妹子吧?” “我看八九不离十。” “你看吃早餐的时候,眼睛都长人身上了。” “瞧他那眼神,就差把喜欢这两个字写脸上了。” ☆、拥有 毕竟是他人的家,白至善一整天除了出来应付三餐,吃完帮阿 分卷阅读44 姨做家务,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里。 下学期高三了,她买了几套真题卷子做,查漏补缺,自主复习。 可今天,白至善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沈言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不喜欢了吗?为什么还要对她无微不至,他是忘了那天的事了吗? 患得患失的感觉犹如海啸掀来,将她淹没窒息。 那么狼狈的她,温和面目下狰狞的一面,都是她啊。 不要再给她期待了,她真累了。 可是她一边逃避着,一边又在狂喜着。 原本以为过去了,不在意了,可实际上一但再次触碰,丝丝缕缕的复杂情绪又开始重新涌动了。 白至善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外边似有似无传来钢琴声,白至善抬起头,手中的笔缓缓放下。 白至善走到门边,整个后背靠上去,闭眼聆听。 哼唱声伴随着钢琴、吉他等伴奏悠悠传来,沙哑感性。 白至善一瞬睁开了眼睛。 “前奏完美,词呢,唱出来啊沈言。” 沈言拿杯白开水站在钢琴前,停止了哼唱,抿了口水,润润喉。 “不想唱了,不是你们能听的。” “得了吧,刚才不知道谁反常唱了好几首,就差没大声喊出我他吗今天真高兴了!” 一群男生登时笑开。 “有信心吗?什么时候追到手?心里有谱吗?” “人都住到自个家里了,沈言你要是这都还追不成,以后我跟人可就有得吹了!” “闭嘴吧。” “滚吧。” 沈言抬起手作投降状,说滚就滚。 滚到白至善房门前。 “白至善,出来一下。” 白至善听到他脚步声那刻就坐回去了,此时捂着耳朵假装没听见。 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 沈言正要敲门,最后却没敲下去。 应该是睡午觉了。 白至善双手放下,听到门外没动静后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晚洗完澡出来,白至善坐在床边,没穿上衣,手在身后涂抹着药。 一股很浓的药味很快在房间蔓开,白至善看眼还没完全消掉的淤青,涂好后穿上上衣,走去打开窗通风。 夜里的风带着丝凉吹进,拂面而过,让人不甚清醒了点。 沈言的朋友好像离开了,音乐声不再传来。 也知道了,沈言原来会玩乐器,难怪朋友圈都是分享歌曲居多。 手机震动了声,白至善走回去,看眼手机屏幕。 来自李晔的微信消息: 过些天,我朋友回来了,到时候我会去看看你。 看完,又开始漫长的刷题,难题积了十几道,到现在也还是毫无头绪。 敲门声在此刻传来。 白至善犹豫了会,起身去开门。 沈言湿着黑发,脖颈搭着条毛巾,一身黑T休闲裤,笔笔直直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杯牛奶,垂眼凝着她。 “在做什么。” 白至善看着这样的他,有些不自然别开视线。 “刷题。” “有不会的么。” “没有。” 看沈言动作要进来的趋势,白至善挡在他面前。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说着就要关上门,沈言伸出脚抵住门。 门就这么卡在那不动了,然后沈言脚一迈,走了进来。 “你——” 沈言将牛奶放在她桌上,瞥见那摊开的笔记本,上面标着三角形的题目,压在下的草稿纸上还写着“好难,不想做了”。 沈言侧身,朝她看去,眼神示意她过来。 白至善杵那几秒,走过去。 “坐下。” “沈言你到底要…” “不做什么,我教你做题,就这么简单,好?” 沈言摁着她肩膀,让她坐下,然后拉过床尾凳,坐在她旁边。 不给白至善说话的机会,拿过她的笔记本,然后把牛奶塞给她。 “我先看看题,你喝完它。” 白至善被迫拿着这杯热牛奶,心思乱糟糟,正准备放下,他的气息扑过来—— “你是想我今晚都不走了是么。” 白至善瞪他。 沈言一时失笑,“怎么,不服?” 他是这家的主人,她一个外来客人还怎么不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至善给他面子喝完整杯牛奶,这会沈言也看完题干了。 “哪里不懂?” 算了吧,只要不是其他的,干什么要跟学习过不去呢。 “哪里都不懂。” “好。” 这一讲,白至善渐渐抛掉了其它 分卷阅读45 思绪,认真洗耳恭听,连自己不自觉慢慢靠近他都不知晓。 他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清新好闻,似有着能抚平紊乱一切的魔力,让人的心自然而然平静下来。 想依靠。 想…… 拥有。 “这样讲,能听懂么?” 白至善点头。 然后又接着下一题。 … 【家里有一张很多年前的小床,我堂姐睡过,然后到我爸这辈,这张小床就归我睡了。我睡了十几年,有一天家人突然要换了它,买张更好的床给我,然后我就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哭,只知道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就很难过很难过,就想着,不要换掉它。这种奇怪的感情到现在一直都有,一旦我认定了,如果不能一直拥有,我会难过死的。】 【现在,我对一个男孩有了这样的感情,甚至想占为己有,我想,我是不是病了。】 … 所有难题都得到解决的那刻,白至善有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 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让人很是享受。 带来的小闹钟靠着墙边,指针停留在晚上十一点。 草稿纸上写有她的字迹,也有他的字迹。 沈言手搭在上面,目光移开题目,转而落在她舒展开的眉眼上。 “谢谢。” 他真的很厉害,她也真的很笨。 “真的谢谢。” 白至善抬起头,看着他眼睛,用着无比真诚的目光,眼睛像掉进了星星。 沈言最看不得她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白至善,今年十八虚岁了是么。” “嗯。” 因为会想犯罪。 外头轮月高挂,洒下的月光皎洁,朦朦胧胧印在薄薄的窗纱上。 沈言支手拉下毛巾,随意搭在腿上,喉结滚动。 “喜不喜欢我?”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那么饱含深情,每一次看到都会让白至善有种他喜欢惨了她的错觉。 磁铁般吸引。 或许是气氛使然,又或许是她开始贪婪了,亦或者,给他蛊惑住了。 白至善点头了。 你知道吗? 感觉,在茫茫人海中,只有你看见了我。 感觉,只有你,是在意我的。 感觉,我非你不可了。 喜欢你,很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要喜欢你,你一直喜欢我好不好? 沈言手放在她后颈,将她按向自己,薄唇擦过她脸颊,在她耳旁,唇畔带笑: “嗯我知道了。” 然后压上她软唇,重重碾上。 ☆、一起 沈言妈妈回来那天,是白至善在客厅待得最久的一次。 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小型聚会,沈言他妈妈邀来了很多朋友,朋友顺便带小孩过来,有了小孩,整栋房子都很热闹,有几个孩子很喜欢黏着白至善,一个一个用着小奶音喊着姐姐姐姐,也很调皮,抓着她衣服玩。 他妈妈人很热心,说话也温温柔柔的,让人难以拒绝她的招待。 聊完他们,聊回大人的事,吃完晚餐,白至善终于可以回房间了,而李晔和沈言他爸妈还在客厅继续说着。 住了几天,白至善还是不怎么熟练用他家的花洒设备,刚开始用的时候,那哗哗的热水就这么从头顶洒下,湿了一身。 这次白至善又犯了,把要换的衣服都弄湿了。 最后裹了条浴巾走出来,想了想,先涂了药,再穿睡衣。可找了一会,没找到药。 在房里踱了几圈,药瓶的影子都没见到,然后门外一阵响动,小孩的声音细细碎碎传过来,带着孩子的兴奋和天真。 白至善想起自己刚才没有上锁,捉紧裹着的浴巾走过去,然后门把往下压了几下,几个小孩面上带着调皮的笑勾着门把出现在她眼前。 “姐姐姐姐陪我们玩呀。” 白至善愣了瞬,正欲将他们带出去,沈言就走进来把他们一个个提了出去。 最后看到白至善只穿着一条浴巾,下意识关上了门。 门外小孩声嚷嚷了一会,然后吵闹声渐渐减小直至消失。 卧室只剩两人,怪异的氛围开始蔓延开。 白至善走到门那边,打开了一点门,站在门后。 “你、你、出去。” 沈言走近她。 白至善不经意看到他手里的药,疑惑抬头看他,怎么会在他那? “你落在外面了。” 沈言抬起手,给她。 白至善手伸过去,然后他手偏开了。 “白至善,我给你涂。” “我自己可以…” 她声音渐渐弱下来,因为身后的门关上了。以及两人现在的近距离,沈言好像就堵去了她的 分卷阅读46 去路,无声无息。 “可以吗。” “可以阿……” “可我想看看。” 外面的大人谈笑风生,房里静谧得,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白至善意识到什么,双手死死捉住浴巾,心跳剧跳如擂鼓。 半晌,他目光扫下来。 “能看看么。” 心理防线断开,白至善气息一瞬给打乱,红这张脸咬着牙道:“你休想。” 他撑着门的手放下来,落上她腰间,轻轻抓住浴巾,仿佛下一秒就要毫不留情扯下,“就一眼。” 白至善脸都快烫熟了。 又静了一瞬,沈言咳一声,视线偏开,唇角要勾不勾的,明显是在憋笑。 “白至善你想什么。” “……” 白至善弄开他手,“沈言你别闹了。” 然后拿过他手中的药,他不放,手就这么覆在了上面。 “我给你涂。” 白至善不想理他了,直接打开门,推他出去。 沈母突然喊他,沈言这才放过她,并将药给回她。 白至善涂好药,穿好衣服,走到书桌面前。 这些天,沈言都来给她讲题,怎么赶也赶不走,还把他自己的书本都带过来了,害得她大部分时间没法专心复习,因为他盯着她看的时间大于学习时间。 白至善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一边苦恼没法集中注意力,一边又享受他明目的偏爱。 不过,心底却是欢喜的。 偷偷地,占有他的视线。 白至善看到小镜子中嘴角扬起的自己,眼底猛然恢复清明。 该不该期待?该不该说清楚了?说清楚之后呢,又该怎么做?他会介意吗? 她能不能…抱点期待?即使有一天会失去。 白至善一打开房门,小提琴的旋律从客厅传来,怔了会,缓步走过去,站在一角落止住。 客厅里,大人们都坐在沙发上,面上都带着笑容,看着为他们表演的人。 玩累的小孩一个个窝在父母怀中,目光好奇,看着大哥哥拉小提琴。 白至善凝着手执小提琴的沈言,神情专注,动作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张扬的那少年气收敛起来了,沉浸在音乐的世界当中。 他真厉害,什么都玩得好。 沈言拉到一半停下了,正要说回房间了,沈母走上去,拿过他手中的小提琴,给了他话筒。 “唱首歌给大家听听!” 说完,不等沈言开口,沈母扭头就跟朋友说: “他呀,小时候唱歌还得过奖的。” “我儿子在音乐上面还挺有天赋,大家可以听听,放松一下。” 听了沈母沈父的话,沙发上的大人一脸期待看着他。 “……” 每次聚会都是如此,沈言习惯了,神情淡然掏出手机,搜着歌词。 清了下嗓子,试了下话筒,便开始唱了。 原本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打扰了他们,准备走回房间的白至善,动作却在这一刻停住了。 白至善转过身来,一开始不可置信的目光,慢慢变得茫然起来。 太像了。 重新回到房间,白至善拿出手机,戴上一只耳机,点开音乐。 无所适从,茫然无神听着听着,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门给人敲了好几声,白至善都不知道。 此时她的手机界面正显示着输入的界面: 【你是他吗?】 “白至善。” 白至善登时回过神,同时慌慌张张把手机盖在桌面上。 沈言敲了几下,见人没回应,就打开了门,走到她身旁。 “去散步吗。” 当看到沈言骑着小电驴出现时,白至善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去散步吗?怎么你……” “上来,带你去转转。” 白至善有些犹豫摇了几下头,“很晚了,不太好吧……” 最后还是上了车,白至善有些别扭,大腿尽量不贴着他。 “不能在外面太久,一会就回来吧?” 沈言双脚撑在地,侧头看她,眼睫毛浓而长染上一片亮光,眼眸漆黑带笑。 “会安全回来的。” 他带着她穿过市中心的车流人流,经过高楼大厦,来到少人的郊区。 多晚了,白至善一路看着风景,吹着晚风,迷了眼,忘了时间。 前所未有的视觉感观铺天盖地而来,整个人要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无法言喻的放空感。 很爽。 “沈言你是不是经常这样?” “嗯。” 郊区的车流人流非常少,小电驴平稳行驶在干净的大道上,周围很安静,安静到让白至善想抓住他的衣角,靠在他背上,闻着他干净清冽的味道。b 分卷阅读47 r   睁开眼时,白至善看到路上多了辆小电驴,后面还跟着一只边牧。 白至善好奇盯着看。 “那人是在遛狗吗?” 好神奇啊。 “嗯。” “太可爱了吧,好想摸摸它……” 沈言笑了一声,骑到那遛狗主人旁边,一下子距离拉近,能看到边牧黑白的毛发色油亮亮的,白至善有些兴奋,一只手捉住了他的肩膀。 “沈言你看它,真的好漂亮。” “还想摸吗?” “想。” “好。” 白至善不知道沈言跟边牧主人说了什么,最后看到边牧主人和善一笑,车也停了下来。 白至善有些懵,“…怎么了?” 沈言拍了拍放在他肩上的手,“不是想摸它吗。” “下来摸就是了,它主人很乐意。” 白至善下车,这会面对边牧主人倒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那边牧似乎很害羞,躲在它主人脚后,黑溜溜的眼睛滴溜转。 还是沈言上去摸了下它脑袋,白至善才敢伸手去摸。 太可爱了,她快给它萌得心都化了。 沈言在旁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听着她清脆的笑声,目光深了几分,情绪不由自主跟着她走。 这一趟,没白来。 夜色浓墨,晚风变得冷起来。 白至善跟这只宠物狗拜拜,站起来,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跺了跺已经发麻的脚,侧目,看已经上车的沈言,走过去,在他旁边站住。 “白至善,我们回去了。” “嗯嗯。” 这次,她看他的目光跟以往不同,像是已经确定什么,艳羡、好奇、惊喜种种杂糅一起,变得复杂又深沉。 “沈言。”她突然开口。 他侧头看过来,凭着昏黄的灯光,一切显得那么柔和。 “有没有人说过,你……” “我什么。” “没什么。” 白至善扶着他肩膀上车,突地想起什么似的,说: “你唱歌的声音跟随便好像,你还记得随便是谁吧?” 沈言没急着扭车钥匙,“记得,是你喜欢的一个网络歌手。” “对,但你知道吗,前些日子他邀请我去看他表演,恰好他也在这座城市里。” 沈言目视着前方,唇畔微勾。 “那你去吗。” 好久。 “那沈言你想去吗?你不是也喜欢他吗,如果你去的话,那我们……一起吧?” 一起。 白至善话刚落下,右手背一温热、轻软的触觉一触即过。 手还给他握着。 “好,一起。” 7月28日那天,距离表演开始时间还剩两个小时,白至善站在衣柜一筹莫展。 决定好穿什么后,下一秒却又变了。 白至善盯着那件白色娃娃裙,陷入了纠结当中。 读书这些年,白至善从没有穿过裙子,但这次,想穿裙子的念头很强烈,强烈到脸颊发热,害羞得慌。 想穿裙子……给他看。 白至善忍不住捂脸,蹲下来,胸腔失控的心跳声清晰入耳。 最后穿戴整理完毕,白至善走出去,神色有些不自然拉着裙角。 但沉言不在,白至善走出他家,站在门口,就看到一辆车停在面前。 司机看到她,朝她点了下头,示意她上车。 是沈言家的私人司机。 白至善上车后,原本以为沈言会在上面,可是并没有。 这时沈言电话打了进来。 “我还在外面,你先坐周叔的车过来,我在那等你。” ☆、结尾 白至善来到目的地,下了车,没有看到沈言,反而看到了他的朋友,梁北和明仔。 疑惑了下,走上去。 “沈言在里头,快进去吧!” 距离表演开始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可周围却没有一个人。白至善记得随便的粉丝不少,不应该这个时候都没人来。 但是,沈言又去哪了?怎么看不到他。 “沈言待会就来,你先坐着等等哈。” 梁北说着,在她面前放了杯柠檬水,然后离开了。 白至善坐在那,昏暗只带点光的环境,让她看得模模糊糊。手心有点出汗,频繁地看来看去。 白至善正准备拿出手机,眼前倏地一亮,一个舞台的轮廓,站在中央的人,让她一瞬怔住了。 沈言站在正中央,托着吉他,握着话筒。 只是几秒,他的薄唇微张,没有任何伴奏—— 阳光有些刺眼 我站在心神意乱间 你撞进 分卷阅读48 阳光里 惊艳了夏天 风呼呀呼呀吹 吻了整个夏天 她 心上的月亮 皎洁明媚 迷了我的眼 他停了下来,他的嗓音却还在耳中萦绕。 顷刻,伴奏声起。 歌声温柔缱绻,像情人在耳畔低语,卷着的气息。 他站在那,上半身掩与半昏暗处,白净修长的手放在弦上,指腹拨动。 【你是他吗?】 【嗯。】 这是一首,白至善从没听过的歌。 当他的声音,伴奏完全消下,白至善恍如梦中,在回忆与现实徘徊不定,模模糊糊间听到了一句——生日快乐。 然后他来到了她面前。 她伸手抱住了他。 随便的微博在当天晚上更新了,没有任何文案,只有分享的一首歌,那歌,名为——《893》 时间定格在那闷热的暑假里。 天气渐渐入了冬,穿上了冬季校服。 二轮复习已经过了半,月考也越来越频繁。 白至善刷完了一套真题试卷,脑袋昏沉沉的,在充满二氧化碳的教室里,没忍住,垂着头,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打完哈欠,泪花冒了出来,眼睛莹润得亮光亮光的。 在冷的天气,白至善反而更容易犯困,但手脚冰凉,想睡也睡不着。 看眼外面的阳光,白至善有些心动,看手上给冷的一白一红,血液就跟凝固了一样,走了出去。 触及暖洋洋的阳光,手脚的冰冷得到了缓解。白至善像是只猫,贪婪索取着暖阳,舒服地眯上眼睛。 一只大手覆盖上她脑袋,然后往下,勾走了她。 “欸……” 体育器材室。 沈言将她抵在门上,一手搂着她腰,一手握住她手,放在自己胸.膛上,压向她。 轻啄她唇,抵开牙关,舌尖缠绕,温热濡湿。 暧昧令人的亲吻声细细密密,白至善全身热得快冒汗。 难得主动放过了她,两唇分开时,白至善茫然看着他。 “白至善你抓疼我了。” 她双手给他摁在胸.膛上,原本平放的手指此时鼓起,攥成了一个小拳头。 白至善手放松,眼含愧疚。 沈言倏地低低一笑,感受着他胸腔传来的震动,白至善忍不住凑过去,蹭了蹭。 沈言握住她下巴,使她抬起头,指腹抹掉她唇畔的银丝,低下头又吻了下去。 枯燥的学习,充满考试,压力,闷热、寒冷。回想起也不再是这些,因他的出现,一切都换了一面,满满的欢喜都是有关于他。 过了这么些年,好像也没有停止。 婚礼那天,沈言喝得很醉。结束后,白至善没来得及换掉身上的婚裙,急着煮醒酒汤给他喝。 等她端着走出去,沈言倚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白至善提着裙尾,坐在他旁边,轻声唤他。 “不能睡,先喝了这汤。” 沈言睁开眼,定定看她一会,接着一把将人抱在腿上。 白至善顾着手里的汤,坐稳了后,不多说什么,喂他喝下。 沈言喝了几口,握住她手,啄吻了起来。 白至善忙不过来,抽出来,又喂他喝,如此反复几下,终是喝完了。 把碗放在桌上,趴在他怀里,然后,沈言开始亲吻她的头发。 “沈言。” “嗯。” “我爱你。” 白至善眼眶红红的,把脸埋在他怀里。 昏黄的灯光泄了一地,绵柔的地毯温柔得不像话。 少年成了男人,却少年感依旧,霸道又黏人,喝醉了更像个要糖吃的小孩,箍着她腰不放。 “我想着怎么把浪费的时间给补回来,但是好像,怎么也不够。” 沈言阖着眼,一寸又一寸地抚摸亲吻。 “太亏了。” 她换掉他身上的衣服,又推着他去洗澡,然后窝在他怀里,两人沉沉睡去。 … 清晨一缕阳光乍现,白至善醒了,给亲醒的。 “让你逃了一个晚上。” “什么……” 白至善睡眼朦胧,不知所然。 沈言咬着她耳垂,热气扑洒过来。 “这一天就在床上过了。” “不吃饭了吗?” 沈言眼含着笑看她,“我会喂饱你的。” 窗外天蒙蒙亮,有人还没睡醒,有人天还没亮就饿醒。 从错漏没遮住的一窗隙里,灿灿的一缕阳光照在她脸上,阳光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含秋水。 她摸着他头发。 原本在上的枕头,给她往上顶的脑袋 分卷阅读49 推到一边,推到床沿,最后无声掉在地板上。 又是一推,长发顺着垂下床沿,绸缎似的一缕缕滑落。 沈言手从她背穿过,移了下位置,回到正轨。 不知过了多久,沈言抱着她走进浴室的时候,白至善以为结束了,没想到只是刚刚开始。 在醉死方休间,白至善手搭在他宽阔的双肩,感受着他硬挺的腹肌撞上她小腹,想了很多很多。 以前读书的时候有人问她:如果有来世,你想当成什么样的人? 她答:如果真有来世,我不当人。做只小鸟吧,自由飞翔,或者化成风吧,不停留。 她还漏了一句。 白至善摸着他头发,喃喃自语: “但如果来世他在,那我再当一回人吧。” 白至善始终认为上天给的最大惩罚,就是让她来到这个世上。 现在,白至善认为上天给的最大幸运,就是让她来到这个世上。 沈言手从她腰间往上,握住。 白至善轻哼一声。 “不准分神。” ☆、番外 白至善还是初中生的时候,留着齐肩的学生头,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寡言少语,对人唯唯诺诺。 除了食堂,教室,家,不会去任何的地方,每天都是学习。 他们说这是死读书。 但他们不知道,学习对她来说,是孤独的陪伴,也是可以肆意宣泄的,唯一一件东西。 太在意一件事或一件东西的后果,往往会被伤得最痛苦。 每一次考试成绩公榜,都是一场血淋淋的凌迟,对白至善来说。 考得好,白至善觉得自己走运。 考得差,白至善觉得自己活该。 学习给了她依靠,也给了她最大的折磨。 白至善觉得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她孤僻的性格永远也享受不了有朋友陪伴的快乐,包括亲情。 初中生活是黑暗,无底洞,白至善每一天都在下坠。 白至善活得没有任何存在感,而她为了点存在感,为了不被忽略,一头扎进学习里。最后被现实打败得体无完肤,一点希望都粉碎在了自己拼命挣扎抓住的手中。 太痛苦了。做人为什么这么痛苦。 充满疼痛、厌世的日记本某一天给发现了,发现的人给白至善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无心看到。我建议你多出去看看,世界还是很美妙的,且感受痛苦本就是人的一种能力,在此之前,我相信你有过快乐的一段时间,体会快乐,才能明白痛苦。同样,体会了痛苦,才能感受到更大的快乐。 别难过了,开心点吧。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猝不及防,让白至善猛然泣不成声。忘我的哭泣吓坏了周围的同学。 陌生人还留下了一颗糖。 她靠着这张纸条,捱过了春夏秋冬。 中考那天。 去学校的中途,自行车掉链了。 白至善不得不停下来,蹲下来一阵乱捣鼓,眼看着距离考试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动作越是慌了起来。 固执地跟车链较量,却急得快要掉眼泪。 一群男生骑着自行车经过,骑在最后的一个男生以肉眼可见的慢速度快经过她时,停了下来。 急得轻微摇晃的发丝间出现一双板鞋,一白净修长的手按在她的坐垫上,车身顺势往后倾斜。 “我来帮你弄。” 白至善不敢跟人对视,站起来,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蚁说了好几声谢谢。 劲瘦宽大的双肩,干净利落的黑发,是个后脑勺看上去都帅的一个男生。 他蹲着,动作熟练,不慌不忙操作了起来。 很快,车链完璧归赵,他的一双干净的手却变得黑漆漆的。 白至善连忙从校服口袋里拿出纸巾,动作慌乱递给他。 “有水吗?” 白至善又从背包拿出水,往他手上倒。 “可以了,谢谢。” 白至善拨浪鼓似摇头。 是个高个子的男生,高她一个头,白至善始终不敢看人,两边垂下的头发快要遮住她的整张脸。 然后,中考顺利,发挥超常,考上了重点高中。 收到两次陌生人的善意,白至善像捡到了幸运神慷慨洒下的金豆,充满了斗力,连睡梦中都是香甜的。 最大的遗憾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名字,随着时间的过去,尘封在了心底。 —————————— 梁北觉得沈言最近有点奇怪,特别是结了婚之后,狗逼的。 今天他照常葛优躺在沙发,翻着朋友圈。 结果翻了几下都是沈乌龟发的小孩图。 他吗的。 梁北一个挺腿而起,手指在屏幕敲打着: 分卷阅读50 沈言你发什么疯?这么喜欢小孩生一个啊! 天天发天天发,我现在一看到你的朋友圈就上火。 SY回复lj:我倒是想。 ? SY回复lj:忍着,不是发给你看的。 ?? 沈言也纳闷了,他这个方法是行不通,还是她根本就没看朋友圈。 这天白至善去洗澡的时候,沈言拿出吹风筒干毛巾,准备好了,暼眼她手机,然后拿起来,然后终于明白了困扰他快一个月的事情。 她把他朋友圈屏蔽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