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不如庶》 分卷阅读1 ?第1章 重生 上官清珏本以为她一辈子都会过着锦衣玉食,随心所欲的生活。她曾经幻想她的夫君是位英俊潇洒战功赫赫的将军;她的儿子才情绝艳,女儿明艳动人,…… 她会为出征的夫君谱写战歌,为远征而归的夫君煮汤添茶;她会尽心尽力的教导儿女,她会不辞辛劳的侍奉公婆,成为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 然而,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而已,她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相濡以沫的夫君,没有乖巧懂事的孩子,有的只是异国他乡干黄的枯草,风沙吹皱了她的面颊,她已经不再年轻。 她眺望着远方,那里有山清绿水,有欢歌笑颜,有浓情蜜语,有她难忘的旧人。 她知道她要死了,人在要死的时候总会特别怀恋过往,即便那些记忆之中充满了悲苦和仇恨。 她曾经是声名赫赫的上官家嫡女,她与庶女的妹妹嫁给了同一个男人,为了争宠使尽了各种手段,在别人的眼里她嚣张跋扈,恶贯满盈,心肠恶毒到令人发指。 她遭到所有人的唾弃和辱骂,身为王妃的她,被强行赶上和亲的道路,只为了换回被掳的储君。 北单与凌国发生战乱,太子不慎被俘虏,对方的要求却是要用一个已嫁为人妇的女人交换。如此泱泱大国,竟荒唐的接受了敌国的要求。她一直不明白声名狼藉的自己有何价值,竟能与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她不甘,愤怒,千方百计从去往北单的路上逃脱。逃离了和亲并没有逃过悲惨的天命,她被北单人掳掠到了偏僻的苦寒之地,受尽了屈辱和折磨。 如今她释怀了,那些曾经让她爱让她恨的人,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如果有来生,她只愿活得简单洒脱一些,让那些富贵喧嚣都随风散去吧。 上官清珏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活人,也不曾听见过中原话,可是现在她的耳边有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她虽然不能动,可身下躺着的并不是僵硬冰冷的土地,而是柔软暖和的床铺。 这太不寻常。她就算没死,身处在北单最北边贫穷的溪山,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柔软的被褥,而且她能嗅到被褥上淡淡的檀木香。 檀木香只在中原盛行,她已经十年不曾闻到过。没想到上天还是可怜她的,竟然让她在临死的时候闻到故乡的味道,真好。 她铆足了劲猛吸了几口,无奈使力太猛,胸中气闷,令她难过的咳了起来。 胸口有些痛! 人死了也能感觉到痛?这真不是个让鬼感觉愉快的事情。 “王妃,王妃……” 这声音有些熟悉,是谁?她努力的回忆,绵声细语,洋洋逸耳,她应该是个温柔,而又善良的女人。她努力的回忆到底是谁,声声关切,如泣如诉。 眼前好黑,身体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是地狱的鬼差来了吗? “王妃,你醒醒,您别吓奴婢。” 女子紧紧抓住她张牙舞爪的手,哭泣声隐隐约约在她耳边回响。 “……你是谁?” “奴婢,奴婢是玉恒啊,王妃。” 上官清珏在心上念叨着玉恒的名字,念了许久她才想起玉恒的面容来。想着想着她的眼角落下了泪,玉恒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她出生贫寒,五岁便被卖为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是个比亲人更亲近的人。 但是她被鬼迷了心窍,因为玉恒几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劝阻,她便狠心的将她驱赶出了王府。对玉恒最后的记忆是她泪眼婆娑的恳求她不要赶她走,但她却狠心的置之不理。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是被她自己抛弃的。 玉恒也死了吗?可是她明明还那么年轻,她那么善良,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玉恒,你也死了吗?” 玉恒为她擦拭过眼角的泪,苦笑着。“王妃说什么傻话,奴婢好好的,您也好好的,只要您睁开眼就能见着奴婢了。” 上官清珏本以为地府是黑暗的,所以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却不知道原来是她自己闭上了眼。就算睁眼见到的是青面獠牙的鬼面判官,她还是想再看看玉恒的样子,也好来世再相遇的时候能清楚的认出她来。 她的眼珠不停转动,厚重的眼皮微微掀开,朦朦胧胧之间她瞧见一张年轻小巧的笑脸,还有她脸上浅浅的泪痕。 光线从薄薄的窗纸渗透进来,一束一束的光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耀眼夺目,散射在玉恒的身后,将她衬托得好看不已。只是太过刺眼,射得她眼睛痛。 b 分卷阅读2 r   上官清珏咧开嘴朝着玉恒笑,虽然是在笑,可玉恒却不认为她是高兴的。 玉恒连王妃也不叫了,声音哽咽扑在床前。“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可是王爷今日便要迎娶二小姐为侧妃,就算您想要阻止也奈何不得呀。” 王爷与小姐成婚不过十日,如今王爷大摆宴席,风风火火的迎娶上官家二小姐上官清欢,排场比迎娶正妃之时还要大,这不明摆着欺压在小姐头上吗? 上官清珏心里咯噔一声响,怎么回事? 她猛的翻身爬起来,吓得玉恒直愣愣的盯着她,以为她还要与王爷闹上一闹。 玉恒只怕自己拦不住,到时候王爷更加厌弃王妃,那可如何是好?“……王妃。” 上官清珏错愕的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子很大,床边的木桌上摆放着一束红色鲜花,有香炉正燃着香,白烟袅袅,弯弯曲曲的飘动;窗沿下有一架梳妆台,台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精美的饰品匣子,还有一面镶金的曲面铜镜。 她起身扑到铜镜前,一双眼睛鼓得极大,触近镜面使劲的瞧,那模样看起来已经疯魔。 玉恒被她的样子吓得不轻,凄凄呜呜的痛哭着。“王妃,你怎么了?别吓奴婢。” 上官清珏只见镜中的自己面容年轻,白皙光滑,丝毫不见被太阳晒裂的红肿痕迹。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指紧紧的抓住铜镜的边缘,因为过于用力被铜镜上的雕花蹭得发红。 她瞥见妆台上的镶金花发簪,毫不顾惜的朝自己的手掌划了下去。 钻心的痛让她的手指颤抖起来,染血的发簪叮当一声落在地上。玉恒见她手心滚落下鲜红的血珠,吓得大叫了一声。 玉恒反应过来忙打开门,便要喊人传大夫。 “玉恒,回来。” 上官清珏终于恢复了神智,她声音朗朗,听不出任何情绪。玉恒缓慢的回过头来,见她出神的注视着自己手心的鲜血,脸上的神情诡异而又可怕。 “王妃。”玉恒胆怯的唤了一声,害怕刺激到她。如果王妃今日闹了王爷的婚宴,后果不堪设想。玉恒托着上官清珏的手,急忙掏出手帕为她止血包扎。 上官清珏的心里除了震惊只有不可思议。手心里的疼痛丝毫没有减缓,那她现在不是在做梦。鲜血是滚烫的,她还没有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那些悲惨的过往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她随后摇了摇头,不,不,那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那些伤痛与折磨,清晰的印在她的脑子里,连疼痛也没有少半分。 她跌坐在地上,将自己蜷缩起来,像只受伤的孤雁,凄厉哀鸣。 玉恒见她哭得撕心裂肺,扑倒她面前紧紧将她抱住,同样跟着哭泣不止。“小姐,玉恒会一直在您身边。” 屋子里的气氛充满悲伤,外面却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应当是新娘来了。 今天是凌国的靖安王爷迎娶上官家二小姐上官清欢的日子,那应当是十三年前的事情,当年的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凌国,让她这个正妃颜面扫地,被凌国上下嘲笑了多年。 她咬住嘴唇,回忆起许多事情来。 靖安王魏景玄喜欢工部尚书上官宏的女儿上官清欢,只可惜清欢并非嫡女,陛下不允许一个庶出的女人成为皇嗣正妃,所以赐婚上官家嫡女上官清珏。 魏景玄虽然抗拒这桩婚事,可皇命难为,只能违心迎娶。自她进门,魏景玄从未来看望过她,更别说留宿在她处。 不过短短数日,魏景玄便要强硬迎娶上官清欢为侧妃。 她一向心高气傲,哪里容忍得下这口气,所以便找魏景玄说理。现在想来,当时她只是像个泼妇那般找魏景玄闹罢了。 虽说她是魏景玄的新婚妻子,可并不合魏景玄心意,面对一个厌恶的人自然没有好脸色,两人争执之间,魏景玄不慎将她推入了池中,导致胸中积水,昏迷数日。也正是因为如此,此后的她心肺极其不好,稍微疲惫便会咳嗽不止,以致最后咳血而死。 她这贱命,竟然还能在北单的恶劣环境之下苟活十年,也是不容易。 上官清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抹去眼角的泪痕。想起自己前世这个时候的作为,简直是愚蠢至极,她竟然穿了一身大红袍,打扮得花枝招展,只为与新娘争艳争宠。 现在感叹已是无用,她朝玉恒唤道。“玉恒,更衣。” 玉恒心里哆嗦,一脸愁容。“王妃,您……要干什么?” 上官清珏手指轻弹在玉恒额头,终于露出一 分卷阅读3 个笑来。“出去瞧瞧,似乎很热闹。” 玉恒并不想上官清珏出去看热闹,大家正等着看她笑话,她怕自家小姐承受不住。“王妃,你身体还未康复,外面……天凉了。” 上官清珏哪里不知玉恒是担忧自己受委屈才千方百计阻拦,靖安王的侧妃从正门入门,只这一点就够她被各家女眷嘲笑一番,现不现身都是一样的结果。 上官清珏推了推玉恒。“快去,如果我生气了搞不好就这样直接冲出去了。” 玉恒拗不过她,只能照做。 “王妃,您看这件行吗?” 玉恒手里提着的正是前世自己穿的那件大红袍,如今看起来还真是艳俗得很。“换一件素雅些的。” 玉恒本以为王妃会喜欢这件红衣,却没想到她猜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言情重生种田文,不出意外会勤奋更新。 第2章 放手 上官清珏身着一件清清爽爽的淡青色襦裙,腰上系着串玉流苏蓝色宫绦,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脑后系有一根青色绸带,额上挂着镶玉圆形眉心坠,妆容淡雅,恰到好处,犹如神仙妃子一般的好看。 上官清欢已经被迎进了王府,因为身为侧妃,并没有与夫君拜堂的资格。毕竟上拜天,下拜地,对于皇室是十分谨慎重要的事情。就算魏景玄想给清欢无上的荣宠,祖制也不敢违背。 新娘穿过了垂花拱门,与清珏相遇在游廊处。 新娘并没有盖上红盖头,一眼便能瞧见她脸上的娇羞和掩盖不住的幸福笑容。簇拥着新娘的婆子丫鬟们见到王府的王妃,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全都敛声屏息。 侧妃走正门本就不合礼数,而且还摆出如此大的排场。十里红妆,锣鼓鞭炮齐震响,搞得整个盛京小孩老人都跑来看热闹,这是对她这个王妃□□裸的蔑视。 上官清欢见到自己的姐姐,脸上笑容刹那间消失无踪,双手紧紧拽住衣裙,心里忐忑。 上官清珏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给上官清欢一记耳光,然后再说些侮辱性的话,毕竟前世她就是那样做的。 现在想来,她从前的脾气还真是暴躁,不仅蛮不讲理,专横跋扈,连自己的亲妹妹也容不下。 看大家的表情,好像她是一只会吃人的老虎,随时都有可能会扑上去咬人。 先上前拜见上官清珏的是王府里的嬷嬷,她是魏景玄的乳娘秦氏,如今已经双鬓斑白。 “王妃。”秦氏朝上官清珏微微欠身,身后的婆子丫鬟们像是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的身份,纷纷拜见。 上官清珏轻笑一声。“嬷嬷无需多礼。”她还记得前世秦氏对她十分不喜,说她苛刻,善妒,心胸狭隘。不过前世她对秦氏同样鄙夷,因为这个人仗着喂了魏景玄几天奶,便对她指手画脚。 侧妃进门如果被王府里身份尊贵的人搀扶,那是向王府里的管事下人们表明她是受重视的。魏景玄专程请了他的乳娘来做这个引路人,可谓用心良苦。 上官清珏这辈子不想与魏景玄纠缠,她上行一步,牵住上官清欢的手。然后朝着秦氏说。“我与清欢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不知嬷嬷可否让我来做这个引路人。” 上官清欢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闪烁着诧异的光,好似不相信这是上官清珏所能说出的话。毕竟她们的关系从来也不亲厚。 秦氏心思缜密,抬头瞟了一眼。见王妃面含喜色,对人礼遇有加,并非王爷所说的那般心肠恶毒,嚣张跋扈,忙回答道。“王妃有心,是奴僭越了。” 秦氏让开了路,上官清珏牵着上官清欢的手,穿过游廊。 进入穿堂,便是女眷所居的后院。 上官清珏的母亲乃是薛侯爷的掌上明珠,受先皇亲封的敏岚郡主,二八年岁嫁给上官宏为妻,只是可惜红颜薄命,生下上官清珏不久便去世了。 敏岚郡主的情路与她的女儿一样坎坷,虽然与上官宏相敬如宾,但感情浅薄。上官宏宠幸年轻漂亮的妾氏,连带她生的女儿在上官家也享受着比嫡女更多的关爱和尊重。 敏岚郡主离世, 分卷阅读4 上官宏便想扶正妾氏,但又忌惮薛侯爷这个老丈人,一直不敢行动,他在等年迈的薛侯爷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过薛侯爷是位上过战场的老将军,身体健硕,活到了古稀,依旧无病无痛。等了十几年,上官宏也没有找到机会扶正妾氏,最后让他最为疼爱的女儿只是以侧妃的身份嫁给靖安王。 他觉得亏欠了上官清欢,所以在她的嫁妆上下了一番功夫,嫁妆比嫡女更加丰厚,再加上靖安王魏景玄喜欢上官清欢,安排的迎亲队伍排列了十里长街,而他本人更是亲自骑马相接,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上官清珏想起自己的前半身,可真像个没爹没娘受姨娘欺负的可怜人。 以前在上官家,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和怯懦,否则连丫鬟婢女都要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她从懂事起便开始与姨娘斗智斗狠,想要什么都要用尽心机去争去抢,到最后连爱一个人也改不了步步算计。 如今想来,清欢真是个有福之人,身边的人都敬她爱她,生活中从未遇见过任何苦难,知书达理,蕙质兰心,也难怪魏景玄会爱上她。谁不愿意爱一个聪明又善良的女人。 回忆着过往,不知不觉便到了雀影楼,这处院子是魏景玄特意安排的,院子里有一栋两层的小楼,站在楼上便能看见整个王府的后花园,花枝灼灼,树影葱葱,风景绝妙。 雀影楼前铺叠着崭新的红毯,门上挂着大红灯笼,门楣上悬着大红编花,整个雀影楼一派喜气洋洋。 魏景玄焦急的等在屋前,首先让他看见的是一身红妆的上官清欢,红衣衬托得她的模样更加娇艳,他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上官清珏知道他已经等待了许久,如此含情脉脉的傻样,一点也不像朝堂上那个勇武睿智,心思缜密的王爷,倒像个毛头小子。 她微微低头,假装咳嗽了一声。 魏景玄收回心神,这才注意到,牵着清欢的人不是他好不容易说动的乳娘,而是他十分厌恶的新婚妻子。 就算上官清珏表现得大度亲和,魏景玄还是咬牙切齿的低声斥道。“怎么是你?” 魏景玄的厌恶并没有激起上官清珏的情绪。前世魏景玄将她抛弃,狠心送她去北方蛮夷之地和亲,她应该恨他,可惜她连生存也要耗尽心力,没有时间恨他怨他。 何况恨一个人是因为在乎,只有无恨无爱才是解脱。 上官清珏扬眉浅笑,将清欢的手递给他。“吾妹上官清欢,今日便交给王爷了,还望王爷珍之重之,爱之护之。” 魏景玄握着上官清欢纤细柔软的手指,脸上表情惊愕。明明前几天像个悍妇一般与他大吵大闹,不过短短数日怎么就变了一个人?难道被水浸了一回脑袋,连性情也改变了? 他愣了愣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猜上官清珏又想玩什么阴谋,所以才会假装好意。这女人心机果然深沉。 魏景玄对上官清珏的态度十分恶劣。“不需要你提醒,本王自会好好爱她。” 上官清珏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想做个好人可真是不容易。 她并不在意魏景玄会如何想,反正她在魏景玄的心里歹毒刻薄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这样也好,魏景玄讨厌她,只要她不主动招惹大概他也不会踏入雅澜轩。清珏松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她没有与魏景玄纠缠,而是折转回身离开这个喧闹之地。玉恒跟在婆子丫鬟之后,见自家王妃脚步轻盈的走过人群,衣阙偏飞,优雅从容,丝毫没有她所担心的失落和愤怒。 走得远了,玉恒燃起了浓浓的好奇心,问道。“王妃,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上官清珏抬头望着天空。“秋风瑟瑟,鸟儿也要南迁了。” 玉恒疑惑不解。“啊?” 上官清珏回头看着玉恒,问道。“玉恒,如果我要像鸟儿一样飞出这高墙,你会怨我吗?” 玉恒依旧不是很懂,但是她意识到,今日王妃说的话很奇怪。 上官清珏见她懵懂,并没继续诉说。而是笑着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草木的香气。没有情爱束缚,没有爱恨纠缠,顿觉全身轻松,连鼻尖的空气也是香甜的。她埋怨自己前世为何那么想不开,竟然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玉恒她觉得王妃今日着了魔,性情与往日千差万别,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担忧。“王妃……” 上官清珏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雅澜轩虽然冷清了一些,可比在上官家强多了。” 玉恒想到在上官 分卷阅读5 家处处受到欺压,被夫人处处挑错,各种尖酸刻薄的话尤在耳边,这里的确好了许多。 可是王妃在王府里的处境,依旧让她高兴不起来。“王妃,这根本不能相比。” 出嫁的女人如果得不到夫君的宠爱,起码也要能主持中馈才会有地位。王爷喜爱侧妃,王府的事情肯定会交由侧妃打理,自家王妃什么也没有捞着,在王府里又怎能好过,而且这是王府,不是以前的上官府,可以任由她闹。 如此想了之后,玉恒不仅不觉得王府比上官府好,心里的担忧更甚。 上官清珏见她小小年纪忧思过甚,连眉头都揪出了细细的皱纹。“胡思乱想些什么?小心长出皱纹来嫁不出去。” 玉恒抬起头,一脸严肃的做着誓言。“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直跟着王妃。” “以后别叫王妃了,还是唤小姐吧,听着舒心。” 上官清珏摇头不语,只在心里笑着这天真的小丫头,想到将来能够离开王府,一定为玉恒寻一个好人家。 第3章 嫁妆 嫁入王府的时候,上官宏为上官清珏备了两个丫鬟,上官府的丫鬟,那可都是赵姨娘的人,上官清珏可不敢用,如今上官清欢嫁入王府,所幸给给她送去,也免得身边多两双监视的眼睛,让人心烦。 魏景玄对她毫不重视,管家对她视若无睹,并没有给她安排新的仆从丫鬟,所以这雅澜轩不过只有她与玉恒两人。 雅澜轩虽然没有雀影楼豪华壮阔,可回廊亭台,假山流水,花草树木一样不少。 清静,就是空旷了点。 偌大的院子没有下人打扫显得萧条杂乱,玉恒心里憋得难受,偷偷躲在一边哭了好几回,上官清珏在上官家不得宠,就算在夫家受了委屈也不会回去哭诉,如今也只有薛侯爷还念着自家小姐了。 玉恒想有机会她一定要去一趟侯府,将小姐的处境告知侯爷,让侯爷为小姐做主。 可再看让玉恒担忧得不行的上官清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心。 这里有吃有穿,没有人打扰,她乐得自在逍遥。 可好日子没用几天,就出现了问题,王府的管事竟然敢克扣她的月例。作为王府正妃,虽然不得宠也可得到一百一十两的月例以供支出,可这才第一个月管事的竟然就敢克扣下她三十两银子,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依着上官清珏以往的脾气绝对受不了这等事,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上官清珏知道如果她去找管事的理论,这件事必然会传到魏景玄的耳中。她现在最主要的是让魏景玄忘记有她的存在,这样以后要离开王府也方便简洁许多。几番思考下来,她只能忍气吞声,默默认了这桩事。 玉恒拿着月例钱,义愤填膺的抱怨道。“小姐,他们欺人太甚。” 上官清珏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眯着眼晒太阳,看似悠哉随意,但她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问题。“算了,八十两银子是一个普通人家三年的开销,我们也要知足。” “这怎么能相比,您是上官家大小姐,是靖安王王妃呀。” 上官清珏的那些身份通通都只是摆设,有或没有并没有区别,严格来说她是个在王府里吃白食的闲人。她睁开眼,阳光太过刺眼让她不得不以手遮挡,然后扭身坐了起来。 “要是没有王爷的指令,尚一不敢如此做事。你想我跑到他面前去吵闹一番?我这脾气你是知道的,这闹起来便难以收藏。” 虽说是如此,但玉恒为她感到委屈,嘟着嘴的模样仿佛就要哭了。“他们怎么能如此欺负小姐。” 上官清珏见玉恒鼓着腮帮子,一脸的愤愤不平,开解道。“虽然现在我们的处境艰难,但你家小姐可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放宽心,我心里有数。” 玉恒见自家小姐自信满满的样子,暂时将被管事克扣月例的事放下,问道。“那小姐有什么打算?” 上官清珏不会留在这个王府坐以待毙,三年之后凌国与北单发生战事,因指挥不当,凌国在边关战事上一败涂地,所以她会被当着和解的筹码送往北单和亲。 将一国王妃送去和亲可真是闻所未闻,不仅是上官清珏的耻辱,也是整个凌国的耻辱。 她必须在三年之中壮大自己,然后无所顾忌的离开这座华丽的牢笼,天高任鸟飞,看着树上停歇的小鸟,她心里由衷的向往。 现在她要开始做计划,目前居住在王府里行事多有不便,得想个法子离开这里住到别院去。 以魏景玄对她的厌恶程度,能将她赶出王府他 分卷阅读6 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如果自己主动提出离开,他绝对不会拒绝。 下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才能见到他,直接正大光明的去找?魏景玄应该不会见她,去他常出入的地方守株待兔,不,不……上官清珏不停摇头,那也太没有尊严了。 她脑子里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胸中顿时有了主意。 半月之后是皇太后的寿宴,皇室子孙皆会携带家眷参加,魏景玄就算不喜她也会带她前往,到时候寻个理由便可。 不过现在还有半月的时间,她让玉恒将她的嫁妆清点一下,看看总共能够凑出多少可用的银钱,也好提前做安排。 清点完嫁妆之后,她对上官宏这个父亲也算是有了清醒的认识。眼前堆积在一起的散落物,大多都是无用之物,真正值钱的不过三五件,都是先皇当初赏赐给她母亲的东西,他们不敢贪没御赐之物所以才能保留至今。而母亲当初的嫁妆已经所剩无几。 上官清珏在心中冷笑一声,可当真是他的好父亲呀。 玉恒见自家小姐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器物,心中也为老爷的绝情感到寒心。“小姐。” 上官清珏将手中的礼单递给玉恒。“你安排一下,可用的留下,不可用的,无论能够典当多少钱通通拿去典当了。” 玉恒见她决定得草率,忙阻止道。“小姐,这可都是你的嫁妆。” “都是些无用之物,留着干嘛?要是我那天心情不好,砸了就可惜了。” 玉恒知她心里难过,不在多问。 上官清珏的外祖父曾经是位立过赫赫战功的将军,在军中颇具威望。只是薛家为抵御外敌,一直活动在与北单交界的燕州,薛侯爷十年前卸甲回到凌国的都城盛京。 薛侯爷回到盛京之后,将上官清珏接到侯府暂住,一住便是两年,那是她一生中过得最轻松自在的时光,受外祖父的熏陶,她也练过一些拳脚功夫,虽然没有得到外祖父的真传,但勉勉强强能够自保。 前世她落水之后留下后遗症,这武功便废弃了。不知这世是怎么回事,明明大夫说她的心肺受到损伤,会留下后遗症,可结果她的肺病竟然离奇的好了。 如今心情郁郁,她折下树上枝丫,在院子里舞起了剑。 她不像上官清欢,性子文静,恬静内敛。她是一只脱缰的野马,做事不计后果,常常闹得府上鸡犬不宁。所以在上官府上之时,上官府便没有一日安宁过。 手中的枝丫使出凌厉的招式,虽然力量不强,但姿势规范,颇有那么点江湖豪侠的味道。要是没有这点武艺傍身,当初她也无法在上官府横行霸道。还是外祖父有先见之明,怕她受欺负受委屈,教了她一些防身之术。 上官清珏在雅澜轩并没有将头发挽成髻,而是随意的用绸带绑在一起,然后折于胸前,这样既方便也不会影响行动。不过系发只有女子未出阁或者被夫家休掉的之后才会做的打扮,如果被外人瞧见,恐怕少不了一阵嘲笑。 长发随着上官清珏旋转的身体在空中画成了圈,她横空向上翻飞,手中枝丫撑在地上,弯曲而未折断。一脚踢出,扫荡起地上枯叶,将双腿踩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横身行走而上,然后翻身而下。 落地之时震落下树上残叶,她蹲在地上许久未动。 许是出了一身汗心中阴郁也扫出不少,她喘着气,随意丢弃手中树枝,大喊在屋子里忙活着的玉恒。“玉恒,备水,我要沐浴。” 玉恒忙得脚不沾地,听见上官清珏的声音立即丢下手中的礼单册子。“来了。” 上官清珏正往屋里走,听见几声软弱的猫叫声,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可凝神又听了一阵,的确有虚弱的猫叫声从墙角根传来。她扒开墙角的树丛,只见一只黑乎黑乎的小奶猫躺在地上,身上沾满了枯草碎屑。 上官清珏欢喜的将小猫抱了起来,小猫一身漆黑,滚圆的身躯在上官清珏手里不停扭动,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身上没有一丝杂毛,应该是哪位侍妾豢养的小宠物,没想到竟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雅澜轩处在王府的北边,算不上偏僻,但离王府的正堂也不近。旁边还有几处院子,上官清珏从未走动过。 玉恒出来的时候见到自家小姐怀里抱着只黑不溜秋的黑猫,惊讶的问道。“小姐,这是哪里来的?” 她家小姐以前可不喜欢软绵绵的东西,说是太过脆弱。她怕上官清珏发起脾气来将这小猫给摔了,忙去接,可上官清珏没有松手。 上官清珏抱着小黑猫走向屋子,寻思着它该是饿了,应该给它吃点什么东西。正走在台阶上,回头朝玉恒说道。“你 分卷阅读7 去问问是谁养的这小东西。” 玉恒当即脚下生风的去了。 不过她很快就回来了,并且是怒气冲冲的回来的。“连一个小小侍妾也敢出言不逊,气死我了。” 上官清珏正在嘻逗着吃饱了饭,舔着肚皮的小黑猫。见玉恒一脸愤愤不平,笑道。“谁让我们可爱的玉恒受了委屈,给我说说,以后我也注意点。” “小姐,你就别取笑奴婢了。外面那些女人个个都是势利眼,见小姐不得宠都用鼻孔说话,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上官清珏难得见玉恒如此气急败坏,觉得很稀奇。毕竟前世容易发脾气的是自己,只要在外面受了气,回到雅澜轩就会胡乱砸东西,可没少让玉恒一起遭殃。 她在心里叹了一声,前世没有机会让玉恒替自己鸣不平,这世倒是给了她机会。她将玉恒拉到桌子边的圆凳上坐下。 “别生气,她们也是可怜人,如今魏景玄独宠清欢,她们呀,和我们处境差不多,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上官清珏记得,前世魏景玄将王府里没有生产过的侍妾都遣散了出去,当时清欢正怀着身孕。为了讨清欢开心,魏景玄也算不遗余力。 虽说是如此,可玉恒还是觉得委屈。“她们凭什么欺负小姐?” 玉恒往常在王府里走动,听得多的就是府上的下人丫鬟议论自家小姐的不是,很多次她都想上去与她们理论,可想到小姐千叮咛万嘱咐不可生事,她只能将愤怒压抑在心里。 上官清珏将小黑猫举过头顶,嘴中咪咪的唤着,既然没人要这只小黑猫,那她就不客气的收留了“好了,看我们家的新成员,应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呢?” 玉恒见自家小姐无所谓的样子,狠狠在地板上的跺了几脚。 第4章 威胁 上官清珏给小黑猫起了个名字叫黑团,不过黑团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每次只要清珏开口唤它的名字它便扭动着胖胖的身体躲到桌子底下,让清珏很是气恼。不过清珏和黑团杠上了,名字坚决不改。 这日玉恒将整理出来不用的物件拿去当铺典当,虽然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当铺的老板却十分狠心的压价,结果堂堂上官家大小姐的嫁妆只典当了一千两银子。 等她失落的回到府上,只见自家尊贵的小姐挽着衣袖正蹲在地上拔草,险些惊落她的眼珠。 她急忙跑到上官清珏身边,将她从地上拉扯起来,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擦拭着她沾了泥土的手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上官清珏将自己的手从玉恒手中抽了出来,脸上笑容不减。“我怎么就不能做这种事?” 前世的后十年,上官清珏什么事情都干过,这种小事又不会伤害她的自尊心。她将玉恒推出她正在开垦的土地,免得她等会给踩踏了。 玉恒见她又蹲下了身,一边逗弄着在泥土里打滚的黑团,一边抓趴着地上的土壤,忙挽起自己的衣袖。“小姐,我来吧,您是金枝玉叶,这种事你干不来。” “说谁我干不来?你如果太闲,去帮我买几株树苗来。我想在这里种上海棠树。” 上官清珏喜欢海棠花,每到春天的时候,海棠盛开,一片洁白,风过花落,翩翩飞舞,美不胜收。只是上官府里没有海棠树,姨娘也不许她在花园里种上海棠树。听说院子里原本是有一株海棠树的,但是母亲去世后就被姨娘给伐了。 前世,上官清珏在去北单的路上见到了一片娇艳盛开的海棠花,它们屹立在风里,雪白的花瓣随着风飞过了群山,那一刻就仿佛和她一样远离了家国,被命运驱赶上了刀锋。 她想在院子里种上海棠树,无论以后住在这里的人是谁,都能嗅到它的芬芳,见识到它的芳华。 玉恒见从小娇惯的小姐做起了下人都嫌累嫌脏的活,竟凄凄呜呜的哭了起来。“小姐,奴婢去找薛侯爷,让他替小姐主持公道。” 上官清珏急忙喊住自作主张的玉恒。“玉恒,我没有觉得委屈,我只是想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一些,我不在乎做什么,我过得很好。不要让这些小事传到外公耳中,让他老人家白白担心。” “可是小姐……” 上官清珏被玉恒呜呜的哭声吵得耳朵发麻,恐吓道。“别哭了,再哭就将你扔出去。本小姐可不喜欢哭哭滴滴的人,擦干你的眼泪,帮我干活。” 玉恒啜泣着吸了吸鼻子,并用衣袖擦拭着眼泪,末了哽咽着。“奴婢去给小姐买小树苗。” 上官清珏见玉恒快步跑出了门,知她心里还没有想开,也再不劝解,反正她总会 分卷阅读8 明白。 等她铲好了地,玉恒还没有回来,一直在土地里玩耍的黑团也不见了。 天气已经快要入冬,风里夹带着一丝寒意,上官清珏找遍了整个雅澜轩都没有找到黑团的身影。担心它会走出去,只好沿途寻找。 雅澜轩外是一条青石铺成的大路,往前有一片浓密的常青树,树下有假山流水潺潺流动,再向前走,有一条人工湖泊,湖泊上建有弯弯曲曲的木桥,供女眷们玩耍观赏,水上有水榭,上有菏泽亭三字,这条湖泊亦唤为菏泽塘,水上生长着小骨朵的睡莲,水下鱼儿穿梭,好不自在。 上官清珏一边呼唤着黑团的名字,一面扒开草丛仔仔细细的找,眼见太阳已经西斜却仍旧不见黑团的身影,不免开始着急。 水榭上有女子的嬉笑声传入了她耳中,只见水榭里聚集了一大群女眷,磕着瓜子闲聊嬉戏。 只是那身着深青色襦裙的女子手中抓住的不就是黑团。 小小的黑团紧紧的卷住腿,双眼随着皮肉上吊,看起来十分无助。那女子将黑团提在手中肆意的甩着,一只手拉住它纤细的胡须,竟毫无怜悯之心的拔了下来。 “住手。”上官清珏一身随意的装束,衣服上头上都沾有枯草碎屑,看起来像个落魄的乡下女人。 人群中的人自然有人识得这位不得宠的王妃,阴阳怪气的调笑着。“这不是王妃吗?怎么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马厩里刷马的奴隶。” 所有人都跟着那女人的戏弄大笑起来,上官清珏并不在意侍妾们的嘲笑,只是将挽起的衣袖缓缓放下。“将它放下。” 她记得,这个女人是魏景玄替陛下出巡泰州的时候带回来的,据说是当地知州闻固的女儿名叫闻陌陌,在这一群身份底下的侍妾之中出生还算清白,所以为人不免嚣张。其他的侍妾以她马首是瞻,她说什么,所有人都跟着附和。 闻陌陌仗着自己也曾受过魏景玄的恩宠,对这个虽有王妃名分却被冷落的女人没有半点尊重,是以并不听上官清珏的话放下黑团,而是将手伸到了水榭外,看似要将黑团扔进水中。 她挑衅的朝上官清珏笑。“王妃,这小畜生抓坏了我的衣裳,这件锦绣华服可是王爷赏赐的,王爷最喜欢我穿这件衣裳,如今可如何是好?” 她故意搬出魏景玄来,只是为了向上官清珏示威,府上的人都知道王妃被王爷厌弃,王爷更是从未踏入王妃的住处,这与休妻已经没有区别。 上官清珏露出一个阴戾的表情。“你敢。” 闻陌陌似乎就想与上官清珏作对,这样才能显示她高人一等,竟然胆大的松开了手。黑团犹如一块笨重的石头咚的一声落入了水中。 上官清珏快步到水榭边,只见小小的黑团在水中无助挣扎,她压抑不住自己暴虐的脾气,一脚踹在闻陌陌的肚子上,将她踢飞了出去,然后纵身跳入了水中。 此时魏景玄与侍卫尚柏从前堂来,正走在木桥之上。水榭上的女人都吓傻了,有的已经开始放声呼叫着救命。 就算上官清珏只是王府里并不得宠的王妃,但毕竟是王爷的正妃,如果出了人命后果不堪设想。 魏景玄与尚柏匆匆赶来,只见水中的女人虽然狼狈,可她却是会水的。“尚柏,帮忙。” 上官清珏已经游至岸边,只是力气耗竭,在尚柏的搀扶下才从水里站了起来。如今天气转寒,湖水冰凉,立在岸边被风一吹,令上官清珏打了一个寒颤。 魏景玄不知水中人是谁,待走到上官清珏身边,才发现竟然是自己一直不待见的王妃。“怎么是你?” 上官清珏将已经开始索索发抖的黑团搂得紧紧的,紧咬着已经冷得泛青的唇朝魏景玄嗤笑一声。“是我,王爷应该没有限制我在王府中行走的自由。” 魏景玄听着上官清珏怪声怪气的说话声,心里没来得升起一股怒火。不过他又想起上次自己不慎将她推落进水中时,她分明不会泅水,难道当时她只是在做戏,害自己生了愧疚之心。 上官清珏知道她得快些回雅澜轩换身衣服,而且黑团还小受不得凉。当要转身离去,却听见魏景玄质疑的声音。 “你会泅水?” 上官清珏觉得自己的牙齿已经开始打颤,只怕自己的说话声会发抖而让魏景玄看轻,尽量让自己忘记寒冷,保持声音匀速。“昨日不会,不代表今日不会。” 她沉默不争,倒是让府上的人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这口恶气让她不出不快。之前想着与人为善便好,反正她也不想当这个王妃,可是没人接受她善面的好意,所有人只想与她为恶。如果今日自己没 分卷阅读9 有找来,黑团岂非被折磨死。 她想了想,威胁道。“王爷,我既是王妃,应该有资格任意买卖这府上的侍妾,你说是不是?”她料定魏景玄不敢善做主张休了她,她是陛下亲封的靖安王妃,正一品夫人,是这个府邸的女主人。可悲的她竟然任由自己被一群侍妾欺负。 魏景玄心中一阵翻腾,没想到即便将她冷落也还是改变不了她的狂妄。“你放肆。” “这就算放肆?我只是要行事我的权利。如果王爷不想让我放肆就管好她们的嘴,别撞到我手中,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上官清珏将话撂下,匆匆向雅澜轩走去。 魏景玄咬牙切齿的瞪着上官清珏的背景,胸中气愤不平,吓得余下的侍妾们动也不敢动,只是胆大妄为的闻陌陌缓过劲来,连滚带爬的扑到魏景玄的腿边,哭诉着。“王爷,王爷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与姐妹们在这里玩耍,不知何处惹怒了王妃,被王妃无端殴打。” 闻陌陌如泣如诉的倾述着自己的悲惨遭遇,将自己勾画在受害者的立场上。不过魏景玄并不买账,一脚将她踢开。 魏景玄心里不喜上官清珏,可他也不是傻子,细想下便能猜透事情的始末。“所有人闭门思过,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迈出房门一步。” 闻陌陌还想为自己辩驳,期望魏景玄能否念起她的好。“王爷,奴婢才是受害者,奴婢冤枉。” “滚,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侍妾们害怕魏景玄,只能默不作声的快步离去。耳边终于清静了,魏景玄像是与人打了一架一般的累,这群女人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这个时候让他十分想念知书达理的清欢。 “让你监视上官清珏,结果如何?”魏景玄冷漠的向尚柏询问。 尚柏想不明白王爷为何那般不喜王妃,明明王妃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他觉得王妃性子极好,温和内敛,坚韧不屈,就算受了不公平待遇也从不怨天尤人,活得洒脱自在。“王妃每日在雅澜轩除了练剑、逗宠物便是种花剪草,并没有干别的。” 魏景玄一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练剑?” 尚柏觉得如果王妃身为男儿郎的话一定会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是啊,王爷难道忘了,王妃是薛侯爷的外孙女,薛侯爷重武轻文,府上的小姐们都会一些拳脚功夫。” 魏景玄这才想起上官清珏的靠山。薛侯爷一家世代为将,如今长子薛开正在西南山市关统御薛家军抵抗裕固族入侵,次子薛禅协助太子驻军燕州遥城抵御北单,长孙薛俊是御前侍卫,统领皇宫三千禁军,深受陛下信任。 如此想来这个上官清珏不好打发,如果处理不当引起薛侯爷的不满,他恐怕会惹上一身腥。 第5章 受寒 由于浸了冷水,又吹了风,上官清珏不负众望的病了,病情来势汹汹,将玉恒吓得手足无措,要不是上官清珏前世学的那点救命的偏方,非将她吓破胆不可。 上官清珏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昏昏欲睡,可又头脑胀痛而无法入睡。倒是黑团这小家伙,身体强健,竟然没有任何不适症状出现。上官清珏怕它寒气入体,将它包裹在自己的被窝中,像是抱着一个小暖炉,让她自己也暖和暖和。 可能是被窝里太闷了,黑团将自己的小脑袋伸了出来,趴在枕下享受的眯着眼睛,偶尔在上官清珏的抚摸下迎合着喵喵叫一声。 玉恒端着药进门来就见自家小姐竟然在笑,真是病糊涂了,生个病有什么好笑的。 “小姐,吃药了。”玉恒心里憋屈得很。将手中温度适宜的药碗递给上官清珏,上官清珏以前生病要让人哄才肯吃药,但是现在仰头一口气就将药喝了个精光。 玉恒睁大了眼睛佩服自家小姐的耐药性,就算只是闻着味道她也觉得苦。 “小姐,麦芽糖。”玉恒夹了一颗麦芽糖给上官清珏,但她只是摇头,心甘情愿受了些药的苦。 这下玉恒就更加无言了,觉得小姐应该是受了委屈刺激到了味觉,所以才会如此反常。“小姐,您没事吧,我们还是请个大夫吧?” 玉恒从未得知自家小姐还懂医术,竟然自己给自己治病,就怕她胡乱给自己开药,到时候吃出什么问题来。 “你安静点我就好多了。” 上官清珏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病痛都消失了。 前世,她在北单苦寒贫穷的溪山,住的是透风的帐篷,睡的是冰冷的硬棉被,生了病就代表着死亡,生死只看造化。好在同住的朱大姐是个热心肠的女人,教会了她很多生存技能,连这点算不上医术的偏方也是那位朱大姐传授的。 分卷阅读10 如今她住在温暖的屋檐下,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只要能够吃饱穿暖,不用每天顶着风雪、烈日干活就好。 上官清珏想,如果今生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报答朱大姐的恩情,让她过上几天好日子。 她记得朱大姐说过她原本住在凌国的边境遥城,夫君是一位杀猪匠,还有三个可爱又孝顺的儿子,日子过得还算如意。只是凌国与北单发生战争,北单攻破遥城掳掠了大量凌国的女人,长得漂亮的年轻的就赏赐给有功的将士,长得丑的年老的就被送去偏僻的地方干活。 朱大姐当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丈夫与儿子在战争中被屠杀,她亲眼目睹了那惨状,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脸上全是汗。 可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并没有屈服于命运,她每天干着又重又脏的活,从不抱怨和偷懒,那种坚韧不拔的品行一点也不像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女人,也是她给了上官清珏活下去的勇气。 想到那位朱大姐,上官清珏掀开被褥便坐起了身,吓得玉恒险些将托盘给打翻了。 “小……小姐,您怎么了?” 玉恒见上官清珏的样子就像是中邪了一样,眼睛鼓得大大的,脸上表情一会兴奋一会沮丧,一会又像是陷入了沉思。 上官清珏在想,既然战事还没有发生,那么朱大姐应该还生活在她原来的地方,如果现在让她来到盛京,她就可以避免战火的伤害。 遥城处于凌国最偏远的地方,距离盛京遥远,如果要去往遥城,快马加鞭也需五日的时间,如今她人在盛京,身边没有可信奈的人,也没有自由,消息闭塞,要想到遥城寻人,恐怕不易。 想到这处上官清珏心里开始沮丧,连带着因为兴奋而激发的精神也坦荡无存,只能疲倦的躺回到床上。 玉恒被她这一阵一阵的莫名举动弄得快发疯了。“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上官清珏偏过头看向一脸担忧的玉恒,这才想起正事来。“让你去典当,结果如何?” 见上官清珏终于说出了一句正常话,玉恒心中已经在拜谢神灵。她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递给上官清珏,上官清珏不知银票的额度,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千两,这还是她第一次手握如此大额的银票。 “这么多。”有了这一千两,她便可以开始她的计划。 玉恒只祈求她家小姐别再说奇奇怪怪的话,堂堂上官家大小姐,靖安王妃,竟然悄悄的典当自己的嫁妆,而这嫁妆只值区区一千两银子,说出去会让别人笑掉大牙。就算是她这个小婢女也知道,这一千两银子的嫁妆对于上官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她就不明白自己的傻小姐为什么会觉得多。 上官清珏已经想好,她一步要做的是离开王府,然后组建商队,再然后北上遥城,如今距离离开王府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睡了一觉之后,上官清珏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还有些咳嗽,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午时刚过,王府的管事带着几位手端托盘的女婢走进了雅澜轩。 这位管事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头,是魏景玄奶娘的夫君,姓尚,名尚一,也是魏景玄的贴身侍卫尚柏的父亲,这一家三口人在王府里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后院的女人们没有一个人敢去招惹他们。所以在面对克扣月例的事情上,上官清珏只好装着不知晓。 尚一对上官清珏表面还算尊敬,见到形同被幽闭在雅澜轩的王妃并没有鄙视,他是个聪明人,见惯了太多今日为奴明日为主的例子,所以从不恃强凌弱。就是这样的聪明人才能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上活得更久。 “不知今日尚总管怎么有空来我这雅澜轩?”这雅澜轩从来没有迎接过客人,今日见了尚一,可真是个难得的稀客。 尚一无论在王府里管控着多少下人,可他始终是王府的奴才,所以面对上官清珏一直微弯着腰,以示尊重。 “三日后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诞,王爷让老奴给王妃送来了衣服与首饰,请王妃试穿,如果有不妥,也好来得及修正。” 上官清珏不用看也知道这衣服原本是为清欢准备的,只是清欢毕竟只是侧妃的身份,魏景玄应当是受到了来自皇宫之内的压力,不得不改变主意。 她知道,魏景玄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掀了天去。皇太后极重门第身份,将嫡庶看得尤其重要,所以她不会喜欢皇室子孙们将庶出的侧妃带到她面前。 太后十分宠幸魏景玄这位好孙儿,但在她心中只有皇后之子才能继承大统,陛下深受皇太后的影响,所以早早便立下了太子,正是皇后所出的二皇子魏函广。 分卷阅读11 上官清珏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准备的衣服饰品,比她身上穿的精细多了,果然是尽了心力的。 “放下吧,回去替我谢过王爷美意。” “是,王妃。” 见尚一走远,上官清珏收起脸上堆积出来的笑脸,对玉恒说道。“收起来吧,三日之后送去雀影楼。” 玉恒这就不解了,王爷好不容易向雅澜轩送东西,表示他是看重自家小姐的,可为什么什么都要送往雀影楼,雀影楼又不差什么。“为什么呀?” 上官清珏手指轻握,用指结敲击在玉恒额上。“笨,他并不是重视我才送东西来,如果我收了,他定会更加讨厌我,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就更苦了。” 玉恒捂住被敲打得隐隐作痛的额头,躲避在上官清珏不能袭击到的范围,但脸上表情仍旧懵懂。“这是个什么理?” 上官清珏无奈,语重心长的说。“因为我霸占了他心爱女人的位置。” 玉恒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末了还是不解的抓了抓头发。 第6章 进宫 三天对于忙着练剑种树的上官清珏而言,不过一瞬间。第三天天一亮便有女婢候在雅澜轩门外,说是为王妃更衣上妆的。 上官清珏不慌不忙的起身,依旧穿了一身浅色的罗裙,头发规规矩矩的挽成髻,脸上妆容不浓不淡。玉恒高兴的看着镜中的上官清珏,眼若明玉,唇含丹朱,真是个标致的美人。 今日小姐终于能和王爷独处,如此好看的小姐一定可以抓住王爷的心,让王爷为小姐神魂颠倒。玉恒幻想着,也许今天之后她们雅澜轩就拨开云雾见日月了。 可上官清珏心里却在思索,她要如何开口让魏景玄准许她出府,而又不会显得她别有用心。 太阳不知不觉挂上了半空,雅澜轩的门还未打开,上官清珏刚踏出房门便听见魏景玄怒气冲冲的吼声。 魏景玄本以为上官清珏为了巴结一定会早早恭候在大门口等他,可结果是让他干巴巴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还不见踪影。 魏景玄嗔目切齿的往雅澜轩而去,却见自己派来的女婢竟然被阻在门外,此时此刻还未进门去。 “吵什么?”雅澜轩的大门伴随着上官清珏的声音一起打开,大清早的便见一大排女婢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上官清珏在心里将魏景玄骂了个彻底。 魏景玄见到上官清珏,首先注意到的是她脸上的笑,看起来就像是在嘲讽他的懦弱无能,因为他给不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尊贵的身份和尊严。 他怒道。“你什么意思?” 上官清珏无所谓的瘪了瘪嘴,漫步走到魏景玄身边。“我只是觉得你的人太精贵,用不起。再有,身为女人如何打扮自己我还是会的。” 魏景玄知道上官清珏在挑战他的耐性,想看他失了冷静怒气横眉的样子。他注意到上官清珏并没有穿戴他准备的衣服和首饰,心里越加肯定这个女人想让他难堪。 “为什么不穿本王准备的衣服?” 上官清珏做出一个十分无辜的表情,向前走了几步,回头道。“你准备的衣服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这身打扮。” 今日的寿宴上,后宫娘娘们,王们妃,夫人们必然打扮得花姿招展,群艳争芳,谁也不愿比谁弱一分。这是个显摆的好时机,穿戴更雍容华贵说明在夫家更受宠,也越有地位。 魏景玄虽然不喜欢太过艳丽的着装,但她这一身素衣简直是在打他的脸,像是被王府苛待了一般。 上官清珏在王府里不就是被苛待了吗?反正她已经被嘲笑惯了,大不了这次就让他们笑个够。 “你走是不走?”见魏景玄许久未动,上官清珏出声催促。 魏景玄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宠爱侧妃在盛京已是家喻户晓之事,如今不过想让她挽回点颜面,既然不领情,那就让她去领教领教贵妇们的嘲讽。 马车缓缓移动,车轮碾压着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同坐在车上的魏景玄与上官清珏像是两个陌生人,并不搭话。 这条去往皇宫的路上官清珏这世只走过一次,还是成亲三日后进宫请安。 这条路并不长,眼见已经走了大半段,上官清珏心里有些慌,得尽快向魏景玄得个准。 上官清珏压下心里的慌乱,假意捂着嘴唇咳了一声,以此来打破马车里的宁静。 “我已让玉恒将衣服饰品送去了雀影楼。” 魏景玄闻声收回自己看向窗外的眼睛,十分不解的凝视着她。“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分卷阅读12 上官清珏看着他。“我清楚你的本意。” 魏景玄压住眉头,低声怒道。“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本王。” 上官清珏无所谓他的怒气。“衣服是王爷精心为清欢准备的,很适合她。王爷与清欢两情相悦,本是一对天作之合,如今因为我夹在中间,让你无法给予清欢应有的尊贵身份,你怨恨我,我无话可说。” 魏景玄不知这个女人为何忽然之间变得如此深明大义,但她不会无端的说些好听的话来讨好自己,于是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上官清珏知道最重要的来了。她用一双诚恳的眼神看着魏景玄,缓缓开口。“有件事想请王爷恩准。” 因为她忽然的低声下气,魏景玄也相应的收起了脾气。“说。” “我想住到盂县的别院去。” 魏景玄惊愕的紧盯着眼前的女人,心中可用翻天覆地来形容。王府里的女人那个不想爬上他的床,得他恩宠,本以为这个女人会祈求给予她怜悯,没想到她竟是要从王府离开。 想到她因为自己迎娶清欢而与自己大吵大闹的威风架势,魏景玄就肯定她不是一个受得了被自己夫君冷落而默不作声的女人,而今这玩的是什么把戏?欲擒故纵? 见魏景玄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愕变得平静,上官清珏知道他一定又在思虑自己的企图。罢了,头上被安插上泼妇的不详旗帜,大概这一辈子也摘不下来了。 “你想去别院?”魏景玄勾起嘴角讽刺的反问,似乎是在讽刺上官清珏的愚蠢。去了别院,就别想回来。 上官清珏努力憋着气,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呈现不正常的红晕,然后假装撕心裂肺的咳嗽。 魏景玄果然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啊,竟然面不改色看她表演。 上官清珏顺了顺气回道。“自从上次落水我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别院安静,只想去修养一段时日。” 她见魏景玄没有一口答应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清欢虽然是个知书达理,懂进退的女人,口上不说,可谁又想与别人共侍一夫。我想去别院,也想安了清欢的心。” 魏景玄想不到上官清珏竟然如此为清欢着想,虽然心中仍旧有疑惑,可他终究是答应了。 上官清珏努力掩盖住自己的欢喜,得到魏景玄的答复,也再不与他说话。 此时已经快要接近午时,宫门外停靠着大大小小豪华不一的马车,文武百官都已经进了宫,只有上官清珏与魏景玄姗姗来迟。 上官清珏早已经是盛京大小名流夫人们饭后的谈笑,见到一身素净浅衣的上官清珏都不由自主的掩嘴讥笑。上官清珏只当自己眼瞎,看不见这群只知道显摆的女人的嘲笑,镇定自若的随着魏景玄的步子走到她该坐的位置上,然后安静的坐下来。 魏景玄是陛下的第五子,她的母妃是陛下最宠信的德妃娘娘,生有皇五子,皇七子与三公主。 坐在魏景玄下方的皇七子魏洺还未成年,脸上带着稚嫩的笑容,欢欢喜喜的叫着“五哥。”见到这位陌生的嫂嫂,他也不拘礼,郎朗的叫了一声。“五嫂。” 上官清珏今世还未见过这位七皇子,但在前世他们两可是在靖安王府大干过一场,魏洺不喜她的凶残跋扈,可偏偏亲眼瞧见她动手鞭打下人,两人的关系可以算是水火不容。 现在看见这张可爱的小脸蛋,上官清珏心里柔软一片。只叹自己前世将该得罪和不该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一个遍,就算命运悲惨也是自己找的。 “洺七。”上官清珏轻笑着唤了一声魏洺的乳名。 魏洺惊讶的看了看魏景玄,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说他五哥不喜欢五嫂,五哥连自己乳名都告知了五嫂,那肯定是十分喜欢,否则也不会将这种只有皇宫中的人才知道的事情告知于她。他得出一个结论,传言都是假的。下次如果再听见有人乱嚼舌根他一定要狠狠处罚。 魏洺看着这位长得眉清目秀,姿容清浅的五嫂,一身淡雅着装,比那些庸脂俗粉讨人喜欢多了。“五嫂知道我?五哥是怎么给五嫂说的我?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加上前世上官清珏的年纪都可以做魏洺的母亲了,她宠溺的笑。“说你长不大,天天只知道闯祸,御花园的鸟窝都被你掏空了。” 魏洺埋怨的盯着魏景玄,破坏自己在五嫂心中的形象。他不理魏景玄,自顾自的盘腿坐到上官清珏身边。 “五嫂,我给你说个秘密。”魏洺十分神秘的触到上官清珏的耳边,蒙着嘴唇轻声细语的说。 听了魏洺的话,上官清珏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分卷阅读13 魏景玄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上官清珏的眼睛却在他身体使劲的瞧。 魏洺朝着魏景玄挑衅的撅着嘴,让你说我的坏话。 “你说真的?”上官清珏就算接收到魏景玄警告的目光,嘴角的笑容还是收不住。才貌双全,精明能干的靖安王爷五岁竟然还尿床,这可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大秘密。 “那是当然,我何必欺骗五嫂。母妃说五哥三岁都不会讲话,还以为是个哑巴,有一天母妃命御膳房准备了莲子粥,五哥不吃,却看上了三姐手中的麦芽糖,竟然开口说了话,说的第一个字就是糖……” 正待魏洺继续说魏景玄的糗事,魏景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恐吓道。“小七,闭嘴,再胡说我封了你的嘴。” 魏洺朝着他吐了吐舌头,起身跑得远远的。“我不说五哥喜欢吃糖就是了。” 要不是因为这里是光华殿,魏景玄绝对会将魏洺好好的收拾一顿。 上官清珏觉得自己前世当真是错过了太多笑谈,换了一种心境再看,皇孙贵胄与普通人并无不同。 第7章 北单的挑衅 凌国的皇太后过完这个寿诞便是古稀老人,她与上官清珏的外祖父年纪相近,而先皇已经薨世二十年。遥想当年他们都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站在巅峰决定天下的版图,掌握天下的命运。 而如今他们都老了,皇太后在陛下及后宫妃嫔的簇拥下缓缓而来,虽然已经是一头白发,可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她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脸上始终带着慈祥的微笑,俯首相看,儿孙满堂,人生圆满。 “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皇太后听着座下的人祝福的声音,心里欢喜,连连招手。“起来吧,起来吧。你们能来看哀家这个无聊的老太婆,哀家就已经很高兴了。今天啊,大家就放下规律,玩得开心。” 天真无邪的魏洺咧嘴笑道。“孙儿们能在皇祖母跟前尽孝那是天大的福分,只要皇祖母别嫌弃我们吵闹就成。再说了皇祖母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一点也不老。” 魏洺一席话将皇太后逗得乐呵乐呵的直笑。“尽挑些好听的话来哄皇祖母开心,小机灵鬼。” 魏洺不依道。“孙儿说的都是实话,不信皇祖母问哥哥姐姐们。” 太子妃夕妍雪独自坐在首位,她是个端庄贤惠的女人,一身粉色衣裙,优雅大方又不失尊贵,接着魏洺的话回道。“七弟说得有理,太子殿下宿守边关无法赶回参加皇祖母的寿诞,心里很是难过,专程派了人来再三嘱咐,说一定要雪儿代他在皇祖母面前多尽孝心。” 皇太后想到自己的嫡亲孙子,本来应该生活在安逸的盛京,却偏偏要到偏僻寒冷的遥城去受苦受累,就因有个将军梦。 “广儿有心了。” 想到远在遥城的太子,大家都看出皇太后的心情瞬间低沉了下去。太子殿下执着戍守边防,为保家国百姓不辞辛劳,不惧艰险,那份精神让人敬佩。 皇帝陛下知晓自己母亲的担忧,忙安慰道。“广儿一切安好,母后放宽心。母后你看,子孙满堂,百官朝拜,这可是个大喜日子。” 皇太后忙收住自己的愁绪,笑着点头。 座在的案几上摆放着瓜果蔬菜,美味佳肴,上官清珏早已经饿了肚子,无论他人看什么说什么,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嘴里含着香嫩可口的冬泸回鱼,却听见皇太后点名说。“玄儿啊,你成婚一月,怎么不多带清珏到宫里走走。” 上官清珏听见自己的名字忙咽下口中食物,魏景玄回头看她一口的油脂,心里满是嫌弃。但他并没有表示在脸上,而是回道。“皇祖母恕罪,清珏不慎感染风寒,一直卧床不起,如今刚有所好转,让皇祖母担心了。” 听着魏景玄胡说八道,上官清珏真心佩服他说谎的功夫。如果身为王妃的是清欢,说不定会让清欢每日不停的进宫请安,也要博得太后娘娘欢心。 皇太后一听上官清珏久病不起,对着魏景玄教训道。“玄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不传太医,白白让清珏受罪。” 魏景玄微微偏头咬牙切齿的刮了上官清珏一眼。“是孙儿考虑不周,谢皇祖母关心。” 皇太后将视线转向上官清珏,说道。“清珏呀,玄儿是男人,心系正事,难免粗心大意,你别怪他。” 既然是皇太后为魏景玄说好话,上官清珏知道这个时候该装的还是要装。“皇祖母严重了,清珏知晓王爷心意,那里敢怪罪。无论他做什么,清珏都是支持的。” 上官清珏这话一语双关,既让皇太后认定她是个 分卷阅读14 识大体的女人,又让魏景玄放心。 皇太后一脸笑容,又道。“好孩子,皇祖母想快些抱曾孙子。” 上官清珏不知该如何接下句,只能咧嘴干笑。心里肺腑着,清欢很快就会让您老抱上曾孙子的。 皇太后的这次寿诞北单派遣了使臣前来,一位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粗糙汉子与一位穿戴干练英姿煞爽的女人。男人是北单的威武将军依喇乌,女人是北单的十三公主卓娃朵儿。 他们与朝中王公大臣们坐在一起,与上官清珏的外祖父薛侯爷比邻。 薛侯爷与北单交战过无数次,北单士兵对凌国的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薛侯爷的眼中他们都是不开化的野蛮人。可这群野蛮人生命力却十分顽强,几十年下来,依旧阴魂不散。 卓娃朵儿像个汉子一般大口喝酒,末了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坐在高位的皇帝陛下,皇太后行了一个北单的礼仪。 “尊贵的皇帝陛下,太后娘娘,朵儿初来贵国,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坐在高位的皇帝陛下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言说。“朵儿公主严重了,有话但说无妨。” 卓娃朵儿环顾了一周坐在殿上的人,勾着嘴唇讥笑道。“看贵国的男人们,不如我北单的女人威武雄壮,不知武艺如何?” 大殿里的气氛顿时凝结,一个个唇红齿白的公子哥感受到了这位北单公主的侮辱。 如今两国边界之处还算稳定,双方虽有小摩擦并未引起大规模的战事,凌国兵弱,如今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皇帝陛下眉间皱出了眉心纹,却不得不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敢在凌国的皇帝陛下面前如此放肆,想必是早有预谋。 悠闲的翘着腿的皇四子汾阳王魏晨风用一只手撑着额头,并用两跟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小酒杯,一脸玩世不恭的笑道。“我凌国治理家国用的是头脑,至于武艺嘛,杀敌足够了。” 他可惜的叹了一声。“公主长得如此彪悍,怕是没人敢娶吧。” 魏晨风说得夸张,其实卓娃朵儿长得虽然比凌国的女人高大强壮,也还没有到有损观瞻的地步。 卓娃朵儿不屑的哼了哼声。“原来凌国的男人喜欢弱不禁风的女人。” 在殿上的娘娘夫人们都是深居闺中的大家闺秀,自小修习三纲五常,身材娇小,肤若凝脂,一看便是没有经过过风霜的面容。 魏晨风破颜大笑,卓娃朵儿不知他为何忽然发笑,追问着。“你笑什么?” “公主难道不知镇北将军花月?” 卓娃朵儿的确不知花月是何人,她看向膀大腰圆的依喇乌,依喇乌虽然是个粗人,但他好歹与凌国打了多年的交道,知道凌国的历史上有位威名赫赫的女将军,带领三千铁骑踏平了整个北单的疆域,将北单的先祖驱赶到了偏僻的西北之地。 那是北单被凌国追逐得最为狼狈的时候,是北单最不愿意提及的伤处。谁说凌国的女儿娇弱不堪,她们照样能够跨上战马,弯弓射箭。 依喇乌见卓娃朵儿有些难堪,立即插嘴道。“像花月将军那般英武非凡的女英雄,凌国仅此一位而已。” 魏晨风散漫的看向依喇乌。“一位就够了。” 仅一位花月将军,便能打击北单的士气,几十年难以恢复。依喇乌恨得牙痒痒,只想在这大殿上狠狠的挫一挫凌国的锐气。于是提议。“今日好不容易相聚在此,不必我们来一场以武会友的比赛如何?” 大殿上的人都知道,这虽然是北单故意的挑衅,但又不得不接受。 练武场上响着震天的击鼓声,就连上官清珏这般看戏的人心里也十分激动。不过依喇乌力大无穷,武艺超群,绝非普通人能够制服。 依喇乌站在陛下与太后面前,脸上表情自信满满,认为这场比赛是必胜不败的。“不知陛下要如何比?” 皇帝陛下眨了眨眼,看似并不在意用什么方式比试或怎么比试。“将军认为呢?” “不如便三局两胜吧。”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比试方式,结果也最是醒目。看皇帝陛下没有疑异,依喇乌又说道。“第一场由朵儿公主上场。”他看了看凌国的一众女人,又说。“朵儿公主是女人,那么凌国也应该派遣女人应战。” 依喇乌的声音一停,凌国的文武大臣之间出现了骚动,他们提议比武的缘由,第一局只能是不战而败。 上官清珏默默不闻的吃着她的点心果子,这圆溜溜的青色果子是千里迢迢从南方运来的,只有在皇宫之中才吃得到。 分卷阅读15 就算皇太后与德妃娘娘偶尔有赏,也落不到雅澜轩,她想着等会是不是该偷偷的藏两颗回去给玉恒尝尝鲜。 卓娃朵儿就知道凌国的女人弱不禁风,讽刺道。“难道凌国无人敢应战。” 座下的女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女人,哪里敢来出这风头。 上官清珏想着北单三年之后便会大举进攻凌国,害凌国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如今惺惺作态来参加皇太后的寿诞,却出言挑衅,可恶至极。而且那朵儿公主处处不饶人,比她前世还要嚣张跋扈,长得让男人都害怕的大个头,却自得意满。 上官清珏放下手中的果子,拍了拍手掌上的水珠。这声音并不小,大家的目光一时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魏景玄不知上官清珏要做什么,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上官清珏不理他的提醒,缓缓站起了身,一双水润的眼睛看着卓娃朵儿道。“上官清珏愿与公主一战。” 第8章 擂台较量 上官清珏换了一身干练简洁的衣装,一头青丝高高束在头顶,看起来没有卓娃朵儿强壮,连气势也被卓娃朵儿压了一大头。 看着上官清珏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慢步跟在卓娃朵儿的身后上了擂台,座下的凌国男儿无不屏声息气。无论是为了打击北单,还是彰显凌国国威,比赛都一定要赢。 男人们一向不喜欢舞刀弄枪的女人,就算是凌国历史上有名的花月将军在读书人的心里同样没有赢得尊重,那些只知之乎者也的迂腐之人,不知将军征战沙场的威风凛凛,只会高谈阔论将军的闺中之事。 如今面对北单的挑衅而无人敢应战的时候,方才知晓并非所有女人都是柔柔弱弱的。 卓娃朵儿不认为眼前这位靖安王妃会什么真功夫,一看那柔软的身姿,纤细的手臂,恐怕连她的一拳也接不住,她不喜欢欺负弱势的女人。 “如果你现在求饶,我可以让你少受点苦。” 毕竟名义上还是以武会友,两人都是赤手空拳。上官清珏揉了揉捆绑着衣袖的手腕,抬头对卓娃朵儿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她知道卓娃朵儿将她当做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是她的优势,可以来个出其不意。“公主恕罪,凌国只有战死的士兵,没有不战而降的士兵。” 卓娃朵儿对于上官清珏不明智的选择表示悲哀,她脚步微微分开,做出攻击的姿势。上官清珏见势摆出同样的姿势,只听锣鼓一响,两人同时出手向对手攻击。 卓娃朵儿的手臂的确有力,上官清珏能感受到她挥来的拳头所带起的凛冽之气,不敢硬碰硬,只能十分惊险的侧身躲过。 台下的人只见了这一招便为上官清珏抹了一把冷汗,那公主的实力比之男儿也不逞多让。 上官清珏虽然得薛侯爷传授了两年的外加功夫,那最多只是防身之用,真真用于御敌前世今生头一遭。仗着身体比较灵活,她只能躲避不敢进攻。 卓娃朵儿看出了她的应战之策,但并不急制住她,毕竟让猎物慢慢挣扎着面对绝境才有趣。 上官清珏就是要引起卓娃朵儿的大意,麻痹她的思考,这样才能乘其不备,将之击败。但是卓娃朵儿的脚步基本未动,只是消耗了上官清珏的体力。 卓娃朵儿见她面色潮红,气息紊乱,心中讪笑,如此简单便让她自己将自己累死了,她还没有认真玩耍。卓娃朵儿的气势减弱,上官清珏知道她太过自信,认为自己已经成功,这正是反击的好机会。 她旋转脚步躲过卓娃朵儿的拳头,身体向后弯腰接住她又一击拳头,腿脚越过自己头顶向后踢出,正中卓娃朵儿的额头,令卓娃朵儿向后退了几步,这是一击漂亮的反杀,引得台下的薛侯爷大笑一声,朗声道。“好一击马奔腿,不亏是我薛斌的外孙女。” 上官清珏乘卓娃朵儿头脑昏昏,脚下一个回旋腿,将她逼到了擂台边缘。卓娃朵儿脚下踩了半边木头砌成的擂台,身体向后倾斜,将落未落之际,只需上官清珏用手轻轻一推,卓娃朵儿便如一根无助的枯草咚一声掉了下去。 正当卓娃朵儿不可思议的时候,台下响起了欢呼的鼓舞声。上官清珏看不惯卓娃朵儿的傲慢,给了她一个高傲的眼神,让你看不起我。 卓娃朵儿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她心里一横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上官清珏愤愤的吼着。“你算计我。” 上官清珏有自知之明,她不算计卓娃朵儿哪里会有胜算,有道是兵不厌诈。“公主见谅,承让了。” 卓娃朵儿将走下擂台的上官清珏拦住。“我不服。” 分卷阅读16 “公主这是耍赖呀,台下那么多眼睛可都看着,失了比赛是小,丢了北单的脸面才是大。” 卓娃朵儿一向不喜欢凌国之人的伶牙俐齿,只知算计取巧,简直是可恶至极。 要不是这里是凌国皇宫,不允许携带武器入场,她一定会狠狠的抽上官清珏几鞭子。 上官清珏抬头挺胸的走向观战台,活泼好动的七皇子魏洺立即迎了上去。“五嫂,你真厉害。” 上官清珏知道自己真本事不怎么样,被魏洺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心里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她揉了揉魏洺的头发。“你太高看我了,要不是朵儿公主自大轻敌,我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魏洺挽住上官清珏的手臂,亲昵的摇晃着。“我不管,我只知道五嫂赢了比赛。” 上官清珏无奈的笑了起来,这场比赛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两场。第二场对于北单至关重要,依喇乌只能自己亲自上场。 凌国这方派遣的是御前侍卫薛俊。薛俊是个身材挺拔,长得浓眉大眼的男人,只是站在台上与依喇乌一对比,就显得弱了几分。 上官清珏坐在魏景玄身边,依旧漫不经心的吃着水果,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台上的状况。 薛俊是上官清珏的表哥,但两人的关系并不亲厚。薛俊一向沉默寡言,而前世的上官清珏并不喜欢他的冷淡,对他的了解只是表面。 魏景玄烦躁的侧过头看向不停吃着东西的上官清珏,咔嚓咔嚓的东西不断响在他的耳边,令他厌烦。“你是饿死鬼投胎的?” 上官清珏微一停顿,对上他的目光笑着承认。“你怎么知道?” 魏景玄被她噎住了声,一口气闷在胸前发不出来。 上官清珏见魏景玄无话可说,又抓起一颗小巧的绿色果子放在嘴里咀嚼。 擂台上的薛俊不是依喇乌的对手,他不屑于用奇谋手段去赢得比赛,依喇乌也没有卓雅朵儿那般好骗。几百个回合之后,薛俊被击落在擂台之外,身体撞击上场外围的鼓架方才停下。 魏景玄斜眼睨视了一眼上官清珏,身体一纵上了擂台。 上官清珏无辜的瘪了瘪嘴,乘着魏景玄上了擂台,将剩下的几颗绿油油的果子揣进了衣袖。 坐在上官清珏邻座的魏晨风略显惊讶的看着她,竟默默的将自己面前的果盘挪到了她面前。 上官清珏不解的偏过头,只见皇四子汾阳王魏晨风对着她忍俊不禁的笑。她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被魏晨风瞧见了,脸上火辣辣的烫,只能暗暗将头转向另一边。 只听耳边响起魏晨风的笑声。“五弟往常没有让弟妹吃饱?” 上官清珏尴尬的转回头来,故作镇定的回话。“哪能啊,就是没见过这种稀奇的东西。” 魏晨风了然的点头,微一思索又说。“皇祖母给兄弟们都有赏赐这种蒙山青窠,弟妹没有吃到吗?” 太后赏赐的东西哪里轮得到她享用,恐怕整个靖安王府也只有清欢才有那资格。 不过她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原来如此,皇祖母竟然有赏?看来被王爷一个人吃了独食。我今天才知道王爷喜欢吃糖,而这果子又甜又脆,的确让人忍不住口馋。” 魏晨风岂会看不出她的顾左右而言他,对于自己的五弟宠爱侧妃之事,盛京都传遍了,就算他常年不在京中,也还是听到了流言。他很纳闷,明明这正牌王妃比那弱不禁风的侧妃更讨人喜欢,难道五弟就喜欢那种柔肤弱体的女人? 他笑了笑。“改天我给你送一些去。” 上官清珏可不想被魏晨风特殊对待,到时候她有理说不清。“多谢四哥,不过只是尝尝鲜,多吃未免会腻。” 魏晨风忍不住将视线看向她的衣袖,上官清珏察觉到他的目光,将衣袖拢紧了抱在怀里。这举动像是个护食的幼崽,让魏晨风忍不住呵呵发笑。 上官清珏懒得管他,她观魏晨风是个桀骜不驯,不拘小节的男人,越是搭理他越来劲,所以只能让自己专注起来看向擂台。 魏晨风的母妃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美人,生下皇四子不久便离奇死亡,其中猫腻谁又可知。 他是皇宫中的边缘人物,幼时的处境与上官清珏差不多,身边没有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皇帝陛下子嗣虽不多,但皇太后极其重视嫡子嫡孙,虽然被寄养在皇后娘娘名下,但所有人对他与太子殿下的态度却有天壤之别。 就连这汾阳王的封号也是因为皇帝陛下要分封皇五子魏景玄,见前面还有个儿子顶着皇子的 分卷阅读17 名号,顺便给了个封号。 好在他性子洒脱,并不在乎身份地位与别人的眼光,离宫之后没有在朝中谋官职,只做了个闲散王爷。 上官清珏对魏晨风的了解只有这些,前世很少听见他的事迹,只知他一直以来游历各处,漂泊不定。如今见到这个人方知,他这样的人,要么心志高远,不屑于权谋斗争,要么心机太深,不显不露。 第9章 麻烦 擂台上与魏景玄对战的是依喇乌的副将阿昌多,武艺并不比依喇乌弱。上官清珏很好奇魏景玄的极限,他奋勇上台一是因为厌烦自己,二是他有自信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 前世,上官清珏从未见过魏景玄与人动手,最多的便是在她惩罚下人的时候动手夺下她的鞭子。她不由得开始去回忆前世是否有这场比赛,她怎会不知? 原来前世在皇太后寿诞之际,她是真的卧病在床,并且气息幽若,险些一命呜呼。没想到重活一次,自己的身体变强壮了不少。要是以前,她就算参与了这场比赛,也只是去丢人现眼而已。 魏晨风见她眼神飘忽,看着自己夫君与人对搏还能走神,心里不由得佩服起她来。联想到盛京的流言蜚语,两人面上看起来相敬如宾,不过是貌合神离,彼此厌烦。 可他又听说,上官家的两姐妹同时倾慕靖安王,如今看起来仿佛又不是那么回事。“弟妹不担心五弟?” 上官清珏回过神,担心他?他自信满满,应该也不屑于她的担心。“四哥放心,这场比赛关系到凌国的国威,王爷必然会全力以赴。” 要是魏景玄失败了,她会很瞧不起自己的。那只能说明自己前世眼光太差,说好的挑选个威武的将军做夫君,没有将军也总不能与铮铮铁骨的将军相差太远。 魏景玄的武艺的确很强,毕竟是出自名师之手,但对方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两人旗鼓相当,打得不分上下。 高手过招就算只是微微的差错,也会造成致命的失败,所以在这个时候便不能露出任何破绽,给敌人可乘之机。 魏景玄知道自己不能分心,可他用余光瞥见上官清珏与魏晨风相谈甚欢,不由得便去猜想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由此被阿昌多一拳打中了胸膛,将他击退到了擂台边缘。 这个变故让台下的人紧张起来,明明以他的实力可以躲开那一拳。上官清珏见到魏景玄朝自己射来的警告眼神,心里纳闷,他是什么意思? 魏晨风自然也没有错过魏景玄的举动,忍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审视,末了露出一个调侃的笑。“我这四弟的心思常人还真是看不懂。” 上官清珏在脑子里思索了良久魏景玄那眼神的用意,再看身边笑容妍妍的魏晨风,敢情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与这便宜四哥走太近? 她将自己的屁股向旁边挪了挪,再不搭理一脸玩世不恭的魏晨风。 擂台上的魏景玄在心里将上官清珏咒骂了一通,忍住胸膛被击中而扩散的疼痛,收紧自己的手臂,开始全力进攻。 上官清珏只见魏景玄头上的黑发凌乱的飞舞,他出掌而阿昌多出拳,手掌与拳头相撞,一阵平地而起的风迎面而来,再看,两人的身体不断向后飞出,阿昌多的身体直接飞出了擂台,而魏景玄的脚步亦向擂台滑出,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双脚尖夹住边缘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十分惊险的稳住后倾的身体,然后脚下用力一勾,让自己稳稳当当的立在了台上。 见魏景玄得胜,观战台上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场比赛可比上官清珏与卓娃朵儿的比试精彩激烈得多。 北单的使臣都是些心高气傲之辈,见输了比赛,也失了继续停留的打算,但那气势汹汹的派头却依旧没有改变。 北单的使臣义愤填庸的离开之后,皇帝陛下这才兴高采烈的大笑起来。“做得好,所有人通通有赏。” 比武场内响起高亢的欢呼声,似乎所有人都将这当做了一场两国千军万马决战的胜利。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皇太后这便要起驾回宫,晚上的烟花她就不看了,心里难免有些遗憾。“今夜的烟火你们替皇祖母去看,但别忘了明日每人写一篇咏烟火的诗。” 听了前半句让人兴奋,可这后半句却让年轻的魏洺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皇太后见魏洺面色骤变,笑着点名。“小七,特别是你,明日皇祖母要见到你写的诗。要是让皇祖母知道你找人代写,罚抄一百遍静心咒。” 这话彻底断了魏洺的退路,他可不想被罚抄佛经。“皇祖母,你偏心。” 皇太后不管魏洺哭丧着的脸,笑脸盈盈的在皇帝陛下及皇后娘娘的搀扶下走下观战下。 参 分卷阅读18 加宴会的人纷纷离宫,上官清珏走在魏景玄的身后,见他颇为不适的捂住胸膛,问道。“你受伤了?” 魏景玄想起让自己大意的罪魁祸首,不着痕迹的放下手臂。“你与四哥说了什么?” 上官清珏挑了挑眉眼。“没说什么,四哥见我对那果子好奇,便同我讲了讲那果子的来历。” 魏景玄心里十分烦躁,脚下步子不免快了几分。上官清珏不知他又发了什么神经,既然跟不上他的步子,索性便不跟。她心中早已经将魏景玄当作了煞神,天生与她犯冲。 刚走出宫门,便见薛侯爷的身影立在侯爷府的马车前正要上车。上官清珏心里高兴,提起脚下的长裙,小跑过去。 “外公。” 薛侯爷一向宠爱自己的掌上明珠,只可惜女儿命薄,年纪轻轻便与世长辞。以前路途遥远对唯一的外孙女也关心不足,不知她竟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之后他将上官清珏接到侯府生活,也只有短短的两年清静日子,上官清珏的祖母因病离世,她不得不回上官家祭奠,而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到侯府。 薛侯爷见到上官清珏的脸便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女儿,顿时热泪盈眶。“好孩子。” “原谅清珏没有第一时间向外公问好。”上官清珏如今贵为王妃,行走在高墙内院,处处都要守规矩,所以在大殿之上并没有及时向薛侯爷问候。 薛侯爷拉住上官清珏的手。“孩子,王爷对你好吗?” 上官清珏笑着回道。“王爷对清珏很好。” 薛侯爷虽然已经是个两眼昏花的糟老头,但盛京的传闻他又怎会不知。何况大殿之上的唏嘘声,及魏景玄对她的态度,他怎能感受不到。 “孩子,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外公,别憋在心里。”薛侯爷知道,上官清珏的父亲宠爱庶女,自己的外孙女这辈子靠上官家不得,如今她唯一的后盾只有自己。 上官清珏不想让薛侯爷担心她,再说她现在心性已与从前不同,并不贪图王妃的身份和荣华富贵。她并没有觉得如今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外公放心,清珏不会委屈了自己,我可从来不让自己吃亏的。” 薛侯爷现在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安慰的拍着上官清珏的手背。可想到孩子强装笑颜,心里难受,只能别过头不让上官清珏察觉到他的失态。 “以后多到侯府走动,你大舅母十分牵挂你。”薛侯爷说完便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是,清珏记住了。” 薛侯爷并不在说话,只在车头站定了一会,然后弯腰进了车厢。上官清珏见望着侯府的马车走远,才收回自己的心神。 不过她没有在宫门口见到靖安王府的马车,心想魏景玄可真是个没有风度的男人,竟自己先走了。她翘了翘嘴角,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可恶啊,只能自己迈腿走回去了。 只是率先离开皇宫的卓娃朵儿并没有随北单的使臣一起离开,她等在宫门外,见到上官清珏孤身一人矗在宫门处,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 “上官清珏,我要与你决斗。” 上官清珏见卓娃朵儿一副要吃人的架势,险些害她腿软。 “朵儿公主,这样不好吧?” 卓娃朵儿手中握着长鞭,毫不将规矩的朝上官清珏挥去,缠绕住她的手臂。上官清珏虽想努力的稳住下盘,只可惜力量相差悬殊,被她拽行了几步。 上官清珏没想到这北单的公主还真是无所畏惧,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行凶,而还未离开宫门的其他王公大臣,对眼前变故并不做声,像是要作壁上观,当个看戏人。 这番动作之下,上官清珏衣袖里藏着的蒙山青窠滑溜溜的滚了出来,在地上滚行了老远。 卓娃朵儿意外的看了看地上的青色果子,再看上官清珏一脸可惜的表情,心里怒火冲天,手臂一收,上官清珏身体前倾,脚下的步子跟不上那速度,十分狼狈的砸在了大理石砌成的地面上。 第10章 见义勇为汾阳王 上官清珏这下摔得不轻,手臂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令她脸色顿时变得蜡白。 卓娃朵儿虽然不讲道理,可这是毕竟是凌国的宫门外,见上官清珏如此禁不住打,心里不免也有些慌。她抬头看了看周围看戏的人,大家除了见上官清珏姿势难看的趴在地上而发笑之外,竟然没有人为她打抱不平。 她痛恨上官清珏耍奸计让她输了比赛,可对于凌国而言,上官清珏是他们今日保住颜面的救星,却无人念着她的功劳。 分卷阅读19 虽然对上官清珏抱以同情,可卓娃朵儿并没有就此罢手。 上官清珏心里明镜似的,这群趋炎附势的达官贵人,无非是见魏景玄将她独自丢下而不敢相助于她,害怕因此得罪了他。 她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见手臂上已经有一块红肿脱皮。她脾气虽然变好了,可也不是没有脾气。 卓娃朵儿见她一双原本幽若的眼睛散发着浓烈的怒火,她心里冷笑并甩下长鞭,长鞭打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啪嗒声。“生气了?那就与我正大光明的较量一场。” 上官清珏自知自己实力不如卓娃朵儿,本因与她细声言和,可卓娃朵儿的咄咄逼人让她无法拉下脸轻声细语说话。虽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但脾气太好就变成了懦弱。 “你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对手?” 卓娃朵儿气急,又是一鞭甩过去。还未等上官清珏移动步子躲开,一个身着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上官清珏身前,接住了卓娃朵儿的长鞭。 这人正是汾阳王魏晨风。 魏晨风似笑非笑的看着卓娃朵儿,一双放浪多情的眼眸中含着隐而不发的警告。 卓娃朵儿想要收回自己的鞭子,但魏晨风并不撒手,不仅如此,竟毫无风度的紧拽长鞭,将鞭子夺入了手中。 “你要干什么?”卓娃朵儿见魏晨风一脸杀气,心里终于开始紧张起来。 魏晨风好笑的把玩着手中的长鞭,趁其不备,一鞭甩在卓娃朵儿的脚下,吓得她连连后退。 见她终于有了惧意,魏晨风才懒懒开口。“公主怕什么?本王只是与公主打个招呼。” 卓娃朵儿就算害怕也不过片刻的功夫,收住惧意之后她挺起胸膛,向魏晨风伸出手掌。“将本公主的鞭子还来。” 这长鞭是卓娃朵儿十六岁生辰的时候,她的父汗亲自所赠,是她最喜欢的礼物。不过魏晨风可不管它的重要性,双手轻轻一扯,长鞭便脆弱的断裂开来。 在场的人只知汾阳王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但对他的脾性并不了解,见他当面给北单受宠的朵儿公主难堪,应当是个不怕事的。如此想之后,连热闹也不敢看了,纷纷躲进马车驶离。 不消片刻,宫门的人都走光了。 卓娃朵儿见魏晨风毁掉了自己的鞭子,并将它嫌弃的丢弃在一旁,她大吼一声,不管不顾的朝魏晨风攻击过去。 她的拳头对于上官清珏而言太硬,但对魏晨风来说不过尔尔。魏晨风不闪不躲以拳相接,卓娃朵儿承受不住他的力道,脚下踉跄着退了老远。 魏晨风不喜与卓娃朵儿纠缠,警告道。“公主还是别招惹本王,本王脾气不太好。”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分明带着微笑,可卓娃朵儿却感受到一股冷风从脚底窜入了脑门,让她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 魏晨风侧身看向左后方无所动作的上官清珏,说道。“跟我走。” 上官清珏虽然不想与魏晨风走得太近,可这个时候也别无他法,只能听话的跟上魏晨风的步子上了汾阳王府的马车。 卓娃朵儿心中恨意滔滔,可她自知不是魏晨风的对手,只能目睹着两人离去。 汾阳王府的马车外表看起来普通,可内里却另有乾坤,软塌矮几,酒杯棋局,比靖安王府的马车宽敞许多,可见这人是个懂得享受的。 魏晨风为上官清珏添了一杯水,方才问道。“为何只有你独自一人?五弟呢?” 上官清珏挑动着眼球四处望了望,心想还不是因为与你多说了几句话。“我脚程太慢没有跟上。” 魏晨风并不相信这蹩脚的理由,但也不多问,只说。“我先送你回府。”又见她一直抱着手臂,不时吸气,问道。“受伤了?” 没等上官清珏回话,受伤的臂膀已经落入了魏晨风手中。小臂之上,长约一指的红肿伤处,并冒有血珠,一看便知是在地上摩擦而成。 上官清珏想不到,这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汾阳王竟然如此细心,自己一个细微的表情也落入了他眼中。 魏晨风从矮几上的小匣子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小瓶子。 “这药是我从神医王铁临处所得,药效极佳,涂抹之后三日便可痊愈,不会留疤。” 魏晨风一边说一边扒开瓶塞将白色的药粉洒在上官清珏的伤口上,药粉侵入皮肉痛得她缩了缩手臂。魏晨风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轻了许多。“忍着点。” 上官清珏并非没有受过这种程度的伤,也耐得住痛。只是察觉到如今 分卷阅读20 的气氛有些奇怪,孤男寡女共处一处,要是让好事生非的人看见了,她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想将手臂收回来,可魏晨风并不撒手,她将眼珠眺向车顶,只差吊儿郎当的吹口哨了。 魏晨风从怀中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耐心的系在上官清珏的伤口处,然后才松手。“好了,注意不要碰水。” “多谢四哥,我会注意。” 上官清珏在手帕的边角见到一朵绣得惟妙惟肖的牡丹,料想定时魏晨风的那位爱慕者赠送的定情信物。“手帕待我清洗干净便还与四哥。” 这手帕对于魏晨风并不是什么特别之物,但他并没有让上官清珏用完之后随意丢弃,而是回道。“好。” 魏晨风将手中的伤药递给上官清珏。“这个你拿好,按时上药。”见她傻愣愣的不接,又朝她使了个眼神。 名医所配的药,上官清珏自然想要,可又不想让魏晨风看出她急不可耐,只能略显矜持的楞了片刻才傻兮兮的接了下来。 上官清珏将药瓶揣进怀里,笑着道谢。“多谢四哥。” 玉恒今日无事早早便等在王府大门处,却只见到王爷怒气冲冲的归来,而自家小姐却不见踪迹,眼见天色渐晚,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马车缓缓停靠在大门之前,魏晨风率先跳下了马车,他伸手想要扶上官清珏下车,上官清珏心知不妥自然而然的漠视了他伸出的手臂,像个男人一般的跳下了车。 魏晨风略有窘态的收回手臂,只朝着上官清珏抿嘴轻笑。 玉恒见到自家小姐的身影,欢喜的迎接了上去。“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上官清珏戳了戳被玉恒太过尖锐的声音炸响的耳蜗,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教训道。“叫叫嚷嚷做甚,我又不会丢了。” 想到魏晨风还在场,她顿时调整表情,朝他吟吟一笑。“让四哥见笑了,婢子不懂礼数。” “无妨,不知今夜的烟火弟妹可会去看?” 上官清珏不知他为何会问,但她扬了扬受伤的手臂,一脸可惜。“恐怕是去不了了。” 魏晨风点了点头,不在多说。“那弟妹便好好养伤,我先走了。”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见到汾阳王府的马车走远,上官清珏才踩着大步跨上了王府大门前的石梯。玉恒小跑几步跟上,惊讶的问。“小姐,你怎么会乘坐汾阳王殿下的马车回来?” 想到这事上官清珏心里就来气,依着她前世的脾气,绝对会将整个王府闹得天翻地覆才罢休。“别提那糟心的事情,今个倒霉。” 两人快步走过穿堂,回了雅澜轩。 上官清珏进了内室将手中的药丢给玉恒,这才挽起手臂细看魏晨风的包扎技术,似乎还不错。 玉恒见到上官清珏手臂上系着的手帕上侵染了微红的血迹,着实吓了一跳。不过是进宫参加太后娘娘的寿诞,怎会无故受伤? “小姐,怎么会弄成这样?” 上官清珏不想多提这事,只是吩咐道。“你待会将东西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一早搬去京郊的别院。” 玉恒手中的药瓶掉落在地板上,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桌子腿脚处才停止。 上官清珏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伸脚踹了踹她的小腿。“你发什么呆啊?” 玉恒瘪着嘴,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奔腾而下,嘴里呜咽着。“小姐……” 上官清珏不知她哭个什么劲,一副天要踏了的表情。以为今日在王府发生了什么大事,令她受了委屈,结果只听她说。 “小姐,你去向王爷服个软吧,别院去不得呀。” 上官清珏被她逗乐了,猜她可能以为自己得罪了魏景玄而被赶去别院居住。王府的王妃居住到别院,时间久了无法得到恩宠,恐怕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本小姐巴不得去别院里清静清静,你这小丫头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着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 上官清珏最近喜欢敲打玉恒的头,发觉这丫头脑子一根筋,不敲打不成器。 玉恒捂住被敲痛的额头,埋怨的朝上官清珏嘟着嘴。“小姐,奴婢不明白。” “叫你收拾你就好好收拾,该带走的通通不要落下。” 上官清珏这一走,便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虽然今生所呆的时间不长,但是前世她在这个王府呆了整整三年,提起离别不免感伤。 她走到门口,看着刚刚种植上的海棠树,不知来年的春天它会不会开花。 分卷阅读21 第11章 离府 上官清珏的嫁妆大多已经变卖,如今有的不过几件先皇御赐之物,都是些玉器古画之类的小物件,装在一个小箱子里便能全部带走。 玉恒手里抱着个箱子,背上背着布袋,看起来略显笨重。上官清珏怀中抱着软绵绵的黑团,黑团似乎还在补觉,乖巧的趴在她的手臂上一动不动。两人并没有惊动府上的人,打算早早赶路,也好在太阳下山之前到达。 玉恒早已经雇了马车等在大门之外,只是两人刚走到王府的大门口,便见魏景玄一脸铁青的挡在哪。 见到玉恒手中的大包小箱,魏景玄的脸色更加难看。“你去哪儿?” 上官清珏轻柔的抚摸着黑团的背脊,踱步向魏景玄走近了几步。“王爷不是答应了吗?” 魏景玄一脸的不明所以。“本王答应了你什么?” “准我搬到京郊的别院静养呀,我想这事宜早不宜迟。” 魏景玄这才想起,他的确答应了这事。只是她昨日在擂台上大显风头,哪里像是个有病的人。 又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语气不善的问。“昨日是四哥送你回府的?” “对,难道王爷想让我走着回府吗?”上官清珏听他的语气中带着质问,心中同样积攒着不小的情绪。要不是魏景玄将她独自丢下,她又怎会遭到卓娃朵儿的袭击,害她受伤不说,还欠下汾阳王那么大一个恩情。 “你是本王的王妃,记住你的本分,休要招惹四哥。” 上官清珏一阵冷笑,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何事去招惹了汾阳王,不过平常的说话而已,至于让魏景玄如此小题大做?前世,她被赶上和亲的路,那又算什么?算不守妇道还是为民族大义而献身的伟大女人? 整个盛京谁没有将她嘲笑、贬低。可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还有脸指责她。 “王爷还知道我是你的王妃?我还以为王爷当我是透明的呢。” 魏景玄伸出手指恶狠狠的指着上官清珏的脸。“上官清珏,你别得寸进尺。” “王爷说这话就不对了。这世界上有我如此窝囊的王妃吗?为了给清欢腾地方,我已经够深明大义,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魏景玄气得七窍生烟。“好,好,上官清珏,你走,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想到过往种种,上官清珏心里一颗尖锐的刺破体而出。她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活该被讨厌被抛弃。与亲妹妹同嫁一人为妻,受宠的她从不愿意到雅澜轩走动,一月时间,不过只听见下人的闲言碎语,整个王府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可言。 上官清珏本就不想再回来,这个冷漠的王府已经够让她窒息,走了,便走得远远的,再也不用彼此纠缠。 她毫不犹豫的走向马车,丝毫不做停留的钻了进去,眼不见心不烦。 王府的别院建立在距离盛京一百公里的盂县,快马加鞭只需要半日的时间便可达到。盂县是个水青水秀、桃红柳绿且具有诗情画意的好地方,适合避暑纳凉。 王府在盂县的别院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浮迷园。园子里的人并不多,无非一些打扫院子,修枝种花的几个仆人,连厨子也没有。 上官清珏到达浮迷园的时候天色已晚,园子里的人甚少见到盛京来的主子,不免显得拘谨、胆怯。走了一天的路,上官清珏也累了,见大家恭恭敬敬的立在门前,这才第一次感受到王妃的待遇。 浮迷园里总共有十人,三位打扫院子的丫头,一位浇花剪草的园丁,一对年纪偏大的老夫妻,四位看家护院的青壮年。 初来乍到,上官清珏还是懂一些人情世故。“玉恒,每人赏赐十两银子。” 玉恒毕竟出自大户人家,懂得这些规矩,立即掏出银钱来给每人打赏。这叫收买人心,也让府里的人认清谁是主谁是奴。 底下的人想不到从盛京来的王妃如此大方,十两银子可不少,他们这些干着粗活的仆人,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银子,是以握着手中的银子连连拜谢。 赏了银钱之后玉恒清了清喉咙,训道。“王妃说了,只要你们以后好好做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从现在开始浮迷园由王妃做主,管好你们的嘴,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掂量清楚。” 玉恒从未做过这种训话的事情,没想到还挺刺激。她顿了顿又说道。“进了这个园子便是王府的人,王府的规矩我不多说你们应该都清楚。王妃仁慈,只要你们勤勤恳恳做事,不犯错,绝不会亏待你们,但是规矩不能废,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下面的人脸上都带着激动的笑容,一个 分卷阅读22 个昂首挺胸的大声回道。“明白。” 这高亢的声音,将黑团吓得抖了抖,抬起一双惊愕的眼睛,圆溜溜的眼珠随着毛绒绒的脑袋转动着,似乎对这个新家很好奇,小家伙一点也不怕生的从上官清珏怀中跳了下去。 上官清珏无奈的笑,这小家伙在马车上睡了一整天,如今真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她见这场恩威并施的戏码演得颇有成效,疲惫的挥了挥手。 “大家都各自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后同在一个院子里居住,多多帮衬着就好。” 见下人们都散了,上官清珏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蹬上台阶进入了浮迷园的主卧房。 浮迷园坐落在虞山脚下,成梯形状,最上层是主人家的卧房,需登上二十四级台阶。屋前有一处荷塘,如今天冷,荷叶枯萎,只剩干瘪的枝干,显得荒凉寂寞。不过荷塘边有一棵粗壮的常青树,如今枝繁叶茂,倒是减了这园子的几分颓废凄凉。 中层种植着数不尽数的花草,有回廊与上层相连,虽然如今天气渐寒,依旧有繁花娇艳开放。这是浮迷园的大花园,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纵横交错在花丛之中,便于主人家赏花游玩。 中层的右侧有一处占地颇广的竹林,竹林里掩藏着一座精致小巧的书房,据说是魏景玄以前最爱呆的地方。左边有一处汤池,汤池水是从虞山上引下的温泉水;汤池四周栽种着大量红梅,每到冬天雪花飞舞的时候,梅花开放,如火如荼,甚是好看。 一边赏景,一边泡温泉,如果再加一杯小酒,可真是美不胜收。 下层正中是浮迷园的会客厅,虽说是处休闲养身的园子,厅中的一桌一椅都十分讲究,透着古朴韵味。下层的犄角处是仆人的房间,规格小巧,但不拥挤。如今园子里的仆人不多,大家住得松散。 以往的冬季魏景玄会带上官清欢前来泡泡温泉,赏赏红梅。上官清珏想,如今自己占据了这好地方,魏景玄应该不会带着清欢来了。 如此更好,她也赖得去应付魏景玄那张臭脸。 上官清珏一觉睡醒,解了所有疲乏。她轻轻推开床前的窗户,太阳已经露出一角,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花香,微风徐来,带动着花园里五彩缤纷的花朵飞舞上天空,似乎是在迎接初生的太阳。 如此美景下让上官清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北单的大草原里短暂的夏季,夏季的青草一望无际,微风轻拂,犹如一片层层叠雍的青色波涛,就算是身为奴隶的她也感叹那场面的壮阔。 草原上的鲜花并没有经过细心栽种,花瓣小巧,花种单一,但它们夹杂在青草之中自由生长,自由开放,一望无际,美得惊心动魄,令人流念不忘。 那是上官清珏在北单见过最美的景色,也是前世今生所见最美的景色。如果有机会,她还想去看看那随风飘摇的繁花。 小黑团用自己的头蹭着上官清珏的腿,将她从回忆之中带回。她蹲下身将小黑团抱进怀里,宠溺的抚摸着它的小脑袋。 “小东西,跑哪里玩去了?一身的灰,连毛也凝在了一起,待会让玉恒给你洗个澡。” 小黑团不知有没有听懂上官清珏的话,竟然扬起前爪趴在她的胸前,细声细气的叫唤着。 上官清珏用脸颊蹭了蹭它的嘴唇。“不要以为到了别院便是你的天下,山里蛇虫多,小心将你这小东西吞了。” 说话间,玉恒端着水盆进得屋来,听见有说话声,她便知她家小姐又开始对黑团自说自话了,这小畜生哪里听得懂人话。 “小姐,洗把脸吧。这园子里连个厨子也没有,奴婢只来得及准备了一些清粥,待会让祥叔去找个厨娘来,怎么也不能亏待了小姐的肚子。” 说话间,玉恒已经将洗漱用具一一摆在浴架上。 一番洗漱用餐之后,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上官清珏换了一身简便的装束,将头发简简单单挽成了髻,用一根青绿色的发带缠绕在一起,活脱脱一个模样俊秀,干净典雅的公子哥。 听说虞山风景决胜,上官清珏忍不住要去探探,这地方到底灵秀在何处。 第12章 虞山 虞山并非一座山,而是绵延纵横的数座大山相连而成。山脚处有一条向上蜿蜒曲折的青石路,青石板的两侧长着厚厚的苔藓,只有中间的位置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早晨的山雾朦朦胧胧的飘荡在树丛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奇幻似梦的白纱。到达正午,雾气才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消散,露出清晰的轮廓来。 再看山上的树叶青一块,黄一块,红一块,错落有致,像是丹青大师泼墨而成的一副绝佳之作。上官清珏俯瞰着眼前美景,顿觉心胸豁 分卷阅读23 然开朗,所有的烦恼和痛苦都化为烟云灰飞烟灭。 她忍不住将双手捧在嘴角,放开声音的大吼了一声。 玉恒一双手撑在膝盖上,半弯着腰喘气。“小姐,奴婢走不动了。” 上官清珏回过头去看着她,见她腿脚颤抖,一脸痛苦之色,真为她这体力感到捉急。 “这才走了多少,你就走不动了?我看是往常对你太放松了,以后每天早晨起床围着园子跑两圈。” 玉恒一想到那辛苦,连连罢手。“别,别,小姐,我爬还不成嘛。” 上官清珏抿嘴一笑,继续向上走,引得玉恒一路叫苦不迭,可又不敢出声抱怨,要是真被罚每天围着园子跑两圈,那才是真的个让人抵触的大事。 虞山的半山腰处建立有一处古色古香的避雨亭,亭子极大,亭上绘制有五彩墙画,白云飘飘,仙女降临。 从避雨亭处可以俯观整个盂县,楼台庙宇,纵横交错,一派盛世之景。 上官清珏老早就看见了坐落在崇山峻岭中的亭子,它被高壮的树木遮蔽了一大半,只能远远的瞧见两处弯弯的卷角,还有它红得剔透的琉璃瓦。 “快点,上面有个亭子,我们到亭子里休息休息。” 听说还要爬一段才能休息,玉恒憋住的一口气被卸去,先前努力鼓起的干劲荡然无存。她脚一软,软趴趴的就地而坐,就算受到上官清珏的威胁也无法再提起劲来。 上官清珏看着她摇了摇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正当要数落一二之时,山上飘来悠扬悦耳、婉转连绵的琴声。 上官清珏抬头向上望去,因为好奇,她的心思完全被那婉转动听、不绝如缕的琴声占据,也不再管死皮赖脸赖在地上的玉恒,提步便朝山上奔去。 半山腰的避雨亭中坐着一位身着蓝衣的公子,他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只有两腮边的一小缕绕到脑后,用一根蓝色绸带捆绑住,不是世家公子的打扮,倒像是山中隐士。 他面朝盂县坐着,上官清珏并不能瞧见他的面容,弹琴人专心致志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靠近,一段乐曲高荡起伏,如珠落玉盘,不断弹跳着回荡在上官清珏耳边,之后弹琴人的手指紧按琴弦,声音低回暗沉,渐渐消于无踪。 上官清珏心中崇拜,忍不住为他鼓掌喝彩。 弹琴人闻声转过身来,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上官清珏。 上官清珏对弹琴人嫣然一笑,她发现眼前的人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颊,骨若刀削,颇具神韵。她甚少见到五官如此分明的男人,眼窝较常人要深,鼻梁较常人挺拔,嘴唇单薄,看似薄情。 风悠扬的吹拂,卷动了弹琴人一头黑发。他缓缓站起身,脸上的惊讶终于换成了温文尔雅的微笑。 上官清珏回过神来,慌忙的低下头掩盖自己的窘态,竟然看着个大男人出神。 她只是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大概是在前世见过的,只是她的心思狭窄只能容下一个魏景玄,所以给忘记了。 当想要忆起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会使劲的搜刮自己的记忆,却始终无法辨别出真实的一切。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放弃去回忆,无论是个什么人,前世种种都已经烟消云散。 “抱歉,打扰到你弹琴。不过你的琴声真美,我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乐曲。”上官清珏并不吝啬夸奖,她虽然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可她会鉴别。 弹琴人摇了摇头,眼露微笑。“姑娘谬赞,在下刚刚学会弹琴,技艺拙劣,怎当得起姑娘夸赞?” 虽然上官清珏做了一副男人的打扮,但那白皙无暇精致小巧的脸颊与婀娜多姿的身形怎能骗过一个观察入微的男人的眼睛。上官清珏埋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不由自主的憋了憋嘴。 话本上女扮男装与男主角闯荡江湖而不被识破的故事,都是假的。 上官清珏并不在意被识破女儿身,粲然一笑。“曲由心生,你心志高远,阔达无边,岂是常人能够相比的。”她朝着弹琴人走近了些许,仰头笑道。“我叫上官清珏。” 弹琴人回道。“傲天。” 傲天是个温柔内敛的男人,不像魏景玄不苟言笑,也不像魏晨风桀骜不羁,这个人面带微笑,从容淡雅,看起来心静如水,一副天崩于眼前而岿然不动的从容姿态。他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身子骨看起来并没有普通男人健壮,上官清珏猜他是个闭门苦读书的读书人。 “傲天?很特别的名字。”傲这个姓在凌国并不多见,听到如此特别的姓氏,上官清珏不免好奇。 分卷阅读24 傲天掩嘴轻笑,盈盈开口道。“你的名字也很特别,与靖安王妃同名。” 上官清珏心里一跳,知道傲天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大概靖安王妃已经臭名远扬,但是他并没有说破。 上官清珏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人继续深究,于是岔开话题。“我刚来这里不久,听说虞山上风景绝妙,不知傲公子可有推荐?” 傲天笑而不语,只是弯腰将琴台上的琴抱起,用琴盒仔细装好,背在背上。“自然,虞山每个季节气候各异,但山中的仙女梳妆池的水却从不改变,如果姑娘还能走的话,不妨去看看。” 说完他掩嘴轻咳了几声。 上官清珏担忧的问。“你怎么了?” 傲天摇了摇头。“无妨,是些老毛病了。”他吸了吸气又说。“抱歉,在下要先告辞了,要是再不回去恐怕要被家里人念叨许久。” 上官清珏眉头微蹙,听咳嗽而出的撕裂声,应当是身染沉疴,久病难医。如此静谧美好的人,竟然染了重疾,实在是可惜。 “听你说的仙女梳妆池四季如常,它又不会跑了,下次也能来看,我送你回去吧。” 这话听得傲天笑起来,他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虽然身体不甚完好,可总能行动自如。 “你对待别人都是这样毫无戒心吗?” 上官清珏在心里嘟囔一句,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的缘故,要是其他人她才不会如此好心。 傲天见她心思流转,知道她只是担心自己,无奈的摇头,迈步向山上走去。上官清珏一脸疑惑的小跑上去。“你……不下山?” 傲天又笑了起来。“我本就住在山上。” 上官清珏这下更加诧异,难不成这人是居住在山里的妖精,难怪长得如此好看,又弹得一手好琴。 傲天回过头专注的凝视着上官清珏的眼睛。“你跟我来。” 虽然在心里已经将鬼神妖魔都幻想了一遍,上官清珏并没有胆怯。自从重生之后,她便开始敬畏鬼神,说不定这世界上真有通天彻地的神人,神仙见她身陷囹圄,所以给了她重新改变命运的机会。 傲天走得很慢,大概是身体羸弱的缘故,就算走得很慢,上官清珏也能听闻他渐渐粗重的喘息。与玉恒那粗鲁的喘息不同,他在极力隐忍,每一口气都喘都无比沉重和痛苦。 她知道傲天是个有傲气的男人,并不屑于她的同情,所以只是沉默的跟在他身后没有出手搀扶。 这条路并没有走多久,两人走上了一条隐蔽的小路,小路两侧有茂密的树丛,如果不很仔细观察并不能发现这一条幽静隐秘的小路。 小路并不长,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呈现一座雅致清幽的竹屋。竹屋建立在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旁,底下用粗壮的树桩将木屋高高撑起,避免了地下潮湿;一条小木桥跨过溪水,两人刚踏上木桥,屋里跑出一位年幼的小童子,见到自家主人终于归来,眼中含着控诉。 “公子,你又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外头风大,你的身体还未好。这个季节山里温凉,与你的身体无益,你非要现在上山看什么风景。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纵容你糟蹋自己的身体。” 上官清珏见傲天一副沉默听训的呆愣模样,大概是常被自家的小童子教训。她可真是开了眼界,没想到傲天脾气如此好。 她忍不住呵呵的笑出了声,引得小童子一脸惊愕的看向她这个陌生人。 第13章 看风景 这间竹屋是傲天常居的地方,因为他寄情山水与幽篁美景,可身体又不如常人强健,上山一次十分不易,为了便利,所以就在山上建立了一座小巧玲珑,意境深远的竹屋,每隔三五月便上山居住一段时日。 傲天引上官清珏进了屋,穿过门堂,有一处凌驾于溪水的露天平台,台上有竹编的藤椅和茶几,茶几上摆放着青花瓷的茶具,色泽鲜艳,工艺考究。走近了才发现青花瓷上绘着雪白的海棠,绘制精细,惟妙惟肖。 上官清珏惊喜不已,回头朝傲天笑道。“海棠花?” 傲天慢悠悠的走到桌前,斯文的坐在椅上,提了茶壶给上官清珏添了一杯茶。“海棠花下春风来,一飘一絮九重天。海棠花开便是春天来了,而我又活过了一个冬季。” 傲天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但他对自己的命运十分清楚,冬季的寒冷对于病人总是十分痛苦和难熬的。 上官清珏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一个病人,她能想象被病痛折磨的痛苦,如今的傲天所经历的一切她曾经都经历过。 她又想起前 分卷阅读25 世最后一次看到的海棠花,飘飘洒洒过关山,不知飞落在何家。 她的那种预感更加强烈了,前世她一定是见过傲天的? 傲天见她出神的望着自己,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上官清珏回神过来,傻愣愣的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傲天淡然从容的脸上有了裂痕,一双让人无法看透的眼眸中透着难以忽视的震惊,很快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丝惊喜,惊喜之后又变成了惆怅。 他是个从地狱走来的人,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也为了能够护心中的那个人久一些。 他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无奈的笑起来。“我与姑娘刚刚在避雨亭相遇,以前应当是没有见过。” 上官清珏听之,不免有些失望。傲天见她面露愁容,又说道。“大约前世见过也说不定。” 上官清珏握着手中茶杯,手指抚摸着杯口,心思又飘远了。 屋子里的小童端着汤药出门来,斜眼扫了一眼傲天,将手中的汤药粗鲁的置在他面前,有零星的药溅在茶桌上。 傲天抿嘴轻笑,并不训斥小童的无礼,反而好脾气的将汤药一饮而尽,末了理亏的说。“是我的错,小灵儿,你就别生气了,让上官姑娘看了笑话。” 名叫小灵儿的姑娘,这回眼睛鼓得大大的触到上官清珏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你是女人?我就说嘛,我家公子怎么可能是断袖。” 小灵语出惊人,上官清珏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小灵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机灵活泼,又被傲天宠爱着,便养成了快言快语,没大没小的性子。她初一见到上官清珏,还以为自家公子带着一个男人来了这,不免想岔了去。 她可爱的眨了眨眼睛,又说。“你是我家公子的情人?我怎么没听公子说过?公子性子寡淡,看起来无欲无求,其实他内心是十分热情的。” 这回轮到上官清珏呛住了口水,傲天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上官清珏哈哈干笑了两声,立即解释道。“我不是,我只是个路人。” 小灵歪着脑袋,一脸的不信。“我家公子说了,他只会带他最爱的人来这里,公子既然带了你来,你怎会只是路人。”她的小脑袋转得极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难道我家公子是单相思?” 傲天忍不住轻咳了几声,以此来打断小灵的胡言乱语。任她继续说下去,不知还会冒出什么要不得的话来。 可小灵并不理会他的示警,继续说道。“可是不对呀,我家公子长得俊美不凡,而且家世显赫,才华横溢,多少女人求而不得,你为什么不喜欢?” 上官清珏本来脸皮挺厚,这个时候也开始有点不好意思。她用一只手挡在额头,微微垂首,已经对眼前的小女孩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不知道傲天往常怎么忍受得住这聒噪的姑娘。 “小灵儿,休要话说八道,再多说我可要生气了。”傲天故意恐吓道。 小灵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依旧不甘心的说了一句。“公子胆小,喜欢就喜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说完,转身便跑。 傲天自己也有些局促,朝上官清珏解释道。“你别在意,小灵儿一向喜欢胡说八道。” 上官清珏视作无异的抓了抓脑袋。“没事,没事,我没上心。” “这里离仙女梳妆池较近,我现在带你去如何?” 上官清珏自觉与傲天如此相对而坐有些尴尬,自然同意这提议。只是又担心他那脆弱的身体。“你的身体……?” 傲天轻松随意的笑了笑。“无妨,这里有一条小路直通仙女梳妆池,很快便能到达。” 两人说着便简装上了路,这小路在竹屋边上,一条并不陡峭的小路从山腰处延伸到了山的另一侧。原来这仙女梳妆池就在竹屋背靠着的山峰侧面,转过山峰的转角,它就在两山之间的夹缝之中。 山中的这块地方十分奇怪,像是被人开凿了一个缺口,飞瀑从两山之中飞泻而下,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揣翻腾,珠玑四溅,撞到山根的石头上,激荡千波万浪,水雾蒙蒙。 在飞瀑之下,有一汪清澈的潭水,在飞瀑的冲击下,水波幽幽,涤荡不停,这便是仙女梳妆池。梳妆池的水呈现着两种颜色,一种清透,一种微红,看起来像是一半阴一半阳。 上官清珏从未见过如此波澜壮阔的飞瀑,只知书上说的‘穿天透地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果然是气势磅礴,震撼人心。 飞瀑的下坠涌起了十分强烈的风,这处 分卷阅读26 地方比别处更冷一些,上官清珏并没有靠近太多,以免傲天的身体承受不住这寒风。 见上官清珏心上一片震惊,傲天解说道。“传说这里曾经是九天仙女的浴池,仙女脸上的胭脂融化在池水里,将池水染成了红色。其中有位仙女天生丽质,不施粉黛,而人又十分文雅内敛,不愿意与其他仙女嬉戏玩耍,每次停留在一处,所以这水才会一半清一半红。” 上官清珏见他解说得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那你见过仙女了?” 傲天知她是玩笑话,但他圆滑的将话接了下去。“自然见过,此仙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上官清珏上辈子从未受人夸奖过,虽然她自知自己长得不丑,可要说美吧,盛京的好些名门闺秀都比她长得俊秀可人,就连靖安王府里的女人们个个也都长得国色天香,姿容似雪。 不过任何女人都喜欢被赞美,上官清珏也不例外。被傲天比作仙子,她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美滋滋的。 “你喜欢用这种话来讨好女孩?”上官清珏又说道。 傲天莞尔一笑。“非也,我一向吝啬夸人。” 傲天虽然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但他一向清高,以往甚少与女人相处,更别说是夸人,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两人在山里呆了许久,见天色渐沉,上官清珏担忧天晚风凉忙提议回去,不过傲天却神秘的央她再多留一会。 冬季的天黑得总是很早,不多时,天便暗了下去。上官清珏忧心四起,忙对傲天说道。“我们该走了,天黑道路难行。” 仙女梳妆池边上有一处悬崖,池水从那里流出,悬崖边十分空旷,除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之外,什么也没有。 傲天拉着她走到悬崖边上,毫无规矩的坐了下去。上官清珏见他的架势像是要在这里吹冷风,心中不免着急。“这里正是风口处,你要干什么?” 傲天拽了拽她的衣袖,并示意她坐在他的身边。上官清珏见他是个犟脾气,一时无奈,只能依言坐下。 此时的天空是墨蓝色的,因为天晴,天空中布满星辰,好似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烁着盈盈光芒。 天空清晰无尘,星辰十分明亮,又身处在大山之中,人仿佛漂浮在半空之中,伸手便能触摸到满天星辰,这感觉虚幻如同梦境。 忽然一颗飞星从夜幕中一闪而过,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无与伦比的奇异光芒;紧接着又是一颗飞星划过,如同一条白色的绸带,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停留了一会才钻进蔚蓝的夜空;慢慢的飞星的数量越来越多,一颗一颗接踵而来,最后演变成了一场密集的飞星雨。飞星美在刹那的芳华,短暂而又永恒。 第14章 傲天不见了 上官清珏从未见过如此光芒万丈的星空,脸上带着灵动的笑容,一双眼眸之中布满星光,璀璨夺目。 傲天出神的凝望着她的侧脸,眼神之中含着复杂的感情。 待到飞星完全从天空隐去,上官清珏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傲天,傲天略显慌乱的收回炙热的眼光,立即站起身来。 “我们该回去了。” 因为天黑上官清珏并没有看清傲天的眼神,她也没有特别去在意傲天的变化。 已经夜深,天空的微弱星辰照不亮漆黑的夜色,耳边除了飞瀑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整个山里寂静无声。 上官清珏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心情无比愉悦。“走吧,只是要怎么回去?” 林子里枝繁叶茂,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小路狭窄,恐怕不好通过。 山里夜间的温度下降得极快,而且现在又是冬季,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下雪了。 傲天既然会要求深夜在崖上看飞星,自然是早有准备的。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圆润的夜明珠,漆黑的夜瞬间有了光亮。 上官清珏又被傲天惊得说不出来,她虽然在书上见过对夜明珠的描述,但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夜明珠。她将眼睛触近到傲天的手心仔细的打量着,末了抬头对他笑道。“你真让我意外,据说拥有这种价值千金的夜明珠之人非富即贵,我越来越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了。” 上官清珏初见傲天便猜想他身份不一般,她原本想要在盂县发展势力,自然将这里的情况了解得十分清楚。在盂县的名门望族之中,她并没有听说过傲这个姓氏的存在。 傲天对于上官清珏的怀疑只是一笑而过。夜风夹带着寒意倾覆而来,她受不住寒冷身体不由得颤栗,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咳嗽声。 上官清珏放下心中芥蒂,立即站到风口, 分卷阅读27 为他挡住寒风。“我们快走吧。” 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照耀在上官清珏漆黑的眼眸中,还有傲天温柔缱绻的眼神。 回去的路因为夜风的寒冷与身体的疲惫而缓慢,两人相携一起艰难的走在艰险的道路上。如果是在往常,傲天绝对想象不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信念,拖着疲惫的身体陪着上官清珏上山看飞瀑看飞星。 如此震撼人心的飞星群,恐怕是百年难遇,傲天像是十分清楚今夜的奇景,上官清珏联想到自己这个重活一世的人也没有想到今夜会有如此壮阔的星空景象,那傲天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确知晓天上会有一场异象发生,但并不记得时间,也没有打算专程去看。对于飞星坠落的景象,在她的印象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太史令占卜所言,此乃灾祸,预言凌国将要大兴兵戈,当时这件事搞得朝堂之中人心惶惶,就连魏景玄也是忧心忡忡,几日不见回府。 前世,她只是将太史令的占卜当着玩笑话听了,如今想想,太史令并非胡言乱语,三年之后凌国与北单的战事波及范围极大,凌国伤亡惨重,甚至连太子殿下也被北单俘虏。 难道傲天会占卜? 只是占卜之术乃是秘术,除了朝廷之中太常所掌占卜、观察天象,推算节气的官员之外,百姓不得擅自学习,否则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上官清珏虽然猜想傲天会占卜之术,但她并不敢问,如果傲天这种本事被外人得知,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上心思不断,上官清珏不免忽略了脚下步子,身体一滑,竟然朝着悬崖滑了出去。傲天走在她身边,惊险的抓住她的手臂将他拽了回来,只是如此,他自己却稳不住身子朝外摔了下去。 上官清珏摔坐在地上,见傲天掉落山崖,双手并着双脚爬到崖边,想要呼喊却口中无声。 夜明珠滚落在一处树窝之中,而傲天的身体正好被挂在长在悬崖上的一棵树的树缝之中,而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上官清珏顿时六神无主,她趴在崖上,不停呼喊傲天的名字,无论她怎么喊也得不到傲天的回应。忽然之间,后背一人敲击在她的脖子上,令她失去了知觉。 上官清珏醒过来的时候,只觉自己后劲疼痛,而天色已经大亮。她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景色,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荒郊野岭睡了一夜。 她忽然回想起昨夜那惊险的场景,脑子中刺穿过一道闪电,立即扑到崖边喊着傲天的名字,可是悬崖下什么也没有。 冬日的山里十分寒冷,她抱紧了自己的身体,按理说如果幕天席地的昏睡在这种地方,就算不被冻死也已经被冻得全身僵硬,但是她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她摸着自己的后颈,猜想自己是被人出重手击晕的,不是为了杀她,也没有挟持她,并且还保证了她昨夜不被冻死,那对方一定只是为了傲天。 到底是什么人带走了傲天,不知会不会对他不利? 上官清珏想明白了这些事情,立即爬起身朝山下的竹屋跑去。竹屋依旧是那个竹屋,只是里面空无一人。 上官清珏在屋子中寻找了两圈,似乎自己在这里遇见的人只是一场梦境,傲天,包括小灵。竹屋里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仿佛已经荒废很久。她懊恼的抓住自己已经乱糟糟的发丝,忍不住大声嚎叫了一声。 她不相信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那太真实了。可她也无法弄清楚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遇上了山鬼,被带入了梦境之中经历了一场幻梦奇缘? 等她若有所思的下得山去,才知园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她刚踏进浮迷园,便见园子里的人个个胆战心慌,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并且一脸疲倦,像是一夜未眠。 当看见她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所有人的脸上都挂上了希望的笑容。 “王妃,您终于回来了。” 上官清珏现在的模样着实狼狈,一身浅衣已经污秽不堪,头发散乱,脸上沾有泥土,看起来像是个逃难而来的落魄妇人。 她自然不知自己现在有多么难看,好心的问道。“你们怎么了?” 还未等仆人回话,一个让上官清珏绝对想象不到的声音从侧方响起。“你去哪了?” 上官清珏心中咯噔一声,魏景玄怎会在此?从她的预想来看,魏景玄如今应该身处朝堂之中,正与朝中大臣商议政事,而眼前这位怒气冲天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来找她吵架的? 魏景玄的声音中充斥着未见的硝烟,上官清珏嘴唇蠕动着,早已经将他骂了千百遍。 分卷阅读28 “你在说什么?”魏景玄以为他说了什么,依旧用火气冲天的语气说话。 上官清珏心中正不痛快,又见到这么个煞神,哪里会好好说话。“我什么话也没说,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这话完全将魏景玄比着远道而来的客人,身为主人的魏景玄心中愤懑不已。自从与这个野蛮跋扈的女人成婚,他时常会因她而失了平静,这让他心中很烦闷。 “上官清珏,身为王妃,彻夜不归,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上官清珏心里一跳,原来是为了这事?她又看了看身边这一众精神疲惫的下人,恐怕都是因为她而遭受到了魏景玄的雷霆之怒。 她假作歉疚的用男人的行礼方式朝魏景玄抱拳作揖,弯腰垂首道。“让王爷担忧了,我在山上迷了路,这才会晚归。” 魏景玄见不惯上官清珏阴阳怪气的做派,拂袖怒道。“衣着怪癖,还不快换去。” 上官清珏连连称是,脚下步子跑得飞快。 只是伺候她梳理换装的并不是她的贴身丫鬟玉恒,而是园子里的小丫头安歌。这个小丫头今年不过才十四岁,因为家里姐妹太多,故将年长的她卖掉以此来换取银钱过活。 安歌是个安分的女孩,只是性子太过凌弱,胆小怕事。 第一次面对上官清珏,一双手始终都有些颤抖。上官清珏无奈的从安歌手中夺过外衣,自己套在身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问。“玉恒呢?” 安歌结巴了半天,才说清楚玉恒的现状。 上官清珏一听说玉恒的遭遇,周身杀气四溢,将胆小的安歌吓得跪地不起。 第15章 遇上山鬼 上官清珏并未将玉恒当做下人,那是她的家人。而如今玉恒却受到了魏景玄的杖刑,她心里愤怒,胸中充斥着滔滔烈火,恨不得找魏景玄好好打一架,算一算他们之间的前仇旧怨。 玉恒是陪同上官清珏上山的唯一一个人,可是最后却跟丢了她。在魏景玄的眼里,玉恒便有了天大的罪责,没有将她立即杖毙,已经算是仁慈。 上官清珏心中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去寻魏景玄,却得知他已经匆匆离开,无奈她只能息怒停瞋,转身去看望玉恒的伤势。 玉恒被魏景玄杖打了十个板子,十个板子对于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来说,已经够她吃些苦头了。 玉恒趴在床上,小脸一片苍白,额上因疼痛而冒着虚汗,嘴中时不时发出浅浅的低吟。大夫已来看过,上了药,只是她毕竟只是个下人,用的也不是什么好药,缓解疼痛的功效一般。 上官清珏见到玉恒惨败的脸色,心里自责,矗立在门口久久未动。又想起魏晨风几日前给她的伤药,转身便回屋去寻找。 玉恒身上一阵阵的疼,可她心里又布满了担忧。昨日,她因为体力不支而没能坚持,以致于跟丢了自家小姐。等她休息好再爬上山,山上一个人影也没有。空旷寂寥的山里吹着呼啦啦的冷风,仿佛鬼哭狼嚎一般的恐怖骇人。 山林之中常有野兽出没,特别是入了夜之后,而且山上悬崖绝壁遍布,要是不慎跌落悬崖那可如何好事?一时之间将玉恒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急忙下山派人寻找。 只是不知靖安王爷竟然到了盂县,得知上官清珏在虞山上失踪,魏景玄勃然大怒,玉恒便成了第一人遭殃的人。如果上官清珏今日还未能平安归来,恐怕浮迷园的人都逃不了难。 上官清珏手里拿着伤药匆匆忙忙的赶到玉恒房间,握着瓶身的手心冒着汗,让她心里特别难受。 “玉恒。” 她走到床边,担忧的看着玉恒。玉恒闻声偏过头见完好无损的上官清珏,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被打了板子,她心中又觉得十分委屈,控制不住情绪凄凄呜呜的的哭了起来。 “小姐,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也不活了。” 上官清珏坐在床沿边,俯身用手指为玉恒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傻姑娘,我好好的。” 玉恒啜泣着。“可是小姐您去哪里了?王爷派人将虞山寻了个遍也不见你踪迹,当场发了好大的脾气。” 其实现在上官清珏自己也没有弄清楚,傲天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又或者真的遇上了山中的精灵神怪。 她掀开盖在玉恒身上的棉被,察看了一下她的伤势,背后皮开肉绽的看起来好不凄惨。“我先为你上药,这药是汾阳王送的,说是一位什么神医配置的伤药,效果极佳,敷上就好了。” 见自家小姐要为自 分卷阅读29 己上药,玉恒立即抓住棉被。“小姐,使不得,你是主子,怎么能为奴婢上药。” 上官清珏不依,用力将棉被扯开,玉恒见她面色严肃,有心想要拒绝,可又不敢,只能安分的躺着不再动弹。 “是我害你受的伤,照顾你是我该做的。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是我的家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听明白了吗?” 玉恒心里感动,想一想眼泪又开始在眼眶边上打转,上官清珏见她如此爱哭,立即呵道。“不许哭,如此爱哭,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这药的效果的确很好,敷上之后玉恒便觉好受了许多,也没有那么痛了。 上官清珏不知魏景玄来盂县所谓何事,但是匆匆离开的缘由她倒是能猜到,应当是朝中派人来了,传他回朝议事,这事多半与昨夜的星辰景象有关。 她见玉恒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许,才问起来。“你可知魏景玄来盂县做什么?” 玉恒对自家小姐直呼王爷大名这事已经见怪不怪,不过她还是觉得小姐应该稍微讨好一下王爷,让王爷那种心高气傲的男人下不来台,两人的关系怎会有转变。而且王爷亲自来盂县,那说明他还是重视自家小姐的。 玉恒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然后道。“小姐,你讨厌王爷?” 上官清珏并不讨厌魏景玄,只是两人天生犯冲,只要相遇便不会发生什么好事。玉恒见她若有所思,忍不住劝道。 “其实王爷是关心小姐的,你看,我们前脚刚走,王爷便追来了盂县。虽然说是因为陛下赏赐了小姐一些器物布匹,可王爷分明可以派下人送来,他却坚持亲自来送,说明他心里是有小姐的,而且昨日王爷得知小姐在虞山上失踪,担忧得不得了。” 上官清珏想应该是她赢了卓娃朵儿的比赛陛下赏赐下了一些东西,但魏景玄为何要亲自来送她就想不明白了。魏景玄会关心她?她绝不相信。前世,她可是领教过魏景玄的绝情冷冽。 “蠢丫头,魏景玄喜欢清欢,以后也还会有其他侧妃,我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他会来看我,是因为受到了皇宫之内的压力。薛侯爷府的势力如今强盛,德妃娘娘想让他抓好我这个牵引人,拉拢薛家的势力。” 玉恒似懂非懂。“为什么?” 有些事情上官清珏不想让玉恒知晓,知晓得越多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德妃娘娘想让魏景玄与太子殿下争夺最高处的那个位置,据她所知,太子殿下品行德厚流光,做事敬终慎始,在百姓口中声望极高。只是他有个弱点,喜欢做个在战场上肆意挥洒的将军,不喜欢在朝堂上弄权夺利。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缺点,只是在三年之后的大战之中他因判断失误被北单所擒,事实证明,他并不适合做个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军。 上官清珏不想参与朝堂中的阴谋算计,也不想将薛侯府拉进这场皇位争夺之中。“那些事情不是我们该管的,如今我只想安安稳稳在这个地方过我的生活,此生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便就这样吧。” 玉恒为自家小姐这种决然的话感到担忧,已经嫁给王爷为妃,此生便是靖安王王妃,王爷有众多妾侍,更是十分宠信清欢小姐,难道说小姐打算在这个小地方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 如今哪个王公贵族子弟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是皇孙贵胄。 她还想说什么,但见上官清珏说得郑重,表情认真,知晓无法劝解,只能悻悻的闭了嘴。 魏晨风的伤药果然有效,第二天玉恒的伤势便有了极大的好转,只用了三天的时候便能下床走动,一切无常。 上官清珏忍不住心中悸动又去了一次虞山,山上的路分明未变,可她怎么也找寻不到去往竹屋的小路,好像那条小路已经凭空消失。 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内将一条建立在山中的小路完全抹去,常人怎么可能办得到,除非她遇见的真是精灵神怪,否则怎么说得通。 安歌是地地道道的盂县人,对盂县十分了解,上官清珏将她叫到跟前,问。“你知道怎么去仙女梳妆池?” 安歌脸上带着困惑,胆怯的回道。“奴婢不知什么仙女梳妆池。” 上官清珏心中闷响了一声。“虞山上的仙女梳妆池你不知道?” 安歌摇了摇头。“奴婢从未听说过虞山上有个仙女梳妆池,只知有一处叫小龙潭的地方,传说潭水深千尺,与东海龙宫相连,是东海在陆地上的海眼。” 上官清珏的心情更加烦躁了,她想可能真的是她遇见了山里的精怪,然后做了一个美梦,梦中有美景美人,还有美丽的神话传说,梦醒之后她还是个不受待见的落魄王妃。 分卷阅读30 上官清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来,那不过只是一场梦,在梦境之中她还要努力赚钱养活自己。 第16章 筹划赚钱 上官清珏没有做过买卖,也不懂经商,但她知晓北单人织布技术落后,穿的都是些粗布麻衣或动物皮毛,舒适度不够不说,还常有异味。 南方纺织技术发达,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存货因过季或者花纹的过时而滞销,对于布庄来说,那些东西只能能够销出,价格多少都无所谓。 上官清珏带着安歌走在盂县的街道上,大概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偶尔挑着担的路人匆匆走过。 “王妃,前方就是缕霄阁。” 缕霄阁是盂县数一数二的布庄,质量上乘,花样新颖,盂县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在缕霄阁购买布料,定制成衣。 缕霄阁门前矗立着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石狮的脖子上缠绕着今年最新的布料花样,据说这是缕霄阁独有的展现方式,将最新的花样展现在门外,吸引各方来客。 上官清珏见石狮上系着一段颜色鲜艳的蓝色丝绸,丝绸上绣着憨态可爱的动物图案,光是那形态就十分吸引人,更别说那精巧绝伦的绣工。 上官清珏不得不承认这缕霄阁的特别,她在盛京只见过朝中官员的朝服上刺绣有麒麟、腾蛇等各种瑞兽,平常人家身上穿的衣物大都是绣花或者水样纹理。 她刚踏进大门,阁中的小厮便机灵的迎来。小厮们眼尖得很,早已经将盂县中夫人小姐们都记熟在心,见眼前这位夫人面生,心知是新客,立即将她迎上了二楼,交由管事的亲自接待。 管事的是一位年过五旬的男人,脸上带着亲切和谐的笑容。“不知这位夫人是要裁衣还是够买布料?” 上官清珏笑着回道。“见贵店的绣花花样别出心裁,想看看,不知掌柜的方便否?” 管事的见上官清珏气质高贵,一身淡紫色衣裳,看似简洁,但襦裙下摆与袖口都绣着同色的水纹,那绣工比之缕霄阁的顶级绣娘也丝毫不差。管事的料想她身份恐怕不一般,如果能将之留住,一定是个潜在的大客户,丝毫不敢含糊。 上官清珏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衣裳,不仅是款式连绣花花样也各不相同。虽然这丝绸的料子比不上贡品,可在民间那也是顶顶好的。 “夫人可喜欢?”管事的善于察言观色,早已经将上官清珏的表情看在眼里。 上官清珏笑着点头,抬头向管事的问道。“你们的花样、成衣款式十分新颖,绣娘功夫也是一流,为何在盛京却从未听说过?”她又看了几件衣裳,抚摸着上面的绣花,忍不住赞叹绣娘的功夫。“盛京多是官宦小姐,名流夫人,如此精美的衣裳,应该会十分受欢迎。” 管事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事。 上官清珏见了心中不解,忙问。“可是有什么难处?” 管事想到眼前这位夫人应当是从盛京来的,盛京虽然离盂县只有一百公里的路程,盂县的生意想要做到盛京去却是十分不易。 “不瞒夫人说,我家公子曾经想过将绣坊开到盛京去,可盛京的布行一直被李家、沈家、王家三大布庄把持,外人实在难以插上一脚。”管事的顿了顿又说。“我家公子为了这事专程去拜访过三大家族,可惜无果。” 这种挤兑外来商户的事情,上官清珏能够想到。谁也不愿意多冒出一家实力非凡的对手来与之抢生意,想在盛京扎稳脚跟恐怕离不开达官贵人的推崇。 管事的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家公子自从从盛京回来后,便再也不提将绣坊开到盛京之事,一心只在家绘制花样。” 上官清珏对那能够绘制出如此别出心裁的花样的人十分好奇。“这些花样都是你家公子画的?” “正是。” “不知可有幸拜访一下你家公子。” 管事的虽然不知眼前这位夫人为何想要拜访他家公子,但还是热情的回应道。“此事老夫做不了主,待问过公子之后才能给夫人答复。” 上官清珏笑着点头,之后将看过的几件衣裳都买了下来,让管事的派人送到浮迷园。 回程的路上,上官清珏的脸上并没有欢喜,直看得安歌心里纳闷。王妃买到了心怡的衣裳,为何看起来并不高兴? 缕霄阁的衣裳好看是不假,可价格也不低,上官清珏为了让缕霄阁的管事记住她,也望能顺利见到那位公子,只能大手笔的买下好几件衣裳,花光了她一个月的月例。 这衣裳买来之后,上官清珏并没有穿, 分卷阅读31 而是装在箱子里,得空的时候拿出来看看,玉恒十分不解的看着她的行为。“小姐,你如此喜欢这几件衣服为何就是不穿?” 上官清珏气馁的将衣服放下,这都已经三日,也没有得到缕霄阁管事的答复,不知道那位心思独特的公子会不会见她。要是那位公子不见她,这钱可就白花了。 “如此精贵的衣裳,看看就已经够饱眼福了。” 玉恒并没有从这些衣裳上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就是绣花与众不同而已,就算如此,也比不上皇宫里的贡品呀。 这次王爷从盛京来,带来了陛下赏赐的锦缎、丝绸各十匹,那可都是最上乘的布料,哪里是缕霄阁那小小的绣坊可以相比的。 “小姐,你要是喜欢这花样,奴婢照样给你绣便是,为何说得我们好像穷得还一件衣裳也穿不上?” 玉恒的绣工如何上官清珏是知道的,与缕霄阁功夫绝佳的绣娘相比有天壤之别,这已经不单单是绣工的问题,还有韵味。 而且大多绣娘的功夫都是师承而来,外人是看不会的。这几件衣裳上的刺绣方式上官清珏并未在他处见过,一定是缕霄阁的不传之法。 她忽然想到如果用陛下赏赐的上等丝绸,配上缕霄阁的绣娘的绣工那当是绝妙啊。“玉恒,立即派人送一匹丝绸去缕霄阁,让他们按照最新的花样和款式裁剪新衣。” 玉恒不知她怎么忽然兴奋起来了,忙放下手中事物,一刻也不敢耽误。 在等待的这几日,上官清珏已经将盂县的所有布庄都走了个遍,并用极低的价格将所有的过时布料全部购买了下来。 如今已是冬季,北方大雪纷飞,道路难行,等到来年开春化冰之后,便可以安排人将布料送到遥城。 凌国与北单的边境虽然并不平静,可两国却有互市,遥城是唯一的通货口。这件事是太子殿下一力促成,为了方便边关百姓生活,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两国的关系。 只不过北单狼子野心,心思歹毒,恐怕早就在谋划着与凌国兵戎相见,只是凌国人享受惯了安逸的生活,并没有看清北单的嘴脸,才会导致被动受制,落得一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上官清珏心中并不情愿与北单做生意,但是她在北单的生活经历让她明白这是个十分难得的机遇,她需要用布匹与北单换取牛羊马匹。 这方已经安排妥当,但缕霄阁却依旧没有消息,等得上官清珏心里毛躁躁的。 从窗户灌进一阵冷风,冷得玉恒一个激灵,她急急走到窗户边上将之关上。回头见上官清珏脸上一脸焦躁不安,忙问。“小姐,你在担心什么?” 屋子里燃着火盆,黑团也不出门去乱跑了,趴在火盆边上打盹。 上官清珏坐回到火盆旁,将趴在地上的黑团抱进怀中。“这缕霄阁的人究竟怎么回事,难道他连贡品也瞧不上?” 玉恒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解的抓着头。“小姐,你在说什么?” 上官清珏只是猜想一般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十分渴望能用最完美的方式展现自己的本领,就像木工渴望得到万年沉香木,画师渴望珍品宣纸,而醉心绘制花样的人自然最想得到最上乘的布匹。 难道她猜错了,那什么缕霄阁的公子其实并不醉心绘制花样? 正在她苦恼思虑间,安歌那小丫头进屋来报,说是有人来访。 第17章 口才爆发 上官清珏来不及问安歌是何人来访,便急匆匆的冲出了门,玉恒忙将披风挽在手臂上追了出去。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将天空压得极低,有些沉闷压抑。昨日夜里打了霜,给园子里的花草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青石板上有些滑,玉恒见她跑得飞快,一边喊一边追。 “小姐,您忙点,别摔了。”玉恒忧心着上官清珏脚下,可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步子,踩在一片被白霜覆盖的石板上,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倾翻。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引得上官清珏回头去看,却见玉恒仰倒在园子里的花匠身上,两人视线相对,神情对望,好一出英雄救美。 浮迷园的这位花匠是位年轻的小伙子,性子沉默少言,喜欢扎在花园里料理花草,平常对外事也是漠不关心。上官清珏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只依稀记得是个爱花如命的人,干活从不偷懒,将花园打理得有条不絮,是个会干事让人省心的小子。 上官清珏乐呵呵的笑了笑,转身朝厅堂而去。如果有这么个小子赢得玉恒芳心也不错,知根知底,人又在身边,省得玉恒嫁个人还哭天抢地。 厅堂在浮迷园 分卷阅读32 一层,距离最上层的主居室并不近,这一来一回间用了一盏茶的时间,让等待在厅堂的人心里很不平静。 上官清珏进入厅堂之前,站定住身子沉了沉不稳的呼吸,再理了理并不见凌乱的罗裙,方才一本正经的踏进厅堂。 坐在厅堂左侧黑漆嵌螺钿圈椅上的年轻男子,身着一身普通的白衣,远看白衣上不见任何装饰花纹,走近了才发现白衣上用银线绣有山川流水图案,一派竹林雅士的穿着打扮。看到这人上官清珏又想起了傲天,她摇了摇头,不过一场梦咋总会时不时的想起? 上官清珏猜这男子应当就是缕萧阁的公子,忧心了几日终于放下了心,她揣着心思咳嗽了一声。 白衣人闻声朝上官清珏看去,优雅的起身朝她拱手一拜。 上官清珏没有想到,这人长得俊朗,还是个有礼的,只是脸上带着疏离,应当是个脾气倔强的人。 “在下关泠崖。” 这名字听起来还挺好听,上官清珏启颜轻笑。“关公子不必客气,小女子上官清珏,公子叫我上官即可。” 关泠崖虽然甚少出门,可盛京去了一遭,别的事情没有办妥,但上官清珏的大名倒是听过多回。原猜想这位夫人身份高贵,不成想竟然会是靖安王妃。 “王妃见谅,关某不知是王妃大驾光临盂县,还请海涵。” 上官清珏见他说着恭敬的话,但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人说话还真是口不对心。可能在盛京听多了对她的传言,将她当着个心肠歹毒的母老虎了。 她挥退了厅堂中伺候的下人,整个堂中只有他二人。 关泠崖是个读圣贤书的文人雅士,并没有想过与官家人打交道,更何况是声名狼藉的靖安王妃。 上官清珏心里明镜似的,早已经猜透关泠崖的内心想法。谣言还真是害人,她现在可是小小良民一个,平白背了那些污名。 “衣裳做好了?能让关公子亲自走这趟,想必公子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关泠崖也不是个不经世事的人,知道上官清珏故意在缕霄阁大笔花费,又送来一匹上好的丝绸定制衣裳,其目的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诱他相见。 只是他不明白,引诱他见面又是个什么道理? 关泠崖从旁边的案几上拿过一个包袱递给上官清珏,虽然他对这件作品十分满意,但是现在脸上看不出任何兴奋的表情。 上官清珏可不管他是个什么表情,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包袱。这一件衣裳上的花样乃是一对俏皮可爱的猫的图案,采用的乃是水墨丹青的绘画之法,用刺绣的方式巧妙的与水云兰花相伴相成,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上官清珏本就有黑团这可爱的小宠物,自然对猫的形态十分喜欢,没想到这关泠崖瞎猫碰上死耗子正中她的心意。 “这件衣裳我十分喜欢,花样别具一格,绣工精巧绝伦,实乃上上之品。” 关泠崖听多了别人对他缕霄阁所制作的成衣的夸张,这话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成就感。 上官清珏将包袱重新放回到桌上,轻笑着放松了姿态,见关泠崖正襟危坐的样子,忍不住调笑。“关公子是个聪明人,大概也猜到了我的用意。” 关泠崖并没有回话,上官清珏知晓他心里明镜似的,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其实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喜欢缕霄阁的衣裳花样、款式,想要与公子合作。” 关家的缕霄阁在盂县名声远扬,根本不需要与外人合作。关泠崖一脸漠视,对于上官清珏的合作并不感兴趣。上官清珏并不心急,继续说道。“公子想要将缕霄阁开到盛京,我可以帮你。” 这件事困扰了关泠崖许久,听上官清珏所言,精神忽然振奋。“你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让缕霄阁在盛阳立足脚跟,但我又一个条件?” 关泠崖不假思索便问。“什么条件?” 上官清珏翘了翘嘴角,端着案几上的茶杯清抿了一口,吊足了关泠崖的胃口,过了半响才说。“我要与你五五分。我提供场所以及庇护,你提供物品及人力。” 关泠崖并不愿意将关家积攒培养多年的绣娘分与上官清珏公用,就算仅仅是待在盂县这方寸之地也可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何况缕霄阁的绣花花样都是他亲手所绘,所有的优势都在他手中。 上官清珏知晓没那么容易让一个顽固不化的人动容,所以她又说道。“盛京的布行一直被三大家族所控,就连姑苏楚家想要在盛京分一杯羹尚且困难,何况是你这小小的缕霄阁。” 分卷阅读33 关泠崖放在腿上的手掌慢慢收拢,紧握成了拳头。其实他心中十分清楚,盂县的富贵人家并不多,能消费得起缕霄阁物件的人就更少了,所以缕霄阁的收入并不可观,为了维持缕霄阁的运转也需要极大的花销。 这便是他一直想要将缕霄阁扩展到盛京去的缘故,盛京多是官宦之家,富贵豪强,如果将缕霄阁的商品放在那个遍地黄金的地方,不仅可以日进斗金,还能将缕霄阁发扬壮大。 上官清珏看出了他的挣扎,其实这本是一件互赢互利的事情,对于缕霄阁有利无害。但对于关泠崖而言,将本属于关家巧夺天工的绣品让利一半出去实在有些困难。 “我可以帮你将关家发展成为皇商,进入宫廷之中,穿在凌国最尊贵的女人身上。这样一来关家的名声何愁不能盖过盛京的三大家族,而且还能让关家名留史册。” 上官清珏的话对关泠崖的诱惑极大,他虽然不擅长与官家打交道,但没有官家的支持想要在盛京立足脚跟那是痴人说梦。 但他心里也十分清楚,传言之中的靖安王妃不过是个善妒的女人,在盛京声名狼藉,人人嘲讽,空有王妃的身份,并没有实际的权利。如此,又能帮助他多少? 关泠崖见上官清珏自信满满,不由得想要知晓她内心的想法。“你有什么办法?” 上官清珏知晓他心动了,立马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你何必管我有何办法,我只想知道你答应不答应?”她悠闲的站起身,走到厅堂的大门处,回头朝他一望。“更何况,你只需要为我提供商品及人员,其他的并不用操心。我既然敢在这里与你商谈,自然有足够的把握让你赚得钵满盆满。” 关泠崖心神晃荡,一时之间拿不定注意。“容我想想。” 上官清珏不怕他不答应。“好,我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 关泠崖心事重重的走了,而上官清珏的脸上却带上了自得意满的笑容。她可从来没有如此忽悠过人,没想到这种感觉还挺好。 看样子当王妃不适合她,做个女掌柜倒是挺不错。 第18章 回盛京找靠山 关泠崖并没有让上官清珏失望,第三日给出了答复,他答应与上官清珏合作。 但上官清珏的身份并不适合摆在明面上,所以一切具体的事情都需要关泠崖安排人手,她只要一个调动权即可。 上官清珏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立即将前几日购买的衣裳打包带上,她要去盛京。 去盛京的路并不近,这一来一回得需两日的光景,上官清珏如今正是兴致满满的时候,丝毫不惧旅途艰辛,只在关泠崖手下要了一个他十分信任的人来一同前往。 这个男人是关泠崖的贴身书童,叫关奚,他原本的名字叫二狗子,关泠崖觉得太俗,硬生生给改了一个文雅的名。关奚跟着关泠崖学到了不少经商的本事,他没有关泠崖的的才情,可做事却比关泠崖圆滑,善于收敛自己的脾气,没有富贵出生的公子病,知进退,懂人情。 关泠崖早有想法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也好将来帮着打理缕霄阁,这正是个不错的机会。关奚也想做出一点成绩来,好不辜负公子多年的栽培。 上官清珏可不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叫玉恒让人准备了快马,也免得受那马车颠婆之苦。 两人快马加鞭的话,只需要半日就可以到达盛京。不过行了半程路,关奚对上官清珏的认识已经有不小的改观。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像上官清珏这般提腰垮马,英武非凡的富家小姐,而且她性子随和,眼神里没有尊卑之别。 何况这还是位身份尊贵的王妃,与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啃着馒头,喝着粗茶,竟然没有抱怨,就算是他家公子也吃不下这种干瘪的冷硬馒头。 本还以为自己一路上需得小心谨慎的伺候着,没想到这是遇上了个江湖豪侠。 上官清珏见关奚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心里纳闷。“你看什么呢?快吃,吃好了好赶路。” “王妃,我们为啥要急着赶路?这里离盛京并不远。” 上官清珏现在一身随性豪放的打扮,劲装束腰,一头青丝高高的束在脑后,干净利落,额上系着一条浅青色镶玉抹额,看起来像个卓尔不凡,威武不屈的侠女。 “在外面别叫王妃。”有损她现在这身打扮。 关奚不解。“那叫什么?” “叫姐姐。”上官清珏反正也没有弟弟,得个便宜弟弟也不错。再说了,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都大了关奚几十岁,叫姐姐也不占他便宜。 不过关奚就犯了难了,他怎么敢将王妃叫着姐 分卷阅读34 姐,何况他的年纪比这位王妃要大好几岁。 上官清珏见他一脸窘迫,戏谑道。“叫一声姐姐还要礼物不成?” 关奚连连摇头摆手。“不……不是,只是王妃身份尊贵,我哪里敢高攀,我还是叫夫人吧。” 说完便起身去牵了马,只等上官清珏吃完赶路。 上官清珏也不强求,耸耸肩便放下了这事。两人赶在午时一刻才到达盛京,城门处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两人牵了马慢悠悠的入了城。 城墙之下走出一个身着灰衣的小哥,朝上官清珏恭敬的拱手作揖。“见过夫人,我家公子正在如宾楼等你。” 上官清珏从未见过这个小哥,却能一眼猜出他的主人是谁,她朝着关奚使了个眼神,两人便跟着小哥去了如宾楼。 这小哥虽然是个仆人,武艺不弱,长得人模人样,却是个杀人越货的土匪,被魏晨风降服之后便一直跟着他,平常打架跑腿,用起来十分顺手。 这人有个文文雅雅的名字叫若生,以前为了在道上混,给自己起了一个霸气的名字叫鹰爪,只可惜鹰爪抓不住风,反被风给擒了。 如宾楼在盛京西边的阙阳街上,位于繁华地段,往来客人频繁。此时的楼中坐满了人,说话声滔滔,不时还有人发出大笑声。 若生将上官清珏二人带上了二楼的雅间,只是若生拦下了关奚,只许上官清珏一人进门。 上官清珏朝关奚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话,然后一个人推门而入。 屋子里的人正优哉游哉的端着酒杯品酒,他慵懒的倚在窗户边上,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推门而入的上官清珏。 上官清珏稳住自己略微有些紧张的呼吸,唤道。“四哥。” 魏晨风抱着双臂踱步走到案桌前,将手中酒杯放下,提起桌上茶壶为上官清珏添了一杯茶,示意她坐下。 “你去盂县也不让人告知我一声,害我白白跑了一趟靖安王府,惹了一身麻烦。” 魏晨风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品貌非凡,武艺超群,才情绝艳,一张嘴又很会讨女孩子欢心,不知扰乱了多少女子芳心。 他去靖安王府寻上官清珏,结果遇上了魏洺带着武忠侯王家的小姐在靖安王府玩耍,哪知那王小姐眼睛长歪了,竟然看上了他。 武忠侯的夫人乃是当朝公主,王家小姐王淑君与魏景玄等人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对魏晨风却陌生得很,这头一回相见,便惊为天人,心中喜欢得不得了。 王淑君是个不害臊的,追着喊着要嫁给魏晨风为妻,惹得魏晨风、魏洺、魏景玄三兄弟都犯了头痛。 上官清珏不知发生了何事,好奇心作祟,于是问道。“不知发生了何事惹得四哥烦恼?” 魏晨风并未将王家小姐之事放在心上,朝中官员看重利益,王淑君身为武忠侯嫡女,她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如意郎君,武忠侯也绝对看不上魏晨风这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所以他并不担心王淑君之事。只是被人追着跑的感觉很不好,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别提那些惹人不愉快的事。”魏晨风顿了顿声,凝视着上官清珏的眼,又道。“我很好奇,你找铺子做什么?靖安王府苛待你了,连你这王妃也要自己出去赚钱?” 上官清珏想在盛京开一家绣坊,背后需得有靠山,上官家与靖安王是靠不住的,虽然还有薛侯府可供选择,但是她不想让薛侯爷为她担心,薛家倒是还有他的表哥薛俊,但是她那表哥不苟言笑,性子又木,这种事恐怕帮不上忙。 所以她便想到了魏晨风,魏晨风每日里无所事事,帮个小忙不会耽误他的正事。这位好歹是当朝王爷,身份尊重,连北单的公主也不刚在眼中,应当是个不惧权贵的人物,有他这种人撑腰,应该是极好的。 她在关泠崖做出决定前便已经修书给魏晨风,让他帮忙寻找一处合适的商铺,却没有明说要用来做什么。 一开始上官清珏并不确定魏晨风一定会帮忙,毕竟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交心的地步,但是魏晨风却答应了。 “四哥别取笑我了,我在王府的处境如何四哥应该十分清楚,我也不瞒四哥,我如今走出王府便不想再依赖于它。” 魏晨风表情凝住,略微有些吃惊,过了半响才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很好奇上官清珏说出的这番话,似乎是打算不再回王府。 “你与五弟的关系我不做评价,只是你甘心就这样将王妃的位置拱手让人?起码也得去争上一争,至少不留遗憾。” 依他对魏景玄的了解,那小子惯会口是心 分卷阅读35 非,看不清自我。从种种表象来看,他并非不在乎上官清珏。 上官清珏露出讥讽的笑来。“这王妃的位置本来就不是我的,何来不甘之说?”她曾经争过,不过空落下一场笑话罢了。她定神,一双眼睛犹如高飞的雄鹰,警觉锐利。 “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活下去罢了。” 魏晨风知她已有想法,不免为她可惜。他的五弟是个多情人,也是个无情人。“好吧,此事我便不再过问,你自己权衡清楚再做决定。” 魏晨风挺欣赏上官清珏的性子,她与一般的女子不同,不像王淑君那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也不像上官清欢那般恬静内敛,不与人争强斗勇,也不恋慕权势恩宠。她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女子,知晓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魏晨风当日收到上官清珏的书信,令他吃了一大惊,她不仅送来了书信,还将那方手帕一并送了来,这事让若生笑了许久,还以为又是哪家小姐千里迢迢追夫来了。 上官清珏离去之前最后恳求道。“此事我并不想让魏景玄知晓,还请四哥为我保密。” 魏晨风自然应下,他知道上官清珏既然如此神秘的找他相助,此事便不想让别人知晓,也省去许多麻烦。 第19章 生气的薛侯爷 上官清珏将关奚留下与魏晨风处接洽铺子的事,她自己则带着衣裳去了薛侯府。 薛侯府面朝一条宽阔的大道,大门的两侧立着两座高大雄伟的麒麟瑞兽石雕,以薛侯府的身份地位,本没有资格使用麒麟石雕镇宅,但这两座石雕是先皇念及薛家世代忠烈特意赏赐的。 上官清珏不想让外人知晓她回了盛京,不敢贸然前去自报家门,只能在石雕后等着,等侯府有什么认识的人回府。 盛京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她如果现在报上家门,明天盛京大街小巷可能都会传说,失宠的靖安王妃找薛侯爷诉苦去了。她心中忍不住感叹,也不知道现在的盛京是不是在传说她被靖安王赶出了王府,撵去了盂县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不过等人是一件十分无趣的事情,惹得她只能蹲在地上等蚂蚁搬家,可惜的是蚂蚁早回了巢穴,地上只有被冷风吹起的尘土,一阵风过,冷得她打了一个喷嚏。 “你怎么在这?” 上官清珏身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脸上表情沉闷,侃然正色,看谁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此人正是侯府的长孙薛俊。 上官清珏裂开嘴朝薛俊笑了笑,然后纳纳的叫了一声:“表哥。” 薛俊一直在皇宫里面走动,哪能不知道他这位表妹的光荣事迹,连宫里的娘娘提到她也是一脸的嫌弃、嘲讽。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冷淡,好歹还是亲戚,见上官清珏可怜兮兮的样子,转身说道。“跟我进去。” 上官清珏忙拉住薛俊的衣袖,表情窘迫。“表哥,别让外人知道我在这。” 薛俊虽然不爱说话,可心里明镜一般,他这位表妹,就算只在大街上闲逛了一圈,明日也会被传得乱七八糟。他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将上官清珏带入了府。 只是孙少爷带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回府,让新来的守门人不由得开始猜想,孙少爷终于开窍了,带了个女子回府,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府上就该办喜事了。 府上有喜,府上当差的下人也会有多余的打赏,守门人心里乐开了花。 薛俊一向不会与女子相处,闲来无事也只是待在府上练功看书。他一路上没有与上官清珏说一句话,直接将她带到了后花园。 薛侯爷这些年在盛京无所事事,大多时候都待在花园里泡茶种花,或喂鱼逗鸟,日子过得轻松随意。 除了忧心唯一的外孙女在靖安王府的处境,其他诸事都入不了他的心。 最近上官清珏离开盛京去往盂县的事,府上的人一直瞒着他,怕他知晓之后控住不住情绪有个好歹。 自从在皇宫见了一次上官清珏之后,薛侯爷的情绪就越发的惆怅了,花园里有一株珍贵的牡丹“青龙卧墨池”,以前被薛侯爷精心的呵护着,外人碰也不让碰,最近却交给了花匠照看,自己则躺在池塘前的躺椅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外公。” 耳边清脆的声音唤醒了薛侯爷假寐的双眼,他翻身从躺椅上坐起身,便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外孙女踏着欢快的步子朝自己走来。 薛俊这几日十分忧心自家祖父的情绪,见他瞧见上官清珏之后精神振奋,连眼睛里也含着喜悦,这才放了心。也不过去打扰两人叙话,默默的回了屋。 分卷阅读36 薛侯爷拉着上官清珏的手同坐塌上。“清珏呀,你可来了,让外公好等。” 他伸出手去捏了捏上官清珏的脸颊,以前这小脸上肉嘟嘟的,如今都瘦没了。“瘦了,不过人精神了。” 上官清珏从小在上官府不受待见,只有在薛侯府才感受到些许关怀,对这个外公感情自然深厚。 只是前世,她一头扎在与后院侍妾们的阴谋算计之中,甚少关心这个亲人,连他离世也没来得及去见最后一面。 上官清珏扑进薛侯爷怀里,想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有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终于忍不住痛哭出来。 “外公,孙儿想你。” 薛侯爷拍着上官清珏的后背,安慰道。“想外公就住在外公这,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 上官清珏直起身,胡乱的擦拭着脸上泪水,随即破颜一笑。“好,我要吃舅母做的红烧狮子头。” 薛侯爷拍着她的头顶,宠溺道。“好,马上让你大舅母去做,饿着我的宝贝外孙绝不饶她。” 薛侯府的这位大少夫人是位贤良淑德,气质温和的女人,生有儿子薛俊,女儿薛月初。她的出生很普通,是薛开在行军路上解救下来的孤女,当年两人的爱情故事震惊了整个盛京,为她薛开还拒绝了先皇的赐婚,惹得先皇勃然大怒,险些粮成大祸。 好在最后先皇念及薛家世代忠烈,又感叹两人伉俪情深,在皇宫内外一片求情声中饶了薛开死罪,但活罪难逃。最后被派遣到西南镇守边关,这一守就是二十年,薛开甚少回盛京,每一次都很是匆忙。 在上官清珏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位舅舅的身影,只记得大舅母无怨无悔的操持着整个薛家,尽心尽责的教导孩子,虽然只是个普通女人,却识大体,知进退。 一家人坐在桌子上等着菜上桌,大少夫人木婉容端着一份红烧狮子头高兴的走来。“来了,红烧狮子头。” 木婉容知道上官清珏喜欢红烧狮子头特意将这道菜放在她面前,惹得坐在上官清珏对面的薛月初翘起嘴角,抱怨道。“母亲偏心。” 木婉容可不管薛月初的小孩子脾性,只顾着给上官清珏夹菜。“清珏,你这孩子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尝尝舅母做的红烧狮子头,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上官清珏笑吟吟的点头,拿起筷子尝了尝。“真好吃,还是舅母做的最好了。” 比上官清珏小上一岁的薛月初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性子大大咧咧,说话直来直去,她抱着手臂,不屑的哼了一声。“少拍马屁。” 木婉容蓦的变了脸色,嗔怒道。“月初,休要胡言乱语。” 木婉容害怕引得薛侯爷不快,眼睛朝他瞟了瞟。而坐在薛侯爷旁边的薛俊,只是默默吃饭并不答话。 上官清珏在这个侯府里,除了受薛侯爷的关爱之外,与其他几位同辈表兄妹关系并不亲厚,也怪不得薛月初对她抱有敌意。 前世,薛侯爷过世之后,上官清珏与侯府便断了联系,以至于最后被赶上和亲之路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为她求情。 薛侯爷不快的绊下筷子,这一声重响吓得薛月初身体一抖,眼神惶恐的盯着自己的祖父。她就是看不惯上官清珏,凭什么祖父和母亲都偏心她? 上官清珏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惹得这个家不愉快,尴尬的笑了几声,然后说道。“小月初是吃醋了,待会送你一个礼物补偿补偿。” 薛月初害怕祖父的眼神,知道这是上官清珏给她的台阶下,只能顺着接话。“什么礼物?” 上官清珏眨了眨眼睛。“待会就知道了,不过你得答应,我在侯府这事不能告知别人。” 薛月初撅了噘嘴。“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被靖安王爷休了?” 这话又触到了薛侯爷的神经,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连薛俊也在桌下用腿踢了薛月初一脚。 上官清珏也没想到这丫头惯会往人心中递刀子,让人想接也接不住,这是没长心?这性子在外面迟早也得吃亏。 没等上官清珏挽住局面,薛侯爷朝着薛月初大斥一声。“这饭不必吃了,滚去练功房,没我的准许不许出来。” 薛月初只是心直口快,说话不经大脑。然后说完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被祖父责罚,她心里的倔劲就出来了。“凭什么?我又没说错,她都已经被赶出了王府,与被休又没有差别。” 此事薛侯爷一直不曾知晓,忽然听到这个消息让他脑子里一阵发黑,他的女儿嫁给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的外孙女又重蹈覆辙,他心中一时憋不住这股气 分卷阅读37 ,险些要掀翻了桌子。 “你说什么?将话说清楚。” 上官清珏真想堵了薛月初的嘴,急忙解释。“外公别怒,月初妹妹年纪小,胡言乱语的。” 薛侯爷也不是傻子,所谓无风不起浪,薛月初敢说,那便不可能是假的。而且靖安王魏景玄喜欢上官家的庶女,这事多少人都清清楚楚。 他动作极大的站起身,将坐下的板凳绊倒在地,怒气冲冲的去往书房。 上官清珏不知他要做什么,与木婉容、薛俊相视一眼之后忧心忡忡的跟了上去,只有薛月初既委屈又害怕,只能远远的躲在一边。 薛侯爷去书房拿出了他的佩剑,一脸杀气腾腾。 上官清珏立即上前将他拦住。“外公,你要做什么?” “祖父,你不要冲动。”薛俊从未见过祖父如此冲动。 看薛侯爷的样子怕是要去找魏景玄算账,魏景玄就算不是个东西,那也是皇室子弟,这打起来可不好收场。 第20章 说谎之后 上官清珏心里清楚,如今外公以为是魏景玄将她狠心抛弃,所以才要怒火滔滔的去找他讨说法。可是这件事里面的隐忧太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气,这该怎么说才好呢?如果不是她自己自愿离开王府的话,那这事就没完了。 她大大吸了一口气,然后抿着嘴看向怒气不减的薛侯爷,只能认命的说。“是我自己要离开王府的。” 薛侯爷一开始并不信,认为这是上官清珏为了阻拦他去找魏景玄算账故意编造的谎言。 刚才他的确是怒上心头,一时没有忍下那口气,此时被孙子孙女拦着,他倒是想听听这理由。他转身坐到书房的案桌前,重重的将手中利剑搁在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上官清珏的视线在薛侯爷与桌上的剑身上来回徘徊了一阵才退后了两步,郑重的朝他跪下了身。 “清珏,你这是做什么?”立在上官清珏身侧的女婉容立即去扶她。上官清珏并不起身,而是固执的朝着薛侯爷扣首以拜。 “清珏自幼亡母,不受父亲喜爱,与妹妹关系浅薄,与夫君更是水火难容,也只有外公真心呵护。清珏自小做事恣意妄为,狂妄自大惯了,这次还想再任性一回,还望能够得到外公的支持。” “有什么话我们起来再说,你外公一定会支持你。”女婉容听上官清珏的话,一时心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薛侯爷第一次见上官清珏对他行如此正式的大礼,知她心里定是做下了决定。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如今嫁了人,也不如人意。 “说说看,你要做什么?” 上官清珏抬起头来,端端正正的跪直了身板,说话掷地有声。“我要与靖安王和离。” 虽然薛家的女人并不像其他富家小姐那般扭捏,也从不守什么三纲五常,但像她这么胆大妄言的还真是头一个。 薛侯爷这回不淡定了。凌国是有制度允许和离,但真正有勇气和离的人却是九牛一毛,在皇室子弟中更是从未见过。 木婉容被上官清珏的妄言吓得不轻,这话可不能乱说,虽说和离是双方自愿,但与休妻无甚差别,这往后哪里还有人敢要她? “清珏,你在胡说什么?这话岂是能随便说出口的。”木婉容心里着急,眉心紧蹙,话里又带了一丝责备。 上官清珏见薛侯爷一双眼睛虽然已经深凹却依旧犀利,如火炬一般的盯着她,她心里生出一阵惶恐,只能萎缩的将身子压低,将视线偏向别处。 过了良久,薛侯爷才开口问。“什么理由?” 上官清珏并没有抬起头来,只说。“我喜欢上别人了。” 这一番言论将所有的过错都扣押在她自己身上,将魏景玄撇得干干净净。可魏景玄做的那些破事,这屋子里的人心里都很清楚。 虽然在凌国男人三妻四妾是常见的事,可偏偏这薛侯府的人个个都是痴情种,长子薛开只有木婉容这一位夫人,次子薛禅也只娶了一位夫人,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遥城。如今薛俊早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身边却连个侍妾也没有。 要说薛侯爷自己,那也是个多情人物。他与皇太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大家都以为两人会喜结连理,却没想太后竟然嫁给了先皇。还有人说,薛侯爷对太后一直不曾忘情,所以娶了一位与太后长得颇为相似的表妹为妻。发妻过世之后也没有续弦,一个人将三个孩子拉扯长大。 薛侯爷 分卷阅读38 对靖安王爷本来就不是很满意,府上妻妾成群,明目张胆的宠溺侧妃,将正妃当着草芥,和离这事他并不反对。 虽然有些惊世骇俗,可他家长子公然拒婚的事也干了,不差这一件。 上官清珏本以为自家外公要大发雷霆,结果他却十分平静的问。“那你喜欢谁?” 上官清珏脑子转个不停,是谁?她只是胡乱说的,怎么编个人物出来。傲天?万一外公要见人可怎么办?那毕竟只是一场梦啊。关泠崖?一个普通商人,要是和离成功,外公一定会强迫关泠崖娶她,这个也不行。 她哆嗦着嘴,抬头瞟了一般薛侯爷的表情,视死如归的开口。“汾阳王魏晨风。” 风流多情的汾阳王,长得俊美无双,性子随性洒脱,不恋权势,不慕金钱,除了喜欢招惹女子之外,薛侯爷还挺欣赏他。只是他就算不受宠,那也是皇家子弟,该娶谁,能娶谁都是皇帝陛下说了算。 和离这事尚且不知能不能成,但要嫁汾阳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上官清珏考虑清楚了其中厉害才说的汾阳王魏晨风的名字,抬头果然瞧见自家外公眉头一皱,什么话也没说。 “外公,我知道这事与礼不容,也明白此生无法达成所愿,如今我离开王府,一切皆是自愿,与靖安王并无干系。只希望到时候当真与他和离之时,外公能够站在我这边。” 薛侯爷许久不曾叹气了。“你长大了自己拿主意吧。”说完,沉默着回了房。 木婉容将上官清珏扶起,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摇头道。“你这孩子,故意如此说也不怕坏了自己名声,那靖安王如此无情待你,你还护着他作甚?” 上官清珏错愕的看着舅母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但是上官清珏有一件事没撒谎,她早晚要踹了魏景玄,追求人生自由去。 这个吧,这个事一定要在魏景玄决定废了她之前办,也好挽回点尊严,高傲的离开。 木婉容知晓此事绝不能外传,见呆立在身后的薛俊,嘱咐道。“这事切莫传了出去,坏了清珏名声。” 今日这话如果传出去,她大概会多一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罪名。薛俊闷葫芦一个,可没有闲心与人说三道四。他虽然不爱说话,但今日对上官清珏的语出惊人开了眼界,难怪这整个盛京都是她的流言蜚语。 上官清珏挽着木婉容的手臂,一改开始凄惨的表情,笑嘻嘻的说。“有件事想请舅母帮忙。” 木婉容想要给上官清珏更多的关心,也弥补她从小没有受到的母爱。上官清珏有所求,她不问缘由通通都答应了下来。 其实上官清珏要求的帮助很简单,她送来的包袱里有一件绣花精湛的百鸟齐飞衣裳,想让木婉容送给太子妃,衣裳之上绣有一只九天飞翔的玄鸟,底有云彩图案,还绣有百鸟,绕玄鸟飞翔,绣工精湛,画面唯美。 太子妃是个爱美的女人,平日里在宫中走动,让宫里的其他嫔妃瞧见,可不得羡慕死。而且她为了讨好皇后娘娘,说不得要送一两件好衣裳给皇后。 再有,过几日便是木婉容的生辰,往年过生辰都比较简单,但今年上官清珏要她宴请盛京的夫人小姐们一同赏雪,赏红梅。 这些都是小事,女婉容都一一答应。 想要在盛京立足,可不就是需要各宦官小姐的支持。 有魏晨风的帮助,商铺的事情安排得十分顺利,只用了两日的时间,部分商品已经就位。上官清珏在关奚的带领下在店里转了一圈,这间铺子坐落盛京繁华的地段,店铺面积很大,有两层,商铺之后有一个面积极大的池塘,塘边种植着柳树,只是如今天冷,柳树光秃秃的,看起来就像已经干枯的枝丫。 这里以前是一家医馆,因为医馆的主人家有丧,携带着全家老小回了老家,不打算再回来了,所以便将铺子盘点了出去。也是上官清珏运气好,碰上了这好事。 魏晨风迈着步子气定神闲的上了楼,慢步走到站在窗户边眺望着窗外的上官清珏身边。 “今日见到你表哥,他看我的眼神十分奇怪。” 上官清珏心中哀嚎一声,声音急促的追问。“他说什么了?” 魏晨风见她一脸心急,忍不住好奇。“他说……”他将声音拖得很长,一副逗趣的表情。 上官清珏提到嗓子口的心跳来来回回起伏不定,一双眼眸中含着惊慌。 魏晨风实在喜欢她这种举止失措的惊慌样子,他忽然转变了表情,顺溜的说。“其实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当我想问的时候,他又 分卷阅读39 急急忙忙的走了。” 上官清珏并没有责怪魏晨风的戏弄,反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发现往后还是不要随便撒谎的好,特别是将一个玩世不恭,桀骜难驯的人当着挡箭牌。 魏晨风想起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向上官清珏提醒道。“今日皇祖母向五弟问起你的情况,要他带你进宫去住几日。”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去宫里住几日?” 魏晨风点了点头。“皇祖母问起你怎没有进宫请安,五弟说你病了去了盂县的别院休养,皇祖母听了便要他接你进宫,让宫里的御医为你诊脉。” 见上官清珏一副呆若木鸡的傻样,魏晨风又提醒道。“你现在难道不应该立即赶回盂县?过不了多久五弟该去盂县接你了。” 上官清珏回过神来之后拔腿便走,走到楼道处又停下脚步,回头朝魏晨风喊道。“这次多谢,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魏晨风朝她挥了挥手,回道。“我不会客气。” 第21章 受困破庙 上官清珏将关奚留了下来,毕竟盛京的铺子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安排。她一人一骑快马加鞭赶回盂县,到达浮迷园的时候太阳已经斜沉,来不急做休整,她立即吩咐玉恒准备一盆冷水。 玉恒不知她火急火燎的要冷水作甚,结果却见她将一盆冰冷的水淋在了自己头上,水的寒冷侵入骨髓,冷得她浑身哆嗦起来。 这刚赶了半天的路,身上本全是热汗,如今在被冷水一激,这一冷一热循环交替,生命是妥妥的。 玉恒大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溜圆,震惊之后她声音嘶哑的叫了起来。“小姐,你疯了吗?” 要是可能,上官清珏才不想受这折磨,本来到盂县休养就是骗人的鬼话,这不生个病怎么能瞒过宫里的皇太后。 她抱着双臂,一口白牙因为颤抖抖得磕磕响。“……把窗户打开。” 玉恒扯了锦被想将她裹上,然后吩咐安歌准备一桶热水,泡泡澡,去去寒气。可她却说开窗,让冷风吹进屋开。这不明摆着想生病吗? 玉恒不知她这又是受了什么刺激,并没有听话的去开窗。 上官清珏懒得解释,只能自己动手推开了窗户。 这番折腾下来,人已经迷糊不清。 当魏景玄到达浮迷园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满脸通红,高烧不退的上官清珏。 上官清珏全身密不透风的被裹在苍蓝色锦被里,只露出一张小巧玲珑的小脸。她似乎睡得很沉,屋里的说话声没有将她吵醒。 魏景玄从未见过她如此安静乖巧的模样,一时之间觉得也没有那么讨厌。 玉恒见他默默的坐在床沿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小姐,心里正偷着乐。此时才想明白自家小姐为何要往狠里的折磨自己,原来竟然是一出苦肉计。 当上官清珏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瞧见床前坐着一个男人,将她吓得不轻。 房间里的光线并不是特别明亮,再加上魏景玄像一尊不动的石像,一身玄服黑漆漆的,像个勾命锁魂的厉鬼。 上官清珏手脚并用的拽紧了盖在身上的锦被,她的动作惊动了床前的人,那人转过头来,一张脸上毫无表情,冷冽似寒霜。 还好不是张凸眼长舌的丑陋脸孔,上官清珏稍微安下了心,她脑子忽然一顿,才意识到眼前这人是谁,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这声质疑的声音让魏景玄清冷的面容上显露出一丝不快,还是不开口的时候讨人喜欢。 魏景玄沉默不语的站起身,迈开他的大长腿走出了房门。 上官清珏撅了撅嘴,这人还真是冷面煞神,拽什么? 魏景玄其实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不过对上官清珏他觉得没有必要,第二日天一亮,他便命令下人安排马车,他们要立即回盛京,也不管上官清珏的身体是否适合出行。 同行的尚柏见天色暗沉,提醒说可能要下雨,魏景玄并没有理会,依然决定立即启程。 走上路上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将马车陷在了泥沼里。 上官清珏一张脸面色难看,可她见魏景玄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又觉得心情愉快,忍不住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魏景玄放下车窗帘,回头不解的看向她。“你笑什么?” 外面的侍卫正在推车,一抖一动的让人随着车子摇晃,晃得上官清珏头晕眼花。她将头软软的依靠在车壁上,说话声中气不足。“ 分卷阅读40 你很焦急。” 魏景玄脸色一沉,又听见她说。 “这种小事你何必亲自跑一趟,让尚柏来接我便好,我不会介意。看吧,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转晴,要是让你也感染了风寒,那可真是我的罪过。” 魏景玄就知她说不出什么好话,句句含着讽刺,如果可以他真想封了她那张让人厌恶的嘴。 “你还有力气胡言乱语,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 上官清珏面带微笑。“哪能啊,要是就这样死了多憋屈,我还想留着这条命去看尽天下美景,尝尽天下美食。” 魏景玄对她的幻想嗤之以鼻,身为女人,就该留在家中相夫教子,哪里也去不了。 上官清珏虚弱的闭上眼,也不管窗外的雨势,反正魏景玄还做不出将她独自抛下的事。 等她一觉睡醒,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雨也停了,魏景玄不在马车上,身边也没有动静。上官清珏心里一跳,魏景玄这是将她丢在了荒郊野岭? 她胆子虽然大,可还是怕黑,特别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黑乎乎的像是被笼罩在恶魔的肚子里。她胆怯的掀开车帘,一阵风朝她猛烈的刮了过来。 上官清珏大着胆子唤了一声魏景玄的名字,但四周只回荡着她自己的声音,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鼓足勇气下了马车。 她眯着眼睛在黑暗中使劲的瞧,天空黑压压一片,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四周的树影随着风不断摆动,就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鬼魅,朝她疯涌而来。 黑暗中涌现一排人性的白骨架,它们行动缓慢,摇头晃脑的朝她走来。她吓得大吼一声,拔腿便跑,身后的沙沙声越来越近了,她心里绷成了弦,拌在了一根粗壮的枯枝上,脚下不稳而摔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声,上官清珏睁开了眼,胸膛剧烈起伏,脸上虚汗不止,看见眼前燃烧得旺盛的火焰,她才知道自己原来做了噩梦。她在心里肺腑一通,要梦也该梦到像傲天一样的美男子才对。 “王妃,你做噩梦了?” 上官清珏甩了甩脑袋,将梦里的白骨骷髅给忘掉。她环顾一周,发现这是一处破庙,她躺在一张用枯草零时铺成的床上,身上盖着的是魏景玄的披风。 “魏……王爷呢?” 尚柏只是神秘的笑。 上官清珏觉得自己可真是愚蠢,竟然还相信他干不出将她独自抛下的事情,看着眼前的尚柏,算了,他起码还算有良心留了一个人陪着她,否则这破地方还不得吓死人。 “他走了?” 尚柏的头摆得形似摇鼓,生怕让王妃误解了他家王爷。 “昨日雨大,马车车轱辘坏了,无法行驶,王妃你又高烧不退,王爷将王妃安顿好,留属下几人守在这里,冒雨回盛京找大夫去了。” 上官清珏才不相信魏景玄有那么好心,大概是舍不得清欢,果然痴心,连一个晚上也等不了。 “走便走了,你又何需替他找借口。我这人还是比较开明,不会与他闹。” 尚柏哭丧着脸,心里刮了一阵凉风。“王妃,你真的误会王爷了,王妃昨日昏睡不醒,王爷抱着王妃来到这破庙……” 他微垂头,用余光瞟了眼上官清珏的满不在乎的表情,声音低得犹如苍蝇。“王妃掴了王爷一个巴掌。” 尚柏还从未见过自家王爷那种被打得莫名其妙,想发火可又发不出的隐忍样子,忍不住偷偷抿嘴一笑。 上官清珏伸长脖子,满脸不可思议。“啊?你说什么?” “王妃打了王爷一个巴掌。” 上官清珏想象不出自己还会有在梦中打人的习惯,简直是大快人心。前世今生,她就想狠狠的抽魏景玄几巴掌。想到魏景玄挨打之后扭曲的面孔,让她忍不住捧腹大笑,似乎连身上的难受也给忘干净了。 “笑什么?” 冷不防的从门外响起一个生硬的声音,魏景玄一脸肃杀的走了进来。 上官清珏表情收放自如,立即隐去笑容。 尚柏心里一个激灵,朝着上官清珏使劲使眼神,要是让王爷知道他将那糗事告知了王妃,回去还不得被收拾一顿。 上官清珏用咳嗽声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只说。“没什么,尚柏讲笑话呢。” 魏景玄并没有怀疑,立即让身后的大夫去为上官清珏把脉。 大夫无非说一些寒气入体,身虚体弱的话。然后嘱咐要好好修养,否则会落下病根。 分卷阅读41 魏景玄因为心里自责没有与上官清珏计较太多,才会冒雨去寻大夫。要不是他坚持启程,他们也不会因大雨被困在半道上。 如今天色暗沉,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上官清珏喝下汤药之后并没有睡意,但魏景玄来回奔波了一个晚上,就算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依在一根圆木柱上睡着了。 她侧身看着魏景玄的睡颜,堂堂靖安王,也能席地而坐,随随便便睡在一处破庙里。这还是她第一次瞧见魏景玄的睡颜,没有白日里的冷冽,抱着双臂的样子犹如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幼兽。 身在皇家,虽然拥有常人羡慕、嫉妒的高贵身份,可每日都面临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算计,受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连想要娶谁也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想想这人也可怜。 他不过爱上了清欢,在他们三人的关系中并没有过错。上官清珏觉得自己太大度了,简直是天上的渡善菩萨转世,渡人间一切丑恶,留清世一片纯白。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你们的关注是我这懒人更新的动力…… 第22章 贿赂太医 马车慢悠悠驶进盛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正午,魏景玄并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带着上官清珏进了宫。 皇太后住在乾园宫,环境清幽,人流稀少,是皇宫里最清净的地方。太后早已经吩咐宫女为靖安王王妃安排了宫殿,就住在乾园宫东面的琉璃宫。 琉璃宫建立于宏元二年,是先皇专程为长公主魏云扬所建。长公主是个不平凡的女人,她虽然身处深宫,身上却有一股凛然正气,心志果敢,胸襟宽广,比许多男儿更有高风亮节的气度。 二十年前,皇帝陛下为她赐婚与薛侯爷之子薛开,薛开因心有所爱誓死不从,要不是深明大义的长公主为他求情,任由多少人耗费唇舌,也免不了他的死罪。 之后长公主为了维护民族和平,远嫁到凌国西边的骁狼国和亲,二十年以来从没有回到过故乡。 皇太后思恋女儿的时候常会在琉璃宫走动,上官清珏想不明白太后为何让她住进长公主的寝宫。 琉璃宫建立得奢华大气,黄金色的瓦顶,青白石的石基,山池亭榭,松林草坝,舒朗自然。可见当年先皇与太后对长公主的喜爱非同一般。 琉璃宫的摆设也是别具一格,那是靖安王府不能比拟的,梳妆台前的铜镜乃是西域进贡的贡品,造型特别,工艺精湛,上面镶嵌着凌国少有的红色宝石,富贵奢华,而且镜面清晰,在凌国从未见过。 上官清珏想如果这种铜镜能够在盛京出售,岂不是要让官宦夫人小姐们挤破头的抢买。 只是她还未在琉璃宫待在一盏茶的功夫,皇太后便带着宫中有名的徐太医来了。 “见过皇祖母。” 皇太后见上官清珏一张笑脸惨白无色,心痛得不得了,急忙将她扶起。“你这孩子怎就不会照顾自己,你看你,这脸色多难看,几日不见怎就瘦了如此多。” 皇太后将上官清珏牵到临近窗边的躺椅上躺下,并让身旁的宫女为她盖上绒毯,之后立即示意身后的太医为她诊脉。 上官清珏掩住嘴唇轻咳了几声。“清珏只是偶感风寒,让皇祖母担心了。” 皇太后一脸嗔怪。“生病了怎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休养?身边没有得力的人照顾,你这孩子不是自找罪受吗?” 上官清珏低下头诚恳的认错。“皇祖母教训得是,清珏知错了。” 皇太后在老嬷嬷的扶搀下到屋子右侧的塌上坐下,也免打扰到太医号脉。 太医屏气静神的为上官清珏诊脉,诊完一只手之后,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还请王妃伸出另一只手来。” 上官清珏见太后离得较远,她将声音压得极低,问道。“太医,我这身体是不是亏损太多,不能有孕?” 徐太医刚想否定,却见她伸出了另一只手来,手心里握着一颗明亮光滑的珍珠。徐太医不解她这是何意,抬头只见她面无表情,眼神如炬的盯着他。 徐太医常年在宫中行走,惯会察言观色,立即明白过来她的用意,快速将她的打赏收下,回道。“是,是。” 分卷阅读42 又见上官清珏脸上挂上满意的笑,徐太医心里却开始纳闷。按理说母凭子贵,如今这靖安王妃虽然在王府不受宠,但在宫里却十分受太后娘娘喜欢,只要能诞下子嗣,身份必然稳固,可她却要他以无法生孕来禀报太后娘娘。 当今圣上生有七子十女,只是皇长子与皇三子夭折。太子如今仅有一女,皇四子汾阳王未有娶妻,皇六子与皇七子还未成年,也只有皇五子靖安王娶有正妻,是以,皇太后想要抱上曾孙子最大的希望便在靖安王妃身上。 这也是皇太后关心上官清珏的身体最大的因素,要是禀告太后靖安王妃不能生孩子,太后失望不说,连带着这王妃也要在太后面前失宠。 徐太医想不明白上官清珏的用意,又恐自己会错了意,一时之间心里惶恐。 “王妃……” “如实禀告皇祖母即可,我这里没有关系。” 徐太医听明白了上官清珏话里的意思,这才安下心来。这倒是他第一次见到不要恩宠的王妃,竟然甘愿受冷落。 上官清珏没有去管徐太医心里的惊涛骇浪,也不知道皇太后听完徐太医的禀报之后的失望惆怅,她心情舒畅,在暖和的宫殿里睡得十分香甜。 在宫里伺候她的是个叫碧喜的小宫女,以前伺候在太后身边。 上官清珏醒来的时候偌大的宫殿里竟然无人,她只好自己起身倒了一杯水。虽然屋子里的温度适宜,可离了被窝还是让她冷得瑟缩了一下。 碧喜端着汤药进殿来,便见上官清珏衣着单薄的站在屋子中央,她急忙将手中汤药放下。“王妃,你如今生着病,怎能穿着如此单薄便下了床。” 碧喜是个尽心尽责的好姑娘,立即为她披上外衣。 上官清珏不是个喜欢使唤人的主,特别是这碧喜还是太后身边的人,她就更不敢得罪了。“无妨,我哪里有那么脆弱。” 关于徐太医向太后禀告上官清珏的身体状况一事,碧喜是知道的。想到太后听完之后的大失所望,她忍不住有些同情这位王妃的遭遇。 “王妃,先将药喝了吧。” 上官清珏并不扭捏,仰头便将一碗药喝了下去,她可不想继续受这病痛的折磨,还是快些好起来离开皇宫为好。 这以后太后大概不会再理会她这个无法生孩子的孙媳妇了,也免了隔三差五被催促一回。说不定太后现在已经开始为魏景玄物色新的王妃人选。 只愿清欢肚子争气一些,给魏景玄生个大胖小子,皇太后一高兴,说不定就不那么介怀她庶出的身份了。 大概是觉得放任上官清珏一个人待在皇宫有些不妥当,第二日魏景玄竟然殷勤的进宫来看她,同行的还有魏景玄的母妃德妃娘娘。 上官清珏躺在躺椅上,无聊的翻阅着宫中典籍,等到德妃娘娘与魏景玄走到身边,她才反应过来,立即掀开身上的绒毯便下了地。“见过母妃。” 德妃娘娘是个美丽的女人,虽然已经年过不惑却风韵犹存,一身雍容华贵,身段柔美,面含荣光,也难怪能够得到皇帝陛下的恩宠。她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将上官清珏扶起。“你如今身体有恙,不必多礼。” 德妃娘娘虽然受宠,可出生低微,并无娘家帮衬。她想拉拢薛家人,给自己的儿子建立人脉,也好在将来与太子争一争那高高在上的宝座。 上官清珏抬头看了一眼沉默的魏景玄,然后笑对德妃娘娘回道。“多谢母妃。只是偶感风寒,徐太医已经看过,说三五日便可痊愈。” 德妃娘娘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能够打败后宫三千佳丽得到皇帝陛下的荣宠,自然有一些手段。让魏景玄迎娶上官家长女这个主意便是她向皇帝陛下提议的。 上官清珏虽然在上官家不得宠,但她是薛侯爷的外孙女,她的母亲是先皇亲封的敏岚郡主,身份尊贵。 薛家掌握着凌国三层的兵力,如果能够得到薛家的支持,她的助力便会更强。虽然薛家有女儿薛月初,奈何她的母亲木婉容身份低微,薛开更是让皇室蒙羞,陛下不允许薛家的女儿嫁入皇家,所以上官清珏便成为了唯一的人选。 魏景玄对于迎娶上官清珏之事一直十分排斥,他不愿意辜负他所爱的女子,而且在他的印象之中,上官清珏嚣张跋扈,凶悍蛮横,心肠恶毒,这种女人放在身边太可怕。 只是德妃娘娘不由他为所欲为,甚至斩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上官清珏不是傻子,她明白德妃娘娘的所思所想,她的如意算盘上辈子没有达成,这辈子也同样不可能达成。上官清珏在心中冷笑,她就说嘛,魏景玄怎会主动来看她,看 分卷阅读43 样子是被德妃娘娘强迫而来,因为违心,所以一直表现得冷淡绝情。 她面露愁色,向德妃娘娘歉意道。“请母妃恕罪,清珏身在皇宫却没能去向母妃请安,还让母妃亲自跑一趟,是清珏的过错。” 德妃娘娘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脸上一直带着让人看不清的盈盈笑容。“既然如此那便罚你,病好之后常进宫陪陪母妃。玄儿一心忙于政事,很少进宫来看看我。小七吧,太顽皮,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你三姐呀,嫁了人一心相夫教子,现在也只希望你进宫多走动走动了。” 上官清珏在心底接了一句:你儿子可不喜欢我常进宫走动。面上却说。“是,清珏记住了。” 德妃娘娘见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心里十分高兴,更是肯定自己没有挑选错人。 她转头瞪了一眼纹丝不动的魏景玄,对他这呆愣的模样十分不满。“清珏身体还未好转,你今日便留在宫中好好照顾她。” 德妃娘娘十分不喜受魏景玄宠爱的侧妃上官清欢,也最见不得魏景玄将她放在心尖上,如果能够让他们分开,她绝对会用尽各种手段。 她又拍了拍上官清珏的手背,细声言说。“你身体还未好转,我便不打扰你休息,就让玄儿留下陪你。” 上官清珏心中惆怅,她不想让魏景玄留下来陪她,这人就是一块寒冰,矗在这只会散发出一阵一阵寒气,对她的病情更加不利。她咧了咧嘴,想说的话哽在喉头,眼睁睁见德妃娘娘满意的离开,她最终只能恭敬的恭送这位身份尊贵的婆婆。 第23章 御花园遇皇子公主 上官清珏重新捧起了手里的书,装模作样的翻动着,可身边这人看似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这让她浑身不自在,手里的书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她想德妃娘娘一定询问过徐太医关于她的病情,这位婆婆既然知晓她无法生孩子,却还是做出殷切的关怀之态,莫非她有对策了? 如今她让魏景玄留下,这是要让他们二人培养感情啊。 上官清珏转动着眼珠,向上瞄了魏景玄一眼。魏景玄的余光与她相对,两人都闪躲着快速错开了视线。 过了好一会,只听见魏景玄自责的声音。“对不起。” 上官清珏真怀疑是自己幻听了,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靖安王殿下竟然在向她道歉。可是这道的又是那门子的谦? 魏景玄的声音很小,大概是从未做过这种事,他一直背对着上官清珏。上官清珏看不见他的表情,嘴唇不断蠕动,看起来像是在骂人。 魏景玄没有听见她的回答,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转过头来,这次他的目光很坚定。 上官清珏瞳孔紧缩,目不转睛的盯着魏景玄,直到眼睛发酸,她才不得不收回目光。“你为何道歉?” 魏景玄并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回答,又当了一回闷葫芦。 上官清珏也不是个喜欢追根问底的人,所以不在继续追问,但她猜想魏景玄可能是因为得知了她因为身体受损而无法有孕之事而内疚自责。 之前落水昏迷数日,大夫说她的身体损伤太多,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这个后遗症被魏景玄想当然得认为是导致她无法有孕的主要因素。 事实上这只是上官清珏买通太医而透露出去的虚假信息,所以她不需要接受魏景玄的道歉。 “清欢最近可好?我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她。” 魏景玄见她主动提及清欢,脸上也没有憎恨之色,心里竟然有一丝慌乱。“她很好。” 上官清珏见他变了脸色,也不在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觉得魏景玄太不知好歹,不过就用平常的心态问候了一句清欢,摆什么脸色? 要不是为了打破这尴尬气氛,她才不会没事找事提及清欢。还以为他会乐意听见清欢的名字,她本来还想顺便夸奖几句清欢的聪明伶俐。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有事就去忙吧。”和这个闷神待在一起,令她浑身不爽。只想他快点走,她好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魏景玄并没有反对,点了点头之后,提腿便离开了。只是走到殿门之时停留了片刻,然后走出了上官清珏的视线。 上官清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掀开身上的绒被起了身,然后扭了扭腰身。 宫里的用的都是十分名贵的药材,而且徐太医医术精湛,吃过药,又睡了一觉之后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在寝宫中呆了太久,有些闷,便想出去走走。 “碧喜。” 碧喜闻声走入了寝宫内,朝上官清珏屈膝见礼以后,问道。 分卷阅读44 “王妃,有何吩咐?” “我想出去走走。” 碧喜有些为难,她凝神想了想之后,回道。“王妃,您的身体还未恢复,外面风大,对您的身体不利。” 上官清珏笑道。“无妨,我已经好多了。如果皇祖母责怪,我一力承担就是。” 碧喜听出来了上官清珏话里的不可违背,她即便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也无法强硬的阻拦上官清珏的决定,最后只能默许。 琉璃宫外有一条长长的游廊,游廊一侧布置有造型奇特的假山,流水潺潺而动,水流之中一株高大挺拔不惧严寒的松柏,即便是在冬季依旧枝繁叶茂,不见衰败,而另一侧则生长着一丛茂盛的青竹。 走出游廊便是宫廷的御花园,御花园围绕着庆安湖而建,两岸古柏老槐与奇花异草,亭台殿阁星罗棋布,花石子路纵横交错,使得整个花园既古雅幽静,又不失宫廷大气。 上官清珏甚少在御花园内行走,见到如此幽静的景色,心情也跟着苏畅起来。 “怕什么,别喊。”远处传来男童嬉闹的声音,还有宫女太监们焦急的呼喊声,旁边有一位身着袄裙的小姑娘,看打扮应该是一位公主。 等上官清珏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魏洺爬上了一颗粗壮的柏树,他两只手环抱着树干,正努力的向上攀爬。 魏洺的姿势看起来十分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下来,树下的宫女太监们心慌无措的仰着头,扬起几双手在树下不停移动,只怕他摔下来有个好歹。 上官清珏站在松柏之外的青石板路上,望着不怕危险的魏洺,上次她说魏洺在皇宫里爬树掏鸟窝只是胡诌而已,没想当真见到他顽劣的一面。 “洺七,你在干什么?” 听闻树下好听的女声,魏洺埋头向树下望去,见到上官清珏明媚的脸颊,他朝着上官清珏扬起一个笑脸,更是收回一只手朝她挥了挥。但这一向下看,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爬得如此高,故而腿脚发软,一个没稳住,整个人便从树上摔了下来。 从假山之上飞过一个绛紫色身影,犹如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闪电一闪而过,他轻巧的抓住魏洺的腰带,两只脚蹬在树干之上,姿态优雅的降落在地上。而被他提在手心的魏洺,在他眼中似乎并无重量,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风度。 魏洺的身体悬而凌空,距离地面仅仅有一臂之遥,他横着身体,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硬邦邦的地面,脸上冒着恐惧的虚汗。 会以这个姿势将他提在手中的,整个皇宫只有一个,他都不会想,便叫唤道。“……四哥,我……” 魏洺在皇宫一直横着走,别的人他都不怕,唯独害怕那位游手好闲,不畏权势的四哥,因为魏晨风总有办法将他制得服服帖帖。 上官清珏见到魏洺无事,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岂料魏晨风手指一松,魏洺便被摔趴在了地上,痛得他哀嚎了一声。 她没想到魏晨风个性如此恶劣,可想起魏洺那胡闹的做派,很是无奈的笑了起来。看来魏洺这顽劣的孩童,只有魏晨风能够制服。 其实这高度对于魏洺而言并不能造成实质性伤害,只是被吓得大叫了一声,他翻身爬起来,朝着魏晨风抱怨道。“四哥,你为什么松手?” 魏洺的嘴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抱着双臂将头侧到另一边。不仅在衣裳上沾上了污秽的泥,还让他在五嫂面前丢脸。 上官清珏提起裙摆走到树下,朝魏晨风抿嘴一笑,然后才将视线落在鼓着腮帮子,一脸愤愤的魏洺身上。“洺七,你什么时候变成猴子了?” 魏洺喜欢这位嫂子,连嫂子也取笑他,心里不免升起一阵委屈。“我只是……帮九妹去取毽子。” 一旁被吓得红了眼眶的小姑娘是宫中的九公主魏苏华,比魏洺小一岁,正是舞勺之年。只是这位九公主是一位不得宠的美人所生,担小怕事,她担忧会被魏晨风责怪,一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裙摆,头几乎要埋到胸膛。 听了魏洺的话,上官清珏抬头一看,高高的树枝上卡着一枚红色毽子。只是那高度,不像是被踢上去的,倒像是被抛上去的。 魏晨风一只手看似无力的拍在树干上,竟然让整棵树摇晃了起来,不仅让树上的毽子自动掉了下来,也摇下了不少落叶。 落下的毽子正好砸在魏洺头上,这回砸得不轻,他伸手捂住头,痛得龇牙咧嘴的叫喊不止。 “痛,痛……” 魏晨风最是了解他的个性,见他张牙舞爪的跳起来,知他又在做戏。 上官清珏将毽子拾了起来,递给一旁一言不 分卷阅读45 发的九公主魏苏华,她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一脸笑容的上官清珏,声音浅浅的道谢。“谢……谢谢五嫂。” 上官清珏见她十分懂礼貌,拍了拍她的肩。“去玩吧。” 魏苏华如被大赦一般,朝着上官清珏微一点头,拔腿便跑。 魏晨风不耐烦的看着魏洺不消停的动作,声音慵懒却充满威信。“好了,再叫下去,小心我将你丢进湖里洗个澡。” 魏洺听之立即收声,大概是被魏晨风丢进水中过,听见湖字,不由得便升起了恐惧之心。 “四哥,我错了。” 上官清珏从来不知魏晨风在宫里竟然还有如此威慑之力,将年纪轻轻的小公主吓得言语不畅,浑身颤抖。而且魏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敢戏弄魏景玄,对着魏晨风却不敢有丝毫放肆。 “四哥,洺七还小,不用如此严厉。”上官清珏见魏洺一脸委屈,忍不住开口为他辩解。 魏洺见上官清珏是站在他这边的,表情立即活跃起来,走到上官清珏身后,将她当着自己的盾牌,哭丧着脸说。“五嫂,四哥总是欺负我,你看他,还威胁我。” 上官清珏觉得自己的脸颊在抽痛,这小破孩是想干什么? 魏晨风好笑的看着魏洺。“怎么?还想让你五嫂为你打抱不平?”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收藏,求评论,求评论…… 第24章 初雪祥瑞 上官清珏可不想招惹这两兄弟,虽然她与魏晨风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生分,可也不敢与他相抗衡啊。 打抱不平?这是要打吗?魏晨风武艺不俗,就算是魏景玄也不见得能够将他战胜。而且哥哥教训弟弟本就天经地义,她这个弟妹也没有权利置啄。 “四哥见笑了,洺七刚才的行为的确危险,如果不是四哥正好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魏洺是皇帝陛下最小的儿子,受尽宠爱,如果受到损伤,这宫里怕是有不少人要受到责罚。 “五嫂。”魏洺对上官清珏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满意,嘟着嘴埋怨道。“四哥霸道,仗着武功高强,处处压制我。我刚刚只是见九妹伤心难过,所以才会爬上树去帮她捡毽子,并非贪玩。” 魏洺在宫里本就是个小霸王,见到有人被欺负定是会出头的。九公主在宫里处境艰难,总是受到其他姐妹的欺负,不过在花园里与小宫女玩个毽子,却被无端刁难。要不是魏洺恰巧经过,恐吓住了那群自以为是,无事生非的姐妹,魏苏华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魏洺正义感强,又见魏苏华性子恬静,长得白白嫩嫩的,很是喜欢。所以自告奋勇的爬上树去为她捡毽子,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洺七如此心痛妹妹,以后可要好好保护她。” 上官清珏从见到毽子的高度之后便猜想到了事情经过,她也同样受到过府上之人的蓄意刁难,见到九公主的遭遇感同生受。 魏洺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她。” 上官清珏宠溺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这九公主必要学会自己坚强,没人能永远保护她。 魏洺抓住上官清珏的手,亲密的握在手里。“五嫂,你生病了?我去五哥府上找你,可是五哥说你养病去了。昨日又听说皇祖母邀你进宫来休养,你现在好了吗?” 魏洺想起这事,褪尽了嬉皮笑脸,脸上挂着担忧。 上官清珏见这孩子沮丧的脸,调侃道。“洺七还知道关心五嫂?” 魏洺嘟着嘴。“怎么不关心?你是我五嫂,是我心里的大英雄,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娶一个像五嫂这样威武霸气的王妃,那样她就可以保护我了。” 上官清珏忍不住咧嘴轻笑,旁边的魏晨风同样笑而不止。 “瞧你那点出息,要是让你母妃知晓你有如此志向,怕是要气得跳脚。” 魏洺才不怕,不仅不自我反思还朝着魏晨风吐了吐舌头,对于自己幻想中的王妃那是相当满意。 魏晨风斜视他一眼,吓得他后退了些许,立即逃之夭夭。边跑还不忘大喊着。“五嫂,我明日再来看你。” 上官 分卷阅读46 清珏见他跑得比猴子还快,几步便拐进了假山之中不见了踪迹。 她喜欢魏洺单纯的性子,心如清水,一眼便能看懂。他一直活在父母的保护伞之下,从未遇见过危机与烦心事,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只是在这表面平静的尘世之中,一个人的一生又岂会永远一帆风顺。 魏晨风见魏洺走远,他收回目光看向上官清珏。“小七很喜欢你。” 上官清珏同样转过头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我也很喜欢他。” 魏晨风漫不经心的笑。“两日不见,弟妹的脸色差了许多。我很好奇,你这是真病还是假病?” 上官清珏不好意思的埋头轻咳了一声。“假病怎么瞒得住太医?” 魏晨风最是知晓上官清珏回盂县时的状态,红光满面,精神焕发,身体好得可以与他匹敌。有的时候为了隐瞒一些事情,对待自己也手软不得。 上官清珏问。“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甚好,听若生说过几日便可以开张。” 上官清珏稍稍放下了心。 魏晨风与上官清珏闲庭信步般的走在花园里,虽然两人之间相隔一尺,不过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迎面走来一位身携佩刀的男人,一身威武的武士装束,面无表情,不怒自威。正是上官清珏的表哥薛俊。 薛俊见到上官清珏与魏晨风走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上官清珏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薛俊朝两人拱手一拜。“见过汾阳王殿下,靖安王妃。” 魏晨风最近总觉得薛俊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这回与上官清珏走在一起,感觉就更加强烈了。他自认与薛俊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愉快,也没有利益冲突,以前他们相处得平平淡淡,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过,最近薛俊见他总会不经意的多盯两眼,眼神露骨不知收敛,就算是个迷糊的人也忽视不了他那炙热的视线。 上官清珏默默的与魏晨风拉开距离,眼睛向下盯着地面。“表哥。” 魏晨风的视线在上官清珏与薛俊之间来回审视了一遍。 薛俊在宫中做事一向尽忠职守,从未见过他有闲情逸致在御花园行走,魏晨风忍不住要问。“薛统领,这是要去哪?” “奉陛下旨意前往御书院。” 御书院是皇室与得到许可的官家子弟们学习的地方,薛俊这个时候去御书院,怕不是什么好事。想到刚刚离开不久的魏洺,魏晨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薛统领有事便去忙吧。” 薛俊又朝着两人拱手一拜,便知趣的告辞而去。 等到薛俊走远,上官清珏才松了一口气。这下误会大了,本来就有胡编乱造的言论在前,这下被抓到现行,以后她还怎么解释得清楚? 上官清珏心不在焉的同魏晨风走在庆安湖边,正想着她该回去了。 “下雪了。” 耳边迎来魏晨风轻柔的声音,上官清珏抬头一望,细碎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下,犹如一片片纯白的海棠花瓣,飞舞在空旷的湖面。 她兴奋的笑开了颜,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很快便融化成水,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雪花刚刚落下的场景是如此娇媚。 “好美。” 两人相视一笑,任由雪花飞转在他们之间。上官清珏似乎已经忘记之前的窘迫,心情激动且兴奋。 她甩下魏晨风,迈开步子小跑向前,张开双臂去迎接雪花的降落。 魏晨风的耳边响起她爽朗的笑声,眼神不由自主变得柔和,剔除了那些戒备和散漫,整个人变得温婉如玉,淡雅如风。 这场初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日醒转,大地已是白茫茫一片,早已经有皇子公主们在雪地里玩耍。 上官清珏推窗远望,雪花太过纯白,像是发着光,一时刺激到了她的眼睛。这让她想起北单的大雪,一眼所望只有空茫的白雪,人只是那茫茫大地间可有可无的尘埃。 北单的大雪意味着死亡和饥饿,但在凌国,这是祥瑞之兆。 如今再看这雪景,心情已与昨日全然不同。 她默默将窗户关上,向身旁的碧喜问道。“皇祖母此时在何处?” “太后娘娘今日一早去了静慈庵,要十日之后才会归来。” 上官清珏眉心轻蹙,她可等不了十日。只是这样不告而别终究是不合规矩,到时候又被传说一句不知好歹,那可就麻烦了。 b 分卷阅读47 r   明日便是舅母的生辰,她还想去露露脸呢。 不多时琉璃宫外传来魏洺高亢的笑声,他欢快的跑着,犹如一只奔跑如风的野鹿,蹬蹬的脚步声响过,人已经出现在眼前。“五嫂,我来看你了。” 今日的魏洺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脖子上围着雪白的野狐毛皮,一张小脸冻得红彤彤的,但眸子里的光却十分明亮。 “洺七来了。” “今日父皇免了大家的早课,说是可以好好去玩一会。”玩对于魏洺来说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只是这玩过之后又要写诗,偏生昨日被父皇查到他逃学,只他一人要写两首。 想到这事魏洺的心情又变得低落了几分,他最不喜欢夫子教的那些之乎者也,什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只要说一句不知道不就完了,偏生要那么麻烦。 上官清珏见他的兴奋劲消失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笑问。“让你玩怎么还不高兴了?” 魏洺拉耸着脸颊,别扭的翘着嘴,过了好一会才泄气的说道。“父皇又让我们写诗。上回皇祖母要我们写诗,害我出尽了洋相。” 上官清珏想起了上回的事情,好奇的问。“上次你写了什么诗?” 魏洺自认自己写得还不错,都是按照夫子平时教的方法写的,只是念完之后大家一直笑。他见上官清珏对他的诗有兴趣,将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摇头晃脑的念道。“天上黑漆漆,地上乌麻麻,一朵大红花,砰得绽放了。” 上官清珏忍俊不禁,但见魏洺一脸自豪,只能尽量控制自己不笑出声来。 魏洺觉得自己写的诗也没有那么差,通俗易懂多好,想他五哥写的什么‘云散烟花遍京城’,四哥写的什么‘人间巧艺夺天工’都太浮夸,不及他这个形象。 上官清珏见他陶醉在自己的文采里,忍不住打击,只能违心的赞扬。“洺七这个写得十分生动,将当夜的景色完全表述了出来。我当日也做了一首诗,你要不要听?” 魏洺欢喜的拍了拍手掌。“好啊。” “明月星辰高高挂,大红灯笼照万家,烟花绽放夜如昼,人间欢喜咏朝章。” 魏洺听了,并没有说好是不好,而是否定道。“五嫂,那天晚上没星星。” 上官清珏在魏洺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笑道。“那你明日是不是要写天下一片白,头顶白云天?” 上官清珏并非喜欢去恭维皇太后,或者去赞扬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有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魏洺诚实的点了点头,道。“恩,我觉得还不错,现在外面本来就一片白,不过头上的天是蓝色的。” 上官清珏总算了解到了教书先生的苦处,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第25章 东紫园的小公主 上官清珏不在继续与魏洺纠结在诗上面,两人又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方才想起昨日所见的九公主。 “洺七,我们一起去找九公主打雪球如何?” 魏洺想起有得玩,立刻点头应好。 魏苏华与她的母妃住在皇宫里较为偏僻的东紫园里,无论她在宫中多么不受宠,毕竟是陛下的骨血,该有的东西并不会少,只是在质量和数量上就大打折扣了。 上官清珏与魏洺两人走在雪地里,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东紫园里伺候的宫人很少,没有宫人守着门,当两人走进院子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东紫园并不大,园子中有一张简陋的石桌,几棵略显凄凉的枫树,在白雪的覆盖下,显得十分空旷。 屋子里传来一声犀利的怒吼声,伴随着器物摔碎以后发出的脆响,上官清珏与魏洺相视一眼,迅速冲进屋内。 “住手。”屋子里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地上满是被摔碎的瓷器与扯烂的衣物碎屑,而那位憔悴的女人,正歇斯底里的仰着手臂,想要殴打站在她面前流泪满面的魏苏华。 上官清珏将魏苏华护在身后,魏洺挡在她身前,抓着对方的手臂。 对面的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发丝凌乱,眼神极尽疯狂,一口白牙紧紧咬住嘴唇,看起来已经癫狂疯魔。 这位便是魏苏华的母亲常美人。 常美人出生于一个富庶之地的小官家庭,身份虽然没有盛京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尊贵,从小也是养尊处优的。她初进宫的时候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凭借她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获得陛下恩宠,宠冠后宫。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她所愿,宫廷之中最不缺少的便是才女美人 分卷阅读48 ,后宫佳丽三千,也许有很多人连陛下的面也从未瞧见过。 她有幸被陛下宠幸,也成功怀上了龙嗣,本来以为从此便可以荣升为嫔为妃,但是陛下很快便忘记了她。她最后的希望便是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为皇家诞下皇子,身份必然得到稳固。 但她生下的是一位公主,到最后也不过是个小小美人而已。 在皇宫里呆上十几年,连皇帝陛下的面都难以见到,长此以往将温婉柔情的美人变成了一个疯狂的悍妇。她将她的不幸都怪罪在魏苏华身上,怪她为何不是男儿生。 从小在母亲不痛父亲不爱的环境中成长,让小小年纪的魏苏华养成了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性子。因为在东紫园,只要常美人心情不苏,魏苏华便要面临着被咒骂殴打的局面。 魏苏华性子隐忍,被母亲骂得多了,渐渐也认为所有的过错都在自己身上,可她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而已。 常美人这东紫园从来没有来过什么有身份的人,这里就形同一个冷宫,如果不是因为这宫里住着一位公主,怕是早已经被人所遗忘。 魏洺见到魏苏华过的竟然是这种凄惨的生活,一双眼睛含着怒色,将常美人推后了几步。常美人踉跄着脚步撞在身后的木桌上,一双手惊慌的按住桌面。 常美人认得魏洺,就算很少得见,但宫里的小霸王谁又会不知晓。她并没有因为魏洺的推跌而动怒,因为她不敢。 皇宫之中,如果上面的娘娘要弄死一个不得宠的美人,只不过眨下眼睛的事情,在这偏僻的角落里,不知莫名其妙死去过多少美人。 魏洺不管常美人是魏苏华的母亲,怒道。“九妹是凌国的公主,身体里流淌着父皇的血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父皇不敬。” 常美人的身体颤抖起来,一双眼睛鼓得大大的,嘴唇哆嗦着,可什么也说不出口。 被上官清珏护在身后的魏苏华,从小长在常美人身边,将常美人当做唯一的依靠,就算被辱骂被殴打她依旧无怨无悔,也不得不出声维护自己的母亲。 “是我不好,与母亲没有关系。”她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犹如决堤的洪流,无法控制。“我不该惹母亲生气,不该贪玩,我不去玩便是了。” 她只希望母亲不要生气,也希望不让维护自己的兄长、嫂子生气。 上官清珏与魏洺这才明白让常美人大发雷霆的缘由竟然是因为魏苏华想要出去玩,这不过是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却不知怎么触动了常美人的神经,让她暴躁不已。 魏洺知魏苏华一直以来逆来顺受,沉默寡言,要不是今日偶然撞破了这事,他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妹妹竟然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就算魏苏华想要妥协,他也不会同意。 “谁说不能玩?今日就偏要玩。这事是父皇允许的,我看谁敢阻止。” 常美人将手掌握成拳头,心里填满了怒火,但她隐而不发,只是费尽心力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朝魏洺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她还是公主吗?”常美人喃喃说道。 皇宫里的公主有过得她那般落魄的吗?魏苏华在宫里受欺负的事情,她又岂会不知,只是知晓了又如何,她改变不了。 魏洺心中一惊,竟然没有回答上来她的问题。上官清珏朝常美人走进了几步,缓缓开口说道。“九妹先是你的女儿,然后才是一位公主。” 上官清珏有些同情常美人,这与当初的自己一样的心态,一样的做派。不同的是,她将心中的仇恨发泄在妹妹身上;而常美人将怒火和不忿发泄在自己女儿身上。 “你并没有给予她母亲该有的关爱,又如何能够奢望外面的兄弟姐妹能够善待她。因为你的打骂让她养成懦弱的性子,以后的人生也不过庸庸碌碌而已。” 她见常美人的眼中闪烁着光,想她并非无药可救。“你是个失败的母亲,你将希望寄托在陛下身上,殊不知你的女儿才是你的希望。” 上官清珏想起魏云扬长公主,顿了片刻之后又说。“云扬长公主是个女人,她能够得到先皇宠爱并不仅仅因为她是皇太后所生,还有她身上那份独有的气质。她敢为人先,舍己为人,心胸宽阔,可为凌国的社稷安危,自愿嫁去偏远贫瘠的骁狼国和亲,那份从容气度不是人人都有的。陛下为何不喜九妹,这都是你造成的。” 常美人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声音怯懦。“你说什么?” “九妹懦弱胆小,在陛下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没有皇家女儿的大气风范,出去不过是丢皇家颜面,试问这样的女儿如何能够得到陛下喜爱。” 魏洺听了, 分卷阅读49 十分认可的点着头。“五嫂说得极是,皇家的女儿就应该是心思细腻,能说会道的。而九妹这性子太过沉闷,每每父皇问起她的时候,她都是一副恐惧害怕的模样,埋头不语,总是让父皇失望至极。” 常美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她的心中仿似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吹着寒冷的风,让她顿觉浑身冰寒。 上官清珏又加了一把火。“九妹不能得到陛下喜爱,你又如何能够得到陛下恩宠。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九妹这位公主的存在,你这东紫园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吧。” 常美人听了一席话,忍不住掩面痛哭。她在皇宫之中蹉跎着岁月,一头青丝有了华发,将心中的怨恨宣泄在自己女儿身上,不仅害了女儿也害了自己。 “哼,如果你不想要九妹,我去告诉父皇,让他将九妹交给后宫其他娘娘照顾。” 魏苏华从上官清珏身后冲了出来,撞进常美人怀中。“我不要,我要跟着母亲。” 常美人心里也急了,将魏苏华紧紧拥抱在怀中,她大概从来没有如此深切的拥抱过自己的孩子。“不,她是我的孩子。” 上官清珏面上终于露出一个笑来,只是不知这常美人是真怕了还是一时心慌。 “常美人,有句话叫不舍不得。你不舍得放下执念,又如何能够得到想要的。” 上官清珏言尽于此,说再多亦是无用。今日本是来找魏苏华一起玩雪的,这番状况下来怕是玩不了。 “洺七,我们走吧。” 魏洺应了一声,迈着脚步跟在上官清珏身后。 “五嫂,你觉得那常美人以后会好好对待九妹吗?我看她满身戾气,眼含凶光,不像个好人。”魏洺想到常美人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尊容,忍不住说。 上官清珏面露微笑。“她会的。”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母亲。” 魏洺听得懵懵懂懂,不过并没有多问,要是在问,他该被笑话了。 两人走在长长的青石路上,一时都保持了沉默。一处隐藏在被白雪覆盖的树丛后传出剑刃划破空气的鸣响声,有人在这偏僻的地方练剑。 上官清珏忍不住好奇,速度缓缓的穿过穿堂,远远的瞧见魏晨风的身影,他手中握着一柄纤细的长剑,正在雪地里聚精会神的舞着剑。 魏洺见过魏晨风在此地,脸色突的沉重,瘪着嘴叹息了一声。“我险些忘了,今日是四哥生身母亲的忌日。” 魏晨风的母亲不过一个小小美人,陛下早已经忘记她的存在,这忌日也只有魏晨风一人记得而已。 “这里是四哥的母亲从前居住的地方,四哥每年这个日子都待在这,有的时候舞剑,有的时候弹琴。” 上官清珏只知魏晨风的亲生母亲生下他之后便离世了,他被养在皇后娘娘名下,寄人篱下,矜矜战战二十年。 对于魏晨风来说,舞剑表示心情烦闷,见谁削谁,弹琴的时候则说明心情愉悦。 魏洺将他的习性了解得十分清楚,知晓什么时候该惹什么时候不该惹,往常与四哥嬉闹,不过被小小欺负一下,如果这个时候去打扰恐怕得脱一层皮,魏洺拉住上官清珏,静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本来是个开开心心的好日子,结果没有一件事顺心,魏洺早早的回了宫,不过临走时说明日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26章 典锦园赏景 第二日,魏洺早早赶到琉璃宫,上官清珏惊讶的问。“你今天不用去御书院吗?” 魏洺贪玩成性,什么惩罚没有受过,不过是无关痛痒的抄书、罚跪……,他更喜欢被罚跪,跪完就了事,不过有的时候跪完还要抄书。 “没关系,我已经同六哥说过了,让他替我顶着。” 以前宫里人都害怕他,不愿意与他玩耍。如今终于有个有趣的五嫂在宫里,他哪里还有心去读什么书。 “不成,要是让父皇、母妃知晓你逃学,到时候我可就罪责难逃了。” 魏洺瞬间垮下脸来,眼 分卷阅读50 神中的期待转为控诉,抓住上官清珏的手臂不断摆动。“五嫂,我们去玩吧,我不想去御书院。” 上官清珏无奈的扶额,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你不是来看望我的吗?难道只是为了让我陪你玩。” 上官清珏头痛的看着魏洺,明明个子已经比他高出些许,可是性子却还像个单纯的孩童。 魏洺翘着嘴朝上官清珏嘻嘻的笑着。“屋子里太闷对五嫂的身体不好,你看外面的天气好多,对五嫂的病情有利。” 上官清珏想不到他还会这招强词夺理。她今日原本打算要出宫去看望舅母,如果魏洺在这里耗着她还怎么走得了。 “小七。” 魏景玄刚下了早朝,顺道到琉璃宫来看看上官清珏,没想到竟然会在琉璃宫中看到魏洺。 魏洺身体一抖,僵硬的扭过头朝魏景玄露出一个怯怯的笑。“五哥,你怎么来了?” 魏景玄是个古板的男人,这个时辰魏洺应当在御书院才对,想到他又擅自逃学,脸色骤变,冰寒中略带着怒色。 魏洺往日霸道横行,奈何不仅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习武,几位哥哥都能提着他随便玩,有的时候还是要屈从于他们强硬的武力之下。他一边笑着一边斜着身向外走,绕过魏景玄的之后脚下仿似生了风,像箭一般射了出去。 上官清珏见魏洺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忍不住掩嘴轻笑,只是抬头又见魏景玄一张苦瓜脸,只能收住笑容,轻咳了几声。 “小七为何在你这里?”魏景玄的声音生硬冷漠,话里甚至带着责备之意。 上官清珏眉头紧皱,心里十分憋屈。这事与她什么关系也没有,感情这人认为她太闲了,专程去招惹他弟弟?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苏展开眉头。“脚长在他自己身上,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上官清珏懒得与魏景玄多费唇舌,提着裙摆便要向外走。 魏景玄心知是自己无端的出口伤人,望着她的背影追问。“你去哪?” “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去哪儿与你无关。” 上官清珏本想着与魏景玄和平相处,这人好歹是自己的妹夫,就算以后和离,那也还是亲戚。可她低估了魏景玄那颗狭小的心,无论她做什么都能将她想得别有用心,不堪入目。 魏景玄快步上前抓住上官清珏的手臂。“我陪你去。” 上官清珏不可思议的掏了掏耳朵,故作姿态的翘着嘴角。“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要是往常魏景玄早就已经气急败坏的与她争执不休,这回他却没有动怒,而是重复道。“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正好,上官清珏想要出宫,如此便顺着魏景玄的话接了下去。“我要出宫。” 魏景玄点了点头,从一旁的碧喜手中接过银白色的披风,为她仔细披在肩上。上官清珏受宠若惊,要是前世魏景玄肯为他披衣,她恐怕连睡着都会笑醒。 上官清珏并非不能自己出宫去,她是靖安王王妃本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只是她毕竟是受皇太后所邀进宫养病的,她只好低调点,免得惹来闲话。 宫里的药的确不同一般,服下几贴风寒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她的病好了,是不是意味着要回靖安王府?也不知道皇太后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薛侯爷家的大夫人邀请盛京各家夫人小姐一同在典锦园的盘阳湖边裳雪景看梅花。典锦园在盛京的西面,园子中种满了桃花,春天桃花开遍,美不胜收;夏天盘阳湖水清幽如明镜,岸边杨柳依依,凉风习习,景色卓绝;园子里同样有一大片红枫,秋天落英缤纷,令人目不暇接;冬季的盘阳湖上飘着白雪,但湖水并不会结冰,而是蒸腾着白茫茫的水雾,湖边的梅花在苦寒之中独自开放,红灿灿的点缀于白雪之上。 典锦园的景色四季不同,无论什么时刻去看都是人间仙境。这典锦园乃是一位富商的产业,因为主人好客,园子一年四季对外开放,只要不是奸邪之徒,都可以进入园中赏花赏景。 马车缓缓停在典锦园外,上官清珏动作干脆的跳下马车,本来以为魏景玄送她到这里便要回去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跟着一起下了车。 上官清珏惊诧的看着他反常的行为。“你……要……进去?” 魏景玄毫不扭捏的点了点头,甚至走在了上官清珏前面。 上官清珏没有阻止他进去,但是她舅母邀请的是一众女流之辈,这个男人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此时的盘阳湖边十分热闹,小姐夫人们打扮得 分卷阅读51 花枝招展,脸上笑容妍妍,一群女人围在木婉容与薛月初身边,东一言西一句的夸赞着这身衣裳。 “薛夫人,你这件衣服是哪里买的,真是好看?我在盛京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花纹。”只要有一人夸赞,紧接着便有无数人对这身衣裳感兴趣。 “的确是,你看这绣花,盛京里能有如此绣工的绣娘大概只有倩卷楼的眉凤。” 倩卷楼的绣娘眉凤是盛京出了名的名师,她的绣工天下一绝,盛京的达官贵人都以能拥有一件眉凤的绣品为荣。 “可这绣花不像是眉凤的风格,如此憨态可掬的姿态,俏皮可爱的表情,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木婉容听着大家的赞美,心里可没忘记这次邀请各位小姐夫人们的目的,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缓缓笑道。“盛京新开了一家叫缕霄阁的绣坊,绣娘的工艺巧夺天工,这花样据说是老板亲手所绘,每一件都各有不同。” 大家听了十分动心。盛京的女人攀比的不仅仅是美貌才智,还有头上戴的步摇,脖子上挂的璎珞,腰上系的宫绦,自然也少不了这身彰显着尊贵的罗裙。 只要是别人拥有别具一格的东西,人人都想要得到一件,以显示自己的财富。上官清珏就是抓住了她们这个特点,所以才会求着木婉容在她们面前显摆显摆。 上官清珏与魏景玄沿着盘阳湖慢吞吞的走着,老远便听见湖水岸边梅花榭上传来的女子的谈笑声。“今个这儿都是女人,你确定要去?” 都已经近在眼前,魏景玄就算是硬着头皮也不会打退堂鼓,何况上官清珏说话故意激他。 “还未见过舅母,自然要去。” 上官清珏自从嫁入靖安王府便再也没有回过上官府,就回门也只是派玉恒回去传了个话而已。上官清珏不想回那个亲情淡如水的上官府,魏景玄也不会陪她回去。 魏景玄从未陪同她见过她的亲人,这可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上官清珏不再说话,两个人形同陌路一般一前一后走着,直到有人瞧见他们二人的身影。 木婉容知晓上官清珏进了宫,猜她今日会来,只是没有料到靖安王会陪同她一起前来。她担忧上官清珏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皇家的人岂能容外人嘲弄,要是惹怒了皇帝陛下就连薛侯爷也保不住她。她乐意见到两人相携一起前来,说不定日后能够擦出火花,让两人的关系得到改善。俗话说日久生情,人心总是多情的。 “舅母。” 这二人一位是靖安王爷,一位是靖安王妃,所有的贵妇小姐们纷纷朝二人见了礼。 “舅母见谅,匆匆而来并未准备贺礼。”魏景玄起初并不知晓上官清珏的目的地,也不知道今日是个什么日子,走在半路上才从上官清珏口中得知今日竟然是薛家大少夫人的生辰。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通体雪白的白玉。“这是昆仑玉。” 这枚昆仑玉上盘桓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鸟图案,雕工精细,惟妙惟肖,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木婉容见堂堂靖安王双手朝她递着礼物,只得恭顺的接了下来。 “谢过靖安王殿下。” 上官清珏心里猜想着,昆仑玉世间罕见,魏景玄该不会是为清欢准备的,只是今个为了圆场才送了出去,这笔账得不得算在自己头上? 第27章 攀比效仿 盛京的贵妇一直十分羡慕薛家夫人的境遇,她虽然出生普通,可有一位对她情深意重的夫君,为她愿意触怒高高在上的皇帝,拒绝迎娶公主。并生了一双儿女,儿子英俊有为,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当今陛下跟前的红人,女儿生得貌美如花,性子又惹人喜欢。贵妇们羡慕她的同时又十分推崇她,所以她的着装会被许多人效仿。 上官清珏知晓如果是自己穿着这身衣裳,恐怕不会被看好,反而会讥讽她着装怪癖,所以她并没有穿戴关泠崖专程为她所制的那件衣裳,谁让她是个名声败坏,不受宠爱的王妃。 大家不说她坏话她就阿弥陀佛了,那还会有人效仿她。让舅母与月初表妹穿上这身衣裳在贵妇小姐们眼前亮相,她可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些盛京的贵妇小姐们,一直以为上官清珏在靖安王府不受宠,不过今日靖安王爷竟然会陪同她一起到典锦园,而且对待薛家舅母十分客气,这与她们往常听见的传闻有差,一时之间大家心里都在打鼓,猜不透两人的关系究竟如何。 上官清珏送了一对玉镯给木婉容,玉镯是她母亲的嫁妆,是为数不多没有被上官家默了去的价值不菲的物件。 木婉容并不愿收,那有长辈收取晚辈如此贵重礼物的道理。“清珏,你这是做什么?” 分卷阅读52 上官清珏扭头挑眉看了一眼魏景玄,笑道。“王爷的礼舅母要收,清珏的礼为何不收?” 再说了,上官清珏这回可要好好感谢自家舅母的帮衬,以后缕霄阁在盛京越发壮大,赚的可比这个多。 “你这孩子,这回舅母领了便是,以后可别再做这种事。” 上官清珏连连应下,头点得像小鸡啄食一般。 薛月初收了上官清珏的一件别出心裁的衣裳,今日在贵妇小姐们之间出尽了风头,再见她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 她笑着朝上官清珏招手,并亲切的呼喊了她。“表姐。” 上官清珏拉着她的手,将她浑身打量了一番。“这身锦绣罗裙穿在妹妹身上真好看。” 魏景玄目光游走在薛月初身上神奇的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上官清珏的话。这下周围的贵妇小姐们对这身衣裳更加心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薛月初对魏景玄的了解并不多,虽然远远见过他几面,没有机会近看。她没有想到原来靖安王爷竟是如此英俊不凡的人物,颜如舜华,明眸秀眉,深邃敏锐。他有一头长长的黑发,丰盛飘垂,头上戴着莹白色的发冠,一身玄衣英姿飒爽,将他衬托得丰神俊朗;他的眼神一直冷冽似冰,冷漠中带着疏离。 魏景玄的性子与薛俊有几分相似,只是他高高在上,冷峻严肃,给人以威严霸气之感;而薛俊沉默寡言,看起来难以相处,但他为人正派,公正廉明,给人感觉不像魏景玄那般尖锐凛冽。 薛月初并不喜欢自家兄长不苟言笑的性子,但见了严肃冷漠的魏景玄,她却无端生出了想要亲近的想法。 她朝着魏景玄羞涩的叫了一声。“姐夫。” 魏景玄眼神不变,喉中发出细微的声音,算是应了她这声姐夫。 上官清珏瞧见薛月初炙热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感叹,虽然魏景玄长了一颗冰冷的心,奈何生了一张俊俏的脸,平白无故惹少女芳心却不自知。 有了这个开始,薛月初不免便有了更近一步的想法,于是又说道。“姐夫与表姐关系甚笃,为何京中却有五花八门的传言?” 上官清珏一早便知薛月初是个不长心眼的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上次的教训怕是过后就忘。 她小心谨慎的查看了一眼魏景玄的表情,料想他是答不上话了。“这里楼台亭阁,雕梁画栋,景色不殊;梅花凌寒独放、暗香疏影,水上烟波浩渺,朦胧似幻,真是人间美景。” 她眺望着湖水,回头朝魏景玄说道。“王爷,可有兴致陪我一同赏景?” 魏景玄不擅长应付女人,明白上官清珏在为他解围,便应了下来。 薛月初也想跟随两人一起去逛逛,奈何被木婉容也拦下。木婉容见上官清珏与魏景玄两人相携并排而行,眼中带笑。 上官清珏知晓魏景玄带着愧疚之心,所以待她不同以往。她宁愿魏景玄不必对她客气,也好让她走得干净利落。如果这般牵涉不清,反而会让人犹豫不决,届时伤人伤己。 魏景玄率先对上官清珏说。“你最近变得有些不同。”这人女人虽然伶牙俐齿,说话难听,倒也没有外面传的那般不堪入目。 上官清珏好笑不已。“何出此言?” 从前,魏景玄见她就如果见到瘟神,恨不得在她身上扎在几剑方解心痛之恨,她才要问问魏景玄怎得会与她心平气和的说话。 魏景玄想起了一些事情,他注视着上官清珏的脸颊,眼神变得飘忽。他似乎在上官清珏的脸上看见到上官清欢的音容笑貌,但两人长得并不相似,一人温婉如玉,一人身携利刺。 这种品行与寻常女子不同,以前魏景玄从许多人的口中得知上官家大小姐是个彪悍凶恶的女人,她品行不端,狡诈阴险,难登大雅之堂。所以从一开始他便抵触这门亲事,可又因逼于无奈不得不娶,刚成亲的时候他亲身领教过上官清珏的暴虐脾气,的确如外界所言,粗俗不堪。 可是后来她变了,变得沉寂内敛,变得不再争风吃醋,无理取闹。 “你的心境变了。”魏景玄又说。 上官清珏脸上的表情渐渐隐没在冷风之中,她被魏景玄说中了,心不由得被猛撞了一击,一阵激烈的跳动让她乱了呼吸。 重生一回,她改变了心态。本以为魏景玄不屑于了解她,没想到他却懂。 她重新拾起淡淡的笑容。“放开了执着之后,心境豁然开朗,从前执迷的变得不再重要,也不想继续去抢去夺。” 魏景玄听了她的话之后,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苦闷,连眉头也 分卷阅读53 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 两人已经走到湖水的另一侧,岸边的杨柳树枝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偶尔有细枝不堪重负被积雪压断,一团白雪嗦的一声跌落下来。 湖水中的水雾飘荡在湖面上,为湖面增添了些迷离绮幻之色。上官清珏停下脚步面朝湖水,视线中白莹莹一片,似乎有微光在闪烁。 上官清珏想起薛月初看待他的执迷眼神,忍不住调笑。“月初表妹似乎对王爷青睐有加,不知王爷可有迎娶之心?” 魏景玄听了眼神突变。“胡说八道。” 上官清珏不过试探一句,料想不到他会生气。“既然王爷无意,还要断了她的想法为好。” 她可不想让清欢与月初二人都陷入魏景玄的漩涡之中。 魏景玄也很冤枉,谁要爱他并不是他说了算的,他爱谁也只能由心。 上官清珏调侃完之后,认真道。“我的病已经好了,我想离宫。” 魏景玄见她面色红润,与当日所见已经完全不同,于是点了点头。“好。明日拜别母妃,我便接你回府。” 上官清珏迟疑了许久,才慢吞吞的开口。“我不想回王府。” 魏景玄停下脚步,眼神冰冷的凝视着她。上官清珏见他停住脚步于是转过了身,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她以为魏景玄明白她的意思,但他的表情却令她毛骨悚然。 又说魏景玄低沉的嗓音响起。“你再说一遍?” 上官清珏瞳孔微缩,屏气凝神不敢说话。可了好半响,久得她憋红了脸颊,她才如释重负的松开呼吸,露出一个舒缓的笑。“回去做什么,做你牢笼里的小麻雀?我知道你是因为徐太医的话而感到愧疚,但是不可不必,那些话只是说给皇太后听的罢了,因为我与你此生都不可能有孩子。” 魏景玄瞬间明白过来,为她的胆大妄为感到心惊。“你竟然……” 上官清珏抬头凝望着魏景玄,嘴角上翘成一人自得意满的弧度,然后平平淡淡的说道。“你一直想扶正清欢为正妃,我在给你制造机会。” 魏景玄呼吸一窒,心中就像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胸闷气短,难以忍受。 他快速转身,不让上官清珏察觉到他的过激反应。“我先回去。” 他刚走了几步,又听见身后传来上官清珏的声音。“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该怎么办吗?” 魏景玄不得不停下脚步,过了良久他才转过身看向上官清珏。 两人站在寒风中望着彼此,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过了许多,上官清珏才低头一笑,原本坚定的决心,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摇摆不定。但她很快又嘲笑起自己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魏景玄,我们……和离吧。如果你觉得这对你名声有损,你也可以废了我。” 魏景玄像是从未意识到上官清珏会说出这种话,一时慌了神。之前他想象过无数种可能的方法将上官清珏从他与上官清欢身边隔离开,甚至也想过找个理由将她废去,或者丢到任意一个宅院,任由她自生自灭。但他从未想过上官清珏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如今回想起自己的想法,倒像个天大的笑话。 见魏景玄默不作声,上官清珏猜想大概是自己伤了他的自尊心,毕竟男人都是自大狂,以为女人离了他们就活不下去。 “我虽然觉得和离的方式最为公平,也想过用这种方式为自己挽回些尊严,但这世间从未有公平可言,而尊严这东西对于我而言也已经无足轻重。” 魏景玄沉默了许多才皱着眉头说道。“荒谬。你为何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上官清珏笑着回道。“何为荒谬?我想要得到自由,你想要扶正清欢,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这难道不是一个好主意吗?”她想了想,又担心皇太后看不起清欢的身份,到时候空出来的位置让别的女人占了去。 “这事也不急,清欢出生低微,有了子嗣方能保证她顺利上位,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她记得过不了多久上官清欢便会有身孕,不过那个孩子却被她残忍的杀害了。这件事一直哽在她心头,让她彻夜难眠。 魏景玄一生之中第一次落荒而逃,觉得自己像个丑陋的小人。他一直将上官清珏看是个障碍,阻碍了他与清欢之间的爱情,然而这个他一直没有真正认识的女人,却敢冒着欺君罔上的风险为他们铺路。 原来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是他自己。 上官清珏站在冷风中望着魏景玄 分卷阅读54 的背景,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真是好人难做。上次将她丢在皇宫之中,这回又将她遗弃在这空旷寂寥的典锦园。 那边的桃花榭上还有好些人,怕是也不能回去了。索性便沿着湖岸继续走走,希望魏景玄良心发现等会来接她,这回可遇不上魏晨风那个大好人了,而且典锦园距离皇宫可不近。 第28章 有缘相遇 平静浩瀚的湖水上响起委婉连绵的琴声,琴声悠扬,在冷风之中悠悠转转,袅袅飘荡。这是一曲‘凤凰于飞’,曲调中带着爱慕而生的期待和彷徨,渐渐的又生出了淡淡的哀伤和不由自我的惆怅。 上官清珏眺望着烟波浩渺的湖面,湖水上有一艘被蒙上一层白纱的画舫,琴声便是从画舫中传出来的。 上官清珏之前并没有注意到湖面上的画舫,大概是从远处划来的,琴声低低如诉的响在耳边,画舫的倩影隐藏在水雾茫茫之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也不知是那家的公子小姐在湖中划船,想来是件十分惬意的事情。不过弹琴人心思过重,悦耳的琴音中偶有彷徨无措的杂音,那人一定是心有所想却求而不得,心有所思却避而远之的矛盾,所以压抑、苦闷、痛苦。 上官清珏听到了曲中的苦痛,心中不由得同情起弹琴之人,这世间怎就有如此多的痴情人。 人间至是有情痴,她只是默默的感叹一句,便想还是离开这处为好,免得勾起伤心事。 空旷的湖上传来孩子气的叫声。 “五嫂,我在这儿。” 是魏洺。上官清珏朝着湖岸走近了些许,眯着眼在茫茫之中探寻魏洺的身影。魏洺此时正在湖中画舫之上,拼命朝她挥手,脸上带着赤子般的笑容。 “洺七。”上官清珏立即挥手向魏洺打了个招呼。画舫慢慢向岸边靠拢,在水中涤荡开涟漪,走近了之后,她才发现船上还有魏晨风。 上官清珏毫不客气的跳上了船,魏洺兴高采烈的凑到她身边。“五嫂。” 上官清珏惊讶的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出宫之前魏洺离开了琉璃宫,她以为魏洺去御书院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与魏晨风一起出现在典锦园中。 魏洺朝着她乐呵呵的笑,一双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我遇见四哥,央求他带我出宫玩,他就答应了。” 魏晨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不怕被责备几句教坏弟弟什么的话。看魏洺这成长规律,铁定是个不学无术,顽劣成性的小痞子,到御书院只是去祸害那些出类拔萃,成绩裴然的国之良才。 魏晨风没有丝毫带魏洺出宫而耽误他学业的愧疚感,反正最后挨罚的又不是他。还别说魏洺一天太过闹腾,抄个书罚个跪还能让皇宫清静上两天,也是一件大好事。 上官清珏见魏晨风脸上带着不可抑制的笑容,不知怎得为魏洺捏了一把冷汗。 魏洺没心没肺的走到画舫边缘,身体前倾,一双灵动的眼眸朝着湖岸不停张望,过了好一会又失望的撅起了嘴。“五哥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上官清珏瘪瘪嘴,无话可说。让魏晨风看得哭笑不得,实在没有看懂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魏洺其实是见他们二人出宫,以为他们要去什么好玩的地方而不带他同往,心里气闷才会央求平日里总是欺负他的四哥带他出宫。本来以为四哥性子怪癖难说话,他要费尽唇舌才能让四哥答应他的请求,结果他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上官清珏有些搞不懂这三兄弟,性子怎么就差那么多,一个冷傲,一个风流,还有一个天真,也不知道远在遥城的太子殿下是个什么人?只是听说六皇子是个古板、一丝不苟的人,年少老成,恐怕会长成魏景玄的样子。 她走进画舫,坐到画舫中的矮几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温茶润喉。“他回府了。我告诉你的话,你可别告诉你五哥。” 魏洺以为上官清珏要说什么惊天大秘密,眼含期待,朝她傻愣愣的点头。 上官清珏只是想与人抱怨几句,暂时挑选了魏景玄的两位兄弟。“你五哥是个小心眼的男人,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我巴心巴肺的为了他好,他竟给我甩脸色。” 魏晨风坐在矮几的另一侧,手提茶壶为她添了一杯茶。上官清珏并不客气,一口饮尽,像她这般牛饮恐怕连茶的味道也没有品出来。 “这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对五弟做出这般评价,实在是……稀奇。”魏晨风将最后几个字的尾音拖得十分长,像是故意在强调。 上官清珏及时把住自己的嘴,毕竟是人家兄弟,还是少说坏话为好。 分卷阅读55 魏晨风随后笑了笑,问道。“你可是说了什么话,让五弟不高兴了?” 上官清珏撅着嘴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只是提到了清欢罢了。他那么喜欢清欢,我还以为说到清欢他会很高兴。他那般古怪的性子实在是让人难以掌握,想来也只有清欢才忍受得住。”和离的事情,也不知道魏景玄会如何决定,她现在还是保密为好,所以并没有言说。 这回倒是魏洺不高兴了,垮下一张俊脸说道。“我不喜欢她。” 上官清珏惊讶的反问。“为什么?”清欢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人,上官清珏还以为魏洺会喜欢她那般安静的女人。 魏洺直言不讳,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五哥放着如此好的五嫂不理,唯独对那女人上心,我看她除了显摆自己的学识之外,实在是沉闷得很,也没有什么值得人注意的了。” 偏偏魏洺就是不喜欢读书写字,所以对上官清欢那般出口成章的女人一点也不喜欢,盛京的人对她越是吹捧,魏洺就越是厌烦她。 魏晨风跟着附和道。“我看五弟那般性子的人,还以为只有热情似火的女人才能打动他,倒是我看走了眼。依我看,还是你的性子讨人喜欢。” 魏洺点了点头。 上官清珏被这两人夸奖了半天,愣是没有找人自己让人喜欢的地方。“你们就别胡说了,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性子又霸道、蛮横,在盛京更是声名狼藉,要是我这样还讨人喜欢,那定是老天瞎了眼。” 魏晨风说道。“你又何必贬低自己,你要是不招人喜欢,我与小七又怎会成为你的朋友。” 魏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五嫂就不要妄自菲薄,我与四哥会帮你的,定能让五嫂得到五哥的心,独宠整个王府。” 上官清珏被吓得呛了一口水,立即阻止二人脑子里的鬼主意。“别,求二位殿下高抬贵手,小女子感激不尽,那些糟心事让别人去掺和吧,我还是作壁上观,做个悠闲自在的闲人。” 魏洺这就不懂了,明明宫里的娘娘们用尽了心思想要得到父皇的宠幸,可五嫂怎么就喜欢将五哥向外推。 魏晨风虽然一早便知晓上官清珏的心思,不曾想她就如此坚决,实在是让人惊讶万分。这种事情外人始终不能尽知其中的种种,也只能看他们之间的造化了。 上官清珏扭过身见到画舫上摆放着一柄漆黑暗哑的伏羲式古琴,想起刚才的琴声,眼神中含着疑惑看向魏晨风。 一个人的琴声最能传递出一个人内心最直接的感受,刚才那琴声中藏着被爱而困的凄惘和寂寞,而眼前这人眼中含笑,眉头舒展,一看便是万花丛中过,片刻不沾身。要说他为爱怅然若失,绝对没有人相信。 但是弹琴人也不可能是魏洺,他还是个不知情为何物的孩子,何况他心思单纯,藏不住事,断然不会有那么沉重的包袱。 “刚刚是你在弹琴?”上官清珏忍不住问道。 魏晨风伸手朝外指了指,上官清珏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这烟波缭绕的湖上还有另外一艘画舫,如今只剩隐隐卓卓的影子。 魏洺嘟着嘴说道。“那人弹得好生伤感,连我听了也觉得难过。我还是喜欢四哥弹的曲子,弯弯转转,如浴春风。” 魏晨风与上官清珏相视一笑,又一同将视线投射在魏洺身上。“小七,你什么时候也懂曲子了?” 魏洺见两人笑话他,这可不高兴了。“只许你们懂就不许我懂?我好歹是见多识广的七皇子。” 他不爱习武不爱读书,可偏偏就是对音律感兴趣过一段时间,就算只是一时之好,当初也是认真学习过的。 但上官清珏就不同了,因为幼时她的姨娘处处限制她所学,连请的教书先生也阳奉阴违。 姨娘对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却将她自己的女儿培养成才情绝艳,下笔成章的才女。上官清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有脍炙人口的诗篇被盛京的才子佳人所传诵。 在两相对比下,她的愚笨更衬托出上官清珏的才学过人,她是惹人笑话的笑谈,而清欢则成为了盛京各大名流世家公子的梦中情人。 要不是拥有两世记忆,经历过那些苦不堪言的人生磨难,她又如何会懂得弹琴人诉说在琴声之中的悲伤与苦痛。 “洺七竟然懂琴,不知可否教教我?” 魏洺声音高扬,欢喜的说。“好呀,只要五嫂不嫌弃我琴艺不精,不过四哥的琴弹得最是动听,五嫂可以向四哥学习。” 魏晨风闲来无事,反正无聊,他顺着魏洺的话点了点头。上官清珏咧嘴干笑了几声,她只是开 分卷阅读56 个玩笑而已。 只不过现在拒绝还成不成? 第29章 杀手围困 正当几人在画舫之中东拉西扯的玩笑着的时候,忽然画舫猛烈的颠婆了几下,烟波浩渺的水中跳出几个一身黑衣,身配长剑的杀手,魏晨风见状立即将上官清珏与魏洺挡在身后。 “什么人?” 如今是在水上,无处可逃,形势对他们十分不利,魏晨风不免眉头下压,杀气外溢。 黑衣人一共有五人,看似个个武艺不凡,出手凶残,几柄长剑齐发,没有丝毫犹豫的朝三人杀了过来。 魏洺从未经历过这种凶险,一时害怕又兴奋。躲在上官清珏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袖。 上官清珏同样不敢大意,因为画舫上的打动,导致画舫一直颠婆不定,站也站不稳,更别说去帮忙。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水中还有一人,忽然从魏洺身后跳了出来,上官清珏立即将魏洺拽到身后,与那人打斗起来。 湖上烟雾弥漫,岸上根本看不清湖上的凶险。他们就像是在一座布满凶兽的孤岛上,没有退路。 魏洺看着向自己杀来的长剑,被吓得尖叫起来。上官清珏眼神扭转,拉过魏洺,一脚踢出,却被黑衣人以剑格挡住,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抵抗住黑衣人的气势,反而被黑衣人反击,让她退后了两步,险些跌入水中。 “五嫂。”魏洺见状,心中害怕得很,脸色早已经吓得煞白,连声音也轻微的颤抖起来。 魏晨风从黑衣人手中夺下一件武器,一人被打下了水,一人被剑刃所斩,有了武器在手,对敌便从容了许多。 只是画舫在打斗中不免有了要散架的趋势,魏晨风一剑从画舫上斩下一块木板,木板悬浮在水中,他用手一推,将上官清珏与魏洺二人推上了木板。 两人在木板上兢兢战战颤抖了几下才下压住下盘站稳了脚跟,只是看着画舫上的打斗不免心惊胆战。 魏洺的脸色很差,脸上更是冒着冷汗,他觉得头晕,也感受到难耐的寒意,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上官清珏全神贯注的看着画舫上的打斗,也防备着四周可能还会出现的杀手,并没有注意到魏洺的变化。 魏晨风一剑挑开刺来的双剑,手中剑向后刺出,剑刃刺进身后黑衣人的胸膛,顿时鲜血长流。他将已经口吐鲜血的黑衣人推向继续攻击而来的两人,转身踏水而过,手提上官清珏与魏洺轻盈一跃,很快便从水上消失了踪迹。 刚在岸上站稳了脚,魏洺脚下一软便倒了下去。 “小七。”魏晨风将魏洺扶靠在自己身上,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伤痕,看起来伤口并不深,但伤口处却已经发黑,那剑上有毒。 上官清珏一时惊魂未定,看到魏洺手臂上的伤,脸色都吓白了。“我……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洺七,是我……” 她没有察觉到魏洺是何时受的伤,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魏晨风立即将魏洺抱了起来。“先别急,马上回宫。” 两人不敢耽误,立即带着魏洺赶回皇宫。 宫里的太医全部集中在魏洺所居的兴盛宫外,很快连皇帝陛下也被惊动,匆匆忙忙赶来。眼见魏洺嘴唇乌黑,全身颤抖,立即呵斥道。 “怎么回事?” 徐太医立即回道。“回禀陛下,七皇子中了毒。这毒毒性极强,臣……” 虽知陛下震怒,但是徐太医不敢对陛下有所欺瞒,跪在地上颤栗的回禀。 陛下果然大怒。“一群庸医,今日小七有个好歹,朕要你们陪葬,还不快给朕想办法。” 一屋子的太医个个都像被吓得蜷缩在一起的小兔子,不敢有丝毫迟疑,徐太医立即让小医官拿出银针,为七皇子施针去毒。 皇帝陛下转身看向魏晨风,愤怒的指向他。“老四,私自带小七出宫酿成大祸,你可知罪?” 魏晨风不敢为自己辩驳,立即跪下身请罪。“儿臣知罪,是儿臣没有保护好七弟。” 上官清珏站在魏晨风身旁,见到皇帝陛下震怒,同跪在魏晨风身旁,双手扶地,磕头认错。“这都是清珏的错,还请父皇明鉴。” 魏晨风拉扯了一下上官清珏的衣袖,让她不要随意为自己拦罪名,又朝皇帝陛下说道。“是儿臣偷偷带着七弟出的宫,与旁人无关,儿臣已知错。” 皇帝陛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冷哼一身,甩过衣袖,将手臂剪于身后,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去御书房殿门前跪着, 分卷阅读57 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起来。” 魏晨风不敢不从,还要扣头拜谢。“是,儿臣遵旨。” 眼见魏晨风离开,皇帝陛下才将视线落在上官清珏身上,上官清珏不敢抬头直视皇帝陛下的面容,只听陛下问道。“你怎会与老四、小七在一起?” 上官清珏立即回道。“回父皇,今日是清珏舅母生辰,舅母在典锦园宴请盛京各家家眷,清珏央求王爷一同前往,在典锦园偶遇了汾阳王与七皇子。王爷因为临时有事,先行离开了。” 皇帝陛下多看了上官清珏,又说。“起来吧。” 没过多久,德妃娘娘闻讯也赶了过来,见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魏洺,哭泣不止,看得皇帝陛下头痛不已。 “太医已经在为小七诊治,你就别担心了。” 等到确定魏洺已经性命无忧,上官清珏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出了兴盛宫。 魏晨风腰板笔直的跪在御书房殿门前,上官清珏见状,提着裙摆走到他身边。 魏晨风抬起头望向上官清珏,好奇的问。“你怎么来了?” 上官清珏不由分说的跪在魏晨风身旁。“此事我也有错,自是与四哥一同受罚。” “这件事你不要掺和,原本就是我私自带着小七出宫玩耍,与你无关。” “是我保护不力才让洺七受伤,我自当承担责任。” 魏晨风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轻笑道。“我倒是没发现,你竟然是个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女人,要是到时候父皇重罚,你可别喊委屈。” 上官清珏大方的说。“无事,反正还有四哥一起受罚,想来应该也不会罚得太重。” 想到魏洺还不知情况,魏晨风问道。“小七怎么样了?” “性命无碍,只是还在昏睡之中。” 上官清珏想起今日的杀手,疑惑的看向魏晨风问道。“你可知道那些杀手是什么来头?” 魏晨风有片刻的沉默,最后却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看起来似乎对那杀手并不陌生。 “抱歉。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是与我有点私人恩怨。”说起那点私人恩怨,魏晨风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这么多年,一直阴魂不散的围绕着他,这一次更是厉害,竟然已经找到了盛京,可能他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身份。 魏景玄正坐在书房之中静坐着,手中拿着一本书但始终没有翻动过。他目光呆滞的垂着眼,心思早已经不知飞到了何处。 尚柏脚步匆匆而来,着急的推门而入,走进书房之中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魏景玄闻声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尚柏。“何事如此慌张?” “禀殿下,宫里传来消息,今日汾阳王,七皇子和……王妃在典锦园遇了袭,七皇子受伤中毒,汾阳王和王妃被罚跪在御书房殿前。” 魏景玄来不及细想,立即骑马进宫。 上官清珏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双腿不仅麻木无知觉,身体也冻得不停哆嗦。反观魏晨风跟个无事人一样,连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上官清珏哆嗦着说。“四哥,你不冷吗?” 魏晨风好歹是个习武之人,这点苦还是受得。“你冷了?既然知道了苦,还不回去。你这身体刚刚养好,要是再病了,我可不负责任。” 上官清珏掩住嘴唇咳嗽了一声。“那不行,怎么说也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魏晨风虽然不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种话,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 一时之间觉得罚跪也不是什么难熬的事情,起码还有人说个话解个闷。 魏景玄匆匆赶到皇宫,去兴盛宫看了魏洺,又匆匆来到御书房,却见跪在殿前的二人有说有笑,所有的担忧一时变成了恼怒。 “你还挺会闯祸?” 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上官清珏与魏晨风同时回头,见魏景玄一脸冷漠的走来,简直比这满地的白雪,呼呼吹响的冬风还冷。 上官清珏不满他这种质问的口气,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转过头去。“你怎么来了?” 魏景玄本就心烦意乱,又见她与魏晨风有说有笑,心里不免对他们的关系产生无数个猜想,心情就更加烦躁。 “你还有理了。” 魏晨风见二人互不相让,插嘴道。“行了,我看五弟怕是担心得不得了,所以才匆匆忙忙的赶来。” 魏景玄也不接话,掀开衣 分卷阅读58 摆,端端方方的跪在上官清珏右侧。 上官清珏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眨了眨。“你……” “闭嘴,要不是因为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才懒得管你。” 上官清珏立即闭嘴,只是心里已经将魏景玄骂了千百遍。前世这个时候她还在王府后院里与王府的女人斗智斗勇,所以就算重活一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第30章 皇太后的惩罚 幸好上天没有让他们跪太久,皇帝陛下终于来了。见到跪在殿前的三个人,他眉头一皱,朝殿前跪着的三人呵斥道。“都给朕滚进来。” 三人不敢耽误,规规矩矩的一起进了御书房。 皇帝陛下坐在龙座上,面色铁青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三人。“老五,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魏景玄立即磕头认错。“此事儿臣也有责任,当时儿臣在典锦园,没有事先察觉到凶险,儿臣有失察之责。” 看着他一副倔强的嘴脸,皇帝陛下嘴唇紧含,似乎有些伤脑筋。 御书房之中一时寂静无声,陛下没有喊起身,自顾自的批阅起了奏章,跪着的三人也只能安静的跪着。 本来以为这场惩罚很快就会结束,没想到在御书房之中又跪了一个时辰,直到薛俊前来。 薛俊看了一眼跪在殿上的三人,就算对上上官清珏委屈的眼神,也没有给予任何同情。 薛俊朝皇帝陛下单膝下跪,恭敬的行礼,声音坚如磐石。“参见陛下。” 皇帝陛下视线不移手中奏章,只是问道。“情况如何?” “回陛下,没有发现黑衣人的踪迹。” 这个结果可不是皇帝陛下想要的,他放下手中奏章,一声重响敲击在几人心头,抬起头来用一双精锐锋利的眼睛看着薛俊。 敢公然在盛京行凶,可见黑衣人的胆子是有多大,那是不是下一次就该冲进皇宫了? 魏晨风立即朝皇帝陛下说道。“父皇,儿臣与他们多次交手,对于他们有几分了解,恳请父皇让儿臣协助薛大人查案,将功补过。” 皇帝陛下目光轻转停留在魏晨风脸上,对于他一直以来游手好闲的作风十分不满,今日又发生这样的事,见到他就来气。对于他的请示充耳不闻,只是怒气汹汹的喊道。 “来人,将汾阳王送回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王府半步。” 魏晨风抬起头看向皇帝陛下,脸上似乎看不出任何情绪,十分顺从的动了动嘴。“是,儿臣告退。” 他朝上官清珏递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随着押送他的侍卫出了御书房。 上官清珏见皇帝陛下虽然生气,但没有动打板子关禁闭的心思,只是闭门思过,不是太严厉的惩罚。但是皇帝陛下罚了魏晨风就没了下文,这让她忽然紧张起来,幸好还有魏景玄在身边,想来他应该不会无动于衷。 皇帝陛下将最后一本奏章看完之后,似乎才反应过来殿上还跪着两个人,于是乎用一种轻飘飘的眼神看向二人。 “老五,听说你十分宠幸上官家的庶女?”跪在殿上的二人不知皇帝陛下为何忽然提及上官清欢,魏景玄迎娶上官家庶女之事,恐怕整个凌国都传遍了。可这事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他不解皇帝陛下为何此时关心起他的私事。 “儿臣愚钝,不知父皇所指何事?” 皇帝陛下也不明说。“身为皇室子弟,须知一碗水端平,莫让人看了笑话去。” 这回上官清珏听懂了,这是在劝诫魏景玄要雨露均沾。她心中窃笑,陛下呀,别为难痴情人。 魏景玄不傻,自然也听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儿臣明白。” 上官清珏只想呐喊一声,你明白个屁。 皇帝陛下这一天工作下来,身体已经疲乏,也无心惩罚二人,朝二人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以后有空多到宫中走动走动。” 两人领命,正好离开,不料皇太后竟然匆忙从静慈庵归来,脸上表情肃穆,阴沉着脸,看起来十分不快。 皇太后以往去静慈庵都会呆上十天半个月,这回却只呆了三五日,回来的时间也不对,显然是仓促之间决定回宫的,连皇帝陛下也没有接到消息。 皇帝陛下立即起身,搀扶住皇太后。 “母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匆忙?” 皇太后心里装着事,却隐忍不发,过了片刻,才将视线落在上官清珏与魏景玄身上。 本来皇太后对上官清 分卷阅读59 珏打心眼里喜欢,可这才离开几日,刚回宫便听说自己的宝贝孙儿受了伤,这让她不得不将静慈庵法容师太的话放在心上。 皇太后收敛起身上的戾气,对上官清珏关怀的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上官清珏立即回道。“已无大碍,多谢皇祖母关心。” 皇太后点了点头,又沉默了许久,久得上官清珏摸不透她的心思。 “哀家甚是喜爱你,将你接进皇宫里来养病,你可明白哀家的用意?” 上官清珏自然是明白的,不就是为了抱曾孙嘛。只是太医早已经告知太后,她不能生孩子,现在她不明白太后如此问的缘由。 “清珏明白。” “你明白便好。你是玄儿的王妃,身为皇家人,切不可丢了皇家颜面。” 上官清珏受宠若惊的听着皇太后的训言,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却还要表现得十分受用。 还未等上官清珏想明白皇太后的意思,又听她说。“听说你今日与老四与小七在典锦园游湖?” 上官清珏略微惊讶的看向皇太后,她与魏晨风、魏洺不过偶遇而已,怎么感觉皇太后十分介怀,看她的眼神怪异得很。莫不是认为他与魏晨风、魏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魏景玄心思晃动,立即朝皇太后解释道。“回皇祖母,今日是孙儿带清珏去的典锦园。” 皇太后也不管魏景玄所说之话的真假,心中早有一番计较。 紧接着太后又说。“最近大雪,燕北的百姓恐又要挨冻受饿,你替哀家去静慈庵进香礼佛,为百信祈福。” 上官清珏脑子里开始思索太后的用意,太后以为百姓祈福为由让她前往静慈庵,目的绝对不是为了为百信祈福。她心里明白过来,太后是放弃了她,也许这是让她腾出靖安王妃位置的第一步。 魏景玄一双手紧紧握拳,皇太后要皇家孙媳妇去静慈庵为百信祈福本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忽而他又松开手掌,竟然发现他没有理由求情。 上官清珏在心中感叹,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前一刻还在皇宫里吃香的喝辣的,这转眼间就要去寺庙里吃斋念佛,就算不是出自自己意愿,这一趟却是不得不走。 “是,清珏遵旨。” 第31章 诵经念佛 应了皇太后的旨意,上官清珏第二日便在宫女碧喜的陪同下被送上了前往静慈庵的马车,她并不认为太后派遣碧喜同行是为了照顾她,用监视来说更为妥帖。 皇太后太心急,这是上官清珏怀疑的根本。适才在城楼之上更有太后的人,要亲眼见她离开盛京才安心。 太后似乎有要将她软禁的意思,她不明白,就算她不能生孩子,太后也不必将她赶到静慈庵。 马车在雪地里留下了深深的车辙痕迹,一路长长的延伸到了静慈庵。 静慈庵的主持法容师太是个中年女人,一身简陋的灰衣恭默守静的立在静慈庵大门处,等着皇宫里的马车前来。 上官清珏在碧喜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入眼的是一片雪白。静慈庵被掩盖在雪茫茫之中,背后原本青灵的灵山上不见片叶,白雪皑皑,纯洁无暇。 “见过王妃。”静慈庵的法容师太与一众小尼姑朝上官清珏微微弯腰作揖。 静慈庵离盛京不过七八十公里,是盛京周边最为知名的尼姑庵,占地颇广,香火鼎盛。皇太后每年都会到静慈庵烧香礼佛,为陛下,为凌国社稷江山祈福。 法容师太见过太多有身份地位的人,面对上官清珏这位王妃表现得不冷不热,平平淡淡,似乎她已经是个心如止水的女人。 上官清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师太有礼。太后娘娘命我前来为百姓祈福,以后还要请师太多多担待。” “王妃严重了。静慈庵承蒙太后娘娘关照,贫尼不胜感激,王妃只管安心的住在庵里。” 法容师太走在上官清珏右侧,恭恭敬敬的带她去往厢房。 这庵里的环境可不能与盛京相比,房间简陋,色彩单调,屋子里除了一张素面的硬床之外,只有一张可以供抄书的案几。大冬天的连个火炉也没有,上官清珏不由得就要猜想,是不是法容师太故意如此安排,想让她吃些苦头。 她知道她不能平白无故的怀疑出家人,可是这条件差得有些离谱,床榻上灰白的被褥,触手一片冰凉。 她可不相信香火鼎盛的静慈庵会如此草率的对待从盛京来的贵人。难道是太后让法容师太故意这样做的? 她越来越猜不透太后的用意了。 分卷阅读60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行了大半日路,她也累了,便在碧喜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番,裹着冰冷的被褥睡觉去了。说不定明日一觉醒来什么都明朗了。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大雪压断了静慈庵大门前的一颗百年老槐树,粗壮的枝干砸在围墙上,一面墙就这样倒了下去。 静慈庵建寺以来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一大清早庵里的小尼姑便开始议论纷纷,说些危言耸听的闲话。 在她们心中静慈庵是受佛主保佑的圣地,只有一旦被玷污,才会有所损毁。这样的猜测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而昨日来到静慈庵的只有靖安王妃一人,上官清珏就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小尼姑们异样的眼神。 上官清珏可算认识到了人心的可怕,就算是出家人也不例外,人云亦云。她早已经习惯被人误解,并不辩解什么,而是依照法容师太的意思在太极殿与众弟子一起诵经念佛。 她从前并不相信鬼神,可当重生一回,她对神佛无比虔诚,面对高大的观世音菩萨的金身,她双手合十,轻轻闭着眼睛,一心感受着太极殿上的庄严肃穆。 耳边响着年轻的尼姑们诵经与敲击木鱼的声音,上官清珏心里一片宁静,她摒弃了世间所有喧嚣与嘈杂,就仿佛身处在平静的溪流旁,流水潺潺而动,和煦的春风吹过面颊,鼻尖飘过花的香气,阳光照耀在身上,温暖无比。 这难道就是佛祖心中的世界?世间一片祥和,人心静美。 静慈庵的早经一直延续到巳时,结束之后便是早餐时间。庵里的尼姑们只吃素食,上官清珏也不挑剔,与小尼姑们一起吃饭。 一开始小尼姑们还以为这位王妃会吃不下庵中清谈的素食,毕竟桌上只有清粥与白面的馒头,这种寡淡的食物一般的富贵小姐都吃不下,何况这位王妃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相与,听说脾气还十分暴躁。 可结果却出人意料,她不仅没有抱怨,反而吃得十分开心。 上官清珏什么苦没有吃过,不过就一顿素食,何况这馒头咀嚼得久了还有一股香味,十分香甜。 因为身份的缘故,她并不与其他小尼姑同桌,其他的小尼姑一般啃着馒头,一边用眼睛扫向她,然后低声的凑在一起议论。 上官清珏只当没有听见,诵完经之后她还要回去抄写佛经,如此才足够虔诚用心。 上官清珏坐在桌前认真的抄写着经书,见碧喜矗在一边,实在是不自在,便出声说道。“碧喜,你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 碧喜不敢违背了她的意思,只好恭敬的应了一声,退出了屋。 屋子里没有火炉,有些冷,上官清珏搓了搓冰冷的手指,连笔也拿不稳,写的字不免有些难看。 如此持续了三日,她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快要被冻伤。 这日,静慈庵来了一个人,她身着一身绿色罗裙,身披白色披风,风风火火冲进上官清珏的房间。 “小姐。” 上官清珏正在屋子里认认真真的抄写经书,案几上的竹简已经堆叠成山。她抬头惊讶的看着小脸红彤彤的玉恒。 “玉恒,你怎么来了?” 玉恒急急忙忙的奔到上官清珏身边,抓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像是摸着一块冰。 “小姐,你的手怎么会如此冷?”玉恒心痛的为上官清珏搓着手掌,一脸自责。 上官清珏轻笑着安抚道。“没事,我还能忍受。” 玉恒这才注意到这间简陋的房间,屋子里冰冰冷冷的,没有取暖的火炉,也没有暖手的暖炉,实在是欺人太甚。“小姐,她们就让你住这样的房间,太过分了。” 有房间可以安身就不错了。“这里挺好,庵里毕竟不能与王府相比,哪能事事俱全。” 玉恒还想反驳。明明是进宫养病去的,怎么养着养着养到尼姑庵来了?这的环境如此差,没病也会住出病来。 上官清珏想起玉恒忽然出现在静慈庵,忍不住问。“玉恒,你怎么会来这?” “是王爷接奴婢来照顾小姐的。”说到王爷,玉恒的脸上不由得挂上了笑容。“王爷真的很关心小姐,他担心别人照顾不好小姐,所以亲自送了奴婢来,还反复叮嘱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 上官清珏心中波澜起伏。“魏景玄亲自送你来的?” “恩,王爷在门口与师太说了一些话便回去了。” 上官清珏想不明白魏景玄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会对她冷冷淡淡,一会又装 分卷阅读61 出十分关心她的样子,实在是让她不解。 如今太后让她在静慈庵中为百姓祈福,没有太后的旨意她怕是也离不开这里。太后不可能突然之间让她到静慈庵中来诵经念佛,一定有什么起因。 应该不是因为孩子一事,就算她不能生孩子,只要废了就好。何必如此煞费苦心? 了解事情始末的大概只有法容师太,可她主动去问师太也不会告诉她,而且身边还有个太后的眼线碧喜,她只能安安分分的诵经抄经。 玉恒始终气不过庵里的师太如此虐待她家小姐,理直气壮的去找主持理论了一番,总算是换了一床干净暖和的被褥,一个半新不旧的火炉。点上火炉之后,这才让屋子里暖和起来。 因为碧喜照顾上官清珏不上心,让玉恒对她意见极大。碧喜是太后的人,虽然自认自己地位要比玉恒高出许多,但玉恒怎么也是靖安王爷派来的人,又是上官清珏的贴身丫鬟,碧喜不与她交恶,但二人的心思却十分相似,眼不见为净。 又是平静的一天,上官清珏抄写完最后一卷佛经,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哈欠,抄写了一天的佛经,眼睛有些酸了,望见窗外天色不早了,便打算就寝安歇。 忽然从窗外翻进来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快如风一般闪进屋内,屋内蜡黄的烛火闪动了一下。上官清珏只觉有微弱的风从耳边飘过,似乎有一双眼睛出现在她身后,她回头一看,身后什么也没有,心想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在回过神来,只见一张放大的人脸映在眼中,吓得她险些尖叫起来。要不是来人蒙住她的嘴,外面的碧喜说不定就冲进来了。 “是我。” 第32章 捉拿凶手 上官清珏还以为遇上了盗贼,害得她心都差点跳出来,却不料来的人竟然是魏晨风。她见魏晨风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如浴春风的笑,不由得放低了声音。 “你怎么来了?”她警惕的朝屋外看了看,然后又说。“陛下不是让你闭门思过吗?这么快就被赦免了?” 魏晨风从小便不爱听长辈的话,他不会讨好长辈,违逆的事情干得多了,不差这一件。“你看我像是个听话的人?” 上官清珏摇了摇头。 魏晨风看了看这件屋子里的摆设,忍不住问。“皇祖母让你到静慈庵为百姓祈福,她们就这样待你?” 上官清珏知晓他说的是这儿的环境,这间房一看便是庵中最为普通的客间,盛京来的贵人断然不会居住在这种破烂简陋的地方。 她无奈的瘪了瘪嘴。“这恐怕是皇祖母的意思,不然法容师太怎敢苛待我。” 这个问题魏晨风也想到了。“皇祖母为何要如此做?” 她要是清楚的话就不会在这里烦恼,太后的心思不好猜。 “你还没说你到底来干什么?” 魏晨风神秘一笑。“毕竟是因为我才害你到这地方来受罪,我来看看你,随便带你去报仇。” 上官清珏不解。“报仇?” 魏晨风点了点头。“我已经查到一些眉目,那些黑衣人就躲在静慈庵不远的一处村庄里。” 上官清珏想到当日的情况,因为自己的疏忽让魏洺受伤,这仇还真得亲自去报,否则心里过意不去。 薛俊当日在典锦园没有发现任何黑衣人的踪迹,连尸体都全部被他们处理干净了,可以说是线索全无。 魏晨风虽然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因为常年在江湖走动,手下有一批江湖义士,消息还比较灵通。他派人将盛京周围所有的陌生人都查了一遍,终于还是让他查询到一些蛛丝马迹。 上官清珏想要找那群黑衣人算账,就怕离开静慈庵被人所察觉。不管了,只要能够在明日天亮之前回来,应该就不怕被人察觉。 她看向魏晨风,坚定的朝他点了点头。 两人乘着夜色离开了静慈庵,虽然说夜间阴冷,但行走匆匆,倒没那么难受。 蔚蓝的夜空之中悬挂着一轮圆月,映照在白雪之上,颇为明亮。 一个小小的村庄被白雪掩藏,房屋三三两两,早已经灭了灯火,除了隐隐约约被月光照亮的轮廓,什么也看不真切。 村庄不远处的半山腰上蹲着一个人,正是若生。他已经在这里监视了许久,见魏晨风久久不来,心中不由得急躁起来。 虽然说习武之人不惧严寒,可也不喜欢大半夜蹲在雪地里吹冷风。 等他险些要发牢骚的时候,两人终于来了。 若生看向二人。“夫 分卷阅读62 人,公子,你们总算来了。” 魏晨风迅速问道。“怎么样?” “一共有三人,都在屋内,其中有两人受伤。他们刚刚用信鸽传递消息,被我射了下来。” “什么内容?” 若生从怀中将装着纸条的小竹筒递给魏晨风,说道。“看不懂,似乎是一种暗号。” 魏晨风乘着月光打开小小的一张纸条,可以大致分辨纸条上离奇的鬼画符,没有人解说,看起来让人头大。但这个肯定是黑衣人传递出的重要信息,幸好被若生截下。 三个半残的人,若生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但要找出幕后之人,就需要耗费一番功夫了。 魏晨风从怀中掏一个小巧精致的陶瓷瓶递给若生。“这些人训练有素,断不会甘心被擒,留下一个活口。” 若生从魏晨风手中接过装有迷药的瓷瓶,郑重的朝他点了点头,翻身跳下山坡去执行任务。 见若生走远了,上官清珏才问道。“我们不去帮忙?” 魏晨风神秘一笑。“放心,若生可以搞定。” 上官清珏可是来报仇的,可结果却是让她当个看戏的,心里难免有些别扭。魏晨风偏头看她一脸遗憾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魏晨风才对上官清珏说道。“走吧。” 上官清珏丢掉手中从雪地里捡起来的枯枝,朝魏晨风扯了扯嘴角,沉默的跟了上去。 院子里的打斗还没有结束,刀剑声不绝入耳,偶有刺耳的破空声席卷院子里破败的墙垣,剑风从上官清珏耳边刮过,吓得她朝魏晨风身后躲了躲。 上官清珏虽然会一些拳脚功夫,可与这些人相比,那只能说是花拳绣腿,还需多多练习,此时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魏晨风没有让她提剑去应战。 魏晨风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言。 二人从半开的门扉走进院子里,若生已经解决其中二人,并用手中迷药撒向最后已是强弩之末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眼珠转动了几圈,翻了一个白眼便倒了下去。 若生从容一笑,收剑入鞘。 他虽然表现得神气十足,魏晨风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太慢。” 若生不满的用鼻息朝他哼了一声。“嫌弃我慢,你就应该自己动手?” 魏晨风对他的无礼充耳不闻,似是十分熟悉他这种目中无人的作风。虽然若生与魏晨风名义上是主仆关系,可这相处方式倒像是多年好友。 中了迷药的男人并没有晕死过去,只是身体瞬间没了力气,连想要咬舌结束自己性命的力气都没有。 若生蹲下身,扯下男人脸上的蒙面,露出一张年轻干瘦的脸。虽然身上多处伤口正在流血,但他的眼神却颇为镇定,一点也不怕死。 紧接着若生掰开他的嘴,从牙齿下取出一颗毒药,指尖还有一根比绣花针更加短小的暗器。 上官清珏看着黑衣人身上带着的暗器,忍不住啧啧称赞,有的人是为了伤自己,有的是为了刺杀别人。 “他是怎么在身上藏了这许多的伤人利器?” 要不是魏晨风有先见之明,这人怕是早已经咬破毒囊,中毒身亡。 魏晨风抬头朝上官清珏看了一眼。“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这些人可害苦了魏晨风,之前好几次都险些要了他的命,可这些人的来历他却丝毫不知,让他十分被动。这次竟然还伤了魏洺,不将他们揪出来,难解他心头之恨。 上官清珏眼尖,在黑衣人的黑发间隐隐见到一个纹样,她蹲下身,用两根手指剥开黑衣人耳边黑发,在耳后见到一个蜷缩在一起的蛇纹图腾,这个图腾很小,像是一种标记,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魏晨风与若生相视一眼,若生立即去其他两具尸体上找了找,果然见到同样的图腾标记。 这应该是他们的身份标记,蛇纹? 魏晨风抬头看了眼天,月亮已经移向东方,时间不早了。“将这里处理一下。” 若生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将其中二人埋进土里,然后扛起终于昏迷过去的男人。 第33章 雪地闲谈 三人迎着月色而行,耳边静悄悄的,只闻脚步移动的沙沙声。 前几日缕霄阁在盛京开张,多亏了若生相助,才让事情能够顺顺利利开展。当日上官清珏本来打算亲自前往看看,谁也没有想到竟然发生刺杀事件。之 分卷阅读63 后她又被遣送到静慈庵,一直还没有向若生当面致谢。 说起来今夜的事情都是若生一人在做,她和魏晨风就纯粹是个看热闹的闲人。 “辛苦你了。”上官清珏朝若生说道。 若生一身功夫,扛个人不过小意思。“没事,这人的体重还不如一头野猪。” 上官清珏忍不住笑起来,这比喻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之前缕霄阁的事谢谢你,等你成亲的时候,喜服缕霄阁包了。” 若生一听心里乐开了花,那有少年不思春,何况他的年纪已经不小,要不是以前做大盗耽误了娶亲,恐怕娃儿都有好几个了。“谢谢夫人。” 不过魏晨风却面露微笑,揶揄道。“就你这样,会有姑娘喜欢?” 若生给了他一个白眼,脾气一上来就反驳起来。“我这样怎么了?我好歹是个正常男人,不像你……”若生一双眼睛在月光下似乎发着光,在魏晨风身上扫了一遍。“怕是不举吧。” 听见若生口无遮拦的话,上官清珏是又惊又燥。敢如此与汾阳王说话,若生可算世间独一人吧。 魏晨风手指微动,不动声色的点在若生胸前,若生顿觉身子麻了半边,又似有千种虫蚁在身上爬行,带着微微的刺痛,险些将肩上扛着的男人丢出去。他腿脚轻颤,憋了一口气,好半天都回不过来。 上官清珏只察觉到若生呼吸一窒,过了好一会,才重重的呼出一大口,像是被憋得十分难受。 那个男人能够容忍别人说他不举,没有给他一刀已经算是魏晨风好脾气了。 “没事吧?” 若生摇了摇头,他偷偷喵向魏晨风,见到他那恐怖的眼神,难耐的咽了一口唾沫。若生敢打赌,魏晨风的心里一定在计划要怎么对付他。 若生就说了一个大实话,魏晨风作为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来说就算没有正妻,那也应该不缺侍妾,可他那府上,连个能做主的女人都没有。 上官清珏为了打破这忽然阴寒的气氛呵呵的笑了笑,说起来魏晨风的年纪比若生还大了一岁,早到了娶亲的年纪,却一直没有动静。上官清珏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四哥可是有喜欢的人?” 像魏晨风这般风流倜傥的男人,多少姑娘挤破了头也想嫁给他,可他却从未带姑娘回府,要不是有喜欢的人,要不就是被姑娘狠狠的伤过。 要说姑娘会伤了他,那可真是瞎了狗眼。那么就只剩一点了,就是有喜欢的人。 魏晨风停下脚步,头颅微微下垂,嘴角噙笑,看得上官清珏茫然不解。 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只能陪笑着移开眼,只叫自己以后别生出什么好奇心。 隔了好一会,才听见魏晨风戏谑的声音响起。“有啊。” 若生听着魏晨风的话又不怕死补了一刀。“公子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不知道?是白家庄的鹿鸣小姐?还是长垣派的金甄夫人?或者是海鹰门的商檀姑姑,还是武忠侯家的……” 若生说到魏晨风曾经招惹的姑娘们就停不下来,魏晨风一脚踢在他的腿肚子上打断了他继续胡说八道下去。 上官清珏嘴角抽了抽,她知道魏晨风是个风流人物,可怎么连别人家的夫人也要招惹。 “别听他瞎说。”魏晨风对于自己的魅力一直都很有自信,但是有的时候太容易引人喜欢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就说那金甄夫人,长得虽然国色天香,美貌无双,但也只是个美丽的寡妇,他还没有饥不择食到对寡妇下手的地步,奈何金甄夫人对他穷追不舍,将他从长垣派所在的甘州追到了塞北,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海鹰门的商檀姑姑是个比男人还要强悍的女人,武功好又有钱奈何嫁不出去,见到魏晨风简直惊为天人,为了讨好他东施效颦,学着富家小姐打扮,结果不伦不类。 还有武忠侯家的小姐,出生名门,身份最贵,可是毫无羞耻之心,追着喊着要嫁给他为妻。 也只有白家庄的鹿鸣小姐还看得过去,只是性子太过懦弱,总是哭哭啼啼,让人烦不胜烦。 魏晨风断然看不上这些人。“再敢胡说就将你送进净身房。” 若生不由自主的夹紧双腿,身体微微向前佝偻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魏晨风,脚下退了退,默默地走在最后。 上官清珏掩嘴轻笑,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顶怼,还挺有意思。 “原来四哥红颜知己不少。” 魏晨风不疑有他的笑了笑。“弟妹说笑了,我不过孤家寡人 分卷阅读64 一个。” 魏晨风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平常也没有那个大臣会巴结他,给他送什么侍妾之类的。再说他的婚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没人为他超心,所以就这样一直拖延着,反正他自己也不着急。 上官清珏笑道。“四哥谦虚了。” 魏晨风斜眼瞟了一眼若生。“你先走,我送靖安王妃回静慈庵。” 若生瘪了瘪嘴,朝魏晨风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根本不是来抓刺客的,而是像是来见情人的。这靖安王妃虽然与众不同,可惜已为人妇。 他早就不想跟在两后身份慢悠悠的走,显得他大煞风景。得了魏晨风的令,简直是欣喜,他脚下一顿,身体如风,极快的消失在雪落满地的山林之中。 魏晨风见若生离开,笑对上官清珏反问道。“弟妹莫说我了,你呢?太后表面上让你到静慈庵为百信祈福,实则明升暗贬,看你没有丝毫抱怨,反而怡然自得,难道打算在静慈庵长待?” 上官清珏呼出一口热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世上诸多事,半点不由人。” 魏晨风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大实话。皇太后是凌国最尊崇的女人,她的话堪比圣旨。只是心思多变,难以把控。“我很好奇,弟妹是如何得罪的太后?” “太后圣宠,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我一个小辈,一直以来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实不知是如何得罪了她。四哥一向聪明,可看出门道?” 魏晨风哑然失笑,他转过头看向上官清珏,走了这许久的山路,气息有些不稳,但面色不改,也不见要言说停下来休息的话,可见她毅力坚定,不像寻常名门闺秀。 “听闻五弟亲自来过,看来他也并非对你不闻不问。五弟向来受太后喜爱,说不定他有办法说服太后,让你尽快回盛京。” 上官清珏露出一个不信任的眼神,末了嘲讽一般的说。“四哥别说笑了,盛京谁人不知靖安王与上官家庶女之间的故事,传来传去,早已经是一段佳话。我这明谋正娶的正妃,反而像是一个阻碍。”她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待在这里,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这种事情旁人始终不能窥见其所有,魏晨风也没有立场劝说。“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上官清珏停下脚步,诧异的注视着魏晨风。当魏晨风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又迅速的埋下头。 魏晨风投以一个明媚的笑,问道。“怎么了?” 上官清珏摇了摇头,提步朝前走去。她不知道魏晨风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在感叹他自己的不得志,却能触动她的心弦。 魏晨风将上官清珏送回静慈庵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只是互道了一个保重就辞别了。 在他们离开以后不久,薛俊带人找到了雪地里隐秘的小村庄,但屋子里要已经没人,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新番的泥土被重新挖开,里面的尸体已经僵硬。 薛俊在他们的身上找了找,并没有发现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是耳后的印记吸引了他的目光。 “将这个标记记下来。” “是。” 第34章 蛇纹图腾 汾阳王的府邸里有一间密室,密室里关着一只驯服的野兽,但现在野兽有了伴。 魏晨风站在牢门之外,一脸惬意的看着靠在墙角的黑衣人。 “醒了。我这地方还是第一次关押人,住起来如何?” 黑衣人并不说话,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看了一眼魏晨风,然后又沉默的垂下眼。 魏晨风并不生气,反而窃笑道。“我这人脾气一向好,从不轻易杀人,如果你能给我我想要的答案,我可以饶你不死。” 黑衣人依旧不为所动。魏晨风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摊开朝黑衣人甩了甩。 这东西黑衣人记得,正是他所写。见到信件竟然在魏晨风手中,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凶恶。 魏晨风将纸条收回,从容自若的说。“我猜,你这上面写的什么?汾阳王就是君黎,君黎就是汾阳王。” 他知晓自己猜对了,他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化名君黎,江湖人喜称他为黎公子,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却不多。 这不是他第一次遭受到这些人的追杀,但从前被他们追杀的是江湖人君黎,但这一回他们要杀的人是汾阳王魏晨风。事情就是如此凑巧,竟然有人买凶到了老熟人手上,着实让人难料。 他这个闲散王爷向来不喜朝廷中事,也碍不着任何人的利益,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谁要杀 分卷阅读65 他?敢在天子脚下动手,便是有恃无恐,对方的权势应当不容小觑。他摸着下巴回想,始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得罪了那位达官贵人。 见黑衣人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觉无趣。“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最不怕死,也最是忠心不二,自然也是最可悲的。” 黑衣人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复又重新闭上。 “你在我这里,你们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并杀了你,我不需要你开口说什么,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一切。” 魏晨风见黑衣人忽然绷紧的身体,唇边带笑,优哉游哉的从黑衣人的视线走了出去。 这里关押的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要让人知晓他在这里就好。黑衣人目光下垂看向潮湿的地面,石壁上的寒气穿透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真是太冷了,连死亡也不能化解这种冷意。 薛俊手中拿着一张蜡黄的纸,纸上绘制着一个陌生的图案,看起来十分诡异。他站在房中,眺望着窗外许久,似乎已经陷入迷惑之中。 从他身后走来一个年轻男人,男人身着黑衣,上有红色镶边,并绣有祥云仙鹤图样,一头青丝挽在脑后,额间偶有碎发落下,配上那一脸笑容,看起来风流优雅。 “你在烦恼什么?”男子出声问道。 薛俊将手中的画纸递给他。“无影,你可认得这个?” 花无影从前是个江湖人,因为家门败落,又被薛俊偶然所救,他无心重振门风,所以便跟在薛俊身边,保护他的安全,以报答救命之恩。 花无影接过薛俊递来的画纸,只见上面的图腾甚是熟悉,要细想却又不得要领。他看向薛俊,疑惑的问道。“这是从何而来?” “前几日,汾阳王、七皇子与靖安王妃在典锦园遇袭,这图腾便是杀手身上独有的标记。” 蛇虫是蛰伏在暗处的东西,想来应该隐藏得极深,花无影就算是江湖人,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图腾。 他朝薛俊摇了摇头。可忽然又顿住了,伸手按在胸前,用一双惊诧的眼神看着薛俊。 薛俊的身体因为他忽然凝重的表情而紧绷。“怎么了?” 花无影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玉佩他虽然一直随身携带,但并不常拿出来观摩。所以忽一见到画纸上的图腾时并没有联想到玉佩上的纹样,隔了一会他才意识到,为何观了画纸上的图腾有些熟悉。 这画纸上的图腾竟然与他身上携带的玉佩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将两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隔了好一会,薛俊才拾络好自己的情绪,凝视着花无影。“这是怎么回事?” 花无影自己也是茫然。这玉佩是他从已逝的奶娘手中获得,说是与他的真实身世相关,从他放弃重振花家开始,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花家之子。却没有想到线索竟然自己出现了,显然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怕薛俊误会,立即解释道。“我不知道,这玉佩我一年前从奶娘手中得到,当时你也在场。” 薛俊的心被紧紧揪成了一团,看向花无影的目光充满了担忧。 就算他相信花无影的清白有什么用,此事一旦被他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想花无影无端被卷进事端,可是案件没有进展,便是他亵职。 “此事你不要插手,也不要告知旁人。”薛俊郑重的朝花无影说道。 花无影很想帮忙,还未等他表述清楚自己的意愿,外面有人来了。 来人是薛俊的下属,一个高高壮壮的中年男人。他来向薛俊禀报调查的结果。 昨夜汾阳王魏晨风私自出城了。 魏晨风刚走出地牢不久,便被告之薛俊来访。 魏晨风感叹一句,这人来得真快。 薛俊走进汾阳王府的正堂之中,只见魏晨风悠闲自在的品着茶,似乎正在等他。 “见过汾阳王殿下。” 魏晨风放下茶杯,抬头笑看着薛俊。“不知薛大人到本王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薛俊又朝魏晨风拱手一拜。“昨天夜里下官在常家村找到两具刺客的尸首,还有一人不知所踪,不知殿下可有结果?” 魏晨风嘴角含笑,并没有立即做答,而是慢悠悠的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用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凝视着薛俊。 他知道薛俊已经掌握他昨日的行踪,却还是忍不住打趣道。 “薛大人这是什么话,本王一 分卷阅读66 个闲人,被禁闭在王府之中不得自由,我这里能有什么结果?倒是薛大人,本王的身家性命可就交到你手中了,你可要快快抓住凶手,给本王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还请王爷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那就恭候薛大人的好消息了。” 薛俊没有拆穿魏晨风,两人心里明镜一般。自从知晓上官清珏对魏晨风的心思,薛俊看魏晨风的眼神总是带着莫名的审视,有的时候又含有幽光。 魏晨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种目光让他觉得有点骇人。“薛大人可还有事?” 薛俊摇了摇头,朝魏晨风以拳示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汾阳王府。 魏晨风搓了搓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这人莫不是爱上我了? 而静慈庵中的上官清珏同样也在思考着这件事,她将昨夜所见的图腾绘制在纸上,拿在手中反复的琢磨,越看越觉得眼熟,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闭着眼睛,绞尽脑汁的搜刮自己的记忆,总觉得就要想起来,可结果总是从脑海中溜走。 玉恒端着茶进了禅房,见上官清珏一脸苦恼,忍不住问道。“小姐,怎么了?奴婢见您一直皱着眉,可是有什么难事?” 上官清珏将图纸放下,并用一本经书压住。“没事,今日怎么不见碧喜?” 玉恒替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中。“碧喜昨夜不知怎么的,在外面站了大半宿,今日便病了,连床都爬不起来。” 说到这里玉恒从鼻中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声。“奴婢看她就是想偷懒,所以才故意让自己生病。” 上官清珏无奈的朝玉恒笑了笑。“别瞎说,哪有人想生病的。” 玉恒递给上官清珏一个怪异的眼神,似乎是在说,眼前不就有一个。 上官清珏自知打脸了,面子上有些过意不过,好在那事只有玉恒一个人知晓。“……你去照看一下碧喜,她毕竟是太后的人。” 玉恒才不愿意去呢。“我不去,她又不是公主小姐还要人伺候,要不是奴婢被王爷送来静慈庵,难道还指望她能将小姐照顾好?” 想到小姐在这里无端受罪,玉恒心里就很不舒坦,脾气自然也就大了。 “行了,不去便不去,碧喜是太后身边的人,庵里的师傅们应该同她相熟,想来能够照顾好她。” 不过上官清珏很好奇碧喜昨夜怎会在屋外站了大半宿,外面冰天雪地的,她一个弱女子自然受不住。莫不是有人故意让她在外面挨冻受冷? 想到这个可能,上官清珏浑身一个哆嗦,难道说是魏晨风? 第35章 天命凶煞 上官清珏总觉得对不住碧喜,抄写了半日的经书之后便打算去瞧瞧她。 屋外又开始飘起雪来,给本就白茫茫一片的大地增添了更重的一层枷锁。 穿过寺院里的门洞,便见法容师太与她的弟子了空师傅相伴走在雪地里,上官清珏正想上前去打个招呼,却听见了空师傅说。 “师傅,那靖安王妃真的是天命凶煞之人?从前听说了诸多对她的谣传,可接触下来,却发现她是个心地良善之人,断不会是什么丑恶奸邪之辈。” 上官清珏听见他们讨论的正是自己,立即收回迈出的脚步,迅速躲了起来。 又听法容师太说。“靖安王妃命数有变,已犯岑星。” 法容师太望着眼前的白雪,心中忍不住叹息。她看不透上官清珏的命数,但愿她能够在静慈庵中消了业障,皈依佛门。 尘世红尘滚滚,断了便罢,不断便是一场浩劫。 “王妃命数有变是什么意思?” “有人违背天道,擅自篡改一人之命数,此乃天下大忌,必引祸患。” “那可有破解之法?” “了却尘缘,静心平气,机缘到了,便也破了。” 上官清珏的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什么叫有人违背天道,篡改了她的命数? 她曾经怀疑过,甚至分不清那个自己才是真实的,可现在有个更加离谱的真想摆在她眼前,她的重生并不是因为上天的垂怜,而是被人改变了命数? 谁会为她改变命数?前世,她将所有人得罪了个精光,没有人会为她伤心,更没有人会费尽心机的为她改变命数。 法容师太与了空师傅渐渐走远,后面的话上官清珏再没有听清。 前世,她被迫远嫁北单,是因为北单谈和的条件,要用 分卷阅读67 她替换被捕的皇太子。可是她从来不记得自己与北单什么人相识,难道自己得罪过北单王族,北单为了羞辱她,所以便强要她嫁入北单,慢慢折辱? 想到之前在宫宴上得罪的北单公主卓娃朵儿,难道是她?上官清珏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前世她可不认识卓娃朵儿,得罪更是不可能。 可是北单什么人强硬要求以她作为替换皇太子生的条件?那人既然有权利决定太子的生死,必然身份斐然。可就她一个不受宠的王妃,每天在后院里与一群女人勾心斗角,哪里有命认识北单人,并且还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只是她在最后就要进入北单地界的时候私自逃脱,也不知道前世太子的结局如何? 有了这个变故,再没有去看望碧喜的心思,上官清珏只能转身回屋。 屋子里烧着暖炉,可上官清珏并不能感受到丝毫温暖。她神色怅然的坐在床铺前的台阶上,手臂紧紧抱住双腿,将头埋进□□,藏起心里升起的迷茫与悲伤。 她终于明白,太后的变化,也许就是因为法容师太一句话,所以太后才会让她到静慈庵来修身养性。不出意外,太后再也不会让她回盛京。 这一世,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生,远远躲开皇家人。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为何就因为法容师太的一句话,就要将她的一颗善心抹平? 前世,所有罪她都用后半身的苦难填平,她在佛主面前有何罪需要忏悔? 玉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她端着一碗新煮的茶汤进屋的时候,只见上官清珏坐在地上发呆。她连忙放下手中托盘,急急忙忙的去将上官清珏搀扶起来,口中忍不住数落道。“小姐,地上太凉,您坐地上做什么?” 上官清珏用一双迷惑的目光看着玉恒,声音虚弱的问。“玉恒,你相信天命吗?” 玉恒愣了愣,她是个没有读过书的愚人,哪里会去思索这种深奥的问题,她遗憾的朝着上官清珏摇了摇。 “小姐怎会忽然问如此复杂的问题?奴婢大字不识,不太懂。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不妨请教请教寺庙里的主持。” 这种问题一听便很愚蠢,对于佛门弟子而言,天命便是上天为每个人所规划的命数,绝不允许更改。一旦命数有变,便意味着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上官清珏摇了摇头。“算了,我只是随意问问。” 她想那个为她改变命数的人不是玉恒,玉恒有几斤几两她很清楚,她没有本事去改变一个人的命数。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会有何人会为她付出。 魏景玄?那也不可能,魏景玄恐怕早盼望着她死,断然不会为她消耗心力。 这个寒冬的大雪百年未见,就连盛京周边的各郡县也不知道冻死了多少牛羊马匹,在往北情况就越发严峻了。 大雪封路导致各州奏报迟迟无法传递到盛京,各州的伤亡情况也无法统计。 这场大雪让心中有神明的善良人忧心忡忡,却让掌握着钱粮的豪强富绅心中乐开了花,因为这预示着所有生活所需的粮食用品价格都会成倍增长。 静慈庵中每日都会有固定的农乡运送些吃食前来,因为这大雪已经足足下了三天三夜,送菜的农乡也已经三日不曾到来。庵中的存粮只够三五日,很快便要断粮了。 这两日庵中的吃食越发简陋,往常唯一让人喜欢的馒头也越变越小,稀粥之中少见米粒,喝的似乎成了清水。 管理庵中钱粮的是法容师太的徒弟了空师傅,她昨日已经带着几名弟子下了山。如今庵中的人只能期望她能带回一个好消息。 玉恒从膳堂中端了一份早餐到房中,嘴里一直嘟囔着不知在抱怨什么。而上官清珏这几日抄写经书的积极性全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玉恒见了忧心忡忡。 玉恒将托盘放在桌上,便凑近到上官清珏身边,担忧的问。“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这几日奴婢看您闷闷不乐,心里很难过。” 上官清珏只是在想事情,所以有些忽略外界的东西。她朝玉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你别胡思乱想。只是最近天太冷,不想抄写经书罢了。” 玉恒不确信的反问。“真的?” 上官清珏笑着点了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得到她的回答,玉恒才放下心来。于是走到桌前为上官清珏摆弄饭食,只是看着今日的饭菜,玉恒的心情又烦躁起来,于是抱怨道。“平常庵里的吃食就已经够寡淡了,今日更过分,连米粒都不见一颗,她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呀,就 分卷阅读68 别挑三拣四了。如今大雪封山,庵中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 玉恒心里清楚,只是这种粗糙简陋的食物,连她都吃不习惯,眼见着自家水灵灵的大小姐脸颊消瘦,面色暗沉,怎能不叫她忧心。 上官清珏肚子饿了,昨天夜里的吃食已经大大缩减,见到眼前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她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碧喜的风寒可好些了?” 玉恒一双眼珠滑溜了转了转,没好气的回道。“我看她面色红润,能吃能喝,躺在床上让人伺候,不知比小姐好多少倍。” 女子受凉是大忌,稍有不慎便会落下病根,可能会影响到一生。而且碧喜受寒都是因为她,这都已经过了好几日,咳嗽的毛病仍旧不见好转。 如今在静慈庵中,粮食、药材短缺,这可如何是好? “你将这些吃的给碧喜送去,病人受不得饿。” 玉恒这可不依,横着眼朝上官清珏摆起了脸色。“凭什么?” 上官清珏并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碧喜的病因我而起,如今她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我心中有愧。” 玉恒将眼珠向上翻,倔强的哼道。“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关小姐什么事?” 上官清珏无奈的笑了一声。“谁让她是跟着我一起来的。” 玉恒就是不喜欢碧喜,那个女人仗着自己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吊着眼睛看人,连她家小姐都敢不放在眼里,典型狗仗人势的坏女人。 不过见上官清珏坚持,玉恒只能败下阵来。“把这些吃的给了她,小姐你怎么办?” 上官清珏摸了摸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叫唤的肚子,就暂且忍过这一阵吧,实在不行只能多喝点水来充饥了。“你去吧,我现在不饿。” 她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现在好想来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玉恒不甘不愿的端着盘子里的稀粥与馒头出了门,心中正愤愤不平,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些难听的话。 上官清珏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声,她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善了,竟然做出这种大公无私的事情来,尽给自己找罪受。 她端着温热的茶杯猛灌了几口清香淡雅的茶水,如今这静慈庵大概就茶叶最多了。 第36章 灵山塌雪 不知是她前世坏事做得太多,还是老天不满意她的抱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静慈庵后灵山上的白雪倾覆而下,瞬间将静慈庵淹没了一大半。 上官清珏只觉自己被挤压在一层刺骨的寒冷之中,听不见,看不见。 静慈庵中顿时混乱起来,盛京往年甚少下雪,就算下雪也只是淋稀的少许,并不会像今年这般积雪成山,导致灵山不堪重负,白雪轰隆一声从山上滑落。 弟子房的弟子们都在膳堂吃早膳,被困住的弟子只在少许。只是这被困的人中有一位王妃,她虽然是太后强行送到庵中吃斋念佛的人,可毕竟身份尊贵。如果在庵中丢了性命,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玉恒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她刚刚走出不远,眼睁睁的看着白雪倾覆而来,吓得她目瞪口呆。手中的托盘砸在地上,她的眼中氤氲着炙热的水雾,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小姐。” 上官清珏所居的禅房位于静慈庵的东面,因为东面最尊,法容师太便将她安排在最东面最偏僻的禅房里。碧喜本来居住在上官清珏所居的禅房外间,由于生病为了方便庵里的尼姑照顾,便将她移到了西边禅房,也因此捡回了一条性命。 玉恒见庵里的人只顾着在白茫茫的雪堆面上心急如焚的徘徊来去,却无人上前去救人。她发指眦裂、怒火中烧。 “看什么看,还不快救人。如果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活命。” 玉恒声音撕裂,有些微的颤栗。但听了她如狂风怒吼一般的声音,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铲雪救人。 这层雪并不薄,并且庵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说念经抄经书有一手,但体力连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也比不上;再加上最近庵里缺粮,没有吃饱饭的女人,又能指望她们什么。 眼见着时间流逝,天色变得灰暗,玉恒的心已经跌入谷底。一个个尼姑气踹嘘嘘的靠在一旁,但眼前的白雪依旧沉重的压着那间禅房。 一阵旋风经过,两个高大的身影闯进了庵。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紫衣的俊美男子。 “……汾阳王殿下。” 玉恒扭头见到高高在上的汾阳王,眼泪再也控制不了,簌簌下落。 魏晨风心中一阵惊慌 分卷阅读69 ,身体用力一跃,脚尖轻点在白雪之上。 “都散开。” 他朝着人群喊了一句,聚力于脚下,身体向上跃起,一脚之下便让堆积的白雪朝四周滑开,露出禅房的一角。 禅房早已经在白雪的俯冲之下倾倒了一大片,在一片木窗之下露出了一片浅色的衣角,魏晨风心慌意乱的剥开木板的碎屑,只见上官清珏一张小脸被白雪覆盖了一半,脸颊白得透明。 魏晨风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胆怯,甚至害怕触摸到她冰冷的身体,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恐惧的滋味。 他魔怔一般的将上官清珏从雪地里刨出来,心慌意乱的抱在自己胸前,呼吸急促的伸出手指去探她脖颈间的脉动。 虽然触摸到的皮肤冷如寒冰,但在寒冰之下还有微微的脉动。 他快速将上官清珏抱起来,身体一跃滑过积雪。“快去准备暖身的火炉,参汤。” 他大步流星的朝静慈庵的西边禅房走出,一边吩咐着。“若生,去告知五弟这里的情况,另外将王铁临带来。” 若生不敢马虎,立即领命而去。 魏晨风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不能预见上官清珏会遭遇危机,今日大雪不停,他本没有出行的打算。 他会到静慈庵来,只是因为无意间在盛京见到了庵里的尼姑,个个焦愁满面,心急如焚,这才知道原来静慈庵中断了粮。 静慈庵建立在钟灵顶秀的灵山脚下,四面环山,环境幽静,是个风景绝妙的好地方。二十年前,先皇命令工部修建了一条从盛京直达静慈庵的直道,专供皇室使用。当时上官清珏的父亲还只是工部的一个小小员外郎。 第二日天刚亮,魏景玄便赶到了静慈庵,一身风尘,一脸疲倦,脸上带着焦灼的紧张和害怕,他奔跑在静慈庵中的雪地里,慌不择路,险些在在雪地里绊了一跤。 魏晨风站在屋外吹着风,见到魏景玄神色慌乱的奔跑而来,抓住他的手臂追问道。“四哥……她怎么样了?” 魏晨风沉默的凝视着他,那眼神让魏景玄心中开始慌乱。 “昨日夜里发起了高烧。” 魏晨风并不是一个对兄弟毫不保留的人,这是他最后一次试图改善两人的关系。可见到魏景玄为上官清珏担惊受怕,他心中又无比荒凉。 他转过身,最后奉劝了一句。“五弟,有的人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魏景玄脑子里十分混乱,并没有在意他的话,而是推开门走进了房中。魏晨风眯眼瞧着被关上的门,那咯吱的声音敲打在他心中,尖锐如钢刀,扎得他懵然无措。 他及时收住自己狂乱的思潮,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小题大做。他们是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就算琴瑟不调,平平淡淡,也无法改变他们之间那一层羁绊。 玉恒与碧喜都在屋子里伺候着,出了这么大的事,碧喜也不能继续躺在床上,偶尔从她口中传出几声忍耐的闷咳声。上官清珏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脸颊因高烧呈现不正常的潮红,玉恒正用热敷的土方法为她降温,可是一个晚上下来,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听见开门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扭头一看,见到来人竟然是靖安王殿下,两人放下手中之事,立即屈膝毕恭毕敬的见礼。 “见过靖安王殿下。” 魏晨风随意挥了挥手,脚步不停走到床前,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生病昏睡的上官清洁,上一次是在盂县那座精心打造的浮迷园,而现在却是在这个环境恶劣,物质匮乏的静慈庵,仿佛与世隔离,被人所遗忘。 上官清珏的睡像十分规矩,闭着双眼的样子少了几分固执、强硬,看起来端庄优雅、楚楚动人。魏景玄坐在床头,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像是要将人燃烧般的滚烫,吓得他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缩回了手。 “怎么会如此烫?” 玉恒瘪着嘴,眼睛因哭泣和熬夜有些红肿,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她朝魏景玄跪了下去。 “王妃被埋在雪里两三个时辰,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如今已经高烧了一夜,庵里没有大夫,慧心师傅熬了药,但是王妃吃下去的少。” 继续这样高烧下去,就算捡回一条命,也会烧坏脑子。玉恒忍不住又凄凄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将头磕在魏景玄脚下,哽咽着请求道。“求王爷救救王妃,继续这样下去,会要了她的命的。” 静慈庵中的草药大多都是庵中的尼姑上山踩的,慧心师傅是庵里唯一一位了解草药的人,往常庵里的人生病都是由她照顾。 只是上山踩的药种 分卷阅读70 类有限,品种普通,有没有用全看运气。 魏景玄明白山上的条件并不适合上官清珏,可是如今外面大雪封山,马匹马车难以行驶,根本无法将人带走。 好在此时若生带着王铁临姗姗来迟。王铁临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年纪不大,但是脾气却很犟,又是个贪财如命的人。他是魏晨风的朋友,两人交情不浅,只是有时候又像是十分不对盘的冤家。 他本来待在暖和的暖阁之中与人品茶论道,可偏偏祸从天降。若生并没有给他多问的机会,逮着人便飞奔而走,脾性与他主人是一模一样。 若生将王铁临丢在地上,人已经疲惫不堪,一个晚上他在静慈庵与盛京之间跑了一个来回,而且马匹只能行驶到距离静慈庵三十公里外的山外,他必须使用轻功带着一个笨重的王铁临在丛林之中跳跃,而且大雪茫茫,稍有不慎便会在山中迷路,他不仅身体疲乏连精神也消耗殆尽。 “有个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个什么样的奴才。”王铁临从地上爬起来,嘴里碎碎念着。 若生懒得与他斗嘴,疲惫从四肢蔓延到皮肉里,骨血里,令他眼前迷糊一片,头脑轻飘飘的,他向后退了一步,靠在门柱上缓解一下疲劳。 王铁临见若生如此惨状,并没有觉得是因为自己太笨重的缘故,而是朝魏晨风奚落道。“你就这样虐待你的属下。” 魏晨风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要见到的恼火、烦闷表情,他被魏晨风推进了屋,因为没有防备狼狈的被自己的脚绊了一跤。他刚想朝着魏晨风骂,却恍惚察觉屋里还有人,顿时闭了嘴。 “快点起来,给她看看。” 王铁临翘着嘴,缓慢从地上站起身,神气十足的走了过去。 第37章 回府 躺在床上的女人长有一张精巧的脸蛋,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王铁临吊儿郎当的回头朝魏晨风笑,似乎明白了魏晨风着急八荒的找他来的理由,感情是因为女人。 只是他回头又瞧见床上坐着一个男人,相貌与魏晨风还有点像,只是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这下他有些懵了,开始猜想床上的人到底是谁,所以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扫视。 魏晨风嘴唇一张,朝王铁临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五弟。” 其实王铁临并不想知道坐在床上的男人是谁,他只想知道躺在床上的女人是谁。 魏晨风很不耐烦的盯着王铁临。“时间紧迫,你快给她看看。” 王铁临也知病人病得不轻,不敢耽误,朝魏景玄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些。魏景玄虽然不知眼前的人是谁,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站起身让开了道,也没有在意男人的无礼。 还好他有随身带着药囊的习惯,药囊之中有用珍贵药材炼制好的丹药,可以顶一时。只是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只能等到大雪停了之后,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病人一直昏迷,王铁临只能用金针过穴的方式刺激上官清珏的神经,令她苏醒。但是效果甚微,也只能吊着一条命。 上官清珏昏迷了两日,始终不见苏醒,庵里已经断粮,如此下去不被大雪困死,也会被饿死。 “为何她还不醒?” 王铁临自己也纳了闷,按理来说,只要退了热,应当就会苏醒。可是上官清珏已经退了热,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拔下插在上官清珏头上的银针,瞪了魏景玄一眼。“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奇迹,这里没有我需要的药材,我也只能勉强保住她的性命。” 转而,他又说道。“昏迷的时间越久,对身体的消耗越大,苏醒的可能性就越低。” 静慈庵的药材太廉价,要不是他随身带着的丹药,说不得上官清珏早就咽了气。 要是救不活上官清珏,可是会砸了他的招牌,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摊开双手,爱莫能助。 魏晨风拍了拍魏景玄的肩膀,以示稍安勿躁,然后对王铁临说。“你的药还能支撑多久?” 王铁临将身上的药全部摆在桌上,从琉璃般呈绿色的玉瓶之中倒出两粒药丸来,给两位王爷看。“只有这两粒了,勉强还能撑两天。不过一冷一热之下,她的身体经脉很脆弱,就算活下来,也不一定能恢复。” “你写下方子,我去买药。”魏晨风自告奋勇的朝王铁临说道。 王铁临用意趣的目光盯着魏晨风。“等你抓药回来?你们难道不觉得送她下山更方便吗?” 魏晨风与魏景玄相视一看,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上官清珏奉命到静慈庵为百姓祈福,本是不能擅自离开 分卷阅读71 。但这次情况特殊,由魏景玄亲自带她回府最为妥当。就算太后有微词,也不会责怪魏景玄维护自己病重的妻子。 魏景玄最终将上官清珏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牢固的背在背上,几人艰难的走在大雪之中。 王铁临拉了拉魏晨风的衣袖。“那女人到底是谁?”这些天他一直很困扰,只是没有找到机会询问。 魏晨风将自己的衣袖从王铁临手中拽回。“你是有多笨?她是上官家嫡女,靖安王王妃。” 这些天魏景玄寸步不离的守着上官清珏,明眼人难道还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王铁临觉得自己被雷劈了,靖安王王妃? “你……你竟然……” 魏晨风呼出一口热气,停下脚步挡在王铁临面前。“我们是朋友。” 王铁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魏晨风,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你骗鬼呢?” 魏晨风知晓多说无益,还是选择不说。这种事情清者自清,说多了反而越描越黑。 几人在大雪里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出静慈庵的范围。回到盛京已经是两日之后,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沉寂了一月有余的雅澜轩又有了人声,这回不在只有上官清珏与玉恒主仆二人,魏景玄已经命令管家为雅澜轩配了三个丫头,两个小厮,王神医每日里在雅澜轩进进出出。 上官清珏始终未醒,她的身体已经苏醒,但她的意识还沉睡在梦里。 她一直行走在白茫茫的的雪地里,耳边是风雪相交的呼呼声,寒风吹得她睁不开眼。她正在冰冷的天地间采着矿石,原本美丽的土地被凿开了一个又一个窟窿。她背着碎石,行走在大雪里,身上衣衫破破烂烂,衣不蔽体,受了伤的左腿上挂着凝固的血迹,寒风从伤口灌进了她的皮肉、胫骨,令她脚步蹒跚。寒冷甚至冰封了她身上的血液,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只想长埋在这纯洁的白雪中。 她想起了故乡的千里山峦,江河流水,郁树葱葱。 也想起好多好多人,一张张平静的、无畏的、嚣张的、仇恨的嘴脸,是她从前熟悉的人,只是如今他们的容颜变得模糊,她再也看不清那些人。 穿着厚重冬衣,戴着羊毛帽子的粗犷男人,手中握着长鞭,朝她疯狂的挥了过来,一鞭子不偏不倚的打在她身上。 上官清珏一个激灵,在剧烈的疼痛中慌乱的挣扎,沉重的眼眸忽的睁大。坐在床前的魏景玄惊喜过望,木然的脸上划过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醒了。” 上官清珏只觉自己头脑眩晕,四肢僵硬,身体动也不能动。她先是呆愣的望着床顶,脑子中还回荡着北方男人犀利难听的咒骂声,她不得不让自己闭上眼,努力摒除脑子里负面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她才偏过头转动着眼珠观察周围的环境,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这是雅澜轩?”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上官清珏蒙住脑袋回忆了一下,她想起她当时在禅房中喝茶,忽然一阵巨响,她只觉得冷,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见她茫然若失,魏景玄好心解释道。“你被埋在雪下好几个时辰,持续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了十数日有余。” 上官清珏只觉像是做梦一般,她又回到了北方寒冷的溪山,没日没夜的干活,还要面对管事的鞭打咒骂。寒风侵进她的心肺,令她整个身体都冷了起来。 “是你救了我?谢谢。” 魏景玄想开口否认,最终却没有出声。 上官清珏的腿在冰雪里被冻伤,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行走。她知道没有人告诉她实话,她的双腿没有知觉,如此下去,大概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 老天又给她开了一个玩笑,没有双腿,她俨然成为了没有翅膀的鸟儿,无论多么不甘愿,她想去的天涯海角都成为了笑谈。 王铁临摆弄着自己的医药箱,时不时的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本来以为这人应当会沮丧失落一段时日,却没想到会如此平静,平静得不甚正常。 王铁临不得不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心智受到了打击,所以才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许是王铁临的目光太过露骨,上官清珏十分惊讶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如风的笑。“神医,可是有话要说?” 王铁临被哽一个当场,十分尴尬的罢了罢手。“没有,没有。” 过了片刻他又拍着胸膛保证道。“王妃请安心,你的腿只是暂时没有知觉,我保证会将你治好。” 分卷阅读72 “那就多谢神医了。” 其实皇太后派了宫里的御医来看过,御医看了之后只是愁眉苦脸的摇头,显然是希望渺茫。虽然上官清珏也不是那么相信王铁临的话,但有个希望总是好的。 这几日天气转晴,天空一片蔚蓝,暖和的阳光斜射而下,丝丝缕缕的暖意照射在上官清珏脸上,她坐在窗前,怀里抱着许久未见的黑团,这小家伙已经长大了不少,大约是天气冷的缘故,窝在上官清珏的腿上卷成团酣睡着。 这个轮椅是几日前魏景玄让管家送来的,成为了她代步的工具。 院子里的雪被几个小丫头小厮铲得干干净净,露出了黝黑的土地。离开王府时种下的海棠树在雪里昂首挺胸,挺拔生长。 第38章 被挑衅了 上官清珏出神的看着窗外,玉恒端着药进了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伤害到她脆弱的身心。 玉恒踌躇了好一会脸上才拼凑出一个笑容,故意表线得轻快,连眼睛也不敢落在她的腿上。 “小姐,喝药了。” 上官清珏回过头来朝她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调笑道。“太苦我可不喝。” 玉恒早有准备。“不苦,奴婢准备了小姐最爱吃的蜜饯。” 虽然有玉恒的保证,可药哪里有不苦的,上官清珏皱着眉头,屏住呼吸,硬撑着一口气将一碗药喝下了肚。她吐了吐被苦得失了味觉的舌,塞了一颗甜滋滋的蜜饯入口,才缓解了口中苦味。 她发现她最近变得矫情了,这点苦与从前所吃的苦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也许是身边有人关怀的缘故,可以依靠,不由自主就放松了自己。 只是这府上女人多了,总是会发生一些鸡毛蒜皮、勾心斗角的小事。 雅澜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身着一件粉红色的袄裙,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的狐狸毛皮,衣领上绣有姿态蹁跹的蝴蝶花样,整个裙摆上绣有一大片颜色各异的花丛,看起来是一副春意盎然的蝴蝶戏花图,正是缕霄阁的风格。 来人是一直嚣张跋扈的闻陌陌,身后跟着两个横着眼看人的丫鬟,手里没有携带物品,不像是来看望病人的,倒像是来显摆的。 她高傲的仰着头,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盯着上官清珏的腿瞧,然后阴阳怪气的哼道。“王妃这是祈福之心不诚,被佛祖怪罪了?” 上官清珏轻笑着回道。“诚不诚心只有天知道。” 闻陌陌优雅的踱着脚步走近上官清珏,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王妃赎罪,臣妾是来向你请安的,顺便有个喜事想与王妃一同分享。” 上官清珏又不傻,这女人故意挑衅,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妹妹有喜事自是极好,说来听听,也让我沾沾喜气。” 闻陌陌嫌弃上官清珏一身的药味,她退开了几步,挥动着柔弱无骨的手臂扇动着鼻息前的空气。 “姐姐这屋子里味道太重,难怪王爷不喜来。” 玉恒见闻陌陌说话怪腔怪调,眼神轻飘,一股子的狐媚之气。“大胆……” 上官清珏拉了拉玉恒的衣袖,对她摇了摇头。转而脸上又带上让人无法窥破的笑容。“让妹妹看了笑话,屋子里药味太重,的确难闻,妹妹忍受不住,便回去吧。” 闻陌陌嘴角上扬,媚眼如丝。“姐姐误会了,我是说姐姐屋子里男人的味道太重。” 这明摆着是要污蔑上官清珏私藏男人,辱她清白。玉恒一时急了眼。“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毁伤王妃清白,是大罪。” 闻陌陌身后的丫鬟为了维护自家主子,也为了拍个响亮的马匹,朝玉恒吼道。“你个下贱胚子,竟然敢对闻侧妃大呼小叫?” 侧妃?上官清珏冷笑一声,原来这个女人敢如此嚣张的出现在雅澜轩,是因为得了魏景玄的恩宠,被封了侧妃,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可她记得,前世闻陌陌可没有如此幸运,最近的事都朝着她不知道的方向发展,实在是怪得很。 玉恒心里憋着一口气,自从入这靖安王府,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和挤兑,以前在上官府都没有如此憋屈过。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骂我,我呸,侧妃?侧妃很了不起吗?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妃,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在王妃面前如此无礼,还有没有规矩?” 闻陌陌皱眉跳动了一下,一巴掌拍在玉恒脸上。她轻笑一声,眼里满是蔑视。“啊,不好意思,失手。” 玉恒一时懵了,她没有想到这个狐假虎威的女人竟然敢打她,并且是当着王妃的面。 分卷阅读73 闻陌陌想要教训的人不是玉恒,只是需要威慑上官清珏。 她不怕上官清珏,如今她的父亲荣升为通事舍人,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毫不起眼的闻陌陌。 上官清珏白净的手指紧紧抓住轮椅的边缘,如果不是废了腿,她真想将这个女人踹出门去。 前世,她做人的原则是能动手的绝不动口,能用狠的绝不手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闻侧妃,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教训。” 闻陌陌摆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对不起,王妃,原来这只狗是你的。” 她瞧见睡在上官清珏腿上的小黑猫,上次就是因为这只猫害她被王爷责罚,见它过得如此舒坦心里十分不平。她粗鲁的从上官清珏腿上将黑团提了起来,黑团本来睡得惬意自然,被这人无故打扰,脾气一上来一爪子朝闻陌陌招呼了过去,顿时五条鲜红的血痕趴上她的手背,痛得她大叫了一声。 黑团被她丢了出去,绊在地上发出一身惨叫,迅速如风的躲进了床底。 闻陌陌摸着自己的手背,气急败坏的朝身后的两个丫头吼道。“将它给我揪出来,我要宰了它。” 两个丫鬟当真走向上官清珏的床榻,要将黑团揪出来大卸八块。 “大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玉恒以一己之躯拦住两个丫鬟。“这是雅澜轩,王妃居住的地方,岂容你们撒野。” 只是她一个人哪里会是两个丫鬟的对手,被人推拒得连连后退。 上官清珏怒了,这些人真当她瘸了一双腿便好欺负了。“闻侧妃,你在我这里作威作福,并不能显示出你的能耐。” 闻陌陌示意两个丫鬟停手,又听见上官清珏说。“你心里憋屈,容你一时撒气也无妨,不过我这人护短又记仇。” 闻陌陌并不想承认她心里的不甘,的确,上官清珏并不是她的头号敌人,这样一个受冷落的王妃毫无威胁,真正对她有威胁的是雀影楼的上官清欢。 上官清欢是王爷的心头肉,闻陌陌并不敢去挑衅。但是上官清珏占据着正妃的头衔,同样碍眼得很。 这姐妹二人,都是她的敌人。 她笑道。“王妃真是高招,你自己不敢去与上官清欢争抢,反而挑唆我去。哼,我当王妃有多清高,表面上不争不抢,原来是暗藏祸心。” 上官清珏也不在乎闻陌陌的胡搅蛮缠,只说。“那你可要小心,小心被我算计不自知。我以前的名声如何你应当听说过,能让我吃亏的人屈指可数。” 闻陌陌渐渐收起嚣张的姿态,她知道上官清珏是个什么人,毕竟这女人发起疯来连王爷也敢骂。 她看向上官清珏的双腿,不过一个残废的废物,能拿她如何? “王妃严重了,妾身不过是听说王妃病重,特意来探望,王妃不领情便罢了。”她高昂着头,虽然内心里忐忑,却装得镇定自若,冷哼一声,便领着两个丫鬟离开了雅澜轩。 闻陌陌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她瞧不起上官清珏,可上官清珏的身份地位却是她远远不及的。她气急败坏的迈着大步,嘴里暗骂着。 走着瞧,我倒是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39章 麻烦找上门 年关将近,府上的下人们十分忙碌,只是内院的女人太清闲。 上官清珏披着厚厚的披风,腿上盖着绒毯,在院子里晒太阳,老远便听见了玉恒与人的争吵,吵得她耳朵发麻。 养个伤也不让人清静,女人多了,是非多。 “玉恒,带她过来。” 这女人名叫画小蝶,是王府中的侍妾,虽然出生贫贱,却有一颗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心。可这脑子却笨得很,不知收敛己身,遭人妒恨,在深宅大院的斗争中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上次玉恒到闵阁询问是谁家走丢了小猫的时候,被这女人出言不逊的侮辱,两人就算结下了梁子。这一次,也不知哪根筋搭错,跑雅澜轩来闹腾。 玉恒拿眼瞪了画小蝶一眼,朝上官清珏诉苦道。“王妃,她自己走路不长眼睛故意撞翻奴婢的碗,还硬说是奴婢弄脏了她的衣裳,要奴婢赔偿。”玉恒哼了一声,朝画小蝶吼道。“那药材价格昂贵,稀少难寻,如今洒了,你赔得起吗?” 画小蝶并不知晓玉恒端着的药价格几何,如今站在上官清珏面上,她心中有几分忐忑,却装得很是镇定,反驳道。 “明明是你将汤药洒在我身上,还怪起我来了。王妃,我好端端的撞她干什么,我又不是疯子。” 上官清珏依靠在躺椅上,漫不经心的 分卷阅读74 说。“画小蝶?长得确有几分姿色。” 画小蝶虽然身份低下,长得却是娇艳如花,可以算是后院这群女人之中姿色最佳之人,就算深受魏景玄喜爱的上官清欢也无法比拟,只是打扮太过艳俗,身上缺乏灵气,从而缩减了她的美貌。 这也是她一直傲慢的本钱,没有男人不爱美人。但美人没有内涵,就像失去光辉的星星,不发光便不会被人察觉,美便会被黑暗掩盖。 画小蝶便是如此,虽然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但不会好好经营自己,也吸引不了男人的目光。 听闻上官清珏的赞美,画小蝶的心思便瞟了。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只要能够见到王爷,她一定可以得到王爷的恩宠,扶摇直上。听说最近王爷时常会来雅澜轩,这种机会她可不会错过。 却又听上官清珏说。“王爷不在我这,要找王爷还是去雀影楼吧。你去的时候记得安静一些,王爷喜欢聪明懂事、伶俐乖巧的女人。” 被猜中心思,画小蝶震撼不已。“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路过而已。” “回闵阁的路可不是这个方向。” 闵阁位于雅澜轩西侧,两者之间并没有相通的道路,要去闵阁必须走菏泽塘另一侧的青石子路,两座院子虽然相隔不远,但中间种植着茂密的花草,一个穿戴繁琐的女人绝对不会从草丛里经过。 画小蝶涨红了脸颊,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我……我……”她脸一横,硬气的说。“没错,我就是来找王爷的,你们就是嫉妒我长得好看,排挤我,孤立我。哼,只要能见到王爷,我一定可以得到王爷的心,让他独宠我一人。” 这人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听了她的豪言,上官清珏心中毫无波动。 她记得画小蝶前世的遭遇,她将会死在这个府邸,为这个富丽堂皇的宅院增添一抹可有可无的亡魂,时间就是今日夜里。她当时在雅澜轩外与玉恒发生口角,隔天便被人发现死在菏泽塘之中。但这个人的死分明不是她所为,盛京却有了她嫉妒府中侍妾美貌,残忍将其杀害的传言。 她想了想,这个女人虽然爱慕虚荣,但是并没有做下什么让人深恶痛绝的恶事,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她就做一回好事。 她看向玉恒,吩咐道。“关门。” 画小蝶被吓了一跳,立即就想往外跑,但是玉恒的速度更快。这个院子墙垣极高,配上一扇高大的门,门一旦被关上,仿佛与外界隔离。 画小蝶心中胆怯,一双眼睛紧盯着上官清珏,连肩膀也缩了起来。 “……王……王妃……” 上官清珏真是怀疑画小蝶有没有长脑子,一个小小侍妾,没有身份背景,竟然敢在这个会吃人的王府中不分尊卑,胡言乱语,难道她还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女人都是善妒的,后院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对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女人充满了敌意,画小蝶顶着一张出色的脸蛋,却不懂藏拙,死的是她也并不奇怪。 上官清珏扳着自己的手指,慢悠悠的说道。“怕什么?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 她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是完全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让王爷独宠你一人?是要让王爷废了我?” 画小蝶刚刚只为了给自己壮胆,将心中话全说了,她完全没有想过后果。 见上官清珏目中含光,气势凌厉,画小蝶被吓得慌乱无措。“王妃……恕罪。” 上官清珏稍稍收起气势,眼眸流转,说道。“我这人一向小气,既然你得罪了我,那便留下来给我当丫鬟吧,有那一天让我满意了,我便放你回去。” 画小蝶嘴唇一动便想反驳,上官清珏目光微变,看得画小蝶心中发虚,鼓起的所有脾气都变成了胆怯的轻颤。 她声音极低的嘀咕着。“我……是王爷的侍妾……” 玉恒扫了画小蝶一眼,朝她哼了一声。“哎呀,你还知道你只是王爷的侍妾?往常是王妃宽待你们,不是王妃怕了你们。王妃才是这个府上的女主人,你罔顾尊卑,以下犯上,王妃生气了,将去驱赶出府去,王爷也不会多说什么,何况只是让你当个丫鬟。” 这话将画小蝶吓得哆嗦,所有的气焰虽然熄灭,看起来多了几分委屈和不甘。 上官清珏见玉恒威风凛凛的一顿吓唬,将画小蝶吓得花容失色,忍住笑道。“给她安排一个房间,从明日开始就做这园子里的花匠。” 玉恒立即回道。“是,小姐。” 上官清珏挑挑眉,视线在画小蝶身上停驻了片刻,又说。“这院子 分卷阅读75 里的花草你可要给我养好了,要是养不好,我就将你变成花肥。” 画小蝶心中惶恐,只能一个劲的点头,然后跟着玉恒去了下人房。 她心中正祈祷着,自己房中的丫鬟见自己一整夜不归,一定会去禀告管家,到时候说不定能够见到王爷,她只要向王爷好好诉苦一番,一定可以翻身。 第40章 让人捉摸不透的魏景玄 第二日一大早,画小蝶便被玉恒从并不温暖的被窝之中叫了起来,让她用她那一双精心保养的手去抓趴园子里肮脏的泥土。就算没有精心打扮的妆容,一身素白的丫鬟打扮,站在一群丫鬟之中她也是最显眼的一个。 画小蝶用抗拒的眼神盯着玉恒,好似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玉恒手中握着一条长长的马鞭,重重一鞭打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啪嗒声,吓得画小蝶身体一颤,并向旁边闪躲了一下。 “王妃让你种花,你就给我好好种,要是敢偷懒,我便狠狠的抽你几鞭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尊卑。” 上官清珏坐在门前的廊亭之中,端着身旁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今日这茶不错,清香淡雅,韵味别致。 好茶配上园子里的好戏,让人忍不住想要喝彩。好久没有如此心安理得的教训人,感觉还真是新鲜得很。 画小蝶哭哭凄凄的蹲在地上挖土,但做事并不用心,就算玉恒一直站在她身旁,她的效率也真是太低太低了。 “你是乌龟吗?速度快点。”玉恒想到自家小姐身份尊贵,做这种事情连眼都不眨一下,而这个女人,明明是从乡下来的,竟然还敢嫌弃土脏,真想给她一鞭子。 “我,这里脏兮兮的,你怎么不自己试试?” 玉恒甩下鞭子,鄙视的瞪了画小蝶一眼。“你现在在雅澜轩,如果你不想好好种花,那便罚你去洗马桶。” 画小蝶心中一阵恶心,顿觉眼前的土也没有那么脏了。“我种,我种就是了。” 上官清珏笑看着画小蝶的表情变化,虽然这个女人有那么点爱慕虚荣,贪图荣华富贵,但这小委屈的模样,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惹人怜爱。 虽然雅澜轩中十分和谐静谧,但王府的其他地方就热闹了。一大清早闵阁的丫鬟就慌慌张张的去找寻管家,说是闵阁的画夫人整夜未归,管家将整个王府的丫鬟奴才都请去询问了一番,才知画小蝶昨日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雅澜轩。 尚一带着几个下人赶到雅澜轩去了。 只是府上这么大的动静,刚从早朝归来的魏景玄便听说府上的侍妾丢了,管家挨个盘问之后又带着人去了雅澜轩。他来不及换下朝服,匆匆的赶了过去。 尚一到雅澜轩的时候,上官清珏正在一边欣赏画小蝶种花,一边吹着手中的竹笛,只是笛声太过刺耳,断断续续,并不成调。 上官清珏如今瘸了一双腿没有办法练武,最近闲来无事之时,便玩起了笛子。本来想学琴,可是又觉得笛子自有空灵之声,拥有清雅绝尘之色,正适合她,所以便让玉恒去买了一只笛子回来,这几日她就自己慢慢摸索着。也不知道对是不对,吹了两日总算能出声了。这样下去也不行,她思考了一下,还是要找位师傅才行。 上官清珏这段刺耳的笛声正好让尚一听见,惊得他只想用手掩住自己的耳朵。 “王妃,尚管家求见。” 上官清珏正研究着手中的笛子,玉恒走来向她禀报道。 上官清珏一愣,并未多想,便让她将人请了进来。 “老奴尚一见过王妃。” 上官清珏朝他扬了扬手,说道。“尚管家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走动,可是有什么事?” 尚一弯下腰,拱手一拜。“王妃恕罪,闵阁的丫鬟来报,说是画夫人在王妃的院子里,不知画夫人可是得罪了王妃?” 这边的画小蝶见到管家到来,丢下手中的农具,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 “妾身冤枉,尚管家可一定要禀告王爷,让王爷为妾身做主。” 尚一一开始还没有想到这穿着丫鬟服饰,满身脏兮兮的女人竟然是王爷的侍妾,着实让他大吃一惊。心想王妃惩罚人的手段当真是别出心裁。 上官清珏将手中的竹笛放下,心中冷笑。她眼神一横,飘向画小蝶。“让你停了吗?今日的花没有种完,就不用吃饭了。” 画小蝶鼻子一红,可怜巴巴的看了尚一一眼,又碍于上官清珏可怖的眼神,只能迈着小步子重新回去松土种花,那小模样当真是可怜得紧。 上官清珏又 分卷阅读76 朝尚一说道。“我不过惩罚一个小小侍妾,也值得尚管家如此兴师动众?” “老奴不敢,只是担心王妃因一个侍妾动怒,气着了自己。” 尚一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说话恰到好处,让人跳不出毛病,好似处处都是在为自己着想。上官清珏也不与他打哑谜。“别尽挑好的说,我在这个王府中可从未见过有人拿我当王妃,你倒是表面恭敬,实不知心中如何骂我?” “王妃严重了,老奴始终是奴才,奴才哪敢对主子不敬。” 上官清珏不理会尚一那句话为真那句话为假,只是重重叹息一声,说道。“哎,这里还真不是个养病的好地方,我最近思来想去正好有句话劳烦管家给王爷带去。” “王妃请说。” “静慈庵也好,浮迷园也罢,我总得有一个去处。” 魏景玄还未进门便听见上官清珏的话,他心中一慌,她这是想要离开王府。 “你那里也不用去。” 魏景玄的声音传来,上官清珏扭过身,看着他挺拔的身姿,迈着矫健的步了,一步一步走来。只是脸上冷似冰霜,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连那话也像是一道对上官清珏下达的命令。 上官清珏眉头一皱。“王爷恕罪,我一个残废,无法侍奉王爷衣食起居,待在府中岂不是碍眼得很。” “你是本王的王妃,谁敢轻视你?” “我既然是你的王妃,连处理一个侍妾的权利都没有,如此窝囊的王妃不做也罢?” 上官清珏这话恰似控诉,魏景玄自知有愧,无话可说。他看向一旁的尚一,朝他命令道。“尚伯,以后王妃的决定便是本王的决定,所有人不可置喙。” 尚一一点也不惊讶,恭恭敬敬的应下。“是,老奴领命。” 魏景玄竟然会下达这等命令,着实让上官清珏吃惊。她眯着眼审视了一番魏景玄,这人的心思实在是难以看透。 “我这人嚣张跋扈,做事不计后果,王爷可要想清楚,免得到时候后悔。” “本王给你权利,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算捅破了天,也有本王顶着。”魏景玄大胆豪言,说完便离开了雅澜轩。 上官清珏啧啧惊叹,这人做出此番让步是什么意思? 院子里干活的画小蝶站在那,好不容易见到靖安王,但是王爷一脸冷漠无情,吓得她不敢挪动步子,更别提哭哭啼啼上前去哭诉,就这样生生错过了一次宝贵的机会。 她嘟着嘴,真相抽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光顾着害怕了? 可是王爷的气势真是好吓人。 第41章 人生跌宕不可输 魏景玄去了雀影楼,此时的上官清欢正在窗前的案桌上绘画,画上是一片盛放的桃花,远山如黛,生机盎然,与窗外低压的阴云天全然不同。 一旁丫鬟见了上官清欢的画作立即夸奖道。“侧妃的画技越发精进,依奴婢看,比那些名声在外的大画师还画得好。” 另一个也恭维的说。“那可不是,侧妃可是盛京远近闻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知羡煞多少人。” 这两人是上官清欢的陪嫁丫鬟,一个叫暗香,一个叫疏影,她们二人常年跟在上官清欢身边。上官清欢性子温柔,对待下人从不苛待,是以二人在她处得到过不少恩惠,对她还算忠心。 上官清欢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不过是闲来无事练练手,比不得大师的画作。” “侧妃就是太过谦虚。您是不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求取侧妃的画作。” 上官清欢转过头看向窗外的天色,一阵冷风从窗户灌入,冷得她一个哆嗦。 疏影见状,立即走过去想将窗户关上。上官清欢阻止道。“别关,这屋子里始终太闷了一些,通通风也是好的。” 疏影见她坚持,立即回屋拿了披风为她披上。“侧妃身子弱,可别让自己生病了。” 上官清欢淡淡一笑,一只手抓紧了披风,心上却有几分落寞。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一段时日,王爷来雀影楼的次数越来越少。她虽然知道这个府上有许多女人,以后王府里的女人会越来越多,可私心里她并不想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是以心里多有失落,不免生出些惆怅。 魏景玄站在楼下,并没有如往日那般心急如焚的进去,心中反而有些怅然若失。忽而他听见上官清欢低沉的咳嗽声,一时紧张不已,心中的那点失落被担心占据,便快速的走进了进去。 暗香见到魏景玄的身影十 分卷阅读77 分开心,心中庆幸着王爷还是如从前那般关心侧妃。 “王爷。” 魏景玄走到上官清欢身边,抓住她冰冷的双手握在手中仔细暖了暖。“怎么这么冷?” 上官清欢浅浅的笑。“无妨,今日有闲心便作了一幅画,王爷看可好?” 魏景玄见到案桌上已经画好的粉色桃花,端的是一派生机勃勃,静谧安好的景致。“很好,清欢的笔法甚是精妙,一笔一划灵动如风,飞扬炫彩。” 只是他忽然想起上官清珏,想起她滚烫的体温,与上官清欢此时给与他的感受全然相反,那人性子活跃,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在她身上完全见不到任何大家闺秀的影子,反而像是个浑身长满刺的假小子。 他看着上官清欢,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王妃在静慈庵发生的事情你可知晓?” 上官清欢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方才在魏景玄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王府中的事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入上官清欢的耳朵,但她并没有在意。此时听闻魏景玄的询问,她心中不止有惊讶还有担忧。 果然又听魏景玄说。“她是你的长姐,你可去探望过?” 上官清欢从未踏入过雅澜轩,也没有派人前去问候。王府中的侧妃、侍妾按照常理每日都要去向王妃请安,但因为魏景玄不喜欢上官清珏,请安便被免了。再说上官清欢在上官府之时,与上官清珏的关系并不亲厚,往日里连见面的机会也很少。在她的印象之中,姐姐是个不好相与的人,自然是能不见便不见。 见到上官清欢垂下的眼睛,魏景玄的心中有些失望。 上官清欢心情沉重,她沉默了片刻之后,回道。“是清欢考虑不周,实在是近几日身体乏力,嗜睡难醒,所以才耽误了去探望姐姐。” 魏景玄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会有此失落的情绪,明明是他准许府上的其他人不必去向王妃请安。“你身子一向虚弱,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其他事情不必操心。我还有一些正事要办,等我办好再来陪你。” 魏景玄今日心情欠佳,便不想继续呆下去,只能寻一个理由离开。 看着魏景玄消失的身影,上官清欢目光深情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后,朝身旁的丫鬟说道。“今日王爷可是去了雅澜轩?” 魏景玄的一举一动受到王府中所有女人的关注,他今日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每一桩每一件都十分重要。暗香的性子娇蛮、活波一些,她想起王爷这几日对她家小姐的冷落,心中多少有些埋怨。“雅澜轩那位昨日扣留了王爷的侍妾画夫人,今早管家带着人去要人,王爷回府听说了此事便匆匆赶了过去。” 暗香瘪着嘴哼了一声。“我看她只会恃强凌弱,那闻侧妃去雅澜轩闹了一场,也不见她有胆量将人扣下。无非是见画夫人无权无势,好欺负罢了。” 疏影拿手肘戳了暗香一下,这说出口的话要是传入别人心怀叵测的人口中,不免增添是非。“王妃遭遇不测,王爷迫于压力前去探望,听说,王妃的腿怕是好不了了。” 暗香接下话头说道。“一个残废也有资格做王妃?王妃的宝座迟早是侧妃的。” 上官清欢面色无色,打断暗香的话。“不可胡说。” 暗香胆寒的闭了嘴,知晓自己说了大逆不道的话。 疏影颇有深意的看了暗香一眼。“侧妃恕罪,暗香一向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但在外还是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上官清欢望着外面的天空,眼神中只有冷冰冰的冰霜。“祸从口出,以后小心慎言。” 暗香小心应下。“是,侧妃娘娘。” 这刚过了小半刻,雀影楼的小丫鬟急急慌慌的跑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原来是王爷终于给了从不得宠的王妃实权,这个消息顷刻间在府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雅澜轩的热闹接二连三,魏景玄刚走,王神医又来了,同来的还有汾阳王魏晨风。 魏晨风已经多日未见上官清珏,今日有空,便来看看。 王铁临拿眼瞪了瞪魏晨风,这人还真是口是心非,非说什么来找靖安王喝酒,实则就是关心靖安王妃而不敢承认。见他与靖安王妃有说有笑,王铁临只能鄙视他一眼。 刚进府,魏晨风便听说了今日的事,他笑着对上官清珏道喜。“恭喜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上官清珏并不觉得今日魏景玄的命令是恩赏,在她想要的时候得不到,等她不在期盼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得到,这种感觉相当讽刺,而且这 分卷阅读78 件事之后,王府恐怕更不安宁。 “四哥不要打趣我,我心中正惶恐。” 魏晨风见她一脸怅然,笑道。“弟妹担心什么?” 上官清珏在心中暗自骂自己杞人忧天,魏景玄不过是见她可怜罢了,这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她摇了摇头,说。“是我狭隘了,他那般高傲之人,不过是觉得愧对于我,给点甜头我便当做负累,真是受苦惯了,一时难以适应。”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扬起手中竹笛在魏晨风面前晃了晃。“不知四哥对笛子可有涉略?” 魏晨风从她手中接过笛子,拿在手中旋转了一圈,朝她扬唇一笑,便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这首曲子十分舒缓,犹如山河万里浮浮沉沉,又如四季变换,春来清爽,夏至高昂,秋来低沉,冬至空茫。好一曲人生变换意悠远,境随山河缓缓来,听之心胸开阔,由衷向往。 上官清珏只听魏洺说他琴技非凡,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魏晨风竟对笛子也有如此高深的造诣。 “湖光山色,鸟语花香,山河起伏,跌宕平生,与四哥很是相衬。” 魏晨风有些微的诧异,这首曲子是他闲来无事做作,平身最是喜欢。也不知道今日怎得有了兴致吹给上官清珏听,可她竟然听懂了。 惊诧之后他又笑了起来,问道。“可喜欢?” 这种逍遥快活,无拘无束,如清风来去无踪的意境上官清珏自是喜欢的,此生唯一所愿便是不为名利所拘,不为情仇所累。 她朝魏晨风点了点头,魏晨风将竹笛归还,笑道。“我教你。” 上官清珏扬眉一笑。“那便多谢四哥。” 王铁临见魏晨风像个狗腿子一般,对这个弟妹比对任何人都上心,这样下去要不得。他咧了咧嘴,打了个岔。“王妃海涵,学笛不嫌晚,但治病耽误不得。” 上官清珏回过神来,自觉轻慢了王神医,像他们这种有本领的人,大多心气高,上官清珏担心他生气,急忙道歉。“实在抱歉,让王神医久等了。” 王铁临翻了一个白眼,心中肺腑:这些皇亲贵族真是难伺候,他一个寻常百姓轻易得罪不得,要是一个寻常人家的病人,他早就掉头离开。 纵然心中不忿,他还要用笑脸相迎,真是累得慌。“王妃客气。”之后他斜视了岿然不动的魏晨风一眼。“我治病不喜欢有外人在。” 魏晨风摸了摸鼻子,知晓王铁临这是要赶他走。当上官清珏的目光随之而来,魏晨风觉得他还是走吧。 “本王去看看五弟,先走一步。” 上官清珏不免有些尴尬,却也不能坏了王神医的规矩,只说。“四哥慢走。” 见魏晨风乖乖离开,王铁临朝他离开的方向踢了一脚,这模样惊呆了上官清珏,神医也有如此孩子气的行为? 第42章 人生真意 王铁临察觉到上官清珏不可思议的眼神,假装咳了一声,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问道。“王妃这几日感觉如何?” 上官清珏愣了愣,迟疑了一会才说。“……依旧毫不知觉。” 像她这种被御医断言已经残废了的腿,本来希望就渺茫。 王铁临知她所报希望不大,鼓励道。“王妃不必神伤,我既然说了会治好王妃的腿,必会倾尽全力,王妃不可先泄了气。”王铁临一边摆弄着手中银针,一边说着。“如果连王妃都不相信我,我所做岂不皆成了徒劳。” 上官清珏自觉自己胡思乱想太多,笑道。“神医所言极是,是我太过悲观。” 上官清珏的腿上布满银针,每一根都深扎进皮肉,似乎已经扎到了她的骨头,可是她感受不到疼痛,知道王铁临将银针悉数拔出,她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自己的腿。 王铁临收拾着药箱,回头便见上官清珏神志飘忽,似乎心情沉重。“王妃需有信念,信念的力量十分强大,你坚信自己能够站起身,信念便会支撑着你站起来,有的时候可能比医药更加有用。” 上官清珏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身体并不强大,挎在肩上的药箱有些沉重,压得他的肩有些微的倾斜,可他的目光却充满力量。 他朝上官清珏抱拳一拜,转身离开。 上官清珏看着他的背影,眼光照亮了他的四周,好似他迎着光在前行。 信念?我的信念? 第二日,上官清欢仔细斟酌之后,带着丫鬟去了雅澜轩。她性子温和,但不是傻子。王爷给了王妃权柄,她 分卷阅读79 作为侧妃理应前去拜会。何况那人是她的姐姐,遭遇大劫,作为妹妹她更应该前去关怀,毕竟此事已经由王爷提及,她不去反而显得她不识大体,受宠而娇。 玉恒见到身着一身蓝色罗裙,头戴青色珠花的上官清欢,她呼吸一窒,很是诧异。 “二……上官侧妃。”玉恒险些叫声出二小姐,还好反应过来,立即改了口。 此时上官清珏正在院子里把玩着手中的笛子,偶尔飘出几个并不标准的调子,让上官清欢身边丫鬟暗香嘲讽的笑了起来。 往常听的都是高山流水般的妙音,这忽然听见如此难听的笛声,忍不住便要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态。“什么人在吹笛子?这么难听。” 听见她们嘲讽的笑,玉恒顿时变了脸色。 她就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狗,丝毫没有考虑其他,义愤填庸的朝暗香吼道。“不想听你们可以走,没人让你们听。” “你……侧妃面前岂容你撒野。” 玉恒与暗香在上官府的时候就两看相厌,现在又听见她嘲笑上官清珏,自然没有好脸色。 上官清欢回头朝暗香打了一个眼神,暗香见她表情严肃,立即收住脸上的不满情绪,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上官清欢见玉恒那般维护的态度,便知吹笛子的是上官清珏,她的姐姐,如今的靖安王妃。 “行了,收敛一下你们的脾气,这里是王府,需受礼数尊卑,莫让人看了笑话。” 暗香、疏影立即领命。“是,奴婢知错。” 玉恒冷哼一声,带着上官清欢进了雅澜轩。 上官清珏见到上官清欢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而是将疑惑放在了心中,脸上笑道。“清欢来了,坐吧。” 上官清珏心中犯起嘀咕,这可是上官清欢第一次踏入这雅澜轩,真正是稀罕事。 上官清珏面上表现得十分淡定从容,反而让上官清欢拘谨无措起来。她走到上官清珏身旁,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她的一双腿上,察觉到上官清珏的目光,她又快速错开,娓娓坐下。 上官清珏记得,前世这个时候上官清欢已经怀有身孕,如今大冬天的,石凳太冷,她立即吩咐道。“给侧妃垫上软垫,别着凉了。” 上官清欢接受了上官清珏体贴的关照,立即谢道。“多谢王妃关照,清欢身体尚可。” “你从小身子骨便弱,看你的脸色,怕是冷得很了吧。”上官清珏立即将手中的暖壶递到她手中。“你就别逞强了。” 上官清欢越发好奇眼前的人,如果她用尖酸刻薄的话来挤兑自己,她反而会适应一些。 见上官清欢紧绷的脸颊,上官清珏笑道。“我们是亲姊妹,不用如此拘谨。看你的表情,好似我在欺负你一般。” 上官清欢第一次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自己这位长姐,她的面孔是那么陌生,甚至看见她亲切的笑容会让她浑身发冷。 她恶毒的认为那是她的伪装,为了博取同情与怜悯。如今的上官清珏与她所认识的那个上官清珏截然相反。 “……姐姐的身体可好些了?” 上官清珏好强,自然不愿意在上官清欢面前露出丝毫的不如意。“无妨,已经好了许多。” 上官清欢立即将带来的补药送上。“这是父亲送来的血参,白草,还有一些其他的补品,或许对姐姐的身体有所帮助。” 上官清珏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这是送给你的,不是送给我的。 她的那位父亲心是长偏了的,对上官清欢的态度与对她的态度截然不用,有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不用,这些东西你拿回去,之前王爷已经送来许多。” 上官清欢表情微变,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也在冷风中慢慢退却,口中苦涩无比。 上官清珏见她的神色不对,担忧的问。“怎么了?” 上官清欢惊慌的站起来,歉意的说。“对不起,今日本欲多陪陪姐姐,可我忽然有些不适,先回去了,姐姐别怪罪。” 上官清珏见上官清欢一脸煞白煞白的,的确有些憔悴,便说。“那你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上官清欢朝上官清珏欠了欠身,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向外走,只是刚走出几步,她又忽然停下脚步,视线向后看了看。 见上官清欢走远,玉恒才忍不住心思问道。“小姐,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上官清珏无所谓的重新拿起桌上的竹笛 分卷阅读80 放在嘴边试了试,然后吹出了几个单一的音调,玉恒见他不愿多说,便知趣的闭了嘴。 上官清珏放下手中竹笛,并没有回答玉恒的问题,而是问道。“画小蝶的花种得如何?” 玉恒一脸嫌弃。“别提了,小姐,就她那样还指望她能干好活?” 上官清珏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别让她糟蹋我的院子,让她到我身边伺候。” 上官清珏本想将画小蝶放回去,可转眼一想,就依她那愚蠢的脑子,迟早要将自己作死在这王府中。要压压她的性子,种花种草恐怕是不管用了。 玉恒不明白上官清珏的用意,想着画小蝶那种毛手毛脚的女人,怎么可能伺候得好人。 “小姐,她那里会照顾人?” 上官清珏就不信了,依她前世的性子,定是要让画小蝶蜕一层皮,不过现在嘛,不用武力,还可以用其他的方式。 “无妨,我倒是要看看是我性子狠一些,还是她脾气犟一些。” 上官清珏露出玩味的表情,看得玉恒为画小蝶捏了一把汗,余下想要劝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便找画小蝶去了。 第43章 惩罚画小蝶 画小蝶正在院子中干活,手臂软弱无力,一副不情不愿的嘴脸,看得玉恒直翻白眼。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干活还不如她家小姐利索。 “你,不用在这里干活了。” 画小蝶立即丢掉手中的工具,提着裙摆便走了出来。“我可以回去了?” 玉恒眼角上吊轻哼一声。“跟我走就是,那来那么多废话。” 画小蝶嘴角微动,她心中挺不服气,她好歹是王爷的女人。“你警告你,我可是王爷的女人,要是哪天……” “别痴心妄想了,你没有那样的命。” 这可戳中了画小蝶的痛处,可她又不能对玉恒怎么样,只能跟在玉恒身后生闷气。 上官清珏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向画小蝶的目光也十分正常,但画小蝶总感觉那双眼睛中隐藏着让她胆寒的戾气。 画小蝶僵住身子,呆站在上官清珏面前,什么话也不敢说。 上官清珏从前是个手段凶残的女人,就画小蝶这点道行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她本想简简单单的让画小蝶种种花便算了,可这女人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画小蝶将一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十分不安的埋着头,她一方面想与上官清珏对视叫屈,一方面又害怕她的眼神。 本是寒冬腊月,寒风刺骨,让画小蝶打了一个哆嗦。 这不是种花的季节,院子里的土被冻得硬邦邦的,难以开垦,干了一天的活,画小蝶手上已经起了无数的红泡,僵硬得难以弯曲。 “我原本打算放你回去,但你今天的表现并不能让我满意。” 画小蝶反驳道。“你故意刁难我,你明知道现在寒冬腊月,根本不适合种花。” 玉恒为上官清珏添上了一杯热茶,上官清珏悠闲的端茶慢饮,饮尽杯中茶水,上官清珏放下茶杯才说。“对,否则怎能算是惩罚。这点苦都吃不下,如何能够飞上枝头傲视群芳?” 上官清珏说的这些画小蝶并不会认真思考,她只知道上官清珏故意为难她,让她在冰天雪地中冻了一天。 上官清珏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是头脑简单。“回屋吧。” 玉恒立即走过去,想为上官清珏推轮椅。上官清珏将她制止,看向画小蝶。“让她来。” 玉恒只好退到一边,眼神不善的刮了画小蝶一眼。画小蝶心中愤恨的咬着牙,不情不愿的将一双手伸了过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按捺住心中的种种不满,推着上官清珏回屋,只是进屋时用力过猛,将玉恒吓了一个激灵。 “你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伤着王妃的贵体,要你好看。” 画小蝶也是有骨气,听着玉恒趾高气昂的声音,这一天所受的气全部不管不顾的爆发出来。“你凶什么凶,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 玉恒也是急的,往常受到府上其他女人的辱骂也便罢了,就这么个不长眼睛的东西,竟然也敢三番两次的给她脸色看。 上官清珏揉了揉被她们尖锐声音穿刺的耳朵,头痛的抚着额。“行了,玉恒,你去忙你的吧,让画小蝶留下伺候。” 玉恒不依,就画小蝶毛手毛脚的行事风格,她实在不放心。“小姐……” “无妨。你去吧,你家小姐我就算 分卷阅读81 残废也不是他人能够欺负的。” 玉恒心事重重的扯了扯嘴角,又实在拗不过上官清珏的决定,缓了缓之后,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将画小蝶单独留下。 画小蝶见玉恒吃瘪的样子,心里正高兴,上官清珏身侧的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她拿了一只精美的茶杯,触手冰凉。 她将茶杯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脱手便扔了出去,一声碎裂的巨响将画小蝶吓了一个哆嗦。 “将碎片捡起来,一块也不能少。” 画小蝶看着满地的雪白陶瓷碎片,心中十分抗拒。“为什么?”她知道上官清珏是故意的,这不明摆着拿她寻开心吗? 上官清珏并不意外她的反抗,如果她不反抗,上官清珏反而不敢将她留下,毕竟这人说话直白,心中藏不住事,自然也没什么阴毒的心机。“你觉得我为何要将你留下?” 画小蝶也是心直口快。“你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 上官清珏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笑,随后抬起头来朝画小蝶露出一个阴暗的眼神。“你说我在你脸上划上一刀如何?” 画小蝶立即护住自己的脸,连连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见她害怕,上官清珏收起一脸厉色,笑道。“你不是说我嫉妒你长得好看吗?我毁了你的脸,你便是整个王府最丑的女人。” 上官清珏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画小蝶被吓得腿脚直打哆嗦,转身便想逃跑。上官清珏随手扔出手边另一只茶杯,打在她的腿上,她腿上一痛,整个人便朝前扑了过去,额头正好磕在门上。 “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人。” 画小蝶一只手按在额头上,扭头看向上官清珏。 上官清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陶瓷碎片,锋利的缺口在画小蝶眼前晃了晃,一股冰冷的气息紧紧的揪住她的目光。 这下画小蝶才是真正被吓破了胆,只觉眼前的人变成了一只形状丑陋的凶兽,满口獠牙,正流着嘴馋的唾液张牙舞爪的向她扑来。周遭的环境也在扭曲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黑暗,阴冷,悄无声息,连喘息也像被人勒住了脖子一般。 她表情狰狞的张大嘴呼吸,胸膛起伏间连眼泪花也滚落了出来。 上官清珏没想到这人如此不禁吓,这就被吓哭了,看来她对自己的容貌最是在乎。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或许可以饶了你这一次。” 画小蝶一个劲的点头,害怕上官清珏真的动手划花了她的脸,到时候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上官清珏讽刺的笑。“现在将地上的碎片通通捡起来,然后粘回去。” 看着画小蝶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捡着碎片,上官清珏知她不甘心,不过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普通人,只要去适应它。 画小蝶不小心被碎片划破了手指,她抱着自己的手臂,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看起来既无助又可怜。 上官清珏将眼睛移向别处,却语重心长的说。“今日你在我这里只是划破了手指,改日你在其他地方可就是直接丢掉性命。” 画小蝶惊愕的抬头仰望着上官清珏,虽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却让画小蝶在上官清珏身上看到了一丝亮光,不知怎么的,她觉得上官清珏这话有些伤感。“……什么意思?”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多变的东西,也最是轻飘如尘。在这个尔虑我诈的王府之中,每个人都各怀鬼胎,你认为你能走多远?” 画小蝶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又想只要能够得到王爷的恩宠,有王爷的庇佑,那些女人便不值一提。“王爷才是这个王府的主子,其他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上官清珏忍不住在心中叹息,这人的心思怎么如此单纯。“你觉得王爷喜欢闻陌陌吗?” 那女人画小蝶还是知道的,整个一个开屏的孔雀,高调得很。“应该是不喜欢吧。” “那你认为王爷为何要封她为侧妃?” 在凌国,皇族亲王可有一正妃,二侧妃,侍妾无数,正妃的人选王爷自身并不能做出决定,但侧妃的人选他是有权利做主的。 画小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闻陌陌在一众侍妾之中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如今身份高涨,更是狗眼看人低。画小蝶以前想要巴结她,可被她羞辱了几次,便开始躲着她,对她并没有好印象。 “为什么?” “家族背景,身份地位,你不及她。” 分卷阅读82 上官清珏见画小蝶总算在听她说,还算有救。“你长得漂亮,身体曼妙,最是能够吸引人注意,可是,咱们这位王爷不一般。” 听了一席赞美的话,画小蝶重新拾起了自信心。“你是说我可以得到王爷的心?” 上官清珏好笑的看着画小蝶,知道她脑子里一定萦绕着绮幻的梦,不过梦终究是梦,不会成真。 上官清珏摸着下巴,忍不住问道。“你当真喜欢魏景玄?” 画小蝶朝上官清珏挺着胸膛说。“那当然。” “如果他不是王爷,你还会喜欢他?” 这个问题让画小蝶顿了顿,一时无法回答。“你……这怎么可能,他本来就是王爷。” 上官清珏无奈的摆了摆手。“你还真是可爱。” 第44章 玲珑绸缎配佳人 王府里人多嘴杂,有什么事很快便能传遍各个角落。不过一个晚上过去,这府上的人一方欢喜,一方忧虑。 原来是上官清欢怀孕了。 玉恒听说这个而消息之后,不由自主便开始担忧起来。侧妃有了孩子,在王府中的地位就更加稳固,这对她家小姐十分不利。要是生下的是男孩,那便是靖安王长子,王府中的长子本该由王妃所出。 她急匆匆的跑回雅澜轩,只见上官清珏依旧事不关己般的坐在亭子里面练习笛子,只有她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小姐,您还在这里悠闲的吹笛子,您知不知道上官侧妃怀孕了?” 上官清珏放下竹笛,抬头看了玉恒一眼,反应十分平淡,倒是伺候在上官清珏身边的画小蝶听了变了脸色。 上官清欢怀孕了,那王爷近日应该不会再来雅澜轩。见不到王爷,她可怎么施展美人计。 上官清珏平平淡淡的笑了笑,事不关己的说。“就这件事?” 玉恒眉头紧蹙,语重心长的说。“小姐,如此大的事情你怎么一定不关系,不着急?” 上官清珏神秘一笑。“我早就知道了。” 玉恒这就纳闷了,这件事今早才在王府中传开,难道昨日上官侧妃便已告知小姐? “小姐,您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上官清珏见玉恒一张脸紧紧揪在一起,小小年纪,连皱纹都挤了出来。 “担心什么?”上官清珏慢悠悠的说道。“担心这王妃身份不保?”说道这里她竟然乐呵呵的笑起来。“清欢怀有身孕我心中很是欢喜,你呀,放宽心。” 玉恒不解的抓了抓脑袋。“可是……” “行了,去将上次关泠崖做的那件锦绣玲珑裳拿来给清欢送去。” 玲珑裳?玉恒想起,她家小姐一次都没有穿过,却总喜欢拿出来看看的玲珑裳。她知道小姐分明很喜欢那件刺绣精美,花样别处的玲珑裳,为何要送给上官侧妃? “小姐,为什么呀?” 上官清珏拍了拍自己腿,向玉恒说道。“俗话说,绣罗衣裳配佳人,蹙金灵兽银蝶舞。你看我如今的样子,穿在我身上岂不是浪费。” “等您的腿好了再穿也成,为什么要送去给上官侧妃?侧妃在王府里受尽恩宠,她想要星星月亮,王爷都会想方设法的为她摘下来,她什么都不缺,小姐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玉恒十分为上官清珏打抱不平,在上官府受到各种欺压和折辱,嫁入这王府依旧无能享受到她该有的待遇,她心中有难过也有愤怒。 上官清珏难得听见玉恒的长篇大论,处处戳入她的心坎,要是前世,她一定会忍受不住心中滔滔怒火发一通脾气,对上官清欢的恨意会燃烧得更旺。 但是现在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前世吃了那么大的亏,今生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在一棵树上吊死这种事还是算了吧,她没有前世那般执着。 “让你送去便送去,不过一件衣裳而已,瞧将你心痛成什么样子了。要是你喜欢,我下次让关泠崖为你多做几件比这件更漂亮的。” 玉恒本不是这个意思,但见上官清珏没心没肺的笑,她只能甘拜下风,不情不愿的去房中找出被精心收藏在匣子里的华服往雀影楼送去。 玉恒离开之后,画小蝶嘟着嘴说道。“你是在巴结她?” 上官清珏朝她挑了挑眉眼,看向她的眼神有几分欣赏。“别说,如果那件玲珑裳穿在你身上,定是更加完美。只是你这人吧,美则美矣,却缺少灵气。如果魏景玄是个好色之徒,你说不定早已经爬上了他的床。”她嘴中啧啧感叹几声,后又遗憾的摇头。“可惜呀,魏 分卷阅读83 景玄不是个庸俗之人。” 画小蝶听出了上官清珏话中意思,这话就是故意在贬低她庸俗。她咬住嘴唇,努力控制自己反驳,毕竟说多必失。 上官清珏见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忍不住偷笑。“你这人野心都写在脸上,有道是喜行不露于色方能成事。你如今的表现,还未出师恐怕就要被人给拍死。” 画小蝶是个愚笨之人,但决心却十分坚定,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成为人上人。“我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上官清珏面对画小蝶不知叹了多少气,这人还真是坦诚得可怕。“给你讲个故事。” 上官清珏讲的是二十年前的故事。“二十年前盛京有位名满天下的美人名叫芷霜,容貌惊人,倾国倾城,她嫁给了一位侯爷,享尽荣华。只是她出生平凡,无权无势,受到侯府夫人的嫉妒,对于夫人的迫害根本无法反抗。夫人在侯爷外出之时砍去了美人的双手双脚,将她装在一个坛子里做成了人彘。等到侯爷归来的时候,夫人又将美人烹煮了送上了侯爷的饭桌,被侯爷吃下了肚。” 这可是真人真事,当年在盛京传得沸沸扬扬,虽然那位夫人手段残忍,让人不敢苟同,可是在盛京这个大染缸里,死个小妾侍根本无关紧要。 画小蝶听了上官清珏的故事,心跳得很快,她脑子里开始闪现出一些血腥残忍的画面,而那躺在血泊中的人,手脚尽断,满脸是血,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画小蝶看见了自己的脸,吓得她脚步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呼吸也乱了。 她将自己代入了那般血腥的场景之中,似乎自己变成了故事中的芷霜,被人虐待致死。 “你……休要框我。”画小蝶努力安抚自己狂乱的心,难耐的咽了一口唾沫,周身发冷,被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上官清珏从前听说这种故事心里也很是不屑,可是后来她变成了故事之中恶毒的夫人,想尽办法除掉了清欢肚子里的孩子。她仿佛是在与全世界为敌,欲要铲除所有人,到最后也没有落下一个好下场。 “我为何要框你?二十年前的旧事,虽然已经被人淡忘,但只要提及起来,便会让人遍体生寒。你紧张什么?要说这故事吧,仿佛像是在形容我与清欢,受宠的美人,与失宠的原配夫人。”她忽然嗤笑一声,叹道。“这也不对,我从未得宠,那来失宠,清欢也不是那个身份平凡的美人。” 画小蝶见上官清珏目光忧郁的望着天,声音低低的问起。“你在伤心?” 上官清珏收起脸上的失落。“只是想起了我的母亲。” 上官清珏对母亲毫无记忆,对于母亲的印象只出自于别人的描述。她是个有个性的女人,心智坚定,睿智入神。只是女人始终是女人,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聪明睿智都会被隐藏起来,甘心做个平凡的女人相夫教子。 “你的母亲?”画小蝶这就纳闷了,怎么又说到母亲身上了。 “一个女人如果得不到夫君的爱怜,命运始终如飘萍,心无定所。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嫁给一个平凡的人,游走于山野田埂之中,也比现在幸福。” 上官清珏忽然嘲笑起自己来,与画小蝶说这些犹如对牛弹琴,果然又听见她说。 “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生在福中不知福。我们这些贫苦人,吃了上顿没下顿,村中的人,吃不起饭的时候就会将女儿卖给人贩子,受尽屈辱,命运悲惨。你说我平庸,我也没有办法改变,从小家贫,家中姊妹众多,挨饿是家常便饭,所以我再也不想回到那种日子中去。” 上官清珏从来不知画小蝶的从前竟是过的这种日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理解她的动机,只是目标太过偏激,不想着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改变命运,只想要一步登天。 “所以呀,为了荣华富贵,你更应该学会如何活下去。命都没有了,还要财富有何用?” 魏景玄从上官清欢的雀影楼出来之事,心中欢喜,又隐隐约约萦绕上了一丝惆怅。他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雅澜轩,正好听见上官清珏所说的话。 第45章 魏景玄的彷徨无措 魏景玄走进雅澜轩,上官清珏背对他而坐,最先看见他的是画小蝶,只是画小蝶一双眼睛只呆愣的看着魏景玄英俊不凡的面孔,连礼数都给忘了。 当魏景玄走近,上官清珏才听闻低沉的脚步声,又见画小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扭头看去。 上官清珏看着魏景玄面无表情的走来,心中纳闷得很,此时他不是正因为高兴吗?毕竟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谁招惹他了? “你怎么来了?” 魏景玄眉头微动,看着上官清珏的 分卷阅读84 目光具有深意,他似乎有话有说,但抬头见到矗在一边傻愣愣的画小蝶,他没有开口。 上官清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画小蝶,朝画小蝶说道。“去准备些茶点,王爷喜欢甜食。” 画小蝶迷迷糊糊的领了命令,回过神来,只觉自己浪费了表现自己的机会,懊恼之间竟然躲在了转角之后,打算听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魏景玄没有面对着上官清珏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迷惘、胆怯,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说。“清欢已怀有身孕。” 上官清珏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听了他这话也只是抿嘴轻轻笑着,然后她满面喜色,欢欢喜喜的朝他贺喜。“恭喜你,要当爹了。” 魏景玄并不想见到上官清珏这般无所谓的态度,这让他想起上官清珏曾经所说的话,每字每句都在他耳边回响。 他久久的看着上官清珏脸上的笑,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他就像是个残忍的恶魔,想要看见上官清珏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或者辱骂他几句,再不然说几句难听的话也好。 至少不让他怀疑自己对她的判断,她该是一个偏激难缠,心思毒辣,满心算计的女人;而不是这个看起来无所欲求的女人。 他强忍着心头的惴惴不安,不确定的问。“你不恨我?” 上官清欢抿着嘴唇拉长了嘴角的弧度,大大方方的说。“曾经恨过。不过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永远活在仇恨之中。”她看向魏景玄愀然不乐的脸颊,顿了片刻又说。“你们并未做错什么,只是我陷入一个漩涡之中不可自拔,如此,你不觉得我的恨有些可笑吗?” 她想起自己前世狠毒、绝情的手段,恐怕那个时候的魏景玄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她迫害清欢掉了孩子,还想要将她一并除去,然后呢,然后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只落得一个满身伤痕的下场。 “魏景玄。”这是上官清珏唯一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叫他的名字,不带任何抱怨和责备。“我上次提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魏景玄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狼狈,特别是当上官清珏用那一双闪烁着耀眼星辰的眼眸望着他的时候,那双眼中蕴含着期待和成全。 她早已经迫不期待的想要离开他。 上官清珏知道魏景玄明白她的意思,她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斩断,她给了魏景玄选择的权利。 “你不用为难,我这人名声早已经扫地,如果你认为和离有损靖安王的颜面,你可以找一个理由直接废了我,所有的罪责由我来承担。” 毕竟魏景玄是一朝王爷,且男人最是看中名誉与尊严,上官清珏不介意吃点亏,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成。 离开王府以后,找个不认识的地方生活,名声什么的,也无所谓。上官清珏挺想得开,这一次多亏魏景玄救她性命,就当还他恩情。 魏景玄双手握拳。“你就那么想离开王府?” 上官清珏轻笑一声。“我很乐意成全一对有情人。我知道你讨厌我,既然如此,何不从此恩怨两消,再不相见。” 魏景玄看着她,反驳道。“我没有。” 上官清珏的脸上一直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她望着魏景玄,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惊慌、无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那是魏景玄对她的不舍。 很快她便醒悟过来,魏景玄至始至终只爱清欢一人,对她不曾有过丝毫感情,有的不过是厌恶。她嘲讽般的摇了摇头,笑道。“王爷对清欢的心意我一直明白,清欢是个好女人,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虽然是庶出,但如今怀有皇家后嗣,身份已截然不同,她担得起王妃这个身份。” 魏景玄的脸色很不好,因上官清欢有喜所带来的喜悦已荡然无存,他焦躁不安,惶恐无措,而上官清珏却用一种十分轻松的姿态面对他,面对他的不知所措与彷徨。 他没有给上官清珏答案,而是从雅澜轩落荒而逃,好似上官清珏给他出了一个难解的难题。 上官清珏好笑的看着魏景玄的背景,这人还真是喜欢以背对人,她看了无数次魏景玄这般决然的背影,这次也不过露出一个窃笑。 她想,男人都认为女人只是他们的附属品,被一个女人要求和离,是对一个男人尊严的践踏,魏景玄身为凌国的王爷,从小养尊处优,自尊心极强,从来只有数不尽的女人千方百计想要近他的身,还从未有人求着要远离。这让他心里有极大的落差,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 她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自然自语道。“作为男人天生的优越感,真是让人头痛。” 分卷阅读85 “你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忽然从房梁上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吓得上官清珏呼吸一窒,抬头只见一身绚烂紫衣的魏晨风从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在她面前。 画小蝶对上官清珏与魏景玄的话听得不明不白,又见汾阳王来了,她立即躲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太吓人了。 上官清珏巧笑的看着魏晨风。“原来是四哥,四哥有门不走,偏偏要从梁上过,这要是让府上的人知道了,我可就麻烦大了。” 魏晨风大摇大摆的走到上官清珏身边,毫不拘束的坐下。“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只是见五弟在你这,不忍心打扰,所以便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上官清珏上次见魏晨风没有来得及问,今日四下无人,她放心的问道。“刺客那事可有结果?” 魏晨风笑了笑。“你对这事倒还挺上心。” 如今想起那些刺客,上官清珏依然心有余悸。“都说杀手杀人,目标不灭,决不罢休。真凶没有调查清楚,始终是个隐患,四哥在外一切都要小心。” 魏晨风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多谢弟妹关心。” 上官清珏又想起受伤的魏洺,上次遇见杀手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他。“洺七可还好?” “你放心吧,小七一切安好,听说你回了王府,他本想来看看你,可皇祖母不允,如今天天闹脾气。” 上官清珏想到在静慈庵中听见的话,皇太后对她生了嫌隙,自然不会愿意让皇室子弟与她交好,魏洺还是个孩子,不来也好,免得受了她的拖累。 她看着魏晨风,想他不是个安于本命的人,一直以来又多再江湖中走动,必然见多识广,于是问道。“四哥可相信时光回朔?” 魏晨风嘴角含笑,好奇的凝视着上官清珏。“怎忽然问这种问题?” 上官清珏本就只是随口一问,被魏晨风似笑非笑的目光锁住,让她心中一顿惊慌,忙掩饰过。“就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魏晨风点了点头,却说。“传闻北单的土地上居住着一个神秘的种族,天生拥有神力,手中掌握着慰问诸神之能,算尽天下事,窥尽天下心。至于时光倒流,更是不在话下。” 见上官清珏听得认真,并开始冥思苦想,魏晨风乐不可支的笑起来。“那只是一种传说,你还真相信了?” 上官清珏被魏晨风嘲笑了一阵,却无心反驳,传说,传说,既然有人传扬,那便有可能真实存在。 第46章 迫害皇嗣 上官清珏看着魏晨风的目光带上了深思,北单的神秘人?如果他们当真具有让时光倒流,改变命运的本事,那是不是与她重生有关? 北单?又是北单,她好像与北单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牵涉,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它而转动。 上官清珏双手握拳捶打了几下毫无知觉的腿,她沮丧的看着自己的腿,心中戚戚。如果她的腿还完好,她定要再去北单走一遭,探探那个神秘的传说是否与她的重生有关。 魏晨风看她心有郁结,开解道。“王铁临是天下有名的神医,他既说能治好你便一定可以,你别担心。” 上官清珏知晓这是魏晨风的宽慰之语,笑道。“王神医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今日王府中有喜,四哥不去瞅瞅热闹吗?” 魏晨风自然听说了王府中的喜事,不过见上官清珏毫无怨怼的眼神,好奇的问道。“你为何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 上官清珏松开手掌,将一双手平叠放在腿上,抬头望着天,嘴里发出一声感叹。“哎,自从嫁入这王府,受到的白眼、辱骂还少吗?要是事事都伤心难过,岂不是早就流干了眼泪。” 魏晨风忍俊不禁的跟着笑起来。“你还真是想得开,不过我知道你很在意他。” 上官清珏收回目光看向魏晨风,嘴角慢慢裂开,笑道。“养只宠物也会有感情。”她顿了顿,似在组织语言,沉思了好半响,才悠悠开口。“我原本是将这里当着家的。小时候一直渴望着快快长大,长大后便可以逃离上官府那个压抑的囚笼。我幻想过将来会嫁给什么人,边境威武雄壮的将军,王公贵族家娇生惯养的公子,亦或是普通的商人,可唯独没有想过我的夫君会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想到前世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不由得开始嘲讽起自己来。“我虽然贵为上官家嫡女,生母又是先帝亲封的敏岚郡主,可在府中的地位远远不及清欢尊贵。就算我的身后有薛侯府这座大山,却不能给我带安逸与享受。我依旧是那个不被父亲所喜,不被夫君所爱的女人。过了这么久,我也想开了,所有的尊严都需要自己去创造。” 说完,上官 分卷阅读86 清珏又露出一个感怀的笑,眼神中微乎其微的怨怼消失无踪,看起来反而像是解脱了一般。 魏晨风看不透上官清珏的心思,从第一次见面他就从上官清珏身上看到了常人没有了坚韧和豁达,每一次她都会给他带来新的鲜活的情感,她是一个让人感觉舒服的女子。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在这王府之中孤独终老?”魏晨风调侃道。 上官清珏无所谓的笑了起来。“这里有吃有穿,日子轻松惬意,有何不可?” 虽是随口应答的一句话,听起来却让人十分心痛。一个女人要达到何种境界,才能如此大度的笑看自己的夫君与别人双宿双栖? 魏晨风不便在雅澜轩久留,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袖,笑道。“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上官清珏回应一个真诚的微笑。“那就多谢四哥了。” “不用客气,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必然不会推托。” “四哥已经帮助我良多,我还未向你道谢。” 魏晨风盈盈一笑。“好久没有遇见像你这般有趣的人,人生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魏晨风说完便迈开步子,大摇大摆走出了雅澜轩。 上官清珏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忍不住摇头轻笑。也不知是谁有趣,上官清珏为自己上辈子不认识魏晨风而感到可惜,他这人还真是不受拘束,我行我素得很,真正是活得逍遥快活,令人生羡。 这日子还得继续,第二日,上官清欢身着上官清珏送她的玲珑裳来了,脸上红光满面,想来是来报喜的。 不得不说上官清欢穿这身素雅之中带着奢华的银雪锦缎,的确美艳无双,上官清珏夸赞道。“清欢很适合这身打扮,真是人比花娇,翘如云舒。” 今日的上官清欢一扫昨日的阴霾,嘴角含笑,看起来更加有生机活力。虽然外面的天气不甚晴朗,阴云下压,闷不透气,却丝毫不影响二人的嫣嫣笑声。 “谢过姐姐赠送的这身玲珑裳,我很喜欢。” “不必客气,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珍宝,只能送件不值钱的绣品向妹妹道喜。” 上官清欢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肚子,神态犹豫的抬头看向上官清珏,脸上略有歉意,忽而转换为一丝内疚。整个王府谁不知晓王妃的处境,可她的作为分明是在向她炫耀自己得到的恩宠。 但女人对于自己爱人的占有欲是极强的,谁不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两不疑,可是生在这个世道,她们无从选择。 上官清欢收起自己心中的怜悯,转移话题说道。“姐姐,父亲病了。” 上官清珏倒是没想到上官清欢会主动向她说起上官府上的事情,自从嫁入王府,她与上官府的联系便断了。她发生如此大的事情,也不见上官府有人来探望,其实不是她单方面要断了这亲缘联系,上官府同样也遗弃了她。 见上官清珏不为所动,上官清欢又说道。“父亲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他很希望我们陪伴在他身边。” 上官清珏轻笑一声,拿眼打量着上官清欢。“清欢啊,我去看望他,恐怕不能让他开心反而会加重他的病情。” 上官清欢面露愁容。“姐姐,父亲其实是关心你的。” 上官清珏并不愿意多提她那位绝情的父亲,从小到大,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姨娘处处苛待,连府上的丫鬟也敢给她脸色,她对上官府并无感情,有的全是不堪回首的记忆。“你也知道,我这人性子难训,莽撞无知,父亲对我的失望,我亦是如此。我不是你,可以对他言听计从。” 上官清欢情绪激动起来。“怎么会呢,父亲曾向我询问过你的近况,他……” 上官清欢忽然露出痛苦之色,拼命抱住自己的肚子,痛得弯下了腰身。 这模样可吓坏了上官清珏。“清欢,你怎么了?” 上官清欢苍白着脸,虚弱的直喊痛。 这件事不到一刻钟就传遍了整个王府,传扬的内容自然便是王妃嫉妒上官侧妃深受王爷喜爱,竟对身怀有孕的侧妃下毒手,企图害死还未降生的麟儿。 这种话听得多了,自然便深深的刻在了人们脑子中,对王妃恶毒深信不疑。 上官清珏焦躁不安的待在雅澜轩之中,早已经遣了玉恒去打探消息,没等到玉恒归来,倒是等来了尚柏带着侍卫来到雅澜轩。 此时上官清珏身边只有个没见过世面的画小蝶,画小蝶见到个个高头大马手握兵器的侍卫,吓得不断向上官清珏身后躲。 上 分卷阅读87 官清珏抬头看向尚柏,料想着王府之中定是出了什么事,如此大的阵仗怕是因为清欢。 难道孩子出了什么事? “尚柏?” 尚柏对上官清珏没有什么偏见,相反的还挺同情她的境遇,只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不是他能兜住的。 他招了招手,身后的侍卫架着一个人走来,将人狠狠绊在地上。这人竟是上官清珏派去打探消息的玉恒。 “玉恒。” 玉恒被摔在地上,只觉脑子中一道闪电闪过,顿时一片空白,缓了许久才摇摇晃晃的支撑起身子。 上官清珏眼眉一横,锐利的目光直刺向尚柏。 “你干什么?” 尚柏不敢与上官清珏目光对视,他埋下头,视线躲在一边。“王爷有令,王妃涉嫌残害皇家子嗣,从即刻起,禁闭雅澜轩,所有人不得出入,如有违令者,杀无赦。” 残害皇嗣?还当真是上官清欢出事了,也只有她才能在王府之中掀起如此大的动静。 上官清珏心中担忧。“清欢怎么了?” 尚柏眉头一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官侧妃动了胎气,宫里的御医在侧妃所着的衣物上查到了堕胎药物,莪术。” 上官清珏顿时便明白过来。今日上官清欢所穿的衣裳,乃是她昨日相赠。 她忍不住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一声轻哼。“残害皇嗣,当真是十恶不赦。” 尚柏深深看了上官清珏一眼,指挥着手下侍卫守住雅澜轩,并没有多做停留。 第47章 囚禁雅澜轩 雅澜轩的大门被关闭,上官清珏紧咬牙关,怒不可遏的伸手将身边的东西扫在地上。她扭头看向一旁的玉恒,眼神中冒着寒气,似要吃人般的冷漠。 “怎么回事?”那件玲珑裳被关泠崖送到她手中,除了玉恒,便再也没有人触碰到。昨日,也是玉恒亲自送往雀影楼。 玉恒被上官清珏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迟钝了片刻,才恐惧的跪在上官清珏脚下。 “……小姐,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没有迫害侧妃的孩子。” 玉恒虽然一心为主,可她性子良善,真要让她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绝对干不出来。 上官清珏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玉恒没有做过迫害清欢的事情,那么下毒之人便不是出自雅澜轩。 她为了让清欢能够顺利登上王妃之位,早已经向魏景玄坦言自己的想法。魏景玄明明知道她没有争夺王妃地位的意图,更不可能陷害清欢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是要将这罪孽强加在她身上,她发现自己实在是卑微,她曾经爱过的人,非要将她踩踏进泥土之中才甘心。 看着上官清珏阴晴不定的眼神,玉恒胆战心惊。“小姐,你要相信奴婢,奴婢根本不认识什么莪术,奴婢……” 上官清珏刚才也是情急才会对玉恒动怒,如今回神,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起来吧,我知道不是你。” 目前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玲珑裳之上早已经被下了毒,而对方想要毒害的人是她。第二种,玲珑裳从她手中送走之前没毒,毒是玉恒送到雀影楼之后才被人下上去的。 只是莪术并不是毒,乃是一种破血行气,消积止痛的中药,除了孕妇之外,对常人无害。如此可以断定,玲珑裳在到她手中之时没毒,她又没有怀孕,莪术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影响。那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莪术是玲珑裳离了玉恒的手之后才被种上的。 “昨日你在去雀影楼的途中,匣子可有离过你的手?” 玉恒细细想了想,立即摇头。如今天寒地冻,后院的人极少,她去往雀影楼的途中没有遇到任何人,装有玲珑裳的匣子也没有离过手。 玉恒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哭泣起来。“小姐,都是奴婢不好,连累了小姐。” 上官清珏长叹一声。“这事怪我,要不是我非要给清欢送东西,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如今可真是有理说不清,所有的嫌疑都在她这里。 “那我们该怎么办?”玉恒焦急的问。 上官清珏一时并不知晓该怎么办,她的身边除了玉恒并无其他可供差遣之人,如今对外面的情况也不了解,形势对她很不利。 画小蝶一直默默无声的站在上官清珏身后,眼看着雅澜轩成为众矢之地,这个时候却没有出言讥讽。 这几日她也算认识了这个王府最受宠的侧妃,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长相嘛,也就 分卷阅读88 眉清目秀,断没有别人传扬的那般天姿国色。要说她温婉贤淑,毫无心机,她可就不认了。 “你为什么不怀疑是她故意要陷害你?”画小蝶忍不住出声说道。 上官清珏扭头看向她,目光先是闪烁不定,忽而变得凌厉阴沉,看得画小蝶心生惧意,喉咙动了动,咽下一口唾沫。 上官清珏双手紧握,看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眉目低垂间,十分平静对画小蝶的说。“你可以走了。” 画小蝶心思活络起来,为自己能够离开这个地方而雀喜。“你真的让我走?” 上官清珏轻笑一声。“难不成当丫鬟上瘾了,舍不得走?” 画小蝶立即摆手否定。“我……就是怕你反悔,换着花样的折磨我。” “我与你并无仇怨,为何要折磨你?只是你要明白,王府是个吃人的地方,想要活得长久,便要步步小心谨慎,切勿招惹是非,树敌太多。” 上一世,画小蝶的死被一笔带过,根本没有在府上引起什么风波,至于她是失足落水亦或是被人谋杀便不得而知。但她死后,连个丫鬟都不愿意为她流一滴眼泪,府上的其他侍妾提起她来,也只是一顿嘲笑。 上官清珏上辈子与画小蝶十分相似,行为粗鄙,跋扈嚣张,目中无人,将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人通通得罪了个干净,导致最后下场凄惨,却无人为她说半句好话。她们同病相怜,这一辈子上官清珏希望画小蝶有个好的结局。 如今她自己自身难保,无法继续庇护这个骄傲自大,没心没肺的女人,也只愿她能收敛自己的行为。 画小蝶听出了上官清珏话中的警告,但她却很是不屑。“你处处谨慎小心,也只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这说明你的那些处世方式根本就是错的。” “你与我不同,我处在王妃的位置上,不争亦是争,不抢亦是抢。” 画小蝶从小未读过书,字都不识几个。“什么意思?文绉绉的根本听不懂。” 上官清珏哑然失笑。“我身为王妃尚且不能自主,而你又能做什么?总之,你需记得,魏景玄不喜欢你时,你还是安全的,如果他当真被你的美□□惑,你焉能有命在?” 这话画小蝶听懂了,她不是什么不知人间丑恶的小女人,就从上官清欢身上她就看出了那女人的的心思并不单纯。 话说到这个份上,上官清珏已没有什么可说的。“走吧,但愿你以后的路能够长远。” 上官清珏看向玉恒,玉恒会意,推着她走到门口。打开雅澜轩的大门,门外的侍卫一脸凶神恶煞的挡住去路。 上官清珏指向一旁的画小蝶。“这是王爷的侍妾画夫人,在雅澜轩小住了几日,如今要回闵阁,还请放行。” 门口的几个侍卫接收到的命令是禁止雅澜轩任何人出入,虽然面对着靖安王妃,态度却很强硬。 一个年过中年的侍卫开口说道。“王爷有令禁止所有人出入,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属下。” 上官清珏解释道。“她是被我强留,此事王爷也知晓。” 侍卫又说。“此事属下做不了主。” 上官清珏在心中冷笑,这是见她落了难,被软禁在雅澜轩,连敷衍也懒得敷衍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 这侍卫常年在王府当差,也知道王妃虽然不得宠,但她毕竟是上官家嫡女,薛侯爷的亲外孙女。“这……” “这件事如果王爷问起,我自会承担所有责任,不会牵连你们。” 他想了想,给王妃一个面子也无不可,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便放了行。 画小蝶走出雅澜轩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看着王府的景色觉得透骨生寒,寒风呼啸而来,令她打了一个寒颤,这种冷,不是身体被冻僵的冷,而是凉在了骨子里。 第48章 审讯 上官清欢身子骨弱,孩子虽然保住了,但身体十分虚弱,一直昏睡着。 迫害皇嗣子孙,这罪可不小。魏景玄虽然叮嘱府上的人不可将此事外传,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此事传入宫廷,令皇太后大动肝火。 皇太后一直都在期待上官清珏能够给她生一个曾孙,但因为法容师太的谶语,已经让她对上官清珏的喜爱转眼变成了厌烦,甚至将她视为会影响凌国运势的祸害。 皇太后不喜庶出的上官清欢,但此时此刻却对她有了改观,这是一个罢黜上官清珏王妃身份的好机会。 宫里来了人,来人是皇太后身边的总管太监任和,此人打从进宫开始便跟在太后身 分卷阅读89 边,是太后最信任的人,在宫里地位极高,就连后宫的妃嫔往常也要巴结他。 上官清珏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日安生日子可以过,她看似与往常无益,可头脑却十分清楚。目前所有的罪证都指向她,可这明显的栽赃嫁祸,她不信魏景玄看不出来。 难道说魏景玄是要让她认下这桩罪? 不过一日的光景,便有人来拿她去问罪了。 上官清珏与玉恒被送进了王府的正堂,魏景玄坐在主坐,任和坐在他的左侧。 本来任和是要捉拿上官清珏去宗正府,但魏景玄并不同意,任和见魏景玄态度坚决,遂同意在王府之中审问上官清珏。 宗正府是专程关押皇族中十恶不赦之徒的地方,这十几年来少有皇家子弟被关押。上一次有此待遇的还是十八年前反叛被擒的离王魏司幽。进入宗正府岂能平安顺逆的出来,就连魏司幽那般手段凶残,有志有谋的人物,不过几日便疯在了里面。 上官清珏如今不良于行,站不能站,跪不能跪,她坐在轮椅上,从容淡定,她正想看他们要如何将这顶大罪扣在她的头上。 魏景玄凝神看着上官清珏,眉头不由自主紧皱,身体绷得太紧,放在案几上的手握成了拳,像是在隐忍什么。 率先开口的是任和,他起身走到上官清珏跟前,傲慢的说。“奴才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前来审问王妃,一切决断都是太后的意思。” 这人惯会狐假虎威,拿太后做垫,让魏景玄与上官清珏不敢有任何质疑。 上官清珏眨了眨眼,不卑不亢的说。“公公想问什么?” 任和招呼着侍从拿出一件锦绣罗裙来摆在上官清珏面前,正是她送过上官清欢的玲珑裳。“这是王妃赠送给上官侧妃的礼物?” 上官清珏回道。“正是。” 任和又说。“王妃为何要送上官侧妃一件衣裳?” 上官清珏笑道。“我这王妃当得清苦,无财无权无势,拿不出什么珍贵的东西,这件玲珑裳与侧妃相配,便赠送给了她。” 任和也露出一个笑来。“王妃说笑了。这……玲珑裳一看便是最近盛京十分火热的缕霄阁之物,据说缕霄阁的绣品价格不菲,观王妃这件罗裙上的刺绣,更是妙不可言,美中透着灵气,清雅华贵,应是佳品之中的佳品。” 他说完便慢慢走回到位置上,端着身侧茶杯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说。“王妃以为呢?” 上官清珏从容应对。“太后寿宴之后,陛下赏赐了几匹上好的银雪锦缎,我用那些锦缎在缕霄阁换了这件玲珑裳,不知有何问题?” 因为上官清珏在擂台上战胜了卓娃朵儿,陛下赏赐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什么,魏景玄比上官清珏还要清楚。 魏景玄知道上官清珏没有说慌,但是任和断不会只单单询问这件玲珑裳的来历,果然又听见他说。 “那么王妃为何要在上官侧妃有孕之后才将这奢华的玲珑裳送给侧妃?莫非早有用意?” 上官清珏眉头一皱,顿时明白过来,任和认为她向心机深沉,密谋已久,所以才会在得知清欢有孕之后有所目的的将这玲珑裳赠送给她。 上官清珏稳住心神,不让自己乱了节奏,而被任和的意图引导。“我与清欢同为姊妹,得知她有孕送上贺礼罢了。” 任和顿了顿,笑道。“听说王妃与上官侧妃的关系并不亲厚,往常并不来往。” “公公说笑了,我与侧妃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怎可能不往来。” “正因为同为王爷的女人,这其中有几分真情才最值得深思。”任和向侍从招了招手,侍从端了一碗水来。“不知王妃可知此乃何物?” 上官清珏只见到一碗清水,无色无味。“一碗水而已。” 任和却将这碗水浇在了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上,水渗透而下,与清水无益,但上官清珏已经明白过来,这水中掺和了莪术。 任和放下碗,接着说。“听说最近王妃的侍女常常出入药铺。” 堂上的人的视线忽然全都凝聚在跪在上官清珏身后一步远的玉恒身上,上官清珏双手力气极大的握紧扶手,手上青筋鼓出,但她还需得隐忍。 “不错,我在静慈庵遭遇劫难,大难不死但废了一双腿,如今正在用药,差遣玉恒上街抓药,似乎并无不妥。” 任和讪笑一声。“如此大的王府,药材齐全,难道还不够王妃使用?” 王府之中配有医典库,里面都是些珍贵药材,但她这个不得宠的王妃, 分卷阅读90 却在医典库领不出药材来。“这种事情当然得问王爷了。” 任和皱眉微动,转头看向一身威严的魏景玄。 魏景玄的视线只在上官清珏身上,他听着上官清珏的话,神色凝重,但没有开口询问什么,他知道这是上官清珏对他的质问。 上官清珏讽刺一笑。“整个盛京谁人不知王爷宠爱侧妃,再者我一个臭名远扬,不受待见的王妃,王府之中的药材我是不配使用的。” 魏景玄眼中露出惊讶之色。“谁敢如此放肆?” 上官清珏侧头一笑。“我以为王爷知道,毕竟有胆克扣王府正妃月俸的人,只有受到王爷首肯。” 魏景玄有些心虚,关于月俸的事情的确是他理亏,当时他对上官清珏误会颇深,所以便做下了那般心胸狭隘之事,如今想起竟是无地自容。但他及时醒神过来,说。“我已经给你权柄,王府的大小事你都可做主。” 上官清珏讪笑。“那是之前的事情,后来所用的药材,世间罕有,皆是王神医亲自所备,府上的医典库也就用不上了。” 这时任和插话道。“光凭王妃一张嘴如何能够让人信服。”他看向魏景玄,恭敬的询问。“王爷,不知可否传管事的问话?” 魏景玄的神经绷着更紧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忘记了呼吸,看向上官清珏的目光又似乎充满了愧疚,但细看之时,又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任和便当他同意了,立即差人去将医典库的管事带来。 这位管事来得很快。他姓韦,名理,中年人,曾经是一位随军的军医,后来在王府之中管理医典库,往常府上的下人丫鬟有个什么小病全靠他妙手回春,其人医术并不差,只是并非医药世家出生,年轻时没能考入太医院,一生庸庸碌碌。 韦理见到堂上的人,一开始并不知晓王爷要询问什么,但观堂上气氛压抑,想要不是小事。他虽然心虚,但上过战场,见过厮杀震天的场面,这种时候勉强能保持镇定。 在魏景玄面前韦理不敢有丝毫越礼,他与玉恒并排而跪,叩首以拜。“拜见王爷,王妃。” 任和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韦理是个小人物,不曾见过宫里的大红人,虽不知他是何人,但想要来头不小,面对着他,连头也不敢抬。 任和朝他笑了笑。“王妃刚刚说,她派人到医典库取药,你故意为难,不予理睬。不知是也不是?” 韦理心思细腻,顿时明白过来。王妃在王府不受宠,这事人人尽知,府上的人对雅澜轩的人从未有过好脸色,他心中开始盘算,要怎么回答是对,怎么回答是错。 “……回……回禀王爷,王妃从未到医典库领取过药材。”韦理只是个不起眼的人物,他知道对王妃不敬是大罪,虽然这个王妃不受宠,下人在私底下编排就算了,当着王爷说出曾经对王妃的无礼,那可万万使不得。玉恒曾经有带着药方去医典库取药,但是这件事除了他们二人,便再无人知晓,他只要抵死不承认就成。 上官清珏听了韦理的话,表情很平静。玉恒是整件事情的参与者,她激动的指责起韦理来。“你撒谎。” 韦理只管对魏景玄扣头喊冤。“王爷,属下所说乃是真真切切的实话,还请王爷明鉴。” “你撒谎,你为何要故意陷害我,陷害王妃,当日……” 上官清珏闭上眼睛,只觉耳边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一直撞击着她的耳轮,在她的耳中产生了轰鸣。“好了,玉恒,别说了。” 她知道韦理不会承认他的故意刁难,从一开始传唤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一个聪明人,又怎会将他故意为难主子的事情暴露人前。 任和听了这番话,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所以王妃刚刚说了慌,你派丫鬟出府买药是假,掩人耳目购买莪术入府毒害皇嗣是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上官清珏凝视着魏景玄,说道。“王爷也认为我会下毒毒害清欢?” 魏景玄没有回答上官清珏的问题,看着魏景玄冷冽的面孔,她知道魏景玄不会为他做任何辩解。 第49章 玉恒之死 任和见她仍旧狡辩,嘴里发出一声冷笑。“将人带上来。” 被带上堂的人是府外金源堂的掌柜张德,张德胡子花白,一身儒士打扮,走进堂来时腿脚哆嗦,一看便被吓得不轻。 他腿脚一软跪在堂下,扣下头颤抖着嘴。“……草……草民张德拜见王爷,王妃。” 这位掌柜玉恒认得,她曾经去金源堂抓药,与掌柜的交谈过几句,虽然不知晓姓名,但也 分卷阅读91 是熟面孔。 任和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玉恒,将头转向张德。“你可认得此人?” 张德一双深陷的眼睛已经浑浊,行动变得迟缓。他担惊受怕的抬起头,慢慢扭转,然后定格在玉恒脸上。玉恒与他对视着,他原本慈祥的目光变得黯然无奈。 “认得。”张德将头埋得极低,声音苍老暗哑。 任和又问道。“她在你的金源堂抓了什么药?” “一些退烧、消肿、止痛的药。” 任和追问道。“其中可有莪术?” 张德挣扎了一会,最终他还是闭上眼回道。“……有,不过莪术……” 任和立即止了张德的话,他不需要听后面的言论,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王铁临的药方从来不用廉价的药材,就算莪术有行气止痛的功效,也不在药方之列。 上官清珏上一世在北单生活了十年,识别草药是活下去的基本能力,因为她必须要懂得如何给自己看病治伤。同行的朱大姐对草药十分熟知,上官清珏便跟着她辨识草药,莪术的功效和作用她很清楚。往常所服用的药汤之中是否含有莪术,她也知道。 她知道无论王铁临的药方上是否有莪术,但玉恒购买莪术已成为定论,再也洗不清。 魏景玄远远的看着上官清珏,看着她静如虚无的目光,却感受她是在笑,一种□□裸的嘲笑。 “既然太医认为是这件玲珑裳上侵染了莪术导致清欢险些小产,可否传太医一见,我有些话要与太医当面对质。” 任和洋洋得意的挺起胸膛。“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王妃还是莫要狡辩。如果王妃主动认罪,太后娘娘仁慈自会轻判。” “公公好智谋,简单几句话便断了我的罪。”上官清珏的视线从任和面上扫过,落在魏景玄身上。“王爷,在定罪于我之前,我就这一个小小要求。” 此时的魏景玄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慌,上官清珏将他的神色全看在眼中,她心中冷笑,魏景玄果然知道些什么。 “太医既已言明,多问无益,何况清欢情况未稳,太医寸步难离。” 上官清珏失望的收回目光,如此可笑的理由是将她当做三岁小孩?她以为魏景玄是个秉公办事,正义凌然的人,然而并不是。能让他如此维护的人,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任和并不认为上官清珏还有辩白的机会,伸出手朝堂外的人的招了招手。走进来的是两位身携佩剑,身着盔甲的侍卫。 玉恒泪眼婆娑望着上官清珏,见她举步维艰,却故作镇定,挺直的腰板犹如风中摇摇易折的树枝,她便泣涕不止。 “小姐,奴婢该死,是奴婢害了你。”她凄凄呜呜的的痛哭起来,泪水沾湿了面。 上官清珏害怕见到玉恒的眼泪,这让她的记忆又回到了上一世,她无情的将玉恒驱赶出王府,那个时候她也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玉恒,别哭,你哭了我会难过。” 玉恒却不停摇头,并向她磕头认错。“是奴婢错了,小姐,奴婢错了。”她瞧见那两名侍卫已经近身,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双臂,庇护着上官清珏。“药是奴婢买的,也是奴婢下的,与我家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上官清珏一时惊愕不已。“玉恒,休要胡说。” 任和眯起了眼,盯着玉恒。“无知的东西,你可知故意欺瞒太后是诛灭九族的重罪?” “本就是我做下的丑事,有何好欺瞒的。”玉恒露出一个悲戚的笑。“小姐,他们凭什么如此欺负你?你是这王府的王妃,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你本应该享有无上的荣光,你本可以活得让人艳羡。然而你却活在这王府的嘲笑之中,你虽然不在意这王府的荣华,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可奴婢看了心痛,奴婢心痛。” 上官清珏瞧着玉恒仿佛已经神志不清,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上官清珏感到恐慌。她想要抓住玉恒,可她伸出的手够不着。“玉恒,你说得对,我不应该低眉俯首,以后不会了。你不会担心我,我可以的。” 玉恒悲伤的朝上官清珏笑。“小姐,我喜欢强势,不认输的你,从前你受了委屈便会千方百计的还回去,从不让自己受到轻视。” 玉恒继续说着。“小姐从不与府上的女人争宠,这府上的人便罔顾你的身份,连一个低下的奴才也刚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如今上官侧妃身怀有孕,如果诞下长子,小姐的处境更是艰难。王府的长子本应由王妃所出,侧妃不过区区庶女,身份卑贱,她有什么资格与小姐争宠?” 这些话玉 分卷阅读92 恒一直压在心底,从来不敢说出口,她家小姐是上官府的嫡女,是王府的王妃,可是那上官清欢处处都要压在她头上,玉恒没有本事,除了在心里抱怨之外,从来不敢出头。如今终于将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她看着眼前一双双或惊讶或愤怒的眼睛,忍不住讥讽的笑起来。 玉恒硬气头皮迎接着魏景玄怒目而视的眼光,她心中其实怕极了,可又恨极了。 “妄议主子,不可饶恕。王妃,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奴才。”魏景玄眯着眼,声音威严霸道,上官清欢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不允许别人对她的辱骂。 然而玉恒却轻飘飘的笑了一声。“本来以为王爷对小姐并不是那么无情,原来是奴婢想错了。” 魏景玄宠爱上官清欢,因为她性子温和,文静贤淑,与她相处十分舒服,不必去想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不必理会府上鸡毛蒜皮的琐事,也不必像面对上官清珏那般,处处去猜测她的心事。 “本王宠谁不宠谁,与任何人无关。” “是啊,王爷是天之娇子,身份尊贵,想宠谁便可以宠谁。小姐是个明白人,是奴婢一直被蒙蔽了眼睛,以为只有小姐在这王府之中稳固了地位,才是唯一的出路。殊不知,这王府的地位尊卑,只要王爷的一句话罢了。” 上官清珏沉默的身体蹦的犹如一张被拉伸的弓,她屏住呼吸,咬了咬嘴唇,看向魏景玄。“……王爷,这丫头一时情急,失了理智,她说的话并不可信。” 魏景玄眉头紧皱,脸色铁青,身上散发着凌厉刺骨的气息。他生气了,目光中带着一根根尖锐的刺,不断向她与玉恒袭来。 玉恒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小姐的物品都是奴婢在打理,只有奴婢才有机会在上面下毒。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小姐至始至终都毫不知情。” 上官清珏十分了解玉恒的品行,她是个善良的女孩,且胆子小,从不要强。她没有想到玉恒有朝一日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玉恒,你一定要如此逼我吗?我不需要你为我出头,不需要。” 玉恒看着上官清珏愁容不消的脸颊,她定了定神。“奴婢做了便做了,奴婢敢认。” 任和嘴角上翘,阴阳怪气的哼道。“你是王妃的贴身丫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妃要你做什么你自然便做什么。” 玉恒激动的咆哮起来。“奴婢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是奴婢做的,与我家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她注视着上官清珏,滚烫的泪水还挂着脸上,依依不舍的说。“小姐,玉恒不能继续陪伴在你身边,小姐一定要好好的,别让玉恒担心。” 说完,她乘人不备,一头撞向支撑屋脊的圆柱。 “玉恒。”上官清珏凄婉的叫喊着她的名字,身体从轮椅上滑出,重重的摔在坚硬的地上。那声撞击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她艰难的半撑起双臂,朦胧之中看见那个娇小的身躯倒在圆柱下,头上鲜血淋淋,血迹在她的脸上画出了一幅画,像是一株盛开的彼岸花。 上官清珏的眼前忽然暗了下来,耳边也清静了,只是胸口痛得无法呼吸,她想要大喊大叫,可喉咙似乎被什么堵塞,发不出任何声音。 魏景玄没有料到玉恒竟会是如此刚烈的女子,见上官清珏吐血晕倒,他慌乱的上前将她扶在自己怀中,心中的担忧将他笼罩起来,让他慌了神。 任和见状,眉头不由得下压。他也没有料到这个小小的丫鬟竟然如此护主,只要她一死,死无对证,揽了所有罪名,也洗脱了王妃的嫌弃,这件事便就此结束了。 “王爷,这……” 魏景玄将上官清珏抱起来。“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公公还是回去复命吧。” 第50章 用余生复仇 上官清珏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一直在跑,后面有很多人在追赶她,熟悉的,不熟悉的,每个人的脸都是丑陋的,虚伪的,奸诈的,邪恶的…… 她必须要不停的奔跑,即使已经腿脚酸软,胫骨剧痛,但她不能停止。一旦停下她便会被人群掩埋,她讨厌那些肮脏可怖的嘴脸,讨厌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刺鼻恶臭,她要努力的跑,跑得比从前更快,才能活下去。 跑着跑着,她发现脚下黏黏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粘住了她的腿脚,她埋头去看,发现自己脚下流淌着鲜红的血,而这鲜血早已经染红了她的双脚和衣裙,她的眼睛被这红刺激得发痛,要炸裂开的剧痛,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而她的眼睛里,鼻子里,嘴中都开始流出血水来,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满手的血令她浑身发冷,发颤,恐惧将她掩埋。 她无助的跌坐在鲜血之中,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然后心上的痛却无止境。 b 分卷阅读93 r   她的脑袋里闪现出许多记忆,有很久很久以前的,也有最近发生的,最终都交汇成一张青涩的脸。 “玉恒。”她大声叫喊着玉恒的名字,然而回应给她只是空旷的回音。 上官清珏睡了整整两日,醒来之时身旁空无一人,她偏过头恍恍惚惚之中似乎瞧见了一个玲珑小巧的身影站在光芒万丈之中朝她温柔的笑,就仿佛她重生之时初醒过来那般的光景。 推开的门打乱了屋子里的光线,光芒之中的光影也消失无踪。进屋而来的人是画小蝶,自从两日前发生了那件事,她便担负起了照顾上官清珏的职责。 见到上官清珏已经醒来,她激动的走到床前。“你醒了。” 上官清珏目光幽幽的盯着画小蝶看了许久,看得画小蝶心中发憷。 “……你可是那么不舒服?” 上官清珏嘴里小声问道。“玉恒……” 画小蝶这人大大咧咧,便直接言说道。“她死了。” 上官清珏原本抱着的侥幸心荡然无存,眼泪如落珠盘,痛苦与绝望涌上心头,顿觉天地变色,灰暗无光。 画小蝶一时被吓得手脚无措,暗想是自己说错话了。“你别哭啊,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得看开一点……” 画小蝶之前挺讨厌玉恒的,觉得她狗仗人势,欺软怕硬,没想到性子还挺烈。只是可惜了她一腔忠心为主的热血,如今也不过落得一个抛尸荒野的下场。 上官清珏不信,她不相信玉恒死了。玉恒的命不该在这里终结,她还要带着她走遍天涯,看着她嫁人,看着她幸福一生。“不,不可能,玉恒不可能死。” 她掀开被子想要起身,然而笨重的双腿并不听使唤。她才想起,她早已经残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即便如此,她还是挣扎不休,身体从床上掉了下去。 画小蝶看得心惊肉跳。“你不要这样,玉恒她不希望你这样。” 上官清珏推开画小蝶搀扶的手,嘴上说着不信,但眼泪却犹如滂沱的雨水,汹涌下流,最后所有的呓语都变成了哭泣。“玉恒,玉恒,她在哪?她在哪里?” 画小蝶从未见过上官清珏如此崩溃的样子,完全丧失了她引起为傲的理智,像是陷入了癫狂。“她……她被丢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带着毒害皇嗣的罪名,死后一张草席捆绑,丢弃在乱葬岗,任由野狗啃食,这就是她最终的命运。 上官清珏痛苦的嚎叫之后忽然冷静了下来,她呆呆的坐在地上,目光看着前方,但空洞无物。伤心到极致便感觉不到伤痛,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画小蝶心中一阵焦急,该不会是傻了吧。她起身在上官清珏面前焦灼踌躇,徘徊不定,目光向外一看,便瞧见了魏景玄立在门口的身影。 “王……王爷……” 这个王府没有其他人关心上官清珏,也只有画小蝶来探望她。魏景玄朝画小蝶点了点头,跨步走了进去。 他屈身弯腰将上官清珏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看着她失魂落魄,魏景玄心中并不好受。这件事超出了他的控制,也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 他以为上官清珏会痛哭,或者歇斯底里的与他争吵,但她并没有,而是悄悄的摸出枕下的发簪朝他刺了过去。 魏景玄此时心有内疚,并没有警觉,让上官清珏偷袭个正着。 画小蝶见此一声尖叫。 发簪穿刺进了魏景玄的胸膛,但是由于上官清珏多日昏睡,手臂无力,并没有扎得很深。魏景玄最初有些惊愕,但他并没有激烈的反应,而是抓住上官清珏的手将发簪拔了出来。 刺杀王爷是杀身大罪,此事发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魏景玄缓了缓胸前的痛,对画小蝶说道。“此事如果被外人知晓,你知道后果。” 画小蝶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被吓得不断摇头,而后明白过来又直点头。 魏景玄将发簪从上官清珏的手中抽出来,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如此时上官清珏木然的眼神。他放下上官清珏的手,摇晃着站起身,他想对上官清珏说些什么,但他说不出口,只能黯然的垂下目光,握紧了手中的发簪,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上官清珏眼珠微动。“所有的一切,你强加给我的,我永远不会忘记。” 魏景玄脚步顿住,他知道上官清珏对他心有怨恨。“我知道。” “你最好有本事永远将我困在这里,否则,终究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分卷阅读94 魏景玄这辈子所有的慌乱无措都给了上官清珏,他的心并非石头做的,可以永远毫无波荡,这一次他真的怕了。然而他的傲气,并不允许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只能躲避。 靖安王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王府里人多口杂,早已经传扬开去。木婉容得知这件事,急得马上命人准备软轿,带上武器就要去靖安王府。 上官清珏在王府里无依无靠,上官家又靠不住,如今可以依仗的就只有薛侯府。发生这种事情,她心里一定害怕急了,薛侯府再不出头,莫不是让靖安王认为堂堂王妃可以任人宰割。 薛俊从未见木婉容如此大张旗鼓,或者说怒不可遏,但是愤怒的人最容易干下冲动的事。“母亲。” 木婉容本是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人,她无意与任何人为敌。“不要拦我,清珏自幼无母,我就是她的母亲,此事必要让靖安王给我一个交代。” 薛俊并无阻止之意。“母亲可将春华带上。” 木婉容略一思索便明白薛俊的意思。薛俊解释道。“清珏身边无信任之人,春华功夫不弱,聪明谨慎,必然可以帮上她。” 木婉容赞同薛俊所说的话,她展颜一笑。“你说得太对了。” 木婉容带人浩浩荡荡去了靖安王府,魏景玄见到她的时候心中很虚,木婉容看着他的目光很平静,却没有与他多说一句话,直奔上官清珏所居的雅澜轩而去。 “清珏。” 人还未见到,木婉容的声音已经传进上官清珏的耳中,上官清珏躺在床上,听见熟悉的声音,原本还算平静的心瞬间便涌上止不住伤痛,鼻子一酸,便落下泪来。 “……舅母。” 见到上官清珏病弱的躺在床上,木婉容心痛的走上去,将她抱进怀中。 上官清珏紧紧抱住木婉容,好像自己已经是个被人抛弃的弃婴,只能牢牢抓住眼前的人,给与片刻的温暖和真心。 木婉容听着上官清珏的哭声,眼眶之中隐藏的泪水滑落出来,她忍住自己的哭腔,轻轻拍打着上官清珏的后背,安慰着。“别怕,别怕,舅母在呢。” 原本孤立无援的心听到安慰的话,想要宣泄内心的痛苦,哭得越发撕心裂肺。 但是上官清珏并不是只会沉沁在痛苦之中一蹶不振的人,她不允许自己软弱,软弱只会让自己过得越发不幸,她收起自己奔溃的情绪,原本想要的平平淡淡已不复存在,她的心中被激发出的只有反抗和报仇。 她说。“舅母,我想离开这里。” 之前上官清珏已经向他们坦白想要和离的意愿,但木婉容并不赞同,如今见上官清珏决绝的目光,木婉容在心里默默哀叹了一声。联想到靖安王所作所为,木婉容并不劝阻,只说。 “只要是你做了决定,舅母都会支持你。你外公说等你腿伤好了,带你去骑马打猎。” “嗯,对不起,清珏是不是让你们担心了?” 木婉容默默的为上官清珏拭去脸颊上的泪水,眼中满是心痛。这能不担心吗?在典锦园赏个景遇上刺客,紧接着又挨了罚,被送遣去静慈庵吃斋念佛,结果遇上雪崩伤了腿,这腿伤还未好,又遇见这等勾心斗角之事,伤了身又伤了心。 “舅母将你当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又怕你受委屈,你这孩子,性子倔,又能忍,让人看了心痛。” 木婉容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起来。木婉容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人,稳住声息说。“春华,以后你便跟在大小姐身边,保护大小姐安全。” 春华腰板挺得笔直,虽然看似身材纤细,却充满了力量,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她声音郎朗,立即回道。“是,夫人。”她转头朝上官清珏拜道。“见过大小姐。” 上官清珏看向春华,春华与玉恒完全不同,玉恒是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丫头,而春华的眼神坚定,连站立的姿势也十分强势,更像是个视死如归的侍卫。 “舅母。”上官清珏想要开口拒绝。 木婉容拍了拍上官清珏的手背。“春华做事稳重,武功也不弱,有她在你身边,我与你外公也放心一些。如果你要办什么事,就交由她去办。” 玉恒遭遇不测,上官清珏身边没有可信任之人,在这水深火热的王府之中,处处受制,实在是让木婉容不放心。好在薛侯府乃是武将世家,府上的女眷都不是柔柔弱弱的女子。这春华是薛侯爷一位副将的女儿,副将战死沙场,春华便一直被养在侯府之中,是薛侯府中值得信任之人。 春华上前一步朝上官清珏行了一 分卷阅读95 礼,说道。“小姐尽管吩咐。” 上官清珏见木婉容坚持,也体会到自己此刻的困境,便答应了下来。 第51章 心境变化 上官清珏的心境已被改变,以前她只想要着与这王府中的人和平相处,想着将这王妃的位置送到清欢手上,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现实却狠狠的刺了她一剑。 她坐在轮椅上,视线盯着一处,思维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那些伤害过她,伤害了玉恒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上官清欢?魏景玄?她不由得冷笑,王妃之位?有情人?通通都是天大的笑话。 春华一个华丽的旋转从屋脊上跳下来,稳稳的立在上官清珏身后。 “怎么样?”上官清珏问道。 “小姐,金源堂的掌柜两日前便携带家眷离开了盛京。” 上官清珏嘴角冷笑,果然如此。 春华见上官清珏没有继续下达命令,便出声问道。“小姐,可要去追?” 金源堂的掌柜张德是这件事中的关键证人,上官清珏观他那日的表现,想他定是有把柄在幕后主使手中,迫使他不得不妥协。离开不过一个想要躲避是非的借口。 “不必了,俗话说只有死人的嘴最是牢固。” 春华即刻明白过来,想来那掌柜的怕是遭遇了不测,也无从追起。“那小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去雀影楼。” 春华立即领命。“是,小姐。” 这是上官清珏第二次进入雀影楼,第一次,她牵着上官清欢的手一路走来,所得的只是魏景玄冷眼的质问,这一次,她被人推着走来,也在同样的位置见到魏景玄孤傲的身影。 魏景玄听闻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放下剪在一起的双手,惊讶的回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上官清珏。 这几日里,他一直担忧上官清珏的病情,可每每走到雅澜轩,也只是沉默的看上一看,终究没有踏进去。 魏景玄没有从上官清珏的脸上看出丝毫的怨恨,她的眼神轻飘飘的,从魏景玄面上一扫而过,仿佛要将他彻底无视。 “你……缘何来此?”魏景玄按捺不住问道,他以为上官清珏会消沉一些时日。 上官清珏轻笑一声。“王爷认为我无资格来此?” 魏景玄一向不擅长对付女人,特别是对待上官清珏这般心思细腻,颇有主见的女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身体尚未完好,如今天气阴寒,不要落下了病根。” “多谢王爷的关心,如今这般丑态不过是报应不爽,罪有应得。” 上官清珏颇为好笑的凝望着魏景玄的面孔,嘴角裂开的弧度渐渐变大,看起来像是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白雪积厚,冰冻三尺不及人心如霜,让人遍体生寒。” 魏景玄眼眸紧缩,身体被寒风侵袭,仿佛有一重重冰霜覆盖上他的身躯,将他冰封起来难以动弹。他知道上官清珏心中不痛快,便有任她辱骂的打算,但上官清珏不是个市井泼妇,她如今方知做大事需用忍,忍得了万般凄苦,不卑不亢,方能成事。 上官清珏将露出的芊芊玉手缩进衣袖之中,规规矩矩的放在双腿上,然后放低了声音说。“我不过来次看望清欢,王爷莫不是不让我见?” 她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罢了,看不看也无关紧要。”后微微侧头对春华说。“我们回去吧。” 春华立即领命,便要推着上官清珏离开。 “姐姐。”上官清欢急切的声音传来,她一只手抓住门框,立在门口,面带愁容的看着上官清珏。身上只披着一件斗篷,脸上妆容全无,苍白无色,看起来犹如一朵受寒风侵蚀的白莲花,我见犹怜。 魏景玄也的确急匆匆的走过去将她揽在怀中,一脸关切。“快回去,你的身体还未康复。”他发现了怀中人在颤抖,身体冷成了一块冰,何况她现在还怀着身孕。 上官清欢并没有听话的回去,而是将腿迈出了门框,眼中含着点点泪水。“对不起,姐姐。” 若是以前,上官清珏便会信了上官清欢的鬼话,进而生出怜悯之心,不过如今她只是冷眼的看着,忽而又低声的笑了起来。 她笑了,方又觉自己同样是个大笑话,这才止声,说道。“有何需道歉的地方?要说错,也是我错了,我不该幻想着与你改善这本就淡薄的姐妹亲情,也不该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还有人在乎。” 上官清欢泪眼婆娑的摇头。“不是的,我从未想过与你争抢什么,我不知道会 分卷阅读96 ……” “不争?不抢?不夺?我全信了。”她朝春花挥了挥手,春华会意,推着轮椅缓缓走远。 春华是个明白人,一眼便看出上官清欢这番不过是苦肉计,做给靖安王爷看而已,她担心自家小姐会忽然心软。 “小姐,这个上官侧妃心机重重,并不如所表现的那般良善。” 上官清珏抬头望向昏暗的天空,天上又开始飘雪了,她伸出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心很快便化为虚无。她盯着手心看了许久,才将冻僵的手收回衣袖。 能让魏景玄尽心尽力维护的人只有上官清欢,他不愿意为她做任何辩解,甚至是满足她一个微小的愿望,因为他要保护上官清欢。 上官清珏觉得自己真是傻,一开始她甚至在怀疑,是闻陌陌要害她。 且不说闻陌陌是不是个手段毒辣的女人,单说莪术这种药,对于孕妇乃是大忌,轻则滑胎,重则可导致终生不孕。如果闻陌陌要陷害她,必然会狠下心彻底将上官清欢的孩子打掉,甚至让她再也生不出孩子,而不是只让她动了胎气那么简单。 闻陌陌与她看似有很大的矛盾,但是上官清珏不认为闻陌陌最恨的人是她,她一个不得宠的王妃,闻陌陌在她面前显摆不过是示威罢了。 她真正的竞争对手是上官清欢。 上官清欢霸占着魏景玄的宠爱,被魏景玄保护得十分严密,别说闻陌陌不敢在上官清欢面前放肆,就算她敢也没有机会。这样一个得到魏景玄整颗心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闻陌陌最希望见到的大概便是她与上官清欢两败俱伤,她来做一只高傲的黄雀。 何况这个王妃的位置被一个不受宠又残废的女人占着,总比落到一个受尽恩宠的女人手中要强。 魏景玄明明知晓她不可能对上官清欢下毒,然至始至终也没有为她辩驳一句。她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可笑,一个彻头彻尾的刽子手有何值得付出?他的荣誉,他的名声,他的情绪,他的所思所想,通通都见鬼去吧。 刚刚观上官清欢的面色虽然苍白,但气息绵长,脚步稳当,几乎没有中毒的迹象。她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这场谋害不过是有人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如今戏才刚开唱,谁也别想停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 回雅澜轩的路上,这天寒地冻的,后院的池塘边上竟然聚集了一大群女人。 为首的正是闻陌陌,她发现了上官清珏,当人群微微散开,上官清珏才发现被围在里面的竟然是画小蝶,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一副受惊装的半躺在地上,显然是被人拳打脚踢教训了一顿。 画小蝶见到上官清珏,气虚幽若的哭诉自己。“王妃救命。”画小蝶从来不曾见到这种阵势,早已经被吓破了胆。 上官清珏还未开口,倒是闻陌陌先开口讥讽道。“这不是王妃吗?听说王妃得了失心疯,见人就咬, 这往后大家可要小心谨慎一些,这弄不好被咬一口是会死人的。” 春华脚步微微踏出。“大胆,见到王妃还不行礼,谁给你们的权利对王妃不敬?” 闻陌陌被春华的声音镇住,吓得她憋了老大一口气,但顺过气来,她咬着牙朝春华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对我大呼小叫。” “王府之中,唯王爷与王妃最为尊贵,不尊主上,为大不敬。各位夫人在府上滥用私刑,罪加一等。” 闻陌陌不屑的哼道。“王妃毒害王爷的子嗣,不要以为用一个丫鬟的命顶罪便可高枕无忧。要说罪,王妃才是罪大恶极。” 上官清珏紧紧握拳,眼神之中染上冰霜。“编议王妃,煽动是非。春华,折了她的手,拔了她的舌头。” 闻陌陌被上官清珏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但她心中有傲气也有脾气,硬着头反驳道。“你敢,我是王妃的侧妃。” “我的话自是王爷的意思。” 春华得令,走上前去轻而易举的折断闻陌陌一根手指,闻陌陌大声惨叫,吓得其他人立即下跪求饶。 春华一脚踹在闻陌陌的腿弯处,她脚下弯下,重重的跪在地上。 “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关乎着你的舌头还保不保得住。” 闻陌陌一脸痛苦,抱着自己手指半依在丫鬟怀中,惊恐万状。 上官清珏问道。“谁在府上传扬,是我毒害上官清欢的孩子?” 这件事全府上下都非常清楚,王爷软禁王妃,而后王妃的丫鬟以死谢罪,令谁也会如此认为。“……这不是明摆着 分卷阅读97 的事实吗?” 上官清珏转动着眼眸从闻陌陌脸上划过。“你可要想清楚,我这人虽然不爱动粗,但说出的话从不收回。” 闻陌陌这人虽然爱搬弄是非,目中无人,可她却吃软不吃硬,上官清珏越是逼迫她,她越是不会听从。倒是她身边的丫鬟,胆子小,言道。“是王爷……是王爷身边的辛姑姑……” 这种谣传,一开始是从王爷身边的人口中传出。能够服侍在精明的魏景玄身边,没有傻人,每个人都是披着人面的狐狸,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上官清珏的心被狠狠的捶打出了一道口子,里面是炎热的烈火,将她烧得千疮百孔。好一个魏景玄,从他派人严密封锁雅澜轩开始,他就在策划,让所有人都认为是她要毒害上官清欢。 第52章 被打的画小蝶 古色古香的房中燃着碳火,将屋子中熏得暖烘烘的。香炉中点着熏香,袅袅香烟犹如舞动的仙子,跳跃着古朴的舞,旋转着散溢在空中。 上官清珏看着一直嗷嗷直叫的画小蝶,虽然上好了药,但看起来实在凄惨。“说说吧,她们为何为难你?” 画小蝶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她不过就是想过好一点的生活,虽说是王爷的女人,这也就听起来好听一点,左不过一个比丫鬟还不如的侍妾。 “她们拦我去路,不问缘由便对我动手。……王爷……王爷不知为何遣管家送了东西给我。” 画小蝶之前还不信上官清珏的话,这回她信了。王爷差人送了几件首饰给她,这便立即引起府上其他女人的眼红,紧接着就给她带来无妄之灾。 上官清珏倒是好奇,魏景玄忽然给画小蝶送东西的缘由,这不像他的作风。如果是在前世,她也会对画小蝶心生憎恨,从而寻找她的麻烦。 见画小蝶心有余悸的样子,上官清珏开口道。“这府上的女人有几个得到过王爷的赏赐,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画小蝶使劲摇头,她心里很害怕,今日她险些被打死,连命都没有了,还要恩宠、赏赐有何用? “我……我……她们会打死我。” 今日上官清珏教训了闻陌陌,这事她定然会记仇,对于画小蝶而言,并非什么好事。闻陌陌不敢对她动手,但要对付一个画小蝶太容易了。 “最近无事便住在雅澜轩,不要随意出去走动,也不要与人结怨。” 画小蝶连连点头,要说这个王府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她感到安全,那便只有这个雅澜轩了。 此时有丫鬟入门来朝上官清珏禀报。“王妃,王神医来了。” 上官清珏朝画小蝶挥了挥手。“你先去休息,记得谨言慎行,学聪明一点。” 王铁临隔三差五便会到靖安王府为上官清珏诊断一次,王府发生什么事情他多少有些听闻,只是可惜了那可爱的小丫鬟。 他从上官清珏腿上将银针收回,拿眼观察了几眼她的神色,发现她比之前更积极的配合治疗,连心态也有所转变,也不知是好是坏,他总感觉上官清珏的目光比从前坚定。 上官清珏察觉到王铁临的审视,于是看向他。“王神医可是有话要说?” 王铁临立即收回视线,埋头将自己的工具收拾妥当,将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方说。“王妃腿上的冻伤已经完好,肢体的僵硬有所好转,我最近新得了一味药,过几日炼制完毕再来。” 上官清珏一只手摸着自己没有知觉的腿,向王铁临道谢。“多谢神医如此费心费力,清珏感激不尽。” 王铁临连忙罢了罢手,笑不达心。“不用客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一直对眼前的女人很好奇,要说她有什么出色的特点,或者出众的外貌,或者惊人的才艺,好似都没有,可偏偏魏晨风对她评价极高。 魏晨风一个风姿卓越的天之骄子,什么漂亮女人没有见过。听闻这位王妃会些拳脚功夫,莫不是因此让魏晨风另眼相待,王铁临转眼一想也不对,魏晨风在江湖上名声鹤立,什么江湖豪爽女子没见过,从前也不见他对什么人上心。 要不是受魏晨风所托,王铁临断然不会对上官清珏如此上心,他是个江湖漂泊的赤脚大夫,虽然受到江湖人吹捧,给了个神医的称呼,但他到底与朝堂上的达官贵人、名媛夫人们格格不入,所以相处起来不免别扭。 无法随心所欲的用药,治起病来总觉畏手畏脚,难有奇效,这番下去岂不是要砸了他神医的招牌。他想到魏晨风那一脸阴沉的笑,像只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尸魂,一双眼睛闹着绿油油的光,让人毛骨悚然。 想到此处便觉一股 分卷阅读98 寒风灌透了他的全身,一个哆嗦,便挎着药箱急冲冲的离开了王府。 王铁临前角刚走,被他念叨了许久的魏晨风便来了。这回他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走进来的,身边还携带者一脸欢喜的魏洺。 “五嫂,我来看你了。” 还未见人便闻其声,魏洺孩子气的声音飘荡在雅澜轩上空,很快一个青色身影出现在上官清珏眼前。 上官清珏先是吃惊,心神恍惚了一阵方才露出一个笑来。 魏洺见上官清珏面色苍白,身形瘦弱了许多,脸上的欢喜顿时全无。又见她坐在轮椅上,无法行走,眼神瞬间暗淡。他矗立在门口,不知怎得心中忐忑不安,脚步抬起又落下。 上官清珏朝魏洺招了招手。“洺七,过来。” 魏洺见上官清珏未对他生恨,立即露出一个璀璨的笑,迈步朝上官清珏跑了过去。 他蹲在上官清珏面前,用一双赤子般的眼睛望着她。魏洺的头上落下了一些白雪,上官清珏伸手为她掸去。 “洺七怎得与我生疏了?” 魏洺撇下嘴,声音低低的说。“我怕五嫂讨厌我。” 靖安王府发生如此大的事情,他方一得知便央求魏晨风带他出宫。他毕竟是魏景玄一母同胞的兄弟,怕上官清珏连他也厌恶了。心想五哥真不是个东西,这么好的五嫂不知道心疼,偏偏将那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放在心上。 “我怎会讨厌你,只是我命中多灾,恐会牵连旁人,你不怕吗?” 魏洺到底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很是霸道的说。“不怕,我堂堂七尺男儿,理应为五嫂挡灾挡难。再说,这不是还有四哥吗?” 他偏头笑看着身旁的魏晨风,说得理所当然。 魏晨风无奈的笑了起来。“小七如此说了,我怎能拒绝。” 一个人最无助的的时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关心也会让人感激涕零。上辈子,上官清珏没有朋友,在人生的低谷没有人为她说过一句话,有的只是落井下石的奚落和嘲讽,此生还有一两位朋友关怀,她该感到满足的。 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她多少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自己的重生离奇而又诡异,不知未来还会发生多少始料未及之事。 她极力隐藏住眼中的种种担忧,向二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一个人寂寞久了便渴望热闹,谢谢你们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她看魏洺虽然活力满满,但想到他之前在典锦园受伤中毒,多少都对身体有些损伤,于是问道。“之前所中之毒可清除干净了?如此冷的天,你实不该出宫来看我。” 魏洺年轻,又有人呵护备至的照顾,身上的伤早已经大好。只是被人管束着自由,每天闷在寝宫之中养伤,没病也被憋出病来。如今出了宫,才觉精神抖擞。“这都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五嫂放心,我都全好了。只是……都是因为我,才害五嫂被罚去那可恶的尼姑庵念什么佛,吃什么斋,否则五嫂也……” 魏洺说着说着便哑了声,自责的垂下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上官清珏哑然失笑。“这又与你有何相干,你就惯会自找烦恼,我本是去为民祈福,此番遭遇,只是意外。” 魏洺眼一横,摆过头。“我才不信,皇祖母要派人去为民祈福,怎么也该是后宫中的后妃,再不然还有太子妃,这样才显得有诚意,与五嫂你八竿子也打不着。” 上官清珏没想到魏洺虽然年纪幼小,思维却十分清晰,说得句句在理。 上官清珏与魏晨风对视一眼,两人皆用一双凝重的眼眸看着魏洺。魏晨风早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明白皇太后为何要故意刁难上官清珏,这与皇太后之前的态度有天差之别。到了今时今日他也没有想明白皇太后究竟为何改变,但他看上官清珏的面色,定是知晓皇太后厌恶她的缘由。 还有之前靖安王府之中发生的事情,皇太后派大太监任和审问上官清珏,想要将上官清珏关进宗正府。那地方好进不好出,除非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断不会被关入宗正府,上一个被关进宗正府的皇室宗亲还是二十年前起兵反叛的离王魏司幽。 而这次皇太后却要以谋害皇嗣的罪名关押上官清珏,先不说上官清欢的孩子是否被害,他不认为上官清欢有那么重的分量受皇太后重视。而且这件事本被魏景玄压下,能够被皇太后得知,想要这靖安王府早已经被安插上了皇太后的眼线,可又一想,太后为何要监视靖安王府? 他看向上官清珏,太后这是要将她赶尽杀绝。要不是上官清珏的小丫鬟一头撞死在柱上,担了所有罪名,谋害皇族子嗣之事终究要将 分卷阅读99 上官清珏拖垮。 他收回心神,轻笑一声,朝魏洺说道。“你倒是会胡思乱想,为你受罚的是你四哥我,莫不是忘了。” 魏洺虽然被宠成了一个混世魔王,但他好歹是在勾心斗角的皇宫之中长大,看的多了,便明白了很多道理。他抬头看向上官清珏与魏晨风,料想两人将他当着了一个口无遮拦的孩子。他轻哼一声,回道。“四哥明明过得逍遥得很,关禁闭,那算哪门子惩罚,我看你巴不得每天都被关禁闭,还乐得轻松自在。” “你小子,要不是你央求我带你出宫,我能被罚?” 魏洺嘟着嘴,不服气的瞪着魏晨风。本是他央求着出宫玩耍,是他的错,想要反驳魏晨风却说不出口。 这下可将魏晨风逗乐了。“也不知道是谁说要去教训他五哥,再过一会,他可就要去雀影楼了。” 魏洺连忙起身,脚步匆匆的便向外走。走到门口处,又停下脚步,回头说。“哼,你要是敢对五嫂说我的坏话,我就去皇祖母前面告你状。” 魏晨风哑然失笑,这小子今日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出言威胁他。 第53章 魏晨风的示好 见魏洺走远,魏晨风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上官清珏。上官清珏疑惑抬头望着他,有些犹豫的的接到手中。“这是什么?” 魏晨风走到桌前,甩开衣摆,安然的坐在上官清珏对面。“你打开看看不就知晓了。” 上官清珏小心翼翼的打开封套,竟然是两千两的银票。“这……这是……” 魏晨风神秘一笑。“别误会,这可不是我给你的,是关泠崖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按照当初你们说好的分红,这是你该得的。” “才短短几月的时间便有如此多红利?” “你可别小看缕霄阁的实力,最近在盛京出尽了风头,多少女人抢破了头。” “关泠崖来盛京了?” 魏晨风点了点头。说到关泠崖,魏晨风对他印象还挺深,那人一派文人打扮,一身白衣,低调朴实,丝毫不像个商人,冷冷清清,温温柔柔,而且是个讲义气的。听说上官清珏的事情,专程来到盛京向他打探消息,为此在雪地里等了他两个时辰。 魏晨风很少见到无所贪欲的人,对他颇有好感。不过他今日来看上官清珏,可不是为了这事。“有一件事,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上官清珏看着魏晨风脸上志得意满的笑,想来他要说的应该是一件大事,于是精神十分集中,看起来如临大敌一般。 “什么事?” 魏晨风神秘一笑。“我无意间救了一个女人。” 上官清珏偏了偏头,看向魏晨风的目光中带着不解。“与我相关?” 魏晨风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立即言明,而是用一双戏谑的眼睛瞧着上官清珏。上官清珏与他视线相对,知他故意保持着神秘,是以并没有出言催促,只是忍不住开始猜想那女人的身份。 魏晨风吊足了上官清珏的胃口方才说。“她是金源堂掌柜张德儿子的妾。”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人,长得还算周正,只是沉默寡言,唯唯诺诺,胆小怕事。 上官清珏听见张德的名字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你说什么?” “她是张德大儿子的妾,身份卑微,毫不起眼,但是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你可能永远也想象不到。” 上官清珏一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甚至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背,以此来让自己冷静。魏晨风既然向她提及了这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一定知晓一些内情对她有所帮助。 魏晨风顿了顿又说。“首先,我必须确认一点,你是想要平静还是冒险?” 今日魏晨风说了一些隐晦的话,让上官清珏忍不住好奇他到底知晓什么,那种内心的悸动让她焦躁。“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已经失去平静的资格。” “有的人牺牲,是为了换你平乐安顺。” 上官清珏邪魅一笑,玉恒想让她做回那个霸道的人,人不犯我相安无事,人若犯我十倍奉还。想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保护自己长长久久的活下来,就要变得强大,安安静静的畏缩在这个角落里,只会变成一个人人都能欺压的可怜虫。 她转头望向窗外,雪花能够覆盖住丑陋的泥土,却难以掩盖肮脏的人心。 “四哥今日来此同我说这些话,是何用意?”劝她安分守己,做个失去自我的囚鸟? 魏晨风见她忽然对自己有了一丝敌意,无奈的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你没有 分卷阅读100 做好准备,最好是不要知晓为好。” 他实在是不想因此将上官清珏的生活打乱,毕竟事实太残酷了。 上官清珏强硬的直视着魏晨风,声音冷漠的说。“我的生活已经风云突变,难道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事情?” 魏晨风不忍心隐瞒她,又不忍心她卷入太多是非恩怨,但是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她是你母亲的贴身丫鬟,叫尹棠。” 上官清珏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尹棠?”尹棠这个名字上官清珏从未听别人提起过,整个上官府,就连她的母亲也从未有人记住过,何况是一个小小丫鬟。 魏晨风唇角微动,轻笑一声。“她无意之间听见了张德与他儿子的对话,得知张德携家眷离开盛京的真相,与他们争论了几句,便被无情的丢在了半途之中。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捡回一条命,只是张家其他人并没有那么好运。无巧不成书,让她遇上了我。” 这件事说来也是巧,当魏晨风知晓靖安王府发生的事情之后,明白张德在这件事中拥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便想从中询问些什么来。只是张德是个聪明人,明白他自己一个小老百姓留在盛京只是死路一条,便连夜逃出了盛京,以为因此能捡回一条命来。可惜,有人要杀他,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惘然。 上官清珏早就猜到张德的结局,虽然他只是个无辜受戟的人,但上官清珏并不会对他抱有任何的同情。她在脑子想不断念着尹棠这个名字,最终肯定这个人从未出现在她的记忆之中过。“她说了什么?” 魏晨风将头撑在桌上,用一双黝黑深邃的目光看着上官清珏,浅浅一笑。“她说了很多。” 上官清珏身体微微前倾。“我要见她。” 魏晨风站起身,走到窗沿边,看起来十分凝重,但他忽而回头看向上官清珏。“我听王铁临说,你的腿已经有所好转,感觉如何?” 上官清珏知晓魏晨风故意岔开话,也知晓他不会轻易答允自己,眼帘微微下垂,偏开了头,声音僵硬的回道。“很好。” 魏晨风解释道。“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你如今行动不便,容易打草惊蛇,等你好了,自然能够见到她。” 上官清珏一双安放在双腿上的手紧紧相握,似乎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王爷告之我这些,可是相信我的清白?” 魏晨风毫不犹豫的回答。“自然。”他眼中含笑,调侃道。“你如今连四哥也不叫了?可是恼了五弟对你的怀疑?” 这是上官清珏第一次用如此生硬的声音称呼他,像是要与他划清界限。“你可以相信我。” 上官清珏直视着魏晨风的眼睛。“魏景玄是你兄弟。” 魏晨风高傲的朝上官清珏扬了扬头。“我帮理不帮亲。” 第54章 上官清欢的秘密 春华从外匆匆回来,见到屋子里的魏晨风,她立即收住匆忙的脚步,警惕的朝魏晨风弯腰一拜。 上官清珏对春华说道。“有什么事?说吧。” 春华看了看一旁的魏晨风,见上官清珏并不忌讳他在此,于是回道。“禀小姐,刚刚雀影楼的丫鬟疏影出了府。” 上官清珏与魏晨风齐齐看向他。“可看见她见了什么人?” 春华当时躲在屋顶,见那人武艺高超,并不敢接近,是以未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一个黑衣人。” 上官清珏与魏晨风相视一眼,陷入了深思,黑衣人?“什么样的黑衣人?” “那人一身凌厉之气,武艺极强,一身黑色斗篷裹得十分严密,看不清楚长相,我怕被对方察觉,不敢近身,所以并未听见他们的交谈。” 她又想起最后发生的事情,所有细节都不敢疏忽,继续说道。“疏影似乎给了对方一些东西,他们之间像是有什么交易,但最后又发生了争执,疏影只得十分慌张的回了府。” 这个信息虽然看不出有多重要,却是一个突破点。春华说起的黑衣人让魏晨风十分在意,这不得不让他回想起在典锦园刺杀他们的杀手,而后悄悄带回府的黑衣人,的确引来了另外的人。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他的王府之中渗透进了奸细,死了一个,不知还有多少人。 敌人能够不动声色的参透入他的王府,他竟毫无察觉,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有没有觉得与我们所遇的黑衣人有相同之处?” 上官清珏神色凝重的看向魏晨风,春华所说的人的确让她想起当日所见的黑衣人,她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之前在静慈庵山下所见的图腾,我一直觉得十分熟悉,似 分卷阅读101 乎见过。” 魏晨风轻笑一声。“你从未出过盛京,怎会见过江湖之物。” 上官清珏的目光在魏晨风脸上扫过,并未解释什么。 魏晨风见外面天色已经不早,遂说道。“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你安心的等着。”说完便离开了雅澜轩。 春华监视着雀影楼的动静,却发生了一件让春华惊讶不已的事情。上官清欢竟然拖着病重的身体乔装打扮一番出了王府。 但在人口密集的大街之上,马车东拐西进,最终被跟丢了。春华没有耽误,立即返回王府将此事禀告给上官清珏。 上官清珏眉头紧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上官清欢趁着魏景玄上朝的当口乔装打扮出了府,显然她要做的事情并不想让魏景玄知晓。 难道是去见昨日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到底与上官清欢有什么交易值得她亲自一见。但是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现在只能期待魏晨风的最终解密了。 “小姐,这件事要不要捅给王爷。” 上官清珏伸手止了春华这样的想法。“不急,先弄清楚她到底去做什么事。” 几日之后,王铁临又来到了王府,他晃着脖子走到上官清珏身边,询问道。“如何了?” 上官清珏拍了拍自己的腿,无奈的摇了摇头。白天有人在身边她能稍微忘记自己的双腿,但到夜间无人的时候,她总是会抚摸着自己麻木的皮肉,心中一片凄凉。 王铁临是个明白人,无论是个多么开朗的人,终究会因为身体的残缺而感到沮丧自卑,甚至有的人还会自残。像上官清珏这般冷静的人,他生平第一次看见。 “不用担心,我说过会治好你的腿,这是琼花,生长在北方极寒之地,对于治疗你这种冻伤有奇效,不过可能会有些痛。 其实这琼花是王铁临从他的一位病人口人得知,找到它花费了不少时间和人力。 这种琼花并非大众所见的琼花。它生长在冰天雪地里,形如琼花,晶莹剔透,一簇相拥而生,是雪山上足以媲美雪莲的奇花。它的个头很小,无根无枝,随处漂流,所以要找到这样的琼花颇废时日,这一来一回花费了将近一月的时间,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究是让他得到了。 王铁临让人将得来的琼花放在火上炙烤,让整簇花化为汁水,然后让春华仔细涂抹在上官清珏的腿上。 琼花本是极寒之物,化成汁之后却带有一股温热。王铁临及时用银针为上官清珏疏经活血,琼花汁水渗透得极快,仿佛是疯狂的蚁虫在她的皮肉之中冲撞,痛得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 之前上官清珏的腿一直处于麻木状态,没有知觉,也感受不到疼痛。许久没有感受到皮肉带来的痛苦,让她既痛又激动,但这疼痛迅速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痛,好痛。” 王铁临见她脸色忽然苍白,嘴唇紧咬,汗水如同泼上的露珠,沾湿了脸颊上的鬓发。王铁临眼帘下压,心中少有的一丝动容,但这个时候犹豫不得,双指间的银针继续落下。“别动,痛才能说明这药有用。” 好歹是花费了一个月才得来的奇药,要是一点作用也没有那才叫人心痛。 多日的追踪已经让魏晨风掌握了一些黑衣人的行踪,他的身形犹如一阵疾风,从靖安王府的房顶飞驰而过,落在雅澜轩的院子里。刚落下地便听见上官清珏凄厉的叫声,他心中一慌,动作十分鲁莽的推开了上官清珏的房门。 屋内有三人,春华面带不忍的将头别向一边,双手紧紧的按住上官清珏不停挣扎的身体,王铁临头上也冒着细汗,但他精神十分专注,手中动作丝毫不敢含糊。 王铁临偏头见到忽然到来的魏晨风,只给了他一个眼神,便又投入到了救治之中。 魏晨风在门口矗立了一瞬,不敢有所打扰,立即将人合上,他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狂乱的心跳。 王铁临为人治病的手段十分残酷,从不讲究望、闻、问、切,在达官贵人的眼中,他就是个粗鲁的庸医,想法、手段不能按照常理来评判。 他在江湖上还有一个称呼叫怪医,普通的病症他不屑于动脑动手救治,只对疑难杂症感兴趣。 只有疑难杂症才能激发出他的兴趣和潜能,他喜欢用濒死的人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也因此凌驾于所有名医之上成为了神医。 一个人身上积聚了两个极端,能不怪吗? 上官清珏是被痛晕过去的,从小到大,她什么苦没有受过,可那些通通加起来,也不及这疼痛的万一。 第55章 王铁临 分卷阅读102 的胡说八道 王铁临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依他的个性不知在江湖上得罪了多少人,要不是仗着有魏晨风这个朋友,不知死了多少回。 魏晨风站在回廊之中,眼神郁郁的望着天。王铁临抱着双臂走到他身后,言语中带着些奚落。他有的时候虽然大大咧咧,可看人的眼光一直挺准。“魏晨风,你这回病得不轻。” 见魏晨风没有发怒的迹象,他大着胆子又说。“别不承认,你喜欢上她了。” 王铁临得意的将搭在胸前的长发甩到脑后。“看你平时精明强干,没想到也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反正王铁临不想他搅和在上官清珏与魏景玄之间,到时候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就不好了,所以他及时劝解。“你始终是晚了一步,就算他们之间关系似敌似仇,那也是人家正儿八经、三书六礼迎娶的王妃,你还是放开点吧。” 什么话都让他给说完了,好似魏晨风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转眼间便要与自己的亲弟弟决裂,强抢弟妻一般。 魏晨风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人的脑袋真是活络。“满嘴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其他想法。” 王铁临知他嘴硬,安慰似的在他肩上拍了拍。“兄弟,哥是过来人,知道你的心情,别逞强。” 魏晨风抓住拍在肩上的手,用力将他从半空甩了出去,摔得他呲牙裂嘴的叫唤。 这人就是欠教训,有事没事喜欢揣摩他人的心思,当真是不挨打不长记性。 魏晨风不耐烦的扫过王铁临装模作样的表情,问道。“她怎么样?” 王铁临对自己的医术有相当大的把握,他龇牙列齿的从地上爬起来,得意的回道。“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只要我出手,天下没有治不好的病。” 虽然王铁临自得意满,但他的医术魏晨风很放心,只是这张嘴太欠揍。魏晨风将一只手撑在额上,要不是他有控制力,定要叫王铁临在床上躺上一个月。 魏晨风给了王铁临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身进了房。春华一直守在床前,见魏晨风进来,立即让开了身边的位置。 魏晨风见上官清珏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毫无血色,想来定是痛得狠了。“可有醒过来过?” “禀殿下,王妃醒过来一次,只是呓语了几声又晕了过去。” 魏晨风走到床前自然的坐下,朝春华吩咐道。“她醒来应该会饿,去准备些吃的。” 春华不敢有疑,恭身退了出去。并小心谨慎的关上房门,内心却带着疑惑,这汾阳王是否对她家小姐太过上心了? 过了好一会,上官清珏嘴角发出一声难挨的□□,眼睑颤动,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只迷迷糊糊之中感受到屋内昏暗的光线。 魏晨风见她醒来,触到她的眼前,激动的笑道。“你醒了?” 上官清珏本来迷糊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又因为身体的疲乏而僵硬着手脚,无法动弹。只能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玉树临风的魏晨风对她露出风流多情的笑。他耳后的长发已经散垂到上官清珏脸上,叫她不知该将视线落在何处。 魏晨风富有磁性的温润嗓音响在耳边。 “感觉如何?” 上官清珏有些窘迫,只能重新闭上眼睛,以此来打破这种不尴不尬的场面。 “还好,就是没有力气。” 魏晨风从旁边的案几上端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清水,将她扶起身靠在身后的靠枕上,从容自若的喂她喝水。 上官清珏眼珠转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她是喝还是不喝? 好在此时春华端着一碗清粥推门而入,解了上官清珏的围。春华瞧见眼前的画面,手心一滑,险些将手中的托盘给丢了出去。 魏晨风并没有别的意思,一时有些局促,只能站起身,放下手中茶杯。 “今日不是时候,等你好些了,我再来。” 上官清珏知晓他定是要说关于上官清欢与那黑衣人之事,遂挽留道。“无妨,你说吧,我能坚持。” 魏晨风见她眼神坚定,也不好驳了她的兴致,只能将事情详细的将给她听。 上官清欢当日出府,马车在大街上穿街走巷,最后去了盛阳东面的落星湖,湖上结冰,寒气逼人,很少能见到行人,是个清静隐秘的好去处。 她所见之人是个身着华贵蟒袍的男人,身材壮硕,气势逶迤,一看便是个武艺卓越,不容小觑的厉害角色。 说来也巧,那人魏晨风正好认得,他是朗州王氏 分卷阅读103 家族的人,叫王行知。魏晨风曾在朗州见过他,极有野心。王氏家族人丁兴旺,子嗣众多,各种势力盘根错杂,是一个实力雄厚的大家族。 上官清珏听了魏晨风所说,疑惑的询问道。“清欢怎会与朗州王氏家族有所牵涉?” “上官清欢能够认识五弟,自然也有办法结实到各大士族家的公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上官清珏,又说。“你难道从未想过她从何认识五弟?” 魏景玄与其他读书人不同,他从不参与文人的聚会,也没有诗词流传,上官清欢一介庶女,就算有才女的头衔加身,她与魏景玄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更何况是嫁入皇室。 上官清珏从未想过这件事,如今想来也的确多有蹊跷。但都是既成的事实,如今多深究已经没有意义。 “她与魏景玄之间的事情,不晓也罢。” 魏晨风笑看着上官清珏,对于上官清珏的干脆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在心中感叹,错失了这样一个女人会是魏景玄此生最大的损失。 魏晨风后来去查看了张德一家的尸体,杀手惯用的背式横切刀法,与当日的黑衣人如出一辙,应是同一伙人无疑。 他也试探过王行知,那双眼睛黑暗可怕,形同一把锋利的刀剑,反射着刺眼的光。那双眼睛给魏晨风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因为他曾经败在那双眼睛之下,身染鲜血,狼狈不堪。 他肯定,王行知便是三年前追杀他的杀手首领。他的武功高深莫测,所学精炼,毫无破绽,攻不可破。而这一次买通杀手暗杀张德一家的人,是上官清欢。 “因为缕霄阁之事,我与富商王家当家王染发生了些摩擦,关系似同水火,之前的杀手便是王染买通的。” 上官清珏抬头凝视着魏晨风,因为她的私心竟然给魏晨风带来了麻烦。“对不起,我不知道盛京的水如此深,给你添麻烦了。可是王染既然能够在盛京立足脚跟,应该是个十分有头脑的人物,难道他不知道刺杀王爷是谋逆大罪?为何他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就算此事能够成功,必然惊动陛下,他也逃不过。” 上官清珏所思考的并不错,但魏晨风又说。“武忠侯王志是王染在盛京的靠山,王染不敢买凶杀我,但是武忠侯敢。” 这怎么又牵涉到武忠侯了?上官清珏诧异的问。“你与武忠侯有仇?”按理来说,魏晨风一个闲散王爷,在朝中与任何人都没有利益牵涉,怎么就得罪武忠侯到要杀他的地步? 能够将势力渗透进汾阳王府,魏晨风肯定他府上的奸细是武忠侯王志的人。王行知必然早就知晓他的身份,武忠侯也知晓他的江湖身份,否则武忠侯不可能与他为敌。此事也是阴差阴错,魏晨风无奈的说道。“武忠侯是朗州王家的人,他的夫人是一位公主。”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上官清珏有些糊涂了。 魏晨风之前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复杂,他在调查杀手之时,又意外得知了一件事。“凌国的公主强势而又霸道,想要权势自然便要舍弃一些东西。王志在迎娶公主之前有位相爱的女人,这个女人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说来不巧,这个女儿养在王家与王行知一起长大,且是个武功非凡的女人。” 第56章 被人报复 到这里就要牵涉到三年之前的事情,魏晨风不过好心救了王铁临一命,结果飞来横祸。“当初我年幼无知,见不得欺负柔弱,一时斗胜心强,不小心将她打死了。” 上官清珏微微张大了嘴,心中暗暗的想,原来魏晨风如此不懂怜香惜玉。见上官清珏转动的眼珠,魏晨风便知晓她心中在想什么。就是因为那个女人,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王行知发了疯一般的找他寻仇。 “你杀了人家女儿,人家自然找你报仇。” “她是个手段狠毒的杀手,要不是为了救王铁临,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被喊打喊杀到现在。”他看向上官清珏的双腿,笑着说道。“也幸好我救下了王铁临,他的医术我很放心,一定可以让你重新站起来。” 上官清珏将手放在腿上,虽然治疗的过程十分痛苦,但她心中还抱着希望。“我也相信。” 她还要靠这双腿,走偏这浮华尘世的山山水水。 两人相视一笑,思绪又回到正途上。上官清珏又说道。“既然已经知晓是武忠侯买凶刺杀你,你可有禀告给陛下?” 魏晨风摇了摇头。“武忠侯在朝中势力庞大,外有王氏家族作为支撑,轻易不可动摇。而且直接的雇主是王染,武忠侯可以推脱得干干净净,不沾染丝毫。” 武忠侯王志教唆王染买通杀手刺杀他,应该与王行知无关。王行知并不简简单单是王家的族人,亦或是个杀手头目 分卷阅读104 ,他的身后还有更加神秘的人物。武忠侯与王行知之间应该有某种利益牵涉,但是很明显他们不是一条心,武忠侯是知道王行知的身份的,特意让王染□□,买到王行知头上,显然是刻意的。将王行知暴露到他面前,让他与王行知斗个你死我活,好坐收渔翁之利。 魏晨风目光暗了暗。“目前只能避其锋芒,静观其变。” 上官清珏点了点头,要想搬倒武忠侯,必须要掌握绝对的证据。而且武忠侯实力雄厚,稍有不慎不仅拔不出这个毒瘤,还有可能惹得一生腥。 魏晨风将目光落在上官清珏面上,沉默了片刻,说道。“如今可以肯定暗杀张德一家的杀手与王行知有关,目的只是杀人灭口。张德匆匆忙忙逃离盛京是因为受人威胁做了伪证,心中害怕,你应该能够猜到这件事与谁有关。” 上官清珏咬住嘴唇,心中犹如一片荒原正刮着呼呼的冷风。胸中却填充上了一口气,疏散不出,又咽不下去。 她本以为上官清欢是个温婉柔情、清澈如水的女人,与她这种嫉恶如仇,满身戾气的女人不同,所以才能得到魏景玄全心全意的爱。然而她错了,这世间最难看清的是人心,谁也不知道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怎样的恶魔。 年关将近,府上的人开始准备年关事宜,诸事繁忙,冷清的雅澜轩似乎已经被整个王府遗忘,只有王铁临隔三差五前来。 如今上官清珏已经能独自站立,勉强能够走上几步,这让她十分欣喜,这段时间终于也有一件事能够让她慧心一笑。 春华一直监视着雀影楼的动静,时常见魏景玄出入。回想到雅澜轩的冷清,她原本冷静的心也生出了抱怨,更多的是为上官清珏的不值。 上官清珏一个人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行针吃药,默默吞咽着心中苦涩,让自己形同一个金刚不坏的铁人。 “小姐。” 春华从外匆匆赶回,只见上官清珏扶着墙壁站立窗前,脸色蜡白,偶有痛苦之色,但她依旧不肯屈服,即便腿脚已经开始打颤。 “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上官清珏看了春华一脸愤愤之色,揶揄道。 春华忽然不忍,不想将事情告知于她。上官清珏不闻她的声音,抬头又看了过去。 春华犹豫不决,最终受不住她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小姐,府上都在传言,除夕夜宫宴,王爷将携上官侧妃前往。” 上官清珏听之只沉默了一瞬间,转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春华不明,以为她是心灰意冷之下的表现。“小姐,我们……” “别露出一副沮丧的表情,他要做什么与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小姐,你不觉得委屈吗?” 上官清珏放开手臂,重新坐回轮椅上,从容优雅的笑道。“无妨,到时候本小姐自会赠送一份大礼给他们。” 过了两日,魏景玄终于踏入了雅澜轩的大门,但神情却似不愿,冷脸寒眸,好似他天生便是座高寒的冰山。自从上官清珏刺杀她之后,魏景玄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雅澜轩,上官清珏求之不得。 “王爷今日前来,可是有事?”上官清珏一改往日的态度,对他和颜悦色的话说,反而让魏景玄拘束起来。 他以为上官清珏只会对他一番嘲讽辱骂,或直接闭门不见。但事实上他如今与上官清珏相对而坐,桌上新添了热茶,茶香飘荡。 他张了张口,有些话想说但好似被人压住了神魂说不出口,最终只吐出一句:“你近来可好?” 上官清珏嘴角上翘,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差别,这时间依旧轮转不休。”她轻饮了一口杯中茶汤,抬头看向魏景玄的脸。“听说王爷将要带清欢去参加宫宴?” 魏景玄想要否认,但上官清珏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委婉的说道。“如此也好,我如今腿脚不便,恐会丢了王爷的颜面。清欢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如今有孕在身,皇祖母必然会对她另眼相看,亦是她赢得皇祖母欢心的好机会。” 魏景玄的手心开始冒汗,心里堵得慌。“你说的是真心话?” 这话扎在上官清珏心中,脸上的笑顷刻间荡然无存。魏景玄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上官清珏讽刺一笑。“王爷不必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谎言说多了,已不记得那句为真那句为假。” 魏景玄心头笼罩着强烈的挫败感,这种感觉让他的内心受到不小的震荡。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生来便高人一等,所有人都敬畏他,膜拜他,他不会有错,他也不该错。 上官清珏 分卷阅读105 太强势了,说的话句句犀利,直逼他的内心,这让他觉得太过危险。每每面对上官清珏的时候,他的身体都是紧绷的,片刻也不得放松。 又一次不欢而散,这大概是他们最后同桌饮茶的机会。魏景玄的真实来意被掩盖在这控诉之中,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第57章 上官清欢被刁难 虽然今年大雪,百姓困苦已裁减了花销,这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除夕夜依旧灯火通明,照耀得白雪如昼,整个盛京一片欢腾。 每三年除夕夜宫中便会举办一次宫宴,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可携带家眷参加,今年正是又一个三年之期。 今日注定是个不眠夜,辛元殿中琉璃异彩,灯光璀璨,琼浆玉露,三牲奉祀。 各方官员之间交杯换盏,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魏景玄携带着上官清欢进得殿来,立即引起了殿上所有人的注意,顿时议论声迭起。盛京的人都知晓靖安王宠爱上官家的庶女上官清欢,以前都是听说,这回终于实实在在的见了一回,令人羡慕的同时又有人发出轻慢的声音,因为她的身份实在是不配进入这神圣的殿堂。但上官清欢充耳不闻这些是非诋毁之语,从容不迫的随着魏景玄走到亲王的位置坐上了王妃的宝座。 很快,皇帝陛下携带皇太后、皇后与后宫嫔妃款款而来,殿堂上顿时一片恭喝之声。 皇太后坐下身,眼神从殿下一扫而过,目光最终落在上官清欢身上,她的目光蓦的冷下来,如今文武大臣尽在,不便当场指责,但坐下臣子都感受到了殿上气氛的变化。 “今日除夕夜,新旧相连,生生不息,既是喜庆的日子,普天同庆。”皇帝陛下举杯相邀,殿下的人也都举杯相迎,高呼万岁。 殿上烛光盈盈,歌舞升平,魏晨风与魏景玄相对而坐,看着对面二人夫妻和睦,郎才女貌,本该是良配,但他总觉得今晚会出事,他遥遥向魏景玄举杯,仰头一口饮下。 魏洺坐在魏晨风身旁,见魏景玄竟然带着上官清欢来参加如此重要的宫廷盛会,他看了就生气,所以一直偏着头生闷气。 “行了,这是你五哥的选择,你气坏了自己也改变不了。” 魏洺不喜欢上官清欢,如今倒好,堂而皇之的出双入对,难不成要为她正名?想到这里魏洺便激动起来,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这女人抢了他五嫂的位置。 他动了动腿,起身。腿还未伸直,便被魏晨风按了下来。“今日王公大臣都在,你可不要闹事。” 魏洺拍掉魏晨风按在他肩上的手掌。“这怎么能叫闹事,我只是要去敬五哥一杯酒。” 魏晨风将魏洺的双手剪在一起压在桌上。“我还能不知道你小子的心思,现在你五哥将她当着个宝,你想瞅上去挨揍?” 魏洺不服的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要是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了。” 魏晨风见识过魏洺的大嗓门,索性掐住他的嘴,让他连话也说不出。 “小七,你五哥最近脾气可不太好。” 魏洺挣扎不开,又喊不出声来,只能发出虚虚的声音,看起来着实可怜。魏晨风见他眼珠滑溜溜的转了转,刚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见桌上的酒杯掉落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此时一曲终了,殿上极静,这动静一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魏晨风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放手,魏洺刚一得了自由便爬起来,离得魏晨风远远的,还不忘对他抛出一个得意的眼神。 魏洺快速穿过舞池,走到魏景玄桌前。“五哥,今天是个好日子,小弟敬你一杯。” 敬完了这杯酒,魏洺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上官清欢身上,故意提高了嗓子说道。“五哥,这是你哪位相好?我怎么不认识,我五嫂呢?” 殿上的人个个都禁声屏息,一双双看戏的眼睛全都注视过来,将上官清欢彻底暴露出来,就算皇帝陛下与皇太后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也已经没有办法遮掩。 魏景玄眉眼一皱,低声呵斥道。“小七,不可无礼。” 上官清欢知道自己坐在这里于礼不合,所以一直安安静静,从不多言。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明白自己当前的劣势,想要赢得皇太后、陛下和这满堂文武的称赞,她必须谨言慎行,说的每一句话,做个每一个动作都要深思熟虑,不落人话柄,又要恰到好处。 “我怎么无礼了?明明是五哥不懂礼数,这里可是辛元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出入的地方。” 魏洺故意在刁难上官清欢,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恶意。上官清欢面带微笑的站起身,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朝魏洺行了 分卷阅读106 一个标准的常礼。 “见过七皇子,姐姐身体欠安,不便出门。妾身身份低微,如果冲撞了七皇子,还请原谅。” 魏洺毫不留情面的朝上官清欢翻了一个白眼。“你还知道自己身份低贱?今日就算五嫂不便来此,也轮不到你来代替她。” 魏洺的话像是一根根利刃扎在上官清欢心头,她微微垂着头,脸色难看。魏景玄见魏洺喋喋不休,让上官清欢颜面尽失,心中一时恼了他。他将上官清欢护在身后,怒目而视。“小七……” 魏洺硬气的扬起头,他就不信今日魏景玄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教训他。“五哥,你太荒唐了。五嫂哪里不好,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往她心上递刀子。”他义愤填庸的指着沉默的上官清欢。“这女人身份低微,长得一般,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博人同情,实则无趣至极,她根本不及五嫂的一根手指头,小弟我眼拙,实在不知道她什么地方吸引了五哥的眼?” 魏洺真是越说越荒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上官清欢数落得一文不值,连魏景玄也一并给贬低了。上官清欢受人追捧惯了,从未受过这种侮辱与轻视,一时让她无法接受,莫名的便红了眼眶。她本以为今日能够与王爷一同进宫,是她身份得到认可的开始,但头一回便面对上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说的七皇子,打乱了她全部的思虑,更别说要与七皇子理论。 从根本上说,本就是她逾制了。 高座上的德妃娘娘急了起来。“小七,不可在大殿之上大声喧哗,还不快退下。” 魏洺执拗的嘟着嘴,看起来没有要休止的意思,但他又害怕高座上那一双双锐利的目光,只能暗暗低头,嘴上不屑的冷哼。 此时门口传来太监的声音。“靖安王妃觐见。” 这声音打断了上官清欢的思维,在她的脸上平添了一线惊讶和难堪。上官清珏穿戴素雅,未配首饰,连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束在一起,额上系着一条蓝色摸额,看起来不像是来参加宴会的,倒像是来参加擂台比赛的打手。 见到上官清珏,魏晨风觉得自己的预料应验了,今日真的平静不了。 上官清珏被宫人推进了大殿,殿上的议论声更加肆无忌惮,经过上官宏的时候,上官清珏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惊怒的情绪,但她并不在乎,一眼而过,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 今日是她的第一个战场。 魏洺见到上官清珏,早已经欢欢喜喜的迎接了上去。“五嫂,你怎么现在才来?” 上官清珏朝魏洺微微一笑,便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太后、皇帝陛下,将双腿从轮椅上落下,在众目睽睽之中站了起来,然后下跪叩拜。“拜见父皇、皇祖母、母后,清珏来迟,还请赎罪。” 这可是一件奇事,连太医都说上官清珏的腿已经残废,恐怕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之上,没想到她竟然奇迹般的康复了。 第58章 和离 皇帝陛下非常喜欢上官清珏,上次在赛场上不仅为凌国挽回了颜面,还是个颇有礼数有担当的女子,看见她就让皇帝陛下想起她的母亲,做事果决,有勇有谋。 他听说上官清珏的腿因为受冻严重,恐怕这辈子再也不能站起来,没想到今日竟然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皇帝陛下面带微笑的问道。“清珏来了,你的腿康复了?” “多谢父皇关心,清珏已无恙。” 皇帝陛下龙颜大悦,连呼了几个好。“好,好,不知是哪位神医竟然有此非凡本事,比宫中的太医医术更加高明?” 上官清珏回道。“不过是一位江湖赤脚大夫,误打误撞罢了,无法与宫中太医比肩。”她的视线从皇太后脸上一扫而过,又笑着说。“今日是清珏来迟,清珏愿舞剑一曲,一表歉意,二为助兴。” 皇帝陛下惊喜的大笑不止。“既然是清珏所求,朕便允了你。” “谢父皇。” 上官清欢眼见上官清珏双腿恢复,先是惊讶,后是阴沉的垂下眼,而现在却带着毫无破绽的笑。“姐姐舞剑岂能无曲,小妹愿为姐姐伴曲。” 上官清珏朝上官清欢看去,并对她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妹妹琴艺超群,冠绝环宇,有妹妹的琴音自是极好。只是妹妹的琴音似春风明媚,柔情万丈,与我的剑并不相匹配。” 上官清珏的拒绝令上官清欢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会如此提议,并不是要与上官清珏抢风头,而是在这一场明显失利的角逐中找回颜面和尊严,不赢也不能输。可她没有想到上官清珏竟然毫不讲情面驳了她的意。 上官清珏笑着对魏洺说道。“洺七可愿意为我弹上一曲?” 分卷阅读107 魏洺笑着应道。“求之不得。” 上官清珏手握一柄木剑,横在胸前,琴声响起,她手中的剑随着魏洺的琴声起伏,时而柔如水,时而坚如石,时而似烈阳,时而似寒冰,柔韧之中激荡着巨浪,迎风招展。 魏晨风一只手撑在桌上,偏头看着舞剑的上官清珏,身姿蹁跹,脚步轻盈,一动一行,恰似水上凫鸟,引人注目。他转动眼珠,朝魏景玄看去,只见他冷面霜眉,眼中含怒,身体紧绷,像是已经猜到上官清珏今日来者不善。 大殿之上只闻潇洒激昂的琴声与剑锋划破长空的呼鸣声,激情澎湃,振奋人心。这大殿上的人没想到玩世不恭的七皇子竟然能弹一手好琴,更没想到臭名远扬的靖安王妃竟会舞剑,每一招每一拭都如镜中花,水中月,简直妙不可言。 一曲终了,上官清珏收剑于怀。大殿之上人心震撼,鸦雀无声,坐在冕座上的皇帝陛下扬手鼓掌,一时掌声如雷,久久不绝。 皇帝陛下大笑。“好,好,清珏这剑舞刚柔并济,气势磅礴,实在让人惊叹。谁说女儿不如男,依朕看是巾帼不让须眉。” 经过皇帝陛下的一句夸赞,坐在文武大臣便也用各种赞美的话将上官清珏夸赞了一番。 “你让朕想起了你的母亲,以一己之力在练武场上力战一众男儿,不落下风。” 被皇帝陛下提起,薛侯爷薛斌热不住感怀起来,十几年了,往事再难回首。 坐在皇后下边的德妃娘娘见上官清珏表现出众,也赞扬起来。“陛下所言甚是,敏岚郡主武艺超群,着实令人钦佩,不过清珏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人刮目相看。”之前见魏景玄带着上官清欢前来辛元殿,将她吓得不浅。见到上官清珏如此优秀,她又沾沾自喜起来,肯定了自己的眼光。 上官清珏的记忆之中没有母亲的身影,但她能从别人的描绘中想象出母亲当年英姿飒爽的风采,然而,这一切都已被人摧毁。 “母亲得外公真传,武艺无双,清珏只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得父皇赞誉,受宠若惊。” “你这孩子就是谦虚,今日除夕,可有什么想要的,朕都允了你。” 天子一言,重如泰山,有了这个承诺,上官清珏立即双腿下跪,叩首以拜。“清珏确有一事恳请陛下,望陛下恩准。” 皇帝陛下面露不解,忽而又笑了起来。“有何事需得如此郑重?” 上官清珏抬头镇定自若的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抑扬顿挫的说道。“清珏自认行事坦荡,所求所想不过一个安稳平乐。自嫁入王府,矜矜业业,恪尽本分,对王爷更是言听计从,百般维护。但他伤我、欺我、辱我……更是将我的尊严践踏入泥尘。” 上官清珏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却听得大殿上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是公然数落靖安王,挑战皇家威严。这话脱口而出,将德妃娘娘吓得面色惨白,呼吸一窒,半天都没有回过气来。 皇太后眉头一皱,呵斥道。“大胆,此乃辛元殿,岂是你争风吃醋的地方?” “太后明鉴,清珏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今日在此,不过是求仁得仁。” 上官清珏说的诚真意切,不止往常的传言,今日靖安王公然携带一个小小庶出的侧妃进出这殿堂,对于她而言都是莫大的侮辱。 这大殿之上的另一个主角一直默默无声,他看着上官清珏瘦弱的身体,忽感眼睛胀痛,双手紧握,似怒又似怕。 上官清珏顶着这大殿之上的威压,顶着皇太后越来越可怕的目光,她的腰板挺着笔直,双手交叠,眼神坚定的叩首下拜。“今日在此恳求陛下,允许清珏与靖安王魏景玄——和离。”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谁也不知上官清珏竟然有此心思,与当朝王爷和离,从古至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短暂的安静之后,大殿之上响起各种议论声。 德妃一时慌了神,被王妃当众要求和离,这不止有损魏景玄一朝王爷的名声,还会损害到他在朝中的威信。 皇太后怒火中烧,从凤座上一站而起,眼眸下压,俯视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上官清珏,愤怒的指责道。“放肆,女德无极,妇怨无终。你生为王妃,不以皇家颜面为先,德行败坏,让全天下人看笑话,今日在这大殿之上更是口无遮拦,胡言乱语。来人,将她给哀家拖下去,关入宗正府。” 分卷阅读108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后期严重偏离了轨道,正在修改中,可能有几日无法正常更新,还请谅解。 第59章 惹怒皇太后 大殿之上的魏景玄、魏洺同时惊慌的站起来,脚步匆匆的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身。 “皇祖母息怒,此事是孙儿的过失,还请皇祖母收回成命。” 魏洺虽然不喜魏景玄宠爱侧妃,但也不想他五哥和五嫂和离。“皇祖母,五嫂只是一时失言,她没有那个意思。” 说完,魏洺担忧的抓住上官清珏的衣袖。“五嫂,你别固执啊,我知道是五哥对不起你,可是……可是……” “陛……陛下……,清珏可能是病糊涂了。”德妃娘娘颤声着说。坐在德妃上坐的皇后娘娘斜眼看了德妃一眼,嘴角上翘,看似笑了,又似乎没有笑。 上官清珏叩首俯身之后并未起身,即便魏洺想要去扶她,亦是纹丝不动,反而又恳求道。“天子一言,不可更改,求陛下恩准。” 她这是铁了心要与魏景玄分道扬镳,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也不退缩。 皇帝陛下的面色也很难看,这大殿之上满朝文武都在看皇家笑话,原本的好心情顷刻间消散。但他身为天子,天子一言九鼎,他刚答允上官清珏允她想要的,却没想到她竟然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他身为一国之君,政务繁忙,对于儿子关怀甚少,亦从未关心过他们的私事,只是魏景玄宠爱侧妃之事,的确被传得人尽皆知。他原本以为魏景玄懂得平衡的道理,不曾想他竟沉迷女色,专宠一人,今日更是将那女人带进宫来占据了王妃的位置,也难怪上官清珏有怨言。 他又想起上官清珏的母亲,一代奇女子,红颜薄命,早早夭折。他偏头看向被气得扭曲了面色的皇太后。“母后息怒,且听玄儿怎么说。”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太后既要保持她身为凌国最尊贵的女人的威仪,又要冷静自持,保持庄重。她见皇帝陛下似有对策,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哼,衣袖重重一甩,复又坐下。 皇帝陛下劝住皇太后,这才看向跪在上官清珏身旁的魏景玄。“玄儿,你可有话要说?” 魏景玄抿着嘴唇,目光游离,没有立即回答。魏晨风缓缓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朝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与皇太后拱手一拜。“父皇,靖安王妃定是因之前被怀疑毒杀五弟子嗣之事心有怨怼,既然靖安王妃心有怨恨,何不重新调查此案,也好消除她心中不满。” 魏景玄眼眸微动,显得惶惶不安。他抬头看向魏晨风,故作镇定道。“四哥此言差矣,凶手已伏法,有何继续调查的理由?” “五弟别急着下结论,之前的事情我有听说,被传唤作证的二人,一人惨死,一人不知所踪,事情太过巧合,不得不让人产生疑虑。” 魏晨风的话一出,立即让大殿之上的王公大臣连连点头,如此说来果然让人看出了几分玄妙。 “四哥未免管得太宽,这不过是我的私事。” “谋害皇家子嗣之事惊动了皇祖母亲自过问,怎能算是私事,这可关乎着皇家威严。” 见两人似有争锋相对之势,让皇帝陛下十分头痛。眼前的事情还未解决,又牵扯出谋害皇家子嗣的事情。“都给朕闭嘴。” 见皇帝陛下眉头下压,面色铁青,魏晨风只能闭嘴。无所谓,反正如今目的已经达到。 魏景玄紧紧闭上眼,似下定了决心,面向皇帝陛下的目光反而镇定了许多。“父皇,是儿臣有负于她,所有惩罚儿臣愿一力承担。至于上官清珏今日之所求所愿,亦是儿臣之所求所愿。” 身为当事人的两人,对于此事似乎都没有异议,但皇太后明显却不会让事情就此了结。“身为皇家子孙,入了这宗门,岂能由你为所欲为。” 魏景玄立即请罪。“是,是孙儿有罪。” 魏景玄沉默的担负了这罪责,并没有让皇太后感到满意,反而让她看出了魏景玄的懦弱和不堪。皇太后在怒火攻心之下只觉头晕目眩,吓得殿上的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一时各种紧张关切的声音都响了起来。皇帝陛下三步上前将皇太后扶住。“母后,快传太医。” 皇太后稳住身形之后,挥手甩开了皇帝陛下的搀扶,太后身边的任公公立即将她扶住。 她看向至始至终未有开口说话的上官宏,目光阴狠。“上官宏,你教的好女儿。” 说完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分卷阅读109 一场好好的宫廷盛宴,便被弄成这番结果,皇太后愤而离去,皇帝陛下见此,只能朝下面的人挥了挥手,意其自便,追了过去。 魏洺见皇帝陛下与皇太后已经离开,连忙去扶上官清珏。上官清珏腿伤未好,方才又忍痛舞剑,如今跪了片刻,腿脚疼痛难忍,根本无法站立起来。 魏景玄想要去扶她,却被她躲避开。魏晨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将魏景玄推开,搭了一把手才将上官清珏从地上搀扶起来,坐回那张轮椅之上,而此时她的脸色已经痛得发白,嘴唇之上更是被咬出了一排深深的齿痕,似乎就要出血。 见到她极力忍耐的样子,魏晨风忍不住摇了摇头。“你何苦如此为难自己,莫不是这双腿不想要了?” 上官清珏将双手放在腿上,朝魏晨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王爷说笑了,民女冤屈未洗,大仇未报,岂能一蹶不振残废下去。” 这话虽是对魏晨风而说,却好似专程说给魏景玄听的。魏景玄看着她用双手紧紧按住自己颤抖的双腿,即便声音已经虚弱无力,却仍旧不肯落人下风。 上官清欢依旧站在原处,目光幽幽的看着魏景玄,看着他脸上的痛与不舍,她的手掌抚摸着显怀的腹部,心中满是酸涩。 上官家的门风都被丢尽了,上官宏愤愤然的甩袖而去。倒是薛侯爷沉得住气,依旧坐在座位上畅饮美酒。 “父亲,酒多伤身,还需节制。”今日的宫宴,薛赋薛侯爷心情很好,不愧是他的外孙女,这出戏看得十分过瘾,不过这最后的火候还得他来加。 木婉容见薛侯爷一直饮酒,忍不住提醒。先前见上官清珏提出和离之事惹怒了皇太后,将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最终化险为夷,这也算是个好的结果。 她见魏晨风对上官清珏多有关心,心中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叹惋。她心之所求,怕是此生无望。 辛元宫内灯火辉煌,温暖灿烂,而大殿之外却吹着萧瑟的寒风,白雪覆盖着来时的路,掩盖了所有脚印。为了活下去,没有退路,只能走向无尽头的苍茫前路。 第60章 改封郡主 辞旧岁迎新年,初平二十三年的第一日,天空已经放晴,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照耀在皑皑白雪之上,应下一片红艳艳的色彩。 上官清珏手中抱着乖巧的黑团,一人一兽,比来时更加清冷。她回头眺望着靖安王府的大门,思绪不由得飘到了前世,她原本是将这里当着家的。 魏景玄站在门口,目光空空的看着上官清珏,就算昨日上官清珏令他在大殿之上颜面尽失,令他成为一个被人嘲笑的笑话,他的心中却没有对她的半点怨言,反而怨恨起自己的懦弱无能。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和感受,只是看着上官清珏清冷的脸颊,他便忍不住悲从中来。 “你要去往何处?”魏景玄知晓上官清珏与上官家的人感情单薄,她不可能会回上官府。虽然薛侯爷对她关爱有加,但她毕竟是个外姓人,她必然不能忍受寄人篱下的日子,薛侯府也不会去。 “如果你无处可去,便去浮迷园。” 上官清珏讽刺的笑了笑。“不必,我还没有可怜到需要你施舍的地步。” 魏景玄是个愚笨的人,他在上官清珏面前总是驽钝不堪,每每都无话可说,无言可对。“我没有轻贱你的意思。” 这话听在上官清珏耳中,像是一个大笑话。前世,她身披凤冠锦霞被人强行架上去往北单的车马,身为她的夫君,魏景玄眼睁睁的看着她无畏的挣扎,那难道不是□□裸的轻贱?今生,她不求相知,不求相伴,不过一个信任而已,魏景玄也不愿意给。 “多谢你的不轻贱,你记住,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有结束。只要我活着一日,你们便永远无法安宁。”她将玉恒的性命丢在这里,总有一天她会讨回来。所有亏欠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上官清珏既然早已经有了和离的决心,岂会没有准备。如魏景玄所想的那般,她既没有回上官府也没有去投靠薛侯爷,而是搬去了盛京偏南的一处宅院清远居。 宅院的墙很高,墙壁上爬山了葛藤枯枝,大门很隐秘,在一条小小的巷道之上,往常路过的行人并不多。院子不大不小,但亭台阁楼,假山流水一样不少,后院还有一潭幽静的湖水,湖中水已经结冰,平坦晶莹,岸边的柳树上挂满了雪花,形同一树冰花,美轮美奂。 早在大半个月前上官清珏便托人买下了这处宅院,如今一切都已经打理妥当,见到院子里的一众新面孔,上官清珏便想起初到浮迷园的情景,想起玉恒恩威并施的做派和抑扬顿挫的声音。 见上官清珏入了神,春华喊了好几声。“小姐,小姐……你怎么了?”b 分卷阅读110 r 上官清珏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宠溺的笑,看得春华纳闷不已。 她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从眼前的仆从身上扫过。三男三女,长得干干净净,模样也十分年轻。“你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便可,其他诸事皆听春华的安排,只是宅院内的事情我不希望被传扬出去。” “是,小姐。” “待会每人到春华处领取十两银子,作为你们入府的奖励。都散了吧。” 听说有十两银子可以拿,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神采飞扬,对于普通的平民百姓而言,十两银子太多了。“谢谢小姐。” “上官小姐出手就是阔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声音中带着微微的喘,似乎走得太急。 说话的人是王铁临,他身边还有一脸严肃的魏晨风。 上官清珏甚少见到魏晨风收敛起笑容的样子,这大概能说明他心情不好。见魏晨风目光幽深,看着她的时候眉头轻蹙,上官清珏心中咯噔一声,难道是自己惹他不高兴了? 王铁临怯怯的看了魏晨风一眼,胆小的朝上官清珏多挪了几小步,离得魏晨风远一些。 上官清珏朝魏晨风咧嘴干笑。“王爷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便有人惹你生气?” 昨日那么大的事,魏晨风竟然毫不知情,他虽然不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但遇上上官清珏的事情难免会多想。 “昨日之事,你可想过后果?” 昨日之事王铁临是知情的,他不仅知情,还是参与者。只是他参与了前半部分,没有猜到后面部分的精彩内容。 上官清珏的腿伤还未完全康复,所以王铁临便用银针封住了她的神经,减小疼痛,让她能够犹如常人一般行动。只是那毕竟是拔苗助长,之后上官清珏要承受的痛苦可能会增加许多。 王铁临也是被逼无奈,上官清珏求他相助,看在金银财帛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帮了。但是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魏晨风见色忘义的恶劣本性,一见面就痛打了他一顿,不过打人不打脸这点,王铁临还要是赞扬他。 王铁临心中憋屈,早知道如此他昨天晚上就该连夜逃跑。 上官清珏感激的看着魏晨风。“昨日还要多谢王爷相助。” 如若不是魏晨风拿话捏住魏景玄的咽喉,也无法让他别无选择的顺从上官清珏的意愿。 当然那也让上官清珏确认,魏景玄早就知晓中毒之事不过是上官清欢自编自演,但他为了包庇上官清欢,却将所有的罪行都推脱到她身上,害玉恒身死魂消。 魏晨风并不希望上官清珏太过刚强,那只会让她过得辛苦。“你应该事先与我商量,你此番举动让皇家颜面尽失,五弟更是要遭受诸多非议,皇祖母一时容忍了你,难保不会秋后算账。你如今要以什么身份自保?” 上官清珏沉思默想了片刻,却没有觉得自己有所过失,反而神气自若的笑了笑。“多谢王爷关心,就算没有昨日之事,皇太后也不会放过我。” 魏晨风并不想与上官清珏置气,不过是想让上官清珏相信他而已。昨日的事情,的确让他很是震惊,挑战皇权,公然控诉一朝王爷,可是古往今来头一人。 “父皇的旨意还未下,这事还未有定论,你如此着急离开王府,我倒是小看了你的决心。”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早日离开未尝不是好事。” 魏晨风见上官清珏一脸自信,笑道。“要是父皇不准,你又当如何?” 上官清珏胸有成竹的扬起头。“他会。” 魏晨风算是见识到了上官清珏的自信,罢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铁临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善意的提醒。“你的腿还痛吗?不痛的话我就走了。” 魏晨风暼了王铁临一言,一拳打在王铁临肚子上,痛得王铁临冷汗直冒,却不敢对魏晨风有什么意见。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就是提个醒而已。 “好好治,治不好我拆了你全身的骨头。” 王铁临抱着自己的肚子,怨念的瞪了魏晨风一眼。“行,保证完成任务。” 这日,皇帝陛下召见了上官宏,或是与昨日之事有关。 只是薛侯爷同时去拜见了皇帝陛下,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皇帝陛下的旨意下来了。 皇帝陛下本可以以靖安王妃德不配位为由将她废除,以此来挽回皇家颜面,如此之下,上官清珏的名声便更臭了。但是如今满朝文武都知晓上官清珏向皇帝陛下提出要与靖 分卷阅读111 安王和离,句句诛心,理由充分。而且,她身为敏岚郡主的女儿,薛侯爷的外孙女,上官家嫡女,这件事皇帝陛下不会马虎轻断,更不能随意下旨。 这也是上官清珏要冒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场提出和离的原因之一,她可以不必为魏景玄留情面,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不畏强权,敢作敢为,还可以为她自己挽回些名声。 如此之下,皇帝陛下颁布旨意之时便要仔细斟酌,上官宏虽然不痛惜上官清珏,但养不教父之过,更有薛侯爷在旁边盯着,他也不敢对上官清珏有所抱怨。 所以上官清珏不仅不罚,还要因受了委屈而恩赏,以此来彰显陛下的仁爱之心。 最终,上官清珏被废去王妃之名,改封为露夭郡主,意其如玉出尘,世无其二。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修改锁定章节,很快便会恢复更新。修改内容很大。 第61章 告状 凌国有法历规定,孟春里,官员可休沐七日,人日之后上朝。 刚过人日,司刑寺外便响起了击鼓声,吵得寺内的衙役十分不耐烦的打开门,见到击鼓鸣冤的竟然是个女人。女人做女子未出阁的打扮,着一身淡色锦绣罗裙,身披大裘,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坐在堂上的是廷尉甄中正甄大人,为官十余载,算得上是个清廉正直的人。他皱着眉头向前伸着脖子,眯眼盯着站在堂下的女人。 “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上官清珏。”甄中正只是个从四品的官员,没有资格参加宫廷盛会,但是上官清珏的名讳响亮得很,自然也听说过她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责靖安王魏景玄并要求和离之事,不得不说她是个不拘于世俗,敢为人先的女人。 甄中正顿时头脑发胀,心中纳闷,这前靖安王妃闹的是那一出。 春华站在上官清珏身后,见甄中正一副迷糊的姿态,立即喝道。“甄大人好大官威,见到郡主还不见礼?” 甄中正后知后觉的想起,靖安王妃摇身一变成为了当朝郡主,这事他听说了,立即从官坐上站起身来朝上官清珏拱手相拜。 “下官见过露夭郡主,郡主千岁。”甄中正为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朝郡主亲自击鼓鸣冤,他心里开始打鼓,不知上官清珏为何事鸣冤,到时候牵扯到其他大人物,那可就麻烦了。 “不知郡主为何事鸣冤?” 上官清珏看向甄中正,她这个郡主不过一个虚名,皇帝陛下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有此册封,她难道还能进宫去找皇帝陛下喊冤? “大人不必多礼,您当我只是个普通人即可。” 甄中正半信半疑的回到座位上,立即让人给上官清珏看坐。 甄中正伸着脖子说道。“郡主请说。” 上官清珏不慌不躁的回道。“我此来状告工部尚书上官宏,纵容妾侍,谋害正妻。” 甄中正心里咯噔一声,身体顿时便软了,险些从官椅上滑出去,女儿将父亲告上公堂,不得了。而且她告的还是工部尚书,他哪里有资格审问一朝尚书。 甄中正及时稳住自己的失态,肃然危坐,脑子里思索起上官清珏的母亲到底是何人。想起来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官途怕是走到头了。她的母亲不就是薛侯爷的掌上明珠?薛侯爷的女儿都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甄中正以为自己听错了,特意询问道。“郡主能否再说一遍?” 上官清珏耐心的回道。“此来状告工部尚书上官宏。” 甄中正觉得自己处在阴阳两极之中,一边冷一边热,他招呼来身边的侍从,触进他的耳边轻声吩咐着。 侍从得了指令,立即往外去了。 “郡主,此话可不能乱说,上官大人勤政爱民,赏罚严明,恪尽职守,你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上官清珏既然敢击鼓鸣冤,便已经有了与上官家撕破脸皮的打算,最后那些微的不忍也已经荡然无存。 此事还源于上官清珏见到尹棠。 当得知尹棠的存在,上官清珏时刻都想见到她,所以央求了魏晨风多次之后,魏晨风拗不过 分卷阅读112 她,便让尹棠乔装打扮一番跟着王铁临一起进入了靖安王府。 尹棠是个消瘦的女人,一张普通妇人的脸颊上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一双细长的眼睛早已经失去了光彩,但她见到上官清珏的时候目光却忽得亮了。 她跪在上官清珏脚下,就仿佛回到了远去的旧时光,恍惚之间似乎见到了她追随的那个美丽女人,眼中顿时水雾茫茫,泪落如雨。 上官清珏看着陌生的她,见到她脸上浮动的情感,竟觉得难过。“……你就是尹棠?我母亲的贴身丫鬟?” 尹棠面含悲伤,哽咽着说。“奴婢尹棠见过小姐。”她看着上官清珏如此的样子,又想到当初她的主人,这遭遇竟是那么相似。 上官清珏想要将她搀扶起来,由于腿脚不便,伸出的手遗恨的收回。“见到你我很欢喜,你快起来,我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你。” 能够见到母亲的故人,上官清珏打心底里高兴。她是个不被人喜欢的人,上辈子过得太过辛酸艰难,这辈子便渴望得到关心,得到宠爱。她太想要了解她的母亲,她知道母亲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很爱她,很疼她。 “你是母亲身边的人,我便叫你尹姨吧。母亲离世多年,除了你,我从未见过其他人。外公些许是不想让我难过,从不在我面前提及母亲,我知道的关于母亲的只言片语还是从别人口中道听途说的。” 尹棠抬头看着上官清珏,眼中悲痛更盛。“小姐,奴婢有罪,这么多年苟且偷身,不知小姐身陷囹圄,奴婢该死。”尹棠心中自责,复又叩身请罪。 “尹姨,你又何罪之有?这次是因为我的缘故殃及池鱼,连累了你的家人,是我的不是。” 尹棠摇着头。“是公公贪婪才会引来杀身之祸,害得小姐蒙受不白之冤。” 上官清珏见到尹棠只顾着高兴,险些忘记了正事。“尹姨可还知道什么?” 尹棠这些年闭门不出,伺候着张家一家老小,也不曾有生下一男半女,在张家身份低微,被人呼来喝去,忍受了多少白眼和辱骂。 她无意之间见到张德与一个老熟人相见,她当时以为她被人发现了,着实令她心惊胆战了好几日。可最后张家偷偷摸摸连夜逃离盛京,在路上她才知道不是她被发现了,而是张德害怕,而这其中竟然牵涉到她一直不敢去看一眼的小姐。 尹棠将事情的经过完完全全的讲给上官清珏,威胁张德诬蔑上官清珏正是她父亲宠爱的侍妾赵氏身边的徐三娘。 上官清珏怒火中烧,眼中似藏着火焰,但她咬牙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悲愤影响自己的头脑。“赵氏,徐三娘?” 尹棠为了确定上官清珏活得好,有意在玉恒到金源堂抓药的时候接触过她,是个好姑娘,对上官清珏忠心耿耿,最后竟然…… 尹棠想起自家夫人的嘱托,想起来便心痛难忍,向上官清珏哭诉道。“小姐,奴婢方才知晓赵姨娘对小姐早有杀心,老爷亦是对小姐没有半分父女亲情。”她双手扶地,将头磕在手背上,早已经泣不成声,呜咽着说。“夫人曾言,只要小姐安好,便可不必多生事端。如果赵姨娘及老爷违背誓言,对小姐心生歹意,便到城外安得寺取一样东西。” 东西她早已经在魏晨风的相助之下取得,那是一个方寸大小的木匣子,木匣子暗沉无光,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头。 上官清珏从尹棠手中接过,拿在手中感觉似有千金重,她看着手中木匣,好奇里面有什么,却又心生胆怯。“奁内是什么?” 尹棠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能对上官清珏摇了摇头。 上官清珏将木匣打开,里面只有一封信,却不是写给她的。上官清珏不免有些失望,她认为母亲会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写给外公的信,为什么母亲会留下一封信?” 尹棠抬头看着上官清珏拿在手中的信,顿时明白自家小姐的良苦用心。 第62章 为母伸冤 当年离王魏司幽反叛,搅乱了整个凌国,薛侯爷奉命带兵讨伐逆贼,无暇顾及远在盛京的女儿。敏岚郡主在盛京孤立无援,又恰逢生产在即,诸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心底善良而又为情所困,前人都说,慧极必伤,多情不寿。 尹棠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上官清欢。“小姐可知为何老爷这么多年没有扶正赵氏?” 外界传言上官宏因为害怕薛侯爷,所以一直不敢扶正妾室,上官清珏也一直这样认为,而尹棠却说。“这是夫人与老爷之间的约定,为了保证小姐上官家嫡女的身份。” “为何?父亲为何会乖乖听说?”上官清珏质疑道。她父亲不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分卷阅读113 尹棠悲伤的闭上双眼,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因为夫人并非正常死亡。” 上官清欢的耳边不断回荡着尹棠的话,脑子里绷着一根弦,将她的头拉扯得发痛,她的双手颤抖着,面容好似僵硬了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怒。时间静静流逝,过了良久,她的眼睛才重新转动起来,声音暗哑。“你说什么?” 尹棠看着上官清欢不可置信的目光,心中同样犹如刀绞。“夫人乃是中毒身亡,小姐,请你一定要为夫人申冤雪耻。” 上官清珏眉头紧蹙,眼眶微红,一时悲从中来,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心中酸涩,眼泪不由自主滚落。“谁?是谁?” 尹棠看着上官清珏的悲愤,同样激起了她心中久违的愤怒。“是赵氏。夫人知道此事,却没有拆穿,并以此胁迫老爷发誓善待小姐,终生不可扶正赵氏。” 上官清珏痛苦的闭上眼,眼泪滚滚而下,凉得她心寒触骨。她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力大得发出吱吱的声音。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的目光变得阴鸷可怖,仿佛变了一个人。 上官清珏领会到了上官宏的无情无义,那个男人明知她的母亲被毒害,却装作不知,过得风光体面,对那一对恶毒的母女更是宠爱有加,虽然没有正妻的身份,却享受着正妻才有的待遇和荣光。 她恨,她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让他们痛苦,让他们一败涂地。 所以,她再也不会认为自己前世嚣张跋扈,恶贯满盈,最终的结局是罪有应得。这世界上比她肮脏,比她丑陋的人太多,太多。 甄中正派人去请了刑部尚书居振兴,司刑寺归刑部管辖。甄中正是个有些本事的人,办事牢靠,有勇有谋。只是这回的事情实在有些棘手,连居振兴见了上官清珏也皱起了眉头。 上官宏与他同朝为官多年,两人志同道合,又喜欢饮茶下棋,所以有些交情。 看上官清珏并不像是胡闹的样子,居振兴也有些为难。他去过上官府多次,但跟在上官宏身边的都是上官清欢那良善温润的姑娘,见上官清珏的次数倒是少之又少。 他见识过上官清珏在辛元殿的所作所为,敢当场让靖安王难堪,让皇帝陛下难做,与皇太后对恃的女子,这已经与一般女子大大不同。如今她又将自己的父亲告上公堂,势必又会掀起一场风波。 “郡主,你如今所言之事可有证据?国法之前,不容有半分差错,否则你我都担待不起。” 上官清珏知晓居振兴与上官宏是多年好友,不过她并不怕居振兴偏袒,这也不是他能够偏帮的。“凌国律法森严,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公然挑衅天威。我与上官宏虽是父女,但在律法之前,也只能大义灭亲,绝不偏私。” 居振兴眉头紧缩,警惕的盯着上官清珏,而她的脸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眸轻抬间又说。“居大人放心,我这人做事一向认真,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了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该死之人。” 居振兴身在官场,什么凶险的场面没有见过,他放开紧握的双手,朝上官清珏说道。“今日之事刑部受理了,郡主先请回去休息,本官定会详查事情的真相,给郡主一个说法。” 上官清珏今日来了这里,断然不会傻乎乎的将时间留给居振兴,让他想办法通知上官宏,给上官宏时间计谋对策。 “居大人难道不应该立即派人去将上官宏与他的妾侍带上堂来与我对质?却叫我回府等消息,居大人莫不是想要向上官宏通气,杀我一个措手不及?” 居振兴本意确为拖住上官清珏,他以为上官清珏年纪轻,好忽悠,但是他不知道上官清珏已经有两世的人生阅历,见惯了这个世界上各种丑陋的东西,她的决心坚硬如铁,普通人根本无法撼动。 “这……此事非同一般,本官必须上奏陛下,请陛下示下,才能行动,毕竟上官大人乃是朝中一品大员,审问程序复杂,何况,本官不能凭郡主的一己之言便定了上官大人的罪,一切事物都需按照章程来办。” 居振兴这话说得有理,想要问罪一朝一品官员,必须禀明圣听,进行三司会审。 “好,上官宏位高权重,你们不敢动,但他的妾侍只是一介低贱之辈,此人胆敢谋害郡主,罪不可赦,劳烦居大人立即下令传唤赵氏。” 居振兴犹豫不定,思索之后说道。“传唤赵氏也并无不可,可郡主可有证人或是证物?否则下官很难服众。” 上官清珏眉梢微动,一双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睨视着居振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居振兴是个狡猾的老狐狸,毕竟能够在风雨无常的官场中平步青云,坐上尚书之位,他绝对 分卷阅读114 不是一个蠢人。 此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司刑寺外匆匆赶来,他虽然已经是位古稀老人,但脚步稳健,威武勇猛,比之年轻人也不逞多让。 来人正是薛赋薛侯爷,这听说上官清珏一大清早便到司刑寺击鼓鸣冤,于是匆匆忙忙的赶来,跟在他身边的还有薛府的长孙薛俊。 薛侯爷背光走来,脸颊沉陷在黑暗之中,一张不怒自威的容颜,仿佛脚踏血池,气势令人胆寒。 居振兴心里打了一个突,立即起身相迎。“见过侯爷,不知侯爷驾到,有失远迎。” 薛侯爷冷哼一声,只用余光瞥了一眼居振兴,脚步不停的走向上官清珏。 “外公,你怎么来了?”上官清珏看向眼薛侯爷身边的薛俊,可薛俊却将视线移开了。上官清珏顿时明白,多半是他这好事的表哥通风报信。 薛侯爷抓住上官清珏的手,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于是埋怨道。“外公知道你有主见,可是不将自己照顾好让外公怎么放心。你有什么委屈外公替你做主就是,怎么还亲自上了司刑寺?” 第63章 揭露罪行 上官清珏眼眸闪烁,沉思了片刻才说道。“清珏来此为母伸冤。” 薛侯爷一时愣怔住。“……此话何意?” “外公,清珏从来不会鲁莽行事,只是有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了断。清珏最近见到了一个人,您见一见就明白了。” 上官清珏朝身旁的春华使了一个眼神,春华会意,朝门外喊了一声。 尹棠双手紧握在前,脚步轻慢的走进殿来,跪下身朝薛侯爷叩拜。“民妇尹棠见过侯爷。” 居振兴眉头一皱,不知堂下跪着的到底是何人,又看上官清珏胸有成竹,心中诸多猜疑,但都压在心中不表露丝毫。 尹棠仰起头,仰望着已经白发苍苍的薛侯爷。“侯爷。” 薛侯爷听闻尹棠微颤的声音,目光下移。他眯着一双深陷的眼睛,看这人似曾相似,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尹棠用膝盖在地上挪动了些许,正好趴在薛侯爷脚下。“侯爷,奴婢是小棠,小棠啊。” 薛侯爷嘴里呢喃着小棠的名字,记忆之中闪现出一个青涩活泼的女子,虽然她的样貌已经发生了变化,但薛侯爷想了起来。小棠,伺候在他女儿身边的丫头。 “小棠?你真的是小棠?” 尹棠泪眼朦胧的点着头,心中酸楚难耐,一时情绪失控,呜咽的哭起来。 敏岚郡主早夭之后,尹棠便失踪了。薛侯爷自顾伤怀,没有顾得上去调查她的行踪,这么多年过去,却在司刑寺重新得见。“你这么多年都去了哪里?” 尹棠朝薛侯爷叩首一拜,哽咽着说。“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小姐,让小姐遭到毒妇的迫害。小姐去后,奴婢本该守护在小小姐身边,却被人暗下杀手,流落街头,几度生死,偷偷摸摸活到现在,已无言面对侯爷。” 当年的尹棠遭遇坎坷,她是敏岚郡主身边最亲近的人,敏岚郡主死后,赵氏怕尹棠知晓其中秘密,千方百计想要永除后患,尹棠求诉无门,只能安安静静的蛰伏下来,默守着她家小姐的嘱托。 她原本以为上官清珏嫁入王府,从此便能幸福美满的生活,她也能将那个秘密永远守下去,然后事实却是,赵氏从未停止对上官清珏的迫害,从未。 薛侯爷这些年来时常想起他那可怜的女儿,虽生而为女,但意志刚强,在军队之中威风八面,气势磅礴,让一众男儿甘心诚服。 然而她却在回到盛京之后,喜欢上一届文弱书生,甘心下嫁,为他生养儿女。那段姻缘薛侯爷并没有反对,毕竟姑娘家总是要嫁人,嫁入文臣之家总比嫁给武将之后时常提心吊胆要好。只是世事无常,她却在嫁入上官家的第二年病逝。 如今他又听尹棠说,说他的女儿遭到了迫害,一时之间气上心头,令他胸闷眼花,一口气难以顺畅,跟着脚步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祖父。(外公)” 薛俊与上官清珏同时紧张的叫起来,薛俊更是快一步将薛侯爷搀扶住。 这个情况也将居振兴吓得不轻。“侯爷,没事吧,快……快快坐下。” 薛俊与上官清珏将薛侯爷扶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然后他却佛开薛俊的手,眼含凶色,追问道。“将你方才所言再说一遍?” 尹棠心中恐惧,目瞪口呆的看着薛侯爷,但薛侯爷的眼神凌冽如刃,将尹棠吓得身体一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即回道。“……小姐生产之后,身体虚弱,日常需要汤药调养,却不知早已经 分卷阅读115 毒入肺腑,等到察觉的时候已经药石难医,所以他人都认为小姐是因病离世。奴婢苟活至今一直铭记小姐的嘱托,只要小小姐生活安泰,便让此事尘封于低,永不提及。然而那赵氏歹毒如斯,买通我家公公,迫害小小姐,并又派人暗杀了张家满门。” 尹棠害怕薛侯爷的目光,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上官清珏见尹棠胆怯害怕的颤抖,立即跪下身。“外公。” 薛侯爷将目光移到上官清珏脸上。“你相信她说的话?” 对于薛侯爷而来,他宁愿相信自己的女儿是因病离世,而不是被人谋害,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承受着极度的煎熬,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虽然拥有权势,保护着凌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却保护不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上官清珏直视着薛侯爷的眼睛。“外公,这是母亲留给您的信。” 上官清珏将怀中的信交给薛侯爷,蜡黄的封套上写着‘父亲大人亲启’的字样。 薛侯爷带着怀疑的目光,亟不可待的打开信件,他确定这是她女儿亲笔所书。 看完信之后,薛侯爷老泪纵横,忽然一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天的朝薛俊说道。“将上官家的人给老夫抓来。” 薛俊见薛侯爷怒气填胸,但是私自拿人实为不妥,所以他没有立即领命。“祖父,这里是司刑寺,孙儿无法越俎代庖抓人,此事还得麻烦居大人。” 居振兴见薛俊一如既往的冷静,就算面对薛侯爷的命令也没有失了方寸,佩服的同时又感到棘手。 他无法用打发上官清珏的理由来搪塞薛侯爷,薛侯爷虽然年迈,但在凌国威望甚高,他的两个儿子手握兵权,长孙又深得陛下喜爱,轻易得罪不得。 “侯爷,上官家是名门之后,没有陛下的旨意,且太后……下官实在不敢……” “大人尽管拿人,此事父皇准了。”魏晨风脚步缓缓的走来,他早在上官清珏进入司刑寺之时便进了宫,当时陛下刚下了早朝。一向行为放浪,不受约束的他破天慌早早入宫请安,让陛下也大吃一惊。 “你怎么来了?”皇帝陛下手握一本关于雪灾之后的赈灾事议的奏本,只抬头瞟了一眼魏晨风,手握朱笔,挥写不停。 “儿臣给父皇请安。” 魏晨风一向我行我素,不受管束,一直以来游手好闲,让皇帝失望又头痛。“这次又想去哪?” 魏晨风忍不住弯嘴一笑。“父皇误会儿臣了,儿臣此次来是有事禀告。” 皇帝陛下放下手中朱笔,这才正视起他来。“你能有什么事?” “之前在典锦园伤了七弟的凶手一直没有抓到,近来儿臣的府上出了人命,死者身上的伤口与那凶手如出一辙。” 皇帝陛下听了之后龙颜大怒,这杀手竟然敢在他的眼皮之下行凶伤人,屡次三番挑战皇家威严,伤他儿。 “可有伤着你?” 魏晨风摇了摇头。“儿臣无事,只是此人潜伏在儿臣府上日久,儿臣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擒住。” 他抬头看了看皇帝的神色。“只是他似乎与五弟有关。” 皇帝对魏景玄的能力十分肯定,对他的喜爱超过魏晨风,此时听魏晨风怀疑魏景玄,他眉头一皱,目光瞬间冷下来。 面对着他的骇人目光,魏晨风并没有胆怯反而笑了笑。“父皇误会了,儿臣并非怀疑五弟,而是此人与五弟府上的一桩案子有关。” 帝王之色,一时如雷霆之雨,一时如碧海蓝天,收放自如。“说下去。” “父皇肯定没有忘记上官家长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求与五弟和离之事,五弟将侧妃公然带入宫中只是激怒上官家长女的最后一道符咒,最主要的原因是这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害死了上官家长女一起长大的婢女。而这其中有一家药铺的掌柜做了证人,最后却举家逃离盛京,但在半道上被人杀害。但是这家人中却有个女人侥幸活了下来,更巧的是她竟然是敏岚郡主的贴身丫鬟。” 皇帝踏着累累白骨走到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巅峰,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阳谋何其多,他早已经司空见惯。不用魏晨风说得太过直白,他亦懂得。 见皇帝只是眯着深思,魏晨风又说道。“此人又牵扯出了十几年前一桩大事,涉及到整个上官府。” “与敏岚郡主有关?” 魏晨风立即抱拳拱手一拜。“父皇明鉴,目前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当不得数。只是儿臣进宫之时得到消息,上官家长女往司刑寺去了。” 皇帝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如果当真牵涉到敏岚郡主,那薛侯 分卷阅读116 爷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上官清珏已经闹了一出大戏,着实让他无法下台,如今和离之事闹得满城皆知,他还为弥补上官清珏做出了封赏,如果再让他们闹一回,那还不得翻了天去。 “晨风,你替朕走一趟,一定要将事情妥善处理,敢在盛京生事之人,一个也不可放过。” 魏晨风面带犹豫,露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但在皇帝陛下的威压下,他只能勉强的接受这道命令,声音懒散。“是。” 不过转身的魏晨风脸上带着得胜的喜悦,笑容灿烂,让人心花怒放。 第64章 赵氏 居振兴只知汾阳王远离朝堂,喜爱在江湖上飘荡,皇帝陛下对他放任自流,从未重用,可这汾阳王怎么会牵涉进这本就棘手的案件之中?他可听说过汾阳王虽然不爱权势,但行为连皇帝陛下与太后都难以管束,行事只凭自己喜好,这种性情之人最是让人难以捉摸。 “见过殿下,不知陛下有何指示?” 魏晨风也不在乎居振兴对他的轻慢,闲庭信步般的走到大堂中央。“居大人不必紧张,此事牵涉甚广,父皇让本王来告知大人,此案之中涉及之人不论男女、官职大小,大人均有权利处置。只是大人眼睛可要放亮了,要是出了差错,本王可不担这罪名。” 这话粗听下来没有问题,但是居振兴细细一品顿时神经紧绷,魏晨风虽然面带微笑,可话中却带着威胁之意。他心中一惊,心知是自己一时轻视了汾阳王,虽然他手中未有实权,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王爷,身份地位是他不能望其项背的。 “下官该死,一切听从殿下吩咐。” 司刑寺派人到上官府拿人,整个王府顿时鸡飞狗叫,尖叫连连。偏巧此时上官宏不在府上,府上没有主心骨,所有人犹如惊弓之鸟,眼睁睁的看着官兵将赵氏连拖带拽的带出了上官府,连一个理由也没有。 看热闹的邻里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时之间各种言论纷纷扬扬。 进入司刑寺之后,赵氏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虽然在上官府作威作福,但真正的大场面从未见过。如今大堂之上,魏晨风与薛侯爷左右对坐,上官清珏坐在魏晨风右手边,尹棠规规矩矩的跪在大堂中央,正等着她的到来。 官兵将她丢在地上,她先是惊慌的望着官坐上的居振兴,然后环视了一周,最后将视线落在挺直了胸膛跪在中央的尹棠身上,吓得她惊恐万状,眼睛瞪得极大,好似眼眶就要爆裂般,血丝尽显。 尹棠讽刺的盯着她,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好久不见,赵夫人。” 赵氏指着尹棠。“你……你……你是谁?” “赵夫人好健忘,奴婢尹棠,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尹棠故心好意的提醒。 “肃静。”居振兴猛拍了一下惊堂木,提醒二人此乃司刑寺。 两人一时禁声。 薛侯爷一直闭着双眼,看似在闭目养神。但放在扶手上的手掌却握着极紧,消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居振兴的视线从魏晨风与薛侯爷面上扫过,见他们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于是轻咳一声,说道。“赵氏,今日有人击鼓鸣冤,举报你杀害上官夫人迫害露夭郡主,你可知罪?” 赵氏深咽了一口唾沫。虽然心里早已经乱成一团,但她故作镇定的抬起头,喊道。“大人冤枉,这个女人因为手脚不干净被逐出上官府,一定是她对妾身身怀怨恨,所以才故意诬蔑。” 如今这大殿上只有尹棠是唯一的证人,没人能够确定她所说的话完全真实。尹棠几十年的隐忍走到现在,已不知晓在鬼门关走过多少次,她恐惧过,害怕过,当面前赵氏的时候她却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镇定。 “赵夫人不是说不知我是谁吗?怎么这会又想起来了?” 赵氏指着尹棠咆哮道。“你这贱婢,休要胡说八道。” 尹棠并不理会赵氏的怒吼声,朝居振兴拜道。“大人,奴婢在半月之前亲眼所见赵氏身边的徐三娘到金源堂找到我家公公张德做伪证陷害郡主,后来公公因为害怕举家逃离盛京,却在半路上遭人杀害,全家老小无一幸免。” 居振兴对赵氏的印象一般,无才无德,却将女儿教导得知书达理,平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喜爱炫耀显摆。这些虚荣心倒是无伤大雅,毕竟达官贵人家的女人都爱攀比。他看尹棠说话抑扬顿挫,无半点心虚害怕,多半没有说谎。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从未派三娘去过什么金源堂,你们自己做贼心虚,兴许遇上了强盗,遭到了报应,不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 赵氏虽然心慌无措,但 分卷阅读117 思路还算清楚,没有害怕得胡言乱语。 上官清珏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赵氏面前。赵氏抬头仰望着她,所有的害怕都化为愤怒,甚至想要去抓上官清珏的裙摆。 后面的衙役立即上前将赵氏压住,不让她动弹。 “上官清珏,你想干什么?枉费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上官清珏轻蔑的笑了起来。“养育之恩?好笑。从小到大你都看我不顺眼,你为清欢寻找各种先生教她琴棋书画,却告诉父亲我天生愚笨,不可□□。寒冬腊月,连府上的丫鬟都可得到一件冬衣,可我没有。餐桌上从来只有你们一家三口,我只配蹲在角落。”她蹲下身,瞪着赵氏的眼睛,伸手撩开额上的眉心坠。“这是府上的丫鬟刺的,一个小小丫鬟却敢刺伤我这大小姐,你说她的胆子是谁给的?” 她站起身,忽然觉得悲哀。“你说我应该回报你?我以为离开上官家,我们就能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你们的手伸得太长,已经快让我窒息。你杀害我母,伤我,辱我,欺我,如今却可笑的同我要回报?” 赵氏继续狡辩道。“是你自己行为乖张,嚣张跋扈,惹得府上鸡犬不灵,惹得老爷生厌,此时与我何干?你口口声声说我谋害你母亲,空口无凭,不要以为单凭这女人一张嘴便能定我的罪。” 上官清珏与赵氏斗智斗勇十几年,将她的心性早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她也清楚,单凭尹棠一个人的说辞,没有办法定赵氏的罪,但是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几年,许多事情都无迹可寻。如果要证明她的母亲当真是中毒身亡,唯有开棺验尸。 但是母亲早已经入土为安,上官清珏不想打扰了母亲的安宁,如今唯有让赵氏心甘情愿承认自己的罪行,那便只有威逼利诱。 上官清珏收回自己过于放纵的情绪,朝大堂之外招了招手。“呈上来。” 春华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置着折叠得十分规整的锦绣华服,正是她送给上官清欢的那一件玲珑裳。 “莪术是毒药也是止痛化瘀的良药,清欢穿了我送给她的衣物险些小产,因为衣物之上混有莪术。” 衣裳之上的莪术药物是宫中的太医检查出来的,不会有错,上官清珏又说道。“只是莪术这种药物十分霸道,有孕在身之人沾染分毫便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轻则滑胎,重则终身不孕。你说清欢的孩子如何保住的?” 这件事上官清珏早已经猜到,上官清欢将这华服穿在身上之时上面并未有药物,那药物是在太医赶来之前加上去的。想必太医也疑惑上官清欢竟然保住了腹中孩儿,将事情禀告给了魏景玄。 第65章 与上官宏争锋 居振兴这还是头一回充当看客,但看得却是心惊胆战,这事情又牵涉到靖安王殿下的宠妃,不知最后要如何收场。 上官清珏又朝居振兴说道。“居大人,这案件关系到我的清白荣誉,虽然我这人名声一向恶臭,但平白为别人担了罪名,我也是不愿的。我的婢女玉恒为此而死,我发誓会替她洗刷冤屈,还她一个公道。” 她示意春华,将证物递交给他。“这便是当日的证物,居大人可以让太医前来验证我说的话是否正确。” 居振兴半信半疑,但还是立即派人去请一位宫中的太医。 上官清珏之前小看了莪术的药性,经过王铁临的提点她才明白,莪术虽然是一种止血化瘀的药,因对孕妇损害极大,一般的大夫并不会将此列入药方之中。也只有上官清珏从前在北方那种从不忌医药的艰难环境之中,才会将莪术看着那般重要。 “居大人,这其中还有好几位嫌疑人,他们都是案件的关键人物。” 居振兴立即命令官兵将人带上来。 这次被押解上堂的有三个人,一个全身被包裹在一层黑衣中的男子,似乎早已经晕死过去,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旁边是两位女子,一位是赵氏身边的徐三娘,还有一位是上官清欢身边的丫鬟疏影。 上官清珏并没有去管徐三娘,而是走到疏影身边。“你可还记得他?” 上官清珏指向一旁的黑衣人,疏影被吓得惊恐万状,身体一软,坐在地上,竟害怕得落了泪。 上官清珏不在乎她回答不回答,说道。“你与他在西街见面,并给了他一袋银子,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疏影不断摇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道。“奴婢……奴婢不认识他。” 上官清珏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十分无奈的说。“不过他好像认识你,他不满意你们给出的报酬,以此为要挟,要你们给他更多的银子。你曾经出府去见过徐三娘,并带回来了一包药。王府之中的药材难道 分卷阅读118 不够你们使用,须得委屈了清欢用外面那些低廉的东西?” 疏影慌得目瞪口呆,因为上官清珏所说的话完全正确。 一旁的魏晨风挑挑眉,语气温润,却让人胆战心寒。“此人谋害皇子,已犯下株连九族之罪,你可要认认真真回答,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奴婢,奴婢只是……只是按照吩咐办事,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疏影心中的防备崩塌,毕竟年少,经不住精神摧残。 其实上官清珏并不知道其中经过,不过是炸了炸她罢了,没想到她竟如此经不住考验。 赵氏见疏影胡乱说话,立即尖叫起来。“大人,这是诬蔑,这贱婢一定被他们收买了。” 魏晨风半眯着眼眸,冷哼一声。“你是在质疑本王?人是本王抓的,也是本王带来的。”这人潜入汾阳王府,目的只为杀人,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 就算魏晨风早有准备,也还是没能留下活口。但这件事也引出了府上其他的奸细,让他得逞,将人杀害了去。 赵氏被魏晨风一个看似带着笑的眼神威慑住,只觉恐惧上头,令她周身冰冷,惧怕得像是见到了恶魔。 上官清珏斜视了一眼威风八面的魏晨风,这人平常看似吊儿郎当,不过正经起来也是不怒自威。 她见赵氏心底恐惧而又如火焚烧,知她害怕此事会牵涉到上官清欢,如果说她心中还有半分爱,那全都是给了上官清欢。既然如此这一点或可好好利用。 今日的司刑寺还真是热闹,各种人物前赴后继的赶来。上官宏回到府里便得知府上发生的事情,马不停蹄的赶到司刑寺。他大步流星的走进司刑寺,盛气凌人,像是一个向人讨债的债主。 只是当进入司刑寺的审讯堂之后他才发现大堂里还有薛侯爷、汾阳王,脸上的嚣张气焰立即收敛,双手抱拳朝汾阳王与薛侯爷见礼。 “见过汾阳王殿下,岳父大人。” 见到上官宏的身影,赵氏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哭哭啼啼的朝上官宏诉苦。“老爷,你可来了。妾身……要是你再不来,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妾身了。” 这话让上官清珏听得恶心,她并没有对上官宏卑躬屈膝,只是端端正正的站着,不屑的喊了一声。“父亲。” 上官宏对对上官清珏太失望了,让上官家丢尽颜面,整天只知道惹事,这次竟然还闹上了司刑寺。 他龇牙咧嘴的看着上官清珏,质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可是你的姨娘。” 上官清珏咬了咬嘴唇,勾动嘴角冷笑。“我在干什么?为母亲讨回公道,为自己讨回公道?” “混账,你说的什么话?” “父亲与母亲结发为夫妻,理应相互爱护,携手同心。然而……”上官清珏义愤填庸的指着上官宏的脸,丝毫没有对一个父亲的尊敬,父女二人仿佛是一对仇深似海的仇人。 “你,是你,是你纵容这个女人杀害吾母,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那是上官宏隐藏在心中几十年的秘密,他虽然对敏岚郡主没有男女之情,却抱有愧疚之心,他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你……听谁说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人未遭到报应,只是时候未到。” 上官宏目光黯然,视线移动终于落在跪在地上的尹棠身上,见到尹棠那张脸,他眼睛微微睁大,虽有震惊却很快掩饰过去。见到尹棠,让他想起敏岚郡主离世时望向他的那个眼神和那个无怨无悔的笑容。 看着上官宏缓缓闭上双眼,上官清珏嗤笑一声。“父亲,你如今想说什么?是想说尹姨手脚不干净被你们驱赶出府,如今他只是在报复你?” 上官宏从未认真去看过上官清珏的脸,如今再看,才发现她与她的母亲长得越发相像了。只是这争强好胜,得理不饶人的个性却大为不同。 “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但是这件事……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上官清珏轻哼一声。“你想说母亲与你做的交易?为了我这嫡女的身份,束缚住你,让你承诺永远不可扶正妾侍,以此来为这个女人掩盖罪行?父亲啊,如此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夜夜睡在你的枕边,你难道就不会担惊受怕?” 上官宏是个稳重自持的男人,幼时家中聚变,一个繁荣的大家庭分崩离析,死的死,逃的逃,他一路咬牙走到现在,见识过不少辛酸和死亡,心智坚定远超常人。只是如今被自己的女儿当面指责,他才想起,他对上官清珏的所有记忆,只有摇头与失望,却忽略了她那倔强的眼神。 分卷阅读119 “父亲应该听说过靖安王府里发生的事情,谋害皇家子嗣?你都相信了?认为我已经丧心病狂到连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都容不下?在你心中我就是个令上官家蒙羞的人,你们根本不在乎我是否有受到冤屈。不过现在我告诉你,这罪名我怎么能白白承担。” 她叹了一口气,故意理了理自己宽大的衣袖,视线转向疏影与徐三娘。“如今人就在这大堂上,案件也正在审理,结果如何很快便会见分晓。” 第66章 狡辩 赵氏又闹腾起来,抓住上官宏的衣摆,一个劲的诉苦。“老爷,他们串通好了要陷害妾身与清欢,清欢可是你的宝贝女儿,她什么品行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上官清珏轻蔑的笑了起来。“我还没问,姨娘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莫非姨娘知晓其中的原委?” “你……你胡说八道。” 上官清珏看向上官宏,声音不卑不亢。 “多谢你提醒我,清欢与这件事有关。清欢嫁入王府我心里并没有多大感触,成全一对有情人,也是好事一桩。我以为清欢是个单纯善良的女人,便想着既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理应处理好关系,然而我却看走了眼。” 此时上官清珏想起魏晨风所说的话,虽然她当时言说并不想知晓魏景玄与上官清欢之间的事情,但后来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魏景玄并非一个主观臆断的男人,更不会偏听偏信,但他偏偏就信了外界有关她的传言,如果没有人在他面前教唆误导,绝对不可能影响到魏景玄对她的感官。而这唯一的一个人只能是上官清欢,魏景玄也只会相信上官清欢的话。 上官清欢知晓陛下将她指婚给靖安王,是以故意接近他,在魏景玄面前将她形容得不堪入目,让他心生憎恶。 上官清珏不得不佩服上官清欢的胆识,赌一个人是否会对她心生爱慕,这女人的胆量比她大多了。 “我以前真是傻,清欢是庶出,母亲出生低微,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嫁入皇室,所以她只能牢牢抓住魏景玄,想要除去我这受到冷落的王妃,登上王妃的宝座。” 赵氏急红了眼。“满口诬蔑之词,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 上官清珏轻笑一声。“不急,不急。”她看向上官宏,嘴角含笑,说道。“父亲不妨也听一听,看看我是否冤枉了她们。” 上官宏没有回答,既然不答上官清珏也没有兴致去等待他的答案,反而将目光看向一直跪在地上不做声的徐三娘。“徐三娘,你曾经到金源堂找寻过掌柜的张德,是也不是?” 徐三娘双手按在地上,佝偻着背,颤声着回道。“奴婢,奴婢只是到金源堂抓药。” 普通人到金源堂抓药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徐三娘到金源堂抓药就有问题了。上官府处在盛京的西边,而金源堂却在盛京的东面,彼此距离甚远。如果要说金源堂是个什么药材品种多样的大药铺,徐三娘去找世间罕有的珍惜药材那也不对,因为金源堂只是个普通的小药铺,里面没有人参灵芝,也没有鹿角雪莲,就连莪术,金源堂也已经缺货很久。 “是府上有人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病不成?需要你舍近求远去小小的金源堂抓药?或者是有什么珍贵药材只有金源堂才有?” 徐三娘连连点头。“是,是,怀仁堂最近缺货,所以……” “满口胡说八道。”上官清珏立即断了徐三娘的谎言。 春华将一本账簿交到上官清珏手中。“这本账簿上记录了近几个月来金源堂收购的所有药材,数量少得可怜,就连莪术这种较为普通的药材也早在大半年之前金源堂便已经断货。金源堂根本没有莪术,更何谈玉恒在金源堂买入莪术毒害清欢的孩子一说。” 上官清珏看着索索发抖的徐三娘。“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正是怀仁堂大肆收购药材,打压其他药铺,如今的盛京要说药材最多最全的就数怀仁堂。你现在却告诉我,怀仁堂缺货,迫使你穿越大半个盛京到金源堂抓药?” 如此漏洞百出的说辞,这大堂上的人都非常清楚,徐三娘在说谎。 居振兴算是小看了上官清珏,思路清晰,有理有据,几句话便戳穿了徐三娘的谎言。他见薛侯爷、汾阳王纹丝不动,没有要干预审案的意思,但他们都是来给上官清珏镇场子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他还得配合。 “大胆徐三娘,胆敢在公堂上欺骗本官,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徐三娘被官兵拖出了大堂,不管她如何哭喊求救,赵氏也没有为她说任何好话。 听着堂外传来的惨叫声,疏影的心里更加害怕。 上官清珏蹲下身,用一只手指托住疏影的下巴,让她无法逃 分卷阅读120 开上官清珏不可窥探的目光。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 上官清珏松开手,动作优雅的站起身。疏影撑在地上的手臂颤抖不止,周围的所有人仿佛是座座难以撼动的石像,将她围堵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之中。 疏影将事情的经过全部交代了出来,而这一切发生的起因是魏景玄三日未去雀影楼与那一道可有可无的口令。 因为魏景玄多日不见,让上官清欢产生了恐惧感。前有魏景玄亲自到静慈庵将上官清珏接回,并为雅澜轩安排了丫鬟仆从,后有魏景玄多日不去雀影楼,而后又给了王妃权利,所以上官清欢便将她当着假想敌,想要将她彻底打垮。 要做计谋,上官清欢又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如今魏景玄无子,如果能成功诞下王府的长子对于她在王府的地位十分有利,登上王妃宝座便指日可待。 所以上官清欢便派了疏影回上官府将事情禀告给了赵氏,只是没想到上官清珏竟然向他们手中递上了刀子,他们便将计就计,成功的将谋害皇族子嗣的罪名栽赃在上官清珏头上。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玉恒竟然不惧一死,将所有的罪名都拦了下来。 忽然,赵氏歇斯底里的咒骂起疏影。“贱婢,胡说八道,我家欢儿对你恩重如山,你……你……” 上官清珏一脚踢开赵氏疯狂向疏影扑过去的身躯,赵氏狼狈的匍匐在地上,就连上官宏也只是冷冷的看着。 上官清珏故意一脚踩在赵氏的手背上,并缓缓蹲下身,看着赵氏如今泼妇般的形象,上官清珏又想起自己被赵氏关在黑暗的柴房中的时候,那种无助。 她触到赵氏耳边声音低低的对她说了一句话,却安抚下了赵氏癫狂的情绪。 上官清珏并不是好心为赵氏出主意,上官清欢的命,她要定了。 见赵氏似乎妥协,上官清珏脸上表情不显不露。 赵氏无望的闭上眼,坦言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妾身一个做下,与清欢没有任何关系。疏影是妾身安排在清欢身边的线人,妾身担心她在靖安王府会受到委屈,又怕她隐瞒不说。妾身一生为妾,虽然得老爷爱护,却始终招人嘲讽,妾身不愿意清欢走上与妾身相同的路,所以……。” 赵氏抱住上官宏的双腿。“老爷,清欢是你的掌上明珠啊,她是个好孩子,老爷,这一切都是妾身做下,妾身也只是爱女心切。” 赵氏的哭诉让上官宏红了眼眶,他为官二十载,见惯了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却没有发现身边人早已经不是他心中所期待的那般如晨露如朝阳。 上官清珏才没有心思去理会赵氏的真情流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姑且不论清欢是否无辜,十八年前,你又是如何谋害我母?” 第67章 赵氏的嫉妒 赵氏深知此事坦言,只有死路一条,她望向上官宏,上官宏却移开了目光。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赵氏的记忆回到了十八年前,她只是上官府一个小小侍妾,却与府上的夫人相差不多的时间怀上孩子,她虽然没有让人敬仰的身份,却有上官宏全部的包容与宠爱。 但她是个自卑的女人,无才无识,也没有办法在官场上帮助到上官宏,而高高在上的夫人却拥有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全部,身份、学识、胆魄、见闻……就连朝中大事亦能侃侃而谈,让男人也自愧不如。 那样一个光芒四射的女人,迟早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所以她才有了那疯狂的想法,她每日每夜所想的都是杀了她,杀了她…… 所以她便在夫人每日的汤药里加入一点毒药,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将人毒死。 赵氏犹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就连目光也变得呆滞而浑浊。“是我,是我在她的汤药里下了毒,是我害死了她。”她以为那件事没有任何人知晓,这么多年过去,她便越发放肆,目中无人。 这些年来,赵氏一直想要忘记那个女人,怪只怪上官清珏与她长得太像,看见上官清珏便会让赵氏想起那个人喝下她亲自奉上的毒药时,脸上露出的浅浅笑容,就好似她早已经看穿了她的所有伪装,却不屑于拆穿。 上官宏手中握剑,缓慢的从座椅上站起身,他安安静静坐到如今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手中宝剑出鞘,带着威慑的寒光,让人为之一震。 为女报仇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薛俊与上官清珏却将他拦住。“祖父(外公)” 赵氏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只是如今还在司刑寺中,公然提剑杀人,难免会招人诟病。薛侯爷怎能咽下这口气,十几年来他饱受丧女之痛,而凶手却在他的眼皮 分卷阅读121 子地下活得自在安乐,并企图谋害他的宝贝外孙女。 “让开。” 上官清珏紧紧抓住薛侯爷握剑的手。“外公,杀她何须你亲自动手。如今她已经认罪,自有律法严惩。” 居振兴立即附和。“是呀,是呀,郡主说得有理,侯爷何须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妇人动怒。” 上官宏深知赵氏罪有应得,自己也难辞其咎,他一脸颓败之色,朝薛侯爷双膝跪下。“岳父息怒。” 薛侯爷对上官宏一样充满了恨意,见他竟然还有脸求情,恨不得一剑刺过去以解心头之恨。 “上官宏,枉费苒儿对你情深一片,到死都在为你说情。而你只是个懦弱无能的懦夫。”薛侯爷将手中敏岚郡主所留的书信甩在了上官宏脸上。 上官宏颤抖着手从地上拾起泛黄的信纸,上面写着: 儿离父三载,耽于情爱,未承欢膝前,是不孝也,今感命不久矣,心甚愧。然儿有一女,年幼无靠,如父有余,或请帮衬一二,儿不胜感激。九思长成,若问其亲,言其爱也,未有相伴,心有哀也。至君,妾有意,而无此福源,愿此生足乐,岁岁长安。 敏岚郡主留下的信中,从未言一句任何人的不是,也没有让任何人为她的死讨要一个公道,她是个慈悲为善的女人,只愿所有人安乐此生。 上官宏心中愧疚难当,一时悲从中来,老泪纵横,手中书信滑落,上官清珏见他看信之后表情戚戚,遂从地上捡起信件来。 她原本以为母亲所留书的定是写满了对赵氏的控诉与对父亲的责备,到底是她目光太过短浅,比之她而言,母亲是个真正豁达大度的人。 赵氏既已经认罪,所有涉事的相关人员全部被关入司刑寺大牢。上官宏知情不报,又有纵容之嫌,与赵氏同罪,只是他身为朝中一品官员,最终如何判处,还得由皇帝陛下裁决。 只是这明显的共犯上官清欢却没有人提及,像是所有人当真相信了赵氏的话一样,但那蹩脚的理由,居振兴并不相信。不过上官清欢是靖安王的宠妃,既然上官清珏有意要放水,居振兴也只好闭了嘴。 上官清珏终于为母伸冤,为玉恒洗刷了冤屈,心中顿时放松了许多。 今夜无风,池塘里的水静得犹如一面明镜,映照着廊桥上悬挂的夜灯,天空布满星辰,交相辉映之中,美得让人感叹。 上官清珏坐在池塘边的凉亭之中,双手趴在扶手上,望着夜空。这前世今生时光幽幽,她从未如此平静的欣赏过这满天星辰,自觉心情愉悦,心生欢喜。 魏晨风满面微笑的从暗处走来,难得见上官清珏发自肺腑的笑容,忍不住调侃道。“你今天心情不错?” 听闻魏晨风的声音,上官清珏头也未回,只是笑道。“你今天心情也不错。” 魏晨风不拘于礼的坐到上官清珏身边。“见你高兴,我自然便高兴。” 上官清珏转头看向他。“这段时间谢谢你,要不是有你的帮助,我一个人恐怕办不好这些事。” 魏晨风不仅帮她调查事情的经过,查找证据,还为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滴水不漏。 魏晨风不是个一味付出而不求回报的人,否则他会嫌麻烦。“不用谢,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杀手都已经杀上家门,我岂能坐以待毙。” “你查到了什么?还有那个图腾,可有线索?” 魏晨风今天已经去审问过疏影,从她口中能得到的信息很少很少,但也聊胜于无。 关于杀手的来历,魏晨风与薛俊都做过不少调查,但都无疾而终。杀手来历成迷,在盛京来去自由,将他们当着傻子一般戏弄。魏晨风可以确定王行知就是主谋,但这些日子以来却找不到他的任何破绽。 潜伏在汾阳王府上的杀手三年前便已经进府,是个毫不起眼的男人,负责王府的采买,能够自由出入王府,这也方便了他与府外的人联络。 他早已经将府上的地势格局摸索清楚,所以才能在魏晨风的眼皮子底下轻易杀人。这也怪他,第一个刺客任务失败之后放松了警惕,给了那人可乘之机。 杀人之后能够全身而退,不得不说那人伪装得很好,办事能力也很牢靠。但魏晨风也不是无能之辈,还是将他揪了出来。 死士是很难被掌控的,见被捕,便自杀了。 第68章 自由人生自由心 盛京城外,稷山之下有一片树林,树绿而密,人烟稀少,据说林子里闹鬼,连上山打猎的猎人也绕道而行。这是魏晨风从疏影口中得到的最为有价值的线索。 分卷阅读122 若生已经去打探消息。其实今日里出现在大殿之上的黑衣人是若生假扮的而已,出现的三个杀手都已经死去。但是若生竟然迷迷糊糊之中睡着了,真是趴在地上就当床。 “事情远非你我想象的那般简单,我总感觉这是一场十分庞大的局,你我皆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能够将人安插进他的王府,自然也能将人安插在朝中官员、禁卫军、军营之中,想起来便让人毛骨悚然。 上官清珏拍了拍魏晨风的肩膀,正义凛然的说道。“你既然帮了我,我也一定会帮助你的。” 魏晨风笑道。“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 玩笑归玩笑,此事危险重重,那王行知是个厉害角色,连他也屡屡受挫,于是又说。“不要去招惹王行知。” 能让魏晨风如临大敌的男人,上官清珏对他还挺好奇的。“王行知当真如此厉害?” 魏晨风摇了摇头,如果只是普通的江湖恩怨,他自然无所畏惧,只是上次所得的图腾,他仔细研究了许久,原本以为的蛇图腾,其实并非蛇,而是虺。以虺为图腾,意含隐忍之意,虺五百年为蛟,再五百年为龙。龙乃天子之象征,只有皇室才配使用。而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秘组织,竟然意指帝位,图谋不轨。 “总之他是个危险的人物。”魏晨风忽然想到上官清欢,又十分好奇。“你就这样放过上官清欢了?” 上官清珏无奈的感叹,她虽然只是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但在外人眼中,她恐怕就是个让家宅不安宁的扫把星。 “我这个人有仇报仇,不过是可怜她罢了,孩子毕竟无辜。” 魏晨风没有多问,看这小院子清幽宁静,古朴雅致,简单而又别有风韵。 起风了,更深露重,不免觉得冷了起来。魏晨风起身说道。“夜里凉,早些休息吧。” 他也该回去了。 第二日,上官清珏打扮一番上了街,魏晨风去往靖安王府拜访。 说来也巧,这王府里的女人聚在菏泽塘边一起晒太阳唠嗑,见到上官清欢从她们面前走过,竟然没有任何人前去搭讪拍马屁,这一幕正好被魏晨风瞧见。 魏景玄身为亲王,又掌管礼部,户部,公务繁忙,此时正在书房与人谈论公事,所以便派遣尚柏带着魏晨风在王府里转转。 “原来你们王府里的女人个个如此胆大?” 尊卑不分,竟然也无人觉得奇怪?实在是让魏晨风大开眼界,这些个受礼教约束的女人,比江湖上泼辣的小娘子还要目中无人。 “王爷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后院的夫人们,让殿下见笑了。” 魏景玄看似一个清心寡欲的男人,这后院的女人可不少,一群打扮得花姿招展的女人,整日中琢磨着如何争强斗狠,如何步步高升? 魏晨风慢慢的走了过去,正好挡住了上官清欢的去路。 从昨日开始,上官清欢便一直心神不宁,竟没有察觉到前方有人,险些撞上魏晨风。魏晨风伸出双手扶住上官清欢的双肩,才让她没有因此而出丑。上官清欢抬头一望,连连后退。 “何事让侧妃如此心神不宁?” 上官清欢朝魏晨风微微弯膝,行了一个屈膝礼。“见过汾阳王殿下。” 昨日,疏影被官兵从王府强行带走,后又听说司刑寺所发生的事情,一夕之间父亲母亲都被关入了大狱,她岂能心安。 她担心双亲的同时,又害怕她所做的事情被暴露,焦虑而又煎熬。心中藏着事情,心绪不稳,肚子里的孩子也闹腾起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精神涣散。 魏晨风关心的问道。“侧妃是否是身体不适,不如让大夫来看看吧。” 魏晨风朝身后招了招手,王铁临本就跟着魏晨风一起来的,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受魏晨风的胁迫,他人虽然是来了,却始终与魏晨风保持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见魏晨风朝他招手,他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轻佻了走了过去。 王铁临之前常在王府之中行走,王府里的人都认得他的面容,他能够将一个连太医都认为无法医治的残废治好,医术自然是顶顶好的。 “不,不用麻烦殿下,妾身无恙。” 见她要错身而过,魏晨风立即将她拦下。“那可不行,是我惊扰了你,要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五弟还不得找我拼命。” 上官清欢见推脱不掉,只是带着魏晨风等人一起回到雀影楼。 分卷阅读123 这还是魏晨风第一次进入雀影楼,如果说雅澜轩只是个小家庭院,那雀影楼便是亲王侯府,差距可见一斑,这也证明了上官清欢与上官清珏在魏景玄心中的差别。 王铁临一只手搭在上官清欢手上,正在把脉。而魏晨风却背着双手悠闲自在的欣赏起这间客厅之中的悬挂着的画作。 “这画画技独特,意境幽美,不知是出自那位大师之手?” 暗香只听魏晨风是在夸奖墙上的画作,插话回道。“这是我家侧妃所绘。” 魏晨风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被盛京文人墨客推崇的才女,的确有些才华,也难怪会将魏景玄吸引。 “早便听说上官家二小姐是位才华横溢的女子,今日终于见识到了。” 上官清欢微低垂着头,勉勉强强的回道。“殿下谬赞,不过是闲暇打发时间的消遣,入不得大雅之堂。” “侧妃不要谦虚。本王听说侧妃从前偶有参加盛京的才子大会,不知是否认识王行知?” 听到王行知的名字,上官清欢猛的抬起头来。 魏晨风将她的惊慌看在眼中,不过她的反应很快,立即遮掩过去,说道。“盛京才子万千,妾身所认识之人不过寥寥,不知殿下所言何人?” “是吗?此人不仅才识过人,而且武艺超群,本王实在期望与他一战。之前见侧妃与他在落星湖相见,本王还以为你们认识,想着是否能够引见。” 上官清欢眼珠颤动,心中惊慌无措。此时王铁临已经把脉结束,起身说道。“心绪难宁,焦虑过度导致的胎息不稳,需得好好调养,我为她开一副安神保胎的药即可。” 魏晨风好奇的问道。“侧妃与五弟郎情妾意,如今身怀麟儿,前无障碍,人生圆满,不知正为何事忧虑不安?” 魏晨风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似乎这才想起昨日之事。“难道是在担忧令尊令堂?” 魏晨风继续说道“昨日之事,本王刚好在场。令堂杀害当朝郡主,并承认迫害皇家子嗣之事乃是她嫁祸给靖安王妃……不,不对,如今该称为露夭郡主,两罪并罚,死罪难逃。” 上官清欢双唇颤动,双眼紧闭,眼泪便落了下来。 第69章 画小蝶的求助 魏晨风是个会怜香惜玉的男人,但是上官清欢并不受他怜悯,毕竟这个女人并非她所表现的那般弱小,甚至可以说隐藏得很深。 利用自己的弱小来博取同情和关心,是上官清欢的武器。这一点对魏晨风无用,但对魏景玄却十分管用。 还未等魏晨风继续追问一二,魏景玄便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四哥。” 魏晨风见魏景玄来得如此匆忙,脸色难看,走到上官清欢身边将她护在身后,魏晨风猜想他应该听说了什么,让这样一个目的不单纯的女人留在魏景玄身边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你这样急躁的样子倒是罕见,我又不是坏人,还能吃了你的爱妾不成?” 魏晨风故意用了爱妾这个称呼,像是一种挑衅,要让魏景玄心中不舒坦。 魏景玄安抚的拍了拍上官清欢的手,目光幽深的看向魏晨风。 “四哥,借一步说话。” 魏景玄率先走了出去,魏晨风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便跟着魏景玄出去了。 雀影楼外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的尽头有一座建立在水上的凉亭,亭子离水面很高,是一处观景的好地方。这地方处在菏泽亭的侧方,站在亭中央,能瞧见菏泽亭的一方上翘的脊梁。 魏景玄站在亭中,眺望着湖水,魏晨风慢悠悠的走来,随意坐在亭中央的石凳之上。“怎么了?最近见你一直闷闷不乐,莫非是因为那抛弃你的王妃?” 魏景玄是个沉闷的人,大事之上能处理得稳稳当当,滴水不漏,但私底下从不多话,要轮口才,比之魏晨风差得远了。 魏景玄心情郁郁的确与上官清珏相关,但并非全部,他心中很乱,无法平静,做起事来漏洞百出与以往的他相差甚远。 “四哥,昨日的事情我听说了,父皇打算如何处置上官一家?” “你其实最想问的是关于你的爱妾吧?五弟,在处理别的事情上你是个有勇有谋的聪明人,但面对感情的时候你却蠢得要命。” 魏景玄回头看向魏晨风,任凭魏晨风将他贬踏。“五弟,关于上官清珏被诬蔑迫上官清欢之事,你是不是一开始便知晓真相?在这件事上你偏私了,这不像你往常的作风。你偏袒上官清欢,因为她是弱者,她需要你的保护,而上官清珏则 分卷阅读124 是个霸道、强大、倔强而从不为你所控的女人,你以为她很强大,不会受伤,不会流泪,能够任凭你践踏?” 魏景玄全部接受上官清珏对他的指控,所以他从来没有辩驳半分,当上官清珏真的离开他,他心中却乱成了一团。“我知道是我的错。” “上官清欢的所作所为我不做评判,但是你的做法却是大错特错。感情当真让你意气用事,连杀人的罪恶也能包庇?”在这件事上,魏晨风是失望的。 魏景玄从前做事一向英明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但是牵涉到上官清欢,他却违背了原则,包庇了她所有的罪行。 魏景玄黯然的沉下目光,看起来凄惨得很,这倒是与魏洺受了委屈的时候一个样,到底是亲兄弟。 魏晨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打算离开。“你放心吧,上官清珏接受了赵氏的说词,你的爱妾不会有事。” 见魏晨风要走,魏景玄立即追问道。“她过得好吗?” “好,好得很。至少比在你这里过得自在。” 魏景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四哥喜欢上她了?” 魏晨风因魏景玄这句话停下了脚步,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回头朝魏景玄笑起来。他不是个扭扭捏捏的男人,于是说道。“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等我那天真的喜欢上她,定会告诉你。” 魏晨风大方的承认下来,也不在乎魏景玄难看的脸色,向他挥了挥手,迈着矫健的步子渐渐走远。 魏景玄不知在风中站了多久,他麻木的握紧了拳头,思绪竟然飘回到了他与上官清珏成亲的那个夜晚,他站在上官清珏面前,连盖头也未为她掀开便匆匆的离开,此后的每一次见面他们都不欢而散,从未好好的说过话,也从未好好的吃过一顿饭。 魏晨风与王铁临刚要走到靖安王府的大门,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王爷请留步。” 魏晨风回头便简单一个身着红装,妆容艳丽的女子双手提着裙摆朝他跑来。 女子一路奔跑而来,气虚喘喘,一张小脸蛋还红扑扑,别说这女子长相还挺好看。 女子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气,方才在魏晨风的目光下开口说道。“见过汾阳王殿下,奴婢是靖安王殿下的侍妾,之前在王妃的院子里见过王爷。” 如此说起来,魏晨风对她还有点印象。虽然一身丫鬟打扮,但模样俊俏,好似对上官清珏有些不服气,总显得气呼呼的,比之如今这幅艳俗的妆容顺眼多了。 “是你呀,本王想起来了,你有事?” 画小蝶回道。“我……我猜想王爷与王妃的关系定然很好,想打听一下王妃如今可还好?” 魏晨风旁边的王铁临对画小蝶的印象还不错,之前他去雅澜轩为上官清珏治疗腿伤,总能见到画小蝶的身影,整个王府也只有画小蝶这一个女人常出没在雅澜轩。 “你如今还想着她?她好歹是上官家的嫡女,薛侯爷的宝贝外孙,如今被陛下封为郡主,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这画小蝶如今的处境艰难,之前有上官清珏维护,如今她离开王府,在这府上她便成了众矢之地,一个人面对着一群豺狼虎豹。 画小蝶无奈的笑了笑,上官清珏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王府日子过得惨不忍睹,更别提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女人。 “虽然说王妃狠狠地将我惩罚、羞辱了一顿,不过她说的话还挺有道理,所以,我想……” 实在是王府的日子难过,她不知道继续下去可否还有命在。刚开始的时候,因为王府赏赐了一些首饰之后没有其他后文,这事便也过了。可是不知王爷怎么回事竟然走到人去楼空的雅澜轩,碰巧她正在外面望着庭院感伤,就这样与王爷撞了一个照面。 离奇的是,王爷邀她一起喝茶,这种事情在以前她可是求之不得的,可是王爷就说了几句话,句句不离王妃。她算是明白过来,王爷就是舍不得王妃,所以才会抓住她一起缅怀。 可是这事后院里别的女人不知道啊,从那天以后,她的噩梦就来了。 她已经掉进后院的湖水里两次,要说掉进去一次她还能认为是自己不小心,可是第二次,她真是感受到了恐惧。要不是恰好遇见来王府的七皇子将她搭救起来,她真的就已经冤死在水里。 如今她见了水就感到害怕,有水的地方都要绕道走。 画小蝶忽然朝魏晨风跪下,磕头恳求道。“求王爷救命,看在王妃……不……郡主的面上,救救我。” 分卷阅读125 魏晨风不知画小蝶演的这是哪一出,搞得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先起来吧。” 画小蝶颤抖着并不敢起身。“求求王爷。” “你有事何不去找你家王爷,本王想五弟定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必然会为你这大美人做主。”再说,画小蝶是靖安王府的人,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外人。 画小蝶要是去找寻他家王爷,岂不是会死得更快。她知道她的请求有些强人所难,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这王府太可怕了,我只想离开这样。王爷帮帮我,帮我给郡主带个话。” 魏晨风笑了一声,这王府里的女人怎么个个都想往外跑,难道里面真有那么恐怖? 王铁临见画小蝶挺可怜,于是同魏晨风说起情来。“她之前与郡主走得很近,应该遭到了王府里的女人的孤立和敌视,只要郡主开口,靖安王应该会同意放她离开。” 魏晨风挑眉看向天空,轻佻的说。“不过一个小小侍妾,还需要她亲自来求?” 但是兄弟的女人又不能说带走就带走,麻烦。“行了,这件事本王答应了。” 第70章 再见傲天 而此时的上官清珏着一身潇洒的男儿装,带着春华走进了一家十分豪华的酒楼,坐在二楼的窗边,点了一桌子的菜,正愉快的享受着美味佳肴。许久未曾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外面晃荡,她的心情颇为自在得意。 “小姐,你都在外面玩了一天,我们该回去了。”春华劝道。 酒楼的斜对面有家花楼,楼里的姑娘个个都长得十分水灵,每日里客满为患,从无虚席,今日里更甚。听说花楼里有位艳绝天下的头牌姑娘,今日挂牌,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前去捧场,就算是坐在这窗边,也能听见花楼里优雅的琴声,还有那欢歌笑语。 忽然有一人引起了上官清珏的主意,那人身着一身茶色窄袖长衫,腰系一条墨色腰带,上配白玉,头戴玉冠,墨发绕肩,一看便是位有财有势的公子哥。 “那人是谁?” 春华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便说。“是王行知。”那个从花楼里走出来的人正是让魏晨风十分头痛的王行知。 上官清珏放下筷子,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小姐,你要干什么?”春华见状,也跟着追了出去。 魏晨风曾说,王行知并不迷恋女色,如今竟然从花楼中出来,其中必有蹊跷。 大街之上的人流涌动,春华眼见着上官清珏从人缝之中穿梭而过,而她却被阻挡在人流之后,急得直冒虚汗。 上官清珏跟着王行知一直向前,直到走入一条幽深的小巷,只觉脖子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王行知很有君子风度的接住上官清珏下坠的身体,见这人生得俊俏,虽是一身男儿装,可身体柔软,体香漫溢,分明是个美貌的俏姑娘。 他嘴角微动,轻笑一声,有趣。 “王公子。” 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王行知的思绪,他侧过头,嘴角的弧度慢慢增长,笑道。“原来是傲公子,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真是有缘。” 傲天的视线一直落在王行知手中的人身上,王行知发现了这一点。“傲公子认识她?” “不瞒王公子,她是傲某的朋友。不知她可是有得罪到王公子的地方?” 王行知对外只是一个生意人,与傲天有过生意上的往来,要说财力,王家可不能与傲天相比,是以王家一直想要拉拢傲天。 “并没有,只是这位姑娘忽然晕倒,在下路过便救了下来,既然是傲公子的朋友,交由公子照顾更为妥当。” 傲天立即让身后的侍从将上官清珏从王行知手中接过。“那可真是要感谢王公子。” “不敢,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傲□□王行知揖揖手算是作别,随后带着上官清珏消失在了街头。 上官清珏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在迷迷糊糊之中闻到了淡淡清香,微风轻拂过脸颊,犹如一只柔软而又温暖的手掌,安抚着她不安的心。 闭合的眼睛挣扎着裂开了一条细缝,朦胧之间一张英俊不凡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柔情款款,骄阳如火。 她眨了眨眼,直到视线清晰她才确认自己看到的面孔,但脸上并没有呈现出相同的笑容,而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的翻身爬了起来。 “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男人调笑道。 上官清珏当真是有些害怕, 分卷阅读126 毕竟在她的思维中,他可不是人。 傲天见她这面可爱得紧,笑容越发灿烂。“一别三月,不料清珏已经如此厌烦我了。” 上官清珏睁开眼,圆溜溜的眼珠倒映着男人清新俊逸,品貌非凡的面孔,像个受惊的小绵羊裹紧了盖在身上的被褥。 男子见上官清珏防备的举动,并不沮丧,反而笑道。“我看起来很可怕?” 这实在是太离奇了,如今笑容妍妍出现在她眼前的人,正是在虞山上偶然相遇的傲天,她一直以为是山中山鬼的傲天。当面对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她当然害怕。 上官清珏使劲掐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皮肉,一阵疼痛传入她的大脑,不是在做梦。既然不是做梦,她开始糊涂起来。 就算傲天脸上一直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却让她周身缠绕着一股子冷意。 “你到底是……是人是鬼?” 傲天无可奈何的看着上官清珏。“清珏这是何意?我自然是人。” “你不是……不是山里的山鬼?” 傲天露出一个宠溺的笑,摇头道。“原来我在你心中如此神通广大?” 当时上官清珏上山去寻找竹屋与九天仙女梳妆池,可她什么也没有找到,傲天似乎只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而今傲天康泰悠然的出现她面前,这又怎么不让她惊讶和怀疑 她见傲天一副戏谑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恼怒。“你骗我。” 傲天很是冤枉。“清珏可错怪我了,跌落山崖之时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开虞山很远,这不刚刚养好病就来找你了。” 傲天神色从容,丝毫不像在说谎。 上官清珏想起当时在虞山上的场面,闭上眼眼前便会闪现出傲天跌落悬崖的场景。可是后来她将真实的傲天当做了一场梦境,并且丝毫没有担忧他的生命一直受到病魔的威胁。 她低下头,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以为那只是我的一场梦,所以……”对于那件事,上官清珏认为不能全怪她,实在是傲天走得太干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任谁也会胡思乱想。何况是如今信鬼神的她。 傲天喜笑颜开。“能在你心中留下一场美丽的梦境也是好的。” 也不枉他拖着病重的身躯带她到深山之中走一场,总算在她心中留下一道影子。 惊讶之后,她才想起她明明是在跟踪王行知,怎会无端的睡了一觉。她心思活络,细想之下便明白过来,她是被王行知发现了。“这是哪?” 傲天温柔的为她解释道。“这是我在盛京的一处宅院,昨日你晕倒在路旁,幸好遇见了我。” 昨日?她立即掀开身上的被褥,站起身来。“我……睡了一天?” 傲天笑着点头,上官清珏暗道不好,昨日一天未归,不知府上已经乱成什么样子。 “我得回去了。” 傲天并不阻拦,立即派人备上马车送上官清珏回府。刚走出门,上官清珏便被满园高大的海棠树吸引了目光,如今天气开始转暖,稀疏的绿叶之上开始冒出花骨朵,含羞待放。 上官清珏凝望着眼前的景致,一时入了神,她的记忆之中浮现出漫天飞舞的花瓣,一重一重犹如春日里的白雪,白得透明,白得能够洗涤人内心的灰暗。 傲天见上官清珏入了迷,并没有开口打断她的思绪,而是安静的看着他。 此时从外走进来一个人,一个上官清珏的熟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铁临。 王铁临走进来便看见树下立着的上官清珏,脸上带着如浴春风的笑,而有人却担心她一个晚上。王铁临气急败坏走过去,指着上官清珏,想开口骂她,可又不敢骂,憋得他难受不已。“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昨日整夜未归,为了找你,魏晨风一夜未眠,都快将整个盛京翻过来了,他甚至去找王行知打了一架。” 上官清珏见到怒气冲天的王铁临,自知理亏,只能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没事吧?” 傲天从上官清珏身后走来,见到王铁临一副气急了跳脚的模样,又看上官清珏一脸紧张,笑道。“王神医不要错怪清珏,是我的失误,我应该派人先去告知一声。清珏昨日未归,实非她有意。” 听了傲天的话,王铁临与上官清珏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齐声问道。“你们认识?” 两人同时疑惑的看向傲天,傲天面露微笑说道。“王神医是我的救命恩人。” 王铁临是傲天花费了重金请来的神医,这段 分卷阅读127 时日里,王铁临一直在傲天与上官清珏之间转动,却没想到两人竟然认识。 见王铁临的一脸受了欺骗的难看脸色,上官清珏立即开口说道。“我与傲天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再也未见过,昨日相见,实在是巧合。” 王铁临对上官清珏的话半信半疑,却抬头偷瞄了一眼傲天。“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之前为你治腿伤的药可要多亏了傲公子辛辛苦苦的寻来,否则你岂能好得如此快。” 关于上官清珏的冻伤,也就是王铁临苦恼不得解的时候向傲天提了一嘴,傲天便告知了他北方苦难之地有一种奇异的药,能够有效治疗冻伤,并主动派人千里迢迢去寻药。当时他以为是傲天心善,如今再看分明就是他千辛万苦专程为上官清珏寻来。 上官清珏听了王铁临的话,偏头看向傲天。傲天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表情含蓄,眼中含笑。两人目光相触,让上官清珏心中一惊,并快速的移到别处。 “原来如此,真是太感谢你了。” 傲天做这些并非为了得到上官清珏的感谢,但他发现了上官清珏的闪避。“无事,举手之劳罢了。” 昨日整晚未归,如今她得快些回去,不知迟了魏晨风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情来。出了院子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典锦园。 典锦园中芙蓉园,乃是一座园中园。 典锦园上官清珏只来过一次,还在这里遭遇到杀手,印象极其深刻。 芙蓉园以前的主人喜欢芙蓉花,所以起了一个名字叫芙蓉园。自从傲天买下这座园子,名字不变,但芙蓉园里的芙蓉花大多被铲除,从各处移栽了大片的海棠树来。只不过一个春夏,便长成了如今这般粗壮高大的树木。 第71章 魏晨风的失控 上官清珏回到自己府上之时,魏晨风正在正厅之中安安稳稳的坐着,看不出情绪如何。他昨日一夜未睡,精神不得放松,显得有些疲惫。上官清珏刚踏进门来,魏晨风敏感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目光幽暗,看得上官清珏一阵惶恐,站在原处动也未动。 上官清珏猜想魏晨风一定会十分生气,她无视魏晨风的警告,一意孤行,险些着了王行知的道。 她刚想开口道歉,不料魏晨风快步走到她身前将她拥抱进了怀中,力气大得惊人。 上官清珏脑子一时不甚灵光,傻愣愣的不知所措。不过魏晨风身上有一股寒意,整个人都显得冷冰冰的,大概是在这一直坐到了天明。 魏晨风自认自己是个做事冷静的男人,虽然表面我行我素,但一直成竹在胸,不骄不躁,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他得知上官清珏失踪的时候,他不仅打草了惊蛇,还让王行知摸着了他的软肋。 他很不愿意承认一个事实,他对上官清珏太过上心,以致乱了方寸。 不过魏晨风翻脸的速度也挺快,转眼间便露出凶狠的面孔,双眼之中好似冒着腾腾大火,看得上官清珏心惊肉跳。 “我警告过你不许去招惹王行知,你为何不听?” 上官清珏眨了眨眼睛,自知有错的同时又觉得委屈。“并非我故意去招惹他,是他自己要出现在我眼前。” 魏晨风气不过又觉得好笑,这都什么歪理?他回座位上重新坐下,视线落在一旁,声音僵硬的说。“昨日你在哪?” 上官清珏急忙坐到魏晨风身旁的位置上,朝着魏晨风的方向趴在桌上。“遇到一个朋友,得他搭救才大难不死。” 朋友?魏晨风可不记得她有什么朋友。“谁?” 上官清珏神神秘秘的笑起来,魏晨风闻声转头看向她,见她一双大大的杏眼中倒影着自己的面容,看着她的眼睛,魏晨风才第一次感觉到心跳的异常。 这个答应他没有听见,而是慌不择路的从上官清珏面前逃跑。见他失常的行为,上官清珏一时疑惑不已。 此次之后,魏晨风多日没有出现在上官清珏面前,上官清珏没有太在意,只是春华将她看得太牢了,不许干这个,不许干那个,将她当做一个犯人一般禁在府上。 “春华,我只是出去走走。” 春华一脸不信,将上官清珏拦在门口。“不行,王爷吩咐,最近小姐还是不要出府为好。” 上官清珏嫌弃的看着春华,打又打不过,犟又犟不过。“你到底听谁的?” 春华嘟了嘟嘴,上次上官清珏在她眼皮子底下着了道,她自责又害怕。要是小姐有个好歹,她如何向薛侯爷交代。 “谁说得有理,奴婢听谁的。” 上官清珏没辙, 分卷阅读128 只能打道回房。这几日魏晨风始终没有出现,她心中发闷又觉得紧张,总觉得魏晨风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不会这么多日都不见踪迹。“汾阳王在干什么?” “王爷公务繁忙,奴婢不知。” 上官清珏扯了扯嘴角,魏晨风公务繁忙?骗谁呢?他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哪里有什么正事? 不过这回上官清珏倒是想错了,此时魏晨风正在宫里,受皇帝陛下传召商议正事。 皇帝陛下双手交错于身后,似乎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他沉思了片刻之后,问道。“晨风,此事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太子远在遥城,魏景玄又与上官家牵扯颇多,其他几位皇子尚幼,所以此事皇帝陛下只能找魏晨风商议。 魏晨风沉着自然,一本正经的回道。“赵氏毒害郡主,罪不可赦,按照凌国律法,应处以极刑。至于上官大人,虽有隐瞒包庇之责,但他素有将相之能,为凌国立下过不少功劳,有罪但不至死。” 魏晨风知晓皇帝陛下在惆怅什么,顾及什么。皇太后复姓上官,乃是上官家族之人,上官家早年受到迫害,以致上官家族几乎灭绝。而如今的上官家只是偏远的旁系,因为关系疏远才能保得一丝血脉。为了上官家族重回到兴盛时期,皇太后认了上官宏为宗亲,如今以形同一家。 在处置上官宏这件事上,皇帝陛下不敢轻下决断,要是惹怒了皇太后,恐怕又要不太平。 听了魏晨风的话,皇帝陛下认同的点了点头。但是敏岚郡主乃是薛侯爷的掌上明珠,处理不好势必要激怒薛侯爷。两方都不是好惹的主,处理这件事需得格外慎重。 “继续说。” 这件事魏晨风自然也想到了,要想让薛侯爷消除怒火,肯定不能随意释放上官宏。“贬为外官,流放到偏远之境,上官宏有些才能,如他能够在外做出一番功绩,再召回即可。父皇以为如何?”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能够安抚住皇太后,也能让薛侯爷消除怒火。 “就这么办吧。” 魏晨风想起上官清欢,还有她与王行知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当日他将王铁临故意带到靖安王府,就是为了让王铁临给上官清欢把脉。这一把脉才得知,上官清欢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个月。那就是说,那孩子是在她嫁入王府之前便有的。 以魏晨风对魏景玄的了解,他既然喜欢上官清欢,断然不会在未给名分之前对上官清欢做出那种事。这其实必然有蹊跷,他不得不怀疑,上官清欢的居心,于是提醒道。“父皇,上官家的庶女如今是五弟的侧妃,按照皇家规定,罪妇之女无资格进入皇家之门。” 这也是个问题,因为上官家的两个女儿让魏景玄名誉一落千丈,皇帝陛下自是不待见上官清欢,皇室子孙太过重情终究不是好事。 不过上官清欢如今怀有身孕,不论如何也是皇家血脉。“将她迁出靖安王府,送到静慈庵。” 这个结果再好不过,所有人都为自己做出的恶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过皇帝陛下又说。“过去朕一直纵容你,你想干什么从不阻拦,如今玩也玩够了,该收收心回归正途,迎娶正妃之事也该提上日程。” 魏晨风比魏景玄还要大上一岁,魏景玄马上就要为人父,而魏晨风的府上却万树凋敝,一朵花也没有。他次次推脱,理由千奇百怪,这么多年来,都如了他的意,这一回又被皇帝陛下提了出来。“父皇,儿臣无功无名,在朝中毫无建树,恐怕……。” 皇帝陛下见魏晨风又使出这一招,呵斥道。“你是朕的儿子,凌国的王爷,身份尊贵,谁敢轻看了你?好了,此事朕会交代你母后,让她着手安排。” 皇家子孙,该娶谁不该娶谁,终究是不能自主。这一回皇帝陛下是铁了心要为魏晨风立正妃,好消了他继续游手好闲闯荡江湖的心。 春华刚收到消息,便一路小跑着去通知上官清珏。上官清珏静不心来看书练习笛子,便在院子里练起了剑。 “小姐。” 见春华兴奋激动不已,上官清珏停手收剑,好奇的问。“有什么好事?” 春华笑道。“小姐,陛下下旨了。” 春华将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上官清珏,她以为上官清珏会高兴,但上官清珏听了春华的话,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引来了无限的惆怅与失落。春华以为她不满意陛下的处理方式,于是问道。“小姐是觉得陛下处罚太轻了?” 上官清珏抬头望着高高的天穹。“好好一个上官家,就此散了。” 春华听出了她的自责。“小姐 分卷阅读129 无需感伤,此事并非你的过错,你只是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恶人都该得到惩罚。” 虽说是这样,好歹她还姓上官。 这日刚过了一半,府外便来了人,来人是上官家的管家上官秋,跟着上官家也有二十年的时间,春华奉上官清珏的命令将他迎接进了府。 看着端坐在正堂的上官清珏,上官秋在心中感叹起来,遥想当初的小女孩,瘦瘦弱弱的,如今终于长大了。上官秋虽然看着上官清珏长大,但从前在府中时并未真真认认的看过这个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人原则,他只是在上官清珏闯祸后将老爷气得跳脚的时候无奈的摇头。 “见过大小姐。”上官秋勾着摇恭恭敬敬的见礼。 听见大小姐这个称呼,上官清珏只觉好笑。她生为上官家的嫡女,敏岚郡主的女儿,薛侯爷的外孙女,活得还不如一个庶女,这在整个凌国都难见其二。 “大小姐?我可担不起。秋总管今日到我这里来所谓何事?直接开门见山。” 上官秋心中知晓上官清珏痛恨上官家,可如今上官家大难临头,这创伤恐怕永远也难以恢复。“大……郡主赎罪,老爷想请郡主回府一叙。” 上官清珏冷笑一声,这个时候请她回府莫不是想好办法怎么惩罚她了? “秋总管应该知晓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上官府。” 上官秋为难的说道。“……郡主,您与老爷毕竟是父女,父女之间那来化不去的仇。” “在他的眼中清欢处处比我好比我优秀,她才情绝艳,聪明伶俐,能说会道,说起清欢他便自觉骄傲,清欢才是他的好女儿,他的掌上明珠。如今我这不孝女让他心爱的女子送了命,断了他的官路,又毁了他最爱的女儿的荣华富贵,他定恨不得狠狠抽我几鞭子。” 如今说再多都无法弥补当初所造成的伤害,上官秋一时之间老泪纵横,不由得悲从中来。“郡主,老爷以前因为公务繁忙忽略了您,可他已经受到了惩罚。” 上官清珏不屑的哼道。“不过是罪有应得,他活该。” 上官秋知晓无法再权,有些遗憾,他说道。“三日后,老爷便要启程前往泰州,这山高路远,以后恐怕难有机会再见。郡主莫要因为心中的怨气,做下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才好。” 上官秋回到府上,观看他的脸色,上官宏便知上官清珏不愿意见他,罢了,罢了,他这一生太过失败,最终一败涂地。 第72章 魏晨风终于开窍 自从上官秋离开上官清珏的心中便没有片刻宁静,她是上官家嫡女,本因为家族的兴衰荣辱而活,可上官家留给她的记忆只有欺压、咒骂和痛苦。她紧紧握住双手,思绪凌乱,一时想到赵氏那张丑恶的脸,一时想到他的父亲看向她时失望的眼神,一时耳边又响起府上丫鬟从来不会隐藏的轻视之语。 如今她终于报了仇,将赵氏送上了绝路,让父亲付出了代价,让清欢再也没有资格拥有她梦寐力求的地位和权利。他们都是失败者,可她又何尝不是,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罢了。 春华见她心事重重,知她心中难过,可这事她分明没有任何错处。“小姐何需自寻烦恼,想做什么便去做,想来有很多人会支持小姐。” 上官清珏沉默了一会方才抬起头来勉强的笑了笑。“你说得有理,来吧,陪我练剑。” 两人各自手握宝剑,在院子里练剑,春华实打实的修习了十几年的武艺,而上官清珏真正被督促练武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与春华存在不小的差距。 上官清珏自是明白自己的劣势,总想以巧取的方式赢过春华。不能伤着上官清珏的身体,也不能伤着她的自尊心,所以春华会偶尔露出一个破绽给她,但当她察觉之后又迅速做出变化。 魏晨风站在长廊之下,将两人的对招全看在眼里。这几日他一直庸人自扰,看得王铁临大呼悲哉。 王铁临看实了傲天对上官清珏的眼神,满满的情意,想忽视也忽视不了。所以他特意提醒了一下魏晨风,傲天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长得俊逸出尘,说话幽默有趣,又有家财万贯,对上官清珏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他可是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上官清珏说他们之前只见过一次,王铁临是不信的。傲天为上官清珏千里万里寻找琼花,又无数次嘱咐他使用需注意的细节。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他们绝对不可能只有一面之缘,至少傲天不是。 魏晨风被王铁临数落了多次,这一回他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如今还不明白自己的心,那他真是白活了这二十年。 院子里只有两剑相击发出的碰撞声,间或偶尔溢出的喘息 分卷阅读130 ,上官清珏是个要强的人,大汗淋漓不觉疲惫,反而觉得十分畅快。春华从小便受到十分严酷的修炼,这种程度的对战应付起来得心应手,脸不红气不喘,看起来游刃有余,还有于心关注到廊下的魏晨风。 她一边使出手中气势如虹的剑招,一边说道。“小姐,王爷来了。” 上官清珏一时分了心,春华手中的剑已经近在眼前,触近她的胸前。 上官清珏无奈的笑了笑,对练了这么久,她那里会不知晓春华有心放水,否则就她这三脚猫功夫,最多十招就会落败。 魏晨风见两人各自收剑,脚步稳健的朝两人走来,看着上官清珏微红的脸颊,他笑道。“与春华强拼你讨不到任何好处,为何不以柔克刚?” 之前与北单公主卓娃朵儿对抗的策略就不错。 上官清珏空有招式,体力与力度远远不及春华。长剑也不适合她,突破变化,保持灵活巧变,才能克敌制胜。 魏晨风从藏袖之中掏出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递给上官清珏。匕首上雕刻有精美的鱼纹图案,并镶嵌有八颗蓝色琉璃石,在日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这匕首一看便价值不菲,绝非普通之物。 “我认为匕首更适合你,微雨聚风,袖中藏剑,以虚克实,驰骋万胜。” 上官清珏从魏晨风手中接过匕首,拔出一晃,剑身锋利,光洁如镜,果然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匕首之上篆刻有两个字,上官清珏不知何意,不解的抬头看向魏晨风。 “君黎?” 魏晨风只是笑了笑并不解释,只说。“这柄匕首锋利无比,不要误伤了自己。” 上官清珏并没有纠缠那两个字的意思,笑着将匕首归入剑鞘。“谢谢,不过我也不能白白拿你的东西,说吧,你想要什么?” 魏晨风卖了一个关子,神秘的笑道。“让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 上官清珏答应得也很爽快。“行,我等你的答案。” 上官清珏想起那一日见到王行知的情况,之前魏晨风忽然离开,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她将自己的疑虑与猜想告诉给了魏晨风,花楼是个错综复杂的地方,也的确能够掩盖住许多事情。 之前若生去往稷山并没有查询到任何线索,那地方荒无人烟,高耸入云的树木遮盖住了林中的光线,整个森林黑咕隆咚,除了野兽的怪叫与呼呼的风声,什么也没有。若生怀疑是那小姑娘撒了慌,但魏晨风并不那样认为,或许是他们没有找对地方,但是当他带着疏影再去的时候,疏影却已经找不到方向。 稷山是个邪门的地方,处处充斥着诡异,通常来说,反常必有妖。稷山距离盛京的距离算不上远,但也不近,从盛京出发走上一个来回,至少需要好几日的时间。而在稷山不远处的蒙山上,有一座皇家宫殿,宫殿建筑宏大,占地辽阔,乃是皇室去往皇家猎场狩猎下塌的行宫,只是如今里面住着一位早已经疯癫的皇亲国戚,离王魏司幽。 魏晨风思虑一番之后,语气慎重的说道。“王行知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你不要插手。” 上官清珏很是不服气,但也知晓之前是自己太过鲁莽,她很惜命,这种事情万万不敢再犯。“我知道了,当时只是情急,以后绝对不会贸然行动,拖你们的后退。” 魏晨风不怕胆大的女人,就怕胆大还喜欢冒险的女人。虽然上官清珏口上认错,但看她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分明没有真正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 “你要是真明白就好了。王行知身份神秘,身手诡谲,就连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战胜他。” 魏晨风与王行知之间不仅有私怨还有公仇,从江湖到朝堂,缠绵延续了多年。 只是王行知在表面上是个毫无破绽的商人,并且是朗州王家培养的继承人之一,他的身份十分干净,找不到任何破绽。 这才是让人棘手的地方,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 第73章 兰娑楼一探 要说对王行知的了解,王铁临更为详细,他们同是王家旁系子孙。王铁临的父亲是个没什么才能的男人,在王家毫无地位,偏偏又是个有骨气的,与王家其他的叔伯关系疏远,被各种嘲笑和打压,早早便离世了。不过王铁临的母亲是个厉害角色,她出身商贾之家,颇懂经商之道,虽然无人依靠,却能够在夹缝之中脱颖而出,如今也算是王家说得上话的一号人物。 有了个厉害的母亲,王铁临自然便在王家受到了关注,但很不凑巧,他不仅对武艺不感兴趣,对经商也提不起兴趣,独独喜欢钻研医道,最后还让他成了才。也就是这个本事,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分卷阅读131 王铁临很不喜欢王行知,因为按照王家辈分来说,他得喊王行知一声叔叔,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的叔叔,所以他往常见到王行知都会绕道走。 王家嫡脉长子之死,王铁临曾经大胆激昂的坦言他是中毒而亡,有胆子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毒死王家继承人,这件事震惊了整个王家。王铁临自然便被委托了调查事情的真相,也因此遭遇杀身之祸,要不是得到魏晨风搭救,他早已经暴尸荒野。 那个追杀王铁临的杀手正是武忠侯那寄养在王家的女儿,名叫王瑜。王铁临认得王瑜,平常看起来温柔似水,见谁都笑容妍妍,却没想到杀起人来气势汹汹,让人望而生畏。也是从那时起,王铁临再也没有回王家,他实在是害怕,那幽深门庭之中人人各怀鬼胎,看不透猜不着。 这件事王铁临以前并没有告知魏晨风,那毕竟是王家的私事,因为将魏晨风牵连其中,害他多次命悬一线,已经让王铁临愧疚不已,所以他并不想将魏晨风牵扯进王家的是是非非之中。要不是这次,杀手杀上门来,王铁临也不会对魏晨风坦言。 王家的水深,这盛京也水也同样深不见底,因为各种势力交错,混杂不堪。都说天子脚下海清河晏,无非是骗骗那些无知的百姓,背后的风风雨雨知晓的不过寥寥。 上官清珏见魏晨风表情凝重,忍不住担忧起来。毕竟能让一向胸有成竹的魏晨风心事重重,愁眉不展,那说明事情十分棘手。 “你在担心什么?” 魏晨风看向上官清珏,险些脱口而出担心的就是你。他很担心王行知对上官清珏不利,都是他那日冲动行事考虑欠妥,让王行知抓住他的软肋。王行知这种人,就像凶残的野狼,眼神十分敏锐。 “没事,你既然不怕危险不妨同我一起去吧。”魏晨风实在是怕了上官清珏,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全。 夜幕降临,上官清珏一身男儿装,变成一个清秀的小公子,跟在魏晨风身后,两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名字雅俗的花楼——兰娑楼。 这兰娑楼里的姑娘个个都长得貌美如花,能歌能舞,才艺双绝,也因为如此,才让盛京的公子哥们爱不释手。 上官清珏第一次来到花楼表现得十分兴奋,让魏晨风不止的摇头。 花楼的老鸨是个身材肥硕的中年妇女,脸上涂抹了厚厚一层脂粉,白得吓人;她的头上别着一朵鲜活的芍药花,这个季节,百花败落,鲜花难得。 看见两张长得俊俏的生面孔,老鸨眼睛放光,立即迎了上去。 “两位公子来了,今夜我们楼里的胧月姑娘挂牌,保管让两位公子大饱眼福,玩得乐不思蜀。” 魏晨风笑看着殷勤的老鸨。“听说你们楼里的花魁貌美如花,琴技无双,今日我二人正是为花魁而来。” 兰娑楼的花魁夜雪,那可是楼里的招牌,老鸨听说二人来意十分自豪。她是个眼尖的人,见二人穿戴华贵,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果然,在老鸨的臆想之中,魏晨风丢给了她一锭金子,喜得老鸨眉开眼笑。 只是笑过了,老鸨又为难起来。“实在是对不住两位公子,这几日夜雪被人包了,今夜恐怕不能来陪两位公子。” 魏晨风出手如此阔绰,老鸨自然不想流失这位客人,见魏晨风脸色微变,老鸨立即补救道。“公子如果不嫌弃,我们楼里的寒霜姑娘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琴技更是不在夜雪之下。” 魏晨风有些不情愿,但在老鸨焦虑的注视下勉强接受了下来。 老鸨立即喜笑颜开的招呼姑娘们将魏晨风与上官清珏迎上楼。 二人坐在靠窗的房中,转头便能瞧见楼下形形色色的人,今日楼里的人不少,个个都是财大气粗的富豪,只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很快,一个姑娘抱着琴走了起来,穿着淡薄,身材消瘦,但模样好看,只是眼神呆滞无光,像是被人掌控的木偶。 她向二人微微欠身,抱着琴走到琴台上坐下,声音柔柔的响起。“不知二位公子想听什么曲?” 这位便是寒霜,兰娑楼之前的花魁。只是她全程不给人一个笑脸,说话冷冰冰。到这里来寻欢作乐的人都是为了讨一个开心,恐怕见到她冷若冰霜的面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可她偏偏又长着一张如玉如雪的脸蛋,爱美之人也发不起脾气。 上官清珏瞧她心情郁郁,似乎有心事,于是朝魏晨风递了一个眼神,低声说道。“你觉得这女人长得怎么样?” 魏晨风见过的各色各样的女人,如果一个女人问一个男人另外一个女人漂亮与否,那么这个答案一定不能太过随意。女人的虚荣人不会承认另外一个女人比自己长得漂 分卷阅读132 亮,也不想听见别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夸赞。 “一般。” 上官清珏暼了魏晨风一眼却说。“你的眼光还真高,我觉得这人长得像是经过精心雕琢而成的玉器,多一分则太长,少一分则太短,实在是让人惊叹,要是她能笑一笑就好了,必然能够迷倒不少男人。” 玉器是没有感情的物件,美则美矣,却透着一股子天生的凉意。 “姑娘的琴技必然超凡,不妨弹奏一曲《踏雪寻梅》。” 寒霜似有惊讶的看了上官清珏一眼,俯首拨弦,弹奏起来。其实上官清珏并非什么高雅之人,只不过她觉得这女子不像风尘中人,她手中的琴不适合弹奏这风月场所的靡靡之音。 魏晨风笑了笑。“你倒是学会了怜香惜玉。” “你没觉得她举手投足自有张弛,更像是大家闺秀吗?” 魏晨风的心思并不在寒霜身上,他将双手放在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然后呢?” “这人身上有一股子傲气和清高,气质浑然天成,从前必然家境优渥,应该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导致她流落这风尘之中。” 上官清珏不过是可怜她流落风尘,卖艺卖身悲惨度日罢了,这让她想起自己前世的遭遇,流落在矿场做苦工,没日没夜的干活,饿了、病了、死了也没有人知晓。 她忍不住感叹,她可是重生的人,竟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怪只怪自己前世一门心思都在争宠斗狠上,两耳不闻府外事,就算外面翻了天也什么都不知晓。 寒霜弹完一曲,忍不住掩唇咳嗽了几声,上官清珏关心的问道。“姑娘没事吧,如果姑娘有不舒服,便去休息,我们不妨事。” 这寒霜倒是个奇怪的,似乎巴不得早早离开,听上官清珏如此说,便抱琴起身朝二人歉意的欠了欠身。“是寒霜扰了公子雅兴,实在抱歉。”说完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上官清珏被寒霜的举动惊得一愣一愣的,虽说她看出寒霜自恃清高,不会阿谀奉承,可在这风月场所,如此做派必然要吃亏的。 上官清珏眨了眨眼睛,偏头看向魏晨风,魏晨风朝他抿嘴一笑,似乎被上官清珏这愣怔的表情逗乐了。 “别在意她,外面要开始了。” 这下面已经人满为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与激动,似乎今晚会是个刺激而又难忘的夜晚。 上官清珏立即转头看向窗外,别说楼下的人还真多。“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了吗?” 魏晨风摇了摇头,这些人大多是盛京达官贵人、富贵人家的公子或是短暂停留在盛京的商人,自然也有专程为了这兰娑楼的美人而来的爱美之人。 第74章 寻找密道 寒霜离开之后楼里重新为他们安排上了两个机灵的丫头,这二人模样虽然稍逊,但眼神放光,看起来灵动许多。两人各自坐在上官清珏与魏晨风身边,端着酒壶为二人增酒,更是在魏晨风逗弄下不时发出欢喜的笑声。 上官清珏问道寒霜的情况,却引来两位姑娘对寒霜的嗤笑。“寒霜从前是我们兰娑楼里的花魁,自从夜雪来到这儿,她的客人都被夜雪给抢了去,风光不再,但那目中无人、自恃清高的做派却是丝毫未变。” 魏晨风面露微笑,发出一声质疑的声音。“是吗?寒霜性子虽冷,但貌美如花,那夜雪比她还美?” 其中一位姑娘指向他们的对面。“在那呢。” 上官清珏与魏晨风看向对面,对面的窗口有一位面生的男子,着一身显眼、大胆的红衣,英俊潇洒,卓尔不群。而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姿色天然、如花如玉的美人,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果然有一笑动京城的魅力。 上官清珏身为女人,也不得不感叹这女人生得让人嫉妒。 对面的男人察觉到投注而来的目光,朝两人看了过来。魏晨风脸上笑容不减,连连说道。“有趣。” 上官清珏不解。“你认识他?” 魏晨风收回目光。“很快你就会知晓。” 对面那位身着红衣的男人正是花无影,花无影既然在此,那说明薛俊早已经调查到这里。这里的情况不需要他们继续盯着。 魏晨风站起身,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衣袖。“这花魁也算见着了,我们走吧。” 上官清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魏晨风依旧率先迈出了脚步,她只能朝两位姑娘赔上一个笑脸,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什么情况?你发现什么了?” “也没什么,既然有人先我 分卷阅读133 们一步找到线索,那便好好利用。” 魏晨风带着上官清珏七拐八转之后,快速躲进了一间女子的房中。房间中无人,有月光从窗户射入,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月影。 上官清珏小心翼翼的跟在魏晨风身后,声音低低的问。“这是谁的房间?” “兰娑楼的花魁夜雪的房间。” 上官清珏惊诧了一下,声音淡淡的问。“你怎么知道?之前来过?” 魏晨风回头朝上官清珏笑了笑,解释道。“我哪敢,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上官清珏才不相信他这种鬼话,但只在他身后翻了一个白眼。 这件房不小,房间之中摆放着各种胭脂水粉,空气之中弥漫着冷香,似花香,似药香,似有似无,若隐若现。魏晨风的手指墙壁上的一副画卷上按了按,脚下的地板上随即裂开一道缝隙。 我的个乖乖,竟然有暗道,将上官清珏吓了一大跳。 “走吧。”魏晨风好似早已经知晓这里有暗道,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便提腿走了进去。 跟在魏晨风身后的上官清珏脑子里有无数的疑问,这也太顺利了吧,魏晨风怎么知道夜雪的房中有暗道?还一找一个准,就仿佛是进自家一般熟悉。 暗道里又冷又黑,魏晨风只能点亮手中火折子,他不放心上官清珏,于是回头牵住她的手,上官清珏感受着从他手中传来的温度,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并没有拒绝。 这地道很深,一直沿着旋梯不停向下走,一股寒意从脚底传来,让上官清珏无端打了一个寒颤。不过来都来了,上官清珏自是不想让魏晨风看轻了她,只能在心中为自己打气,不怕不怕,前面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魏晨风感觉到她的颤抖,还有手心中不停冒出的冷汗,安抚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上官清珏不服输的嗔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害怕?” 魏晨风没有拆穿她的心虚,只是忍不住笑了一声。“到了。” 终于走到底,魏晨风举起手中火光向上望去,这旋梯之中有一根天柱,上面竟然雕刻着一只腾飞的巨龙。“旋龙柱。” 上官清珏眯着眼睛望了望四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魏晨风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小小兰娑楼下发现如此大的的惊喜,他们脚下踩着的正是一个巨大的图腾,与那些杀手身上的一模一样,那说明他们的确是来对了地方。 但这地上却有一丝血迹,魏晨风蹲下身看了看,血迹未干,应当刚留下不久。“别乱动,这里有机关。” 这地下十分空旷,魏晨风抬眼望去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地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跟着我走,去前面看看。” 上官清珏点了点头。“这地方有人来过?” 魏晨风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回答。 上官清珏又问。“谁?”她觉得魏晨风一定知晓什么却没有告诉她。 这件事要瞒也瞒不住,魏晨风索性便说了。“你表哥。我也刚知晓,之前所见的男子名唤花无影,是你表哥的人。我们能如此轻松找到这里,也多亏了他的指引。” 上官清珏明白了,表哥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早早便开始调查。这地方看起来危险重重,他们得尽快追上去。 薛俊的确遇上了麻烦,这地下竟然养着一条巨蟒,蛇皮黝黑,盘旋起来就像一座小山,一双蛇眼呈金色,看向他的时候让他心生惧意,不由得脚下后退了一步。 薛俊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蛇,但他知晓,蛇虫鼠蚁移动速度极快,他要跑也跑不掉。蛇类并不靠眼睛观察事物,而是靠嗅觉,他刚刚不察被机关所伤,手臂上的血迹还未干涸。这种时候,站着不动是没有用的。 巨蟒尾巴极长,但并不妨碍它敏捷的速度,薛俊不敢硬碰硬,只能快速移动脚步,与巨蟒纠缠。但他的体力远远不及这条巨蟒,很快速度便慢了下来。 巨蟒的尾巴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它甩尾而来,薛俊格挡不住,被甩了出去。 薛俊被摔在身后的石壁之上,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散架了一般,痛得他只能以剑支撑半跪在地上。巨蟒见猎物未动,它拖着长长的蛇尾慢悠悠的爬行而来,似乎是要用那一双视弱的眼睛观察观察眼前的猎物。 薛俊正在寻找机会,他脚下借力一登,犹如一张弓朝巨蟒的腹下射去,蛇的腹部较其他地方脆弱,薛俊的剑从蛇腹划过,在蛇腹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但这伤并没有对巨蟒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激怒了它。 第75章 大战巨蟒 分卷阅读134 上官清珏与魏晨风二人赶来的时候便看见如此场面,薛俊被一条巨蟒的尾巴卷在一起,手中的剑已经脱手。 魏晨风见状飞奔而去一脚踢向薛俊掉落在地上的剑上,巨蟒没有及时反映,飞剑刺中了巨蟒的腹部,巨蟒一声狂啸,蛇尾一松将薛俊甩了出去。 “表哥。”上官清珏立即朝薛俊跑去,薛俊这次受伤不轻,喉咙一松吐出一口鲜血来。 薛俊在上官清珏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他并没有欣慰在这里遇见上官清珏,反而指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薛俊的脸上带着血迹,形象狼狈,但他的眼神如一道冰锥,看着上官清珏心中一颤。“我们是受花……花无影的嘱托来找你的。” 上官清珏睁眼说瞎话,她在心中为自己打着气,的确是因为花无影的指引他们才能顺利来到这里。 魏晨风与巨蟒纠缠了几个回合,虽然巨蟒身上被薛俊造成了不少的伤,但它依旧是一条庞大的野兽,是他们无法匹敌的角色。 魏晨风手中的剑被巨蟒的牙齿咬住,巨蟒力气极大,将魏晨风震得左右摇晃。 上官清珏见状,对薛俊说道。“表哥,你小心,我去帮他。” 薛俊见她不要命的朝巨蟒扑过去,吓得心跳到了嗓子口。他想去拦下上官清珏,可是胸膛一阵闷痛,令他脚下发软,身体一顿跪了下去。 有魏晨风吸引着巨蟒的注意力,上官清珏纵身一跃,跳到了巨蟒的头上。察觉到头上的人,巨蟒疯狂的摆动起长长的身躯,将上官清珏晃得根本无法稳住身体。 瞧见上官清珏的鲁莽,魏晨风同样被吓得大惊失色。但上官清珏并没有两人的那种恐惧,她跨坐在巨蟒身上,双手抱紧巨蟒的脖子,但是巨蟒的皮肤又冷又滑,根本就稳固不住。她从腰间拔魏晨风所赠的匕首,用力朝巨蟒刺了下去,身体滑下,匕首从巨蟒的头部一直滑到腹部,白色的皮肉外翻,鲜血喷涌。 上官清珏落在地上,身体向外滚了一圈。巨蟒因为疼痛牙齿一松,让魏晨风手中的剑得了自由,此时巨蟒已经乱了方寸,魏晨风手中剑一挥,便斩下了巨蟒的头。 魏晨风快速走到上官清珏身边面色铁青的责备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很危险?” 上官清珏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她很惜命,不舍得干傻事。只是趁着巨蟒无暇顾及身后才靠上去,捡了一个大便宜而已。“我又不是深闺里的瓷娃娃,处处需要你们庇护。再说我既然来了,就有遇到危险的觉悟。” 不等魏晨风反驳,上官清珏已经提腿朝薛俊走去,边走边说。“盛京的地下竟然有人饲养着如此可怕的巨蟒,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稀奇鬼怪的东西,而且这里如此大的动静,肯定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人,我们还是快走吧。” 两人走到薛俊的身边。“表哥,你还能走吧。” 薛俊身上的伤看起来触目惊心,但他依旧点了点头。“无妨。” 但是目前有两个问题,原路返回还是继续向前。不过上天很快便为他们做出了选择,因为这地下暗道里响起了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而且还不少。 三人对视了一眼,只能向暗道的深处躲避。 这地下暗道就像是一座迷宫,岔路一条又一条,仿佛是人体的经络一般,错综复杂,很容易迷失方向。 薛俊走在最前方探路,上官清珏走在中间,魏晨风断后。薛俊一边记忆这里的路线,一边计算距离,将地下的路线与地上的街道重叠起来,计算他们走到了什么位置。 前方有两条岔路,薛俊停在了岔路口。 上官清珏看着两条黑乎乎的岔路,问道。“我们该走那一条?” 薛俊解释道。“根据我们之前所走的路程,这里应该是城西南方向的旸街,左边是落星湖,此路不通,我们走右边。” 上官清珏走了这么久,早已经乱了方向,不过薛俊却能够清楚的说出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不仅记忆惊人,还十分坚定、冷静。 “表哥,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旸街,我们不知已经拐过多少个弯,走了多久,我已经乱了方向。” 魏晨风在后面搭话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表哥是盛京有名的神童?五岁读诗,七岁读史,记忆非凡,过目不忘。” 这事上官清珏还真不知道,怪就怪他这表哥太低调,都不在外显摆炫耀一番。 “那不去考状元岂不是可惜。” 魏晨风噗呲一下笑了起来。“你表哥可不就是状元。” 分卷阅读135 只不过不是文状元,而是上了擂台,成为了武状元。上官清珏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自家表哥的光辉事迹她竟然完全不知。 薛俊淡淡的说道。“读书重在解其意,通其理,而我虽能记忆,但离状元还差得远。” 生为薛家长孙,他必然要才智双全,否则怎能受到皇帝陛下的信任和赏识。上官清珏回想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简直是毫无用处,她决心以后还是要好好练武习字,就算不能成为大文豪,至少不能让人轻看了去。 “表哥,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兰娑楼的?” 薛俊回道。“千机府之中存放这一张十分重要的驻防图,图上详细标注了遥城的地势、河流,还有遥城的布防,祖父历经多年方才完成。前几日,千机府失窃,驻防图被盗。” 关于驻防图之事,魏晨风还未听见风声,可见被严密封锁了消息。“遥城?” “是的,这件事关系重大,陛下令我彻查此事。” 这种重要的东西当年随着薛侯爷一起被带回了盛京,被保管在守备森严的兵部,千机府是兵部存放重要文书的地方,能够在千机府盗窃,必然是内鬼。 薛俊又说道。“能够进入千机府的人必然是在兵部担任要职,前几日,禁卫军副统领文松无端失踪,两日后他的父亲兵部侍郎文韬才来为他告假,说他病了,在家休养。也正是这几日发生了驻防图被盗一事,文松上职之后,与从前判若两人,时常惊慌失措,疑神疑鬼。我查到文松在多日前曾经来过这里,并花重金买下了花魁夜雪的初夜。” 驻防图被盗是一件十分危急的事情,调查起来也十分棘手,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也耽误不得。 第76章 阴阳井 遥城是凌国的要塞,是抵御北单的重要关隘。这几年凌国与北单虽然处于休兵状态,但各自在边境的屯兵并未减少。 如今的遥城商贸往来频繁,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口混杂的大城,为了维护秩序,保证百姓安全,也为了防止他国忽然来袭,边境的防护便至关重要。 这一次泄露的竟然是遥城的驻防图,这让上官清珏想起前世遥城所遭遇的惨状,千疮百孔的遥城被大火焚烧了三日,残垣断壁之中断肢残骸无数,血染千里,万物衰枯。 对遥城的驻防图最感兴趣的应是北单,这件事牵涉到北单,又变得复杂了许多。难道北单已经开始计划发动战争?可是距离上一世凌国与北单的交战还有两三年的时间。 因为上一世的经历,上官清珏不喜欢北单,那地方是她屈辱的开端,也是遗憾的终点。她不得不担忧,这要是打仗,最终是不是还是需要一个人去和亲? 她心中咯噔一声,前世她就算是靖安王的王妃,也被强行赶上和亲的马车。而如今,她是凌国的郡主,皇太后又不喜欢她,和亲的可能性岂不是更大。 不,不,凌国绝对不能败。 “驻防图被盗,遥城岂不是很危险?北单狼子野心,窥视凌国的疆土日久,不得不防。” 魏晨风听着上官清珏义愤的口气,笑道。“你莫不是还想上战场做一回女将军?” 上官清珏还没有那么远大的壮志雄心,她胸无良策,又不懂兵法,女将军是做不得的,倒是可以做个跑腿的。 “如果王爷要去做带兵的将军,我定会以酒为你践行。” 魏晨风幽默的点头,却笑道。“你这是存心想让我有去无回,我何时被你记恨上的?”他可从来没有带过兵,也没有那般伟大的雄心。 “呸呸呸,乌鸦嘴。” 这地下的地势十分复杂,也不知道最终是通向何处,身后的人始终穷追不舍,让他们的处境十分凶险。 走到这里上官清珏忽然觉得四周的温度高了许多,驱赶了爬上眉梢的寒冷。 “怎么忽然变暖了?” 他们如今已经走到了玉渡桥,黑暗之中薛俊抬头望向头顶,他看到了星星,从下向上看去,视线所及的不过碗大,他就仿佛是只井底之蛙。 “这是阴阳井。” 阴阳井是玉渡桥的一口枯井,里面的温度与外面恰好相反,冬暖夏凉。因为地处偏僻,又有什么鬼神怪异的传说,这地方人烟稀少,甚少有人敢来。 “快,他们就在前面。”黑暗中有人说道。 前方的情况不明,薛俊立即从怀中掏出暗号烟火,朝枯井口放了出去。 “……表哥。” “司刑寺少卿郑耀祖带人守在兰娑楼外,我们约定以暗号为准,届时他会带 分卷阅读136 兵包围兰娑楼。” 薛俊不知他会不会看见这距离兰娑楼颇远的暗号?又会不会质疑? 就在这瞬息的时间,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三人以背相靠,面对着四周的敌人。 敌人的火把照亮了整个空旷的暗道,他们身上穿着的却不是黑色的衣服,而是白色,每个人的面孔都苍白无色,像是从未见过外面的阳光。 “你们是什么人?闯入禁地,杀害龙神,罪该万死。” 魏晨风嗤笑一声。“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怎么?盛京的地下就不是凌国的国土?什么时候成为了你们这些不入流的邪派的禁地?” “这里是龙神宫,岂能容尔等这种罪人。” “指鹿为马的故事听过,但看蛇为龙的本事倒是第一次见到。” 听魏晨风故意侮辱他们的龙神,暗道里的人情绪激动,故而叫嚣道。“大胆,侮辱龙神,罪不可恕。” 上官清珏看着迎面冲来的人,朝魏晨风抱怨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魏晨风很干脆的回答。“我这人脾气一向如此。” 暗道里的人多,每个人的手上都带着兵器,且训练有素,很快便将三人冲散了,上官清珏第一次真正对敌,手心里全是汗,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耳朵外张,全神贯注的应付着眼前的敌人。 上官清珏这几日练功还是大有进步,身体比从前轻盈敏捷,手中匕首用起来得心应手,场面虽然凶险,但她活了两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前世的她嚣张跋扈,手中的鞭子不知染上了多少血。 魏晨风以为她不敢杀人,或者至少会有些犹豫和害怕,不料她手中匕首起落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和胆怯。 他极快的靠过去说道。“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 一般从未见过如此凶险场面的女人早已经被吓得哇哇大叫,魏晨风可不认为上官清珏的生活环境有如此凶险。 上官清珏的体力并不好,毕竟训练时间不长,这些年武艺早已经荒废了大半,这一会已经有些喘。 她这人性子傲,不喜欢被轻看。“……胆子小的话能与你到这种地方来,别忘了我是谁。” 这里毕竟是敌人的地盘,里面的情况他们了解并不多,硬拼始终吃亏。 如果郑耀祖明白薛俊的暗号及时行动,他们只要拖上半个时辰就能脱困。魏晨风与薛俊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边战边向暗道中退去。暗道狭窄,容人不多,对于他们三人而言更为有利。 “走。”魏晨风将近到身前的一个人踢飞出去,挡住了冲上来的敌人,立即抓住上官清珏的手,朝暗道深处跑去。 薛俊见状斩下一人的头颅,也跟了进去。 这四通八达的暗道容易让人迷路,也容易藏人。他们不知道暗道的尽头,但这暗道贯通四方,七转八拐之后却又离兰娑楼近了许多。 这地下暗道应该都是相通的,要在盛京的地下建立如此庞大的工程绝非一朝一夕,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也非一般人能够承受。 地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乱,他们三人躲在一条暗道之后,见到前方火光跃过。火光散去,暗道之中又恢复了黑暗,上官清珏才松了一口气。 “这地方到底有多大?” 按照薛俊的计算,这里面的所有暗道的通向和走向应该与地面上的街道相同,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在兰娑楼的西边,正好隔了一条街道。 “前方左转、右转再右转便是我们进来的地方。你们小心,我去引开他们。” 上官清珏一把抓住薛俊。“不行,你受了伤。” 薛俊刚刚受了伤,于是魏晨风提议道。“我去吧,你带她先出去。” “这地方环境错综复杂,你很容易迷路。” 魏晨风的确有个毛病,不怎么认路,出门在外要是没人跟着很容易迷路。这地下暗道的环境太过复杂,迷路的可能性更大。要是在这里迷失了方向,很容易撞上里面交错不断的敌人。 “好了,别说了,我们一起走,大不了再打一架,三个人一起总比落单了胜算大。” 如今地下闯入了外人,越接近出口敌人越多。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郑耀祖看见闪现在空中的暗号之时并没有立即行动,暗号所在的位置距离他们太远,而且他们将兰娑楼团团围住,并没有见到薛俊出来过。 他胸有疑惑,却也知晓那的确是司刑寺的 分卷阅读137 暗号。 他向身边的士兵问道。“那是什么方向?” 士兵想了想回道。“启禀大人,那是玉渡桥的方向。” 玉渡桥最有名的便是阴阳井,看那暗号的高度,比往常低了不少,郑耀祖心中一惊,难道是从阴阳井中发射出的暗号? 他顾不得其他,立即带兵冲进了兰娑楼。见官兵来此,将楼中的人吓得尖叫起来。而坐在花无影身边的夜雪眼神一凝,起身便要跑。 花无影立即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拉了回来。此时夜雪的脸上笑容全无,眼神凶恶,从前的娇弱女人,竟然武艺超群。她腿脚一动,朝花无影踢去。 “没想到夜雪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伪装也很高明。” 夜雪做出攻击的姿势,指尖之上藏着一根根纤细的暗器,朝花无影射去。花无影旋身躲过,趁着空隙夜雪已经逃跑。 花无影没有去追她,而是从窗户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在郑耀祖面前。郑耀祖带来的人多,很快便控制住了场面,所有人都蹲在地上抱头颤抖。花无影朝郑耀祖点了点头,立即动身去找薛俊。 暗道下的三人已经距离出口不远,但是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却越来越多。 “他们在那,追。” 三人自知这一回是躲不过了,只能硬拼。 魏晨风将上官清珏向后挡了挡。“跟在我身后。” 面对着敌人的围攻,上官清珏转了转手中的匕首,回道。“战斗是修炼最快捷的方式。” 这句话是薛侯爷的名言,薛俊听了,朝上官清珏看了过去。因为他们都深受这句话的影响,并且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强化自己。 薛俊手中的剑击退了迎面而来的敌人,朝上官清珏说道。“但前提是要先保住性命。” 上官清珏身姿柔软,从敌人眼前一晃而过,手中匕首抹过一个人的脖子,笑回应道。“表哥所言极是。” 第77章 上官清珏救薛俊 魏晨风算是明白了,这两人不愧都是薛侯爷教出来的人,听说薛侯爷教育人,用的都是狠劲,让人痛到极致,让人累到极致,所以薛家人很能吃苦。 上官清珏手中的匕首上滴着血,血迹沾上了她的衣裳,她的面颊,将她染成了一个从地狱之中逃出来的修罗。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害怕,越是战斗眼神越是坚定。 先前大战巨蟒的时候薛俊受了不轻的伤,此时再战身上的伤便更多了,失血让他眼睛开始模糊,身上的痛也加剧了许多。上官清珏离得薛俊并不远,只见他挥剑如雨,挡住了身前的敌人,却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凶器。 她心中大惊。“表哥,小心。”她来不及犹豫,将手中的武器扔了出去,正好刺中那人脆弱的脖子,解了薛俊的困局,却将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 “清珏。”魏晨风被人围困,只见上官清珏毫无防护,刀剑近在眼前。上官清珏腰部向后下压,敌人的武器从她眼前挥过。 忽然从暗处飞来一柄长剑,长剑划破长空,力道极强,同时刺穿了上官清珏身后两人的头。 来人正是花无影,他飞身而上,落入敌群,从敌人头上拔下自己的剑,并朝上官清珏道谢道。“多谢。” 上官清珏微微一愣,不知他为何事道谢。但花无影的速度很快,已经斩杀掉薛俊周围几人,近到薛俊身边。 上官清珏见状,难道他是在为刚刚救表哥一事向自己道谢?她不明所以的想,她救自己表哥需要别人向她道谢?她瘪了瘪嘴,想不通,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在地上一滚,从敌人的尸体上捡回自己的武器,重新战斗起来。 跟随花无影而来的还有郑耀祖,他带着一队人,落后了花无影一步,有他们的加入,情况瞬间扭转,让精疲力尽的三人有了喘息之机。 这场战斗十分惨烈,三人身上都挂了彩,要是花无影迟迟未来,他们便要交代在这里了。敌人见优势已失,无法继续,宁愿自杀也不愿束手就擒。魏晨风见识过他们任务失败之后的做法,双指一动点住了一个想要自杀的男人,这才留下一个活口。 魏晨风怒气冲冲的走到上官清珏跟前,眼神幽暗的盯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那一瞬间将他吓得魂不附体,恐惧袭上他的心头,直到现在也未消失。 上官清珏转了转眼睛,说道。“我当时未想那么多。” 薛俊也不赞同上官清珏的做法,要不是花无影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 上官清珏心中不服 分卷阅读138 ,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受伤甚至惨死,她办不到。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去做。“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魏晨风被气得不轻,一口气被提到嗓子口,想要骂她可又舍不得。 上官清珏见魏晨风被气得跳脚,她竟然笑了起来,轻快的说道。“能让我这样做的人不多,你也算一个。” 魏晨风被气得笑了一声,真是没心没肺的家伙。 “薛俊。” 薛俊的眼前已经迷糊一片,他手中的剑落在地上,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 花无影将他扶住,担忧的呼唤他的名字。 上官清珏急忙走了过来,见他身上大小伤口不断,血迹斑斑,狼狈不堪。“表哥被一条巨蟒所伤,不知那巨蟒有没有毒?” “薛俊……”花无影又唤了几声,薛俊毫无反应。他立即将薛俊背了起来,急匆匆的向外奔去。上官清珏担忧薛俊,也跟了过去。 魏晨风指着唯一活下来的敌人朝郑耀祖说道。“这个人绝不能让他死了。” 郑耀祖领下命令。“是。” 薛俊的确中了毒,只是那毒不强,并不致命,所以他才能坚持到最后。只是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腰腹上一圈的淤青,看起来实在是触目惊心。 屋外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情况,木婉容双手紧扣,精神紧绷着徘徊不停,上官清珏知她心里担忧,安慰道。“舅母不用担心,有王神医在表哥不会有事的。” 木婉容作为一个母亲,见到儿子好好的出门,回来的时候却满身鲜血,她怎能不怕。 “俊儿从来都让人放心,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受如此严重的伤。” 木婉容眼中含泪,眼眶泛红,眼泪似乎下一刻就要流出来。“都是我不好,知他每天干的都是十分凶险的事情,却帮不上忙。” 木婉容心中难受,转而责怪起自己来。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夫君常年镇守边境,难有相见之日,儿子学了一身本事,每天与各种凶残的人周旋,让她提心吊胆。 她见上官清珏一身血衣,手臂上还有一道伤口,责备道。“还有你,你一个女孩子去凑什么热闹。让你搬进薛侯府来住,你偏偏不听,执意要一个人住在外面,是怕我与你外公拘束着你?但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让我怎么向你外公交代,怎么向你舅舅交代。” 上官清珏见木婉容伤心自责,心中十分难道。“对不起舅母,是清珏太任性,是清珏太不实好歹。” 木婉容原意也并非要指责上官清珏,只是想到孩子们大了,各有各的主意,各有各的路,但总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让她每日里担惊受怕。 她抚摸着上官清珏的脸颊,忽又自责起来。“哎,孩子大了不由人……” 木婉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紧闭的房门咯吱一声打开。她跨步上前,焦急的问。“俊儿怎么样了?” 王铁临自在得意的走出来。“没事,受的大多都是轻伤,已上好了药。” 木婉容仍旧不放心。“那他为什么会昏迷?” “失血过多而已,蛇毒我已经解了。不过他身上伤口过多,今夜可能会发烧,我开了药方,你们按照药方抓药便可。” 木婉容从王铁临手中接过药方,连连道谢。“谢谢神医,谢谢。” 王铁临让开路,木婉容将药方交给身边的丫鬟与上官清珏匆匆进了屋。屋子里还有花无影与魏晨风,此时花无影正将薛俊的衣服系好,并盖上被子。 见到木婉容匆匆走来,花无影起身让开了位置,并朝她作揖一拜。“夫人。” 木婉容只顾得上去关心她的儿子,她坐在床沿边上,伸手摸着薛珏的脸颊,一时竟啜泣起来。 上官清珏双手扶在她的肩上,安慰道。“舅母别担心,王神医已经说了,表哥无恙。” 木婉容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起身朝魏晨风道谢。“王爷见谅,妾身一时失态。小儿何德何能让王爷为他上药,这份恩情薛府铭记。” 魏晨风笑道。“无妨,今日我与令郎患难与共,没有他的话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走出来,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既然这小事不用放在心上,木婉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么王爷为何要带清珏去那么凶险的地方?” 魏晨风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木婉容会责问他这种问题,这事也的确是他干得鲁莽。 上官清珏立即挡到魏晨风与 分卷阅读139 木婉容之前,朝木婉容傻笑道。“舅母冤枉他了,是我自己硬是要去的。既然表哥无事,我们……就先走了,明日我再来看望表哥。” 说完便拉着吃了闷亏的魏晨风夺门而出。 看着上官清珏与魏晨风离开,木婉容才将目光看向花无影。“无影,今日谢谢你。” 花无影来到侯府的时间不短,名义上他是作为薛俊的侍卫而存在,但大家都知道,他与薛俊的关系更像是亲友。 “夫人严重了,今日是我考虑欠周,才让他受到伤害。” 木婉容摇了摇头。“咱也别再自责,今日你也累了,去休息吧,今晚我守着俊儿。” 花无影看着沉睡的薛俊,却没有离开。“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夫人还要服侍侯爷,今夜还是我来守着他吧,王神医已经交代我要注意的细节,我会谨慎小心看护。” 这件事还未惊动薛侯爷与府上的小姐,今夜的府上很宁静。木婉容想花无影所言不无道理,便也没有坚持,只是压了压薛俊身上的被子便起身说道。 “那便麻烦你了,如果有什么情况派人通知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抱歉,可能是因为心里素质太差,掉粉严重,所以总觉得自己越写越难看,所以更新的速度就大大降低了。自信心都没有了。感觉心好累啊。 第78章 爱恨情仇 上官清珏与魏晨风从薛侯府出来之后,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却没有人开口说话。今夜的星空很美,上官清珏双手交叠在身后,抬头望着天。 魏晨风见她身上血迹斑斑,虽说大多不是她自己的,可怎么看怎么刺眼。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但她全程没有喊过一个痛字,好似没有感觉到痛一般。 “伤口痛吗?” 上官清珏抬起手臂看了看,又无所谓的放下。“只是小伤,不痛。”比起前世在矿场所受到的折磨,这点伤太微不足道。 魏晨风看不透她,有时候会觉得她经历过许多人生磨难,就算面对杀戮和鲜血也能面不改色,甚至冷静得可怕。她的性子本不该如此,就算在上官府受到许多的欺负和打压,她心存反抗之心,也不该是那种看破一切之后的平静。 “你以前在上官府过的什么样的生活?”面对自己身上的伤口还能笑得出来,那应当是习惯了。连受伤都能习惯,可想而知她曾经所经历的磨难。 上官清珏狡黠的看向魏晨风。“外面的传闻没有听说过?我这日子过得可威风了,嚣张横行,人人退避三舍。” 外界传言魏晨风并不当真,他只相信他自己看到的。 这其中必然有许多的辛酸与苦难是她不想让外人知晓的,魏晨风也不便追问,笑道。“那正好,我和你一样。”他小时候在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被养在皇后娘娘膝下,但皇后有嫡子,对他一直不闻不问。宫里多是势力之人,见他势弱自然阳奉阴违,被宫女太监看不起。 魏晨风从小就知道皇后娘娘对他的态度,长大之后便渐渐疏远了她。宫里的关系复杂,他一个没有母族帮助的皇子,想争什么不敢争,想要什么不敢要,幼时他必须让自己看起来无害,弱小到让人无视,这才博得一线生机。长大了,有了独立的人格,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他才活得有些尊严。 上官清珏前世听说过魏晨风的故事,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知晓他生母早逝,被寄养在皇后娘娘膝下,长大之后便远离朝堂,游走江湖。 上官清珏扭着看向魏晨风,魏晨风也埋头看向她。“你有心事。” 上官清珏的确有心事,她错开过视线,叹息一声。“当我知晓母亲因何而死的时候,我很恨他,那个男人不配得到母亲的爱,可是母亲却从未怨过他。” 魏晨风见她心绪沉重,不知该如何安慰。“你原谅他了?” “我不知道。看见舅母对表哥的关心,我便想起了幼时。小时候我渴望得到父亲的关心,我害怕又黑又冷的柴房,总是希望他能来救我,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来过。后来我才明白,想要什么,便要自己努力去争去抢,就算头破血流也不能退缩。当陛下赐婚的圣旨下达的时候,其实我是欢喜的,因为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囚笼,有了一个属于我自己的 分卷阅读140 家。” 她讽刺的笑了一声,嘲笑起自己的天真。“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它并不能按照我的设想而改变,我在魏景玄身上吃了一个大亏,才明白有的东西无论怎么争抢都得不到,得不到的东西不能执着,执念太深终究会成魔。” 上官清珏从新将目光落在魏晨风脸上,问道。“我该原谅他吗?” 魏晨风冰冷的脸上渐渐浮现笑容。“爱恨本就相辅相成,你爱他亦恨他。”他知道,上官清珏会对他说起她的父亲,其实在她心中她已经选择了让步,毕竟血浓于水。她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认同,给自己一个台阶,让自己好受一些。 爱他?上官清珏默默的在心中念着这两个字。是的,小时候她很想得到父亲一个赞许的眼神,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鼓励,就算他偶尔投来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也会让她欣喜若狂。 上官清珏沉默了向前走着,魏晨风便安静的跟着。忽然她停下脚步,像是已经想明白,反而朝魏晨风问道。“你呢你对陛下、太后也是这种复杂的感情?” 没有人生来便喜欢远离家人,去外面风餐露宿的冒险,魏晨风也不例外。 魏晨风愣了一下,他从未在外人面前提及过他自己的生活,也从未谈论过皇家的一切。忽然被上官清珏提及,他顿了顿之后笑道。 “我与你不同,帝王之家没有爱恨,只有利益。”身在帝王之家,看似光鲜亮丽,其中多少身不由己,将人束缚。 魏晨风自己有许多想做要做的事情,他习惯将自己隐藏起来,展现出来的只是他愿意展现的。 “你到了。” 两人已经走到清远居,清远居门前的红灯笼发散着微弱的光,春华与尹棠正焦愁的守在门前,见到上官清珏与魏晨风两人并肩走来,立即迎了上去。 “小姐。”见到上官清珏身上的斑斑血迹,将两人吓得脸色煞白。 “小姐,你受伤了。” 上官清珏任由两人将她全身都摸了一个遍,无奈的说。“没事,你家小姐今天威风得很。” 魏晨风应和道。“对,你今天威风得很,要是你继续这样威风下去,我就要愁死了。” 上官清珏走上门前的三步台阶,回头朝魏晨风说道。“我不会拖你后退。谢谢你送我回来,今天天色已晚,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今夜的确是有够折腾的,魏晨风转头朝春华说道。“近日里可能不太平,保护好你家小姐。” 昨日发生那么大的事情,等天一亮便会传遍整个盛京,到时候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春华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是,奴婢一定会保护好小姐。” 上官清珏总觉得魏晨风太小题大做,笑道。“快回去吧,这是盛京能出什么事?” 魏晨风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他朝上官清珏挥了挥手,见清远居的大门合上,他才转身。 黑暗中,一个身体落在他身后,来人正是若生,魏晨风想起今夜在老鸨头上所见的鲜花,吩咐道。“去查一下,这个季节盛京什么地方有芍药花。” 若生一脸哭相,真是会使唤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错别字,我有点粗心,打字已经很慢了,可是错别字却始终改不完。 第79章 兵部侍郎监守自盗 第二日天一亮,兰娑楼被官府查封的事情便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楼里所有的姑娘都被关进了刑狱,就连那些身分尊贵的客人也无一幸免。 郑耀祖将暗道翻了一个底朝天,只搜索出一些小玩意,价值并不高。 按理来说,兰娑楼下的暗道那般壮阔,定有非凡价值。难道他们修建如此宏大的地下暗道就是为了饲养那只庞大的巨蟒。 如今只有审问兰娑楼里的人,或能得知一些信息。 薛俊昨日夜里发了热,折腾了天亮才将温度降下。花无影出门去重新换了一盆热水,回来便见薛俊已经起身,并穿戴好了衣服。 花无影立即将手中水盆放下,将他按坐在床上。“你起床作甚?” 薛俊抚开花无影的手,说道。“我要去 分卷阅读141 一趟司刑寺。” “你知不知道你中了毒?这烧刚刚退下你就要出去折腾,是嫌自己命太硬?” 薛俊抬眼看着花无影,见他面色疲倦,便知他昨日未曾好好休息,如今还要为自己担心,就算是冷心冷情的冰人,也会自我责怪。“……都是小伤,我自己知道分寸,只是事情紧迫,必须尽快查明,否则后患无穷。” 花无影冷眼看着他,心想这人平日里闷声不吭,歪理倒是一大堆。“不行,这件事自会有汾阳王接手,你就安心的待在家里养伤。” 关于这件事的始末薛俊是最清楚的,就算不用全程参与审理,总还是要去看看才放心。 他用一双狭长的眼眸定定的看着花无影,眼珠一动不动,好似是在与人置气。花无影最怕他那双眼睛,面无表情,寒冰凛凛,仿佛要将人的内心穿透。 花无影败下阵来,心中暗暗的想,下次就该将他那双眼睛蒙起来。 薛俊与花无影到达司刑寺的时候,上官清珏与魏晨风已经在现场。刑狱里关押了很多犯人,以昨夜最多,此时正吵着喊着放他们出去。 审讯室里摆放着所有从兰娑楼与暗道之中搜寻出来的东西,大多不能看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在一大群的小物件中,魏晨风拾起了一块用金丝线串联起来的金镶玉。 这金镶玉做工精密,用料考究,其中的玉石更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红玉。 上官清珏见魏晨风出神的看着手中的金镶玉,问道。“看出什么了?” “红玉并不常见,价格昂贵,就连皇宫的宝库之中也甚少能够见到如此大的红玉。” 薛俊刚到并见到魏晨风手中的金镶玉,说道。“正是文松之物。” 上官清珏见到薛俊,心中欢喜,立即迎了上去。“表哥,你来了,身体可好?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休息?” 薛俊想到昨夜他们三人在暗道之中与敌人周旋辗转,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不如一个姑娘家,不免有些局促。“……没事,小伤而已。” 说完便走到魏晨风面前朝他行了一个拱手礼,然后从他手中接下那闪亮的金镶玉。 “这是文松的东西,以往从来不离身。” “这东西在兰娑楼找到,文松也的确在兰娑楼出入过,会不会是他送给那花魁的。”上官清珏分析道。毕竟那花魁长得貌美,说不定文松爱上了她,将自己的贴身之物当做定情信物送了出去。 这理由的确说得通,但薛俊却摇了摇头。“不可能,这是御赐之物,文松没那么大的胆子。” 被薛俊提起,魏晨风这才想起来。文松是兵部侍郎之子,一年前,由皇后娘娘做主,将她的侄女嫁到了文家,成亲之时,陛下赏赐了一些珍宝以示祝贺,其中就包括这枚金镶玉。 既然没有可能是文松主动相赠,那便是被人强扣下的。 兰娑楼的老鸨被人押了上来,她战战兢兢的看着审讯堂的人,还有四周墙壁上悬挂的各种刑拘,早已经吓破了胆子。 还未经人问话,她便软着腿跪到了地上,嘴里一个劲的求饶。 郑耀祖是司刑寺的少卿,常年与罪犯打交道,什么样子的犯人没有见过?“罪妇芙莲,表面经营着一家花楼,实际上却干着杀人越货的买卖,企图颠覆凌国,触犯王法,藐视天威,此罪你认不认?” 这一顶罪名按下来,险些将老鸨吓晕了过去。“大人冤枉,民妇只是个普通女人,从小命苦,一辈子就以卖笑卖艺讨生活,哪里敢去做什么杀人越货的买卖,请大人明察。” 这兰娑楼日进斗金,可以说是盛京赚钱最快的地方,可整个兰娑楼搜下来,金银寥寥。 兰娑楼的花魁夜雪武艺不俗,一手暗器用得得心应手。昨日他从花无影手中逃脱,花无影因为担心薛俊,所以没有去追。 花无影今日换下了那一身扎眼的红衣,着一身暗色衣裳,外套薄纱,薄纱透红,整体呈现暗红色,有红色镶边,上面绣着精致的鸟兽纹图案,整个一个贵公子的打扮。 花无影一直靠墙依着,他明面上是一个局外人,但那暗道里与杀手身上的图腾,与他的身世相关。而且那些人伤了薛俊,这笔账他记下了。这老鸨长期与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早就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如今不过与人打哈哈,企图蒙混过关。 花无影抱着双臂朝前走了几步,对老鸨说道。“昨日在兰娑楼地下发现一条暗道,暗道里有一条巨蟒,那蛇尾比你的脖子还粗,最喜吃人。” 老鸨露出个胆怯的表情,笑容扭曲着说。“这位爷竟会说 分卷阅读142 笑话,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蛇。” 花无影又说。“你不信?要不将你丢进去试试看?生吞活人的场面应当挺刺激。” 老鸨这回被吓住了,因为那地下的确有一条大蛇,只是被它的眼睛看一眼便会吓出一身冷汗。 “……不,不,不……我……我只是个跑腿的,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魏晨风起身走到老鸨身边,从她的头上将那只已经有些枯萎的花摘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你背后的老板是谁?” 老鸨心惊胆战的抬头瞄了一眼魏晨风,急忙回道。“民妇身份低微,从未见过老板。有什么事情都是经过夜雪传递,实在是不知老板是何人。” “夜雪又是何人?” “民妇只知道她是老板身边的红人,兰娑楼的事情都由她做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魏晨风将手中的花一瓣一瓣的扯下来,仍在地上。“这花可真是稀罕。” 老鸨看着地上被扯碎的花瓣,每掉一瓣下来,她的心就跟着抖一抖。接着又听见身前的人说。“这个季节的芍药花,一定十分珍贵,我倒也想讨要一些。” 老鸨胆怯的压低声音回道。“是……是夜雪送的,我……我不知道是从何处得来。” 魏晨风嘴角微扬,他已经知晓夜雪身在何处。 这老鸨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出来,文松的确在兰娑楼里被人下了套,并被人威胁干了错事。 兰娑楼用文松威胁文韬,让文韬对他们俯首帖耳,但是事情败露得太快,很快便让人察觉。 当司刑寺的官兵包围文府的时候,文松已经失踪,只有一家老小正整整齐齐的等在家里,似乎已经料想到是这种结果。 文韬身为兵部侍郎,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要使命,却监守自盗,不顾凌国的安危,不顾前线战士的安危,实乃罪大恶极。 刑狱里的人被挨个挨个审讯了一遍,无关紧要的人被关了一夜之后便被放回了家。兰娑楼的女人们与夜雪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被关押在一起倒是安静。 兰娑楼里赚来的所有钱财并没有被偷偷运输出去过,而是全部都藏在夜雪的房中,然而夜雪的房间里很空旷,根本没有可以掩藏的地方。那么这些财物很可能便是从地下暗道运输出去的。 司刑寺的人将暗道翻了一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其他出口,除了被人遗忘的阴阳井,玉渡桥。那地方流传着一些诡异的传说,很是适合掩藏他们的恶行。 第80章 探访胡府 薛俊与花无影去玉渡桥调查情况,魏晨风带着上官清珏去寻找夜雪。 若生昨夜奔走了一夜,探查清楚了盛京所有的花圃。整个盛京花圃不少,但是这个季节能令芍药花开的花圃却寥寥无几,最终倒是让他打探出盛京有一个极其爱花的人,这人常年与鲜花为伴,喜爱各种奇花异草,府里鲜花常年不败,其中便有芍药花。 这人姓胡,是个生意人。因为喜爱鲜花,结交了不少朋友。 若生抱着双臂站在胡府外,见两人到来,拍了拍身上的露水,朝魏晨风翻了一个白眼,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 上官清珏依旧是一身男子打扮,跟在魏晨风身后,一双眼睛灵活的转动,朝若生笑了笑以示问候。 由于昨日里上官清珏不要命的行事风格,魏晨风并不愿意她跟着一起来寻找夜雪,夜雪既然能够从花无影手中逃脱,武艺与谋略都有过人之处,而且她的一手暗器用得得心应手,伤人于无形。 可上官清珏硬是要一起来,看她兴奋的样子,来凑热闹的成分更多。 “怎么样?”魏晨风朝若生问道。 若生这几日被折腾得够呛,许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他拍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才吊儿郎当的开口回道。“没什么动静,不过这府上的花倒是真多。” 若生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别看这家主人低调,幕后身份神秘着呢,是无妄山庄的人。” 上官清珏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好奇不已。“无妄山庄?” 魏晨风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无妄山庄富可敌国,各行各业都有所涉及,短短几年势力遍布整个凌国,实力非同一般。” 这样强大的势力,对于凌国而言并非什么好事,关键是这个无妄山庄充斥着神秘,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上官清珏摸着下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如此神秘的无妄山庄,前世怎么从未听说过?她想到这个不受控制的事情,就烦恼的猛摆头,真是恨死前世的自己了 分卷阅读143 ,怎一个废物了得。 魏晨风与若生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隔了片刻,魏晨风问道。“怎么了?” 上官清珏立即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直摇头。“没事,没事。” 这个无妄山庄的势力太过强大,不仅如此,那背后之人的身份也一直让魏晨风在意,这次倒是个好机会,借机去探一探无妄山庄的底细。 魏晨风向若生交代道。“你守在外面,以防夜雪逃走。” 然后朝上官清珏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我们去会一会这位爱花惜花之人。” 开门的是位年轻可爱的童子。 “你们是何人?有何事?”小童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门前的二人。 上官清珏忙回道。“听说府上花开盛景,慕名而来,叨扰了。” 小童点了点头,最近慕名而来的人不少,加上主人家的确好客,小童将二人领进了宅院之中。 这个时节,虽然冰雪融化,草木有了复苏的迹象,但离花开尚早。不过这胡府的庭院之中却已经一片春意盎然,鲜花满园。 说来也奇怪,上官清珏走进来就发现这胡府的温度似乎比外面要高一些,庭院之中处处是流水,水上正冒着雾腾腾的热气。 小童见上官清珏对府上的事物好奇不已,忙说。“那是温泉水。” 因为温泉水在整个府上流动,使整个府邸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些许。 上官清珏顿时明白过来。“真是妙啊,如此一来府上的花便开得比其他地方要早,难怪。” 小童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小童带着两人从廊下走过,一座犹如搭建在仙境之上的水上浮桥近在眼前。上官清珏发出一声惊叹,这院子的主人真是个秒人,竟然能够创造出这般美不胜收的景色。 “你家主人真会享受,想来他一定满腹经纶,心胸开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也只有常年与山水万物为伴的人,才能创造出如此美伦美换的景致,而且这庭院的布置让人很放松。 上官清珏沉醉在这山水之中,已然忘记他们是来探索敌情的。 从右边的游廊之下走来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男人,许是听了上官清珏的话,心情愉悦,并发出了一阵犹如流水般的笑声。 “公子过誉了,在下不过是胸无大志,移情山水,得过且过罢了。” 这人正是胡府的主人胡仪,不过他的外表与上官清珏所想有差。 胡仪生得高大威猛,皮肤不黑不白,脸上留着小胡子,一头黑发梳理得十分光滑,头上戴着一顶玉冠,一身银色着装,上面没有任何绣纹。 上官清珏本以为他与关泠崖类似,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没成想看到的竟然是个孔武有力的壮汉,这个形象不像隐士,反倒像个上阵杀敌的将军。可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脚步落地有声,应当是不会武功。 见上官清珏惊讶的目光,胡仪笑道。“公子觉得在下不像?” 上官清珏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立即摇头道。“是……在下以貌取人,请先生见谅。” 胡仪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他的确长得不像个文人。“无妨,公子既来寒舍,便是同道中人。在下胡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上官清珏反应过来,礼尚往来的回道。“在下上官。”她看向身旁的魏晨风,还未等她说什么,胡仪双手抱拳,已朝魏晨风弯腰作揖。 “见过汾阳王殿下。” “你认识我?” “王爷威名远播,四海皆知,在下有幸能见到王爷真容,实在荣幸。” 魏晨风听了他的话,但笑不语。心中却明白,这无妄山庄果然是名不虚传,恐怕早已经将他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 “不敢当,哪里比得了无妄山庄财大气粗,势力磅礴。” 两人之前气氛很微妙,二人的身份在他们之前都是透明的。上官清珏左右看了看,岔开话题。“先生这庭院布置得雅致,意境悠远,令人神往,先生如此喜爱花草,府上一定有许多珍贵品种,不知可否参观参观?” 胡仪爽朗的大笑起来。“有何不可,两位请。” 胡仪做出邀请的姿态,看起来他是要亲自带领二人去参观。 走到一座挨着水流的房前,房间的窗户被紧紧关闭,看不清里面的样子。“这是花房,鲜花娇弱,受不得风雨。” 分卷阅读144 花房之中的温度比庭院要高出许多,里面花开娇柔,芳香漫漫,让人瞠目结舌,就算是皇宫之中也难见到如此奇景。 上官清珏朝到底是个女人,花房之中各种娇艳盛放的花朵早已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胡仪见她喜欢,便跟在她身后为她解说。 “这是托桂芍药。”上官清珏朝魏晨风递了一个眼神,转头又指着另外一盆只有细微差别的芍药花说道。“这是金蕊芍药。不知可否?” 胡仪笑了起来。“公子果然是此道中人,的确是金蕊芍药。” 这金蕊芍药便是兰娑楼老鸨头上所插的种类,上官清珏就算被美景所迷,可还没有忘记他们来此的目的。她又说道。“此花喜温,暖春时节才会绽放,这个时候恐怕少有地方能够得见,实在是让人惊叹。” 胡仪别的不敢自夸,但这件事他十分自豪。“种花养花之道,只要心细便能达成。在下不过比他人更能够静下心来,如今这整个盛京也只有这一株而已。” “那先生可曾增送他人?” 胡仪疑惑的看了上官清珏一眼,不明她为何有此一问。 第81章 抓获夜雪 此时,魏晨风已经将整个花房观察了一遍。 这花房之中还有一个人,他似乎是花房之中的园丁,脸颊消瘦,背脊佝偻,一身简陋的褐色长衣,看起来虽然整洁干净,但陈旧脱色,一眼便穿过多年。 怪异的是,他并没有对主人家的到来表示尊敬,也没有对客人的来访递上礼貌的问候,反而 抱着一盆盛开的兰花,从魏晨风身边走过。 魏晨风嗅到一丝香气,但并不是这花房各种花香混杂的味道,而是脂粉香,这人脸颊虽然普通,抱着瓷盆的手指却白皙娇嫩,且手臂有利,脚步轻盈,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魏晨风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臂,园丁见状,将手中的兰花朝魏晨风砸去,手臂一转,便从魏晨风手中脱手,一个闪身已溜到花房门口。 胡仪与上官清珏听闻声响,立即朝这边走来。胡仪见到地方被摔碎的兰花,痛心疾首的蹲在地上捧着□□。 “我的素冠荷鼎。”这可是一株罕见的素冠荷鼎,花开甚少,难以一见,十分名贵。这一碎心痛得胡仪愁眉锁眼,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他也不管魏晨风与他的园丁之间的打斗,立即捧着素冠荷鼎想办法补救。 上官清珏见胡仪对两人的打斗不闻不问,甚至没有给眼神,她实在是看不懂胡仪的想法,只能将目光转向魏晨风与那园丁。 那相貌平平的园丁一身男儿装,看起来其貌不扬,忽然从他手上甩出三根纤细的暗器,暗器朝上官清珏飞了过去,上官清珏动作挺敏捷,身子一转便躲开了去。只是有了这变故,魏晨风精神尽散,回头确定上官清珏的安危。那人寻到机会,夺门而出。 有一根暗器从上官清珏头顶上划过,将她头上系发的绸带击落,一头青丝倾覆而来,搭上她的肩头。魏晨风跨步走到她身边,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上官清珏看了看自己散乱下来的发丝。“没事。那人是夜雪?” 魏晨风与夜雪并没有看接触过,不过那人虽然易容,多半就是了。“应该是。” “还不快追。”上官清珏率先追了出去,魏晨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还不是担心你。 外面还有若生在,夜雪哪有那么容易逃脱。 上官清珏与魏晨风追出门,若生正与夜雪交手。 若生武艺出众,出手从不留情,与夜雪打了一个平分秋色。魏晨风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能与若生打个平手,实在是不简单。 魏晨风抱着双臂站在一边看好戏,丝毫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打算。上官清珏只知道高手过招,她是插不上手的,也就站在一边观察。 夜雪一身阴柔的武功,正好可以压制若生刚毅的武功,但若生没有给夜雪这个机会,他手臂一扫,罡风崩裂,扫落了夜雪脸上的假面,露出她那一张明艳动人的脸颊。 若生初一见到这样魅惑的脸颊,目光一愣,扬起的手竟然没有落下。夜雪嘴角自信的上扬,忽然只觉脖子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魏晨风朝若生调侃道。“怎么?见到美人下不去手?” 若生抱着双臂,目光落在他处,赌气的回道。“不行吗?” 魏晨风忍不住呵呵发笑,闹了若生一个大红脸。 上官清珏早已经走到夜雪身边,蹲下身拂开她耳后的发确定了一下。 此时胡仪安顿好他的花,急急 分卷阅读145 忙忙的赶了过来,见到地上的人,他心里咯噔一声。 魏晨风一手背在身后,一身威严之气淋漓尽显。“此人是司刑寺缉拿的重犯,不知胡先生有什么话说?” 胡仪虽然性子恬淡,到底是个商人,商人的心思十分细腻,能很快计算出得失。 这人胡仪不仅认识,关系还匪浅。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美丽的女子,任谁也会心生怜悯。 “实不相瞒,在下对音律也甚是喜欢,这位姑娘琴技超群,只是慕名打扰过数次,她是什么身份在下实在是不知。”他知道魏晨风定是有了相当大的把握才会找到他这间小庙,隐瞒是隐瞒不住的,与其被人拆穿,不如主动承认。 然后他又说。“在下上次与她见面还是在十日前,实在不知她竟然藏身在我府上。不知她犯了什么罪值得王爷亲自来抓?” 魏晨风相信胡仪所说的话,如果当真是胡仪将她藏在府中,便不会带他们前往花房。“企图谋杀皇子,蓄养杀手,颠覆凌国,庄庄都是株连九族的欺君大罪。” 魏晨风并非恐吓,如果他所想不差,这些人所谋划的事情必然动摇凌国国本,毕竟全部根除。 胡仪惊讶不已,如他所想的话,这位夜雪姑娘长得如花似玉,手指纤纤,能弹出天下妙音,自然是个与众不同,超凡脱俗的女子。她怎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魏晨风虽然相信胡仪不是她的同伙,可也不能排除他故意如此作为,想摘除自己的嫌疑。这个人看似云淡风轻,逍遥散漫,但无妄山庄的人岂会是蠢货。 且不说这无妄山庄在几年内崛起,产业遍布整个凌国,金钱、势力、耳力……他们都有,让人不得不防。 “有没有误会审过便知,胡先生如此着急,莫不是知晓些什么?”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胡仪立即否定道。“王爷见笑了,在下一个正经商人,每日除了与算珠打交道,空闲便打理这庭院,哪里可能知晓些外人的事情。” “如此甚好。” 上官清珏走到魏晨风身旁。“打扰了先生,实在抱歉。” 胡仪看着头发散乱的上官清珏眨了眨眼睛,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位上官公子是女儿身,实在是眼拙得很。 第82章 凌国的局势 上官清珏与魏晨风抓住了夜雪,薛俊与花无影在玉渡桥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玉渡桥曾经被他们做为据点是真的,但早已经在风声之中撤离干净。不过有些事情只要做过便会留下痕迹,无论如何掩盖都是徒劳。 司刑寺少卿郑耀祖从那暗道里的杀手身上审讯出了一个答案。 那人已至中年,年轻时被抓入暗道之中,已在暗道之中生活了十几年,十几年不见天日,早已经让他的神经麻木,每日里重复着昨日所做的事情,没有自我,也没有希望。 要不是这次薛俊、魏晨风、上官清珏闯入端他们的老窝,他可能一辈子都会待在暗道之中,直至老死。 天邪之人,奉巨蟒为龙神,期盼总有一日蟒化龙,一飞冲天,掌控九州大地。 这番言论,其实就是意指江山。 天邪? 魏晨风听了郑耀祖的话,一只手摸着下巴沉思下来。 如今的凌国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各方势力混杂,混乱不堪。随着几位王爷之间势力的分化,这种矛盾将会被激化,为了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一场巨大的损耗在所难免。 虽然太子殿下如今稳坐东宫之位,但谁都知晓,太子并非陛下最喜爱的皇子,如若不是嫡庶有别,太子的宝座不知已经落入谁家。 陛下最爱的皇子乃是靖安王魏景玄,魏景玄是个聪明睿智的人,除了在女人身上吃了大亏之外,政事上从无半点纰漏。他心思细腻,沉着稳重,处理事情雷厉风行,面面俱到,常常得到皇帝陛下与满朝文武的夸赞。 而且魏景玄的母妃德妃又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妃子。 虽然德妃娘家势力薄弱,但她主动拉拢上官家与薛侯爷,便是有争夺储君之位的野心。 皇后娘娘将自己的侄女嫁给兵部侍郎文韬的儿子,其实有意拉拢文韬入太子阵营,这次文韬被抓,文家落败,对皇后娘娘与太子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这件事皇后娘娘不敢有丝毫说辞,还必须尽力与文家脱离干系,以免被有心人利用而惹上一身腥。 在后宫之中最有势力的并非皇后娘娘,也不是受尽恩宠的德妃,而是一个不显不露的人物,六皇子的生 分卷阅读146 母长孙皇贵妃。 六皇子即将成年,过不了多久便要出宫建府,这场争夺战恐怕少不了他。 魏晨风虽然常年不在盛京,但朝堂之中的拉帮结派他还是能够分析出来。长孙皇贵妃的父亲是三朝元老,凌国的太宰,百官之首,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他的门生。 太子殿下执意要前往遥城监军并非他当真想要上战场立战功,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掌握兵权。如今凌国的兵权薛家占据了三层,太子在遥城多年,手中看似有十万大军,但薛家在遥城经营了十几年,名声与威望都远高过太子。如今薛家老二薛禅一家依然在遥城有极大的权势。 然而遥城的后方的青州军却掌握在太宰长孙祥的小舅子吴三世吴大将军手中,这十万大军坚守在盛京的前方,是遥城的重要支援,一旦发生战事,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也兼顾着守卫盛京的重大使命。 所以,吴三世手中的十万大军的作用比遥城的十万大军具有更加重要的作用,也只有皇帝陛下信任的人,才能够掌管这支军队。 盛京外的两万护城军如今掌握在魏景玄手中,而皇城三千禁卫军统领则是薛俊。原本魏景玄的优势十分明显,但他现在得罪了薛侯爷,上官宏又失势了。 魏晨风想不出来这个有着谋权篡位意图的人到底是谁,看这布局不像当今的几位皇子。难道除了这朝堂还有其他的势力想要趁乱夺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应当最希望凌国乱起来,并最大的消耗各方兵力,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如此,联合北单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方法。那么他们最先要解决的目标是太子,只要太子之位空虚,凌国的局势必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各种争斗都将浮出水面。 见魏晨风眉头紧蹙,咬紧了牙关不知可思索出了什么结果,上官清珏好奇的触近了些许,将魏晨风吓了一个激灵。 “你……想到什么了?”上官清珏同样被魏晨风的举动吓到了,不过一个组织的代号,天邪?她听了并没有多大感想。 魏晨风的目光从上官清珏脸上闪过,与薛俊的视线撞在一起,薛俊心中同样有了猜想。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过一段时间便是皇后的寿诞,想着该送什么样的贺礼。” 上官清珏知道魏晨风在胡说八道,拿眼神扫了他一眼。她心中明白,魏晨风一定想到了什么,但就不愿意告诉她。她心中不免有情绪。“听说皇后娘娘正在为你选妃,从了便是。” 上官清珏呛了魏晨风一口,完了便干脆的走了。 见上官清珏离开,魏晨风低头一声叹息,认命的追了出去。 从司刑寺到清远居有一段距离,上官清珏舍了马车,一个人走在喧嚣吵闹的大街上。她想起以前上街的场景,她横冲直闯的走在前面,玉恒在后面叫嚷着追。但每次她与玉恒都会在大街上走失,回回惹得玉恒大哭。 她站在行人之中,回头却不见那个笨拙的身影,也不会再有人叮嘱她慢些跑。 阳光穿透过云层照耀着大地,可她却觉得身边凉飕飕的,她的耳边响起玉恒哭泣的声音,她歇斯底里的质疑,她殷切的嘱咐,还有那撞击的声音。 上官清珏头脑一阵抽痛,令她虚浮的倒退了两步,魏晨风及时上前将她扶住,见她红色的眼眶,担忧的问。 “怎么了?” 这忽然的变故让魏晨风有些摸不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要哭了。 上官清珏在魏晨风的怀里靠了靠,良久才低落的说。“……我想玉恒了。” 她以为重生一次,能够让玉恒过上好日子,但所有的事情都与她预想的有千差万别,更让玉恒惨死。 魏晨风帮不了上官清珏,只能在她伤心的时候将她揣进自己怀中安慰。 “没事的,她一定也想你了。” 上官清珏将头埋在魏晨风胸膛,悲伤就像向东的水,无法控制。 她哭了,身体随着情绪轻颤,随后魏晨风听见她闷闷的声音。“我太弱了,我保护不了她。” 魏晨风抱紧了她的背脊,温柔的说。“你已经为她洗刷了冤屈。” “这远远不够。她从未做错过任何事,为什么连死后也不配拥有姓名?我让春华去乱葬岗找了,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我不能给她荣华安逸的生活,连她的尸身也保不住。” “你还有我。她是个好姑娘,我怎么会让她曝尸荒野。” 上官清珏立即抬起头来,用她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魏晨风。 魏晨风用 分卷阅读147 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别哭,她不希望看到你哭。” 他牵着上官清珏的手,轻笑一声。“走,我带你去看她。” 第83章 守灵人的愿望 盛京城外的一座山头上有一座小小的坟堆,坟前有一块石碑,墓碑很光滑,上面没有字,不知是何人的孤冢。 墓前有几朵规整剪下的花枝,还有一颗随风而动的小树苗。 上官清珏爬上山坡,只远远的看着那孤立的坟头,始终不敢靠近。 就这样吧,就这样的远远的看一眼就好,但愿来生别在相见,再也不要为她而受伤。 玉恒,你可否自私一些? 上官清珏没有走过去,而是掉头便往回走,眼中的泪没有继续下落,但周身掩盖不住的悲伤就像一条无形的残影,如骨附蛆,难以消除。 啊! 上官清珏撞上了一个人,要不是魏晨风即时把住她的手,恐怕会摔下山去。 对面是一个男子,一个身着褐色短衣的平民百姓,见撞上的人是上官清珏以后他心中惊恐,急忙下跪求饶。 “小的该死,王……郡主恕罪。” 上官清珏先前情绪不稳,没有瞧见他,追根到底都是她自己的过失。“无妨,你是什么人?” 跪在地上的男子抬起头来看着上官清珏,他心里很紧张,却没有胆怯的将目光收回。 上官清珏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他来,却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她思索了一会,恍然记起是浮迷园的园丁李汇。 他的手中正拿着几枝含着花蕊的菊花,与玉恒坟头上的一样。 “是你。你常常来看她?” 李汇紧张的向上官清珏叩拜下身,声音微颤着恳求道。“小的恳求郡主将玉恒许配于小的为妻。” 上官清珏眼眸收缩,惊讶得不能言语。 李汇见上官清珏没有回应,他又鼓起勇气说。“郡主,小的无财无德,不能给玉恒好的生活,但小的与玉恒真心相爱,就算她已离去,小的今生也只愿娶她一人为妻,求郡主答允。” 上官清珏为李汇的话感到震惊,他一个大好男儿,老实可靠,能吃苦,有一手好技艺,何愁找不到妻子。“你可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上官清珏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动,反而有被冒犯的愤怒,她不相信李汇的话。人心是善变的,也是不可探测的,她不相信李汇只是单纯的想要迎娶玉恒为妻。 魏晨风见上官清珏身上竖起的逆鳞,好笑的劝道。“我让他为玉恒守灵,这些日子他做得很好,你应该为玉恒感到高兴。” 李汇继续哭诉道。“小的不想玉恒死后无依,不想她被遗忘,只愿为她冠上我的姓,求求郡主。” 上官清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汇,如果他付出了真心,玉恒收获了如此真挚的情感,她应该成全。 李汇跪在地上不断便上官清珏嗑头,声音沙哑的恳求。“求郡主成全,求郡主成全……” 上官清珏沉默的盯着李汇看了许久。“好,我成全你。但你记着,你既然承诺她是你唯一的妻,那便说到做到。” 上官清珏错身从李汇身边走过,无视了他激动的磕头道谢。 魏晨风快步追上上官清珏,上官清珏的速度很快,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了下来,要不是魏晨风能够稳稳当当的刹住脚就撞上了。 她猛的转过身,又气又怒的咬紧了嘴唇,一双眸子敏锐的盯着魏晨风。 “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魏晨风笑弯了嘴,眼中藏着光,温柔缭乱。清风徐来,从树梢间轻轻飘过,带动了魏晨风片片衣角与浮动的发丝。 上官清珏被他这么温柔的看着,所有的气势都被化解,只能害臊的转过身。 魏晨风从未如此耐心的对待一个女人,不过这个时候他却知道急不得。“你气什么?有人愿意陪伴玉恒,是好事啊。” 上官清珏憋闷的说。“这个地方太冷清了,适合亡者,但不适合活人。” 魏晨风笑道。“原来你是在为他惋惜。” “玉恒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他,我亦不知晓他们二人相恋之事。他……他是你的人?” 魏晨风扬起双臂表示冤枉。“天地良心,这世间没有比我更冤枉的人,我是上辈子欠你的,鞍前马后,任劳任怨,最终还讨不到好。” 魏晨风这苦诉得让上官清珏听了牙酸,她又没有否认魏晨风对她的 分卷阅读148 帮忙,怎么感觉委屈巴巴的。 上官清珏笑了起来。“堂堂汾阳王,装起可怜来还有模有样。” 魏晨风反驳道。“你无端冤枉好人,还不许我委屈一下?他是五弟的人,我在乱葬岗遇见他,应当是五弟授意他来的,我见他有情有义,便让他为玉恒守灵。” 上官清珏的目光暗了暗,魏景玄,假仁假义的虚伪小人。 她抬头望向天空,感叹道。“罢了,他愿任他愿。” “小心。”魏晨风耳轮微动,身姿随风而行,挟着上官清珏的腰身躲过一支从树丛之中射来的长箭,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上官清珏意识到凶险,与魏晨风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很快一群黑衣人飞驰而来,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又是他们。” 这些人见过一次两次早就已经熟悉,本以为盛京如今严防,他们已经收敛藏匿,没想到这么快又出现了,这回的目的大概便是杀人灭口。 上官清珏从腰间拔出匕首握在手中,与魏晨风背靠背防备着四周的黑衣人。 “这些人的实力与兰娑楼的不同,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见上官清珏跃跃欲试,魏晨风提醒道。 上官清珏见识过他们的本事,之前让魏洺中毒之事是她心中的一道坎,老早便想报仇。要不是有自知之明,她就要主动出击了。 “我明白,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上官清珏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魏晨风手中没有武器,当前的形势对他们很是不利。 风吹落挂上枝头上的几片枯叶,黑衣人一拥而上,朝二人攻击过来。上官清珏身轻如燕,轻轻向上一跃跳出黑衣人一拥而上的剑,落下时向后翻出,躲过向她横斩而来的两柄剑。她的双腿踢在一棵大树上,犹如从天而降的飞燕,直冲而下,一只手撑在地上,腿脚踢出,将近身的二人踢飞了过去。 魏晨风从黑衣人手中夺下一柄剑,剑柄在他手中自如旋转,从一黑衣人的脖子上抹过,又落回到他手中。他一剑挑开身后的剑,剑刃从下穿过黑衣人的腰腹。 黑衣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控制住魏晨风,一部分人正在围攻上官清珏,他们明显早已经商量好了战略,因为围攻上官清珏的人更多。 这样的状况魏晨风的眉头紧蹙,他手中的剑已经鲜血淋淋,整个人像是一尊弑杀的利器,满身杀气。 上官清珏手中的匕首适合近身攻击,她只能利用身体的柔韧和速度在敌人之间尽力周旋,但是这对她的体力消耗极大,很快便有些不支。 刺啦一声,黑衣人手中的武器从上官清珏肩头穿过,将上官清珏逼退到了陌路。她抵在一颗大树干上,无可奈何的看着剑刃朝她刺来。 魏晨风的剑更快,剑刃刺穿了近在上官清珏眼前之人的胸膛,魏晨风回手一甩,目光凛冽的将剑拔了出来。 本以为黑衣人会群起而攻之,但他们却忽然撤离。 魏晨风扔下手中的剑,扶住上官清珏微微颤抖的身体,面色难看。“你受伤了。” 他瞧见上官清珏肩头的伤,鲜血就像染料染红了她淡青色的衣裳。她的头上冒着细密的汗,小脸惨白惨白的,她咬紧唇,偏着看了一眼肩头的伤,吸了一口冷气。 “一点小伤,不碍事。他们怎会忽然撤退?”上官清珏忍着痛站直了身子,看着黑衣人撤离,忍不住猜想这些人的真实意图。 “行了,别去管其他,我们先回去。” 魏晨风弯腰将上官清珏抱了起来,丝毫不顾她连连的惊呼与挣扎,脚下如风朝城中奔去。 这出去一趟便受着伤回来,将清远居的人吓得够呛,春华立即跑去请了王铁临来。 尹棠见到上官清珏又受伤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上忙,只能徘徊不定的在门前踱步。 这一番折腾下来,上官清珏也累了,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第84章 尹棠的担忧 魏晨风坐在床前守了上官清珏一夜,当上官清珏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桌上的烛火已经熄灭,魏晨风撑着额头,正闭着双眼假寐。 忽然门前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几声轻响。“公子,公子……” 这声音将魏晨风惊醒,门外传话的人是若生,他歪头看过去。“何事?” “出事了。” 魏晨风站起来,回道。“我知道了。” 他 分卷阅读149 回头看向床榻上的人,发现上官清珏已经醒来,上官清珏一只手捂住自己肩头的伤,费劲的想要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魏晨风走起来为上官清珏搭了一把力,让她安靠在床头。“我让春华来照顾你,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 上官清珏有心无力,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朝魏晨风点了点头。 若生焦躁的等待着魏晨风,见他出来,立即朝他禀报道。“昨日夜里司刑寺的刑牢里死了人,夜雪从牢中逃了出去。” 魏晨风匆忙的脚步顿了顿。“天邪的人?” 若生点头应下。 魏晨风瞬间意识过来,他昨日入了一个圈套。夜雪轻易被捕,不是因为她实力不足,而是为了混入刑牢杀人。那么昨日刺杀他与上官清珏的杀手,只是为乱他心神,令他无心思索夜雪的目的。他想象不出,如果他昨日未追出去,那些人会对上官清珏做出什么事情来。 魏晨风愤怒的一拳打在身侧的梁柱之上,沉默了片刻,他又果断的下达命令。“立即派人包围胡府。” 今日的思绪已与昨日完全不同,胡仪从一开始便知晓他们的目的,故意带他二人进入花房,碰撞上夜雪,又轻易将她抓捕带回司刑寺。 春华与尹棠见魏晨风与若生匆匆离开,转身进入房中。 见到春华,上官清珏顾不上身上传来的痛疼,立即问道。“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春华懵然的摇了摇头。“奴婢不知,许不是什么大事。” 能让若生如此着急,定然不是小事。上官清珏掀开身上的锦被便要下床,春华立即将她拦住。 春华知道上官清珏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喜欢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不清楚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定不会好好养伤。 “小姐莫要着急,奴婢立刻去打听。你身上有伤,必须好好休养。” 春华离去之后,上官清珏才安安分分的挪回去,满心焦虑的等待结果。尹棠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清粥,看上官清珏不知珍惜自己的身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小姐饿了吧,吃点粥,待会奴婢为你炖些鸡汤补补身子,你看你都瘦了。” “谢谢尹姨。” 尹棠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粥,上官清珏顺从的一口一口的吃,见她一直心神不定,尹棠试探着问。“听说皇后娘娘正在为殿下挑选正妃,也不知道殿下是否有心仪之人?” 上官清珏听她无端提起皇后娘娘为魏晨风挑选正妃之事,有些奇怪。她抬着看着尹棠,眉头微微一皱,眼中满是疑惑。 尹棠也就不拐弯抹角的试探,直白的说。“小姐可是担心汾阳王殿下?” 尹棠好歹是活了大半辈子的女人,从前见识过上官清珏的母亲为了情爱奋不顾身,就算受伤也只是躲起来暗自舔舐伤口,到最后也未埋怨过那负心人半句。 她实在是担心上官清珏步上夫人的后尘。 这些时日中,尹棠将魏晨风的所作所为看在眼中,是个有勇有谋,温柔细心的好男人。如果他只是个寻常百姓,他们二人定能成就一段良缘,但是偏巧他是一国王爷,身份尊贵。 “汾阳王殿下与靖安王殿下乃是一对亲兄弟,小姐执意和离返家,已经得罪了皇室,如今……是断不可能再嫁入皇家,你……” 上官清珏忍不住阻断尹棠的话,嘴角抽了抽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糟糕心情。“尹姨,你在说什么呀?” “小姐,汾阳王虽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但他的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奴婢只是不想你在无望的感情之中越陷越深,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上官清珏好笑的看着尹棠,只差仰头大笑了。 “尹姨,你别乱说,我与他不是那种关系。” 尹棠根本不信上官清珏的话,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既然如此,小姐还是不要与汾阳王殿下过多往来,到时候再传出什么疯言疯语的话,折损了小姐的名声。” 这几日尹棠见上官清珏与魏晨风犹如一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同进同出,着实吓着了她。如今问起,见上官清珏还不自知自己的心思,尹棠想着还是要先断了他们的联系,这时间久了,也就忘记了。 上官清珏眉头一皱,无措的望着尹棠。“……尹……尹姨。”随后她苦笑着说。“我早已没有名声,何惧折损?” “小姐,奴婢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 上官清珏埋下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对于尹棠的问题没有正面作答 分卷阅读150 。她心里有些慌,也不愿意对尹棠做出承诺,因为她做不到。 尹棠见她的反应便知晓她的答案,有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劝阻不了。 春华出去打听消息,只知道司刑寺带人包围了胡府,将胡仪抓了回去。但夜雪却再也没有找到。 第85章 重回上官府 自从魏晨风离开清远居,一整日都不再来,上官清珏也在床上躺了一整日。第二日便是上官宏离开盛京的日子,上官清珏的心里很矛盾,原谅与怨恨不断在她脑子里交错,将她折磨得头痛。 眼见着太阳已经高升,她的心越发不得安宁,最终还是感情战胜了一切,她盛装打扮了一番去了上官府。 上官府的气氛十分消沉,府上的丫鬟仆人很大一部分都将被遣散,只有少部分人会跟随上官宏前往泰州。府门外停留这几辆马车,马车上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上官宏从府中走出来,回头久久的望着高高的金字牌匾。他是上官家的中兴之主,也是败落之祸。 再看这曾经的金碧辉煌,不过被涂上了一层虚幻的色彩,就像气泡,脆弱不堪。 上官宏有些遗憾,活了大半辈子,临要离开的时候身边却没有半个亲人,也没有朋友相送。 世态炎凉,人心难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迈开脚步朝马车走去。 此时从拐角处驶来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府门前。 上官清珏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着几日不见便老了许多的父亲,她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涩,这时她才真正明白过来魏晨风所说的那句话:无爱亦无恨。如果不在乎,又怎会有埋怨。 “父亲。” 上官清珏的出现对于上官宏而言是意外也是喜悦,这个女儿他从未关心过,看她的眼神只有失望,失望得多了,便不再愿意多看,等他再回头的时候,她已经长大,与他的关系也越来越远。 “你来了。” 面对自己的女儿,上官宏发现自己没有脸,他愧疚的看着上官清珏。“这些年苦了你,如今你还愿意来送我一程,为父心里很高兴。” “许是前世的因果,让我们今生成为父女。虽然在我的记忆之中从未得到过你的关爱,却改变不了我曾经对你的期待。因为期望未达成,执念让我产生了怨恨,我埋怨你,指责你为何对我冷漠,将我无视。” 上官宏平静看着她。“我知道,做为父亲我是失败的。” “其实父亲以前厌恶我,这其中也有我自己的过错。”上官清珏从小受了太多苦,十岁那年薛侯爷回到盛京,将她接到身边抚养,她才真正过上了几天安逸舒适的生活,也明白了反抗是她唯一的出路。 所以仗着在薛侯府学的那点拳脚功夫,开始了她在上官府横行霸道、作威作福的生活。她无时无刻不在为赵氏找麻烦,费尽心机争夺活下去的最优条件,无视所有人的指责和唾骂,常常将府上搞得鸡飞狗跳。 面对一个如此蛮横无理的女儿,作为父亲自然是失望的。 上官清珏又说。“但是在母亲的事情上,我不会原谅你。” 上官宏这辈子问心无愧,唯一对不起的便是这对母女,他不奢求原谅,却欣慰上官清珏的改变。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比从前稳重了许多。 “是为父对不起你的母亲,以后上官家便交给你了,你是个恩怨分明的孩子,为父相信你一定不会让上官家就此败落。” 上官宏转过身,眼眶之中盈满的泪划过他不在年轻的面庞,他走上马车,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上官清珏看着车马离去,看着空寂的街头廖无人烟,看着茫茫的天际高又远。这天地之间似乎只有她一人,她开始回想,她重生回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亲情、爱情她都没有了。 上官清珏既然承诺了上官宏不会让上官府败落,这担子她便要担起来,所以第二日她便从清远居搬回到了上官府。 上官宏曾经是工部尚书,负责督造各类皇家宫殿、庭院、寺庙等工程,这府邸自然也建造得美轮美奂,别具一格。 走进上官府的大门,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上官清珏竟出了神。 兜兜转转几十年,本以为再也不会踏入这里,可是世事难料,最终她还是回到了这里,这个让她期望、失望、怨恨的地方。 她伸手抚摸着回廊处粗壮的梁柱,忆起来,她曾经躲在这里望着父亲下朝归来,喜悦的将上官清欢抱在怀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同样感慨的还有离开上官府十几年的尹棠,当年她狼狈的逃离这里,本以为一辈 分卷阅读151 子都要躲躲藏藏的活着,没想到她还有能回到这里来的一天。这里的一切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对她而言不过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看着上官清珏惆怅的身影,忍不住唤了一声。 “小姐。” 上官清珏隐下心上的感叹,回头笑了笑,随后便跟在身后的管家吩咐道。“将府上所有丫鬟仆人集到大堂。” 上官秋立即领命去办。 很快府上的人汇聚而来,一个个屏声息气,害怕得很。 由于最近发生的事情,上官府已经不复从前的繁荣,除去与上官宏一同离开盛京的随从,余下的人大多都会被遣散。这些仆人,有的在上官府几十年,早已经没有归去的地方,是以便显得惊慌害怕、紧张无措。 上官清珏在人前徘徊走了个来回,视线从这些人脸上扫过,有的人有几分面熟,有的人早已经陌生。 算起来,她这世嫁人不过四五月罢了,但离开之时与如今再次回来的身份却发生了变化。 “从今天开始上官家由我接手,想要离开的可以自行离去,上官家会支付你们各自一笔安家费。” 这些人都知道上官清珏的个性,有仇报仇,从不含糊。他们战战兢兢的抬头打量了几眼上官清珏,虽然每个人心里都害怕,却没有人主动提出离开。 见他们没有动静,上官清珏明白他们担心的是什么,无法是害怕成为出头之人遭受到她的报复,她紧接着解释道。“我们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你们要离开,我不会阻拦,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有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其中有几个年轻的男人站了出来。 “秋总管,给他们结算银钱。离开的人,上官府永不再录用。” 上官清珏左右审视着留下来的人,所有人都深埋着头,胆战心惊的等待上官清珏的宣判。 “既然你们都愿意留下来,那就记住我的规矩,我不喜欢府上的人乱嚼舌根,也不喜欢府上的事情被传扬出去,你们在府上做事便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这人赏罚分明,做得好会赏,坏了规矩要罚。” “是,大小姐。”底下的人齐口回答道。 上官清珏眉头紧蹙,目光有些凶,她一字一顿的纠正道。“是郡主。” 底下的人一时愣怔,反应过来时立即改口。“见过郡主。” “以后,府上的大小事听从尹棠的安排。秋总管,待会将府上的账簿拿到书房,我要看看。” 上官秋为难的弯着腰,问道。“全部?” 上官清珏眉眼动了动。“不行吗?” 她接手上官家,总得知晓府上的开销与收支,否则她还怎么管理这个家。 上官秋硬着头皮回答。“是,郡主。” 第86章 上官家的烂账 上官秋为上官清珏送上的账簿占据了书桌的一大半,将坐在桌后的上官清珏完全掩埋在积满灰尘的账簿中。 上官清珏咽了咽唾沫,这么多?这是将上官府这十几年的账簿都搬了出来? 她认命的抽出一本看了看,翻过之后她又换了一本,连续翻了几本后,她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账簿丢了出去。 上官府这几年,竟然收支未平,库房中根本没有多少余钱。赵氏一个月的花销高达千两,是她做王妃时所得的月例的十倍。 上官清珏气得不清,她哪里是接手了一个硕大的家业,根本就是个空壳子,以后还要她赚钱来养。 “混蛋,她每个月花销如此之大,父亲不知道吗?” 上官秋面对着上官清珏的怒火,心里也有些虚。“老爷平时公务繁忙,无瑕顾及府中的这些事。” “你呢?你也不知道?” 上官清珏认命的坐下来继续看,她看到了上官清欢的陪嫁,每件东西都价值不菲,折合下来价值超过了三万两银子,一位庶出的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 她按着自己跳动的额头,可恶,赵氏就如此欺她没娘痛没爹爱。恐怕她是将府上的金银都用来给上官清欢置办嫁妆了,外加上她大手笔的开销,父亲的那点俸禄根本就不够她花。 想到这些,上官清珏想起自己出嫁时那寒碜的嫁妆,心里窝火。 如今赵氏还被关在司刑寺的刑牢里,上巳之后处刑。 她心里不高兴,便决定去看看赵氏如今可悲可叹的样子,顺便打听打听天邪的情况。 司刑寺的死刑犯被关押 分卷阅读152 在刑狱的最深处,狱卒小心翼翼的在前方带路,将上官清珏带到赵氏的牢房前。 此时的赵氏狼狈不堪的坐在墙角的枯草之上,蓬头垢面,惨不忍睹。 她听见牢房前的声音,缓缓的抬起头来。此时上官清珏身着浅绿色的锦服,裙摆上用白色的丝线绣着一瓣瓣飘飞的海棠花,花瓣之间点缀着零星的蝴蝶,意境悠远,不落入俗套。锦服外披着一件白色纱衣,一根深黛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窈窕的身段,清雅不失华贵,一举一动引得纱衣波光流动,腰上系着一根深绿色宫绦,优雅从容,尽显尊贵气质。 赵氏一眼看出上官清珏所着的刺绣锦服是缕霄阁所制,她今日来此,无非就是为了向她炫耀,嘲笑她。 上官清珏难得见赵氏如此平静,就好像做了太多坏事,强憋在心头,一遭被揭穿反而解脱了的轻松。她轻松了,上官清珏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她出生尊贵,本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她的母亲会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她可以依偎在母亲怀中撒娇,没有漆黑的小屋,没有严寒酷暑,不会受伤,也不用费尽心机就为了抓住那虚无缥缈的感情。 然而这一切都被眼前的女人毁了,她没有资格安享这份宁静,也没有资格得到原谅。 上官清珏终于开口。“父亲已经离开盛京。” 上官宏的离开,对于赵氏而言便断绝了所有的希望。赵氏凄惨的望着漆黑的牢顶,没有搭理上官清珏。 上官清珏也不急。“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们相斗数十年,你大概从未想过今日的结局。” “是你赢了,当年我就不该手软。”到了如今,赵氏仍旧不改她那恶毒的天性。当年,赵氏有很多机会将上官清珏弄死,但是她又害怕,害怕上官清珏当真死了会引起他人的怀疑,继而让敏岚郡主的死因浮出水面。 但想要杀了上官清珏的心却始终未变,因为她的存在便是一个变化,就像现在这样,高高之上的俯视着她,就仿佛在看一只可怜虫,与她母亲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如此激我,就不怕我对清欢做出什么事来?” 赵氏露出一双愤怒中带着颤抖的眼眸瞪着上官清珏,随后她又笑了一声。“欢儿如今身怀有孕,自有王爷庇护,你伤不了她。” 上官清珏实在是不想戳穿她所幻想的美梦,她讽刺的陈诉道。“是吗?你杀害我的母亲,诬陷王妃,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按照凌国律法,上官清欢负有连带之罪。” 赵氏身体晃动,惊慌的盯着上官清珏。“欢儿……欢儿怎么了?” 赵氏站起身朝上官清珏冲了过去,但牢门阻挡了她的身体,她伸手去抓上官清珏,被狱卒打了回去。 上官清珏平静的看着张牙舞爪的赵氏,开口说。“陛下将她驱赶出王府迁到了静慈庵。” 赵氏抓住牢房的木桩,颤声的朝上官清珏吼道。“你……你骗我。” 她恶毒的鼓着双眼,露出一双紧咬的牙齿,仿佛是一头被逼迫到绝境的野兽,想要咬上官清珏一口。 上官清珏嘲讽的翘起嘴角。“凌国律法森严,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我又有何权利左右。”她看着赵氏临近崩溃的双眼,又说道。“你花费无数心思培养清欢,让她成为盛京远近闻名的才女,受到读书人的敬仰与尊重。我想,清欢嫁入王府之前的事情你一定都很清楚,名声她不配拥有。” 当魏晨风告知她上官清欢嫁入王府之前便有孕在身,当从疏影口中得知魏景玄与上官清欢之间的纠缠,她明白过来,她一直都在上官清欢的算计之中。 她母子二人想要的不过是要将她永远压住罢了,她们嫉妒她能够嫁入皇室,就算她没有才华,臭名昭著,可她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翻身。 其实她本不打算追究那些陈年往事,她与魏景玄之间的纠缠已经结束,可当看到赵氏那张丑陋、虚伪的嘴脸,想到上官清欢那张伪善的面孔,便压不住心中的戾气。 说到底,上官清欢本就是她的仇人之一,害死玉恒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赵氏恐惧的看着上官清珏阴沉的神色,朝上官清珏跪了下去,恳求道。“你要恨便恨我,不要伤害欢儿,她是你的亲妹妹。” “当你们陷害我的时候,她可从未认过我这个姐姐。” 上官清珏甩开宽大的衣袖,目光阴沉的扫过赵氏的脸,决绝的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赵氏嚎叫的恳求声。“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求你放过她,放过她。” 上官清珏恍若未闻的向前走,将赵氏凄凄的声音摒除在脑子外。 分卷阅读153 牢房里的人很多,见到这位光鲜亮丽的女子,猜想她身份斐然,个个都开始朝她喊起冤来,期望这个美丽的女人能够大发慈悲,赏赐给他们一个希望。 第87章 牢房里的美女 上官清珏的目光被坐在墙角一个安静的女人吸引,明明牢房里关押着好几个人,就数她最引人注意。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兰娑楼的寒霜。大概是感应到上官清珏的目光,寒霜也看向她。 上官清珏对她的印象很深,长得美貌如花,弹得一手好琴,虽然身处泥潭,但傲气有骨。她停下脚步,朝寒霜走近了些,然后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我吗?” 寒霜站起身,虽然衣衫已脏,面色苍白,依旧优雅从容。她朝上官清珏靠近了些,注视着上官清珏的面容看了许久,然后点头。 上官清珏收敛起自身的戾气,朝寒霜露出一个与刚才完全不同的笑容。“我很喜欢你,虽然你给我的感觉并不那么友好,不过长得漂亮的女人总是会被优待。” 寒霜虽然认出眼前之人是她最后接待的客人之中的一个,不过她并不认识。但是能够进入这大牢的女人,定然是王侯之家的小姐。 她想,如果要想从这大牢中脱身并脱离娼籍,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而且,她相信只要她开口恳求,眼前的女人一定会答应帮助她。 但是她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 上官清珏见她宁折不屈的倔强模样,忍不住笑道。“你的性子太过刚强、无情,你难道没有任何在乎的东西?” 这话不知怎的触动了寒霜的心,她的眼眶微微放大,瞳孔收缩,似受到了惊吓。 上官清珏明白了,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不过上官清珏并未询问有关她的身世,而是问道。“可识字?” 寒霜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从小便读书识字,于是她又点了点头。 上官清珏又问。“可会算账?” 寒霜终于开口。“幼时随家父学习过。” 上官清珏对于寒霜的身世有了些猜想,她应该出生于商贾之家。 “很好。” 上官清珏只说了这两个字便离开了,寒霜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闪过一丝茫然。 魏晨风在司刑寺的刑牢外正见到从里缓缓走出来的上官清珏,他立即上前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的伤怎么样?” 自从那日魏晨风离开之后,上官清珏便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两日她自己也乱得很,竟没有察觉已经过了两日。 “小伤而已,已没有什么大碍,你呢?可找到夜雪的踪迹?春华只说夜雪从司刑寺逃脱之事,可我看司刑寺防卫严密,密不透风,她是如何逃脱的?” 夜雪既然敢只身潜入司刑寺的大牢,自然有法子脱身。当夜刑牢之中死了几个狱卒,杀人手法不同,定不是一人所为。 “此事已经交给郑耀祖去办,我听说你回上官家了。” 上官清珏点了点头。“虽然当时想要那样去做,可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 魏晨风笑了笑。“既然有了选择,只需迎头去做,我相信你。” 上官清珏想到上官家那一大堆问题就觉得头痛,今后恐怕还是想尽办法赚钱养家才行。她如今虽然贵为郡主,但每个月的俸禄也只有三百两,除此之外,还有缕霄阁的一份收入。但是上官府的日常开销不菲,恐怕还要开源节流。接手了上官家方才知晓,要想让上官家不至于颓亡,有些难办。 她现在不想继续去想上官府的糟心事,望向魏晨风问道。“你抓了胡先生,审问出结果了吗?” 胡仪是个精明的人,商人本就逐利,而且他还是无妄山庄的人。无妄山庄家大业大,齐聚了各类人才,胡仪能够得到无妄山庄庄主的赏识和器重,他的个性断然不可能如他所表现的那般唯爱花草,不争名利。 两人并肩从司刑寺的牢房中出来,刚穿过门洞,迎面便撞见了一行人。 其中除了廷尉甄中正,还有一人便是无妄山庄的庄主,这人上官清珏也认得。 他正是典锦园的主人傲天。傲天虽然只是一介平民百姓,但甄中正对他很客气,两人见到魏晨风与上官清珏,先施了一礼。 “拜见王爷,郡主。” 上官清珏万万没有想到能够在司刑寺见到傲天,一时心中欢喜,朝他走近了几步。“傲天,许久不见,你怎会在此?” 魏晨风早前便与傲天打过几次 分卷阅读154 交道,这人心思缜密,神秘莫测,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看似温婉如玉,病弱缠身,却给魏晨风一种凌厉飞扬的感觉,不像是个身份低微的商人,反而像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因为这种让魏晨风说不清的矛盾感,他与傲天并未深交。 他走到上官清珏身边,朝上官清珏解释道。“这便是无妄山庄的庄主,此次傲庄主定是为了胡仪而来。” 前脚刚将胡仪带回司刑寺,这无妄山庄的人便来了。来的不是别人,还是无妄山庄的庄主。 上官清珏很吃惊,她虽然知道傲天有钱,但是无妄山庄富可敌国,势力庞大,没想到傲天竟然有如此身份,实在是让她惊叹。 傲天笑得如浴春风,亲和有礼,但魏晨风却全身竖立起了刺,对傲天异常戒备。 “今日来此只因庄里人闯了祸,没成想竟会在这里相遇,实乃缘分。”傲天声音温温柔柔的响起。 自从上次见了傲天,也的确已经许久不曾再见,上官清珏不免对傲天显得十分热情。傲天是个温柔的人,与他相处上官清珏觉得很舒服,更别说这人色若春晓,清雅出尘。 魏晨风的目光一直审视着傲天,而傲天的视线一直都在上官清珏身上。魏晨风朝上官清珏身边挪了挪步子,挡住傲天的目光,笑道。“庄主好口才,一句闯祸便将事情揭过。此事重大,牵涉甚多,恐怕无妄山庄也脱不了干系。” 傲天脸上依旧笑容不减。“胡仪有罪在下自不敢偏袒,只是如今事情蹊跷,在下只愿能帮上一二,为百姓除害。” 甄中正微微低眉圆场道。“王爷恕罪,傲公子此次来提供了一条线索,属下已经派人去核实。” 这件事危害极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傲天先发制人,洗脱自己的嫌疑,又能插手此事,如果他存心使坏,轻而易举便能颠倒黑白,将他们引向错误的方向。 魏晨风轻飘飘的看了甄中正一眼。“我只想知道结果。” 甄中正也很为难。“这个……派出去的人还未回来,请王爷赎罪。” 忽然,若生轻盈一纵,犹如一阵风靠近了魏晨风。他朝傲天看了一眼,随后触近魏晨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魏晨风听了,眉头不由自主紧蹙,连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凌冽寒冷。 上官清珏只见魏晨风目似剑光,隐含威压,心想若生所说的一定是一件大事,不然依照魏晨风的性子定是不会表露情绪。 魏晨风一双美目凝视着傲天,似乎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傲天的眉眼较一般人深邃,剑眉星目,鼻如悬胆,一张薄唇微微拉长,笑得让人不明所以。 傲天是个聪明人,他既然能够站到如今的高度,自然有一些自己的门路,虽然外面的百姓不知兰娑楼被封的缘由,但他能够通过自己的方式得知。 胡仪牵涉进这件事,无论他是冤枉还是本就参与其中,他的身份恐怕都会被查出来,他相信,魏晨风已经知道了。 他镇定自若的说道。“胡仪在盛京多年,不过是最近才加入无妄山庄,他的许多事情在下并不知晓。” 胡仪并非盛京人,但他来到盛京已经十年,想要调查他的这些事情很简单。 魏晨风松开了眉头,但这并不代表他相信了傲天的话。“庄主收纳人才竟会如此不小心?” 傲天笑道。“无妄山庄的人,不论出身,只论才干。” “所以,庄主一直都知晓他是北单人。” “无妄山庄的商队不止出海远航,远走塞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无妄山庄的影子,山庄里自然会收纳各色各样之人,不止北单人,骁狼国人,南方蛮人,还有东海之外的巴山人。” 傲天说得坦诚,这与魏晨风所得知的消息相同。如今凌国与北单表面平静,在凌国也的确能够见到北单人的身影。可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事情又发生在一个北单人身上,听起来十分合理,但魏晨风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第88章 心狠 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 魏晨风嘴角微扬,锋利的眼神直刺傲天。“那么你又是什么人?” 傲天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眼神中藏着一座冰峰,巍峨,坚韧。“王爷认为我是什么人?” 一个年纪轻轻又身孱体弱的男子,能够创下无妄山庄这等富可敌国的商业,又能聚集一大帮德才兼备的人,可见手段与心智远非常人能及。傲天身份成谜,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于何处,父母双亲是何人,就连这个名字也不见得就是真实的。 魏晨风并不能断定傲天的身份,但他看得出来,傲天身上有种尊贵霸道之 分卷阅读155 气,这种人一定出身显贵,久居上位。 上官清珏见二人之间剑拔弩张,一个不留神就要打起来的架势。这两个男人平常都是一副笑脸,一个潇洒不羁,一个温婉如玉,当两人都收起笑容之时,瞬间便让上官清珏想起了火海滔滔与寒冰万里。 简直是在世灾难。 她从魏晨风身后向前走了几步,恰好挡在二人中间。“我相信傲天,他救过我两次。” 傲天身上的冰寒立即被化解,朝上官清珏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多谢清珏的信任。” 上官清珏想到一个好主意,立即说道。“既然我们大家都有同一个目的,何不一起合作。这样傲天能够洗脱自己的嫌疑,我们也能够找到幕后操控者,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人本身就不值得相信,魏晨风不喜欢他与上官清珏继续深交,立即拒绝道。“不行。” 上官清珏蠕动着唇角,回头看着魏晨风。“你是怕他比你聪明,更快破了这个大案?” 魏晨风算是明白了,上官清珏今天是一定要向着傲天的。 魏晨风无话可说的模样让上官清珏十分开心,魏晨风嘴唇动了动,望着上官清珏一双明亮如镜的眼眸,认命的闭了嘴。 傲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加入了他们,甚至问都没问过他。只要上官清珏能够高兴,傲天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但看着魏晨风与上官清珏的互动,傲天面上笑容不减,心中却多了几分酸涩。 傲天提供的线索有关于玉渡桥,很快便有人回报。玉渡桥一直有人秘密活动,他们行事低调,甚少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是雁过留痕。 玉渡桥有人秘密藏匿了大批兵器,其中还有制作精良的□□,这种□□乃是军中所用,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更别说设计与制造。 这批兵器是在一家经营玉器的古玩店中找到,掌柜的是个看起来老实可靠的中年人,刀被架在脖子上被吓得软了腿,一脸惊恐万状,连说话声音也颤了起来。 从他的后院之中抬出十几口大箱子,里面全是新制的兵器,见到如此多的兵器,掌柜的吓得跪到地上,颤抖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家店的东家正是胡仪,胡仪本有嫌疑,如今有了物证,嫌疑就更加洗不清了。 傲天亲自到司刑寺提供线索,让无妄山庄也跟着被拖下水,这说不通。倒像是有人故意如此精心布局,将所有的疑点都引向无妄山庄。傲天不过是将计就计。 魏晨风嗤笑一声。“庄主可真是大公无私,让无妄山庄损失不少。” 傲天回应道。“庄里的人如果做了错事,在下必不会偏私,胡仪也不例外。” 这种做法,在魏晨风眼中,更像是要撇清关系。 傲天眉眼扭转,复又说道。“如果是被冤枉、陷害,在下自然也会不遗余力的帮衬。” “希望庄主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自然。” 上官清珏见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那话激对方,听得她实在是累,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只手提着裙摆,还是回家去继续想办法赚钱吧。 热闹的街上人声鼎沸,上官清珏坐在马车上,无趣的朝外看了看,忽然想起上官清欢,于是向春华问道。“上官清欢可离开靖安王府?” 春华跪坐在上官清珏下方,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腿上,她抬起头,回道。“还未。” 上官清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难不成她还以为拖延下去,就可以挽回?” 春华回道。“听闻这几日靖安王一直在宫中走动,求陛下免了对上官侧妃的惩罚,被陛下驳了回去。靖安王又去求了太后、德妃,目前还没有风声听闻陛下改变心意。” 上官清珏知道,如今皇太后对她心生憎恶,必然会倒向上官清欢。虽然清欢只是庶出,好歹是上官家的人,如今她这个上官家嫡女已经是太后的心头大患,太后肯定希望清欢能够成势,以保上官家在皇家的地位。 如果太后开口向陛下说情,上官清欢又有孕在身,很大可能会让陛下改变心意。到时候上官清欢诞下男婴,便是靖安王长子,身份水涨船高,要想再动恐怕就难了。 “那就给她加一把火,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春华了然的点头。“是,奴婢立即去安排。” 上官清珏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就算别人责骂她心眼小也好,她都不会让上官清欢轻松得意。玉恒之事还未结局,她给上官清欢机会,不是因为心软,她要让上官 分卷阅读156 清欢失去所有,尝一尝绝望的滋味。 第二日,上官府来了一个人。 关泠崖好不容易处理好家中事便匆匆赶来盛京,最近盛京的消息一桩桩一件件传入他耳中,听得他震惊的同时又心惊肉跳。 一会听说上官清珏与靖安王魏景玄和离,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朝郡主;一会又听说她将自己的父亲告上了堂,将上官家的人个个拉下了马,最后接管上官家,成为上官家的家主。 关泠崖知道她不是一个安于天命的人,但当她做出这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他很敬佩她。毕竟她所做的这些事情,自古以来从未有人敢做过。 关泠崖来到上官府时时辰尚早,仆人正在打扫门前的尘土,见到如此一位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公子,问道。“公子可是有事?” 关泠崖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高傲、疏离的感觉,让仆人心中犯嘀咕。这人他从未见过,莫不是来找人麻烦的。却不料关泠崖彬彬有礼的朝他抱拳拱手,声音温温柔柔的说。“在下缕霄阁关泠崖特来拜见上官大小姐。” 仆人哪里受过这种大礼被吓了一跳,脚步退了退,结巴着回答。“……原……原来是找郡主,你……等等……,容我去通报一声。” 仆人一路小跑着赶回,恭恭敬敬的将关泠崖迎进了上官府。 上官清珏今日穿着一身白衣,白衣外套着一件薄纱,她脚下步子走得很快,轻纱飘扬,犹如一位出尘不染的仙女,穿梭在忙碌的凡尘之中。 上官清珏见到关泠崖,笑得如浴春风。“好久不见。” 这一次见面,关泠崖觉得上官清珏比以前看起来开心,人也越发灵动有风采。他放下手中茶杯,从座位上站起来。“好久不见。” 这时间也的确够久,自从上官清珏回到盛京为缕霄阁的开张奔走,他们便再也未见过。那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好在一切都有了好转。 之前,听闻上官清珏被大雪掩埋,冻伤了一双腿,如今见她平平安安站在面前,关泠崖很是欣慰。“白色很适合你。” 上官清珏笑着旋转了一圈,向关泠崖展示了这身白衣。“多亏了你的手艺,我很喜欢。” 最近她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出自缕霄阁,样式独特,绣花绝妙。不过今日这一身白衣上却未有任何花式绣样,简洁大方,不落俗套。 第89章 美人的力量 上官府的院子很大,上官清珏带着关泠崖在花园里闲逛。 “之前未来看你,我很惭愧。”之前听她受伤,关泠崖匆匆来到盛京,却未能得见,毕竟靖安王妃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上官清珏玩笑着说。“你有心了,我可要感谢你的救急,否则离了靖安王府我险些留宿街头。” 她觉得关泠崖在她这里吃了大亏,毕竟她狮子大开口,要了缕霄阁一半的收成,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如今缕霄阁也算在盛京打开了知名度,有了许多达官贵妇成为了缕霄阁的常客,他可以从这些人中拉拢几位,便能保证缕霄阁的生意长久。 关泠崖知她所说的是那两千两银子。“缕霄阁的生意你许久不曾过问,不怕我欺瞒于你吗?” 上官清珏呵呵直笑。“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一板一眼,太过较真。正因为如此,你断然是不会少了我的,要不然你就不是关泠崖了。” 关泠崖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说,愣了愣之后,面上却透出了一层薄红。“我是这样的?” “你没发现你自己太过迂腐,缺乏情调,都没有姑娘喜欢吗?” 关泠崖一时顿住,窘迫得像个大姑娘,红晕蔓延到了耳朵,看得上官清珏笑得越发起劲。“不认识你的人定会以为你清高自满,不好相处,不过我知道你的脸皮比纸还薄,竟然脸红了。” 玩笑归玩笑,其实上官清珏有一件事需要关泠崖的帮助,她收起笑容,整个人忽然严肃起来。 “其实这次你不来看我,我也会去找你。” 上官清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出自己这番话。“可能有些强人所难,我这里有几位姑娘,大都遭遇过一些不堪,能不能请你收留她们,让她们留在缕霄阁学习刺绣裁衣,让她们有个能够养活自己的本事,将来也能为缕霄阁出一份力。” 缕霄阁的绣娘是关家的财富,也是关家是否能够撅起的关键。目前缕霄阁生意红火,人手也的确不足,不过要培养一批优秀的绣娘并不简单,不止要有天赋,还要付出许多辛酸和努力。 关泠崖并不能保证,她们每个人都能够领悟刺绣的真谛。 分卷阅读157 “我可以试试。” 上官清珏本以为关泠崖会考虑一番,没成想答应得如此干脆。她心中准备的一番哭诉还没有发挥出来呢。“我以为我需要耗费唇舌才能让你答应,毕竟你们读书人,最看不上风尘女子。” 关泠崖是读书人不假,但他从不会轻看任何人,也不会认为自己可以高高在上。他也受到他人的践踏和欺凌,有的时候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 “经历过人生磨难的人更容易静下心来,只有内心平静才能领会刺绣的沉寂之美。” 上官清珏抿嘴一笑,这话听起来最是有理。 春华带着一个人走到穿过花园的青石板向上官清珏与关泠崖走来。 “郡主,人带来了。” 春华带来的人,已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头上未带朱钗花环,素雅动人。 上官清珏朝关泠崖介绍道。“这位是寒霜姑娘。” 关泠崖看着寒霜,就仿佛见到了一片雨后彩虹,伴随着百花的芬芳降临,又好似破土而生的青草,娇嫩欲滴。她低低垂着头,又像是含苞待放的芙蓉,美得令人难忘。 上官清珏见关泠崖看着寒霜的眼睛都直了,她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他的手臂,然后揶揄道。“春心萌动了?” 寒霜抬头瞄了一眼眼前的男子。 关泠崖忙忙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窘态。“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说完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上官清珏望着关泠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朝寒霜说道。“美人魅力无穷,将关泠崖吓得不轻。” 寒霜在兰娑楼见过许多富家公子,也有一些姐妹嫁入富贵之家为妾,但是会去花楼的男人又岂是能托付终生之人。 刚才见到关泠崖,寒霜认为他定是个洁身自好,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这样的男人面前让她自惭形秽,不免心生怯意。 上官清珏玩笑了一句,立即正经起来,她要寒霜,并不是让她来上官家混吃等死。“你可知我要保你的缘由?” 寒霜有些大致的猜想,但不敢确定,于是摇了摇头。 上官清珏一点也不含糊,直言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上官府的账房,我需要你帮我打理好上官家。” 寒霜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张,一脸迷惑和震惊。她不明白上官清珏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到她手中,她没有什么能让上官清珏高看的地方。 “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帮助我?” 上官清珏笑道。“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觉,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你也不必再叫寒霜。” 自从家中巨变,寒霜便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就算是出卖色相,成为男人手中的玩物,她也可以面不改色,不闹不哭,但是现在她想起了家人,想起了曾经对她呵护备至的母亲,手把手教导他拨弄算珠的父亲,总是逗弄得她哈哈大笑的哥哥。 寒霜扑通一声跪在上官清珏脚下,似乎是压抑得太久,眼中泪水横流,她双手伏地,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声音微颤,哽咽着说。“奴齐慧,恳求郡主为奴做主。” 上官清珏立即前去扶她,但齐慧并不起身。“有什么事,你起来再说。” 上官清珏没有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她之前的那些倔强也只是为了伪装自己罢了。 春华蹲下身,扶住齐慧的手臂。“郡主心地善良,定会为你做主,你先起来,郡主可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齐慧立即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在春华的搀扶下站起来。 第90章 齐慧的命运 齐家本是一方富豪,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女儿生得貌美如花,儿子才貌双全,让人羡慕,可偏偏飞来横祸,一息之间家破人亡。 这件事情发生在七年前,齐慧还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姑娘,他的兄长到了婚配的年纪,媒婆踏破了门槛,也没有一个成的。 不过倒是有个女子对他兄长很是爱慕,那女子身份尊贵,容貌秀美,只是性子大大咧咧,与普通大家闺秀不同,乃是闲王魏楠的女儿,紫灵郡主魏千紫。 魏千紫是个苦命的女人,虽然身份尊贵,但死得凄惨,死状惨烈。她是被人活活虐待而死,但她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齐家的大公子齐磊。 所以整个齐家遭到了灭顶之灾,齐家人死的死,散的散,齐慧因为年幼,被贬为娼籍,成为任人亵玩的玩物。 上官清珏听了齐慧的述说,脑子里顿时冒出这件事来,这事她以前听说过,毕竟死的女人是货 分卷阅读158 真价实的郡主,与她这种空有名头却没什么权利的郡主大大不同。 就算是同为郡主,也分三六九等,她这种是最末端的。 闲王死了女儿,还是被人玩弄而死,可想而知皇家的怒火。为了保住紫灵郡主的名声,外界只说她是被人杀害,案子也结得非常快,原来其中竟然还有如此缘由。 毕竟已经是过去七年的事情,事情的真相到底为何,已经很难查证。“你为何断定你兄长是被冤枉的?” 齐慧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哽咽着说。“兄长为人忠厚,最是尊礼重道,往常被姑娘多看一眼都会脸红,而且他一直将女子形容为娇艳的花儿,是需要呵护和保护的,他断然不会杀害紫灵郡主。” 上官清珏看着齐慧,说道。“这只是你的猜想,不能作为证据来证明紫灵郡主不是你兄长所杀。” 就算能够证明紫灵郡主不是齐磊所杀,闲王未必喜欢重提这件事,重审案件,为齐家伸冤,困难重重。 齐慧挺起胸膛,又说。“奴知道是谁杀害了紫灵郡主。” 见齐慧说得如此肯定,上官清珏审视着她的目光。“你如何知道?” 齐慧低下头,想起往事,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因为奴亲眼目睹。” 这件事给齐慧留下了极大的阴影,每当她闭上眼的时候脑子里都会浮现出当时的画面,紫灵郡主绝望而又凄惨的喊叫声,就像一个个恶魔般的影子,不断在她脑子里回荡。 紫灵郡主魏千紫喜欢齐家的儿子齐磊,但是齐磊深知二人身份有别,从未回应过魏千紫的心意。 所以魏千紫便从齐磊的妹妹入手,各种小玩意哄得小妹妹很是开心,两人俨如一对真的姐妹花,感情深厚。 齐慧按照魏千紫的嘱咐将齐磊骗出家门,给他们制造相见的机会。齐慧本就喜欢魏千紫,这种事情自然配合得很好。 当时正值阳春三月,天气晴朗,白花齐放,齐慧引来了齐磊,让他与魏千紫单独说话,自己却躲在一边的草丛中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未见到齐磊,却只看见魏千紫被两人大男人按压在地,身体暴露,满眼泪水。 齐慧被吓得目瞪口呆,她看着眼前的人,魏千紫偏过头也看见了她。魏千紫对她摇着头,无声的对她说让她不要出声。 齐慧惊慌的咬住自己的手,眼睁睁的看着魏千紫被人虐待,声声惨叫入耳,虽然时间久远,依旧让齐慧心中悔恨,难以忘记。 说到伤心处,齐慧紧紧抓住自己的胸膛。“……我,我后来才明白,她是在救我。我只是个软弱的小女人,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上官清珏心中很是动容,不禁对紫灵郡主肃然起敬。那些人连堂堂郡主都敢沾染,敢虐杀,何况一个小小的齐慧。 她同情紫灵郡主的遭遇,但她也明白这件事有些棘手。“当年你为何不说出来?” 齐慧哽咽着说。“哥哥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将我看见的告诉给任何人。” 上官清珏明白齐慧的哥哥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妹妹,那说明作案人的身份非同一般,齐磊也清楚自己的劣势,不然齐磊也不会叮嘱齐慧不可告知任何人。 他知道就算齐慧说了所有的一切,只会让齐家多死一个人罢了。 “你可知他们的身份?” 当年的齐慧不知道,后来进入兰娑楼,她暗中调查了多年。“有一个长得高状的男人我并不知道是谁,但是其中一人我曾经在兰娑楼见过,叫王远。” 齐慧无数次想要不顾一切的将他杀死,但她耐着性子忍耐了下来,且不说她一个弱女子杀不了一个壮年男人,杀了王远,那另一人便永远的逃出升天,那两个害她家破人亡的人渣,她要有完全的把握将那两人一起送入地狱。 王远?上官清珏疑惑的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然后看向一旁的春华。“你可听说过这个人?” 春华想了想,说道。“是王染的弟弟,盛京有名的纨绔子弟,好色成性,听闻时常在大街上寻觅女子,只要看上眼,便直接抢回家。” 上官清珏猛拍了一掌桌子。“岂有此理,在天子脚下如此猖狂,就无人管束他?” “王染身后势力庞大,无人敢得罪他们,对于王远所做之事连官府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染?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这王染是盛京的有头有脸的商人,王家秀坊鸾玉楼的绣衣以前占据了盛京的半边天,曾经关泠崖想将缕 分卷阅读159 霄阁开到盛京,亲自到王家拜访,受到不少嘲讽。这一次缕霄阁靠上汾阳王这棵大树,让王家着急红眼,竟然连一朝王爷也敢谋杀。原来这王家竟然有谋害皇家子女的先例,实在是让人愤怒。 上官清珏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便没有不管的道理。让春华将齐慧安排妥当,上官清珏理了理衣襟,转头便向汾阳王去了。 第91章 魏晨风的正妃 魏晨风正打算去上官府,没想到上官清珏竟然亲自来了。这还是上官清珏第一次到汾阳王府,汾阳王府比靖安王府冷清,没有主母,丫鬟也极少,不过环境倒是清幽雅致,庭院深深,阁楼深藏,倒是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 “我想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到我这里来,说吧,什么事?” 魏晨风还真是一点不含糊,一语便道破上官清珏的心思。 两人坐在汾阳王府的花园里,上官清珏撸了撸嘴,安然的端起魏晨风为她添上的茶,一口饮尽,将茶杯放回到石桌上,轻咳一声,方才说道。“你可还记得上次在兰娑楼见到的那位寒霜姑娘?” 魏晨风回想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上官清珏又说。“我将她收入了府中。” 魏晨风看着上官清珏,笑道。“你今日来我这,是为了那位寒霜姑娘?” 上官清珏也不扭捏,点头肯定。“寒霜原名齐慧,出生商贾之家,因为紫灵郡主一案,被贬为娼籍,沦落风尘。” 紫灵郡主之事魏晨风是知道的,这件事在当年轰动一时,也将齐家推上风口。魏晨风轻笑。“你的直觉还挺准。她既然是罪人家眷,你将她收入门中,可想过得罪闲王的后果?” 闲王魏楠是先皇的第三子,受封南中,当年紫灵郡主因为太后寿诞而回到盛京,便因此遭受劫难,实乃皇家最为悲痛之事。如今闲王虽久居京中,但从不理事,神龙见首不见尾。 上官清珏一开始不知晓齐慧的身份,只是怜惜她而已。“我哪里敢得罪闲王,只是齐慧说,她兄长是被冤枉的,当年的事情,其中另有隐情。我今日来找你,便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魏晨风一只手撑住下巴,嘴角一直带着笑容。“说来听听,我如果知道,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远,王染的弟弟。” 魏晨风放下手臂,正经的想了想。“这个人我见过,是个贪婪好色的纨绔子弟。你是说,王远与那件案子有关?” 上官清珏站起身来,走到凉亭临水的护栏边,望着水波荡漾。“你可还知道王远与哪位官宦子弟相熟?依照齐慧的描述,当年虐杀紫灵郡主的有两人,但是齐慧的兄长却要求她,不可将看到的真相告知任何人,能让齐慧的兄长如此忌惮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他肯定有官家背景。” 魏晨风也站了起来,走到上官清珏身侧。“王染与武忠侯关系匪浅,王远能够接触到的官家子弟甚多,与他臭味相投的不在少数。” 盛京的名流世家,官宦之家很多,各种势力交错,关系复杂。上官清珏将事情想简单了,七年前,魏晨风还只是个在皇宫之中步步小心谨慎的皇子,那么久远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 魏晨风见上官清珏陷入了沉思,又说道。“王远在盛京名声恶臭,又爱招摇,要想查他还不简单,我马上派人去查。” 上官清珏偏头看着魏晨风,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依赖他。 魏晨风见她出神的望着自己,轻笑道。“不相信我?” 上官清珏立即转过头,结巴着说。“没……没有,只是如今多事之秋,天邪的事情还未调查清楚,我又来给添麻烦。” “放心吧,说不定这是一个契机,能让我们转运翻盘。” 这件事既然与王家有关,也许对他们调查王家与武忠侯都有所助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王府的管家皱着一张脸前来。“殿下,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请殿下进宫。” 上官清珏与魏晨风对视了一眼,既然魏晨风有正事,她起身向魏晨风说道。“你既有正事,我就先回去了。” 上官清珏心中有些发堵,皇后娘娘召魏晨风进宫,所想不差应该是为他挑选正妃之事。不等魏晨风将口中的话说出来,上官清珏已经掉头走开。 魏晨风的生母生前虽然只是美人,但最近他的舅父得到了晋升,从一个地方小官进入了盛京这个权利中心。魏晨风在皇后娘娘名下养大,虽然身份地位比不上太子,原则上来说比其他的几位皇子更为尊贵一些。 如果太子无德被废,皇后唯一的做法是推他上位,以保后位。可是魏晨风 分卷阅读160 对皇后娘娘并不亲密,与太子的关系也颇为微妙。 魏晨风在处理兄弟关系上并没有亲疏之别,与各方关系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皇后娘娘正为魏晨风挑选正妃,叫他进宫不过就是一个过程。 迎娶正妃之事,魏晨风一直回避,皇后娘娘也无心为他操劳,所以这几年一直对他放任自流,不问不顾。要不是皇帝陛下下旨,皇后也不会上心。 皇帝陛下的每一位皇子都有荣登大宝的机会,每一个人都会是太子的竞争对手,没到最后谁也无法断定最后的赢家。皇后娘娘虽然养大了魏晨风,可也一直对他有所提防。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皇后看在眼中,如今皇帝陛下忽然提起魏晨风纳正妃的事情,并严令她好好安排。 最近魏晨风往宫中的频率比以前高了许多,不知陛下对他委以了什么重任。这让后宫的娘娘们都很有摸不着头脑。 魏晨风一身紫衣,萧萧肃肃,带动了一路的春风。刚踏入正芳宫便听见皇后娘娘轻柔的笑声,似乎宫中还有其他的娘娘。 与皇后一起谈天说地的正是后宫中身份举足轻重的长孙皇贵妃,她长得清瘦,一身红装,尽显傲人身姿。她有一张爱笑的脸,笑起来眼睛犹如月牙,弯弯的,看起来十分甜蜜。 长孙皇贵妃比皇后年幼几岁,眼角眉梢尽显风姿。这人颇懂生存之道,在后宫之中一直用以德报怨的方式化解矛盾,久而久之,大家都找不到她的错处,也便对她没了什么敌意。 比起风头正盛的德妃娘娘,长孙皇贵妃可以说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物。 宫人将魏晨风带入了内殿,皇后娘娘与长孙皇贵妃正一起看着案桌上的画卷,时而低声交流几句,看起来二人对皇后娘娘手中所提的画中人有好感。 “儿臣给母后请安,见过皇贵妃。” 两人抬头看向殿中的魏晨风,皇后娘娘放下手中画,笑道。“来了。今日召你入宫,是为了你的终生大事。以往,你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也怪本宫忽略了你。” 这只是皇后娘娘说的谦虚话,魏晨风只能回道。“是儿臣太过散漫,让母后操心了。” 皇后又说。“这是太师罗照进罗大人家的长孙女罗洵美,长相可人,知书达理,与你很是般配。” 左右宫女二人将皇后娘娘身前的画像展开在魏晨风眼前,只见画上女子一身书卷气,温柔似水,笑容恬淡,只是怎么看都与上官清欢气质相似,这让魏晨风忍不住拉下了嘴角。 太师罗照进两朝元老,曾任御史台大夫,现已经赋闲在家。他的儿子无什么才能,如今在太常寺任少卿。罗家不是什么显赫的大家族,但在朝中地位还是有一些。 皇后娘娘选择太师罗照进的孙女,是经过反复思量的。太师位列三公,身份地位有之,但无实权,选择罗洵美,对于魏晨风如今的身份地位没有任何加成,也不会落人口实。 长孙皇贵妃是个眼尖的,见魏晨风看了画中人一眼,脸上表情耐人寻味,于是笑道。“汾阳王似乎对此女子不是很满意?” 皇后娘娘听闻,同说道。“今日叫你来便是问问你的意见,本宫不会强迫你。” 魏晨风明白皇后的心思,虽口头上遵循他的意见,但此事的最终结果根本改变不了。 “母后误会了,儿臣相信母后的眼光。只是最近诸事繁杂,儿臣受命调查,疏于来向母后问安,是儿臣的不是。” 最近朝前发生了许多事情,但都秘而不发,让后宫的人猜测颇多。皇后见魏晨风知晓些内情,于是问道。“你父皇给你委派了任务?” 魏晨风故意犹豫了一下,正好可以用来让皇后分心。“是,与遥城有关。” 太子殿下正在遥城,听闻遥城二字,皇后娘娘不免激动。“遥城怎么了?” 魏晨风又说。“北单一直不安分,这些年频频派人潜入凌国刺探情报,两国战事恐怕不远。” 一旦交战必有伤亡,皇后娘娘一时心慌起来。太子一直娇生惯养,从未真正上过战场,要是有个好歹,可让她如此是好。而且太子如今只有一女,对于太子的地位也很是不利。 魏晨风看出皇后娘娘的焦躁,不缓不急的说。“母后寿诞在即,往年这个时候二哥都会派人送回礼物,听闻前段时日,二哥在遥城寻得了一件难得的红玉石,形状如人,通体晶莹,乃是当世隗宝,二哥孝心,说不得过一段时日便能在母后宫中得见。” 皇后娘娘听了魏晨风的话便镇定了下来,她似乎已经有了主意,镇定的看向魏晨风。“你是个好孩子,纳正妃之事等你空闲之后再详说。” 分卷阅读161 魏晨风满意的朝皇后娘娘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拜。“是,儿臣告退。” 魏晨风踏出正芳宫长舒了一口气,真正是难以对付。 第92章 婚姻大事 此时长孙皇贵妃也告辞皇后娘娘出得宫来,见魏晨风长松了一口气,掩嘴笑道。“看来纳正妃之事将王爷吓得不轻,这都出汗了。” 魏晨风闻声一愣,回头朝长孙皇贵妃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说道。“让皇贵妃看笑话了。” 长孙皇贵妃呵呵一笑。“王爷有喜欢的人了?” 婚嫁本不由人,何况是皇家之人,见魏晨风故意让皇后娘娘心慌意乱,推后了这场既定的婚事,长孙皇贵妃便知道魏晨风心中恐怕有人了。 魏晨风回道。“婚姻大事自是听从父皇母后安排,皇贵妃不也如此。” 说完这话,魏晨风提腿便走下台阶,几步便消失在宫墙后。 长孙皇贵妃脸上笑容妍妍,似乎魏晨风的话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抬头望了望天,阳光刺眼,眼前呈现出一粒一粒五彩斑斓的光点,就仿佛看见了宫墙外缤纷多彩的热闹世界。 这皇宫里虽然有许多人,但每个人似乎都没有关系,冷清的不是冰冷的宫殿,而是人心。 魏晨风知道皇后娘娘必然会去恳求陛下,以为她贺寿的名义召太子殿下回宫。何况皇太后也不赞成太子殿下一直在外,处在不安定的环境之中。继承大统需要的是治理家国,统测全局的能力,并不需要亲赴战场,接受战争的杀戮与威胁。 魏晨风还未走出宫便遇上了魏景玄,说起来,他们也有段时日未见,今日再见,魏景玄似乎憔悴了许多,想来上官清珏之事对他还是有些打击,他如今为上官清欢奔走,结果也不如人意。 魏晨风面带笑容的喊道。“五弟。” 魏景玄瞧见魏晨风,两人相对而立。“四哥。” “五弟看起来面色不太好,是否身体有恙?” 魏景玄回道。“多谢四哥关心,只是近来没有休息好,并无碍” 只是这两日盛京之中对于上官清欢的流言蜚语颇多,让她的形象一落千丈。本来已经有了好转的事情,如今又陷入了僵局。 外面都在传言上官清欢肚子里的孩子非他所有,更诬蔑她狐媚善妒,心机深沉,目不容人。 加之赵氏因杀害敏岚敏君陷害上官清珏被关入司刑寺,不日问斩,上官宏因包庇其妾侍之罪被降职外放,上官清欢被陛下下旨迁往静慈庵,上官清珏便成为了整个上官家真正的受害人。 这件事让魏景玄心中很是自责,让上官清欢陷入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是他先无意玷污了姑娘家的清白,如今又让她受到流言的迫害。 魏晨风知他为何惆怅憔悴,不过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他拍了拍魏景玄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说道。“莫要想太多,保重身体要紧。” 魏景玄点头应下。“谢四哥提醒。” 魏晨风挥了挥手潇洒的走出宫门。宫门外,若生正在等候。 见魏晨风出来,若生立即迎了上去。 魏晨风见他走路带风,便知有好消息,于是问道。“查出什么了?” 调查消息是若生的强项,加之身边有一帮江湖兄弟,调查事情速度自然快。只是这事都已经过去多年,还是需要花一番功夫。 “是关于天邪之事,已经有眉目。” 魏晨风看着若生得意的小样。“还不快说。” 若生递了一个小竹筒给魏晨风,说道。“这是洛家九公子洛九江传来的消息。” 魏晨风打开竹筒抽出其中的字条快速浏览,又快速收回手心。“洛九江的消息还挺灵通。” 魏晨风在朝堂之中没什么知己好友,但在江湖上倒是有几位交情匪浅的生死朋友,洛九江便是其中之一。那人生得唇红齿白,温文尔雅,实则好色。虽生于江湖门派,却是个不爱拿刀杀人的江湖人,手里随时摇着一柄折扇,自诩潇洒多情,誓要看尽天下美人,为此没少得罪江湖女子。 洛九江平时看起来不怎么正经,但正经起来还算可靠。 关于胡仪私藏武器的案件,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 从店铺掌握口中得知,那玉器店虽然是胡仪的产业,但胡仪从未亲临过,一直以来都由他的管家胡非打理。 但胡仪却一口咬定自己从未在盛京经营过玉器,也从未让管家去经营玉器,他的主要产业在香料与茶叶上。 分卷阅读162 当他们去寻找胡非的时候,发现胡非已经失踪。 从胡府的账目上看,胡仪的确从未经营过玉器,只能说明一切都是胡非的阴谋, 胡非在胡府已经有八年的时间,是留在胡仪身边最近的人,胡仪实在不能相信,他竟然一直包藏祸心,潜伏在他身边视机而动。 此事之后,关于夜雪的事情也有了解释。胡非与夜雪同是天邪之人,为了嫁祸给无妄山庄,胡非将夜雪藏于胡府,故意让魏晨风与上官清珏碰上她,将她逮捕,关入司刑寺,有利于她刺杀关入司刑寺的天邪之人,也能在事后嫁祸给无妄山庄,可谓是一石二鸟。 胡仪站在傲天面前,眼神飘忽不定,此事的确是他太过懈怠导致的恶果。傲天面无表情,脸上毫无血色,身子单薄,却给胡仪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他心生惧意。 如今胡仪虽然被傲天从司刑寺保出来,但嫌疑依旧存在。 但是天邪的底细,傲天已经有所了解,天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存在,组织庞大,神秘莫测,这么多年,早已经深入各处,不是无妄山庄能够相比的。 至于王行知,傲天是个商人,王行知在外的身份亦如是,二人有往来并不稀奇。这些年,王行知已经掌控朗州王家大半的势力,崛起的速度比无妄山庄更甚。要说他背后没有推手,傲天是不信的。 这一次,被天邪摆了一道,无妄山庄已经无法置身事外。而且,上官清珏亦身处其中,兰娑楼被破,让天邪损失了一批兵器和不少人,天邪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天邪想要凌国的边防图,说不定最近北单会有所行动,他必然要前往遥城一趟。 傲天眼眸微动,目光幽深的看向胡仪。“你的出身已经暴露。” 胡仪微微屈了屈身,小心翼翼的说。“那属下需要离开盛京吗?”胡仪还挺喜欢凌国,这儿山清水秀,花红柳绿,姑娘也长得水灵,虽然比不上北单的大漠孤烟与漫天青草的壮阔,可婉约清雅,是另外一种细致的美。 傲天懒懒的开口。“凌国人对北单始终有所忌惮,你如果离开盛京,嫌疑永远也洗不清,反而给无妄山庄带来非议。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其他的事情我会另行安排。” 胡仪心中不忿,他本来就很安分,哪里想到会天降横祸,无端惹来一身腥。“关于天邪一事需不需要告知汾阳王?” 傲天回道。“不必,我正想看看他真正的实力为何。” 傲天并不认为魏晨风是个毫无野心的闲散王爷,他一直隐藏于皇家的各方势力之外,迷惑众人。但他办事的能力绝对不低于靖安王魏景玄,比之魏景玄更加圆滑,让人无法看清。 第93章 懵懂无知 上官清珏在回上官府的路上忽然想起,她已经许久未去薛侯府,她立即扭转方向,往薛侯府去了。 薛侯府一如既往的平静,门前的青石板上一尘不染,大开的门庭一眼便能望见里面忙碌的身影。 自从上次司刑寺一别,上官清珏便未曾再见过薛侯爷,如今想起,那时外公应当是很伤心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被人揭露伤疤,那该有多心痛。 上官清珏久久的站在府门前,始终没有踏进去。阳光照射在她脸上,晃得她睁不开眼,虽然暖和,但心中却越发惆怅不安。 府门前的守门人看见了她,殷勤的小跑到她身边。“郡主,见过郡主。” 上官清珏愣了一下神,问道。“外公可好?” 仆人回道。“老爷很好,最近时常提起郡主,见到郡主,老爷一定会很开心。” 上官清珏很是憋闷,可又不想自己不好的一面被薛侯爷瞧见,站在薛侯府门前,她又想逃避,所以转身便要离开。 仆人见了,脸上的笑一下子凝住。好在此时薛俊从府内出来,将她叫住。“清珏。” 上官清珏忽然觉得委屈,目光郁郁的看向薛俊。薛俊见她心情沉重,还未来得及问话,上官清珏竟然撒娇似的扑进了他怀中。 这忽然的投怀送抱让薛俊有些无措,他从未与女子如此亲密过,就算他的亲妹妹薛初月也没有如此依赖他过。薛俊抬起的手不知该不该放在上官清珏身上,但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生疏的拍了拍上官清珏的后背。 “……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清珏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心里很难过,从未有过的难过。 上官清珏什么都不愿意说,薛俊只好将她带进侯府。 薛俊的院子里很冷清,除了几个侍女负责洒扫,平常没什么外人进入。他坐在 分卷阅读163 上官清珏身边静静的看着她,花无影无言的看着二人,顺便给他们端茶倒水,完了很无奈的摇头。 薛俊虽然不擅长与女子打交道,不过有的时候看问题还挺准,特别是在此时。“与汾阳王有关?” 上官清珏惊愕的抬起头,眼神中装着迷茫。 见她如此反应,薛俊大概是知道了。最近盛京闹得风风火火的事情,皇后娘娘正为汾阳王挑选正妃,盛京的显贵之家都奉命递上了府中待嫁女子的画像,就连薛侯府的大小姐薛月初也不例外。 薛月初还因此事大闹了一场,吵吵嚷嚷着不嫁。 自从上官清珏在薛侯爷面前坦白心悦汾阳王魏晨风,薛俊心中就清楚,上官清珏原为靖安王王妃,虽然和离归家,但再没有嫁入皇家的可能。 除非天降异象,有意成全,否则万难达到。 上官清珏并不愿意承认她心中烦闷是因为魏晨风,倔强的说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而已,与魏晨风何干?” 薛俊知她嘴硬,并不点破。反而是花无影玩笑着说。“既然与汾阳王无关,提到他,你干嘛如此大反应?” 上官清珏双臂相叠,将头埋在双臂之间,趴在桌上,声音闷闷的响起。“我不知道。” 花无影想到上次在兰娑楼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出手坚决,威风不输男子的上官清珏,再看眼前这一脸惆怅,满身消沉气息的她,简直是天壤之别,这难道就是感情的力量? 他笑看着薛俊,见薛俊也是一筹莫展,忍不住说道。“要不,我去将王爷请来。” 上官清珏立即抬起头。“别,他进宫去了。” 花无影逮着上官清珏的话,追问。“你怎么知道他进宫去了?你去找他了?” 上官清珏窘迫起来,脸颊之上爬上一点红,看得花无影越发开心。“难不成你一直偷偷打听汾阳王的消息?” 这话将上官清珏形容成了一个偷窥狂,上官清珏气得很,一跺脚便跑出了门。“我去看外公。” 见上官清珏被气走,薛俊波澜不惊的眼眸看了花无影一眼,便让花无影立即禁住了声。 “你逗她做甚?” 花无影用余光瞟了一眼薛俊的神情。“我看她平时做事果然,毫不含糊,明明就喜欢汾阳王,这回怎么如此扭捏?” 薛俊平静的转头看向窗外。“并非所有喜欢都会被成全。” 这件事情明知不可能,还要往里钻,不过是自寻烦恼。 薛侯爷的院子里有一个池塘,池塘里养着鲤鱼,薛侯爷坐在池塘边的软塌上,上官清珏趴在他的腿上,阳光晒着她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同薛侯爷说话,说的都是些有趣的事情,或许是听薛侯爷说些她小时候的乐事。 上官清珏忽然仰起头朝薛侯爷问道。“外公,你能同我说说娘亲吗?” 薛侯爷望向蔚蓝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娘亲啊,性子比较好强,像男孩子一样,小时候顽皮,没少出去闯祸,但你外公我呀,又舍不得打她,每次都让她的两位哥哥替她受罚。” 上官清珏笑起来。“两位舅舅肯定会说外公偏心,帮着娘亲欺负他们。” 薛侯爷也笑起来。“那可不,你那两位舅舅记仇得很,逮着机会便要从你娘亲身上讨回来,可你娘亲是个鬼灵精,鬼点子多,一般人在她手中可讨不到好。别看你那两舅舅上阵杀敌威风赫赫,都是你娘亲的手下败将……” ………… 薛侯爷说了许多关于敏岚郡主薛苒的事迹,让上官清珏更加清晰的了解了她的母亲。她仿佛看见了一个光彩夺目的年轻女子,笑容妍妍,生机勃勃,犹如向阳的葵花,温暖、亲切。 薛月初从府外归来,高高兴兴的冲进薛侯爷的院子,还未见人,便听见她高亢兴奋的声音。“祖父,祖父。” 薛月初本来心情很好,但见到上官清珏之后,她立即收住了笑容,看向上官清珏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上官清珏从地上站起身,对薛月初打了一个招呼。“月初表妹。” 上次上官清珏送了薛月初一件漂亮的衣裳,本来薛月初已经对她没那么讨厌了,可是她竟然给靖安王魏景玄难堪,让他成为盛京的一个大笑话。这事让薛月初对上官清珏的好感顿时全消,并且还有些讨厌。 “你怎么在这?” 薛月初那不善的语气让上官清珏有些尴尬。 薛侯府的小姐们,虽然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中女子,可是该有的规矩一点不少,薛侯爷 分卷阅读164 目光一沉。“身为侯府的大小姐,叫叫嚷嚷成何体统。” 薛月初嘟嘟嘴,撒娇一般的踱步走到薛侯爷身边,一双纤细的手挽住薛侯爷的手臂。“祖父教训有理,月初知错。月初只是高兴,忍不住就忘记嘛,祖父不要生气。” 薛侯爷对薛月初很宠爱,并不真的对她生气,于是问道。“什么事让你如此高兴?” 薛月初立即说道。“月初得到消息,皇后娘娘看中了罗家的孙女罗洵美,真是太好了,我可不想嫁给汾阳王。” 上官清珏心里一顿,有些酸涩。 第94章 魏晨风的传闻 薛俊刚走来便听见薛月初的话,又见上官清珏愣愣矗在远处,好似被人抛弃的小兽。他喝道。“月初,闭嘴。” 薛月初像是生了逆骨,薛俊让她闭嘴,她偏偏要说。“什么嘛,我就是不想嫁给汾阳王,没权没势,还喜欢沾花惹草,听说他长得奇丑无比,嘴唇像猴子,皮肤黑如锅底,个子矮还是个大胖子。” 上官清珏的心情本来挺郁闷,可听了薛月初对魏晨风的描述,她实在是忍不住要笑,并且笑得有些刹不住。 薛俊是个喜行不露于色的人,但是薛月初的这段描述实在是太过精彩,令他忍俊不禁。外有上官清珏的感染,最终还是露出了一抹如月华的浅笑。 见上官清珏笑得捂住了肚子,薛月初盛气凌人的大声呵斥道。“笑什么笑?” 上官清珏在脑子里勾画了一下魏晨风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对不住月初表妹,我……谁告诉你汾阳王是个又矮又胖的大黑炭?” 薛月初抱住双臂,傲慢的抬头哼道。“外面的人都这样说,罗洵美听说皇后娘娘选中了她,已经哭了好几回。” 上官清珏无意纠正薛月初的错误认识,只说。“好吧,比起其他几位皇子王爷,这位汾阳王的确是最……与众不同。” 薛月初瞧着上官清珏的得意,气得牙痒痒。“你认识汾阳王?” 何止是认真,还交情匪浅呢! 上官清珏还未说,便被薛侯爷打断。“不可妄自议论皇家子孙,月初,回房反思去。” 薛月初狠狠的瞪了上官清珏一眼,不服气的扭过头,发着脾气离开了。 没了薛月初的叫嚷,空气里的欢乐气氛荡然无存,上官清珏低低的垂头,看起来像是就要哭泣,此时太阳光被白云遮盖,清风吹拂,带来一丝冷气。 上官清珏故作坚强的朝薛侯爷与薛珏笑道。“外公,表哥,我该回去了。” 薛侯爷挽留道。“今日就住在府上,俊儿,派人去上官府通告一声。” 薛侯爷与薛俊十分担心她,看她如今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哪里肯将她放回去独自伤悲。 薛俊得了薛侯爷的命令,点头立即去安排。 上官清珏想要拒绝,薛侯爷又说。“我这糟老头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就当代替你娘尽尽孝心留下来陪陪外公。” “外公,说什么呢,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薛侯爷笑呵呵的说。“生老病死谁也阻止不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这孩子,性子与你娘一样倔强,要强,可又细腻多情。” 薛侯爷知道上官清珏今日情绪为何如此低沉,自从她坦言心悦汾阳王魏晨风,薛侯爷便知道她注定会在感情上受伤。 上官清珏笑道。“我可是薛侯爷的外孙女,谁敢欺负我。外公不用担心,我很好,而且未来会更好。” 上官清珏一扫心中烦闷,笑着安慰。 魏晨风去上官府没有找到上官清珏,被告知她今夜会留宿在薛侯府。 夜晚,温度下降了许多,魏晨风翻上薛侯府的房顶,见到了站在院子里的上官清珏。 上官清珏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漫天星辰,她的眼眸之中似乎有水光,又似乎那是璀璨的夜明珠。 “你现在心中想的是谁?”黑暗中响起魏晨风的声音。 上官清珏对他的声音太熟悉,就算是在昏暗的夜色之中,上官清珏还是准确的找到了他。想到今日薛初月对他的描述,上官清珏脸上的笑便收不住。 “听说皇后娘娘已经为汾阳王确定了正妃人选,可吓坏了人家姑娘。她们说传言中的汾阳王是个长相丑陋,皮肤黝黑,又黑又胖的男人。” 魏晨风翻身而下,走到上官清珏身旁。他并不为他人的谣传而生气,笑道。“那你觉得汾阳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官清珏偏 分卷阅读165 头看向魏晨风,星光点亮了他眼中的光,照亮了他的轮廓。“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魏晨风微微下腰,伸手拦住上官清珏的腰身,犹如轻燕一般,轻盈的踏过树梢,登上屋顶。 二人坐在屋顶,似乎离星辰更近了些。 上官清珏仰望着星辰,笑着问道。“这么晚你来做什么?堂堂汾阳王夜闯侯府,传出去可不好听。” 魏晨风向来随性,并不在意这些,再说靖安王府他也没少闯。 “你让我帮你调查王进,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特意来告之你一声。” 上官清珏惊讶的转头看向魏晨风。“这么快?”她有些不信的继续说道。“不会是框我的吧。” 魏晨风盈盈一笑。“你放心吧,我不会骗你。最近王进强纳了一房小妾,打死了那姑娘的父亲,那姑娘的哥哥气不过告了官,不过官府不敢管王家的事,还将那姑娘的哥哥打了一顿。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其他的事情我已经交代若生,过几日应该就会有线索。” 上官清珏真是气不过,这个人渣,她一定要将王进绳之以法。“连官府也与王家沆瀣一气,实在可恶。” 魏晨风也不喜欢这种人,欺凌压制手无寸铁的百姓,百姓有冤,又无处可伸冤。“京城王家不值得一提,他们怕的不过是王家身后的武忠侯,武忠侯是朝中重臣,有权有势,表面任义,受到许多人的尊重和敬仰,自然也会有不少人巴结他。” 上官清珏回想起这个武忠侯,这个人不好对付。“如果我们动了王家,武忠侯可会插手?” 武忠侯王志是个聪明人,表面上王染一家依附着他,但王染对他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棋子,顺手便用,不可用便弃,对他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魏晨风说道。“他会直接杀了王染。” 魏晨风笑了笑,之前一直找不到搬动武忠侯的办法,那只狡猾的老狐狸或许以为自己将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但是这件事或许可以利用。 第95章 王家的败落 天刚亮,司刑寺的官兵便将王家团团围住,破门而入,直接从暖帐中抓走了正在酣睡的王进。 王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气焰嚣张的朝架住他双臂的官兵大吼大叫。“你们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大哥是谁吗?我是王家的人,武忠侯的远亲,你们这群胆大包天的混账东西,还不快放开我。” 官兵对他的吼叫聪耳不闻,连一个眼神也未给。 郑耀祖最近为了追查天邪之事忙得脚不沾地,夜雪就像是滑溜的鱼,刚有一丝线索转眼她又消失了。为了不引起骚动和恐慌,并未封锁城门,只是派人在各个城门日夜死守,夜雪与胡非都应该还是盛京。 那些事情就已经够闹心了,这又来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听见他嘴里不停的嚷嚷,吵得郑耀祖怒火中烧。“闭嘴,今日就算是武忠侯亲自来也救不了你。” 王进自来嚣张惯了,他并不怕郑耀祖,反而质问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告你们去,当官的虐待老百姓。” 郑耀祖在司刑寺为官多年,什么样的泼皮无赖没见过,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乖乖听说。 郑耀祖逼近了王进,手中的刀拔出半截,朝王进威胁道。“到了司刑寺自会给你理由,胆敢多说一句废话,当心本官手里的刀不长眼睛。” 王进见到郑耀祖手中锋利的宝刀,吓得吞了一口唾沫,又听见宝刀入鞘的铿嗤声,吓了他一个哆嗦。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强装着大胆的挺起胸膛。“你敢,我可是王家的人。” 不过一个小小王家,就算富甲一方,与朝廷相抗也不过是以卵击石。郑耀祖嗤笑一声,轻蔑的说。“抓的就是你王家的人。” 王进直接被丢进了司刑寺的审讯室,审讯室里有些昏暗,墙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用于通风,角落里燃烧着两个火灯,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拘,一看便能让人腿脚哆嗦,其实这些只是用来威慑人心,一般很少使用。 这王进刚被带走半天,王染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派人去打探消息,说是几日前王远打死一个老头,强霸人家姑娘,这事不巧被闲王得知,不到半天便传遍了整个盛京。 王染眼见事情无法控制,从府上出来匆匆找帮助去了。与魏晨风所料想的一般,王染果然是去寻武忠侯王志。 上官清珏天亮便告辞了薛侯府的人,与魏晨风一起坐在盛京最负盛名的酒楼里看好戏。 热闹的大街上车水马龙,斜对面便是武忠侯的府邸,眼见着王染在武忠侯门前徘徊不定,焦愁不安。 分卷阅读166 上官清珏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魏晨风,问道。“我们如此打着闲王的名意行事,不会得罪了闲王?” 魏晨风得意的笑起来。“不得罪闲王怎么可能见到他。” 闲王这人打定了心思不与朝中人深交,就连魏晨风想见他一面也难,他大概不想卷入这朝堂之中的云雨风潮之中,所以刻意避开。 见魏晨风神秘一笑,上官清珏明白过来。“可是这事情牵涉到的毕竟有关他女儿的名节,岂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魏晨风见上官清珏不忍的神色,说道。“他有权利了解真相,你难道想让真凶逍遥快活?” 上官清珏沮丧的摇了摇头,她恨不得将王进碎尸万段。她偏头看了看窗外,王染依旧徘徊不定。“那我们现在在这里等什么?” “等人。” 说曹操,曹操到。若生从外探进头来,见一对璧人郎才女貌,一脸笑嘻嘻的走来。“可是在等我?” 听见若生吊儿郎当的声音,魏晨风将手中的杯子掷了过去,若生稳当的接住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口。“多谢公子体恤属下,属下不胜惶恐。” 魏晨风斜视了他一眼。“少嬉皮笑脸,说吧,查到了什么?” 若生也不拘礼,走过去直接坐上一张凳子,严肃的说。“我打听过了,两日前那女子不胜折辱,上吊自杀了。” 上官清珏眼眶睁大,震惊的站了起来。“死了?” 见上官清珏如此大的反应,若生朝她愣愣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尸体被丢尽了后院荒废的一口枯井之中,所以王家府上总是流传着夜半鬼声的传说。” 若生恍然想起一件大事,连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来递交给魏晨风。“这是在王染的书房中找到的。” 魏晨风翻开第一页,赫然便见上面都玉苏堂三个字,这不就是胡仪的哪家玉器古玩的名字吗?难道说控制着那家玉器古玩店的人是王染?他接着翻了翻,的确记载的是玉器古玩的价格,里面最多蓝白玉石,这种玉石正是出产自北单的西部。 魏晨风将账簿合上,立即吩咐若生。“立即让郑耀祖派兵包围王家,动静越大越好。” 若生得了命令,连口热菜都没有吃上,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上官清珏的心情糟糕透顶,那人渣又害死了一个女人。这个世界上弱小的人太多了,仅凭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力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魏晨风虽然同情那女人的遭遇,但他却不会为此而动怒。“你认为杀一个坏人与救一个好人,那个更重要?” 上官清珏斩钉截铁的说。“当然是救一个好人更重要。” “如果杀坏人比救好人容易呢?” 上官清珏懵然不懂,看了魏晨风几眼,才吞吞吐吐的说。“当然还是救好人。” 魏晨风既然说。“即便明知自己会受伤?” 上官清珏这就摸不明白了,魏晨风到底想说什么?见她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魏晨风这才慢吞吞的说。“杀了坏人,便没有好人会受伤了。” 上官清珏恍然大悟,坏人作恶多端,被他残害的何止一个,只要铲除这个毒瘤,便不会再有人因他而受伤。但她还是强调自己的观点辩驳了一句。“救一个好人,他可以去救第二个好人,第三个……然后千千万万个。好人要救,坏人也要杀。” 魏晨风担心她因为没有救下那女子而难过,安慰了一句。又见她斗志昂扬,想来是没事了,笑着为她添上一筷子鲜嫩的鱼肉在碗中。“吃些热菜,待会饿了肚子我可不负责。” 上官清珏提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别说这酒楼的菜还真是味道鲜美,入口即化,美味无穷。 她一边吃一边说道。“我们待会要做什么?” 魏晨风并未说破,只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家有人急匆匆的来通风报信,不知在王染耳边说了什么,只见王染一急,险些晕倒。仆从立即扶着他上了马车,往西去了。随后从武忠侯府上出来三个壮汉,他们身骑俊马跟着往西而去。 第96章 无用之物 魏晨风见状站起身来,理了理不见皱褶的衣袖,朝上官清珏说道。“走吧,该我们出发了。” 王染得知府上被围,他并没有立即返家,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他大概已经知晓自己无法挽回局面,只能舍弃整个王家,自个逃命去。 往西穿过一条繁华的马路,走上几里路便可出城,城外是一片高俊的大山,树林茂密,能够遮蔽云天。如今天色已不早,天空中挂着一片红 分卷阅读167 霞,如果是赏景,那还真是美不胜收。 但是王染没有那个心情,他是在逃命。马车的轮子咕噜咕噜的转得飞快,但始终比不上快马,一把刀从后飞来,从王染的脸颊边上刺过,他见到那明晃晃的刀锋,吓得险些失禁。 马车上的仆人有几分功夫,立即持武器去抵挡敌人的攻击,可是实力相差太多,不到半刻钟便已经落败,身死魂灭。 魏晨风与上官清珏躲在一边,眼见着王染立就要成为刀下亡魂,立即出手。一柄匕首飞出,击退了那人手中的刀,匕首势头减缓,扎上一颗粗壮的树。 魏晨风见上官清珏已经冲出去,只好跟上。 上官清珏身姿轻盈,脚步离地一跃而过,迅速从树干上拔下自己的匕首,挡住从后斩来的刀,匕首从刀背上划过,擦出哧哧的火光。 上官清珏一个转身,手中匕首灵活转动,从那人脖子上摸过。再看魏晨风已经解决了另外两人,整个场面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倒是与这黄昏相得益彰。 王染这下真被吓失禁了,狼狈不堪的坐在死人堆里,好似已经被吓得失了魂一般。眼见转危为安,可他抬头见到魏晨风那张脸,心中的恐惧已经到了极限。 上官清珏用手帕擦去匕首上的血迹,看了一眼被吓得失禁的王染,啧啧说道。“我还以为有胆买通杀手刺杀当朝皇子的人有多大魄力,原来竟是个怂包。” 风光齐月的时候,前有靠山,后有退路,自然容易得意忘形,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其实吧,荣华富贵只在一线之间。 上官清珏蹲下身,用手中匕首拍了拍王染的脸颊。“你知道这些要杀你的是什么人?” 王染虽然表面是个商人,但身处的环境令他十分警觉,所以他才能在得知王府被困之时,选择立即逃跑,因为不逃只有死路一条,逃还有一线生机。 王染粗重的呼吸了几口,后战战兢兢的说。“我……我不知道。” 上官清珏不理他的狡辩,继续说。“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敢说?我们救了你的命,你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敢有所隐瞒。” 魏晨风与王染打过多次交道,之前因为缕霄阁之事,王染威逼利诱样样都使了一遍,眼见魏晨风看似无权无势,其实是块硬骨头,最后只能铤而走险。 不过他也是被人威逼利诱,否则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盛京□□,盛京不管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 王染知道,他说与不说都是死,还是不能便宜了上官清珏与魏晨风。所以咬定嘴,打算什么也不说。 魏晨风抱着双臂站在王染面前,挡住了黄昏的微光,本来天色将暗,又在树林之中,王染感觉自己面前立着一座大山,煌煌天威倾覆而下,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只听头顶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你是死有余辜,不过我可以保你妻儿不死。” 王染似乎有些动容,犹豫了一下说。“当真?” “不知者无罪,无罪者不杀。如果你想让你王家断后,那便守口如瓶。”魏晨风发出一个讽刺的笑声,又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武忠侯唆使你买凶来杀我。” 王染望着魏晨风,迟钝了一会垂下眼,点了点头。 只要王染肯配合,那便好办多了。“你是天邪的人?” 王染似乎听说过天邪,但他却惊慌的摆头。“不是,我不是。” 魏晨风见他惊慌的样子不像作假。“那你怕什么?” 王染说。“我只是无意间听到武忠侯与人谈话,天邪要杀之人,非死不休。” 魏晨风心想可不就是不死不休吗?“那些杀手的底细你了解多少?” 王染又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是武忠侯告诉我的,我只是派人去联络而已。” 魏晨风想到王染与王行知相识,之前曾见到王行知出入王家。而王行知与武忠侯同是朗州王家之人,而且二人之间还有牵涉,又都是朗州王家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他们必然相熟。“王行知与武忠侯关系如何?” “关系势同水火。” 王染仅有的几次见到二人,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相互防备着彼此。他补充了一句。“武忠侯交代我去寻找杀手时,特意吩咐低调行事,不可多说多问。” 有件事魏晨风觉得自己可能想岔了,武忠侯重名利权势,王行知想要把控朗州王家,那说明二人之间应该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武忠侯依仗王家的财富,王行知仰仗武忠侯的权势威望。他不相信武忠侯是个儿女情长的人,不可能因为王行知将他的私生女带上杀手的道路, 分卷阅读168 而记恨他。 恐怕是因为他二人之间只是相互牵制的关系,王行知不止是朗州王家的人,还是天邪的人,可能朗州王家已经被天邪渗透。 武忠侯的这番作为更像故意要将天邪暴露出来,引诱他们去探查天邪的底细,从而让他自己减少被禁锢的格局。 这个王染多半就是个墙头草,一边听从王行知的命令办事,一边又各种讨好武忠侯。 趁着天色渐晚,一只□□射来,魏晨风眼疾手快的将王染的头按下,□□就射在马车的车辕上,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上官清珏从地上一滚,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之后。魏晨风拖着王染这个累赘,躲在另一边。 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按照□□射来的方向不止一个人。魏晨风想起一个人来,这应该是王行知的人。 魏晨风这时还有心情调笑。“要杀你的人真不少。” 一只箭准确的射向魏晨风与王染所躲藏的树干,魏晨风拽着王染避到另一棵树后,又问。“夜雪躲在哪?” 王染想起来,他曾经见过一个长得美艳无比的女人跟在王行知身边,回想之后说。“在原处。” 上官清珏所躲避之处被人察觉,几只箭破空而来,魏晨风要顾上官清珏就顾不住王染,他身体一跃,双臂协住上官清珏的双臂,将她挡在身后。左腿横扫而过,扫落一只□□。 混乱之中一只□□射中了王染的胸膛,上官清珏与魏晨风翻身一滚,落在王染所藏的树后。王染紧紧抓住魏晨风的衣袖,口中含血,一字一顿的说。“……王爷,你答应的……” 魏晨风说话想来作数,保证道。“本王会保证你妻女的安全。” 王染听了魏晨风的回答,也算是放了心。恶人有恶报,死了一切罪恶也都消失了。 魏晨风朝上官清珏看了一眼,拉着她在箭林之中穿梭,林中的骏马正在黄昏之中悠闲的吃草,魏晨风与上官清珏跳上一匹马,扬长而去。 第97章 王行知离开 回到城内已经戒严,魏晨风摸着下巴,细想着王染的话,在原处。何为在原处? 上官清珏在房间里徘徊了几圈。“他的意思是不是说夜雪回到了王行知身边,或者她如今继续隐藏在胡府,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夜雪一定不可能还在胡府,傲天可不是吃素的,能够容忍一个人隐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夜雪也不可能在王行知身边,毕竟夜雪的身份已经暴露,王行知不会将夜雪放在身边引人怀疑。 想到王行知,上官清珏一屁股坐到魏晨风身边,纳闷的说。“王行知当真有那么厉害吗?” 他们分明知晓一切都是王行知在背后操控,却无人真正与王行知正面较量。 魏晨风笑着说。“他看似是幕后主谋,可他的手却最干净。” 这一段时日王行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所居住的居高楼没有半分动静,所有人似乎都本本分分,十分沉得住气。之前他与上官清欢的接触本来可以发散,但在稷山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天邪的踪迹,所有对王行知的指控是不成立的。 上官清珏说道。“今日的□□可看出什么端倪?” “与之前收缴的一样,他们是天邪之人。”也不知道盛京还隐藏着多少天邪的人,恐怕连朝堂之中都不可幸免。 上官清珏气恼的说。“不能直接杀了他吗?” “不急,我们的敌人并不仅仅是王行知。”还有整个天邪。 门外的尹棠与春华对视了一眼,她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本来以为汾阳王定下正妃,对她家郡主的纠缠便会少许多,可这二人风尘仆仆的从外归来,相处方式默契得很。这可急坏了尹棠,春华也很无奈,每次上官清珏要去干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没有带着她,她是来保护上官清珏的,不是来享受安逸生活的。 尹棠收起脸上的愁闷,端着闷了几个时辰的鸡汤,笑着走上去。“郡主,这是奴婢今日特意为您煲的鸡汤,王爷如果不嫌弃,也赏个脸尝一尝。” 上官清珏从外逃命回来,肚子正饿了,端着小碗一饮而尽,享受的眯着眼睛,笑道。“尹姨的手艺又长进了。” 尹棠可笑不出来,她这可怜的郡主以后到底要怎么办?“郡主喜欢就好,夫人以前也甚是喜欢奴婢煲的汤。” 上官清珏停顿了一下,不过如今想起母亲,她心中的愤怒减少了许多,也能笑着说。“真的吗?看来我还是更像母亲。” 尹棠也跟着笑了笑,视线却在魏晨风身上停留了一瞬,接着说 分卷阅读169 。“郡主,如今天色已经不早,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也行,您该歇着了。” 魏晨风懂起了尹棠的意思,她不好明着赶汾阳王离开,却能拐弯抹角的暗示。如今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确不好。 魏晨风拾趣的站起身。“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尹棠急忙弯腰下拜。“恭送王爷。” 看着魏晨风离开,尹棠的面上又显出了几分忧思。上官清珏知晓尹棠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她压了压嘴,率先说道。“尹姨不要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尹棠叹息一声。“奴婢只是担心你受伤,郡主,夫人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郡主这一生平平淡淡,一世长安。” 上官清珏知道尹棠并不支持她去做危险的事情,她恨惭愧总是让身边的人担心。“尹姨,我会保护好自己。我不是不谙世事的闺中女子,也不是默默容人欺负的小白兔。”她朝尹棠做了一个鬼脸。“我可是山中猛虎,可凶猛了。” 春华在尹棠身后,虽然没有当真同上官清珏置气,却说道。“郡主可否不要瞒着奴婢去做危险的事情,要是你有个好歹,我如何向侯爷交差。” 上官清珏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慢吞吞的向床前踱去。她坐在床上,扭了扭胳膊。“放心吧,我如此惜命,怎会让自己受伤。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吧?” 春华交代。“都已经办妥。” 上官清珏想到齐慧,于是问道。“齐慧如何了?” “一切安好,奴婢已经交代她府上的事情,有上官管家辅助,很快便能上手。” 上官清珏仰躺在床上,朝二人挥了挥手。“好困,你们也休息去吧。” 二人这一趟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承诺,眼见着上官清珏不再说话,二人只好知趣的退出了房间。 魏晨风在回去的路上想明白了王染的话,要说什么地方最安全,除了兰娑楼别无其他。兰娑楼如今被封,里面没有人影。而且兰娑楼地下暗道四通八达,要藏一两个人很容易。 也不等天明,魏晨风立即命令若生去捉拿,兰娑楼里的确有人进出的痕迹,但当他们到达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魏晨风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就像被人勒住了咽喉,总是晚一步。这个阴魂不散的人,便是王行知,他高傲的站在魏晨风的头顶,将他当作猴子一般戏耍,这让魏晨风倍感受挫。 第二日,探子来报,说是王行知收拾行囊,大张旗鼓要回朗州。 魏晨风让若生带人将王行知拦下,他自己只是立在一旁的高楼上看着城门的一行人。 王行知嬉皮笑脸的任由若生搜查他的行李马车,可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到。 事情发展到现在,魏晨风已经可以确定夜雪与胡非已经出城,但不是由王行知亲自安排。是他太心急,想要将王行知留下而忽略了一点,王行知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夜雪带在身边。 若生看着一脸凝重的魏晨风,问。“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魏晨风细想之后朝他说道。“立即派人去查一查,今日可有其他商队离开盛京。” 第98章 北单皇子 魏晨风被琐事缠绕,而上官府上也迎来了一个人,那人正是闲王的近卫,特来邀请上官清珏登门一叙。这还真被魏晨风料对了,上官清珏整理了一下衣冠,朝春华吩咐道。“你将齐慧带来,同我一起去见闲王。” 闲王府处在城南,地处偏僻,很是幽静。闲王一生骄傲,可只有一女,无人继承封地,七年前女儿早逝,闲王便卸任,再不管朝中纷争,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 踏入闲王府,便听见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想来闲王爱鸟,所有在府上圈养了飞禽。还未走过门洞,府上的侍卫将春华与齐慧拦下,只说。“还请郡主见谅,王爷只见郡主一人。” 上官清珏朝春华示意了一下,一个人跟着领路的仆人走进了闲王府的后院。这宅院已经有些年头,透露着古朴雅致,而又气运非凡,透露着皇家不可忽视的威严气魄。 此时的闲王魏楠正安逸的享受着垂钓,身边只有一个年幼的小童,他蹲在闲王身边。见到随着仆人一起走来的上官清珏,小童立即在闲王耳边说。“王爷,她来了。” 这是上官清珏第一人见到闲王,前世做了两三年的靖安王妃也未曾见过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叔。闲王魏楠是先皇第三子,如今已过了知天命的年岁,一头青丝染了华发,但精神看起来很好。 “小女子上官清珏见过王爷。” 平静的水面上 分卷阅读170 溅起丝丝涟漪,似有鱼儿上钩,闲王立即收钩,但水中鱼儿狡猾,吃尽了鱼钩上的诱饵,却顺利逃脱。 闲王重新放在鱼饵将鱼钩甩入水中,这才对上官清珏说。“坐下吧。” 在闲王身边是有一个座位,是特意为上官清珏准备的。上官清珏恭恭敬敬的走了过去坐下。 她觉得这个闲王看似远离朝堂,恐怕心里跟明镜似的,否则怎会不找魏晨风,偏偏找上她。她小心翼翼的说。“王爷召见令清珏诚惶诚恐,不知王爷召见所谓何事?” 闲王转过头看了上官清珏一眼,声音郎朗想起。“上官家嫡女,靖安王王妃,露夭郡主,你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上官清珏可不认为这是夸赞,毕竟她落了皇家的颜面,让靖安王名誉受损,还讨了一个大便宜。“让王爷见笑了。清珏从小命苦,养成了男儿的性子,受不得委屈,闹了一个大笑话。” 闲王慈祥了笑了笑。“薛侯爷的外孙女,果然是与众不同。你这性子与你母亲别无二致,可惜……”可惜什么,闲王没有接下往下说。但上官清珏能够明白,可惜她英年早逝,红颜枯骨。 他接着说。“听闻你将齐家的女儿收进了上官府。” 闲王话中带着质问,上官清珏立即站起身来,朝他解释道。“这其中有些误会,还请王爷赎罪。” 闲王毫不犹豫的说。“有什么误会已经不重要。” 上官清珏知晓自己正在解开闲王的伤口,她沉默的看着闲王,这个人,并非铁血手腕的王爷,只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对不起,是清珏失礼了。但是王爷难道一点也不想了解真相吗?” 闲王将手中鱼竿递交给身旁的小童,看样子已经没有钓鱼的心情。“真相?你所以为的真相也有可能只是假象。” 上官清珏见闲王要离开,急急忙忙的朝他喊道。“您只是不想直面这个真相?堂堂王爷,难道连这个勇气也没有?” 闲王愤怒的转过头怒瞪着上官清珏,不过一个有恃无恐的小女子,竟然在他闲王府大吼大叫,毫无礼教。“来人,送客。” 上官清珏本来一位这一趟能够成事,没想到被灰头土脸的打了出来。这个闲王还真是阴晴不定,性子让人难以掌控,原本看起来挺和善,实际上是个暴脾气。 被人从闲王府轰出来,上官清珏心中不舒服,面上也不好看。春华扶住上官清珏,追问。“郡主,闲王是什么意思?他可有伤到你?” 上官清珏姑且可怜他丧女,不与他置气。“就是个不敢直面真相的懦夫,不用指望他了。” 齐慧回头看着巍峨的闲王府,心中焦愁。上官清珏见她不愿意走,说道。“如果不想他将你丢进大狱,就快与我离开。” 刚回到上官府,被告知傲天来访。 上官清珏一扫心中阴霾,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傲天一身浅色蓝衣,正站在会客厅前的一颗盘踞的柳树之下。柳枝垂钓,已露出新芽,在微风之中翩翩飞舞。 “傲天。” 听闻上官清珏的声音,傲天回头朝她笑起来。“多日不见,清珏可安好。” 琐事繁多,但她都还能应付。“甚好,今日傲天前来,可是有事?” 最近因为无妄山庄之事,傲天已经奔走多日,好不容易得闲。“无事,今日空闲特意来看看你。” 无妄山庄的眼线遍布,上官清珏的事情早已经被傲天了解清楚。他问道。“刚刚听府上的人说,闲王邀你过府一叙?据我所知,这个闲王性子孤僻,喜怒无常,难与人相处,你今日可有被他为难?” 这话可问到了问题的根源上,上官清珏动了动嘴,说道。“你还别说,我可不就被他轰了出来。” 傲天担忧的问。“可有伤到你?” 上官清珏皮糙肉厚,哪里那么容易受伤。“没事,他虽然强势又固执,还不至于伤人。” 傲天笑道。“我倒是忘记了,闲王与薛侯爷颇有交情,不堪僧面看佛面。” 上官清珏意外的看着傲天,惊讶的说。“他与我外公有交情?” 傲天点头。“无妄山庄的情报可是非常灵通的,有些事情我或许可以帮助到你。” 上官清珏收起脸上的表情专注的审视着傲天,见他至始至终带着温柔似水的笑容,她移开视线,方才说。“你知道我在调查什么?” “昨日那么大的动静,想不知道都难。闲王早已经不过问俗世,将他牵涉进来,还不容易猜吗?” 上官清珏低下头,摸了 分卷阅读171 摸自己的鼻子,目的有那么明显吗?“你知道什么?” “王家的王进是个纨绔子弟,从前与许多大家公子交好,这其中最主要的是太师罗照进家的大公子罗炳宏,镇定将军家的公子成一,兵部尚书家的公子高卓。”傲天停顿了一下,又说。“特别是这个成一,七年前离开盛京前往遥城参军,如今正在太子麾下任职。” 七年前离开盛京,时间上十分吻合,但是也不能为此便断定这其中一人便是成一。 上官清珏朝着傲天道谢。“谢谢你,你的消息可比魏晨风的来得及时。” 傲天收敛了如浴春风的笑容,只隐隐牵动了嘴角,对上官清珏说。“清珏,你与汾阳王的关系如何?” 上官清珏随口回应。“很好啊。” 傲天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忧,但是看到上官清珏对汾阳王那么信任,他试探着说。“听闻皇帝陛下让汾阳王掌管工部与刑部,这两部一个是监督管理皇家工程,一个是丈量刑法的重要部门。” 魏晨风本来就生为当朝皇子,本领出众,他理应得到这些。上官清珏听傲天话中有话,忍不住好奇的问。“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魏晨风的权势膨胀得太快,这让傲天心生担忧,他从来不认为魏晨风是个毫无野心的闲散王爷。傲天斟酌一番之后才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汾阳王从小生活在深宫之中,见惯尔虑我诈,阴谋诡计。你不要对他偏听偏信,以免受伤。” 上官清珏听出了傲天话中的意思,未等她回应,只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庄主这是在说本王的坏话?” 魏晨风潇洒的朝两人走来,嘴角上翘成一个弧度,看起来似乎是在笑,却给人一种透骨的寒意。上官清珏的视线在他与傲天之前来回扫了一遍,然后挡在傲天身前,朝魏晨风解释道。“你别生气,傲天没有恶意。” 魏晨分听说傲天在上官府,放下手中事立即赶来。他还没有去质问傲天,没想到这人竟然先告上状了。又见上官清珏维护着傲天,令他心中十分不利爽。 “本王正要去寻找无妄庄主,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 “王爷有事但说无妨。” 这两人眼不对心,争锋相对。魏晨风轻蔑一笑,说。“今日庄主有商队离开盛京,不知是向何处去?” 傲天眯了眯眼,目光阴戾。“无妄山庄的商队通往世界各地。” 魏晨风早已经派人调查傲天的身份,一直查询到了遥城,他与北单的来往十分密切,他身边虽然有各个外邦之人,但数北单人最多。 无妄山庄的据点遍布整个凌国,但他的大本营却在燕州,处于凌国与北单的交界处。按理来说,无妄山庄经营最多的是布匹、药材、茶叶、瓷器等,这些东西最盛产于南方。然而无妄山庄却不敢安身立命在凌国繁华的南方,偏偏要扎根在那鸟不拉屎的北方荒原之中。 燕州盛产马匹,多牛羊,与北单的游牧民族生活有相似之处,草场肥美,河流蜿蜒,如果没有前方遥城外的横山阻断,燕州恐怕早已经落入北单手中。 一旦突破遥城外的边防,燕州一马平川,北单的铁骑能够深入凌国的腹地,直逼落霞谷,攻入凌国的都城盛京。 传闻,北单有一位皇子,生得卓越多姿,只是身体羸弱,从不面见外人。偏偏是这样的一位皇子,却能够威慑住北单鼎鼎大名的大皇子北离依佐。王铁临已经为傲天诊病日久,却始终查询不出他的病症,不像中毒,也不像天生如此。 魏晨风不得不怀疑眼前之人,这人的眉眼长得比凌国人深邃挺拔,一双深陷的眼眸隐隐透着蓝,一身身处高位不容忽视的威严,虽然体弱,却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第99章 暗自较量 傲天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见魏晨风洞察秋毫,似乎那双眼睛已经刺入他的大脑,探取了他的记忆。但他并不慌乱,临危不乱的说。“无妄山庄每日都有商队出发,今日运输瓷器前往骁狼国。” 商队已经离开盛京,魏晨风要查什么已经无从查起,但他至少知道了一个信息,这人与天邪是一丘之貉,偏偏还理所当然的来挑拨他与上官清珏的关系。 “庄主可真是个大忙人,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王铁临虽然被传为神医,可他有的时候也不怎么灵。” 傲□□魏晨风拱手一拜。“多谢王爷的提醒,不过也恭喜王爷得到陛下器重,进入权势中心。” 两人你来我挡的打着嘴炮,你一言我一击,各种试探与暗示。上官清珏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怎么回事,明明性子都十分温柔,为何撞见了便要打架一般。 她扯了扯嘴角,朝二人翻了一个 分卷阅读172 白眼,却笑着说。“行了,你们二人都懂音律,来帮我品品,我这技术可有提高。” 上官清珏忙让春华为了取了竹笛来,为了附庸风雅,她可花了一番大功夫。不过这东西对她而言比练武有难度,好在她气息掌控得不错,手指还算灵活。 看上官清珏自信从容的吹奏着曲子,魏晨风与傲天二人对视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二人出师名家,对音律都有一番见解,只是上官清珏这笛子吹得曲调散乱,杂音吱吱,实在是不堪入耳。 但上官清珏吹得认真,有时露出一丝懊恼,表情生动形象,看起来煞是可爱。 一曲吹完,上官清珏眨了眨眼睛期望的看着二人,希望得到一个好评。对上上官清珏的视线,魏晨风呵呵的笑了笑。 而傲天却温柔体贴的说。“笛声虽然青涩,偶有失误,但感情绵长,犹如春风,相信只要多加练习,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 这话听得上官清珏心里美滋滋的。“有眼光,见你们都会弹琴作诗,我怎么也要学一学,不能比你们差太多。” 魏晨风见识到了傲天的厚脸皮,朝傲天挑衅的动了动眉,笑道。“是我这师傅当得不称职,让庄主见笑了。” 上官清珏瞥了一眼魏晨风,装模作样的说。“岂敢怪师傅,是徒儿资质驽钝。” 魏晨风悠哉的翘起腿脚,用手撑着下巴。“算你有自知之明,以后还是不要在人前丢人,以免坏了我的名声。” 上官清珏鼓了鼓嘴,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说。“是,师傅,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与徒儿一般见识。” 魏晨风满意的笑了笑,似乎被上官清珏奉承得心里美滋滋的。 傲天看着二人的互动,面上无色,眼神却暗了暗,笑说。“乐章虽美,无人倾听岂不无味?有道是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清珏若不嫌弃,我可以成为你的倾听者。” 上官清珏自觉傲天是个让人觉得舒服的人,自是点头称。“好啊,傲天的琴只有幸听过一次,不知何时有幸再听一回?” 上次在虞山上听见傲天的弹琴,上官清珏很是喜欢。温柔婉转,但从不局限与流水青山,反而让人觉得空旷无边,犹如长河落日,大漠无边。 “只要你想听,我可以一直为你按动琴弦。” 傲天这话无异于表露心意,顿时便让魏晨风察觉到了危机。又见上官清珏不怎么明显的态度,看得人心中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傲天自知自己这话说得太过唐突,于是补充道。“其实,我今日是来向清珏辞行的。” 上官清珏不免惊讶,问道。“你要离开?” 傲天笑道。“我是个商人,庄里的人皆在各处奔波,我岂能安然的坐享其成。” 上官清珏有些遗憾,好不容易有一个如此优秀的朋友。 傲□□魏晨风看了一眼,关于天邪的情况,他认为他可以与魏晨风深交了,魏晨风是个能人,手中掌握的信息应当不少。 但魏晨风听说傲天要离开,将双臂抱在胸前,打算听听他接下来的言谈。 傲天并不扭捏,说道。“关于天邪,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之前我让人调查,只知天邪成立日久,至少有二十年的时间,它最活跃的时间是在二十年前。当年的天邪只是一个杀人敛财的江湖门派,但后来又神秘的消失无踪,直到最近才重新出现。” 傲天停顿了一下,又说。“但那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天邪更像是一个大人物背后饲养的暗卫,人数众多,能人出众,可想而知那个背后的超控者身份斐然,这仅仅只是天邪的灵部,用来吸引注意力。它还有一个台部,这些人身份成迷,隐匿各处,轻易不会被人察觉。他也许就隐藏在我们的身边,更有甚者可能是我们信任的人。” 傲天这话中隐有暗示,但又像是无形的挑拨,关键在于倾听的人如何抉择。 上官清珏身份没有情报人员,她所知道的信息都是魏晨风告诉她的。她将目光压了压,与魏晨风与傲天相互看了一眼,问道。“例如王行知?” 这个人的名字一直出现在上官清珏的耳边,但她却没有与他正面打过照面。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十分被动,被刺杀了多次,要说她没有危机感那是不可能的。 傲天轻笑一声,在上官清珏的目光之下点了点头。“王行知是朗州王家的接班人之一,与无妄山庄有生意上的往来。他表面上是个大族贵公子,与各地的士族大家皆有来往,在年轻一辈之中颇有威望。至于其他的我想王爷应当比我更为清楚。” 魏晨风放下双臂 分卷阅读173 ,眼眉轻轻挑动,随手将耳边的一缕黑发甩到脑后,方才漫不经心的说。“我这人不爱结交士族,与朗州王家的接班人没有什么交情。” 傲天脸上笑容不减,接话道。“不过却有仇恨。” 傲天是多么精明的人,他对王铁临的身份了如指掌,对于他二人的关系也是尽知的,自然也包括二人的相识经过,否则他怎么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王铁临。 魏晨风也不隐瞒,直说。“私人恩怨,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原本的江湖恩怨,自然是私怨,但现在不同了,天邪的目标是整个凌国,而魏晨风身为凌国的王爷,如今又身领要令,这件事便成为了天邪与凌国的较量,将两人的恩怨增大了数倍。 “王爷迟迟没有真的与王行知交恶,一:没有确切的证据,二:忌惮朗州王家,三:防备武忠侯。” 其实最重要的是不能搅乱了这看似平静的深水,一旦事情暴走,魏晨风很容易落下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会将好不容易收拢而来的人心打散,将观望者推向另一方。这话傲天没有明说,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如今王行知离开盛京,魏晨风还不能确定这件事是好还是不好。“那可要多谢庄主的清晰头脑,将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过现在人都已经跑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王行知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离开盛京,他的行踪必然飘忽不定,要想找到他困难重重。不过却有另外一个好处,王行知很可能去执行新的任务,只要有行动便会留下痕迹,也会给他们留下更多的线索。 第100章 王铁临的打趣 今日魏晨风在王行知手中吃了闷亏,想起王行知来他的眼神变得凝重,只是片刻,他的脸上又蒙上了几分高深莫测。 有些话,当着上官清珏的面,魏晨风与傲天都没有点明。傲天笑道。“恐怕一切都在王爷的计划之中,是在下太过杞人忧天。” 魏晨风轻笑道。“那里能与庄主相比。” 傲天用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魏晨风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知道魏晨风一定知晓了许多他想要隐瞒的事情。“有一些事情我会亲自会摆平,王爷只需要相信我的诚意。” 他站起身朝魏晨风抱拳行了一礼,侧过身子看向上官清珏。“清珏,这是无妄山庄的令牌,你拿着。”傲天从怀中掏出一块通体透白的玉佩交到上官清珏手中,又说。“如果有事,拿着它到无妄山庄在盛京的商行,他们会帮助你。” 如此珍贵的东西,上官清珏拿在手中觉得沉甸甸的,她立即推回去。“不行,这东西太重要我不能收。” 傲天再一次强硬的塞进她手中。“就当是一个见面礼,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上官清珏有些犹豫,抬头见傲天对她笑得真诚,她口中拒绝的话被堵在了嘴边。“我们自然是朋友。” 傲天笑着应道。“礼尚往来,这只竹笛送我可好?” 傲天从石桌上拾起那只刚刚被上官清珏握在手心的普通竹笛,不等价的交换,傲天像是得到了宝贝一般不等上官清珏答应,又说。“两位,后会有期。” 看着傲天单薄的背影被清风穿透,上官清珏朝着他喊道。“傲天,一路保重。” 傲天步子微顿,但他并没有转身,只是朝上官清珏挥了挥手臂,犹如一只翩飞的白鹤飞翔而去。 傲天离开,上官清珏抚摸着手中的玉牌,嘴唇蠕动了几下,显得十分不舍。 魏晨风见她怅然若失,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你就那么舍不得他?” 上官清珏抬头盯着魏晨风瞧了半响,看得魏晨风心中打鼓。“你如此看着我作甚?” 上官清珏收回目光,声音中含着忧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总觉得悲伤。感觉与他的相遇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未来……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魏晨风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特别是这种优秀的情敌。“这尘世中的男女无不在反抗命运的安排,没有什么是上天安排的。” 上官清珏甚少从魏晨风口中听到这般高深莫测的话,一时竟乐呵呵的笑起来。“反抗?对,我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反抗,这一生一世,我只愿意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没有人能够阻挡我,就算是神也不可以。” 上一世,她以凄惨收场;她已经经历一世磨难,早已经看清楚了许多东西,荣华富贵,浮世烟云,所求所愿,她还是哪个不可一世的上官清珏。 魏晨风见她一时兴奋也跟着笑了起来。 上官清珏及时打住自己的心绪,问起正事来。“如今我们对王行知毫无办 分卷阅读174 法,王染也已经死了,可从王进身上审问出了什么?” 这个王进是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如今的王家已成颓势,眼见上求无门,犹如惊弓之鸟。 “他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关于紫灵郡主一事,他可说出另一人?”上官清珏急急的追问。 魏晨风不知为何犹豫起来,没有立即开口。倒是路过的齐慧听到紫灵郡主的名字竟停下了脚步,屏息定神的躲在一旁。 紫灵郡主一事中的确藏有隐情,如果不是齐慧透露出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根本没有人知晓她真正的死因。 魏晨风刚刚得到的消息,当年的事情是闲王主动要求早早结案,将郡主下葬。这件事关系到郡主的声誉,无论是郡主私会男人,或被人奸污,都会对她的名声有损。闲王不想自己的女儿成为世人酒足饭饱之后的谈资。 而且当年的齐家人并没有为自己申辩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十分合理。如今重提,无非是将所有的事情翻出来晒一晒,闲王当然不愿。 见魏晨风不说话,上官清珏期待的朝他凑近了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可说了实话?” 魏晨风轻咳了一声,说。“就算知道了,我们也无可奈何。” 上官清珏不解的问。“为什么?” “因为闲王并不想我们多管闲事,没有他出面,我们不仅做不了什么还会被他记恨。” 上官清珏这就想不通了,自己的女儿含恨而死,这当爹的就愿意当个糊涂鬼。“他是不是被人威胁?”可转眼一想也不对,他可是堂堂闲王,谁敢威胁他? 魏晨风语重心长的说。“有的事情只是我们一厢情愿,我们是局外人,不知局内的困境,看似通透清晰,实则可能是一团迷雾。” 因为傲天要离开盛京,王铁临也清闲了下来,听说魏晨风在上官府,他就追了过来。别说这上官府还是挺气派,他随着随从大摇大摆的走在上官府硕大的花园里,老远便见到坐在亭中的上官清珏与魏晨风,正当他要叫喊他们的时候,却发现了躲在一旁的齐慧。 这人鬼鬼祟祟不像个好人,王铁临冲上去便将人揪了出来,抓住姑娘的手臂,凶巴巴的说。“鬼鬼祟祟躲在背后偷听,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 又见齐慧长得美貌无双,王铁临在心里啧啧称奇,为啥上官清珏总招惹长得漂亮的女人? “放开我。”齐慧被王铁临吓了一跳,扭头便想逃走。王铁临自然不依,就算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但还是颇具正义感。都说越是长得漂亮的女人,越是蛇蝎心肠,要是这人是个细作该怎么办? “你等会,今日我就要让你原形毕露。”王铁临义正言辞的声音太大,吸引来了上官清珏与魏晨风的注意。 见到被王铁临抓住手臂一脸无措的齐慧,上官清珏立即冲上前去将二人分开,又将齐慧护在身后。“王神医,发生什么事了?” 王铁临高扬起头,指着齐慧说。“她躲在这里偷听你们讲话。” 上官清珏转头看向齐慧,齐慧心中一窒,立即解释道。“郡主赎罪,奴婢并非有意偷听,只是实在很想知道关于紫灵郡主之事,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责罚。” 说道动情处齐慧双膝一软就要朝上官清珏跪下,上官清珏立即将她扶住,安慰道。“无妨,此事本也要叫你知晓。恐怕事情有些麻烦,你不要心急,也不要干傻事。” 上官清珏转头又向王铁临解释道。“王神医不要见怪,这是齐慧,是上官府的账房先生,我既然将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她,那便是信任她的。” 王铁临本来以为自己干了一件好事,不曾想竟然是多管闲事,他心中不痛快,脸上带着些尴尬,又带着些恼怒。上官清珏对他这样的能人一向尊重,又说。“之前受到王神医许多帮助,今日神医既然来了,我这正好有一件好东西想要送给神医。” 听说有好东西,王铁临心里的不快烟消云散,笑着问。“什么好东西?” 上官清珏让人从库房之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狭长型宝匣,匣子里装着一块血灵红景天。王铁临惊得简直说不出来,这是红景天,而且是一块上百年的红景天。他爱不释手的抱在手中,又急忙将盒子盖起来,生怕别人瞧见。 这东西原产自西北,在中原可没有,而且是官府命令禁止的药材。王铁临小心翼翼的抬头望着上官清珏。“你怎会有如此珍贵的东西?” 上官清珏神神秘秘的笑了笑。“我就知道神医是个识货的,不知神医可满意这份礼物。” 王铁临简直太喜欢这东西,这 分卷阅读175 可比灵芝、人参还要珍贵。而且还是百年级别,药效更是难以估量。 “满意,满意,知我者郡主也。” 见王铁临高兴了,上官清珏才对他说了说有关齐慧的事迹,听了齐慧的事,王铁临心中有些唏嘘,还真是命运坎坷。 不过听了这话,王铁临无视魏晨风的目光触近到上官清珏身边,促狭的问。“郡主,你为啥总喜欢招惹漂亮女人,莫不是你其实喜欢女人。” 第101章 魏晨风的记性不太好 这话让上官清珏哭笑不得。“神医为何会有此一说?” 王铁临坐正了身子,替她掰扯掰扯。“你看啊,这齐慧与画小蝶都是个顶个的大美女,你呢,对她们也都是维护有加。按道理说,女人不是会嫉妒长得……漂亮的女人吗?” 说到最后王铁临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怕上官清珏记仇,毕竟他是在说齐慧与画小蝶比她长得好看。 上官清珏不怒反笑。“这又与画小蝶有什么关系?” 见上官清珏茫然的眼神,王铁临疑惑的看了一眼魏晨风,说。“画小蝶不是哭着求着让你转告郡主带她离开靖安王府吗?” 上官清珏看向魏晨风,魏晨风目光闪烁的望向天,低咳了一声。“我忘了。” 其实这事也并非魏晨风成心忘记,只是画小蝶毕竟是靖安王府的人,要带她走,必然要与魏景玄纠缠一番,他只是有私心,不想让上官清珏与魏景玄再有牵涉,所以便忘得理所当然。 画小蝶一心一意想要攀上魏景玄这棵高枝,飞上枝头变凤凰,她既然想要离开靖安王府,那必然是王府已经容不下她。上官清珏不免急切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铁临回想了一下。“大约十几日之前。”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会画小蝶已经……。上官清珏想到画小蝶那缺心眼的,一定斗不过靖安王府的女人,立即动身向靖安王府去。 近日的靖安王府十分安静,府上发生如此大的事情,朝中官员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靖安王的晦气,再加上靖安王这人一向不近人情,要与他拉关系套近乎的官员并不多。 上官清珏急匆匆的冲进靖安王府的大门,守门的见到被废的前王妃,一时不知该不该阻止,倒是上官清珏自己通明了来意。“本郡主今日前来看望画夫人,去通传一声。” 仆人立即禀明。“画夫人受伤卧床,恐怕不便……迎接郡主大驾。” 受伤?上官清珏本来听说画小蝶在靖安王府过得不好才匆匆赶来,却被告知受伤了。她推开挡路的仆人,带着春华自己朝闵阁走去。“本郡主自己去寻,去告之你家王爷,本郡主有事与他商议。” 魏晨风见她那般风风火火的架势,知晓事情可能要糟,带着王铁临跟了过来。他拿眼瞪了一下王铁临,似乎在说,要你多管闲事。 王铁临自己也冤枉,但还是硬着头皮瞪了回去。“你不会那么不自信,连女人也要防备吧。” 魏晨风有的时候真想撬开王铁临的脑袋看看,他的脑子里装的什么鬼东西,说的话怎么就那么不中听。 闵阁在靖安王府的西苑,地处偏僻,院子离主院远,空旷,住的人也不多。如今住在这里的有画小蝶与一个丫鬟,还有几位其他官员赠送的歌女。 院子里有几个女人聚在一起晒太阳,嘻嘻笑笑的好不热闹。见到从外进来的上官清珏,所有人都熄了声。这里还是有人认得上官清珏这位前靖安王妃,见她气势汹汹的走来,所有人都静静的观望着。 上官清珏不曾来过闵阁,也不知道画小蝶住在那间屋,于是问道。“画小蝶住在哪?” 有个胆大的,朝上官清珏指了指方向。 上官清珏沿着姑娘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屋子里很暗,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草药味,画小蝶的床前蹲着一个小丫头,看起来便是日常伺候她的丫鬟。丫鬟的脸上没有喜悲,像是蹲在床前看着画小蝶静悄悄的走向死亡。 听闻脚步声,丫鬟动作迟钝的转过身,还未看清楚走来的是何人,她已经被挡在了身后。又听声音问。“怎么回事?” 丫鬟这才找回自己的心神,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将双臂压在腿上,害怕的说。“画夫人在院子里被毒蛇咬伤,大夫说……大夫说……” 混账!这个季节王府之中怎么可能会有毒蛇? 跟进来的王铁临闻着屋子里的药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即命令丫鬟。“拿纸笔来。” 丫鬟不敢耽误立即拿上纸笔,王铁临写了几贴药交给春华,让她赶紧去抓药。 分卷阅读176 画小蝶几日前被毒蛇咬伤,毒蛇在后院闹了一个天翻地覆,好不容易被打死,真正去关心画小蝶死活的却没有一人。 王铁临拿出银针为画小蝶去毒,这毒蛇的毒型已经蔓延,要想治好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上官清珏见王铁临皱了皱眉,担忧的问。“可还有救?” 王铁临取回银针,朝上官清珏轻笑一声。“有我在死不了。” 上官清珏放心了不少,但心中却堵着一口恶气。“有劳王神医了,这里就烦请神医看顾一二。” 她走出画小蝶的屋子,脸上被气得毫无血色。院子里的几个歌女又见上官清珏从屋子里出来,那股子霸道和不容亲近的气势更足了。 容她走过,身后的歌女才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这前王妃是来找画小蝶麻烦的?” 又一个歌女说。“我看不见得,连大夫都带来了,八成是来替画小蝶出头的。” “以前她是王妃的时候连自己都顾不好,如今还能做什么?” “没瞧见还有汾阳王跟着吗?莫不是他们之前有什么奸情才会与王爷和离,这女人可真不简单。” “快别胡说,要是传入汾阳王耳中,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上官清珏气势汹汹的要去寻找魏景玄,魏晨风心知是自己的过错,只能尽量放低了姿态跟在她而后。“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要是她今日没有从王铁临口中听说画小蝶之事,又或者她推迟一下明日再来,恐怕画小蝶就只能去见阎王了。 “你既答应了她,又为何要故意隐瞒与我?” 魏晨风暗骂自己一声,说。“我这不是忘记了吗?再说就算告诉你,你当真能够从靖安王府带走她?” 能不能带走画小蝶与魏晨风故意对她的隐瞒是两回事,在这件事上她不认同魏晨风的狡辩说辞。“至少画小蝶是有期待的。” 魏晨风很不想承认自己嫉妒,他无奈的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他并不想上官清珏将事情闹大,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看上官清珏这般模样,怕是不闹上一闹无法消停。刚抬头便见到前方走来一个人,此人正是上官清欢。 第102章 大闹靖安王府 上官清欢似乎是听说上官清珏的消息故意来堵她的,而上官清珏见到她并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友善,反而透露着一丝阴狠。 上官清欢率先开口喊道。“姐姐。” 上官清珏眉头轻颦,言语不善的说。“不敢当。” 上官清欢面上有些难堪,但还是强扯出几分虚伪的笑。“姐姐,是我对不起你,你饶过母亲吧。” 上官清珏立即将她打断。“你是上官府的二小姐,她不过一个小妾,你该叫她姨娘。” 上官清欢无计可施,眼见自己的母亲在牢房里受苦,她心中难安,于是抱着肚子朝上官清珏跪了下去。“姐姐,求求你,你不要与一个妇人计较,她好歹养育了你十几年。只要姐姐开口,一定可以求得陛下免去她的死刑,只要能活下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上官清珏从未想过上官清欢还有如此厚脸皮的时候,那一脸悲痛欲绝的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要是叫外面的人瞧见,可真要叫一大群人对她口诛笔伐。 上官清珏说话毫不客气。“那你就替她去死。” 上官清欢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顿时说不出话来。 上官清珏冷哼一声,打算从她身边绕过。上官清欢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上官清珏浮动的衣袖,上官清珏并不想与她过多纠缠,挥手将她拂开。 不知是上官清欢太过弱不禁风还是上官清珏力气太大,竟叫上官清欢脚步踉跄,连连后退,眼见就要跌倒,上官清珏心里一惊,立即去抓。 这一幕正好被魏景玄瞧见,他冲上前来,一只手拦住上官清欢,竟朝上官清珏出手。 魏晨风将上官清珏拉过,与魏景玄对上了掌。“五弟出手未免太重。” 魏晨风推开魏景玄的掌力,唇边带着冷笑。魏景玄刚刚只是一时心急,他僵硬的收回自己的手握成拳头。“清欢怀有身孕,还请露夭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上官清珏强硬的直视着魏景玄。“那也要看这个人是善是恶。” 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之前她已经将话撂下,便不会心软。“王爷当真是个痴情种,公然违抗圣令。我记得陛下的命令是将她送去静慈庵养胎,好歹是个钟灵顶秀的好地方,舍不得?” 分卷阅读177 上官清欢拉了拉魏景玄的衣袖,朝他摇头道。“是妾身有求于姐姐,还请王爷不要责怪姐姐。” 看上官清欢柔柔弱弱的依偎在魏景玄怀中,当真是演的一出好戏。“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竟也好意思求我救她,我看你是故意要恶心我吧?” 上官清珏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又说。“且不说我愿不愿意放过她,杀人凶手以命抵命,天经地义。还有你,还是乖乖去静慈庵养胎为好,免得让王爷为难。” 上官清欢本就单薄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牙齿紧咬嘴唇,看起来委屈又隐忍。魏景玄似乎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他埋头看了看上官清欢苍白的脸色,护住她的双臂不由得紧了紧。 最近外面的风言风语更加猖獗,魏景玄已经无计可施。此时听见上官清珏的警告,魏景玄警醒过来。“外面的流言是你故意散播的?” 上官清珏也不遮掩,承认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爷与清欢不谋而合,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魏景玄眉头微动,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慌。“你……” 上官清珏本没有兴致与他们勾扯过去的事情,不过看魏景玄被人算计而不自知,她还是好心的提醒一二,毕竟这人自己在乎过的。“不要说我卑鄙,这次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天下人都瞧一瞧这冰清玉洁的才女是个什么人。”上官清珏做出一副惊讶状。“哎呀,清欢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上官清珏这话说过了头,吓得上官清欢惊恐万状。“……王爷……” 上官清珏笑道。“王爷相信也无妨,但是天下人可能不相信。”有人不相信,那么这孩子靖安王长子的身份便受到了动摇。 外面的流言如何魏景玄自是清楚。“你不要将事情做得太绝。” “绝?做得绝的难道不是你们?王爷扪心自问,你讨厌我,当真是因为外面那些中伤我的传言?从我嫁入王府,你的潜意识里便认定我是个恶人,为什么?” 魏景玄眉头紧蹙,想起来许多的往事,因为某些话在他的记忆之中构成了一个他所认为的上官清珏,一个胸无点墨,嚣张跋扈,凶残狠毒的女人。 上官清珏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王爷聪明一世,在选择女人上还真是毫无眼光,这后院的勾心斗角之事恐怕也消停不了。” 魏景玄将上官清欢放开,凝视着上官清珏。“这与你无关。” 上官清珏嘴角下压,目光阴沉的看着魏景玄。“就算王府出了人命你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魏景玄,在你的心里只有上官清欢的命是命,别人的性命都是可以随意轻贱的?你就是杀人的帮凶。” 魏景玄被这顿控诉得有些无措,他身处高位,但从不轻贱人性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上官清珏懒得与他废话。“我要带走画小蝶。” 画小蝶?魏景玄对这个名字并不深刻,回想之后才知晓是在雅澜轩遇上的女子,偶尔他会传画小蝶同她一起喝茶静坐。 魏景玄懵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了?” “你的王府里住着会吃人的恶魔,而你却在源源不断的为她提供粮食。画小蝶不过是个庸俗女子,想来王爷也看不上,不妨将她送给我,算我欠王爷一个人情。” 魏景玄头脑一转便明白过来,画小蝶出事了。可见上官清珏对画小蝶如此在乎,让魏景玄眉间的皱纹越发的深,他握紧拳头,却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不行。” 上官清珏本来以为魏景玄会慷慨的答应,毕竟画小蝶对他而言无足轻重。难道最近魏景玄变口味了,喜欢画小蝶那般平庸无才的美人?也不对,要是魏景玄看上画小蝶,就不可能让她在闵阁等死。 “王爷喜欢养闲人?” 魏景玄似是想通了什么,放开了紧握的手掌,盯着上官清珏的眼神中有了执念。“入我王府便是王府中人,岂能任由来去。” 上官清珏被吓了一跳,魏景玄这是怎么了? 上官清珏还想上前与魏景玄理论,被魏晨风抓住了手臂。上官清珏挣了挣,但魏晨风并未松手。“五弟别介意,这画小蝶与露夭郡主曾经有些情谊,今日听说她在王府之中被毒蛇咬伤,生命垂危,不免着急。” 魏景玄心中错愕,王府守备甚严,什么人竟然能将毒蛇带入府中?而被毒害的只是个同他一起喝过茶聊过天的女人。 魏景玄怒吼一声。“来人。” 守在一旁的尚柏立即上前来。“王爷。” “查。” 只是一个字,便能 分卷阅读178 听出魏景玄胸中怒火。尚柏不敢迟疑,立即领命去调查。 魏晨风松开上官清珏的手臂,朝魏景玄笑道。“五弟整肃内院与我们无关,我们便先离开了。” 上官清珏揉了揉被魏晨风拽痛的手臂,甩开衣袖,嘴里发出一声冷哼。“此事还未了,今日我暂且将她留下,但她要是伤了,残了,死了,我定不会就此罢休。” 魏景玄凝了凝神。“不送。” 等上官清珏与魏晨风离开,魏景玄并未将上官清欢送回雀影楼,而是放任她在风中空望,然后他下了一道命令。“将画小蝶迁居到雅澜轩。” 雅澜轩,雅澜轩。 不过上官清珏与魏晨风刚出靖安王府,便迎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闲王提剑冲入司刑寺,亲手刺死了王进。 这个消息,不止让上官清珏与魏晨风大惊,就连天下人也要惊讶。今日这事,很快便传入了皇宫之中,皇太后听后大惊失色,怒不可遏的摔碎了一只青花瓷的茶杯。 “你再说一遍?” 回话的是太监任和。“两位王爷为了露夭郡主,大打出手,这事好些人都瞧见了。”任和用余光瞥了一眼皇太后的脸色,埋下头又说。“还有闲王一事,闲王久不理事,就连朝中大臣想见一面也难,可偏偏闲王见了郡主,之后又发生这样的事,恐怕这事也与郡主脱不开干系。” 皇太后早已经看上官清珏不顺眼,任和为了奉承,故意夸大其词,这话还真就对了皇太后的心思。一个上官清珏,牵动朝中三位王爷,这是应了那谶语? 第103章 太后召见 第二日一大早,上官府门大门未开便被人扣响,一队人马声势浩大,震得整个上官府人心惶惶。 来传旨的正是任和。“太后有旨,传露夭郡主觐见。” “是,清珏遵旨。公公且容我换身衣裳。” 任和并不容上官清珏有所拖延,拒绝道。“马车已经在外等候,还请郡主不要误了时辰。” 上官清珏心中一紧,皇太后如此着急传召她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她知晓皇太后对她有许多不满,莫不是开始算旧账了? 就算是算账也得有个由头吧,难道她最近犯了什么触怒太后的事?上官清珏在脑子里计较了一番,可想不出缘由来。但她手心里还是冒虚汗,背脊也跟着发冷,预想今日恐怕不好全身而退。 “多谢公公提醒,今日事急,我同他们交代几句话,马上就好。” 上官清珏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除了春华,齐慧,尹棠,其他人都是上官府的老人。她走到齐慧身边拉住她的手。“我将上官府交给你便是对你的信任,无论如何它都必须屹立不倒。” 齐慧感受着上官清珏给她传来的力道,眼眸微动,但她不动声色,说道。“郡主放心。” 上官清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开,她又从怀中掏出魏晨风所赠的匕首,十分不舍的说。“这匕首……。” 她将匕首递给春华。“物归原主。” 任和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上官清珏也未多言,在任和的监督下规规矩矩的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并非是去往皇宫,而是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从出了上官府的街道,上官清珏便知晓。 他们来到的是上官家的祖祠堂,这处祠堂本在几十年前的动乱中被摧毁,后来太后上位,又重新建造,规模比从前更加浩大雄壮。 上官家祠堂占地百亩,气势宏伟,祠堂进门两边种植着高大的树木,树木下矗立着十尊石人石马,雕工精艺,栩栩如生。往前是京门殿,大殿巍峨壮观,雕梁画栋,殿前有高高的台阶,仰头一望,压迫紧随而来。 这便是上官家祠堂,死人比活人还具有荣耀。 祠堂之内供奉着上官家历代先祖,从下而上有上百座牌位。皇太后就站在牌位之前,出神的望着上官家的列祖列宗。 皇太后是个从风雨之中走过来的女人,见识过的阴谋诡计不计其数,上官家在动荡之中覆灭,也在动荡之中坚守至今,一切全靠她那一颗坚定不移的心。 当今陛下是皇太后最小的儿子,也是先帝最小的皇子,在此之前,皇太后还有一位儿子,在残酷的后宫争夺之中早夭,紧随而来的是上官府的倾覆,那段岁月是皇太后一生之中最煎熬的时光。 可以说没有皇太后便没有如今的上官府,虽然同为上官家之人,上官清珏与皇太后还是有差别的。 上官本家在皇太后这一代同有两子一女,本来家族繁荣,一朝横祸,鸡犬不灵 分卷阅读179 。九族之内,片甲不留。 那段艰辛的岁月,外人并不知晓太后经历了多少磨难,但她始终还是支撑了下来,打败了当时强大的竞争者,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虽然上官家的复兴多亏了皇太后,不过当时皇太后对上官家的后人其实是非常失望的,她认为旁系的孩子始终不够纯正,聪明不够,魄力不足。 所以呀,这宗祠虽然供奉着上官家的列祖列宗,可上官清珏从未来过。她也不知道她父亲是否有资格来过。 “太后娘娘,郡主到了。”任和禀报道。 上官清珏双手交叠,迈着小步走到中央,跪身下拜。“清珏见过太后,太后千岁。” 皇太后并未转身,只是朝殿中的宫人挥了挥手,宫人们立即低头退出,只剩她们二人。过了片刻皇太后才转过身来,看着跪在祠堂里的上官清珏,朝她走近了些。“你可知今日哀家召你所谓何事?” 上官清珏微微低着头,只用余光飘到皇太后暗黄色的衣角,太后的心思,她可不敢猜,只说。“清珏愚蠢,不知。” 太后就站在她面前,目光幽深,晦暗不明。“你虽然只是女儿身,却很聪明。” 太后拖着厚重的衣裙从上官清珏身边走过,她从大门望向外面的天空,乌云低垂,似乎就压在头顶,也许过不了多久便要下雨了。 太后沉默了一会,声音低低响起。“这天要变了。” 上官清珏知晓太后的话有所寓,但她并不能判断究竟是何意。紧接着又听见太后说。“你虽然只是分家的孩子,与哀家终究来自同一个祖先。” 上官清珏心中想,那应该是一百年前的事情,如果不是上官本家无人,皇太后根本不会认他们这一脉。 “其实哀家很喜欢你,你这孩子聪明乖巧,甚是讨人喜欢。但是个人家族的荣辱对凌国而言无足轻重,在哀家眼中,没有什么比凌国的江山社稷更为重要。” 上官清珏想起静慈庵法容师太的话,师太说她天命凶煞,是一个会引起动乱的不祥之人。她这样的人在太后眼中只是个祸害,恐怕今日特意安排在祖祠堂相见,不是为了引她叩拜先祖,而是安她自己的心。 她方才明白过来,太后送她去往静慈庵之时便打算让她再也不回来,一辈子待在静慈庵中吃斋念佛,不惹是非,不入红尘,也能保下一条命来。 可她偏偏不争气,阴差阳错的又回到盛京。而后太后又想以谋害皇家子孙的罪名将她关入宗正府,永远幽禁。 上官清珏咬住唇,她太天真了,以为战胜了魏景玄,走出靖安王府,便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其实在太后面前她只是一只根本无法飞翔的雏鸟。 今日恐怕说错一句话便要将小命交代在这里,上官清珏心中很慌,却要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无论如何小心应对。“清珏太过不识好歹,辜负了太后一片真心。” “你的确辜负了哀家的厚望。你曾经是景玄的王妃,哀家对你颇是偏爱。你执意要与景玄和离,闹得朝堂皆知,哀家也容忍了你。近日发生许多事情,你也成为了传奇般的女子。” 上官清珏双手伏地,趴在地上,请罪道。“清珏胸无点墨,也无才能,只希望能够平平顺顺,一生无忧,其余什么也不奢求。和离一事是清珏考虑不周,徒惹笑话,还请太后恕罪。” 和离之中的缘由太后知晓,但她依旧认为是上官清珏做事不分轻重,让皇室蒙羞,此乃一大罪过。但她却理解上官清珏如此作为的原因,她默了默说。“昨日你去了靖安王府?” 上官清珏心中一个咯噔,太后今日召见她是因为昨日的事情?“是,清珏与靖安王殿下有些事情商议。” “听闻晨风也在,兄弟二人为了你大打出手。” 上官清珏被惊得说不出来话,大打出手?谁在胡乱传谣?“不……不是……”顶多是魏晨风替她化解了一招而已,怎么能算是为了她大打出手。 上官清珏想为自己辩解,可太后并没有要听的想法,将她打断。“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哀家本不愿过问,可哀家最不愿意看到他们兄弟阋墙,伤了和气。” 上官清珏不敢抬头去看太后的面色,却能感受到太后锐利的目光一直汇聚在她身上。她将撑在双腿上的手掌握成拳,压住自己颤抖的腿。“太后明鉴,清珏并无意引起他们不睦。” 太后用她一双如猎鹰般敏锐的目光盯着上官清珏。“哦?你的意思是他们有意纠缠?” 上官清珏只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凶残的猎虎,听着太后说话的声调,便让她虚汗不止,连背脊也跟着发冷。“清珏不是这个意思,请 分卷阅读180 太后放心,清珏与两位王爷身份千差万别,万没有高攀的心思。” 上官清珏不知太后是否对她的回答满意,空旷的祠堂忽然安静下来,太后的沉默是对上官清珏的煎熬,似乎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久得上官清珏腿脚已经失去知觉。 过了许久,又听见太后的声音。“东方海外有一个古雅国,与凌国世代交好,近日派遣了使臣前来,有意迎娶凌国女儿,哀家认为你十分合适。” 上官清珏惊愕的抬起头,目光中尽是恐慌。“……太后……” 太后这是要将她赶出凌国,遣到遥远的海洋的另一端,如此一来,便再也无法祸害到凌国。 “太后,清珏已为弃妇,如何能代表凌国出嫁他国,恐会辱没凌国的国威。” “荒唐,堂堂一国郡主,身份尊贵,如何辱没凌国了威风?” 上官清珏眼神浮沉不定,还想要辩驳。“……可……” “好了,此事就此定下。”太后不耐烦的打断上官清珏,她俯视的眼神显得趾高气昂,苍老的声音朝外喊道。“来人。” 太后传唤人进入大殿,吓得上官清珏一个激灵,她动了动发麻的腿,回头看向涌进祠堂来的宫人。皇太后将她所有的情绪看在眼中,冷冷的说。“送露夭郡主回去。” 身旁的宫人走上前来,将上官清珏从地上扶起,搀扶着她脚步蹒跚的向外走去。 第104章 上官清珏已死 阴沉的乌云被压在了山峰,厚重得难以移动。大风平地而起,绕过树从呼呼高升,吹得马车上的车铃发出混乱的声响,没有了丝毫美感。 上官清珏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上,身体随着道路的颠簸而左右摇晃。她将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心中彷徨又无措。她的心里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正刮着不见边际的怪风,就如同外面那风云突变的鬼天气。 和亲?太后还算仁慈,没有如她想象之中那般要了她的命。古雅国与凌国隔着千山万水,的确是一个适合她的囚牢。她就像一个被超控的人偶,掌握着她命运的是凌国高高在上的太后,太后的态度十分坚决,但上官清珏并不想就此认命。 她无趣的笑了自己一阵,伸手撩开了车窗的一角,窗外的树木不断从她眼前消退,一棵棵笔直的柏树就仿佛是一排威武站岗的士兵,这不是回盛京的路,上官清珏顿时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太后的意思?将她囚禁,直到坐上去古雅国的花轿?她顿时想到前世被逼上花轿的那一刻,所有人对她的挣扎视而不见,冷漠的看着她哭天抢地的丑态,末了还要露出一副鄙视的嘴脸。 不,她已经不是那个蠢笨的年轻女子,她渴望的是自由、随心的生活。而不是嫁去一个陌生的国度,受人欺凌。 上官清珏掀开车帘,朝外面大喊。“停车。” 但驾车人并没有回应她,马车奔驰,颠得上官清珏只能双手抓紧门框才不至于被抖出车外。“大胆,本郡主让你停车。” 上官清珏正欲要踏出马车,马车撞上一块大石,发生了严重的倾斜,她只能用双手牢牢抓住门框来固住自己的身体,不料驾车人从马车上摔了出去,吓得她一声大叫。 此时马车无人掌控,马匹如同发了疯一般的狂奔,上官清珏眼尖,瞧见车辕上未干的血迹,有人杀害了车夫。 马儿会奔向路的尽头,路的尽头是她一生的终点。上官清珏从未如此感到彷徨无措过,她想如果她就此离开,是否有人会想起她来。前世荒凉的死在北方的荒原,今生也依旧要孤零零的死去。 这条路是一条断头路,路的尽头是一口硕大的深渊,深不见底。马车飞出去的那一刻,上官清珏闭上了眼睛。 静,整个世界仿佛已经停止,连风也感受不到丝毫,上官清珏觉得自己并未下坠,而是躺在云层之上,轻飘飘的、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别怕。” 忽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她猛的睁开眼,只见魏晨风笑看着她,而他们正在极速下坠。这感觉太刺激,激得上官清珏一声尖叫,声音在山中穿梭,惊起了一树飞鸟。 悬崖之下地势不平,眼见就要下雨,两人找了一处山洞躲避。魏晨风从树林中找了一些柴,哐当一声丢在地上,然后坐在柴堆边上干瞪眼。上官清珏看着他为难的面色,顿时明白过来。 他就算在宫里不受宠,怎么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子出生,宫中衣食无忧,出门在外身边又带着随从,万事都有人细心操办,哪里干过这种架柴生火的事情。 上官清珏轻笑着将自己挪到魏晨风身边,伸手将其中还是湿的树枝拾挪到 分卷阅读181 一边,然后将干柴架成堆。 魏晨风呆若木鸡的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困惑和怀疑。她的一双手嫩白如霜雪,一看便知没有干过粗活,但她却点燃了让魏晨风如临大敌的柴火。 火苗在干柴枯草之中徐徐燃起,点亮了昏暗的山洞,微黄的火光照耀在上官清珏含着笑意的眼眸之中。魏晨风目瞪口呆的看了她一会,才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堂堂大小姐还会干这种粗活?” 上官清珏可活了两世,她抬头朝魏晨风笑起来。“我会的还很多。” “你总是能让我惊喜。” 上官清珏看着燃烧的火苗,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心情沉重起来。“今天多谢你救了我。” 魏晨风坐在上官清珏身旁,将她归还而来的匕首重新递归到她手中。“还好你机灵,知道让春华来找我。” 上官清珏拔出匕首瞧了瞧。“我本不该将你牵涉进来。”她将匕首归入鞘中,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魏晨风看她一脸自责,忍不住笑道。“之前便知皇祖母有意针对你,你不愿意说明缘由,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在一条船上,你难道还不愿意告诉我?” 上官清珏凝神望着魏晨风探知的目光,似乎有了松懈,她撅了撅嘴,说道。“我是个不祥之人,太后认为我的存在会动摇凌国国本,让皇室不得安宁。” 魏晨风自然不信这种话。“如此荒谬的话,皇祖母也信?” 上官清珏无奈瞥了一眼魏晨风。“法容师太的话太后一直深信不疑,这无妄之灾我是背定了。之前太后命我去静慈庵敬香礼佛,要不是发生之后的事情,太后不会应允我返回。” 魏晨风思索了一下,太后的确最是相信法容师太的话,既然是师太所言,恐怕难以改变太后对上官清珏心生的芥蒂。“这次的事情并非皇祖母安排。” 上官清珏觉得很是疲倦,不得不垮下身子。“我知道,之前多次太后只是想将我囚禁,并没有取我性命的意思。” 魏晨风在赶来的路上发现了被杀害的侍卫,一招毙命,没有任何挣扎痕迹。这躲在暗处的人,除了王行知,魏晨风不做他想。“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上官清珏绷着脸沉思起来,这一次她大难不死,也不知道下次是否还有好运气。她抬头望着魏晨风,眉头渐渐苏展,微笑中带着迷茫。 “我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倒霉的人了,娘亲早逝,父亲不痛,夫君不爱,太后的眼中钉,如今还惹上麻烦,稍有不慎便小命不保。” 想到这些,上官清珏自己都开始心痛起自己来。“哎,我身为上官家嫡女又如何,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说到普通人时,上官清珏收住了声,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像是想到了主意,又像是在自嘲。她眼珠滚动,忽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上官清珏已经死了,我叫九思。” 这个名字是上官清珏的母亲为她所起,但是从来未有人告诉她,如今想来,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上官清珏这个身份已经被套上了枷锁,何不换一个身份,换一个活法。 就当上官清珏已经死在了这里。 第105章 情意 魏晨风先是愣了愣。“可是从今往后你将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盛京,同样会失去很多。” 上官清珏当然也知道,她瘪瘪嘴,太后是凌国最尊贵的女人,她无法与她对抗,除了这个办法逃离开属于上官清珏的命数她别无选择。 “上官清珏的身份并没有给我带来荣耀,我不怕失去这虚无的荣华,而且……” 上官清珏顿了顿,目光在魏晨风脸上停留。“太后要将我嫁去古雅国。” 魏晨风目光一缩,心中一紧。“古雅国?这是你要舍弃上官清珏这个身份的重要原因。” 上官清珏点了点头。“我不愿意,不愿意嫁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受人掌控。” “你有喜欢的人了?” 上官清珏眼神飘忽的看了魏晨风一眼,急忙将目光投向别处。魏晨风见她红灿灿的脸颊,带着几分娇羞,看起来与以往很是不同。 魏晨风面露微笑,不动声色的触到上官清珏眼前,将她吓了一个激灵,想要躲开却被魏晨风勾住了脖子,两人目光相对,距离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气。 “你……”上官清珏难为情的看着魏晨风,想要推拒,却发现使不上力。 魏晨风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中回荡着轻柔的水波,他本是为了戏弄上官清珏,但看着她娇艳的红唇,紧张的眼神,羞红的脸 分卷阅读182 颊,脑中有一股让他失控的冲动。 他按捺住心中悸动,脸上浮出如浴春风般的笑,调戏道。“你喜欢我。” 上官清珏脸上的红越发光彩夺目,过了好一阵,她才结巴着反驳。“谁……谁喜欢你?” 魏晨风狡黠的笑道。“你表哥说,你喜欢我。” 上官清珏哑然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他胡说。” 魏晨风看着上官清珏闪躲的目光,收起脸上所有笑意,温柔似水的看着她,认认真真的说。“我喜欢你。” 上官清珏吃惊的张了张嘴,入神的看着魏晨风。魏晨风的目光从她的唇边扫过,看着她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心神荡漾的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吻,但并没有深入。 上官清珏眼眸恍惚不定,木楞楞的眨了眨眼,眼眶之中氤氲着水波,眼尾染上一抹嫣红,看起来颇具风情。她将眼帘下压,不敢去看魏晨风的眼睛,但嘴唇却微微张开,让魏晨风瞧见她那藏在贝齿之后的红舌,诱惑着他的目光。 他大着胆子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上官清珏的身体发出一阵惶惶的轻颤,魏晨风一只手从她腰间穿过,将她整个人带入自己怀中紧紧勒紧。 上官清珏闭着双眼,一双手趴在魏晨风胸前,仰着头,任由他施为。灵巧的舌在她口中狂欢,探索过每一个角落,难分难舍。这一瞬间的悸动,让彼此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一吻让两人呼吸灼热,两人额头相抵。魏晨风看着上官清珏湿漉漉的眼眶与泛着红潮的脸颊,柔情款款的说。“你看,你就是喜欢我。” 上官清珏的目光闪烁不定,心跳如擂鼓,想到刚才那个炙热的吻,她羞耻的用手指抚摸着嘴唇,似乎已经肿了,连舌头也有些发麻。 她快速扫过魏晨风的脸颊,低声嘀咕着。“我……表哥真多事。”她以前说喜欢魏晨风,那只是一句玩笑话,并且是用魏晨风来堵住她外公的借口,这么就一语成谶,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上官清珏撅了撅嘴,否定道。“那不是,我是为了……” 魏晨风立即堵了她的话,霸道的宣言。“无论是为了什么,你是我的了。” 上官清珏看着魏晨风霸道得意的眼神,只觉脸烫得犹如火烧。“我……又没答应。” 魏晨风如今是有主的人,皇后为他挑选的王妃,出身名门,美貌似花,知书达理,才华艳绝。而她只是个被人嫌弃的女人,如今两人的身份更是千差万别。 想到这事,上官清珏便惆怅垂下了头。 魏晨风见她忽然的迷茫,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整个身体窝在魏晨风怀中,显得娇小玲珑。 上官清珏坐在魏晨风腿上,仰躺在他有力的臂弯中,只觉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她惊愕的睁大眼睛,看着魏晨风如白瓷般光滑冷硬的下巴,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这人霸道的气势,无与伦比,而他脸上又带着轻轻柔柔的笑,撩拨人心弦。 “你不答应?我轻薄了你,难道你不要我负责?” 上官清珏有很多担忧,声音低沉的说。“罗家小姐是个好姑娘。” 魏晨风的手指抚摸上上官清珏光洁的脸颊,调侃道。“汾阳王是个奇丑无比的男人,罗家小姐瞧不上,也只有你对他另眼相看。”他轻笑了两声,又说。“而且我两臭名在外,天生一对。” 这种事情不是魏晨风能够左右的,也不是罗洵美拒绝嫁他就能阻断的。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如此情深义重,不过徒增烦恼。“你是凌国的王爷,无论我是上官清珏或是九思,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这个结果魏晨风也非常清楚,但既然有了选择,他便不会放弃。“事在人为,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你不放弃。” “我……以前是魏景玄的王妃,虽然……难道你不介意吗?” “介意,介意你曾经在乎他,可他却伤害了你。我以前想着让五弟对你好一些,说服自己只是将你当着朋友,可结果并不如人愿。” 上官清珏以前从不知道魏晨风还为她做过这些事,她心里很感动,但也多亏他做的都是无用功。“我与他什么也没有。” 魏晨风听了很高兴,但是上官清珏接着又说。“这条路太艰辛了,晨风。” 上官清珏双手上扬,扣住魏晨风的脖子,让自己更近的依偎在他胸膛,闭着眼享受这难得的温暖。 上官清珏并不想拖累魏晨风,如果此事暴露,将给魏晨风带来不可估 分卷阅读183 量的灾害。 魏晨风对她很了解,也知晓她所有的担心与彷徨,还有倔强。他并不会只说空话,他会用行动证明他的决心。 两人在山洞里呆了一夜,一觉醒睡雨停了,天也亮了。只是这一日没有好好吃东西,饥肠辘辘,实在是难受。 这深山老林,荒无人烟,路上还有些湿滑,两人相携走在路上,一言一语的说着话。 魏晨风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去什么地方?” 上官清珏原本购买了一大批布匹打算运往遥城,她原本就要去遥城,这下可能要提前了。“先去盂县,然后去遥城。” 魏晨风皱了皱眉,遥城是凌国最边远的地方,且是与北单开放的唯一通商口岸,与遥城相关让他想起傲天。“为何选择遥城?” 上官清珏的记忆回到了遥远的北单,那地方有她不得不探究的神秘。而且遥城遥远,适合她如今的身份。“我之前在盂县购买了一大批布匹,本来打算开春之后运往遥城,北方丝绸稀缺,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上官清珏的决定,魏晨风一向不会干涉,他笑道。“想不到你还懂经商。” 上官清珏得意的笑道。“那当然,我可要靠这批货物发家致富,以后的生活全靠它了。” 魏晨风见上官清珏还挺想得开。“我随你一起去。” 上官清珏心思细腻,知道魏晨风担心什么。“你如今已不比从前,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 魏晨风依旧不放心。“此次的事情定是王行知所为,他在暗处,我们在明,防不胜防。” 上官清珏见他皱眉的样子就仿佛是个小老头,笑道。“上官清珏都已经死了,难不成他要到阴曹地府去抓我吗?” “话虽如此说,但王行知那般狡猾的人,不是那么好骗。” 上官清珏并不那般认为,轻松笑道。“关键就看你的表现了。” 她朝魏晨风露出一个神秘的笑,脚步欢快的跨出,像极了在风中自由自在飞舞的蝴蝶。 阳光从树叶之中穿斜而下,落下几缕斑驳,翩翩飞舞的蝴蝶恰似人间的精灵,为这春光增加了无数的趣味。 魏晨风一直知晓她心胸宽阔,惯会自我安慰。见她的心情没有被此事影响,脸上露出一个宠溺的笑。 不过乐极生悲,上官清珏未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在了一处低洼处,脚下一崴,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 魏晨风脚下生风,忽然而至,从后搂住上官清珏的腰才未让她摔在地上。“没事吧?” 上官清珏被腰间的传来的热度熏得脸颊发热,慢吞吞的在魏晨风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只是脚下用力才发觉一阵刺痛。她嘴里发出一声惊呼,痛得脸色发白。 魏晨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她抱起来,望见远处的大树下有一块大石,大步走了过去。 将上官清珏放在树下安坐,魏晨风立即伸手去触摸她的脚踝,便引来她无数的痛呼声。“疼疼疼……” 魏晨风看着她。“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单独在外,像个孩子一样,丝毫不懂照顾自己。” 上官清珏见他数落自己的时候,就像是个护犊子的老鹰。“我要是还不懂照顾自己,岂不是早被赵氏斗死了,不过是因为有你在身边。” 这话魏晨风听了心中甜如蜜,脸上笑容美如画。“你忍一忍。” 上官清珏目不转睛的看着魏晨风英俊的面庞,他认真的样子高大挺拔,成熟可靠,看起来十分迷人,伴随着一声痛呼,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魏晨风便放下了她的腿。“好了。” 上官清珏咬了咬唇,这行为太粗暴了吧。 第106章 做下人情 上官清珏嘟了嘟嘴,忽然肚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实在是大煞风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饿扁的肚子,又抬头看向魏晨风。两人目光相对,看着彼此,同时笑了起来。 此时头顶的树上忽然洒下无数的水滴,一个声音传来。“我找了你们一个晚上,你们还笑得出来。” 水珠洒了上官清珏一身,她用衣袖胡乱的擦拭过脸颊,抬头盯着站在树梢上的若生,假装嗔怒道。“你是猴子变的?就不能好好走路。” 魏晨风甩了甩衣服上的水,笑道。“也许你是对的,这猴子从不喜欢走正路。” 若生撅了撅嘴,从树上一跃而下。他一直以来被魏晨风打趣习惯了,不过他还是挺记仇的,总有一天会找到机会还回去。“是,我着急八 分卷阅读184 荒的来找你们,好心给你们带吃的来,你们竟然有力气打趣我,看样子还不饿。” 上官清珏的肚子早饿了,立即朝若生道歉。“好若生,别生气,是我错了。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都要饿死了。” 若生天生度量大,不与他们一般见识。神秘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得严密的包裹,里面装着几块精致的糕点,对于饥肠辘辘的他们,这可真是人间美味。 三人坐在还算干净的石头上吃着糕点,魏晨风将事情朝若生交代了一遍,若生先是吃惊,而后十分爽快的笑道。“这种事情我最拿手,保证安排得天衣无缝,不漏痕迹。” 魏晨风对若生的本事一向信任。“今日的事情除了我们三人,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这种事情的严重性若生自然知晓,他点了点头。“我明白。” 若生看向上官清珏,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他心中有些担忧,到如今这种境况,他们二人要怎么办?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真是孽缘。他纠结的一阵,可是看他们二人,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好似一点也不担忧,可真是急死个人。 “小姐,你走了,我家公子怎么办?” 魏晨风将若生踹了出去。“话多,还不快去办。” 若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在两人身上徘徊了一阵,不明不白的转过身,灰溜溜的去办正事。 休息好了,也勉强填饱了肚子,上官清珏的脚还有些痛,魏晨风便将她背在背上,慢悠悠的走在路上。 不知走了多远,终于见到了人家。前面的有个小村子,一片山坳,十来间错落有致的房屋,屋上漂浮着炊烟,看起来静谧而又美好。 走了一大半天的路,见到烟火气才觉回到了人间,两人找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中有一对年轻的夫妇,见两人装着富贵,举止大方,谈吐得体,定是那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在山里迷了路,或是遭了难,夫妻二人热情的将魏晨风与上官清珏迎进了屋。 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简陋,老旧粗糙的座椅,黝黑的碗具,连茶叶也没有。 这户人家姓徐,夫人刚刚怀有身孕,一家人似乎家徒四壁,但他们的脸上却挂着祥和满足的笑容,正欢天喜地的迎接孩子的降生。 上官清珏并不为这里环境的简陋而嫌弃什么,端着碗咕噜咕噜的喝起水来,一碗水下肚还不能解了渴似的,又向主人家要了一碗。 魏晨风见她像是一只快要被渴死的骆驼似的,忍不住笑道。“你慢点。”抬头见姓徐的人家站在跟前,只能尴尬的说道。“让你见笑了。” 徐家男人不像是个粗鲁的庄稼汉,着一身洗得泛白的白衣,模样清秀,身材瘦弱,手指骨节分明,脸上一直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看似是个读过书的文人。 “无妨,家里清贫,只剩清水稀粥,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这时女主人做好了饭,高高兴兴的端了上来。桌子上摆放着一碟山上踩摘的野菜,伴有几碗清可见底的清粥。粥里少见米粒,这大概是徐家仅剩的一点米了。 四人坐在一起,看着桌上的饭菜,场面一度无声。 女主人只能硬着头皮打破僵局,招呼着二人。“快吃吧,这是我刚刚从山上摘下来的野菜,味道十分鲜美。” 赖不住主人家的热情招待,上官清珏笑嘻嘻的迎合着。“多谢大姐。” 她这种野菜她前世也是见过的,吃起来苦中带涩。不过主人家却认为这种野菜的味道十分鲜美,从这方可得知他们的生活过得多么艰辛。 苦中作乐的女主人脸上带着敦厚的笑。“不用客气,你们喜欢就好。” 一碟青菜,四个人瓜分,就算是从未见过如此寒酸饭菜的魏晨风也没有挑剔,毕竟这是主人家精心准备的。 上官清珏见到屋中靠窗的地方有一张简陋的书桌,桌上摆放着些许破旧的书,朝徐家男人问道。“大哥是读书人?” 徐家男人不好意思的回道。“算不上什么读书人,不过只识得几个字罢了。” 见他说话文雅,彬彬有礼,断然不会是只认识几个字,知他是谦虚,上官清珏又说。“大哥既然是读书人怎没去参加科举考试?” 徐家男人面色变了变,坦言道。“实不相瞒。在下姓徐,名长水,三年前参加了科举考试,无奈卷入了卷宗泄露事件。” 三年前的卷宗泄露事件魏晨风是知晓的,当时的吏部侍郎姜岩因倒卖试题被查,受牵连的还有吏部及以下大大小小三十多名官员,轰动一时。 分卷阅读185 受灾的还有当时的部分考生,因为涉嫌买卖考题,严重的直接被关进了大牢,还有的考卷作废,禁止再次参考。 对于当初的那件事,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幸运,徐长水已经不奢望继续参加科举考试。 魏晨风反问道。“你参与了?” 徐长水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我们这种贫穷人家,哪里有多余的闲钱买卖考题。” 魏晨风想了想,见这个家徒四壁的茅草屋,的确没有本事花费大价钱从姜岩手中买得试题。 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弯弯道道,徐长水的身份被人掉了包,他是代替别人受了过。 上官清珏听者徐长水的名字觉得十分熟悉,她冥思苦想了一阵,方才从前世那些混杂的记忆中想起他来。 徐长水,不正是初平二十四年的进士吗?因为文章写得出彩,见解独到精辟,拔得了那一年的进士头筹,名动整个盛京。 今年正好是初平二十三年。 上官清珏心情忽然变得振奋,徐长水会在初平二十四年再次参加科举考试,因为初平二十三年夏,发生了几件大事,北方干旱,南方洪涝,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陛下颁布赦令,大赦天下。 “徐大哥,我相信你来年一定有机会再次参加科考,所以学业万万不可丢下。” 徐长水自己心中清楚,还能再次参加科考的机会十分渺茫。他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沉默着摇了摇头。 “我如今已被禁考,哪里还有机会参加科考。” 因为他的坚持,导致家里入不敷出,一家人食不果腹。他看向他的妻子,还有她肚子里正在慢慢长大的孩子,原本美丽的姑娘自从嫁了他,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一张脸蜡黄无光,皮色暗淡,身形更是瘦弱不堪。 徐家夫人走到徐长水身边,一双手攀上他的手臂,抬头微笑的望着他。“别担心,我和孩子都会支持你。” 上官清珏好歹是重生而活的人,她知道徐长水能够再次参加考试是因为陛下颁布赦令,大赦天下,但事情还未发生,她不能说出来,到时候不止惹来笑话,还让人将她当着疯子。 “就算不能参加科考,读书能够明志静心,徐大哥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可以到学堂谋个差事,这样既可以不落下功课,又能赚钱养家。” 徐长水与徐家夫人对望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愈加惆怅。 “学堂的先生怎肯要我,他们认为我品行不正,不宜教导孩子。” 上官清珏这下犯了难,或者可以去镇上大户人家做个账房。不过多数书生脑子迂腐,认为给别人做账房乃是贬低了自己身份,何况大户人家都是由自己家族内部的人来担任账房的职位。 她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钱袋,递到徐长水手中。“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些钱够你们生活一段时间,徐大哥不妨先坚持到秋天,如果秋天之后事情仍旧无转机,再放弃也不迟。” 徐长水看着手中的钱袋子,推脱起来。“不行,我不能收你的钱。” 上官清珏固执的将钱袋子按在他手中,笑道。“我借你的,将来可是要还的。” 她知道徐长水这种人,一般不会愿意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听她说是借的,徐长水推拒的手停了下来。 “那我怎么还你?” 上官清珏顿了顿,道。“等你发达了,我自然就出现了。” 吃了饭,问了路,两人便告辞离去,这里距离盂县还有不短的距离,光靠两条腿不知要走到何时。 “你为何要帮他?”魏晨风背着上官清珏走在杂草丛生的路上,他心中有疑惑,还是忍不住询问。 上官清珏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圈在魏晨风的胸前,为了给魏晨风减轻重量,她紧紧的靠在他背上。 “我是在帮我自己。”让徐长水欠她一个大人情,对她充满感激,说不定将来就会用上。 魏晨风哑然失笑。“你似乎很看好他,难道说你还会看相不成?” 上官清珏自信满满的笑起来。“那可不,我一见到他就觉得他将来一定可以位极人臣。” “那你又怎么确信他明年春天一定可以参加科举?” 上官清珏沉默了一会,她知道魏晨风在试探她,或者他认为她只是在欺骗徐长水。“明年不行,还有后年。凌国以往发生重大事件便会大赦天下,上一次大赦天下还是立太子之时,距今已有十五年之久。” 魏晨风瞬间便懂了她的意思,不过这种猜测天下大势的话还 分卷阅读186 是要少说为好。毕竟如今凌国局势稳定,百信生活还算安稳,皇后与天子早已经立下,那么如果还有大赦天下的机会,那定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这世间之事只有两面,不是好事便是坏事。 “徐长水是个读圣贤书的文人,性子迂腐、顽固,看他细皮嫩肉的双手便知,家中负担应当都是夫人一人在抗。一个男人不担负起照顾自己女人的职责,却将所有的劳苦都压在女人身上,可见他不是一个有情有义、懂得舍弃的人,这样的人往往自私自利。” 魏晨风将上官清珏看好的徐长水狠狠的贬低了一顿,上官清珏听了立即反驳。“这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坚持不懈的人。” “生死尚且不能自定,坚持那些无用的尊严又有什么意思。” 被魏晨风泼了几盆冷水,上官清珏黯然的闭上了嘴。她只是在前世听说过徐长水的大名,对他的为人处世并不清楚。但刚刚见他那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应当不会像魏晨风说的那般坏。 魏晨风见她忽然禁止,以为她生气了,轻笑着说道。“也许你是对的,我只是随口说说。” 上官清珏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个小气的人?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只是觉得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无论他将来有个什么造化,终究还是欠我们一个恩情。” 魏晨风喜欢背着上官清珏慢慢的走在路上,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这种感觉似乎就是一生一世。 第107章 与关泠崖谋划 只是一日,露夭郡主被害之事便被传得沸沸扬扬。 酒楼里三五人坐在一起,吃着小菜喝着美酒,滔滔不绝的谈论着。“听说啊,那马被摔成了泥,现场只留下了郡主一只鞋,还有破碎的衣服与发簪,上面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我也听说了,还发现了野兽的脚印。可怜啊,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找不到。” “哎,这上官家也是作孽,听说以前,这郡主在上官家受了不少委屈,母亲被害,这上官大人的小妾一直作威作福,将嫡小姐当着丫鬟对待。” 那人可惜的摇了摇头。“对呀,要不是郡主胆大,敢冒大下之大不违,说不定早被靖安王府中人迫害。” 旁边的年轻人踢了说话的人一脚。“说话小声点,这话要是传到靖安王耳中,可不得了。” 世人随便闲谈几句,并没有人真正为上官清珏忧伤,不过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皇太后在宫中朝着下面来报告的人发了一通脾气,怒吼道。“给我查,找不出凶手,所有人都给郡主陪葬。” 皇太后并非真的要伤害上官清珏,但是上官清珏的事故却是由她而起,她疲惫的坐在凤座上,佝偻着身子,精气神消耗了大半,看起来更加苍老。 能够将手伸到她这里来,对方显然是胆大包天,毫不畏惧。任和见皇太后精神萎靡,一脸愁容,立即宽慰道。“太后要保重好凤体,郡主一事,或是天意使然,命中注定,怨不得人。” 这话说到了太后的心坎上,她立即为自己找准了借口,如今人死了,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这人毕竟是被她传召之后归来的途中被害,追查凶手一事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也要继续,并且还要将她风光大葬,已示尊宠。 如今的上官家已经乱成一团,哭声阵阵,一片素槁。 上官家本不稳定,如今又出了这事,就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前路茫茫。 尹棠早已经哭晕了过去,齐慧想到上官清珏最后交代她的几句话,现在想起更像是交代身后事。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那种话,定是早已经猜到会有事发生。 这个上官家,上官清珏最相信的人是尹棠与春华,目前看来尹棠并不知情,那就唯有春华知晓些什么。 春华是薛侯府的人,出事之后便赶回了薛家,至今未归。 看着府上人心动荡,齐慧自己初来乍到,根本说不上话,也安抚不了人心。府上某些手脚不干净的人,便想着乘府上无主,人心惶惶之际,偷盗府上金银器皿逃之夭夭。 携带包袱想要逃走的人在上官府的大门处撞上了春华,春华这人好动武,等到齐慧追出来的时候,只见满地□□的人。“郡主尸骨未寒,你们便开始动歪心思,果然丑陋恶臭的东西,就算郡主给你们机会,依旧臭不可闻。” 有些胆小怕事未参与此事的人,躲在门口只敢探出头来观望,早已经被春华的手段吓得哆嗦。 “去通知官府来拿人,鸡鸣狗盗之徒,必须严惩。” 地上的人一个个开始呐喊 分卷阅读187 饶命,但春华只是哼了一声,迈腿大步走进了上官府。 齐慧跟在春华身后,欲言又止。春华知她心中有疑问,率先开口说道。“郡主给你一个安身之所,许你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齐慧自然对上官清珏感恩戴德,可是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郡主的信任。如今上官家人丁凋敝,守着这个看似风光实则千疮百孔的上官家又是为何?“郡主……她……” 春华立即打断她。“你只需要干好你自己的事,这也是为你自己。” 齐慧不敢继续深究,她怕好奇太多,对她,对上官家,对上官清珏皆有影响。但她难以让自己去相信,上官清珏已经魂落忘川。 上官清珏与魏晨风到达盂县已经是两日之后,两人之后随意找了一处客栈休息。 夜深,整个盂县变得漆黑一片、悄然无声。 上官清珏偷偷摸摸的从床上爬起,趁着无人出了客栈。她自认为自己走得悄无声息,不会惊动任何人,却不知魏晨风正在关府等她。 见到魏晨风长身玉立的挺拔身姿,上官清珏被惊得说不话来。“你……” 魏晨风抱着双臂,慢慢向她走来,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将她吓得不敢动弹。 魏晨风走到她身边,只是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宠溺的笑道。“竟然偷偷摸摸的跑,你胆子不小啊。” 上官清珏眯了眯眼睛,将目光投向别处,忧伤的说。“谁让你如此固执,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闻言,魏晨风将她抱入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吻了一口。他知道上官清珏要强,有自己的坚持,可是他还是会为此心痛。他情愿她柔软一些,便不会像现在这般辛苦,可是转眼又想到,吸引自己的不就是这股从不认输的韧劲吗?“你一人在外,怎么让人放心。” 她从魏晨风怀中挣扎出来,抬头望着他,一双炙热的眼眶之中泛着微光,看起来就像千古不变的顽石。“晨风,相信我,我不是在逞强,我可以,我才会去做。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守着我,你该去做你要做的事情,敌人潜伏在暗处,你的心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左右,无论那人是我,亦或是别人。” 魏晨风最不喜欢上官清珏看透事实这点,有的时候太过通透,实在是让人有种无力感。“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可是下一次不要不辞而别,我会害怕。” 魏晨风的手臂紧了紧,上官清珏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她回抱着魏晨风。“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不再善做主张。 “前路茫茫,你要小心。” 上官清珏笑道。“你放心吧,我能够自保。” 只是关泠崖这人魏晨风虽然见过,对他的评价也还不错,但是让上官清珏如此信任的人,他还是会嫉妒。 “你大半夜背着你男人,来找另一个男人,我嫉妒得发狂。” 上官清珏因魏晨风露骨的话瞬间红了脸颊。“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是我……” 上官清珏忽然顿住嘴,羞怯的瞪了魏晨风一眼。“我……走了。” 说完,上官清珏从墙下轻轻一纵,翻进了关府。 昏暗的角落里,上官清珏将背抵靠在墙上,用手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暗骂自己。 我跑什么?明明是他胡说八道,若人心慌。 魏晨风见上官清珏慌张逃跑,面上露出一个可惜的笑,本来可以多抱一会的。 关府里的人早已经安歇,走廊里只点着几盏昏暗的火光,在风中摇曳摆动,树枝在地上和墙壁上印下斑驳的影子,像是一只只移动的幽灵,偶然看去有点骇人。 上官清珏只到过关府一次,凭着记忆,她进了后院。 关府里只有一位主人,夜深人静之后,后院的人就更少了。此夜无光,风起云涌,关泠崖披着一件单衣站在游廊尽头的凉亭之中,吹着风。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眯着眼睛凝视着黑暗处,出声喝道。“什么人?” 上官清珏好不容易从草丛中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笑着回道。“是我。” 这声音让关泠崖内心一阵悸动,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露夭郡主遇害的消息今晨从盛京传来,关泠崖这一日过得浑噩不知,水米未进,喉咙干涩,声音抵哑。 他的情绪有些失态,甚至连语言也组织不好。“你……你不是……” 上官清珏笑容满面的走到他身边,调笑道。“是我。大活人,不是你在 分卷阅读188 做梦。” 关泠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虽然不擅阴谋诡计,却能猜想到这其中应当有诸多隐情,于是将上官清珏带进了屋,并将门窗紧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上官清珏笑得找不到任何破绽,但关泠崖的眉头却没有放松。 上官清珏握着关泠崖递来的茶杯,放在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汤清香,有淡淡苦涩之味,是文人雅客喜欢的茅山云尖的味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一个小女子哪里扛得住站在顶端的人的掌控,现在也只能避其锋芒,灭迹匿踪,躲避得远远的。”她想到这两世所经历的种种磨难,远不如一个普通人过得称心如意。 又想到魏晨风,上官清珏心中就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头,她已经放弃身份与荣华,改名换姓,远离故土,此生难有复返的时机。他们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关泠崖目光微亮,心里骇然,消息中说是皇太后传召她,回来途中被害,可是那出事的地方根本不是回盛京的方向。他听出上官清珏话中意思,她隐射的人是皇太后。 “我这次来是打算启程去遥城。”她之前同关泠崖有过交涉去往北方的事情,并让关泠崖为她找寻押送货物的人手。 “如此着急吗?” “如今天气转暖,北方冰雪融化,正是出发的好时间。而且……”她顿住了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脸带焦急的关泠崖。“而且,上官清珏已经死了,你可以叫我九思。盂县离盛京太近,早日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关泠崖头脑灵活,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担忧。上官清珏此时出现在他面前,寻求他的帮助,就是对他的信任,他心里感动。“我明白了,明日我便让人安排。” 想到要离开,上官清珏还是有些不舍,这里有她的朋友,家人,爱人,可是却容不下她。 关泠崖想她出生名门,定然从未出过远门,便想着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与她通往。“我让关奚与你一同北上。”那小子虽然年轻,是个鬼机灵,定能帮助她许多。 上官清珏笑道。“不必,关奚是你的得意帮手,我怎能带走。” 她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关泠崖的肩膀,像个大老爷们般爽快的笑着。“放心吧,我应付得来。遥城虽然处在偏僻之地,并不贫穷,到时候让北单的王公贵族们见识见识我凌国女子高超的绣工,即便她们双手无力,不能跨马提刀,也能让那些粗鄙的汉子们心服口服。” 关泠崖见她自信从容,定然早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便也没有继续坚持。 他将上官清珏藏在自己的院子里,就连身边贴身的丫鬟也不让靠近,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将上官清珏在府上的消息传了出去。 第108章 城门中的好戏 盛京被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阳光穿不透厚厚的云层,但看起来又不像要下雨,怪异得很。 今日的靖安王府,所有女人都非常开心,除了上官清欢。 魏景玄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只是吩咐尚柏护送她前往静慈庵,虽然赖了这么多日,可这一遭是免不了了。 上官清欢听了尚柏的话,险些晕过去,脸颊上挂着两行泪痕,咬着唇认了这命。 如今,靖安王放弃她,她已经没有其他靠山,父亲离京,母亲被关在大牢之中。,算上官清珏已经死了,可她却在靖安王的心中留有了位置。 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只有孩子是她的唯一。 “暗香,收拾收拾,我们走吧。” 自从疏影出事,暗香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小,眼见上官清欢一脸愁容,她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为她叫屈,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下。 不过,这个时候上官清欢又向尚柏提了一个要求。“可否容我去看看母亲。” 尚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 上官清欢哀伤的将目光转向窗外,满目愁绪。“南山烈烈,飘风发发,父母之恩,此生难了。” 尚柏虽然面上不显露,心中却多有鄙夷。那些事情现在没有人追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也只有他家王爷,深陷其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什么父母恩情,不过一家子豺狼,如此结局都是咎由自取。 只是可怜了王妃…… 他在心里感叹一声,他现在已经有些看不透他家王爷的心思,王妃遭遇横祸的事情传来时,他那震惊、痛苦、不可置信的样子让她记忆犹新,但最后他却奇迹般的平静,然后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又下了这一道命令,交代他将上官清欢送往静慈庵,之前他绝对不会将上官清欢放在最后。b 分卷阅读189 r “侧妃见谅,赵氏身为死囚,属下没有权利带娘娘探视深牢。”尚柏自作主张的拒绝了。 上官清欢心里难受,可她也清楚,没有魏景玄的恩宠,她的待遇将会一落千丈,如今连一个小小侍卫也敢如此对她说话。 “她虽然罪恶滔滔,可我们毕竟血脉相连,实不忍就此离去,茫茫天地,再不相见。能否通禀王爷,容妾身见这最后一面。” 尚柏回道。“王爷此时并不在府上,还请侧妃见谅。我们还是早些出发为好,免得天黑露宿荒山野岭。” 上官清欢知晓此事难全,心中凄凄。“罢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只愿黄泉相见不恨晚。” 她的这番话要是说给一个内心柔软的人听,大约会有效,但尚柏并不在其中,相反他早已经站了对。 马车徐徐前行,在城门口处遇上了有人打斗,百姓围观,挡住了去路。 这打斗之人是当朝的两位王爷,一人形象狼狈,衣衫染尘,更是醉酒熏熏,像是个邋遢的酒鬼;另一人脸上挂了彩,嘴角露着一丝血迹,看起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魏晨风离开盛京多日,他自然不能就此大摇大摆的回来,所以便在城外的小酒铺买了一坛酒,一路喝了过来,一身酒气,臭不可闻,一看便是个受到过多打击的酒鬼。 城门的确有人监视着他的出现,不过最先拦住他去路的却是魏景玄,魏景玄消沉了几日,心中想着调查事情的真相,却在城门口撞见了魏晨风。 他见魏晨风喝得烂醉,神志似有不清,本意只是为了去搀扶他。“四哥。” 魏晨风懒懒的瞥了他一眼,推开了他的手。仰着头又喝了一口酒,摇摇晃晃的向前走。魏景玄见他如此,定然是因为上官清珏之事。 魏景玄上前夺下他手中酒坛。“四哥,你别喝了。” 魏晨风从来不受管束,更不喜欢魏景玄对他指手画脚,他从魏景玄手中夺回酒坛。“走开,别管我。” 魏景玄从未见魏晨风如此颓废过,又哪里肯当真不管他。所以二人在你争我夺之中酒坛摔在地上碎了,酒水洒了一地。 魏晨风怒火中烧,一拳朝魏景玄挥去,魏景玄闪躲及时,并非被打中,但魏晨风并不罢休,二人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很快便有人通知了官府,郑耀祖带人前来的速度很快,但见到相斗的竟然是两位王爷的时候,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插手。 魏晨风与魏景玄都是经过武术大师指点过的高手,他一个人万难阻止二人,到时候受伤的可就换成他了。 马车上的上官清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前方的人群,朝暗香问道。“发生了何事?” 暗香也是着急,回道。“是王爷与汾阳王。” 能够在这里见到王爷,可算是上天的安排,她立即让暗香扶她从人群中挤过,站到了最前方。 尚柏站在一旁观战了一会,没想到汾阳王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比他家王爷丝毫不弱,这样斗下去可要如何是好? 好在此时有两人从人群之中闪身而出,同时出手,一掌化力,接下两人的拳头,将二人分开。这二人一人身着玄衣,一人身着红衣,正是薛俊与花无影。 花无影看着魏晨风眼中闹着阴森的火光,仿佛是夜间坟头上冒出的鬼火,冷得人心中发颤。不过他常常走夜路,见惯了鬼火,倒也不怕。“王爷喝醉了。” 他使力卸去魏晨风掌上的力道,将他推开。 魏晨风忽然失去,才觉眼前迷蒙,身体发软,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这酒鬼终于安静了。 见打斗结束,上官清欢提着裙摆小步走了过去,见到魏景玄嘴角的伤,她眼露心痛,立即掏出手帕想要去帮他擦拭。 魏景玄拂开上官清欢的手。“你怎么在这?” 尚柏见状,立即上前去解释。“属下正护送侧妃前往静慈庵。” 这件事是他亲自下令,他没有忘记。“你去吧,小心护送。” 尚柏领命。但上官清欢却提出了要求。“王爷,妾身想去牢房见见母亲,还请王爷恩准。” 魏景玄皱了皱眉。“她犯下大罪,死有余辜,不见也罢。” 上官清欢甚少对魏景玄提要求,魏景玄也从不会拒绝她,可是如今这个小小的要求,却仿佛从他身上割下了一块肉一般。 “王爷,她虽十恶不赦,依旧是妾身的母亲,女不嫌 分卷阅读190 母贫,易不在乎罪名。” 魏景玄讨厌上官清欢的母亲,那女人胆大包天,愚蠢之极,口头上处处爱护自己的女儿,实则为他们埋下了多少祸端,丝毫不值得同情。“尚柏,带侧妃离开。” 上官清欢悲从中来。被魏景玄亲口拒绝,这种打击比尚柏的话增加了数倍。她的眼眶之中氤氲着泪水,但她知道,流泪已经无用。这个男人头一次对她如此铁血心肠,令她心中发冷。 她弯腰屈膝朝魏景玄行了礼,在暗香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魏景玄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目光下沉,看向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魏晨风。 薛俊与花无影将魏晨风从地上架了起来。“王爷受了伤,就让臣送汾阳王殿下回府吧。” 魏景玄白白挨了一拳,一场仿佛拼命的打斗,令他心中不是滋味,便朝二人点了点头。 要说一开始是魏晨风故意挑衅,那最后便是一场较量,就仿佛在争夺一件东西的所有权。魏景玄对自己的表现很失望,只觉心情郁结,而又发泄不出。 这一场闹剧,惊动了宫中的皇帝与太后,堂堂王爷,当街斗狠,被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很快便多了好几个版本。 而这故事中的第三人正是已经离世的露夭郡主上官清珏。 上官清珏曾经是靖安王王妃,后来似乎又与汾阳王魏晨风关系甚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自然而然的便演变成了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被自己的故事感动了。 但最不愿意听见这个事故的人便是皇太后,二人被传召进宫,跪在御书房中。 皇帝陛下看起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朝中大事从来不会擅做主张,能够听取大臣们的意见,处理政务算不上果决干练,还算得上是个明君。 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两个儿子,这二子能力出众,干事果决,不过就是太重儿女情长。 公然在大街上逞凶斗狠,丢人现眼,实在是有失体统。 看着他们倔强的眼神,大概是不服气的。他明白这两子是摸准了他的脾气,不会无端动怒,便有恃无恐。 他往常就是太过纵容这群孩子,才会将他们养得如此无法无天,藐视天威。 “说说吧,说不出个理由来,今日的罚便免不了。” 魏晨风与魏景玄相互看了一眼,难道要说是因为一个女人?这话他们二人都不会说。 见他们当起哑巴,皇帝也不生气。“说不出来便是无理取闹,也怪朕未有好好管教你们,才让你们无法无天。” 一个在江湖上飘荡了多年一事无成,一个为了女人闹成笑话,如今还…… “来人,带下去每人杖责二十,回去后好好反思,没有朕的应允,不可踏出府邸半步。” 魏晨风朝魏景玄挑了挑眉,领了罚。“是,谢父皇隆恩。” 关禁闭对魏晨风而言不算什么大问题,关键是躺在床上关禁闭便有人笑话了。 若生很少见魏晨风如此凄惨,嘴里憋着笑,可没有憋住。魏晨风趴在床上,连眼睛也没有睁开。“讲。” 就是他太冷静了这点,让若生屡屡不爽,连看个笑话也看得不尽兴。“这苦肉计使得不错,不过拉靖安王下水,你这就有点不道德了。靖安王有你这样的兄长太惨了。” 魏晨风丝毫不内疚,谁让魏景玄撞上他了呢。“遥城可有消息传回?” 若生这回便是为了禀报这件事。“陛下派遣去遥城的官员至今未到达。” 魏晨风睁开眼,脸色忽然凝重。他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连身上的伤也忘记了。从盛京快马加鞭的赶往遥城,只需要五日的时间,如今早已经超过来回时间,一定是出事了。 若生见魏晨风披上外衣便要出门。“你去哪?” “进宫。” 若生立即将他拦住。“你现在还在关禁闭,而且你进宫要如何说,是要实话告诉陛下你有自己的秘密势力?” 魏晨风一巴掌撑在若生脸上,将他推开。但他却没有立即行动。 第109章 北上 用了几日的时间,关泠崖终于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并对上官清珏说。“领头的路泰刚从南方来,在这里是个生面孔,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上官清珏见他考虑周到,立即谢道。“多谢,还是你想得周到。” 关泠崖知晓上官清珏是个聪明睿智的女子,她有主见,从不依附于男人。可瞧着她如此辛苦,关泠崖心里十分动容。 分卷阅读191 “听说遥城有很多异族人,他们凶悍无比,脾气暴躁,你到了那里千万保护好自己。” 上官清珏的嘴角微微上扬,末了向他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上官清珏与关泠崖商量过行程,已是夜深人静之时。见关泠崖离开,上官清珏一扫所有困乏,换了一身简单干练的男儿装,腰间别着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小心谨慎的从墙角翻出了关府的宅院。 第二日,关泠崖始终不见上官清珏出屋,他去敲门,许久都没有人回应,他只好用力将门推开,焦急的冲了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床铺十分整洁,向他招式着这里昨夜无人安寝。 他不安的在屋子里徘徊,见桌上的茶壶下压着一张纸条,他极快将纸条抽出,上前洋洋洒洒写着几个大字。 一切照旧。 关泠崖捏紧了手中的纸,心中很不平静,但他稍加思索便懂了上官清珏如此做的缘故。 他安排商队按照原计划启程,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朝北方而去。 而上官清珏自己,晚半日出发。她恐有人监视,商队人多口杂,可以先吸引他人注意力,而她一个人目标小,好隐藏,如此离开盂县自当更加保险。 春天的花开得娇艳,上官清珏挥鞭扬尘一路奔驰。从盂县去往遥城有上千里的路程,进入青州,继续向北便是干旱少雨的燕州了。遥城处在燕州的边境上,是燕州最北段的城池。 难得有一个艳阳日,上官清珏骑马走在开满野花的草丛中,许是花香太过醉人,她勒住缰绳漫步在花丛中。 难得有如此闲情逸致,寻花追香,过了青州可就很难见到如此扣人心弦的美景了。反正这里已经离盛京很远,就算一时贪玩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她便下马,躺到草丛里。仰望着浩瀚天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环境才安逸,不知不觉之中她竟然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满了人,一柄柄尖锐的钢刀对着她,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她正想翻身爬起来,一个声音恐吓道。“别动。” 说话人手中的刀朝抵近了她的脖子。 围着她的一共有十来个人,皮肤黝黑,身材壮硕,头上系着汗巾,不像青州人的打扮。 人群里头有个穿着红衣的男人,男人一头长发简单的扎起,肩上扛着一把笨重的斧头,模样俊朗,体态健美,他嘴里含着一根狗尾巴草,眼含锐光的看着上官清珏。 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将上官清珏的包袱递到他面前,见到里面的东西,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个兴奋的笑。 上官清珏猜想他应该是这群人中的头,只是不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劫。 这里是青州的地界,青州向左边是鄞州。上官清珏猜想他们应该是从鄞州来,鄞州土地贫瘠,干旱少雨,一直以来都有流寇作乱。 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是赤峰山上的山贼。初平二十四年,魏景玄曾奉命上山剿匪,因赤峰山易守难攻,折损了不少人,历时三月才将山上的山贼剿灭。 可是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胆大包天敢跑到青州的地界上来。 “你们想干什么?”上官清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趋于平静,这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要是激怒了他们可讨不了好。 领头的男人手里提着上官清珏的包袱,踱着小步走到她面前。包袱里除了几件衣服,还有几张面值小额的银票。 “东西给你们,我可以走了吗?” 虽然那些是她的全部家当,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是小命要紧。 领头的男人不屑的冷笑,将手中的斧头从肩上放下来,看似重达千斤的斧头被他拎在手里仿佛就是一根轻盈的木棍。 “如此寒碜的东西就想打发老子,擅自闯入老子的地盘,来了就想走?” 男人说话粗鲁,张嘴便破坏了一张英俊的脸,让上官清珏有点惋惜。 她见所有人都发出轻蔑嘲讽的笑,顿时明白过来,在强盗眼中与任何人都没有道理可说。 上官清珏露出一个胆怯的表情,奉承的笑道。“对不起各位大哥,我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这就走。” 她想走,但是男人并给她机会,斧头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便劈了下来。一道凌冽的风刮起她腮边的碎发,她身体一动,惊险的躲过。 男人见她似乎会几招,嘴角微动,露出一个兴奋的表情,竟与 分卷阅读192 她交起手来。 这是一场生死对决,并非赛场上的小打小闹或者与师傅对练,只要稍微掉以轻心便会身首异处。她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小的匕首,以此来抵抗男人的斧头。 匕首触碰在斧头上,一道逼人的内劲震得她手臂发麻,但她的动作并没有因手臂的麻痹而减慢。她本身的力量并不强大,力道有限,她知道自己的弱势,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再轻易去正面迎接男人的斧头。 她的身体柔韧性极好,速度也不慢,只能借助于巧劲来与敌对抗。 “还有两下子。” 男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竟还能接住他几招,脸上表情越发激动。一旁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叫唤起来,他们兴奋是因为他们将这场对决当着一场戏,在他们眼中,上官清珏已是一块板上钉钉的肉。 上官清珏自知不是男人的对手,她必须得想办法脱身。马儿还在一边草丛中悠闲的吃草。 男人的斧头又逼近了她的脸颊,她脚下微动,堪堪躲过,只是斧头斩断了她鬓角青丝。 来不及去胆怯害怕,几招大开大合之间,她不再继续躲避,手中匕首灵敏的朝男人击出。她翻身腾空跃出,一只脚踢向男人的面,男人伸手来挡,她的脚踢在男人粗壮坚硬的手臂上。男人手臂用力,她被震飞了出去。 她从空中落下,身体前倾,腿脚向后滑动了些许才停止。这人男人并没有使用全力,他在戏弄着他的猎物,似乎想要玩够了之后才弄死她。 男人邪魅的笑,眼神中带着一股嗜血的残忍。并迅速舞动起手中斧头,上官清珏没能躲过,斧头从她手臂上划过,疼痛之中匕首从手中滑落,扎进了草丛之中。 他并没有急着给上官清珏致命的一击,而是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上官清珏掉落的匕首。他很好奇,这柄小小匕首竟然能够抵挡住他坚硬锋利的斧头,看起来似乎是把好宝贝。 上官清珏一双峨眉开始扭曲,眼神变得锋利。本来以为这地方是安全的,结果却跑出一拨山贼,算她倒霉。 从她嘴中发出一声口哨声,远处的马儿听闻这声音立即仰起头朝她奔跑而来,她不在与男人纠缠,向前奔跑起来,并在奔跑之中挎上了马背。 但是那群强盗之后有人配有弓箭,与上官清珏战了一场的男人拉圆了弓箭朝她射来。 上官清珏心中一惊,拉住马鞍,身体朝后倾斜,男人的箭从上官清珏头顶穿过,射掉了她系在头上的发带,一头长发瞬间散开,荡漾在和煦的微风之中。 强盗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 “老大,竟然是个女人。” 强盗头子姓李,名奉。原本是鄞州的一位牧羊人,因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身体比常人壮硕且力气极大。从前天真无畏,见到一位被恶霸欺凌的女子忍不住便打抱不平,结果被揍了一个半死,连那女子也没有救下来。 那次见义勇为给了他当头一棒,好人未必有好下场,受到恶霸的报复之后他便跑到了山上,当起了山贼。 他看着手中的匕首,小巧精致,刀锋锋利,坚不可摧。他将匕首来回翻看了一下,只见刀锋上刻有两个字,但他并不认识。 这些人中只有一个男人上过几年私塾,勉强认得几个字。 李奉将手中的匕首丢给了他。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眯着一双眼仔细的辨认。 他用手抓了抓脑袋上的碎发,看起来似乎有些棘手。 “你到底认识不认识?”人群中有人不耐烦的催促。 “这是个君,下面这个是……黎字。”他顿了顿十分肯定的说。“君黎。” 不过这两个字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李奉听了却十分震惊,慌忙从他手中将匕首夺了回来,然后粗鲁的抓住男人的衣领,将他提到眼前,问。“你没看错?” “老大,我虽然没有什么才华,但是字还是认得几个。” 李奉松开手臂,心里一阵凉风飘过。 坏了! 君黎是一个人,一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人称黎公子,武功高强,神秘莫测,李奉的上一任老大就是被这位黎公子收服的。 抢东西抢到黎公子的女人头上,这下闯祸大了。 “东西拿好,谁也不许碰。” 李奉忽然的变化让大伙心中摸不着底,碍于他粗暴的个性,大伙只能将疑惑藏在心中,乖乖的将上官清珏落下的包袱拿好。 分卷阅读193 第110章 投宿 上官清珏快马加鞭跑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见到房屋与人烟,一个小镇,来往的都些商人,镇子算不上繁华,却颇有人气。 手臂上的伤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她摸了摸腰间,只剩几块碎银子,顶多够住一天店,吃一顿饭。 她偏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衣袖上染了一大截鲜血。过路的人见她手臂上带有刀伤,纷纷躲避。 上官清珏本来只是想问问镇上哪有医馆,却无人为她指引方向。她气馁的停在一家客栈门前,还是先过了今日再说吧。 店里的小哥十分热情的跑上前来招呼她,上官清珏将手里的碎银子丢给他,并吩咐道。“炒两个小菜,端到房中来。” 店铺的老板娘是个体态丰满的女人,她一边拨弄着手中算珠,一边抬眼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她首先见到了上官清珏这身价值不菲的行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身,视线朝上看到手臂上的伤,最后才瞧清楚她的模样,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这姑娘虽然着一身男儿装,但老板娘老多了各色各样的人,一眼便看穿了她的乔装打扮。 她立即丢下手中的珠盘,快步走到上官清珏跟前。上官清珏被这位老板娘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退。 她指了指上官清珏的手臂。“你……受伤了?” 这点小伤对于上官清珏来说并无大碍,她回道。“小伤,无妨。” 但是老板娘却十分心痛的说。“这哪里能算是小事,我看着是刀伤啊,伤口还在流血,大概受伤不到一个时辰,姑娘是不是去巽阳林了?你一个姑娘家,去那么凶险的地方做甚?” 上官清珏惊讶的看着老板娘,疑惑的问。“巽阳林?” 见上官清珏一脸不解的表情,老板娘的解释道。“看你就是从外乡来的,这巽阳林风光虽好,可被强盗占据好长时间了,寻常人哪里敢靠近。” 上官清珏这才明白过来老板娘所说的巽阳林就是她之前遇上强盗的地方,难怪那么美丽的景色竟然没有人欣赏,原来竟有如此缘故。 老板娘心善,立即吩咐店里的小二拿金疮药,并亲自为她上药。 包扎好之后,上官清珏心思便活络起来,那群强盗抢走了她的包袱,里面可是她全部家当,要是丢了明天只能睡大街,她向老板娘打听道。“那巽阳林中的强盗没人管吗?” 老板娘提到这事心中也开始愤愤不平。“咱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官府根本不关心,报了几次案都了无音信,咱们啊只祈祷那群强盗不到镇子上来作恶。” 上官清珏很是不解,这些强盗好好的赤峰山不待,跑到青州来做什么?这里地势平坦,如果官府一旦围剿的话岂不是轻而易举。 “他们来多久了?” 老板娘想了想,说。“听来往的客人说,那些万恶的强盗是从鄞州来的,原本在雁荡山里头,几个月前另外一帮亡命之徒占据了赤峰山,他们从赤峰山逃了出来,一路逃到了青州。” 上官清珏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一年之后魏景玄奉命剿匪,剿的不是这群匪徒,赤峰山里还有更加凶残的强盗。 没过多久,店里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小二哥连跑带爬的上了楼,咋咋呼呼的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老板娘打开门,脸露不悦。“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小二哥咽了咽口水,焦急的说道。“老板娘,……强盗来了。” 老板娘心里一惊,看着小二哥害怕恐惧的眼睛,身体一个哆嗦,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上官清珏心中也紧张起来,如果她一个人要跑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困难,但这里还有如此多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对方有十几个人,且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光凭她一个人根本抵挡不住。 还未等她想到对策,楼下便响起一个女人的惊叫声。“不要……,别杀我,别杀我。” 上官清珏管不了那么多,身体一跃便站在了楼道口子上。“住手。” 她见到客栈里的强盗,正是之前抢劫她的那批人,大堂里的人早已经惊慌失措的逃出了客栈,只有一位小女孩被凳子绊住了腿脚,摔倒在地上,而她面前正站着那位身材壮硕的强盗头子,他正弯着腰,一只手伸向女孩,女孩害怕的蜷缩着腿脚,哆嗦的哭喊着。 李奉是个强盗,但在做强盗之前他也是个热血心肠的老百姓,大家见了他都是和和气气的打招呼,可是现在,所有人见了他就像是躲瘟疫一样,跑得比兔子还快。 其实他这回真没想过干坏事,不过是 分卷阅读194 见小姑娘摔倒在地上,打算拉她一把而已。 他见到上官清珏,脸上表情微变,向上官清珏走近了几步,然后拱手朝她拜礼。“在下李奉,今日的事情还请小姐见谅,是我多有得罪。” 上官清珏不明白这个李奉是在耍什么花样,一个时辰之前,他差点要了她的命,这一个时辰的时间,怎就变得如此乖顺? 李奉立即示意后面的人将上官清珏的包袱递过来,李奉将包袱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说。“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小姐是黎公子的人,还请小姐见谅。” 李奉从未对谁如此恭敬客气过,这番话已经用尽了他脑子里的词,再多已经说不出来了。 上官清珏从李奉手中将包袱接了过来,这个重量,他们应该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 黎公子? 上官清珏从未听过这个人,她什么时候变成黎公子的人了?而且看李奉的态度,这个黎公子应该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连凶神恶煞般的强盗听了也要抖上几抖。 不过这个时候上官清珏并不打算否定,要是让李奉知道她其实不知黎公子是谁,万一反悔可就麻烦了。 “看在公子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你们快走吧,不要扰了百姓安宁。” 李奉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去。“多谢小姐。” 说完便招呼着几位兄弟匆匆忙忙的撤离而去,竟然没有伤及镇上一分一毫。 老板娘从上官清珏身后钻出来,看她的眼神变得十分崇拜。 “姑娘,你……你是什么人?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强盗怎会对你毕恭毕敬……?” 上官清珏心中也有很多疑惑。李奉递过来的包袱上横放着一把匕首,正是她之前用以抵抗李奉的匕首。 之前匕首丢失,但刀鞘还在她手中,她从腰间将刀鞘取出,将匕首归入刀鞘。 “这个问题我也很纳闷,之前他们是想杀我来着。” 她在心里反思的思考着黎公子,黎公子,忽然她目光凝住,将归入刀鞘的匕首重新拔了出来,赫然看见匕首上的两个字。 她就说怎么感觉这个黎公子有些熟悉。 君黎,黎公子! 这把匕首是魏晨风给她的,以做防身之用。 这个黎公子是魏晨风? 作为凌国的王爷,换一个名字行走江湖也无可厚非,难怪他之前故意避开了她的问题。 想到魏晨风,上官清珏面露笑容,眼含星辰。 这是镇上最好的客栈,名叫清越客栈。 清越客栈很大,前厅是一座两层楼的阁楼,后面有一个不小的院子,附庸风雅的树立着一座造型优美的假山,还有一棵高大的松针树。只是树上集有不少的红绫,听小二哥说这是一棵神树,每年都会有不少信男善女到客栈来向这棵树祈愿,便能将两颗心永远系在一起。 所以这家清越客栈的客源一直源源不断,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夜晚的风很轻,摇曳着游廊里的灯笼,上官清珏不知道这树是不是真的有用,她在树下转了转,见红绫上用金笔写有名字,定是那些渴望爱情的男女在树下做了誓言。 上官清珏向老板娘讨了红绫,认真的写下两个名字。她看着自己并不那么好看的字,脸上笑容就仿佛是夜晚盛开的花,心里美滋滋的。 她将红绫挂在树上,打了一个牢靠的结。君黎,九思,愿上天垂怜,一世相依。 老板娘从廊下走来,抱着双臂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上官清珏,抬头望着头顶涤荡在清风里的红绫。“想情郎了?” 老板娘玩笑的说道。 上官清珏愣了愣,老板娘认为她是被说说中了心事不好意思,又说。“我见你举止大方,谈吐得体,应当是出自大户人家,独自一人到青州这地方来,莫不是要去燕州?” 这个小镇名叫兴水镇,是去往燕州的必经之地,老板娘见过许多商人往雁荡山的方向去,目的都是往燕州做生意,从雁荡山过落霞谷,便进入了燕州的地域。 这条路十分艰难,就算是准备齐全的商队进入燕州也不见得能够平安顺逆,何况她一个姑娘独自一人。 “你是去燕州找情郎?” 老板娘说话不知怎的又绕回到了情郎上面,上官清珏不得不出声否认道。“老板娘不要胡说,我是正儿八经到燕州做生意。” 老板娘明显不信她的话,嬉笑道。“那你问我要红绫做什么?莫 分卷阅读195 不是情郎跟人跑了?” 这老板娘口无遮拦,越说越离谱,上官清珏一时红了脸,好在此间夜深,看不清楚。 这一生如果没有魏晨风,他的情郎可不就是与人跑了。但是现在的处境,也不知道她与魏晨风可还能再见,如果还能再见又是什么时候? “老板娘莫要打趣我,人生在世不称意,又岂是只因男人。” 老板娘见多了各色各样的人,一看便知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大凡有故事的人,心中拥有一个求而不得的人。 想到这里,老板娘看上官清珏的目光充满怜悯。见她重新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情缘树,透露树缝,能够瞧见夜空稀疏的星辰。 老板娘不知该继续说什么,摇了摇头。 第111章 再遇傲天 近日的靖安王府十分安静,府上发生如此大的事情,朝中官员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靖安王的晦气,再加上靖安王这人一向不近人情,要与他拉关系套近乎的官员并不多。 上官清珏急匆匆的冲进靖安王府的大门,守门的见到被废的前王妃,一时不知该不该阻止,倒是上官清珏自己通明了来意。“本郡主今日前来看望画夫人,去通传一声。” 仆人立即禀明。“画夫人受伤卧床,恐怕不便……迎接郡主大驾。” 受伤?上官清珏本来听说画小蝶在靖安王府过得不好才匆匆赶来,却被告知受伤了。她推开挡路的仆人,带着春华自己朝闵阁走去。“本郡主自己去寻,去告之你家王爷,本郡主有事与他商议。” 魏晨风见她那般风风火火的架势,知晓事情可能要糟,带着王铁临跟了过来。他拿眼瞪了一下王铁临,似乎在说,要你多管闲事。 王铁临自己也冤枉,但还是硬着头皮瞪了回去。“你不会那么不自信,连女人也要防备吧。” 魏晨风有的时候真想撬开王铁临的脑袋看看,他的脑子里装的什么鬼东西,说的话怎么就那么不中听。 闵阁在靖安王府的西苑,地处偏僻,院子离主院远,空旷,住的人也不多。如今住在这里的有画小蝶与一个丫鬟,还有几位其他官员赠送的歌女。 院子里有几个女人聚在一起晒太阳,嘻嘻笑笑的好不热闹。见到从外进来的上官清珏,所有人都熄了声。这里还是有人认得上官清珏这位前靖安王妃,见她气势汹汹的走来,所有人都静静的观望着。 上官清珏不曾来过闵阁,也不知道画小蝶住在那间屋,于是问道。“画小蝶住在哪?” 有个胆大的,朝上官清珏指了指方向。 上官清珏沿着姑娘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屋子里很暗,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草药味,画小蝶的床前蹲着一个小丫头,看起来便是日常伺候她的丫鬟。丫鬟的脸上没有喜悲,像是蹲在床前看着画小蝶静悄悄的走向死亡。 听闻脚步声,丫鬟动作迟钝的转过身,还未看清楚走来的是何人,她已经被挡在了身后。又听声音问。“怎么回事?” 丫鬟这才找回自己的心神,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将双臂压在腿上,害怕的说。“画夫人在院子里被毒蛇咬伤,大夫说……大夫说……” 混账!这个季节王府之中怎么可能会有毒蛇? 跟进来的王铁临闻着屋子里的药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即命令丫鬟。“拿纸笔来。” 丫鬟不敢耽误立即拿上纸笔,王铁临写了几贴药交给春华,让她赶紧去抓药。 画小蝶几日前被毒蛇咬伤,毒蛇在后院闹了一个天翻地覆,好不容易被打死,真正去关心画小蝶死活的却没有一人。 王铁临拿出银针为画小蝶去毒,这毒蛇的毒型已经蔓延,要想治好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上官清珏见王铁临皱了皱眉,担忧的问。“可还有救?” 王铁临取回银针,朝上官清珏轻笑一声。“有我在死不了。” 上官清珏放心了不少,但心中却堵着一口恶气。“有劳王神医了,这里就烦请神医看顾一二。” 她走出画小蝶的屋子,脸上被气得毫无血色。院子里的几个歌女又见上官清珏从屋子里出来,那股子霸道和不容亲近的气势更足了。 容她走过,身后的歌女才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这前王妃是来找画小蝶麻烦的?” 又一个歌女说。“我看不见得,连大夫都带来了,八成是来替画小蝶出头的。” “以前她是王妃的时候连自己都顾不好,如今还能做什么?” “没瞧见还有汾阳王跟着吗?莫不是他们之前有什么奸情才会与王爷和 分卷阅读196 离,这女人可真不简单。” “快别胡说,要是传入汾阳王耳中,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112章 魏晨风与傲天 办法之中的关键人来得很快,客栈的大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灌进屋来,将正无聊的倚在柜台边上的掌柜手中的账簿吹得啪啦啪啦的响。冷风吹乱了掌握斑驳的发丝,吹鼓了他宽大的衣袖。 来人头戴苍色玉冠,青丝垂肩,一身绚烂紫衣,尊贵奢华。他脚步稳健的走到空无一人的大堂中靠窗的位置坐下,跟着他的仆从立即提高声音喊道。“掌柜的,一壶酒,一只烧鸡,再来两个小菜。” 说完后大摇大摆走到桌前坐到主人家对面,这让掌柜的十分疑惑,再看那人又不想是个仆从。 若生弹了弹身上的水珠,动作迟疑了一下,叫道。“再准备两间上房,备好洗澡水。” 这种嚣张的说话语气,吓得掌柜的身体一抖,立即吩咐店里偷懒的小二哥去办。最近烟雨绵绵,店里客人少,也不怪小二哥瞌睡不断,实在是无事可做。 魏晨风翘起嘴角轻笑。“酒能乱性,也能乱心,小心一个不留神栽在里面。” 这好不容易离开盛京,不再约束自己的本性,若生当然想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在盛京过着那么憋屈的日子,早就想好好发泄发泄了。 “以前在江湖上闯荡,你从不担心这种问题,怎么的?最近变得畏首畏尾了。” 虽说喝酒误事,但是酒也能提神。小二哥很快便将一坛陈年竹叶青上到桌上,若生豪爽的掀开酒封,一股子酒香立即散发出来,迷得他陶醉的眯起了眼使劲的嗅了嗅。 动作潇洒的提着酒坛猛灌。 他的酒量挺好,只是在盛京的时候强迫着自己压抑喜好,毕竟要是喝醉了酒干了个什么傻事,那可是会给魏晨风招来不少麻烦。 魏晨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用为喝酒找借口,我又不是个蛮横无理的人,你这点小爱好不会剥夺。” 若生将酒坛重重放下,满足的舔了舔嘴唇。但对于魏晨风的保证嗤之以鼻。“说得好听,跟着你这两年,你什么时候消停过,我连找个酒友的时间都没有。” 他悲催的想起,魏晨风爱招惹麻烦,在江湖上走动那次不是被追得遍地跑,连沙漠里的黄沙都够他吃一壶。 魏晨风没想到这人心眼挺小,尽计较些陈年往事。“好,好,是我的错。耽误了你喝酒泡姑娘的时间,害得你现在还孑然一身,过一段时日,我一定张罗着给你找个火辣漂亮的小妹妹。” 若生朝他瘪了瘪嘴。“你还是先将你自己解决了吧,你的姑娘可不好搞定,小心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若生的胆子和脾气都变大了,让魏晨风吃不消。 还好这时候小二哥将色香味齐全的烤鸡和小菜上到了桌上,喝酒怎能不吃肉,也不管魏晨风吃是不吃,若生立即扯了一条鸡腿下来,大口啃着。 真是让悲愤和委屈都化作了食欲,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被饿了大半辈子一样。 魏晨风被他的吃相吓得没了食欲,无奈的起身说道。“你慢慢吃。” 若生扭过头看他迈着步子走上了楼,继续埋头愤愤的啃着手中的鸡腿。 魏晨风刚到房中躺下,便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他不情不愿的起身开门,本来还以为是若生,结果开门之后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位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张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小妹妹,你找谁?” 小灵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长得还挺好看,笑容温柔,但是比她家公子差了那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你是魏晨风?” 魏晨风见小姑娘镇定从容,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大人,他点了点头。“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灵,这是我家公子要交给你的。” 小灵将藏在背后的手伸出来,手中正拿着一片压得十分光滑的枫叶。魏晨风不解的看着她,但小灵并没有解释,转身便跑了。 魏晨风拿着手中的枫叶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响,一时不能理解她的用意。 他关门进屋,将枫叶放在桌上,一只手在桌面上有规有律的敲击着,视线一直停留在枫叶的表面上。 枫叶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在凌国多处都能见到这种形状优美,颜色红艳的枫叶。 颜色? 盛京有一处的枫叶颜色比凌国其他地方的更红。典锦园里有一片红枫,每到秋天 分卷阅读197 ,站在树下仿佛整个天空被鲜血染红了一般,压抑沉闷。 傲天的房中点着明亮的烛火,像是雨夜里的一盏孤灯。他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坐在桌前的凳子上用心的泡着茶。 寂静中响起两声敲门声,声音很轻,只有两声不多不少,谨慎而又疏离。 “请进。” 魏晨风闻声推门而入,傲天起身相迎,然后指了指他对面的凳子。魏晨风走过去心安理得的坐下。 “我们真是有缘?在这种小地方都能相遇?只是不知庄主找我做什么,我们可没有什么交情。” 傲天对于魏晨风的质问没有露出任何情绪,而是先为他添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想要与你做个交易。” 傲天的表现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宁静致远,但给魏晨风的感觉却不同,从第一次相见他就认定傲天并非是个淡泊名利的人,而是跨在马背上威风凛凛、指点江山的男人。他的感觉很准,傲天的确不是个简单的商人。 魏晨风拒绝道。“我不与敌人做交易。” 傲天神色未变,又说。“你、我立场虽然不同,却有共同的希望。” 魏晨风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庄主好本事,在凌国的土地上来去自如,势力遍布,财力雄厚,要是你挥军南下,我凌国岂不是离覆灭不远了。” 傲天终于隐藏了脸上从未变淡的笑容。“我不是为了扰乱凌国而来。” “你在凌国扎根多年,却不是为了图谋凌国,那又是为了什么相助天邪之人?千万不要说是因为夜雪长得美如天仙诱惑了你。” 这事傲天并没有否认,他与王行知相识已久,但这并不是他帮助王行知的理由。天邪的势力比他想象的庞大,他更早的将傲天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让傲天没有办法不妥协。 天邪之前的计划将无妄山庄拉下水,被傲天反降了一个军,协助魏晨风拿下了王染。 当日深夜,王行知秘密的找上门来。他站在门外,并不闯入傲天的房中。 “为了打听庄主的消息可花费了在下不少时间,不知庄主可愿听在下详细谈谈?”王行知话中带着得意和嚣张,傲天不用细辩便能听出他话中意思,他在威胁他。 傲天不惧王行知的威胁,平平淡淡的说。“不用,有话直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想请庄主帮个小忙。此事之后,庄主的事情在下必然绝口不提。” 傲天不做多想拒绝道。“我与你不是一路人。” 王行知一定也不担忧,反而笑道。“庄主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经营的一切,还未等到结果便结束,未免太可惜。” “我们彼此彼此,不过两败俱伤。” “就是不知露夭郡主知晓此事之后会做何感想。” 这话刺中了傲天的心,上官清珏是薛侯爷的外孙女,薛家又与北单常年作战,她的骨子里最是嫉恶如仇,傲天心中一紧,他的沉默是王行知的得意。 天邪所谋求的遥城布防图,定然是与北单有所勾结,傲天能够猜中那人是谁,无非想要以攻打凌国为契机,获得军功,提供本人的威望,有利于他争夺储君之位。而天邪想要凌国动乱,凌国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王行知有些话说得对,他不能让他精心布置的一切前功尽弃,他也不能让天邪的计划得逞。北单不是他们扰乱凌国的垫脚石。 “好,我答应你。” 傲天将王行知的下属混在无妄山庄的车队之中带出了盛京,这事他本就不指望瞒得住魏晨风。不过之前在盛京,魏晨风并未拆穿他。 魏晨风不过将计就计,放长线钓大鱼。如果不让王行知自鸣得意,怎能让他掉以轻心,找出幕后操控着。 “王爷如此机敏,对于在下所做之事,自然了然于心,也乐见其成。我在凌国,只是为了护着一人。” 魏晨风冷笑了一声。傲天这话说得直白,魏晨风也不妨大胆宣告。“她是我的。” 对于魏晨风这种坦诚的话,傲天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王爷气势如虹,不过只是口上说说而已。” 这话让魏晨风不得不直面一个问题,那就是身为汾阳王的他,根本不可能随心所欲的迎娶上官清珏,何况这个人如今已经死了。 魏晨风冷哼一声。“那么堂堂北单三皇子,出入险境,却只是为了一人?让你的皇子妃情何以堪。” 傲天终于挎下一张淡定从容的脸,视线变得阴暗可怕。 第113章 分卷阅读198 客栈走水 魏晨风见他变了脸色,心情变得格外愉悦,他不在乎傲天的心情,像只高傲的野兽因为争夺配偶得到胜利而得意。 “王爷故意接近她,难道不是别有用心?既影响了靖安王的威望,又获得薛侯爷的支持,如今终于在朝中站稳脚跟,足智多谋,令人惊叹。” 魏晨风无所谓傲天的揭底。“我的事与你无关。” “如果她知道你的目的,你觉得会如何?” “相比于你,她会站在我这边。” 魏晨风有极大的自信,因为上官清珏的骨子里有很强的忠君爱国信念,无论如何,她始终是凌国人。 傲天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明白魏晨风所言非虚。“王爷可能有所误会,且不说在下早有娇妻,就算是这残破的身躯,也无法、无力与王爷相争,我不过是希望她一世安乐,笑颜如花。” 魏晨风心有疑虑,傲天在凌国经营多年,而他与上官清珏第一次相见不过是半年之前,他不相信傲天的目的如此简单,北单的二皇子不是一个心中只有儿女情长的男人。 他可以肯定傲天来到凌国之前,他们并不相识,甚至到了近些年傲天也不可能认识她。 傲天不急不忙的喝着茶,缓缓放下茶杯之后又说。“有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只要她平安,我便没有什么奢求。这番赶回北单,是为了阻止两国交战,避免生灵涂炭。” 傲天不屑于说谎,魏晨风相信他的品行。“所以,外面的人是北单人?” 傲天点了点头。 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只要有权利,便有纷争与杀戮,傲天身为北单储君之位的有力竞争者,有许多人不愿他活着回到北单。 明白傲天的目的,魏晨风倒是愿意相助,毕竟他不吃亏。 傲天见魏晨风似被说服,不在继续拐弯抹角,直言不讳的说。“如今的形势对我不利,我想请你带她走。” 魏晨风眉头轻蹙,不过很快他又抚平了眉间褶皱,并站起身。他的女人,还用别人求? 但傲天紧接着又开口说道。“如果魏兄以后需要帮助,在下必定义不容辞。” 魏晨风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不需要。” 他讨厌傲天的自以为是,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偷了对方还理所当然的在他面前炫耀。与傲天同呆在一个屋子里,他额头上的青筋就要一直跳下去。 傲天并不介意他忽然变得冰冷的气息,笑着说。“身在帝王之家,王爷处境并不明朗,成败只在一瞬之间,王爷做事需得格外谨慎小心。” 魏晨风从未遇到一个如此喜欢说教的人。“庄主管太多了。” “我只是怕你给她带来麻烦。” 魏晨风轻哼了一声,提腿走了出去。 客栈里除了大堂留下的孤灯,变得一片漆黑。雨终于停了,窗外寂静无声。 魏晨风从半开的窗户跳进了漆黑的房间,房中睡着的人十分机警,这细微的动静竟然惊醒了她。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小巧别致的匕首,缓缓的□□,紧紧握在手中。 她躺在床上未动,正等着那人走过来,她只有一次机会给敌人致命一击。 魏晨风得意洋洋的抱着双臂,他站在一丈之外的位置并没有靠近,而是笑看着窝在被子里惊魂未定的人。 他知道她醒着,因为紧张,她的呼吸变得粗重,耳力极好的人一听便知。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所谓敌不动我不动。等了好一会,屋子都没有动静。上官清珏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的缘故错将风声当做了脚步声,她松了一口气,将匕首插回剑鞘,打算起身倒杯水解解因为精神紧张导致的口干舌燥。 她动作缓慢的从床上坐起,还未等下床,一个人影忽然靠近,炙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吓得她张口大叫。魏晨风立即捂住她的嘴,触进她的耳边轻声解释。“是我。” 上官清珏停下疯狂挣扎的动作,脚下用力踢在了魏晨风的小腿上。魏晨风吃痛退开了一些距离,朝她歉意的笑道。“这么久不见,你就这样迎接我?” 上官清珏虽然有些不满被他吓唬,但更多的是惊讶于他的出现。“你怎么在这里?” 魏晨风走近上官清珏身边,将她拉进怀中。 “自然是想你了,我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还饿着肚子呢。” 上官清珏咬住牙,只觉牙齿漏风,凉飕飕的。“我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 魏 分卷阅读199 晨风知道她要说什么,急忙解释。“我是奉命前往遥城,真的。” 魏晨风拉她一起坐在床上,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此事非同小可,遥城如今岂不是危机重重。” 魏晨风点了点头。没有得到消息,遥城的平静就仿佛是一颗□□,北单来袭,就是如履平地。不过还有傲天不是,那人定早有安排,只要他的人能够再拖住北单大军十日,此事便能够化解。 屋子里乌漆墨黑的,上官清珏走到桌前想要将烛火点燃,魏晨风立即按住她的手,说道。“不要点火,带上你的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上官清珏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开口索要缘由。 很快客栈里走了水,木材搭建的房子燃烧了起来,就算是疯狂扑火也无法让它熄灭。上官清珏终于明白今日傲天所说的等,他要等的人是魏晨风。 屋外乱成了团,客栈里的人慌不择路的向外逃窜,各种声音不断响起。但魏晨风并没有动,上官清珏见他一副自信从容的姿态,也跟着装镇定。 只不过火烧得很快,热气很快窜上来,上官清珏终于坐不住了。“我们在等什么?” 魏晨风站起身来,朝她笑道。“我们走。” 他等的是外面的厮杀,外面的人不知客栈中乱局,乱了方寸,一拥而上挤进客栈。若生站在屋顶,看着下面着急八荒的人。 “保护好夫人与公子。” 护送定国将军夫人与公子的人,都是薛家功夫了得的人物。他们护着将军夫人与公子向客栈外冲,正巧遇上这群黑衣人。 若生大声朝下道。“大胆北单贼人,狼子野心,闯入凌国地界,其心可诛。” 北单人?薛家人与北单有不可化解的矛盾,如今北单人鬼鬼祟祟出现在凌国腹地,目的绝不单纯。 将军夫人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出生武将之家,心中热血不灭,岂容北单人在凌国撒野。 “拿下。” 身旁的将士们得到命令一拥而上。 魏晨风牵着上官清珏的手,从混乱的战场穿过。她一边奔跑,目光看向那镇定自若站在烈火中的夫人,夫人也看见了她,看见了她目光中浓烈的关怀。夫人只是意外这人的良善,她并没有多想。 若生早已准备好了马匹在外等候,三个人,两匹马奔跑在黑夜之中,直到黎明到来,他们已经离开刘水镇很远很远。 马匹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上官清珏早已经靠在魏晨风的臂弯中睡熟,晨曦的微光照射在她的脸上,为她镀上一层耀眼的光,看起来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光滑透凉,扣人心弦。 魏晨风低着头面带宠溺的看着她,转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若生嘴角抽了抽,自觉自己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简直没眼看。他将头转向东方,面向初生的太阳。“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如此温柔多情的一面。” 魏晨风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笑容不减。马匹走上了山岗,眼前是绵连不绝的山峰,山上十分荒芜,除了零稀的野草,只有荒石和黄土,却气势逼人,波澜壮阔,往上一站,顿觉万里江山尽收眼底。 上官清珏从睡梦中苏醒,被迎面而来的阳光晃了眼睛,她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才全完睁开,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远山,白云,清风……一切都和谐而美好,清风吹拂过山头,荡漾着她的发丝,也让她的内心跟着起伏的山峦跳跃。她已经许多不曾见到如此气势壮阔的山河,身体里似乎长出了一双翅膀,渴望像一只雄鹰能够飞上蓝天,自由翱翔。 魏晨风发现她心情十分愉悦,也跟着笑了起来。 上官清珏感念了许多,终于问起。“这是什么地方?” “谨州,穿过前面的山峰便到了谨州第一个城镇兆县。” 兆县是谨州距离青州最近的一座城池,城池并不大,也不如青州繁华,谨州多处常年缺水缺粮,百姓生活并不富足,因为谨州的土地不适合种植五谷,有能力的人家都会养殖羊羔,以此来换取生活所需。 上官清珏心有惊讶。“谨州?我们怎么到谨州来了。” 魏晨风勒住缰绳,马儿掉转头缓慢朝山下走去。“那条路已经走不通,放心吧,不会耽误到达遥城的时间。” 第114章 百姓生活水深火热 上官清珏靠在魏晨风怀中,虽然他们已经互相表露心意,可是如此亲密的同骑在一匹马上还是让她臊得慌。昨夜时间紧迫倒是没想这些,可是如今大白天,魏晨 分卷阅读200 风的气息环绕在她耳边,身边还有一个人明晃晃的盯着,让她十分不自在。 而且奔跑了一夜,颠得她屁股痛,躺在魏晨风臂弯里睡了一觉,脖子也有些僵硬,她撑着身子努力向前挪了挪,但是马儿一抬腿她又不由自主的滑了回去,重新落在魏晨风怀中。 为了忽略这种尴尬,她不得不开口打破气氛。“你说傲天能顺利逃脱吗?” 魏晨风听见傲天的名字脸色骤变,不过这样想又觉得自己太过小气,于是回道。“他身边有暗卫,死不了。”顿了片刻之后他反问道。“如果你发现他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上官清珏沉默了一会,但是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她重生的身份。 “我一无所有,没有什么能让他起贪念。” 这是上官清珏对傲天的信任,这种信任让魏晨风十分不爽,但他并没有说破傲天的身份,有的事情还是要让她自己去发现。 魏晨风又说。“如果我欺骗了你呢?” 上官清珏笑了起来。“那你图什么?”她自认她是个失败的人,除了这条命她什么也不剩。 “我贪图你的美色。” 上官清珏从来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厚脸皮,听得她耳根子发红。 若生忍不住低咳一声来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看着魏晨风那春风得意的眉眼,叫他心里大冒酸水。看样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有进展。 只是吧,过去他招惹的女人性格迥异,有妖媚的,温柔的,可爱的……就是没有一个人走进他的心,这回这位与以往的都不一样,看起来丝毫不受控制,原来他喜欢无法掌握的女人。 上官清珏撅了撅嘴,赌气似的说。“我……我没有美色。” 她对自己的容貌并不自信,否则在前世怎会入不了魏景玄的眼。而且她现在一身男儿装扮,脸上应该还沾着灰,像个落魄的乞丐。 魏晨风笑道。“在我眼中,你就是最美的。” 上官清珏憋着笑,心中欢喜。“胡说八道。” “能够吸引我这般优秀的男人,还不够你骄傲?” 说了一大圈,原来都是为了夸奖自己。上官清珏回头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但脸上却带着笑。魏晨风心情大好,挥动手中缰绳啪啦打在马屁股上,马儿迅疾如风的跑起来,灌了上官清珏一口冷风。 兆县的房子很矮,街道看起来十分荒凉,街上的人皮肤黝黑,脸颊干瘪瘦弱,他们的眼神黯淡无光,好似对生活没有任何期待。 见到风光满面的三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有的人眼神中会存在一丝羡慕的光,但是更多则是麻木。 这种状况让三人很是吃惊,谨州人虽然生活并不富足,但也不至于死气沉沉一片。 “公子,感觉这气氛有些奇怪。” 谨州虽然是凌国最为贫穷的地方,但这里的人养殖牛羊,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但要解决温饱问题应当不难。 毕竟在凌国,主要的肉食是羊肉,只算宫廷之内,每年消耗的羊肉就上万斤之多,更何况盛京的那些达官贵人。 魏晨风朝若生吩咐道。“你打听一下是什么情况。” 若生立即领命去办。 魏晨风带着上官清珏到了一家客栈,客栈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位小二哥无精打采的蹲在门边,撑着脸颊望着屋外的大街。 掌柜的忧伤的坐在柜台前,手中有意无意的拨弄着算珠,就像有进账收入一般。 小二哥见到迎面走来的两人,见穿着打扮贵气,眼睛忽然放光,生龙活虎的爬起来朝两人奔去。“客官,你是吃饭还是住店?” “先上几个小菜,然后安排三间上房。” 昨日奔波了一夜,正需好好休整一番。 柜台后的掌柜精神高度集中,无解的看着两人,直到小二哥走到他面前朝他挥手才回过神来。 “掌柜的,有客人了。” 掌柜的是个中年男人,他不满的驱赶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小二哥,厉声吼道。“还不快去准备。” 然后他自己亲自从柜台后走出来,提着茶杯走到两人桌前,笑嘻嘻的添上茶,后又打量了几眼两人的衣着,应该是两位富贵人家的公子,只是这一身风尘仆仆,又有些像是逃难来的,他不得不开始担心这两人付不付得起房钱。 “两位是从哪里来?看起来面生。” 上官清珏见这个掌柜的热情,笑着回道。“从南方来。” 分卷阅读201 掌柜一脸慈眉善目,夸赞道。“难怪,两位公子衣着富贵,肤如凝脂,仪表堂堂,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掌柜的拍着马屁让上官清珏有些不适合,她只能干笑着回道。“哪里,出门在外,行路仓促,未经打理,让掌柜的见笑了。” 这掌柜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反正只要挑着好的说,准能让客人心满意足。“我们这里穷山僻壤,实在是难得见到如两位公子这般风姿卓越的人,恕我冒昧一问,两位公子这是要往何处去?” 上官清珏刚想开口,便被魏晨风抢了话。“定问城。” 这个定问城是谨州的首府,也是谨州最为繁华的城池,处于谨州中部。那里有高山流水,树木和青草,与兆县的情况完全不同。 掌柜的明白似的点了点头。“最近谨州不太平,这各处都是马贼流寇,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 上官清珏刚刚见到城中的情况心里一直纳闷,如今又听了掌柜的话,忍不住问。“城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看起来如此荒凉?谨州虽然说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但也不可能乱成这个样子?地方官不管吗?” 掌柜见上官清珏一副天真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小声同他们说道。“就是因为官府的贪婪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便上山落草为寇截杀过往商旅。官家哪管百姓死活,这兆县啊,不知饿死了多少人。” 他说这这话的时候一直压着声音,就怕被什么有心人听见,到时候他可就要倒大霉了。“今年大雪封山,冻死了不少牛羊,更好笑的是官府还增加了一个什么羊税,规定每家人必须上交多少头牛羊,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如今粮食短缺,粮商与官府狼狈为奸,故意抬高粮价,这城里啊,一斗米可值一金。” 掌柜的发出了几声感慨,这老百姓的日子是没法过了。 魏晨风与上官清珏对视了一眼,小小兆县简直无法无天了,竟然一手遮天,行为猖獗,令人发指。“就没人管管他们?” 掌柜的难得遇见一个外乡人,越说越起劲。“说得轻松,县衙里的县丞因为提议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被县长下了大狱,如今不知是生是死。衙里的铺长司为县丞鸣不平,结果被乱棍打死。你说这种时候谁还敢出头?” 上官清珏沉默了下来,但很快她抬头惊喜的看着魏晨风,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但是魏晨风只是优哉游哉的饮着茶,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和愤怒。 若生很快便找了来,一边走嘴里一边咒骂,面色十分难看。 “公子。” 魏晨风抬头看了他一眼,随意的问道。“怎么了?” 若生心里正有气,习以为常的坐在魏晨风对面的位置上,开始说起外面的事。 若生打听到的情况比掌柜的说得全面。 兆县的县长是一年前从泰州一个小地方调来的,名叫周熊,是个大腹便便的矮个子男人,为人嚣张跋扈,骄奢淫逸,喜欢敛财,纵容属下在城中为恶,对百姓的死活充耳不闻。 他有一位儿子,长得同他一般腰大膀圆,是个好色之徒。 刚刚若生在外就遇上了县长家的公子周敏,见他公然强抢民女,与他打了一架。 想到周敏放下的狠话,若生就一肚子的火气。“我看这兆县已经变成他姓周的了。” 掌柜左右环视了一遍,提醒道。“这位小哥小声点,县长大人的眼线布满整个兆县,我等普通老百姓那里敢惹他呀。” 他这话提醒得有些晚,若生适才将周敏打得满地找牙,已经算是得罪了。 第115章 除恶扬善 这家客栈里的厨子手艺不错,一道迷迭香羊肉,味道鲜美,外焦里嫩,一道沙茶羊肉煲,汤汁浓郁,味美而不骚,一盘在盛京并不多见的小菜,吃起来味苦,吃过之后却留有余香。 三人吃得正欢,一大对人马风风火火赶来,将客栈团团围住。这群人身着公服,手中拿着衙役的佩刀,来势汹汹。 领头人是个满身横肉,臂膀粗壮的男人,大圆脸,一双细长的眼睛,阴险的眯起来,只剩一条缝,一脸大胡子,像个杀人越货的匪徒。 他叫赵津,是兆县府衙的刑房使,管理破案侦缉,刑狱诸事,因为手段极其凶残,兆县的人见了他无不躲避。 赵津大摇大摆的走进客栈,将手中凶器狠狠的插在木制的地板上,让光滑的木板裂开了一条缝,一直裂到墙脚才停止。 掌柜的见到赵津凶神恶煞般的闯入店中,他心中咯噔一声,害怕的向后退了退,他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兆 分卷阅读202 县这地盘上做买卖,府衙的人不敢得罪。 赵津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脸上有伤,他咬牙切齿的伸出手指,指着正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吃着羊肉的若生。“就是他,是他打的我。” 若生听见他的声音心里的火直线上升,他以前是个江湖人,做事只随心意,下手凶残,从不留情面。要不是跟着魏晨风这几年收敛了脾气,刚刚他就已经宰了他。 他丢下手中只剩骨头的羊骨,站起身朝赵津与周敏走近了几步。“哟,原来是去找帮手了,我当你有多大本事。” 赵津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男人,办事只靠蛮力,因为块头大,兆县的百姓见了他这身蛮肉腿脚便要打哆嗦。“是你伤了周公子?” 若生抱着双臂,阴沉着眉眼,嘴角上翘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是我,我还说过再让我见到他那张丑陋的嘴脸,我会将他打回他娘肚子里去回炉重造。” 周敏害怕的躲在赵津身后,被若生的眼神瞟了一眼竟让他周身发冷,从脚底升起一丝恐惧。 赵津虽然鲁莽,但他力大无穷,身手非凡,察觉到周敏的紧张害怕,他偏头说道。“公子别慌,待我宰下他的头,给公子赎罪。” 若生扭了扭头,动动脚,活动活动胫骨,向魏晨风问道。“公子,我今天想杀人,不知可否?” 魏晨风悠闲的饮着茶,轻描淡写的回道。“可以。” 这个周熊罪恶滔滔,罄竹难书,既然遇上了,岂有不严惩的道理。 赵津大吼一声拔刀朝若生冲了过去,若生拔出随身佩剑与赵津对抗起来。赵津是个勇士,虽然力气极大,但身法并不快,若生的身法灵敏有之,但要比速度比魏晨风差远了,不过对付赵津却足够了。 掌柜的心惊胆战的看着交手的两人,再看屋子里桌子板凳碎了一地,心痛无比,但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市井小老百姓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制止。再说这其中一方可是府衙的刑房使,一个不留神便会被抓进大牢去,最后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胆怯的躲在角落里,又想这三人竟然连县长家的周公子也敢打,或许有些本事,但愿他们可以全身而退,待会去向他们要点损失费应该不为过。 上官清珏看着两人不留余地的打斗,问道。“你说他们谁会赢?” 魏晨风自信从容的笑道。“这人除了一身蛮力,对若生构不成威胁。” 上官清珏同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她很好奇这两人的相处方式。若生有的时候对魏晨风十分尊敬,有的时候吧,他又像个调皮的猴子,与魏晨风更像是关系匪浅的友人。 若生余光瞥见两人无所事事的聊着天,心中十分郁闷。一个不察被赵津的刀风击中,脚下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他不满的朝两人喊道。“你们就不打算帮忙?” 魏晨风连头都没有转,只说。“连这么个徒有其表的对手都打不过,你还好意思求助?” 若生不过见两人对他太不关注为了引起注意才会开口朝他们喊话,并非真的要求帮助,不过这话听在赵津的耳中,却让他格外愤怒。 若生一剑横扫,划过赵津的手臂,他的手臂肌肉十分坚硬并没有留下多深的伤口,可即便是小伤口还是让赵津感受到了疼痛,他嘴角微微抽搐,眼睛朝伤处看了看,嘴里发出难听的咒骂声,疯狂朝若生挥动着手中大刀。 旁边的周敏看得一愣一愣的,见赵津半天没有将若生拿下,胸中愤怒,他张牙舞爪的朝身后的侍卫吼着。“一起上,将这个人给本公子杀了。” 这些府衙里的衙役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平常耀武扬威,欺软怕硬,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本事,这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厉害的人物,不免腿脚抖颤,不敢轻易上前。 周敏见他们畏畏缩缩,骂道。“他妈的,都是些孬种,快点动手。” 他们被迫只能赶鸭子上架,呼拉拉的一拥而上。魏晨风轻蔑的笑了笑,抓起桌上的木筷扔了出去,木筷的速度极快,并且带着逼人的内劲,将还未上前的人打翻在地,一大群人倒在地方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周敏见势不对,腿脚哆嗦着不断后退。上官清珏一扭身便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敏这身材可比上官清珏壮多了,一个可以形容成胖冬瓜,一个是细竹竿,看起来差距极大。 “你是周熊的儿子?是兆县人人惧怕的县长家公子?模样长得磕碜就算了,怎么脑子也不灵光。” 周敏心中胆怯,但还是硬着头皮叫道。“你既然知道我爹是谁,还敢出言不逊?” 她指了指依旧从容淡定的坐在凳子上的魏晨风,说。“ 分卷阅读203 你知道他是谁吗?” 周敏接话问道。“他是谁?” “是你祖宗。” 上官清珏一脚便将无用的周敏踢了出去,周敏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望着她。 魏晨风笑看她威风凛凛的做派,说道。“你可别贬低我,我不做彘狗的祖宗。” 上官清珏在两人之间扫视了一个来回,这人的确是不配给魏晨风当孙子,实在是太影响观瞻。 周敏趴在地上,匍匐的爬行了几步,想着乘上官清珏不留神的空档逃跑。上官清珏用脚提起已经断了一根腿的凳子甩了过去,板凳不偏不移的正中周敏的后背,砸得他扑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边的若生手中剑招轻松变换,赵津没有办法阻挡,身上又多了无数伤口。 第116章 君黎的威名 魏晨风放下茶杯,终于舍得挪动他高贵的腿脚。 他朝若生命令道。“好了。” 若生手中的剑本直对赵津的胸膛,因为魏晨风的命令不得不及时收住,剑尖只刺穿了他粗糙的皮肉。 若生不满的放下剑。“你不是说我今天可以杀人吗?” 魏晨风慢慢走来,每走一步都重击在赵津心头,虽然他在笑,可对于赵津而言却像是个会啃食他血肉的恶魔。 赵津脸上冒着虚汗,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心中正惶惶不安。“这里是兆县,你们杀了我也别想活着离开。” 若生一脚踢在赵津腿肚子上,赵津腿一软,身体重重的跪了下去。“吃了狗胆,敢在小爷的地盘撒野。” 赵津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当下就要奋起反抗,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若生反应敏捷,又是一腿踢在他的胸膛。这一脚他用了八成的力道,痛得赵津口吐血沫,抱胸伏地,许是连呼吸也提不上来,憋得脸颊通红。 魏晨风委身蹲在赵津面前,赵津心中惶恐,身体僵硬的向后缩了缩。魏晨风并不是想恐吓他,而是询问道。“被姓周的下了大狱的县丞死了吗?” 赵津愣了愣,过了好一会才在魏晨风的目光下迟钝的摇了摇头。 魏晨风又问。“你们为何不杀了他?” 赵津忍着痛,内心挣扎了一会,才回答道。“他是个好人。” 从一个手段凶残的大汉口中听见这句话,让人忍不住发笑。但是赵津的确没有杀了那位与周熊作对的县丞,尽管周熊早就想杀了他。 魏晨风轻蔑的笑了起来。“一个地方安生久了便会滋生邪恶,是该变动变动了。” 赵津惊恐万状的盯着魏晨风。“你……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与朝廷作对。” 若生抱着双臂冷哼了一声。“就凭你也配知道我家公子名讳,我呸。” 魏晨风对他倒没有那么大的恶意,反而笑着自报身份。“君黎。” 赵津脑子里原本的浆糊慢慢清晰,脑袋猛的弹了起来。 他这人脑子不好使,但年轻时孤身一人在江湖上闯荡过,君黎之名如雷贯耳,在江湖上名望颇高。他本对君黎心有敬佩,此时得见,是他三生有幸。 “你是君黎。”惊讶之后,他立刻改了称呼。“在下赵津,见过黎公子。” 上官清珏摇步走过来,这人武功不弱,看起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却对君黎如此恭敬。想不到他在江湖中还有如此威望,真她吃惊的同时又好奇。 “黎公子,你这威名真是冠绝寰宇,天下闻名。” 可不是吗?那群逞凶极恶的强盗只是见到君黎的大名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白兔,何况是这个见到本尊的人。 魏晨风本没打算隐瞒她,只是没有主动开口解说。“江湖人抬爱,我只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若生忍不住在心里肺腑,可不就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吗?干活的是他们这些跑腿的,这人不过豪气干云的与人打了一架,重挫了天下武林后起之秀甘云琴家琴有苏,又在宝山武林风云会上出尽风头,从此江湖扬名,仰慕者众多。 不过更多的是他胆子大,什么人也敢招惹,特别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女人。 不过如今,他似乎对这个赵津很看好,不会想收揽吧。 就这个不带脑子的大个头,除了蛮力外就没有值得称赞的地方,这人也值得收入麾下? “看在你未杀县丞的份上,我今日便放了这一回。” 赵津眼眸一动,这是放过他?比起在周熊手下做个违背良心的打手 分卷阅读204 ,他还是更渴望侠肝义胆的江湖。“属下赵津,愿归顺公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若生抱臂将头扭向令一侧,冷哼一声。“公子,这种墙头草你也敢用?” 赵津心中又是一紧,随即恭顺的跪直了身子,向魏晨风发着毒誓。“公子,属下真心归附,如有二心,不得好死。” 发毒誓对君子才管用,对奸邪之徒没有任何束缚力。不过魏晨风是个有自信的人,他转身看了一眼高傲得像只孔雀的若生,连这人他都能驯服,何况一个粗鲁的壮汉。 “起来吧。”赵津顶着若生愤愤不平的目光站了起来,当他挺直了腰板将若生吓了一跳,这近距离看,简直是一座大山。 躲在一旁的掌柜惊愕的张大了嘴,他刚刚听见了什么? 府衙的门役将大门紧闭,懒散的躲在一旁打着瞌睡,衙内传来男女的调笑声,伴着丝竹声声传扬。 若生一脚上去踹开了府衙的大门,惊醒了坐在门梯上瞌睡的门役,吓得他犹如惊弓之鸟般的弹起来,然后训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府衙?” 上官清珏手臂用力,将周敏推了出来,甩在地上。 那门役一看竟是往常嚣张跋扈的周公子,被人套住脖子,将他像狗一样驱使。他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有气出没气进。 门役吓得立即叫嚷起来,拔腿便朝后堂跑去。 后堂的欢笑声终于停止,很快一个丑陋的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像个肥猪一般走来,不过几步路而已,似乎已经喘不上气。 这人正是兆县的县长周熊。 他先注意到被自己宠上天的儿子,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被人套住脖子,他心中气急,朝几人指骂道。“你们是何人?放开小儿。” 兆县这地方天高皇帝远,虽然民生凋敝,百姓困苦,却有个可以发财的好东西,那便是羊,整个谨州百姓的主要收入便是养殖牛羊,虽然大家都在养殖牛羊,但他们却吃不起肉,这就是现实。 周敏见到自己的父亲便开始哭哭啼啼的哭诉起来。“爹,快救我,他们要杀我。” 周熊见他凄凄惨惨,一脸伤痕,心痛得咬紧了牙。“大胆,还不放开我儿。” 若生非但不理会周熊的大喊大叫,反而走过去踢了一脚周敏,算是发泄。“我们是上天派来收拾你们这□□邪小人的神,还不俯身叩拜,小爷高兴了,说不定会留你一个全尸。” 这狂妄之徒简直罪不可赦,周熊恶狠狠的瞪着几人,招呼身后的衙役打手将几人团团围住。 第117章 魏晨风说一不二 这时赵津已经去往大牢将县丞放了出来,这人名叫张鼎,是个身材弱小的中年男人,一头青丝因为这次牢狱之灾染了华发,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旧长衫,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应该是受了不少皮肉伤。 他出生贫寒,好不容易谋得一个官职,虽然官位不大,却也一直兢兢业业为百姓谋福,不料这新来的县长竟然是个无恶不作的奸邪之徒,不顾百姓生死将兆县搞得乌烟罩气。 张鼎一路走来,心中十分忐忑,以为这回定是逃不过了,岂料竟然看见有人闯入府内,劫持了周敏。 周熊看见赵津带来张鼎,大怒。“赵津,你将他带来做什么?” 赵津瞥了他一眼,走到魏晨风身边,恭恭敬敬的俯首作揖道。“公子,人带来了。” 这变故让人始料未及,就连张鼎也困惑起来。赵津怎会忽然对这样一个陌生人如此恭敬,而且他可是周熊手下第一的勇士。 周熊这下更是怒不可遏。“赵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想造反不成?” 赵津并不理会周熊的叫嚣,默不作声。若生揉了揉耳朵,超周熊嘲讽道。“你叫什么叫,吵死了。” 周熊忽然有点害怕,他手下有几个江湖亡命之徒,但是与赵津相比都差了几分,见赵津叛变,他不得不眯着眼睛重新审视眼前这三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魏晨风笑道。“听说你欺男霸女,敛财成山,罔顾百姓生死,滥用私刑。纵容手下在城中横行,连强盗也惧怕你三分。” 这周熊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是个大奸大恶之人。魏晨风从若生手中抽出一把剑,朝周熊扔了过去,吓得周熊连连后退,剑就插在周熊脚下。 “如果你自裁谢罪,我只砍你儿子一条手臂,如若不从,我便灭你三族。” 周熊自觉受到侮辱,喊道。“你找死,今日我便杀了你。” 魏晨风 分卷阅读205 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他拉着上官清珏朝后退了几步,周熊的人一拥而上,若生与赵津与他们混战在一起。上官清珏松开魏晨风的手,想要上去帮忙,被魏晨风拉回。 上官清珏埋头看向魏晨风紧紧抓住她的手,被保护的幸福感占据了她的内心,她笑了笑。“我们这样袖手旁观,会不会有点对不起若生。” 魏晨风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一段时间将他憋坏了,活动活动胫骨就当修行。” 上官清珏知道魏晨风又在坑若生,不过是自己懒得动而已。“你可要小心他记仇。” 魏晨风丝毫不惧若生,就算他翻了天去,也还是打不过他。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吗?” 上官清珏咧嘴一笑。“好啊,原来你连我一起算计,我可没有招惹你。” 魏晨风看着她脸上明艳的笑容,与她十指相扣。“你这不就是在招惹我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人还能面不改色的说情话,实在让上官清珏吃不消。以前也没见他说话如此露骨,上官清珏别扭的将布满红晕的脸转向焦灼的战场,假装认真的关注着战况。 若生瞟了一眼作壁上观的二人,默默咽下这苦,只是心里咆哮,我怎么这么倒霉,要是当时不去招惹劳门子君黎,他现在还是山上吃香喝辣的土匪头子。 不过这周熊的手下真的一个赛一个的废物,虽然人头多,一拳下去便能打趴一群。还有赵津那凶猛的力道,耳边只听见骨裂的声音,简直不要太美妙。 看着眼前的混乱,躲在魏晨风身后的张鼎险些被吓傻了去,这些人与周熊作对,那可不就是与朝廷作对,眼见周熊的手下溃不成军,张鼎的目光慢慢的朝魏晨风汇聚了过去,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忍不住质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张鼎可不认为这些人是来救他的,他一个没权没势的穷光蛋,除了一条命,什么价值也没有。 上官清珏收回目光,朝张鼎看过去。“我等路经此地,眼见百姓困苦,未上禀官府便以江湖人方式解决,还请张大人不要介意。” 上官清珏对张鼎有几分敬佩,对他的态度还算恭敬。 张鼎虽然是一届书生,就算周熊为非作歹,死不足惜,可也不能这样被一群江湖草莽给杀了。眼见赵津手中的凶器朝周熊挥了过去,张鼎吓得直呼。“住手,住手。” 赵津的刀没有落下,却将周熊吓得屁股尿流,身体一软坐到地上,惊慌的盯着落在自己头顶一寸的刀锋。 魏晨风瞥了一眼一脸不忍心的张鼎。“迂腐,难怪这么多年只是一个小小县丞。” 张鼎并非要为周熊开脱,他的罪行,万难饶恕,罪名如何自有朝廷律法来定。“周熊毕竟是朝廷中人,各位就此将他杀害,既是藐视朝廷权威,恐有不妥。” 虽然张鼎迂腐,但他句句向着朝廷,倒也没那么叫人讨厌。魏晨风已经将狠话撂下,自然不会轻轻松松杀了周熊一人。“如果我偏要杀他呢?” 张鼎自知自己人微言轻,本事弱小,看眼前的人态度强硬,他心中有些发虚。“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公子何必非要与朝廷为敌?” 这个人还真是啰嗦,若生甩了甩衣袖,不耐烦的走到张鼎面前。“他要杀你,你还为他求情?” “我并非要为他求情,只是……你们为兆县除去一害,我不想你们惹上麻烦。” 魏晨风笑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行,我不杀他。” 他将目光转向若生。“那就派人将周熊等人押送到州府,按照凌国律法处置。” 谨州之地虽然偏僻,但是州府衙门的人却不是普普通通的地方小官。若生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周熊,去了州府衙门可不就是要被灭三族。 周熊一听此话,心中震撼,立即大叫起来。“你们……我是太师罗大人的人,你们胆敢得罪罗大人,他绝不会放过你们。” 本来以为只是个小小县长,没想到头上还有人罩着,也难怪他有恃无恐,误作非为。魏晨风还正愁抓不住罗照进的把柄,这可不就是送上门的把柄。 “罗照进?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 周熊内心惊愕,惊恐的仰头望着魏晨风。“你……你……” 上官清珏摸了摸鼻子,瞬间便明白了魏晨风的意图。这人不会要使坏,将罗照进拉下马吧? 若生领会到魏晨风的眼神,示意赵津,将周家父子捆起来丢进大牢。 不过收集周熊的罪证这种事只能交给张鼎来办,张鼎在兆县多年,手 分卷阅读206 中自有指正周熊的铁证,办事效率极快。 三人在府衙里修整了一番,第二日一早便离开了兆县。 张鼎远送三人离开,转头便见到跟在他身后傻愣愣的赵津,这块头看起来可不是一般人敢惹的,也难怪他会被安上凶残狠辣,残暴不仁的骂名。 “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走?” 赵津当然想了,能跟着黎公子闯荡江湖自是潇洒自在,他朝张鼎憨憨的笑了笑。“公子怕你应付不来。” 张鼎在赵津的眼中看到了同情,被气得牙痒痒。 第118章 定问城 定问城处在谨州中部的一处平原上,四面环山,山上植被苍翠,可以说是整个谨州最具有生机的地方。定问城西北边有一座被冰雪覆盖的澜沧大雪山,山上冰雪融化,形成了一条河流,名为澜沧河,这条河流淌过的地方,遍地野草,生机盎然。 澜沧河从定问城中流淌而过,养育了一方百姓。 见惯了荒芜的山丘和吹拂的黄沙,忽然之间眼前被一片生机勃勃的高山流水,绿草如茵的场景笼罩,上官清珏怀疑自己是不是见到了海市蜃楼。 “这就是定问城?”上官清珏惊奇的问。 魏晨风得意的笑起来,这地方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比北方其他各地相比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定问城是谨州最大的城池,人口密集,这里的人长得十分高挑,皮肤也生得十分水灵,是个出产美人的地方。 魏晨风的母妃与宣嫔娘娘都来自于这个地方。 定问城的冬季会被一层厚厚的雪所覆盖,如今天气渐暖,冰雪融化,草木生长,溪流潺潺,一片生机盎然。上官清珏与魏晨风牵着马在澜沧河边上慢步,牛羊在绿草如茵的河提上吃着青草,水上飞舞着归来的候鸟。 上官清珏从来没有觉得心情如此宁静安逸过,呼吸着清馨的空气,眼前是一片繁花似锦,身边有人陪伴,仿佛过去所遭受到的一切困苦都已经远离。 她忍不住走到河水边上,捧了一手的水敷在脸上,冰冰凉凉,清爽不已。 魏晨风站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她,脸上带着宠溺柔情的笑。 上官清珏心中谋生了一个坏主意,她奸笑着捧了水,乘魏晨风没有防备,泼到了他身上。 这一个乘人不备的袭击将魏晨风淋得懵了好一会,待他反应过来,上官清珏已经跑出去老远。 “好啊,你竟然敢偷袭我,看我不将你扔下去。” 魏晨风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立即去追。 上官清珏朝他挑衅的笑。“来呀,今天就看我们谁将谁丢下去。” 魏晨风的武功本就以轻盈敏捷为主,就算他不用轻功,单比体力也比上官清珏好上数倍,所以追上上官清珏不过片刻的时间。 若生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站得远远的,见两人像是一对天真无邪的孩童你追我赶,好不快活,他不屑的暼过眼,只觉这两人真是太幼稚了。 魏晨风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上官清珏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见她脸上一片嫣红,魏晨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笑道。“你还跑吗?” 上官清珏对视着他的眼眸,呆呆的摇头。 “该我反击了。”魏晨风站在河水边上,双臂向外,似要将上官清珏扔进去。 上官清珏吓得双臂一收,紧紧搂住魏晨风的脖子。脸颊埋在他的肩上,声音虽然闷闷响起。“别,我错了还不成吗?” 魏晨风原本只是要吓唬吓唬他,不过若生并不允许,他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弹出,正好打在魏晨风的腿上,魏晨风腿上一痛,身体重心不稳,两人哐当一声一同跌入了水中。 以前,若生从来没有偷袭到魏晨风过,因为他十分机警,总是事先洞察到若生的意图,但是此时的魏晨风心思都在上官清珏身上,若生明目张胆的偷袭竟然得逞了。他拍了拍手上泥土,让你们得意。 河水微凉,带着丝丝寒意。冷水猛然灌入耳鼻,将上官清珏呛得难以呼吸。河水并不是很深,魏晨风立即将上官清珏从水里捞了出来,紧张的问。“你没事吧?” 上官清珏喝了几口水,胸膛剧烈起伏不停,并伴着艰难的咳嗽。 他自责的将黏在上官清珏脸上的发丝撸到脑后,并为她平复着呼吸。 上官清珏摇了摇手,说。“没事。”不过这水有点冷。 “抱歉,是我的错。”魏晨风知道他被人偷袭了,而他们身边只有若生一人,他转头去看,若生嘴里正叼着一根野 分卷阅读207 草,眼神四处闪躲,明显就是心虚。 上官清珏心中叫苦不迭,这都是自己惹的祸,不过看魏晨风同样一身狼狈,她忍不住发笑,难得见到魏晨风这般模样。 魏晨风见她这个时候竟然还在笑,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魏晨风故意嗔怪道。“你骂我是鸡?” 上官清珏巧笑嫣然。“我在夸你。” 魏晨风望着她清澈的眼眸,她的眼神宁静悠远,在清风中荡漾着微微的波澜,一圈一圈从远处来,慢慢汇聚在一起,将他团团包围。 他拥抱着上官清珏的腰身,强势的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埋头亲吻上了她的嘴唇。 鼻息暖暖得喷在上官清珏的脸上,嘴唇上温柔、清凉的触感将她的神魂定住,令她目眩神迷,不知所措。 魏晨风并没有深入,仅仅是在她的嘴唇上斯磨,然后君子般的止住。 上官清珏眼神闪烁,心跳快得犹如野马狂奔,一时觉得羞耻不堪,一时又觉得甜蜜美满。 不过这水上的清风夹着寒意,在水面上起了点点涟漪,上官清珏的身体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魏晨风发觉到了她的颤抖,将她从水中抱出,马也懒得牵了,运气轻功立即朝定问城飞奔而去。 定问城中有一座尘缘阁,这座府邸位于定问城东部,澜沧水从门前流淌而过,河岸边上有一排发着嫩芽的柳树,柳枝正在风中摆着优雅的姿势。 这是魏晨风以君黎的名义在此地安置的别院,府上的人不多,但都是魏晨风的心腹。管事的名叫三元,是个做事严谨的男人,此时正在门前指挥下人在门檐上挂上灯笼。 一阵风从他身边窜过,险些将他掀倒,以为是一阵妖风,但定神一看一个紫色身影已经站在大门内的石雕大屏插处。 三元眼尖,一下便认出了他来。 “公子。” 上官清珏见有人来了,立即挣扎自己。“放我下来。” 魏晨风并没有听上官清珏的话,而是朝三元命令道。“让人备上热水。” 三元见魏晨风怀里抱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模样俊俏,唇红齿白,却是个男人。这将三元吓得神魂四散,好一会都找不回魂来。 “磨蹭什么?还不快去。”魏晨风不耐烦的催促道。 三元回过神来,急忙叫视线转到别处,脚下步子踉跄了一下,立刻去安排。不过他心中却在胡乱猜测。 难怪公子怎么多年从不进女色,原来竟是喜欢男人? 看到王爷对这位小公子如此着急,他想公子定是爱惨了他,还有这一身的狼狈,莫不是在途中遇上了什么危险? 三元想,他得找若生打听打听情况。 上官清珏赶走了屋子里侍候的侍女,将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水里,脑子中正浮想联翩。 上辈子她与魏晨风从来没有交集,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可是现在她的脑子里全是魏晨风的音容笑貌,有不可一世,放荡不羁的时候,有心细如发,温柔似水的时候,可他为什么偏偏是魏景玄的四哥。 她趴在浴桶边,将下巴抵在手背上,懊恼的转动着眼珠向上吹着气,鼓鼓的腮帮子用了全力,企图吹动被水黏湿的发丝。 屋外想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还有魏晨风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清珏,你好了吗?” 上官清珏慌里慌张的收回自己的神思。“好了。” 等她打理好自己开门的时候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但魏晨风守在屋外并没有催促。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上官清珏磕巴着说。“我……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再叫我清珏,让人发现了不好。” 魏晨风立即点头应下。“是,九思。我让三元备了姜汤。”他的手中正端着一碗姜汤,大概已经重新温过一遍,正冒着热气。 上官清珏开心的从魏晨风手中接过姜汤,仰头一口便喝了下去。 因为府上的人以为她是男子,所以为她准备的衣裳依旧是男装,净白清爽。魏晨风不反感她这样的打扮,对于府上下人的错认并没有指正。 在府上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魏晨风便来寻,硬要上官清珏陪她一起出去逛逛。定问城虽然不如盛京繁华,却有几分婉约之美。 正走到廊亭处,见到若生迎面而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扭曲,并不是的揉着腰背。 分卷阅读208 “若生,你怎么了?” 若生抬头便见到魏晨风朝他射来一个冷冷的眼神,吓得他转身便想跑。不过上官清珏的速度更快,三步上前便关心起他的状况。 “没事,摔的。” 魏晨风是个记仇的,若生让他在上官清珏面前丢了脸面不说,还害得上官清珏落水,所以他好好将若生修理了一顿,打得他哭天抢地的求饶,连三元见了都忍不住为他喊痛。 若生心中很不服,要不是他出手相助,还不知道魏晨风要矜持到什么时候。一个大男人遇上喜欢的姑娘竟然如此扭捏,让人见了别扭。 不过魏晨风并不理会若生的歪理邪说,打了才能解气。 虽然若生说得简单,但这伤怎么看也不像是摔的,上官清珏见他拖着步子后退,立即扭过头看向魏晨风,果然见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滑稽表情怒瞪着若生,似乎还带着警告。 若生哪里敢对上官清珏说实话,那岂不是找揍。“没事”为了转移上官清珏的注意力,他又说。“你们要出去?那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第119章 秘密通道 魏晨风带着九思(此下均以九思为称)上了街,大概是太早的关系,街上行人熙攘,但小商贩们却早已经摆好了摊,想要买的东西一样不少。 从谨州向西便是骁狼国,在这处安歇的商旅很多,无妄山庄在这座定问城中也有落脚点。 魏晨风带着九思进入了一座两层的独立小楼,这地方魏晨风常来,不过这次却带着其他的目的。 魏晨风与九思刚坐在雅间之中,话还未说上几句,门却被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人竟是傲天。 九思激动的站起来,见傲天脸色尚好,应当是没有受伤。“傲天,你怎么在这里?” 穿越雁荡山的路定然早已经布满了陷进,所以傲天在魏晨风的建议下走了这一条路。对于他而言这是冒了很大风险。 傲天的目光从魏晨风面上扫过,一脸歉意的看着九思。“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 九思笑了笑。“我没事,只要你没受伤便好,我还在担心你能否顺利脱险。如今看来,大家都安好。” 傲天两日前便进入城中,等待的这两日让他心情焦躁不安,总担心她的安全。见到九思与魏晨风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他在心中嘲讽起自己来,魏晨风是何等人物,关乎到九思的安全,他必然不会冒任何风险。 他坐在九思的两一侧,与魏晨风相对。“这次还要多谢王爷相助。” 魏晨风仅仅只是朝傲天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说道。“不敢当,是庄主运气好。不过我这人从来不愿吃亏,庄主是个商人,其中道理应当明白。” “王爷放心,我明白。你所担忧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发生,只是不知王爷接下来的安排?” 从定问城去往遥城,翻山越岭,距离遥远,所需的时间要比原计划多一半以上,傲天不明白魏晨风让他转道来到定问城用意为何?但他脸上十分平静,内心虽有疑惑,却没有对魏晨风产生质疑。毕竟遥城的安危也关乎到凌国的安危,魏晨风耽误不起。 魏晨风质疑道。“我不知道我能否完全相信你。” 这个人是北单的皇子,他们天生便是敌人。但这种话他故意说出来,不过是想要确定傲天的态度。 眼见傲天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魏晨风却专注的注视起他来。九思在两人之前来回看了看,她心中清楚,魏晨风帮助傲天,他们之前定是有某种交易,但她现在还没有看明白。 傲天定神说道。“自然,我说过我对凌国没有企图,此生也不会马踏凌国。” 并非傲天的一句话便能让魏晨风放心。但九思却开口说道。“晨风。” 魏晨风知道九思对傲天天然信任,他无奈的在心中默叹一声。“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好好休息,明日出发。” 第二日,魏晨风骑马在前,中间一辆马车,傲天、九思、小灵儿三人坐在马车之中,争图驾马,若生骑马在后。 一行人行入澜沧大雪山,两侧是光秃秃的大山,进入山谷之中只觉一股冷风吹来,寒气逼人。九思撩开车帘,看向窗外。 “这是什么地方?”因为两侧的高山,连光线也跟着暗了下来。 傲天跟着朝外看了一眼。“这应当是在澜沧山,只知这里大山沟壑纵横,没想到里面竟然隐藏着一条不为人所知的暗道。” 也难怪魏晨风有如此大的自信,原来定问城有通往遥城的便捷之路。 分卷阅读209 小灵儿不解的问道。“公子,这条路真的可以很快达到遥城吗?” 傲天笑道。“应该可以吧。”这条路对他们而言很陌生,具体要在这山中经历什么谁也不知道,小灵儿虽然天真,脸上却毫无笑容,娇小的身体保持着警惕。争图也丝毫不敢放松,这是凌国的地盘,如今他们所到的地方受魏晨风掌控,如果发生什么变故,他们谁也跑不了。 “万一汾阳王骗我们怎么办?外面看起来怪吓人的。” 两侧的高山峻岭挡住了阳光,悬崖峭壁,怪石嶙峋,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一个小姑娘自然是害怕的。 九思摸了摸下巴,神情有些尴尬。她要为魏晨风说些好话呢,还是任由灵儿对魏晨风充满敌意? 见九思神色有异,傲天立即朝小灵儿说道。“我相信汾阳王的品行,不用担心,我们很快便能达到遥城。” 其实小灵儿也不是个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人,她追随傲天,跟着傲天天南海北的行走,见过的人,行过的路也许比九思还要多。 “灵儿只是略有疑云,并不是真的怀疑汾阳王,只要是公子信任的,灵儿也信任。” 这小姑娘还挺有趣的,九思从腰间拿出一只精美的玉簪,玉簪的首部被雕琢成了一朵欲开未开的花朵形状,充满了灵气。她挥手在小灵儿眼前晃了晃,小灵儿的视线也跟着摆动,看起来可爱极了。 她轻笑着问。“喜欢吗?” 小灵儿虽然还未成年,但爱美之人人皆有之,就算她年岁轻,也免不了喜欢小女人的东西。何况这只玉簪价值不菲,是琉璃国朝贡的贡品,不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无可挑剔。 小灵儿收回自己的视线,努力让自己忽略掉眼前的玉簪,并不停告诫自己:没看见。没看见,绝对不被收买。别扭的说。“不喜欢。” 九思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好吧,不喜欢便扔了。” 她假装将玉簪朝窗户外扔了出去,吓得小灵儿一个激灵,并伸长了脖子向外看。 九思呵呵的笑了起来,摊开手,玉簪依旧在手中。 小灵儿气急。“你骗我。” “谁让你口是心非,喜欢就喜欢,没什么丢人的。” 九思将玉簪插在小灵儿头上,小灵儿虽然嘴唇翘得老高,却没有拒绝。 但傲天看着这玉簪,知晓价格昂贵,不免说道。“缘何送小灵儿如此贵重的玉簪?她性子大大咧咧,顽皮好动,弄坏了就可惜了。” 见小灵儿朝傲天翻了一个白眼,九思淡淡一笑。“钱财乃身外之物,这玉簪我用不上,小灵儿喜欢就好。” 傲天见小灵儿一副不愿领情的拗性,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呀,不懂鉴赏珍宝,送给她不过暴殄天物。” 小灵儿一听这话眼一横朝傲天瞪了过来。“谁说我不会欣赏?我看某人才是品味低,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这么个女人。”小灵儿朝九思扫了一眼,眼中尽是嫌弃。 九思无故被小灵儿贬低了一顿,她假笑着不接话,只愿两人就此熄鼓,别让她无端受伤。她偷偷看了一眼傲天,恰好碰触到傲天的目光,吓得她赶紧躲开。 要是还不能感受到傲天的心意,她就是傻子。但她很吃惊,毕竟她这种品行、容貌的女人,并不讨人喜欢,而且她还是个成过亲的弃妇。 为了除去眼前这种尴尬,她硬着头皮看向傲天。“你为何不多带几个人在身边?” 去往距离遥远的遥城,就算是身体强壮的人到达遥城也要脱一层皮,何况他这个病怏怏的身体。 小灵儿虽然拿了九思的东西,对她的态度好了些许,可当被她质疑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公子只带我与图哥哥怎么了?你小看我们?” 九思连连罢手,她绝对没有那意思,她只是想问怎么都不带着大夫同行。 “误会,我哪敢质疑本领通天的小灵儿。”她巧笑着,然后向傲天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可还吃得消?” 傲天好歹是个七尺男儿,虽然身体有损,但心智坚定,这点苦还是吃得的。“无妨,车马行路对我而言已是家常便饭,并不打紧。” 九思笑道。“难道说无妄山庄的庄主还要亲自押送货物?” 傲天回道。“那当然,山庄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我也不例外。” 他身为北单皇子,自是无法常年待在凌国,所以时常在两国之间奔走,他的身体看似病入膏肓,但他自己清楚,他还可以再拖上一阵。 第120章 黄沙漫天 分卷阅读210 行了大半日,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魏晨风让大家停下休息一会,若生小跑到魏晨风身边,抱怨道。“公子,我们冒如此大的风险,可他们并不信任我们。” 若生偏头看了一眼守在马车旁边严阵以待的争图,翻了一个白眼。 魏晨风无所谓笑道。“那你想怎么样?将他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若生瘪了瘪嘴,他不过就是心中有疙瘩,替他们解了围,还要被怀疑,任谁心中也不舒服。“咱下次能不能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若生想得很简单,傲天与他们并不是一条心,何必对他们心怀仁慈。 这地方十分险峻,一侧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一侧是巍峨的峭壁,他们站在这山中小道上,犹如沧海一粟,渺小如尘。魏晨风双手抱臂,背靠崖壁,抬头望着并不晴朗的天空。“没事,吃不了亏。” 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他还怎么混。 若生见他胸有成竹,虽心中有些别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九思撩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手中拿着一袋干粮与水袋,朝二人走过来。见她走来,魏晨风放下双臂站直了腰。 “给,吃点东西。” 魏晨风从九思手中接过一快糕点,捏在手中却没有放进嘴中。九思将黄纸包裹的糕点递给若生,她朝前方看了一眼,有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洒下一束束光,光线打在山顶,仿佛是一圈一圈的光晕,颜色各异,绚烂多姿。 九思朝前小跑而去,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魏晨风将手中糕点丢在若生手中,跟了上去。若生低头看了看手心里躺着的糕点,再看九思与魏晨风的背影,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糕点,像是与它有深仇大恨一般。 他侧身无意间瞟了一眼,只见傲天与小灵儿站在马车旁边,傲天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的人。 九思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魏晨风走到她身旁,目光上扬,他在这里来来回回多次,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景象。 “这里的景色真是神奇。” 魏晨风笑道。“也许是专程为你而展示。” 这句赞美让九思脸上升起如花的笑容。“花言巧语,胡说八道。” 远处的光晕好似彩虹一般,渐渐淡化,很快便消失无踪。 魏晨风说道。“在这大山之中,除去你我一行人再无旁人,如无人得见,岂不可惜。” 九思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昙花一现的奇景无人赏,的确会产生许多遗憾。 “你这歪理邪说,我姑且当是你对我的赞美。” 两人相视一笑,阳光似乎只在他们之间,为他们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傲天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他藏起眼中的孤与悲,回到了马车上。 休息了小半时辰,一行人重新上路。但九思并未回到马车上,魏晨风带着她共骑骏马,像是威风赫赫的先锋,走在探路的前方。 在这大山戈壁,悬崖峭壁之中的行路,速度并不快,穿梭过山谷,跨过悬崖,翻过山岭,他们经历过三个白天黑夜之后终于见到开阔的寸草不生的沙漠荒地。 “公子,我们终于走出来了。”小灵儿见到外面开阔的黄沙,瞬间便欢喜的叫了起来。马车缓缓停下,小灵儿迫不及待的跳下去,飞奔着跑上了沙丘,朝着远处放声大叫。 经过这几日的走走停停,大家都有些疲惫,但脸上却挂着喜悦的笑容。 在燕州以西有一大片沙漠,因为人烟罕至,生灵踪绝,甚少有人涉足此地。傲天知道这个地方。“这是燕西沙丘。” 魏晨风笑道。“的确,庄主对燕州还真是熟悉。” 傲天解释道。“只是听说过燕州以西的黄沙,犹如黄金一般,细腻轻薄,随风而动,地貌瞬息万变,被称为死亡之地。” 也难怪从古至今都无人知晓这里还有一条通往谨州的暗道,就算有人知晓澜沧山中的暗道,也很难顺利穿过,那里面悬崖峭壁,深渊裂谷万千,有的地方暗不见天日,如果不熟悉地形,没有强大的心境,站在里面便能令人疯狂。 九思用手背挡住照射下来的太阳光,眯着眼遥望而去,还真是一眼望不见尽头。“这里离遥城有多远?” “这里离遥城还有三百多公里。” 若生从后方走来,朝魏晨风说道。“公子,现在无风,我们是不是要尽快启程?”他站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又抬头看了看天,此时正是正午,他们有半日的 分卷阅读211 时间走出这片沙漠。沙漠环境瞬息万变,如果耽误了,明日起风,对他们将是灾难。 魏晨风看着九思。“可还吃得消?” 九思虽然被烈日晒得冒汗,目光却十分明亮。“不要小瞧了我。” 她看向身体孱弱的傲天与娇小可爱的小灵儿。“你们还撑得住吗?” 傲天笑着点了点头,小灵儿撅了噘嘴。“我怎么可能连你都不如。” 九思又在小灵儿这吃了一个闷亏,她只能抿着嘴收声。魏晨风见大家还能支撑,朝若生说道。“走吧,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红杨。” 马匹并不适合在沙漠里行走,但魏晨风选择的这几匹马,个个都是高大威武的黑马,勉强能够应付沙漠的环境。之前傲天便很惊讶魏晨风的大手笔,这种马匹,比之汗血宝马的价值也不逞多让,然他却大材小用,用来驾车,如今他方明白过来,原来用处都在这里。 黄沙渐渐退去,呈现出来的是枯黄的点缀在沙土中的野草,随着微风微颤颤的摆动。越是往前,见到了草便多了起来。 涓涓流水是经历过干燥黄沙洗礼之后最令人渴望的东西,那声音犹如最古老的琴弦发出的天籁之音,令人心狂,令人迷醉。 一片红树挺立在黄沙之中,一条小溪从林中穿过,一行人高兴的走到溪水边,看着清澈的水,比见了黄金还高兴。 小灵儿率先跳入水中,捧着水连喝了好几口,泉水甘甜,解渴润喉,妙不可言。 “公子,公子,这水好甜。” 她欢喜的朝傲天招手,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他。傲天走到水边,看着她一身衣衫湿透,脸上挂着水珠,笑容醉人,笑道。“快上来,天色渐晚,寒风冷冽,容易着凉。” “公子放心吧,我身体结实着呢。” 小灵儿捧着水朝着天空挥洒,水珠连连,洁净如花。 九思走了过去,她蹲在水边小心的捧了一手水喝下。“这水的确甘甜。” 魏晨风站在他身后,说道。“这水是从大雁山上的雪水融化而来,高山之巅,圣洁化身,滋润了这片土地,俗称生命甘露。” 九思扭过头看了一眼魏晨风。“原来如此,难怪喝了一口心中甚是苏畅。” “我们今夜便在这里休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能达到遥城。” 忽然之间,林中窜出一群手拿大刀的男人,个个身强力壮,高大威猛。他们每个人的皮肤都黑得发亮,眼睛十分深邃,嘴中发出呵呵的笑声,似乎因宰到一群大肥羊而欢喜雀跃。 小灵儿立即从水中跑了出来,躲在傲天身后。九思缓缓站起来,问道。“这是什么人?” 魏晨风摇了摇头。“应该是土匪。” “没想到,竟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碰上几只肥羊,哈哈哈,今日运气不错。”一群人以为碰上了一群富家公子,将他们当着绣花枕头般嘲笑。 若生抱着双臂,像个大爷一般走到最前。“你大爷我今天不想打架,识相的就滚开,否则爷爷打烂你们的狗头。” 若生以前便是土匪头子,还能被土匪也吓着了? 那首领眼眸微动,一道骇人的光直射而来。若生也不示弱,对视着他。 “吃到嘴边的东西,让人吐出来,那滋味可不好受。”他招呼着身边的兄弟,喊道。“兄弟们,男的杀了,女的抢回去任由你们玩乐。” 土匪头子这话触怒到了九思的神经,前世,她亲眼见识过北单人对凌国女人的残酷,她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承受着非人的折磨与屈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21章 魏晨风的残酷一面 匕首拔出,九思奋起一跳朝那土匪攻击过去,速度快得惊人。 土匪头子提剑抵挡,将九思弹了回去。落地之时九思向后滑出了很远,她微微弓着身,抬头看向那土匪的目光犹似虎狼,闪着寒光。 魏晨风按住还要继续向前冲的九思。“九思。” 身为女人便要任由男人亵渎、玩弄?她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杀了他。” 这些人被他们遇上,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只要有人,便有可能泄露他们的行踪。九思是听了那土匪头子的话,心中愤怒。魏晨风心中同样怒不可遏、这些人触怒了他的底线。“好。” 他拦下九思,一跃而起,犹如一只射出的弓箭,带着迫人的力量,势不可阻。 九思微微张着嘴,看着他俨如玉面修罗,手起刀落,鲜血飞溅,那些鲜血的生命在无声无息之中 分卷阅读212 绝了气息。这便是魏晨风最残酷的模样? 原本气势昂扬的土匪头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入自己胸膛的刀,这是他自己的武器。眼见首领倒下,一个小喽喽吓得掉头便逃,魏晨风拔出手中刀朝他扔过去,划破空气的凶器精准的从他胸膛穿过,刀扎进一棵粗壮的大树。 魏晨风收势,目光冷淡的扫过鲜血淋淋的尸体,朝若生命令道。“将他们清理干净。” 若生许久未见魏晨风亲自动手杀人,看起来丝毫没有手生,残酷得连他看了都要咋舌,还好当初他乖乖认输,认了这个主,否则早做了花肥。 若生将这些人拖进沙漠之中堆积起来,放上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待风一吹,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只是看了这一场杀戮,九思一直闷闷不乐,夜晚的红杨之中除了风吹叶落的声音,便只剩干柴燃烧而发出的啪啪声,夜空之中布满了闪烁的星辰,透过树缝遥望着神秘的星空,九思叹了好几口气。 魏晨风心想是自己杀人的样子太可怕了?他坐到九思身边。“吓着了?” 九思又不是没有杀过人,手起刀落,连眼都不会眨。她撅了撅嘴偏头看向魏晨风。“我是不是会成为你的拖累?”毕竟他俩实力相差有点大。 魏晨风完全不明白她的心思,哭笑不得的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太弱了,如果没有你,我已经死过好几回。” 魏晨风笑道。“那你拜我为师,我教你。” 知晓九思没有被他杀人的样子吓到,魏晨风放下心来。九思是个要强的人,拼命想要拥有实力,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但她却不得不认清自己的弱小,现在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她的眼中蕴藏着璀璨的星辉,笑容妍妍,令人沉醉。她站起身,弯下腰,朝魏晨风拱手下拜。“好,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魏晨风笑着受了她这大礼。“乖徒儿,你可要好好学,不要丢了为师的脸。” 他抓住九思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紧挨着坐下,两人遥望着高高的天空,只觉岁月静好,一世长安。 傲天静静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酸涩,他觉得难过,但眼泪却似乎被火光烤干,干涩得难受。 从一开始,他便只是个局外人,他会好好的守护着她,却永远也无法得到她。 两匹马,一辆低调宽敞的马车行走在荒无人烟的荒原上,土地上生长稀疏的青草,一条溪流从山坡下流淌而过,撞击着岸边青石,发出隆隆的声音。 转过山,只见一排干枯的树桩矗立在河流上流,在万物复苏的季节也不见长出嫩芽来。一个破败村庄的残骸还遗落在树桩处,原本的木屋已经随着时光的冲洗坍塌。 九思坐在马车上,从窗户看向远山远水,还有那残破的屋舍,或许在很久以前,这个地方也曾牛马成群,生机盎然。 傲天见她面露忧伤,伸手将车帘放下,担忧的问。“怎么了?” 九思沮丧的摇了摇头,二十年前,燕州曾发生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新皇登基,燕州发生动乱,对燕州造成了十分严重的破坏,十有九村被杀戮一空,那场动乱让燕州的人口锐减了一半,原本安居在此的百姓,不是死在叛军的乱刀之下,便是在逃亡的路程之中被饿死,累死。 战争只有无尽的杀戮和死亡,接踵而来是百姓的贫穷和痛苦。 “只是忽然感慨到战争的残酷。” 一场战乱,成就威名赫赫的将军,却无人为流离失所的百姓祈祷。 傲天回想起许多远久的往事,那时他还是骑在马背上策马飞扬的少年郎,梦想着成为一代带兵冲刺的将军,为族人开辟一处乐土。 但是战场是个残酷的地方,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也还是失败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战争,人心的贪欲永远得不到满足,我们能做的便是保持初心,不违背自己的意愿。” 九思无奈的笑了笑,人心的贪欲永远得不到满足,战争与杀戮从未停歇。 他们走走停停两日,终于到达了遥城。 遥城地处一片平地之上,四面都是树木葱葱的小山丘,不高不低,却形成保护之势。一条蜿蜒的河流从城中流淌而过,整个遥城都靠这条河流养活。 遥城的城墙是白色的,人们也习惯性的称呼它为白城,城墙巍峨壮阔,神圣典雅。 九思跳下马车,望着高高的城楼与那上面苍劲有力的遥城二字,让她忍不住感叹。遥城,她终于来到了这里。 分卷阅读213 此时的城门处来来往往人流涌动,车水马龙,繁忙而又富庶。谁又能想到,初平二十三年,这里将变成一片火海,残垣断壁,凄凉荒芜,满地白骨。 她望着繁华的街道,以及老百姓脸上幸福安乐的笑容,她不想让那种惨状再次发生在这片土地上。 傲天常在北方走动,对于眼前的场景并无太大触动,他走到九思身边,笑问道。“北方的城池与你想象之中可有不同?” 九思回头望着他。“的确不同。” 前世,她与遥城有过匆匆一别,那时遥城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她看见废墟上飞舞的乌鸦,还有流离失所痛苦死去的百姓。她从送亲队伍中逃跑,在废墟中躲避了三天三日,直到饥肠辘辘,虚弱无力。 也是在那时,她被北单人抓住,充当着劳逸,被押送到了北单的边境溪山脚下。没日没夜的干工,看着无数同样命运悲惨的女人在饥饿和折磨中消亡,直到最后她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到了这里,那一场梦境般的前尘往事越发清晰,她甚至看见了刀光剑影在这些人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鲜血染红了这座神圣的白城。 第122章 遥城 一行人住到了城中一家客栈中,无尚客栈。客栈的老板不是凌国人,他说着一口并不流利的凌国官话,个子不高,却挺者一个圆溜溜的大肚子,一双眼睛一直眯着,似乎永远也睁不开。 傲天与老板相识,两人见面便寒暄起来,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从后堂冲出来一位姑娘,姑娘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裙,脸上带着腼腆的笑,见到傲天,欢喜的叫道。“傲大哥。” 这位姑娘是老板的女儿,长得眉清目秀,也许是北方的气候太过干燥,姑娘的皮肤不如南方的人白皙娇嫩,但她的眼睛像是一对黑曜石,漆黑明亮,深邃有神。 再看那位大腹便便的老板,这位姑娘身材挺拔,凹凸有致,与老板相差甚远。 “雀儿。”傲天见到迎面走来的姑娘,亲切的唤了一声。 雀儿姑娘含情脉脉的看着傲天,许是有些害羞,脸上带着胭脂红,煞是好看。 老板见自家没出息的女儿直愣愣的盯着人家,忍不住轻咳一声,说道。“傲公子远道而来,想必已经累了,雀儿,还不快带公子去雅房。” 雀儿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垂下头,让开路。“傲大哥,请。” 魏晨风与傲天并排而走,忍不住说道。“庄主隐藏得够深,红颜知己遍布天下。” 傲天知他在试探自己,回道。“我常年出入遥城,交往得多便熟知了。” 魏晨风知晓傲天为何会常常经过遥城,毕竟这里是通往北单的唯一口岸。“庄主可真忙,夙兴夜寐,争分夺秒。” 傲天并不生气,反而嘲讽起自己来。“像我这种人,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 傲天的病情,魏晨风最是清楚,这样一个聪明睿智的人,注定命不长久,似乎老天对他有些不公。“福兮祸兮,天命无常,庄主看起来不是一个看不开的人。” “看得开看不开不过一念之间,在下境界未到,常有烦恼,顾虑极多,不如公子洒脱。” 魏晨风嘴角上翘,轻笑一声不在言语。 傲天在无尚客栈有一间预备的雅房,是整个无尚客栈最为安静的地方。 雀儿带着几人上了楼,并穿过门洞走过一条宽敞的楼中廊道,进了一间房。这间房十分特别,进了大门之后,屋内还有几间小房间,有一个独立的茶房。 窗户正对着一棵巨大的海棠树,海棠的花期尤其长,它开放在寒冷与暖阳的交汇时节,北方的海棠花花期总是比南方要长一些,即便如此它也已经到了枯谢的时候。 屋外的海棠花随风飞舞到了屋内,雀儿见这美丽的海棠花笑着说。“傲大哥这回来得真是时候,海棠花开得娇艳,雀儿收集了一些花瓣,泡在茶里独有一股清香。” 九思惊讶的看着窗外飞舞的海棠花,花瓣打着旋飞舞在空中,像是一只只皎洁无暇的精灵,散发着奇异的芬芳,让人迷醉。 傲天同样看向窗外,笑着回道。“的确,每次来的时候总遗憾没有见到它的风采,这回终于赶上了。” 他偏头看向九思,果然见她出神的望着窗外,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温柔的笑。雀儿见他深情的凝望着身旁的人,目光不由得暗下来。 雀儿朝傲天微微欠身,说道。“傲大哥,雀儿先去做事,有事傲大哥吩咐雀儿便是。” 傲天回头朝她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214 雀儿的脚步乱了,她走得很急,走了几步便快速跑了起来,廊道中传来她快速急促的脚步声,或者还有悲伤的哭泣声。 九思见雀儿离开,对傲天调笑道。“那小姑娘对你很有心。” 傲天是个聪明人,早已经知晓雀儿的心意,他无法回应。“心太小,只能装下一个人罢了,再多便成了累赘。” 接触到他柔情款款的目光,九思慌忙移开眼,并提意道。“这一路你也累了,好好休息,这里应该安全。” 能够一路平安的到达遥城,还需感谢魏晨风。傲天看向九思身旁的魏晨风,谢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我的承诺不会变。” “不必,但愿我不会因此事后悔。” 傲天点了点头,他做出的承诺从不食言。 魏晨风的时间很紧急,虽然他们在计划的时间内到达了遥城,但每一刻对他们而言都非常重要。来不及休息,他交代若生留在客栈,独身前往守军府。 太子魏函广身高八尺,身材挺拔,形貌昳丽,虽在遥城多年,游走于粗狂的大老爷们之中,那一身读书人该有的儒雅气质丝毫未变,反而多了一种成熟稳重坚韧的气质,尊贵之中带着威严。 这便是他这么多年在军中沉淀下来的变化。 魏晨风此时到遥城,乃是秘密行动,他不能直报姓名进入太子所设立的府邸,守军府又戒备森严,偷偷潜入要避开所有守卫,太过麻烦,所以他名正言顺的以敬仰太子名望而来投城的江湖人的身份进入了守军府。 还好他常年远离宫廷,遥城的一般将军侍卫并不认识他。 很不巧,这个带魏晨风进入府门的人竟然是镇国将军家的公子成一,他是太子的副将,深受太子的信任。 因为紫灵郡主一事,魏晨风对成一有过了解,他与太子年岁相仿,又出生于武将世家,虽然如今镇国将军已无兵权,却有威望,太子与成家交好,于双方各有益处。 此时太子正在书房之中处置军务,眉头紧锁,一直不曾放松。 成一敲门禀报道。“殿下。” 魏函广放下手中军报,闭上胀痛的双眼,伸手揉了揉鼻梁,声音低沉的问。“何事?” “有一人自称是殿下的故人,特来投诚,殿下可要见?” “何人?” “他说他叫君黎。” 君黎的名头虽然受江湖人追捧,对于在朝为官的人而言却无足轻重,要不是魏晨风手中有魏函广的信物,成一不会毕恭毕敬的带他入府。这个守军府每天有太多人前来投诚,要是人人太子都要亲自接见,岂不累垮了他。 魏函广凝神思索,嘴里默默念了两声君黎二字,忽然醒过神来。“快传。” 不消片刻,成一便将人带来。魏函广多年未见兄弟,心中激动,险些便喊出魏晨风的名号,还好他及时收住声。他知道魏晨风既然以江湖人的身份前来见他,便不想有人知晓他的身份。 魏晨风双手抱拳朝魏函广拱手一拜。“见过殿下。” 魏函广朝成一挥了挥手,示意他回避。成一心有疑惑,但不敢违背太子的意思,只能恭敬的退出,并为二人掩上了门。 书房中仅剩魏函广与魏晨风二人,魏函广立即走到魏晨风身边。“四弟,你怎么来了?” 魏晨风从小跟着魏函广一起长大,虽然皇后及宫中宫女太监对他二人态度有天差地别,但这个二哥当得却很是称职,给与了魏晨风许多帮助。 魏晨风嘴角含笑,说道。“知道二哥这里有麻烦,我来看看热闹。” 魏函广知他一向没正经,并不生气,反而语重心长的说。“母后来信上说正为你挑选正妃,都是要成家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魏晨风挑嘴一笑。“可不就是要成亲了,我也不能无所事事,所以帮父皇做了一回跑腿的信差。”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上面盖着皇帝的印章。 边防守军的布置一向是由戍边将领掌控,但在休战的时候都会抄录一份上报天听,保留这份防御图便成为了传统,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出了问题。 这份皇帝陛下的亲笔所书看得魏函广心惊肉跳,之前探子回报,北单屯兵十万大军在杀虎口之外,频频派人试探,看似有大局进攻之势。如今有这份防御图,北单要杀进遥城毫不费力。 “这是怎么回事?”魏函广激动的问。 “这件事说来话长,父皇早前派了官员前来通知二哥,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分卷阅读215 我想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人遇害,父皇秘密派我前来通知二哥,好早作安排。” 如此重要的事情,魏函广不敢马虎,立即命成一召集将领商量重新布防。但他稍稍松口气之后心中又充满了疑惑。“既然有如此大好良机,北单为何没有立即进攻?” “北单如今正面临储位之争,几位皇子势均力敌,如果能够大挫凌国,便能建立威望,对于储位的争夺更有优势,但是要进攻凌国,同时也要受到他们内部的阻碍。” 魏函广很赞同魏晨风的话,同时他也没有想到魏晨风竟然将北单的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他不得不换一种目光审视他,似乎在他不知道的这几年,他的成长超乎了想象。 他朝魏晨风笑道。“几年未见,还以为你只顾潇洒快活,忘记了家国天下,没想到是我目光短浅,对你的认识还停留在多年之前。” 以前魏晨风并不关心政事,远走天涯,自在逍遥,无人能够管束、掌控。魏函广明白他藏拙的意图,这些年他过得并不轻松。 魏晨风笑着回道。“北单皇族内部的争斗,并不是什么秘密,稍加打探便一清二楚。北单的三皇子北离翔天,二哥了解多少?” 魏函广在遥城多年,将北单皇族的底细早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但这个北离翔天他却了解不多。“北离翔天是北单几位皇子中最为神秘的一个,据说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我只知道他患上了一种怪病,常年闭门修养,与北单各大部族并无深交。都说他命数不长,并无危害。” 傲天看起来病病殃殃,但魏晨风并不会轻看了他。“越是无害的人,往往隐藏最深。二哥切不要小瞧了他,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魏函广心有疑虑,试探道。“四弟似乎对此人评价不错,莫非认识他?” 魏晨风并不避魏函广的目光,心里却在想。这人常年潜伏在盛京,只是没人知晓。论起危害,他比北单的其他皇子大太多,还好他没有与凌国为敌的打算。 且看傲天下一步的打算,如果他能够掌控北单,自然最好,如果他失败了,凌国也要早做打算。 魏晨风笑着解释道。“只是听说了一些传闻,对他有些好奇。” 大约一盏茶的时候,成一去而复返,向魏函广禀报,人已经来齐。 魏晨风见状,向魏函广说道。“二哥正事为上,小弟也该走了。” 魏函广疑道。“四弟不随我一起?” 虽然遥城的许多将领并不认得魏晨风,但还有薛禅,薛禅虽然少有回盛京,但他与魏晨风却是见过的。“父皇命我闭门思过,还未解禁呢,这件事我就不参与了。” 魏函广并不强迫魏晨风,见他无心参与,便说。“好吧,我知晓你自由散漫惯了,无人拘束得了。只是人心险恶,出门在外,需得小心为上。” “我明白,二哥无需为我担忧。” 魏函广看着魏晨风离开,他的心中却像是有一团散不去的气堵在胸口,随后他又摇了摇头嘲笑起自己来,真是在权势漩涡之中周旋太久,生了一颗多疑的心。 第123章 心事茫茫 九思一觉醒来,不见魏晨风身影,却见到坐在树下饮茶赏花的傲天。她走到树下,调笑道。“好雅兴。” 傲天为她添上一杯清茶,她与傲天一同坐在海棠花树下,喝着用海棠花泡的花茶,用的茶具上皆绘制着惟妙惟肖的海棠倩影,九思端着手中茶杯,放在眼前看了看,末了笑道。“上次便想问你,你喜欢海棠?” 傲天莞尔一笑。“喜欢。” 九思掩口轻笑。“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会更喜欢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 傲天抬头望着纷飞的海棠花,伸手接住下落的花瓣,将花瓣捧在手心看了良久,然后抬头笑问。“那你呢?为何喜欢海棠?” 九思想起自己的亡母,不知她又为何会喜欢海棠?她从小在一个复杂的环境之中成长,虽然身为嫡女,但掌家的却是她的姨娘,她是姨娘的眼中钉肉中刺,处处受到她的压制,她的父亲即便知晓她的处境,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官家虽然是富贵之家,但在官宦云集的盛京并不那么突出,她的父亲本有一腔热血为国为家,可惜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得不到晋升,后来有了薛侯爷这个靠山,才得以进入六部,从此平步青云,坐上尚书的位置。 她的母亲出生于武侯之家,又身为郡主,身份尊贵。她是个有勇有谋的女人,而且身手了得,在一众男人之中丝毫不落下风。有这样耀眼的女人在身边,并没有让身为夫君的男人感到自豪,反而在自尊心的驱使下而觉得屈辱、卑微。 分卷阅读216 所以当一个平凡而又顺从的女人出现后,他的自尊心得到满足,自然而然便会将她放在手心中宠爱。 上官宏是个自卑而又不负责任的男人,他仰仗着薛侯府发家,又憎恨着薛侯府。即便过了十几年,他仍旧无法摆脱薛侯府的阴影,因为在所有同僚的心中,无论他多么努力都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他是仗着女人的帮助才能坐上尚书的位置。 九思想她大概与母亲一样,因为爱而不得才会喜欢这断肠般的海棠。 她的母亲一定深爱着她的父亲,只是那份爱变成了煎熬,熬尽了她的生命。前世,她爱着魏景玄,为了得到魏景玄的爱,她耍尽手段,费劲心机,得来的不过是憎恨和厌弃。 想到曾经的自己,她看着傲天,不确定的问。“你说,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将自己的妻子送给别的男人?” 傲天握杯的手颤抖了一下,手中精美的茶杯掉落在地上,由于泥土比较松软,茶杯并没有摔碎,而是在铺面花瓣的土地上滚动着。 九思惊诧的看着一脸惊慌的傲天。“傲天,你怎么了?” 傲天及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忙低头回道。“没事,风太大。” 九思知晓傲天身体一向不好,立即起身走到他身边为他挡风。“是我的疏忽,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还与你说一些荒谬的话,我们回去吧。” 傲天并没有反对,在九思的搀扶下回了屋。他无法再看九思,只能闭上双眼让自己处于黑暗之中,只有黑暗才能掩饰住他胆怯惊恐的心,才能隐藏他曾经所犯的过错。 九思见他难受的样子,心想可能是受着风了,还是要去寻找个大夫来看看。 她正打算提步离开,傲天抓住她的手,仰起头望着她。他的眼神有些悲凉,仿佛藏着深深的罪恶,又脆弱无比。 九思问。“怎么了?” 傲天张了张嘴,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可最后只化为一个虚假的笑。“如果我欺骗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九思露出嗔怪的表情。“我肯定会恨死你。” 她露出一个笑脸,又说道。“是我自己要相信你,如果你真的欺骗我,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怎会怪上你?” 傲天轻轻闭上眼睛,只是眼皮一直跳动着不曾平息。 九思放缓了呼吸,提着步子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只是关门之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咯吱声。屋子里忽然变得安静,傲天睁开眼失神的望着床帏,他想起了一个悲怆的故事,故事里的人都不得善终。 九思刚离开,傲天的房中便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手矫健的女子。 傲天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女子见到他笑得合不拢嘴,不受约束的朝他扑了过来。“三哥。” 来人正是北单的公主卓娃朵儿,看似精明能干的女人,在傲天面前大变样。 傲天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问道。“事情可顺利?” 说道这件事,卓娃朵儿便很是不高兴。“大哥集结了大批人马在杀虎关外,如今各个部族的族长都站在大哥一方。还好三哥你机智,让我去寻找祝史,有祝史出面,各族的族长勉强给她几分薄面,拖延了几日,不过也快压不住了。如今三哥你终于回来了,要不然小妹我可压不住那群野蛮的男人。” 卓娃朵儿手中有兵将,她在军中横冲直撞惯了,军中将领根本不敢与她作对。傲天岂会不知她的强硬,在军中谁敢对朵儿公主无礼。“辛苦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吧。” 卓娃朵儿一向相信她三哥的实力,只是见他面色苍白,难免担忧。“三哥,你找到神医了吗?” 他这病并非神医能治,他自己早已经认命。找神医治病,不过是对卓娃朵儿随口一说的谎言。“无妨,你先回去,很快我便会赶回来。” 卓娃朵儿撅了噘嘴,沮丧的看了傲天一眼。“好吧,那我先走了,三哥保重自己的身体。” 傲天对卓娃朵儿一向温柔,笑着点头。“去吧。” 九思从外面买药回来,正走在客栈外的街道上。 忽然一个身着异族服饰,手握鞭子的女人从客栈中走出来。九思立即侧身躲了起来,那是北单公主卓娃朵儿。她与卓娃朵儿在擂台上交过手,又落下过节,那蛮横的女人她绝对不会认错。 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见卓娃朵儿走远,九思才敢从阴暗中走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客栈。 她走在客栈之中的廊道上已经恢复了情绪,卓娃朵儿出现在客栈之中,一定是到客栈中来找寻什 分卷阅读217 么人,能够让一国公主亲自出马的绝对不是寻常人。 那么这个客栈里还住着一个大人物。如今边关危机,卓娃朵儿此时出现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这件事她需得告知魏晨风。 九思花费了一点时间将药熬好,端进房间的时候只看见傲天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好像丢了钱袋。她将手伸到傲天眼前晃了晃,终于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傲天身体瑟缩了一下,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半响才露出一个笑来。“九思。” 九思将药递到傲天面前,闻着苦涩的药味,傲天便想要退缩。但九思并不给他机会,他退一步,九思便进一分。 无奈之下,傲天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九思只当他傻了,说道。“药啊,我亲自熬的,有凝神、聚气的功效。” 傲天听出九思对他的关心,顿时放下心中所有忧思,高兴的从她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苦涩的药变成了甜蜜的蜜糖,只听咕噜咕噜几声响,一碗黑乎乎的药便见了底。 “喝了药便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九思端着空置的药碗便要向外走,傲天回升的心情又落了下去。“九思。” 九思回头望着他。“怎么了?” 傲天犹豫着问道。“你为何要对我如此好?” 九思以笑回应,转身出了门。站在门外,她回过头来。“礼尚往来。我不能平白占据你对我的好,再说我们是朋友啊。” 傲天看着她只是笑,但当她走远之后,他脸上的微笑顿时荡然无存,痛苦占据了他整个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胸膛,消瘦的手臂上青筋凸起,看起来十分狰狞。他紧紧咬住嘴唇,眼眶之中闪着光,眼尾一抹嫣红,看起来很脆弱。 但他不允许自己落泪,哭泣从来都没有用,他只能将痛苦、心碎都藏在心底。然后告诫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结局早已经注定。 第124章 情意绵绵 魏晨风回来的时候,九思正吃着遥城独有的烤羊肉,若生坐在她身边,撑着头看她大快朵颐,这豪爽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身出名门的大家闺秀,看得他焦愁。 见魏晨风归来,九思忙咽下口中的羊肉。“你回来了。” 见她脸颊之上沾了油,魏晨风慢条斯文的掏出手帕,亲自为她擦拭。九思瑟缩了一下红了脸,但没有拒绝魏晨风这暧昧的举动。 若生忍不住咋舌,这关系突飞猛进啊。“当我不存在?” 九思微微垂下头,从魏晨风手中将手帕抢了过来,使劲的擦了几下。魏晨风毫无压力的屈身坐下,脸上带着璀璨照人的笑。 “……事情怎么样?”她犹豫了一下,结巴着问。 魏晨风吃了一块羊肉,味道不错,他赞叹似的哼了两声。“没事,军政上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便好。” “我今日见到北单的公主卓娃朵儿来了客栈,这里似乎有她要找的人。” 卓娃朵儿来找的人魏晨风知晓是谁,见九思似对卓娃朵儿的到来有极大的防备,他笑了笑,没有丝毫担忧的说。“不用担心,她只是看起来强势罢了,对凌国构不成威胁。” 九思可不认为卓娃朵儿只是个外强中干的女人,敢在凌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埋汰凌国男人,光胆量便很惊人。“如今事态多变,如果卓娃朵儿与天邪有联络,我们不得不备。” 魏晨风见识到九思对此事的认真,但是天邪一事,他并不希望九思继续参与其中。王行知是个狠角色,要是知晓上官清珏并未死,不知还会用怎样残酷的手段来对付她。 魏晨风朝若生说道。“若生,你先退下。” 见魏晨风表情凝重,若生嘴唇微动,目光在二人之间巡视了一遍,起身走了出去。 魏晨风抓住九思的双手,目光深切的凝望着她。“九思,你来到遥城,是为了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贩,无拘无束,飞花轻梦。答应我,不要再去理会之前的那些恩恩怨怨。” 九思见他一脸担忧,眉头一皱,看起来有些沮丧。“我……好。” 她来到遥城本就是为了躲避,如果往熟人面前凑,岂不是自寻死路。这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如今她需得在遥城扎稳脚跟,然后去往北单一探。 魏晨风得了她的承诺,面露微笑。“最近遥城可能不是很太平,无事不要一个人出去。” 九思并不想被魏晨风当做无自保能力的弱女子,可是有人可以依靠又让她觉得安心,她在左右矛盾之下点了点头。“你放心 分卷阅读218 吧,我不会拖你后腿。” 魏晨风宠溺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眸中似乎蕴含着星辰万丈,将九思的目光吸引。她将手掌覆盖在魏晨风的手背上,深情款款的看着他。“晨风,我爱你。” 这是九思第一次如此大胆的向魏晨风表达爱意,她目光灼灼,羞怯中带着坚定。“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同样的,我也不希望你瞒着我去做危险的事情。如果你有危险,我所做的承诺便通通不算数。” 魏晨风看着她红红的脸颊,脸上带着顽劣的笑,将九思抱了起来。 九思被吓得险些惊叫起来,魏晨风迈开腿朝床走去。九思瞪圆了眼睛,虽然她心中有渴望,但又有些害怕。仰望着魏晨风英气逼人的脸颊,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魏晨风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见她因紧张而瞪大的眼睛,魏晨风狡黠一笑,在她嘴上轻啄了一口,随后便躺在她身旁,将她圈入怀中抱紧。“陪我睡一会。” 九思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诧这不合常理的走向,她微微偏头,见魏晨风似乎真的疲惫,气色也不太好。 好吧,容你撒野。 夜班三更,若生的房间里发出一声惨叫,一杯冷水让他从床上跳了起来。 等他抹去脸上的水,才看清立在他床前的人。大晚上的,真是吓死个人。 魏晨风放下手中茶杯,安然自得的坐在凳子上,一点没有骚扰人睡觉的罪恶感。 若生气得指着他的鼻子,想骂骂不出,想打打不过。“你,你……你……” 魏晨风一脸淡然,问道。“可有消息?” 若生鼓着眼睛瞪了他两眼,嘴唇蠕动了几下,认了这被魏晨风欺负的命。“我还以为你与九思小姐浓情蜜意早已经忘记了这档事。” 他忽然意识到魏晨风莫不是刚从九思小姐的房中出来,猜测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嗯……” 看若生那欠揍的表情,魏晨风一脚踢了过去,还好若生有防备,闪躲得及时。“满脑子腌臜之事,睡得倒是安稳,要是我是刺客,早已经一剑削了你的脑袋。” 若生才不想说他隐藏手段一流,犹如鬼魅一般来去无踪,要是能被他察觉,他就不会被魏晨风按着打了。他假装咳了咳,抬头偷瞄了一眼魏晨风的神色,莫不是在九思小姐那受了气?难道他以前的猜测是对的? 若生想起魏晨风以往的风流史,他虽然喜欢招惹女人,但从不过分亲近,往往都是点到而止。 那些女人被他撩拨得欲罢不能,而他又要抽身而走,让女人们咬牙切齿的恨,可又舍不得真的伤了他。 若生曾经戏言问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他甚至怀疑魏晨风还是童子身,汾阳王府太干净了,除了几位惯用的丫鬟,府上连个侍妾都没有。朝中大臣曾经送了几位美女给他,他竟然每人一袋银子,还安排好去处,可谓一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 他朝魏晨风的下身看了一眼,怜悯的说。“被九思小姐嫌弃了?” 魏晨风接触到他露骨的眼神,胸中怒火上涌,乘其不备,一脚踢过去,这回若生没有闪避及时,正中他的膝盖,痛得若生抱膝跳了起来。“你……你……,一言不合就翻脸,我看就是被我猜中了,你不行。” 若生越说越离谱,魏晨风闭了闭眼,看样子不折断若生一根骨头不会罢休。若生见他当真生气了,自己也出了气,过了嘴瘾,立即求饶道。“你别乱来。”他想到今天刚得到的消息,忙说道。“洛九江传来消息,王行知已经来到遥城,并且与北单有了联系。” 洛家在燕州经营了上百年,势力遍布整个燕州,而且密探众多,消息灵通,早已经查询到王行知的踪迹。 魏晨风顿了顿,心思转动起来。“在什么地方?” 若生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城东巷,叫一门堂,王行知就住在哪。那地方应该是天邪的秘密据点。” 王行知仗着王家的身份,当真是有恃无恐,到如今还裹着王家的皮,为所欲为。这一回,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魏晨风思索之后,又问。“盛京如何?” 若生真是觉得自己命苦,这刚到遥城,盛京的消息哪里有那么快传来,再说了,就算盛京有事,他们也鞭长莫及。“大爷,你操的心未免也太多了吧,盛京有薛俊,有靖安王,再不然还有闲王,闲王如今入了局,盛京的事情他肯定不会撒手不管,这么几座大山,你还怕圈不住一个武忠侯?” 要是只有一个武忠侯就好了,魏晨风最怕自认聪明的人,看若生振振有词,说得口干舌燥,他冷笑一声。“ 分卷阅读219 头脑简单太可怕,你可要小心你脖子上的东西。” 魏晨风始终认为,天邪的首领是他认识的人,那人身份神秘,躲在暗处秘密谋划,他不在远方,一直都在盛京周围。 若生恨恨的咬着唇,瞪了魏晨风一眼。“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魏晨风可没闲心三更半夜与若生斗嘴“今日我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下次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封了你的嘴。” 若生条件反射般的捂住自己的嘴,可怜兮兮的看着魏晨风。魏晨风邪魅一笑。“他呢?” “谁?”问了之后,若生才反应过问魏晨风说的人是谁。“在你隔壁。” 魏晨风站起身,警告的斜视了若生一眼,一步一步走出了若生的房间。 若生似是已经感受到了嘴上的疼痛,揉了揉自己完整的脸,心中哀嚎起来:可怕,太可怕了。 第125章 免费劳动力 昨夜安眠,睁开眼九思便见到魏晨风安静的容颜,想到自己与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她便臊得慌。 不过看着魏晨风俊俏的脸蛋,她的脸上又浮现出欢喜的笑容。不由得想,上天眷顾,让她能够与这么优秀的男人相知、相恋。 恍惚之间她又想起他们将要面临的困局,心中又忧愁起来。这种矛盾、复杂的心理变化,让她产生了恐慌,不由得将自己挤进魏晨风怀中,牢牢的抱住他。 魏晨风早已醒来,不过是故作镇定的看她会有什么反应。“怎么了?” 九思将自己的脸闷在魏晨风胸膛,呓语道。“没事。” 九思在心中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她怎么像个多愁善感的大姑娘,惯会胡思乱想。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告诫自己,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九思,她要赚钱养家,她要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有实力与魏晨风并肩而站。 她爬起来,从魏晨风身上挎了过去。北上的商队应该再过不久便要到了,这个时候她要做的便是打探好遥城的局势与行情,寻找到一处适合的商铺,将事情安排妥当,这样也不至于耽误太多时间。 魏晨风见她一惊一乍,翻身坐起身来,看着她着急八荒的打理仪容,像是有急事。“你急什么?这大清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九思用发带绑好头发,一身男儿装,看起来像个干干净净的白面书生。她笑着走到床前,在魏晨风脸上落下一个吻。“我做我的事,你做你的事。” 魏晨风破口一笑。“带上若生。” 九思也不抵触魏晨风的安排,笑着回道。“好。” 九思与若生走在遥城繁华的街道上,这走了一个早上,转得若生生不如死。“我的大小姐,你还要转到什么时候?” 九思以后可是要在遥城发展的,自然要了解这遥城的风土民情,观察他们的着装谈吐。“很快便好,如果你累了,便去那边等我。”九思指了指前方的一处茶楼。 若生要是敢去茶楼里坐着,他早就去了。 “谁?出来。”若生忽然一声怒喝。 一个身强力壮的壮汉唯唯诺诺的从躲避的暗处走出来,正是在青州与九思激烈一战的李奉。他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又有些怯懦,与之前所见的那个趾高气扬,嚣张气焰的土匪头子全然不同。 李奉心里苦,他们失去山头,流窜到青州苟且偷生,有眼不识泰山又得罪了黎公子的女人,这不屁颠屁颠的追到遥城来赔礼道歉了。 “老大。”李奉对实力强大的人是真心折服,若生曾经是雁荡山上的土匪,被君黎打败之后跟了他,之后李奉便接替了老大的位置,继续在雁荡山上作威作福,如今整个山头的人都下了山,也算是回归了旧主。 见到站在若生身边的九思,李奉朝她讨好似的微笑,紧接着一群人齐刷刷的走了出来。 九思做出掏耳朵的动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叫他什么?” 李奉陪着笑,回道。“老大啊。” 这些人不管怎么说曾经也与若生一起出生入死,好话他还是要替他们说的,否则落在魏晨风手中,绝对会身首异处。“他们是我的小弟,之前他们眼拙伤了……公子,我已经替您教训过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他们吧。而且,他们虽然粗鲁不识字,倒还可以干点事。” 九思心中想着。感情若生以前还是个土匪头子,看他性子不错,办事牢靠,难道是魏晨风教化有方? 李奉立即应和。“小……不……公子,对,对,对,兄弟们都是有力气的壮汉,押货、搬货不在话下 分卷阅读220 ,我们不要工钱,只管一顿饭就成。” 九思眯着眼睛打量着李奉,她可没有忘记李奉手握斧头,朝她砍过来的霸道气势,不做强盗简直是屈才。 李奉被她犀利的眼神看得心生惧意,他一个大老爷们的心起伏不停,忐忑不安。 九思也不为难几人,将他们通通带走,找了一个有水有亭的地方,打算好好与他们说说。虽然他们曾经的是强盗,但看在态度还不错的份上,就免为其难的先用用。 九思坐在冰凉的石凳上,翘着腿,抱着双臂,盛气凌人问道。“你以前做什么的?” 李奉回道。“我……以前牧羊的。” 他父母早亡,跟着叔父生活,叔父家中虽然穷,但从未亏待过他,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过了十几年。可惜叔父还未受他供养,生了一场大病便走了,剩下孤儿寡母一对。 他原本是打算好好侍奉婶子,因为他得罪了乡绅豪强,婶子急忙与她划清界限,将他赶出了家门。 九思听了忍不住开始考量他的价值,她有计划用最低廉的价格从北单换取一批小羊羔与小马驹,有懂畜牧的人在身边,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你们呢?” 她又问向李奉身后的一群人。 十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以前的职业,有的是村里的小混混,有的是普通的庄稼人,有的是流浪汉,总之都有一段自己的心酸历史。 “你们既然打算跟着我,我的规矩要遵守,否则我会亲自处理了你们。” 九思指着其中一位识字的男人。“你,将他们的名字都登记起来。” 然后对一群人强调了她的规矩。“不允许骚扰百姓,不许打家劫舍,更不许偷窃。” 所有人都忙点头应了下来。这便宜占得不错,都不用再去花费心思雇佣人,九思算了一笔账之后,心里乐开了花。 “好,我需要一间闹市中心的商铺,你们去打听打听。” 这可是第一个任务,李奉信心满满,带着手下的兄弟便去了。 九思在街上买了包子,回到了客栈。 她推门而入,只见傲天坐在窗前喝着茶,窗外是漂浮如白雪的海棠花瓣,有花瓣飘进窗来,甚至落到他的茶杯中,在茶水中涤荡出浅浅涟漪。 九思上前将手中的包子递到傲天面前,将茶杯移开些许。一大早便开始饮茶,伤了味觉,吃东西便索然无味。她看见放在桌上的竹笛,正是她之前送给傲天的那只。 “包子。”傲天闻着味道说,这包子散发着浓浓肉香,应当是遥城十分出名的羊肉包。 九思甩开衣摆坐在他的对面。“怎么?没吃过?” 像傲天这种腰才万贯的人,每日的吃食十分讲究,由于身体不好,身边的人并不允许他随意乱吃东西,更别说他本身对吃食就没有特别喜好。 “似乎很不错,你一大清早出去便是为了寻找美食?” 九思得意的笑起来。“人生在世,吃、喝、玩、乐,吃可是排在第一位的。” 傲天见她脸上好看的笑容,被她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不见争图与小灵,九思忍不住问。“争图与小灵呢?” “小灵儿爱动,我让争图陪她去外面转转。” 九思了然的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又问。“你身体可好些了?” 傲天从善如流的回答。“多谢你的药,昨夜睡得十分踏实,身体已无大碍。” 想起昨日中客栈的掌柜与雀儿姑娘的态度,傲天应该是常到遥城,她不知道傲天这次到遥城是否有正事。 傲天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并没有吃出味道来,因为他早已经没有味觉。 九思兴奋的盯着他,只想听到他的夸赞。“怎么样?” 傲天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但又不想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说道。“好吃。” 虽然嘴上夸赞着,但他却没有再送入口中,而是将包子放下,看向九思的目光有些沉重。他迟疑了一会,朝她说道。“我要走了。” 九思微微吃惊,他们经历艰辛来到遥城,这才刚到。“去哪?” 傲天害怕回答这个问题,他错开目光看向窗外纷飞的海棠花。“去我该去的地方。” 九思微一思索,想明白这是他的私事,她没有追问的权利,便没有继续问下去。“好,晨风说得对,我们各自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只是你身体不好,别 分卷阅读221 让自己太辛苦。” 傲天心里很矛盾,有些事情如果没有听到确切的答案,他总是不死心,又不甘心。“九思,你……”话到了嘴边,他又止住了,嘴边一抹苦涩的笑。一切明明都看在眼中,却还不死心,就算问出个答应又如何? 傲天很快收起自己的失态,拿起桌上的竹笛递给九思。“可否再吹一曲?” 九思观察着傲天的表情,迟疑的从他手中接过竹笛。“我学艺未精,也只有你愿意听我胡乱吹奏。” 九思的脑子里并没有多少曲谱,能记住的都是单一的曲子,曲调简单,没有起伏,虽然生疏错杂,傲天却听得如痴如醉。 他贪婪的看着九思,目光中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上天怜悯,有幸再遇,已别无他求。 第126章 魏晨风与洛九江 洛九江是燕州本心阁洛家的二公子,洛家是江湖门派,从不参与朝堂之事,在燕州经营百年之久,势力庞大,弟子众多,在江湖上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本心阁以情报交易起家,掌握着许多江湖辛密之事,只要出得了足够多的价钱,想要知道什么事都不难。 因此,本心阁在受人尊重的同时也会遭受到一些人的仇视,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千方百计想要掩盖的事情被本心阁调查出来。 魏晨风与洛九江坐在遥城一家金碧辉煌的酒楼之中,看着楼下忙忙碌碌的行人,二人喝着青酒,听者小曲,悠闲惬意。 洛九有着一张俊俏的脸蛋,白衣黑发,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就是为人风流好色。 他的名声在江湖中并不怎么好,一个人人鄙夷的花花公子,好色成性。被魏晨风认为是采花大盗而打了一架,两人倒是不打不相识,成为了知己好友。 他暼了怡然自得的魏晨风一眼,淡淡的说。“你真是会挑麻烦,也不让人清静几日。” “情势所迫。” 洛九江大感意外。“你也有被迫的时候?这可真是难得。” 洛九江只知道他并不喜欢官场之事,在江湖中随心所欲惯了,不喜被约束。不过这回却是深陷在朝堂风云之中,似乎他也没有要抽身的打算。 魏晨风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知他这人最会卖乖,行事作风又怪异神秘,为他添上一杯酒之后,方说。“燕州是你洛家的天下,有人在你的地盘为所欲为,你难道就不想查一查?按照本心阁的行事作风,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了吧。” 洛九江嘁笑一声,这人一向喜欢使用玩心术激他。“这回的情况可不同,天邪的势力十分神秘,就算是洛家,知晓的也不过寥寥。如果按照你所说,天邪的目标是帝王之位,那背后的主谋必然权势滔天。可你看如今的凌国,有几人有能力驱使天邪?” 正因为没有怀疑的对象才叫魏晨风感到棘手,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无论做什么都十分被动。“对于本心阁来说,不是具有更大的吸引力。” 洛九江就知道魏晨风没安好心,说这么多都是为了拉他下水。不过谁让他是魏晨风的好友,有这种喜欢惹事的朋友他也很无奈。 “你打的如意算盘,到时候洛家长老要将我赶出洛家,你可要收留我。” 这人是洛家公子,被洛家长老当做宝,要是那天被洛家长老驱赶,那就是洛家要完蛋了。“好,等你被赶出洛家,我一定收留你,正好送进宫去做太监。”这也正是魏晨风真正认识洛九江之前的想法。 当时洛九江调戏人家良家女子,结果他被府上的家丁错认,好一顿纠缠。 洛九江白了魏晨风一眼,他就不该指望魏晨风能说出什么好话。洛九江笑着饮下满满一杯酒,忽然嘴角上扬,眉眼之中竟是调笑。“听说你一路上带着一位姑娘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竟然入得了你的眼。” 魏晨风握紧手中的酒杯,很想直接将酒泼上去。看他那副轻佻的嘴脸,实在是欠揍。好在他还知道不能将洛九江给吓跑了,免得找不到跑腿的人。\我可警告你,少打歪主意,惹到九思,到时候我可保不了你。\ 想当初在盛京他被薛俊与花无影二人左右挟持,薛俊那锋利的眼神,他肯定要是九思受到了委屈,整个薛家都会找他拼命。 听了魏晨风的话,洛九江对他口中的九思越发好奇。不过,这时楼里的老板娘迈着风情万种的步子走过来。 这女人有一张妖媚动人的脸蛋,身材高挑,腰肢不盈一握,一身红衣,外镶绿边,手中握着一柄团扇,微微挡住嘴角笑意。 \洛公子许久不来,可是将奴家抛到了脑后。\ 洛九江牵住老板娘的手 分卷阅读222 ,轻轻用力便将老板娘拉入了怀中。\美人莫急,我这不是来了。\ 魏晨风将头转向一边,他受不了这种腻腻歪歪的人。洛九江故意逗魏晨风,见他一如既往的别扭表现,他笑着将怀中美人推出去。美人站稳之后,一本正经向两人弯膝下拜。“舍魅见过公子,见过黎公子。” 舍魅是洛家人,本心阁在遥城据点的大管事,她颤长用美□□惑来达成目的,八面玲珑,巧舌如簧,在遥城的各方势力之中游刃有余的穿梭,是个本领出众的女人。 舍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魏晨风身上,看得魏晨风十分不自在。舍魅是个魅力四射的女人,爱上她的男人无计其数,可惜她偏偏就看上一个招惹女人喜欢,却无心冷清的男人。洛九江看出魏晨风如坐针毡的局促,忍不住狂笑不止。 魏晨风要是知道舍魅在这,他绝对不会来。谁能应付一个娇媚如花的女人千方百计想上你的床?他发誓,他从来没有招惹过舍魅。 看完了魏晨风的笑话,洛九江翘起一只腿,气定神游的朝舍魅问道。“查到了什么?” 舍魅的声音犹如她的人一般,轻柔妩媚,缓缓如浮羽,落在心尖,惹人躁动。“回公子的话,王行知与北单大皇子北离依佐见面之后,北单大队兵马集结向边境靠拢,可是他们又忽然驻扎不前。原因是北单的祝史说申春前后乃是天神降落之时,应保持草木圣洁,不宜杀戮染血,所以便按兵未动。” 洛九江疑惑道。“祝史?” “是,传闻,她们能够与天神通话,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在北单享有十分崇高的地位。每一代的祝史都是十分年轻貌美的女子,并且她们的容颜不会轻易老去。” “不会老去的女人,的确容易让人崇拜。” 这让魏晨风想起九思曾经问过他关于时光回朔的问题,他的回答便是这北单神秘的一类人拥有非凡的本领,这人便是北单的祝史。 不过那种怪力乱神的话他并不相信,倒是唬住了九思。北单的祝史忽然之间插手军政大事,这其中恐怕有傲天的手笔。 舍魅的视线从二人身上扫过,又说。“不过,春申之期马上结束。” 北单的事情并不是魏晨风最担心的,他相信傲天可以摆平北离依佐。凌国内部的症结恐怕更加严重,长久以来,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可怕敌人只漏出了冰山一角,神秘难测。 王行知用手中折扇拍了拍手心,懒懒散散的问。“还有其他可靠信息吗?” 舍魅回答。“北离依佐送了一位美女给北单可汗,据说是位凌国人。” 洛九江嗤笑一声。“北单可汗已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头,脑昏目盲,送美女给他岂不是暴殄天物?再说,就他那样,还能有情趣欲望?” 舍魅回道。“据说那位美人天姿国色,北单可汗一见惊为天人,收入了帐中。” 魏晨风细想之后,问道。“可是王行知送给北离依佐的?” “正是。” 那女人应该就是夜雪,的确有令人疯狂的资本,人也很聪明,如今她的身份在盛京暴露,王行知将她送到北单,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恐怕是想用美人计来挑唆北单可汗对傲天的信任,打压傲天的势力,这三皇子恐怕有大麻烦了。 洛九江眉眼朝上,邪魅一笑。“你认识?” 魏晨风将视线转向窗外,又一轮春风十里,风光迤逦,生机重生。“虽然你自诩见惯天下美人,不过这一位恐怕是你平身未曾见过的真绝色。” 洛九江发出质疑。“绝色美人我见得多了。” “不信?不信你不妨亲自去瞧上一瞧。” 洛九江就知道魏晨风没安好心,明知他好奇心重,偏偏要激他一激,让他忍不住好奇去北单冒险。如果真能见到绝色美人也就罢了,要是不是,他非得找魏晨风算账。“好,我就去会会这位美人。” 眼见洛九江说一不二的一跃下了楼,魏晨风也想起身离开,偏偏舍媚将他拦下。“黎公子,许久未见,公子于奴家便没有丝毫情分?” 舍媚忧愁的半垂下眼眸,声音低回,语调感伤,实在是容易让人升起怜悯之心。 第127章 第127章 魏晨风盯着舍魅布满忧伤的脸,本是硬起的心肠忽然软了下去,他无奈的坐回到原处,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起来。 舍魅见他不言离开,欢喜的坐在他身旁,为他添上一杯酒。“上次一别,奴家与公子已经有两年又一月未见,公子风采依旧。” 魏晨风将身体向旁边挪了挪,舍魅 分卷阅读223 身上的脂粉香太过浓烈,他还是喜欢九思身上淡雅清幽的味道。 “是吗?舍魅姑娘记忆力真好。” 舍魅低下眉头,她日日夜夜期盼再见,对于眼前的人已有刻骨铭心的执着。但碍于身份,她不能随心所欲的追寻,如今再见解了相思之苦,可又增添了新的苦闷与惆怅。 “日日思君不见君,自是度日如年,刻骨铭心。” 魏晨风就怕舍魅说这种话,可偏偏舍魅一个劲的往他身上靠,实在令他难堪。 他推开舍媚。“舍媚姑娘天资国色,想来有不少爱慕者,听洛九江说,你们门中的好几位管事都喜欢你。” 舍媚心上一急,怕让魏晨风误会,立即说。“公子别误会,妾身心已有所属,对旁的人再无半分心思。” 魏晨风领会般的笑道。“在下与姑娘在这一点上还真是相似,心中所属千斤重,她人难以入心门。” 舍媚脸上的笑凝固住,眼睛中的光慢慢散开变得暗淡。“……公子……有喜欢的人?” 以往魏晨风身边的女人众多却没有一个人能入他眼中,舍媚便存有侥幸之心,然而最近的传闻却叫她焦虑不安,难道传言竟是真的吗? “本来听若生说你爱招惹女人我还不信。” 不知什么时候九思竟然来到了这家酒楼,恰好瞧见魏晨风与一个女人行为亲密。 听闻九思的声音让魏晨风吃惊,他转过头见到九思双臂环胸迈着小步走过来,跟在她身后的若生朝魏晨风幸灾落锅的笑。 九思不理魏晨风,毫不客气的坐下身。“这位姑娘长得妩媚多情,美若天仙,公子好福气。” 魏晨风摸不准九思此时的心思,估摸着应该是不怎么高兴。 倒是旁边的若生先开口,他看着挨坐在魏晨风身边的舍魅,有些意外般的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原来是舍魅小姐,我还在纳闷公子大一早便不见人影,原是来私会佳人。舍魅小姐多年未见,光彩依旧,难怪让公子……念念不忘。” 魏晨风手中的酒准确无误的朝若生泼了过去,若生灵巧的向后仰了仰,一下跳到了九思身后,并朝魏晨风孩子气般的做了一个鬼脸。 谁让魏晨风招惹了他,如今有九思在,若生很淡定,他知道这是个看魏晨风笑话的好机会。 魏晨风只用眼神刮了若生一眼,目光落在九思身上。“你们怎么来了?” 九思并非尾随魏晨风来此,她单纯的只是来吃东西,不过这家酒楼是若生推荐的。九思低眉一笑,怕是若生知道魏晨风在此处故意引她来,否则他不会多番阻挠她之前选择的路边小摊,非怂恿她来这豪华奢侈的地方。 看魏晨风小心苦恼的样子,九思便觉好笑。“傲天又走了,我闲来无事便继续在街上溜达,听说这家酒楼的七煌酒最是知名,特意来尝尝。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别听若生胡说,我与舍魅姑娘乃是君子之交,并没有其他关系,这一次也是偶然所遇。” 舍魅瞧魏晨风迫不及待的解释,似是很担忧让对面的人误会。这人虽然是男子打扮,但舍媚眼光独到一眼便看穿乃是女儿身,难道这便是那传言中得公子赠剑的女子? 她站起身,双手交叠朝二人弯膝下拜。“七煌酒珍惜,店中珍藏不多,公子稍候,妾身这便去取。” 九思同站起身朝舍魅拱手一拜算是回礼。“姑娘竟是这楼中管事,失敬失敬。” 舍魅隐隐弯了弯嘴角,失落的告辞而去。 魏晨风目光不移的看着九思重新坐下,九思的表情很是微妙,她目光流转看了魏晨风一眼,然后转向窗外。 魏晨风解释道。“她是洛家洛九江的人,燕州洛家本心阁势力庞大,消息灵通,此事有他们帮衬便于我们行事。” 九思懒懒的应了一声。“嗯。” “你生气了?” 九思就算生气也是被魏晨风给蠢气的,她扭过头哭笑不得的看着魏晨风。“我干嘛生气?” 这话将魏晨风给问住了,他抿紧了嘴唇,难道她都没有吃醋? 他觉得自己魔怔了,想看九思为他着急,又害怕她心中当真介怀。此时心中充斥着各种情绪,矛盾,复杂。 九思嗤笑一声。“瞧把你急得。” 魏晨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放松的笑。他早见识过九思的与众不同,不能将她与一般女子相同对待。“因为我在乎你。” 九思收起脸上的笑,身体微微向前倾,目光深邃 分卷阅读224 的注视着魏晨风,过了好一会,她才严肃的说。“但是我并不大度。” 魏晨风以同样的眼神看着九思,他这人对别的女人从来不会有耐心,同样,也没有人如九思这般对他充满期待又给予了无限信任。他同样向九思靠近了些许,半趴在桌上抓住九思的手。“这是你的权利。” 端着酒的舍魅远远的便瞧见魏晨风对对面那人的深情,她的手紧了紧,心中悲伤却还要强装笑容踱步走过去。 “酒来了。” 她将目光落在魏晨风身上,又看见他们相握的手,目光黯然。九思抬头看着舍魅的表情,她并没有羞耻的将手缩回,反而是舍魅自觉自己碍人眼了,她垂着头,卑微的说。“公子要的七煌酒,妾身让下面的人为公子准备些酒菜,妾身告退。” 见舍魅走远,九思才将手缩回,说道。“平白无故招惹人家姑娘不快,你还真是有恃无恐。” 魏晨风也很无奈。“冤枉,我并不想招惹其他姑娘,我只想招惹你。” 若生很不给面子的哼了一声。“你还不喜欢招惹姑娘,以前那些追着我们满地跑的姑娘难道是我招惹的?” 魏晨风警告的瞪了若生一眼,若生偏偏假装没看见。“小姐有所不知,江湖大名鼎鼎的黎公子其实是个纯情的男人,连姑娘的手也不敢牵。以前我还以为他是断袖,害我为自己的清白担忧了许多。” 九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任由若生继续说下去,恐怕两人要打起来。“好了,要打架不要拿我当挡箭牌,我可不劝架。” 若生不过就是过过嘴瘾,要真刀真剑的干起来,他只是那个被虐的,这个时候只能认怂。 九思看若生躲在她身后,忍不住摇头,明明怕得很,偏偏要去招惹。 “你打听到了什么消息?”九思向魏晨风问道。 “北单大军压境一直不曾有动作,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撤兵。届时王行知可能会有其他动作。” 魏晨风的表情十分镇定,似乎胸有成竹。九思咧嘴一笑。“你为何断定北单一定会撤兵?” 魏晨风敢断定北单会撤兵,自然是相信傲天的本事。傲天在北单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就算不能彻底瓦解北离依佐,也能拖住他一时。 凌国不乱,天邪的计划便无法施展,到时候王行知一定会采取其他办法达成目的。 魏晨风神秘一笑。“秘密。” 九思轻笑一声。如此神秘,左不过是在北单有帮手,但是她并没有将猜想说出。凌国王爷与北单有所牵涉,传扬出去将会是一场大灾难。 更多的事情魏晨风并不想让九思知晓,他岔开话题。“你今天的收获如何?” 九思不过是在城中闲逛了一遭,要寻找商铺,要打听事情还得靠遥城的地头蛇,她现在就等李奉给她带来好消息。 “我这些不过些小事,在商队到达之前能够办妥。” 魏晨风想到王行知又皱了皱眉。“王行知此时在遥城,万事小心,不要被他察觉。” 九思又不是傻子,她会注意避开王行知。“我知道,不用担心我,你也一样。你既然是秘密到遥城办事,就不要与王行知正面冲突。” 魏晨风点了点头。他到遥城只是为了传递消息,不能久呆。他看着九思的面孔,盛京到遥城,路途漫漫,相思几时休。 第128章 第128章 李奉大字不识,看似粗鲁,办起事来还是挺靠谱。 不过一天时间,他便交给九思一个完美的结果。对于商铺的选择,就这么愉快的解决了。不过这商铺距离薛府不是很远,虽然在威武将军的府邸附近相对较为安全,但是撞见薛禅的可能也会增加。 九思站在还未装饰的店铺门前,转头便瞧见洛家在遥城的联络处红雅阁,红雅阁处在水灵街的三叉路口,位置绝佳,外加上这家酒楼似一座塔楼,足有四层高,在这片区域算是最高的建筑,站在楼上能够遥望大半个遥城。 瞧了一眼红雅阁再抬头瞧这小小铺子,似乎太过平凡。 红雅阁弯弯卷翘的屋脊透着几分俏皮,鲜艳的大红色格外招人眼,入夜更是璀璨如星辰,恰好楼里的老板娘又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九思本来挺满意这处地方,此时一看,她心中竟然蔓延起化不去的沮丧。 有种被人压制的挫败。 她吐了一口浊气,扭了扭脖子,抬腿走进店去。那大美人一看就对她的男人有企图,她告诉自己这是合理的反应,以后与那大美人做邻居,她可得小心防备着。 李奉 分卷阅读225 早已经在店里等着九思,并指挥着底下的兄弟们打扫卫生,装点门面。见到九思走来,他立即换上一张笑脸,低眉道。“东家,你看怎么样?” 这地方处在闹市,虽不及红雅阁,但对于她这种人来说足够低调。再说刚来遥城的商户,在这里毫无根基,不宜太过张扬,也免了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罢了,与那女人计较什么,还是安安心心做买卖壮大自已才是正事。 她朝李奉笑了笑,夸道。“不错,想不到你还有这头脑。” 李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东家误会了,这点子都是赵小焕那小子出的,他读过几本书,又会点笔墨,平常鬼点子也多,跑去城东的亚子坊看了一圈,回来就有了主意。”说了几句,他又傻兮兮的笑起来。 九思记得赵小焕,看长相就比李奉这等粗人要秀气不少,人还算老实,就是常常被他们这些会拳脚功夫的拿捏,惯会拍人马屁。 九思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赵小焕的功劳。她站在店中,左右环视了一圈。 只见这空旷的铺子被分割出了好几处不同的区域,屋子左侧布置有陈列架,上面摆放着一些器物装饰,后面是镂空的雕花,隐隐能瞧见后面的布置。从墙角转过便是陈列成衣的地方,不用太多,只需几件足够华丽、雅致的衣裳吸引人注意。右侧设有圆弧形的通道,上布置有珍珠门帘,里面布置有一间僻静的茶厅,是专程用来招待贵客的。 正对大门处置有一扇绘制有跑马狩猎图的屏风,从屏风后往里便是后院,后院里左右各有一株姿态优美, 枝干遒劲的松树,正好与左右相对称的回廊相照应。 这里面便是库房与绣房,她这里如今没有绣娘,恐怕还得需要关泠崖支援支援。 九思观察了一圈,李奉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解说,九思对这人的印象还处在拿刀杀他之时的威风赫赫,不过他既然能够从一个小小牧羊人爬上强盗头子的位置上,那为人处世应当十分圆滑。 “过几日押送货物的商队便会达到,到时候让赵小焕与他们交接,你不要出面。” 李奉有些迷惑,他辛辛苦苦的忙前忙后,这是被人抢了功劳。“……东家是不满意……” 九思见他一脸愁色,莞尔一笑。“你做得很好,但这不是我的最终目的,之后我会给你其他的安排。” 李奉本是个粗人,对于经商这等事一窍不通,知道九思并不是不满意他,他又傻笑起来。“只要东家满意就成。” “让你寻的私家宅院如何了?” 既要在遥城安家,还是需要一个落脚处,李奉手底下的兄弟个个都是人精,打探这种事根本不在话下,李奉一下又来了精神,神气的说。“寻到了两处,一处在城东的深巷里,安静隐蔽。一处……” 李奉还未说完,九思插嘴打断。“就这处。” 李奉又纳闷了。“不需要参考一下吗?或许另一处更能让你满意。” 他虽然口口声声叫着公子,可眼前这人毕竟还是个女人,女人应该更喜欢宽松明亮,绿树葱葱,鲜花满地的宅院,那处园子虽然宁静,可里面的装饰太过古旧,树木苍劲,枝叶干黄,看起来不怎么有生机,池塘里也是光秃秃的,断然没有另外一处宅院好。但是价格倒是便宜不少,他忽然猜想,难道是没钱了? 九思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又在铺子里转悠了一圈。若生在院子里的石梯上坐着,百无聊奈的等着九思,见九思立在院子里望着上房的门匾,他出声说道。“心有感触?” 九思嘴唇微动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可不就是心有感触。无论是上官府还是靖安王府的正堂都有这样的一块门匾。 宁静致远。这四个字拆开来看都能懂,但是叠加在一起反而让人迷惑了。宁静致远,淡泊名利,说得倒是简单,可是天底下几人有此觉悟。 “你回去吧,以后就让李奉跟着我。” 若生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话的语调有些低沉。“李奉这小子怎么就受你待见了?” 李奉傻笑着抓了抓头。 九思轻声一笑。“我看你似乎更喜欢刺激,跟着我的日子太过平淡,不免乏味。” 这倒说道了重点,若生点点头。“最近的确过于悠闲,我都不习惯了。不过就这样回去,他非扒了我的皮。” “如果你家公子问起,就说我是让你回去的。这些日子也没发生什么事,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我虽然没有过问他在干什么,不过还是能猜到几分凶险,他比我更需要你。”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若生只能叹了一 分卷阅读226 声自己的劳苦命。他盯着李奉瞧了瞧,郑重的警告。“保护好你东家的安全,否则要你好看。” 李奉拍着胸膛保证道。“老大放心,交给我。” 若生对这帮兄弟还是挺看好,如今不过是做普通买卖,还算安全。倒是王行知是个不定因素,但是这个人他们必须要在遥城将之铲除,以免后患。 得到李奉的保证,若生又深深看了九思一眼,并朝她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若生走后,九思又独自思索了一会,如今店铺与商品都有了,还差一位会做生意的掌柜,她转头朝李奉说道。“告诉赵小焕,去聘请一位掌柜和几个机灵的伙计。” 李奉点头去向赵小焕传递了消息,赵小焕得知此事受宠若惊,激动得语无伦次。 李奉拍了怕他的肩。“以后好好干,东家不会亏待你。” “是,是,谢谢老大。” 随后李奉陪同九思去往那处宅院瞧了瞧,一切处理得还算顺利。 第129章 第129章 傲天当日离开遥城,出凌国往北,往珈蓝谷地而去。 北单的兵马便驻扎在珈蓝谷地,珈蓝谷地是北单最前沿的驻兵处,最多之时,驻有十五万骁勇善战的铁骑。但现在那里的人都是些各怀异心的乌合之众。 傲天,不,是北单三皇子北离曜天,他的身后跟着卓娃朵儿与她的女子军,一行人簇拥在北离曜天身边,气势迫人,丝毫不输男儿。 卓娃朵儿常年在军中行走,军营里的士兵都见过她,而且她这人有些本事,连大将依喇乌也对她俯首帖耳。 北离依佐与北离曜天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人长相颇为相似,但二人却不是一条心,相反的,二人在背地中争斗了多年,各自身后都有支持者。 看见北离曜天,北离依佐不惊不怒,眯着的眼睛慢慢放开,笑道。“三弟,别来无恙。” 北离曜天心中似明镜,他知道凌国境内的杀手是北离依佐安排的,北离依佐也知道北离曜天将一切都看得明白,却还要装得兄友弟恭般的问候,连他自己都觉多此一举。 北离曜天从来没有北离依佐的闲心,他表情平淡,眼眸里带着防备与警觉。他左右看了看这一方雄姿英发的将领。“大哥这是要攻打凌国,不知此事可受父汗首肯?” 北离依佐轻呵一声。“北单与凌国相争数百年,三弟在凌国呆了这许多时间,莫不是有了感情?” “感情谈不上,却有几分见解。听闻大哥拿到了遥城的驻防图?” 北离依佐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鼻息间的哼声算是对北离曜天的回答。 北离曜天又说。“凌国人最擅诡计,大哥怎知不是他们故意泄露给你的?薛斌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何时让北单捡到便宜?大哥可一定要小心,以免掉入一个诱敌深入的陷进。” 北离依佐依旧从容,倒是他座下的将领开始骚动,左右分说,似乎受到了影响。 北离依佐从王座上站起身,双手交叉在身后,走到北离曜天面前。“三弟刚从凌国归来?听闻三弟与凌国汾阳王有些交情,难不成是他让你来做说客拖延时间?或者,三弟是来试探军情的?这通敌卖国之罪,三弟怕是担不起。” 北离曜天知道北离依佐在凌国有暗探,不过三言两语便给他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连卓娃朵儿听了也难耐怒色,她的手按在腰间的长鞭上,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北离曜天立即按住她的手,目光微斜,随后摇了摇头。 “大哥平白无故给我按上这样的罪名,我的确担不起。只是好心的一个忠告,大哥不信便罢了。” 北离曜天与北离依佐是政敌,对手始终最了解自己的对手。 北离曜天知晓北离依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心比一般人铁石心肠,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就算在争斗中被北离曜天减去羽翼也从不动怒,有的时候北离曜天会疑惑,他们到底在争夺什么。 他无法影响北离依佐,他的计划只是动摇北离依佐带领的这一众各怀异心的部族将领。他们与北离依佐本就不是一条心,只要让他们产生猜疑便够了。 他放下端着的手臂,衣袖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浮动,脸上表情很淡然,转身说道。“那就祝大哥旗开得胜。额,对了,薛家的人大哥可要小心,那薛禅虽比不上他爹用兵如神,却也是知天文地利,懂排兵布阵的能将,实力非同一般。” 北离依佐微微一笑。“这个就不劳费心了。” 北离曜天遗憾的摇了摇头,脚步轻摇走出大帐, 分卷阅读227 只是最后添加了一句话。“也是,冲锋陷阵又不是大哥的人。” 北离曜天离去,北离依佐看身边的这些将领个个脸色异常,每个人都似乎憋着一口气,眼神中带着质疑与深思。 北离依佐暗自摇头,他们本就没有强烈的意愿与凌国开战,无论是祝史的真语还是北离曜天的到来,都是他们拖延进攻凌国的一个好借口。 当夜,北离依佐座下有人擅自率兵突袭遥城关口,遭到围攻,全军无一人生还,此事在北单军中激荡起了不小的惊声,各方将领对攻打凌国的提议渐渐有了反对之声,随后几位部族首领相继退兵,将北离依佐的计划彻底打乱。 北离依佐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他很沉得住气,招来亲卫,命令道。“去查,看他在凌国都做了些什么。” 能够人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北单,倒是他小看了那家伙。往遥城的路上,他布置了无数杀机,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既然如此,这场较量更刺激了。 北离曜天与卓娃朵儿站在黄沙飞扬的赤壁峰上,看着珈蓝谷地的部族一个个带兵离开。 对于北离曜天的料事如神,卓娃朵儿看他的眼神越发崇拜,那一双眼睛里似乎冒着星星,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女子的娇羞,少了几分野蛮。 “三哥,你可真厉害。” 北离曜天沉默的望着浩远的前方,过了许久才叹道。“我们这位大哥远比你我想象的心机深沉难料,他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知道阿瓦尔是受我指派突袭凌国,其目的是压断其他各族首领心中的微末侥幸。如今阿瓦尔生死不知,各族首领自然心生忌惮,他们又不满大哥将他们做为牺牲的羔羊冲锋在前,所以才会与大哥离心。” 卓娃朵儿心想,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瓦解北离依佐进攻凌国的目的,如今目的达成,怎么反而越发惆怅了。“三哥,这是好事,既然如今大哥与几大部族产生嫌隙,正是我们拉拢他们的好机会。” 她其实不懂,进攻凌国是北单数辈人的心愿,她虽然不希望带领大军击败凌国是她的大哥,但大好机会摆在眼前,竟然就这样生生错过。可惜了阿瓦尔,白白牺牲掉一员大将。 “这件事并不能破坏掉他们之间的关系,待到回过神来,他们反而会记恨我。” 卓娃朵儿疑惑的看着他。“这是个什么道理?” “算计本是谎言,是谎言便有被拆穿的时候。”这种挑拨离间,本就经不住推敲。 北离曜天望着马驰后留下的黄沙飞扬,放松的手掌慢慢握成拳头,山峰上的风是狂热的,吹得衣袖翻飞,猎猎作响,也吹得他的眼睛泛酸。他闭上眼,缓缓放松身体,转过头,往山下而去。 人这一生,从何处来最终就要回到何处。 卓娃朵儿看着北离曜天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看到了孤独、苍凉。从前,她的三哥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他喜欢策马奔驰,饮酒作乐,他的笑声飘扬在烈日下的草原,他的心志可比攀登雪山的雄鹰。有一天,这一切都变了,他变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也不在醉心于攻打凌国,反而一去凌国多年,似乎在哪个地方,他找到了另外一种人生。 她本来以为她三哥是在为攻打凌国做周密部署,后来又以为他是去寻医问药,然而都不是。 第130章 第130章 商队顺利到达遥城,赵小焕出面与他们交接也十分顺利,商品摆上架,便可以开张了。 九思并不打算让商队空手折返,在北方,常见的一种呈现为墨蓝色的矿石,那种石头虽然表面粗粝,看不出稀罕之处,可经过打磨之后却能绽放出奇特的蓝光。这件事情是她偶然察觉,如今原石的价格堪比草芥,如果运到南方,再经过工艺雕琢或者打磨,无论是打造珠钗首饰,还是镶嵌在绣品之上都十分抢眼,身价必然高涨。 九思要在遥城购买山上没人要的石头,附近的乡亲争先恐后为她捡石,三日便收购了几十上百箱之多。 乡亲们拿了钱心里十分高兴,九思心里也很开心。 不过就是李奉看到九思热衷与捡石头纳闷了许久,直到他看到九思费尽心思磨出来的一块圆溜溜的宝石,放在太阳光下一照,光芒流转,蓝得耀眼,这下他才放心,大胆的让人收购。 又过了三日,商队携带着从遥城低价买来的原石,原路返回。 商铺开张,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连几天,九思都未见过魏晨风与若生,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新买的宅子,九思为它起名九缈思。如往常一样,九思待在九缈思靠近池塘的二层阁楼上琢磨她之后的商路和计划。 李奉 分卷阅读228 慌里慌张的闯进来,看起来是一路跑过来的,呼吸不稳,脸上还淌着汗。 九思吃惊的抬头望着他。“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如此惊慌。” 李奉缓了一口气才结巴着说。“东家……太子殿下在回城的途中遭遇刺杀,老大受了伤。” 九思忽然慌起来。“可见到……晨……黎公子?” 李奉摇了摇头。他先是听说太子遇袭,然后又见到若生带着一大队人马出城,身上血迹斑斑,脸上也挂了彩,伤口未处理。看他骑着马从大街上呼啸而过,那模样着实可怕,像要要去杀人的修罗。 九思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能让若生如此,定是魏晨风遇到了危机。 李奉也是着急才会急匆匆来禀报,见到九思神色慌乱,他急忙跨上前去。“东家,你没事吧?” 九思很想稳住心神,但越是告诉自己冷静就越是不安,她匆匆跑出去,跌跌撞撞的下楼。李奉也急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遥城前方的杀虎口是凌国的第一道关口,距离遥城大约十公里,中段玉山山峰绵延,峡谷丛丛,更有参天古木遮云蔽日。从杀虎口回城这是唯一的一条道路,如果行刺杀之事也只能在那里。 若生带人赶回之时,玉山上除了冷风吹拂,不见任何活物的踪迹。地上撒下的鲜血已经凝固,横七竖八的尸体死状惨烈。他怒吼一声。“还不快找。” 士兵们立即分散开来,在林中找寻。 九思骑着快马朝灵山奔去,李奉一直追赶却还是落后不少。他一个铁血男儿,又常年在马背上奔驰,却追不上一名女子,不免着急又气馁。“东家,你慢一些。” 看九思的速度极易受伤,李奉边追边喊,心里也害怕着,这要是摔了,磕了,伤了,老大还不得拔了他的皮。 马蹄过境,扬起一路尘土,许久不散。 当九思见到玉山中的惨状,她徘徊在死人堆之中,看着士兵的死状,她似乎能够想到当时那血腥的场面,太子的座驾走到这里,忽遇从天而降的箭雨,始料未及的打乱车驾的防御,让人措手不及。 连李奉这种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也未见过这种惨烈的画面,大多数人都是受到弓箭射杀,地上的残肢断臂更是看得人心惊胆颤。 九思蹲在地上拔出了一根箭看了看,是王行知。 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玉山的地势十分复杂,两侧山峰,灌木丛丛,古树参天,极容易藏人。而且这灌木丛还有人穿过的痕迹,她定了定神,不管不顾的钻入了林中。 李奉见她一闪便入了林中,嚷嚷着追了过去。 九思心里并没有底,如此大的玉山并不好寻人,但是她不相信王行知能够抓住魏晨风,如果没有钳制,魏晨风一个人要走并不难。但是他没有回遥城,或许受伤了。 王行知与他仇怨极深,如今对上,恐怕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局面。 林中植被茂盛并不好行走,九思顾不上树枝划过脸颊,走得异常坚定,远远将李奉甩在身后。 若生已带人入玉山,应该已经散在林中寻人,九思运气极好,她与若生所走的是同一个方向。 若生是顺着痕迹寻来的,这里有人踏过的痕迹,地上偶尔有滴落的血迹。然后追了一路,痕迹渐渐消失,里面的环境也越来越复杂。 大山之中本就难行,还有纵横交错的荒草与树丛,脚下时常会出现被遮挡的裂缝,或是毒虫。 见到九思,若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显得苦大仇深。“你……怎么……?” 九思比若生的目光坚定,虽然心中的慌乱一刻不少,但她不能让自己有丝毫悲观的想法。“我相信他不会有事。” 若生并不确信的点了点头,说话的底气却显得不足。“我不该将他独自落下。” 魏晨风与太子殿下同行是早猜到王行知会对太子不利,为了保护太子的安全,若生保护着太子离开是最好的结果。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若生并不知道,但是王行知那人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若生其实还惊讶于九思为何会忽然来此,这件事他原本并不想让她知晓。他看了看跟在九思身后的李奉,又将目光落在步伐坚定的九思的身上。“你怎会知晓此事?” 九思弯腰从粗壮的树枝下穿过。“李奉见你受伤,又带着人马出城,所以……。这是杀虎一关回遥城的唯一一条路,玉山地势险峻,最适合行刺。” 若生只当九思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从未想过她分析事情能够如此周详。 分卷阅读229 太子殿下秘密出行,知晓的人并不多,但王行知却能够精准的把控到时间,将他们伏击。若生想到这几日他们寸步不离的跟在太子身边,也做了详细的安排,但还是忽略了潜藏在身边的危机。 穿过灌木丛林,前方的大树拥有遮天蔽日之能,地上的野草灌木少了,腐叶覆盖了土地,头顶的阳光照不透这密密麻麻的树叶,将光线遮挡了大半,连空气也冷了下来。 刚踏出几步,若生便警惕起来,朝身后的人挥手示意。所有人迅速蹲下,视线紧紧盯着前方。不多时,从远处走来几个人,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衣,头上蒙着面,手中拿着武器,看模样行路匆忙,似乎是在寻人。 九思不知为何忽然松了一口气,看这些人的出现,她确定魏晨风现在还是安全的。 她向若生示意,若生了然的点头,身体一纵,闪电般弹了出去,落在这行黑衣人面前,黑衣人本在快速赶路,突见眼前之人,一开始乱了他们的节奏,但他们调整气息极快,在若生的攻击近身之前已经做出了防御。 九思朝她身边的李奉吩咐道。“这些人都是死士,留下活口。” 李奉点了点头,立即跳出去帮忙。 若生今日的心绪不稳,动起手来难免留下破绽,但出手却比往常更狠,完全不管不顾,似乎是在发泄情绪。还好有李奉的配合,为他弥补了漏洞,将这一行十来人拿下。 见所有人被制度,九思才从树下走出来。若生早粗鲁的扒开一个黑衣人的面罩,露出的是一张苍白的面孔,似乎是从未照射过阳光,白得不正常。 他掰开那人的嘴,拔下他的毒牙,捏碎他的手骨,将他踩在脚下,让他想死都死不了。 这人大概早已经看透生死,对死亡与威胁没有丝毫惧怕,表情因疼痛而有微弱的扭曲,一双眼睛只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又无所畏惧的闭上,看样子一点也不配合。 九思知道这些人不好拷问,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想拷问,拷问敌人只会浪费时间。“派人将他们押回去,千万别让他们死了。” 若生立即指挥随行的几人,将这些人捆绑起来。九思看向李奉。“这些人可能会很重要,你与他们一起去,我与若生去找人。” 李奉有些犹豫,见九思已经跨出脚步,若生对此也没有意见,他只好不情不愿的留下,与士兵们一同压着这群杀手原路返回。 第131章 第131章 王行知必然派遣了大量的人散在这大山之中寻找魏晨风,他们人少一些,更容易隐藏行迹。就怕找到他的人是王行知本人,那人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九思所走的路与之前杀手走过来的路一样,在这山林之中一切都是未知的。但她有强烈的预感,她觉得魏晨风一定就在这个方向。 这一条路是死路,也难怪那些人能够极快的返回。前方是一处悬崖裂缝,崖下是滔滔洪水,激流拍打着岩石,轰轰隆隆,九思站在悬崖边上,朝下看了看,悬崖峭壁,险恶异常,只是看一眼便叫她腿脚发软,忍不住后退。 若生立即前进了几步将她扶住,担忧的问。“没事吧?” 九思稳住心神,重新站直了身姿,倔强的朝前走了两步,看着崖下的滚滚流水,撞击得她心里也跟着鼓动起来。 因为胆怯,她并不敢细看悬崖之下,虽然告诫自己要镇定,腿脚却忍不住的哆嗦。 就在这个档口,身后传来一个男人轻佻的声音。“原来你还没死。” 听见这个声音,若生身体一僵,精神像是上了一道弦,紧绷起来。他将九思挡在身后,如临大敌般的盯着来人。 王行知此行的目的并非魏晨风,也不是九思,但他们二人的出现倒叫他喜出望外。 有些恩怨拖欠得太久容易让人发疯,还是早些了结为好。王行知与九思之间并没有直接冲突,怪只怪她认识了魏晨风,又偏偏成为魏晨风心中的那个人。 王行知追杀了魏晨风多年,从大漠到草原,从北方到南方,从江湖到朝堂,他杀不死他,便要让他也尝尝失去所爱的痛苦。 这不失为一种报仇的好方式,但是这人却能瞒过天下所有人炸死脱身,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他面前。 九思头一次真真正正的站在王行知面前,那人一双狭长的瑞凤眼,杀气腾腾,戾气将他化为一头凶猛的野兽,看起来可怕得很。 王行知扯动嘴角轻蔑的笑了笑。“我们也是有缘,隔了千万里还能在这里遇见。” 九思面上十分镇定,目光凝视着王行知的每一个表情。“闻名不如见面,公子果然气势逼人,威风八面,令人望而生畏。” 分卷阅读230 王行知做出一个意外的表情,将声音拖得很长很长。“额?他们就是如此形容我的?” 九思顺着王行知的话接了下去。“说你勇猛如虎,胆识过人,武艺才情都是人上人。” 这话王行知不会当着是九思对他的赞美,他嘴角微动,笑道。“是吗?” 九思心里门清,王行知今日不会放过她。 她面露微笑,话锋微变。“不过,就是太过自负,自认掌控所有的人往往什么也掌控不了。” 王行知的确是个自负的人,他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朗州王家的继承人,成为天邪的右掌使,天下大势尽在他的掌控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为了出人头地,不被人轻视,走进了天邪的大门,在天邪的帮助下掌控王家,但是陪她一同走过漫漫困苦之路的人却离他远去,这世界上再没有人会关心他,爱护他,为他煮茶挑灯,嘱咐他安歇保身。 王行知脸上的笑渐渐收拢,他盯着九思看了许久,眼眸中的光尖锐中带着毒。 其实九思是胆怯的,这人在魏晨风眼中尚算强敌,何况是她。 王行知朝九思笑了笑。“你很有胆量,敢如此与我说话。知道我今日在此做什么吗?” 九思点了点头。“你今日在此为了刺杀当朝太子殿下,不过殿下如今已经安全,你的阴谋失败了。” “我并不在乎成败,能够遇见你们倒是让我格外兴奋。” 魏晨风能够避开他所有眼线,来到遥城,已是叫他惊讶。如今为了保护太子,身受重伤。这又见到一个已死之人,再杀她一次,岂不美哉。 他就想看看魏晨风此时会不会现身。 九思故作镇定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想杀我,简简单单就是为了报复晨……君黎。听说你们天邪杀人手段凶残,杀人的决心出人意料的坚韧。之前你们三番两次的要杀我,而我却毫发无伤,可见天邪的本事也不怎么样。” 王行知听了九思的话大笑起来,九思眉头微压,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压力与嘲笑。她知道天邪的厉害,否则也不会叫人多年摸不到头脑,不过就是故意贬低。 “知道我要杀你,你还故意激怒我?” 九思不怕反而向前走了几步。“因为你杀不了我,能杀我的人只有我自己,但是我这人惜命,不会轻易去死。” 她埋头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她心里清楚,王行知如此多废话,不过是想要引魏晨风出来,她不会成为魏晨风的把柄和拖累。但要叫她自己跳下悬崖去寻死,又太没有骨气。 她趁着王行知得意满满的时候又说。“我曾听他们提起过一个人,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人前姿态翩然,恬静优雅,人后杀伐果决,狠戾如毒蛇。” 九思还未点破便叫王行知变了脸色,这一次不是愤怒,而是茫然。她知道王行知已经听出话中之人。“你难道不想知道她最后说了什么” 若生看着对面的王行知,那双眼睛好似收起了所有的戾气,忽然有了光。再看九思的表情,怎么感觉她是在胡说八道。 九思也不管王行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便迈开步子朝他走过去。若生见她这般大胆,立即将她拦住。“他很危险。” 九思安抚似的拍了拍若生的手臂。“怕什么?有些话我只能告诉他一个人,这是他的隐私。” 越过若生,九思走到王行知面前,近看这人长得白白净净,一身深蓝缎面的衣裳,一看便是出自大家族,实在不像杀人如麻的杀手。 王行知也同样打量着眼前的九思,这女人胆子很大。 “你想说什么?”起初的迷茫之后,他很快便收住了心神,无论这女人今日说什么,他都会杀了她。 九思将头触到他的耳边,声音微弱,却有着如擂鼓般的作用。“她说,她恨你。” 寻常的女儿家,想过的不过是相夫教子的简单生活,走上杀手之路,必然忍受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和磨难。 九思趁王行知分神的瞬间,手中匕首朝他刺了过去。但在高手面前,九思的呼吸有微弱的变化也能让他察觉。 王行知徒手接住九思的匕首,鲜血瞬间四溢而出,滴滴落在地上。九思并不惊讶王行知的反应,但她却继续说着,声音从小变大。 “害死她的人是你,你让她成为你杀人的工具,从走上那一条路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的死亡。然而你却在为自己找寻各种借口,报仇,报仇,报仇……不过是自我安慰。” 九思的力气比不过王行知,她 分卷阅读231 用尽了全力想要将匕首扎进王行知的身体。“你是个懦夫,当她活着的时候不懂珍惜,等她死后才装模作样。你让她去杀她的族弟,可曾想过她会下不去手。” “因为她心软了,所以她才会死。” 王行知一直将魏晨风当着报仇的对象,他从未思考过自己的问题。他认为她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愿意的,因为他狠,也要求她同他一样狠。 若生发现九思忽然朝王行知发难,提剑杀了上去。 王行知的心智受到了腐蚀,性情暴躁起来,一掌拍在九思身上,将她拍开,避开了若生的攻击。 九思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倒摔在地上,无论是掌风的伤害还是摔在地上所造成的伤都叫她险些晕过去。 她恍恍惚惚之间只瞧见若生与他的交手,心里盘算着,早知道就该在匕首上涂上一剑封喉的剧毒,涂什么迷药啊。要是这样若生都搞不定,她一定会嘲笑他。 她战战兢兢的爬起来,没想到若生竟然被王行知一掌击中,摔在地上人事不知,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着王行知一步一步朝她走开,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九思叫苦不迭,难道王铁临给了她假药? 王行知的情绪很不对,他没有往日的胸有成竹,也没有往日的冷静,像是失了控的野兽,朝九思吼叫着。 “你胡说,你胡说………” 九思可不敢与王行知硬碰硬,她一步步后退,退到无路可退。“胡说?有胆量自己去问她,也许她还在奈何桥上等你。” 看着王行知杀过来,九思转身便跳下了身后的万丈悬崖。 第132章 第132章 悬崖很高,高到与地狱相连。它也可能是一道坎,就如鲫鱼越龙门,越过了就是天蓝海阔。九思觉得自己很有坠崖的经验,那种凌空的感觉不是飞翔而是惊恐。但是悬崖峭壁之上,却有小小的惊喜。 魏晨风自认是个看得开的人,但他现在却不得不觉得倒霉。他在王行知手中栽过不止一次,也只在王行知手里吃过亏。 他身中箭矢,流血过多,全身冰冷,眼前朦胧,臂力承载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悬崖下是水,滚滚洪水拍打着崖壁,奔流向东。九思与魏晨风落入水中,身体无法自控,只能随着流水在水中翻涌。 落下时,魏晨风本想抓住九思,但他实在是疲乏无力,救人不成反而被九思带着一同下坠入水中。 魏晨风早已经失去意识,九思本来见到他,跳下崖的恐惧消减了不少,可再看魏晨风的情况又叫她吓破了胆。她只能拼命的抓紧了他,不由自主的被冲向下游。 河水在峡谷之中最急,河道上有不少暗礁和矗立在其上的岩石,只是石头上长满了青苔,滑腻无比,根本无法抓稳。 九思想要喊醒魏晨风,可是刚一张开嘴便被灌进了一口水,呛得她十分难受。好在乱石之中,水流虽然急,但水深变浅了,她不断用腿想要勾住岩石,可以稳住自己,但都没有成功。 对于一个刚刚经历过一场拼搏的女人来说,她真的已经精疲力尽,但她知道她不能放弃,如果连她也放弃了,她与魏晨风只有死路一条。 绝境之中她看见有一颗小树被风折断后有一半搭在水上,她一只腿蹬在经过的一块石头上,借力往树枝的方向游去,虽然效果甚微,但还算有用。 终于如愿以偿的抓到可以支撑的树枝,九思抓住树枝努力向岸边靠拢,还好这处的水岸不是光溜溜的悬崖峭壁。 九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魏晨风拖上岸,累得已经喘不过气来。 待她缓过劲,立即看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魏晨风,只见他一张脸苍白无色,身上的伤口已经在水中被泡得发白,像是一具刚刚从水中捞上来的浮尸。 “魏晨风……” 九思紧张的拍打着魏晨风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她恐惧的将手伸向魏晨风的鼻尖,试探着他的鼻息。 还好有气息。 她看着魏晨风身上的箭,不敢将箭拔出,只能吃力的将他扶起来,背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山上走。 这里是一片荒山,山高水急,树林茂盛,荒无人烟。这种荒郊野岭常有凶猛的野兽,还好在九思找到一处山洞,并在山洞之中生了火。 魏晨风的伤耽误不得,必须尽快拔出他身上的箭,九思心中期待有人能快点找到他们,只是天不遂人愿,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魏晨风的情况不是很好,一会发热一会发冷,九思将他抱在怀中,半分不敢放松。 分卷阅读232 听着外面开天辟地般的雷声,每一声雷鸣,九思的身体就跟着雷声颤抖一下,她将头触在魏晨风的额头上,整个人从未如此无助,害怕过。 魏晨风一直如同清风一般自在洒脱,轻盈飘逸,从未像现在这般了无生气的紧闭着双眼。他来无踪去无影,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将他宠得无法无天,他天生该是一只驰骋翱翔的雄鹰,能够飞跃过万里山河,看人世间衰败与兴盛。 他给九思的印象总是那般鲜活,然而当他一遭受损,生命垂危,才让九思意识到,他并非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神,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紧紧抱着魏晨风,一只手捧着他的脸颊,眼泪汨汨而下。 “魏晨风,你醒醒,我害怕。” 魏晨风眼皮动了动,嘴边拉开一个微小的弧度,气息幽若的说道。“别怕,有我在。” 九思一惊,哭得更加厉害。“你……你醒了。” 魏晨风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伸手为九思擦拭掉脸上的泪珠。“怎么变小哭鬼了。” 九思破涕而笑。“……你感觉怎么样?” 魏晨风在江湖上走动那有不受伤的,只是这次还真是最为狼狈的一次。只是动了动手臂,就痛得他眼冒金星,嘴中更是发出一声难耐的□□。 “你别动。”九思见他被痛得脸色煞白,心中痛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替他去受了这苦。 魏晨风眼睛下垂,看了看胸前的半只箭。“九思,帮我将箭□□。” 九思先是错愕的看着他,隔了好一会才摇起头来。“不行,你坚持一下,太子殿下很快会派人来找我们的。” 她虽然不是大夫却也知道冒然拔箭恐怕会让伤口血流不止,到时候药石难医,魏晨风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如果我不冲动的来寻你,如果我不意气用事跳下崖来,你就不会被我牵连,说不定早已经安全。” 魏晨风走到绝境无路,只好躲在悬崖绝壁之上,仅仅容一只脚能够站立,他迟早都是会掉下去的。“傻瓜,如果没有你,我掉下悬崖,不是被摔死就是被淹死。” 魏晨风受了伤,又在冷水之中漂浮了许久,本就脆弱的身体受到风邪侵蚀,高热烧得他意识不清,也不知道明日可否还有命在。 他这人虽然对任何事都云淡风轻,不甚看重,但是他心里清楚着,如今他们只能自救,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们自己。“九思,我不会死。” 他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九思看着外面的天色,天黑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雨却没有丝毫减弱。她扔了一些枯枝在快要熄灭的火堆上,看着魏晨风惨淡的脸,冒着雨冲出了山洞。她知道魏晨风说的是对的,她需要为他治疗伤口。 她一边害怕会有野兽找到山洞之中觅食,一边快速在山林中奔跑,雨水侵蚀着她的眼睛,让她眼前朦朦胧胧难以看清。这种荒山之中,杂草丛生,树枝划过她的脸颊,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道伤痕,顾不上破了相,见到一株长在草丛中的玄廷草,她欣喜若狂的扑了过去,费劲的将玄廷草拔了出来。这种草药的汁水可以止血,煎熬之后还能止痛消肿。 她手中拿着玄廷草,快速向回跑,因为雨天路滑,让她摔了一个狗吃屎,痛得她全身发麻,衣衫上与脸上都沾满了泥土。 刚走到洞口,见到一只硕大的野兽脚印,吓得她六神尽散。 她来不及细想冲进洞穴,只见魏晨风吃力的靠在石壁上,警惕的直视得眼前一只庞大的黑熊,黑熊足足有五尺长,一声大吼像是要震塌整个山洞。 九思拔出手中匕首,尖叫一声,从后向黑熊的脖子刺去,她仿佛已经失控,扑在黑熊身上,一刀又一刀重复着刺穿黑熊厚厚的皮肉,模样看起来已经癫狂。 魏晨风看着她的模样,拖着痛疼无比的身体向她走去,并呼唤着她的名字。“九思,九思……你冷静一点,我没事……” 九思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她抬头看着魏晨风,脸上有鲜血汇合着泥土,狼狈而又脆弱。 她扑进魏晨风怀中,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如果她回来得晚一点,只是一点点,这个人就成为了野兽的腹中餐。 “没事了,别害怕。” 可能是九思抱得太紧,魏晨风胸中难受,不由得咳了起来。九思立即放开手,扶着他坐下。 “你,你怎么样?” 上官清珏用手背试探着他额头上的温度,似乎更热了。 魏晨风歪着身体,吃力的望着她,想要为她擦擦 分卷阅读233 脸上的脏东西,可手臂就是抬不起来。 九思将草药拿起来递给魏晨风看。“我采了药,马上为你治伤。” 魏晨风心痛的看着九思,满身雨水,沾满污泥,拿着手中的草药却笑得合不拢嘴,真是个傻姑娘。 九思将草药用石头碾碎,并从衣摆上撕下几块布,将草药包起来。 她蹲在魏晨风面前,因为这柄箭射来的力道极强插穿了他整个身体,拔出箭的瞬间她必须及时为他止血。还好并未刺穿要害,否则能当场要了魏晨风的性命。 她用匕首将魏晨风身上的衣服划开脱下,露出狰狞的伤口。 “我……我要拔了。” 魏晨风虚弱的笑,然后点头。 弓箭从身后刺来,柄梢已经被九思削断,箭头从魏晨风的左胸侧面刺穿。九思一只手扶着魏晨风的背部,一直手抓住锋利的箭头,箭头瞬间划破了她的手掌,她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魏晨风看着她虽然害怕却又坚定的样子,又点了点头。 九思下定决心,手臂用力将箭拔了出来,鲜血瞬间铺满了两人的脸颊。 魏晨风发出一声惨叫,胸膛向前微微上拱,片刻之后又脱离的跌了回去,九思慌乱的拿起身旁的草药敷在正在汩汩冒血的伤口处,迅速包扎起来。 魏晨风全身脱力的倒在九思身上,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脸颊上虚汗不止,眼睛迷离失真。 只听他喃喃的说。“九思,嫁给我可好?” 九思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哽咽着回答。“好,只要你活下去我就嫁给你。你要是敢死,我就立即忘记你,然后嫁你别人。你听到没有,魏晨风。” 魏晨风嘴角微微上扬,倦怠的双眼缓缓闭上,靠在九思身上再也没有动静。 第133章 第133章 外面的雨一直不停,九思也始终不曾见到有人找到他们。她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强撑起精神将剩下的玄廷草弄在一块有凹陷的石头上,汇合上雨水一起煎熬,喂给魏晨风喝下。 只是这药喝下去效果极差,并没有为魏晨风带来任何好转。 九思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变得急躁不安起来。雨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停止,乌云被风吹散,天边露出一抹亮光,天快要亮了。 她回到洞穴之中将一直未曾苏醒的魏晨风背在背上,艰难的走在崎岖不平的山林之中。她必须带他出去,他需要大夫。 林子中的狼闻着血腥气找了过来,将九思与魏晨风团团围住。 九思紧咬牙关,挥动着手中武器,威慑想要冲上来的狼群。她的目光从每一匹狼身上扫过,一共七匹,每匹狼都好似一只庞大的怪物,骇得九思连连后退。 此时魏晨风的嘴里发出几声若不可闻的咳嗽声,连呼吸也变得吃力起来。九思将他放下,害怕的叫喊着他的名字。“魏晨风……魏晨风……你醒醒……” 一只个头稍大的头狼朝九思扑了过来,魏晨风发出微弱的提示声音。“小心。” 九思迅速匐下身,头狼从她头顶跃过,头狼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嘴中流淌着垂涎的唾液,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她握紧手中匕首,警惕的提防着,两只狼朝她攻击过来,她不敢正面攻击,只敢翻身躲过,手中匕首从半空划过,只伤了一只狼的腿,这似乎激怒了狼群,紧接着狼群群起而攻之。 九思根本躲无可躲,眼见着狼群靠近。忽然从后射来数柄暗器,暗器犹如纤细的树叶,却能削铁如泥般隔穿猎兽的身体,顷刻间便将整个狼群猎杀。 九思偏头一看,竟是一身红衣,翩然而至的舍魅。 舍魅从天而降,身姿轻盈如飞舞,落地里卷起满地的落叶,伴着晨光,恰似飞天仙女。九思呆呆的看着她,看着她两步跨前走到她面前。 九思微一愣神之后惊醒过来。“……晨……晨风……” 舍魅从未见过魏晨风如此惨状,猛一见到他半死不活的昏迷着,身上血迹斑斑,脸上无色,将她吓得屏了呼吸。“……黎公子。” 舍魅听说魏晨风在玉山着了天邪的道,失踪了,所以她匆匆赶来。来时她做了无数种猜想,但从未想过魏晨风会受如此严重的伤。 “黎公子,为何受如此重的伤?”舍魅眉头紧蹙,脸上布满担忧。 九思并不知晓魏晨风受伤的过程,但她能够想到王行知必杀他的决心。九思几乎忘记了这个人是她的情敌,莫名就给与了全部的信任。“……他现在需要大夫。” 分卷阅读234 舍魅对这一带还算熟悉,前方有一个小村庄,可以暂时停留。 小村庄坐落在一座山下,村子里十分宁静,景色宜人,有水从山上流下,形成一条绵延百里的小河流。村庄依水而建,小桥流水,蜿蜒曲折,破旧的茅草屋掩藏在海棠花树下,孩童在树下悠闲的嬉戏玩耍,河边有妇人正在洗衣浣纱,笑容灿灿。 这个村子名叫三阳村,村子里的人十分热情,给与了他们很大的帮助。 收留他们的人家十分普通,一对夫妻,儿女成双。九思担忧魏晨风的伤势并没有太过在意这家人,家主早已经寻找大夫去了,舍魅对女主人千恩万谢之后方才踏入房中查看魏晨风的伤势。 魏晨风如今正在发烧,伤口还在渗血,九思将他的脸颊细细的擦洗,焦急的等待着大夫到来。 舍魅见九思自己同样一身狼狈,脸色难看到极致,但她并没有理会,将魏晨风照顾得很好。舍魅没有打扰,只是在旁默默的看着。 好在屋主的脚程够快,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大夫请了来。 这位大夫很年轻,来时虽然匆忙,但呼吸还算平稳。见到魏晨风的伤口虽然处理得并不仔细,用药也简单,却让他忍不住点头。 待到他重新处理好魏晨风的伤势,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伤口处理得很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他现在正在发热,这属于正常现象,待会我开一些药,你们按时为他服下。” 九思与舍魅连连向大夫道谢。这大夫在村子里多年,难得见到外乡人,特别是两位漂亮的姑娘,让他有些拘谨。“治病救人本是分内之事,只是这里药材不全,可能药效有些慢。” 九思抬头问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大夫一边将书写好的药方交到舍魅手中,一边说道。“这个说不准,在下看他身体还算强健,也许很快便会醒来。” “多谢大夫,麻烦你了。” 大夫将药箱收拾好,舍魅将他送出门外。屋主大哥是个热心肠的人,又帮忙跑了一趟去抓药。舍魅过意不去,向他塞了几块碎银,屋主推迟不收,舍魅一张嘴十分厉害,三言两语便叫这位大哥无法回绝,再说舍魅一直面带微笑,说话有礼,实在叫人难以拒绝。 舍魅再回到屋内,见九思一副比伤患更狼狈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也别太担心,大夫已经言说,黎公子没有大碍。你去洗涑一番,好好休息休息,我看你的样子很不好。” 九思从昨日掉下悬崖便未曾休息过,她的精神崩得很紧,要不是担心魏晨风的安危早已经崩溃。刚一放松才发现全身都痛,从皮肉到骨头,从头到脚,从内到外。 她抬头注视了舍魅好一会,才说。“谢谢你,今日要不是你,我们已经死在荒郊野岭。” 舍魅其实也有些自责。“是我疏忽了,公子让我监视一门堂,我竟没有发现王行知会有如此大的行动,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调查。” 九思默默垂下头,她似乎对魏晨风的大事一点也帮不上忙,连舍魅也比不上。 舍魅见她情绪不高,轻笑一声。“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要是黎公子醒来你却病了,倒要让我乘虚而入。” 九思吃惊的抬头,她实在是没想到舍魅连这种话也说得坦坦荡荡。 舍魅也不理会她的惊讶,走到她跟前。“也不怕你笑话,我喜欢黎公子多年,往常连个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要是你不怕我使些手段让他喜欢上我,你就作贱自己给我机会。” 这话从舍魅口中说出来,有些令九思吃不消。她自然早看出舍魅的心思,也将她当着情敌,可这情敌是个坦荡的人,实在叫她无法防备。 舍魅看她变来变去的眼神,笑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黎公子喜欢你,我呢,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之人,伤心难过之后还是要向前看的。” 舍魅是个不服输的人,她有柔情万丈,也有侠女风范,有高风亮节,还有坚韧不屈。虽然面上调笑着九思,心里也并非真的放下。 九思为她所动,渐渐放下心来。走出房门,被屋外强烈的阳光照射得眼睛发胀,她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隔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屋主的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打闹,被屋主夫人叫到跟前训了训,两个孩子笑着跑出了院子,大概是到别处玩去了。 屋主夫人见到站在檐下的九思,她端着刚刚打的清水朝她走来。“姑娘……” 九思转过头,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朝她走来,她身着一件青色上衣配灰色下裙,头发简单的绾在一起,一双手端着木盆,走起路来十分轻盈,转过角便走 分卷阅读235 到她面前。 九思的眼睛渐渐睁大,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来人,目光之中的情绪像是一道烈火,屋主夫人没有想到九思会是这种反应,一时让她也震惊恐惧起来,转身便想逃开。 九思立即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她手中的木盆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溅起的水湿了两人的衣裳。 九思并没有放开手,那人也没有挣扎,但看着九思的眼神却发生了变化。她眼中的惊恐变成了戒备,还有那渐渐皱拢的眉,冷漠的面孔,紧绷的身躯,每一处都在向九思预告她的失礼与打扰。 九思受惊般的放开手,鼻子一酸,眼眶发红。眼前的女人虽然历经沧桑,皮肤不如年轻女子那般细腻光滑,但她有一双明亮耀眼的双眸,一双勤劳的双手。 这人正是九思心心念念的朱大姐,她用她纤细的身躯抵御着这世间的困苦,像块顽强的顽石保持着坚韧不拔的韧性,勇敢的活在重重重压之中。 九思不敢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压抑在心底,她朝朱大姐笑了笑,只觉眼前朦朦胧胧,微凉的水珠滴落下来。她摸了摸眼眶,哽咽着说。“对不起,我见你与我一位故人长得颇为相似,一时认错了人,让你受惊了。” 她见对方的神情有所缓和,又说道。“我叫九思,不知大姐贵姓?” “夫君姓张。” 九思见她不愿意透露自己姓名,头颅微微向下露出一个忧伤的笑。“承蒙张大哥与嫂子搭救,九思这厢有礼了。” 她朝对面的人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看不出任何心机。张大嫂稍微放下了心,但是抵触和戒备依旧。 第134章 第134章 屋子里的舍魅听见屋外的响动,迟疑了半刻走出来。“发生了何事?” 九思回头一笑。“没事,我不小心撞翻了张大嫂的水盆。” 舍魅一眼便看出九思的情绪不对,她哭过,但她并没有拆穿,而是看向矗在一旁沉默的张大嫂。 “嫂子莫怪,我这妹子粗心大意得很,让你见笑了。” 张大嫂轻轻摇头,嘴角牵动着皮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没事,我重新去打一盆水。” 九思的目光一直跟着张大嫂的背影,舍魅走近些与她并排。“认识?” 九思忙收回目光,慌里慌张的否认。“并不,只是有些眼熟,让人觉得亲切。” 舍魅可看不出什么亲切,这位大嫂分明对九思抱有抵触与防备之心,看起来并不好相处。她看九思单纯,提醒道。“这位嫂子不简单,也不像普通农家妇人。” 九思偏头看向舍魅。“何意?”她皱着眉,对舍魅这句话很不喜欢。张家夫妇收留他们,并为他们忙前忙后,而舍魅的话充满了歧义,她是在怀疑张大嫂。 舍魅无所谓九思的敌意,转身走进身后的屋子。她忽然顿住脚步,微微侧身对九思说。“她会武功,与你相比丝毫不差。” 九思的震惊不亚于在这里见到这位前世搭救帮助她的朱大姐,她到遥城的目的之一便是找寻她,答谢她的帮助。但是在前世相处的那许多年,九思从来不知她竟然是会武艺的。 九思洗漱了一番,但她却完全没有睡意。张大哥帮他们抓回药,又帮他们煎熬,一对看起来质朴简单的夫妻,却叫九思心乱如麻。 好在服下药之后魏晨风的情况有所好转,也不发热了。 张家的两个孩子归来时,正好与九思在院子里相遇,一男一女,都是总角孩童的年岁,因为奔跑的缘故,他们额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孩子脸上还沾上了泥土,像只大花猫。虽然脏兮兮的,但并不影响他们真诚纯真的笑容。 九思摸着小女孩红彤彤的脸颊,夸耀道。“真可爱。”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一粒粒黑色的珍珠,又像是清可见底的深潭,纯洁无暇。“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小女孩笑眯眯的望着九思。“哥哥好。” 九思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打扮。大人能看出她是女儿身,但小孩未必。但解释也是多余,便也应了。“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女孩也不怕生回答道。“我叫小满,娘亲说我出生在仲夏。” 这名字取得十分有韵味,小满,仲夏的小满。一听便知孩子的娘亲是个有学问的人,不像一个单纯的乡下妇人。她明白,舍魅没有骗她,朱大姐的确不是普通的农家妇人。 “真好听的名字。” 张大嫂出门便见到九思蹲在地上与小满说话,立即叫道。“小满,一身脏兮兮的,快来洗洗。” 分卷阅读236 九思意识到张大嫂并不希望她的孩子与她亲密接触,何种情况下能让一个人有如此重的防备之心?难道她是为了躲避仇家才会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嫁人生子? 舍魅见魏晨风无碍之后便离开了,这里的情况她需得向上禀报,也不知晓天邪的人会不会找到这里,需得尽快离开。但是魏晨风昏迷不醒根本无法移动,舍魅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回遥城找人相助,希望天邪的人能够晚一点找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 魏晨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外的风很大,刮得整个屋子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九思趴在床头睡得并不安稳,屋子里的烛光发出微黄的光,火苗被门缝里的风吹得左右摇晃,在四周的黑暗处投下奇象怪状的影子。 他是从梦中惊醒的,他的记忆停留在九思独自面对狼群的那个瞬间,危机威胁着九思的生命。 九思一直握着魏晨分的手,魏晨风惊醒过来,九思也跟着惊醒,见到魏晨风睁开的双眸,她喜出望外。“晨风……” 魏晨风挣扎着就要坐起,九思立即将他按住。他的目光从九思脸上扫过,又在她身上扫了一遍。“……九思,你可有受伤?” 九思坐在床边,半趴着身体向他靠了靠,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没事,我们都没事。” 听九思的声音并无不妥,魏晨风才稍微放下心,心中却有疑虑。 九思看出他的想法,笑着解释道。“多亏了舍魅及时赶来,我们现在在一处农家,她回遥城报信去了。” 听说舍魅救了他们,魏晨风有些别扭,他希望九思安然,可又怕她多想。舍魅虽然容貌出众,武艺不俗,但他真的从未动过本分心思。 九思不知魏晨风心中在想什么,她现在只关心他的身体。一番体贴安慰了之后,九思为魏晨风找了一些吃的,马马虎虎吃了之后方又睡下。 魏晨风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虽然动一下叫他痛得眼冒金星,但他还是要拉着九思躺在一起,并将她拥在怀中。九思一向对魏晨风很是迁就,拗不过他也就安安分分的躺在他怀中。 “你笑什么?”九思也摸不准魏晨风在兴奋什么,她微微仰头看见魏晨风脸上化不开的笑,真怀疑这人是不是被烧坏了脑子。他们如今落难在此,一直在危险的边缘徘徊,不知有什么好高兴的。 魏晨风脸色虽然不好看,却笑如春风。“你答应要嫁与我为妻。” 九思怔了怔,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叫她一时无法应答。 魏晨风见她愣愣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紧张的问。“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九思见他严肃且紧张的表情,表情没有绷住直接笑了起来。“我就是反悔了。” 魏晨风轻轻一笑,他丝毫不怕九思当真反悔,说道。“反悔也没用,你注定是我的。” 九思最是清楚魏晨风的厚脸皮,她轻笑一声,安静的闭上双眼。这几天她是真累了,她现在最想要的是睡个昏天地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 九思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魏晨风早已经不在身边,吓得她立即翻身下了地。 她开门出去,只见魏晨风坐在院子里,两个孩子正围绕在他身边嬉闹,早晨的太阳带着微黄的光,暖暖的照耀在他脸上,高挺的鼻梁上似乎停靠着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好看得紧。 魏晨风听见开门声便朝九思看了过去,见她傻愣愣的杵在门口笑着朝她招手,九思因他无故吓了她一跳,并不理睬他,转而朝在厨房忙碌的张大嫂走去。 这位张大嫂见九思走近,手中的切菜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她又要求自己不要刻意,面对九思的笑容回应了一个不尴不尬的笑。 九思也不含糊,立即挽起袖子开始洗菜,动作娴熟,丝毫不像一位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这一点让张大嫂看走了眼。 九思时刻不忘与张大嫂套近乎。“嫂子,为了感谢你们一家人的收留之恩,今日的早饭便让我来做吧。” 张大嫂转头看了九思一眼,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会做饭?” 九思笑道。“许久未做了,不知道做出来的饭菜适不适合你们的口味。”她蹲下身,往灶炉里添加了几根木材,抬头见张大嫂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她笑着从张大嫂手中夺过木勺,麻利的炒起菜来。 当早饭摆上桌的时候,太阳已经升高了许多。桌上摆放着六份清粥,一篮子白面馒头,一盘青菜,还有一份当地特有的腌菜。 吃着今日的菜,张大哥一下便吃出了不同。 分卷阅读237 张大嫂笑着说。“今日的饭菜都是九思妹子准备的,自然不同。” 张大哥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而后又夸道。“想不到妹子竟然会做饭,味道着实不错。” 魏晨风懒悠悠的吃了一口菜,看向九思的目光带着玩味,他倒是小瞧了九思的本事,生在官宦之家,竟然连这种粗活也能干得得心应手,饭菜的味道虽然比不上盛京的大厨,但偶尔吃一次,甚是美妙。 九思不知晓他们是否是故意宽慰她,谦虚的应道。“你们喜欢就好,我已经许久未做,刚刚还在担心你们吃不习惯可如何是好。” 张大哥爽朗的大笑了一阵。“妹子就是谦虚,你看这两小崽子吃得多开心。” 见大家都吃得开心,九思便放心了。她转头瞧向懒懒散散的魏晨风,见他皮肤蜡黄,几天时间仿佛已经瘦脱了像,担忧的问。“你的伤刚刚有些起色,就不该在外胡乱走动,可还好?” 魏晨风在江湖飘荡多年,日日风吹日晒可能没有,但也是在刀尖上游荡的人,这点小伤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放心吧,我又不是体弱多病的文弱书生。” 九思拿眼瞪了他一眼。“你就逞强吧,要是有个好歹,我才不管你。” 张大哥与张大嫂见这二人情谊浓浓,互相宽慰,忍不住笑了笑。九思忽敢羞耻,只能埋头啃起手中的馒头。 见九思心思单纯,不像坏人,张大嫂稍稍放下了心,对九思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一起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时候,她对九思说道。“我姓朱,单名一个莲字。” 九思很开心,欢喜的说道。“真好听,我以后的就叫你莲姐如何?” 朱莲并不排斥,便笑着点了点头。 第135章 第135章 早饭之后,张大哥夫妇便干活去了,张大哥是个杀猪匠,但是镇上的集市三天开一次,不上集的时候便在家干些农活。 九思陪着魏晨风在院子里晒太阳,日子似乎十分悠闲惬意,如果能一辈子如此无忧无虑也是好的。 魏晨风忽然问道。“你很喜欢那位大嫂?” 九思抿嘴一笑。“自然是喜欢的,她看起来是个纤弱的普通妇人,身上却有一种不服输的气质。此事之后,我想问问她是否愿意与我一起去遥城,或许去更远更繁华的地方。” 魏晨风不了解九思为何对这位妇人如此上心,他担忧她会受伤,但对她的提议却只能用一个微笑来应对。他无法给她建议,也不愿意去泼她冷水。 “你呀,要是她愿意,当然最好。” 午后,舍魅带着若生匆匆而来,见到若生平安,九思算是放下了心。她当时一跃而下但是让若生落在了王行知手中,她之前还在担忧王行知是否会杀了他。 若生当时被王行知一掌击倒,晕了片刻,当他模模糊糊睁眼的时候只见到九思跳下悬崖,把他魂都给吓掉了。 不过后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戏剧,太子殿下派人前来寻找他们,那人正是成一,成一常年在边塞行军,身材壮硕,皮肤黝黑,早已经不是盛京那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花花公子。他的一手箭法,力道极强,犹如千斤之矛,一箭便从王行知胸前穿胸而过,血溅三尺。 若生见此大为惊骇,而成一看他的眼神中带着蔑视,他一度以为成一会将他一并杀死。只是被忽然折返而回的李奉搅和了。 听了若生的描述,魏晨风眉头一动,心中并没有大快人心的喜悦,反而有种被小人算计的不忿。 王行知虽然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也算是一代能人,如此死在一个小人手中,死得太窝囊。 “派人秘密监视成一。” 舍魅在旁疑问道。“公子是怀疑这位成将军?” 实非魏晨风无端猜忌,成一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常年侍奉在侧,他的忠心太重要,而且……“王行知离开盛京之时带走了一个人,这个人恰好与成一相识。” 若生与九思都反应过来。之前驻防图案件,兵部侍郎文韬之子文松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他被王行知带走,必然不会全然无用。 若生现在心中是胆怯的,他害怕魏晨风会责难他,令九思深陷危机是他的过失。“虽然……王行知命丧黄泉,可天邪的人无处不在。一门堂的人都消失了。” 有时若生会想,王行知不过一个暗杀者的身份,在天邪的地位也许并不高,如此手段之人不过是天邪的一只狗,那天邪的上位者绝非泛泛之辈。 天邪神秘莫测,但与魏晨风有仇的不过一个王行知,仅仅一个王行知,却多番险些要了 分卷阅读238 魏晨风的性命。 “有太子殿下出手,天邪在遥城的势力会蛰伏下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若生点了点头,但是很快他便从魏晨风冷漠的面孔上见到了一丝冷笑,料想这人是要使坏了。 “你派人在盛京散布消息,就说太子殿下多番遭到刺杀,身受重伤。” 若生身子抖了抖,就知道这人心眼多,这是想将太子殿下赶回盛京?他转头看了一眼九思,为了女人,这算计得不错,不过也要看宫里的几位贵人中不中计。 九思心里也是明白的,魏晨风是为了让陛下召太子殿下回盛京,只要陛下的旨意传达,太子殿下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回盛京。 她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魏晨风,魏晨风也正好抬头看着她,他朝九思大大方方的笑,说道。“我没想到,王行知尽然会栽在你手中。” 九思撅了撅嘴,屈身坐下。“我哪有那本事,不过是歪打正着。” “要不是有你令他分心,成一岂能射中他。”魏晨风感叹的摸着下巴,迷惑的说。“他当真死了吗?怎么感觉不太真实。” 九思知他是怜惜王行知的忽然死亡,没有得到战胜他的喜悦感。“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是你这辈子都无法战胜的人,难免遗憾。”九思噗呲一笑,引得魏晨风也乐呵一笑。 “我已经惆怅难当,你还奚落我,小心我报复。” 舍魅在旁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慧心一笑。想到从前,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会有女子能够对他如此说话,看似平常,却别有情调。 “公子,这里始终不在我们的掌握范围,可否要离开?” 魏晨风沉默了片刻,他其实很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没有纷争,没有杀戮,平平淡淡却能拨动人心弦。 说到底,他不过是贪念这份安宁。他身为皇室中人,明知凌国这浩渺的江山社稷里暗藏毒瘤,却只想要一个无忧无虑,没有纷争的桃源净土。 他知道他不能,多在安逸之处享受一刻,心中的惰性便会消磨一分他的菱角。 “去安排一下,我们尽快回遥城。” 从这里可以乘坐小船直到洪雅镇,从洪雅镇到遥城只有三十里路。 魏晨风的身体并不适合舟车劳顿,回遥城的提议九思想要反对,她知道只要她开口魏晨风便会同意留下直至将伤养好,但是她又不想左右魏晨风的决定,有些话溜到嘴边但她还是选择了不说。 第二日一早,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前来迎接魏晨风等人,同行的还有紧张的李奉。张家夫妇没想到竟然会有官家的人前来,早已经将朱莲吓得躲避不及,惊恐如惊弓之鸟。 九思恋恋不舍的拉着朱莲。“莲姐,我……与你一见如故,想要问问你,可否愿意到遥城谋生。我虽然初到遥城,生意勉强还能够维持,如果莲姐愿意,我这里有份活正缺人手,工钱不多,但绝对可以保你们一家衣食无忧。” 朱莲笑得有些勉强,倒是张大哥很是心动,遥城毕竟繁华,对于男人来说,始终充满了吸引力。 朱莲是个念旧的人,她习惯了安稳便不想挪动地方,只能遗憾的说。“我这人大字不识,又粗心大意,除了农田,什么也不会,妹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九思知晓她只是委婉的拒绝了她,但她继续劝说道。“张大哥做杀猪的买卖,在遥城一定比在洪雅镇合适,何况孩子们大了,也该见见世面。” 张大哥连连附和。“也对,那到时候我来投奔妹子,妹子可一定要多多帮衬帮衬。” 九思也不管朱莲的拒绝,直接对张大哥说。“那可真是太好了,张大哥,莲姐,等我回到遥城安排妥当,便派人来接你们。” 船只早已经安排妥当,一行人坐着船从三阳村向南,浩浩荡荡,震惊了整个村子。 见到船只远去,朱莲的心依旧不能平静。 她只当九思与魏晨风是遇到歹徒的一对落难爱侣,却没想到这二人竟与官家有关系。她扭头见夫君似乎见到前途光明而沾沾自喜,她的担忧却如滔滔洪水。 回到遥城,太子殿下的人将魏晨风接到了守军府,九思只能回到她的小庙九缈思。 这两日遥城十分平静,就连往常出现在街上的恶霸也未出现,有种山雨欲来的错觉。其实最主要的是城中的盘查和巡逻越发严厉了,整个遥城处在威压之下,令人不敢造次。 威武将军薛禅在城中增派了一对人马,守军府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即便如此,也还是让他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马虎。 分卷阅读239 太子的安危关系到凌国的安宁,潜伏在暗处的敌人想要扰乱凌国,太子便是最简单直接的突破口。 魏函广其实是自责的,魏晨风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这几日在外,必定受了很多苦。 见到魏晨风缓慢的朝他走来,魏函广看出了他的疲倦,似乎瘦了,脸色也不好,每走一步似乎都摇摇欲坠。 他急忙迎了上去。“四弟。”又紧急的朝身边的人吩咐。“去将军医请来。” 魏晨风虚弱一笑。“二哥,我无事,只是车马劳顿,休息一会就好了。” 魏晨风往常可没有这么矫情,许是身边有人关心便放任自己将疲倦表露,面对魏函广的关怀,他便默默的受了。 “这次是为兄不好,让你受如此大罪。” 魏晨风被魏函广搀扶着坐在软塌上,屋子里暖烘烘的,坐下的软塌软绵绵的,身体一歪躺下便不想动了。“我为二哥挡了灾,将来二哥可要为我挡祸。” 他可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魏函广为他盖上绒毯。“行,你且记下,将来二哥还你。” 魏晨风得意一笑,闭上眼睛,未再说话。 第136章 第136章 成一很意外魏晨风竟能平安回来,从他第一次见到魏晨风,他便有种危机感,总感觉他会是个祸害。 他拉住从屋子里出来的一位太子身边的近侍,问道。“那人究竟是何人?为何殿下如此看重他?” 这位近侍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名唤黑鹰,跟随在太子身边多年,汾阳王自然是认得的。“这一次多亏有他救了殿下性命,殿下自然重视他。” 成一半信半疑,从那人第一次来到守军府,太子与他便很是亲密,对他也甚是信任。他不满的多嘴了一句。“我等随殿下出生入死,也不见有谁能够受殿下如此厚待。” 黑鹰横了成一一眼,语气加重。“将军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成一本为试探黑鹰的口实,见黑鹰口严,只能赔上几个笑,识趣的退了出去。 成一是正七品的鹰阳将军,有自己的住所,手下也带有一对士兵。他的住所在遥城的南边,府邸看起来是小门小户,但里面却别有乾坤,将在盛京的享受一并搬到了这里。 他在府上藏了一个人,不过这个时候人已经不见踪迹。礼貌上的帮助,不过是囚牢。看着忽然人去楼空的房间,他的眉眼跳了跳。果然,要心狠手辣才能不留把柄在他人手中。 若生也是意外收获,他不过派人去成一的住所走了一圈,踩个点罢了,哪知竟能带回一个人来。 若生自然没有将人带去守军府,而是抓到了九缈思。 看着若生带来的人,身上带有多处鞭伤,气色也不是很好,骨瘦如柴,似乎受到长时间的虐待。九思挑眉看向若生,满脸疑惑。 她可是清白的商人,过两日还要派商队去往北单,若生此番是要让她心不静啊。 若生嘿嘿一笑。“他就是潜逃的逃犯文松,在成一家里找到的。” 文松本是禁军都尉,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又有娇妻子嗣,一家人和乐融融。如今文家全族受他牵连,文韬于狱中自杀,文家男人被发配岭南,女人被罚入掖幽庭,顷刻之间家破人亡。 看文松的惨状,他逃离盛京过得并不好,虽说如此,九思并不同情他。 九思招李奉近身,说道。“找个大夫给他瞧瞧。” 文松瘫在地上,朝九思呼喝道。“不用你们假仁假义,杀了我。” 九思最是厌恶这种男人,遇事逃避,自怨自艾,要死不活的给谁看。她冷哼一声。“开了眼界了,头一次见到你这种窝囊废,自己闯下大祸连累全族人,如今不管老母,妻儿,族人活在怎样的苦难中,只想着一死百了。你遭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要死便去死,看你死了如何面对你九泉之下的爹。” 文韬受人胁迫,为了救自己的儿子犯下大错,可不全都是因为这个窝囊废。 文松的内心一直受到煎熬,不过一直逃避,如今被九思戳穿,就像一个干了坏事被人揭露之后羞愧与愤怒的人。 “你什么都不懂,我是被逼迫的,我文家世世代代忠君爱国,我爹……” “说得好听,如果你不去兰娑楼寻花问柳如何能被人胁迫,你爹能够为了私心出卖凌国,如何算得上忠君爱国。你倒是会宽慰自己,将过错都推给旁人,真是小人行径。” 九思懒得与这种人争辩,看到他就来气,这种人真不值得救。“将他 分卷阅读240 弄出去,要死要活随便。” 若生其实也就是顺手而已,真不是存心来给九思添堵。他觉得这人既然在王行知身边有段时间,说不定会了解一些天邪的内幕。 见九思对文松很不待见,他朝身边的两个小弟招了招手,两人会意,将文松拖了出去。反正交给李奉就对了,只要人不死不在乎他怎么玩。 九思本来就烦躁,若生还找了一个人来污她眼。她朝若生翻了一个白眼,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冷茶。“晨风如今怎么样?” 若生顿时明白过来,感情心情不顺畅,是因为这件事吗?“太子已经差遣了军医看过,目前没有大碍,休息一段时间便好。” 先前听魏晨风说要若生派人在盛京散布太子重伤的消息,说明他们一直掌握着盛京的情况,九思眼眸流转,问道。“盛京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自从到了遥城,九思从未过问过盛京之事,但盛京还有她想要关心的人。 若生心里咯噔一声,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九思见他一副扭捏的样子,紧张的追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若生觉得九思听了可能会更生气。“……其实就是……,上官清欢被靖安王接回了盛京。” 九思并没有如若生预料那般暴跳如雷,她只是眯了眯眼睛,眼神之中带着杀气。若生又说。“并没有将他接回王府,而是将她送回了上官家。” 这个结果才真是让九思听了生气。“魏景玄是脑子有毛病吗?他自己的女人,丢回上官家是什么意思?是当我死了吗?” 若生被吓得一个激灵,小声说道。“你不就是死了吗?” 九思用眼神剜了若生一眼。“岂有此理,上官家本就入不敷出,还要为魏景玄养女人,早晚我要让他好看。”气归气,但九思转而问道。“魏景玄如此大本事,竟能求得陛下的旨意?” 若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细节并不清楚。“据说是皇太后开了谕旨,因为上官清欢在静慈庵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一尸两命,所以便将她遣回了上官家。” 如今上官家也就上官清欢这一根独苗,住在上官家依旧过她小姐般养尊处优的生活,真是美得她。 九思咬牙切齿的插着腰,心想说不定上官清欢正洋洋得意呢,熬死了她,可不就是她最大的胜利。 想到上官清欢与王行知相识,九思心里又开始猜测不断,但没有凭证之事,说出来只会让别人认为她嫉妒成性,胡言乱语。 九思很生气,她朝若生说道。“晨风让你在盛京传谣,顺便给她也添些堵,别让她太舒心。” 若生暗自摇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这搞事的小心思一样一样的。 那一批过期的布料终于派上了用场,九思派李奉押送货物到北单,去往距离凌国最近的城邦交易,这一次的数量并不多,用手中的布匹绸缎换取牛羊和马匹。九思最想要的是小马驹,这对她以后的计划有很大的影响。 魏晨风的伤好了大半又开始在外溜达,文松再也不嘴硬了,被抓回的天邪手下也老实了。一切都发展得挺顺利,只是九思派人在三阳村接朱莲一家,却是人去楼空,踪迹全无。 听了回来的人报信,九思除了震惊,心中那个猜测更加准确了。朱莲定是为了躲避什么人才会在三阳村安身,如今为了躲她,竟然居家迁移。 来人又说。“属下打听了一下,他们往东边去了。” 往东是去子午城的方向,子午城处在燕州的中部,商贸不发达,外来人较少,生活相对也会较为困难。 九思提了衣袍便匆匆向外走,刚到门口便撞见了魏晨风。 魏晨风这一段时间在守军府养伤,好些日子不见九思,可见着了,在九思眼中并未见到惊喜,反而令她皱了眉。 “你怎么来了?” 魏晨风看出九思的焦急,他笑道。“怎么?许久不见还生分了?” 九思抿了抿嘴给了魏晨风一个白眼。“伤未好就不要在外张扬。” 魏晨风扬起双臂在九思面前转了一圈。“我好了,小伤而已。” 九思忘不了魏晨风垂死时的样子,一身鲜血将他染成了血人,仿佛随时都要断气一般。如今听魏晨风的口气仿佛她当时的锥心之痛都是多余的。 九思恨恨的瞪了魏晨风一眼。“我现在忙着,没空管你。那凉快那呆着去。” 下人将马牵了过来,九思接过缰绳,动作利落,翻身便坐在了马背上,马鞭一挥扬长而去。 b 分卷阅读241 r 第137章 第137章 魏晨风呆愣的看了一眼,反应过来,急急追了出去。他身体轻盈向上一跳,轻轻松松上了屋顶,脚步交错,快速移动,与九思保持着相同的速度。 往遥城东门方向去的人并不多,街上比较冷清,因下过雨,青石铺设的路上有些积水,马蹄扬过,溅起不小的水花,偶尔有路人经过,见快马驶来纷纷躲避,但被溅上污水还是令人大为不快,忍不住指着九思背后破口大骂。 九思斜眼便瞧见魏晨风,一身紫衣,迎风而动,脚步起落,姿态优雅,脸上的笑容轻松随意,自信从容,但怎么看怎么欠揍。 她顾忌魏晨风旧伤未愈,不得不停下来。见九思勒住缰绳,魏晨风笑得合不拢嘴,一个纵身跳上九思的马。 九思止不住心中怒气,咬牙切齿的说。“你跑来干什么?” 魏晨风抱住九思的腰身,从她手中夺过缰绳。“作为你的男人,没道理见你有事而不过问,我可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 九思已经不想搭理魏晨风这种自恋言论。魏晨风倒是不怕她的冷淡,问道。“说说看,是什么事情令你如此着急?让你连见到我都不想搭理。” 九思并不想多说。“你的伤还未痊愈,你先回去,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见九思所走的方向,魏晨风猜测道。“你要出城,而且是往子午城的方向。听若生说你派人去了三阳村,可是因为张家的人?” 魏晨风更加纳闷了,那朱莲有武艺傍身,神神秘秘,实在不是一个可以交心的人。九思回头暼了魏晨风一眼,肯定了他的猜想。 她目光暗了暗,回道。“他们离开了三阳村往子午城方向去了。” 魏晨风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额,他们急急忙忙离开三阳村,显然是为了躲避你。你当真那么希望他们来遥城?” 九思心中很矛盾,她不会强迫朱莲一家到遥城,但她需要知晓朱莲一家在哪里。天地茫茫,一旦失去了消息,再要寻找便如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他们是好人,并且帮助了我们。我不想欠人人情。” 魏晨风并不拆穿九思漏洞百出的话。“可他们并不想接受你的帮助。” 九思望着前方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她才神思惶惶的说。“我只是想确定他们是安全的。” 魏晨风无奈的在心中默叹了一声,抓缰绳的手紧了紧,驱使马匹向前,马蹄声哒哒响过,很快便出了城。 从遥城向东,是去往子午城的方向。但是朱莲并未直接向子午城而去,而是在中途改道向南,这是她在多年的逃亡生涯之中寻找出的规律,永远不要让别人猜透自己的想法,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去心中所向往的目的地。 两人快马加鞭,片刻不敢停留,只是眼前弧线出现两条岔路,两个南辕北辙的方向。 魏晨风立即勒住缰绳,试探性的对九思说。“走那一条路?” 看着面前的两条路,九思自己也很苦恼。“这一条是通往子午城。”她指向另一条大道,不解的问。“这是通向何地的?” 燕州地域辽阔,人鱼混杂,常年有流寇土匪作乱。魏晨风倒是来过这个地方,向南的这一条路并不好走,路也很长,几日几夜也达到不了一座过得去的城镇。它的尽头是燕州最大的城池凤翔城。 这一条路能够绕过子午城直通凤翔城。 魏晨风翻身下马,一双锐利的眼睛观察着四周。左边的道路是去往子午城的方向,右边则是通向凤翔城。凤翔城人口密集,楼宇万千,那里曾经是离王的地盘,二十年前盛极一时。 九思同下马走到魏晨风身旁,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着他。“可看出什么?” 因为最近下过雨,土地潮湿,留下了很多足迹,但是这些足迹太杂太乱,无法辨认。 魏晨风抬头凝视了她一眼,后摇了摇头。“路面上的痕迹已经无法识别。” “那怎么办?” 魏晨风迟疑了一会,脸上表情放松。“你信我吗” 九思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魏晨风露出一个自信的笑,从容的跨上马背。“跟我走。” 九思愣了一下,但还是选择了相信,魏晨风牵住她的手微一使力,便将她拉上了马。九思心中疑惑,然不住问。“你确定他们是从这个方向走的?” “跟上去不就知道了。” 他们所走正是去凤翔城的方向,其中有一座少咸山,山高而密,其 分卷阅读242 上寸草不生,山上满是碎石沙尘,虽然是一处鸟不生蛋的地方,但是上面却是有上百来人口的土匪窝,专挑路过的商旅下手。 少咸山地势凶险,土匪又是穷凶极恶之人,燕州刺史并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所以一直都是放任自流,导致土匪的势力越发强大,渐渐聚集了上百来人。 少咸山外有一处落魄的村庄,因为常遭到土匪的光顾,村子中的人一直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敢怒不敢言。村长更是与土匪首领商议,每个月要为土匪提供多少食粮,以求他们高抬贵手不要到村子里滋事。 这些年土匪猖獗,肆无忌惮的行凶,与他们讲道理不过是与虎谋皮。 刚走到村子里,便听到一阵女人哭喊的声音,村子里的人都扎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着一位妇人,妇人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叫喊着,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九思与魏晨风走近人群,拦下一位年迈的老翁问道。“大爷,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翁杵着拐杖,气急败坏的用拐杖重重的砸了两下地面。“丧尽天良啊,这还让我们平头百老姓怎么活”老翁虽然辱骂了两句,看两人都是外乡人,并不打算多讲。外乡人哪里能够理解他们的痛楚,生活在这种地方,一辈子受到欺压,不知何时是个头。 见老翁走远,一个年轻男人好心的解释道。“两位是外乡来的吧,少咸山上的土匪下山来抢走了几位姑娘,连不满十岁的小姑娘也不放过。作孽呀,我们虽然每个月都上缴了钱粮,土匪要抢人我们又能怎么办。” 说完男人埋头哀叹,一脸的痛心疾首,可他只是个普通的庄稼汉,面对手拿大刀的土匪,只能跪地求饶。 九思这一路遇上了好几拨不同的土匪,对于土匪的凶残她感同身受。“官府不管?” 男人又是一声叹息。“这凤翔的大官们只管自己吃喝玩乐,哪管我们的死活,俗话说官匪一家亲。” 男人也是被这事刺激到了,才会说这种往常想也不敢想的话,说完之后才惊慌的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立即蒙住嘴,掩耳盗铃的以为没有人听见,不再理会两人,急忙往家走。 魏晨风常年在各地走动,凌国的土匪窝大大小小数之不尽,很多土匪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并不能引起官府的注意,就算官府留意了土匪的动向,也要看官府有没有心想管,就算想管,还要上报朝廷,让朝廷下发政令,出兵剿匪。这一来一回花上大半年的时间,土匪早已经不知踪影。 九思心中有感触,可她也爱莫能助,她看向魏晨风,期望他能想个办法。 魏晨风虽然贵在王爷,但在燕州,他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一个小男孩从人群之中冲出来,冲到九思眼前,抓住她的衣袖祈求到。“哥哥,求求你救救妹妹。” 抓住九思衣袖的男孩,身高只到她腰间,一张脸上布满泪水,混合着泥土,像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你……”这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朱莲的儿子张小丁。 见到他在此地,九思立即向四周寻望。不见朱莲的影子,她蹲下身,拽住男孩的双臂,急切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娘亲呢?” 男孩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啜泣着说。“妹妹被土匪抓走了,娘亲追去了。”小丁想起刚才的混乱场面,心里十分害怕,便又哭了起来。 一个男人剥开人群,面露急色的走过来,见是九思与魏晨风,脸上的惊慌丝毫未减。 “张大哥。” 这个一直被九思称呼为张大哥的男人名叫张远,一辈子生活在燕州,一辈子平平淡淡,从未见过如此让他胆颤心惊的场面,然而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人,却能与土匪纠缠,不落下风。 他一个大男人,丢了女儿,早已经急得面如土色,难看至极。“我……阿莲……她……这都是造了什么孽,为何翩翩要去凤翔?翩翩要走这一条路?” 九思安慰不了张远,她朝他叮嘱道。“张大哥,你照顾好小丁,我们去找莲姐。” 张远张口想说什么,只见二人已经骑马离开。 他低头看向紧紧抱住自己双腿的孩子,见孩子一张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心痛的将孩子拥抱进怀中。 末了,又担忧的看向远处。 第138章 第138章 土匪抢了人便快速回山,还未等缓一口气,竟然有人偷偷摸摸的闯入了山寨。 领头的男人有些矮小,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很大,看起来十分好看,但长在他的脸上,又显得滑稽。 分卷阅读243 男人手中握着一把短小的铁剑,配他的身材刚刚好。 朱莲虽然会些功夫,也并不是厉害到能够独挑上百号人的高手,所以她只能稍稍尾随,然后等所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视机而动,但还是被发现了。 十几人男人将她团团围住,一个个男人的脸上都带着猥琐的笑,像是在看一场宰杀小羊的游戏。 “你胆子挺大,不怕死?”土匪头子黑虎调笑着说。 朱莲心里没底,但这个时候防备根本没用,她一个人不可能带着小满全身而退。“放了我女儿,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黑虎是个凶残的男人,手下的亡魂数不胜数。他最不相信女人,女人的嘴里从来没有一句真话,听不得,也信不得。 但他喜欢听女人哭喊求饶,哀嚎的声音。看眼前这人眼神坚定,毫无畏惧,恐怕是不会发出让他满意的叫声。这种人他不喜欢,但是如果能够折服她,令她面色巨变,眼露惊慌,可是一件让人精神振奋,神清气爽的事情。 “你跪下求我。” 朱莲双手紧握,眼神中闪烁着腾腾燃烧的火焰,但眼前的局势容不得她反抗,她只能放松手掌,眼神微微下垂,然后听话的跪在地上。 让她下跪并不是黑虎的目的,他朝朱莲走近了些许,见她虽然处于劣势,但眼神依旧不屈。他裂开嘴嗤笑一声,又说。“脱衣服。” 朱莲惊愕的抬起头,愤怒的怒视着眼前的人。 周围的男人跟着大笑起来,嘴里催促着。“脱,快脱呀。” 士可杀不可辱,朱莲是个颇有骨气的女人。她站起身,做出攻击的姿态,死固然令人害怕,但侮辱比死更让她难以接受。 她的腰上缠绕着一根细长的鞭子,迅速从腰上解下,就此打算与眼前的土匪决一死战。 黑虎招了招手,十几个手中拿着各种武器的男人一拥而上,朱莲这些年虽然安于享乐的生活,但从未忘记过危机没有过去,所以武艺并未荒废。她身体向上跃起,跳出敌人的冲击范围,落下时一只脚踩在兵刃之上,破除敌人的攻势。 手中长鞭一挥而出,力道甚猛,将眼前的三个男人击飞了出去。她眼眸微动身体轻盈的闪过身后砍来的大刀,长鞭反手甩出套住一个男人的手臂,用力一拽,男人被甩上了半空,之后重重的砸在坚硬的地面,口吐鲜血,意识不清。 黑虎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椅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的表演。他没想到这人还挺厉害,敢擅自闯入他的山寨,本事必然不小。 九思与魏晨风二人随着马蹄印找到山寨的位置,只不过山寨建在半山腰,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可以攀登。而且敌人可能会有岗哨,极其容易被发觉,或受到弓箭的攻击。 魏晨风抬头望了望,朝九思说道。“你留在这里。” 九思没忘记魏晨风身上还有伤,这件事本又与他无什么干系,她拒绝道。“这件事只有两个选项,一、我和你一起去,二、我一个人上去。” 魏晨风总算理解了一句话,有的时候女人的固执是可怕的。 “你在担心我?”魏晨风面露欢喜,戏谑道。 九思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自顾自的向崖上攀爬。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说不说都一样,魏晨风看见前方的人,神采奕奕的跟了上去。 只是山上的人太过自信,直到他们登上山寨,才被人发觉,两人自然不容他说出一句话。 土匪们在山体中凿了一个大洞,里面交错着无数条路,洞顶凿有通风口,光线从通风□□下,照亮了洞穴。只是道路太过复杂,没有人指引极其容易在洞中迷路。 打斗声传入九思与魏晨风耳中,九思不假思索的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魏晨风及时出手将她阻止,轻声在她耳边说。“你去找小满,这里交给我。” 九思抬头看了一眼魏晨风,明白在贼窝之中应该速战速决,否则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变故。她点了点头,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有两个巡逻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来,两人将手中的武器扛在肩上,一边走一边闲聊着。“这次老大抢了十几个女人回来,可比上次的好看多了。” 两人一脸色急,舔着嘴唇,猥琐至极。九思躲在暗处,看着两人色眯眯的眼睛,还有那恶心的做派,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两人从她身旁走过,她拔出匕首从背后割破了一个人的喉咙,另外一人并没有能及时反应,见到飙出的血腥子,男人似乎被吓傻了,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九思的匕首抵上男人的喉 分卷阅读244 咙,将他押靠在墙壁上。“别动,我的这把匕首可是削铁如泥的好宝贝,一大小心划破了你的喉咙可就不好了。” 男人吓得脸冒虚汗,喉结上下蠕动了几下,轻颤着求饶。“大侠,有话好说。” 九思没时间与他打哈哈,立即问道。“你们抢来的姑娘被关在什么地方?” 男人战战兢兢的指向他们来的方向。 九思手中匕首微微用力,一刀便割破了他的喉咙。 路的尽头有一片十分空旷的平地,一间用木桩砌成的牢房,十几个姑娘被关在一起,各自哆嗦着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好不凄惨。 牢房外有两个看守的男人,他们坐在一张简单拼凑起来的方桌前喝酒猜拳。 九思看清了牢房的布局,然后估计了一下这两人的武力值,这两人双臂无力,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解决他们应该不难。 她收起身上的杀气,抱着双臂悠闲的朝两人走去。见到一个陌生人,两人甩了甩脸上酒气,立即警惕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武器,呵斥道。“你是什么人?” 上官清珏自然轻松的放下双臂,朝两人拱手拜礼,然后笑道。“我是新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写满了疑惑。“你见过这个人?” 另外一个同伴立即摇头。 九思已经走到距离他们面前。“我今天才来,你们没见过也正常,以后也不用见了。” 说完,手中匕首从两人面前挥过,一道细小的伤痕处溢出鲜红的血液,两人来不及闭上不甘的双眼就倒在了地上。 上官清珏快速走到牢房前,里面的姑娘看着她一出手便杀了二人,不知她是何人,坐在地上未敢动。有的人见她凶残的样子,像是一头吃人的野兽,露出惊慌恐惧的眼神。 牢房里的人小满对于其他的姑娘来说是个陌生人,她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头发早已经散落,发带也不知所踪。她抬起一双因害怕而闪烁不定的眼睛,见到牢房外的人,脸上露出绝望后的惊喜。 “……哥哥。”小满因委屈和害怕哭泣起来。 九思打开牢房,将小满拥进怀中。“不怕,哥哥来救你了。” 她看向牢房里的其他人,还有角落里一具早已经腐烂到只剩白骨的尸体,不知此人从前在这里受到了何等残酷的折磨,这些土匪简直是罪无可赦。 “大家都跟我走。” 姑娘们一涌而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人身上。 因为前方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她们的行动十分顺利,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能够顺利出去。 但是里面的情况如今不明,九思将小满交给一位年轻的姑娘。“你们一直走,不要回头。” 小满抓住九思的衣袖,不愿放手。“哥哥。” “小满乖,你与他们一起走,一会哥哥就追来了。” 小满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知道自己不能拖后腿,只能放开九思的衣袖。 姑娘们脚步不停,牵着小满头也不回的向外跑。 第139章 第139章 洞穴之中有上百号人,但真正会些前脚功夫的不过十来人,有的是街头的小混混,有的是通缉犯,还有的是逃兵…… 这种乌合之众组成的土匪窝,纵然人多,也不过是凑人数罢了。 但黑虎是个高手,并且是位身经百战的高手。他曾经是一位百夫长,因为在军队得罪了一位将军而被降职,甚至招来杀身之祸。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最忍受不了别人的欺压,所以他逃离了军队,躲在少咸山上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 逃兵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他只能躲在这种地方,隐姓埋名,做个见不得光的罪人。怨恨埋在他的心底,长年累积之下滋长出凶残的利爪和魔牙,将他的心扭曲成一个弯曲的弧度,慢慢的杀人和玩弄女人成为他发泄内心苦闷的方式。 其他人不是魏晨风的对手,所以黑虎只能亲自出马。这么多年没有见到一个真正的高手,魏晨风的出现激发了黑虎的斗志,他舔着嘴,兴奋的扭动了一下脖子,朝魏晨风攻击过去。 整个土匪窝的人都拥挤在这里,场面混乱不堪。朱莲被淹没在人群之中,四周都是手拿武器的男人,持续挥动手中的长鞭已经快要耗费尽她的力气,防御也渐渐松弛下来。 手中动作的迟缓给了敌人攻击她的缝隙,一把大刀朝她砍来,她闪躲不及时,大刀从她背部砍过,一道长长的伤口顿时涌出滚烫的鲜血,让她连站 分卷阅读245 立也变成奢望。 魏晨风见状,一掌将黑虎击退,退到朱莲身边。“你没事吧?” 朱莲本就已经疲倦,如今又受了伤,脸上一片苍白。 九思赶来就见到魏晨风与朱少莲被团团围在中央,魏晨风的脸色有些凝重,而朱莲半跪在地上,身上一片殷红的血迹。 来不及思考其他,她立即拔出手中匕首,冲入人群之中。 她的武功以轻盈、快捷为主,在其他人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之时,对她而言有极大的优势,手中匕首适合一招致命,挑人最为脆弱的地方下手。匕首划过人的脖颈,只留下一道细小的伤痕,让人来不及惨叫,便没了气息。 冲击而下,好几人已经丧命在她的刀下。 黑虎见眼前的景象厉声大喝一声。“杀了她。”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她的存在。 她双脚蹬在石壁上,有了石壁的助力,身体上翻跃过人群,人已经到了魏晨风与朱莲身边。 “怎么办?”看着涌来的人群,九思开口朝魏晨风说道。 魏晨风原来就是为了吸引注意力让九思救人先走,没想到她竟然单枪匹马的回来了。 “你回来做什么?”魏晨风埋怨的说。 九思与他以背相靠,大义凌然的回道。“我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怎么可能丢下你们独自离开。” 朱莲忍受着痛楚站起身来,身体有些摇晃不定。九思将她搀扶住,见她身上鲜血淋淋的伤口,眉头一紧。 他们必须立即离开,否则失血过多,朱莲将性命难保。为了宽慰朱莲,她立即说。“小满已经安全离开,我们先杀出去。” 三人配合着,拼杀起来。 黑虎见三个要逃,嘶吼道。“拦住他们。”他刚刚受了魏晨风一掌,胸口正跳跃着疼痛,但这并不能影响他杀人的情绪。 九思搀扶着朱少莲,魏晨风在后阻拦敌人,三人快速进入狭窄的甬道,阻挡的人蜂拥向前,像是不怕死不怕痛一般。 敌人的追赶一直未停,直到他们出了洞穴。洞穴之外便是地势险峻的山崖,三人从高处一跃而下,下面是一处平地,处在三座山的夹缝之中,土匪窝对面的山峰更加高俊,只是崖壁陡峭,难以攀登。 黑虎威风凛凛的站在高处,笑看着被围困的人。 “看你们往哪跑?” 朱莲的脸色越发的差了,她原本的目的是为了躲避九思与魏晨风二人才会离开三阳村,却没想到如今被他二人所救。 她虚弱的张开嘴,气息幽若的说。“你们快走吧,不用管我。” 九思扶住她的手臂紧了紧,以此表露决心。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不会丢下你,不要说话,保存体力。” 这样的场面没人弃她不顾,让她十分动容,对二人的猜疑和防备渐渐消弭,她朝九思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黑虎从高处跳下,闲庭信步一般向三人走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他活动着胫骨,看似打算与魏晨风再打一场。 他伸出手指指着魏晨风。“你很厉害。”正因为有了厉害的对手,才能让黑虎整个人都散发着兴奋的气息。 “我要与他单独决斗。”他朝着四周的土匪命令道。 黑虎想决斗,魏晨风没有意见。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送上来的好机会岂能不要。 黑虎惯用一种大开大合的招式,这种招式适合□□,一般只有军队中的人才会使用。九思看着他与魏晨风的战斗,视线不禁暗了暗。 魏晨风没有携带兵刃的习惯,黑虎也已经多年不用□□,两人都是徒手交战。往常魏晨风最常用的招式便是逃跑,毕竟他是有风度的人,一般不与女人计较什么,逃跑便成为了常态。 但是眼前肥头大耳的男人不是他要怜悯的对象,下手不免狠了起来。 他一拳打在黑虎胸膛,将他击退了几步。黑虎稳定身体之后,也只是换了一个姿势重新攻击而来。 魏晨风嘴角上扬,脸上带着轻松随意的笑。黑虎的拳头迎面而来,从他头部的位置扫过,魏晨风一只手有力的劈在黑虎的侧颈,让他的大脑顿时一阵麻痹,紧接着眼前一片昏暗。 魏晨风脚步后滑,抓住他一只手臂,用力朝地上砸去。但他并没有松手,将黑虎在地面上砸了好几次,似乎要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窟窿,让黑虎爬不起来。 分卷阅读246 四周围观的土匪们见到自己老大被打趴在地,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武器,有的激愤,有的胆怯。 “别动,我可不想踩碎他的脑袋。” 所有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但并非完全因为黑虎被制服的原因,还害怕魏晨风那逼人的气势。 魏晨风踩住黑虎的身体,气定神闲的将胸前的长发甩到脑后。“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打架,多不优雅。” 黑虎面朝黄土,一张脸几乎被挤压变了形。“你……你是什么人?” “君黎。” 这可是他行走江湖的大名,就算名声不怎么好,那也是响当当的一个名字。黑虎虽然只是个土匪头子,江湖中的名人还是知晓。他黯然的闭上眼睛,没想到竟然惹上了君黎,败在君黎手中他也只能认输。 “我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个逃兵。”九思看向趴在地上的男人,对魏晨风说道。 黑虎一惊,愕然的睁开眼,想要抬头看向说话的人,但是魏晨风并不让他动弹。 魏晨风惊讶的笑了笑。“这都能看出来?” “他用的乃是军队里常见的枪法。” 这种枪法九思曾经见过,并且也只有军队中的人才会使用。 黑虎的确是个逃兵,但是仅从招式上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他断定这个人一定出生于武将世家,并且身份不低。 黑虎本来觉得自己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怕死不怕苦,当自己的命成为别人板子上的肉,死亡的阴影便让他心中升起无限的恐惧,可多年居于老大位置上的自尊又不容许他求饶,只能违心的说。“我输了,要杀要剐随意。” 对于这种祸害,自然没有饶恕的可能。 山峰之间响起一阵异响,没过多久,一群手拿锄头的男人蜂拥而至,竟然是山下村子里的乡民。 村民们对于土匪的做法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有个壮年男人便提议大家奋起反抗去救命自己的家人,没想到响应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大家就如奋勇崩腾的激流,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只是在半道上见到被土匪抢走的村中女人,让他们甚是惊讶,问过之后才知有几位英雄上山解救了她们。 虽然大家都已经无事,但听说恩人们还未出来,于是匆匆赶来接应。 见到一张张愤怒的面孔,将手拿武器的土匪吓得连连后退,往常看起来软弱可欺的乡下人,激动起来也能抗击敌人。 村民们见中间被围住的几人,手中的锄头成为了他们最厉害的武器,张牙舞爪的朝土匪们胡乱冲击。 看着这些认真起来便无敌的村民,魏晨风一脚踢在黑虎的肚子上,黑虎的身体被踢飞了出去并砸在一面山壁上,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未等他被砸晕的脑袋恢复过来,两个村民手中的锄头已经敲在他头上,顿时将他砸晕了过去。 作恶多端的土匪头子就这样栽在了被他欺压了多年的村民身上,之后村民将这些人捆绑起来,打算送官,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困扰多年的隐患。 第140章 第140章 朱莲伤得颇重,又失血过多,昏迷了数日才醒过来。 他们帮助村民解救了被土匪抢走的姑娘们,又帮助他们解决了一个如此大的麻烦,顿时成为村子中人人尊敬的大侠。 这几日他们就住在村长家里,也只有村长是位读过书能识草药的人,朱莲的伤多亏了他及时救治。 村长家有一位年纪与张小丁年纪相仿的孩子,与张家两兄妹一起玩得正开怀。 九思照顾朱莲两日,如今终于醒来,她也松了一口气。她从屋内走出来,伸了一个懒腰,嘴里正哈欠连天,似乎已经十分疲惫。 魏晨风走到她身边。“她已经没事,你去休息一下吧。看你脸色苍白无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着了大难。” 九思也确实疲乏,反正屋子里还有朱莲的夫君张远在,她扭了扭酸痛的腰腿,点头应道。“好吧,我先睡会。”说着便朝房间走去。 魏晨风看着她回屋,转过身看向面前轻掩的门扉。他的眼神变得几分,两步上前推开门,提腿走了进去。 张远正在喂朱莲吃药,虽然因失血过多朱莲的脸色有些泛白,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 察觉到门口走来的人,两人纷纷朝他看去。见到是他,朱莲身体动了动,坐直了身子,显得十分紧张。 魏晨风嘴角微动,轻轻一笑,看着张远。“我有话要与她说。” 朱莲经过这一次劫难 分卷阅读247 ,已经知晓很多事已经无法隐瞒,她按住张远的手,说道。“没关系,这么多年我有很多事情没有坦言,好在夫君没有介意,待我如初。”她打算将自己的身世袒露出来回应张远对她的真心。 既然朱莲并不介意,魏晨风也无所谓。 魏晨风率先开口。“你离开村子是为了躲避九思与我,更准确的是你不敢去遥城。我想知道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朱莲不知该从何处开口,对于眼前这个人,她是陌生的,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自己的身世,十分危险。她捏住张远的手沉默。 魏晨风知晓她顾忌什么,虽然已经说服自己坦言,但是话到嘴边还是会噎住。“你的身份我本没有兴趣,但是九思对你太过在乎,我要排除她身边的一切危险。” 张远与朱莲交换了一个眼神。“阿莲,九思妹子与魏兄弟救了你与小满的性命,他们不是坏人。” 朱莲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的父亲是位谋逆之臣。” 朱莲想起了父亲,母亲还有弟弟,那时她还是位家族显赫的千金小姐,家中仆从成群,绫罗绸缎用之不尽,富有得可以用黄金铺地。 她的脑子里闪现出母亲在危机关头将尚且还在襁褓中的弟弟交到她手中的场景,在家仆的保护下开始无休止的逃亡,那时她也只有十二三岁。 母亲在朝廷的官兵进门之时自刎而死,父亲成为阶下囚,整个府邸顷刻之间便不复存在。 人性是贪婪和丑陋的,谁也不会为了保护两个失势的少年人赔上身家性命,家仆一夕之间离散,只有她抱着饿了只会哭泣的孩子流浪在繁华的街头,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更让她崩溃的是在一个漆黑的雨夜,孩子的啼哭声被雨声掩埋,她困顿的倚在一间破庙中睡了过去,醒来之后天已大亮,雨停了,太阳从山峰之中冉冉升起,一切是那么美好静谧,只是怀中的襁褓却已经不知所踪。 她像是个发了疯的野人一般不断嘶吼着奔跑着,但是世间回馈给她的不过是一面面无情的面孔。 虽然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十分遥远,远得她已经记不清楚当时走过的路,但那种绝望、悲痛至今仍旧留在她的心中。 “一遭祸患,全家被屠,只有我与弟弟学仙逃脱。他那时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跟着我流浪他方,但是我没用,将他弄丢了。转眼已是二十年。” 朱莲举起一双手,遮住自己脸上消不散的哀伤,末了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笑,长叹一声。“有缘相聚,无缘分离,世间种种离散都是为了再一次相聚。”她一直如此坚信着。 她是乱臣之女,是逃亡的犯人,就算已过二十年,她还是不敢冒险。如果身份被揭穿会连累夫君与孩子们。 魏晨风细细想了一下学仙二字,心里顿时有了答案。他忽然明白朱莲的顾虑与担忧,而且她的身份并不适合待在九思身边。 朱莲并没有细说事情的经过,对于她父亲的身份也只是一带而过,魏晨风与张远都不会去揭露她的伤痛,便也不问。 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朝魏晨风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和小满。” 魏晨风看着她,笑道。“别谢我,要不是九思对你十分在意,我们也不会连夜快马追赶过来。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朱莲确信从未见过九思。“我以前从未见过九思姑娘,但她曾说我与她的一位故人长得十分相似。” 九思从小在盛京长大,从未离开过盛京,她能够认识的人也寥寥无几。如果朱莲与玉恒长相相似,魏晨风勉强能够相信因为长相相似而执着,但是朱莲,他并不能理解九思执着的点。 孩子们欢喜的声音从缝隙中传来,笑声让昏暗的屋子里顿时弥漫出光亮来。魏晨风的年纪与朱莲失散多年的弟弟相仿,她笑着说。“见到你便想起学仙,你们的年纪差不多,如今他应该已经长成和你一样高大的男人。” 这话魏晨风接不上,张远安慰道。“别担心。” 都已经过了二十年,当初经历过的磨难早已经埋在心底。她温柔的笑。“是啊,我很期待再见的那一天。” 朱莲的那些陈年往事魏晨风并不关心,他今日来找朱莲,不是只为了打听她的身世。朱莲是个明白人,她很快便将自己从往昔中抽离出来,抬头看着魏晨风。她并不敢去打听魏晨风的身份,理智告诉她,眼前的人与九思绝对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小姐,知晓得越多反而越不能安心。 朱莲感叹了一句,话锋一转,说道。“不知不觉便说得有些多了,不要见怪?” 魏晨风的心思也回到正题上。“九思将你 分卷阅读248 当做亲人,想带你们一起走。我想请你拒绝她。” 朱莲是有罪之身,东躲西藏了几十年,并不害怕继续逃亡,只是孩子们年幼,太过颠簸的生活始终不妥。稳定是她这辈子唯一奢求的事情,此行,她想要去凤翔城,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带着孩子们去见见她的故乡。 魏晨风的意思她明白,她这样的身份如果被揭露将给九思带来杀身之祸,她不愿意麻烦别人,就算没有魏晨风的提醒,她也不会与九思一起走。他们那样的人总是特别遭人注意,跟在太过显眼的人身边,暴露的风险太大了。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何况这份情我也承受不起。” 九思一觉睡醒,神清气爽。此时太阳已经西落,天边挂着一片云彩,像是女人脸上娇羞的红晕。树上的鸟儿已经归巢,草丛里的蝉虫发出叽叽的叫声。村子里的人家开始生火做饭,炊烟袅袅的飘散。 村长家的小孙子一个人坐在树下无聊的拔着野草,看起来心情很是低落。 九思在院子望了望,张家的几个孩子都不在。正想走过去问问那孩子有什么烦心事,不料魏晨风站在屋檐下说。“他们走了。” 九思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转过身。“你说什么?” 魏晨风重复了一遍。“他们走了。” 九思终于理解魏晨风话中的‘他们走了’的意思,慌张的朝朱莲养伤的房间奔跑过去,并粗鲁的推开了房门,本来就不是十分牢固的门,又松动了些许。 屋子里光线昏暗,草药的味道还未散去,只是朱莲躺过的床上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像是从未有人躺过一般。 九思急得险些落泪,朝魏晨风叫道。“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她身上还带着伤。” 魏晨风心虚的偏过头,他才不要留住他们。还好朱莲是个女人,否则他都要认为九思爱上了她。 也不知道朱莲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魅力,让一向冷静的九思发起了脾气。 “她说她要去凤翔城,如果你要追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我不会阻挡你去做任何事,但是你要知道,她如果跟在你身边,将要承受极大的风险,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 九思脸上的怒气忽然平息,她嘴唇微张,茫然无措,随后又沮丧的垂下脑袋,末了叹一声。“算了,只要她平平安安便好。” “你可想好了?我怕你做出后悔的决定。” 九思摇头说道。“她既然决心要走,我又怎能成为她的困扰。只是可惜,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时。” 上官清珏原本想让他们一家离开遥城,只是为了杜绝前世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们既然去了凤翔城,应该就能平安了吧。 她惆怅的望着天,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这种时候想追也追不上。 他们在村长家中又呆了一晚,第二日黎明才告别离开。 第141章 第141章 回到遥城已经是几日之后,天气越来越温和,草木发芽,万物复苏,一片兴兴向荣。李奉已经带着从北单交换的商品返回凌国。 北单的马并不容易交换,除去五百头羊,只有五六十匹马,还有几十匹刚断奶的小马驹,不过这已经让九思很高兴了。 遥城的西城外有一片草场,河水潺潺,青草幽幽,地势低洼,四面环山,十分适合圈养马匹。但是凌国对马匹的管控十分严格,九思并不想干走私这种活,以后她还能靠马匹养活,所以她还要去官家报个备,得个批文才成。 这件事九思苦想之后只有交给魏晨风,要开辟马场并不容易,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别说官府不理睬,就连遥城的商人也不会买账。 她需要一张领路贴。 魏晨风听了九思的意见,笑道。“你怎么不去找你二舅?有薛二爷相助,必然马到成功。” 九思瘪了瘪嘴,她要是敢去见薛禅就好了。薛家的二爷薛禅最是严厉,凶起来就连薛俊也抵挡不住,她可不敢去触霉头。再说她如今已是死人一个,冒然接触薛禅,怕被人察觉。 “你不愿意去就算了,如此洗刷我是何故?” 见九思装得严肃老成的面孔,魏晨风乐呵一笑。“薛家的人你就不打算见了?同在遥城,说不得那一日就在大街上撞见了。” 九思低落的垂下头,她自然是想见的。可是如今灰头土脸的样子,她哪里有脸去认亲。“别说废话,你到底去是不去?” 魏晨风见她急了,安抚的笑道。“行,行,我去。” 两人正在书房 分卷阅读249 里谈话,不知怎得从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九思走到窗边向下看外看去,一群官兵涌进了院子。 魏晨风见到领头人,朝九思说道。“那就是成一。” 九思眉头一皱,终于见到这个人,她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他是为了文松找上门了,看来文松的存在让他很不安。” 成一的名字,九思第一次还是从傲天口中得知,这个人与紫灵郡主的死很有可能有关。见他横冲直撞直闯而来,她眼神一横。“我去会会这个人,你待在这里。” 魏晨风见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只是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成一是有官职在身的将军,他的手下都是官家人,李奉虽然是强盗出生,但他也知道在遥城不能以拳头定输赢,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这要是得罪了官家人,往后的生意可不好做。他带着一对兄弟与成一对恃,但不敢真的动手,只能一再退让。 “将军,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冲进府来,到底是为何?” 成一是个粗人,仗着手中权力,一般的老百姓他根本不惧。“本将军执行公务,尔等速速让开。” 李奉自然没有退让。“你的理由太过无理,恕难从命。” 成一眯着眼盯着李奉,他与李奉之间已经有过一次接触,自然是一次不太友好的接触。他没有想到李奉竟然是这九缈思的管事,若生出入守军府无数次,是个什么人他很清楚。他心中已经将事情清清楚楚捋了一遍,也明白这个地方与君黎有莫大关系。 他冷笑一声,这个君黎果然与他料想的一般,是个不安分的变数。所有的不安分都需铲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有人举报,你们私藏重犯,本将军奉命搜查,妨碍公务,按律当斩。” 九思慢悠悠的走过去,轻视的哼笑一声。“将军要搜自然是可以,如果搜查不到你所谓的重犯又当如何?” 李奉朝九思弯腰下拜,侧身让开了路。 站在成一面前的九思,虽然身材单薄,个子也不高,但气势却很足。她轻蔑的瞟了成一一眼,双手成竹在胸的抱在一起,视线里的不屑显露得淋漓尽致。 成一皱眉一皱,一个女人?他脑子转得极快,这个女人就是君黎的小情人?之前在玉山,那个重创王行知的女人,他当时躲在暗处,亲眼目睹她用言语刺激王行知,让王行知乱了心神,胆识与魄力都十分了得。 九思眼眸上扬,说道。“将军为何不回答?搜查不到你要的重犯当如何?是立即退出,还是要我禀报于殿下?” 成一意识到,他在这里查不到文松的下落,因为这个女人太自信。 他定下心来,朝身后的招了招手,轻慢的转过身,就这样带人离开了。 九思看着成一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这人的心思太重,自认为的聪明,其实不过是草包一个。 魏晨风将一切尽收眼底,他走下楼来,笑道。“你这口才真是越来越了得了,简单一句话便叫他知难而退。” 九思咧嘴一笑,其实文松就在府上,这个地方也不大,要搜查还不是简单轻松的事情。只是这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也不是九思炸他,他就是看不起女人而已。 “是他自己心虚而已,心虚的人通常都不自信。而且他认得我,也知晓这里与你有关。” “所以你就抬出了太子?” “有人不用是傻子。” 这话好像很有道理。魏晨风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应该去见见文松,在这里的日子他大概是住不长了。 文松这人虽然误入歧途,历经变数,但心中的正义多少还有一些。他与成一从前是关系十分要好的兄弟,但如今双方各种利用,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是个明白人,为了心中那微不足道的道德心,他该配合,该坦言自己的过错。 成一回到家冥思苦想了一夜,他的人不曾见到有人离开九缈思,那文松必然还在九缈思无疑。他这才明白过来,他被骗了。 第二日一大早,成一带来人浩浩荡荡的又来了。他直闯而入,想给人一个措手不及,岂料冲进府来,却见到太子殿下坐在堂中,不怒自威,吓得他当场软了腿。 成一,七年前杀害紫灵郡主,狙杀太子,罪不可恕,死罪一条。 九思听完太子殿下对成一的处置,她只是用鼻子嗤了一声,那人杀害紫灵郡主之后以为跑到遥城便能一辈子安枕无忧,简直是痴人做梦。文松既是知情人,却隐瞒不报,最后被王行知加以利用,文韬知法犯法,为了文家荣誉与文松的性命只能铤而走 分卷阅读250 险,导致家破人亡。 王行知又要挟文松胁迫成一狙杀太子,成一也是运气好,竟能够在玉山反杀王行知,解除自身危机。那能想到文松竟被人救走,导致功亏一篑,成家世代忠烈的美名,就毁在这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之手。 第142章 第142章 临近夏至,盛京终于传来皇帝陛下的谕旨。皇后娘娘本就忧心太子的安危,被盛京关于太子殿下遇刺生命垂危的的传言吓得险些病倒,急忙去求皇太后让陛下下旨强制太子回京,之前屡屡苦口婆心劝他回京,他都不愿,皇帝陛下略微思考之后,认为一国储君不易常驻在外,便下了圣旨。 等到宣旨的公公慢吞吞到达遥城,已到了盛夏时节。 皇帝陛下的旨意,太子岂敢不从。 自从北离依佐试图进攻凌国的事件不了了之后,北单的局势一直动荡不安。北单的大皇子与三皇子对于皇位的争夺已到了白热化阶段,但双方势均力敌,一时半会决不出胜负来,这对于凌国而言是一件好事。 太子安排妥了一切事件后,便打算尽快返回盛京。 这一次回盛京,魏晨风也将随行。一来防止天邪在路途中对太子下手,二来他现在可还在闭门思过,不回去怎么正大光明的出来。 魏晨风来到九缈思向九思道别,进门却见九思与舍魅相对而坐,相谈甚欢,两人喝着花茶,天南海北的谈些小女儿的东西,清脆的笑声随风转动,久久不散。 魏晨风没想到这二人就这样成为了朋友,有事没事聚一聚,叫他很多时候只能回避。要是往常他可能早就躲了,不过现在,他只能厚着脸皮走上前去。 “九思。”他唤道。 九思与舍魅都抬头看着他。愣了片刻之后,舍魅明白过来,他们应该有话要说,她自觉的站起身,朝魏晨风欠了欠身。“妾身店中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九思的思维还未打过转来,但魏晨风已经一把将她拽进了怀中。“父皇的圣旨已经传达而来,我要走了。” 九思知道他迟早要走,没想到竟然如此快。“好,路上小心。”九思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反应,她只能道一声平安。 魏晨风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等我回来。” 但是魏晨风能不能再次到遥城,并非他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九思有私心,她希望魏晨风能够再一次到遥城,又希望他能够在事业上有所成就。而且他的婚事已经不能再拖了,说不定这一次回去……“晨风……” 魏晨风阻了九思的话头。“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九思不太自信的点了点头,魏晨风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半提了起来,九思双手搭在他的胸前,惦着脚尖,忽然便红了脸。她的视线闪躲了几次,最终忍着害羞看着魏晨风。 魏晨风笑道。“对我这么不自信,该好好教训教训。”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鼻子相叠,连彼此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嘴唇的触碰让九思的身体颤了颤,良久,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九思羞涩的垂下头,躲着魏晨风的视线,小脸红通通的,煞是好看。 魏晨风离开的早晨,九思登上城楼,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城,在炙热的阳光下,慢慢消失在黄沙之中。 在遥城这一段时间,缕霄阁的生意虽算不上日进斗金,但还勉强过得去。关泠崖又让人送了一批货物过来,让车队送回的矿石,关泠崖试着与刺绣合二为一,本没想过会有多好的效果,没成想成为人人争先恐后抢夺的佳品,价格也就翻了几倍。 九思拿着手中的银钱,笑得合不拢嘴,她就知道关泠崖是个出色的商人,果然是没看错人。 她记得,就在这一年,凌国将会发生十分严重的洪涝灾害,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朝中贪腐,赈灾不及时,再加上商人大势抬高粮价,令百姓苦不堪言。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她招来李奉,对他嘱咐道。“将这些钱拿去购买粮食,越多越好。” 李奉不知缘由,纳闷得很。“东家是打算做粮食买卖?” 这个问题九思现在没有办法回答,她只说。“照办就是,稻、黍、稷、麦、菽,每一种都要。” 两个月之后,南方的青州,冀州,泰州……暴雨不断,导致长漯河河水猛涨,然而北方的燕州与谨州等地,已经一个多月不曾下雨,太阳晒得小河干涸,青草枯萎,黄沙漫天飞扬。 舍魅不停摇着手中的扇子,她的脸上分明没有汗水,却一直嚷嚷着热。 九思正在审批最近的账目,购买了大量粮 分卷阅读251 食之后,她手中的银钱已经不多。 她早前便已经派李奉分配下去在各州以九缈思的名义施粥,但这毕竟只能惠及小部分灾民,更多的需要朝廷出面安顿。但她的施粥还有其他的目的,要借着这个名义,在各州扎根,经营自己的商铺。 “最近各州的灾情你知道多少?” 舍魅含笑看着九思。“妹妹真是菩萨心肠,这个时候还在关心灾民。” 九思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是关心我的银子。赈灾本是朝廷的事情,但是这些年来朝中官员腐败,官商勾结,哪里管百姓死活。” 对于九思所说的话舍魅是认可的,她说道。“朝廷的赈灾款迟迟不到,粮食的价格猛涨,百姓流离失所,死者千千万万。如今各处的灾民都向盛京涌去,陛下震怒,将赈灾一事交给了汾阳王处理。” 舍魅见她忧心忡忡,笑道。“妹妹担心什么?” “我想着怎么与官家做个买卖,我有粮,何不向官家主动示好讨一个好名声,以后生意也好做一些。” 舍魅盈盈一笑。“原来妹妹之前大肆购买粮食,还有这般考虑。如今青州的粮价已经到了一石三金,妹妹这批粮食既能救百姓于水火,又能赚一大笔。” 九思抿嘴轻笑,很快又收起了笑容。 舍魅摸着下巴继续说道。“听说之前陛下派遣了赈灾官员到各地,也拨下了一大笔赈灾款钱,但灾情还是没有得到控制,如今灾民已经涌入盛京,才叫陛下大为震怒,汾阳王这一次不仅要救济灾民,还要调查赈灾款的去向。” 九思放下手中的毛笔,心中计算起来。陛下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是对他赋予了厚望,但是他在朝中根基不稳,可能会有不少人想看他笑话,给他使绊子。 赈灾一事牵涉到许多人的利益,无论是办好还是办砸都会惹怒一部分人。 九思抽了几巴掌自己的脑袋,真是白白重活了一世。前世这件事陛下明明是交由魏景玄去办的,她还记得魏景玄在青州受到过多次刺杀,但最终还是得胜而归。当时玉恒很高兴的跑来向她报告这个好消息,而魏景玄返回盛京之后对她的迎接视若无睹,目光之中只有上官清欢。 所以她当时忙着生闷气,使手段,完全没有关心事情的经过及结果。 这一次不知道魏晨风会遭遇什么? “他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舍魅摇着团扇,背靠在九思的书桌上,半边屁股上了桌子,端着手臂,说道。“已经到了青州。” 九思帮不上大忙,但是小忙还是可以的。 第143章 第143章 青州的魏晨风面临着粮食短缺,无钱购粮的尴尬局面。一大批官员阴奉阳违,用各种理由来搪塞他。他脾气好,可也架不住这群老东西不办事就算了还在永无止境的拖他后腿。 若生见满屋子的官员个个禁声,而魏晨风坐在高座上用一种冷漠的眼神扫过他们的脸。若生走到魏晨风耳边触近的耳旁说了什么,让他的眉渐渐苏展。 每一天的拖延,就预示着更多的人死亡,魏晨风如今就算拿着钱也买不到粮食,何况他本也没有那么多银子。 若生带来的自然是好消息,他轻笑一声,听不出喜怒,反而让在座的官员都绷紧了神经,脑子里盘算着见招拆招。 魏晨风故意拖延了一阵,才说。“你们都退下吧,安顿百姓的事情按照计划进行。” 下面的官员立即反驳。“可是粮食……” 魏晨风断了他的话头。“本王说过无需你们操心。” 这些官员对当地的情况最是了解,也明白青州如今市面上粮食短缺,粮价飞涨,早已经无粮,何况朝廷也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拨发,救灾工作举步维艰。 有的人暗自摇头,有的人露出讽刺同情的表情,看着他们个个吃得肥头大耳的身躯,摇头晃脑的走出去,魏晨风恨不得将他们都丢去喂狗。 这几日,若生算是见识到了这些人的恶心。“朝廷的赈灾款全部入了他们的口袋,此时哭天抢地的喊穷,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刚才所说的可是真的?”魏晨风不确定的问。 若生大笑几声,接着便见到李奉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李奉见到魏晨风,崇拜之心又上了一个台阶。他哪里会想到,大名鼎鼎的君黎黎公子竟然会是当朝王爷。“……草民……见过王爷。” 魏晨风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是九思让你来的?” 李奉呵呵直笑,若生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傻乐什么?公 分卷阅读252 子问你话呢?” 李奉反应过来,忙说。“东家让……我……草民……” 魏晨风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行了,随意说。” 李奉本来还有些拘谨,这下便放开了。“东家让我送了五千石粮食过来,后续还会有三千石送达。” 魏晨风如今正缺粮食,九思的这批粮食正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李奉对于九思的先见之明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粮食送来了,但是银子还是要要的。“东家说了,这是先借给王爷的,到时候还请王爷按照一石二百文的价格支付。” 魏晨风能想象到九思说这话的神情,带着点点得意。“自然一分也不会少。” 如今的粮食能够暂时解决现在的饥荒,但是大灾时常伴随着疫情发生,这个问题也是眼前必须要防备的。 “随行的大夫可安排妥当?” 若生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也总算没有辜负魏晨风的交代。“已经安排好,各类药材也已经到位。” “上官宏联系上了吗?” “上官大人已经联系到,他也很乐意配合我们。上官大人毕竟在朝为官多年,头脑和手段都十分出色,泰州的官员他都能压住。他还为我们送来了一封书信,这封书信本是送来青州,并且为我们提供了很大的线索。” 若生将书信递交给魏晨风,信件是用一根竹管装载的,并用丝线密密的缠绕,密封性极好,打开之后很难复原。 魏晨风看了信之后,转交给了若生。若生看完皱了皱眉。“任恪,不就是那个大腹便便的知州?” 说到那人,若生印象还挺深,那人看起来是个只想过安逸日子的人,每次见他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有的时候甚至能在别人各抒己见,大声辩论的时候发出呼噜声。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魏晨风轻笑了一声,很好,这些人都将他当作傻子糊弄,这一回他定要叫他们好看,顺便解决了御史台这个大麻烦。 魏晨风是个聪明人,本事手段一样不缺,以往只是少了机会,无人知晓他有多少本事,本以为他会一败涂地,铩羽而归,谁能料到他最后竟然能够将所有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不过官场得意,情场失意。官员贪腐,枉顾百姓生死,牵涉到朝中多位高官,最有名的自然便是太师罗照进,继而连这婚事也给耽搁了。 九思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李奉从青州归来,仗着自己见了些世面,夸夸其谈,浮夸得很,但是九思竟也没有阻止他。 李奉绘声绘色的说着当时的惊心动魄,一边激动的描述,一边随着语境做着各种动作,表情丰富,凶险时令人跟着紧张,轻松时也能逗得人发笑。 “东家是不知,那任恪是个表里不一的坏东西。当时的青州遍地哀嚎声,路边的尸体可以堆积成山,王爷派人将尸体集体火化,青州的知州、县长竟然煽动百姓闹事,倒置通县发生了疫情,又死了不少人。” 李奉啧啧叹了两声,继续说着。“王爷之前便派人收购了大量药材,再加上王爷的一位大夫朋友,好不容易才控制疫情。没想到那群人竟然派人火烧药材库,还雇凶暗杀王爷,好在王爷有先见之明,提前防备,否则这药材一被毁,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听李奉一两句话带过当时的场面,九思知晓,那定然是十分凶险的。而他所说的大夫朋友应当是王铁临,神医的医术她从不质疑。 “那王爷可有受伤?” 李奉吞吞吐吐了好半响,又拿眼偷偷瞟了几眼九思,最后才结巴着说。“……王爷……感……感染了瘟疫……” 九思呼吸一窒,颤抖的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她好半响找不回自己的思绪,目光中好似变成了一片黑暗。李奉瞧见她这个反应,吓得立即解释。“东家,……我……我还没有说完,王爷虽然感染了瘟疫,但是神医医术高明,将王爷救了回来。” 要说这事,当时那是相当凶险,青州的豪绅宁氏家族,家大业大,垄断了当地的酒楼,药材,瓷器,布匹,宁家又与罗照进的族家有姻亲关系,财权掌控在手,势力庞大。 青州的知州任恪肩负着朝廷的使命监管青州官员,但官职低微,俸禄不高。再加上罗照进是他的顶头上司,宁家嫁了一位女儿给他,给他些好处,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宁家在青州收买官员,为虎作伥。 这几年来,任恪贪污腐败,与青州的官员沆瀣一气,要不是青州本就是富庶之地,早已经民不聊生。这一次发生洪灾,青州受灾最为严重,这才将事情败露出来。 朝廷的赈灾款一到青州便被瓜分干净,魏晨风本 分卷阅读253 欲开仓放粮,却发现粮仓里根本没有余粮,而青州北仓库的粮食,被青州的镇北将军把持,说那是中州军的后备军粮,一旦发生战事,足以扭转战场局势。那镇北将军是长孙家的人,不给魏晨风使绊子都不错了,就连请求协助救治灾民,也是不情不愿,给魏晨风派遣了三百老弱病残。 青州的事情一旦败露,对任恪,对罗照进,对宁家都将是巨大的打击,所以任恪大胆□□,将魏晨风逼进疫区,导致感染疫病。如果魏晨风因救灾感染疫病而死,谁也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想起当时的惨况,李奉还真是心有余悸。“东家,……王爷是皇孙贵胄,自有神明庇佑,这不是完完整整的嘛?这一次王爷立下大功,受到百姓的拥戴,威风得很。” 九思闭上双眼,人心是她无法想象的黑暗,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人,永远学不会满足。 李奉将双手交叠在一起,朝九思走近了几步,然后小心翼翼的说。“东家,这结果你要不要听?” 九思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说。” 李奉还未开口,忽然从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青州的知州,长司,司马被下了大狱,还处置了几个重要的官员,罗照进晚节不保,虽然他一再强调自己对此事一概不知,但是谨州官员上表了一道奏报,状告太师罗照进,纵容门下,中饱私囊,肆意增税,鱼肉百姓,陛下大怒,剥了他的官衔。” 若生笑脸盈盈的跨进门来。“王爷的美娇妻也受到了牵连,就这样飞了。王爷受不住别人的嘲笑打击,请求到遥城戍边监军。” 见到若生,九思的思绪瞬间便停了下来,她从椅子上站起身,目光在若生身后探索,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魏晨风的身影从门后转进来,看起来和离去时差别不大,就是黑了一些,眼睛发着光,看不出他曾经命悬一线,险些一命呜呼。 若生笑着朝李奉使了一个眼神,两个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 九思朝魏晨风跑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依进他的怀中。魏晨风紧紧搂着她,在她身边低语。“一日不见如年似月,你可想我?” 九思闷闷的点了点头。“听说你在青州感染了疫病,我……” 魏晨风可不想让九思知晓那些凶险的事情,立即阻断了她。“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来到你的身边,以后我们会生活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 九思明白魏晨风的用心,但是这一次他本立下大功,当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可是他来到了遥城,将在这里蹉跎他的大好年华。 “晨风,为了我,你会失去很多东西。” 魏晨风赶了十来天的路,如今软香在怀,其他的琐事他根本不在意。他抱着九思转身躺在窗沿下的软塌上,让九思躺在他的胸前,闭着眼睛。“千金难买我高兴,只要你不嫌弃我胸无大志。” 刚刚与魏晨风重逢,九思也不想去思考那些扫兴的事情,便也罢了。“我不嫌弃,大不了我养你。” 这一点九思还是相当自信的。 第144章 第144章 魏晨风在遥城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江湖闲散人的做派一点未变。每天在九思面前晃动,扰得九思连账本也看不进去。 见魏晨风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吃着点心,她抬头投去疑问的目光。“你一直住在我这里?军营不用去吗?” 魏晨风委屈的投来目光。“你说过不嫌弃我,转眼便瞧我不顺眼。哎……”他故意长叹一口气,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九思不过随口一问,见他委屈巴巴的,埋下头继续看起了账目。“你可肩负着保卫家国的重任,就算不用每日去操练士兵,也该上点心。” 这个事情那可冤枉魏晨风了,他一个初来乍到的监军,在军中毫无威信,无法服人。就算薛家军被薛开带走,薛家在遥城的威望依旧不减分毫。 “你放心吧,军中有你舅舅。” 薛禅是太子的人,魏晨风也没有功夫去拉拢他,反正对他也没有危害。 九思抿着嘴动了动,北单与凌国的战事是她最为担心的事情,但是现在有很多事情似乎与从前又不一样。她现在已经迷惑了,但是防备还是不能松懈。 “北单与凌国必然会有一战,凌国如今重农轻兵,长期来看并非好事。” 魏晨风见九思忧心忡忡,宽慰道。“那是男人的事,你不用担心。” 九思没有给魏晨风好脸色,那是男人的事?上一世她就是战争失败后的牺牲品,被迫嫁入北单,她无法接受那个让她屈辱的结果。 分卷阅读254 魏晨风起身走到九思身边,捧着她的脸面向自己。“为何总是担心凌国与北单之间的事情?虽然凌国与北单世代战争不断,但也有和平时期,你看现在不就好好的。” 九思推开魏晨风的手。“居安思危。北单想要南下的野心从未变过,真到了打起来的那天一切都晚了。再说几个月前,北单集结大军压境,企图进攻凌国,你都忘记了?” “那是天邪的怂恿,天邪想要凌国与北单交战,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之前在玉山抓获的天邪之人,最终可有查询出什么?”过了好几个月,九思一直找不到机会问。 魏晨风将双手枕在脑后,散漫的说。“有啊,那些人得知王行知被杀,心绪受到影响,挣扎之后交代了一些事情。天邪内部等级森严,灵部多为江湖人士,一共有四个门堂,四门堂之上有四星宫,四星宫之上有四龙使,四龙使之上有两位护法,至于台部嘛,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人很难知晓” 魏晨风望着屋顶,停顿了好一会又说。“王行知只是一门堂的堂主,在天邪的地位微乎其微。” 连魏晨风都难以料想到天邪究竟有多少能人,所以他现在根本不想搭理天邪,一旦牵连太多,恐怕再无清静可言。 趁着现在天邪蛰伏不出,享受难得的平静。 王行知死后,朗州王家因私藏兵器,谋害郡主,勾结朝廷官员,刺杀太子,危害凌国社稷被查封,一个大家族瞬间分崩离析。王家的人被抓了大半,剩下的不过是不能主事的女人孩童皆被流放。连王铁临也险些被抓,要不是他救了魏晨风,又控制了青州的疫病,恐怕人已经在大狱之中。 天邪失去王家这个摇钱树,损失也不少。 “你表哥正在查王家这些年的钱财去处,应该会有收获。”从这些钱财的流向,或许能查出天邪台部的势力。 九思多少有些感慨,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不轨家破人亡。“那武忠侯呢?” 说到这个武忠侯,魏晨风可不敢小瞧。毕竟在朝中摸爬滚打二十余年,手段眼光高明着呢,他又是公主驸马,地位卓然。“武忠侯可是只滑溜的狐狸。王行知刚死,他便将朗州王家举发了。此后又在父皇面前一顿哭诉,请求革职查办。”如此一闹,哪里可能处罚他,还留下了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苦肉计做得很逼真,连我都被感动了。”魏晨风自嘲的笑了笑,在九思看来,这个武忠侯恐怕没少给他使绊子。 不得不说王志很聪明,能够先发制人,将自己撇清干系,一出苦肉计,让帝王对他罚不可罚,又在朝中获得一片叫好声,让读书人敬佩他的高义。 说完这些,魏晨风对九思投去佩服的目光,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九思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抬头望去。“你笑什么?” “你可真是神人。今年凌国天灾不断,父皇还真决定大赦。” 这个事情九思可不敢邀功。“我就是胡乱一说,给大家找个希望。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瘆得慌。” 九思假意打了一个寒颤,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埋头之间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虽然有些事情与前世不同,不受控制的事情还是照常发生了。 北方的干旱持续了三个多月,干裂的土地被一场雨水的浇灌。一场暴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所有人都上街去欢喜庆祝,整个遥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牧场的牛羊增加得很快,牛羊肉的供给十分充足,九思与南方的商贩做起了生意,将牛羊运往南方,价钱能够翻好几倍。 她的主要目的是成立马帮,在北方,主要的运输方式便是马,马帮能去往任何地方,与依赖河流的漕运相比它的局限性更小,只是成本要高一些。她要布一张网,在凌国建立据点,势力扩散到凌国的每一个地方,为将来的局势变化做准备。 时间飞速,北风带着冷气刮过荒漠、草原、越过山岗,带走了万物生机,一直向南方跃过。 魏晨风一大早便出了门,因为最近暴雨连续多日的关系,雨水冲垮了杀虎关一侧的山壁,落石泥土将杀虎口与遥城彻底断开。 看着眼前挡在路上的障碍物,魏晨风的眉头皱了皱。他抬头向上望去,两侧的山峰遮挡住了半边天空,山上光秃秃的,与不远的玉山完全不同。如今两侧的山峰上都有一部分垮塌,看起来似乎是故意要挡住这条路。 现场已经有不少士兵与行人。看着眼前的情况,普通老百姓指指点点议论了几句很快便散了。 薛禅一早接到消息便赶了过来,见到魏晨风到来,他驱动坐下马驹朝他走去。 分卷阅读255 “王爷。” 魏晨风点了点头。“将军辛苦了。” “不敢,这是臣分内之事。” 魏晨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薛禅看他不顺眼,难道是对他不去军营,不过问正事而有愤?薛禅应该不喜欢他对军营的事指手画脚,插手军营之事毕竟是染指他的权利。 他咽下心中的猜测,也不敢对薛禅有所不满。毕竟这人是自己的半个舅舅,要是得罪了他,九思可不会依。 “将军可看出什么?” 薛禅从小便在遥城长大,对这里的山势十分清楚,几十年来这一条路从未如此巧合的左右山峰同时垮塌。“近日暴雨不断,山石松动,导致山体垮塌,目前正在全力挖通道路,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只是事有凑巧,看起来便不寻常。” 魏晨风将头偏向若生,说道。“上去看看。” 若生立即领命,腿脚在悬崖上借了几次力,麻利的上了山顶。 薛禅见若生功夫不错,夸奖道。“王爷的手下功夫了得,听说之前也是他临危受命护送太子殿下回城,立下大功。” “不敢,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比不过将军手下能人辈出。听说将军的长子文武双全,箭法高深,虎父无犬子,薛家三代,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虎将。” 如此官方的夸张,更像是一种试探。薛禅也丝毫不含糊的回敬道。“比不上殿下虽身处朝局之外,处理起案子来却是果断干练,比之在朝中风评颇高的靖安王丝毫不落下风。” 魏晨风嘴唇上扬,轻笑一声。他刚刚虽然猜想薛禅对他有意见,现在可以确认了。他自认从未得罪过薛家人,这敌意来得不明不白。“听说令郎明朗正在杀虎口当值,能够肩负守护凌国第一要塞的重任,前途不可限量。” “有王爷的肯定是他的荣幸,臣代犬子谢过了。” 得了,互相拍马屁还拍不到点上。魏晨风真是怕了与薛禅打交道。 还好,若生查明情况从崖上跃下。看若生一脸凝重的表情,魏晨风已经猜想出结果。 他瞬间严肃起来,对薛禅说道。“将军的猜想是对的。” 山体有被人为毁坏的痕迹,就为了让他们与杀虎口失去联系,那杀虎口一定出事了。“命令下去,加快清理障碍,加强戒备。” 薛禅的心跟着一颤。 无法骑马通行,从这里去杀虎口也没有其他通道。魏晨风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一纵身便上了崖,从乱石嶙峋之中跃过。 杀虎口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昨日大雨,雨水冲刷得杀虎口的山体沟壑纵横,雷电交加之中,连守卫也睁不开眼。好在这杀虎口素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美誉,守卫换岗之后便偷了懒,眯着眼睡着了。 第145章 第145章 一夜雨水冲刷着满地鲜血,血腥气弥漫在整座关口,等到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多人已在睡梦中丢掉了性命。 薛明朗是位年轻的少将,他的祖辈在凌国享有极高的美誉,而他自小便被人夸赞着长大,与生俱来的傲慢从不允许他失误,他也不承认自己的失误。 他一身鲜血,手握□□,眼中带着血光,一身杀伐之气,让人惧怕。一夜的奋战让他精疲力尽,已经累到极致的身子半跪在地上,但他却仰着高傲的头颅,带着绝不认输的倔强,愤怒的大吼一声,挥动着□□又杀了过去。 周遭全是士兵的尸体,他们还那么年轻,有的甚至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稚嫩。 魏晨风赶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满地尸体的杀虎口,这个地方,汇聚着千千万万的亡灵,鲜血喷刷着墙壁,染红了土壤,但是这里的人绝对不能白死。 他一脚踢起地上的一柄□□,气势如虹,锐不可当,瞬间刺穿了敌人的胸膛,为薛明朗解除了致命的一击。 敌人瞧见有援军到达,不知人数几多,再不恋战,纷纷撤退,速度快得人始料未及。 杀虎口的失败对于凌国是个巨大的打击,特别是驻守遥城的将领。 这里是凌国的最前线,杀虎口的防守关乎着凌国千万万万老百姓的安危。 杀虎口的守卫五百人,死伤过半,没死的也去了半条命,就连薛明朗也险些命丧虎口,令人唏嘘。 与凌国有隔膜,并且屡屡挑衅的是北单。这一次的算计可谓精准恨,一众将领义愤填庸,似乎都想与北单一战,血洗耻辱。 魏晨风头痛的撑着额头,事件的发生还未经过调查,但所有人已经想当然的将它归为北单人所为,这件事还偏偏不好调查。b 分卷阅读256 r 魏晨风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眼也并未与他们交手,但他们手中的弯刀的确是北单惯用的兵器,现场也留有几具敌人的尸体,皮肤黝黑,长相粗犷,一脸络腮胡,是北单人无疑。他们如此作为,似乎是故意为之。 如果是北单人所为,破了杀虎口,本可以直逼遥城,趁着遥城没有防备,破城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结果,他们并没有进攻,也没有攻击的意图。 魏晨风并未听下面的将领们的高谈阔论,而是沉沁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如今骑虎难下,此事必然要向北单讨要一个说法,否则堕了凌国的威仪。但是那样做的话,必然是会激化凌国与北单的矛盾,战争一触即发。 之前,天邪试图与北离依佐合作,对凌国用兵,但结果并未如愿。后又刺杀太子,企图挑起凌国内部的矛盾,那件事也以失败告终。 这件蹊跷的事,难道还是天邪所为?天邪的底细魏晨风掌握了一些,但是潜伏在凌国各处的大批天邪之人还未露出水面,如果不到能够彻底铲除根基的时候,不打草惊蛇才是最主要的。 他看着下面的人,放下撑着脑袋的手臂,身上慵懒的气息消失无踪。“有意见的提意见,没意见的都闭嘴。” 遥城的将领都是些粗人,平常大大咧咧说话也习惯了,被魏晨风这一声吼,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薛禅安静的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上,双手放在桌上,神思却很凝重。 首先说话的是薛禅下方的一位将领,一脸的大胡子,身材肥硕,大腹便便,一看便缺乏训练,所以才将他养得如此胖。魏晨风拿眼瞟了他一眼,只听他说。“王爷,北单欺人太甚,辱我国士,杀我守将,如此大仇,岂能容忍。依臣看,就该领着将士,杀过界去。” 魏晨风冷冷的嗤笑一声。“你去?” 凌国马匹匮缺,也不及北单的良驹高大迅捷,遥城的守军之中,不过三千骑兵,去对抗北单的千乘万乘,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将领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这些年大家的日子过得太舒坦,自己有多少本事还是心知肚明的。见到北单大军压境之时个个都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兔子,等到大军离去,又神气耀武起来。 堂内所有的人都闭了嘴,埋头缩身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真被派遣去对付北单,那可是九死一生。如今北单兵强马壮,实力与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凌国如今的实力,不过勉强能够防守。 虽然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好,可在实力面前一切的逞能、勇气都是笑谈。 魏晨风的目光从他们所有人身上扫过,对于他们的反应除了感到可笑,有的只是鄙视。 “从即日开始,封闭杀虎口,所有人不许通行。严密盘查进出遥城的人,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决不可放过。” 魏晨风站起身,甩开衣袖剪于身后。“北单,本王亲自去。” 杀虎口守将被杀,消息很快便再遥城流传开去,搞得人心惶惶,似乎北单的才狼虎豹随时都可能杀进城来。 九思坐立不安的等待着前方探查的结果,舍魅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她在屋里徘徊不定,忧心忡忡的模样像是天要塌下来了。 见到舍魅,九思立即迎了上去。“你们的消息最为灵通,可打听到什么?” 舍魅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拉她一起坐下。“这件事十分蹊跷,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北单人作祟,但是严谨来看又漏洞百出。王爷下令封锁关口,如今北单与凌国的商贸被断,事态有些严重。” 北单与凌国的战事一年后才会发生,如今这事态难道会让战争提前爆发?九思的脑子里回荡着前世北单被摧毁之后的残垣断壁,尸横遍野。 接着舍魅继续说道。“王爷下了命令,他要亲自奔赴北单。” 九思惊得跳了起来,前世在遥城被北单虏获的人质是太子,如今太子平平安安的回了盛京,难道杯俘虏的人会变成魏晨风? “堂堂王爷,遥城的监军,公然擅离职守,他疯了吗?” 九思不安,即往守军府去。 九思从未去过守军府,面对门口守卫,她犹豫了一下,踌躇不定。 这时从守军府走出来一个人,吓得九思转身想躲。但那人见到九思,又觉察她鬼鬼祟祟。“何人?” 九思吓得不敢动弹,木楞的感知着向她走来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九思不敢见的薛禅。 最近遥城多事,每个可疑之人都存在着威胁。九思身着一身男装,一把长长的黑发竖在头顶随 分卷阅读257 风飘荡,简洁干练,一看便是会些功夫的江湖人。 她绷着身子转身,目光在薛禅脸上停顿了片刻。薛禅的眉动了动,只觉眼前的人透着几分熟悉,虽说是男儿装,但一身胭脂气,骗不了他。 “你来此可有事?” 九思偏着头,害怕薛禅将她认出。“草民听说杀虎口之事,心里害怕,想来打听打听消息。还听说王爷要出兵北单,不知可否要招兵,草民不才愿毛遂自荐。” 她恭恭敬敬的朝薛禅行礼,弯着腰,埋着头,却半天听不见薛禅的回应。她迟疑了一会疑惑的抬头,正与薛禅的目光对上。 薛禅眯着眼,目光如汹涌的波涛,似要将九思掀翻。她慌忙的收回目光,紧张被全局显露。 “王爷已经带兵离开,现在不招兵,你走吧。” 九思手指握成了拳头,在心里将魏晨风狠狠地妈了一顿。她目光瑟缩的看了薛禅几眼,唯唯诺诺的移步离开。 魏晨风带着一百骑兵,奔腾在北单辽阔的草原,如入无人之境,呼啸之间已过无数个沙丘。 杀虎口之事传到北单都城大凉城之时,魏晨风距离大凉城只有五百里。对于无边无际的草原而言,防御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大凉城对于魏晨风的到来持有两种不一样的态度,分属两个派系。一派以北离依佐为主,一派以北离曜天为主,北离依佐听说杀虎口之事,不过冷笑一声,不发表任何看法,但是他手下的将领却个个激情澎湃,想要出击。北离依佐并不阻止,让手下将领闹腾。 北单的可汗坐在王坐上昏昏欲睡,多年来的病痛早已经将他折磨得形如枯槁,一双眼睛浑浊不堪,连耳力也渐弱,模模糊糊见下面的人争论不休,指指点点,似乎就要在他面前打起来。 他虽然老了,但还没有死,各个部族依然屈服于他,这些部族并不会屈服于他的任何一个儿子。 他的声音变得虚弱。“北单是到了动一动的时候。” 凌国与北单世代仇怨,这些年表面平静,其实暗藏汹涌,但是商贸的往来也缓解了许多北单内部的饥荒,为北单储备了更多的人口。 凌国在遥城一直设有重兵把守,看起来坚固不催。但杀虎口却被无名之人血洗,表面的固若金汤,其实只是个笑话。 “既然凌国的王爷来了,就将他留下吧。” 这是要开战了。 第146章 第146章 北离依佐笑着看了北离曜天一眼,他本以为北离曜天会出言阻止,然而他却出其不意的说。“父汗,儿臣愿带兵前往。” 北离曜天的身体一直不好,出个门,吹吹风便会病倒,比之垂垂老矣的可汗好不了多少。“你想带兵?” 北离曜天回道。“父汗,凌国的汾阳王初出茅庐,就能在重重重压中立于不败之地,实力绝非常人可比。如今他能够不动声色出入北单地界,有恃不恐,儿臣自认在我族中,除了儿臣,无人是其对手。” 北离曜天给了魏晨风很高的评价,无论真假,有人认同,有人不屑,也有人没有表示任何态度。北离曜天在肯定魏晨风的同时也将自己夸耀了一番,这话让北离依佐翘起了嘴角,但他依旧没有急迫的出言讥讽。 之前在凌国边界,北离曜天算计了各族人,待他们反应过来之后,更加深了他们对北离依佐的信任,所以当时北离依佐并没有阻止北离曜天的计谋,而是任其发展。 北离依佐虽然想要战功,但并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变成别人眼中的螳螂。 如今,他更不急了。 高座上的北单可汗,眼睛睁开了一些,看向北离曜天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这一段时日听了太多关于他这个儿子在凌国的事迹,心中不免产生怀疑的因子。为了转移两子之间的斗争,出兵凌国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他如何放心将北单的士兵交到他手中。 “你的身体不宜带兵出征。” 这时一身戎装的卓娃朵儿从外走进来,英姿飒爽,气势十足。“父汗,女儿与那魏晨风有些过节,想要亲自去将他抓来出出气。” 北单可汗对卓娃朵儿最是痛爱,无论是在军中还是朝中都给与了她绝对的自由与权力,看她一脸愤愤的样子,他笑道。“你三哥可是对那人给与了极高的评价,你确定要去与他交手。” 卓娃朵儿不屑的哼道。“不过就一百骑兵,大胆闯入北单境内,将我北单的颜面踩在脚下,女儿一定将他抓住,叫他瞧瞧我北单的女人不是好惹的。” 可汗大笑几声。“好,好,我的朵儿有如此 分卷阅读258 气魄,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办。” 卓娃朵儿得了命令,挑衅的朝北离曜天挑了挑下巴,北离曜天宠溺的摇头,魏晨风可是那般好抓的。 卓娃朵儿带着她的女子兵团去阻击魏晨风,魏晨风就等着她来。 很快,有消息传入大凉城,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一股凝重之气在沉在所有人心头。 原来竟是卓娃朵儿中了魏晨风的埋伏被生擒,如今人在魏晨风手中,让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北单可汗一气之下摔出手中的羊皮纸。 北离曜天上报道。“父汗,据探子来报,之前有人袭击凌国杀虎口,让凌国守将死伤惨重,而袭击之人正是我国族人。如今朵儿落入他手中,我们如果贸然行动,恐他会做出对朵儿不利之事来。” 北单可汗问道。“是什么人所为?”北单早晚会进攻凌国,但非他命令而是有人擅自动手,这对他的王权是种挑衅,这种事他绝对不允许。 “目前还未查出一个结果。” “曜天,这件事便交由你查下去。” “那父汗,朵儿呢?” “魏晨风入我国境,所带兵马有限,看来是因为杀虎口之事。既然如此,他不敢轻易伤害朵儿,派人密切监视他的行动。查出真凶与他交换。”他总有一天要叫魏晨风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叫凌国踩在脚下。 这个条件魏晨风愿意接受,对于北离曜天而言也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魏晨风这一去就是十几日不见折返,害得九思日日提心吊胆,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好在舍魅日日到她府中与她谈论家常。 有的时候,九思觉得舍魅会是一个极好的妻子,她温柔细腻又多情,见识广博,将红雅阁管理得有条不絮,反观自己,做事散漫,还容易被琐事扰得心绪不宁。 舍魅为她加上一杯茶,宽慰道。“不过几日下来,你看都瘦了一大圈。你也不用太操心,王爷既然敢带兵前去北单,必然有相当的把握。我所知道的黎公子从来都是胸有成竹,云淡风轻,他想要做一件事就没有不成的,而且我家公子在北单早有安排,说不定王爷早就决定了此行。” 九思不得不承认舍魅对魏晨风很了解。“你一直知道他的身份?” 舍魅巧笑嫣然。“哪能啊,虽然我家公子与黎公子是知己好友,但是黎公子的真实身份并不为外人知,我也是最近才知晓。我家公子提醒过我,叫我莫要交心于黎公子。”她感叹一声。“哎,黎公子身份尊贵,我这种身份的女人哪里配得上。” 她观九思举止算不上优雅,才思并不突出,但身上有股英姿勃发的英气,做事随心,眼光独到,目标长远,不像大家闺秀,反而像是历经世事的游女。“我有的时候觉得,你像是经历过许多事,境遇与常人不同。” 九思略一沉思,也不在意舍魅的审视,笑道。“何以见得?” “如若你是个平凡女子,哪能吸引黎公子的眼睛,叫他钦慕于你。” 九思的经历自然是丰富的,多的全是艰辛和困苦,要不是前世经历的那些磨难,她也不会有现在的心境,很多事情执着太过终究是不妥。 不过她很佩服舍魅,虽然倾心魏晨风,却是豁达开朗,并没有如她从前那般执迷。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人无法选择出身,却能选择怎样去活。” 她相信,舍魅定然能够找到对的人。 说着说着,李奉急匆匆赶来,传递来了北单的消息。魏晨风是个有分寸的人,他如今心有牵挂,哪里肯轻易去冒险。 得知魏晨风擒拿住北单公主卓娃朵儿,九思心中忽然有了底。 她明白了魏晨风的用意,舍魅也说得很对,他能够一路畅通进入北单腹地,不可能没有早作安排,她轻笑一声,暗恼自己给自己徒增烦恼。 北单的局势瞬息万变,可汗最近宠幸的美人在他耳边吹了不少枕边风,蛊惑他进攻凌国,他也的确动心。 他年轻时是个有雄才大略的君主,为北单的强盛付出了许多心血,终于让北单强大起来。进攻凌国的步伐已经开始向前迈进。 但是被人挑唆,被迫开战并不能让他高兴。如今女儿又落在魏晨风手中,着实让他心烦,连带看向美人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不耐烦,特别是她竟然不顾他女儿的安危出馊主意怂恿他的时候。 北离曜天终于调查出袭击凌国杀虎口的死者身份,死者是北单南部部族瓦极家族的子弟。瓦极家族是北单南部草原的部族,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却是最富有的, 分卷阅读259 他们与凌国的交易最为频繁,族中的人大多会说一口流利的凌国官话。 瓦极家族在大凉城主要贩卖一些从凌国换来的瓷器与胭脂水粉,这些东西特别招一些贵族大家女子喜欢,继而也让瓦极飞邕认识了不少漂亮女人。 当士兵列队而来,将瓦极飞邕吓得腿脚发软,他是瓦极家族当家族长的小儿子,人长得高高壮壮,本以为是个硬骨气的汉子,实际上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将凌国富家公子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 还未经过拷问便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这件事的确与他有关,但是他只是派遣了几名武艺高强的弟子出去,并不知晓他们究竟被带去干什么。 而向他提出请求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漂亮得令他义无反顾的女人,而他并不知晓那女人的来历。 北离曜月让人画了一张画像,画像中的女人正是夜雪。 夜雪并不是北离曜月的目的,最重要的是瓦极家族是北离依佐的人。常年来正是这个家族为北离依佐提供财富。 能够断北离依佐一条臂膀,这个机会北离曜月岂能放过。 不过夜雪是个聪明人,还未等人前去追拿她,她便已经乔装打扮一番逃出皇城金宫。 大凉城是依靠北单西部的一座石山建立的石头城,这里人流密集,各色的男男女女走在纵横交错的石城中,夜雪很快便融入人流中,叫人难以区分。 不过逃得了一时,夜雪竟然遇上了卓娃朵儿。 第147章 第147章 魏晨风虽然擒住了卓娃朵儿,但卓娃朵儿毕竟是女子,胡搅蛮缠起来叫人烦不胜烦。好男不和女斗,魏晨风一没将她绑起来,也没有少了她的饭,就算她屡屡怒骂,魏晨风也不理睬,让卓娃朵儿乏了味,自然也就安静了。 但是逃跑这种事,卓娃朵儿一直没有放弃,试了几次都叫魏晨风给抓了回来,将她当着猎物般戏耍。 这回她又逃了,不过好巧不巧,竟然在茫茫天地间遇上夜雪。她早就看夜雪不顺眼,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蛊惑她的父亲,干预北单部族的家事。 夜雪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个莽夫一般的公主,不说一言便打了起来。 魏晨风抱着双臂站在小山坡上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分上下,这场面当真是有意思得很。若生瘪着嘴朝魏晨风翻了一个白眼,就他的小心思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故意将卓娃朵儿引向这个方向,就为了让她与夜雪厮杀。 要说最兴奋的就数洛九江了,他到北单可是为了看美女,但是美女住在北单金宫中,那是那么好见的。好不容易见到的几次美人不是遮得严严实实,就是装扮得像只花孔雀,失了该有的韵味。这一回得见,那才是原滋原味,果然是天姿国色。特别是如今与卓娃朵儿斗得你死我活,每一招每一势都像是跳舞一般,身姿柔软,又带杀伐之气。 他用手拐戳了戳魏晨风,兴致勃勃的问。“你觉得她们谁能赢?” 魏晨风与夜雪交过手,也与卓娃朵儿交过手,两人的实力差不多,要论心狠手辣玩阴的卓娃朵儿不是夜雪的对手。 北单的女子不擅长阴谋算计,卓娃朵儿的心思其实很单纯,她只是好强。 “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夜雪被缠斗得久了,难免心中暴躁,她如今要脱身回凌国,在北单的时间越久,就越难以离开。手中暗器蓄势待发,她转身一跳,暗器朝卓娃朵儿的面门袭去。 魏晨风可不能让卓娃朵儿在他这里出什么事,不然北离曜天翻脸,那可是一件麻烦事。 他身姿一顿,脚下生风,人已经到卓娃朵儿身前,替她解了致命的一击。 夜雪见着魏晨风转身便想跑。但是她的后路已经被截断。 卓娃朵儿的心中升起一阵慌乱,忽然便觉眼前的人高大威猛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恨。 夜雪很想杀魏晨风,对他的憎恨犹如地狱的烈焰灼烧着她的身躯,她的灵魂。但是她没有冲动,她冷静的盯着魏晨风,就如同黑暗的深渊,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魏晨风眉头微动,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洛九江抱着双臂朝夜雪走近了些许,轻浮的说。“美人果然要近看才能品出味道来。” 夜雪手中的暗器朝洛九江射了过去,将洛九江吓得立即闪躲,故意做出一副被吓着的表情,看起来滑稽可笑。 魏晨风挑眉笑道。“美人带刺,小心将你扎成马蜂窝。” 分卷阅读260 夜雪侧着身子,目光从左移到右边。她清楚眼前的局势。天邪在北单的部署大多报废,如今她孤立无援,面对魏晨风,她逃脱的机率太过渺茫。 男人都爱漂亮的女人,特别是聪明的漂亮女人,但是魏晨风不喜欢危险的漂亮的女人,他也无心与夜雪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杀虎口一事是你策划?” 杀虎口一事出其不意,杀得守将大败。但是并不高明,漏洞百出,不像是精心计划,更像是忽然起意仓促而为。 夜雪仰着头冷哼一声。“不错,是我做的。” 夜雪不怕说实话,擅自行动,让天邪的计划功亏一篑,就算回到凌国,天邪也不会放过她。 因为她,杀虎口守将死伤过半,虽然是一个不成熟的计划,却能给凌国致命的伤害。魏晨风大约也能猜到让夜雪疯狂的原因。 “因为北离依佐进攻凌国的决心并不强烈,再加上外力的作用计划失败,你本来的目的是教唆北单可汗出兵凌国,好叫两国交战,给天邪作乱的机会。可是你等不及,派人杀上杀虎口,做成北单偷袭的假象,想要快速促成两国交战。” 夜雪冷笑一声,看魏晨风的目光布满了火光,带着难以消灭的恨意。 魏晨风不在乎夜雪对他的态度,笑道。“因为你迫不及待的想杀我。” 夜雪本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魏晨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叫她回忆起,她心中满是憎恨的缘由。她冲动的抬起手臂,身体比理智更快,朝魏晨风杀了过去。 魏晨风不喜欢与女人动武,这显得他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他躲过夜雪毫无章法的一击杀招,一脚踢开她的剑锋。“你对我的憎恨好没来头,杀他的人并不是我。” 说到那件事,魏晨风很冤枉。与王行知的较量中,一直处于下风的是他,险些被杀的也是他,只是王行知的运气不如他的好。 夜雪并不相信,她愤怒的朝魏晨风怒吼道。“你撒谎。你以为近凭你一张嘴我就要信?” “那么你又怎么断定一定是我杀了他?其实你大概是知道的,但是你还是要找一个憎恨的目标。你了解我与他的恩怨就该明白,他心里的人一直都是那个早已经死去的女人。” 夜雪扬起的手不停颤抖,原本布满杀气的眼中慢慢爬上了一层白雾,变得可怜可悲起来。 洛九江在后哀叹着摇头。“哎,没想到美人早已经心有所属,白白伤害我的心。” 站在魏晨风的卓娃朵儿才不管夜雪是个什么可怜女人,敢算计北单,教唆他的父亲就该死。她手中的马鞭出其不意的朝夜雪挥过去,鞭子套上夜雪手中的武器,她书中使力将武器夺了过来,她转过身,手中的鞭子挥舞了一圈,武器又朝夜雪飞了过去。 夜雪眼前刀尖越来越近,吓得连连后腿,但她的反应很快,也及时避开了要害。但她手中的暗器也朝卓哇朵儿飞射而去,卓娃朵儿翻身从地上滚出去,回头一看,三枚暗器正扎在她身侧的地上。而夜雪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自己的武器刺中了左肩,鲜血顺着她的手指缝流出。 看卓娃朵儿半天回不过神来,魏晨风摇头说道。“你如果要继续如此冲动,我可不管你的死活。” 卓娃朵儿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你们凌国的人果然阴险。” 洛九江可会怜香惜玉了,这蛮横不讲理的公主竟然还有脸说别人阴险。“偷袭者还有脸说别人阴险,你爹没有教养你不要空口胡言乱语吗?” 卓娃朵儿一向高傲,哪里肯受这种气,便与洛九江不依不饶起来。 魏晨风头痛的看着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而后朝若生吩咐道。“命令下去,开拔回杀虎口。” 他等着北离曜天拿人来与他交换。 第148章 第148章 听闻魏晨风已回到杀虎口,九思提腿便要赶过去,可又听说他还带回了两个女人,她立即止住了迈出的脚。 夜雪与卓娃朵儿都认识她。 如今知晓人平安无事,不见便不见吧。 这一段时间,往南的商路又铺设到了更远的地方,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九缈思的经营主要分为两个方向,一个以售卖丝绸绣品为主,一个以对外承运货物为主。 所有售卖丝绸绣品的商铺都挂着缕霄阁的牌子,上面还标着一朵精巧的祥云,已示九缈思的权益。 九思也算是帮关泠崖实现扩大缕霄阁影响力的愿望,不过一切都发展得太快,让关泠崖自己还有些不适应。 他已经往各州派遣出了自己手中所有的绣娘,新培养的这 分卷阅读261 一批人也已经上手,对于缕霄阁如今的发展速度远远不够。他开始研究除了绣品之外的丝绸和染色技术。 这一点正好齐慧是知道的,他们家以前便有做丝绸声音,染色与布料都有些涉猎,两人常常相处,竟培养出感情来。 只是齐慧如今是上官府的管事,她的身上还肩负着上官府的重担,每每看着关泠崖,心上都会生出无限的惆怅。 关泠崖也是个知事的,并不点破,只是大大方方在盛京购了宅院,在盛京长期住了下去。 关泠崖送到遥城的绣娘已经到了,绣娘是个本事大的,身边还带着个学习小有成就的女子,这女人是当初在婆娑楼的红尘女子,她很享受如今的平静日子。听说是要去往遥城,其他的姐妹都不愿意来,就她自告奋勇,随着师傅一同到了这个地方。 遥城的风光与传闻中有些不同,这里的人生活得很平静,能够见识到的新鲜事物比盂县多很多,她想这一次的决定没有错。 绣娘随行自然是为了传师收徒,能够让每一个地方的绣品自产自销,可避免绣品短缺,省去不少运输费用。这是九思向关泠崖提的意见,关泠崖同意了。 刚到遥城第二日,缕霄阁便迎来了一批十多个总角孩童,每个孩童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明乐一一看过之后都留了下来。她肯定的点点头,想来这十来个孩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竟让她找不出一处不可来。 跟在明乐身后的重小烟笑着说。“师傅,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明乐迟疑了片刻笑道。“遥城的日子开始了,应该会有些忙碌。你这小丫头片子还不快带师妹们去休息,明日就由你教导她们第一课。” 重小烟学习的时间并不长,如今也能当先生了,她心里别提有多兴奋。“是,师傅,弟子一定不辜负师傅的厚望。” 说着便带着一众女孩往后院去了。 明乐出生在关家,长在关家,对关家的事情了然于心。谁能想到快要支撑不下去的关家猛然有一天声名鹊起,发展壮大,到如今不得不废了关家的规矩,从外招收学徒。 这一切不得不感谢那位红颜薄命的女子,虽然明乐只见过她一次,可她那般眼光长远,见识广博,通透无暇的女子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也难怪东家会与她合作。 以后,关家会越来越好。 又过了十多日,杀虎口迎来了许久未见的北单三皇子北离曜天,带来的是瓦极家族族长的首级,并奉上了五百匹北单最好的战马,算是赔偿。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并非瓦极家族,但是这个罪名北离曜天是铁了心要安插在瓦极家族,瓦极家族的所有族人,并非都与瓦极族长一条心,只要有二心,想要族长位置的人便有很多很多,正好瓦极家族的人与凌国交易颇多,这其中便包括无妄山庄。 北离曜天可不喜欢瓦极家族与他做生意赚钱,转而去支持北离依佐,如今正好,扶持一个听话的人。 这件事给北离依佐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还有夜雪一事,那女子是北离依佐献上的,可她不仅在可汗耳边煽风点火,还假扮北单武士杀害凌国杀虎口守将,企图挑起两国争斗,狼子野心,无法无天。 不仅失去了财力来源,还让他的形象在可汗心中大打折扣,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回合的较量,以他的失败告终。 北离曜天安全带着卓娃朵儿返回北单大凉城,凌国在这件事中挽回了颜面,汾阳王孤身入北单也给了北单威慑,这件事便告了一段落。 但魏晨风虽然完美的办好了这件事,但没有得到任何奖赏,反而被降下了霍乱凌国与北单邦交,险些挑起战端的大罪。 还未等他打发掉从盛京赶来的御史台的人,又一个消息传来。是关于薛家的。 在调查天邪的过程中,薛俊与花无影不知遭受到了多少凶险,但是越是调查越是让人心惊,因为牵连其中的人太多太多,其中不乏位高权重者。 薛俊与花无影一同被天邪所擒,但是最终薛俊却安然无恙,而花无影失踪了。 薛俊从前告诫花无影不可将他身上的玉佩展示给任何人看,但现在那玉佩救了他们的性命。他或许在天邪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果天邪利用这件事,对薛家将是致命的打击。薛俊忽然生出从未有过的无助感,在整个盛京,没有一个人值得他信任,也没有任何人能给与他帮助。现在他已经动弹不得,只能称病在家,因为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 如今的主动权已不在他手中,就算他手中掌握着许多人的罪证,但是天邪同样掌握着能够绊倒薛 分卷阅读262 家的筹码。薛俊看着府中所有人不知危机即将到来依旧过得开心满足,更叫他无法反抗。 如今他只希望有人能够从外部替他解除束缚住他的蛛网,而魏晨风是唯一的那个人。 魏晨风刚刚解决完北单之事,就收到盛京传来的消息,每一处都叫他看得心惊胆战。“不要告知九思。” 若生自是明白其中道理,要是让九思知晓这件事,保不准她会不管不顾的冲回盛京。 “那我们该怎么办?” 魏晨风眉头一皱,沉思了片刻。“去,拿一条绳子来将本王绑了,就说本王自知有罪,要亲自回京面圣。” 魏晨风说自己有罪,深有悔意,要御史台的官员押他回盛京,将御史台的官员吓得不轻,但又不敢违了手中的旨意对汾阳王说他无罪,只是陛下口头上的警告,警告他不可任意妄为。 最终他迫于无奈只能押着魏晨风往盛京去,还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九思听说杀虎口之事已经得到了解决,便想着魏晨风也该回来了。李奉急急匆匆的来报信,说是盛京来人了,汾阳王一时走不开。 明知人就在不远处却见不见得,叫她白白生了相思之苦。 烦闷之时,昼夜难眠,几日不能好好安睡,忽然便有了睡意。 第149章 第149章 九思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摇晃,耳边有听不真切的咕噜声,有光从缝隙中照来,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见到了五颜六色的光斑,随着她的身体摇来摇去。 这种混沌持续了好一会,直到她听见人声,才叫她的思维慢慢聚拢起来,但是身上却使不出一点劲,她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莫不是她被人掳了? 耳边混杂的声音越来越多,伴随着马鸣与哄笑声,外面的人似乎很多很多。 九思扶着马车壁艰难的撑起身体,忽然车帘被人粗鲁的掀开,九思见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顿时让她睁大了眼睛。 外面的人也被马车里的人吓了一个激灵,她惊诧的放下车帘,隔了片刻又重新掀开,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不停眨眼的样子有些滑稽。 “你……你不是死了吗?” 九思心中早已经炸开了花,她竟然见到了卓娃朵儿,难道她现在在北单境内? 她叹息一声,虽然她想要到北单一探究竟没错,但不是这样不明不白被人弄晕了带来。 “我与你素昧平生,你作何诅咒我?” 卓娃朵儿纳闷盯着九思看了许久,不确定的问。“你不是上官清珏?” 九思回道。“我叫九思,你认错人了。” 卓娃朵儿不信,她跳上马车,挑着九思的下巴左左右右看了又看。这模样也太像了,可以说是一般无二。 但是她听说上官清珏掉下山崖摔死了,凌国的皇太后还将她风光大葬。 九思拍掉卓娃朵儿的手。“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 卓娃朵儿朝九思哼了一声。“不识好人心,我可是从劫匪手中将你救了下来。” 卓娃朵儿不管这个女人是谁,既然是北离依佐要的人,她这个人就是有用的。如今落在她手中,不如带回去让三哥瞧瞧再做决定。 她挑开车窗朝外面的人命令道。“将他们就地处决,我们回城。”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九思从浮动的车窗朝外看了看,大风呼呼的刮着干枯的野草,乌云盖顶的天阴沉沉的,大雪很快便会覆盖住这片辽阔的土地。 卓娃朵儿兴奋的跑进北离曜天的天长府,似乎有好消息要与北离曜天分享。 这处府邸建立在大凉城的侧面,房屋用石头砌成,院子里没有任何植物,走过长长的甬道,昏暗的屋子四周点着微黄的烛光,厚厚的羊毛垫铺满了整个屋子。 北离曜天坐在正中央的书桌旁,手中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听闻卓娃朵儿咋咋呼呼的声音,北离曜天翻动着手中书页,说到。“刚被赎回来,你又去哪里野了?” 关于输给魏晨风那事,卓娃朵儿承认是自己技不如人,也只限魏晨风罢了。“三哥,我今天从大哥手中抢了一个人。” 北离曜天知道卓娃朵儿天不怕地不怕,但从北离依佐手中抢人,倒是让他好奇。“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卓娃朵儿神神秘秘的朝北离曜天说。“我发现大哥派人去凌国抢了一个人,不管那人对他有什么用,先抢了总是没错。” “什么人竟能让你们抢来抢去?” 分卷阅读263 卓娃朵儿上前拽住北离曜天的手就向外拽。“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我今天可真觉得自己见鬼了。” 九思被人五花大绑的捆着丢在宽阔的院中大坪中,地上虽然很光滑,可冷得九思直打哆嗦。她心中愤愤的想着,北单人可真是野蛮无礼,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将她好好的大姑娘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九思躺在地上,侧着身体见到迎面走来的男人,她心中一阵欢喜,忙向他求助。“傲天。” 北离曜天怎么也不相信他竟然在自家府上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九思。” 他快步走过去将九思扶起,紧张的为她解了身上绳索,更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 卓娃朵儿皱了皱眉。“三哥,你们认识?” 九思欢喜的心一顿,卓娃朵儿叫他三哥?他是北单人。 察觉到九思的反应,北离曜天只说。“外面太冷,我们先进去,有些事我会告诉你。” 九思就这样迷迷糊糊的随北离曜天进了屋,卓娃朵儿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三哥何时如此在乎过一个女人,简直是让人大跌眼镜。 九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傲天竟然是北单的三皇子北离曜天,那他在凌国布局多年是为了什么? 北离曜天想到北离依佐或许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派人从凌国将九思抓来,也多亏卓娃朵儿歪打正着将九思救下。 九思一时半会无法接受傲天身份的转变,对他的态度算不上热情,只是在北离曜天与她攀谈的时候微微一笑或简单的嗯一声,算是回答。 北离曜天知晓她心中有芥蒂,亦或是忽然被人擒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让她害怕了。他理解九思对他的冷淡,只能向她保证道。“是我的错,让你陷入险境。你放心,我会尽快送你回去。” 北离依佐将利爪伸到了九思这里,他要快一些解决掉他,才能无忧的放九思离开。 九思就这样住在了北离曜天府上,身边跟着两名女子,都是身怀武艺的高手。九思走到哪里必然要跟到哪里,她无法呵斥她们,也使唤不动她们。 转眼便是三天,九思也不知道九缈思的人是否已经发现了她的失踪,如果发现了,要如何去做? 恐怕没有人能想到她如今竟然在北单的大凉城,而且还是在北单三皇子的府邸。这座石头城粗狂,壮阔,但她还是喜欢凌国婉约精巧的建筑,院子里见不到一株活树,几株干枯的树枝暗沉沉,毫无意义。 北离曜天这几日似乎很忙,很少能够见到他的身影。倒是卓娃朵儿有事没事便要来打量她,试探她。 卓娃朵儿手中握着马鞭,大步流星的朝九思走来,二话不说便将手中的鞭子朝九思挥了过去。九思知道卓娃朵儿还未死心试探她,这一回是试探她的身手。 九思一动不动,生生挨了卓娃朵儿这一鞭,将旁边的侍女也给吓得目瞪口呆。 卓娃朵儿打完了,才升起一阵心慌。“你怎么不躲?” 说实话,这一鞭子打在身上真痛,顿时便叫九思白了脸色。“朵儿公主身手了得,我那里躲得过。” 卓娃朵儿烦躁的将鞭子扔在一边,朝九思身边的侍女吼道。“还不快去找巫医。” 侍女一听,撒腿便跑。 卓娃朵儿本来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上官清珏,可是现在她又不确定了。“你当真不是上官清珏?” 九思抱着被卓娃朵儿一鞭子打得渗血的手臂,无奈的朝她说道。“我已经说过多次,我叫九思,是个商人。如果你不信,去问你三哥便是。” 卓娃朵儿撅着嘴翻了一个白眼,她三哥见色忘义,她什么答案都问不出。 这时有一位身着红衣,头戴珠环,雍容华贵的的女人走过来。“朵儿,又欺负人?” 这女人对卓娃朵儿的态度很和善,但是卓娃朵儿并不买账,丝毫不给面子。“与你何干?” 这女人面不改色,脸上看不出丝毫不快,似乎对卓娃朵儿的态度早已经习惯。虽然卓娃朵儿对她并不友好,但是她对另一位身着一身暗红色衣裳的女人态度截然不同。 卓娃朵儿热情的朝她打招呼,像是对她敬佩得很。但她只是向卓娃朵儿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站在一边一声不响的九思身上。 九思不知她们是何人,看起来身份不同寻常。特别是那位透着几分神秘的女子,女子穿着一身暗红色罗裙,一头青丝绾成发髻,头上戴着血红的朱钗,风姿卓越,容颜无双,一双眼眸上吊,点缀着红色胭脂,妖娆抚媚。 她 分卷阅读264 向前走了几步,直至走到九思眼前。九思嗅到空气中有一股香味,不像普通的花香,也不像女子身上的胭脂香,她确信香味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卓娃朵儿好奇又纳闷。“兰姐姐,这是我刚抓回来的奴隶,她有什么不妥吗?” 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凝神望着九思,九思想躲藏,但身体像是被某种奇怪的力量定住了,让她无法动弹。 她面不改色,声音清浅的响起。“前尘梦幻,命途舛舛,以命换命,以死为死。” 第150章 第150章 九思心中震动,眼睛缓缓睁大,更是透出难以忘记的惊慌。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谁?” 卓娃朵儿朝九思投去不满的一瞥,还未等她指责出声,身后的那位红衣女子开口说道。“这位是草原的神尊,祝史兰未曦。” 祝史以舞降神、与神沟通,祭祀社稷山川,在北单身份崇高,受万民敬仰。祝史的职位历来由女子担任,每隔二十年在答玛部族之中会诞生一位身携异香的女子,从出生开始便会被上任祝史收养在身边,教化传导。 兰未曦目光未变,继续说道。“万事万物,若梦幻泡影。你所见到的或许是一场镜花水月,破则明,不破则灭。从原处来到原处去。” 九思明白,这个人能答她心中所惑,正是她要寻找的人。“你能看见我的一切?” 兰未曦并不会透露太多,这其中包含着天机,她能看透天机却不能违背天道改变天机。但她看着九思的眼神并未收回,因为这个人身上有吸引她的特质,并且与她自己息息相关,但她并不认为她自己会改变心意擅自为一个人扭转命运。 但是当她见到迎面走来的一个人的时候,她似乎明白了。 走来的人正是北离曜天,北离曜天的目光在兰未曦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在九思身上,他的一张脸上带着未知的怒气,当见到九思身上破损带血的衣裳,身上凌冽的气息更胜了。 他回头暼了一眼卓娃朵儿,看得卓娃朵儿心惊肉跳。但他回头面对九思的时候,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 他强制的扶住九思的手臂,将她带回雅房。离开时,九思几番回头看向那位祝史,似乎有很多话要问。 “祝史大人见谅,殿下最近事务繁忙,怠慢了。” 兰未曦收回目光,倒也不在意北离曜天对她的无视。“夫人客气。” 这是兰未曦第一次见北离曜天,这位在北单颇具威望的三皇子常年来不见外客,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当今日见过他与九思,兰未曦埋头神秘一笑,看来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 一直对兰未曦十分客气的这位女子乃是这府邸的女主人,北单三皇子北离曜天的嫡妻,七大部族之一的瓦剌部族族长之女同罗香珠。 同罗香珠虽然算不上大美女,但她肤白细腻,一双好看的蓝色眼睛,犹似一汪深色的湖水。一头长发,柔中带卷,色泽光亮,是与凌国人的黑发完全不同的黄色。 这样一个女人,谈不上倾国倾城,也绝对不是小家碧玉般的清淡,但她始终入不了北离曜天的眼。她也看淡了,对北离曜天既不讨好也不刻意疏远,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这许多年。 偶尔面对卓娃朵儿的刻意刁难,她只会一笑置之。这一次听说北离曜天对一位女子特别上心,她带着一些好奇,想要认识认识。 兰未曦与同罗香珠认识多年,同罗香珠时常会邀请兰未曦过府一聚,虽然谈不上关系甚笃,但两人对彼此多少有些了解。 兰未曦见同罗香珠并不在意北离曜天的态度,她也不是个喜欢打抱不平的人,是以就当没有这回事。 有些事情北离曜天想要隐瞒,那是他打算带到地底的事情。但是九思来到了北单,他也见到了兰未曦。 兰未曦并未离开,她正在等北离曜天。 北离曜天安排好九思之后,出门便见到兰未曦的身影。 “殿下身上似乎带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兰未曦开口说道。 兰未曦是北单的神,所有人都对她带着尊敬与崇拜,北离曜天也不例外。他得到过兰未曦的帮助,令他有机会能够见到如今的九思,这让他心存感激。但他并不希望见到兰未曦,就如现在,只要兰未曦见到他,便会发现他的全部秘密。 “祝史。” 兰未曦笑了笑。“殿下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这其实并未北离曜天的命数,但它已经发生了改变,与九思一同发生了改变。 兰未曦眼眸微动,像是一种 分卷阅读265 至高无上的神力,顷刻间便穿透了北离曜天的脑袋。他只觉自己浑身一冷,像是被冰冷的利器指着一般。 但他看着兰未曦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一直未曾改变。 “祝史神通广大,一眼便看穿一切,这便是我忌惮祝史的原因。” “殿下严重了。其实殿下做过什么,我并不在意。只是人皆有好奇心,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我为殿下做了这般有违天道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不是与她有关,她不会过问。然而北离曜天与九思的身上都留着她的气息,是她帮助他们交换了命运,让她们的生命重合又分离。 北离曜天并不想去回忆过去的种种。“祝史有慈悲之心,这件事我还未感谢祝史。”他朝兰未曦行了北单最尊重的礼。 兰未曦安然接受。“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但你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这件事北离曜天一直都清楚。“我只为还她一命,其他的什么也不需要。这件事还望祝史不要告知旁人。” “也许她什么都记得,过去承担的痛处,即便你为她求得再来一世,也无法将受过的苦一一消除。也或许她将会承受新的痛苦。” 如果因为怕痛便放弃生命,那世间的人怕都死光了。 北离曜天只希望九思能够活着,活着便是希望,幸运和希望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只要结果是好的,一切都值得。” “一切起因皆因殿下的执念和贪心,殿下愿偿还她,也无可厚非。那么殿下缘何要记住这一切?” 北离曜天对自己并没有那么自信,他侧过身望向辽阔的天空。“我怕重新来过,一切依旧无法改变。” 这便是他要记住一切的缘由。 九思深深的记住了兰未曦,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但是又见不到她。 既然卓娃朵儿那么敬重兰未曦,她一定会乐意多去见她一次。 这就需要九思想方设法促成这件事,首先得与卓娃朵儿改善一下目前的关系。 这一日,卓娃朵儿正在马场见手下人骑马比武,九思在侍女的陪同下前往。卓娃朵儿见到九思,依旧没有给她好脸色,反而朝她冷漠着翻了个白眼。 因为九思,她遭到她三哥的责难,心中十分委屈。她担心眼前这人别有用心,危害到北单的安宁,或许伤害到她三哥。 九思看出卓娃朵儿今日比往日更不待见她,但她也只能厚着脸皮与之搭讪。 “一直听说北单幅员辽阔,气势磅礴,与凌国的婉约截然不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卓娃朵儿嘴里发出一声冷冷的哼声,仿佛是及其不愿意搭理九思,却将她的话听进了耳中。 北单人在马背上长大,似乎每个人的身体都非常强健,九思看到的不单单是他们的高大威猛,还有北单的强大。“听闻北单崇尚武力,只崇拜英雄。” 卓娃朵儿嘴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声,她转头看了九思一眼,目光中满是自豪。“那是自然,你们凌国男人打扮得娘里娘气,中看不中用。女人个个弱不经风,只会躲在男人身后。” 九思愣了愣,凌国男人真有她说到那般无用?这人不是刚被魏晨风抓在手中,被带往凌国走了一圈,怎么转眼就忘了? 笑归笑,九思可不能现在扫了卓娃朵儿的颜面。 “公主的骑术应当十分高超,九思不才,幼时曾随外祖父学过,不知可否有幸与公主比试一场?” 卓娃朵儿露出一脸凶恶,脸色像是受到了侮辱般的难看。毕竟一个看似弱不经风的人,竟然扬言要与她比试骑术,这简直是对她的轻视。 “你?传出去莫不是让人以为本公主欺负你。” 再者,卓娃朵儿已经想到他三哥那冷冽的目光,比刀子还锋利。要是他再皱一下眉,就更可怕了。 九思嘴唇上扬,率先走下了马场,从侍女手中牵过一匹高壮威猛的大马,利落的跨上马背,看起来有那么点意思。 “别的我不是公主的对手,但是骑马我还是自信能与公主争一争输赢。” 卓娃朵儿不是个妞妞咧咧的人,继续这样纠结下去,岂不是让人以为她怕了。 当两人骑上马背,卓娃朵儿提醒到。“要是摔下去磕了碰了,可别怪我欺负你。” 九思从容一笑。“公主只管放马过来。” 草原的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像是带着冰渣,冷得人皮肤刺痛。九思的鼻子被冻得通红,嘴里吐出一口热气,喘着气,好半 分卷阅读266 响吐不出一个字来。 第151章 第151章 无论是武艺还是赛马,九思都不及卓娃朵儿。不需卓娃朵儿使出全力,就能叫九思败北。 虽然输了,但是卓娃朵儿并没有因此看低她,反而对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有了新的看法,就她的马术,勉勉强强能够入眼。 九思喘过气来。“公主果然厉害,令人敬佩。” 卓娃朵儿翘着嘴得意的笑。“哼,你虽然比我差点,勉强能看。你可真是与凌国女人不同,倒是越来越……” 越来越像上官清珏。卓娃朵儿不说,九思也能想到她要说什么。“公主一直透过我去看另外一个人,那人当真与我长得很相似吗?” 卓娃朵儿转过头观察了片刻,诚实的点头。 九思笑了笑。“或许我两上辈子有缘。听闻你们的祝史神通广大,能窥人之所想,晓人之生死,更能倒转时光,活死人骨,岂不是与神一般。” 卓娃朵儿最敬佩的人有二,其一是她的三哥,其二便是祝史兰未曦。 “那是当然,兰姐姐的本领无人能及,在部族里拥有不可轻视的地位,就连我父汗也对她尊敬有加。” 卓娃朵儿与九思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走在干枯的草场,前方是一处峡谷,峡谷里翻腾着滚滚的白雾,里面像是隐藏着一条巨龙,起起伏伏,从不停歇。 卓娃朵儿指了指山的另一面,那里有一座巍峨的塔楼,与大凉城的建筑风格完成不同,看起来像是矗立在白云之间,虚幻飘渺。 九思疑惑中带着震惊。“那是?” “那是祝巫塔。祝史世世代代都住在那里。” 看起来神秘的祝巫塔静悄悄的矗立在白云中,飘渺辽远,可又孤零零的,与清风为伴,与白云为邻。九思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藏起来,空旷的目光中多了几许哀伤。 “她应该是孤独的吧。” 卓娃朵儿瞟了九思一眼,将她看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你一个小小凡人,揣度圣人的感受,也不怕被神灵怪罪?” 卓娃朵儿驱动着马匹掉转马头往回走,九思埋头轻笑一声,暗暗摇了摇头。兰未曦是北单的神,是他们的信仰,一个国家的信仰是不能有缺陷的,也不能有人的感受。 九思策动马儿跟上卓娃朵儿。“你很喜欢祝史?” 卓娃朵儿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九思。“我那是尊敬,崇拜。” 九思展颜一笑。“被你说得我越来越好奇那位祝史了,在我们北单,只有得道高僧能受到信徒的爱戴。” 卓娃朵儿不耐烦的朝九思招了招手,她回头看了九思一眼,眼中带着鄙视。“你们的高僧怎么能与兰姐姐相比,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卓娃朵儿带九思去的地方正是祝巫塔,北单最为神圣的地方。其实祝巫塔外有好几座小塔,小塔又石头砌成尖尖的塔顶将主塔围在一个园中心,只是刚在马场的重重白云下只能看见祝巫塔高耸的塔顶。 祝巫塔是由洁白的大理石砌成,表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犹如一整块晶莹的灵石,清透中带着人体脉络一般的纹路。 仰头望着眼前的白塔,九思心里不由自主便升起了虔诚的膜拜之心,不得不感叹,这座塔当真是美仑美奂。 但是这里空无一人,没有人气。美则美矣,却透着一股寒气,冷飕飕的。 九思观卓娃朵儿的神色,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 转过塔群下的石板路,转过一个弯便看到了祝巫塔的入口,这座塔有一扇高大的门,是用生铁所铸造,看起来十分笨重,上面雕刻着各种花纹,还有远山白云,江河湖海,像是一副将天下都容纳在其中的旷世佳作。 九思小小的惊讶的一下,不免驻足观看起来。走在前方的卓娃朵儿见她大惊小怪,犹如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不耐烦的叫道。“你看什么?快跟上。” 九思恍然回头,忙忙跟了上去。 “你可跟紧了我,祝巫塔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里面藏有乾坤,稍不留神便会迷路。有很多地方连我也不曾去过。” 塔里的光线不怎么亮,燃放的烛火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闻不到任何刺鼻的味道。塔中第一层宽阔空荡,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塔心的一根大木桩上缠绕着向上的盘旋楼梯。此时兰未曦正站在楼梯上,俯视着九思与卓娃朵儿。 卓娃朵儿抬头一望,高兴的叫道。“兰姐姐。” 兰未曦一步一步的走下来,朝卓娃朵儿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267 目光在九思身上转了转又回到卓娃朵儿身上。“你们怎么来了?” 卓娃朵儿兴奋的上前抓住兰未曦的衣袖。“兰姐姐,我就是来看看你。”她指着九思,嘴角微微上翘。“也让她开开眼界,叫凌国人敬畏我们的诸神。” 兰未曦轻笑一声,朝愣愣的看着她的九思走近了些。 九思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兰未曦朝卓娃朵儿说道。“公主,在第九层第三排的石柱上有一本正德经,正是阏氏要读的书,可否请公主去帮我取来?” 听说是给她母亲的书,卓娃朵儿自然乐意,忙应了,欢欢喜喜的朝楼上去。 见兰未曦将卓娃朵儿支开,九思心里乱成一团的思绪渐渐平复下来。 兰未曦一眼便能看穿九思的心思,她笑了笑,似乎为了让九思不那么紧张。“你可是有话要问?” 九思做梦都想要搞清楚,这一世的重生是因为什么。法容师太说,有人为她逆天改命,她想要知道那人是否真的存在。 “祝史知天下,断鬼神。放眼四海,也只有祝史能为我解惑。”她朝兰未曦拜了一拜,算是尊敬。 “我所经历的太过匪夷所思,至今为止我不敢向人提及,唯恐被当着异类,但是祝史似乎一眼便看穿了我所有的伪装。” 兰未曦脸上的笑容一直以来都十分亲和,她转过身,望向高高的窗沿外的天空。“时间只是将你的□□带回到了过去,将你的灵魂留在了未来。” 九思半懂未懂。“祝史这是何意?” 兰未曦回头看着她。“你死了,但是你又活了过来,并且活在了过去。这只是一场时光回溯,你的□□还很年轻,但你的灵魂已经老去。” 九思敏思苦想之下,猜想兰未曦所说的是她的记忆,她的□□现在还很年轻,但她的灵魂比□□年岁更大。“你是说我的灵魂回到了我十年前的□□上?” “不错。你的灵魂回到了过去,所以你带有不属于这个年岁的苍老记忆。” “法容师太说,是有人为我逆天改命。” 兰未曦点了点头。“这也不错,为你改命的人正是我。” 九思震惊之余,脑子里的脉络渐渐清晰。兰未曦是北单的祝史,是北单高高在上的神抵,能够令她做这一切的人,在北单一定拥有非同凡响的地位。 然而她所认识的北单大人物,只有一个——北离曜天。 她当初被撵上花桥,远赴北单和亲,是北单点名指姓的。可她那时早已经嫁为人妇,是凌国的靖安王妃。 她的眉头慢慢下压,一双眼睛暗淡无色,眼泪在眼眶中转动,但她倔强的强自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明白了,这一切都与北离曜天有关。 兰未曦看着九思,看她埋头暗伤,并不打扰。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看多了人世冷暖,爱恨情仇。这一切也不过一个情字,情能暖身也能伤人。 北离曜天听说卓娃朵儿带着九思去了祝巫塔,他慌乱不已,拖着疲惫的身躯一路疾走,快速的赶到祝巫塔。 他看见立在那里的九思,全身充斥着悲伤,他看着,却不敢走过去。 九思抬起头来,看着兰未曦。“他为此付出了什么?” 兰未曦以为九思会怨恨,但她并没有。“他成为了你,你成为了他。” 难怪,北离曜天体弱多病,连王铁临也束手无策,而她从前所有的病痛都消失无踪。 “可我并不记得,我与他曾经相识。” “记忆并不是一切,只有感觉才不会消失。” 九思深刮了一番自己的记忆,从前她的记忆之中没有零星半点对北离曜天的记忆,她也不曾来过北单,今生在虞山,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北单的天变化无常,寒风呼呼之中,窗外下起了雪,雪花从窗沿飘进了塔。卓娃朵儿气虚呼呼的从九层塔上下来,朝兰未曦扬了扬手中的书,笑声在整个塔中传扬。 “兰姐姐,我找到了。” 兰未曦笑了笑,有些话不是她该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卓娃朵儿一侧身便见到了矗在门口的北离曜天,她招了招手。“三哥。” 这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兰未曦转过身朝卓娃朵儿说道。“公主也有好些日子未来,陪我聊聊天如何?” 比起试探九思,卓娃朵儿更喜欢跟在兰未曦身后,无论说什么都能让她开心一整天。“好啊,我也正想找兰姐姐聊 分卷阅读268 天。” 第152章 第152章 北离曜天走了进来,每一步都走得不确定。他的心中正起鼓轰鸣,震耳欲聋的声音盖住了他聪明的头脑和感知,走到九思身边的路程并不长,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九思。” 他太过小心翼翼,就仿佛是在对待一场泡沫,轻易便会破碎。 九思早已经镇定下来,她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反而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说说看,你记得什么?” 北离曜天不确定九思现在是生气还是接受了这一切,他黯然的垂下眼。“对不起。” “我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北离曜天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如释重负的呼出,他一直以来满腹罪恶,没有一日安宁过。他企图将一切都隐藏下来带入坟墓,但是老天注定,这一切要在今日被揭露出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也没有想过要如何说,许久开不了口。但他却放松了身体。“好,我全都告诉你。” 祝巫塔不是一个促膝长谈的地方,北离曜天走在前方,九思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言的回到了天长府。 屋子里燃着炭火,暖烘烘的;桌上是北离曜天新泡上的茶,清绿色的水上冒着热气;北离曜天与九思相对而坐,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九思无喜无悲,北离曜天似乎想通了,又恢复成那个泰然自若,成竹在胸的人。 他说。“其实,我们很久以前便见过。” “什么时候?” 北离曜天想了想,也不忙着开口。他顿了好一会,似乎有些不知该从那里讲起,又似乎是难以启齿。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凌国的盛京,一家教坊之中。我常去凌国,为了打探消息,教坊青楼是最能隐藏身份消息又混杂的地方。” 说起来也是滑稽,想他堂堂北单皇子,却被一名教坊女子占了便宜,还被大声宣言,让他一个大男人下不来台。 如今想起当时的场面,他心中有的不是愤怒,反而觉得很是好笑。“那女子非要我娶她过门,我当时涨红了脸,心中愤怒又不敢暴露,任由那你女子自说自话,让我生生成为了一个不负责任的伪君子。我没有想到凌国的女子如此生猛,还好有你现身,替我打发了那女子。” 北离曜天看着九思笑,可能是想到有趣的事情。“可是我并没有领你的情,没让你讨到一个好。” 九思的记忆中并未任何北离曜天所说之事,但她不认为北离曜天在欺骗她。“我记得以前我总会乔装打扮上街,但是你这般风光齐月的人,如果我见过总是会记得的。” 北离曜天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他知道九思忘记的远远不止这些。他还记得兰未曦当年所说的话。 她会记得所有,但会忘记你。 “忘记的许是对你并不重要,我记得,只是为了证实那些过往是存在的。” 北离曜天挑拣了重要也能串联起的故事对九思讲述,故事中的北离曜天也不过见了九思两次。 九思的心中仿佛被塞了一大块坚硬的石头,堵着她的胸膛。“你是说,你暴露了身份被官府捉拿,是我救了你?” 北离曜天点了点头。“当初抓我的正是你的表哥薛俊。” 九思算是明白了,是她放虎归山,让北离曜天这个敌人,在将来的某一天率兵踏上凌国的国土,杀害凌国百姓。 “南下,一雪前耻,是北单人一辈子的夙愿,我的野心不允许我默默无闻,我精心布局了多年,攻破凌国的关口,轻而易举的占据了整个燕州。” 九思记得,当年与北单一战,让凌国损失惨重,但是雁荡山,北单前进的步伐被阻断,领兵阻敌的是魏景玄。 北离曜天的一生少有败绩,但是在与魏景玄的交战之中,他处于疲态,很长时间找不到突破口,不得不退出凌国返回北单。 但是他的手中还有一张王牌,那便是凌国的太子,做为谈和的条件,他要凌国靖安王的王妃,无非是为了羞辱靖安王与凌国皇室,但这个条件他们却同意了。 “我当时并不知道你就是凌国的靖安王妃,不过是为了出气罢了。” 九思没想到前世的北离曜天原来胜负欲如此强,心机又重,还输不起,还是现在这个被消磨了野心的人,看起来柔和多了,也讨喜多了。 “当我得知我心心念念的凌国姑娘就是靖安王妃的时候,你已经失踪了。我找了你很多年,很多年,这是我欠你的。” 后面的 分卷阅读269 故事,九思自己都能补齐了。大概是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那太子呢?我逃跑了之后太子如何了?” “他自杀了。”做为凌国的储君,在战场上被俘虏,却要一名女子来交换,让凌国受到极大的侮辱,他不堪屈辱,自杀殉国。 太子一死,凌国的储君之位便空缺了。“魏景玄成了太子?” “不,登上帝位的是汾阳王魏晨风。” 这是北离曜天一直提醒九思小心魏晨风的原因,魏晨风绝对不是他表现的那般对权势无所欲求,他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在完全无人关注的时候,掌握了主动,最后打败对手,登上帝位。 九思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她缓缓闭上双眼,令黑暗将自己包裹。她又想起,在北单流亡的日子,十年的艰辛磨难,冰冷的风雪一年比一年厚重冰寒,她在寒冷中,犹如被丢弃的破布,湿黏黏的,连风也带不走。 现在,她的心早已经平静,困苦并不能搅动她的心神。唯有那个人,是她心中重新燃起的希望。 魏晨风终究会登上帝位,而她不是那个能够守护在他身边的人。 九思放松了身体,回避了魏晨风,说道。“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不会感激你。” 北离曜天摇了摇头。“是我对不起你,我从未想过要你的感激,只要你不怨恨我,我已经心满意足。” “我不确定我是否恨你,但你所做的一切打乱了我的人生,让我尝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耻辱。你践踏着我的尊严和骄傲,将我踏入泥尘,让我困苦了一生。” 九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在北单的十年,我所经历的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在绝境之中期待光明,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而我却期待了十年,十年风霜雨露,十年鞭刑加身,十年苦力难行,直到最后死去的那一刻,我大概是恨的,但是恨需要力气与精力,可我已经无力。” 九思所说的每一个字对于北离曜天而言都是酷刑。“你应该恨我。” 九思讽刺的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她的目光从北离曜天身上移开,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手指研磨着杯口,静静的。 北离曜天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小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为了目标可以牺牲任何人。他本可以更狠一些,更硬心肠一些,摒除掉心中的那点人性,他就是北单最强大的人。 但他是人,心还是热的,所以他做出了选择,让这一切重新来过。 九思想了许久,她抬起头来看着北离曜天。“你不惜伤害自己,选择让我重活一世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不相信仅仅一个救命之恩,能让你记十年。十年,再深刻的记忆也会慢慢淡去。” 北离曜天低眉讽刺的笑了笑,再看向九思的时候,他坦坦荡荡的说。“因为失败。” 九思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的失败,难道是与北离依佐的夺位之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一生失败过无数次,也经过很多生死考验,当我不在执著权位,失去权力,我的生命便走到了尽头,我需要精神上的寄托。十年,我忘记了在马背上驰骋的快感,忘记了曾经与我一起奋勇杀敌的兄弟,忘记了从我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唯独记得的只有你。与其说是为了你,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 北离曜天轻轻一笑。“你们凌国不是有句话叫,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我所做的,应当合情合理。” 九思想起北离曜天给她的无妄山庄的信物,她问道。“你在凌国的布局是为了我?” “也不全是,经历过失败总要为自己谋划,你不也是。” 九思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是不是就是心里的真实想法。一朝了解所有的真相她本应该心生愤怒,对北离曜天恶言相向,或者负气离开,再也不见他。 她知道北离曜天是关心她的,对她的好不参杂一丝一毫的阴谋算计,但是她并不能毫无芥蒂的接纳他的好。无论是两人本就敌对的身份,还是前世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的缔造者。 九思撑着光滑的桌面站起来。“我救过你的命,你救过我的命,我们扯平了。我要回凌国。” 北离曜天跟着站起身。“好,不过要等到冬祭之后。” 第153章 第153章 北方一直有着在大雪纷飞的大巳日举行祭祀的传统,以告慰神灵。这个祭日对北单人来说十分重要。 九思也发现了最近大凉城的变化,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冬天对于北单人来说十分难熬,他们要经历无穷的寒冷 分卷阅读270 与饥饿,直到来年开春。 回盛京途中的魏晨风收到从遥城传来的消息,他眯着眼睛,身上的气息变得十分危险,一般这种情况下,若生都会靠边站,减小存在感。 “北离依佐。” “……我们现在怎么办?” 魏晨风将书中信息放在火上烧掉,漠然的说。“九思有北离曜天保护,暂时安全,不过他与北离依佐的战争应该就要落下帷幕。你传信给洛九江,让他们的人密切注意大凉城的动向,保护好九思的安全。通知御史台的人,连夜赶路,要是再磨叽,本王要了他的狗命。” 他还等着处理完这件事,赶往北单去接人,虽然他相信北离曜天会保护好九思,但是那人明显对他的女人有企图,怎么能让他们呆在一起。 若生看出了魏晨风的怨念,这是被人抢了糖。 冬祭日来得很快,这一日,北离曜天早早的出了门,连往常甚少与他同行的皇子妃也一同去了,但是天长府的守卫却比往常增加了一倍,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威严之中不乏紧张。 九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耳边只听见外面巡逻队的脚步声,今日的风格外的冷,冷得她哆嗦起来。脑子里不由自主便想起前世在北单所经历的种种,在寒风中衣不蔽体的困境,被驱赶着夜以继日的干活,冷风过境,连血液也是冷的。 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将冻僵的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但依旧暖不起来。 身后的侍女上前将窗户关了起来,屋子里的火燃烧得很旺。“姑娘,喝口热水吧。” 一杯滚烫的水被递到九思手中,驱散开了一丝寒意。“外面什么情况?” 九思有种直觉,今日将会有大事发生。 侍女笑道。“姑娘放心,没什么大事。今日祭祀神灵,是我们这里最盛大的节日,恐会有宵小作乱,今日巡访盘查都比较严格。” 这话九思一句不信,如果只是这样,她今日也不会被转移了房间,这房间相对偏僻,窗外是高高的石墙,以往的用途大概是宝库,九思在房中看到了不少稀有珍宝,还有几口大箱子。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混乱的打斗声,侍女立即摆出防守的姿态将九思护在身后,九思心中警铃大作,看来预感成真了。今日的大凉城,有一场殊死搏斗,应该是北离曜天与北离依佐之间决出胜负的关键战争。 目前天长府的主人都不在,但对方却派了大量的人来,九思心中咯噔一声,难道是她成为了敌人的目标? 之前便是北离依佐将她从凌国劫来,那人还不死心。看来北离曜天已经掌握了局面,对方只能鱼死网破。 门被冲开,九思看着眼前手握大刀的壮硕男人,忍不住腿脚哆嗦,侍女首先冲了上去,被几人围攻,很难有余力护住九思。几人朝九思围了上来,她的身体灵活一跳,从半空翻过,落脚在门口不远处。 在这狭窄的房间里,被围困住,还不是任人捏拿,她转身跑出门去,被门口涌上的敌人截住去路,只能拔出手中匕首,与对方战在一起。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她竟然是会武艺的,打起来也没有对她痛下杀手,这是想要活捉她? 九思被团团围住,她警惕的盯着四周,朝后喊了一句。“朵儿公主,救命。” 见有一丝破绽,她速度冲了出去,拔腿便跑。 后面的人自知被骗,全都朝她追赶。九思记得,从园中廊下穿过便是中庭,她只希望府中还有活口,或者已有人去搬救兵,否则,她可不认为自己的体力能够抗住几个大男人的追赶。 好在九思扛不住的时候,还真就见到了卓娃朵儿。只见卓娃朵儿带着她的女子军团浩浩荡荡的冲了进来,瞬间便改变了局势。 九思气喘吁吁的躲入卓娃朵儿身后。 “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闯入我三哥的府邸行凶,找死。” 对面的人,见到卓娃朵儿,如临大敌,各自相看之后,他们选择了撤退。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眼前的人都消失了。 九思喘过气来。“朵儿公主,你的面可真大。” 卓娃朵儿哼了一声,目光不善的盯着九思。“你就是个累赘,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还要为保护你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九思这可就冤枉了,她这是无妄之灾。本来就是北单皇族内部的矛盾,将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牵涉进来,她找谁说理去? “多谢朵儿公主救命之恩,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可怜我一回吧。” 卓娃朵儿朝身 分卷阅读271 后的人挥了挥手。“检查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今日大家都打起精神,切不可偷懒让敌人钻了空子。” “是,公主。” 九思被吓了一跳,卓娃朵儿手下的女人,还挺有气势。 骑马站在山坡上的北离依佐,看着被雪花覆盖的大凉城,还有那虚无空茫的远方。手下的人未能劫出九思,他遗憾的翘了翘嘴角。 可惜了,本还打算邀请她一起去西边转转。 他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朝下命令道。“出发。” 从今日开始,他将西行,大凉城的所有恩怨都将被埋葬在大雪之中。北单的存亡,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北单可汗,久病不治,今日见识到两个儿子为夺权势在冬祭日毫无顾忌的厮杀,将他气得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紧接着北离依佐带领三大族从北单脱离,带兵向西而去。 大凉城的白雪掩盖了地上的鲜血,百姓们还未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战斗已经落下帷幕。丧钟敲响,响彻整个北单。 自从冬祭之后,九思整整七日未见到北离曜天,紧接着她听说北单新的可汗继位,她以为北离曜天终于坐上了那个权利的巅峰位置,却又听说继位的是北单的五皇子。五皇子还未成年,其母早亡,被阏氏收养在膝下,与卓娃朵儿关系甚亲。 这位皇子一朝成为可汗,大臣多有不服,好在有北离曜天的威慑,反对的声音才算渐渐消弭。如今他已被封为桀鲁王。 北离曜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天长府,已经是深夜。九思的房中还亮着灯,此时在她房中的人却是个稀客。 同罗香珠是个斯文的人,往常一般不见外客,九思也只匆匆见过她几次,两人也未说上话,这一回同罗香珠专程来找她,让她受宠若惊。 九思欣赏同罗香珠的大气,她竟然没有因她在府中常住而心生不满,看向她的目光很是温和。 不过她说出的话,才真正是叫九思大跌眼镜。 感情这位新王妃是来认姐妹的,如此大度的为自己的夫君找小的,真是让她啼笑皆非。 不过反过来想想,北离曜天将她养在府中,各种优待,自然会让府上的女眷想岔了去,以为她是北离曜天的女人,如今外事已定,该轮到内院之事了。 “王妃误会了,我与殿下之间关系清白,并未有你所想的私情。” 同罗香珠不确信的问。“姑娘不喜我家殿下?姑娘大可放心,我虽然与殿下成婚多年,但一心向佛,早有出家的打算,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 九思哭笑不得。 可是对方又说。“你不用有负担,虽然你是凌国人,但是如今殿下地位非同一般,不会有人敢反对。我看得出,殿下对你甚是爱慕,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 九思忍不住要打断这位自说自话的王妃。“实不相瞒,我早已成过亲。” 同罗香珠的嘴长得似能够塞下一颗鸡蛋,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九思。“你……你说什么?”虽然他们北单人并不那么在乎女人的名节,再嫁的也不少,但她没想到她家殿下还干强行掳掠妇人之事。 “你成亲了?那殿下……” 见同罗香珠的夸张表情,九思有些纳闷,这是在为北离曜天惋惜?这王妃,大度过头了吧。“我与殿下只是生死之交,断然没有其他关系。王妃既然关心殿下,那应多给他一点耐心。” 同罗香珠摇了摇头。“殿下如此优秀,有多少女人为了他肝肠寸断,我很好奇,你的夫君是什么样子的人。” 这可让九思为难了,她早已与魏景玄和离,夫君已经是别人的夫君。她想到魏晨风,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笑得格外好看。 “姑娘很爱你的夫君吧,看来你们很幸福。” 看九思笑得那么甜蜜,同罗香珠忍不住叹惋。她家殿下是个固执的人,要是强行将她留下,岂不是要拆散一对有情人?她定了定神,似乎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定,看得九思云里雾里。 北离曜天敲响了九思的房门。“谁?” “是我。” 听见北离曜天的声音,同罗香珠立即站了起来,严阵以待的看着九思开了门。 北离曜天见到同罗香珠,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里?” “殿下,妹妹想家了,我在这里陪她说说话。” 同罗香珠故意如此回话,一边观察着北离曜天的神色,果然见他目光幽幽的看向九思,几分哀伤,几分落寞。b 分卷阅读272 r 她在心中默默叹息,原来这么优秀的殿下不过是在单相思,爱而不得,实在是可怜。 九思瞬间便明白了同罗香珠的用意,忍不住偷笑。这位王妃还是挺可爱的,为人单纯,心思简单,虽然关心北离曜天,但是不盲目。 “多谢王妃,今日九思过得很开心。” 同罗香珠见北离曜天还站在门外,知道自己该走了。“夜深了,我也该走了。”她朝北离曜天行了一个北单双手交叉于胸前的礼,迈着小小的步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54章 第154章 北离曜天发现九思的脸上带着笑容,久久不散。“她与你说了什么?” 九思挑眉看了北离曜天一眼。“没什么,只是平常的一些女儿家的悄悄话。不过,你这位王妃挺可爱的。” 北离曜天对同罗香珠并不了解,两人见面的时间很少,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忘掉府中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她太安静,也从来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想起来,这些年也多亏有她将整个王府打理得紧紧有条。 与九思相对而坐,北离曜天觉得身上的疲倦都消失了。他喝着九思为他添上的茶,驱散了身上的寒冷,舒服得他放松了身体。 “还未恭喜你得偿所愿。” 北离曜天并没有获得胜利的喜悦,严格来说,他并没有得到胜利。如今的这一切,不过是削弱整个部族而来。 看出北离曜天的脸色并不好,九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很抱歉,害你身处险境。” 九思知他所说的是几日前发生的事,有卓娃朵儿及时敢来有惊无险。“我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原本北离曜天已经做了详细的计划,但他还是处处受制,被动的做着一些事。“是我低估了北离依佐,就算我早已经开始筹谋,却还是让他走得轻松随意,并带走了北单三大部族。” 九思早听闻北离依佐是个厉害的角色,善于拉拢人心。他生母不详,在北单皇族内部势单力薄,却能在权利的漩涡之中游刃有余,并掌握北单大部分势力,与北离曜天分庭抗衡。 这一次发动政变可以算是双向的,北离曜天想要抑制北离依佐,北离依佐同样想要抑制北离曜天。 北离曜天握紧了拳头。“我一开始就错了,他的目的并不是帝王的宝座,而是分化北单。” 九思不解。“这是何意?” “他的母亲是息戎人,息戎在二十多年前被灭,族人被赶往贫瘠的西部荒漠。他带走的三个部族实力强大,都与息戎或多或少有些关联。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与我死战到底,轻易便退避了。他只是在用叛乱迫使还有所犹豫的三大部族不得不与他一同离开。” “他是想要为息戎复仇?可是掌控北单,不是更好吗?” 北离曜天摇了摇头,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想要的不是成为北单的王,而是息戎的王。他所走的路,是一条复兴息戎的路,北单的衰弱是他最想要看到的。” 失去三大部族,的确让北单元气大伤。其实他们的父汗是位出色的帝王,在北单各大族中拥有绝对的号召力,他的铁血手腕是他们这些后辈望尘莫及的。 也只有君王的陨落才能动摇人心,任由被约束的人失去控制。 如今北单剩下的几大族也并非一条心,北单将面临四方虎狼的窥视,此一战,北单输得侧底。 也不知怎么回事,九思还挺佩服北离依佐的,牢记母族,为了复兴息戎夙兴夜寐,铤而走险,谋划二十多年。 息戎,一个被奴役的民族,他们在困境中苟延馋喘,期待着他们的王归来。 大雪覆盖了去往凌国的路,九思无法立即返回凌国,只能继续呆在大凉城,等待来年雪融之后返回。 而凌国的盛京正在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每一座高墙之后都是战场。 魏晨风回到盛京,被皇帝陛下斥责了一顿,怒其肆意妄为,不懂反思。好在结果并不坏,也就无赏无罚。 寒风已经吹到盛京,院子里的树光秃秃,魏晨风站在树下,似在欣赏树上的干枝,品味别具一格。 若生从墙上跳下来。 “你怎么就是不走门?”魏晨风埋头一声叹息。 若生回道。“习惯了。” “情况怎么样?” “薛府被人监视得密不透风,根本探查不到府内的情况。” 硕大的侯府,如此反常,难道没 分卷阅读273 有人生出怀疑吗?魏晨风理解了薛俊的困境,整座盛京都在棋局上,每个人都是棋子,谁也不值得相信。 “既然进不去就让里面的人出来。” 魏晨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他就不信,还有人能够一手遮天。 魏晨风向皇后坦言他要选王妃,有太子在一旁说些好话,皇后并没有直接驳了他的意,对于候选之人,只要是盛京的高官之家的适龄女性都在邀请名列,并于三日后在正芳宫寒月园中赏花品佳酿。 既然是皇后娘娘所下的懿旨谁敢不从,薛月初得到这个消息,一脸的不满,小嘴嘟着,像只要咬人的小狗。 薛俊知晓后,默默的回到房中,他知道这是汾阳王故意为之,这次机会他不能放过。 三日后,薛月初登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她坐在马车上,怀中抱着一个紫匣子,里面装着要送给皇后的礼物。马车里还坐着她的母亲木婉容。 薛月初耍着小孩子脾气。“母亲,我不要嫁给汾阳王。”她心中早已经有喜欢的人。 这件事不是木婉容能够决定的。“好了,这次为汾阳王选妃,各家高官女眷都会参与,汾阳王并不一定会看上你。你就当去宫中转转,长长见识。” 薛月初翘着嘴角,一个人生着闷气。 正芳宫是皇后的寝宫,寒月园中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上建立有廊桥与宫殿,湖水蒸腾,犹如海市蜃楼。 此时寒月园中人声鼎沸,各家女眷相互打着招呼,对头上的珠钗,脖子上的璎珞,腰间的玉佩,身上的衣裳,各种赞美比对,看起来不像是给汾阳王选妃的,倒像是各家夫人小姐的攀比大会。 木婉容拉着一脸不情愿的薛月初姗姗来迟,最近薛家太低调,好久不见薛家人,见到木婉容,各家夫人便围了上去。 “薛夫人来了。” 木婉容将这些人向薛月初一一介绍,叫她别失了礼。薛月初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对各种问题应对自如,博得了一片赞许。 很快,皇后娘娘、太子、汾阳王一起来了。 见到传闻中又黑又丑的汾阳王,薛月初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魏晨风朝他温柔一笑,叫她直接红了脸。 虽然是为汾阳王选妃,但汾阳王并未与所有女孩接触,目光一直在薛家小姐薛月初身上。这叫许多人猜想,薛月初大概便是汾阳王中意的人。但是这个人选皇后娘娘并不满意。 皇后直接向太子魏函广问道。“你觉得薛家女儿如何?” 魏函广看魏晨风与薛月初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十分般配。“看来四弟很中意她。” 皇后娘娘目光暗了暗。“我倒是觉得,那位许侍郎家的小姐更好。” 许侍郎家的小姐长得小巧可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是一对大珍珠,格外招人喜欢。遗憾的是,这位许家小姐幼时生了一场大病变成了哑巴。 魏函广心中略过一丝不悦,生有残缺的女人怎么可能嫁入皇家。他偏头看着皇后的侧脸,心中充斥着无力,又为魏晨风感到难过。 他的母亲就像防贼一般防着他的兄弟,打压他的兄弟,这个兄弟前不久才救过他的性命。 “据说之前的那个罗家小姐是母后为四弟指定的王妃,发生之后的事,着实让四弟伤心了一回。依儿臣看,还是让四弟自己选择为好,即便今后有什么不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至于埋怨母后。” 皇后面上不显,心中着实对太子的性情感到忧心。“太后最近问起你与太子妃之间的感情,有意为你纳娶侧妃。既然今日来了,你也看看可有中意的人。” 魏函广被噎住了话头。他默默转移视线,看向远处的人群,许多女人对他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想要上前搭讪可是又有些犹豫踌躇。他看见了,但他的目光并不温和,相反的能令人生出惧怕之心,熄灭掉所有想要攀龙附凤的心思。 无趣的宴会持续到了夜晚,人流散去,魏晨风像是做贼一般,鬼鬼祟祟的躲在黑暗中。 眼前魏函广手中拿着东西走来,他一下跳出来,二话不说从魏函广手中抢过。“多谢二哥。” 魏函广费了一番功夫才从皇后那将这个东西讨要过来,但他看里面的东西也就普普通通,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魏晨风喜欢薛月初,所以才千方百计想要薛府奉上的礼品,还真是小孩子的占有欲。 他摇了摇头,这件事恐怕有点难办。 “为兄会帮助你。” 魏晨风不明所有的抬头看着魏函广 分卷阅读274 。“帮助我什么?” “你既然喜欢薛家小姐,为兄自然极力为你促成此事。” 魏晨风愣了愣,末了急忙解释。“不用,不用,今天……的体验不怎么好,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魏函广纳闷了,还未等他细问,魏晨风已经慌忙逃走。 第155章 第155章 薛府送给皇后的礼物是一尊并不大的玉佛像,这种玉佛像在凌国的皇宫里并不少见,所以魏函广能够轻轻松松从皇后处讨要过来。 这尊玉佛的底座上有一个不大的圆孔,圆孔内塞有玉柱,将玉柱拔出,上面雕刻着一排排细小的文字。 魏晨风小心用纸笔将上面的名字记录下来,仔细一看,三省六部无一空缺。如果这些人当真全是天邪之人,那么这个天邪无异于在无形中掌握了整个朝堂。 魏晨风咬住嘴唇,感到十分棘手。他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件事处理好而不会牵连薛家? “若生。” 若生推门而入。“殿下。” 魏晨风将写满名字的纸递给他。“派人去查一查这些人。”如果有贪污受贿,迫害百姓的行为那就好办多了。 记录中的人在朝中的官职高低不一,最高的有二品高官。魏晨风认为他需要去见一个人,或许他可以为他解答一些问题。 魏晨风很清楚一点,整个朝堂都被天邪把控着,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天邪之人,但唯有一个人绝对不是天邪之人,那就是武忠侯王志。 原本他们是互为仇敌的敌人,但是有的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王志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有很多事情以前魏晨风想不通,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了新的思路。 王志对魏晨风也有了新的见识,之前的几件事他处理得很好,表现让他吃惊。见到魏晨风亲自登门,他对他的赞赏已经不加掩饰。 魏晨风发现王志依然意气风发,对于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好似早已经等待他的倒来。 “殿下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魏晨风可不敢与王志这只老狐狸轻易交心,只能以相应的方式回敬。“侯爷客气,本王年幼无知一直未来拜访,失敬。” 武忠侯是公主驸马,本就是魏晨风的长辈,如果关系亲厚称呼一声姑父也不为过。 “殿下亲自登门必有要事,请。” 王志将魏晨风引进了他的书房,外有高手把护,二人的谈论十分隐秘,再无第三人知晓。 魏晨风受到了冲击,虽然他并不轻易评判一个人的好坏,但是像王志这般的,既不是好人,也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坏人。 直到走出王志的府邸,魏晨风依旧感觉到虚幻。 世人皆虚伪,怕死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王志怕死却算计了自己的家族和族人。他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趋利避害,也懂得如何算计人心,每走一步都十分精妙。 他恨的人当然不止一个魏晨风,他连王行知也给恨上了,所以他与王行知从来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他故意让王染去买通杀手刺杀魏晨风,是为了让魏晨风与王行知两人较量,无论他们谁输谁赢对他都无关紧要,要将隐藏在黑暗中的天邪暴露出来才是关键。 天邪的存在威胁着凌国的社稷江山,王志兢兢业业辅佐陛下,让百姓安居,让天下安宁,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 既然有共同的目标,魏晨风便也只能暂时放下恩怨。他们二人之间新仇旧怨一桩桩一件件都可叫人不死不休,魏晨风讽刺的笑了笑,谁人料想到如今的局面? 很快,名单上的官员相继落马,虽然理由各异,设计得巧妙绝伦,但人员过多,不得不叫人心生疑窦。 魏晨风不确信是否有漏网之鱼,但是打草惊蛇却是肯定的,他本想设法让薛俊多加防范。这一日天和日历,盛京与往常一样,热闹不减。 薛俊在书房中看书,虽说是看书,但捧在手中的书却半天没有翻动。他在出神。 院子里的草木动了,一席红衣落在院中,来人正是失踪多时的花无影。 花无影一直在想办法脱身,奈何被人各种监视,好不容易逃出来,他迫切的想要来看看薛俊是否安好。 见到花无影,薛俊的脑子中一道闪电闪过,只觉眼前昏昏。不论花无影是如何逃脱升天,单就薛家外的眼线密如蛛网一般,而花无影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离开这里。” 分卷阅读275 这是薛俊对花无影说的第一句话,给花无影原本的好心情泼上了一盆冷水。他看着薛俊越皱越深的眉头,半句话也说不出。 “快走。”薛俊见花无影毫无动作。“走,以后也不要再来。” 花无影还未理解过来薛俊话中意思,薛府的前院便传来喧闹之声,似乎有人闯了进来。 薛俊深深看了花无影一眼,一把拽过花无影,从院中隐秘处穿过。但是对方来得太快了,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人已经到了眼前。 这场局是专程为薛家设计的。 带兵闯入薛府的人是魏景玄手下的副将蒋云,官兵将府内的人团团围住,忽然从天而降一群黑衣人,与官兵厮杀在一起。 其中一人朝花无影尊称道。“少主。” 花无影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这一次他轻而易举的逃离出来见到薛俊,只是一场阴谋。他也明白了薛俊见到他的震惊与紧张,然而现在他们已经在局中避无可避。 薛俊的目光定格在蒋云身上,那双眼睛中带着嗜血的阴狠,是他以往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冷。眼前的人与四周的人,都在为他布置这一场局。这也让他瞬间明白,除去他交给魏晨风的名单,真正的天邪之人远不止那些人,很有可能他们的身份更加神秘。既然如此,这局已不能破,只能将计就计。 花无影当机立断,想要将薛俊当人质,他的剑还未出鞘,薛俊便被花无影身后的人一掌劈晕。“你干什么?” 花无影未来得及扶住薛俊,他只觉身上的力气在快速流逝,视线也跟着模糊。他只来得及想,这一局大戏竟然要如此演。 当魏晨风听说这件事,他马不停蹄的赶到薛府,官兵将薛家团团围住,将府中的仆人全部押解了出来,每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狼狈。 他立即上前拦住押送的官兵,一脸吊儿郎当的笑。 “蒋云,好威风。”他抬头望了望薛府辉煌的大门。“这是薛侯府没错呀,我还以为看错了。什么时候你的权利大到能在薛侯府动武了?” 蒋云不敢对魏晨风无礼,老老实实的弯腰下拜,恭恭敬敬的回道。“禀殿下,薛府勾结反贼,企图颠覆凌国,臣奉命带兵捉拿。” 魏晨风抱着双臂,仰头一笑。“勾结的是何方匪徒?你又是奉谁的命?你不好好守好你的城防,越俎代庖,这是你家王爷教你的?” 蒋云不敢反驳魏晨风,神色犹豫。 “是我的命令,此事已向父皇禀报,四哥有什么疑问?” 魏景玄迈着矫健的步伐威风凛凛的走来,声音冷冰冰的,魏晨风皱了皱眉,忽而放松一笑。“既然是奉父皇的命,我那里敢有异议,不过是好奇罢了。” 他为魏景玄让开路。魏景玄盛气凌人的从他面前走过,气势逼人,让蒋云看了都有些胆颤。“请殿下恕罪,属下无能没有将薛俊拿下,让他跑了。” 魏晨风少有见到魏景玄这般盛气凌人的模样,连对他这个兄长也没有半分客气。他看着魏景玄像是索命的阎罗一般跨进薛府的大门,府内的尖叫声怒吼声许久未停。 这件事恐怕会影响薛开与薛禅,影响凌国的边防。 如今的北单的势力虽然已经被减弱,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以转移本族矛盾的方式而向凌国开战。而薛开在西南抵御南部蛮族,南方人野蛮不服管教,摩擦是常有的事情。 如魏晨风所料想的一般,这件事激起了朝堂上不小的震动,各派之间相互打压,毫不掩饰,如今薛家落难,更是趁机踩上一脚。各方早想染指薛家的兵权,提议削去薛家兵权,将薛开与薛禅押解回京,派遣忠心之才前去替代。如今薛家的人都在盛京,料想薛开与薛禅也不敢造反。在薛开与薛禅回盛京之前,薛家的人性命暂时无碍。 第156章 第156章 北单的雪已经下了好几场,这几日九思多与同罗香珠在一起,对于北单的风土人情,习俗习惯有了更多的了解。开辟了北单新的纪元之后,北离曜天更忙了,要忙着稳固四方,忙着防御外族,忙着教化臣民。 九思刚辞别了同罗香珠走出来,望着外面漫天的白雪,她心中有些惆怅,快过年了,盛京应当十分热闹,但现在她的身份没有一个亲人,也无人与她欢度新年。 被风雪覆盖的北单早已经没有色彩,北单人正在被饥饿折磨,被寒风摧残。 她沿着廊道走了走,不知不觉走到北离曜天的书房,见到里面有火光,想他一定又在忙碌。这个时候九思远远的看到卓娃朵儿大步流星的走来,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笑容,似乎是有什么好消息。 这一段时 分卷阅读276 间,卓娃朵儿对九思的敌意毫不掩饰,在北离依佐离开大凉城之后达到了顶峰,大概是不满意她这个祸害平白无故扰乱了天长府的安宁。 九思真是怕了她,所以脚步一动迅速躲了起来。 卓娃朵儿其实是兴奋的,因为她接到了一个好消息。 九思本要离开,却听见卓娃朵儿大笑着,她的话中提到了凌国,薛禅…… 她慢慢走到窗下,耳边响着卓娃朵儿亢奋高昂的声音,但这内容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得九思措手不及。 她颤抖着手推开门。 “九思。”北离曜天担忧的看着九思,看她双手颤抖急红了眼。 “将你刚才所说的再说一遍?” 卓娃朵儿见九思犹如惊弓之鸟,她看了看北离曜天,说道。“薛家勾结反贼,全族被关押。薛禅与薛开也被削了兵权,正在押回盛京的路上。” “这不可能。薛家世代为忠,为凌国守住了半壁江山,怎么可能勾结反贼?” 卓娃朵儿冷哼一声。“忠心有个屁用,功高震主历来受到忌惮,在凌国这难道不是常演戏码?这一场大戏牵连甚广,连魏晨风也被拉下了水。” 说到最后一句,卓娃朵儿咬牙切齿,恨不得屠其身,饮其血的架势,也不知是为了谁。 九思脚步虚浮,连连后退,煞白的脸似透明一般。 北离曜天立即将她扶住。 “九思,你别太担心,现在一切还未有定数。” 九思慌不择路,她不能待在这里享受安逸,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她都不能心安,她要回去。“我要回凌国。” “不要冲动,如今凌国的情况并不乐观,你如此冒冒失失,毫无计划的行为,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搭上你自己的性命。” “那就与他们一起死。” “如此死法,毫无意义,你难道就不想救他们吗?” 九思看着北堂曜天,焦躁不安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 卓娃朵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九思为何如此大的反应?她脑子转过弯来,敢情他们一直在欺骗她。 “好啊,原来你就是上官清珏。” 又见北离曜天的神色,分明一直都知晓她的身份。卓娃朵儿指着两人想要破口大骂,嘴唇蠕动了几个回来,想骂又骂不出来,指着他俩叫嚷着。“你们竟然一起合伙骗我。” 对于卓娃朵儿的质疑,两人谁也没有回应。只有北离曜天强势的拽着九思的手臂,他转头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卓娃朵儿,沉默思索之后他回头对九思说。“……我送你回凌国,明日,明日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卓娃朵儿只能跺脚生闷气,这两人狼狈为奸,真是气煞人也。 大凉城的雪停了,阳光照射在皑皑白雪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九思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毫无色彩的景致,仿佛是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北离曜天刚从外归来,他的脚步声闷闷的,呼吸有点喘,还能听到他压制的咳嗽声。九思受惊一般的回过头,便见到他从门后走来,跨过门槛的脚步是虚浮的,似乎昨夜没有休息好。 九思的眼眶忽的红了,她也不知道为何情绪不能受自己控制。然而北离曜天的目光却是透亮的,看着九思连身上冷冽的气息也变得很温柔。 “对不起。”九思向北离曜天道歉。她的心里充满了自责与自我否定,她太弱了,她还是如以前一般一无所有,无能为力。 北离曜天快速走到她身边,担忧的看着她,她落下的泪水晶莹剔透,但比屋外的白雪还要冷。“不需要有歉意,我所做的都是自愿。” “就算重活一世,我依旧是个失败者,除了依赖你们,我什么也做不了。” 北离曜天为她擦去眼角的泪,安慰道。“你从来不是失败者,你走的是一条崎岖不平的路,布满杀戮与才狼虎豹,很多人还未踏上征程就被吓住了脚步。但是你敢为天下先,敢与强权抗争,敢喜欢……汾阳王,你的勇气,你的胆识已经让人崇拜。” 北离曜天温柔的声音忽然变了调。 “从现在开始,你是北单的公主,将要嫁入凌国和亲。” 九思震惊,张开的嘴吐不出一个字,仿佛被定了魂。 北离曜天连夜安排人送上和亲文书去往凌国,凌国一直崇尚以和为贵,如果能够通过和亲的方式解决两国的边患问题,必然不会拒绝。而且,北单如今实力大损,找人结盟是最妥当的方式。 分卷阅读277 九思的头脑里砸开了锅,让她假冒北单公主,这太大胆了。“我……这,你是在拿北单开玩笑?” 北单送她这个假公主去凌国和亲,如果被戳穿,是要北单与凌国撕破脸吗?这个方式太冒险了,为了她根本不值得。 北离曜天笑着摇了摇头,他嫉妒魏晨风,但是他却能将这话说得面不改色。 “无论你是上官清珏还是九思,你都无法再嫁入皇室,但是现在你可以以北单公主的身份嫁入凌国,堂堂正正嫁给魏晨风。一来可以给你掩护,二来可以为魏晨风免去一难,算是还他的救命之恩,三嘛,公主和亲也可以让北单与凌国保持友好的关系。” “你可知道如果被拆穿是个什么后果?你将会把北单拉下水。”盛京许多人识得她的模样,怎么可能不被拆穿? “你放心吧,我不会拿北单的社稷开玩笑。凌国兵力如何我心知肚明,就算被拆穿,对北单也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再说,这件事既然做了,自然要有相当的把握。” 看着北离曜天脸上自信从容的笑,九思起了私心,她可以回到凌国,回到亲人身边,还可以嫁给魏晨风,这是她长久以来都无法想象的事情,一个万全之策。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渴望的一切,回到凌国,回到他们中间,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见九思点头应下,北离曜天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拢,他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多看一眼是一眼,此次离开大概再也不能见。 目前九思要克服许多问题,首要便是了解整个北单,通晓北单的所有习俗文化,改掉上官清珏的所有习惯。 北离曜天要卓娃朵儿教九思使用鞭法,他收了九思别在腰上的匕首。“从现在开始这柄匕首由我保管,薛家的拳法你不可再用。” 九思瞧见前方对她充满敌意的卓娃朵儿,心里一个哆嗦,还未等她有个心里建设,卓娃朵儿的鞭子已经甩了过来,啪嗒一声打在她原本所站的位置。 她拍了拍胸膛,还好躲得快。 她感觉卓娃朵儿今日心情很不好,对她的态度与昨日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卓娃朵儿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北单要与凌国联姻,目前北单适龄的公主只她一人,当她听说要与凌国联姻的时候,面上虽然表示出了不愿,但心中却有些异常的喜悦情绪。可是转眼间,北单凭空多出一位公主,要去凌国联姻的人不是她。 如今还要她教九思鞭法,她心中十万个不情愿,但是看到站在廊下的北离曜天眉头一皱,吓得她不得不临时收起要让九思吃些苦头的心思。 第157章 第157章 又一场大雪覆盖雪原上旧的脚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向前进行。 北离曜天请兰未曦为九思抹去了她额头上的伤疤,解开的白纱之下是光洁的皮肤,那条跟随九思十年的伤痕终于从她额上消失。 她如今的身份是北单九思公主,是北单可汗养在查哈部族的女儿,母亲是查哈部族族长之女,早逝,刚刚从查哈部族回到大凉城奔丧。 北单没有守孝的规矩,丧俗也比较简单,成婚嫁女不受约束。这一次北单与凌国联姻,对于两国来说都是大事,丝毫不可马虎,凌国对这件事也十分重视。 九思早已经换了一身行头,地地道道的北单打扮,身上穿的是束腰竞装,头上梳着小辫子,手中拿着一条长鞭与几人混战在一起,从之前的被贴着挨打,到现在也能勉强迎战,算是不小的进步。 卓娃朵儿抱着双臂,翻着白眼,嘴可以翘到天上去了。 在一旁观看的还有北离曜天的王妃同罗香珠,卓娃朵儿瞥见同罗香珠脸上的兴奋表情,不满的哼道。“你瞎开心什么?” 在卓娃朵儿看来,同罗香珠是个可悲的女人,自己的夫君全部心思都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这么多年也没见给过她好脸色。她倒好,竟然还将那女人当朋友,一点没有防备。真是个奇怪的女人,说不定脑子有毛病。 同罗香珠可不知卓娃朵儿的心思,反而高高兴兴的夸道。“九思进步很大,看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师了。”之前见到九思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她着实心痛了一回。可九思从未喊过累,喊过苦,有的时候她想叫九思放弃,但见到她拼命的决心,她又释然了。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达到某个目的而付出努力,付出鲜血。 卓娃朵儿哼了一声。“你有毛病吧,她进步大不大与你有关系吗?你替她高兴?是觉得她离开这里,三哥的心思便会移到你身上?” 同罗香珠愣了愣,又笑了起来。“听闻朵儿现在对凌国的汾阳王评价极高,之前在凌国盛京你们还有过 分卷阅读278 一些摩擦,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卓娃朵儿咬牙切齿的瞪着同罗香珠。她认同魏晨风是个好男人,他长得玉树临风,风趣幽默,一动一行都让人舒心。对付女人很有一套,一定是个花花公子。“与你无关。” 同罗香珠一直包容卓娃朵儿的任性无礼,将她当着是个大小孩。 卓娃朵儿有的时候是蛮横了一些,但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坏心思。同罗香珠故意吊着语气。“拆人姻缘是会被马踢的哦。” 卓娃朵儿很不喜欢同罗香珠将她当作小孩子的说话口吻。“你烦不烦?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拆她姻缘?……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魏晨风?” “不喜欢吗?”同罗香珠假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九思这一路走来应该吃了不少苦,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如今终于可以重回故土,她一定激动又彷徨。我听闻凌国的太后对她有很大敌意,此番回去,说不定要吃什么苦头。再加上现在薛家也不能做为她的后盾,王爷远在北单,要是有个什么变故也是鞭长莫及。她是个勇敢的人,为了回凌国,无论你如何折磨她,她也坚持了下来。朵儿,你们应当是朋友,一样的要强,不肯服输。” 当知道九思的身份,同罗香珠可经过了一整夜才消化完,原来她竟然是那般有勇气的人。这也给了同罗香珠自己更多的勇气,她也要像她一样,勇敢一些。 卓娃朵儿瘪了瘪嘴,她才不要与九思做朋友。凌国人狡诈阴险,害她在比武场上丢人,面子输了是小,害她丢了国威。 这边说着话,那边的战斗已接近尾声。为了让九思忘记她之前的武功招数,花了不少时间,如今对于手中的长鞭,九思已经能够做到收放自如。 时间过得很快。 暖风从南方吹来,席卷了整个草原。冰雪渐渐融化,草原上的绿草发出了新芽。 启程回凌国的时间近在眼前,北离曜天向九思交代了一些事情,如今凌国的局势与她将要面临的危险。 “天邪在盛京的渗透是你无法想象的,虽然汾阳王已经分化瓦解了一部分,但剩下的才是最危险的。” 薛俊失踪,薛家失势,汾阳王被打为他们的同党,关押入宗正府。反抗天邪的势力可谓是一败涂地。 “你需要记得,你只有揭穿真正的天邪,才能为薛家博得生机。而天邪后背的掌权人,应当是凌国皇族。”有如此高位又有如此大野心的人,九思心中并没有人选。在她的认知中,凌国没有任何一位王爷拥有此实力。 “如何确认是一位王爷?” 北离曜天神秘的笑了笑。“你忘记我们活了两世吗?” 九思了然的点头。 北离曜天解释道。“但我并不知道是谁。这个需要你们自己去探寻,这个人或许是出乎预料的。” 这是一条十分艰难的路。 “关于汾阳王,有一些事情你必须要知晓。” ………… 关于汾阳王魏晨风为何要登上帝位的缘由,在他的身上同样背负着血脉深仇,当九思知晓了一切,她的决心则更加坚定,无论如何,未来的路需得相互扶持,一起前行。 终于该走了。 和亲的队伍已经准备开拔,长长的仪仗队彰显着北单的国威。九思身着红衣,头戴珠环,在北离曜天的目光中登上启程去往凌国的马车。 坐在马车中的九思是忐忑的,当马车缓缓启动,她才惊慌的回头张望,寻找那个为他付出许多的男子。她痛恨过命运,也曾找借口让自己释怀,但这命运的又一个起点,她发现她是感激他的。 对于前世所经历的种种,她做不到毫无怨恨,今世所得的所有关怀,她也无法无动于衷。唯有向天祈祷,愿他未来长顺,一世无忧。 看着仪仗队消失在眼前,北离曜天挺拔的身躯有了些许佝偻。 兰未曦站在他的身后。“你本可以将她留下。” “她是自由的。” “笼中的鸟儿渴望外面花团锦簇的广阔天地,却不知风雨无情裹尸寒,回头亦无彩云间。” 前路慢慢,凶险异常,谁能想到接下来的遭遇。即便是最勇敢的骑士,也无法预料前路,无法克服所有杀招。 北离曜天知晓九思所走的路是多么凶险。“我会为她遮风避雨。” 兰未曦笑了笑,未在说话。 天地茫茫,谁是归路。 分卷阅读279 第158章 第158章 北单的和亲队伍在长路上行驶了一个月的时间,在一个春风化雨百花齐飞的季节抵达盛京。盛京的春色是醉人的,风带着令人舒心的温度,吹动了轻飘飘的车帘。 沸腾的人声就这样涌入九思的耳中。 汾阳王府的布置已经完成,虽然因为和亲一事让魏晨风从宗正府出来了,自由却依旧受到限制。王府中处处花团锦簇,红绸铺地,却没有啥喜气,整个府的人面笑心不笑,多的是为自身性命的担忧。 作为新郎,魏晨风只能坐在屋子里,一个人吃吃喝喝,然后望着屋顶发呆。成亲这等大事还不及别人办丧事热闹,除了叹息他就只有等,等着日子到了,该干啥干啥。 若生刚从外为魏晨风买了玉芳斋的烤鸡回来,为了保证温度,他这一路没有喘过一口气。谁让魏晨风非要吃烤鸡,可人又出不去,只能由他辛辛苦苦跑一趟,还要受外面那些守卫的盘问。 “你的烤鸡。”若生将烤鸡塞进魏晨风手中,触手温热,魏晨发毫不客气的掰了一只泛着油光的鸡腿吃起来。 等到魏晨风吃完手中鸡腿,并将剩下的烤鸡塞回给若生,若生才说道。“他们到了,已经住进驿馆。三日后便是大礼,这三日是否要派人保护?” 北单的公主刚到盛京,如果发生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一能够激怒北单,二断了魏晨风的路。要不是这个公主,魏晨风还乖乖待在暗无天日的宗正府,可能一生也无重见天日之时。 无论哪一种,这个北单公主都有必死的必要。 魏晨风擦拭掉手指上的油脂,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胫骨,懒懒的回头。“谁负责驿馆的安全?” “靖安王。” “自从薛家失势,景玄的势力越发强盛,整个盛京包括皇城都在他手中。太子与薛禅关系深厚,如今同被打压,该他威风的时候。”如今盛京的局势,就是一场皇位争夺的战场,唯一得胜的便是魏景玄。 魏晨风想了想。“既然是景玄安排,我们不便插手。” “如此相信他?”若生质疑道。魏景玄如今的作风让人看不出意图,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反正是个非同一般的对手。“你不去见见她?” 魏晨风懒散的半躺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书盖在脸上。他倒是想啊,但是现在他很紧张,怎么办? 他终于要见到他的王妃,紧张中夹带着喜悦,以往不畏艰险,为所欲为的作风半点也发挥不出来,只想偷偷躲起来笑。他慢慢扯动嘴角,笑得无声无息。 三日的时间漫长而又枯燥,在盛京的热闹中危机处处可寻。夜晚的狂风吹灭了走廊中的灯,一场杀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进行。 魏景玄接到消息到驿馆,而布满尸体的驿馆空无一人。 魏景玄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大的纰漏,明日便是北单公主与魏晨风成亲的日子。他气急败坏拔出手中宝剑,一剑削断了支撑屋瓦的梁柱,顿时半个屋顶塌了下来,激起的风吹灭了侍卫手中的火把,还有那漫天的灰尘,呛得人咳嗽不止。可偏偏魏景玄正在气头上,受了累的侍卫根本不敢放开声音,憋得人人脸色难看。 正在此时,从角落里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北单公主的侍女。 这位侍女年纪轻轻,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犹如泛着光的黑珍珠,长得不像北单人,倒有几分凌国人的玲珑娇小。 “我家公主一早便说指望不上你们,还真是一点不错,你们也就只适合用来摆摆样子。”小灵儿一口纯正的凌国口音,一顿奚落贬低,叫凌国的大老爷们只敢怒不敢言。这一次的事故是他们的失误,还好公主平安,要是遭了敌人的道,北单与凌国和亲的这番壮举,恐怕会变成一场灾难。 魏景玄皱着眉。“公主在何处?” 小灵儿吊着眼睛,并不惧怕魏景玄的威严。“这个你们不需要知晓,明日我家公主会准时出现在汾阳王府,不会耽误了正事。” 小灵儿根本不理睬有些动怒的人群,一跳一跳的消失在黑暗中。 “王爷,他们……” 魏晨风止了手下的话,这本是他们理亏。他不得不重新思量这位公主的手段和才智,恐怕不是个简单角色,竟然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离开,骗过了他的护卫,也骗过了反贼的耳目。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这个人。 太阳一如既往的升起。 今日的盛京热闹非常,凌国的汾阳王与北单的公主和亲是一件大事,但除了看热闹的老百姓,汾阳王府依旧冷清。 分卷阅读280 盛京的官员们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与汾阳王有过多牵扯,他身上现在还背着勾结反贼的罪名,一个不留神被打成同党,那就大祸临头了。 世人或许能猜到北单此时要与凌国联姻的缘由,但猜不透这人选为何要是汾阳王。为了安抚北单公主,汾阳王虽然被打压,正面上罪名可不敢乱加。 魏晨风的几位兄弟在百姓的议论声中姗姗来迟,刚进入汾阳王府,魏洺便叫了起来。他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魏晨风,之前见他被抓,魏洺胡搅蛮缠了一段时间完全没用。见他要冲向穿着一身红衣,头戴玉冠的魏晨风,魏景玄立即逮住他的腰带,将他拉住。 “四哥海涵,小七太莽撞了。” 魏晨风撩了撩肩头的发,无所谓的笑。“没事,你们能来我已经很高兴。”毕竟现在的人避他如蛇蝎,他在朝中也没有交好的朋友。唯一有点交情的朋友也不知身在何处。 跟在两人身后的太子魏函广面上毫无笑容,他见识到了汾阳王府的落败,即便是在这个大喜的日子依旧掩盖不住处处充斥着的颓废。他的四弟本是个意气风发,桀骜难驯之人,如今也不得不为了生死妥协。他说不出一句恭喜,只能走上前去,拍了拍魏晨风的肩膀。 魏晨风对于这一切没什么所谓,从前这个王府冷冷清清,但是以后不会了。 很快传来喧闹的声音,门童冲进府内,朝里面大喊。“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魏晨风嘴角微动,假装理了理前襟,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毕竟是一国公主,委屈下嫁给他,他定要做出十分的诚意,还要谢过公主的解救之恩。 这场婚礼没有奢华的排场,没有祝福的声音,三五人观礼,清清冷冷,平平淡淡。一个司仪,声音干瘪嘶哑,像是吊丧一般难听。 九思实在受不了这个声音。“行了。” 司仪受惊般的止住声音。 “成个亲怎么这么麻烦,你们凌国的规矩比你们老祖宗的裹脚布还长。”她一把掀开头上的红盖头,甩掉笨重的头冠,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朝身后的小灵儿伸手,小灵儿立即将手中的长鞭递到她手中。 “我已经穿了你们凌国的衣裳,按照你们的规矩和你行过礼。现在该用我们北单的规矩来定个标吧,我们北单的规矩很简单。”她指着面前同样穿着红衣的魏晨风。“只要你能接住我的鞭子,今天的礼就成了。” 魏晨风心里乐呵着,这做派是与卓娃朵儿学的?但是面上还是要保持震惊,不止他震惊,这屋子里的人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魏洺是那个最不镇定的人,也最不会伪装的人,他兴奋的叫起来,喜悦的奔过去。“五嫂。” 还未等他靠近九思一鞭子抽打过来,而且并没有手软的抽在他的脸上,顿时变成一条血纹。 九思怒瞪着眼。“你谁呀你?” 魏洺一双手捂着脸,被痛哭了去。看着九思,他大声呜呜起来。“五嫂,你打我。” 九思来来回回将屋子的人看了又看,末了朝魏晨风质疑。“他谁呀?为什么叫我五嫂?我要嫁的不是凌国四皇子吗?我警告你们,别以为我初来乍到,你们就能随意忽悠、羞辱我,真是岂有此理。哼,本公主不嫁了。” 她气急败坏的一鞭子甩出去,打碎了正堂中央最高的那个青花瓷花瓶。“小灵儿,走,回草原。” 见到眼前的闹剧,其他三个,一个只顾着哭,另外两个像是被定了魂一般,只顾着震惊,魏函广摸不清现在的状况,但是北单公主来凌国和亲,关乎两国的社稷安危。 “公主且慢。” 九思顿住脚步,顿了片刻才扭过头,将目光定格在魏函广身上。“你又是谁?” “我是晨风的二哥,你也可以叫我二哥。” 九思哪能不知太子就是二皇子,她转过身,嘴角上翘,笑道。“原来是太子。太子想说什么?” “公主远道而来,是我们怠慢了。今日你既已经嫁于我四弟,往后便是皇家之人,我四弟必会好好待你。” 九思好笑的看了一圈,冷冷清清的汾阳王府,好意思说不会怠慢她,这分明就是羞辱她呀。看她脸上那讥讽的笑,魏函广自己也觉得打脸。他却硬着头皮辩解道。“凌国规矩繁多,怕公主不适应,一切从了简。公主放心,对于公主嫁入凌国一事,朝中上下皆十分重视。再说女子嫁人最重要的是嫁一个好夫君,公主说是吗?” 九思很想朝魏函广翻个白眼,明目张胆胡说八道,不愧是太子。 “凌国人果然巧舌如簧,只会耍小心机,太子 分卷阅读281 此番言论不仅能安抚我还令我惊喜。” 九思的话中带着不屑,谁都能听出几分情绪来。 第159章 第159章 对于呆愣的魏景玄而言,震惊过后,反馈给他的是不尽的愤怒。一种被欺骗、背叛的情绪袭上他的心头。冷静的他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情绪,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便要强拉九思离开。 九思这回真是受到了惊吓,被拖出了好几步她才做出反应,一拳一脚朝魏景玄招呼过去。这变故让魏函广也震惊起来,实在是不解目前的状况。 看着北单公主气急败坏的攻击魏景玄,魏函广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魏晨风叹息一声。“这位北单公主长得很像五弟从前的那位王妃。” “上官家的嫡女,上官清珏?” 魏晨风懒得回答,只是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魏函广总算想明白了缘由。“她不是……死了吗?” 当初那件事闹得满城皆知,最后上官清珏的结局也让人唏嘘,魏函广早就听说了那件事。 魏晨风看九思气势十足,鞭法很有看头,定是下了苦功夫训练,但是这招式与卓娃朵儿一模一样,肯定是卓娃朵儿教的。“五弟定是将这位公主认作他的那位王妃了。” 魏晨风谈不上生气,但就是有种被人当面打脸的不爽。不管眼前的人长得像谁,在外人看来都是他刚娶的妻子。当着他的面与另外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就算他大度,那也是要面子的。 魏洺脸上的伤终于痛过了,他见自己被无视,也无人来关心他的伤,从来没被如此对待过的他,此时只想大哭。五嫂还活着又是一件大惊喜的事情,多少慰藉了一下他受伤的小心灵。但是前面的人正在打架,他想要劝架又不敢冲进战场,叫他心急如焚,左右忐忑。 “你们别打了,五嫂,五哥,别打了。”打坏了他五嫂可怎么办? 魏晨风只想封住魏洺的嘴,这句五嫂怎么听起来那么刺耳。“喂,小七,你可不要乱叫。” 魏洺只觉按在肩上的手正在加力,痛得他慢慢倾斜了肩膀。 “她分明就是……” “小东西,刚刚被抽的还痛吗?你五嫂会抽你吗?” 魏洺顿时耸拉下嘴角,摸着被抽红的脸,肯定肿了。五嫂对他最好,肯定不会打他。 他胡搅蛮缠的叫起来。“不可能,她就是五嫂。她与五嫂长得一模一样。” 魏晨风无语望天,这种固执的小孩一根筋。“我记得我娶的是北单公主,她是你四嫂。” 北单公主与上官清珏两个毫无干系的人,任谁也不会将她们联想到一起。 魏洺想到眼前的人可能不是他的五嫂,他又抽泣着哭起来。 魏晨风见他脸上的泪珠子不值钱的往下掉,真想将他另外半边脸也抽上一抽。 九思虽然有武艺傍身,但是与魏景玄还有不小差距,仗着手中长鞭甩得还算漂亮,能让魏景玄短暂无法近身,也就几个来回,便消磨掉了她不小的体力与耐心。 九思现在看魏景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个男人竟然将上官清欢扔回上官家,让穷途末路苦苦支撑的上官家帮他养女人,养孩子,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长鞭卷起屋中长椅朝他扔过去,魏景玄侧身躲过,长椅落在地上啪嗒一声摔成了渣。又一鞭从魏景玄眼前刮过,鞭子被魏景玄捉住,任由九思如何回手也收不回来。 魏晨风见九思落败,身体一顿便冲入战局之中,一只手抓住绷直的长鞭。他挡在二人中间,目光转向魏景玄。 “五弟这是何意?莫非打算在我这里抢人?” 魏景玄目光幽幽,知自己鲁莽,只能松开手。 最近魏晨风落难,这其中也少不了魏景玄的掺和。之前青州赈灾之时两人就结下了梁子,原本赈灾的人选是魏景玄,他也做好了准备,他希望能够通过此事在朝中获得更大的威望,洗掉之前因女人落下的不好名声。 魏景玄确认是魏晨风故意要与他作对,抢了他的好差事。 那件事之后两人之前的关系急转直下,就差撕破脸,来个你死我活。 魏景玄怒目而视。“我只是想要确定她到底是谁?” 但是与九思对战之后,魏景玄发现对面的人除了长相与上官清珏一样,其他没有任何一处地方与上官清珏相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九思粗鲁的推开挡在身前的魏晨风,怒指着魏景玄。“早 分卷阅读282 看你不顺眼,之前在驿馆,对我的随从呼来喝去,各种盘查骚扰。结果呢,指望你们保护本公主的安全,本公主早见阎王了。” 想起这件事,九思就来气。到盛京这一路可没少面对生死考验,刚到盛京又在皇城脚下遇到刺杀,想想就晦气。 这件事魏景玄理亏,是他保护不力。 魏晨风见九思脸都给气红了,安抚道。“公主别气,实在是你长得太像一位故人,让五弟失了方寸。” 九思瞪了魏晨风一眼,一声冷笑。“原来如此,早听朵儿说凌国有一位与我长得十分相像的王妃,害她吃惊过度,继而输了比赛。莫非你就是凌国有史以来第一位被女人抛弃的王爷?” 九思实在是忍不住大笑起来,看着魏景玄越来越青的脸色,真是大快人心。 “我……” “我什么我,这件事我定然要回信于兄长,你们凌国欺人太甚。” 魏函广从未见魏景玄如此吃瘪过,看起来这位公主是个狠角色,说话一点不留情面。他立即上前圆场。“只是误会一场。两国和亲兹事体大,还望公主海涵。” 他朝魏晨风使了一个眼神。“四弟,既然礼已经成了,还不快带公主回房?” 九思见魏晨风无动于衷,是人都能看出他心不甘情不愿,九思大怒,发起脾气来像只暴躁的母老虎,一鞭子击碎了一方青檀木的方桌,屋子里狼藉一片,像是被打劫了一般。 九思哼了一声,带着小灵儿扬长而去。 不管她生气不生气,只要人还在汾阳王府,那就是不生气。 成个亲弄成一场大闹剧,没过多久便传得沸沸扬扬,这位北单来的公主顿时便出了大名头。 宫里的德妃娘娘见到魏洺脸上那一条血痕,瞬间便红了眼。“谁干的?” 哪知魏洺光顾着掉眼泪,连个话也说不清。这可急坏了德妃。“这到底是谁干的,你倒是说呀。” 魏洺摸了摸脸上的眼泪,呜呜着说。“五嫂变成四嫂了。” 德妃娘娘一头雾水,什么也没有听明白。而魏洺正伤着心,拖着笨重的脚步回到寝宫,关着门,独自伤心。 德妃娘娘急得跳脚。“你不说便不说,先上药啊,小祖宗。” 最为惊骇的是乾元宫的皇太后,虽然汾阳王府冷冷清清,但各方势力都关注着这场和亲。毕竟是凌国与北单和解的大事,此番壮举,或许能保两国二十年无战事,对于将少兵弱的凌国是一件大好事。 任和见太后双拳紧握,身体绷成一条线,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精光四射,杀气腾腾,吓得他不敢开口打扰。 这位太后虽然年岁渐增,但身上的戾气似乎越发强烈了。 第160章 第160章 天刚暗下来,王府里已经禁无人声。 九思住在后院的翠云居,距离魏晨风的琅琊轩只有一墙之隔,后院里没有其他家眷,入夜之后黑乎乎的,冷风呜呜吹过墙角,带动着树梢在墙上落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一个身影从窗边闪过,带动一阵风,险些熄灭了屋里的灯。 此时九思正坐在床上,身上的大红嫁衣还未换下,眼神涣散的看着某处,脸上带着焦虑。 见到魏晨风,九思的眼睛里似乎是进了沙子,有些痛。她先愣了愣,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她站起身朝魏晨风跑去,用最重的力扑进他怀中,紧紧的将他抱住,贪婪的吸取他身上的温暖。 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安心过。心慌意乱总是会占据她的身体,她的大脑,让她不知所措。 魏晨风知晓她的忧虑。“九思。” 九思的哽咽着。“晨风,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吗?” 魏晨风捧着她的脸,看着她小兔子一般红红的眼眶。她的脸黑了一些,也瘦了。“是,你已经是我的妻子。” 魏晨风在九思的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两人相视一笑。九思心中的恐惧顷刻间消失了一大半,但是担忧却始终笼罩在她心头。 “我外公还好吗?” 魏晨风牵着她走到床前坐下。“你不用太担心,目前他们是安全的。之前父皇下令将薛开与薛禅两位将军押回盛京,但裕固族忽然来犯,占领我南部大部分地区,新派遣去的将领贪功冒进被裕固族截杀,无奈之下只能重新放回对裕固族知根知底的薛开将军前去应敌。” 九思知晓,陛下如今忌惮薛家势大,又有政敌打压,想要让薛 分卷阅读283 开重归战场并不容易。“是你做的对不对?” 她知道在如今这种时候,要保住薛家并不容易。留着薛家家眷,无非是挟持薛开的筹码,令他不敢有任何不轨行动。形成这种钳制关系,是魏晨风在目前的劣势下唯一能够稳住局面的办法,让薛家人的性命暂时无忧。 魏晨风笑得很轻松。“不止我,还有武忠侯。” 九思诧异的望着他。“王志?” “有些事情可能与我们设想的不同,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九思实在想象不出,王志那等卑鄙小人为何要帮助薛家。难道是她想错了?可是王志之前的种种行为分明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的表现,他为何要卷入其中? “皇亲被关入宗正府,定是犯有不可饶恕之罪,他们是想至你于死地。” 如今朝中势力早已经分化,各自的阵营也基本形成。魏晨风忽然之间从各皇子中脱颖而出,瞬间就形成了一栋拔地而起的高塔,。本来毫无依仗的闲散王爷瞬间成为皇位强有力的竞争者。 说起来魏晨风被擒拿的原因,与薛家无关,反而是因为他处理的那批天邪官员。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指认他是天邪首领,指证他在江湖上拉拢各方江湖人士,恶意杀人,制造混乱,企图谋取皇位。而处置这批官员,是因为天邪暴露,为了杀人灭口。 这事大致看起来没啥问题,有理有据能够说得通,魏晨风也不反驳,便将计就计,直接担下所有罪名。 他当时的原话。“薛俊是我陷害的。为了拉拢薛家的支持,但是薛俊不从,还威胁我,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当时的情况,魏晨风本就百口莫辩,薛家在这件事中也处于被动。虽然他说薛俊受他报复,被他陷害,但魏景玄跑过来横插一脚,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薛家与他是一伙的,之前兰娑楼之事不过是他们导出的一场戏。 反正案子进入了僵局,也只有找到薛俊审问之后才能知晓结果,所以他就这样被关入了宗正府。 魏晨风拍了拍九思的手背。“你放心,我现在没事,这还要多谢公主殿下的及时搭救。” 九思被他逗乐了,见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是她干着急瞎操心了。她又想到今日成亲的清冷场面,这件事还没完。“你别贫,我看你现在还在被监视中。” 这种事情魏晨风从不担心。“置之死地而后生,反正没有更坏的结果。” 九思横了他一眼。像他这般精明的人会任人拿捏?不卑不亢?恐怕是早就有了其他安排。 “你可知表哥现在在何处?” 魏晨风摇了摇头。“自从他失踪后便再也未有消息,不过你放心,他很安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那位花无影花公子的身份,他是天邪之人,天邪的少主。” 九思最近被各个惊人的消息连连轰炸,已经震惊得不知该用何种心态来对待这件事。“这……怎么可能?表哥的身边一直……” “不,薛俊从天邪的刺杀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他与天邪有关,但并不知晓他的重要性。这一点连花无影自己也不知道。他原本是江湖上长垣花家的人,花家在两年前遭遇江湖仇家屠杀,一家三百口人无一幸免,在当时是一件轰动整个武林的大事。花无影受你表哥搭救才得以幸存,所以这些年他一直以侍卫的身份跟在你表哥身边。” 这不正说明花无影心机深沉,潜藏在薛家无人怀疑。 见九思愁眉不减反增,魏晨风知她在焦虑什么。“花无影从小到大一直以为自己是花家的人,与天邪并无实质上的关系。而且他是你表哥信任的人,有他在,你表哥绝对安全。” 无论花无影是否是真的值得信任,他现在毕竟是在狼窝里,处处都是危机。“他既然与天邪无关,怎会忽然变成天邪的少主?” “因为他是花家从外捡回来的,当时他的身上便有一枚刻有天邪印记的信物,大概是天邪首领不小心遗落在外的儿子。具体的我并不知晓,你表哥也没有说。” 既然如此,九思也就放心了一大半。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傲天……嗯,北离曜天说,天邪的首领很有可能是皇族。” 魏晨风笑了笑。“我知道。” “你知道?是谁?” “之前调查王家之时,你表哥列出了一些与天邪相关的官员名单,其中有两人全家被屠杀,死得惨烈。这两人,一人来自闲王的封地,一人受过闲王的恩惠。” 而其他官员之中无一人与闲王相关,这样反而显得刻意。 分卷阅读284 九思愣了愣。“你怀疑闲王?” “他就算不是天邪的首领,至少也知道真相。”知道天邪企图不轨,却秘而不说,这位闲王怕是对皇家早就不满,只想坐山观虎斗。如果天邪的首领是外人的话,闲王的淡定又说不通。如果这个人是皇族,江山无论落入谁的手中,都是魏家的江山,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 原本魏晨风也怀疑过闲王,但是他很快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因为有人在将天邪的火向闲王身上引,可能是想要拉闲王下水,从而与之结盟。 闲王最近与魏景玄交往密切,恐怕魏景玄的许多行为都受到闲王蛊惑。 九思看了魏晨风一眼,脑子已经飞快转了好几圈。这局面比她想象的复杂,似乎许多东西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变得面目全非。她已经不太跟得上盛京局势的变化,或者说是人心的变化。 “听说当年紫灵郡主死后,皇家为了维护颜面,迫令官府早日结案,连闲王也插不上嘴。” 魏晨风笑了起来。“你的消息还挺灵通。” “有没有可能因为这件事,闲王心有不满,然后……” 魏晨风有些心痛自己,其实他很想说,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可他陪着九思讲了半天的话,看样子九思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如果不制止,看她那正在愁思苦想的样子,怕是会冷落他这颗灼热的心一个晚上。 他心一横,手臂从九思盈盈一握的腰身穿过,将人拉入自己怀中,印着她的唇咬了一口。“夜深了,该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在说。” 第161章 第161章 在座有太宰长孙大人、常怀大人,各部尚书,御史台御史,武忠侯,他们之中除了新上任的工部尚书是魏晨风的舅舅,其他人与之全然无关。 御史台的这位新御史大人,是前任御史的门生,对魏晨风并无好感。“公主好一张利嘴,汾阳王已经承认,他便是天邪首领。” 九思转身盯着这位中年男人,长得人模人样,脑子不怎么好使,目光够犀利,面相够刻薄。 “如果他便是天邪首领,大可放任两国兵戎相见,打个不死不休,好坐收渔翁之利,又何必大费周章阻挠两国兵戎相见。听闻,之前太子遇刺,是殿下所救,为此殿下身受重伤,险些性命不保。” 朝中大臣并不知晓魏晨风曾经秘密前往遥城,并保护过太子安全。不免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开始发出质疑之声。 “公主是被蒙蔽了吧,汾阳王之前何曾去过遥城?如何设计北单退兵?又如何营救太子?” 皇帝陛下轻咳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他吸引。“是朕秘密派汾阳王前往遥城。” 既然是陛下旨意,其他人不敢有丝毫异议。都到了这个份上,如果还有人不明白陛下有意为汾阳王洗脱嫌疑,那就是脑子不好使。 九思笑了笑。“你们宁愿相信天邪的指认,也不愿意相信殿下的为人,殿下百口莫辩,不认又能如何?听闻,同样被卷入其中的还有薛家。” 那位尚书省的长孙大人说道。“公主为何关注薛家?” 九思心中一慌,她不该在此时提及薛家,她极快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凌国薛家在北单向来具有威名,是个难得可贵的对手,值得敬佩,也令人痛恨。”九思挑眉一笑。“如果要与凌国开战,离间君臣之心,断其左膀右臂,对我有大大的好处。” “薛家收容天邪之人,薛俊与天邪关系匪浅,又做何解释?” 九思真想朝这些人翻白眼。“那你们找薛俊去。” 明知薛俊失踪,如此说法,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叫人无从下口。 九思看陛下并没有不快,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陛下这个表情,看来对薛家的信任还有几分。 这些年薛家也的确低调,家族内子弟管教严格,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从未出现恃宠而骄、为非作歹的子弟,风评颇高。 “行了,朕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人,既然汾阳王有公主为证,朕自是相信公主的话。至于薛俊,派人加紧寻找。” 九思在心中偷笑,北单公主的身份果然好用。 刚与朝中大臣辩了一场,也探明陛下的心思。九思走出崇德殿不久,便被一个太监拦住去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后身边的任和。 任和见到九思,吓得险些跌倒,脸色难看至极。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九思瞪了一眼哆嗦着的任和,她就知道太后会忍不住要与她一会, 分卷阅读285 好确定她的真实身份。这位太后比陛下难缠得多。 九思现在是北单公主,昨日里的嚣张跋扈可不是伪装,前世可不就是这样。“呵,本公主长得像修罗地煞?将你吓成这样?滚开,别挡本公主的路。” 任和被吼道身体一震,只觉一股寒气逼人。“……公主息怒,老奴奉……奉太后娘娘的旨意请公主往乾元宫一叙。” 任和虽然早就知晓这位公主与上官清珏模样相似,但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相似,当即一看吓得他还以为见了鬼。 九思呵呵一笑。“带路。” 既然早晚都要见,不如就现在见上一见。 此时的乾元宫花团锦簇,花香扑鼻,有蝴蝶飞舞其间,皇后及皇贵妃正在太后殿中,陪同太后赏花。有花,有美人,恰如一幅春季盎然的贵人游春图,点墨既成,灵气斐然。 九思早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建术,皇太后是个严厉又不好骗的出色老太太,见招拆招吧。 皇太后见到九思之后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惊讶,皇后眯了眯眼,长孙皇贵妃反而笑起来,打趣她。 “之前听人说我还不信,没想到这模样还真与上官家的女儿一模一样。” 九思在心里肺腑,这群后宫里的女人竟然比前朝上的男人们还淡定,难道是因为女人更了解女人? 九思用北单的礼仪朝坐着未动的皇太后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她将目光转向皇后,这位皇后,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高挑,自带严厉,一看便是位心狠手辣的主。“这位头戴风钗,身穿凤袍,想来便是皇后。”她朝皇后行了利。 而太后令一侧的女人,珠圆玉润,雍容华贵,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起来很随和,她便是长孙皇贵妃。 后宫中最尊贵的三个女人都在这里。 九思故意认不出这位皇贵妃,很是苦恼的看着她。“这位是……” 皇后说道。“她是长孙皇贵妃。” 九思了然的点了点头。“见过皇贵妃。” 皇贵妃走到九思身边,围着她转了转,一边看一边感叹。“我真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你不会是上官家的女儿假冒的吧。” 这位皇贵妃看起来柔柔弱弱,但一开口便是试探,果然后宫中活下来的女人就没有简单的。 九思呵呵一笑。“自从来到凌国,我已经遇到许多质疑我的人,继续这样下去,我说不定就要怀疑自己的身份。” 皇贵妃触进九思的额头,在她光滑的额头上看了许久。“可惜了,我还挺喜欢那位上官家的女儿,你不是她。上官女儿的额头上有一块旧伤,你没有。” “我叫九思,不姓上官。”九思眯着眼睛,咬着牙齿,声音中隐含着不满,有怒火但又隐忍不发。 见到九思这个表情,皇贵妃掩嘴一笑。“不要生气,实在是太像了,难免让人会产生好奇心。” 皇贵妃拉着九思的手,将她带着亭中坐下。“九思初到盛京,就把这里当着你的家。这个送给你,以后也算是一家人了。” 皇贵妃将手上玉镯脱下戴上九思的手。“送给你的见面礼。” 九思抬着手臂看了看,这东西很累赘呀。“不用,我们草原的女人不戴这些。这东西这么漂亮,被我弄坏了就不值了。” 皇贵妃按住九思的手。“我送出去的礼物,怎可收回。” 九思嘴唇动了动,眼珠朝皇太后与皇后娘娘暼了一眼,笑着收下了这礼物。“好吧,谢谢皇贵妃。”她扬着手在阳光下晃了晃,别说,透过阳光,似在发光,是个价值不菲的宝贝。 皇后见皇贵妃几句话,一个小手镯便拉拢了这位北单公主,野心不小啊。 六皇子魏赫已经出宫建府,虽还未被封王,依他母族在朝中的地位,封王是迟早的事。皇后虽然一直与皇贵妃和平相处,但是防备从未消失,这个女人的野心随着六皇子的成年一步一步壮大,她们之间的平静,恐怕就要被打破。 皇太后一直眯着眼睛晒太阳,对耳边的声音聪耳不闻。九思猜不透她的心思,这个太后现在想干什么? 杀了她以防万一? 这恐怕行不通,她现在是北单的和亲公主,在凌国发生意外,难保北单不会大动肝火,扰乱两国平静。 时间又过了好一会,皇太后才睁开眼睛看着九思,声音懒懒的说。“今个就到这里,你们回吧。” 皇后与皇贵妃两人立即起身拜别,九思也急着 分卷阅读286 站了起来,打算与二人一起离开。 皇太后又说。“你留下。” 九思这算是明白了,皇太后刚才是在消磨她的耐心,这才算是进入主题。眼见皇后与皇贵妃离开,九思也不拘礼,直接坐了下去。反正她现在是北单公主,北单人可没有那么多规矩。 九思双手撑在腿上,脖子向前问道。“太后有何吩咐?” 皇太后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又回来做什么?” 九思镇定的看着太后,眼前的人对她的威胁已经淡化,她可以挺起胸膛来,越是强硬越是能够保护好自己。 “我不知太后在说什么。” 皇太后的目光犹如一把刀,想要插进九思的心中。九思反而笑了起来。“我本来以为就算我与那位上官家的女儿长得相似也该有几分差别,看太后如此神色,怕是很不喜欢那位上官清珏。” 对于皇太后而言,只要会威胁到凌国的江山社稷安危,不管这人是不是上官清珏,都是一个变数。 宁愿错杀,不可放过。 九思无意讨好太后的欢心,这人看她的眼神中带着敌意,轻易无法化解。以后还是少见她为妙,也省得给自己找不愉快。 皇太后又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既然入了我皇室的家门,规矩不可乱。” 如今九思刚递交了北单的文书,对于两国而言,她就是维系两国和平的梁柱。太后是个明白人,她一面想要她永远消失,一面又不能让她消失,这个症结全是因此人而起。 九思也明白,所以她不现在不怕。“太后严重了,我虽然是在马背上长大,性子不受约束,大大咧咧习惯了,但道理我还是懂的,既然来到凌国,我自然会入乡随俗。” 九思站起身,习惯性的要行北单的礼,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即止住自己的动作,别扭的用上凌国的弯膝礼。“九思告退。” 见着九思走远,皇太后立即朝任和招了招手。“派人去北单查一查。” 第162章 第162章 九思去了一趟皇宫,还未回到汾阳王府,陛下的旨意便下来了。撤离了看管魏晨风的侍卫,也免了他的禁足。 回府的路上,九思倒没什么大的情绪,倒是小灵儿生着闷气,像个要炸毛的小猫咪,想到猫,九思便想起了黑团,也不知道它现在过得好不好,尹姨有没有照顾好它? 小灵儿见九思在笑,她心中更不高兴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你还笑。要是你在凌国完蛋了,会牵连我的。” 九思立即收声,心中暗自摇头。这小小灵儿,年纪轻轻,脾气真是大,教育起人来从不胆怯。 “大人的事小孩别瞎操心,来了盛京,就好好玩。” 小灵儿哼了一声。她心中很不快活,还不是公子要她随九思一同到盛京,连个商量也没有。她还想着等事情结束了,快快回北单。 “我这是为我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心,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是,是,是,小灵儿大小姐教训得好。” 刚到汾阳王府门前便听见里面的叫嚷声,似乎是魏洺,他又来了。他这是与谁骂上了?还是一名女子。 九思跨进门,便见到一名女儿凶巴巴的追赶着魏洺,而魏晨风则在一边安静的看好戏。九思从廊下躲过,走到魏晨风身边,挨在一起一同看戏。 “这女人是谁?胆子如此大,竟然敢教训洺七。” “武忠侯王志的女儿,王淑君。” 九思了然的点点头,这位便是盛京的名流之中少有看上魏晨风的王淑君,眼光不错。 “洺七怎么得罪她了?” 魏晨风看了九思一眼,确保她不会生气。这事说起来有些头痛,王淑君一心想要嫁他,但是王志并不同意,一直阻挠。现在魏晨风有了王妃,还是位北单来的公主,王淑君还是不死心,今日早早赶到汾阳王府,拉着他就不放手。 还好魏洺来了,魏洺不怕王淑君,一句胸大无脑便将王淑君激怒了,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对骂,这都过了小半个时辰。 “女儿的心眼小得很,他们之间的事让他们闹去。” 热闹看到这里,魏晨风也失了兴趣。他看着九思。“你可真是我的良人,进宫一趟便给我带来如此大的惊喜。” 九思得意的仰着头。“我好歹是北单公主,这点事当然难不倒我。” 不过说道这件事,九思心中确信一点。“不过皇太后并不相信 分卷阅读287 我现在的身份。” 魏晨风本不认同九思如此冒险回到盛京,整个盛京,不仅是皇太后,就连朝上的人恐怕也不相信她的身份。 “我会保护你。” 九思认真的看着魏晨风,一双眼眸犹如夜空星辰,闪闪颤动,星辉斑斓,令人迷醉。这目光很快被她掩饰了过去,笑容渐起。“我相信。” 眼见着九思与魏晨风聊得开心,王淑君自然不乐意。她想要甩开魏洺,魏洺也想要甩开她,奈何二人关注的都是同一个人。 但是九思对他二人的心思一点也没兴趣,小灵儿在一旁早已经开始捂耳朵,这两人吵得让人心烦。她跨步上前挡住二人,轻蔑的哼了一声。“吵个架都如此窝囊,难怪都说你们凌国男人懦弱、愚蠢、无能。” 小灵儿专程就是魏了激怒魏洺,这可不是单纯的骂他一人,而是在侮辱凌国人,辱没皇家威严。 魏洺指着小灵儿,骂人的话在嘴边咕噜了一圈又转回到了他的肚子里。 小灵儿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目光朝向王淑君。“你们凌国不是最重礼教吗?是哪家父母教出你这般野蛮、不知羞耻的女人?” 王淑君是个蛮脾气。“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我,在我的地盘上对我大呼小叫。” “你搞清楚,这是汾阳王府,我家公主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什么时候是你的地盘?” “哼,你们北单狼子野心,对我国土虎视眈眈,别以为送个没人要的公主过来,就没人知晓你们的诡计,你们这群野蛮人……” “王小姐慎言。”魏晨风打断王淑君。 现在,九思心中有一万句佩服的话,这位武忠侯家的小姐莫非是散养的,比她还要蛮横大胆。 九思之前听若生说过,这个王淑君喜欢魏晨风,今个到府上莫不是来试探敌情的?“王小姐的话,有一点不对。” 王淑君虎视眈眈的盯着九思。“哪不对?” “谁说我没人要?你们的王爷不就要了?” 眼见着王淑君气得眼冒金星,九思得意一笑,转身朝后院走去。 她可没空应付一群孩子。 魏晨风现在已经解禁,不仅如此,陛下力排众议,将调查天邪之事交由他与武忠侯负责,毕竟他是与天邪交手最多的人。 至于这个闲王,他一直很安静,除了进入地牢杀了王染的弟弟,什么出格的事也没有干过。 如果硬要算起什么大事,大概就是他最近与靖安王走得很近,看起来靖安王争取来了这位王叔的支持。 九思认为,她应该去会一会这个闲王,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作为初次来到凌国盛京的北单人,要是不对盛京的稀奇玩意感兴趣还说不过去,演戏也要演得像一些,她只有带着小灵儿在盛京的街道上瞎晃荡。 反正汾阳王的这位王妃与死去的上官清珏长得十分相似的传言已经传遍,就算她不出门,也有人忍不住好奇跑到闲王府外盯梢看个究竟。 盛京一如既往的繁华,就算朝堂已经被天邪搅动得天翻地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毫无影响,他们只需要过好他们的每一天,其他无足轻重。 九思带着小灵儿在街上随意晃荡,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都买一份。 走到前方的缕霄阁,看里面很是热闹,九思又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北单的服饰,既然来了凌国,就要入乡随俗,也免招人闲话。而且她如今看上缕霄阁的衣裳,顺理成章的换上,无人能挑出刺来。 换上一身熟悉的衣裳,九思险些热泪盈眶。 这件衣裳,上衣窄袖鹤舞祥云裳,下裙红白相间,上绣飞鹤相连,样式简单,是凌国较为常见的样式,不至于太咋眼,低调奢华又有内涵。 九思挽着红色披帛,手中摇着绣女赏花图的团扇,高高兴兴出了缕霄阁的门。 刚从后堂走出来的关奚见到从店中出去的女子,看起来那么熟悉,他急急匆匆追出去,再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每个都那么陌生。他泄了一口气,摇头叹自己眼睛瞎了。 九思刚在一个卖玉簪的摊位上看上一根普通的簪子,正要向头上插,身后一个人率先一步从她手中夺走簪子插上她的头顶。 这般举动,她以为是魏晨风,可来人竟然是魏景玄。 九思惊讶之余不免怒火起,这人是疯了吧。 “怎么是你?” 魏景玄没有搭理她,而是掏出银子向卖 分卷阅读288 玉簪的小哥付了钱。九思见了只想拔下头上的簪子扎魏景玄一个窟窿,魏景玄抓住九思举过头顶的手。 “就当我向你赔罪。” 九思甩开魏景玄的手。“稀罕事,听说凌国的靖安王向来心高气傲,向我赔罪?我怕我受不起。” 魏景玄看着眼前的九思,一身姚仙裙,梳着朝云飞天髻,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一双黝黑的眼眸闪闪发光,虽然皮肤黑一些,与上官清珏一般无二。 他看着九思,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清珏。” 九思既好笑又好气,她倒是不知魏景玄如此惦记上官清珏,要是前世,她恐怕会高兴得落泪。 “王爷,你认错人了。”九思眼眸朝上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魏景玄。“来了凌国这些时间,我也算了解了许多。王爷爱上官家二小姐,不管所有人的反对,强纳她为侧妃,为了维护你那位侧妃,你可做了不少腌臜事,怎么?人死了,你倒是怜悯上了?” 魏景玄回答不出这种问题。看他沉默有面带哀愁的嘴脸,九思讪笑,转身走入人群。 走进人群之后,九思立即从头上拔下簪子,随手丢给小灵儿。 小灵儿接在手中看了看。“那位王爷不会是喜欢你吧。” 九思摸着下巴思考魏景玄这般反常的举动是为何,一时还真想不明白。要说魏景玄会喜欢她,那可就见鬼了。 今日本有一个好天气,上官清欢刚从城外的卿安寺求香拜佛回来,人群中见到魏景玄的身影,她立即让车夫停了车,高兴的想要上前去表述思恋,可转眼间她便瞧见魏景玄为别的女子佩戴发簪的画面。 忽然之间,好似风冷了,雀跃的情绪变成了落寞。 她看着那女子,瞪大的眼睛里藏着不可思议,几乎让她以为撞见了鬼。她胆怯的退了两步,在暗香的搀扶下才稳住脚步。 暗香也看到了魏景玄身边的人。她才想起最近关于汾阳王妃的传言,只是没想到她们竟是如此相似。“小姐,那是汾阳王妃,北单的九思公主。” 上官清欢转身回了马车,但心中的慌乱一直未停歇。 第163章 第163章 这日魏晨风外出办事,九思则去了闲王府。 这座府邸九思来过一次,不过只待过片刻,连脚都没有踩热。但是这一次她作为北单的和亲公主,专程来拜访皇室长辈宗亲,合情合理,何况她已经到其他皇族宗亲府上走访过一遭,只差这位闲王了。 她早已经按照规矩递了拜帖,并在约定的事情内准时到达。但是这位闲王很会摆谱,侍女领着她在院子里拐了好几道弯,又走过幽深的树林,看起来是将整个闲王府都转了一圈。 小灵儿本还安静的走在后面,忽然停下脚步,责难道。 “你们闲王就是如此对待北单来的公主?不在大堂迎接,带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想干什么?” 侍女见过各种大人物,并不慌张。“我家王爷说北单来的贵客不敢怠慢,必要用最美的东西招待,前方是我家王爷最喜欢的幻舞园,精致别致,美仑绝伦,王妃一定会喜欢。” 九思料想对方不敢公然在王府之中对她不利。“走吧,我倒要瞧瞧在闲王眼中最美的东西是什么。” 还未走近,便听见了丝竹声声入耳,九思在心中乐了乐,这位闲王不钓鱼改听曲了。 幻舞园中的场景远比九思想像的复杂,听曲的不止闲王一人,陪着他一起享受歌舞的还有魏景玄。 装饰得美轮美奂的幻舞园建立在青葱的竹林之中,一座用竹建立的雅致别院,园中建有专程供人歌舞的舞台,四周亭台坐落有致。 九思皱了皱眉,这般幽静的地方,配上这等俗气的曲调,实在是破坏美感。不过她看闲王这般安排,像是刻意为之。 闲王见到九思,一点也没有为她的长相而惊讶。九思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魏景玄,眼眸流转,转向闲王。 “像,真像。”闲王笑着叹了两声。“公主不要见外,这人老了,反而不喜欢安静,请坐。” 北单不重礼教,九思豪放的走到闲王一侧坐下,双腿盘在一起。“闲王好雅兴。我只是听说凌国人喜欢丝竹管弦之声,喜欢歌舞柔情之态,今日算是见识了。难怪都说凌国人偏安一隅,不思存亡,只顾朝夕。” 闲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又立即放开,嘴角上扬,发出爽朗的笑声。反而是魏景玄的眉头渐渐皱紧,许久不松。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应及时行乐。烦恼、顾虑太多,活得未免太过憋屈。”b 分卷阅读289 r 九思微微侧头,笑着点点头。这位闲王是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无所顾忌? “说得有道理。”九思作出冥想的样子,隔了片刻又说。“所以你们凌国人的处事之道便是退避。” “本王听说北单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让北单元气大伤。公主此时与凌国和亲,可是代表北单的选择?” 九思抬眸看向闲王,笑容隐去,渐渐陇上一丝深思。 她将一只腿曲起,将手臂撑在腿上,嘴唇撅起,有几分苦恼。“我们草原人不喜欢凌国人还真不是没有缘由,你们到草原搅乱我们的平静,如今还装着不知,简直令人不耻啊。” 九思这话越说越过分,让旁的人听了不免生出脾气来。魏景玄一双手放在桌上,紧紧握成拳,看得出他在极力忍耐。 倒是闲王很沉得住气。“公主这话严重了,我们如今已经签订盟约,世代交好。” 九思嗤笑一声。“你们将奸细安排在我父汗枕边,分化草原各部,如今还说风凉话,你觉得这个盟约能坚守到何时?” “这其中定是有误会,公主也知道凌国喜欢偏安一隅,对北单的千里黄沙、草原并不感兴趣。” 闲王与九思各自用不撕破脸的话挤兑对方,一人说北单荒凉,一人说凌国人奸诈。 九思乐呵一笑。“天邪,这个名字你们应该不陌生吧。” 天邪底细神秘,虽然一直活跃在朝堂高官们的耳边,但是真正探查出结果的却无一人。如今天邪刚刚在盛京掀起一场风波,将薛家拉下马,还险些将汾阳王打垮。 这个名字,他们当然不陌生。 魏景玄看向闲王,闲王也看了他一眼。“公主这是何意?” “天邪扰乱草原,我们当然会查。天邪的首领是你们凌国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还知道他在你们凌国拥有你们想象不到的地位和身份。” 闲王表情慢慢凝住,但他是个会掩藏自己情绪的高手。“公主知道是谁?” 九思凝视着闲王,仔细的观察他的表情变化。“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王爷是知道的。” 闲王放开嗓子大笑一声。“公主说笑了,我一个闲散人,除了逗鸟钓鱼,便是听曲逗乐,哪里会知晓这些。” 九思笑了,闲王也笑了,二人在进行一场相互试探的较量。一旁的丫鬟上前为九思添上一杯酒水,但是丫鬟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九思身上。 九思机敏的跳起来,但还是被溅上不少水,那丫鬟立即跪在地上索索发抖。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九思阴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双手伏地的丫鬟,看起来只是个身体瘦弱的姑娘。她本不愿生气,奈何她现在的身份是北单公主,身为公主脾气不能小。 “该死,如此粗鄙的丫鬟不会是王爷故意用来给我难堪的吧。” 闲王也站起身来。“公主见谅,何必与一个丫鬟置气。如果公主实在气不过,这人便交由公主随便处置。” “那也不必,我初来乍到,怎好在王爷府上大功干戈。我就喜欢这身衣裳,还不给本公主擦干净。” 丫鬟战战兢兢用膝盖跪着走到九思膝下,掏出手帕为九思擦拭身上的水珠。 九思看着她煞白着一张脸,一双眼睛闪烁不定,双手颤抖,嘴唇紧咬,看起来正面临死亡一般。 九思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不过瞧见被她握在手心的一块手帕。 这只是一块普通手帕,质地粗糙,手帕上的刺绣杂乱,并没有什么价值可看。可九思却忽然一把将手帕夺了过来。 她仔细的将手帕摊开,手帕上的刺绣只是一个普通的用花环组成的圆形图案,纤细的针线并不整齐,只是这歪歪扭扭的针脚似是一条又一条穿杂在一起的蛇,密密麻麻,令人浑身发冷。 九思的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图形,正是天邪的图腾。她从前见过,但一直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一次她终于有了一些印象。 是在一块手帕上。 那时也是这般相似的场景,那人用手帕为她拭去手掌的鲜血。 看着九思忽然惊诧的神色,闲王与魏景玄并不理解,而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将手帕紧紧拽在手中,连一个道别也没有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小灵儿三步挎成两的跟在九思身后。“发生什么事了?” 九思走得极快,她现在要回去找魏晨风。“忽然想起一件事,也不知有没有用,必须 分卷阅读290 马上去办。” 两人还未走出王府,忽然之间,跳出几个黑衣人拦住九思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闲王府。” 九思不相信闲王会如此愚蠢,在闲王府对她动手。或者这些人是想杀她,但要将这罪名嫁祸给闲王。 她挡在小灵儿身前,小灵儿早已经大叫起来,还未动手,对方朝她二人扔了什么东西,瞬间便让她们失去了知觉。 魏景玄听见小灵儿大叫的声音,赶过来只看见晕倒在地的小灵儿,而九思已经不见踪迹。 他看顾四周,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追了出去。 九思是被冻醒的,耳边还伴着噗嗤噗嗤的声音,她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撑起上半身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座破庙,破庙里燃放着一堆火,几个人围着火堆吃着肉,喝着酒。九思知晓这些便是劫持她的人,既然没有当场杀了她,大约还要留着她的性命。 “喂。”九思叫了一声,向吃得欢喜的一群人示意她醒了。 围着火堆的一共四人,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带着杀气。九思撅了撅嘴,吃个烧鸡仿佛是在咀嚼自己的仇人,这样能吃出美味吗? “我饿了,给点吃的呗。” 九思观外面天色早已经暗下,也不知道他们带着自己跑了多远,反正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还是先填饱了自己才是正事。 其中一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鸡腿,随手扔给九思。 九思瘪着嘴,从地上捡起还冒着热气的鸡腿,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她还是委屈求全吧。 一个鸡腿下肚,九思也积攒了一些力气。反正也无事,无聊的同他们套套话。“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看这天都黑了,距离你们从闲王府将我劫持,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观你们都是高手,脚程应该很快,是到鞠元山了吗?” 九思觉得自己猜对了,也不管他们惊讶或思索或不可思议的眼神,接着说道。“不会是要去江夏吧。” 继续往前就是闲王的封地,这还真是挖空心思的要嫁祸给闲王。 “你们从闲王府将我劫走,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追来,这个时候不跑,你们等着被抓?天邪什么时候办事如此不牢靠了?” 九思故意试探着说。她不确定眼前的这些是什么人,看起来与天邪一贯的作风有些不同。 刚刚给九思丢鸡腿的男人,轻蔑的笑了一声。“天邪是什么东西?老子麒麟帮名字比天邪气派多了。” “麒麟帮?没听说过。” 九思看些眼前的几人,险些笑出来。比天邪的道行低太多了,这些人还没有被一锅端了真是运气好。 男人见九思轻视他们麒麟帮,似乎有些生气。“你敢瞧不起我麒麟帮?” 九思立即道歉。“不,不是,几位大哥能从闲王府将我劫持出来,本事一定了得。不过你们带我去江夏做什么?” “自然是给你找了一块好墓地。” 九思被吓了一个激灵。“你们还真是好心。” 如此大费周章将她劫持去往江夏,就为了在江夏杀她?九思猜想,这些人定是受人雇佣,而雇主是要他们将她带去江夏。 这背后之人,很有可能还是天邪。 第164章 第164章 好端端的汾阳王妃在闲王府被人劫持,这是一件大事。 魏晨风刚回王府便得知了这个让人不愉快的消息,他立即带人去闲王府,逼问闲王给出一个交代。 这位汾阳王府王妃身份不同寻常,嫁入凌国一月不足,这要是出了事,无法向北单交代。 闲王府护卫不多,本就空旷的王府,看起来荒凉得很。闲王看着气势汹汹的魏晨风。“贤侄不要误会,本王断没有在自家王府劫持人的道理。本王已经派人去寻,想来公主身份尊贵,定能逢凶化吉。” 闲王一点也不着急,他看着急不可耐的魏晨风,心里反而在笑。他听闻北单的这位公主嫁入汾阳王府并不受优待,魏晨风不喜欢她,就连新婚之夜也没有同房。可看他现在这般焦急,又与传闻不符。 他笑了笑。“我知贤侄忧心北单与凌国的关系,公主在凌国万万不能有事,让人闯入王府劫人,这件事本王会亲自禀明圣上。” 魏晨风不能将闲王如何,他也知道闲王并不是这件事的主谋,但是他并没有阻止那些人将九思劫走。“王叔严重了,是侄儿鲁莽,误会了王叔。” 魏晨风耳轮 分卷阅读291 微动,旁边有人偷窥。他的目光盯过去,那边的人就漏出了破绽,若生立即追了过去。 与若生纠缠的是一个女人,身上穿着闲王府的丫鬟服饰,看起来武功并不弱,与若生且战且退毫无压力。 这女人之所以露出破绽,是因为看到了熟人,这个熟人就是魏晨风。但她只知道君黎,不知汾阳王魏晨风。 她的身体像是滑溜的鱼,无论若生怎么用力都抓不住,她的身体很有柔韧性,从若生脚下滑过,反手甩给若生一把白色的粉末,迷得若生睁不开眼。那女人身体一纵出了高墙,她走时仍不忘回头看了魏晨风一眼。 闲王认出那人,正是为九思添水时溅了她一身水的丫鬟。 魏晨风并没有多留,立即带人离开闲王府。“立即派人封锁城门,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若生立即领命。“是,可殿下为何不让人搜查闲王府?” “九思不在闲王府。” 魏晨风知道那些人故意从闲王府将九思劫走,是为了让他与闲王大动干戈,一来可以让他们的关系雪上加霜,二来还可以增加闲王的嫌疑。闲王不仅有要霍乱凌国的理由,他还有这个实力。 或者是天邪想要以此让闲王尽快站队。 汾阳王的手下效率挺高,很快便找到那女人的行踪。她如今一身青衣打扮,坐在客栈之中自在的喝酒吃肉。 汾阳王的人冲入客栈,将客栈里的人吓得惊慌逃窜,那女人机敏的从窗户一跃而出。魏晨风眸子一动,追了出去。 魏晨风并不喜欢对女人动粗,但是这女人敢动他的人,实在该死。他一脚踢过一根竹竿,干瘪的竹竿飞速射出,前面的人从空中翻身躲过。 她抬起头扭过身看向魏晨风,脸上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别来无恙,黎公子。” 江湖人认识君黎的人有许多,但是魏晨风并不记得自己见过眼前之人。 “不对,现在不该称呼你为黎公子,而是汾阳王殿下。” 魏晨风平身最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也无耐心与人多费唇舌,先将人打了再说。 要是有江湖人瞧见,大概想不到往常对女人最是有礼的黎公子,竟然也有一天对女人大打出手,并且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魏晨风粗暴的掐住这女人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你们将人劫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女人有骨气。“江湖道义,我不能说。” 魏晨风手中的力重了几分。“不要试探本王的耐心,如果你老实交代,本王可以绕你性命。如果你不说,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 “……都说……公子从不弑杀,……你不会……” “本王不介意拿你开刀。” 这女人仍旧不从,魏晨风将人丢了出去。从赶来的若生的手中抽出一柄剑,剑柄脱手不出,毫不留情的扎在女人的腿上。 女人惨叫一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魏晨风。看着魏晨风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开始害怕,不由自主的朝后闪躲。 “……江……江夏……” 在去江夏的路上,九思发挥出自己的聪明才智,趁着夜色逃了出来,但是外面山路难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在林子中穿梭了一个晚上,直到天明她已经精疲力尽。 她摇摇晃晃走在大道上,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头重脚轻的倒了下去。 路上一辆行驶而来的马车忽然刹住车,将马车中的女眷吓得不轻。“发生了何事?” “小姐,前方路上有个人。” 还未等马车上的丫鬟下马一探,从山林中跳出三个人,将马儿吓得嘶鸣,马车上的人跟着抖了抖。 这三人追了九思一夜,对九思逃跑这事气得七窍生烟,看到九思,手中的武器全都亮了出来,搅人清梦,恨不得上前给她几刀解气。 忽然,从后飞来一枚暗器,这暗器并非真的暗器,而是新鲜的树叶,只是使出时劲道惊人,快如迅风,形同暗器一般具有极强的杀伤力。三人立即闪身躲开,迎风而来的是一个手拿玄色长剑的男人,剑锋呈白色,闪着惊人的光,叫人花了眼。 三人对视一眼,心知遇到了高人。 马车上的丫鬟看清来人,欢喜雀跃的朝马车里的人说。“小姐,是王爷。” 马车里的人一下子来了精神,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魏景玄追了这些人一天一夜,颇费了一番功夫。他手中长剑挑过 分卷阅读292 三个同时袭击而来的武器,脚下一跺,将三人同时震飞出去。 身体一动,人已经移动到一人身后,长剑一横,从那人脖子里划过。 其余二人瞧见,骤然一惊,同时大叫。“二弟。” 其中一人拉住要上前去报仇的人,两人交换一个眼神,知晓不能敌,身体一闪跳入丛林。魏景玄担心九思的状况,无心去追,便任由他们二人逃走。 倒在地上的九思早已经没有知觉,一身灰头土脸,看起来受了不少苦。魏景玄弯腰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抬头便见到站在一旁的上官清欢。 这倒叫他意外。 “你怎么在这?” 上官清欢压下心中满腹的愁绪,轻笑着。“臣妾打算去泰州看望父亲,恰巧经过。” 魏景玄不疑有他。 “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清欢朝前走了几步,看见了被魏景玄抱在怀中的人是谁,但她还是假装被吓得连连后退,满眼不可置信。 “这……这……姐姐……” 魏景玄见上官清欢吓得不轻,想来大多人看到九思都是这种反应,忙解释。“她是北单公主九思。” 上官清欢一只手扶着胸膛,惊魂未定。“这怎么可能?” 魏景玄一直将上官清欢当着深闺里的女子,温柔弱小,需要人保护,从不怀疑她的用心。“其中缘由容后再说,她现在需要大夫。” 上官清欢回过神来。“王爷请上马车,前方不远便有一个小镇。” 魏景玄点点头,随着上官清欢一同去了童镇。 第165章 第165章 童镇并不大,镇上只有一位胡子花白的大夫,这位大夫一辈子行医救人,医术高明,在童镇救过不少人性命,是整个童镇最受尊敬的人。 老大夫仔细为九思把了脉,抬头,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恭喜公子,夫人这是有喜了。” 魏景玄顿的愣住,呆呆的仿似丢了魂。 上官清欢一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入了肉也察觉不出。牙齿紧紧咬住嘴唇,眉头紧蹙,目光死死的盯着昏睡不醒的人。 老大夫站起身来。“夫人的身体过于疲劳,只要多加休息调养便好,没有其他大问题。我先为夫人开一副药,给夫人服用即可。” 魏景玄慌忙的从老大夫手中接过方子,送了大夫出门。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方子,隔了好一会他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惆怅的去抓药。 魏景玄离开之后,房间中只剩下上官清欢一人,她走到床前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女人。这张脸是那么熟悉,可又陌生得很,盯得久了,好似出现了幻觉。 本来苍白的脸变成了一张耀武扬威的笑脸,向她炫耀着她的胜利。 上官清欢的面容开始扭曲,一双手紧紧握成拳,过了一会,她又舒缓般的放开,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笑得让人惧怕。 药罐里已经散发出难闻的药味,上官清欢从怀中摸出一包包裹得严实的东西递给暗香。“放到药里面。” 暗香疑惑了一会,直到上官清欢锋利的眼神直刺而来,吓得她立即低头应下。 魏景玄安排好客栈的小二哥帮忙煎药,人一直在九思的房中。他坐在桌前,六神似乎还未归位,木木的看着床上的人,许久没有动弹。 上官清欢出去了又回,她脚步轻轻的走到魏景玄身后。“殿下,臣妾要启程了。” 魏景玄受了一惊,转头看向上官清欢。“这么快就要走?” 上官清欢已经许久未曾与魏景玄好好说话,但是现在并不是时候。“臣妾在这里帮不上忙,而且臣妾也不放心淳儿,想着早去早回。” 魏景玄想起他与上官清欢所生的儿子,长得软软的,胖胖的,也快满周岁了。 他点点头。“好,你去吧。” 上官清欢朝他欠了欠身,看着他的目光神情款款,但对方的眼中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情,她只能收回目光,决然的转身离去。 很快,小二哥便将煎好的药为魏景玄送了进来。看着手中的药,魏景玄有些为难,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服侍过人,怕自己毛手毛脚做不好。 他见九思迟迟未醒,只能用小勺子小心翼翼的喂给她。只是这般能吃进入的很少很少,多数药都随着她的唇角流进了衣服中。 他为难的看着不见少的汤药,看着热气逐渐减少。 分卷阅读293 忽然九思的眉头皱了起来,嘴里发出几许难耐的□□,一双手紧紧绞住可以抓住的任何东西,仿佛是临死的挣扎。 痛苦令她清醒,又令她陷入无法忍受的痛苦循环中。 魏景玄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看着九思翻滚到地上,看她撕心裂肺的吼叫。 魏晨风马不停蹄的赶了一日的路程,好不容易有了九思的消息,还未等他靠近,他便听见了九思痛苦的声音。 他从楼下一跃而上,力大得将整个门卸了下来,入目的是九思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在地上翻滚。 “九思。” 魏景玄转头看到焦急的魏晨风直奔九思而去,将她护在怀中。 “九思……九思……” 九思紧紧抓住魏晨风的衣襟。“……晨风,好疼……” 魏景玄看到了血,好多血,鲜红的血从九思的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她的白衣,在地上流出一条弯曲的河流。药碗从手中脱落,一声清脆的声响摔成粉碎。 魏晨风看到刺目的红从九思的身体里流出来,仿佛没有节制般无法遏制。“……大夫,快去叫大夫。” 魏景玄回过神来,慌不择路的冲去门去。 九思的视线里是模糊的,疼痛已经让她的神志不太清醒,她拱起身,绷直了脖子,痛苦的尖叫一声,身体一松晕了过去。 “九思,九思……” 老大夫被魏景玄用最快的速度提了回来,看到眼前的惨状,大夫也受到了惊吓。他立即为九思号脉,连手指都是颤抖的。 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人,如今竟然出气多进气少。 “大夫……” 老大夫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身旁一脸焦急的人,又转头看了一眼立在几步外的人。“夫人怕是小产了。” 老天没有给魏晨风任何高兴的时间,便给了他一击重拳,重重的捶打过他的身体,他的感官,令他痛苦的掩面,酸涩难当,眼眶渐渐红了。 魏景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老大夫胸前的衣裳将人硬拽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你开的什么药?” 老大夫被吓得惊慌无措,他颤颤兢兢的辩解道。“老夫行医问药几十年,从未出过纰漏,公子怎可如此冤枉老夫?” 魏景玄松开手,老大夫退后了两步。“老夫开的乃是安胎药。” 魏晨风现在不想追责,他最关心的人还躺在这里人事不知。“大夫,她现在怎么样?” 老大夫连连叹息。“夫人这里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会导致小产,药效极强,对身体亏损极大。” 魏晨风立即向外吩咐。“若生,立即准备马车回盛京。” 不过一天的时间,好似许多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铁临被魏晨风派人急急匆匆的催赶而来,瞧见一屋子凝重的气氛,他心中咯噔一声,料想定是发生了大事。 一番诊治下来,王铁临已经汗流浃背,床上的人依旧没醒。他表面淡定的从九思身上拔下插满的银针,直起腰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 他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也为九思捏了一把汗,如果这人要是出事了,魏晨风恐怕会发疯。 “怎么样?”魏晨风焦急的问。 王铁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还好摄入的药量不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下药之人也够恶毒,看这症状大概是莪术。” 王铁临想九思也够倒霉,以前因为莪术被陷害,死了丫鬟,这一回因为莪术,孩子还未成型便落了胎。 什么人会如此恨她? 他刚进来时,看到魏景玄在外面,这事难道还与他有关? 王铁临看了药方,药方是简单的安胎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药渣里却多了一味药,这药正是莪术。 魏晨风提剑走出屋子,魏景玄见到他,只想询问九思的情况便上前了几步。 魏晨风立即拔出手中的剑,直指魏景玄。魏景玄惊愕的止住脚步。“……四哥。” “你为什么要如此害她?” 魏晨风连连摇头。“我没有。” “当时九思的身边只有你,药是你抓的,你喂给她的,你还想狡辩?” 魏景玄慌了神,他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做,他从未想过要对九思与孩子不利。他现在六神无主,满脑子想到的是九思会恨 分卷阅读294 他,会恨他。 “虽然你我之间发生过一些嫌隙,但与她何干?” “我……”魏景玄想到同他一同出现的人,他在心中不断否定自己的猜想,可又不断确定自己的猜想。 他焦急的想要为自己辩解,可又无法为自己辩解。 在魏晨风眼中,魏景玄所表现的只有心虚。他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朝魏景玄刺过去,魏景玄只能闪躲。这一次,魏晨风手中的剑带着愤怒、杀气,挥动之间,似斩破了空气,发出刺耳的悲鸣声。 “四哥,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魏晨风并没有停下,收敛了杀气之后,他心中的愤怒空前高涨。他转过武器用剑柄重重一击打在魏景玄胸前,将他击退了几步。 魏景玄只觉一阵闷痛,让他微微佝偻了身体,连呼吸也使不上。 他抬起头,看着魏晨风犹如猛兽般锋利的目光。 “来人,将靖安王轰出去,从今往后,不许他踏入王府半步。” 若生有些为难的看了魏晨风一眼,这位是靖安王,怎么轰?他只能礼貌的朝魏景玄使了一个请的姿势。 魏景玄知晓如今魏晨风正在气头上,不会听他解释,只能泄气的离开。 走出汾阳王府的大门,他回头望着高高的匾额与朱红色的高墙。从前看起来寂静、颓废的高墙,开始变得不一样,这里面已经有了生机。 第166章 第166章 九思醒过来知晓事情的经过,哭得险些断了气。 魏晨风一直将她搂在怀中,低低的安抚她的情绪。他也是难过的,他们还未知晓孩子的存在就失去了他。 “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九思抽泣着,眼泪沾湿了魏晨风胸前的衣衫,她将身体全部偎进魏晨风怀中,却还是感觉冷。 魏晨风亲吻她的额头。“不会的,以后我们会有许多孩子,每一个都像你一般好看。” 九思知晓莪术的药性,她知道魏晨风只是在安慰她。她想象不出为何魏景玄要害她,但是她现在想要杀了他,杀了他为孩子报仇。 她推开魏晨风,努力平复下自己外放的情绪,她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将所有悲伤挤压在身体深处,将自己伪装起来。 “九思。”见九思要下床,魏晨风立即将她拦住。“你干什么?你现在还很虚弱。” “我要杀了他,我不可能当事情没有发生过,晨风,别拦着我。” 魏晨风抱住九思。“我不拦着你,我也想杀了凶手为我们的孩子报仇。但是……” 九思推开魏晨风。“你要袒护他?” 魏晨风摇摇头,顿了顿。“我并非要袒护他,当时在现场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魏晨风已经让若生派人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他不会只是将魏景玄赶出去那么简单。虽然他与魏景玄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但魏景玄的为人他并不否定。 九思只能抓住魏晨风问。“是谁?” “……上官清欢。” 九思一双手死死抓住魏晨风肩头的衣裳,头却深深埋了下去,抵在魏晨风胸前,啜泣着泪流不止。“我……不该心生怜悯,不该一时心软饶恕她。是我的错,我的错。” 魏晨风不敢去触碰九思,他害怕九思会崩溃。他只能陪伴在她身边,陪着她挨过这痛苦的时间。 “新仇旧怨,我们会向她讨回。” 魏晨风派人挑了麒麟帮的老巢,说是一个帮派,不过是一窝山匪。专做些伤天害理的恶事,虽然恶名不大,却因做事严谨,很少出漏子,许多富贵人家不愿意做的坏事都会出钱让他们去做。 这群人受人指使,从闲王府劫持一个人,所以早早潜伏入王府,只等九思进入便可收网。那装扮成丫鬟的女人故意将水洒到九思身上,不过是为了将九思引开,好方便他们办事罢了。 这般踢到铁板,算他们倒霉。 但是这买凶之人,整个麒麟帮都说不清楚。有说是个男人,又说是个女人,说是身材壮硕是个美男子,又说是个矮胖的丑女人。 看他们说得煞有其事,一群人险些自己先打起来。魏晨风从前在江湖上听说过一次这种情况,他们应当是中了迷药,产生幻觉,每个人看到的人都各不相同。 这个人行事小心,又能够用迷药迷惑人眼,应当是个用药高手。既然在江湖上出现过,不会不留下蛛丝马迹。 魏晨风立即飞鸽传书给洛 分卷阅读295 九江。 悲伤过后,九思想起,她之前要告知魏晨风的事情,因为耽误了不少时间,她险些忘记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九思吩咐小灵儿去找魏晨风,魏晨风以为九思发生了什么事,慌张的赶来。 九思见到魏晨风,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我想起何时见过天邪的图腾。” 魏晨风扶着九思坐下,耐心的听她说。“是在莲姐身上。” 朱莲的身份九思不知,但是魏晨风知晓。如今恰好可以证明,花无影就是魏学仙。天邪的一直在燕州十分活跃,燕州曾经是离王魏司幽的地盘。 魏晨风从未想过离王魏司幽,他也从未见过离王,只知晓,离王早已经疯癫,被囚禁在蒙山行宫。 每年朝廷都会派遣官员去往蒙山查看,如果有异常,为何从未有人向上禀报? 魏晨风安慰的拍了拍九思的臂膀。“我知道了,谢谢你九思,这对我有很大帮助。” “现在要派人去找莲姐?”或许能从她身上找寻到一些线索,可九思又担心给她带来危险。 魏晨风温柔的抚摸着九思的脸颊。“不用,你不要担心,交给我便好。” 魏晨风立即派若生亲自前往蒙山行宫秘密查探。 蒙山行宫建立在半山腰的平地上,前是万丈悬崖,背后是高山。站在行宫之中的万芳楼,万里山河尽收眼底。远山远景波澜壮阔,气势磅礴,是个风景绝妙的圣地。 只因路途偏远,行车不便,虽建有奢华富贵的宫殿,但是天子来此的次数并不多。又因这里便于封锁、看押,最终成了囚禁离王的囚笼。 若生并不了解蒙山行宫,漆黑的山中冷嗖嗖的,他快速爬上一棵大树,向上观察行宫的情况。 整个蒙山行宫里只有几盏昏黄的孤灯,像是几颗从天上跌落下的星星,已经失了辉光,只剩短短的余光能够被人瞧见。 前山的路口有人巡逻,几个人百无聊奈的打着哈欠,精神萎靡,昏昏欲睡。若生极速而过,只让人以为吹了一阵怪风,没有引起丝毫注意。 他顺利上了山,此时再看山坳中的行宫,仿佛一头熟睡的雄狮,鼾声震天,叫人害怕将他吵醒。 若生在蒙山行宫之中未发现任何情况,行宫虽然建得气势磅礴,但是里面的宫人并不多,有好些地方生了杂草,里面的花草并没有精心打理,长得脱离了原来的样貌,墙上退掉的漆没有人修补,甚至能瞧见猖獗的老鼠。 有几位常年待在行宫里的宫人,若生还听见他们聚在一起叫屈,实在是疯了的离王难伺候。 听了若生的回禀,魏晨风并没有武断的下判断。“你见到离王了?” 若生点了点头。“离王现在就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糟老头,脏兮兮的睡在地上,甚至脚上连绑着铁链。” 若生觉得是魏晨风太小心了,就离王如今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天邪的首领。 魏晨风之前猜想离王可能是假装疯癫,让人放松警惕,实际上是在暗寻时机打算东山再起,一雪前耻。 如果离王真的疯了,那么这个人又是谁?要么是他猜错了朱莲的身份,要么是九思记错了。 不对。 他又想到,离王早已经被关在蒙山行宫二十载,他们谁也不曾见过真正的离王,而现在行宫之中的人,谁能说得准是真的离王。 刑部每年派遣主事前往蒙山行宫查看离王的情况,他就算被关在行宫之中,还是重犯之身。只是当今天子念及兄弟之情,没有赶尽杀绝。 既然从行宫查不出异样,倒是可以从这些年的主事上着手,看看他们是否与离王有所牵涉。 第167章 第167章 薛俊已经不知自己在昏暗的地下呆了多久,除了花无影,他几乎不与其他人说话。地宫里的人也摸透了他的行事作风,除了看看书,写写字,他从不干别的事。 再加上花无影对他十分关心,天邪的人并不敢对他不敬,渐渐的也就放松了对他的监控。 但是有的人翩翩喜欢给薛俊找麻烦,特别是有旧怨的人。 薛俊早年师从玄渊门,对江湖各派有一些了解。江湖上的争斗与厮杀比之朝廷不逞多让,因为他们无所顾忌,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杀起人来轻松随便。 而这个人正是玄渊门多年前除名的叛徒,与薛俊有短暂的师门情谊。但是他与薛俊交恶也是早前的事情,当时薛俊就是从他的手中救下花无影的,可以说花家的覆灭也有天邪的影子。 分卷阅读296 他刚出现在薛俊的房室前,花无影便来了。 “绕山海,你又想干什么?” 要说谁对绕山海的仇恨最大,那自然是花无影。花无影从前可以说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自从灭门之后才开始奋发图强练武,为了复仇他找寻了许多地方,但是绕山海这个人,他却再也没有找到。 直到来到这座地宫。 但是现在他与绕山海之前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他是天邪的少主,绕山海是天邪的四龙使之一,就算对他阴奉阳违,但表面上不敢有任何不轨之举。 绕山海笑了笑,朝花无影行李拜道。“见过少主,属下只是来看看师弟在这里过得好不好。” 花无影时时刻刻都想杀了绕山海,但是他不能。现在他是天邪的少主,花家只是天邪的一笔买卖。 他看了看没有表情的薛俊,现在要忍耐。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早就被玄渊门除名,这里那来你的师弟?” 绕山海脸皮足够厚。“少主说笑了。以后师弟与饶某同为天邪效力,有这同门情谊,相互照拂,岂不美哉。我马上要出去一趟,就想看看师弟这里还缺什么,我替你买回来。” 绕山海知晓薛俊是个闷葫芦,从小就不爱说话。“朝云楼的杏仁酥?我记得你以前爱吃。” 薛俊目光朝上,看向绕山海。“你要去盛京?” 绕山海轻笑一声。“怎么?想家了?” 薛俊来这里好些时间,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看他抿嘴逞强的样子,绕山海又笑道。“师弟真是幸运,在玄渊门有掌门师伯对你万般宠爱,你又是薛家长孙,被薛侯爷当作掌中宝。不过,人啊,感情只是拖累,还是尽早放下。” “师兄什么时候出发?盛京的海棠应该开了吧,我想要一株芙蓉园中的白色海棠花。” 绕山海摇了摇头,盯着他看了几眼之后回答。“行,一定帮你折回来。” 看着绕山海走远,薛俊立即向花无影问道。“你可知他去盛京做什么?” 花无影知晓这事。“去给闲王送信。” “闲王?”薛俊心里一惊,天邪恐怕是要动手了。看来盛京的情况不容乐观,否则天邪不会如此着急让一位龙使去给闲王送信。 薛俊看着花无影。“无影。” 花无影明白薛俊要做什么,他按着薛俊的肩膀,坚定的看着他。“我会帮你,交给我。” 魏晨风派人秘密监视着闲王府的动向,这些日子闲王府也的确安分。 若生笑眯眯的从外归来,小跑着跑进翠云居,他在书房找不到魏晨风,便知他一定在此。 “王爷,王妃。” 若生这规矩实在在是难以学成,魏晨风正在哄九思多次些东西,她最近瘦了不少。被若生这一咋呼,九思彻底不吃了。 “吼什么吼,见鬼了?” 若生不在乎魏晨风朝他翻的白眼,笑着说。“今天有人去了闲王府。” “什么人?” “没见过,但是他又去了芙蓉园,并折了一枝海棠花,之后便跟丢了。” 魏晨风与九思相视一眼。这人为何要专程去芙蓉园折一枝海棠花? 盛京有海棠花的地方并不少,这人却专程要大老远去芙蓉园折海棠花。 九思想起,芙蓉园的海棠花是北离曜天精心培植的,多为白色。而盛京其他地方的海棠,大多是淡粉色。 不对,这所寓指的并非海棠花,而是人。 海棠花开,花落无影。 鸿雁传书信,海棠寄相思。 魏晨风站起身看向若生。“你立即去闲王府查探。” 若生点头,立即前往闲王府。 若生在闲王的书房之中找到一封还未开封的信件,看来是闲王还未做好决定,亦或是他不打算插手天邪的事。 已经夜声人静,汾阳王府的书房之中亮着灯光,魏晨风打开的信件上面竟然是一首诗。 九思顺着灯光看了看信中内容。“这是表哥的字迹。” 独窗遥望皎月白,暗暗长河涛声绝。 浊土之下地龙绕,蜿蜒曲折到天明。 常念金门霸王弓,八百里地一棵苗。 桑蚕吐丝不成丝,绿豆开花黑了心。 若生看了这诗,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所 分卷阅读297 以。这薛俊虽出生名门,一首诗写得乱七八糟。 魏晨风很快理解了前面四句,形容的是一个地方。 他将手中的信纸扬过头顶,果然瞧见不容易让人察觉的细小针孔。 九思见魏晨风怪异的动作,又忽然笑了,她忍不住问。“发现了什么?” “你表哥可真是聪明,我险些忘记,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算被蒙住眼睛,也能记住所走过的路。” 这信中既然没有写出精确的地名,那说明薛俊并不知晓自己身在何处,但对周围的环境却描述得十分清楚。 魏晨风按照薛俊所示,用毛笔在纸上画出了一张简约的地图。 但是九思与若生并未看出其中门道。“这能看出什么?” 魏晨风回道。“这是薛俊用心记下的,在进入天邪的范围内被蒙住双眼之后所走过的路。” 虽是如此,可这有点空幻。九思忍不住要泼魏晨风冷水。“可我们并不知道起点是在什么地方,有什么用?” 魏晨风摸着下巴想了想。“他所在的地方是在地下,天邪在地下建立了一座地宫,但能看见月亮,能听见水声,说明这地宫建立在半山腰。距离盛京不远的地方,有什么山符合这个描述?” 若生跳起来。“蒙山就符合这个特征?”被魏晨风与九思忽然盯着,若生继续说自己去过一次蒙山所见的景致。 “蒙山一侧为斜缓的丛林,一侧是笔直的高山悬崖,悬崖下就有一条河。” 长久以来的困顿,终于有了进展。 若生恍然大悟般的锤了锤自己的掌心。“原来那离王竟是故意装疯骗我。” 魏晨风心思一转,若生去蒙山行宫探查这件事知晓的人并不多,若对方提前有了防范,那说明他们身边有敌人的眼线。 “蒙山行宫我亲自去一趟,这件事不可走漏风声。” “殿下是认为……” 魏晨风阻了若生继续说下去。 九思看了前面四句能够理解描述的是一个地方,正是蒙山行宫。但后面四句,她却一句也看不懂。 “后面这几句说的是什么?常念金门霸王弓,八百里地一棵苗。桑蚕吐丝不成丝,绿豆开花黑了心。” 这些描述好似江湖帮派,九思自然不知。 念着第一句常念金门霸王弓,若生恍然明白过来。“金门堂的堂主不就叫常念吗?海沙帮帮主以百步穿杨的剑法威名远播,他手中的弓重达千斤,素有霸王弓的称号。” 这一句所说正是金门堂与海沙帮,这两个帮派难道就是天邪的四门堂之二? “八百里地一棵苗是什么意思?这句我解不出来。”若生抓了抓头发,为难的看向魏晨风。 魏晨风早已经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独龙峰。” 若生受魏晨风指点也明白过来,这独龙峰可不就是八百里地中的一座孤山。哎,这薛俊真是的,还叫人如此费尽心思去猜想。 除了金源堂是个杀手组织,金门堂、海沙帮、独龙峰这三个门派都是武林正派,在江湖上名声还不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原来这些都是天邪的人。 金门堂、海沙帮、独龙峰处在盛京三个不同的方向,正好对盛京形成包围。以江湖门派的方式养兵屯兵,好一招妙计。 魏晨风的手指不断点击着桌面。“这剩下的两句,分别是蝉叶娘,黑寡妇。” 魏晨风笑了起来,既然都是江湖门派,江湖人,那就用江湖人去对付。“江湖事江湖了,时间终于来了。若生,这件事交由你去办。” 若生好久都没有大显身手,早就已经跃跃欲试,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扭了扭手腕,踢了踢脚,好似已经瞧见自己威风八面的样子,竟哈哈的笑了起来。 九思忍不住掩嘴轻笑。“看来你是想当英雄了。” 若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谁不想做英雄。 第168章 第168章 魏晨风能够调用的人手并不多,盛京的城防与禁卫都在魏景玄手中,他抽调不出人手,但武忠侯手中有。 魏晨风与武忠侯合计之后,魏晨风先行前往蒙山行宫摸清情况,随后武忠侯带人前来。 刚出城门不远,魏晨风便见到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九思。他眉头一皱,责问道。“你出来做什么?” 九思无视魏晨风眼中的火气。“我要与你一起去。” “不行,你的身 分卷阅读298 体还未康复。” “让我一起去吧,我不想一个人呆着,晨风,我要去。” 魏晨风知晓,九思是害怕单独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可带她前往,会面临极大的危险。 “晨风,不要小瞧我,我可以保护自己。” 看她倔强的性子,魏晨风担心她惹急了一个人偷偷前去,只能应下。 “好,但是你必须跟在我身后。” “嗯。” 魏晨风前往蒙山行宫乃是正大光明,他以前往行宫看离王的名义,大摇大摆上了山。 不的不说,这蒙山的风景的确不错,山水相随,云雾蒸腾,似人间仙境,美不胜收。离王在这里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然野心太大,城府太深。 行宫里的宫人从未见过从盛京来的王爷,见到魏晨风之后不免惊慌,表现唯唯诺诺。魏晨风对旁人视若无睹,直奔离王的寝殿而去。 此时离王的寝殿里传来打斗声,魏晨风与九思听见之后,快速奔去。 寝殿之中有些黑,四周的门窗被关得严严实实,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惊醒殿内的二人,一人快速跳窗而出,另外一位蓬头垢面的人迅速躲入床下。 九思只见到破窗而出之人的青色衣角,看装束是个女人。 她快速追赶而去,前方的人一闪身跳过一叠高墙。九思见那人有些眼熟,可是她又不敢确定。 她翻过高墙,朝着前方的人喊道。“莲姐。” 前方的人果然停下脚步,惊诧的扭头看向九思。九思高兴在这里能见到朱莲,但是她又觉得不可思议。她无法想象朱莲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朱莲同样对于九思的出现产生极大的怀疑,疑惑的看着九思朝她走来。 两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莲姐为何会在这里?” 魏晨风从高墙下的门洞走出来。“她是离王的女儿。” 九思扭过头惊愕的看向魏晨风,随后迟疑的转过身,看着眼前紧含嘴唇的朱莲。她早想过朱莲不是普通人家出生,可她为何偏偏是离王的女儿。 看着九思不可思议的目光,朱莲绷着身体不敢放松。“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 朱莲这二十年四处躲避,每一天都在惊慌中度过,草木皆兵,谁也不敢信任。直到二十年后,离开了那封闭的小山村,她才得知一个消息,他的父亲还活着。 她冒险前来只为看一眼罢了,只为看一眼。 魏晨风走到九思身旁,面对朱莲。“你今日冒险来这里,是为救他?” 朱莲连连摇头。“不是的,那根本不是我父亲。” 虽然过了二十年,朱莲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父亲的模样,那个被锁住的男人,不仅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个疯子,且有极强的武功。 魏晨风眼眸凝住,立即回头去找钻入床底的离王。九思与朱莲相视一眼,跟着他一起回到离王的寝殿。 寝殿里蓬头垢面的男人早就不见踪迹。 朱莲在屋子中找了好几圈,那人的确不见了。回过神来,朱莲才开始质疑面前二人的身份,他们出现在这里又是要做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 魏晨风拍了拍九思的肩膀,他知道九思现在心中情感复杂,不想说出伤害朱莲的话。“魏晨风。” 朱莲听到这个名字,被吓得退了好几步,拌动着屋内的桌子发出咯吱的声响。 九思眼含歉意。“莲姐……。” 朱莲看着魏晨风,说话的声音惊恐中带着虚弱。“你……既然早已经识破我的身份,为何还要帮我?” “你是你,你爹是你爹,我们无仇。不过从今往后,恐怕就难说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缘由便一起来吧,帮你找到你爹还有你弟弟。” 朱莲愣怔住,反应过来,惊喜的上前抓住魏晨风双臂。“你说什么?” 魏晨风费力从朱莲手中解救下自己的双臂,提腿跨出门槛。“他们抓走了我的朋友。” 九思看了一眼矗在原地的朱莲。“莲姐,走吧。” 蒙山行宫的布局魏晨风早已经铭记于心,他闭着双眼回想了一遍薛俊所画的地图,然后将行宫里路线融合在一起。 九思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在思考什么。他一睁眼,九思急急问道。“可有想到地宫入口在哪里?” 分卷阅读299 魏晨风回头勾嘴一笑,他可是聪明绝顶的魏晨风。 魏晨风在蒙山上转了无数个圈,绕得跟在身后的九思与朱莲晕了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赫然出现一堵高高的石墙。 “就是这儿吗?” 九思上前在墙上按了按,上面是坚硬的石头,根本没有门。 “可是这里看起来没有人走动过的痕迹,入口又在哪里?” 魏晨风抬头向上瞧了瞧,这是一座山壁,高而险。这四周又很荒僻,除了山石就是草木。 “按照你表哥所绘的地图,就是这里没错。” 难道是在这石壁之上?薛俊的地图上多一个多余的点,魏晨风一直没有连上,难道就在墙上? 魏晨风向上一跃,一只手攀附在崖上,视线朝四处观察了一圈,果然看到一处圆形的石头有些奇怪,看似能活动。 他松开手,脚蹬在石壁上,在悬崖上翻身转了一圈,一只手按在那石头上,石头被按压下,忽然一声重响,山壁上一块大石缓缓移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魏晨风从墙上落下,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这入口果然隐秘,如果没有人指路,还真是难以找到。 魏晨风朝身后的几名侍卫吩咐道。“你们在此等候武忠侯。” “走。” 三人跳上高高的洞口,洞里有些黑,往里几步,石壁上燃放着烛火,照亮了前方的路。但是地上却倒着看守洞口的人,九思看了魏晨风一眼,这应该是薛俊与花无影的手笔。 薛俊按照绕山海回来的时间,预计出魏晨风找到地宫的时间,提前解决了守卫。 绕山海刚回到地宫,手中拿着还未凋谢的海棠花去往薛俊的房室。花无影从后而来,将石门关了起来。 瞧见二人一身杀气,绕山海如果还想不明白这二人要杀他,他就蠢死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花无影时时刻刻都想杀绕山海,每一次看见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他的愤怒与仇恨就增加一分。 今日,他报仇的时候到了。 “绕山海,灭门之仇深似海,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绕山海冷笑一声。“这里是天邪宫,你们想叛变?天主可最恨叛徒,即便你是他儿子。” 花无影拔出手中的剑,不屑的看着绕山海。“叛变的明明是你。” 绕山海脸上的笑蓦然收拢,他嘴唇轻颤,咬紧牙关,愤恨的盯着站在细小的窗前纹丝不动的薛俊。 “你们竟然敢算计我,今日我要刮了你们的皮。” 绕山海想起,临出发前往盛京,花无影找他喝酒,薛俊故意要他带折一枝海棠花的缘由,他们早就在布置一局棋。 剑气在狭窄的房室之中横穿,在装饰得精美的墙壁上化下一道道丑陋的伤痕。 绕山海与薛俊修炼相同的武功,两人的身手相当。单打独斗难分出胜负。 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人,花无影对绕山海恨之入骨,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灭门之仇。 当初进入地宫见到绕山海,花无影就与绕山海打了一架,要不是时机未到,他当场就将绕山海杀了。 绕山海嘴角带着一丝狠厉的笑,在花无影与薛俊的夹击下渐渐处于下风。 战斗之中他一剑削断了坚硬石门,轰隆一声巨响在地宫中掀起了巨大的动静。 绕山海想要从大开的石门冲过去,但是薛俊与花无影也知道,他们必须尽快解决绕山海,否则对他们十分不利。 薛俊与花无影二人对了一个眼神,手中剑影变换,速度快得惊人,绕山海无法只能正面相迎,拼死一搏。 花无影这些年在薛俊的训练下,对玄渊门的剑法十分熟悉,每日冥想的都是如何破解绕山海的剑法。 绕山海躲过薛俊的剑,花无影的剑又如影而至,一剑从他胸前划过。 他用蛮力抗住花无影与薛俊快速的剑招,身体朝后一纵,拉开一些距离,为自己争取短暂的喘息之机。 花无影大叫一声,朝绕山海冲过去。绕山海提剑的手开始颤抖,对于花无影与薛俊的双重夹击显得很是疲乏,又新增添了好几处伤口。 外面的甬道里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想来是地宫中的守卫来了。 等到守卫来到坍 分卷阅读300 塌的房室前,就看到薛俊与花无影二人的剑划过绕山海纤细的脖子,鲜血正在锋利的剑锋上滚动。 守卫被吓傻了“……少……少主……” 花无影淡定的收回手中的剑,归回剑鞘。“绕龙使叛变,勾结朝廷,暴露天邪宫的位置,当诛。” 他看向面前还没有消化掉这个消息的守卫。“怎么?你们认为本少主在骗你们?” 守卫哪敢质疑少主,这位才是他们的主人。绕龙使虽然是天邪宫的大红人,毕竟只是下属。“属下不敢。” “带我去见天主,我有要事禀告。” 守卫不敢质疑,立即带花无影与薛俊前往龙神殿。 第169章 第169章 龙神殿是天邪宫的主殿,宽阔似校场,殿中用黄金铺地,金箔镶壁,盘龙柱上金龙缠绕,明珠为眼,栩栩如生。 六根盘龙柱的尽头,是用黄金打造的金龙椅,金龙椅上坐着一个发白老人,他穿着用金线绣有龙纹的黑色大裘,头发规整的盘在头顶,看起来十分精神。 他的身侧有一位身着黑衣的年轻女子,站如松,威风不输男儿。 龙神殿的石门缓缓打开,花无影与薛俊随着守卫一同进入。刚进入大殿,花无影与薛俊对视一眼,立即动手将前方的守卫全部斩杀。 魏司幽镇定自若的坐在龙椅上,看着花无影与薛俊一步一步走来,冷静得让人惧怕。 他看着花无影,口中发出一声叹息。“你始终与我不是一条心。”这让他心痛,眼前的人是他好不容易找回的儿子,他给了他时间接受他这个父亲,可是等来的却是背弃。 花无影扬起手中的剑,剑指魏司幽。“杀我父母,灭我满门,此仇不同戴天。” 魏司幽面无表情的看着花无影,看他握剑的手不带丝毫犹豫,目光坚定,不容改变。他知道他难以改变这个儿子了。 “我是你的父亲。”他的目光移到一旁的薛俊身上。“你身旁的人才是你仇人。” 魏司幽看得出,薛俊对他的影响很大,大到可以让他放弃一切。这个人才是最该死的。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我从未忘记花家灭亡的惨状,如果没有薛俊我早被你的属下杀死。” “当年,薛斌带兵杀入凤翔,逼死你的母亲,害你与你姐姐流落街头,这难道还不算大仇?” 花无影心中开始涌出难以遏制的痛苦情绪来,握剑的手指动了动,显得紧张,像是受到了动摇。 薛俊知晓魏司幽这是在与花无影打心理战。“当年是你起兵谋反,意图窜权夺位,将整个燕州拉入战火之中,害百姓流利失所,尸横遍野。是你的野心害了他们。” 魏司幽从容的从龙椅上站起来。“皇位本来就属于我,他们才是乱臣贼子。你以为魏辞为何不杀我?那是他们对我有愧,他们心里有鬼,觉得亏欠我。” 薛俊看得出,魏司幽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的,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依旧觉得自己才该是九五之尊。那个位置,让他产生了心魔。欲望蒙蔽了他的眼睛,也加大了他的野心。 “荒谬,不杀你,是因为陛下仁德,不忍兄弟相残。” “仁德?”魏司幽仰头大笑。“哪一个登上高位的帝王不是手染鲜血,脚下白骨铺路,仁德,他不配。” “这只是你的狡辩之词,凌国这二十年来国泰民安,足够说明陛下的圣明。” 魏司幽痛恨魏辞,痛恨上官兰月。那一对母子蛊惑圣心,抢夺他的帝位,害他身败名列,沦为阶下囚。他同样也痛恨有人说当今陛下是个好皇帝,是个值得称赞的明君。 他怒视薛俊,眯着眼。“是你蛊惑我的儿子,让他与本王作对。你该死。” 脚步声响在被火光照亮的大殿上,很快从两侧冲出一群黑衣人将薛俊与花无影团团围住。这些是龙神殿的守卫,是天邪宫最神秘的龙神卫。 来天邪宫这么久,这些人连花无影也从未见过。 花无影将薛俊挡在身后。“我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错的就是错的,你为自己找那么多理由就是为了心安理得的杀人?” 魏司幽盯着花无影,扬起的手停顿了片刻,最终他还是招手示下。“我所做这一切是为了正义,从来不需要理由。” 花无影与薛俊二人以背为靠,拔剑以待。龙神卫接到命令,犹如一群饥饿的野狼群起而攻之。 而另一边的魏晨风、九思、朱莲三人正快速穿过长长的甬道,向前走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依旧不见一个人影,出 分卷阅读301 现在眼前的装饰开始变得精美华丽,墙上的灯火越来越密集,将整个甬道照得通亮,但一眼并不能望见尽头。 魏晨风发现他们所走的路以缓坡一直向下,他们在围绕着某个中心绕圈。这里只有一条路,如果前方来人,连个躲避的地方也没有。他们必须加快速度,穿过这条甬道。 按照薛俊所标注的地宫地图,有两个外部圆圈,绕过这两圈才会有岔路。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前方传来混杂的脚步声,脚步声慢慢靠近,很快便与他们在这狭窄的甬道中相逢。 眼前的守卫没有想到从未被外人入侵过的地宫,今日竟有外敌闯入。他们没有慌神,而是冲了上来。 魏晨风拔出手中的剑。这种狭窄的地方,无法合围,也使不出大开大合的招数,对于魏晨风的快剑来说占有巨大优势。 伴随着一阵惨叫,剑影闪过之后,地上只躺着一群没有生息的死尸。 一路前行,阻击的人越来越多,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龙神殿中的战况十分激烈,以八人为一个阵的组合,很快将薛俊与花无影分开,对薛俊的围杀招招致命。花无影想要突破对自己合围的人,但一直不能成功。 薛俊以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抵挡八人同时使出的剑,这些人实力本就不弱,组合在一起,更是威力大增,而且他们十分默契,配合无间,毫无破绽。 薛俊只能巧妙防守,没有攻击之力。他奋起一跃躲过同时围攻而来的剑锋,落下之时踩在一柄剑上借力翻身跳出包围。 他灵活从地上滑过,拉开距离。 要破敌人完美的攻守阵队,必须拥有绝对的强大实力。薛俊将所有的力都集在手臂之上,挥剑冲了回去。 手中剑威力大增,一剑削断一人手中武器,破他阵型。他弯腰躲过敌人迎面而来的剑锋,双膝从地上滑过,滑出之后身体依靠前方的龙柱借力,翻身迅速回击,速度快得让人始料未及,顷刻间要人性命。 折损了两人,这个阵型的威力已经大打折扣。 忽然一道长鞭卷上一人的脖子,让人始料未及。 薛俊回头一看,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九思很久没有用鞭子打人有些不适应,但这一鞭子下去还挺过瘾。 “表哥。” 见到魏晨风及时赶来,薛俊心中是激动的。但是看到九思,他的激动难免大打折扣。这等危险的地方,实在不是她该来的。 有了九思与魏晨风赶来,让局势有了逆转,杀阵被打得溃不成军。 朱莲看着眼前的战况她无法插手,她看到高高在上的那人,一如二十年前一般,周身充斥着上位者的威严,但是他老了,身体已经有了些微佝偻,一双如鹰的眸子却依旧藏着让人胆寒的杀气。 她心中害怕,有无数次想掉头逃跑,但她又充满期待,能够见到失去的亲人,是上天对她的怜悯。 刀剑声渐渐从耳边消失,地上歪歪扭扭的躺着无数尸体,鲜血染红了金色的地面,弥漫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魏司幽冷漠的看着这场面,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他很淡然,一个人经历过大风大雨的男人,面对大军压境依旧从容不迫,是他作为皇族的气魄。 他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丝轻蔑的笑,既然这些人来到了这里,那便为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祭奠,很快他就可以走出这个地方,迎接他的无上荣光。 朱莲走过尸体横陈的战场,目光从所有人面前扫过。她注意到那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形貌昳丽 ,器宇轩昂,一双瑞眼,与她过世的母亲一模一样。 花无影收剑走到薛俊身边,关切的问。“没事吧?” 薛俊摇摇头。“没事。” 魏晨风看着魏司幽,这个令他们费劲波折才找到的人。“你就是天邪的首领?” 魏司幽眯着眼睛,盯着面带微笑,可气势最为锋利的男子。“你又是何人?” “晚辈魏晨风。” 魏晨风这个名字魏司幽早听手下禀报过,当今汾阳王,是个不露不显的人。常年混迹在江湖之中,看似远离权势纷争,实则野心勃勃。 “魏晨风?你与你的母亲一点也不像。” 魏晨风眉头一皱。“你认识我的母亲?” 见到魏晨风忽然凝固住的神色,魏司幽笑起来。“当然,她是我养大的。” 魏司幽随后又露出惋惜的表情。“可惜她死得太早,没有派上用场。” 分卷阅读302 对于魏晨风而言,这是个晴天霹雳。他的母亲如果是天邪安插在皇宫里的内奸,那他是什么? 魏司幽大笑不止。“这么多年我竟不知她在宫中留有子嗣,她将你保护得很好。要是早知有你的存在,我们应该会是同盟。” 没有人能够猜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连九思也被惊得合不拢嘴。她偏头看到魏晨风不可自信的表情,还有那双紧握的拳头无不在显示他的无措。 魏晨风眉头向下压住眼睛,眼眸中的惶恐被愤怒掩盖。他不相信魏司幽所说的话,就算他言之凿凿,笑得猥琐难看。“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你相不相信并没有关系,只要魏辞会信,上官兰月会信就行。” 他想要威胁魏晨风,一方面又想要拉拢他。 魏晨风从小到大最不喜欢受人威胁,他虽然习惯藏拙,但从不能忍受半分委屈。如果受人羞辱,他必然会千方百计讨回来。 “无论怎么说我们也沾亲带故,你既然有话要对我父皇说,不如我带你去。” 魏晨风的态度很强硬,这反而让魏司幽感到棘手。既然他冥顽不灵那就只有舍弃,一颗不受控制的棋子,留着也没用。 魏司幽冷哼一声,当真是与他的母亲一样愚蠢之极。 魏晨风轻笑一声,脑子里早已经将事情过滤了一遍。魏司幽本早就应该派人盯上他,并威胁他为天邪效力,但是他没有。 说明他一开始并不知晓他的存在。 直到他屡次与天邪作对,破坏掉天邪的几次计划,这才让他成为天邪的大敌,让天邪重新摸了一遍他的底细。但是魏晨风的生母是谨州白家的人,他的母族名声虽不显赫,但也并非籍籍无名之家。 而且这件事并非无人知晓,宫中乃至朝中大臣虽明里不说,但都知晓他并非皇后亲生,生母乃是一位并不受宠的美人,皇宫中众多美人之中的一位。 魏晨风不禁要猜想,现在的可能是,一,谨州白家整个家族都是天邪的眼线,二,他的生母不是白美人,亦或者这个人一直在撒谎。 如果谨州白家受控于天邪,那他的身份早已经在天邪曝光,但是并没有,所以谨州白家一定是个清白之家。 魏司幽保持着冷静,对于现在的形式他并不担心。“好得很,本王倒是不知现在的年轻人如此狂妄自大。” 要不是因为魏司幽是朱莲与花无影的父亲,九思恨不得怒骂他几句,这个糟糕的老头,一把年纪还喜欢给人添堵,没事找事。 第170章 第170章 魏司幽朝身旁的人示意,忽然四周涌出一群身携□□的人,□□上弦,直指魏晨风等人。只要魏司幽下命令,就可以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看到眼前的场景,朱莲有些慌。她看出了现在的状态,她的父亲依旧想要造反,她的弟弟却在阻止他的父亲。 而现在父亲是要连他一起杀了吗? “父王,我是阿莲。”朱莲朝前走了几步,望着俯瞰着她的男人。 魏司幽已经二十年未见过他的女儿,当年的小女孩早已经换了容颜。他盯着朱莲,没有反驳,也没有认下这个女儿。 朱莲急于向他证明自己的身份,证明她就是当初的魏莲。“父王,您当初将学仙交给女儿的时候,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女儿在谢伯的保护下逃走,但是后来谢伯死了,其他人散了,女儿连学仙也弄丢了。” 她扭头看向花无影,她不用去向他询问,她就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弟弟魏学仙。 魏司幽沉默了很久,久得朱莲的心里忐忑不安,但是最终魏司幽重重叹了一口气。“阿莲,到为父身边来。” 朱莲渴望父亲的温暖,她朝魏司幽走了过去,脚步登上眼前的台阶,但她又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魏司幽良久,却又退了好几步,难以抉择的痛苦令她苦不堪言。 “不,父王……” 魏司幽眉头一动,一道锋利的视线直刺而来,打破朱莲的防线,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她只能惊恐的瞪着眼睛,身体绷成一道弦。 “连你也要背叛为父?” 朱莲不断摇头,她回头看着身后的人,毅然决然的张开双臂。“父王,收手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过我们平静的日子。我,您,学仙,还有你的外孙,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朱莲在外躲藏了二十年,尝尽了辛酸苦痛。如今好了,她终于找到失去的亲人,他们一家人可以在一起了。 b 分卷阅读303 r   魏司幽失望的闭上双眼,他的一双儿女,怯懦无用,与他的大业毫无帮助,反而是挡住他前进的绊脚石。 “你们太让为父失望了。” 魏司幽不打算放手,即便是他的亲身儿女也无法阻止他的决定。 □□上弦,千钧一发。 弓箭齐射而来,魏晨风等人迅速散开。要解除危机,必要先解决掉掌控□□的人,九思压低腰身,手中长鞭似风一般卷住几支射来的箭,长鞭随着身体旋转一圈又给他们还了回去,几人被飞回的箭射中。 魏司幽的身边忽然惊现一个男人,正是刚刚在外与朱莲交手假冒离王的人刻舟。为他的儿子刻剑一直在魏司幽身边。“天主,外面来了一大批官兵。” 刻舟是魏司幽的手下,跟随他二十年有余,一辈子跟在魏司幽身边,是魏司幽身边最忠诚的人。 “天主,速速离开这里,属下挡住他们。” 刻舟挡在魏司幽面前,焦急的回头。“天主,快走。”并嘱咐儿子刻剑。“保护好天主。” 魏司幽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人,但他绝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他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的天邪宫,轻易便被人攻破,却要叫他逃跑,简直是奇耻大辱。 刻剑见魏司幽不为所动,急得直冒冷汗。“天主,还有许多事情急需天主去做,绝不能让我们苦心经营二十年的计划功亏一篑。” 魏司幽想到自己手中还有大把的王牌没有使用,岂会轻易被击垮。他扭动龙椅上的一处旋钮,整个地宫随之摇晃起来,龙椅下是一处隐秘暗道。 魏晨风一剑斩掉射向九思的利箭,脚下用力提出几支落在地上的箭,手中长剑脱手而出,插上一人的脖子。 他脚步如风,在箭雨下轻轻滑出,人已经抵到□□手身边,他拔出染上鲜血的利剑,迅捷如猛虎。 这边解决了□□手的隐患,薛俊与花无影也搞定了余下的人。 只是朱莲手臂上中了一剑,鲜血已经沿着手指滑落在地。“莲姐。” 见魏司幽要跑,魏晨风脚下用力,飞一般直射而去。刻舟提剑挡住魏晨风,千钧之剑横扫而来,剑气将魏晨风震开。 眼见魏司幽消失在暗道口,薛俊也冲击而去,要去阻止。打开的暗道口正在慢慢合上,刻舟凭借一己之力,以他苍老的身躯硬是将薛俊与魏晨风拦下。 花无影见到魏司幽逃跑,他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但他又什么也不能做。他本是要为花家报仇,可他又悲哀的发现,他下不去手。 即便那个男人十恶不赦,看到他离开,他心中却有无法言语的雀兴。 魏晨风与薛俊二人合力将刻舟除掉,但是龙椅下的入口却再也打不开。 外面传来响亮的脚步声,正当以为是天邪有人来了,但出现的竟然是魏景玄,他身后跟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似乎要将整个天邪的地宫塞满。 魏晨风见到魏景玄,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表情,倒是魏景玄自己,心中有愧,见到魏晨风与九思,觉得难堪。 “四哥,我来晚了。” 见到这里的惨状,魏景玄能够想象到场面的凶险。 无论对魏景玄有多大不满,既然是来帮忙的,魏晨风不会错过这个帮手。“不晚,离王从这里逃走,不知出口在什么地方。方圆十里进行搜索,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魏景玄点了点头,立即让大部队分散找人。 地宫很大,里面的容量也很大,至少能够容纳上千人,清理起来颇费时间。 魏晨风将战场交给魏景玄,几人出了地宫。 眼见着外面的官兵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九思担心会牵累到朱莲与花无影。 “莲姐,你快走吧。” 朱莲知晓自己的处境,离王此番作为,势必要激怒当今天子,她留在这里,不是明智之举。 朱莲转头看向花无影。“学仙。” 花无影知道自己有个名字叫魏学仙,但是他不喜欢魏学仙这个名字。 朱莲走到花无影身边,牵住他的手,期待的望着他的眼。“和我一起走吧。” 花无影不习惯朱莲的亲密,虽然他知道这个人与他有血缘上的牵绊,但是感情上他们是陌生人。 他挣开朱莲的手,拒绝道。“不用,我有我该去的地方。” 朱莲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她望着花无影,眼中含着割舍不下的泪珠。“对不起,当年是我将你弄丢 分卷阅读304 了,是我的错。”朱莲知晓,比起她这个姐姐,她的弟弟与眼前的这些人更加熟悉。 “没有谁对谁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有缘再见。” 朱莲哽咽着点了点头。“你要小心,我们的身份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花无影明白自己的处境,但他也害怕牵连薛俊。“我知道。” 朱莲转头看向九思。“保重。” 九思不舍的看着朱莲,如今她终于明白为何朱莲拒绝她的帮助,她是不想牵累她。但愿这一切能够快些结束。 见朱莲很快消失了眼前,九思沮丧的垂下头。 魏晨风走到她身边。“担心?” 朱莲是个什么人九思早就知道,她的意志力比她强大,在逆境之中顽强不屈,犹如坚硬的石头。 九思抬头笑道。“不担心。” 薛俊对花无影的决定感到担忧。“你应该与她一起离开。” 花无影无所谓的走到薛俊身边,抱着他的肩,仰头一笑。“我怕我走了,你难过。” 薛俊将花无影的手打开,对他在这种局势下还能吊儿郎当的开玩笑的行为,感到无力从心。 魏景玄从地宫出来,他看着眼前的四人,拳头紧紧握在一起。“拿下。” 手下侍卫立即上前去扣押住花无影。 “魏景玄,你干什么?”九思指着魏景玄,愤怒不可遏制。 魏景玄将目光从九思身上移开,一本正经的说。“他是天邪之人,是我们的敌人。” 本来他才该是与他们最为亲密的人,而如今他像是个不知好歹的破坏者。 “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们根本找不到这里,也识破不了天邪的阴谋。” 魏景玄不否认在这一点上花无影有功劳,但偏偏他是天邪的少主,是魏司幽的儿子,这个身份可以抹去他的所有功劳。 薛俊朝魏景玄单膝跪下。“殿下明鉴,花无影从未帮助过天邪,也没有做过任何危害江山社稷之事。” “有没有自有陛下圣断,本王没有权利赦免任何人。” 九思还想要辩驳,魏晨风按住她的肩,朝她摇了摇头。 魏景玄是个果决的人,他既然决定要扣押花无影,任他们如何游说也无用。 花无影见到薛俊为他受委屈,心中憋着一口难受的气。 他看着薛俊卑微的跪在魏景玄脚下为他辩解,而对方傲慢的对他嗤之以鼻。 “既然如此,花某便等陛下圣裁。” 花无影注视着薛俊,朝他笑道。“陛下即是明君,定会明察秋毫,我行得正坐得端。” 此事并非花无影想像的那般简单,薛俊知道,就算陛下仁德,花无影的身份断没有被赦免的可能。 “无影。”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什么时候怕过事,再说这不是还有你吗?” 侍卫押着花无影从薛俊身旁走过,花无影回头朝他微微一笑,一如往日桀骜。 见魏景玄走远,九思对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的拳打脚踢。“可恶,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冷面煞神,让人讨厌。” 魏晨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他的职责,我们没有权利置喙。” 九思很不理解,魏晨风总是帮魏景玄说话?那个绝情冷冽的男人,除了傲慢无礼还有什么值得肯定的地方? “我知道你们是兄弟,你既然认同他的做法,是不是觉得是我无理取闹?” 九思横了魏晨风一眼,走到薛俊身边,拉住薛俊的手臂。“表哥,我们走。” 魏晨风真是有苦难言,他说的本是实话,怎么就惹到了她?“哎,我……九思……” 第171章 第171章 回到盛京已是两日之后,揭穿天邪的幕后主谋,总算解除薛家的嫌疑。但是魏司幽逃脱,对于魏晨风来说是个隐患。 他现在极有可能用魏晨风的母亲大作文章。 刑部主事玩忽职守,整整二十年未察觉到魏司幽的阴谋,而这个刑部从侍郎到四司,一大半是经受闲王提拔上来。 闲王因此事受到弹劾,被暂时收押。 九思知道她必须进宫去探一探当年的真相,为接下来要面对的局势做准备。 硕大的皇宫依旧未变,看到的人一如既往的虚伪,每个人都在 分卷阅读305 算计着,算计着自己的生,别人的死。 拜见过皇帝,皇后之后,九思一拐弯去了皇宫中后妃云集的密集处。那里都是些不受宠的女人,或者还有人记得白美人。 现在他们必须先发制人,与其等着被人揭穿,不如自己坦言。既然要自己坦言,必要找到全身而退的筹码。 北离曜天调查过魏晨风的身世,白美人当年的确产下一个孩子,但那孩子是个女儿。 所以魏晨风不是白美人所生,那他的母亲到底是何人? 这件事九思不敢告诉魏晨风,她怕魏晨风无法承受。 越往前走越是荒凉,连人也不见一个。小灵儿从未到这等地方来过,她本以为皇宫里都是奢华的宫殿,花团锦簇,富贵华丽,但是眼前随处可见杂草,人也不见一个,看起来怪渗人的。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找人。” 往前拐过一个弯,一棵大树从墙内散落下发芽的枝丫,门内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不一会一个小女孩开门出来,女孩身上穿着崭新的华裳,一张白净的笑脸比之前多了血色,看起来这一段时间过得不错。 这女孩正是九公主魏苏华。 魏苏华正要去御书院,今日母亲为她做了新衣裳,她心里很高兴。但是现在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不可置信的看着九思半天没有动弹。 九思朝她笑了笑。“小妹妹,你是何人?” 魏苏华张了张嘴,直愣愣的盯着九思,说不出一个字来。 九思蹲下身,与魏苏华视线平直。她笑道。“你是不是也认识上官清珏?每个见到我的人都是这幅表情。我叫九思,从北单来的,是你们汾阳王的王妃。你现在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魏苏华怯怯的打量着九思。“苏华,魏苏华。” 九思点了点头。“你是宫里的公主?公主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院内的常美人听见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放下手上的针线活,急急忙忙走出来。见到九思的那一刻,直接将她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九思无奈的扶住额头,真的有这么吓人吗? “母亲。”魏苏华立即朝常美人扑过去,将脸藏在常美人怀中半天不敢抬头。也不知道是看见陌生人害羞还是给吓的? 九思站起身来,朝常美人解释道。 “你不用慌张,我叫九思,是汾阳王的王妃。你是宫中哪位娘娘?” 常美人的喉咙动了好几次,她低头看见地上深深的影子,确定眼前的人不是鬼,她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对这人还是保有戒心。 “见过王妃,臣妾姓常,只是宫中一个美人。” 九思点点头。“那你可认识白美人?” 听到白美人,常美人的惊恐程度不亚于见到九思。但她却说。“不认识。” 九思如果所猜不错,这个女人应该是知晓白美人的,否则她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我只是来祭拜一下殿下的生母,可知殿下的生母从前所居何处?” 这个时候,魏苏华终于抬起头来,她胆怯的为九思指了指。“就在前面,转个弯就到了。” 九思不知常美人在害怕什么,这个时候不能强逼。她摸了摸魏苏华的脑袋。“谢谢,以后你可以来找我玩。” 九思顺着魏苏华所指的方向走过去,院子早已经荒废,杂草丛生,之前见魏晨风在这里祭奠白美人,并不如现在这般荒凉。想来是魏晨风还未有时间找人来清理。 九思从杂草丛中走过,推开破旧的房门,一股子霉味直接窜入鼻子,呛得她不得不掩住鼻息,这才走进去。 小灵儿用手在鼻前扇了扇。“这里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住过,你确定要在这里找人?” 屋子里虽然积了厚厚一层灰,但一桌一椅摆放得十分整齐,所有的东西都没有破损的痕迹,当是魏晨风找人维修、更换过。 九思在心中叹息一声,难怪皇后娘娘不喜欢他,这不是故意给皇后娘娘找不痛快吗? 九思继续向前走了走,在昏暗的房中,她的视线中出现一张干净的凳子,桌上还有半截未烧干的蜡烛。 这里一定有人常来。 凳子前方的梳妆台上的灰尘比其他地方少,看样子来这里的不是魏晨风,而是个女人。什么人要如此神神秘秘的躲避,藏头露尾? 她围着整个屋子找了找,只觉背后有一股怪风吹 分卷阅读306 过,令她背后发凉。 “什么人?出来。” 小灵儿被这屋子里的怪异吓得躲在九思身后,九思心中也有些发憷,但是要她现在被吓得落荒而逃是不可能的。 “装神弄鬼,以为本公主是吓大的?我可不信你这些鬼把戏,再不出来我可喊人了?” 躲在暗处的人,本以为可以将九思吓出去。可九思却反常的硬起脖子,探索着又往里走去。 穿过珍珠门帘便是卧房,满是灰尘的地板上赫然出现一双小巧的脚印,就在九思与小灵儿眼前,脚印一步一步延伸到床前。 看到这般灵异场景,小灵儿被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九思咽了一口唾沫,眼睛鼓如牛,盯着那诡异出现的脚印,连眼也不敢眨一下。 九思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她重生一回,对鬼神充满敬畏,如今再见这种场面,当真以为是白美人的鬼魂来了。 “……可是白美人?我是汾阳王新娶的王妃,来这里祭奠白美人,并……并非有意打扰。” 九思蹲下身推了推昏死的小灵儿,毫无反应。 她又抬头环顾四周,最终她的好奇心落在那张挂着红色帷幔和白帱的床上,她胆怯的试探着向床的位置挪动,隐隐卓卓之前她看见里面晃动着一个虚无的影子,白帱无风而动,恐惧让屋子里的一切变得丑恶可怖,甚至让九思生出她正在地狱阎罗殿的错觉。 “你的胆子很大。” 九思被吓得全身发冷,所有的汗毛似乎都立了起来。这个声音似有一种空灵幽暗之感,令九思无措又害怕。 “你是人是鬼?给我出来。” 九思硬着头皮,快步上前,掀开放下的白帱。她设想能够看到的所有场景都没有发生,里面什么也没有。 小灵儿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那个破旧的荒僻院子里,只是是在屋外,屋外的阳光照着她睁不开眼睛,但起码是温暖的。 她惊愕坐起,回头就看见那个黑漆漆的房间,门依旧开着。 “啊。”小灵儿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站起来。 “好了,我倒是不知你的胆子如此小。” 九思正坐在院子里已经开始风化的石头凳子上,为了等小灵儿醒来,她已经坐了一炷香的时间。 小灵儿只当自己见到了鬼,鬼是这个世界上可怕又丑陋的东西,会吸人血,啃食人肉,她当然害怕。 “我……这里这么恐怖,我们快走吧。” 九思淡定的站起来。其实她刚刚也被吓得不轻,不过是强装镇定。这个时候小灵儿想走,她也不想留,两人匆匆出了这园子。 第172章 第172章 今日的皇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太后在寝宫之中摔了一跤,将整个皇宫吓得手足无措。宫里的太医全部守皇太后寝宫严守以待。 一天时间下去,皇太后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然而太医又束手无措。急得皇帝陛下踌躇不安。 黑夜最是让人不安,它让人看不见,听不见,触摸不到,只能让人陷入恐惧之中。 此时,魏景玄带着一个人进了宫。 魏晨风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九思还在等他。 他见到房中亮着的灯,心中的惆怅多少得到些慰藉。 “还未睡。” 九思强打起精神。“我在等你。” 皇太后病了,这件事九思从宫中回来便得知了,她虽然与那个老太太八字不合,但那毕竟是魏晨风的祖母。 她看魏晨风强自欢笑,看起来心情郁郁。“皇太后怎么样了?” 魏晨风拥抱着九思坐在床上,已经夜深人静,但毫无睡意。“性命无碍,但以后可能只能卧床。” 九思心里一惊,如此严重。 魏晨风沉默了一会又说。“今日,五弟带了一个人进宫。” 九思抬头看着魏晨风,他似乎对这个人有些忌讳。“谁?” “王铁临。” 王铁临医术高明,能够将太医无法医治的上官清珏治好,他的医术自然能令人信服。但是九思见魏晨风满脸忧思,似不想让王铁临进宫。 “晨风,你担忧什么?” 魏晨风并非不相信王铁临的医术,但他心中总是带着莫名的忧虑。实在是有些事超出了他的设想,他本不是一个杞人忧天的人,但是现在谨慎必没有错。 “五弟 分卷阅读307 提出让王铁临进宫为太后诊治,我提出了反对意见。” 九思猛的从魏晨风怀里撑起身,王铁临医术高明,之前也在靖安王府常走动,魏景玄很清楚王铁临拥有举世无双的医术,他提出让王铁临为太后诊治也无可厚非,可是为何身为王铁临知己好友的他要反对? “你是不想让王铁临卷入皇室官场之中?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时候反对让王铁临进宫为太后诊治,会落下不孝之名,引来诸多非议。” 这些道理魏晨风都懂。 他近日已经嘱咐白家人小心谨慎,如果天邪要拉他下水,白家必要遭受灾祸。 “我知道,可这件事总感觉不那么简单。今日我在朝中向父皇提议让薛俊复职之事,被武忠侯阻拦了。” “武忠侯?为什么?” “我与他虽然达成了短暂的同盟,但是始终不是一路人。武忠侯不想让我独立获得功劳,势力增强,所以在蒙山行宫故意让五弟出兵来援。让薛俊复职,对我乃是一大助力。” 当时在地宫之中见到魏景玄,魏晨风就已猜到王志的心思。那个老狐狸,明面上与他合作,暗地里又想遏制他。 现在朝中谁都能看出来,此次薛家能够平反,他在其中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薛家的立场已经十分明朗。 薛俊无法复职,花无影又在大牢里。天邪的势力还在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向魏晨风发难。 “今日我去皇宫,在母妃旧日的寝宫里见到了奇怪的事,当场就将小灵儿吓晕了。” 魏晨风表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看得九思心里发毛。 “我知道你是怕魏司幽利用母妃之事给我致命一击,你应该告之于我。”魏晨风将九思重新搂进怀中,疲倦的躺在床上。 “那是我师傅。” 魏晨风从小在皇宫就是个另类,他虽然被养在皇后膝下,与皇子们一起在御书院读书,但他不敢表现得比别的皇子聪明,聪明就意味着死亡。 无论是才智与武艺他都表现得平平无奇,甚至让皇帝陛下对他失望透顶,这才在后宫之中留下一条命来。 成年后出宫建府,魏晨风也不敢在朝堂上有半分功勋,只能以外出游历的名头在江湖上飘荡。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皇子来说,在皇宫中活下去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人教导的话,孩子又怎懂得那么多。 “从小是她教我武功,但是她不许我将她的存在告知任何人。” 九思本猜想那女人与白美人有某种关系,原来竟是真的。 “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她只说是受我母亲的恩惠,所以保护我。” 既然是这样,九思说不得还要再去一次,她一定知晓魏晨风的亲生母亲是何人。 魏司幽的动作很快,第二日一大早,司刑寺的郑耀祖带兵冲进工部尚书白越府上,不由分说将白越带走。 刚得到这个消息,魏晨风与九思便知道这件事躲不过了。 魏晨风安抚般的拍了怕九思的手背,打算进宫。还未等魏晨风迈出府门,宫里传话的太监便来了。 九思见魏晨风随宫中太监离开,她按捺不住立即进宫。 今日的院子里与昨日一般,没有丝毫变化,荒凉中带着颓废。 九思走进屋子。 她现在很担心,魏晨风被带进宫,白越被抓,恐怕都与白美人是天邪之人这件事有关。 魏晨风早已经猜到这是一场鸿门宴,大殿之上所有人都盯着他,就好似他是瘟疫一般,能躲则躲。 “儿臣见过父皇。” 高高之上的皇帝用一双审视的眼睛观察着魏晨风,不知是想看清什么。魏晨风久不闻皇帝陛下开口,只能抬起头。 皇帝陛下看清楚了魏晨风的脸,对于白美人,皇帝对她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他无法从魏晨风的脸上看出白美人的影子,却能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起来吧。” 皇帝陛下又说。“你可知今日朕召见你是为何?” “儿臣不知。” 皇帝将手中的奏本递到身侧的宫人手中。“看看吧。” 宫人捧着奏本送到魏晨风手上。 魏晨风翻开奏本一看,是御史上书的弹劾。他朝御史看过去,那人也毫不避讳的回看着魏晨风,目光中多有对他的不屑。 魏晨风面露笑容。“御史大人 分卷阅读308 从何得知这件事?天邪吗?” 只这一句话就叫御史大人生出几分紧张来。皇家秘事本就不是他该知晓的,如何知晓这件事的来源叫御史大人所有的自信荡然无存。 魏晨风收回目光,朝皇帝陛下回道。“儿臣自小在皇后娘娘膝下长大,并未见过生母。魏司幽曾想拉拢儿臣,扬言儿臣的生母乃是天邪安插在父皇身边的眼线。但只凭天邪一面之词如何证明他所说的都是事实?” 太宰长孙大人眯着眼说。“既然殿下有疑,不妨等等看,说不定很快便会有结果。” 魏晨风回敬道。“怎么?长孙大人也收到了风声?是何人告知长孙大人的?” 长孙大人哼道。“今日皇城已经传遍,汾阳王的身世真是迷奇,倒是让人大跌眼镜。” “长孙大人往常处事也是这般偏听偏信,只信谣传吗?既然如此,我也听说外面有人传言,长孙大人当年为了权位抛弃糟糠之妻,另娶名门风家女儿。虽然我听到了,但我也没有因而非议大人吧。” 长孙大人被气得瞪胡子上脸。那段年轻时的往事早已经被人遗忘,今日一遭被人提及,朝堂上立即传来窃窃私语声,当然了大多数官员都是不知的。 “一派胡言,本官这些年为了凌国江山矜矜业业从未有一刻放松,岂容你诋毁。” “长孙大人慎言,凌国的江山姓魏,你为凌国的江山矜矜业业,是想造反吗?” 这话传入皇帝陛下的耳中,叫皇帝陛下的目光一时冷若寒蝉。长孙大人瞥见皇帝的脸色,立即跪下请罪。 “陛下恕罪,臣一时口误。” 皇帝陛下现在并不想听他们斗嘴,这些人所说的话,所做的事,皆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从来不是为了凌国的江山社稷。 “朕的朝堂不是让你们来咆哮的。” 很快,魏景玄从外走进殿来,朝皇帝陛下回禀。“父皇,白越召了。” 魏晨风常年在江湖走动,与白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江湖飘荡的日子里,他在谨州停留的时间最长,但都是以江湖人的身份与白家交好,江湖人很少知晓他们的关系。 对于官场的人来说,白家与魏晨风的关系平淡无奇,虽然有那么一重身份,但他们的私交很少。 但是现在,他们成为了魏晨风的弱点。 魏晨风的脑子转得极快,他的舅舅受到了威胁。 长孙大人立即上禀。“白家受命于天邪,也难保汾阳王的清白。陛下,此事关乎凌国的社稷太平,臣建议将汾阳王收押,以待候审。” “臣复议。” …… 大臣多是墙头草,只为明哲保身。殿中复议之声迭起,朝中多半大臣赞成长孙大人的话。 皇帝陛下的目光从下面这些人的面上扫过,他看出来这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以长孙大人马首是瞻,俨然已经成为一股庞大势力。 “本公主今日总算长见识了,这凌国的大殿与市斤菜市场一样热闹。” 九思高亢的讽刺声从殿外传来,只见她搀扶着一个妇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大殿,竟无人阻拦。 一句戏弄,叫大殿上的人义愤填庸。 “这是崇德殿,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 九思不屑的冷笑。“你们正在商议如何处置我的夫君,身为汾阳王的王妃,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九思扶着人,走到大殿中央与魏晨风站在一起。 魏晨风的目光被九思搀扶着的人吸引,他心里一惊,师傅。 她的身上裹着披风,戴着兜帽,旁的人看不清她的脸。她面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不理会一旁对他们指手画脚的人,镇定自若的掀开兜帽,一头银发漏出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跪下身朝皇帝陛下叩拜。“罪妇白兰凤见过陛下。” 在场的人个个面面相觑,这人几乎无人见过。直到皇帝陛下身边的太监呼了一声。“白美人。” 除了这位跟随在皇帝陛下身边几十年的宫人,宫中几乎无人认识这个女人,即便是皇帝陛下也没有一眼认出她来。 “这怎么可能?” 殿上的大臣又议论起来。 魏晨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是从小教他武功的师傅?师傅一转眼间变成了他的母亲? 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白美人早已经亡故。 他理智的相信这个人不会害 分卷阅读309 他,她一直在暗中保护他,除了母亲,没有人会愿意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付出。 “你是我生母吗?” 白美人抬头看着魏晨风,她露出一个恬静的笑,朝魏晨风摇摇头。“不,我不是。” 这个答案令魏晨风心中满是失落,但朝中人却开始费解。有的人猜想,白美人这是要撇清自己与魏晨风的关系,以保全他。 第173章 第173章 首先,白美人还活着这件事就已经令人费解。 皇帝陛下焦躁的开口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旁的人立即对陛下分析道。“陛下,这人定是假冒,企图为汾阳王洗清身份,混淆视听。” 皇帝陛下现在心头正乱,又见这大臣对他的家事评头论足,心中怒火难平。“都给朕闭嘴。” 白美人端端正正跪坐在殿中,不慌不忙的朝皇帝陛下说。“臣妾身份卑微,怎能做殿下母亲,殿下的生母乃是先皇后。”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让大殿上所有人都能听见。 当今天子曾有一位结发妻子,为陛下生有大皇子,三皇子与四公主。大皇子与三皇子幼年早夭,只有四公主活了下来,但先皇后生四公主之时不幸难产而死。 这是一个能激起巨浪的惊天秘密,皇帝陛下愣了一愣,他站起身怒斥道。“荒唐,朕的皇后所生乃是一位公主。” 先皇后金折,出生名门望族,父兄在朝中皆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嫁给陛下之时,陛下还未登基。陛下能够荣登大宝其中也少不了金家的扶持,但是魏司幽叛乱,金家长子战死沙场,金老爷子一病不起与世长辞。 原本盛极一时的金家,就这样沉寂了下去。 而在皇宫之中的先皇后,没有外室的支持,两个儿子相继早夭,令她身心受创,身子本就虚弱,所以在生第三子时不辛薨逝。 白美人丝毫不惧陛下的怒火,坦然的说。“四公主与四殿下本是同一日出生。” 四公主人人都知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子嗣,深受皇帝陛下喜爱,陛下早已经为她寻觅良缘,嫁人为妻。 所嫁者正是长孙家的长孙。 长孙大人一口气险些回不过来,长孙家娶的是嫡公主,怎能在这女人的三言两语之中身份一跌千丈。 “你……休要胡说八道,挑拨是非。陛下,公主自小在您身边长大,是您的掌上明珠啊。” 朝中有的大臣露出几分讥笑,等着看长孙家笑话。 白美人继续说道。“罪妇所生乃是一个女孩。” 她用一个女儿换了先皇后一个儿子,有人开始指责她心机深沉,竟然用狸猫换太子的手段,给自己的女儿骗来一个嫡公主的身份。 那代表着身份与荣华,宫中所有的公主都是及不上的。 皇帝陛下看向一旁还处在震惊之中的魏晨风,这个儿子不像他,与他的先皇后的确有几分相像,之前他就发现了,只是一直以来将这一点当成了巧合。 他闭上眼睛,心情复杂。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罪妇受先皇后所托,以保护四皇子周全。” 皇帝陛下怒从心起。“朕的儿子何时需你保护?” 白美人知道陛下不信,但是整整二十年,她躲避了二十年,所有的害怕都已经在孤独中消磨干净,她心中同样填充着对陛下深深的不满。 “陛下如果保护好大皇子、三皇子,又何需罪妇大费周章。” 这话中意思是大皇子与三皇子死于非命?殿上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罪妇是闲王所训杀手,闲王在争夺储君之位中落败,罪妇奉命进宫潜伏,以待时机。但在宫中罪妇意外结识先皇后,并被皇后的善良打动。皇后察觉罪妇会武艺,随之罪妇便向皇后坦言了身份,求皇后为罪妇更换一个新的身份以摆脱天邪的掌控。” 作为杀手出生的白美人不是谨州白家的人。 白美人继续说道。“谨州白家确有一女入宫,名为白兰凤,罪妇名叫白鹭。白兰凤入宫不仅便因病离世,罪妇便顶替了她,以她的身份活了下去。” 这是一段曲折又离奇的过往,没有人能够猜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但是一切都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 九思笑道。“让白大人亲自来认认不就知道她有没有撒谎了。” 陛下的脑子早已经乱成一团,他立即让人去传唤白越。 分卷阅读310 这个过程最是难熬的,没有白越的确认,眼前之人所说的话都不可信。 很快,白越被人押解上殿。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白越身上已是血迹斑斑。 白越见到魏晨风,视线有些闪躲,他心里清楚,他今日所做的决定必然要陷魏晨风于不义。这孩子叫了他二十年舅舅,他于心不忍。 魏晨风昨日才与白越见过面,不过一日的时间,原本意气风发的白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舅舅。” 白越颤抖着跪下身。“罪臣白越见过陛下。”白越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还好有薛俊及时出手相救,这才能够走上这大殿。 见到白越如今的样子,皇帝陛下眉头一皱。“谁允许你们对他用刑的?”白越是朝中三品官员,对他的审判必要经过三司会审,但是现在他的朝堂之中,竟然可以如此枉顾刑法,擅自对官员动刑。 刑部尚书居振兴见到白越一身狼狈跨进殿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陛下,是臣的疏忽。但此事臣不知。” 居振兴埋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脸上的虚汗不由得冒出来。 魏景玄皱了皱眉,他见到白越的时候,他明明好好的,也不曾被人动刑。 九思瞧了瞧白越身上的伤。“陛下,这哪里是动刑,分明是刀伤。”动了刀,便是动了杀人之心。 堂堂天子脚下,刑牢之中,竟然已经到了可以随意杀害朝中官员的地步。陛下紧紧握住拳头,目光冷得令人发颤。 皇帝陛下的目光落在魏景玄身上,魏景玄心里一颤,立即下跪请罪。“父皇,儿臣审问白大人,并非对其用刑,也未想过要他性命。” 皇帝陛下出了一口重气,听在魏景玄的耳中便成为了责难。 “传召薛俊。” 下了旨意,皇帝陛下这才收起身上的威严,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魏景玄,目光在白越与白美人身上徘徊,随后问道。“白越,你可识得你身旁的女子?” 白越早已经注意到身旁的女子,银发铺肩,面容却并未苍老,很是稀奇。 陛下如此问他,他偏过头,白美人也转了半边身,任由他瞧。 白越看了几眼之后朝皇帝陛下回道。“回陛下,臣从未见过她。” 陛下严肃的又问。“你可看仔细了,她是你的妹妹白兰凤。” 白越一惊。“这……这怎么可能?”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但白越怎可能认错自己的亲妹妹。 “不可能,臣就算是死也不会认错自己的妹妹,请陛下明察。”而且,他的妹妹已经离世近二十年。 其实还有一种能够确认眼前之人身份的东西,秀女进宫之时都会留下画像,且后宫之中有文字记载每一个美人的特征外貌。 九思提议道。“陛下既然对白大人的话存疑,不妨请皇后娘娘来一趟,后宫之中有记录后妃长相特点的卷宗,只要一查便知。如果白大人所说与档案记载相符,那便说明白大人并未说谎,继而,白美人所言也是真的。” 第174章 第174章 皇后未知前方发生了何事,近日皇太后病重,令她忙碌不堪。这忽然之间要后宫美人的卷宗,令她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好在这些年处理后宫事宜,她还算认真谨慎,很快便找到有关白美人的卷宗。 毕竟白美人也为陛下生有一子,地位虽然卑微,但她的卷宗还是单独一列的。 皇后带着后宫太监宫女急匆匆赶来,见到大殿上的凝重气息让她纳闷,她走到皇帝陛下面前。“臣妾见过陛下。” “这是陛下要的卷宗。”宫人立即将手中捧着的卷宗递上。 皇后无意间朝跪在地上的人暼了一眼,虽然她埋着头,头发挡住了半边脸,但那犹如白雪的肌肤,高挺的鼻梁无不在说这是个有几分姿色的美人。 皇帝陛下立即打开皇后带来的画卷,画上所画是个娇小可爱的女子,一张笑脸带着婴儿肥,圆嘟嘟的甚是可爱。 再看眼前跪着的人,五官鲜明,脸颊细长,少了圆润多了锐利,是个与画上之人全然不同的女人。 而一旁的卷宗上所记录的白兰风,与所画之人特征相同,那说明这个女人没有说谎,她不是白家的女儿白兰凤。 陛下泄气的将卷宗打开给白越看。 “陛下,这画像上之人正是罪臣的妹妹。” 皇帝将手中卷宗丢在一旁,连那段文字记载也没有细看。他知道眼前的二人并未说谎。 “你说朕没有保护好朕的皇儿 分卷阅读311 ?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所说的话多半是真的,为了拉汾阳王下马的人,这一下开始为自己的前程与身家性命紧张不安。 白美人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皇后娘娘身上。忽然之间大殿上的所有眼睛都落在皇后身上,一时令皇后心中不安,她只能紧张的看向皇帝陛下。 “陛下。” 白美人朝皇后说道。“皇后不记得罪妇了?不过也是,这种事记在心上晚上恐怕会做噩梦。” 皇后盯着白美人看了许久,越看越让她感觉毛骨茸然。恍然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先皇后的音容笑貌,还有与先皇后关系甚笃的一个女人。 “你是谁?” 白美人仰着头,将自己的样子全部展露在皇后眼前,皇后腿脚一软,连连后退。 “母后。”太子魏函广焦急的走上前去将皇后搀扶住。 皇后的内心并非如寻常小女子那般柔弱,她撑着魏函广的手臂站直身子,很快便将所有的惊恐压在心底,面上虽然还有些悚然。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口气在胸中滚了几个来回。 白美人已经死去将近二十年,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是白美人?你不是早已经……?”皇后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有冤情未了,自然不敢死。” 皇后定住心神,转头又看了一眼白美人身旁的魏晨风。“……风儿,这……是你生母。” 这声风儿叫得亲密,却只引来白美人一声轻蔑的低笑。 “皇后仔细看看,他长得像谁。” 皇后走到魏晨风身边,走到极近的位置。她心中是忐忑的,特别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魏晨风的时候会让她生出幻觉,仿佛自己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在魏晨风身上若隐若现。 皇后不敢相信,她偏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白美人。 白美人嗤笑一声。“是不是长得像先皇后?” 皇后没有答话。 白美人将目光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陛下,皇后娘娘也认为四皇子长得像先皇后。罪妇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陛下撒谎。” 她顿了顿,又说。“至于大皇子与三皇子之死,大皇子死于风寒,三皇子死于天花。” 这样说起来,两位皇子的死都是意外。 但白美人却说。“照顾大皇子的嬷嬷离奇失踪,值夜的宫女被罚入掖幽庭,没过多久相继离世,这难道不蹊跷吗?三皇子刚满一岁时患上天花,当时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但是陛下,三皇子所患的天花可传染给他人?” 天花是一种极为恐怖的传染病,当年的皇宫因为此事被闹得不得安宁。但是那天花来得快去得也快,它仅仅要了三皇子一个人的性命。 多少人都以为是因为宫中太医医术高明,才能将天花杀死,没有传染开去。 白美人痛苦的捶打自己的胸口,顿时眼泪纵横。她看着三皇子出生,看着他牙牙学语,看着他慢慢学会走路,但是所有的欢声笑语顷刻间消失,就像一场噩梦。 “那不是天花,那是毒,能让所有症状与天花一模一样。” 因为一场天花让所有人都害怕先皇后宫中的人,就连皇帝也变得很少到皇后宫中,这一切打垮了一个善良的女人。 “当时是你为小皇子做了一身小袄,诓骗先皇后为小皇子穿上,第二日小皇子身上便开始起疹子,发热。”白美人愤恨的指着皇后,厉声指责。 皇后早已经被白美人所说吓得不轻,这一番指控更是令她容颜皆失,脸色煞白。 她惊慌的朝皇帝陛下不停摇头,哆嗦着为自己辩解。“不,陛下,臣妾没有,臣妾什么也没有做。” 白美人不顾这是巍峨的大殿,站起身来朝皇后走过去。“谁最想要大皇子死?是你,谁最想要得到皇后的宝座?是你。大皇子,三皇子,先皇后先后薨逝,唯一得利的只有你。” 太子被眼前的变故吓傻了,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惊慌无措,也从未见过父皇如此冷漠的眼神。 皇后被白美人吓得跌倒在地,太子跪下身将她扶住。他抬头看到白美人的脸,比他见过的所有暗杀者都要恐怖百倍。她的面孔早已经扭曲,眼眸中带着如墨的仇恨,他感觉到她想要啖食他们母子的血肉。 太子从小不喜欢朝廷不是没有道理,他环顾一周,所有人的脸上都有很有副嘴脸,嘲笑的,冷漠的,憎恶的。 “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分卷阅读312 皇后惊恐万状毫无皇后该有的威仪,朝白美人大吼大叫。“你撒谎,你撒谎,本宫没有,本宫没有。” 薛俊终于应召来到崇德殿。 他曾经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宫里的人都对他有极高的评价。但是一遭陷落,这皇宫之中为他说话的人却寥寥无几。 想要在朝堂乃至皇宫中生存,就要懂得冷漠,只有无情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今日的薛俊仍旧如往常一般,健步走到大殿之上,威仪棣棣,是多少春闺女子的梦中情人。 “臣薛俊见过陛下。” 陛下早已经心冷如麻,只是朝薛俊挥了挥手。 薛俊朝跪在地上的白越递了一个眼神,让白越松了一口气。 “陛下,臣带来了一位当年为大皇子与三皇子诊脉的老太医。” 薛俊与白美人对视了一眼,两人昨日才见过,只是当时薛俊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她只言说这位老太医对魏晨风的重要。 这位老太医是白美人的证人,这些年他们早已经取得联络,但是老太医软弱,一直推脱。而白美人也感觉时机未到,所以并不强迫,直到现在,他们终于达成同盟。 当年为大皇子与三皇子诊脉的老太医,不敢将自己所知之事告知他人,怕引来杀生之祸,所以便早早的辞官归家,躲避灾祸。 这一躲便是二十年。 很快,这位老太医被宣入殿。 这老太医可不就是在童镇为九思看诊的老大夫。 他早已经佝偻了身躯,头发花白,走路战战兢兢,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喘口气。只有人老了,才会想要在入土前了却心中所有的憾事,从前没有的勇气也有了。 “老臣陈泓见过陛下。” 见到旧日的主子,陈泓心中多少有些伤怀。本来以为这一生再也不可能能进入这富丽堂皇的宫殿,老了,走不动路了,他又来到了这里。 皇帝陛下走到老太医身边,亲自将他搀扶起。“陈太医,快快请起。” 陈泓心中有愧,不敢面对皇帝陛下的眼睛。“老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他叹了一口气。“当年是老臣的错,误诊了三皇子的病情,耽误了时间,才让三皇子殒命。等到老臣察觉出不对,已不敢向陛下坦言,为了保命,只能仓皇逃离,躲避了几十年。” 陛下放开手,脚步踉跄的转过身,在宫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登上帝阶,疲倦的坐下身。“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三皇子所中的毒名叫鬼连藤,沾在人身上便会起如天花类似的痘疮,伴随着发热,轻易无法辨认,但是鬼连藤不会传染。当年宫中闹得天翻地覆的天花事件之后,世人都以为是老臣医术高明,能够应付天花这类瘟疫,仅仅只死了一个人。” 仅仅只死了一个人。 皇宫里的人都在欢呼,这场天花只死了一个人,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赞叹他医术高明,能成前人所不能成,却无人记得那死去的人是个无辜的孩童。 当陈泓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感受到了皇宫内院的可怕,他不敢将实情告知任何人,只能带着愧疚慌里慌张的离开盛京,躲避在一个荒僻的小地方。 皇帝一双手紧紧按住自己颤抖的腿,目光看向失魂落魄的皇后。“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陛下,就算……就算是这样,怎能断然是臣妾做的?臣妾冤枉。” 白美人又说道。“陛下,罪妇有人证。” 见到这个人,才真正是叫九思意外。 竟然是常美人。 这场后宫大戏,到底牵连到了多少人? 第175章 第175章 常美人虽然出生官家,但父亲资质平平,身份低微。她入宫之后一直默默无闻,后来故意去接近先皇后,被先皇后选中,在凤仪宫当上了女官。 凤仪宫是皇帝陛下常去的地方,比她从前所居的院子更接近陛下。她想要通过皇后这个跳板吸引陛下的注意,从此飞上枝头。 大皇子的死让凤仪宫星光暗淡,那么三皇子的死让凤仪宫彻底沉寂,再也拨不出一丝浪花来。 皇帝陛下再也不来凤仪宫,常美人便开始为自己想后路,她知道先皇后这棵大树已经不可靠。 先皇后是个聪明人,她一直知道常美人的企图,也并没有阻拦。后宫的女人谁不想努力向上爬,她要走,皇后便让她走。 可是她精心谋划, 分卷阅读313 为了接近陛下,陛下从来没有注意到她,就算她最后为陛下诞下一女,也没有改变她依旧卑微的身份。 常美人哪里能够想到,这么多年,这才是她最清晰的一次看清陛下的脸。这个男人,脸上没有笑容,严肃冷漠,身上带着锋利的刀刃,能够伤害接近他的任何人。 包括先皇后。 “臣妾见过陛下。” 都是后宫的女人,但是皇帝陛下对眼前这个女人却是毫无印象。“你知道什么?” “臣妾当年是先皇后身边的女官。侍奉大皇子的嬷嬷是皇后娘娘安插在先皇后身边的人,大皇子夭折后,那位嬷嬷被皇后秘密处决,尸体就在冷宫的枯井里。三皇子出事之前的小袄,的确是皇后所赠,出事之后,皇后代掌后宫,以天花霍乱后宫为由,将三皇子的一切用具全部烧毁。” 常美人抬头惶恐的看了一眼花容失色的皇后,知道是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来了。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不敢去招惹皇后,但是当年之事,却是她亲眼所见。 与其说这些是她自己浑浑噩噩错失大好春光,倒不如说是明哲保身,避其锋芒。 皇帝陛下大怒。“你为何现在才说?” 常美人惶恐若惊。“臣……臣妾身份低微,人微言轻,并没有人会信臣妾所言,这些年来臣妾小心谨慎,只为等待这一个时机,为先皇后伸冤,请陛下恕罪。” 常美人是个谨小慎微的女人,所的每一句话之中都有深意,只要今日能够扳倒皇后,她就是功臣。 “嬷嬷的尸骨现在还在枯井之中,陛下可以派人去证实。” 皇帝陛下已经被气得神志不清,他紧紧咬住牙关,朝薛俊命令道。“薛俊,即刻起恢复你禁军统领身份,带人前去查看。” 薛俊立即领命,带人前往冷宫。 冷宫,一个荒凉孤寂的地方。没有人相信,皇宫之中还有这等地方。院子里满是枯黄的树叶,枯井边上的大树早已经不再发芽,看起来诡异又渗人。就算是大男人在这个地方,也觉得浑身发冷。 枯井里的尸体早已经化为一堆白骨,在淤泥之中秽浊不堪,仵作验过之后,判断出这具尸体死亡的大致时间差不多就在二十年前,并且是中毒而死,死者死亡时大致有三十几岁。 正是当年照顾大皇子的宁嬷嬷。 为了一个虚位,皇后煞费苦心,做下难以饶恕的重罪,如今已是罪责难逃。 那边皇太后还躺在病榻上,这方皇帝陛下也被眼前这场变故给气病了,太医来了又走。 皇帝陛下躺在床上哀声哀叹,一时痛苦难当,好似一口气提不上来,吓得侍奉在床前的魏晨风提心吊胆。 “父皇。” 皇帝陛下紧紧抓住魏晨风的手,这么多年,他忽视了对这个儿子的关心,如今回想,他愧对孩子的母亲,也对不起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他想到这里,恨不得将皇后碎尸万段。 “是朕的错,是朕的错,朕对不起你母后,对不起你兄长,也对不起你。” 魏晨风从小到大从不奢求亲情,那不是属于他的。但现在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竟对他说对不起,他难过的样子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老父亲。 他对皇帝陛下叫道。“父皇。” 他一直渴望的家,有父亲母亲,一个小院,一家人和和睦睦,快快乐乐。皇宫太大了,人也太多,而每个人之间又像是陌生人,亦或是仇人。 皇帝陛下看着他,看着他脸上凄惨的笑。是的,是凄惨。 今日他刚刚得知自己的生母是谁,又得知自己的仇人是谁。他无缘得见自己的生母与兄长,也无法手刃自己的仇人。 “这一切不是您的错。但是……” 魏晨风顿了顿,看得皇帝陛下愁眉不绽。 “但是您有推脱不开的责任。” 魏晨风从来没有如此大胆的与皇帝陛下说过话,听得一旁的九思紧张不已。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从来不允许别人反对他,也不允许有质疑之声,更别提是责怪。 好在皇帝陛下光顾着伤心,没有在意魏晨风的越轨行为。 “你为父的错,竟不知身边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 已经过去二十年的事情,魏晨风除了感伤之外别无他法。今日本来只是一场专门为他设的局,岂不知竟然会变成这番模样。 九思跪在皇帝陛下床前,陪着这一对父子伤心伤情。“父皇 分卷阅读314 ,太子殿下还在外面跪着。” 皇后所作所为令人发指,陛下大发雷霆,将皇后打入冷宫,怕是死罪难逃。 如今太子殿下跪在养心殿外,看起来很是可怜。 皇帝陛下现在不想听到有关皇后的任何事,太子也被牵连。皇帝陛下愤怒至极。“让他跪着。” 魏晨风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太子,太子当年才刚刚出生,他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婴孩。但一切又都与他有关,如果皇后不是为太子谋划,为了让他坐上太子的宝座,登上帝位,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魏晨风不是圣人,他做不到不迁怒。 他可悲的发现自己是个小人,就算太子曾经维护他,将他当作好兄弟,他还是会责怪他。 他痛苦的埋下头,心里疯狂的长出尖刺,尖刺刺穿皮肉,破体而出,令他从心上痛到了骨骼。 九思安慰的抚上他的肩膀,无声的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他。 魏晨风抓住九思的手,咽下心中的痛苦,抬头对皇帝陛下说。“父皇……,此事与二哥无关。” 皇帝陛下何尝不知此事与太子无关,但是他听到与皇后相关的事与人心中的怒火便难以平息。 他看着魏晨风,以德报怨,到了这个时候还愿意为太子说情,对于他们的兄弟感情,他心中多少有些欣慰。 “你是个好孩子,但此事你想要朕如何处置?” 皇后失德,滥杀皇子,这太子的地位恐怕一落千丈。但是废立太子乃是国之大事,太子行为无恙,也找不到理由废黜。 皇帝陛下将这个难题丢给魏晨风,魏晨风心里并没有答案。“一切听从父皇做主。” 九思叹一口气,插话道。“你们凌国不是最重律法吗?俗话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何况皇后杀的还是皇子。 皇帝陛下忽然沉默下来,皇后该死,但他们之间还有二十年的情分。九思知道他现在虽然义愤填庸,但如何定皇后生死还要在朝堂上与大臣商议。 九思立即转移话题。 她试探着问。“那白美人,父皇打算如何处置?” 白美人虽然是天邪的杀手,但她保全了四皇子魏晨风,也为先皇后伸了冤,揭露出皇后的累累罪行。 她算是个有功之人。 皇帝陛下撑着身体坐起来,魏晨风立即为他递上靠枕,让他躺得舒适一些。 皇帝陛下朝九思笑了笑。“当然要赏。朕还要感谢她,否则风儿也要遭了那毒妇的毒手。” 九思又问。“父皇不介意她的身份吗?” 毕竟她曾经是天邪的杀手,天邪野心勃勃,在朝堂之中安插了不少人手,将整个凌国搞得不得安宁。 但是皇帝陛下又说。“那就将功折过,不赏不罚。但是她如果想要继续留在宫中就留在宫中,想要离开就离开,任她选择。” 只要不罚就好,赏赐什么的无所谓。 九思高兴的笑起来。“那花无影呢?” 听说这个花无影,陛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么多年,他万万没有想到,离王魏司幽死性不改,不仅不念着他的不杀之恩,反而谋划一场阴谋大戏,谋划了二十余年,简直罪不可赦。 花无影是魏司幽的儿子,他的存在与白美人可不一样。 九思的本意本是为了让陛下赦免花无影,前面的问题都是铺垫。她看到皇帝忽然变冷的目光,心里有些慌乱。 魏晨风握了握九思的手,朝皇帝陛下说道。“父皇,花无影在花家长大,养父母死于天邪之手,他与天邪并不同路。此次如果不是他暗中相助,我们根本找不到天邪的藏身地,儿臣认为他可信任。” 魏晨风知道皇帝陛下顾忌的是什么,魏司幽野心勃勃,二十年贼心不死,将所有人都欺骗了。 “花无影是魏司幽的儿子。” “出生难改,唯看其行为。而且今日在司刑寺,如不是他提前出手相救,白大人就已经死了。” 皇帝陛下严肃的看着魏晨风,他见魏晨风表情认真,忽的笑了。“既然你信任他,朕便免了他的死罪。但是你要知道,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掌控的东西,既然选择了,你便要承担起这个后果。” “儿臣明白。” 只是想到白鹭这个名字,魏晨风察觉出了异样的恐惧来。这并非他第一次听见白鹭二字。 分卷阅读315 第176章 第176章 薛俊在司刑寺的刑牢外等了许久,花无影在衙役的带领下,姗姗来迟。 花无影已经好几日未见阳光,刚接触到外面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的眼睛刺痛。他抬手挡住阳光,适应了好一会才将外面的世界看清。 他一眼便看见等在外面的薛俊,薛俊看着他,仿佛是在笑,令花无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小跑过去,站在薛俊面前,笑得像个傻子。 “薛俊,我回来了。” 薛俊低咳一声,转过头。“走吧。” 花无影现在相信,他刚刚一定不是错觉,薛俊笑了。 薛俊是个冷冰冰的大冰块,很少对人笑,身上总有一种闲人勿进的距离感。花无影想,要不是他死皮赖蓝,恐怕还与薛俊做不了朋友。 “我就知道,你会救我出来。” “救你的是汾阳王殿下与王妃。” 薛俊可不敢揽功,这件事是汾阳王与王妃的功劳,如今他恢复原职。潜伏在禁军与护卫军中的奸细已经铲除,算是因祸得福。 他对花无影提醒道。“王妃是北单公主,你不要说漏嘴了。” 花无影了然,他的嘴一向很严。 白越因一家老小被天邪威胁,他迫于无奈只好承认自己是天邪的人来保全家人。虽情有可原,但毕竟对君不忠,陛下对他连降两级,贬为中书舍人。 这个贬谪特别有意思,看起来官职是降了两级,但所处的位置却十分重要,成为了执掌诏令的人,实际上对他是明降暗升。 朝中官员都在传,陛下恐怕有废太子的心思,开始为汾阳王铺路,那白越陷害汾阳王,虽情有可原,但不忠不义,本该受到重罚。此番汾阳王为他求情,令他对汾阳王感恩戴德,以后对汾阳王定然忠心不二。 陛下这番作为,将白越放到重要的位置上,让他掌管诏令,实权甚重,可不是在为汾阳王铺路。 这朝堂的局势又要发生变化了。 如今王铁临一直在皇太后宫中,宫中多数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就是这样一个人拯救了皇太后的性命,就连皇帝陛下也对他亲耐有加,想要让他进入太医院。 魏晨风看着王铁临与身旁的太医有说有笑,连一些入朝十多年的太医也开始巴结他,俨然已成为红人。 魏晨风并未现身,他看着王铁临慢慢走远,眉头一皱,转身从两一个方向走过。 最近多事之秋,好不容易解决一件大事,九思难得有心思清闲一下,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晒太阳。 小灵儿从外匆匆赶回。“公主,上官清欢回来了。” 九思睁开眼睛,阳光照射得她的眼睛发胀。她双脚落地,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今日是个眼光明媚的好日子,盛京城中热闹非常,只有上官府的门前冷冷清清,大门处连个守门的小厮也没有。 一辆马车从街头驶来缓缓停靠在门前,上官清欢从马车上走下来,抬头看着眼前的高门府邸,心有满是能见到儿子的喜悦。 忽然一道长鞭从后而来缠绕上上官清欢的脖子,吓得随行的随从大叫起来。 而上官清欢的身边没有熟悉的丫鬟,只有生面孔。 上官清欢一双纤细的手紧紧抓住脖子上的鞭子,艰难的扭过头,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用一种刀子般的目光盯着她。 她心中升起极大的恐慌。 “姐……姐姐……” 九思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与她套近乎,以为自己是颗珍珠?九思握住长鞭的手用力一扯,将上官清欢脖子上的鞭子套得更紧。 “本公主堂堂汾阳王妃,什么时候有你这般出生卑贱的妹妹?” 上官清欢已经被憋得说不出话,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要杀她。 上官府门前渐渐围上不少看戏的人,连府里的丫鬟小厮听见动静也跟了出来,但是没有一人为上官清欢出头。 上官清欢想要求助,但是她看着这些无动于衷的人,心中凄凉。 “上官清欢,知道我为何要杀你吗?” 九思既然敢在上官府门前动手,就不怕这件事被传扬出去,她恨透了自己的心软,恨透了上官清欢的狠毒。 她手中用力,将上官清欢甩了出去。上官清欢本是柔弱女子,重重摔在地上,只觉眼冒金星,脑子中一片空白,紧接着如骨附蛆的疼痛令她动弹不得。她拼命张口呼吸,没有什 分卷阅读316 么比这种窒息更让人痛苦。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上官清欢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狼狈的她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倔强的看着眼前的九思,在旁人看来是九思恃强凌弱,欺负她一个无法反抗的弱女子。 九思轻笑一声。“我不需要你承认,也不容你辩解,你就去阴曹地府还罪吧。” 九思手中的长鞭犹如一道闪电般朝上官清欢挥去,上官清欢惊恐万状的盯着落下来的鞭子,吓得她闭上眼睛,连躲避也来不及。 这一鞭子下去发出极大的声响,被打之人仿佛已经皮开肉绽,空气之中散发出锈蚀的味道。而上官清欢并没有感到痛疼,她慌张睁开眼,眼前一个高大的背景为她挡住了光,也挡住了痛。 九思愤怒的瞪着为上官清欢挡下这一鞭的魏景玄,他本可以轻松将上官清欢救走,但是他没有,而是白白受了九思一鞭。 魏景玄这般姿态,是想要用自虐自罚的心态让她心软? 然而,魏景玄这般为上官清欢承受她的怒火,不过是让九思更恨。 “魏景玄,到如今你还要为她出头?这个装腔作势,心肠恶毒的女人,用一副矫揉造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博取同情。” 九思又一鞭子打下去,魏景玄依旧不躲不避,湛蓝的衣裳上渗出道道血痕。 “你爱她爱到不分对错,迷失自我。你这种人就该与她一起下地狱。” 魏景玄无话可说,过去,他爱上官清欢,爱到盲从。 他狠心将上官清欢放回上官家,他本以为这样做他心中对上官清珏的罪恶感会减轻一些,但是每个长夜,他都会看见上官清欢抱着孩子对他的控诉。 他们在他眼前哭泣,责怪他为何不保护他们。 孩子是无辜的,上官清欢所做的一切魏景玄都为她找好了借口,她只是不想失去他,说到底,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他。 所以理应由他来承受这一切。 “对不起,要打要杀任你选择,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九思现在这幅咄咄逼人,杀气腾腾的样子让魏景玄想起他与上官清珏刚成亲的时候,那时她就是这般出现在他眼前,对他歇斯底里大吼大叫。 如今想起,上官清珏会有那种反应,本是人之常情。一个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从来没有光明正大与阴谋算计之分。 九思最恨的就是魏景玄这个样子。“好,你们就一起死吧。” 九思毫不手软,又是几鞭子打下去。眼前凶恶的女人让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起来,他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们只在乎眼睛看到的。 不过又是一出爱而不得,求而不得的苦情戏。 上官清欢的心里是欢欣的,因为魏景玄还愿意用自己的身躯维护她,但他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却也让她看懂了魏景玄的用心。 她从魏景玄身后冲出来,将自己纤细的身躯扑进魏景玄怀中,白白挨了一鞭子。这一鞭子打在上官清欢身上,尾鞭扫上了魏景玄的脸,在他英俊冷酷的脸上落下一道血痕。 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九思扬起的手被人拦下。魏晨风听说九思气势汹汹来找上官清欢便知晓会是这种局面,他早就来了,但他并没有立即阻止她。 愤恨不发泄出来,会逼疯一个人。 “要让一个人死很容易,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报仇。” 魏晨风夺下九思手中的长鞭。 九思重重的呼了几口气,看着眼前狼狈的二人,她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但是她依旧恨,这份恨万万没有被轻易抹去的可能。 她不介意慢慢来。 “上官府的人听者,从今往后这个女人再踏入上官府一步,我就灭了上官家。” 她看着四周看热闹的人。“谁要敢给她半分施舍,我就杀谁。” 最重要的是魏景玄,她指着魏景玄。“还有你,只要你跟在她身边一日,我就派人追杀她一日,你派一人保护她,我就杀一人,你派两个人,我就杀两人。” 上官府里的尹棠与齐慧听到府外动静,这才走到大门处,便看到九思对上官清欢一番鞭笞。 尹棠激动不已,刚要上前,春华立即将她们二人拦住。 “没有听说过关于汾阳王王妃的传言吗?她是北单公主九思,只是与小姐长得相似,据说性情暴虐,不惧任何人,成亲之时将七皇子都给打了。” 分卷阅读317 只是春华知晓上官清欢怎么招惹了这位九思公主,对她别提有多恨。现在是个能将上官清欢丢出上官府的好机会。 她看向一旁的下人,向他们吼道。“还不快去帮上官二小姐收拾东西,汾阳王我们可惹不起。” 仆人刚刚已经被吓傻了,被春华这一吼,慌里慌张的跑进府去为二小姐收拾行囊。 第177章 第177章 关泠崖早已经成为上官府的常客,出入上官府十分频繁。 当他来到府上的时候,府上已经将上官清欢的所有东西丢出上官家,他只看见上官清欢落寞的抱着孩子,手上挽着包袱,凄惨的站在府门前。 魏景玄就站在不远处,他看着上官清欢笨拙的抱着孩子,却没有上前过帮助。 关泠崖与上官清欢仅仅只有点头之交,但一个女人这番艰难,看起来多少令人怜爱。 春华抱着双臂站在门前,不屑的看着上官清欢恋恋不舍的样子。当见到关泠崖停驻脚步看着上官清欢的时候,她立即小跑过去将关泠崖拽进府,随即便命人关门。 眼不见为净。 走到齐慧与尹棠二人身前,关泠崖忍不住好奇的问。 “发生了何事?” 尹棠是个没有文化的妇道人家,每日在府上甚少出门,她知道的事情并不多。齐慧如今管着上官家的账与产业,每天拨弄算珠,除了生意上的事,她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 齐慧看着关泠崖摇了摇头。 也只有春华,出生薛府,又会武艺,与汾阳王府的联络一直未曾断过。齐慧曾经见到若生与春华见面,看起来交情匪浅。 说不得是郎情妾意,相互眷恋。 春华谨慎的说。“一个月前汾阳王王妃在闲王府被人掳走,在外颇受了一番苦楚。” 这事若生早就告诉春华,当时现场还有一个人就是上官清欢。自从得知了那件事,春华心中的怒火犹如喷薄的烈火,连对着上官清欢的儿子也没有好脸色。 她早就想追到泰州去,将上官清欢丢进茅坑里喂虫子。 “王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小产了,当时上官清欢也在场。这女人心思太过歹毒,是她让暗香在药中下药,然后陷害靖安王。你们没有发现这一次她回来暗香没有一起,说不定早就被她暗害。” 上官清欢嫉妒九思,也想要挑拨魏景玄与她的关系,让他们彻底决裂。 但是她的计谋永远笨拙难看。 关泠崖知道九思就是上官清珏,他一时不慎打翻了桌上的茶杯,紧张担忧就这样落入齐慧眼中。 关泠崖这一段时间以来,对上官府十分照顾,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时常与齐慧接触。久而久之,齐慧便也了解关泠崖的为人。 这人君子端方,处事不惊,对钱财名誉并不贪慕,也很舍得让利。 上官清珏虽然与关泠崖有过协定,但人已经不在,一般商人恐怕早就已经想方设法赖账,更别想要越来越多的分红。 齐慧的眼睛在春华与关泠崖之间来回移动,春华的眼眸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关泠崖的眼眸中只有担忧。 他们二人的反应都在向她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出现在他们眼前,与上官清珏一模一样的女子,虽然她现在是北单的和亲公主,但她就是他们认识的上官清珏。 关泠崖又问。“……王妃现在可好?” 春华重重吐出一口气。“身体的伤是好了,心上的伤恐怕难愈。” 一个女人被人陷害失去孩子,怎么可能无事。不过是强自撑着,不想让人担心罢了。 今日看她对上官清欢的憎恶就知道,她当时的内心是多么痛苦。 九思虽然惩罚了上官清欢,但她没能杀了她,这让她的情绪就仿佛是掀起的滔天巨浪,在要狂泻而下之时戛然而止。这种难受滋扰着她的大脑,令她想要发狂。 魏晨风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不敢让她从自己视线里消失。 之前得知孩子没有了,她撕心裂肺的哭过之后,表现得太过淡定,让魏晨风担心了许久。他们一起去蒙山,与天邪周旋,每一次她的表现都让魏晨风惊讶。但这些都不是她真实的内心,真实的她不过是想要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 然而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并不能让她过上安稳的生活。 这一次让所有的不甘愤怒宣泄出来,之后应该会好很多。 不过这番冲动,九思撞到了 分卷阅读318 一个人,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但她身边跟着一个小丫鬟,小丫鬟手中捧着几个盒子。 见到有人莽撞的撞到自家夫人,小丫鬟怒气冲冲的吼道。“你撞到我家夫人了,你没长眼睛吗?” 九思本不是故意,但是被一个小丫头一句数落,她心里憋的火险些就要破土而出。 但是被撞的妇人看清九思的脸,竟高兴的笑起来。“九思姑娘。” 九思一惊,正眼看向拉住她手的妇人,有几分眼熟。随即九思的脑袋里浮现出一个朴实的黑瘦的女人,原来竟是她。 这女人是当初在山里对九思与魏晨风有一饭之恩的徐长水的夫人。 这样看来,徐长水已经科考中举。 不过九思现在可不敢认,她推开徐夫人的手。“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九思见徐夫人还要继续上前,她拔腿便跑,这一回直奔汾阳王府。 徐夫人纳闷不已,带着满腔疑惑回到府上。 徐长水刚领了职,在中书省任拾遗,白越是他的顶头上司。平凡的他们如今一家三人,在盛京也有了自己的独立小院,配有三五个丫鬟,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刚回到府中不久,徐夫人便见到夫君下朝回来,忙上前去侍奉更衣。 “我今天在街上见到了九思姑娘,我与她打招呼,她却说我认错了人。” 徐夫人刚一说这话,徐长水便抓住她的手,隔了好一会他才语重心长的说。“夫人,你闯祸了。” 徐长水虽然从未见过汾阳王的王妃,但是朝中传闻他却在同僚之间听了许多。他知道汾阳王的王妃是北单的九思公主,长得与靖安王的王妃一模一样。 这其中有多少不能为人所道的秘密,不是他一个小小拾遗能去置喙的,所以他只听不言。 徐夫人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道理?” 徐长水叹了一口气。“以后别人问你是否见过九思姑娘,你要说从未见过。其他的不用多问,但愿是我多心了。” 徐夫人心中充满疑惑,但她是个妇道人家,既然夫君说了,她便照做。 太后派往北单打听九思消息的人,得到的结果是九思公主的确是在查哈部族长大,是北单可汗的女儿不假。 出嫁之时,由北单的桀鲁王亲自相送,大凉城的人都能做证。 如此大的事情,北离曜天早知道凌国会派人来查,各方都安排好。一有人进入大凉城打听九思公主的消息,便传到了北离曜天耳中。 北离曜天已经病了许久,如今已经缠绕床榻,难以下床。 他将卓娃朵儿叫到身边。“你带人去一趟凌国。” 卓娃朵儿见他气色不佳,却还在忧心凌国,看起来可怜又可恨。“为什么?” 北离曜天知道她有情绪,他笑着。“你去,才能真正确定九思的身份,让她成为北单与凌国交好的纽带。” 卓娃朵儿赌气的转过身,她冷哼一声。“你当我傻的?你满心都是九思,这个时候还放不下她?既然放不下,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走。” 北离曜天笑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声低沉的咳嗽声,听得卓娃朵儿心里难过。 “你那么聪明当然能猜透我的心思,看在我要死了的份上,你就帮我这一次。”北离曜天故意放低身份,讨好的对卓娃朵儿说。 卓娃朵儿心痛他,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便红了。 “你不会死的,兰姐姐一定可以救你。” 要是兰未曦能够救他,又怎会等到现在。 北离曜天拉住卓娃朵儿的手。如今北单势弱,为了北单能够尽快恢复战斗力,他还不能倒下。 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他从上天手中讨来的,已不能要求更多。 “九思对我们很重要,我们给与她更多的帮助,才能要求她将来的回报。北单已经禁不起一场战争,北离依佐随时可能卷土归来。” 卓娃朵儿受不了北离曜天找各种理由低声下气的求她,她知道他的私心是什么,但是他说的话却让她无法反驳。 她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负气走了。 卓娃朵儿走了之后,同罗香珠才从外走进来。“她会答应吗?” 北离曜天肯定的说。“她会。” 同罗香珠见他自信满满,不由自主的笑起来。“还是你了解她。” 北离曜天看着眼前的女 分卷阅读319 人,这是他待在府上时间最长的一次,他们之间似乎成为了朋友。 “你想走吗?” 同罗香珠愣了愣,随后笑道。“想,等你死了,我就走。” 北离曜天对于同罗香珠的话,没有丝毫反感,两人相视一笑,毫不忌讳。 第178章 第178章 王铁临不愧是一代神医,皇太后的身体有了很大起色,原本没有知觉的腿脚有了感觉,在宫人的搀扶下能够起身。 她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忽然之间有人连滚带爬的闯进太后的宫门。“太……太后……” “慌什么?” 宫人结巴着回道。“是……是太子殿下,陛下请神医去东宫一趟。” 看这宫人如此惊慌的样子,怕是出了大事。王铁临看准时机,朝太后拱手说道。“即是陛下来请,草民去去便回。” 宫人领着王铁临小跑着往东宫方向去。 消息传到汾阳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朝堂之上对皇后的处罚有了判定,介于她是一国皇后,皇帝陛下赐下一杯毒酒,让皇后自行了断。太子知晓后,为了保住皇后性命,夺了酒杯,当场喝下。 算是全了孝道。 皇后当场见到太子口吐鲜血,倒地气绝,竟被吓疯了。从皇帝陛下派人将太子带走之后,她便一会哭一会笑,谁也认不出,谁也不让靠近,俨然一个疯子。 皇帝陛下焦愁不安的在殿外等候,他万万没想到,他自己精心养出的接班人竟是如此意气用事之人,为了一个狠毒的母亲连命都不要了。 这是愚孝,皇帝除了痛心疾首,还能做什么? 魏晨风与九思赶到的时候,王铁临刚从太子寝宫出来。 王铁临看了魏晨风与九思一眼,朝他们摇摇头,又朝陛下回禀道。“这毒甚是厉害,草民虽然已经用银针将毒逼出,但这毒已经伤害到殿下五脏肺腑,能醒过来的机会恐怕不多。” 皇帝陛下自己赐下的毒药,他知道这毒药的厉害,不过还相信一个奇迹。如今这个答案令他头脑发胀,浑身发冷,腿脚哆嗦连连后退。 “父皇。” 皇帝陛下推开魏晨风,他木然的走下台阶,已忘记周遭的一切,一个人一直一直向前走,没有丝毫停留。 但是他的背影却是那般凄凉又无助。 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是一个父亲。他没有废掉皇后,也没有动废太子的心思,在他的心中,太子一直都是太子。 魏晨风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站在门外,不敢踏入太子的寝宫。只能咬住自己的手臂,痛苦的红了眼眶。 他无端生出罪恶感来,如果不是他,太子便不会有今日的意外,是他的存在导致了这一切。 九思皱着眉,踌躇不安。“晨风,太子不会有事的,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她看向安静的王铁临。“王神医,一定还有办法可以救太子殿下,是不是?” 王铁临无能为力的摊开手,他已经尽力了,能够保下太子的性命已经是他的极限。“想要将人救醒,除非天神下凡。” 九思倔强的说。“这世间的奇迹是你我无法想象的,我站在这里,就是谁也无法预料的奇迹。只要人还在,一定会有苏醒的一天。” 魏晨风最终推开了太子寝宫的门,他走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是他从未见过的苍白。 太子妃抱着女儿哭得已经没有了声音,一对可怜的母女,看着魏晨风的到来,竟是胆怯的缩了缩。 这让魏晨风觉得自己是可怕的恶魔,他看向太子的每一眼,似乎都是在向太子伸出魔爪。 他失魂落魄的逃离出了太子妃母子的双眼,跑出了东宫。 “晨风。”九思跟在他身后追,她从未见过魏晨风如此失落、痛苦。看着他一路跑,直到遇到一条河,他竟不管不顾的跳了下去。 “晨风。”九思趴在岸边,失声的叫喊他的名字。水面的涟漪渐渐平静,而水下的人却没有出来。 九思被吓慌了,她不管不顾的跳下去,搅动着水面的清静。 “晨风。” “你别吓我,你出来。” “晨风。” “晨风,我害怕。” 水是让人恐惧的东西,没有人能够掌控它,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抗它。 九思慌 分卷阅读320 了神,撕裂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眼泪被急出来,挂在眼上,像是水晶。 魏晨风的身影终于从水中冒过来,带动的水珠溅上天空,也溅到九思的眼中。她看见魏晨风,哭得更加厉害了。 魏晨风蹚着水,走到她身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知道,他错了。 “对不起。” 九思哭泣着,却没有指责魏晨风。她知道魏晨风心里难受,她也难受。 “我们回家。” “好。” 两人沐浴更换了衣服,外面的天也黑了。魏晨风将头枕在九思腿上,蜷缩着身体,像只受了伤的小鹿。 九思抚摸着他的头,轻柔为他按摩着。 “我是不是有罪?”魏晨风忽然问道。 九思知道他所指的是太子殿下之事。 “二哥从小对我很好,很多时候皇后故意为难,都是二哥出面维护我。在所有兄弟之中,他是对我最好的。” “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九思知道他是觉得愧对太子,太子本就无辜。前世也一样,太子被俘虏,最后自杀。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结局都是那般悲壮。 “你不用觉得愧疚,这不是你的错。” “我明知道二哥不喜欢朝堂,却设计让他回到盛京这个复杂的权利之中。如果他没有离开遥城,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当初他设计太子离开遥城,是有私心的。太子离开遥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遥城顶替太子的位置,在那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与九思谈情说爱。 现在想起,他就难受。 “我也有错。”九思知道魏晨风当初去遥城,是因为她。 因为她在遥城。 魏晨风抬起头来。“胡说,与你何干?” 九思朝他笑道。“我们两共同的罪,由我们共同承担。” 皇太后病了还未好,太子又出了事,紧接着皇帝陛下也身体抱恙,接连三日未早朝。 太子中毒,如今人事不知。魏晨风另外派了太医看护,除了太医,其他任何人不得看护。这道命令,叫人对魏晨风生出诸多猜忌来。 说他觊觎太子宝座,想要暗害太子性命。这种谣言,魏晨风并不在意。 魏晨风已经许久未接到洛九江的书信,这很反常。不过一个迷药而已,对于洛家的本事,根本花不了这么多时间。 倒是若生那边有了很大突破,他联合武林中人对付金门堂、海沙帮、独龙峰,江湖人嫉恶如仇,听说这几个门下的人,竟然与蝉叶娘,黑寡妇等杀人如麻的女人是一伙的,个个都义愤填庸,一拍即合,直捣黄龙。 只是,魏司幽的踪迹并未寻到,叫人担忧。 魏晨风想到之间的稷山之行,派人前往稷山搜索,果然发现蒙山之下的暗道竟然通到了稷山,十分隐秘,也难怪之前若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魏司幽从稷山出来,目前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去。一个是向南,往闲王的封地去,一个是向东,到盛京。 魏晨风猜想,魏司幽谋划二十年,如今被识破身份,最可能打算奋起一搏。那么他极有可能是到了盛京。 花无影曾经被天邪关押在盛京附近的一个隐秘的山村,他没有对薛俊与魏晨风说。但是这个地方,还是叫薛俊查了出来。 两人带着人去了山村,村子里很宁静,乡民十分淳朴,看不出什么异常。位于村西的小院子常年无人居住,村子里也无人见到有人来过。 薛俊推开院子的大门,院子里十分宽敞,一排矮房子藏在高大的杏仁树后。屋子里空空如也,满是尘土,已经很久无人居住。 这小院,薛俊曾经来过,当时为了调查刺杀汾阳王与七皇子的杀手。那么这里并非他起初所想的只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废小院,而是天邪的据点。 侍卫在周边搜索了一遍,没有搜索到任何线索,只能无功而返。 第二日,花无影一个人又去了一次,他总觉得是他自己遗落了什么,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有观察到的。 当他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天黑,但是奇怪的是薛府偌大的门庭竟然漆黑一片,往常常亮的灯笼没有点亮,大门无人看守,却大开着。 花无影的心忽然一阵狂跳,他惊慌的跑进大门。府内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花香,像是夜晚开放的睡莲的香 分卷阅读321 味,又像雨后木头腐烂的味道,刺鼻,难闻。 他忍不住咳嗽的几声,空气中的味道令他喉咙发痒,他硬着头皮跑进静悄悄的院子,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埋头一看,挡住他的是府内打扫院子的丫鬟,如今已经气绝身亡。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恐惧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开始狂奔,却在原本熟悉的薛府乱闯,仿佛迷了路。 “薛俊,薛俊。” 府内似乎起了大雾,阻碍着花无影的视线。他跌跌撞撞跑进薛俊的院子,书房里点着唯一的灯,明黄色的光线穿透窗户,点亮了黑夜。 花无影的心里却得不到半分安稳,推门的手带着颤抖。 他看见薛俊倒在书桌上,手下压着一卷书,一只毛笔掉在地上。 “薛俊。” 花无影拍了拍薛俊的脸颊,见他毫无反应。他颤抖着将自己的手指伸到薛俊的鼻下,整个人都在发冷。 他不敢耽误,立即喂薛俊吃下一粒丹药,背着他冲出薛府,直奔汾阳王府。 汾阳王府里还残留着百日的喧嚣,欢声笑语越过高墙,能被人听见。忽然门房听见激烈的敲门声,他不情不愿的开了门,却被来人一下子撞开了。 “我找你们王爷,快去通报。” 门房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他看清来人,不敢耽误立即去通报。 第179章 第179章 魏晨风还未睡下,身上穿着的是白日里的常服。听见外面的动静,他疑惑的走出门,抬头便看着花无影,而他背着的人是薛俊。 “发生什么事了?” 花无影不停摇头,嘴里说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汾阳王府的宁静被打破,灯照耀得更亮了,人流攒动间,连空气也热了起来。 九思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立即披上外衣,连鞋子都未来得及穿便跑出了门。灯火通明间,她看着魏晨风匆匆带人出了府。 紧接着仆人带着太医进了府。这位陆太医的府邸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但是他却是第一次进入汾阳王府。 九思跟着太医进了客房,在房间里她看到花无影,也看到了薛俊。 “……表……这……是怎么回事?” 花无影的脸已经皱在一起,他看着茫然的九思。“我不知道,我回到薛府便已经这样了。整个薛府,无一人声。” 九思被吓傻了。“其他人呢?其他人呢?” 九思抓住花无影的双臂,用上了所有力气,声音尖锐起来,震耳欲聋。 花无影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但他完全能够猜到结果,他不敢面对九思的眼睛。 “汾阳王已经带人去了。” 九思并不放心,她错开花无影,朝外跑去。 “你现在去,就是告诉全天下人,你的身份。” 九思听见这个声音,她抬起的脚久久没有放下。 花无影定定的看了半响,转身一个人跑出了汾阳王府。 薛俊中毒并不深,又被花无影及时带出,在陆太医的救治下,性命总算是保住了。但是薛府的其他人并没有那么好运气,从薛府运出来只有一具具冰冷的尸骸。 九思就坐在薛俊房前的石板上坐了一整夜,整个人仿佛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她抱住双腿,将头埋在双腿上,一动不动。 魏晨风归来的时候,天已经泛白,早晨的鸡鸣叫醒了还在酣睡的人。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外面回来,看到九思穿着单薄的坐在地上,身上似乎已经被披上一层白露。 “九思。”他打起精神,走到九思身边,触摸到的是一片冰冷。 他立即将九思抱起来。 外面的情况魏晨风不敢告诉九思,可也不愿意隐瞒她。这个消息很快便会传遍整个盛京,甚至是整个凌国,或者传到更远的地方。 她迟早都会知道。 魏晨风立即命人准备热水,姜汤。她这个样子恐怕是在外坐了一整夜,很容易感染风寒。 九思的思绪还是清醒的,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个结果。 “晨风,外面怎么了?”她很平静的问。 魏晨风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九思。这对她来说太残酷了。 “薛府一百五十多人,除了薛俊,两个中毒轻的下人,其他人……都死了 分卷阅读322 。” 九思愣了愣却忽然笑了,然后天真的看着魏晨风。“晨风,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魏晨风将九思紧紧抱在怀中,然而却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九思,他们都死了。” 九思的耳朵中一直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震荡得她的大脑一阵一阵疼痛,她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摇头,嘴里发出剧烈的嘶喊声。 这种折磨,令她难以忍受,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晕死过去。 九思被陷在梦魇之中,梦中一片漆黑,电闪雷鸣间下着血雨。雨打在她的身上,黏腻的血液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衣,她看见一具具鲜红的生命倒在血泊之中,她走在其间,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不熟悉的面孔,鲜血从他们的眼中,鼻中,嘴里流出。 九思跪在尸体间,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双手紧紧摁住自己的喉咙,呼吸不上,令她头脑发胀,但她一时之间却好似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九思,九思,放松,放松……我求你了。” 看着九思被憋得发紫的脸,魏晨风无计可施。他不断的呼喊九思的名字,急得红了眼。 “九思,呼吸,九思……求你了,回到我身边。九思……” 九思似听见耳边的呼唤,给她冰冷的身躯增添了几分温暖。但她仍旧听不清那个声音在说什么,却还是安心的放松了身体。 忽然软下的身体,没有继续抗拒,也没有继续呓语。 魏晨风在九思的额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他朝九思道着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薛家惨案在盛京引起轩然大波,围在薛府门前的老百姓议论纷纷。 王铁临难得从宫中出来,在薛府转了一圈,他找到了一盆放在厅中的植物,这种植物很稀有,一般人见了并不会认得它。 它在夜间会散发出奇异的香味,犹似花香,有定神安眠的作用。 九思醒来并没有大吵不闹,她坐在薛俊床前,看到薛俊睁眼的那一刻,她还是没有忍住崩溃的大哭起来。 薛俊的脑子有些昏沉,他迷迷糊糊的看着九思,过了好半响视线才清晰。 “我……这里是哪?” 薛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九思脸上的泪水叫他心里紧张。“九思。” 九思啜泣着扑进薛俊怀中,泪水打湿了薛俊身上的单衣。他从未见九思如此伤心欲绝,她的哭声叫薛俊心颤。 九思呜咽着。“表哥,表哥,薛家没有了。” 如今的薛家,除了远在南方征讨裕固族的薛开,与因伤重而被看管在遥城的薛明辉与在遥城忽然失踪的女儿薛月娥之外,盛京只有薛俊一人幸免。 王铁临从薛府抱了一盆花到汾阳王府,摆在魏晨风的书房里认真端详。 薛府的人都是中毒而死,但却没有找到任何具有毒性的东西。唯独只有王铁临手中这盆花。 魏晨风看到慢悠悠走来的王铁临,看到他脸上似是而非的笑,他的双手紧紧相握,过了好一会才放开。 王铁临将花放在桌上。“此花我只在书中见过,名为植株,世间罕见。白天花苞收拢,夜间开放,并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莲花的香味,具有安神助眠的作用。不过……” 他顿了嘴,抬头看了魏晨风与花无影一眼。复又埋头看向这株不大的植株。如今白日,花苞收拢,椭圆形的花叶精神抖擞。 “不过,如果与觉明香混合在一起,便会散发出类似桃花的香味。能令人陷入沉睡之中,在沉睡中不知不觉死亡。” 这两种味道,花无影昨夜都有闻到,空气中的浓郁香味四处飘散,所到之处不留活口。 所以,住在薛府最偏僻的房间的两个下人才能活下来。 王铁临找到了花,却没有找到觉明香。 很快,侍卫将在薛府找到的香炉全部找了出来,送到汾阳王府。 整个薛府,除了薛月初之外,没有人使用熏香觉明香,昨夜,薛月初的房中点了熏香。 王铁临将熏香的余灰放到鼻间闻了闻,又用手捏了捏。 “这就是觉明香。” 魏晨风立即派人去查这香的来处。 没过多久,中毒不深的一个下人苏醒过来,他正值壮年,身体极好,是薛府马房里的马厮。平日里照顾马房里的马,住在马厩旁边。 他见到屋子里的人,早已经被吓傻了,战战兢兢跪在地 分卷阅读323 上,连头也不敢抬。 “你昨日里可见到什么可疑之人?亦或者见过这盆花?” 马厮身份低微,平日里根本进不了薛府的前院,薛府能认得他的人也很少。但是昨日,薛俊要外出,下人为他备马的时候,马厮与那人攀谈了几句。 他忍不住好奇与憧憬,根本下人一起从马房出来,牵着马从后面走到前门。 见薛俊骑马离开,他在前门与扫大门的门房多说了一会话。 马厮诚惶诚恐抬头的看了一眼花无影。 见他这般恐惧,许是死里逃生,还未镇定下来。 王铁临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你知道什么?放心吧,只要你说实话,没有人会伤害你。” 魏晨风皱了皱眉。 马厮心里害怕极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下人,与马能聊得来,但与人说话,特别是身份尊贵的王爷,他连如何开口说话都给吓忘了。 “我见过你。” 薛俊在九思的搀扶下从外走来,他的脸色很不好,唇上无色,双眼红肿,走起路来像是随时都要跌倒,然而他却没有倒下。 马厮见到薛俊,心里的害怕得到了半分安慰。他跪着转身,趴在薛俊脚下。“公子……” “站起来。” 马厮不敢,他的心绪还在被死亡逼迫的慌乱中。 “站起来。” 薛俊又说道。他的声音很虚弱,但带着冬日的猎猎寒风,叫马厮的身体颤栗起来。 最终他怯懦的站起来,但他埋着头,始终不敢抬起来。 “你害怕什么?” 马厮紧紧闭上眼,他的心里挣扎着,一双紧紧绞在一起的手已经被捏得发红。寂静之中,他胆怯的抬起头,视线闪烁的从薛俊脸上扫过。 “奴看到……” “你看到什么?” 马厮将头偏向花无影,犹豫了一会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的声音比刚才坚定了许多。“我看到花公子抱着一盆花回来。”他看向摆放在桌上的花盆,用手指着它。“就是那盆。” 薛俊紧紧握住拳头,眉头下压,带有凶光,盯着花无影。花无影被马厮的这番话吓得愣怔住,面对薛俊冰冷的目光,他迟疑了半响才本能的摇头。 他慌乱的否定。“不,我没有。” “我看到你将那盆花交到大小姐手中。”马厮激动起来。 他亲眼见到是花无影将花交给大小姐,他没有说谎。 花无影未曾从外带过任何东西到薛府,他昨日出去寻找天邪的线索直到深夜才回来。但是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目光叫他心里发慌。 他走到薛俊面前紧紧抓住薛俊的双臂,焦急的告诉他。“薛俊,你要相信我,我没有。” 薛俊的瞳孔里带着光,微红的眼眶用力下压,眉头紧蹙,不知不觉之中眼泪落了下来。 花无影从未见过薛俊落泪,就算是受伤,面对强敌,他也从未示弱。然而这一刻,花无影看到了他的伤心绝望,与对他的失望。 花无影的手忽然颤抖起来,他只能放开薛俊,失落的后退。 “我没有。” 面对指证,花无影并不害怕。他最害怕的是薛俊的不信任。 魏晨风从这里面嗅出了阴谋,花无影的为人如何,他很清楚。为了薛俊,他背弃自己的亲生父亲,即便面对囚牢也从未退让。 “你昨日去了何处?” 花无影的心神正受到严重打击,他回过神来。“我去了关王村。” 那地方他虽然与薛俊去过一次,但他觉得是自己有所忽略,所以他又去了一次。 “可有人证?” 花无影惊慌的看了魏晨风一眼,可他不敢看薛俊的眼睛,声音低沉的说。“没有。” 魏晨风想到之前麒麟帮的事,这马厮定然也是受了迷香的迷惑,他们如此做,既能灭杀薛家,又能将此祸嫁祸给花无影,叫花无影再无退路。 “花无影。”魏晨风朝花无影递了一个眼神。 花无影知道此事不是巧合,但他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他是天邪的少主,天邪所做之事似乎与他脱不开关系。他不愿意成为天邪的傀儡,但天邪一直围绕着他,叫他窒息。 他对薛俊说。“对不起,我会 分卷阅读324 给你一个交代。但是,薛俊,请你相信我。” 花无影要独自去面对自己的劫数,他深深的看了薛俊一眼,从薛俊身边走过,跨出门槛,一转眼便消失在汾阳王府。 薛俊紧绷的神经忽然崩裂,失控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他咬住自己的手臂,将所有的声音都咽在喉咙,但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狰狞、绝望。 他转过身,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僵硬的拖动沉重的腿脚,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九思看着薛俊的样子,牵动她脆弱的神经。 第180章 第180章 薛家的惨剧对于凌国不知预示着什么,却给所有人敲了一个警钟。 皇帝陛下对这件事感到十分痛心,特许对薛侯爷薛斌按照亲王的等级安葬。 下葬的那天,天空中飘着小雨,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从街头到街尾,老百姓夹到相送,哭泣声不绝于耳。九思乔装打扮之后躲在人群之中,目光眷恋的看着送葬队从她眼前走过。 作为子孙,她不能承欢膝下,不能叩首一拜,只能躲在一旁偷偷看一眼。九思心里难掩悲痛,却不能掉下一滴泪来。 魏晨风查出,薛月初所使用的熏香乃是城中南门一家不起眼的香料店中的东西,查到的时候,香料店中已经无人。 但是他们的行踪却透露给魏晨风另外一个信息,他又入了另外一个迷局。 薛月初虽然喜欢熏香,但这个香料店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介绍给她的。一群深闺女子,所谈论的无非是些哪里的胭脂更好,哪里的衣裳更漂亮,哪里的点心更好吃。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香料铺子就这样进入了薛月初的视野,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将隐患埋进薛府。 丧礼之后,小灵儿神神秘秘的来告知九思,说无妄山庄的人捡了一个人回来,藏在胡仪府上,但是胡仪胆子小,怕惹出麻烦,想将这人甩给九思。 让胡仪害怕的原因是,这人正被天邪追杀。他虽然悄悄将人救下,但难保天邪不会很快查到他府上。一听这话,九思的精神瞬间到顶。 天邪要杀的人,她定是要保的。 九思带着人亲自去胡仪府上,虽然胡仪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懈怠,但天邪还是很快查了过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九思的马车刚刚驶离。 看着被层层保护的马车,天邪的杀手咬碎了一嘴金牙。 这个被九思带回的男人,面容年轻,俊俏可人,只是眉间带着病色,脸色难看。他的身上有好几处刀伤,虽然已经经过处理,但依旧发着高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魏晨风回府便得知九思今日带了一个人回府,刚在府门外,他发现今日外面监视的人多了许多,而府内的巡逻较比昨日严密。 此事九思并未打算隐瞒,她今日的鲁莽之举,或许要将天邪的杀手引到府上。魏晨风行色匆匆而来,九思起身相迎,说道。 “晨风,我今日鲁莽了。” 她也已经发现,外面的变化。所以早已经重新做了部署,整个王府里,所有人的身上都绷着一根弦。 魏晨风瞧见床上的人,他抱着九思的额头亲了一口。“不,你做得很好。”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魏晨风失了联络的洛九江。 魏晨风神色凝重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洛九江,这人是因他的所托才会与天邪周旋,帮助他调查一些危险的事情。 九思见魏晨风的神色。“你认识?” 魏晨风抬头看着九思。“他就是洛九江。” 这个人魏晨风曾经向九思提起过,但是九思一直未见其人。没曾想竟是在这般阴差阳错的情况下相识。 “他现在的情况有些不明,要不要找王铁临瞧瞧?” 魏晨风不假思索,立即否定。“不用。”他郑重的看着九思。“在你身边的人,除了我,谁也不要信。” 九思心中一跳。他这是在怀疑王铁临? 此时床上的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这个声音虽然轻,但在寂静的房中却让房中的二人听得清楚。洛九江的脑子里糊涂一片,但是他听见了声音。 “洛九江。” 洛九江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笨重的眼睑动了动,但还是没有睁开。他需要缓一缓,积攒一些力气,否则他的小命就要搭在这里了。 魏晨风见他似醒非醒,摇了摇他的头。“洛九江。” “别摇了,你再摇就要将我摇死了。”洛九江气 分卷阅读325 息幽弱得到说,随后噗呲一笑,眼眸缓缓打开。他的视线里模模糊糊的,却不妨碍他看到两个人。 要说九思这人,洛九江在北单见过不止一次。但没有说上一句话,叫他好生惋惜。 “……我可险些将命搭在这了,你可听好了。王铁临,他是天邪的龙使之一。” 洛九江这一路可受了不少罪,一路被人从南山追杀到盛京,半点让人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还令他损失惨重。 这一次洛家折损了不少人,他可是将洛家彻底带入了天邪的敌营中,要是天邪不倒,洛家就要倒了。 王铁临与魏晨风相熟多年,是多年好友。帮助过九思,也救过魏晨风的命。 见魏晨风沉默不语,洛九江又急又气,他拼死将消息带来,不是让魏晨风犹豫不决的,这太令他伤心了。 “王铁临师从南山凹崔嵬先生,他还有一个师妹。她说能令人产生幻觉的香无尽是她师兄的佳作,世间仅有他一人使得。而天邪有一位少年天才药师,一手迷香,可当千军。” 说到激动处,牵动了洛九江身上的伤,令他嗷嗷的叫起来。 九思的牙被咬得咯吱咯吱作响,薛家被屠乃是迷香,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杀人于无形。她觉得自己的手脚是冰冷的,几乎冷到她的心窝子。 魏晨风并非不相信洛九江的话,相反洛九江的话能够解答他心中所有的疑惑。 他早已经开始怀疑王铁临,第一时间得知拥有奇异功能的迷香时,他没有直接询问王铁临,而是向洛九江求助。 魏晨风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舍近求远。 是在什么时候? 是王铁临第一次开口向他打听他母妃的时候?白鹭这个人,魏晨风第一次听说,是在王铁临口中。 还是王铁临以王家同宗为由,在武忠侯府频频出入。 亦或是他踏进宫门的那一刻? 九思的心里沉了一块大石头,她看向沉默的魏晨风。看见他脸上的怅然渐渐变成一声叹息。 “辛苦你了,我欠了你一个大恩情。” 王铁临从宫门走出来,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他回头轻慢的看了一眼皇宫巍峨壮阔的门墙,阔步向东走去。 第181章 第181章 刮风的夜晚是个不眠夜,但盛京城中的百姓已经安睡,只有街上的野狗吠个不停。 陛下驾崩的消息忽然传扬在各个官员之中,一时之间,盛京的街道又热闹起来。一排一排整齐的脚步声,连风声也掩盖不了。 陛下驾崩,太子中毒,如今,谁能够进入宫中,就掌握了主动,他就是未来的天子。 城外的士兵扣响了城门,城门大开。 长孙祥与他的儿子长孙扬已经带着人马赶赴皇宫,被禁军挡在宫门外。 夜间巡逻的金吾卫在夜以继日的巡逻之中放松了警惕,作为将领的是官宦子弟,早已经腐朽、堕落。他们领导下的金吾卫形同虚设,竟然没有发现城中多了一群步伐整齐,气势汹汹的兵将。 长孙祥与禁军僵持之时,薛俊从内从容走出来。 长孙祥指着薛俊训道。“薛俊。” 薛俊眼眸上扬,微黄的火光在他的眼中闪烁。“长孙大人半夜带人闯宫,是想造反吗?” 陛下驾崩之事宫中秘而未发,太后也未传大臣进宫,长孙祥万不敢直言。“今日宫中不灵,本官受命带人进宫,以卫陛下。” “守卫皇城是禁军职责,与大人无关。” 长孙祥怎会如此被薛俊糊弄过去,他已经带兵前来,如若不能进入宫门,明日他便是造反的反贼。“本官一心护卫陛下,如果陛下有恙,你担待不起。” “这就不需要大人操心了。” 长孙祥怒视着薛俊,手下人已经按捺不住要动手,这个时候,长孙祥也只能动手。 正当他要命令手下人手动的时候,忽然从后冲来一群不明人士,犹如狂奔的野马直冲而来。 薛俊默然看了一眼,立即返回宫门,让禁军封锁宫门。 滂沱大雨倾泻而下,雷鸣声犹似天崩地裂,炸开之后似乎让土地也在颤抖。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漆黑的树林。 王铁临所居的小院清幽雅致,一间小巧别致的木屋,院子里一棵犹如盘龙,造型别致的古松树,高大挺拔,像是为木屋撑起的一把伞。 这地方隐秘,少有人到来。 b 分卷阅读326 r   院子里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屋内的王铁临立即吹灭摇摇欲坠的灯火,手中紧紧拽着一瓶见血封喉的毒药。 但是外面的动静很快又静止了,似乎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还是小心谨慎的去确认外面是否有人。 他拉开门,一道闪电正好划过,闪电为他照亮了一双眼睛,一双发着血光的眼睛,令他心头一震。 还未来得及反应,九思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将他整个人踢飞了出去,手中的毒药摔在地上,毒药晒了一地,腐蚀了光滑的地面。 王铁临仰躺在地上,因为不会武功,身体弱得像个大姑娘,痛得他来不及爬起来。眼见九思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他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 “你……你……你干什么?” 九思不理会王铁临的叫声,一鞭打向王铁临想要使坏的手。她知道王铁临是个用毒高手,在他的地盘,这间屋子里遍地是毒,所以她不会深入。 “王神医,不,龙使大人。” 王铁临撑着身旁的桌腿站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九思冷漠的看着王铁临,随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的计谋天衣无缝,不过今日,你们终究会失败。” 王铁临的脸上闪现出一丝警惕,随后他正色道。“今日你杀气腾腾的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倒是不知道,你换了个身份连性情也变了。” “你当初费尽心机接近晨风,利用他的身份,名声大振,然后一步一步走入庙堂,接近陛下,一个人便能完成天邪的整个计划,成为天邪的大功臣。不得不说,你很会演戏。” 王铁临皱了皱眉。“你在说故事吗?为我打造一个这样复杂的身份,我真是受宠若惊。” 九思不喜欢拐弯抹角,特别是面对一个看似无辜实则心狠手辣的人,每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王铁临,你不需要继续惺惺作态,假仁假义。当年你说王行知谋害王家继承人,继而想要杀你,所以你出走王家,再不返回。实际上是你谋害了王家继承人,而你不回王家,因为你根本不是王家的人,真正的王铁临早已经死去多年。” 魏晨风与王铁临相识数年,关系匪浅,他从未怀疑过王铁临所说的话,自然也从未调查过王铁临的身份。但是王家所有人,因为王行知叛乱,早有记录。 到了这个时候王铁临也不想狡辩,面具戴久了,难得能摘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青州水灾,晨风十分谨慎小心,为了预防瘟疫发生,早有准备。但青州依然爆发了十分严重瘟疫,顷刻间成百上千的性命被虢夺。甚至连晨风自己也被传染,险些性命不保。你就像是个救世主,降临在饱受病痛折磨与死亡威胁的人身边,让老百姓将你当着神明来崇拜,甚至连皇帝、太后也对你另眼相看,你实在是很会操控人心。” “青州的瘟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是你用毒制造出瘟疫的假象,制造恐慌,然后再用你高明的医术将瘟疫控制住。晨风很信任你,所以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他用毒。”这件事是在知道当面的天花乃是人为制造之后,九思生出的想法。 王铁临没有反驳,他看着九思笑了笑。“我早已经是名满江湖的神医,我根本不需要为了提升名气做这些事。” “江湖名气始终不入流,你以为的名气,实际上根本入不了达官贵人的眼。因为青州的瘟疫,让你名声大振,你成为多位达官贵人家的常客,这才是你的目的。你当初频繁进入武忠侯府,假装与王淑君交好,让她对你十分信任,而她又是薛月初是闺中密友,你早已经开始计划铲除薛家。” 从前九思心中对王铁临有多大的感激,现在就有多大的仇恨。 王铁临心中有些忐忑,他歪过头看向放在桌上的匣子,目光中带着迫切,他想要那个匣子。比起他的动作,九思手中的鞭子更快。 长鞭灵活的朝王铁临挥去,犹如一条柔软的蛇,冰冰冷冷的温度缠绕上王铁临的脖子,将他朝后甩了出去,王铁临撞击在身后的木桩上。 九思从身边的侍卫手中卷过一把长刀,长刀一分不差的扎进王铁临的身体,将他的身体钉在墙上。 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他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惶恐来,眼前慢慢下移,看着插在胸前的凶器。 “是你害死我外公,害死薛家一百多口人,然后嫁祸给花无影,一石二鸟,既能铲除薛家,又能让花无影无路可走,只能投奔你们。” 九思并非柔软女子,她看着从王铁临口中流出的粘稠的血 分卷阅读327 液,看着他疼得面部扭曲,却一时又死不了的痛苦模样,她心中竟然无比痛快。 “当初也是你买通麒麟帮绑走我,要将我送往闲王的封地,为了胁迫他,让他为你们所用。你们煞费苦心,连累我的孩儿枉死。你,魏司幽,上官清欢,我都不会放过。” 王铁临被痛得麻木,但他却超九思露出嘲讽的笑。“你……你以为魏晨风是真的爱你?他……接近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帮助你,不过……是为了分化你与靖安王的关系,得到你身后的……势力。” 王铁临口中的鲜血染满了他半张脸,看起来凄惨无比,但他依旧发出魔鬼般的笑声,嘲讽着九思的天真。 九思并不惧挑拨。“那又如何?我心甘情愿。” 九思要王铁临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干,看着自己慢慢走向死亡。 她转过身,朝外走去。 王铁临看着门被缓缓关上,屋子里陷入黑暗,但他能够听见自己的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耳边回荡着一个惊雷,悠悠之间,却又显得那么遥远。 外面的雨依旧下着,似乎有越下越大的征兆。 林子里一个落魄的女人,怀中抱着个孩子,在这种大雨倾盆的黑夜中走得异常稳当,往日的矫情与脆弱似乎通通消失了。 火光很快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可当她靠近之后,她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神医,而是她害怕见到的人。 九思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上官清欢,上官清欢见到她害怕的后退了几步,整个身体跟着颤抖起来。 “……姐……姐……”上官清欢胆怯的叫了一声,目光闪闪躲躲,最终还是带着惊恐看向九思。 九思哼笑一声。“这个地方你走得似乎很熟悉?” 九思不得不怀疑上官清欢与王铁临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上官清欢埋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姐姐,淳儿病了,求姐姐让我先为淳儿看病,看完病,我立即离开。” 九思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袖,抬头嘲讽的看着上官清欢。“来找王神医?王神医的确在里面。不过,我很好奇,你什么时候与王铁临关系如此好了?” 上官清欢知道孩子病得很厉害,她耽误不起。其他大夫对孩子的病束手无策,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神医。但是看眼前人挡住她的去路,不会让她轻易进去。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鬼迷心窍,但是淳儿是无辜的。” 九思的目光很冷,她一点也不可怜上官清欢,当然也包括她的孩子。“玉恒不无辜吗?我的孩儿不无辜吗?你的孩子对我来说不如一条狗。”她将目光投向漆黑的夜幕,一道闪电滑过,照亮了直泄而下的雨水。紧接着一道惊雷响彻天地,将上官清欢吓得一个瑟缩。 上官清欢朝九思跪下,雨水侵蚀她的膝盖,一股寒意瞬间窜入她全身。 “这条命,你拿去,只求你看在同族的份上,救救淳儿。” “比起一刀要了你的命,我更喜欢看你绝望的样子。”九思招了招手,一侧的侍卫立即为九思端来凳子,看她斯文的坐下,似乎有与上官清欢慢慢磨时间的意思。 上官清欢急了,她因为恐惧而泪流,因为无措而朝九思磕头。 “姐姐……求求你,求求你,饶过淳儿。” 九思翘着腿,冷漠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在雨夜之中被雨水侵蚀,那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气,竟然没有哭。 “当初,你接近魏景玄到底有什么目的?” 上官清欢沉默了片刻,最后她像是妥协了,悠悠开口说道。“姐姐虽然在家中不受宠,但你是上官家嫡女,生母身份尊贵,你可以嫁给王爷为王妃,而我,无论有多大才华,无论有多大名气,我只能嫁入小门小户,我不甘心。” 她闭上眼睛,脑子中全是当时知晓她那声名狼藉的姐姐要嫁给靖安王的嫉妒。“我嫉妒,我嫉妒你,嫉妒你可以轻而易举得到我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身份地位。” “所以你设计魏景玄,让他爱上你,让他义无反顾为你违逆圣意,就是因为嫉妒我。不得不说,魏景玄真是个可怜虫,他得到的不是你的爱,而是你的胜负欲。” 九思顿了顿,翘着的腿又换了另一条腿。“单凭你自己,你不可能有机会设计魏景玄。” 现在九思要问什么,上官清欢不敢隐瞒。“是王行知。他要我进入王府,监视靖安王的行踪。” 上官清欢与王行知相识,九思还以为单单只是为了买通杀手杀人灭口,没想到 分卷阅读328 他们远在那之前便已经勾搭上。 如此说来,将上官清欢赶出靖安王府,魏景玄还得感谢她。 “你去泰州看望父亲,是因为知道父亲续了弦,我们的这位后娘很快便会给我们生一个可爱的弟弟。为了你的儿子能够继续在上官府享受少爷般的优待,你真实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杀害父亲的子嗣。” 上官清欢已经无话可说,她去泰州,的确有其他目的。她身上带着莪术,本打算用在父亲的新夫人身上。但是在路上她却意外撞见到了九思,嫉妒让她发狂,也让她迷失自我,所以她只能改变计划,让九思承担了这恶果。 她没有说话,罪恶早已经侵蚀她的灵魂,因被人揭露丑陋的心思,她哭泣着,像是被人拔掉了衣服,羞愧难当。 “你为什么确定王铁临会救你儿子?”九思冷笑一声,仿佛是在戏耍猴子一般。上官清欢在她眼中看到了玩弄,但她不敢反抗。 上官清欢看了九思一眼,埋下头去,声音细碎的说。“他……他答应救淳儿的命,要我拿城防军虎符来换。” 九思皱下眉,她看着眼前人,讽刺般的笑了笑,冷漠的将一把匕首丢在上官清欢脚下。她不想继续去追问过去的一切,越是了解越是察觉这人该死。 “你活着累不累?父亲真心宠爱你,魏景玄为你可以舍弃一切,你得到了我想要而得不到的爱,但是你的心是脏的,你玷污了他们对你的爱。” 上官清欢迟钝的拾起地上的匕首,她望着天,被雨水淋透,不知道脸上是否有泪。 她拔出匕首,看着那闪亮的刀锋,狠狠的刺入自己的胸膛。 九思最后看了她一眼,带着人冷漠的走入大雨之中,消失在黑夜。 上官清欢抱着孩子,匍匐在地上艰难的向前爬,木屋就在眼前,门在雨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黑暗中,雷电闪过她的眼睛,鲜血在地上流淌,汇聚成一道弯弯曲曲的水流,她抬头向上,看见那个人被挂在墙上,眼睛睁着大大的,鲜红的鲜血包裹了他身体,一滴一滴向地上滴落,也滴答的响在她的心头。 她尖叫一声,忽而发出刺耳的大笑。 声音在黑夜之中幽幽传扬,九思听在耳中,脚步却没有停顿。 玉恒,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第182章 第182章 在宫门与长孙祥激战的不是别人,正是魏景玄所统领的城防军。带兵的并非魏景玄,也不是他手下最信任的大将,反而是一个平常不怎么起眼的角色。 进入盛京之后,所有人在黑夜之中犹如疯狂的恶魔,见到人便一拥而上,与长孙祥的人拼了个你死我活。 长孙祥手中的人马哪里能够与城防军相提并论,很快便被杀得溃不成军,就连长孙祥自己也在混乱之中被刺,只能由部下保护着撤退。 魏景玄的一生一直活在掌声与荣耀之中,他也从未想过他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犹如一只丧家之犬,被人驱赶,甚至连命都要搭上。 从他发现虎符失窃,到遇见杀手,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 他本来并不确定是谁窃取了他从未离身的虎符,但是现在他已经确信。 “殿下,快走。” 模糊之间,魏景玄听见尚柏的声音,失血与雨水侵蚀令他浑身发冷,连手脚都被冻得僵硬,他眼睁睁看着尚柏的身体里插着一把刀,鲜血在他身后汇聚,慢慢被雨水冲刷。 他粗重的呼吸着,身体下坠入泥淖之中。 他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前半身他是天之骄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受到恩宠,受到器重。比起他那些兄弟姐妹,他出尽了风头。 但是从他娶亲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在两个女人之间一败涂地。 迎面而来的刀锋被一道暗器打偏,紧接着一条长鞭划过夜色,带动一道烈风。 魏景玄模模糊糊见到一个着白衣的女人挡在他身上,为她挡住刺来的杀招。 九思回头,焦急的蹲下身,见到魏景玄满身伤痕,看起来十分可怖。“你没事吧?” 魏景玄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救他性命的人竟然是九思,九思身边带的人都是她从北单带回的随从,是北离曜天身边武艺最出众的人。 九思费力将魏景玄架在肩上,对面的杀手由随从挡住,也不知道能抵挡多久,她目光凝重的看了一眼,只能带着魏景玄先走。 九思能够感觉到魏景玄压在他身上的重量,这个人的伤势很严重。 他们走得并不平稳,魏景玄似乎也不着急。 分卷阅读329 “对不起。”他虚弱的说。“过去的一切,对不起。” 九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还是省点力气吧,马上就要到了。” 地上的泥土将两人陷住,每走一步都要消耗不小的力气,九思还要撑着一个大男人的身体,她的体力快要透支了。 魏景玄却是自顾自的说着。“如果当初玉恒之事我没有偏袒,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九思停下脚步,不过一呼一吸之间,她又重新积攒出力气迈开沉重的脚步。“不,从你迎娶清欢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注定是这种结局。” 魏景玄失落的笑了一声。“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就结束了。” 九思该恨魏景玄,但又同情可怜他。“你爱清欢吗?” 魏景玄已经搞不清爱这个东西,他分明是爱过,但是他却再也说不出口。想到爱,他的心中剩下的全是悲哀。 他可以为了上官清欢忤逆圣意,可以反抗皇权,他可以对巨大的权势弃如敝履,可以为了庇护她违背良知道德,当一个糊涂的傻瓜。可最后他也将她放逐,任由她孤苦无依。 他到底是对她好还是不好? 无论好与坏,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上官清欢,唯一伤害过的只有眼前人。 最开始的时候,他听信谣传,对上官清珏的印象是嚣张跋扈,凶残狠毒。当上官清珏嫁给他的时候,他连看也不想看一眼,满心只有上官清欢。 当上官清珏在他面前大呼大叫指责他迎娶上官清欢的时候,加深了他对她的厌恶情绪。那一次他不小心将上官清珏推下水,他没有任何愧疚心思,当时他想得更多的是,淹死她最好。 可是当上官清珏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却不情愿。 如今想来,他不过是想将上官清珏困住,让他只能仰他的鼻息活着。就算不爱她,也不愿意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丢弃,更不能让她属于别人。 从黑夜之中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九思听见对方对她的呼唤。 是灵儿带着人赶过来了。 九思见到灵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真是重,快要将她的腰压折了。将魏景玄交给随灵儿一同找来的侍从,九思总算是挺直了腰板。 “城中的情况怎么样?” 灵儿身上带着几分疲倦,眼睛里带着厌倦。这个时候她只想回房睡觉,却偏偏要在大风大雨之中奔走。 她瘪瘪嘴,回道。“城防军冲进城一路朝皇城奔去,与长孙祥的人杀起来了,薛公子退守皇城,王爷已经去与朵儿公主汇合。” 卓娃朵儿应北离曜天之求,到凌国一行,所行带有五百余人,今日整个盛京城没有人可以平静,也没有人是安全的。 天邪,今夜进入盛京城,成败在此一举。这一夜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九思必要去会一会魏司幽,杀害薛家满门的仇,她要找魏司幽报。 “将靖安王送到安全的地方。” 灵儿脱口而出。“你呢?” “去我该去的地方。” 魏景玄忍住身上的伤痛,推开搀扶住他的人。“不行。”不用猜想,魏景玄也知道,九思这是要去与他四哥汇合。如今的盛京城处处布满杀机,他四哥身边才是最危险的。 魏景玄斩钉切铁的拒绝让九思觉得很可笑,这是在担心她? 就算她可以放下恩怨去救他,也不过是可怜他,被上官清欢欺骗了一辈子,并非她已经忘记过往种种的伤害。她看着魏景玄,讽刺的哼笑。“今夜,我杀了清欢。” 前世她每一刻都在想着杀死上官清欢,但最后她没有办到。今生她不想杀任何人,却杀死了上官清欢。 魏景玄听闻,心中悲哀更盛,不知不觉之间他发现自己落泪了,这一生从未有过。在他心中依旧存在着爱,或者是为了过去的爱哀婉。 他佝偻着身躯,缓慢的转过身,连将目光放在九思身上都不敢。 他知道上官清欢做下很多错事,每一桩每一件都让人不齿,这一次,她盗取虎符,就算是他也再也保不住她。 “这或许是早已经注定的结局。” 他凄凉的笑起来,蹒跚着脚步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第183章 第183章 魏司幽已经二十年未进入过盛京,如今走在盛京的大街上,依旧是熟悉的场景,他不由得想起,年轻的时候,兄弟们纵马长街,肆意潇洒,好不快活。 二 分卷阅读330 十年的囚禁生活,他已经没有当初的飞扬,兄弟大多已经作古,唯一胜利的只有皇宫之中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他顿住脚步,耳边是雨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噼噼啪啪,让其他任何声音都显得微弱起来。 花无影手中无剑,他站在魏司幽身后,表情平淡。身边的刻剑手握长剑,位置稍比花无影靠前些微,似在防备着他。 花无影知道薛家蒙难,一切都是魏司幽所为。如今魏司幽是薛俊的仇人。 而他就站在魏司幽身后,却无法为薛俊报仇。魏司幽在防备他,即便他是他的儿子。 刻舟小心谨慎的提防着花无影,也没有放松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天主,可是有什么不妥?” 今天他们行事,早已经准备十几年。皇帝驾崩,权利交替,是他们创造的好时机。而且天邪暴露,已不适合继续蛰伏,一切都已经就位。 魏司幽看着前方被雨水冲刷的青石路,不过感叹一句。“盛京,我终于回来了。” 雨似乎便小了,魏司幽将手中的伞移开。“雨停了。” 天空变得蔚蓝,一轮圆月高悬,在地面雨水的照耀下,夜黑被照亮。他甚至能看到有树阴婆娑,一动一动,颇具诗情画意。 隐隐卓卓之中,被包裹在月光之中的一个白色身影从天而降,一头白发在空中飘荡,恰似天外飞仙。 魏司幽看着来人,脸上渐渐浮现一丝笑容。 “别来无恙。” 白鹭看着已经苍老的魏司幽,他的身上早已经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但眼中的野心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天主。” 白鹭在人生的前二十年将魏司幽当着父亲,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情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完成,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她从未判断过自己所做之事的对错,杀人似乎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她这一辈子只在先皇后身上体会到被呵护和关心,先皇后可以将她当着孩子宠爱,甚至允许她撒娇犯傻,那一段时光是她这一生最难忘的。 如今看着魏司幽,她的心中毫无波澜,既不难过,也无喜悦。 “盛京繁华,但它不合适你,你易成不了它的主人。” 魏司幽是个狂妄的人,对面的白鹭在他眼中是个身份卑贱的杀手,是她训练出的一把刀,一个傀儡。 他轻蔑的哼笑。“你不配站在我面前,也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白鹭从未觉得自己高贵,她本就是魏司幽养的狗,面对他的轻慢,她并不生气。“我哪敢对你指手画脚,不过是一个好心的提醒。天主不顾夫人的反对罔顾百姓生死起兵谋反,落下一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败局。二十年后,父子相聚,本该共享天伦,天主又何必故技重施,陷天下于水火。” 为了这个天下他付出太多,只有高高在上的皇权才是魏司幽最终的执着。其他任何事,任何人都可有可无。 “我只是为了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没有人有资格指责我。” 魏司幽是先皇的皇长子,出生尊贵,出类拔萃,在朝中拥有过半的拥护者,本是皇位的不二人选。他也一直认为自己会登上帝位成为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享受天下人的跪拜。 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他却被他的父皇踢出了局,只能灰溜溜的去燕州那个荒僻的地方蛰伏偷身。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上官兰月母子,那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魅惑君上,抢他帝位,夺他权势。 他不服,他也不认输。 白鹭用那双平静的眼眸看着魏司幽,沉默的,带着让魏司幽厌恶的怜悯,他是强者,在强者的世界里没有输,只有赢,没有懦弱,只有不怕死的坚持。 白鹭知道自己挡不住魏司幽,她不过还抱着一丝侥幸,想要劝他回头。她低眉嘲讽般的笑了,然后让开了路。 魏司幽向前走去,就仿佛是走在无人可挡的王者之路上,英姿勃发,锐不可挡。 九思风风火火赶来,看见白鹭孤身一人站在路中央,目光幽幽望着前方。 “师傅。” 白鹭见到九思,看她气虚喘喘,这个晚上怕是没闲下来过。 “你个小东西,身为王妃深夜在外,也不怕晨风担忧?”白鹭嗔怪道。 九思严肃道。“师傅勿怪,我与天邪本有大仇,这仇我必须找魏司幽报。” 白鹭埋头叹了一口气,上官家的惨遇她如何 分卷阅读331 不知,想来想去,她也无法出言劝阻。“他已经过去了,去找晨风汇合。” 九思欲要走,但她看白鹭没有与她同路的打算,问道。“师傅不和我一起走?” 白鹭笑着摇头。“这个地方,我来到这里二十年一次也没有离开过,如今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九思不解的看着她,看到她的脸上带着释怀的笑。“师傅?” 白鹭望着高空之上的圆月。“带着任务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的任务何事才会结束,但我一直想去远方走一走,看一看,这一耽误便是二十年。如今已经是年轻人的世界,我相信你们能够解决眼前的障碍,达成心中所愿。” 其实她只是不想看到结局,无论最终的胜利者是谁,她都不想见证。 九思见她转身,一人一身白衣走在被月光照亮的路上,那道长长的影子慢慢缩短,似月光只照耀在她一个人身上,正随着她移动。 城防军开始攻击皇城,皇城内一片惶惶,很快那道厚重的城门被挤开。 冲破城防第一道门,里面是泰阳门,通过泰阳门可以直通太清殿。在泰阳门前可以容纳上万人的点兵台上,薛俊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光冷峻的看着这群狂躁的魔鬼。四周的火光很亮,却照不亮人心。 魏司幽带着与身居来的霸道强势走在人群中,火光照亮了他身穿的黑裘上用金线绣饰的金龙,在他的走动中摇摆飞舞,好似金龙就要腾空飞起。 盛京的守城军中鸦雀无声,天邪早已经在无声无息之中安插了无数暗桩,即便已经经历过多次拔除,但暗桩的数量依旧惊人。已经走到这里,即便其中有人明白过来这其中猫腻也已经无法回头。 看见魏司幽,薛俊手中的□□被握得更紧,但他不能冲下去,这个请君入瓮,一网打尽的布局,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 魏司幽抬头看向高高的城门,还有那金碧辉煌的城楼,只是在那城楼之上,薛俊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明黄色皇袍的男人。 魏司幽脸上志在必得的笑忽然凝住。 城楼上的人开口道。“好久不见,皇兄。”出现的人赫然是已经被传身亡的皇帝陛下,如今他安泰的站在城楼上,脸上红光满面,看不出一丝伤病来。 魏司幽眉头凝固。“你没死?” 皇帝陛下笑道。“要见皇兄一面可不容易。” 魏司幽不屑的冷哼一声。“就算你没死,今日也是你的忌日。” “是吗?这么多年,你装疯卖傻让朕放松警惕,布了这么大一步棋,还是为了这个位置?” “那个位置本就属于我,我乃父皇嫡长子,登上帝位天经地义,我才是皇室正统,你,出生卑微,有什么资格坐在高位上?” 不错,当今圣上的出生不如离王魏司幽,圣上出生之时,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嫔妃,而且在后宫的争夺之中,上官家一朝覆灭,荡然无存。 但最终坐在帝位上的是他,不是魏司幽。 “离王,朕对你宽恕,不过是念及兄弟情义。但朕不会对你一直仁慈。” 当年陛下力排众议留下离王一条命,不过是看他已经疯癫,不足为惧,顾及兄弟之情,他留了离一命。 魏司幽不屑的说。“区区几千禁军,也想挡住我?” 皇帝陛下摇了摇头。四周的城墙上涌现出无数手握□□的禁军,每一支箭对准的都是魏司幽。 “朕念在你们是受人蛊惑冲击皇城,如今放下武器,朕既往不咎。” 城防军骚动起来,他们是盛京守城军,职责所在便是守护盛京,守护皇帝陛下安危。今日他们冲击皇城,得到的调令,守护皇室正统。 军中响起一个反对的声音。“不要天真,今日既然走到这里,便不可回头。离王才是皇室正统,如今的皇帝不过是阴谋夺位的篡位者。” 皇帝陛下丝毫不生气。“朕乃天子,天子一言九鼎。” “离王得到帝位,大家就是开国之臣,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对于普通人来说,富贵荣华比一切都来得重要。这句话背后带来的诱惑高过一切。 看着那些个个都要想荣华富贵而发狂的眼眸,皇帝陛下无话可说,只能下令攻灭。 城墙上砸下一坛坛水,酒香四溢,流淌在整个点兵台。城下的士兵忽然惶惶不安起来,魏司幽顷刻间便猜想到皇帝的用意,眉头一皱,但他并没有想要后退。 城墙上的禁军手握弓箭,弓箭上带着火硝。弓箭 分卷阅读332 离弦,城下一变火海,惨叫声震天。 魏司幽抬头看着头顶岿然不动,冷漠的看着这战场的皇帝,虽然已经攻击到皇宫城下,那人依旧像是一个局外者,对于其中威胁丝毫不惧。 魏司幽身边都是天邪的高手,虽然很大一部分被江湖武林人阻挡,但阻挡不了他的决心。 有人奋起一跃,在士兵的帮助下,跃上城头。 “保护陛下回宫。”薛俊将皇帝保护在后,立即让身旁高手护住皇帝陛下回宫。 薛俊手中□□挑开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鲜血长流。他冷漠的转动手中□□,□□划过皮肉的刺啦声响一瞬间仿佛悦耳了,让薛俊脑子里只有杀戮。 他虽出自高官之家,却拜师江湖门派,从前他所想不过是做个江湖自由游侠,然而他身上还肩负着薛家的荣耀,所以他立身在朝堂之中。 如今他手中这柄□□,是他祖父上阵杀敌所用,已在薛家书房陈列数十年,这一次他带着这柄□□,以薛家长孙的身份,保家卫国,重振薛家辉煌。 第184章 第184章 花无影站在火光四射的城下抬头看着城墙上那人,他奋勇搏杀,气势逼人,杀得人不敢靠近。 花无影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皆是薛俊陪他一同度过,可薛俊的伤痛每一件都是他给的。 魏司幽躲开朝他射来的箭,转头看到花无影望着城头发呆,他立即将花无影拖拽到身后,带着他一起闪躲。 刻剑见到天空中犹如雨下的利箭,挡在魏司幽面前挥剑抵挡。“天主。” 他知道今日的计划已经不可能成功,这本是一个设计得非常完美的圈套,就等着他们闯进来一网打尽。 魏司幽何尝不知自己被骗了,但是现在的回头路已经被阻断,他们只有殊死一搏。 有士兵被烈火所惧,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向外冲,殊不知外面早已经布满了□□,为首的正是魏晨风与卓娃朵儿的女子军团。 尸体横陈几乎堆满了门洞。 九思看着白鹭离开之后,不敢耽误,立即动身朝皇城赶去。这个夜晚,风停了,雨停了,忽然变得静悄悄,除了她自己凌乱的呼吸,什么也听不清。 临近皇城的时候,她听见里面厮杀震天,火光照亮了皇城上空,似带上了血光,比普通的火更红更烈。 “九思。” 一个声音让九思的脚步顿住,女子的身影从阴影之下走来。 九思看到她,脸上泛上一丝喜悦,随后她的笑容凝住,眉头一皱,升起一丝担忧。 “莲姐,你怎会在此?” 九思拉住朱莲躲入黑暗中。如今的盛京处处充满杀机,而且朱莲乃是魏司幽的女儿,此时此刻在盛京非常危险。 “莲姐,这里太危险了,你快离开。” 朱莲看着九思的忧心忡忡无动于衷,眼中反而带上几分凄苦。她定了定神,声音哽咽,却什么也说不出。 九思放开她,眼中带着几分探究。“莲姐。” 朱莲的父亲与弟弟此时此刻正在那座皇城里,听见里面的动静,她能猜到里面的情况是多么惨烈。她作为一个女儿,不能共进退,连踏出脚步也是胆怯的。 “九思,我……我……”朱莲一句话未说完便哭泣起来。 “莲姐,我知道你的心情,离王狼子野心,企图颠覆凌国,制造各种惨案,残害人命,罪不可恕,如今结局已定,一切都将在这里终结。” 九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朱莲,她也不想对朱莲撒谎,离王此行断难再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父亲罪大恶极,但是……但是他抓走了我的夫君和我的孩子。” 九思神思一顿,心情忽得沉重。 朱莲已经六神无主,她到这里来找九思已经是最无助的选择。“我不知道父亲将他们关在什么地方。” 朱莲害怕,如果今日他的父亲死在这里,她要去往何地寻找她的家人。 “莲姐别害怕,我马上派人去找。” 这几日朱莲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没有吃过一顿安稳的饭,她的父亲为了让她屈服,不会优待她的夫君。 她想了很多很多,也在心里设想了很多种结果。她其实是在期待,期待九思不要出现,那样她便不会违背本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现在九思就站在她面前,对她关怀备至。 她埋下头 分卷阅读333 ,将流淌的眼泪咽进喉咙。“对不起。” 手中匕首来得太快,让九思抽手不及,人已经被朱莲劫持在手。 九思的人一看朱莲的举动,一下子乱了阵脚。 “放开公主。” 这种变故无人预料到。连九思自己也愣了一会。 但是九思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对于朱莲这番举动,她知道是为了魏司幽。不论如何魏司幽也是她的父亲,就算不是有心帮助魏司幽,魏司幽手中还有她的儿女。 以朱莲的处境与立场九思无法指责。 有九思在手,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 皇城之中,魏司幽在遍地尸体之中嗅着尸体被焚烧的恶臭味躲避,城墙上无数人滚落下来,凄惨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对于魏司幽这种亡命之徒,这些都不是他在乎的,他只想要胜利,每一个胜利者都是踏着累累白骨走来,能够为他而死是死得其所。 刻剑见这番变故,开始劝阻。“天主,属下掩护你离开。” 皇城禁军虽然只有千人,但他们占据了环境优势,位处高位,又有□□手压阵。这个夜晚,除了城防军,天邪的□□手和养了多年的各方人士一个都没有赶到。 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一些变故。 簇拥在魏司幽身边的人,将他团团围住,掩护着他步步后退。 城墙上的薛俊手中□□犹如长箭,势如破竹般的力量朝魏司幽飞刺而去。□□刺破挡在魏司幽面前的盾牌,几乎要将这个阵型打乱。 □□的矛头离魏司幽只有毫厘之差,将魏司幽震飞出去好几步。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失败。 薛俊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拔出□□,矛头直指魏司幽。 薛家的大仇他必要亲手找魏司幽报。 花无影就站在魏司幽身边,但他感觉到薛俊的目光没有分给他分毫,顿时悲从中来。不论是为了故意吸引薛俊的目光还是为了保护魏司幽,花无影挡在魏司幽面前,挡住花无影仇恨的目光。 魏司幽望着花无影的背影,心中并没有被保护的欣慰。此行花无影不过是做为一个旁观者跟随,手中无剑,也无防护。 但是此时此刻他能够挡住薛俊,对于天邪,对于魏司幽来说就是助力。刻剑立即将手中剑丢给薛俊,他带着魏司幽朝外冲去。 薛俊手中的□□没有犹豫,朝花无影杀过去。今日他必要斩杀魏司幽,谁也不能阻挡。 薛俊就像黑夜之中的猎鹰,剑光之中杀气腾腾。 花无影的防卫不能抵挡薛俊的攻势,连连后退。 皇城之外的□□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从皇城的大门口冲出的人,鲜血已经流淌到魏晨风脚下,刺鼻的血腥气在他鼻间飘荡,但他在被火光照亮的眼眸中不见任何动摇,他就仿佛是地狱之中的恶魔,守卫着一方恶土,仙魔都不能践踏。 在这里他是个绝情的杀戮者,挥手间便是血流成河。 魏司幽刚走到门洞口便被密密麻麻的弓箭挡了回来,无论是站在原地,还是向外冲,迎接他们的都是弓箭。 “住手,否则我杀了她。” 朱莲挟持着九思走来,她看到这里的惨状,比二十年前还要让她胆战心惊。 如果之前她只是受到胁迫,用九思拖住魏晨风,但是看到魏司幽那般狼狈,她还是于心不忍。那始终是她的父亲。 魏晨风看到朱莲与九思,他虽然心中急迫,但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乱了阵脚。 “朱莲。” 朱莲手中的匕首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团灰色的雾气,不那么清晰。但它又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抹红,增添了几分真实感。 朱莲的手开始发抖。“退后,放他们走。” 魏晨风不敢冒险,他紧紧握住双手,咬着牙齿看着九思。九思的目光很平静,她没有被人挟持的害怕,也没有被信任的人算计的愤怒。她平静的接受了现实,此时此刻,她成为了魏晨风的拖累,但是朱莲的希望。 此时魏司幽身边只有刻剑一人,刻剑迅速带着魏司幽从尸体堆中冲出来。 花无影对于外面的变故没有太大的意外,似乎他早已经猜到会有这种结果。他以剑挡在胸前抵挡薛俊的□□,被巨大的力不断向后推动,他只能借势不断退后。 被身后的死尸绊住脚步,花无影手掌在地上借力,翻身蹬在厚重的城墙壁上,借力从门洞冲了出去。 分卷阅读334 此刻,魏司幽一家在这里重逢,前有魏晨风,后有薛俊。 奈何朱莲手中挟持着九思,魏晨风与薛俊都不敢动手。 魏晨风眼中迸射着强烈的杀气。“放开她,否则我要你们尸骨无存。” 魏司幽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失败了,一家满门都在这里,生死不能自主,手中唯一的筹码只有一个女人。 “今日败局,我亦无怨无悔。不过多拉上一条人命,不知皇侄舍不舍得。” 卓娃朵儿不屑的盯着这些蠢人,连造反都被人算计,也是无能得很。如今失败,还在这里自得意满。“你威胁他也没用,如今应该向我求饶。” “你劫持的这个人,是我北单并不受宠的公主,想来在汾阳王心中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劫持她有何用?” 魏司幽冷笑一声。“北单公主?你当我三岁小孩。” 卓娃朵儿轻蔑的从魏司幽脸上扫过。“不信?那要不然我和她交换如何?我这个使臣,在凌国的国土上出事,必然会让凌国与北单的关系大跌。他们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卓娃朵儿是北单公主,并且在北单军中有举足轻重的分量,一旦出事,凌国与北单顷刻间便会撕破脸,这个提议魏司幽很愿意接受。 但是魏晨风立刻下令。“放他们走。” 魏晨风这个命令,让卓娃朵儿愣了愣,眼中略过一丝不解,等到魏司幽等人离开,魏晨风没有给卓娃朵儿一个多余的眼神,立刻追了过去。 卓娃朵儿笑着摇了摇头,魏晨风不愿意她与九思作为交换,不是不紧张担忧九思的安危,而是他们两人之间插不进去第三人。 第185章 第185章 一路奔走中,天空一抹红爬上云端,不知不觉中已过一夜。 九思已经累得再迈不开脚步,身体一歪,跌倒在地。 朱莲愧疚的看了她一眼,抬头朝魏司幽说道。“父亲,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请你告诉我小满他们在何处?” 对于朱莲所做之事,魏司幽并不满意。 他要朱莲去拖住魏晨风,而魏晨风联合北单公主挡住他的退路,而且他要联合的三方江湖势力一个都没有赶到。 被他笼络的朝中官员在今夜的行动之中,通通没有现身,他知道这些人早已经被人识破,恐怕没有一个能够幸免。 他的宏图大业,精心准备了二十年,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原本只要他能够冲进皇宫,控制住后宫,登上大殿,天亮之后一切将会成为定局。朝中大臣支持者超过一半,他就可以稳坐帝位。 这个凌国,从皇族到官员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否则也不会受他威胁,任他摆布。回想这些年所做之事所知之事,只觉人心丑陋,被利驱使,不能自拔。 魏司幽嘲讽的盯着气虚不稳的九思看了一眼,随手扔了一把匕首到朱莲脚下。“杀了她,为父就告诉你。” 一阵窒息袭上朱莲大脑,令她眼前发昏。她跪在地上,身体缩在一起,看起来弱小又脆弱。 “父亲,她是无辜的。” “无辜?杀我灵兽,破我行宫,搅我布局,每一件都可杀她一次。” 九思稳稳呼吸,身体积攒了一些力气,强撑着站起来。“要杀我何需借他人之手,你可以亲自动手。我要杀你,只想通过自己的手,方能解心头之恨。” 魏司幽有点欣赏九思的勇气,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却一点也不怕死。他讥讽道。“你还没有资格让本王亲自动手。” 他催促朱莲道。“还不动手?” 朱莲红着眼眶不断摇头,但是魏司幽的目光似乎带着魔咒,将朱莲的心神困于其中。朱莲迟钝的从地上捡起匕首,抬头望着九思,泪眼婆娑。 九思与朱莲的目光对上,她没有动,眼睛之中也没有指责。朱莲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她没有立场指责她。 忽然,站在刻剑身后的花无影乘人不备,一剑刺穿了刻剑的胸膛。 九思与朱莲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而魏司幽的眼中掠过的是恨意。 花无影瞬间移动到九思面前,挡住魏司幽的目光,偏头朝朱莲说。“他们被关在关王村,槐树下面的暗牢里。” 朱莲站起来,似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花无影的语气加重了许多。“快去。” 朱莲受了一惊,恍惚明白过来。她转身便跑,跑出几步之后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对恃着的二人,一人是她的父亲 分卷阅读335 ,一人是她的弟弟。 “……学仙。” 她的父亲眼中只有权势,为了让她屈服,不惜劫持她的孩子爱人,为了威胁她,伤害她的救命恩人。这个父亲,一直在让她失望。 她已经不愿意再去体谅他的心情。 “学仙,你一点要好好的。” 朱莲心中苦涩,忍住眼泪,她道了一声珍重,脚步不停,很快便消失在重重树影中。 魏司幽彻底成为了孤家寡人。 他嗤笑一声。“你一直没有真心归顺我。” 花无影面上无色,手中剑带血,直指魏司幽。“你又何尝不是一直在防备我。” 魏司幽忍不住大笑。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回到我身边不是真心归附,而是为了破坏我的计划?”魏司幽对于花无影,一面对他多加防备,一面又对他各种宽恕,就算他站在他的对立面,与他为敌,他也不会太过计较。 花无影利用了这一点,如果不是魏司幽杀害薛家满门,他不会站在这里与魏司幽成为敌人,也不会违背良心潜伏在魏司幽身边,伺机而动。 “我不愿与你为敌,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关心的人,想要守护的人,你一个也不放过,花家,薛家,几百条人命在你眼中无足轻重,但对我而言,则是全部。” “不愧是我的儿子,心思缜密,竟然能够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不过你也别忘了,你终究是我魏司幽的儿子,即便你做了这一切,也别想有个好结果。” “我所做这一切,只求问心无愧。” 花无影回到魏司幽身边是与魏晨风的计谋,所以魏晨风知晓今日的所有计划,让城防军顺利入城,不过是为了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昨夜只有长孙宏一人带兵闯宫,因为消息只传到他一个人的耳中,以断绝这个人的狼子野心,打压长孙家的气焰。让长孙家与城防军拼个你死我活,减轻禁军负担,这个计谋很完美。 其他人并未收到任何风声,等到朝中其他官员察觉到事情不对,一切已经落下帷幕。 魏晨风与薛俊尾随魏司幽等人追了一段距离,只是山中地势复杂,追丢了。 面对重重叠叠的山势,茂盛的草木,魏晨风的耐心被担忧掩盖,他失去了平静,变得手足无措,暴躁不安。 薛俊知他心情,只能让自己更加平静。 “跟我走。” 魏晨风微微一愣,跟上薛俊的步伐。 “这是花无影留下的记号。” 薛俊本以为他会与花无影之间的情分已经终结,他们是仇人,将会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倒下。但是看到这些暗号的时候,他脑中回响的尽是哀鸣。 看到花无影拿剑直指他的父亲的时候,薛俊胆怯了,他脚步慢慢放缓,驻足不前。 魏晨风一声惊呼。“九思。” 九思并非丝毫不惧魏司幽,她是害怕的,却要说服自己不可胆怯。触摸到魏晨风的身体,她不可遏制的轻颤起来。“晨风。” “我在,不怕。”魏晨风安慰道。 薛俊只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看到魏司幽,胸中仇恨与愤怒让他无法平复,手中□□带着戾气朝魏司幽杀过去。 魏司幽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许多战场,武艺不俗,虽然年迈体弱,但还是机警的躲开了薛俊的□□。 花无影一时仿佛成为了局外人,看着魏司幽与薛俊之间的生死搏杀,他心情凝重。 他紧紧握住手中剑,看到薛俊手中长剑将魏司幽击退,随后一仗将魏司幽横扫出去,魏司幽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眼见薛俊手中的□□直逼魏司幽而去,花无影提剑飞身上前挑开薛俊的武器,挡在魏司幽面前。 他痛苦的看着薛俊。“我不想是你亲自手动杀了他,我不想与你之间有太多仇与恨,我也不想让你失望。” 魏司幽咳出一口鲜血,扶着胸膛,颤抖着站起来。 花无影忽然转身,手中剑刺入魏司幽胸膛。 魏司幽不可置信的埋头看向胸前的剑,心上的震惊掩盖了身体的痛,随后他抬头看着花无影没有表情的脸,狂笑起来。 想他英明一世,到头来却是死在亲生儿子手中。 花无影这个举动,同样让薛俊、魏晨风、九思震惊。紧接着他们看到花无影手中剑刺穿了魏司幽整个身体,鲜血滴落,染红了土地。 分卷阅读336 “父亲,儿子大逆不道,身上罪孽难以赎清,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这是花无影第一次叫魏司幽为父亲,魏司幽心上得到了一丝宽慰。花无影朝魏司幽笑了笑,推着魏司幽的身体不断向后,魏司幽身后是悬崖绝壁,两人一起跌了下去。 “花无影。” 这个变故让人始料未及,九思向前跑去,而崖下是滚滚浓雾,遮挡了崖下的一切。 薛俊的反应似迟钝了一般,手中□□掉落在地上,他步履缓慢的朝前走去,每走一步都要极大的决心。 他站在崖上,埋头向下看去。清晨的光照射在他身上,微黄的,穿透了他并不厚重的身躯,而落下的影子却是佝偻的。 不知不觉间,他发觉自己落泪了,抹去眼角的泪,他不知这眼泪是为了谁而流。 第186章 第186章 天邪之祸终于落下帷幕,一时之间朝堂之中人心惶惶,更有官员想要举家逃亡。 但这是盛京,天子脚下,没有一个人能够侥幸逃脱。 不过此事之后,关于九思的身份众说纷纭。 九思并没有继续避嫌,与薛家划清界限。如今她与薛俊二人跪在薛侯爷墓前,述说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 “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外公,我回来了。”这件事一直是九思心中的一道结。 薛俊说。“祖父问我,汾阳王殿下的王妃叫什么名字。我说叫九思,他很高兴。” 九思看向薛俊。“真的吗?外公知道我回来了?” 薛俊同样看着九思。“真的,祖父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 “是我不好,任性的选择假死逃离盛京,也没有与外公,舅母道别。本来以为来日方长,本来以为回到盛京便可以保护外公,保护薛家,可到头来什么也保护不了。” 九思沮丧的垂下头,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失去孩子,薛家出事,这么长时间,压抑的悲痛直冲脑门。按在双腿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头,眼泪滴落在手背上,随着啜泣的声音,身体跟着微微颤抖。 薛俊将手掌拍在她肩上,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祖父常说,你比姑姑勇敢,有魄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做什么,他很欣慰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勇气。” 九思摸了摸脸上的泪,抬头看着薛俊。“胡说,外公一定说过我胆大包天,胡作非为,让他成天担心。” 薛俊忍俊不禁,这话似乎真的说过。 九思一边抹泪,一边说。“表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如今薛家蒙难,死伤惨重,虽然得到皇帝陛下器重,但人丁凋敝,要恢复过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打算去遥城。” 遥城是薛家的发家之本,但是遥城是边塞之城,战事频发。 如今北单与凌国处于和平期,想来应该可以稳定一段时间。 九思笑了笑,她发现他们最终的选择竟是同一个地方。 “也好,遥城,一个天高辽阔的地方,愿你能如雄鹰飞翔。” 薛俊很少笑,但并非他不会笑。在很久以前,还在玄渊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会笑会闹的人。 后来的种种经历让他开始了成长,变得无畏恐惧的同时,也学会了隐藏自身的喜怒哀乐。如今前尘已断,烦忧消散,他看着九思,笑得格外明朗。 “谢谢,你也一样。” 九思看着他在笑,也能看到他笑容之下的伤痛。 亲人,朋友,一夕之间消亡,这种悲痛不会轻易消失。如果能够忘记伤痛,他便不会选择离开繁华的盛京,去那么远的地方。 如今北单新帝登基,短时间边关不会再起战事。而且北单还有北离曜天坐镇。这一次多亏有卓娃朵儿到来,帮了一个大忙。 卓娃朵儿是北单权利最大的公主,她以女儿之身带领部将,是草原男儿不敢轻视的女中豪杰。 这一次她做为使臣来到凌国,又帮助凌国平复内乱,按照规矩,凌国本应该准备宴席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还未等到皇帝陛下下旨,卓娃朵儿已经亲自进宫面见圣上。不巧皇太后正好在皇帝陛下宫中,看起来面露凶相,似与皇帝陛下意见不合。 卓娃朵儿大摇大摆的走进宫,目光轻慢,姿态懒散。这做派与她第一次来凌国,不畏惧满朝文武公然挑衅凌国男儿时一模一样。 皇帝陛下客套的说。“朵儿公主远 分卷阅读337 道而来,辛苦了,昨日之事还要多谢朵儿公主仗义。” “无妨,就算没有我,汾阳王殿下也可以搞定。本公主这是白占了便宜,还让你们对我感恩戴德。” 这一趟卓娃朵儿来得不情不愿,既然来了,该做的她不会忘记。 “先前北单与凌国联姻,王兄已经献上和书,为了表示诚意特意令本公主走这一趟。” 皇太后率先呵斥道。“荒唐,北单送一位假公主来凌国和亲是何居心?” “全天下都知道北单的九思公主嫁入凌国和亲,为了两国平和,公主不远万里,远离家乡来到凌国,此大无畏的精神在皇太后眼中是别有居心?” 九思是什么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如今她身上有一层北单公主的身份,只要北单承认,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公主。 “你当哀家是好糊弄的?” “糊弄你可有价值?本公主说她是,她就是。九思在凌国的安危决定了草原与凌国的关系,不信你可以试试。”卓娃朵儿说话硬气,直接了当,说完也未给凌国的皇帝面子,甩头便走了。 眼见皇太后气急,皇帝陛下立即安抚道。“母后息怒,九思嫁入凌国未做任何有损凌国国威之事,反而帮助凌国解决了天邪这个大患。” 皇太后听了这话,冷哼一声。“所以皇帝是不打算惩治这个欺君罔上的女人” 其实皇帝陛下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九思公主真的是上官清珏,反而对他们有利。上官清珏身为凌国人,心思总是向着凌国的。 可是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母亲对上官清珏有那么大的成见。 “九思并未犯下大错,母后让朕如何惩治她?” “她的身份如何,皇帝自己清楚。”皇太后知道皇帝陛下有意维护九思,她不满的甩过衣袖,在身边太监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朝大殿外走去。 见皇太后离开,皇帝陛下有些无奈,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魏晨风早早便骑着马来接九思,两人一同骑在马上,慢步在林间。 九思忍不住问。“晨风,你想做皇帝吗?” 九思没有忘记北离曜天所说的话,前世最终登上帝位的人是魏晨风。 观如今的皇室子孙,太子昏睡不醒,魏景玄此次犯下大错,掌管城防不力,彻底被排除皇位的候选人之列。 而六皇子因长孙宏之事,已受皇帝陛下忌惮,陛下已下旨让魏晨风接管青州军,并调遣青州军护卫盛京。长孙家的权势被大大削弱,恐怕难再有出头之日。 七皇子魏洺,天生就不是个做皇帝的料,要是他继承大统,还不搅弄得整个朝堂鸡犬不灵。 所以,如今也只有魏晨风最有实力,最有资格继承皇位。 魏晨风笑了笑。“你想我做皇帝吗?” 九思憋憋嘴,怎么将这个问题给推回来了。“我知道你原本是有计划的。” 魏晨风勒住缰绳让马儿停下脚步。“你知道了?” 九思扭头看着他,见他脸上神色全无,似有些紧张。九思沉默了好一会,嘴角慢慢裂开。“我不后悔。” 魏晨风得到九思的回答,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认为他还是要解释。“我爱你的心是真实的。” 九思得意的说。“我对我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 魏晨风笑起来,驱动着马匹狂奔。 林中的风是锐利的,阳光是炙热的,只有身边的人是温柔的。 后记: 薛俊请旨前往遥城戍边,得到皇帝陛下的许可。 薛开击败蛮夷,班师回朝。 长达二十年的戍守,终于完满。但欢迎他的没有掌声与欢笑,只有空荡荡的屋子。他继承侯爷的爵位,将开始他在朝堂的风风雨雨。 北方的苍茫大地上,同罗香珠骑着马站在高高的山巅眺望着南方。二十年的依赖顺从,没有起伏的生活已结束,如今她也要去看看广袤的世界,品尝人世间的人情冷暖。 她策动马匹走下山巅,策马奔腾在黄沙之中。 完 分卷阅读338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写了好几年,时间真的太长了,我一度想要放弃。但是我又不想烂尾,所以逼着自己继续写下去,有些情结可能不太严谨,请见谅。 下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