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宸星》 第一章工作 天韵工作室把面试时间定在了下午三点，祝启宸有些疑惑，但也觉得很是幸运。 他今年刚从w市电影学院摄影系毕业，本身也是土生土长的w市人，自然而然地也就很想在本地找份工作。 不过他在大学时期曾经实习过的杂志社短时间内不准备招人，学校的招聘会上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父亲祝良让他进报社，母亲李绮雯也赞同，更言明正好有认识的朋友在报社，可以帮他疏通一下关系。 祝良是老国企的中层领导，几年前因为高血压曾经晕倒在厂区，后来办了内退，便在家里养养鸟、逗逗猫，偶尔和老朋友一起去钓鱼，还加入了小区的棋社。李绮雯则和以前的大学同学一起经营着一家小型的会计师事务所，规模虽然不大，但手下管着十来号人，也有固定的商业客户，在业内小范围的名声也十分不错。如今年纪大了精力有限，便也早早培养好了可信任的接班人，和老同学一起退居幕后，一周也会去所里三四天。两口子一个有退休工资，一个有稳定收入，在w市这个经济快速发达的一线城市依旧算是完美地经营好了一个中产阶级家庭。 祝良宽厚，李绮雯则有些刚强，同样都有些传统，既互相补充又互相认同，结婚近三十年来，一直相敬如宾，凡事都有商有量，没怎么红过脸吵过架。不过对于在新时代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儿女来说，相对地就有些太过于传统和守旧。 祝启宸上面，还有一个大他五岁的姐姐祝启寭，当年考大学时，便直言受够了李绮雯的“管束”，不愿选择李绮雯属意的会计学，也不想留在w市，最后选择了离家千里的h市，读了医科，毕业后又考上了国外名校的研究生，之后又在国外工作了两年，一年前才回国。 祝启寭靠着在国外四年的优秀履历回了w市之后进了一家私立医院继续当牙科医生，工作相对自由，待遇也好。她一回来就搬出了家，靠着在国外工作攒下的钱加上李绮雯的一些资助，在离家和医院都还算距离适中的小区买了一间单身公寓，地方不大，但一个人住着很是舒适自由，每个月还贷款也轻松些。 祝良又舍不得她天天挤地铁赶公交，做主买了新车，把李绮雯没买多久还没开满一年的新车给她开，李绮雯嘴上虽然还是抱怨着她不顾父母执意远行读书出国的事，但心里对这个可以算是离家八年的女儿也很是心疼，不然也不会又帮着买房又是送车了。 祝启宸则不如祝启寭那般叛逆，他从小就生得乖巧安静，不似祝启寭那样的“人来疯”，对于李绮雯在他人生上的“指点”和“管束”一点都不像祝启寭一样觉得不自在，从小就按部就班地成长，李绮雯让他报什么学校他便去什么学校，对他的人生和职业规划提些意见他也不会觉得被干涉。 大学选择摄影系虽然在家里其他人看来不是什么“正经的铁饭碗”，不过他从小就喜欢摄影，小学时候就报过兴趣班学，初中、高中的时候考试考得不错的话还会求祝良和李绮雯给他买相机、买镜头，所以祝良和李绮雯并不意外他这个选择。 祝启宸当然也不打无准备之仗，把自己的大学和工作规划一条条写清，在祝良和李绮雯面前说得明明白白，他们自然也就不再阻拦了。 原本按照祝启宸的规划，他毕业后就预备在大学实习的单位工作，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后来祝良和李绮雯都想让他进报社，但他憧憬一个比较自由开放的工作环境，还不想这么早就太受拘束，所以终于是长到二十几岁，叛逆了一把，在父母面前显露出了强烈的不想去报社的想法。两人轮番上阵都劝不动他，李绮雯想拉祝启寭占他们一边，通过家庭表决让祝启宸屈服，祝启寭却说，“启宸也二十多岁了，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想干什么能想得清楚，何必事事都要听你们的安排。” 李绮雯无法，只好退让，但看祝启宸直到参加了毕业典礼、拿了毕业证书，工作都还没个动静，便给祝启宸下最后通牒，“一个月再找不到工作，就乖乖主动去报社参加摄影师招聘考试。” 祝启宸无奈点头。 今天是第二十五天。 之前几个月，他给二十几家杂志社、摄影工作室、电视台甚至还有自媒体投了简历，十几家给了回应通知他去面试，有没录取的也有他权衡之后决定不去的。到今天，还有三家在等消息，两家尚未面试。 之前的面试都是隔着天没有撞车，而且都是在早上八、九点这个时间。但今天这两家，祝启宸在之前收到面试通知的时候就很怕撞车，一家是电视台，他之前通过了笔试，今天早上九点去面试。另一家则是天韵摄影工作室，挂靠在国内着名杂志hitum旗下，但本身营业范围比较广泛，会给其他杂志拍摄，也会接个人或者团体的拍摄。 天韵一直没有给他回复准确的面试时间，祝启宸就一直提着一口气，两边的机会他都不能错过。直到昨天给了他回复说今天下午三点面试，祝启宸虽然奇怪为什么会把时间定在下午，但却着实把心放了下来，先安心地准备早上的面试。 第二章听到 虽然做好了准备，不过祝启宸这一个上午还是过得着急忙慌的。 早上在坐出租车去往电视台的路上，前面出了车祸，状况不大，但他不得不下车跑了几百米到电视台，气喘吁吁地到达后被通知是倒数第三个面试。面试完已经十一点多了，在电视台附近匆匆吃了个午饭就去赶地铁。电视台和天韵工作室在不同区，正好是w市的一东一西，坐地铁大概也要快两个小时。 午间人流高峰期挤了快两个小时的地铁，哪怕是祝启宸这个平日里一直被同学戏称为“好好先生”的人都被挤得默默在心里爆了好几声粗口，等到终于出了地铁站，呼吸上新鲜的空气，他简直都要跪下来感谢天感谢地了。 天韵工作室在商圈中心区建筑群的某一幢三十层大楼中占了半层，隔壁是一家健身房，楼上就是hitum杂志社的总部，上下都是些出版社、设计工作室之类的，时尚气息很是浓郁，一层还有一家咖啡厅。 祝启宸上了电梯，按了十七层，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刚好两点半，松了一口气。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出门时笔挺齐整的西装，已经在两个小时的地铁人潮拥挤中起了皱，裤脚也不知道是被谁弄得，有些泥点。 他才松完一口气，就又接着叹了一口气。出了电梯，一抬头就看到了渐变蓝色的“天韵工作室”五个大字，悬挂在正对面的墙壁上，装饰得很简洁，却莫名让祝启宸觉得有股傲然的感觉。 祝启宸摇了摇头，驱散掉脑海里无关的想法，进了大门。前台很小，里面的小姐姐却长得很好看，把祝启宸带到了面试办公室外面，祝启宸先找了工作人员签到，然后问了卫生间在哪，放下东西就急着先去整理衣服。 卫生间的洗手台是男女共用的，有两个洗手池，祝启宸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女生在那，开了水龙头却不用，专注地在打电话。 祝启宸没有多看，先对着镜子重新打了下领带，就听到身边的女生一边抽泣一边在和手机另一头的人抱怨。 “喂，亲爱的……，嗯，我面试完了，你别提了，我都要气死了！ “这什么垃圾工作室啊，面试每五分钟就他妈让我卸妆！！我当然卸了啊，我能不卸嘛我……，我是来面试的，还不是他们问什么我答什么，他们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呗。 “其实卸妆都不算过分，唉，你先听我说完嘛……，卸完他们就给了我一面镜子，让我看自己的素颜，说说哪里化得好哪里化得不好。……我当然也觉得你十点多睡着懒觉还起来帮我化的妆美到爆炸啊，不过你知道我说完之后他们说什么嘛？ “啊，我草，我一回想就来气，气死我了！ “他们说我眉毛形状涂得不对，这个眉毛涂得太英气，跟我身上的暗红色长裙不搭，摆明了说我这个眉毛化得像个男的呗。还说我眼影颜色选的不对，和口红颜色配起来让人特别出戏，他们没直接说，但我就觉得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说我化得跟怨妇似的…… “你说哪有这样的公司啊，气死我了，关键是我还是第一个，卸完妆还直接就出来了，外面所有等着的人都看到了，哎呀，丢脸死了，呜呜…… “等我回去再跟你说吧，我先挂了，正补妆呢……” 祝启宸在一旁听得咂舌，整理好上身的衣服又擦好裤脚，洗手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偷偷地往旁边瞥了一眼，谁知正好对上那女生看着镜子涂口红的眼神。 祝启宸红了脸，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那女生先瞪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恶狠狠地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人补妆啊？” 祝启宸摇摇头，讷讷道：“不……不好意思。” 急忙关了水龙头，转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外面，正好里面的人把门打开叫他。 “祝启宸！祝启宸在吗？” “在！在的。” 他急忙举手，拿过放在凳子上的东西就跟着进去。 第三章面试 一共有三个面试官，一个男人，两个女人。 祝启宸朝他们腼腆一笑，微微鞠躬表示尊重，上前递上三份简历，退回来坐下，两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 坐在右边的女人先开始了自我介绍：“祝启宸，你好。我是天韵工作室专门负责管理人力资源和工作室运营的姜莉。” 而后先是介绍了左边的男人，最后才是中间的女人，“那一位是天韵工作室的造型总监楚钦先生，这一位是天韵工作室的首席摄影师之一林淇淇女士。” 祝启宸一边听一边想，楚钦大概就是把刚刚在洗手台碰到的女生弄哭的“罪魁祸首”，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也对他的装扮“品头论足”。 而林淇淇的名字他却是听过的。不仅是因为她经常参加国内外的摄影比赛并且屡获奖项，还因为她是大祝启宸四届同样毕业于w市电影学院摄影系的直系学姐。 教授经常提起这位得意门生，只不过从教授口中是听说她一毕业就跟着团队去了非洲采风，却没想到今天能在这个规模并不很大的摄影工作室见到，祝启宸心里不由对这次面试又多了几分郑重。 还是姜莉先开了口：“我们看过你的简历了。你大学成绩挺优秀的，华伦杯、富康杯这些比赛也都拿了奖的，怎么毕业了没出来自立门户或者去其他一些大的杂志社呢？” 祝启宸知道这句话明面上是夸实则是有点质疑他的能力，但也没怎么在意，毕竟这几个月面试再难听的话也是有的，就只微微一笑，面上还带了些不好意思，实话实说道：“还在学校那会儿实习的杂志社等到我毕业已经招好人了，所以我想就算我的成绩和履历再怎么好，不说在业内多年的老前辈，就是和我同龄的这一代也是人外有人的，所以还是想边工作边学习。” 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面试了很多家也都没有特别合适的，毕竟是第一份工作，我还是想慎重一点，选择一个比较适合我的工作环境，不太想为了一份工作而将就。” 这样诚实的话在之前的面试上祝启宸是都没说过的，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接受这样的大实话，不过今天一踏入天韵的大门，祝启宸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在洗手台碰到那个女生后更是觉得这个工作室很有几分意思，此时便随心地多说了一点。 果不其然，对面的三个人也没露出什么觉得他天真可笑的表情。 姜莉更是温和地笑了笑，接着问他：“那你觉得怎么样的工作环境是适合你的呢？你之前对我们工作室有过什么了解吗？” 祝启宸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了解得不多。大学我主要是专注课业，也经常跟着老师出去采风，没怎么关注时尚杂志，实习的杂志社也是关于自然地理和野生动物这方面的。” 林淇淇突然开了口：“你是跟着曹老师吗？” 祝启宸刚想回答，一阵敲门声就把他的思绪打断，他见面前的三人都往门口看去，也自然而然地转过头，还没看到是谁，就先听到了一个冷静又有点沙哑的女声。 “楚韵还没回来吗？” 第四章时缦 祝启宸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就见姜莉起身回了话，话音有些吃惊。 “yanis，你怎么今天就来了，不是休假两周吗？韵姐三天前去国外拍摄了，要后天才回来，你有急事的话打小周电话就行。” 女人还没回答，祝启宸已经看见了她，愣在了原地。 她头发剪得很短，紧紧贴着耳边，染了点紫色，有些妖媚。脸上涂了一点淡妆，眉毛画成上挑的形状，下巴处线条明晰，看起来精干又强势。 上身穿了黑色的吊带背心，胸前那一块的布料是松紧褶皱的，反而突出了胸部的挺立，腰线又兀地收紧，露出一小截肚皮。 下身穿了大概是雪纺材质的黑色阔腿裤，侧面从膝盖上方开了缝，露出半截小腿。不知道是自然形成还是特意美黑，她的皮肤并不很白，而是淡淡的小麦色，看起来并不夸张，却处处透着健康和性感。 和她的大学时期相比，真的是变了很多，祝启宸却不知道为什么依然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就像当年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一样。 他在心里默默感叹世事难料，强忍着没有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 她又开了口，眼睛专注地看着姜莉，视线不曾旁落：“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待会儿你记得跟丸子说一声，要是瞿天珅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有片子要拍，不管他是说我同意还是说楚韵也知道都别理，就说我在休假没空，也别给淇淇排。” 姜莉边点头边拿手边的黑皮笔记本记录。 楚钦插嘴：“他找你干嘛啊？” “你管那么多，反正没你的活。”她直视着楚钦，言语间很是冷淡，又眨了眨眼，视线在办公室环顾一圈，最后落到祝启宸身上，“今天……是在面试？” 祝启宸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发呆，听到她这话，眼神微微抬起，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心下一跳，不过她很快又移开，重新看向姜莉，显然是不认得他。 姜莉忙道：“对，现在就小周一个摄影助理，忙不过来，就决定再招两个。”说着就要给她介绍，“这是应届生，刚从电影学院……” 她摆摆手：“你们面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转身出去，反手关了门，一点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并不在意在面试谁，最后又招了谁。 姜莉习惯了她这样，也不觉得尴尬，只坐下来笑着对祝启宸说：“那是yanis，也是我们的首席摄影师之一，你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字吧？” 祝启宸点头，hitum一月两刊，偶尔还有各类主题不同的特别刊，一年能有至少三四次封面是由署名为yanis的摄影师拍的。他虽然对天韵工作室没多深的了解，但背靠hitum的背景肯定是知道的，但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儿，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到底理智还是没能战胜情感，忍不住问：“她的中文名是不是叫时缦？” 不只是姜莉楞了一下，林淇淇和楚钦显然也都没意料到祝启宸会是这个回应。还是姜莉先反应过来，言语轻柔，脸上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yanis从入行开始就用的这个名字，至于其他就不是我们今天面试的范围了。” 祝启宸又是笑笑，接着说被打断之前的话：“大学后两年，我主要是跟着曹老师……” 氛围缓和了一点，面试又进行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林淇淇又问了他一些专业上的事，还拿出他附在简历里的作品问了他几个问题，姜莉也针对工作安排说了一些话，反而是祝启宸以为会出些很为难人问题的楚钦一句话都没说。 祝启宸直到出了大楼才舒了一口气，叫了辆车准备回家，上车之前，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十七层的高度，其实根本看不到什么，他却看了好几秒，等到司机师傅叫他才收回目光，看起来还十分不舍。 等回到家，他连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冲进书房，开始翻箱倒柜，李绮雯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看他漫无目的地左开一个柜子，右拉一个抽屉，皱了眉道：“你干嘛呢，翻来翻去的，找什么？” 祝启宸头也没抬，“妈，你记不记得我高中时候买的那个拍立得，放哪了？” 李绮雯走进书房，“你不是带去h市找你姐了么，回来就坏了。我都跟你说了别带去，你非跟我犟。后来么……喏，这儿……”她拉出木制长沙发下面的一个箱子，又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鞋盒递给祝启宸，转身出去继续烧菜。 祝启宸放下了包，坐到书桌前，拍了拍鞋盒上并不明显的灰尘，慢慢地打开，里面有碎掉的白色外壳、内部零件、一盒二十张的相纸。 虽然是有二十张，但其实只有一张是用过的。六年前，他还是高二的时候，去h市找过祝启寭一次，带着这个他刚买没一个礼拜的拍立得，本来是打算给祝启寭照第一张的，只可惜，到的第一天就摔坏了。 他打开了盒子，把相纸倒了出来，他还清楚地记得用过的那张被他放在了最下面，不过祝启宸还是从第一张开始看起。过去了这么多年，没用过的相纸都已经泛黄，翻至最后一张，祝启宸的心突然开始狠跳起来，脉搏跳动的声音被放大，甚至一下一下敲打着太阳穴。 相纸上只有一个人，自然不是祝启寭，甚至在拍的时候祝启宸根本就不认识她，她应该也并不知道自己被拍了。 祝启宸还记得她的皮肤很白，身材高挑，那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这也就导致，现在的拍立得相纸上其实已经褪得不剩什么了，就只有各种色块的混合还有点淡淡的轮廓。 祝启宸把那张相纸放在了桌上，把其他东西放回了鞋盒，又把鞋盒放回了箱子里推进沙发底下。 至于那张相纸——他在书桌前坐了好久，最终拿出了钱包，把相纸反着塞了进去，又在上面插了一张卡，之后才装作没事人一样出了书房。 李绮雯问他今天的面试怎么样，他只淡淡一笑，“希望能进吧。” 也不说希望的是哪一家。 第五章你好 接到天韵工作室打来的电话，是三天后的晚上，祝家人正在吃饭，祝启寭也在，她今天和明天轮休，回来住两天，李绮雯特意烧了她爱吃的红烧鱼和鸡翅。 祝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一套，因此电话铃声响起时，祝良正和祝启宸说些政治时事，李绮雯在追着祝启寭问医院有没有适龄的男医生，祝启宸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笑了出来，一家人霎时间安静了下来，祝良和李绮雯甚至都放下了筷子，就祝启寭还蛮不在意地拿着勺子喝汤。 听不到电话那头的人讲了什么，就看到祝启宸面带微笑地“嗯嗯”、“好的好的”、“会准时到的”这么回应了一番，祝良和李绮雯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显出笑意。 祝启宸刚挂电话，李绮雯转头就看见祝启寭还在低着头喝汤，拍了一下她的手腕，把勺子拍掉在了碗里。 祝启寭不满地嘟囔，“干嘛呀，正喝汤呢。” 李绮雯瞪她，“就知道喝，你弟都找到工作了，你呢？回国都一年多了吧，什么时候能往家里带个男朋友？都二十七八的人了，整天没个定性，叫你去相亲你也不去。再过几年，等到了三十，看还有没有要你。” 祝启寭这一年早已听多了李绮雯三不五时的耳提面命，早已不当回事，练就了一番左耳进右耳出的本领，朝她笑笑，嬉皮笑脸地跟祝启宸说话，“弟弟好本事，什么时候接济接济姐姐我，请我吃个饭打打牙祭呀。” 祝启宸虽是看惯了她这幅样子，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等我拿了第一个月工资吧。” 全家人听他这么说，便是肯定了已经找到工作这件事，都笑了出来，祝良还提议开瓶酒庆祝一下，被李绮雯断然拒绝，还被指责“就是想喝酒，找什么借口呢。” 祝良无奈笑笑，夹了一个鸡翅到祝启宸碗里，问他，“是哪家公司？是电视台么，我记得你之前给电视台投了简历，过了初试的。” “不是电视台。是一家摄影工作室，工作范围还挺大的，什么都拍。”祝启宸道，刻意隐瞒了昨天电视台通知他结果但他还是找理由拒绝的事情，冥冥之中，暂不论以后，他总觉得，自己是要进天韵工作室的。 不过祝启宸在家里的可信度还挺高的，因此祝良和李绮雯也没有去纠结追问一些其他事情，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饭后还一起去剧院看了场戏。 天韵工作室不仅在面试时间上不走寻常路，在上班时间上也是如此。祝启宸却是个严格遵守自己作息时间的人，虽然被通知十点去工作室，但他还是依着往常，七点就起了床。祝良习惯了双数日和朋友早起钓鱼，李绮雯是专注养生，天天都要晨练，家里就他一个人。 祝启宸吃完了早饭，又从里到外地把家里打扫了一遍，才穿上了李绮雯专门为了他找到工作去定制的西装，出了家门。 工作室离家不算太远，跨了区也只不过是半个多小时的地铁，所以祝启宸出了电梯到工作室门口时，也不过才九点十分，幸运的是，并没有出现祝启宸预想的大门紧闭的局面。 前台里坐着的还是那个好看的小姐姐，她还记得祝启宸，看到他便站起来露出大大的微笑：“你好，我叫卢湾，大家都叫我丸子，是工作室的前台兼人事助理兼财务助理。” 祝启宸被她一连串的头衔搞得有点晕，慢半拍地露出笑容，还有些拘谨地打招呼：“你好，我叫祝启宸，前几天见过，嗯……应该是新上任的摄影助理。” 卢湾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大，露出了一颗小虎牙：“你好你好，你来太早啦，现在除了我，就只有yanis在呢……正好我先带你去见见她吧。” 说着也没太在意祝启宸的反应，就站起来领着他往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给他介绍。 前台正对面是一个茶水间，斜对面是几排开放式办公桌，之后就来到他之前面试的办公室，对面是一间比较大的会议室，穿过走廊拐一个弯是洗手间，然后就能看到一大片开阔的室内摄影棚，最后是三间比之前见过的办公室要更大一点的办公室，据卢湾介绍，分别是属于楚韵、林淇淇和时缦的。 时缦的办公室在最里面，卢湾敲了两下门，没直接让祝启宸进去。 “yanis，这次新招进来的摄影助理在外面，叫祝启宸，你要现在见一下吗？还有这次一共招了两个助理，还有一个女孩子叫林熙，还没来。小周是一直跟着楚韵姐的，这次两个，哪个跟你，哪个跟淇淇呢？” 时缦抬头认真听卢湾说完，又想到了昨天和楚韵的电话。 “瞿天珅想找我们拍？那就拍呗，有钱还能不赚么，就是得辛苦你跑一趟了，淇淇不知道太多事，还是别让她去了，省得尴尬。反正他提什么要求，能满足就满足，肯定也就找你去拍组照片，其他什么的都会备好的。……对了，钱可要多收几倍，反正我们瞿大总编不缺钱。” 楚韵说得是轻松，这周六的拍摄却让时缦很是头疼，带个女生过去似乎有些不太方便，带个男生吧……总也有点怪怪的。 不过她苦恼了一会儿，还是迅速下了决定，“见就不用见了，等姜莉和另一个女生来了，你们俩带着他们熟悉一下工作室，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吧，女生就跟着淇淇。那个男生这两天就正常上班，修一下片，叫他周六的时候七点就过来，要出城拍摄，带一套换洗衣服，可能要过夜。其他也没什么了，我待会儿要去趟楼上，淇淇来了你也叫她上去。” 卢湾点头，退了出去。 门开了一大半，祝启宸往里看去，和时缦对上了视线。 他下意识微微弯腰，朝时缦露出微笑。 时缦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以作回应，想到之后还要一起工作，又缓缓扯起嘴角。 第六章欢迎 之后的一下午都在各种介绍和办理手续中度过。 按照卢湾的介绍，天韵工作室是规模不算大，但人也确实不少。 工作室是六年前由hitum总编瞿天坤和楚韵一起创立的，所以才这么顺利地挂靠在了hitum旗下，初期是由两人共同管理，大部分拍摄工作都是和hitum合作。 时缦是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工作室，并且很快凭借着为hitum和其他杂志拍的几个封面在业界打响了名气。瞿天坤后来退出了工作室管理，时缦就渐渐参与进来，到现在已经是差不多由时缦主导，楚韵专注自己的拍摄事业方面，偶尔负责工作室的活了。 林淇淇则刚加入工作室不到一年，不过因为楚韵的淡出和时缦对工作的特别取向，大部分拍摄都落在了她头上。 面试那天见到的楚钦是楚韵的弟弟，自己有一个化妆造型团队，在工作室挂着造型总监的名号，但也会和其他人合作，团队也不在工作室工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姜莉带领的说是管着人力资源但其实也包含了其他很多杂事的部门，卢湾就是其中一个，负责前台咨询、工作联络和安排之类的，还有一个负责财务的女生和两个负责道具后勤的男生，说起来都是工作室人数最多的部门。 不过好在据卢湾介绍，工作室压力也不是特别大，除了有项目拍摄的日子对上班时间会有比较非人类的要求，其他时候都是十点上班、五点就下班的。 这次和祝启宸一起招进来的女生叫林熙，听卢湾讲得眉飞色舞的，忍不住靠近了她，双手按上了卢湾的手肘，一脸期待地问：“丸子姐姐，那一个月大概会有几个项目啊？” 祝启宸看看两个女生贴近的身影，还有林熙略带撒娇的语调，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女生之间的友谊果然是他理解不了的部分。 哦对了，林熙就是面试那天在卫生间看到在电话的那个女生，早上两人一打照面，互相都有些吃惊和尴尬。中午姜莉和卢湾带他们出去吃饭，她还特别趁姜莉去洗手间、卢湾接电话的功夫，特意拜托祝启宸忘掉那天的事。 而同样也就是吃个午饭的功夫，林熙已经迅速和卢湾打成了一遍，“丸子”、“丸子姐姐”地叫得起劲，卢湾也十分配合她，还叫着“小熙妹妹”来打趣。 不过这次，她是注定要让小熙妹妹失望了。 卢湾神色有些尴尬道：“一个月四五个，一次五六天吧。” 祝启宸一愣。 林熙也呆了，双手一动不动，疑心是卢湾声音太小，自己听错了。 卢湾咳了一声，也觉得和刚刚说的相比落差有点大，重新再解释了一下，“其实真的还好啦，楚韵楚老板是大概半年从工作室接三个活，其他时间，都是接受品牌邀请或者自己出去采风拍照，也都是小周跟着，用不到你们。yanis是平均一个月大概有两三个杂志拍摄，比较少接个人或者团体的照片拍摄。淇淇就比较忙了，杂志和照片半半，不过她也正是应该忙碌的时期啦。” “本来姜莉姐是和我说让林熙跟着yanis，小祝跟着淇淇的。但是因为…嗯…各种原因，反正现在暂时是这样了，不过也不是特别觉得的啦，之后小周回了国也会帮你们的，别太担心。” 见他们还是没什么特别正面的反应，卢湾拿起了手机，想起了一个绝妙的遁走借口，“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去熟悉一下设备，我去打个电话，预约一下晚上给你们迎新的餐厅和酒吧喽。” 卢湾朝他们挥挥手，笑嘻嘻地走了，留林熙和祝启宸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晚上的聚餐和第二趴去酒吧，人都到得很齐，甚至连楚钦自己的团队都来了。 整个天韵工作室上下，缺席的只有三个。 在国外的楚韵和小周。 还有就是……时缦。 林熙就在跟卢湾咬耳朵问这个问题。 “啊？你说yanis吗？”酒吧里很吵，卢湾嫌林熙声音太小，自己便扯着嗓子在那喊，一桌子的人都听得到，“她从来不参加这些聚餐活动的，我们都习惯啦。其实yanis人挺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她是个高冷死宅……啊！……楚钦你疯啦，打我干嘛，痛死了。” 卢湾捂着后脑勺喊痛。 楚钦又开了一瓶酒塞她嘴里，“禁止说老板坏话，私下场合也不行！” 卢湾瞥了他一眼，转头又和林熙窃窃私语。 祝启宸则在和道具组还有楚钦团队的几个男生聊天，其中有两个和他还同样都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就更有话题。 他平时不抽烟也不怎么喝酒，只大学时聚餐活动会喝或者偶尔和祝良小酌两杯，酒量不算差，但也绝对不好。 楚钦坐到他旁边，放了瓶酒在桌上，顺手点了一支烟。 祝启宸一闻到烟味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楚钦将烟嘴换了个方向叼着，也没刻意因为他熄灭，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男人还这么敏感？” 祝启宸朝他笑笑，拿起桌上的酒满了两杯。 楚钦却没端起来喝，反而是靠近了祝启宸，“你周六要跟着时缦出去拍片对不对？几点去？去哪？” “啊？”祝启宸一脸茫然，心却因为这个消息和楚钦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时缦”两个字而狠狠地跳了两下。 楚钦眯起了双眼，“你还不知道？” 祝启宸点点头。 楚钦低头骂了一声，突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咚”地一声把酒杯重重地磕在了玻璃酒桌上，“不应该啊，也就大后天的事了，怎么还没跟你说呢，总要做些准备的吧……” 然后又站起来，想找卢湾套话去了。 祝启宸则拿起酒杯慢慢地喝着，他属于喝酒不上头的类型，脸虽然已经很烫了，但看起来却依旧像平常一样，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第七章写真 周五下班之前，祝启宸被通知周六七点就要上班。 依照着他一贯严谨的性格，第二天五点半，天刚微亮的时候，就已经起床开始为上班做准备。临走前还记得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没有拿大门旁的伞。 六点五十到达工作室时，时缦正在茶水间喝咖啡，看到他点了点头，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朝他走过来。 祝启宸屏住了呼吸，这是他和时缦之间从没有过的互动。 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发型，短发贴合地捋在耳后，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额头。画了淡妆，只眉毛和口红的眼色格外深，耳垂上挂了一对坠着紫色圆珠的耳环。大概是因为要工作，穿得比较休闲，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还拖着一个小行李箱。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腰挺得笔直，一点都没有平易近人的样子，脸上也没有表情，经过他时只轻轻丢下一句，“出发吧。” 祝启宸跟着转身，快速跟上，还不忘和一直在前台探头探脑的卢湾打了招呼。 时缦真的就像卢湾口中的那样，话特别少，除了刚上车跟他说了三两句拍摄的事，其他时候都在沉默地开车。 不过好在祝启宸也不是话多的人，使得车内的气氛没那么尴尬。不过他一路都看着窗外，手里紧紧地攥着放在腿上的自己的摄影包，维持上车时的姿势和角度，强忍着不去看时缦。 其实他真的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唯独对着时缦总有种似乎是命中自带的好奇心，六年前那一眼是，现在也是。 车子经过了一处大型的建筑工地，之后出了城区，往郊外的一个度假村走。 度假村在郊外的一座山脚下，祝启宸以前也来爬过山拍过照，对这里还算熟悉，知道度假村外围的建筑是旅游观光区域，内圈则建了独栋别墅，专门卖给城中富人。 车子开进了内圈，别墅都隔得很开，看转弯的方向就能猜到目的地是哪栋，祝启宸远远地看过去，大概有十几个人等在别墅门口。 他转头看时缦，才发现她脸色不是很好，一直到下车拿好随身的背包都没有缓过来。 有个穿正装系领带的男人迎了上来，似乎和时缦并不陌生，“yanis来啦，瞿总在里面等了一会了，快进去吧。” 时缦没有直接回应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他身后在一辆车和别墅间来回走动的一群人，“怎么来那么多人？”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朝时缦笑笑，“啊，他们都是准备道具、造型那些的工作人员，是瞿总为了这次拍摄特意给白小姐组建的团队。” 时缦微微皱了眉，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只是迈开步子往大门走去。 祝启宸赶紧跟了上去，进门走过一段长廊到达客厅，就看到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女孩坐在沙发上亲热，女孩看到有人进来又急又羞地推他，男人却丝毫不慌不忙，在她唇上又吻了一下，才起身走向时缦。 “缦缦师妹。”男人脸上带着热情和逗趣的笑容，“好久不见了。” 时缦冷脸，“前几天开会才见过，瞿总编。” 听到这三个字，祝启宸便知道了男人的身份——hitum的总编瞿天珅，也就是楚韵的丈夫，他们俩是摄影圈有名的夫妻档。 “诶，那时候没有私下交流嘛。”瞿天珅笑笑，“你怎么学得跟楚韵似的，一口一个总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时缦也学他那样笑笑，“瞿师兄，你肯定也知道我今天是为了谁才回来这一趟的，要想这两天能好好拍下去，最好还是不要提三年前的事。” 瞿天珅听她这番话也不生气，了然地笑笑，朝还坐在沙发上的女孩招招手，“来，笑笑，来给时摄影师打个招呼，这可是你的第一本写真，得拜托时摄影师好好拍啊。” 白笑笑乖顺地走了过来，依偎到瞿天珅身边。 时缦却不看她，只看着瞿天珅道：“早点开始吧，听王秘书说，不是全部都给她准备好了嘛。” 第八章突来 今天天气正好，晴空万里，对于拍写真来说，光线也十分友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白笑笑心情特别好，在隔壁房间换衣服的时候，放了两三首热烈的摇滚乐，换完衣服后，也是悠哉地哼着歌走进房间。 祝启宸的心情却有些微妙，他实在没想到入职后的第一个项目就会是这样大尺度的人体写真。 他担任的是打光的工作，照理说是要时刻关注着模特和摄影师之间的互动来调整位置，但他实在不好意思去看白笑笑，只好两只眼睛盯着时缦，观察好她的位置再用余光去看床上的人，视线也一直尽量保持在肩部以上。 白笑笑坐在柔软的公主床上，全身只穿了一套黑色的情趣内衣，或跪或趴或坐或躺，不停地变换着摆出不同的姿势，甚至每做一个动作都要招呼一声瞿天珅。 而瞿天珅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本杂志，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没听到白笑笑的声音，只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眼神还大部分落在时缦和祝启宸身上，似乎无心，又很是有意。 时缦拿着照相机认真地拍摄，站到床上，又蹲在地上，寻找不同的角度，她拍摄的时候不喜欢指使模特做出符合她心意的动作或表情，反而习惯自己去寻找和挖掘最为自然的闪光点。 不过白笑笑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模特，似乎是因为瞿天珅就在旁边而太想表现自己，总有些太过用力，时缦不得不时常叫她注意表情和动作，停下来去看一旁电脑里的片子的次数也比以往多了许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注意到了有些怪异的祝启宸。 “怎……怎么了？” 祝启宸几乎是时刻都盯紧了时缦，自然也看到了她看完片子没有立刻回来的举动，两人视线相对，他有些紧张地开口。 没有料想到的是，时缦伸出了右手，把相机递向了他，下巴微微抬高，眼神有些审视的意味，语调是一贯的严肃清冷，“你拍两张试试。” “啊……？”祝启宸迟疑地看着时缦，却没有再获得任何回应，又转过头去看在场的另外两人，白笑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瞿天珅则低着头两耳不闻外事，今天才真正算是第一天上班的他自然也没有其他理由可以用来拒绝，只好伸手接过相机。 时缦也主动走过来帮着调整打光板。 祝启宸的视线从照相机移到了白笑笑身上，可一对上她的笑眼就又迅速移开，迟迟没有举起照相机。同时，他也感受得到房间内剩下两个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这是自打大学独立摄影以来就不再有过的体验，让他有些无措，又有些因压力而燃起的兴奋。 他慢慢抬起了相机，不停地来回移动调整，仔细地观察了几分钟，最终选定了角度按下快门。 时缦一直在电脑前看着，照片实时地传了过去，但她始终没有做出评价。之后的其他的场景，也是时缦先拍完之后会让祝启宸再拍。 早上一共有三个布景，白笑笑换了大概有七套服装，无一不是暴露诱惑的情趣服装，甚至还有只披一条纱巾拍背面的情况。 到了快下午一点的时候，王秘书才上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叫他们下去吃饭。瞿天珅在别的事情上大方，自然不可能对吃的小气，饭菜很合祝启宸的胃口，时缦却匆匆扒了两口就说要去休息。 下午按照瞿天坤的要求，要趁着落日拍一组照片，三点钟就开始爬山，好在设备都不用时缦和祝启宸背，自有所谓“白笑笑的团队”供人使唤。 在山上的拍摄也还算顺利，除了依旧被要求拍照片让祝启宸有些难受，虽然对着白笑笑这个人已经对了一天，该看的都已经不论有意无意都看到了，但还是不能让他释然看待。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回了别墅用过晚饭，正准备开始夜间拍摄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九章接踵 不速之客来得异常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彼时瞿天珅正在对拍摄提出他所谓的“合理建议”。 晚上的第一个场景是在空房间里拍摄，瞿天珅叫人搬进来一个展示用的浴缸，浴缸里放了一半多的冷水，表面被密密麻麻的玫瑰花瓣覆盖，白笑笑穿了一套比基尼泳衣，晚上气温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降了许多，即使快入夏了，还是冻得直打哆嗦，潮湿的长发紧贴在背后，还有几缕粘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 瞿天珅却一反白日里的不管不顾，积极地走到电脑前看照片，看完还要走回来绕着白笑笑转了好几圈，突然停下望向时缦，眼中闪着精光，“我有一个提议。” 时缦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头，想起了一些绝对不算好的回忆，沉默地等着他继续发言。 瞿天珅低下了头，和从他有动作开始视线就一直黏在他身上的白笑笑对上了眼睛。 而又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知道他是想要刺激谁，也不知道他是觉得谁的反应会比较好玩，瞿天珅轻笑了一下，嘴唇微启，声音却很大，“把衣服脱了吧。” 不是商量的语气，是通知、是要求。 祝启宸愣在了原地，看了一眼瞿天坤，就立刻去看时缦。 白笑笑只反应了几秒，双手已经伸向后背。 时缦却走到一边，把照相机放下，背对着他们，一副拒绝的姿态。 瞿天珅却浑不在意她的态度，对着祝启宸扬了扬下巴，“你来拍也可以。” 但下一秒，就是房门被猛然推开撞到墙壁发出来的巨响，还有紧跟着的王秘书“楚钦，你不能进去！”的声音。 楚钦步履不稳地走了进来，满脸怒意，从半裸着的白笑笑看到没事人一样的瞿天珅，最后走到时缦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咬着牙质问：“你是不是有病？要帮他拍这种照片？那天不是说谁找都不接的么，工作室这么缺活？你可真是我姐的好朋友！” 时缦知道楚钦的性子，越跟他争辩，他就只会更来劲，也没有想去挣脱他的手，只轻描淡写道：“你姐叫我来的，还说要多收点钱。” 楚钦却仍旧是一脸生气和失望，依旧大声吼叫：“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你要真这么听话当初我姐劝你别跟萧应梁一起，你怎么就没听她的？不听她的也就算了，居然最后还要搞得整个学校都……噢…” 祝启宸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却发现他半点没有楚钦为姐姐楚韵出头的那般愤怒，甚至出离的迟钝，听到楚钦含着痛苦的叫声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努力回忆“萧应梁”这个人是谁。 毕竟，这个名字在他家已经消失了五年之久。 而楚钦之所以惨叫是因为时缦踢了他一脚。 时缦还在打断了他之后，抬手扣上了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用了大力气扯下。 做了一系列大幅度的动作后，她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静，“你今天到底是冲着师兄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能不能不要每次一喝点酒就发疯，等你姐回来了，你自己跟她聊行不行，不要每次都把无关的人扯进来。” 听完这番话，楚钦已经顾不上小腿上的疼痛，又重新用尽力气抓住了时缦的手臂，把她扯得左摇右晃，“师兄？你还叫他师兄？他是配得上你这声‘师兄’还是你真觉得他对我姐做的一切都无所谓啊？” 祝启宸看时缦被拉扯得露出难受的表情，刚想走过去帮忙拦住楚钦，就听到一阵踢踏的高跟鞋声，然后传来一个温雅的女声，“楚钦，放手。” 第十章雨夜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包括祝启宸，来的是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穿着丝质衬衣和包臀长裙的女人，祝启宸猜她就是楚韵，因为她一进来，楚钦就收了手，瞿天珅也站了起来，不再是之前那副随意看戏的表情。 时缦也有点惊讶，“你不是说明天才回国吗？” 楚韵已经把整个房间的摆设和人都打量了一遍，但也只满不在意地笑笑：“我妈今天过生日，提前回国想一家人吃饭帮她庆祝的，谁想到这个傻小子没喝两杯酒就开始发疯，我开车跟着他过来的，幸好没出事，更没想到他居然是要来这里。” “‘这里’是……哪里？”瞿天珅突然插话。 楚韵没看他，但也没直接晾着他：“反正不该是我来的地方，也不该是你带人来的地方。” 祝启宸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又想到了此时房间里另一个既多余又不多余的人，偏了一下头，白笑笑正像个落汤小丑一样半裸着趴伏在浴缸里。 他有些同情白笑笑，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去谈同情不同情。 祝启宸收敛回视线，正好和时缦交换了一个眼神。 瞿天坤顺着楚韵的话问道：“那我应该去哪里，你又不应该去哪里？” 楚韵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他聊一聊。”说的是瞿天坤。 “跟他这种人渣有什么好聊的！干脆让我打他一顿，然后你就赶紧跟他离婚吧姐！我真不知道你在拖什么。”楚钦叫道。 “出去。”楚韵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低沉了一些。 时缦先有了动作，往门外走。祝启宸也跟着，然后就听到一阵水声，他回头正好看到了白笑笑赤裸的上半身，有些不忍，脱下了身上的格子衬衫外套，走回去给她披上，再没其他动作，还加快脚步跟上了时缦。 楚钦不愿意，还在继续纠缠：“我不出去，我也要听，有什么是我不能听到吗？干嘛什么都要瞒着我？”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里外的世界，楚钦没出来。 祝启宸和白笑笑跟着时缦到了厨房，时缦熟门熟路地找东西开始煮咖啡，祝启宸拿了自己的照相机看下午爬山时候拍的风景照，白笑笑则满不在意地只穿着衬衫和比基尼泳裤坐下，一边四下打量一边哼歌。 咖啡煮好后，时缦端了两杯过来，祝启宸有些拘谨地道谢。 白笑笑道：“我也要。” 时缦看了她一眼。 她似乎误会了时缦眼神的含义，梗着脖子有些倔强道：“我没做错什么。” 时缦移开视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要喝自己去倒。” 白笑笑有些气呼呼地过去倒咖啡，回来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把之前的话强调了一遍：“我什么都没做错，他们本来就分居好几年了。” 时缦道：“没人说你做错了什么。”又看向祝启宸，“你觉得她长得好看吗？” 祝启宸被她突然的提问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看向白笑笑，反倒被她瞪了两眼，但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还行吧。” “你说什么呢……” “那你知道你拍出来的她是什么样的吗？”时缦打断了白笑笑，盯着祝启宸看。 祝启宸低下了头，心里十分有数，他很少拍人，也真的不算是擅长拍人，特别是女人，尤其还是近乎全裸的女人。 时缦的咖啡杯磕在桌面上发出声响，她却也不再说话，打了个哈欠，俯下身趴在了桌面上休息，也没有闭眼。 没人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在沉默中逝去。 快十一点半的时候，楚钦从房里走了出来，和时缦说话：“接下来的不用拍了，你们现在就走吧，我在这等我姐。” 时缦点点头，跟祝启宸说话：“你去收拾下东西吧，在客厅等我，我找一下楚韵。” 白笑笑道：“那我呢？” 楚钦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关我屁事。” 王秘书适时地出现，把白笑笑带走。 祝启宸收拾完东西，在客厅又等了十几分钟，时缦才出来，两人走到门口，在发现外面是瓢泼大雨，看起来已经下了不止一两个小时，但他们一直待在别墅里面，又没有窗户，才一点都没有发觉。 时缦看向祝启宸，“你带伞了吗？” 祝启宸摇摇头，“早上看天气预报没说有雨……”他伸手试了一下，没几秒钟就连身上t恤的短袖都淋湿了。 时缦叹了一口气，“跑过去吧，你还带了照相机，记得护好。” 说着拿起了车钥匙就冲进了雨幕里。 祝启宸紧随其后。 从大门口到车的距离不过十几米，但两人坐到车上时，却也几乎全身湿透。 第十一章入室 突如其来的暴雨实在下得太大，车前玻璃上的雨刮器运转的速度根本赶不上雨落下来的速度，公路两边灯光昏暗，时缦不敢开得太快，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才走了来时四十分钟的路程。 进了外城之后，车子又多了起来，明明已经快一点了，车流却丝毫不减，甚至还有增多的趋势，喇叭轰鸣声和轮胎摩擦声渐渐喧嚣起来。 前面一个路口是红灯，时缦踩了刹车，车子慢慢停下在可以直行也可以右转的车道上。 前一天没睡觉一直在修片，中午又只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时缦没忍住打了几个哈欠，虽然没说话，但祝启宸能感觉到她身上有不耐烦的情绪在扩散，一时竟觉得有些新奇，甚至被传染得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 他克制住自己的危险念头，拿出手机，想看看新闻清醒一下，却正好刷到了和他们现在状况有关的消息，于是伸手拍了拍时缦的肩膀。 时缦没转头，问道：“怎么了？” “早上我们经过的那个建筑工地塌了，前面几公里堵了好几个小时了，可能到天亮都通不了。”祝启宸道。 时缦听到一半就猛地转过头来看他，瞪圆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等他说完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家在哪？” 祝启宸报了小区名字，和工作室一样都只能走直行道，而且比工作室距离还要远。 红灯还剩十秒。 她看了看前面密密麻麻闪烁着的车尾灯，又从后视镜里看到紧跟在自己车后的光点，下了决定，“直走的话今晚也都不用睡了……去我家吧，右转走另一条路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了。” 声音在空气中被慢慢放大，传到祝启宸耳朵里时已经如擂鼓一般巨大地敲击着他整个人，他当然还没来得及也不敢有什么别的念头，但却也没什么心思去想写其他，最后能表现出来的就只有呆呆地点头，吐出一个“好”字。 时缦自然是没什么其他想法的，只是单纯从现实状况出发，提出一个最优解罢了，以前野外拍摄的时候条件差，也经常男女混宿，因此也没觉得这个提议有太大的问题。 祝启宸的脸却在慢慢发热，沉默地望着敲打在车窗上的雨滴，眼神却没有聚焦。 原本被淋的湿透了的t恤衫黏在身上特别难受，此时也无知无觉了。 当然，到目前为止，到这一刻，在这么短的相处时间内，他还不至于对时缦生出一些超越上司和下属的感情，但好奇、关心、欣赏、心动……这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危险的情绪却也通通都有了。 自从面试那天见到她以来，他就经常想起也梦到过一两次初见时缦的场景。 大学校门口，车辆来往进出，人群熙熙攘攘，对于在李绮雯的管束下苦读了一年多、又还剩一个多学期要进入高三的他，直观感觉简直就是自由奔放的天堂。他兴奋地蹲在校门口的石墩上等祝启寭，手里把玩着跟李绮雯求了好久才被允许带来的拍立得。 最后一节课铃响，校园广播开始放音乐，是一首粤语老歌。 下一秒，被人群簇拥着往校门外走，抬手轻抚黑发，嘴角带笑，表情温柔地和身边人说话，身着一袭白裙，却又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的她就这样映入眼帘。 只一瞬间，他便举起拍立得，原本准备留给祝启寭第一张的念头立刻被抛在了脑后。 只是又下一秒，他便被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奔跑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一下，人没从石墩上掉下去，手却不小心松了。 而等他又是伤心又是懊恼地收拾完拍立得的“遗体”再抬头时，人早已无踪无迹了。 他后来从祝启寭那里知道了名字，再后来又知道了一些事，可无论如何，对她的初印象却从来没有变过，甚至那些危险的情感，似乎也从没有变过。 时缦估计得没错，大概过了半小时，就到了她住的小区，小区里没有地下停车场，只能停在楼前划出来的停车位上，两人不得与又淋了会儿雨才跑进大楼，进电梯时脸色都不太好。 时缦的家是两室一厅，面积不算小，不过其中一件卧室被她改装成了书房加小工作室，卫生间也只有一个。 她一进门就先跑进了卧室，没一会儿拿了两条新毛巾出来，递给祝启宸：“我洗澡比较慢，你先去洗吧，洗漱用品里面都有。嗯……家里没有别的拖鞋了，只好委屈你赤脚了，不过我天天都打扫的，地上一点也不脏。” 祝启宸点点头，拿过毛巾，背着包进了卫生间，顾忌着时缦身上还穿着湿的衣服，再加上又是在别人家，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不到十分钟就走了出来。 时缦刚好端着两杯东西从厨房出来。 “咖啡？”祝启宸问道，手上还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时缦摇摇头，还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咖啡豆正好也吃完了，就泡了两杯可可。你先坐客厅看会儿电视吧，因为另一间房被我改成工作室了，你今天只好睡沙发了。” 明明是正常的对话，祝启宸却觉得气氛温暖了起来，忙笑道：“那也肯定比在车里淋雨好。” 时缦把杯子放在了客厅茶几上，“那我先去洗澡了，待会儿出来之后给你铺个床，今天一天也辛苦你了。” 时缦在洗澡的时候，祝启宸没开电视，而是盘腿坐在沙发上继续看之前没看完的照片。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时，已经又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祝启宸边想着她果真洗澡洗得很慢，边转过头起身想打招呼。 ……却看见了他绝对不应该看见的。 一个女人。 ……一个赤身裸体只披着一条浴巾的女人。 ……一个赤身裸体只披着一条浴巾的危险的女人。 第十二章模特 “啊！对……对不起。” 祝启宸赶紧闭起了双眼，猛地转身坐下，左脚却绊了一下右腿，直挺挺地倒在了沙发上，相机也不小心从手里脱落，他赶紧睁开眼睛，伸手去捞，万幸相机只是掉在了沙发上，没有摔坏。 时缦却在一瞬间的呆滞后，无比镇静地开口：“没什么，是我该说不好意思。我……可能被热气熏太久了，一下子忘了家里还有其他人。你在这等一下，我进去给你拿被子。” 她转身要走进卧室，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促使她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 祝启宸还是维持那个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明明没什么别的，她却能从那人的后脑勺中读出一些懊恼，又想起了白天那人被要求给白笑笑拍照时的一些举动和神情，忍不住嘴角漾起一点点笑。 时缦向来不是喜欢揣测他人情绪的人，也不是个会把他人情绪放在心上的人。而且入行五年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也几乎都见个遍了，大多数因为工作而和她见面的人最后也不过萍水相逢而已，没多少值得她用心去记住的人。 可她没犹豫几秒钟，或许是觉得好玩，也可能是出于其他原因，把浴巾拉紧了一些，又看了一眼确认没露出重点部位，才微微启唇道：“你转过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祝启宸没听到脚步声，也就知道她根本没回房间，自然也还是刚才那般装束，听出了她口气中的不容拒绝，却也有点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但最终还是带着只有自己知道存着几分私心的复杂情绪回了头。 “什么？”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因为他完全猜测不到时缦想要说些什么。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附的作品里好像主题很少是关于人物的？在比赛里获奖的作品是拍星月还有动物的。大学时候跟的老师也是自然摄影方面的吧。而且我看你今天拍白笑笑的状态……你知道她哪个角度最好看吗？” 祝启宸边听边点头，听到她最后的疑问，努力回想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开口：“好像哪个角度都差不多？” “她右眼眼角下面有一颗小痣，背后皮肤要比胸前白一点点，从后面去拍她的侧脸才是最美的。不过今天嘛……按照瞿天珅的要求来说，脸并不是很重要，但是你拍的十张里面有八张的构图都是以脸为重点的。”时缦道，“你知道一个女人怎么拍才是最美的吗？” ……祝启宸默不作答。 时缦倒也没有特别期待他的回应，不过还是觉得有些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小声自言自语道：“难道不是男人才最会欣赏女人吗？”又继续问他，“你谈过恋爱吗？” “……额。”祝启宸微张着嘴，却一直没有出声。 时缦自以为从他的表情里领悟到了答案，不想让他觉得尴尬，于是做不在意状点了点头，这才说出最开始想要说的话：“你既然进了工作室，肯定也知道我们主要业务是在哪块的，你应该不可能也不会想一直当个摄影助理吧，像小周，就是楚韵的摄影助理，现在也慢慢开始自己接活了。要是对于在工作室工作有长远规划的话，对于人物拍摄这一块肯定是要有所准备的。所以……” “所以？” 时缦停顿了一下，祝启宸跟着重复了一遍。 两人双目相对，反倒是祝启宸显得更加怯懦，眼神一直往两边飞。 “所以……我来给你当一回模特吧。” 第十三章反应（2025字） 说是小工作室，但也有小三十平米了。 祝启宸跟着时缦进了门，房间两面挂满了不同风格、不同大小的时缦的照片，两面则是她自己的摄影作品。 在正对着房门的这面墙的正中间，是一张竖长方形的全裸写真。 时缦坐在一个正方体白色台子上，一条腿自然放松，一条腿屈起踩在台子上，手撑着下巴，头侧向一边，只露出半张脸，眼神带点轻蔑。 没有化妆，肌肤透着点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脖颈微弯，肩膀也向内压，显得锁骨更加瘦削。 她很瘦，胸前能清晰地看到青蓝色的血管。两只娇乳，一只裸露在外，圆滑挺立，乳尖上翘；一只被手臂压了大半，乳肉微微鼓起。肋骨突出顶住了大腿，明明弯着腰却依旧没什么赘肉。私处的毛发被剃得一干二净，雪白饱满的阴阜包裹住了内里的嫩肉，不让人窥探。脚跟用了力气踩在台子上，连带着脚趾都翘了起来。 祝启宸一进门便被这张照片吸引，而后看得移不开视线，脚步也迈不开，出了神一般地盯着看。没有丝毫亵渎淫秽的想法，只一瞬间，赞叹、欣赏那类的感情便充斥了他的大脑，只是这次，不再同于以往作为下属和男人各一半一半的复杂角色，而仅仅是从一个男人角度生发的喜爱。 而现在…… 他的思绪被椅子拖动的声音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世界，视线又落回到了时缦身上。 她还是只披着那条浴巾，浴巾不算大，只遮到腿根，动作一大，还会露出一点臀肉。不知道她距离那张照片所定格的时间为止，是经历了怎样的生活。总之皮肤没有照片上那么白，人整体上也没那么瘦削，但看着更加健康，也更有人气一点。 只不过似乎，她的脾性、气质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的。 时缦拖了一张木制椅子到了房间的正中央，椅面是布包着的软垫，她背对着祝启宸，一条腿踩了上去，试了一下触感，然后整个人都踩了上去，又转了半圈蹲坐下来，双臂交叠捏着浴巾的角落，放在了膝盖上，对于动作间的裸露毫不在意。 做好这一切，她笑了一下，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姿势，然后才抬头去看祝启宸，发现他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也不生气，开口道：“你就用那台相机吧，是我自己的，虽然也好几年了，但是保养地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祝启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在她正前方，立着一个三脚架，上面有一台相机。而她身后，正是那张全裸写真。 他走到三脚架前拿下了相机，稍微调试了一下，才慢慢靠近时缦。 “你想从哪个角度？”时缦问，脸上没有笑容，语气却很是温和。 祝启宸又看她，洗完澡后头发没有吹干，分裂又结合成了一条一条的，湿湿地贴着头皮，发梢还在滴水，有一两滴落到了锁骨上。还是那张素颜，脸颊上的肉却多了一点，看起来软软的。身体都被那条不算大的浴巾裹住了，小小的一团，抬头看着他时，竟让他又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怜爱。 角度很重要，他的视线又回到她的脸上，细细观察了几分钟，最后决定从正前方俯拍。 他看了一下距离，移动了几步，时缦的头便跟着他一起移动。 “不用看镜头。嗯……你能不能把头靠在膝盖上，视线往下看？” 他还没有做好和她透过镜头对视的心理准备。 时缦按照他的要求改变动作，椅子有点窄，她没办法，把双腿分开了一些，才能把头靠上去，可浴巾又不够长，腿一叉开便遮不住全部，小穴便在两条细长的小腿间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 祝启宸呼吸一窒，手指瞬间僵硬了，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加速的心跳，把相机放到了眼前。 镜头下，一切似乎都更清晰了。 和身后如出一辙的动作，只是拍照的人变了，被拍的人……或许变了，或许又没有。 “咔嚓”一声，又一声，好几声。 时缦看了会儿地板，有些无聊，视线又慢慢上移。 祝启宸赤着脚，穿了一条宽松的休闲裤。裤子颜色是米白色的，版型也不错，称得两条腿又长又有力。 再往上看…… 时缦移开了视线，内心有些蠢蠢欲动，又说服自己放弃某个念头。 不过她有些敏感，心理状态一丝不漏地全都反映到了身体上。 祝启宸拿着相机，快门却怎么都按不下去了，他看着那两片软肉翕动了一下，又一下…… 喉结也控制不住上下动了两次，相机被放下，他清了清喉咙：“咳……拍…拍好了。” 时缦站起来靠近他，一只手揪着浴巾，一只手伸出来拿过相机，手臂撑开了半条浴巾，一半多的胸乳、小腹、私处一览无遗，祝启宸不自觉咬住了下唇，呼吸间有些火烧火燎的感觉，视线也不受控制，贴住，又离开，又贴住。 时缦看了会儿照片却沉默着不说话，只走过去又把相机放回到了三脚架上。 祝启宸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怎么样？” 他在刚刚整个拍摄的过程中一点都不集中，因此对自己的发挥也一点自信都没有。 时缦转过身来，浴巾一扬又几乎盖住了全部，她却答非所问：“我以前睡过摄影师的……” “啊？”祝启宸呆呆发出一声。 “……还不止一个。”时缦的目光勾住了他的目光，又带着他的目光慢慢下移，最后落在了……他的双腿之间。 “不过今天……还是算了吧。”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里，却面不改色地说话，“今天其实也不算冷，你就这样睡客厅的话，也不会感冒的，早点休息吧，我也很困了。” 说完就酷酷地转身，走了出去。 没几秒钟就传来两下房门开关的声音。 祝启宸却都没有听到，他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肆意直挺挺翘起的、把米白色休闲裤撑出了一个弧度的阴茎上。 他…也…起了反应。 第十四章电影 十点的夜场电影，下午买电影票的时候甚至整个场次都还没有人。 虽然算得上小半个艺术圈的人，不过祝启宸其实也不怎么喜欢看文艺爱情电影，更别提这部电影还是大概二三十年前的法国电影，是这个月电影院搞的经典电影重映活动之一，电影票价都只是平常的一半。 当然如果只是因为票价的原因，祝启宸也是不可能来看的，事实上是祝启寭特别喜欢这部电影，知道有活动特意找他一起看，因为白天要值班特别忙还要求他来买电影票。 结果九点钟，她刚在烧烤摊上毫无形象地撸完串，就接到了哭哭啼啼的闺蜜的电话，于是毅然决然地抛下了他这个弟弟，拎起包就找闺蜜去了。 无奈，虽然预感到自己可能在电影院睡着，但祝启宸还是一个人来了电影院。 为了观看效果，祝启寭还特意要求他买了vip影厅的票，一共就二十几个沙发椅座位，但放映厅却不算小，三排座位，分左中右三个区域，中间区域有四个座位，他就一个人坐在了第二排的中间。 开场前五分钟，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荧幕上开始放广告了，他无聊地嚼着爆米花，觉得不如就这么走了算了。 下一秒，大门“吱呀”一声，进来了一个人。 祝启宸初时没在意，还在庆幸总算有个伴，不用一个人撑完全场。但等到那人也走到第二排，正好又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他的头往左转，想看一眼是怎样的人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时缦也没想到会是他，还同样也是独自一人。 她晚上七点多才正好看到影院的放映消息，虽然影院离她家有点远，但她真的很喜欢这部电影，虽然已经看了十几遍，但每次看总觉得都能有不同的感觉，因此还是迅速买了票从家里出发。 她其实骨子里算不上什么文艺至死的人，甚至搞摄影都是大学时候半路出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过算是半靠天赋半靠幸运。 但命运又最会弄人，偏就是她这种既不算理性又不算感性的人，往往很多时候就会因为偶然间迸发出来的一丁点想法的小火苗，而去发了疯一般不计后果地投入，又最能收获成果。 当然很多时候，因为火苗的方向不对，也会发生许多让人后悔的事情。 比如，上周日凌晨发生的事情……就让她挺后悔的，虽然最终也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但要是根本就不曾发生的话，或许会更好。 不过面子上，她还只是很淡定地朝着祝启宸点了点头，就专注地望向电影屏幕了。 祝启宸环顾了四周一圈，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只好把还没喝过的大杯可乐递了过去：“要喝吗？看你好像没有买饮料。” 时缦盯着他的手看：“不用了。” 手没伸回去，还停在那，平时的话，她大概就直接不管，移开视线了…… “我看电影的时候，不喜欢……习惯了不吃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多余的，她又解释了一句。 心里告诉自己，是因为要开始看电影的原因，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她的心总会软得不像话。 电影开始了。 “噢…噢。” 黑暗中，祝启宸收回手，堂皇地应了一声，拿在另一只手里的爆米花也放下了，视线也跟着移到了荧幕上。 第十五章未尽（100收藏） 电影一秒不停地在放映，从背后墙上打出来的光柱正好就在祝启宸和时缦的正上方。 祝启宸偷偷看时缦，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时缦却很专注，一点都没被影响。 今天又是周六，距离上周六，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在这七天里，因为要给hitum拍内页的缘故，他跟着时缦一起工作了五天，从和hitum的小组开会讨论，到正式拍摄，再到后期编辑，几乎每天都是早上六七点上班，晚上十一二点下班。 可惜的是，他和时缦并没有在工作以外的交流。 是的，对于这件本身无比正常的事，他却生出了“可惜”这样的感情。 而对于“恋爱”这件事，他从小到大都是迟钝又被动的。 一直到高中毕业之前，他都被李绮雯管着专注在学习上，天天早六晚九接送着上下学，没想法没时间也没条件去谈恋爱。偶尔有向他流露出这方面信息的，要么过于隐晦根本不能让他意会到，要么又过于直白只能被他拒绝。 等到上了大学，李绮雯是希望他能谈个女朋友了，却又怕艺术学校里的人际关系太过混乱总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祝启宸虽然心里对于李绮雯关于艺术圈的评价不以为然，但确实大学四年也没有主动去追过哪个女生。 唯一一个也是在对方的穷追猛打之下无奈投降的。 所以，在“爱情”这方面，他也不过是个小学生罢了，也无怪老是被阮松夏骂是个“傻逼直男”。 祝启宸又偷瞄了一眼时缦，以往对于女生的外貌总是没什么评判能力的他，竟然觉得时缦笑也好看、冷脸也好看、面无表情也好看，此时面带认真、眼里写着憧憬和期待自然也好看。 他这几天自然也想过这件事情，但往往想得多了，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答案了，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收回视线也看起了电影。 放到男女主角又因为误会第二次吵架提分手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啜泣声，转过头才发现是时缦在哭。 祝启宸摸了摸口袋，递过一张纸巾给她。 时缦嗓音有些粗哑：“谢谢。” 祝启宸礼貌地转头，不去看她哭泣的样子。 文艺片比一般电影要长一些，男女主角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挫折之后却还是没法在日常生活中相守，最终还是悲剧收场。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结束，在放片尾曲，祝启宸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半多了。 时缦用力地吸着鼻子，克制着不想再流眼泪，眼泪却偏偏不听话，又滴滴答答地落了满脸。 先前递给她的那张纸已经湿了。 祝启宸没有犹豫，又抽出了一张，坚定地伸出了手，有些笨拙地一点一点给她擦脸上挂着的泪珠，幸好纸巾很柔软，即使力气大了一点也不会觉得痛。 时缦没有阻止他的意思，甚至没有刻意移开目光，反而直接地去看他的脸。 有少年的青涩，也有少年没有的体贴和成熟。神色很严肃，像是在做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眉头又皱着，像是被什么烦恼着一样。 时缦像刚才看电影一样看得认真，目光在他脸上流转。 片尾曲快放完了，放映厅的灯一盏一盏亮起。 时缦觉得思绪有些混乱，不知道是出于心情原因，还是看电影看得太过入戏，又或是其他什么，反正等到灯光完全亮起的瞬间，她正好对上祝启宸的目光时，就跟鬼迷了心窍一般，她张了张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要不要……” 第十六章主动（1028字） 从电影院到时缦的家，要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很长，够祝启宸下定决心，也够时缦想清楚一些事情。 时缦不是属于那种对于一个决定会轻易后悔的类型，但她现在清晰地听着身后男人的呼吸声，却越想越觉得后悔。 大门钥匙插了进去，时缦的手搭在钥匙上面，却没有动作，祝启宸也没有说话，可维持着不变的频率、入到她耳朵里的呼吸声，却让她没办法轻易地假装无事发生。 锋芒在背。 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过的事情，可对象是祝启宸，就让她多了几分别扭，也有了更多犹豫。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转过身对上祝启宸的视线，被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情意和炽热燃得心头一跳，开口却道：“要不还是……” 一个多小时前，她的问题是，“要不要……” 话都没有说全，可凭着眼神交换、凭着肢体动作，未尽之言里的意思，两人全都心知肚明。 祝启宸没有说话，还是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呼吸声粗重了一些。 时缦虽然觉得，既然在电影院里的那句他听懂了，那这句肯定也不会听不懂，可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一点说出来，“我的意思是，唔……” 话头还没开，就被祝启宸欺身上前的动作封住了嘴唇，她又吃惊又堂皇，瞪大了双眼，双手用力推他，却被祝启宸反搂住腰，上半身紧紧抵在了门上。 她来不及阻止，祝启宸已经伸出了手转动钥匙，手臂一推一带，在时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门打开又关上，一只手却始终放在她的脸颊边。 不知不觉间，时缦的手臂也搭上了他的肩膀，紧紧地勾缠住了他的脖子。 祝启宸没什么经验，只知道在她的唇齿间还有脸颊边流连，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停下对望，他的手还一直放在时缦的腰上，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时缦先松开了放在他脖子上的手，不知道接下来是想推他还是拉他，祝启宸却突然开了窍一般，重新吻了上去，手拉扯着时缦原本掖在牛仔裤里的恤衫。 “唔…等…等一下……”时缦艰难地推开他，手迅速伸到后面去按住他的手。 祝启宸粗喘着气，又往前贴了一步，把她死死地卡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低头贴近她的耳朵：“我不想停……” 时缦紧咬着下唇，斜眼看他，看了几秒又移开，手上的力却逐渐卸了下来。 祝启宸一点点拉出恤衫。 上衣和牛仔裤完全分离的那一瞬间，时缦腰上用力往后顶了顶，把他的手卡住。 祝启宸低头看她，身上的热气全都侵袭过来。 时缦低垂着眼眸，经过了一番努力和挣扎才下定了决心，“只这一次……” “……而且这一次，也算不了什么。” 祝启宸没有动作，时缦主动把手伸到身后，把最后一点衣角拉出来，顺势脱掉了衣服，上半身只穿着内衣，吻上了他。 谁也说不清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总之，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第十七章初次（1291字） 卧室没开灯，借着从窗户外透进来的点点月光，祝启宸把时缦压在了床上。 从大门玄关一路缠绵到卧室，时缦早已脱得一丝不挂，祝启宸全身上下也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趴在时缦身上舔她的胸，像一只饿了好几天的大狗终于吃到了肉。 时缦却皱着眉头推开他，“你都咬出牙印了。” 祝启宸看到那被他舔得挺翘的乳头边多了几颗牙印，还有点点光泽，一下子就红了脸，热气冲到头顶，不知道为何脑子里蹦出了“淫糜”这两个字，颇有些无措道，“对……对不起。” 时缦微张了嘴，有些惊讶，完全没意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却又因为他的傻气觉得有些好笑，一下子笑出了声，饱满的奶子也跟着动，晃得祝启宸眼热，心里蠢蠢欲动。 时缦自然看出他眼里的欲火，主动挺了挺胸，把乳头塞到他嘴里，迎上他惊讶又欣喜的目光，挑了挑眉毛，眼角含春，“再舔。” 满含情欲和渴望。 祝启宸依她所言，怕咬痛她还尽量收了牙齿，用唇瓣去感受那小巧乳头上的褶皱，又伸舌头反反复复地碾过奶头，舔遍乳晕，直舔得时缦双手扣住他结实的背嘤咛出声。 他还无师自通地用另一只手摸上了时缦的另一只奶子，一只大手都抓不满，祝启宸只觉自己的手像陷入了一团棉花，怎么揉都是软乎乎的，怎么揉都揉不够。 “喂，你真的是第一次吗？” 时缦有些怀疑，在他的舔舐下，穴肉被刺激得肿胀起来，体内一阵阵电流似的感觉蔓延，她张开了双腿夹住祝启宸的腰腹，穴口微湿直接地抵着他的腹肌，肿胀的阴茎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紧贴着她，遮盖不了的热气和荷尔蒙散发到了空气之中，臀肉不自觉地往上靠，想要夹住那团火热。 祝启宸的反应是，重重地咬了一口乳肉，借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有惩罚时缦的不专心。 时缦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叫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却只是嘴角挂上了笑，轻轻抓他的背，似有若无地勾引，又指使着他去摸下面已经有些湿滑的小穴。 她皮肤不白，小穴倒是粉嫩。 祝启宸没经验，不敢直接摸进去，只在外面揉着阴户，按着摸着就是不敢进去，偶尔不小心蹭到里面的湿嫩便会吓得手呆在原地，嘴里的舌头也会一起停止动作，之后居然把手收了回来，往上掠过小腹，又揉上了奶子，似乎以此来补偿没有摸到小穴里面的失误。 时缦被这呆子搞得不上不下的，虽然只是被舔奶也舔得爽到流出一股又一股春水，但春水没人欣赏也是一种遗憾啊，但也不好直接将这副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会显出的放荡面孔直接暴露，只好在心里默默咒骂，主动牵了祝启宸的手，引着他最粗的那根中指磨蹭着塞入了阴唇。 一边塞她还要一边叫，直叫的祝启宸心头冒出一阵又一阵的悸动……和欲火。 等整个中指没入，祝启宸才知道真正的湿润是什么样子。黏稠却又不腻人的液体迅速沾满了他整根手指，伴随着他缓慢的抽查动作“噗嗤噗嗤”地发出声响。 “啊…快一点。对，那里…嗯……别抠……” 在这方面的事情上，祝启宸绝对是个好学生，完全百分百地把时缦的指示做到了位，甚至还能自己开发出一些其他地方，直插得小穴春水涟涟。 等到他几乎整个手掌都被沾湿，时缦突然伸手拉出了他的手指，还把他推到了一边。 “怎么了？”他颇为不解，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带着委屈开口问道。 时缦却粲然一笑，凑上来亲吻他的唇，而后俯下身，两手拉开了他的内裤。 腰肢弯出曼妙的弧度，在月光下，叫祝启宸看呆了。 第十八章很快（1209字） 时缦张开了嘴，伸了舌头，毫无迟疑地直接舔了上去。 “诶……别……”祝启宸想伸手拦她，却又瞬间被包裹上来的口腔里的湿热融化了。 他的手悬在了时缦头上，背后正好压上了枕头，上半身压在了枕头上，正好看得到时缦的一举一动。 内裤被她脱了下来，随意地扔到了床下。 时缦舔了两下龟头，又伸手去按揉柱身。 原本只是半硬的肉棒迅速挺立起来，她两手抓住，往嘴里送，含了一会儿后，感觉到有咸湿的液体渗出，祝启宸挺着腰把肉棒又往她嘴里塞了几分。 时缦嘴里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却又很有耐心地伸手撸着肉棒，帮他缓解欲望。又偏了头，稍微退出来一些，从龟头舔到柱身，两片粉红的嘴唇包裹着紫红色的肉棒细细品尝，舌头灵活地上下移动。 棒身上的经络突显，顶端雄壮地抬起了头，间或有半透明的液体流出。 祝启宸喘着粗气，闭上了眼，手按在了时缦的后颈。 直到时缦的嘴贴上了卵蛋，用力地嘬弄了两下，他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下身一抖。 祝启宸听到了笑声，有些羞耻地睁开了眼睛，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有脸颊默默在黑暗里发烫。 时缦的笑倒是没什么别的意思，纯粹觉得好玩罢了，也没介意射出来的精液全都流到了自己的胸前，只随手一擦，又尽数抹到了床单上，起了身，张开两腿跪到了祝启宸身上，重新趴上前去亲他。 到底是年轻，或者是第一次根本没有尽兴，没几分钟，肉棒又颤颤巍巍地挺立起来，气势汹汹地抵在了她腿间。 时缦很快就感觉到了，不知感觉到了，还夹紧了双腿去磨蹭。 祝启宸缠在她颈间亲她，她两手捧住他的脸，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笑道：“这么快？” 光线还是暗，两人又靠的近，祝启宸只听得到声音，没看到她还挑了挑眉，脸上满是碰到了有趣的东西的喜悦，每每碰到了能让时缦感兴趣的东西，她总会做出一些奇妙的举动。 大半个脑子都用在处理目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上，能让祝启宸用来冷静思考的部分已经很少了，不过他琢磨了几秒，还是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闷闷地也咬上了时缦的唇，“这句话听起来……好像不是在夸我。” 时缦边含着他的舌头边闷声笑，双腿也夹紧了肉棒胡乱地按压，感受得到不断肿胀起来的巨物，蹭得淫水也到处地流。 心里却越发觉得祝启宸有趣。 对于难得遇到的觉得很有趣的人，她总是会有各式各样的平日里冒不出来的想法。 用力又亲了他两下，伸手去摸肉棒，早已硬得发烫，自己伸了两根手指进小穴随意扩张了几下，就握着柱身，捣开阴唇，把龟头往穴道里塞。 绵软的乳肉随着身体的一上一下，贴着祝启宸的胸膛，晃出了乳波，荡漾得让祝启宸没忍住伸手去捏。 龟头进了阴唇，对着阴蒂碾了两下，说不上是谁用的力气。 时缦娇声哼了两下，祝启宸也发出一声粗吼。 “怎么了？”时缦抬头望他。 祝启宸能感受得到两道轻柔的视线，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心里十分受用。 不过想要说出来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却很难直接说出口，只好单手抱着时缦转了个身，另一手捏着奶子不放，肉棒也又艰难地往里进了些许。 不过还没插到底。 他咬上时缦的耳朵，似无意地喷了两次热气，“里面……好紧啊……都进不去……” 第十九章界线（1226字） 时缦笑着拧了他一下，头埋到他的颈窝里，张嘴咬他的肩膀。 她在做爱时向来不爱说话，也基本不做主导的那一方，此时却又破了例，主动撅了臀，收缩着小穴把肉棒一点一点咬进去。 祝启宸被夹得有点疼，更重要的是，觉得被折磨得快要爆炸，肉棒被湿滑的穴肉包裹挤压着，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挤进去，虽然享受到了快感，却又不是他曾经幻想过的那种。 他没有迟疑，索性抱紧了时缦，腰腹牵动着大腿一起动作，直接插了到底。 “啊……太重了……”时缦被冲击得直接一口咬住了他肩上的肉，但是硬邦邦的，根本咬不动，只有舌头接触到皮肤，品尝到了一点咸味。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不谙人事的小姑娘，那一阵缓过来了之后，反而勾缠着祝启宸的腰贴了上去，又顺着他律动的动作，和他接吻。 口舌相缠，有津液顺着嘴角流出，也没有人在意。 越操越紧，摩擦的快感宛如一道电流，连通着两个人，时缦觉得整个心都被祝启宸狠狠地攥在了一起。 他频率不快，却一次又一次顶到了最深处，马眼处流出的精液，和穴里的淫水混合，在阴道里被颠来倒去，流出来在相连处被撞得飞溅。 骨肉相撞，撞得时缦有点疼，她求饶式地舔他的下巴，又咬他的喉结，痴痴缠缠地撒娇，一点都不像她。 祝启宸却很是心狠，甚至加快了动作，俯下身叼了她的乳头，用尽心思拿舌头慢慢地捻。 畅快，似乎还可以更畅快。 心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时缦牵了他的手，引导着往下摸。 祝启宸两根手指掐上了阴蒂，小小的颗粒，摸上去却鼓胀。 离手指没几厘米的地方，就是还在激烈动作的战场，他伸下去摸了一把春液，尽数涂在了阴蒂上，捏得时缦双手不自觉抱紧了他的头。 越吸越紧，小穴里又冒出一泡液体。 他把肉棒抽出来一点，头靠上去跟她说话：“快到了么？” 声音低沉，说不出的性感。 时缦也看他，或许是因为场景，或许是因为正在做的事情，总之他看起来和以往很是不同，额头上渗出了汗，目光深邃，似乎是想把她钉在床上。 时缦没说话，移开了目光，只双手紧紧地扣着他的背，像片飘散在空中沉浮的羽毛。 祝启宸没听到回答，也不气馁，又重重地顶了进去，感受到穴肉被层层破开，又簇拥着团挤上来。 时缦没忍住叫住了声。 恃器行凶。 她眉目艳丽，娇娇地横了他一眼，身子被颠得不像话，两条腿却还有力气缠在他的腰间。 她可真是个妖精。 不枉他想了好多年。 祝启宸没想那么多，只一心专注在情事上，等到最后射完，才反应过来直接射在了里面。 时缦有些脱力，精神上也很是疲倦，小穴尽数接纳了精液后，也没力气推他出来，只抱着祝启宸稍微翻转了身，整个人窝在了他身前，小小一只，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祝启宸不确定她睡着没有，却也拿过了一旁的被子盖到了两人身上，才亲声开口：“我刚才……没戴套。” 时缦还没睡着，却也困得睁不开眼睛，脸在他胸前蹭了蹭，颇无所谓道：“我习惯了吃药的……你不拔出来都没事。” 祝启宸楞了一下，好半天才把手搭到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分明是最亲密的一天，时缦的言语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给两人划线。 更无奈的是，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去做那个遵守界线、或是擦去界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