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 (一)逆流 她要和楼上的陶哥哥结婚了。 陶景谦。她的陶哥哥。 小时候她在公园跟小伙伴用沙子堆汉堡的时候,陶哥哥已经背着书包上学了。等她也背着书包,陶哥哥在学校待得更晚了。 她于是拒绝所有放学后的邀约,一下课就抓起书包往家里跑。只为了某一刻迅速打开门,对着门外的人笑咧咧地说:“陶哥哥你回来啦!” 商小山喜欢陶景谦,是比地球自转还永恒的事实。 还梳着羊角辫的时候,爸爸妈妈带她搬到了这个小区,敲开楼上住户的门,是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然后林阿姨,也就是陶哥哥的妈妈邀请他们一家进屋,递给她刚出炉的曲奇饼,让那个哥哥照看她。 但是,不知道是曲奇饼太酥脆还是她捏得太用力,才咬了一口,饼就全碎在地上了。 大人们正在谈天,没人注意到这里的灾难。她看着自己的饼,一咧嘴就要哭,好看的哥哥突然拉起她的手,往她手心里再放一块,笨拙地安慰她,“眼泪,不要掉”。可她只听到后面三个字,于是懵懂又听话地把手掌往张大的嘴巴上一盖,整块曲奇饼顺势落进嘴里,她紧紧抿住嘴,生怕一不小心饼干就跑出来,但是腮帮子因此像小金鱼一样鼓起来,咽也咽不下,陷入了新的困境。 她急得又要哭,结果小哥哥却被这个模样逗笑了。 那可真是好看之上再加好看,是九九乘法表顶端的好看,让那时腮帮子很酸的商小山,连哭都忘了。 后来她知道了,楼上那个好看的哥哥,叫做陶景谦。 (二)任性 爸爸妈妈总是很忙,一有空闲,她就往楼上跑,陶哥哥会给她讲故事,或者带她搭模型。 但是很多时候陶哥哥很忙,他伏在书桌上写很多数字。商小山知道罪魁祸首,她趁陶哥哥去洗手间的时候翻到那本书的封面——“物理”,哦原来就是这个恶人。多年以后她毫不犹豫选择文科。 陶哥哥忙着做习题的时候,商小山会坐在餐桌旁看林阿姨做甜点。每次品尝林阿姨的手艺,商小山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当然,这幸福里有一部分来自隔壁房间的陶哥哥。 林阿姨会跟她说很多陶哥哥的事:阿谦下周要去隔壁省参加竞赛了,阿谦加入了一个叫什么……建模小组,阿谦上次又考了第一……但总是越说越苦恼,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再这样下去,难以避免像老陶一样走上老学究的不归路。花季少年,明明可以靠脸,为什么她的儿子毫不珍惜,商小山点头,非常认同。 直到有一天。 陶哥哥参加完校内竞赛,回到家后把书包随手丢在卧室地上,就去洗澡了。 路过的商小山想帮忙把书包拎到椅子上,却看见拉链没合好的前袋里露出一点粉红色。她屏息把拉链拉开,是一个粉红色信封。 “陶景谦亲启”,很秀气的字迹。背面封口完整,还未被打开过。 陶哥哥知道这封信的存在吗? 不管怎样,若得情书,必销毁之。 商小山垂眸思考了一会,把信封折成更小的尺寸,妥贴地塞进外套的竖口袋里。 然后把拉链拉起,书包放回原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借口肚子疼跑回楼下。 万一被问到当然是不知道啦,反正她没有来过。 把情书冲进下水道的时候,商小山觉得林阿姨说的不对,花季少年当然要好好学习。 不然她得偷多少封情书啊。 (三)连环 可是没过多久,陶哥哥要去外地上学了。 当然是重点大学。不像她,成绩像钟摆晃啊晃,晃到妈妈每次都捂着胸口说听你报分数比等彩票开奖还刺激……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要像白娘子一样五月等一回了。 重点是,听说大学正是女生们情窦开得非常旺盛的年纪。 办法只有一个。 新学期的末尾,林阿姨拿着擀面杖做饺子皮,她在边上把已经做好的面皮压得像校服百褶裙,林阿姨欢喜地看着她:“小山也去哥哥的学校读书好不好”。 好。不能再好。 办法是,她要把她的钟摆固定一下。 当然是往高的那头固定。 于是多了一个找陶哥哥的借口,是光天化日可以行的正大光明之事。 大一放假的陶哥哥,是除了小学的陶哥哥以外第二闲的陶哥哥。 陶哥哥在电话里说好,说他两天以后就回到这里。商小山把所有科目的课本都拿出来,堆在一起,越多越好,不然怎么补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四十八小时以后,她不再打开电视,五十小时零三分的时候,她把门打开,看到久违的熟悉的人,“陶哥哥,你回来啦!” 头顶被温热掌心触摸,她嘴角扬快到眼角,笑得很圆满。 隔天门铃响起以后,商小山透过猫眼看到陶哥哥,他的脸被放大,隔着门却比打开离她更近,让她想把猫眼安在自己身上。 她乖巧地打开门问好,把自己最常穿的一双软拖放在他脚下,把每天用的红色陶瓷杯放在他面前。 什么时候可以把自己也妥贴地放在他眼前呢。 陶景谦坐下以后看了一旁堆得快倒的书本,转头问她:“这些都是吗?” 她毫无羞愧地点头,附加虚假的委屈,然后看到他善良的不忍,果然君入瓮。 于是顺理成章从早饭补到中饭,从中饭补到晚饭,从寒假开头补到结尾。 那个假期商小山活在云端。 可惜教育部像恶毒的王母,勒令两个学校开学,她又要开始半年等一回。 但她这回有了每日打电话的理由,是夜黑风高也可以行的正大光明之事。 (四)并行 陶哥哥常常要做实验,有时候忙到忘了喝水,接起电话的声音沙哑,性感得不可思议。 于是商小山心疼的同时也在想,何妨再多几个实验呢。 陶哥哥不知她所图,每次都称职地当她远程教师,生怕耽误她学习进度,直问哪道题不懂。听得她胸口郁结,拜托啦陶老师,学校保安都懂例行一句“同学们好”的问候诶。 但她仍要装得像模像样。随手抓起书本,念出一道……管它什么题哦。 她的钟摆幅度越来越小。 其实与补课没有太大关系。 第一个寒假,她坐在陶哥哥身旁,转头看到他清俊的侧脸,那时他在讲解自转公转,她看向地图,南美洲版图熟悉得好似刚刚见过。 她恍然找到了把成绩钟摆固定在高处的秘诀。 赐予函数曲线当他的眉眼的荣誉,赐予南美洲版图当他左颊的恩宠。只要与他有关,她必将充满无穷的耐心与渴求。 但除了课本知识外,商小山亦有其他所得。 大抵是高考太残酷,重压之下必有躁动。第一次发现同桌看一本书有十二分专注,商小山也把头凑过去拜读。 “放松……你要把我夹断了……你也很想要我是不是?” “轻点呀……要撞坏我了……” “小妖精,你吸得太紧了!” …… 汉语言原来可以这样用,简直像商姥姥进大观园。她充满求知欲地浏览这篇充满省略号和动词的文章,默默感慨,“原来做爱可以这么生动啊……” 同桌转身,严肃地对她摇了摇头,“阿山,生动,岂止于此。” 她洗耳恭听,诚心请教。 同桌勾了勾手,让她再靠近一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年代久远的mp4,边捣鼓边塞给她一只耳机。 那一天,商小山明白了两件事。 一件发生在老班课间巡逻,收走了同桌的新款手机,却放过了看起来就无法开机但实际上连锁屏密码都没有的mp4。最危险的地方果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另一件是,她对做爱的理解从字面意思深入到实际含义,实现了质变。 (五)端倪 和陶哥哥做爱是什么感觉呢。 水汽氤氲镜面,商小山抬起手擦干净。 她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素面朝天,嘴唇却仍然嫣红。什么时候开始,稚嫩的长相已经可以模仿性感了。 清纯和妩媚。是好友对自己的评价,在陶哥哥眼里也是这样吗? 那他更喜欢清纯的一半,还是妩媚的一半? 不论他的选择是什么,她可以毫不犹豫为他扼杀另一半。 想起同桌给她看的视频里,女主角会做很多奇怪的动作。 商小山好奇心起,在脑海里搜索一些画面,然后抬起双手慢慢裹住胸前双乳……这样? 她随意揉捏几下,又试着轻轻触碰顶端的红蕊。 那些女人都这么做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分明看起来很爽的样子。 怎么她没有太多感觉。 ……如果换成陶哥哥呢? 商小山闭上眼,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想象这双手属于陶哥哥…… 把看过的素材全部套到陶哥哥身上,他也叫她小妖精,问她想不想要。 胸前和脑海开始生出一条条支流,最终汇聚到某个部位。 她停下,若有所觉地看向双腿间的丛林。 那里,湿了。 从浴室出来躺在床上,一个枕头被商小山踢到脚下,她懒得起身,用双脚夹起,一点一点往上挪,枕头一角不经意擦到小腹,带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灵感来得顺理成章。 商小山思忖片刻,转成侧躺,抓起枕头,慢慢把它抵在双腿之间,以充满未知的期待,往中心按去。 ……好舒服。 很快她发现,上下摩擦,是比按压更有用的纾解。 在情欲的浅尝中生出了耽溺其中的瘾。 她以此在漫长的空虚中自我安慰。 像是抓住了做爱的尾巴。 (六)蠢蠢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一张圆桌上,六个人都很高兴。 陶哥哥坐在她右手边。她夹菜或者放下筷子,手肘变换各个角度,为了制造一秒与右边皮肤偶然的摩擦。 不能太频繁。 倘若让陶哥哥发现,必定会以为留给她的空间太窄而选择坐得更远。 一道新菜上桌,在她对面。 她还未开口陶哥哥已经起身为她夹菜,桌沿恰好分开他上下身,她垂下眼眸,黑色裤子里略微突起的部位,距离她三十厘米。 那么近,这么远。 大人们的话题不知何时转向了她和陶哥哥,林阿姨语出惊人,“这俩孩子看起来多般配啊!”其余大人还来不及表态,就听到陶哥哥带笑地转圜,妈,你非得拆散一对好兄妹吗。一时间所有人哄然大笑。 商小山也露出八颗牙齿,心里却咬牙切齿,不能做的话,谁要当你妹妹啊。 名为丘比特的神,你是否听见我的呐喊,请问你打算何时射出陶哥哥的那只箭,如果你太慢,就不要怪我胡来了。 散场的时候,陶哥哥已经喝了很多酒。他替陶叔叔挡了因为开车不能应承的所有份量。 走出饭店的旋转门,一阵晚风从右边吹来,带来陶哥哥混着酒精的气息,她贪恋地吸取,再呼出自己的气交换,像有一根针在其中穿梭,把他们的呼吸编织成醉人的网。 大人们去取车,商小山看着身边挺拔的身姿,“陶哥哥,你喝醉了吗?” “没有”,他转过头,准确地对上她双眼来证明自己,“我醉了就睡,现在醒着,说明没有醉。” 仿佛担心证词被风吹散,陶哥哥说话的时候选择弯下腰,却毫无察觉脸庞已经离她很近,是平日里从来不可能的亲密距离。 仲夏夜晚突然所有星星都落地。 商小山点头,不在意醉徒的无谓辩驳,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要不要就此吻上去。 但陶哥哥猝不及防地站直,她就这样失去了送到嘴边的吻。 那个遗憾徘徊了一整个夏天。 (七)出格 麓江大学的话剧社实力雄厚,据说背后挂靠的是知名话剧演员聂青。 商小山把这句话复述给妈妈,得到发自肺腑的疑问,“那你是怎么混进去的?” 当然是——“实力!” 同样都是五官,能长得好看,可不就是一种实力么。 虽然,真要计较起来,也应该算父母的功劳。 不过这并不要紧,商小山一直信奉的真理是,过程都是空气,结果才有意义。 所以哪怕话剧社只是为了找一个养眼的花瓶充当门面,她也心满意足。 因为她可以出现在麓江大学的毕业晚会上。 一个后背大u型开到腰间,脚下七厘米细高跟,在觥筹交错的酒吧里买醉的女人。 陶哥哥在舞台下看到她这个花瓶,会不会想要带回家。 作为烘托氛围的背景板,之一。导演只有一句动作指导,“阿山,你就在那安静地仰头喝水。” 她和玻璃杯完成了精彩的演出。 从舞台的后门出来,路灯旁有个修长身影,是商小山邀请来为自己捧场的贵宾。 她跑到他面前,笑意吟吟:“陶哥哥,毕业快乐!” 其实服装组给她准备了平底鞋和外套,但她怎么可能放弃崴脚的机会。 于是说完这句话,商小山就把左脚往边上一歪,倒在陶哥哥怀里。 他毫无防备,双手下意识按在她雪白的背上。 她很快借他手臂站直身体。 在矜持与放纵之间巧妙地游移。 时刻保持比他还仁义礼智的自觉,才能辩解偶尔露馅的放浪形骸。 路灯下清秀的眉眼皱起,“小山,还好吗?” 完全没事,但是……“好像走不了了。” 夏衫凉薄,商小山把自己柔软的胸贴在陶哥哥温热的背上。 低下头,脖颈滑腻的皮肤像诱人的晚餐,她一路虎视眈眈。 在某个昏暗的转角终于发动进攻。 一点点地,先是气息……然后是上唇瓣……接着是下唇瓣……背着她的人骤然停下步伐,背部也变得僵硬,“……小山?” 越坦然越有理,她没有撤离嘴唇,鼻息持续喷洒在他脖颈。感觉到他要侧头往后看了,才不慌不忙地把头一歪,嘴唇还不忘擦过一片肌肤。 俗话说的好,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陶哥哥大抵是没意料到这样的情况,愣了愣,无奈地笑了。他重新掂了掂后背歪到一侧的自己,继续前行。 灯太暗,一些行径就此掩藏。 (八)迷乱 那天晚上商小山做了一个梦。 路灯下陶哥哥还是那样谦和地站着,她依旧跑向他,听到他先开口,“来了?”声音有不同于往日的喑哑。 她点点头,一时之间看不透他的表情。 随后一双手抚上自己的后背,商小山因为太过吃惊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冰凉的手指持续在她身上游移,然后来到她的肩膀,非常温柔地,将她的演出服撕裂。 一道裂口从她胸前到小腹,她只着胸贴在他面前。 他摘下胸贴,扔到地上,直接覆住双乳,一下一下,开始或轻或重地揉捏。 “……陶哥哥?”她不确定地开口,得到一声漫不经心的“嗯”。 一只手继续往下,从衣服裂缝中探到她底裤,再从底裤边缘伸进穴口,按压,揉搓,商小山忍不住溢出细碎的呻吟。 从始至终,陶哥哥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她在迷乱中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凑上唇亲吻他,这么近的距离,终于看清,那双眼中是风暴般汹涌的情欲。 很快得到回吻,衣服彻底被撕碎,她全身赤裸地依偎在他怀里。 充满情欲的陶哥哥,是她一秒都无法抵抗的毒药。比起他仍然不急不躁的爱抚,她急不可耐地解开他裤头,用力揽住他脖子,张开双腿,他心领神会地将她抱起。 终于得以交合。 他将她背部抵在路灯上,双手按在她绵软的臀瓣,从容地、却极其深入地进出。 每一下都到最深处,甚至在顶端研磨。某一下按到她喉咙的开关,她失声尖叫起来,就此让他抓住把柄,再不让她沉默。 情潮一波一波向她涌来,她是越来越湿的沙滩。不知将被潮水覆到哪里,又会被潮水带去何方。 夜色迷离,他们在一盏路灯下忘情地做爱。 温柔又暴烈。 (九)怪兽 商小山在盛大的热潮中醒来。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荒诞,令人上瘾的荒诞。 不是梦境本身,而是染上情欲的陶哥哥。 她从来无法想象,谦谦君子,也可以是冷冽进攻的兽。 寝室的天花板映着冷寂的月光,商小山才想起室友今天都不在。 她平躺在床上,感觉到梦里的情欲还未完全褪去,于是把手按在底裤上,试图用手掌安抚打发,但无济于事。 其实心里知道答案。 还是要自慰。 她抓起枕头卡在两腿间摩擦一阵,终于得到聊胜于无的释放。 都说春梦了无痕。 朦胧睡意褪去,刚才栩栩如生的事像被一阵风吹散的烟。 但好比电影可以截图,有一两帧画面被她紧紧抓住了。 她反复回味。 越反复越无法自拔。 欲不知所起,一做难罢休。 就像喝醉的人,停止已经不能清醒,只有更烈的酒才能让她感知自己。 商小山把自己的底裤脱下,无所畏惧地张开双腿,手指像问好又像挑衅,伸进去,搅动一池沉寂了十八年的春水。 水波四溢,她越来越湿。 在这潮湿里她发觉自己好空。 原来她一直残缺,需要一根性器才得以完整。 仿佛体内早已蛰伏着一头野兽,只等某一刻被唤醒。 旖旎的想法自此簇拥生长,开得遍地都是。 她对陶哥哥的欲望逐渐泛滥成灾,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 想看那张禁欲的脸变得潮红,想听他在床上低吼,想让他埋在自己身体里,然后永远黏附他…… 欲望张开血盆大口,非做不能满足。 少女终于成长为怪兽。 (十)饮鸠 商小山想象过这样的场景: 陶哥哥沉沉地睡在床上,她坐在他身旁。 他们在酒店的某间房。 就如同此刻。 半个小时前,一场欢迎入职新人的公司酒席刚散场。 喝醉的同事正准备拿起手机找人,护送比他更醉的陶景谦,就听到了商小山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开口就是“陶哥哥”,于是被顺理成章地认为是他的妹妹。 还能更巧一点吗。 从同事手里接过陶哥哥的时候,商小山觉得自己简直占到了天大的便宜。 她平生第一次不讨厌“妹妹”的称呼,多亏了它,今晚才有机会以兄妹之名,行男女之事。 她用一条温热毛巾帮陶哥哥擦净手,感觉到他已沉沉睡去。 房间仅开着床头灯,半明半暗的空间里,陶哥哥的眉眼在昏黄灯光下柔和又魅惑,空气似乎也变得滞缓、暧昧。 万籁俱静,商小山听得见自己因为激动而加速的心跳。 荒漠中长途跋涉之人,你不能要求她还对绿洲保持远观不亵的态度。 她低下头,过程没有太犹豫,很快触到他的嘴唇。 这是商小山的初吻。 然而对她而言,没有太多羞怯,因为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端。 长夜漫漫。 商小山耐性十足。 她在陶哥哥的唇上辗转了几番,才慢慢含住他的上唇,轻轻吮吸,用舌尖临摹,然后再换下唇。中间她舔到陶哥哥的牙齿,意外发现他并未紧闭牙关。 于是她慢慢地,把舌尖伸进他微张的缝隙里,生怕惊扰他,没有执意撬开。 她退出,再进入,就像一个幼稚的孩童,沉迷于某种单调的游戏。 亲吻从浅尝变成久尝,不能停止。 色令智昏。 她妨碍了陶哥哥的呼吸都不自知。 熟睡的人皱了皱眉,把头偏转开。 让她暂时放过他的嘴唇,转而开解他身上衬衣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直至袒胸露乳。 商小山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下,胸罩也飞快解开,她缓缓伏下赤裸的身体,用已经硬挺的乳尖,贴近陶哥哥光滑的皮肤。 肌肤相亲。 一瞬间血液逆流至头顶,腿间如涨潮。 商小山全身发热,却又止不住地颤栗。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 从始自终,她就是被欲望操控的色女。 (十一)得逞 夜色迷离。 人也意乱情迷。 商小山毫无章法,全凭本能亲吻陶哥哥的身体,她伸出舌尖湿润他的喉结、胸口、肚脐…… 很快,来到了那里。 “啪嗒”,皮带松开。 这是今晚最动听的声音。 但沉睡的陶哥哥不会听到。 眼前被薄薄的布料包裹的,是商小山梦寐以求的、陶哥哥的性器,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血脉贲张,却又能保持异常的冷静除去最后的衣物。 布料往下,真实的性器,一点一点,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几乎在同一瞬间,身下敏感地淌出一股液体,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商小山紧紧贴着陶哥哥温热的身体,难耐地摩擦,像是一条被搁浅太久的鱼,终于回到了日夜渴求的领地。 如果这时候陶哥哥也醒着该有多好,他的手可以抚摸她的背,她的胸,他们可以唇齿交缠,把对方当作仅存的空气。她向一切神明保证她会毫无保留,无比顺从。 商小山做梦都想臣服在陶哥哥身下。她没有骨气可言。 但现在, 陶哥哥在她身下。 柔软的花心触碰着坚硬的性器,她忍不住双腿并拢,想让穴口紧一些,更紧一些。 但远远不够。 体内盛大的空虚,亟需一个物体来填充。 于是商小山起身,坐到陶哥哥身上。 本能告诉她,这能带来最彻底的满足。 她双手抵着陶哥哥的腹部,抬起自己的臀部,把最空虚的地方对准陶哥哥的性器,一点、一点、一点地往下。 癫狂的情欲湮没了未知的恐惧,春水汩汩,商小山脑袋昏昏涨涨,完全不知道这个姿势的后果是什么。 直到突如其来的一种疼痛,让她手一抖,进而整个人都猝不及防地坐下去。 性器贯穿花穴。 疼痛汇聚,又交织着隐秘的欢愉。她动情太久,几乎立刻就到了高潮。一瞬间仿佛日光灯在眼前爆炸,她进入了虚实难辨的幻境中。 长久以来的食不果腹,终于在今晚得到了补偿。 商小山居高临下,看着依旧沉睡的陶哥哥。终于,她占有了他。 该感谢每一杯敬给他的酒,也该感谢这个万籁无声的夜。 她低头看了一眼床单,随即翻身躺进陶哥哥的臂弯。夜色沉沉,遮不住商小山勾起的嘴角。 白色床单上,触目惊心的处子之血。 ——你逃不掉了,我的陶哥哥。 (十二)相拥 白婚纱,燕尾服。 礼堂奏响华丽的乐章。 他把温软的唇轻轻贴在她的唇上。 他对教父说,“余誓以至诚”。 …… 陶哥哥后来没有逃。 所以,他们结婚了。 就在今天。 浴室的镜子被水汽氤氲。商小山抬起手,将它抹清,她看到自己的脸,素面朝天时仍嫣红的唇,注定为亲吻而生。 胸前和两腿之间显出蓬勃的生命力,仿佛要迎接什么。其实也已经迎接了什么。 陶哥哥会觉得这是旖旎的风光吗? 那晚仓促结束,第二天陶哥哥醒来,见到那番情景,除了初时的震惊,就是深深的自责。但他从头到尾,没有发出质疑。 因为害怕她再受伤害。 她的陶哥哥一向如此。 难怪她深爱。 只是,如果这是得到他必须撒下的谎,她只能冷眼旁观他无辜地背负罪恶感。 越是把她当妹妹,做了,就越是要负责。 但今天之后,她是他的新娘。 是可以做的,合法的对象。 商小山裹上浴袍,走向房间,没有看见陶哥哥的身影。 他也许在书房,也许在另一个浴室。 她不急,她对今晚充满耐心。 一个小时以后,陶哥哥敲响了门。 门分明是敞开的,但他仍然止步。 “小山,今晚我睡客房就好,你早点休息。” 商小山心思一转就明,陶哥哥认为这是责任,他也许从未把他们的婚姻和夫妻联系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她有多愿意。但即便知道了,也许他的心里也有芥蒂。 她只能慢慢消除。 商小山走到他面前,酝酿着开口:“陶哥哥,那晚……我没有很伤心,”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因为是你,所以我没有很伤心。” 绕口又明显的表白。 陶哥哥看着她,沉默了很长时间。她坦诚地让他注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动人。终于,她听见陶哥哥发出一声叹息,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只是那双手并未离开,它轻缓地往下,来到她的背上,轻轻将她按向前方。 她跌入了他的怀抱。 像一个温暖的漩涡。 看不见陶哥哥的表情,商小山干脆闭上眼,贪婪地享受属于他的气息。 来日方长,何愁没有春宵。 ———————————————————————————— p.s其实这应该算是篇婚后文(逃 (十三)堂皇 初为人妻的早上,商小山给陶哥哥准备了一顿爱心早餐。 俗话说得好,要抓住男人的心,先得抓住男人的胃。 她为此特地从陶阿姨那儿讨来了食谱,自以为拿到了攻城略地的神器。 只是另一句俗话说得更好,万事开头难。 锅碗瓢盆就已经把商小山搞得狼狈不堪,更何况油盐酱醋。 总之事实就是,陶哥哥走进厨房的时候,她正在和黑炭似的鸡蛋面面相觑。 她还没哭,陶哥哥先笑了。 天知道他笑起来多好看。 商小山丢脸地低下头,再抬眸时,目光经过陶哥哥那里,不受控制地停住了。 在她眼里,那是布料包裹下仍然无法忽视的存在。 她忽而感到口渴,转身拿起台子上的一杯温水,一口气饮完。 放下杯子时,看见陶哥哥关切的眼神,她摆着双手说没事。 终于明白是身体的渴。 越渴越湿,商小山想,这真是奇怪的逻辑。 彼时陶哥哥开始翻炒鸡蛋,她站在一侧,看着这个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一晃神以为还在梦中。 想通过触碰验证真实性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商小山干脆地踮起脚尖,吻在他脸颊。 察觉陶哥哥愣住了,她迅速撤离,对上他的眼神,笑得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辛苦陶哥哥为我准备早餐!” 将不轨的图谋变成真挚的感谢,商小山已经知道如何给自己留下转圜的余地。 在他面前,没有人能比她更单纯。 只是,商小山低头回味唇上的触感……当妻子的甜头,要么不尝;她尝了,她注定为之成瘾。 (十四)温柔 婚礼结束后是理所当然的蜜月旅行。 商小山选中了一个热带小岛,思路简单粗暴—— 热的地方,穿衣少;靠近海边,湿身快。 当然,开口时她调整了一下说辞:“据说那里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白。” 陶哥哥早已请好了半个月假期,心甘情愿陪她玩得尽兴。 出行前一晚,商小山拉着陶哥哥看电影。 他们都开始习惯两个人。 商小山把窗帘拉好,灯也关了。 引得陶哥哥在昏暗的房间里发笑:“你要给我看什么电影,这么神秘?” 她挨着他坐下,扬起漂亮的下巴看着他,保守秘密。 黑暗让视觉短暂失灵,却让其余感知更加鲜明。 越是静谧,越能捕捉到陶哥哥细微的呼吸。 她甚至觉得,每一次吸入的气息都是温热的,都来自陶哥哥的身体。 电影还没开始,商小山已经心率不齐。 但她挺直腰杆坐在沙发上,比陶哥哥还正襟危坐。 一开始总要做做样子。 电影播放十分钟后,商小山笑得前仰后翻。 头抵着陶哥哥的肩,理所当然地和他亲近。 余光瞥见陶哥哥放松的嘴角,这部电影绝对要给个五星好评。 影片后半段却开始变调,煽情来势汹汹。 商小山入戏太深,陷入忘我的悲伤而不自知。 直到一盏小灯突然亮起,眼前是陶哥哥递来的纸巾,她终于从影片中抽离。 多么难得的泪眼婆娑,商小山并不打算接过,她抬眸看着他,水光盈盈,楚楚动人,装傻充愣。 陶哥哥毫不在意,只是宠溺地笑开,继而自然地为她擦干眼泪。 昏黄的灯光下,空气沉默着。 却也好像流动着温柔的眷恋。 (十五)娇纵 电影还在继续。 商小山转头说:“陶哥哥,我累了,你能借我靠一下吗?” 边说边行动,其实请求不过是故作矜持的幌子。 她对自己的娇纵心知肚明,奈何就是得以仗着他的恩准横行。 陶哥哥笑着轻叹一声,便贴心地调整坐姿,让她枕得更自在,继而专注地看回电影。 他总是习惯于对所有事情有始有终。 但商小山只对他有这样的专注。 她的脸颊贴在他肩膀,目光向上是他成熟的喉结,向下是睡衣微敞的领口,上上下下,逃不过他不知情的诱惑。 索性闭眼。 仍挡不住情潮翻涌而来。 商小山只穿着一件灰色的中长t恤,宽大到足以掩盖没穿胸衣的真相。 借了半明半暗的光,她的胆子开始猖狂。 坐得更前一些,伸出双手,环住陶哥哥的手臂,抵在胸前,双乳之间。 坚实与柔软,严丝合缝。 商小山几乎要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陶哥哥手臂的温度清晰地传递到她的胸口。距离所谓肌肤相亲,只隔着薄薄一层布料。 让她恨不得立刻脱了这电灯泡t恤。 但她也清晰地感知到他略微僵硬的身躯。 为了安抚因这突如其来的贴合而吃惊的陶哥哥,当下更重要的是装睡。 装作,商小山为了稳稳地枕靠肩膀,困倦中给自己寻找的支撑。 陶哥哥生怕吵醒她,便会不忍心抽出手臂。 酒意或是困意,总是能为商小山的放浪买单。 谁让陶哥哥偏偏把她当长不大的迷糊小孩。 眼下,既然通行,该当得寸进尺。 商小山在“睡梦”中嘟囔着,顺势把抱在胸口的手臂左右移动几下。 当然擦着她的乳尖。 一阵窸窣后重归平静。 有所起伏的,除了商小山得逞后的心花怒放,还有从面前身躯传来的,更加鲜明的僵硬与炽热。 这挑逗对你有用吗?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