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之月华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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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懿传之月华未息
    作者：徐行乎
    文案：
    在《如懿传》中，弘历和青樱终究是变成了乾隆与如懿，他变了，她倦了。青梅竹马的感情成为泡影，终究意难平。但我心中还记得在甄嬛提及将高氏赐给他做侧福晋时他久违的暖心一笑，比青梅竹马的情谊更珍贵的是知己般的相知相许，虽然不浓烈但也足够温暖一生！
    这是一个我心中弘历与他的真爱小高之间的故事。
    内容标签： 清穿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高晞月；弘历 ┃ 配角：如懿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贵妃小高的婚后生活
    立意：世事苍凉，唯愿当下喜乐。
    第1章 王府闲事
    九月的北京城天气凉爽，风光和煦。
    额娘说这是个极好的日子，因为这天我就要出嫁了，那人就是当今皇上的四子弘历。昨晚阿玛和额娘的眼里有着难言的悲伤，他们应该是不希望我进宫的，但显然这是个无法抗拒的归宿，也或许是个好归宿。
    熹贵妃在弘历封宝亲王后便示意过阿玛，我是将来是要嫁给弘历做侧福晋的。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弘历开府成亲已经快一年了。他封了亲王之后来看我的日子就少了许多，我也终于得了恩旨回到家里整日陪在额娘身边。尽管在家，来自宫里的礼物就没有断过，她明白弘历的心意，但是阿玛和哥哥不开心，我就告诉他别再送了。
    就这样到了九月初一，宝亲王府的迎亲队伍到了。我被嬷嬷们带着，从家里带到了弘历的宝亲王府。锣鼓红绸，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红海。
    那晚，弘历很高兴，抱着我说了很多话。他唇齿间迷蒙的醉意熏醒了我，我一把摁住他不让他乱动，但是他说新婚之夜都要这样做的，不然不吉利。我很想说这是胡说八道，却被他炽热的双眼拦住了动作。
    后来他在我耳边说“不要再离开我了”，我突然眼眶一热，想到了六年前弘历也是这样紧紧拥着她。偌大的深宫，只有他们互相依靠。
    ——高晞月小记
    雍正十三年春，皇上身体不适，弘历深受器重忙于朝政。宝亲王府里，嫡福晋富察氏也要打理府中事务外带照顾一双儿女，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府中妻妾闲来无事便做些针线活打发时间，晞月平时虽然不太做这些事情，但难得有了兴致也让侍女茉心教她绣花，这样以后弘历再诓她做荷包的时候也能快点应对，不至于要耽误她做其他的事情。
    “诶呀小姐，您还是歇着吧，奴婢来就成。”晞月看茉心这样子就知道她又嫌弃她绣错了针法，毕竟她拿的是茉心昨天绣的花样练的手，绣错了估计茉心还得拆了重新绣。唉，不为难她了。
    放下绣花针后，晞月起身移步到书桌前，拿了幅字又垫了一张宣纸开始练字。她写字不错，写得和弘历几乎一模一样，因为她的字是和他一起学的。但是他的字毕竟有些遒劲，不适合她现在闺阁的闲情了，不过她写起来总有他的味道，便只能时时练习一二，希望能早点摆脱那股味道。
    晚上难得弘历回来得早，去嫡福晋那里看了眼便跑到晞月这里来。饭间，弘历说起皇上生病一事，便说道：“今日额娘的意思是想让皇阿玛去圆明园住些日子休息休息，我过些日子可能又会忙起来。”
    晞月夹了块茄子给他，点头道：“王爷放心，我会帮福晋料理府中事务的。”
    弘历脸有些拉下来，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用在我面前这般拘谨。还有，你身体弱，能帮福晋就帮一把，身体不适时就不要强撑着。”
    “我知道了。”见此弘历才稍微弯了唇，瓮声道：“月儿，我不想吃茄子。”
    晞月道：“您又挑食了。”她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说着又加了一块。看得弘历连忙道：“行了行了，我吃就是。”
    晞月笑了。
    一时饭毕，弘历走到桌案边拿起几张字细看起来，说道：“你最近练字很有进益啊。”晞月一把抢了过来收起，“写的不好，别看了。”弘历见她微红的脸颊偷偷凑上去亲了一口，道：“写得不好，可你画得好。”说着抱着她在怀里，握着她的手说道：“几日不见你，我很想你。”
    朝里事多，他不得不应对。皇阿玛多疑，他做事总要注意分寸，避免猜忌，心里疲乏得很。回府之后，他又实在不想去富察氏那里，于是点个卯便到晞月这里来了。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是放松的，在她面前他可以安心只做弘历。
    “你想我吗？”
    晞月静了一会儿说道：“想啊，我想你……什么时候给我带阿玛的信来。”
    晞月的阿玛几年来受到皇上重用，去岁上任江南河道总督，公事繁忙，晞月已经有日子没收到阿玛的消息了。
    弘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就知道气我。”然后拿出袖子里的信封道：“江南路途遥远，我派去的人来回可花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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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工夫，你怎么谢我？”
    晞月叹道：“那就再给你绣个荷包吧。”明天看来是不能和茉心去放风筝了。
    “才这么点？”弘历显然不满意，上次他戴着她绣的荷包差点被额娘身边的嬷嬷看见，他不能让她丢这么大的人。
    “那你想要什么？”晞月歪着头有些疑惑，她看着弘历坏笑的样子心里有些慌。弘历好笑地看着她，说道：
    “那就伺候我沐浴吧。”晞月听了脸色不太好，她就知道没好事，上次他提这个要求的时候她心软应了，结果腰疼了两日。
    这次，她绝不上当。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弘历继续说道。
    晞月灵机一动道：“那就给您按摩吧？”弘历不置可否，躺在床上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晞月拎了裙子走到床上，俯身替他按肩。弘历被按了一个穴位后舒服得慨叹了一声，晞月说道：“这个穴位是专门缓解疲劳的，多按几下有助于放松肌肉，疏络筋骨。您平日坐下总是喜欢歪靠着，天长日久，脊骨容易扭曲，可要注意些。”
    弘历闭着眼点头道：“嗯。”声音沉沉，没多久晞月就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侧身一瞧，原来是睡着了。于是晞月轻手轻脚地帮他脱了外衣，给他擦了脸，又给自己洗漱了一番才盖了被子睡下。
    月光如水，一夜无梦，应是两心团圆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请多指教。
    第2章 入宫初雪
    十月的雨夜，秋日的最后一丝暖意也被先皇的崩逝裹挟着带走了。晞月对窗独坐，想到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久久难以平复。从春日起先皇的身体就不太好，后来搬去圆明园休养，竟熬了没几个月就崩逝了。
    那时弘历被熹贵妃急急地宣进宫操办丧仪，接着朝臣拿出了先皇的遗旨宣布四阿哥弘历登基。一朝变天，弘历从宝亲王变成了乾隆皇帝，虽然一切在晞月意料之中，但眼见为实总是格外震撼。弘历登基那日，百官参拜，行礼祭天，异常的庄重严肃。
    礼鞭挥舞中，弘历终于走向了那把龙椅，成为了大清的新主人。
    之后司礼太监宣旨册封，熹贵妃变成了圣母皇太后，嫡福晋富察氏变成了皇后，而晞月被册为慧贵妃，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册为娴妃。
    册封礼当天弘历命皇室和大臣的命妇们前来拜见，又赐了抬旗之荣。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中晞月拿过贵妃金印和册宝，缓缓走向大殿。
    看着那块红木牌匾上的‘咸福宫’三个字，她心叹道原来一开始她就和这皇宫分不开了。
    改朝换代，新帝伊始，弘历便因为前朝的事情和太后闹起了别扭，以至于太后久久无法住进‘慈宁宫’，只能和寿康宫的太妃们住在一起，十分憋闷。但是晞月没有办法开口，弘历已经不是四阿哥宝亲王了，他是真正一言九鼎的‘皇上’了。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
    先帝雍正爷过身后，宫中众人许久皆是素服打扮。晞月本就不喜衣饰太过繁复，这日就只穿了描金修芙蓉花边的旗袍和白狐皮大氅出来赏雪，茉心出门前还多塞了个暖炉子给晞月，这样人走在雪地里也不见寒冷。
    入冬的第一场雪装点得御花园十分宁静，晞月喜欢这样的雪天，好像她梦中总是出现的场景，于是一洗漱完就出了门。晞月兴致不错，可是身旁有只小麻雀总是唠唠叨叨，“主儿，要赏雪咱们宫里赏也不错，何必出来，您最怕冷了，若真是冻着可怎么好啊。”
    “没事儿的，我就出来走走不会冻着的。”晞月面含笑意看着手中刚折下的梅花，“白雪红梅，果然是相映成趣。”随后吩咐道：“双喜，让人再折些来插瓶。”
    “是，奴才马上就去。”双喜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喜气，晞月每次看见他总是笑脸迎人，看了总是心情好些。前些日子弘历来咸福宫看她的时候就说起双喜看着喜庆，还赏了他一柄玉拂尘，为此双喜还高兴得多吃了两碗饭。
    晞月和茉心看着双喜折梅的憨样笑出了声。梅枝横斜映着雪白，远处隐约有抹明黄。晞月做礼道：“参见皇上。”弘历扶起她说道：“前几日看你还懒懒的，怎么今日来了精神赏雪？”
    “今日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不能不看，臣妾顺便折几枝梅花插瓶。”
    “朕记得你好像不喜欢梅花。”弘历记忆中的晞月偏爱芙蓉多些，不过梅花傲丽风姿倒是和她挺般配。
    “臣妾并不偏爱什么花，只是梅花与冬日最配，正如春日嫩柳，夏日荷塘，秋日菊花，合乎时宜就是最好。”晞月看到梅花就想起以前祖父经常和她说的话，现在她也是这紫禁城的一朵花了，不过只要适应时气，谁在乎这花是不是开得艳丽呢。
    “嗯，此言有理，既如此，冬日里不仅要有梅花，也得有松柏。”弘历笑着大手一挥，“王钦，去花房吩咐一声，以后有梅花松柏都送到咸福宫去。”接着握住晞月的手一起踏雪而行。
    初雪从昨日开始下，如今积雪已经盖住了花园的鹅卵石。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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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脚下一滑，弘历侧抱着扶住她。晞月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如此亲近，说着便要脱开他的怀抱。谁想弘历抱得反而越紧了，看得后头的茉心有些着急，谁家的娘娘主儿不上赶着邀宠，就她家的贵妃娘娘天天把皇上往外推。
    “朕已经派了你父亲去治水，你可知道？”
    晞月拢了拢大氅说道：“嗯，阿玛写信来时说过，人已经平安到了。”
    “除此之外，你阿玛还说什么了？”弘历眼光深沉，看的晞月有些不爽，便快语道：“不过是嘱咐臣妾保养身体，勤谨奉上，请皇上放心。”弘历听她这赌气的话好笑道：“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不必放在心上。”
    高斌现在朝堂上炙手可热，算是本朝难得的治水之才，弘历高兴之余也怕他成了众矢之的，不过更怕的还是晞月心存芥蒂。
    二人一时无话。
    弘历欣赏着她的侧脸，真是人比花娇，她还是这般的清冷孤傲。
    他也愿意纵着她。她不愿意与妃嫔来往他便称她体弱养病不能见客，她不爱金玉殿堂他就让她住在幽静素雅的咸福宫，她挑剔膳食他就单独给她安排小厨房为她做菜，就连她有时候不想侍寝他都会依着她。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弘历看着晞月疑惑的眼神说道：“刚才朕走过来看见你在梅花间的样子，正如此诗。”
    “皇上谬赞了，臣妾素来娇气，不比梅花临寒独开的坚韧。”晞月一直认为，所谓临寒独开不过是逆境之下迫不得已的忍耐，若是有温室，谁愿去受此苦寒？
    弘历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便笑道：“对，你是娇气，所以朕不会让你面临严寒的。”
    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晞月微笑着沉默了，静如白雪。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挽手走着，小雪缓缓落下，却不打扰他们之间的和谐。枝头的雪花半掩住梅香阵阵，格外清幽，连弘历被朝堂琐事积压的心也被这静谧慢慢抚平。
    第3章 题字咸福
    长春宫中，皇后穿着疏落简朴的明黄色旗装端坐上方，说起入冬之后宫中耗费颇多且奢靡成风，便提到缩减后宫用度。
    底下的嫔妃心里再不乐意也只能合口称是，纷纷说愿追随皇后娘娘。晞月月例本来就充裕，现在减了也无妨碍，就是弘历日后来她宫里吃饭的时候得自备粮食了。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般，嘉贵人金氏极爱金器首饰，纯嫔又有皇子在撷芳殿养着，二人为此心情烦躁了好一阵。
    偏偏这日又有人往上面添柴火。
    “皇上独独赐我们主儿匾额，这是皇上待我们主儿情意深厚，你们呀可别狗眼看人低！”长春宫的素练一进内务府便听到了伺候娴妃的阿箬在高声训斥着总管太监，心中不满，一个妾室的奴婢也敢如此放肆。
    皇后得知后暗自恼了半日，但想起额娘吩咐的‘制衡’二字，便对素练道：“既然有人想出风头便让她出个够吧。”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天雪刚停弘历就请贵妃到养心殿一同品鉴南府献上的琵琶伎，晞月才想起自己原先是最善琵琶的。
    弘历见晞月穿着浅色月白的宫装如娉婷一般，衬得她愈发柔婉。“怎么手这么凉，下人是怎么伺候的！”弘历摸了摸她的手触感如冷玉，便道：“王钦，再加两个炭盆来。”
    南府琵琶伎已经开始演奏，晞月听出了这是琵琶名曲《阳春白雪》，果然是好情致，不过弦声之中有一丝杂音，便道：“曲子好像有些不稳。”
    弘历也道：“是谁弹错了？”皇上一沉声，南府乐伎们便慌张地停了下来，只有一人不慌不忙道：“回皇上，是奴婢弹错了。”说话的乐伎一张瓜子脸面容俏丽，眼波闪闪，望得人想生爱怜之心。
    只一眼，晞月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曲有误，周郎顾’。
    转头想看弘历态度如何，却只见弘历勾唇看向自己。“你好久没给朕弹琵琶了，她们弹得不好，不若你来试试？”
    晞月怔了一下便脱去护甲，接过茉心端过来的凤颈琵琶试了试弦便弹奏起来。弹抹复挑，如珠落玉盘，声声弹进了弘历心里。他心道，这才是真正的阳春白雪。
    一曲完毕，弘历叹道：“果然，论琵琶无人及得上你。”
    “贵妃娘娘的琵琶果然是一绝，奴婢敬服。”那乐伎袅袅下拜，万般风情皆现于此了。晞月不相信弘历没看出来这奴婢的心思，她不是不识相的人，弹完琵琶便想起身告辞。弘历却拉住她说道：“怎么别扭了？是因为朕前几日少去了你那还是因为朕给延禧宫题匾额的事？”
    “什么匾额？”晞月并未反应过来，茉心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皇上前几日亲手给延禧宫的娴主儿题了块匾额，宫里的奴才都传遍了。”
    弘历解释道：“延禧宫久未修葺，几块匾额不成体统，朕便题了幅字给娴妃。”说着摩挲着她的手笑道：“贵妃若是吃醋了，朕便给你也题几幅字挂在咸福宫吧？”
    王钦在底下偷看着皇上对贵妃那副小意温存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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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心想这贵妃果真是有手段，几次欲拒还迎惹得皇上十分上心。原本以为皇上召南府乐伎是为了取乐，谁曾想是为了贵妃！于是等皇上挥退乐伎时便上去警告刚才那乐伎，“你敢在贵妃娘娘面前卖弄，小心你的爪子！”
    那乐伎名唤‘白蕊姬’，仗着有几分颜色确实存了勾引的心思，不过看刚才的情形她心知这么干怕是不成了，一不小心还可能会惹祸上身。不过有她身后的贵人帮衬她也不怕，贵妃受宠不过是仗着有家世！她白蕊姬一样也可以位及嫔妃，出人头地！
    延禧宫里，阿箬从内务府里气冲冲地回来，嘴里骂道：“什么狗东西也敢冒犯本姑娘，一个一个的就是嫉妒我们主儿得皇上青眼，呸！”
    惢心上来劝道：“阿箬姐姐，别说了，小心主儿听见。”
    “这是怎么了？别为了小事吵闹。”娴妃听见阿箬的声音便出来问，她知阿箬性子急躁，肯定又是被宫中的总管太监们奚落了。
    “主儿，不是小事啊！宫里那些娘娘们知道皇上给您写了个匾就一个一个去求皇上题字，真是不要脸，奴婢真没见过这般上赶着邀宠的。争的最厉害的还是贵妃，不仅求了匾，还让皇上赐了几幅对联给她……”阿箬的嘴巴喋喋不休吵得她头疼。
    “行了！阿箬你就是管不住嘴，皇上赏赐岂能由你置喙。”娴妃听海兰说起过此事，不过海兰说咸福宫的对联是皇上兴起主动给贵妃写的。
    海兰被皇后安排在咸福宫里住着，她很放心。贵妃性子冷僻，后宫众人倒是不敢轻易冒犯咸福宫的人，海兰胆小，跟在贵妃身边住着也能得些庇护。
    入夜后，她辗转反侧，想起太后给她改名时说的话：如懿，意为安静美好，若是无法两全也要尽力做到。
    皇上那日也给她题了字，意为谨慎处事方得美满，这也代表了他对她的期许。在这后宫，弘历就是她最大的依赖与期盼。
    第4章 寒症发作
    敲落灯花，闲倒两盏情话。
    晞月与弘历一边喝着银耳百合汤一边聊天，弘历见她手上沾了些汤汁，便用手拂去。晞月说道：“皇上也不嫌脏。”弘历笑了笑，说道：“你怎么不说你这么大了还总是脸上沾汤汁？”晞月不理他，喝完便把碗放下，自顾自去梳洗。
    弘历见她脱去外衣坐在梳妆台前卸去钗环，倒了些东西在手上抹在头发上。素手芊芊，拿着檀木梳一下一下打理着她如绸一般的乌发。
    “好了，是我说错了。”弘历示好似的摇了摇她的肩，“地龙虽暖，好歹披件衣服，小心受凉。”晞月体寒怕冷，每次受凉总是会难受个好几天，可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每次都要弘历提醒。
    晞月起身走到床上笑道：“知道啦。这不是快睡了嘛，我也不想穿那么厚的衣服，怪热的。”弘历眼带戏谑，说道：“谁告诉你快睡了。”晞月心颤了颤拿被子盖住头，却很快被弘历的大手给掀开。火热的胸膛贴在她微凉的后背上，带着他一如既往的霸道，很快吞噬了她的气息，耳边尽是他的呢喃私语。
    长春宫中，皇后拿着敬事房送来的起居注翻看了一会儿便扣上了，金黄的护甲扣在簿子上许久没有说话。嘉贵人前来请安时见到的便是如此，思索片刻道：“皇后娘娘打理后宫实在是辛苦了，嫔妾给您带来我们母族的老参，最是滋阴补气的。”
    “你有心了，不枉本宫疼你。”皇后放下册子喝了口茶方缓缓道：“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凡事都要亲自过问方不负皇上的信任，辛苦些也是应该的。不过六宫姐妹也要恪守本分，方能后宫安稳。”
    “是呢，嫔妾们都是自打潜邸里就开始侍奉皇上的，都是守礼本分的。比不得有人出身卑贱却妄想爬上龙床。”嘉贵人讽笑道，“还真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结果只封了一个末位的答应。”
    “你啊，她好歹是皇上亲封的玫答应，尽管出身不高，到底现在也是后宫的嫔妃了。嘉贵人，你该和气些才是。”皇后提点道。
    嘉贵人点头道：“是是是，皇后娘娘宽容贤德，臣妾既然追随皇后娘娘，自然容得下她。只是，贵妃姐姐向来得皇上盛宠，如今被这样一个低贱的奴婢分了恩宠也不知会如何。”
    “贵妃出身名门，性子娴静□□，自然不会行善妒之事。而且皇上并未少看贵妃，反而时常召幸。”皇后话里的酸涩嘉贵人怎会听不出来。
    “如今天冷，皇上更是免了她每日向本宫请安，改为五日一请，连内务府的红箩炭和银丝炭也紧供着咸福宫。”皇后笑着改口道：“不过也是，贵妃身子娇弱，素来体寒，每到冬日都容易发寒症，皇上多加关心也是应当的。本宫着有一样东西你替本宫送到贵妃那儿去吧。”
    转而吩咐素练，“去将库房里的墨狐皮拿来装好。”
    “是啊，贵妃姐姐身子娇贵，如今天气严寒，若是着了凉可不是开玩笑的。”嘉贵人应和道，
    “这墨狐皮如此珍贵，臣妾定会向贵妃姐姐转达皇后娘娘的厚爱。”
    冬日里的雪地红梅从玻璃窗内望出去仿佛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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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世界，可晞月只能扒着窗子看几眼过过瘾。美景易逝，晞月想着还是画下来好，便让茉心铺了纸拿了细笔描画起梅花的形状，不大一会儿就在纸上生出一张梅花图来。
    茉心见了夸道：“主儿画的真好。”晞月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说道：“既然好就收起来存着。”说着想起了什么便道：“茉心，今日的炭火太呛鼻了些，撤掉一点吧。”茉心闻了闻觉得呛人，便吩咐人撤掉一些，晞月总算觉得舒服了些。
    天色刚晚，弘历就又来了咸福宫，上来晞月就给他来了一下。
    “阿嚏！……皇上恕罪，臣妾失礼了。”晞月用帕子捂了捂嘴巴，她居然喷嚏直接打在弘历脸上。见弘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神色担忧。她赶紧拦住弘历不让传太医。“不碍事，不碍事，臣妾喝杯热茶就行了。”
    “你确定？”晞月连忙点头，但鼻子有些痒痒的，忍住了要继续打喷嚏的冲动喝了口茶。还好弘历没待多久就回养心殿批折子去了，晞月痛快地打了两个，但是鼻子还是堵住了，只能一口一口灌着热水。
    当着面弘历并未说什么，但离开咸福宫时还是让王钦找了太医去瞧。
    养心殿内，齐太医候在殿内，跪向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的弘历。
    “回皇上，贵妃娘娘只是略感风寒，臣已开了方子为娘娘调理。”齐汝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微臣得向皇上禀明。”
    弘历双眼微睁道：“什么事？”
    “微臣给把脉时发现娘娘体内居然有寒气堆积，这股寒气似乎不是娘娘胎里带的，应该是药物的缘故，天长日久才会如此。”
    弘历转身定睛看着他，“贵妃的药可一直都是你照看着。”弘历语气带着薄怒。
    “贵妃娘娘甚少让太医诊脉，入口的药物微乎其微啊。况且寒气入体不止因为喝药，还有熏香之类，但凡沾染身体之物皆有可能。”
    弘历闭眼沉思片刻，“这事只有朕知你知，朕命你好好调养贵妃的身子，还有，替朕查出那些脏东西。”
    “是。”
    这夜是十五，按例弘历要去皇后宫里过夜。皇后伺候弘历上床安置休息后却被外面太监的声音吵醒，正要发作，就听人回禀说贵妃娘娘宫里的双喜来了。弘历揉着眼问是怎么回事，双喜在门外回说贵妃突发寒症，弘历听言起身便走。
    皇后话卡在嘴边，想要开口却见弘历早就出了门，捏着丝被的手指突然没了力气。
    第5章 海兰受罚
    圆月之夜，星星黯淡了许多，寒意渐起。咸福宫里宫女太监忙着烧炭烧水，取药煎药。
    晞月烧红了脸躺在床上，晕乎乎醒来就感受到来自弘历担忧的目光。“皇上？”晞月觉得自己嘴巴好干，“我想喝水。”弘历拿过茉心手中的勺子喂她喝了几口，经过水分滋润后晞月才觉得舒服了些，被茉心扶起后靠在床头。
    弘历摸着她发凉的手心中怒气难挡，斥道：“这宫里的都是死人吗，冻得你们主子坐在床上都手心发凉！”
    茉心、星旋和双喜等人跪下请罪，晞月想开口却被弘历拦住，“朕看就是贵妃对你们太过宽容，平日放纵惯了，竟敢怠慢主子！”
    “不关他们的事。”晞月赶忙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皇上，奴婢们怎敢怠慢主子啊！实在是宫里的炭火不够啊！”下面一宫女喊道。
    “好好的如何炭火少了？”
    茉心忙道：“上个月原是够的，只是这个月后宫主儿们的份例减半，便不够用了。奴婢本想去内务府取，可主儿说不好违了例，便用了次一等的银丝炭。”银丝炭本来是上好的炭火了，只是比起红罗炭来总是次了一等。
    弘历气道：“为了这个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说着看了看晞月的红红鼻子，“你自己有寒症你不知道？非要把自己弄出病来折腾朕。”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吩咐道：“王钦，传朕旨意，以后贵妃宫里用的炭火若不够就去内务府取，务必保证咸福宫供应充足，不可懈怠！”王钦奉命去了，心头还被皇上刚才的怒斥吓得噗噗跳，这都什么事儿啊。今天皇后生气，贵妃生病，皇上生气！宫里三尊大佛不得安宁，累的底下人处处小心。
    晞月又被逼着喝了齐太医新开的药，被弘历裹了许多棉被，又加了极热的红罗炭，很快捂出了汗，手脚都暖和了些。
    弘历哄她睡着之后便起身去了长春宫，回去时皇后还未歇下。皇后上来问道：“皇上，贵妃身子如何了？”
    “已经喝了药睡着了。”弘历看了看她略皱的眉头说道：“皇后，你是后宫之主，你做的决定朕从来不会过问，只是你要知道身为皇后也需福泽后宫。”素练听着这话说的也有些重了，明摆着就是指责皇后娘娘苛待嫔妃。
    “贵妃身子弱，风寒未愈便又因为炭火不够着了凉。咸福宫尚且如此，其他嫔妃怕是也不好过。皇后克勤克俭是没错，但要注意张弛有度。”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并非……”，皇后一时慌张语塞，胸口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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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气道：“臣妾缩减用度是为了避免后宫铺张浪费、奢靡成风，各宫用度按旧例都是够的，臣妾知道贵妃怕冷便又添了许多份额，按理应该不会缺的。臣妾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还请皇上恕罪！”
    弘历闻言心中稍平，“中间若有差池就请皇后好好查明处理吧，宫女太监们若有惰职懈怠的一律严惩。”
    “是，臣妾定好好查明此事。”说完弘历便回了养心殿独自安寝。
    瘦影自怜，孤枕难眠。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在这寒夜里落泪，皇后的喉咙里就像堵着块石头，疼得发麻，看着弘历的背影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终究不能像寻常妻子那般撒娇吃醋，还要做到端庄持重。身为皇后，辛苦之处莫过于此。
    次日夕阳斜落，茉心端了水去给晞月净面，看到晞月斜倚在枕头上喜道：“主儿，您都快睡了一日了，脸色果然好了许多，等会儿奴婢让御膳房做些虾仁粥来给您养养胃如何？”
    “好，我现在饿得很，吃什么都好。”晞月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肚子笑了笑，“辛苦你们了，待会儿拿出我的匣子让宫里的女孩们挑些首饰拿去戴吧。”她这一病弘历都怪罪在她们身上，这让晞月有些愧疚。
    茉心为难道：“主儿，真要赏赐，您那些首饰她们也不敢用啊，不如赏些银子还好些。”
    “既如此就赏银子吧，每人十两银子。”晞月大手一挥便花出去几百两银子，底下干活的宫女们听闻有赏赐个个喜笑颜开。
    “贵妃娘娘人真好，病还没好就惦记着咱们的辛劳。不像那个海常在，住在咸福宫备受主子恩泽却恩将仇报，偷了贵妃娘娘的红箩炭，害得娘娘寒症发作！”咸福宫的小宫女边收着赏银边对内务府的小太监抱怨道。
    正好延禧宫的惢心路过听到了，便上前问道：“海常在怎么了？什么红罗炭？”小宫女气愤道：“是惢心姐姐啊，海常在她偷了贵妃娘娘的红箩炭害得娘娘寒症发作，好在有皇后娘娘做主已经发落了她。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就该进慎刑司吃点苦头！”
    “什么！”惢心听了连忙跑回延禧宫告诉如懿。
    “海兰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如懿听了摇了摇头，“这事肯定有误会，我得去找皇后娘娘。”一旁阿箬拦住她说道：“主儿，这事儿就是皇后娘娘处理的，说是皇上生了大气，斥责底下的人伺候不周。皇后娘娘查起来才知道是海常在偷用了贵妃的红箩炭才致贵妃生病的！您要是去了，不仅无用，怕是会被迁怒呀！”
    但如懿还是固执地前往长春宫，果然撞在皇后枪口上，那日皇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贵妃有恙便是她这个做皇后的失责。今早嘉贵人提醒她问题应该出自咸福宫内部，于是她便让赵一泰去咸福宫海常在处搜查，果然找出不少红箩炭。都已经人赃并获，娴妃还来狡辩，实在可恶！
    “娴妃，本宫已经处理了此事，海常在行窃扰乱后宫秩序，本宫必须严惩！”
    如懿坚持说道：“皇后娘娘，海兰在贵妃宫中用度已足够，何必行窃？再者，海兰身边只有两个丫鬟，如何能搬动那么多的红箩炭呢？”
    皇后不愿听她解释，很快就打发她出去，如懿想去找皇上却听王钦说皇上在养心殿和大臣们议事。
    如今她也只能先去慎刑司看海兰，却见到海兰抵正被上刑！如懿和惢心被拦在外面无法进去，眼见着精奇嬷嬷拿起鞭子又要往海兰身上挥去，外面太监的一声叫喊却止住了她的动作。
    “住手！”王钦听到动静赶忙过来说道：“传皇上口谕，放海常在出慎刑司！”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那么巧。
    第6章 收养永璜
    新春一来，万象更新。
    这日合宫陪太后宴饮，各宫嫔妃都着品级大装向太后叩拜。太后看到下面的皇子公主们面上欣喜，夸道：“这永璋养的真好，白白胖胖的！”又叫大阿哥永璜过来，“这永璜怎么看着反而瘦了呢？”
    永璜回说是自己生了两次风寒的缘故，太后听了便斥责了伺候的嬷嬷，谁知这父母李嬷嬷反而赖称是大阿哥自己调皮不肯穿衣服的缘故。更是听得太后怒道：“只有奴才做错的，没有主子做错的！你们不好好伺候永璜还敢狡辩！”不过话题很快被皇后岔开。
    宴席上依旧是欢声笑语，山呼万岁。
    可晞月总觉得奇怪，果然宴席结束之后她看到慈宁宫门口皇后落寞的背影，目光所及便是坐御辇离去的弘历。在座的嫔妃都不傻，今日皇后的璟瑟公主躲在皇后身边不亲近太后令太后不快了，再加上一个伤风两次的大阿哥，谁都知道大阿哥生在二阿哥前面令皇后心存芥蒂，难怪弘历生气。
    咸福宫中，晞月身体大好了之后十分注意保养，午膳吃了半饱便停了筷子，拉着茉心就要去走路消食。
    远远的茉心似乎看到延禧宫的惢心走了过去，便说道：“娴妃娘娘对海常在真是好，那日居然还跑到慎刑司去。不过主儿您也是太好心了，何苦得罪皇后娘娘去向皇上求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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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好心，是责任所在。此事因我而起，我就有义务保全她。”晞月知道自己身处后宫不能多管闲事，可她清楚海常在确实无辜，她就无法袖手旁观。
    二人正说着话行到御花园南角的假山时，突然冲出一个黑影撞到了晞月身上，吓得她叫了一声。“大阿哥？你怎么在这，伺候您的嬷嬷呢？”晞月定神一看居然是大阿哥，茉心也疑心问道，毕竟这个时候应该在用膳的，就算出来也该有人陪着的呀。
    “请慧娘娘安，慧娘娘恕罪，永璜不是故意冲撞的。”永璜在合宫家宴上见过这位娘娘，知道皇阿玛十分宠爱她。
    晞月摆了摆手道：“无事。不过你这衣裳怎么都是灰啊？连脸上都有。”说着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只见永璜支支吾吾说道：“嬷嬷们都不管我，随便我玩。”晞月心中讶异，便道：“怎么回事，是嬷嬷们没好好照顾你吗？现在是用膳的时候她们怎么不在？”
    “她们让我用了半碗饭就撤了饭菜，说是怕我噎着。”远处传来嬷嬷叫他的声音吓得永璜一下子就跑了。
    茉心也惊讶道：“这撷芳殿的人难道苛待大阿哥了？看他瘦的，纯嫔娘娘的三阿哥就壮实多了。”晞月心中一沉，没娘的孩子到哪里都难过。
    一日午后弘历照常查问永璜的功课，查完便要练字。这时王钦禀道：“皇上，贵妃娘娘到了。”弘历心情又好了几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前几日让臣妾画的松柏臣妾已经画好了，今日特地拿来给皇上。”上次因为晞月画了一幅冬雪寒梅图，弘历催了她好久，让她多画几幅冬日美景。
    “朕足足等了两个月才等到你这幅画啊，拿出来看看。”
    晞月让茉心展开画卷，是一幅‘松柏寒峰图’，水墨画中隐隐青烟色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十分逼真。难得的是笔法清润，不甚铺染便展露锋芒。
    永璜也拿着笔看得入神，弘历便问道：“永璜，你觉得这松柏图如何？”
    “慧娘娘画的极好。”
    晞月问道：“好在哪里呢？”弘历也看着他。
    “很像。”
    晞月笑出来，说道：“还有呢？”
    “很像已经很好了。”
    弘历听了笑了出来，“不错！栩栩如生已是难得，这可贵的是你慧娘娘的一点巧思。”
    永璜红着脸说道：“儿臣也想学画画，要是能学得慧娘娘一二便可。”弘历说道：“这有何难，朕许你以后可去咸福宫向你慧娘娘学画，只一点，不可扰了你慧娘娘清净，另外你不可荒废学业。”永璜高兴地点了点头。
    “皇上，您还是赶紧领着大阿哥习字吧，臣妾先告退了。”
    弘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带到旁边，说道：“你素来好学，永璜学的字体与你不同，正好也一起学一学。”不顾晞月撇着嘴抗议，弘历一边带着永璜的手写字，一边给她说文解字。
    此时，皇后带着二阿哥永琏来养心殿见弘历时就见到三人其乐融融的画面，样子十分刺眼，但她依旧姿态端庄，将永琏带到弘历身边。
    永琏一番好学之心让弘历十分满意，皇后高兴之余也不免担心弘历将永琏与永璜比较会被比下去。她的儿子是中宫嫡子，永璜这个长子在他面前也必须低一头。
    “诶呀，袖子都蹭上去了。”说着晞月把永璜的袖口挽上去了一些，却见他瘦弱的胳膊上有青紫的痕迹，惊呼了一声。弘历闻言也看过来，晞月将永璜的袖子一节一节折上去，露出了一道道红痕，看得弘历怒从心起，斥了永璜身边的嬷嬷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嬷嬷神色慌张地跪下，说道：“大阿哥，您怎么那么调皮啊，这又是哪儿蹭来的？”
    “放肆！”弘历怒道：“阿哥身上的伤痕是哪儿来的你不知道？那要你这个嬷嬷做什么！”晞月拉了拉弘历的袖子，止住了他。“皇上，臣妾前几日在御花园看见大阿哥的衣服脏得很，说是许久未换了，想来嬷嬷们确实是不知道。”
    皇后连忙开口道：“这一批嬷嬷是新上来的，必定是底下的人疏忽惰怠了！臣妾必定狠狠责罚，请皇上放心。”说着看了一眼素练，素练默默低下了头。
    晞月拉下永璜的袖子说道：“底下的奴才大多拜高踩低，永璜额娘早逝，难免要受苦。”弘历听了点头道：“你说的是，永璜不能没有额娘。”说着看了晞月一眼，说道：“朕看你和永璜颇有眼缘，不如由你抚养永璜。”
    晞月听了正色道：“皇上，臣妾尚未生养，不懂育儿之道，怕是抚养不好大阿哥。”皇后也说道：“是啊皇上，再说贵妃素来体弱，永璜这个年纪正是费心力的时候，怕是对贵妃养身无益。臣妾已经育有永琏和璟瑟了，再抚养永璜也顺手。”
    弘历立刻道：“不用了皇后，你已经养了两个孩子够辛苦了。至于永璜，既然贵妃身子不方便，就交给娴妃暂为抚养吧。”
    第7章 诞下死胎
    大阿哥永璜去了延禧宫后得娴妃精心照顾，晞月知道后宽心不少，她见不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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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委屈。弘历后来问她为何不想抚养永璜，毕竟后宫嫔妃的眼睛都盯着永璜这个皇长子，贵妃位高却无子，其实是最佳人选。晞月只是静静地摇头道：“娴妃很好，会照顾好永璜的。”
    开春之后，宫里昼变长，夜变短。晞月睡满了三个时辰就睡不着了，翻了翻身子想要问帘外茉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却吵醒了弘历。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多睡一会儿吧。”弘历早醒声音有些哑，说着揽过她的肩膀带到胸前。晞月头靠在弘历肩膀上小声道：“臣妾睡饱了，睡不着了。”弘历弯唇道：“看来你是昨天不够累啊，不如朕……”晞月忙道：“臣妾想睡觉了。”弘历笑出了声。
    不过几炷□□夫，弘历也更衣上朝去了，晞月洗漱忙完后就开始用早膳。茉心喜道：“皇上待主儿真好，知道主儿最近胃口不好还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些酸爽开胃的小菜来。出去时还特意嘱咐奴婢们好好伺候，说是主儿辛苦了。”
    晞月面色微红道：“别胡说！”星旋笑道：“主儿别害羞，这宫里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就是主儿您了，一个月里多半都是您伴驾，连昨日玫常在想用身孕请走皇上都没成呢。”晞月连忙止住她俩的话茬，“你们别再说这些了，宫中生活要谨言慎行。阿玛虽然在前朝仕途顺遂，可是也要居安思危，我们不能落人话柄。知道吗？”
    “是。”茉心和星旋不明白盛宠如此的贵妃娘娘为什么如此步步小心，主儿在太后、皇后面前丝毫不差，在各宫嫔妃面前也是进退有度。茉心心疼道：“主儿从前在家时老爷夫人百般疼爱是何等恣意，现在在宫里却如此……”
    晞月摸了摸她的手说道：“你都说是在家的时候了，现在我在宫里，我与皇上名分上并非夫妻而是君臣。”一饭一食都是君恩，高如皇后，低如奴才，都不过是寄人篱下。
    晞月敛了神色说道：“这些饭菜我也吃不完，下面两盘就给你们下饭吧。”
    茉心道：“谢主儿，主儿对奴婢们最好了。”星旋也点了点头，叹道：“奴婢们也是好命，跟了您这样一位好主子。长春宫的莲心姐姐就没那么幸运了，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却嫁给了太监，旁的人虽不敢明说却总是暗地里笑话她。”
    晞月也感叹，这样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许给大她十几岁的老太监，莲心毕竟是从潜邸里就伺候她的，这皇后也真是铁石心肠了。
    不过也是，永璜自从去了娴妃宫里就更得弘历关注，皇后也是失之急切了。想着吩咐道：“星旋，你和莲心也是半个老乡，得空时就安慰一下她吧。”
    “是，奴婢会的。”
    螽斯门下，娴妃身边的阿箬却正刻薄地嘲笑莲心，“妹妹啊祝您和王公公无儿无女，相伴到老！”莲心气得眼中盈满了泪，星旋听到实在难忍，便道：“阿箬你太放肆了，螽斯门下也敢如此喧闹，还敢说什么‘无儿无女’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晞月也随后走了过来，见阿箬张狂的样子，面上薄怒。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阿箬如此嚣张了，再看娴妃的样子就知道她心软管不了阿箬，便道：“阿箬出言不逊，冒犯祖宗，有违宫规。本宫罚她掌嘴二十，于螽斯门下罚跪思过两个时辰。娴妃，你可有异议？”
    娴妃忍不住说道：“阿箬有错当罚，但是阿箬明天要当差，打伤了脸不好看，还请贵妃娘娘宽宥。”
    “娴妃，若你能管教，便不会让阿箬如此张狂犯错，本宫现在掌嘴罚跪已经是轻了。”晞月看着娴妃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娴妃若是明白就该知道一味纵容只会害人害己，一切都只看她自己。
    且说那日阿箬犯错罚跪，脸上又带着伤，果然被皇上看见了。但皇上向王钦和李玉了解事情原委后又生气重罚，阿箬又气又恨，伤了寒却只能躺在床上咒骂，后来得知前朝皇上重用贵妃阿玛高斌更是气得摔了碗。
    “恭喜主儿，贺喜主儿！”茉心得了信来告诉晞月高斌升官之事，见晞月面上没有喜色，疑惑道：“大人升官，主儿不高兴吗？”
    “没有。”晞月摇了摇头感慨道：“我只是怕月满则亏。什么加官进爵都是镜花水月，我只想高家能平安就好，阿玛额娘年纪大了也该好好享清福，官场上的事情还是少沾染好。罢了，只是我随便想想而已。”吩咐道：“茉心，你回信给阿玛，让他恭敬谨慎，不可掺和朋党之事。”
    说完晞月还是心烦意乱，便要出咸福宫走走。眼见长街上竞无一个宫人有些疑惑，双喜就道：
    “主儿，是永和宫玫常在发动了，宫人们都忙去了。”这玫常在也是好运气，去岁不过侍寝一次便怀上了。
    茉心见晞月不说话忙道：“没事儿的主儿，您现在身子调养得越来越好了，又有皇上的恩宠，您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晞月笑道：“你想多了。”她只是感慨这个时代的女人年纪轻轻就生育，怕是对身子有损伤。没长好身体就生孩子，总是九死一生的。因此她也有些害怕，怕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这么一遭。
    “主儿说的也是，奴婢听人说玫常在自从怀了身孕后就百般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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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晕呕吐的吃不下东西，咱们主儿还是养好身体再遇喜好。”茉心说着就看见永和宫门口王钦慌慌张张地捧着东西跑出来，头也不抬地冲了过来，一看是贵妃就吓得摔了一跤。
    王钦这一摔就把手上的盒子掉了出去，晞月看见白布露出的一角也受了惊。这，这畸形之物是什么东西？再看王钦那副失魂的样子晞月心中一紧，玫常在怕是不好。
    果然次日就传来玫常在的四皇子夭折的消息，玫常在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急急下葬了，有眼色的人都清楚这四皇子怕是生的不全有违吉祥才被皇上匆匆火化的，皇后也吩咐了不许旁人去打扰玫常在养身体。
    一时间，宫中安静了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走路不看路，行事总耽误。
    第8章 协理六宫
    花无百日红，自从玫常在失子，皇上升了她为贵人之后便再未见过她，后又自缢未遂更是不得圣心。之后关于永和宫丧子的谣言从未断过，弘历只能下令惩处乱传谣言之人，这日居然让王钦查出了背后穿谣言之人。
    “你没听错？是娴妃？”晞月问道，茉心点了点头道：“没错主儿，王钦查到了传谣言的小太监，说是延禧宫传出来的。皇上皇后虽未定罪，却禁了娴妃娘娘的足，不让她出入延禧宫了。”玫贵人生产那日只有皇上皇后还有娴妃在场，娴妃确实嫌疑很大。不过晞月奇怪道：“那日王钦出来明明看见我了，为何皇上皇后不怀疑我呢？”
    茉心无语道：“主儿，您可别胡说，咱们只是被撞了一下，并不知道王钦要去干嘛，哪儿有您这样上赶着惹嫌疑的呀。”星旋却道：“主儿便是说了也不怕，皇上是相信主儿的。”
    延禧宫被禁足，晞月路过时只见到永璜孤零零站在延禧宫门口。
    “永璜请慧娘娘安。”永璜看见晞月行礼道。
    晞月弯唇问道：“下学了？”永璜点了点头，仰头问道：“慧娘娘，母亲为何被皇阿玛禁足了？”晞月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娴妃有些麻烦事，皇上处理好了就会放她出来的，永璜不用担心。”
    永璜皱眉道：“可是，慧娘娘……我有些害怕，她们说我母亲不会再出来了。”
    晞月拍了怕他的肩膀柔声道：“永璜不怕，你要相信你皇阿玛。晚上慧娘娘给你带些画笔吧，你之前不是说缺了一些吗？”
    “嗯，谢谢慧娘娘。”
    看永璜进延禧宫后晞月慨叹了一声，扶着茉心走了。
    晚上宫灯点起，晞月按时去了延禧宫，微风吹起她身上轻拢的软绸，如湖中涟漪，飘渺婷婷，十分动人。走过宫门转角处却被一股酒气扑了满怀，晞月惊叫一声。
    “是王钦！你放肆，敢拉扯贵妃娘娘的衣裳！”双喜和小太监们赶紧拉开王钦。这时娴妃也到宫门口了，皇上的御辇也随后赶来。
    弘历见晞月衣服整齐怒气稍定，拉了她的手说道：“没事吧？”晞月摇了摇头，一旁茉心稳着声音说道：“回皇上，王钦不知为何满身酒气地冲了出来，撞了娘娘不说还欲对娘娘无礼！望皇上惩治这狂徒！”
    娴妃看着弘历握得骨节发白，知道他动了大气。接着让弘历进了延禧宫，然后命人传太医，审王钦。几番动作下来，莲心跑了进来陈诉内情，向弘历诉说王钦婚后对她百般折磨，还解了衣裳露出了肩膀上狰狞的伤痕。
    晞月吓得面色有些发白，宫女太监对食她也见过，但是如此可怖的却是闻所未闻，看了不禁后背发凉。只见弘历头上青筋鼓起，说道：“打断王钦一条腿，赶出宫去，让他沦为乞丐！”说完揽住晞月的肩膀拍了拍。
    “皇上，奴婢知道玫贵人生子的流言。那是王钦醉酒后胡乱说出来的，奴婢对不住皇上，对不住娴妃娘娘！”莲心磕头说道。
    事情至此才真相大白，弘历怒道：“让宫里的太监都到慎刑司去看着王钦受刑！朕要看看还有谁敢秽乱后宫！”
    晚上出了那么多事，晞月感觉有些疲惫，弘历见她有些睡意便安抚了几句娴妃，接着就带着晞月回咸福宫了。
    如懿看着二人离去，皇上的手一直拉着贵妃，十分亲近。“皇上真是宠爱贵妃。”阿箬见此叹道，若是她也能像贵妃有那么好的家世是不是也能得皇上的宠爱了。
    惢心说道：“今夜贵妃娘娘是受了大惊吓了。”
    “是啊，贵妃无辜受此惊吓，皇上是该好好陪着。”如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只是木木地看了看自己翻抄的‘墙头马上’才稍微展颜，皇上待她还是有情意的。
    弘历晚上留宿咸福宫，枕衾之间，弘历对晞月说道：“宫中事务繁杂，皇后一人打理总有疏漏，朕想让你帮助皇后协理六宫，你觉得如何？”
    晞月撑起胳膊，说道：“皇上，臣妾不擅打理庶务，怕是无法胜任。不如皇上另谋……”弘历用手指按住了她的欲动嘴唇，“不许偷懒，上次你不想抚养永璜朕已经依了你，这次协理六宫你可不许避开了。朕知道你顾忌什么，连朕都不在乎，你这么小心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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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上既然吩咐臣妾照做就是。”晞月委屈的样子让弘历好笑起来，“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权力你倒是避之不及，也不知你这小脑袋里想些什么呢。”说着拥她入怀，“有些事，要你在我才能安心。”
    长春宫里，嘉贵人陪着皇后说话，叹道：“这贵妃真是厉害啊，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就哄得皇上许了她协理六宫之权。”
    “自从封了贵妃她就一直如此，仗着皇上的宠爱总是与本宫作对。从前潜邸时她也挺乖顺的，估计是封贵妃之后心气儿也高了。”皇后喝了口茶。旁边素练说道：“高大人在前朝深得皇上器重，贵妃才能在后宫如此得脸，可再得脸也不能不顾嫡庶尊卑呀。”
    嘉贵人笑道：“只要皇上宠爱，谁管什么嫡庶尊卑呢！连乐伎出身的玫贵人都能承宠，何况贵妃呢。这不，现在怀孕的仪贵人不也是娘娘您的奴婢吗。唉，眼下贵妃无子皇上都那么宠爱，若是贵妃也怀有身孕皇上怕是要乐坏了呢！”
    “她休……她若是休养好了自然是也能怀上龙子。”皇后面色有些发白，“不过贵妃要帮本宫协理六宫，也不着急遇喜，你说是不是？”
    嘉贵人附和道：“是，贵妃还年轻，不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酒驾’真的会出事的。
    第9章 农夫与蛇
    “‘春捂秋冻’，你别贪凉，那么早脱掉厚衣裳容易受凉。”晞月看见双喜穿的单薄便嘱咐道。茉心掩嘴笑道：“平日里都是奴婢们劝您多穿衣裳，今日反而倒过来了。”
    双喜也道：“主儿关心奴才是奴才的荣幸，这春日是容易着凉。奴才听撷芳殿的太监说二阿哥前天夜里发起了高烧，皇后娘娘都急坏了，赶忙让人接二阿哥回长春宫了。”星旋听了问道：
    “二阿哥身边那么多奴才伺候怎么也着凉了？”
    “皇后管教严厉，督促着二阿哥读书，逼得太紧了又吹了风，可不就烧起来了吗。连仪贵人养胎都避开了，皇后让挪去了延禧宫。”晞月听了便道：“那我也去看看二阿哥吧。”
    长春宫里嘉贵人也在，晞月看了眼二阿哥，看样子是哮症，这病可重可轻，全看如何调养。关心几句后晞月便告退了，走出来没多久嘉贵人也走了上来。
    “贵妃娘娘，您送来的冬虫夏草可都是珍品，果然皇上最宠爱姐姐了，什么好东西都赏给姐姐。”嘉贵人笑道，“唉，这大好春光全都照在咸福宫了。”
    “嘉贵人此话何意？”晞月直接开门见山。
    嘉贵人撇嘴道：“臣妾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羡慕仪贵人罢了，仪贵人怀的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皇后娘娘肯定要抚养，那这一胎可就尊贵了，岂不成了半个嫡子，这仪贵人呐就更是母凭子贵咯！”她看晞月闭口不语，继续道：“还有娴妃姐姐，如今二阿哥身体病弱，要是娴妃像抚养大阿哥一般抚养了仪贵人的孩子，那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喽。”
    晞月转身定睛看着她，说道：“嘉贵人，请你慎言，龙胎皇嗣岂能由你胡乱揣测。”
    嘉贵人故作惊吓道：“贵妃姐姐，我不过说笑罢了，姐姐你吓着我了。”晞月不理她继续走，复停步道：“嘉贵人，祸从口出，皇上最恨卖弄口舌是非的人，你务必切记。”
    “是，谨遵贵妃教诲。”晞月如此厉色倒是让嘉贵人惊了一下，嘉贵人只能恭身称是。
    看晞月走远后，嘉贵人的侍女贞淑说道：“这贵妃的性子还是那么烈。”嘉贵人冷眼道：“得皇上宠爱又如何，生不出孩子本宫看她能得意多久。”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一场雨后，仪贵人产子，却令许多人遭了秧。仪贵人之子已经成形，可从脐带到龙胎都呈青黑色，是中毒之象，孩子还未出生便没了气息。太后和皇上听闻大发雷霆，下令严查此事。因为此事事发于延禧宫，皇后便下令从延禧宫查起。
    几日后，后宫嫔妃齐聚长春宫，皇后娘娘称已经查出些眉目。晞月来之前心中有了计较，她听太医说过那胎儿出生时满是青黑，看那样子是体内积毒已久，怕是在景仁宫住的时候便有了。
    晞月在长春宫内坐了没多久素练便拿了一盒‘朱砂’过来，皇后递给弘历过目，弘历闻了沉声道：“是‘沉水香’。”
    话一出口便只见满宫之人都望向了娴妃，太后看着她说道：“娴妃，宫中只有你一人用沉水香啊。”
    接着素练又派人押了几个太监进来，是御膳房的小禄子和小安子等人。小禄子直言是娴妃命他给鱼虾喂朱砂，又有小安子指认娴妃向他要了好多的朱砂。皇后和太后认为不可听信一面之词，于是宣了阿箬进来查问。
    晞月没想到这阿箬一进来便开始历数娴妃被太后囚禁心存怨怼，以及后来做的种种‘恶事’。看见现实版的‘农夫与蛇’，晞月实在是心凉，娴妃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神迷茫而哀伤。阿箬是从小陪娴妃长大的，难怪她面对阿箬的指认连话都说不出来，被亲近之人如此算计，谁能不心寒。
    下面的小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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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喊着便触了香炉而死，仪贵人和玫贵人都上去打娴妃泄愤，场面一度混乱，茉心护在晞月面前却被晞月拉开，“无事。”看着阿箬也想‘寻死’，却被嘉贵人拦下，“你若死了就更死无对证了！”
    娴妃跪下陈情，却百口莫辩。弘历无法凭此决断，只好先将她降为贵人，囚禁于延禧宫。
    一场闹剧，最终也没个结果。
    “主儿，您在想什么呢？”茉心看晞月都发了几天的呆，便道：“皇上说晚上会来看您，您准备一下吧？”
    “不急。”晞月站了起来看了看窗前的花瓶，说道：“我是在想最近宫里的事儿都太蹊跷了，尽管所有证据都指向娴妃，但毕竟都立不住脚。”
    茉心问道：“这不是人证物证都全了吗，怎么会立不住脚？”
    “人可以说谎，物证也可以伪造。那小禄子嘴上惜命，但却自己寻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还有阿箬，若是要揭发娴妃，何必拦着素练的人去搜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连最后寻死的样子也做的不真切。这还不是疑点重重？”晞月一一说来，茉心听了也点头道：“主儿说的也有道理啊，不过这事儿水太深了，主儿千万别凑进去。”
    晞月又发起了呆，这后宫的日子果然不是好过的，一不小心就落入别人的陷阱。娴妃受难，按道理皇后获益最多，毕竟她不喜娴妃，再加上娴妃抚养了大阿哥，皇后动手倒是合情合理。
    但是皇后忙于二阿哥的病情会有功夫做这件事儿吗？细想下来，晞月心里还是一团乱麻，头抵双臂间不禁神思困倦。
    第10章 突然遇喜
    天色将晚，咸福宫门被敲响，双喜说道：“这是谁啊这是？”
    看了来人是永璜，便道：“诶哟，是大阿哥啊，您怎么来了？”永璜忙道：“我想找慧娘娘，慧娘娘在吗？”
    这晚弘历在晞月这里留宿，此时正在沐浴更衣。双喜进来禀报，“大阿哥来了。”晞月招手让他进来，“永璜，你怎么来了？”永璜红着眼说道：“慧娘娘，娴娘娘被人打伤了，慧娘娘能不能找太医去看看娴娘娘？永璜求您了。”说着便跪下，晞月连忙扶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娴贵人为何会受伤？”
    待永璜说明原委，晞月立刻叫了双喜去请太医，“永璜不哭，太医会去治娴娘娘的。”说完对双喜吩咐道：“你请太医时将大阿哥一道送回延禧宫，路上多派两个人伺候着。”
    永璜走后，弘历才出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他身上带着洗浴后的水汽，有些冷意。晞月回道：“刚才我擅作主张给延禧宫请了太医。”
    弘历皱眉道：“为什么请太医？”
    “今日玫贵人去延禧宫用鞭子打伤了娴贵人，永璜都哭到臣妾面前了。”弘历听了变色道：“朕还未有决断，居然有人擅自行刑。”
    “皇上那日的态度不是明摆着吗？”晞月不认同弘历模棱两可的态度，是非善恶颠倒，自然是乱事频发。
    弘历说道：“证据摆在那里朕无法视而不见，但朕又不相信如懿会做此事，所以打算查清后在行事。”晞月叹气道：“皇上的好意娴贵人未必明白，且旁人已经将脏水泼在她身上，现下她孤立无援，皇上打算如何还她清白呢？”
    弘历不语，晞月继续道：“我相信皇上会想清楚，但当务之急是娴贵人的安危。”弘历听了沉思片刻，点头道：“你所言不错。事情朕是一定要查清楚的，人朕也是要揪出来的，一个都不能跑。”天子之尊竟被后宫宵小算计，背后之人心思歹毒他必要连根拔除。看着晞月澄澈明亮的眼眸，弘历问道：“晞月，朕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次日，晞月受弘历所托前去探望仪贵人，行至门外听宫女说起嘉贵人也在里头，便让下人们‘噤’声。只听里面仪贵人哭道：“真是她做的？枉我信任她，她却对我这般虚情假意！”
    “她不虚情假意对你，你怎会入瓮啊，你啊就是太好骗了！”嘉贵人可惜道，说着身子便躬着有些作呕，仪贵人见了便说：“你这是遇喜了么？”说着便哭了起来，嘉贵人被她哭的心烦便急道：“诶呀，你哭有什么用啊，这宫里没生孩子的女人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说扔就扔了！”
    “贵妃娘娘到。”晞月冷着脸进了门，肃声道：“嘉贵人是上次没记住本宫的话吗？仪贵人失子，你在她面前说这番话是何居心？”
    嘉贵人无所谓似的说道：“嫔妾就是开玩笑罢了，贵妃娘娘何必那么认真呢？”茉心喝道：
    “嘉贵人的玩笑开得也太过了！如此公然冒犯贵妃娘娘，嘉贵人视宫规为何物？”
    “嘉贵人是不是以为自己遇了喜便可以言行有失呢？”晞月逼问道，嘉贵人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暂时俯首道：“贵妃娘娘恕罪，嫔妾言语不当，冒犯娘娘，这就去自己宫中思过。”说着便告退了。
    晞月不管她看自己的眼神，上前扶着仪贵人道：“仪贵人，你不必多礼，保重身子要紧。”仪贵人谢道：“多谢娘娘来看嫔妾。”贵妃深居简出，这次来看她也是十分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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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胎里的东西还没落干净，这一碗碗红花牛膝汤喝下去太伤身了，不如请太医来施针催一催说不定好些。”
    仪贵人摇了摇头，说道：“嫔妾的孩子都没了，拖着这副身子又有什么用呢？”晞月安慰道：“方才嘉贵人的话本宫听到了，此事皇上尚未决断，真相还未查出，那日虽然人证物证具在但事有蹊跷。”接着凑近小声道：“今日皇上让我来就是让我告诉你，凶手另有其人，皇上定会严惩此人安慰孩子在天之灵。”
    “你说的是真的吗？凶手是谁？”仪贵人抓住晞月的手不肯放，“还不确定是谁，但此人手法狠毒，你和玫贵人的孩子皆命丧她手，皇上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可是，你也要保重身子才看得到那一天，知道吗？”
    仪贵人重重地点了点头，“有娘娘这句话，嫔妾一定好好撑着。”
    却说嘉贵人受了晞月训斥后便出了景仁宫，贞淑气道：“贵妃真是仗势欺人，可是主儿，您有孕的事儿告诉她不怕她做什么吗？”
    “贵妃哪里有那个胆子，别看她张狂，实则是个最谨慎的人。否则皇上那么宠爱她她不也还是整日的躲着不出门！”嘉贵人其实恼恨了许久，她的启祥宫门庭冷落，就算有伴驾的机会也只是吃些贵妃剩下的那点子残羹冷炙。
    “那倒是，而且贵妃久久不孕，皇上再宠爱也成不了气候。”
    嘉贵人唇角带笑道：“现在，也该让皇上第一个知道本宫的喜事。”“是。”
    弘历又得一子脸色终于好了些，嘉贵人娇笑着想靠进弘历怀里却被弘历按着肩膀坐在椅子上，“你如今怀有身孕就要小心些，别乱动。”嘉贵人拉着弘历的衣角撒娇道：“皇上，臣妾怕皇后娘娘怪臣妾欺瞒有孕，皇上可要为臣妾说两句呀。”弘历说道：“皇后不是那样的人，别多想。”
    “臣妾今天言语之间还得罪了贵妃，贵妃差点就要罚臣妾了，皇上要……”
    这时，李玉进来回道：“皇上，咸福宫来人禀报，贵妃娘娘突然晕倒了。”弘历听了拔腿便走，走前和嘉贵人说道：“朕去看看贵妃，你不用等在这儿了，要搬去臻祥馆就去搬吧。”嘉贵人气得暗骂，“就知道勾引皇上！”
    咸福宫中，齐太医替晞月把着脉，过了一会儿对弘历磕头回道：“回皇上，贵妃娘娘这是遇喜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怼就对了。
    第11章 天上地下
    有人失意时就有人得意。
    谋害皇嗣一案事发后娴妃被贬禁足，数日后皇上终于下令贬她为庶人，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而嘉贵人怀孕后晋为嘉嫔，阿箬也突然被皇上送出慎刑司封为慎常在。
    有人得意时便有人更得意。
    嘉嫔告知皇上遇喜的那天，恰好贵妃一晕倒也被太医诊出了喜脉，皇上大喜，封赏贵妃全家，咸福宫更是赏赐无数。
    咸福宫外的长街人来人往，自从几日前贵妃娘娘被诊出有孕开始，宫中各位嫔妃就纷纷前来道贺。继嘉嫔遇喜之后贵妃又遇喜了，宫中的人都开始活络起来了，这皇上登基后谁能诞下第一个皇子可真是值得期待呀。
    “主儿，您喝一口吧，奴婢已经备好了蜜饯，不会苦着您的。”茉心和星旋苦苦求着晞月喝些安胎药，但晞月就是摇头不肯，只道：“我又没生病，喝什么药啊，是药三分毒！”
    “你们别再逼我喝了。”说着晞月就满屋子乱转，吓得茉心立马放下了安胎药，赶紧拦住她，
    “主儿您小心些，这胎还没坐稳呢。”
    晞月正在屋里转悠，刚退一步就碰到了一个坚实的身体，转身一看原来是弘历。
    “你又调皮不肯喝药了吧？”说着拿过茉心递过来的药碗。“齐太医说了，你身体底子虚，这些安胎药都是给你补身体的，必须喝。”弘历看着晞月莹莹的双眼有些心软，但还是坚持道：
    “朕喂你总行了吧？”
    “不用了，臣妾喝就是了。”晞月一鼓作气，一碗闷了，但胸口郁气难忍，‘呕’的一声全吐了出来。弘历慌道：“这是怎么了？李玉，宣齐汝！”
    晞月捂着嘴摆手道：“不必劳烦齐太医了，怀孕之人大多如此，皇上不必大惊小怪的。”说着又难受地呕吐，过了好一会儿才靠在弘历肩上缓过来。
    弘历抱着她有些心疼，说道：“看你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没和朕说呢？”嘉嫔怀孕之后没少到养心殿来向他抱怨怀孕呕吐的辛苦，她却从未在他面前提过，想到这里弘历有些不高兴。
    “皇上也不是第一次做阿玛了，我想这些事应该是知道的，呕吐于妇人怀孕而言并不稀奇，说这些做什么。”弘历闻言倒是有些愧疚，抚着她的脸说道：“晞月，你知道你怀孕了朕有多高兴吗，朕好久都没那么高兴了。”
    少年相伴，多年相守。弘历一直盼着自己能有一个和晞月血脉相连的孩子。
    晞月默默听着他抒发自己的喜悦，弘历感觉到她的异样便问道：“晞月，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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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害怕。”晞月觉得怀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怀皇上的孩子更是一件事关生死的大事，“我害怕别人期许的目光冲淡了皇上和我盼望新生命的喜悦。”晞月坐起看着弘历说道：“我希望无论臣妾诞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皇上都能一视同仁，好吗？”
    弘历望着她担忧的目光心里仿佛化成一潭柔水，温声道：“当然，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如果是皇子，朕就亲自教他读书骑射，若是女孩就是朕最宠爱的小公主。”
    晞月弯唇笑了，回握住了弘历的手，二人十分温存。
    启祥宫里，嘉嫔也是吐得死去活来，听见丽心回来说皇上昨日召幸了慎常在便动了气，“皇上到底喜欢那个阿箬什么？”又气自己吐个没完。贞淑劝道：“吐得厉害说明孩子十分健壮，主儿您安心。”
    嘉嫔吐完靠在垫子上担心道：“贞淑，你说皇上会器重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吗？”
    “您放心，您这个孩子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您看除了皇后娘娘的二阿哥以外三阿哥的额娘也是汉军旗，您不用担心。”
    “我都不知道我这个孩子会不会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呢，贵妃也怀孕了，谁知道她会不会生在我前头。”嘉嫔烦躁地甩了甩袖子。
    “我看过了，贵妃比您晚了一个月左右呢，而且贵妃体弱，生不生的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呢。”贞淑笑了笑，说道：“奴婢听咸福宫的下人说，贵妃不爱喝安胎药，却整日喜欢吃辣菜。都说酸儿辣女，就算她生了也不过是个公主。”
    “那也要保险些，万一是个皇子又生在我前头，那就功亏一篑了。”
    御花园中，海常在因放风筝被皇后、嘉嫔和慎常在为难，被罚跪两个时辰，风雨交加中海兰痛彻心扉。她们为什么都要逼她！姐姐不在她身边，她觉得自己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她跪完后不顾侍女叫喊跑去了冷宫找如懿，但如懿在门内嘱咐她要自己坚强地撑下去，再难也要坚持。
    海兰冒着雨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了宝华殿进去避雨。一炷香的工夫，她面色已变，狠狠地睁着眼，心里刀割似的疼，原来是她！她害得姐姐如此，必遭报应！
    那日之后，海兰似乎大彻大悟，终于开始用心打扮自己，不再沉溺在伤痛之中。桃色的宫装衬着她面色如玉，格外娇美。纯嫔见她如此装扮，笑道：“妹妹今日可是大不相同了。”两人聊着聊着就看见嘉嫔走了过来，“妹妹们坐着说话吧。”
    “二阿哥一病，皇上是着急了。”纯嫔说道。
    嘉嫔问道：“皇上好久没去看三阿哥了吧？”见纯嫔点了点头道：“二阿哥是嫡子，皇上看重是应当的。”
    “那也不能只顾嫡子，不顾别的孩子了吧。姐姐这么说我可是要为肚子里的孩子伤心了呢。”嘉嫔面色担忧道：“要是没有这个嫡子的话，咱们的庶子也能入皇上的眼不是？”
    “话可不能这么说。”纯嫔听了正声说道。
    嘉嫔便笑道：“一句玩笑话罢了。”
    说话间纯嫔看见晞月也走进了亭子，只见贵妃衣着素雅，眼中却自带锋芒。“嘉嫔还是这么爱开玩笑，既然如此喜欢说笑，不如去咸福宫说给本宫听吧？”
    纯嫔再迟钝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和海兰起身拜道：“贵妃娘娘安。”嘉嫔面色不虞，但只能跟着作揖道：“贵妃娘娘安，嫔妾身子重，就不打扰贵妃娘娘安胎了。”
    晞月侧目看了一眼海兰，又将目光放在嘉嫔身上，说道：“嘉嫔能说会道，本宫消受不了，但本宫相信皇后娘娘近来烦忧，定会喜欢嘉嫔这张笑话不离口的巧嘴。”
    嘉嫔忙道：“贵妃娘娘恕罪，臣妾孕中无聊，一时闲话竟惹得娘娘不快，嫔妾向娘娘请罪。”晞月不理她，只吩咐星旋道：“你记性好，便将今日之事说给皇后娘娘听听吧，也好给她解个闷。”
    “娘娘，嫔妾言语有失，请娘娘宽恕。”晞月听此话才松口，说道：“嘉嫔你须知道这后宫不是你们玉氏，一举一动皆是有眼睛看着的，你若是再如此放肆直言，就算本宫宽恕，皇后娘娘也定不会容你。”
    晞月走后，纯嫔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嘉嫔妹妹可要管住自己的嘴了，贵妃娘娘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见嘉嫔腹中鼓着气便走了，海兰说道：“贵妃娘娘协理六宫，又深受皇上宠爱，也只有她说的话才能让嘉嫔姐姐心服口服呢。”
    纯嫔心叹道，如今贵妃也有了身孕了，她若是赶在嘉嫔面前产子，这身份可就更贵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怼一直爽。
    第12章 失子得子
    入秋之后，天气渐凉。
    皇后见二阿哥病愈便命他去书房读书，谁知二阿哥用心太过，劳累之下便又病倒了。此次病情来势汹汹，弘历多次召太医查问都情况不好，于是皇后衣不解带日夜照料。齐太医向她明言过，若是保到明年夏天就可以有转机。
    皇后忙着照顾二阿哥无暇顾及六宫事务，贵妃和嘉嫔又身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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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孕，弘历只能暂时让纯嫔暂且协理六宫。晞月撇下这些庶务之后倒是难得逍遥自在，听说御花园东角的枫叶开得很好便要去看，还嘱咐茉心带上纸和笔。
    “主儿好性儿，但咱们做奴婢的可不能懈怠。如今娘娘虽然胎坐稳了，可还是要万事小心，之前玫嫔娘娘和仪嫔娘娘就是个例子。”茉心十分小心地吩咐咸福宫各人，从饮食到出行事无巨细，这让晞月安心不少。
    弘历也说为了这个孩子再小心都不为过，为此还派了几个得力的嬷嬷来帮她养胎。
    “茉心姑娘说的不错，主儿您胎像不错，但是也要注意别着了凉。还有秋冬御花园多芦花，您秋日容易咳嗽就更要避着些。”养心殿的闲晩姑姑提醒道，晞月一一点头称是，“多谢姑姑了，多亏您想的周到。”
    “娘娘客气，娘娘怀的可是皇上心爱的孩子，奴婢自然要尽心。”闲晩姑姑是自打雍正爷时候就伺候在养心殿的嬷嬷，深受皇上信任，这次被派来照顾贵妃足见皇上的重视。
    因此晞月画了不过一个时辰的画就被茉心和嬷嬷们劝回去了，路上还碰到了海贵人来赏花。海兰见宫女嬷嬷们围着贵妃感慨道：“若是姐姐也遇喜了，皇上是不是也会对姐姐这么好呢？”
    可是她去看姐姐的时候和姐姐说起这事，姐姐只是苦笑道：“我也不知何年才能出去，遑论身孕呢。海兰，我看贵妃性子很是中正，皇上看重贵妃，你若与贵妃交好，皇后她们也能少为难你一些。”
    秋夜午时一刻已过，惊闻鼓响起！
    已经安寝的弘历骤然惊醒，外面李玉跑进来哭着回道：“皇上，二阿哥薨了！”
    惊闻鼓的声音晞月也听到了，心中想到那个才九岁的孩子心头不是滋味。可能是因为自己快做母亲了，遇到这种事总是会心有所感。何况，那是弘历的孩子。
    二阿哥永琏早夭，弘历追封他为端慧太子，极尽哀荣。
    晞月没办法缓解弘历心中的丧子之痛，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在弘历难受独坐时给他端上一杯清茶，陪他聊一聊肚子里孩子的动静给他一点安慰。
    启祥宫的枫叶又红了，嘉嫔也怀孕快八个月了，她却不甚欣喜。
    “贞淑，皇上有日子没来看我了。”嘉嫔掐了红枫叶，说道：“二阿哥没了，皇上膝下就只有两位皇子了。我这一胎若不是皇子……”
    贞淑忙道：“不会的，世子请族中的相师给您算过，您是宜男像，一旦有妊，必是皇子。”
    “可眼下还有人堵着，若是抢先生在我前头，我不就是为她做嫁衣吗？”嘉嫔抓住贞淑的胳膊急道：“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作用？”
    “主儿，皇上把咸福宫里的人都查了一遍，咱们在咸福宫的人早就被换了，现在又有养心殿的嬷嬷们严查家底，奴婢根本插不进手。”贞淑想了不少办法，谁知贵妃的饮食都是在宫内的小厨房单做的，宫人也是严查过后方能进出，实在是针插不进。
    嘉嫔忍不住抓紧了几子，生气拍道：“我怀孕皇上看都不来看我一眼，却成天捧着她的肚子当宝贝，连养心殿的嬷嬷们都送去了，还成天陪她！”
    “主儿您别动气，都快八个月了。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皇上现在看着贵妃的肚子喜欢得紧，但若是贵妃生了个女儿，皇上定会失望的，到时候看着您的皇子和她的公主……这不是给您做陪衬吗？”
    嘉嫔这才缓了缓，笑道：“但愿我们的贵妃娘娘生个阿哥，若是公主，本宫看她如何有脸面圣！”
    说来巧合，二人同时遇喜，又碰巧在同一天生产了。
    皇上一收到消息就赶往咸福宫。
    咸福宫中，晞月破了羊水就疼痛难当，咬住棉帕子大汗淋漓。弘历在殿外来回踱步，抓住一人就问：“贵妃如何了？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小宫女慌忙道：“贵妃娘娘还在用力呢，咬着帕子所以没声音。”
    晞月躺在床上肚子阵痛越来越剧烈，感觉浑身被撕扯开来，灵魂都疼得出窍了。接生姥姥忙道：“娘娘您可千万别睡！孩子还在里头呢！”
    “啊！”茉心一换帕子，晞月就忍不住叫出声来，弘历听到晞月一声惊呼，忙问道：“怎么回事！”齐太医回道：“娘娘无事，女子生产向来疼痛难当，叫出声来乃是常事。”
    虽是寻常，但弘历仍旧担忧不已，紧扣的手里已经捏出了汗。皇后劝道：“皇上您宽心，贵妃身子已经调养得当，齐太医也说了胎像很好，贵妃定会平安生产的。”
    晞月甚少喊痛，这一声声惊呼捶得弘历心口生疼。正在忧心烦躁之时，外面太监回道：“皇上，嘉嫔娘娘发动了，启祥宫来人请您过去瞧瞧。”
    弘历听了不耐烦道：“派张太医他们去就是了，朕又不会接生！”皇后听了只能说道：“皇上，嘉嫔也是第一次生产，不如臣妾过去照看着吧。”
    “也好，那就劳烦皇后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子时钟声刚响，一声婴啼终于解了弘历眉间的忧愁。只见闲晩姑姑掀了帘子出来，擦了擦汗笑着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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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贵妃娘娘生了！是个公主！”
    弘历大笑道：“好！好！公主好！”接着问道：“贵妃怎么样？”
    “皇上放心，娘娘一切安好，只是累得狠了，现下正昏睡着。”闲晩姑姑叫了接生的嬷嬷抱了孩子出来，弘历接过一看就赞道：“这孩子真漂亮！”
    “是啊，公主的鼻子和嘴巴像皇上，眉眼像贵妃，天庭饱满，是大富大贵之像啊！”伺候的嬷嬷们连连奉承，弘历更是心花怒放，叫了李玉吩咐下去，伺候的人都重重有赏！
    咸福宫喜气洋洋，而启祥宫这里嘉嫔还汗淋淋地吸着气，听到外面回禀说咸福宫已经生了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又是疼得半死不活，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把孩子生下来。
    “嘉嫔如何？”皇后听见动静忙问道：“生了吗？皇子还是公主？”
    嬷嬷忙回道：“回皇后娘娘，嘉嫔娘娘母子平安！”接着外头赵一泰回禀：“贵妃娘娘诞下了四公主！”皇后听闻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皇子。
    “娘娘，皇上已经封四公主为和硕和宁公主了。”
    “什么！”向来公主册封也要等到婚嫁之时，她的璟瑟是嫡公主才有资格未婚嫁便册封，现在贵妃的四公主居然也得了这份恩宠。
    一夜之间，宫中诞生两位皇嗣，慈宁宫太后听闻后手里捏的佛珠松了松。
    “福珈，去拿白脂玉金丝项圈送给四公主。”福珈心里有些困惑，说道：“太后如此厚待四公主是……”
    太后摸着佛珠说道：“她是皇上登基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哀家也要表一表做祖母的心意。”
    第13章 璟瑜公主
    皇子公主满月，皇上大喜，合宫赏赐。
    咸福宫的宫人恩赏加倍，双喜这个咸福宫的掌事太监也水涨船高，人人都想凑上去说句好话，好进咸福宫当差。奈何双喜直说，这咸福宫的差事都是皇上派李玉公公亲自盯着的，他可不能随便放人进去。
    室内温暖如春，晞月看着摇篮里合眼安睡的女儿眼里满是柔光，这是她的孩子。
    “主儿，公主帽子上的珠子已经镶好了，您看看漂不漂亮。”茉心手捧着红色的绣金绒帽，上头一颗南海珍珠色泽极好，晞月微笑道：“果然不错。”说着用手背碰了碰女儿的小脸，轻声道：“等我们小鱼儿醒了就可以戴漂亮的小帽子了。”
    茉心笑道：“主儿，公主的‘瑜’是‘怀瑾握瑜’的‘瑜’，什么小鱼儿啊，让皇上听见，又要怪您胡说了。”小公主出生后她家主子总是乱起一些小名儿，皇上一个都不喜欢，总说配不上他的小公主。也难怪皇上疼爱，她们四公主玉雪可爱，那双眼睛又大又亮，谁看了不喜欢。就连太后见了都说四公主生的极好，还赏赐了好些东西。
    “我叫我的，他说他的。”晞月看了看堆在桌上的礼物，这些都是各位命妇和嫔妃们送来的，满满一桌子的东西让星旋都收拾了好一会儿了。弘历宠爱璟瑜，别人自然有样学样。
    “你们先把那些金银玉器什么的收到库房去，只留些好玩别致的摆在屋子里。”星旋称是，后说道：“主儿，这海贵人手巧，小衣裳做的实在好看。”晞月抬头看了一眼，只淡淡道：“先放着吧，皇上送来的那些还没穿完呢。”
    茉心说道：“星旋，宫里各位主儿们的礼物要好好查验，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她跟在娘娘身边也是学了点谨慎的。
    “姐姐说的是，不过这嘉嫔娘娘也真大胆，敢送这样一个拙劣的珍珠金项圈给四公主。奴婢看她是心里实在不痛快了，也只能这么使使性子了。”星旋撇着嘴道。
    晞月坐着月子倒是不知这桩事，问道：“嘉嫔不是生了四皇子了，她有什么好不痛快的？”
    茉心俯身回道：“主儿那日生产后便睡了一天不知道，主儿生公主那晚嘉嫔也生了，但是皇上只守在咱们宫里。后来嘉嫔又知道咱们四公主一出生就得了名字和封号，而四阿哥到了满月皇上才起名字，平日里皇上也总来看公主少看四阿哥，嘉嫔可不是心里不痛快么。”
    这下晞月明白过来，却没有多说，只吩咐道：“皇上说了来用午膳，你们先去准备着吧。”
    午间弘历一来就抱着璟瑜哄着，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晞月看着心里也欣慰。
    用完膳后，纯嫔领着三阿哥来了，晞月客气道：“纯嫔妹妹坐吧。”
    纯嫔笑着说道：“皇上，永璋想皇阿玛了，臣妾就带他来了。正好贵妃姐姐是初次有孩子，臣妾正好过来与她说些育儿之道。”弘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有心了。”说着叫了永璋到跟前。
    “永璋啊，这是你四妹妹，是不是很可爱啊。”晞月见惯了他这副见谁都夸女儿的样子不以为意，但三阿哥永璋很少见到皇阿玛对自己笑，惊讶之余也弯着嘴巴说道：“嗯，妹妹真好看。”海娘娘和额娘嘱咐过他要夸赞四妹妹，这样皇阿玛会很高兴。
    皇阿玛听了之后果然夸了他，“纯嫔，你教养永璋教养得很好，永璋以后是个好哥哥。”纯嫔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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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皇上夸奖。”
    “你素日养着永璜和永璋也辛苦了，即日起就升为妃位吧。”纯嫔听了拉着永璋跪下磕头谢恩，心里十分感念海兰。
    “纯嫔姐姐，皇上宠爱贵妃，如今更是十分宠爱四公主，您带着大阿哥和三阿哥去咸福宫看皇上的话也能沟通一下父子之情，让永璋亲近一下四公主也好讨皇上的欢心。”
    晞月看懂了纯嫔眼中的波纹，心想，只要她们心思不要太多，她都可以不计较。
    宫中闲光易过，转眼又是盛夏。
    皇后失子之后又闻噩耗，原来是皇后的伯父旧病复发突然过世，皇后悲痛难当，长春宫中一片肃穆。素练外面得了消息劝慰皇后道：“娘娘，您不要伤心，皇上已经让马齐大人入贤良祠，又封了谥号‘文穆’。只要有您在，富察氏一族的荣光就会延续下去的。”
    皇后落泪道：“乌拉那拉氏咒死本宫的永琏，她阿玛过身皇上竟然还厚赏她家人，这叫本宫如何不伤心。”永琏去后素练就发现冷宫附近有人烧永琏的生辰八字，她思来想去只能是冷宫里的那个毒妇！
    “娘娘，奴婢打听过了，这厚赏是贵妃的意思，不过是借了皇上的手罢了。那尔布毕竟是在高大人手下做事，贵妃是为了全他阿玛的面子才让皇上这么做的。否则，皇上怎么会不顾乌拉那拉氏的恶行给她家人封赏呢。”素练苦心劝慰就是想让皇后打起精神来，后宫那么多人都对这后位虎视眈眈，皇后哪里能放松一刻呀！
    皇后眼中红着血丝说道：“又是她……素练，你说是不是本宫想错了。当初皇上想立乌拉那拉氏为嫡福晋，根本不在意高氏的。可高氏进王府后，皇上却更宠爱她。封了贵妃不说，还给了她全族抬旗的荣耀，反而乌拉那拉氏后来被皇上下旨关入冷宫……”说着摇了摇头，眼泪很快滑落下来。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当初所做的种种岂不是太可笑了。
    素练拉着她的手说道：“娘娘，无论是贵妃还是乌拉那拉氏，谁都不能动摇您中宫的地位。奴婢一定会一直陪着您，只有您，才是这大清唯一的皇后啊！”
    “对，你说的对。她们都不要紧，一日为妾终身为妾，谁都不要想爬到本宫头上！”皇后摇晃着身体站起来。“本宫心里的苦该让乌拉那拉氏也尝一尝。”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几章修改是因为错别字~
    第14章 冷宫失火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
    这日皇上陪太后登万寿山，晚间便在宫中设宴，太后十分高兴，原来是一直寄养在王府的恒媞长公主进宫了。晞月记得这位太后的小女儿，太后长女端淑恒娖长公主嫁去了准葛尔后，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承欢膝下。恒媞长公主娴静端庄，气质温柔。晞月看见恒媞望她这里瞧了一眼，便微笑着点头回应。
    宴上歌舞不休，十分热闹。晞月却觉得太过呱噪，只静静地吃着东西，缓解这连日以来的疲惫。璟瑜快满周岁了，十分调皮，早上不起，晚上不睡。还回回都要晞月陪着，饶是弘历宠她也恨恨道：“这小鱼儿真真是来降服朕的。”
    不光带孩子，还要帮助皇后处理宫务，也是一大摊子事儿。
    半月前太后做法事祭奠旧人，却被引到冷宫去差点被冷宫的吉太嫔行刺，前前后后，牵扯甚多。晞月知道又有人兴风作浪，只是没想到把太后也卷进去了。为此太后冷落了皇后好一阵子，所以今日殿上皇后还百般孝敬。
    可太后哪里是这么好敷衍的人，一言不合就塞了一个新人过来。看样子又是一个妙人，美人如画，凌波微步，踏歌吟诗，十分赏心悦目。
    底下嘉嫔却说道：“这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唱的什么东西。”
    晞月侧目道：“这是李清照的《醉花阴》。”旁边纯嫔和玫嫔都掩了掩唇，嘉嫔出身北国玉氏，自然不懂汉学。
    晞月听着词入了神，却没意识到弘历在叫她。“后宫嫔妃最懂汉家诗文的就是贵妃了。”他看着晞月道：“贵妃觉得如何？”他见晞月发呆愣神心里莫名有些高兴。
    “词曲婉转，颇有古韵。只是《醉花阴》有些清愁，姑娘是心里在思念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那女子似有些惊讶，说道：“贵妃娘娘有子期之明”太后笑道：“贵妃所言，一语中的。此女是哀家专门给皇帝准备的，是侍郎永绶之女，她素来仰慕皇上，故而哀家成全她一片痴心。”弘历听闻勾了勾唇，带着一丝微妙的笑意。
    因叶赫那拉氏出身高贵，弘历下旨收了她做舒贵人。
    宴后，弘历命内务府点燃烟花，众人出去看时只见花火流星，金猴献果，八仙过海……纷繁璀璨。叶赫那拉·意欢却道：“烟花虽美，但是易散。倒不如这天上的繁星，可以永远明亮。”弘历赞许地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晞月宁静的侧脸。
    她还是这般沉静的模样，但是难得眼中映着光芒，闪烁间竟能看到留恋之意。他突然想抱住她，但是在人前还是克制住了，只在披风底下握住了她的手。
    烟火间，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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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报说冷宫走水了！
    弘历和皇后前往查看，晞月还要照顾中位嫔妃无法前去。事后双喜回禀说如懿并未受伤晞月暂且放下心来，但是她觉得此事并非巧合，看来冷宫是不能再让她待下去了。
    正想着，茉心回道：“主儿，海贵人求见。”
    海兰宴后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咸福宫，晞月见她有话要说，便吩咐奶娘把璟瑜先抱过去睡觉，挥退了多余的宫女出去。
    略整衣衫后，晞月方道：“今日冷宫失火，如懿无事。你还有何事想说？”
    海兰跪下说道：“贵妃娘娘，姐姐当年是遭人陷害，被关入冷宫后又屡次遇险。我相信贵妃娘娘聪明睿智，自然是看得出来那人证物证是有问题的。海兰请贵妃娘娘能明察秋毫，帮姐姐走出冷宫，还她一个公道。”
    晞月挑眼道：“你哪儿来的信心会认为我会帮你？”她可不爱多管闲事。
    “因为娘娘也是一位母亲。”海兰抬起头看着晞月说道：“当初玫嫔和仪嫔的孩子接连被害就是因为她们腹中的皇子挡了别人的路，贵妃娘娘您深受皇上宠爱，日后定会为皇上诞育更多的子嗣。若是以后那人忌惮您的孩子，难保不会对娘娘的孩子下毒手。后宫里又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人在，贵妃娘娘会放心吗？”
    晞月蹙了蹙眉后又道：“谋害皇嗣的人皇上容不下，本宫也容不下。”她的眼神定在海兰身上，似乎想看出些什么，“为了至亲的利益，有些人难免会冲动行事，忘记了‘稚子无辜’这个道理。海贵人如今也身怀有孕，想必是能明白这句话的。至于如懿，不论是我还是皇上都不会让她含冤的。”
    “多谢娘娘。”海兰拜道：“海兰谨记贵妃娘娘教诲。”
    后宫诸事繁琐，晞月分派了几位宫人分别管理，按时记录，定时上报，由晞月总理查看。咸福宫中，晞月正瞧着账簿，就听星旋说璟瑜睡醒了哭着找她呢，晞月只能放下手中的事情去看女儿。
    偏殿里的乳娘和嬷嬷们轮流抱小璟瑜哄着皆不管用，非等到晞月从奶娘手里抱过来才止了哭声。
    “果然公主最听娘娘的话。”乳母擦了擦头上的汗，公主难哄，平时只要贵妃和皇上陪着。若不是皇后三病两痛的，贵妃忙于宫务，否则贵妃才不会假手旁人让她们伺候小公主呢。
    小璟瑜葡萄般的大眼睛还挂着两滴泪，看得晞月有些愧疚，“都是额娘不好，没有陪着小鱼儿睡觉，不哭了啊。”见女儿扑闪着眼睛，小手握拳靠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晞月只觉得心里软乎乎的，当晚就让小璟瑜和自己睡。
    咸福宫主殿的内室里，弘历和晞月二人穿着寝衣坐再床两侧，中间咯咯笑成一团的就是他们的小公主。小璟瑜最近学会连续翻身了，总是喜欢在人前耍宝，现在在自己父母身边更是来回翻个没完。
    “我看这小璟瑜活泼好动的性子是随了你了。”弘历一脸慈父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忘却他其他的身份，晞月勾着小璟瑜的小手指笑道：“我生的孩子自然像我。”很久之前，她也是如此恣意的。
    弘历见她的眉间略带忧色，说道：“你放心，那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我会保护好你和璟瑜的。”说着将晞月揽入怀中。
    晞月明白弘历对她的心，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做的，但凡是他想做的事情总是会努力去做到。她将头埋进弘历的胸膛，感受着里面的跳动，慢慢地，好像自己与他的心跳都已经合为一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房子着火vs.后院起火
    第15章 其中关窍
    冷宫失火过去没多久，海贵人那里又出事了。
    太医说是海贵人的安息香中掺入了朱砂，接着冷宫的乌拉那拉氏中了□□的毒，险些丧命。弘历吩咐太医照顾时称呼如懿为‘娴妃’，这事马上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难道乌拉那拉氏就要出冷宫了？”嘉嫔问道，皇后摇头道：“不可能，她已经被废为庶人了，如何能出冷宫。”后疑心道：“冷宫的□□是你下的吗？”
    嘉嫔慌张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娘娘您不说我怎么敢下手。”后道：“难道是阿箬那个贱婢？”
    “不会，不告知我们就擅自动手，要是出事儿了谁保她！”皇后觉得阿箬没那个胆子，但是心里到底有些疑影，乌拉那拉氏中毒蹊跷，偏偏中了□□之毒还能安然无恙更是让她心里不痛快。
    海贵人中朱砂之毒成了如懿无辜的最佳证据。事情也出乎皇后的意料，皇上很快下令放娴妃出冷宫，复她妃位，还特意赐住‘翊坤宫’以示安慰。
    娴妃出冷宫的消息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到处泛起了涟漪。皇后等人自是心慌不满，海贵人则是翘首以盼，晞月早知此事并无惊讶，只遣了人送了几盆绿梅去贺喜，就算是给她添个好意头。
    而阿箬那里只能是做贼心虚，等着娴妃的秋后算账了。这些年皇上留着她也就是为了了结当年的冤案，晞月也清楚所谓的皇上宠爱慎贵人不过是弘历让她跪在床边白白受辱，这样有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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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地过了几年，这阿箬的性子越发狂躁，在启祥宫不是摔瓶子就是打奴才。
    立冬家宴上，弘历开口封慎贵人为慎嫔但未行册封，众嫔妃的脸上满是嘲讽。更有甚者，如嘉嫔那般骄横的干脆给了她一个巴掌，让她记清自己的身份。晞月路过时也只是淡淡说了句“身为嫔妃这样做有失风度”便罢了，毕竟她心里可记得这是一个多么忘恩负义的人，还有娴妃当年近乎绝望的眼神。
    立冬之后，天气愈发寒冷。晞月除了日常问安活动外甚少外出，抽出了很多时间陪着小璟瑜。算起来，璟瑜也快两岁了，已经能说些简单的句子了，走路也十分顺溜。小嘴巴叫起‘阿玛’‘额娘’来更是熟练，晞月还记的璟瑜第一次开口叫‘阿玛’的时候把弘历给高兴坏了，此后每叫一声弘历就会笑。李玉还和她开玩笑，说“皇上若是生气的时候奴才只管来请四公主便好了，定能哄得皇上眉开眼笑。”
    虽然是玩笑，却可见这两年弘历有多宠爱他这个宝贝女儿，连带着皇后嫡出的和敬公主的宠爱也少了几分。也亏得璟瑜是个公主，若是个皇子得此宠爱肯定会引起前朝后宫的轩然大波，晞月有时候也苦恼，不知这是福是祸。
    正好今日齐太医来请平安脉，左不过是说她体质微寒，生完公主后更是损了元气，要她好好保养。晞月不耐烦听这个，很快就打发他回去了。
    茉心送完太医后就回禀说：“主儿，娴妃来了。”
    几年未见，娴妃面色憔悴了一些，但是那坚韧的眼神一直没变。晞月不知她来意，只道是普通寒暄，但想起来她与娴妃，或是说与乌拉那拉氏·如懿的交集都伴随着弘历。她与晞月一样，都是与弘历少时相识，不同的是，她是乌拉那拉氏的格格，而晞月只是一个出身汉军旗的宫女，机缘巧合下被拨去伺候四阿哥弘历。
    晞月印象中的如懿是个任性而果敢的满族女子，但经历这许多磋磨后倒是变得让她有些沉默了。同样的，如懿也在打量这个以前弘历经常挂在嘴上的高氏女，这么多年了她依旧是这般容貌，几乎一丝未变，只是生完孩子之后气质更见温柔，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
    “请贵妃安。”娴妃躬身做礼，晞月说道：“娴妃多礼了，还没亲自祝贺你乔迁之喜呢。”娴妃笑了笑，说道：“多谢贵妃这几年出手相助，这已经是最好的贺礼了。”她心里明白，若不是贵妃帮衬，海兰不会安居一隅，更不会有机会怀上龙胎。
    晞月笑而不语，只听娴妃继续说道：“所以臣妾也想投桃报李，帮贵妃解开一个谜团。”说着问晞月要赤金莲花手镯，那是进潜邸时皇后送她们两个的，意为妻妾和睦。晞月疑惑地脱下手上的镯子递给她，问道：“这镯子有什么问题吗？”
    娴妃摘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挑着镯子内的扣子，好一会儿并未拉动，便放下问道：“这镯子是皇后给您的那只吗？”
    晞月看她认真的眼神，只能坦诚道：“不是，原先那只被我弄丢了。”
    “那这个？”
    “这是皇上找人做的一模一样的。”晞月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道：“原来的镯子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娴妃抿了抿唇，说道：“皇后给我们的镯子里有一个暗扣，暗扣里放着零陵香。”看晞月面露疑惑，便道：“零陵香会损害女子身体，导致不孕。之前在潜邸时你我几年未有身孕便是因为这个东西。”说完晞月心头一震，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却捕捉不到那镯子的影子。
    晞月并不喜欢那镯子，只是见富察氏时会戴一戴。一日不慎镯子便掉落在湖中，她派人寻而不得，弘历便让人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来，只说没什么分别。
    谁知竟是天差地别！
    “贵妃也是神灵庇佑，才让那镯子掉了，不然今日您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四公主呢。”娴妃满是感慨，她戴了那么多年的镯子也不知还能不能有孩子。
    晞月想了许久，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后宫里的阴谋算计我从未在意过，但现在看来我却深陷其中而不自知，真是傻了。”她紧了紧手中给璟瑜绣的小荷包，说道：“确实是我好运。我或许可以冒险，但我的孩子决不能。”
    第16章 阿箬之死
    如懿复位，有人就心有惴惴。
    宫里人知道阿箬马上就要倒霉了，面上的工夫也不愿再做了，纷纷奚落。谁曾想，屋漏偏逢连夜雨，阿箬的阿玛桂铎在防范山洪之时被山上滚落的大石砸中身亡了，皇上便命李玉拿一千两银子安慰他的家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都说做贼心虚，迎春家宴之上，皇上为嫔妃们备下了迎春礼，众嫔妃们收到的都是东海明珠，阿箬收到的却是朱砂，吓得她当场就要摔下椅子来。
    弘历冷目一扫，质问阿箬当初指认娴妃谋害皇嗣到底是真是假。阿箬当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称自己已经忘了，这时毓瑚姑姑站出来说明原委。
    原来毓瑚去往小福子和小安子的家中，发现他们的家境十分富裕，查问之下才得知他们的银子都是阿箬发放的。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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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遭人陷害，最有可能嫁祸的就是阿箬！”海兰说道，嘉嫔眼珠子一转，也说道：“若是如此，那看来娴妃在冷宫中毒也是阿箬所为了！”
    阿箬见状十分慌乱，一句话都说不出。如懿站起来说道：“阿箬不过一介宫女，如何能买到那么多朱砂，又如何能神通广大地谋害两位皇嗣呢？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阿箬听了忍不住害怕地朝上座的人看了看，却被那人目光逼回。
    “好你个阿箬，竟敢枉顾家人性命谋害皇嗣，陷害嫔妃！”皇后厉声骂道。
    眼下阿箬已经是四面楚歌。
    玫贵人和仪贵人看到害死自己孩子的真凶是阿箬，上前殴打阿箬，一人给了她四五个嘴巴子。皇上叫人拦下，命人将阿箬移到养心殿的偏殿，再加审问。
    这场鸿门宴的结果就这样被盖在养心殿内，无人得知皇上到底意欲何为。
    养心殿内，阿箬跪在皇上面前，终于承认了是自己陷害如懿，却坚决不说出幕后主使。弘历面上掩着一片阴影，听着阿箬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与‘爱意’没有一丝波动。
    “你背主求荣，终究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弘历嗤笑了一声，“真是枉做小人了。”
    阿箬苦笑道：“臣妾是小人，可后宫中哪一个不是小人？就像您宠爱的贵妃，她做的亏心事也不少吧！”她哭着抓住弘历裤脚，“皇上，您为什么就不愿意正眼看我一眼呢？”
    弘历一脚踢开她，漠声吩咐道：“带下去！”
    阿箬不肯招供，为了后宫安宁，此事就只能查到阿箬为止。皇上口谕，让娴妃亲自处理这背主之人。娴妃让她跪在雪地里受罚，随后便将她送入冷宫。
    不久，冷宫的人便来报，说阿箬上吊死了。
    皇上知道后只说是‘病死的’，派人火化了便是。
    冬日的雪夜，静谧之处传出几声痛苦的嘶吼。
    延禧宫内的海兰正在生产，因肚子太大，生产困难。太医只能开出催产药来，好在孩子是生下来了，可是刚刚报了‘生了阿哥’的大喜便听里面产婆说海兰大出血，还好齐太医赶紧让她服下‘定坤丹’，这才救了过来。
    弘历念及海贵人生产之苦，封她为‘愉嫔’，并给五阿哥赐名‘永琪’，恩准留在延禧宫由娴妃抚养。
    当年酒后之错无法挽回，他也只能留一个子嗣让她依靠了。
    次日，皇上来到皇后宫中，皇后提及昨日阿箬的棺樽在火场焚化时有所异象，是不祥之兆，这让宫中人心浮动，对娴妃议论颇多。
    弘历听了没有言语，喝了口茶后说起幼时看到的观音像。“不妄听，不妄语，一颗慧心。”这是他对皇后的期望。身为后宫之主，他的嫡妻，皇后应弹压流言，免得宫中人心生乱。他不再多话，起身便去了咸福宫。
    晞月本以为今日他该是在长春宫陪皇后用膳的。
    “朕来看看朕的小璟瑜。”弘历嘴上如此说，手却伸向了晞月的肩膀。晞月靠在他怀中，手里抱着璟瑜。小璟瑜眼睛乌溜溜地在二人身上来回，娇声说道：“皇阿玛不是来看我的吗，怎么只看着额娘呢？”
    弘历听了笑笑，一把抱起璟瑜坐在膝上，说道：“皇阿玛当然是来看你的，可是先有你额娘才有的你啊，所以皇阿玛是不是要先看璟瑜的额娘呢？”
    一番话对于两岁多的孩子来说有些拗口，但是璟瑜好像听懂了样子，点了点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道：“那我也看额娘！”说着翘着小脸蛋一本正经地看着晞月，弄得晞月哭笑不得，只搂着小闺女亲了又亲。
    弘历享受着片刻的欢乐，过了片刻才说道：“三日午后，朕要去山西巡察，这几日宫里流言纷纷，你不要理。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处理。”
    “嗯。”晞月知道他说的是阿箬鬼魂之事，这种鬼神之事她自然不会信。
    几日后的夜晚，宫里一角很不太平，那是娴妃的翊坤宫。宫里叫声不断，似乎是闹起了鬼火，宫女太监都不敢靠近，各自躲在屋内不敢出门。一时间宫中人心惶惶，皇后和嘉嫔见此心中忐忑，只能装的面上镇定。
    翊坤宫闹了鬼火后，娴妃立马找了安华殿的法师来做法驱鬼，别人见此更觉阿箬鬼魂是真有其事。皇后听闻后欲往翊坤宫一探究竟，但是嘉嫔拦住她，“皇后娘娘若是此时去为免落人口实。”
    “本宫听从皇上教诲，压制后宫鬼神之说，有何不可？”
    “娘娘要弹压娴妃也可以不用亲自去，这后宫之事也不能样样让您管呀，贵妃不是有协理六宫之权吗，就让她代劳又如何。”皇后听了点了点头。
    出了咸福宫，到处都是关于‘鬼火’的流言，晞月吩咐宫中的总管太监们好好管治，再有乱传流言者必然重罚。
    “贵妃此话何意？”娴妃见来人是贵妃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皇上停止追查就是为了后宫安宁，可是流言纷扰，娴妃以为这是皇上希望看见的吗？”晞月这话说的并不憋屈，她大约猜到幕后之人，但是连弘历都不愿撕破窗户纸，她自然不会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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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闹得太难看。
    “可是阿箬背后定是……”
    “是谁都不要紧。”晞月打断她，“娴妃你是聪明人，没有证据终究不能算是水落石出。”如懿听了低下了头，说道：“就算有了证据，皇上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晞月静静地着摇了摇头，不置一词。
    第17章 皇后有孕
    今岁事情不断，宫中流言好不容易断了，皇上却又生染怪病，使得阖宫不安。
    皇后最是忧心，向太后请命由她一人侍奉皇上左右。“皇额娘，皇上染病，臣妾作为皇上发妻理当共患难，还请皇额娘成全。”太后只能随她，只是宫中皇后在养心殿侍疾，贵妃又忙着照顾最近反复高烧的四公主，放眼宫中竟然只有纯妃和娴妃可主理大局了！
    夜深如水，晞月靠在床边几乎快要睡着了，茉心见她这般也不敢叫醒她，只能轻轻地盖了一块绒毯在她身上。这一碰，晞月立马就醒了，赶紧摸了摸璟瑜的额头，松了口气。
    “这烧总算是退了。”晞月想站起来喝口水却脚下不稳，茉心连忙扶住她，“主儿您都熬了三天了，歇歇吧。公主已经退烧快四个时辰了，想是无碍了。”
    “你去多熬些冰糖雪梨汤来，璟瑜醒后肯定会口渴。”晞月哪里听得进去，璟瑜这两日高烧不退，她根本不敢合眼。茉心见她如此便叫人挪了张贵妃榻来让晞月暂且歇歇，晞月就侧躺着看着小璟瑜，轻拍着哄她安睡。
    星旋退到门外，双喜忙过来问道：“公主如何了？”星旋叹了口气道：“总算是退烧了，只是主儿还看着呢，不肯休息。”
    “唉，今年这是怎么了。先是皇上得了怪病，又是四公主高烧不退，难不成真是那鬼魂作祟？”
    星旋‘呸’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也胡说八道起来，皇上是出宫才染病的。四公主年幼，正是身体容易闹毛病的时候，现在不是好了吗！这样的鬼神之说你也信，真是糊涂了！”双喜忙道：“是是是，姐姐说的是，是我想岔了。”转而拂尘一甩，他又说道：“这皇后娘娘也是，皇上病情已经稳定了，偏偏把着太医不放。好在是有江太医在，不然公主都无人看顾了。不过这娴妃向来与咱们主儿没什么来往，这次怎么也那么上心呐？”
    “娴妃娘娘明里暗里欠了不少我们主儿的人情，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贵妃在宫中素来不屑拉帮结派之事，与嫔妃来往不多，但是向来处事公允，甚得人心。星旋感慨，满宫的嫔妃此前上赶着侍疾，但听闻皇上的病会过人便立马推之不及。她家主儿本想去侍疾，但被四公主的事绊住了，加之皇后坚持一人侍疾便只好罢了，可每日也总要听养心殿的嬷嬷来报才能安心。
    宫中的太医们从没觉得自己那么忙过，咸福宫和养心殿两边跑。皇天保佑，他们苦尽甘来，皇上的病终于痊愈了！
    弘历背靠在软枕上，看着眼前皇后疲惫的身影，心下有些不忍。纵然她有错，终究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发妻’。他抚了抚额头，脑中想的全是那人，他本以为醒过来会是她陪伴在侧，就如从前他生病一样。
    不过李玉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忙趁皇后不在回道：“皇上，四公主前几日连发高烧，贵妃娘娘是忙着照顾公主呢。再说皇后娘娘执意一人侍疾，慧主子也进不来。”
    弘历紧声道：“璟瑜怎么样了？”
    “皇上放心，江太医妙手回春，公主前夜已经退烧了，只是现在初春天还凉，贵妃娘娘让公主在咸福宫里养着。”
    “这就好，这位江太医诊治四公主有功，朕定要好好赏他！”弘历担心璟瑜的同时也能想到晞月照顾璟瑜之时是如何的孤立无援，胸口难受得很，恨不得立马飞到她身边。
    “皇上说的是，您一病，太医院的心思都在您这。好在江太医医术高明，总算没耽误四公主，贵妃娘娘也已经赏过他了。”李玉继续说道：“慧主儿照顾公主甚是劳心劳力，这几日闲晩姑姑说人都瘦了。”
    弘历听了立马振作起来，把皇后奉上的食物全吃光了，他得赶紧好起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弘历年纪尚轻，几日休养下来便精神气足，这日批完折子后就赶去了咸福宫。
    宫中依旧安静，晞月哄着璟瑜午睡后就守在床边，缝着璟瑜不小心磨破的小荷包。弘历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扎破了手指冒了点血。
    晞月猛然见他，眼中并无惊喜，只狠狠地将绣花针丢开，转身不理他。弘历忙握住她破了的手指吮吸了一下，晞月也冷着脸推开了。
    “对不起，没有及时守在你和璟瑜身边。”弘历温柔地拥住她，感觉到手上湿热，便扳过她的身子，只见她满眼泪痕。弘历心疼不已，用手拂去她的眼泪，说道：“月儿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好，我不好……”
    直到晞月的手指摁在他的双唇上他才停了口。
    “别说了，我不怪你。”晞月眼皮耷拉着，“我只是怪我自己，璟瑜这么小就要受这般苦楚，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有照顾好她。”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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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听她一番自责之言弘历愈发难受，说道：“若是你这个额娘做的都失职，那我这个做父亲的岂不是更失职。璟瑜生病，我都没有好好看顾她一晚。”说着紧了紧这个拥抱，她是真的瘦了。
    晞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无理取闹’起来，弘历也是病了几日，她不该怪他的。
    “有……不，你没有。”晞月越说越糊涂，脸上微红。弘历看她这样总算面上带了笑意，说道：“有还是没有，都由你说了算，好不好？”
    晞月脸红地点了点头，看向床上熟睡的女儿心中安稳了许多。
    “你看咱们的小璟瑜是最有福气的人，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弘历轻轻地摸着女儿的小脸，柔声说着他对女儿最美好的祝福。
    晞月看着他精神的侧脸放心了不少，此时的温馨是她连月以来最享受的温暖。
    钟粹宫里纯妃正和嘉嫔说话，二人说起给皇上侍疾的事情便感慨道：“皇后娘娘这次辛苦侍疾总算是没白费，这不，皇上去长春宫都比以前多了。”
    纯妃笑道：“嘉嫔妹妹说笑了，皇后娘娘与皇上伉俪情深，本该如此的。”
    “姐姐说的是，不过皇上到底是最宠爱贵妃的，连带着四公主也最受皇上宠爱，不过小儿发热，竟然让皇上连日去看。”嘉嫔心中不忿，也只能过过嘴瘾。
    “诶呀，四公主是女儿到底不一样。除了皇后娘娘的和敬公主之外，宫中就只有贵妃娘娘的四公主了，皇上当然宠爱异常。”纯妃膝下有两个儿子，现在肚子里又怀了一个，纵然不得宠她也不放在心上。
    这时嘉嫔身边的丽心进来回道：“主儿，长春宫有喜了！”
    嘉嫔面色一变，旁边的贞淑赶了丽心出去，只见纯妃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中宫有了嫡子，哪怕我生出个金元宝来皇上都不会看一眼了。”
    第18章 金秋喜事
    金秋时节，御花园里摆出了许多菊花，品种繁多，甚是好看。
    这是璟瑜病好之后第一次来御花园，看到那么多漂亮的菊花便‘哇’的一声跑过去，星旋和双喜连忙护在后头，生怕这小主子摔了。
    “璟瑜，跑慢点！”晞月温声说道，“花就在这里，又不会跑。”璟瑜笑道：“额娘以前说风景在路上才最漂亮啊，我这样一直跑一直跑就好像看见花朵飞过去啦，多漂亮啊！”
    晞月笑道：“那璟瑜知不知道一句话。”她看着璟瑜认真的小脸说道：“你在看风景，可旁边的人在看你啊。”
    璟瑜笑着扑进晞月的怀里，“额娘的嘴巴好甜，难怪皇阿玛那么喜欢吃您的嘴巴！”
    旁边茉心乐不可支，而晞月羞得脸绯红一片，忙拦住璟瑜的小嘴巴，“璟瑜，额娘和你皇阿玛的事不能随便说知道吗？”璟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晞月松了口气，她这宝贝女儿总是语出惊人！
    好在小孩子忘性大，不一会儿就被漂亮花儿给勾走了。璟瑜穿着橘色的穿蝶蜀锦穿梭在花丛中宛如一只美丽的蝴蝶，吸引了不少宫人的目光。
    不多久，弘历便来了。
    “皇阿玛！”璟瑜娇笑着跑过来，弘历只觉得一团香软的小棉花扑进了怀里，顿时放下了帝王的严肃之气，笑道：“朕的小璟瑜真是漂亮啊！比花朵儿还美！”
    璟瑜撇嘴道：“皇阿玛夸得不用心，这是您夸额娘的话，璟瑜听见过的！”
    弘历面色微赧，晞月忙道：“璟瑜，额娘刚刚怎么说的。”小璟瑜立马撅起嘴吧跑开了，“璟瑜不和你们玩了！”小丫头气性大，一会儿就跑没影儿了，茉心示意宫女太监追上。
    晞月嗔道：“都怨皇上平日里太宠着她了。”弘历笑着拉了她的手去赏花。
    与此相对的御花园另一角便有一位卫姓宫女正在干活。她原是包衣领家的小姐，本名‘嬿婉’，因家道中落才进宫做宫女干苦力。她先是通路子去了纯妃的钟粹宫服侍大阿哥，后被贬去了花房做事，接着在长春宫犯了错便被带到嘉嫔的启祥宫了。嘉嫔性子乖张刻薄，不停地羞辱她。
    今日她又被启祥宫的宫女们挤兑到外头来做搬花这样的苦差事了，正搬起一盆‘金龙腾云’，却迎头被一个小女孩给撞歪了身子，不幸手指被花盆砸到，嘴角忍不住‘嘶’了一声。
    小女孩也踉跄了一下，双手撑地地栽在了草丛中，‘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嬿婉见她衣饰不俗，心中擂鼓，左顾右盼看见四下无人正想走开，却听见后头很快传来宫女太监的叫喊声。
    “公主！”星旋带着宫女们追了上来，却见璟瑜摔在了草丛中。“快把公主扶起来！”
    璟瑜被一大帮宫女围着，星旋忙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公主您没事儿吧？疼不疼啊？”
    “有点痛。”小璟瑜抿了抿嘴巴，张了张自己的小手，感觉有些辣辣的。
    “那得看太医了，奴婢抱您回去吧。”星旋抱起小璟瑜后就要离开，旁边的宫女却提醒她道：“星旋姑姑，这宫女身上满是灰土，莫不是她撞倒了四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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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嬿婉吓得跪下说道：“姑姑明鉴，奴婢搬花的时候四公主突然冲出来，奴婢不是故意撞倒四公主的！”
    星旋面色不虞，说道：“你是哪里的宫女？花房的？”
    “奴婢是启祥宫的。”星旋听了更是不快，嘉嫔霸道总想与贵妃争宠，启祥宫的人如今又伤着了贵妃娘娘的四公主！
    “原来是嘉嫔娘娘身边的人，难怪如此莽撞。冒犯公主是大罪，让你们主子自己去向皇上和贵妃娘娘交待吧！”说完便抱着四公主走了。
    好好玩一趟居然摔着了孩子，弘历有些心疼，晞月却说：“璟瑜是不是又不好好走路了？”小璟瑜憋着小腮帮子不敢说话。
    “额娘和你说过多少次，经过岔路口不能跑，你看摔了吧。”晞月也不明白小璟瑜怎么那么喜欢跑来跳去，明明她自己是个最懒怠的，生出的女儿却活泼的很。
    弘历安慰道：“璟瑜还小，胡打海摔的身子反而会结实些。”晞月不置可否，正给璟瑜上完药送她回房间，就听双喜来报说嘉嫔将冲撞公主的宫女打发去慎刑司做苦役去了。
    “嘉嫔也太性急了，这宫女罪不当此，罚上一个月月例即可。”晞月吩咐道，茉心道事后着人去处理此事。弘历见她如此，叹道：“朕的贵妃果然是最讲公道之人，有你管理后宫朕一点都不操心了。”
    晞月听了说道：“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之主。”她只是协理六宫，并非主理之人。宫中最讲究上下尊卑，她心里明白无论弘历如何信任她，自己都不能逾矩。
    弘历放轻了声音道：“皇后她需要一个孩子，朕也需要一个嫡子稳定朝纲。”他知道她不喜皇后，心中恐怕也是对皇后有孕一事心怀芥蒂，但他无法扯开皇后那张面具。皇后不仅仅是皇后，她是富察氏之女，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上不用解释的，臣妾都明白。”
    弘历牵住她的手说道：“爱新觉罗需要子孙昌盛，你与我不用，哪怕此生只有一个璟瑜也足矣。”齐汝说过，她初次产女伤了些元气，需要好好保养才能保万全。
    晞月靠在他怀中弯唇说道：“可是璟瑜说想要一个妹妹陪她玩。”弘历笑道：“宫里孩子少，难怪璟瑜寂寞，不若朕给她从公侯世家的格格中找几个伴读来陪她？”
    “何必去宫外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晞月将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已经快两个月了。”弘历瞬间愣住了，手一下子就不会动弹了，小心问道：“真的吗？”
    晞月微笑着点了点头。
    弘历立马抱住她，激动地张着嘴巴，说道：“谢谢你，晞月。我要谢谢你。”
    贵妃遇喜之事很快传遍后宫，皇后卧在床上听素练说起此事嘴角拉了拉。
    “还有纯妃娘娘生了五公主。”皇后面色稍霁，说道：“公主好啊，是好消息。”这时和敬公主进来了，素练就低着头退了出去。
    “皇额娘您看，这是儿臣画的画！”皇后看画中她与璟瑟的合像栩栩如生，夸道：“不错啊，看来你和朗画师学画很有长进。不过上头还缺了你弟弟呢，记得下次一起画上。”
    和敬公主不太高兴地撅了噘嘴，她是宫里唯一的嫡公主，皇阿玛和皇额娘唯一的女儿，应当受到独一无二的宠爱的。可是现在皇额娘怀了孩子之后就很少管她，相比之下，慧贵妃怀孕了却花更多时间陪璟瑜，她觉得不公平！
    “可女儿想画个妹妹上去。”这话刚一出口，皇后便斥道：“别胡说！皇额娘生的一定是个弟弟！”她年纪不轻了，若是这一胎不是皇子那日后再想遇喜可就难了。再者，咸福宫的也怀孕了，她就更要给皇上生下一个嫡子，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富察氏的荣耀。
    作者有话要说：
    二胎来了
    第19章 久旱甘霖
    宫中接连有喜事，宫外却闹起了旱灾。
    今春无雨，皇上在前朝忙完国事便顺应天命去圜丘，临行前还去咸福宫看了看晞月和璟瑜才乘御辇而去。
    天气晴朗无云，启祥宫的丽心拿着花篮骂骂咧咧地进宫，“主儿，这御花园里的花草都枯了，半天也挑不出好的来。”
    嘉嫔本就不痛快，便骂道：“皇上正在为今春无雨而忙碌，没事不要出去瞎晃悠，没得让人知道启祥宫上下都不曾为皇上分忧！”
    贞淑赶丽心出去后说道：“主儿不必生气，气大伤身，不易有孕呐。”
    “孕什么孕！皇上都不来本宫这儿，叫我怎么遇喜！”嘉嫔自从上次被皇上因着四公主的事儿申斥后就再没被招幸过。后来贵妃遇喜，她本以为自己有机会了，谁承想那贱人怀孕了皇上还天天去她那儿，害得她根本插不进手！
    “主儿，贵妃哪怕再生一个也是个庶子，越不过咱们四阿哥。倒是皇后那一胎，若是生了个嫡子那才是咱们的心头大患呢。”嘉嫔媚眼如丝，缓缓说道：“无论是嫡子庶子都不能挡着咱们的路。”
    春日无雨，花儿都开的蔫蔫儿的，璟瑜玩了一会儿便抛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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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额娘肚子里的妹妹怎么还不出来呀？”璟瑜甩着小荷包问着闲晩姑姑。
    闲晩笑道：“女子怀胎十月方才诞育子嗣，贵妃才怀孕七个月，还早着呢。”璟瑜脑筋一转，便道：“那还有三个月对不对？”
    “公主说得很对。”璟瑜自小聪明，又有晞月和弘历悉心教导，学东西很快，闲晩很喜欢这位聪明伶俐的小公主。“现在风头正好，公主不如和星旋去御花园放会风筝吧，等回来贵妃娘娘就睡醒了。”
    璟瑜开心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和星旋去库房里拿了上次弘历亲自给她做的美人蝴蝶风筝出来。
    春日风大，璟瑜牵着风筝线跑了起来，不一会儿风筝就飞得高高的了。
    “公主您慢点！”星旋和双喜仔细护在身后，旁边围着的小太监们时刻准备着。万幸公主今日精力有限，放了一会儿便喊着要休息了。
    “四妹妹！”璟瑜听人喊她便回头看，原来是大阿哥。
    “大哥好！”璟瑜按规矩做礼，永璜连忙道：“四妹妹有礼了。”看着宫女手里捧着的蝴蝶风筝便道：“妹妹来放风筝啊？”
    “嗯，刚刚放完，正要回去看额娘。”
    “慧娘娘有孕辛苦，四妹妹真是孝顺！”永璜认出那蝴蝶风筝上的缠线是上贡之物，心里只道这四妹妹果然是皇阿玛的心尖子，什么好东西都有，不像他孤身一人无人疼爱。
    “大哥不是也进宫为祈福之事操劳吗，这也是孝顺皇阿玛呀！”
    永璜笑着点了点头，四妹妹果然是慧贵妃之女，说话做事竟不像个六岁孩童。
    二人寒暄了几句便走开了。星旋在回宫路上说道：“公主好像不太高兴？”璟瑜是个不擅长隐藏心情的人，刚刚玩的挺开心的，一见大阿哥就有些不对劲。
    璟瑜揉了揉裙子上的小荷包说道：“不是我不高兴，是额娘见大哥会不高兴。”
    星旋明白了。
    大阿哥与主子当年有些渊源，差点就成了主儿的养子，但后来去了娴妃宫里。娴妃落难，主儿有了公主，大阿哥就养在了纯妃身边，可纯妃自己有孩子自然不会对大阿哥多费什么心思，把大阿哥也养成了现在敏感好胜的性子。主儿本来有意照拂，谁知无意中听到永璜对心腹太监说起当年慧贵妃不愿意抚养自己的事情，说了什么‘虚情假意’的话来，弄得主儿的心凉了一半，便只能丢开手了。
    “星旋，你回去别说我们见到大哥的事情。”璟瑜虽然活泼但也心细，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就避而不提，免得惹她烦忧。
    “是，公主想的周到。”
    “璟瑜睡了吗？”晞月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喝了口甜汤。
    “嬷嬷已经将公主哄睡了，主儿也歇息吧。”茉心替晞月卸下钗环，打理着头发。“公主年纪虽小，懂得事情却不少，还知道不让您操心呢。”
    晞月略感欣慰，“果然女儿最体贴当娘的心了。”复说道：“不过这些事儿还是少让她接触为妙，皇权子嗣，一团乱麻。我只希望我的璟瑜和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快乐地长大。”
    “主儿已经对大阿哥尽心了，也对得起哲悯皇贵妃的在天之灵了，以后也少操些心吧，小心肚子里这个。”
    “哲妃逝去那一刻，永璜的心便再无安心之地。皇上有朝政在身，又有别的儿子，对他照顾不周，才使他幼时失教，他现在这般也是难免。”晞月心凉，却理解他。
    四月阳春时节，天公不作美，雨滴迟迟未下。
    皇后也身体虚弱，齐太医为保龙子平安只能为皇后行针灸保胎，可胎儿仍有下滑之兆。皇后急道：“龙胎只有八个月啊，你告诉本宫到底能否平安降生？”
    齐太医冒着汗道：“臣定保无虞！”
    说着龙胎即刻便要发动，素练想找人去禀报皇上，但皇上也尚在圜丘，皇后不愿打扰。可皇后身体虚弱，龙胎没有力气，自己出不来，殿内传来皇后阵阵惨叫。
    而此刻太后正带领众嫔妃在宝华殿为京中无雨祈福，除了贵妃怀胎不便其余嫔妃皆到场跪在蒲团上念了一天的经。
    不多时，长春宫的总管太监赵一泰冒着狂风跑了进来。
    “启禀太后，皇后娘娘生了！生了七阿哥啊！”太后听闻十分欢喜，立刻挥散嫔妃就要去看。
    外头正好下起了瓢泼大雨，声震如雷。
    娴妃看了眼金尊佛像笑道：“七阿哥是四月初八的生日，恰好和如来佛祖诞辰是同一天，皇后的孩子果然有福气。”
    第20章 五月花开
    京中大旱得解，中宫又诞下嫡子，皇上十分欣喜，为七阿哥赐名‘永琮’。
    皇后成功诞下嫡子，心满意足。
    “娘娘，你看皇上多重视七阿哥呀，说这‘琮’字意为‘祭地的礼器’，是继承大统之啊。”素练看皇后终于生了皇子，总算松了一口气，膝下有嫡子傍身，皇后的位子才算坐得稳。
    “皇上重视嫡子，本宫有了永琮也算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富察氏一族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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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着睡篮，素练继续说道：“现在宫里就只有一位皇嗣还未降生了。”
    皇后劳累许久，才想起咸福宫那位已经有了快九个月的身孕了。
    “贵妃也快生了吧？”
    “是，太医算了日子，应该就是下个月。”素练小声说道：“奴婢听宫人说贵妃这一胎安静得奇怪，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饮食上也没什么变化，不像生四公主的时候喜食辣菜。”
    皇后淡笑道：“贵妃福泽深厚，生男生女都好。”
    久旱逢甘霖，这日天气放晴，风中花香浮动，正是三春盛景。
    晞月每年春天最爱迎着微风荡秋千，今年正好怀着身子，月份也大了，于是只能在咸福宫内散散步作作画了。闲晩姑姑看晞月工笔细描，手里也拿起了她做坏的虎头帽补救起来，贵妃什么都好，就是于女红一道实在没有造诣。
    “接生姥姥们每日问诊都弄完了么？”闲晩看着两位太医走出了偏殿。
    江太医和李太医回道：“姑姑放心，接生姥姥们和乳母们身体康健。”闲晩姑姑点了点头，送走太医后吩咐双喜和他的徒弟富贵道：“这接生姥姥和乳母们除了身体无恙之外，也要确保一切身家都握在皇上和贵妃娘娘手里才行。你们两在宫中也许多年了，这事就交给你们去办。”“是。”
    “多谢姑姑。”闲晩姑姑在她身边十分尽心，除了弘历吩咐外她还感觉道了闲晩身上难得的慈母情怀。额娘随阿玛迁居任地无法照顾她，还好有闲晩宽慰。
    “娘娘毕竟年纪轻，虽是进宫多年但有皇上护着许多事儿怕是不知道的，皇上也是怕自己疏漏，故此让奴婢来看顾您的。”闲晩在宫中资历深厚，从太后入宫起便在宫里做了掌事宫女了，什么腌臜事儿没见过。嫔妃互相戕害，实在是防不胜防。
    天光乍亮，璟瑜便被星旋从被窝里拉出来洗漱。
    “今天上课的可是雍正爷的帝师许先生，皇上好不容易请来给诸位阿哥上课的，众位学生中只有您一位公主，可千万不能迟了。”晞月吩咐过星旋要看着点璟瑜，小孩子爱赖床，平日也就罢了，今日这位老先生学通古今，德高望重，决不能礼数不周。
    不过一炷□□夫，璟瑜便坐上了轿辇去了尚书房。
    晞月挺着大肚子看着女儿上学的背影深感欣慰，这么快连璟瑜都要念书了，转眼间自己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主儿起得太早了，回去再睡会吧。”闲晩看晞月眼神困倦，忙劝道。
    晞月说道：“不碍事，总是睡着人也没精神。我等璟瑜回来陪她一同补觉就是了。”闲晩笑道：“主儿您忘了，皇上昨晚派人来说今早来咱们宫里用早膳的。”
    “诶呀，我这记性怎么……”
    “您不用急，妇人怀孕容易费神，忘性大也是有的。”闲晩说道。
    说话间弘历便到了，见晞月的肚子大的吓人，说道：“你身子重就别轻易挪动了，小心碰着。”晞月少见他急躁的模样，倒觉得新奇。
    “多走走才生的顺，不然这么大的肚子叫臣妾如何生的下来？”晞月摸着撑得厉害的肚子叹道。
    弘历闭了嘴巴，晞月胎像虽好，可性子越发古怪，稍微唠叨她一句就惹得她唉声叹气。“明日永琮满月，朕白天不能陪着你了，有什么事就马上派人来告诉朕。”
    晞月哪里听得见，早就靠在榻上睡了过去。
    闲晩见了挥退伺候的宫女，低声道：“慧主儿这胎怀得比第一胎长，心中难免烦躁，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可她一直都在我心上。”永远都不会放下她。
    翌日，七阿哥满月，太后为永琮送上圣祖皇帝曾赐给先帝的长命锁，众嫔妃纷纷道贺。弘历正要抱一抱永琮，就见李玉急匆匆地进来回道：“皇上，四公主落水，贵妃娘娘惊了龙胎，现下已经发动了！”
    说完只见一片黄影，太后面色一僵，说道：“底下的奴才是怎么看着的，好好的竟然让公主落了水！”但见皇后怅然的模样便道：“今日七阿哥满月之日贵妃产子，这是富贵之象。皇后，这也是你和永琮的福气啊，是不是啊？”
    “皇额娘说的是。”皇后恭敬说道，可嫔妃们但凡聪明点的就能看出皇后那不达眼底的笑意是何意思了。七阿哥满月这样的好日子偏偏咸福宫母女出了事，皇上连人带心的都飞了去了，难怪皇后脸色难看。但是谁让人家是中宫皇后呢，做正妻的就要有正妻的气度，不能妒，只能笑。
    却说弘历急匆匆坐御辇去咸福宫时抓住李玉便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璟瑜怎么落水了！还有这事怎么让贵妃知道了，不知道她现在受不得惊吓吗！”
    李玉跑着回道：“奴才听闻是四公主下了学后撞上了和敬公主，二人不知说了什么竟然争执起来，一时推搡着四公主便掉进莲池里了！至于慧主儿如何得知奴才还不清楚，只听见宫女说慧主儿一听公主落水吓得摔下了台阶！齐太医的江太医等六位太医都已经赶过去了！”
    弘历等不及落轿便跳了下去，疾步跑进咸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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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喜和富贵侯在门外，想要拦住皇上却被皇上一把推开。弘历急匆匆往里面闯，茉心听见动静出来跪下回道：“皇上，主儿正在生产，您不能进去啊！”
    “她怎么样了？”弘历喘着气问道。
    “主儿喝下齐太医开的药后便醒了，现在正用力呢！”茉心拦住说道：“主儿说了，皇上若真是为她好就别进去了，主儿这儿有太医们，四公主刚醒，她需要您这位皇阿玛呀，皇上也不愿意主儿伤心的吧！”
    弘历粗粗吸了一口气，心中就像横着一把带，进退两难。
    他对齐汝说道：“朕要贵妃平安！你必须做到！”
    偏殿里璟瑜哭着要找额娘，见弘历来了便要抱他，“皇阿玛，璟瑜害怕！额娘流了好多血！”弘历感觉到怀中的小身子哭的一颤一颤的甚是心疼，“璟瑜不怕，有皇阿玛和你陪着你额娘，你额娘不会有事的。不怕！”
    父女二人抱着彼此守在咸福正殿外，两颗心都随着里面声音的渐起渐弱而起起伏伏福，直到两个时辰后听见婴儿的哭声才伴着庭前的紫薇花一起飘落。
    宫道长街上太监从咸福宫跑出来喊道：“贵妃娘娘生了八阿哥！八阿哥生了！”
    太后坐在慈宁宫里也听到了消息，笑道：“果然是大喜啊！皇帝又得一子！”福珈也道：“贵妃是有福气的，惊了胎气出了红还能平安诞下皇子，孩子又白胖健壮，皇上喜欢的不得了。”
    “不过，听养心殿的人说，皇上拟了大赦天下的旨意。”福珈话说了一半，太后心中已经明了，“嫡子出生，自然是天降的恩泽，‘大赦天下’也是应当的。”自高氏入宫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有些人可就坐不住了。
    第21章 名分之事
    皇上大赦天下，六宫也同被恩泽，得获大封。
    慧贵妃有生子的功劳，由皇上册为‘慧皇贵妃’；纯妃资历深厚，儿女双全，晋为‘纯贵妃’；娴妃养育五阿哥多年，晋为‘娴贵妃’；嘉嫔晋为‘嘉妃’，愉嫔晋为‘愉妃’，舒贵人晋为‘舒嫔’，余者皆晋一级。
    大封六宫，皇后刚主持完大典便回长春宫看七阿哥去了。嫔妃们只好散了，路上嘉妃听说七阿哥没睡好便疑道：“这一岁不到的孩子最是嗜睡，怎么七阿哥反而睡不好了呢？”
    纯贵妃说道：“七阿哥年纪小，受不得惊吓，似乎是前日夜里一位嬷嬷撞倒了响铃，七阿哥吓得哭了一夜。”娴贵妃和愉妃听了此事互看一眼，有些纳罕，怪道皇后整日守着七阿哥，连宫务都几乎不管了。
    “七阿哥在皇后娘娘肚子里没有足月，早产的孩子是格外娇贵些。”娴妃说完便拉着海兰改道走了，舒嫔也随着离开了。
    “舒嫔就是那个怪脾气。”嘉妃看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就不痛快，仗着太后撑腰行事孤僻，经常不把她放在眼里。
    玫嫔听了笑道：“舒嫔为人冷僻，这性子倒和皇贵妃相像呢，嘉妃怎么不说皇贵妃怪僻呢？”
    “你……”宫里人都知道嘉妃多次犯在皇贵妃手里，玫嫔就是故意恶心恶心她，生个皇子就恨不得满宫里晃悠，这不是戳她失子之心吗！
    纯贵妃及时打断，说道：“好了好了，今日是各位姐妹大封之喜，拌嘴做什么。玫嫔你也是，好好的怎么能打趣起皇贵妃来呢！”皇后是中宫正嫡，皇贵妃受皇上盛宠，她靠不着皇后也就只能依靠皇贵妃了。
    晞月并不管背后有人议论，整日陪着两个孩子十分满足。
    “永瑄睡了吗？”弘历每晚都来看他的宝贝儿子，晞月已经习惯了，顺手指向床边的摇篮，茉心正看着永瑄睡觉。
    “回皇上，八阿哥睡得熟呢。”弘历挥退了她独自瞧起来。他的儿子眉目清秀，天庭饱满，他怎么看都好。“月儿，你看永瑄是不是特别像我。”这明明是个肯定句，晞月绣着荷包不理他碎碎自语。
    直到睡前在床榻上弘历才歇了会，见晞月安然地合着眼，弘历说道：“你怎么不理我？我好不容易批完折子来看你。”一副埋怨的口气让晞月忍不住反驳道：“那皇上进来之后是看永瑄多还是看我多呢？”
    弘历不好意思笑了笑，“这不是之前没怎么看他想补偿一下嘛。”晞月生产艰难，足足坐了双倍的月子才缓过来些，弘历心疼得几乎日日守在她身边，甚少关注永瑄。现在孩子已经两个月都长开了，简直就像是当年小璟瑜的翻版，弘历怜心大起，便每日有事无事都要抱一会儿。
    “皇上已经够宠永瑄了。”晞月想起弘历在孩子出生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一天的名字那模样就觉得好笑，他的儿子很多，却是第一次那么郑重其事。
    ‘瑄’字意为祭天的玉璧，这样的期许都与嫡出的七阿哥并肩了，宫中的孩子荣宠太过也不是好事。
    弘历点着她的鼻子摇了摇头，说道：“我说过，我们的孩子要得到最好的，这些不过尔尔。”她的身上总带着一股馨香，弘历慨叹道：“月儿，你拼命为我生下璟瑜和永瑄，教我如何不疼爱他们呢！”
    晞月心上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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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摩挲着弘历指间的茧子，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作为她孩子的父亲，弘历真的是在尽他全力爱护他们的孩子。
    璟瑜两岁多便被他抱在怀里认字，三岁便带着她练字，五岁就破格进了尚书房与皇子们一同读书。璟瑜性子顽皮打破了养心殿多少物件他都没怪过她，璟瑜与和敬公主起了争执，他立马便为她主持公道。饶是和敬公主受宠也被罚去安华殿思过三月，又叫了嬷嬷前去‘教养’，连皇后都无法过问。
    这些晞月都记在心里。
    七月初七，人间七夕。鹊桥织女，情人相依。
    月光温柔，弘历拿出新打的首饰送给晞月。这是一朵白玉清莲累丝簪，弘历知道晞月不爱繁复的首饰，特意选了最简单精致的式样。
    “真好看。”晞月看了几下便让弘历给她簪上，“皇上这是‘女债父偿’么？”璟瑜上次跌碎了她喜欢的羊脂玉梅花簪子，弘历说过要赔她一支新的。“虽然朕答应璟瑜帮她还你一支，但这支不是。”弘历笑道：“这是七夕节的礼物。”晞月笑而不语。
    “过段时间宫中大事不少，皇后生产后亏损的厉害不能主持，你也是需要好好调养的费不得心神。纯贵妃又性子莽直担不起，朕打算让娴贵妃协理，你觉得如何？”
    晞月说道：“这些事，皇上做主就是。娴贵妃做事妥帖，是个合适的人选。”弘历道：“这不是怕你这个小妮子吃醋吗，和你说清楚也免得你别扭。”晞月难得没有反驳，她也自知自己的性子有些变了，她不知是好是坏，但弘历却乐见其成，时常迎合她。
    长春宫内，富察夫人进宫向皇后请安，问起七阿哥的情况就见皇后满脸愁容。
    “若是能保到十岁便可无虞了。”齐太医一番话让富察夫人坐不住了，这样孱弱如何能撑起来，便问道：“皇后能否再遇喜？”齐太医诚实地摇了摇头，算是将皇后一族的荣辱和这病弱的七阿哥连在一起了，永琮是皇后唯一的指望了。
    富察夫人叹道：“现在皇后娘娘就安心养着身子，细心养护七阿哥吧。那些烦心事都丢开手也罢了！”
    皇后红着眼说道：“额娘说的女儿也知道，只是皇上偏宠着皇贵妃母子，叫本宫和永琮颜面何存！”高氏明明汉女出身，皇上却赐了她抬旗之荣，入宫后便圣宠不衰。原先只生个四公主就算了，现在连皇子都生出来了，皇上还给她的儿子起了那样一个名字。
    “额娘，我顾念与皇上的夫妻情分，但更在乎皇上对永琮的心意。高斌深得皇上重用，高氏又诞下皇子，本宫怕……”
    “娘娘不必怕，您是满洲大族出身的正室嫡妻，高氏出身如何能与您相比。自然了，她的八阿哥也不能与您的七阿哥相较啊！皇上重视皇室名分，是不会让那庶出的皇子占了嫡出的位子的。”富察夫人说道：“倒是那娴贵妃，她出身乌拉那拉氏，娘娘不得不防啊！”
    第22章 百天传说
    孩子总是见风就长，八阿哥永瑄才满百天就看着大了不少，太医说是在皇贵妃胎里养得好的缘故。皇上格外高兴，前朝后宫赐宴八天，普天同庆。
    一系列庆典结束后嫔妃们总算可以歇一歇了，这日纯贵妃和娴贵妃、愉妃送完三阿哥和五阿哥上学后便聚在一起说说话。
    “哎，忙了这些日子，竟比过年还累呢！”纯贵妃这样爱热闹的人也觉得这几日庆典忒多了，盛装出席总是繁琐不堪。
    “皇上是真宠爱八阿哥，一应礼制都全部按照七阿哥的例来了，这才庆贺了这许多天。”海兰不爱热闹就更觉疲累。如懿听了说道：“是啊，宫中许久未添皇子了，一下子来了两个，皇上自然欢喜。”
    纯贵妃道：“不过七阿哥毕竟是嫡子，总归是不同的。”
    “七阿哥生来体弱，皇上也是怕福气过头压着他了。”如懿听海兰说长春宫里已经开始给七阿哥喂药了，这么小的年纪就喝汤药可见身体有多虚弱。反观皇贵妃的八阿哥能吃能睡的，皇上也格外喜爱。
    海兰闻言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姐姐可知道宫里最近传的什么？”如懿摇头，“有人说八阿哥命硬克着了七阿哥，才致七阿哥满月后身体不济。”
    如懿道：“这是什么话？”
    纯贵妃也叹道：“这已经说的不像样了，还有更奇的。”对着如懿和海兰疑惑的眼神继续道：“说是皇贵妃生的八阿哥，就像是太宗宸妃生的第八子，都活不过……”接下来的话她也不敢说了。
    “这些话她们也敢说？”如懿觉得莫名其妙。
    “姐姐忙于宫务不知道，皇上明明重视嫡子，现在却偏爱八阿哥，难免有人心中不平想要生事了。”
    海兰也道：“说这话的人实在是心存歹毒，一句话诅咒了七阿哥与八阿哥，还挑拨了皇后与皇贵妃。若是皇上听信了一点半点，那必会迁怒皇后或者皇贵妃。真是一箭双雕！”
    如懿冷静道：“这种谣言皇上是不会相信的。”她清楚地了解一个事实，皇上的信任对于皇贵妃是没有条件的，那些企图用在其他嫔妃身上的伎俩在皇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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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妃身上都会失效。
    心中存着事情的娴贵妃在御花园里走着走着便碰上了嘉妃。
    “娴贵妃好兴致啊，忙着宫务还有闲情来御花园逛呢。”嘉妃懒懒地做了个礼。
    “嘉妃也是好兴致，就连逛个花园都对妆容格外用心呢。”如懿看嘉妃梳着新式的旗头，穿了金丝织的虹缎，娇媚如花，比往日还要郑重。
    “姐姐笑话了，皇上最喜欢如此装扮，妹妹不过是谨遵圣意罢了。”如意旁边的惢心笑了笑，宫里谁不知道嘉妃都被皇上冷落了大半年了，上月夜里在启祥宫弹北琴想勾了皇上去，结果居然被皇上无视了。
    说着嘉妃就叫宫女给她擦鞋，如懿认出来了这个人，这不是冷宫里帮过她的侍卫凌云彻的心上人吗。正想着只听嘉妃呵斥道：“樱儿！这样磋磨本宫的鞋是作死吗！蠢东西！”
    如懿眼睛一眯没有发作，前头正巧看见皇上来了。嘉妃身边的贞淑眼疾手快立马把‘樱儿’拉到身后。
    “诶哟！”一声痛呼吸引了弘历的注意力，嘉妃神色慌张，见皇上问起何事一时无法应答，只斥道：“本宫不过轻轻拧了你一下，你做什么这幅样子，装给谁看！”
    弘历身后的太监‘进忠’上来检查，弘历看了眼说道：“那这手臂上的也是你轻轻一拧拧出来的？”他语气薄怒，嘉妃只能低头认错。
    “臣妾是身体不适才会心情烦躁，并非有意为之。”娇声怯怯，可弘历似乎不吃她这一套，问责道：“朕以仁孝治天下，你却在后宫随意施刑责打无罪宫女，实在是德行有失！”
    嘉妃忙跪下急说道：“皇上！这樱儿并非无罪啊！是她言行无忌扰乱宫闱臣妾才管教她的！”‘樱儿’拼命摇头，“宫中传有流言说八阿哥出生克了七阿哥导致七阿哥病弱不愈，臣妾几经查找才知道是这樱儿记恨皇贵妃罚了她才恶意散播这等流言的！”
    弘历听了面色发黑，静声道：“是你散播的谣言？”
    ‘樱儿’跪哭道：“皇上明鉴，奴婢一介宫女如何敢诋毁八阿哥与皇贵妃呀！皇贵妃轻罚奴婢放奴婢出了慎刑司，奴婢感激都来不及，怎会怀恨在心呢！”
    嘉妃还想开口，娴贵妃出声道：“皇上，此事涉及皇嗣不能只听一人之言，还是细细调查再做决断吧。”
    “李玉，朕派你彻查此事，凡有传谣者一律治罪！”随之‘樱儿’嬿婉便被李玉带走审问。走之前弘历还道：“嘉妃此事既然是你先查起，你还是回启祥宫避避嫌吧，无事不要出来了。”
    嘉妃被贞淑扶起，气道：“樱儿这个贱婢！”贞淑劝道：“主儿心急了，这事让樱儿背上无妨，只是既然纯贵妃已经知道了，依她那个直性子说不准就说出去了，您何必抢在她前头呢！”
    嘉妃冷笑道：“皇上最是疑心，由我说出此事也好洗脱嫌疑。反正这宫里嫉妒皇贵妃的不少，就当是高晞月自己作孽吧！”她自己躲得过，可她儿子却躲不过！触了嫡子的霉头，以后该怎么和皇后相处呢！
    做了那么多年的咸福宫总管太监，双喜别的不说消息最是灵通，很快就知道皇上动了大气了，着人去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前朝有人参奏说八阿哥命格与七阿哥相冲，为保嫡子希望皇上将八阿哥挪到宫外抚养。这折子一上，皇上就大怒了，立马抓了那官员廷杖四十。
    “主儿，就是上回撞倒四公主的那个宫女，叫樱儿的，已经被李公公发落到慎刑司去了。”晞月听闻后沉默了片刻，但手中紧握的帕子已经表明了一切。
    “双喜，你去查查启祥宫最近和什么人来往。”
    “是，那奴才要去慎刑司审一下樱儿吗？”
    晞月思索道：“慎刑司那里你让富贵去就是，你就去查启祥宫。”此事竟然前朝和后宫都议论纷纷，流言如沸，里面少不了后宫嫔妃的手笔。
    茉心说道：“主儿不要忧心，皇上已经下旨重罚那些人了，前朝有高大人在，您和八阿哥不会有事的。”
    “人言可畏，永瑄这么小就担上了‘克兄’的罪名，那么以后呢？‘克父’吗？”晞月抚摸着永瑄白嫩的小手心里无限担忧。皇子就注定要被卷进朝堂，她实在不舍。
    闲晩姑姑说道：“娘娘只要在宫里一日便无法避免这种事情。只要皇上护着您，高氏一族昌盛，再多的流言不过是小人作祟，一击即溃！”这些事她这个宫中的老人见得多了，后宫之人敢和前朝相谋左右皇嗣，简直是不知死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
    第23章 小儿出痘
    暑热退去，秋阳高照，正是金秋收获的好时节。
    晞月心情好了许多，之前一直四窜的流言很快被平息。钦天监一句‘八阿哥是祖宗保佑，福泽万民之子’让前朝后宫都安宁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弘历这般直接地告知天下也算是一劳永逸，果然此后都平静了。
    不过此事不能深追究底，那人也只能拖了几个宫人出来顶罪，而宫女樱儿虽不是始作俑者却也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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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罚了去辛者库，以儆效尤。
    璟瑜也七岁了，这两年个子窜得快，没几个月就要做新衣裳，晞月见她最近酷爱骑马便让茉心去选了些细软透气的好料子。
    “主儿你看，这料子里掺了蚕丝，格外轻柔，公主一定喜欢！”晞月打开匣子摸了摸，果然触手生凉，细滑柔软。“那就叫人去做几身来吧，就用我前日画好的花样，璟瑜说她喜欢那个。”
    不一会儿双喜进来回道：“主儿，四公主正和皇上在马场练骑射呢，皇上请您一同过去瞧一瞧。”永瑄满一岁后便不如从前闹腾，十分好哄，璟瑜上课她也无聊，正好过去看看。“劳烦闲晩姑姑帮我看顾着永瑄，我去去就回。”
    “是，娘娘放心。”
    皇家射猎场占地极广，李玉专门随着轿辇来接皇贵妃。
    弘历见她来了便道：“晞月，你来看看璟瑜的身手！”璟瑜一身红色骑马装，手挽漆金弯弓，一把小旗头梳上去别着鲜艳的芙蓉花甚是好看。晞月看着女儿笑道：“看着倒是有模有样的，不知公主箭术如何？”
    璟瑜仰着头拉开弓，动作利落之间眼神盯向前方，一把正中红心！
    弘历大笑道：“如何？”晞月抱了抱璟瑜的小脑袋，说道：“我的小鱼儿竟然这么厉害了，我还以为是你夸口呢。”说着擦了擦她额头上的薄汗，“出了汗也不知道擦一擦，小心风吹着了头疼。”
    璟瑜笑道：“那皇阿玛也出汗了，您也给他擦一擦呀！”晞月见弘历凑过来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好，额娘给你皇阿玛擦擦。”弘历笑的如春风般温暖，拉住她的手放在弓上，“璟瑜箭射得好，你这个额娘也不能落后啊。”
    弘历的掌心一片灼热，温厚有力，那么硬的弓她顺着他的力也拉开了，射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箭羽直中红心岿然不动，实在是好功夫。
    当年清俊少年的风姿仿佛还在眼前，她不觉心跳也快了几分，脸庞微微发热，灿若阳华。
    长春宫内走进走出的宫女脚步凌乱，七阿哥又生病了。换季最易着凉，皇后小心再小心还是没有防住。
    “齐太医怎么还没到？”皇后抱着永琮哄着，可孩子依旧啼哭不止。
    赵一泰跑来回道：“皇后娘娘，齐太医去咸福宫看四公主了！”皇后大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去请脉，快把齐汝叫回来！”
    “皇后娘娘，不是请脉，是四公主得了痘疫了！”这痘症可大可小，但在孩童时期最是要命。
    “皇上已经下令封锁各宫不准随意出入，齐太医怕是过不来了！”此病极易感染，齐太医过来无疑使七阿哥更加危险。
    素练道：“那就去太医院请李太医啊！”
    “皇上几乎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去了，只留了伺候太后的。”痘疫不是小事，一不小心就是祸延后宫的事。
    皇后气道：“本宫管不了这么多，你就算抢也给本宫抢一个太医回来！”
    乾隆十二年九月，河北痘疫四起，疫病一路蔓延至京师，皇上召集臣工商讨治疫防疫一事，一时间全京城人心惶惶。
    弘历前朝要理政，后宫要看女儿，于是日夜两头跑。晞月则衣不解带地守在璟瑜身边，她和茉心是出过痘的，剩下伺候的也是双喜特意挑了出过痘的宫人。璟瑜气息微弱，屋子里只听得到药炉中翻滚的声音。
    晚间茉心端了碗汤羹来，“主儿，您都一天未进食了，用些吧。”见晞月不动继续道：“咱们四公主福大命大，身体结实呢。齐太医不说也说了只要今日退了烧便无事了吗，之后公主醒了看见身上的痘子定会哭的，到时候就只有主儿你哄得住了。”
    晞月眼睛微动，才听话地用膳。过后又是一刻不停地看着璟瑜，给她喂药擦身。
    “给四公主擦身的帕子全部拿去用沸水滚着消毒，再多备些热水和丝巾来。”茉心这几日在晞月身边指挥着内外行动也是一刻不得休息，但还是努力撑起身子帮忙看着药炉。
    不多会儿星旋进来道：“姐姐去休息会儿吧，我替姐姐看着就是了。”她虽出过痘但是主子让她和闲晩姑姑一起去照顾八阿哥，此时茉心劳累，她希望帮她一会儿。
    “好妹妹，你陪我说说话解解乏就行了。万一八阿哥那里一时叫你，这就不好了。”茉心见她唉声叹气的就说道：“皇天庇佑，咱们四公主一定化险为夷，你也别丧着脸了。”
    “我也不只是为着四公主，”星旋凑近道：“双喜说长春宫好像有了一个出痘的，连皇后娘娘的长春宫都出了事，看来这宫里得病的不少呢。毕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这么突然一下没了我看着怪怕的。”
    茉心道：“当年我陪主儿嫁进王府，认识的人不多，不像你是宫里待久了的，也难怪你伤怀。宫里起起浮浮，阴谋算计，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遭了难了。所以要我说，争来争去的也没意思，倒不如好好存些银两等着出宫找户好人家呢。”
    “姐姐想的实在通透。当初我们同乡的人最羡慕的就是莲心姐姐了，她分去的嫡福晋那里月例赏赐都比我们多，但现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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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论起福分还真不是凭一时得意的。”星旋见莲心如今心如死灰的模样感触颇多，宫中的女子活的都不容易。
    “放心，你是个有福气的。你伺候主儿这么多年她都记在心里，你将来无论出宫嫁人还是留在这里主儿都会成全你的。”茉心感慨道：“我自小便在高府里伺候，最清楚主儿的脾气了，她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看着严肃中正实则是个最慈悲心软的。”
    星旋颔首道：“姐姐说的我也看出来了，那日娴贵妃入冷宫主儿还叫我和双喜去冷宫打点了一下，连嘉妃的四阿哥主儿都能平心相待，对身边人自然更没的说。不过，我家里人也不好，我出去也没意思。”
    二人聊着聊着便已到了亥时，四公主总算有了好转的迹象。
    齐太医连忙施针诊脉，后回道：“回娘娘，四公主已过险境！”闻言晞月终于胸口疏解了些，连忙道谢，齐太医惶恐不敢受。
    夜深露重，弘历披星戴月而来，听闻好消息嘴角终于有了弧度，将虚弱的晞月拢入怀中。
    “没事了。”
    第24章 疾风又起
    自京中出了痘疫以来，太后和后宫嫔妃一直在安华殿祈福祝祷。上苍保佑，过了三月竟然疫情大减，四公主璟瑜也快痊愈了。
    寒冬料峭，璟瑜身上的痘痂也不太痒了，晞月安心了不少，女孩子抓破相可不是小事。“额娘，我想看永瑄。”璟瑜拉着晞月的手撒娇，但晞月也没办法，现在璟瑜虽然快好了，但太医建议多隔离静养一月以保万全。
    “额娘也束手无策呀，但是额娘画了一张他的画像给你看，你来瞧瞧弟弟长大了多少。”茉心拿出画卷展开笑道：“公主看八阿哥是不是张开了许多呀！”
    画中孩童面如晓月，眉眼精致，难的是四肢有力，那肉肉的小手还握着额娘最喜欢的‘墨鱼佩’。“好可爱！额娘画的真好！”璟瑜噘嘴道：“额娘都没这么给我画过。”晞月轻轻戳了戳她的小梨涡道：“小没良心的，额娘给你画过多少你都不记得了，这不是全都给你这小妮子送到你皇阿玛那里去了么！”小丫头四岁时最喜欢拿她的画当银票送，一天送一张给弘历，后来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张了，她连忙锁了起来再不叫这丫头看见！
    璟瑜红了脸，掖了被子翻过身不理人了，茉心和星旋都跟着晞月笑了起来。
    启祥宫却不比此处欢声笑语，因为嘉妃再一次被皇上斥责了。
    原来是四阿哥下学回来想带些书来给四公主，本没想进去只托咸福宫的太监带进去就是，谁想嘉妃看见了二话不说忙拉了他走，嘴里说着‘少和四公主来往，没得传一身病来’的话被恰好经过的皇上听见了。
    ‘嘉妃言行不当，教子不善，罚奉两月，另抄佛经三本送去安华殿祈福七天。’
    嘉妃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她这是什么运气，不仅恩宠没了，还动不动就被人抓小辫子。皇后整日守着一个病秧子，也不管她受宠与否，她想找个人帮她都找不到！
    贞淑磨墨道：“这四公主也真是命硬，居然熬过了痘疫，经此之后更得皇上宠爱了。主儿，咱们不能和皇贵妃硬碰硬啊。”
    嘉妃眼色阴沉，嘴角紧抿。“现在自然是不能明火执仗地来，破釜沉舟不行，咱们就隔岸观火吧。四公主命硬，可有人却没这命！”
    她当然要保全自己，只有她在，未来才有希望，她才不辜负世子！
    又是十五圆夜，宫苑一片寂静，北风垂落，万般萧索。
    窗前小坐，临案而写，静而不媚的美人手中不断诵读着纳兰容若的诗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今夜她不觉反复看了这词好几遍，是了，今日皇上是该在长春宫陪皇后的。她性情孤傲，应是不屑与人共侍一夫的，不过那年惊鸿一瞥便注定了她此生的心只为他而跳动。只要能靠近他，进宫又如何。他那么丰神俊朗，才华横溢，对她又如此温柔，目光满含欣赏，这样便足够了。
    太后说她太痴心，她反而觉得这样很好。感情是最不能复杂的东西，她叶赫那拉·意欢不要虚情假意，只需一片真心。
    皇上只要待她一片真心，她就愿意永远守候着他。
    “主儿，夜深了，喝完坐胎药就早些歇息吧。”
    她摇了摇头，叹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在抄皇上御诗的时候不要打扰我。”说着提笔继续写。“那坐胎药喝与不喝又有什么分别，都这么多年了一点用也没有。”都六年了，宫里先后生下了五公主、七阿哥和八阿哥，而她却迟迟没有遇喜，她不得不叹是自己福薄命舛。
    “都说心诚则灵，主儿不如去宝华殿祈福，说不定神灵会保佑的。”
    翌日宝华殿内，因正逢玫嫔为她早夭的儿子上祭，舒嫔只能去偏殿祈福。
    谁知嘉妃来得早，跪在殿内持香祷告。“佛祖在上，信女玉妍诚心祈求能保子孙无恙，圣心常驻，不负玉氏族人。”贞淑将香插进鼎炉内，说道：“苦了主儿了，佛祖和上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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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保佑您的。”
    “也是我自己不好，妄图与虎谋皮，谁知反被算计至此。许是老天爷的报应吧，我眼睁睁看着玫嫔和仪嫔的孩子都被皇后所害却没有救得了他们。”嘉嫔哭道：“现在不仅我受冷落，连永珹也得不到皇上的重视，说不定就是孽报来了。”
    贞淑劝道：“这不是主儿的错啊，咱们远道而来，无依无靠，若无皇后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佛祖要怪也是怪皇后，她身为正嫡却无容人之量，连个孩子都容不下。不仅是玫嫔和仪嫔，怕是连皇贵妃和纯贵妃的孩子都遭过她的毒手。”
    “谁让她是皇后，是富察氏的女儿，还有七阿哥这个嫡子傍身，咱们能够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的吧。”
    香已燃尽，舒嫔起身离开，出来时正看见玫嫔大步离去的身影，问道：“今日玫嫔怎么也来宝华殿了？”
    “玫嫔娘娘是为死去的小阿哥来上香的吧，听说她每次来这儿都是为了当年的小阿哥。”
    舒嫔慨叹道：“玫嫔至少还怀过孩子。”
    十一月初八这日，弘历很早来了咸福宫，进门就见晞月备好了棋盘，笑语嫣然。
    “这么急啊，不等我喘口气的。”
    “皇上不是说我是个臭棋篓子吗，应付我还需要您喘气吗？”晞月一脸狡黠，弘历棋术精湛，每次都能大杀四方，晞月自己偏偏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每每有空便要和他下棋积累经验。
    晞月殷勤地亲自奉上茶，道：“黑子先行，您先来！”弘历依言下棋，面上镇定自若，一派安然，仿佛只是在品画插花般悠闲自得。而看晞月这边却眉头紧锁，每下一子都十分艰难。果然不过一会儿晞月的白子就寥寥无几了，弘历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要赌的，今天看来是要劳烦月儿了。”
    “……”晞月很想反悔，她不该那么冲动的。
    正想说话便被弘历一把横抱起，走向内室。茉心放下红帐，静静退了下去。
    傍晚凉风吹起，咸福宫室内温暖如春。
    芙蓉帐暖，弘历搂着晞月闲话着。
    “河北与京城疫情大好，你可以安心了。”晞月见弘历日夜为朝政忙碌不休也心疼，偏偏这责任是退无可退。
    “已经减了大半，不过还是要好好防护，避免再兴。”弘历玩着她的手指，道：“说起来璟瑜真是古灵精怪的，除了璟瑟之外，她和其他阿哥格格都玩的极好，太傅也和我说她读书行武的天资极佳，若是男儿之身定是定国□□的料子。”
    晞月笑道：“皇上和太傅都觉得她是人才，可璟瑜却和我说她想做个济世安民的侠客，游历天下，锄强扶弱。”弘历听了也笑得胸膛直鼓。
    玩笑间，门外李玉焦急喊人，“七阿哥被乳母传染痘疫了！”
    弘历听了突惊坐起，晞月也给他穿衣坐起。弘历大步赶到长春宫时就见皇后哭喊道：“不要带走我的永琮！”
    “皇后，永琮生了病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弘历肃声劝道，“齐太医他们会治好永琮的。” 皇后苦笑道：“皇上，永琮是臣妾的命啊，您要带走他不是要臣妾的命吗！”弘历侧目示意人将七阿哥抱到撷芳殿隔离，皇后哭喊道：“皇上！四公主得痘疫就可以留在咸福宫，为何永琮就不行呢！臣妾就想守着永琮啊！”
    弘历拉住她，忍声道：“皇后，永琮出痘你没办法守着，还是交给太医吧。”皇后泣不成声，软着身子跪下求道：“皇上，就算臣妾不能陪在永琮身边，那就让臣妾守在撷芳殿门口吧！”弘历终于点头，皇后此时的心情就如晞月当日那般，他怎会不懂。只是她是皇后，他是皇帝，不能拿整个皇宫冒险。
    第25章 远嫁蒙古
    一年中最寒冷的就是十二月，这时候的雪大风也大，不过这也是最令人宁静的时候，无论高楼殿宇还是平屋瓦舍都是一片素白色，好像一切的不平与不甘都被抹去了。
    天下父母爱子之心皆同，高如皇后也是如此。眼见七阿哥病情愈重，皇后也是神情恍惚，终日泪眼滂沱。弘历也忧心不已，时常对着列祖列宗的画像独自一人祈祷，他心知永琮很可能熬不过去，可面对皇后的哭泣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深感无力。皇后是他的嫡妻，却一再失去自己的孩子而不能言伤，他并非铁石心肠，对皇后他自觉亏欠了许多。
    就这样伴着雨雪，很快满宫沉浸在悲伤之中——七阿哥薨了！
    一场痘疫带去了许多生命，也带走了皇室重要的皇子，皇帝罢朝三日，第四日上朝仍然难掩哀痛。
    长春宫内皇后悲伤过度病倒了，缠绵床榻面上竟无一丝血色。
    和敬公主来看她也不见皇后多说话，和敬哭道：“皇额娘您还有女儿呢，女儿会成为你的依靠的。”皇后哭着摇头，有了儿子，女儿就是锦上添花的点缀，没有儿子，女儿就连雪中送炭的炭火都比不上，聊胜于无罢了。
    “皇额娘您自己都这样灰心丧气的，那女儿怎么办呀，皇阿玛有那么多妃妾儿女，儿臣要怎么办呀……”和敬眼见亲弟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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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娘又病重，而自己的皇阿玛却不来看看。她本是宫中最受宠的嫡公主，可是自打皇贵妃生下璟瑜之后皇阿玛就最宠爱璟瑜，即便是与她争执一番皇阿玛都要如此罚她，若是以后皇额娘都不在了，那宫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皇阿玛也是，整日忙着东巡都不来看看您……”素练忙打断和敬，皇后听了急道：“什么东巡？怎么本宫不知道？”
    “皇上是怕您舟车劳顿，所以一直没有同您说。”
    皇后气道：“若是本宫不去，那皇贵妃和娴贵妃不就更加越俎代庖了。”她挣扎着坐起来，
    “她们越过本宫的事情已经不少，本宫决不能让她们得意下去！”
    养心殿内弘历吩咐李玉准备皇后的车马，李玉心道这正是为难皇后娘娘了，毕竟是一国之母，哪能不随着东巡惹人议论呢。
    “皇上，伺候八阿哥的乳母嬷嬷们都已经备下了。”进保进来回道，弘历点头道：“好，永瑄这个年纪爱闹腾，多备些人顾着省的麻烦皇贵妃。”李玉笑道：“八阿哥身子结实，活泼可爱，皇贵妃才不会嫌烦呢。”弘历听了此言嘴角含笑，想起晞月抱着永瑄的样子眉目温柔。
    皇帝出巡，随者众多，浩浩荡荡，一路东巡而去，路上足足走了大半个月才到行在歇息。座上皇后对弘历说起她拜过碧霞元君祠后时常梦见碧霞元君召唤，娴贵妃听了说道：“都说碧霞元君神通广大，能保身子顺遂。”纯贵妃笑道：“皇后娘娘凤体安康，臣妾等也就放心了。”
    晞月喝口茶的功夫就听见和敬公主端坐在对面说道：“皇额娘母仪天下，自然神佛庇佑。你们不过是妾室而已，一定要侍奉好皇额娘。”那傲慢的语气简直和她刚入潜邸时见的琅嬅一模一样，不过璟瑟更加目下无尘，当着面都说出这样的难听的话，可见那日璟瑜没骂错人。
    “璟瑟！你太放肆了。”弘历脸一沉，璟瑟只能闭嘴不言，但面上仍旧不以为然，直到转头看见皇后警示的眼神才低下头。
    而弘历却看向了晞月，见她脸色自然才缓了心绪。
    于是晚间弘历便去了晞月处，今日之事他还是心虚，总是小意赔笑。晞月怪道：“皇上为何总以为我是八岁孩童？”弘历面露不解，晞月道：“只有八岁的璟瑜才会和璟瑟计较呀。”
    “你不生气就好。”弘历轻拥这她，把头靠在她肩上。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她说的是事实。”晞月触碰到了自己心里那根最敏感的神经，她不愿意逼自己去想，那会让她发疯的。
    弘历感到有些害怕，他抱住了她。“月儿……”
    晞月转过身来握住他的手，分担着他的不安，“你不必感到愧疚，你有你的位置，我也该守好我的位置。我们不能被别人理解，但可以相望相守已经是一种幸福。”
    远离京中，奏折却不断。弘历这日接到蒙古来信后便去了皇后处。
    “皇上似有不悦之事？”弘历一进来便面色凝重。
    弘历直言道：“蒙古科尔沁部要替其子色布腾巴勒珠尔求娶嫡出公主。”皇后皱眉道：“嫡公主？宫里除了皇额娘的恒媞长公主之外便只有臣妾的璟瑟是嫡公主了。这色布腾巴勒珠尔一直在京中，璟瑟嫁在京中还好些。”
    “科尔沁历来有传统，亲王之子娶亲需住在本部。”
    “那就是远嫁了？”皇后立马站起，哆嗦着身子说道：“永琮才没了，立刻就要璟瑟远嫁，这不是要了臣妾的命吗！”
    弘历宽慰道：“朕也不舍璟瑟远嫁，此时还需斟酌，皇后不必着急。”
    所谓隔墙有耳，玫嫔本想来见皇上，谁知碰到了这桩公案，转身便去了太后处。原来这白蕊姬背后站的是太后，太后当年远嫁长女，如今怎肯再远嫁一个女儿。皇后爱女心切，难免不与太后起了龃龉。
    “皇后身子虚弱，若是听闻爱女远嫁，可不是要伤心坏了？”玫嫔说道。
    嘉妃低声道：“伤心伤身，恐怕皇后是受不住的。”
    晞月得知此事后便被李玉请去清凉亭陪弘历说话，廊桥外似乎看见舒嫔的身影，问道：“舒嫔怎么走了？”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舒嫔爱慕皇上但是受命于太后，于是左右为难，不如转身离去？”
    弘历拉过她的手道：“她是进退两难，朕也是。不过怎么别人都来劝，唯独你一直躲着，你不是平日里最有主意的人吗，也不出来帮帮朕。”
    晞月道：“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臣妾再清明也是在宫务等俗事上才有决断。公主远嫁是国事，后宫不可干政，皇上是记性差了么？”
    “皇额娘和皇后争得不可开交，双方都不肯相让，朕也是头疼。”弘历捏了捏鼻梁，说道“璟瑟毕竟是朕的亲女儿，而恒媞是朕的亲妹妹……”
    “皇上若真要臣妾给个意见，臣妾只能当宫务一般思虑。”弘历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礼法都说‘先君臣后父子’，处理此事要必先看朝纲利弊。和敬公主是您嫡出的公主，若是嫁给科尔沁便是增添了皇上与富察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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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势力。恒媞长公主是先帝和太后的亲女，若是她嫁去科尔沁便是长了钮祜禄氏的威风。两者取舍要看皇上。
    但此事特殊算是家事，恒娖长公主已经嫁去准葛尔，如若恒媞再嫁恐怕太后要老来伤怀。您是知道的，太后虽然精明但是重情之人，皇上自己也是。”晞月看着他接着说道：“远嫁恒媞长公主不仅伤了皇上和太后的母子之情，也于皇上的名誉无益。”
    弘历叹道：“皇后缠绵病榻，多次苦苦哀求朕……”
    “和敬公主得嫁蒙古第一大部，才是皇后最好的依仗。”晞月索性把话说清楚，也不怕弘历疑心她，事实摆在眼前，弘历其实清楚这一切，只需人点破。
    弘历拥住她轻声道：“还好有你在。”嫔妃们要么避而不谈，要么便如皇后玫嫔般各有心思。只有他的月儿愿意对他说真话，为他好。
    第26章 烟花易散
    是夜，‘无名池’边，璟瑜和永琪放起了烟花，二人玩着双喜和三宝找来的‘仙女棒’，很是兴奋。永琪一直在书房内苦读，璟瑜看不过去就把他拉出来玩耍。民间烟火花样多，永琪很快就沉浸其中。
    “四姐姐，这个烟花真漂亮！”三宝点了两个放到天上绽开后十分绚丽夺目，永琪乐得跳起来，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烟花。
    璟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跟着我包你有好玩的东西！”“嗯！四姐姐对永琪真好！”永琪圆乎乎的小脑袋看得璟瑜忍不住上手掐了一下他的小脸蛋，真舒服！
    “诶，那边有人？”永琪看到前头廊檐下有人影，黑乎乎的。星旋看到那边便道：“好像是和敬公主。”璟瑜听了说道：“她怎么在这儿？”这里离和敬住的地方不近，依她的性子是不会靠近自己这儿的院子的。
    双喜回道：“好像是今儿个皇上让纯贵妃和娴贵妃来劝和敬公主远嫁，和敬公主不知怎么了便来找咱们主子置气，说是主儿撺掇皇上逼着她远嫁的。皇上知道后生了气，就赶着公主来向主儿赔罪。”说完就看璟瑜眉头皱得老高，气道：“岂有此理！”
    星旋根本拦不住，赶紧追上气势汹汹要找和敬公主算账的璟瑜。
    璟瑟看见来人便怒道：“你们母女害我如此，还想来做什么！”
    “我额娘害你什么了！我又何曾害过你？”璟瑜觉得可笑，璟瑟无论犯什么错总是想赖给别人，她还没说什么呢！
    “你们别得意，我是嫡公主，嫁的是蒙古最富庶最尊贵的科尔沁。”璟瑟冷笑道：“你一个庶出的公主，以后就是和亲远嫁的命！到时候嫁得还不如我呢！”说着就哈哈大笑走了。
    璟瑟的冷语刀枪璟瑜都不在意，但是今天这一句就像是狩猎场上的弯刀，一把刺中她的心脏。她脚上麻木着移动着，连何时到了房里都不知道。
    今夜璟瑟说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让她坐卧难安，星旋不放心就赶紧请了晞月过来。晞月一进去就见璟瑜穿着寝衣坐在床上，双手抱漆，看着有些可怜。
    “小鱼儿怎么啦，今日和永琪一起放烟花不开心吗？”晞月心知肚明，但是就要等她自己说。璟瑜见了额娘便要撒娇，双手抱住晞月的胳膊，握紧之后才道：“开心，但是我想起一些事情之后就不开心了。”
    “是因为璟瑟？”
    “额娘，您和皇阿玛会不要我吗？”璟瑜睁着晶莹的大眼睛望着她，晞月怜惜道：“又胡说了，额娘和皇阿玛那么爱你怎么会不要你呢。”
    “那三姐姐为什么要远嫁科尔沁？难道皇阿玛和皇后不爱她吗？”
    晞月想了想，说道：“当然爱。但是皇后和你皇阿玛是帝后，身上担负着责任，所以要先考虑社稷再考虑儿女。和敬是嫡公主，她从小金枝玉叶的生活是受万民供奉才得的，所以当百姓需要她安定社稷的时候就要她站出来。”
    “那安定社稷就一定要公主远嫁吗？”
    “办法当然不止这一个，但姻亲之交是最简单有效的，况且满蒙联姻是旧俗。”晞月看着璟瑜疑惑的眼神说道：“你史书上看到的每一个繁华盛世背后都是无数将士妻离子散、保家卫国的结果，世间从来没有什么理所应当，只有因果相报。”
    “额娘，我明白了。”女儿的平静的话语让晞月有些愧疚，女儿那么小她不该和她说这个的，“璟瑜，你是额娘的掌上明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快乐，无论在哪儿都好。”她的女儿不是笼内的金丝雀，而是翱翔于九天的海东青，她会守护她，但不会束缚她。
    “谢谢额娘。”璟瑜靠在母亲怀里感受着独特的馨香，“额娘今日陪我睡吧。”“好。”
    蒙古求娶，皇上下旨：固伦和敬长公主尚科尔沁亲王之子色布腾巴勒珠尔。另下旨让恒媞长公主尚理藩院侍郎宗正。两道旨意，平息一场风波。
    皇后失子又嫁女，病上加病，皇上下旨提前回銮。
    “月朗星稀，水波泠泠衬着苍茫月色怎么有些悲凉呢。”弘历陪晞月赏月，不知她为何突发此感。晞月叹道：“转眼间璟瑜都已经八岁了，再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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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也要像和敬公主离开皇后那样离开我了。”
    弘历从背后伸手搂住她，说道：“不要怕，璟瑜不会离开我们的，她永远都是我们的小公主。朕绝对不会让她远嫁的，她会一直在我们身边幸福快乐地生活，我保证。”
    晞月转过身靠在他肩膀上道：“皇上不是说家国大事不该有私心的么。”
    “这不是私心，这是你生下璟瑜那一刻我的决心。”他已经欠了她许多，不能再亏待他们的孩子了。
    御船靠岸，皇后临江而望。
    这样好的月色皇上也只和那人一起赏，看来终究是她恨意错付了，皇上心里只有那个人。可是现在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娘娘，您咳嗽地这么厉害，奴婢去拿点药来吧。”莲心得了皇后点头后赶紧回船取药。
    皇后顺着风沿岸而行，似乎要有月光照在前头自己才显得不那么寂寞。皇上走了，永琮走了，璟瑟也走了，她居然成了孤家寡人。想起自己出阁时那样热闹美好，仿佛自己受到了所有的祝福，她带着满怀的喜悦与富察氏的期望走到了弘历身边，可是她失望了，经年辗转，他们竟然已经无话可说。她错了吗？她期盼的不过是夫妻恩爱，居然一直没有得到，连仅存的情分都要靠孩子来维系着。
    这种悲哀比她在皇后之位上摇摇欲坠更让她心痛。
    远处传来船上的说笑声，她心头憋闷，忍不住上前听一听别人是怎么笑的，她都好久没笑了。
    “这二阿哥和七阿哥都是健健康康的好孩子，怎么会突然就夭折了呢！”听这声音像是玫嫔，
    “都说这当娘的作孽，会报应在孩子身上！就像老话说的，一报还一报啊！”
    此话入耳，皇后脚下一抖，脑海飞过永琏和永琮，她的两个孩子都这么没了……难道真是她犯了孽障吗……她错了。
    “一报还一报……一报还一报……”突然一个不稳，皇后只觉自己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落，‘噗通’一声！江河冰冷而残酷地侵袭过来，她四肢百骸都被击中了，心中的痛苦也终于有了具体的感受，全部加倍。她好像一直沉沉的碰不到底，在与水的挣扎中昏了过去！
    “皇后娘娘落水了！”
    “皇后娘娘已经是油尽灯枯了！”齐汝出来跪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十分惶恐地说着。太后看着弘历说道：“皇后的事情该让内务府准备起来，哪怕是冲喜也是好的。”说着挥散了众嫔妃，纯贵妃回到自己船上的时候吓得握住海兰的手，说道：“刚才咱们的话会不会被皇后娘娘听去了？万一皇后娘娘醒过来找我问罪怎么办？”
    海兰劝慰她，“若是皇后娘娘要怪罪也是怪罪玫嫔，是她说话不谨慎，和咱们没关系的。再说，皇后娘娘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说什么‘一报还一报’，皇上也只会疑心皇后娘娘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事。”
    “主儿，您的绣球珠花掉了，奴婢回去找找吧。”纯贵妃赶忙拦住，“这种时候就别找什么珠花了，免得被皇上知道了生气。”
    青雀舫外一片肃然之气，玫嫔在外头望着心里好不痛快。
    “你为何这么帮我，自己怎么不动手呢？”嘉妃给她指了明路，她才能那么快打到皇后的痛处。
    “妹妹想想你的孩子、仪嫔的孩子还有阿箬是什么下场，我可是怕极了。我远道而来无依无靠的，哪里有胆子得罪皇后呢。”
    “姐姐原来是个纸老虎啊！”
    嘉妃看着玫嫔离去的身影嗤笑道：“这个蠢货。”待到夜半之时，丧钟一鸣，贞淑拿了簪子说道：“主儿，都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晞月听到丧钟后就赶到青雀船上，弘历怔怔地看着皇后的脸上盖住黄布，掩去了她死前哀伤的面容。斯人已去，弘历心里再怨也只能放下，脑海里皇后的话语挥之不去。
    他无情吗？
    他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很自私，他贪恋晞月的温暖，又享受着皇后几十年的付出以及后宫女子的仰慕与谄媚。但在皇后哀伤的注视下，他仿佛看到了晞月以前同样痛苦而灼热的目光。
    那也是对爱的向往，他们也挣扎过，彷徨过。不同的是，他们在一起了，但是琅嬅没有走到他心里。这场大梦里，琅嬅越陷越深，弘历不愿进入他的泥潭，却甘愿在晞月的怀里沉沦自己所有的情感。
    琅嬅说没有女人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他觉得晞月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身份与权力分隔了他们的灵魂与□□，撕裂的苦楚中只有他们互相舔舐伤口。所有人包括太后和皇后还有嫔妃大臣们都想拉开他们，他痛恨着一切，他们的力气用的越大，他就越想挣脱这枷锁。
    他渴望权力，因为这有这样他和晞月才能相守的自由。
    琅嬅临死前带着诅咒的语气，说晞月迟早有一天也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但是他不会让她这样的。她不是皇后，她是高晞月，是他最亲的人，是琴瑟不离的知己。他们熟悉彼此或沉默或欣喜的语气，懂得对方凝泪的目光与真情的渴望，所以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沦落至此。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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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皇后落水事有蹊跷。
    “素练和莲心在哪儿？”弘历心有疑虑，需要她们来替他解开。
    “素练不知所踪，但莲心还在。”
    晞月道：“那皇上先问吧，臣妾出去料理皇后的后事。”弘历点头，“夜里凉，把这件披风带上。”说着就给她披上了。
    刚出了船门晞月就见纯贵妃和嘉妃着素装而来，脸上挂着冰凉的眼泪，在深夜中十分刺眼。
    “姐姐，大行皇后身后之事就全仰仗你了！”晞月扶起她们，说道：“你们一片诚心，皇上都知道，之后还多的是需要你们的地方，不急现在一时。”说完便走了。
    “皇贵妃一点都不上心，竟还能平心静气地去处理后事。难道她是早就盼着有这一天吗！”嘉妃哭道，纯贵妃忙拦道：“嘉妃妹妹怎么又如此！这话让皇贵妃听见了还了得！”皇后突然崩逝，日后中宫之位少不得就是皇贵妃的，她可不想得罪新后。
    “姐姐怕什么，您资历深厚，又有一双儿女，日后这后宫姐妹都指望着您呐！”
    纯贵妃惊恐道：“快别胡说了，论资历论位分我都不如皇贵妃，如何能与她相较啊！”嘉妃抹了一把眼泪道：“可我听说皇后娘娘驾崩前举荐的您为继后啊！皇后遗言皇上定会听从的呀！”
    “你别说了……别说了！”纯贵妃神情慌乱地走开了。
    “皇后做的那些事，你知道多少？”
    莲心跪下回道：“皇后娘娘是世家闺秀，哪里懂的什么药性温凉的事啊，更别说什么蛇莓朱砂了。”
    “那皇后就是清白无辜的？”弘历眉目深锁，就像寒剑立于头顶之上。莲心见此郑重叩拜道：
    “皇上，奴婢伺候皇后娘娘多年，知道娘娘妒恨皇贵妃与娴贵妃，曾经动过手，但并未有危及皇嗣之举。皇后娘娘将奴婢许与王钦就是为了笼络他好在您面前有人，奴婢怨她，却也不敢随意污蔑她。”
    “你能说出这番话，已经难得。”
    毓瑚派人找素练却寻到她的尸体，便回来复命，“皇上，素练殉主了。”
    “素练离去之前可有轻生之举？”
    莲心答道：“素练挂念宫外的家人，不会轻生的。”
    “你伺候皇后有功，朕赐你出宫，不必留在宫里了。”皇后生前的孽债就由他来弥补一二吧。
    “这绣球珠花是在素练的手里死死攥着的，不知和凶手有没有联系。”莲心出去后毓瑚拿出此物呈于弘历。只一眼弘历就认出了这珠花——是纯贵妃的。
    “单凭一朵珠花也说明不了什么，你继续查。”纯贵妃虽然愚鲁但不像是奸邪之人，若不是她，便是有人蓄意谋害。
    皇后崩逝，皇上赶回宫中举行丧仪，谥号为‘孝贤皇后’，命天下人当以国母之礼待之。
    后宫因皇贵妃身体抱恙，一应大典礼仪皆由纯贵妃和娴贵妃打理，二人负责接待皇室宗亲以及大臣内眷进宫参拜。
    大典告一段落，如懿和海兰出来活动一番，膝盖跪了半晌早就酸疼发麻。
    “人死前不见皇上如何珍重，人死了反而重视起来。孝贤皇后若是地下有知应该会想早早离去，才可以看到这般景象。”海兰见皇上悼念皇后那副模样只觉得讽刺，帝王之心善变，比阴晴风雨更难揣测。
    “你这嘴也没个把门的。皇后毕竟陪了皇上那么多年，皇上难免哀痛。”如懿知道弘历是对富察氏有感情的，不过这感情有多深就不得而知了，许是人死了遗憾就多了，离得远了，看着就格外美好。
    海兰说道：“再大的哀痛总会消减的。姐姐都看见了，现在宫里人见皇贵妃病着不见人，就都上赶着巴结纯贵妃去了，好像纯贵妃才是后宫之主似的。”纯贵妃这个老实人居然也有一天管不住自己的心，趁着皇后薨逝想要占尽先机，谋夺后位。果然权力是可以迷人眼的，当初单纯直率的绿筠已经变成蠢蠢欲动的纯贵妃了。“姐姐，我们要不要……”
    “纯贵妃终究没有做什么……到时候再说吧。”如懿心里还存着当日潜邸姐妹的情分，若非必要，她真的不想互相争斗。
    紫禁城一片素白之色，咸福宫也挂上了白幡。晞月看着外面雨滴淅淅沥沥的心里凉飕飕的，手里捧了暖盏喝了两口才好些。闲晩姑姑给她拿来了热水炉，对她说道：“今日大行皇后祭典起码要过四个时辰呢，四公主要过会儿才能回来，您先回去躺一会儿吧。”
    晞月摇了摇头，道：“屋子里闷得很，外面下雨空气也好些。”可能是东巡路途劳累，也可能是事情太多心累，她一到京城就浑身难受，弘历便让她好好在咸福宫歇歇，丧仪的事情交给下面的嫔妃去就是。永瑄还小，旅途奔波也需休整，于是弘历便下令说皇贵妃和八阿哥身体抱恙需宫内静养，命旁人不得打扰。
    “姑姑，主儿不去祭典真的没事吗，万一之后嫔妃们以此做借口不让娘娘……怎么办？”茉心看着外头人的心思浮动得厉害，个个都巴结着纯贵妃，不觉有点不舒服。
    闲晩姑姑说小声道：“后宫一切事务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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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皇上乾坤独断，旁人争得再厉害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纯贵妃和娴贵妃办事仔细，丧仪交给她们皇贵妃也好松快松快。”
    听着她们窃窃私语，晞月不觉好笑。原来她们也在担心后位的事情了，看来不光是纯贵妃一个人有野心，后宫的嫔妃估计也是这么看她的吧。可能弘历也是，所以才会说了那番‘让她放心’的话。
    除了不用顶着‘妾’的身份，她还真想不出做皇后到底有什么好的。孝贤皇后穷尽一生，为了富察氏，为了爱新觉罗氏，为了社稷黎民，却唯独没有她自己。看似尊贵无极，其实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孝贤皇后心里要的太多，权力、亲情、家族，还有帝王之爱，从这点来看，佛家此言倒是对的。贪欲太多，难免一无所获。
    她是喜欢弘历的，这感情中也有对亲人一样的依赖。二十多年的陪伴早已将他们血肉相连，难以分割。往后余生，他陪着她，她陪着他，这就够了。
    第27章 孝贤皇后
    晞月听到丧钟后就赶到青雀船上，弘历怔怔地看着皇后的脸上盖住黄布，掩去了她死前哀伤的面容。斯人已去，弘历心里再怨也只能放下，脑海里皇后的话语挥之不去。
    他无情吗？
    他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很自私，他贪恋晞月的温暖，又享受着皇后几十年的付出以及后宫女子的仰慕与谄媚。但在皇后哀伤的注视下，他仿佛看到了晞月以前同样痛苦而灼热的目光。
    那也是对爱的向往，他们也挣扎过，彷徨过。不同的是，他们在一起了，但是琅嬅没有走到他心里。这场大梦里，琅嬅越陷越深，弘历不愿进入他的泥潭，却甘愿在晞月的怀里沉沦自己所有的情感。
    琅嬅说没有女人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他觉得晞月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身份与权力分隔了他们的灵魂与□□，撕裂的苦楚中只有他们互相舔舐伤口。所有人包括太后和皇后还有嫔妃大臣们都想拉开他们，他痛恨着一切，他们的力气用的越大，他就越想挣脱这枷锁。
    他渴望权力，因为这有这样他和晞月才能相守的自由。
    琅嬅临死前带着诅咒的语气，说晞月迟早有一天也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但是他不会让她这样的。她不是皇后，她是高晞月，是他最亲的人，是琴瑟不离的知己。他们熟悉彼此或沉默或欣喜的语气，懂得对方凝泪的目光与真情的渴望，所以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沦落至此。
    皇后落水事有蹊跷。
    “素练和莲心在哪儿？”弘历心有疑虑，需要她们来替他解开。
    “素练不知所踪，但莲心还在。”
    晞月道：“那皇上先问吧，臣妾出去料理皇后的后事。”弘历点头，“夜里凉，把这件披风带上。”说着就给她披上了。
    刚出了船门晞月就见纯贵妃和嘉妃着素装而来，脸上挂着冰凉的眼泪，在深夜中十分刺眼。
    “姐姐，大行皇后身后之事就全仰仗你了！”晞月扶起她们，说道：“你们一片诚心，皇上都知道，之后还多的是需要你们的地方，不急现在一时。”说完便走了。
    “皇贵妃一点都不上心，竟还能平心静气地去处理后事。难道她是早就盼着有这一天吗！”嘉妃哭道，纯贵妃忙拦道：“嘉妃妹妹怎么又如此！这话让皇贵妃听见了还了得！”皇后突然崩逝，日后中宫之位少不得就是皇贵妃的，她可不想得罪新后。
    “姐姐怕什么，您资历深厚，又有一双儿女，日后这后宫姐妹都指望着您呐！”
    纯贵妃惊恐道：“快别胡说了，论资历论位分我都不如皇贵妃，如何能与她相较啊！”嘉妃抹了一把眼泪道：“可我听说皇后娘娘驾崩前举荐的您为继后啊！皇后遗言皇上定会听从的呀！”
    “你别说了……别说了！”纯贵妃神情慌乱地走开了。
    “皇后做的那些事，你知道多少？”
    莲心跪下回道：“皇后娘娘是世家闺秀，哪里懂的什么药性温凉的事啊，更别说什么蛇莓朱砂了。”
    “那皇后就是清白无辜的？”弘历眉目深锁，就像寒剑立于头顶之上。莲心见此郑重叩拜道：
    “皇上，奴婢伺候皇后娘娘多年，知道娘娘妒恨皇贵妃与娴贵妃，曾经动过手，但并未有危及皇嗣之举。皇后娘娘将奴婢许与王钦就是为了笼络他好在您面前有人，奴婢怨她，却也不敢随意污蔑她。”
    “你能说出这番话，已经难得。”
    毓瑚派人找素练却寻到她的尸体，便回来复命，“皇上，素练殉主了。”
    “素练离去之前可有轻生之举？”
    莲心答道：“素练挂念宫外的家人，不会轻生的。”
    “你伺候皇后有功，朕赐你出宫，不必留在宫里了。”皇后生前的孽债就由他来弥补一二吧。
    “这绣球珠花是在素练的手里死死攥着的，不知和凶手有没有联系。”莲心出去后毓瑚拿出此物呈于弘历。只一眼弘历就认出了这珠花——是纯贵妃的。
    “单凭一朵珠花也说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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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继续查。”纯贵妃虽然愚鲁但不像是奸邪之人，若不是她，便是有人蓄意谋害。
    皇后崩逝，皇上赶回宫中举行丧仪，谥号为‘孝贤皇后’，命天下人当以国母之礼待之。
    后宫因皇贵妃身体抱恙，一应大典礼仪皆由纯贵妃和娴贵妃打理，二人负责接待皇室宗亲以及大臣内眷进宫参拜。
    大典告一段落，如懿和海兰出来活动一番，膝盖跪了半晌早就酸疼发麻。
    “人死前不见皇上如何珍重，人死了反而重视起来。孝贤皇后若是地下有知应该会想早早离去，才可以看到这般景象。”海兰见皇上悼念皇后那副模样只觉得讽刺，帝王之心善变，比阴晴风雨更难揣测。
    “你这嘴也没个把门的。皇后毕竟陪了皇上那么多年，皇上难免哀痛。”如懿知道弘历是对富察氏有感情的，不过这感情有多深就不得而知了，许是人死了遗憾就多了，离得远了，看着就格外美好。
    海兰说道：“再大的哀痛总会消减的。姐姐都看见了，现在宫里人见皇贵妃病着不见人，就都上赶着巴结纯贵妃去了，好像纯贵妃才是后宫之主似的。”纯贵妃这个老实人居然也有一天管不住自己的心，趁着皇后薨逝想要占尽先机，谋夺后位。果然权力是可以迷人眼的，当初单纯直率的绿筠已经变成蠢蠢欲动的纯贵妃了。“姐姐，我们要不要……”
    “纯贵妃终究没有做什么……到时候再说吧。”如懿心里还存着当日潜邸姐妹的情分，若非必要，她真的不想互相争斗。
    紫禁城一片素白之色，咸福宫也挂上了白幡。晞月看着外面雨滴淅淅沥沥的心里凉飕飕的，手里捧了暖盏喝了两口才好些。闲晩姑姑给她拿来了热水炉，对她说道：“今日大行皇后祭典起码要过四个时辰呢，四公主要过会儿才能回来，您先回去躺一会儿吧。”
    晞月摇了摇头，道：“屋子里闷得很，外面下雨空气也好些。”可能是东巡路途劳累，也可能是事情太多心累，她一到京城就浑身难受，弘历便让她好好在咸福宫歇歇，丧仪的事情交给下面的嫔妃去就是。永瑄还小，旅途奔波也需休整，于是弘历便下令说皇贵妃和八阿哥身体抱恙需宫内静养，命旁人不得打扰。
    “姑姑，主儿不去祭典真的没事吗，万一之后嫔妃们以此做借口不让娘娘……怎么办？”茉心看着外头人的心思浮动得厉害，个个都巴结着纯贵妃，不觉有点不舒服。
    闲晩姑姑说小声道：“后宫一切事务皆由皇上乾坤独断，旁人争得再厉害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纯贵妃和娴贵妃办事仔细，丧仪交给她们皇贵妃也好松快松快。”
    听着她们窃窃私语，晞月不觉好笑。原来她们也在担心后位的事情了，看来不光是纯贵妃一个人有野心，后宫的嫔妃估计也是这么看她的吧。可能弘历也是，所以才会说了那番‘让她放心’的话。
    除了不用顶着‘妾’的身份，她还真想不出做皇后到底有什么好的。孝贤皇后穷尽一生，为了富察氏，为了爱新觉罗氏，为了社稷黎民，却唯独没有她自己。看似尊贵无极，其实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孝贤皇后心里要的太多，权力、亲情、家族，还有帝王之爱，从这点来看，佛家此言倒是对的。贪欲太多，难免一无所获。
    她是喜欢弘历的，这感情中也有对亲人一样的依赖。二十多年的陪伴早已将他们血肉相连，难以分割。往后余生，他陪着她，她陪着他，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收藏，还有特别特别感谢给我灌溉的读者们，这对我第一次写文是莫大的鼓励！
    第28章 明争暗斗
    雨停之后，星旋和双喜陪着璟瑜回了咸福宫。璟瑜脚步匆匆，丢了伞便往内堂冲。
    “慢点，跟后头有人追你似的，累了这半天怎么还爱跑爱跳的。”晞月见她腿脚灵活那样儿就知道行礼时弘历必然给她开小灶了。
    璟瑜猛地喝了一口茶说道：“额娘！您知道吗，大哥和三哥遭皇阿玛申斥了！纯娘娘也被皇阿玛好一顿责骂，当场就晕过去了！”
    “什么？”晞月知道她会说新闻，但没想到是这样的惊闻！
    “今日殿上哭灵，大家都哭的好好的，唯独大哥和三哥不哭还一脸镇定，皇阿玛就突然发怒，骂他们不忠不孝，说连永珹都不如，以后绝无登上大宝的可能。纯娘娘想要辩白几句却被皇阿玛申斥了，于是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那他们现在人呢？”
    “大哥和三哥跪在养心殿外请罪，纯娘娘被娴娘娘送回钟粹宫了。”璟瑜很少见弘历发火，这次吓得她半天没回过神来。原来天子一怒真的可以‘俯首’百万！大哥和三哥的前途还有纯娘娘的后半生就被这一怒给彻底摧毁了。
    “额娘，皇阿玛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晞月看向双喜问道：“近日养心殿去过什么人吗？”
    “皇上最近因为悼念皇后娘娘很少召见大臣们，后宫的主儿们也就是舒嫔和娴贵妃去的多些。”双喜想了一会儿，回道：“哦，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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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愉妃带着五阿哥去请过安，别的就没了。”
    她听了便沉下心来，说道：“你皇阿玛生气是因为他们做的太惹人注意了，对着满室宗亲，皇子后妃们需要同皇上同心同德。你大哥太要强，纯贵妃和三阿哥太偏信容易受人挑拨，触到了你皇阿玛的忌讳，所以才被罚的。”
    璟瑜捧着脸，叹道：“大哥三哥被罚，害得永珹被皇阿玛叫去带着我们行礼，明明他与我同岁，却坐在我前头。”
    “你是公主啊，有什么事情自然皇子先顶着，哪有叫我们小公主受累的道理呢。”晞月想起永珹就感到可惜，挺聪明的孩子却有一个这样的额娘，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其永珹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嘉妃所求她知道，但是海兰……当年柔弱的苏绣女已经深谙宫里的生存法则了，这一招竟折损三人，手段果然高明。
    “璟瑜，你皇阿玛心情不好，你去陪陪他吧。”
    “额娘不和我一同去吗？还有永瑄呢？”皇阿玛生气额娘亲自劝是最好了。
    晞月道：“永瑄被闲晩姑姑抱去看你皇祖母了，额娘还有事情要做，你先去就是了。”
    不多会儿，外头雨又大了。璟瑜走到养心殿门口就见永璜和永璋跪在雨里，永璋看见璟瑜就喊道：“四妹妹！四妹妹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你帮我告诉皇阿玛我知错了，求皇阿玛见我一面！”永璋眼泪混着雨水，十分狼狈。
    李玉出来看见这小主子来了，忙道：“诶哟四公主您怎么来了，雨这么大小心淋着！”
    “李公公，赶紧给大哥三哥撑把伞吧。”璟瑜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两位哥哥，但有恻隐之心作祟，还是说道：“我会去劝劝皇阿玛的。”
    璟瑜一走进殿内，弘历便道：“不许为你那两个混账求情。”听着话音儿显然是还在气头上。她乖乖坐在弘历旁边喝茶吃点心，填着中午未饱的肚子，星旋让她别吃太多免得到时候打嗝不好看。
    弘历以为这丫头会巧语连珠劝他，谁知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地自己吃喝起来。
    “咸福宫的小厨房做的还不好吗，饿的你到养心殿来蹭吃蹭喝。”
    璟瑜说道：“今天忙着上祭哪里有空吃这个，皇阿玛您又那么生气我怎么敢吃。”弘历问道：“你不吃点心和朕生气有什么关系？”
    “额娘说父母儿女要同心同德，不然就是有悖人伦。您都那么伤心生气了，我要是吃东西了恐怕今天罚跪的就是我了。”
    弘历放柔了声音说道：“皇阿玛怎么舍得罚你呢，你那两个哥哥不像话朕才罚他们的。”
    “不哭不悲便是不像话么？”
    “这些只是表象，往日不见他们如此，而今却神色各异，又各有小动作。如此愚蠢自大朕怎能不气！若是他们真有胆识才华便不会拘于这种微末之事，这般气量狭小，实在有负朕望。”弘历了解这两个儿子，都是争抢好胜的人，但是一个自大一个懦弱，偏偏耳根子又软，偏听偏信。否则，他借他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再祭典上给他闹出这个幺蛾子！
    另外，太子之位他特意悬空，他们居然敢有觊觎之心，简直是放肆！
    “皇阿玛吃一个吧。”璟瑜挑了一个给他。她见弘历没有想吃的意思便道：“宰相肚里能撑船，皇阿玛是皇帝应该气量更大。现在是您展现您气度的时候了，吃一个吧，您看看儿臣的口味如何。”
    弘历被她说的不行，无可奈何地吃了一个，糕点甜软，他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果然女儿是阿玛的小棉袄，儿子都是来讨债的！
    翊坤宫内如懿背对海兰坐着，听着她的解释心里依旧疼痛难当，然而这难受却交织着太多情感。海兰对她的深情厚谊她明白，可永璜是她疼过的孩子她也抛舍不下。
    “姐姐，你太重感情，这迟早会成为你最大的软肋。”海兰知道自己这一招走得太险，现在皇贵妃已经警告过她了，她不能再出手，但是她必须要让姐姐知道这后宫究竟是什么样子！
    “皇贵妃当初对大阿哥也是十分疼爱，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大阿哥不也是存了疑心和皇贵妃生分了吗？你这样待他，得到的却是他的私心利用。姐姐，曾经对你好的男人会变心，你爱过的孩子会反咬你，你若执着下去只会自伤其身呐！”
    “在这宫里如果这点情分都不要了，那我们之间还剩下什么？”如懿固执地不愿接受海兰说的一切。皇上惦记着与她年少的情分才会多次护着她，永璜会抛开权力惦记着他的生母，都说宫里无姐妹，可是深宫之中海兰与她相伴多年一片真心。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情’这个字，信它才能感觉到它，才能有机会拥有它。
    如果人人冷心冷情，这人世间还有什么可信呢！
    海兰静坐在延禧宫，回想着今日姐姐说过的话。她不后悔，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做。永璜和纯贵妃的野心已经快触及她们的底线了，如果还要忍让，那么以后她和姐姐的下场绝不会好过今日。
    皇上忌讳皇子有夺嫡之心，也讨厌后宫嫔妃争权夺利的算计。

 分卷阅读38

    那天，她还是对皇贵妃说了实话。
    八阿哥永瑄是皇上的心头肉，不出意外将来应该是他做太子，她本想以此示好，却被皇贵妃一口回绝了。
    “璟瑜和永琪亲近，本宫不愿这事再有第二次！”
    原来她和姐姐一样，都对这些权谋之事避之不及，盛宠如她还能做到如此，也难怪皇上如此对她。不过，谁知道这恩爱会有多久，姐姐当初和皇上不就是如此吗。年少的情谊尚会因现实而相互猜忌，何况高氏的背后有一整个兴盛的家族。
    她会等待着答案，让姐姐以及她自己来看看到底孰是孰非。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对‘情’是什么看法呢？
    第29章 谣言不断
    孝贤皇后已去，皇贵妃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副后，摄六宫事。
    前朝金川战事迟迟不平，皇上决定派遣讷亲前往，太后知道讷亲并非统军之才便想开口阻止，但皇上说讷亲身为太后族人应要有显身扬名之地，金川之战便是最好的青云之梯。
    太后不便在前朝政事上与皇上争持，只道：“后宫不可一日无后，皇贵妃虽然能干但终究是高氏一族的人，不若纯贵妃来的好些。”
    弘历垂眼道：“皇后刚刚过世，朕不想那么快立后。”又道：“皇贵妃母家为大清为百姓付出甚多，她又为朕生儿育女，打理后宫。而且皇贵妃对皇额娘也是孝顺有加，不知皇额娘哪里不满意？”
    此话一出，太后的嘴也张不开了。高氏确实无可挑剔，对她的女儿也是有恩的，可就是她太完满了。有这样的皇后，后宫中她这个太后还怎么稳坐高位。不过皇帝多疑，日后高氏有什么造化还不一定呢！“皇上既然已经想清楚了，哀家就不多言了。”
    几日后，佛门高僧安吉大师进宫来为死去的边地战事及金川将士祈福，晞月带着嫔妃们在安华殿门口迎接。
    大师一派清风道骨，眉宇也是一片慈悲。晞月看见他时只就想起故去的祖父，高家祖父也是信仰佛教之人，幼时她犯错了就跟着祖父一起坐在佛堂抄写佛经，每次抄完祖父就会给她讲一个故事逗她笑。
    今日一见大师就让她想起了她童年温馨的时光。
    晞月玉面含笑，说道：“大师佛法高深，这次祈福就有劳大师了。”安吉大师拜道：“皇贵妃有礼了。”安吉大师看她十分诚挚，颇有慧根，便道：“皇贵妃的诚心相信佛祖会感知的，心怀慈悲之人必有福报。”
    晞月颔首，入殿后叩拜佛祖，上香祷告。走之前安吉大师还赠了她几个福包，据说可以保平安，晞月谢过后就打算回去挂到璟瑜和永瑄的卧室。
    嘉妃看她拖了半日才肯离开心里不快，她才不信什么佛祖，若不是皇贵妃不走嫔妃们皆不能走，她才不耗在这里。
    “主儿，皇贵妃现在恩宠正盛，咱们不能漏了错处啊。”贞淑见嘉妃的模样怕她又要当着皇贵妃的面而发作。
    “哼，跟个男人聊了那么久，身为皇贵妃不知检点，本宫看皇上还容得下她么。”嘉妃见此心生一计，一个被情欲流言缠绕的女人如何配当一国之母。
    皇上下朝后也来了安华殿，安吉大师恭敬下拜。
    “大师为战事祈福辛苦了。”弘历将他虚扶起来道：“朕忙于国事今日未能抽空前来迎接大师，还请大师莫要见怪。”
    “家国天下事，样样都比贫僧重要，皇上言重了。皇贵妃郑重礼遇贫僧，贫僧深感荣幸。”弘历闻言道：“那就好。朕希望大师给金川将士祈福之外再为一人做个法事。”安吉问是谁，弘历道：“是皇贵妃的祖父，生辰八字待会朕会派人送来。”
    “敢问皇上是何故？”
    “皇贵妃的祖父任郎中时客死异乡，她心中一直惦记着。今年正好是二十年死祭，所以朕希望大师能做法事为高大人祈福，让他魂魄安息。”弘历认识晞月那年她没了祖父，他记得这个一向平静柔婉的人在说起自己祖父的时候竟会嚎啕大哭，她不说但他记得。
    安吉颔首道：“皇上仁慈，贫僧定当为皇上做好。”
    高僧入宫祈福，宫中宫女太监时常去宝华殿上香为自己攒点福气。人流一多，嘴角又杂，难免生些流言蜚语来。
    长长的御花园石子路上。
    “诶，你真看到啦？”一宫女唤倩儿的小声道。跟着她一起走的是冰室的宫女叫艾儿。
    “当然了，我看见大师的手就握在皇贵妃的胳膊上，离得那么近还不知道有没有碰别的地方呢。”她说到后来还偷偷笑了一下。
    倩儿道：“这也难怪，大师相貌俊逸，皇贵妃心里倾慕也是正常的。”
    二人正说着，后头就被人拍了一下，一看来人，吓得连慌跪下道：“李公公！”
    “你们胆敢背后议论皇贵妃！”李玉斥道。
    弘历看着她们眼中一片冰冷，吩咐道：“把这两个宫女拖去慎刑司。”二人一听忙喊道：“皇贵妃行为不检奴婢没有说错啊！”
    “哦？”弘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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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起，眼神愈发深邃。
    “皇上，奴婢亲眼所见，对……不光奴婢，还有安华殿伺候的人都可以作证啊！”
    弘历一个眼色过去，李玉立马让人拉了这两个宫女下去。
    李玉见弘历面色不佳，便道：“皇上，此事该如何处理？”弘历不语，抬腿走向咸福宫。到时晞月正在陪着永瑄玩，永瑄快三岁了，小肚子吃的鼓鼓的就趴在毯子上拍铃铛。晞月给他玩着九连环，永瑄小眼睛亮莹莹的看着，时不时说‘额娘好棒’来表达一下喜悦之情。
    “阿玛……抱抱。”永瑄伸着小藕臂求抱。
    弘历一下给他抱起来，说道：“永瑄又重了。”晞月笑道：“这小子一天足足吃饱了才肯睡，能不重吗！”晞月见他有些不对劲便道：“是批折子批累了？”弘历默默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月儿，朕好看吗？”
    晞月很想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他看来是真的累了。
    “你说，朕好看吗？”他锲而不舍。晞月只能说道：“当然好看，不仅好看而且耐看。”
    弘历这才面带喜色，说道：“有件事朕要说给你听，由你决定此事如何处理。”晞月点头，听他说完后晞月拍桌而起。
    她五指紧握，气得胸口发抖道：“这种有辱人清白的事自然由臣妾亲自处理，皇上相信我就好。”弘历道：“自然信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说。”
    很快晞月就叫了双喜进来，吩咐道：“你去给本宫找出所有传闲话的人来，还有去慎刑司将艾儿带过来，本宫要亲自审问。”“是！”
    艾儿被慎刑司的人带到咸福宫，晞月见她身上的鞭痕说道：“一句流言，竟让你宁可受刑都要污蔑本宫，本宫倒想知道你为何如此执着。”一个冰室宫女竟然光天化日说出那样的话，用刑后还如此嘴硬，她可不信这还是寻常的宫女传八卦。
    “皇贵妃您如此心虚做什么，奴婢不过说了句实话。”
    艾儿那不屑的口气让晞月很是火大，但还是强压下来说道：“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可是宫里容不下你这样的人。双喜，让人打断她一条腿，然后拔掉她的舌头扔出宫去。”这平静的语气仿佛和切猪肉没什么区别，艾儿慌乱喊道：“皇贵妃怎可滥用私刑啊！”
    “双喜，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吧。”茉心在旁说道，这艾儿真是不知死活。
    “啊！不要！皇贵妃……皇贵妃娘娘饶命！”艾儿见太监们拿着廷杖的家伙来了就拼命磕头，
    “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受人指使啊！是……”
    第30章 雷霆手段
    晞月审问完艾儿后便将她先拘了起来，正要去养心殿时李玉前来，说道：“皇上请皇贵妃娘娘去启祥宫一趟。”
    “说是什么事情了吗？”李玉回道：“好像是嘉妃娘娘对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便让奴才过来了。”晞月心里大概有数了，吩咐了闲晩姑姑后便去了。
    启祥宫内，弘历端坐上方，嘉妃在一旁陪笑说话，见晞月来了便嘴角一勾，说道：“哟，这宫里流言如沸的，皇贵妃还这么不紧不慢的，臣妾真是佩服啊！今儿正好有件事要和您当着皇上的面对质一下。”说着叫了贞淑进来，只见贞淑奉上的木盘上放着一张红梅笺和一串佛珠。
    嘉妃拿了红梅笺给弘历，说道：“这是臣妾派贞淑去大师身边找来的，这红笺写的东西臣妾都不敢看，就赶紧拿来给皇上了。”弘历接过展开，是一首相思词，他冷笑道：“这诗写的倒是不错，字也不错。”
    “再好的字，若是写了些淫词浪曲也不过是一团污秽罢了。”嘉妃嘲讽地看着晞月，但不见她脸上焦急之色，心道这面上的功夫做得再好也架不住里子虚啊！
    晞月拿过红笺看了一眼便笑道：“这红笺上的字模仿得虽然像本宫素日练的簪花小楷，不过这笔锋处缺失风骨，矫揉造作，怎会是本宫的字呢？”
    “是就是，皇贵妃何必找借口呢？”嘉妃见她心虚十分得意。
    此时弘历道：“朕知道皇贵妃的字，并不是这写诗之人。”弘历一肯定，晞月便道：“也不知是谁故意陷害本宫，嘉妃刚才说这是贞淑从大师那里拿来的，难道是贞淑写的红笺嫁祸本宫？”
    嘉妃急道：“皇贵妃可不要信口开河，贞淑是本宫母族的人，如何会写那么好的中原文字呢。臣妾看皇贵妃是一时情急了吧，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晞月冷笑道：“嘉妃急什么，本宫并未下定论呐。本宫只是奇怪，这样大的事情你不让皇上去查，怎么自己擅作主张了？这后宫难道是你嘉妃的，安华殿你说搜就搜，你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还是不把大清将士放在眼里！”她站起质问道：“既然是大师，贞淑不过一介宫女，无皇上旨意无本宫首肯你敢让你的宫女搜为大清祈福的高僧。那哪天胆子大了岂不是要搜宫谋反了么！”
    嘉妃见弘历面色不虞赶紧说道：“皇上，臣妾并非……臣妾是为了皇上的清誉啊！”
    “清誉？你冒犯本宫诬陷大师，如此毁僧谤道还说是为了皇上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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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誉！金玉妍，你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吗！”晞月厌恶她那副自作聪明的样子，捕风捉影就妄想毁她清白。
    “皇上，贞淑是此事重要的关键证人，为保证词妥当无误，臣妾想先让慎刑司好好地审一审，过后再做定论，看看嘉妃是否牵涉其中。”
    弘历点头道：“朕说过，这事全凭你处置。”
    嘉妃跌到地上，言语哀求弘历都不改其意。
    “嘉妃你就既然如此空闲便好好抄佛经静思己过吧，永珹你就别管了，以后就让师傅们教他。”弘历不留一眼便和晞月走了，丽心跑进来急道：“主儿这是怎么了，贞淑姐姐怎么被带走了？”嘉妃哭叫着推开她，说道：“贱人！高晞月这个贱妇！她敢害我！”
    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场流言没让皇贵妃损失分毫，反得了个严肃持宫的名声。而嘉妃则因行为不检，德行有亏被罚禁足，连四阿哥也不许养在身边了。宫里人都是墙头草，本想看着宫里几位娘娘斗法，谁知结局毫无悬念，于是各自死了心，以后就老老实实供奉着咸福宫的那位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事皇上有意偏袒，当然也是嘉妃娘娘自己蠢，上赶着惹一身骚，现在得罪了咸福宫看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主儿，皇贵妃已经处置了几个犯事宫女，贞淑也被关进慎刑司了，估摸着很快便有结果了。”惢心听李玉说起此事，知道如懿心里挂着便赶忙回来说道。
    如懿听了舒了口气道：“那就好，我还担心皇上误会皇贵妃呢，好在皇上英明，没有偏听嘉妃的话。”
    海兰说道：“皇贵妃可不是好欺负的，嘉妃是吃的苦头还不够才敢如此。公然污蔑大师与皇贵妃，她是咎由自取。”嘉妃性子看着直但是心里未必不九曲回肠。“不过皇贵妃为何要对贞淑动手，直接对付嘉妃不好吗？”
    “嘉妃毕竟是玉氏人，代表的是玉氏的颜面，又有四阿哥在，皇贵妃是想警醒她不要生事，不然贞淑就是她日后的下场。”说到底皇贵妃还是心软的，顾及到了四阿哥。
    “慎刑司的精奇嬷嬷手段了得，说不定贞淑嘴里会吐出些东西来。嘉妃如果不收敛，皇贵妃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她。”海兰清楚皇贵妃不爱与人相争相斗，但是她有逆鳞，一旦触碰非死即伤。
    嘉妃送去玉氏的信迟迟未有回复，焦急之下又听闻贞淑在慎刑司受了重刑，立马就要去看，但丽心拦住了她。
    “主儿您还在禁足呢，您不能出去啊！”
    “她算个什么东西，贞淑是我的陪嫁宫女，她有什么资格动她！”说着便闯了出去，跑到长街上就看见前面侍卫押着贞淑过来。
    “贞淑！”
    侍卫凌云彻拦道：“嘉妃娘娘请留步！皇上下令将侍女贞淑返回玉氏处置。”嘉妃骂道：“滚开！”
    “主儿……”贞淑满身伤痕地哭着，她此番因罪回玉氏必会被王爷重罚以慰皇恩，她还不想死！
    长街另一边舒嫔正好走来，见此冷笑道：“嘉妃娘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害人终害己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
    舒嫔道：“我是满洲贵女，皇上的嫔妃。所以我不会做有损皇上清誉、有害后宫宁和的事，只有你这样满腹欲望的女人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看着嘉妃几近癫狂的模样，舒嫔叹道：“无论是你这个玉氏贡女还是你们那位玉氏王爷都不过是大清的附庸而已，做任何有损大清颜面的事情都是罪无可赦。”
    嘉妃抓着她的衣角喊道：“王爷怎么了!”
    “玉氏王爷逼死发妻，被押解进京等候皇上审判，这事难道你不知道？”话一说完嘉妃便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养心殿。
    晞月在殿内就听见了嘉妃在外哭喊的声音，见弘历眉峰微皱便道：“皇上要不要见一见？”
    “不用理她。李玉！你去告诉她，现在她不再是嘉妃，而是嘉贵人。四阿哥生母无德，以后就由舒嫔抚养。她若继续闹便继续降，直到降为庶人为止！”
    弘历大笔挥墨，写下了‘愿长久，共婵娟’六个字，拿起对晞月道：“这个最适合放在你房里，朕叫人裱起来给你？”
    晞月摆头道：“臣妾是个俗人，皇上还是送些金银珠宝吧。”弘历低笑道：“那正好前几日万寿节宗室们送了些礼，你挑些喜欢的拿去吧。”
    晞月扫了一眼，拿起一支步摇道：“这倒是别致。”
    “这步摇好，‘和合如意’意为恩爱团圆，就像你我。”弘历拿过步摇替她簪上，夸道：“好看。”说完拢住她道：“我只要你陪我。”
    第31章 帝后大婚
    前朝战事不停，皇上本就烦心，今日接到奏报更是大怒。金川战事屡屡失利，讷亲请求皇上派遣大师到军中助战，已经坏了军纪人心。现在更过分，讷亲竟然无诏擅自回京。皇上大怒，事情传到太后耳朵里的时候连太后都骂道：“糊涂！讷亲闹到这般田地，哀家怕是也保不住他了。”
    皇帝忌惮外戚，她若求情连累的就是整个钮祜禄氏了。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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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了大气，奴才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敢来找您的。”李玉看皇上黑了一天的脸，手足无措地来咸福宫请皇贵妃。皇贵妃要照顾一双儿女，又有宫务要忙，他也不敢随意打扰。
    晞月叹道：“我这里过不去，你就把这个拿去吧，皇上会消气的。”她让茉心拿来一幅画轴，装了檀木盒内让李玉带走。
    李玉还疑惑着，拿到养心殿后皇上一看竟然面色真的好了许多，踮了脚才看清楚——是四公主和八阿哥的画像。难怪皇上高兴！
    清军在金川久而无功，川陕总督张广泗也被处死，皇上改派岳钟琪为总兵，刻期进讨。乾隆十四年，莎罗奔请降，大金川事件初告平息。
    弘历甚是开怀，见如懿进来请安时面带愁容，便问：“何事让你如此烦忧啊？”
    如懿静声道：“听纯贵妃说起，永璜的身体如今一日不如一日，皇上还是去探望探望吧。”
    “他是心病难愈，朕已派了太医前去，他们会治好永璜的。”
    如懿只好自己去看，出了养心殿便碰上了晞月，便想了想道：“永璜身子越来越不好了，皇上还是不肯去看，我希望皇贵妃可以劝一劝，毕竟是亲生父子，永璜需要见到皇上才能放下心结。”
    晞月一进去就见到弘历书案边挂着她送来的画，便道：“皇上就那么喜欢璟瑜和永瑄，连案边也要摆着吗？不怕别人看见后揣测皇上的心意？”
    弘历拉她过来，说道：“只要宫里的人眼睛不瞎便可看见朕对他们的宠爱，何必揣测。”
    “是啊，父母爱子是天性，是不需猜测的。皇上爱护璟瑜和永瑄臣妾很欣慰，但是永璜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该去看看他的。”晞月见他低下头，便道：“我幼时祖父便去世了，祖父在那么远的地方我连看都没能看上他最后一眼，从此我就一直放不下。父亲也是，每每提起总是泪流满面。因为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生的遗憾，也是永久的亏欠。”
    晞月并不逼他，也许只有她知道弘历内心的软弱。他看似权力无极，却最怕失去。
    可越怕失去就越怕面对。
    过了三个月，看着晞月与孩子们欢乐的场景，弘历突然想起了永璜。他突然想去看他，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们也曾经是世上最亲密的存在。
    在路上他还微微地皱起眉头，他们父子有多久没见了，会不会见面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剩下请罪与愧疚呢。
    晞月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你们是父子，永璜等了你好久，他心里是爱你的。原谅他吧。”
    世事无常，有些遗憾与圆满只差分毫，但是惩罚却是永生的。
    赶到王府时，弘历和晞月听见里面哀嚎一片，奴才们跪在院子里痛哭不止。
    “大阿哥薨了！”
    弘历脚下一歪扶住了墙，眼角不可见地湿润了，他不敢去看。
    回宫后弘历就把自己关在养心殿内一天一夜，只有晞月在他身边。
    晞月觉得天气真冷，她捂着手炉都挡不住身上泛起的寒意，闲晩姑姑劝她多用些饭，但她就是吃不下去。永璜没了，弘历伤心，她也难过。娴贵妃和纯贵妃更是悲痛难当，膝下养育数年，纵然是非亲生的，也难掩伤怀。
    如懿那天走出来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晞月让纯贵妃陪她回去，但是如懿拉住她对她说了一句话。她那时才明白永璜的心里有那么多的恨，他失去了母亲，也因为爱母亲而失去了父亲，后来连自己都失去了。他的恨是那么可笑，一句毫无依据的挑唆便成了他的夺命锁！
    她该愧疚吗？她是有愧疚的，纵使那愧疚那么轻，也足以压得她心里难受。
    弘历私心里是属意她做皇后的，只是碍于朝臣的眼光才拖了几年。当然，她自己也有些别扭。皇后的名分是尊崇，但也辛酸。一言一行皆被万人注视，一举一动都是皇家颜面，面对嫔妃皇嗣还要平和相待。不能喊累，不能叫苦。
    孝贤皇后的一生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主儿以为做嫔妃就好过了么？”闲晩姑姑看着她叹气，这样聪明一个人怎么痴了。“奴婢说过，无论您是谁，只要在宫中一日便离不了争斗之事，辛酸苦楚更是各人都难言。寻常百姓家都难保没有争家夺产的事，何况宫里。孝贤皇后是她自己心里那关过不去，外加无人帮衬，自然难熬。可您明明心里清明得很，又有皇上和高氏的扶持，您有什么可怕的呢？”
    “再说了，您还有四公主和八阿哥呢，他们也需要您做他们的依靠啊。”
    晞月点头道：“多谢姑姑提点，我明白了。”
    天家父子，终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切的欲望权力纠葛都终结在了那一句句悔恨的话语里，弘历也是迷路人，走失在皇权的街口，用最普通的话语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多么无意，现在他心里也是充满惭愧的。
    这对永璜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结局，他与弘历没有走到最不堪的境地，死前是带着弘历的愧疚与怀念走的。比起康熙爷的几个儿子忿忿不平、张牙舞爪地结束他们可悲可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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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永璜走得还算平静，他的儿女们都会得到弘历的庇护。
    一切素白撤去，取而代之的是醒目的红色。
    乾隆十五年七月初十日，皇帝谕旨诏封皇贵妃高佳氏为皇后。八月初二日，举行了册立皇后之礼。弘历站在殿前等待她缓缓地走向他，双手紧握的那一刻，他们便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相依之人。红绸满地，晞月微笑着行礼，礼服加身，册宝在手，奠定了她一国之母的地位。
    众臣参拜，祭祖庙，拜太后，昭告天下。
    这样忙碌了一天之后，晞月躺在软软的红锦被上一动不动。弘历拍了拍她的屁股道：“还没行完礼呢，先别睡。”
    “……”
    “月儿，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别就这么睡了呀。”弘历轻拍她的肩膀。
    晞月蒙着眼道：“都老夫老妻了，什么大喜之日啊？”
    弘历拉过她的手道：“潜邸那次是弘历与高晞月成亲，现在是爱新觉罗·弘历和高氏的女儿共结连理。月儿，当年欠你的我要为你一一补上。”
    她顿时清醒过来，低头说道：“您不欠我什么。”
    “那你就当我乐意这样做吧。”弘历低眼微笑道：“这样子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他温柔地拥住她，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光明正大的妻子了，我们会一直相守，陪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一滴热泪划过她的脸庞，晞月弯唇说了句“好”，转而回抱他。
    “刚才你说还有什么礼没做？”
    见她一脸迷茫，弘历眯着勾唇笑道：“当然是周公之礼。”说着大手拢上了帘子，褪去她的寝衣，感受着她的灼热。这像是一个神圣的仪式，抛开所有的枷锁，只有彼此对爱意的深刻表达，满含真诚。
    她依旧如此娇美，清丽绝色的面容此时染上了一丝媚意，让他愈发心热，动作更快了起来。在弘历的柔情之下，晞月感觉自己时而浸沐在温泉之中，又像烈焰般燃烧着自我，这样的刺激令她很快就放弃了所有的感官。
    软烟帐内终于安静下来，弘历摸着她湿热的额头亲吻上去，传递着他满心的炽热与思慕。她的美丽与温柔，善良与理性统统与他向往美好的天性无比契合，显然他们是天生一对。
    夜色温柔，二人十指紧握相拥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会写那啥……
    然后继续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32章 杀鸡儆猴
    龙凤红烛燃尽，天光初晓。
    晞月醒过来就看见弘历毫不掩盖的笑意。
    “醒了？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晞月心道他这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说道：“不用了，今日还有事儿呢。”帝后大婚第二日，按例嫔妃们要来给皇后请安道贺。
    弘历捏了捏她的肩道：“皇后辛苦了。”晞月转头看他也道：“皇上也辛苦了。”二人面对这面忍不住笑了出来，弘历揉了揉她的脸道：“晨起梳妆，就让朕来为你画眉吧。”他如此小意缱绻，晞月笑容更深了些。
    弘历晨起画峨眉，弄妆果然梳洗迟。
    晞月让茉心整理好就赶紧去了承乾宫，没错，咸福宫几处需要修缮，她现在被弘历移居到了承乾宫。
    承乾宫年前已经修饰过，真是处处精致，但也不过于华丽，晞月很喜欢。
    “皇后娘娘驾到！”司仪女官高呼一声，众嫔妃叩头下拜，礼数周全。
    叫起后，晞月端坐于方明黄宝座，看纯贵妃面露感激便道：“璟妍如今也要练字了，本宫这里有套湖笔和珊瑚笔架，等会你就带回去吧。”纯贵妃忙欣喜道：“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她失宠许久，若不是皇后开恩求情，皇上说不定还不肯原谅她和永璋呢。
    什么皇后太子的都和他们母子没关系了，她该扯下浮华的面具做回曾经的‘绿筠’了。
    而座上这个女人才是皇上心爱的皇后，她是善良宽容的。纯贵妃很庆幸，自己没有走到死路，如懿拉了她一把，而皇后也给了她新的位置——资历深厚、福泽绵延的纯贵妃，这才适合她。
    纯贵妃看嘉贵人那身正红的衣裳，配上金灿灿夺目的首饰，冷笑道：“嘉贵人为贺皇后娘娘新喜，打扮得可真是娇艳啊！”正红在后宫中乃中宫皇后专用，嘉贵人今日这样装扮不是要打皇后娘娘的脸吗！
    嘉贵人微微斜眼道：“皇上喜欢本宫穿红色，臣妾一心想着皇上自然要遵从。”后看向晞月道：“皇后娘娘与皇上一体同心，想必不会介意吧？”
    晞月勾唇道：“嘉贵人能记得皇上的话，本宫很欣慰。不过皇上最重礼法，嘉贵人身穿正红有违礼制，可见是还没有细细反省自己的错处。”
    “皇后娘娘存心为难臣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嘉贵人冷哼一声，纯贵妃气道：“嘉贵人实在是太放肆了，穿着正红顶撞皇后娘娘还不知悔改！”
    婉贵人也劝道：“嘉贵人，你再远道而来也和咱们一样是妾罢了，怎可不尊正室啊。”嘉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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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嗤笑道：“呵，虽然名分是正室，但也不过是个继后。皇后娘娘精通汉学，应该知道民间有句俗话说是‘续弦’还是‘填房’来着？”
    不等晞月开口，旁边肃立的闲晩姑姑厉声道：“嘉贵人以下犯上，言辞刻薄侮辱中宫皇后，应罚掌嘴，以肃后宫。”说完身边两个老嬷嬷就上去拉住嘉贵人。
    “你敢！……啊！”嘉贵人迎头便被嬷嬷粗粝的大掌打得愣了神，她竟然敢当面动手！
    闲晩姑姑身边的老嬷嬷都是有阅历的人，教训不听话的嫔妃还不是手到擒来，几个巴掌下去嘉贵人的脸便高高肿起。
    “嘉贵人，你可知错？”闲晩姑姑声若磬石，一字一字敲打在嘉贵人的心上。她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已经流了血，眼泪混着血丝格外腥凉。
    “你滥用私刑就不怕皇上责罚么！”
    当着众多嫔妃面前被掌嘴，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愤恨的眼神落在别人眼中反而显示了她的软弱！
    晞月看她不知悔改的样子就明白了闲晩姑姑的意思，便道：“嘉贵人屡教不改，不尊宫规，本宫按律处置有何不妥？”
    纯贵妃道：“皇后娘娘已经够宽宏大量了，身为嫔妃说话不用敬语，还穿着正红出来招摇，难道是仗着自己是玉氏贵女就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吗！”
    舒嫔也道：“臣妾听闻玉氏一族谨守儒法，妾室就是正室的奴婢，妾室的孩子也就是正室孩子的奴婢，怎么嘉贵人离开了母族就尊卑不分了呢？”
    嘉贵人回头恶狠狠看了她一眼，晞月道：“玉氏只是大清的附属国，既然归顺大清就该遵守大清的礼教。嘉贵人这样背祖忘德，本宫实在不能不罚。”说着她看向吓得瑟瑟发抖的丽心道：“你就把嘉贵人带回去好好思过，主子尚且如此，启祥宫的奴婢们想来也是学不会规矩的，本宫会让嬷嬷们前去□□，就当是给玉氏的忠心耿耿的嘉奖吧。”
    丽心只能颤巍巍地扶起嘉贵人去了，余者见此景也算知道了这位新后的行事风格。
    如懿和海兰也了然于心地与纯贵妃相视点了点头，三人起身道：“皇后娘娘赏罚分明，臣妾等心服口服，定当谨守本分。”晞月抬手请起，茉心也得了示意让人拿出给各宫主子的礼物。皇后娘娘出手大方，各位嫔妃们又是感激不尽。
    一场见礼，算是定了晞月新任皇后的地位。
    却说嘉贵人冒犯皇后被掌嘴后又被皇上罚去奉先殿给列祖列宗洒扫侍奉，无诏不得出。她本就伤了脸，被皇上下旨责罚后更是气郁难疏，丽心劝慰她，她却看着历代皇帝的画像发誓道：“我一定会让我的儿子也像他们一样成为大清的皇帝。”她再受责难，可只要有她的儿子在她就会有出头之日。等着瞧吧！
    八月十六日，皇上封高斌为一等宁恩公，册封皇后长兄高无显为一等侯。十七日，为庆贺立后之喜，皇帝偕新后奉皇太后自京师启程，巡幸嵩洛、展谒祖陵。
    茫茫草原之上，弘历与晞月一起策马扬鞭，好生畅快。
    行至半路，晞月见前方夕阳将落，红红的一团映着云彩真是美极了。弘历陪她下马走着，二人并肩而行，聊着几日以来游览的风光，倒是格外惬意。
    “真是舍不得回去了，那么漂亮的地方却只能呆那么短的时间。”晞月很羡慕父亲可以去各处游览山河风光，而她却对着高屋大殿，好生无趣。
    弘历道：“你舍得璟瑜和永瑄么？”
    晞月低笑道：“你明知我不舍得，所以还是要回去的。”马上璟瑜的生辰快到了，永瑄也要去进学了，她这个额娘还有的忙呢。
    “没事的，你若喜欢这地方，以后还可以接着来呀。”弘历将头靠在她肩上道：“我也会陪你一起的。”
    “那璟瑜和永瑄也来，好不好？”
    “你说什么都好。”弘历见她最近劳累，便道：“你要是想睡就睡吧，有朕抱你回去。”晞月靠在他怀中，耳边是顺着草吹来的清风，这样真好。
    在那个华丽的牢笼里，她和弘历都不能太放肆地做自己，只有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他们才能开怀大笑，举止随意。恍惚间，晞月觉得自己回到了刚刚和弘历认识的时候，每天清净安宁的日子，读书写字，骑马聊天……一切都停止在她被放出宫的那天。
    弘历在她房门口站了很久，眼里深情款款却包含着歉疚。晞月不喜欢这样的弘历，她还是更喜欢他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才是她回忆中弘历该有的样子。
    “你等我。”弘历语气笃定。
    “我说过，我不会介入任何人的感情。”
    “月儿，不要那么快放弃好吗？”他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去抓住她的心，“我会让你拥有真正的幸福，我的心一直都是你的。”
    晞月没有说话，她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这种年代她又有什么权利呢。
    后来的岁月里并没有像她原先设想的那样磋磨了他们的感情，反而愈发依赖彼此，恨不得日日厮守在一起。
    不想未来，晞月只想把握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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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巡幸江南
    旭日东升，紫禁城敷上了一层晶莹的光彩。
    这是新后之母宁恩公夫人进宫看望皇后的好日子。弘历一早就让李玉派人去接高夫人，特别安排了软轿送她去承乾宫。
    今日进随侍在宁恩公夫人身边的是李玉的徒弟进保，他从宫门口等着接人，一见便觉气质不凡、面容可亲，心里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夫人请上轿。”
    宁恩公夫人高氏谢道：“多谢皇上，有劳公公了。”那淡淡一笑让进保想起了宝华殿供奉的菩萨，慈祥而神圣。
    宫门重重，一转又一转，宁恩公夫人林氏心叹皇家威严，也不知女儿过得好不好。一入宫门深似海，竟是十几年未见了。
    高斌治水修河一干就是十五年了，她也一跟就是十五年。长子已经成家立业人又稳重，她不担心，反而女儿人在后宫，这让她日夜悬心，只有每次皇上一道道御笔批复的折子发到府上才让她心安些许。
    正想着，轿子已经停了下来。宫女扶她出来，林氏抬头见那牌匾‘承乾门’，门下站的可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么！
    “母亲！”晞月快步迎上去，“您可来了！”她忍着眼泪说道。
    林氏眼里红了一下，拜道：“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先君臣后父子，晞月先是大清皇后，才是她林如清的女儿。
    晞月连忙叫起。
    直至内室，晞月才跪下扑到林氏怀里痛哭起来。十几年了，除了她梦里的，她一次也没有这么抱着母亲。林氏也是泪流满面，但顾及着礼数忙把晞月扶起坐下。
    “见了母亲不该高兴吗，怎么还哭了呢！”林氏小心地给她擦着脸，问道：“娘娘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好，我一切都好。”听晞月说了林氏才放下心来，别人说的再好都不如她女儿当着面说得好。
    晞月整了整妆面便道：“母亲最喜欢吃莲蓉糕了，女儿给您做了许多，您多吃点吧。”说着又叫茉心将璟瑜和永瑄带过来。
    “好，都听娘娘的。”她见女儿面色红润便道：“看来皇上待娘娘很好，那臣妇就放心了。”
    晞月低头捏了捏手道：“皇上是待我好的，可母亲不疼我，那么久都不来宫里陪我，就知道围着父亲。”其实别说她了，她兄长也因相距甚远，许久才能见母亲一次。
    林氏愧道：“母亲怎么会不疼你，只是你父亲他日夜操劳，若无人照顾他，他定是生病了也不知道保养身子的。”高斌近几年任上劳碌，林氏担忧他的身体才寸步不离。
    晞月见林氏难过的神色便道：“女儿开玩笑的，额娘是最疼爱我的人。”
    正说着星旋和茉心就带着璟瑜和永瑄过来了，今日宁恩公夫人进宫，皇上特意准了他们二人可休息一日不用去御书房了。
    璟瑜见与额娘有几分相似的面庞便知这是她的外祖母，上前拜道：“璟瑜、永瑄拜见外祖母。”她还拉着四岁的小永瑄一起拜。
    林氏忙起身扶起他们，高兴地说道：“璟瑜都这么大了，长得真好。”又拉了永瑄的小手道：“八阿哥长得很像娘娘，实在可爱。”两个小娃娃做礼的样子真是好看，小小年纪就这样聪明有礼，可见女儿用心不少。
    晞月拿了一对平安符来挂在璟瑜和永瑄的身上，嘱咐道：“这是你们外祖母去大相国寺里特意求来的，是保佑你们一生平安的，要好好带在身上知道吗？”二人乖乖点头，晞月见母亲有话要讲，便让人先带孩子下去。
    “娘娘如今儿女双全，也该为他们的将来打算打算了。”林氏说着看了看晞月。
    “母亲思虑的我知道。”晞月看着窗棂上贴的喜字叹道：“可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现在替孩子们谋划的再多怕也是无用的。”璟瑜的性子不适合在深宅大院里，可皇室公主的婚姻多半大多由不得自己。永瑄年纪还小，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也不可知，她这个母亲现在也只能陪着他读书，希望他做个知书明理之人了。
    女儿的心思林氏摸着了几分，还是皇上护着她才让她入宫多年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不过这也是难得的福气了。确实，将来之事遥不可及，还是顾好眼下要紧。
    午膳过后，按宫规林氏该走了，晞月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
    “娘娘，您身处高位就不能再任性了，总归还有相见之日，我该走了。”晞月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直到一切如前，宫道上只有风声。
    此时天下大安，皇上决定南巡视察地方。太后与皇后及后宫几位嫔妃随同前往。
    京杭大运河浩水汤汤，高大煊赫的龙舟随江河而下，队伍之浩荡，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感叹，这正是盛世景象了。
    但晞月望着岸边俯身叩拜的百姓心里泛起了别样的滋味，皇权之下，百姓低如草芥。又看着雕梁画栋的龙船，不觉有些靡费。
    弘历与她并肩看着这江南风光，见她眉间微蹙，说道：“你不是一直向往江南水乡吗，怎么现在没精打采的？”晞月抬眼看他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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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来勤政爱民，巡幸江南本是好事，何苦这般隆重劳民伤财呢？”
    此话要是别人说弘历肯定会生气，但从晞月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春日雪，既温暖又觉得清冽。
    “月儿贤德。”弘历笑道：“朕登基以来虽然国力渐强，但朝廷并非一潭清水，藏污纳垢者甚多，长此以往于大清国本有害。所以此次南巡名为巡行实为暗访，折子上的东西是真是假还得要朕亲眼看了才知。”
    “皇上这样如何暗访？”这样的动静怕是整个南边的官员都要惊动了。
    弘历拿了颗荔枝递给她，晞月疑道：“这时节哪里来的荔枝啊？”据她所知，江浙一带并不产这个的，这东西又不易保存，现在手中的这个却还算新鲜。
    “杭州知府送来的。”弘历拨开鲜红的荔枝送进晞月嘴里，说道：“明着巡幸也好，暗着查访也罢，是狐狸就遮不住尾巴。这不，才刚到杭州府就有人送了这些东西过来，好像生怕朕不知道他们贪了多少银子似的。之后几天像他这样的官员只会多不会少，朕就等着他们来就是。无论是富得流油还是装得哭穷，接触当地的百姓便知。”
    晞月听了欣然一笑道：“皇上不光是为了这个吧？”依她对弘历的了解，他若存心整治谁根本不会费自己那么大功夫。贪官污吏历朝历代皆有，他不至于突然南巡的时候来那么一下。“声势浩大不为除贪除弊，只是为了告诉天下人盛世太平，民心所向。皇上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弘历朗声笑道：“还是月儿最懂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与其与‘天下’作对，不如巧用其势，以保百姓安宁。
    “边患用武非长久之计，只有大清国力强盛才能使人望而生畏，不敢来犯！”弘历的志向是与祖父康熙爷一致的，四海升平，国力长隆。
    晞月道：“那送到面前的贪官该如何办呢？”
    “擒贼先擒王。”弘历朝晞月眨了下眼，晞月知道他又要使坏了。
    杭州行宫内，看着满目琳琅的摆设晞月震惊之余赞叹不已，精美的扇面、珍贵的名家孤本、价值千金的文房四宝。这随便一个房间就是这样的陈设，何况弘历的寝宫。
    “这里的东西都是各地官员孝敬你的，打着给朕的名号。”弘历勾起嘴角笑了笑，“看来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朕的心上人，这才如此用心讨好。”
    晞月汗颜道：“皇上忘了册封我的诏书上用了‘贤德’二字吗？”这败坏名声的事怎么都让她担了！
    “放心，就是因为给你，朕才能名正言顺去他们的府邸行恩赏。皇阿玛留下来的血滴子办事十分牢靠，一准掀了他们的老底。”
    “可是官员们大多环环相扣，荣损一体，皇上这样做不怕他们给您还有底下的百姓穿小鞋？”
    弘历眯着眼睛道：“如果真有如此大胆之人，就只能动用国法处置了。”
    晞月嘴角微起，杀伐决断的弘历又回来了。前几年的宽松政策都让人觉得弘历有些软弱，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他从未变过，一切只是帝王心术。
    第34章 玫嫔之死
    弘历与晞月住进南巡的行宫后便终日相伴，形影不离。夜宴时太后有意提点她不要独占皇上，但弘历不肯，只道：“朕与皇后琴瑟和谐是天下万民的表率，皇额娘该高兴才是。”
    “可后宫中久无子嗣出生，皇帝应该雨露均沾让皇室多添子孙呐！”太后的人一个都无身孕，反而其他嫔妃接连生子，她也有些急了。
    “皇额娘既然如此说，朕就与皇后多多努力，给皇额娘再添个皇子或者公主吧。”说完弘历便称皇后身体不适带先把晞月走了，从前他由不得自己，现在若还不能，那他多年的努力算什么！
    晞月不愿他与太后起争执，太后再有私心也是他的养母，是他的恩人。
    “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弘历怕她说话便率先开口，她有顾忌，可他没有。
    “我知道。”晞月的手臂环住他。“但皇上还是多为臣妾的名声着想吧，我可不想被人说善妒专宠。”
    弘历叹道：“别的就罢了，你最近身子总是发凉，要好好听太医的话调养。”这次出巡他派出去的人也收了不少东西回来，此行目的已达，他也打算尽快回銮。
    回宫后晞月水土不服，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来，弘历终于能与她同房了。于是这夜晞月就到了养心殿后梳洗，茉心服侍她沐浴更衣，正要拿衣服只见原先挂在衣架上的水莲肚兜没了！
    茉心慌张道：“主儿的肚兜怎么不见了！”室内的嬷嬷急着到处找，后来惊动了外头候着的李玉，接着禀报给了皇上。
    弘历大怒，抱着晞月略微僵硬的身子喝道：“给朕查！”
    李玉连忙领命带人前去搜查。
    晚间，翊坤宫里如懿正绣着她最喜欢的黄鹤凌云图，就听三宝急匆匆地进来回禀道：“主儿，凌大人出事了！”凌云彻从冷宫被如懿提携，后又因救过孝贤皇后被皇上升为了养心殿的侍卫，谁知今日出了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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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皇后的肚兜是在凌云彻那儿找到的？”如懿不信凌云彻是这样的人。
    三宝点头道：“李公公亲自找到的，众人都看见了。”李公公素日和主儿交好，他断断不会诬陷凌大人的。
    “皇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立刻下令便要处死！主儿快去劝劝吧！”如懿听闻忙起身去养心殿。
    “你敢为这个混账奴才求情！”弘历正气着，晞月又闷闷不语，他愈发想杀了凌云彻！
    如懿跪下道：“皇上生气也要顾及皇后娘娘的清誉啊，此事若是被传扬开来您叫皇后娘娘还有何颜面见人呢！到时候连皇上的脸面也要受损。”
    弘历沉思了片刻，看晞月面色平静了许多便发落道：“那就发配他去木兰围场做苦役去吧！”如懿对着晞月颔首后说道：“皇后娘娘也受了惊吓，还是早些歇息吧，臣妾告退。”
    众人退下后，弘历拥住晞月略微僵硬的身体，软着声在她耳边道：“不气了好不好？我陪着你，以后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不让人冒犯你。”
    “我不气了，也不用你随时陪着我，这事就此揭过是最好的，你做得很对。”晞月手抵在弘历不断靠近的胸口，轻声道：“只要你以后轻些就行……”
    “那还请月儿多担待。”弘历呼出的热气暖暖的，身上的温度也弄得晞月小脸滚烫起来。
    红浪翻滚，一夜痴缠。
    第二日弘历想了许久，一个小小的侍卫怎敢如此私盗皇后的贴身衣物还堂而皇之地放在庑房，背后肯定另有其人，不过谁会害一个侍卫，难道是冲着晞月来的……这样想着他愈发不安心，决定
    第二日，后宫终于出了新气象，皇上皇后大婚后便没再召其他嫔妃，这天居然召了玫嫔在下朝后去养心殿伴驾，于是宫里人传颂开来玫嫔娘娘可能要复宠的消息。
    这下嘉贵人在启祥宫里就坐不住了，皇上都多少年没见玫嫔了，这次突然传召她才不信是皇上一时心血来潮。
    其实不说她，如懿和海兰也觉得奇怪，尤其是长街上走着的时候看见启祥宫的丽心要给永和宫的饭菜试毒更觉奇怪。嘉贵人的脾气居然还会乐于助人？
    海兰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便和如懿走进永和宫与玫嫔说饭菜可能又不妥。玫嫔不以为意，拿了银针试了试菜，见银针没有变色便道：“愉妃，你是否枉做小人了？”她喝药喝得气闷，反正也吃不下饭便随手递给了鹦哥。
    如懿和海兰见她如此便起身要离开，这时突然鹦哥掉了下来，瞬间就没了气息。玫嫔吓得慌了神，如懿便道：“现在你总不会以为嘉贵人只是好心试毒吧，这饭本宫会让江与彬去查验是何物。”
    除了永和宫后海兰感慨后宫争斗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嘉贵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一定要对玫嫔下手，难道玫嫔知道些什么吗？”如懿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咱们也无从查证，只好先让太医查了再做定论吧。”
    “那皇后娘娘那里要说吗？”
    “江与彬说皇后最近身子不痛快，还是先缓缓吧。”
    太医院几位太医以齐太医为首都聚在案头商讨皇后娘娘的调养之策，过后齐太医去回复皇上，说道：“皇后娘娘诞育八阿哥的时候便伤着了元气，虽然养得不错，但如今神思过虑损了精气。微臣建议皇上让皇后娘娘多多宽心，多进补膳食，心神开阔自然万事皆宜。”
    弘历听见‘神思过虑’四个字便皱起了眉头，皇后之位确实给了她太多压力，晞月又不是个抱怨的性子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消化，他叹道：“皇后的身体是你的第一要务，其余的朕会想办法。”
    就这样，咸福宫又进了新汤药，晞月明白弘历的苦心也不再任性，乖乖喝完后便吃起了酸梅果子。
    “主儿，庆嫔下红不止，腹痛难忍，太医说以后都无法有孕了，纯贵妃赶过去照顾的时候玫嫔站出来说是她做的。”茉心进来回道，“皇上已经下旨赐死玫嫔。”
    晞月沉默了，他终究是动手了，这多年的算计也算是到头了。
    “是谁去处理的？”
    “纯贵妃要照顾庆嫔，此事皇上交给了娴贵妃去做。”
    “事情过后请娴贵妃过来陪本宫说会话。”
    如懿似乎是料到皇后会传她，刚料理好玫嫔的事便走去了承乾宫，双喜正好碰上。
    承乾宫内晞月靠在软枕上看书，见她来了说道：“你替皇上办事也累了，本宫也就开门见山吧。你发现了玫嫔什么秘密？”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如懿见她眼神不改，便道：“臣妾发现嘉贵人与玫嫔似乎有过节。”
    “怎么回事？”如懿便把那日玫嫔饭菜被下毒的事情道出，晞月听了瞳孔一缩，问道：“那皇上也知道了？”
    “臣妾并未和皇上提起，无凭无据也无法定罪。”
    晞月点头道：“你能诚恳地告诉本宫，本宫很欣慰。此事便到此为止，不要耽误了皇上的正事让他分心。”现在还不是收拾她的时候，缓缓治去无益，不如到时快刀斩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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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永和宫很清冷，玫嫔去后更是一片萧索。
    仪嫔看着那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女人死了，自己也是身体日渐衰颓，不禁悲从心起。
    “皇后娘娘，嫔妾不傻，当初阿箬不是真的凶手对不对？”
    晞月行至此处，没想到仪嫔也在此。“对，她是凶手拉出来的替罪羊。”她不愿骗她。
    “可是嫔妾已经快撑不住了。”她眼神飘忽，“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无爱无宠无子，您知道嫔妾的日子有多难过吗？”仪嫔哭了，她静静地留着眼泪，悲伤传染着晞月。
    “对不起，我会处置那个人，可是不是现在。”玉氏那里弘历还有计划，她无法立刻出手。
    仪嫔掩面叹道：“那嫔妾就托付给娘娘了，一切结束的时候记得和嫔妾说一声，不枉嫔妾等着许多年……”
    轰隆隆一声惊雷！
    晞月梦中惊醒，看着弘历安睡的样子才明白过来，那是个梦！
    老话总说梦有预示，果不其然，次日一早，景仁宫宫女来报“仪嫔薨了！”
    第35章 木兰秋狝
    人走茶凉，玫嫔死得悄无声息，死后更是白布一裹便火化了。
    如懿想到她临死前的恨与怨，心中泛起恻隐之心，于是这日嫔妃们向皇后请安的时候提议给玫嫔做场法事超度亡灵，也可保后宫安宁。
    庆嫔气恼道：“那样的毒妇还超度她做什么！”
    “玫嫔是害了你，但她这样做或许并非她本意……”如懿意欲解释一二，但嘉贵人驳道：“皇上都定了她的罪了，连她自己也认罪了。娴贵妃怎么还这样说，难道是皇上冤枉她了么？”后掩唇道：“听说玫嫔走的时候是娴贵妃去送的，不知玫嫔说了什么，倒让娴贵妃生出了许多心软来。”
    如懿说道：“玫嫔说，宫里的孩子可怜。从她的孩子到仪嫔的孩子，再到孝贤皇后的七阿哥，不知道是着了谁的手死得冤枉。”
    庆嫔疑惑，说道：“玫嫔和仪嫔的孩子是被人暗害，可孝贤皇后的七阿哥不是因染痘而薨的吗？”
    “就是，七阿哥是因为乳母春娘才染了痘早夭的，这也是满宫里都知道的，哪里有冤枉的。”嘉贵人满不在意地说道。
    如懿看着她说道：“虽然宫里人染痘，但长春宫伺候七阿哥的人一向谨慎，乳母更未出过长春宫，为何偏偏是她呢？本宫听说那时宫里有位绣娘染了痘疫殁了，玫嫔之前就去过绣坊，这也是说不准的事。”
    嘉贵人低眼道：“这有什么说不准的，生痘的事谁都说不准，若要怪就怪自己福薄罢了。”
    “嘉贵人这话是在说七阿哥命当该绝吗？”海兰说完嘉贵人便要反口道：“我并无这个意思，愉妃不要故意曲解！”
    纯贵妃道：“嘉贵人这话可是对孝贤皇后和七阿哥的大不敬！”
    “你们这是在刻意针对我吗？”
    舒嫔也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而后起身对晞月说道：“臣妾恳请皇后娘娘惩治嘉贵人。”接着嫔妃们纷纷起身要求严惩嘉贵人。
    晞月见此便道：“皇上与本宫念及嘉贵人是四阿哥的生母已经宽恕她多次了，可嘉贵人言语不当，屡教不改，本宫很是失望。这次又冒犯孝贤皇后和七阿哥更是不可饶恕，本宫便罚你为孝贤皇后和七阿哥画制百条经幡，在宝华殿静心思过三个月吧。”
    嘉贵人不平道：“皇后娘娘故意针对臣妾，臣妾要和皇上去陈情！”一旁丽心想拉住她却反被推开，撞在花瓶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晞月冷笑道：“嘉贵人心有不平只管去就是，不过四阿哥若是因此被皇上厌烦就不要赖本宫苛待他了！”金玉妍屡次遭贬，如今能指望的不过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若连他都没有出息，金氏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出路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金玉妍再傻也不敢拿自己的儿子来赌，只好认罚。
    一年一度的木兰秋狝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是王公贵族和皇室子弟大展身手的机会。
    骑马场内，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都在练习骑射。三阿哥永璋资质平庸又不好此道，练了会射箭便丢开手走了。四阿哥永珹善于骑射但心高气傲，自恃比别人天资略高便得意洋洋地炫耀起自己的箭术。五阿哥永琪连夸道：“四哥箭术高明，愚弟佩服。”
    “你年纪还小，好好练习将来一定能像为兄这样的，放心吧！”永珹跟着甩开臂也走了。永琪望着他走后独自射起箭来，突觉背后一阵凉意，回头看到原来是璟瑜！
    “四姐姐！”永琪笑得像太阳一样，比起刚才对着永珹那礼貌的微笑，放肆了许多。
    璟瑜甩着小马鞭说道：“你也学坏了！”
    永琪感到十分无辜，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永珹的箭术好，可你的箭术更好，为什么要奉承他？”璟瑜不满嘉贵人，因此也连带着不大喜欢永珹。但她更讨厌永琪总是卑微地隐藏自己的样子！
    永琪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四哥要强，我怕空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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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额娘并不受宠，也无娘家扶持，他一个势单力孤的皇子如何敢冒尖。
    璟瑜气馁道：“他再要强不是还有我护着你吗！难道你不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永琪苦笑道：“我只是想你别老为我和四哥起冲突。”原本大家都是一起在御书房念书的，永珹和璟瑜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坏。
    “这也不关你的事，是我看他不顺眼罢了。”
    永琪笑道：“还是这般任性该如何是好啊。”说着认真地拉起了弓，一箭直中红心！竟比刚刚射到的位置靠近红心不少。
    “这才是我的永琪嘛！”璟瑜也开心地拿起弓射箭，她的箭术是和永琪一起学的，不过她没有永琪那么刻苦，因此射得稍微偏了些。
    永琪问道：“此次木兰秋狝八弟会去吗？”永瑄已经快六岁了，已经有满蒙师傅教他练武，木兰秋狝是八旗子弟的‘运动场’，永瑄也该去历练一番了。
    “永瑄当然去，皇额娘可舍不得把他一个人放在宫里。不过你是第一次去木兰围场，可要好好表现呀！”璟瑜骑上她最爱的小红驹，笑道：“箭术不如你，我们比比骑术如何？”
    “好。”永琪也挑了匹白马骑上去，双腿一夹，“驾！”
    一红一白的两道飞影踏光而去，骑马场上又是欢声笑语。
    木兰围场苍茫壮阔，白云悠悠配着青草葱葱，晞月觉得此处可与当初夕阳落日美景一比。弘历见她惊讶的目光也笑道：“此处风景开阔，你喜欢就多逛逛。”
    “嗯。”晞月回过头想去看璟瑜却只见她和永瑄在那里看马，无奈道：“璟瑜这孩子真是一刻也不歇。”
    “永瑄学骑马也有半年了，是时候了。”弘历对永瑄总是抱着极大的希望，而晞月最擅长的就是泼灭他的幻想，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于是撇嘴道：“皇上不是答应过我不拔苗助长吗？”
    弘历举手道：“月儿，朕不是在拔苗助长，永瑄资质不凡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诗文经书一道也通，朕如果不培养他那才叫暴殄天物呢。”
    “你放心，朕会派人跟着保护他们的安全，不会伤了永瑄的。”弘历再次保证，晞月疼孩子，他也一样。
    风起云涌，呼啸而过的骏马尽情地奔驰在草原上。皇上与众臣子逐鹿围场，嫔妃们留在原地等候。皇上一马当先，皇子们跟在皇帝身后，纷纷显露自己的本领。
    皇上下令道：“这次看谁射的猎物最多，朕重重有赏！”
    “驾！”
    不愧是努尔哈赤的后代，晞月感慨道，马背上的民族与这草原的情缘密不可分，哪怕是入关多年还是改变不了老祖宗留下来的沸腾血液。
    大约一炷□□夫后，帐外星旋找了半日都未曾找到璟瑜，便赶紧去回禀晞月，“四公主不见了！”
    “她定是去骑马了，你派人去马场找找。”璟瑜这个脾气怎么坐得住，定是心里痒痒跑去骑马了。
    不多会儿双喜领着一个马夫来了，晞月见那人有些眼熟但是一时认不出。只见那人跪下回道： “奴才凌云彻拜见皇后娘娘。”
    “是你？所来为何？”
    凌云彻低头道：“皇后娘娘，奴才听马园的人说四公主往猎场的方向走了，正好奴才发现园子里少了一匹野性未驯的宝马，奴才担心公主……”
    还未等他说完，晞月起身便急走，吩咐道：“让侍卫们赶紧追上！”
    “凌云彻，若要戴罪立功本宫给你机会！”
    第36章 围场遇刺
    木兰围场地势开阔，草木植被茂盛，璟瑜骑着小红驹跑了一会儿后便席地而坐。
    她头靠在树干上，望着横无际涯的原野心跳得很快，这让她很欣喜。身下的青草刺得她痒痒的，却有一股别样的清香，拔一根放在鼻子上，一下子就被风给吹走了。
    “额娘说的果然不错，草原风光格外有趣！”
    远处似乎传来了马叫声，璟瑜一喜，难道是皇阿玛他们到这来了！她还特意找的偏僻的地方呢居然也有人来狩猎来了，不过，怎么这声音有些不对啊！
    弘历率领几位皇子跑在前头，看见远处窜出一匹马来，他打眼一看便知是难得的宝马，心中热血沸腾便要追上去驯服它！
    “皇阿玛，野马性子难驯，小心被它伤着，还是让别人去吧。”三阿哥永璋骑马说道，弘历不喜他懦弱的性子，斥道：“爱新觉罗的子孙怎会如此软弱，朕非要征服这匹野马！”
    永琪跟在后面也在担心但不敢开口劝阻，只默默地追上去。
    弘历骑马入林，见野马朝西边跑去便策马赶上，却见璟瑜倒在草丛里，野马癫狂扬蹄马上就要踩到她身上！
    他拔剑挥去，伤了野马的双目！
    野马受了刺激愈发疯狂，嘶鸣着痛苦的哀嚎，用力冲向了旁边的树干！
    那枝干上悬着许久的老木摇摇欲坠，永琪追上来时见此飞快跑过去抱住璟瑜，无法立马挪动便替她抗下了这脊背上的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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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之痛！
    “永琪！”弘历正与已经疯癫难制的野马相抗，只恨无法腾出手来。
    突然，一马夫冲了进来，找准时机跳上马背，三下五除二便制服了野马。后下马拜道：“奴才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弘历将剑收入剑鞘，赶到璟瑜和永琪身边，只见二人已经昏迷不醒。“快来将五阿哥背回去！”说着抱起了璟瑜，她额头边有磕伤，需要赶紧医治！
    “是。”这马夫也就是凌云彻连忙背起永琪，走出林子时正好三阿哥和四阿哥面色苍白地跑过来请罪，“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皇阿玛恕罪！”
    弘历哪里还管得了他们，飞快上马便疾驰回去。
    四公主与五阿哥受伤，太医们都被召到帐子里为两位贵人诊治。
    齐太医检查了璟瑜额头上的伤口后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四公主额头上的伤不深，过些日子就能好。不过脚上这里被野马踩伤有轻微错骨，须得正骨后悉心调养方能痊愈。”
    晞月急道：“那会不会留后遗症或者留疤痕？”
    “皇后娘娘放心，公主年纪小，伤口不深自然能恢复，脚伤只需静养即可。”
    有了齐汝作保，弘历和晞月才放下心来。
    “永琪替璟瑜挡了砸下的重木，肯定伤的不轻，皇上先去看看他吧。”
    弘历道：“那你别太辛苦，朕先过去看看永琪。”
    晞月点头，后叫了双喜进来吩咐道：“去查，野马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出去的！”她已经知道璟瑜今日骑出去的是她素日用的小红驹，并非什么野马，凌云彻这般焦急地过来肯定是又发现了什么！
    茉心回道：“主儿，凌云彻在门外候着了。”
    晞月安顿完璟瑜后便走出大帐，看着他说道：“今日把你发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
    凌云彻今日却是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野马难驯所以有专人看守，即便不小心让它逃脱也不至于如此发狂伤了四公主。
    “奴才在丛林的树干上闻到了母马□□的味道。”
    “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样一来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意外事件了，皇上爱宝马是人人皆知的事，这样一匹马突然出现在皇上的眼前……，“你的意思是有人要谋害皇上？”
    凌云彻点头，说道：“奴才不得不这么猜想。”
    此事晞月很快告知了弘历，弘历大怒，下旨追查。另，凌云彻护驾有功，封为御前二等侍卫
    一场惊险的木兰秋狝很快告一段落。
    紧接着迎来的便是皇上的万寿节，各国使者前来朝贺，前朝后宫又是一片繁忙景象。璟瑜和永琪各自在宫里养伤，晞月和海兰悉心看护。
    延禧宫里，海兰给永琪换完药后说道：“你救四公主是不错，但是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啊，额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叫额娘怎么活呢！”她不知该高兴还是感到悲哀，永琪救护璟瑜，皇上竟然封赏他为贝勒，居于众阿哥至上，这无疑是让永琪成了众矢之的。
    “额娘，儿子知道你担心什么。您放心，不会的，而且外面都知道皇阿玛这次封我为贝勒是因为救驾有功，还有四姐姐的缘故，要嫉妒也是嫉妒我的运气罢了。”
    海兰摇头道：“别人可不会管你是如何成为贝勒的，他们只会想你挡了他们的路。永琪，这宫里的皇子中皇上最重视八阿哥这个嫡子，你不许与他争锋，额娘只希望你以后能做个贤臣辅佐他便可。”
    永琪问道：“八弟以后一定会当太子吗？”
    “就算不是他，也一定会是你皇额娘所出的嫡子。”海兰早就看清楚了，论家世论子嗣后宫里无人可与皇后匹敌。姐姐又生性淡泊名利，她也只想偏安一隅，最好的出路便是远离皇位之争。
    “永琪，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名利虚荣一场最后都是荒凉。你看看你大哥便是死在了这个忌讳上，你三哥也因此不得皇上欢喜，还有之前的九子夺嫡，都是数不尽的权谋纷争。”
    “儿子明白了。”
    五阿哥受到皇上赏识，三阿哥和四阿哥明显就被比下去了。永璋倒也罢了，本就碌碌无为多年，也习惯了。可是永珹不是个会低头的人，听到永琪封了贝勒后气愤不已，跑到嘉贵人那里诉苦。
    “额娘，如今儿子该怎么办，皇阿玛都好久没召见我了。”
    嘉贵人也是心急，眼看着玉氏的使者就要进京了，皇上居然还没有召见自己，这不是在打玉氏的脸么！
    “上次去木兰围场没能让你成为救驾之人是额娘的疏忽，竟然让璟瑜那个小丫头片子闯了进去，还让永琪占了便宜！”嘉贵人说道：“你不用怕，你毕竟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他还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不过你也该对永琪那小子上上心了，他看起来可不简单。”
    果然临到万寿节前夕，皇上才召见嘉贵人和四阿哥前去迎接玉氏使者。玉氏送来厚礼，以表忠心，可弘历面色不佳。玉氏离京城并不算太远，他派去的人早就有了回音，玉氏王爷平庸无能，之前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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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妻算是德行败坏，不太得民心，不过是仗着祖上传下来的血统撑着颜面。弘历见此人并非玉氏王爷本族，心中更是不喜，但也要先耐下一时之气，所以看在玉氏的面子上复了嘉贵人为嘉嫔，也算回到一宫主位上了，不过四阿哥还是养在舒嫔名下。
    边疆不宁，准葛尔部上层贵族发生内讧，争夺汗位，达瓦齐举兵，杀了首领多尔扎，然后自立！消息传到京城，满朝震惊。
    晞月知道的时候也吓着了，端淑长公主的额附死了！
    弘历说过，达瓦齐此人行事阴险狡诈，不是善与之辈。晞月总有不好的预感，额驸没了，端淑长公主按理应该会回朝，但如今她还能平安回来吗？
    第37章 远征反贼
    “达瓦齐，无耻至极！”弘历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将达瓦齐的折子摔在案上。
    达瓦齐拥兵自立，但碍于根基不稳，便向朝廷称臣，并且求娶端淑长公主为正妻。让恒娖长公主嫁给杀夫的仇人，亏他张得开这张嘴！
    下面一大臣禀道：“皇上，准葛尔与边地寒部素来亲近，若是达瓦齐与他们连成一线，我们恐怕疲于应付。”
    “端淑长公主哪怕再嫁也不会嫁与达瓦齐这个杀夫仇人吧！若是如此，太后伤心，有违孝道啊！”这人听口气便知是太后一派的。
    又有人说道：“最近江南水患有卷土重来之势，接下来就是赈灾、重修、拨粮之事，处处都要用银子。”
    ……
    立夏时节，蝉鸣声声催雨急。
    晞月来到长春仙馆，除了皇上，便是太后最关注此事。
    “皇后，坐吧。”太后眼下微青，看来是没有休息好。
    “天气燥热，儿臣给皇额娘准备了燕窝雪梨爽，请皇额娘尝一尝。”茉心从膳盒取出来递给侍奉在太后身边的恒媞长公主。
    太后叹道：“难为你一片心，只是哀家现在心里火烧火燎的，再好的东西也吃不下。”
    “皇额娘惦记端淑长公主的心儿臣明白，皇上也明白。”晞月自己有女儿，怎么会不懂母亲系在女儿身上的心，若她是太后怕也是早就跑到弘历跟前去了。
    “那皇帝……”
    晞月道：“皇上以仁孝治天下，不会不顾惜自己的亲妹妹的，太后放心。”弘历有他的骄傲，绝不会受人威胁。
    “多谢皇嫂。”
    “恒媞妹妹不必多礼，兄妹之情，理当如此。况且准葛尔内乱皇上迟早要处置，此时也是最好的时机。”
    太后起身握住晞月的手，红着眼道：“若能得恒娖平安回宫，哀家什么都答应你。”她不傻，皇上不会毫无所求地做这件事，无论是因为有他与恒娖的兄妹之情还是因为他大清皇帝的威仪，她都感念。只要恒娖能平安回到她身边，她愿意不再与皇帝争锋，退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晞月弯唇笑道：“皇额娘言重了，皇上与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清，恒娖妹妹远嫁多年为大清奉献了一切，如今遭此变故自然要保她后半生平静安宁。这是皇上的责任，也是做兄长的责任，皇额娘放心。”
    说完她便走了，恒媞扶着太后送了她出去，“皇嫂还是如此，难怪皇兄那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宠她。”恒媞清楚地记得当初那个为了安慰她而做了满园千纸鹤的高姐姐，那个妙笔如画心思灵巧的高姐姐，那个唯一走进皇兄心里的善解人意的高姐姐。她对于高姐姐而言可能只是一个小主子，可是高姐姐对她而言却是宫里格外灿烂的阳光。她和别人不一样，她平日不爱讲话但是会和皇兄一起辩论古今；她人前严肃拘谨，但私下里会开玩笑耍无赖；她女工笨拙，却有一颗慧心，时常开解皇兄、陪伴皇兄。
    原来在她心里，高姐姐才该是皇兄真正的皇后。
    勤政殿内，弘历和各位臣工议完事事后晞月来了。
    “你来的正好，皇额娘那里如何了？”
    “臣妾已经向太后转达了皇上的意思了。”晞月不太明白弘历为什么不当面和太后说，非要她做中间人。
    弘历道：“若朕去说，皇额娘会觉得朕是好话敷衍。只有你去，皇额娘才会当真。”晞月从不会说没有依据的大话，她既然开口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接着弘历拿了折子递给晞月，说道：“这是你父亲和哥哥递上来的折子，你看看。”晞月小心拿过，看到上面‘臣高见阳请旨出征准葛尔’的字样便差点没拿住。
    “皇上，二哥他……”
    “朕以前答应过他，等他升到军中的副将便许他出征，这次是实现承诺的时候了。”弘历知道晞月担心，但高见阳并非池中之物他迟早要启用。
    晞月沉默了半晌，说道：“事关朝堂，皇上决定了就是。”
    弘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他是雄鹰，京城不是他向往的疆场。”
    几月后，皇上下令征讨达瓦齐，派兵十万前往准葛尔，蒙古四十九部中以科尔沁和巴林为首纷纷响应。
    弘历站在城墙上目送将士们离去，晞月在侧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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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要开始了。”
    “你不怪朕不择手段？”
    晞月唇边扬起一丝笑意，“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巴林氏是准葛尔的劲敌，为了制衡各部，皇上封巴林氏的女儿进宫，册封为颖嫔。此时皇上还在圆明园内，颖嫔便被安排到了同乐院。
    晞月为表重视特意让毓瑚姑姑去接，颖嫔天真烂漫，见晞月如此亲和更是一股脑的要拉着她说话。
    “皇后娘娘真是善解人意，难怪皇上那么喜欢您呢！”她在蒙古都知道皇上待皇后十分得好，本来她害怕皇后专宠会为难她，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颖嫔人来了还带了礼物，“臣妾初次入宫，知道宫里什么都不缺，就备了一些臣妾自己喜欢的无锡大阿福。这些虽不金贵，却是臣妾的父王千里迢迢弄来的，臣妾收藏了许久，现在就送给四公主和八阿哥吧！”
    晞月微笑道：“收了这样久的东西都愿意送给璟瑜和永瑄，这份心思最珍贵。”茉心拿过那两只大阿福，“本宫代他们谢过你了。”
    送走颖嫔后茉心问晞月，“娘娘真的不吃心吗？”
    “身在后宫，若是为这些事情困住了心那还怎么过日子呢？”她并不像旁人想的那般清高，弘历的身份摆在那里，专宠一人可以，但不能不顾大局。况且弘历选的人她是放心的，巴林王独女性子纯真，撇开皇上后妃的身份她也喜欢。
    前方战事将起，弘历重用了很多能臣，内有良将，外需后援。为此，弘历晋嘉嫔为嘉妃安慰玉氏，让玉氏成为大清最好的粮仓。
    嘉妃复位十分得意，又见永珹被皇上带去望祭长白山和松花江，心中更是涌起了无限希望。宫中皇子唯有永珹文武双全，又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贵子，他必须是太子！
    “丽心，去把永珹叫过来。”丽心有些为难道：“主儿，上次舒嫔那里的人就拦着不让去，这次能行吗？”
    嘉妃斜眼道：“怎么，如今我是妃位，她只是嫔位，本宫要看自己的儿子难道还要问过她吗！”说着就起身自己前去，这次她复了位，就要光明正大地要回自己的儿子。
    等她气势汹汹地赶到舒嫔处时就见皇后也在这里，“皇后娘娘怎么也在这里？”
    晞月好笑道：“这该是本宫问嘉妃的吧。”
    “臣妾的儿子在舒嫔妹妹这儿，当然要来。”
    舒嫔冷哼道：“永珹是本宫的养子，嘉妃要来看也要先知会本宫一声吧，这样擅自闯入他人宫室，这就是你们玉氏贵女的教养吗？”
    “你！”嘉妃气得手指都拧了起来，
    “好了，四阿哥已经是舒嫔的养子了，她会好好照顾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晞月放下笔，对舒嫔说道：“已经勾好了，你过来看看吧。”
    舒嫔见画上的孔雀经过晞月一勾勒格外神采奕奕，赞叹道：“娘娘的画技实在出神入化了，以后还望娘娘多多赐教。”舒嫔是真心倾慕晞月的才华，虽然羡慕皇上对皇后的情有独钟，但她自己无法对皇后产生敌意，竟还多了几分孺慕。
    “技艺上的东西不过是小巧而已，真正与众不同的是作画之人的心。字如其人，画也一样。”晞月看向嘉妃道：“你无事就出去吧，让人清静会。”
    嘉妃甩袖而去，舒嫔看了说道：“皇后娘娘，不如您和皇上说说还是让四阿哥回去吧，那孩子都这么大了，与我也无话说，左右还是和嘉妃亲近的。”她不是个不甘寂寞想要找孩子打发时光的嫔妃，她只想要一个和皇上血脉相连的孩子。
    “没事儿，四阿哥也大了，你随他去，只顾好衣食起居也就行了，别的你即使管了也无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晞月也是欣赏意欢的，她就像是江南闺秀，轻柔婉约但是有着不同于普通佳丽的决绝之气。
    晞月还是希望意欢能自己早日走出来吧。
    第38章 真相初白
    日落西斜，晞月照常来养心殿。
    “两广总督进献了些好东西，你去挑挑有没有合心意的。”弘历指着暖阁的方向说道，“这个是朕专门留给你的。”说着拿出了锦盒内的凤凰牡丹金项圈。
    晞月觉得精致便收下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皇上有什么事就说吧。”这些日子弘历总是送她东西，若说平时送的也不少，只是近日送得太频繁了些。
    弘历揽过她坐在腿上，叹道：“你最近话越来越少，就寝也是自己独自睡了，是生我的气了吗？”
    “我没有。”晞月托着脑袋眼睛有些晕，“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所以就懒得动弹了。”
    “今日不用你动，朕亲自伺候你如何？”弘历眼神一暗，手伸向了晞月的脖子替她按摩。“舒服吗？”
    晞月闭上眼睛享受地点了点头，弘历按摩了好一会儿，觉得时机正好想脱衣服干正事，结果听到晞月绵长的呼吸声。
    “真是输给你了！”他只能暂且忍耐了。
    翌日太阳晒屁股了晞月才醒过来，醒来时只见弘历笑盈盈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醒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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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水吧。”
    晞月觉得他今日的声音特别温柔，恨不得把声音压得连羽毛都吹不起，奇道：“皇上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吗？”弘历听了笑道：“没什么，你先起来用午膳，然后让太医请个平安脉吧。”晞月皱眉道：“怎么又叫太医请脉，我已经听太医的话好好保养了，都已经一年没生病了。”
    “又不是叫你喝药，不必苦着脸。”弘历体贴地替她试了试水温，然后拿了帕子给她擦手。茉心在旁边和闲晩姑姑一样尴尬，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皇上怎么拿了她们的东西。
    晞月洗漱完坐下用膳时弘历又道：“小心烫！”
    ……这一切在齐太医把完脉时就水落石出了，弘历如此温柔的原因就是，她又怀孕了，齐太医说才一月多。
    弘历小心地摸着她的肚子说道：“月儿，咱们又有孩子了。”永瑄都八岁了，晞月也早已过了适孕的年纪，他本以为他们这一生只有璟瑜和永瑄两个孩子了。
    晞月愣着神叹道：“我都快四十的人了，也不知能不能平安诞下孩子。”她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受孕，这次遇喜纯属意外。
    弘历搂住她道：“你的身子已经养的很好了，我会让太医好好看着的，不用担心，一定会好好的。”齐汝告诉过他晞月这几年已经养得不错，不然他也不敢每晚那么放肆。
    “可是臣妾已经不年轻了，很老了，生完孩子怕是更没法看了。”
    “原来朕的月儿都已经快四十岁了，可是朕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弘历亲了亲她的手柔声道：“月儿在朕心中永远都不会老。”
    晞月靠在他身上，汲取着他身上的安全感。身居高位最怕的便是孤家寡人，当面前的人带上了一层层身份的面具，一切都变了。她怕自己被皇后的责任压垮，她也怕弘历与她会因世俗的规矩而疏离，她更怕欲念侵蚀她已经不完整的灵魂。所幸，她并非一人孤独地面对这些难题，弘历践行着他的承诺，与她坚守在一起。
    等到她起来走出养心殿后就又是端庄的皇后了，一个有丈夫疼爱的皇后。
    皇后怀孕之后，紧接着颖嫔也被诊出了喜脉，宫中双喜临门，前方的战事也是捷报连连。太后等消息等得十分焦急，在殿内踱步念经。终于，福珈进来回道：“太后，端淑长公主已经从达瓦齐手中救出，我军重创准葛尔部！”
    “阿弥陀佛，恒娖没事就好！”
    福珈又道：“听来人说前方战事光景正好，达瓦齐本想挟持公主威胁大军，但是高将军深入虎穴巧用计策将公主救出，公主毫发未损！”
    太后听了笑道：“高斌真是养得好啊，一个个都那么出色。哀家真是要好好谢谢他！”
    又是一年木兰秋狝，正逢喜事连连，弘历兴致甚好。
    这时木兰围场进献了数匹刚驯化的野马。御苑中，野马性情还十分顽劣，四阿哥永珹自请前去，拿出稻草吸引野马，随后翻身上马，技艺十分娴熟。
    弘历看着莫名想起当年野马伤人一事，事后便找来问凌云彻是否知晓此事，凌云彻只道每年秋狝之时四阿哥会亲自来木兰围场驯化野马。
    “皇阿玛！”璟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眼睛瞪着凌云彻说道：“凌大人，当年的野马是永珹做的对不对？”
    “公主，此事尚未可知。”
    弘历嗔道：“璟瑜，怎么可以偷听皇阿玛说话呢！”
    “儿臣才没有偷听，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璟瑜撇嘴道：“皇阿玛，如果这事是永珹做的，您一定要狠狠罚他！他害得我和永琪受伤，还差点害得您也被野马所伤，决不能轻饶！”
    弘历正色道：“这件事朕一定会查清楚的，你放心，你和永琪不会白白受苦的。”说着又想起前几日李玉说嘉妃送了不少礼物给各位命妇，心中疑思更盛。
    “四姐姐，那事真的是四哥做的吗？”永琪听璟瑜说完后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还是试图得到更准确的答案。
    璟瑜道：“八成就是，永珹那小子就是爱闹腾的，总是要与你争高低，也不知他到底求的是什么！”若是求皇阿玛的宠爱，他如何比得过皇额娘生的永瑄，若是求前程，他这么做就是自毁前程，就算是为了太子之位，他也是走了下下策。
    永琪明白她的意思，便笑道：“可能是他不如四姐姐聪明吧，所以才做了糊涂事儿。”璟瑜从小就聪明，受宠却不算骄纵，又有皇后的教导，很多事情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你什么时候嘴巴这么甜了？”璟瑜突然发现当年跟在她后头跑的小永琪已经是十三岁少年了，个子也比自己高了些，便问道：“永琪，你什么时候比我高的呀？”她以前居然都没发现，自己都要抬头和永琪说话了。
    永琪低下头，嘴角浮起一个灿烂的弧度，“大约是上年元宵的时候吧，那时我已经看不见你偷偷藏在袖子里的莲蓉方糕了。”璟瑜爱吃甜食，皇额娘为了改她这个毛病找了不少人看着她，也只有在家宴上皇额娘才不好拘着她，璟瑜便乘机多拿几个藏着吃。
    “我都十四岁了，你不能再拿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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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糗事说了！”璟瑜红了脸，她毕竟是做姐姐的人，这样被指出来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可是你无论多大都是永琪的四姐姐呀。”永琪笑着说道：“那我也十三岁了，四姐姐不能总是让我背你爬山了，也不能总拉着让我带着风筝跑了，更不能用姐姐的威严压着我替你抄字了……”
    “行了！”璟瑜改口道：“你就当我没说！”
    比起这些好处，说就说吧，左右不痛不痒的。
    永琪见她这样反转，笑得更是开怀，后收了笑声正经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丢人的。”
    夜深了，启祥宫中嘉妃睡梦之时感到外边有人，十分惊恐。她慌忙让丽心去查看，但是并未发现什么人影。
    “是谁要害我？”嘉妃冒着汗走来走去，丽心劝道：“主儿，没人敢害您的。”
    嘉妃摇头道：“皇上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这么对我！”
    四阿哥不知怎么惹怒皇上，皇上下旨让四阿哥搬到宫外，自那以后嘉妃就成宿成宿地睡不好，睡不好之后人精神也不大好了。
    “去给我找些狗来，我要让他们守着我，这样别人才不敢害我。”
    几日后，后宫里充斥着各种狗叫声，晞月住在承乾宫都听到了，永瑄读到一半的书也停了，过来问道：“哪儿来的狗叫？”
    “娘娘，是嘉妃，启祥宫不知从哪里弄来许多狗，把周围的宫室都吵遍了。”双喜派去的人回来说嘉妃抱着狗不撒手，好好的启祥宫都成了狗窝了。
    闲晩声带薄怒道：“放肆！皇后娘娘还怀着身孕，颖嫔娘娘也刚坐稳胎，嘉妃如此置后宫于何地！”接着便吩咐双喜道：“你赶紧去把嘉妃的狗带出宫去，然后将此事禀告给皇上，由皇上亲自处置。”
    “是。”
    “额娘！”晞月胸口闷得难受，听着狗叫更是烦躁，一时晕眩竟滑了杯盏。
    “娘娘您没事儿吧？”闲晩担忧道。
    晞月轻声道：“没事，就是心跳得快了些。”她本就怕狗，不停的狗叫更是让她不寻常地心跳加速了。
    “奴才这就去启祥宫收拾那些畜生！”双喜气势汹汹地带着一帮太监去了。
    永瑄不解道：“额娘为什么一直不严惩嘉妃，她随便一条过错拿出来都能让皇阿玛治她重罪。”
    晞月摇头道。
    既然弘历有计划，她就要尽力配合。
    第39章 废为庶人
    晞月此胎怀像并不好，六个月的身子看起来倒还没有颖嫔那五个月的看起来大，弘历本就悬心，又听闻嘉妃的狗让晞月受惊更是气道：“把那些畜生全部带走，嘉妃以下犯上，降为贵人，每日施二十下鞭刑！”
    此举让后宫众人很是解气，这吵闹了几日弄得人都无法安睡，都道嘉妃是罪有应得。
    “皇后娘娘，臣妾是初次有孕，实在有些害怕。”颖嫔肚子圆圆的，坐在椅子上倒有些挤了。晞月微笑道：“不用害怕，你怀像不错，身子又结实，一定生得比我顺利。”她第一次生璟瑜的时候虽然没有难产，但还是受了些苦头的。
    颖嫔笑着轻轻碰了碰晞月的肚子，说道：“还好有皇后娘娘坐镇后宫，不然臣妾都不放心呢，嘉贵人那样不安分的人要是再有一个，那臣妾等可真是不得安宁了。”
    说着晞月心头就揪了一下，闲晩忙道：“颖主儿快别说了，皇后娘娘现在气虚，容易缓不过来气儿，听到那人就烦心。”齐太医说是怀了孩子的缘故，因此牵起了旧症。
    弘历为此又加了几名太医专门给晞月调理身子，“皇上既然已经发落了她，颖嫔娘娘就安心养胎吧，万事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呢。”
    于是颖嫔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不多会儿，永瑄走出来拿着书问闲晩道：“姑姑，这句诗是什么意思？”闲晩看了惊道：“八阿哥，您……”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既然是野草，那就烧掉她，斩草要除根，这是我的蒙古师傅教我的。姑姑，您说对不对？”他可不管什么时机不时机，敢害他的额娘，就要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无论是短计还是远谋，皇阿玛都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皇额娘的。这一次，嘉妃非去不可了！
    天色沉沉，有几分山雨欲来之势。
    嘉妃冒犯皇后、祸乱后宫，被皇上废为庶人，囚禁于启祥宫，终生不得出！
    此令实在突然，四阿哥都来不及出宫便跑去了启祥宫。“永珹！”金玉妍被侍卫们拉进殿内锁起来，永珹也被拉了出来，眼看着门重重地锁上，金玉妍嚎啕大哭：“皇上！臣妾冤枉啊！”
    “额娘，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永珹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什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被皇阿玛废为庶人了！
    “我也不知道……永珹，皇上不要我了……”金玉妍鬓发已松，垂下的发丝荡在嘴边沾了咸咸的泪水，凭什么！凭什么高晞月就可以得到一切！
    “永珹！你听额娘说，你要去争太子之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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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答应过王爷一定会扶持你做太子的，你一定要做太子知道吗！额娘不能对不起王爷啊！”金玉妍近乎疯狂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四阿哥在门外听见那两个字实在忍无可忍，“什么王爷！”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人！你这一辈子都是为了那个人！”他拍着自己的胸脯问道：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是你获得太子之位的工具吗！”他受够了！皇阿玛的猜忌，额娘的太子之梦，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想逃出去！
    金玉妍再也听不到永珹的声音，嘶哑着嗓子倒了下去。
    弘历动作很快，待一切尘埃落定后，玉氏发来折子，上面写的东西弘历看了只觉好笑。“玉氏一族最重血缘，如何会搞错。”
    “什么？”晞月拿过那折子看后才明白过来，心叹这金玉妍一辈子简直是个笑话！
    “有些事我想去找她问问清楚。”
    弘历道：“你怀着孩子身体受不了，等生下休养完或是派其他人去都行，何必非要现在呢？”
    晞月低叹道：“我怕金氏未必熬得了那么久。”
    红枫还在枝头，可启祥宫的主子却衰败地如荷塘边的枯柳一般。金玉妍眼神麻木，形容憔悴，毫无半点金枝玉妍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金玉妍看到门缝里漏出的光芒越来越盛，来人是承乾宫的皇后。
    “自然是给你做一个了断。”晞月看着她凌乱的头发想起纯贵妃说‘嘉妃最爱装扮，每日不打扮数个时辰是不能出门’，叹道：“你做了这许多孽自该有个结果。”
    “就算是了断也轮不到你！”金玉妍恨透了她这副语气淡淡的样子。
    “若是皇上，你玉氏母族可就不是现在这般光景了。四年前，你们玉氏王爷逼死发妻，挑起了之后的氏族之乱，李氏王族风光不再。现在玉氏成了大清的后备粮仓，皇上打算选一位有名望的李氏子孙即位新王，比起你那无德无能的王爷，相信这位李氏贵子更能让玉氏永褒昌盛，也更效忠于大清。”新王平庸但野心不小，弘历早就打算向对他出手。
    金玉妍握着串珠的手捏得死紧，“你胡说！”
    “我何必骗你，此事已经定下来了，很快玉氏也会派使臣来晋见皇上。”晞月道：“不过，有件事倒是出乎本宫的意外，玉氏王爷一听你出事了就赶紧发了折子过来，上面他撇清了你与玉氏的关系。但是再怎么撇清，他的王位定然是不保了。”说着拿出了折子递给她。
    “金氏玉妍……非玉氏族人……”金玉妍顿时砸了那手串出去，“骗子！”这算什么？她金玉妍为玉氏奉献一切，居然得了这么个结果。
    她那么爱他竟然被他这样抛弃了！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说啊！”金玉妍想拉住晞月问个明白却被闲晩和茉心给推开了。
    晞月看她是彻底灰心丧气了，便道：“本宫不会骗人。那样的人你也全心托付，看来你不仅痴而且愚蠢。”
    “我愚蠢？是，我蠢。”金玉妍突然笑了起来，“可孝贤皇后比我还蠢！她自诩高门出身，却被我耍得团团转！哈哈哈哈哈！”
    “娘娘……她是疯了吗？”茉心想护着晞月赶紧出去。
    “我才没疯！我才是最聪明的人！玫嫔到死之前都不知道她的孩子是我害的，孝贤皇后也一直以为二阿哥是乌拉那拉氏下的手……她们都被我骗了！还有你，高晞月，你儿子是我诅咒的，木兰围场的事儿也是我干的！你被蒙住了眼，你才蠢呢！”金玉妍越讲越激动，但晞月依旧平静，她看金玉妍疯了一会方道：“你自己承认就好，现在人证物证都全了。”她看着金玉妍略带疑惑的眼神，好心解释道：“你真以为宫里是你为非作歹的地方吗，燕过尚且留痕，你野心勃勃如何能免。现在查出了人证物证，就差你一桩供词了。”
    “你害玫嫔和仪嫔以及七阿哥的证据已经送去了玉氏，三条皇嗣的命都由你金氏族人来背。你替永珹谋夺太子之位不择手段，这罪就由永珹来受。至于你自己，噩梦病痛缠身将是你后半生的归宿。”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也太便宜她了。
    金玉妍慌张地摔倒在地上，神色恍惚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
    “一报还一报，孝贤皇后的话本宫原模原样还给你。”
    说完晞月就走了出去，在阳光冲洗下涤尽她满身的凉意与尘埃。
    她该给仪嫔和玫嫔上柱香了。
    晞月知道弘历的决定后有些无措，原本的计划一夕之间因为永瑄的一句话而改变，她该开心吗？弘历为了她愿意放弃一点政治上的利益，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将来也会为了她的孩子而让步一点点。
    晨光初现，蒙古传来捷报。
    “我军连连得胜，达瓦齐快要支撑不住，准备求和了！”
    弘历冷笑道：“求和？拥兵自立的乱臣贼子有什么筹码可以与朕求和称臣！”既然已经出手，那就要一鼓作气拿下准葛尔这个腋肘之患。
    “端淑长公主如何？为何救出多日还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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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没有回京？”弘历几个月前就收到奏报说恒娖已被平安解救，按理该到京城了。
    来人回道：“公主大义，看我军将士在前方拼杀不肯只身回京，要与我大清将士共进退！”
    弘历想起当年跟在后头叫他‘四哥’的妹妹就有些心疼，恒娖是他最亲近的妹妹，却远嫁准葛尔多年。多尔扎平庸无为，恒娖婚后并不幸福，这次她得以回京，他定会尽力弥补。
    “既然如此，就派人护好长公主。”
    第40章 惊闻生产
    瑞雪兆丰年，乾隆二十年二月，清军直捣伊犁，向达瓦齐发起进攻。达瓦齐猝不及防，兵败被俘。捷报传来时弘历正在承乾宫和晞月下棋，弘历刚让了一子，李玉就递进来一道折子。弘历大喜过望，直赞道：“傅恒果然没有让朕失望，还有你哥哥，行军调度有方，兆惠是赞不绝口啊！”
    “哥哥多年心愿已达，臣妾也替他高兴。”晞月放完一子后催道：“皇上，该你了。”
    “你孕中劳累，下棋费神，咱们还是去外头走走，顺便去御书房看看永瑄吧，这孩子最近长进不少。”弘历实在害怕和晞月下棋，他无论输还是赢都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晞月皱着眉想了一会，问道：“我是不是最近不怎么关心永瑄了？”她怀孕以来都是让纯贵妃和娴贵妃代理宫务的，心思基本都放在肚子里的孩子上。永瑄读书勤奋，起得早睡得晚，和她醒着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她愧疚了，都说有了小的忘了大的，永瑄那么可爱懂事她居然忽略了他的感受。
    弘历知道她又乱想了，“每日问候他的饮食起居这也叫不关心？”他觉得晞月是最好的母亲，她用心地爱着他们的孩子，但不溺爱不偏爱，用心深刻时常让他自愧弗如。
    晞月还是担心，拉着弘历便往御书房去。
    永瑄根本没想到自己皇额娘想的这么多，他刚温到一半的书就被打断了。晞月进来就拉着他说话不肯撒手，“永瑄，是额娘不好……”
    ……一个时辰后
    弘历终于将晞月哄睡了，吩咐闲晩和李玉用御辇将晞月送回去。
    “你皇额娘最近总是神思过虑，你不用在意。”
    永瑄恭敬道：“儿臣明白，母后辛苦，儿臣不会让她操心的。”接着弘历检查了他几日以来的功课，背诵流畅，字字娴熟，又通晓其意，感到十分满意。
    “你五哥当年也没有你现在这么好，看来你是用了不少功夫。”皇子中永琪天资最高，悟性最好，诗书也是他学的最通，现在永瑄更是更胜当年的永琪，弘历深感欣慰。
    他和晞月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
    “五哥很厉害，儿臣还有许多要向五哥学，皇阿玛放心，儿子会好好努力的！”
    弘历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阿玛心中，当然是你最好。”
    永瑄脸红了一下，后问道：“皇阿玛，准葛尔大捷，那舅舅和端淑姑母他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
    “不错，傅恒来折子说大军已经快到河北了，不日就能到京。”弘历看他提起高见阳这个舅舅时眼睛里的光芒，便道：“永瑄，你二舅舅是个将帅之才，以后你要多和他学本事，也好承担大任。”
    “那儿臣斗胆问一句，为何父皇那么迟才启用他？”高见阳已经不年轻了，在军中混迹许久不用也该升为文职，这样突然重用出乎他意料之外。
    弘历勾唇道：“这个就由你自己来想吧，哪天想清楚了就能和你二舅舅说上话了。”
    阳春三月，养心殿却陷入了死寂。
    “直隶总督高大人殁了！”
    弘历稳住声音，吩咐道：“封锁消息，不许告诉皇后。”
    来人退到殿外后叹道：“此事怕是瞒不了多久。”
    李玉忙道：“皇后娘娘月份大了，正是最要紧的时候，这节骨眼要是知道这事还不惊着了龙胎，若是有个好歹，你们个个都要玩完！”
    殿外众人眼耳口鼻恨不能全部闭上，唯有侍立在侧的进忠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这样做……可行吗？”
    “怎么，你怕了？”
    “那是皇后，若是被查出来怎么办！”
    “那你想想你是怎么来的这鬼地方！我们现在若是不做，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说不定那女人生孩子难产就一命呜呼了呢！”
    承乾宫内，闲晩姑姑安排好接生姥姥后就给晞月去炖鸡汤了，现在晞月胃口古怪，爱喝汤，偏偏闲晩姑姑做的一手好汤水。
    “姑姑不好了！”丫鬟翠云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闲晩皱眉道：“横冲直撞的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她提早发动了！”
    “太医不是说还有一个月吗？”
    “奴婢也不知道，才走到御书房看八阿哥，回来路上就突然发动了，茉心姐姐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闲晩连忙赶去，只听里面痛声连连。
    茉心跑出来道：“姑姑快去看看吧，娘娘不知怎的就破了羊水，现在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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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害！”闲晩赶紧进去守着。晞月的脸上满是汗水，面色苍白一片，气息也弱了几分。“姑姑，皇上呢？我要见他！”
    “娘娘，皇上已经在路上了，您放心，皇上一定会在的。”
    “我说我要见他！你叫他过来！”晞月用近乎嘶吼的声音说着，但肚子上的痛感又将她拉到绝望的边缘。在她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弘历闯了进来，在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手。
    “月儿，朕来了，你不要怕！”
    晞月看着他眼泪横流，痛苦道：“父亲死了对不对？”她紧紧拉住弘历的袖口不放，执着地继续问，“你告诉我！”
    弘历的手出着汗，“月儿！……”他抚着她脸上湿透的发丝，印上他的温度，“月儿，我求你，为了我和我们的孩子坚强下去，好吗？”他语气苦涩，生生发疼，竟也落下了泪，砸在晞月身上，无比沉重。
    “娘娘，您喝下这碗参汤后马上就要使劲儿了，不然孩子出不来会憋死的！”接生姥姥着急地催促着，“还请皇上去外边坐着吧，您这样坐着皇后娘娘没办法安心生产呐！”
    于是在闲晩和茉心大胆的推搡下，弘历被赶了出去，站在门外。
    太医们纷纷赶到后被弘历赶了进去，后边跟着璟瑜和永琪。
    “皇阿玛，皇额娘在里面怎么样了？”璟瑜看弘历一动不动便觉事情不妙，她想起来了，当年也是这样，她和阿玛一起守着额娘。
    永琪劝道：“皇阿玛，皇额娘吉人天相，会没事的。”他站在璟瑜身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璟瑜难过地掉下了眼泪，啜泣着不敢说话。
    齐太医神色不明地出来，跪下回道：“皇上，皇后娘娘胎位不正，现在体虚异常，若是胎儿再迟迟不下，臣怕龙胎会……”
    “皇后如何了？！”
    “皇后娘娘此胎怀像不好，微臣可用催产药将龙胎逼出，但若是用催产之药，娘娘恐怕会引起血崩之症！”弘历身形晃了一晃，永琪赶紧上前扶住。弘历想起当初哲悯皇贵妃就是难产血崩而亡，心中涌起无限恐惧，抓住齐汝的领子就道：“朕要皇后完好无损，听明白了吗！”她比什么都重要！
    “璟瑜！”永琪一个不留神，璟瑜便闯了进去。
    颖嫔知道皇后生产便来到佛堂之中为皇后祈福诵经，没想到纯贵妃已经在此了。
    “你也来了。”纯贵妃看着颖嫔挺着肚子十分担心，“你怀着孩子怎么也来了，怎么不早些安寝。”
    “我听说皇后娘娘生产困难，哪里还睡得着，不如同姐姐一样来为皇后娘娘祈福，希望娘娘平安诞下皇嗣。”
    纯贵妃叹气道：“皇后这个年纪怀孕就如当年的孝贤皇后一样艰险，又得知了高大人去世的消息，忧惧交加，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说着二人便见娴贵妃和愉妃也来了，后头还跟着舒嫔。
    “你们怎么都来了？”
    如懿道：“皇后难产，咱们不能像皇上和公主那样陪在皇后娘娘身边，也就只能来这里为皇后娘娘祝祷了。”海兰也跪在蒲团上，回想道：“我生永琪的时候也是难产，多亏皇后娘娘相助我们母子才能在宫中有立足之地，永琪在陪四公主，我也该为皇后娘娘尽一份心意的。”
    “皇后娘娘是皇上心爱之人，我不愿皇上伤心，也不希望皇后娘娘凤体有损。”意欢进宫多年，算是看清了。皇上根本就不喜欢她，至多只是欣赏，但是对皇后却是满眼的爱意，无尽的温柔。如果皇后有个三长两短，皇上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她不愿他伤心。他该是她初次见他那般意气风发，玉树琳琅。
    五个人在佛堂呆了许久。
    心诚则灵，天光微熹时，可心和三宝进来回喜道：“主儿，皇后娘娘生了，生了六公主！”
    第41章 终诉情肠
    皇后产女，本是喜事，却因皇后难产昏迷而无人敢面带喜色。
    李玉看着皇上越来越沉下去的脸色不敢说话。
    皇上已经守在承乾宫快两天了，皇后还是没有完全醒转，中间清醒了两次却很快又昏睡过去。齐太医说是因为身子损耗太过的缘故，之后要多多静养才行。但皇上不听，太后来劝都不好使，现在连折子都是在承乾宫批的。
    “师傅，这皇后娘娘怎么还不醒啊，皇上还要守到什么时候？”进忠跟着李玉在承乾宫累了两三日了，一个踏实觉也没睡过，心里很不耐烦。
    李玉见他那样子便斥道：“这轮得到你说话！你这样当差要是被皇上看见了小命难保！”皇上正烦心，谁撞上去谁倒霉！
    进忠被骂得闭了嘴，李玉方缓过气来，随后吩咐进保道：“去查养心殿里谁常常与浣衣局的宫女来往。”“是。”
    “师傅，这是怎么了？”进忠听了忙问道。
    “皇上听说皇后娘娘生产前有浣衣局的宫女路过时说了高大人的事，便要我彻查此事。”
    “那和养心殿有什么关系？”
    “此事只有养心殿的人才可能知道，自然是从养心殿查起。”李玉见他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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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心中有了计较。
    “三宝，李玉来了吗？”如懿听说皇后是知道了高大人去世的消息才惊了龙胎突然早产的，心有疑虑，便叫李玉过来问问。
    李玉道：“此事确实奇怪，直隶的折子直达皇上，便是知情者也只是御前要紧的几个人。奴才怀疑泄露出去的就是御前人，便派人去查，结果却是所料不错。”
    “是谁？”
    “是奴才的徒弟进忠。”他派进保去浣衣局和北边五所调查了许多人，得知进忠经常去看浣衣局的一个宫女，二人举止亲密，浣衣局的姑姑只道是进忠与那女子是对食，所以一直没敢声张。
    “那宫女娘娘也认识。”
    “是凌侍卫之前的心上人——卫嬿婉。”
    “是她？！”如懿奇道：“她不是被罚去了辛者库吗？”
    “回娘娘，卫嬿婉因为有进忠的帮助，所以花了些银两才调去了浣衣局。”辛者库的犯事宫女一般都是不能随意挪动的，也因为进忠是养心殿的人，辛者库的奴才才松了口。
    “那她为什么要和进忠害了皇后呢？”
    李玉摇头道：“奴才猜测是卫嬿婉因为八阿哥百天时宫中的谣言才的入辛者库所以记恨皇后娘娘，不过此事还需奴才细细查问，请娘娘放心。”
    承乾宫头上静谧的月光本来是最美丽的景色，现在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晞月躺在床上睡了好久，她做了好久的梦。梦里弘历变了，他不爱她，还杀了她的孩子、贬黜了她的父亲，最后她悲伤欲绝，在雪地里孤独地死去。也许是梦里死得太过凄凉，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弘历顿时泣不成声，似乎要把梦里那些年所有的委屈与悔恨都哭出来。
    “月儿？”弘历伏在桌上听到了她的哭声，“你终于醒了！”
    晞月推开他的怀抱，骂道：“你背信弃义！你混蛋！”她没有力气打他，扔过去的枕头就直直地坠在床前。她更是气恼，哭得更狠了，一口气喘不上还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好好好，我混蛋，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弘历上前避开她的肚子抱住她，温柔地安抚着，“月儿不哭，都过去了……”她一哭，他的五脏都碎了！
    晞月泪眼朦胧，这在弘历心里狠狠划上了一刀。她还是怪他！
    她哭了好久，弘历感觉她哭累了便道：“月儿，吃些东西吧。”
    “你不是他……”晞月终于从梦中抽身出来，梦里的弘历是不会叫她‘月儿’的，那人只会公事公办地叫一声‘贵妃’，更不会这样温柔地对她说话。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呜呜……”弘历又哄了好久，等她眼泪停了才摆手示意茉心和闲晩进来。“你都躺了那么久，喝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闲晩端来‘青菜瘦肉粥’，弘历拿过勺子喂她，晞月靠在枕上呆呆地喝着。很快，肚子里暖意涌起，她感觉舒服了好多，虽然还是有些抽痛，但比刚醒过来时已经好了许多。
    弘历喂她吃完后便道：“还饿吗？”
    晞月摇了摇头，看着他不说话，眼中马山就要有泪花开起，弘历猛地俯身吻去。泪水微咸，但是鲜活的气息。他前两夜抱着她，多么害怕她就这样消失了，只留他一个人在世上。晞月也拥住了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弘历亲吻着她的眼睛，接着转向她的脸颊，耳鬓厮磨，似乎要说完这一世的情话。
    “我不能没有你。”
    晞月也忘情地靠在他的嘴唇上，柔情一吻，深深凝望着他眼中的水波，似有滔浪翻滚，但缠绵的爱意挥散不去。
    “我想你……我也爱你。”
    安华殿内，璟瑜和永瑄、永琪在祈福。
    得知皇额娘醒了，璟瑜开心地向外面跑去。永琪也终于展开笑容，“太好了。”
    “谢谢五哥。”永瑄转头对他说道。
    永琪对着他微笑，“快和四姐姐一起回去看看皇额娘吧！”她一定很开心。
    “皇阿玛一定还在陪着皇额娘，姐姐去了也是见不到的。”
    永琪失笑道：“八弟说得对，那八弟为何不拦她？”
    “四姐姐的性子五哥最清楚，要是拦得住她，她就不是和宁公主了。”永瑄笑道，“大军将抵京，皇阿玛定会派五哥一起前往迎接，到时候还烦请五哥替我好好问候二舅舅。”
    “八弟不去吗？”
    “我还小，这些事还不便接触。”
    永琪接着问道：“二舅舅为大清平定准葛尔这个心腹大患，又救了端淑姑母，皇阿玛定会好好嘉奖的。”
    “嗯，二舅舅确实是难得的将才，皇阿玛说若是能与他学习一二，将来用兵之道定能有所进益。”永瑄佩服这位素未谋面的舅舅，能够在军中隐忍多年而不崭露锋芒，并且懂得抓住机会，这样的人以后绝对是国之栋梁。
    永琪颔首道：“八弟好好用功，将来定能青出于蓝。”他明白皇阿玛的心思，幼子即位需要安定天下之心，不论皇亲宗室还是文臣武将，必须都要有人站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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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大军凯旋，城门大开，众将士在欢歌雀舞下回到了家乡。
    相持两年多的战役终于落下了帷幕，达瓦齐也被押解回京，等候问斩。
    慈宁宫内，太后与端淑长公主母女终得相见，相拥而泣。恒娖远嫁二十载，当年的婷婷少女已经是面上略带憔悴的丧夫之妇了，这几十年的辛酸苦楚全部倾泻在这片故土上，鲜血淋漓，满目疮痍。
    “恒娖，我们母女以后都不能再分开了！”
    恒娖看着自己额娘头上的白发，哭道：“女儿也不愿再和您分离了，女儿要一辈子陪着你！”她远嫁准葛尔，心却在北京城。
    “哀家听说是高见阳救了你，哀家一定要好好赏他！”
    恒娖听了脸上带着苦涩，皇家恩赏怎抵得过拼死相救的恩情。“皇额娘，儿臣的救命之恩就由儿臣自己来报吧！”
    太后似乎听出了些什么，问道：“他对你不是一般的恩情？”恒娖是她的女儿，可不是随意将芳心许人的轻浮女子，她如此神态，其中必然有故事。
    “皇额娘，高将军为我挡了达瓦齐一箭，他带伤上阵，平定准葛尔，还将儿臣毫发无损地带回北京城。他对于儿臣是再生的恩人。”
    第42章 公主归家
    大风飞扬，紫薇花在庭前落了一片又一片。
    弘历写下一个‘瑶’字拿给晞月看，“瑶池仙品，朕觉得这个‘瑶’字还算配得上咱们的六公主。”
    晞月笑着点头，“不错，‘璟瑶’。”说着哄了怀中的小女儿道：“额娘的小璟瑶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呀。”
    “妹妹一定喜欢。”永瑄凑上去瞧了眼小妹妹，她那样小，手掌握拳的样子就像一团小棉花，她的皮肤和额娘一样都似皎皎月色，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皇额娘，我能抱抱吗？”晞月轻轻托着璟瑶的小身子，让他抱着她的胳膊，“妹妹可爱吗？”
    永瑄笑着点了点头，他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弘历笑道：“那永瑄以后又要照顾姐姐，又要照顾妹妹了，日后要更努力了呀！”晞月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别听你皇阿玛胡说，额娘才舍不得你如此劳累呢。”
    “额娘，姐姐妹妹都是永瑄的责任，永瑄会保护好她们的。等到永瑄长大了，也能照顾好皇额娘你。”晞月和弘历很是欣慰，永瑄已经是十岁的大孩子了，功课上都不用他们操心，身为皇子中最幼者却是个极有担当的。弘历经常在他的诗词文章中看出寻常皇室子弟写不出的霸气与老练，这若不是天赋他都不相信。果然，他们的孩子合该是成大事之人！
    “李公公。”永瑄照旧走到养心殿向弘历汇报功课进度，出来后看见李玉守在殿外便道：“皇阿玛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李玉恭敬道：“回八阿哥，已查明是养心殿太监进忠和浣衣局宫女卫嬿婉，奴才已将二人押至慎刑司审问。”
    “既已查明，何必审问？”
    “此二人怕不是第一次做这胆大包天之事，奴才需审问清楚才好向皇上禀明情况。”李玉觉得他这徒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不定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况卫嬿婉毕竟是凌云彻的心上人，凌云彻又是娴贵妃的救命恩人，这弯弯绕绕的他还是慎重为好。
    永瑄看了养心殿门口的侍卫们一会儿，目光触及廊下站着的凌云彻。他知道此人，他救过皇阿玛和璟瑜，他在木兰围场的马也是他养的。
    “区区两个宫女奴才都能在宫里兴风作浪，李公公，你这徒弟教的不错啊。”这阴恻恻的语气让李玉心惊道：“八阿哥恕罪！此事时奴才失察，奴才一定尽快审出结果，给皇上和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李公公是聪明人，您是贴身伺候皇阿玛的，别的人就没必要如此亲近了，所谓忠心是只可对一位主子的，否则就是吃里扒外，对吗？”永瑄笑着说完这话，但李玉觉得后背发凉，八阿哥的目光就像井口的天光，让他无处遁逃。
    “奴才谨遵八阿哥教诲！”
    走到长道上时，永瑄身边的小安子才说道：“主子您何必吓唬李公公呢，毕竟他也没有背叛皇上啊。”
    永瑄摸着腰间的玉龙佩，冷笑道：“他要是真敢背叛皇阿玛，他早就身首异处了。如今这事皇阿玛肯定知道，不过皇阿玛不介意不代表我不介意。”在他心里，皇额娘是后宫之主，没有人可以无视她的存在而越级犯上。李玉亲近娴贵妃已久，在皇额娘危重之时还担心罪魁祸首特意通报娴贵妃，简直是胆大包天！
    “还好皇上信任您，不然换了别的皇子可不敢对着御前的人这般说话。”
    “他是我阿玛，自然信我。若是父母儿女之间都要互相猜忌，那可真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了！”显然，大哥和三哥、四哥都是例外之中悲剧的牺牲品，稍不留神就会被皇阿玛忌惮，以至于四哥的生母去世都不敢上奏请封。而五哥是最清醒的，所以皇阿玛喜欢他，他自己也喜欢。
    六公主满月，皇上册为‘固伦和敏公主’。晞月休息了许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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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撑起身子给小女儿办个百日，可弘历摁住她让她多休息，其余的他让人帮她办。于是纯贵妃、娴贵妃、愉妃、颖嫔等人围坐在承乾宫的大堂，聊起了操办公主满月的事宜。纯贵妃和娴贵妃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大致流程就由她们来办，愉妃和颖嫔从旁协助。
    “皇后娘娘，臣妾等都安排好了，您就好好休息吧。”纯贵妃笑道。
    如懿看了眼乳母怀中的六公主，笑道：“六公主生得和皇后娘娘真像，都是美人胚子。”璟瑜五官与弘历颇为相似，而永瑄则是眉眼像晞月，性子像弘历，难得有个女儿与她如此相像。“说起来，四公主也马上要及笄了，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办呢？”
    这话让晞月想起她的小璟瑜也是个快十五岁的少女了，按满人的习俗也是适嫁的年纪了，但想到女儿要出嫁难免心里不是滋味。“璟瑜及笄还得本宫和皇上共同商议后才能决定。”弘历疼爱璟瑜，定是要隆重举办的。
    舒嫔叹道：“时间过得快，臣妾还记得四公主那时候还被皇上抱在怀里，现在居然都快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公主若是出嫁，皇上定是舍不得的。”璟瑜越长大就越像弘历，她每次看见四公主都觉得十分亲切，她也怕生活中少了一个念想。
    纯贵妃也有五公主，说到此处看了眼晞月，心道，有皇后娘娘帮衬，璟妍应该是不会像和敬公主那样远嫁的。她听说和敬公主在科尔沁过得并不算如意，生了世子之后便再难受孕，额驸也不善待她，因此这回公主省亲便求了皇上留在宫中常住。
    皇上远嫁膝下长女心中也有愧疚，便允了。
    “璟瑟，你不愿回去就留在宫里好好住着吧，记得带着庆佑去给你皇额娘请安。”弘历看着她也不免想起快及笄的璟瑜，心里慢慢盘算起来。
    这天是高斌的七七之日，弘历陪着晞月去宝华殿拜祭超度。
    “皇上政事繁忙，其实不必过来的，有璟瑜和永瑄陪着我呢。”弘历已经追授父亲内大臣衔，谥号‘文定’，又命与靳辅、齐苏勒、嵇曾筠同祭于河神祠，入祀京师贤良祠。连大哥一个监察院御史也得了爵位，一下子就保了高氏一族的三世荣耀。
    弘历叹道：“自你生璟瑶难产，朕便发誓要尽可能地陪伴你。何况你阿玛便是朕的国丈，又是多年来治水的功臣，他的忌日朕是必须来的。”晞月回握住他的手，鼻子红红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在她脆弱的时候，他总是义无反顾地陪伴着她，或是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依赖着她，希望两个人的心能够一直紧紧贴在一起。
    春光短暂，很快就到了六公主庆祝百天，此时皇上皇后宴请皇室宗亲与朝中大臣，热闹非常。璟瑜和永瑄在后殿围着小璟瑶团团转，永琪则被弘历叫过去招待各位宗室，而晞月也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二哥高见阳。
    “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高见阳穿着一品大臣的官服，端正带着花翎官帽，剑眉星目，与当年马场上傲视群雄的高家二公子毫无分别。
    晞月克制住颤抖的声音，让侍从赶紧扶起。
    “此去多年，哥哥还好么？家里如何？”
    “微臣一切都好，家里母亲也好。皇上多有恩赏，娘娘不必担心。反倒是娘娘产后该好好调养，多珍重自身。”他行至河北时就听闻皇后难产，悬心了许久，好在有惊无险。
    “我一切无恙。”
    说着弘历就让闲晩抱过璟瑶来，“见阳也看看朕的六公主吧。”
    小孩子贪睡，现在嘴里吐着泡泡睡得很香甜。高见阳除了璟瑜满月的时候还没见过小女孩的样子，看着小小一团立刻软下了他偏硬朗的轮廓，眼里浮现了妹妹小时候可爱的模样。
    “和娘娘小时候很像。”
    弘历听了更喜，过会儿见太后也过来了，便道：“皇额娘，这便是救了恒娖妹妹的高见阳高将军。”
    太后打量着他，夸道：“果然是人中龙凤，不愧与皇后是亲兄妹。”恒娖回来不住口地赞他，说他是少有的忠臣良将，行军足智多谋，又有行伍之人难得的仁爱之心，让得她也忍不住要见见此人。“哀家要多谢你，恒娖能够平安归来多亏了你啊！”高见阳直言不敢领受。
    这时恒娖向他走来。
    “将军，多日不见，可还好么？”她又见到了他，回京一别已有两个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答辩顺利，庆祝一哈，多发一章！
    第43章 月下相见
    高见阳第一次见到恒娖是在准葛尔的大草原上，她被达瓦齐挟持而去，但眼神坚毅，高傲不屈，直言：“若为此贼所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随后，他率一队人马深入准葛尔救出了她。他才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孔，她的明目就像草原上的星星和紫禁城的月亮一样闪亮，准葛尔的风霜刀剑并没有磋磨她的美丽，她依旧是尊贵的端淑长公主。
    “微臣很好，多谢公主关心。”
    恒娖习惯了他冷淡少言的性子，若是没有和他在准葛尔的那段时间，她也以为高见阳会是个粗鲁莽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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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善言辞的武将。
    “将军救命之恩，恒娖不会忘记的，若将军哪天需要恒娖帮忙，恒娖万死不辞。”
    “公主言重了，这都是微臣职责所在。”
    “替我挡箭影响了战事也是职责所在？”恒娖拿出怀中的一块黑玉石低声道：“这是你那日换衣衫的时候掉下来的，现在物归原主。”玉石普通但应是亲近之物，一路上都没有还给他，今天也该还回去了。
    高见阳神色未变，像是接过奏折般取了玉石，恭敬地行礼告退。
    “公主，就这么给他了，那您以后还怎么见他呢？”
    恒娖摇头道：“他平安就好，别的……就算了吧。”
    盛夏来临，午后烈日炎炎，璟瑜来了‘小日子’没有办法沐浴更衣，只能擦了擦身子便睡下，等睡醒时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她敲了敲昏沉的脑袋，思索着晚膳用完后该去找永琪玩什么好。
    但在晚膳时却被一件事给拦住了。
    “皇阿玛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吗？”璟瑜很不开心。好好地吃着饭，皇额娘就和她说皇阿玛给她安排了几个青年才俊相看，一顿好饭霎时变得索然无味。
    晞月无奈地劝道：“璟瑜，我和你皇阿玛不是急着把你嫁出去，是想早些给你物色起来，方便挑一个合适的夫婿。不然，你想像璟瑟那样盲婚哑嫁？”既然公主必须要嫁，那么不如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早点相看也是防止遇人不淑。若是真像璟瑟那样匆匆出嫁，婚后遇到那样一个额附，就悔之晚矣了。
    璟瑜安静了下来，她明白父母的苦心，可是一时间还难以接受。她难以想象自己出嫁后没有父母亲人在身边的生活，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也许是她还没有找到像父皇对母后那样对她好的人出现吧。
    “你皇阿玛是最舍不得你的人，他也是痛下决心的，所以选的人都是极好的。你若是想见就见一见，不想见，额娘也不逼你。”晞月看女儿长大了也是伤感的，皇室公主甚少有自己选择幸福的，璟瑜已经是极为幸运的那一个。
    她终于点头，“皇阿玛一片苦心，儿臣不会辜负的。”璟瑜想起了那年无名池边璟瑟对她说的话，觉得现在手上难得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她不应该错过。
    公主相亲，自然是各路人马齐齐出动。
    弘历集合前朝后宫开了一场宫宴，众人耳聪目明，知道这是给四公主物色驸马，纷纷带上自家适龄的儿子前去赴宴。后宫的娘娘们也收声敛气，端得庄重自持，希望在那天做个美丽而安静的背景板。而阿哥公主们则觉得十分新奇，以前只见过指婚的，还没见过现场物色好求婚的呢。
    “诶，五弟，你平时和四妹妹玩的最多，你觉得她会找个什么样的驸马？”三阿哥永璋带着福晋完颜氏也来参加宴席，上面皇阿玛正经说的他不感兴趣，他好奇的是向来高傲美丽的四妹妹会选一个怎样的驸马。
    永琪手里捏着一个空荡荡的酒杯，有些发愣，被四阿哥永珹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想什么呢！”
    “额……我也不知道，四姐姐那么好，肯定会挑个最好的驸马。”这样官方而固定的说辞好像在他心中反复演练了多遍，就等待着那一刻对她说。他想说得合乎礼度并且不辜负他们的交情，但还是说得磕磕绊绊，这是他读书多年背诵千文都不曾有的挫败。
    永瑄年纪虽小，却也通晓人情，坐得四四方方的，对着永琪笑道：“多谢五哥美言了。只是四姐姐眼光极高，我怕她根本看不上这些王公子弟呢。”他私心里觉得这些官宦人家并非四姐姐应去的归宿，尽管那是最好的。
    另一边，璟瑜穿着新制的蜀锦衣裳，头上装饰着最华美的珠翠，让平日本就娇美的四公主在今日格外光彩照人。
    而对面坐着的便是她亲爱的皇阿玛千挑万选的青年才俊们。满汉甚少通婚，因此在座的基本是满蒙贵族。旁边娴贵妃在给璟瑜介绍着，“那个是鄂尔泰大人家的四公子，叫鄂宁，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了。”那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佳公子，在话本子里该是和娇小姐配在一起的，可璟瑜并非久处深闺的女子，喜欢骑马射箭的她可不是什么娇小姐。
    如懿见璟瑜兴致缺缺，便道：“公主喜欢什么样的，可以和娴娘娘讲一讲吗？”
    “投缘的……”璟瑜在众多人中看见了一抹深紫色，那人虽然坐的远，却自带凌厉而深邃的眼眸。透过记忆的瞳孔，璟瑜好像记起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容——是御前的那个侍卫！
    “公主？”如懿看她发愣便问道：“公主是在瞧那边那位公子了吗？”
    璟瑜忙道：“不不不……。”如懿看她这样子便笑道：“那位是阿尔衮大人家的公子‘丰升额’，现在是在养心殿侍奉的御前侍卫。公主经常出入养心殿，应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吧？”
    “也许见过一两次。”璟瑜没有和他说过话，但是这个御前侍卫却时不时出现在她周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侍卫。
    原来他叫‘丰升额’。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十分奇妙，那双深邃无底的眼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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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刻望向了她。眼睛如果会说话，璟瑜便能看出他眼神中溢出来的温柔与爱恋。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让璟瑜感到害怕，她不明白，那样一个普通的御前侍卫为什么可以这样大胆地注视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可在惊讶之余她很欣喜，那眼里的光芒可以透过身份的屏障，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眼前，炽热而深沉，这样的体验在她十五年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
    这也是他第一次直视那双晶莹的双眸。
    宴席在一片欢笑声中悄然结束了，夜晚幽静的角落里还残留着酒肉香，这让世俗之物都染上了一份纯属于自然的甜美气息。
    璟瑜很享受夜里的空气，待到众人离去才展开她已经僵硬的胳膊，迎接着月光的洗礼。闭上双眼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跟流萤一样飞起来了，轻灵灵地可以肆意飞到任何一个地方。
    “公主小心！”璟瑜被这一沉声吓到了，腰际碰到栏杆，摇晃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给护住了。夜空下的深紫色是安静的、神秘的，在许久的朦胧中，璟瑜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轮廓，也感觉到了他真实的存在。
    “丰升额？”
    他颔首不语，默默地收回了自己贴近软玉的双手，又恢复成那个似殿前石狮子一般的御前侍卫最标准的模样。
    “你跟着我？”
    他开口道：“奴才见公主甩开随从宫女们，担心公主安全故而跟随，并非故意为之。”他难得说那么多话，因为他不想她误会自己是个行为放荡的人，他不过是想保护她而已。
    “我问你，刚在在宴席上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璟瑜很想知道答案，“而且看了那么久。”
    丰升额心口跳动得厉害，他一时不敢开口，好像开头的一词一句就像古人唱祝词那样虔诚而慎重。昏暗的灯光掩映下，他的眼睑并未漏出一丝情绪。
    直到璟瑜想要走开始时，他方道：“因为我爱慕着公主。”他终于说出来了。
    第44章 少年心事
    月光隐隐，湖水泠泠。
    璟瑜沿着御花园的路踱步回去，刚走至一片芭蕉叶下，就听见永琪和星旋的声音。“公主，可算找到您了！”永琪也一脸的焦急，“四姐姐，你去哪儿了？”
    “永琪，能陪我走走吗？”璟瑜还不想回宫，热闹过后，她喜欢一潭死水的静谧。
    两人并行着，后面星旋跟得远远的。
    “你今日为何独自一人走开了，皇阿玛和皇额娘找不到你还以为你生气躲起来了呢。”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就是心里闷闷的，想出来透透气。”少年心事，烦恼总是不欲人知，璟瑜也到了总犯愁的年纪了。
    永琪看着她今日精致的装扮，笑道：“四姐姐打扮得这么漂亮，可知宴席上许多人的目光都在你这里吗？”
    “我只关注到了一个人的目光。”璟瑜看向永琪，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问你，何为‘爱慕’？”
    永琪感到耳边有火苗在蹿高，问道：“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今天有个人和我说，他爱慕我。”璟瑜道：“我并不知何为‘爱慕’，或者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永琪，你能告诉我吗？”
    永琪苦涩地摇头道：“我也不知什么是爱慕，我只知道凡是嘴上能说清楚的一定不会是太复杂的东西，如果说用话都讲不出，那么一定是复杂到我们难以接受的，那我便不愿去接触它。”
    他的情感器官比起璟瑜来要迟钝很多，但是触感非常直接。当知道璟瑜已经是待嫁之龄时他是感伤的，甚至于是心痛的，生命中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离他而去，对他一个还不懂‘爱’为何物的少年来说太残忍了。一切都还来不及去体会，心里的感受便草草地被包裹起来，雕刻成最完美的形状。
    璟瑜道：“可额娘说爱是一定要用心去感受的，它并不通过言语让你感知到它的存在，但却伴随一个人一生的幸福。她说之所以早早为我挑选驸马，就是为了让我选择一个爱我的、我也爱他的人。”
    “那你也爱慕那个人吗？”
    “我也不清楚，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还是娴娘娘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哦？”永琪问道：“那是谁？”
    “阿里衮大人的长子丰升额，他是皇阿玛的御前侍卫，我仿佛见过他几次，不过没看清他的模样。”璟瑜记得御前的人每次见到她都是低下头的，她并不会注意到他们任何一个。
    永琪听了说道：“璟瑜，我带你去看萤火虫吧。”不知怎么，他不太想听到那个‘爱慕者’的名字。
    璟瑜随他到了御花园花丛的一处角落，那里飞舞着萤色的火虫，映在永琪白玉般的面庞上显出斑驳的光彩。
    “永琪，真不想和你们分开。”
    “那就离我们近一点，这样我就能一直陪你骑马放风筝了。”
    今日殿上的眼神交汇没有逃过弘历和晞月的眼睛，他们觉得这是一个信号，一个璟瑜即将情窦初开的信号。作为父母，他们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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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璟瑜能获得世上最完美的姻缘，所以那个丰升额必须好好考察一番才行。
    于是，养心殿外的御前侍卫丰升额成了弘历处理政务之余的观察对象。
    出身满洲镶黄旗人，是参赞大臣阿里衮的儿子，门第算是不错。能在御前侍奉说明武功也不错，倒还符合璟瑜的性子，能够和她玩到一起去。
    至于人品德行倒是要细细调查一番。
    刚吩咐完李玉后，永瑄便来了。
    “皇阿玛，为什么不看看别人呢？”满蒙贵族子弟中多的是少年英豪，不一定非是这个丰升额不可。
    弘历叹道：“谁让你四姐姐只看了这个人呢。”他安排了许多人，却只有这个人吸引了璟瑜的目光。“皇室姻缘难得两情相悦，朕想璟瑜能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皇阿玛，你怎么知道不是丰升额喜欢四姐姐呢。与其选一个四姐姐喜欢的，不如选一个十分疼爱四姐姐的驸马。”
    弘历点头表示同意，那丰升额他更要好好考量。
    永瑄一走出殿外看见那高峻挺拔的身影，便道：“丰升额，我可是在皇阿玛面前为你说了好话，能不能让四姐姐喜欢就看你自己了。”
    “奴才多谢八阿哥。”本以为能远远地看着她就已经很幸福了，现在有靠近她守护她的机会他想拼命抓住。
    年少习武到后来进宫做皇上的御前侍卫，他从未有过心动的体验，直到那天看到十二岁的和宁公主。他偷偷种下了倾慕的心情，每每看到公主一眼，根便扎深一分，时至今日，已经是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那一晚他看她迷茫地独自一人走在廊桥上，便按不住胸口的跳动，上去倾吐了自己的心声。可惜，公主并没有回应，她静静地看着他便转身离去，并叫自己不要跟上。他听从了，他怕她生气。他见过她生气的样子，对着皇上都敢发脾气，很是吓人，呵呵，他还觉得挺可爱的。原来公主也不必端重自持，还能这样灵动活泼。那次出来下了大雨，李公公让他护送四公主回去，那是他第一次离她那么近。
    现在是第三次。
    “你抬起头来。”这声音不是璟瑜是谁。
    “奴才给四公主请安。”
    “那晚我没看清你，你抬起头来，你想看看你。”他一直在她面前低着头，总是想掩盖什么似的。
    丰升额手中冒起丝丝凉意，缓缓抬头，露出他硬朗而深邃的五官。璟瑜被他小小地惊艳了一把，她自问见过的英俊面容不少，但是眼前的人实在是精雕细琢，就像她幼时认为的天神模样。端正严肃，身形高挺。
    “公主请看吧。”他第一次这样坦诚地面对眼前的心上人。
    璟瑜感觉心口暖暖的，不知是不是少年人独有的对感情的冲动驱使着她走向了他，那晚她走得匆忙，都还来不及好好看看这个她的‘爱慕者’。
    “你想做我的驸马吗？”她想了许久终于问了出来。
    丰升额怔住了，他看着璟瑜淡笑着说出那句让他心动的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声说道：“我想。”
    短短两个字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说出来如释重负。
    璟瑜满意地笑了，她心中安定了不少，随后带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养心殿。
    弘历见她面露喜色，问道：“看你闷了几天，现在为何心情大好了？”
    “皇阿玛，我找到中意的人了。”
    秋高气爽，恒娖长公主进宫陪伴太后，晞月身为皇嫂也前去相陪。
    “哀家好久都没看见璟瑶了，快给哀家抱抱！”太后接过六公主抱在怀里哄着，十分开怀。
    “皇后这几日操持各种宴会也是辛苦了，得空还是多歇歇，保养身子要紧。”
    “多谢皇额娘关怀，儿臣有娴贵妃和纯贵妃等人帮忙，倒是累不到什么。”晞月现在的心思都放在璟瑜的婚事上了。
    太后点头道：“那就好，如今璟瑜也有了着落，皇后也可以安心了。”钮祜禄氏的丰升额是族中出色的孩子，她也喜欢，倒配得上璟瑜。
    晞月欣慰道：“难得两个孩子都喜欢，也算是门好姻缘了。”弘历特意去查过，丰升额品行端正，是难得的君子，她倒是放心了。感情易变，但只要人品摆在那儿便出不了什么大错，又有皇族撑腰，璟瑜婚后也会过得好。
    “是啊，皇帝宠爱璟瑜，已经在给璟瑜修造公主府了，只要你和皇帝想她了便可随时召进宫。”太后知道皇后舍不得这个女儿，将心比心，她当初给恒媞找夫婿的时候也是存着这个心思，果然女儿放在眼皮子底下日子就是过得舒心。
    “皇后，还有一事哀家要和你商量。”太后拍着她的手道：“恒娖得以平安回京，哀家高兴，但是想到她孤零零一个人，哀家便想给她再择一位驸马，你觉得如何？”
    “这是当然，不瞒皇额娘，皇上在给璟瑜挑选驸马的时候已经开始给恒娖妹妹物色人选了。”弘历怎么会忘记这个做了寡妇的妹妹，恒娖还年轻，自然是要给她一个选一个好归宿的。“皇额娘此时提起，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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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已经有了主意？”
    “皇后冰雪聪慧，哀家之所以先和你商量就是因为此人与你有关。”
    晞月嘴角僵住了，猜道：“难道是……家兄？”
    太后笑而不语。
    第45章 冤家路窄
    乾隆二十一年十一月，宫里举行了固伦和宁长公主的及笄礼。璟瑜身着固伦公主的朝服，由太后亲自给她带上朝冠，高台上的灿烂一笑落进了每个人的眼中。
    同日，皇上下旨：固伦和宁公主尚兵部侍郎阿里衮之子、御前一等侍卫丰升额，于两年后完婚。
    秋去冬来，雪落京城。
    承乾宫里，晞月断断续续地给璟瑶做了好几身小衣裳，连闲晩姑姑都夸她手艺进步了，弘历也道不错。“做女红费眼睛，让下面的人做就是了，你陪朕说说话。”弘历最近在计划平定边疆的几个部落，繁忙之余便和晞月唠家常。
    “上次皇额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想要二哥做恒娖妹妹的驸马，皇上怎么想？”
    弘历松了眼皮道：“此事如何还得看皇额娘怎么想。”高氏一族是朝中的股肱，钮祜禄氏尚了嫡公主已经是显赫无比，如今太后要恒娖尚了高见阳，到底所求到底为何？若只是为了恒娖的幸福，他当然乐意成全。但如果是为了其他，那么他就要好好思量了。
    “上次在璟瑶百天上，我看见二哥和恒娖说话，言语之间好像另有隐情。”
    “平准葛尔之前，傅恒的奏报无论大小都会呈上来，见阳和恒娖的事情我一早知道。”
    晞月嗔道：“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害她白操心。
    “太医说你神思过虑，我怎么会告诉你呢。”弘历揽过她的肩膀，慢慢说道：“恒娖被救出达瓦齐大营的那日，见阳为救恒娖受了伤，之后在平叛过程中旧伤加新伤，恒娖感激他，便在大营照顾了他三天三夜。傅恒来信说恒娖不愿回京多半是因为见阳的缘故，现在看来所言不虚。”
    “原来如此，难怪皇额娘冒着被你怀疑的风险也要替恒娖说这句话。”晞月靠在他身上说道：“这样看来，两个人倒是十分般配。”二哥做了那么多年的光棍，恒娖也需要下半辈子的依靠，他们成婚倒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就算朕不考虑皇额娘，也要考虑见阳自己的意思。”弘历道：“朕有一次试探过他，但是他说自己配不上恒娖。”
    高见阳这个名字是和‘战场’二字同生的，他的人生充满了危险，他只想自己扛，不想再拖一个人下场。
    雪花红梅，是这时的御花园最曼妙的风景。璟瑜一身红色大氅，在雪花的映衬下更加明媚，比枝头的梅花更加耀眼。丰升额来到此处就见此景，脸上浮起了几日来都不曾有的笑容。
    “公主，我来吧。”璟瑜要摘最顶上的梅花枝，但是踮起脚还是差了些。
    璟瑜看他俊毅的侧脸粲然一笑，“今日你不用当值？”丰升额利落地摘好梅花拿给她，“皇上让我送东西去承乾宫。”“正好我也要回去看璟瑶。”两人心有灵犀地一齐走向承乾宫，丰升额走在璟瑜身后，璟瑜走出两步后回头笑了，霎时间，芳华失色。
    “公主不用回头，我永远在您身后。”
    承乾宫内，晞月在教璟瑶说话。璟瑜和永瑄这个年纪已经会说些话了，可是璟瑶就是闭口不言，要不是太医说‘公主一切无恙’，她都以为璟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璟瑶，我是你姐姐，叫‘姐姐’。”璟瑜看着小妹妹一天天长成粉粉嫩嫩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每每都要逗弄好久。
    晞月见她带回一束梅花，说道：“我听双喜说是丰升额陪你回来的？”璟瑜转而摆弄起梅花来，“是皇阿玛让他给您送东西来的。”
    “那你们相处得如何？”晞月这里的东西都是李玉或者进保送来的，她心知这是弘历给两个孩子多点相处的机会。
    璟瑜嘴角带笑，道：“他挺好的。”丰升额话不多，但是每一句都是那么温和有力，他没有皇阿玛逗额娘开心的本事，却总是让她那么有安全感。就像他说的，只要他在身后，她只需往前走就行了。
    她拿出旧梅花，给手里这束梅花腾位置。“这梅花似乎不是我上次折的那些，是皇阿玛给您折的吗？”
    晞月道：“那束是永琪那天给愉妃折的时候多出来的，他惦记着你喜欢就送过来了。”
    璟瑜好久没看见永琪了，上次见他还是在及笄礼上，他送了她一座亲手刻的人像，那是璟瑜小时候的模样。永琪推辞说自己技艺有限，刻不出她现在的美丽风采，只能粗略刻一刻她的孩童装束。璟瑜很喜欢，收在了以前他送她的雕花木匣里。
    而丰升额送了她一块白狐皮做的围脖，特意让她冬天时好拿出来抵御寒气。璟瑜摸着脖子上的这块柔软，想起了刚才丰升额眼中满满的笑意，原来他是看到了她戴着他送的白狐围脖呀。
    今年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年下事情多，如懿刚忙完海兰就带着节礼来了翊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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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不必如此劳心劳力的，毕竟这是皇后娘娘该管的，咱们管得多了难免惹嫌。”
    如懿道：“我也不想累的，可是皇后身子弱，受不得累，皇上让我多帮衬着，我也不能不管啊。”
    海兰叹道：“皇上是真的爱重皇后娘娘。”这些年，皇上专宠皇后，其他嫔妃都是淡淡的走过场，不至于后宫哀怨但绝对算不上雨露均沾，谁让那是正经的皇后，母仪天下，垂范后宫，又有这样高氏做靠山。
    “姐姐就没想过争一争？皇上对你毕竟是有情分在的。”
    “海兰，情分这东西是很脆弱的，如果肆意地利用它，很快也就耗光了。我母家乌拉那拉氏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皇上顾念昔日情分了，我不想再求其他。何况感情这事不是靠争的，你看皇后这一路走来争过什么吗？”如懿想的很清楚，青梅竹马的感情很美好，她不想破坏当年弘历和青樱之间的回忆，让时间慢慢过去，让这份回忆都留在彼此的心底，这就够了。
    海兰道：“姐姐，我只是心疼你……”
    “我知道海兰，可是我们该看看眼下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很平静，我很喜欢。”如懿看着窗前的梅花枝笑道：“你看，我们的永琪已经长大了，都会体贴人了，这样岁月静好的不是很好吗？”
    “是啊，这孩子真是大了，不过心事也越来越多。这几天忙着皇上交待的差事，总是废寝忘食的，闷着个脸也不对我讲，我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如懿笑道：“永琪都十四岁的人了，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是该有个人管管他。之前皇后娘娘说起过要给四阿哥选福晋，永琪也快了吧，到时候你就可以选个合心意的儿媳妇好好照顾永琪了。”
    海兰听了也欣慰，“永琪和四公主自小要好，皇后娘娘也是爱屋及乌，说是想给永琪选鄂尔泰大人的孙女做福晋。那姑娘贤惠端庄，温文尔雅，听说是难得的佳人呢，若是得了这样的媳妇，那就是永琪的福气了。”
    雪停之后容易路滑，晞月乘着御辇从养心殿出来，一路上的宫人纷纷避道让行。
    那路上恰好璟瑟看见了这个场景，不喜道：“公然坐着皇阿玛的御辇便是高氏的贤后之徳吗？”
    嬷嬷劝道：“公主，这毕竟是在宫里，还是要给皇后娘娘面子的。”
    “我是孝贤皇后嫡出的固伦公主，凭什么给她一个继后面子！我皇额娘在世的时候，宫里可没有那么多靡费的风气，高氏无才无能凭什么让天下人称她为贤后！”
    璟瑜正要去看丰升额，路过此处听见了和敬说的话，忍不住血气上涌。
    “背后说当今国母的是非，就是你这个固伦公主的教养吗！”
    璟瑟吓了一跳，“你……”
    “三姐姐，多年过去怎么还没见你收心敛气呢？”璟瑜可还记得当年落水之仇，害得她现在还怕水，“孝贤皇后仁孝贤惠，竟没传给姐姐分毫？”
    璟瑟气得骂道：“你一个汉女贱婢生的野种也敢来教训我！”
    这下子连骂了四个人，旁边的奴才都齐齐跪下道：“四公主恕罪！四公主恕罪啊！”
    丰升额赶到时便听见璟瑟刻薄的话，上前沉声道：“和敬公主慎言！侮辱国母是大罪！”
    “你又是什么东西……啊！”璟瑟想动手掌丰升额的嘴，却被璟瑜一个剪子手拿下，反手便还给她一巴掌，斥道：“你今日敢辱骂我皇额娘和皇弟皇妹，又对我未来的驸马无礼，我便是打了你皇阿玛也绝不会多说我半个字，反而会重罚你，让你永远不能进这紫禁城，你信不信！”
    “璟瑜说的对。”一声磬音敲醒了璟瑟，弘历冷冷地看着她道：“从此你便好好呆在公主府思过吧，无朕旨意就不要进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额……其实我还没想到骨科不骨科的，莫名其妙就写出这种情愫来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位置的，不会乱。
    第46章 西林觉罗
    新春一到，各种家宴国宴就来了，晞月养好了身子也开始操持各种祭天祭司的礼仪大典，直至三月末才歇了下来。忙中取乐，璟瑶在她膝下承欢倒是扫去许多烦扰。永瑄才十一岁便跟着永琪到处忙碌，晞月也成天见不到他，只能在晚间时给他送些吃食时瞧瞧他。璟瑜就更别提了，自从指婚后就几乎天天往外跑，女大不中留她是真的感觉到了。
    “紫禁城的花儿都开了，娘娘也该宣各家的小姐们进宫了。”闲晩提醒晞月下个月初便要给四阿哥永珹选福晋了，这场赏花会由她主持。
    晞月笑着对璟瑶说道：“我们璟瑶也要出去看看花骨朵儿了。”
    名曰‘赏花会’，实则是招亲大会。
    四阿哥永珹身份尴尬，生母生前是被皇上厌弃的北国贡女，又无外族扶持，弘历特意叫她物色一个身份合适、相貌品行皆宜的，算是对得起父子一场的情分了。
    满园春色关不住少女们初放的喜悦，这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紫禁城，上面坐着的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是很多满洲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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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们艳羡的对象。
    “各位请坐吧，今日是本宫请你们来赏花的，还望不要拘束才好。”
    下面一位着青色旗装的少女带着圆圆的脸颊笑道：“多谢娘娘，臣女看御花园那么漂亮心里高兴都来不及，才不会拘束呢！”那是散秩大臣福僧格家的格格，母亲是怡亲王的嫡次女，出身高贵，性子也格外活泼。
    晞月笑了笑，看向一旁坐着的永珹面上淡淡的。他面对自己这个嫡母还是别扭的，但碍于身份还是礼数做得十足。当晞月问他想找一位怎样的福晋时，他也只是平静而恭敬地说“贤惠端庄即可，一切听凭皇额娘做主”，就像是说别人的亲事一样毫无所谓。晞月也只能按照普遍的审美与标准来为他选一位最合适的福晋，让他这个四阿哥能够做一个堂堂正正的阿哥，至少不要如从前那般颓废便好。
    “皇后娘娘，臣妾看着那伊尔根觉罗格格不错，聪颖大方的样子可真是讨喜。”纯贵妃觉得这样开朗的女孩子和永珹那个闷葫芦在一起倒是般配。
    海兰仔细地瞧着晞月的脸色，想看看有什么变化，却没发现任何不快的痕迹，放下心来。“看看永珹喜不喜欢吧。”晞月还是想看看当事人自己的意思。
    永珹听后才注意到那个穿着鲜艳高贵的格格，面相是长辈们都喜欢的样子，身份也不错，看着性子也好。“皇额娘慧眼，儿臣听皇额娘的。”
    晞月颔首道：“那好，待会儿我去找皇上说说。”她没想到这样快就定下了四福晋，剩下的女孩们就只好在园内真的赏花了。
    永琪和永珹只差一岁多，晞月知道弘历早就看好了鄂尔泰的孙女西林觉罗氏，便借此也让永琪也来看看，二人提前接触一下也是好的。
    “永琪，那位就是西林觉罗氏。”如懿指了指牡丹花旁的那位穿着藕荷色旗装的少女说道： “你过去和她说说话吧。”
    永琪微微点了点头，顶着背后期待的目光走向了自己未来的福晋。
    “五阿哥吉祥。”西林觉罗氏福身说道，她声线极软，却稳重异常，一看便是大家闺秀。头上的衣饰珠翠简单却十分考究，和上杏眼雪腮，竟是姿容绝色。永琪恍然间看到了璟瑜一身红衣时脸上的明媚笑容，但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另一个人。
    “御花园那么多花，为何你只赏牡丹？”永琪爱梅花的高洁，不喜牡丹的艳丽，他未来的福晋为何喜欢这样的花朵？
    西林觉罗氏微笑道：“御花园的花朵都有人赏，只有牡丹独自在这，如此好花，怎能不赏？”宫中牡丹是皇后可用，其他人避讳不及，但是她觉得皇后并非那般狭隘之人，便大胆赏玩起来。
    “花是好花，但是太过富丽，难免落于俗气。”
    “花就是花，怎的还和金银玉器一般分个品性高低？”西林觉罗氏叹道：“臣女实在是不明白，好好的一朵花开在这里，人们欣赏就是了，偏偏要用些人间俗欲来制约花朵的品性，然后用花来给自己做箴言。其实，哪里是花俗呢，依臣女看，是人俗了。”
    永琪怔了一会儿后笑道：“是我管中窥豹了。”
    “五阿哥自谦了，这只是臣女一家之言。”西林觉罗氏低头嗅了嗅这姚黄牡丹，展颜一笑，永琪觉得他眼前的这个女子形象愈发清晰起来，神态怡然，与这春日盛景倒是融为一体了。娴雅贞静，气质若兰，他能有这样的福晋应该是不会再去想别人了吧。
    或许皇额娘她们的选择是对的。
    “皇上今日没看见，西林觉罗氏不愧是鄂尔泰大人的孙女，言谈举止与别个真是自有一番高贵态度，又蕙质兰心，能与永琪聊到一起。”晞月对西林觉罗氏的印象很好，出身高门却不似别的格格那样骄矜，随和平常，交谈间也是进退得宜。
    弘历笑道：“既然这么好，那朕就尽快下旨赐婚吧。”
    乾隆二十二年四月，乾隆帝将鄂尔泰的孙女指给五阿哥为嫡福晋，定于十月完婚。另赐婚四阿哥与和硕额驸富僧额之女伊尔根觉罗氏。
    宫里喜事不断，永瑄在御书房和养心殿来回忙碌，活得像是皇宫的局外人。
    书斋内，永瑄练习着运笔静气，近侍小安子回禀道：“高大人已经在马场等着您了。”高见阳忙里偷闲，终于有空来教他这个小外甥骑射了。永瑄虽然骑射已经很好，但是天生苛求完美的个性让他不能忍受自己一点点的缺陷。
    “八阿哥，欲速则不达，练武之道也是如此。你现在年纪还小，若是用功太过容易伤身，得不偿失。”高见阳拿过永瑄手上的箭，放置一旁。
    永瑄暗下眼帘，说道：“多谢舅舅指点，我会注意的。”
    “边疆诸部落虽然眼下安宁，但只是一时的平静，自古以来，那里的战争就没有停止过。所以，大清的几位君主从来不屑与他们争斗到底，凡事留一线，是为了以后大清的安宁。穷兵黩武不能唤来天下安宁，只有万世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才是长久之道。”高见阳希望永瑄学习真正的帝王之道，而非仅仅是贤臣良将之术。
    “永瑄愿为天下求一个盛世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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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见阳笑道：“好！微臣等着看您完成这个理想。”
    晞月在马场外等候着，看到永瑄低着头走出来说道：“累了吧？额娘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甜汤。”她不需要一个完美的儿子，尽管那是弘历和永瑄共同的愿望。
    “多谢额娘。”他学文习武多年，每每拖着疲惫的身子出来总是能有额娘在身边给他做好吃的安慰他、陪伴他，他很幸福。
    “璟瑶今天还说着要你陪她玩呢，快回去吧。”弘历也来了，永瑄肩上一暖，“现在夜里会凉，小心些。”弘历在永瑄长大后很少像小时候那般宠爱他，但是该关心的一样不少。帝王家能有这样的父子温情实在难得，永瑄清楚地看到皇阿玛眼中的暖意，脸上难得浮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配上还未张开的小圆脸，就像是民间过年时常在家里挂的年画娃娃。
    这萌萌的小模样让晞月和弘历的老父亲老母亲的心突然萌生了一些新想法，但所谓男女各异，虽然都是微笑点头有了主意，二人想的却是南辕北辙。
    晞月心里想的是今天在御花园最活泼的那个伊尔根觉罗氏，她的儿子闷闷的有些不通人情，如果选一个性格开朗的陪读给永瑄会不会对他的性格有好处？而另一边弘历故作镇定压下心中的思绪，这样的小圆脸小时候看看还行，如果长大了这孩子也是这样哪里来的帝王威严！于是他行动派的作风也是说来就来，当即便道：“学文习武之前先把自己的身体顾好，以后就每日晨起去马场锻炼身体，朕会让师傅教你。只有强健的体魄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晞月听到这话就想起当年的事，眼前这人可是个最耐烦跑步锻炼的！自己从不以身作则，整天熬夜批折子，现在倒是勒令起儿子勤加锻炼保养身体了。
    弘历见晞月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不觉脸上热热的，赶紧结束了话题。“瑶瑶还要你陪她玩九连环，快去梳洗一下，别带着汗味熏着你妹妹。”
    果然皇阿玛还是最喜欢妹妹，永瑄心里腹诽着，但走路的步子更快了些，因为他也喜欢。
    第47章 终于了结
    今年的北京城热气灼灼，盛夏早早就来了，于是皇上打算提早去圆明园避暑。
    七月的荷塘正是风光正好，晞月爱那股清香，便和弘历一起去湖上泛舟采莲。璟瑜耐不住这太阳，便拉着永瑄和永琪去那山亭内歇息。
    “四姐姐，丰升额在御前，你确定不去舟上？”永瑄调侃道。
    璟瑜白了他一眼，“皇阿玛和皇额娘在舟上你侬我侬的，我去凑热闹干嘛？”她可是吃过亏的，臭永瑄也不知道提醒她，害得她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永琪笑道：“四姐姐，暑天火气大，来碗梨汤去去火吧。”说着让人端上来。
    璟瑜笑了笑，道：“还是永琪懂事。”喝口凉丝丝的又不甜腻，是她一直喜欢的口味。三人闲谈着，璟瑜似乎觉得下面脚步声紧了些。
    圆明园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一个端着果品茶点去了湖边的亭子，是待会皇上和皇后靠岸休息的地方，放下东西后又由领头太监带走。
    “那人怎么有些眼熟？”璟瑜注意到了那个走在末尾的太监，永瑄也看了过去，这一看不得了——以前侍奉在养心殿的进忠！
    “你们先坐着吧，我去处理就行。”永瑄站起来走下山亭，永琪拦住璟瑜道：“让八弟去吧，这事你不方便出面。”
    “那人是不是就是当年说漏嘴犯事的养心殿太监？”
    永琪点头，“因为六妹妹出生的喜事，皇阿玛并未处死，谁知他竟然到了圆明园。”看来李玉还是徇了私情，可是今天让八弟看见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圆明园一角偏院，香烟袅袅，枯草白藤，在盛夏时节显得格格不入。
    深井旁摆着一炉香与几个果子，大小不一，上贡之人低声道：“嬿婉，我来看你了。是我不好，才让你沦落至此，连像样的元宝蜡烛都没办法给你。”他拿出那枚戒指看了许久，虽然这是她和凌云彻的定情信物，但也是嬿婉留下的唯一遗物了。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到机会了，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他已经用自己全部的积蓄换一个复仇的机会，高晞月逃不过的！
    突然，院门被踢开！
    “卫嬿婉死不足惜，你也是死有余辜！”永瑄率人来此，二话不说就将他绑起来。“带下去处置了！”
    说完永瑄看向进保，“回去告诉李公公让他自己去皇阿玛面前交待吧！”御用的东西居然带毒，若不是丰升额机敏，否则皇额娘和皇阿玛很有可能遭毒手！
    “带走！”进保看着眼前这个昔日的伙伴，无限唏嘘。他还是被自己的欲望吞没了，妄想凭一己之力算计皇上和皇后，最后害了那卫嬿婉也害了他自己。在宫里安守本分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做些不可能的想头！
    现在他的命算是到头了，按照皇上的脾气，进忠绝对是尸首难全，可能还会连累师父。进保恨骂道：“下辈子别做这样的蠢事！”
    进忠苦笑的眼泪滑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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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败再败，他不甘心！就算是下辈子重来他还是会这么做，他还是会和嬿婉遇见，不过他会努力抢在凌云彻前头！
    御前投毒一事让晞月心里不宁静了，她以为平和的生活其实还是有阴影的。这次她没有再阻止弘历和永瑄，一切有还有报，都该结束了。或许，有些事就这样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了，每个人的命运都悄悄发生了变化。
    晞月去菩萨前上了一炷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连她一个不信神佛的人都渐渐便的虔诚起来？应该是感知到命运无奈之时吧。她不愿进宫，还是来了。她不想和家人分开，最终死前还是没能见上一面。她想和弘历好好相守，却总是有人在他们身边吹奏哀乐。她想永瑄做一个仁人君子，可是她却在永瑄身上看到了帝王权谋的影子。
    他才十一岁，却已经行事如弘历般老辣。面对跋扈的金玉妍、心怀不轨的进忠和卫嬿婉，他杀伐决断毫不留情，为了以绝后患，甚至不惜用重刑打残了卫嬿婉，现在又将进忠凌迟处死。永瑄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个位子上吗，那么危险的地方，她是害怕的。人一恐惧就想找个寄托，在佛前祷告上香是她找到的能尽量宽慰她的办法。
    “娘娘，八阿哥迟早要面对这些，他能早些看清楚并能做到，这是好事啊。”闲晩看晞月眉间簇簇，便知她心里的忧虑。“宫里的皇子大多命途多舛，八阿哥能得到皇上如此宠爱重视实在少见，他若是没有保护自己的本领，娘娘觉得他日后该如何承担大任呢？”
    “姑姑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但眼睁睁看着又是另一回事。”晞月站起说道：“姑姑是不是觉得我在怪皇上或是怪永瑄？”
    闲晩不语，晞月道：“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我不会怪他们，我只是心疼永瑄。”
    “月儿。”弘历来了。
    闲晩忙行礼退下，皇上和皇后总是喜欢单独相处。
    “不要多思，太医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弘历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人，一颦一笑，一喜一悲，他都是最快感知到的那个人。
    晞月淡笑道：“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她只要和璟瑶和璟瑜这两个宝贝女儿待在一起就不会去想这些。
    弘历拉过她的手道：“过几日天气就好了，风也清爽，太阳也不大，朕打算在九州清晏那里摆宴，咱们好好乐一乐，好吗？”晞月点头，她也想热闹一下散散心里的郁气。
    清风徐徐，湖上荷花婷婷。
    璟瑜看着此景笑道：“丰升额，以前都是皇阿玛和永琪陪我去摘莲子的，以后你愿意陪我去吗？”少女的嫣然一笑真的十分动人，丰升额脸上一红道：“当然。”他愿意陪她做的事还有很多。
    说完他就叫来一叶小舟深入荷花丛，不像那天晞月和弘历去赏荷花，丰升额是正儿八经地去采莲子了。
    晞月在旁边的亭子上看着都笑出了声，这丰升额还真是实心眼，璟瑜那话明明是希望两个人一同去采莲子玩耍的，丰升额还真以为璟瑜想要莲子呢！
    “唉，你说他摘得那么起劲都不好好看璟瑜，这璟瑜怎么就看上他了呢？”弘历是认可丰升额的，不过做老丈人总是百般挑剔，丰升额文武双全，就是感情上一根筋。
    晞月道：“璟瑜鬼主意多，就要这样一个稍微正经些的额驸才能镇住她呀，不然她以后越发胡闹了。”璟瑜从小到大胡打海摔，上山爬树什么都做过，算得上是最不像公主的公主，可是弘历一味纵着，总说孩子天性不可抹杀了。
    “她是朕的固伦公主，下嫁给钮祜禄家也只有被供起来的份，哪有镇住她的道理。朕也就是看着阿尔衮做事用心，他家也是懂道理的人家，才同意璟瑜许给他的。若是他敢让璟瑜受委屈，朕扒了他的皮！”弘历一想到明年璟瑜就要出嫁，心里就后悔为何不把圣旨再多改改。
    晞月笑道：“丰升额他那么喜欢我们璟瑜，不会的。”她那么宝贝璟瑜，怎么可能不了解情况就帮着丰升额说话。她特意召见过丰升额，与他详谈了许久。晞月知道了他多年来的心意，心中便清楚了几分，再到后来璟瑜和璟瑟起冲突那次，他为了璟瑜不惜得罪璟瑟和富察家，她心里更是安定了不少。
    帝后二人正说着，下面湖中的舟上就传来璟瑜的笑声，原来是丰升额的怀里被璟瑜扔了不少荷花。男采莲子女采花，美好得令人艳羡。
    柳树荫蔽下，璟瑟听着科尔沁送口信回来的人说着她那个额驸与那些妾室。
    “公主，额驸派人来问您什么时候带世子回去。”
    璟瑟冷笑道：“他是只想让他的儿子回去吧？”色布腾巴尔珠尔看她无法再生育就几乎不来看她，就算见面也是为了庆佑这个世子。
    来人不敢多嘴，璟瑟厉声道：“他要见庆佑就自己来，也让皇阿玛好好看看我的额驸是个什么德行！”她这些年的恨比这圆明园的水还要深，她要皇阿玛自己看看当初给她选的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皇额娘去了，皇阿玛又专宠高氏，不惜为了高氏责罚她这个女儿。呵，果然民间俗语说的不错，有了后母就有了后爹。她现在来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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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明园还要看着高氏的面子！
    “皇额娘！你在天有灵就别让这种人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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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月下告别
    天气清朗，九州清晏歌声飘渺。
    晞月欣赏着下面舞姬舞的‘美人行’，婀娜多姿，穿着盛唐的襦裙，为首的舞女舞的翻云覆雨手就像是复现当年盛况的大唐仕女。她心潮澎湃，这样的舞蹈才是艺术啊！
    弘历今天很郁闷，虽然他是真的想让晞月乐一乐，但不是这种乐法呀！他的皇后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舞女，一点都没看他。晞月眼神里的赞叹简直要溢出来了，弘历看了眼璟瑟得意的样子，知道这又是她捣的鬼，可是她不知道晞月的本性是爱美吗！整人之前也不调查调查清楚！也难怪她一个嫡公主都收拾不了额驸。
    “皇上，这舞蹈实在精妙，臣妾以为该重赏！”晞月按捺了好久的小手被弘历握住，她忍不住说出来，这样的艺术家们应该好好培养，多多奖励。
    弘历颔首道：“你们跳得不错，连皇后都称赞不已，都下去领赏吧！”说完朝璟瑟看了一眼，如果她脑子没出毛病就能看清弘历眼中的警告。上次辱骂皇后已经轻罚她了，这次又差点惹皇后不快，她和弘历之间的父女情分再磨下去能撑到何时？弘历自己都不清楚。
    璟瑟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儿，也是在他的宠爱中长大的，虽然璟瑜出生后他是偏心璟瑜些，但也是娇宠她的。孝贤皇后去后他也是特意关照她的，不然以她的个性，色布腾巴尔珠尔父子何以如此忌惮她这位嫡公主，不管她怎么闹都忍着？
    “和敬醉了，把公主扶下去吧。”
    璟瑟不甘地看向弘历，但是被弘历威慑到了。“儿臣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她已经没有母亲，不能再失去这个父亲。
    晚间，海兰和如懿回到碧桐书院。
    如懿吃着新鲜的莲子，说道：“这嫩嫩的莲子吃起来倒是比煮过的好些，你也尝尝。”海兰道：“是皇后娘娘让人送来的吧？”
    “是啊，说是四公主和丰升额一起摘的，给大家尝个鲜。”如懿笑道：“时间过得也快，明年四公主就要出嫁了。不过还是你的喜事来得快些，永琪大婚的事宜礼部和内务府已经准备起来了，到时候我可就要喝你的喜酒了。”
    “永琪是你的养子，这也是你的喜事啊。只是大婚之后永琪便要出宫开府，我这个额娘以后见他的日子也少了。”海兰感慨着，如懿拍拍她的手道：“无事，永琪是个孝顺的孩子，出府了也是一样会常来看你的。再说，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一起在宫里那么多年，从艰难险阻到苦尽甘来，她们早已比亲姐妹还要亲，之后漫漫的岁月她们也会继续在一起。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不也挺好。弘历，那个少年郎也得到了他最想要的幸福，他的宏图伟业都会一一实现。
    晚风习习，荷塘晓月，远处不知是哪里的乐伎缓缓吹着笛子，伴着水声格外动听。
    永琪打发了身边伺候的内侍，独自走在月下。他看到前头柳树边的璟瑜正在放河灯，唇角微微勾起。
    “四姐姐。”永琪看她是一个人来的，旁边是平时一直跟着的星旋姑姑。
    “你来得正好，我今天和额娘做了几个河灯，你也拿几个去，你额娘和娴娘娘也喜欢这些的。”璟瑜挑出几个精致的梅花灯还有荷花灯拿给他。
    永琪看着灯火辉映中的璟瑜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四姐姐先陪我放一个吧。”
    璟瑜想了想道：“也行。”于是拿了蜡烛给他。
    “别忘记许愿。”璟瑜在他放河灯前说了一句。
    “嗯。”永琪闭上眼听着清脆的笛声，回想着过往的点滴，默默在心中许下了他终于想好的祝福。从此以后，就看她和她的丈夫琴瑟和谐，儿女绕膝，白头到老。
    璟瑜道：“还没恭喜你呢，等御驾回宫后就要办你的婚事了。我听说过西林觉罗氏，据说她是个极美的姑娘，又温文尔雅，与你很是相配呢！我听额娘说你已经见过她了，如何？”
    “她是很美，大家闺秀，举止娴雅。”永琪心里再矛盾也不得不承认西林觉罗氏的优秀，一切都会变好的。
    “那你是不是很盼望着早日大婚啊？”璟瑜自己也憧憬起了与丰升额大婚那日，虽然他面对她的时候有些呆，但是在其他方面是一个出色的好儿郎啊。
    永琪低笑道：“是你希望自己早日大婚吧？”
    “我看得出，丰升额很喜欢你，你也喜欢上他了。四姐姐你能嫁在京里，对方又能真心对你，是我该好好恭喜你。”既然要祝福那就说出来，那一份不能言说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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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感就用这样的方式去收藏吧，等到各自长成大树的时候再回看这一段路程，应该会觉得庆幸。
    “璟瑜。”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喊她，“一定好好的，永琪也会好好的。”保护你。
    璟瑜看他如此，心里泛起了涟漪，眼前的永琪模糊了。
    “我们都会好好的。”
    “河灯放完了，我该回去了。四姐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永琪带着璟瑜的礼物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璟瑜的背后出现了熟悉的气息。
    “公主，我来了。”丰升额今日御前当值，刚刚忙完，还好赶上了。“让你久等是我不好。”
    璟瑜给他擦了擦汗，笑道：“没事啊，我刚刚给皇阿玛和额娘放了几盏，现在该放我们的了。”七夕的夜晚是他们的时光。
    “璟瑜，大婚前半年我便不能再见你了，以后我会尽量多去看你的。”丰升额带着俊朗的面容说着最朴实的情话，璟瑜翘出的小拇指嫩嫩的如春笋一般。
    “一言为定。”
    “许愿吧。”丰升额放好了河灯，等着璟瑜闭上眼睛。眼前人是心上人，眉眼弯弯，笑意缱绻。一切的幻想边为现实，他心里的欢喜全部变成具体的话语，陪伴着她，和她一起去经历未知的一切，这似乎比灿烂的前途更可期。
    “许了什么愿望？”
    “秘密。”她想要愿望随流水一起飞到天上，散落星河雨，照亮所有他们会去的地方。
    “娴娘娘，你都看见了？”
    如懿叹道：“永琪，你做的很好。那些美好自己留在心底就好了，不一定要说出来。”永琪点头，淡笑道：“多谢娴娘娘开解我，永琪知道自己的责任。”
    “我和你额娘只想你幸福平安，璟瑜她也会幸福的。”每个人都有求而不得的遗憾，而永琪的遗憾也只能是毕生的遗憾了。像这样的七夕佳节，以后也只有丰升额陪璟瑜过了。
    闲月阁外，弘历陪着晞月看着天上的星星。
    “璟瑶都睡了，你还不困？”晞月今天做了许多事情，换往常早就喊着累了。
    晞月在他怀中摇了摇头，“这样漂亮的星星我想多看会儿。”
    “以后也可以。”
    “我只想珍惜当下。”晞月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之后的每一天都恨不得当成两天来过。
    弘历柔声道：“好，你想怎样都好，我都陪着你，只陪着你。”他们错过了太多，那些年的快乐时光都被冲散了，尽管后来千方百计想要找回但总是支离破碎的。一起迷迷蒙蒙地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越发清晰了。
    “明年璟瑜出嫁，你要让她多回来看我。”
    “当然，她随时都能回来。”
    “那永瑄不要那么早出宫开府好吗？”她想多和他们的孩子相处。
    “好，我答应你，永瑄本来就是要承担大任的，是该在宫里的。”
    “还有璟瑶，以后她的婚事让她自己做主好吗？和璟瑜一样。”
    弘历不断点头，“全部都听你的。”他清楚晞月心里的恐慌，她生完璟瑶后就元气大伤，太医说要精心保养。她喝药不再喊苦，因为她想多陪陪他和孩子们。所以，只要是她的心愿，他都愿意去帮她完成。
    晞月还想开口，就被弘历封了口。
    眷恋的气息在唇齿间蔓延，像月光拂遍人身体的每个角落，亲和而温柔。弘历挽住晞月鬓边掉落的一丝乌发，轻吻上去，感受着她的气味，也诉说着他满腹的欲望。二人相拥着，一夜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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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大婚之后
    鸿雁高飞，紫禁城里肃穆之中露出几分喜色。
    今天是五阿哥的大喜日子，喜轿从宫外抬进宫内，一路繁华。天家富贵，皆于此日彰显。皇上看重五阿哥，典礼就在‘景阳宫’举行，特许五阿哥和福晋在宫内住上些日子再出宫开府别住。
    ‘喜’字贴满了整个景阳宫，红灯笼高高挂起，宾客来往不绝。永琪这天收到了来自各位皇室宗亲和朝廷重臣的贺礼，面上带着微微喜色，嘴里饮不尽的美酒，脸上淡不下的笑意。
    这是他的大婚之日。
    比之今日的盛大，上月四阿哥成婚之日就显得寥寥。
    “姐姐，这会不会太过隆重了，永琪才是个贝勒。”
    如懿笑道：“这本就是该有的礼数，再说鄂尔泰大人是几代重臣，他的孙女嫁进爱新觉罗家自然不能怠慢。”
    纯贵妃也道：“所以啊，这婚典是皇后娘娘亲自操办的，连皇上都过问了几句呢！”皇上甚少过问这类事，这次也是因为皇后的缘故所以多加关照，这可是别的皇子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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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福气。“反正永璋早已成婚，我现在就盼着将来璟妍也能这样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五公主还年幼，纯贵妃姐姐这么早就盼着有个贵婿了？”颖嫔咧嘴笑道，手里还抱着刚满两岁的七公主璟媛。
    “说小也不小了，都十二岁了。你看四公主不就是从十四岁就开始物色了吗，结果挑到了阿尔衮大人家的儿子，所以说早些相看起来也好。”她也不奢求别的，只要璟妍不远嫁，能留在京里就好。
    如懿道：“说的也对。听皇后娘娘说，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四公主看上了人家的相貌，没想到相处下来发现这丰升额文才武功样样不差，又是个实心眼子，这才放心的。”
    舒嫔也笑着点头道：“公主眼光好，又有皇上把着关，挑的人自然不会有错。”
    众人笑谈着，宴席行至一半，双喜突然进来。
    “皇上，娘娘，承乾宫来人说六公主发烧了！”晞月听后立马起身便走，弘历吩咐了李玉后赶忙陪她前去。
    承乾宫内几位太医候着，领头的齐太医垂首道：“臣有要事回禀皇上。”
    晞月握着弘历的手紧了紧，“璟瑶不是普通发热？”
    齐汝斟酌了一下，说道：“六公主似乎患了哮症。”弘历陪晞月到榻前看孩子，璟瑶红着脸，小嘴微张，呼出热热的浊气。
    “好好的如何会患哮症？！”
    “回皇上，六公主并未足月，小儿满周岁之后容易显现胎里带的弱症。六公主便是如此，因此这次发热才引出来哮症。”
    晞月愁眉深锁，颤声问道：“那该如何医治？能否根除？”
    “六公主年幼，此病需细养，无法用重药去之。若是养护得好，年岁一长，说不定就好了。”
    齐汝也不是安慰她，此病民间小儿也多发，有些孩子长大成人了身体健壮就不会再犯。
    弘历道：“那快给公主开药吧！”
    “皇上，奴婢们已经按方子捡了药去煎了。”茉心扶着晞月坐下，后随着太医们去看药，房里只剩下弘历和晞月以及两个伺候的人。
    承乾宫忙成一团，景阳宫那里的喜事就只能由几位高位嫔妃主持。
    慈宁宫内。
    “福珈，璟瑶怎么了？”
    “回太后，六公主发了哮症，皇上和皇后娘娘赶去看了。有齐太医在，病情还不算险。”
    太后叹道：“小儿多病痛，皇宫里的孩子尤其如此。皇帝宠爱皇后母女，但也太过，难免福多撑不住。”
    “太后的意思是？”
    “皇帝为着皇后连高见阳的事都推了，还说什么要补偿恒娖，让自己的妹妹孤家寡人过一生这也叫补偿？”太后对恒娖心中有愧，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可是皇帝连一个额驸都不肯给，而且心里还存着疑心要防着她这个皇额娘，叫她如何不气！
    “可高将军确实是征战沙场的人，万一哪一天出了事儿，公主不又是要守寡了？”
    太后面上微松，“所以哀家也没有继续逼皇后，只是从这件事看起来，皇帝还是和哀家隔了心，还是存了猜忌。”
    福珈劝道：“其实太后不必想这么多，无论如何皇上是顾念这与太后的母子情分的，不然也不会厚待两位公主了。难得糊涂，太后也要放宽心呐！”
    “若哀家不是太后，不是钮祜禄氏的人，也不必管这么多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戚，宫里呆了那么久，心也变了，人也老了，以后还能顾得了谁呢！
    “如今皇上让四公主尚了丰升额，这也是钮祜禄氏的荣耀啊。”
    太后摇头道：“阿尔衮不过是哀家的旁支，本来就不亲近。况且是丰升额爱慕璟瑜，到时候谁制衡谁都不知道呢！”英雄难过美人关，丰升额如此，皇帝也是如此！
    皇子大婚，第二日是要向皇上和皇后谢恩的。
    但晞月昨晚等璟瑶退烧后才歇息了一会儿，弘历不忍她受累，便亲自坐在承乾宫等候新人拜见。
    永琪携西林觉罗氏下拜，弘历欣慰地看着已长大成人的永琪，见他与西林觉罗氏一对璧人，心中很是满意，赏赐了不少东西后便让他们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皇上，六公主醒了，叫您呢！”李玉回道。
    弘历忙进内室，只见璟瑶乖乖地喝汤，身子蜷在晞月怀里，跟个小猫似的。
    “阿……玛。”细细的声音让人心软。
    “瑶瑶要好好吃东西，知道吗？”璟瑶生下来很小，晞月悉心照顾了许久，就是不见长点肉，倒不是璟瑶不吃，只是身体虚不受补，吃的再好也是根本无用。
    璟瑶点了点小脑袋，过会儿又犯困了，头垂在晞月肩上，很快睡去。
    “把她放下吧，抱着容易累。”弘历想伸手抱璟瑶到床上，晞月摇头道：“她现在觉浅，我抱着她才安心。”
    “那朕陪着你吧。”
    晞月腾出手推了推他，“现在边疆事务繁忙，皇上还是去养心殿处理政事吧，等璟瑶醒了再过来也是一样的。”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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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弘历无奈道：“好，听你的。那你也不许强撑着，累了就让闲晩抱着。”他确实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处理，准葛尔战事大平，接下来就是天山的寒部了。
    前朝诸事忙碌，永琪在朝中历练，早出晚归。西林觉罗氏在宫里也没什么熟悉的人，只能处理完宫外传进来的贝勒府事务后独自在御花园逛逛。
    “福晋，前头亭子里的是不是和敬公主啊？”西林觉罗氏身边的陪嫁侍女叶秋说道。
    “不错。”璟瑟是固伦公主，位比亲王，西林觉罗氏上前行礼。
    璟瑟认出了她，于是端出了嫡公主的大方姿态摆手道：“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了。今日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五弟没陪你？”她可听说五阿哥和福晋新婚是蜜里调油的。
    “贝勒爷忙于政务，妾身不敢打扰。”西林觉罗氏说得恭敬而周全。
    “也是，皇阿玛如今看重永琪，自然是要让他多挑些担子的。”比起那毛都没长齐的八阿哥永瑄，璟瑟宁可让母族无人的五阿哥登临太子之位。“可惜五哥不是皇额娘所出，不然也不必如此辛苦了。”
    西林觉罗氏听出她话中有话，深谙朝堂风云的鄂尔泰后人怎会顺着她的话说。
    “公主说笑了，贝勒爷虽非嫡出，但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当然要文治武功，替皇阿玛分忧。再者，八阿哥天资聪颖，皇阿玛寄予厚望，所以也是日夜苦练，勤学不辍，如何能叫不辛苦呢？”
    璟瑟冷笑道：“五弟妹真是生的一张巧嘴呀，难怪皇阿玛和皇额娘如此高看你，还亲自为你操办婚礼。”
    “公主谬赞了，懋仪承祖父荣光才入了长辈们的眼，担不起公主如此称赞。”
    “既然如此，就好好把这份荣光镶在你的旗头上，千万别掉下来了！”她身为皇上元后的嫡女，竟连一个大臣之女都敢驳她的面子！
    说完璟瑟便甩手走人。
    “福晋，那是固伦和敬公主，背靠科尔沁，咱们这样说话真的没事吗？”
    懋仪摸着手上的碧玉镯，勾唇道：“愉妃娘娘和娴贵妃都不愿五阿哥陷于储位之争，因为那是皇上的忌讳，如果我顺着她的话说那才会真的出事。”她只要保住贝勒府和西林觉罗氏的平安富贵，别的东西她都不想随意沾染。
    第50章 再次出征
    乾隆二十三年的年过的并不顺利。
    边疆战事急报，寒部大小头领联合准葛尔余孽叛乱，弘历在养心殿与大臣商讨此事，几日未曾好好安寝。后宫中六公主哮症反复，晞月和几位太医日夜看护，唯恐出事。慈宁宫也不太平，恒媞长公主怀胎难产，险些丢了半条命去，太后整日坐卧难安，也开始叫太医了。
    终于过了两个月，璟瑜也遇到事儿了——她的未婚额驸要岁大军出征了！
    “璟瑜，丰升额年纪轻，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他从小习武，也是希望有一天能够驰骋疆场做一位英雄的……”弘历怕女儿不高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谁知璟瑜反而安抚起他来。
    “皇阿玛放心，儿臣不仅是丰升额未来的妻子，也是大清的公主，自然一切以大清为重。您不用考虑我，我相信您的决定，皇额娘那里我会去说的。”璟瑜凝神远眺，望尽紫禁城脚下的皇城，心叹这龙椅上的责任艰巨。
    弘历手靠栏杆上，道：“朕的小鱼儿长大了，都知道替皇阿玛分忧了。”
    “皇阿玛没有让我像璟瑟一样远嫁已经是对我很好了，璟瑜能为您做的不多，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帮您照顾皇额娘了。”璟瑜曾因璟瑟远嫁之后的命运而十分后怕，皇室公主与蒙古联姻，别父离母，日子大多不会好过。
    “你记住了，你是朕的四公主，没有人可以把你从皇阿玛身边带走。丰升额身手不错，让他去战场上历练也是锻炼他，要娶朕的四公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大军离京，后续的事务弘历交托一部分给永琪和永瑄。永瑄虽然年纪小，但是勤学苦练多年，处理起政事来条分缕析，问事情也是追根究底，下面的官员都渐渐不敢随意敷衍，又有永琪帮衬，朝中财税等事务很快理出了眉目。
    这日，永琪终于早早结束公务，回到了贝勒府。西林觉罗氏今日进宫去陪海兰说话，于是在饭桌上说起六公主和太后的病情。
    “太后那边还好，太医开过药后已经好多了。只是六妹妹那里总是反复咳嗽，一口气倒不匀，小脸憋得通红。皇额娘心疼得紧，命太医去选一些合适的蜂蜜，说是治气喘有用。”
    永琪停住筷子，问道：“我记得咱们府里之前有有几罐别人送来的野蜂蜜，你记得让人那进宫去给太医，看看有没有用。”
    “贝勒爷放心，我早已派人送去了。”
    “那就好，这些事有你在我很放心。”懋仪笑了笑，问道：“贝勒爷今日去书房那里安置吧，东西已经备下了。”
    “为什么？”他无事一般都在正屋安歇。
    “妾身身子不方便。”懋仪说得较为含蓄，永琪心思细密，一下子听出话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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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又兼她神态有异，便道：“你是……有身子了？”
    懋仪缓缓点头，道：“今日在宫里太医诊脉，已经快两个月了。”
    永琪脸上渐渐泛起温柔的笑意，伸出手拥住她。
    “谢谢你，懋仪。我很高兴。”
    慈宁宫外的桂花树开了又开，恒娖摘了些做成桂花蜜，让人送去了承乾宫，随后进去侍奉太后汤药。
    太后斜靠在枕上，恒娖递了蜜饯过去，道：“恒媞妹妹还没好全，额娘怎么反而又病了呢？谢家已经来人说了，恒媞妹妹生了一个女儿。”
    “他们家怎么说？”
    恒娖知道什么意思，便道：“皇额娘放心，皇兄已经封恒媞妹妹的孩子为固山格格了，谢家自然不敢怠慢。”
    太后放心地点头，后想到承乾宫那位许久没来请安，便问：“璟瑶那边怎么样了？”
    “我昨日刚去承乾宫看过，孩子看着气色好些了，喘的也少了，太医说之后好好养着便可，皇嫂也能放下心了。”
    “不枉你皇兄皇嫂整天围着璟瑶转，还好这孩子也是有福气的，半月的工夫也好了。恒媞也好了，那你呢？”
    “皇额娘指的什么？”
    太后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心里藏的人既然不可能就该放下了。你还这么年轻，有大好时光还没过，怎么能就心如枯井一般自暴自弃了呢！”
    恒娖撇开头，低声道：“儿臣并未自暴自弃，这是不愿再委屈自己，也不想皇额娘为我操心了。”
    “如果哀家给你找一门不会委屈你的婚事呢？”
    “不会了，不会再有像高将军这样的人。我不愿意强迫他，也不想自己将就，若是婚后不顺遂，也是蹉跎彼此光阴罢了。”她想得很清楚了，经历了十几年的颠沛流离，她只想安稳度日，如果不能和那人一起展翅高飞，那就做檐下的燕子吧。
    “恒娖，你将来就不会后悔吗？”太后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深感缘分二字难得，能不能有结果也要努力了才知道。
    恒娖伏在太后怀里，轻声道：“不后悔。”
    大军离开前，她站在城头遥望这那个熟悉的背影，人群中高见阳身长挺立，哪怕是在丰升额这个年轻人身边也丝毫不减。她看见了那人回头的一眼，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心想那不可闻的心思都留在了准葛尔的大草原上，应该随风而逝。
    转眼出征的军队已经出去四个月了，璟瑜要了解丰升额的消息也只靠奏章上的只言片语。心情燥郁时她通常是跑马去的，晞月也不拦着，只盼她能心情开阔些，便随便她在外头野去。
    “驾！”璟瑜挥起马鞭驰骋在空荡荡的马场上，原本极为广大的地界现在在璟瑜眼里显得十分逼仄，心中更是气闷。为免受伤，她跑了几圈就出了马场，打算去御书房练字静心。
    铺开纸一笔一笔，发现自己写了一个‘丰’字。唉，璟瑜纠结不已，说好的让他放心，结果自己是放不下心的那一个。
    星旋收起墨砚来，道：“公主不如回承乾宫吧，左右心里乱也练不进去，去陪六公主玩玩也好解闷。”
    璟瑜听话地随星旋去了，正碰上几位宝华殿新来的高僧，怪道：“近日宫里有人做法事？”
    “这些是皇后娘娘请来的特意为前线战事祈福的。”星旋笑道：“公主不是担心未来额驸的平安吗，不然也去求一个愿？”
    “我才不去呢，丰升额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会没事的。”璟瑜觉得自己和丰升额处久了倒是愈发傲气了。“我倒是该给璟瑶求一个平安符。”
    “这哪儿还劳烦公主您呢，皇后娘娘早就去求了，连皇上都上香祈福，请佛祖保佑咱们六公主一生平安呢！奴婢还听说那明福大师是安吉大师的师叔，佛法高深，皇上特意让他给六公主看了面相。”
    “那大师怎么说的？”
    星旋小声道：“奴婢也是听双喜说的，说是六公主命中福气太重压了身，需要贵人化解。那贵人的命格也需尊贵，生辰八字还要相对。皇上找遍满族宗亲愣是没找到合适的，后来翻了蒙古贵族才找到一个。”
    “谁？”
    “喀尔喀三音诺颜部亲王成衮扎布的第七子，拉旺多尔济。”
    璟瑜纳罕，“皇额娘怎么会同意的？”名为贵人，实际上就是联姻之意，皇额娘如何肯！
    星旋摇头道：“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皇上那么宠爱六公主，娘娘是看在眼里的，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害了六公主的。满蒙联姻是旧俗，也有不少蒙古贵族是居住在京城的，说不定皇上就在紫禁城附近修建公主府，让六公主可以承欢膝下呢。”
    “可即便如此，若是将来璟瑶不喜欢拉旺多尔济怎么办？”
    “公主，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小儿女家处得久了自然有感情的。”就像嫡庶不同的四公主和五阿哥就是因为从小处到大所以感情与别个皇子公主不同，这是一样的道理。“再说了，有皇后娘娘在，六公主不怕日子过的不顺心，您也一样。以后成婚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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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额驸有个一点半点不顺您意的也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给您撑腰，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好好的干嘛又扯到我头上来！”璟瑜脸似云霞绯红。
    星旋捂嘴笑道：“近在眼前的事，奴婢一时说顺嘴了，公主莫怪！”璟瑜是她看着长大的，多年以来星旋已经熟悉她的心思。表面上看时丰升额痴恋公主，实际上二人是两情相悦。星旋也只盼着大军早日凯旋，公主能早日见到她的驸马，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51章 突破险境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璟瑜靠在栏杆上用西洋镜看风景，嘴里念念有词。
    永瑄和永琪正好路过角楼，听她自言自语，不觉好笑起来。永瑄拍了拍她左肩，后站在她右侧，果不其然璟瑜被吓了一跳。
    “你这臭小子！”
    永瑄大笑着跑开，到转角处还做了个鬼脸。永琪微笑道：“那四姐姐我们先走了，皇阿玛还在养心殿等着呢。”
    璟瑜百无聊赖地点点头，接着就瞥见永瑄的脑袋伸出一部分，用着嚣张的语气喊道：“四姐姐你先玩着，我和五哥去办正事了！五哥快走！”
    永琪低头笑了笑，拔腿跟上。
    “八弟何必逗她，四姐姐就靠在栏杆上，万一吓得掉下去怎么办？”
    永瑄收了嬉皮笑脸，道：“四姐姐那身手你不知道？她这几日心情不好，我逗逗她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战事初开就已经有剑拔弩张之势，恐怕要打上一年半载，四姐姐的婚事自然也要推迟了。
    “丰升额的本事皇阿玛心里是有数的，不然也不会让他去了。”
    “也不光是因为丰升额，皇额娘最近因为六妹妹的身体操劳，四姐姐也十分忧心。”永瑄去看过璟瑶几次，每次都是懒懒的赖在皇额娘的怀里，看着没什么精神。
    永琪道：“所以皇阿玛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为此事宣了喀尔喀亲王进京。”
    “我看也未必，世上有些事用道理讲不清，玄乎其玄的事用佛法解释未尝不可。若是那拉旺多尔济真的能和璟瑶八字相合，给她带来福祉，这样做又有何妨？”
    永琪认同地点了点头，道：“那八弟下月就去接待喀尔喀亲王吧，户部的事我会理清楚到时候再与你说。”
    “嗯，多谢五哥。”
    二人行至养心殿就听到里面七嘴八舌的声音。
    李玉迎上来说道：“两位阿哥不好了，边疆急报，额驸和兆惠将军孤军身陷叶尔羌，生死未卜！”
    梦里不知花落多少，晞月午觉睡醒就看见门口的紫薇花落了一地。璟瑶正张开小手凑在树下捡了一朵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喜欢花儿吗？”
    小璟瑶点点脑袋，奶声奶气道：“要花花儿……很多花。”
    晞月笑道：“那就多摘一点吧。”说完吩咐闲晩去端汤来给璟瑶润肺。“茉心，之前上贡的一支紫参包好送去五贝勒府吧，给福晋养养身子。”
    “是，那紫参难得，五福晋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永琪的第一个子嗣，本宫自然要关心的。但本宫听说这几日阿哥们都在前朝忙碌，皇上也未曾说起什么，你让双喜去打听打听。”
    晞月抱起璟瑶摘高枝上的花，小姑娘呵呵地笑，一扫之前的病容，晞月开怀不少。难道真是那孩子能赐福于璟瑶吗？
    月初时，札萨克和硕亲王成衮札布带了他的第七子拉旺多尔济进京。弘历私下和成衮扎布谈过，希望拉旺多尔济承袭祖上的超勇亲王爵位并留在京城，成衮扎布一族向来效忠大清，自然无有不依。说话间，成衮扎布也要准备回喀尔喀了，而拉旺多尔济就留在宫里，一应礼制全按贝勒之例。
    拉旺多尔济初次面见她和弘历时穿着蒙古的贵族服饰，撑着小嗓子用尽量标准的礼仪下拜，四岁多的孩子却不惧不闹，身上天然有一股赫然英气，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弘历也起了栽培之心，便命几位大学士和满洲巴图鲁教他，就如同培养当年的永瑄。
    晞月知道弘历是因为璟瑶的缘故所以对命格相配的拉旺多尔济格外不同，因此她只好装得平淡些，免得外头的人心有揣测惹出些是非来。
    到了日落时分，双喜和徒弟富贵带着许多消息回了承乾宫。
    “娘娘，皇上这几日是为了西边寒部的战事，准葛尔刚平，寒部的大小首领就积聚起来闹事，侵扰边地……”双喜和说书似的说法晞月听不下去，立马道：“捡要紧的东西说就是。”
    “是……是额驸被困于叶尔羌，连通兆惠将军的一千兵马堵在河谷，大军投鼠忌器，无法突袭，现在僵持着，还等着皇上决断呢！”
    晞月身形一摇，努力镇定道：“那高将军呢？”她二哥绝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必定会采取行动！
    “引起朝臣争议的便是此处了！高将军率领剩下的军队依旧前行，抛下了额驸和兆惠将军，军中有人骚动，高将军立马军法处置，行事狠辣引得流言如沸，朝臣们都请皇上处置他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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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良将！”
    “哼，这么快便忍不住了！”晞月冷笑着。上次平定准葛尔时高见阳便和弘历说过军饷贪污亏弊甚重，后来弘历处置了几个，又让高见阳的亲信负责军中粮饷，朝中的人怕是坐不住了。
    双喜擦汗道：“皇上力主高将军暂代主帅，但以张廷玉大人为首的一帮老臣极力反对，认为应尽快援救兆惠将军等人。”
    “兆惠将军自然要救，额驸和那一千将士也不能出事！二哥自小擅长的便是瓮中捉鳖，恐怕谁被困还未可知！”
    闲晩道：“娘娘的意思是？”
    “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丰升额的书信了。”
    今年的七夕节不似上年，充满了离愁别绪。
    丰升额远在西部，璟瑜守在紫禁城。永琪公事繁忙，整晚都和永瑄留在户部和吏部处理，留下怀胎五月的西林觉罗氏在府内独自用膳。宫里晞月也是等到夜深了才见到满脸疲惫的弘历。
    “今日那帮老夫子吵了半日，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儿又接到西部的奏报，这才忙到现在。”弘历脱下外衣，喝了杯热茶便道：“让你久等了。”热茶氤氲的气息看得人暖暖的，舒缓了弘连日来的疲惫。
    晞月此时已经换了寝衣，手里握着一卷书斜倚在锦枕上，半开着眼睛瞧着弘历。
    “怎么，不高兴了？”弘历摸着她微冷的手，摩挲着替她捂着。
    淡淡烛火下的美人摇了摇头，“就是想你了。”
    晞月很少说这样动人的情话，弘历不觉受宠若惊。
    “我也想你。”弘历顺着她的头发轻抚道：“等边疆事情忙完，我就陪你再去江南游玩一次。”
    “忙完边疆的事还有南疆的事，忙完南疆的事还有无数天下事，皇上是忙不完的。”晞月靠在弘历肩上叹道：“这样在一起我已经知足了。”
    弘历静默了一会儿，才道：“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也知足了。”
    “那皇上今天有什么消息带给我？”承乾宫里除了双喜就是弘历带的消息最多。
    “就知道你要问。”弘历拿出衣袖里的书信给她，“见阳和丰升额来信了。”
    晞月展开信看了片刻，惊道：“二哥他的胆子也太大了！”高见阳偷天换日，烧了寒部叛军的粮草，又诱敌深入河谷，与丰升额和兆惠里应外合，叛军立溃于叶尔羌！
    “这样险的法子也只有见阳敢用，若是别人，怕是不能同时完成这两件事。”弘历委托他以重任不是没有道理的，寒部地处荒凉之地，粮食本就短缺，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加之军情紧急，估计很快就支撑不住。
    “二哥是不是负伤了？”
    弘历道：“都是小伤，倒是丰升额在困于谷中多日又逢初次上阵搏杀，在与叛军相斗时伤了臂膀，但还好并无大碍。”
    晞月心中缓了缓，道：“那就好，否则璟瑜那里可就没办法交待了。”
    “放心，兆惠心里有数。”
    “我也怕丰升额求胜心切不顾安全，那孩子很是要强，这点倒和璟瑜一样。”
    弘历笑道：“璟瑜这孩子小时候调皮，现在是稳重了许多，就是还改不了那拗脾气。”
    晞月无奈地摇头，后道：“还有一事，永琪的福晋西林觉罗氏最近诊出了三个月的喜脉。”
    “是吗？”弘历面上染了一份喜色，宫里好久没有子嗣诞生了，这下和战事一起给了他惊喜。
    “那必定要着人好好厚赏西林觉罗氏！”
    “已经吩咐下去了，一切都妥当。就是听福晋说起来永琪近日来腿脚不太痛快，我已经让太医去瞧了，但是看着永琪还是有些讳疾忌医，你记得劝一劝。”
    弘历颔首，心道难怪永琪走路似有异状，便道：“宫里的孩子难免三灾两痛，我希望他们都好好的。拉旺多尔济进宫后，璟瑶看起来似乎好多了，但愿大师说的不错，这孩子能保璟瑶一生平安就好。”
    “可是皇上这么早就定下两个孩子的事是不是不太好？”晞月还是担心璟瑶长大之后的想法。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蒙古亲王成亲虽然在本部，但朕可以让他们回京长住。反正拉旺多尔济是第七子，承袭他祖父的爵位就算是朕的恩赏吧，以后璟瑶想住在哪儿朕就给他安排在哪儿，好不好？”
    晞月呼吸急促了些，她没想到弘历愿意让步到如此。皇室公主不仅不用远嫁和亲，还能选择自己的婚事，常伴父母身边，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她的弘历明白她所有的担忧，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尽管世事有时不尽如人愿，但这份心意最珍贵。
    第52章 寒部公主
    大雪初晴，养心殿传来奏报。大军攻克喀什噶尔、叶尔羌，大、小和卓木逃至巴达克山部被杀，天山南路的叛乱平定。寒部归顺，大清边疆战事大平！兆惠将军和高将军也即将回朝。
    弘历告诉晞月此事时正好璟瑶在玩九连环，小丫头似乎是感受到周围喜悦的气氛，也难得地绽开了大大的笑脸。晞月笑道：“瑶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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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舅舅要回来了？”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弘历攘外多年，周围附属国全部收权，举国上下水力工程全部完成，终于能在短时间内用最少的代价收服寒部，了了他一桩心事。
    晞月道：“皇上做到了，臣妾为你骄傲。”
    “我不仅要征服边疆，还要平定西南、整肃官吏，让整个大清走向处处繁荣的盛景！”弘历的雄图伟志展现在晞月面前，让她感受到了弘历心中的澎湃与激动。
    “好，我会看着皇上一步步完成这些愿望。”晞月投向弘历张开的怀抱，与他分享这份欣喜。
    乾隆二十四年是崭新的一年。
    几年不停的战争停止在此，民生得以疗养，加之黄河水患不发，民间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皇嗣也是迎来初春后开始生根发芽，五贝勒府传来消息，年初时嫡福晋西林觉罗氏平安诞下嫡子。元宵节前六公主身体也大有好转，已经能活泼玩耍如当年的四公主一般了。
    承乾宫里，璟瑶看着一床的衣服皱起了眉。
    闲晩蹲下笑道：“怎么了六公主？不喜欢皇后娘娘挑的吗？”
    璟瑶摇摇头，道：“太亮了……不喜欢亮的。”闲晩懂了，小公主不喜欢颜色富丽的，平时也总挑些素色的或是碧青色的衣裳。可是今天是宫宴，小公主病好了按理要穿得精神些，故而皇上吩咐内务府的人准备了新鲜的料子。
    “公主，今天我们换个颜色穿好不好？”
    小公主静静想了一会儿道：“那就绛红色好了，蝴蝶漂亮。”
    选好衣服后便是梳头，闲晩是这方面的一把好手，小璟瑶头发浓密，给她梳一个小两把头，配上了头花。原本素净可爱的小公主变成了一朵盛放的小蝴蝶，晞月看着眉角弯弯，叹道：“额娘的瑶瑶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璟瑶笑着拉住晞月手上的碧玺串珠，“额娘最漂亮！”
    “什么漂亮啊？”弘历来了，穿着金龙朝服，眉宇间的威严在碰到璟瑶时尽散了。
    弘历见璟瑶小手戳戳晞月的胳膊，便笑道：“这么乖啊，那皇阿玛给你一个礼物好不好？”璟瑶歪着脑袋问道：“是小马还是姐姐的糕糕？”
    “都不是，你见了就知道了。”弘历一说晞月就猜到了，看来今天弘历是想正式让璟瑶和拉旺多尔济见面了。
    璟瑶想着自己皇阿玛不是送些金银玉器就是送好吃的或者漂亮衣裳，料想这次不会有别的，但坐在宴席上见到那个‘礼物’她呆住了。
    这是个小男孩啊。
    “璟瑶，他叫拉旺多尔济。”
    璟瑶没有记住那一长串的蒙古名字，她只记得那个小男孩笑着看向她，很温暖。璟瑶也对他笑了，伸手递给他自己从四姐姐那里要来的莲蓉方糕。
    “谢谢六公主。”稚嫩的嗓音说着大人的话，不过一口甜点下肚，立马露出了孩童的本性。拉旺多尔济想要再拿一块但是心里犹豫着，父王说过宫里规矩多，不能无礼。
    璟瑶像是他肚里的蛔虫一般，很快又递给了他一块，不过这次是掰成两半的。“额娘不让我多吃，我只有一块了，我们分着吃。”
    “好。”
    小孩子的友谊十分单纯，一块糕点足以建立起信任。
    璟瑶和拉旺多尔济做了好朋友之后，二人便时常凑在一起玩耍。璟瑶乖巧懂事，拉旺多尔济勇敢稳重，两个小朋友相处十分和谐。而高僧的话也得到了应验，璟瑶果然没有再犯病，反而身体愈发好了。晞月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只要对璟瑶好的事，她都愿意做。
    有人幸福，就有人不平。
    璟瑟进宫小住已经半月，见到弘历的次数却只有两三次，本想叙一叙父母之情，但弘历的心思都在璟瑜身上。因为，大军还朝，璟瑜这个四公主就要出嫁。上至皇后太后，下至宫女太监，都在为七月的公主大婚准备。
    “同样是固伦公主，同样是嫡出的孩子，皇阿玛为什么只疼惜那个贱人生的孩子呢？”璟瑟看着宫人手上一个一个送去的红布，不禁想起自己出嫁那天，虽然隆重，却是天下第一苦事，她哭了一路，苦了半生！
    嬷嬷叹气，没办法说什么，只劝道：“公主瞧着心里不痛快的话，不瞧就是了。您是固伦公主，又是孝贤皇后的嫡女，皇上还是很看顾您的。额驸那里皇上不是已经派人去申斥了吗，说明皇上还是疼您的呀。”
    “他若是疼我就不该把我嫁过去。”眼前的阿玛早已不是当初她八九岁时的阿玛了。
    “事已至此，公主想开些吧。您还有世子，以后科尔沁的王位就在咱们世子手里，又有您在，富察氏也会好好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甘心。皇额娘生前那么讨厌她，皇阿玛居然让她做了皇后，我就算拉不下她，也要全了我这个做女儿的孝道。”高氏一族已经是烈火烹油之势，若是再这么下去，外戚坐大，威胁皇位，到时候皇阿玛就容不下她了！
    寒部臣服，弘历为表庆贺，开宴相迎将士们回朝。兆惠将军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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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部向大清敬献的珍稀白玉，还带回了一个据说是寒部与准葛尔部甚是爱戴的‘珍宝’。弘历有些好奇，命人呈上，兆惠举杯道：“皇上，这个珍宝便是寒部首领寒提之女，寒香见！”
    晞月手指僵硬了一会儿，随后松开杯盏。心中有什么声音在呼之欲出，但是堵在喉咙里，只吐出些许微弱的气息，化成叹息。
    弘历敏锐地感知到了，便问道：“是哪里不舒服么？”
    晞月摇头，“无事。”弘历并不相信，耳边闪过的片段提醒了他。他的皇后，是吃醋了么？
    而接下来出现在弘历眼前的女子令他如晞月一样被触动。
    寒香见的雪色衣袂翩跹，恍若天山下的雪莲，凌然纯澈。一身白衣素裹夺去了在场众人的目光，紫禁城的嫔妃姝丽刹那间黯然失色。舒嫔素来以容貌鲜妍著称，此时也被比了下去，眼中的黯然让坐在身边的如懿捕捉到了。
    “皇上并非贪图美色之人。”如懿这话是既想安慰意欢，又想安慰晞月。可抬眼望去，晞月神色并未不虞，反而眼里满是惊艳与欣赏。
    兆惠看见众人的反应，得意地笑道：“皇上，香见公主承其父命，愿与大清修好，希望此女一舞，平息干戈。请皇上定夺！”
    弘历低沉地笑道：“皇额娘和皇后爱舞，不知可愿一观？”
    太后捏着佛珠道：“如此美人，不笑已然倾城，若是舞姿曼妙就更是人间奇观，怎能不看。”晞月也道：“既然寒部有意修好，自然该给一个机会的，再说臣妾爱看美人，哪有不愿意的呢。”
    随后只见清冷美人寒香见展开飞扬的衣袖，如雪影飘然，旋转游走，身轻似燕。此景让晞月心神摇曳，为色所迷，说的就是她此刻的心情。
    一旁的弘历虽也在欣赏，但是分出了一些心思观察晞月的神情。明明刚才还有些别扭，现在却一副心醉神迷的样子，弘历不觉烦躁起来。这样一个美人放在眼前，她就不担心么！
    春光乍泄，美人倾城一舞。
    在所有人沉醉其中时，“铛”的一声响，是金属碰撞时产生的刺耳声。寒香见袖中尖刀被一柄剑弹开，持剑之人高见阳抵在她脖子上，冷声道：“御前行刺，你是不想活了吗！”要知道那刀剑无眼，差点伤到了近坐在侧的皇后！
    晞月拍拍弘历护在自己身前的双臂，“皇上，臣妾没事。”寒香见毕竟是女子，力气准头都不比男子，想要行刺却差点将刀送进她的胸膛。晞月暗叹倒霉，但还是理了理衣袖，正色道：“高将军，寒氏初来乍到，不知御前的规矩，先放开她吧。”
    寒香见眼里的苦涩与绝望她看得一清二楚，便道：“你父亲寒提送你来此是为了两方修好，平了变乱，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你这一刀可是差点将他的苦心还有数千万将士的努力都给断送了！”寒香见目含悲愤，透着血红的颜色，直指坐在龙椅上的弘历道：“他杀了我心爱之人，又连累我族人成为阶下囚，我怎能不恨！”
    “此战因何而起天下人心知肚明，你寒部的一帮宵小因为一己私欲企图用整个寒部为代价来满足他们自己宏图霸业的妄想，到底是谁害得数千万寒部子民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到底是谁穷兵黩武残暴不仁！到底是谁害了你的族人还有大清牺牲的将士！寒香见，你族起战，杀生不仁。皇上保你子民性命，你却意图不轨，是为不义！如此不仁不义，你有何可恨！若是你该恨，那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他们的家人不是更恨吗！”
    半晌，寒香见凄然坐在地上，久久落泪不语。
    弘历眼盯着兆惠，喝道：“这便是你说的‘珍宝’？！”
    兆惠吓得跪下道：“皇上恕罪，微臣不知寒氏如此大胆，没有及时护驾还请皇上宽恕！”
    “寒氏御前失仪，但念其初来乍到，朕不予追责。寒提之意朕已然知晓，寒氏既然心有所属，朕也不愿做那恶人，便将寒氏安置在京城的宅院，过后朕会封寒氏一个尊位，让她在京城身有所依。皇额娘以为如何？”
    太后欣然点头，弘历大手一挥命人将寒氏带下去。
    寒香见走出殿门时回首一望，看见了凤座上那人温和的目光，怔了一会儿，复归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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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公主大喜
    寒氏那一回头就像西洋进贡的琉璃杯，折射出千种光彩。
    晞月与她目光相对，好像读出了她眼中的些许欣慰，被献的‘礼物’能有自己独自的容身之所已经是无比幸运了。弘历看到的寒氏是眼眸中蕴含着满满寒意的女子，这血海之仇绝不是什么恩赏可以打消的，尽管事实如晞月所说，寒氏恐怕也是一时难以想通的。而对于其他嫔妃们来说，寒氏的回首相望更像是一种宣战，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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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异族女人足以另许多男人都为她倾倒，可能里面就有皇上。皇宫里已经像深秋般寂寥，不能再有一个冰块让她们更加冷了。
    而在下首那些朝臣武将们的眼中，美丽的寒香见成了一个荣耀的战利品，一个值得争取的‘贡品’。
    不过众人再怎么想，还是没有阻挡弘历的脚步。不过几日功夫，皇上就下旨给寒氏一个固山格格的位分，名正言顺地住在北京城的王公旧宅。这一举动又引发无限遐想，有人想着给足名分再召入宫也是理所应当，皇上金屋藏娇打得一手好牌。也有人觉得皇后善妒所以不肯接纳寒氏，因此皇上只能置于宫外。不管是哪一种，都惹到了暴脾气的璟瑜。
    这天璟瑜请了恩旨替自己和丰升额告假，拉着他到京城里好好逛逛，哪知道就听到几个王公子弟在酒楼上说起这话，当场气不打一处来，放下筷子就要动手。丰升额拦住她，道：“这事你不便出面，我去。”
    璟瑜划拉着碟子里的豌豆，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这偌大的北京城她竟然未曾好好看过，原来皇城里的那些事也会被传出来，当成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在宴席上见到寒氏的时候她也承认自己被惊艳到了，但也只是出于对她外貌的欣赏，至于其他的璟瑜就不能给一丝一毫的感情，毕竟，那个女人可是差点成了自己庶母的人。
    丰升额虽是贵公子，但民间宫廷之间游走甚多，处理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孙公子来倒是得心应手。
    “放心，都处理好了。”丰升额掸去衣衫上的尘土，折了折玄色的袖口，洗完手开始给璟瑜剥虾。
    “你打他们了？”
    “天子脚下，公然行凶可是要被顺天府尹抓起来的。”丰升额可是个良臣，恃强凌弱的事情他不会干。
    “那你怎么收拾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公然讲皇家是非，那就让他们试试被人背后乱讲的滋味。”丰升额家族人丁还算兴旺，恰好这家酒楼是他家表姑陪嫁中的产业，他和掌柜的讲了一声便有人去做了。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那些劣迹轶事，他们的脸面短时间是绝对捡不回来了，而且他还着人去顺天府报了案，侮辱国母清誉可不是打两个板子可以解决的事。
    璟瑜伸出手给了他一个大拇指，“高！”丰升额不愧是新的御前侍卫大臣，又是在舅舅和兆惠将军手下混出来的人，行事做派倒是格外‘损’。所谓打蛇打七寸，这点璟瑜觉得自己还要多学着点。
    丰升额不愿今天闹大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马上皇家就要举行一场盛典，人们的眼光很快就会被吸引走的，无须多虑。
    在七月初七这个佳节，皇上将自己最心爱的四公主爱新觉罗·璟瑜嫁给钮祜禄·丰升额。天子之女出嫁，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欢鼓喜乐飞扬在承乾宫至宫外的固伦公主府的每一个角落，百姓们围观着这场盛典，感叹公主富贵无极的人生。
    旁边的小商户奇怪道：“为什么是进公主府，不去阿尔衮大人家里吗？”
    另一个略有头脸的衙役头子笑道：“说你是个没见识的，人家是皇上的女儿，嫁给臣子那是下嫁，只能拜皇上皇后。别说公主不会去拜见阿尔衮大人，那做公公的还要去拜见儿媳妇呢！”
    装饰华丽大气的固伦公主府坐落于众王府中最中心的位置，府里马场与花园齐备，光伺候的宫人侍卫就不下数百人。
    宫中喜宴已开，宫外公主府内也是张灯结彩，王公大臣们纷纷前来道贺。喜房内，星旋和几位嬷嬷侯在璟瑜身边，等待着丰升额从外面进来。
    “公主，累了一天了，先用些点心吧。奴婢们帮您卸妆梳洗，额驸一会儿就回来了。”
    璟瑜颔首道：“顺便去端碗解酒汤来。”
    星旋笑道：“额驸心里念着公主，怎么会舍得喝醉呢？”
    嬷嬷们也道：“公主花容月貌，待会儿船上寝衣就坐到床上等着额驸就是了。就是请公主记得，与额驸行礼时不可太过骄矜，忍一忍就过去了。还有那块喜帕至关重要，奴婢们明日还要拿回宫中去呢！”
    璟瑜被她们说的红了脸，嗔道：“外头那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们的嘴，这些皇额娘早就嘱咐过我了，我都记得。
    下人们掩面而笑。过了一会儿，丰升额带些微醺的醉意进了婚房。红绸拂面，他偏硬的棱角今日都被这热气磨得柔和了许多。
    “额驸了，公主给您准备了醒酒汤。时间不早了，奴婢们先退下了。”说完星旋带着人都退了下去。
    丰升额含笑看着璟瑜，今天的她比平时还要美。
    “你把她们都支出去了，谁来伺候我们呢？”丰升额带着调笑的语气说道：“难道让公主纡尊降贵来帮我更衣吗？”
    璟瑜推开他张开的双手，挑眉道：“今日拜堂过后，你便是我真正的额驸了。如何伺候公主，难道没人和你讲过？”
    “微臣无知，还请公主赐教。”丰升额横抱起她，进入内室。“公主博学，可愿意指点一二？”“教导驸马是本公主的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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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
    水声渐起，红纱覆地，点点花瓣落在灯下。
    公主大喜，也是承乾宫的大喜。晞月今晚却有些睡不着，哄睡了璟瑶后在弘历身边辗转反侧。弘历知她心事重重，便开解道：“你还记的你以前怎么答应我的吗？”
    晞月点头道：“放宽心，多开心，少操心。”
    她乖顺的模样让弘历欣慰不已，多少年前，他眼前的晞月可是个桀骜不驯的女子，就算是他贵为阿哥，她也不会因此在争论时礼让半分。而今再看她，却在坚毅的骨头上看到了属于妻子的温和光芒，让弘历百炼钢的心都化为绕指柔。梦里不知人何处，醒来便是眼前人。这样百年修得的缘分，他想花尽一生的时间去珍惜。
    “放心吧，我说过会陪着你就不会食言的。今天是璟瑜大婚，我心里记挂着她才有些……”晞月说着眼睛就红了。
    弘历放软了声音，温柔地将她搂进怀中，“是我不好，不该把璟瑜嫁出去的，该让她一直陪着我们。”
    “你又胡说了，木已成舟，我还能拦着不成。”璟瑜喜欢丰升额，晞月都看在眼里。王孙公子多情者众，丰升额也算是与众不同了。
    “我哪有胡说，若是惹你伤心，我宁可让璟瑜在宫里永远陪着你。因为，她也不想看你难过，在这一点上，她是最像我的。”弘历有时回忆往昔，那些美好的记忆都是晞月和孩子们组成的画面，与他幼时期盼的相差无几。
    “璟瑜像你，那永瑄呢？”
    弘历想道：“永瑄长得像你，但是性子像我。”
    “所以你就属意让永瑄做太子？”晞月不忌讳地问道。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吧。”弘历自然而然地说道：“满朝文武、宗室后宫都看得出朕的心思，而且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永瑄是皇后嫡出，身份尊贵，人品贵重，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这番说辞放在哪里都好用。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月儿，这是永瑄自己的决定，他是想要这个位子的，所以我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成全自己。”
    晞月重重点头，微笑着眼角滑落一滴晶莹。
    “时光荏苒，我们的永瑄都长大了……我也老了。”
    弘历摇头笑道：“不是老了，是我的月儿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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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父女之情
    夏衣褪去燥热，细细微风吹散了离愁别绪。和宁公主与额驸大婚次日按例进宫谢恩，璟瑜又回到了晞月身边，缠着晞月的腰身不肯放手。母女轻声说着私房话，画面格外温馨。
    “住在外头还舒服么？嬷嬷可还顺心？额驸的家人那里待会回去还是要去见见的，你虽然是公主，但和额驸夫妻一体，还是不能太骄矜的，知道吗？”晞月顺着璟瑜的肩膀拍着，“昨晚他可弄疼你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璟瑜成了个大红脸，过会儿才囔囔道：“没有，他还是很照顾我的。公主府也很好，东西都齐全，嬷嬷也能干。至于阿尔衮大人那里我自然是要去拜见的，他是丰升额的阿玛，我怎么会不尊重他呢。”
    “这就好，别的我也不多唠叨了，一切都有我和你皇阿玛撑着，你就好好的过日子。只是心里不要藏事，有什么烦难了就和额娘说。”
    璟瑜捂脸笑道：“能有什么烦难呀，身边的人都恨不得把我供起来呢！”皇家的陪嫁嬷嬷向来名声不好，有些托大的甚至敢欺凌公主，可她完全不用担心，府里的嬷嬷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而且有她固伦公主的名声压着，底下的人如何敢放肆。还有丰升额就更不用说了，本就是一片冰心在玉壶，新婚之夜处处小意温柔。
    晞月让茉心拿了本册子来，挥退众人后独自和璟瑜说起来，“以后床笫之事有什么不懂的就看这个就行了，其他的乱七八糟也说不明白。你现在年纪小，不能太早受孕，不然对身子不好，记得注意些……这样就不会遇喜了。”
    “知……知道了。”璟瑜紧张地都口吃了，这样羞人的事从亲额娘嘴里说出来还是怪怪的。
    “好了，收好了别让人看见。等午膳开时和你皇阿玛好好聊聊，他也惦记着你呢。”昨晚虽然是晞月辗转反侧，但弘历也好不到哪儿去，眼角的红痕骗不过晞月的眼睛。
    “还好有璟瑶在您和皇阿玛身边，不然我也不放心呢。”璟瑶这个小女儿身体不好但是性子娇软，是三个孩子中最单纯、最会撒娇的，时常缠得晞月和弘历‘心花怒放’。
    晞月笑意满满，道：“这孩子身体一好就和你一样调皮了，这不今天天气好就和拉旺多尔济去学骑马了。”两个孩子仿佛真人版的‘养成’游戏，晞月经常慈母心泛滥就跟在后头想记录一下两个孩子的

 分卷阅读79

    成长瞬间，但是两个孩子体力和精力实在是好，她哪里跟得上，于是总是跟到一半就被弘历带回承乾宫，时间一长，她也就不习惯跟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话应验了，被人人后说就会打喷嚏，反正璟瑶在马场上晃着小腿就猛打了两个大喷嚏！身后跟着的奴才吓得不行，都叫着两个小祖宗赶紧下马。
    “是不是冷了？”现在已经过了暑热，璟瑶穿的轻便的骑马装，可能是突然觉得凉了。说着拉旺多尔济就将怀中的小人抱得更紧了一点，璟瑶不会骑马，人又小，只能由他带着跑马。
    “不冷，你把我捂出汗了。”冷静的小嗓音配着软糯的小脸蛋说得十分认真。
    拉旺多尔济连忙松开一些，但是手臂还是护着她。
    “那我们跑完这一圈之后就下去歇歇吧，我陪你去画画好不好？”拉旺多尔济是蒙古亲王的世子，骑马射箭样样在行，只是这些项目璟瑶是肯定吃不消的。
    璟瑶乖乖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待会先去吃糕糕好不好？”
    “好。”
    星旋扶着璟瑶下马，给她擦了擦额间的薄汗。“公主，喝口茶吧。”皇后娘娘吩咐了，公主身边不能断水，一定要保持公主的嗓子湿润。尤其过两个月就入秋了，更是要注意保养。
    “小旺哥哥也喝。”璟瑶记性不太好，拉旺多尔济的名字又长，她通常只能记住最后几个字，就简单地称他为‘小旺’。晞月几次纠正过她，但拉旺多尔济不在意，还觉得挺高兴，说这个汉名取得很好，是兴旺发达之意，一番解释让永瑄这个不苟言笑的人都忍俊不禁。
    拉旺多尔济等她喝了三口才接过来，大大倒了一口在嘴里，咕嘟咕嘟地顺着嗓子吞进去了。“诶，那边是不是庆佑啊？”他见过这个科尔沁世子，因为他母亲是皇上的嫡公主，所以地位颇高，可以自由出入宫禁。
    庆佑照旧一身蒙古服饰，高仰着头，鼻尖薄汗微露。他拉了马背上缰绳就跨步上马，双腿一夹，马就跑了出去！尘土飞扬。
    “世子，小心这马伤着您呐！”马场的太监急道。
    庆佑哼道：“笑话！你等着瞧吧！”说着已经上了马，飞尘扬起，留下随从们错愕焦急地站在原地。
    于是，拉旺多尔济就看见庆佑骑着汗血宝马样子。
    “是那匹马！”他认出来了。
    “我知道，那个哥哥不让碰的。”璟瑶别的记不住，哥哥姐姐的教诲记得最清楚，她和拉旺多尔济学骑马的时候哥哥就说过不能碰红色的大马，大马会咬人！
    拉旺多尔济欣慰璟瑶听话之余，担心道：“庆佑他骑术行吗？”庆佑虽然是骑术极佳，但毕竟年纪不必他们大几岁，力气上如何能与五阿哥和八阿哥他们比呢！
    “世子！”是庆佑身边的伺候太监在喊。汗血宝马性子极烈，壮硕的马蹄踢翻了许多拦马的太监，庆佑并未收紧缰绳，反而驰骋起来！
    璟瑶认真地在拉旺多尔济身边玩姐姐送她的小荷包，都没意识到眼前一黑！拉旺多尔济护在她面前，带着她滚到旁边，躲过了悬在空中的马蹄！
    庆佑也是玩火玩大了控制不住马了，拉旺多尔济见他身形晃来晃去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而周围的太监宫女包括星旋都摔倒在地，驯马的太监也追不上宝马的速度，跑在后头被飞尘呛得脸通红。正是混乱之际，一身白衣飞快窜出，借着围栏的杆子一步跳到汗血宝马背上！
    “八阿哥！”
    手起手落，永瑄将庆佑拎起来丢到地上，一声闷哼，庆佑觉得自己后背火辣辣地疼，他正要发作，就听马上人厉声道：“来人，将世子押去养心殿让皇阿玛处置！”
    夕阳斜落，庆佑跪在养心殿外请罪，膝上的痛楚提醒着他的外祖父滔天的怒火。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起来！”他一向骄傲，不会认错。何况，拉旺多尔济和六公主根本没事，他不明白外祖父为什么要如此罚他。哼！母亲说的果然没错，皇后的孩子都不好相与，他今日真是倒霉！
    晞月带着拉旺多尔济来了养心殿见弘历，看见庆佑一脸不忿的样子，眼中寒气逼人。
    “你先进去吧，喀尔喀亲王来信了，皇上特意等你来拆。”拉旺多尔济躬身道谢，随后跟着李玉进了殿内。
    殿外庆佑见此略有怒意，一个贤德的皇后应该宽容小辈，她怎么敢这样不把他这个科尔沁世子放在眼里！
    “收起你那怨毒的眼神，这只会让你的膝盖更痛。”晞月背对着他都能感受到背后的冷箭，这感觉和璟瑟当年如出一辙。
    庆佑不以为然道：“我并未伤了六公主，皇后娘娘凭什么罚我？”
    “那你伤了谁？你知道吗？”晞月心里的冷意全部来自他们身上那种漠视一切的态度，那比一切污言秽语更让她愤怒。为尊上者不能体恤下情，伤了御马园的那么多的奴才却不以为意，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他的特权。更别说，他差点伤了她的璟瑶！
    “你骑马伤了人，无论伤的是谁，都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显然你并不认错，那就

 分卷阅读80

    该受罚！”
    “不过是奴才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晞月已经无话可说，他这个世子特权在科尔沁用惯了，在公主府也是，但是在宫里她决不允许他这样跋扈。
    “看来我要找和敬公主好好谈谈了。”
    “我额吉不喜欢你！”他的额吉说过，紫禁城里那个女人害她不浅！
    晞月转身利落地进殿，留下一句：“我也不喜欢和敬。”
    殿内，拉旺多尔济在偏殿里静坐看书，案前弘历批阅奏折，手中朱批一笔一笔，眉间的褶皱提醒着晞月此时他内心的烦扰。
    弘历注意到她的目光，瞬间放软了眼神，“日头还热，你怎么就出来了？”
    “总不好叫皇上忙着政事，臣妾这个皇后就躲懒的道理吧？”晞月整理了弘历领口的纽扣，“就算是要忙也先把自己收拾得舒舒服服的呀。”
    他笑道：“不是有你嘛。”
    弘历拉着晞月的手坐下，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庆佑实在是放肆了，我会好好处理的，不会让咱们的瑶瑶受委屈。”
    晞月摇头道：“我相信你，我就是担心璟瑟又来你这里闹。”弘历嘴上训得再严厉，也总是顾及璟瑟的，丧母远嫁，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有愧。
    “哼，璟瑟出嫁多年，朕竟不知她的心也变得大了！”弘历展开折子冷声道：“安享尊荣的富贵不珍惜，却总是想与你作对，朕已经忍不下去了！”
    晞月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璟瑟那些小动作怎么瞒得过坐在龙椅上几十年的弘历。
    “皇上，皇后娘娘，外面和敬公主求见。”李玉进来说道。
    弘历叹道：“你先去偏殿休息一会儿，这里我来就行。”说着让李玉带人进来。
    璟瑟眼中微红，行礼道：“儿臣参见皇阿玛！”她今天没穿固伦公主的服饰，而着一身蒙古公主的衣帽。
    “朕没叫你，你倒是先来了。”
    “皇阿玛盛怒，儿臣怎会不知。女儿是庆佑的额娘，他犯了错，自然由我来向皇阿玛请罪。庆佑年纪小不懂事，御园纵马只是无心之失，还请皇阿玛恕罪！”璟瑟哀求道。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弘历拧眉道：“璟瑟，朕已经无比宽容你了。你不仅管不住自己，还管不了你的儿子，你到底要朕怎么办！”
    “儿臣……没管住自己？”璟瑟站起颤声道：“自我回宫后，皇阿玛好像就处处看我不顺眼，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在皇额娘和高氏之间您永远都偏向高氏，儿臣连心寒都不行了吗！”
    弘历怒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当即，他就甩了奏折在地，斥道：“你试图拉拢朝臣污蔑永瑄，你别以为朕不知道！璟瑟，你是朕最大的也是在身边时间最长的女儿，朕知道当初将你远嫁你心里含怨，可朕在努力弥补。可是你呢？你回家之后就多次冒犯皇后，又不友爱弟妹，勾结官员，试图左右储位人选。这每一条都足以让朕将你赶回科尔沁，甚至夺了你的爵位！”
    璟瑟面上泪珠不停地落下，哽咽道：“皇阿玛，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高氏可以得到您的宠爱，您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皇额娘哪里不如她？还有璟瑜，从她出生那天开始，您还记得您多久才来看我一次吗？她夺走了您所有的父爱，在我这里还剩下什么！”
    “就像是远嫁蒙古这种事，您不是宁可得罪蒙古亲王也不肯把她嫁出去吗？可我为什么就这么容易被您舍弃了呢！我已经没有额娘了，您又让我同时失去了一个阿玛，难道残忍的不是您吗！”她这一生，半生骄傲，半生心苦，而这苦果是谁种的呢？
    弘历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璟瑟，朕最后一次告诉你。晞月是朕毕生挚爱，她一直就在朕的心里，从来没有人可以取代她。所以，你伤害她的时候就是在伤害你的皇阿玛。”他的一颗慈父之心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是时候该有盔甲了。
    “皇阿玛……你是……不要我了吗？”
    “是你不要朕这个阿玛了。勾结朝臣谋夺储位是大罪，朕不治罪于你是你和朕最后的父女情分。此后，就各自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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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相濡以沫
    乾隆二十六年，西南战事马上要起，永琪被弘历授予重任负责接管朝中的户部，几日忙碌下来，便忘了太医的嘱托。永琪性子执着，从不愿轻易言弃，就算是拖着病痛也硬是将手头的事情完成了才打道回府。
    懋仪照旧在门口等他的时候就见他行走之间步履维艰，急问道：“才两日不见，怎么就这样了？”
    “无事。”永琪面上云淡风轻，手中捏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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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已经湿了。
    “我准备了姜汤水，待会好好泡一泡吧。”懋仪没有戳穿他，只想快些纾解他的疼痛。
    被姜水热气蒸腾地面色红红的永琪缓缓舒了口气，果然好些了，阖眼半晌才睁开，只见懋仪微微合着眸子，在椅子上打起盹儿来。她樱唇紧闭，丰润的面庞有些瘦了，看来她还是费了许多心思打点家务。永琪稍微支起身子就看见她手里的白帕子，解下的头发堪堪垂在膝前，娇软得可爱。
    他暖暖一笑，自己收拾起来，裹好衣服后便将她抱起。
    懋仪觉轻，一下子就醒了，迷迷糊糊道：“穿衣服……”永琪好笑地问她：“都晚上了，还穿衣服做什么？”
    “……会着凉的。”懋仪端丽的眉角现在全是天真，伸手想拿架子上的衣服。永琪呼气道：“别乱动，你该休息了。”
    “嗯……”懋仪身触柔软的锦被时清醒过来，推拒道：“你的腿……”
    “刚才泡完热汤已经不疼了。”永琪拨开遮在她眉间的散发，印上一吻，喑声道：“绵亿都满月了……”
    懋仪红脸嘀咕道：“我是担心你的身……”灯灭声歇。
    缠绵之际，永琪额间的汗滴在懋仪颈间，滚烫着她的血液。十指相缠，永琪亲吻着她呢喃道：“懋仪……我爱你。”
    一朵烟花炸开在她心头，她从未想过，这样一个清冷的人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成婚一年多，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五福晋，却不曾想自己与那人许下了‘白头’的契约会兑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日日夜夜的相伴怎么会没有感情呢，她觉得自己应该早就陷进去了吧。
    “这话我早该对你说，对不起，是我领悟太晚。”
    懋仪捂住他的嘴，“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如果你想，我还有很长的时间等你说给我听。”
    一场秋雨一场寒，晞月受凉犯了咳疾，养在承乾宫里几日没有出去。
    宫里风云变幻一如前朝，素来受宠的和敬公主因庆佑世子之错被罚，过几日就要打道回科尔沁。临行前，只有如懿和纯贵妃两人去送。似乎命运又重来了一回，当初嫁去科尔沁也是她们两个来劝的，如今离开京城也是她们来送。
    “皇阿玛连我一面都不愿见了吗？”璟瑟望着宫殿之中的红墙黄瓦，还是一片肃穆，没有一丝温情。
    “公主不必伤怀，皇上日理万机，腾不出空来也是有的。”纯贵妃劝道。
    如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叹道：“公主和世子离开科尔沁很久了，回去看看也好。”
    “我走了，你还挺开心的吧。”在璟瑟眼里，高氏和乌拉那拉氏一样令人厌恶。
    “过了这么多年，公主还是想不明白吗？既然如此，本宫也无话可说。”如懿知道皇上肯定没有和璟瑟说他的意图，科尔沁的小世子在外许久，于部落安稳不利。况且，皇上也容不下对皇后有敌意的人了，璟瑟若不改性子，以后必定也回不了京城。
    璟瑟立马转身离开，身边奴仆不少，却显得她的声音格外萧索。此去一别，再见不知是何年，父女情分终到此处而断。
    纯贵妃感慨道：“还好我的璟妍在我身边，多亏了皇后娘娘了。”
    “皇上也是疼爱自己的女儿的。”只是世事难料，难得双全法。
    宫里的公主一个一个出嫁，现在只剩下年幼的璟瑶和璟媛，阿哥们除了八阿哥也都立府别住了。惢心也嫁给江与彬了，海兰也慢慢身子不利落，如懿头一次觉得这高墙里空荡荡的，幽静得可怕。
    行至景仁宫，看着那遍地的鸽子扇动着翅膀，飞上飞下，如懿想起了自己与姑母见的最后一面。她是‘没出息’了，甘于做墙角的一株绿梅，只要天气晴朗的时候有阳光雨露就已经知足。花开花落会有时，宫里的女人来来去去，生生死死，只有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亘古不变，永照温柔。
    “娴贵妃。”
    如懿刚刚摘下一片银杏叶，回头看到是恒娖，微笑道：“是长公主啊，今日是太后祈福斋戒的日子，你没跟着去吗？”
    “皇额娘不愿我这个年纪就沾染佛家的平静心气，让我来找皇嫂说话，也可以和璟瑶玩一玩。”璟瑶乖巧会撒娇，深得皇上太后等一众人的喜爱，恒娖也是将她无处安放的母爱倾注在了璟瑶身上。
    如懿点头道：“多和小孩子玩玩自己心里也开阔些。不过，长公主真的不考虑再找一位额驸了吗？”恒娖贵为公主，就算是嫁过人也是不愁找不到夫家的。
    恒娖淡淡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那恒娖就先行一步了。”
    宝华殿内，炉内熏着浓郁的檀香，太后手中的佛珠一刻不停地转着，直到最后一支香燃尽才停了指间的拨动。
    “人找来了吗？”
    “太后放心，高将军会准时赴约的。”福珈默了一会儿道：“此事瞒着长公主是否不太妥当？”
    “那层窗户纸哀家不捅破就没人会去捅，总该让恒娖的心事有个了结。”
    御花园内千秋亭，落叶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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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见阳从养心殿议事出来后便来到此处，观紫禁城秋景果然与边疆沙漠萧条之象大有不同，连远处走来的人装束都与塞外不同。燕尾旗头，金装玉裹，这才是长公主该有的模样，一行一动都是高贵不凡。
    “微臣参见长公主。”恒娖原本的惊喜在见他俯首躬身时都变成了无尽的酸楚。
    “将军在我面前……不必多礼。”
    两人心照不宣地静声许久，他们何故来此都是心知肚明，不过是一片慈母之心、尽一份兄妹之义。
    “将军的疤痕还在吗？”恒娖凝着水眸问道，她一直都记得他为她受的皮肉之痛。
    高见阳喉咙里的话都被眼前人的注视给堵住了，哑着嗓子道：“无妨，公主不必挂怀。”
    “你叫我不要挂怀，可是这是想忘就能忘的吗？就像那伤疤，是能磨灭的吗？”
    他胸膛擂鼓，但拳头紧握，挤出丝丝汗意。
    “疤痕和记忆一样，都能随时间而去。公主是天之娇女，会有更好的人相伴一生。”恒娖听了追问道：“那如果没有更好的呢？”
    他不说话了。
    “好，别的我都不问，只要你一句真心话……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抛开你的身份和我的身份，你会不会改变决定？”
    高见阳挪开自己复杂的视线，那聚焦在他身上的灼灼思念令他心神皆乱。
    想或不想，喜欢不喜欢，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我只想要一个答案，算是给自己一个安稳的理由。得了答案我就不会执着于此了，过后我们就相忘江湖、两不相欠。”
    他眼神深邃地逡巡着恒娖面上的冷静，叹了口气，过会儿拿出了一块玉石放在她手里，掌上玄墨色的光泽瞬间点亮了恒娖的心。
    “这就是我的回答。”
    有情人终成眷属，无缘人各守一方。
    晞月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无奈地叹息着自家二哥命途多舛，情路更难。弘历宽慰道：“各人自有各人福，皇额娘也不强求了，恒娖也想通了，也许这是他们缘分不够吧。”
    “嗯，但愿二哥以后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晞月苦笑道：“明明有感情，却不能在一起，这是天意弄人还是情分未到？”
    “这可说不准，但有一点朕知道。”
    晞月好奇问道：“是什么？”
    “有种感情是相濡以沫，就如你我，但有些人是相忘于江湖，将那份情藏在心底。见阳是在乎恒娖的，恒娖就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才放开了一切。”
    弘历挽住她的手，笑道：“别伤感了，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说着弘历就带她来到了附近的‘静恬斋’。此处广种玉兰树，芳香弥漫，屋舍廊道一派恬静安然，与宫中别处的葳蕤峥嵘有些格格不入。
    晞月被此处的景致吸引了，赞叹道：“我怎么不知道宫里还有这样好的地方，往常这儿不都是被当做杂房围起来的吗？”
    弘历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是朕下令封锁的，你当然不知道。”说完见晞月疑惑，便道：“仔细看看，这院子像哪儿，走进屋里去瞧瞧，看你能不能想起什么。”
    晞月真的努力回想着，这个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描述不出。
    “走了。”弘历干脆领她进院内的主屋。
    屋内不像一般宫室的装扮，一应家具皆是朴素的木料和竹子做成，还有摆设的物品都是些精致的小物件，没有金玉宝器，只是清新自然，别具意趣。
    吸引晞月的是隔间的书房，案边和墙上挂满了她的画……一幅一幅都是弘历笔下的她，全部是刚刚进宫的她。
    “这些老东西你怎么还留着呢。”她声音凝噎了一下，感动道：“我以前随手画的怎么还放这儿了？我还以为你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弘历俯身凑到她耳边道：“人和东西一个都不能丢。”
    “看吧，你想要的我都实现了。”他展开一幅小图纸，笑道：“那时我笑你一个小宫女志向远大，想要买宅院建花园，竟还自己画起了施工图纸。没想到今日，我却甘愿做你的‘施工头’了。”
    晞月猛地转身，吸了吸鼻子，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泪，弯唇道：“我本来就志向远大，早就攒着银子呢，谁知道有人先我一步提前完成了。”
    弘历大笑地拥住她，“对！娘子如今家财万贯，手下房舍几十间，那么可否慷慨些，分为夫一间？”
    “不行。”晞月双手扣住他厚实的脊背，“你一辈子只能和我一间。”
    “好，都听你的。”
    那些年迷途之中的阳光终于洒满了他的肩头。
    ——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第一次完成自己的作品，有很多不足，但对我来说是一个完整的开始。生活中处处脑洞，我想我会把我的想法全部写下来，分享给你们。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每一次点击和收藏，感谢几位慷慨大方的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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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一切尽在不言中！
    完结撒花~
    第56章 番外一——腹黑系公主
    番外一——腹黑系公主成长记（1）乾隆二十六年
    新年伊始，紫禁城大雪纷飞。宫墙脚下堆着厚厚的雪白，肉乎乎的小手指一戳就是一个窝。宫中新来的一批小太监奉命扛着扫把来扫雪时就看见一团鲜红色的‘小梅花’扎在雪堆里一耸一耸的，领头的太监梅公公皱了皱眉。
    “哪家的那么不懂事啊？！”这冰天雪地的一大早就被他的总管干爹叫起来干活，他起床气还没消呢！现在还来了个小东西堵在那儿耽误他办事，他娘的！
    跟在后头的小泉子目光顿了顿，接着就见前面的‘小梅花’慢慢地转过头来，兜帽里围着的精致小脸和老家屋里头贴的年娃娃似的，玉雪可爱。
    ‘小梅花’朝着小泉子好奇的眼神看去，手里抓了一把雪捧在手里忽的扔了出去，赶巧就打在迎头要拎她起来的梅公公的脸上。
    “呸呸呸呸！……”去岁入冬后宫墙角处积了不少灰，下雪后化了些水就渐渐混成了脏水，梅公公嘴里就被塞了几口，当即就要发作，脸上气得发红。而‘小梅花’则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声音，笑到人心里去。小泉子见素来张狂的梅公公难得吃次瘪，又被‘小梅花’的天真烂漫打动，面上也露出了几丝笑意，不过很快也被压下去了。
    梅公公扔了家伙骂道：“这宫里别人作践我也罢了，连个小萝卜头也敢欺负我了！小泉子，给我把她带去浣衣局交给陈嬷嬷！”
    小泉子进宫后就跟在梅公公身后学东西，平日里甚是听他的话，可此时他却舍不得听这话了。“梅公公，奴才看着孩子有些来历，还是别轻率的好。”他也是说实话，若是平常小孩儿哪里能穿的了这样好的衣料。
    “嘿我说小泉子，我把你提溜上来不是让你给我顶嘴的！你当我没伺候过贵人呢，再怎么说我舅舅的姑妈的外甥女的表外甥那也是和皇后娘娘身边的双喜公公沾亲的！上回万寿节我还给颖妃娘娘的七公主送过鞋子呢！”梅公公打量了眼还没他腿长的‘小梅花’，心里也难得软和了一回，但是为了维护自己说一不二的威信还是要教训一下。
    “小丫头，杂家看你有几分颜色，也不忍就这么逼死了你。这样吧，你给我好好磕几个头我就放了你！”梅公公挑着细细画出的眉毛，语气轻佻。
    ‘小梅花’歪头看他，过了会儿慢慢笑着说道：“额娘说死人才让别人磕头呢。”
    梅公公怒目圆睁，二话不说就要动手，小泉子一把扑过去拦住，谁知梅公公身子瘦弱，小泉子也不小心用力过猛，一下子就把梅公公压倒在地。
    “咳……咳……你……”
    “梅公公恕罪！”小泉子立马跪倒道歉。
    “大胆！”梅公公用肺里挤出来的气喊道。
    “你才大胆！”宫墙之内何处无耳，恰巧此处就是‘翊坤宫’。三宝打开宫门，跟着出来的就是负责协理六宫的娴贵妃。
    梅公公头次见到比颖妃更大的贵人，赶紧磕头跪拜，“奴才梅远芳给娴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娴贵妃不耐烦看他，只抬着步子朝‘小梅花’那里走去。
    “璟瑶，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如懿蹲下身子拉着她的手。
    “皇阿玛和皇额娘睡懒觉不理我，我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
    皇阿玛？
    皇额娘？
    是六公主？！
    完了，梅公公死定了！他们也完了！
    小泉子嘴唇都吓得发抖，忙拉着梅公公请罪，后头的小太监也跟着跪倒。
    翊坤宫掌事宫女容佩在宫里待了几年哪里看不清楚这事儿，立马斥道：“不好好办你们的差事，成天的就知道恃强凌弱，平日里敲打几分还记不进去，如今都冒犯到公主身上了！好在贵妃娘娘及时赶到，不然梅公公你的爪子要是碰了公主还有命活吗！”
    “奴才该死！奴才无知啊！娘娘饶命啊！公主饶命啊！”
    小泉子叹气，可不是无知吗，他刚才凑近一瞧才认出了那红色大氅上的料子，那可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梅远芳在宫里当差那么久都升不上去，可见确实脑子不是那块料。
    三宝得了如懿的眼色，叫了人拉梅公公去打板子然后等候皇后处置。
    璟瑶靠在如懿怀里，眼神狡黠，“娴娘娘，可不可以让璟瑶处置他呀？”如懿笑着看她：“公主有什么点子了？”
    “嗯！我不太会堆雪人，那个公公本来就是来扫雪的，就让他帮我堆雪人，让每个宫门口的雪都变成雪人好不好！”
    如懿和容佩都低头笑着，“好，就按你说的办吧。三宝，就先不打板子了，让他先堆完雪人再说。堆得好了可以不打，若堆得不好了就把他带去承乾宫。”
    三宝奉命去办了，容佩随即挥手打发人，“你们几个也当心点做事吧！”接着就跟着如懿去了承乾宫。璟瑶不要嬷嬷抱，就只牵着如懿的手小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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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着，走之前还不忘回头朝着小泉子又扔了一个雪球。
    却说晨起之后晞月和弘历就找不到孩子了，承乾宫上下又是全体出动，不过娴贵妃兵贵神速，很快就把熊孩子六公主送到了承乾宫。
    晞月怎么说也是带过两个孩子的，但那两个大的加起来都没璟瑶一个人费力气。从抱在怀里时就没少让她操心，没成想后来病好了反而变本加厉地淘气。招猫逗狗、贪凉馋嘴、上山下河，甚至于没大没小，动不动就窜到养心殿去打扰她皇阿玛议事批折子。偏偏弘历宠得要命，说不得骂不得，算起来满宫里就晞月还能管治一二。
    这次如懿带着这熊孩子直接上了门，说完事情原委后晞月本来升到嗓子眼的火气一下子就熄下去了，还急道：“星旋，赶紧带璟瑶去换鞋袜烘脚！还有姜茶多端两碗来！”
    弘历早就抱起璟瑶看，发现鞋袜并不湿暂且放下心来，转而对如懿道：“多亏你在，不然璟瑶若是受了委屈，那个狗奴才脑袋不保！”
    “皇上还说呢，之前璟瑶偷偷跑出去那么多回您都不管，纵得她无法无天，连闲晩姑姑和星旋也拦不住她了！”晞月见如懿告退后才忍不住板起脸来。弘历自知理亏，讨好地搂住她，头靠在她肩上好声好气地说着：“璟瑶才六岁，正是爱玩的时候呢，拘着她万一憋出病来难受的还不是你。朕也是心疼你……”
    “行了，我还不知你就是怕璟瑶跟你撒娇哭闹！”弘历语塞，他确实是怕璟瑶哭。早些时候璟瑶身上有哮喘之症，一哭起来就好些天缓不过来，弘历心疼的不行，后来就养成习惯了。只要璟瑶眼睛一红，弘历就毫无招架之力。
    而被父母奉若掌上明珠的六公主在用膳时小嘴一撅就让弘历召了个新人伺候她，晞月无奈摇头。
    来的新人自然是当日有眼色的小泉子，璟瑶在第二次大雪过后就带着小泉子去了钟鼓楼。
    “果然在这里看雪最好。”
    星旋捧着璟瑶不想要的暖手壶，劝道：“雪过之后是最冷的，公主小心着凉。”璟瑶早已免疫，只是看了眼小泉子，缓缓说道：“看雪人也最好。”
    小泉子眼中只剩下那密密麻麻如排军布阵般的雪人，还有被冰雪冻成青松的梅远芳。几个月后，他听人说有个姓梅的公公生了大病后被打发去冷宫伺候人去了。
    隆冬腊月，御赐腊八粥的热气浮在小泉子心头，谢恩时再看向六公主的背影，他已经找不到那团‘小梅花’的轮廓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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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番外二——腹黑系公主
    乾隆三十四年。
    秋风扫落叶，吹起池中残荷枯枝。璟瑶特意照顾到西六宫的一角废弃的荷花池，拿了鱼饵来喂。
    “公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就喜欢喂鱼，连这犄角旮旯的也要亲自过来。”
    璟瑶停住了手，但手指却慢慢松散开来，鱼饵随风飘散到池面，引来一群鱼儿争食。
    “姑姑，我是不是喂得太多了？”她手里可是放了一大把呢，刚才全部撒进去了。
    星旋道：“是不能喂太多，好在池子里的鱼儿多，也撑不着的。”
    “可是你看，都是那几条大鱼才抢得到鱼饵，旁边的小鱼好像挤都挤不进去。”璟瑶趴在亭子里观察着。都说格物致知，璟瑶眼中不光是鱼，还有一片片残花落叶，也不知是谁在这里摆了菊花，倒是十分应景。
    “小鱼也会变成大鱼的，到时候就抢得过了，现在虽小，多少混口吃的还是可以的，公主不必担心。”
    璟瑶猛地回头，她看星旋表情自然，理所应当地说出了这段话。鱼饵罐被撒了一地，璟瑶直接把鱼饵罐里剩下的都扔进了荷花池。
    “公主？！”星旋不知道璟瑶要做什么，她只觉得公主四岁病好之后性情倒是大不相同了。皇后娘娘也曾问过太医原因，江太医只说病中幼儿难免会烦躁些，长大后多有性格阴郁不振者，皇上听了更加溺爱六公主，生怕六公主心里不痛快。但六公主似乎在万千宠爱下更加纵情任性了，用皇后娘娘的话说，就是矫情。
    “不论大鱼还是小鱼，贪食者必食恶果。”璟瑶扭了扭脖子，手中攥着最后一把鱼饵径直扔到了那盆还未盛放的菊花盆里。
    星旋听了这话再糊涂也反应过来了，公主这是在为了近日高家来的那位姑娘生气呢，她忙跟上去说道：“世子是最喜欢您的。”
    “他喜不喜欢我都得做我的驸马，只是那个姓林的怎配用皇额娘的姓氏！”还敢在宫内打着高氏的旗号。璟瑶回首看了眼掉落的菊花瓣，吩咐道：“把那盆菊花丢掉，花瓣剥下来剁成泥，让御膳房做道好菜送去她那儿吧。”

 分卷阅读85

    “是。”星旋总算跟上了璟瑶的思路。
    天色将晚，玉华轩内传出阵阵干呕，屋外的奴才都被恶心地不想进去收拾。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太医啊！”屋内伺候的银儿给自家小姐拍着背喊道。可外头的奴才一个不动，领头的那个小太监出头说道：“林小姐身子弱，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何苦叫太医多跑一趟，没得让人说您矫情呢！”说完旁边的小太监都捂嘴笑，得罪了六公主还想请太医，做她娘的春秋大梦吧！
    林依依伏在桌上面色煞白，听了这话更是胸口郁结难平。她不过是和超勇亲王世子说了几句话，璟瑶就如此欺负人！再怎么说她也是功臣之女，若是皇后知道了，应该会管教……
    外头似乎来了人，打断了林依依的思绪。抬头一看，银儿忍不住气恼道：“泉公公，皇后娘娘厚待我们家小姐，怎的身体不适了还请不了太医了么？！”
    “银儿，别说了，我没什么……”
    林依依的话被打断，小泉子自从跟了六公主后腰背都挺了不少，说话做事也跟以往大不相同。明明小泉子是奴才，却比住在这玉华轩的林小姐还有底气，他眼睛一眯，像是看透了一切，直接说道：“林小姐今日用的晚膳中有道‘金玉糕’是皇上皇后御赐，您想清楚了？是您水土不服受不住这紫禁城的风水？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呢？”
    银儿自然不懂，但林依依哪里听不懂。御赐之物吃得上吐下泻，这不是打皇上和皇后的脸么！她若是直接说出去了必定被人指摘，可要她忍下心里的气她也不甘心！
    “公公说的是，我不过一介孤女，命理单薄，不配宫里的贵气，这才引得身体不适。”林依依说话时握紧的手指可没逃过小泉子的眼睛，可还是听她说完了最后一句，“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
    “林小姐不必客气，六公主向来是菩萨心肠。”小泉子虽然说话违心，可面子上的功夫做得十足，一出门就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
    刚刚领头那个小太监殷勤地送小泉子出去，嘴里叨叨着林依依那日‘巧遇’超勇亲王世子的事，小泉子心里记下了。
    “你们就好好伺候着吧，但得护着些好东西，免得被不知好歹的人给糟蹋了。”
    “放心吧泉公公！”
    承乾宫偏殿里，晞月看着女儿眉目含笑的样子无语道：“这样就高兴啦？平日见你不怎么搭理人家，怎么多了个小姑娘在他身边晃就受不了了？”
    璟瑶喝着晞月亲自给她泡的柚子茶，悠闲自得道：“高兴算不上，至少心里不那么堵了。至于拉旺多尔济，是他忙得转不过弯，并非是我不理人，而且难得进宫来看我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给绊住了半刻钟，不生气才不正常。”
    晞月笑而不语，吩咐了璟瑶别踢被子后就回了卧房。路上茉心说道：“娘娘也看见了，那林家小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您要不然就……”
    “为了璟瑶我也不能主动将人送出去，不然她成什么了？再说宫里什么人没有，这盏灯省不省油都碍不了事。左右马上也该物色亲事了，这段时间就当是给璟瑶解解闷吧。”晞月明白二哥和林将军的交情，林氏一族这一支无人照顾才将林家这位孤女接到高家，到了年纪后便由高家大嫂做主结亲。但为了报答林将军才将人投到她这里来，为的不过是给林氏谋一门好姻缘，谁知会出来这些事。
    茉心笑道：“娘娘想得周全，就是不能让皇上知道，不然不知怎样呢！”皇上宠爱六公主甚至超过了当初对四公主，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若是被皇上知道有人‘绿’了六公主，非跟那人拼了不可！
    “所以啊，让人管住玉华轩那边的嘴。”
    养心殿内，璟瑶在内殿靠在枕上挑首饰，弘历从折子里抬起头，见她挑挑拣拣了许久都没弄好，说道：“这么难选就别选了。”
    李玉愣住了，接着听批折子那人说道：“整箱都搬走吧。”他顿时舒了口气，对嘛，这才是皇上的本性。
    “那也太多了，累。”璟瑶跟没了骨头似的赖在榻上。
    “朕叫人帮你搬。”弘历给了李玉一个眼神，李玉便出去带了个人进来，只一眼就吓得璟瑶挺起了背，一下子跟接了跟骨头似的。
    弘历轻笑了声，“拉旺多尔济，蒙古第一巴图鲁的徒弟，搬一箱东西应该轻而易举。”
    时隔九年，拉旺多尔济已经身长八尺，颇有些蒙古男子的气度了。不过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王公的矜贵与汉人的儒雅，藏蓝色的锦袍则衬得他愈发稳重。
    “这是自然，皇上放心。”拉旺多尔济朝一旁的御榻上看去，鹅黄色锦缎做的旗装大气明贵，可惜眼角眉梢还是略显稚嫩，容易让忽略她是行事雷厉风行的六公主。
    璟瑶起身告退，拉旺多尔济紧跟而上。
    出了养心殿，璟瑶数着后面有规律的步子，一直到十。璟瑶终于转过头来，就见拉旺多尔济跟双喜以前养的长毛犬似的乖顺地抱着那箱东西，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分卷阅读86

“你也是。”
    二人垂首并立而走，身后的宫女太监渐渐站远。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