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穿越》 分卷阅读1 二次穿越 作者:sinei西奈 第一章 穿越的前兆 “多罗多罗多罗~达拉达拉达拉~”柔软沙发上的女人盘腿坐着,有节奏的摇晃着一颗黑魆魆的脑袋,倏而转过头来,问我:“嗨,吃吗?” 我看了看那没滋没味的番茄酱,不知道顾北槿的乐趣在哪里,一声不吭地上了楼。姐妹之间氛围尴尬,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我还没走进门,就听见顾北槿嘀咕吐槽着:“哇,这是什么魔鬼编剧,爱豆被私生饭酱酱酿酿了后被鲨,啊呸,是杀,先奸后杀,这种剧情也太对不起观众的眼球了,魔改有罪,我要去给编剧寄刀片,谁也拦不住我!” 顾北槿的声音尖细,直接穿过隔音版,我有些受不住,下意识拿起枕头蒙住了耳朵,睡得迷迷糊糊,我做了一个梦。 当时,有人揪着我的衣领,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道:“是你错了!我没错,我爱你何其有错!” 是眼泪,落在我的脸。 “从第一日见到你,于人群中回眸一笑那一刻,我便将告诉自己,今生今世,我都将心交给了你。我心悦你,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花心至极——你对得起我对你热切的爱意吗?你对得起我这日夜的期盼吗?“ 我本能地挣扎,只听嘶拉一声清脆的声音,我不动了。 听声,是布料不幸阵亡的声音。 “我得不得你的人,我就偏要得到你……”那人悲切隐忍地痛哭:“你就这样不喜欢我!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又什么意思呢……既然如此,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我勉强睁开眼睛,手像灌了铅般沉重抬不起来,我动了动手指的时间,对方掰开我的下颔,将一点粉末喂了进来,我被呛得直咳嗽,眼泪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脸上被抽的地方一阵火辣辣地疼,真切实感。 我在梦里一阵无语。 . “顾南城——“ 我在发呆当中听得一声巨响,猛然回神。身前坐在桌案后的鹅黄男子脸色不妙,朝我问:“我的话,你可有听进去一句?“ “对不住。”我抿嘴,半响真诚回复:“我刚才走神了,没听见。”顿一顿:“大人,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司云儿静静看我,我也沉默不语,好像两相对峙,突然间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郁闷。 我知道自己这张脸看着很有喜感,但是每每被人嘲笑我的心情还是很不爽的。 在我忍耐的极限,他忽而严肃了下来,语重心长道:“不管你是装疯还是卖傻,有些事儿白纸黑字就在,你欠我的三十两银子无论如何都是赖不了的。你在柳寻烟那铁公鸡手下做事,月银吃撑了才二两,这样算来,你少需得一年又三月才能还清。且不说这只是本钱,还有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利息……” 我沉默。 司云儿停了下来看我。 我看他,不语。 他靠在桌椅后打量我,眸光一片惋惜。 “原来还想提拔提拔你,但是看你这嘴笨木讷的样子,我看你是只有留在后厨里打打杂、干干粗活的本事了。” 这时,我想起柳老板那被我打碎的兔毫黑盏茶具,过去二十年我就没有做过什么细致的活,伺候人根本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我点了点头,言简意骇地拒绝了司云儿老板的好意。 “那就不麻烦大人了。“ 司云儿噎住:“……“ . 回到厨房重地,同僚的许银欢丢了刚择一半的小菜,依偎在我肩头同我道:“南城,方才管事大人唤我去,说是要把我们俩调到前头去服侍了。这么大好的机会,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呢?” 我捡起她丢下的小菜,继续完成我的任务,顺道恭喜她,回她:“哦,我婉拒了。“ 她疑惑着如我所料问一句为什么,我为了避免她不停的问我为什么,我索性编了一套说辞一次说明白了。 总而言之,我长得丑还嘴笨,没能达到司云儿大人的预期,故而我还留在后厨打下手。 牛大厨带着一个少年从我身边走过,同时道:“就知道银欢这个小滑头在这呆不久。”招呼我:“南城,这是紫若,走了个姑娘,来个小子,还是不错的。明日起你们就是同僚了,他新来的,你可要好好带带他。” 闻言,我惊愕望着看呆了眼的许银欢,问道:“明天就走了?” 许银欢半响才回神,幽幽看着我:“怎么,舍不得了?” 舍不得倒是有点,毕竟初来乍到,还是许银欢向她伸出里援手。 我看了眼那少年,心里想的是既然以后是同僚,此刻还是要顾着他的面子,我点下去的头因这瞬间的思考顿住在原地,嘴角扯一扯:“哦,太好了。” 许银欢:“……吃你的糖去,不要说话。“ 塞一颗糖到我的嘴里。 被这样当面嫌弃,她脸 分卷阅读2 子上很不过去。 晚上再给她赔不是吧。 . 少年话不多,很合我的意。 厨房里少了许银欢叽叽喳喳的声音,冷清许多。牛大厨少了发火的功夫,在空闲时候看到我二人闷头做事的认真劲,既有欣慰也有忧虑。 欣慰的是我二人勤劳肯吃苦从不抱怨,忧虑的是我二人一个比一个哑巴,不会说话。 紫若挽起袖子,手臂间就能看到一朵粉红的小花。我假装看不到,因为那是这个朝代国家男人忠贞的象征。我是个怕麻烦的人。从我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样看起来老实单纯的少年实则总是一肚子坏水。 听许银欢说过,男子的守宫砂一般是不给女人看的,就算看到其实也没什么,但有些男子思想守旧,非哭着闹着要女子负责。女人能看到男人的守宫砂,有三种情况,一是自愿二是被迫三是意外。 我想是意外,但偶然与少年手指相触时,他如触电一般震惊,一张白皙的脸在瞬间红透了,刹那我心中有一群乌鸦嘎嘎飞过。 鉴于我对待这样的事习以为常,我意外片刻之后语言和善地问他:“你喜欢我?“ 紫若脸蛋更红了,摇摇头。 我说:“真的不喜欢我?“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瞥我,见我视线一转,又像受了惊的小鹿低下了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我无言。 许久,我哦一声,准备离开。他忽然抓我袖子,讷讷道:“喜欢的。” 这就对了。我掰开他手指,不给少年一点希望地拒绝了他:“别喜欢我,我很穷。” 紫若张了张嘴:“……” . 轮到我去给上官月送饭。我提着食盒和同为女子的小洛打了个照面,小洛将食盒交给小寒,接着引我去见上官月。 小洛是上官月的手下,身为女人,粗活都是给她干的,而男孩子的小寒,是被小洛娇宠着的,我看透不说破。 上官月是请来给风月楼内人看病的医生,任何小毛病都可以去找她,就是抓药的钱得自己出。 我在门外走廊等了一等,小寒都已经把下学堂的上官生莺接了回来,两个少年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了什么,分明是笑吟吟在看我。 我无视之,对待小孩子不能太认真。 上一个病人看了许久,出来的时候与我打了个照面,是楼内的瑞香公子。他端庄大方地朝我点了点头,我侧过身子,低着头让路于他和小侍。 他们走过,幽幽一阵冷香。 小洛来叫我,我想了想,道:“上官先生还未吃饭吧?” 她伸手挽住我手臂,往里面走:“诶,没关系,多看你一个不碍事,上官先生说了,让你等了那么久,来都来了,让你再等下去,天都黑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我进屋,上官月一身白袍坐在轮椅上,她身后隔着一道小纱,有人影在窜动。 我数了数,至少有六个人。除去上官生莺、小寒,或者一个对面花满楼的小姑娘顾囡囡。唔,还有三个。 小洛端着饭碗坐在小纱后一边吃一边看我。 我老实坐着,上官月替我看了脉,又净了手压了压我脸上的红斑,问道:“疼吗?” 我嘶了一口冷气,没动,嘴皮动了动:“疼的。” “那就对了。”上官月拿笔低头写药方,说:“寒春未消,注意保暖。风寒灵一日一贴,吃到好为止。至于你脸上的红斑,虽然说是过去的顽疾了,但这些日子吃了药倒是有好的迹象,但既然吃了风寒灵,祛斑的药就得停上一阵了。” 她喊小洛,小洛应了一声放下碗,拿着药方去纱帘后方抓药了。 上官先生为人和蔼,从不讹人钱财,我照旧给上官先生打欠条,她为人和善的没说什么,只叫我风寒好了再来找她。 我停留了片刻后又向她要了些香料。 我回下人住的院子,四处找不到陶罐,我抱着药材发呆,想着感个冒好麻烦之类的无语。 屋里点了一盏油灯,照明效果还不如月光明澈的时候来得好。 我看着豆大且摇摇晃晃的灯火,无语复无语,干脆吹灭了,看月光如霜洒落,我坐在床上叹一口气。 低头思故乡啊! 千不该万不该,偏偏睡前听了顾北槿的鬼话,做了一个鬼梦。 第二章 我想报恩 许银欢自早上五点出了门,到晚上十二点才回来。我给她备好热水就回床上躺着,看她活泼乱跳,但又小心翼翼地去厨房打了些热水,洗漱好后才一身热气地上床,舒服地叹了口气,忽而嗅了嗅,起身将枕头掀开来,她似乎是隔空向我望了一望。 我拿的香料是助眠安神的,有利于晚归人士。 以为我睡了,她安安静静地,重新躺了回去。我想了想,披上衣服爬到她床边轻声喊她:“银欢。” 许银欢没睡熟,被我一叫就醒, 分卷阅读3 迷迷蒙蒙说道:“怎么啦?” 我酝酿了一下,告诉她:“你还记得三个月前,有蒙湎商人在东街卖石头吗?” “记得,当时有个男人看见你,两眼发直,送了你块大石头,你着了魔非要付银子,我死活都没拦住你,抱着睡觉不闲膈得慌吗?” 我老实道:“嗯。” “……有屁快放。“ 我说:“我想报答你。” “你是睡糊涂了,也跟着说些糊涂话?” 我摇头:“我很清醒。” 许银欢静了半响,然后坐起来,同我冷静地说:“南城,你知道你一个月才多少银子?” 她指指我的床底,下面还躺着几块鸡蛋大小的翡翠原石:“你跟管事大人借了银子买的?” 我点点头:“他们走之前低价卖给我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坑你一把?” 我理解她时刻护崽且担忧崽子永远长不大的心情,没有同她争执。 她扶额:“卖石商人在北靖人心里印象并不好,因着每一个希望借着一块石头就一夜暴富的人最后都把自己的棺材本都赔了进去,最后换来了什么,不过就是几块价值不菲的破石头!” “我觉得那些石头能开出好玉的。”我顿一顿:“我一向运气挺好的。” 许银欢微妙道:“你哪里来的自信?怕是连玉翠阁做了十几年赌石行当的师傅都没有你这个自信。” 我知道她不信我,我也不想解释,只跟她说:“我母亲告诉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你的生辰就是今日吧,我想送你份礼物,不管好坏,权当作惊喜。” 许银欢沉默半响,然后才问:“顾南城,你是不是傻。自己留着不好吗?倘若真当开了好玉,你赎身的银子就有着落了。” 我思考半响:“我觉得你会更需要的。” 许银欢微妙道:“你真是……匪夷所思。“顿一顿:”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人在江湖之中,这险恶之人也是不可不防,尚且狠心肠的亲人。我与你无关无系,只不过是平时多看着你点,你难道就以为我是好人了?“ 我感觉她突然间的情绪化波动,但想起许银欢是被自己亲母舅卖掉的可怜人,我能明白她的心情。 我想了想,反问:“难道你不觉得你是个好人?“ 许银欢:“……你就这样觉得我是个好人?“ 我点头:“不然呢?” 她无语许久,问:“凡是个人稍微对你好些,你就能被骗走了。本来就愚笨,逃跑不成,回来是更蠢更呆了,这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 . 我想起半年前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睁开眼睛就是一片漆黑。 我从一干尸体中艰难爬出来,听不远处刀剑声铮鸣,火光冲天。 我呆在原地思考人生,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时一把冷刀架在我的脖颈,头上人才喝一句“别动”的功夫,咻咻一道穿林的风声顿住,随即一个人在我身边倒下。 来不及思考,我当即面朝尸体倒下装另一具尸体,一动不动。 前方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我屏住呼吸,只听一声声树叶清脆的簌沙声,一个人在我面前停下,良久不动。 是个黑衣人,身材还算高挑,我听到别人喊他宋七,是不是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我猜的。 等我醒来,司云儿告诉我,我被人牙子卖到青楼了,然后又逃跑了,接着,本以为我丑,跑得不远,很快就能抓回来,没想到,一月又三天,我尚留着一口气,又给不长眼的人牙子给从乱葬岗里扒了出来,领了寻人的几两钱,全要算在我头上。 不管我愿不愿意,在原则上我有权利捍卫我的人身自由,但在霸道无耻的大王司云儿面前,他说了算。 因为我长得丑,所以司云儿其实也不是很喜欢我,随手一挥就把我打发去了后厨。 我原身有个宿友,见我回来了对我循循善诱道:“南城啊,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哪里来的人,家世如何,但是你落到这个被卖的下场,想必前身也是不太好的。之前你想走,我也明白你跟我们不一样,心里想着一些我不懂的事情。司云儿大人是刀子嘴豆腐人,别的楼要是有人跑了,只是要打断腿。 你也知道你是在乱葬岗里拖回来的,像这样晦气的,别处的管事大人怕是都不会要你,他还打点了钱把你给要回来。像我们这样孑然一身的人,风月楼总归是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你要走,也得光明正大的走。司云儿大人做人跟别人不一样,说一不二,你只要给攒够了钱赎身,他可是绝对不会给你使绊子的人。“ 许银欢见我沉默不语,失笑骂了我句呆瓜,之后就是像带小孩儿一般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她原来是在云澜公子的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干活,后来云澜公子因着什么事离开了风月楼,许银欢就调到后厨跟我成了同僚。 许银欢机灵伶俐,在后厨混得风生水起,哪里都好 分卷阅读4 ,就是有一点不是很好,忘性大。 她喜欢对我动手动脚。虽然我想避开,但不好太刻意,像一般小姐妹那般挽挽手我都觉得别扭,她说话耍赖时就爱黏在我的肩上,我躲得多了,她也心知肚明,只是偶尔会趁我不注意之时猛地趴在我的背上,要我背她,令我躲无可躲。 牛大厨看见许银欢这样,还会调侃两句许银欢这个无赖的小泼妇,叫我把她甩下来,别叫我给她耍了。 虽然知道在古代红颜之间这样的相处方面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不喜欢跟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我委婉拒绝了几句,说了几句委婉的话,显然伤到了许银欢的心。 但许银欢真的如牛大厨那样说,是个黏人又无赖会看脸色的泼妇,就在我冷冷的脸色下无耻地且欢脱地说了一句:“无碍无碍,她习惯了就好。” 倘若我真地生气了,她就收敛了很多,外人看来反而会问一句:“你们吵架了?” 过了几日,两人之间那种疏离感消失后,许银欢又是忘记了我的不满。 . 如许银欢说的那样,司云儿在众多小仆里头口碑还是不错的,但人无完人,一旦司云儿大人存心想逗你,那他就叫你能体会一着什么叫人间恶霸地主的王八之气。风月楼整个后院都是杂人住的地方,占地甚广,前方众多公子业务能力超强,钱财源源不断流到老板柳寻烟的手里。 柳老板人称铁公鸡,寻常人不可能从她的手里贪得一点油水,管得严格,因而在她的管辖下,上至管事下至洒扫的老爷爷老婆婆,整个风月楼都极少发生恃强凌弱的现象。 我见过她一回。 身边还跟着三位管事大人。 其中一位就是鹅黄色明艳如春的司云儿。 我当时休息,在后院闲逛,跟着一只猫进了春晓园,一转眼就迷了路,遇上几人,就被司云儿有意地叫去了。他们吹着秋风,散步到湖边,走了好几圈,见秋柳萧瑟,起了斗茶的心思。司云儿为难我,叫我去取茶具。 我艰难才找到出路,又在回来的时候遇上了那只毛茸茸胖乎乎的富贵猫,它很是高傲地挡在我的面前,我手里拿着被叮嘱着价值多少银两的茶具,没了逗它的心思,于是它不乐意了。 . 谢琳琅,人称铁公鸡的左臂右膀。 在现代,他恐怕是个没有感情的会计。 彼时,他看了两眼我拿回来四分五裂的茶具,同我说道:“市面上,一套两年前谷墨烧的兔毫黑盏时值一百两,你手上拿的是两年前同期他烧出来的作品,念在当时我们与他是老顾客,进价五十五两,这些年也用了两次,就给你打了折扣,赔九十五两足矣。“ 我讷讷着被司云儿骂一句笨嘴巴:“……“ 柳老板同他在下棋,看也没看我一眼,吸了一口旱烟,说道:“云儿,记下。“ 司云儿答复完惋惜看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把东西放下。 一旁的林紫越大人浑身无骨在观战,转头看我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乐趣,歪头将我瞧着。 同时,他拈着一块糕点浅尝,唇色淡淡,无时无刻表露出他柔媚的姿态。 美人在前,我从余光里偷看,想着林大人跳舞的身段,糟糕的心情貌似好了些,但我还是不爽。 因着,我看见那头肥肥胖胖的猫从亭外跑过来,蜷着炸毛的尾巴悠悠在紫越的脚边趴下了,没有半点罪魁祸首的自觉性。 紫越将它捞起来搁在腿上瞧着,半响咦了一声:“这肚子上面怎么掉了一个洞的毛,云澜那方不好交代了。啧,这下可真是麻烦了。他那点瑕疵必报的性子也就我受得了的。“ 我做完事站道一旁低着头默默不说话。 那位云澜公子,我从未见过,但听许银欢提起过无数遍了,四舍五入,她就是在他的手下做活,能为自己心爱的公子鞠躬尽瘁,是她这小虫豸在人间唯一的乐趣了。 她讲,这云澜公子世无双,才艳双绝,当年楼舞台一袭红衣惊艳全城,又因长相妖异,遂有西域美男之称。 连林紫越这般妖精都甘拜下色,姿色可见一斑。 诚然,人间爱豆肯定有一副粉丝都不知道的面孔,不过这不关我什么事。 我对这位西域美男并没有多大兴致,倒不如说,我对风月楼对面的花满楼那位涂月公子挺有兴趣的。 与这肥猫一般,一袭白衣盛世,抱着古琴的模样临于轻纱后,简直如白莲花一般清新脱俗。 妖魅和谪仙,我更倾向后者。 只是,我没钱,花了我一月的月银往花满楼连远远看他一眼都不成,许银欢对此颇有意见。 余光望见那只白胖胖的富贵猫倏忽拱起背脊炸开了毛,惊得紫越哟了一句,而后它猛地从紫越手中滑出去,落在棋盘上,棋子哗啦啦乱做一通。 柳寻烟和谢琳琅停下,柳寻烟声音颇为无情,道:“这只猫儿什么时候拿来炖了?” 胖猫似是听得懂人话,呜咽了一句,乖乖地动了,缩在紫越的怀 分卷阅读5 里,瑟瑟发抖,许久才冷静下来,一动不动。 紫越顺着它毛,轻声哄它。 待它安静了才回复:“它原来的主人又呆又讷,整个一蠢材,好歹它没跟着它那主子长歪,这模样水灵灵的,柳老板你倒是狠心。” 柳老板默不作声,猫儿惊得嗷呜嗷呜从紫越的膝盖头跳下,在我脚边打着转,我岿然不动。 司云儿奇道:“小白球一惊一乍的,是发癫了么?” 谢琳琅一言不发将下了一半的棋盘复原。 林紫越将我看了一眼,我仍然是岿然不动,谁也不知道我和这猫曾经有什么争执。 他见我无异,扭过头将猫抱起,拍着猫的头:“听说猫儿通灵,该不会是看见什么东西了吧?” 司云儿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扇子掩面,嫌弃道:“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怪让人觉得这白日阴森阴森的。” 我听着那紫越散慢地答道:“大白日的,怕什么,除非你心里有鬼。” 鬼字一落,亭内纱幔似是迎合着悠悠飘了飘起来,衬着一声幽怨的鸟鸣,我无声地嚼着硬邦邦的糖果,看见湖面惊起几只飞鸟。 心想,我就是这只鬼。 第三章 赎身 说到紫越这么号人物,楼里大半的的公子都向他请教过舞乐。风月楼二十年前开业,仅有三位公子撑起场面,便是当时三位净身出户的花倌,司云儿、谢琳琅、林紫越。 普通人例如我看到紫若这般花娇嫩的少年,都会联想到紫越。少年纤细得不像是能干重活的人,而他也确实笨手笨脚的像个富家公子。 我将猜想告诉许银欢,许银欢也不知,但劝我要留个心眼,不要得罪他,可在她提醒我之前,我已经伤了公子一颗玻璃心。自那之后,我没有在厨房再看见那位纤细如花瓣娇嫩的少年。 倘若他真是富家的公子,只希望他是个大肚的少爷,不要找我麻烦。 毕竟,我真的太穷了。没钱给自己赎身,但想赎身的愿望还是有的。 . 在我与许银欢谈过心后,她用了些门路找到了一个老师傅,早早地将石头送过去,只等他传消息来。他在京城内的名声颇好,开石的技艺一绝,且为人和善,不势利贪图,对我们这样才刚入赌石的外行人很是友好。 老师傅的唯一原则就是,切法全凭他决定,但结果好坏他不负责。 许银欢比我激动,躺在床上做发财的大梦,睡不着。掀了被子下地两下往我这边跑,我被一阵悉悉嗦嗦惊醒,就着月光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神。 我默默无语,许久才道:“你干嘛?” 她简单跟我说了她将要暴富难以言喻的激动心情,我不忍心泼她凉水,但还是要给她吃一剂定心丸:“暴富是不可能的。“ 她不在意,又顾自神经兮兮地说些什么,我就迷迷蒙蒙的听着,偶尔应她一声。 许银欢忽然咦了一声,我疑惑看她。 她指着我的脸道:“南城,好些天没有正经瞧见你的脸,这斑是不是又淡了些?“ 我下意识用手背碰了碰,点头:“你说是就是了,上官先生也说我这斑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褪下去了。“ 许银欢凑近来看,睫毛长长如小扇,异香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后退,她整个人倾上来,低声道:“别动。“ 我不动了,她眯起眼睛:“来,我仔细看看。“ 她看完了,用半只手遮住我左脸颊鸽子蛋大的红斑,与我感慨道:“南城,你长得可真好看。若要是个男子,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人了。“ “是吗?“我扒拉下她的手,道:“我觉得我这张脸确实长得好,不用你说了。” 许银欢大概没想到我如此自信,嘴角不受控制一抽:“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千万莫当真。可惜你又不是男人,在北靖像你这样个子娇小的女人反倒容易被一些女人看上,危险得很,你自个可要当心点那些母老虎。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听完无语,觉得女尊国家对女人个子的标准似乎有些高。 我看一眼许银欢,我平日里没觉得她有多高,但仔细一想,许银欢的身量确实欣长,骨骼也较我认为的普通女人要细长,总体偏廋但匀称。就连柳老板,似乎比三位管事大人都高那么一指?我想那几位平均身高一米八五的了。 就着身高问题,许银欢又拉扯了我半夜的胳膊,嘟喃着我个子怎么会这么小呢,最后归根于我营养不良要多吃肉,我默默地按住了她的手,因为她摸着摸着就要触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 她往我胸前一看,道:“你或许该多吃些木瓜。” 我道:“你该去睡觉了。”顿一顿,我看了一眼她的:“太大了费布料的。“ 许银欢:“……“ . 自从那诡异的一夜,许银欢就致力于为我寻找丰胸秘籍,道是我的生辰谢礼。我委婉的拒绝了,无果。 又七日 分卷阅读6 。 原石琢磨后的消息渐渐传来,出乎我意料,其中一颗开出了满绿,是极其幸运的了。许银欢一时太高兴,抱着我晕了过去,我花了些时间把人拖到床上,掖好被角,不要着凉了。 我坐在床边撑着下巴盯着许银欢的脸,眉间是英气十足的,轮廓稍深,看久了会越觉得她五官的精致,红唇莹润,脸颊两边几点雀斑都陡然添了一点娇俏。 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指尖是温热柔软的触感。 低下头,鼻尖在她脸颊嗅了嗅,有一股我常在瑞香公子身上闻到的冷香。许银欢在前线服侍,服侍得好了,偶尔会收些公子们打赏的东西,公子们用剩了的熏香,许银欢常会带点回来,点燃了拿个镂空小球装着,一夜好眠。 她眸子半睁开来,墨瞳晶莹明亮,眼角微微上挑一个弧度,似笑非笑地把我望着。 被发现了,我淡定地拂开她头发虚无的灰尘,唔了一声:“有灰尘,现在没了。” 她就势拉住我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沙哑的声音莫名勾人:“南城,我早就想问了,你喜欢女人?” 大概是我刚才看得太入迷,许银欢误会了。 我缩了缩手,对方见我没答,起身抓住我手臂凑近我:“不说话,我就默认了。” “我是直的,谢谢。“ “……“顿一顿,她笑:“那么,我换个问题,你喜欢我?” “不喜欢。“我摇了摇头。我明确我表达得很直接坦白了,但是对方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 许银欢如同被妖精附了身,黏人的缠上我,贴着我的脸蹭着:“哎哟喂,口是心非的笨嘴巴,我跟你处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么?” 她太放肆,有些超乎我的忍受极限,我皱了皱眉,伸手推她的脸同时向后仰,不满道:“我没有。” 我退,她又滑溜溜地凑上来,缅着脸笑得不怀好意:“没想到你这呆子还有这坏心思。若不是被我发现了,你还想藏着掖着到什么时候。唔,我晓得了,你莫不是吃醋了?” 我::“???“然而她就是一厢热情地以为我喜欢她,且吃了公子们的醋,这才想着法子讨她的欢心。 . 许银欢办事利落,没过几日,她就拿着一叠银票来寻我。就我的话说,许银欢是带着我趾高气昂地去寻司云儿,将银票亮出来,道:“大人,我二人想赎身。” 司云儿看见她手里东西,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我,从抽屉中找出两张文书来,说道:“一段时间未见,二人是走了运,发财了?” 许银欢道:“石头运。” 他恍然大悟,突然促狭看我:“是走桃花运吧。” 我不懂其中含义,转头去瞧许银欢。 许银欢上前按了手印,又叫我按。我看了看,上面除了勾销卖身契的内容,还有我向他支用的工资和原身欠他的三十两银子。我看了看许银欢,她点点头,我于是点了红泥,按了下去。 司云儿将文书收了起来,复又拿出一张,推到我面前,道:“先前经你手的兔毫黑盏坏了,如今你不是我风月楼的人了,柳老板说,那就得赔。” 我无奈转头看许银欢。 许银欢十分阔绰,欢喜地又掏出来一张银票,拍拍我的肩:“不碍事不碍事,咱们有钱。” 现如今,就是许银欢掌着财政大权,她说什么都算话。 . 许银欢在楼内有众多朋友,挨个挨个地道别送礼要花许多时间,我认识的人不多,半日时光就打点完了。 司云儿容许我们在原来的住处多住几日,我接下来就不用干活了,白日里去看望了上官先生,和小洛小寒说了我要离开风月楼的事情,他们问我接下来要去哪儿,我想了想,说:“银欢同我说,打算在西城置一处小宅,做些小生意。” 我常来看病,与小洛虽话说得不多,但她为人热情,说道日后要去光顾我们的生意,我笑笑说还不定做得起来。 说着说着,有个高挑艳丽的女人带着一身叮叮铛铛的饰物来找上官月,小洛忙同我话别,招呼新客人去了。 临别时,那女人桃花眼朝我闪了闪,我默然低下了头,离开。 这唐慕清老板,身段妖娆,乍看是个女人没错,细看就知道他是个男人了,和柳老板有一腿。 柳老板这女人一毛不拔,也相当善嫉,她的男人一个眼神都不能染指。 . 我无聊,呆在屋里看书。许银欢一手揽了所有的事,都不用我操心。 阳光正好,我看着看着就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间想起小洛拉着我神经兮兮地问:“我听到个传言……都说你跟那个许银欢是一对,现如今赎了身是要出去过小日子的。她这女人道上黑,男女通吃,说你呆呆傻傻的,指不定被许银欢那张甜言蜜嘴给骗了“ 她紧张看着我:”她可是对你说了什么,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我想了想,奇奇怪怪的事情挺多,比如,这 分卷阅读7 许银欢就是喜欢女人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也说不清,但我第六感告诉我,就是这样。 第四章 礼物 许银欢拿着银子几日就将一座漂亮的宅子买了下来,家具一应俱全,旁边都是生意人,早出晚归,几日都见不着一回面。 她显然很兴奋,安排着人准备将屋里都打扫一遍,添了好些家用品,确实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就是下厨做饭这方面实在不如我。 许银欢合计着在闹街盘一家店铺卖首饰,前前后后都在忙着这些生意的事情,我掺合不进,就闲着做无业游民。 在家洗手做羹汤。 每每我都望着一锅清水汤思考家庭主妇的定义。 我虽然早就知道北靖这种特殊国家对于不同性别的态度与普通的封建男权国家截然相反,但还是就身高问题被错认成了许银欢的小男人,知道我是女人后,都十分地扼腕可惜。 不过,看我二人的眼神稍微有了些热度。 大概是在北靖,与一般的恋人相比,同性间的爱慕是要更引人注目的。 . 许银欢出去赚钱养家,我就在家里宅着等吃喝。一日,我照旧吃完午饭出去闲逛。 玉翠阁是这京城做得最大的一家集多种翠玉宝石于一体的连锁店,城西城东都有开。我走进店内显然有些引人注目。有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看了我一眼后朝我快步走来,显然是怕我冲撞到了客人,连忙把我引到一旁,问我需要什么。 我摇摇头,道:“我随意看看。” 显然我这样的人跟这里格格不入,但这家玉翠阁的店员素质超乎我意料,听了我这样说之后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只是跟在我身后。 我走一遍看下来,接受了一场视觉盛宴,心情不由得愉快起来。前方一道清朗的声音:“姑娘,可是有看中的宝贝?” 我抬头望去,是位年轻的公子。他对方这样和颜悦色,我礼貌地点点头:“这条手链我很是喜欢。“ 他眉眼弯弯:“这玉链名为紫气,浓淡色宜,与姑娘你很是相配。“ 我唔了一声,算是赞同,看了眼价格,我想着许银欢匀给我的二两银子含蓄一笑,我想对方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是个聪明人,果然明白了。 我准备走人,他也没拦着,笑而不语。 刚出门迎面来两位衣着贵气的公子,一人身上带药香,一人带熏香,我看了一眼识相地让开,然而却莫名其妙地与其中一人打了照面,我觉得他哪里眼熟,歪了歪头。 这时,旁边的人似是备受无视冷笑了一声,我望过去,无端被对方眼神里的嗤笑神色冒犯了。 于是,我只好低下头,静默着等他们进去了我才出去。 能用上香的公子,不是有钱就是有钱。 尤其还长得好看,那就是枝上凤凰了,高攀不起,也不能看。 . 这样在街上无所事事的转悠我不是第一次这样做,街道桥边有人在卖冰糖葫芦,我买了一串,数着湖上的涟漪吃完了。 这期间,看了一出情侣吵架的好戏,我尤还记得那少女恶狠狠将我盯着叫我不要多管闲事的眼神和那青葱一枚的少年可怜兮兮朝我无声求助的眼神。 旁边的一个看戏的老妇告诉我:“这是林学士的闺女,林翡清,隔三差五都要教训教训她家美貌侍君,听说是人贩子带来的,三天两头总想逃跑。“ 果然,古代买卖人口都不犯法的,我抬头望天,想起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很无奈。 我朝那少年递去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然后……没了。 少年人怒目圆睁,张了张嘴,没出声,我顿时明白了,还是个哑巴。 学士之女,她妈当官的,我应该惹不起。 算了,虽然我可怜他,也只能祝他幸福吧。 . 这时接着我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在路边又喝了一碗热茶后,又穿街过巷找到了一家豆腐店,顺便就买了一碗豆花吃,凭着感觉又走过一家赌坊,我想着玉翠阁里的那条玉链,抬脚走了进去。 里面味道不好闻,转了一圈,我早早就出来了。绕回去玉翠阁,我把那条链子买了下来。原来的公子笑着对我说:“姑娘,我看你有意,就给你留着了。” 我笑一笑,拿了东西离开,又去了药铺买了些下火的药材。 自己蹲在药炉旁无聊数着数字,等两个小时过去了,喝了才觉得心底没那么躁。 暮春将过,我也觉得哪里热腾腾的。 . 月上中天。 许银欢才回来,带着一身寒气准备洗个热水澡,我放下手中书本,去厨房里给她端了些吃的。 她洗完一个热腾腾的澡到屋里,见我还在,还备了些小菜小酒,喜笑颜开地坐下了,自己倒了一杯,给我倒了一杯,而后说道:“店面整顿得差不 分卷阅读8 多,过几天就可以开业了。将来我负责进货转销谈生意,你帮我看店就好,赚的钱都归你管,好不好?“ 许银欢挺开心,我点点头:“可以,你高兴就好。这几天在外跑累了吧?” 她仍有些兴奋地说:“不累不累。嘿嘿,你瞧,回来有酒有菜吃,怎么会累呢?再累也没有从前累。再则,进来一些麻烦事也办妥了。一想到将来我也是个老板,这心里就开心得不得了啊。南城,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啊!” 我抿了抿一口酒,静静看着她笑,吃得差不多了,我拿出今日买的手链,给她:“给你的谢礼。” 她接过了,挑眉,道:“为何?“ 我扯了扯嘴角,道:“你这几日辛苦了,我想同你道谢而已。“顿一顿:”你喜欢吗?” 她沉默了半响,而后黑眸看我,我也看她。 两厢都有些沉默,气氛有些诡异,寂静到我抬头看了看庭外那轮森月,但是发现还不如不看的好,徒增阴森。 许久,她没说话。 我沉默了会儿,才道:“不喜欢也没办法,这是给你额外的打赏。“ 我这么说,许银欢嘴角缓缓才勾起一个弧度,伸出手来,斜睨着眼暗示我。 我歪头了然,于是拿起玉链给她戴上。 玉链果然挑人,但许银欢就是一个活骨架。那手指纤长劲瘦,皮肤白皙,手腕也是纤细有力的模样,手腕微垂,另一只手抵着桌漫不经心撑着脸,看我。 美人。 在昏黄灯下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丽。 我花了眼。 再回过神时,许银欢已经从我颊边离开,微留一点温润的触感。 我摸了摸脸颊,感觉被冒犯到了,再次失神。 难眠。 . 夜里,我做了个梦。 有人在我耳边哭,那声音低低的,叫我南城。 那个声音我感到陌生,却也熟悉。 我从来没有见过顾北槿哭,乐天派不曾哭过,所以我回忆了很久才想起这是顾北槿的声音。 她也只是哭,没有一句话,我莫名感到心烦。 惊醒。 我望着屋外溶溶天光,再回头四处静默,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碗小粥和一碟小菜,明显压着许银欢留下的字条。 今日晚归,勿等。 吃了小粥,我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上了床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这回,沉沉无梦。 . 又是几日。 我已经习惯了无所事事的日子,呆坐在床上不知道做什么好。 鼻间有一股清香的气味,安神香。 我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出去走走吧。 锁好家门,我循着记忆沿街走,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我看到了许银欢。她在女人中间如鱼得水,一经推销的产品没有任何阻碍,对方呵呵着就买走了。 店面不大,一个开间,再没有别的地方,我就在门口的凳子上坐着了,望进去就是在忙的许银欢。 出门进门的大多是带着男人的女人,进去两手空空,出来大多手里都包着些什么首饰,男人们喜笑颜开,女人们也看着男人们温情脉脉。 小伙计看见了我,是个姑娘,给我端茶来,抹了把汗:“小老板,里面坐?这里太阳大,老板看见你了,只是走不开,问你等会儿在这吃饭可好?“ 我摇摇头。 见我没动静,也不接她的茶,里面许银欢出来了,打发了阿满,和我一起在门边坐着:”生意比我想象中还兴隆,这人手也不够,我本来呢想叫你来给我当掌控,发现这事儿实在累人,我舍不得让你干粗活,就想着我自己来做掌柜,累不着你。“ 我实际上是带着怒气而来的,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怒气也消了。敛眉,没什么情绪:“我挺无聊的。“ 许银欢呼吸一窒,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撑着下巴没看她:“这里似乎有趣一点。”我扭过头问:“我可以在这里等着吗?” 如此诚恳的语气,许银欢不知有什么考虑,顿了一会才笑出来:“当然可以,只要是你想的,都可以。” 这么一说,我就留下来了,只不过,我是个闲掌柜。富婆们喜欢许银欢叭叭叭说不停的嘴,我一个下午一条手链一条项链都没卖出去。 我有些挫败。 阿满安慰我。 不知何时,许银欢消失了片刻,客人们便来找我买东西了,我甚至不怎么介绍,客人就指定哪样东西买走了。 再等到许银欢回来,阿满兴高采烈地报告我的功绩。 我也有些自豪了,许银欢一身红裳亮眼,手里提了两坛酒,笑:“我家阿城可是我的幸运宝贝,能有今天都是我家阿城福气带来的。今天买卖做得顺利,回家喝两口小酒庆祝庆祝。”说罢,举了举手里的酒坛:“阿满也来一坛,当是今日的奖励。” 一口一个我家 分卷阅读9 阿城,我慢了半拍,阿满微带暧昧和奇异笑容带着酒走开了。 再反应过来,许银欢往我松松挽起的一撮头发动了动。 我摸了摸,是个发簪,触感冰凉。 在这个空档,我再次被冒犯了。 许银欢双手微凉,站在我身后却捧着我的脸,低头在我的脖上亲了一亲。 身后低低声音略含磁性:“这是给我家夫人准备的奖励。” 第五章 许银欢的身份 我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异世,我叫顾南城。魂穿?只是这个人恰巧跟我原来的相貌百分百相似。 不能说我是个废材,即使把我丢去野外,我也大概率能活个几十年,只不过我会先被无聊死吧。 许银欢是第一个在我还迷茫的时候给我递来帮助的人,我不需要她帮助,但假若有人愿意帮助我,我也不会拒绝。 毕竟没有那么无聊了不是么? 但在发现许银欢或许对我有那么些小心思的时候,我是惆怅,对方的情意我没有办法回应,这会让我困扰。 当困扰与无聊比较,前者胜于后者时,我会选择后者。 再者,我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 关于许银欢的秘密。 . 许银欢除了对我动动手,动动嘴之外,没有强迫我做什么,更甚者至今,我们都是各有各的房间。 在首饰店里呆了大半月,许银欢出去采买原料,离开了京城。 剩下我和阿满。 阿满对许银欢有不现实的想法,但对我却很恭敬。 我看得出来。 . 在许银欢离开的第二天,首饰店来了几位客人。 是风月楼的公子们。 我只认识瑞香公子,其余三人我不认识。 四人带了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身段气质都是佼佼者,引得无数行人驻足观望。 首饰店外一时围满了人,阿满被打发去遣散杂人,留我接待。 瑞香不用说,就算遮住了脸我也认识。 他身上的香实在逼人。 我怂了怂鼻子,客气说着:“公子,看中哪一款首饰,均可试看试戴。” 他文文弱弱地伸出葱指指了指我头上的发簪:“老板头上的簪子我看着不错,这是否也卖?“ 瑞香公子大概率不认识我,我也不意外。 我非常职业地回复:”抱歉,公子,这是非卖物品,公子可以看看别的。“ 瑞香似有不悦,但相当有礼貌:“难得看中的。既然是这样,我也罢了。”转头低声询问他的同行们:”可有喜欢的?“ 不知为何,有两位长得一摸一样的公子噗嗤一声笑了,随便指了个东西便让我包了起来。 一摸一样的公子,我猜是蝴蝶双子,风月楼的名牌小公子,蓝蝴蓝蝶,说是出了名的爱玩,卖艺不卖身,处子身留着将来要竞选花魁的。 另一位公子,我猜是文珂公子,因为他的荷包上绣着一朵芙蓉,文珂爱芙蓉,性子喜静,文文雅雅的一个公子已经开了苞,初夜千金难买。 对此,我只能想到名草有主这个词语,想象莫名旖旎。 涂月。 他有一天也会卖出自己的初夜吧。 诶,莫名可惜。 蝴蝶双子要了一对镯子,文珂则要了一对点翠簪,我拿着他们留下的银票有一瞬的呆滞。 为什么我收钱的感觉如此熟悉。 再者我拿着算盘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 我想了很久,就像灵感转瞬即逝,我片刻就忘了这件事。 再次想起这件事,是我上街买冰糖葫芦时遇到了几个人。 公孙大叔找我几枚铜钱,再次摸出一本发黄的本子,四处搜看,接着扭回头问我:“小娃娃,可否加一枚铜钱买我这绝世武功秘籍?” 我默了默。 “我公孙世家传承秘籍,看你天赋异禀,确是我寻找多年的有缘人。” 我递给他一枚铜钱,他递我一本本子。 我边吃糖葫芦边看着小黄书,只觉得人物线条之糙,男女姿势不忍直视。见过大风大浪的我,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这一册,心想下次再也不买了。 原以为会有改进,我就不该抱有期望。 我把本子揣在兜里,等着回院子当柴火烧。 临要回许银欢开的首饰店,我经过一家酒楼,鬼使神差,我停了下来。 这是城西,比不得城东,不过也有几家酒楼名满京城。 富贵客栈就是其中之一。 临街的窗子坐着人,我望过去,几个熟面孔映入眼帘。 柳寻烟和司云儿,以及花满楼的老鸨顾昀离。 还有隔壁厢房,是我不认识的。年轻的一对父子,站在窗前,巡视着街下发生的一切。 分卷阅读10 年轻的那个公子一身白衣,面孔还稚嫩着,眼眶微红,像是被冷面的父亲训了一遭。 我咬着糖葫芦,再看他,发现他眼眶更红了。 意外地,我们眼神对视了。 我不厚道地想笑,还没笑出来,对方不乐意了,朝我露出愤愤的表情来。 一位老板看见了我,随后几位老板也跟着往外一看,看见了我。 司云儿还算认识我,居然还派了人下来请我上去吃饭。 我想着回店里,否则阿满就吃不了糖葫芦了。 于是拒绝了,小伙计嘚嘚嘚上去禀告。 我还没走,司云儿自己就下来了。 一身黄裳夺人眼球,还夺了我买给阿满的糖葫芦。 ”怎么,现在发达了还看不起故人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看着他三两口吃了一颗山楂球,漠然。 “大人,我会生气。“ 见我看着他手里的糖葫芦,司云儿忿忿了,又恹了吧唧,糖葫芦丢也不是,吃也不是:“我赔你还不成。“转头吩咐小厮去买,我跟着补了一句:“送去云翠坊。“ 我话一落,司云儿的口气怪怪的:“哎哟,云翠坊,不就是随手开的一家店嘛,现在也能跟人家云翠阁抢客户了,好你们个顾南城和许银欢啊。“ 云翠坊生意之兴隆,是许银欢都没料到的。 当然,这其中不缺乏顾南城提供的几张图纸。 司云儿拉着顾南城,语气还算和缓:“许银欢不在,有个大老板正谈着想见见云翠坊的老板,今日就要离京,你不来可是要亏了好一大笔钱的。“ 对于生意钱财,我不是很在意,但我对这家酒楼有点在意,于是,我跟着司云儿上了楼。 有个小伙计迎上来,自称刘小二,估计也是忙坏了,见了我有些发愣:“两位贵人这边走,刚刚出了点……呃,阿——” 司云儿怒目:“阿什么阿,你们富贵客栈今日这效率也太差劲了,我都快忘了,刚刚你们将一盘红豆糕错上了成了玉霜糕,不尽快给我们上糕点,还啊什么啊?!“ ”啊?!”刘小二更错愕了。 趁着他错愕,司云儿拉着我擦身上楼,不忘碎碎念老板小二几句话。 ”这张老板也是,什么小伙计都招,也不看看人机不机灵,这活招牌迟早得砸。“ 尽管我觉得这话也熟悉,但回头望去,刘小二陌生的脸庞尤显呆滞。 司云儿说话毒,但看人的眼光也是十分准的。 . 他人长得精瘦,眼神也锐利,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后,忽而一笑:“在下宋禹平,东胜人士,家里做造船生意的,玉石生意稍有涉及,想问问小姐可否给我提供几张样式设计图纸呢?价格好说。“ 说是要见见云翠坊老板的是个东胜男人,与北靖不同,是男子当道的地方。 他是正经把我当生意人在谈,我忽而有些不好意思。 抿了抿嘴,说不出话来。 柳寻烟有一眼没一眼瞥我,我深感哀伤。 我不善交际,这是无法修正的硬伤。 顾老板喝着浓茶,轻轻在我背上拍了一拍,我才回神。 她客观着说:“今日不是谈生意的,只是来认识认识,要谈生意改日来谈也不迟。” 司云儿也开始给我台阶下:“宋老板是个财大气粗的老板,今日也是兴起知道了你这么号人物,今日要离京了,来日想要你一张图纸,你们来日再谈,成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我本该点头,但他们却没想到我不愿意。 那么几人就没话说了。 宋禹平笑而不语,就连顾老板也喝着茶不言。 我拘谨地坐着,看了看窗外,忽觉阳光刺眼,揉了揉眼睛。 一旁不说话的柳寻烟动了动手,伺候的小厮眼疾手快放下了帘子,挡住了这光。 司云儿见我讷得不行,抚额,给我递茶:”喝。” 我也讷讷接过,说了声谢谢。 气氛诡异到粗神经如我也能感觉得到有些尴尬。 柳寻烟捏着烟杆,眼神轻敛,抽了一口后发话了:“若要和玉翠坊做生意,寻另一位老板去。” 宋禹平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只道记下了。 大人物的饭局,我就不该掺合。 司云儿看在昔日情面上,还算照料我,给我点了我喜欢吃的糕点,让我带走。 我也不推脱。 他送我离开,末了还邀我去风月楼做客,看看故人,我记下了。 临回头,司云儿站在门口,艳若朝阳,楼上冷面父子还站着,这回,毫不避讳将我望着。 司云儿见了,笑意跟着渐深。 . 许银欢再次回来的时候,院子中央种上了一颗巨树,枝叶还算繁茂。 我沉默。 许银欢努力花钱的模样真像顾北槿,但顾 分卷阅读11 北槿比她更理智些。 当晚,许银欢抱着我在树上看月亮。 我应该是被动的,谁能想到一觉睡醒我会被她抱在怀中呢?大意了。 但是我也发现,身下这具身体的柔软。 于是,我的怀疑好像又动摇了片刻。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拍着我的肩膀,许是没有发现我醒了,那动作仍在继续。 我靠着她胸前的柔软,终于知道巨胸的厉害了。 说到底,顾北槿想带着我去丰胸的念头如果不是因为我怕疼,我可能已经失去了这对贫乳。 头上忽而传来歌声。 缥缈虚无的歌声。 像是构造了一个奇幻玄妙的世界,那里满是飘起的丝带和绚丽古朴的颜色,有葡萄和美酒,充满异国情调。 许是歌声太美,听着听着,我眼皮越发沉重。 直到日上三杆,我猛然惊醒。 云纹的丝被从我坐起的肩头滑落,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草莓,果体,瘀伤。 单是这三个同时出现,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五雷轰顶。 正在我酝酿怒气的时刻,许银欢出现了。 她换了一身样式的红裳,美人如云上热烈太阳,笑盈盈地给我捧了一盘剥好皮的冰镇葡萄。 样子有些卑微。 我怒从心底起,手一挥,冰晶果子落在地上,沾了灰尘。 ”滚。“ 哐当巨响,寂于无声。 第六章 消怒 和西街的公孙大叔再次攀谈,买了两根糖葫芦。 我坐在街边的柳树下吃着,面前是条小河,在日下泛着粼粼的光。 翻着再次购买的小人书,我心烦意乱,徒手就扔了出去。 旁边孔桥上有人,对我注视着,有大船经过,船尾的公子正抱琴而立,见到后将飘到那处的黄皮书捞了起来。 默默翻着,随后默默将它再次丢在了水中。 我吃完了两串糖葫芦,看完了整场戏,想笑,却只觉得牙甜腻得发疼,心里也郁闷,闷得胸口发疼。 有种感觉,我要发病了。 我尽量吸气吐气,往复来回地顺着胸口消解郁气,直到我感觉到喉咙间有口猩锈血气。 淡定如我,也忍不住骂了声娘。 这古代,哪里给我的哮喘特效药。 我喘得弓了腰,眼前发黑,就要一头栽在地上时,余光一抹黑影从桥上飘来,我喉咙里咽下血水,精神一震,对方却突然一手刀将我劈晕了过去。 . 西城的一条小巷里有个邋遢大叔。 名叫贾半仙。 人说他的疯言疯语,说来你不信必成真,你若信了反而等到头发发白才知晓那人在骗你。 据说风月楼的谢琳琅早些年还跟他学过卦。 贾半仙还不算落魄,早些年研学八卦,后来发了疯,有个吃穿不愁的家,却只愿意在醉汉流浪汉云集的贫民窟生活。 他的家人也忌讳一些事,便做善事,贫民窟里的人都晓得贾半仙这人,因而也不敢欺负他。 我见过他一次。 彼时还在城东,他在街边醉死,一头脏乱的头发披散,我吃着糖葫芦经过。 他猛然挺立,在我身后喊我。 “姑娘。你有血光之灾。三月内若要化险,必见血。” 阅读理解我从来都做得不好,再加上我很容易忘记不相干的事情,这记忆复苏时我正躺在许银欢打理好的软榻上,隔帘外是许银欢和一个大夫。 那人姓薛,名玉渐。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突然想起来的。 许银欢像是不悦,皱着眉头,薛玉渐脸色淡淡,漫不经心。 “缺一不可,你网罗天下药材,也不一定能比得上白谷能给你的好处。西瑶诚心想和北靖合作……你大可考虑……” 我醒来的不是时候,对方发现了我,于是,我再次陷入了沉睡。 . 这一睡,像是许多事情都有了端倪。 而我又听到了顾北槿的哭声。 我说过我的直觉向来都很精准。 我兴许知道我被谁蒙在鼓里,玩弄在掌心了。 . 一想到那个名字就伴随着一系列头疼麻烦的错觉,现实中我知道他不好相与。 对方是要在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再醒来许银欢围在我的跟前,云被裹着我,见我醒了,她一双桃花眼眨了眨,卷长睫毛的阴影落在眼底的乌青上,看来,她没有好好休息。 有片刻的心软,但想起无端卷入的麻烦,我心冷如磐石。 冷到极致,我忽而笑得出来了。 许银欢一愣,伸手来碰我额头,试探:“这是烧傻了?” 她的掌 分卷阅读12 心微凉,我一动不动将她瞧着,滚着黑漆漆的眼珠子,那模样应当十分纯良。 “……别傻笑了。”许银欢嘴角微抿:“你哪儿不舒服,跟我说。” 我摇摇头。 我哪里都没有不舒服。 但是我要假装。 于是我捧起许银欢的手,小心翼翼地按到心间,刺痛般眨了眨眼,弱弱道:“疼。” 许银欢拧紧双眉,嘟囔了一句:“庸医。” . 薛玉渐再来了一趟。 青衣清冷疏离,是人冷话不多的类型。 身后跟了一个小弟,长得水嫩。模样有五分像薛玉渐。 贼眉鼠眼将我瞧着,上上下下地瞧,末了,从鼻子两个孔哼了一声。 我大概就明白了,这少年看我不顺眼。 我也不知道原因,为什么薛玉渐这大夫对我也有意见。 我觉得他面熟,趁着他还未落下第五根细针的时候,我突然嘴瓢了:“想问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大夫?“ 话一出,我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落下银针,手指尖还捻了捻,我看着被扎的手臂酥酥麻麻,不疼,但眼睛却实在受不了。 “这就要问小姐你自己了。“ 许银欢在一旁有些备受冷落,不满。 “赶紧的。“ 然而大夫向来都是上帝,许银欢的怠慢最后还是我来受罪。 . 我向来没有眼泪可以掉,如果我掉了眼泪,那便可以说明我的心情之恶劣了。 薛玉渐最后将我的整只手臂扎成了刺猬,美名是疏通淤血,活络通气。 我不知道中医是不是扎针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我只知道我很郁闷,密密麻麻的针眼布满,时间一久,已经变成乌青。 许银欢整日在我面前转,身边有人来来去去,是谁我都不在意,我只知道,许银欢这女人看着很碍眼。 都说气愤到极致,怒火便会冲昏了头脑。 . 当晚。 我披散着一头乱发,手里握着一坛酒,从门外爬到了许银欢的床榻之上。 她被我恶劣的态度冷落了一整天,我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 因而她自觉不来触我的眉头,放手也不理睬我了。 我这一主动献身,她惊了一惊,眼眸却凉透了看着我。眼望我衣裳半解攀上她的肩膀,似笑非笑拉了拉我半褪的里衣。 声音微沉,带笑:“这是真烧糊涂了?” 我不语,喝了一口酒吻上她,许银欢没有拒绝,抬手以一个标准姿势按住我的后脑勺,与我共饮了这一口美酒…… 酒,我下了药。 没有意外的,我牺牲美色放倒了她。 半个时辰后,我已经洗完了一个澡,披着湿发困意朦胧。 尽管我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对方眼里恐怕就是狰狞可憎的,但我不在意这么多。 许银欢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地被我绑在床上,呈现大字型。我自坐在桌边就着明亮的烛光打量她。或者是他。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拿着炭笔在泛黄的宣纸上涂涂抹抹,一个妖娆的轮廓已经形成。 对方没有半点慌张,眉眼含笑将我望着,与其说我在问他话,不如说他在等我问他话。 “南城想问什么呢?只要是银欢知道的,知无不言。”他媚媚一笑:“银欢这样的身份,你,不喜欢吗?“ 我笔尖顿了顿,抬眸淡淡在他袒露如平川的胸膛掠了掠,嘴角一扯:“不喜欢。“顿一顿:”许银欢人在哪里?“ 那人咦了一声:“银欢不就在这里吗?“ 我猜到他不会马上告诉我,没抬头,不厌其烦地同他费着口舌:“我要真的许银欢。” “难不成我还是假的银欢不成?” “嗯,假的。“ “你画完了没有?“ “唔,没有。“ “那我们再聊一会。“ “可以。“ 许银欢动弹不得,歪了歪头,可怜道:“南城,要说你下的什么药,我能不清楚吗,不过是遂你的意。你中了百日春,药效早就发作了,我就如同案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你大可不必这样忍着。我虽说是风月楼的人,但身子好歹是干净的。听说,这女人总憋着自己,憋着憋着就容易憋坏了,况且,这大晚上的,良辰美景,嗯,你,确定不要么?“ 我点了点头,是应他后面那句话。 “我穷。“ 意思就是我嫖不起你。 他幽幽一叹:“虽说钱财万般好,但你既然两袋空空,拿别的东西来抵也未必不可。”说罢,扭了扭那柳条似地奇妙腰肢,装模作样的咛了一声:“真的不要么?” “是不是痒了?”我盯着那水蛇腰诚恳问他,毕竟中了□□的人还有他。 对方面色一僵,随即的媚眼一眯,眼神 分卷阅读13 虚虚化作冷光,将我望着。 我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了百日春的人也是你。公子,我能忍。你能吗?”我停下笔,拍了拍手,转眼从屋外走进来两个美人,性别女。 我叹口气:“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暂停半个时辰,你先好好享受。” 我假装没有看见他冷然凝重的表情,走出屋外,望着深蓝天幕。后面有人走出来,手臂轻轻勾住我脖子往后带,一声不怎么客气的声音偎在我耳旁:“你给我吃了什么?” “这么快就结束了?” “顾南城。”他喊我,声音微冷。 夜露深重,我也穿得单薄,我本来就冷,后面盛云澜一靠近,十分暖和,我向后缩了缩,不在意地说了一声:“也是□□,什么名我忘了。” 周围一道道吸气声此起彼伏,然后暗色中摔下来几条影子。再接着,我身后一空,带起一阵风。 一个身影猛地轧过来,噗通一声抱住我大腿,嚎哭道:“女神!姐妹!你终于恢复记忆了,再不想起来,我就要被当作可怕的罪人凌迟千万段了。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当个百合,嗷,姐妹,你造你刚才A炸天了吗?呜呜,我真的好想爱你,但是我打不过那个万恶的盛云澜啦……“ “你谁?“我一句话让哭的稀里哗啦的人瞬间止住嚎哭,仰起头微妙地看着我:“诶,女神,你刚不还在威胁盛云澜放了我吗?“ 她的语气让我很是怀念,我马上能判断一个事实。 这个人,跟我一样,是穿越者。 但是很遗憾,我根本不认识她。 我不忍心,但还是忍着心告诉她事实:“我以为这是他捏造出来的一个身份。” 第七章 渣女本渣 我以为我想起了和盛云澜之间的仇恨纠葛,这就是全部,看来我还没想起全部。 从她口中,大概可以知道这么些东西。 我是渣女,因为过于渣,被爱而不得的狂热粉丝报复后毁容加失忆,除了我自己,谁都不认得了。 许银欢身为老乡,她说的话我还是信的,只是对于故事里我见一个爱一个的本性我有质疑。 没错,我还是不记得。 盛云澜就是其中一个男主角,听说我还偷了他一件衣裳藏在被子里,夜里起来就捧着闻。 我觉得我是不会做这样事的人。 因为我深知我不会喜欢上盛云澜,美人过于妖艳便是毒,我喜欢清淡点的。和盛云澜有纠葛,只是我曾经在风月楼做事的时候,我中了蛊,因为什么,我有记忆的断层。 美人蛊。 美人蛊分雌雄二虫,雌者为王,雄者为寇。 相传中雄蛊者必恋中雌蛊者,每月须得雌蛊者一滴血,否则雄蛊躁动,五脏俱损。 结局死。 . 我原来是在谢琳琅的手下做事,给谢琳琅打杂,整日摸算盘,故而我才明白昔日玉翠坊里突然而来的熟悉错觉。 另外,紫若是他弟弟,捡回来的,当亲生养。我知道,十有八九的人都会把紫若当成林紫越的弟弟。 我就是其中一人。 在谢琳琅手下干活,实在无聊。我便不想干了,就想抱一根大腿,紫若是近水楼台,我就对他下手了。 没成想就在谢琳琅的眼皮底下,我对人家的宝贝弟弟下了狠手。 紫若一头扎进了我的甜蜜罐子,谢琳琅带着十头牛拉都拉不回那种,为了让紫若死心,他把我调去了盛云澜的手下做事。 而遇见许银欢也是那之后的事了。 而那之后,我和许银欢共事,互相发现了对方的秘密,而我又不想干了,于是许银欢帮助我谋划着离开风月楼的计划,如上所述,计划半路夭折后,我失忆了。 . 我失忆了不说,现在我有一个烦恼。 天价的烦恼。 盛云澜诬陷我瞟了他,要我还债。于是,我又变成了一个私人小弟。 被带回风月楼那天,趁她失忆,这些日子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人终于光明正大的来瞧她了。 蓝蝴蝶双子和瑞香公子大摇大摆来见我,嗑瓜子,看我跪着给盛云澜揉肩。 看一出好戏。 盛云澜一袭红衣,女装大佬身量比之前更显高挑瘦削,斜躺在我身前,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四处放电。 我看了看自己的爪子,不知道这一摸又要多少钱。 他哼了一声:“这点力气,没吃饭么?” 我力道加重,只是感觉手臂要废了。 对面那几人见我这么乖巧顺从,似乎很惊讶,纷纷嗤笑了几声:“天道还是好轮回。” 要说我这么听话,自然是因为我被捏住了把柄。我知道这是哪里,也知道了原来我烧坏了脑子,否则我也不会怒而揭穿盛云澜的身份了。 紫若这时也来了,穿得十分精致,看见我十分娇羞。 分卷阅读14 如果我不是事先知道这少年可是风雨堂的刺客傍前十名,我大概还会觉得这是个纯良的少年。 许银欢要我小心,他随时都有可能为情发狂,一只银针就能要我死。 我有些惆怅,倘若我死了,魂魄还能回到现世吗?就当做了一场梦。 梦里可没有如此清晰的知觉,手掌下那祸世的美人美在皮美在骨,纤长的十指隐在宽大的袖袍里,狠狠地揪了揪我的小腿肉。 我觉得疼,又觉得酥,手指便软了,不出意料又得来盛云澜一声追喝:“没用的东西,这就累了?” 盛云澜好不威风。 我眼泪汪汪。 我不敢冒险。 而等顾北槿发现我穿了,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我看着眼前现状,忽而有些悲观,于是我又想抱大腿了。 在场有谁可以给我抱呢? 可以看得出来,没有失忆前的我估计抱了盛云澜这根大腿,那我也接着抱就好了,只不过有个疑惑,如果是我,我是怎么讨好他的呢? 蓝蝴蝶双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长得一摸一样的脸让人看得眼疼。他们谈了什么我没听进去,紫若看我看着就红了眼,泫然欲泣的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瑞香看似文静的一个人,嘴巴实则跟司云儿一般,叭叭叭吐豆子般说话,说得我脑子忽而疼了起来。 天旋地转的一瞬,我躺倒在了盛云澜的怀里,鼻尖就是美人的稀罕异香。 紫若小脸一沉,朝瑞香一瞥。瑞香嘴巴一闭,终于不说话了。 几人略带忧色看着我。 盛云澜拧着眉心,一张魅惑众生的脸直直映进我的眼,说实话,美人的美实在太有冲击性,我真的不敢多看。 我头还在疼,失神片刻那几个看戏的人全不见了。再回神我和盛云澜已经上了塌,他把他价值连城的蚕丝被披在我身上,黑发如墨,这妖精就搂着我的肩,语气亲昵。 “都怪我,让你帮我按了几个时辰的肩,手酸了吧?” 我觉得我应该如实回答。 下一秒这妖精脸色一变,堪比翻书,揪着我一缕头发冷笑:“下回再跑,废了你的腿。” 我僵硬不敢动。 我大概是知道为什么之前的我想跑了。 美人终究还是有毒。 . 而当我伺候完那喜怒无常的美人,回到我原来破败的住处时,许银欢已经不在了,随之换来的是个黑衣男人。 这人叫宋柒,也是个刺客。 此刻杀一人值千金的手正在给我洗脚。 我有些惶恐。 还有些避嫌意味。 毕竟,盛云澜这男人占有欲过于强烈。 我担忧了看着我的两只脚。 明日不知还在不在。 原来就是他在乱葬岗找到了我,最后和司云儿演了一出戏,让我相信我又是被卖过来的。 而听许银欢爆料,这貌似又是我之前抱的一根大腿,在盛云澜之后,而他,斗不过盛云澜。 她说的我,三心六意,花心博爱,殊不知我只是在自救的过程中试错罢了。 我仔细看了看,他长得好看,不似风月楼里的男人,有股阴柔的美,而是内敛、阳刚的美。 只是这样的男人在北靖不吃香。 而我又听说,这个男人是我在奴隶市场买的,花了一两银子。 他手上有茧,两只手握着我的脚十分认真地洗着,我拒绝过了,但他会一直捧着那热水站在她门口,直到那水冷了,又去打一盆,继续站着。 我想着盛云澜说要废了我的腿的事,只觉着脚掌心的手发烫。一路也没跟宋柒说话,只因为我确实没什么话可说的。 他们众人合起伙来演一场戏也不过是想让我想起来什么。 我的狂热粉丝,是盛云澜的手下,阿满的妹妹,对我是爱而不得,得而伤之。 我斟酌着眼前人的利害。 倘若阿满的妹妹有宋柒一半武力值,我不知还在哪里。 不叫的狗咬起人来才疼,我今日深知。 宋柒也一声不吭为我洗好了,擦干了又替我掖好被子,坐在床头椅子上,直挺挺地,睡着了。 看来,这地方的男人没有点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都很开放。 而我又不小心知道了,这男人,是风雨堂刺客们的小少主,将来可以继承刺客楼的。 刺客有个爹,宋秋。想要除去顾南城这拐了他儿子的眼中钉。 也就是我。 我愁肠百结。 我很想把卖身契还给他,只不过我也不知道一纸契放到哪里去了,只不过随口问了句:“你可以不用来伺候我的,你可以走吗?” 他面无表情,但声音越发冷:“宋某在拿到卖身契之前,绝不离开。风雨堂暗影门的人从没有枉顾雇主的恶习。” 我心中一凛,莫名感到哀伤。b 分卷阅读15 r   “那你还我一两银子,我们两平。” 宋柒不说话了。 我努力抱头,深思。 卖身契在哪里? 不用想,肯定被我丢了。 . 玉翠坊没成想能做起大生意来,玉翠阁的老板都想着同玉翠坊合作。这期间滚滚财源落入盛云澜的口袋中。 我知道了后,想和他匀一点银子。 他问我做什么。 我思考了片刻,觉得也不能瞒过他,便实话说了:“我想听涂月公子抚琴。” 大概率我能猜到盛云澜是不同意的,而我也鬼迷了心窍,想赌一赌这小概率。 果然。 盛云澜冷脸:“我每月都赠你一滴精血,你倒好,三天两头就想跑,你就这样来报答我的?” 我站在门外,只觉难做。 许久,我才吁了口气:“公子,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全是公子的错,公子应当为我负责,而我不需为公子负责。” 这话一出,屋里气氛骤然一冷。 我身后门啪的一关。 我眉头一跳,屋里几根明烛俱灭,身前美人香一动,我被押上了塌。 耳边有人咬牙切齿地恨:“好你的顾南城,你尽管喊,你尽管叫,看看谁比谁的脸皮更薄些!” 布料撕拉的声音。 盛云澜美人蛊发作,又将和我滚了一回床单。 他恨恨,没有怜惜的,将我的脖子咬得鲜血淋漓。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吃了亏,目前来看,盛云澜自觉他便是一次又一次地残破了身体,以后再难觅良缘。 我压力山大。 结束。 娇生惯养的盛云澜大抵没有遇见我这么难伺候的人,风月楼的西域美人自荐身段,末了还要收拾残籍,替我的伤口抹上药膏。 美人披上红衣,长发散开,瞳仁微冷,看着我爱恨交加,手中的动作粗暴:“我这是到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见你这样没心肝的人。” 我听着,不想说话。 可他偏偏要我说话,否则他不舒心。 指尖摸了药膏,滑下往我肩窝一捏,我痛得眼泪汪汪,嗷一声扑上去揪住他的一头头发。 这样的事发生不下十回,说实话,我看见盛云澜被揪下了一撮毛发反而笑了出来时,我就知道了,我完了。 盛云澜吃定我了。 第八章 美,人,蛊 我向来不是离了谁就不能活的,顾北槿跟妈妈,我跟爸爸,爸爸献身科研,留下给我一笔巨款和一栋豪宅,这就是全部。 也够我吃喝不愁几辈子了。 顾北槿说我离不开她,实际上我只是怕无聊而已。 当然,无聊死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当我知道我中了美人蛊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即使我不怕死,但我现在还不想死,这就是理由。 . 我原来有个学弟。 喜欢跟在我的身后,弱弱地喊我南城,说他喜欢我。那小眼神扑闪又像慌张的小鹿,映了溪水,潺潺流着。 紫若是个漂亮纤细的少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望着我眼神晶亮,我仿佛看到了所谓的恋爱泡泡。 但他还算矜持,有意无意跟在我的身后,不敢跟我说话。 我在谢琳琅手里做事,除了呆在房间里就是呆在房间里,阴暗的情绪让我产生了逆反心理,拨算盘的手也顿了好久。 恰逢我心思活跃,紫若应兄长的要求来给我送订正的账本,我看着少年娇嫩的体魄,萌生了一个不思进取的想法。 我想被包养。 若说紫若是望而不敢亵渎我,那么我接下来的举动就是将我自己高高在上的形象给毁了。 我隔桌揪住他的衣襟,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亲。 他慌张了,不知所措,意料之中。 小白球就是那之后我被包养后有精力养的。 紫若三天两头跑来找我,给我带来街上的新鲜玩意,我为了给他奖励,便会吻一吻他的脸颊。 他便会害羞得三天不见人影。 这实际上是我想清净几天的举措。 紫若和我的事,传到了谢琳琅的耳朵里,我原以为会是紫越这个妖艳美人,却没想到就是我顶头上司。 那几天我睡不安稳,只因为我略略倒霉,凡是喝了水都要呛伤喉咙,走了几步路都要恪上一步。 说实话,我不确定紫若是否真的对我有意,我不明白,但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的。 小绵羊般的一个男孩,是我可以掌控的。 直到有一天深夜,我一向喜欢半夜起来看月亮,看着看着,我瞧见屋顶上那柔柔弱弱的少年面色冷酷,手一挥,前方的闯入者便软软从屋顶上滚了下去。 下方熙熙攘攘一震吵闹。 我 分卷阅读16 方知,小绵羊始终是大灰狼。 我脚底下的瘦猫饿得嗷呜嗷呜叫,我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作为爱猫人士,看来得给小猫找个新的大腿抱抱了。 把我调到盛云澜的手下做事,那新的大腿我估计着有了打算。 . 盛云澜在风月楼从不露脸,仅凭一身红衣,一曲西域舞惊艳众人。 饶是我调到了他的手下做事,也挤不到他的跟前。 风月楼绝艳美人手下做事的男男女女之多,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这只可怜的猫咪,我只好舍下自己的开销给它好吃好喝的,见它越来越胖,长得圆润圆滚的,我就不舍得把它送人了。 我和一只猫相守一生。 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发现盛云澜的秘密是因为小白球。 我和四个工友共住一个小院,其余人都已经睡下了。小白球忽而起来造反,跑了出去。 我白日里给厨房打杂,洗衣做饭,真没闲心去管一只猫。 第二天,我便发现小白球头顶少了一撮毛。 说实在话,我养小白球可是下了心血的,俗说,亏待人都不能亏养猫。 . 我追踪着小白球的步子到了一个湖边。 我意外地发现这只猫比我还会游泳。 于是,我只好顺着湖边散步,见一小猫窜进树丛里,跟上,到一处窗户,有缝。望进去,是一美人沐浴图。 美人看不清脸,但是那亮光下的肌肤熠熠生辉,足以引起无限遐想。 我忽觉我这是侵犯了他人的隐私权,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美人缓缓扭头朝我这处望了过来。 我惊觉这是被发现了,情急之下只好学猫叫,学完猫叫觉得不够,随学狗叫,并用简单道具制造出猫狗行走踩踏在地的声音,躲在墙跟四脚朝地循着原来的路向外离开。 虚惊一场。 小白球躲在树丛下不动,我想着还是把猫带走,免得再跑一趟,就是这么犹豫的空档,我抬头,美人在我身前,裹薄薄的一片布料,头发还湿润着。 四目相对。 刹那有火花蹦现。 我不认得他。 他被热气蒸得红润的唇一勾,心情好似还不错:“我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就在我头皮发麻不知做何解释时,小白球是个谄媚的主,只从我怀里跳了出去,在美人的脚边蹭着。 它也不看看自己落了水,又沾了一身的泥,白球变黑球,也就只有我不会嫌弃它了。 美人脸色一变。 我心里一凛,为了小白球,我忽而冲动地上前抱住了他的腿,小白球嗷呜一声跑了。 留我给它善后。 美人低头睨我,脸色不明。 我结结巴巴,讷讷又无措,心累:“我……我,我给你洗干净,成不成?” . 我头一回给人洗了脚。 在巨大无比的澡池里,我深觉这人实在暴殄天物。 都说北靖的男人非常忌讳给人看了脚,我一时嘴快也没想起,后知后觉洗完了才知道。 美人的脚就是美,我没有别的形容词,我也想不出。 当然,叫我跪舔我是拒绝的。 隔几日,我忽而被调到了前线工作。 所有大人物我一次都见全了。 . 那该是一场小型的私人宴会。 往后我认识的人都聚得差不多了。 涂月便也是在这次宴会上,我终于见着了真容。 我是盛云澜带过去的,这位盛名美人脾气不是很好,指使我携带了满满当当的东西,我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若说我见着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我就真的是粗心到没救了。 盛云澜这美人,竟然有两幅皮囊。 一副是现在示人,一副是前几夜落水美人。还有没有别的皮囊,我暂且不知。 要说我怎么知道,当然是我平生第一次给人洗脚,从形状大小弧度我都好好观察了一遍,而盛云澜这人从起床到洗脸穿衣都全程有人服侍的,我偶然在一旁旁观,自然就发现了这两人的脚是一摸一样的。 . 话说,我不爱妖艳美人,爱清冷些的。 涂月完全合了我的胃口。 宴会期间,我弓腰驼背站在盛云澜背后,余光瞟着涂月那白衣安坐的姿态,差不多可以联想一出我想要的白日梦。 就差走神了。 “我不喜欢聒噪的,你这样的就好。” 我听琴,他抚琴,我对他如此说着。 光景好美好。 涂月的小侍叫小透,见我神思沉沉,又看看自家主子,点了点自家主子的肩头,随后指指我。 涂月望来,与我四目相对。 我心跳动的频率激增。 分卷阅读17 然而涂月却淡淡移开了目光,我有些失落。 . 世人都道花满楼和风月楼是死对头。 但却不知道两家的老板是难得的好友。 柳寻烟带着自家的三大把手和几大美人。 顾昀离同样带着自家的一把手和几大美人。 除了涂月,还有荔月和凝丹,这两位也是走的知心温柔路线,让我多瞧了两眼。 竹雪原名瑾泽,是个女人,顾昀离的超级管家,一个顶三个司云儿。不苟言笑,似乎看见我的小眼神亵渎了她家的美人,冷眸剜了我一眼。 我讷讷又去看风月楼的文珂公子,又看出了神。这位公子一举一动都像是芙蓉花开,清风拂过,打骨子里就是温柔话少的。 文珂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 司云儿忽而咳了一咳,唤醒我的沉思。 “大家都吃吃都喝喝,今日就是和宴,往日有什么仇什么怨,今日都得放下,不放就是不给我们两家老板的面子。往后要争要抢什么,尽管争尽管抢,只要不闹出人命,头破血流都是小事儿。” 柳寻烟和顾昀离都不表意见,那就是没意见。 这话说得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完全不像在缓和气氛。 瑞香和蓝蝴蓝蝶坐一块窃窃私语,叽叽喳喳,朝桌上的人都溜看了一圈,不知怎么,连我也瞧上了几眼。 就在我闭塞了脑袋不去思考这复杂情况时,盛云澜唤我了。 为了摆弄我一路提着的这个箱子里的首饰,我居然被赐予同盛云澜同坐的荣誉。当然,我是跪着的。 他手点着箱子里的东西,我便去拿:“第二排的珍珠点翠簪,给文珂。” “椿色飘花冰镯,一对,给蓝蝴蓝蝶。” “云纹墨翠冠,给涂月公子。” “明铛璎珞,给荔月公子。” “琥珀银丝耳珠,给凝丹公子。” “小串珠链,给涂月公子的小侍。” 盛云澜小嘴叭叭叭完,我愣在原地。 最后只记住了给文珂和蓝蝴蝶双子的珍珠点翠簪及椿色飘花冰镯。 我拿软布包了起来给三位公子递过来,回来,跪在盛云澜身边,低头,不动。 不知为何,气氛依旧有些凝重。 紫越打着折扇,一下一下地扇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呵呵呵呵。 谁低低地笑。 盛云澜没有发怒,反而摸了摸我的头,我心中慌乱未定,抬头,就见盛云澜赐了我一碟糕点。 “记不住也是正常,这玉霜糕就送给你吃了,叫小二来打包带走。” 我哦了一句,如何起身,如何离开的我也记不太清了。 因为最后我只记得在回去的路上,我单独被盛云澜提溜上了马车。 跪坐在他面前。 他慵慵懒懒斜躺在榻上,马车走得慢,檐角的铃铛还是被摇得叮铃作响,清脆悦耳。 见我来了,他动了动,轻笑,徒然给这密闭的空间增添几分春色。 “吃了没?” 我不明所以,默然。 他稍稍挺直了身体,再问:“我送你的糕点吃了没?” 原来是问这个,我摇摇头。 还没来得及吃。 我这么回答,他随后从一旁的小几端下一盘点心,漫不经心说着:“边吃边给我讲个笑话吧。” 我摸不准主子的心思,就好像我从来摸不准我小主子小白球的心思一般。 我只好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异常美妙的味道瞬间俘获了我的味蕾,我突然间没什么怨念了。 因着他要听笑话,我搜罗了我的大脑库存片刻,最后我将这个信息四舍五入,大概明白我的任务是要逗他开心了。 对方表情看起来不像开心,也不像不开心,我琢磨不定。 就在思考的时候。 对方先我发话了。 淡淡的:“涂月不是一个好人,喜欢他的人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你要想在其中活得好好的,就该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我头皮一紧,只觉得被人看透了般发凉。 再来,我觉得我有思想自由的权利,随随便便被人血淋淋地揭穿了,即便对方是主子,也是狠狠折了我的面子。 我可能没有说过,我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受不得委屈,即使是顾北槿,我亲姐姐,也得让着我三分。 盛云澜劝荐我涂月不是我能沾染的男人,因着有比我更尊贵的人心里头念着他,他的意思是涂月是将来要成为人上人的,与我是云泥之别。 与他口中说的那位相比,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要脸。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按道理我应该就此对涂月绝了非非之想。但盛云澜大抵高高在上惯了,不知道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试问,哪个癞□□连想想天鹅肉的权利都没有。 他这样说的话太过于直白,心 分卷阅读18 理承受能力不好的,听了要郁闷上几天,但我想通了,哽了一分钟就释然了。 他见我吐了口气,不理他。顾自顾垂着眼眸默默吃着糕点。 忽而伸手将我脖颈向后勾去,施施然问:“生气了?” 我摇头,口是心非:“公子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我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盛云澜啧了一声:“你这女人就是太识趣。让我酝酿了半天的话都没处说了。” “公子说,我可以听着。”我用了点力气掰下他的手,转头看他无聊神色,随口说着。 我都快忘了他是我的主子。 他低头,眸光在我脸上流转,就在我伸手要检查脸上是否是沾上了刚刚吃的糕点碎屑时,他移开了视线,目视前方,淡淡道:“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我哦了一声,再吃一块糕点。 男人心,海底针。 吃了第三块糕点,我终于想起我随行人员的使命,于是抬手拉了拉盛云澜的云袖。 他侧头撇我一眼。 我抿了抿唇,绷紧脸色,说:“你那样说,我很生气。” “……” 很抱歉在这样无聊的时刻,我作为一个随行人员,不能如主子的期待逗他开心。 第九章 特殊服务 彼时我都没有发现,马车里盛云澜对我的亲昵来得突然。 一般女子都不会随身跟在风月楼的公子身边服侍。 我是个例外。 我常常不知名惶恐半夜醒来,望见里屋盛云澜安塌而睡,他的衣裳悬挂衣架,柔软布料价值不菲。 盛云澜的衣裳样式,独一无二,红有千百种红,魅有千百种魅,这个男人换个皮囊就换了个人。 唐慕清给盛云澜裁衣不收钱,我原以为是因为这女人看上了盛云澜的美貌,为之肝脑涂地。 梦里也在想着两人的春梦。旖旎一场。 若说盛云澜有吸引我的地方,大概是他身上的香,浓郁厚重却不刺鼻,每每叫人闻了头轻脚重有些上头。 我半夜睡着了,不老实点则会从小榻上滚下去,吵醒了盛云澜,我便没有好果子吃了。 于是我干脆在榻下的地方铺了被子,缩着睡一宿。 每每第二天早上,我便会发现,我和盛云澜同床共枕一片卧榻。 盛云澜同醒,未说一句话,只挑了挑眉,在枕头下摸出一个本子,用炭笔记上几个数字。 我瞥见了一眼,粗略一算,是二十来几。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以万两黄金为单位。 我低头掰着手指,深知我梦游的坏习惯是以温暖和舒适为单位的。 盛云澜睨我一眼,诡笑:“我这陪睡服务做得可好?” 陪睡服务,盛云澜不辞辛苦,手把手教会我赊帐。 . 许银欢是我和司云儿一同出去采买人员的途中认识的。 我那时总觉得盛云澜在对我酝酿一个阴谋,令我有些害怕,我琢磨着新换一个主子,恰巧司云儿缺人,我便自荐,本以为盛云澜不同意,他却轻飘飘地说了句。 “去吧,记得回来便成。” 我是知道盛云澜一贯能看懂人心,但被看穿了我还是觉得尴尬。 司云儿是老男人了的少年心性。 一带着我就把我看丢了。 我们来的地方是全京城最大的人口贩卖集运地。 司云儿买人买得没有丝毫愧疚。 漫不经心:“这儿的人不是穷了被卖,就是被拐被骗,或是罢黜世家,或是流放罪人, 逃不出走不脱,皇帝老子也管不着穷乡僻壤的地方,即使打压了,也不会骤然断绝。” 话里有无奈,也有冷然。 世界有光明的地方,必然有黑暗,我只不过步入了黑暗的世界罢了。 . 我想起,我用一两银子,买了宋柒便是那个时候。 我四处闲逛,或男或女被关在一个牢笼中,见着人了,央求着买走他,一片哀嚎。 许银欢这姑娘就隐藏在其中。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一眼就瞧见她的,只是看见她眼神里茫然,我本没有什么触感。这里的人,谁不茫然? 也是意外。 我和她攀谈了起来。 实际上,我是带着邪恶的心思接近她的。 我想买下她,到时候做我离开风月楼的里应外合之人。 宋柒只是买一送一的附赠人物。 老板都受不了这人,同我说道:“这冷面小子,不要钱,姑娘带走否?” 宋柒当时重伤,连路都走不了,老板多次想抛下他,又念着他那张俊脸,原以为能捞回本钱,没过几日,这满脸青筋,实在吓死人。 白送都没人要。 我也不要。 许银欢欢天喜地地脱了镣铐,嘴里 分卷阅读19 蹦出了几个英文单词。 我惊呆了。 一句“where are you from?“同时再次震惊了两人。 老乡见老乡,许银欢泪汪汪。 我心中激荡,就想找个地方跟许银欢长谈。要走,疑似毁了容的男人一手伸出栏杆,锁链撞得铛铛作响,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脚踝。 他嘴里念着:“一两银子。“ 我不明所以。 “给他。” 他又低喝。 场面有些离奇,人贩子怒目而起:“你这丑八怪,不要钱。” 丑八怪重复:“一两银子,给他。” 我深陷离奇,抽了抽脚,抽不开。 许银欢附在我耳边解释:“这黑心资本家想卸了这个累赘,白送都没人要嘛,有人要就好了,但是这位大哥心高气傲,定位价值为一两,别人不给钱,他就缠着不走。” 我刹那有个不道德想法。 许银欢是我肚里的蛔虫,又说:“这位大哥还有点武功,弄不死。” 弄不弄得死,我都不在意。但是这位大哥会武功,捏得我脚腕疼得厉害,人贩子畏畏缩缩,也不敢靠近他。 我绝望了。 连忙回应:“我给钱,放手。” 他闻言放手,我可以毁约走人。 人贩子却拉着我不放了…… 于是我只好为自己夸下的海口买单。 我怕不是给别人人傻钱多的印象了。 . 沉沉一夜,我忽而做了一个很深的梦,梦见琐碎的过去记忆。 早起。 我照见镜子里明晃晃的牙口印子,拳头捏了捏紧,身后盛云澜带着浓重异香将我抱了满怀,鼻尖在我颊边蹭着。 “顾南城,美人蛊未解,你就想离开,你是不怕死了?” 我摇摇头。 他眸光流转,注视着镜里的我,不说话,眼神渐危险。 “给我说个我爱听的理由。” 指尖挽起我的一缕头发,勾着绕着,整个人都靠在了我的肩头,呼气如兰。 爱听的理由。 盛云澜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缩了缩敏感的脖子,摇摇头:“我忘记了。“ 说实话,我确实忘记了。 许银欢说,我离开风月楼,什么也没带,去了城郊的荒山,疑似寻死。 恰好被尾随我的狂热粉丝发现,于是就有了先女干后杀,还下毒的奇幻情节,当然,未遂。 联想起狂热粉丝的话语,我忽觉得我像是会寻死的人吗?当然不会。我想我是会偷人的人吗,当然……我不明白。 这些,许银欢不知道。 显然,盛云澜是知道的。 他对我的回答有七分不满,但好歹有三分满意,遂放了我的头发,在我唇上轻酌:“好在你不是跟许银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女干情,否则……“ 否则什么,我仅替许银欢打一身冷颤。 . 风月楼和风雨堂是兄弟,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都为皇家所用。 风月楼作为皇家养在外的私房小金库,老板其人必须干净,银子必须用在正道,于是,就养了一堆公子爷小倌倌,吃穿用度都要比别人好。只要求风月楼不垮就成。寻烟老板有钱,但也不是特别有钱,所以并未引起人们的怀疑。 我没有想到就是一座青楼,居然还跟北靖至为尊贵的皇室牵扯上了关系,也算我长见识了。 盛云澜名义上是花倌,但我想没有哪一个花倌能比得上他尊贵的了。 风月楼网罗天下信息为皇帝所用,安排人手非皇帝的心腹不可。 盛云澜的房内用屏风隔开几个小间,朝南的小间对窗,是他向来批注文书的地方。 我在一旁昏昏欲睡,给他磨墨。 墨水沾湿了我的大半个袖子我还不自知,盛云澜敛眸认真的看着阿满呈递上来的文章,朱笔批注已有两个时辰。 叮当一声响,我看着手腕的一串细铃,觉着邪乎。 我扭头,盛云澜好整以暇看着我:“想睡便睡,摇摇晃晃来去像什么样子?” 我抿嘴,看了看自己全然报废的这件衣裳,划算着唐慕清的手工多贵,最后还是舍下心将手伸去他的面前。 盛云澜放下执笔,撑额,眼尾微勾。 “脏了。柜子里有衣裳,自己去换。还想我帮你换不成?” 语罢,又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地低笑:“懒成这个德行……“ 我摇了摇手,一阵叮当响:“我不想戴着这个叮叮当的东西。” 这是西域来的东西,来时正值盛云澜又是春情发作,窗边几声咕咕叫,我被掩在被子里,盛云澜兴致还高。 “戴着。” 于是,夹杂着叮叮当当的脆响从塌内有规律地传出去,直到暮霭沉沉。 这般没羞没躁 分卷阅读20 的日子我都厌了,盛云澜却还没厌,来寻他有事的司云儿来了几回,铩羽而归。 每当我提及这串连刀剑都无可奈何的铃铛,盛云澜又推了公务,和着我又解了一回美人蛊。 我想给它改名。 叫色蛊。 . 及至和许银欢相见,我都憔悴了不少。 许银欢给我递上一块糕点,叹气:“姑娘,你这是被纵谷欠狂榨干了?” 许银欢住的地方比我原来住的地方还高档不少,我四处观望,琢磨她是榜上了谁。 都说许银欢是我肚里的蛔虫,一看我神色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双手撑额,望天:“我给唐慕清当小弟呢。“ 我沉默。 “我得证明我真是个拉拉,否则我小命难保。” 柳老板眼容不得一粒沙子。 我跟着沉默。 “我帮不了你。姬圈我涉猎不深。” 许银欢看着满屋富贵,惆怅复惆怅。 外面阿满这监视者来告诉我,该回去和盛云澜吃午餐了。 许银欢挥挥手,摸一把越发靠后的发际线:“姐妹,昔日我你救我于泥潭,今天我自身难保,你,自求多福。” 我看着满桌的草稿,也担忧她的发际线:“唐老板出了名的挑剔,你,你准备应对甲方十八刁难吧。” 两人叹气复叹气。 出门。擦肩而过一个小少年,长得水嫩。 我一往而前。 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 “你个渣女,三心二意都是高看了你,不如说你是个连猪狗都不如的禽兽。“ 我扭头,歪头惆怅。 阿满一身黑衣满脸戾气。 我站着不动,还算和气地反问:“薛公子,怎么说?“ 禽兽,连猪狗都不如,实在恶毒。 薛玉棠话说完了,才不理会我,自顾自哼了一声,又剁了剁脚,扭头进屋。 我也想跟着进屋质问他,阿满这主子狂热粉拉着我,不容置疑:“南城小姐,莫要误了时间。” 第十章 我知道得太多了 要不是盛云澜得离开风月楼半会,否则我也没有这半天时间跟许银欢来一次促膝长谈。 我回来的时候小厮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盛云澜拿着一本书在看,头发束起,全然没有平日里那无处不在的鬼魅气质,眉心正儿八经多了点叱咤沙场的戾气。 嗨,人家看兵书呢。 我默默地摸了进去,在他身边坐下,手腕铃铛响了一天,我自动化忽视了,没成想盛云澜有意无意看了眼我的手,眼神忽而对这满桌佳肴失去了兴趣。 我歪头,生无可恋,抬手,使劲摇晃,叮叮当当。 破罐子破摔。 “公子,我想先吃饭。” 盛云澜笑意满满,抓过我的手又来了一出限制性的吻手大戏。 我惆怅,都说女人如菜肴,这都多久了,盛云澜还没腻味。 他就像怕我跑了,整天能拴着我是最好的。 我实际上很不能理解,美人蛊的威力。 我没了盛云澜,不能活,但盛云澜没了我,却不是什么大事。 要说我和盛云澜什么时候有女干情,我只能说是我强给盛云澜开的苞,那回,我险些让他秋后算帐,没了一条命。 话说,我酒量很差,喝了酒就迷糊了,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我也是有所预料的。 当时盛云澜还瞧不起我,确是瞧不起我,想撇了我让我自生自灭,我许是气不过,就破了他的美人砂。 说来还是酒壮人胆。 盛云澜给我夹菜,都是我爱吃的菜,我向来沉思时吃饭都慢,盛云澜就在一旁看着我打着小算盘,笑意渐深。 饭后。 我在窗前给小白球按摩,余光里满是盛云澜在书案公务的一举一动。 天气尚好,我看着看着只觉得一股愁情,想念两句酸诗。 如果有酒就好了。 我抱头摇晃着,一晃一晃,细碎铃铛声平添几分睡意。 盛云澜干正事,我睡着了。 酣酣正醒时,我靠在盛云澜的大腿上,没有一点羞郝,门外司云儿带着人来见他。 是上官月和薛玉渐。 两位大夫带着装备而来,显然我是主角。 我抹了抹濛濛的眼睛,只想着不要有眼屎为好,象征性地伸出手,上官月把脉沉思。 一旁薛玉渐眼神从我的腕上光明正大的扫过,在某个物件上顿了顿。 盛云澜兴致不高:“如何?” 上官月退了退轮椅,话少精悍:“余毒未清。” 我挨坐在盛云澜腰间,咬着手指,思考。 前后线索过少,我没法凭这一句联系全部。完球。 上官月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 分卷阅读21 最后没什么情绪道着:“我是全凭公子你的所想做出建议,若要集齐药材,与西瑶白谷合作最为妥当。至于美人蛊,恕在下无能,至今未能研制出解药来。” 盛云澜没说话,似在思考。 被忽视的薛玉渐动了,手中提着一个浅青色布袋,游刃有余:“盛公子要的,白谷先奉上。” 上官月挑了挑眉,似乎想走。 我屁股动了动,心底火急火燎的也想走。 但是被盛云澜按住了,我惆怅。 于是,上官月顺利撤走,留我做炮灰。 盛云澜喜欢摆弄我的头发,正儿八经地聊着某些机密:“都说白谷游离权势之外,现在看来,白谷也被皇室收入了囊中,沦为了皇室的一把刀。” 薛玉渐是有求于人,态度奇好:“是。皇帝希望北靖能助她一臂之力,诚意而来,特奉上藏宝图一张,有白谷为证。” “西瑶犯我国境,赵苓小皇帝对此,加拨军饷二百万黄金,我可看不到你们的诚意。”盛云澜语气淡淡,说话间给我编了一个麻花辫。 我自动封闭五觉,闭眼。 来人抿唇,半响才道:“太后干政。” 我身边美人话里有话:“一个小族之子就足以撼动西瑶根基,我看西瑶也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淳于宇骏将军伤了大皇女,皇帝命我白谷早暗中向她送去极品好药。殿下息怒。” 这时,盛云澜才不装了。 哼了一声。 我默默对着手指,才知道八卦也不是那么好听的。 我身在这消息遍地开的风月楼,不消我去听,就有消息送到我耳边。 比如,这个西瑶白谷,是给西瑶皇室的嫁妆。 薛家二子,薛玉渐、薛玉棠,是被老皇帝指定的,将来有一人必是凤君。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别人都不信,暗暗猜测白谷是否是太后党。 事实证明,白谷是声东击西的皇帝党。 金主危险,自然是要保的。 薛玉渐在盛云澜这傲气美人面前低人一等,卑微极了:“殿下,淳于宇骏虽是太后近亲,但不与太后合流,与大皇女在边境对峙只不过是听令行事,若不是将军早发现太后毒手,大皇女此刻便不会只是受点轻伤了。还望你能看在将军为此折了兵权的份上,替西瑶说上一句话。” 话到这时,盛云澜才满意了,将我绑好的头发解开,把弄着我的脸允下承诺:“你白谷果真是为了小皇帝鞠躬尽瘁,费尽苦心,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你在女帝面前提上一句,只是成不成,便不是我的功劳了。“ 薛玉渐不说话,却明显松了口气。 不是他未在女帝面前提,只是盛云澜的话一语抵千金。我如此猜测。 我深觉自己从一所小青楼一脚踏进了朝堂斗争,心里落差之大,有些抑郁。 “皇帝允白谷凤君之位,绝大可能是这薛玉渐,你这是在担心我现在得罪了他?“ 我一愣。 盛云澜唇角轻勾,捏着我的脸上下揉搓:“不枉我对你这么好,还知道向着自家男人了。记住,薛玉渐这男人,是有贵主的,这一眼都不能看的,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了你。” . 我思来想去,都觉得盛云澜话里有话。 许银欢难得被唐慕清放过,我又难得被盛云澜放过,两人难得在街上走着,身后跟着警惕十足的阿满。 昔日那个活泼可爱的阿满十分罕见。 许银欢在前头买了糖葫芦,递给我一根,边吃边说:“要不是我遇见了你,我也是绝望得不行了,以后我就留在这地方,走一步算一步。回去,没什么头绪。” 她是身穿,原来追星掉进下水道,一睁眼一闭眼就到了这地方,邪乎得不行。 而我,睡一觉,闭一眼,大概率是魂穿了。 我没说话,许银欢咬着糖葫芦两眼呆滞看我:“女神,要不是知道你会说点银格里斯,我都深深怀疑你是古人本人了。” 我知道我和许银欢有些微的差异。 “社恐?”许银欢恍然。 我点头。 所以,不要妄想社恐可以给你来说一段妙语连珠,我是能不说话就不想动嘴的。 我们来自同个时代,许银欢原来是个左右逢源的美妆博主,带着我进了一家又一家的胭脂水粉店。 老板和她打得一片火热,褶子里笑开都透露着对方是有眼光的富婆。 富婆抱着一堆瓶瓶罐罐来见我,眨眨眼:“小城儿……“ 我手一挥,阿满不动。我略尴尬。 盛云澜不是之前的许银欢,钱财大事,我做不得主。 于是许银欢只好怏怏放下一大半,哭丧着脸。 我在一旁,老板妙语连珠说着这好那好,不卖太可惜之类,许银欢就像选择症患者犹豫不定。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问我。 “这个和这个怎么样?“ 分卷阅读22 “这个呢,诶,你看看我上这个颜色怎么样?“ “等等,你帮我挑一个桃红色,我试试。“ “不行了,我眼睫毛掉眼睛里了,你帮我吹吹。“ 于是,我帮她吹一吹眼睛,对方眼眶水润润的,泫然欲泣,我自己看来,毫无波动,但在外人看来,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就见阿满突然一晃,我腰间被人打了一拳,身子向后倒去,许银欢一惊,一手横推,牺牲了无数瓶瓶罐罐。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我听得咔嚓一声响,手肘着地,手腕磕在桌角,应该是折断了。 有人猛然跨坐在我腰上,左一拳右一拳往我脸上招呼,场面一度混乱,我没精力关注周围,只意识到阿满难敌四手,许银欢被人踩得嗷嗷叫。 “顾南城,我哥那蠢货被你耍得团团转就算了,你这个花心又恶毒的坏女人,连紫若那样单纯的可怜人,你居然也好意思对他下手!啊!你还有没有良心了?!现在还跟着女人鬼混!” 许银欢嗷呜:“干嘛打我!” “打,那个女人也给我打!” 意外发生在瞬间,结束也在瞬间,我用手挡着脸,在对方落下第五拳的时候,充斥着叫喊的地方,有人将我身上的疯女子挟着双肋拖走了。 许银欢从人群中挤来我身边急问:“姐妹儿,哪儿伤着了?” 我忍着泪水晃晃望望右手:“动不了了。一动就疼。” 许银欢扭曲了脸,怒目圆睁,悲嗷:“我去,这是什么人,一言不合就打人,把你打成这样,盛云澜还不扒了我的皮。” 我也担心许银欢的皮,我的伤就是小事了。 竹雪带着顾囡囡,顾囡囡一声“郡主”未落,郡主一声怒吼:“谁敢拦我,谁敢拦我!” 顾囡囡来我身边蹲下,惨不忍睹:“哇,你好惨。” 不用她说,我也知道。 竹雪身后也带着几个打手,跟郡主的人持平。 她和阿满站在同一战线,冷声:“郡主,这不是你能打的人。” 这口气之硬,让我意识到盛云澜的后台之硬。 对方是什么郡主,貌似我又得罪过她。 不仅我不认识她,许银欢也不认识她。 她附在我耳边,咂舌:“姐妹儿,郡主,是我想的某某皇亲国戚吗?” 顾囡囡嘴跟着上官生莺学得狠毒:“亲得不能再亲的,我娘亲说你脑子坏了,果然是坏了,连郡主都不认得了。那么溶梧哥哥你也是不记得了?” “囡囡,不准多嘴。“竹雪厉喝。 顾囡囡闭嘴:“哦。“ 许银欢咂舌:“姐妹儿,你前尘往事不少啊。“ 我扼腕叹息。 郡主怒气冲冲,姣好的面容扭曲:“不是我能打的,我就打了,还能怎么样?风月楼,花满楼,算什么东西!还不是得看我父亲的面子。“ 阿满看不下去了:“郡主,莫要丢人现眼。“ 这时,一个女人尖喝:“丢什么人现什么眼,我们北靖堂堂平阳郡主,是无理取闹的人吗?“ 是林翡清。 大学士之女。 哑巴少年跟在她身后贼眉鼠眼。 趁着这个空档,我提醒她:“小姐,你家侍君要跑了。“ 林翡清扭头,怒火攻心。 再扭头道:“多谢!“ 众人凌乱,尤其是郡主。 郡主再要发火。 我吐血了。 不要命地吐。 第十一章 再回忆 一、二、三、四、五。五双眼睛在屋顶的小洞齐刷刷看着我,映着屋内灯火亮晶晶。 侧头看,身前轮椅上坐着个女人,还站着个青衣男人。桌边坐着两人,墙边靠着一人正拿着烟杆。 柳寻烟:“事情好说。”她烟杆指我:“这人不是醒了么,直接问她便是。” 司云儿咦了一声:“难不成是诈尸?回光返照?冤魂未了?” 微带好奇。 上官月讶异望来:“南城?”抬头看薛玉渐:“玉渐,你去瞧瞧她的脉。” 身边男子伸出指尖压我腕上脉搏:“脉象平稳适中,从容和缓,有淤血。”又顿一顿,沉沉:“然她确实是没了呼吸的。” 我不明所以,只见男子幽幽将我望着。 上官月推动轮椅扒拉我眼睛、口鼻,最后得出结论:“毒虽还在,但人确实是没死,气血上看来她这不像是断了一天气的人。” 我全程不动声色,屏息。不敢被发现异样。 紫越撑着下巴惊奇道:“明明已经死了许久的人又活了,匪夷所思。这丫头如此有趣,真是让我越来越舍不得了。” 柳寻烟轻轻撇我一眼,说:“人是醒了,可要是个傻的,也就白白浪费我时间了。”b 分卷阅读23 r   为了回应柳老板,我扯了一下嘴角,实在不好意思问这里是哪里,于是沉默。 黄衣的司云儿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柳寻烟,你能不能积点口德!这么多年,你还不晓得你自己就是个乌鸦嘴么!” 柳寻烟:“……” 紫越在一旁捂嘴笑。 再许久,上官月也笑了,但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肃性,止住了笑。 薛玉渐神态严肃,犹是冷清:“忘情散由洋金花、忘忧、合欢、五味子这四味主药炼成,其中一味忘忧忘出自西瑶白谷,药效非凡,有叫人忘却前尘今世之称。” 他眼神将我扫过,带来一股寒意:“我未做标记,她偷鸠毒的时候一同顺走了。” 柳寻烟沉思:“可有解药?” 薛玉渐抿嘴,意味深长。 门外忽而哐当一声,门塌了。 七八个少年你推来我挤去,露出尴尬笑意。门边还站着位高挑抱剑的黑衣男人,冷眼瞧着他们,我望出去,正好跟那黑衣男人对上眼。 默默的,我觉得那男人对我有冰冷不满。 . 当日我醒来看见屋内屋外都是人,短短时间内我搞不清楚状况,然下意识我仍本能趋利避害做出了我认为最明智的行动,即装头疼。 是以我明显避过了一群少年的魔音穿脑,虽然几位大人物早已经对我问候过一遍,但我假装自己姓甚名谁都是通过别人的口知道的,他们想知道的,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日那位拿烟杆的柳寻烟柳老板见我一问三不知,眼神锐利将我上上下下都审视了一遍,我以为被看出我是在装头疼,实际上柳老板应该只是在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好似作为原来的我,在她印象中秉性颇为不良。 最后是为人和善的司云儿从中调和,让我从柳老板逼视中解脱出来,只不过他而后便告诉我一件对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事。 我感激而认真听。 他搭我肩膀语重心长道:“不管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有些事儿白纸黑字就在,你欠我的三十两银子无论如何都是赖不了的。你在柳寻烟那铁公鸡手下做事,月银吃撑了才二两,这样算来,你少需得一年又三月才能还清。且不说这只是本钱,还有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利息……” 我:“……” “你先前不在,没有看见柳寻烟那脸色黑得不成样子了。”紫越撑着下巴看柳琳琅拨算盘:“算出来什么了?” “紫越,舞姬采买衣料顶多五十两银子,你多支出的二两银子我这边不好批报,尽快补齐。”柳琳琅按着桌边,说完后抬头看我:“先前打坏的兔毫黑盏你赔得差不离,零头给你抹去,本金加利息你还消欠风月楼五十四两。” 紫越只听后半句,感概叹息:“债上加债,这还债的日子何时才是头呢?” 应和紫越的话,柳琳琅又道:“云澜房里有颗赤血珊瑚树,以黄金十万两买入。你先前进他房间取他衣裳,他道你撞坏了一角。得赔。” 紫越做惊讶状:“黄金十万两?我这半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我看哪,她这辈子怕是都要留着给盛云澜做牛做马了!” 紫越危言耸听,确实把我吓到了。我颓然幽幽望着他。 司云儿拍拍我的肩支招道:“你先将欠我的三十两给我安排上,盛云澜那方你不用怕,当日进出他房内的不止你一人,谁知就是你了,全凭盛云澜一张血口喷人,看在你素来办事利落无怨言的老实份上,我会为你作证的。” 我默然无语。 他又循循善诱道:“当然,你什么都不用怕,只要你想起姜影岚这人在哪儿,十万两算什么,让柳老板将这风月楼送给你都不成问题。” . 我原来是个打杂的不起眼人物, 上官月的院落就在我们打杂的住处旁边,先前我醒来的地方并非我的房间,其余四个工友都去上工了,当下情况,我是要较迟复工的了,小洛除了照顾我还要照看院里的药材,我怕打扰她,每每我吃完上官月差人送来的药丸,就呆在我自己的房里发呆,午睡起来,我房间的镂空窗边总有几个少年在外候着,用着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而我就是那一出戏。 我坐在床沿边不动。 他们便叽叽喳喳地蹲在墙角根磕着瓜子讲着我的八卦。 这样一个八卦我如此总结。 这要从两人一见钟情而起,爱火撩人心扉,奈何两人身份有云泥之别,一个贵为皇室宗亲,一个风月楼打杂卑贱平民,男方父亲知晓后大怒,狠心拆散这一对苦鸳鸯,于是二人商讨于月下私奔,私奔后惨遭岳父追捕,女方一没钱财,二没权势,心生绝望之际,吞毒自杀,男方目见女方自杀场面刺激太大,被老子带回去关了起来。 其中一个叫瑞香的嗑得最欢,那嗓门大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听我那在熹王府当差的侍卫好姐姐同我说,小郡王不经事,被吓得不轻,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噗嗤!这 分卷阅读24 又是哪里来的消息,小郡王前两天才解禁,一被熹王爷放出来就往风月楼跑,半路上被王爷带人拦住又给架回去了,一路是又哭又闹的,那直叫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蓝蝴道。 蓝蝶道:“我那日在楼上,远远都听得到小郡王的哭喊声。实在凄切!” 我望出去,正好瞧见两个十岁大小的小孩正扒拉着窗沿辛苦将我望着,无言。两人见我动了,忙松了手躲在窗下。 其中一个道:“顾囡囡,你说你那天瞧见什么了?”是上官生莺,上官月的儿子。 顾囡囡压低嗓子说:“我娘收了她的银子,把她放进涂月公子房里去了。我可是瞧见她第二天一早才悄悄出地门。我娘不让我乱说话,我才闷了这么久没说的。可我确实是亲眼看见的。” 上官生莺讶异:“怎么又扯上涂月公子了?” “过来过来!我告诉你!” 顾囡囡要说一个事,庄重且严肃,我凝神细听,只听她老神在在地讲:“你知道涂月公子在我们花满楼一般是不接客的,乖乖,我娘是想钱想疯了,为了这寒碜的三十两银子要把我们姑娘们的心上人给卖了,所以我悄悄蹲了一晚上墙角,后来才知晓顾南城这女人一个惊天大秘密!” 这寒碜的三十两银子要我不吃不喝一年又三月才还得起,我闻言又无语。 其他几人来兴致了:“什么秘密?小囡囡说来听听。” 同是顾姓,但这小女孩却没有点相煎何太急的觉悟,只将我的秘密一股脑抖了出来。 “我觉得,顾南城本人不像你们说得那样专情,她除了喜欢溶梧哥哥,心里指不定还看上了熹王爷。可是熹王爷心里喜欢王妃,怎么可能从了她嘛,于是她就去向涂月公子请教怎么才能讨好熹王爷。” 上官生莺道:“顾囡囡你最爱添油加醋,顾南城她为了溶梧哥哥,不得浑身解数讨好熹王爷。过不了熹王爷这一关,顾南城这不才心灰意冷地喝毒酒表她情深么?”叹气:“熹王爷虽然看着冷了点,但不像是那种看不起平民百姓的呀,顾南城都这样了,熹王爷还不肯松口。” 顾囡囡道:“诶诶诶,我道上官生莺你就是单纯,就算她不喜欢熹王爷,顾南城这样讨好熹王爷,说不定让熹王爷误会了些什么也说不定,否则你不想想像熹王爷那样和善的人为何总是同顾南城过不去……” 上官生莺长长呃了一声:“囡囡,我觉得你话本子可以少看些。” 小女孩思维很是发散,再这样说下去,就要变成我脚踏两条船狗血淋头的故事了。 “可有做什么?”瑞香及时阻止她。 顾囡囡哼了一声:“这女流氓,摸了两下涂月公子的手!她其实对涂月公子也有那么一点小心思,你们都看不出来么!” 我猜原主恐怕是与小姑娘曾有不好的过节。 上官生莺幽幽道:“你们女孩子的,哪一个对涂月公子没那么点小心思?” 顾囡囡闭了嘴。 瑞香发出断断续续的低笑声:“噗嗤,你们这又是哪一出好戏,有趣。”朝里看:“顾南城平时乖巧安静得很,原来骨子里还是个不羁疯狂的深情烈女。我喜欢!” 蓝蝴:“都呆成这样了,该不会是真傻了吧?” 上官生莺:“她平时不也是这样么?” 蓝蝶说:“没这么呆。” 瑞香说:“这些天观察下来,看来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呸。明明就是不想理我们而已。”顾囡囡一语道破我心里真相,我在屋里轻轻又叹了口气,想着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走,不然我又要装头疼了。 茫然之际,又听顾囡囡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她忽觉不对,住了嘴,接着明而显之的转移了话题:“对了,顾南城是不是还喜欢你们楼厨房打杂的紫若嘛,这样花心,紫若他知道嘛?” 后来总结当下这一八卦就是原主在情路上求之不得,心灰意冷,先断情丝,后在心爱之人相伴时饮下断肠鸠酒,与世长绝。 正当我为原主如此跌宕起伏的感情唏嘘不已之时,门扉砰的一声猛然大开,我双眼一闭一睁,恍若隔世。 盛云澜在我身边躺着,与我十指交扣,面色憔悴。 第十二章 解药 我脸上的瘀伤还在,是一个左眼青右眼青,抹了一层又一层的伤药,实际上,我的眼睛有些不好使了,看什么都模模糊糊。 上官月给我看了看,说是我眼睛本就脆弱,见不得强光,后又被郡主伤到了,渗了血,她不知道什么缘由,也无法对症下药。 我恍然间记起我是曾经做过视力恢复手术的人。 又有哮喘病。 还有我背后被顾北槿偷偷带着去纹了一朵花的纹身。 我开始怀疑我魂穿的身份了。 不如说,我也是身穿了。 这个纹身,是我前不久才发现的。那时候因为天热,我长了满身的痱子,盛云澜帮我搽粉 分卷阅读25 ,一概不提我背后的那个东西,还是因为许银欢嘴多,发现了,说我一句性感在线小野猫。 . 盛云澜是低气压中心,许银欢这几天都缩着脖子做人,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司云儿每日都带着好吃好喝的来看我,看我的伤,嘘寒问暖。 我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问姜影岚是谁么。 我喝着他精心调的冰露,暗暗想起了那天在富贵茶楼下见过的一对冷面父子。 时至今日,我才细细品味那少年的容满,与他父亲有七分相似,剩下三分,我不好说。 我沉沉思考着,殊不知我这幅模样早被别人看进了眼里。 第二天,薛玉渐与上官月同来,质问盛云澜:“你若要她想起来前事,又何必停了她的药。” 盛云澜人精不傻,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不会认,就算是他做的,他也不会认。 就是苦了薛玉渐,原来是我自作主张偷了他的东西,后果一概算在他的头上,我心中即便是有愧疚,也就让他愧疚去吧,反正我是不会在这关头出风头的。 一个盛云澜终究是屈于柳寻烟及某些不可抗力因素,被下了禁令,不得靠近我半步。 我没有闲心去管背后的阴谋。 因为这么一闹,解忘忧的药汤源源不断又来。 喝了几天,我终于知道盛云澜为什么要停了我的药。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在男人面前哭,小声地哭,幽幽地哭:“我脑子疼,一喝药我就脑子疼,肚子也疼,我受不了,你要么了解我,要么给我一刀了结我算了。” 薛玉渐在京城的住处,他和伪装成小厮的弟弟薛玉棠同住,为了解我忘忧毒,我被柳寻烟从风月楼赶了出来。 她们势必要从我嘴里挖出姜影岚的信息来,我有时疼得脑子混乱不堪了,我就去烦薛玉渐。 薛玉渐屋里住了一段时日,常带药香。 我就在他看书的空档哭,不停地哭,薛玉棠来赶我走,我就在地上赖着不走,哭。 薛玉渐实在受不了就会给我一颗药丸吃,每回都能看见薛玉棠骂骂咧咧地指着我说“暴殄天物。” 我吃了药,觉得身体是真的轻盈了一些,以往来大姨妈的痛感也不过如此。这时,我就等药效起劲,伏在一旁的案桌上,分析着那个少年的相貌,以及我服毒的真相。 薛玉渐一页一页翻着书,没有声响。 我呆得久了,望着天外夜色沉沉,忽觉有些饿了,我自觉起身。 “这里有吃的。” 薛玉渐忽而说道。 许银欢是我肚里的蛔虫,薛玉渐也是。 我摸摸肚子,重新坐了下来,摸着一块糕点就啃了起来。 糕点干硬,对方又递来一杯凉茶。 我接了咕咚咕咚入肚,摸摸嘴边,道了一声:“谢谢。” 门外薛玉棠窥视着我们,捏碎了一道门框。 “喂,男女授受不亲,顾南城你该回自己房里了。” 薛玉棠这么说,我就没再赖着这里,顾自起身回房,过了一会,有小厮送来热水,满满一大桶花瓣水,我泡了个舒心。 第二日,阿满应盛云澜的命令给我送来一盒糕点,是吉祥坊的杏花糕,没有带话。 . 许银欢终于喘了口气,远离了风月楼来见我。 还带着一个眼熟的少年。 少年叫余青。 有些结巴。 许银欢摸着我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吐豆子说:“这是我们的同乡,现代死宅IT技术人员,走电穿来的。” 余青有些愤愤,大概是不满我之前见死不救和坏了他的好事。 磕磕巴巴:“老乡归……老……老乡,有仇……不报……非非非……君子。” 我两眼呆滞。 许银欢呆若木鸡。 “行了,你别说话,我听着就累。”许银欢放下杯子,摸了摸小拳头,有些激动:“我发现我和这位老乡的共同之处,那就是生命垂危之际,我们穿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老天爷眷顾我们么?” 余青脸色不好,显然老天爷这是不小心眷顾他过头来,给了他一个恶婆娘。 我拧了拧眉,说:“我是睡着……” 许银欢叹了口气,问:“余青,你想回去?” 对方忙不迭点头。 我和许银欢给君以希望后的失望。 他怒了:“什么玩意!” 这时,薛玉渐小宅的门不堪重负。 砰砰砰一阵巨响,惊动了宅子主人。 余青一脸酱青色,望着桌子,无神:“MM的林翡清,我是个gay,我绝不能屈从。” 我沉默。 许银欢则热血沸腾,握紧拳头:“兄弟,我支持你,你大胆地向前走,告诉那小妞,你身后也是有大腿抱着的。” 他侧目:“谁?”b 分卷阅读26 r   . 于是,我带着两个腿部挂件出去跟学士之女对面谈判。 林翡清再见我,尤带感激,目光再一转,看见我身后的许银欢,怒目圆睁:“大胆女人,我的男人你也敢抢。” 薛玉渐揉揉眉心,丢下一句话:“若是打起来,通通给我赶出去。” 我哀伤,痴痴地问:“这个通通也包括我么?” 他不置可否。 院里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们站着观望战局。 林翡清身后就跟着两个人,我估摸着己方的战力,稳胜,但是打赢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她还摸不清状况,对我感谢:“这位姑娘,请你麻烦将这对奸夫□□交给我处理,不管二人对你说了什么,都不要相信。” 许银欢和余青满头黑线。 学士之女怕不是也是人高傻大,当别人傻的。 许银欢嘴直心快,怼了回去:“你说这是你的夫君,人家都说是你强迫他的!亏你一个女人,强扭的瓜不甜,你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算什么?” 余青磕巴:“……强……强强迫……“ 不忍直视。 林翡清怒。 “余青,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好,你就三天两头以为我是没有底线的人。你是我花了钱买回来的,就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听懂了没,现在跟我走,我还能前事不咎。” 她说着说着悲到深处:“喂,我老娘可是要打断我的腿,我凭什么冒着断腿的风险还追着你!凭什么,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余青死鱼眼:“所所所……以,我都都都……叫你……放了我我我,你不不,做!“ 她握拳,依旧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老娘说了什么,她要给你自由身,问过我意见没?我喜欢你,你就乖乖给我喜欢就好!别整些有的没的幺蛾子!“ “……“许银欢歪头星星眼:”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霸道总裁啊,我喜欢。“ 余青绝望。 这有点意思,痴情女对阵现代死gay,注定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转头表示君任意为之,余青悲痛欲绝,许银欢一阵扼腕:“兄弟,姐也帮不了你啊。” 最后余青嗷嗷嗷着被捕走,我和许银欢饮一杯凉茶,问她事情原由。 对方摊手无奈,走在街上,忽然被一男子拉着,说什么后面有恶人胁迫他,许银欢脑子当机,见男子长得还算水嫩,拉着人就跑。 男子小嘴叭叭表明身份,许银欢震惊,带着人拐了个弯就来找我。 问他为什么知道她是老乡,男子泪奔,第六感连猜带蒙的。 我和许银欢也扶额泪奔。 余青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他除了有失身危险之外,吃穿住行都不像有烦恼的样子,虽然是gay,但掰直了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对此,许银欢同我聊掰了。 不欢而散。 . 怏怏和许银欢散了,我送了她几张设计原稿,唐慕清这老贼就是现代吸血资本主义的化身,将许银欢的才能都压榨了个干净。 外加一个柳寻烟虎视眈眈。 许银欢坚持自己是拉拉。 我这个局外人有些事看得清楚,虽然我知道许银欢是斗不过柳老板的,但唐慕清也未必肯从了许银欢,都是小姑娘的一厢情愿。 要讨他欢心之时,许银欢就败了。 我深谙爱情之道,在屋里看着小厮新买的话本,看得入迷,连带着一些烦恼都忘记了。 直到薛玉渐再送来忘忧毒的解药。 我头脑清醒了不少。 愁眉苦脸。 他在桌边坐着不动,执一本书看着,手边一碗温度精心调制过的药汤。 我在榻上拖拉了几分钟,还是慢悠悠地起了身,坐在榻边,发呆。 穿鞋。 走过去。 坐下。 端起药碗。 我喝完又酝酿了不少泪水,恶心得张嘴,捂着胸口干咳。 薛玉渐脸色有无奈,看傻子一般看着我:“我实在想不通,这药是怎么这样入不了你的口的,喝一碗药都要死不活。” 我不说话。 就算顾北槿在我面前,也别想让我理她。 我跑到榻上,背对他蜷了起来。 幽幽地哭。 苦肉计我向来不屑,但是使起来实在不费吹灰之力,我为何不用。 身后有玉带轻拍衣裳的声音,我闻得声音渐近,薛玉渐将一枚黑丸放在我嘴边:“今日份的麝香丸。” 是的,现在不消我去哭一整天,他也能给我这限量供应的麝香丸。 我含在嘴里,品着浓而清冽的醇香,琢磨着私下见一见一个人。 暮色西沉,我在院里乘凉,遥望薛玉渐的房间,里面灯光亮着。我在他门口经过两回,薛玉棠不在,小厮们在我沐浴后早早休息 分卷阅读27 了。 我清闲着进了屋,薛玉渐抬头看了我一眼后声色不动,顾自低头秉书夜读。 要说这些天吃了这么多恶心汤,我要真没想起什么,那我就对不起这位忍辱负重的大夫了。 我摸不清他此刻对我的恨意多深,要说恨我,那这些日子,无数次,他都可以对我下手,要我要死不活,简直轻而易举。 我乖乖在他身边坐下,半声不吭。他也不赶我走,我酝酿着话语,最后我还是快刀斩乱麻。 薛玉渐翻书的手一顿。 缓缓转头,冷然的眸子盯着我。 要说盛云澜是毒蛇版恶毒的审视我,那么薛玉渐的视线就能把我冻成冰。 许久,他一句话便是:“我肩酸了。” 我得令起身给他揉肩:“这力道还可以么?” 我前时还说许银欢讨好别人便是输了,后秒我便翻车了。 薛玉渐不答,依旧看着医书。 我手下的男人将来是要当凤君的人,我不好说这男人倘若没了守宫砂是否还可以坐上凤君。 半响,他问了一句:“你好涂月那一口?” 想起白衣盛世的那个清淡身影,我揉肩的动作一停,不得不说,薛玉渐其实说得没错。 盛云澜的舞,涂月的琴,后者足以让我沉沦。 我的行为胜过我的狡辩,薛玉渐放下手中书,又问:“关于那事想起来多少?” 我压算着手指,沉沉道:“我付了钱的。错不算在我,公子不能报复我。” 确实,我有错,但错全不在我,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的。 薛玉渐周身一冷。 第十三章 李溶梧少年 早知道对方介意,我就不会重提旧事。 薛玉渐明显对我有意见,接下来的解药一概不加糖,就连麝香丸都只给了我一半。 趁着夜深人静,我捂着昏昏蒙的头跑回了风月楼。 但坏在风月楼和花满楼是隔江而建,我头昏眼花跑错了地方。 满江灯红酒绿,觥筹交错,全是看不清的人。 一路跌跌撞撞,有人娇声嫣语撞入我的怀中。说我性子急躁,那是我发怒的时候。 没什么怜惜,我冷眼将高我一头的花倌揪得嗷嗷叫,退了开去,直揉自己腰间的软肉,等骂出口我就没了人影。 我直奔后院。 奔着奔着,我终于糊涂了。 这不是风月楼。 我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也不跑了,傻呆在原地。望着天边明月,和耳边笑语,风也未能让我清醒。 就这么一个嫌隙空档,有人从背后拿麻袋套住了我,一顿乱打。 打着打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待解了麻袋,又是一套五花大绑。 前头富贵圆桌坐着位少年,微含戾气。 说我眼花糊涂,我也还能记得这是谁。 房间布局是典型的两开间,屏风内是一座寻欢的榻,屏风外是喝酒喝茶闲聊的地方。 榻上有有几个少年,疑似果体。 熏香满屋。 少年人衣裳不整,疑似仓促中整理,面颊还微带坨红。 他沉声:“出来,给我好好伺候她。” 我脑中大放烟花。 对上少年灼灼的目光,他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几个少年半遮半掩从身后滚过来,一边来扯我的衣服,一边给我上下按着摩,但却一声不吭。 李溶梧看我看红了眼,见我脸色不变,十分气恼,于是大吼一身,亲自上阵,手忙脚乱地拉我的衣襟,拉着拉着就给我两个耳光。 仇恨之深,我感受到了。 少年们瑟缩在一旁。 他气红了眼,揪着我的衣襟,问:“你说你心悦我,想跟我一世一双人,都是骗我的!” 我扯扯嘴角,点头。 对方怒,干脆掐我脖子。 “你这个渣女,禽兽!” 我断气。 他又慌了。 “快过来,给她解开。” 两个人高马大的女人对望,两步上前,给我解开了绳子,要来掐我的人中。 电光火石中,我一个睁眼,忽而放大招。 两个女人对上我眼睛,一秒失神,软软趴了下去。 好在我偷学了传说中的催眠大法,以往的学费没白交。 刚被打了一顿,我骨头还算疼着,有些踉跄爬了起来。其余的几个柔弱少年不是我的对手,李溶梧见我欣欣然向他走去,眼神凶狠。 扑起来就要跟我对决。 我跆拳道九段还不至于打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李溶梧被我按在地上,面露惶恐。 旁边少年想跑,被我一个眼神镇住,通通听我命令转身不动。 李溶梧护住衣领,惊慌:“你想干什么?” 分卷阅读28 我扯开他的上衣,露出里衣,再扯,露出雪白的皮肤。 他有些畏缩了,目露哀求:“别看。” 少年身量纤细,是好看的。唯有从半边肩膀开始,从上向下蔓延开鱼鳞斑的细纹,更雪白,却也怪异。 我忽而了然,低问:“你的母亲是谁?” 李溶梧呜咽着,被我窥探了隐私,无助:“顾南城,你混蛋。” 手指轻轻抚着他的那些怪斑,他轻微地颤栗着,上唇咬着下唇,发出吱唔的声响,月光下这场景颇有些不能描述。 看着他如同惊慌的小兔,我面上的冷酷消退了些,随之而来的是某些疼惜。 “别哭,是我不好。” 我将他的衣裳轻轻拢了起来,用袖子擦去他的眼泪,哄着。 许是见我太过温柔了,他回忆起某些不好的事情,复又狰狞了面孔,趁我不备,一个翻身,大喊:“禽兽,我会再信你的甜言蜜语,是看不起我么?” 这一磕,怕是磕掉了我的牙。 口齿满是鲜血。 我抬眼凝视挺立尤显狼狈的李溶梧。 他叉腰喘气,被我盯着,盛气凌人的姿态忽而弱了下去。 许久,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喊道:“南城……“ “滚。“ 我一身不整,带伤带血,颇有些决然冷酷,从闻声赶来的顾昀离和涂月面前离开,大概还没走出花满楼,我就栽倒了。 . 客栈内,夜。 屏风外桌上点一盏油灯,昏暗由明。四周既然无声,余耳际呼吸和我不受控制如鼓擂的心跳。 绣花帐,软被衾,古色古香的屋子。 床边小榻还睡着一人。 借一点晕黄的光,我探头望见一个男子,浓密墨发下五官冷硬,睫羽如鸦翅垂下两抹阴影。 稍微动一动,对方启开漆黑眸子,轻声问:“渴了?” 这一问,轻柔如清风,一点冷酷都消匿。 说实话,我对这样冷酷有些严肃的人向来有些恐惧,怎料他一句话打消了我几分的忧虑。当下确实又些口渴,遂点了点头,一阵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这样麻烦对方。 但他已经掀开被子下塌、绕过屏风,只听两声脆声轻碰,我一抬眼,他就举着个白瓷杯往我嘴边送。 动作轻柔,水见杯底,我头向后退,抿了抿,道一声:“谢谢。” 他望我一眼,抿唇道:“不用。” 忽而间又回到了那副冷酷无情的面容。 我不知道我礼貌待人哪里做错了,思来想去,总归是指使人去给我倒水实在矫情,我郝郝笑了一笑,不敢说话了。 终究他似是认识我,但我却是不熟他的。 无眠,想起这这浑身上过药、包过扎的伤,想来想去,眼眸盍上,又不知觉想起那诡谲阴森的首日。 . 乱坟岗,夜晚。 我悠悠醒来,起身坐定,以手掌揉着额头,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不是很舒服,接着四望,呆住。 仅借沙白的一点月光辨别,我身上压着的这个人是一个死人,看他面色青白诡异,应该是刚死没有几天。 回想自己还在家中睡觉,但是人在陌生处的事实,无奈之下首要是离开这个地方。 稍微动一动才惊觉自己伤得不轻,右脚脚踝生痛,隐去的伤痛忽而全都爆发,不止脚伤,身上更是有密密麻麻针尖钻来的锐痛, 忍耐,当下树林阴森幽暗,不仅看不到四方的远路,贸贸然离开反而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危险。 晨曦,暖阳融融洒下林间。 一夜合眼但未睡的我艰难起身找了根树枝权当拐杖,回头才知道这是一个不大的深坑,横七竖八躺着一动不动的人,不说死状怎样,现在的状况足够让没见过这样怪异且诡异的我心底发怵了。 坑是仓促挖的,周遭都是深深的密草,隐蔽性极好。深一步浅一步分开半人高的草丛,迎着朝阳向东方走。 . 天上浓云遮日,密林无人处,石头旁,树下浓荫。 我靠在树下休息,浑身酸痛,头昏眼花之际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呼吸紊乱,甚至有种窒息喘不上气的感觉。 日光晕眩,耳旁轰鸣,树顶陡然窜下只东西,尖尖爪子勾着我的肩头,我偏头一看,只见碧绿的三角蛇头吐着二叉蛇近在咫尺。 我心头一哽,呼吸一个跟不上,眼前一黑,晕了。 . 我这具身体伤得很重,单是骨头就断了几处,至于外伤更是不言说了,我看随行的大夫为我上药就要花费若干功夫。 我自醒来发现我穿越就忌惮于现状不敢贸然开口说话,我不说,对方也不曾逼问我说些什么,只是默默为我身上的伤口忙活。 我想这具身体原主人怕是没撑住,上药时发呆就想,我穿来的不是时候,但已成事实。 穿越一事 分卷阅读29 我不信不愿但最终无奈相信,令我苦恼的是原主人没有留下半点残魂,告诉我如今处境。 看对方从容行事的模样,他大概是知道些什么的。 伤患本就体弱,兼之马车一路北下颇为颠簸,我被摇得浑身松散无力,对方想也是怕我伤口崩开,路上倘若有客栈,就留下休整两三日,再启程。 我摸不准对方同原主是何关系,本以为他救我且待我肢体上颇为亲昵,起居饮食照料周全,这是相当好的关系了,但除了首日关切问我身体怎样,接下来二人赶路,除非我问起,他是一概不言,那张脸也无甚表情。 这让我又疑惑地质疑我先前的猜测了。 后来一想才想通,他对待我,倒像个忠仆尽职,看我时也没有半点旖旎猥琐。身处异处,换做任何人都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更何况我还是借尸还魂占别人身子的人,更是要小心谨慎,我秉着少说话少纰漏的原则,不敢问他我的身份。 主要是当我从店小二处盘敲侧击问到这时代背景时,被他知道了,他那异样眼神看我让我很是不安。 . 果不其然,一夜,他问我:“你可知我是谁?” 诚然两人是相识的,但我一孤魂怎么知道,只好实诚的地点头,好换取一点信任。 他又问:“你可知你自己是谁?” 我自己是谁,我当然知晓,但原主姓甚名谁我却是一概不知,纠结犹豫着不知如何作答。 他见我眉头深锁模样,也拧了眉,沉沉望着我。 我心里一凛,终于使出穿越人士必备大招,轻轻的、弱弱摇了摇头,我想我这模样表情必定是我见犹怜。 对方眉头拧得更深了。 于是,他终于开口了,问我许多事情,但是我一概摇头糊弄过去,他终于不语了,只用着复杂眸光、欲言又止神色将我深深望着。 而后两人静默许久,马车外,他同我道我名为顾南城,从南凰祁连避暑山庄回北靖京都途中遭遇劫匪拦杀,身上的伤来源于此,如今有他在,叫我安心养伤,不必担忧。 他说他曾为我所救,今日故而救我一命。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暗中揣测,都是我自己的臆想。 我因无端的境遇提心吊胆,但担忧之际,我仍是暗暗松了口气。 我能有七成的把握,对方是友方。 三成是假想恶意,但我如今确实难以行动,当日走了那大半天穷尽我全身毅力,再也不想动了,如果不是宋柒,我大概是僵死在树下了。 暂且跟着他。毕竟,目前,我也只能选择依靠他了。 第十四章 风尘地 他赶路甚急,但多时候兼顾我的身体状况,是细致而不语的体贴了。但他整天在我身侧寸步不离,不动声色瞧我实在令我如坐针毡,我只顾看书,忍了几次后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哽下去,不知道我这一说是好还是坏。 最好是全程装糊涂 换了水路后终于不癫了,但是我晕船,恶心呕吐之感也不比上下伏起好受,整日昏沉沉打不起精神,连带着好了些的食欲都不振了。 . 许秋是个五十上下的精明人物,瞎了一只眼睛,故而看起人来十分的犀利。 他终身不嫁,守着一栋小院和宋柒相依为命,家中是做护卫买卖的。 宋柒带我首去他家时,许秋便没有给我一个好脸色。 正常人都能看出宋柒不是普通人。 由于宋柒全方位安排我的吃穿住,我就留在了这个地方。 许秋也是看在我救了他儿子的份上,对我不管不问,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否则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他们不常常在。 宋柒每隔几天就会消失几日,许秋同是。 我有时呆得无聊了,照旧会出门,东看西看,小厮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独自一人在院里,怪事也照旧发生。 有个紫衣少年,长得很是单纯无辜,葡萄似的双眼巴巴将我望着,看我反应迟钝的样子咧嘴大笑。 “果然是个呆子。” 他招手引我过去:“过来,呆子。” 我从来不……理会这些侮辱。 他有些气恼了。 哪里有一阵爆笑声,嘻嘻哈哈的,屋顶一阵脚踏声。 他拿小石子丢我:“嘿,呆子配呆子,果然是绝配。许大人还想着给他的宝贝儿子找个人中凤凰,没想到他自己寻着只呆子。“ 少年是顽劣的少年,纯属一张脸长得好看。 我猜想他大抵和宋柒有什么仇,现在拿我撒气,小孩子心性而已。他说天说地我都没当回事。 反而是他说的内容引起我的深思。 原主和宋柒有什么纠葛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掺合,那么作为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紫若见我始终不理他,也自觉无趣,离开半响,再回来时手里 分卷阅读30 拿着只小动物,往我这方投了过来。 . 我知道这些少年,不看到自己想看的,便不罢休,我悠悠挤出两滴眼泪,坐在桌上佯装害怕。 他终于满意,狞笑而去。 夜深,我等不到宋柒,再睁眼,我便换了个地方住了。 . 风月楼,风尘地。 我恍然觉得我遇上人贩子了。 司云儿压着我们十来个在院中训话:“不管你们原来是什么身份,来了我们风月楼,银子有的是拿,前提便是你做好这份内事,敢生二心,便是打死你们也是在理的。” 第一天我就被分配去了洗扫的院子,算是最差的一份工。来来去去都是成堆成堆的衣服,一件一件都要手洗,我看着浸泡得发了胀的十指,两眼发昏。 我原来好吃好喝被供着,什么时候做过这种粗活了。 后来我去问是谁卖了我。 司云儿两眼一翻,说是个独眼男人。我记住了。 每月轮换一次下人,这次我被调去了后厨。 后厨重地,我没什么好说的,一月出来,我整个人怕是都油腻了不少,还胖了不少。 掌勺的牛大厨向来喜欢给她们匀多点吃的。 第三个月,我被调去歌舞局。 给唱歌跳舞的公子们端茶倒水。 她们都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找主子的好机会,能不能离开闲杂人等的行业,就看看自家的本事了。 我也跟眼高手低的人一般,先上去就抱了紫越的大腿,没有疑问地,紫越还看不太起我。 自己挑了个长得水灵又伶俐的小姑娘在身边候着。 我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就这么一局,我信心全失。 跑大腿潜规则,我是为不齿。 . 又是一月,我被调去谢琳琅的手下做事。 总归是我十分擅长的事情。 谢琳琅对我倒是颇为看重,问了我的前身,我囫囵吞枣给自己编了个凄惨农家儿,从小就靠在学堂窗下偷学几个小字的狗血身世。 识人不淑,后被拐卖。 显然,我不太赞同对方辛辛苦苦将我从乱坟岗拉出来,就为了换几个小钱。 什么缘由,我哪里知道。 天天呆在屋里,摸算盘拨算盘,谢琳琅允我一天假。 容我到前方看公子们表演。 我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衣裳,挤在衣着不菲的女人中,彼时正是丝竹乐高声,楼舞台上人影绰约。 红衣,艳舞。 激荡,沸腾。 细腰一扭,长腿一展,就是一个倒踢紫金冠。 满堂喝彩。 C位的公子在那夜被重金买下了初夜。 我看着别人花钱花得如水流,其实我也萌生了点不齿的想法,我正沉沉思考着,一个女人行至我面前,轻佻,用烟杆挑起我下巴。 她比我高将一个头,长发挽起一个斜斜的髻,一双犀利的眼睛勾勾将我看着。 “后面的小丫头?” 我被那双眼睛慑了心魄,呆呆点头。 再被带到清净处,她舒展在软垫上,斜躺着喝茶,睨我:“我看你在下方不为美色所动,是个好苗子,可有兴趣跟在我身边服侍?” 我低头,从余光可看见她红唇艳然,不经意就是勾人的一个举动。 风月楼里是否有这么一号人物,女性,放荡不羁,随心所意。 有。 柳寻烟。 在柳寻烟手下做事,就是上前线的。 事儿多。 我摇摇头,拒绝了。 “承蒙大人厚爱,我还是习惯了在后院日复一日地清账,不愿意四处走动。” 她听了便笑:“我知道你在谢琳琅手下做事,也知道你这么个不爱说话的怪人,我放你来前院,是叫你来给我弹琴的。” . 紫越他听惯了公子们弹的绵绵音,做出来的曲子也是绵绵音,对此他颇为苦恼。 不知是我太没有感情的缘故,我弹出来的琴声均是一片冷然,公子们在幕帘内一声一声跟着我,参差不齐,犹如置身宰杀场,凄厉不绝。 不得不说,我天赋异禀,一首曲子给我一天我便能上手。 先前瞧着紫越摆弄七弦琴,我的全副姿态全被看了去,如今小试牛刀也卓有成效。 柳寻烟要验收成果。 我在她面前弹了一曲古意盎然的高山流水。 她抬手拍好。 我接下来的日子,说好也算好,说不好也不好。 柳寻烟每日午睡要听琴,我便只身一人前往她房间,在屏风外弹一炷香的琴,除此之外,都是我的自由时间。 突然间多出来的时间,我连从没有去过的春晓园都逛了个遍。 东城的街头小食肆、古玩去处、 分卷阅读31 茶楼说书,我停停走走,一开始还乐趣无穷,最后也就剩下了一点聊胜于无的印象。 . 花满楼依江而建,亭亭玉立,与风月楼隔江相望。 我拿着从司云儿那处领来的二两银子,准备往花满楼消费消费。 二两银子,能听一听荔月弹一首小曲。 少年抱琴而来,柔嫩的姿态让我想起了江边的扶柳。 一曲听罢,我就要走。 荔月倒是表现得依依不舍。 这个少年,是我喜欢的风格。 清淡而不粘人,乖巧又不失灵气。 接下来,每月的月银,都通通进了花满楼的财库里。 每每来,都是花二两银子听一首小曲。 柳寻烟一日听我弹琴,终于有一天便厌了。 于是,我失业了。 没银子。 就没去外头高消费了。 再见荔月,他已经有了新主顾,视我如无物。 . 随后我去了凰腾赌局。 问旁边同行的女子:“如若想要和风月楼的公子一夜长谈,多少银子才够呢?” 对方促狭:“若是要一夜,多少银子都不嫌多,多少银子,少说也要五百两。” 我了然,拿出我的二两银子。 奋战一日后,我拿着五百两的银票在风月楼的大厅喝花酒。 为情所伤是不可能的,我只是郁闷,被人无视的感觉实则很不好受。 我将心比人,忽而意识到我也是这样一种人。 我未将这钱花在男人身上,而是去找了司云儿,将我的卖身契赎了回来。 薄薄一张纸,上面有我的姓名,何时卖到风月楼,又何时赎身自由。 司云儿给我时间收拾东西,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在春晓园做最后一回看客。 极至夜深,我终于感到一丝寒意。 白日里受了气。 夜里还要受气。 我被无端挟持了。 屋内门窗紧闭,热气蒸着香气冉冉而上,高而诡艳的女人单手将我提着,扔在地上。 澡堂中立着一位美人。 红裳湿透。 黑发披泄。 睁眼,似是忍耐,将我瞧着,冷茫茫。 我当时哭了出来。 杜灵犀腰间满是西域而来的金黄铃铛,动了动就是一阵叮叮当当。我注意到,水里那位美人脸色更不好了。 女人定了我的穴位,蹲在我身边同他说话:“云澜娃娃,师傅我对不起你,这蛊我是应一个客人要求练的情蛊,母蛊应该不当这么……” 这话她说得艰难,朝我挤挤眼,动动唇。 银荡么? 云澜娃娃握紧双拳,低声压制怒气:“师傅就这么狠心拿我试蛊……“ 我觉得他实在委屈。 杜灵犀摸摸鼻子:“自然不是。“ 就是了。 现在她的意思明显。 将我推入手中,暗中朝我低声威胁:“他暂且不能动,给我破了他的身子,否则,你今日就是死。“ 一根银针没入我的脖颈,一时刺痛,临了,酥酥麻麻的热流从那处流出,我觉得这水开始有些冷了。 杜灵犀还晓得给他的徒弟留些私人空间。 于是,同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了。 我颤颤巍巍从水里爬出来,伏在地上许久了,没觉得半分冷意,心底里那团热越烧越旺。 回头,盛云澜神色冷酷。半眼不瞧我。 我起身,踉踉跄跄朝他走了过去…… 第十五章 私奔 古色古香屋内。 我实在郁闷着无端看自己被放了一大碗血,垂在床榻边白腕割开一道口子,汩汩往外淌着血,流进碗里。我晕血,说不出话,只能默默无语将屋里站着坐着的人环视一圈。 床边给我放血的人是薛玉渐。 他声音犹带对我不告而别的不满:“毒先生的蛊反噬,不放干寄主身上的血,怕是难逼出来。” 放干我的血,我还能蹦跳鲜活吗? 白衣的公子开口,声线清润:“玉渐,莫要吓她,她胆子小。” 众人闻声有一瞬间的沉寂。 看来是对我胆子小有所不同见解。 盛云澜珊珊来迟,身后带着恹恹的杜灵犀。 她只看我一眼,漫不经心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子蛊□□,其一是离母蛊寄主过远,其二是寄主心生他意,其三便是……有人妄想动寄主身子。“ “……” 角落里不动的李溶梧颤了颤。 我望着李溶梧若有所思。 盛云澜望着我,若有所思。 当初盛云澜被狠心师傅拿来试蛊,为了替他引出子蛊,狠心师傅便利用我…… 分卷阅读32 后来除了被盛云澜当场掐死,我还差点爆体而亡。 子蛊不安动荡,不管给不给盛云澜□□,我都得死。 于最后,我居然留下来一条命。 应该说我是命大。 . 盛云澜将我带回了风月楼。 和着我一方端坐,对峙。 他剔着指甲从余光撇我一眼:“胆子小?我看是胆大包天,皮痒得很,当初还敢卷了我屋里的金银细软……“看我,凉凉:”怂恿李大宝私奔。“ 李大宝是谁,我心知肚明。 他还不肯放过我:“现在又见着他了,心里痒痒了,花满楼又抱又搂,又哄又亲的,我当你还把他放在心尖尖是不是?“ 盛云澜怒极而乐,我倒觉得母蛊随着他怒极,向我身体里的子蛊发出信号。 手腕铃铛的压制效果弱了一筹,我很无奈,乖乖爬下椅子,攀上盛云澜,在他嘴唇边落下一个吻。 “冷静,冷静。” 他冷笑一声,犹有账算:“今日好了,薛玉渐,涂月,宋柒,该来的人都来齐了,你也一次看得欢喜了,是不是要随北靖风俗一次都纳进后宫了。” 盛云澜吃醋,吃得叫我好吃力。 我原来还不知道他怎么要给我这下马威,一段时间后杜灵犀来见我。 上上下下将我打量着,摇头:“我怎么就知道我随手抓的一个人,是这样一样拥有千般手段的浪□□人呢?” 她将我的十指全部用银针扎了一个小洞,而后将我十指浸入到盛满红血的瓶罐中。 指尖酥酥麻麻,还带刺痛。 杜灵犀在一旁翻着黄皮书,淡然提醒:“痛也得给我忍着。云澜娃娃为了这碗血,禁了欲又淬了大半月的药浴,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给我守着点你那小心思。” 我没忍住。 差点破功。 子蛊从我指尖钻出,在盛云澜的血中欢畅游着。 . 盛云澜消失半月,从东胜带回来一个人。 谷墨。 就是烧制了兔毫黑盏的那个名胜匠人。 他带着好礼来见我。 开门见山:“二十年前,姜影岚小姐曾亲口对我说过,她的妹妹,乖戾偏执,喜怒无常,是最厌热闹,名字同小姐有异曲同工之妙,姓顾名北槿。” 我低声念到:“顾北槿……“ 事情已然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刻。 顾北槿基因有缺陷,她的孩子必然遗传她的皮肤。 我冷声笑着:“李承熹该死。” 气氛陡然的肃穆。 哗啦一阵兵器抽出的喧嚣,一把冷刀架在我的脖颈。 有人猛扑过来跪在我身前,一阵说情。 声声可怜。 我身前,许秋一双独眼,居于一个冷面男人背后。 我身后,宋柒悄无声息,与他父亲相对而立。 柳寻烟等人一同涌入这处不大的地方,一时间有些热闹。 我双眼在人群中梭巡一番,却没有看见盛云澜的人影。 . 姜影岚,是我在现代的姐姐。原名顾北槿。 姜是继父的姓氏,姜父厌弃母亲原来的丈夫,给顾北槿改了姓。而后继父喜新厌旧,母亲终日郁郁,终于去世。 不久,姜影岚改回原名。 而他们要找的那个姜影岚在二十年前就失踪了。说来也玄幻,原本姜影岚因病暴毙,厚葬后终于发现不对劲,第二日挖墓,却发现连人带陪葬的一只狗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怀疑姜影岚是假死而逃,只不过是至今都未能查清她是怎么从八方密闭的地下墓室里遁走的,且做到毫无痕迹。 直到我穿越而来,无形中给了他们一些线索,他们就是认定我就知道姜影岚的下落,导致我成为被密切关注的对象。 . 讲到二十二年前这座风月楼还不是名盛京都的花倌楼,只是一家酒店,经由一位女子接手后,招揽来了当时几位为自己赎了身的名牌花倌,他们就是今日的司云儿、柳琳琅、紫越。 柳寻烟老板在当时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一穷二白,跟了姜影岚做起小倌倌生意。其中风月楼的姜老板定的一句名言让我提起了十分的警惕。 姜老板唯一宗旨:花倌们才是上帝。 上官月同我道,风月楼对待小倌倌不似其他黑心的老鸨。花倌们卖艺、卖身所得二八分,风月楼一概不从中捞油水,只消把平日里花倌们的花销费用收回来就是。 原来的老板,姜影岚。 她开店,只图不亏本就成。其余开心最重要。就连开这间花楼,也不过是她一时兴起。姜老板开了店,便撒手不管,其余一切全让柳寻烟老板放开去做,到后来,连这一切都送给了柳老板。实在任性。 为人任性大胆,且多奇思妙想。 . 我初来北靖。 不 分卷阅读33 用说。 被卖了。 富贵酒楼的老板每月付我半两银子,要我洒扫门前的灰尘,给客人端茶倒水,擦桌子。 我大概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是好人的,拐走我的人大概看我一问三不知,拿了银子逍遥去了,我还傻兮兮笑着给人数银子。 老板也是笑我,让我自认倒霉,安心做好差事,回了他的本便给我卖身契。 刘小二为人和善,一把手教我做事。 这一来二往,我被老板单独叫了去。 说明来意,我才明白,张老板这是要给我和刘小二做媒。 此后我再也无法直视刘小二。 同僚们邀我逛花楼,我答应了。 来的地方鱼龙混杂,我眼见有男人被女人脱了衣裳,一眼一眼地亵渎。 粗言粗语,酒醉打骂。 男人都是用来践踏的。 去过一次再也不想去。 再去,是听说过风月楼的名声。 花倌们才是上帝。 都说风月楼是小花倌们最想去的地方,在那儿,花倌在北靖低微的尊严总算有了丝掩护。 只是风月楼名声再好,终究是普通人享受不起的。 花满楼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凡是能对上一句诗的,免费进场一次。 我怎么都不会浪费这次机会。 我在一众同僚的鄙视中赢得了头彩。 接待我的是凝丹公子。 弹得一手好琴。 我听着听着心生一个来钱快的法子。 花楼里有人弹琴,有人听。 我问凝丹可以卖曲子么,他先是怔住,后缓缓一笑,引荐我见了一个人。 涂月。 涂月抱琴来让我随便弹一曲。 我不能说惊艳四分,但胜在这曲子别有新味。 涂月很是爽快,给了我一百两,让我将谱子交与他,给我两天时间。 我没有把这一百两用来赎身,而是花在了公孙大叔的身上。 他其貌不扬,却是街头百事通。 我买了一串糖葫芦,听他讲述二十二年前风月楼老板的故事。 风月楼是姜影岚从一个酒店老板那低价盘下来的,因为该老板要牵出京都,到老家居住,恰因她正值分娩时候,摔了一跤,让姜影岚给救了,顺道接生。 更奇的是,生了双子,一子不哭不闹,都说是死胎,是让姜影岚做了什么给救回来的,因而老板感激不尽,听闻姜影岚想自己做生意,就把自己未盘出去的这家店面送给了姜影岚。 恰巧姜影岚一穷二白的,于是做起了小倌倌生意。认识了穷姑娘柳寻烟,柳家姑娘于是从这从那挖了好几位年轻的小倌倌,天天当大爷伺候着。 说起姜影岚,是一位善工的女人。白手让出了风月楼,归入东胜宋禹平麾下,可是帮他造出了一批相当实用的新型船只。 彼时姜影岚有孕,人人都道是宋家的福气。 孩子并未出生,她最后去了南凰祁连山庄,此后人间再不闻她的消息。 公孙大叔漫不经心再送我一只糖葫芦,笑着说:“二十年了,她孩子若是出生,该同你一般大的。” . 而后我去花满楼的次数便多了。 涂月对曲子的要求相当的高,我每每拿一百两银子不容易。 顾昀离倒是要求不高,但每每被涂月驳回。 荔月、丹凝善琴,我每每都要听他们弹琴,做出来的曲子多少都带了点柔绵的味道。 涂月有一回拒了我的曲谱。 我凝在原地不动,甲方从来是爸爸,但从来没为生计着过愁的我一时竟然……自然是另挑金主。 早听街头巷尾闲谈,风月楼除了个紫越,能歌善舞,在作曲上能胜花满楼涂月一筹,但风月楼没有一个公子能有涂月对古琴十分之一的造诣。 皆是绵绵音。 我自找上门,寻了紫越。 紫越早听闻我和涂月有过交易,现在不过装模作样在翻我的曲谱,末了,佯装思考:“这曲子我觉得哪里不妥。” 我沉默。 看来这些日子,金主的口味都已经被名人名曲养叼了。 我自己新创的还是不够入他们的眼。 遂我放弃这门生计。 第十六章 涂月的暗示 我的同僚知晓我跟花满楼音律一绝的涂月公子有往来,心生向往。我不用说,自然早已经为她们准备好了涂月的签名。 她们拿到手,不解,但依然高兴。 我抿唇,不想解释。 这方,张老板知道我断了生财路,不计前嫌招我回去做帮工。 我回想起小二这工种跑断一双腿,遂自荐更高级的岗位。 张老板上下打量我,笑我一声:“原来看你老实安分,原来还是野 分卷阅读34 心勃勃的一个小娃,难怪你还看不上刘小二那勤快又俊的小伙子。” 我来三月,从跑腿小工晋升代理掌柜。 同僚们对我侧目相看。 新官上任三把火,年长的管事给我下马威,后院失火的纷争频频发生,波及前线。 有客人在我眼皮底下吃坏了肚子,腹泻不止。 请大夫来验菜。 无果。 我将那剩菜剩饭自己吃了。 腹泻不止。 胃里还带绞痛。 刘小二连夜带我去看大夫。 抓了几贴止腹泻和温胃的药,我喝药的场面堪称修罗场。 这一状况不知怎么传到了花满楼,隔日就有一位公子来寻我。 说是应涂月的要求来帮我看看。 我彼时正在台后批账,看着疑似数据有假的账本,我额头青筋微胀。 生生握断一杆笔。 薛玉渐身后跟着小厮,刘小二带着架子颇大的小厮落座,留我跟薛玉渐。 . 我铁血掌柜的名声在富贵酒楼内盛传,几位被张老板划了黑名单的管事借我的手一应除去,等张老板回来,只假惺惺握着偷他钱财、骗他情谊的石锤证据,悲而生怒。 从此绝了情谊,不相往来。 张老板打得一手好牌,他查,若是冤枉了人,情谊也会生隙。我查,天大的事都是我在顶着。 我自觉张老板的钱不好赚。 辞职不干罢了。 张老板也觉得不好意思,多给我塞了几张银票,请我花满楼喝茶听琴。 我还在酒楼住,只不过我已经不管事了,什么事都别想…… 有人在酒楼闹事,找我。 有人来找张老板,老板不在,找我。 有账面上的纰漏,找我。 有人想见xxx楼哪位公子,找我。 我深感内心疲惫。 待处理完这些事,我才腾出时间四处找公孙大叔打听消息,临走,他赠我一本小黄书。 我还没看,塞在衣襟里,抬脚前往花满楼。 涂月今日表演。白衣临世安坐于帷幕之内,挡住灼热窥探视线,抬手,落手。 铮—— 弹的是我改过的《临江仙》。 他琴技一绝,在座众人不敢出声,素质极高听完一曲。 而后,就是闹哄哄地捧吹以及什么听琴大会。 我是来同涂月告别的。 淡淡然然神仙般的公子,我在离别前是矜持的,不敢侵扰他。 他也淡然一笑,说的什么话我印象不深。 只记得他碰了碰我的手,同时说了最后一句:“一路安好。” . 我循着公孙大叔的提示,找到暗影门。 进门敲桌三下,立刻有人将我引到另一间房间,将询价表交给我过目。 我一一看过去,深感经济压力。 雇一个保镖兼职保姆,显然要掏空我的全部。 我思虑着打退堂鼓,对方恰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将一个特价待售的男人推荐给了我。 有他的画像,英气尚足。 中介方一阵解释:“若你没有给归期,三月半载的,这位时间还算过得去,论武力,这位江湖上行走能保你小打小杀无恙。当然,若是路上遇上了什么劫匪,一人难敌四手,小姐见谅。另外,你要聪明伶俐的,这位怕是不能应你的要求,嘴笨,向来是没给客人好脸色瞧。你琢磨着瞧瞧,这个价钱你若是成,就收走。” 我要考虑。 之后,我带着我全部的身家,去了花满楼。 叫一壶小酒,思考涂月的暗示。 涂月至今都是清倌,卖艺不卖身,顾昀离抓住了这个宝贝,揽了不少附庸高雅的商贾行商、文人墨客。 有钱的居多。 贵族也在行列。 我不是没见过涂月的追求者。 只是记不住。 我说过我是识时务为俊杰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在头脑清醒的状态,我是不会做的。 恰巧,我头脑正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 为美人一掷千金的事不是我的风格,只是当时我喝醉了。 待我见了涂月,我嘿笑一声,急急忙忙一个猛扑上去,没有什么经验技巧,我就知道亲吻能表达我最深切的意思。 涂月拧眉,将我推开:“顾小姐,你喝醉了?” 我点点头,面还带坨红:“嗯。” 久久,我望着涂月,去看他神色。 他还是拧眉,一阵烦恼。 我的酒暂时就解了。 “涂月公子,你的意思……“ 他声音渐冷:“我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哦一声,远离修罗场。 . 又是一场酩酊小醉。 分卷阅读35 我再为美人一掷千金。 顾昀离为此还来现场亲自招待我一壶醉金花。 叫我不要为了涂月伤财。 还伤身。 于最后送我一间房,房内有个拉皮条公子。 我认出是那天的薛玉渐。 顾老板的意思大概是,既然没法攀就涂月,那好基友就凑合吧。 我蹲在他的面前细细地看薛玉渐的眉眼,和涂月的温和是相离十万八千里,一身清冷傲骨,怒视我颇有韵味。 他做这一行的,也要挑客人。 我颓然在床边靠着,思考着我的人格魅力分数。 一方面,我既然花钱了,就是来寻快乐的。另一方面,对方像是被万恶老板强迫的,呆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我思考良久。 忽而想到北靖风俗和南凰风俗的不同。 要我伺候他。 算了吧。 我悄悄摸摸丢了心爱人的眼泪,什么时候睡着我也忘记了。 . 我发了五分钟的呆。 天外将明未明,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我耳旁细微而绵长的呼吸声和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绣花帐,软被衾,古色古香的屋子。 这张床上,不止我,还有另外一个人。 我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一个男人,五官俊气,清冷的男人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接着,稍稍动一动腰腹间就像被人揍了一拳,隐隐酸痛。 看对方的脖颈众多小草莓,我深知自己酿成大祸。 成年人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那就是愚蠢。 结束了这荒谬的一夜。 我带着虚浮的脚步离开花满楼。 踏进我不应当进的地方。 凰腾赌局。 国家作保。 . 我酒还未全醒,看着庄家摇骰子的模样都觉得有两重影子。 庄家妥妥是个高手。 我深觉自己不应当给对方送人头。 几乎堕落,我及时折返迷途。 庄家身后有个独眼男人间或在我身上扫过,我惊起一身寒栗。 不走这条邪门歪道,我向张老板借了钱,走了另一条邪门歪道。 城东有家卖石头的,我几乎秃头终于敲定了两块石头。都不大,但磨出来的肉种和水色都很不错。 仅是开窗看大概成色。 我当场就置换了钱,重选石料。 大概是我生钱的方式太过古怪,有人跟在我身边笑眯眯地看着。 对方衣服面料都不错,像是东家玉翠阁来的管事。 我听到看场的小哥惶恐喊他白老板。 赌石风险大,一刀富一刀穷,这句话我听过无数遍。我也不是百分百就能选中好料,不过是三分凭一眼感觉,七分靠曾经在这上面折过的经验。 全□□对我来说其实好挑,手感质感对了,哪一处开出来就有玉,这足以让我跟老板交易了。 我低调做人,低调做事,拿了钱我就直奔暗影门,买下那个保镖。 免得手痒。 一掷千金。 . 宋柒真寡言少语。 和我一同南下,沿途都是我自己拿着地图和车夫船家交谈,他一概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偶尔,会给人骗了。 宋柒与我大眼瞪小眼,互不吱声。 连下榻的地方都没有了。 荒郊野外住一晚,我熬红了一双眼睛思量着。 宋柒在残破的屋内打坐,既不喊累也不喊苦,也从没给我玩消失,就是分外事一概不插手。 两个不怎么聪明伶俐的人聚到一处,就是哑巴对哑巴。 一个刚硬的馒头递到我的面前,我抬头,宋柒正面无表情吃着,我接过,咬了一口,又默默吐了出来。 宋柒无言。 小偷难防,我们用光了路费,最终在将出北靖国境时,我不动,思考着死亡还是毁灭的问题。 姜影岚是我唯一的线索。 凡事都像偶然,南凰的祁连山庄,和姜影岚最后消踪匿迹的地方以及我穿越前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祁连山君,顾北槿的好友。 我头一回同宋柒好生商量,叫他护着点我。 凰腾赌局在边境有一家分局。 我和宋柒如走投无路、渴水之人,往赌桌前一坐。 庄家经宋柒认证,童叟无欺,不会武功。 庄家经我认证,狡诈奸滑,是出千一把手。 我赢了不少,庄家暗暗脸色不好,我适时收手,和宋柒狂奔在深夜街头,随处找一个角落,蹲下,我数着钱,宋柒护着我,看我数钱。 月光还算皎洁明亮,我们一蹲一站。 立场还算鲜明。 宋柒遗世而独立,不染黄赌毒。 分卷阅读36 我起身,挥着银票,朝他释然一笑:“我们今晚找个好点的客栈,再好好的吃一顿,换一身好衣裳。” 第十七章 调戏 许久没有泡一个热澡了。 我浑身上下清爽着和装扮一新的宋柒在客栈下吃着小鱼小肉,一壶温酒。 宋柒一言不发吃着花生米,飘过来的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探究。 不用说,千手对千手,就看谁更甚一筹了。 我吃得醉醺醺。 幸好已经和宋柒打好了招呼,一概不准我做傻事,盯紧我。 在潦倒了那么多天后,我怎么都要畅快快活一晚上,出一出我先前的恶气。 宋柒得令,在我多次拿出银票高调细数后,在我面前抿成一线诱惑的唇,又在我呆呆看着他的空档,朝我说一声。 “抱歉。” 一个手刀将我劈晕了。 再醒来,宋柒在我床头边靠着,他像是一夜未睡,眼下有淡淡乌青。 我揉了揉自己微胀的太阳穴,自知有点对不起他。 轻手轻脚下了床。 我给他带上来一碟小菜和一碗清粥。 他在桌上吃着,看我聊胜于无地打量他,有些拘束。 许久,突兀出声:“顾小姐,宋某不接受调戏。” “……“我自觉我是酒后不会调戏人的,遂不留情面,驳回。 宋柒哑口。 . 不接受调戏的宋柒和我产生距离,一路闯入南凰。我陡然有些不适应。 在这里,姑娘是要被调戏的。 当时,我和宋柒在客栈吃饭,我思量着下一步,心思没在饭菜上。 宋柒不知道怎么看了我一眼,起身走了人。 我看见了,但人有三急,我不会去多问一句。 我自顾自吃着,正巧有个相貌漂亮的公子在我面前坐下,一把折扇潇洒打开,嬉笑:“姑娘看着像外来人士,初来皇都,可是吃不惯我们这里的家乡菜?” 我看了看菜色,南方口味偏爱咸,有一盆是爽脆可口的莼菜,我扒拉着菜,摇摇头。 互相打量对方。 我问他:“什么事?” 他深笑:“没什么,只是看见姑娘,在姑娘身上看见了昔日旧人的影子。” 我一顿:“哦。” 眼光瞥见对方腰间的鱼纹玉佩,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祁连二字。 恰此时,宋柒回来,手里端着一盘麻辣豆腐,搁在我面前,转身时黑眸扫一眼那祁连男子。 他的位子被祁连清晓占了,只好坐在我的对面。 祁连清晓年芳二十二,长得俊俏,聪明伶俐,只是跟我攀谈后摸着我的话猜到我的来意。 问我是否认识姜影岚。 他笑意渐深。 他道,姜影岚曾经是他爹爹的意中人,如今,他爹爹也在寻她。 这消息和公孙大叔给的,出入不大。 没有意外,祁连清晓邀请我前往祁连山庄与他父亲见一面。 就在城外。 我和宋柒三下两下吃完那盘麻婆豆腐,应他要求明日在城门口与他相见。 宋柒如今相当自觉,吃完饭后,我带上面纱,他起身替我去付账。 走在路上,也时不时有毛手毛脚的浪荡子来拉我的衣袖,企图揭开我的面纱。 宋柒在我身后,一双眼睛都瞪僵了。 . 祁连清晓话是没说错,但也有话藏着没说干净。 我顺着公孙大叔的提示,在皇都的街头找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 我付了二两银子,拿了两串糖葫芦。 望一眼宋柒:“怎么,你要?”这男人也是喜欢吃这些甜东西的吗? 他欲言又止,终是不语。 我蹲在公孙大叔同僚身边,吃着糖葫芦,听他扒拉着祁连家的密事。 祁连北棠,有二十八任小妾,均没有好的下场,不是死就是伤。 传言是祁连北棠当年为情所伤,落下了狠心人的名声。 专爱祸害女子。 祁连北棠的妻子,陈毓雅,贤良淑德,最恨当年的姜影岚,勾了他丈夫的心。 扒拉完两根糖葫芦,我深知此去就是入虎口。 有些事还是要速战速决。 次日,我未应祁连清晓的邀请在城门相见。天刚刚蒙蒙亮,我不消摇醒宋柒,他自觉跟在我身后。 我们共乘一匹马,宋柒护着我,我带着我们所有的细软,一路像城外奔去。 南凰荐福寺庙,隐在深山老林中,林下向上蜿蜒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石梯。 不用说,我走到一半,幽幽望着宋柒。 “背我。” 宋柒原是不肯,我立在原地,不知道作何感受。 抬头望不见山顶的红色庙墙,我微有些颓废,汗 分卷阅读37 水打湿了我的衣裳,黏糊糊的让我抑郁。 天上晨曦从林间打下来,我摸摸自己的眼睛,觉得有些刺眼,微微发涩。 再睁眼,宋柒一脸无奈背对我蹲在我身前,双手示意我上他的背。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想开的,但好歹我不用再自己走了。 前天奔波还未休息够,今天又早起,我趴在宋柒的肩上睡了半路。 再醒来,已经是在大殿了。 宋柒不见人影。 我在如来佛金像下有些茫然,被那悲天悯人的视线望着,我起身跪在蒲团上给金像拜了三拜。 小沙弥引来一位师傅。 宋柒在小沙弥眼皮底下添了不少的香油钱,小沙弥遂引着宋柒去上香。 和尚师傅显得气定神闲,微耷的眼皮将我一望:“施主,你此来不易。” 我上道,招宋柒来。 宋柒复又在小沙弥眼皮底下添了不少的香油钱。 老师傅眼神越发深邃了。 我看着寺庙屋顶,心想这庙该修了。 我问他姜影岚是否逝于寺庙,开门见山。 昙耀师傅微笑,带我去看姜影岚生前住过的地方。 小小一座陋屋,彼时,她疾病缠身,难产,生下孩子后便撒手人寰。昙耀将将养了小娃娃三天,铁骑扫荡荐福寺庙,将葬在后山的姜影岚尸体与小娃娃一同带走了。 其人自称是姜影岚的夫君,小娃娃的父亲。 为求昙耀赐福,对方承诺修缮荐福寺,并留给小庙一大笔善财。 昙耀给小娃娃赐名溶梧。 溶溶其梧。 溶溶未给小庙带来福气,那之后,小庙还是落魄。 . 我要离开南凰皇都。 归途显然多了些坎坷。 第一就是祁连家对我有所意见,追杀不停。 第二就是宋柒对我所为有所疑惑,整日深思熟虑。 第三就是无端的,有人追杀宋柒。 我沉在睡梦中,闻得鼻尖满是血腥。 还在归途的客栈。 宋柒染了血的剑锋擦干净,收起。我被绑住四肢,丢在床脚。 他闷闷喝着酒,时不时向我丢来一个残忍冷酷的眼神。 剑不动。 他扶额问我:“姜影岚在哪里?” 宋柒没堵住我的嘴,我当时有些茫然:“她死了。” 姜影岚确实死了,我只是去确认她的死讯而已。 宋柒微怒:“传言她是炸死。” 我沉默半响,问:“姜影岚和你有仇。” 他低声:“杀母之仇。” 我郁闷。 他抽出冷剑搭在我脖颈上:“交代出姜影岚的下落,我可以放过你一命。” 我颓然。 剑锋在我脖颈间划出一道血色。 我眼眶红了。 他持剑的手一松。 . 宋禹平是个精瘦的男人。 他带来的手下都是尖锐。 宋柒大意,竟然着了他的道。 父子相残,可能是我目前为止看过最奇怪的一场好戏。 经过了这么多,我不怀疑姜影岚招人黑的能力。 宋禹平的态度我不明确。 他对宋柒几乎没有任何一丝亲情留恋,见我不解,他附在我耳边轻声:“我是怪姜影岚多管许秀的闲事,给我添了好大的麻烦,但既然她们都死了,我也不追究姜影岚的事,你不必紧张。但——” 声音一冷:“我可没允许许秀生下我的孩子。” 宋柒咬碎了牙,眼眶血红。 宋禹平瞥宋柒一眼,无情:“许秋还惦记着是我和姜影岚害了许秀,她不过是一厢情愿,想不开罢了。“ 何必,何必。 既然已经心死,又何必在生下孩子后饮剑自杀。 我听完她们的故事,只觉得姜影岚确实是天杀的罪魁祸首。 . 乱牵鸳鸯是姜影岚天真的毛病。 最后还是我来给她收尾。 宋禹平要杀亲子,宋柒要为母报仇。 我觉得姜影岚足够来拉二人的仇恨。反正她不在这个地方。 我答应宋柒,告诉他姜影岚的所在,能不能为母报仇就是他的能力所在,那之后,尘缘了了,宋柒需得再不出现在宋禹平的面前,否则,自尽于宋禹平面前。 若不是姜影岚自作主张,联合许秀对宋禹平下了药,否则也不会有今天,是以,宋柒该退让一步。 宋禹平不管姜影岚的死活,只警告宋柒:“若不是许秋对我妻儿妻女虎视眈眈,我也不会对你赶紧杀绝。今日便了,若你们再威胁我家人性命,我绝不留情。” 宋柒重伤,颓然于原地。 是好可怜,亲娘丧世,亲爹不疼。 我在屋里找了个完好 分卷阅读38 的杯子倒了杯水,递给他。 “你被宋禹平那人的手下打了好一顿,喝点水消消气。等你气消了些,我就告诉你姜影岚的下落。” 他像是呆了,被我灌下了半杯水,一刻之后,他沉沉睡去。 水里我下了他先前给我下的蒙汗药。 天道好轮回。 我收拾好我的东西,买了匹马连夜赶路。 原以为我学会了骑马,是一件好事,但夜里骑马不是一件好事。 我走山路时,被劫匪劫了。 第十八章 逼问 自我放出豪言那天,一阵兵荒马乱,我被严加看管了起来。 又过一月 风月楼第七层雅室。 被关押严加看管的犯人今日终于要上堂接受逼供,我维持着一个被控告人物应有的惶恐,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清秀的豆腐相公有些拘谨害羞:“奴家妻主年前忙坏了,之后的两月便吩咐奴家每隔一天都要来给楼里的牛大厨送豆腐,每回来接应我的都是厨房里打杂的顾南城,她见奴家的豆腐鲜嫩,说是想自己买些豆腐……” 一阵低笑声后,我抬头,就见豆腐相公的妻主冷眼将我瞧着。 豆腐相公脸红:“而后买得多了,她便同我说想学一学如何做豆腐,还交了一两银子的学费,做豆腐的手艺不是谁都能学的,我想着就教她一教也没什么大碍。后来妻主知晓了,我为了避嫌,就将此事告知了妻主。” 豆腐相公的妻主接着道:“顾南城花一两银子将小人许家豆腐的独门技艺学了九成,而后她又给我了一二两,叫小人教她学做豆腐脑,追问之下她告诉小人是好些年日子熹王爷吃了小人家的豆腐,赞了一句,想让熹王爷来楼里做客时能亲手吃上她做的豆腐。” 李沐沅哼了一声,朝我看来脸色并不好,但碍于现下各位长辈都在,她忍住了没有发作。 李溶梧在一旁不吭声。 我想了想,这是我在被许秋转手给风月楼□□的那段时期,我想出来为了讨好熹王爷的一个小手段。 良久,主人公李承熹吱了一声:“溶梧带回来的豆腐,他很欢喜,借花献佛给我尝了。” 王妃也道:“我也尝了,确实与其他人豆腐不同,更鲜嫩爽滑些。” 司云儿说:“是嘛,有一段时日,顾南城格外殷勤给我送了好多些豆腐点心,问我味道如何,原来是别有居心的。” 上官月也道:“是了,我院子里养的几只雪花鸡那段时日最爱吃她带来的豆渣。” 李溶梧这时吭声了:“是我告诉她父亲喜欢吃这些点心的。” 他这一句忽而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这时,李溶梧不知道是恨还是羞,眼睛一转幽怨看我,我看见了,他又赌气般撇过头去了。 豆腐夫妻退下。 不用说,他们那时就在猜测我的用意了,想从我嘴中套出姜影岚的下落,大抵用了些不干净的手段也未曾敲开我的嘴。 . 顾昀离也被请到风月楼来,道:“事到如今,在天家威仪面前,我和她那点小事也是瞒不住的。”转头:“就让涂月同大家说罢。” 顾老板身边的白衣公子便是涂月,他道:“她交与顾老板一篇古曲,作为交换,有些问题想同我请教。”顿一顿:“熹王爷喜欢来花满楼听曲,便来问我熹王爷的喜好,仅此而已。” 作为事件主人公,我知晓涂月在说谎,事实上我向他请教的不止如此,还有如何让熹王爷这等风姿绰约的美人迷恋上我,作为报酬,我答应给他谱一篇曲子。 于是,他教了几招婉约可以让禁欲般的王爷动心的小动作,如何展露手腕的柔媚风情、不经意双手触碰的悸颤、轻转眼神的羞涩怯怯。 李溶梧幽幽看我,愤愤怼怼。 原来我不是想到花满楼的,只是发现风月楼里的公子看似矜持,其实一个个都不矜持。我无法,只能另寻办法。 王妃旁边一个女子幽幽看着我,司云儿悄悄告诉我她是林熙渝,李溶梧的娃娃亲对象,也花心,但不像林翡清那样花心又专情。 “什么曲子?”王妃似是很感兴趣。 顾老板道:“王妃,您和王爷听过的,就是那曲挽月。” 司云儿在我身边坐着,用脚尖踢我:“丫头,柳老板这样看重你,你居然跑对家那里送宝贝去了。” 紫越手指敲着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溶梧道你是个深藏不露的女子,果然如此。”王妃笑着说:“好曲子。先前我百般询问顾老板,顾老板倒是守约,不曾将作曲人透露出来。” 顾老板笑:“生意人自然要讲信用。” 柳老板幽幽看着我,令我压力山大。 似有养大的亲儿胳膊肘往外拐的意味。 曾经紫越想让我为他编的一支舞写曲,甚至是说服了柳老板对我施压,可我当时没什么心情 分卷阅读39 ,写出来的曲子让紫越不甚满意。 我一概用绵绵音糊弄过去。 听此,我轻微的叹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时撞进涂月清润的黑眸里,微妙得很,看得我也是心慌慌。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涂月退下。 . 王妃倒是与熹王爷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她招手让我过去。 王妃说:“你这样喜欢溶梧,我们都看见了。溶梧也喜欢你,不惜毁了与熙渝的婚约也要同你在一起,但你需得明白,你们之间隔的伦理道德乃是一座山,你忍得了流言蜚语,溶梧他未必能受得了。” 王妃说得是有理的,我想了想,但外面谣传的谣言,当断则断,于是抬头道:“王妃,我同小郡王之间怕是有什么误会的。” 李溶梧猛地抬头看我,触到我冷漠眼神似被打击。 “顾南城,你……” 我说:“我对小郡王并非男女之情。我对他这样好,是有原因的。”我看他,干咳了一声:”我怎么可能对他有男女之情?” 李溶梧怒而发抖:“顾南城,你说谎!”他不敢接受真相:“事到如今,你为何要服毒,你难道不是心悦我才……“ 对于这件事,我内心深处有遗憾,最终还是没能惩罚李承熹。 我看着比李溶梧小上半岁的李沐沅,我叹一口气,喃喃道:“顾北槿绝不能接受背叛。” 王妃脸色有一瞬间的灰白。 李承熹抿嘴不动。 许久,李承熹才说道:“姜影岚,于我是重要的妻,我长子的母亲。我知道她是介意毓楠,再不肯见我。但溶梧是无辜的,这些年来,毓楠待他如亲子,可他还是想着自己的母亲,这二十年来从未停过找她的踪迹。倘若她还活着,不知小姐可否看在溶梧的面上容她们见上一面。“ 我仔细看他的表情。 还挺真诚。 其余的几人屏住呼吸,就连柳寻烟司云儿等人,都在等我的回答。 是宋柒,抑或是宋禹平,将我说的那个谣言一再传到了今天。 姜影岚,早就不在这个时代了。 不管李承熹是出于什么苦衷,弃了姜影岚,他都再也不能和顾北槿见上一面。 . 他们还弄不清楚我和顾北槿的关系,只知道我和顾北槿一定是相识的。 风月楼内小倌卖艺不卖身,卖身不收钱,可偏偏一个个都很不矜持。日日热闹,客人们一掷千金就冲着哪天公子与自己一夜春宵,还不收钱。 花满楼内有清倌,卖艺不卖身的,大多是落魄了的公子爷。卖身不卖艺的,大多是本就没有什么才艺,只好卖皮肉了。 不是一个级别的。 许银欢再次出现,春光满面,听说我一夜间成了风月楼的主子,很是惊讶:“姐妹儿,你是开挂了,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吗?” 她说完,见四下无人,又小声bb:“我就知道,盛云澜这个男人不简单,该不会是柳寻烟的什么私生儿,这就把风月楼给他当嫁妆了吧?!” 我说我不接收风月楼。 光是被瑞香蓝蝴蓝蝶兄弟骚扰几天,我就知道我不能接收。 一个个都想上位。 许银欢当时静了片刻,随后狗眼看人低,另抱大腿去了。 见她迈步迈得六亲不认,我放下了我企图拉住她的手。目前来说,许银欢还是一个神奇的队友,告诉她什么秘密,一定在唐慕清那一关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说起盛云澜,我才想起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再见到他,他一身红衣,在夜里飘荡,衬着哀伤的面容居然也有几分萧瑟的味道。 树下,红筹丝带一条条伸展,莫名有叮铃叮铃的脆响在耳边鸣着。 盛云澜静立片刻,回头睨我:“睡得这般死,要是把你带到荒山野外去,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上前一步,摸着那树:“我只是累,看你想到哪里去,毕竟跟在你身边一段时日,你身上什么味儿还是清楚的。” 不知道我说什么话,触到了这从来都是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的男人。 下一秒,他从身后将我抱了满怀,整头埋在我的颈里。 闷声:“我父君只是一个小小的西域歌姬,和北靖至高无上的女人一夜,第二日就暴死。我还幸运,是熹王爷劝她留下我。可留下我,她对我也不管不顾,从来都是我大皇姐和二皇姐对我好。” 我望着天上明星,密聚着像一条银河。 盛云澜声音似有遗憾:“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儿,即便我住在这皇宫里,也是没有名分的。” “如今呢?”我看着这装潢一新的庭院,豪华绮丽的宫殿,为他感到高兴:“看来你母亲现在并不觉得你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儿,你很能干,不是么?” 他默然。 我手轻轻撑着红绸坠着的铃铛:“这是西域来的……?” 一阵踉跄。b 分卷阅读40 r   我看着月下撑在我上面的男人,默然,半响我摇了摇从红绸上扯下来的铃铛:“公子,我可不想和你在这户外来一夜情深。” 他可不管我,在我唇上落下一个吻,眼睛传情,但心口不一:“每个女人心中总有那个一个得不到的心头好,我便猜她想要的,让她亏欠了我……顾南城,我可是利用了你啊……“ 我要说话,盛云澜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霸道的男人。 我自觉在盛云澜的父亲眼皮底下一夜情深实在龌蹉,半推半就在屋内完成了全套。 男人,果然就是得寸就要进尺的。 待伺候得我舒服了,盛云澜便开始给我吹耳边风了。 第十九章 故事 不得不说,北靖女王这一招实在高明,为心上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一番故事展开,为李承熹洗得干干净净。 前朝女将军李云晟,抗战西瑶时与西瑶在外驻兵十年,死时与西瑶皇室皇子育有一子,便是李承熹。 都说战神战死,死时有一个6岁的儿子,由她的手下路云昭一路护送至京都,西瑶命皇帝交出西瑶血脉。 当朝女帝深厌自己的妹妹李云晟,遂将李承熹送入了西瑶做质子,两国暂时相和。 其后,在北靖国境发现被废的昔日战神李云晟,彼时,她怀有身孕。皇帝为了己私,将李云晟藏了起来,意欲动用私刑折磨。 李云晟虽然被废去一身武艺,但威严还在,只要她想,想反女帝不是一件难事,只是她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只想接回自己亲子,生下孩子。 只口不提孩子父亲。 李承熹印象中他的父亲只是女帝与西域蛮族生下的,要不是在边境与李云晟对峙有功,想来他的这位母亲并不会认他。 李承熹是西瑶女帝用来把持赵成的棋子,只不过,赵成对李承熹一点兴趣也无,他只想将李云晟吞吃入腹。 在传李云晟死后的那一年,李承熹在深宫被拘,赵成只来看过他一次,而后销声匿迹。李承熹便没了利用价值,在深宫中度过了他稍为惨坷的一年。 直到他被接回北靖。 李云晟生下一个女儿,恰在那年,皇帝与当朝宰相之子孕有的孩子出生,却是死胎。 换子巩固宰相的支持。 随后,她杀人灭口,李云晟终是死在自己姐姐的手下。 李承熹被李云晟旧部带走,抚养长大。接下来就是与亲妹相认,告知真相的一系列进展。 彼时女帝病重,秘密恰被宰相知道,妹妹登基无望。 李承熹舍小为大,与南凰国联姻获得支持,扶持自己的妹妹登帝。国库虚空,李承熹与姜影岚做交易,她要留下孩子,就得拉拢东胜巨商的协助。 就是狠心人赌姜影岚不舍得打了孩子。 随后,北靖发展势好,女帝治下安康,并帮助南凰弱势皇子,即王妃兄长夺得当时南凰帝位。 可以说是,财势两双全。 就是姜影岚落得个暴毙荒山寺庙的下场。 再回头,一切皆以成果。 李承熹将姜影岚尸身带回北靖,予以厚葬,第二日,姜影岚消失,他发了疯狂喜,喜后便是长长久久的落寞。 不敢再踏进风月楼,便在风月楼对面出资建了花满楼,每每只敢遥望,睹物思人。 . 让我给李承熹一个机会。 是时,我和李溶梧、李承熹小小见上一面。 我开门见山:“顾北槿和你们天人两隔,不要妄想着和她再见上一面了。李溶梧身上的病没得治,但也不会死,将来他的孩子也定然会患这种病,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了。” 李溶梧在一旁偷偷看我,犹带小心思,我深觉该断了他的不确切遐想。 李承熹不知作何反应,心中曾燃了二十年的希望之火灭了,呆坐在椅上,面容僵硬。 我喝一口水,一点都不同情他,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放下茶盏,我敛眸再揭开一个真相:“别再猜测我是否是顾北槿的女儿了,我是她妹妹。” 我抬眼深深伤了一个少年的心:“小姨子对小侄子该有的关心罢了。” 林熙渝拐进屋里,就要趁人之危,牢牢握住未婚夫的心。 我歪头再坏她好事:“小姨子不许别人玩弄小侄子的感情。倘若你那些情人没有断了干净,我不介意一个个帮你断了。”除了小姨子本人。 林熙渝一阵惊愕。 李溶梧翻白眼:“不用你好心,我和林熙渝不可能的。” 我喝茶。不管李溶梧怎么想,接近他的人必然得过关,看不看得上才是他的事。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毕竟,余青也不是白送出去给人家做小的。 林翡清人混在其面,连她娘都奈何不得,挖一点她妹妹的料,不在话下。 . 分卷阅读41 我答应上官月,带着上官生莺前往城外的小宅拜访许秋。 上官生莺不愿意跟着我,说我色人一个,谨防我对他下手,特要顾囡囡也跟同一起。 顾囡囡贼眉鼠眼,握一杆笔就是一段风月韵事,我沉默。 临走同公孙大叔买了三串糖葫芦,一人一串,在马车里摇着摇着吃完了。 两个少年对这外面的景象很是惊奇,一路挤在窗口,嘻嘻哈哈地说着笑。 我歪头,不知道许秋看到这场面会怎么想。 当时,上官月应李承熹的要求暗中照料有孕的顾北槿,不料后面上演了一出,我爱你,你不爱我,却爱他的戏码。 许秀是刺客,被雇佣暗杀宋禹平,日久生情。 许秋,和许秀是同门师兄妹,暗中生情。 上官月,救过一回许秋。许秋刺杀宋禹平,重伤失败。又是莫名的暗中生情。 暗中生情竟然这样普遍,我听上官月一一道来心酸事,看了看她的腿,我一时有些惆怅。 许秋是同宋禹平同样狠的人。 我希望他能看在我还带着两个娃娃的份上,留我一双腿让我走回去。 上官月不奢求许秋认了上官生莺,只是要他看看,没有他,她照样将孩子抚养长大了。 于是,我看着上官生莺摔在地上跌了狗吃屎后,呆呆地掉了眼泪,顾囡囡给他手上的伤口吹着风,一面哄着:“别哭嘛,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 他傲气了:“我才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是小男人,要哭就哭。” 顾囡囡一个劲地哄着。 上官生莺暗中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又耷了眉头:“我娘不让我吃街头的油泼子,我好想吃。” 顾囡囡心疼:“只要你别哭,我用我的私房钱给你买。” “还有珍坊的糖糕。” “……那贵。“ 小嘴一瘪:“我娘给我的零花连糖葫芦都吃不起,哪像你娘大方。” 顾囡囡握拳:“……“ 我尴尬。 上官生莺是个淘气大胆的,怪可惜自己名字柔弱得很,梦想当一名见义勇为、侠肝义胆的江湖大侠。江湖大侠当不成,骗骗小女孩很上道。 许秋和我在坐在院中的简陋小桌旁,粗碗装了水,清水。 他不动如山,端起碗一口喝干了,剩下一只眼睛看我:“给你三日时间准备彩礼,稍后我会把聘礼名单给你送去,任何一样东西都得给我备足,只能多不能少。过了门,名分就是正夫,往后进门的一概做小。” 我唔一声,端起大海碗喝一口,默默将怀里的卖身契藏深了。 “听明白了没?” 见我只顾唔唔,斜眼又将我剜了一眼。 极至宋柒救场。 我将一纸卖身契递给他:“这是你原来被小贩强压了按的手印,在我原来的衣裳里面找到了。” 宋柒接过了,展开一看。 点了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这次来我又了一件事,于是我笑笑:“那么,东西送到了,你就不必纠结于整日跟在我身后了。“ 他眼眸沉沉。 我言笑晏晏。 许久,他撕了卖身契,走到门边站着,抱胸,沉沉思考。 大门出不得,我挪步到及腰高的窗台边,脚一抬就准备走人,末了,还是被宋柒扒拉了下来。 他微有怒气:“是我父亲瞒着我将你交给了司云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但对方表现得更像一个受害者。 他揪着我的衣领不让我走,我无果,就在椅子上坐着,宋柒干脆揪了我的头发,不动。 良久,我回头,他怒瞪我。 我叹一口气:“我失忆了。根本想不起曾经的那些事,我怎么生你的气?就算记起了,我是那样小肚饥鸡肠的人吗?” 宋柒闻言,这才放了我的头发。 我自觉自由,嘿嘿一笑:“你也不是不明白的人,我只是记你爹的仇罢了。” 他静默思考。 屋外许秋生生捏碎了一个海碗,上官生莺同顾囡囡小声嘀咕:“这人好生可怕,怪不得我娘让我来陪顾南城一趟。” 许久,上官生莺一阵求饶:“大叔,我错了我错了……“ 儿大不由爹,许秋想的一概作废。 宋柒若过门,恐怕要给人欺负。 第二十章 欺负 我想我没弄明白谁敢第一个欺负他。 就有人来欺负我了。 盛云澜的二姐,皇太女。从江州下察回京,第一件事就是—— 将我用麻袋蒙住绑了去。 路上顾囡囡和上官生莺想必还睡得死熟,不知道我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城外小树林。 女人一身利落打扮,完 分卷阅读42 全看不出是个金贵的皇太女。没了骨头似的坐在石头上,握着一瓶小酒,几粒花生米吃着。 手下打灯围着这一处,她居高而上,吃着花生睨视我。一双眼睛跟盛云澜是如出一辙,冷冷又泛着魅色。 太皇女的父亲,是一位西域贵人。 我原来以为她是想给自己的弟弟出口气,见一见我是什么货色。 没成想她一声不吭,就叫人打我。 我被打得生无可恋。 但那女人是个厉害角色,手下人一概挑我肉疼的地方打,又不打出痕迹。 临了,手下人撤走,她连碰不愿意碰,拿一根树枝挑起我的下巴,稍稍嫌弃:“丑八怪一个,小弟的眼光我实在不敢苟同。“ 我惨然抽气,没忍住喷涌出的泪水。 李盛翎一动不动看着我,神色不明。 她挥了挥手,几个手下们留下灯,消失在此处。 我募地有预感,对方这是要亲自动手了。 我很难过我没猜错。 李盛翎四处张望,冷声自语:“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是男人的就不要来插手了,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我还茫然,就见李盛翎朝我冲来,一个拳头招呼到我脸上。 皇太女此刻都失了原来的风度,有些疯癫。 “你这小贱人,倘若是以前,我定要让你后悔生到这世上来。“ 我骨头都给散了架,左躲右躲,给李盛翎就打了一拳脸。 火辣火辣的程度,不亚于被李沐沅抽了几耳刮子。 皇太女之愤怒,我是领会。 但我不明白。 “姐姐手下留人……” “不要叫我姐姐,恶心。” “……别打,别打。我不和盛云澜好了……” “……贱人。”皇太女骂来骂去只有这一句,涨红了脸,一个熊抱将我整人抱住,向后摔去:“天底下的男人都被你糟蹋了。” 盛云澜的姐姐,我很想打她。 但是是盛云澜的姐姐,我忍着了没打她。 我鼻尖着地,擦了一地的灰尘,还破了皮。 破相是一定的了。 连带之前的旧伤,也一并伤上加上伤,我右手又是动不了了。 李盛翎喘着粗气,高高在上看我手腕折成一个诡异角度,眼眸微敛,似是掩去慌张。 许久,她撇开脸:“我会负责给你治好伤。既然涂月已经给了你身子,那便是他心甘情愿的,我强求不得。只是将来,你若是对他不好,我便要你的命。” ”…… ”我现在哪都疼,蛋疼。 我什么时候和涂月有的这名副其实的奸情,我本人实在不知。 于是,我举完好的左手对天发誓,证我清白。 李盛翎先是震怒:”你居然竟想不认……”忽而一顿。 . 转战花满楼。 皇太女带着我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涂月闺房。 正值春晓时刻,涂月已经睡下了,被我二人强闯后神情颇为不虞。 小透为我取来伤药,路上,皇太女已经给我正了骨,现在只是不能大动作谨防误伤,但还是疼的。 见内里气氛异常,小透给我上好药后默默退下。 皇太女和涂月相对而坐,而我因为受了伤,在皇太女身边坐着有些畏缩,实在狼狈。 她们老友相见,皇太女换了新衣,表现得很是文雅:“涂公子,我知晓你不愿和皇室之人有所牵连,但我……“她饮一杯酒,郑重:”我会做个明君。“ 我在一旁有些见识,皇太女告白的方式真是太霸气了,虽然我不知道她要做个明君同恋上涂月之间有什么关系,许银欢见了,应当要跪舔喊爸爸的。 涂月披着一身轻纱,点茶动作优雅,推一杯到我面前:“顾小姐请喝。” 皇太女放下杯盏,默然将我看了一眼。 我不敢喝。 涂月随后给皇太女倒了一杯我才捧着解了解渴,一路奔波,终于让我喘了口气。 “太女,涂月不愿意终日被拘于宫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涂月不想与将来陛下的新欢……” “涂月!” “太女,身在皇家不由己,你将来必要成为人上人,枕边人有你欢喜的,也有你不欢喜的,涂月只是一介乐伎,只想寻个普通人相伴一生。” 皇太女皱眉。 夜深,我有些累,耷拉着眼皮看他们二人,百无聊赖。 陡然间,我瞧见涂月衣袖偶露出来的白皙手臂,微怔。 正是时,皇太女一指我:“这便是涂月想寻的普通人么?” 说是时,她五指一出,抓住涂月的手:“你莫不是只是唬我一时,不想嫁我罢……” 李盛翎怒气横生,瞪我。 涂月被冒犯,没有恼怒的情绪,只是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神态淡然。 我 分卷阅读43 脑中一个念头划过,清醒:“皇太女,或许是涂月就是要一个借口……“ ”顾小姐。”涂月轻唤我:“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对上那双温润的黑眸,笑意不达眼底,我双肩一颤。 皇太女看看我,又看看气定神闲的涂月,皱眉。 终是叹一口气,离开,留我和涂月。 不久,门外有人敲了三敲。 涂月忽而展露一个我看来十分邪恶的微笑。 他再为我斟茶,我看着那清茶,摇头:“涂月公子为何要诬陷我和你不清白?” “这是南凰来的名茶,不消困。”涂月答非所问。 我拧眉:“涂月公子想做什么?” 他起身,走近我,随后附在我耳边轻道:“涂月是南凰的间谍。若是进了深宫,就此失去了该有的价值,涂月的家人便会陷入危险之中。” 我有一瞬间的怅然,无语。 涂月在自己原来的座位落座,再为我斟了一杯茶:“顾小姐,请喝。” 我有些心慌,拿起茶喝一口压惊。抬眼,我深深思考我今晚是否走得出花满楼。 想我神色应该丰富,涂月见此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顾小姐若是答应帮我这个忙,那是最好的。顾小姐若是不愿意做这举手之劳的小事,那涂月的秘密,也要请顾小姐烂在心里,莫要被别人知道。” 死亡选择题来了,我再喝茶压惊。 半响,我问:“顾老板也是知道的?” 他反问:“顾小姐指的什么?“ 我无语:“间谍。“ 他给我装糊涂:“顾小姐说什么?“ “……“这男人我承受不来。 我此刻明白盛云澜为何会提醒我不要觊觎涂月,涂月身后的金主,是皇太女。 同时也是他的二姐姐,盛云澜自然是护着她的。 盛云澜也同我说过,涂月不是一个好人。 我扼腕叹息,今天终于明白。 皇太女已经信了,我帮与不帮都没什么意义了。 至于他是不是间谍,与我无关。我不愿意掺合进来。 思考过后,我正要回答。 涂月一句话堵死我:“顾小姐就算不想帮,事实已成,我只消想如何堵住顾小姐这张会说出我秘密的嘴。“ 我恍惚。 四周有琴声响起,我觉得一阵困意。 大意。 一贯是我的作风。 谁会想别人随随便便就会给你下药呢? . 第二日,我和涂月共枕同一张塌,顾囡囡跟在顾昀离身后瞧见了。 她一张小脸满是不解神色,拉拉自己娘亲的裙摆,问:“娘,顾南城穷,还风流,你难道要涂月公子给她倒贴吗?” 顾昀离似有头疼,在门口边揉着太阳穴:“顾南城,立刻,给我滚回风月楼去。那方找人找了一晚上,居然就在我花满楼,若是她们知道了,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 另外,她看着悠然悠然的涂月一阵无语:“涂月,南凰来消息,侯家平反有望,你若是还想和顾南城玩一玩,我连你一同赶。” 我被赶着走,一时间被外人抓奸在床的事情我都给忙忘了,等我站在风月楼门口,我居然茫然了,如果问起我去了哪里,我要怎么回答? 是时,阿满站在我身后:“小姐,殿下和几位老板在楼上等您。” 看来,她们都知道我去哪儿了。 第二十一章 结束 这样早,风月楼还未营业,公子们都还睡着,只剩下几个跑腿干杂活的人。 一向拥挤热闹的风月楼乍望有些冷清,我和阿满沿着楼梯向上走,一层一层地爬,低头望下就是承了太多公子们才华的楼舞台,端然坐着。 阿满在我身后安静得很,我狐疑回望。 一柄利剑直直朝我捅来,噗嗤一声,我的心都被穿了个透心凉。 阿满抽剑,留了双手狰狞着面目将我从栏杆边往外一推,随后疯笑:“阿宁,姐姐为你报仇了。“ 阿宁,阿满的妹妹,爱我不得的我。 我还想着如何上去跟盛云澜解释我又偷人的事实,没成想下一秒我连活着都成了奢望。 清净的风月楼是静默的。 有人在栏杆边向下望,一个纵身,红衣飘扬,声嘶力竭的一声喊。 “顾南城!“ 是盛云澜。 原本打算若是和盛云澜还过得去,那她就不着急着回去了。 我突觉命运一阵好笑。 原来想着回去,却回不去,如今不想回去,老天爷却让她回去。 砰—— 我直觉我死前脑花四溅的模样不会太好看。 可偏偏,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我连话都说不清。 依 分卷阅读44 稀能看见许银欢滚过来,看着我不敢置信。 盛云澜、柳老板、司云儿。 薛玉渐。 上官月。 宋柒,他一身衣裳还算狼狈,都沾了泥土。大概是和皇太女的人争战到了现在才脱身。 涂月。 最后,瑞香、蓝蝴、蓝蝶、文轲,也来了,还有人叽叽喳喳来看我。 我眼睛一闭,四周万物静寂。 . 再睁眼。 熟悉的房内,舒服的大床。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完整无损。 还是睡下的那个时间,顾北槿在楼下看着电视剧,唱着跑调的歌。 她听见声响,回头仰看站在楼梯的我,说笑:“老干部,难得暑假,就不要这么早睡啦,过几天姐姐我要去冰岛,一起去不?” 我默默走开。 顾北槿有些不满:“喂,顾南城,我好歹是你姐姐,你尊敬点好吗?” 她在楼下嚷嚷着,我坐在床边托腮,呈思考状。 这好像就是一场没超过五分钟的梦。 所有的人,都只是一场梦。 我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一秒接通,对方无奈:“喂,我就在你下面,你就不能多走几步路吗?“ 我若有所思,问:“顾北槿?” 顾北槿一头雾水:“嗯?“ “祁连山君是谁?“ . xx大型购物商场。 咖啡店。 我顺着顾北槿的视线望去,同时喝一口美式压压惊:“真人?” 顾北槿漫不经心撩一撩自己的头发:“真人。真得不能再真。” 祁连山君,现在这个短头发,笑得一脸帅气的男生就在咖啡店里左右逢源,干活干得十分卖劲。 如果是之前,我可能不会去在意什么。 但在经历了诡异的五分钟后,我看着他就觉得他浑身别扭。 下意识就把他代入一个古人的条框里。 顾北槿看我看得入迷,有些不满,敲敲桌面:“顾南城,眼睛看得快掉出来了。做完近视矫正手术现在很得意是吗?” 祁连山君偶然望来,看见顾北槿的眼睛一亮,朝旁边的人一阵耳语后,急匆匆朝这边奔来。 他在顾北槿身边自然一坐,向我笑:“北槿~你带你妹妹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请客。“ 顾北槿没留什么情面:“我妹妹一杯咖啡一张毛爷爷,你请得起?” 祁连山君嘴巴一撇:“我说客气话你也相信?“ 顾北槿貌似移情别恋,我看着她们打情骂俏,很是无聊。 我搅着咖啡杯里的冰块,速问:“祁连山君,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我要知道细节。” 顾北槿插嘴:“顾南城,你温柔点,祁连山君他有玻璃心。” 祁连山君郁闷:“我为什么会有玻璃心?” 我拍桌。 祁连山君一静。 随后摊手:“我说我是睡一觉就流落你姐姐学校街头你信不信?” 顾北槿也跟着摊手:“我都跟她说了,她也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她复嘀咕:”我的科学观都在那几个瞬间碎得不要不要的。难道是我平时太累了,这只是一个梦中梦?“ 说罢,顾北槿还真的想着摆脱这个梦中梦,她伸手来掐顾南城的脸。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让顾南城变成大猪头。” 顾南城和祁连山君同时用看智障的眼光关爱她。 . 之前顾北槿是害怕顾南城这神奇雷达会发现祁连山君这是一个奇怪的人,但既然她现在知道了,就干脆让祁连山君搬来和她们一起住了。 顾北槿看着已经脱离了和李承熹在一起的那段感情,转而和祁连山君歪歪腻腻,所以顾南城也不和她说太多。 事实上,顾北槿也不主动向她问起。 祁连山君则是缠着顾南城倾诉他的内心。 “你姐姐知道祁连家和西瑶白谷名医世家有生意往来,当时大腹便便闯入南凰祁连山庄,与当时还是祁连庄主的我做交易,她孩子出生后委托我送去西瑶白谷,说说一些胡言乱语的话,我一概都听不懂。虽说是跟我做交易,却只有我付出的份,也不知道她怎么染的重病,大夫都无力回天。我的夫人们见此……“ 说到这里,我一愣:“你还有夫人?“ 他耸肩:“不成亲能当上家主吗?“ 我沉默。 他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成亲了,可我还是童男。“ “……“ 他又一笑:“现在就不是了。“ “……“ “也就只有我还不嫌弃你姐姐了。“ 我无情:“还有祁连北棠为她发疯。” 祁连山君嗤笑:“他就是个看我要什么就要什么的疯弟弟。” 分卷阅读45 我沉默。 随后,顾北槿深受祁连山君的夫人骚扰,连夜搬去城外和尚庙住去了。 彼时,祁连山君在外奔波,再回来时已是得到她的死讯。 尸体下落不明。 再来再来,就是现在了。 . 顾北槿对我的古代生活没什么乐趣,过几天后便带着自己的新男友乘飞机前往冰岛泡温泉去了。 我留守在家里,深夜里睡着,半夜醒来恍然有种梦中梦的错觉。 可是祁连山君确实存在。 可是,谁能保准那又不是我的臆想呢? 我深夜起来联网人肉。 余青,xx工业科技大学大三学生,爱好抽烟喝酒,目前状况,在校留宿。 他留档在学校的照片,是一个留着板寸头的不良少年,跟我印象中那个白白净净的青葱少年很是不同。 我有些失望。 接下来,就是许银欢。 人肉出来的信息一概与我知道的对不上。 顾北槿给我传来图片,图片里她和祁连山君在冰岛首都吃着汉堡,在黑沙滩看琴崖。两个人在照片里都显得过于虚幻。 我给甲方打包好所需的资料,完成我的第一份委托工作,我上网搜索里一家酒吧。 进店点一杯莫吉托。 没有意外地,我带着一个做特殊业务的男人回了家。 对方显然也是老手,一来我家闲适得不行,一来就想速战速决。 我冷眼遥指走廊角落:“洗干净了再来。” 那人耸耸肩。 随后我在沙发上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再睁眼看见一个长发飘然的男人。 薛玉渐。 他犹带迷茫神色,身上青衣都湿淋淋地粘在身上。 看见我,他上下打量着我,说:“那边的男人一个劲骂着清高的女表子是你?“ 我也迷茫。 随后我邀请他坐下,倒给他一杯小酒:“你是谁?“ 他反问:“你是谁?“ 我捂住发胀的头,失落:“我居然是想着那边的人想疯了。“ . 第二天醒来,客厅一片狼籍。 我不由自主地起身抽气,阳光溶溶地照着一个男人。 薛玉渐。 我三下两下回房打开电脑,搜索。 怎么实现自我催眠解除。 最后,我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人是活的。 我上下揉捏他的脸,暖暖的。 薛玉渐被我摇醒了,与我四目相对,良久,他才抚了抚额头,轻叹一声:“我果然是死了。” 我一愣:“为什么?” 他眼眸一转:“为什么?“ 我歪头:“啊?“ 他手掌一把把我抓住,在我屁股上拍了两下:“还不是因为你。” “呃……这又关我什么事?“ 薛玉渐发丝还有些凌乱,面容沧桑:“你死后两年,我入主后宫,管理西瑶小皇帝的那些美人们,太后对小皇帝有些不正当心思,对我百般刁难……“ 我托腮:“太后也才二十四五……西瑶小皇帝十七八,不正当心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听闻,淳于一氏男子有密法,可助女子容颜不衰。 密法有言,驻容束颜,命不过六。当初年仅十八的淳于玉舒,被西瑶女王俘虏来当妃子,过继了赵苓这个半路女儿。 后值西瑶女帝落马驾崩,朝中内斗不已,大臣各站一党欲扶自己扶持的人上位,或要从龙之功,或要天下之权,或要保西瑶社稷。赵玉舒上位,其母淳于良丞把持朝中重臣,其堂兄淳于宇骏又驻守边境,朝廷边塞,强强联手,欲要图谋赵家江山。 就这样,年仅十五六岁的赵苓被赶鸭子上架,当了女帝。 要说西瑶当时的难题,就是外戚干政。 这江山,快要变成淳于氏的江山了。 但是,坊间又传言一件不太实际的粉红逸事,那就是太后对小皇帝情根深种。 现在从薛玉渐的嘴里听到,我思绪开始有些飘远。 薛玉渐见我神思游走,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我家小妹死了一颗心要和小皇帝过,要我和太后斗智斗勇好给她走后路,妹妹丧心病狂了给我下药好让我将来嫁不出去,没成想便宜了你。” 我瞬间明了,转移话题:“太后刁难你,又和我没有关系。” 他幽幽附在我耳边,幽凉道:“西瑶有法,男子婚后失贞,是要浸江溺亡的。你说,这被太后发现了,我是怎么个死法?” 我摸了摸脖子,讷讷:“你不是已经过了赵苓这一关么,她没帮你?” 薛玉渐恢复正常,不再阴阳怪气:“她倒是有心帮我,但她至今都是童身,如何帮我。” 我噎住。 过了许久,薛玉渐才又正式打量我:“说吧,你如何穿得这般清凉,昨 分卷阅读46 晚那个男人又是你什么人,做鬼前你和涂月好生风流,做了鬼还是风流鬼一只。” 我拉了拉自己的齐胸露腰小背心。 . 薛玉渐接受新事物很快,但我自觉我的功劳占相当大的一部分。 因着祁连山君在这住着,我去搜罗了一些旧衣裳给薛玉渐打扮一新,头发也在我的帮助下荣获鸡窝称号。 无奈。 我搜罗了冰箱,给薛玉渐做了一顿沙拉,吃完,我决定还是带着他前往理发店寻找tony师傅的帮助。 做一个古人的导游是一门职业,我显然是差点让薛玉渐的蓝猫三千问问怕了。 遂又上电器城给他买了手机和电脑,时装城也必然要逛上一逛,我拉着个帅哥走在路上,回头率没有百分百,但我的心情确实相当的好。 薛玉渐喝了奶茶,和我一样,爱不释口。 我托着腮,嚼着珍珠,呆呆地望着他。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玻璃窗外是一对相拥的情侣。 没回头,薛玉渐在我颊边落下一个迅疾的吻。 他握拳捂嘴:“入乡随俗罢了。” . 这时,我才想起盛云澜来。 心情陡然有些失落。 薛玉渐抿唇不语。 回到家中,薛玉渐自荐要给下厨,我则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叮咚一声。 薛玉渐喊我:“我走不开,你去开门。” 我慢吞吞地下了沙发,经过厨房,薛玉渐望我,眼神闪烁,问道:“在你们这儿,重婚罪是犯法的?” 我还没放应过来,只下意识地点头:“当然犯法。” 直到我开了门,我才一阵惊愣。 许银欢戴着一顶鸭舌帽陡然扬手:“surprises~” 我默然关门。 于是,门外一阵狂敲。 “姐妹,姐妹,快快,快把你男人收走,老娘快被他们气死了。” 我犹在梦中。 盛云澜还好。 为何涂月和宋柒也在。 我回头看薛玉渐,他笑意渐深。 就在我呆呆猜测薛玉渐的诡异笑容时,我身后的门一阵剧烈震动。 盛云澜这暴脾气一脚将我家的门给踢报废了。 外头。 许银欢一脸吃屎模样,将一个盛怒、一个冷面、一个微笑的男人引进我家,随后在我家沙发上自顾坐下,老大一般。 帅不过一秒。 她瘫了。 “姐妹,我是信了那个老和尚的邪,居然带着你男人服毒了,就剩下一个薛玉渐在后面等着浸猪……诶诶诶诶!薛玉渐!“ 我摊手:“欢迎来到现代,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