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香不怕食肆小》 分卷阅读1 《饭香不怕食肆小》作者:红桦幽 文案 夏鱼一朝穿越,成了一个小农妇。 刚嫁的男人是个病秧子,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夏鱼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事是——赚钱,开饭馆!至于那个病秧子相公,等他病好了再和离也不迟。 池温文一开始是想和离的,毕竟这门亲事不是他自愿的,而且嫁过来的丫头太泼辣,说话还气人,他总是忍不住想把她扔出去。 可她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糯米蒸丸子、葱爆羊羔肉、金汤酸辣鱼、什锦螃蟹锅……心情好时候,还会做些他没听说过的果茶、沙拉、炸薯条、打卤馕…… 和离这事,不提也罢。 眼看着食肆的生意越来越好,池温文的病也一天天好了起来,夏鱼拿着自己拟写的和离书,往桌上一拍:“签字!” 池温文放下帐簿,扫了一眼满是错别字的手稿:“娘子,我觉得有必要先教会你怎么写字。” 1、1v1,家长里短,慢热种田文,有美食,有经商; 2、架空有私设,重要的事说三遍~ 2、架空、架空、架空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美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鱼,池温文 ┃ 配角:红花幽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因为做饭好吃相公不和离怎么办 立意:勤劳致富,劳动最光荣 1. 第 1 章 嫁人 辰时二刻,日头渐上,一顶大红喜轿停在了白江村东头的一个石砌小院前。 没有新郎官,没有唢呐队,整个迎亲队伍冷冷清清,寒碜得可怜。 随轿的喜娘往地上撒了一把果子糖,说着吉庆话:“花轿到,贺新人红梅多结子,日子蒸腾上,好事连不断,喜事年年现。” 一路跟在轿子后凑热闹的孩童争相抢着地上的喜果喜糖。 轿子抬进入院内,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跟喜娘和抬轿人说了几句感谢话,又给每人塞了个红布包,然后端着木盘走到院门口,往地上撒了些铜钱,算是把新娘子娶进了家门。 撒在地上的铜钱虽然不多,但也有不少人抢着捡。 一个瘦高的妇人探着脖子往前瞅,撇嘴道:“狗蛋娘,这书生家好歹也是娶亲,咋连张桌子都不舍不得摆 ?” “罗芳,他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旁边的妇人掐了点糖疙瘩塞在孩子嘴里:“听说池书生快不行了,连床都下不来,也就再有个把月的事了。钱都看病花了,这能找个媳妇就不错了,还哪有闲钱摆桌。” 而这时,坐在轿子里的夏鱼浑身一颤,一把将头上的红盖头扯下,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慌,她这是在哪儿? 今天早上,夏鱼像往常一样按时去餐厅上班,谁知道一辆面包车在拐弯时失控了,直直地撞向她。等她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还身披着红色嫁衣。 突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脑海中,惊得夏鱼半天合不上嘴巴。 原来她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没有记载的朝代。 原主的身世还很悲惨。父母双亡,她和弟弟被几个叔婶轮流收养。本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别家一听她没父没母,还拖着一个七岁的弟弟,都避而远之。 眼下已经过了说亲的最佳年纪,成了一个老姑娘,亲戚家更不乐意多一张嘴吃饭,就把她贱卖给隔壁村的病痨子书生冲喜。 原主因为这事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就在今早晕死了过去,没想到人都这样了,还是被几个婶子塞进了轿子里。 夏鱼一时间气得肝疼,哪有这样害自己亲侄女的亲戚,这不是逼着让原主年纪轻轻就成寡妇吗? 在这个时代,一个十八岁的寡妇可不是那么容易生存的。 “新娘子,下轿了。”喜娘在轿子外催促道。 夏鱼犹豫了一番,攥着红盖头掀开帘布走出轿子。 想再回去多半是不可能的,上天既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她就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得精彩。 至于这个病痨子相公,反正两人没感情,等他病好了就跟他商量和离的事,到时候也不至于被人戳脊梁说她无情无义抛弃病夫;如果这个相公命不好,没熬过去,那她也不怕守寡,一个人生活岂不是乐得自在。 刚一出轿子,喜娘哎呦一声,急忙抢过她手中的盖头给她盖好:“祖宗哟,这盖头可不是现在取下来的。” 在喜娘的搀扶下,夏鱼蒙着盖头,跟着她进了屋子。 b 分卷阅读2 r   一进屋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难闻的药味,喜娘掩了掩鼻,忍住没表现出嫌弃的样子。 她将夏鱼送到床边,挤着笑道:“新人入房,好事成双。姑爷,挑盖头吧。” 池温文倚靠在床边,面容惨白无色,宽大的喜服松垮垮的挂在瘦弱的身体上,他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拿起身边的小秤杆将盖头挑起。 喜娘长舒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最后她连吉庆话都没说,像躲瘟神一样匆匆出了房间。 盖头掀起后,夏鱼打量了一眼这间破旧的屋子,进门是一张圆桌,桌上象征性地摆了几块喜饼和几根红烛,简陋无比。 屋子东边靠墙摆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摆着些纸笔;西边的一角放置了一张床,三屋连在一起,中间连个隔挡都没有。 坐在床边的池温文面色惨淡如纸,薄唇无色,眉眼间看不出是喜是悲。他望着正东瞅细看的夏鱼,皱了皱眉,只觉得这姑娘也太大胆了,大婚当天见到陌生男人连个娇羞的模样都没有,就这么大喇喇地四处张望。 夏鱼见池温文正在注视着自己良久不说话,她也不好意思先开口了,一时间,屋里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她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个人怎么脸上没一点喜色啊,就跟今天成婚的不是他一样。 这时,方才那个头发半白的老头端着两碗清水面走进来,他把碗放在桌上,对着夏鱼客气道:“少夫人,委屈你了,今天办的喜事一切从简,希望你别介意。忙碌了一早,先吃口面条垫垫肚子吧。” 少夫人?夏鱼望向池温文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这个称呼可不是一般农村人家用得着的。而且,这个老头竟然不是池温文的父亲。 “你们不是本乡人?” 池温文剧烈咳嗽了一阵,说道:“王伯,你说吧。” 这件事村里的人都知道,只要夏鱼稍微一打听就明了,所以也没必要瞒着她。 王伯帮池温文褪去大红色的外衣,边扶他躺下,边跟夏鱼解释:“我们少爷其实是东阳城池府的大少爷,因为命数跟家人相克,八岁时就被送到村里子赖养着,说是外乡人也没错。” 王伯虽然没再详细解释什么,夏鱼心里也已经了然。 大门大户家最是迷信这些事情,池温文恐怕这辈子都回不去池府了。倒也可怜了他自幼没有父母陪在身边,如今生病了也没个人关心。 池温文躺下后,面色好了许多,王伯也稍稍放下心,招呼着夏鱼一起坐下吃面:“我的手艺不怎么好,少夫人别嫌弃。” 看着那碗清水面,夏鱼倒是一点也不怀疑王伯的话。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条,寡淡无味,就是普通的清水煮面加点盐巴,连点油花都没有,而且面条也煮得失了韧性。 不过,夏鱼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顾得不上好吃还是难吃,先垫了肚子再说其他的。 “池公子不吃吗?”夏鱼问道。 “少爷早上喝过稀粥了,别的东西他吃不下。现在一日就靠稀粥和药汤子撑着身体。”王伯心疼地回头看了一眼,又提醒道:“对了,少夫人,往后你可不能再叫少爷为‘公子’了,这不合规矩。” 夏鱼点了点头笑道:“知道了,那我就叫池大哥。王伯,你也叫我阿鱼吧,叫少夫人我总觉得别扭。” 王伯应了一声,也没多想,只当是农村小丫头还不习惯。 两人吃完面,夏鱼正要收拾碗筷,王伯拦着她:“我来,你去换身衣裳吧,把喜服弄脏了就可惜了。” 说完,王伯将两个碗摞在一起,端着出了屋子,还不忘把门关上。 夏鱼一愣,这是让她在池温文面前换衣服? 她扭头望向躺在床上的池温文,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连眨都不眨一下。 夏鱼一下红了脸,指着他娇怒道:“你不准看!” 池温文本打算闭眼,但看到她气急的模样又觉得好笑,他轻飘飘扔出一句话:“我们成亲了。” 夏鱼瞪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襟,气鼓鼓道:“成亲又怎么样,我们才第一天见面。” 池温文突然剧烈地咳嗽着,也无心再与她说话,就面朝墙扭了过去,随便道:“换吧。” 夏鱼纠结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在床尾找了个死角才开始换衣裳。 b 分卷阅读3 r   她麻利的换完衣服,见池温文一直没回头,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现在还发愁一件事,那就是晚上怎么睡? 她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池温文,一脸纠结道:“那个,晚上咱俩能不能分开睡?” 池温文回身,狭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我们成亲了。” 夏鱼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立刻心虚地解释道:“池大哥,我睡觉不老实,你现在病还没好,我怕打扰到你休息。” 池温文挑眉,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不想同房就不同房,还真会找理由。 池温文没有戳破她,轻描淡写道:“家里就两间屋子,那间是王伯的。你要不愿睡床就打自己地铺。” 夏鱼心头一喜,忙高兴道:“我愿意!” 池温文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强扭的瓜不甜,强迫的事没意思。 商量好住的问题,夏鱼的心情一下放松了下来,对着池温文是一口一个池大哥的叫。 她看着池温文消瘦的脸颊,想着他肯定也一早没吃东西了,便问道:“池大哥,你饿吗?我去给你煮点稀粥。” 池温文一点胃口也没有,淡淡回道:“随便。” 夏鱼哼着小曲来到厨房,王伯正煨着中药汤子,看见她来,立刻起身,恭敬道:“阿鱼,你快进屋里歇一会儿,厨房里全是烟,不干净。” 在王伯心里,夏鱼嫁给了少爷就是主子,可不能干这么脏这么累的活。 “没事,王伯,我在家经常做饭。”夏鱼笑道,“我想给池大哥煮点稀粥,家里还有什么粮食?” “还有半缸的小米和半袋高粱面,白面也有。” “王伯,麻烦给我取点小米,等会儿我要煮点小米粥。” 生病的人还是喝小米粥最佳,即容易消化,营养又丰富。 2. 第 2 章 小米粥 在王伯的帮助下,夏鱼成功的把火烧了起来,之后就让王伯歇着去了。 王伯走进主屋,对池温文夸道:“这个女娃真好,长得灵动清秀,爱笑脾气好,做事也利索,招人喜欢。” 池温文默默地闭上了双眼,假装自己睡着了,他可没觉得夏鱼招人喜欢,又是指着他鼻子让他闭眼,又是跟他分床的,哪有寻常女子半分温柔的模样。 他能看出来夏鱼对他的排斥,不过他不介意,反正他们只是强凑在一起的,等到哪天夏鱼不想跟他过了,两人一拍即散,各奔东西即可。 夏鱼在厨房里专心煮着小米粥,她先将一锅水烧开,然后加入淘洗干净的小米,等再次开锅后用文火慢慢熬煮。 小米粥虽然做起来简单,但也是有讲究的,热水下锅的小米煮成粥后,不仅颜色鲜亮好看,米汤也香浓软糯,静放一会儿还会出现一层厚厚的诱人的米油。 这层米油可是整锅小米粥的精华了。 夏鱼正在煮粥时,大门外有个妇人敲门喊道:“王大哥,你在家不?” 王伯从屋里走出来,开门将妇人迎进院子:“桂枝妹子,快进来。” “今儿个池先生娶亲,我叫大壮给你们送点刚捞的小鱼,还活着呢。”李桂枝说完,一脚跨进院子,还不忘回头让身后的黑壮少年把一竹篓的小鱼搬进来。 竹篓里的小鱼最大也不过巴掌大小,各个活蹦乱跳,可新鲜了。 夏鱼听到动静走出来,见了李桂枝甜甜一笑:“大娘好。” 李桂枝高兴地应了一声,拉着她的手惊讶道:“我的娘诶,这闺女水灵灵的长得真标志,比三牛家的芦花还好看。” 王芦花是隔壁王家村的村花,嫁到白江村后样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但是李桂枝觉得,夏鱼比王芦花更胜一筹。 夏鱼害羞地低下了头:“大娘过奖了。” 白大壮穿着灰色的褂子和短裤,哼哧哼哧地把一篓小鱼放在厨房门口,他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汗水,突然鼻子一嗅,闻到一股浓郁诱人的小米香味。 “嫂子,你这锅里做的啥,怪香的。” 白大壮摸了摸肚子,他一早起来就跑去河里捞鱼,忙了一上午早就饿了。 夏鱼笑道:“我给 分卷阅读4 池大哥煮了点小米粥,马上就好,等会儿给你盛一碗尝尝。” 李桂枝知道池温文的家里没什么存货,能喝上一碗米粥都是不容易的。她扯着白大壮的耳朵,骂道:“整天就惦记着吃,不干一点正事,走,跟我回家劈柴去。” 白大壮疼得龇牙咧嘴:“疼疼疼,娘,你松手,我不吃了,不吃了。” 李桂枝把他推出门外,笑着道:“王大哥,我先回去了。” 王伯急忙掏出一个红布包塞给李桂枝:“桂枝妹子,谢谢你。我家拮据……摆不了喜桌,这红包你收着,图个吉利。” 李桂枝推让几次后拗不过,只好把红包收下了,临走前,她还热情的对着夏鱼招呼道:“妮啊,有空上我家坐,我家就在这条道的最西头。” “好嘞,大娘。”夏鱼脆声应道。 “噫,这妮的声音也好听,就跟百灵鸟似的......”李桂枝的声音渐渐远去。 等李桂枝一走,王伯又将厚重的木门关上,插上门闩。 夏鱼疑惑道:“王伯,怎么大白天的也把大门关上啊?” 王伯摆了摆手,搬了个小凳坐在鱼篓前:“村里的闲人太多了,没事总爱串门儿,少爷养病易静,受不了吵闹。” 夏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粥还没煮好,夏鱼也搬了个小凳和王伯一起处理小鱼。 她拎了拎半人高的竹篓,看了一眼里面的小银鱼:“桂枝大娘真好,给咱送这么多小鱼。” 这样的小鱼虽然没肉,刺还多,但炸着吃最香了。 王伯拿着小鱼,漫不经心地跟夏鱼聊起来:“桂枝家的大孙子白祥,以前跟着少爷学过读书认字。少爷看他学得不错,就建议他去镇里的学堂念书。白祥这个娃也争气,总被先生夸,所以桂枝一家特别感谢少爷给白祥指了一条好路。” 夏鱼一边给鱼开膛破肚,一边又问道:“池大哥念过书,就没想过考个功名什么的?” “少爷被耽误了。”王伯叹了一口气,“以前在池府时,少爷的功课总拿第一,后来被送到乡下,功课就断了。十岁那年,我给他找了个先生继续跟着读书,但是功课就不如从前那样拔尖了。毕竟经历了一场风浪,心绪难免不会被扰乱。” 提起这些往事,王伯的情绪也低了几分。 夏鱼的心里也不免多了几分感慨,真是可惜了。 估摸着小米粥差不多煮好了,夏鱼起身盛了一碗,准备让王伯给池温文端进去。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不能什么事都让老人家去做,她如今已经嫁给了池温文,这些小事就不该让王伯再操心了。 她看了一眼摸过鱼的手,心想着病里的人肯定闻不得鱼腥味,如果因为这鱼腥味池温文吃不下,那她在灶火前热死热活的煮这一大锅粥,岂不是白忙活了? 于是她用生姜仔细擦拭着指尖,又揪了一些院里种着的香叶在手心里反复揉搓,直到腥味几乎消散没有。 王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本以为像少爷这样身体不好的人,姑娘家嫁过来肯定千万般不乐意,这日子得过且过罢了。没想到夏鱼竟是个贴心的人,王伯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王伯,小鱼收拾好放着就行了,一会儿我来做。”夏鱼说完,端着一碗晾得差不多的小米粥走进了屋子。 池温文看到她进来,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王伯呢?” 夏鱼用脚勾着个凳子拖到床边,笑眯眯地坐下:“王伯正在洗小鱼呢,还是我来吧。” 池温文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小米粥给自己。他虽然没食欲,但是闻着这味道还挺香的。 夏鱼暗暗撇了撇嘴,把碗递过去,在心里哼道,你不乐意,我还不愿意喂你呢。 池温文舀了一勺黄澄澄的小米粥,入口软糯香滑,回味带着甘甜,小米粒煮得开了花,入口即化,米香在唇齿间留香,让人忍不住还想再喝上一口。 池温文不禁怀疑起来,他之前喝过的真的是小米粥吗? 往日王伯煮的小米粥都像清水一般,喝起来没什么味道,米粒咬起来也有些硬硬的,往下咽着都觉得拉嗓子,和夏鱼煮的完全不一样。 半碗粥下肚,池温文觉得胃里暖暖的,这是他生病以来第一次吃下这么多东西。 等他喝完 分卷阅读5 一碗粥,夏鱼笑眯眯问道:“好吃吗?” 池温文斜了她一眼:“还行。” “还行?那你还把粥喝光了?”夏鱼指了指空碗。 池温文抿唇盯着她,不爽道:“平时我能吃两碗。” 夏鱼呵呵一下,她才不信呢。 “阿鱼,小鱼仔我洗完了。”王伯说着话走进屋子,突然看到桌上的空碗,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少爷,你、你能吃下东西了?” 夏鱼挑眉:“说好的能吃两碗呢?” 池温文倚靠在床头,闭上双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王伯没明白夏鱼的话是什么意思,一脸茫然地望着两人。 夏鱼收了空碗,笑道:“王伯,我先去做小鱼。等会儿你扶池大哥躺下。” 王伯应了一声,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以前做的稀粥池温文只能喝几口稀汤水,今天竟然把一碗都喝完了,真好!能吃下饭就有希望。 夏鱼在院子的水井旁刷完碗,一走进厨房就看到灶台上放着一大盆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小鱼仔。 她端起盆,往里加了点清酒和葱姜片,又撒了一把花椒和一些调料粉,搅拌均匀后放在一旁腌制入味。 腌鱼时,加入清酒可以去除鱼的土腥气,花椒能提升鱼肉的鲜香味道,调料就更不用说了,比例合适的调料才能做出最美味的饭菜。 夏鱼以前就是后厨打工人,对于调料的比例再熟悉不过,闭着眼放都不会出错。 趁着腌鱼的功夫,她又调制了一碗稀面糊,用来给小鱼挂糊,这样既能锁住鱼肉的鲜美,还能防止下锅的过程中鱼肉散烂成碎渣。 烧了柴,上了锅,夏鱼怎么也找不到油在哪。她后脊一凉,心道完了,竟然忘记油在古代是比较稀缺的。 正巧王伯走进来要倒碗白开水,见她在翻找东西,便问道:“阿鱼,在找什么呢?” 夏鱼硬着头皮笑了笑,试探问道:“王伯,我想炸点小鱼,家里有油吗?” 王伯想了想,走进厨房最里面,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一个密封完好的陶罐:“这有一罐荤油,你看够不够。少爷平时吃不下油腥,这罐荤油我都放忘了。” 这是过年时,他去池府求老爷请大夫给池温文看病,在被老爷赶出去后,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让人给他送来些银钱、米面和一罐荤油。 想起池府那一家子人模狗样的主子,王伯就气得牙痒痒。 那阵子,池府正好赶上生意危机,一连赔了几间店铺。王伯去求人时,府里正在做法事,那老道不知从谁口中听说了池温文生病的事,就撺掇着池老爷给池温文买媳妇冲喜,说池家走下坡路就是因为池温文身上的病祟在作怪,只有娶了媳妇冲了病气,池家才能重新发达起来。 最后,大夫没求来,王伯还被池府施压,给池温文带回来个媳妇。这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不仅没给少爷请来大夫,还连累了一个姑娘被家里逼着嫁过来。 当然,这些夏鱼都不知道,她这会儿已经开始炸起小鱼了。 腌好的小鱼剔除花椒,在面糊里迅速裹上一圈,然后放入热油中慢慢炸成金黄色。等炸好一盆小鱼仔后,再一起放入油锅复炸一遍,将多余的油脂逼出,这样吃起来又酥又脆,一点都不油腻。 炸鱼的香味顺着池家的厨房渐渐飘散出去,引得几个坐在门口唠闲话的妇人都纷纷探头张望。 李婆子在纳着鞋底子,她闻到香味舔了舔嘴唇,用针尖刮着头皮:“这是谁家做的啥呀?真香!” 李婆子的三媳妇芦花,放下手里择着的豆角,吸了吸鼻子,悄悄咽着口水:“闻着像是炸啥东西哩,这还没到晌午呢,谁家可开始做饭了。” 一个瘦高的妇人放下手中箩筐,站起身四下环顾着:“我去瞅瞅,这是谁家做饭哩,咋这么香。” 李婆子和芦花相视一望,都没有吭声,等瘦高的妇人走远了,芦花才撇嘴道:“罗芳肯定又去蹭吃蹭喝了,咱村谁家没被她拿过东西都是稀罕的。” 罗芳是村长的小儿媳妇,有事没事总爱占点别人的便宜,占不着就找机会给人穿小鞋,因此村里的人都不愿得罪她。 李婆子瞪了芦花一眼:“就不能回屋了再说,非在门口嚼人家舌根子,小心她听见跟她公爹告状。” 芦花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分卷阅读6 她这个婆婆胆小怕事,干啥事都谨慎的很,生怕得罪人了,还管着不让她说话,实在憋屈死了。等三牛下地回来,她一定得跟三牛告状。 3. 第 3 章 想吃就掏钱 夏鱼炸好一大半的小鱼之后,在表面撒了一点辣椒面和椒盐,将这些炸小鱼放在一个干净的大盘子中,准备让王伯给桂枝大娘家送去。 王伯在屋里跟池温文说着话,但炸鱼的香味不停地往他鼻腔里钻,馋得他口水直流,早就心不在焉了。 直到夏鱼在院里叫王伯,王伯立刻忍不住了,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池温文也不介意王伯没跟他请示就离开,他早就把王伯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和长辈,所以两人之间也不讲究主仆之分,有的全都是亲人间的牵挂。 空气中弥散的香味池温文也闻到了,可让他奇怪的是,他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有反胃的感觉。 厨房里,夏鱼先给王伯夹了几条小鱼尝尝味道。 王伯激动的连连说好,他已经很久都没沾油腥了,今天终于能解解馋了。 一条炸鱼入口,焦香酥脆,鲜香微辣,连鱼头和鱼骨都炸的很酥。王伯忍不住又吃了一条:“阿鱼,你这手艺真是太好了,这炸鱼的滋味比池府里的厨子做得都好。” 夏鱼听到王伯夸她,笑得两眼都弯成了月牙,她把一盘子炸好的小鱼放在竹篮里,递过去:“这盘先给桂枝大娘家送去,家里还有一小半,等会儿炸好了咱留着自己吃。” “行,正好我把空鱼篓给送回去。”王伯点了点头,心想这小丫头还挺懂礼数的。 这鱼毕竟是李桂枝送来的,做好后给人家送回去点尝尝也是应该的。 王伯背上竹篓,提着竹篮,前脚刚出门,罗芳后脚就寻到了院里。 当她凑到厨房门口,看到夏鱼在炸鱼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在这片寻摸了一圈是谁家在炸东西,就是没往池温文家想。毕竟村里人都知道,池书生为了看病花了不少钱,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哪还会舍得下油锅炸东西。 要不是她看到池书生家的大门没关,想着来凑个热闹,还真猜不到是他家在做好吃的。 罗芳撇了撇嘴,早上娶新媳妇舍不得摆桌,这会儿关起门倒是舍得做炸鱼了,真是小气的不行。 夏鱼背对着门口,听到屋外有动静,还以为是王伯回来了:“王伯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罗芳嘿嘿一笑,砸吧着嘴唇:“不是,我是你罗芳嫂子。” 猛然听到一个女人说话,夏鱼吓得一个激灵,油花一下子溅到了手背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客气道:“罗芳嫂子啊,坐坐坐,一会儿王伯就回来了。” 夏鱼以为她是来找王伯的,急忙给她搬了个凳子让她歇着,然后翻着油锅里的小鱼,防止炸糊了。 “没事,不坐了,我就是随便看看。”罗芳摆了摆手,探头望油锅里看着:“妹子,你这是做啥哩,我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刚好这一锅小鱼炸好了,夏鱼就夹了一条给罗芳:“嫂子,你尝尝我炸的小鱼味道怎么样?” 罗芳闻着油香早就受不了了,她接过小鱼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吃完还嗦嗦手指头:“妹子,你这是咋做的,比俺们平时过年炸的小鱼好吃多了。” 说完,罗芳的眼睛不停地往盘子里瞟,趁夏鱼不注意又捏了一条炸鱼。 夏鱼没注意罗芳的小动作,她一边接着往油锅里炸小鱼,一边热情地跟她讲着操作步骤。 直到罗芳又拿起一条小鱼,夏鱼才发现她已经把盘子里的七八条炸鱼吃光了。 夏鱼心里顿时升一股火,这不吭不声的就把她炸的鱼吃光了,还真是不客气。 这不就是来蹭吃蹭喝的吗! 第二锅小鱼出锅,罗芳还要上手拿,夏鱼一把端过盘子放在自己的另一侧:“罗芳嫂子,这都晌午了,你还不回去做饭呀?” 罗芳没拿到鱼,有些尴尬,她佯装回头看看院里的日头:“哟,一不留神可都该做晌午饭。” 夏鱼下了逐客令:“是啊,时间过得可快了,你也赶紧做饭去吧,不然家里人赶不上吃饭了。” 可是罗芳一想到炸鱼的味 分卷阅读7 道,就馋得挪不动腿了,她还想给自己的娃拿回去几条尝尝呢。 “妹子,你炸这么多鱼也吃不完,给我拿几条呗。” 哟,还连吃带拿呢。夏鱼的脸上一下子没了笑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吃不完?我中午吃不完留着晚上吃,晚上吃不完明天吃,凭啥给你拿几条?” 罗芳没想到这个刚嫁来的新媳妇说翻脸就翻脸,当着面就给她难堪。 她也不干示弱,扯着脖子嚷嚷道:“咋了,不就吃你两条鱼吗,小气成这样!” 夏鱼讥讽道:“你偷摸吃了几条鱼自己心里没数吗?吃完还想往家拿,倒底是你不要脸还是我小气?” 罗芳被她戳穿的心思,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却还一副不讲理的样子:“我给我娃拿点咋了,一点破鱼抠成这样。” 夏鱼都被气笑了,想占便宜嘴还硬。 “你想拿回家几条也行。”夏鱼盯着罗芳,“一盘炸鱼五文钱。” 想吃行啊,拿钱买呗。 罗芳瞪着眼珠子,还要钱? 她平时占便宜习惯了,这回没占到,心里自然恼得不行,嘴上也不干不净起来:“你真是黑良心,不要脸。一盘子不值钱的破鱼都敢要五文钱,白给我都不要哩。小气成这样,活该你嫁个病痨子、守活寡。” 夏鱼一听这话火气蹭蹭往上冒,说她黑良心,不要脸,守活寡?这人嘴巴毒成这样,是没被人打过吧? 她脸色一变,一把将筷子摔在一边,油锅也不管了,拎起墙边的扫帚就往罗芳身上拍打:“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给老娘滚出去!” 罗芳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扫帚的枝条划了一道。 夏鱼继续抡起扫帚往她身上拍,把她打得眼前一片花白。 罗芳一边用胳膊挡脸,一边往院外跑,还不忘大声叫道:“疯了,池书生的新媳妇疯了!” 邻里邻居听见动静的人纷纷赶过来凑热闹。 夏鱼把罗芳赶出去后,当着众人的面,指着她大骂道:“在我家连吃带拿的,还骂我不要脸、守活寡,往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夏鱼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怪不得王伯白天也锁门呢,碰到这种不要脸的,家里两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任由欺负。 “咳咳咳……”池温文在屋里咳嗽起来。 夏鱼急忙进去瞧:“你没事吧?” 池温文坐在床边,问道:“谁来了?” 他刚在屋里听到罗芳的鬼哭狼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想着起身下床瞧瞧,可刚起身就咳嗽的不行了。 想起罗芳,夏鱼撇了撇嘴,冷哼道:“没事,就是个晦气的人,已经被我撵走了。” 撵走?池温文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她娇弱的小身板。 门外还站着看热闹的人,见罗芳狼狈的样子都有些幸灾乐祸。 平时跟罗芳走得近的李二菊上前劝道:“妹子,别跟她一般见识,池书生这个新媳妇就是一条疯狗。” 罗芳阴沉着脸,攥紧了手心。 住在池温文隔壁的白小妹听见这话不乐意了:“二菊嫂子,你说话咋真不讲理呢?刚才我都听见了,要不是罗芳嫂子先骂人,还咒人家当寡妇,池家嫂子能这么生气吗!” 李二菊瞥了一眼白小妹,不想跟这个十一、二岁的丫头片子争论:“你懂什么,罗芳说的难道不是实话?池书生快不行了,这事咱村里谁不知道。” 白小妹气得小脸通红,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自己娘拉进院子里,好一通训斥:“你没事管罗芳的闲事干啥!” 白小妹不服气:“池大哥以前还教过小弟读书哩,我为他说两句话咋了。” “以后他家的事你别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 王伯将一盘炸鱼给李桂枝一家送去后,李桂枝和两个儿媳妇、两个孙女吃得都停不下来。 大媳妇枣芝给闺女大丫挑了条炸得焦黄的,又给二丫挑了条大的,夸道:“王伯,你家新媳妇手可真巧,这小鱼做的太好吃了,大丫平时都不爱吃鱼,这一口气连吃了好几条。” 二媳妇柳双,两只手一手拿着一条小鱼,也顾不上自己闺 分卷阅读8 女二丫,边吃边道:“这炸得焦香不腻,又酥又脆,味道真好。赶明儿我去跟阿鱼学学咋做,回来也给你们做。” 李桂枝给王伯到了一碗白开水,开玩笑打击着二媳妇的热情:“你可歇歇吧,平时连个鸡蛋都摊不好,这会儿还想炸鱼哩。” 王伯听着她们夸阿鱼,心里也高兴:“没事,阿鱼刚来也没个认识的人,她们年轻人多走动走动也好。” 几人正说得开心热闹,这时村里的一个年轻小媳妇站在门口喊道:“王伯,你家新媳妇跟罗芳打起来了,罗芳这会儿正跟村长哭闹告状呢。” 这冷不丁的,吓得几人出了一身冷汗。 王伯水也不喝了,起身打了招呼就往家里赶去。 柳双惊讶道:“咋回事,罗芳咋会跟阿鱼碰上面了?” 李桂枝赶紧道:“你俩快跟着王伯去瞅瞅,大丫二丫我给你们照看着。” 李桂枝知道罗芳嘴巴厉害,爱颠倒是非,人也不讲理,就让两个媳妇跟去池家看看,万一村长找上门了,也有个人能帮着说说话。 咋着说池温文给她的大孙子指了一条明路,万一她孙子将来考上了秀才光宗耀祖,池家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不过,没一会儿功夫,李桂枝也在家呆不住,领着两个孙女就出了门。 临走前,她还不忘把一盘子炸小鱼用帘布盖好藏在柜子里,等家里的男人从地里回来后再一起吃。 4. 第 4 章 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等王伯急匆匆赶回去时,夏鱼已经炸完小鱼,正在收拾着灶台,虽然是初夏,她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 “阿鱼啊,你没事吧?”王伯走的急,也热出一身汗。 夏鱼还不知道王伯已经听说了她跟罗芳打架的事,疑惑道:“没事啊,怎么了?” 这时枣芝和柳双也走了进来。 柳双大大咧咧,说话直爽,张口就道:“你跟罗芳打架没吃亏吧?” 枣芝偷偷捏了她一把,问道:“妹子,你跟罗芳究竟咋回事?” 夏鱼恍然,原来是她把罗芳赶出门这事啊,传得可真够快的。 夏鱼搬了几张凳子,让几人坐在院里的槐树荫下凉快,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王伯听完气得直吹胡子:“她真是欺人太甚了!” 柳双也跟着打抱不平:“打得好,让她说话不过脑子。” 柳双一直看不惯罗芳,两人见面就怼。因着李桂枝的大儿子白庆在镇上当衙役,罗芳也对不敢他家使坏,只能跟柳双见面就打嘴仗。 “双儿,你少说两句。”枣芝冷静劝道,“现在罗芳跟她公爹告状了,他们一家人肯定一会儿就得过来要说法。她公爹可是村长哩。” 夏鱼不在于,毕竟这件事怎么说她都没错,她就不信罗芳能把黑的描成白的,她笑了笑:“谢谢两位嫂子,不过这事先不用担心,看他们一会儿来了怎么说。” “就是,怕他们干啥,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今年秋天族里再选村长我才不投他们一家。” 白江村从几年前的一场□□后,就开始实行三年一选村长制度,干得好就延期三年,干得不好就换人,今年恰逢三年之期换届选村长。 “你是不怕,但池先生现在生病没法给阿鱼撑腰,这样闹起来,你让阿鱼和王伯以后咋办?”枣芝瞪了柳双一眼,柳双立刻闭了嘴巴。 枣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家里没有个顶事的男人,一老人一少妇难免不会被人盯上使坏。 夏鱼很感动两个素未谋面的妇人一直为她着想:“嫂子,没事,我不怕,这世间凡事都讲究一个理字,要是跟他们说不通,不是还有衙门呢。” 枣芝一哽,她男人就在镇上当衙役,她咋就把报官的茬给忘了呢。 这时,李桂枝领着两个孙女走进院子。 大丫五岁,到了懂事的年纪,见到夏鱼就礼貌道:“婶子好。” 二丫四岁,嘴特别甜:“婶子你真漂亮,你炸的小鱼也可好吃了。” 夏鱼被夸得喜滋滋的,给两个小孩一人塞了一兜果子糖。 眼瞅着到了中午,该吃晌午饭了,罗芳一家子还没来,李桂枝起身 分卷阅读9 带着儿媳妇和孙女,准备回去做晌午饭。 刚出池家大门,就看从西边乌泱泱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村长,后面跟着罗芳和她男人,还有村长家老大、老二儿子。 李桂枝让枣芝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柳双看这情况不妙,脚底一抹油跑向地里,叫自己男人回来撑腰。 为了防止这群人一激动就把家里的东西砸了,夏鱼把大门关上,就站在大门外等着罗芳一家人,还能顺便让村里的人一块评评理。 村里的人一看这架势场面,也纷纷跟着过来凑热闹。 罗芳的男人白三铁穿着短衫短裤,露着胳膊,先一步走上前,粗声道:“池家娘子,你瞅瞅,你把俺媳妇打成啥了?今天你要是不给俺们赔二两银子看大夫,这事咱算没完。” 说完,他指着罗芳脸上的一道血印子,让围观的大伙也看个清楚。 不清楚状况的村民看到罗芳脸上的一道划痕,也都咂舌道:“这新媳妇下手也太狠了,专往脸上打。” “看着挺瘦弱秀气的,没想到这么泼辣。” “可不是吗,刚嫁过来就敢在咱村里闹事,还打的是村长的儿媳妇,以后还得了。” ...... 夏鱼轻嗤一声,这罗芳脸皮可真厚,还敢上门问她要医药费,她反问白三铁:“你知道我为啥打她吗?” 老大白大钢插嘴:“不就是吃了你两条炸小鱼吗,至于打人吗?” “胡说!”王伯一想到罗芳咒少爷这事,就气得嘴唇都直哆嗦。 夏鱼忙给他拍着背,顺了顺气,道:“她要是只吃两条小鱼,我也不会说啥。我打她就是因为她满嘴喷粪。” 罗芳急眼了,指着夏鱼鼻子道:“你说谁呢,你说谁喷粪?我不就问你要点炸小鱼吗,不给就不给,至于说的这么难听吗?” 夏鱼一巴掌把她手打下去,不客气道:“说话就说话,指什么指,就你长了根手指头?你如果不说我黑良心,不要脸,活守寡,我吃饱了撑着去打你?” 说完,夏鱼又招呼着凑热闹的村民:“来来来,大家伙给评评理。今儿个是我大喜的日子,她咒我守寡,这是不是讨打呢?” 听到这话,村民们都炸开了锅,又把矛头纷纷指向罗芳。 “该打,要我我也打她。” “呸,罗芳真是坏良心了,说话这么难听。” “可不嘛,还以为她吃了多大亏在这喊冤,原来她才是最不要脸的。” 罗芳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老二白二铜狐疑地盯着罗芳:“弟妹,你刚才在家咋没跟我们说这事?” 罗芳狡辩道:“我、我刚才忘了这茬。那还不是因为她黑良心,我想给家里三个娃拿回去点鱼尝尝,她问我要五文钱,你说她是不是黑良心?” 白大钢和白三铁都护短,觉得罗芳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家的孩子,没有错。 白大钢:“啥破鱼还要敢五文钱,你咋不去抢哩?” 白三铁:“就是,谁稀罕吃你那破鱼。” 夏鱼指了指罗芳:“她稀罕吃,吃了我七八条鱼,吃完了还要往家拿。” 在场的村民们丝毫不怀疑夏鱼的话,毕竟他们都经历过被罗芳连吃带拿。 白二铜不想掺和老三家这趟浑水,趁着人不注意时候就溜走了。 夏鱼把这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罗芳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上一阵臊红。 以前村里从没人敢明着说她什么,而且她受了委屈,只要带着家里的老爷子和几个男人上门找事,人家都会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直接松口认错,对他们哈腰点头的道歉。 没想到这次池家的新媳妇是个不上道的,明明知道她公爹是村长,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们家难堪。 罗芳看公爹的脸色不悦,冲着夏鱼发火:“那你也不能要我五文钱啊。” “罗芳嫂子,我当时可跟说的是一盘炸小鱼五文钱。”夏鱼掰着指头算道,“咋地,我的鱼不要钱?烧得柴不要钱?油不要钱?全白送你呗?” “就是啊,人家的东西都不要钱了?要我说,那一盘子炸小鱼要你十文钱都不过分。”李桂枝站了出来,轻蔑地打量着罗芳。 李桂枝这 分卷阅读10 一站出来,不少心有怨气的村民也开始骂起来。 “真是丢人,家里啥也不缺还要占小便宜。” “就是,池书生家都够揭不开锅,还要吃了拿,不要脸。” “上次还白拿了俺家四个鸡蛋,我拿镇子上卖还能卖两文钱哩。” ...... 跟着来的村长白金属听到议论,顿时觉得没了脸面,他狠狠剜了罗芳一眼,真会给他没事找事。 但罗芳毕竟是自己家人,让人欺负了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那他这个村长当的岂不是没了威严,往后谁都能来踩一脚? 白金属捋着胡子咳嗽两声,村民们立刻安静下来等着他发话。 “要我说,这件事就是妇人家的小打小闹,都散了吧,回去做晌午饭吧。”白金属打着哈哈,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也不提那二两银子看大夫的事了。 村长都发话了,村民们自然也不敢再议论什么了。 可夏鱼不干了,她拦住白金属:“村长,啥叫小打小闹?就今天罗芳嫂子说那么难听的话,她不跟我道歉我可不依。” 上门找事的是他们,现在不占理了想走,哪那么容易。 白金属拉下脸色,眼神带着警告:“行了,池家媳妇,别不懂事。” 夏鱼呵呵笑道:“村长,你可别因为罗芳是你儿媳妇就拉偏架。她要今天不给我道歉,我天天上你家门口骂,她怎么骂我的,我怎么还给她。我就在你家门口骂她是寡妇,风吹下雨不带停的。等我回门那天,我还要站在我们村里吆喝你们欺负人。” 对于不讲理的人,礼貌和教养只会让他更加蹬鼻子上脸。夏鱼不是讲究人,也不是大家闺秀,站人家门口骂街这事她还真能做的出来。 李桂枝斜眼打量着白金属:“村长,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罗芳不占理,你这时候和稀泥可不合适吧。” 白大钢身为家里老大,看到有人说自己爹,立刻挺身而出:“桂枝婶,这可没你啥事,别多管闲事。” 白大钢的话音刚落,李桂枝的二儿子白欢和三儿子白大壮就被柳双领着来到池家门口。 白大壮人如其名,长得高高壮壮的,十五六的年纪,正值年少气盛,天不怕地不怕,他往李桂枝身旁一站,大声道:“白大钢,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白大钢比他大七八岁,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一说,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眼看两人要干起架了,白欢立刻拉开两人:“有事说事,动手能解决啥问题?” 村长一看,池家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白欢和白大壮俩兄弟又来瞎搅合,这事要不快些处理完估计会闹得更大,甚至还会影响秋季的村长任选。 他沉着脸,拽了一把罗芳的袖子:“给池家媳妇道歉。” 反正他家和池书生家的梁子是结下了。 5. 第 5 章 南瓜包 罗芳低着头,眼里满是怨恨,她一手捏紧衣角,不情不愿道:“妹子,对不住,这件事是我的不对。”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白金属阴沉着脸色,也领着两个儿子往家走。 到了家里,白金属找了跟棍子就要打罗芳,把罗芳吓得哇哇直叫,一个劲往白三铁身后躲。 白三铁一看自己媳妇被打,急眼了:“爹,你这是干啥呢,罗芳不也是为了你孙子好。” 提到自己的宝贝孙子,白金属的气消了一大半,将棍子扔到一边,瞪着罗芳,生气道:“整天就你事多,家里是缺你吃缺你喝了,丢人现眼。就今天这事,让我被人指着鼻子骂,我这个当村长的以后还有威严吗?” 罗芳抹着眼泪,把心里的气全都算在夏鱼头上。不就是个守活寡的吗,以后日子还长,等着,看谁厉害! 池家门口看热闹的村民陆陆续续都散去了,夏鱼对着李桂枝一家道了谢,也赶紧回去做晌午饭了。 刚才一通闹腾,早就过了做饭的时间,王伯担心池温文身子,就把上午没喝完的小米粥热了先给他当午饭。 夏鱼看院里种的有韭菜,打算中午做韭菜煎饼,再烧个青菜汤,和王伯对付一口。 她调好一盆面糊,将洗净的韭菜切成小段放入,磕进去一个鸡蛋,又加了些葱姜末和调料。等平底 分卷阅读11 锅一热,擦上点油,一勺面糊下去,锅里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 夏鱼不慌不忙的将面糊摊薄,等表面冒起小小的鼓包,再将煎饼翻面。 不一会儿,几张香气扑鼻的韭菜煎饼就做好了。 王伯站在厨房门口,犹豫了一下:“阿鱼,我这会儿要去镇子里一趟,这煎饼能不能给我捎上两张?” 刚才,池温文交代王伯去镇子上跑一趟,王伯本打算塞两个干饼子路上吃,可他还没出屋门就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这味道实在难以让人拒绝,他就让夏鱼给他带上两张,这可比馒头香多了。 夏鱼给王伯带了四张煎饼,自己留了一张。她饭量不大,一张就能吃饱,倒是王伯,去镇子上一来一回说不定什么时间回来呢,多带几张饼省得半路饿了没东西吃。 王伯接过煎饼,还没走出门,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这煎饼两面金黄,外焦里嫩,咸香四溢,韭菜清脆的口感更是点睛之笔,王伯几口就吃掉了一半。 芦花给罗芳送针线箩筐回来,在路口碰见王伯边走边吃煎饼,吃得可香了,她咽着口水问道:“王伯,你吃的啥啊,看还怪好吃哩。” 王伯笑了笑:“这是阿鱼做的煎饼,我要去镇子上一趟,来不及在家吃,就带着出来了。” 芦花强扯了一抹笑容,跟王伯道了别,心里却很不屑,上午罗芳就因为夏鱼的炸小鱼闹了一场不愉快,她就不信了,夏鱼做的东西真能好吃到让罗芳这么没出息? 等芦花走到池家附近时,一下就闻到了煎饼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 左邻右舍也端着碗,站在门口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 “这是谁家做的饭,闻着都馋死人了。” “池书生家呗,上午就是因为炸小鱼太好吃了,罗芳想连盆端回家,让池家媳妇一顿收拾。” “池家媳妇真厉害,做饭也香,闻着这香味,我碗里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芦花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是闻着香,谁知道好不好吃。” 夏鱼自然听不到别人的议论,有了上午的教训,王伯一走,她就把大门插上了,也不往门口去。 吃完饭,夏鱼看见厨房的地上有两个老南瓜,她灵机一动,那就做些甜甜的南瓜包吧,给李桂枝的两个孙女送去。 毕竟今天上午的事,她们家比她这个当事人还心急,就冲着这片好心,她也得感谢人家呀。 说干就干,她立刻活了面等着发酵。 等发酵的时候,夏鱼走进屋,想看看池温文要不要喝水,需不需要帮忙。 一进屋子,夏鱼就看到池温文睁着眼,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发虚。 可她转眼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事,干嘛心虚呀。她挺直了腰板:“看我干啥,喝水吗?” 池温文不紧不慢道:“打人了?” “嗯。”夏鱼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她知道这事肯定是王伯跟他说的。 夏鱼在脑子里想着怎么解释自己动手打人这件事。 池温文却轻声道:“谢谢你。今天要是只有王伯一人,肯定会被人强压着吃哑巴亏的。” 夏鱼嘿嘿一笑,问道:“没事,你喝水吗?” 看着她骄傲的小模样,池温文叹了一口气,泼辣也有泼辣的好处吧。 “不喝。” “你要不喝水我就去蒸包子啦,等会儿做完包子我给桂枝大娘家送去点。” “去吧,一会儿有事我摇铃。”池温文指了指床头的拉绳铜铃。 夏鱼点了点头,直接去了厨房。 面还没发好,她决定先把南瓜馅做了。 她挑了一个老点的南瓜,用清水洗净,将南瓜切成小块,上锅蒸熟,然后把南瓜块压成南瓜泥,加一点黄糖在锅里炒制,等南瓜泥的水分差不多炒干了,甜香软糯的南瓜馅也就做好了。 一系列繁复的程序后,面也发的差不多了,夏鱼游刃有余地将面揉成一团,分成大小均匀的面挤子,然后擀皮放馅捏褶子,再搁在蒸屉上发酵一会儿,最后上锅用大火蒸。 包子蒸好后,夏鱼没着急开锅,因为现在打开锅盖,包子会迅速扁下去,变得又硬又难吃。 算着时 分卷阅读12 间到了,夏鱼用抹布垫着手将大锅盖掀开,锅盖一开,一股热腾腾的蒸汽夹着面香迎面扑来,蒸屉上整整齐齐摆了十五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看着就想让人咬上一口。 趁着刚做好,包子又热乎又松软,夏鱼拿出一个放在碗里,准备给池温文尝尝。 池温文本来在床上坐着闭目养神,但蒸包子的白面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钻,扰得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自从跟着王伯来到白江村后,他都好久没吃过又香又软的大包子了,现在闻到包子的香味,一直没胃口的池温文竟然有点想吃了。 夏鱼端着包子来到池温文的床前,把碗放在他的鼻前:“闻闻香不?要是还行就算了,我留着自己吃。” 池温文无语地看着她,没想到她还记着小米粥的仇呢。 半天后池温文咬牙道:“香!” 夏鱼笑着把碗放在他手中,递过去一双筷子:“这才对嘛,说违心的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池温文忍住想把她扔出去的冲动,狠狠地咬了一口南瓜包。 热乎乎的包子一口咬下,又软又香,还带着甜丝丝的南瓜泥。 池温文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包子还能做成甜的?” 南瓜的清甜滋味在嘴里蔓延,让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夏鱼坐在桌前,两个胳膊支着下巴,笑着问道:“好吃吗?” 池温文吃着包子,垂着眼睑不说话。 夏鱼走过去,一把抢过他的碗,气得直瞪眼:“说句好听话能死啊?” “......”池温文看着碗里包子,“好吃。” “哼。”夏鱼这才把碗还给他。 就这么瞎闹腾一会儿,夏鱼的汗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走到紧闭的窗前,问道:“为什么不开窗透透气?” 池温文道:“王伯不让。” “没事,开一会儿通通风。我去给桂枝大娘送完包子回来就关上。”夏鱼打开窗,此刻外面一点风丝都没有,世界安静得就像是沉睡了一般。 说完,夏鱼在竹篮里装了六个包子,拎着往李桂枝家走去。 刚出门,她就看到白小妹坐在门口,逗着一只刚满月的小土狗玩。 白小妹看到夏鱼,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招呼:“夏鱼嫂子好。” 夏鱼笑着应了一声:“你爹娘没在家吗?” “我娘下地给我爹送饭去了。”白小妹看见她拿着篮子,里面还放了好几个白白软软的大包子,立刻口水泛滥:“嫂子,你做啥好吃的了?我刚才就闻到可香的味道了。” 夏鱼看了一眼篮子,递给她一个包子:“你尝尝,这是我自己包的南瓜包。” 白小妹高兴地接过咬了一口,惊讶道:“还是甜的!真好吃。” 这个时代的糖很金贵,普通人家的孩子平时很少能吃到甜食,只有逢年过节家里买点黑糖或者黄糖,才能沾一点过过嘴瘾。 所以白小妹吃到甜甜的南瓜包时特别开心,她还留了一半给弟弟,等白小弟晚上从隔壁村的学堂回来,就能吃上了。 一旁有孩子的妇人看到夏鱼给白小妹分包子,纷纷抱着孩子来试运气,看能不能分个包子尝尝。 夏鱼看着那些孩子都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一个不忍心就把南瓜包都分了,但是因为包子不够,给这些孩子只能一人分半个。 几个妇人围着夏鱼夸道:“阿鱼妹子真是人美心善,这包子包得太好了。” 还有的妇人偷偷咬了一口孩子的包子,也不住的点头:“还是甜的哩,没想到南瓜还能做成包子馅,下回我也给娃包个。” 夏鱼看了看竹篮,这还没走到李桂枝家呢,篮子里的包子就只剩下一个了。 她只好回家又往里添了三个,还在上面盖了一层帘布,防止被人看见了再眼馋。 6. 第 6 章 第一桶金 到了李桂枝家,两个小丫头看着大包子都格外的高兴,拿着就大口的吃起来。 “甜的!” “奶奶,是甜的!” 李桂枝看两个孙女吃的高兴,自己也高兴:“ 分卷阅读13 阿鱼啊,真是谢谢了,你家不容易,包个包子还想着我家的皮丫头。” 夏鱼摆了摆手:“大娘,别客气,大丫和二丫喜欢吃就行。” “你这里包的是啥馅?咋还是甜的呢?”李桂枝想尝一口,但见包子不多,还是忍住了,剩下的两个包子留给两个儿媳妇分算了。 “这里面是南瓜馅。” 李桂枝听了直呼稀奇:“阿鱼,你可真厉害。炸鱼也好吃,包子也好吃,池书生娶了你可真是享福了。” 夏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想到这会儿只有池温文自己在家,大门还没锁,有点不放心,就跟李桂枝又说了两句话,赶紧回家去了。 李桂枝得了包子,就挑了两个大白萝卜非要让夏鱼带回去。 等夏鱼回到自家院子时,发现刚才那几个得了包子的妇人都在门口站着等她呢。 有的给她一个鸡蛋,有的给她一把自家种的嫩菜,还有的实在不知道给什么了,就塞给她一轱辘粗线。 夏鱼一头雾水:“嫂子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领头的妇人宝才娘笑着说:“阿鱼,拿着,这些东西不值钱,你别嫌弃。” 后面跟着的二剩娘接着说:“你们家蒸几个包子不容易,还叫我们分了,我们不能白吃你的东西。” 还有的人虽然不情愿送,但也跟着说起违心话来:“是啊,阿鱼,你放心,我们不是罗芳那种人,不会白占你的便宜。” 吃了包子回东西这主意,还是宝才娘提出来的,有的人不愿意,宝才娘就拿罗芳的事吓唬人,最后愿不愿意的都送来点东西。 “那就谢谢各位嫂子们了,东西我就收下了。”夏鱼一时间哭笑不得,原来因为罗芳那事啊,她这是给这些人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证明她在别人心里不是好欺负的。 送完东西,这些妇人也三三两两的散去,只有宝才娘还没走。 她抱着三岁的宝才,凑到夏鱼跟前,压低了声音道:“阿鱼妹子,我有个事想求你。” 宝才捧着半个南瓜包慢慢啃着,看见夏鱼就乐呵呵地笑起来。 夏鱼拉了拉宝才胖乎乎的小手,笑道:“嫂子,什么事呀?” “我明天想回娘家一趟,你能不能帮我蒸一锅南瓜包?”宝才娘怕夏鱼因为食材不够不同意,立刻又道:“南瓜,白面,我出,我再给你五文钱工钱。” 宝才娘叫周林,娘家在隔壁周村,因为家里只有三个女娃,没有男丁,爹娘被村里的人笑话得直不起腰。 周林三姐妹每隔段时间就回去看看,好叫两个老人心里好受点。这次她回去就要让碎嘴婆子都看看,闺女也比儿子强,有好东西还想着自己的爹娘,比那些被儿媳妇拿捏着舍不得吃喝的公婆活得更自在。 “行是行,但是嫂子,你还得给我拿点黄糖,这馅里没有黄糖就差味了。”夏鱼当然同意,不管钱给多少,这可是她在这里赚的第一桶金啊。 周林一想到能让爹娘在村里人面前活得硬气点,咬了咬牙:“行,妹子,我一会儿就把用的材料给你送来。” 夏鱼又叮嘱了宝才娘记得挑老南瓜,完事才推门回了院里。 池温文因为太久没吃过主食,刚才一个南瓜包下肚就撑得不行了,夏鱼不在家,他只好自己颤颤悠悠地扶着床下地走两步。 夏鱼回屋时,见他正扶着床沿慢慢走,额头上布了一层细汗,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热还是因为走的太勉强了。 夏鱼一脸惊讶道:“你在干什么呢?” 池温文怎么可能告诉她自己吃撑了难受,他风轻云淡地瞎扯道:“在床上躺久了,浑身乏。” 夏鱼一想,他整天躺在床上不运动,可不越躺越乏吗。 于是叮嘱道:“别心急,你长时间没下床有点虚,不适合走太久,少走两步,等歇一阵了再起来活动。” 说完,递给他一方帕子,让他自己擦汗。 竟然说他虚?池温文斜一眼夏鱼,拒绝接过她的帕子。 夏鱼翻了个白眼:“切,不要拉倒,省得我洗帕子了。” “拿来。”池温文从她手中抽过帕子。 夏鱼无奈,这人啥毛病啊, 分卷阅读14 这么爱跟人唱反调! 但是池温文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确实很虚,刚吃完包子时,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气,能在屋里走两圈。可实际上他还没走两步呢,这力气就泄没了,腿脚软的都不听使唤。 池温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副身子骨真是不争气。 夏鱼关了窗户,跟池温文说起给周林蒸包子赚钱的事。 池温文默默听着,心里却很是惊讶,没想到她还能靠着蒸包子赚钱呢。 这时,夏鱼突然一脸严肃,盯着他一本正经道:“池温文,我先跟你说好了,我赚的银子都是我的,你不准觊觎。” 池温文对上她真诚的眼睛,无奈地点了点:“好。” 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还要靠一个小姑娘养活? 然而,夏鱼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他惊掉了下巴。 “等我攒够了钱,我一定要开一间食肆!”夏鱼自信满满地说着,亮晶晶的眼眸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今天周林让她看到了赚钱的希望,也让她萌生了开饭馆的念头,自己做买卖,可比只拿做活的工钱赚得多。 池温文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大的志向,竟然想要自己当老板:“随便。” 这是夏鱼的事,他没有资格去指指点点,比手划脚。 而且夏鱼如果把这件事做成了,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那他就更能心安理得的提和离一事了。毕竟现在她刚过门、又没生存能力,和离对一个小姑娘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夏鱼掌握了自己的财政大权,心头美滋滋的,她开心道:“晚上想吃什么,随便点。” 一想到和离,池温文也心头一番轻松,难得没跟她唱反调:“手擀面。” “小意思!你先躺着歇会儿,我去和面。”夏鱼说完,一溜烟跑去了厨房里,准备做面条。 夏鱼的心情好,动作自然也就顺畅麻利。 她先将粗粮面和白面混在一起,加盐加水和成面团,再静置十几分钟醒面,接着把面团揉得更光滑细腻,之后她又将面团分成几小份,按压擀薄成接近透亮的面皮,再在面皮上撒一层面粉,呈三字型折叠,用刀切成柳叶的宽度,面条就做好了。 夏鱼抖搂着切好的面条,把面条放在竹箩里晾着,等要吃的时候直接开水下锅煮就行了。 面条刚做好,周林就敲起了大门来:“阿鱼妹子,你在家吗?” 夏鱼洗了把手,开门把周林迎进来:“嫂子,快进来。” 周林一手提了半袋子白面,一手抱着个大南瓜,夏鱼急忙帮她接过手里的东西,放在墙边。 “妹子,明儿天一亮我就要出发回娘家了,你可别忘了做。嫂子我可指望着你这南瓜包子让我老爹老娘开心呢。” 周林说完,从兜里摸出一小包黄糖:“妹子,你看这糖够不?” 夏鱼接过黄糖:“够了,这老南瓜甜,用不了多少糖。” 周林笑着将五文钱放到夏鱼手里,拍了拍她的胳膊:“那行,嫂子就把这一切交给你了。” “好。嫂子,你放心吧,明儿天亮前我就把包子给你送过去。”夏鱼握着这五文钱,心里喜滋滋的,这可是她靠自己的劳动得来的钱呢。 “好好,那我就先回去哄娃了。”周林听到她说没问题,顿时心里就踏实了。 夏鱼把周林送出门,然后将面粉和南瓜搬到厨房里。 放南瓜时,她看见李桂枝给她拿的两个大萝卜,一琢磨,干脆腌点酸辣萝卜丁,等过几天吃又爽口又下饭,那滋味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说干就干,夏鱼拿着两根大白萝卜洗净,削了皮,然后将萝卜切丁,撒了盐腌出水,又在院子里摘了几个小红辣椒洗净切碎,放入加了醋和调料的凉开水里做底汤。 等萝卜腌得差不多了,去掉多余的水分放进底汤里,密封好过几日就可以吃了。 而那些削掉的萝卜皮,夏鱼也没浪费,又做了一份腌萝卜皮。 等忙完这些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 金乌斜下,倾洒了一地霞光,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王伯还没有回来,夏鱼就没再等了,面条不能放,时间长了就会坨在一起,夏鱼准备等王伯回来后再给他做一份新鲜热乎的。 分卷阅读15 她烧了开水,煮了一锅清淡爽口的蛋花青菜手擀面,和池温文先吃饭。 池温文还在病中,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清淡的软食是最好的选择。 夏鱼端了两碗面条进屋,见池温文已经在桌前坐好了。 她惊讶道:“你这么坐着真的没事吗?” 池温文抬了抬眼皮:“能有什么事?” 夏鱼抽动了一下嘴角,重重的把面条碗放在桌上,没好气道:“没事,吃吧。” 跟这个人说话真是能气死人! 7. 第 7 章 葱油拌面 其实池温文发现,他刚才下床走几步之后,精气神明显不一样了,连久卧不起的身体都舒坦了许多,看来以后还是多活动活动比较好。 夏鱼递给去一双筷子,忍不住问道:“池温文,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呢?” 池温文接过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反正看见夏鱼兴奋的样子就不由自主地想打击她一番。 见他又不说话,夏鱼不满地嘟着嘴:“真是搞不懂你。” 池温文夹起一筷子面条,不急不慢地吹了吹:“食不言寝不语。” 夏鱼气得只好瞪了他一眼:“下次再做饭你别吃了!” “下次再说。” 池温文丝毫不受威胁,反正眼下是有饭吃,这面条爽滑薄软,蛋汤更是鲜美之极,比之前吃的好吃太多了。 虽然一直以来,王伯也是尽心费力地在做饭菜,但实在是不好吃。 两人吃完饭没多久,王伯便回来了。 回来时,他抱着一个大布兜,看起来还挺重的。夏鱼帮忙接过东西放进屋子,然后赶忙烧火做饭。 王伯跑了一天,这会儿肯定饿着肚子呢,夏鱼就先给王伯热了个南瓜包垫肚。 王伯吃着南瓜包,不住地点头:“好吃!真没想到阿鱼你的手艺这么好,什么都会。” 夏鱼笑道:“王伯你过奖了,这不过都是些家常便饭。” 王伯摆了摆手:“是家常便饭,可旁人做不出这么好的味道呀。” 夏鱼就喜欢听别人夸她,王伯这句句都夸在她的心坎上,把她乐得美滋滋的:“王伯你先吃,我再给你做碗葱油拌面去。” 王伯眼睛一亮,听着这名字就直流口水:“去吧,去吧。” 夏鱼在厨房生了火,将葱花炸糊加酱汁调成葱油,又把煮好的面条过凉开水,最后拌在一起。 葱油拌面的味道咸中带着微甜,鲜香爽口,酱汁拌好的面条根根分明,看着就勾人食欲。最重要的是吃起来不烫口,最适合着急吃饭的人了。 夏鱼端着面条进屋时,王伯正在和池温文说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书院的唐先生先预付了二十文钱,剩下的四十五文说交书了再结。” 原来,池温文一直靠着抄书补贴家用。 看到夏鱼进来,王伯吸了吸鼻子:“太好了,我这回来还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夏鱼笑着给王伯递过一双筷子。 王伯早饿得头晕眼花了,接过碗他就闻到糊葱的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也顾不得再说什么,直接大口吃起来。 等王伯吃完,夏鱼提起给周林蒸包子赚钱的事,王伯管着家,收入支出还是应该向他汇报一声。 但她没有提想开食肆的事,这种事等做成了再说都不晚。 王伯当然是支持夏鱼有额外的收入,一个劲的夸夏鱼能干,还表示支持夏鱼自己收着这些钱。 他就当是小姑娘想攒点钱,等遇到喜欢的东西时不至于眼馋拿不出钱,又不好问家里要。 提起钱这事,王伯突然觉得应该把家里的银钱交给夏鱼掌管:“阿鱼,既然你嫁已经嫁过来了,我觉得家里所有的收支应该都交给你管着。” 夏鱼摇了摇头,表示不行,家里的收支太多太零碎,如果让她去管绝对会乱成一团麻:“这事我不行,还是得王伯您来操心。” 王伯心语重心长道:“阿鱼,女人嫁了人就要学会当家,你迟早有一天得接手这摊子事的。趁着我还在,能帮你指点一下 分卷阅读16 ,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夏鱼给王伯递了一碗凉白开,赶紧说道:“呸呸呸,王伯你说啥呢,你绝对能长命百岁。” 王伯嘿嘿笑了两声,开始给两人算起家底和必要支出:“咱家现在统共还有三十文钱。少爷这次又接了点抄书的活,能给六十五文钱,不过只先给预付的二十文,剩下的把书送回去了才能给。” “不算没到手的,现在一共有五十文钱,但是少爷过两天还得拿药,又得花出去十几文,这预付的钱等于没给。” 最后,王伯把所有钱都交给了夏鱼,算是把家交给她接管了。 夏鱼无奈地收下银钱,锁在池温文床头柜子里的一个小匣子里,准备以后家里的钱都收在这里,而她自己的钱分开收在另一个匣子里。 这样一来,万一哪天池温文的病好了,她也能带着自己的钱远走高飞,免得两人在钱财上纠结不清。 王伯喝了口水,说起另一件事:“过几天镇上就有大集了,我去卖点菜,再顺便买两只小鸡崽回来。” 以前他一个人忙着照顾池温文,只能得空的功夫在家里种点菜苗;现在夏鱼来了,他就轻松了很多,就想买两只小鸡崽养着,等养大下了蛋,能自己家吃,还能拿去卖。 家里不能只有他们两个赚钱啊,他也想做点啥。 夏鱼一听有集市,眼里闪着希望的小火苗:“我想跟着摆个小饭摊,卖点小吃,行吗?” “当然行了!”王伯点了点头,开始跟夏鱼讲起在集市摆摊的心得。 夏鱼默默算了算日子,离初一还有七八天,这几天她可以先想想要做点什么。 两人一直聊了很晚,直到池温文沉着脸色撵人,王伯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他还没说够呢。 王伯走后,夏鱼将屋子东边的书桌收拾出来,当作一张小床,虽然只有五十公分的宽度,但是她人小,也够睡。 池温文瞧着她忙碌的身影默不作声,从容淡定地开口:“你确定不睡床上?” 夏鱼收拾着被褥,头也不回道:“才不,我这里也挺好的。” 一来,她的心里并没有把池温文当成自己的夫君;二来,她怕池温文万一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她忍不住会一脚把他踢下床。 “随便。”池温文一挑眉,闭上了眼睛。 不睡更好,万一她再惹他生气了,也不至于被他拎着扔下床去。 收拾完床,夏鱼把灯熄了,先去厨房把面发上,才又蹑手蹑脚的上了床睡觉。 翌日,天还没亮,隔壁家的公鸡就打起鸣。 夏鱼心里惦记着蒸包子的事,一晚上睡得不踏实,听见鸡叫就赶紧爬起来,准备把包子蒸上。 见池温文还没醒,她就没收拾被褥,以免把他吵醒了。 可她一转身,不小心绊倒了个矮凳,小腿被撞得生疼,如果有光亮,甚至可以看到她眼眶中闪着的泪花。 “就不会点个灯?”池温文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鱼没有心里防备,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醒的早。” 夏鱼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也不难想象出他现在冷淡的神情,不高兴道:“那你怎么不吱一声,害得我被撞得疼死了。” “自己不会走路怨别人?” “拜托,大哥,这黑不拉几的,我又不属猫,怎么看得清啊。”夏鱼气得直翻白眼,这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生怕再吵下去赶不上做包子,赶紧阻止了池温文说话:“大哥,我知道你不是哑巴,求你赶紧睡吧,我得去蒸包子了。” 池温文正要起身点灯,听了这话直接黑着脸又躺了回去,就该知道她嘴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厨房里,王伯已经把火升了起来。 夏鱼惊讶道:“王伯,你起得这么早呀。” “人老了就不怎么容易犯困,睡不着了。”王伯往灶膛里塞了点干柴,笑道:“你在这先忙着,我去院里再劈点柴。” 夏鱼看到案板上放着洗好切好的南瓜,莞尔一笑,王伯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长辈。 省去了处理南瓜这一步骤,夏鱼的速度就快了,南瓜包蒸好时天才蒙蒙 分卷阅读17 亮,外面还一阵静悄悄,只有数缕炊烟袅袅升起。 她看天色还早,就把剔出来的老南瓜籽炒干,做成盐焗南瓜子,等会儿一起给周林带去。 准备好一切后,夏鱼跟王伯打了声招呼,把十五个南瓜包装进竹篮,在上面盖了一层帘布,拎着剩余的材料和炒好的南瓜子去了周林的家里。 去给周林送包子的路上,夏鱼正好碰到白大壮卷着裤腿,背着空鱼篓走过来。 “嫂子,这早你去哪呢?”白大壮憨憨一笑。 夏鱼掂了掂手中的竹篮,笑道:“我帮周林嫂子做了点南瓜包子,正要给她送去呢。” 白大壮想起昨天两个嫂子吃的南瓜包,口水都流了出来,但他一听夏鱼说要给周林送包子,生怕夏鱼吃亏,忙道:“嫂子,你做的包子给她送去干啥啊?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夏鱼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周林给我工钱了,她要带着些包子回娘家去。” 白大壮一听这包子原来是卖给周林的,立刻歇了想吃一个念头。 夏鱼看着他的一身行头问道:“这么早你又去抓鱼呀?” 白大壮点了点头,老实巴交道:“嫂子,昨天你做的鱼太好吃,我还没吃够。” 夏鱼抿嘴笑道:“行,你去抓鱼吧,等会儿回来我再给你做一锅解馋。” 白大壮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谢谢嫂子,你真好,池大哥真是找了个好媳妇!” 夏鱼笑了笑,心里默默道,那可不! 8. 第 8 章 白小妹挨打 夏鱼到周林家时,周林和自家男人白崇正忙着往木板车上装东西。 看到夏鱼这么早就来了,周林忙迎了出来:“呀,妹子,你这么早就来了。” 夏鱼笑了笑,把竹篮和炒好的南瓜子还有剩余的材料都递了过去:“今天起的早,这南瓜子我也顺便炒了一下。嫂子你点点包子够不?” 周林掀开布帘看到摆得整整齐齐的大包子,乐的嘴都合不上了,连连点头:“够,够了。” 等夏鱼走后,周林清点着剩余的材料,跟白崇道:“池家媳妇真是个实在人,这材料还剩不少哩。” 白崇本来还担心夏鱼会浪费克扣家里的粮食,听了周林的话便默不作声,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家里,夏鱼看到王伯把劈好的柴捆在一起,正背着出门呢。 “王伯,你这是去哪呀?” “这不是想养鸡崽吗,我去村口跟白木匠家换点竹篾条,回来扎个鸡圈。”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这柴挺重的。” 说着,夏鱼就去接王伯手中的柴。 王伯坚决的摆了摆手:“我去就行了,你忙了一早上,歇歇吧。你要实在是想干点啥,就做点饭吧。” 自从王伯吃过夏鱼做的饭后,就决定再也不下厨了。 夏鱼看了看快亮的天色,便应了下来,她现在做饭,等会儿王伯回来正好能赶上吃饭。 王伯一走,她突然想起屋里自己的被褥还没收呢,也不知道王伯看没见没有。 她匆匆走进屋里,发现书桌上的被褥已经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池温文也洗漱完毕,正坐在床上整理着昨天王伯带回来的书籍。 “自己把被褥收了,别影响我等会儿抄书。”池温文的声音不冷不淡的响起。 夏鱼疑惑道:“这是你收拾的还是王伯收拾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池温文扫了她一眼,“我收拾的。” “哦。”看在他帮忙叠被子的份儿上,夏鱼就没再怼他:“王伯看见了吗?” “嗯,我跟王伯说你睡觉打呼噜,太吵了,就让你睡桌子去了。”池温文满不在乎地说着。 夏鱼两眼一黑,这人怎么连找借口都这么气人! 她眼中怒火熊熊,恨不得对着池温文一顿拳打脚踢:“你才打呼噜呢!” 池温文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她认真道:“你昨晚真的有打呼噜。” 看着他这般真诚的眼神,夏鱼竟然有点开始怀疑自我。 她沉着脸色不 分卷阅读18 再理池温文,跟这人多说一句话,她觉得自己就得少活一天。 收拾了被褥,夏鱼开始忙活着早饭。 饭还没做好,王伯就跟白木匠的儿子一人背了一捆竹篾条回来。 白木匠的儿子将竹篾条立在院里的墙根处,道:“王伯,我先回去了,蔑条不够你再去俺家拿。” “行。”说完,王伯在菜地旁划了块地,准备扎篱笆。 夏鱼做完早饭招呼着王伯吃饭。 王伯忙碌了一早上,浑身汗津津的,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从自己屋里搬出一张小桌子:“阿鱼,我在这吃饭就行了,屋里热。” “王伯,我刚做完饭也嫌热,一会儿咱俩一起在院里吃。”夏鱼才不想跟池温文坐在一起呢。 王伯没多想,应了一声就去洗手盛饭了。 早上的饭很简单,南瓜稀粥,蒜炒青芽菜,还有昨天剩的四个南瓜包,再配个油煎面裹辣椒圈当小菜,特别过瘾。 每次只要夏鱼生气,池温文的心情就特别好。屋里,池温文独自悠哉吃着早饭,突然一时恍惚,竟然有了在池府的感觉。 曾几时,他也这样轻松自在,心中无杂事的吃着热乎美味的早饭。 “哇!哇哇......” 突然,从隔壁白小妹家传来一阵惨烈的哭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这不是我要的南瓜包子!我不吃!”白小弟扯着嗓子哭嚎着。 余翠捡起白小弟扔在地上的包子,心疼坏了:“咋不是,娘做的也是南瓜包呀。你快吃了去上学吧,不然赶不上去隔壁村的牛车了。” 白小弟抢过那个又黄又缩水的包子,扔在地上用脚踩的稀烂:“不是,就不是!你这包子馅不甜,馅稀的很,包子还硬,难吃!我就要吃昨天的南瓜包子!” 说完,白小弟在地上打起滚来。 余翠舍不得打儿子,只好把气出在白小妹身上:“谁让你昨天吃那半个包子的?就不会都留给你弟,小弟整天去学堂那么累,你就不想着小弟,你咋这么自私啊?” 白小妹脾气也倔,不服气:“那是夏鱼嫂子给我的包子,我吃半个咋了。” 余翠气得狠狠打了白小妹一巴掌:“给你的咋了,你在家啥也不干,还有脸吃包子?” 白小妹捂着脸,委屈地哭道:“我咋不干了,猪圈我天天收拾,鸡鸭我也天天喂,家里的衣服不都是我洗的。” 看着白小弟嚎啕大哭,余翠也心烦得很,她揪着白小妹的头发就打来:“让你干点活就这么不愿意?养你这么大有啥用!” 最后余翠一把将白小妹推倒地上,烦躁地说道:“你去问池家媳妇再要一个南瓜包回来,让小弟吃了赶紧上学去。” 白小妹哭道:“不去,你咋不自己去?” 余翠拎着根子就往白小妹身上打:“让你去就去,啥都干不好,我养条狗都比你强。” 白小妹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了半个村子。 夏鱼和王伯正在院里吃饭,自然将隔壁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最后,夏鱼实在忍不住了,拿了两个南瓜包子就走出门。 哪有这样打孩子的,这余翠偏心的太厉害了。 一开大门,夏鱼就看到白小妹蹲在自家的墙根抽抽搭搭地哭着,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有巴掌印子。 夏鱼忍住想去跟余翠理论一番冲动,将白小妹扶起来,把包子递过去,心疼道:“拿回去吧。” 她知道,自己找余翠理论后,白小妹可能会被打得更狠。 白小妹擦了擦眼泪,只拿了一个包子,低声道:“谢谢嫂子,这一个就够了,拿两个我娘该得寸进尺了。” 看着白小妹红肿的眼睛,夏鱼心里不是滋味,这么懂事的小姑娘怎么摊上这样的家人。 她摸了摸白小妹的头发,小声道:“中午你家没人时,你来嫂子家,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白小妹望着夏鱼,“哇”的一声扑在她怀里大哭起来,最后哭得都断了气。从小到大,都没人关心过,在乎过她,跟别说给她做好吃的了。 夏鱼知道,白小妹这些年肯定受了家里不少的压迫,全都包涵在今天的眼泪里了,她轻轻拍着白小妹的后背,任由她哭着。 分卷阅读19 白小妹哭够了,朝着夏鱼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嫂子。” 说完,她急匆匆地回家去了。 今天她如果没拿到包子,白小弟闹着不去学堂,那余翠和她爹白成肯定又要拿她撒气。 夏鱼回到院子里,再也没心情吃饭了。 隔壁传来余翠不悦地声音:“小弟,拿着包子边走边吃,我送你去村口坐牛车,好好学,将来考个状元给娘长长脸。小妹,做好饭给你爹叫起来,别叫他睡了。” 听着隔壁大门开开关关的声音,夏鱼气道:“这余翠也太不像话了,想要包子自己来要呗,看把小妹打的。” 王伯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余翠记恨少爷。之前白小弟和白祥一起在少爷这启蒙,白祥能坐得住、学得进去,白小弟不行,来了一会儿就跑出院子玩去。少爷跟余翠说,让白小弟找点别的擅长的事做,别浪费时间。余翠就觉得少爷是因为白小弟没交学费,不让白小弟跟着学。” 夏鱼无语,余翠这也不太讲理了。 吃过饭,王伯抢着去刷碗,夏鱼就去屋里坐着歇一会儿。 书桌被王伯搬到床前,以便池温文抄书时累了能歇一会儿。 池温文今天的状态比昨天好多了,虽然还时不时地咳嗽,但是也能在屋里活动一会儿了。 他坐在书桌前,研了墨,提笔抄录着书上的内容。 夏鱼走过去将窗户打开,道:“也不嫌黑。” 窗子一开,就听王伯在院里喊道:“阿鱼啊,窗户不能开。” 池温文抿嘴笑着,看好戏似的望向夏鱼。 夏鱼回他一个白眼,跟王伯道:“没事,外面没风,开窗户透透气,一会儿就关。” 窗子一开,清晨新鲜的空气一下涌入房间,池温文感觉身子舒服多了。 今天他要赶着抄书,没功夫跟夏鱼拌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池温文提笔沾墨,字迹游云惊龙,力透纸背,夏鱼还是虽然不懂毛笔字,但也看出池温文的字写得很不错。 没一会儿,白大壮提着一条四五斤重的草鱼来到院里,喊道:“嫂子,我给你送鱼来了!” 夏鱼急忙迎了出去:“这么大的鱼你们留着自己吃呀。” 白大壮将鱼递给王伯,挠头笑道:“我家里还有一条呢。” 夏鱼回身就要去屋里取钱:“你等会儿,我把鱼折成钱给你。” 白大壮急忙道:“不用了,嫂子,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 “我娘想去镇子上给大哥和白祥送点炸小鱼,你能不能去俺家一趟帮着炸鱼?” 9. 第 9 章 鱼汤发糕 夏鱼到李桂枝家时,大丫带着二丫在院里玩,枣芝和柳双清理着两大盆的小鱼,李桂枝则坐在一旁和白面。 看到夏鱼来,一家人都特别欢喜。 柳双赶紧招呼着夏鱼坐下:“今天你炸小鱼啊,我可得跟你学学,实在太好吃了,昨天那一盘后来都不够吃的。” “行,嫂子,一会儿我教你怎么做。”夏鱼爽快的答应下来。 炸小鱼这种简单的东西,只要有心多试两次就能做出最好的味道,所以夏鱼也没必要掖着藏着。 夏鱼端着一盆子处理好的小鱼,一边往里面加调料,一边跟柳双讲着要放多少的比例。 柳双听得头都大了:“炸个鱼咋还有这么多讲究?不就捏里点盐就行了?” 枣芝在一旁笑道:“怪不得阿鱼比咱做的好吃呢。” 夏鱼把小鱼腌上,又教柳双调制面糊,柳双这下彻底不行了:“嫂子,你来学吧,我洗小鱼去。” 枣芝知道柳双的性子就三分钟热度,笑着跟她换了位置。 李桂枝说着柳双:“你不是要学吗?这就不干了?” 柳双笑嘻嘻地凑过去:“娘,这不还有你跟嫂子嘛,我给你们打下手。” 一家人其乐融融,看着就很幸福。 调完面糊,枣芝接过小鱼负责下油锅炸,让夏鱼去吃点果子喝点水。 分卷阅读20 夏鱼看到李桂枝拿着一个大南瓜,正发愁,就问道:“桂枝大娘,怎么了?” 李桂枝招了招手,把她叫到身边:“妮啊,你那南瓜馅咋切的,那么碎,都能泥了?” 夏鱼恍然,原来李桂枝是想做南瓜包子啊。 她就把南瓜包子的做法和注意事项都跟李桂枝讲了一遍,听得李桂枝连连拍大腿:“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做的包子有白又软乎。” 看李桂芝家也没啥需要帮忙的了,夏鱼就起身辞别准备回家了。 李桂枝拉住她,塞给她十文钱:“妮啊,拿住,你给周林做一锅包子五文钱,在俺家又做鱼又教我蒸包子的,这钱你拿着。” 早上周林去娘家,还没出村,就到处跟人宣传夏鱼的生意,弄得全村人都知道可以拿钱找夏鱼做包子了。 夏鱼当然不会收李桂枝的钱:“大娘不用了,大壮给我拎过去一条鱼,就当抵了。” 回到家,王伯已经把鱼收拾干净了。 夏鱼想了想,道:“王伯,今天中午咱们喝鱼头汤,吃发糕。” 考虑到池温文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夏鱼就歇了做水煮鱼的念头:“晚上做砂锅焖鱼肉。” “行,正好刚才有货郎来卖豆腐,我买了一块,放一起炖。”王伯听着就直流口水,高兴的点了点头,这两天的日子真是比过年都好呢。 两人说着话,屋里传来池温文重重的咳嗽声。 王伯一拍脑门:“呀,忘了把窗户关上了。” 王伯要关窗户,池温文却拒绝了,他觉得开着窗户挺好的,至少心里没那么压抑了,身体也放松了些多。 “这不行啊,少爷。”王伯苦口婆心的劝道。 夏鱼道:“王伯,开着没事,这都夏天了,不开窗子屋里闷人,池大哥的病更难好了。” 王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抬头看树梢的叶子一动不动,只好作罢。 眼看要中午了,夏鱼就去厨房里做饭了,王伯也跟着进去烧火打打下手。 夏鱼一边将鱼头放进油锅里慢慢煎,一边问道:“王伯,池大哥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王伯拉动着风箱:“少爷起初是染了风寒,后来一直没好彻底留了病根,一直咳嗽,一见风就高烧。反复几次就把人折磨倒了。” 看着鱼头煎的两面金黄,夏鱼添进去半锅开水,加入配料:“那没换个大夫瞧瞧啊?” “村里的大夫水平也就这样了,镇子里的大夫看病太贵请不起,就一直拖着。”王伯叹了一口气。 夏鱼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在古代看不起病的穷人可不就得听天由命吗。 但是,她可不能看着池温文的病一直半好不好的,她还得等他病好了和离呢。 夏鱼眼神定了定,决定尽快把饭馆开起来,多赚钱给池温文看病。 鱼头在锅里慢慢炖着,夏鱼将粗粮粉和面粉调在一起成面糊,在里面加入酵母上锅蒸成发糕。 不多时,一锅香浓四溢奶白色的鱼头豆腐汤和饱满回弹的发糕就做好了。 三人坐在屋里喝着鲜美浓郁的鱼汤,吃着松软的发糕,好不满足。 池家人是吃的美滋滋了,可苦了周围的邻居们。 “今天池书生家又做的啥?闻着馋死我了。” “要不咱去一碗尝尝?” “你就不怕被她打出来?” “咱拿东西换,不白吃!” 说着,四五个人回家拿着自家种的菜,下得鸡蛋,敲着池家的大门。 夏鱼一开门,看见门口气势汹汹围着五个人,吓了一跳:“大哥、嫂子们,你们有事吗?” 为首的白三牛大声道:“妹子,俺们想跟你换碗吃的,你家做的饭太香了,闻着味我都吃不下自个儿碗里的饭了。” 后面几个人也跟着附和:“是啊,俺们拿东西跟你换,就让俺们尝尝味道吧。” 夏鱼这些人夸她做饭香,高兴道:“行,你们进来吧。” 夏鱼给这些他们一人盛了一碗鱼汤,才把他们送走。 出了门,有几个人忍不住喝了一口,鱼汤香浓鲜美,舌尖被鱼的鲜香包围, 分卷阅读21 让人喝完一口还想再喝一口。 “真是太鲜了,还没有土腥味。” “这换的可真值了!” 白三牛端着鱼汤跑回家,兴冲冲道:“媳妇,娘,你看我这是啥。” 芦花看着那碗白色香浓的鱼汤,奇怪道:“你从那弄的?” 白三牛指了指鸡棚,我拿两个鸡蛋跟池家媳妇换的。 这话一出,芦花气得使劲拍着白三牛:“又是夏鱼,她做的饭就那么好吃?” 李婆子也气得直翻白眼:“我那鸡蛋是留给你二嫂牛月补身子的,你竟然拿去换了一碗汤?” 二儿媳妇牛月刚怀孕,李婆子把家里的鸡蛋和肉看得特别紧,除了牛月别人都不能吃,可没想到竟然被白三牛拿了两个新鲜的换了一碗没有肉的鱼汤。 白三牛一边护着碗,一边道:“别打了,一会儿汤洒了。” 芦花这才停下手。 白三牛给两人一人分了一碗,李婆子看着芦花那碗鱼汤,想让她给牛月留着,话还没说呢,芦花捧着碗咕咕噜噜噜喝光了。 她才不给牛月呢,家里的好东西都给她还不够?还要抢自己的鱼汤。 还别说,这鱼汤真是鲜美浓香,好喝极了!怪不得罗芳那么馋。 李婆子看了一眼白三牛,见他没反应,哼了一声端着碗去牛月的屋里。她这个三儿子,就听媳妇的话,气人得很。 池家里,池温文一碗鱼汤下肚,难得还想再喝一碗,夏鱼尴尬道:“没了。” 池温文眯眼望着她,显然不相信。 夏鱼忽闪着大眼睛无辜道:“刚刚你也看到了,都给乡亲们分完了。” 池温文微微皱眉:“我觉得下次应该多做点。” 夏鱼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碗:“要是不嫌弃,你接着喝我的?” 池温文扫了一眼那碗奶白色的鱼汤,看着夏鱼像小松鼠一样捧着发糕啃得开心,淡淡道:“自己喝吧,噎着了还能顺口气。” 夏鱼啃发糕没噎着,倒是被他这句话气得噎了一下。她剜了一眼池温文,没好气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吃过饭,王伯收拾了碗筷坐在院里的井边刷,夏鱼听到余翠在隔壁喊道:“小妹啊,我去地里给你爹送饭,你在家看门啊。” 白小妹应道:“知道了。” 夏鱼估摸着余翠走远了,就出门把白小妹带到自家院子了。 白小妹虽然平时脾气倔,敢跟余翠吵吵两句,但到底是小孩子,总怕余翠突然回来看到她在池家。 她从进了院子就有些不安,时不时地探头往门口看去:“嫂子,我得回去了。” 夏鱼切了块发糕,在上面洒了一点黄糖,把白小妹拉进厨房道:“你安心吃,你娘看不见。她要回来我就出去把她支开,你再偷偷溜回去。” 白小妹的身子很单薄弱小,夏鱼拉着她的胳膊时只觉得硌手。 夏鱼有点心疼白小妹,明明吃个包子还想着自己的弟弟,却被余翠骂自私,说她不该吃包子。想必平时家里有啥好东西余翠也只留给白小弟,不会分给白小妹。 白小妹中午喝了一碗面条汤,就着早上的剩菜吃了几口,这会儿看见又软有蓬松的发糕馋的不行。 她接过发糕,一口吃起来,一口咬下松松软软的,表面的糖粒还咯吱咯吱作响,又甜又香又好吃。 夏鱼怕她噎着,就给她倒了一碗白水。 白小妹吃完,用袖子擦了擦嘴:“夏鱼嫂子,谢谢你。” 白小妹两只小手微微颤抖着,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吃东西不用给白小弟留,也不用担心余翠打骂她。 夏鱼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快回去吧。” 白小妹点了点,提心吊胆地回了家,当她看到家里没人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她摸着树下拴着的小奶狗,想着给夏鱼送去点什么表示感谢才好呢。 10. 第 10 章 砂锅焖鱼肉 下午,周林喜气洋洋的从娘家回来,一回来就直奔池家找夏鱼,把从娘家带回来的桃子和青菜给夏鱼分了不少。 分卷阅读22 这次周林回娘家时,家里正好来了个哭诉儿媳妇总要钱,买了好东西还不想着老两口的刘婆子,看到周林给娘家带十来个白面大包子,还是花了心思做得南瓜馅的,羡慕不行。 周林也是个机灵人,趁机跟刘婆子灌输了闺女不比儿子差的思想,加上她又给刘婆子尝了个大包子,把刘婆子哄得特别开心,一个劲地说周林比自己儿媳妇都孝顺。 出门后,刘婆子逢人便夸周林爹娘有福气,姑娘出嫁不忘娘。不出半天,全村人都知道周林三姐妹孝顺,得空总回娘家看看,还给爹娘带了白面大包子,可把不少人眼馋坏了。 这次,周林的爹娘也想开了,没儿子就没儿子吧,自己也落个清闲,养三个孝顺闺女可比养个糟心儿子强多了。 周林把桃子塞到夏鱼怀里,热情道:“拿着吃,别客气,这是我爹娘自己种的,可好了。” 夏鱼看着这又大又红又水灵的桃子,突然有了想法,她问道:“嫂子,你娘家种的桃子卖吗?” 周林说:“卖啊,不卖自己家可吃不完。” 夏鱼又问道:“嫂子,你知道卖多少钱一斤吗?我想买点。” 往年,周林男人总帮老丈人卖过桃子,从中间赚点差价,周林自然知道价格:“桃子比别的瓜果贵,你大哥去镇子卖是两文一斤。阿鱼,你如果要就一文一斤。” 现在正是桃子下来的季节,夏鱼想做桃子酒去大集上卖,她算了算时间,现在做的话,只能赶上下次初一的大集了:“嫂子,你先给我来十斤桃子吧。” 夏鱼没有要太多,毕竟她也不知道桃子酒在这能不能卖的很好。 周林点头道:“行,回来时候我爹给我装了两筐桃儿,我回去称一下看够不够。” 周林一走,夏鱼就喊来王伯。 王伯的篱笆已经扎好了,这会儿正在摆弄菜地,听到夏鱼叫他立马就过来了:“阿鱼,怎么了?” “王伯,咱家有没有大陶罐,越大越好。” 王伯带着夏鱼到屋后的小仓房,从里面找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坛子。 夏鱼挑了个差不多的,看了看罐子身子和底部没有裂纹,满意的点了点头:“王伯,家里有酒吗?度数高点的最好。” 王伯道:“有,但是不多了。” 夏鱼想了想:“王伯,明天我想去镇子里一趟,买点白酒和糖,做些桃子酒,赶下次初一的大集去卖。” 王伯听了她的想法后自然同意,去赶大集的都是泉春镇周边十里八乡的乡民,人多东西好卖,特别是新鲜玩意儿,买的人更多,都为了回去后能炫耀一番。 但夏鱼又发起愁了,桃子酒只能下次卖了,那这次卖点什么好呢? 没一会儿,周林就拎着二十多个桃子过来了,这桃子都是个顶个的水灵,光看一眼就知道果肉很津甜多汁。 夏鱼接过桃,给了周林十文钱。 周林好心提醒道:“你家就三个人,买这么多桃儿吃不完别放坏了啊。” 夏鱼笑了笑:“我想做点桃子酒,等初一了拿去大集上卖。” “咦?桃子酒?”周林来了兴致,“那是啥?” 夏鱼解释道:“桃子酒是果酒,味道清甜可口,女子也能喝。” “酒不都是辣的,才能变成甜的?”周林惊讶道,“阿鱼,你做吧,好喝了我帮你去周边的村里也宣传宣传。” 周林是有小心思的,夏鱼的酒卖得好,就能再买她家的桃子,她爹娘和男人就不用到处跑着卖桃子了。 夏鱼知道她的心思,也没戳破,毕竟这件事对她们两人都有好处。她笑道:“好,那就提前谢谢嫂子了。” 周林走后,王伯帮忙清洗着半身高的圆肚坛子,夏鱼则开始做起来晚饭。 晚上要做砂锅焖鱼肉和米饭,还是挺费事的。 夏鱼刀起刀落,将鱼拦腰切成一截一截的,用调料腌上。 厨房里有不少中午用鱼汤换的青菜,还有半块中午没做完的豆腐,夏鱼就着手把青菜和豆腐洗净切好,按顺序摆在砂锅底部备用。 看鱼肉腌得差不多了,她先将鱼上拍了淀粉,用热油煎得两面焦黄,依次摆放在砂锅的配菜上,最后加一碗调制好的酱汁,盖上锅盖在火上慢慢煮起来。 分卷阅读23 煎鱼的香味,左邻右舍都已经再熟悉不过了,毕竟路口的李桂枝家上午也在炸鱼。 可没一会儿,鱼香变成了酱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更加鲜香诱人,闻着就直让人抓心挠肝。 “又是池家媳妇吧?天天赶饭点做这好吃的真是要馋死人。” “可不是,但咱也不能不叫人家做饭。” “一会儿我再去换一碗。” “我也去。” ...... 在屋里抄书的池温文也写不进去了,他看纸上、书页上到处都是鱼的影子,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就把东西全部收了起来,等着吃饭。 饭还没做好,大门就再次被敲响,外边的人还亲热地喊着夏鱼妹子。 池温文不用想也知道是村民来换饭的,他叫住正要去开门的夏鱼和王伯:“先把自家的饭留出来。” 夏鱼做了个鬼脸:“知道了。” 分鱼汤的事是她考虑不周,忘记自己人还没吃饱,晚上她才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夏鱼准备给王伯留两块鱼肉,给池温文留两块,给自己留一块,剩下的没几块再给村民们分了。 这次分到鱼的只有四个人,其他没分到的都失望的不行。 “阿鱼啊,明天能不能多做点饭,让我们没分上的也尝尝。” “是啊,要不咱们轮流着换也行,今天白洪、白幺得了鱼,那他们明天就不能换了。” 被点名的白洪不乐意了:“凭啥啊!” 夏鱼笑道:“明天我要去镇子上一趟,不在家做饭了,对不住大家了。” 听到这话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人想着总算不用闻着别人家的菜香味吃饭;忧愁的人叹气明天又换不上好吃的解馋了。 夏鱼送走了村民回到屋时,王伯已经又添了一碗饭,用焖鱼的酱汁伴着饭吃的贼香。 “这味道绝了,又鲜又美,还有豆豉的酱香,我吃了一辈子的饭,就这顿最好吃!”王伯夸道。 池温文夹了一块鱼,鱼肉鲜嫩多汁,和带点甜味的咸香酱汁融合在一起,简直是人间美味:“你可以在大集那天把这道菜当午饭卖。” 夏鱼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王伯一拍大腿:“行,没问题!去赶大集的人一般都在镇子上吃过晌午饭才回家,咱就把这焖鱼当午饭卖。” “那就这么定了!”夏鱼点了点头,“回头让大壮再去抓几条鱼,咱给他算成钱买下来。” 王伯三口两口就把饭吃完了:“我去找大壮,还有六天就大集了,让他趁着这两天多抓点鱼。” 白大壮听王伯说让他抓鱼,还给他算成钱,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也能挣钱了。 平时他不爱种地,就爱去村后的林子里打麻雀,去河里摸鱼,特别是摸鱼,他有自己独特的技巧,从来不空手回家。 李桂枝瞅了一眼傻乐的白大壮:“抓的大鱼按条算,一条一文钱,不用论斤称,那鱼也不是他养的。” 白大壮当然不介意,只要不让他下地就行。 第二日,天色才蒙蒙亮,夏鱼随便吃了一口饭,就带着家里所有的银子出发了。 临走前,王伯不放心的千叮万嘱,跟她说在哪坐牛车,在哪家买酒最便宜,末了还交代她买点肉,明天回门带着。 在王伯眼里,夏鱼就是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小姑娘。 夏鱼心里暖暖的:“没事,王伯,我不是小孩子了。” 到了村口,果然有几辆牛车在等着,这些村民都是去别的地方卖货或着拉东西的,顺便捎上一个赶路的人也能赚点钱。 夏鱼掏了一文钱,坐上了一个去镇子上卖木柴的牛车。 到了镇子时已经巳时了,太阳在头顶热得燥人,夏鱼跟赶车的人约好,晌午过后还坐他的车回去,这才直奔酒铺买酒。 王伯之前靠着给邻里邻居跑腿赚差价,总往返镇子上采买。因为白大壮的爹白胡爱喝酒,他买酒的次数就多,久而久之就知道哪家的酒又好又便宜了。 夏鱼赶到酒铺时,伙计懒洋洋地坐在门口,掌柜的没在。 看见有客人上门,还是个从乡下来的,穿着破旧的女子,小伙计有 分卷阅读24 些不耐烦:“要买什么啊?” 这个伙计不过十五六岁,却一脸油滑世故的模样。 夏鱼瞥了他一眼:“度数高点的白酒怎么卖?” 小伙计踢了踢脚边的板凳,随口道:“一升十文钱。” 夏鱼心里冷笑,王伯之前就交代她白酒一升四文,一斗四十,但要等掌柜在时候再买。 她刚开始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倒是懂了。掌柜的不在,伙计就漫天要价,碰到不懂的外乡人,这差价就落在伙计的手里了。 夏鱼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伙计啐了一口吐沫:“买不起还来。” 夏鱼现在不想跟他计较,她要赶紧去买黄糖,再顺便看看买点别的东西,酒就等掌柜的回来了再买。 11. 第 11 章 红烧肉 夏鱼在镇子的菜市口转了一圈,买了些黄糖和明天回门需要带的二斤猪肉。想了想,她又买了一小块肉,准备晚上回去了做几块红烧肉给王伯解解馋。 其他的也没什么能买的,蔬菜之类的村里人家家种的都有,稀罕玩意儿又太贵,她现在还买不起。 拿着黄糖和猪肉,夏鱼往酒铺赶去,在半路的一个丁字路口,她注意到一个门脸不大的店铺门上贴着一张纸。 上面写着:转让食肆,八两银子,不议价。 夏鱼也就是扫了一眼,门口坐着的老阿婆就拉住了她:“小娘子啊,看铺子吗,走进去瞧瞧。” 夏鱼笑着拒绝道:“大娘,不用了。” 老阿婆不由分说,热情地拉着她走进屋子里,要不是店里还坐着个四五岁的小孩,一边吃东西一边跟她说嫂嫂好,夏鱼差点就要喊救命了。 老阿婆道:“来来来,你看看,这店铺里头多好啊,又宽敞又明亮,就是门脸小了点,八两银子一点也不贵,转让后每个月的月租也就五两银子。” 自从这店铺贴了转让后,来的人都是只看一眼转身就走,不为别的,就这个两人宽的入门就没人看得上,毕竟做生意讲究的是大门脸,宽畅明亮,这样客人才舒心满意,下次再来。 一连等了半月都没人看得上这间店,老阿婆只好坐在门口守着,看有人往这瞧,就把人拉进店里劝着买。 夏鱼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间店在外面看是不大,但进来后还挺宽敞的,不算后厨,厅里能摆下十多张桌子用餐,但这也不能值八两银子啊,太贵了。 夏鱼道:“阿婆,就这一个店面,你要八两银子也不算便宜啊。” 阿婆啧啧道:“就这一个店面我要把八两银子那不是黑心吗?走,我带你去后面瞅瞅,还有个小院能住人哩。” 夏鱼跟着阿婆从店里的侧门出去,果然,一出去就是个干净整洁的小院,院子一左一右分别有两间青砖瓦房,院子不大,但是厨房、水井和茅房配件很齐全,还有棵开了花的石榴树呢。 阿婆看了一眼夏鱼,道:“小娘子,我看你是外乡人,你要是来这做生意,不得再找个住的地方?正好咱这店铺连着后院多省事啊。不是阿婆跟你吹,就这个小院,你单独租下来也得四两银子,再另外租个店面三四两银子,可比我这还贵多了。” 夏鱼疑惑道:“阿婆,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转让出去啊?” 看着阿婆一直催她接手店铺,她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好事? 阿婆道:“嗐,这不是生意不好,入不敷出,我也不能老倒贴房租啊,就想着回乡下养老了嘛。店铺这个月底就到期了,我当然着急了。” 看夏鱼没说话,阿婆又问道:“你看,咋样?” 夏鱼摇了摇头:“这事大,我得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而且现在银子也不够。” 阿婆还不死心:“那你回去后跟家人说说,不行带他们来看看。” 直到夏鱼点头保证,阿婆才放她走。 夏鱼回到酒铺时,掌柜的正在拨着算盘记账,小伙计估计是去送货了,这会儿不在。 夏鱼走进去问道:“掌柜的,白酒怎么卖?” 掌柜的热情道:“一升四文,一斗四十。小娘子快进来看看。” 夏鱼想起刚才小伙计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头,老板人挺好,就是伙计太奸,长久下去,这酒铺迟早 分卷阅读25 被那心思不正的伙计弄得开不下去。 但是她不明白为啥王伯不提点掌柜的一下。 夏鱼要了五升白酒,看还没到晌午,就跟掌柜的聊了起来:“掌柜的,这都快中午了,你家也没什么人啊?” 掌柜的无奈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人都去隔壁街的酒铺打酒了,我尝了我家的酒没问题啊。” 夏鱼赞同道:“你家的酒是挺香,味正。” “还是你有眼光。”掌柜的笑道。 夏鱼回了一笑:“但就是你店里的伙计心术不正。” 掌柜的一愣,顿时明白了,他皱着眉,忍下一口气:“我早就该想到了!唉,但这事没法避免。” 原来,之前王伯已经提醒过张掌柜一次了,他就把伙计换成了媳妇娘家的熟人,没想到这次又出现了老板不在伙计赚差价的情况。 夏鱼笑道:“这简单啊,你写张价格表贴在墙上,客人来了不就能看到了吗?” 张掌柜恍然大悟,连忙拱手道谢:“小娘子的办法甚好!” “客气了,我只是想以后还能买到这么香的酒。”夏鱼笑着摆了摆手,又趁机问道:“掌柜的,前面丁字口路头那家店怎么不干了?” 张掌柜道:“那家食肆啊,我去过两回,味道也就那样,他家门脸太小了,进去后像在笼子里,憋屈。” “原来是这样啊。” 夏鱼看太阳已经在头顶了,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就出了酒铺,在路边一文钱吃了一碗阳春面,然后坐着牛车回了白江村。 回到家里时太阳都已经西斜了,王伯热切的把她迎进屋里,给她倒了碗水,对着她问长问短。池温文也破天荒的放下毛笔,在她身边老实坐下,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夏鱼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出门这一趟,家里的两个人似乎都变了,她喝了一口水:“你俩有什么话直说吧。” 池温文给王伯递了个眼神,王伯领会后不好意思地说道:“阿鱼,咱晚上吃什么啊?你这不在家,我们爷俩中午都没吃饱。” 夏鱼默默听着王伯跟她诉苦。 今天早上,夏鱼走时留了一锅粥和几张煎饼,两人吃的还挺好;到了中午,王伯按照以前的习惯做了一锅面条,没想到煮出来自己都咽不下去,更别说给池温文吃了,没办法,两人喝了点清水面条汤,饿了一下午的肚子。 王伯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夏鱼来这两天就把他们的嘴巴喂刁了,要是明天夏鱼再不在家可咋办。 夏鱼难得看到池温文今天老实一次,心情还不错,笑眯眯道:“行,晚上给你们红烧肉。” 王伯想着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他都多少年没吃过红烧肉了。 池温文吃红烧肉的印象还留在小时候,只记得红烧肉特别香。 说完,夏鱼就去厨房里做饭了,今天早点吃饭,不说家里这两人饿了一下午,她跑这一天也饿了。 王伯自告奋勇去洗桃子去桃核,帮夏鱼准备做桃子酒的准备,夏鱼就专心做饭去了。 她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麻将大小焯水,然后将肉间的两面金黄,在砂锅里铺上葱姜配料,把肉放进砂锅里,加入炒好冰糖酱汁没过五花肉慢慢炖烂。 炖肉的时候,她在旁边的小灶上煮了粗粮粥,蒸了软乎乎的发糕,考虑到池温文不能吃太过油腻的食物,夏鱼又给专门蒸了一碗香滑软嫩的鸡蛋羹。 饭做好后,王伯的桃也早就洗净晾着了,夏鱼随便吃了两口饭垫肚子,就开始忙着做桃子酒了,今天耽误了一天,这酒要快点做上才行。 夏鱼把这十斤的桃子都切片放入煮过的陶罐中,一层桃肉一层糖,全部放进去后加入高过桃肉一半的白酒,然后用油纸红布扎紧灌口,再封上一层蜜蜡,最后放在阴凉处发酵。等到初一大集时,正好够二十天开封。 屋里,王伯和池温文吃得津津有味,果然还是夏鱼做的饭做好吃。 王伯听了夏鱼的交代,只给池温文尝一块红烧肉,再想吃就得吃鸡蛋羹。 池温文看着碗里油光红亮被酱汁包裹的红烧肉,一时间有些舍不得吃了,但是不吃闻着还馋人。 看王伯吃得很香,他也忍不住吃了起来,这红烧肉晶莹剔透,做得肥而不腻,表皮弹牙肉质软糯,鲜咸带甜的棕红色酱汁更是下饭。 分卷阅读26 只是夏鱼为了晚饭好消化,没有做米饭,只蒸了发糕配稀粥。 不过发糕沾酱汁也好吃!池温文吃完一块还想再夹,被王伯一下打了回去:“阿鱼说你只能吃一块肉。” 池温文风轻云淡道:“她说不让我吃肉,没说不让我沾汤汁。” 王伯一听也是,就没再阻拦,但他看池温文用发糕沾着汤汁吃的有滋有味,也跟着吃了起来。 池温文吃完一小块发糕,用勺子舀了一口鸡蛋羹,淋了香油的鸡蛋羹吃起来又是另一番风味。这鸡蛋羹蒸得光滑细腻,入口即化,软嫩香滑,咸淡适口,很是好吃。 王伯凑上去道:“少爷,你让我尝一口鸡蛋羹,我让你偷吃一块肉,不跟阿鱼说。” “好。”池温文把鸡蛋羹推给了王伯,又夹了一块肉。 没想到,就是这一碗红烧肉,让池温文跑了一夜的茅房,急得王伯也一夜没睡好。 夏鱼黑着脸,数落着王伯和池温文:“池温文,你是不是非得跟我唱反调?我都说了只允许你吃一块,你不听,现在闹肚子舒服了?” 池温文自知理亏,抿嘴默不作声。 夏鱼又道:“王伯,池大哥现在病还没好,又那么久没吃油腻的了,这一下把一碗红烧肉的油汤汁都吃完,能不闹肚子吗?行了,明天我回门,你们继续在家吃清水面条吧,正好清清肠胃。” 王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幽怨地看了一眼池温文,本来还想让夏鱼明天走之前做点好吃的留在家里,这下别想了。 12. 第 12 章 夏果 一大早,夏鱼煮了一大锅香软浓稠的小米粥,足够王伯和池温文喝上一天的。 跟两人交代了一下,她把吊在井里的二斤猪肉拎上,出发回了夏家村。其实回门也没什么可回的,几个叔婶不待见她,还把她往绝路上逼,夏鱼对他们可没什么好感,主要是想看看原主的弟弟夏果过的怎么样。 原主以前和弟弟相依为命,两人的感情很深厚。 白江村到夏家村的距离不近,要一个小时的脚程,搭顺风牛车或者驴车也要一文钱,和去镇子上的价格一样。夏鱼没舍得花钱,一路连蒙带问摸到了夏家村。 清晨还有点清凉气,到了上午太阳一出来,就热得人身上直冒汗。 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男人都下地去干活了,老少妇女热得也不愿出门,只有几个小孩蹲在村口的大树下玩着泥巴。 夏鱼回来的事只有几个坐在门口乘凉的妇人知道。 “哎,夏鱼回来了。” “今天回门,可不嘛。也不知道嫁的那个病痨子咋样了。” “你们说说她那几个嫂子,真是过分的很,夏鱼在家时候没少帮她们干活,听说嫁过去时候一分嫁妆都没给,也不知道在婆家该咋受气呢。” “看着她人还怪精神的,估计没受啥委屈。” ...... 夏鱼跟路过的几家邻居打了招呼,一路回到自家的茅草小院。 小院的门没锁,夏鱼以为夏果在家就喊了几声,见没人回应,她就进去找了一圈。 家里的桌椅板凳东西摆的都很整齐,桌面上连点灰尘都没有,一看就是夏果在家经常收拾。 夏鱼突然想起,今天他们姐弟俩归二叔二婶家抚养,夏果八成是去二叔家帮忙了。正好中午在二叔家做顿肉,给夏果解解馋,也让二叔一家吃了肉,能对夏果好一点。 夏鱼来到二叔家的院里,二婶李平正在院里摘丝瓜,看见夏鱼回来,手里还拎着二斤肉,急忙站起身迎了过来:“阿鱼啊,你咋回来了。” 她本来对夏鱼回门都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当日把夏鱼塞进轿子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没想到她命挺大,还带着二斤肉回门了。 夏鱼直接问道:“果儿呢?” 李平一愣,眼神有些闪烁,支支吾吾半天:“果儿啊,他、他成天就爱乱跑,玩心大得很,这又不知道跑哪疯着玩去了。” 夏鱼一听这话就是假的,在她的印象里,夏果是个内向懂事,心思细腻的孩子,就算出门也会跟家里人说去哪里了,从不让人担心。 她睨了李平一眼,转身走出院门。 分卷阅读27 “阿鱼,你去找夏果啊?肉先放二婶这吧。”李平在身后喊道。 夏鱼就当没听见,这肉要是给李平,等会儿再问她要时候就没了。 把肉吊在自己的水井里后,夏鱼去村口找到平时跟夏果玩得比较好的小孩夏成。夏成因为比较胖,村里的小孩都不爱跟他玩,平时只有夏果和他玩。 夏鱼找到他时,他正自己蹲在地上捡石头呢。 夏鱼叫着他:“夏成,你在这干什么呢?” 夏成一看到夏鱼,立刻起身:“夏鱼姐,你回来了。” 夏鱼点了点头:“你知道夏果去哪了吗?” 夏成对着村子后的山林努了努嘴:“夏果被恁二婶撵去山上摘野果了。” 夏鱼脑袋嗡的一下子蒙了,村后的山林又陡又峭,还不时有猛兽出没,村里的大人都不敢单独去,李平竟然让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去摘野果。 夏鱼顾不得再跟夏成继续说什么,拔腿就往村后的山上跑去。 夏成自己一个人呆着也无聊,就跟着夏鱼身后跑:“夏鱼姐,你等等我啊。” 到了山脚下,夏鱼已经不见踪影了,夏成有点害怕,探头往山上看看了没敢再跟上去,就在山脚下等着,心想万一有动静了他就回村里喊大人去。 夏鱼一脚深一脚浅的顺着山路往上走,边走边喊夏果的名字。 走到半山腰时,她嗓子已经冒烟了,又累又渴,也喊不动了。 这时,她听到一阵微弱的哭泣声,是夏果的声音。 “夏果!”夏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在一棵野桑葚树下找到了把膝盖摔破的夏果。 夏果不敢相信地看着夏鱼,哽咽道:“姐?” 因为现在天热,夏果穿的是短袖衣衫和半裤,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夏鱼发现他除了腿上磕流血的一块,胳膊上还有一块块青紫的印子,像是被人打过的痕迹。 夏鱼一把拉过他,掀开他的衣裳,只见他瘦骨如柴的后背上满是鞭子血印,有的还没结痂。一道道可怖交错的血印让夏鱼看得是心惊肉战,不由地闭上了眼。 她就走了三天,夏果就被打成这样,她要是不回来,估计没几日夏果就要被打死了。这家人怎么就忍心对一个小孩这么残忍? 夏果急忙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想掩盖着什么,他知道姐姐嫁得不好,自己一个人不容易,不想让姐姐再为他担心了。 夏鱼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夏果,这是不是二叔二婶打的?” 夏果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怕说了姐姐会伤心,但是说谎了姐姐会更生气。 夏鱼心里了然,她把脚边夏果摘得一兜子野果收拾好,拉着他下了山。 山脚下,夏成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夏鱼带着夏果从山上走下来,立刻迎了上去:“夏果,夏鱼姐,你们没事吧?” 夏鱼把一兜子野果递给夏成,交待道:“夏成,你带着夏果去村长家洗果子吃,我去一趟二婶家。” 夏果忐忑不安地看着夏鱼,他知道姐姐脾气倔,肯定要找二婶说理去,但他担心姐姐也被二婶欺负。他攥着夏鱼的衣角,劝道:“姐,我没事。” 夏鱼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安慰道:“没事,你先去吧,我去完二婶家就去找你。” 把夏果哄走后,夏鱼在路边捡了一根胳膊粗的棍子,拎着就去找李平了。 到了李平家,夏鱼阴沉着脸,直奔李平的堂屋,抡起棍子就把家里的东西砸个稀烂。 李平看到夏鱼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子,还没反应过来,家里噼里啪啦就被夏鱼好一通摔砸。 桌子被掀翻在地,柜子上摆着的东西都被打翻在地。 “夏鱼,你干啥呢!”李平大嚎一声,忙上去阻拦。 夏鱼抡起棍子就朝着李平身上打去:“李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对一个小孩子你也能下得去手?” 李平被打了几棍子,身上生疼,没办法就往院子里去躲。 夏鱼趁机进了厨房,将锅碗瓢盆全都摔碎在地上。 夏鱼和夏果一起寄养在李平家时,夏治和李平不敢对他们姐弟俩动手,但是整天天不亮就让他们干活,一干干一整天,可以说这家里的柴都是他们姐弟劈的,鸡鸭猪圈也都是他们打扫的,李平 分卷阅读28 更是连厨房的门都没进去过。 院子里又哭又嚎,乒里乓啷,不一会儿就引来不少人围着看热闹。 村长也带着夏果匆匆赶了过来,刚才他看到夏果胳膊上一块青一块紫时,心呼不妙。夏鱼是个倔脾气,嘴又笨,跟李平理论肯定要吃亏。 当他赶来时,看到李平头发散乱,脸上被打了几个巴掌印,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夏鱼指着她的鼻子正一顿痛骂。不由地对夏鱼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这丫头嫁人后变得这么泼辣。 他虽然也恼李平这么狠心,但还是不得不出来劝架。 村里看热闹的人也纷纷交头接耳。 “这夏鱼咋了,一回来就闹事。” “是不是嫁的不好心里有怨啊?” “她婶子养她姐弟都够不错了,这不是白眼狼吗?” ...... 夏果气得攥紧了小拳头,红着脖子吼道:“才不是呢,我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村长在一旁劝道:“夏鱼,有话好好说,啥事非得动手啊?” 夏鱼指了指夏果胳膊上的青紫印子:“村长,想必你也看到了。” 看热闹的妇人哪个没打过自家的孩子,虽然下手没这么狠,但也知道小孩皮起来很气人。 “不就是打两下吗,谁家没打过孩子啊?”一个老妇人翻了个白眼。 夏鱼冷冷一笑,将夏果的皮开肉绽的后背露了出来,这下子不光是村长,所有看热闹的村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说话的老妇人更是惊呆了。 “这下手也太狠了。” “这不是往死里打的吗?真是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不心疼。” 这时,听到风声的大娘徐娥和小婶王月也赶了过来:“干啥呢,都围在老二家干啥呢?” 当她们看到夏果后背的伤时,互相对视了一眼,也都默不作声了,她们知道老二家打孩子,但都从没劝过,心里还想过夏果死了他们就不用养了。 夏鱼看到两人的眼神就明白她们也知道这事,她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夏果不能再让他们养了。 这时,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过来,对夏鱼一阵拳打脚踢:“不准你欺负我娘!你们姐弟俩都是吃白饭的,死皮赖脸住在我家,真不要脸,你们怎么不去死!” 这小孩是李平的儿子,叫夏二宝。 夏鱼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李平肯定没少当着孩子的面骂夏果。 她拎着夏二宝的领子,在地上捡了一块木板就朝他的屁股上打:“你爹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连个牲口都不如。” “啪啪!”两板子下去,夏二宝哇哇直哭。 李平哭着扑过来:“不准打我儿子!” 夏鱼把夏二宝推开,恨不得再打李平两巴掌:“你自己的儿子倒是知道心疼,打夏果时怎么就狠心下死手!” 李平抱着夏二宝呜呜哭起来。 夏鱼跟村长道:“村长,我和夏果要跟他们三家断绝关系。” 村长当然支持夏鱼的想法,刚才他也看出来了,这三家其实都不愿意继续养夏果:“那夏果一个人咋办?” “我把夏果带走,不用别人养。”夏鱼坚定道。 村长点了点头:“那就等你大伯和两个叔叔回来把这事办了吧。” 村里几个好事的人把夏鱼的叔伯叫了回来。最后,在村里几个有威望的老人见证下,夏鱼和几个叔伯签字画押,把关系彻底断了。 二叔本来还问夏鱼要赔偿,被一群看热闹的人骂的体无完肤,也不再提这事了。 夏鱼和夏果在自家吃了午饭,锁了院门,一起朝白江村的方向走去。 夏鱼觉得自己刚才太冲动了,也没问夏果的意见,就把人家亲戚的关系断了。 她看了一眼瘦弱的夏果,有些内疚:“果儿,我刚才让你跟家族里的亲戚断了关系,你怨我不?” “不怨!”夏果摇了摇头,平静道:“姐,其实我有时候都在想死了算了,不用挨打,也不用再让你挂心了。这次跟他们断了关系,我觉得生活就像重新开始了一样,不想死了。” 夏鱼鼻子一酸, 分卷阅读29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瞎说什么呢!” 13. 第 13 章 清蒸鱼 夏果虽然还小,但是他总听几个娘婶说夏鱼嫁人了就不是夏家的人,和他们不是一家人的。 回白江村的路上,夏果就一直忐忑不安:“姐,我真的可以去你家吗?” “什么你家我家的,你记着,有姐姐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夏鱼揉了揉他墨黑的头发,盯着他漆黑的星眸道:“王伯和池公子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说什么的,你就安心跟在姐姐身边。如果他们不接纳你,我就算是和离也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这是原主的亲弟弟,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更何况,夏果还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无论如何她也不会丢下夏果不管的。 回到白江村时,家家户户已经在做晚饭了。 王伯做了一盘清水煮白菜,烧了一锅粗粮粥,和池温文等着夏鱼回来了一起吃。 当他们看到夏鱼把弟弟带回来时都是一惊,但是听到夏鱼说她三个亲戚都不愿意抚养夏果时,很快接纳了夏果。 特别是池温文,虽然表面风轻云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心里的那道伤疤像是又被重新揭开似的,疼痛的令人窒息。 他看到夏果,就想起了自己的幼时。也是这般大的年纪,因为亲娘去世不被府里的人待见,更是被姨娘陷害,找了个道士说他与亲爹命数相克,最后被驱逐出府。如果没有王伯一直陪着他,那他可能早就生死未卜了。 夏鱼问王伯要了药酒,给夏果处理着背后的伤痕。她拿了一块干净的纱布沾着些药酒,一边涂着伤口,一边轻轻吹着凉气,心疼地问道:“疼吗?” 夏果身子微微颤抖,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还是咬着牙摇头道:“不疼。” 王伯看到夏果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时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很难想象出一个大人是如何对小孩子下得去这么狠得手的。 池温文也是眉头紧锁,语气中有些愠怒:“这种恶亲戚断了关系也好。” 夏鱼感激地看了一眼池温文和王伯:“池大哥,王伯,谢谢你们。” 夏果也连声道:“谢谢池大哥和王伯。” 王伯摆了摆手道:“这娃娃也是可怜,咱家虽然穷,但是多让出一口饭还是没问题的。” 夏果没想到池温文和王伯一下就接受了他,抹了一把眼泪,哽咽地道:“我会劈柴,会洗衣服,会做家务,池大哥、王伯,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王伯怜惜地摸了摸夏果的脑袋,起身道:“好好,真是个懂事的娃。我去收拾床铺,晚上你跟我睡吧。” 夏鱼见桌上只有一盘清水煮白菜和粗粮粥,站起来道:“我再去做个菜吧。” 也算是对池温文和王伯收留夏果的感谢。 池温文没有推辞,他昨天因为多吃了两块红烧肉,今天已经喝了一天的粥。虽然夏鱼煮的小米粥是不错,但他更想吃点别的有滋味的饭菜。 夏果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他觉得大家都去干活就他自己坐着有点不好意思,他对正在抄书的池温文道:“池大哥,我去院里劈点柴。” 池温文停下笔,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别去了,过来帮我研磨。” 池温文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是夏果后背的伤还没彻底愈合,眼看天要热起来了,如果因为用力过大扯开伤口感染就不妙了。 夏果乖巧地点了点头,跟池温文学习怎么研磨。学会后,他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耽误了池温文抄书。 夏果心想,池大哥可真厉害,不光认字,还能抄书赚钱,可比村里那些干粗活重活赚钱的人好多了。 今天中午,白大壮给家里送来了两条草鱼,都在水缸里先养着呢。 夏鱼挑了一条小点的,做了一道清蒸鱼。 她拎起处理好的鱼,将鱼放在砧板上,锋利的刀刃斜斜地划进鱼身,飞速的打着一字刀花,随后将切好的葱姜丝塞入肉中腌制去腥,在盘底铺上葱姜片防止汤汁浸泡鱼肉,最后把鱼摆放在盘子中。 而另一旁,灶上的一锅水也冒起了滚滚白烟,夏鱼将盘子放入锅内盖上锅盖蒸了起来。 蒸鱼的时候,小炉灶也不能停歇,夏鱼将池温文的中药 分卷阅读30 罐子挪到不碍事的地方,起锅烧了一汪热油,油里加入花椒和大料瓣,顿时滋滋冒着小气泡。 算着时间,夏鱼把蒸好的鱼端出锅,倒掉汁水淋上调配好的酱汁,再铺上切碎的葱姜丝泼上滚烫的热油,只听“滋啦”一声,鱼的鲜味和酱汁的香味立刻扑面而来,葱丝的颜色也因为油的浸润变得鲜亮起来。 “开饭啦!” 随着夏鱼的叫声,家里三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赶到桌前。 夏果主动帮忙拿碗筷,摆桌椅,最后一个才落座。 池温文和王伯馋了一天了,这会儿终于能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自然谁都不让谁。 清蒸鱼汤清味浓,肉质细嫩,咸鲜可口,吃得两人是心满意足。 夏果在家时偶尔吃过一次鱼,但是李平只准他吃鱼头,说鱼肉太少了二宝不够吃。他看池温文和王伯吃得那么香,怕他们也不够吃,就夹着鱼头吃起来。 看到夏果夹了个鱼头,夏鱼皱了皱眉,给他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肚子的嫩肉:“鱼头没肉,你吃这块。” 夏果摇了摇头:“我喜欢吃鱼头。” 池温文也给他夹了一块鱼肉,一本正经道:“吃鱼头不长个。” 天真的夏果以为池温文说得是真的,也不敢推让了,他还想赶快长大个子帮姐姐和池大哥干更多活呢! 说到吃鱼头,夏鱼又有了个想法。她之前还在想,如果在大集那天做了砂锅焖鱼肉,那鱼头肯定没有人愿意花钱买,多了那么多的鱼头卖不出去可怎么办? 刚刚夏果提到喜欢吃鱼头,她突然想到可以把鱼头做成剁椒鱼头卖啊,一鱼两吃,一举两得! 这天,夏鱼在厨房准备着大集那日要用到的调料和酱汁,夏果在院里的槐树下择菜。 李桂枝和白大壮拎着一筐鱼来到院里。 “嫂子,我这次可是大丰收,四条鱼呢!”白大壮脸上洋溢着喜庆。 李桂枝进院后第一时间注意到夏果。 夏果又瘦又小,眼睛显得格外的大,他看见李桂枝盯着他看,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道:“大娘好。” “咦,你是谁啊?”李桂枝奇怪道。 夏鱼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笑道:“这是我弟弟,夏果。以后就跟着我和池大哥了。夏果,这是桂枝大娘和大壮哥。” 夏果点了点头,攥紧了衣角,又道:“桂枝大娘好,大壮哥好。” 李桂枝之前听说过夏鱼有个弟弟,但没想到夏鱼竟然要带着她弟弟来了池家,她迟疑道:“池先生......同意了?” 夏鱼笑道:“嗯。” 李桂枝本来还想说什么,但余光却瞥见夏果胳膊上的伤,一块青一块紫,看着就心疼人。 她心底瞬间了然,这是夏家的亲戚都不愿意养这个娃啊! 真是可怜。 看着跟自己孙子一般大的夏果,李桂枝当即交待白大壮:“大壮,你领着夏果和白祥去村口摘果子吧。大祥今天休息,正好在家没啥事。” 大壮接了命令,应了声就带着夏果出门了。 夏鱼知道,李桂枝这是让白大壮带着夏果在村里混个脸熟呢。有白大壮带着,就算村里的人没见过夏果,也知道夏果现在在白江村住,以后也不至于以后他自己出门时被人欺负。 “谢谢你,桂枝大娘。”夏鱼感激一笑。 “谢啥啊,大祥平时不回村里,没人跟他玩,我也是给大祥找个玩伴。”李桂枝笑道,“对了,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有啥能给小孩子做的零嘴吗?他明天就要跟他爹回镇里了,我想给他做点能带走的。” 夏鱼把鱼收进水缸里,想了想,道:“有,大娘,你看油炸猫耳朵咋样?” “猫耳朵?好哇!”李桂枝高兴道。 之前白祥的爹白庆从镇上带回来过一次猫耳朵,酥酥脆脆特别好吃,后来卖猫耳朵的人走了,就再也没买到过了,白祥还总是惦记这一口呢,要是能做一回猫耳朵还真行! “行,大娘,那我收拾完东西就去你家找你。”夏鱼点头道。 她现在帮人做吃的都是直接到别人家里去,一来用的材料不怕别人怀疑掉包,二来也方便了她不用择菜洗菜,不用收拾灶台和锅碗瓢盆。 分卷阅读31 至于做完后会不会被人模仿、流传,那她就更不在意了,反正都是些家常菜,就算她不教,聪明的人只要细细琢磨也能会做的,只是口味可能会有点偏差。再者,她也不打算一直在村里给人做饭谋生,她还是想攒了钱去镇上开间饭馆最好。 李桂枝笑得合不拢嘴,她就知道夏鱼会不少花花样:“好,我都需要准备啥,你先跟我叨咕叨咕。” 夏鱼掰着指头道:“就是面、油、糖和红糖......没什么特别需要准备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 送走李桂枝,夏鱼把调料和酱汁收好,跟正在抄书的池温文和种菜苗的王伯交待了一声,就去了李桂枝家。 14. 第 14 章 夏果读书 要说李桂枝家最欢迎的人是谁,那绝对是夏鱼了。只要夏鱼来他们家,大丫二丫第一个冲出来迎接。 大丫眼巴巴望着夏鱼,问道:“婶子,今天你又要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呀?” 二丫也凑过来肉呼呼的小脸:“嫂子,你做的饭我能吃两碗呢。” 自从夏鱼来李桂枝家做过两次饭菜后,大丫和二丫就顿顿惦记上了,巴不得一到饭点夏鱼就出现在家里。 夏鱼笑道:“我今天要做猫耳朵,你们吃过没有呀?” 大丫兴高采烈道:“猫耳朵我最喜欢啦。” 她记得上次吃猫耳朵还是很久之前哥哥给她带回来的。 二丫当时还小,没有猫耳朵的印象,唆着手指头道:“猫耳朵是什么呀?” 夏鱼把她的手指头从嘴里拿出来,笑道:“一会儿做好你就知道了。” 柳双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夏鱼被大丫和二丫围住,忙过来把她迎进屋里:“阿鱼,快进屋凉快着。我娘说了,你这两天在准备大集用的食材,特别忙。等会儿你把猫耳朵的主要步骤做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行。” 夏鱼进了堂屋,李桂枝已经把桌子上收拾干净,材料都准备完了。 李桂枝招呼道:“天热,咱就不在厨房做了。” 夏鱼笑着应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面盆:“谢谢大娘。” “谢啥啊,要谢也是我们家谢谢你们。”李桂枝咧嘴笑道,“镇里的先生说了,大祥以后肯定能考上秀才。这要不是有池先生指点,大祥以后还得在家种地哩。” “是呀,阿鱼,以后有啥事你就跟嫂子说,嫂子一定尽力帮你。”枣芝喜盈盈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笑意,白祥出息了,她这个当娘的是最高兴的。 夏鱼笑道:“这也是大祥自己争气。” 说完,她接过李桂枝手中的面粉袋子,问道:“枣芝嫂子、柳双嫂子,你们会揉面吗?” 柳双嘿嘿一笑:“这事别找我,我去厨房给你们生火。” 枣芝端了个面盆过来:“我会,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 夏鱼接过面盆,倒入两碗面粉:“嫂子,你揉白面团,红面团我来做。” “好。” 夏鱼在面盆里加了些糖、油和少许的盐,将面盆递给枣芝,吩咐道:“你看着往里加水,就跟咱平时做面条揉面一样,把面团揉光滑就行了。” “好。”这对枣芝来说在容易不过了。 红面团和白面团一样的做法,只不过把黄糖换成了红糖水。 两人的速度都不慢,没过一会儿面团就揉的又光滑又圆润。 夏鱼将两个面团分别擀圆,刷上水叠在一起,再次擀薄擀大,接着又在红色面上刷水卷起,搓成粗细均匀的长条,最后切成薄片。 她轻微按压,将面片变得更薄成猫耳状后,对枣芝道:“切成这样的薄片就能下油锅炸了,炸成两面金黄就行了,很简单。” 枣芝惊奇道:“原来猫耳朵这么简单呀。” 夏鱼笑道:“是啊,做起来一点也不费事,没事可以多做点给几个孩子吃。” 李桂枝拿了五文钱的工钱递给夏鱼:“妮啊,谢谢你了,这回大祥终于又能吃到猫耳朵了。” 夏鱼推脱道:“大娘,你们总是帮衬我们家,这钱我不能收。” 光白大壮帮她捕鱼只收一条一文钱 分卷阅读32 这事,她就不能再收李桂枝别的钱了。 李桂枝皱了皱眉:“上两次你也没收,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指不定背后说什么闲话呢,那可不成。” 夏鱼一点也不在意,宽慰道:“别人爱说就说吧,也不耽误我们吃喝,咱自己过得开心就行。” 李桂枝笑着道:“你说的对。” 还有两天就要大集了,夏鱼着急回去准备东西,在厨房里指点了枣芝一番,就匆匆回了家。 回到家,夏鱼向池温文要了一张废纸,用烧得黑漆漆的炭笔在纸上记录着需要准备的材料。 调料和酱汁已经调制配好,剩下的就是要炸好所有的鱼块和当天需要带的新鲜食材了。 “砂锅底下可以铺上冬瓜、嫩青菜、蘑菇......”夏鱼一边念叨,一边翻看着柜子上存放的蔬菜。 突然,她发现柜子上的箩筐里已经攒了不少的鸡蛋,这些都是村民们在饭点换菜时拿来的。 夏鱼觉得,这些鸡蛋可以做成卤蛋,早上能卖,卖不完在小灶上煮着中午还能继续卖,也不会变质。 越想她就越觉得可行,立刻把卤蛋加入了售卖名单中。 这时,夏果从外面回来了,他衣兜里塞得满满的两口袋桑葚果,一进门就兴奋道:“姐,池大哥,王伯,我给你们摘了好多桑葚果。” 夏鱼看他满头都是汗,就让他赶快进了屋:“这么多桑葚呀?” 夏果自豪道:“村口有一片桑树林,这些都是我爬树上摘的,还给大祥分了不少呢。” 夏鱼给他打了一盆水洗脸,关心道:“别摔着了。” 夏果将桑葚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的空碗里:“没事,我爬树可厉害了,要不是我着急回来,还能采得更多。” 王伯起身把桑葚洗完拿回来,捏了一粒饱满紫红的桑葚果子放进嘴里,一口咬下酸甜多汁,很是可口:“还真是不错。” 夏果给夏鱼挑了一粒大个的,眼中闪着渴望被夸奖的光芒:“姐,你尝尝。” 夏鱼尝了一粒,确实很甜,甜中还带着微酸,在燥热的天气里,吃上一些这么酸甜可口的果子很是开胃。 她点头笑道:“很好吃呀。” 夏果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捧着碗跑到池温文身边,道:“池大哥,你尝尝。” 池温文近日能吃下不少东西,身体明显恢复了不少,他一连吃了好几个桑葚果,点头道:“不错。” 夏果道:“明天我再多去摘一些回来,不然过不了几日果子就没了。” 王伯看大家都挺喜欢吃,就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咱俩多摘点。” 夏鱼想,桑葚一过季就再也吃不到这么酸甜可口的果子了,不如把桑葚做成果酱,能存放三四个月,不用担心果子坏掉,想吃随时都可以吃得到。 她点头道:“行,你们这几天就多去摘点桑葚果,回头我给你们做成果酱,能吃好几个月呢。” 三个人一听,眼神同时一亮,又有好吃的了! 夏果使劲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出去再摘点。” “我也去。”王伯说着,拎起屋门口的木水桶跟着夏果去了村口。 池温文收了纸笔,和夏鱼坐在桌前悠闲吃着桑葚果,红红的果汁水将他苍白了许久的薄唇染上些红润,让他看起来更加俊朗如玉。 自从池温文的病情好转之后,他整个人越来越有翩翩公子的模样了。 夏鱼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往嘴里塞着果子,盯着他憨笑道:“池温文,你以前照过镜子吗?” 池温文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家里哪个物件长得像镜子?” 夏鱼这才想起来,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里每天都忙的要死,根本没空捯饬自己,更没空照镜子了。 她继续问道:“那有人夸过你好看吗?” “睡糊涂了?”池温文毫不客气地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皱眉道:“别人说什么我哪知道?谁都跟你似的追在别人身后说人好看?” 夏鱼被他敲的额头生疼,忙捂住额头,气呼呼地瞪着他:“我什么时候追人身后说人好看了!” “现在!” 说完,池温文起身回到书桌前继续抄书去了。 分卷阅读33 留下夏鱼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愤怒地咬着手中的桑葚果:“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自己夸自己好看的人!” 瞥见夏鱼气鼓鼓的模样,池温文微微弯起唇角,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如果再继续把她惹毛,那他今天可能又没有饭吃了。 晚上,夏果和王伯摘回来一大桶的桑葚,各个果大色深,一看就是熟透的甜果。 吃过饭,王伯去村里借大集那天要拉的板车,夏鱼、池温文和夏果三人在院里纳凉,顺便挑拣着桑葚的小绿梗。 夏果凑到池温文身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池大哥,书里是不是有好多稀奇古怪的故事?” 池温文用修长的指尖拨掉桑葚果上的杂叶:“嗯,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 夏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这是什么意思?” 夏鱼看了一眼夏果,他怎么突然问起了读书的事,难不成和白祥玩了一天后,他想跟着一起学习? 她解释道:“意思就是考取功名后有吃不完的粮食和金银钱财。” 池温文目光里的惊讶转瞬即逝,心头浮出一丝疑惑,夏鱼只是一个村里长大的小丫头,怎么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夏果倒是没有多想,听到姐姐的话,他激动道:“那我可以读书考功名吗?” 池温文道:“可以是可以,只是错过了开蒙阶段,会更难一些。” 夏鱼很高兴夏果想读书,在她看来,七岁的年龄正是接受教育的好时机:“读书不分早晚,只要你想学,肯下功夫好好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池温文目光中带着惊讶,很是赞同夏鱼的观点,她说的没错。这个观点是很多人家都会忽略的,他们只会认为错过了三岁的开蒙就晚了别人一步,没有了读书的希望。 池温文揪着桑葚梗,淡淡道:“确实如此,有些人到了花甲年龄还在读书考试,只要用功肯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夏果坚定地望着池温文:“姐、池大哥,我想读书。今天下午摘桑葚时,白祥跟我讲了好多书里的东西,都是我没听说过,我也想成为一个有学问的人。” 夏鱼笑着道:“当然可以啦,你池大哥就是白祥的开蒙先生呢,教你还不是小意思,是不是啊,池温文?” 池温文将桑葚果放进盆里:“嗯,可以。不过读书是件费脑的事情,教书也很累,往后的一日三餐你就多劳心了。” 夏鱼扯了扯嘴角,这意思不就是让她以后不能一生气就不给他饭吃嘛!看在他同意教夏果读书的份儿上,可以妥协...... 15. 第 15 章 大集 到了大集这日,刚过四更,池家所有人都已经醒了。 夏鱼忙着把昨晚腌好的鱼块过油炸一边,均匀地码在垫着荷叶的竹筐里;池温文把需要用的青菜洗净;王伯和夏果把炉灶、锅具、板凳和木柴装在板车上。 一切准备妥当后,夏鱼给池温文留了些松软的发糕,和前几日腌好的咸菜,作为他这一天的干粮。去镇子这段路程很远,还需要自己推车走去,池温文的体力不够,只能留在家里看门。 王伯说去得晚就没位置了,因此天还没亮,夏鱼几人就出发了。 夏季的天总是亮得特别早,到泉春镇时,天已经大亮,有不少商贩都开始忙忙碌碌摆摊了。 王伯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让夏鱼把摊子摆在树下:“有棵树好,一会儿太阳出来了不热。” 夏鱼从板车上拿出一个板凳和一壶水给王伯:“王伯,你快歇歇吧,我跟夏果收拾东西。” 王伯擦了擦汗没有拒绝,从白江村走到泉春镇要一个半的时辰,他年轻时候走这么远的路没问题,但现在还真有点累。 眼看着来赶集市的人越来越多,夏鱼迅速把摊子支好,在炉灶上摆着早起卤好的鸡蛋。因为赶路太久,卤汁已经不热了,夏果在旁边麻溜的将火点起来。 趁着卤汁还没烧开,夏鱼拉着夏果在小凳上坐下,从篮子里拿出临走时切好的发糕片,将之前做好的桑葚果酱均匀地涂抹在一片发糕上,白白的发糕瞬间出现一片漂亮莹亮的紫色,接着夏鱼又拿出一片发糕盖上,简易型的果酱面包就做好。 但是叫果酱面包不太合适,夏鱼决定就叫果酱发糕好了。 分卷阅读34 “王伯,你先尝一个。”夏鱼将做好的果酱发糕递过去。 王伯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起来,接过发糕就吃了起来。发糕松软,果酱酸甜,配在一起吃起来特别适口。 “这是发糕吗?”王伯看了看发糕,确定这和平时吃的一样啊,但就是口感却变得不同了,咬上一口香软的发糕,带着酸甜的桑葚口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吃了一个还想再吃一个。 夏鱼又递给夏果一个,笑道:“这叫果酱发糕。” 夏果也早就流口水了,拿着果酱发糕吃得贼香:“姐,真好吃,又酸又甜的,比直接吃果酱好吃多了。” 桑葚酱做好时候,夏鱼给他尝过一勺,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之后夏果因为舍不得吃果酱,就一直没再碰过,馋的时候就看上两眼。 “奶奶,我也要吃!”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夏鱼侧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大娘带着自己的小孙子来赶集呢,小孩眼巴巴看着夏果的发糕,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多少钱一个啊?”大娘问道。 夏鱼一愣,她还没想过卖发糕呢。 不过,她立刻反应了过来:“果酱发糕啊,两文钱一个,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说着,夏鱼把果酱涂抹在发糕片上,让大娘和小孩看了一眼。 “这么贵?”大娘皱了皱眉头,拉着小孙子要走。 那小孩看到发糕上亮晶晶的果酱,想起了过年时候吃的蜜糖浆,又甜又好看,也是这样亮晶晶的,他立刻大哭起来:“我要吃,我要吃!” 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看着嚎啕大哭的小孩。 这时,卤鸡蛋的锅也烧开了,夏鱼掀开锅盖,卤汁咕咕嘟嘟冒着泡,敲碎外壳的鸡蛋在锅里跟着翻滚,浓郁鲜香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路过的人闻到香味都忍不住咽着口水望向夏鱼的摊子。 一个拉车的壮汉问道:“小娘子,你这卤鸡蛋咋卖?” 夏鱼笑道:“卤鸡蛋一文钱。” “给俺来一个。”壮汉递了钱给去。 夏鱼迅速捞起一个鸡蛋,用备好的干净荷叶裹上递了过去。 壮汉拉了一早的车,早就饥肠辘辘了,他把板车放在一旁,蹲在地上就剥起鸡蛋壳。 剥去棕红色的蛋壳,被卤汁浸泡成大理石纹路的鸡蛋格外诱人,壮汉一口将鸡蛋吃下,入口咸香带甜,味道浓郁,可见是用足于了调料。 “再来四个。”壮汉吆喝道。 闻着卤汁的香味,大娘拉着孙子也不由吞起口水,她哄道:“乖孙,咱吃鸡蛋好不好,吃鸡蛋长得壮。” 小孩在家整天被奶奶逼着吃鸡蛋,早就吃够了,他哭着闹着:“我不要,我就要吃果酱发糕!” 大娘看路过的人都围了过来,赶紧道:“两文就两文吧,来一个。” 夏鱼给壮汉装好鸡蛋,就开始给小孩做起果酱发糕。 循着香味来买卤鸡蛋的人越来越多,夏果和王伯也来帮忙,一个卖鸡蛋,一个收钱。 一个买完鸡蛋的灰衫中年男子看到夏鱼在往发糕上涂果酱,顺嘴问道:“小娘子,你这往发糕上涂的是啥?” 夏鱼把果酱发糕递给小孩,回道:“是桑葚果酱,大叔来一个不?” “桑葚果酱?”中年男子喃喃道,“这是啥。” 拿到果酱发糕的小孩一边吃,一边高兴道:“好吃,真是太好吃了,奶奶,等我吃完你再给我买一个吧。” 大娘一根手指头捣着小孩的头,赶紧带着他离开:“等你吃完再说。” 要是再买一个,她还咋买别的东西。 中年男子本来有点犹豫,但是看到小孩兴奋的样子,道:“给我也来一个尝尝吧。” “好嘞,两文钱。” 夏鱼将做好的发糕递过去,中年男人立刻咬了一口,酸甜的果酱在唇齿间蔓延,让他眼前一亮,这个可以有! 他家小姐从江南镇州城来泉春镇探亲,这几日苦夏没什么胃口,吃点酸酸甜甜的果酱开胃正正好。 他看着发糕里的果酱,眼珠一转道:“老板,你这里面的果酱卖不卖?” 夏鱼指着带来的一 分卷阅读35 个巴掌大的陶罐,不好意思道:“大叔,今天就带这一罐,这开过封的您还要吗?放心,我盛果酱的勺子都是干净的。” 中年男子犹豫半晌道:“行,这一罐咋卖?” 夏鱼笑道:“这一罐五十文,平时可以夹着馒头发糕吃,也可以泡水喝,可以存放三个月。”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把钱递给王伯,拿着罐子就往泉春镇最大的李府走去。 还没到中午,夏鱼带来的二十几个鸡蛋和一瓶果酱就卖完了,一下子赚了七十多文钱呢。 忙碌了一上午,夏鱼准备先做一份剁椒鱼头和砂锅焖鱼肉,让自己人填饱肚子,也正好借着饭香味拉来点人气。 昨天准备东西时,王伯还多借了一个小炉子,正好方便了一个炉子做剁椒鱼头,一个炉子做砂锅焖鱼肉。 两锅上灶,夏鱼怕自己忙不过来,就跟夏果交代道:“你来做砂锅,记得先放蔬菜再放鱼块,然后加进去小半碗酱汁和半碗水,等汤汁收的差不多了就能起锅了。” 夏果点了点头,他在家就经常做饭,对灶火上的一切自然也不陌生。 交代完夏果,夏鱼开始专心做起剁椒鱼头。 她拿出一个早上对半切好、腌制好的鱼头,将鱼头平铺在盘上,在上面盖了一层红红的剁椒酱,然后上锅用大火蒸熟。 等鱼头蒸好后倒去多余的汤汁,撒上葱花,淋上鲜亮的酱汁,泼上一勺热油,一股子鲜香扑面而来,一盘色泽红艳,又辣又香的剁椒鱼头就做好了。 “这是哪个摊子卖的饭,这么香?” “是啊,买完东西咱俩去尝尝,正好中午也赶不回去了,咱俩过把瘾。” 两个在不远处买东西的妇人探头张望着,其中的高个妇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夏鱼手中端着的一盘鱼头:“哎,是那家啊,咱去看看。” 夏鱼刚把鱼头放在临时摆放的小桌上,两个妇人就凑了过来。 高个妇人指着那盘红亮诱人的鱼头,问道:“老板,你家这晌午饭咋卖?” 夏鱼笑着和气道:“剁椒鱼头啊,四文钱一份,带饭,管饱。” 两个妇人商量了一下,每人凑了两文钱:“老板,来一份尝尝。” 夏鱼应了一声,赶紧又做出一锅剁椒鱼头。 鲜辣诱人的鱼头,喷香的粗粮饭,怕两个妇人不够吃,夏鱼还把自己带来小咸菜给两人分了点。 两个妇人坐在摊子边的小凳上,一人一半鱼头,配着粗粮饭吃得满头大汗。 “真好吃,又辣又香,过瘾。”高个妇人喜欢吃辣,这道剁椒鱼头正合她的胃口。 小个的妇人虽然平时不能吃辣,但这会儿吃鱼头却顾不得说话,实在太好吃了。 路过的人闻着香味,看她们吃这么过瘾,也不禁口水泛滥,跟着买了起来。 没一会儿,夏果的砂锅焖鱼肉也起锅了,咸香四溢的酱汁和鱼肉的鲜美味道蔓延了半个街,不少人都循着香味往这边赶来。 夏果的小脸被炉火熏得红扑扑的,他抹了一把脸颊的汗珠:“姐,砂锅焖鱼做好了,你看咋样?” 夏鱼扫了一眼锅里,见锅里的汤汁收的正好,点了点头:“挺好的,你先吃吧。” “姐,一会儿吃完我帮你做砂锅焖鱼。” “行,那你就顺道帮着卖吧,三文一份,一块鱼段、半碗菜配上一碗粗粮饭。” “记住了!” 李桂枝拎着一个篮子,老远就往这边挤来:“哎呀,妮啊,可找到你了。” 夏鱼惊讶道:“桂枝大娘,你也来了?” “是啊,给白庆送点薄衣服,顺道赶集了。”李桂枝说着,扯了一下身旁穿着衙役服的大儿子:“快,这是王伯、夏鱼还有她小弟,你跟大祥能吃上那么多好玩意,都是夏鱼做的。” 白庆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朝着夏鱼几人点了点头,感谢道:“多亏你们,我和大祥才有口福了。” 夏鱼摆了摆手,笑道:“白大哥客气。” 李桂枝见夏鱼正做着剁椒鱼头和砂锅焖鱼肉,跟白庆夸道:“来了正好尝尝你阿鱼妹子的手艺,跟你说,不说才是亏哩!” 白庆憨厚地笑了笑:“行,阿鱼妹子,每样来一份,我和娘今 分卷阅读36 中午就在你这吃了。” 16. 第 16 章 大丰收 夏鱼把白庆和李桂枝领到里面自己人吃饭用的临时饭桌前,笑道:“大娘,白大哥,你们慢慢吃,不够锅里有饭,管够。这还有我自己腌的酸辣萝卜,你们可以尝尝。” 李桂枝吃了一口砂锅焖鱼里的菜,催促道:“行,妮啊,你快点忙去吧,不用管我们。” 夏鱼笑着应了一声,便回头招待其他的客人去了。 白庆今儿个请了一上午的假,陪着李桂枝在集市上转悠了半天,这会儿早就饿了,他端着碗,就大口吃起来。 砂锅焖鱼肉酱香四溢、咸鲜味美,剁椒鱼头鲜辣下饭,越吃越想吃,酸辣萝卜甜辣爽口,白庆不知不觉就又添了两碗饭。 李桂枝看到儿子吃得大汗淋漓,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汗:“庆啊,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白庆这才注意到自己娘早就吃完停筷了,他不好意思道:“娘,你看我光顾着吃,你吃饱了吗?” 李桂枝疼爱地看着他:“饱了,早就饱了。” 夏鱼这边,鱼头和鱼肉已经卖出去了一半,几人虽然又忙又累,但是心里也很高兴。 白庆要给夏鱼饭钱,夏鱼死活不收:“这些鱼还是你家大壮帮忙抓的,等于没要钱白给我了,我怎么能再收你的钱呢。” 李桂枝看马上要到了饭点,人也多了起来,怕再推让下去耽误夏鱼做生意,笑道:“行,这顿饭就算我们沾光了,回去了我给你送一筐鸡蛋。我还得买点别的东西,就先走了啊。” 夏鱼盛了一勺酱汁浇在鱼头上,回头笑着应声:“好,大娘你慢点走。” 王伯在一旁忙着刷碗,离不开身,也只能笑着跟李桂枝和白庆挥挥手。 白庆起身陪着李桂枝逛了两圈,还回忆着剁椒鱼头和砂锅焖鱼的香味。 李桂枝见儿子一直心不在焉的,以为他惦记衙内里事务,就怕耽误他办正事,随便买了些东西就回村去了。 白庆送了走李桂枝,看时间还早,就直接回衙里去了。一回去,一群兄弟就围了上来。 “白老大,这回婶子又给你送啥好吃的了?”李二笑着凑上来。 张三也走了过来:“老大,上次婶子带的猫耳朵可好了,咱兄弟去街上巡逻偷懒时还能吃些零嘴。” 白庆一巴掌拍在张三的脑门上,佯装生气:“好你小子,原来让你去巡街时还敢偷懒。” 张三笑嘻嘻摸了摸脑袋:“老大,开玩笑,开玩笑。” 其实泉春镇上原本是没有衙门的,只是白江村几年前的□□闹得太大了,上头就在泉春镇临时设了个衙门。白庆就是在那个慌乱的时候当上衙役的,这么多年还混成了十多个兄弟的领头。 白庆喝了一口白水,道:“你们都没吃晌午饭吧?集市东头大树下有个娘子带个老伯和小孩在卖剁椒鱼头和砂锅焖鱼,那滋味,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呢。今中午我当值,你们早点去吃饭,都去尝尝吧。” 白庆这么一发话,不少人都欢呼雀跃起来。 “老大,那集市那么乱糟,能有什么好吃的。”李二暗暗撇了撇嘴。 白庆扫了他一眼,悠哉道:“不去你别后悔,你们以前吃的南瓜包子、炸小鱼和猫耳朵,都是那老板做的。” “老大,我先去了,这会儿到了饭点,人肯定多,去晚了别卖完了。”张三机灵,留下一句话拔腿就跑。 他可是衙里最馋的一个,这泉春镇哪有好吃的,哪就有他的踪影,而且白庆每次从家带的好吃的他都尝过,味道确实特别好,这家肯定味道错不了! 张三一走,呼呼啦啦一群人也跟着他出了衙门。 一群穿着衙役服的人浩浩荡荡来到集市,把来赶集的人和摆摊老板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这集市出了啥事呢。 根据白庆的提示,张三一路顺利找到夏鱼的摊子前,大声吆喝道:“老板,剁椒鱼头和砂锅焖鱼一样来一份!” “我来一份砂锅焖鱼!” “我要一份剁椒鱼头......” 夏鱼本来心里还犯着嘀咕,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眼下的情景,便知道原来是白庆给她带了生意。 分卷阅读37 她立刻起锅笑道:“各位官爷请稍等。” 镇上有间酒楼叫泉春楼,往日镇上哪家请客办宴都会来这里,但后来开了一家倍香楼,他家的生意就惨淡了起来。 因为泉春楼离衙门最近,固定的客源只有每天中午去喝酒吃菜的衙役们。 今天中午,泉春楼的刘老板等了半天,都不见一个衙役来吃中午,急得他站在门口都成了望夫石,要知道,这群衙役的花销可是他的固定收入呢。 最后,刘老板实在等不及了,就跑到衙门附近守着。 见李二晃晃悠悠地从衙门里走出来,急忙拦住他,客气问道:“官爷,今儿中午咋不见咱弟兄们来吃饭啊?” “嘁,衙里的人都是集市东头吃饭了,白老大说那的饭好吃。”李二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就不信能好吃到哪去。” 刘老板附和着干笑两声,便匆匆往集市赶去,他倒要瞧瞧是什么饭菜能让一衙门的衙役都赶着去吃。 刘老板赶去时候,夏鱼的摊子前挤了一群人,还有的在后面排队。 “老板,这鱼头太好吃了,再来两份!”张三辣的直吸溜嘴巴,却还是觉得不过瘾。 “我也来两份,再要一份砂锅鱼肉。” 夏鱼看了看箩筐,对着众人抱歉道:“鱼头就剩三个份了。” 排队等着买剁椒鱼头的人也不敢跟衙役争抢,纷纷叹气离开。 “姐,鱼肉也不多了,就剩最后十几块了。”夏果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说道。 跟着张三一起来的其他人立刻抢着道:“给我再来两块。” “我也要两块。” ...... 没一会儿,夏鱼到来的食材全部都卖光了,而这时,她注意到一个三十多岁,身着棕色衣服的大肚子男子笑着朝她走过来。 刚刚她就发现,这个人吃完一份鱼头和砂锅鱼肉后也不离开,就是一直盯着她看,夏鱼主动问道:“大哥,有事吗?” 刘老板指着她摊子上摆的一罐酱汁道:“妹子,这酱汁卖吗?” 他在一边看了那么久,发现夏鱼做这两样菜都离不开这个酱汁,想必这酱汁就是她做菜最关键的步骤了。 夏鱼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人怕不是同行吧,不然哪个人会闲得没事站在一旁一直看你做饭,最后还要买酱汁。 她不客气道:“同行啊?” 刘老板嘿嘿一笑,一点也不觉得被人戳破难为情:“妹子眼真尖。” 夏鱼拿碗给他盛了一勺酱汁递过去。这酱汁是她用了十几种调料加上不同的制作方法混在一起做成的,就算刘老板能猜到里面有什么调料,也不知道用量比例和调制的先后顺序。 “敞亮!”刘老板接过碗,细细抿着酱汁的味道。 刘老板就是厨子出身,对调料也不陌生,但是这酱汁又鲜又甜,还有点辛辣的口感,各种调料的口味相互不影响,融合的刚刚好,还真是让他有点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做的。 刘老板眼珠一转,这酱汁他要是放在自家的酒楼用,肯定能把倍香楼的生意抢过来:“妹子,你这酱汁的配方卖吗?” 夏鱼愣了一下,赚大的钱的机会来了! 她笑道:“大哥,怎么个卖法?” 刘老板伸出五个手指头:“这个数。” 夏鱼心底冷呵,这人是跟她猜哑谜呢,要是她报的少了他就等于白捡了个配方。 夏鱼面不动色:“五十两啊?” 刘老板吓了一跳,本以为夏鱼没见过世面,顶多问他要五百文钱,没想到这小农妇还敢狮子大开口呢。 “妹子说笑了,哪有你这样开价的啊。最多五百文钱!” 夏鱼摇了摇头,一口拒绝:“大哥,哪有你这样开价的?我今天这些鱼都卖了四百多文钱,五百文钱还不如我自己卖鱼呢。再说,我这可是秘方,其他人做不来的,你这开价一点也不诚心。” 刘老板拧着眉心,没想到她算账还挺明白的:“妹子,你是个明白人,那咱就不说虚话了,一口价五两银子!” 夏鱼想起之前那间带院子的店面,她记得阿婆说过,除去转让费用,月租是五两银子每个月,估计镇子上其他店面的租金也差不多这个 分卷阅读38 价钱。如果她不考虑转让的食肆,五两银子正好够租下一间店面。 但是只租一间店面,里面是没有装修的,夏鱼跟刘老板开始讨价还价,争取能多赚点装修钱:“大哥,做生意都图个吉利,这样吧,八两八,祝你发发发,怎么样?” 刘老板开始犹豫起来,一方面觉得贵,一方面还想图这个吉利。 最后,两人以六两六的价格成交了酱汁的配方。 夏鱼拿了一两银子的定钱,笑道:“大哥,明天我就把酱汁的配方给你送到泉春楼。” 刘老板幻想着自家酒楼的生意能越来越好,也很是高兴:“行,明天我哪也不去,就在店里等你。” 刘老板走后,王伯担忧道:“阿鱼啊,这酱汁的配方卖出去了,下个大集我们再卖鱼估计就没人买了。” 夏鱼收拾着锅碗:“没事,下个大集我们不卖鱼。” 说不定不到下个月她就能在镇子上开一家饭馆呢。 就在他们收拾完摊子准备走的时候,一个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叫住了他们。 夏鱼定睛一看,原来是早上买果酱的那个人。 田家管事跑得急,到来夏鱼的班车前时候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小、小娘子,那果酱,你能再给送些吗?” 方才田家管事回去后,给田小姐尝了果酱,田小姐吃了一口,立刻就让他再去买两罐回来,等回去时候带回家给爹娘尝尝。 正巧府里的几个小姐少爷找田小姐出去玩,看见她桌上的果酱也都尝了起来,纷纷让田家管事再去给他们也买一些。 夏鱼笑道:“大叔,我明天可以给你送,你需要多少?” 田家管事缓了一口气:“先给我来十罐吧,送到李府就行。” 说完,他递给夏鱼一两银子:“多余的就当是路费吧,你这一来一回也不容易。” 17. 第 17 章 流言蜚语 夏鱼几人收摊算是最早的,她去隔壁的摊上买了十来个大小差不多的陶罐,用来装封果酱,明天给李府送去。 王伯高兴地买了三只小鸡崽,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一行人这才踏上回程的路。 等他们回到白江村时,罗芳、芦花等几个妇女正坐在村口的树下乘凉纳鞋底。 看到夏鱼从镇子上回来,罗芳撇了撇嘴,小声跟一旁的人嘀咕道:“听说池家媳妇卖的鱼是白大壮捞的,一文一条,这不是等于白送吗。你们猜,白大壮为啥不干自家农活,跑去给池家媳妇捞鱼?” 本来这件事如果没有人刻意提起,大家都不会多想,但是经过罗芳这么神神秘秘的一番嘀咕,几个闲着没事干的妇女也起了疑心。 “罗芳嫂子,为啥啊?”李小媳妇放下手中的针线,往罗芳身旁凑了凑。她虽然对八卦感兴趣,但也不敢瞎猜,只能听村里这些老媳妇透个内情。 芦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啥?你想想啊,一个男人心甘情愿为一个女人做事是啥?” 说完,她跟罗芳相视一笑,虽然她有时候看不起罗芳,但眼下她更看不惯夏鱼。 自从在夏鱼那换过几次饭菜后,白三牛就整天在芦花耳边提起夏鱼,说什么夏鱼长得好看,还能做一手好饭,要是他能娶到夏鱼就好了,气得芦花这几日整天跟他打架。 李小媳妇惊得嘴里都能塞一个鸡蛋:“白大壮喜欢夏鱼嫂子?不会吧,夏鱼嫂子不是都嫁人了吗?” 罗芳意味深长地笑道:“嫁人咋了,池书生一走她不就成寡妇了。夏鱼今年有十七八了吧,白大壮还有两年就成年了,咋着都能等到这一天哩。” “那桂枝大娘会同意吗?”刘小媳妇问道。 罗芳努努嘴:“李桂枝不是号称咱村最开明的吗,能纵容柳双不生儿子、不干家活,咋就容不下一个寡妇了。” 说到柳双不生儿子这事,其实是因为她生二丫时大出血,差点就没命了,后来李桂枝说啥都不让她再生了,头些年的家务也不让她干。 其他几个村里的老媳妇听了也叽叽喳喳开始议论起来:“这夏鱼看起来就一副水性杨花的样子,往后俺可得叫家里男人离她远点。” 夏鱼路过这群人时,只觉得她们望着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特别是罗芳,神情里一股子掩盖 分卷阅读39 不住的得意劲。 她和往日里接触过的几个小媳妇打招呼,人家也是勉强扯了一抹笑,对她爱搭不理的。 快到家门口时,夏鱼看到白小妹在门前的黄瓜藤上摘黄瓜,便走过去低声道:“小妹,你帮我留意下村口那群人在说什么。” 说完,她塞给白小妹一个半路买的糖饼子。 白小妹探头瞧了一眼余翠,见她还在堂屋跟李大娘说着话,一时半会注意不到她,就应了声跑去村口的大树附近。 回到院子里把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王伯去把借的东西还回去,夏果也忙趁着天还没黑,搬着桌凳到院子里做会儿功课。 夏鱼揣着铜板和银子进了屋,她一边将钱收在匣子里,一边对池温文道:“你等会儿能帮我写个东西吗?” 池温文问道:“写什么?” “配方。”夏鱼得意一笑,“我把做酱汁的配方卖给了镇子上的酒楼老板,赚了六两六的银子,够在镇子上租间店面了。” 池温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把配方卖了还怎么在镇上开食肆?” 把配方卖给同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夏鱼毫不在乎:“没事,我卖给他的配方只能做鱼,做不了别的菜。” 行吧,池温文默默看了她一眼,提起笔道:“说吧,我来写。” 等池温文写完配方后,王伯从外头回到家里,他喝了口水,擦了一把汗,道:“阿鱼,少爷的药快吃完了,明天我得去找村里的大夫再拿点。” 前几日家里的钱都用来买调料了,只出不进,手头倒腾不出多余的钱买药,池温文的药就停了两日没去抓。 夏鱼将晾好的纸张收好,递给王伯三十文钱,问道:“王伯,池大哥一直在村里大夫那拿药吃吗?” 王伯点了点头:“是,吃了半年多了。” 这些日子里,每天早晨都能听到池温文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药吃下去也不见好,愁得王伯直唉声叹气。 夏鱼皱眉道:“王伯,我明天带池大哥去镇子上,找个好点的大夫看看,别再把病拖得更重了。” 王伯一愣,随后激动得老泪纵横,少爷终于能去镇子上看大夫了。 等王伯出去后,池温文沉默了半晌,道:“明天我跟王伯说,我不想去镇子上看大夫,你的钱留着开食肆吧。” 他知道夏鱼一早就盼着在镇上开食肆,如果给他看了病,剩余的银钱就不够租店面了。 夏鱼挑眉道:“放心吧,今天一共赚了七八两银子呢,如果看完病的钱不够租店面,还有下个月的大集可以卖东西呢。再说了,你的病好了,我也能......” 夏鱼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池温文。 “你能干什么?”池温文目光紧盯着她。 “没、没什么。”夏鱼虚心地别过头。 即便夏鱼不说,池温文也能把她没说完的话猜个七八分。自从成婚后,两人就各怀心事,没有寻常人家的关怀体恤,亦没有夫妻间本该有的亲近模样。他早就该想到她从一开始就想摆脱他这个病痨子的。 虽然他有过和离的念头,但此刻知道夏鱼也有离开的他的心思,心头顿时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又闷又痛,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池温文忍住内心的苦涩,淡淡道:“以后我会把看病的银子还给你的。” 或许和离对他们两人来说才是公平的抉择,本来夏鱼嫁过来时就是不情愿的,而他也不是自愿娶她的。 夏鱼心里乱成一团麻,她不确定池温文有没有猜到她的后半句话,她咬着嘴唇道:“没事,就当是用夏果的学费给你看病了。” “不用。”池温文瞥了她一眼,起身走出门,去帮王伯收拾着院子里散落的木柴。 这时,白小妹满头大汗,在门口探了半个脑袋,小声喊道:“夏鱼嫂子!” 夏鱼赶紧把她带进屋子,给她递了一块手绢,又泡了杯桑葚果酱水解渴。 白小妹擦了擦汗,咕咕咚咚一口气将甜水喝完,把罗芳几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给夏鱼。 白小妹人机灵,在树下待了一会儿,看到李小媳妇要回家,她就跟上去套话。一问才得知,这件事的源头就在罗芳和芦花身上,两人一唱一 分卷阅读40 和,愣是把这事说得跟真的似的,村里已经不少人都知道白大壮喜欢夏鱼这事了。 声音不大不小,池温文在门口也凑巧听到。 白小妹跟夏鱼说完,立刻起身道:“嫂子,我娘刚才去李大娘家挑布头,估计快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夏鱼压下心头的怒火,把白小妹送出家门。 前几天她能安心准备大集的事,是因为罗芳回了娘家。她就知道罗芳不是个安生人,刚从娘家回来,就开始不老实了,上回真是没把她打怕。 池温文阴沉着脸色,他知道白大壮肯定不会对夏鱼动什么歪心思,但一想起夏鱼有跟他和离的心思,就莫名地泛起一丝醋意和嫉妒。 他将夏鱼拉进屋内,平息着内心的妒火,盯着夏鱼宛如星芒的眼眸:“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夏鱼拧着眉心,生气道:“什么怎么办,我看这罗芳就是上次挨打没挨够,再打一顿就好了!” 池温文无语地看着她:“你就不能换个方法。” 这要折腾起来,罗芳如果咬死不承认自己说过这话,夏鱼就是打死她都没用,反倒给自己背上个不讲理的泼妇名声。 夏鱼倒了一碗凉白开水,一口气喝完,将碗狠狠放在桌上:“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狗改不了吃屎,像她这种人,打死都不好使,要治她就得斩草除根。” 池温文怕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道:“罗芳的事我来处理,你先去桂枝大娘家看看吧。” “你能行吗?” 夏鱼有些迟疑,罗芳是个难缠的主,白金属一家也不讲什么理,池温文一个大男人、还是读书人,能搞定这些事吗? 池温文用指节敲了敲桌面,明显对这个问题很不满意,他不悦道:“行不行等三天后看结果。” 罗芳造谣给他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怎么能不好好回敬一下呢。 夏鱼听了他的话,暂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从匣子里拿了一百五十文钱,准备按市价把鱼钱折算给白大壮。 村里出了这种谣言,夏鱼自然是不敢独自去李桂枝家,她叫了王伯一起去。 李桂枝家,白胡坐在堂屋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白欢和白大壮一脸愤怒,枣芝给两个孩子喂着饭菜,柳双和李桂枝一人一句把罗芳的十八辈祖宗都骂了几轮。 看到夏鱼和王伯来,李桂枝急忙将人请进来。 夏鱼笑着将一百五十文钱塞到李桂枝手里:“大娘,先前我手头紧,拿不出那么多钱,这鱼卖了赚了银子,自然是要把鱼钱折给大壮的。” 李桂枝推辞道:“这不成,先前我都说了那些鱼又不是大壮养的,一文一条都够不错了,你这再给我折成银钱算什么。” 夏鱼不好意思道:“大娘,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咱村里的风言风语,牵连了大壮我也过意不去。我觉得还是把钱给大壮吧,免得旁人再乱说。” 白大壮气得粗着脖子道:“我大哥说过,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歪。怕他们做什么?嫂子这钱不拿回去,我不要。” 柳双也跟着道:“大壮说的对,罗芳浑身都是坏心眼,总有一天得遭报应。” 李桂枝一家人难得没有因为流言蜚语而疏远夏鱼,这让夏鱼满心感动。 夏鱼最后还是将钱留给李桂枝,看天色不早了,才起身回去做饭。而王伯因为刚买了几只小鸡崽不会喂养,想让枣芝教教他,就让夏鱼先回去了。 夏鱼回去的路上,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她:“池家娘子!” 她四下望了望,只见白三牛站在一个小胡同旁朝她招手。 18. 第 18 章 很彪悍 正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路上鲜少有人经过。 夏鱼看到白三牛,客气道:“三牛哥啊,你喊我有啥事?” 白三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俺媳妇想让你晚上去家里做两个菜。” 如果没有白小妹探口风的事,夏鱼可能会跟着白三牛走,但她现在已经知道芦花和罗芳不安好心,自然不会再去白铁牛家,万一被芦花瞎说她勾引白三牛,那她水性杨花的大帽子岂不是给扣死了。 夏鱼婉拒道:“对不住了,我这几天比较忙,村里做饭的活计就先不接了 分卷阅读41 。” 白三牛哪里能依她,好不容易自家媳妇想通了,想让夏鱼去家里做点好吃的,而且在他家里,他想对夏鱼动点手脚还不是轻而易举吗,夏鱼就算吃了亏也不敢往外声张,这大好的机会错过就可惜了。 “池家娘子,你就为俺破个例吧,俺娘和媳妇想这一口都想可久了。” 夏鱼疑惑道:“都想那么久了,为啥以前不找我上家里做饭?” 白三牛一哽,他早就想让夏鱼上门了,可是芦花不同意啊。 夏鱼朝他摆了摆手:“三牛哥,我先回去了,家里还等着做饭呢。” 白三牛看夏鱼要走,忙拉住她的胳膊往胡同里走,脸上还带着猥琐的笑容:“池家娘子,着急回家干啥啊,你家男人都病成那样了,你不如跟着俺算了。” 夏鱼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一边用力抽着自己的胳膊,死命不往胡同里走,一边大叫着:“救命啊!非礼了!” 白三牛没想到她会突然大声喊救命,赶紧用手去捂她的嘴巴。 村里都是出门相见的老熟人,要是知道他对池家娘子犯浑,那他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下去。 夏鱼挣扎着,一口咬上他的虎口,疼得白三牛嗷的一嗓子嚎了出来。 各家的男人都下地回了家,在屋里躺着歇气,等着一会儿饭好了吃晚饭,这会儿突然听到外头的动静,都起身出门准备看看是啥情况。 天色已暗,池温文在家等了许久也不见夏鱼和王伯两人回来,心里觉得有些不得劲,他索性自己出门去接夏鱼和王伯。 还没走几步,池温文看到前面小道口有个人拼命地在挣扎,还喊着救命,声音一听就是夏鱼的。 他心头一紧,脸色沉得像风雨欲来的天色一样,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池温文一把攥住白三牛的胳膊。他虽然大病未愈,但身子明显比以前好多了,因为伙食不错,力气也是有的。 白三牛一愣,看着池温文阴冷的脸色心里有点发怵,以往池温文待人总是谦逊有礼,从没像今天这样气势强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不由地松开夏鱼的胳膊,结巴道:“没、没干啥。” 趁着白三牛没注意,夏鱼狠狠朝着他的下面踢去,刚才都对她起了色心欲行不轨,还敢说没干啥。 这一脚的力度看得后面来的几个男人,包括池温文,皆是两条腿之间一紧,第一个念头就是白三牛以后多半是废了,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个女人太彪悍了! 白三牛一个错不及防疼得豆大的汗滴往下落,立刻弯腰捂住自己的下面,忍不住大声骂起脏话来,但这事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也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对夏鱼怎么样。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都探着脖子,问着先来的几个人,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池书生都出门了。 先来的几个人忿忿不平地数落着白三牛非礼夏鱼的行为,引得众人纷纷指着白三牛的鼻子骂。 但当大家得知夏鱼踢了白三牛的命根子时,皆是面面相觑,心里默道这个女人也太不知羞耻了吧......但是,做得好!省得以后白三牛不长记性,再惦记上自家的媳妇、儿媳妇了。 这时芦花也来了,她还在家里等着夏鱼来做饭,好泼她一身脏水,叫村里人都知道她爱到处勾引男人。 可她怎么等都不见白三牛回来,芦花怕白三牛坏了她的好事,就自己寻来了。 “芦花,你咋才来,快点,你男人被池家娘子......你自己去看看吧。”有好事的人看到芦花过来就大叫着,顺道给她让了一条路。 芦花知道白三牛好色,一直觊觎夏鱼,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在半路就跟夏鱼搞了起来,心里虽然气,但也不肯放过这个污蔑夏鱼的机会。 她看到夏鱼,立刻捂脸哭起来:“池家娘子,你为啥要勾引我男人,你家男人不行就要来勾引我家三牛,你让我以后怎么办,呜呜呜......” 芦花本就相貌秀丽碧玉,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惹得一众男人怜惜地望着她。 虽然他们来得早,知道真相其实是白三牛先对夏鱼动的手,但还是忍不住劝道:“芦花,别哭了。” 这些平时在家里连自己媳妇都不哄的男人,只会说这一句话安慰芦花:“是啊,别哭了。” 直到自家的媳妇陆 分卷阅读42 续出来,这些男人才不敢再继续安慰芦花。 池温文一天之内被质疑了两次不行,心里极度不爽,他看也不看芦花一眼:“三牛媳妇,胡编乱造也要有个度。你不问事情的原委就这么造谣,是不是不妥?” 因为天色暗,芦花刚才没看到池温文也在,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池、池书生,你咋在这?我没有瞎说,村里都传开了,你家媳妇就是个水性杨花,爱勾引别家男人的人,你也不管管。” 芦花跟罗芳瞎扯了一天的闲话,此时自己都把这事当真的,说起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池温文自然不信她,他冷冷道:“证据呢?” 芦花没反应过来:“啊?” 从芦花来时,一看到夏鱼就指着骂,夏鱼就知道她对自己没安什么好心,也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想是对的。 她白了一眼芦花:“我相公说证据呢?耳朵不需要可以送给别人当下酒菜。” 围着的人听了都哄然大笑,能当下酒菜的耳朵那不是猪耳朵吗,这明摆着是在骂芦花呢。 芦花脸色涨成猪肝色:“你一个女人家嘴怎么那么贱!” “说这话前先看看自己。我就搞不懂了,你一个妇人家的嘴怎么那么贱,造谣的话张口就来。你咋不说是你男人色胆包天,当街非礼良家妇女呢?”夏鱼讥笑道,“也不看看你男人长那猪头三的磕碜模样,还真当个宝以为谁都稀罕呢。呸,送给我我都不要!” 其实白三牛长得还行,虽然比不上富家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是比一般的村里壮汉长得端正一些,至少看起来能让人下得去嘴,也是这样,芦花当时才愿意嫁给他。 芦花不服气:“我男人咋了,再不好也比你那个......好......” 芦花边说边看了一眼池温文,见池温文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后面的话音也渐渐没了。 “三牛媳妇,你还是管好三牛吧,你可以问他是不是在镇子上养了一个叫吉伶的青楼女子。”池温文的声音冷冷响起,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村里的人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种地人,哪有这种花花心思,一听说白三牛竟然在外头养女人,还是个青楼的,看白三牛和芦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白三牛虽然下面还疼,但听到池温文的话,一个激灵直起了身,下面嘶嘶的疼痛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硬着头皮跟芦花道:“媳妇,你别听他瞎说。” 池温文接着道:“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镇西老鸦胡同里的第三间院房看看。” 在芦花质疑的目光下,白三牛眼神闪躲,拉着她的手往家里走:“媳妇,回去说。” 芦花哭闹着不回家,非要白三牛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白三牛自然是支支吾吾半天编不出个谎。 王伯从枣芝那学了怎么养鸡,回来看到路两旁站了不少人,夏鱼和池温文也在其中,他一脸惊讶:“少爷,阿鱼,你们怎么在这呢。” “没事,看热闹。”池温文瞥了夏鱼一眼,见她看好戏似的盯着白三牛和芦花撕头发,扯了扯她的袖子:“回家吧。” 夏鱼点了点头,心里好奇池温文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回到家里,夏果已经把稀粥煮好了,正在院子里劈柴,见到三人回来,立刻起身道:“姐,你们回来了。” 夏果自从跟着池温文读书后,白天用功做功课,早晚天色暗就帮忙劈柴挑水干家务,特别自觉。 夏鱼让夏果洗洗手去屋里歇会儿,就去了厨房准备着晚上的饭菜。 今晚她准备做辣椒炒肉和韭菜炒鸡蛋,再烙几张馅饼,也算是对大家忙碌了一天的犒劳。 池温文在屋里呆着静不下心,围着桌子走了一圈又一圈,他一想到夏鱼以后可能会离开这个家,更是心烦意乱,但转念一想,夏鱼当时并没有把话说完,或许可以峰回路转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索性去厨房里给夏鱼帮忙。 夏鱼正在厨房里做馅饼,她手上握着一张薄薄的面皮,将调好的茴香肉馅放在皮中央,不知手指怎么灵活一转,再在案板上一拍,一个圆圆的生肉饼就做好。 她看到池温文来到厨房,歪头问道:“你怎么来这了,饭还没做好呢。” 池温文闻着鲜香的肉馅抿了抿嘴:“在屋里呆着累,来这看看。” 分卷阅读43 夏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少爷,在屋里呆着还累,那你想干嘛呀?” 池温文在门口的水盆里净了手:“你教我做馅饼。” “你行吗?”夏鱼在平底锅里刷了一层热油,把生肉饼挨个放进去。 随着馅饼的表面嗞嗞作响,某人咬牙切齿道:“我发现你的废话特别多!” 19. 第 19 章 回春堂 厨房里火烧火燎,热得人满身大汗,夏鱼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感觉自己像是在蒸桑拿一样。 她擀了两张面皮,递给池温文一张,然后跟他说着注意事项。 池温文学着她的样子,在掌心的面皮上放了一些带着青绿茴香的肉馅,然后开始捏褶子。他虽然不怎么会做饭,但来这白江村这几年也能做个简单的炒鸡蛋和焖饭。 夏鱼利索地将自己做好的生肉饼放在蓖帘上,然后掀开锅盖将油锅里的馅饼翻个面,接着擀皮包馅饼。 池温文低头研究馅饼的褶子,修长的手指沾满了白色的面粉,他拿起夏鱼做好的生肉饼,一脸茫然地翻看着,看了半天也没明白馅饼是怎么捏好的。 夏鱼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地抿嘴偷偷笑起来:“你不能一下子把口捏起来,要一点点的往前折。” 说完,她拿起一个新的面皮慢慢演示起来,池温文凑到她的身边,仔细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没一会儿就学会了,虽然包的不好看,但是在案板上一按一拍,也是个饼的形状。 一锅馅饼出炉,金黄的面皮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夏鱼给池温文夹了一个:“尝尝怎么样?” 池温文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拿起筷子吃起来,馅饼的外皮被油煎炸的又焦又脆,咬上一口,里面的肉馅立马散发出腾腾热气,吸收了茴香汤汁的肉馅别有一番风味,吃起来更是鲜美多汁,回味无穷。 “很好吃。”池温文又吃了一口,细细品尝后道:“肉馅很鲜嫩,这是什么肉?” 夏鱼将最后一锅馅饼摆进锅里,开始切着青椒和韭菜:“就是在集市上买的普通猪肉啊,只不过我在肉馅里面加了生粉,所以吃起来更嫩点。” 池温文第一次知道做饭的讲究还挺多,不只是把食材做熟就行了。 夏鱼炒着菜,交代着池温文帮忙翻下肉饼。 只见池温文拿起锅铲,小心翼翼地铲起一个馅饼,然后将馅饼翻过去,随着馅饼落入锅内,一粒粒油星四溅而起,一下迸溅在他的手背上,疼的他紧紧皱起眉头,差点将锅铲扔到一旁。 他侧头看向正在用大火滋啦滋啦炒肉的夏鱼,心里对她不禁有了几分佩服,做饭这事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干得了的。 夏鱼边炒菜,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池温文,你怎么知道白三牛在镇子上养了个青楼女子?” 池温文拧着眉心翻着馅饼,道:“几个月之前,王伯去镇子上给人跑腿采买,路过老鸦胡同时发现看到白三牛跟一个女子进了院子。王伯随口问了一下邻居,才知道那个女子是个青楼女子,已经被白三牛养了一个月了。” “这白三牛真是胆子大啊。”夏鱼顿了一下,“他哪来的钱在镇子上养别的女人啊?” 要知道,在镇子上租一间院子对庄稼户来说可不容易,更别提还养个青楼女子了。 池温文摇了摇头:“不知道。” 夏鱼将青椒炒肉盛出来,笑道:“反正不管咱得事,爱咋咋吧。” 这会儿最该愁的应该是白三牛一家。 做完饭,几人围着桌子美滋滋地吃着馅饼喝着粥,王伯照例夸着夏鱼真厉害。 想想之前,他们还都是吃不饱吃不好的状态,自从夏鱼来之后,他们的伙食是越来越好,气色都比以前红润了许多。 一盘子馅饼不一会儿就被抢着吃完了,王伯吃了四个,夏果吃了三个,夏鱼限制着池温文的饭量,两人每人吃了一个。 王伯道:“阿鱼,下次大集可以卖馅饼,这味道绝了!” 夏果点头道:“姐,这真的可以。” 夏鱼觉得行,但是她没有把这件事定死,万一明天看完大夫,剩余的钱她正巧能租到一个合适的院子呢,那就不用等到下次大集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她直接就在镇子上卖馅饼了。 分卷阅读44 第二日天刚亮,在池温文一本正经的忽悠下,夏鱼又做了一锅馅饼,带了五个作为她和池温文的口粮,剩下的留给王伯和夏果。 她揣好钱,和池温文坐上了去往镇上的牛车。 到了泉春镇,夏鱼先去了一趟李府,将十罐子果酱交给管家,然后又去了泉春楼给刘老板送配方。 刘老板见到夏鱼来,自是乐得合不拢嘴,想起那天他吃的砂锅焖鱼肉和剁椒鱼头的绝美滋味,他准备将这两样做成泉春楼的招牌菜,肯定能拉回不少的客人。 夏鱼把配方递过去,提醒道:“刘老板,这个配方只能做鱼类,不适合做别的菜。” 刘老板将剩余的五两六银子给了夏鱼,满不在乎地挥了挥大手,丝毫不把夏鱼的话放在心上:“没事,我就是用来做鱼的。” 夏鱼拿了钱,带着池温文去了镇子上最有名的回春堂。 回春堂的大夫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叫郝才,人称郝大夫。他年轻时候云游四方,跑遍了全国各地,现在老了想找个舒心的地方养老,才在泉春镇开了一间医馆。 这会儿医馆的人还不多,他给池温文细细把着脉,捋了捋下巴的白胡须,随后摆了摆手。 夏鱼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和池温文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这莫非是没救的意思? 郝才望了一眼夏鱼,责怪道:“怎么到现在才来医治?” 夏鱼急忙回道:“之前家里没钱治。大夫,他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郝才捋着胡子,徐徐道:“病入内腑,不乐观。” 夏鱼有点不敢相信,池温文现在除了每日清晨咳嗽剧烈,都已经能正常生活了,昨天两人还一起包馅饼呢,怎么就情况不乐观了? “不过,吃完我这一剂药,即可除根!”郝才自信满满地写了一页的药方。 夏鱼一愣,差点哭出来:“大夫,能治就能治,您刚才说那些话差点没吓死我们。” 郝才看着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呵呵一笑:“我说的是真的。这病拖延了太久,寻常大夫肯定除不了病根,可是老头我能治!” “能治好就行,能治好就行,”夏鱼赞同地点着头,想起池温文已经吃了半年的药还没好,眼下她不管相不相信这个老头的医术,都得试一试。 郝才开完药方,鼻子使劲一吸,忍不住问道:“这位娘子,敢问你那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从两人一进屋,他就闻到一股油香味,当夏鱼把篮子放在桌子旁边时,里面的香味更是直逼鼻腔,诱人的紧,他给池温文把脉时都走神好几次,以他吃遍全国各地美味,哦不,游历四方行医的经验来看,这里面的东西肯定好吃! 夏鱼才反应过来这是医馆,来得可能都是重病号,闻不得有腥味。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荷叶包,不好意思笑道:“这个吗,这是我们俩赶路的口粮。是味道太重了吗?” 郝才点了点头,一脸慈爱地望向荷叶包:“是,味道很大,闻起来很香。这做的是什么?” 夏鱼懵懵地看着他,老实交待道:“馅饼。” 郝才舔了舔嘴唇:“能卖老头我几个尝尝吗?” 这情况似乎和想象的有点不太对劲,夏鱼如梦初醒,原来这老头是馋了啊! 她笑盈盈地把一包馅饼递过去:“这包馅饼送您了,这是我自己做的,您别嫌弃。” 郝才毫不客气地接过荷叶包,打开就大口吃起来馅饼:“好吃!太好吃了!正好老头我早上还没吃饭呢。” 馅饼虽然没有刚出锅那样香脆的口感,但是肉馅的汤汁慢慢渗进饼皮里,让饼皮更多了一番鲜美的肉汁滋味。 等他心满意足地吃了三个馅饼后,池温文无奈地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大夫,药方......” 郝才一拍脑门,把压在胳膊肘底下的药方递了过去:“拿去掌柜那去结账吧。不、不,你们请我吃馅饼,这剂药方算我送你们了。” 说完,他招呼着打扫药柜的药童,让药童直接给按药方抓药。 药童扫了一眼药方,犹豫道:“可是师父,这里头光是那几味补药都要二两银子呢。” 郝才挥了挥手,训道:“我都把人家的口粮吃了,送人家一剂药材怎么了!” 这个馅饼真是好吃,他觉得值!那些药材没了可以再去城里买,去村里收, 分卷阅读45 但是这馅饼吃完了他可就没地方找了,眼前这两个人明显是外乡人,他总不能天天下乡去人家里讨吃的吧。 夏鱼和池温文连连道谢,这笔医药钱还真省了他们不少开支,说不定可以在镇子上租间店面呢。 郝才道:“这位娘子,下次你们再来镇子上,能不能再给我带点馅饼?我付钱!” 夏鱼笑道:“当然可以!” 拎着药包出了回春堂的门,夏鱼激动地拉住池温文的胳膊上下抖动着:“池温文,我们有钱租店面了!走,咱俩看铺子去。” 她清澈透亮的眼眸中满是喜悦,灿如春华就像书中描写的仙子一样灵动喜人,池温文的心随着她摇晃胳膊的幅度而荡漾,他心情难得大好,嘴角洋溢着掩不住的笑意:“好。” 20. 第 20 章 成交 两人同去牙行的路上,碰巧经过夏鱼上次看铺面的丁字路口,铺面门口,老阿婆满脸焦急地拉着一个中年男子:“张老板,六两半银子行吗?我明天就回老家了,店里的东西也带不走,你不能让我把买桌椅板凳的银钱赔进去啊。” 张老板一脸不耐烦:“我开个杂货店要你的桌椅板凳做甚么。再说了,你这铺面的门窄得胖子都进不去,客人都不爱来,五两零一百钱不转让拉倒。” 阿婆心疼地望了一眼铺面,想当初这里的桌椅板凳可都是她和老头子精挑细选的,连带着整修墙面足足花了一两多银子呢。 夏鱼听到六两半银子有些心动,上次她进去看过,厨房和大厅的设施都是齐全的,不用浪费时间重新整修,接手就可以直接开张,能省不少时间呢。 她拽了拽池温文的袖子:“咱去看看。” 池温文点了点头,跟着她大步迈向那间转租的铺面。 阿婆正要再挽留张老板,余光瞧见夏鱼和池温文走来。她还记得夏鱼,这副水灵清亮的模样任谁看一眼都忘不掉。 她索性掉头迎过去:“小娘子,你来了,和家里人商量的咋样了?” 她偏头悄悄打量着池温文,心里暗暗赞叹,这公子真是俊秀端正,虽然穿着破旧,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富贵人家生长的。 夏鱼笑着问道:“大娘,你这铺面还没转租出去啊?” “是啊,问价的人太多了,我这一时发愁,也不知道该卖给谁好。”阿婆拉起夏鱼的手,亲切道,“小娘子,我看你这又跑了一趟,也是诚心想买,阿婆给你说个最低价,七两半银子咋样?” 要不是夏鱼刚刚听到她和张老板的对话,就差点被她这幅热心的模样骗住了。 “阿婆,你......”她抽出自己的手,刚想跟阿婆理论,就被池温文拦住。 他拉住夏鱼,作势就要往回走:“阿鱼,刚刚在来的路上我看到还有家铺面在出租,不如我们再去那看看吧。” 夏鱼回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她怎么不记得哪有家铺面出租。 阿婆一听两人要去看别的铺面,心里立刻急了,之前没拦住张老板,这次可不能再让人走了。中行的人不退她修整铺面和买桌椅的银钱,要是铺子转租不出去,她可是血本无归了。 阿婆忙将他们拉扯到屋内:“哎呦,两位好说,咱进店里喝杯水,好好谈谈咋样?” 池温文和夏鱼半推半就跟着阿婆进了屋内,他发现里面还是挺宽敞,三面有窗也足够亮堂,除了门窄了些,其他确实还不错。 阿婆给两人倒上水,道:“你们肯定走了半天路,快喝点水。” 夏鱼不喜欢跟人磨叽,特别是刚才阿婆还想诈她一笔银子,让她心里更是不快:“阿婆,水我们就不喝了,这间铺面你说个实在转租价,说完我们好去前面那家再比比价,哪个合适就租哪个。” 夏鱼虽然不清楚池温文说的是哪家铺面,但她也不傻,接着这个话头继续说下去。 泉春镇每天都有店铺出租,阿婆也不怀疑他们的话,叹了口气道:“算了,阿婆我就吃个亏,跟你说个实在价,六两半银子,不能再少了。” 池温文皱了皱眉头:“阿婆,你这价格可一点也不实在。” 阿婆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指着柜台和大厅里的桌椅道:“这些东西我们当初可是一两多银子买的,可没坑你们一点,不信你们去镇子上的木匠家问问。” 分卷阅读46 池温文摇了摇头:“可是你这些东西都是旧的,如果拿出去卖,折旧价顶天也就一百多文钱,怎么能按原价算给我们呢?” 阿婆顿时噎住,这些东西她都当成宝贝,从没考虑过折旧的问题,怪不得之前来的人一听价格转身就走,都不愿接手铺面。 她缓了缓道:“那你们开个价。” 最后,夏鱼以五文半银子将铺面转租下来。 趁着还没到晌午,池温文提议让夏鱼和阿婆去衙门找白庆和衙役做证人,再找房主将铺面的转租手续都办理妥当,省得临到眼前时再出了岔子。 午时,一切顺利完成,夏鱼收了钥匙,将租契收好,神采奕奕的夸着池温文:“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本来还想着六两银子能拿下就够不错了呢,没想到你几句话就把价钱压到了五两半银子,你简直就是咱家的省钱小能手呢!” 池温文嘴角轻轻扬起,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很享受夏鱼对他的夸赞。 “对了,你觉得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夏鱼歪头道,“等会儿咱去找个木匠把牌匾做了。” 池温文想了一会儿:“清雅居?” 夏鱼立刻拒绝:“不行,这名字文绉绉的,一听就是文人墨客往来之地,不接地气。” “好再来食肆?” “不行,太常见太普通了,你看满大街都是什么好再来布坊,好再来酒铺,好再来茶楼......弄得就像我们跟他们是一家的。” “......”池温文干脆闭了嘴,一会儿说不接地气,一会儿又说太普通,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夏鱼催促道:“快想啊,想完我们去吃饭。” “你的脑袋有什么用?”池温文点了点她的额头。 “哼!”夏鱼扬起下巴,得意一笑:“好看!” 池温文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年年有余,不如就叫有余食肆吧。” 夏鱼眼睛一亮,拍手道:“这个好,听着就吉祥。” 商定好名字,两人随便在面摊上吃了碗面,找个木匠把店铺的牌匾订做了。然后决定明日再来镇上一趟,把店铺和后院的屋子收拾一番,让王伯和夏果也搬来,大家一起为开业做准备。 就在他们要找辆牛车赶回家时,通往镇口坐车的路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夏鱼好奇地踮起脚尖,只见前面尽是黑压压的人头,什么也看不见。 “啧啧,这几个人下手真狠,看把那个汉子打的,满地是血。”前面的人说道。 “听说是这个汉子是邻近白江村的,家里有媳妇还在镇子养个红倌人,后来叫媳妇娘家兄弟知道了,才来镇上找他哩。” “这养个红倌人也得不少钱吧,他一个庄稼汉哪来这么多银子?” “都是他媳妇给的。听说他媳妇好几年没有孩子,娘家就给她银子让她去镇上抓药吃。那媳妇把钱给这男的让他帮忙抓药,没想到都被他花了养红倌人,拿回去的药也不知道是啥药。” “妈呀,这太缺德了,活该他挨打。那红倌人呢?” “早跑了,知道他没钱立刻卷铺盖走人了。这男的还说要跟她私奔,简直笑死人。” ...... 听到这里,夏鱼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住在白江村,还养个青楼女子的,不是白三牛是谁。只是她没想到白三牛竟然来到镇子上想跟吉伶私奔...... 回到家后,夏鱼和池温文没有把白三牛的事告诉王伯,免得王伯知道前因后果之后烦心。 夏鱼坐在屋里,清了清嗓子,笑着把在镇上开食肆的事情告诉了王伯和夏果。 两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足足愣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夏果一脸兴奋道:“姐,我还没去过镇子呢。” 王伯也激动道:“阿鱼,咱真的能去镇子上住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离开白江村去镇子上生活,这简直就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一件事了。 夏鱼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笑盈盈道:“当然啦,等食肆赚了钱,咱就在镇上买间院子,以后定居在镇里。” 池温文给夏鱼倒了一碗水,道:“明日就要去镇上了,快些收拾东西吧。” 王伯和夏果都使劲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47 ,立刻起身回屋收拾了替换的衣物,又把水桶、面盆和抹布装好,以备明日扫洗用。 吃完晚饭,夏鱼算着眼下剩余的银子,除去租铺面的费用和这几日的花销,还有差不多二两,也够开张第一天采买用的了。 只是,第一天开张的饭菜她还没定好。 “池温文。”夏鱼走到池温文身边,“我这有几道菜,你觉得咱开张那天卖哪个好。” 池温文正借着油灯在抄书,听到夏鱼叫他,就放下笔,认真看着她:“说说。” 夏鱼搬了凳子坐过来,掰着指头道:“肉菜有蒜泥白肉、酸菜鱼、糯米肉丸;素菜有白灼菜心、麻婆豆腐、三鲜小炒;闲食有果酱发糕、三明治、香辣鸡翅。” 池温文听得直流口水,特别是那个三明治,他都没听说过:“我觉得肉菜可以定蒜泥白肉和糯米肉丸,这两个都用到猪肉,采买既方便又合适;素菜可以都有,至于闲食,我建议暂时不要鸡翅,夏季肉类不宜存放,而且价格也贵。” “行!”夏鱼点点头道,“到时候你能不能帮我写个菜单贴墙上?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也方便点菜。” 家里就这一个会写字的人,不用白不用。 池温文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可以。” 21. 第 21 章 宣传 翌日清晨,天刚亮,村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池家四人也没有惊扰左邻右舍,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坐上了去镇子的骡车。 王伯担心小鸡崽没人照顾,就把鸡崽装进竹编笼顺道一起带走。 这次去镇上,几人都没有带太多东西,他们计划着等把铺面收拾好了再租一辆骡车,把家里有用的东西都带过去。 到了镇子上,几人没有从铺面正门进去,而是从巷子后面的院门开锁进去的。 阿婆昨天拿到银钱后,也没在镇上多逗留,直接回了乡下,夏鱼和池温文知道后才决定一早来打扫房子的,不然他们还得等阿婆走了才能收拾院子。 一进院子,大伙就看到门旁种的石榴树开着火红的花朵,就像天边的火烧云一样,红灿灿的一簇一簇挂在枝桠上,好看极了。 两间青瓦房分别盖在院里左右两侧互不干扰,门前各种了一棵参天的楝树,夏天纳凉再合适不过了,房屋两侧还有几块小空地上,闲时种些菜养些鸡鸭都够用。 两个房间里基本的家具都还有,床柜桌椅虽然旧了点,但也还能用,不用添置新物件。 王伯将小鸡崽放在石榴树下,几人商量了一下,夏鱼和池温文住北边的大屋子,王伯和夏果住在南边较小的屋子。 之后,大家伙开始热火朝天的打扫着卫生,争取晌午前能把两间屋子收拾妥当。 因为夏果白天要借着亮光做功课,夏鱼就让他负责在小水井旁打水,打完水就可以歇着认几个字。 夏果点了点头,池大哥最近刚给他做了个小识字册子,上面足足抄了几百个字,他要在五天内全都会读会写,这样才能再多学点新的东西。 因为屋子里的物件不多,还没到晌午,两间屋子就收拾完了,王伯去厨房烧壶开水给大家解渴,夏鱼和池温文就进了屋子歇息一会儿。 大屋总算有点主屋的样子了,进门便是间宽畅的堂屋,侧边一个门通往里面的内室。 内室很大,和书房兼并在一起。最里面放着一张宽大的梨木框架床,床头的窗前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搁着前任掌柜留下的一个算盘;床尾摆着个一人高半墙宽的架子,架子上部分可以放些书卷、摆饰什么的,下部分的柜子可以放些衣物杂物。 池温文很是满意,没想到这屋里竟然还有书架和书桌。 夏鱼将从家里带来的被褥草席铺到床上,看着一旁只有家里三分之二宽的书桌皱眉道:“池温文,要不咱再买张小竹床?” 这张书桌比家里的那张更高更窄,睡上人都不能翻身。 池温文提醒道:“食肆你还想开张吗?” 夏鱼发了愁,这大夏天的孤男寡女睡在一起也不方便啊。 池温文叹了一口气:“等会儿从店里搬过来两张桌子,临时凑合一下吧。” 夏鱼一想也是,刚开张估计人也不多,少两张桌子不碍事。 王伯烧了水 分卷阅读48 ,来屋里喊夏鱼:“阿鱼,水烧好了。但是咱中午做饭得用店里的厨房了,这厨房里啥也没有,水壶还是我从家带来的。” “好,王伯,那我先去店里厨房看一眼。” 夏鱼应了一声起身,从院子里连接前面店铺的小门走了进去。 厨房在店铺里最右侧,夏鱼走进去见里面的锅碗瓢盆还在,便让王伯把食材都带了过来,中午就先用店里的厨房。 白菜是清早王伯在家里的菜地刚摘的,还很新鲜,夏鱼就把白菜切成细丝和煎好的鸡蛋拌在一起,又加了些粉条,准备包些素菜盒子,顶饿还好吃。 夏鱼刚把面和好,池温文就端着一碗晾好的开水进来:“喝点水吧,凉了。” 夏鱼干了一上午的活,又热又渴,捧着碗一口气就将水灌下肚:“这不是王伯刚烧的水吗,怎么这么快就晾了?” 池温文接过她手中的空碗,道:“用井水冰一会儿就凉得快些。” 夏鱼在案板上撒了一层白白的面粉,一边擀皮一边夸道:“你怎么这么机智呢,这么一口气喝完真是太过瘾了。” 池温文一挑眉没有说话,现在,他发现比起惹毛夏鱼生气,他更喜欢被夏鱼夸赞的成就感。 他接过她擀好的面皮,问道:“还做馅饼吗?” “不了,今天做素菜盒子。” 夏鱼把菜馅放在面皮中心,然后对折捏成大饺子的样子:“像这样,很简单。” 池温文点了点头,这个可比馅饼包起来简单。 两人一起忙活,没一会儿就做了十多个菜盒子。 夏鱼在平锅上化了些热油,把菜盒子一个个地放了进去,店里的平锅比家里的大两圈,十个菜盒子轻轻松松就摆在一个锅里了。 厨房里燃着火有些热,池温文便起身把窗户打开,好进些风凉快凉快。 不一会儿油香味就顺着锅边飘了出来,夏鱼把菜盒子一个个翻了面,金黄的外皮嗞嗞地冒着小泡泡,看着就想让人吃一口。 香味顺着窗户飘散出去,路上的人和两边商铺的伙计都咽着口水,纷纷议论起来:“这是哪家食肆做的饭,真香。” “不知道,以前拐弯那有家食肆,不过前两天转租关门了。” “这不会是谁家里做的饭吧?” “咋可能,院子都在商铺后面的街上呢,谁家做饭的香味也不能飘两条街啊。” 有路过食肆的人使劲吸了吸鼻子,大声道:“就是这家啊,他家又要开张了?” 说话的人都望向大门紧闭的食肆。 有不相信的人还专门跑过来,闻着油香味越来越浓,才确认就是这家食肆里传出来的。 一个路过的中年人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上次在这家吃饭,老板做菜抠的都不舍得放油,今儿个做的什么啊,油香味闻的我直流口水。” “这家店里有人为什么不开门,要不咱敲门问问?” “行!”说完,隔壁卖干货的伙计舔了舔嘴唇,敲起门:“老板,有人吗?” 夏鱼正把素菜盒子往外盛,隐约听见门口有动静,便让池温文去看看。 池温文打开门,一看门口围了好几个人,各个都望眼欲穿地盯着自己。 他语气淡淡:“各位有什么事吗?” 众人一看开门的是个文气俊雅的公子,一点都不像是开食肆做饭的人,就都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了。 对面卖鞋垫的张姐看见池温文,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她理了理鬓角,清了清嗓子,柔声道:“这位公子,你家是要开食肆吗?” 池温文看来了一眼张姐,点了点头:“嗯。” 大家伙还等着他说些客套话,给介绍介绍店里有什么菜呢,没想到他“嗯”之后就没了下文。 卖干货的伙计问道:“你家都卖些什么?” 还没等池温文开口,夏鱼就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她刚才看到池温文对人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心里就知道绝对不能让他接待客人,这妥妥地能把天给聊死。 夏鱼热情笑道:“对不住啦,各位,小店今日不开张,过两天开业有优惠,希望大伙都能来捧捧场。” 门口站着 分卷阅读49 的一群大老爷们看到老板娘竟然是个这么貌美的小娘子,都纷纷答应道:“一定,一定来!” 卖干货的伙计站在最前面,素菜盒子的香味一个劲往他鼻子里钻,他实在忍不住了:“老板娘,你这盘子里的是啥?” 夏鱼笑道:“这是素菜盒子。” 后面的中年人道:“这盒子能卖我一个尝尝吗?” “也卖我一个吧。” “我也要一个。” 张大姐看到夏鱼时,不由地撇了撇嘴,转身回了自己的店里。 想当初,她也是村里一枝花呢,只不过眼光太高,错过了嫁人的时间,现在都已经二十二三了还没嫁人。本来还以为池温文是个没娶媳妇的呢,就算娶了媳妇肯定也比不过她,没想到人媳妇竟然这么漂亮。 夏鱼自然没注意到张姐,毕竟她刚来谁也不认识。 她招呼着门口的人:“既然大家都想吃,那今天这些素菜盒子就送你们一人一个,多了也没有,给大家尝尝味。等有余食肆开张那天,还请大家多多来捧场。” 大家得了夏鱼的好,心里当然高兴,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老板娘,你真是人美心善,以后生意肯定红火!” “就是就是,有余食肆,听着就好听,寓意还好。” “开张那天我一定来!” “我也是。” 很快素菜盒子就分完了,夏鱼很满意这波宣传,至少开张那天不怕没人来了。 等人走后,池温文关上门,斜眼看着夏鱼:“我们的中午饭呢?” 夏鱼嘿嘿一笑:“咱俩再重新做一锅,别担心,可快了。” “不去。”池温文冷淡道。 夏鱼知道他在闹别扭,哄道:“一会儿让你多吃两个,我再给你做个甜酒汤行吗?” 池温文跟着她忙活了这么久,她也没给人留一个尝尝鲜,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池温文瞥了她一眼,默默转身走向厨房。 他不是不知道夏鱼在给自家的食肆拉人气,只是他想让夏鱼尝到他第一次包的素菜盒子,没想到夏鱼竟然全部分给别人了。 22. 第 22 章 发财 在夏鱼和池温文做饭的时候,王伯把厅里的桌椅都擦拭了一遍,因为之前这些物件都没怎么用,还是八成新的,收拾起来一点也不费功夫。 王伯激动的双手微微颤抖,他轻抚着柜台台面,打心底觉得少爷娶对了人,要不是夏鱼,少爷哪能看上病,说不定他爷俩这辈子都得窝在白江村了。 吃罢晌午饭,夏鱼交代池温文和夏果留在镇上,免得来回奔波累着池温文,也耽误了夏果的功课,她和王伯则回村里租辆骡车,准备把家里必要的物件都带来,特别是她那坛子还没发酵好的桃子酒,还有一堆腌好的酸爽小菜。 回到村时,柳双带着大丫二丫在大树下跟人唠闲话,看到夏鱼回来,她连忙迎上来,神秘一笑,忍不住道:“王伯,阿鱼,跟你们说件大事。” 夏鱼跟着她往荫凉的地方躲了躲:“嫂子,啥事啊?” 王伯也好奇跟了上来。 柳双朝着村长家的方向努了努嘴:“罗芳跟白三铁因为外人打起来了。” “为啥?”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夏鱼大吃一惊,罗芳的男人白三铁最护短,不管自家人做啥事都认为没错,怎么会因为一个外人打媳妇? 柳双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凑到她耳旁嘀咕道:“罗芳嫁给白三牛前有个青梅竹马叫罗万,罗芳娘家嫌罗万穷不同意罗芳跟他好,没想到这俩人私下还有联系哩。白三牛叫罗芳一起去对峙,罗芳死活不去,俩人就打起来了。” “嫂子,这事你咋知道的?”夏鱼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之前池温文让她等上三天看结果,这还没过两天呢,罗芳家就出事了,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反正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两天拉扯闲话不是芦花家就是罗芳家,热闹的很。”柳双咧嘴一笑,叫这两个人乱传瞎话,现在火烧到自己身上了吧。 “你跟王伯这是去哪了,咋才回来,这是去哪了?”柳双问道。 夏鱼笑着回 分卷阅读50 道:“对了,嫂子,我们一家要搬到镇子上住了,以后你去镇上了我请你吃饭。” 柳双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去镇子上干啥,是不是因为流言那事?现在村里的人都知道那是罗芳和芦花瞎传的,都不再说啥了,你别往心里去。” 柳双以为夏鱼一家搬去镇子上是因为要避嫌,急忙安慰着她。 坐在树下乘凉的几个妇人也跟着劝起来:“阿鱼,这事都没人惦记了,大家都知道你和大壮是清白的。” 夏鱼笑了笑:“我们搬去镇上不是为了这事,而是开了一家食肆,叫有余食肆。如果那天大家去镇上办事,可一定来我店里坐坐呀。” 夏鱼说着还不忘给自己宣传一波。 柳双一喜,拉着她的手道:“呀,你这不吭不响的竟然在镇子开起了食肆,那我改天可得去好好尝尝。” “之前没说是因为这事还没定来,不好往外传。”夏鱼不好意思地笑着,拍了拍她手背:“嫂子,等你去了就敞开怀吃,管饱!” “那我就不客气了!” 夏鱼和王伯借了辆板车,从家里收拾着东西往村口租的骡车上搬运,柳双也不闲着,喜滋滋地跑回家把夏鱼在镇上开饭馆的事跟婆婆和大嫂说了,然后又串门跟她那些关系好的小媳妇一起分享这个大消息。不多时,村里的人都知道夏鱼在镇上开了间“有余食肆”。 一些不看好她的人呵呵一笑,完全不当回事:“池家媳妇做菜是好吃,但谁家天天在外面食肆里吃饭?又贵又不划算,听说镇上的房租还挺贵,他们赚不了啥钱,撑不了俩月就又得回来了。” 白小妹坐在厨房门口切猪草,听到余翠跟王婆子在屋里一人一句笑话着夏鱼做白日梦,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想着在镇上发大财。 她撇了撇嘴,端着猪草去了猪圈旁。夏鱼嫂子做饭那么好吃,在镇上开食肆生意肯定好。 树下拴着的小奶狗看到白小妹过来,哼哼唧唧打了个滚,拽着绳子就往她身边跑去,两只小爪子一个劲地扒拉着白小妹的裤脚。 白小妹喂了猪,拎起小奶狗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上次夏鱼给她吃沾糖发糕她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呢,这一下又要去搬去镇上,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再见面。 她想了想,揉了一把小奶狗毛茸茸的脑袋,心下有了主意。 夏鱼和王伯收拾完东西已经快日西了,两人把板车上的东西搬到骡车上,给车夫交了钱正准备走,就听见身后传来白小妹的声音。 “夏鱼嫂子,等一下!” 夏鱼回身,看见白小妹怀里抱着一团黄黄的东西向自己奔来:“慢点跑,别摔了。” 白小妹喘着气,把手中的小团子递到夏鱼怀里:“夏鱼嫂子,谢谢你上次请我吃的甜发糕,也谢谢池先生以前教我弟念书,这只小狗送给你,去了镇上还能帮忙看个家呢。” 小团子动了动胖胖的身子,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着夏鱼的手背,舔了两下后似乎感到气味有些不对,它歪着头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夏鱼。 夏鱼摸着小狗欣慰一笑,白小妹真是比她爹娘明事理多了,至少对帮助过她的人都心怀感恩,而不是以德报怨。 “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这只小黄狗毛茸茸的,脸和四只脚还有尾巴尖是黑色的,浑身肥嘟嘟的,一看就是被白小妹精心护养的。 白小妹把小狗送给夏鱼后,摸摸了小狗的脑袋,对夏鱼道:“嫂子,我先回去了,祝你们一路顺风,以后我有空了一定去镇上看你。” 夏鱼看出来白小妹很喜欢这只小狗,她笑了笑:“小妹,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白小妹又惊又喜:“我可以吗?” “当然啦!” 白小妹想了想:“那就叫它发财吧,嫂子,祝你的食肆生意红火发大财。” 夏鱼很喜欢这个名字:“发财?好听!借你吉言了,等你去镇子上,嫂子还给你做好吃的。” “哎!”白小妹抿嘴一笑,“王伯,嫂子,我得回家了,就不送你们了。” 看着夏鱼和王伯坐的骡车走远,白小妹才回身往家走去。 一进家门,余翠就问道:“小妹啊,咱家树下栓的狗娃跑哪了?” 白小妹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刚才去二妮家了。” 分卷阅读51 余翠瞪了她一眼,头疼道:“整天就知道往外跑,狗丢了都不知道,一天天的要你有啥用?要是你弟回来发现狗没了,又该闹了,你再去二妮家抱一只回来。” 白小弟说他喜欢狗,缠着白小妹给他养了只狗仔,可实际上他只是喜欢欺负狗,看着狗被欺负的吱哇乱叫特别有成就感。 他家上条黑狗崽子就是被白小弟故意踩断腿,后来死了。狗崽子没了,白小弟又缠着白小妹养狗,白小妹当然不会同意,白小弟就去闹余翠,把余翠闹得没办法了,给白小妹施压让她又弄回一条小狗。 这条小狗白小妹看得紧,倒没让白小弟惹出是非。可眼下狗没了,等白小弟下学回来肯定又要闹事,余翠是真怕了他一言不合就摔东西,上次把家里的碗碎了一个,心疼的她好几天都没吃饱饭。 白小妹端着菜筐坐下择菜:“二妮家的狗这一窝就三条小狗,都被人抱完了。” 余翠一听白小妹弄不来狗,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把她踢翻在地:“整天就知道在家吃白饭,啥事都做不好,早知道这样,你一出生我就该把你溺死在猪圈里!” 白小妹的心就像被剜了一刀,她眼眶一红,嘶喊道:“我巴不得你当初把我溺死算了!” 余翠见她顶嘴,拎起墙边的棍子就对着她一顿痛打。 夏鱼和王伯回到镇子时已经月挂树梢了,几人稍加收拾一番,随意吃了口白粥就咸菜,便各自回屋歇息了,夏果很喜欢发财,就将发财抱进屋里一起睡。 主屋的内室里,池温文已经把两张饭桌拼成了简易单人床。 夏鱼往上面铺了床褥子,问道:“这桌子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池温文将草席递给她:“下午和夏果一起搬的。” “夏果没问为什么搬桌子?” “问了,我说你打呼噜。” 夏鱼停下手中的动作,怒视着他:“你就会骗小孩,我才不打呼噜呢。” 池温文将她没铺完的草席铺好,躺上去闭眼道:“骗你的。我跟他说床上热,搬张桌子睡窗边凉快。” 夏鱼站在一旁拽了拽他的薄衫:“你睡我的床干嘛?” 池温文道:“我的病快好了,往后你睡床。” “不行,这可是我的专属位置!”夏鱼可不想欺负一个病号。 池温文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以后是我的了。” 夏鱼对着他又推又拉,池温文却依旧纹丝不动,最后夏鱼无奈爬上了床,侧身对着他道:“池温文,等咱赚了钱买个小竹床吧。” 漆黑的屋内无人应答,一片寂静,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池温文背对着她,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不悦,买了床就意味着再也没有睡在一起的机会了,他才不愿意呢。 23. 第 23 章 开业 木匠做活很快,没过两天就把牌匾送来了,因为价格便宜,牌匾没什么花花样式,黄底黑字写着“有余食肆”,只能堪堪让人知道这是一家吃饭的地方。 木匠活计帮忙把牌匾挂上,夏鱼又自个儿在柜台上钉了个木板子,将写好的菜单刷了浆糊贴上,好让人知道今日的菜系。 池温文把抄录好的书籍送去书院,结了银钱正好能再多备点肉菜。 一切准备妥当,夏鱼叫王伯准备了一挂鞭,噼里啪啦点了后算是正式开业了。 开业这日,骄阳隐云,天意外的凉爽,还带着一丝风梢。 到了中午,最先来的是干货店的伍老板,伍各易。 伍各易身材微胖,面相和善,穿着一身铜绿色的长褂。他带着经常一起去外地采买的乐老板,两人笑谈着走进了有余食肆。 乐老板站在门口四下环顾着屋内,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之前在这家店吃过一次,菜式一般味道一般,不太好吃,怎么今天伍各易非要带他来这里吃饭? 他踌躇再三,拉住在柜台点菜的伍各易,决定还是提醒一下他换家食肆,别花了冤枉钱:“伍哥,这家食肆我以前来过,味道......实在不美啊。” 伍各易爽朗一笑,拍着他的胳膊安慰道:“乐老弟,你放心吧,这家食肆换了老板,味道我尝过一次,那可是这个!” 分卷阅读52 说着,伍各易举起一个大拇指来。那日伙计拿了素菜盒子回到店里,给伍各易分了一半,素菜盒子外焦里鲜,白菜的清甜和鸡蛋的咸香完美融合,吃完半个一点也不过瘾。 乐老板听说换了老板,心放下了一半。 伍各易看着菜单,问着柜台里站着的王伯:“掌柜的,怎么没有素菜盒子呢。” 他上次没吃够,还想着等开张了好好过把瘾呢。 “客官,今天是没有素菜盒子,但这菜单上的菜品都是我们老板精心挑选的,保你尝了不后悔。”王伯以前经常在镇子上奔波采买,去过不少店铺,学着人家伙计招待客人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那就给我来盘蒜泥白肉,糯米肉丸,麻婆豆腐和三鲜小炒,再上一份这个叫啥三明治和发糕?米饭也来两碗。”伍各易点完菜,带着乐老板在店中间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王伯给夏鱼报了菜,提了壶水给伍各易和乐老板倒了杯茶水。 乐老板瞅了一眼柜台,上面空荡荡的连个酒坛子都没有,有些不满道:“掌柜的,你家怎么连酒都没有?” 王伯赔笑道:“客官对不住,小店暂时没有酒,不过再过几日会有桃子酒卖,您到时候可以来尝尝鲜。” 这又是三明治,又是桃子酒,乐老板听都没听说过,他心里暗道,这玩意儿肯定难吃,好吃的话人家大酒楼早就卖这玩意儿了,哪里轮得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食肆卖? 可他不知道的是,人家大酒楼的大厨压根都不知道三明治是什么东西,就算想卖也做不出来啊。 乐老板摆手示意王伯可以离开了,他嘟囔道:“伍哥,不是老弟我说你,咱去倍香楼和泉春楼哪个不行,又不差这点钱。特别是泉春楼,最近他家做的砂锅焖鱼肉、剁椒鱼头还有清蒸鱼,那叫一个鲜呐!” 王伯听了暗暗撇嘴,这两道菜还不是从他家阿鱼这买的配方嘛,这人真是坐在祖师爷庙里夸孙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伍各易也没想到这食肆竟然这么简陋,要啥没啥,可是眼下菜已经点完了,再走也不好意思。他心里有点后悔带着乐老板来这吃饭,啥玩意儿都没有,显得他多小气似的。 “喝茶,喝茶,这次算老哥我的错。”伍各易讪讪一笑,推了推面前的杯子。 乐老板一肚子牢骚,但是想到伍各易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内情,再多说下去怕会影响两人的感情,也便忍了下来,拿起杯子喝起茶水。 褐色的茶水看起来与平常的茶水没什么两样,但喝在嘴里却不是茶叶的味道。这茶水闻着有丝大麦的清香,喝起来有些微糊的焦香,味道醇厚,回味甘甜,一下就让乐老板烦热的内心清凉了几分。 他探究地看着杯中的茶水:“咦,这茶水还挺不错的。” 伍各易也尝出了不同,新奇地问道:“掌柜的,这是什么茶呀?” 王伯回道:“这叫大麦茶,是我们老板自己煮的,夏天喝最是解暑。” 乐老板一口把茶水饮进,招呼道:“再来一杯!” 果酱发糕和三明治是最快做好的,发糕是开门前提前做好的,只用涂上果酱就可以了,三明治就是将煮好的鸡蛋切半,在两片发糕上涂些沙拉酱,把鸡蛋、盐水腌肉片、番茄片和白菜叶子夹起来。 夏鱼怕池温文没表情的脸会把客人吓走,便自己端了菜送出去。 她笑道:“两位先吃点闲食垫垫肚子,今日小店新开张,结账时候可以给您免个零头。” 伍各易看夏鱼绾着个妇人发髻,还自作主张给他们抹零头,问道:“你是这店里的老板娘?” 夏鱼摇了摇头,笑道:“我是这间店的老板。” 这间食肆是她出资租下的,她自然就是老板了,至于池温文嘛,顶多算个打杂伙计。 乐老板一惊,没想到这食肆的老板竟是个貌美的小娘子,要知道,这年头一个女子开店可不容易,特别是相貌好看的。 看看对面卖鞋垫的张姐就知道,刚开业时,她三天两头的被一些说荤话的不正经人骚扰,要不是她后来撺掇了哥嫂在她隔壁开了间针线布摊,指不定被人欺负成啥样呢。 夏鱼上完菜就又回到厨房忙活起来。 果酱发糕和三明治被切成四小份分别摆放在两个盘中。伍各易拿起果酱发糕咬了一口,这口感像软点心,但味道更丰满,浓浓的果酱酸酸甜甜,把夏天的热腻都减了几分。 分卷阅读53 乐老板一直好奇三明治是什么,他拿起一块细细观察着,心中不屑,什么三明治,不就是发糕夹鸡蛋、肉片、番茄和菜叶子嘛。 不过他为了不拂伍各易的面子,还是咬了一口。三明治入口鸡蛋弹软,腌肉鲜而不咸,菜叶脆爽,西红柿清新,一切搭配的十分完美,特别是里面还有点酸酸甜甜说不出来的味道。 乐老板掀开最上层的发糕,才发现发糕上涂了一层淡黄色的酱,咬上一口有点酸甜的口味:“这是什么酱?” 王伯抬头解释道:“那叫沙拉酱,是我们老板特制的。” 昨天夏鱼他们四个人轮流用筷子打鸡蛋,打的他胳膊都是酸疼的,半天才将这沙拉酱做好。 “这老板做的东西真是稀奇。”伍各易跟着吃了一块三明治,忍不住惊叹道。 厨房里,池温文帮忙择菜洗菜,夏鱼在案板上刀起刀落,飞快的将需要的菜切好,然后点了大火烧起菜来。 两个大灶一个蒸糯米肉丸,一个做素菜,不一会儿四道菜就做好了,菜香顺着窗户飘散出去,又引来几个客人。 她把饭菜送上后,笑道:“两位客官吃好。” 夏鱼招呼完两人,又陆陆续续进来几波客人,见王伯一人忙不过来,便上前帮着一起点菜。 伍各易放下手中的发糕,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几道菜吸引过去了。 蒜泥白肉片片交叠,摆成一个环形,薄薄的肉片下压着清爽的黄瓜丝,上面淋着红油蒜汁,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糯米肉丸米粒晶莹剔透,香气溢人,上面点缀着青绿的葱花,隐约可以看到中间裹着的肉丸。 麻婆豆腐油光红亮,另外一个素菜也是色泽鲜亮,桌上的菜有红有绿,色香都有了,看起来一点不比大酒楼的菜差。 伍各易先拿起筷子吃起来,蒜泥白肉肥而不腻,酱汁香辣鲜美,蒜香味十足,白肉配着黄瓜丝更是爽脆清新。 “真是太好吃了!”伍各易惊讶道,又忙夹了几筷子别的菜。 乐老板吃着麻辣软嫩的麻婆豆腐,被热豆腐烫得直哈气,却还是忍不住点头赞同道:“伍哥,我刚才错怪你了,这家食肆你还真没挑错地方,比倍香楼的菜还美味。” “还有这个小炒,别看是个素菜,吃起来特别爽口。” “伍哥,这个糯米肉丸太鲜了!”乐老板全然忘记刚才的不满,吃得津津有味。 隔壁桌的人见他们一边吃一边夸,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也跟着每样菜都点了一遍。 夏鱼在做饭的时候抽空又多做了两份菜,用食盒装好,把一边劈柴一边看书的夏果叫了过来,让他给衙门的白庆和回春堂的郝大夫一人送去一份。 在白江村时李桂枝对他们多有照顾,郝大夫更不用说了,直接给他们免了昂贵的药费,给他们送去一份饭菜自然是应该的。 不过夏果还没出门,就碰到了白庆带着两个兄弟来捧场,夏鱼便直接把提前做好的菜给他端了上去。 隔壁先来的人不乐意了,但是看白庆他们穿着一身衙役服,也不敢说什么。 夏鱼看出那人的不满,不好意思道:“客官别急,您的菜马上就上,这些是提前给官爷们做好的,保证没有占用您的时间。” 白庆不是不知世故的人,怕夏鱼为难,他大手一挥:“夏鱼妹子,没事,把这菜先给他们吧,我们等得及。” 那人听白庆这么说,也退让了几分,摆手客气道:“无妨无妨,老板都说这是提前给你们做好的了,我们再等一会儿也可。” 夏鱼感激地朝白庆点点头,接着去厨房忙活起来。 这一中午来了不少的客人,有些是吃了素菜盒子来捧场的人,有些是路过闻到菜香味临时决定来吃饭的人。 池温文见夏鱼一人又是做菜又是端菜,忙得团团转,实在有些不忍,不顾夏鱼的阻拦,硬是接过了给客人送菜的活儿。 夏鱼见客人除了多看他两眼,也没别的什么情绪,就放下心来让他担任起传菜小二的重担。 夏果把食盒送去回春堂,乐得郝才嘴巴都合不上,一个劲说晚上要去有余食肆捧场。 24. 第 24 章 炸酱面 忙碌了一个中午,下午 分卷阅读54 终于得了闲,夏鱼、池温文和王伯随便在厅里找了张桌子,清点起所有的收支。 王伯会算账,但是识字不多,只能简单记录客人点的饭菜有那几样,录账簿的工作最后还是需要池温文完成。 因为是食肆,菜品的价格自然要比小摊上的高出一些,肉菜的价格暂时定为十文钱,素菜暂定为五文一盘,果酱发糕为三文,三明治为六文。 夏鱼数着桌上的铜板,一共有三百多个铜板呢。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觉得忙碌了一个中午真是太值得了,这大概就是数钱的快乐吧。 她匀出两份十文钱给王伯和池温文:“这是你们今天的辛苦钱,虽然不多但是够买壶酒过过瘾了。剩下的钱留着买菜和肉,等以后生意稳定下来,再多给你们一些钱买酒吃。” 王伯没有多想,乐呵呵地接过钱就出门打酒了,这十多年他终于能畅快喝两口酒了! 池温文没有收,他合上账簿:“不需要,就当是还你医药费了。” 夏鱼找了一根麻绳将铜钱穿成一串:“给你就拿着,再说了,郝大夫当时也没收你医药费啊。” 池温文依旧没有接钱:“那是你用馅饼换的,钱你留着买菜和肉吧,我拿着没用。” 夏鱼瞥了他一眼,把桌上十个铜板划拉到跟前:“不要拉倒,那正好我攒着买个竹床。” 池温文闻言一愣,立刻将铜板抢了过来:“我想起还欠着唐先生一些银钱。” 说完,池温文起身就走出了食肆。 夏鱼急着清点厨房里剩余的食材,也没多探究他话里的虚实。 夏鱼扒拉着菜筐,里面只剩余一把青菜和一把菌菇,加起来连一盘子菜都做不了,看来下午还得再去买些食材,不然晚上就没东西做了。 交待了夏果看家,夏鱼提着篮子就去了菜市口。 菜市口位于镇子的一个大十字路口,整个十字路口两边都是卖菜的摊子,几乎镇上的人家买菜都来这里。 夏鱼去的时候人没有早上的多,摊子似乎也没有早上的齐全。 她本来还想做中午的菜样,可是卖豆腐的人怕天热,豆腐不禁放,清晨就做了一担豆腐,早就卖完了;卖菌菇的也是一大早去山里收了些新鲜的蘑菇,数量不多,早就卖没了。这一下麻婆豆腐和三鲜小炒两个素菜是做不成了。 夏鱼看了一眼菜摊上的蔬菜,本打算做些别的菜也行,可那些菜在摊子上晾晒了一上午,早就蔫吧不新鲜了,看着就让人不大想买。 她正发愁怎么办呢,却见前面一个肉摊老板指着旁边的板车,交代着伙计等定肉的人来摊子上取肉。 夏鱼远远地瞧着那肉还挺新鲜的,像是刚杀的猪,买点肉晚上做成炸酱面卖也行。她急忙走上前道:“老板,你这肉能卖我一点吗?” 肉摊老板满脸横肉,他肥厚的手掌一挥,不耐烦道:“不卖,这是给李府的。” 提起李府,夏鱼一下子就想到了买果酱的田管事,她记得田管事好像是陪着自家小姐来李府走亲戚的,也不知道离开了泉春镇没有。 正想着呢,夏鱼就见田管事和李府的管事一起走来肉摊。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个管事相互交流心得,也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友,李府管事去哪里办事也愿意带着田管事一起,两人有问题还能一块探讨出主意。 田管事看见夏鱼有点眼熟,随后立刻想起她就是卖果酱的小娘子,便笑着拱手道:“你是果酱的老板?” 夏鱼笑着回了一礼:“民妇夏鱼,劳烦管事还记得。” 因为小姐很喜欢吃夏鱼做的果酱,这几日苦闷的心情也开朗起来,人都精神了几分,田管事心里也很高兴,对夏鱼自然是以礼相待,想起过两日便要离开这里,他问道:“夏老板,不知你这里还有果酱卖吗?我与小姐不日便要回江南,想多带些回去赠与亲朋好友。” 夏鱼想了想,现在的桑葚都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做不出太多果酱,不过正是桃子、杨梅、苹果下来的季节,可以去村里收一些来,便道:“桑葚酱没有了,现在可以做桃子酱、杨梅酱和苹果酱,但是这些水果收的价格高,做成的果酱价格也不能便宜了,不知你需要哪种,要多少?” 李府管事劝道:“老田,我劝你没尝过的酱不要轻易买啊。” 田管事思索了一下,他虽然没有尝过别的果酱,但是从桑葚酱来看,其他果酱的口味也不 分卷阅读55 会差到哪里去。而且他马上要走了,如果再犹豫,这果酱可就来不及做了。 “不碍事。夏老板,价格不是问题,每样给我来五瓶,好吃不好吃我都认了。”他摸出一两银子递给夏鱼,“这是定钱,最后结账时候不够了再补。” “好,到时候多退少补。”夏鱼笑着应了下来,看来回头她就得赶紧去收果子了。 卖肉的伙计见他们认识,便多了一嘴:“原来你们认识啊,那你就直接跟李府管事买一点肉呗。” 夏鱼本就打算走了,听到伙计的话顿时愣在原地,这不是逼着人家卖给她肉吗,要是李府管家不愿意卖,岂不是两人都要尴尬了! 她冲李府管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不用了,我去买点别的也行。” 李府管事虽然刚才劝田管事谨慎,但却不是针对夏鱼这个人的。他不是个小气人,知道夏鱼想买肉后,大方地卖了她三斤猪肉,反正这还有一车肉呢,足够府里的人吃,只要银子对得上帐就行。 夏鱼感激一笑,连连道谢,这下晚上可以做炸酱面了。 夏鱼回到食肆后,将肉吊在井里保持新鲜,准备等晚上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她正寻思着回白江村一趟,让周林再给她送些桃子,顺便再帮忙收些杨梅和苹果,这些东西都得赶紧送来,不能耽误。 池温文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脸上的笑意都掩饰不住。 夏鱼忍不住道:“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池温文招呼了夏鱼进屋坐下,缓缓开口道:“我刚才在镇口遇到个往返村镇间买进卖出的小贩,就顺口问了下价格,没想到比菜市口的菜价每斤低了两文钱。我让他明早送些菜来看看品相,如果菜新鲜又好,那以后咱就不用自己采买了,直接让他送到店里来。” “那太好了!”夏鱼欢喜道,“这就省了咱不少的功夫了。” 这两日清早,夏鱼去菜市口买菜时就发现镇上的菜有点贵,而且有时去晚了就赶不上新鲜好的蔬菜。她之前就想着要不要去村里收菜呢,但是又觉得自己跑腿太麻烦,就歇了这个念头,没想到池温文竟然给她找到一条门路。 两人说完菜的事,夏鱼提起了想回村里收果子的事,池温文看了看天色,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道:“现在回去估计要明早才能赶回来,而且回去肯定是王伯或者我,你还要留在食肆做饭。” 夏鱼点了点头,食肆离不开她,夏果还小肯定不能放他单独回去,这事只能让池温文或者王伯去了。 正巧王伯拎了一个酒葫芦回来,还给夏果带了一包糖糕,听到两人商量回村的事,立刻表态要回去,他正好能带着酒回去和李桂枝的男人白胡喝上两口呢。 夏鱼让池温文写了张字条给王伯,上面写的有要买的水果品种和数量,又给了王伯一些定钱,交代好一切才让他离开。 天色渐暗,街上的商铺要么点上灯继续营业,要么关门回家歇息。 瞧见有余食肆门前挂的两个长圆红灯笼被亮起,隔壁干货店的伍各易纠结着要不要去吃一顿,毕竟今天中午他请客已经花了几十文钱,晚饭若再在外面吃,怕是媳妇会不乐意啊。 肚子的馋虫似是知道他的心事一般,不情愿地咕咕噜噜响了起来,他舔了舔嘴唇,一咬牙扭身回了院子,带着自己媳妇秋嫂一起来到有余食肆。 和媳妇一起下馆子总不至于被骂吧。 进了屋,伍各易发现柜台上的木板子换了菜单,晚上只有炸酱面和闲食。 他爽快地点了两碗炸酱面,还点了两份闲食讨好秋嫂:“你喜欢吃甜的,这个果酱发糕等会你尝尝,特别好吃。” 秋嫂一眼就看出了伍各易的小心思,怨道:“吃两碗面就行了,净瞎花钱。” 等果酱发糕和三明治上来后,秋嫂吃的停不下来,也顾不得抱怨伍各易了,自己又点了两份闲食,还找个借口:“打包回去,晚上当宵夜。” 等两人吃上爽滑劲道的炸酱面时,秋嫂更是称奇:“我在家也给你做过炸酱面啊,怎么就不是这个味呢?” 伍各易吃了一口酱香味浓的炸酱面,道:“你做的连点肉沫都不舍得多放,一碗面连个酱的颜色都看不出来,哪能好吃。你看看人家这面,根根都挂着肉酱汁,色泽油亮,肉多还香。” “一碗面都五文钱呢,肉能不多吗?”秋嫂骂了他两句,也埋头大吃起来。 分卷阅读56 郝才中午尝过夏鱼的手艺,满意地不住点头,这菜的味道多一分咸腻,少一分寡淡,夏鱼做的实在太合他的胃口了。 他一个下午都没心思坐诊,心都飞到了有余食肆,最后实在等不及,提前关了医馆的门就往食肆赶去。 25. 第 25 章 菜价 夏鱼在厨房里忙碌着, 和面、揉面、擀面、切面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但因为天气热,全都是力气活, 汗一直往下淌, 搭在她脖子上的毛巾都已经换过一条了。 因为天色暗了下来,夏果不舍得用油灯, 就合了书来前面帮忙。 肉酱是夏鱼提前做好了一大锅备用的,夏果利落的把面煮好, 过了凉白开, 加入清爽的黄瓜丝和一大勺肉酱。两人分工合作, 虽然累, 速度却很快。 郝才赶到有余食肆时,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他看到池温文在柜台后记账,笑道:“小兄弟最近气色不错啊!” 池温文抬头见来的人是郝大夫,放下手中账簿迎了出来, 微微一笑,点头道:“郝大夫妙手回春, 快请坐。” 池温文给郝才找了个人少清静的地方, 又给他倒了一杯大麦茶。 郝才四下打量了一番, 夸道:“这食肆还挺有样子的。今晚有什么饭, 每样都给老头我来一份。” 池温文指了指柜台上的板子:“今晚只有炸酱面。” 虽然只有面条没有炒菜, 但是他相信夏鱼的手艺, 郝才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来两碗炸酱面。” 夏鱼知道郝才来食肆用晚饭, 便自己起身把炸酱面送出去,还额外把店里最后的一罐果酱送了郝才。要不是当初他给免了医药费,她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开上店铺。 郝才得了一瓶果酱心情美滋滋的, 吃饭起饭更香了。 隔壁桌的两个人已经吃完了一碗面,看到郝才吸里呼噜扒着碗吃得正香,又有点饿了,但是两人都不舍得再多花五文钱买碗面,就叫来池温文:“掌柜的,来两份果酱发糕。” 池温文刚才得了夏鱼的吩咐,知道果酱已经没了,便摇头道:“没了。” 两人一愣,商量了一下决定两人合买一碗面吃:“那再来一碗面。” 这时,夏鱼看着锅里不多的肉酱,从厨房探出脑袋,喊道:“池温文,炸酱面也卖完了!” 池温文点了点头,对两人道:“明日早点来吧。” 两人意犹未尽地走出食肆,决定还是下次多带点钱再来吧。 池温文将门口的一个长圆灯熄灭,表示食肆不再待客。 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都吃完离开,夏鱼给三人也每人做了一碗炸酱面,忙碌了一晚上的三人都埋头大吃起来。 夏鱼最先吃完,她擦了擦嘴巴:“对了,往后每月我给你们每人开三百文工钱,夏果的那份我帮忙攒着,以后去书院读书用。” 池温文没有反对,他现在每天帮夏鱼忙活店里的事情,忙得不可开支,没办法全身心地去教夏果学习,倒不如让他去书院有正经先生教书更好。 夏果面带喜色:“我可以去书院了?” 去书院都是有钱人家的事,他想都不敢想,现在他竟然也能去了。 因为夏果开蒙晚,池温文不想让夏果继续在家里拖下去:“我和书院的唐先生是旧识,明日我带夏果去找唐先生,让夏果先跟着读书,学费的事情请唐先生缓上几天。” 夏鱼点了点头,食肆刚开业收入不稳定,夏果的学费一时是拿不出来,只能先缓几天。 吃完饭,夏果蹦蹦跳跳地去给发财喂饭,然后回到屋里收拾东西,去学院不能天天回家,每月只有两次回家的机会,他得带好要用的东西。 池温文和夏果在屋里记着今天的收支。 “除去食材用料的费用,今日总挣了二百文钱。”池温文提笔在本子上记录着,“若每天都这个利润,月租怕是不能按时交了。” 夏鱼凑过去看了看,道:“没事,咱们本钱不多,刚开始挣得少很正常。等以后多买点食材,卖的东西多了,挣得就多了。” 池温文拎起算盘拨着珠子:“嗯,等明天看看菜贩送来的菜怎么样,如果可以,菜的成本就可以再降一点。” 第二日一早,天还 分卷阅读57 没亮,发财就冲着食肆的正门“嗷嗷”叫起来,夏鱼和池温文赶去开门,才发现原来是送菜的小贩来了。 王行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因为常年在外奔波皮肤黝黑,一笑只有两排牙是白的。 他放下肩上的扁担,擦了一把汗:“老板,菜送来了,你们看看咋样。” 夏鱼扒拉了两下菜筐子,发现里面的菜确实新鲜,又绿又脆,叶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她点了点头:“行,你上称开价吧,这些我全要。” 王行一下子就把两筐菜卖完了,心里高兴得很,收了钱,他还把筐里随手摘的豆角给夏鱼留了一把。 夏鱼探头看了看他的筐里,发现里面还有个大南瓜,顺便把大南瓜给买下了:“这菜都是你自家种的?” 王行不好意思笑了笑:“不是,这是俺在村里收的,收完拿到镇上卖,赚点差价养家糊口。” 夏鱼点了点头:“行,以后你每天就来送十斤青菜,另外别的蔬菜瓜果也可以拿来,价钱合适我都要。” 王行心里一喜,想到自己娘在家养了几只下蛋鸡,还攒了一筐鸡蛋,当即问道:“鸡蛋你要吗?三文两枚。” “要!”夏鱼毫不犹豫答应了,“你如果是能收到鸡蛋我都要,收不到也没事,只要菜每天能送来就行。” 以前在白江村听人说,鸡蛋拿去镇上卖是三文两枚;现在夏鱼在泉春镇住了后才知道,这里的鸡蛋都是两文一枚,卖的特别贵。王行给的价格也算是市场批发价了。 送走王行,夏鱼去厨房做了个素炒青菜和稀粥,又烙了几张油饼,让池温文去叫夏果吃饭。 后院的厨房里一直被闲置,没什么有用的设施,夏鱼就一直用食肆的厨房给自家人做饭。 吃过饭,池温文带着夏果去书院,夏鱼照例去菜市口采买,早上不开张,只用考虑中午和晚上要做的饭菜。 因着今日菜市口的辣椒便宜,夏鱼买了很多辣椒,肉菜可以做辣椒炒肉片、辣椒酿,素菜可以做辣椒炒鸡蛋,多余的辣椒还可以做成辣椒酱囤着。 夏鱼到了肉摊时,肉摊老板正和一个大娘吵吵囔囔。 大娘气红了脸,指着肉上多带着的一小截排骨:“你就是故意把这没肉的骨头添给我压称的。” 肉摊老板不耐烦了,一把夺回肉:“不要算了,都说了少要你两文钱,还在这磨叽。” 大娘嘴上不饶人,但瞧着一身横肉的肉摊老板到底没敢上手抢肉,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夏鱼心下一动,难道排骨比肉便宜? 她上前一问,还真是这样,猪肉十三文一斤,排骨八文一斤。这个时代的人都嫌弃骨头没肉,不如肥肉还能炼油渣,还能吃上好久,所以都不爱买排骨。 肉摊老板烦躁地将骨头剔下放在一旁,每天光是这堆卖不出去的骨头他都要发愁好久。 夏鱼问道:“老板,这些排骨我要十斤能再便宜点吗?” 这两天夏鱼总在这买肉,肉摊老板已经眼熟她了,知道她是开食肆的:“七文一斤。” 夏鱼笑道:“六文一斤,明天我还来买。” 想到这么骨头终于有地方处理了,肉摊老板老板挥了挥肥厚的手掌:“行吧,明天你别忘了来。” 排骨可是个好东西,清炖、酱焖、糖醋,怎么做都好吃。 夏鱼立刻改了中午的菜单,肉菜中午就做排骨了!那些辣椒就全部做成辣椒酱备用。 上午,夏鱼正在厨房里把排骨焯水撇沫,王伯从村里回来了。 他手里拎了两条鱼,乐呵道:“周林说了,下午就把果子都送来。这是大壮捉的鱼,叫我带过来的,早上那阵可活蹦乱跳的新鲜了。” 夏鱼擦了把手,接过王伯手里蔫蔫的鱼,把鱼放进后院的水盆里,两条鱼缓了口气,甩甩尾巴又游了起来。 发财歪着头,好奇地盯着两条鱼,半晌后伸出一只小爪子划拉着水想抓鱼。夏鱼看了不禁想笑,有些怀疑发财上辈子可能是只猫? 怕它不小心掉进水里,夏鱼只好把水盆放在高处的石墩上,急得发财围着石墩直转圈圈。 夏鱼看着水盆里的鱼转念一想,白大壮抓鱼有一手,可以让他捉了鱼拿来卖呀,或者让他自己养个鱼塘,这比在家种地挣得多呢。 回到厨房,王伯拿着一块早 分卷阅读58 上没吃完的油饼,就着咸菜吃得津津有味。夏鱼要给他做点别的,王伯摆了摆手,道:“不用费事,一会儿就中午,咱得赶紧把菜择好洗了。” “行,不吃太多也好,中午做排骨,正好咱都能跟着好好吃一顿肉。”夏鱼坐在小凳上削着手中的芋头。 王伯洗了碗,疑惑道:“排骨?这东西没肉,有人会买吗?” 夏鱼笑道:“做的好吃就有人买啊。” “也是。”王伯赞同道。 对于夏鱼的手艺,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两人削着芋头,王伯突然道:“昨儿个余翠又打白小妹了。” 夏鱼一顿,想到白小妹倔强的脸庞,心都跟着揪了起来:“为啥啊?” 王伯叹了一口气:“唉,白小弟又要交学费又要买纸笔,他们嫌弃白小妹在家不赚钱,吃白饭。听说余翠想把白小妹嫁出去,媒婆说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鳏夫。” 夏鱼就不明白了,余翠也是个女人家,为啥就这么嫌弃自己的闺女? “王伯,今早夏果跟着池温文去书院了,家里少个帮忙的,我想让白小妹来店里帮忙。” 26. 第 26 章 冒牌 中午, 客人陆陆续续的来,白庆和一帮衙役兄弟都换了吃饭的地方,集体从泉春楼转移到有余食肆, 本来看着挺宽敞的大厅, 一下子被占去了一大半的地方。 那天白庆吃完饭回衙门,告诉张三他们夏鱼开了家食肆, 一帮人就嚷嚷着一定要来有余食肆吃饭。 张三一进门就看到王伯在柜台后忙着记账,他凑过去看了看今天的菜谱, 吧砸吧砸嘴:“酱焖排骨、清炖排骨、糖醋排骨、糯米排骨......哟, 今儿个都是肉啊, 王伯, 有酒吗?” 王伯赔笑道:“小店现在还没有酒,下次您可以自己带些来。” 李二撇了撇嘴, 嘲讽道:“一堆骨头也叫肉?还不如去泉春楼吃剁椒鱼头算了。” 张三嘁了一声:“泉春楼翻来覆去就剁椒鱼头和砂锅焖鱼肉这两道菜能吃,这都吃了多少天,你怎么还没吃够?再说了, 这两道菜最开始可是有余食肆的夏老板做的,泉春楼那叫冒牌!” 两个人谁都不服谁, 眼看就要动手了, 白庆一把拉过两个人分开坐, 训道:“都是弟兄, 有啥可吵吵的, 吃饭, 今天我请客。” 今天池温文去书院, 下午才能回来,夏鱼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外头动静挺大, 以为出了什么事,洗净了手就忙走出来。 张三眼尖,看到夏鱼急忙招手:“老板,老板,我们在这呢!今天老大请客,每桌每样菜都来一份,不,两份!” 夏鱼看了看隔壁桌的白庆,原来是他带着一帮兄弟来吃饭。夏鱼放心下来,笑眯眯道:“各位稍等,马上就来。” 后进来的中年男子是昨晚没赶上吃炸酱面的,一进门便听到张三嚷嚷着要两份菜,他忙问道:“老板,他们每桌要两份,那我们还够点菜吗?” 夏鱼心里快速合计了一下,除去她和王伯要吃的,还真是剩的不多了:“这些官爷点完,还能再出五份的量......” 中年男子打断她的话,立马道:“我要一份,再打包一份。” 今天是乐老板请伍各易吃饭,因为有批货要清点,两人就来得晚了些。 一进有余食肆的门,屋里连个座位都没了,一半是衙役,一半是散客。 乐老板发现柜台上贴菜单的点菜板不见了,他疑惑道:“咦,今天的菜单呢?” 王伯笑道:“今天中午的饭菜卖完了,客官下次早点来吧。” “卖完了?今天怎么这么快!” 乐老板惦记着果酱面包和三明治,昨儿跟儿子乐凡说漏了嘴,这小子非要他再带回去一些尝尝:“那闲食还有吗?” 王伯摇了摇头:“都没有了。” 伍各易看着旁边衙役的桌上摆着好几盘肉,有的酱汁浓郁,有的清香鲜美,闻着就特别香,便问道吃饭的李二:“你们这都是啥菜?” 李二扒拉了几口淋着酱汁的米饭:“这是排骨。” “排骨?”乐老板闻声望了过来,然后对伍各易道:“伍哥,今中午没有就没有吧 分卷阅读59 ,这排骨净是骨头也不好吃,我请你去泉春楼吃鱼!” “谁说不好吃?这排骨简直香没边了,不吃才叫后悔呢!”李二夹了块糖醋排骨,“糖醋排骨酸甜可口,酱焖排骨可下饭了,还有这糯米排骨,米里都是肉味,而且排骨软糯好咬,给老人小孩都能吃,绝了!” 上次李二没去大集吃饭,不知道夏鱼做菜的水平,所以每当张三几人夸夏鱼时他总是不服气。但今天他尝到排骨的美味后,不顾脸被打的啪啪直响,一个劲夸着夏鱼的手艺,同桌吃饭的人烦得都想堵着他的嘴。 乐老板吃不到葡萄鲜葡萄酸,拉着伍各易往外走:“走走走,泉春楼有酒有肉,不比这好吃的多。” 李二嘁了一声:“泉春楼那叫冒牌!” 同桌的人:“......”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因为这句话要跟张三打起来的。 伍各易盯着桌子上的排骨口水都要流了出来,他咽了咽口水,跑到厨房门口,问道:“夏老板,明天还做排骨行不行?” 夏鱼正在收拾锅台,听到声音回头望去,伍各易正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看着地上的一口大锅。 她笑道:“放心吧,明儿个还是排骨。” 伍各易这才安下心来,决定以后来有余食肆吃饭就不叫乐老板了,他宁可带自家婆娘来。 乐老板和伍各易去了泉春楼,泉春楼的人不少,但也不是很多。 两人点菜时,听到刘老板在跟小二说话:“今儿衙门的一帮人怎么没来呢。” 乐老板搭话道:“那群衙役都跑去丁字路口的有余食肆吃饭了。” 刘老板一顿,问道:“客官,你怎么知道的?” “有余食肆的饭菜卖完了,我们才来着吃饭的。”乐老板看着菜单,随意说道:“来两份焖鱼和剁椒鱼头,再来盘酱......咦,你家也有果酱发糕和三明治?还比有余食肆的便宜!来两份!” 刘老板听得心里直憋气,这话说的,啥叫有余食肆没饭菜了才来这吃饭,瞧不起谁呢! 明天他再让人去有余食肆一趟,看看他家还有什么特色菜。 有余食肆开业的第一天,刘老板就打听到老板是夏鱼,他本来还担心夏鱼也卖砂锅焖鱼和剁椒鱼头和他抢生意呢,没想到她买的闲食让镇上的人口口称赞。 于是刘老板找人买了份闲食,让厨子研究一番跟着做,别说,点果酱发糕和三明治的客人还挺多的。 来这点闲食的人几乎都没吃过有余食肆的闲食,但是乐老板和伍各易吃过。 果酱发糕和三明治一上来,乐老板咬了一口脸色就变了,在店里大声嚷嚷道:“你们这闲食真难吃!” 周围吃饭的客人纷纷张望过来。 刘老板急忙上前安抚:“客管,有话好说......” 乐老板指着盘子里的果酱发糕:“这是啥果酱发糕,里面的酱酸的要死,还有这三明治,一股子生菜叶味,还没有余食肆的一半好吃!” “有余食肆?” “就是丁字路口新开的,我昨天看他家门太小,就没进去。” “下次去有余食肆尝尝。” 刘老板听到客人在议论有余食肆,急忙道:“客官,咱小声点,这顿饭的银钱我给您免了。” 能免银钱,乐老板自是不再吱声了,伍各易心里惦记着排骨,这顿饭吃的是没滋没味,一点都不香。 下午,周林和她男人白崇赶着租的骡车来到有余食肆前。 白崇干活利索,一上午跑了两个村子,把夏鱼要的水果给收完了。 夏鱼听到周林在门口叫人,忙把他们请进屋子,给两人倒上一杯大麦茶:“嫂子,你们忙了一上午,吃午饭没?” “吃了,在家带的饼子。”周林笑着把车上的果子运进屋里。 夏鱼道:“你们搬完果子坐着歇会儿,我给你们一人下碗面去。” 周林忙摆手:“不用麻烦,我们一会儿就走。” “麻烦啥,就一碗面的功夫,很快。”夏鱼说完就进了厨房。 她用排骨汤做底,给两人做了碗汤汁浓白的排骨面,碗里还卧着一个荷包蛋,油绿的菜叶给面条增添了一丝颜色,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分卷阅读60 周林和白崇虽然吃过干饼子,但是看着这热乎的面条还是不由的口水泛滥,两人道了谢,埋头大吃起来。 吃完饭,外头太阳正烈,周林和白崇打算等会儿再走。 她跟夏鱼唠起最近村里发生的事:“罗芳跟她那个姘头掰了,现在在家可老实了,也不在村里晃悠了,生怕惹了谁不如意,在她男人耳边嘀咕起这事。” 罗芳为了孩子肯定怕白三铁休了她,自是不敢再惹是生非。 提起罗芳,夏鱼就想起池温文,她现在很确定这事就是池温文做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罗芳的腌臜事的。 夏鱼喝了口水:“老实点好,在家好好带孩子。” “对了,还有余翠,听说白小弟的学费不够了,她想让白小妹嫁人哩,这两天白小妹怄这一口气不吃不喝,这丫头看着就可怜人。”周林叹了一口气,她也是当娘的,看到余翠这样对白小妹,心里气得不行,但毕竟她只是外人,能顾着自己家都不错了,也没法多帮白小妹什么。 夏鱼看得出周林也心疼白小妹,她一想,周林人活络,不如就让她当说客,让余翠同意白小妹来镇上帮忙:“嫂子,我想让白小妹来我这帮忙,但是这事我怕我去说不太好......” 余翠怨池家不是一天两天了,夏鱼如果自己去白小妹家说这事,只怕余翠宁可让白小妹嫁人都不会让她来食肆帮忙的。 周林明白夏鱼的意思,拍着她的手背道:“妥,这件事嫂子去说,你把你开得条件跟我说明白了就行。” 夏鱼在心底粗略地算了一笔白小弟每月学费所用的帐单,卡了个最低限度,顺带画了个大饼,道:“每月四十文钱,后期干得好还能涨工资。” 周林点头道:“好,这事包在我身上,白小妹每个月能往家拿银钱,余翠自然不会再逼着她嫁人了,而且在你这也免得整天再挨打了。” 27. 第 27 章 衣裳和猪蹄 夏鱼给周林结算了银钱, 前脚刚把人送走,后脚池温文就回到了食肆。 “夏果的事办完了,每月逢三可回家休息两天。唐先生说年前把学费交上就可以, 但是平日用的纸笔需要自己准备。”他接过王伯手中的账簿, 让王伯回屋歇会儿,自己清点起银钱。 “没问题。”夏鱼坐在屋里挑果子, 虽然前后两个屋门都开着有过堂风,但她还是热得汗直往下流:“对了, 我让周林回村里带话, 叫白小妹来食肆里帮忙。” 听夏鱼讲白小妹在家被逼着嫁人, 池温文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行, 食肆的事你自己拿主意。” 食肆多来一个人帮忙,夏鱼也能轻松不少。 夏鱼擦了一把汗, 突然问道:“池温文,罗芳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池温文抬了抬眼,手中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作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夏鱼拿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 走到柜台前递给他,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池温文搁下算盘, 接过苹果, 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秘密。” 夏鱼满怀期待地等着他解释, 没想到他竟然不说, 气得她拿着苹果又转身坐回去了:“不说拉倒, 谁稀罕呐。” 池温文将最后一笔帐记下, 合了账簿走出柜台, 坐在她的对面,帮她一起挑着果子:“其实这事是白小弟跟我说的。” 夏鱼诧异道:“白小弟?” “白小弟刚去罗家村念书时,有时候还偷偷来家里找白祥玩。有一天他说他看见罗芳跟一个男的偷偷摸摸去了后林, 出来时头发都乱了。我便觉得这事有蹊跷,就叮嘱白小弟不要跟旁人说,万一被罗芳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他家安生。” 夏鱼明白他的意思,一个小孩子说的话谁会当真,如果这事被罗芳糊弄过去了,指不定事后要怎么折腾他们家呢。 但是有一点她还不明白:“罗万怎么会来白江村找罗芳?” 池温文揪掉苹果梗上的叶子,漫不经心道:“我找人去罗家村给罗万捎了口信,说罗芳婆家里发现他俩的事了,她要跟罗万私奔。” 后来罗万来到白江村,在两人约定的地方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壮着胆子去了白金属家附近转悠,探头探脑的贼样一下就被人发现了,再加上他看到罗芳安 分卷阅读61 然无恙时惊讶的表情和关切的语气,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有猫腻。 夏鱼不由地佩服起池温文,前有白三牛,后有罗芳,这村里人的八卦他是不是都知道啊。 她拿了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递给池温文:“给你,咱村里还有啥八卦,说出来乐呵乐呵。” “没了。”池温文看着她磨白破旧的衣服,心里有些不舒服,从夏鱼嫁过来还没她添过一件新衣服。 他摸了摸兜里的十文钱,不动声色问道:“我要出去一趟,你有什么需要捎带的吗?” 夏鱼看了看屋里摆的三大筐果子,她这两天要赶着做果酱,晚上卖的菜样最好简单些,也能让她忙里偷闲歇口气。 想了想,她歪头道:“你去肉摊买二十二个猪蹄子,再买些鸡爪、花生,最好再买几坛酒回来。” 开业这两天总有人要酒吃,那她索性就做一锅卤猪蹄和卤鸡爪,晚上就只卖些酒肉便饭。 池温文拿了串草绳穿好的铜板,估摸着大概能有四百钱,他将钱贴身放好,道:“我去买肉买菜,酒等会儿让王伯去买,他跟酒肆老板熟络。” 夏鱼点头让他速去速回。 池温文出了门,先去了镇子上的一间成衣店。 成衣店的老板娘见来的是个清贫的俊公子,文质彬彬,谦和有礼,还以为是哪家书院的学生出来采买,她热情招呼道:“来来来,客人您瞧,这边的款式都是新出的,样式好看还便宜,买的学生最多。” “我想买件女式布衫。”池温文第一次买女子家的东西,表面再淡定耳根也染了红晕。 老板娘一副了然的表情,这是要送给心上人啊。 她拎了一身青黄色的粗布衫,上身宽袖斜对襟的样式,下身束腰长裙,款式简单颜色好看,正适合年轻女子穿。 “客人你看这件咋样,十二文钱。” 这件衣裳是老板娘进货以来最失败的一件,因为样式好看,进价都用了六文钱,比普通的粗布衣足足高了一倍的价格。但是好看又啥用,穷人家不讲究样式,有钱人家看不上这布料。 池温文想象了一下夏鱼的小身板,总觉得这件衣裳有点胖了,他摇了摇头:“不行,不合适,衣服有点大。” 老板娘忽悠道:“大了才好呢,夏天宽松凉快,秋天凉了还能加厚衣裳穿。” 池温文犹豫了,但想到兜里只有十文钱,他摇了摇头:“不行,价格也有点贵了。” 老板娘把衣服对折放在柜台上,笑道:“价格还能便宜,十文钱咋样?” 池温文一听有商量的余地,又还价:“八文。” 老板娘敛了笑脸:“小兄弟,你这还价太多了,不成。” 池温文本身就觉得衣裳大,在犹豫,一听老板娘不买,也不愿意买了:“那我再去别家看看。” 他的一只脚还没迈出门槛,老板娘急忙将衣裳折好用布条捆上,塞到池温文的怀里,佯装心痛道:“行了行了,看你也是诚心要,八文就八文,八文钱卖给你我都亏了。” 池温文被强行塞了衣服,还是有点纠结:“这衣裳不合身了怎么办?” 老板娘见他还在犹豫,便道:“不合身了拿过来,我们这有绣娘能改。” 但是改衣裳要另外付钱她没告诉池温文。 池温文听到可以改衣裳的大小,也就放下心来,爽快付了银钱,赶紧去肉摊买肉。 现在夏果去了书院,家里的活计明显多了起来,厨房的水缸要添满,院里的柴火要劈完,还有一大堆菜要择要洗,大堂里的桌椅在晚上开门前要再仔细擦一遍。这些不能让夏鱼一个人全部干了。 池温文觉得食肆里还缺少个打杂的伙计。 等他买完肉和花生回到食肆,夏鱼已经把卤料汤汁做好,香叶桂皮等各种香料的味道飘得满屋都是,池温文闻着味道都能想象出做好的猪蹄和鸡爪能有多好吃了。 “你回来了,王伯去买酒了,我还让王伯顺带去买了几十个小罐子,等果酱做好了就能用......”夏鱼接过他手里的肉和花生,抬头看见他怀里还抱着一捆青黄色的布料,疑惑道:“你怀里是什么?” 池温文催着她先去厨房把肉卤上:“没什么。” 这件事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夏鱼说,万一她不喜欢怎么办, 分卷阅读62 现在还能把衣服退了吗...... 夏鱼瞥了他一眼,见他不愿说也不再追问。 最后,池温文干脆把衣裳压在夏鱼的枕头下,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拎着抹布就去屋里擦桌子了。 夏鱼在厨房卤肉,他就去大堂擦桌子,夏鱼在大堂里切洗好的果子,他就去后院挑水,总之不跟夏鱼碰面就好。 夏鱼觉得他今天特别奇怪,怎么老是躲着自己,就跟做了亏心事似的。 眼看着到了晚上营业的时间,她也顾不得多想,将门前的两盏长圆灯笼点亮,开始忙活着生意。 卤肉的香味飘了一整条街,因为实在太香了,今晚的客人都比之前来的更多了。 “老板,今晚上是啥菜啊?我从下午开始就闻到了香味,真是馋死人了。”伍各易守在自家门口,看到有余食肆的灯亮起,第一个就跑来了。 夏鱼帮王伯把几坛酒搬到柜台后靠着墙的空摆架上,笑道:“今晚有酒有肉,有卤猪蹄、卤鸡爪和卤花生,还有些凉拌小菜。” 这些酒是王伯在张家酒肆打的,也就是上次夏鱼买酒的地方,因为酒香价格公道,如今酒肆的生意逐渐也好了起来。得知夏鱼和王伯是一家人,还在镇上开了家食肆,张掌柜二话不说就把自家的好酒按最低价给了王伯。 伍各易一听今儿个有酒有肉,心情好的不得了:“老板,来两个猪蹄,五个鸡爪,一碟花生,一碟凉拌黄瓜,再来一盘卤花生。” 夏鱼数了数后面来的人,都有二十多个了,她摇了摇头:“猪蹄只有二十个,每桌限一个。” 另外两个猪蹄是一个是留给自家人的,一个是留给郝才的。郝才下午让人带了话过来,今天隔壁村有个急病的人要医治,他不能早点赶过来,让夏鱼给他留饭。 话音刚落,后面的人争抢着道:“我来一个!” “我也来一个!” “我这也要一个猪蹄!” 伍各易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卤肉香味:“那鸡爪再五个。” 卤肉是提前做好的,上菜这些流程王伯和池温文都能做的来,夏鱼趁着空闲功夫,又加紧时间开始做果酱,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可以先把苹果酱做好。 伍各易的媳妇秋嫂在家后院也闻到了卤肉香味,左等右等不见伍各易回家,心下便知伍各易去有余食肆没带她,当即气势汹汹进了食肆,揪着伍各易的耳朵就骂道:“你还有没有良心,整天在外头吃香喝辣,咋就不想想我!” 伍各易自知理亏,忙求饶解释道:“媳妇,我不是自己来吃,她家的菜限量,我不先来点菜就被人抢没了。” 秋嫂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旁边的人啃着软烂香糯的猪蹄,使劲点了点头:“嫂子,是的,他家今天只买二十个猪蹄,一桌一个,来晚就没了。” 秋嫂这才送来伍各易的耳朵,哼了一声,抱起猪蹄就啃起来。 猪蹄的外皮被卤汁浸透了,外表闪着晶莹剔透的红棕色光泽,咬上一口咸香软糯又弹牙,肥而不腻,满口溢香。 秋嫂一口气把猪蹄啃了大半,吃得油光满面,十分满足。 伍各易在一旁可怜巴巴的流着口水,道:“媳妇,我还没尝一口呢。” 秋嫂斜睨了他一眼,才把剩下的半个猪蹄递给他,还不忘警告:“下次再敢吃独食,你就别回家了。” 28. 第 28 章 雇他 经过两天的“饥饿营销”模式, 有些客人想了个法子,他们给夏鱼交了一半的定钱提前预约明日的猪蹄和鸡爪。 送上门来的收入,夏鱼当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光是这一晚上, 预约的猪蹄都已经有二十个之多了,她本以为猪蹄卖的贵, 买的人少,没想到却这么受欢迎。 等客人都吃饱喝足差不多离店了, 夏鱼的苹果酱也做完了, 期间她还顺道把辣椒酱做了。 她伸了个懒腰走出厨房, 却看到大堂里伍各易还在慢悠悠地喝着小酒, 秋嫂人早就回家去了。 夏鱼认得他,她卤猪蹄用的茴香和桂皮就是在伍各易的干货店买的。 她笑着开玩笑道:“伍大哥, 嫂子不在你可就这样放松了?” 伍各易磨磨蹭蹭在这喝小酒,就是为了等夏鱼。见到 分卷阅读63 夏鱼出来,他招了招手, 道:“妹子,坐, 我有事跟你说。” 池温文在一旁擦桌子, 听见伍各易叫夏鱼, 心里难免有些好奇。他去厨房端来一盘花生, 放在伍各易的桌上, 挨着夏鱼坐了下来。 伍各易知道他们是夫妻俩, 也不介意, 他伸手抓了一把花生,剥了壳,说道:“你们知道泉春楼吧?” 夏鱼点了点头, 她的酱汁配方就是卖给了泉春楼的刘老板。 “他家也买果酱发糕和三明治。”伍各易提醒道,声音不大不小,王伯也正好听见。 夏鱼和池温文对视一眼,两人心间瞬间明了,有人在模仿他们卖的吃食。 “不过不用担心,他家卖的可难吃了,果酱酸的让人牙根发软,三明治里连点肉都没有,全是生菜叶子。”伍各易将杯中最后一点小酒喝完,从怀里摸出十几个铜板:“老板,明天的猪蹄和鸡爪我也预定一个。” 等最后伍各易走后,热闹的大堂也清静了下来。王伯将门口的灯笼熄灭,关了食肆的大门。 三人坐在一张方桌前,开起了第一次紧急会议。 会议发起者王伯一脸焦急道:“少爷,阿鱼,这怎么办?我就知道那个刘老板不是好人,当初酱汁的配方也不应该卖给他。” 夏鱼一点也不着急:“没事,他们爱跟着做就做吧,这些闲食做起来本身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池温文也跟着点了点头:“城中有泉春楼和倍香楼两家大酒楼,人家的厨子多,人多力量大,咱家做的饭菜、闲食的配料,人家终有一日会琢磨透的。” 王伯发愁道:“那,那咱就不管了?” 夏鱼安慰道:“如果他们做了这两样闲食,那咱就不做了。我会做的可不只有这些,他们能模仿得来果酱发糕和三明治,别的可做不出来呢。” 她脑子里已经有了别的计划,后院的小厨房正好空着,她可以做个简洁的泥炉烤箱。 “咱不做了?”池温文抓住了夏鱼话里的重点,“如果咱不做了,我建议咱把这两个配方拍卖了。” “让泉春楼和倍香楼拍卖吗?”夏鱼不认为这两家酒楼会为了区区的闲食搞拍卖,又不是什么热菜、压轴菜的稀奇配方。 池温文淡淡一笑:“让镇上所有小食肆的老板一起拍卖。” 既然泉春楼在模仿着卖闲食,那就证明闲食还是受人欢迎的。大酒楼不需要配方,但是别家的小食肆需要啊,他们若是得了配方,抢在泉春楼和倍香楼前面卖闲食,说不定还能顺带拉扯着店里的生意火爆一把呢。 夏鱼听了后,不由地竖起大拇指,夸道:“池温文,你这个点子真好!” 卖了配方,又是一笔收入呢。 池温文心头一飘,嘴角不住向上扬:“明日你做些果酱发糕和三明治,我拿去给镇上各个食肆的老板尝,顺便提一嘴拍卖配方的事情。” “行!不过今晚咱又得做沙拉酱了。”夏鱼心里盘算,等卖了配方,她就找人做个手摇式打蛋器。 因为有了目标,晚上三人打鸡蛋都不喊累了。 夏鱼临睡前摸到枕头下有什么东西,她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块青黄色的布料,她一下就想起来池温文下午回来怀里抱着的布料。 她将捆着的布条拆开,两手拎起布料一抖,竟然是一身新衣裳。这是给她的? 夏鱼抿着笑意,将衣服叠好放在床头。 没想到池温文还挺有心的,竟然还给她买了件新衣服。她想到池温文和王伯都洗得发白的衣衫,决定得空了给他们也做一身衣服,这样站在有余食肆里招待客人也有面子。 黑暗中,池温文听到床上发出的摩挲声,紧张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索性闭眼假装睡着了,想着等会儿夏鱼如果喊他,他就不答应。 这一等,就等了一夜。 第二天夏鱼起了个大早,换了新衣裳才叫醒池温文。 池温文揉着惺忪的睡眼出了屋门洗漱,一抬头,看到夏鱼穿着一身青黄色的裙衫站在石榴树下修剪枝杈,发财在她的脚边扑着树上掉落的花骨朵。 她仰起头踮着脚尖,俏丽灵动的容貌比火红的石榴花更抢眼,窈窕的身影宛如人间仙子,池温文的心头突然漏了一拍,愣愣地望着她。 夏鱼侧头见他杵在原地,便放下剪刀朝他挥了挥手 分卷阅读64 ,在原地转了个圈:“怎么样,新衣裳还好看?” 池温文缓过神来,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还行。” 这件衣裳看起来宽松,实际上也只是袖子和裙摆宽大了些,腰身还是收腰样式,穿在夏鱼身上正好把她纤细的腰枝展现出来,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合适。 夏鱼知道他嘴硬,不愿意夸人,但是她今天心情格外好,也不再跟他计较:“改天带你和王伯也去做身新衣裳,站在大堂里也招客人喜欢。” 池温文嘴角抽了抽:招客人喜欢? 他现在不仅要记账簿当掌柜的,要擦桌子端盘子当小二,还得负责当门童了? 说话间,王行就敲了门,把今天的菜送了过来,今天的叶菜没有太多,倒是收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茄子、细豆角,还带了一筐鸡蛋。 夏鱼收了菜,正好用这些新鲜的蔬菜做成蒜茄子和凉拌豆角当早上的菜,天热时候吃点凉菜特别舒坦。 当然,做饭时候夏鱼又换回了以前的衣物,毕竟宽袖和长袖做饭太麻烦了。 吃饭时,池温文和她提起了找个打杂伙计的想法。 夏鱼一想也是,现在食肆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柴禾根本不够用,有时候王伯和池温文劈柴都要劈到大半夜,白天更是忙得没有休息时间,找个打杂的伙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有空就去牙行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人。” 池温文点头:“那就我去吧,上午不忙,我去各家食肆跑一趟,顺道去牙行看看,赶在中午开业前回来。” 夏鱼应了声,给了他一些银钱,让他拿着备用。 一上午,三人各忙各的。夏鱼照例去了肉摊,跟老板商定好以后的排骨和猪蹄都给她留着,而且价格方面也每斤便宜了一文;王伯现在也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每日去酒肆里取五坛酒,让酒肆的伙计装好了给他送过来。 池温文拿着夏鱼做的十几分闲食,分别跑了镇西和镇北的小食肆,给老板们尝了闲食的味道,并讲起拍卖配方的事情。 有些食肆的老板听说泉春楼都在模仿这两样闲食,就支了跑腿小二各买一份尝尝,果真,味道和池温文送来的大相庭径,不能说不好吃,简直是难以下咽。 一些老板当时就决定了要买下这两个配方,闲食不仅能在食肆里卖,再过几天还有大集和庙会,这两种地方泉春楼和倍香楼是不屑出面卖吃食的,他们到时候还能趁着人流大赚一笔。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池温文看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便去了镇中的牙行。 牙行就是类似中介的地方,不仅转卖租赁房屋,还有负责给人介绍工作拿一半的抽成。 池温文一进牙行,便有一个大龅牙的黑瘦男子热情地过来招待:“客人是想了解房屋还是活计啊?” 池温文微微侧目:“有新来的帮工吗?” 在牙行里找干活的人,最好是要新来的,干活久的人惯会偷懒使心眼,不如新人老实,当然,新来的人也不乏有滑头。 这些都是他记忆中池府管家挑人时的规矩。 “有,有。”马门带着他穿过牙行正厅来到后院,几个妇人正凑在一起说闲话,几个汉子坐在树下打牌九。 “起来起来,来东家了。” 马门一声吆喝,所有人都赶紧站了起来,满目好奇地望着池温文,不知道这个弱不经风的读书人要雇他们做什么事。 一个穿着短褂的汉子问道:“东家,你想雇人做啥活?力气活我们都行,针线细活可得找那几婆子了。” 池温文没有回答他,反问道马门:“谁是新来的?” 马门不自然地笑了笑,敷衍道:“他们都来没多久。” 这话池温文自然是不信的。 牙行总是先给人推荐那些干活不利索的人,这样的人没有东家雇佣,他们就拿不到抽成;相反那些新来的、老实的实在太抢手了,怎么都不愁拿不到抽成。 这时,池温文注意到侧门处有个十几岁大的男孩探头探脑往这边瞅,他的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也是打满了补丁。 马门注意到池温文的目光,便顺着他的视线往侧门瞧去,看到男孩到处张望,他立刻吼道:“你来这干啥,赶紧回去!” 小孩听到马门的声音,下意识往回缩了缩脖子: 分卷阅读65 “我、我刚来这,找不到茅房。” 池温文指着男孩,道:“我要雇他。” 29. 第 29 章 洪小亮 洪小亮父亲早逝, 家中有个四岁的妹妹,母亲近日摔断了腿,借了亲戚好多银钱, 一家的重担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无奈之下,他只好来到镇上的牙行寻份活计, 好赶紧挣了钱还债。 他今早上刚来牙行,这会儿误打误撞正好被池温文碰见, 还给他每天五文的工钱, 他自然愿意跟着池温文谋一份活计。 雇人这事你情我愿, 牙行只是个中间商, 没道理阻拦雇主,马门自是不好说什么, 只得引着池温文去门口登记交钱。 “租用我们的人呢,每月要交两文钱的中间费,或者您想买断也可以, 三两银子,人和租契你一起拿走, 客人您想租用还是买断?”马门翻着柜台上的名单, 找到洪小亮的名字。 牙行作为中介, 通常要跟来求活计的帮工签订一份十年的租契, 这十年之内牙行负责给帮工介绍工作, 拿取雇主的租金, 而雇主或者帮工要想赎回租契, 就要交三两银子作为违约赔款。 就算是东阳城的牙行,也一样遵守着这条规定。 池温文不是鲁莽之人,他递过去六文钱:“先试用三个月吧。” 带着洪小亮回到食肆, 正是中午饭点,池温文把他带到厨房里,跟夏鱼打个招呼。 夏鱼一手颠锅,一手在油煎的排骨上浇了勺糖醋汁,忙得不可开支。她抽空打量了一眼腼腆的洪小亮,笑道:“你先去后院劈柴吧,等下午闲了我跟你叨咕一遍要做的事情。” 洪小亮“嗯”了一声,乖巧地跟在池温文去了后院,劈柴是最没难度的,他一上午就能劈好几摞柴呢。 给洪小亮安排完活计,池温文就赶去厨房里帮忙,看着汗流浃背的夏鱼,他有些不忍:“我看这排骨都是提前煮好的,做成菜也挺简单的,要不你在旁边指导我来做?正好你能歇歇。” 夏鱼看了一眼菜盆,里面没剩多少芋头和土豆了,她点了点下巴:“做饭还是算了,你帮我削点芋头和土豆,一会儿糯米蒸排骨要用,酱焖排骨也要用土豆。” 如果池温文会做饭,那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可他连个面条都不会煮,夏鱼实在不放心把炒勺交给他,她可不想开业没两天就把自己的招牌砸了。 池温文坐在小凳子上削着芋头皮,道:“洪小亮晚上就跟着王伯住南屋吧。” “嗯。”说到住的问题,夏鱼突然一愣,问道:“白小妹如果来了住哪?” 这话也把池温文问住了。 南屋小,里面放的是张大通铺,能睡三四个人,但是白小妹是女孩家,肯定不能和王伯、洪小亮住一起。而池温文目前还算是夏鱼明面上的夫君,这个家的主人,跟旁人挤一张床也不妥当。 夏鱼叹了一口气:“这院子小了。” 池温文想了想,忍住心头的失落:“那就买张竹床吧,放在王伯屋里另一头,用屏挡隔出个小室,我睡。你跟白小妹睡北屋。” “行,这事不着急,等白小妹来了再办也不迟。”夏鱼觉得可行,这样一来,池温文也算是有了单独的空间。 这一中午,池温文的内心都是纠结的,既不愿白小妹来抢他的床位,又盼望着她赶紧来,好给夏鱼搭把手,让夏鱼轻松点。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夏鱼用剩下的排骨给自己人做了顿排骨大宴。 清炖排骨、酱焖排骨、糖醋排骨和糯米蒸排骨,还有两道青翠欲滴的素菜,洪小亮看的眼睛都直了,以前除了别人家办喜事时候,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多肉呢。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想着要是娘和小妹在就好了。 夏鱼看着他心神恍惚的样子,给他盛了一碗米饭,又往碗里夹了几块排骨,关切道:“刚来是不是不习惯,咱们食肆通常吃饭晚,你是不是早就饿了?” 洪小亮对上夏鱼清澈明亮的眼睛,瞬间红了耳根,低头嗡嗡道:“还行。” 夏鱼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腼腆,怕自己说多了话吓着他,只道:“快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洪小亮“嗯”了一声,端起碗使劲往嘴里扒着白饭,那几块色泽诱人的排骨他舍不得先吃了。 夏鱼怕他吃完 分卷阅读66 碗里的肉之后不好意思再夹盘里的,便去厨房拿着个碗,夹了一碗肉和菜进去:“这碗都是你的,吃干净别浪费了,吃饱了下午好干活。” 洪小亮看着那满满一碗的肉,眼眶都红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板人真好,他以后一定要更卖力的干活。 他小心翼翼夹起一块糯米排骨,只见排骨表面裹着的一层糯米晶莹剔透,咬上一口香软黏糯,鲜香的肉汁浸透每一粒米,在嘴里特别有滋味,而且排骨上的肉都脱骨了,又软又烂,满口溢香。跟着一起蒸熟的芋头和土豆也沾了排骨的汤汁,吃起来软绵有味,一点也不噎人。 洪小亮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他实在忍不住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一入口,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间打开了他的味蕾,用油煎过的排骨焦香可口,混着糖醋汁一点也不腻,让他一块接着一块,吃得停不下来。 王伯起身从柜台上拿来一小罐辣椒酱,拌在饭里:“阿鱼,你这辣椒酱做得太香了,一上午都卖光了,我觉咱单卖辣椒酱都行。” 中午时候,王伯听了池温文的建议,开了一罐辣椒酱免费给客人尝,没想到好几个人尝过后立刻就掏钱买了,他拿的这一小罐还是开封后没跟人分完的。 夏鱼摇了摇头:“王伯,只卖辣椒酱可不能当成长久的生意,这一罐酱够一家人吃十天半个月的,还不是人人都爱吃的,做多了最后就卖不出去了。” 王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那你就随心情做,还是开食肆最要紧。” 说完,他吃了一大口辣椒拌饭,又鲜又辣又香,怕是这世上再没有比辣椒酱更下饭的东西了吧。 吃完饭,洪小亮去刷碗,王伯去后院喂鸡和发财,池温文和夏鱼把桃子洗净,准备今天把桃子果酱做好。 洪小亮手脚利索,一会儿功夫就把锅碗都刷干净了,然后拿起抹布认真擦着大堂里的桌面,把大堂的地扫得一尘不染。 夏鱼暗中观察着他,对他很是满意,不由地佩服起池温文看人的眼力。 院里的柴洪小亮早就劈完了,他做完这些杂事,来到夏鱼和池温文旁边,搬了个小凳子一起帮忙处理桃子。 夏鱼闲不住,问道:“小亮,你家是哪的?” “我家在洪家村。”洪小亮老实回答。 “还行,不算太远。你家里几口人?” “三口,我娘、小妹还有我。” 洪小亮老实实诚,不一会儿就被夏鱼摸清了家里的情况。 夏鱼道:“咱这干食肆的虽然忙,但是每十天你可以回家一次,逢年过节的你也可以回家一趟,工钱照发。” 说完福利,夏鱼又道:“但是丑话咱可说在前头啊,要是不好好干活,我可是会换人的。” 洪小亮使劲点着头,保证道:“我一定好好干活。” 雇主都够体贴了,他要是偷懒那不是断自己的路吗。他可是听人说了,有些雇主巴不得伙计不睡觉的干活,有时候还爱鸡蛋里挑骨头,找着借口扣工钱。可夏鱼不仅让他回家,还不扣工钱,这么好的活计丢了可就再也找不着了。 下午,池温文照常去肉摊拿猪蹄,昨个预定的客人多,他不得不让肉摊伙计用板车帮忙运回来。 卤猪蹄和鸡爪都好做,卤汁是现成的,只用处理猪蹄和鸡爪,处理完毕后放入锅里慢慢炖煮就可以了。 夏鱼把肉放进卤汁,从厨房出来后发现洪小亮已经把桃子和杨梅都洗净了。 有了洪小亮的帮忙,夏鱼的速度快多了,一个下午竟然把桃子果酱和杨梅果酱都做完。 但是由于快到了晚饭时间,夏鱼决定先忙食肆的事情,果酱等明天再送去李府。 今天食肆里的人来的特别多,到最后都坐不下了。 伍各易依旧最先迈进食肆的门槛,这次是带着秋嫂一起来的,不算昨天预定的,两人又要了两个猪蹄,一盘卤鸡爪,还要蒜茄子和凉拌豆角。 秋嫂难得心情好,陪着伍各易喝了两盅小酒。 郝才今日没什么事,也早早关了医馆的门,来到食肆里寻了他的专属位置,点了个猪蹄和凉拌豆角,又要了一碗酒慢慢吃。 接着来的是白庆和几个兄弟,他们因为晚上当值,就打包了十几个猪蹄和几盘鸡爪回去。 看着人满嘈杂的大堂,王伯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对在门口排队的人道:“各位若是等 分卷阅读67 不及了,可以打包回家慢慢吃。” 排着队的人等不到座位,站在屋里堵着门口也热得慌,就纷纷让王伯打包带回家。 排队的人陆续离开,门口立刻宽敞了不少,有风从对面窗户吹过,也带进来丝丝沁人的凉爽。 刘老板找的线人带回了一个卤猪蹄和鸡爪,他本来想让厨子尝尝味道学着做,没想到自己先受不了把猪蹄吃完了。 他擦了擦嘴巴,回味着猪蹄软糯的香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明天还得让人排队去买猪蹄,得买俩,不,买仨! 30. 第 30 章 相信自己的直觉 还有两日, 田管事和田家小姐田桔妆就要返程了,整个李府忙上忙下准备践行宴。 寻常人家办宴席都是每桌六或八道菜,图个吉利数。偏偏李府老太太是田桔妆的外祖母, 对田桔妆格外疼爱, 非得把这次践行宴的菜式定为十六道菜,排场格外讲究。 李府管事正和田管事商量着十八道菜都做些什么好, 就听下面的人来报夏鱼来了,正在侧门等着送果酱呢。 田管事起身去迎夏鱼, 李府管事纠结了一下也跟着追了过去。 他昨儿个听到大小姐说果酱快吃完了, 要身边的丫鬟去有余食肆定一批分给府里的兄弟姐妹们, 他就多嘴说了一句:泉春楼和倍香楼也有果酱卖, 然后就被大小姐斥训了一番,说什么泉春楼和倍香楼的果酱做的狗屁不如, 把这两个酒楼贬低的一无是处。 他心里便更加好奇有余食肆的果酱有什么不一样的,竟然让田小姐和府里的少爷小姐们都念念不忘。 十五罐果酱都不过巴掌大小,夏鱼只一个篮子就提了过来, 只不过她又多拿了几罐过来。 田管事将夏鱼引到偏厅,帮她一起将果酱放在大圆桌面上:“夏老板, 你来得可太及时了, 我们再有两日就要离开泉春镇了, 我还以为这果酱赶不及送来了。” “还好赶上了。”夏鱼笑着点了点头, 拿出一百文银钱放在桌上, 道:“田管家, 每罐果酱六十文, 十五罐一共九百文钱,当时说好了多退少补的,这一百文钱是找给您的。” 田管家摆了摆手:“噯, 这一百文钱就算了,你也忙活了这么久。” 夏鱼没有收回银钱,从篮子里又拿出三罐果酱递给田管家:“这三罐果酱是单独送给您的,祝您和田小姐一路顺风。” 说完,她又拿出一罐递给站在一旁的李府管事:“这罐送给您,尝个新鲜。” “谢谢。”李府管事接过果酱,毫不避讳地打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些果酱吃。 亮晶晶的果酱很粘稠,吃在嘴里水果的味道很浓郁,甜味大于酸味很是开胃,难怪府里的小姐少爷喜欢吃。 这时,田桔妆和李府大小姐李冬琳手挽着手走进偏厅。 李冬琳十三四岁,性子单纯活泼,见了夏鱼便热切地打起招呼:“原来你就是有余食肆的老板呀,可真年轻!方才我听丫鬟说你来了,急忙拉着表姐过来呢。你家的猪蹄可真好吃,我昨儿个让丫鬟排队买了一个都不够吃呢,下次得买两个。” 李府管家轻声咳了一声,提醒自家小姐注意点形象,哪有姑娘家把自己这么能吃说到明面上的。 田桔妆温婉柔和,她打量了一番夏鱼,轻声细语道:“多谢夏老板送来的果酱,解了我的苦夏之愁。” 夏鱼客气笑道:“两位小姐喜欢就行。” “老板,今晚再给我留一、二.......八个猪蹄,我请府上的弟弟妹妹和祖母都尝一尝。”李冬琳掰着指头算起来,当场跟夏鱼预定。 难得的宣传机会,夏鱼自然是不会错过。 田桔妆犹豫了一下:“昨儿我尝了表妹买的猪蹄,确实很好吃,不知猪蹄可否多做些让我带走?” 夏鱼摇了摇头:“现在天气炎热,卤肉之类放不过一天。更何况泉春镇到江南需要一月之余的路程,更是不妥。” 田桔妆失落的敛下眼睑。 李冬琳劝道:“没事,你若喜欢吃夏老板做的饭菜,等会儿我跟祖母说,这次的宴席就让夏老板来做主菜。带不走,就在这吃个够!” 田桔妆定了定神,觉得李冬琳说的对,带不走就吃个够! 李府管家 分卷阅读68 急了,忙道:“大小姐,这次宴席是老太太指定的厨子,请得可是倍香楼的主厨啊!” 现在换夏鱼做主菜,老太太能同意吗? 李冬琳却不在意:“这件事我和表姐跟祖母去说,你就别管了。” 说完,她就拉着田桔妆去找老太太了。 有田桔妆出面,这件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李府后天的宴席就由夏鱼来做主菜。 夏鱼这次来李府的收获可不小,就能来李府做菜这事,她都能拿到不少的工钱。 事情定下来后,夏鱼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给管家列了一份菜单,让管家先采买订购食材,等明日下午她再来做最后的清点。 得了一桩好差事,夏鱼的心情好极了,路过成衣铺时,她顺道用定钱给池温文和王伯每人买了一身衣裳。不同于之前两人穿的长褂衫,这次她选得是窄袖窄口短衫的样式,干起活来利索。 夏鱼回到食肆时还没到晌午,池温文现在已经能帮她提前处理些简单的流程了。 等她进到厨房,池温文已经把排骨焯好放在锅里慢慢炖了起来,当然,调味的干料都是她提前按比例配好的。 不过,更让她惊喜的是白小妹和李桂枝来了,这会儿两人正跟王伯说话呢。 夏鱼把两件衣裳递给了王伯,顾不得看王伯惊讶的神情,便笑着跟李桂枝和白小妹打起招呼来。 看到夏鱼回来,白小妹一喜,立刻站起身来,眼眶微红,有些拘谨道:“夏鱼嫂子。” 还好有夏鱼,余翠才没有再逼着她嫁人,但是规定她每个月必须把四十文钱工钱送回家,不过这样也比嫁个鳏夫好。 因为今天夏鱼去李府送果酱,为了体面点,她穿得是新衣裳。李桂枝看着她神采飞扬,满面喜色的样子,不禁夸起来:“果然人靠衣装,以前看着阿鱼好看,没想到这么好看呢。” 李桂枝也很高兴,想起刚才夏鱼给王伯递了两件衣裳,看样子夏鱼在镇子上过得还不错,不仅自己穿了新衣裳,还给家里人也置办了行头呢。 夏鱼拉着白小妹一起坐下,不好意思笑道:“大娘,你咋来了,今儿中午一定得在我这吃好呀。” 李桂枝笑着答应道:“行!我今儿就是来看看白庆和大祥,顺道跟白小妹一起。” 夏鱼突然想起之前的念头,她跟李桂枝商量道:“大娘,我之前想了一件事,也不知说出来妥不妥当。” 李桂枝喝了一口水:“啥事,你说说看。” 夏鱼道:“就是大壮,我看他对鱼挺有研究的,不如让他试着养个鱼塘?” “嗨,他就是瞎玩的,真要让他弄,还不一定咋样呢。”李桂枝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默默把这件事记下了。 前几日白庆还说呢,现在镇子上的酒楼时兴卖鱼了,生意可好了。要是让白大壮养个鱼塘,说不定还真行。 夏鱼没有继续劝李桂枝,她已经把话说完了,要怎么做就不是她三言两语能决定的了。 到了中午,白小妹跟着夏鱼在厨房里忙活。 因为她在家里经常做饭,对炒菜一点不陌生,夏鱼就指导着她炒素菜,跟她讲了些做菜需要注意的事情,等白小妹彻底上手了,夏鱼便把炒素菜的活交给她,自己专心忙活着做排骨,也轻松了不少。 厨房不算大,池温文在里面有些碍事,夏鱼便赶了他出去,让与他接手王伯在柜台前算账的活,也好让王伯休息休息。 穷了那么久的王伯现在很沉迷于收钱的快乐,他一把夺过池温文拿走的算盘,又把他撵走了。 端盘子擦桌子的活有洪小亮做,池温文现在干啥都插不上手,反倒成了个闲人。 他叹了一口气走出食肆,他还是继续忙活拍卖配方的事吧,跑腿的活好像更适合他。 下午送走了李桂枝,白小妹就忙跑去后院看发财,几日不见,发财又长大了一些,毛色也油光发亮,看得白小妹喜欢的不得了。 夏鱼切了一块苹果喂给发财,跟白小妹说起工钱的事:“小妹,虽然我让周林嫂给你带话说是每月工钱四十文,但实际上,我给开的工钱和洪小亮一样,都是每天五文,每月一百五文。” 白小妹别说是四十文钱了,就连十文钱都没见过,余翠把钱藏的严严实实的,生怕她拿了。现在夏鱼给她开每月一百五十文的工钱,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分卷阅读69 她瞠目结舌道:“不、不行,嫂子你给我这么多钱,我爹娘肯定都会抢走的。” 这孩子还真是实诚,夏鱼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傻啊,每月你就拿四十文回家,剩下的自己存好了,等以后嫁人了也有点体己钱。” 白小妹羞得脸一红:“知道了,谢谢嫂子。” 两人说着话,洪小亮和王伯买了猪蹄和鸡爪回来。 今天买的猪蹄和鸡爪比以前的更多,因为有提前预定的客人,池温文怕肉摊的猪蹄和卖家禽摊子的鸡爪不够买,就让洪小亮每天清晨都去跟两个老板报数,让老板帮忙去收猪蹄和鸡爪,赶在下午之前尽量收完。 两个老板也乐意接这个活,每收一个猪蹄或者一斤鸡爪能赚到两文钱的差价呢,每天几十个猪蹄和几十斤鸡爪,这钱赚得可比杀猪卖肉轻松多了。 夏鱼交代了白小妹跟着洪小亮和王伯一起处理猪蹄和鸡爪,便自己去了厨房,调制着后日去李府做菜时要用到的酱汁和干料粉。 想到这,她一拍脑门,忘记跟池温文说这事了,他可别把拍卖的事安排在后天了啊。 有些事越想越怕,再多想一下就会在心里结成了一个大疙瘩。 她手里抓着一把大料,也顾不得挑拣了,直接走到厨房门口叫着洪小亮:“小亮,你去街上把池大哥寻回来,就跟他说我有事找他。” 洪小亮应了一声便起身跑了出去。 当洪小亮找到池温文时,他已经统计完要拍卖配方的老板,并告知他们后天上午在有余食肆进行拍卖。 回到食肆,当夏鱼将后天要去李府做菜的事告诉他时,两人相视沉默了半晌。 31. 第 31 章 你吃过鞋底子吗 夏鱼本想凑个热闹, 看看两个配方都能卖个什么价钱,但如今她接手了李府的践行宴,拍卖的事就只能池温文一人去办了。 晚上, 食肆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客人, 有了白小妹和洪小亮的帮忙,夏鱼和池温文倒是轻松了不少。 夏鱼催着池温文去试试新衣裳, 要是不合身,她还能再找人改改呢。 池温文换过衣裳走出屋子, 一头墨色的长发被半绾起来。看惯了穿长衫的他, 这身窄袖窄口的短衫在他的身上十分的不和谐, 就像是戴着眼镜的斯文人士一下变成了土味精神小伙。 夏鱼看得直皱眉头, 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深刻的怀疑。她推着池温文进屋换从前的衣裳:“这身衣裳不行,咱俩一块去成衣铺换一件。” 这个朝代民风开放, 没有宵禁,有些店铺为了多些客源,往往很晚才闭店。夏鱼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这会儿非要拉着他去重新换一件。 池温文却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还不错,感觉手脚都利索了很多。” 夏鱼不依, 硬是拉着他去成衣铺换衣裳, 还顺带着把王伯那件也捎上换了。 成衣铺里, 店里的女红忙活着手里的针线活, 看到有客人来, 忙叫出后院的老板和老板娘。 老板和老板娘正在屋里津津有味地啃着猪蹄, 两人都不愿意起身去待客。 半晌后, 老板娘有些不耐烦地起了身,嘟囔着:“这个点怎么还有人呢,要不是为了让女红多做些活, 我早就关铺子了。” 当她一只脚迈进店铺看到夏鱼时,不耐烦的表情立刻变得殷切起来,她家吃的猪蹄和鸡爪就是从有余食肆买的呢。 泉春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点动静不出一日整个镇上的人便能知晓,因此有余食肆和女老板夏鱼便成了大家闲聊时的对象。 老板娘笑着道:“原来是夏老板啊。” 夏鱼礼貌回了一笑,将怀里的衣裳放在柜台上:“老板娘,我晌午买的衣服不合身,想换件。” 老板娘当然同意了,一边给她挑样式,一边拉着近乎:“按理来说,我家的衣裳可是不退不换的,不过咱都是老熟人了,你随便挑。但是,下次我去你家食肆吃饭时,你可得给我优惠啊。” 夏鱼笑了笑,应道:“没问题,下次你去之前提前跟我打招呼,我多送你一碟酱菜,是我自己家里腌着吃的,外头可买不来。” 老板娘略微有些不高兴了,她还想着下次去买卤猪蹄时能给她便宜一半呢,没想到只是送她一碟酱 分卷阅读70 菜,还真是有些小气。 池温文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知道她是看不上送的酱菜,他自然也不乐意送。要知道夏鱼腌的酱菜可是一绝,自己家里的人都不够吃,很少拿出去卖,外人也尝不到这份独特的手艺。 他眉头一扬,慢悠悠道:“不行,酱菜不能送,还是送你半盘卤鸡爪吧。” 夏鱼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老板娘心里一喜,送半盘卤鸡爪也比酱菜好,但她也有点好奇池温文为何宁愿送她半盘卤鸡爪也不送酱菜,便也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池温文道:“酱菜可是我们食肆的拿手绝味,自家人都不够吃呢,若是送了旁人我吃饭都没滋味了。” 夏鱼噗嗤笑了出来:“行,改送半盘卤鸡爪吧。” 平日王伯、池温文和洪小亮最喜欢吃她做的酱菜,每次做完一罐,不出一日就能被三人吃光,连腌制的过程都省了。池温文这样舍不得把酱菜送人,她倒也能理解。 听着两人的对话,老板娘动摇了,说不定这酱菜比肉还好吃? “那啥,我不换了行吗?就要酱菜。” 池温文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个真的不行。” 老板娘的好奇心极盛,听到别人拒绝,反而更加想要了:“这样吧,我送你一条绣花帕子,你送我一碟小菜,咱俩都不吃亏,行不?” 池温文拧着眉心,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看了一眼夏鱼,问道:“你觉得呢?” 夏鱼随身的手帕已经用得磨毛了边角,也该换了,她自然是点头同意。 最后,夏鱼将两身窄袖窄口的衣裳换成了敞口长衫,还额外得了一条帕子。 临走前,老板娘还送了她两根粗布腰带,交代道:“别忘了,下次我去可一定得送我一碟酱菜尝尝。” 走在路上,夏鱼细细想着,貌似从租铺面到各种采买,大部分都是池温文在忙活,而且有他在,似乎什么东西都能再便宜几分。 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池温文,声音轻快的宛如山涧的百灵:“我发现你真的很能跟人讲价啊。” 池温文走在她的身侧,望着街道两旁店铺亮起的灯笼,轻轻一笑:“是吗?” 夏鱼眨了眨眼,无害一笑,夸道:“当然啦,我决定,从今往后店里所有的采买就交给你了。” 由池温文去采买,她一定能省下不少的开支。 “可以。”池温文勾着唇角点头应下,他终于在食肆里有了自己的职位。 两人难得出来放松透气,便在镇子上多逛了一会儿。 路过泉春楼时,门口的小二招呼着客人:“客官里面请,今日推出特色菜,清炖排骨、糖醋排骨、酱排骨、卤猪蹄、卤鸡爪......您想来点什么?” 夏鱼和池温文同时停住脚步,朝着灯火通明的泉春楼望去。这会儿正是晚饭时,酒楼里喧闹嘈杂的声音传到街上,显然里面的客人不少。 但是,泉春楼的客人多了,就意味着别的食肆的客人就少了,毕竟一个镇子里就这么多人。 夏鱼道:“要不要进去给刘老板捧个场?” 池温文点了点头:“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今日正好看看他做的菜与我们的有何不同。” 两人进了泉春楼,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点了一份果酱发糕、酱排骨和卤鸡爪。 这里的每道菜都比有余食肆的便宜三文钱,也难怪客人都聚在泉春楼呢。 最先上的是果酱发糕,池温文咬了一小口,面不改色地看向夏鱼,淡定道:“你也尝尝。” 夏鱼看他面色无恙,想着再难吃也不会难吃到哪去,于是大口咬了下去。 这一口下去可差点没把她送走,发糕里的果酱哪是酱啊,分明是果汁,淡得连点颜色都没有,发糕也被泡得黏糊糊、恶心心的。可能因为味道比较淡,果汁里竟然还加了陈醋,又冲鼻又酸,直叫人咂嘴。 “池温文,你坑我!”夏鱼实在难以下咽,寻了个地方将发糕吐了。她再看池温文,发现他那一口只咬着发糕,连果酱的影都没看见,怪不得能做到面不改色呢。 酱排骨和卤鸡爪也前后送上了桌,夏鱼夹了块排骨,发现这排骨不仅味道差,连肉都硬的咬不动,显然是火候不够;卤鸡爪更是咸中夹杂着一丝苦酸味,难吃极了 分卷阅读71 。 这两道菜的一尝便知道是用做鱼的酱汁做的,因为酱汁里面有一味专门去鱼腥的草叶,味道微苦略酸,做在鱼里不显味道反而去腥提鲜,但是做成肉菜却不行。 看来刘老板真是疾病乱投医。 关于泉春楼的情况,夏鱼来到镇子上后多少有些了解,也知道刘老板近两年的生意难做,但是这样乱用配方实在不妥,浪费食物也消费了客人,泉春楼想要重新兴隆起来怕是更难了。 夏鱼搁下筷子,一脸心疼道:“这二三十文钱白花了。” 吃惯了夏鱼做的美味,池温文也吃不下桌上的饭菜了,他扫了一眼其他桌的客人,发现也有一些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大都是有余食肆的食客,他们此刻皆是面色不佳,只饮酒不吃菜,想必也是吃不下吧。 两人付了钱,走出泉春楼,池温文安慰她道:“没有白花,至少我们知道,这儿的大厨远比不上你的手艺。” 夏鱼肚子有些饿,咕咕噜噜叫得两旁的人都直盯着她看。 她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肚子,懊恼刚才在泉春楼里多喝两杯水好了,现在在大街上可太丢人了。 池温文却一点也不在意,他带着夏鱼来到一个馄饨摊前,两人一人点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吃起来。 吃过泉春楼的菜后,夏鱼觉得这馄饨简直太香了!虽然皮薄馅小,但是好歹味道正常,上面撒着的小葱和香菜更是提香。 见她吃完一碗没吃饱,池温文默默把自己的一碗推了过去。 夏鱼用勺子盛了一个馄饨,吹了吹,道:“你不吃吗?” 池温文道:“你先吃,我回去了再吃。” 今晚客人有些去了泉春楼,食肆里的饭菜不一定卖的完,如果剩多了放坏了就可惜了。 两人回到食肆时,难得这么晚了门前的两盏灯还在亮着。 一进门,就看到王伯愁眉苦脸的在柜台后翻着账簿。 大堂里有些清冷,只有三两个客人坐在一起吃酒。 夏鱼和池温文一点也不意外,他们去厨房里清点了猪蹄和鸡爪,猪蹄还剩七八个,鸡爪也剩余五六盘之多。 夏鱼给池温文、王伯和洪小亮一人捞了一个猪蹄,白小妹喜欢吃鸡爪,夏鱼就给她盛了一大盘鸡爪,让他们坐下慢慢吃。 王伯叹了一口气:“今晚上不知道咋回事,除了预定的,客人来的不多,剩了可多猪蹄和鸡爪呢。要不是白庆和衙门那帮人每人多点了一个,还能剩的更多呢。” 这时候,郝才背了个药箱走进来,夏鱼忙邀了他进来,给他端上两个猪蹄和一盘鸡爪,还给他倒了一碗酒。 郝才大口喝着酒,用袖子蹭了蹭嘴角,有些生气:“王家的人太不像话了,晚上给我送了个猪蹄子,我以为是你做的,进嘴后发现味道不对,一问才知道他家是在倍香楼买的。真是太难吃了,硬的就跟嚼鞋底子似的。” 32. 第 32 章 终于放轻松一天 一个晚上, 因为泉春楼和倍香楼相继推出排骨和猪蹄等菜样,有余食肆的食客流逝了不少,就连预定的都能一个手指头数得过来, 见再没有人进店用饭, 夏鱼索性把门前的两盏灯笼都熄了,表示本店已打烊。 夏鱼坐在桌前, 看了一眼预定的名单,跟洪小亮交代道:“明天去肉摊只把预定的几个猪蹄买了, 别的不用买。明儿个晌午只卖素菜, 晚上把预定的猪蹄卖了就关门。后天给你和白小妹放一天假, 想回家的回家, 不想回家的就在镇子上随便溜达溜达。” 洪小亮应了声,他正好也想回去跟娘和小妹报声平安。 方才听郝才说, 倍香楼为了留住客人,明日还有大力的优惠活动,买两个肉菜送一个肉菜, 买一肉菜送一素菜。 这样舍得下本钱的活动,除了家大业大的倍香楼, 别的食肆是学不来了的。特别是有余食肆, 刚开也没几天, 到手的银钱都没焐热呢, 赔本的生意更做不来。 这两天估计有大批客人都会赶去倍香楼, 自家食肆索性就歇息两天。 之前她就想在后院闲置的厨房里砌个大泥炉, 以后做烤制的饭食用, 眼下终于得空了,不如就趁着这两天的功夫完工,等她忙完李府的宴席后, 就能着手推出新菜肴了。 王伯一脸忧色:“阿鱼 分卷阅读72 ,咱就这样任由他们模仿咱家的菜式,不去管吗?” 夏鱼拿了一张空白纸,慢慢将脑海中泥炉的构造画出来,一边跟道:“不用管,现在泉春楼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倍香楼背后的老板大有来头,咱也管不了。他们爱模仿就模仿吧,我就不信咱家做的每一道菜,他们都能全然不变的模仿下来。” “我们都听阿鱼的便好。”池温文相信夏鱼的手艺,他将油灯挑得更亮些,放在夏鱼的桌前。 除了夏鱼和池温文,剩下的三人皆是心思沉重,王伯坐在院里的躺椅上,烦得用大蒲扇一直扇啊扇;白小妹也担心地睡不着觉,拿着湿布将热乎的草席擦了一遍又一遍;洪小亮更是拎着一桶水,把自己从头浇到脚。 半夜,夏鱼的草图终于画好了,她跟池温文讲了一遍细节要点还有用法,让他明日去找泥瓦匠来,把泥炉给砌了。 这番讲解听得池温文直呼奇妙,难得夸奖她一番。 夜里,因为竹床还没来得及做,池温文就跟王伯他们一起睡通铺,这一夜,只有夏鱼和池温文两人睡得香极了。 第二日一早,池温文就忙着去找泥瓦匠,还顺便找木匠定做了一张竹床。 夏鱼起床收菜,顺便叮嘱了王行明日不必送菜,然后又去睡了个回笼觉,简直舒坦的很。 早饭是白小妹做的,王伯、洪小亮和白小妹吃过饭,都闲得发慌。 王伯虽然穿着新衣裳也还是高兴不起来,他在柜台前扒拉两下算盘,便去找酒肆老板闲聊去了。 洪小亮卯足了劲头,把院里的柴都劈完,然后去跟肉摊老板定猪蹄。 白小妹在石榴树下逗着发财玩,她揉了两把发财绒绒的脑袋,心里实在静不下来,就起身将早上收的菜择洗干净。 夏鱼伸着懒腰起床后,已是日上三竿,她洗簌了一番,然后去厨房里鼓捣着配料,这些配料可都是要去李府做宴席时候用的,她得提前准备好。 到了中午,果不其然食肆里并没有多少客人,据这些食客讲,倍香楼排队都排得拐弯了。 夏鱼一点也不意外,倍香楼这次活动的力度大,做的饭菜虽不是绝味也都还适口,如果让她选择,她也会选择去倍香楼吃一顿。 虽然夏鱼不着急,可是泉春楼的刘老板坐不住了,晌午还没过,他就匆匆跑到了有余食肆。 这一路,刘老板跑得是口干舌燥,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跟柜台后的王伯道:“快给我倒碗水。” 王伯不喜刘老板,他身子一侧,偏头看了刘老板一眼,不客气道:“不好意思,没有,最近没啥客人,我们店里连水都省了。” 刘老板尴尬一笑,用手呼扇了两下,让自己凉快一点。 他打量了一番食肆的大堂,原以为这食肆的门小,里面也小,没想到里面竟然也这么宽畅呢。 夏鱼听到洪小亮说刘老板来了,便起身从厨房迎了出去,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道刘老板来这里要做什么。 刘老板一见到夏鱼便亲切地走了过来,等靠近夏鱼时,他突然闻道一股大料、香叶的干料味道。 刘老板有心套夏鱼的话,看看她最近是不是又要做什么新菜,便问道:“大妹子,你又做啥好东西呢,这一身干料味可够重了。” 夏鱼拎着自己的衣裳闻了闻,干料味确实很重,但她不想跟刘老板扯太多,直接问道:“刘老板来小店有何贵干?” 见夏鱼不上套,刘老板嘿嘿一笑,说起了自己的目的:“妹子你看,这倍香楼太嚣张了,弄得咱镇子上其他的食肆都没活路了,所以我想着,要不然咱们联手也弄个活动,我出食材,妹子你做力,赚的钱五五分。” 夏鱼翻了刘老板一个白眼,呵呵道:“不干。” 刘老板算计的可真好,自己啥也不用管,买一堆食材算完事,让她大热天的累死累活做菜,最后不一定能赚到钱。 她还不如在家歇着舒坦。 刘老板还想再劝,夏鱼就已经钻进了厨房忙活,他只好讪讪地收回目光,一肚子怨气离开了有余食肆。 白小妹将最后一盘香菇扒油菜炒完,看着菜筐里还有大半筐菜,不由地发起了愁:“嫂子,这还有这么多青菜咋办,放着都得坏了。” 夏鱼手上忙活着,余光瞥了一眼菜筐,道:“剩下的菜做成酱菜,给白大哥和郝大夫送点,余剩的咱自己吃。” 分卷阅读73 其实这些菜把水份腌出去后也剩不了多少。 “行!”白小妹想起昨个吃的酱菜,嘴巴里就不住得流起口水,也不知道夏鱼的酱菜是怎么做的,颜色通红特别好看,吃起来鲜辣脆爽,咸中带甜,不是很咸还特别下饭,配着酱菜她一顿能吃两碗饭呢。 夏鱼忙着准备配料,白小妹本来也想帮忙,可无奈这些配料的种类太多了,还要按照比例调放,有的调料需要先蒸或者先炸,或者磨粉什么的,实在太复杂了。并且听夏鱼的意思,每种菜式所用的配料还不一样。 看着她手一掂量,便知道用量多少,白小妹只好作罢:“嫂子,你这配方还真是不用怕人偷学,根本学不来。” 夏鱼笑了笑:“时间长了自然就学会了。” 白小妹可不这么认为。 虽然这些配料很难学会,不过为了避嫌,她还是走出厨房,等夏鱼忙得差不多了再进去给自己人做饭,而且今天请了泥瓦匠,还要再多做一份午饭。 下午,夏鱼去了李府,跟厨房的厨娘一起清点了一番需要的食材,看食材的数量都够,这才跟李府管事正式敲定了菜单。 宴席分为主菜八道、凉菜四道和点心四道,主菜归夏鱼准备,包括肉菜、素菜和汤。所以肉菜她准备做葱爆羊羔肉、水晶肘子、宫保鸡丁和清蒸桂花鱼;素菜做时蔬小炒和麻辣烫;汤一甜一咸,甜的做桂花莲藕羹,咸的做鸡肉丸子汤。 考虑到府里有老人和小孩,夏鱼订的这些菜有辣有淡,有咸有甜,人人都可以吃。 上次尝了夏鱼做的果酱还有大小姐送给他的猪蹄,李府管事对夏鱼的印象可是增加了不少。 他得知进来倍香楼在针对有余食肆,便悄声提醒夏鱼道:“倍香楼的主厨在府里做凉菜,明日你们可能会碰到......” 夏鱼点了点头,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小心被人偷了手艺。 她笑着和李府管事道了谢,反正她的调料和酱汁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倒也不怕倍香楼的主厨偷艺。 33. 第 33 章 好几道菜呢 李府办宴席这日天公不作美, 屋外的雨如瓢泼般砸在青石板路上,半空中不时闪现着银白色的裂痕,伴随着巨大的雷声轰鸣, 震得人心惊肉跳。 天色又沉又暗, 夏鱼起床将蓑衣蓑帽穿戴整齐,池温文听到北屋有开门的动静, 也撑了把油伞出来:“今天的雨大,路面湿滑, 我送你。” 夏鱼将脖子上的草绳系好, 摆手道:“不用了, 今个儿还有拍卖呢, 这一来一回别把你淋透染上风寒了,你原先的病还没好利索呢。” 说话间, 一声轰隆嚓咔的巨响在头顶破裂,吓得夏鱼一个激灵,小脸煞白, 身子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任由风吹来的雨丝拍在脸上。 池温文见她不对劲, 急忙撑着油伞来到她的身边, 拉着她冰冷无温的手进了大堂, 给她煮了碗姜汤压惊。 待她回过神后, 池温文才将她送去李府。 李府的门口早有下人等候, 见她到来, 直接将她引去厨房。 厨房里, 倍香楼的大厨万二正在案板上“呛呛呛”的切着葱丝,碧玉的小葱在刀起刀落间被切分为无数细细的葱丝。 听见门口的动静,万二抬头望去, 见到夏鱼他心底多少有些怨气。 那日接到李府通知,说要换下主厨,可自家的老板偏要他退一步去做凉菜师傅,还让他监视着夏鱼偷偷学点菜样回去。 身为一个大厨,万二肯定是不愿意的,前两日让他模仿人家做菜就算了,现在直接让他光明正大的偷学,作为一个在泉春镇小有名气的厨子,他觉得这是对他能力的质疑和侮辱。 但是尽管他再不愿意,也还是收了老板递来的五十两银子,还得到了老板的承诺,明年给他涨工钱到每月一两银子。 夏鱼将蓑衣蓑帽交给一旁的下人,找到厨房里管理食材的厨娘,淡淡一笑:“燕姐,鱼和肉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昨晚上我亲自处理的。”燕姐笑着端出身后的盆。 燕姐是府上的人,李府办宴席的任何食材都要经过她的手,出了差错罚的就是她,为了防止别人在食材里偷偷动手脚,凡事她都看得紧,能自己做就不让别人碰。 夏鱼接过洗 分卷阅读74 净处理好的食材,交代着一旁的小厮生火,便先将肘子放进锅里炖上。 肘子是夏鱼昨天临走前用盐粒和干料腌制过的,这会儿只用把肉用麻线捆好,放进加了糖、提前备好的调料和葱姜的冷水中。 万二放慢了手上的速度,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去,却发现夏鱼已经把肘子放进了锅里,他伸长了脖子也没能看见夏鱼到底放了什么调料进去。 夏鱼盖上锅盖,从肉盆里拿出一大块羊羔肉,这肉一看就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上好的腿肉肥瘦正好,肉质紧密有光泽,用来做葱爆羊肉正合适。 她用提前磨好的干料粉把切好的羊肉搅拌均匀,放在一边先腌制入味,然后同样将鸡肉切丁腌制。 万二见她拿出各种粉粉沫沫的东西放进肉里,顿时有些懵了,若是他看见那些干料倒还认识,回去也可以跟老板有个交代,但眼下他连夏鱼放的调料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还怎么交代啊。 就在万二愣神时,夏鱼已经将鱼蒸上了锅。 这次夏鱼是怎么蒸鱼的,万二可瞧得清清楚楚。 但这有什么用呢?清蒸桂花鱼他也会做,用的酱汁还是模仿泉春楼的口味做出来的,肯定比夏鱼做的更好吃,这也没法跟老板交代啊。 夏鱼剁着鸡肉泥,只觉得万二的两道目光盯得她难受,便抬头望了过去。 万二对上她的目光迅速低下头去,拿起桌上的刻刀雕琢着一根白萝卜。 等肉都腌制的差不多了,为了让肉质吃起来更嫩滑,夏鱼加入生粉继续搅拌。 她每一个动作都能引来万二的关注,最后夏鱼索性也不管了,爱看就看吧,反正她也少不了一块肉。 最后,肉是没少,菜筐里原先准备的菜却少了大半。 燕姐从外头茅房回来,发现菜筐里的菜少了,这些可都是给夏鱼做时蔬小炒和麻辣烫用的。 她脸色一变,赶紧问旁边做糕点的厨娘有谁来拿过菜。 厨娘一边用热水把面烫熟,一边扬起下巴点了点万二的方向:“方才我看万大厨来拿菜了。” 燕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万二的灶台,质问道:“你拿菜筐里的菜做甚么?早上不是已经把你的那份给你了吗?” 万二没弄到夏鱼的配料配方,怕被老板责骂,心里便生出了歪主意。他如果把夏鱼要用的食材都用了,那她不就没办法做菜了吗?做不出菜来,李府的主人肯定饶不了她,她的名声一败坏,岂能在泉春镇再混下去?没有了夏鱼,那老板就不会再强迫他去做别人的菜了。 所以方才他将自己要用的黄瓜、萝卜、南瓜都雕成了造型摆在盘中,临时改了菜单。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亮亮的,面对燕姐的质疑,他丝毫不惧,理直气壮道:“那菜又没写名字,我用了咋了?我以为你早上给我的菜是为了让我雕花的。” 燕姐看着盘中的龙凤呈祥,还有假山亭台,摆的都还挺精致的,肯定能讨主子喜欢。 但现在的问题是菜不够,现买都来不及。要么凉菜是个半成品,要么夏鱼的素菜少一样。 一时间,她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了。 夏鱼对上万二挑衅的目光,心里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无非就是这人偷师不成,便想着让她出丑。 她往放菜的架子上扫了一眼,见上面有一罐咸鸭蛋,还有一个长的极大、极不规律的老南瓜。 她心下便有了主意,朝着燕姐招手道:“燕姐,时蔬小炒我不做了,换成别的。” 燕姐走到她跟前,提醒道:“别的?菜就这半筐,咱府里的主子多,你要是分成两份做那可不够吃呀。” 为了防止万二再趁人不注意时打食材的主意,夏鱼悄悄附在燕姐耳边,把需要准备的食材跟她叨咕了一遍。 燕姐这次长了心眼,洗了南瓜的同时,还把架子上的香菇和木耳洗了。 不过多时,万二又装作不经意间拿几个香菇雕花,燕姐象征性地跟他吵了两句便不再理他,现在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他就是在针对夏鱼。 快到中午时,雨几乎停了,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燥热减了不少,凉风从窗户吹进来,带走了厨房里又闷又热的气息。 夏鱼翻起锅里的羊肉在空中打了个滚,随着油脂溅起,一道火苗冲天而上,卷起一股焦香的味道。 后 分卷阅读75 面做菜的程序万二也知道,倒也没什么可看的,不过他还是好奇夏鱼最后一道菜要做什么,便磨磨蹭蹭,任由下人催促也不肯将凉菜装盘。 最后小厮又来催了两遍,万二才不情愿的把菜盘递过去。 万二刚把菜上完,燕姐生怕他再坏事,也不让他多留,直接撵他走人。 李府的正厅里,一张大圆桌围满了,除了李老爷、李夫人和老太太三个大人,其余八个都是后辈。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坐齐,就等着上菜开饭了。可是左等右催的,开胃的凉菜迟迟不上。 “今日的凉菜是哪家厨子做的?”老太太声音威严,面色不爽。 李冬琳接话道:“回祖母,听说是倍香楼的大厨。” 说话间,下人便将四样八盘的凉菜摆上了桌,长辈面前摆四盘,后辈面前摆四盘。 李夫人看到这些凉菜时眼睛一亮,夸道:“模样倒挺精致。” 看着盘中摆的精美的雕饰,老太太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李老爷却不喜:“这么多的雕饰,浪费了多少的食材。” 李老爷这话一出,气氛颇有些尴尬。 倍香楼的厨子是老太太请的,李老爷这么说不就是在怨老太太找到厨子不好吗。 李冬琳作为嫡出的大小姐,也是唯一敢在长辈说话时插嘴的后辈,她一边缓和着气氛,一边疯狂暗示李老爷说错了话:“爹,表姐是咱家的贵客,在咱府里的几日因为苦夏没少受罪,祖母这不也是想让表姐乐呵乐呵嘛。” 李老爷一怔,悄悄看了自己老娘一眼,默默低头吃菜不再说话。 转眼间,夏鱼做的几道肉菜被陆续端了上来,香味飘得满屋都是,两旁站着的下人都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口水。 李老爷盯着面前的葱爆羊羔肉,一盘肉中夹杂着翠绿的大葱做点缀,看着就诱人。 他夹起一块羊肉,入口酱汁丰盈,羊肉滑嫩,不柴不膻,带着些许葱香味,回味无穷。 李老爷急忙让下人给老太太夹了块羊肉:“娘,您快尝尝这羊肉,肉质细嫩,您绝对能咬得动!” 老太太正在吃着鲜美的清蒸桂花鱼,一桌子菜也就这道最不费牙口,听了李老爷的话,她勉强点了点头,不愿当着后辈的面让他难堪。 下人在给老太太布菜,坐在桌尾的小弟又嚷嚷道:“祖母,这个水晶肘子太好吃。” “还有这个宫保鸡丁,味美鲜香,祖母,这些肉菜您都可以尝尝。”二弟也跟着叫起来。 看着自己的两个孙子,老太太脸上终于有了笑:“好好!你们都孝顺,祖母尝尝。” 经过两人这么一叫唤,饭桌上的气氛倒活跃了不少。 老太太夹起一片薄薄的水晶肘子,肘子肥瘦分明,入口柔软细腻,吃起来香而不腻,确实好吃还不费牙口。 她赞许地点了点头,问道:“这些主菜都是那个什么有余食肆的老板做的?” 李冬琳笑道:“回祖母,是的,那日您吃的卤猪蹄也是她家的。” “好!赏!” 只尝了三道菜,老太太的味蕾便被征服了。 接着,下人们又把后续的麻辣烫端了上来。 李夫人最爱吃辣,这道菜又新奇又合口,麻辣鲜香还配有各种菜,倒是让她吃到最后有些意犹未尽。 就在一群人被麻辣烫辣的满头大汗时,下人又端上来一盘金灿灿的菜肴,一根根手指粗细的南瓜条摆放的错落有致,看起来更像是糕点、点心之类的东西。 34. 第 34 章 卖了 “这道菜叫作蛋黄焗南瓜。” 随着下人落下的话音, 田桔妆夹起一根来尝,南瓜的外壳酥酥脆脆的,里面又糯又甜, 鸭蛋黄的咸香裹着南瓜的清香口味别有一番风味。 这盘蛋黄焗南瓜很受一桌后辈的喜爱, 很快就被一扫而光。 老太太见这些孩子们都吃得高兴,挥手招来李府管家, 嘱咐了两句便让他下去了。 夏鱼把最后一道鸡肉丸子汤做好,正准备寻李府管事交差, 却没想到李府管事先找到了她。 一见面, 分卷阅读76 李府管事就掩不住眉间的笑意:“夏老板好手艺, 这顿饭吃得老太太很高兴。” 夏鱼一笑, 虚虚行了一礼,客气道:“哪里, 不过都是些家常菜罢了。” 李府管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绣花荷包,将荷包递过去:“这是老夫人的一番心意。” 夏鱼接过荷包,只觉得手心一沉, 看来这份赏钱还不少呢。她笑了笑道:“如此就多谢老夫人了。” 夏鱼的事情都忙完了,李府管事要留她在府中用饭, 但是她着急回去看配方的事, 也就没有在李府多加逗留。 回到食肆, 门口挂着歇业的字样, 几个中年人接连从里面走出来, 不住的摇头叹气。 夏鱼心一紧, 难不成是事情办砸了? 这时, 只听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人道:“王老板这次真是下了血本,拼不过啊。” 一旁个子矮的人安慰道:“宽心吧,六两银子两个配方, 傻子才会买。就算有大集有庙会什么的,这本钱也赚不回来,这家老板也真敢狮子大开口,还真是黑心。” 夏鱼没理会这些人的风言风语,直径走进食肆里。 大堂里,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黑瘦男人正在听着池温文给他讲配料用法,他一边听,一边皱眉头。 夏鱼有些疑惑,难不成有问题? 她走过去,凑到跟前看了一眼池温文拿的配方。没问题啊,这就是她口述、池温文书写的那份啊。 她问道:“大哥,你这又皱眉又摇头的,是方子有问题吗?” 这个男人是镇西巷子口食肆的老板,叫叶石。他叹了一口气:“不是方子的问题,是我不识字啊。这方子我拿回去了也看不懂。” 叶石以前是个庄稼汉,有一天下地时意外在路上捡了一袋银子,就跟媳妇商量在镇子里接手了个食肆。 叶家的食肆不温不火,靠的就是卖的东西便宜,但是现在倍香楼这么一搅和,他家的生意也不行了。 听说有余食肆要买配方,叶石觉得自家有必要卖些特色小吃,不能老指望着价格便宜拉人流,所以他一咬牙就把配方买了下来。等过些日子可以在大集和庙会上卖,庙会过后还有个端午节呢,只要他和媳妇勤快些,多卖点,肯定有得赚。 夏鱼和池温文也愣住了,这不认字可咋办? 夏鱼想了一下,问道:“你家食肆有厨子吗?” 叶石摇了摇头:“没有,就我跟媳妇一起忙活,媳妇做饭,我打下手。” 夏鱼笑道:“大哥,那这样吧,正好今日我有空,你把嫂子喊来,我手把手教她怎么做,往后如果哪个步骤忘记了,也可以叫嫂子来问我。” 既然方子卖出去了,那她就有义务把人教会。 叶石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当即便跑了回去,叫媳妇过来,为了赶紧回去,他还特意抄了一条近道。 半路上,一个穿着粗布衣的伙计拦住了叶石的路,不怀好意地笑道:“叶老板,恭喜啊。” 叶石突然被拦住了路,有些不高兴,他打量了一番伙计,不悦道:“你是哪位?” 伙计也不跟他磨洋工,开门见山道:“咱是倍香楼的。我们老板要收你刚刚买的两个配方,三两银子卖不?” 叶石花了六两银子买的,给他三两肯定不卖。 他推开伙计,不耐烦道:“不卖不卖,我着急回家呢。” 伙计得了老板的吩咐,势必要把事情办好:“四两?五两?” 叶石烦得紧:“不卖不卖,我没有配方。” 倍香楼的老板知道叶石花了六两银子买的配方,便让伙计以十两的价格收回来。可伙计不知道叶石花了六两的银子,觉得五两银子都是多的了,剩下的五两还能进自己腰包,所以加价到五两银子便不肯再往上加。 伙计拦住叶石,不让他离开,这时,从一旁出来四五个壮汉,虎视眈眈地盯着叶石。 伙计道:“叶老板,别那么小气嘛,我这跟你了一路也很辛苦的。” 夏鱼和池温文在食肆里左等右等都不见叶石回来。 夏鱼望着食肆的门口,心里有些不安:“叶老板付钱了吗?” 池温文点了点头:“六两银子都在王伯那放呢。” 分卷阅读77 “镇西离咱也不远啊,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池温文蹙了蹙眉,起身道:“我去看看。” 夏鱼也跟着起身:“我也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食肆的大门,赶到镇西巷口的叶家食肆时,叶娘子却说叶石根本没回来过。 池温文急忙让夏鱼去衙门找白庆,他和叶娘子分别顺着旁边的小路找人。 池温文思索了一下,挑了一条近道,当时瞧叶石的神色也能瞧得出他着急回家,肯定会选择近路。 果然,在半路上,池温文就看到地上血迹斑斑的,他顺着血迹找到一个死胡同里,在一堆枯树叶下面找到了满身是血的叶石,他口鼻出血,腹部还有一把尖刀,池温文不懂医术,没敢胡乱移动。 叶石双目紧闭,听到身旁有动静,便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封,看到池温文时,他才放下心来,睁开眼,艰难道:“池掌柜,救救我。” 原来,叶石刚才一直在假装昏死过去,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为了防止有人来毁尸灭迹,池温文不敢离开,就在胡同口守着。 白庆一行人的动作很快,他们人多势大,很快便找到了池温文,发现了叶石。 夏鱼看情况不妙,交待了众人不要乱动,又急忙赶去医馆请郝才过来。 倍香楼三楼的独间里。 伙计挨了叶石一拳头,半个脸肿得老高,他正愤愤不平地跟自家老板抱怨着:“那个叶石不卖配方,我找了几个兄弟搜他的身也没搜到,还白白挨了一拳......” 大腹便便的马老板转动着拇指上的金戒指,心烦意乱道:“找刘掌柜领一两银子看病去。” 今天真是没一件事顺心的,万二和这个伙计都是吃白饭的废物,一个都指望不上。 叶石的命真是大,伤势竟然都不严重,腹部的尖刀也没有戳到要害。 郝才让人抬了软架,便把叶石带回医馆再进一步的处理伤口,白庆也带人跟着去医馆,好对案情有进一步的了解。 回去的路上,夏鱼叹了一口气,问道池温文:“你知道是谁吗?” 池温文面色凝重,压低了声音:“倍香楼的伙计王小牛。” 夏鱼微微顿了顿脚步,最近倍香楼的动静可真不小。 池温文知道在李府时万二想偷学配方的事,猜到这肯定是马老板的主意,却没想到马老板为了能得到配方这么不择手段,他心里不由地担心起夏鱼的安慰。 把夏鱼送回食肆后,池温文交代了她别出门,然后匆匆赶去医馆找白庆。 白小妹今天没回家,她给夏鱼做了一碗面,有些担心地道:“嫂子,我看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夏鱼累了一上午,刚刚又看到叶石满身是血的样子,根本吃不进去饭。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起身往后院走去:“我就是忙了一早上太累了,先睡会儿去,饭就不吃了。对了,你去医馆跑一趟腿,把叶老板的六两银子送过去,他现在看病估计着急用钱。” 王伯听到这话,狐疑地看了一眼夏鱼,方才叶石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看病? 看着夏鱼有些失神的模样,王伯估计着是出了什么事,交代好白小妹看门,自己揣着银子去了医馆。 35. 第 35 章 打卤馕 由于叶石机灵, 假死逃过一劫,这件事很快就水落石出了,衙门的人火速赶到倍香楼将伙计小吴带走。 马老板以为是因为小吴跟叶石动手打架, 叶石气不过去报官, 就站出来圆说道:“各位官爷,都是些小打小闹, 就不必去衙门走一遭了吧。再说,您瞧小吴脸上这些伤, 他也没捞着好。” 张三冷哼喝道:“刀子都捅进人家叶老板的肚子了, 这叫小打小闹?再妨碍公务一并带走!” 马老板听完, 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额头布满一层密汗,他没想到小吴竟然敢动刀伤人, 也不知叶石死了没有。 小吴被带走时还大声朝着倍香楼大声叫喊:“马老板救我......我可是替您办事的啊!” “王八羔子!”马老板脱口骂道,“老子只说让你跟人买配方,啥时候让你动手了!” 小吴这么说明显就是想把他拉下 分卷阅读78 水, 让他要么救人,要么就咬定是他指使的, 两人同归于尽。 衙门带走小吴时, 倍香楼里还有客人在吃酒, 亲眼瞧见这一幕后都坐不住了, 纷纷起身离开。 不一会儿, 整个镇子都传开了倍香楼为了配方让伙计杀害叶石的事。 马老板听这流言越传越开, 越传越邪乎, 急得嘴角都起了个大水泡。 杀害叶石这件事他确实冤枉,但就算最后洗清了罪名,倍香楼的名声也没了。想到上头那位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马老板立刻打道回府,收拾了值钱的物件,拖家带口离开了泉春镇。 夏鱼醒来时天色还没有彻底黑透,天边一半黑沉一半浅白。她站在院里,看着那半边浅白逐渐被黑暗吞噬,整个夜空像是蒙上了一层漆黑的幕布,一轮弯月静悬在头顶,亮得刺目。 她睡了一下午,此时心情松快了许多。 大堂的灯火还在亮着,夏鱼踱步走进去,只见池温文、王伯等人皆是一脸严肃地坐在桌前。 白小妹见她睡醒了,忙起身去厨房给她做点饭食;洪小亮也找了个借口跟着离开。 夏鱼寻了个空位坐下,笑着问道:“在说什么呢?” 王伯看了一眼池温文,不知道从何说起。 池温文还算淡定,他递过一杯温水,道:“马老板跑了。” 夏鱼拿着杯子的手一顿,抬头道:“叶石是马老板找人刺伤的?” 池温文摇了摇头:“不是,虽然镇上传的闲语是马老板指使的,但白庆查到这事跟马老板没有关系,纯粹是伙计自己起了贪念,临时有了杀意。” 说罢,他将叶石的口述大概跟夏鱼讲了一遍。 夏鱼疑惑道:“那马老板跑什么?” “可能是因为上面的人。”池温文继续道,“白庆查到倍香楼真正的老板其实不是马老板,而是东阳城阳香大酒楼的东家......池旭阳。” “池旭阳?”夏鱼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池家现在的大少爷。”池温文面无表情,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 “他在东阳城周边的城镇都设了酒楼,想要将本土的食肆挤压得无处逢生,独占餐食行业。” 说到这里,夏鱼算是明白了,也就是说,池旭阳想要发展连锁酒楼,马老板只是其中一个分店的管理者。如今泉春镇的倍香楼出了问题,池旭阳第一个要找的就是马老板。 突然,她想起过门的第一天,王伯好像跟她说过,池温文才是池家的大少爷...... 夏鱼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池温文,虽然池温文的表面颇为淡定,看不出波澜,但是她却莫名有点心疼和难过。 同是池家的孩子,一个锦衣玉食,随随便便就开了大酒楼;一个风餐露宿,连药都吃不起,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夏鱼避开池旭阳的话题:“对了,叶老板怎么样了,那银钱还给他了吗?” 池温文看着她略微发皱的嘴唇,道:“喝水。” 夏鱼乖巧捧过杯子,咕咕咚咚把茶水一口气喝完,她也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不爱跟池温文抬杠了,而是对他多了一份信赖。 池温文见她将杯子的水喝完,这才接着道:“叶老板除了腹部受伤,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郝大夫给他包扎完自己走着就回家了。银钱他没有收,说让叶娘子明天来学配方。” “没事就好,叶老板还真是命大呢。”夏鱼感叹道。 正说着,白小妹便烙了一张油饼,做了一碗蔬菜蛋花汤,给夏鱼端了过来。 夏鱼舀了一勺蛋花汤,吹着上面冒起的热气,尝了一口,蛋花汤鲜美十足,鸡蛋不老不生,吃在嘴里滑滑嫩嫩的。 她笑着夸道:“小妹你这手艺能出师了。” 白小妹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嫂子,这都是平时你教的,你就别拿我说笑了,我还想跟着你干一辈子呢。” 夏鱼知道白小妹脸皮薄,没有继续打趣她,便说起明天的计划:“咱歇了两天,后院的烤炉也做好了,明天咱正式开业!” 提到烤炉,几人都异常的振奋,他们从烤炉一做好,便每天去看好几回,很是好奇这个大炉子是干什么的。 王伯问道:“咱明天都做什么啊?” 分卷阅读79 “明天做打卤馕。”夏鱼分配着任务:“上午我去买肉腌肉,小妹发面,小亮劈柴洗菜,王伯把咱之前酿的桃子酒拿出来,池温文你去衙门找张三和李二,跟他们说咱有新菜谱,让他们走街串巷时帮忙宣传一下。” 夏鱼一开始就没说披萨,因为披萨这两个字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打卤馕是啥?”洪小亮脑袋一片空白,想象不出来打卤馕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饶是一向淡定的池温文也一脸迷茫地望向夏鱼。 夏鱼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给众人尝尝:“小妹,你现在去发面,里面记得加点糖;我一会儿把水井里的肉腌了。明早我先给咱自己人做一份尝尝,正好你们看看可卖不可卖。” 几人立刻点头应道,巴不得赶紧尝尝打卤馕的滋味。 白小妹起身去厨房发面,其他几个人都有些激动,早早就散了回到房间,期盼着一睁眼天就能亮。 睡得早了,起得自然也就早。 第二日天色还未亮,有余食肆的几个人意外的整整齐齐守在厨房门口。 厨房里,夏鱼嘱咐白小妹将腌好的肉丁和蔬菜丁过油去汁水;又让洪小亮去后院把炉子烧起来;她则把番茄的外皮烫掉切成小丁,放入蒜末、糖盐等调料做成番茄酱。 准备好了配料,她拿出让池温文提前定做好的铁盘,将擀好的面饼放上,卷边后用竹签在面饼上扎些许小孔,然后涂上一层红亮亮的番茄酱,将各种半熟的食材均匀地摆上,最后放进特制的烤炉中。 洪小亮用扇子往灶膛里扇着风,问道:“这样就行了吗?” “不行,等会儿还有一个步骤呢。”夏鱼笑了笑,又去大堂的厨房打了一碗微咸的鸡蛋液。 这个烤炉有半人之高,炉门是定制的铁门,里面有铁网将炉内一分为二;炉子除了内部的一个空腔,外部还有一层包裹,两层之间形成一个夹层,上下左右的夹层里都加柴加热,让炉子里面热得均匀。 夏鱼算着时间,等烤炉里传出诱人的香味时,她迅速用钩子将铁门打开,然后用竹夹将铁盘夹出,在上面浇了薄薄一层的鸡蛋液,继续放进烤炉里烤。 为了防止面饼上的食材散掉,她特意在表面覆上一层鸡蛋液。 烤炉里的香味不断顺着铁门外往涌,洪小亮离得最近,闻着肉香味、菜香味还有蛋香味,馋得肚子一直咕咕直叫,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终于等到打卤馕出炉后,几人围着桌子直吞口水。 饼的一圈烤得焦焦脆脆的,上面金灿灿的鸡蛋液被热气涨得鼓起了几个包,颜色更深一些,看起来十分的诱人。 夏鱼用刀将饼分成六分,几个人拿到饼后都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白小妹咬了一口,表皮的鸡蛋液外焦里嫩,夹层的肉和菜口感丰富,味美鲜香,有些甜味的面饼合着番茄酱的酸咸味道特别好吃:“太好吃了,里面有好多肉丁呢。” 王伯和池温文不住的点头,连话都顾不上说。 洪小亮探头看了一眼白小妹的那块饼,又瞧了瞧自己手里的饼,有些委屈:“怎么我这块饼就两个肉丁啊。” 夏鱼抿嘴一笑,将桌上剩余的一块饼推给他:“你看看这块的肉丁多不多。” 店里唯一干体力活的就是洪小亮,吃得多大家也没什么意见,虽然馋,但是也同意把最后一块饼分给他。 36. 第 36 章 叶娘子 马老板跑了, 倍香楼乱作一团,大厨万二没拿到银钱,摔了不少酒坛桌椅, 和掌柜的扭打成一片, 酒楼的大堂里一片狼藉,连正常的开门营业都做不到。 得知倍香楼大门紧闭, 整个泉春镇最高兴的莫过于刘老板,泉春楼被倍香楼挤压这么多年, 终于重见天日了。 他满怀希望地张罗着厨子多备些菜, 想象着一到中午泉春楼就爆满的景象,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可到了中午,来泉春楼用饭的人几乎没有, 他这才急忙让小二去打听。 得知客人都去了有余食肆,刘老板脸色瞬间阴暗,啐了一声:“有余食肆前两天不都已经关门了, 怎么又开张了!” 由于泉春楼没有客人没有收入,小二的工钱已经被刘老板拖了两个月, 他把这一切都归根在有余食肆的头上 分卷阅读80 , 坚持认为就是有余食肆抢走了泉春楼的客人, 才导致他没了工钱。 小二撇了撇嘴道, 语气有些幽怨:“听说他家又做了什么打卤馕, 听着名字就不好吃, 等那些人上一次当就知道还是咱家的饭最好吃了。” 刘老板知道夏鱼的手艺不错, 点子还多,他没有将小二的话放在心上,低声吩咐道:“找人去买一份回来。” 如果味道不错, 他也让厨子仿着做,卖的比有余食肆便宜点,总能抢些客人来。 有余食肆里,几人忙得热火朝天。白小妹卖力揉面、擀饼胚;池温文依照着夏鱼教他的方法往饼上放食材;洪小亮不停地劈柴烧柴;夏鱼做最后一道烤制的程序;王伯摆了桃子酒上桌卖,收钱记账到手软。 第一天为试卖期,夏鱼没有准备太多的食材,因此众人很快就忙活完收工了。没买到打卤馕的人又开始按照从前的规矩自觉预定起来。 伍各易带着秋嫂美滋滋地吃着打卤馕,品着清甜的桃子酒。 秋嫂看到夏鱼走来,眯眼笑道:“夏老板,你这打卤馕怎么做的啊,可真好吃。” 这个话题引来了不少食客的兴趣,纷纷安静下来竖起耳朵等着夏鱼的回答。 夏鱼也不隐瞒,大方道:“这是我们食肆的特色美食,是用炉子烤出来的。” 秋嫂看着盘中烤得金黄的面饼,疑惑道:“烤?那不都糊了吗?” 这里的饭食普遍都是蒸炸煎煮,很少有烤的食物,就算烤也是用明火烤的,如烤红薯、烤芋头、烤河鱼什么的,一不留神就会烤糊,影响口感。 夏鱼笑了笑:“不会,炉子是我特制的。” 伍各易怕秋嫂继续打听下去影响人家做生意,便打岔道:“夏老板,你这桃子酒甚是新颖,能否卖我几坛?等我下次去书院看大儿时给先生送两坛尝尝。” “可以。”夏鱼当然点头同意了,她本来就有打算将果酒做成自家的特色卖。 提起书院,夏鱼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夏果了,也不知他在书院里适不适应。 她走到柜台旁,跟正在对账的池温文道:“下午我做几瓶果酱,明儿个你带去书院看看夏果怎么样了。” 池温文点了点头,道:“那我等会儿去一趟成衣铺,给夏果买身新衣裳一起送去吧。” 夏鱼点了点头,嘱咐他买大点尺寸,夏果正在长身体,买得太合适了过不了几日就不能再穿了。 王伯将桃子酒打了两小坛递给伍各易,问道:“阿鱼,用不用我再回白江村一趟,让周林送点桃子来?” 夏鱼思忖片刻:“不光是桃子,你让她也留意点别的果子,哪个价格便宜,就让她隔三差五收一些送来。” 末了,夏鱼转身问正在擦桌子的白小妹:“小妹,你想跟王伯一起回家看看吗?” 白小妹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回。” 白小妹对自己的家十分抵触,虽然她爹和余翠生了她,但从不把她当人看,对她非打即骂,有了白小弟后,对比更加的明显。她难以割舍余翠生育她的恩情,只能尽量逃避。 夏鱼没有勉强她,让王伯自己去收拾了东西,争取在天亮前能赶回白江村。 夏季的晚上,要说最过瘾的莫过于烤串配小酒了。 但是有余食肆的烤炉太大,不合适做烤串,于是夏鱼趁着叶娘子没来的时候,加紧画了张图纸,让洪小亮找铁匠做个长方形的小烤炉,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些竹签子。 这两日做不了烤串,不如就用厨房的平底锅做些铁板烧好了。 念头一起,她叫来了白小妹,让白小妹去菜市口买些肉和菜回来,晚上做铁板烧。 白小妹刚走没一会儿,叶娘子就带了一篮子新鲜果子过来,手里还拎了两只活鸡。 叶娘子笑得眉眼弯弯,道:“夏老板,昨天可真谢谢你和池兄弟了。这点东西是我们家的心意,你别嫌弃。” 别看叶石黑瘦黑瘦的,叶娘子可是又胖乎又圆润,一张圆脸看起来很亲和,说话的声音也舒缓,让人听起来犹如春风拂面。 夏鱼赶紧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叶娘子,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叶老板运气好、命大。” 说完,她将叶娘子带到厨房里,开始着手教她怎么做果酱发糕和三明治。 叶娘 分卷阅读81 子学得很仔细,有一点不懂的地方就要多问上两句。 两人轮着打鸡蛋液做沙拉酱时,叶娘子问道:“还有几天就要大集了,你家去摆摊位吗?” 夏鱼摇了摇头:“不去了,大集要忙活一上午,忙完回来赶不上卖晌午饭。” 上次大集她纯属运气好,被刘老板买了配方,其实细算下来,一个早上挣的银钱还没有食肆里卖得晌午饭的一半多呢。 叶娘子甩了甩发酸的胳膊,道:“大集不去就不去吧,但是我跟你说,庙会你可一定得去,到时候我和老叶帮你们抢个位置。” 夏鱼还没有去过庙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便问道:“庙会人多吗?” 叶娘子道:“多!当然多了!到时候不止泉春镇,周边几十个村的村民都会去庙里烧香拜佛,还有城里的人都去呢。想占摊位得头一天晚上就去抢占呢。” 没想到一个庙会竟然能有这么多的人流量,夏鱼有些震撼,她往鸡蛋液里加了点油,道:“叶娘子,如果那天你去得早,就麻烦你帮我占个位置。要是我去得早,我也帮你占个位。” 叶娘子点头笑道:“没问题。” 叶娘子学得很快,夏鱼几乎只演示了一遍,她就都会了。因为惦记着叶石的伤口,她也没在食肆里多逗留,跟夏鱼打了招呼就直接回去了。 叶娘子走后,夏鱼又做了三罐果酱,一罐给夏果送去的,另外两罐让池温文送给先生。 忙活完,她起身伸了个懒腰,舒展着全身,将两只活鸡扔在王伯的鸡圈旁边,她不会杀鸡,就先养着吧。 之前养的三只小鸡已经羽翼渐丰,它们看到新来的两只鸡,纷纷歪头警惕,小心翼翼地奔走过来,试探性的叨啄两下。新来的两只鸡被捆住两只爪子动弹不得,只能扑腾着翅膀往一旁挪挪。 听说老鸡会欺负新来的鸡,她不擅长处理鸡之间的关系,还是等洪小亮和白小妹回来让他们看着办吧。 正想着这事呢,白小妹和洪小亮就从外面回来了,夏鱼直接将鸡的事交给他们。 白小妹在家时候给鸡分过窝,这事她一口就应了下来。 夏鱼则和洪小亮一起将肉和菜清洗干净,分别串在用开水煮过的竹签子上。 洪小亮往竹签上串了半个蘑菇:“姐,我还以为你买竹签子是要做糖葫芦呢。” 夏鱼将里脊肉切成根根分明的小条,裹上蛋清,笑道:“夏天哪有卖糖葫芦的啊,糖都化了。” 洪小亮内敛一笑:“也是。” 夏鱼处理好肉,跟着他一起往签子上串蔬菜,道:“你要想吃糖葫芦,冬天我可以给你做些尝尝。” 洪小亮眼睛飞过一抹神采:“真的吗?我娘和妹妹还没吃过糖葫芦呢,等冬天我给她们带回去两串。姐,糖葫芦的钱你到时候从我工钱里扣。” 洪小亮也没吃过糖葫芦,只不过有次跟着同村的人一起来镇上赶集,看到别的小孩在吃,红彤彤的一串,外面裹着晶莹剔透的糖壳,特别馋人,他便记住了这种用竹签串起来的东西叫糖葫芦。 夏鱼笑了笑:“要什么钱啊,你是我的帮工,这些都是给你们的福利,再说了,除了吃的,我也给不了你们其他的东西。” 洪小亮将穿好的韭菜放在一旁,真诚道:“姐,能跟着你做活计我觉得特别幸运,不仅工钱比旁人给的多,每天还能吃饱睡饱。” 洪小亮一直都很腼腆,难得对夏鱼吐露了心里话,说完他便不自觉的红了脸。 夏鱼余光瞥见他霞红的脸蛋,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好干,等咱食肆的生意稳定了,以后姐还给你们涨工钱。” 洪小亮听了这番话,越发的有了干劲,串竹签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37. 第 37 章 矮个子男人 刘老板的打卤馕还没研究明白怎么做, 就又听人说有余食肆晚上要卖铁板烧?他本想着紧跟夏鱼的脚步卖个新鲜,但没成想人家的脚步这么快,一天竟然推出两个花样。 他心里憋屈极了, 本以为倍香楼倒了, 他家的老字号就能独树一帜,可偏偏漏算了一个巴掌大门脸的有余食肆。 刘老板的脸色阴晴不定, 站在门口望向有余食肆的方向。 对面的空店近来要出租,来看铺面的人一个接 分卷阅读82 着一个, 但谁都是只问价不提租房的事。 房主周三不耐烦地将人送走, 低声骂道:“今天不租, 明天再来老子就不租你了!” 刘老板突然灵光一现, 想到了一个馊主意,他回身走到柜台前, 问道:“掌柜,有余食肆的房主是老于吗?” 掌柜的放下算盘,翻着记账本:“是, 是老于,他还欠咱家二两银子。” “把店里的好酒给我拿一坛......不要那坛勾兑的, 对对、就那坛清酒。” 刘老板抱着酒坛子, 去后厨拎了一盘猪头肉, 就直奔老于家里去。 晚上的有余食肆又恢复了几日前的热闹。 今晚, 有余食肆换了一种点菜模式。 大堂的柜台上摆了一排的新鲜蔬菜和肉串, 池温文站在柜台后, 将一个干净盘子递给排队的客人, 提醒道:“素菜一文两串,肉菜一文一串,糙米饭一文一碗, 自行挑选,不退不换。” 为首的客人挑了两串蘑菇、一串莲藕、一串土豆和一串里脊肉和一个鸡翅,他将挑好食材的盘子递给洪小亮。 洪小亮立刻问道:“客官,要辣吗?” “要,多来点。” 洪小亮立刻将盘子送进厨房,道:“多放辣!” 夏鱼接过盘子便开始着手做铁板烧。 腌制好的肉在热油里煎得嗞嗞作响,蘑菇也渐渐失了水分,微微焦黄,夏鱼将调好的酱汁淋上一勺,白色的热气瞬间呲地向上冒起,香味顺着空气蔓延了出去。 “真香,一会儿我一定要多拿些菜。”排着队的年轻人小伙子咽着口水说道。 “拿菜干啥,拿肉才叫过瘾,才一文钱一串。”伍各易回头插话道。 秋嫂在伍各易的前面,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的肚子,低声道:“就你话多。” 现在伍各易出去吃饭再也不用找借口了,秋嫂每晚都准时催着他到有余食肆吃饭。有时候伍各易因为收货太忙,秋嫂就干脆不等他,自己一个人来美滋滋地吃上一顿。 厨房里,夏鱼教着白小妹怎么做铁板烧:“像这样刷上酱料,最后再撒上一些孜然粉、辣椒面和白芝麻就好了。” 两人一人一个炉灶,速度很快,客人基本不用等得太久,就能吃到可口的饭菜。 食肆里吃饭的客人都吃得津津有味,盘子里的菜和肉上都被均匀地淋着鲜亮的酱汁,吃上一口又辣又美味,还有一种独特的风味。有些人吃得不过瘾,干脆将饭扣在盘子上,混着酱汁一起吃起来。 还在等着选菜的客人们看到这一幕眼馋得要命。 今晚最让人惊讶的是,李府的管事竟然也来排队了,轮到他挑选时,他直接将盘子里最后的四十多串肉和菜包圆了,惹得后面没选上的人抱怨连连。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地道,你全拿走了我们还怎么挑啊?”队伍最后面的一个矮个子男人不爽道。 这人风尘仆仆,身着细布衫,看着很眼生,约莫二十□□的年纪,脸型消瘦之极,说话的语气透露着一股子傲劲。 李府管事将盘子递给洪小亮,回身道:“这位兄弟,食肆也没规定我不能拿这么多吧,我怎么就不地道了?” 矮个子男子火气立刻窜了上来,指着李府管事的鼻子骂道:“我说你不地道就是不地道,你也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李府的一条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话一出,大堂里的气氛立刻凝固了,李府管事也沉了脸色。 池温文怕他一个不小心把柜台上的盘子打翻碎了,忙眼疾手快地将柜台上的空盘子收好,不冷不淡道:“本店内不得打斗,而且我们店里确实没有明确规定限制每人拿取的份量。” 矮个子男人还没见过态度这么差的人能当掌柜的,当即喊道:“大家都看看啊,有余食肆就是这么待客的!老板,我要找你们店里的老板!” 夏鱼听到外面吵吵呼呼的声音,便忙起身出去看是怎么回事。 矮个子男人见到夏鱼出来,指着池温文道:“夏老板是吧?你家掌柜怎么选的,对待客人态度就这么差吗?” 夏鱼知道池温文不是热情待客那种人,正准备劝说两句呢,就听矮个子男人扬声道:“不愧是夏老板啊,就爱养小白脸,你说你养这么个废物有什么用?连个客人都不会招待。” 分卷阅读83 被无辜中伤的夏鱼恼了火:“废物?是说你自己吗?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废物模样怕不是你爹娘天天晚上得踢翻棺材板找你谈心吧。” 大堂里的人听了哄堂大笑,这明显就是在骂这个人没爹没娘,没有教养。 夏鱼有些担心的瞥了一眼沉默的池温文,怕他把这话听进心里去。自打食肆开业以来,所有零七八碎的活都是他做的,如果没有他,夏鱼一个人忙翻天都忙不过来。 矮个子男人没想到她这么能说,脸色一变,又讥讽道:“原来是个泼妇啊,怪不得这么能骂街。” 夏鱼黑着脸,忍着一口气,要不是这是在镇上,还有这么多人,她早就拎板凳摔他身上了。 池温文垂着眼睑,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半晌才冷声道:“你是池旭阳派过来接手倍香楼的新老板吧?” 矮个子男人一愣,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关你什么事!” 他一早就接到上面来信,让他来泉春镇接手倍香楼,随着信来的还有一封名单,详细写了泉春镇每户人家的情况,包括各大小的食肆情况。 一张名单看下来,他注意到有余食肆自打开业来就生意异常火爆,所以一来泉春镇就直奔这里,试图在开业前搅合一波有余食肆的名声。 夏鱼呵呵一笑:“怪不得来我们食肆闹事呢,原来是倍香楼的新老板。你们倍香楼的人可真是太没品了,前有伙计胆大伤人,后有老板挑衅闹事,是不是下一步你们的厨子就敢在饭菜里做手脚啊?”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说的很大声,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食肆里的客人都是老顾客,刚才就觉得矮个子男人说话难听,这会儿听到夏鱼故意这么说,也都附和起来。 “是啊,老板不好,做的菜能好到哪?” “这种人怕不是你给他掏钱,他还在背后骂人吧。” 矮个子男人气得脸色涨红:“你胡说什么!” 夏鱼翻了个白眼:“刚才谁先胡说谁是狗。” 秋嫂也瞧不惯矮个子男人的模样,先表了态:“反正我以后是不去倍香楼吃饭,倍香楼的饭菜再好吃,哪有有余食肆的好吃啊。” “是哩,俺也不去。” “我也不去,看这老板就不像是个好人。” ...... 矮个子男人被众人一番嘲笑,气得心肝疼,一甩袖子便出了有余食肆的门。 这人一走,食客们又多了一个话题,大堂里又恢复了一片热闹嘈杂。 夏鱼一手支着下巴,见池温文面色无常,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倍香楼的新掌柜?” 池温文拿着抹布擦拭着柜台的桌面,低头道:“这人穿着细布衫,说明家里情况还不错,泉春镇就这么大,条件好的人家就那么几户,证明他是外地来的。而一个外地人,一来便知道李府管事和你我的情况,肯定是事先调查过的,哪个外地人会闲到无聊去调查别人。” 夏鱼豁然开朗:“我明白了!你的脑子真好使!” 池温文扯了一抹笑,垂下眼睑将桌上的空盘送去厨房。 虽然池温文没有说什么,但是夏鱼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38. 第 38 章 成事不足 不过几日, 倍香楼重新开张,并且加大了活动力度,开业前七天所有菜肴买一送一。 这样大的优惠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去倍香楼吃饭的人却寥寥无几。 因为有余食肆推出了新菜品——烧烤, 并且被李府包场,免费送给不去倍香楼吃饭的人。 李府管事是府里的老仆, 兢兢业业忠心于主,当年还是由老太太推选出来的。所以当矮个子男人方侗羞辱李府管事的事在镇子上传开后, 老太太一怒之下决定与倍香楼势不两立, 便让人在倍香楼开张时包场了有余食肆, 请镇上的人吃个痛快。 池温文和王伯加紧采购, 新鲜蔬菜和肉类像流水般送进有余食肆,夏鱼和白小妹两人在第一天时就忙活不过来了。 当晚夏鱼就去了一趟铁匠铺, 让铁匠加紧时间赶制出来十几个长方的小炭炉,推出了自烤自吃的模式。 这样一来,夏鱼几人就轻松了不 分卷阅读84 少, 他们只用提前备好新鲜的菜和肉,做好特制的酱料, 烧烤的过程就由客人自己操作。 所有客人都觉得烧烤的过程新鲜无比, 而且自己做好的吃起来更有成就感, 也愿意自己动手。 一到天色渐暗, 有余食肆的桌子和炉子就摆在了门口, 门前热闹非凡, 烟火缭绕, 碳烤的油香蔓延了一条街,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烤着串,喝着小酒, 吹着微风甚是惬意。 一时间,丁字路口成了泉春镇最热闹的地方。 方侗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堂里来回走了好几圈。 他来之前跟池旭阳保证过,绝对让倍香楼的营业额比其他三个镇子的酒楼还高,可谁想到开业第一天就把自己的脸打肿了。 方侗是池旭阳小妾的哥哥,平时眼比心高,找了几个做活计的地方都觉得埋没了自己的才能,平时就靠着池家大舅子的头衔到处混日子。 他一听说池旭阳要给倍香楼找个老板,便信心满满的让妹妹吹了枕边风,推荐自己。他还跟妹妹道,不就是一个乡下的小酒楼嘛,开起来有什么难的,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好糊弄的很! 池旭阳看他读过两年的书,认得字,便觉得可行,还找人专门给他讲了一通开业前的准备。 方侗觉得自己背后有池家撑腰,所以一来泉春镇便明目张胆的得罪了李府,还妄图搅乱有余食肆的生意。 他在还未开张的那几日,拿着池旭阳给他的启动资金在泉春镇买了三间大院,打通院墙后比李府的面积都大,还请了不少的下人。 他觉得自己是东阳城的城里人,在泉春镇可不能失了面子让人小瞧,怎么着也得讲究个排场。 至于空缺的银子嘛,大不了酒楼的食材先用臭鱼烂菜顶着,等以后生意好了,银子自然就来了。 方侗的日子至少在开业前很潇洒。可开业后的清冷局面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他心里还有着傲气,觉得李府是在跟池家过不去,所以他写了一封书信送去东阳城给池旭阳,痛骂着李府的无耻行为。 但是池家再怎么是大户人家,也远在东阳城,难管一个小小泉春镇的事情。 池旭阳拿着方侗送来的书信直皱眉头,怎么也没想到李府会跟倍香楼对着干,他记得以前李府可是倍香楼的大客户。 倍香楼的开业活动在第五日便结束了,因为李府的插手,这个活动也没什么意义了。 而有余食肆的生意还是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夏鱼将攒了好久的铜板拿到钱庄,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不多不少一共十五两。 她掂了掂荷包里沉甸甸的银子,心里松快了不少,嘴角的笑意都掩不住。这是她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银子,简直太有成就感了。 回到食肆,夏鱼笑眯眯地说道:“近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所以我打算给大家涨工钱,每人每天多加五文。” 洪小亮激动得涨红了脸:“姐,这工钱足足涨了一倍呀!” 夏鱼点了点头,笑道:“明天食肆歇业一天,你们可以去买点东西,等下次回家时候带回去。” 明天书院休息,她准备去接夏果,也正好给忙碌好几天的众人喘口气。 洪小亮眼睛一亮,扯了一把白小妹的袖子:“白妹,明天咱俩一起去镇子上逛逛吧,我想给娘和小妹买件衣裳,你帮我挑个样。” 白小妹眼含笑意同意道:“行,正好我也想给二妮买块手帕。” 王伯摆了摆手,心情愉快道:“我的那份钱你先帮我保管着,隔三差五给我两三文钱的买零嘴吃就行。” 池温文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比往常更沉默了。 夏鱼瞧着他脸色不大对劲,便把几人都打发了,关切问道:“你这些天怎么了,是不是还惦记着泉春楼那个新老板说的话?” 池温文扫了她一眼,起身淡淡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夏鱼追问道:“说来听听呗。” “还没头绪。”说完,池温文迈步走向后院,拿起斧头劈起柴来,他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仿佛将所有的不痛快都发泄在这些木头上。 39. 第 39 章 旧识 分卷阅读85 烈日当空, 炙烤着大地,连一丝风都没有,夏鱼一早便等在清泉书院门前, 生怕来晚了让夏果等着急。 “婶子!”一声清脆的童声远远便传了过来, 引得不少人回头去看。 夏鱼用手帕扇着风,也回头寻声望去。 “大丫!”她惊讶又喜悦地挥了挥手, “枣芝嫂子!” 枣芝温柔抿嘴一笑,牵着大丫走了过来:“阿鱼, 你也来接果儿回家?” 夏鱼笑着点头, 随后问道:“桂枝大娘这次怎么没跟来?” 枣芝眉目中带着一丝喜悦:“娘忙着给大壮看鱼苗, 这次就没跟来。阿鱼, 说到这事可真得谢谢你。大壮在村里包了个废鱼塘,引了一批鱼苗, 长得可好了,估计秋天就能卖个好价。” 夏鱼听了这个消息也很高兴:“那真是太好了!嫂子,等收秋的时候你帮我跟大壮预定一批鱼。” 枣芝笑道:“放心吧, 肯定给你留。” 两个大人随意唠着家常,大丫在一旁眼巴巴看着插不上话。 好不容易逮个空闲功夫, 她拉住夏鱼的袖子, 抬头问道:“婶子, 你啥时候回去呀, 我和二丫都想你了, 你还能给我们做好吃的吗?” 夏鱼扑哧一笑笑了出来:“你们是想我了, 还是想我做得好吃的呀?” 大丫歪头道:“都想。” “那婶子过些天回去看你和二丫, 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呀!”大丫拍手欢呼道,“那我们说好了,你一定要回去啊。” 枣芝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婶子现在忙, 你就别闹了。” 夏鱼笑道:“没事,就一天的功夫还是有的。” 大丫冲她甜甜一笑,悄悄伸出一个小拇指,小声道:“拉钩。” 夏鱼也跟她眨了眨眼,伸出小拇指:“拉钩。” 枣芝无奈地摇了摇头,宠溺地看了大丫一眼。 “当!当!当!” 随着门人有规律地的敲铃声,书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时间,成群结队地学生们有说有笑地从里面走出。 白祥和夏果一起随着人流往外走,看到夏鱼和枣芝,白祥便扯着夏果的袖子便走了过来。 “娘、婶子、小妹,你们来了。”白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他虽然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是说话透着一股稳重气息,像个小大人一般。 夏果害羞地扯了扯肩头的布背包,也学着白祥的样子跟人问了好。 大丫在枣芝身后,探出个脑袋,乌溜溜地眼珠打探着夏果,突然冲他咧嘴笑着:“果儿哥哥。” 她还记得前些日子摘桑葚时,她因为不会爬树够不着果子,在树下馋得团团转,最后还是夏果给她分了一大兜子桑葚解馋呢。比不会爬树的大哥神气多了。 夏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朝她腼腆一笑。 白祥有点不高兴了,亲妹子见到他不打招呼,却跟个只认识几天的人这么熟络:“大丫,你是女子家,要矜持。” 大丫转着乌溜溜地眼珠,问道:“矜持?是好吃的吗?” 白祥一哽,碍于亲娘的面子不好多解释,只得悄悄瞪她一眼。 枣芝用手帕给大丫挡住日头,道:“咱们走吧。” “夏果,你跟枣芝嫂子先一起回去,我找唐先生把学费结一下。今天中午咱一起在食肆里吃饭。”夏鱼笑道。 夏果乖巧地点了点头,随着枣芝一起离开。 夏鱼让门人通报了唐先生,顺着书院的竹林小路来到院子最深处的一间简屋。 屋内摆设简单,有两个放满书的书柜和一张朴素的桌子,墙上挂着各色的书画。 唐先生看起来很年轻,只有四十多岁的模样,他蓄着小胡,正在抄录这一本书,听到夏鱼敲门,便放下笔墨:“进来吧。” 夏鱼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唐先生,我是来给夏果补交学费的。” 说完,她把提前准备好的银钱放在桌上。 唐先生不急不缓地捋了捋胡须,行为就像是六十岁的老翁:“夏果啊......” 分卷阅读86 夏鱼没有着急离开,静静等着唐先生的下文:“先生但说无妨。” 唐先生神色严肃,叹了一口气道:“很用功,但是学习很吃力。” 夏鱼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但是她努力不让自己乱想。 “这孩子不适合念学,脑袋空洞、匮乏,只一味死读书、背书卷上的内容,不知灵活通便。或许你可以给他找一条别的谋生之路。” 唐先生说这番话时的压力颇大,因为夏果是池温文推荐来的学生,他和池温文是旧识,不好驳了面子,但是也不想耽误了夏果的前程,这个年纪正是跟人做学徒的大好时机。 上次池温文来看夏果时他就纠结了一番,最后也没能说出口,后来堵心了好一阵子,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把话说清楚。 夏鱼的想法被证实,但是她也不想让夏果就这么回家了。 这件事且不说对夏果的打击有多大,她觉得就算夏果不是学习的料子,多认些字也没有什么坏处。 “唐先生,这件事麻烦您不要跟别人提起,好吗?”夏鱼恳求道,“不管夏果是不是读书的料子,多认几个字总还是好的。” 唐先生不得不同意:“话是如此,可是念书是一笔庞大的开支,这点你可想清楚了?” 夏鱼笑了笑:“我想清楚了,无论如何也得让夏果继续念下去。” 不图他考功名,不图他办大事,只愿他将来不会因为不识字被人欺负被人骗。 夏鱼坚决让夏果继续读书,唐先生也不再拒绝。 只是临走时候,唐先生突然道:“池娘子,你家的果酱能再给我送些来吗?” 他有时候读书写字太投入,回过神就过了吃饭点,饭没了也不好让厨房单独给他做一份,就只能饿着肚子。 但有了果酱后就不同了,他饿得时候就去厨房找些干饼馒头,沾着果酱吃起来一样有滋有味,也不觉得干硬噎人了。 夏鱼扫了一眼他桌上的空果酱罐子,笑道:“好,我还会做些酱菜,先生可需要?” 唐先生眼睛发光,忙道:“要、要,每样两罐便可。” 这样一来,他的饭食又能丰富些。 出了书院,夏鱼压下心头的烦躁,换上一副好心情回了食肆,路上她还顺道给大丫和二丫买了两包果子糖,给夏果买了一本字帖。 前两日周林送来了好几筐新鲜果子,因着店里忙没来得及清洗,池温文便趁着今日空闲留在食肆里洗果子。 她回到食肆时,池温文坐在大堂的板凳上,拿着木盆里的果子挨个清洗,一旁坐着对面卖鞋垫的张姐。 虽然背对着大门,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张姐今天打扮的很亮眼,一身杏红色坎褂配着柔粉色的内裙,腰间系着一根湖蓝色的碎花腰带,一头长发半挽伴披在身后,背影很是婀娜多姿。 张姐把板凳挪到池温文的旁边,凑过头去,娇柔道:“池公子,这么多果子全部都要你来洗吗?我来帮你吧。” 池温文往一旁挪了挪,跟她错开距离:“我自己来就好。” 张姐佯装朝后院张望,问道:“夏老板呢,其他伙计呢,他们怎么都不帮你呀,是不是都去偷懒了?真是太过分了!” 夏鱼收回刚想迈进去的脚步,倚在门边静静看好戏。 见池温文不回话,张姐以为她猜中了事实,随后娇柔地就要朝着池温文身上倒去,还贴心道:“你娘子真是一点都不心疼你,怎么忍心让你做这种杂活,这些活交给伙计不就好了吗......” 池温文避开张姐,起身朝后院走去,他的声音有些冰冷:“张姐,如果没什么事请你回去吧,不要妄自揣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张姐不依,急忙跟了上去就要拉扯他的胳膊。 池温文不耐烦的随便一推,便把张姐推倒在了地上。 夏鱼这才看见张姐的正脸,今日她涂抹了胭脂水粉,眉间还点了一颗红色花钿,看起来很是明艳动人。 张姐的余光瞥见夏鱼,想着把戏做全了,于是娇滴滴地啜泣起来:“池公子......” 她想着池温文如果能扶她一把,她就瘫在池温文的怀里,让他们两个产生误会,这样她就有机可乘了。 可谁知池温文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拎起立在木桩子上的斧头。 分卷阅读87 树下,斑驳的阳光映得斧头闪着森白的光影,斧尖部好像还带了丝血迹,吓得张姐脸色一白,也顾不得装娇弱了,一溜烟地跑出食肆,连撞了门口的夏鱼都没有察觉。 夏鱼心下好奇池温文是怎么把张姐吓走的,便踱步去了后院。 池温文见她回来,便皱眉道:“以后小亮砍完柴,记得让他把斧头收进柴房。” “怎么了?”夏鱼走到他的身旁。 池温文指着地上一只动弹不得的雏鸟道:“树上的鸟掉下来,正好落在斧头尖上。” 夏鱼看了一眼带着血丝的斧头,似乎明白了张姐在害怕什么...... 40. 第 40 章 回村 清泉书院每月放假两次, 每次一天。枣芝舍不得白庆和儿子白祥,便索性带着大丫在镇子上住了两天。 而大丫惦记着夏鱼做得好吃的,天天往有余食肆跑;白祥以为自己的妹妹去找夏果, 也放不下心地跟了过来。 今天中午, 食肆提供的饭食是寿司。 由于这里没有紫菜,夏鱼便用一张薄薄的蛋饼做打底, 在蛋饼上面铺好一层香喷喷的米饭,涂抹一层酸甜口味的酱汁, 加上切好的黄瓜和腌好的甜菜条, 再加些咸蛋黄和腌好肉条进去, 最后一卷而成, 外层用干荷叶包裹卷紧以防散开,等吃的时候慢慢将荷叶包打开切成段便可。 现在有余食肆推出新菜品食客们已经不觉得稀奇了, 若是连续一个月没有新菜品那才叫稀罕呢。 夏鱼给他们三个人每人一份寿司,外加一杯甜甜的果酱茶。 大丫盯着盘中卷得整整齐齐的寿司,目光留恋了好半晌:“好漂亮, 我都不舍得吃了。” 盘中的寿司已经被切分好,依次倾斜地码在盘中, 金黄色的蛋皮卷着一层晶莹饱满的米饭, 最中间有红有绿还有黄澄澄的蛋黄, 五彩缤纷好看极了。 白祥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随后作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点头道:“嗯, 是不错。” 大丫抬头望向坐在桌子对面的夏果, 羡慕道:“果儿哥哥,你可真幸福,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 夏果的目光从寿司上移开, 不好意思道:“我平日里都在书院,也不是总能吃到姐姐做的饭菜。” 大丫拿起一块寿司一口咬下,香软的米饭混着清脆的黄瓜和各种酸咸脆甜的口感格外的有味道,而且在夏天吃起来很是清爽,她还能在吃一盘呢。 她吃着寿司,含糊不清地问道:“果儿哥哥,婶子做饭这么好吃,你也会吗?” 还不等夏果开口,白祥终于逮到机会开口道:“你叫夏果的姐姐为婶子,怎么能叫夏果是哥哥?” 她的哥哥只能有他一个! 大丫辩驳道:“那又怎样,果儿哥哥还比你小几天哩,要是我叫他叔叔,你岂不是也得跟着叫叔叔?” 白祥一想到自己在书院也要叫夏果叔叔,立刻作罢,不情不愿地瘪了瘪嘴:“好吧,那你还是叫哥哥吧。” “没事,你们怎么叫我都行。”夏果在一旁弱弱地回道。 “大丫喜欢叫你哥哥,以后就叫你哥哥吧。”白祥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大丫刚才问你会不会做饭呢。” 夏果把手中的寿司吃完,点头道:“嗯,会,但是做的没有姐姐好吃。” 大丫咕咕咚咚把一杯清甜的果酱茶喝完,一脸崇拜地望向夏果:“哇,果儿哥哥你真厉害,会爬树摘果子,还会做饭呢。” 夏果腼腆一笑,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得低头大口吃着盘里的寿司。 而白祥的心里却不是滋味,他细细品着寿司的味道,研究着做法,心想着下次一定要给大丫做上一顿好吃的。 三个孩子玩心大,吃完饭就溜得没了踪影。 夏鱼好不容易忙完,将剩下的材料做了饭团给池温文和王伯他们一人分了一个。 洪小亮捧着一个饭团,迫不及待地吃上一口,香甜的米饭和酱汁菜料一口全都咬进了嘴里,吃起来又满足又方便。 他夸道:“姐,你做的饭每次都那么好吃!” 夏鱼只要一出新菜品,洪小亮必定第一个追捧夸赞,俨然一个死忠粉。他心里早已认 分卷阅读88 定了夏鱼就是他的贵人,不仅给他高额的工钱,每顿饭还不会亏着他,这么好的老板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夏鱼笑道:“忙了一中午,快吃吧。” 洪小亮嘿嘿一笑,便敞开怀大口吃着饭团。 池温文喝了一口大麦茶,道:“过几天的庙会不如就卖饭团吧,方便又顶饿。” 清泉山上有座寺庙,每年六月二十六便有不少的人图吉利去庙里烧香拜佛,以求事事顺遂如愿。而这一来一回的路程,都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因此庙会商贩提供的饭食需求大于其他。 包饭这种又方便又省事的饭食,想必会更受欢迎。 夏鱼点头同意:“好,就这么定了,到时候还可以搭配卖些别的闲食。” 洪小亮三两口将饭团吃完,自告奋勇道:“姐,我跟铁匠家的儿子关系还不错,他家有辆板车,我去借回来,省得旁人先给要走了。” “去吧。”夏鱼递给他一杯大麦茶,让他喝完再走:“要是借不来租一辆板车也行。” “姐,放心吧。”说完,洪小亮一阵风似的出了食肆的大门。 夏鱼望着他的背影:“说来,小亮来咱们食肆也有一个月了吧。” 池温文点头应道:“嗯。” 夏鱼道:“改天你去牙行把小亮的租契买回来,三两银子咱现在还是付得起的。” 白小妹收拾着洪小亮掉在地上的筷子,担心问道:“嫂子,亮哥这算是试用期吗,那我是不是也有试用期呢?” 夏鱼摇头笑道:“你没有。小亮是你池大哥在牙行找来的,最开始怕雇的人品不好,就没敢长租。” 白小妹这才放下心来,咧嘴笑道:“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你的信任。” 夏鱼抿嘴一笑:“好。” 其实白小妹在食肆里是最辛苦的,每天都要在灶火前烟熏火燎的做饭,还要帮着洗碗择菜,但是她却从来不抱怨,做什么事都很积极。 目前食肆里的人夏鱼都很满意,大家各司其职,缺一不可。 转眼间,枣芝和大丫就要回去白江村了,夏鱼记得之前跟大丫的承诺,便跟着她们一起回去,还顺道带着白小妹,让她把四十文的月钱给余翠送回去。 至于食肆,就临时交给池温文、王伯和洪小亮了。 池温文现在可以做些简单的卤肉,夏鱼便教他把卤肉切片,配着青菜盖在米饭上,再放上一筷子的酱菜,做成卤肉饭卖。这样做起来又简单又美味。 白江村的村口,李桂枝一早便守在村口,等着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回来了。 当她看到同行的夏鱼和白小妹时,一脸惊讶,语气中掩饰不住欢喜:“阿鱼,小妹,你们咋回来了?” 大丫插话道:“婶子来给我和二丫做好吃的啦。” 李桂枝看着被养得圆溜了一圈的白小妹,就知道她过得还不错:“你们这在镇子里待了一段时间还真是不一样了,看着都水灵了不少哩。走,回家说话。” 一路上,村里的人看到夏鱼回来,都陆续地围了过来,看着她穿的新衣服上一个补丁都没有,皆是羡慕极了。 不过白小妹并没有穿新衣服,她还特意找了一件破烂的旧服,不能叫余翠看出端倪。 “嫂子,我先去找二妮一下,然后回家把钱给我娘,完事再来找你。” 夏鱼点了点头:“去吧。” 这时,人群中有好事的问道:“池家娘子,你家食肆在镇子上生意咋样?” 大丫神气地拉着夏鱼的手,道:“婶子的食肆人可多呢,中午吃饭都要排队哩。” 那些不相信夏鱼能把食肆开下去的人,听了这话心里酸得厉害。 之前虽然李桂枝也说夏鱼的食肆不错,但是他们不愿意去相信,觉得李桂枝是为了给夏鱼长面子。可现在连一个五岁的孩童都这么说了,而且夏鱼穿得还是新衣裳,他们不愿意相信也不行了。 于是一些人也蠢蠢欲动,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到了李桂枝的家,家里的男人都不在,只有柳双带着二丫在厨房里忙东忙西。 她看到夏鱼和李桂枝她们一起进了家门,激动地招呼道:“呀,稀客来啦,快进屋凉快凉快,我刚跟隔壁白麻子换了一篮子甜瓜,等我 分卷阅读89 洗了你们尝尝。” 大丫拿了一包果子糖,递给二丫:“二丫,这是婶子给我们买的糖,可甜可好吃了。” 二丫接了糖,跑到夏鱼面前,甜甜一笑:“谢谢婶子。” 然后她又拉着大丫去了后院,开心道:“姐,咱家后院又养了只大鹅,我带你去看看,那鹅可凶啦。” 夏鱼看着两个小豆丁一前一后地走屋门,觉得有趣极了:“大丫和二丫的感情真是好呢。” 她很喜欢李桂枝家的氛围,欢欢喜喜,和和睦睦,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桂枝递给她一把蒲扇,溺爱笑道:“你是没见着两人打架的时候。” 枣芝回屋放了布包,将柳双洗完的甜瓜端进来,捡了个肚脐大的递给夏鱼:“尝尝,这瓜看着都不错,特别是这肚脐大的,越大越甜。” 夏鱼接过甜瓜道了谢,捧着瓜咬了一口,薄薄的果皮一咬即破,满口溢汁,清香的果肉甜得都有些齁嗓子了。 瓜刚吃完,柳双就领着一个妇女进了屋子,给她搬了个凳子,对着夏鱼道:“阿鱼,狗剩娘来找你的。” 夏鱼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庞,没有什么印象。 狗剩娘对着她憨憨一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夏鱼用湿布擦着黏糊糊的手,笑着问道:“嫂子,你找我啥事?” 狗剩娘探了探身子,道:“阿鱼啊,你那食肆忙不忙啊?我家二狗这两天正好闲里很,能去给你帮帮忙啥的。” 夏鱼恍然,原来是来给她推荐伙计的啊! 柳双翻了白眼,嗤鼻一笑:“就你家那个整天连地都不下的懒儿子啊?” 41. 第 41 章 拒绝 狗剩娘有四个儿子, 十年前一连生了三个,分别是狗大、狗二和狗三,后来又生了一个小儿子叫狗剩。 狗剩的家里原本就不宽裕, 早些年靠着分家得来的积蓄还能凑合过日子, 可眼下三个儿子都大了,吃的口粮多了, 一个两个三个眼瞅都要娶媳妇了,家里却一文钱也拿不出来。把狗剩爹都急得嘴上都起了个大泡, 整宿的睡不好。 狗大胆小谨慎, 狗三懂事, 两人都能帮着下地干活, 养鸡养猪;只有狗二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整日在村里闲溜达, 仗着爹娘不会让他饿肚子,什么活都不干。 方才,狗剩娘在余翠家里做针线活, 正好碰到白小妹回家把四十文的工钱交上去。 看着那一排整整齐齐的铜板,狗剩娘的眼睛都直了。 想到自己那个在家里闲着的二儿子, 她忙拉着白小妹嘘寒问暖, 让白小妹帮忙把狗二也带到食肆里当伙计去。 没想到白小妹一口拒绝, 说这事她管不着。 狗剩娘气得胸口发闷, 还不好意思当场发火, 只好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没想到她一出门就听见路边的人说夏鱼在李桂枝家。 狗剩娘心里一合计, 就奔去李桂枝家, 自己找夏鱼说去事,大家总是一个村的,她能帮白小妹一把, 也总就能拉扯狗二一下。 狗剩娘前脚出门,余翠就开是噼里啪啦盖头一顿骂:“你为啥不带狗二去镇上?他家刚抓了两只鸡仔,我可是看中好几天了,你今天把狗剩娘惹毛了,我还咋开口问她要鸡仔!” 白小妹这一路连口水都没喝,口干舌燥的,余翠不说问问她在镇上过的咋样,反而还怨她一顿,白小妹的火气也噌的一下上来了。 她忍不住回顶道:“行,我这就去跟嫂子说狗二要去当伙计,到时候我被赶出食肆了,你别骂人就行。” 说完,白小妹就要往外走。 余翠一听白小妹会被赶出去,急忙喝道:“你给我站住!你不已经是那的伙计了,咋着还能被赶出去?” 白小妹撇了撇嘴:“镇上的食肆又不大,统共就需要俩伙计,店里已经有个伙计签了长工,狗二要是去当伙计了,我不走谁走?” 余翠攥着手里的四十个铜板,想了想道:“算了,不管狗二了,这铜板都够我买一篮鸡仔了。” 她哼了山曲把铜板锁进柜子里,末了又道:“你在镇上可得好好干啊,这钱都是留着给白小弟读书娶媳妇用的,你要是敢把活计弄丢了,以后就 分卷阅读90 别回来了。” 白小妹心里难受的紧,她在余翠的眼里就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 她随口应了一声,钻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心里也愈发坚定不能告诉余翠她涨工钱的事。 李桂枝家,夏鱼拿着蒲扇悠悠地扇着小风,跟狗剩娘道:“在食肆当伙计可是个苦力活,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来劈柴打水,客人一走还得赶紧擦桌子洗碗。” 狗剩娘点了点头:“我知道,狗二能干,他啥都会,就是平日里我和他爹没怎么管他。他要是跟着你去了镇上,肯定啥都干。” 为了狗二能去当伙计,狗剩娘说瞎话都不眨巴眼睛。 柳双听不下去了,没忍住插嘴道:“在家都不干活的人出门能干活吗?” 狗剩娘看了她一眼,不情愿道:“柳双,你今天是咋了,说话这么呛人。” 柳双呵呵笑道:“我呛人?明明是嫂子你不安好心,人家阿鱼的食肆才开两天还没稳定下来,你就着急把狗二塞进去当伙计,这不是坏人家阿鱼的生意?你儿子啥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这话把狗剩娘的心事直接挑明,她红着脸,梗着脖子道:“咋了,白小妹都能去,狗二为啥不能去?再说了,都是一个村的,帮衬一把不应该吗!” 这话说的夏鱼可不爱听了,什么叫帮衬一把是应该的,当她的食肆是福利院吗,啥人都收? “狗剩娘,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想去食肆当伙计可以,但我得先试试这伙计咋样。”她连嫂子都不叫了,直接撂下扇子,起身走向屋门口,指着李桂枝院里摞得高高的木堆,道:“这样吧,你把狗二叫来,让他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劈完这一半的木头,我就带他回去当伙计。” 狗剩娘看着那堆房顶高的木堆吓了一跳,不满道:“阿鱼,就是叫咱村最有力的汉子来也劈不完啊!” 更何况是她那个没干过活的懒儿子呢。 夏鱼笑道:“食肆每天需要大量的柴禾,有时候不够用了就得临时劈柴,如果连这点柴都劈不完,我的食肆不需要。” 狗剩娘不服:“你这就是故意为难人啊!哪有人能劈柴这么快!” 很不巧,夏鱼的食肆里正好有一个。 她接过枣芝递来的蒲扇,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我店里有个伙计叫洪小亮,这堆柴他可以劈完。如果你不信,下次去镇上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望着狗剩娘质疑的目光,夏鱼想了想,又道:“你也可以去问周林,她在我的食肆里见过那个伙计。” 话都说到这了,狗剩娘自是知道狗二没机会了,便悻悻地起身离开,顺便去周林家走一趟。 狗剩娘一出门,柳双就乐了起来:“这狗剩娘想得可真美,还想让狗二去挣钱,也不看看自己儿子配不配拿工钱。” 李桂枝欣慰地望着夏鱼,笑道:“阿鱼去镇上一趟就是不一样了,变得稳当多了。我还记得你当时拎着扫把打罗芳呢。” 夏鱼被她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娘,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确实,在镇上生活的这些日子,夏鱼变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小姑娘,而是一个需要顾全一切的食肆老板。 中午,夏鱼教枣芝和柳双怎么做寿司、蒸饺、糯米肉丸还有蛋黄南瓜,这些饭菜都是大丫在食肆里最喜欢吃的,正好也做给二丫尝尝。 吃罢午饭,夏鱼想在天黑前赶回食肆,便起身辞别了李桂枝一家,临走时,李桂枝给她拿了不少新鲜的蔬菜,都是自己家里种的。 夏鱼拎着沉甸甸的布兜,去找白小妹一起赶路。 夏鱼赶到白小妹的家时,白小妹的爹白进财正和余翠商量着四十文钱要怎么用,听说夏鱼要带白小妹回镇上,余翠二话没说就让白小妹走了。 一路上,白小妹的兴致都不怎么高。 夏鱼猜测她肯定是又在余翠那受气了,但是她做为外人,也不好插手别人家里的事,只能在骡车停在镇口时,给白小妹买两朵布花头绳,哄她高兴。 果然,白小妹的注意力被手上的布花头绳吸引了,她选了一个鹅黄色递给夏鱼,自己留了一个淡绿色的:“嫂子,我觉得你戴黄色好看。我听说庙会时有人会卖女子家的胭脂水粉,我还没见过呢,到时候咱们去看看。” “好呀,镇上的胭脂水粉颜色太俗气了,等去了庙会,看看那的颜色怎么样。”夏鱼接过 分卷阅读91 头绳,似乎体会到了女孩子间的乐趣,两人有说有笑地回了食肆。 天边的云霞红灿灿的,现在的天越来越长,有余食肆里热闹极了。 夏鱼一进门,王伯就立刻迎了出来:“阿鱼,你终于回来了,王行在后院等了一下午了。” “怎么了?”夏鱼问道。 白小妹拎着布兜去厨房给池温文帮忙,留下两人说话。 王伯擦了擦额头的汗:“你去看看吧,王行好像收错了菜,卖不出去了,想看看咱们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忙收了。” 夏鱼应声就去了后院。 石榴树下,王行一脸焦急地来回走着,还时不时地仰头叹一口气。 夏鱼笑着朝他走去,道:“怎么不在屋里坐会儿呀?” 王行看到夏鱼,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激动道:“夏老板,您终于回来了。” 夏鱼看了一眼树下的背篓,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行无奈道:“昨儿个倍香楼的老板让我收了三筐土豆,我一宿没睡,挨个村子收完急忙赶来,谁知道今早上给他家送去时候,老板找各种借口死活不收了。” 自从王行给有余食肆开始送菜后,便自己生了个门路,专门收菜便宜卖给各个食肆,赚个中间差价。 为了拉生意,他也没收倍香楼的定钱,想着这么大的酒楼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谁能想到这老板翻脸就不认人了。 夏鱼翻了翻筐里还带着干泥的土豆:“别的食肆也不要吗?” 王行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他们都嫌土豆的价钱贵,不如芋头便宜,说可以用芋头代替土豆。我跑遍了泉春镇的食肆也就卖完一筐,这还有两筐实在是卖不出去了。你若是要,我按收价给你,一分不挣。” 他知道有余食肆总推出新式的菜样,就想着来碰碰运气,万一能卖出去了呢,不然等土豆发芽就不能再吃了,到时候更卖不出去了。 夏鱼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道:“这两筐土豆我要了,等后天你再送两筐土豆和一筐番茄过来,该什么价是什么价,不能让你白跑了。一会儿我让王伯把银钱给你。” 王行感动的差点都要跪下了,为了收这几筐土豆,他几乎是把自己攒的银钱都垫上了,如果卖不出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夏鱼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些土豆做成薯条再好不过了,拿去庙会上卖,可以边走边吃,肯定受欢迎。 42. 第 42 章 庙会 庙会这日, 夏鱼、王伯和白小妹摸黑便起了身,带着今日要用的几大筐食材,租了一辆骡车直奔去庙会的摊位。 为了防止没有摊位, 夏鱼昨夜便让池温文和洪小亮跟着叶家伙计一同去抢占摊位, 几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骡子的脖上系了一个铜铃,每走一步便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响, 夏鱼倚靠在半人高的菜筐上,抬头望着天上还未隐去的星光, 一丝困意也没有。 时间过得真快, 她来这个世界也有好几个月了吧, 记得最开始她和池温文两人天天斗嘴吵架, 互看不顺眼,她甚至还有和离的念头;可现在她却越来越觉得和池温文在一起很安心, 不论什么事他都能面面俱到,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她在不知不觉间适应了他的存在。 如果有一天和池温文还有王伯分开...... 夏鱼想了一下, 赶紧摇了摇头,算了, 单是记账的事都够让她头疼的, 更别说忙活食肆里的大小杂事了。 骡车走得时快时慢, 赶到庙会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大部分的摊位已经开始摆上桌椅板凳了。 庙会的长街位于山脚下, 以第一道高柱石门为起, 到第二道高柱石门结束, 第三道高柱石门则建在山上,为寺庙的正门入处。 洪小亮早就守在第一道石门前了,看到夏鱼一行人, 忙挥手高声道:“姐,白妹,王伯,我在这呢。” 说完,便跑去骡车旁帮忙搬运菜筐。 这条长街不宽,马车牛车进不来,几人只能合力将菜筐搬到摊位上。 抬着沉重的菜筐,夏鱼觉得自己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才终于走到自家的摊位前。 她朝身后望去,第一道石门已经被长长的青石路淹没在了尽头,看不到 分卷阅读92 踪影,他们这个摊子的位置离第二道石门不远,可以说是在街尾了。 池温文已经把两个炉灶支好,正同隔壁摊子的叶老板打听着庙会的事情。 叶娘子忙着蒸发糕,看到夏鱼来,欢喜道:“夏鱼,你来了。” 夏鱼笑着跟她打招呼:“叶娘子,你们来的可真早。” 叶娘子招呼着阿福生火,然后笑道:“我是昨晚跟老叶他们一起来的,图个省事。对了,后边有口水井,你们需要的话得赶紧去打水,等过会儿人多了,打水可就费劲了。” 夏鱼点了点头,腾出两个桶,让白小妹和洪小亮一起去打水。虽说他们昨天自己带了两桶水,可总归是多多益善。 池温文不知和叶石说了些什么,好半天才回到自家的摊位上。 他从筐里的挑了一个大西瓜,坐在板凳上用水冲洗着表皮发干的泥土:“阿鱼,等下忙完我们去庙里看看吧,听叶石说这里的佛祖很灵验。” 夏鱼将番茄切成小丁,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还信佛呀?” 池温文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还行吧,你呢?” “我才不信这些呢。” 池温文一怔,叶石不是说女子家都热衷于这些姻缘祈福吗?他还想找机会和夏鱼独处呢。 他硬着头皮继续道:“咱去看看也无妨。” “行,去凑个热闹。”夏鱼没有拒绝,把半盆番茄丁放入锅内,加入料汁熬着番茄酱。 这时,街头隐隐传来此起彼伏地吆喝声,原来是第一批上香的人已经到了长街口。 白小妹和洪小亮两人拎着灌满的水桶,也吭哧吭哧地走了回来。 洪小亮听到前面的摊子在吆喝,急忙搁下水桶开始烧柴:“姐、白妹,咱得快点,前面都来客人了。” 夏鱼将做好的番茄酱盛出,把一早备好的土豆条放在案板上,撒上一层薄薄的干淀粉,笑道:“不着急,这东西都是提前备好的半成品,做起来很快。再说了,来的香客在前面的摊子都吃饱了,到咱这也不一定会买闲食了。” 洪小亮着急了:“那可怎么办啊?” 夏鱼不急不缓道:“咱做的头几份薯条只送不卖,凡是走到这里的香客可以免费试吃两根,如果觉得好吃,他们自然就会买了,饭团和冰粉也能捎带着卖出去。” 池温文赞同地点了点头,要钱的东西不一定有人买,但是免费的东西大家肯定要占便宜。夏鱼做的薯条又新奇又好吃,不怕尝过的人不会买,毕竟过了这村没这店,以后想吃可就找不着地方买了。 白小妹把一口锅架起,将淘洗干净的米蒸上,接着忙活起另一口锅,准备炸薯条。 王伯接过白小妹替换下来的番茄酱锅,往里浇了一瓢清水,开始熟络地刷起锅来。 大家的动作行云流水,默契十足。 隔壁摊子的叶娘子将两锅发糕蒸上,看了一眼坐在板凳上切西瓜丁的池温文,和调制冰粉的夏鱼,稀奇道:“你们做的这些是什么?” 夏鱼对她回了一笑道:“冰粉。” 叶娘子瞪大了眼睛:“呀,你这点子真是一个接一个,一会儿给我来一碗尝尝。” 夏鱼笑道:“没问题。” 话音刚落,便陆续有香客往这边走来。 洪小亮一手端着一碗番茄酱,一手托着一盘炸得金灿灿的土豆条,吆喝道:“炸薯条,不要钱,免费尝免费吃喽!” 叶娘子听闻更是一惊,隔着缭绕的白烟打量了一眼夏鱼,哪有人做不要钱的生意的,这夏鱼到底在想啥呢? 果然,香客们一听有不要钱的东西吃,都围了上来,在洪小亮的指引下,用薯条沾着番茄酱吃起来。 炸得外酥里糯的土豆条,配着酸甜鲜咸的番茄酱,吃起来沙沙脆脆的,没有一丝油炸的腻味感,反倒叫人吃了一根还想继续再吃一根。 有人尝过两根后还要再拿,洪小亮一把将盘子收回怀里:“哎哎哎,一人两根,还想吃的可以到摊子上买。我们摊子还特推出冰粉和饭团,清凉顶饿,欢迎大家都来尝尝。” 洪小亮还趁机宣传了一波别的饭食。新颖的名字让许多人都记在了心里,可无奈刚刚这一条道吃得太饱了,还是等一会儿下山回来的时候再买上一份尝尝吧。 分卷阅读93 一个富家子弟模样的少年尝过薯条后,道:“老板,给我来一份炸薯条。” 夏鱼切着饭团要用的黄瓜条,抬眼提醒道:“庙里可是禁忌油腻荤腥的,炸薯条不能拿到山上去吃。” 少年盯着金灿灿的薯条,馋得有些等不及了,他连忙点头道:“给我来一份,我坐在这里吃完再走。” 白小妹手脚利索地给他炸好一盘薯条,还配了一碟红艳艳的番茄酱。 少年迫不及待地捏起一根薯条,沾了番茄酱后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少年是东阳城张府的二少爷张茂学,出了名的挑剔嘴,所以这一路上卖的普通小吃他都没看上眼,倒是留了肚子在夏鱼的摊位上吃一顿。 池温文在摊子后把切成丁的西瓜放入冰粉里,又加了些花生芝麻碎,将整口锅放在冰凉的井水中冰着。 张茂学一眼就看到锅里晶莹剔透的冰粉,他探头过去,问道:“这是冰粉吗?” “是的。”池温文点了点头,给叶娘子盛了一碗送去。 张茂学看着冰粉里红瓤瓤的西瓜甚是诱人,便大声道:“老板,再来一份冰粉。” 他的声音把路过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夏鱼给他盛了一碗晶莹透亮的冰粉,还再碗口加了两叶薄荷,又红又绿很是相宜。 张茂学一口冰粉下肚,爽滑香甜,冰冰凉凉,热燥的感觉一下子就消散不见了。 “这冰冰凉凉的太好吃了!”张茂学忍不住夸赞道,“老板,你是哪的人?日后有空我再去找你吃一回。” 夏鱼笑着回道:“我们从泉春镇来的,你若是去了找有余食肆便可。” “有余食肆?”张茂学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张茂学!”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夏鱼下意识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与一群富家子弟模样的人一同走来。 张茂学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大哥!” 张修文皱了皱眉,不悦道:“你早上怎么不打招呼就自己来了?” 张茂学笑嘻嘻地打着哈哈:“我这不是怕娘又乱给我点鸳鸯谱吗。” 正在洗碗刷锅的王伯看到张修文身后的男子,突然脸色一变,手中的碗都差点掉地上碎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那个穿着青绿色缎衫的男子便一步上前,目光直逼王伯,不善道:“哟,这不是王伯吗?” 王伯冷哼一声,没有接话,有些担心地瞥了一眼池温文。 夏鱼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能和王伯认识,关系并不融洽的大户人家,大概只有东阳城的池家了吧。 她打量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只觉得他眉目间似乎是和池温文有些相似,不过比起池温文的淡薄儒雅,他更多了一丝狠戾之气。 池旭阳见王伯没有理他,便又道:“怎么,几个月前你不是还去池家借过钱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是谁,见了面连个招呼都不打?” 众目睽睽之下,王伯不想影响了摊子的生意,忍下一口,低声道:“少爷好。” 池旭阳扬眉一笑,手中的折扇哗啦一下张开,半掩着唇角:“错了,应该是池家大少爷。” 43. 第 43 章 巧遇 池旭阳的母亲王氏和池老爷本是一见钟情的佳偶, 可惜王氏只是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子,池老爷迫于家里的压力,最终娶了门当户对的徐氏, 也就是池温文的母亲。 在迎娶徐氏的当天, 王氏也跟着被纳进府中做了妾室,两人几乎是平起平坐, 王氏还更得宠些。 徐氏性子柔和大度,不去计较这些, 日子在府中过得还算平和, 直到池温文快要出生那日, 徐氏不慎从床上摔落, 大出血没保住性命,只留下池温文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 而王氏自然升了分位, 成了池家的当家主母。 池旭阳对池温文的敌意,便来源于王氏整日的思想灌输。 他心中认定,当年就是池温文的娘抢了王氏的位置, 才让王氏做小妾受苦多年;而自己本该是池家的大少爷,却因为池温文而成了不受人关注的二少爷。 分卷阅读94 多年未见, 池温文与池旭阳自然是相见不相识, 只不过因为王伯曾去池府一趟, 池旭阳才认出了他。 池旭阳端得风度翩翩, 双眸中的得意却让他此刻看起来有些小人得志之意:“哟, 大哥, 不对, 你都被赶出池家了,我也不能叫你大哥了。” 夏鱼瞧他那副嘴脸颇为不顺眼,端着一盆污水, 不耐烦道:“让让,让让,好狗不挡道。” 说着,她便把手中的一盆污水泼在池旭阳的脚边,乌黑的泥点溅起,落在他华贵的衣角上,气得他攥起拳头,险些失了风度。 “你!”池旭阳忍住一口气,将折扇一合,用力拍打在掌心,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什么我,不买东西别挡着我做生意。”夏鱼又拎起一旁的扫帚,用力扫着地上的污水,将污水噌噌溅起。 张修文皱着眉头往后一躲,不满道:“真是粗鲁。” 池旭阳也跟着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带着警告,狠狠道:“别以为你们开的有余食肆生意好了,就能在泉春镇站住脚跟,想让你们活不下去,我法子多的是!” “咳咳!”在摊子后面吃冰粉的张茂学不小心呛了一下,咳嗽了老半天。 有余食肆?对了,这个名字他前些日子听几个朋友提起过,好像说是池旭阳收并的目标之一,怪不得方才听着耳熟呢。 听到张茂学的声音,池旭阳嘲讽道:“张茂学,你家都穷到让你吃小摊上的东西了啊?说出去也不嫌丢脸,这看着就跟一坨狗屎似的东西你也能咽的下去?” 池旭阳一直瞧不上张茂学,城中一众公子哥,就属他和张茂学混得最差,但他俩谁也不服,都不想当最差的那个公子哥,因此相见总少不了冷嘲热讽两句。 张茂学被说得满脸通红,手中的冰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洪小亮和白小妹也知池旭阳是个难缠的人物,皆是气得满脸通红。 一直淡定的池温文蓦地抬眸,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池旭阳:“池家真是甚幸有你,只怕你这个德行过不了几年池家就要败了。” 一语得罪两家人,不是池旭阳干不出这事来。 池家世代皆是做生意之人,能传承下来靠的便是以礼待人,和气生财。而池旭阳这般高傲、意气用事,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再怎么也比你这幅穷酸模样强!”池旭阳回身想要叫自己的贴身小厮,却发现小厮被他留在街口看马车了。 池温文放下手中的葫芦瓢,起身走到池旭阳身前,低声讥笑道:“池旭阳,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见好就收,别一不小心就把池家的老底都赔进去了。” 池旭阳一愣,眼神飘忽一下,镇定道:“你想说什么?” 池温文笑而不语,直勾勾盯着池旭阳。 池旭阳被他瞧得心里没底,冷哼一声,连香都不去上了,扭身便往马车的方向走,着急赶回东阳城清点账簿。 张修文看了一眼还坐在摊子上弟弟,想到池旭阳那番侮辱之语,心头攒了一口怒火,压低了声音道:“还不回去,坐在这干什么!” 听到张修文催促,张茂学赶紧又往嘴里扒拉两口冰粉,道:“大哥,我还没给钱呢。” 他刚才想了一下,反正东西都已经吃到嘴里了,随便别人怎么说,他也不能辜负了自己的嘴巴。 张修文忍住一口气,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摸出五两银子隔空扔过去,怎么瞧张茂学都不顺眼,他怎么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弟弟,大酒楼的饭菜不去吃,非要买小摊小贩的贱食。 张茂学一把接住银子,将银子放在桌上,对夏鱼歉意一笑:“老板,对不住啦,没想到吃个东西还搅合得你做不成生意,这些银子算是赔偿。” 他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刚才张修文叫他,池旭阳也不会注意到这家摊主就是他的死对头。 夏鱼将银子还给他,摆了摆手:“找不开,这顿饭算免费请你吃了。” 张茂学作为一个公子哥怎么会好意思白吃人家的东西呢,他见夏鱼也不是那种贪财之人,便拍胸脯保证道:“老板,我是东阳城张府的二少爷,往后你若是在东阳城有什么事,找我保证帮你办妥!” 张修文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往外扯:“瞎说什么,赶紧上山去,祖母他们一会儿就来了!” 张茂学疼得呲牙咧嘴, 分卷阅读95 还不忘回身保证道:“记住有事找我啊!” 夏鱼朝他挥了挥手,继续忙活着手中的事。 摊子上的气氛有些低靡,被池旭阳这么一搅合,众人原本高涨的情绪都低沉了不少。 夏鱼干脆将摊子上的东西都收了,笑道:“今儿个不以赚钱为目的,咱也上山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 然而众人却没有什么反应,各个都垂头沉默。 洪小亮深吸了一口气,打着鸡血安慰道:“姐,咱不能因为闲杂人就不做生意了啊,咱应该更努力把东西卖完,证明咱家的饭食受欢迎。” 白小妹在一旁点了点头:“嫂子,我觉得亮哥说得对。” 王伯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背对着众人的池温文,没说话。 夏鱼知道今日这件事对池温文的伤害是最严重的,毕竟先是被赶出了府,又被人无端嘲讽了一番,任谁都不会一笑而过。 她抿了抿唇,沉声道:“王伯、小妹、小亮,摊子的生意就交给你们了,我带池大哥去山上散散心。” 洪小亮往炉灶里添了一根柴:“姐,放心交给我们吧。” 夏鱼走到池温文的身侧,见他的神色平淡如常,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她扯了一把池温文的袖子,小心翼翼道:“我们去庙里看看吧,你不是说这里的佛祖最灵验吗,咱们去拜一拜,也好去去晦气。” 池温文应了一声,将脚边的碗盆收好,随着夏鱼一起挤进熙熙攘攘的人潮里。 两人被人群冲散了一波,夏鱼好不容易才找到同样在寻找她的池温文,彼此相视一望,不约而同的拉住对方的袖子,默默往山脚下的台阶处走去。 寺庙坐落在半山腰处,要想上去烧香拜佛,需先登上一百八十阶台阶,许多人还没走到一半,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坐在路边歇息,人流也被分散了不少。 夏鱼和池温文倒是因为经常干活,体力要比常人好许多,爬完阶梯到寺庙时,也只是额头布了一层密汗。 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将阳光挡在外头,让山上的空气比山下清凉许多。 夏鱼好奇地跟着人群往寺庙里走,这里不似她想象中的寺院那般整洁,有青砖绿瓦,还有不少的僧人打坐念经;反倒是土墙青石路,连个寺庙的牌匾都没有,穷破之极,僧人也只有看门僧和一个扫地僧。 “这里的香客挺多呀,怎么不用香火钱把寺庙修缮一番呢?”夏鱼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池温文早上在叶石那里打听过寺庙的情况,便解释道:“庙里的师父说佛祖慈悲为怀,怜悯天下,香火钱不应修缮寺庙,而是要拿去拯救苍生百姓。东阳城有一间庇佑所就是这里的僧人所建的。” “原来如此。”夏鱼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这间无名寺庙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许多。 她和池温文来到院中最大的一间屋子,朝着正中间端坐着的佛祖泥像拜叩三首,捐了一吊香火钱。 寺庙深处有一座荷花凉亭,这也是池温文打听到的。 两人从香烟缭绕的屋子出来,慢慢朝着寺庙深处走去。 池温文问道:“你刚才许愿了吗?” 夏鱼摇了摇头:“没许,我又不信这,你呢?” 池温文看了一眼前面铺在地上的石阶,迈上一步道:“许了。” 夏鱼笑着望向他:“那可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池温文淡然一笑:“你不是不信吗?” “那也不能说。” 池温文轻笑不语,突然感觉自己倒像是女子家似的,许什么愿得一心人,合家欢这些愿望...... 夏鱼走在他的身侧,随口问道:“你方才跟池旭阳说的话什么意思啊?” “池家的账簿八成有问题。”池温文有些惆怅,他之前是发现了一丝端倪,不过也是自己的推测:“在倍香楼事件后,我打听过池府的消息,推算过池家的收支,池府现在的账务很有可能有个大空缺补不上。” “你怀疑跟池旭阳有关?” “嗯。”池温文没有否认,“现在池家的大部分商铺都在池旭阳的手中,府里的财务都由他的妻子王氏打理。” 分卷阅读96 44. 第44章 原来如此 这会儿大部分人还在寺庙里烧香求佛, 只有夏鱼和池温文两人漫步在石径小路上,那画面宛如一幅浪漫的才子佳人图。 夏鱼走得有些累,在凉亭寻了一块石凳坐下, 她眺望着满池娇艳欲滴的荷花, 内心波澜起伏。 没想到池温文的心思竟然如此缜密,能凭借自己的推算知晓池家的收支有问题。 而池旭阳最后的反应, 大概也印证他的想法。 池温文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荷花池,开口道:“我托白庆打听过池旭阳, 他除了在东阳城经营了一座酒楼, 另外在周边的镇子也经营了大大小小十几个酒楼。” 夏鱼有些不解:“这也是一种经营手段啊, 挤走规模小的食肆, 垄断市场。” “你可知池家原先在东阳城的铺面有多少吗?”池温文顿了一下,又道:“除了阳香酒楼, 东阳城的布庄、胭脂水粉铺,大半都是池家的。而现在,池家所有的家产, 只剩下一家阳香酒楼,还有周边十几个子酒楼。” 夏鱼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这一切的源头都要归根于池旭阳的母亲, 王家人。”池温文看向夏鱼, 问道:“你可知, 我之前病重, 王伯曾回过一次池家?” 夏鱼对上他的目光, 点了点头, 这件事王伯曾无意间跟她提起过。 池温文接着道:“那次应该是池家面临的第一次危机, 各大铺子相继亏损银钱。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王氏的弟弟,也就是池旭阳的舅舅,染了赌瘾, 欠了一身的债务。 王家本身就不富裕,王氏知道弟弟被人追得回不了家,就暗地里卖通各个铺子的掌柜,在账簿上做手脚,拿了银子援助弟弟。”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夏鱼再次惊讶道。 池温文淡淡一笑:“王氏的弟弟因为赌钱欠债跟人打架,还蹲过牢,这是白庆前段时间去东阳城衙门时偶然听说的。别的事不用说,稍加推敲便可知晓。” 夏鱼对池温文更是佩服,这种乱成一团麻的事情如果让她来分析,只怕她会想到头秃也未必能想到什么。 “赌瘾这种事不用说,就是个无底洞。王氏掏空了各个店铺,铺子自然经营不下去……” 池温文的话还没说完,夏鱼便打断道:“王氏这么过分,池老爷都不知道吗?” 池温文呵呵一笑:“池枉早就被王氏拿捏得死死的,王氏说什么他都信,所以现在心甘情愿的把阳香酒楼交给池旭阳打理。” 王氏最擅长的就是游说池枉请道士作法,每当府里有什么不尽人意的事情,她总要请道士来家里过一遭。 奇怪的是,每次只要一请道士,家中的灾事必定有所好转。 而池温文却知道,池家哪有那么多灾事,无非就是人为造成的,道士一来,制造祸端的王氏只要消停两日,家里自然就平静了。 偏偏池枉是个生意人,对于风水鬼怪之事颇为迷信,被王氏和道士唬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也是因为大病一场,请了道士作法,说家里的阳香酒楼与他犯冲,需转与池旭阳打理才能化解。 阳香酒楼这才交给了池旭阳。 夏鱼揪了一根身旁的狗尾巴草,拿在手中把玩着。 她突然脑子灵光一现,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你刚刚说池家的收支有问题,王氏的弟弟都把池家的家业霍霍没了,怎么可能放过池旭阳的阳香酒楼。阳香酒楼现在不但没倒闭,反而还有钱开分店,这账簿肯定有问题。” 池温文递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夏鱼拿着狗尾巴草,扫着自己的下巴,软软的细毛划过她的皮肤又痒又舒服。 她眯眼问道:“你想去东阳城一趟吗?” 去看看池家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池温文看着她像猫一样眯着眼享受,不禁地轻笑了两声,语气中都带着轻快:“不急,过几日白庆就要被调到东阳城的衙门里了,到时候让白庆去查,若是查出问题,他也算是立了一功。” 两人在池塘边吹着凉爽的风,心中的不快都随风消散。 没过多久,上完香的香客们也都来荷花凉亭歇息赏景,夏鱼惦记着摊子的生意,在池塘边摘了两支含苞欲放的莲花便下了山。 分卷阅读97 回到摊子时,王伯、洪小亮和白小妹都忙得满头大汗,摊位的人也多了许多。 由于太阳愈渐升高,走路的人们都热得不行,所以摊子的冰粉卖得最快。 而炸薯条极受小孩子的欢迎,有些长辈为了哄孩子多走几步路,也会停下脚步买上一份。 反倒是饭团,买的人极少。 不过夏鱼一点也不担心,现在还没到晌午,饭团这种抗饿的饭食自然买的人少。 白小妹看到夏鱼怀里抱了两支粉红娇嫩的荷花苞,忍不住道:“嫂子,这荷花真漂亮。” 夏鱼将荷花插入水桶中,笑道:“寺庙后面有个荷花池,开了一池子的荷花呢,等会儿忙完你们也都去看看。” “嗯嗯!”白小妹使劲点了点头,手中的速度更快了。 不多时,第一波上山的香客已经往回走了,他们惦记的自然是夏鱼摊子上的炸薯条。 “老板,给我来两份薯条,我带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一个领着小孩的妇人把铜板递了过去。 没想到,夏鱼却摇头不收。 妇人有些不高兴了:“咋地,不做生意了?” 夏鱼递给那个孩子几根薯条,笑着解释道:“大姐,不是我不做生意,这薯条要热着吃才好吃。你要是带回家,薯条一凉就回生不好吃了,把不好吃的东西卖给你,我不是在坑你吗?” 妇人有些纠结了,她刚才上山时候尝过薯条确实很好吃,她这才想着买回家两份让家里人都尝尝。 但现在老板却说凉了就不好吃了,这可咋办,她还想给家里人也尝尝鲜呢。 夏鱼走到案板前,飞速包着一个饭团,道:“大姐,我家的饭团也很好吃,要不要带回去一个尝尝?这个不怕凉,别隔夜就行。” 妇人看到夏鱼手脚麻利的将新鲜的蔬菜和腌制的肉放在米饭里,分量十足,于是便道:“那给我来两份饭团带走吧,再来一份我们现吃。” 夏鱼将包好的饭团递给妇人,然后又快速用荷叶包起另外两个。 妇人接过饭团,让孩子先吃,省得饿着肚子了。 大概是走了一上午的路,小孩也饿了,他捧着饭团,大口大口吃得很香,一边吃一边还道:“娘,这个饭团可好吃了,比薯条还好吃哩。” 妇人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刚才她说完要两份饭团带走之后就后悔了,万一不好吃咋办?现在没想到挑食的小儿子竟然都说好吃了,看来这家的饭团是真的好吃。 小孩子稚嫩的童声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看着一个小娃娃捧着个饭团吃得正香,不少人也开始点起了饭团。 刚过中午,夏鱼带来的东西就已经全部卖光了。 她和池温文收拾着摊子,一边对忙碌了一上午的三人道:“东西放着你们就别管了,趁着庙会还没结束,都去转转,凑个热闹。” 白小妹用丝瓜络刷着锅,笑道:“嫂子,你上次还说跟我一起看胭脂呢,我自己不会挑。” “买啥胭脂啊,脸上涂得跟个猴腚似的多丑啊。”洪小亮搬着一张桌子走过来。 在他的印象里,胭脂多是作媒的媒婆才用的,而那些媒婆,各个打扮得又红又绿,难看死了。 一想到白小妹要打扮成媒婆的样子,洪小亮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白小妹一听有些犹豫了:“涂胭脂丑吗?” “别听他瞎说。”夏鱼没好气的笑道,“胭脂别涂那么厚就行了,少涂点是点缀,衬得人气色好。” 45. 第45章 风雨欲来前 夏鱼的摊子大概是整个庙会最先收摊儿的。 众人收拾了桌椅, 麻烦叶石夫妻帮忙照看,准备一起逛庙会。 热闹的庙会人山人海,上香的香客挤满了街道, 若是要想在两旁的摊子上买东西, 就得靠挤。 夏鱼和池温文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布摊上,一回身却发现其他三个人被挤散了。 池温文淡定道:“没事, 不必管他们,买完东西大家自会回到摊子那里集合。” 夏鱼望了一眼茫茫人海, 那三个人早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b 分卷阅读98 r   她点了点头, 开始挑起布摊上的布料来, 准备给食肆里的每个人都做一身新衣裳, 特别是夏果,又长高了不少。 而池温文在她的身旁, 估算着每个人的身材个头儿,然后准确无误地将需要的布料用量告诉夏鱼。 夏鱼听到他说出每个人所需的布料用量时,不禁大吃一惊, 目光奇怪地盯向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量过他们的尺寸的?” 池温文知道她在瞎想, 轻呵了一声:“都相处了这么久, 自然是看也能看出来了。” 夏鱼深吸了一口气, 甘拜下风, 她跟白小妹都住一起这么久了, 也没看出白小妹要用多少布料来。 两人买了布料, 又沉又多, 再继续逛也不合适了,只能先回摊子去。 回到摊子后,夏鱼找了一个树荫底下, 喊了池温文一起待着乘凉,两人一人一个板凳,悠闲地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好不自在。 池温文不知从哪里拿出两盒精致的小木盒,递给一旁的夏鱼,表情有些扭捏:“给你。” 这木盒雕花刻字,做工十分的细致,一看就不是便宜东西。 夏鱼接过盒子,好奇道:“这是什么?” 说着,她就打开了木盒的盖子,一股浓郁的栀子花香顿时扑面而来,好闻极了。 盒中是一小块色泽红润匀亮的脂膏,和镇子上卖的便宜货一点都不一样。 另一个盒中,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红色口纸,颜色周正之极,红得喜人。 夏鱼惊喜道:“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呀?” 池温文耳根微红,道:“方才你挑布料时,我见旁。边有卖胭脂水粉的摊子,便挑了两样,你若是不喜欢扔了罢。” 他刚刚听到夏鱼想买胭脂水粉,便偷偷买了两盒送给她。 夏鱼使劲点了点头,又闻了闻清新的花香味,欢喜道:“喜欢,池温文,没想到你还挺会挑东西的。” 不多时,王伯也回来了,买了一个按压式牛皮鼓风机,在做饭时生火最方便了。 洪小亮买了一个木雕的小马,准备下次回家时带给妹妹。 白小妹将平时攒的银钱花了个精光,买了三份胭脂水粉,一份给夏鱼,一份准备回村时给二妮,一份留给自己。 最后,洪小亮和白小妹还去了一趟荷花凉亭,众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几人回到泉春镇时天色已经近黑。 夏鱼数着今日赚的一大堆银钱,心里愉快极了。 如果照着这个进度赚钱,过不了一个月,她就能攒够五十两银子了,足够换一个大点的铺面了,众人也不必再挤住一个屋子里了。 她心里美滋滋的,当即让洪小亮去割点肉,晚上准备包点鲜肉馄饨犒劳一下大家。 46. 第 46 章 刘老板 外头的天色已经如墨般黑得彻底, 只有零星几个光点镶嵌在天空中。 有余食肆的店门紧闭,大堂内明晃晃的,桌上摆着几碗刚出锅的热乎馄饨, 个个皮薄透亮, 和青翠的葱花一起漂浮在碗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夏鱼几人有说有笑地围着一张大桌坐下。 洪小亮喝了一口鲜美多滋的馄饨汤, 砸吧砸吧嘴,连道:“真是太鲜了!” 王伯端着碗, 顾不得说话, 一口吃下一个馄饨。 又薄又爽滑的馄饨皮包裹着紧实弹牙的肉馅, 汤清味美, 一口下肚,忙碌了一天的胃里暖呼呼的, 特别舒服。 “汪!呜......汪汪汪!” 后院突然传来发财警惕地叫声,一直连续不断,和平常温顺的哼唧声完全不同。 正吃饭的几人察觉到不大对劲, 都放下筷子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池温文起身皱眉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洪小亮也跟在他的身后:“我也去。” 夏鱼放心不下,从墙根找了个铁锹也跟了过去。 王伯见状也寻了一根木棍攥在手里, 守在食肆的门后, 怕外面有坏人接应。 白小妹紧张得手心出了一层黏腻的 分卷阅读99 汗, 想了想, 跟着王伯一起守在正门口。 洪小亮站在后院门口环视着院子的情况, 黑暗的后院里, 伸手不见五指, 只能听到发财的叫声里透露着凶狠。 池温文直径走去发财的方向,将发财脖子上系着的绳子松去。 发财没有了束缚,宛如一支离弓的箭冲进后院的厨房里。 “啊!哎呦......救命、快来人啊!”厨房里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凄厉惨叫。 洪小亮一个闪影就跑了进去, 随后将厨房里的人拽了出来。 池温文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根绳子,把那人绑得结结实实的,推搡进大堂内。 “哎呦哟,轻点......”那人嘴里哀嚎着,走路一瘸一拐的,看样子是被咬伤了腿。 熟悉的声音让夏鱼一愣:“刘老板?” 刘老板心虚地看了一眼夏鱼,急忙低下头,恨不得自己会变身之术。 奇怪,他白天趁着夏鱼几人都不在家,在有余食肆后院外的门口转悠了好几圈,都没有听到狗叫声,怎么晚上一来便有条狗等着他?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夸一夸发财了。 发财似是有灵性一般,平日里特别温顺,听到院外有人经过,只要不进院子都不会叫,一点也不扰民;有人进了后院,也仿佛能分辨出那人有没有恶意,像王行那般每次来送完菜就走,发财从来都不叫唤。 众人一看是刘老板,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劫财之狂妄徒。 洪小亮怒视着刘老板:“姐,我去报官!” “别!别呀,咱们有事好商量。”刘老板赶紧哀求道。 夏鱼打量了一眼刘老板,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显然是有备而来:“就你自己一个人?” 刘老板忙不迭地点头,老实交待着:“是是,就我一个。” “你来做什么?”夏鱼绕着他转了一圈,确认了绳子都绑得很结实,这才找了个凳子坐下。 “我......”刘老板偷偷抬眼扫了一圈都对他抱着敌意的众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夏鱼一挑眉,叫道:“小亮,打!哪显眼往打哪。” “好嘞,姐!”话音刚落,洪小亮一拳打在刘老板的脸上。 他平时就是干力气活的,力气自然比别人都重,打起刘老板毫不客气。 “哎哟......”刘老板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挨了一拳,这拳打得他是眼冒金星,好半天没缓过神。 夏鱼又问道:“你半夜偷偷□□干什么?” 刘老板挨了一拳,心中的怒火噌的上来了:“你敢打我?” “还不说?” 夏鱼朝洪小亮使了个眼色,洪小亮心领神会,再次给了刘老板一拳。 “哎呦!小心我报官!” 夏鱼嗤笑了一声:“刘老板,你是不是忘了,你可是贼呀?” 说音刚落,几人都笑了起来。 刘老板恨得牙痒痒,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妥协:“别打了,别打了,我什么都说。” 原来刘老板是看中了夏鱼后院厨房的烤炉。 这些日子有余食肆没有再做打卤馕,刘老板就想着不如把打卤馕加进自家酒楼的菜单,总会有人在想吃的时候来光顾的。 打卤馕的用料很简单,他一看便知,可难就难在烤制打卤馕的炉子上。为此他还花了不少银子找泥匠打听,可那泥匠竟然一问三不知,说他把原材料送去后便回来了。 烤炉越是神秘,刘老板越是好奇,于是萌生了□□偷看的念头。可没想到他才刚进院子,发财就狂吠起来,吓得慌忙躲进一间屋子。 更没想到是,这间屋子就是后院的厨房。刘老板满心欢喜地摸索着墙角的柴禾堆,想寻找烤炉的位置,就被突然窜进来的发财咬了大腿,又被洪小亮捉了出来,黑暗中他甚至连烤炉的影子都没看清。 短时间的大喜大悲让刘老板说话都没了精神头。 夏鱼疑惑地望了一眼池温文,烤炉明明就是泥匠砌的啊,怎么泥匠说把原材料送来后便回去了呢? 这件事是池温文办的,看来一会儿要找他问个清楚了。 分卷阅读100 刘老板计划失败,夏鱼也没多为难他,让他赔了三两银子的精神损失费,便放他走了。 这件事刘老板吃了个哑巴亏,老实交了钱,还不敢跟人说自己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只得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洪小亮嘟囔道:“让他赔三两银子都是少的了,白瞎了这顿饭。” 王伯叹了一口气:“我去切个西瓜吧,降降火气。” 白小妹也起身道:“我去给发财喂块肉,还好有发财。” “对对,还有发财,我也去看看它。”提到发财,洪小亮眼睛一亮,也跟了出去。 转眼间,大堂里就剩下夏鱼和池温文两人。 夏鱼用手撑着下巴,眸中映着橘色的灯影:“那个泥匠是怎么回事?” 池温文笑了笑:“泥匠是我从宋家村另找的。” 他早就做有准备,怕镇子上的泥匠被人套了话,便从宋家村找了个靠谱的泥匠伙计帮忙搭砌。 夏鱼再一次刷新了对池温文的佩服,之前没想到的事,他竟然都提前做好了防备。 翌日,食肆的生意照旧,倍香楼又换了新的老板,这个话题便成了镇子上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新来的老板姓冯,是个为人圆滑的老头,逢人便笑,客气话说的一套又一套。 夏鱼没有功夫关注倍香楼的事,但是冯老板却主动找上了她。 “冯老板有什么事直说吧。”夏鱼对倍香楼没什么好印象,直接把要进屋的冯老板拦在食肆门前。 冯老板对此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道:“姑娘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我来找你是讲和的。” 夏鱼直截了当道:“冯老板请回,我们不跟池旭阳的人作生意伙伴。” 冯老板顶着大日头,擦了一把汗:“莫急莫急,我虽是池旭阳派来接手倍香楼的,但我只是在意倍香楼的生意,和池旭阳并没什么关系。” 见夏鱼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又道:“我此番来,是为了跟姑娘商量,饭食的生意咱各做各的,互不为难,达成共赢岂不是更好?” 来之前,他已经听人说过方侗的事情,知道泉春镇的人都心向着有余食肆,如果在倍香楼还没站稳脚跟时跟有余食肆对着干,自然是落不着什么好,还不如跟有余食肆打好关系为妙。 冯老板没再说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夏鱼自是同意,她也不想整天跟人勾心斗角的,怪累的。 然而,事情就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来,从来不让人安生。 这日,池温文去找老于交月租。 一进老于的院子,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院子里零零散散堆了不少的酒罐子。 老于坐在院中的椿树下,悠闲地扇着扇子,今日他难得清醒,像是算着时间等池温文来一样。 池温文提了一袋糕点放在院中的石台上,将下月的房租递给老于:“于老板,这是下个月的租金。” 没想到老于摆了摆手,一脸嫌弃:“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吧,月租不用交了,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租铺面。” 池温文一怔,这意思就是说铺面不再租给他们了? “敢问,租的人是谁?” 老于嘿嘿一笑:“自然不能告诉你。” 池温文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我出两倍的租金。” 老于一口回绝:“那也不行。” “三倍。”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花三倍的价格租铺面,只是想套套话,看是谁租下的。 老于摇头。 池温文皱了皱眉,看来这人出价还真是不低。 这两个多月来,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怎么突然就不租给他们了?眼下离月底只剩五天了,他们就算现在重新找铺面也来不及收拾啊。 不过,老于的口风也是严实,只能找别的方法再来打听。 想到这里,池温文便匆匆回了食肆,将这个消息告诉众人,趁着这几日时间再想些别的法子吧。 47. 第 47 章 麻烦 洪小亮得知有余食肆没法续租后, 气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这肯定是倍香楼那个新来的掌柜干的!高于 分卷阅读101 三倍的价钱,除了他,还有谁会脑袋大来接手啊!” 夏鱼皱眉思索了片刻, 摇了摇头:“不像, 之前冯老板还来找我讲和,他若是想在暗地里做手脚, 就没必要特意来找我一番。两面三刀这种事如果暴露了,对倍香楼没什么好处。” 白小妹一脸担忧道:“那还能有谁呢?” 大堂内陷入一片寂静, 片刻后, 王伯起身道:“我去酒肆老板那问问话, 让他帮忙打听一下。” 夏鱼让白小妹提了两罐酱菜, 给王伯一并带去。 看着王伯离开的背影,池温文眉头紧蹙, 提醒道:“现在最关紧的是要再找一个铺面。” 夏鱼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等会儿中午忙完了, 小妹和小亮照常负责食肆的采买,咱俩去镇上逛一圈。” 在之前, 泉春镇的铺面不算少, 但自从夏鱼开了间食肆赚钱后, 白江村许多人也都来泉春镇做生意, 有的还怂恿了外乡的娘家人一起做生意, 把夏鱼开食肆发财的事情添油加醋说得令人心动极了。 这就导致了泉春镇一时间开满了大大小小无数个铺子, 现在想抢租一间铺面都是难的。 食肆里几个人都是忧心忡忡, 连话都少了许多。 伍各易来吃中午饭,第一个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他凑到柜台跟前, 问道:“池掌柜的,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个个看着都心不在焉的?” 池温文翻出账簿,用笔尖点了点墨汁:“过几天食肆要关门了。” 伍各易没反应过来,笑道:“关门?你们要休息几天呀?” 池温文笔尖一顿,难得耐心解释起来:“食肆的租金到期,老于不再租给我们了。新的铺面还没找到,可能会关门几日,直到找到新的铺面才能开张。” 伍各易作为有余食肆的常客,一听说食肆真的要关门,张开日子还遥遥无期,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池温文念头一动,从柜台下取出一坛果酒,给伍各易斟了一碗:“伍老板,请。这事究竟为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如果伍老板得空,麻烦您帮我们探探口风。” 这碗酒伍各易如果喝了,就代表着他应下此事。 池温文不是不相信王伯打探到的消息,只是多一个人打听,得到的结果就会更真实一些。 伍各易看了一眼碗中散发着果香的甜酒,毫不犹豫地喝了下肚:“没问题,你秋嫂这两日正闲着无事,我让她帮忙打听打听。” 中午食肆做了桂花糯米藕,又香又软糯,在屉上没做好时就散发出清香怡人的甜味。 秋嫂喜欢吃甜的,池温文特意给伍各易打包了一份桂花糯米藕带回去。 中午过后,食客们都相继离开,夏鱼没有因为不能续租食肆的事情而影响心情,反倒让白小妹加了道辣椒酿。 夏鱼咬了一口辣味十足的青辣椒,额头瞬间布上一层密汗,她吐了吐舌头,接过池温文递来的茶水,咕咕咚咚喝了两大口:“下午咱还要忙,都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洪小亮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着米饭,心口直发堵,如果食肆真的不能开了,他就要离开这里了,这样想着,他越发的舍不得,眼圈竟然泛了红。 夏鱼注意到他的异常,给他夹了一个酱焖丸子,笑道:“小亮,你想什么呢,饭都不吃了?” 洪小亮吸了吸鼻子:“姐,你就不担心咱们食肆不能开了怎么办?” 夏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事啊。 白小妹没有洪小亮这么慌张,反正她早就打定主意,跟定夏鱼了:“不管嫂子干啥,我都跟着嫂子。” 夏鱼吃了一块甜滋滋、淋着浅黄色透亮蜂蜜的桂花糯米藕:“咱食肆怎么就不能开了?老于不租给我们铺面,我们可以去看别的房子,再不行咱就去隔壁的柳风镇、行将镇,或者去东阳城开食肆都行。” 洪小亮认真想了一下,犹豫道:“姐,咱如果去东阳城了,我能不能把我娘和小妹带上?不然一来一回的路途太远了。” 没想到洪小亮的目标竟然是东阳城,还挺远大呢。 夏鱼乐得饭都不吃了:“行呀,到时候咱开一间比阳香楼还气派的酒楼,让你娘也来帮忙。” 洪小亮的心情一下就变好了,龇着一口小白牙笑道:“没问题,我娘干活可利索了。” 分卷阅读102 解开了心结,洪小亮又恢复了胃口,大口吃着鲜美多汁又弹牙的肉丸子,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吃完饭,夏鱼和池温文直接去了牙行,在牙行里找房子,可比自己在大街上瞎转悠快得多。 进了牙行,招待他们的依旧是之前的马门。 听到他们是来找房子租后,马门心里一喜,急忙找来一本记录册,为两人推荐着铺面。 这些日子他靠着拿租房的差价,日子过得可有滋味了。 “这个,镇东头的独间,左右没有遮挡,亮堂的很。”马门自信满满的介绍着。 池温文摇了摇头:“那间房子的后屋塌了一角。” “这个!镇子口的黄金铺面,来往的人特别多,绝对的好地势。” “那间铺面太小,只够摆两张桌子。” “那您瞧这个......” “这间店铺里没有窗户。” ...... 之后的铺面不是太小,就是屋子多多少少有些问题,池温文和夏鱼一个也不满意。 两人找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店面。 夏鱼安慰道:“等明天吧,万一哪家店明天房租到期,不租了,咱正好捡漏。” 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两人也只能往好处想了。 回去时路过衙门,他们正好碰到背着包裹的白庆。 “哎,阿鱼、池兄弟,我正要去找你们呢。”白庆笑着跟他们打着招呼。 夏鱼回了一笑,问道:“白大哥,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白庆笑得露了一口白牙,显然心情好极了:“是呀,上头调我去东阳城帮忙。” “恭喜呀,白大哥。”夏鱼真诚地祝福着,白庆这可是升官了呀:“那嫂子、大丫和白祥呢,跟你一起去吗?” “去,我先去城里安置,等安稳了就接他们娘仨过去。”白庆神采奕奕地说着,随后打量了两人一番,问道:“哎,你俩这是去哪了啊?” 夏鱼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食肆的租金到期了,我们看看镇子上别家的铺面。” “老于呢?不租了?” 夏鱼点了点头。 白庆皱了皱眉,转身就要往回走:“我让张三去问问老于怎么回事。” 夏鱼和池温文急忙拉住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白庆可不能因为他们的事而耽误了升迁。 夏鱼温和一笑:“没关系,我们再看看别的,正好这间食肆小了,我们准备换一间大点的。” 听到夏鱼这么说,白庆才作罢,跟两人又聊了两句,才直奔去镇口,坐上去东阳城的马车。 回到食肆,还没进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夏鱼和池温文相视一望,忙走了进去。 大堂内,白小妹摔倒在地,哭得眼睛都红肿了,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得破碎成块,后背鲜血汨汨。 白进才和余翠站在一旁,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白小妹,说她自己在镇子上吃香喝辣,一点也不想着家里的人。 话语间隐约提及白小弟,好像是白小弟惹了什么麻烦,总之就是让白小妹拿钱。 洪小亮拿着一根木棍横在白小妹身前,怒视着两个突然来食肆里闹事的人。 夏鱼进了食肆,急忙将白小妹扶到后院,为她处理伤口,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 余翠阴沉着脸就要跟上去,被池温文一把拽了回来:“后院是我们的住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余翠啐了一口:“什么闲杂人,我可是白小妹的娘。池书生,你们这也太不厚道了,生意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每个月才给白小妹开四十文工钱,可真是使唤人。” 白进才默不作声地盯着池温文,周身散发着戾气,看着就让人害怕。 池温文面不改色,朝洪小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出去:“小亮,晚上的菜不够,你出去买些,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洪小亮也是机灵,还没等白进才和余翠反应过来,脚底一抹油溜了出去,直奔衙门找张三和李二。 余翠见池温文似乎一点也没把自己 分卷阅读103 的话放在心上,恼怒道:“姓池的,我跟你说,你让小妹在这干了这么久的活,今天不给我们拿出二十两银子,我们就不走了!” 池温文倒了两杯水递给二人,淡定道:“我们食肆也是小本生意,每月挣得银钱除去月租、工钱和买菜的本钱,也不剩多少,你这张口就要二十两银子,我们拿不出来。” “呸,别装了,村里都传了,你们一个月在镇子上能赚五十两银子!”余翠心里酸溜溜的。 池温文听了这话,差点一根头栽倒地上:“这话是谁传的?” “我哪知道是谁传的,反正都这样说。” 池温文内心有些无奈,面上冷淡道:“要是我们一个月能赚五十两银子,早就在泉春镇买间铺面了,何必发愁过两天就要关门重新找铺面。” “啥?你们食肆要关门了?”白进才瞪着眼,惊讶的问着。 他还指望白小妹每个月往家拿银子呢,食肆怎么能关门? 48. 第 48 章 又来 余翠听到食肆要关门, 先是心里一凉,随后狐疑地盯着池温文:“你别骗人了,这咋可能。” 池温文淡淡道:“若是不信, 你大可问问隔壁干货店的老板, 或者直接找房主老于问个清楚。” 余翠才不管有余食肆关不关门,她心里只惦记着白小弟的事:“你们食肆咋样我不管, 反正小妹在你们这打了这么长时间的零工,你得补我家二十两银子。” 昨天, 白小弟在隔壁村读书时, 逃课去抓教书先生邻居家的小猪仔, 被母猪一下拱到了粪坑里。白小弟心里气不过, 点了把火就把那家人的猪圈烧了,由于火势太大, 一连烧毁了三家相连的院子,把人家的囤粮都烧得干干净净的。 现在白小弟被那三家人堵在家里,非得让余翠赔他们每家三两的银子才作罢。 平日里余翠不怎么存钱, 有点钱都给白小弟买好吃好喝的了,后来白小妹拿回家的四十文钱刚够养活他们一家, 白进才干脆连地都不去管了, 一家人整天在家闲着, 哪还有什么收入, 一口气拿出九两银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余翠实在没办法, 想到了在镇子上的白小妹, 这才带着白进才来闹事要钱。 知道余翠来没安好心, 夏鱼从后院走进屋子,瞟了一眼余翠,将一张压了手印的契约晾在她的眼前, 道:“这纸契约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白小妹在食肆里帮工,每月可拿四十文钱的工钱。我又没违反契约,凭什么要多给你们二十两银子?” 这纸契约上虽然写得付给白小妹四十文的工钱,但是夏鱼每次还是会把额外的一部分给她。 而洪小亮腿脚麻利,很快便找来了当值的张三。 张三路上便听洪小亮说了事情的缘来,一进屋,便面色不善的冲余翠和白进才大声嚷嚷起来:“干什么呢!” 余翠和白进才看到穿着衙役服的张三,气焰一下弱了下去,不敢再硬着脾气吵下去。 余翠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你们真是太黑心了,生意做得这么红火,才给小妹四十文工钱,真是没良心,欺负人!” 白进才附和着余翠,气道:“就是,你们这是黑店,怪不得开不下去了!” 洪小亮气得脸涨得通红,往前迈了一步:“谁说我们开不下去了,等我们找到新的铺面,一样照常开张!” 还开张?那白小妹每个月就还能往家里拿钱?白进才一愣,不再说话了。 余翠看他歇了嘴,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使劲剜了他一眼,恼怒他不争气,只顾着自己吃喝,一点也不想想白小弟咋办。 余翠一想到白小弟的事情,心里就又急又燥,也不知道白小弟在家有没有被那帮人欺负了。 眼看着想通过闹事要钱不成,余翠眼珠子一转,干脆道:“夏鱼,你把白小妹的工钱提前付了,给我十两银子,我拿了钱就走人。” 白小妹换了衣服,怕余翠和白进才在前面闹事,便忍着痛从后院走过来。 一进门就听到余翠的声音,她站在门口,一脸决绝道:“不行!往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啥事,凭啥给你们十两银子!” 池温文心里噼里啪啦一顿打着算盘,十两银子也不过是白小妹二十年的工钱,这期间难保余翠不会生出别的幺蛾子,要不然,就把事 分卷阅读104 情做绝了,让余翠以后彻底不找白小妹的麻烦才好。 他摇了摇头:“十两银子都够我们在牙行买个能干力气活的伙计了。” 余翠有些犹豫了,村里的人都知道,只有能干出力活的人,才能给别人帮忙拿银钱;而白小妹一个女娃,没有力气,劈柴打水都不行,就算卖给夏鱼也不值十两银子。 她想了想白小弟,耳边就仿佛听到了白小弟的哭嚎声。 余翠咬了咬牙,一脸哀求道:“夏鱼,池先生,就当你们帮我一个忙,十两银子,我把白小妹卖给你们,以后任你们打骂,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 听到这话,白小妹一惊,心里又凉又痛。 夏鱼望向白小妹,见她并没有作声,眼泪吧嗒吧嗒往地上落,怕是已经绝望了。 她问道白小妹:“小妹,你怎么想?” 白小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庞:“嫂子,求你把我买了吧。” 在这样的家里熬了十三年,她从没体会过有人疼爱的滋味,与其被余翠和白进才处处利用,还不如断了关系算了。 夏鱼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递去一个帕子:“好,从今往后白小妹就留在我这里。正好今日官爷也在,给咱做个见证。” 池温文拿出一张纸,笔尖蘸墨唰唰唰的在纸上写起卖身契,口中振振有辞地念道:“今,余翠与白进才,以十两银子将白小妹......” 余翠一看夏鱼如此痛快便答应了下来,心中有些后悔:“十两银子不成,十五两!” 池温文停下笔尖,望向夏鱼。 夏鱼瞧余翠的模样,估摸着她是着急用钱,也不怕她不同意这纸卖身契。 她虽然同情白小妹,但也不会纵容余翠在她这里得寸进尺的。她冷冷一笑:“十两银子爱签不签,不签拉倒。” 余翠怏怏闭了嘴,心里一阵不痛快,要不是她急着用钱,才不签这卖身契呢,不然白小妹以后嫁人时候还能拿一笔彩礼钱呢。 白小妹看着余翠把她当物件一样讨价还价,心中再没有半分留恋。 她往地上一跪,朝余翠和白进才狠狠磕了三个头,道:“爹娘生我一场不容易,今日闺女一拜,咱们之间的亲情就此了断。” 余翠瞥了她一眼,心想着反正她再也往家里拿不来钱了,利索地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也没去理会跪在地上的白小妹。 白进才惦记着余翠多要来的一两银子,亦没工夫管白小妹。 按了手印,他看着夏鱼取了白花花的十两银子交给余翠,心里有些怨白小弟不争气,到处惹祸,不然这十两银子都够他一辈子花不完了。 卖身契两人看都没看,直接按了手印匆忙走人。 白小妹哭得泣不成声,夏鱼叹了一口气,将她扶去后院的屋子里歇息着。 池温文和洪小亮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他们知道,白小妹今日的决定虽然无情,却包含着诸多的无奈。 临近黄昏,王伯从酒肆打探消息回来。 他热得满头大汗,看样子像是一路着急赶回来的。 “刘老板......”王伯喘着气,好不容易说出了三个字,才拿起桌上的茶水大口灌起来。 池温文听到这个答案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整个镇上能跟泉春楼一争高下抢生意的除了倍香楼,也只有有余食肆了。 现在倍香楼暂时没了竞争压力,刘老板自然是把矛头指向有余食肆。 没过多久,秋嫂也带了消息,果不其然,这件事确实是刘老板从中作梗,而且还是发生在半个月之前的事。 刘老板答应老于,只要不再把食肆租给夏鱼,他不仅免了老于以前欠的酒钱,还答应以后他去泉春楼吃饭都免费。 难怪老于怎么也不肯再把铺面继续租给他们。 八月未央,天气依然热得让人浑身黏腻。 这两天烦心的事情格外的多,食肆的几个人心头都积着一股燥意。 晚上生意结束后,夏鱼特意做了清爽的酸辣拌凉面,给众人过过瘾。 煮好的面条在冷水中沥过一遍,加上一把爽脆的黄瓜丝和酥香的花生碎,拌上香油蒜水和酸辣的酱汁,最后再撒上一些香菜,不仅色泽油亮诱人,吃起来更是又过瘾又开胃。 b 分卷阅读105 r   除了在屋子里休息的白小妹,众人都围在桌前一起吃着拌凉面。 自从白小妹接手厨房的事情,夏鱼没什么事就不再亲自下厨,而是在一旁指导着白小妹怎么做。 洪小亮感觉自己好久都没尝过夏鱼的手艺了,这会儿吃起面条来,觉得味道格外的熟悉亲切。 他大口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吃起来毫无形象可言,末了,竖起大拇指夸道:“姐,你做的面条太好吃了,凉爽可口,酸辣中还带点甜味,吃起来鲜美极了,我能再吃两碗!” “行了,快吃吧,面条还有点,吃完再给你做一碗。”夏鱼美滋滋地回道。 看到夏鱼被洪小亮哄得开心,池温文有些不开心了。 他放下碗筷,冷着脸道:“吃什么吃,吃完去看看小妹,给她端去一碗。” 洪小亮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人,他隐约察觉到池温文的不高兴,含糊应了一声,急忙把饭吃完就往后院跑去。 洪小亮特别能理解池温文,根据他的想法和推断,池温文和夏鱼明明是夫妻,却因为房间太少,只能跟自己和王伯挤一间屋子,夫妻两人分居,日子久了肯定不高兴,能理解,能理解! 吃完饭,王伯起身刷碗,池温文便跟夏鱼说起刘老板的事情。 夏鱼用茶水漱了口:“刘老板的事先放一边,眼下最关紧的是要租到一间铺面。眼看离食肆到期的日子越来越近,咱得赶紧收拾东西了。” 池温文十指交叉,支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要想在两三天时间内找到合适的铺面,除非天降鸿运。不如我们先租一个大院,腾出一间大屋做大堂,在自家开间食肆。” 夏鱼眼睛一亮,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呢,临街的店铺生意做不成,她可以开一家私房菜呀! 住宅的院子可比临街铺面的租金便宜多了。 第二日,两人一早便赶去了牙行,找马门挑房子。 马门听到前头有人叫他,满心欢喜以为来生意了,兴冲冲地应了一声就跑了过来。 当他看到池温文时,脑仁一跳一跳疼得厉害,双腿控制不住地想往回跑,说话都结巴了:“那个、铺面就只有你们看过的那些,真的没有别的了!” 这祖宗难伺候极了,那天的一本册子都跟他介绍完了,愣是让他每个都挑出点毛病,还准确无误! 看到马门的脸色瞬变,池温文眼中带着笑意叫住他:“放心吧,今天我们来是想看一处带院子的住处。” 49. 第 49 章 失算 得知夏鱼和池温文是来寻住宅的, 马门松了一口气,又热脸相迎起来:“想租住宅,你们找我还真是找对人喽!” 他翻找着柜台上摞着的几本册子, 从中拎出一本黄色外皮的本子, 用食指和中指敲弹着封面,骄傲道:“我最近刚收了几间宅子, 都是个顶个的好,想要啥样的都有。” 马门领着二人去了侧间, 让跑腿的伙计添壶茶水来。 夏鱼坐在里面的老木宽椅上, 对马门笑道:“有没有带院的, 房间多的宅子?” “有!”马门利索地翻开册子, 一上来就把最难买的房子推出来:“之前倍香楼方老板方侗知道吧?他那个三连的大宅怎么样,又宽敞, 房间还多。” 池温文之前为了节省采买开支,专门跑遍镇子上各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子,所以, 他对泉春镇的房屋铺面基本都有印象。 提起方侗的三连大宅,池温文给了马门一个否定的眼神。 当时方侗为了撑门面, 将三间相邻的宅子打通成一个大院, 里面还修了花圃水池和假山, 租金定不会便宜, 而且那院子着实太大, 他们就六个人住也实在是浪费。 “那这个呢?是之前倍香楼马老板留下的, 一间主屋带俩耳房, 东西两间厢房,水井柴房厨房一切齐备,中间一个大院都够玩蹴鞠了......” 马门说话间, 夏鱼和池温文四目相对,立刻明白彼此的意思:就它了! 这个宅子租下来,院子和其中一间厢房可以当作食客用餐场所,剩下的几间屋子也够他们几个人分着住。 “这间宅子的租金要多少?”池温文的目光淡然,盯着马门,倒是叫马门心里没了底。 “每月三 分卷阅读106 两银子。”马门真诚地看着两人,又补了一句:“最低价了。” 他没敢往高了喊,一来是因为这个房子的前主人是名声不好的马老板,二来是因为池温文眼光毒辣,挑剔至极,他真的怕了。 商定好了房子,马门就带着两人前去验房。 马老板的宅院位于镇西大路的一侧,门前便是行车走人的大道,热闹极了。 跟着马门进了院子,一开门便是两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在门口形成一片纳凉之地。 里面的院子虽没有马门说的那么夸张,不过也还是挺大的。 马老板当时走的着急,许多东西都没有带走,屋里的家具大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如果住进来就用不着添置太多的物件了。 检查过房子没有什么问题,夏鱼便同马门签订了租契。 池温文去了木匠处,准备重新做一个牌匾挂在大门上,就叫做“有余私房菜馆”。 办完一件大事,夏鱼的心里踏实了不少,回到食肆,见到菜筐里有不少的莲藕、莴笋、腐竹、菌菇和豆芽,便决定临时推出一道新菜品——麻辣香锅,还能顺道宣传一波即将开张的“有余私房菜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怎么,有余食肆即将关门大吉的消息一夜间便被镇上的所有人知晓。 今天来食肆吃饭的人格外多,大多食客都抱着不想给自己留遗憾的心理,来吃最后一顿饭的。 “掌柜的,你们食肆怎么说关门就关门呀,也不考虑一下我们这些食客的感受?我活了大半辈子,吃过你们食肆的饭菜后,才知道什么叫做享受呐......”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大爷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走进最里面的桌子。 王伯给他上了茶,笑道:“租金到期,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不过,我们即将在镇西开一间有余私房菜,到时候还会继续营业。” “私房菜?”老大爷没有多想,一拍大腿豪气道:“行,等开张了,我第一个去捧场。” 他虽然不知道私房菜是什么,但只要食肆还开张就好。 一旁等着上菜的食客听到王伯的话,也跟着道:“算上我们,我们也去!” “给我也留个位置!” “带我一个。” 夏鱼在厨房里指导着白小妹调整火候,听到外头的动静,心头一阵温暖感动。 远在东阳城的池旭阳一直关注着泉春镇的动静。 当他听到下人说有余食肆即将要关门大吉时,哈哈一笑,心情大好,搂着怀里的美人好一顿亲热。 当初,他得知池温文在泉春镇开了一家小饭馆时,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笃定池温文开不到三个月就会关门。 可没想到有余食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拉走了倍香楼一大半的客人。后来马老板出事跑了,客人更是全都聚集在了有余食肆。 本以为方侗是个靠得住的,在他跟前舌灿莲花,把之后的计划说得头头是道,谁知道那个蠢货竟然在背后用些烂菜剩饭招待客人,更是把倍香楼的口碑砸得一点不剩。 不过现在,他还没开始出手对付有余食肆,就有人帮了他这个大忙,倒是剩了他一番事,简直是天随人愿。 有余食肆的大堂里座无虚席,一阵阵诱人的香味从里面飘出。 食客们的桌上都放着一个大海碗,里面的菜肉被红油辣酱沾染得油光红亮,表面还点缀着白芝麻和一撮香菜,看起来就馋人。 铁匠铺的张老头平时吃不得辣,原本他都不打算点麻辣香锅的,但是看到旁边那桌人大块朵颖,吃得大汗淋漓畅快之极,就没忍住点了一份。 麻辣香锅上桌后,鲜辣的香味光是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张老头小心夹起一片莲藕放入口中,藕片鲜香脆生,又辣又麻的口感立刻让他头上布了一层密汗,可那滋味却让人欲罢不能,吃得停不下来。 中午忙完,洪小亮便去采买晚上需要的食材,其他人则一起去新的宅院,收拾洒扫,将一些零碎之物搬运过去。 新的宅院主屋自然是归夏鱼和池温文;左右两个耳房分别给白小妹和夏果住;东边的屋子离大门口近,用作招待客人的场所;剩余的一间西屋就留给王伯和洪小亮一起住。 西屋只有一张床,东屋的床又用不着,众人便合力将东屋的床搬进西屋,又把用不着的 分卷阅读107 家具分别转移到两个耳房去。 池温文扫了一眼空荡的东屋,心里盘算了一下需要的家具,除了两个耳房需要添置两张竹床,这里也需要几张桌椅板凳。 竹床便宜,木匠那里也有现成做好的,可是桌椅需要提前打招呼定做,时间上赶不及。 他记得牙行旁边有个家具物件转卖铺子,便跟夏鱼商量了先去那里买些便宜的桌椅临时用,等过阵子忙完之后,再跟木匠商榷定做桌椅的事情。 刘老板这几日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准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他哼着小曲点着账本,看到一页页入不敷出的收支也没有再烦躁起来。 再过两天,只要有余食肆一关门,泉春楼就又会恢复往日的辉煌。 可他的美好愿望还没实现,就被急急忙忙奔回来的小二打破了:“老板,不好了,有余食肆过两天要在镇西开一家什么私房菜了。” “私房菜是什么?”刘老板撂下账本,赶紧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心想着到时候也跟着模仿一下。 小二摇了摇头:“不知道。” 刘老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交代了小二看好门面,加快步子就朝倍香楼走去。 冯老板刚接手倍香楼这么一个大烂摊子,肯定比他更着急对付有余食肆,那他索性就跟冯老板合作,一起想办法扳倒夏鱼。 冯老板正在厨房里检查食材,一听伙计说刘老板来找他,便心知是因为何事。 整个泉春镇就这么大,有余食肆能碍着生意的对家只有倍香楼和泉春楼,这事不是倍香楼干的,那肯定就是刘老板暗地做的手脚。 眼下有余食肆又要新开家铺面,刘老板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冯老板本就是打着养老稳度晚年的心态来经营酒楼的,一点也不想掺合刘老板的事。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见。” 想拉着他一起趟这摊浑水,做梦! 刘老板被拒之门外,面子上一点也挂不住,他冷哼了一声转身,嘀咕道:“傲个什么劲儿,不见拉倒,我自己想办法。” 临近新宅开业,夏鱼更是忙得脚不沾地,食肆里的东西都已经搬去了新宅。 后院的那口烤炉当初没有固定死,夏鱼找了辆推车,将烤炉移上去,往上蒙了一层布就搬去了新宅。 夏鱼准备在开业当天卖烤鸭,这个烤炉可不能少了。 翌日,木匠将做好的牌匾送来,帮忙安置在门头上。 这个牌匾可比之前的好看多了,黑底红字写着“有余私房菜馆”,还描了花边撒了金粉。 池温文从院子里取出一挂鞭,洪小亮自告奋勇地点了火,将挑着鞭炮的竹竿攥在手里。 白小妹和王伯急忙捂住耳朵。 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几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久久不散,总觉得今天比过年还要高兴呢。 听到鞭炮声响,不少人都围了过来,恭喜夏鱼开业大吉。也好多常来的食客赶来送贺礼,庆祝有余食肆没有关门,有了延续。 这次开业可比上次热闹太多了。 50. 第 50 章 烤鸭 从昨天, 夏鱼就一直忙活没有停歇。 鸭子是柳双的男人白欢收来的,虽然是五十多只已经处理好的鸭子,可是腌制晾干也需要花不少的功夫。 今儿一大早天还没亮, 夏鱼就喊了几个正在睡梦中人起来干活。 腌制好的鸭子在肚中塞入带酸甜口味的果子, 以防鸭子内部水分流失,还能增调些清新的味道, 让肉质更加鲜美。 光是做完这一步骤,天都已经凉亮了。 从食肆里搬运过来的烤炉很大, 一次可以放进两只鸭子同时烤制。 夏鱼嘱咐了洪小亮注意火候, 又调制了一碗蜂蜜醋水, 时不时地给烤鸭刷上一层。 蜂蜜醋水可以让烤出来的鸭子外皮更薄脆, 吃起来香而不腻,是不可缺少的一步骤。 院子里, 池温文在厨房前面支了个布棚,做好的烤鸭都被整齐地摆在桌上。 开业鞭炮响完,来 分卷阅读108 捧场的食客们都一窝蜂涌进了院子, 想看一看新的私房菜馆是什么样子的,有的还带着一家老小来参观。 原本还算宽畅的院子一下变得十分拥挤。 一进院子,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布棚下色泽红亮, 发着油光和诱人香味的烤鸭吸引了过去。 “这是鸭子?”人群中有人问了出来。 夏鱼从厨房里将刚烤好, 还嗞嗞流油的烤鸭端了出来, 笑道:“是的, 这叫烤鸭。” 这个时代的人们做饭菜以蒸煮为多, 再奢侈点的就是做些油炸的食物。 烤制的食物需要单独生火堆去做, 寻常家里想要节省木柴,也就很少做烤熟的食物。顶多就是做饭时往灶膛底下塞个生地瓜、芋头,借着烧完的草木炭灰捂熟了。 “烤鸭?真是太香了, 闻着都叫人流口水。” “老板,给我来两只!” “我也要两只。” 人群中竟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吸溜口水的声音。 夏鱼取下手上的厚布手套,将烫手的鸭子码好:“今儿个有余私房菜馆第一天开业,所有菜品半价......” 话还没说完,便有人捧场大叫一声:“好!” 接着所有人都欢呼叫好起来。 夏鱼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可是不起作用。 “当当当!”池温文不知从哪找出一口铁锅,对着锅底敲了几下,人群霎时间静了下来。 “我还没说完呢。”夏鱼无奈地笑道,“烤鸭只有五十只,所以每家限一只。”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桌上的烤鸭。 有人提出疑问:“我们这么多人,你能分出谁先来后到吗?万一后来的抢了我们先来的名额怎么办。” “是啊。”有不少人也焦虑起来。 夏鱼笑道:“大家不用担心,门口有王伯守着呢,只让前五十家人进来,所以已经进到院子里的人不用抢,人人有份!” 这是他们昨天商量好的办法,就是以防开业第一天人多杂乱,大家闹得不痛快。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在夏鱼的引导下井然有序地排起队来。 夏鱼守着二十多只烤好的鸭子,将每一只烤鸭都切片摆盘。需要打包带走的,则用荷叶包好,另配上一份自制的甜面酱。 也有留下用餐的食客,被池温文请到了东屋。 东屋四扇窗户大开,过堂风吹得人舒服极了。屋中摆着几张桌椅板凳,与食肆里没什么不同。 伍各易带着秋嫂和一群端着烤鸭的食客进入屋内,找了个空位坐下。 他将盘子放下,问道:“池掌柜,你家的私房菜是什么菜,给我上一份尝尝。” “是呀,我也好奇这私房菜是个什么菜,上一份来尝尝!” “我也来一份。” 池温文给众人添了茶水,笑着解释道:“私房菜并不是一道菜,而是指在自己家里开得私人食肆。” 众人皆悟:“原来是这样啊!那别的菜还有啥?” “除了烤鸭,今日菜馆还有辣爆毛肚、甜菜熏肉、酱沾拌菜、鲜卤五花......”池温文将一一菜名报给众人。 因为今日张开半价,这些人不管吃完吃不完,都点了一大堆,反正最后可以打包带回家去。 伍各易夹了一块鸭肉,沾了点甜面酱,殷勤地把烤鸭递给秋嫂:“媳妇,你先尝尝。” 秋嫂毫不客气地接过烤鸭吃了起来。烤鸭的外皮油亮酥脆,肉质鲜美,肥而不腻,配上甜中带咸的面酱吃起来更是绝味! “好吃!你也快尝尝!”秋嫂难得催促起伍各易,迫不及待的想让他也尝尝这美妙的滋味。 刘老板安排的人因为去的晚,没有抢到烤鸭,只点了些别的饭菜回去。 “刘老板,他家现在所有的菜都半价,人多的很。”赵钱把打包来的饭菜递给刘老板,“而且那个私房菜根本就不是一道菜......” “原来是这样!”刘老板听了赵钱的解释,心里的担子一下放了下来。 不过是在家里开的食肆而已,也没什么特殊的,半价活动他也会! 分卷阅读109 刘老板接过饭菜,随手扔在一旁,虽然有余食肆,哦不,有余私房菜馆做的菜是好吃,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他找来纸笔,在上面写到“本店特卖,所有菜品半价,并买二赠一!” 然后让小二贴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 光是这样还不够,刘老板故技重施,去牙行找了马门,想让夏鱼再次关门大吉。 就算她能再重新找到地方开张,也得耗费人力物力,添置些用具。如此多做几次手脚,就不信夏鱼还能撑得下去。 马门正在后院斥训新来的伙计,被刘老板叫出去后,还以为他有什么关紧事要找自己。 “刘老板,您来是租房还是雇人啊?” 刘老板朝四处望了两眼,把马门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从兜里摸出一个玉核桃塞进他的手心,压低了声音:“马门,帮老哥我一个忙。” 这个玉核桃是他花了八两银子在城里买来的好东西呢,要不是知道马门喜欢玩这玩意,他才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马门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见刘老板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求自己办,所以也没着急答应。 马门在手心搓了一把温凉的玉核桃,有些不舍地还给他,客气问道:“您说。” “夏鱼租的那个大院,是从你这租的吧?” 马门以为他也想租个带大院的宅院,赶个新潮开私房菜馆呢,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这事呀,您也想租院?正好我这还有一间三连大院......” 这个三连大院是方侗走时候着急卖,牙行就低价回收的,但没想到之后再出手这么难。 刘老板急忙摆了摆手,含蓄提醒道:“不是不是,就夏鱼那个院,你看能不能换个人租?”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马门再听不懂就别做生意了。 他一副见鬼的表情打量了一番刘老板,震惊道:“老于那该不会是你......” 刘老板没有否认,只问道:“你就说这事行不行吧?” 马门立刻拉下脸,频频摇头:“不成不成!牙行最忌的就是出尔反尔,除非房屋要卖出去,不然是不允许主动断租的;而且要断租的话,得至少提前三个月跟租主打招呼。我要今天租明天收的,牙行的生意还怎么继续干下去?” 作为一个生意人,他虽然贪财,但也不能干这种缺德没规矩的事,不然这事传出去他得被同行唾弃死。 “马兄弟,我再给你加个条件,以后去我酒楼吃饭,全免!” 刘老板的酒楼早已亏空,想要拿出多余的钱买宅院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他东拼西凑凑够了银钱,把夏鱼的那间宅院买下,三个月时间也足够夏鱼松缓过来了。 马门知道他不是来租房雇人的,有些厌烦甩了甩手,别过头道:“我又不是吃不起一顿饭,再说了,你那酒楼有啥东西能吃。”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后院,训起新来的伙计时候更加不留情面了。 刘老板噎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 这个马门竟然嫌弃泉春楼的饭菜难吃!以前没有倍香楼和有余食肆时,你们不也都是在泉春楼吃饭的吗! 刘老板一连两次求人失败,气得他出门时一脚将牙行门口的花盆踢翻,在心里直翻起白眼:这不敢那不敢,做起事来畏首畏脚,难成大事! 泉春楼活动的力度比有余私房菜馆还要大,相当于花一份菜的钱买了三份的菜。 刘老板回到酒楼时,大堂里也闹哄哄地坐满了人。 虚假的盛世让他心里极其满足,他得意一哼:“谁说我家酒楼难吃,难吃的话能有这么多人吗!” 有余私房菜馆和泉春楼一片热闹非凡,没有任何行动的倍香楼倒显得清冷了许多。 为了防止再出现方侗那样的情况,跟着冯老板来的伙计丁广,是池旭阳身边的人。 丁广打探到客人都去了有余私房菜馆和泉春楼,急得在大堂里转悠了好几圈:“老板,客人都跑去那两家了,咱也快想想办法呀!” 冯老板坐在桌前喝着小茶,悠闲自得:“急什么,这种活动过不了两天就结束了,没有客人咱还落个清闲。” 冯老板知道丁广是池旭阳派来监视他的人,他扫了一眼满脸焦急的丁广, 分卷阅读110 提点道:“再说了,就算咱们酒楼赚了银子,又进不了你的口袋,你着急什么?” 丁广一愣,是呀,池旭阳只是交代他看好冯老板,也没给他什么好处,他瞎着急什么。 51. 第 51 章 回家 回春堂的郝大夫郝才, 前些日子去了周围的城镇收药材,回来就听说有余食肆被老于赶了出去,重新在镇西开了一家私房菜馆。 他搁下药筐就去了夏鱼新开的私房菜馆。 一路上, 郝才都在想着怎么安慰这个小丫头, 当他来到夏鱼家门口时,发现自己连大门都进不去, 还得排队...... 这生意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跟正在挨个给人发绿豆水的王伯打了声招呼, 笑吟吟直径越过人群朝里走去。 排队的人本想阻拦, 一看到郝才, 便将要骂出的话咽了回去,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啊! 郝才走进厨房,爽朗一笑:“丫头, 最近又有什么好吃的了?” 夏鱼在研究着新的酱汁配方,突然被人这么一叫,吓了一大跳, 待她看清是郝才后,放下手中的调料, 惊喜道:“郝大夫, 你回来了?” “是啊, 一回来就发现食肆换了地方。”郝才打量了一眼不算大的厨房, “生意怎么呀?” “还行, 大伙都挺捧场的。”夏鱼不好意思笑道。 郝才点了点头, 看着她碗里黑乎乎的酱汁, 都和药汤子有一拼了:“这是什么?” 夏鱼捧起碗,将最后一样配料放进去,顺手搅拌了一下, 笑盈盈道:“最近猪肉的价格便宜,我想做点蜜汁叉烧,这不还在研究酱汁呢。” “蜜汁叉烧?甜的?好吃吗?”郝才想了一下,怎么也不觉得甜味的猪肉会好吃。 “等我做好了让小亮给你送去!”夏鱼道。 白小妹在厨房里面守着两个烤炉,算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呼的一下把炉门打开,将里面红亮喷香、嗞嗞冒油的烤鸭端了出来。 这几日烤鸭很受大家伙的追捧,夏鱼便让池温文又做了一个炉子,也知会了柳双和白欢继续收鸭子送来。 刚出炉的烤鸭散发着腾腾热气,香味一瞬间就弥漫了整个厨房。 郝才盯着烤鸭,咽了一口口水:“丫头,这鸭子能不能给我来一只!” 夏鱼数了数剩余的鸭子数量,除去今日排队要卖的五十只,衙门张三要的三只和李府要去的四只,就只剩下的一只鸭子了。 这只鸭子夏鱼本想留着给自己人吃,眼下只能给郝大夫了。不过正好省了肚子,晚上让池温文他们尝尝即将推出的叉烧怎么样。 她点头道:“行,不过您得排队,或者等做好了我叫小亮给您送去回春堂。” “你这丫头......”这大概是郝才第一次排队,他哭笑不地指了指夏鱼,应道:“成吧,那你可别忘了!” 夏鱼笑着将郝才送到门口,保证道:“放心吧,忘谁都不能忘记您的。” 新开的有余私房菜馆院子比屋大,可是夏天院子里太热,只能晚上出来摆桌。中午大伙还得凑到屋里吃饭,来用餐的食客没有位置,只好将饭菜打包回去,可打包回去后的口感就不如刚做出来的好吃了。 这两天忙下来,夏鱼和池温文发现私房菜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如意,至少夏季和冬季都不能合理利用院子,而且在外排队也有中暑和冻感冒的风险。 食客对他们菜馆的需求量很大,而私房菜似乎只适用于静谧长久的小型宴席、请客之类的,并不适用于人流量特别大的场合。 所以,池温文继续寻找合适的铺子,而夏鱼暂时只能通过限量的方式减少人流量。 夏鱼将大块的梅肉稍作分割,加上调制好的酱汁和红糟腌制,掉入冰凉的水井中保鲜。 只见池温文面色不佳,穿过人群朝她走来。 夏鱼招了招手,找了个树荫方便两人说话:“怎么了?” 池温文眉心拧在一起:“我方才路过道口时,看见有人把排队买到的烤鸭高价卖给旁人。” 夏鱼一怔,没想到自己卖个烤鸭还能生出黄牛的行业。 分卷阅读111 这些黄牛天不亮就排队抢占了名额,那些真正想买烤鸭的人就不得不花大价钱从黄牛手里买烤鸭了。 池温文沉吟片刻,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再推出一个新菜品,转移一下注意力,让食客们不能只盯着烤鸭不放。” 这个想法和夏鱼想到了一起,她一拍手道:“正好!我准备新做一道蜜汁叉烧,晚上你们尝尝看怎么样。” 池温文点了点头,并没有太高兴,反倒犹豫着接下来的话怎么开口。 夏鱼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怎么了,有事就说呗。” “那个、夏果......”池温文抬眼看了看她,“书院的小厮刚才找到我,说夏果不想读书了,现在被唐先生暂时稳住了情绪。” 夏鱼的心一下沉入谷底,追问道:“果儿为什么不想读书了?” 以她对夏果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孩子,这之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池温文低声道:“夏果跟人作诗输了,有学生说夏果笨拙,不是读书的料子,还说这话是唐先生说的,之所以瞒着夏果是因为有你的交代。” 夏鱼的脑袋一下炸成了空白,那天在屋子里明明只有她和唐先生,除非有人偷听了墙角...... 以夏果倔强的脾性,他一定会受不了这种打击的,特别是被自己的亲姐姐隐瞒此事。 夏鱼随便在水盆里洗了一把手就往书院赶去。 池温文放心不下,交代了王伯和白小妹,也去了书院。 到了书院门口,夏鱼把木门敲的“梆梆”作响,声响中包含着急切。 “您是......”门童开了门,打量着一脸焦急的夏鱼。 “我叫夏鱼,来找夏果。”夏鱼往院子里瞧了一眼。 这会儿已经下课,有不少学生聚在在院中玩闹,她扫了一圈也没看见夏果的身影。 门童早就得了先生的吩咐,若是夏鱼或池温文来,便将人直接引去后院的简屋。 “夏果在唐先生的屋里,我带您去。”说完,门童给她让了个位置。 “谢谢,我认得路,自己去便好。”夏鱼说完,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口。 她的步伐快极了,顺着记忆中的竹林小路,不多时便来到了唐先生的屋前。 屋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音,和时不时的安慰声音。 夏鱼敲了敲门,得了应允,才推门而入。 屋里,唐先生站在一旁,歉意地朝夏鱼点了点头。 夏果坐在木椅上哭得眼睛红肿,听到动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夏鱼知道他的心情不好,虽然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也有了强烈的自尊心。 她走到夏果身前,蹲下轻声道:“果儿,咱们回家好不好?” 夏果没有任性哭闹,没有说话,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唐先生,这段时间谢谢你的教导。”夏鱼对着唐先生鞠了一躬。 她知道,这事不管唐先生的事。 夏果同样对着唐先生深深鞠了一躬。 “夏果,若你往后想要继续学习,我这里随时为你开门。”唐先生叹了一口气,心中也难受之极。 他知道,夏果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回来了,毕竟任谁都无法接受被人以一种嘲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特别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夏果虽然不聪慧,但是尊师守道、待人友善、心思淳良,是他见过品质最好、最努力勤学的学生。 他本打算继续教夏果到成年,以后让他在书院帮忙授些简单的课业,可没想中途竟然出了这档子事情。 待夏鱼和夏果走后,他提笔写了一封推荐信,让人给池温文送去。 路上,夏鱼并没有跟夏果说太多关于书院的事情,而是带他做了身新衣服,买了他做想要的木雕小鱼。 夏果静静跟在夏鱼身后,直到回到家,发现之前的食肆不见了,才抬头问道:“姐,咱家食肆呢?” 夏鱼把他拉到自己的屋子里,给他打了一盆水,笑道:“食肆的租金到期了,咱临时租了个院子开菜馆。” 怕夏果担心,夏鱼还补充一句:“ 分卷阅读112 咱家的生意可好了,等找到合适的铺面,咱再把食肆开起来。” 夏果看着自己的小屋子,心里更难受了。 他每天在书院什么都不干,只用读书写字,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都不用他去操心,而他的课业还是一塌糊涂。 想到这里,夏果的心里内疚极了,他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姐,我不读书了,以后我帮你劈柴做饭,我的劲可大了。” 夏鱼拧干了湿了水的手帕,递给他擦脸,柔声道:“夏果,你要知道,我让你去读书,不求你考取功名,只是想让你做了一个有学识、有文化的人,不至于以后长大了被人糊弄。” 夏果有些不明白,眨巴着带泪珠的眼睛:“姐,我现在认字了,不会被人骗了。” 夏鱼耐心道:“被人骗只是其一,你自己想一想,你以后是想当山村野夫、跑腿小厮,还是想当帐房先生、当老板?” 夏果想了一下说话又糙又难听,邋里邋遢的二叔,又想了想气质清雅,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挑不出错的池大哥,果断道:“我想像池大哥一样。” “夏果,人生难得多如意,一树花开几结果。谁的一生也不是事事顺遂的。” 夏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至少他知道,姐姐这一路走来很艰难,池大哥和王伯也是,白小妹和洪小亮也是。 “而且,你已经很厉害了,至少你很勤奋努力。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吗,有志者事竟成;□□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 池温文拿着推荐信,倚在门边听了许久。 52. 第 52 章 公开 夏鱼安抚好夏果的情绪, 回头看望门旁的池温文,却发现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池温文下意识低头看去,随后扬了扬手中的纸张:“唐先生写的推荐信。” “推荐信?” 方才她带夏果刚从书院出来, 池温文就被小厮拦住, 去了唐先生的简屋。她还以为两人只是简单的寒暄一番,将夏果之事就此翻篇, 没想到唐先生竟然还写了推荐信。 池温文的目光看向远方,语气中透着些怀恋与感激:“是写给东阳城竹暄书院的范院长。” 范院长从前是池温文的教书先生。 起初他和王伯流落白江村时, 最穷困潦倒之际还是得以范先生的出手相助, 才有口饭吃。 说来, 范先生是他这辈子的恩人了。 夏鱼接过那纸推荐信, 虽然上面的字迹繁复潦草,但还是可以看出唐先生在极力夸赞着夏果。 她不禁感慨起唐先生的心细, 为了不让夏果在回到书院时再次受到伤害,想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她招来夏果,问道:“如果让你去城里读书, 你还愿意去吗?” 夏果眼眸中的欣喜一转即逝,想到书院的学生说他笨, 说他蠢, 他有些不肯定地望向夏鱼:“姐, 我行吗?” 夏鱼鼓励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要你想, 就行!” 池温文看穿了他的心思, 出言宽慰道:“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 你只要尽力做好自己的事便可。” “是啊,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管不着, 我们只要把事情做到最好,就能让那些人闭嘴。”夏鱼跟着附和道。 夏果内心的小火苗再次被燃成熊熊大火,他使劲点了点头:“姐,池大哥,我还想继续读书。” 夏鱼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你想读书,姐就送你去。” 池温文掐着手指算了算:“过几日就要八月十五了,不如我们赶在八月十五前两天去,还能看一看东阳城的祭月大典。” 这是夏果第一次进城,听到还能看祭月大典,他兴奋地拍着手:“好耶!” 池温文不提八月十五还好,一提中秋节,夏鱼便琢磨着做些月饼卖。 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日历的提醒,夏鱼根本不知道哪天该过什么节,就连上次的端午节都不小心错过了,白白浪费一个赚钱的机会,可把夏鱼心疼坏了。 这个世界的月饼多以蒸为主,或是将月饼胚放在锅里炕熟,还没有烤月饼呢。所以这次,她无论如何也要大赚一笔。 分卷阅读113 说干就干,她把池温文叫到屋里,画了几个模具的样子,让他在上面写了些字,找木匠提前做。 这些模具的花样子和平常的并没有太大不同,只是把原有的富贵牡丹图、嫦娥奔月图换成了吉利的字样,看起来还没之前的好看呢。 池温文询问了一番,见没有什么机关和特殊的要求,便直接拿去木匠铺让人照样子打模具了。 这几日,来有余私房菜馆买烤鸭的人数只多不少,还有一些夹杂着外乡的口音,夏鱼一询问才得知,她卖的烤鸭已经传到了周边的好几个乡镇,甚至还有城里的人特意前来,只为尝尝烤鸭的味道。 目睹一些因为没买到烤鸭失望而归的人们,她坐在厨房里盯着那两个烧得极旺的烤炉,决定造福大家,公开烤炉的制作方法。 这一决定立刻遭到了王伯、白小妹和洪小亮的反对,如果大家都用了烤炉,那他们的菜馆至少会失去将近一半的食客。 而池温文却赞同夏鱼的决定:“就算我们一直把烤炉隐藏的很好,也迟早会被人开发出来别的样式的烤炉。与其这样不如把烤炉的做法用法告诉大家,还能为饭馆赚一笔口碑。” 夏鱼不得不再次夸赞一番池温文,他说的没错,别人虽然做不来她这样的双层隔热烤炉,至少也能做出个单层的大泥炉。 烤制的市场不可能一直被他们独占,与其目光一直盯着烤鸭不放,还不如开发些新菜式能吸引更多食客。 夏鱼给几人吃了颗定心丸:“关于食客的事,你们就放心吧。咱们给提供的只是烤炉,食物的味道还是要靠各人的琢磨。鸭子肥腻、腥味重,做不好就很难吃,我们到时候还可以卖酱汁,也能赚一笔。” 大伙听了夏鱼的分析,也觉得有理,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纷纷放话出去,在八月十五过后,将在有余私房菜馆公布烤炉的制作方法和用法。 而八月十五时,夏鱼还能趁机再买一波烤月饼呢。 消息放出去不过半晌,就已经惊动了泉春镇的各个食肆。 刘老板正在躺椅上打盹,收到这个消息时,一激灵就坐了起来,他朝思暮想的烤炉要被公开了?那他那天挨得打岂不是白挨了? 有些食肆的老板想买断烤炉的制作和使用方法,被夏鱼一一拒绝。 放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都说了要公开制作方法,怎么能临时改为卖呢。 这个消息渐渐被周边的城镇也传开了,蠢蠢欲动的不止各大小食肆,就连不少泥瓦匠都按捺不住欣喜,想要立刻奔赴到泉春镇了。 池旭阳刚在赌馆里找到了方侗,让人打断了他两条腿,听到夏鱼要公开烤炉时一愣,而后大笑起来:“这个夏鱼怕不是疯了吧,连这么紧要的东西都能公布出来,快,找人去泉春镇守着!” 夏鱼卖烤鸭供不应求的事情他也听人说过,但他有信心,只要他得到了烤炉,做的一定能比夏鱼好! 而夏鱼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柳双和白庆来送鸭子时,顺带嘱咐了两人,在家可以养殖一些鸭子,日后保管不愁卖。 送走了最后一波食客,夏鱼将腌好的梅肉从井里拿出,放进烤炉里烤制。 趁着这会儿功夫,她正好教白小妹怎么做拉面。 醒好的白面加了油,盘成长条整齐的码在盘中,夏鱼将面团拿出,拉长后对折一抖,摔打在面板上,如此几番,面条便成了粗细均匀的圆形面条。 白小妹在一旁惊呼:“太神奇了,竟然还有圆圆的面条。” 可当她上手时,面条却一点不听她的话,不是断了,就是太粗了。 “没事,以后慢慢练,先把面煮了。”夏鱼笑了笑,将烤炉里烤好的叉烧拿出。 叉烧被烤得红亮香甜,表面裹着亮晶晶的蜜酱,一下就把在外面等着上菜的几个人吸引了过来,夏果也探着小脑袋往厨房里看。 “姐,好了吗?”洪小亮站在门口大喊着。 “等会儿,厨房太热了,你们先出院里把桌子摆好。”夏鱼笑着又把几人撵了出去。 白小妹手脚利索地将面条盛入碗中,在上面摆好绿油油的青菜,挨个添了一勺奶白色的骨汤。 夏鱼则把叉烧切片,扇形错开摆在碗旁,还在碗中加了半个溏心蛋。 一碗面虽然简单,却有红有绿,有甜有咸,鲜美滑爽,口味极丰富。 分卷阅读114 几个在门口等得着急的人,接过碗就大吃起来。 面条在浓郁的骨汤中有滋有味,甜甜的叉烧吃到嘴里让人眼前一亮,软软的溏心蛋流淌在舌尖,滋味更是妙不可言。 “叉烧可以做成面,也可以做成饭,很方便,你们觉得怎么样?”夏鱼问着闷头苦吃的几人。 毫不意外,无一人回应。 最后还是池温文恋恋不舍的将碗放下,应了一个字:“可!” “姐,好吃。”夏果扒拉着面条,含糊不清地回道。 “太可以了!”洪小亮将汤底喝得一滴不剩,跟着回答道。 叉烧被众人全票通过,正好也省了厨房的事。 叉烧可以趁着菜馆不营业时提前做好了,等卖的时候直接用,省时又省力。 有余私房菜馆的叉烧面和饭卖得极好,每到饭店便有不少的人来排队买。 因为刚出锅的面条味道极好,买到的人直接就蹲在墙角吃,也不嫌地方小没位置;还有的甚至自己带了板凳来坐。 在中秋节的前两天,夏鱼叫来了众人一起做月饼。 月饼烤好后需要回油两、三天,所以她去东阳城前正好能赶上做月饼。 月饼胚的做法很简单,之前白小妹每年都做,所以也不用夏鱼怎么费心教便会了,无非便是最后一步的烤制,需要注意火候和时间。 而其他几个不会的人则在夏鱼的指导下,将月饼馅包好,再压上模具。 第一炉的月饼出锅,香甜的月饼上分别印着“吉、祥、如、意、恭、喜、发、财”的字样;第二炉的月饼则印着“花、好、月、圆、事、事、顺、利”的字样,每个月饼上只有一个字。 王伯团了一个圆圆的豆沙馅,奇怪的问道:“怎么不用些图案,这些字还是单个的,略显寡陋。” 夏鱼笑着解释道:“王伯,这就是做生意的门道,你看到这些吉利话,是会买一个,还是买四个呀?” “买四个!”王伯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样做生意啊。 为了图吉利,大家肯定是买四个,这样一来,月饼的销量根本不是问题。 53. 第 53 章 猫和鼠 交代好了菜馆的事宜, 夏鱼便和池温文一起带着夏果去东阳城。 去东阳城的路程颇远,坐慢吞吞的牛车去得好几天,所以镇口赶牛的车夫都不愿意跑这段路程, 不仅费时还耽误做拉货的生意。 最后夏鱼只好咬了咬牙, 花了二百多文钱雇了一辆马车。 别说,马车虽然贵, 还颠簸不堪,却是目前速度最快的出行方式。 夏鱼一行人在早起天蒙蒙亮时坐上马车, 一路快马加鞭, 在日落月起时, 整好赶到东阳城的客栈。 下了马车, 望着东阳城上空如幕布一般的夜,池温文黑亮的眸中蒙上了一层复杂的情绪, 说不好是重回故地的怀恋,还是对这熟悉又陌生环境的排斥和抵触。 夏鱼似乎察觉到了他低沉的情绪,偏头看向他, 月色在他俊美的脸庞上覆了一层银色的光晕,泛得他眼中的光辉更加的忧郁惆怅。 “对不起, 我之前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夏鱼自责地低下头, 语气里满是浓浓的歉意。 当年池温文离开东阳城时不过还是个稚童, 这样的伤害可能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伤痛。 而她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只想着这里是池温文最熟悉的地方, 出发前还兴致勃勃地询问着他东阳城的光景。这无疑是把他的旧伤重新撕裂, 又撒上一把盐。 “无妨, 或许重回这里就是天意。”池温文看向还处于愧疚中的夏鱼,揉了揉她的脑袋。 既然都回来了,那他就不能再纠陷于往事中, 索性不如看开了,把这里当作一个路过游玩之地。 奔波了一天,夏果累得蹲在一旁直打盹,池温文便一把抄起他,夹在身侧,对夏鱼道:“快进去吧,夏果都要睡着了。” 自从夏鱼开了食肆,所有跑腿的活都是池温文承包的,闲时还会帮忙劈柴打水,身子一天比一天的健壮,力气也比以往大了许多,这会儿抱夏果一个小孩根本不是问题。 分卷阅读115 见惯了池温文平日搬桌子举椅子,对于他这番行为夏鱼也不稀奇,率先一步敲开了客栈的大门。 守门的伙计给二人登了记,便将他们引去了二楼两间相邻的房间歇息。 赶了一天路,夏鱼倒头便沉睡起来,直到第二天大亮,池温文敲门送早饭才醒来。 池温文提着一个方形食盒来到桌边,见她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便道:“这是东阳城的甜豆腐脑,你趁热喝,尝尝和泉春镇的有什么不同。” 夏鱼会做很多美味的饭菜,却偏偏独爱甜豆腐脑,早饭如果有豆腐脑,不论是配着油饼还是包子,她都吃得特别开心。 夏鱼揉着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门边的水盆旁洗漱一番:“夏果呢?” “还在隔壁吃饭,我让他吃完了再过来。” 看着池温文将食盒中的饭菜挨个摆在桌子上,除了甜豆腐脑,还有煎饼、鸡蛋和几道小菜,夏鱼没由来的觉得心情大好。 夏鱼坐在桌前,顺手接过池温文递过来的勺羹,问道:“你吃过了吗?” “嗯。”池温文拿起鸡蛋在桌边磕裂,修长的手指顺着裂纹将蛋壳扒开,露出洁白滑嫩的蛋清。 夏鱼盛起一勺滑嫩的豆腐脑,只见白嫩的豆腐脑在勺中央微微颤抖,散发着清新的豆香味。一勺下肚,豆腐脑软嫩光滑,清甜滋味蔓延在唇齿间,浓浓的豆香充斥了整个口腔。 “这个比泉春镇的好喝!爽滑适口,嫩而不碎,软而不糊,豆香味还足。”夏鱼惊奇地夸道。 这碗豆腐脑看起来很平常不过,但是却不同于别家,甜度刚刚好,不会因为过甜的口感而影响了豆子原本的清香,而且一入口便知做豆腐脑的黄豆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当年新豆。 夏果吃过饭从隔壁过来,一进门便听到姐姐在夸豆腐脑好喝。 他忙凑过来,扬起小脸替池温文邀功道:“这可是池大哥天不亮就跑城东排队买的,姐,你没看到,排队的人可多了,池大哥买回来都没来得及吃,就给你送来了......” 在池温文淡定幽深的目光注视下,夏果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池大哥的眼神挺慑人的。 池温文买了早饭回来,怕饭凉,就匆忙留给夏果一份,又送了另一份过来给夏鱼。为了能多在夏鱼的屋里待一会儿,他才说自己吃过了早饭,不然夏鱼该把他撵回去吃饭了。 “你还没吃?”夏鱼奇怪地盯着他,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说吃过了。 池温文:“方才不饿。” “那你快回去吃呀。” 池温文瞥了一眼夏果,夏果突然变得机灵起来:“池大哥,我去把早饭给你拿过来。” “拿过来干嘛,拿来拿去洒了怎么办?”夏鱼问道。 夏果支支吾吾,半晌道:“我要练字,有动静会打扰到我。” 这次夏鱼没再说什么。 夏果的饭量不大,早饭只盛出了小半碗豆腐脑喝,吃了一牙煎饼和一个鸡蛋,因此池温文吃的是他剩下的一部分。 池温文对待夏果真心实意的好,犹让夏鱼感动。平日里他会惦记着夏果要用到的书卷和笔墨,变天了会去书院给夏果送厚衣,像亲人一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让她这个有着血脉关系和原主恩情的姐姐都自愧不如。 夏鱼把自己碗里的鸡蛋拨给池温文:“我吃饱了,别浪费。” 池温文看着她干干净净的碗底和余剩的一小块煎饼,确信她是真的吃饱了,才把鸡蛋接过来。 吃完饭,由池温文领路,夏鱼和夏果跟在他的身后,抄了近路去竹暄书院。 东阳城很大,几人从城西的客栈走路去城南的书院,都花了一上午的脚程。 到竹暄书院时,正好赶上书院开放午饭,黑压压的学生们成群结队走在一起,闹哄哄地往饭堂的方向走去。 看到穿着朴素的夏鱼一行人,大家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目光停留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这间书院不似其他,能在这儿学习的学子们,几乎都是由周边乡镇的书院先生推荐而来的拔尖学子,城中的有钱人家就算砸钱也没办法进来读书。 所以大家即便看出了夏鱼他们是外地人,也不惊讶稀奇。 跟着引路小厮穿过学生们读书的梅院、活动的兰院 分卷阅读116 和住宿的菊院,又绕了一条荷花小道,才来到范院长所在的竹院。 文人素来爱竹,范院长也不例外,他的院子种满了竹子,竹声沙沙,根根翠竹苍劲挺拔,犹如利剑刺破苍穹。 “先生,方才递信的人带来了。”引路小厮站在门口,恭敬地说道。 “进来吧!”屋内传出一个沧桑威严的声音,让人的心都不由地跟着吊了起来。 范龚扫了一眼桌上的推荐信,又端起碗继续吃起饭来。 唐页文是他的学生,也曾入朝为官,后因同僚多嫉,傲骨如他,一气之下便辞了官职,隐于泉春镇当了教书先生。 这封推荐信上,唐页文并没有瞒报夏果的资质,也交代了在书院发生的不愉快,却以自己的人格担保此生是个值得倾注心血的学生,倒是叫老头他好奇了几分。 小厮推开门,退身让几人进去,便守在门口候着。 夏鱼打量了一眼凌乱无比的屋子,看到范龚在桌前端着碗,毫无形象可言地大口吃面条,一点也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刻板古怪,顿时心里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夏果紧张地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 池温文对着范龚深深拱手一鞠:“学生池温文见过恩师。” 范龚的面条吃了一半,听到声音立刻抬头望来,看到池温文时,他慌忙从兜里掏出手帕,胡乱抹了一把嘴巴,也不管花白的胡子上还沾着一片大蒜皮,起身快步走了过来:“池小子!” 他一巴掌拍在池温文的肩膀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仔细把他看个够,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来?” 说罢,他又打量了池温文一番:“好小子,这么多年没见,长大了不少,看你这气色......日子过得不错呀!” 池温文拉过身旁的夏鱼,介绍道:“多亏拙荆贤惠能干,学生才能脱离泥潭之苦。” 夏鱼恭敬地问好道:“见过范先生。” “好!好!”范龚看向夏鱼,一连说了两个好字:“这女娃水汪汪的有灵气,你可真有福气。” 池温文还没再谦虚客气一把,范龚就自来熟的拉着夏鱼坐下,跟她说起陈年往事。 “我跟你说啊,当年这小子差点没把我气死,他一来书院,我就得满院子翻地找着揍他。” 池温文自幼聪慧过人,善揣摩人心,当年在竹暄书院可是一届风云人物。 每到测试前,池温文总是能猜到范龚要出的课题是什么,然后把课题透漏给同窗换些零嘴吃。 头两次,范龚还以为自己收了一群神童,个个测试结果都是甲等;可再之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连上课总睡觉的末等生都能考试甲等成绩? 就在他严肃询问那个末等学生,并得知是池温文向大家透漏了课题后,他是又生气又激动,气的是自己挑灯夜读辛苦出的课题被白白浪费了,激动的是自己收了一个这样出色的学生。 而当事人池温文在收到范龚的警告后,表面上老实了许多,背地依旧靠着猜题跟人换零嘴,把范龚气得天天揪着他耳朵骂。 最后池温文被训得烦了,索性绕着范龚走,范龚自此就开始了猫捉耗子的日子。 54. 第 54 章 你知我亦知你 在范龚和夏鱼、池温文畅谈中, 他也时刻关注着夏果的一举一动。 大人们在谈天说地,夏果就一直静静站在夏鱼的身旁,垂首倾听, 面色上没有丝毫焦躁不耐烦之意。 范龚暗自点了点头, 是个耐得住性子的。 算了算时间,范龚道:“你们还没有吃午饭吧?这会儿饭堂正好开饭, 你们先去打些饭,拿过来吃, 我留这小不点问几句话。” 这意思明显是为了支开夏鱼和池温文, 单独试探夏果一番。 夏鱼和池温文也知其意, 便没有多问, 递给夏果一个鼓励的眼神,也不用门口的小厮带路, 自径去了饭堂。 两人一走,屋里瞬间空了不少,范龚走进里间的书桌前, 将一张草纸摊开,研了墨, 朝夏果招手道:“来, 你叫什么名字, 自己写下。” “是, 先生。” 夏果行了一礼, 走去接过范龚递来的毛笔, 蘸了些墨汁, 便在纸上 分卷阅读117 写起自己的名字。 范龚盯着他的笔尖,墨汁触及草纸的一瞬间便洇开了花,夏果没有停顿, 行云流水般的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范龚再次点头,这字迹清秀端正,下笔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平时多有练习。 虽然唐页文说夏果资质平庸,可他倒觉得夏果身上有一股韧劲,而且读书也并非一定要走仕途之路,若是能引他走上一条合适自己的道路,以后也必定会有一番成就。 书院的饭堂被一排矮木柜一分为二,里面是做饭的地方,外面摆着七八排长条桌椅用来吃饭。 夏鱼和池温文去饭堂时,做饭的大婶已经开始刷锅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怕中饭有余剩,就给学生们多打了几勺,没想到最后竟然不够了。” 大婶放下手中刷锅的丝瓜络,把没刷完的铁锅搁在一旁,在围兜上擦了擦湿乎乎的手,起身热切道:“我去给你们煮几碗面条,马上就好。” 夏鱼和池温文本来是书院外的人,饭堂没有给他们留饭也实属正常。 这会儿夏鱼见大婶要重新给他们做饭,赶紧拦下,不好意思道:“大婶,您去忙吧,灶火和锅借我用就行了,我自己来做。” 大婶从面缸里盛出几勺面,笑道:“做饭就是我的活儿,你们小年轻就坐着歇会儿吧。” “于婶,晚上的菜送来了,你来收一下菜!” 一道声音从厨房的后门传来,于婶赶紧应了一声,然后抱歉一笑:“等我一下啊,马上就回来。” 于婶放下面粉,急匆匆地朝后门小跑过去。 一盏茶的功夫,于婶还没有回来,夏鱼索性净了手,卷起袖子自己进了厨房和面。 她找到盐罐,往里加了一点盐,接着淋了半瓢温水进去,将松散的面粉搅拌成絮状,这才不紧不慢地揉着面团。 池温文也进去帮忙,将炒锅刷得锃亮。 于婶清点完几十捆嫩绿的青菜和鲜亮的瓜果,让菜贩帮忙把菜都拿进屋里。 她看到夏鱼娴熟地将面团擀薄,切成粗细均匀的面条时,惊讶道:“你都弄好了?锅你们都刷了?这也太快了吧。” 夏鱼往面条上撒了一把玉米粉,抖搂开来,笑着回道:“我们家就是开食肆的。” “怪不得呢。”于婶顺手拿了一把鲜嫩的青菜择起来,“那你做吧,我给你下手。” 面条切好晾在一边,夏鱼一眼扫到菜筐里满满一筐装的都是香菇,便问道:“于婶,这些香菇我能用吗?” “行,没问题,随便用,这是早上有个学生的阿爹送来的,我还发愁这得吃到猴年去呢。”于婶舀了一瓢水,洗着青菜。 夏鱼捡了一些香菇,思索了一下,本来她想做麻辣香菇卤肉面,但又觉得不妥,哪有主动问人家要肉吃的啊。 嘱咐了池温文烧水煮面,夏鱼便将洗净的香菇切成小丁,准备做麻辣香菇酱拌面。 灶火烧得正旺,夏鱼将葱姜蒜和半碗红辣椒放入热油锅中,热油瞬间噼里啪啦开始溅起油花,香味也随之飘散而出。 油炸的辣椒又香又呛人,于婶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抹着眼泪,还不住地夸道:“这辣椒味真香!” 夏鱼迅速扒拉了几下锅底,将香菇丁全部放入,加了豆酱和调料小火慢慢炖开。 饱满的香菇在热锅中慢慢变软,溢出汁水,不过片刻,锅里渐渐凝了小半锅浓郁的汤汁。 香味不断地从顺着锅檐往外冒,引得于婶频频往锅里看:“真不愧是家里开食肆的,做饭就是香。” “对了,你刚刚往里面加了一勺糖,还加的那几勺水是啥?”于婶问道。 说完,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人家开食肆的,哪能轻易把配方告诉别人,于是赶紧解释道:“我就是想学学怎么做,以后给书院的学生们改善伙食。” 夏鱼看出来于婶是个心直口快爽朗的人,知道她也是出于好意才向自己讨教,便耐心解释道:“这是煮过的花椒大料水。” 接着,她又把一些做香菇酱的注意事项告诉于婶:“其实在里面加些肉末是再好不过的。” “肉?我这有!我去给你拿一块!”于婶立刻起身就要去井里拿肉。 夏鱼急忙拉住风风火火的于婶,摆手道:“于婶 分卷阅读118 ,不用了,肉末要在最初时下锅才好,现在香菇酱马上就做好了,加进去肉反倒破坏了味道。” 于婶将夏鱼的话记在心间,还嘱咐夏鱼道:“你要啥只管跟我说,我这都有,别不好意思!” “行。”夏鱼笑着点头应了声。 面条煮好后,池温文熟练地过了一遍凉水,把碗递给夏鱼。 夏鱼接过碗,往里添了一勺红油麻辣香菇酱,递给于婶:“尝尝怎么样。” “还有我的啊?”于婶受宠若惊地接过碗。 她虽然已经吃过了,但在夏鱼做饭的过程中闻着不断传出的香味,还是忍不住直咽口水,想尝一尝这麻辣香菇面的滋味。 “您慢慢吃,我们先去范先生那里了。”夏鱼笑道。 “好好,你们赶紧去吧。”于婶望着碗里酱香四溢的面条,口水早已经泛滥了。 池温文将四碗面放进木食盒中,带着夏鱼轻车熟路的返回了范龚的竹院。 刚进屋子,范龚的注意力就被池温文手中的食盒吸引过去了。 从池温文进屋,就有一股酱香味若有若无地飘散而出,而那香味无疑是从食盒里传出来的。 池温文将面摆放在圆桌上,范龚盯着那几碗浇了油亮香菇酱的面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于婶何时有这般好手艺了?”范龚想了想自己中午吃的大肉面,瞬间就觉得不香了。 “这是夏鱼的手艺。”池温文浅浅一笑,递去一双筷子:“先生,您先尝尝。” 范龚接过筷子,惊讶地看了一眼夏鱼,然后将面搅拌均匀,大口吃起来。 香菇软厚有嚼劲,麻辣又鲜香,和爽滑的面条一起吃起来简直是绝配。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绝了!你们愣着干嘛,快坐下来吃!” 池温文就知道范龚会喜欢,他可是记得当年范龚还跟他抢过零嘴吃。 这么一个嘴馋的人如果吃饭不带他,只怕他们三个当中有一个人就要饿肚子了,而这个人必然是池温文自己。 几人围着桌子吃得汗流浃背,夏果吃完饭后,范龚便让小厮带他去前院登记置办被褥,等过了中秋节就可以在书院住下了。 夏果走后,范龚咂咂嘴,还有些意犹未尽:“以后要是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饭就好了。” 说完,又立刻补了一句:“我可没说于婶做饭不好吃,别叫她听见了。” “放心吧,我已经教过于婶怎么做香菇酱了。”夏鱼抿嘴一笑,这老头虽然看起来高大威严,却意外得好相处。 范龚喝了一口茶水,目光带着赞赏看向夏鱼:“怪不得池小子看着越来越滋润了,原来是娶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内人。” 夏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池温文接过话茬,将话题从他的身上绕开。 许是多年未见,范龚见了池温文似有说不完的话,每当提起他读书时的事情,语气中都带着一丝惋惜。 当年池温文参加童生试,虽然年纪小,却聪慧如他一考便中,然而被池家以他越是优异越克家人安危的借口送去了白江村,闹得整个东阳城人尽皆知,纷纷感叹遗憾。 如果没有池家那档子事,以池温文善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说不定早就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了。 “池小子,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秋闱吗?我书院里有几个比你小不了几岁的旁听生,明年你可以跟他们一同去试试,时间还来得及。”范龚不死心的劝道。 “多谢先生好意,学生不敢妄想。”池温文婉拒道。 以前无心读书是因为突然的变故,而现在,只要他想起夏鱼一个人扛起家中的重担,整颗心都会跟着挂念,依旧无心读书。 他放心不下夏鱼,如果他不在,饭馆里大大小小的繁琐杂活都会落在夏鱼身上。他知道,夏鱼是最不爱操心这些的。 虽然池温文拒绝,但是夏鱼却追问道:“先生,他若是参加明年的秋闱,是不是就要住在书院里?” 每当夜幕降临,众人皆躺下休息时,池温文总会顾不得忙碌了一天的疲劳,点上一盏油灯,孜孜不怠地读阅着书卷,在纸上写写划划到三更。 她知道,池温文的内心深处还是对读书有一种渴望,或者是不甘心。 分卷阅读119 55. 第 55 章 跑马灯 屋内一时静得只能听到外头竹叶的沙沙声响。 范龚捋着胡子:“能在书院屏息凝神、心无旁骛地读书自然是最好。” 池温文掩去面色一瞬的惊讶, 紧锁眉心盯向夏鱼:“为何让我参加秋闱?” 东阳城到泉春镇路途遥远,他若是长住书院求学,可不是三天两头能回家探望的, 少则一两月, 长则一年半载。他不想夏鱼一个人从早操劳到晚,还时不时得要提防着刘老板那样的小人。 “当然是......”夏鱼似乎猜到了他的担忧, 眨着澄亮清澈的眼眸,笑盈盈道:“一人上榜, 全家享福, 你若是真考中个举人老爷什么的, 谁还敢来我们饭馆闹事呀!” 有些话她心里清楚, 却不能点破,她若是直说出了池温文埋藏在心里的不甘, 就宛如把他内心的伤疤摆出来一样,只怕他更会逃避拒不承认,还不如说得俗气些。 而且, 她相信池温文一定可以考得上。 这话果然让池温文垂首深思,他不是目光短浅之人, 只因关心过致, 只想留在夏鱼身边, 压根没想过还能参加秋闱一事。 如今叫夏鱼这么一说, 他倒是觉得颇有道理, 只有自己有了权势, 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半晌后, 他平静地开口:“参加秋闱可以,但是你和王伯也要待在东阳城。” 夏鱼被他的决定吓了一跳,东阳城的物价高, 铺面租金自然也是贴了金的贵,更何况这里大酒楼无数,小食肆更多,她也没把握能不能在这偌大的东阳城站稳脚跟。而且有余私房菜馆才重开张不久。 “那咱镇上的饭馆怎么办?”她问道。 “饭馆的宅院不合适,早晚都要换地方,既然要换,倒不如换到东阳城。更何况,我和夏果都在这里,每逢休息回家也省去了奔波。” 池温文心里已经有了可行之计,而且这也是他最后的妥协,只有夏鱼在他身边才安心。 “好,咱回去再商量。” 池温文一直掌管着帐簿,对家里的银两支出都很有数,夏鱼相信他多半是有了可行的规划,才提出把饭馆搬到东阳城来。 “实在不行,你来书院饭堂也行。”范龚乐呵笑得格外开心。 池温文能重回书院参加乡试,也算是填补了他内心的一块空缺,让他在有生之年不再抱有遗憾。 夏鱼笑着回道:“那先谢过先生了,最后我这饭馆要是开不成,指定来投奔您。” 金乌斜下,夏果安顿好了一切,还订做了两身书院统一的青布衫和儒巾,严谨的流程让他稀奇不已,对书院的生活更是向往之极。 “姐,池大哥,这里的书库有好多书!我能不能今晚就留下?”夏果的眼神中带着渴求。 他方才在书库时翻了一卷书页,还没看完,相比祭月大典,他觉得书中的东西更有意思。 “这......”夏鱼看向范龚,她也不知道行不行。 见到夏果如此好学,范龚欣慰地点了点头。 书院一般在入学前,会给学生留两天时间熟悉周遭的环境,不是什么死规矩。 “当然可以,让阿伦带你去跟纪先生打个招呼。对了,前两天好像从泉春镇也来了一个小孩,叫白祥,你去看看认识不。” “嗯嗯!”夏果听到白祥的名字一时激动不已。 原本以为白祥跟着家人去了东阳城,两人就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又相见了。 夏果跟着小厮离开了竹院,池温文见一切已经安顿好,便起身告辞:“今日多谢恩师,时间不早了,学生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着什么急,现在还早着呢!”范龚还想留二人在书院里吃过晚饭再走,最关紧的是他还想再尝尝夏鱼的手艺。 池温文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婉拒回绝道:“今夜有祭月大典,夏鱼初次来到东阳城,学生想带她前去观赏。明日中秋佳节再来与恩师相聚。” 难得出门在外,有了闲暇时光,池温文可不愿让夏鱼再进厨房,今天中午那顿饭纯属意外。 范龚也不好再挽留,砸吧砸吧嘴,回忆着中午拿碗麻辣香菇面,殷切道:“你们明天可一定 分卷阅读120 要来啊,我有坛珍藏了数年的好酒,可香了,旁人来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的!” “明日学生一定来。” “记得带上夏鱼啊!”范龚怕他忘记,在他走出门后特意又喊了一声。 池温文的脚下一顿,假装没听见,拉着夏鱼就顺着石路走出了书院。 晚上的东阳城很是热闹,特别今夜还有祭月大典。 街道两旁挂起一排排圆灯,亮如白昼,路边灯火辉煌的店铺里客流不断。 路上不少行人都朝着南边走去。 夏鱼跟在池温文的身侧,随着人潮往南走去:“这么多人是要去哪呀?” “南边有座莲花塔,祭月大典就是在那儿举办的。” 越靠近莲花塔,人就越多,街上的光亮就越少。 远远的瞧去,只见莲花塔四周一片漆黑,依稀能瞧见耸立在半空中的塔尖上,燃了一顶巨大的嫦娥奔月跑马灯。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夏鱼和池温文冲散又挤在一起。 池温文一把握住夏鱼的手,错开她惊愕的眼神,淡淡道:“你不认路,走丢就回不去了。” 温热的触感让夏鱼的心倏地漏了半拍,她双颊一红,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由着池温文牵她挤在人群之中。 尽管这个场景她以前在剧里看过好多次,但是发生在她的身上时,竟然感觉有一丝微妙。 内心的某个地方好像被触动,有点点不知所措,而她似乎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反倒有点......窃喜? 夏鱼猛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池温文从来都没说过喜欢她,他们在一起只不过是搭伙做生意,顺带过日子,窃喜个鬼! 对了,她当初不还有和离的念头吗。 她八成是魔怔了,池温文都说了是怕她被挤丢,她在瞎想什么呢。 想到这,她赌气般的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没想到却被握得更紧了。 黑暗中,人们只能通过声音分辨彼此,因此人群也更加的吵闹。 池温文俯身贴着夏鱼的耳旁道:“跟紧了,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轻柔的气息想羽毛般扫过夏鱼的耳垂,扰得她心底直痒痒。 不过,还没再等她多想,莲花塔顶突然爆出几只炮竹,震得人耳朵发懵。 接着,整座塔一下子亮了起来,一圈圈的跑马灯绕着塔身盘旋而上,直至顶尖,灯里的画面转动,诉说着一个个不同的神话故事,犹如皮影戏般,甚是壮观。 “哇!”夏鱼不自觉地张大了嘴。 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这种娱乐消遣方式,就跟看电影似的,实在太神奇了。 “咚——” 随着塔顶的钟声敲起,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个身着阔袍的男子站在塔顶,面向着月亮行一大礼,开始诵读祝文,声音缥缈如烟,让人听得不大清楚。 不过,前来凑热闹的人们并不在意,大家都津津有味地观赏着一盏盏旋转的跑马灯,时不时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着。 “好看吗?”池温文偏头望向夏鱼,眼眸中盛着一汪柔和的月光。 “好看。” 夏鱼瞧着一盏玉兔下凡的灯看得正入迷,脸上满是兴奋。 “河边也有灯会,等会儿我们可以去看看。”池温文唇角含着浅笑。 “真的吗!也是这种跑马灯吗?”夏鱼激动地两眼冒光,“我好喜欢那个玉兔下凡的故事,一会儿我一定要买一个带回去,让小妹和小亮也开开眼界,再给果儿也带一个!” “好。”池温文语气中的宠溺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又扫了几盏灯,夏鱼便迫不及待地想去灯会看看。 池温文带着她穿过拥挤的人潮,沿着莲花塔的另一方向,挤进了灯会的长街中。 两人来时,灯会的街道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只好随着人群,沿着街道的右边慢慢向前挪动。 “哎哎哎!那个老板!!” 夏鱼和池温文还没进入长街,就被一个绛色华衣少年叫住了两人。 “真的是你们!”少年一笑,两颗小虎牙便露了出 分卷阅读121 来。 夏鱼打量了少年一番,只觉得眼熟,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池温文不紧不慢道:“张二公子,好巧。” 夏鱼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人是庙会那天遇到的张茂学。今日他换了一身颜色喜庆的衣裳,也难怪她一时认不出。 张茂学将二人请到一旁,高兴道:“老板,你们怎么来东阳城了?是不是考虑在这儿开个食肆啊?” 自从上次吃过夏鱼摊子上的吃食后,他就总惦记着,奈何家里人盯得太紧,他也不敢跑去泉春镇找夏鱼。 方才他找了个借口跟哥哥张修文分开转悠,没想到转头就看到了夏鱼,可把他激动坏了。 “茂学哥哥!”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了张茂学的思绪。 他身子一僵,扭头撒丫子就跑,还不忘跟夏鱼说:“老板,你的食肆开张了一定让人去城西张府通知我,我去给你捧场!” 56. 第 56 章 神仙眷侣 娇小可人的身影停在夏鱼面前, 上下探量着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咦,茂学哥哥怎么会认识你们这种下民?” 这话说的虽没错,但任谁听了都不爽快。 夏鱼斜眼瞧着她, 翻了个白眼, 拽着池温文走进了人群。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娇小姐,真是扫兴。 不过, 不愉快的心情很快就被一扫而光。 两人随着人流停在一个摊位上,这个摊子上摆放着的和架子上悬挂着的跑马灯华丽繁复, 做工精良, 灯上头的故事也有趣极了, 和莲花塔上的一模一样, 叫人看得留恋不舍。 摊边摆着一方纸墨,也不知有何用意。 更让人奇怪的是, 这个摊子上的灯虽然很漂亮,可是没有几个客人驻足。 “池温文,我看到了那个玉兔下凡的灯了!”夏鱼兴奋地指着架子上挂着的一盏半人高的灯, “在那呢!” 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架子后头走出来, 提前背好的话顺口而出:“官家摊位, 答题送灯, 只送不卖。” 这个摊子便是官府摆设用于福利百姓送灯的, 可是只因每年的答题太难, 鲜少有人能答对, 渐渐地就被人们叹息绕过了。 夏鱼的手指顿在半空, 惊讶道:“白大哥!” 白庆穿着崭新的衙役服,腰佩长刀,神色间尽是见到故人的欢喜:“夏鱼!池兄弟!你们怎么来东阳城了?” 夏鱼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跟他提了一下, 大致就是说要送夏果来这读书,顺道在这过个中秋节。 “行啊,正好我要换班了,咱一块去家里头聚聚!”白庆高兴道,转身就要叫身后的当值的同伴。 “等等!白大哥,我还想要那盏灯呢!”夏鱼急忙拦住他。 白庆将架子上的灯拿下,笑道:“这个吗?不过你们得答题才能拿走,这是规矩,还得上报呢。” “没问题!”夏鱼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她曾经都把一本脑筋急转弯背完了,还能怕这个? 白庆笑着把灯后夹着的纸片递过去:“听说往年的题太难没人来,所以今年的题相对简单了不少,你们赶得可太巧了。” 这话也引起了几个路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围了上来,叫嚷着挑灯答题。 夏鱼接过那张对着的纸,打开后整个人都呆着住了。 上面的繁体字夹杂着象形字对于她来说无异于看天书! 如果是平时的书信还好,一段话里她根据个别认识的字就能猜到大概的意思;可手中这个灯谜就一句话,她只看明白一个“十”字,还不确定那个字念不念个十...... “这个、那个......”夏鱼偏过头,选择了求助。 池温文将下巴垫在她的头顶,扫了一眼纸上的信息,不到半分钟便开口道:“神仙眷侣。” “池兄弟,在那边写一下。”白庆指了指一旁的纸笔,然后在记录本上翻找着灯号。 池温文提笔一挥,“神仙眷侣”四个字便洋洋洒洒落在纸上,动作流水潇洒,叫人看得极为舒适。 白庆找到灯号,对照着池温文的字样辨了辨:“跟答案一样, 分卷阅读122 这盏灯归你们了!” 夏鱼欢呼雀跃地提过灯,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前。 一旁在苦思冥想的几人眼中皆是羡慕,不过他们安慰着自己,可能是这两人运气好,抽到的题比较简单吧。 池温文又指着一个桂树仙子的灯,叫白庆把题拿给他。 这个灯是给夏果的。 他扫了一眼谜题,薄唇轻启:“比翼双飞。” 池温文再一次猜中答案,一旁的人再次惊讶,几个小娘子看到夏鱼手中的两盏灯,心里吃味极了,也催着自家的相公快些答题。 “太厉害了!”白庆感叹道,想到家里的大丫,他厚着脸皮也求道:“池兄弟,帮我也猜盏灯呗。” 说着,他把一个小点的圆形花灯的谜题递了过去。 池温文依旧没有犹豫:“合家团圆。” “神了!”白庆竖起大拇指,叫来搭档给自己作证,然后满心欢喜地提了花灯。 猜题的众人倒吸一口,若说第一次和第二次他是幸运、侥幸,哪有人一连三次都这么好运的。 “快点!你还能不能行啊!”一旁的小娘子跟自家相公急了眼。 年轻的小相公被说的耳朵通红,手中捏着谜题,心中满是惆怅:“再、再等我一会儿。” 夏鱼望着池温文,脸上的笑容犹如一朵开得明媚的娇花,目光里满是崇拜。 还好今天有池温文,不然她把那张纸看出个窟窿,也看不出啥明堂。 “走啦,走啦!大丫还说可想你们两口子呢。”白庆从摊子后绕出来,招呼着两人跟在他的身后。 白庆住的院子是衙门分配的,为了方便随时待命,院子就在衙门附近的胡同里。 一个胡同相对六家,都是衙门当差的人住的。 六家院子结构一样,前院只有一间主屋,厢房和柴房都在后院,足够一家人住。 白庆家的院子被夹在中间,他刚一敲门,院里就传来一阵狗叫声。 “爹!”大丫的声音从院里欢快地传出。 一开门,大丫看到夏雨和池温文时,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惊讶:“婶子!池先生!” 大丫将脚边的大黄狗撵到一边,赶紧把人迎进院里,然后朝着厨房喊:“娘,你猜谁来了?” 枣芝笑着走出来:“在屋里都听见你叫喊了,还用得着猜吗?” 夏鱼把路上买的瓜果递了过去,不好意思道:“嫂子,来得突然没啥准备,就临时在路上买了点瓜果。” 枣芝接过沉甸甸的果篮,笑道:“以后人来就行了,家里什么都不缺。” 白庆把花灯递给大丫:“这是池先生帮你猜灯谜得的。” 看着花灯里画得生动形象的小兔子,大丫高兴地直在原地跳:“谢谢池先生!” 这时,从隔壁传来一道稚嫩的男童声音:“大丫,我从墙缝里看到你的灯啦!” 紧接着,从另一旁也传来一道女童的声音:“大丫姐姐,我也看到了。” 一时间,站在院里的大人们哭笑不得。 一道严厉的声音隔着墙传来:“臭小子!再去扒人家的墙根腿给你打断。枣芝妹子,对不住啦!” 枣芝并没有把小孩子间的玩闹放在心上,笑着回了一声:“巧姐,没事,你可别打阳阳。” 大丫提着花灯,对枣芝道:“娘,我想去找阳阳和小梦,一会儿就回来。” 得了枣芝的允许,大丫才兴冲冲地出了门,一路叫着小伙伴的名字。 今夜衙门的差役都去当值巡逻了,胡同里好几个小孩的爹都不在家,不多时,这些孩子便聚集在了一起玩耍。 枣芝已经做好了饭菜,因着夏鱼和池温文来,她又去了厨房添两个菜。 白庆邀了池温文和夏鱼进屋说话。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看来白庆在东阳城的日子还不错。 白庆让两人随便坐,从柜子里取出一小坛酒,笑道:“夏鱼,今晚我可得好好敬你一杯酒。” 夏鱼有点懵,她好像没干啥吧,怎么突然要给她敬酒?今晚的花灯是池温文猜对的,要敬也该是敬他呀。 分卷阅读123 白庆接着道:“当初多亏了你的建议,大壮才能养个鱼塘,听说预定鱼的人老多了,眼下老二家也开始养鸭子了,都是你的功劳。” 夏鱼恍然,原来是这些事,她客气地摆了摆手,笑道:“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事在人为,这都是他们自己努力应得的。如果他们不愿意干,就算我说了也没用。” “对了,你们的食肆后来咋样了?”白庆摆着碗筷,顺嘴问道。 “还行,后来开了一家私房菜馆,烤鸭卖的还不错。”夏鱼回道。 “烤鸭是你卖的?”白庆惊诧道,“我早该想到了!前几日就听他们说,泉春镇有家烤鸭特别好吃,我还在想是哪家呢。下次我一定得回去尝尝!” 夏鱼笑道:“白大哥,不用你再跑一趟啦,我们准备把食肆开到东阳城呢。” 白庆被吓了一跳,听到这话的反应不亚于夏鱼当初,他担心道:“东阳城的租金可比镇子上贵得多呀。” 池温文笑着回道:“一步跨不到天边,初期我们不需要太大的铺面。” 夏鱼点了点头,经过一下午的缓冲,她也有了些想法,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饭香不怕食肆小,她有这么一手好厨艺,还能在东阳城饿死不成? 具体的事宜白庆并没有多问,他给二人满上一杯酒,爽快道:“成!要是钱不够,你们尽管跟我开口借,我人脉广,怎么都能帮你们凑够银子。铺面的事,我也帮你们留意着。” “多谢白大哥。”有了白庆这句话,夏鱼心里感激不尽,一口将火辣的白酒尽饮下肚。 待到夜深人静时,清醒的池温文搀扶着乱醉如泥的夏鱼回了客栈。 “不用、不用了,白大哥!我们不住你这,床、床太小......住不下,骨碌不开,嘿嘿。”夏鱼面颊绯红,嘴角带笑,眼神迷离涣散,一条胳膊搭在池温文的肩上,半边身子如一条死鱼般挂在他的身侧。 池温文推开她的房门,将她扶到床边,皱眉看着她醉醺醺地模样:“谁说自己是千杯不醉的?” “我、我呀!我上学时、毕业时喝一瓶淡爽都没事......”夏鱼语无伦次地说道。 上学?池温文一怔,她何时上的学? “呕......” 没等池温文多想,夏鱼一侧脑袋,吐了自己一床,也溅了两人一身。 “你......”池温文一贯的淡然姿态差点维持不住,他额头上青筋暴动,一把将夏鱼拎起来,咬牙道:“以后你不准再饮酒了!” 57. 第 57 章 斗蟹 这间屋子的床, 今夜怕是不能住人了。 池温文将夏鱼横抱进隔壁的屋子,给她倒了温水漱口,又交待了小二熬一碗醒酒汤来, 这才得空清理两人身上的污秽之物。 “别、别脱我衣服, 我衣服缝里还塞了些碎银子呢,嘿嘿, 就不告诉你。”夏鱼痴痴傻笑着,死死拽着自己的衣服。 她身上的衣物散发着难闻的呕吐物气息, 池温文实在忍不了了:“快脱!” “哦。”被吼的夏鱼乖乖低下头, 抠着衣角。 听到夏鱼答应的如此爽快, 池温文便不再管她, 赶紧去外间将自己身上的外衫换下,还好这次出门他多带了两件衣裳。 待池温文换好衣物, 在外间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夏鱼有动静。 他走进里屋一看,夏鱼还穿着脏兮兮的衣服, 一点点抠着衣角。 这么半天也没见她抠出一丁点的银子。 看到池温文过来,夏鱼傻呵呵地一笑:“嘿嘿, 骗你的, 我衣服缝里没有钱。” 见她这么耍酒疯, 池温文又气又好笑, 最后无奈道:“快把衣服脱了吧。” “不要!我不能在不认识的人面前脱衣服, 不矜持!”夏鱼死死地拽住自己的衣领, 小鹿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 池温文凑到她的身旁, 捧住她红红的小脸:“仔细看看我是谁。” 夏鱼的脸被挤得变了形,她朝着池温文面上呼了一口温热的酒气,呜呜啦啦道:“我认得你, 但就是不告诉你咱俩认识......” 池温文没想到夏鱼的废话能这么多,他决定不再 分卷阅读124 理会她的醉言醉语,直接自己动手。 他刚扯开夏鱼的衣领,夏鱼就大叫起来:“喂喂,脱我衣服你可得对我负责!” “我负责!” “不行不行!快来人呀,救命......” 夏鱼的话还没喊完,嘴巴就被堵住了,温凉柔软的触感让她浑身如触电般一颤,双眸立刻清朗了不少。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放大了无数倍的池温文,只见他的眸中晕染着怒意,有些骇人。 池温文见她清醒了些,发泄似的狠狠咬了她的嘴唇一下。 真是不该信了她千杯不醉的鬼话!这大晚上的,再闹下去别的客人都该被吵醒了。 “唔!”夏鱼疼得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池温文心里一软,便松开了她。 趁着夏鱼还没回过神,池温文一把就将她的外衣扯下。 幸亏夏鱼身上还余了一件里衣,不然他可就发愁该怎么替她更衣了。 夏鱼的衣服被突然脱掉,她神色惊恐,捂着自己的胸口又要大叫。 “闭嘴。”池温文一个警告的眼神递过去,她立刻蔫了。 看着她委屈怜人的模样,池温文叹了一口气,不禁觉得有些头疼,真不知道她到底清醒了没有。 入秋后,夜里微凉,为了防止夏鱼感冒,池温文赶紧像赶羊似的把她撵进被窝里。 “叩叩!”敲门声响起。 “客官,您要的醒酒汤。” 小二正好也送来了醒酒汤。 池温文开门接过碗,跟小二道了谢,又给递了半两银子,就当是赔了隔壁沾染污秽被褥的钱。 小二接过银子,不高兴的脸上立刻又呈现出了笑意:“客官,有事您随时找我。” “还有房间吗?”池温文问道。 隔壁的房间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出来,不换间房他就没地方睡了。 小二一拍手背,一脸可惜道:“这两天过节,别的房都住满了。” 送走了小二,池温文给夏鱼喂了醒酒汤,他看了看外间冰冷又不大的圆桌,决定还是和衣在床上睡吧。 这一夜,夏鱼睡得比死猪都沉。 当日上三竿醒来时,她伸了个懒腰,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感觉头顶仿佛有另一道均匀的呼吸气息。 什么情况?夏鱼僵在床上不敢动弹,脑袋里隐隐的涨痛,提示着她昨夜喝了不少的酒。 她努力回想着昨天回到客栈后的场景,却发现脑袋一片空白。 完了,该不会是走错房间了吧?还是昨晚忘了锁门,被人占便宜了? 想到这里,夏鱼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当她看到身上还穿着里衣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衣服还在......不对!外衣呢? 夏鱼脑袋猛地一下炸开,该不会她是被人事后穿的里衣吧。 她惊慌失措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刚想把旁边的人一脚踹下床,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醒了?” 池温文狭长的双眼缓缓睁开,清澈透亮的双眸盯向床上花容失色的夏鱼:“干嘛这样看着我?” 夏鱼的脸一下子红了,语无伦次的说着:“你、我昨晚......” 她怎么也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记忆只停留在白庆家,她一杯接一杯地与白庆敬酒,池温文似乎也喝了许多。 “昨晚什么事都没有。”池温文懒懒地闭上了双眼。 “我信!我信!”夏鱼抢着道。 都说男人喝醉后没反应,就冲着记忆中池温文喝了那么多酒,他肯定也醉得不省人事。 夏鱼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他们肯定都喝醉了,白庆送他们回来时,顺道把他们扔在一个床上了。 然而,池温文的下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幻象:“你喝醉后我把你拖了回来,刚回到屋子你就吐了一床,实在没法睡,我才把你带到我的屋子里。对了,弄脏了被褥我还赔了小二半两银子。” “银......银子?”最后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直的把夏鱼劈懵 分卷阅读125 了。 眼下要在东阳城开食肆,是最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她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浪费半两银子呢。 喝酒误事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那个......”夏鱼讪讪一笑。 “嗯?”池温文抬起眼眸,等着她的下文。 “今晚还有灯会猜灯谜的活动吗?”夏鱼嘿嘿一笑,脸上写满了“鬼主意”三个字。 “有啊,灯会持续三天,明晚也有。”池温文将高枕垫在脖下,侧卧在床边。 虽然灯会持续三天,但是他们明天就要走了,想再看灯会只能赶今晚去。 “晚上咱再去猜灯谜呀?”夏鱼一脸讨好道。 池温文斜眼看着她,语调上扬:“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替别人猜灯谜?” 夏鱼的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一般:“你想想,这猜谜才能得的灯可是无价的啊,咱要得不多,猜一次一两银子,猜不中不要钱,怎么样?猜个二三十次,咱在东阳城就能租一间大铺面了。” 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池温文都被气笑了,猜灯谜这种玩乐之事都能被她钻空子赚钱,还真是物尽其用。 但他不得不提醒道:“晚上还要去范先生那里。” 夏鱼试探道:“不然咱早去早回?现在就去?” 池温文看了一眼窗外刺眼的阳光,觉得这不乏是个好主意。 没办法,谁让夏鱼提出得赚钱方法太诱人了呢,范先生那里就先这样吧。 两人说走就走,麻利地收拾了一番,在路边吃了一碗阳春面,就往书院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夏鱼瞧见路边的树下有人在斗螃蟹。 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只大螃蟹,光是壳都有手掌那么大,很是肥美。 他的脚边放了一个草编篓,里面满是吐着泡泡的青蟹。 两个小孩蹲在草编篓旁,一人挑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螃蟹。 其中一个胖胖的小孩,将螃蟹放进一旁的浅口大竹盘里,对买螃蟹的男子道:“我们挑完了,我这只先跟你斗!” “好说,但是你的螃蟹输了,可要给我十文钱,不准哭鼻子哦。”说完,男子将自己的螃蟹也放进竹盘里。 两只螃蟹在竹盘里挥着大钳子,横着来回爬,小胖墩和同伴都聚精会神地盯着螃蟹,给自己的螃蟹加油打气。 夏鱼拉住池温文,站在原地看了好半天。 “你也想玩?”池温文问道。 “咱能不能把他那篓螃蟹都买了?等去范先生那里,我给你露一手。”夏鱼凑到他耳边,窃窃私语道。 “螃蟹?”池温文狐疑地盯着她。 “没错!”夏鱼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人嫌弃螃蟹丑、吓人,从来不吃螃蟹。每到这个季节,抓的螃蟹只用做逗小孩的玩物,或者斗蟹比输赢。 小胖墩的螃蟹很快就被另一只螃蟹挤出了竹盘,男子高兴地收了小胖墩的钱,回头对夏鱼道:“这位娘子,要不要来一局?” 他早就注意到了夏鱼和池温文,为了让两人能体会到斗蟹的乐趣,他特意等对局结束了才喊他们。 夏鱼笑吟吟地走过去,蹲在草编篓旁看了看里面的螃蟹,篓里约莫有十几只螃蟹,个个又大又肥美。 “斗蟹?怎么个斗法?” 男子一看来她有兴趣,立刻殷勤地道:“斗蟹嘛,首先你得有螃蟹,不过没有也没事,我这现卖,两文钱一只蟹子。” 说完,他掂了掂草编篓,里面的螃蟹被墩得挥着钳子到处夹。 “买了螃蟹后,你就可以跟我斗蟹了。咱俩的螃蟹就在这个大竹盘里,谁先出盘谁输。你输了,我给你十文钱,我输了,你给我十文钱,玩大的也可以。” 男子将自己的螃蟹放进一旁的水盆里,接着道:“怎么样?要来试试吗?” 他的螃蟹可是经过训练的,把别的螃蟹挤出盘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你这筐里的螃蟹我都买了。”夏鱼豪气道。 螃蟹本就是水边捡的不值钱的玩意,夏鱼把这一筐螃蟹都买了,就不得不让卖螃蟹的男子多想。 分卷阅读126 “你买这么多螃蟹干啥啊?” “吃啊。” 男子奇怪地打量了夏鱼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两人怕是穷疯了吧,螃蟹也能吃? 58. 第 58 章 蟹和灯 夏鱼和池温文到竹暄书院时, 学生们早已经吃完午饭,正在院里成群结队的看书吟诗,或是顺着抄手回廊散布。 两人手中的跑马灯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夏鱼眼尖, 一眼便看到坐在台阶上和白祥一起背书的夏果:“夏果!白祥!” 听到喊声, 两个小孩一齐抬头望去。 “姐,你怎么来了?”夏果看到姐姐来, 心里很高兴。 夏鱼笑着走到夏果的身边,将灯笼递过去:“喏, 你昨儿个没去祭月大典, 这是池大哥猜谜赢的, 专门送给你的。你和白祥一起拿着玩吧。” “谢谢池大哥。”夏果接过灯笼, 激动地对池温文道了谢。 白祥羡慕地摸了摸灯笼把,惊奇道:“夏果, 你看,这灯上有画!” 夏鱼笑着道:“这叫跑马灯,在灯里点了火, 画就会自己转起来的。” “这么神奇!”夏果有点不相信。 白祥道:“饭堂里有火,咱去问于婶借个火看看。” “嗯。”夏果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对夏鱼道:“姐, 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夏鱼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要去范先生那一趟, 你们自己去看灯吧, 火不安全, 让于婶帮你们点, 看完赶紧回来。” “嗯, 记住了!” 夏果提着灯笼,和白祥高高兴兴地朝饭堂跑去,后面还跟了不少的学生。 看着夏果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 夏鱼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 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夏果,他又瘦又小,浑身是伤,满眼倔强,直叫人心酸。 还是现在这样快快乐乐的好。 范龚吃过午饭,正躺在榻上打盹,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接着传来小厮的通报。 “先生,有人找您。” 范龚皱了皱眉,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谁来了?” “范先生,是我!夏鱼,还有池温文。” 夏鱼清脆的声音让范龚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趿拉着布鞋,起身就去开门。 “你们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晚上来陪我喝酒的吗?”范龚将两人迎进屋里。 提起喝酒,夏鱼就想起因为自己赔进去的半两银子,不光是半两银子,她还吐了池温文一身。 她怯怯地偷瞄了一眼池温文,瞧他目光里散发着警告的光芒,忙道:“不了不了,我不能喝酒,喝酒我身上起疹子。” 不管到哪里,喝酒过敏这个借口永远有用。 范龚没有再为难她,而是对池温文道:“她不能喝,你陪我喝。” 池温文将手中的草编蓝放到桌子上,淡笑道:“学生不胜酒力,便不陪您喝了。我们晚上还有别的事。” 范龚叹了一口气,随后目光就被桌上的草编篓吸引过去了。 他打开草盖子,见里面装了一篓的活螃蟹,疑惑道:“你们今天来这么早就是想跟我玩斗蟹的?” 夏鱼抿嘴一笑:“这螃蟹是吃的。” “吃?”范龚瞪目结舌地看向她,好半天才回过神,赶紧劝道:“这玩意可不能吃,之前有人去河滩上捡螃蟹吃,都吃死人了。” 夏鱼笑着安慰道:“他们肯定吃的是死螃蟹,死螃蟹有毒,活的没事。” 范龚不信,说什么都不让夏鱼吃螃蟹,非得要把螃蟹给扔了。 最后还是池温文拦着:“等会儿做好了我俩只吃一口,如果没什么事,就证明螃蟹可以吃。如果出事了,正好您帮忙跑一趟请大夫来。” 范龚怕再拦着,两人等下离开了书院会偷偷去吃,到时候可就真是没人帮他们请大夫了,只好不情不愿地点头同意:“我屋子后头有个小厨房,你们去那做,别去祸害饭堂了。” 分卷阅读127 范龚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好奇地跟着两人去了后厨房。 范龚的后厨房不大,没什么特别的调料,所以夏鱼准备做清蒸螃蟹,这种做法最简单,而且极大的保留了螃蟹原汁原味的鲜美口感。 夏鱼找了一口深锅,让池温文把活着的螃蟹放进去,加了些盐水清洗螃蟹身上的脏垢,等洗净后用清水冲了直接上锅蒸。 随着锅里噼里啪啦的动静渐渐变小,螃蟹的香味也飘散了出来。 范龚咽着口水,探着脖子朝锅里看:“是不是快好了?” “还得等会呢。”夏鱼调制了一碗姜汁醋。 姜汁醋祛寒杀菌,配着螃蟹肉吃再合适不过了。 “还要等多久啊?”范龚舔了舔嘴唇。 范龚焦急的样子就仿佛刚才说要把螃蟹扔了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夏鱼哑然失笑:“别急呀。对了,吃了螃蟹不能饮茶,不能食果喝凉水,不然会肚胀腹泻的。” 范龚使劲点了点头,视线依旧在冒着白烟的蒸锅上,那模样像极了等着吃饭的小孩。 待螃蟹出锅,红红的蟹壳就像一件色泽艳丽的工艺品,吸人眼球。 范龚深深一嗅,面上满是惊讶:“闻着还挺鲜的呢。” 夏鱼把螃蟹端进屋,第一个入座的就是范龚。 他捋了捋胡子,让夏鱼坐下,笑呵呵地往自己碗里夹了个螃蟹:“闺女,这螃蟹怎么吃呀?” 池温文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地盯着范龚:“方才是谁说要把螃蟹扔了的?” 范龚直接忽视池温文,拎起一只螃蟹腿:“还挺烫的啊。” 然后又想了一下,对池温文交待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能吃一口螃蟹也值了,你就委屈一下,一会儿有情况了去找大夫,至少得把你媳妇救了。” 池温文深吸了一口,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他就知道,这老头惯会事后反悔。 想当初他无意间抓了一只野兔要烤着吃,范龚指责他万物皆有灵,等兔子烤好后,范龚吃得比谁都香,那张兔子皮还被他拿去做鞋垫了呢。 夏鱼将蟹壳掰开,里面黄澄澄的蟹黄膏直往冒油,她笑着道:“这叫蟹黄,最有营养,最好吃了。” 范龚学着她的样子,去壳吃黄,橘红色的蟹黄毫无杂质,吃起来香得让人直咬舌头。 洁白无瑕的蟹肉呈瓣状,沾着姜汁醋吃甜鲜味美。范龚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一个螃蟹下肚,范龚不过瘾,又拿起一只螃蟹来。 见他吃得一脸满足,人也没什么大碍,池温文便直径坐下,慢条斯理地拿着螃蟹吃起来。 夏鱼将一碟剔好的洁白蟹肉推给他,小声道:“补补脑子,晚上多赚点钱。” 池温文刚要感动,听到夏鱼的话后,毫不客气的把蟹肉都占为己有。 就当是提前犒劳自己了。 夜晚的灯会依旧人头攒动,夏鱼和池温文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昨天的摊子。 今天值班的不是白庆,而是换了一个矮小子的中年人。 由于昨天池温文猜中了三盏灯,给不少人都点亮了希望,今天摊子上的人格外的多。 七八个模样文气的男子手中皆拿着一张鬼画符样的字条,拧着眉心半天舒展不开。 一个穿着艳丽华服的小女孩拽了拽身旁的大人,声音带着哭腔:“爹,你都猜错了五回,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那盏桃心灯啊?” 留着羊须胡的中年男人一脸尴尬,安慰着小女孩:“马上、马上,你再等我一下。” 另一旁,一个年纪不过十八的少年手中拿着字条,盯着一盏泛着蓝色幽光的月灯,出神了好一阵。 池温文迅速扫了一圈四周的情况,将这些人看好的花灯记在心上。 “请问,这盏桃心灯的谜题还有吗?” 池温文的声音让中年男子和小女孩的心里一紧。 小女孩眼巴巴的望着男子:“爹爹......” “没事没事,我马上就能想出来。”中年男子抹了抹脑门上的汗。 这么难的谜题他都已经想了好久,就不信这个刚拿到题的年轻人能比他猜 分卷阅读128 得快。 “给你。”矮个子衙役仲古,把谜题递了过去。 每盏可供三个人猜,谁先猜到谁拿走,所以提供的谜题也有三份。 池温文只扫了一眼谜题,便提笔在纸上笔走龙蛇地写起了答案。 “恭喜这位兄弟!桃心灯您拿好。”仲古笑着将灯递过去。 这可是今晚第一个猜中灯谜的人。 池温文将桃心灯送给夏鱼,眼眸中尽是温柔:“娘子,你喜欢的桃心灯,为夫帮你拿到了。” “呃?”夏鱼迷茫地接过花灯,她什么时候喜欢桃心灯了? “哇!”身旁传来一阵嚎啕大哭,“爹爹,我的桃心灯!你赔我!呜呜......” 中年男子手忙脚乱地哄着小女孩:“好好好,祖宗你别哭了。爹爹帮你买下来,好不好?” 小女孩这才歇了气,用湿漉漉的小眼睛眼巴巴盯着夏鱼。 夏鱼立刻了然,生意上门了! 她佯装没有听到小女孩的哭声,配合着池温文的演出,朝着他含羞一笑:“相公,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喜好,我真是太喜欢这盏桃心灯了,我要将它挂在床头,天天伴着它入眠。” 更夸张肉麻的话夏鱼没敢说,她怕说出来吓得那人不敢来买灯了。 在周围人眼中,这就是一对恩爱有加、羡煞他人的夫妻,一点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异样。 中年男子心里打着鼓,也不知道出多少钱买下来合适。 见他迟迟没有行动,小女孩心里急呀,她晃荡了两下男子的手臂:“我要是拿不到桃心灯,就去跟祖母告状!” 中年男子这才硬着头皮道:“这位娘子,你这灯......卖不卖?” 夏鱼装傻:“嗯?” “我出五两银子!”一个清亮锐利的童声在几人身后响起。 59. 第 59 章 回了 稚嫩的童声刚落, 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就跟着响起:“小妹,别闹。” 夏鱼回头张望,只见说话的女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 头簪玉花流苏, 双眸饱含着一汪莹莹碧水,娇柔的样子让人瞧着就极心疼。 她跟在那个盛气凌人的小女孩身后, 两人的衣着打扮一瞧就是城中某个大户人家。 周彩玉仰着满是不屑的小脸:“大姐,不用你管, 谁让上次鲁青青吃了小邱哥哥给的糖, 那糖应该是给我的才对。” 周彩薇一脸歉意地朝中年男子道:“家妹自幼性子如此, 鲁伯父莫怪。” 鲁济慌忙摆手:“不怪, 都是小孩子家玩闹罢了。青青,要不咱再看个别的灯?” 周家近两年在东阳城崭露头角, 又与官家有往来,凡是认识周家的人都绞尽脑汁的想法子与之交好,没有人愿意得罪。 还没等鲁青青说不, 周彩玉就把五两银子塞到夏鱼手里,她提过灯, 得意地瞥了一眼鲁青青, 趾高气昂地走了。 夏鱼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 恍然有种不真实感觉, 这钱来得也太快了吧, 连戏都不用再演了。 鲁青青看着喜欢的灯被抢走, “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鲁伯父, 真是对不住了。”周彩薇不好意思一笑,目光最后停留在池温文身上片刻,才转身离去。 她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 待周彩薇走后, 夏鱼塞好银子,用手肘撞了一下池温文,疑惑地问道:“你们认识?” 池温文摇了摇头,坦然道:“不认识。” “那她看你干嘛?”夏鱼望向池温文,语气中的醋味连自己都没发现。 池温文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但是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方才的女子非富即贵,平日肯定与池家人打过交道,见过池家人的模样。 他身体里毕竟流淌得是池家的血,容貌上必定会与池家人多多少少有着肖似,让人产生怀疑也不奇怪。 “这位兄台。”一旁鲁济拱手道。 也不知他用什么法子将鲁青青哄好了,鲁青青哭得小眼通红,不停地吸着鼻子,视 分卷阅读129 线来回穿梭在各式各样的花灯之间。 池温文朝他点了点头:“请说。” “方才让你见笑了。能不能劳烦兄台帮我猜盏灯谜?”鲁济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闺女,道:“我可以付你银子,五两一盏灯。” 这灯谜他真是猜够了!方才他许了鲁青青两盏花灯才将她哄好,可是他根本不想再看谜题了,只好试一试求助旁边的年轻人。 池温文不假思索道:“可以。” 鲁青青立刻指着一个兔子灯和一个苹果灯:“我要那两个。” 池温文轻轻松松地将谜题的答案写下,把赢的两盏花灯递给鲁青青。 鲁青青一手拿着一盏花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喜庆极了。 鲁济一直在心底算着池温文答题的时间,见他每题都只是一瞥便知晓答案,心中大惊不已,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有意与池温文交好,便问道:“敢问兄台是哪里人?” 池温文微微一笑:“外乡人,只是路过而已。” 鲁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池温文这么说,就是不愿跟人结交,他若是再厚着脸皮去求,只怕会招人烦了。 最后,他递过去十两银子,跟池温文说了一通感激的话,便带着鲁青青离去了。 夏鱼攥着银子,激动的手心里都是汗,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知识就是财富,学习改变命运! 见池温文可以帮忙猜灯谜,一旁的几个人也凑了过来。 “这位大哥,能不能帮我也猜个题?” “先帮我,我跟人打赌的时间快到了!” “也帮我猜个吧。” ...... 今夜,大部分人都在自己的家中团聚,特别是大户人家,几乎都设有家宴,所以来游街看灯的有钱人不那么多。 池温文统共帮人猜了四道题,收了二十两银子。 他看着夏鱼谨慎地把银子塞好,意犹未尽地道:“今晚的人不如昨天的多,不然还能赚得更多。” 夏鱼两眼闪着星星,走路都有点飘:“你觉得我们以后靠着猜灯谜赚钱怎么样?” “不怎么样。”池温文无情地驳回,“一年能有几次猜谜的节日?而且物以稀为贵,若是人手一个就不稀罕了。” “嗯嗯嗯,你说的有理。”夏鱼大方地拍了拍胸脯,“走,我请你吃夜宵去,昨天我就看上一家鲜肉包......” 用我赚的银钱请我吃饭?池温文的脑子里面画了一个大大问号。 看着像小麻雀一样又蹦又跳、叽叽喳喳说不停的夏鱼,池温文不自觉扬起了唇角,算了,只要她高兴就好。 中秋夜,家家团聚,充满着欢声笑语,池府中的气氛却有些诡异,池老爷和王氏冷着脸,池旭阳笑着讨好二老,他的正房王枳哭得眼圈都肿了。 前两日,池旭阳从外头收账回来,带了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还非要把这女子纳为妾室。 原本他在外头有女人,还有了孩子,池老爷和王氏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自家骨肉,把人接回府养着便可。 可偏偏这怀着孩子的女人是个寡妇,有个四五岁的女儿不说,头婚之前还是个青楼女子。 这下子,池老爷和王氏说什么都不同意让人进府了,王枳也气得晕了过去,醒来后冲着池旭阳又哭又嚎,一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作派。 池旭阳为此焦头烂额,一边安慰着怀孕的外室,一边游说着自己的亲娘亲爹,一边还对王枳做着不休妻的保证。连下人跟他私报池温文来东阳城的事都没放在心上。 是以,夏鱼和池温文这趟东阳城之旅顺利之极。 此番来东阳城,不仅安置好了夏果,也让池温文再次踏上了未走完的路,还赚了一大票银子。 夏鱼抱着银子激动得一宿没睡好,第二日顶着两个大黑眼眶坐上了回泉春镇的马车。 逼仄的马车里,池温文往一旁挪了点位置,让夏鱼坐得更舒服些。 他递过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道:“我给范先生送了封书信,告诉他半个月后我们再来东阳城;白庆那边我也托人传话过去,让他去牙行帮忙留意一下宅院和铺面......” 经过老于 分卷阅读130 一事之后,现在两人只在牙行租赁,虽然手续费贵点,但是胜在稳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池温文低沉的嗓音伴随着马车轱辘碾路的声音,很快便让夏鱼闭上了眼睛。 她手里拿着一口没咬的包子,脑袋随着马车的颠簸左摇右晃。 池温文拿开她手中的包子,轻轻一笑,干脆把她拥入怀里,让她睡得舒服些。 回到泉春镇时已更深露重,夏鱼一下马车就打了个冷颤。 这两天的昼夜温差极大,明明白天还很热,半夜里一阵风就能把人冻醒。 她睡了一路,快到地方时候才醒,这会儿一出马车更冷了。 王伯、白小妹和洪小亮三人已经在镇口等了好久,一见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便急忙把厚外褂递了过去。 夏鱼冷得上下牙直打架,她赶紧把衣服套上,这才觉得身上热乎了点。 “快回去吧,小妹煮了姜汤,回去咱都喝点驱驱寒。”王伯给池温文披上衣服。 洪小亮接过两人手中的行囊物件,打着灯笼在前头引路。 几人回了饭馆,在主屋围着桌子团团坐,喝着姜汤,听着夏鱼讲东阳城里的新鲜事。 一群人其乐融融,欢笑声不断从屋中传出。 跟他们讲了东阳城的祭月大典后,夏鱼问道:“咱家的月饼卖得怎么样?” 王伯抿了一口她从东阳城带回来清酒,心情很是愉悦:“阿鱼,你那一招在月饼上印字真是妙极了,第一天就被人抢光了。” 月饼上的字虽然简单,但是寓意好啊,不少人都一下买了八块,一份留着自家吃,一份拿去送人,倍有面儿。 洪小亮回忆着那天排长队的场景,不住的点头:“姐,咱要不要再做点卖?” 白小妹问道:“中秋节都过了,还会有人买月饼吗?” 洪小亮自信道:“咱家月饼在别的地方都买不来,肯定有人没吃够还想买。” 夏鱼虽然不忍心打击他,不过还是戳破了现实:“等过两日把烤炉的制作方法公布出去,烤月饼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 洪小亮果然被打击到了,神情落寞地盯着面前的碗,同时又庆幸道:“幸亏我没去做生意,不然做完这一大批月饼卖不出去,都得放长毛了。” 夏鱼把从东阳城里买的两本小人书递给洪小亮,又给白小妹头上插了一朵时兴的流苏绢花,然后道:“我想让池大哥参加明年的秋闱,所以准备把饭馆搬去东阳城,你们有什么想法?” “好呀,好呀!”洪小亮不知道池温文的往事,第一个兴奋地拍手叫好。 王伯和白小妹沉默不语,齐齐看向池温文。 屋内一时哑然无声,洪小亮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闭了嘴巴。 王伯问道:“真的决定了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去了东阳城,要面对的可就不是刘老板和一个倍香楼那么简单的事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池温文自己能不能心中无澜地在东阳城安心读书,秋闱可不是童生试那样好考的。 池温文的神色依旧淡然,语调平静:“嗯,这是我主意。泉春镇和东阳城相距甚远,书院休息时日又太短,我和夏果不便来回奔波,与其大家互相牵肠挂肚,不如在一个地方的好。” 白小妹坚定的看了一眼夏鱼:“嫂子,你和池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她现在无牵无挂,活得潇洒自由,跟着夏鱼去哪都行。 王伯也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去!” 这两日要准备公布烤炉的制作方法,所以饭馆暂时歇业,夏鱼特意给洪小亮放了两天假,让他回去把娘和小妹带上,到时候一起去东阳城。 60. 第 60 章 结局 公布烤炉制作方法这天, 有余私房菜馆门外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经过几天的人传人,话传话,这个消息被周边的各个村镇, 乃至两三座城的泥瓦匠和食肆所皆知。他们提早便赶到了泉春镇守着, 生怕错过了有余私房菜馆的一丁点消息。 最早一批来的人,不过眨眼间就把夏鱼的小院子站得满满当当, 后头来的人再想往里挤就难了。 夏鱼将一块写画得 分卷阅读131 乱七八糟的白布悬挂在墙上,拎了一根烧火棍给院子里的第一批人详细讲解着构造和使用方法。 这一天, 有余私房菜馆的几个人轮流讲解, 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来学习观摩的人, 最后连晚饭都顾不得吃, 累得倒头就睡。 接连几天,各个泥瓦匠的门前都排起了队, 前来定做烤箱的人络绎不绝。 而有余食肆的几个人也没闲着,除了照常营业外,池温文还雇了一群在家里闲着没事做的妇人, 让她们来帮忙腌制鸭子。 腌制鸭子的酱汁都是夏鱼提前准备好的,不仅种类繁杂难以分辨, 每一步的处理方法也有差异, 不怕被人偷学了去。 这些腌制好的鸭子, 食肆只留了一部分, 剩下的就拿出去卖。不仅节省了饭馆的时间, 也省了木材。 有些做好烤炉的食肆老板天不亮就排队在饭馆的门口, 还有些没有烤炉的人也来排队, 想买一只回去研究研究配料和做法。 其中就有刘老板,虽然他定做的烤炉下个月才能做好,但他也怀着琢磨配料的心思, 排着长队等着买腌制好的鸭子。 白小妹每天起得最早,所以卖鸭子的活就交给了她。 她正笑脸相送着前一个客人,一看到下一个买鸭子的是刘老板,立刻板起了脸:“不卖!下一个!” 刘老板天不亮就来排队,冻得清水鼻涕直流,一听白小妹说不卖,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我也是排队来买的客人,你凭什么不卖?” 白小妹呵呵冷笑了两声:“为啥不卖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白小妹向来恩怨分明,对刘老板这种人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刘老板心虚地四下张望了一眼,见后头排着队的人都在看热闹,心一横,硬气道:“我又没得罪你!” 后头不知谁冒出一句:“你那烂眼子腌臜事,我们早就知道了,装什么装?” 刘老板当即跳到了一旁,目光扫视这长长的队伍:“谁说的?瞎说什么啊!” 他咬死不承认的模样让不少人翻了白眼。 后面排队的叶石一刀戳在他的心窝上:“老于那事不就是你在后头搞得鬼?镇上的人都知道了,怕是就你自己还不知道吧。” 说完,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刘老板觉得自己仿佛被公开处刑般难受,他咬着牙,狠狠瞪着叶石:“你给老子等着!” 叶石丝毫不惧,点了点头:“好,天亮我就去衙门等着你。” 这话又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刘老板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剜了叶石一眼,转身离开菜馆。 虽然他对叶石说了狠话,但却不敢真做什么事,毕竟这么多双耳朵在听着,叶石出了事第一个跑不了的就是他。 出了有余私房菜馆,刘老板直奔马门的家去。 这件事除了老于,就只有马门知道了。老于不可能把自己办的烂眼子事跟旁人说,那透漏消息出去的人肯定是马门。 当他来到马门的家门口,“梆梆梆”对着门好一通发泄后,一个美艳的妇人身披一件赤色外衣将门打开。 “你是谁呀?”她媚眼如丝,红唇似火,松散的头发垂在胸前,张口打了个哈欠,媚态十足。 刘老板看得眼睛一直,下腹不由紧绷起来。 没想到马门竟然有这等艳福,可比他家里那个黄脸夜叉养眼太多了。 他用拳头抵着下颌咳嗽了一声,做出正人君子的模样:“这位娘子,在下来找马门议事。” 美艳的妇人冷呵一声:“老马就去隔壁镇上谈生意去了,过两天才回来,你有急事就去隔壁镇子找他。” 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刘老板见这会儿街上无人,色心大起,使劲推了门就闯入院子里。 太阳东升,晃眼的阳光映入窗内,夏鱼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滚了几滚。 她突然想起在东阳城时,与池温文牵手和同床共枕的一幕,脸上瞬间像着火般热了起来,她将脑袋埋在被里,两条腿来回敲打着床面。 “啊啊啊,夏鱼你是不是疯了!”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叩叩!” 一阵敲门声将夏鱼拉回现 分卷阅读132 实,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头上顶着半床被子,问道:“谁呀?” “我,起来吃饭。”清冷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现在夏果不在家,他的屋子就暂时让池温文住下了。 “哦。”夏鱼应了一声,穿了外衣,顶着脑袋上乱蓬蓬的鸡窝头跑去开了门。 池温文看着她这模样欲言又止,目光不停地往屋里瞟。 “你在看什么?”夏鱼奇怪的问道。 清晨的寒凉气息扑入屋内,让她打了个冷颤,她急忙避开半个身子,将人让进屋里。 池温文的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见没什么异常,蓦地松了一口气:“没事。” “真的?”夏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拿了擦脸巾跑去门前的树下洗漱。 池温文跟她的身后,犹豫了半天:“刘老板出事了。” 夏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今早,他把马门的内人......”池温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想到那女人家里还藏了一个,把刘老板打得丢了半条命。” 夏鱼听得一头雾水,她擦了一把脸:“什么什么呀?亏你还是读书人呢,怎么连话都讲不明白?” 池温文闭了闭眼,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刘老板把马门的内人糟蹋了,不过还没来得及脱裤子,就被那女人的相好的打去了半条命。” “啥?”夏鱼正在漱口,一口水喷得老远:“马门这头顶可真够绿的啊。” 她瞥了一眼无奈的池温文,总算知道他早上往屋里头看什么了,原来是怕她也金屋藏娇啊。 早上吃饭间,白小妹提起了刘老板来买鸭子的事,池温文一捋事情的经过,就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刘老板在咱饭馆开业时去找过马门。”池温文笃定道。 “他去找马门做什么?”夏鱼咬了一口热乎乎的菜包子。 池温文回道:“十有九八是撺掇马门收房子,不让租给我们。” “刘老板真是太可恨了,今早我就应该抄起扫帚抽他。”白小妹忿忿不平地道,而后又想,要是洪小亮在就好了,非把他打的屁滚尿流。 “那马门还挺讲义气的,没收咱的房。”夏鱼啃着包子道。 池温文没有否定:“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牙行也有规定,这种即租即收的行为是大忌。刘老板今早知晓事情败露,肯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门跟旁人说了这事。” “这事真的是马门散播出去的吗?”白小妹疑惑道。 池温文摇头道:“不一定,除了马门,酒肆老板和秋嫂也知道这事。” 夏鱼点了点头,然后道:“管他是谁说的呢,反正现在刘老板的名声算是臭了。” “刘老板纯是活该,当初小亮打他那一顿都是轻的。”王伯皱着眉,气愤地说着。 “倒是马门真可怜,也不知镇子上的人以后会怎么议论他。”夏鱼叹了一口气,有些同情马门。 刘老板被揍得丢了半条命,躺在床上好几天都起不来,他的媳妇王氏知道这事后,气得当时就收拾好东西回娘家了。 泉春楼的伙计厨子们一看刘老板倒床不起,酒楼一时间也没人管理,便纷纷聚集在刘老板的家门口,讨要拖欠了几个月的工钱,准备拍屁股走人。 可是刘老板哪里还有银子发工钱,早些日子为了拉客人,他三天两头搞一些半价活动,几乎不挣钱,自己吃喝的口粮还是花家里的存钱买的。 而现在,他又要花钱抓药治病,更是付不出工钱。 几个伙计厨子们见他一直卖惨、不给钱,索性将他屋子里的值钱玩意都拿去换了银钱。 刘老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搬空,躺在床上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可惜根本没有人听得见。 这段时间,随着烤炉被各个食肆引进,又有夏鱼卖得腌制好的鸭子,有余私房菜馆的客流量被分散了不少。 不过夏鱼丝毫不在意,眼下正是螃蟹肥美的季节,她让人去河滩上捡了两篓的螃蟹,准备做什锦香辣螃蟹锅。 洪小亮的娘李华带着他的妹妹洪小秀,在院里帮夏鱼洗螃蟹。 李华一看就是个饱经沧桑的女人,眼角的纹路深深地蔓向两旁,粗糙的双手 分卷阅读133 全是茧子。但是她却是个干净利索的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却被洗得干干净净,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她得知洪小亮跟了个好东家,不仅缓解了他们家的窘迫,还要带着他们去东阳城发展,心里对夏鱼是感激不尽。 来这两天,她承包了所有的家务,不仅将每个人的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还将每个人的衣服都洗熨得跟新的一样。 一时间,饭馆里的几个人看起来格外得有精神焕发。 李华拿着小毛刷,细细地刷着螃蟹的每个边边缝缝,有些担心地问道:“夏妞妞,这玩意儿真有人吃吗?听说会吃死人的。” 夏鱼笑着道:“李婶,放心吧,我们在东阳城都吃过一回了。” 61. 第 61 章 伊始 色泽红亮的螃蟹, 黄澄澄的玉米段,青绿的鲜蔬,还有藕片、豆皮和各类的蘑菇, 什锦香辣螃蟹锅一上桌, 便鲜香扑鼻。 用豆豉和辣酱爆炒过的食材红润鲜亮,上头搁着一撮嫩绿的香菜, 红绿相宜,抓人眼球。 夏鱼今天特地选了中午饭点, 带着洪小亮和池温文坐在食客间一起用餐。 螃蟹此时还不被人接受, 如果冒然推出一道用螃蟹做的菜, 只怕没人敢吃, 最好的方法就是亲自尝试。 鲜辣的香味在整个屋子里飘散,不少食客都探头过来, 好奇问道:“今天又推新菜了?” “这是啥?我闻着都直流口水。” “螃蟹?那玩意儿能吃?” ...... 周围议论纷纷,夏鱼和池温文却不回答,拿起切成一半的螃蟹悠哉悠哉吃着。 洪小亮本来不敢吃, 但是架不住做螃蟹时散发出的香味,经过一番心理斗争, 他最终还是决定跟着过来吃螃蟹。 夏鱼姐和池大哥都敢吃, 他还怕什么呀! 洪小亮学着夏鱼的样子, 将螃蟹腿先掰下, 先在嘴里过个味, 然后再找着里头嫩白的蟹肉吃。 蟹腿一进嘴巴, 又辣又鲜的汤汁一下蔓延口腔, 这汤汁融入了螃蟹的鲜美,还有清酒的淳厚,比他以往尝过的味道都馋人。 白嫩的蟹肉肥厚爽口, 是他从没尝过的口感。 “好吃!姐,这是我吃过得最好吃的东西!”洪小亮突然大呼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在房间里吃饭的人都一愣,偷偷咽下口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托! 洪小亮吃了半个螃蟹后觉得不过瘾,又拿起一个吃起来:“姐,我愿意以后每顿都吃螃蟹!又鲜又辣,比猪肉都好吃哩。” 夏鱼笑道:“螃蟹也就这个季节吃个新鲜,过了季就得等下一年了。” 听到夏鱼的话后,众人有些蠢蠢欲动,心里不停地纠结着。 再看洪小亮吃得眉飞色舞,就差舔盘子了,样子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 有的人忍不住了,试探地问道:“夏老板,能给我来一块尝尝不?” 夏鱼大方地给那人拨去半个螃蟹,并教他怎么吃。 尝到了香辣螃蟹的滋味,那人双眼放光,马上道:“不管了,老板,给我来一份香辣螃蟹锅!” “客官您稍等。”夏鱼说完,又交代着吃螃蟹的注意事项:“这螃蟹不能吃死的,死的病菌多;吃完后不能吃瓜果,不能饮茶水......” 为了防止有人回去后效仿,误用死螃蟹做菜,她说话的声音很大,足够在场的每个食客都听到。 没一会儿,又一锅喷香的什锦香辣螃蟹锅端了进来。 点螃蟹的那人迫不及待地就吃起了螃蟹,边吃还边不住地点头,绝了! “老钱,真好吃吗?”另一桌有人问道。 老钱吃得顾不上说话,用力地点了点头,比了个大拇指。 那桌的人是老钱的邻居二丰,他看老钱吃得津津有味,便端着碗凑了过来,夹起一块螃蟹。 吃完螃蟹,二丰再看自己桌上的菜,似乎一点都不香了? 他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想再夹一个螃蟹吃,老钱一筷子就把他的手打到了一旁:“想吃自己买去,我还想留一 分卷阅读134 半带回家给我媳妇儿子尝呢。” 老钱这么一点,有些胆大的人也按捺不住了,即刻也点了一份什锦香辣螃蟹锅。 不过一下午,镇上的人便都知道了有余私房菜馆竟然卖螃蟹吃。 一些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吃螃蟹的人遭殃,可他们等了几天都没等到,反而一些人在自己家里也开始做螃蟹吃了。 之后,大家都知道了死螃蟹不能吃,也得知了吃螃蟹后的禁忌,一时间,泉春镇的螃蟹都不够卖了。 过完螃蟹的瘾,在临去东阳的前几天,夏鱼又推出了一道新菜——烤鱼。 卖烤鱼一来是为了让大家明白,烤炉不止可以做烤鸭;二来,也算是临行前为白大壮的鱼塘事业再扩展一条销路。 毕竟当初是她提议让白大壮养鱼的,这还没用到白大壮的鱼,她就要去东阳城了,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烤好的鱼肉外皮焦黄,皮脆肉嫩,铺在铁盘上后,均匀地淋上炒好配菜和红辣酱汁,再放到炉子中稍加烤制,咕嘟冒泡的汤汁混着鱼肉的鲜香飘得满院都是。 同时,夏鱼也将这次的烤鱼做了很多口味,热火香辣的、馋舌酱香的、鲜麻麻辣的、爽快酸辣和果香酸甜的,想吃什么口味都有。 铁盘上桌,底下加上捂好的木炭,锅子就能一直加热不凉,在寒意愈渐的秋季吃再好不过了。 果然这道菜一推出,就被大部分人所追捧。 而夏鱼一家要搬去东阳城的消息,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有人惋惜,有人羡慕,也有同行松了一口。 天还未亮,灰蒙蒙的晨雾大得扰人视线,夏鱼一行人大包小裹,牵着发财一起来到镇口,准备赶车去东阳城。 由于这次人多件大,夏鱼特意租了两辆马车。 车夫帮忙将他们的随身物件放入车内,几人还没来得及上马车,便远远的瞧见有个亮点直奔他们过来。 “等、等等!”那人手提灯笼,气喘吁吁地走近,白色的哈气不停从嘴边散出。 夏鱼定睛一看,原来是倍香楼的冯老板。 冯老板匀了一口气,塞给夏鱼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字条:“收好了,以后你能用上。” 天色太暗,夏鱼看不清上面的字,抬头刚要问这是什么,冯老板便已经扭身走向大雾之中了。 上了马车,夏鱼和池温文还有王伯同坐一辆,她把字条递给池温文:“冯老板给的,不知道是什么。” 池温文掀开马车的帘子,借着车厢上挂着的一盏小油灯扫了一眼字条,只见上面写得全是人名,什么李翠花、王大妞,最上头还标着可用两个字。 他收好字条,道:“这是冯老板记录的一份名单,上面标注的应该是东阳城中的可用之人。” 夏鱼和王伯颇为震惊,这个名单可以帮助他们筛选做零活帮工,能省下他们不少的事呢。 夏鱼不解地问道:“他不是倍香楼的吗,为什么要给我这份名单?” 池温文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冯老板为何要给夏鱼这份名单,但是他知道一件事: “冯老板之前是在东阳城开小酒楼的,后来酒楼被池旭阳收了,便一直委身于池旭阳手下做事。这次他被派来接手倍香楼,好像并没有听从池旭阳的意思,只想一心养老。” 王伯则道:“冯老板人其实还行,我去酒肆老板那闲聊时,听人说他因为烤炉的事特别佩服阿鱼,放眼几里地,谁有这样的魄力将自家的老底分享给别人。” 听到王伯这样说,夏鱼和池温文一下就清楚了缘由,也明白冯老板是真心想回馈他们的。 马车外的天色已经大亮,池温文便在车帘旁透了个封,研究起这份名单来。 前几日,白庆托人带了话,说在东阳城的牙行帮他们看了几间铺面,但是租金都颇贵,还是押一付三形式的,他不好拿主意,还是让夏鱼和池温文亲自来看看。 夏鱼和池温文得了口信,便往东阳城走了一趟。 不得不说,东阳城真是寸土寸金,一间巴掌大的铺面都抵得镇上一间酒楼的租金了。 两人一商量,决定租个小店的铺面,外加一间便宜的宅院。这样一来,就能缓解资金的紧张,只不过每天要往返于宅院和铺面间,麻烦点罢了。 马车到了东阳城,已经是 分卷阅读135 后半夜了。 因着铺面和宅院已经事先租好,几人下了马车便直奔城西的胡同巷子里,在最里头那间宅院门前停住脚步。 这间宅院不大,除了一间主屋,就只有一间后厢房了。 后厢房给王伯和洪小亮住,等夏果休息日回来后,也能挤一起睡;主屋两旁的耳房分别给了李华和白小妹;最后,池温文只能和夏鱼挤在主屋一起睡。 奔波了一天,一行人皆是筋疲力尽,大伙随便把屋子收拾了一下,便倒头就睡。 第二日,天色渐亮,夏鱼睁开眼,感觉自己后背正贴着一个温热的怀抱,这次她没有吓得立刻坐起来,而是将被窝中的手脚蜷缩起来,贪婪地倚靠在池温文的怀里,感受着那份温热。 嗯,一定是因为太冷了,我才不想起床。夏鱼在心底暗暗地想。 昨夜,她本想让池温文去外间睡,可是没有床也没有被褥,寒夜漫长,又劳累了一天,池温文若是在外间呆一夜,肯定会冻坏身子。最后,两人只能和衣而睡,盖着一床被子。 池温文早在天不亮,李华那屋开门时就醒了。 他一睁眼便看着身边睡得正香的夏鱼,她长翘的睫毛轻轻垂在皮肤上,嫣红的嘴唇带着笑意,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 呆呆地望着她白嫩无暇的脸庞,池温文竟鬼使神差般的用手捏了一下,软软弹弹的触感撩得他心神意乱。 夏鱼依旧沉浸在美梦中,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似乎感觉到了身边暖意,舒舒服服地将身子贴了过来。 女子独有的清香扑鼻而来,和那日浓重的酒味截然不同,池温文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火热。 他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怀里的人有了动静,他才沙哑着嗓子道:“醒了?” 62. 第 62 章 有病 夏鱼还想赖一会儿床, 没想到池温文已经醒了。 “你什么时间醒的?”她耳根一红,立刻弹开,离开了暖和的怀抱, 后背的凉意随即侵袭而来, 让她有些怀恋方才的温暖。 池温文怀中一空,心里也一下子空荡荡的,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想起偷偷捏夏鱼脸的场景,不自觉清了清嗓子:“咳, 我也刚醒。李婶他们好像都起来了, 我们也起吧。” “嗯。”夏鱼耳朵依旧通红, 应了一声便溜下了床。 院里支着四五杆晾衣架, 上头都搭着刚洗好的布单,李华坐在一颗结满枣子的树下, 给洪小秀扎着头发辫。 看到这阵势,夏鱼都惊呆了:“李婶,这都是你一人洗的?” “嗯, 起得早没啥事,就把带来的布单被罩都洗了。”李华笑着道。 夏鱼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么多的布单, 她估计洗一天都洗不完, 没想到李华一早上就洗完了, 不仅速度快, 还干净! “李婶, 你这比洗衣坊洗得都好!”夏鱼说完, 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准备洗漱。 “真的吗?”李华第一次被人夸,有点不好意思。 “可不, 洗衣坊一篓衣物三文钱,洗得不比你这干净呢。” 夏鱼的这番话,让李华记在了心上,她萌生了开间洗衣坊的念头。 吃完饭,李华带着洪小秀留在家里,其他人带着打扫的工具打算去新的铺面里收拾一番,然后再看看需要添置些什么物件。 新的铺面和宅院隔了两条街,不算太远。 这片区域属于住宅区,在这居住生活的大都是外来做生意的人。也因这里住的基本全是外地人,所以城西成了被孤立区,被城中的人所瞧不起。 城中甚至有句顺口溜:宁当城中叫花子,不住城西大院子。 这则顺口溜夏鱼和池温文自然也听人提起过,但他们经过一番考察后发现,城西其实没有那么糟。 这里比别处的铺面便宜很多,来往的人流量大,最重要的是这片区域的食肆很少。 没走多长时间的路,几人就到了新的铺面门前。 两旁一家是卖针线杂货的,一家是卖豆腐的。 卖针线的老妇人板着脸,搬着个凳子坐在门前,瞥了一眼夏鱼几人,面色不善 分卷阅读136 道:“是你们租的这间房子?” 初来乍到,夏鱼不想跟邻居间闹得关系僵硬,便笑道:“是的。” “你们卖啥的?”老妇人打量这几人。 “我们是开食肆的。” 夏鱼话音刚落,老妇人便气势汹汹地将手边的线筐一摔,扯着嗓门警告道:“又是个做饭的,你们小心点,油烟可别把我家的货熏脏了!” 几人被骂得一头雾水,还没搞清楚眼前的情况。 隔壁卖豆腐的林嫂探出头看热闹,得知夏鱼是开食肆的,忙拉上关系:“别理那个老疯狗,这间店都被她骂关门了好些回。你家以后要做豆腐,来我这买,我给你便宜。” 林嫂和朱阿婆向来不对付。 之前有个开食肆的老板,跟林嫂都定好了一批豆腐,硬是让朱阿婆天天站在门口骂,骂得最后受不了,退了林嫂的豆腐订单,关门歇业了。 林嫂平白无故丢了一大单生意,自此就跟朱阿婆杠上了。 朱阿婆看到林嫂,便一同骂道:“开个破豆腐店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眼看着朱阿婆一直喋喋不休的骂着,没有一丝要停下的迹象,夏鱼便不再理会她,带着众人一齐进了店里收拾东西。 几人一进屋,朱阿婆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牛什么牛,不就是开破食肆的,还不愿叫人说两声了!” 街道两旁的商铺老板都已经习惯了朱阿婆这样骂街,没一个人出来看热闹和劝说的。 洪小亮烦得拎着扫帚在屋里挥了好几下:“真烦,要不是看她年纪大,我早就上扫帚招呼了!” 白小妹卷起袖子,湿了抹布气呼呼地擦着桌子:“嫂子,她这样咱不管吗?” 夏鱼悠闲自得地清点着屋里的东西,毫不在意:“管她干嘛,反正咱现在还没开业,不耽误生意。开业前让她多骂骂,消耗消耗体力,开业后她就没力气作妖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老阿婆的体力有多旺盛,能站在门口喊几个小时,竟然骂走了那么多老板。 这间铺面真的不大,呈长条状,后头隔出一间厨房,前面待客的大堂只能左右分别摆三张桌子,所以几个人收拾起来也很快。 忙完了一切,洪小亮和白小妹一起回家里拿锅碗瓢盆,池温文去路口的木匠铺取牌匾回来。 他们经过朱阿婆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朱阿婆骂了这么久,早就口干舌燥了,见隔壁的几个人各干各的事,没人搭理她,便啐了一口吐沫,回屋喝水歇口气。 林嫂听着外头没了动静,好奇地往隔壁屋里瞧了眼。 以往朱阿婆这么骂街,隔壁租房的人早就出来跟她对着骂了,这家人倒是沉得住气,任由朱阿婆骂了这么久都不做声。 屋里只剩下夏鱼一个人,她正趴在桌上想着开业要备什么菜好,就听到朱阿婆又开始站在门口骂起来,言语间骂爹带娘的,听得路人都生气。 “还真是有精神......” 夏鱼不耐烦地走到门口,“咚”一下把两扇门合上了。 朱阿婆以为夏鱼是怕了她,气焰更加嚣张,干脆找了根竹竿,将夏鱼关上的门敲得梆梆作响:“你关门干什么?说你两句你心虚了是不是?” 夏鱼没理会外头的动静,她皱了皱眉,老阿婆一直说油烟会把她家的货弄脏,难道是这厨房排烟有问题? 想到这,她立刻走进厨房检查烟道。 厨房的烟道明显被人改过,之前的痕迹靠近朱阿婆的铺面,现在则被改得更贴紧豆腐铺这一侧,而且烟道两侧还做了严密的防漏措施。 这显然是之前被骂的老板改过的。 按理说,厨房如果漏油烟,要遭殃也该是林嫂这边先被熏了油烟,要骂也该是林嫂来骂。 门外,朱阿婆愈战愈勇,林嫂实在看不下眼了。 她从屋里搬出做好的豆腐,撇了撇嘴:“也不给自己积点嘴德。” “管你啥事,你的豆腐卖完了还是不想卖了?”朱阿婆拎着竹竿又来到了林嫂店门口,“她卖饭的是给你好处了,但油烟飘到我的屋里,把我的货都弄得脏兮兮的,谁赔啊!” 听到屋外林嫂帮着自己说话,夏鱼也坐不住了,一把将门拉开,道:“阿婆,我这 分卷阅读137 店还没开张做饭呢,哪来的油烟飘到你屋子里去?” 朱阿婆冷哼一声:“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夏鱼又问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朱阿婆一噎,她也记不得了,反正她刚在这开铺子时,隔壁这家就是卖早点的,炭灰油烟经常飘到自家的货物上,把她气得直接拿着棍子就将隔壁的客人赶了出来。 后来,只要隔壁来的是做食肆生意的租客,她就故意在人家来客人时捣乱,阻拦人家做生意。 至于从什么时候不再往自家飘烟灰的,这事她还真没注意过,反正她现在清理货物确实比以前干净了不少。 夏鱼见她不说话,心里便了然,飘油烟这事八成是很久以前的了。 朱阿婆被这么一噎,心里很是不服气,嘴硬道:“说不定哪天就又飘烟灰了!最烦你们这些卖饭的,去哪不好,非要在这卖!” “不想别人在隔壁开店,你倒是掏钱租下来啊!”夏鱼好久都没这么上火了,说起话来也不再客气。 朱阿婆恶狠狠地瞪着夏鱼,用竹棍使劲捣了捣旁边的石台:“有你这么跟老人说话的吗!你说这是人话吗?你跟家里的老人也这样说话的?有没有家教啊?” 夏鱼最烦别人跟她提家教这事,礼貌是相互的,你都这样骂我了,还能指望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 她一撸袖子,不甘示弱地回道:“我说的当然是人话,不是人的东西才听不懂。你算哪门子老人啊,谁家老人跟你似的天天站在街上骂?” 周围的商铺老板听到夏鱼开始反击,都竖起了耳朵,悄悄躲在门口看。 朱阿婆看夏鱼不是个好对付的,扔了竹竿,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使起了惯用的招数。 她一手扶额,一脸痛苦地道:“哎哟,我的头好疼啊!” 夏鱼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心里一惊,暗道完了,自己该不会真把她气出毛病了吧,毕竟这老阿婆都快五十的年纪了。 林嫂悄悄附耳过来:“装的。” 朱阿婆每次吵架吵不过别人,便使出这一招,一年能看好几次大夫,次次大夫都诊断没什么大碍。朱阿婆就赖着说自己不舒服,非要大夫给她开几剂大补的药。 林嫂甚至怀疑过,朱阿婆这么斗志昂扬就是因为每年喝几剂补药的原因。 夏鱼一听,心里有了底,她搬了个板凳,走到朱阿婆身旁,将人扶起来,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真诚道:“阿婆,你没事吧?” “有事!就是你气得我犯病了,你带我去看大夫!给我开一斤人参来!”朱阿婆哪会轻易放过她,甩开了她的手,一个劲说自己头疼,心口痛。 一斤人参?夏鱼差点喷出来,敢情这是当萝卜干吃呢,也不怕吃得流鼻血。 “阿婆,我听人说,有些头疼、心痛大夫是瞧不出来的。”夏鱼一脸担忧道:“头疼是因为脑子里长了不该长的东西,心口疼也是。你这疼得时间长吗?是一直疼还是偶尔疼?是钻心疼还是跳着疼?” 朱阿婆这几天吹了风,正巧偶尔会头疼,听到夏鱼的这么一说,总觉得自己的头又突突跳了起来,她心里一紧,神色立刻变得难堪起来。 夏鱼继续道:“ 正巧我这有个包治百病秘方,您等着,我这就找个药堂帮您抓药去。” “抓完药给我送到店铺里去。”朱阿婆使劲点了点头,一摇一晃地走回自己的店铺,仿佛真的有病似的。 63. 第 63 章 慢点 林嫂第一次看到朱阿婆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拉过夏鱼,惊讶道:“朱阿婆真的有病?” 夏鱼笑了笑,模棱两可的回道:“有没有病, 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方才问的问题都是有心理暗示的, 就算朱阿婆没有这些症状,也会下意识去感受回忆一下, 没病也信了自己有病。 “林嫂,等会儿我家伙计来了之后, 你就说我去药堂抓药了。”夏鱼跟林嫂交待了一下, 便去了药堂。 至于什么包治百病的药, 夏鱼呵呵一笑, 叫药堂的伙计抓了两副黄连,清热解毒降火气, 保管有用。 等她提着两包药回到店铺时,池温文正和木匠伙计一起挂牌匾呢。 有余食肆的牌匾再 分卷阅读138 一次挂在门框之上,让夏鱼有种恍惚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开食肆的那天。 “你去药堂做什么?”池温文盯向她手中的药包。 “阿婆病了,我去做好事。”夏鱼扬了扬手中的药包, 问道:“小妹和小亮回来没?” 池温文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指了指屋里:“在厨房呢。” 夏鱼提着药包就进了厨房, 将药递给白小妹:“小妹, 帮我把药煎了, 记得煎得浓一些。” “嫂子, 你去药堂干啥呢, 咱家里也没人生病呀。”白小妹支了一口锅,将一包苦味扑鼻的药材放入锅内。 夏鱼将另一包药藏好:“隔壁的阿婆生病了,我帮她去抓了两副药。” “怪不得我们回来时候没看到她在门口骂人呢。”洪小亮傻笑了两声, 认定是夏鱼帮了朱阿婆,朱阿婆才没有再继续骂街。 药还没煮好,朱阿婆便急急地候在门口往里看:“哎,那个谁,我的药拿回来没有?” 夏鱼笑着迎了出来:“拿了拿了,您别着急。阿婆,我不叫哎,我叫夏鱼。” 朱阿婆小声嘀咕了一声她的名字,沉着脸道:“药呢,你不会是舍不得花银子,没去拿吧?” 夏鱼的脸上依旧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丝毫不生气:“阿婆,我都买完回来了,这不是我们店里有现成的锅嘛,就直接帮您煎了,省得您自己再费事了。” 朱阿婆吸了吸鼻子,果然闻到从屋里传出的中药苦味,脸色才缓了下来:“药煎好送过来。” 说完,她扭头就回了自己的店铺里。 一旁的林嫂鄙夷道:“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伺候了。” 夏鱼瞧见林嫂桌上盖着湿布的豆腐,笑道:“嫂子,明天给我留几块豆腐。” 看在她帮自己说话的份上,夏鱼若是再不买点豆腐就说不过去了。 林嫂喜笑颜开地应道:“没问题,明天保证给你现做现送。” 回到食肆的大堂,池温文正在罗列着明日要买的食材,夏鱼凑过去,道:“我刚要了隔壁几块豆腐,明天的菜板上记得写麻婆豆腐。” 池温文点了点头,用笔杆敲了敲桌子,道:“咱现在这个食肆着实有些小,我觉得我们可以卖一些好外带的熟食。” “烤鸭!”这个是夏鱼早就定下来的。 现在正宗的烤鸭还没在东阳城盛兴,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再赚一波烤鸭的钱。 “卤肉、肘子这些熟食也可以加进去。”池温文建议道。 这种熟食可以提前做好,省时省事。 夏鱼举双手赞同:“现在李婶也在家帮忙,这些都好做。” “等下我给范先生和白庆递封信,让他们开业那天来捧场。”池温文想了一下,“对了,还有张二公子。” 多来一些人捧场,热闹点总是好的。 白小妹按照夏鱼的吩咐,将那碗黄连药汤子熬得又黑又浓,老远闻着舌根就发苦。 夏鱼笑眯眯地端着碗去了隔壁杂货铺:“阿婆,药煎好了。” 朱阿婆靠在垫子上,正琢磨着自己到底头疼了多久,看到夏鱼来,急忙起身接过碗:“煎好了?” 夏鱼露出一副无害的笑容:“好啦,我这是根据大夫的要求煎的,您放心吧。” 朱阿婆嗯了一声,端起碗就要喝,无奈这药闻着就让人想发呕。 她紧皱着眉头:“味道怎么浓?” “良药苦口利于病,阿婆,您喝下去后保证一会儿就见好。”夏鱼笑着劝道。 有时候心里的暗示很重要。 朱阿婆捏着鼻子,一仰头便将苦的要命的药喝下肚。 她的眉心拧在一起,忍着胃里的翻腾:“你就拿着一副药?” “两副,大夫说一天一剂,两天保证药到病除。那副药明天我再帮您煎。”夏鱼回道。 不是她不愿意多苦这老太婆两天,只是食肆马上就要营业了,厨房里若是传出药汤子味算怎么回事嘛。 朱阿婆觉得这药比她以往吃过的都苦,想看看里面到底是啥样的药材,便道:“那副药你给我拿过来,我自己在家里煎。” 分卷阅读139 夏鱼脸色立刻紧绷起来:“那可不行,我这都是秘方,万一你偷偷研究里头的药材怎么办。谁家秘方会轻易让人知道啊?” 朱阿婆一听觉得有理,瘪着嘴道:“算了,还是你煎完药给我送来吧。” 夏鱼笑着应了一声,端着碗就回了食肆。 朱阿婆喝了两天的药,自觉是病得不轻,连去街上骂人的精神头都没有了。 在有余食肆开张这天,门前噼里啪啦爆着鞭炮,炸开的炮屑蹦得到处都是。 朱阿婆坐在屋中盘粗线,听着外头的吵闹声音,脸色垮得跟个鞋垫子似的:“开个业,生怕别人不知道,还非得放挂鞭。” 眼瞧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纸屑迸溅到自家门口,她撂下手中的箩筐,气势汹汹的就要找隔壁说理去。 就在她猛然起身时,眼前一阵花白,天旋地转让人摸不着北,险些一下栽倒在地。 她心下大叫,完了,我这病是不是没救了! 自从她喝了包治百病的药后,就格外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但凡有一点不对劲就心里慌慌的。 等她站稳后,也顾不得计较鞭炮碎屑的事,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有余食肆,神色慌忙地拉住夏鱼:“哎,隔壁的,你不是说给我喝的药包治百病吗,怎么刚才我站起来时候眼前晕的啥也看不见了?是不是那药得再多喝两剂?” 幸好这会儿食肆里还没来客人,不然别人听到该怀疑自己来的到底是食肆还是药堂了。 夏鱼已经完全不在意朱阿婆怎么称呼她了,听到朱阿婆说自己头晕眼花,心里便知道她定是起身起得急了,供血不足。 她拉着朱阿婆的手,边往外走边道:“阿婆,下次站起来的时候慢些,放下手上的东西,停一盏茶的功夫再起身,起身后,停一盏茶的功夫再走路,平时说话声小点,多喝些枸杞大枣水。” 话说完了,朱阿婆也顺利地回到了自家的铺子前,她嘀咕着夏鱼交代她的话,牢牢记在心上。 夏鱼松开她的手,笑道:“阿婆,您进去时候注意点,一定要慢。我食肆里来人了,就不送您进去了。” 朱阿婆一下子回过神,怎么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己铺子门口? 夏鱼老远就瞧见范龚下了马车,带着小厮朝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不知跟小厮说笑些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 “范先生!”夏鱼打着招呼,将人请进屋里。 范龚脸上的笑意更浓,随着她坐在最里头的位置上:“闺女,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你开业了,不容易啊!今儿个还有螃蟹吗?” 夏鱼摇了摇头,将写着菜名的菜板递过去,笑道:“螃蟹都过季了,这个季节吃烤鱼最合适,您要不要尝尝?” 范龚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树枝叉着鱼,在火上烤完撒点盐巴的那种烤鱼,是以有些犹豫:“还有别的吗?” 夏鱼指了指厨房刚出锅的一炉烤鸭,道:“还有烤鸭,您要尝尝不?” 香浓的烤鸭味从厨房渐渐飘出,范龚闻得肚子直咕噜,他特地早上没吃饭赶来的,这会儿更饿了。 “就来一只烤鸭!”说完,范龚又看起菜板:“再来一份麻婆豆腐、蒜焖鸡、还有这个青瓜酿肉!” 池温文进了厨房跟白小妹报了菜名,端了一壶果酒和果茶出来:“今日食肆开业,菜品八折,酒水免费,您是要酒还是要茶?” 范龚打量了一眼池温文,没想到他在食肆当掌柜还挺有模样的。 他捋了捋胡子:“酒!当然是酒,酒和肉好朋友!” 范龚的话音刚落,白庆就带着三个兄弟走进食肆。 其中就有猜灯谜那晚见到的矮个子中年人仲古。 他是东阳城土生土长的人,所以对城西的人多少抱一些偏见。 进屋前他还纳闷,白庆说要请客吃饭,怎么请到了城西,还是这么小的一家食肆? 而当他看到池温文时,一拍巴掌惊呼道:“你是不是那晚猜灯谜,一猜一个准的兄弟?” 池温文谦虚一笑:“正是在下。” “原来你家是在这开食肆的呀。”仲古对池温文的才学很赏识。 烤鸭的香味在屋中弥漫,仲古吸了吸鼻子,舔了下嘴唇,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分卷阅读140 池温文回道:“刚出炉的烤鸭。” 白庆见仲古没了方才那股子抵触抗拒的劲,便招呼几个兄弟坐下,笑道:“坐下来慢慢点。” 夏鱼将菜板递过去,介绍道:“本店特色有烤鱼、烤鸭、卤肉,其他菜几位可以慢慢点。” 正好,范龚点的烤鸭被端上桌,焦脆的外皮还嗞嗞冒着油泡,肉香味更浓更诱人。 仲古的眼睛都离不开那盘烤鸭了,他咽了咽口水:“烤鸭!必须得点!” 64. 第 64 章 周家姐妹 白庆记起夏鱼以前做过炸小鱼, 突然有点想吃鱼了,便道:“烤鱼也来一份,卤肉肘子都来点。” 跟着来的一个小年轻看了看菜板, 腼腆道:“那我就点一份鱼香肉丝吧。” 另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壮汉戳了戳小年轻的脑袋:“多点些呀, 好不容易能蹭白大哥一顿饭,还不得把他吃穷啊!” 小年轻怯怯地窥了一眼白庆, 弱弱道:“这样不好吧。” 他刚调来东阳城没两天,跟白庆分在一组巡逻, 平日最多见的就是白庆当值时的严厉无情, 心中对他很是畏惧。 白庆丝拍了拍他的肩膀, 豪爽一笑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别客气!” 小年轻便试探道:“鱼香茄子,地三鲜, 青椒炒鸡蛋......” 络腮胡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点的什么玩意,全是素菜!我来!” 他接过菜板,挨个点到:“麻辣熏肚, 葱爆肉,豆腐包肉丸, 糯米蒸排骨......” 小年轻都惊呆了, 点这么多能吃完吗? 络腮胡几乎把肉菜都点了一遍, 看到小年轻的表情, 安慰道:“别怕, 吃不完打包走, 给咱组那些来不了的弟兄们带回去尝尝。” 白庆对夏鱼点了点头:“都点上吧。” 夏鱼见白庆一下子点了这么多菜, 怕白小妹自己忙不过来,便净了手进去厨房帮忙。 这两日王伯病了,所以前头就池温文一个人在忙活, 怕他应付不来,夏鱼就让洪小亮出去帮忙点菜。 她抄起一块新鲜的猪肉,手起刀落,将肉份成几块,用刀背捶打起来,边对白小妹道:“你负责炒菜,烤鱼、打丸子之类的慢活交给我。” 话音刚落,池温文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淡淡道:“再给范先生加条烤鱼。” 以那老头的性格,嘴上说着不吃不要,等看到人家吃后立刻就反悔了。所以还是先给他准备一条,免得他看别人吃时馋得抓耳挠腮。 范龚盘中的烤鸭已经下了一半,他抿了一口醇厚的果酒,觉得人生再美不过就是如此。 可是还没等他口中的酒水滑入肚中,白庆那桌的烤鱼就端了上来,铁盘在发出嗞嗞的热油响声,那声音比茶馆里唱曲的都好听。 他盯着那盘烤鱼眼睛都发直了。 一条烤得通体焦黄的大鱼平铺在盘中,上头散着白芝麻和香菜,盘下铺的蔬菜浸在浓郁鲜香的汤汁中,看起来诱人极了。 这是烤鱼?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范龚顿时觉得方才吃的都不算什么了。 他放下筷子,嗅着飘来的香味,舔着嘴唇道:“给我也加一份烤鱼!” 池温文不紧不慢地走进厨房,给他端出一盘飘香四溢的烤鱼。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茂学哥哥,你怎么来这种地方吃饭呀?是不是你的零花钱又花完了,我请你去青山楼呀!” “二妹,张公子许是有要紧事,我们还是走吧。”这道柔弱的声音尤为耳熟。 “不行,我就要看看他找的人是谁?” 夏鱼在厨房里听到外头的动静,估摸是张茂学来了。 她将丸子蒸上锅,让白小妹看着火,便走出了厨房。 果不其然,来的人正是张茂学。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愁眉苦脸地望着身边两个大小姐,道:“我真的是来这里吃饭的。你们又吃不惯这种小地方的饭食,就别跟着我了行吗?” 张家和周家有生意上 分卷阅读141 的来往,所以张茂学和周彩锦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周彩锦喜欢张茂学这件事整个东阳城都知道,但是张茂学不喜欢她呀,所以每次一见着周彩锦,就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她缠上。 因为收到了夏鱼递来的开业帖子,张茂学今天出门时心情很不错,准备在食肆里大吃一番。 可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了在街上闲逛的周家两姐妹。 周彩锦见了他就像老虎看见了猎物,两眼发着精光猛扑上来,张茂学怎么也甩不开她,最后只好将她一起带到这里来。 周彩锦和周彩薇在他的对面坐下。 周彩锦开口道:“茂学哥哥,你若是喜欢在这里吃饭,往后我每天都陪你来!” 嗯,陪你来,不是陪你吃。周彩锦才看不上这种小食肆的饭菜呢。 夏鱼的视线被那两个少女吸引过去。 她们一个是祭月大典那天追张茂学的少女,一个是中秋夜在花灯摊子遇到的温柔少女;这两人虽是姐妹,相貌却一点也不相似,就连性格都截然相反。 张茂学无奈道:“好了好了,我要吃饭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一起吃吧。” 说完,他便回头向夏鱼要了点菜板。 周彩锦一下子认出了夏鱼,惊声大呼:“那天我见过你,原来这间食肆是你们开的呀?” 周彩薇闻声抬起头望去,余光一瞥,便注意到站在柜台后的池温文。 她神色间的惊诧一闪而过,他怎么会在这里开食肆?! 那天周彩玉抢鲁青青的花灯时,她就注意到了池温文,不仅是因为他相貌俊美,长得与池府大公子池旭阳有些相似,更重要的是他的才学。 放眼整个东阳城,还没有哪个人能在灯会上看一眼谜题就猜出答案的,这样的人才若是好生培养,将来必成大事。 于是回府后,她便悄悄托人去打听池温文的消息。 没想到,这么一打听,竟然打听到了池温文与池府间的往事,也打听到了池温文现在过得并不好,靠着在镇子上开食肆来维持生计。 震惊过后,周彩薇便立刻冷静下来。 她分析了利弊,决定等过段时间得了空,就去清泉镇拉拢池温文。 往往一个有才华的人,必定有着远大的抱负,而穷苦现实的会让他变得越来越不甘。 等她去了清泉镇后,只需说明自己是助他走上仕途的,再对他略加施恩,她就不信池温文不会感动。 待他来日有所成就,必不会忘记自己施舍于他的恩情,这样,在他辉煌之时也会拉扯一把周家。 但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去清泉镇寻找池温文,就在这个偏僻的小食肆里碰到了他。 这让她不得不猜测,这难道是天意? 夏鱼注意到周彩薇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池温文的身上,心里莫名觉得不痛快,便一步挡在她的身前,笑着道:“姑娘瞧什么呢?” 周彩薇被挡了视线,不得不抬头望向夏鱼。 她瞧了一眼穿着朴素的夏鱼,温婉一笑:“娘子不必多想,那日灯会我们见过。我只是觉得这位公子的才华超众,才多留意了两眼。” 夏鱼回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多谢姑娘赏识,我也觉得我家相公挺有才的。” 周彩薇感受到了夏鱼对她的敌意,她垂下眼睑,柔柔道:“我是真心实意想帮助公子的,如果他愿意,周府会请城中最有学识的梁先生,助他一臂之力,参加明年的秋闱。” 夏鱼一挑眉,真心实意?天下哪有免费的好事,周彩薇这番话她才不相信是没有目的的。 坐在里面看好戏的范龚听到“梁先生”这三个字,不由地嗤笑出来:“梁先生?” 那个半肚子墨水的老头也能称得上是最有学识的?只怕池温文教他都绰绰有余。 周彩锦听到范龚不屑的笑声,不悦道:“老头儿,你笑什么?你可知道梁先生是谁吗!” 范龚笑而不语,摆了摆手,埋头吃起面前的饭菜。 周彩薇打量了一番范龚,瞧他穿的也是粗布麻衣,还邋里邋遢的,以为他只是寻常平民百姓,没有听说过梁先生的大名,便皱眉柔声道: “老人家,您或许不知,梁先生学识渊博,博 分卷阅读142 古通今,是东阳城各高门大户家都争相邀请的先生。而我们周家有这个能力请到梁先生。” 周彩薇说话的依旧柔声细语,可语调中明显多了一丝傲气,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家中的势力。 范龚不想与这个黄毛丫头理论,继续埋头吃着自己面前的炒菜。 周彩薇以为她的话成功吓住了范龚,面上的微笑更深,看来她判断的没错,这人不过是来吃饭的平头百姓。 面对池温文,周彩薇即使没有什么特殊想法,也想彰显一番自己的魅力。 她挑衅地看了一眼夏鱼,自径起身走去池温文身旁,双目含情,温柔道:“公子的才情若被埋没实在可惜,周家愿鼎力相助,帮公子走上仕途之路。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周彩薇身材窈窕,柔若柳枝,配上那双含着涟漪的水眸,俨然一副让所有男人都无法拒绝的怜人模样。 闹了半天,原来是想招安啊!夏鱼心头的火气一下便消失了。 招安她可就不怕了,谁让她先了周彩薇一步支持池温文参加秋闱呢。想当好人,这事可轮不到周彩薇了。 夏鱼甚至想抓一把瓜子,边嗑边看她如何说服池温文归顺周家。 一旁的张茂学看到这种情况差点心肌梗死,他好像一不小心又给老板带来了什么麻烦,周家姐妹怎么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池温文打着算盘,头也不抬:“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并无与周家交好之念。” 周彩薇咬着粉红的樱唇,神色黯然难过:“无妨,若公子哪日想清楚了,随时来周家找我。” 末了,她柔柔一笑:“相逢即是缘,公子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小女子也定会竭尽全力帮助。” 周彩薇自认她这般体贴入微地抛出橄榄枝,但凡是个男人心底都会动摇的。 池温文只淡淡看了她一眼,面无波澜道:“谢谢。姑娘要点菜吗?” “啊?”周彩薇一怔,没想到池温文竟然竟然对她如此冷漠。 她扯了一抹怜人的笑意,甚解人意道:“公子,希望你能多加考虑此事,男儿有志在四方,不该被这些琐事绊住脚步。” 65. 第 65 章 失策 周家主商, 虽与官府有些交情,却也只是表面的。 如果周家能够培养出一个走仕途的人才,那么将来周家不仅能在东阳城稳固不倒, 甚至还有望进京扎根。 从小培养一个苗子太难了, 时间也太久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拢, 所以周彩薇无论如何也想抓住池温文这个机会。 不过,池温文却让她体会到了人生的第一次碰壁。 看到周彩薇像个吃瘪的传销一样, 夏鱼心里有些小开心, 她敲了敲张茂学的点菜板, 愉悦道:“张公子, 今日菜品八折,酒水免费, 你要点些什么?” 张茂学心中自责,被周家两姐妹搅合的也没了兴致吃饭,便将菜板上的菜样都点了一边:“老板, 把这些打包吧,我带回府吃。” 周彩锦皱巴起清秀的小脸:“啊?茂学哥哥为什么要回府?要不我们一同去青山楼吧, 那的菜可比这的好吃多了。” 张茂学听到她呱噪的声音就头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娘曾教过他, 对女子不能发脾气。 他克制住心头的烦闷:“我要带回去同祖母一起吃。” 张茂学的祖母不喜欢周彩锦, 周彩锦自己也知道, 所以张茂学一提自己的祖母, 她便停了嘴不敢说话。 范龚吃饱了肚子,起身对一旁的小厮道:“将这些饭菜打包回竹暄书院,我去城北看看古字楼有没有什么新货。” 白庆、张茂学和周彩薇两姐妹听到竹暄学院时皆是一愣。 “竹暄书院?”张茂学惊得张大了嘴。 周彩锦想也没想, 脱口而出:“那不是张大哥五次三番求学没进去的书院吗?” 张茂学虽与张修文不合,但也不愿外人这么说自己大哥,脸色登时就挂不住了。 周彩薇的脸色也很微妙。 不过她暗暗安慰着自己,这老头估计就是书院里负责教书的寻常先生,肯定比不过梁先生的学识。 白 分卷阅读143 庆听到范龚的话,随即想起了白祥就是在竹暄书院读书的。 他起身作了一揖,打了个招呼:“先生原是竹暄书院的,小儿白祥便是在那里念书的。” 范龚哈哈一笑:“我知道那小子,上次比赛输了他还哭鼻子呢。” 白庆听得自己的儿子在书院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承蒙先生平日教诲,往后还望先生严厉教导。” “好说!”范龚爽快一挥手。 夏鱼将饭菜都打包好,递给一旁的小厮,对范龚道:“范先生好走。” 这句范先生直接让周彩薇呆住了。 在东阳城谁不知道竹暄书院的范先生? 竹暄书院就是他成立的,他手下的学生都是个顶个的才学出众,十个学生有七八个都能在考试中脱颖而出。 想要得到他的指点,若是不入他的青眼怎么求都没有用,城中多少高门大户家的后辈都在他那里碰过壁。 而她方才竟然看走了眼,还在他面前炫耀着梁先生。要知道,梁先生见了他也得避让三分。 夏鱼看着周彩薇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爽极了。 在她听到周彩锦的那番话时,便知竹暄书院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而范龚作为书院的院长,肯定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所以在范龚走时候,她故意说了一句“范先生”,就是要吓一吓自大的周彩薇。 范龚临出门前,突然回头,问道柜台后的池温文:“你这食肆也开业了,啥时候回书院找我复学啊?明年的秋闱错过可得再等三年了!” “先生放心,学生两日后便回书院。”池温文给了他一个具体的日期,也好让他提前准备一番。 “那我走了,你可别忘了!”范龚说完,又朝夏鱼挥了挥手:“闺女,我走了,有空去书院看我,顺便给我带点好吃的。” 周彩薇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立刻又被突破了最后的心理防线。 池温文竟然是范龚的学生!以他的才学,明年秋闱必拿前三。 怪不得她刚才发自肺腑地邀请,池温文竟然无动于衷。 周彩薇脑子里乱成浆糊,连自己最后怎么走出有余食肆的都不知道。 因为有余食肆在城西的位置不如城中繁华热闹,送走了几个熟人后,只陆续来了两拨客人。 天色渐黑,秋风刮得树枝乱颤,夏鱼瞧着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的身影了,便让大伙收拾了东西回家去。 李华在家中帮忙给王伯煎药,顺带收拾了家务,简陋的小院被她打理的整洁又利索,叫人看着心里就舒坦。 进了屋,夏鱼将路上买的一块麦芽糖递给洪小秀,笑着对李华道:“李婶,多亏有你在,不然我们几个懒人都是得过一天且过一天。” 洪小秀躲在李华身后,怯怯看了一眼夏鱼,没敢接她手中的糖。 直到李华点头同意,她才接过那块麦芽糖,然后小脸一红,迅速又躲在李华的身后。 李华摸了摸洪小秀的脑袋,笑着回道:“你们都是大忙人,一天到晚哪有空收拾家呀,我这是在家闲不住,瞎忙活。” “李婶,不然这样吧,往后你收拾打扫家里,我每月付给你工钱。”夏鱼不想让李华在家白干活,这些本就不是她分内的事情。 李华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带小秀在这儿住本来就没有付租钱,要是再拿你的钱就不像话了。不过,我有件事想求你。” 夏鱼笑了笑:“啥事,李婶你说。” “我想接点洗衣裳的活儿,到时候晾衣服布单啥的可能要占用一下院子。”李华说完,又忙补了一句:“我就趁着白天家里没人的时候洗,不会碍事的。” 夏鱼怔了片刻,道:“占院子倒是没问题,只是这天越来越冷......” 她不反对李华接洗衣服的活儿,可这眼瞅着过不了两个月就要入冬了,用冰凉刺骨的井水来洗衣服简直就是受罪。 李华扯了一抹苦笑,低声道:“没事,年年冬天都这么熬过来了。” 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什么苦没吃过。 “再说了,小亮过两年就得娶媳妇了,小秀也慢慢大了,趁着我还能干得动,多给他俩攒点钱。” 夏鱼 分卷阅读144 知道李华是铁了心想接洗衣服的活,也不再劝阻: “那行,我让小亮把后头的柴房收拾出来,你以后就在柴房里洗衣服,离水井近,免得风吹日晒了。 这天也越来越冷了,你可以烧些热水兑着用,手上要是生冻疮可就遭罪了。” 李华没想到夏鱼不但借她院子用,还给了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眼眶一热,一时间激动得不知说些什么好:“哎,妞妞,谢谢你......” 晚饭时,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这些菜都是食肆没用完带回来的。 夏鱼看着这一桌子种类齐全的炒菜,不由地感慨道:这些菜不涮火锅真是白瞎了。 对啊!夏鱼一拍脑门,吃火锅多方便啊,这么多人围坐在一起还热闹,还暖和。 等过些日子入冬了,食肆推出火锅这种吃法,必定会吸引一波客人。 吃饭间,夏鱼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等吃完饭,她立刻进了里屋,拿出纸笔开始画图。 池温文忙完走进来,看到她趴在桌上写画画,便凑过来问道:“写什么呢?” 铜锅的大概结构图画完,夏鱼吹着上面还没晾干的墨汁:“铜锅子,涮火锅用的。” “火锅?”池温文问道。 夏鱼指着纸上的结构图,笑道:“在这里面放炭火,就可以边煮东西边吃了。” 池温文扫一眼图纸,疑惑道:“这不是就跟咕咚锅差不多吗?” “咕咚锅?” “嗯,这是宫中的一道菜。汤锅中加入鸡或鸭,然后在锅下放置一个火盆,水开后下入青菜、萝卜、豆腐,边煮边吃,等吃完菜,鸡鸭肉也煮烂了,方可食肉。” 听池温文这么一说,夏鱼愣住了,她方才之所以想到火锅,就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没有火锅的吃法! 原来不是这个时代没有火锅,而是原主没听说过咕咚锅这种东西。 池温文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东阳城有几个酒楼就提供咕咚锅的吃法。” 夏鱼捋了捋思路,敏锐地捕捉到池温文话中的一个信息,在汤中加入鸡鸭。 “在汤中加入鸡鸭?为什么不加羊肉或者猪肉?”涮羊肉明明那么好吃! 池温文想了想,道:“羊肉和猪肉也曾有人试过,不过这两种肉肥腻,有腥膻味道,而且肉块煮熟后口感偏硬,不如鸡鸭适口。” 肉块?夏鱼沉思片刻,脑海中有了另一个思路。 这里的人不爱吃羊肉和猪肉火锅,究其根本就是对肉的处理方法不对,若是能改变这一点,涮羊肉必将会成为火锅中的焦点。 她将画好的铜锅图纸团成一团,扔在一边,道:“有就有吧,明天叫小亮去铁匠铺做个咕咚锅子回来。” “明天?这么着急吗?”池温文一怔,他后天就要去书院了,还能赶上吃咕咚锅吗? 夏鱼也突然想到他后天就要去书院了,安慰着他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等休息日你和夏果回来了,我也给你们做。” 提起书院,夏鱼便催促着他快些收拾衣物,不然临到跟前就来不及了。 “正好这次去还能给夏果捎件厚衣服。”池温文从柜子里拿出两件旧厚衫放入包裹。 夏鱼瞥见那两件衣服不仅布料洗得发白,上面还有些歪歪扭扭的补丁。 她把衣服从包裹中拿出,皱眉道:“明天你去城里的成衣铺子买两件现成的厚衫吧。” 池温文翻了翻那两件衣服,见上面也什么破洞,疑惑道:“为什么?这两件衣服还能穿。” “都旧成这样了,让人家看见还以为我虐待亲夫呢。” 话音一落,夏鱼的脸立马红了,呸,什么亲夫。 她赶紧打岔道:“正好夏果也没有合适的厚衣裳,你看着给他也挑两件。” 池温文的唇角不可察觉地向上微扬,应道:“好,明天我去看看。” 66. 第 66 章 周彩薇二次碰壁 今儿个的天气格外晴朗, 碧空无云,阳光随意铺洒在万物之上,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夏鱼刚把食肆的大门打开, 擦洗着桌椅板凳, 就 分卷阅读145 瞧见门外停下一辆马车。 张茂学神清气爽地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进屋便直奔夏鱼身旁, 激动道:“老板,你家的烤鸭能预定吗?” 夏鱼道:“可以呀。” 以前在泉春镇时, 食肆经常接受食客的预定, 所以她没多想就答应了。 “那就行!”张茂学松了一口气, “我祖母得了些晚菊, 十天后想举办赏菊会,届时劳烦你给张府送去八十八只烤鸭。” 昨日他带回去的那些饭菜, 颇受祖母喜爱,特别是那只烤鸭,老太太吃完后还念念不忘, 指定要拿它当做赏菊会的待客头牌菜。 这是老太太第一次认可他带回去的饭菜,张茂学激动的一把将这事揽了下来, 拍着胸脯保证铁定办妥了。 “八十八只?”夏鱼没料到他一下子要这么多, 不由得有些吃惊。 “行、行吗?”张茂学扫了一眼不大的厨房, 不确定地问道。 “行, 当然行了!” 这八十八只鸭子如果送去张府的赏菊会上, 那可相当于是一次大宣传啊, 这么好的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 “喏, 这是定钱。”张茂学高兴地塞给她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幸福来得太突然,夏鱼握着银子还没反应过来,张茂学就已经离开了。 池温文一早去了成衣铺子, 白小妹去了早集采买,洪小亮去铁匠铺定做咕咚锅。 这会儿食肆没人看门,夏鱼索性把门掩上,加快了脚程赶回家去。 这八十八只鸭子处理起来肯定是要用到院子的,她得赶紧回去只会李华一声,看看她洗衣服的活能不能推后几天。 还没走到家门口,夏鱼就在街上碰到了李华。 “李婶,小秀!”夏鱼打着招呼走过去。 李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夏妞妞啊,你没去食肆开门?” 洪小秀警惕地盯着夏鱼,紧紧攥着李华的手。 李华的面色不怎么好,夏鱼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李婶,你怎么了?” 洪小秀咬了咬嘴唇,突然开口:“他们都是坏人,欺负我娘。” 夏鱼一愣,忙问道:“怎么回事?” 李华叹了一口气:“没事,就是我想接点洗衣裳的活,人家信不过我。” 她初来乍到,操着一口外地口音,也没有正经的洗衣作坊,去敲了几户人家的门都遭到碰壁。 虽然李华说得轻描淡写,但夏鱼已经猜到,定是那些人说了难听的话,不然洪小秀方才怎么会说出那番话来。 得知李华没接到洗衣裳的活,夏鱼心中便有了一个想法。 “李婶,正好我也有事同你商量。”夏鱼和李华并肩往家里走去。 “我方才接了一笔生意,需要在十天后送八十八只烤鸭到张府去。” “八十八只?”李华吓了一跳,“这么多?” 夏鱼笑了笑,又道:“李婶,我想让你帮忙当监工。” “监工?”李华问道。 “这八十八只鸭子靠咱自己肯定是累死累活都处理不完的,所以我想雇些人帮我们干这些零碎活。” 以前柳双和白欢送的鸭子都是拔过毛处理好的,但是东阳城卖的活禽是不帮忙处理的,因此,她需要额外找人收拾鸭子。 夏鱼顿了顿又道:“你到时候就帮忙监督干活的那些人,检查他们把鸭子处理的干不干净。” 李华是个细致人,干什么事都特别认真,这些事交给她做再合适不过。 李华一听夏鱼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眉间的惆怅立刻消失,化为严肃:“行,我一定盯紧了。” 她也知道,这八十八只鸭子是食肆的第一笔生意,绝对不能出了差错。 池温文买完厚衣裳,直接回到家里收拾包裹。 一进门,他就听到夏鱼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他顺着声音走过去,见夏鱼正和李华在商量着什么事,便疑惑道:“你没去食肆吗?” 夏鱼笑着招呼他坐下,将张府的事情同他叨咕了一遍。 “我准备找一批人手帮忙处理鸭 分卷阅读146 子,省时省事。等到了最后烤制鸭子的步骤时,我们再自己做。”夏鱼说着自己的计划。 鸭子的处理和腌制过程谁都能做得来,无非就是腌制的酱汁和调料由夏鱼提供,但是烤制时控制火候这一步,可是不容出错的。 为了避免帮工不细心出差错,所以最后一步夏鱼打算交给自己人做。 池温文没想到他马上要离开家时,夏鱼能接到这么大一笔单子,有些放心不下:“不然我再晚几天去书院。” 夏鱼奇怪道:“为什么啊?” 池温文:“这么多烤鸭你自己能行吗?” “怎么不行呀。”夏鱼不服气道,“不是还有李婶、王伯吗,大家都会帮忙的,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池温文被说得哑口无言。 夏鱼知道他的本意是放心不下自己,怕她中间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为了避免池温文去书院后还惦记家里的事,夏鱼安慰着他:“你放心吧,鸭子好收,人也好雇,咱不是还有冯老板给的名单吗?” 听到她提及名单,池温文心底才稍稍退让了一步。 那张名单上的人他都特意打听过,确实都是为人憨厚老实,不耍心眼的人。 夏鱼雇用那些人,他也能放心几分。 夏鱼看他迟迟不说话,便道:“哎呀,你就别惦记家里的事了,就算这笔单子没做成,我们靠着食肆的生意也饿不着。 倒是你,去了书院可要好好学习,将来若是榜上有名,这要传出去,咱食肆肯定能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池温文看夏鱼说得眉飞色舞,无奈道:“我知道了。食肆的事情你看着办,别逞强把自己累坏了。” “知道了,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啰嗦?”夏鱼撇了撇嘴。 李华抿嘴一笑,找了个借口就带着洪小秀出了门,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其实李华走后,夏鱼和池温文两人也并没有做什么。 池温文收拾了包裹,趁着自己还没去书院,加紧帮夏鱼找了城周一户养鸭子的农户,让他帮忙收九十只鸭子,分批送去城西的家中。 而夏鱼也去了泥瓦匠铺,叫人赶制出几个烤炉,省得到时候炉子不够用。 到了池温文该去书院这天,夏鱼特意起了个大早,给他做了一碗茴香鸡蛋汤面。 碧绿的茴香碎和金黄色的煎蛋平铺在汤面之上,散发着腾腾热气。 夏鱼将筷子递过去,笑道:“快趁热吃吧,去了书院你可就吃不着了。” 清淡的汤底和薄得透亮的面条一下肚,整个胃里都是暖暖,茴香独特的味道在唇舌间久留不散,令人回味。 池温文无声地将一碗面条吃完,看着对面埋头大吃的夏鱼,微微叹了一口气:“等我!” 等他去了书院,一定会想法子五天回一次家的。 两人吃过饭,便一同去了书院,还没走到书院的门口,就瞧见一辆马车横在路上。 马车旁,周彩薇穿着一袭水绿色的连身裙,外头披着一件同色绣花对襟褂裙,清丽柔和的容貌让人看了不觉地眼前一亮。 她看到池温文和夏鱼一起走来,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笑容:“公子,小女子终于等到你了。” 池温文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拉着夏鱼就绕到了书院的侧门。 “干嘛躲着她呀?人家都跟你打招呼了呢。”夏鱼回头看了一眼在原地气得直跳脚的周彩薇。 她还想看看周彩薇堵到书院门口想干嘛呢。 池温文斜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又不认识她。” “无情!冷漠!亏得人家管你一口一个公子叫得那么亲热。”夏鱼调笑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池温文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一脸戏笑的夏鱼,捏住她软嫩嫩的脸蛋,认真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夏鱼突然觉得脸上一疼,这才反应过来池温文在捏她的脸。 “疼!”她一巴掌将他的手拍了下去,杏眼一横,赌气道:“没看到人家对你示好吗,从了她呗。” 池温文瞧见她一副嗔怒的样子,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吃醋了?” 分卷阅读147 “没有!”夏鱼说完就有些心虚,眼神朝四周胡乱瞄起来。 她一想到周彩薇,确实觉得心口堵堵的。 池温文笑了笑,在她额头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嗯,没有就好。” 夏鱼感受到额头上的温凉,脑袋里“嗡”的一下炸开了花,整张脸瞬间通红起来。 她呆呆地望向池温文,只见他眼底盛满了温柔的笑意,比三月春风还要撩人心意。 夏鱼平静无波的心底倏地被卷起丝丝涟漪,荡漾开来。 她慌乱地撇开眼睛,将池温文推向书院的侧门里:“快走快走,一会儿要迟到了。” 池温文偏头看了一眼书院的正门,见周彩薇的马车已经离开,这才嘱咐了夏鱼两句,进了书院。 周彩薇再一次在池温文这里受了挫,心下一阵烦乱。 那日回府后,她与哥哥周文海提及池温文一事,周文海便叫她不要气馁,还告诉她只有抓住了这样的人才,周府将来才能发展得更加枝繁叶茂。 所以她算准了池温文回书院的日子,一大早就堵在这里,准备再劝他一番。 可没想到池温文直接绕道走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一丝。 周彩薇越想心里越不甘,池温文本就是她发现的一颗明珠,怎么她就握不住呢。 回了周府,周彩薇直奔周文海的院子,周文海正在院中舞剑,看到匆匆赶来的周彩薇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便知道她准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一旁的下人,走到周彩薇身旁,贴心地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周彩薇挤了个不像笑的笑容,随后眼中便泛起了水光:“哥哥,我今日又去寻找了池温文,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更别提跟他搭话了。” 周文海心下了然,原来又是在他那受了委屈。 他安慰道周彩薇:“文人多是假清高,你不必耿耿于怀。眼下有两种方法可以拉拢他。” 周彩薇抬眸望向他,静静等着下文。 “要么跟他的娘子打好关系,要么成为他的人。” 周彩薇果断道:“我明儿个就去找他的娘子。” 周彩薇虽然认定池温文有才学,但是他万一秋闱没考上呢。她有心帮助周家发展,可这不代表她想把自己的将来搭进去。 67. 第 67 章 套路 打定了主意, 周彩薇专门挑了个午饭时间,准备去有余食肆点几盘菜,跟夏鱼套套近乎。 那样小的一个食肆, 只怕难有客人光顾, 也只有她好心去捧场。 等她去上个七八回,多照顾下夏鱼惨淡的生意, 不怕夏鱼不被她感动。 周彩薇来之前是这样想。 然而,当她从马车上下来时, 却发现有余食肆门外竟排起了长队, 她想往前挤都挤不进去。 “别插队, 去后面排着。” “就是就是, 我们都排好一会儿了。” “瞧着挺有模样的一个姑娘怎么还插队呢。” 就这样,周彩薇被排队的人你拉一下我扯一下地从队伍中央甩到了队尾。 尽管她全力拿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但排队的大爷大婶们就跟瞧不见似的。 “怎么这么多人?”周彩薇排在队伍后面喃喃自语。 站在她前面的大爷回过头,好心跟她解释道:“他家的卤肉特别好吃,还不贵, 来晚就没了。” 想起那鲜香味美的卤肉,大爷就忍不住地咂着嘴。 大爷前面的大娘听到两人的对话, 也跟着回头, 插话道:“而且他家只有中午才卖卤肉、肘子之类的熟食, 晚上卖的是炒菜, 我家小孙子最爱啃他家卖的猪尾巴了。” “他家猪耳朵也好吃!” “是吗?我买过一回卤鸡爪, 又软又糯滋味可好了, 这次我再加一份猪耳朵尝尝。” 前面排着队的人开始相互交流起来。 周彩薇心中冷笑, 一群没见识的人,城中哪个酒楼做的饭菜不比这个小破店的好吃?也就你们这些没吃过的穷人 分卷阅读148 才会觉得这里的东西好吃罢,猪尾巴、鸡爪那种脏兮兮的东西是人吃的吗? 不过, 有一点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上次来的时候食肆还没多少人,怎么几日不见就排起了长队? 这事说起来,还要感谢朱阿婆的小孙子——小木头。 前几天,朱阿婆把小木头带到铺子里玩,还没到饭点,小木头就闻见从隔壁传出来的卤肉香味,非吵着闹着要吃肉。 朱阿婆没办法,黑着脸给小木头买了一根最便宜的猪尾巴。 小木头拿了猪尾巴,高兴地蹦蹦跳跳就去路口找小伙伴们玩。 那群小孩正蹲在路口的大树下挖泥巴,瞧见小木头手中香喷喷的猪尾巴,都流着口水围了过去。 小木头在他们“让我尝一口我就跟你玩”、“不让我尝就不跟你玩了”的威逼利诱之下,把自己的猪尾巴分给了几个小孩。 几个小孩尝完没吃够,就回去找家里的大人闹着买。 买完后,大人们尝着也觉得不错,再加上食肆的定价没别家那么虚高,他们就时不时地来买点卤肉解解馋。 有余食肆卖的熟食又便宜又好吃,一下就被周围几条街的人们知晓了。 由于夏鱼最近忙着做烤鸭,腾不出空多做些卤味,食肆里的卤味每天只有这么多量,卖完就没了,所以大家不到中午就开始排起长队来。 周彩薇长这么大都没排过队,就在她快要站不住时,终于轮到她了。 食肆的柜台被改成一个摆放着各色卤味熟食的长桌。 王伯站在柜台后,问道:“姑娘,您要来点什么?” 本来,周彩薇打算随便买点卤肉,回头打发给车夫算了。 最重要的是让夏鱼知道她来照顾过她的生意。 可是桌上的卤味香气扑鼻,一下就让她馋得口水泛滥。 她想起方才那个大爷说卤肉好吃,便道:“麻烦给我来一斤卤肉。” 王伯歉意一笑,指了指桌上的一口空锅:“不好意思,卤肉刚卖完,现在只有卤鸡爪、猪头肉、鸭爪、鸭胗、鸭心......” 这些都是夏鱼处理鸭子剩下来的东西,被她加到了卤味中。 周彩薇越听越难以想象,内脏还能吃? 虽然卤味很香,可她一想到那种血乎淋淋的东西,一下就没了胃口,还是买完赏给车夫吧。 犹豫了半天,她才道:“您看着随便来一斤吧。” 王伯用油纸将卤味包好,递过去:“姑娘,您拿好了。” 周彩薇柔柔一笑,眼中的嫌弃之意一闪而过,她接过那包卤味,踮起脚尖朝厨房里张望:“掌柜的,你家老板娘呢?” 王伯以为她是来过这的食客,今日没见着夏鱼所以随口提一嘴,便笑着回道:“那是我家老板,她有事不在。” 老板?周彩薇听到这个词后,根本难以置信,没想到池温文竟然是个吃软饭的? 果然周文海说得对,文人都是假清高,是她高看了池温文。 这种没有骨气没有志气之人,就算考上秋闱将来也难成大事。 拉拢池温文这件事还是及时止损为好,免得周家白白浪费了感情,到头来也没能将这滩烂泥糊在墙上。 一出食肆门,周彩薇便将那包卤味扔给车夫,笑道:“今天辛苦了,这是犒劳你的。” 傍晚,送了走五个帮工,夏鱼伸了个懒腰,道:“还是请人帮忙轻松,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盯着他们。” 这几天夏鱼都没有去食肆,全权把生意交给了王伯几人,她和李华两人专门负责烤鸭的事。 李华检查着大缸里的鸭子,防止有没被酱汁腌好的,边催着夏鱼:“你快回屋歇歇吧,早起就开始调配酱汁,忙活了一上午,下午还要把第二天的卤味做上,咱几个就属你最辛苦。” “能赚钱的事不叫辛苦。”夏鱼弯眼一笑,等明天把鸭子晾干,就能上炉烤了。 还好现在天气冷,处理好的鸭子能放上一夜,不然铁定得变馊。 一阵微寒的冷风吹过,夏鱼紧了紧衣领,突然想起了池温文,也不知道这几日他在书院过得怎么样,新买的厚衫是不是又有点薄了? 这么胡乱想着,她就想 分卷阅读149 起了那天送池温文去书院的场景。 回忆着那抹在额头停留不久的温凉感觉,她的手不由地摸了摸光洁的额头,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李华看她傻笑着站在屋门口不动弹,开着玩笑道:“想啥呢,脸都红了。” 夏鱼迅速将手背到身后,娇嗔道:“哪有呀,李婶你看错了。” 说完,她就找了个借口溜回屋中。 赏菊会的前一日,张府派来了一辆马车,将夏鱼院中晾干的鸭子运到张府。 为了尽大可能保持鸭子刚出炉的新鲜热烫口感,夏鱼将预定的几个烤炉全送到了张府,准备在赏菊花会那日掐着时间开始烤制。 她之前有想过把烤鸭换成酱板鸭,这样的鸭子不怕放凉,冷食也好吃。 但是张茂学问过老太太后表示,老太太没吃够烤鸭,就想借着这次机会吃个够,酱板鸭等冬季办赏梅会了再做。 最后,夏鱼思来索取,便想出了在张府现烤现吃的方法。 天还不亮,夏鱼就带着洪小亮、白小妹和李华去了张府,洪小秀离不开李华,便也跟着去了。 只留王伯一人在食肆里,把今日份卤味卖完后闭店。 张府的厨房里,得了吩咐的小厮们给夏鱼几人打着下手,一行人很快便开始烤制鸭子了。 第一炉烤鸭出锅时,张府里来得最早的一批人正好可以在正厅里享用烤鸭。 正厅里摆着四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瓜果点心,但是最惹人注意的还是桌子中间那盘热气腾腾的烤鸭。 张老夫人坐在主位,笑得满脸褶皱,手中的筷子先夹了一片切好的烤鸭。 虽是她举办赏菊会的人,但她却一直都没在院子的菊花丛中出现过,因为她一直都守在桌前,等着烤鸭出炉。 先进来的是孙老夫人,跟张老夫人年轻时就认识,两人表面姐妹情深,比了一辈子。 孙老夫人带着丫鬟走进了正厅。 她一进来就看到张老夫人有滋有味的在吃着烤鸭,便笑道:“老妹妹你可真会享受,办了赏菊会,却自己躲在这偷吃。” 这话便是隐晦张老夫人待客不周到。 张老夫人如何听不出这层意思,但她一心惦记着烤鸭,不想跟孙老夫人废话。 她让身边的下人给孙老人夹了一块烤鸭,笑道:“老姐姐尝尝,这是我孙子特意为了我这赏菊会订的烤鸭。” 孙老夫人晚来得一子,儿媳又迟迟没有喜事,家里子嗣单薄,为孙子这事愁得都不能行了。 听到张老夫人炫耀自己的孙子,她心里恼极了,面上却还是挂着笑:“老妹妹真是好福气啊,只是这鸭子油大肥腻,咱这把年纪可顶不住啊。” 言下之意便是,你有孙子也不咋孝顺,让你吃这么肥腻的东西,就不怕你闹肚子丢了老命? 张老夫人夹起烤鸭,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这鸭子,烤得皮焦肉嫩,滋滋流油。哎呦,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鸭子,就算吃一回也值了。” 鸭子的香味随着张老夫人筷子的晃动,不停地往孙老夫人的鼻腔钻去。 她咽了咽口水,面上撑着笑:“城中好几家酒楼都有烤鸭,老妹妹怕是没去过尝过吧” 张老夫人知道她在嘲讽自己没见识,也不跟她争,指着盘中的烤鸭道:“老姐姐再不吃可就凉了。这烤鸭你若是能在城中的大酒楼里尝到,我便把那支琉璃簪还给你。” 这琉璃簪原本就是孙老夫人的东西,在太阳下一晃,流光溢彩,好看极了,是孙老夫人最喜爱的物件。 不过后来被张老夫人打赌赢了过去,就再也没还给她。 一听自己能拿回琉璃簪,孙老夫人便高兴地应道:“那老妹妹可就把簪子备好咯。” 张老夫人笑了笑,又加了条件:“若是在酒楼中找不来,你就把你那只翡翠玉镯留下。” “好!”孙老夫人爽快应下。 这烤鸭在城中已经时兴了一阵,各大小酒楼都有卖,她就不信她跑遍城中所有的酒楼,买不来一只一模一样的烤鸭。 孙老夫人拿起筷子,把那块香气四溢的烤鸭放入口中,只入口那一下,她便惊住了。 这滋味简直是绝了!焦脆酥皮的 分卷阅读150 油香带着鲜咸,还透着微甜,入口没有一点鸭子的腥寒之气。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这老太婆又给我下套了? 68. 第 68 章 唉 张府的赏菊会直到日暮才结束, 这期间分批来的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赏完菊后, 都聚在正厅品尝张老夫人特意准备的烤鸭。 不少人一尝到烤鸭的滋味就立刻被折服, 纷纷向张老夫人打听是在哪请的厨子。 张老夫人也不掖着藏着,直接就告诉了他们请的是城西有余食肆的老板来做的。 就这样, 有余食肆的名气一下就被传到了城中各户的耳中。 张老夫人这次的赏菊会,因为烤鸭拉足了风头, 听着那些边吃烤鸭边奉承她的人, 她心底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临走前, 伺候张老夫人的丫鬟送来一个装着白银的小匣子, 足足有五十两之多。 夏鱼忙拒道:“先前张二公子已经付过部分银两,余下的用不了这么多。” 小丫鬟一笑, 硬将匣子塞到夏鱼怀中:“老夫人说了,她今儿个高兴,你们也忙活了一整天, 余下的便是辛劳费了。” 夏鱼道:“就算是辛劳费也用不了这么多。” 这些鸭子算上成本和人工费,统共不过一半的银子, 更何况之前张茂学都给过了定钱, 余剩的实在是太多了。 丫鬟想都没想一下, 脱口而出道:“拿着吧, 我们张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显然这话她平时没少跟人说。 这话深深刺在夏鱼的心上, 她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多气人啊, 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最后,夏鱼利索收下银子,跟丫鬟道了谢, 带着白小妹几人离开了张府。 能赚这么多的银子,也多亏了大家,夏鱼不是周扒皮那种老板,回到家直接给每人分了二两银子,并且休息一天,让他们明儿个去城里逛逛,顺便给自己添点厚实的冬衣棉被。 余剩的银子她便存放起来,用于缴纳铺面和宅院下次的租金。 第一次摸到银子的白小妹激动地当场就哭得稀里哗啦:“嫂子,你对我太好了......” 她真的一点也不后悔跟着夏鱼。 夏鱼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收好了,明个逛街别叫摸包儿的偷走了。” 二两银子实在太多了,李华不好意思收钱:“妞妞,有小亮那份就够了,我这就不要了。” 这次做烤鸭出力最多就是李华,每天早早起来给工人们分活,晚上还要再检查一遍。 夏鱼怎么着也不能叫她白忙活一场:“李婶,咱公私分明,你帮我出力,我给你工钱这是应该的。而且东阳城物价高,不比村里镇上,这二两银子你买几身衣服,做几床新被也就没了,拿着吧。” 李婶拒绝不过,只好收下,心里亦是感动的不行。 原来小亮说的没错,他确实跟了个好东家。 当初洪小亮第一次往家拿那么多钱时,她还以为洪小亮学坏了,钱来的不干净,还拎着棍子打了洪小亮好几下。 想到这,李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第二日,几人喜气洋洋地一道出了门,夏鱼觉得今天比过年都高兴。 她去成衣铺买了几件时兴的裙子,顺道给池温文和夏果添两件准备过冬的棉衣。 然后和李华他们了告别,准备去书院看看池温文和夏果。 突然她一个激灵呆住了:“哎呀,我怎么忘记了,今天是休息日。” 她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这都已经中午了,估计两人走都走回家了。 她交待了几人继续逛之后,火速奔回了家中。 一进门,池温文和夏果两人果然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家里。 两人回来时,见家中无人,食肆也大门紧锁,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正要出门找呢,夏鱼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她看到站在院中的池温文清瘦了许多,整个人又增添了几分文雅的书墨气息。 两人相视凝望,还没开口说 分卷阅读151 话,夏果很有眼力劲地接过夏鱼拎着的布包,问道:“姐,你们都去哪了,方才池大哥都急疯了。” “我们去城中逛街了......”夏鱼心里一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当时明明说好休息日去接他们两人呢,她一高兴竟然给忘了。 “你高兴就好。”池温文脸色深沉,眸中划过一丝受伤,原来逛街比自己重要?亏他刚才急得双眼通红,差点就失控了。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回了屋中。 夏鱼急忙塞给夏果一些银钱,叫他出去买些饭菜。 支开了夏果,她转身进了屋子,对独自喝凉水的池温文谄媚一笑: “这不是在张府大赚了一笔嘛,高兴过头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下次休息日,我一定早早就去书院门口等着。” “我没有忘记你们,你看,我今天逛街还给你和果儿买了两件冬衣呢。”说完,夏鱼献宝似的将布包推到他的跟前。 池温文叹了一口气,幽怨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看着她一脸讨好的笑容,心底终究生不起气来:“罢了,下次有什么事在家留张纸条。” 要不是这次范龚抓着他的基本功说事,硬是不同意他中途回家,他又何必如此担忧? 看来五天回一次家这事得尽早安排上了。 “恩,知道了!”夏鱼瞧见他见底的瓷杯,殷勤地又给他满上一杯。 “这几日家里怎么样?”心里的石头落地,池温文打量起夏鱼,她虽然瘦了些,但似乎个子长了一截。 夏鱼翻出王伯带回家的账簿,递过去,踌躇道:“生意还行,但是好像跟想象中的有点、偏差?” “恩?”池温文找到食肆这些日子的收支记录,只见上面尽写着卤味、卤味、卤味...... 饭菜卖出的数量比起卤味差远了。 他伸出双指弹了弹账簿,思索片刻道:“这里的人似乎很偏好卤味熟食这一口,可以考虑多做些熟食。” 夏鱼点了点头,认同道:“是啊,王伯都找我好几次了,让我多做些卤味。不过前几天在忙活张府的事,就没时间顾得上多做。” 她也有打算之后多做些卤味熟食来卖,虽然食材下卤锅之前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但也比在灶火前拎炒锅轻松的多。 夏鱼想了想,又道:“我准备雇一个短工帮忙处理食材,到时候咱就省了这一步骤,能轻松不少呢。” 说到这里,她脑海里浮现出李华的身影。 对呀!正好李华想给两个孩子攒点钱,让她也跟着一起帮忙处理食材,还能顺道当监工了。赚钱也不是非得要靠着洗衣服才能赚钱呀。 池温文没有反对:“食肆的事我现在帮不上忙,你自己看着办,别太累就好。”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池温文又问起:“周家大小姐可又找过你?” 夏鱼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池温文这才放心下来,既然周彩薇没有找过夏鱼,他也不必再担忧了。 眼下已经过了饭时,夏果只买了三碗面牛肉面回来。 几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顾不得味道怎么样,狼吞虎咽便将一碗面吃完了。 晚上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回来后,夏鱼跟李华提起帮忙处理食材的事情。 李华听了当然高兴,立刻就应了下来。 夜里,池温文躺在床的外侧,夏鱼在里侧,两人一人一个被窝,低声细语聊起书院发生的趣事。 夏鱼听到他讲起范先生被学生气得吃了三碗饭的时候,咯咯笑个不停:“范先生还真是个爱吃的人。” 池温文倏然想起那日夏鱼喝醉酒时,曾说过她上过学的事,还有最早之前她脱口而出的励志金句,便问道:“你上过学吗?” “昂?”夏鱼转头望向他,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 她回忆了一下原身凄惨的身世:“我以前都被家里的亲戚剥削,哪有条件去请先生呀。” 池温文侧过身,用胳膊支起脑袋,垂眸看向她无暇的脸庞,皎洁的月光蒙在窗上,映得她的眼睛亮亮的。 夏鱼的眼睛眨也不眨,似乎说得话一点不掺假。 “干嘛 分卷阅读152 突然问起这件事?”她心里泛起了狐疑,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没事。”池温文似笑非笑。 夏鱼哦了一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瞧池温文没打算继续追问,她也不再提这事,省得言多必失。 池温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眸中的贪恋久久不散。 夏鱼身上散发的独特清香在他的鼻尖萦绕,这正是让他日思夜想的熟悉气息。 这些日子看不到夏鱼,他才发觉自己的想念和担忧有多深,一闲下来脑海中全是她的身影。 他轻轻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良久道:“我想你了。” 夏鱼第一次听到他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脸上瞬间又红又热,说起话来也是支支吾吾:“你在书院读书,想我做什么?” “你呢?”池温文眼中带笑,看着她一脸娇羞,将她拥进怀中,继续问道。 夏鱼本来想嘴硬说不想的,但是不知怎么说出来的话就变了:“想,唔......” 话音未落,夏鱼就被一个温热的薄唇覆上。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游鱼,被引着在水里到处游来游去,渐渐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脑子里懵懵地,只有一个想法,都到这一步了,要不要开车?开童车还是野车? 算了,都到了两情相悦之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虽然她上辈子没谈过恋爱,但是也不妨碍她知道男欢女爱之事。 夏鱼挪了挪身子,钻进池温文的被窝里。 但是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池温文自小离开池府,并没有人教他男女之事,他行不行啊? 她推开池温文,真诚发问道:“后面的流程你会吗?” 你侬我侬的气氛一下被打断,池温文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会!” “谁教你的?”夏鱼好奇地追问着。 “在画本子上看的!” “原来你也会偷看那种书,哈哈哈哈......” 夏鱼的笑声犹如魔音,响彻整个院子。 69. 第 69 章 肥肠 夏鱼和池温文的关系得到了跨步式的提升, 两人早上一齐从屋里走出来,李华登时觉得气氛和以前不大一样。 夏鱼最是藏不住小心思的,她脸上带着娇人的红晕, 粉唇红得有些不自然, 眼中流露出的甜蜜毫不掩饰。 池温文的心情似乎也不错,看到洪小秀在玩布老虎, 竟然主动上前教她认了两个字。 李华抿嘴一笑,还真是小别胜新婚! 由于书院只放假两日,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腻歪一会儿, 池温文就不得不带着夏果再次踏上了去书院的路。 夏果得了范龚的嘱咐, 临走前, 从家里包了一大份新鲜出炉的卤味给他带去。 不过,范龚还嘱咐了他, 这件事千万还不能叫池温文知道。 夏果只好叠了个小包裹,假装背了几件换洗衣裳,把卤味藏在中间。 要说为什么范龚不找池温文?因为他知道, 找池温文就等于找了个奸商,他会想尽一切法子薅光自己的羊毛, 倒还不如叫心眼实在的夏果帮他带。等他得空去了食肆, 再把银钱结了。 路上, 卤味的肉香和夏果形影不离, 尽管他极大可能跟池温文保持了距离, 可这香味依然飘到了几里地之外。 走到半路, 夏鱼郁闷地朝着四周张望着:“怎么一路我都闻到有肉香啊?这也没有卖熟食的摊子跟着咱啊。” 夏果心虚地低着头, 一言不发。 池温文指了指夏果肩上的布包,悠悠道:“卖熟食的在这呢。” 夏果毕竟年龄小,被揭穿后吓了一跳, 立刻结结巴巴道:“不、不是,这是范先生让我带的。” 夏果说完,心里默默哭泣道:范先生,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这包卤味实在太香了,我尽力了。 夏鱼凑过去嗅了嗅,果然,夏果的小布包里散发着浓郁的卤肉香味。 她奇怪道:“带就带呗,怎么还藏起来?” 分卷阅读153 夏果偷偷瞄了一眼池温文,没有说话。 池温文瞧见夏果的小动作,一点也不惊讶,问道:“范先生叮嘱你不让我知道?” 夏果点了点头,眨着无辜的眼睛。 “行了,现在我知道了,东西给我,我给范先生送过去。”池温文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合计着要用这包卤味换几天假合适。 夏果正愁该怎么面对范先生呢,听到池温文说要帮忙送过去,急忙把布包从肩头卸下递了过去。 夏鱼不懂范龚为何要瞒着池温文,便继续问道:“范先生为什么不让你知道?” “可能怕我给他拿少了。” 夏鱼丝毫没有怀疑:“原来是这样啊!” 到了竹暄书院,夏鱼目送两人进了院子,才转身抬脚往回走去。 路过摆摊的肉铺,夏鱼瞧见桌脚下扔着一个小腿高的竹筐,筐里装的尽是大肠小肠之类的下水之物。 这些东西大酒楼是不收的,有钱人根本不会点;小食肆也不爱收,做得不好就会有一股怪味。所以卖的很便宜,几乎是给钱就卖。 她的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老板,大肠怎么卖?” 没有处理过的大肠确实不招人喜欢,但是如果做得好,吃起来就又香又有嚼劲。 做成卤肥肠可切片直接吃,凉了后若是加上一把麻椒和干辣椒回锅,做成一盘油光红亮的煸肥肠,更是下饭又馋人。 肉摊老板弯腰把筐子拉出来,用脚踢了一下:“一筐二十文,里面的小肠一并送你了。” 还送小肠?小肠也好呀,可以做成肠衣灌香肠,正好她还想将卤味熟食做得样式多一点。 夏鱼果断答应了下来,让伙计送到城西的宅院去。 李华正在厨房里带着两个短工处理鸡爪和鸭子,见她买回来一筐下水,不解问道:“妞妞,你买这么多下水做什么?” 伙计将下水倒在一个大木桶中,夏鱼给他付了钱,抬头笑道:“我准备做肥肠。” 一旁矮瘦的王大娥面上浮出难以描述的表情,连忙道:“妹子,这东西可不好吃,过年时候我做过,一家子人捏着鼻子都没吃下去一块。” 夏鱼道:“这个呀,得处理干净了才好吃。” 王大娥和赵莲皆是一脸不相信。 夏鱼往桶里添了些水,盯着这一大桶的下水,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大肠和小肠处理起来很麻烦,现在请的两个短工肯定空不出手帮她处理这些东西,还是再请两个人来帮忙才好。 片刻后,她对李华道:“李婶,等会儿你去看看,再找两个人来帮忙处理下水,如果有人愿意干,我多付他们一倍工钱。” 考虑到可能没人愿意干这种脏活,夏鱼临时把工钱加了一些。 一听到能多给一倍的工钱,王大娥和赵莲都心动了。 王大娥问道:“妹子,我愿意干,你看成不?” 赵莲跟着道:“我也想干,妹子,我不嫌脏。” 有现成不嫌脏、愿意干这活的人自然是好,也省得李华再挨个问别人了。 夏鱼笑着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就教你们怎么把这些大肠和小肠清洗干净。” 李华将处理了一半的生肉挪到一旁,给几人腾出个空。 夏鱼给王大娥和赵莲一人一副大肠和小肠,开始跟她们示范起来。 小肠和大肠的处理方法完全不一样。小肠需要用刀背将里面的肉泥刮出,一遍又一遍直到刮干净,再泡在盐水中保存。 而大肠则是要加面粉、白醋和食盐两面揉搓,将油脂处理干净。 两种处理方法都很考验人的手法和耐心。 索性王大娥和赵莲都不是笨拙之人,夏鱼只教了她们一遍,两人就记得差不多了。 李华虽然在厨房另一侧清洗着生肉,但是也时刻关注着夏鱼那边的动静,心下也将处理方法记得七七八八。 这样就算夏鱼不在,她也能知道帮工们有没有偷懒少步骤,或是大肠和小肠处理得干不干净了。 待两人彻底上手后,夏鱼起身呼了一口气,跟李华道:“李婶,明天你还得找两个人来,不然这一堆东西处理起来可 分卷阅读154 就累人了。” 地上的几盆肉虽多,但也不是难处理的,只是自从能请到人帮忙后,夏鱼也就变得不爱收拾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了。 不过今天的人手不够,她还是得动手帮忙清洗这些东西。 忙碌了一个下午,处理好的大肠经过焯水后,终于可以跟别的食材一样享受老汤卤煮的待遇了。 夏鱼给王大娥和赵莲结了工钱,两人没着急走,心里都是又好奇又期盼,想看看自己处理完的大肠真的好吃吗? 大肠上锅,夏鱼又开始研究起香肠的配料。 王大娥看到她一点也不避讳,当着她和赵莲的面,又是往碗里加白酒,又是加白糖的,便开玩着玩笑:“妹子,你这也不怕我们偷师啊?” 夏鱼笑了笑:“不怕。” 李华笑着王大娥:“妞妞这配方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糖和盐都有固定的量,多一点少一点都影响味道,更别提其他的干料了。你要真能学会,那也是你的本事了。” 王大娥哈哈一笑,将视线移开:“我要有那本事,我也去开酒楼了。” 几人谈笑间,卤肥肠也做好了。 夏鱼捞出一截酱色鲜亮的肥肠,在案板上切成一段段的圆圈,装盘后递给李华几人:“尝尝怎么样?” 刚出锅的肥肠还冒着腾腾热气,味道又香又奇怪。说是臭味吧,可是和卤汁的香味融合在一起并不臭;但要说不臭,卤香中又夹杂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李华知道夏鱼的手艺,她先夹起一块肥肠放入口中。 肥肠入口软嫩厚实,肥而不腻,嚼起来很是弹牙,吃在嘴里又香又臭,但却莫名的好吃。 “妞妞,没想到大肠也能做的这么好吃!”李华吃完,又夹了一块放入口中。 其实王大娥和赵莲在肥肠出锅时,闻到那一阵阵的香味就受不了了,但是心里总是有一道过不去的槛,所以迟迟没有下筷子。 这会儿看到李华吃的停不下来,也再顾不得什么了,纷纷夹起肥肠放入口中。 两人吃到肥肠的那一刻眼睛都放着异样的光彩,没想到大肠做出来竟然这么好吃! “妹子,我真是服了你这手艺!”王大娥竖起大拇指夸道。 赵莲也跟着点头:“难怪你家食肆门前整天排大队呢,真是太香了。” 最后,两人走的时候一人买了一截肥肠,要带给家里的人也尝尝。 待王伯、白小妹和洪小亮从食肆回来后,迎接他们的便是一桌丰盛的肥肠宴。 卤肥肠、干煸肥肠、肥肠豆腐煲、酸笋炒肥肠...... 洪小亮站在正屋门口就看到了那桌各式各样的肥肠,他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姐,咱们食肆最近的生意还行啊,也没到穷得吃下水的地步呢。” 洪小亮对大肠有着极深的阴影。 在他还没去镇子上找活计的时候,曾帮着村里的一个大伯干农活,那个大伯买不起肉,就喜欢买大肠做菜吃。 洪小亮在他家帮忙的时候,几乎顿顿都有大肠,而且大肠的味道极大,熏得他连饭都咽不下去。 所以当他看到一桌子的肥肠时,立刻想起了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 白小妹洗了手,瞥了他一眼:“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相信嫂子的手艺吗?” 洪小亮是想夸,可他真的夸不出来啊,他只想哭。 一群人都入座吃饭了,洪小亮还站在门口迟迟迈不开腿。 “小亮,你干嘛呢,还不进来吃饭?”夏鱼在屋里问道。 一阵沁人心寒的冷风吹过,洪小亮不由地哆嗦一下:“姐,我、我有点热,在院里凉快一会儿。” 最后,洪小秀端了个小碗出去,给他递去一段干煸肥肠:“哥哥,好吃!” 面对洪小秀天真乌亮的眼眸,洪小亮实在不忍拒绝,屏着气息将肥肠放入了口中。 奇怪?怎么又麻又辣,软软弹弹的?而且入口汤汁迸溅,香中带臭,臭中有香,吃过后让人欲罢不能,比想象中的滋味好吃百倍。 70. 第 70 章 死人 自打赏菊会过后, 有余食肆烤鸭的 分卷阅读155 销量日渐增多。 一开始,城中也有不屑去城西的人,不过在忍了几日之后, 实在是忍不住对烤鸭的的思念。 可无奈城中的大酒楼又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最后,只能拉下面子专门跑去城西一趟, 就为了买一只烤鸭。 借着烤鸭的热潮,夏鱼顺利的将肥肠也推到了人们的饭桌上。 肥肠味美价廉, 成了普通人家最喜欢的一道菜。 而那些高门贵户, 虽口上嫌弃着肥肠不干净, 说着不要不吃, 私下里却让下人去买的次数最多。 夏鱼都眼熟了好几户跑腿的小厮呢。 不过人家不愿往外说的事,她自然也不会多嘴喊一句“哟, 这不是张员外家的富贵吗”。 这日,北风凛利,吹得人头皮直发麻。 夏鱼将厚重的棉布帘挂在门上挡风, 还没过一会儿,就涌来了不少的食客。 “王伯, 来二两卤肉、五个鸡爪、三截肥肠......” 说话的人搓了搓冻僵的手, 在嘴巴上哈了口热气:“天真冷。” “是啊, 眼瞅就入冬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的冷呐。”王伯熟练地上称收钱, 动作一气呵成。 夏鱼听着两人闲聊, 惆怅地望向门帘子。 现在她手头好不容易攒了些银钱, 想换个大的铺面,可往牙行跑了两趟都没有合适的地方。 城中铺面小店居多,换了过去跟现在没什么区别;面积稍大点的位置都在城郊, 每日光是去集市采买都得跑上半天的路程,实在是不称心。 客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夏鱼和王伯一上午都没歇口气。 眼瞅快到中午饭点了,一下子涌进屋里三四个人,将狭小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你们食肆的卤味有问题!”为首的妇人外批白色孝服,红着眼眶,怒气冲冲地望向夏鱼。 夏鱼放下手中的油纸,疑惑道:“大婶,您这话是何意?” 妇人被这么一问,立刻声泪俱下,嚎啕大哭道:“我男人就是吃了你们这儿卖的肥肠,昨夜腹痛一宿,今早、今早人就没了!” 正在挑卤味的食客脸色一变,摆了摆手:“我想起家中还有事,改天再来。” 后面排着队的几人也犹豫了一会儿,跟着相继离开,只留下五六个看热闹的人。 夏鱼盯着妇人,等着她的后续,可是她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连赔钱的事儿都没提。 夏鱼解开系在身上的襜衣扔在桌上,问道:“你男人在哪呢,带我去看看。” 她一天卖好几锅的肥肠,已经卖了五六天之多,这还是第一个出现腹痛至死的客人。 妇人拿出一条崭新的丝绸帕子,抹了一把眼泪,指着门口道:“就在屋外面,不信你出去看看!” “你把你男人尸体拉来了?!”夏鱼的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的盯着妇人。 她只觉得这妇人有病,男人都死了,不老老实实地放灵堂里供着,反而把尸体拉去大街上,也不嫌渗人。 她有些怀疑这妇人是来闹事的。 妇人面色不善:“是啊,在你家吃死的人,当然要拉到你家门口了。” 夏鱼狐疑道:“吃死人你为什么不报官?” 妇人一愣,明显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跟着妇人来的一个小老头长得贼眉鼠眼,他见妇人没反应过来,立刻替她答道:“我们要让大家都知道,你家卖的东西有问题,不能让别人也上当了!” “对、对,就是这样!”妇人使劲点了点头。 夏鱼扫了一眼这几个穿着孝服的人,掀了门帘就走出食肆。 王伯一时拿不定主意,他立刻进厨房喊了洪小亮,叫他搭辆马车快些去书院找池温文回来。 如果这人真的是吃自家食肆的东西死了,那夏鱼可是会被关大牢的,得快些叫池温文回来才行。 有余食肆的门口聚着一大群人,他们见夏鱼从屋里出来,下意识地便让出一条道。 议论地声音也戛然而止,质疑的目光犹如把把利刃,纷纷刺了过去。 夏鱼大步走上前,看了 分卷阅读156 一眼躺在破草席上的人。 只见这人身上被蒙着一层白布单,露出一双沾满泥巴、穿得变形了的粗布鞋,看不出长什么模样。 妇人跟在夏鱼身后走出来,见到地上的死人,一下便扑跪倒在地上,趴在尸体上痛哭起来:“孩儿他爹,你死的好惨啊!” “把他身上蒙的白布掀开。”夏鱼在一旁淡淡道。 “什么?”妇人猛地抬头,不明白夏鱼有何用意。 夏鱼道:“不让我看见人,我怎么知道他是真死还是假死?” 妇人来之前只接到交待让她演戏,并没有说草席上的人是生是死,她的心里也不确定。 “这是假死?”人群中有人发出质疑的声音。 “不知道啊。” “等一会儿掀开白布不就知道了。” 看热闹的人好奇心被吊得更高了。 妇人难为情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磨蹭了一会儿,突然哭的声音更大了:“我男人都死了,你还让大家都看他的尸体,让他不得安宁,你有没有良心啊!” 夏鱼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 她又好气又好笑,越发的觉得这妇人是在找茬了:“大婶,你说这话不心虚吗?把你男人从灵堂拉到大街上的人可是你啊,到底是你不想让他安宁,还是我啊?” 妇人无理取闹道:“要不是吃了你家的卤肥肠,我男人能死吗?肥肠那腌臜玩意儿是人吃的吗?” 妇人说这话,在场的人可都不爱听了。 他们几乎都吃过有余食肆的肥肠,还很喜欢吃,但让这妇人说成腌臜玩意,话里话外还透着鄙夷,着实让人听了不爽。 贼眉鼠眼的小老头走上前,劝道:“弟妹,你别伤心啊,你要是跟着去了,我大侄子可怎么办啊,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看吧。” 妇人得了指示,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颤抖着手将蒙着的白布单掀开。 躺在草席上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确实死了,死的透透的,灰白色的皮肤让人看着就心惊胆战。 妇人害怕的紧,掀到一半,像是躲瘟病似的把单子甩到一旁。 白净的布单搭到他脏兮兮、皱巴巴的旧衣服上,对比格外的鲜明。 “看完,你再给蒙上吧。”夏鱼忍着反胃道。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死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现在这命案关系着她,她只能忍着,强装淡定,不能乱了方寸让人趁机而入。 妇人听到夏鱼让她再把单子盖上,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真正的死人。 以前帮池旭阳做事,顶多就是撒泼闹事,让人家生意做不下去,从没玩过这么大的。 妇人求助的目光望向身后的老头,老头微微抬颌,示意她照做。 这些夏鱼都看在了眼中,心中也明白了,那个贼眉鼠眼的老头才是主心。 妇人想到那一匣子的珠宝,心一横,拎起布单的两个角,闭着眼往上盖。 围观的人只当她是悲痛,不愿再看到自己丈夫的尸体。 好容易等她将白布单盖上后,夏鱼叹了一口气:“大婶,报官吧。” 她已经肯定,这个妇人和地上躺着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妇人和跟着她来闹事的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夏鱼,一脸错愕。 这时候不是该问他们用多少银子才能解决这事吗?而且他们也没打算报官。 妇人想了想池旭阳的交待,道:“不行,你得先赔我五百两银子。” 池旭阳的目的就是让夏鱼害怕自己摊上命案,然后趁机勒索她一笔,再让她的食肆臭名昭著,让她在东阳城待不下去。 夏鱼呵呵一笑:“去衙门报官!” 妇人决定赖定了:“赔钱!” “死了人不报官,先让赔钱的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夏鱼讥笑道。 她的一番话惹来众人哄堂大笑。 贼眉鼠眼的老头没想到夏鱼是个不上套的,便上来劝和:“老板啊,上衙门那可是对你没有一点好处的事,不然咱就两人各退一步,你破点财,我们不去报官。” 分卷阅读157 “是啊,是啊,去报官了你可得做大牢了,不划算。”跟他们一伙的另一个中年男子劝道。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夏鱼真要去坐牢了似的。 然而,夏鱼却毫不动摇,若是真赔了钱,就相当于她变相承认了她卖的吃食有问题,那她才是有口说不清的。 拉扯间,竹暄书院的马车骤然在街头停下,池温文和范龚依次下了马车。 池温文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寒风中的夏鱼,他踱步走上前,拉住夏鱼早已冻得冰凉的手:“怎么了?” 夏鱼朝着地上的草席抬了抬下巴:“说吃咱家的肥肠吃死人了。” “不可能!我天天吃他家的肥肠都没事。”范龚随后而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天响。 “怎么不可能,人都在这躺着呢!”妇人朝范龚吵吵嚷嚷道。 “我让报官,他们非不让报,硬要我赔钱。”夏鱼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池温文和范龚也都一下反应过来这些人是来讹人的,哪有死了人不让报官的。 “我男人死了,没找你们赔命都算好的了,赔点钱还不愿意。”妇人看他们人多,心里有些急了。 夏鱼走过去一把掀起那盖着死人的白布单,努力不看过去,道:“大婶,你跟地上躺这个人根本不是一家的,对吧?” 妇人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头,然后僵着脊背心虚道:“你、你胡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是一家的?” 池温文冷眼扫了一眼尸体,随即明白了夏鱼的意思。 他淡然道:“地上这个人衣衫破旧,满身泥污,不仅鞋子衣服上有泥巴,就连指甲缝里也有泥巴,可见生活不富裕,平时没少做农活。” 说完,他又斜眼打量了一番妇人,道:“而你,虽然身上穿着孝服,看不出里头的衣物,但是你手中拿着的丝绸帕子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该有的东西。” 71. 第 71 章 没钱 妇人神色一慌, 余光瞥见老头那杀人的目光,赶紧把帕子塞进袖筒:“这、这是我捡的......” 这帕子是昨天池旭阳的夫人王枳赏她的,她因为喜欢极了, 就贴身带着, 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捡的?还有这种好事?你在哪条街、哪个店门前捡的?我也去捡个。”范龚说起话来也是丝毫不饶人的。 “就在城中,阳香酒楼门口。”妇人脑袋里一片混沌, 张口就把池旭阳的店址给报了出来,想着如果有人去查, 池旭阳能帮她圆谎。 贼眉鼠眼的老头一听都快气炸了, 哪有把自己东家给报出去的道理, 东家想坏这家人, 必定是跟他们有仇的,让妇人这么一说, 他们肯定就知道是东家做到手脚了。 阳香酒楼? 夏鱼和池温文相视一望,两人心底都有了谱,总算知道是谁要想要害他们了。 最后, 范龚的小厮找来了衙门的捕快,一行人从城西又转移到了城南的府衙。 这一路上, 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人群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越来越多。 妇人的几个同伙中途想要回去通风报信, 都被池温文揪了回来。 池府中, 池老爷和王氏正抱着自己的大孙子欢喜的紧。 池旭阳看老两口心情不错, 便站在一旁, 吹着耳边风道:“爹,娘,慧云这次为了生大宝哥儿, 可是差点丢了半条命,我觉得还是把她的位分抬一抬吧......” “这事想都别想!”王氏横着眼,打断他的话。 当初为了不让池家骨肉流落在外,又能保住王氏一族在池家的地位,她才想了个法子,让慧云无名无分地进府,连个姨娘都算不得。 “可是,毕竟慧云是大宝哥儿的亲娘啊。”池旭阳着急了。 慧云是他成婚第三个月,在外收购一家食肆时认识的老板娘。那时她虽然已为人母,却依旧风华绝代,妖艳如花,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魅人的韵味。 更绝的是她弹得一手好琵琶,纤纤玉手一拨,便是一曲悠扬颤心的曲目。 池旭阳素爱听曲,更爱听出自美人之手弹凑出的曲,慧云两厢俱全 分卷阅读158 ,一下便击入池旭阳的内心。 想起家中那个容貌并不出众,才情也几乎廖无的表妹,若不是有王氏相逼,他是断断不会娶王枳那般寡淡的人为妻的。 有了王枳作比较,没过几天,池旭阳便和慧云私会在了一起。 就在不久前,慧云的相公生了一场大病去了,池旭阳就直接将身怀六甲的慧云带回了家。 而慧云因为身子弱,胎儿不足八月便落了地,孩子一出生,直接就被王氏抱走了,母子两人至今都未见过面。 王氏瞧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婴孩,道:“此事没有商量,往后枳儿便是大宝哥儿的亲娘,你自己记好了。” 这也是王枳同意慧云入府的条件。 她与池旭阳都成婚二年多了,肚子还没有一点动静,就算王氏不急,她都急得不行了。 而眼下有个现成的孩子给自己,还是有着池家血脉的孩子,王枳自是乐得高兴,只要这孩子没了娘,她便就是他的亲娘了。 “行,孩子给王枳养,但是慧云的位分也要有。”池旭阳哪知道两个妇人对慧云存了歹毒的心思。 他只觉得孩子给谁养都一样,最重要的是他要和慧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好的,谁知她以前被多少人用过?我允许她在府里生孩子已经够宽容了,今后你就把她忘了吧!”过桥抽板、卸磨杀驴说的就是王氏。 “忘了?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她!”池旭阳一脸苦涩道。 “明天我会找个说辞将她送去外庄的,时间久了你就能忘了。这样不洁的女人不能进我们池家的门。”王氏不冷不淡地说道。 池老爷对王氏的话表示赞同,这样的女子确实不能进到池家里。 池旭阳惊得一愣,才回味过来王氏的意思,吼道:“慧云才刚生完孩子,你就要把她送走?你这不是逼她死吗!” 王氏自当没听见他这话,笑着让池老爷摸摸大宝哥儿的小脸。 池旭阳发疯似的咆哮了一声,王氏怀中的婴孩被惊醒,哇哇的哭啼个不停。 “你个挨千刀的叫什么叫!”王氏狠狠剜了他一眼。 池旭阳猛地夺过大宝哥儿就摔在地上,啼哭声戛然而止。 池老爷和王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地上便洇开了一片鲜血,两人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都惊住了。 池旭阳双目猩红,状似癫狂,手指颤抖地指着王氏道:“你不让我和慧云在一起,就休想抢走我们的孩子!” 这时,一溜串的衙役随着捕头破门而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骇人的场景。 捕头立刻拔刀指向发疯状态的池旭阳:“池府池旭阳,涉嫌两起关天命案,带走!其妻王枳,涉嫌参与农户张来案,搜!” 话音一落,几个佩刀衙役便满院子的搜人,最后在王枳的院中将她逮捕。 王氏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都被抓走,这才幡然回神,抓住捕头的袖子,求道: “官老爷,我儿子是无辜的,刚才不过是我递孩子时不小心失了手,孩子才掉到了地上的。” 比起一个不过百天的婴孩,当时是自己儿子的命最重要。 “我眼睛不瞎,耳朵也没聋!”捕头冷冷一哼,虎毒还尚不食子呢,他就没见过能下这么狠手的亲爹! 王氏急忙撸了自己两个手腕上的金镯子和头上的金簪子,一并往捕快的怀里塞,哭道:“大老爷,求求您了,我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捕快见自己人已经把王枳带了出来,也懒得理会王氏,直接甩了手走出池府。 金镯子和金簪子一下“叮铃咣啷”掉的到处都是。 池老爷早就呆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之前,妇人和她的三个同伙被带到衙门后,几人死咬着张来就是吃了有余食肆的肥肠才死的。 衙门的人身经百案,怎么能看不出妇人是在讹人? 但是他们本着大事化小的想法,也想着劝和,让夏鱼赔点钱完事了。 可是夏鱼不干,非要验尸给个说法。 另一方面,范龚也亮出了身份,惊动了知府柳大人。 柳大人迅速让人审了案子,妇人和她的同伙经过一番恐吓,吓得不用 分卷阅读159 细问,便纷纷吐露了幕后的指示人就是池旭阳和他的妻子王枳。 那个贼眉鼠眼的老头便是池旭阳身边的人,他知道的事情经过最为清楚。 夏鱼因为烤鸭,名声在城中大起,池旭阳自然也得知他们夫妻来到了东阳城。 他还查到了池温文去书院读书,有意参加明年的秋闱。 池旭阳怕池温文真的会考上,池家被抢走,于是他下了狠心,决定让有余食肆声名狼藉,让池温文和夏鱼滚出东阳城。 打定了主意,池旭阳便开始寻找合适的人选。 张来是周边村子的一个孤寡老人,无依无靠,仅依着几亩地生活。 池旭阳从旁人的口中听说了他,就把目标定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的人就算突然失踪了,也不会太惹人注意。 于是,他故意在张来进城卖菜时打翻他的菜筐,然后用请客的方式赔礼道歉。 两人在一家小饭馆喝的酩酊大醉,张来醉后,池旭阳便将他带到自己的外院,给他灌了致死的速药。 好巧不巧,王枳出来抓.奸,遇到了从外院走出来的池旭阳。 池旭阳满身酒味,她以为池旭阳又养了女人,就跟他一番哭闹。 池旭阳被她烦的没有办法,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 王枳一听说池温文要把池府抢回去,当然不干了。她就跟池旭阳一起找到了妇人,让妇人演一场戏。 为了让妇人演得更卖力点,王枳还赏了她一方新帕子。 事情水落石出,不仅查出来池旭阳杀人杀子的案件,还连带查出了池家有匿税的情况。 池旭阳被关进了大牢等候问斩,王枳被打了二十大板,王氏一夜白了头,池老爷依旧心慌慌不知所措。 慧云失了孩子,哭得昏天暗地,但是她还有个四岁的女儿,就算再难熬也得熬。 这件事后,池温文立志要考出个功名,当大官,不能再由着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自家人。 有余食肆的嫌疑被洗清,同时,大家也都知道了德高望重的范先生也喜欢吃肥肠。 一时间,肥肠的热度在城中高居不下,再也没有哪家高门大户的老爷偷偷摸摸的吃肥肠了。 不少酒楼、食肆的老板都找到夏鱼学习处理清洗大肠的方法,把肥肠也引进到了自己的店里。 一入冬,天空中就飘起了零碎的小雪花,稀稀疏疏,落地即化。 夏鱼穿着厚实的棉花袄,把自己裹得比粽子都严实,她再一次踏入牙行的大门。 “六子,城中有合适的大铺面吗?”一进门,夏鱼就叫着牙行活计的名字。 那些大铺面的店铺,基本都是百年老字号,一时半会儿难黄,排队等铺子的人也多。 为了能早点换间铺面,夏鱼还专门把食肆卖的香肠拿来两根收买牙行的伙计套实话,但依旧无果。 六子发愁的摇了摇头:“老板,等有空出来的铺子,我一定去通知你。” 夏鱼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失望的离开了牙行。 回到食肆,白小妹给她递了一个铜制的暖手壶,让她暖和一下。 夏鱼刚将壶外的棉布包好,白庆就一脸春风地进了屋门,将她拉进厨房里:“妹子,跟你说件事。” 夏鱼不知他为何把自己拉进厨房,奇怪道:“白大哥,什么事呀?” “池家因为匿税,官家要将阳香酒楼卖掉抵税,优先自己人,一千两银子,你想要不?” 夏鱼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打着瞌睡找枕头的事吗? 如果阳香酒楼公卖,最低得三千两银子起步,这一千两的价格简直是太合适了。 不过眼下她手里只攒了二百两银子,剩余的八百两该怎么办? 72. 第 72 章 办卡不 虽说阳香酒楼优先官家自己人买下, 夏鱼很心动,但她还是有些顾忌。 “白大哥,东阳城当官的人可不少, 轮得到我抢吗?” 白庆朝她扬眉爽朗一笑:“轮不到你我来这干啥?” 分卷阅读160 “什么意思?”夏鱼仍旧一头雾水。 “前日, 京城来了个大官巡查民情,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白庆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城里那些当官的, 谁敢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盘下酒楼,那不是送上门让人暗查吗?” 夏鱼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些当官的, 但凡手头有大把闲钱的, 谁私下里没点见不得人的事? 京城来的人可是下手极狠的, 但凡揪到谁的一点错误, 必会将芝麻大的小事无限放大。 所以安全起见,那些人只好选择放弃, 眼巴巴瞧着一块肥肉吃不到嘴里。 而那些清清白白的好官也没那么多银子盘下酒楼,这机会自然轮到了夏鱼的头上。 白庆想了想,又补一句:“不过, 现在只是简单的报个名,要是想买酒楼的人多, 还得再进行筛选。” “好, 白大哥, 你帮我报个名。”夏鱼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那好, 等有了音讯我再来通知你。” 白庆说完, 还没等夏鱼留他吃饭, 便离开了食肆。 夏鱼一边打包秦府预定好的十只烤鸭,一边发起愁来。 现在食肆的生意是好了,靠着烤鸭和卤味熟食基本可以日入几十两银子, 但是想要在几天之内赚够八百两银子可是太难了。 而且白庆也说了,现在还只是报名阶段,难保有其他人跟自己一样也收到了内部消息,抢先一步报了名额。 万一下一步是拍卖呢?那她要赚得可就不止八百两银子那么多了。 “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出门着急,忘了带银子,一会儿再给你送来。”一个来买烤鸭的人面色焦急地跟夏鱼说道。 夏鱼点头笑道:“没事,不用着急。” 待那人匆忙离开,一个念头忽然在夏鱼的脑海中闪过:办卡! 前世,大街小巷的店铺都有办充值卡的活动,那她为什么不能在这个时代也发扬一下? 存五十两银子送五两,存一百两银子送十二两,这大力度的优惠活动听着都让人心动。 而且,办卡不仅可以临时缓解食肆的窘境,也方便了食客,就算客人来买饭菜时不带钱都行,直接从账上扣了。 夏鱼觉得自己太厉害了,怎么能想到这样精妙绝伦的主意呢! 说办就办,晚上食肆关门后,夏鱼就让王伯写了几十张内容一样的纸张。 上面详细描述了有关充值活动的相关内容和奖励,下面署名有余食肆。 这些便是夏鱼准备的宣传页,随着预定的烤鸭纷发到大客户们的手中。 宣传页有了,夏鱼开始着手画充值卡的图样,明天找铁匠打些铜牌。 这个卡夏鱼不准备做得太廉价,也不准备做多。 当她把图纸展示给王伯几人看时,正堂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王伯摇头道:“一个铜制的牌子几乎要二两银子,太贵了。” “是呀,妞妞,这做个牌子也太贵了吧。”李华跟着道。 万一没人办卡,那找人打好的充值卡不就白白浪费了吗?这样投入的风险太大。 “要的就是贵呀!”夏鱼解释道,“这样才能突出客人的特别性。那些公子哥和小姐们不是素爱攀比吗?但凡有一个拥有,那就是瞩目。打开了一个市场,还怕没人跟着办吗?” 这些的前提就是你做得卡要精致、另类瞩目,不然随随便便一个破木牌子谁稀得炫耀啊。 洪小亮站在夏鱼的身旁,点头道:“我觉得这个方法挺好,充一百两银子送十二两,那可是白白送他十二两的菜呢。特别适合张二公子这种爱请人吃饭的常客。” 这个想法和夏鱼不谋而合,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张茂学。 第二日,洪小亮一早便跑去了铁匠铺子,督促制卡。 夏鱼取了一张充值活动的纸页贴在进门处,引得不少人围着看。 “这充值活动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年轻点的妇人听到旁边人的议论,忙插话问道。 “这上面写了,在食肆里办卡,存五十两银子送五两,相当于你办一张五 分卷阅读161 十两银子的卡,里面有五十五两银子可花。”旁边的人好心跟她解释道。 “那个一百两的合适,充一百两,就相当于有一百一十二两银子可以花了。”身后不知谁跟着说了一句。 年轻妇人有点心动,可是她手头又没那么多钱,心动也没用。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去柜台买了些便宜的卤味。 有余食肆进行办卡活动的消息如春风般迅速传到城中。 面对这么多的优惠,穷人心动,富人观望,毕竟还没有人去试过水,谁知道有余食肆会不会突然黄了跑人。 也有商人看透了更深一层的意思——提前预支,这对自己的生意无疑是利大于弊的,如果客人在自家办了卡,那就根本不担心同行把客人抢走了。 是以城中不少的商人也跟着动了心思,甚至有速度快的也跟着贴了办卡公告,找匠人定做起了卡片。 一早,张茂学接到夏鱼递来的书信,便坐着马车来到有余食肆。 “老板,你需要我帮忙做什么?”一进门,张茂学就熟门熟路地钻进厨房里。 “张二公子,你来了。”夏鱼正在切黄瓜,看到他来,便净了手,给他搬了一张凳子。 厨房另一侧,白小妹接过夏鱼没切完的黄瓜,继续切起来。 夏鱼笑了笑,道:“张公子,办卡不?” “办什么?”张茂学一脸懵。 他这两天被大哥张修文逼着读书,一直没出门,还没听说过办卡这事呢,进门连门口贴的那张纸都没来得及看,就直接进了厨房。 夏鱼从柜台下拿进来一张宣传页递过去,神秘道:“充值卡,特别合适,多充多送,冲得多优惠多。” 张茂学认真仔细地阅读了宣传页,马上道:“办!给我办个五百两的!” 夏鱼特意找他帮忙,他岂有不捧场的道理? 充五百送六十,足够他在有余食肆吃到天荒地老的。 夏鱼没想到张茂学一下出手就是五百两,震惊地问道:“你就不怕我这食肆半道黄铺,把你的钱卷跑了?” 张茂学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不怕,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夏鱼:“......” “老板,你等着,我让人把银子给你送来。”张茂学一副巴不得立刻把银子送来样子。 自从张老夫人吃过有余食肆的饭菜后,现在和张茂学已经成了口味相同的食友,连每月给他的零用钱都翻了几番。 这都得感谢夏鱼的好厨艺呢。 夏鱼急忙拦住要去拿钱的张茂学,扶额道:“别急,正事还没跟你说呢。” “什么事?”张茂学眨着无辜的眼睛又重新坐了回去。 夏鱼亮出一张黄灿灿的铜制卡片,上面雕花刻鸟,还有精美的镂空设计,最中间印着“有余食肆”几个大字,让人一看就觉得高端有品。 “这就是充值卡,你能不能适时地帮我宣传一把?”夏鱼来回晃了晃卡片。 张茂学会意,原来夏鱼是想让他帮忙宣传啊,这个简直太简单了! “没问题!正好今日傍晚有游船会,到时候就看我的吧。”张茂学自信满满道。 下午,张茂学让人送了银子,拿着铜卡就直接去了游船会。 游船会在城东金河之上,是周家举办的,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张茂学一上船,周彩锦便带着一群小姐围了过来:“茂学哥哥!” 今日的游船会毕竟是周家办的,张茂学忍住要逃跑的冲动,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周二小姐。” “哎呀,彩锦,你和张二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呀!”周彩锦的小姐妹抿着嘴笑道。 “是呀,你看张二公子脸都红了,肯定是对你也有意思嘛。” “彩锦你的眼光可真好。” 姐妹团叽叽喳喳地吹捧着周彩锦,净捡着她爱听的话说。 周彩锦被夸得美滋滋的,一点也不觉得害羞,看向张茂学的眼神愈发的炽热。 “周二小姐,荀虎他们在男宾等我呢,我先去了。”张茂学一脸尴尬,找了借口就朝着男席走去,他今天还有任务在 分卷阅读162 身,可没功夫多陪周彩锦扯笑。 见他要走,周彩锦也没有挽留,拉着小姐妹们跟在他的身后一道去了男席。 反正张茂学去哪,她就跟在哪里,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张茂学瞥了眼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要不是张家和周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一定撅了周彩锦的面子。 到了男席,不少人都朝着张茂学吹口哨:“哟,来了还不忘把佳人也带上?还是说你个草包想让美人代你作诗?” 张茂学攥着拳头,脸色铁青:“吴公子慎言。” 他不介意被人说是草包,但是他是真的不想跟周彩锦扯上什么关系。 游船会是各家公子小姐展示才情的玩乐场所之一,在这里既可以吟诗作对,又能博弈作画,不少爱出风头的富家弟子都乐意聚集此地。 张茂学最不喜读书,来这种地方纯粹是因为这里提供的点心还不错。 “茂学,过来!”张茂学的好兄弟荀虎在一个角落朝他招着手。 张茂学不再理会吴家公子的讽刺,直径朝着荀虎走去。 周彩锦和她的小姐妹们却被一众公子哥围起来搭讪:“周二小姐明日可有空,我在青山楼预定了一桌好菜......” 荀虎见张茂学面色不佳,他拦过张茂学的肩头,将他拽到里头的位置坐下,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张茂学没有提刚才的不愉快。 他从袖中摸出一张泛着黄色光芒的铜卡,问道:“兄弟,办卡不?” 73. 第 73 章 钱来 张茂学一将那张铜制卡片拿出, 就引得不少人的注意。 “咦,这是什么,还挺精致挺好看的。”荀虎拿过卡片, 细细看起来。 吴家公子坐在隔壁桌上, 撇了撇嘴,大声吆喝道:“不就是一张破卡片, 有什么稀奇的。” 声音之大引得男席和对面女席的人都看了过来。 张茂学从荀虎手中抽出卡片,故意捏着一角让大家都能看个清楚:“也没啥稀奇的, 不过是本小爷随便花了五百两银子买的玩物罢了。” 五百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在座的家里都不是穷人家, 但要花五百两买一张破铜片, 也还是会舍不得的。 吴家公子脸色一沉, 拿起面前的酒杯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一个月顶多也就三十两银子的零花钱,拼财力可是比不过张茂学的。而他之所以瞧不起张茂学, 纯粹是因为自己比他多读了两年书。 女席之中瞬间哗然,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女子款步走来,羞答答地问道:“敢问张公子这张卡是在何处买的?” 虽然她问的是卡, 眼睛却不时瞄着张茂学的人。人人都说要嫁个才华横溢地才子,可她不一样, 她只想嫁个有钱人。 张茂学道:“这是有余食肆的充值卡, 充五百两银子送六十两, 以后去那吃饭不必花钱, 直接记卡便可。” “这不就是充钱的饭卡吗。” 吴家公子突然大笑起来, 他还以为张茂学花钱买的是一张没什么用的卡呢, 原来不过是有余食肆的充值卡。 这卡他也能办, 他娘最喜欢吃有余食肆的猪蹄,一顿能吃两个。只要他回家怂恿了他娘,这卡明天他也能拥有。 张茂学呵呵一笑:“是饭卡啊, 不过全城限量,只有二十张。” 一听说全城只有二十张,女席有几个小姐动了心思,如果得了这张卡,那她们在小姐妹的面前就又多了一件值得炫耀的东西了呢。 而且,听说有余食肆充值最低档是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她们还是花得起的,买这么一张漂亮的卡也值了。 “哇,张公子好厉害,能让我看看这张卡吗?”青衣女子一脸崇拜道。 还不等张茂学将卡递给她,周彩锦便走过来,一把将她推到一旁,毫不客气道:“想要就自己买去啊,买不起别看。” 她才不会让别的女子碰张茂学的东西呢,而且这女的一看就是目的不纯。 青衣女子被推了个趔趄,狠 分卷阅读163 狠瞪着周彩锦:“说得跟你能买得起似的。” 周彩锦冷哼一声,立刻唤了身旁丫鬟:“去有余食肆给我买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饭卡!” 丫鬟领了命,立刻退了下去。 青衣女子嘁了一声:“谁知道真去还是假去。” 周彩锦高傲地仰着头,站在张茂学身旁,似是宣示着主权:“是不是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张茂学朝青衣女子抱歉一笑,默默将卡片收了回来,他怕周彩锦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荀虎看了一眼黑着脸色的周彩锦,意味深长道:“兄弟,你真惨。” 整天被这么一个夜叉似的娘们围追堵截,也不知张茂学一天天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一边儿去。”张茂学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怎么样,办卡不?” “办!你都给我推到脸上了,兄弟我能不给你个面子办吗?”荀虎说完,就叫来一旁跟着的小厮,让他明天去有余食肆办一张二百两的充值卡。 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如此捧场,张茂学的心情一下愉快了许多。 他举起桌上的酒杯道:“够意思!” 冬天的天色黑的很快,食肆的东西一卖完,夏鱼和王伯几人就关了门回家,猫在屋里吃起咕咚锅子来。 因为之前的气候不够冷,不能将羊肉冻硬了刨出羊肉片,所以就一直没吃上咕咚锅。 眼下正是零下的天,羊肉冻得很快,吃涮羊肉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为了照顾不能吃辣的洪小秀,夏鱼专门配制了一锅鲜味十足的菌汤锅底。 特制的菌锅汤底咕咕嘟嘟沸腾着,薄得打卷的羊肉片在锅里一涮,立刻就皱在一起变了颜色。 夏鱼调了一碟蒜泥麻酱的蘸料,还没开始吃呢,就听到发财在院子里“汪汪”直叫。 “有人在敲门。”洪小亮放下碗筷,起身跑去开大门。 门外,一个穿着粉色棉袄的丫鬟趾高气昂道:“有余食肆是你们家开的吗?” 洪小亮一愣,怎么会有客人找到家里来了,莫不是把东西忘到店里了? 他点了点头:“是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家小姐要办卡,那个五百两银子的充值卡给我来一张!”丫鬟说着,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甩到洪小亮面前。 洪小亮见到银票,眼睛都直了,立刻道:“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拿卡去。” 说完,他一路小跑进屋里:“姐,快!给张卡,门口有人要办五百两的充值卡。” 夏鱼起身一边从柜子里拿卡,一边奇怪问道:“这么晚了,是谁来办卡啊?” 而且又是一张五百两的充值卡。 洪小亮挠了挠头:“不知道,看起来像是哪个大户小姐的丫鬟。” 夏鱼把卡递了过去,交待道:“记得问清客人是哪户人家的,具体住哪,平日来买东西的是哪个下人,再让她想个买东西时的暗号或者手势......” 这些都是为了避免以后有人用假卡来冒名顶替。 王伯擦了擦嘴,起身拿了登记本:“我跟小亮一起去,问得太多他记不住。” “对,我记不住。”洪小亮使劲点了点头,还是王伯最贴心。 夏鱼将切成块的白萝卜丢进锅里,催道:“快去吧,问完进来吃锅子。” 洪小亮和王伯应了一声,提着灯笼就去了门口。 李华涮了一片肥嫩的羊肉:“这羊肉真嫩,咬着也不费劲,真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咕咚锅子呢。” 白小妹给洪小秀夹了一块冬瓜,跟着道:“我也是第一次吃呢,这锅子吃起来又暖和又省事,想吃什么菜都可以煮,真是方便的很。” “可不嘛,大家围在一起坐,还热闹咧!”李华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以前多了许多。 看着锅中不断飘起的白烟,夏鱼淡淡一笑,家里还缺个池温文呢。 自从上次池旭阳的事情后,池温文几乎就很少回家了,每当思念她的时候,就让人送来一封书信。 夏鱼回头看了一眼里屋的柜子,里面大概已经放了几十封的书信。 是的,池温文每天都让范龚身边的小厮送 分卷阅读164 来一封信,小厮还顺道再给范龚带回去一份卤味或者饭菜。 想到这里,夏鱼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这小厮真是太可怜了。 “小秀,你在干吗呢?”李华突然惊呼一声。 夏鱼和白小妹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 只见洪小秀的桌前摆了七个小碟子,每个碟子里都有一点不同口味的酱料。 她指了指第一个碟子:“哥哥爱吃甜的,这是糖,给哥哥的。” 然后指了指第二个碟子:“娘喜欢吃酸的,这是醋......” “夏鱼姐喜欢吃辣的,这是辣椒;池大哥喜欢吃咸的,这是盐......” 原来,洪小秀按照每个人的口味,给大家都放了一碟调料。 “你这孩子,净瞎弄,太浪费了!”李华皱眉训斥道。 洪小秀立刻蔫了下来,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夏鱼笑了笑,拿过属于自己的那碟辣椒:“小秀真厉害,能记住我们这么多人的口味。正好今天的锅子不辣,这碟子辣椒我真是太需要了。” 白小妹也跟着点头:“我也喜欢小秀调的酱料。” 洪小秀用袖子蹭了一把眼泪,欣喜道:“真的吗?” 夏鱼和白小妹皆是对着她点了点头,洪小秀立刻破涕为笑。 夏鱼想了想,道:“要不下次我做个九宫格,能有九种口味呢。小秀你想不想试试呀?” 洪小秀不知道九宫格是什么,不过她依旧高兴道:“想!” 李华在一旁叹了一口气:“不用惯着她。” 夏鱼给李华夹了几片肉,笑着安慰道:“李婶,小秀这也是一片好心嘛,她能记住大家的口味,说明她已经适应了这个大家庭呀。” 李华点了点头,心疼地看了一眼洪小秀。 在洪小秀小的时候,李华因为着急赶着给人家送补好的衣服,便将她临时放在村里有户人家看管。 那户人家趁着李华不在,便故意吓唬洪小秀,说李华不要她了,她以后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还笑话她是个没爹的孩子。 洪小秀幼小的心灵从此就受到了创伤,不论李华去哪,她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而且对生人特别的排斥。 这一直是李华心中的痛。 不过现在,李华回忆了一下,洪小秀好像已经开始慢慢的跟家里的人说话了,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忙干活。 这确实是个好兆头。 王伯和洪小亮拿着五百两的银票,欢欢喜喜地进了屋。 锅里的萝卜和豆腐泡已经煮得入了味。 夏鱼给两人捞了一些热腾腾的菜,道:“外头冷吧?快坐下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想吃肉就自己随便涮。” 洪小亮把银票递给夏鱼,眨眼一笑:“姐,你猜猜刚刚办卡的是谁?” 李华用筷子敲了他一下:“快说,你这孩子啥时候学会的卖关子,真是要急死人。” 洪小亮瘪了瘪嘴:“是周家的二小姐,周彩锦。” 这夏鱼就不奇怪了,周彩锦是张茂学的第一追捧者,这么晚来家里只为买一张卡也是有可能的。 只一天就收够了盘下酒楼的银钱,夏鱼晚上激动地一夜没睡,心里就盼着白庆赶紧来给她回信。 74. 第 74 章 大秘密 今日, 天空一片灰蒙,没过多久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夏鱼和王伯先去食肆开了门,挂了棉布帘子, 又在屋中生了一盘炭火, 驱赶着沁人的寒意。 一切就绪后,洪小亮和白小妹才推着木轮车, 将在家里做好的几大锅卤味熟食运到食肆,随后两人一起去集市采买。 夏鱼去了厨房, 将腌制好的鸭子放进烤炉里, 烤制着钱府预定的五只烤鸭。 “掌柜的, 给我办张二百两银子的充值卡。” 大堂里, 荀虎的小厮一早便赶了过来。 “哎,稍等一下。”王伯翻出登记本开始录入信息。 一上午过去了, 食肆只卖出去了这么一张充值 分卷阅读165 卡。 就在夏鱼怀疑自己的充值活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时,七八个丫鬟气喘吁吁地奔进店里。 “掌、掌柜的,办一张五十两的充值卡。”黄衣丫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也是。” “给我也来一张......” 第三个人的话还没说完, 就又进来了三四个丫鬟:“办张卡!” “排队排队,我们先来的。”之前来的人不满道。 夏鱼一脸问号的望向这些蜂拥而入的人, 不明白她们怎么这么着急。 不过, 这些叽叽喳喳的丫鬟们片刻就为她解开了谜团。 “城中那个衣裳铺的充值卡真是坑死人, 我差点被小姐骂死。”一个穿着碎花袄的丫鬟愤愤不平地说着。 “是呀, 我也是, 那木牌拿回去后, 我家小姐直接扔火盆里当柴烧了。” “这还不是都怪那个方小姐......” 夏鱼静静听了一会儿, 总算是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昨夜,周彩锦的丫鬟拿了铜卡回去后,周彩锦直接把卡摔在那个青衣女子方小姐的脸上, 还说她小门小户登不了台面,尽想着耍手段勾搭男人。 那个方小姐也不是什么善茬,两人当时就大吵了起来。言语中还提及城中一家成衣店也能办理充值卡,只二十两就能办一张,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话虽然说得无心,但是一众小姐公子们都听进心坎去了。 敏锐如他们,已经预料到了今后谁手中有这么一张充值卡,便是聚在一起时拿出来炫耀的资本。 于是,他们一大早便让下人们去城中的成衣店办理充值卡,毕竟二十两就能办到的充值卡,谁也不会冤大头花五十两去有余食肆办。 可是,当下人们将一块块刻了几个字的木头片交到他们手里时,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玩意儿没有一点美感可言,做工粗糙,根本拿不出手,太磕碜了。 继而,大家又想起了张茂学说过,有余食肆的充值卡只有二十张,便又让下人们又火速赶到了城西买卡。 剩余的十七张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卖光了。 那些来得晚的人一听说卡卖光了,皆是一脸沮丧,有的甚至还忐忑不安。 “老板,下次什么时间有卡卖啊?”有人问道。 夏鱼想了想:“不一定,反正近期是没有新卡了。” 夏鱼不打算放卡这么快,毕竟第一批才刚卖完,物以稀为贵,人的好奇心要越吊着才越容易上钩。 问话的人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舔了舔嘴角,盯着柜台上的卤味,道:“老板,给我来一斤卤肉,一坛果酒。” 没给主子买到东西,那他也不能白跑一趟城西。 送走一批客人后,夏鱼将零散的银两包在手帕里,准备拿去城中的钱行换成银票。 门外,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飘洒着,街头已然是银装素裹,一片刺目的洁白。 轻飘的雪花随风落在夏鱼的脖子里,让她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这里的冬季实在不好过,就算穿着棉衣和棉鞋,也挡不住无缝不入的寒风,随便一动弹,衣服里的热气就消散的无影。 她撑起油纸伞,在街头寻了辆马车,搭了车便直奔城中的钱行。 这样的天走路去实在是不方便。 今天因为下雪,街上的人格外得少,夏鱼换完银票从钱行出来,街上也不过三两个行人匆匆走过而已。 她搓了搓冻得冻僵的手,正要转身离去,余光却瞥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裙袄的曼妙身影,挽着一个身材魁梧男子的手臂走进了一家酒楼。 “慧云?”夏鱼不禁脱口而出。 她认识慧云是因为那日在衙门时候见过。 慧云在衙门外哭喊着叫池旭阳的名字,在内受审的池旭阳听到她的声音时就像是发了疯,对身旁的衙役又踢又咬。 这还没几天呢,慧云怎么就跟别的男人手挽手了? 夏鱼本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是脚不听她的话啊,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跟着进了酒楼。 分卷阅读166 慧云桃红的裙摆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夏鱼站在楼梯口往上看了一眼,二楼全是雅间。 她唤来小二,道:“给我找一间挨着刚才那对男女的房间。” 小二打量了她一眼,一副我懂的表情,给她找了一间空房,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这间隔音绝对不好,保证您能听清隔壁的动静。” 敢情这是把她当成来抓人的了。 夏鱼尴尬地给小二塞了几个铜板表示感谢,然后把门关上。 她扫了一眼这间屋子的布局,和平常的雅间没什么不同,一张桌子,几张凳子。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靠近隔壁屋子的这面墙。 墙上及耳的高度已经变得黑黄肮脏,夏鱼可以想象得到,这估计是被人趴着听墙根多了,留下的印迹。 她甚至怀疑,这家酒楼是不是就靠着这样体贴入微的捉.奸服务才有生意的。 还没等她感叹完步,她突然注意到,墙根处的花盆后有一个洞眼。 服务还挺全套的,夏鱼刚要吐槽两句,隔壁的动静便清清楚楚地进入了耳朵。 “老爷,慧云身子弱,喝不得酒,我这两日新学了个曲子,不如我唱给你听呀。”娇滴滴的声音听起来宛如黄鹂鸟般清脆。 “哎,先喝了再唱!不然你和池旭阳干那件事传出去,你可也是要坐牢的!”雄厚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满。 池旭阳?夏鱼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听他们这两句话的意思,池旭阳和慧云似乎还做了什么不好的勾当? 慧云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浑厚的声音又道:“怎么,不给面子?你之前的男人是怎么死的,用不用我给你描述一遍?” “哪有,人家喝就是了。”慧云的声音再次响起。 慧云之前的男人?难不成是被慧云和池旭阳一起给害死的? 夏鱼心里有了几分的怀疑,她悄悄移到花盆后的洞眼处,想看看那个男子到底是谁,怎么会发现慧云和池旭阳干的丑事? 对面的洞眼似是被蒙了一层纱,屋里的人物看起来朦朦胧胧,洞前也同样摆着一盆花草,将视线切割成几部分。 不过,夏鱼还是能看到慧云在一个蓄着短胡的中年男子腿上坐着。 这个中年男子夏鱼没有印象,毕竟她才来东阳城没几个月,连城中有多少户人都没弄清呢。 男子的手不安分的在慧云身上游来游去,时不时地闭着眼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慧云神色不甘,她的手指在男子的酒杯中轻轻滑过,夏鱼清楚的看见,有一粒浅粉色的小药丸划入杯中。 慧云敛了神色,换上一副娇羞模样,眼角洇着媚态,一手轻抚着男子的眼睛,一手将杯子放在他的嘴边:“慧云喝了,老爷您也喝。” 男子一点没有犹豫,任由慧云将酒水送入口中。 不多时,男子的眼神迷离,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起来,手上的动作更加粗鲁,口中还不住地轻呼着:“慧云、慧云,你好美啊,不要离开我,我要把你娶回家......” “男人都是一个样。”慧云也不管那个男子能不能听见,轻嗤一笑,也不反抗,任由男子随意放纵。 夏鱼蹲在洞眼处,大气不敢出,眼前上演着真人搏斗片,她的脑子却是飞速地转动着。 那日慧云在府衙外那么撕心裂肺地喊着池旭阳的名字,估计就是怕池旭阳一不小心就把他们之前干得事说漏了吧。 但她不明白的是,池旭阳怎么就能对慧云用情那么深?深到不嫌弃她之前是个青楼女子,甚至为了她杀人杀子? 夏鱼没有心思继续看真人搏斗,她在房间坐着等了一会儿。 那边的嗯啊声音渐渐消散,男子的声音响起:“不愧是徊春楼曾经的花魁,技术就是不一样,可比我家那个死肉一般的快活多了。” 慧云媚惑的声音道:“老爷您满意就好,慧云甘愿这辈子跟随您,任由您随叫随到。” 男子的愉悦道:“好!明日我便让人把我家隔壁的院子盘下,专门给你住!” 夏鱼啧啧摇了摇头,这人胆子也忒大了,直接把人养在眼底下。 “那我之前男人的死......” “你都是我 分卷阅读167 的人了,那件事我自然不会告诉旁人,反正池旭阳也要问斩了,不会有旁人知道是你们联手杀了他的。” 夏鱼瞳孔一震,果然,人是慧云和池旭阳联手杀的。 之后便是些雪花雪月的情话,夏鱼没在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她心里烦躁不堪,知道了这件事,她到底要不要报官?但是报官她又没有证据啊。 这个中年男子虽然是目击证人,但瞧着眼下的情景,他肯定会帮着慧云隐瞒真相,而慧云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的罪状。 夏鱼坐在屋子里冷得发颤,直到隔壁的人离去,她才跟着出了酒楼。 算了,这件事还是告诉白庆吧,让他留意着慧云的动静,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75. 第 75 章 糖葫芦 回去的路上, 夏鱼见一个老翁提着一筐红艳艳的晚山楂,蹲在路边瑟瑟发抖。 她突然想起以前答应过洪小亮,要做糖葫芦给他和洪小秀吃, 便将老翁的一筐晚山楂都买了下来。 这些山楂果可以做成糖葫芦, 不仅颜色好看,味道酸甜可口, 还能消食开胃呢。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夏鱼忙带着一筐山楂回了食肆。 食肆里, 张茂学和荀虎还有一个公子点了一桌子的酒菜, 吃得正在兴头上。 夏鱼一进门便听到张茂学的声音:“颖老弟, 怎么样, 我没骗你吧?这家食肆做的菜,味道可是一绝!” 被唤为颖老弟的颖公子吃着葱爆羊肉, 不住地点头:“是不错,张二哥你真是会找地方享受,怪不得人都说你最会吃呢。” 张茂学坐在过道的位置, 抬头正要再夸两句,一眼便看见提着山楂果的夏鱼掀门而入。 他眼睛突的一亮, 立刻打起招呼:“老板, 你回来啦?我正好找你你有事。” 夏鱼笑着问道:“什么事呀?” “就上次说的那个什么酱板鸭, 下个月十号我祖母要办赏梅会, 还劳烦您再做八十八只酱板鸭。” 张茂学现在很受张老夫人器重, 这次的赏梅会都全权交给他来打理了。 “没问题。”又有生意上门, 夏鱼自然是欢喜地应下。 张茂学探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山楂果, 激动道:“老板,最近又要上什么新菜了吗?” 夏鱼这才意识到,自己最近忙着找铺面的事, 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菜单了。 想起昨晚说的九宫格,夏鱼笑道:“再过几天吧,到时候有九宫格涮羊肉火锅。” “九宫格火锅,那是什么?”荀虎爱猎奇,对什么新鲜事物都很感兴趣。 颖公子也一脸兴致勃勃地盯着夏鱼,对这个九宫格火锅很好奇。 夏鱼想了想,解释道:“是咕咚锅子的一种。” “就是咕咚锅啊。”颖公子满脸的期望立刻落空,心道这也没什么新鲜的。 倒是荀虎抓住了夏鱼话中的重点,更加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九宫格是什么东西,涮羊肉又是什么东西。 张茂学对夏鱼的手艺十分自信,登时捧场:“等出了九宫格火锅,我一定带祖母来尝尝鲜!” 夏鱼笑着阻拦道:“这么冷的天就别折腾老夫人了,想吃的话我去府上做。” 有余食肆的生意能有今天,多亏了有张老夫人和张茂学的帮忙,这天寒地冻的,她主动□□也是应该的。 “行,什么时候有九宫格火锅了,你就让人只会我一声。”张茂学也没跟她客气,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末了,他从筐里捏出一粒山楂果,问道:“老板,你这是要做什么?” 荀虎和颖公子不约而同地探头望向筐子。 夏鱼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个山楂果:“做糖葫芦。” “糖葫芦?”张茂学一脸兴奋问道,“现在能做吗?” 夏鱼看着他闪烁着希望的小眼神,没忍心拒绝:“行,你们在这稍等一会儿。” 冰糖葫芦的做法很简单,但也是有讲究的,熬制的糖稀要清澈透亮,熬制过程不能轻易搅拌,还要注意火候不能大了。 分卷阅读168 洪小亮得知夏鱼要做冰糖葫芦了,兴冲冲找出一把竹签,主动承担起洗山楂和串山楂的任务。 夏鱼见桌上放着几个橘子和苹果,便让洪小亮一起洗了做成水果糖葫芦。 屋外的温度低,做好的糖葫芦放在门口等一会儿,就冻得硬硬的了。 夏鱼给张茂学三人一串山楂糖葫芦、一串苹果糖葫芦和一串橘子糖葫芦,剩下的准备给自己人分。 张茂学眼疾手快,迅速抢了一串橘子糖葫芦,荀虎也跟着拿走一串苹果糖葫芦,只给颖公子留下一串山楂糖葫芦。 颖公子没有抢到水果糖葫芦,拿着山楂的那串撇嘴道:“你们那两串肯定不好吃,街头卖的都是山楂糖葫芦,哪有卖别的样式的。” 张茂学才不管他那句酸溜溜的话呢,拿起橘子糖葫芦便放入口中。 晶莹剔透的糖壳又甜又脆,咬在嘴里咯嘣作响,酸酸甜甜的橘子汁水饱满,和糖壳混在一起淡化了酸味,让橘子吃起来又甜又水汪。 他忍不住夸道:“荀虎,这比你爹从京城拿回来的贡桔都甜呢。” “真的吗?”荀虎看着自己手中的苹果糖葫芦,也大口咬下一块。 琥珀色的糖壳宛如冰碴,被牙齿一碰便碎,水灵灵的苹果酸甜爽脆,口感丰富,比以往吃的山楂糖葫芦好吃多了。 荀虎直呼:“这苹果也变得更甜更水灵了。” “咱俩换着尝尝。”张茂学把自己的橘子糖葫芦与他的苹果糖葫芦交互。 两人不住地发出满足的声音,引得颖公子直流口水。 眼看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水果糖葫芦马上就被吃完了,颖公子急忙道:“给我也留一口尝尝。” 张茂学看了看他手中的那串山楂糖葫芦,道:“你不是说你的好吃吗?再说了,我的是橘子,荀虎的是苹果,我们两个都没吃过对方的口味才互相交换的,你用啥交换?” 颖公子把自己的山楂糖葫芦递过去:“这串送你们俩了。” 张茂学和荀虎同时摇了摇头:“不稀罕。” 颖公子眼巴巴望着两个人:“那你们说怎么办?” 张茂学指了指这桌子酒菜:“除非这桌你请客。” 颖公子登时就不干了,本来今天就是因为张茂学跟他打赌输了,才请他吃的饭,怎么最后要讹他掏钱了? 张茂学拿着竹签敲了敲盘子,惋惜道:“不想吃就算了,我这橘子糖葫芦的橘子可能真是老板用贡桔做的,花点银子尝尝贡桔可不亏呢。” 荀虎跟着点头附和:“是啊,这橘子比我家的贡桔还好吃,很可能是贡桔中的极品。” 颖公子听得有些心动,他早就听说京城的贡桔又甜又水,因为数量少,价格贵,只能那些大官人家才能购买。 谁若是吃过贡桔,那说出去可就是炫耀的资本啊。 夏鱼在柜台后听到这两个人不打草稿的吹嘘,心虚的头都不敢抬起来,悄没声地进了厨房。 这橘子就是食客来吃饭时送的,被他们吹得天花乱坠。 张茂学继续忽悠着:“你看,你要是吃了这串橘子糖葫芦,那就约等于你吃过贡桔了,以后你也是吃过贡桔的人啊!” “行!这顿算我请客。”颖公子一咬牙,抢过张茂学手中的那串橘子糖葫芦就吃起来。 甜滋滋地汁水充盈着口腔,让人不禁眼前一亮,这味道可比酸溜溜的山楂糖葫芦好吃多了。 “果真比平时吃的橘子要甜的多。”颖公子连连点头夸道,“这顿饭请得值!” 最后,颖公子不但请了客,还多给了夏鱼十两银子的小费,可把夏鱼高兴坏了。 有钱真好,连小费都是按两给的! 见几人喜欢吃水果糖葫芦,夏鱼便琢磨着明日多买点水果,做成水果糖葫芦带去书院,让池温文和夏果也尝尝鲜。 把这事交代给负责采买的白小妹后,夏鱼又想起要做九宫格用的火锅。 她找来一张纸将图样画好,然后交给了洪小亮,让他明天去铁匠铺打几口锅子。 安排好了几件事后,夏鱼这才放松了下来。 她看着窗外被雪映得发红的天边,叹了一口气,每天要顾着食肆的大小杂事可真不容易啊,要是池温文在 分卷阅读169 就好了。 第二日,待夏鱼做好了水果糖葫芦,正要去书院送一趟,白庆就来找她了。 夏鱼立刻请了白庆进食肆大堂:“白大哥,我正想着去完书院再去找你一趟呢。” 白庆搓了搓冻红的手,道:“有信了,明儿个上午,你去知府柳大人的府上,跟门童知会一声就有人带你去里头商量铺面的事。” 夏鱼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打听道:“要买阳香酒楼的人多吗?” “还行,带你一共仨。”白庆握着热乎乎的水杯暖手,“一个是文从事的亲戚,一个是史教头媳妇的妹家。” 夏鱼对这两个人有些印象,文从事笑面虎,和高太守的关系最为密切,城中的人都不敢得罪了他。 史教头行事高调,常年不在家,每次回家都要骑马在城中狂奔一圈,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了。 白庆又跟夏鱼讲起这两家要买铺面的人:“文从事那个亲戚家里是开布庄的,做了有二年的布庄生意吧;史教头媳妇妹家是开客栈的,早就有意想再开家酒楼。” 夏鱼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底,也不知道知府大人明天会用什么形式把阳香酒楼卖出去。 说完酒楼的事后,夏鱼特意支开王伯,将食肆的门关上,跟白庆说起昨日自己的所见所闻。 “慧云?看着挺弱的一个女子,没想到......”白庆听后惊诧不已,脸色立刻绷起了严肃:“这件事我一定会好好盯着的。” 把这件事给白庆交待后,夏鱼便安下心去书院了。 今日,她不仅做了橘子和苹果的糖葫芦,还做了葡萄、山药豆和豆沙的糖葫芦,足足装了一大篮子呢。 到了竹暄书院的门口,夏鱼跟门童说明了来意,门童都没去通报,直接让夏鱼去范龚的院子等着。 76. 第 76 章 好运来 五颜六色的糖葫芦摆在盘中, 看着就叫人喜欢。 范龚像个老顽童一般,盯着一盘糖葫芦左看右瞅,不知道该选择哪个好, 最后, 他捡了一串看起来比较朴素的山药豆,悠哉悠哉地吃起来。 薄脆的糖壳咯嘣咬碎后, 其次便是软绵沙甜的山药豆。 范龚稀奇地转着签子,看了半晌道:“山药豆还能做成糖葫芦吃?” 夏鱼点头道:“只要您想吃, 什么都可以做成糖葫芦。” 范龚现在最爱吃的就是溜肥肠, 他认真思考了片刻, 问道:“能把肥肠做成糖葫芦吗?” 夏鱼惊得手一抖,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了后世的辣条糖葫芦和青椒糖葫芦的样子。 她竖起大拇指夸道:“范先生您真是商业奇才,这想法太独特超前了!” 不去卖糖葫芦真是可惜了。 范龚乐得大笑起来:“不瞒你说, 我的愿望就是老了以后摆个小摊卖零嘴。” “然后睁眼开始吃,吃到晚上睡觉?”熟悉的清冷声音从门外传入。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范龚突然发觉不对, 立刻望向门外。 颀长的身影逆光立在门口,周身晕着光环, 叫人看不清眉眼, 只能感受到从他周身散发的淡漠疏离气息。 见到屋里娇小灵巧的人, 他嘴角弯起一抹笑, 眸中的薄冰释然, 顷刻间化成三月间的暖风。 夏鱼心头一动, 迈步走过去, 笑着将他拉进屋里,双眼弯成月牙问道:“果儿和白祥呢?我刚叫门童也去叫他们来了。” “他们还在上课,上午是过不来了。”池温文揉了揉她的头顶, 又长高了。 “尝尝,我做的糖葫芦。”夏鱼笑盈盈地递去一串豆沙糖葫芦。 池温文上次吃糖葫芦的记忆还是在小时候,此刻拿起这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又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 “快尝尝这糖葫芦,可好吃了。”范龚高兴的像个小孩。 几人谈话间,夏鱼突然想起夏果的功课,便问道:“范先生,夏果最近怎么样?” 说到这个,范龚自豪一笑:“我发现那小子有学医的天赋。” 天下再没有比做伯乐更有趣的事了。 b 分卷阅读170 r   前几日,范龚例行去院子里抽查学生背书,无意间看到在翻医书的夏果,便随便问了他一些书上的知识。 没想到夏果背的一字不差,对各种草药也是辨认的很清楚。 虽然夏果说是因为自己从小去山上挖草才有幸识得的,但范龚觉得这或许就是冥冥中的巧合。 于是,他在书库里找了许多医书给夏果看,那些常人觉得枯燥的内容,夏果读得是津津有味,废寝忘食,这让范龚更是对他留意了几分。 范龚生怕夏鱼知道了夏果适合学医,不让他再继续读书了,忙道:“现在还是先让他留在书院读书,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再给他找一个好师父学医。” 这对夏鱼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她就知道,夏果这种踏踏实实学习的孩子也是有自己的闪光点的。 “好。”夏鱼自然不会拒绝。 更何况,竹暄书院的绝版存书很多,在这里多读些书也没什么坏处。 范龚吃完糖葫芦,一拍手,道:“对了,我去饭堂跟于婶说一下,中午多加俩菜,丫头你也留这吃饭。” 范龚其实很馋夏鱼的手艺,但他是个识趣的人,也知道这小两口已经好久都没见面了,还是给人家留点私人空间吧。 本来之前池温文都已经跟他商量好了,五日歇一天回家。可是后来不知道怎地池温文突然变了卦,疯了似的挑灯夜读,也不提回家的事了。 可让范龚感叹了好一阵。 范龚出了门,叫了扫雪的小厮一同跟着去了前院。 小厮回头望了一眼屋子,高兴地问道:“先生,我今天不用再跑腿送书信了吧?” 范龚啧了一声,瞅了他一眼:“怎么不用跑腿了,你不是还得去一趟给我买卤肉吗?” 小厮一下子蔫了,耷拉着脑袋,兴致缺缺道:“哦。” 范龚敲了他脑袋一下:“回来给你分两块。” 小厮又一下子有了干劲:“行!” 屋里,池温文和夏鱼对坐在桌子两侧。 夏鱼兴奋地跟他讲起最近的办卡活动,还顺带提了一嘴张老夫人赏梅会的事情。 池温文望着对面充满活力的姑娘,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心疼。 失落的是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心疼的是夏鱼一个人也能挑起食肆的所有事情了。 “阿嚏!”夏鱼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池温文摸了摸她冰冰凉的手,皱眉道:“怎么不穿厚一些?” 夏鱼翻着自己的袖子,道:“你看我都穿了两层棉衣,再穿厚点都没法走路了。” 池温文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在她身旁坐下:“喝点热水。” 夏鱼摸了一下滚烫的杯子,险些将热水泼出去:“烫......” 池温文眉眼含笑,没再说话,默默拉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胸膛里。 暖和的温度让夏鱼渐渐反应了过来,她恍然大悟,又气又羞道:“你是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这水烫得入不了口,趁机拉着她暖手。 池温文把她涌入怀中,闻着她发丝间的清甜气味,这些日子的疲惫被一扫而光,他沉声道: “明日你多加小心,文从事和史教头都是难缠之人,若是他们亲自出面,你不必争抢。再辛苦一阵子,我会加倍补偿你的。” 夏鱼伏在他的胸膛,传出闷闷的声响:“好。” 等他考完试,她一定要让他天天劈柴干活,以解这些日子来的相思之苦。 知府柳大人府上。 在偏厅等候的除了夏鱼,还有一个白胖的男子和一对精瘦的夫妻。 白胖的男子逢人便眯起笑眼,一副憨态,看起来很平易近人。 他彬彬有礼地朝着几人行了个礼,开始介绍着自己:“鄙人姓文,家里是做布庄生意的,相聚便是缘,希望以后能跟各位多有来往。” 伸手不打笑脸人,夏鱼对着他回了一笑:“幸会。” 那对夫妻冷冷一笑,男的拔高了嗓门道:“我们是史教头的亲小姨子,客套话不必多说,今日咱都是冲着阳香酒楼来的,就不必假惺惺的打招呼了。” 说完,便不再 分卷阅读171 理会一脸尴尬的文金贵。 文金贵瞧着夏鱼也是一人,便凑了过来打探底细:“小娘子是哪家介绍来的?” 夏鱼道:“衙门的一个衙役。” 语毕,史教头的小姨子牛花轻蔑道:“原来是沾着我们的光来拍酒楼的啊。” 这次提出把阳香酒楼优先卖给自己人的是史教头。 他在军中一早接到媳妇的来信,说小姨子想买下阳香酒楼,就快马加鞭奔回东阳城,跟上头人提了意见。 跟着附和的便是文从事,他家的表亲刚在东阳城站稳脚跟,正想换间大些的门面,他便怂恿了几个关系好的老爷一起同意了这个提议。 文金贵一听夏鱼背后没什么势力,默默往后挪了两步,表示着自己的态度。 夏鱼无所谓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门口,等着柳大人的到来。 一炷香后,就在牛花夫妻俩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柳大人带着两位穿着常服的中年男子一同走进屋内。 夏鱼三人一齐朝着柳大人行了一礼。 夏鱼暗暗打探着那两个穿常服的人,只见他们身穿缎面衣袍,脚蹬皂靴,腰间系着枚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佩,一看就大有来头。 她觉得这两个人八成就是京城来暗访的。 柳大人客气地让几人坐下,然后交代了下人奉茶。 牛花随口抱怨道:“柳大人你这有什么事啊,让我们等这么长时间!” 因为史教头在军中颇有势力,牛花早就习惯了仗势压人,而且柳大人据说是个没有背靠关系的孤官。这会儿她对着柳大人说话也是没有半分的客气。 柳大人脸色一僵,也不太好发脾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方才临时有些要紧事处理。” 牛花的男人早就等得烦躁不堪,这会儿一点也压不住脾气,怒道:“啥事啊,是家里死人了,还是出门被马车撞了?有事你就不会让人过来通知一声,就让我们干等着?” 这暴脾气跟史教头是十足的像。 柳大人阴沉了脸:“我看这酒楼也轮不到你们买了,二位请回吧。” “凭什么?”牛花不服气地嚷嚷道,“我姐夫哥都说了,这是官家给的福利,为了让自己人以后办事更卖力。你凭什么不让我们买?” 牛花的男人跟着道:“就是啊,小心我们告诉史教头,说你不公正!” 跟着柳大人来的两个男子相视一望,默契的点了点头。 他们一看牛花夫妻,便知史教头有问题。如果没人撑腰,他们是断然不敢如此放肆的。 两人暗暗记下了名字,决定等下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个人。 柳大人注意到两个暗访人的小动作,冷着脸唤来下人,将牛花夫妻赶出了府邸。 文金贵是文从事的表侄,与文从事一样惯会看人眼色,他也注意到了今日柳大人身旁的两个人。 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从京中来的贵人。 思来索取纠结了一番后,文金贵起身拱手道:“柳大人,鄙人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紧事,先告辞了。” 文从事做事向来谨慎小心,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纰漏,但他不同,他是个商人,又有文从事做靠山,有时难免会动些歪心思。 若是让人查到了他的头上,文从事一定不会绕过他的。 厅中瞬间只余剩夏鱼一人,柳大人对她有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她与恩师范龚还有交集。 不过碍于有外人在,柳大人便板着脸,一本正经问道:“你是哪家人,做什么生意的?” 77. 第 77 章 多汁肥牛饭 夏鱼四下张望, 没想到自己突然成了老天眷顾的幸运儿,一时间有种天旋地转的不真实感。 “咳。”柳大人柳南风轻咳提醒着她。 夏鱼一下回过神,满面春风地笑道:“回大人, 民妇夏鱼, 是外乡人,家里做的食肆生意, 因同乡在衙门当差,这才得了信前来购置酒楼。” 柳南风不知她还有同乡在衙门当差, 顺嘴问道:“你的同乡叫什么?” “白庆。”夏鱼如实答道。 分卷阅读172 她与白庆本就是同乡, 两家人都行得正坐得端, 倒也不怕人暗查。 京城来暗访的两人皱了皱眉, 给柳南风比了个手势。 柳南风会意,挥了挥手:“今日就到此为止, 你先回去吧。” 夏鱼将两个暗访人的动作瞧在眼里,听到柳南风的话更是心中咯噔一下。 今日来就是为了商定哪家人更有资格购买阳香酒楼,此时被否定, 怕是就没有挽留的机会了。 最主要的,再也碰不上这么便宜的铺面的。 她清了清嗓子, 明亮的眼眸盯向柳南风, 直截了当地问道: “大人, 可是有哪里不妥当?按理说, 那两家人已经出局, 阳香酒楼最优购买者就是我了, 可民妇瞧着您的意思好像还不中意?” 柳南风只是按照身边那两个人的指示说话, 此时也回答不上了所以然,便为难地看了一眼身旁暗访的两个人:“这......” 其中一个神色庄重严肃的人开口道:“虽然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但是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过一遍的, 你且先回去,三日后必定给你答复。” 他的心里不仅对文从事和史教头存疑,对夏鱼也不放心。 区区一个开食肆的普通人家,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银两,不得不叫人疑心。 夏鱼又怎么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呢? 她朝着说话那人行了一礼,笑眼中带着坚决,表明了自己态度:“民妇本本分分做生意,不怕大人来查。若是大人没查到什么,还望一定要信守承诺,将阳香酒楼优先售于民妇。” “那是一定的!”柳南风开口笑道,“夏老板请放心,我们为官之人怎会拿信誉开玩笑。” “多谢柳大人,民妇告退。”夏鱼行礼后便退出了偏厅。 待人走后,柳南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谨慎道:“两位少卿大人,今日来的只有这三户人家了。” “文从事和史教头就不必多说了,这两人自然是要查的。” 身旁一脸严肃的蒋大人接着道:“不过后来的那个夏鱼,无依无靠,穿着打扮不过是平民之辈,怎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银两?” 柳南风恭敬一笑:“蒋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夏鱼虽然只是一家小小的食肆老板,但是她的手艺出众,赚钱点子更是精明。” “哦?”蒋大人的兴致被挑起,“怎么个赚钱法?” 柳南风道:“大人最近不妨去赴宴赏茶,就能发现城中的现在最流行的便是办理充值卡的活动,这个活动就是夏鱼带起来的。” “充值卡?”蒋大人和罗大人异口同声问道。 他们在最繁华的京城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充值卡的活动。 柳南风耐着性子给二人解释了一番充值卡的营销模式和市场需求,惊得两人直呼稀奇。 一直沉默寡言的罗大人点头道:“我觉得将阳香酒楼交予夏鱼是再合适不过的事了。” 如果夏鱼能将酒楼壮大起来,那就不单单是拉动了东阳城的经济发展,还能让官家多些税收。 蒋大人没有反驳,只是道:“等回头查了底细再说。对了,还有她那个同乡白庆,也一并摸了底,别以后出了岔子。” 从柳南风的府上出来,夏鱼没有着急回食肆,而是找到一家常送鸭子的商贩,叫他提前帮忙准备收八十八只鸭子,准备迎接张老夫人的赏梅会。 下个月初十,也不过还有二十几天,现在准备也不算太早。 日子照常过,九宫格的火锅还没做好,夏鱼便将冻硬的牛肉刨成卷,做成多汁肥牛饭。 一碗蒸得喷香的白米饭,浇上酱汁透亮的圆葱牛肉卷,再加上几片鲜嫩的菜叶和半颗溏心蛋,闻起来就鲜香扑鼻,让人垂涎三尺。 且不说鲜嫩肥美的牛肉卷,就光是鲜甜的酱汁伴着米饭,就能让人吃到停不下来。 多汁肥牛饭一推出,便受到了极大的好评。 也引得城中多加食肆模仿,但比起夏鱼做的还是差些味道。 蒋大人在府上一边吃着下人送来的肥牛饭,一边翻阅着调查的资料: “别说,这有余食肆还真是清透的很,没啥好查的。倒是史教头的亲戚,查出不少......不对,今天的肥牛饭味道 分卷阅读173 怎么不对!” 罗大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扒拉了一口碗里的肥牛饭,皱了皱眉:“味道和昨日的确实不同。” “刘一,这饭的味道怎么变了?”罗大人叫来跑腿的小厮。 昨日的肥牛饭酱汁浓郁,咸甜适口,伴着米饭吃起来香极了;今日的肥牛饭虽然看起来与昨天的没什么不同,但是味道可差远了。 不仅肉质又厚又硬,酱汁也是咸中缺鲜,甜中带腻,叫人吃一口便不想再继续吃下去了。 刘一悄悄打探着蒋大人,只见他严肃的神情更加紧绷,看起来直叫人心里发突。 他硬着头皮道:“昨日的肥牛饭是小的路过城西有余食肆买的,今日见城中的酒楼也有卖,就省了个事,就近买了......” 刘一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蒋大人眉头一跳,道:“有余食肆?” 刘一点头道:“是是是,是有余食肆的。大人您不爱吃这家的,小的这就去有余食肆再给您买一份回来。” 想吃昨日没有吃够的肥牛饭,蒋大人没有阻拦,对刘一挥了挥手:“两份。” 刘一点头哈腰就要下去,罗大人在一旁也比出两个指头:“我也要两份。” 等过几日回京,恐怕他再也吃不到这么合胃口的饭食了。 刘一走后,蒋大人烦闷地将那碗肥牛饭推倒一旁,道:“既然有余食肆没什么污点,那就叫柳大人通知夏鱼,来签过户房契吧。” 罗大人默默点了点头,他一早就说过,把阳香酒楼给夏鱼最合适。 “对了,听说夏鱼的相公正在准备秋闱一事。”罗大人突然道。 蒋大人道:“我知道。” 罗大人沉思道:“若是她家相公能考过,再参加春闱和殿试,是不是夏鱼就能跟着去京城了?” 夏鱼去了京城,那他是不是就又能吃到肥牛饭了? 蒋大人心头一惊,急忙道:“罗兄,作弊不可取!” 罗大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在想,要不要在春闱前帮他引荐些名师,多加辅导一番。” 蒋大人这才安下心,怅然道:“范龚可是教过圣上的先生,有他的指点,估计也不再需要其他人了。”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就在夏鱼埋头刨切牛肉卷的时候,洪小亮急匆匆地跑来,道:“姐,刚有人让我跟你说,明天带上银钱,去一趟柳大人的府上。” 夏鱼停住手,激动地差点将一盆牛肉卷掀翻。 成了!以后她也是拥有大酒楼的人了! 她忙将手洗干净,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伯几个人。 这一夜,食肆的所有人都激动地睡不着,一起坐在正厅里聊到很晚,憧憬着未来的景象。 他们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也能在东阳城里拥有属于自己的酒楼。 王伯更是激动地老泪纵横,阳香酒楼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的眼前。 翌日,夏鱼开心地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柳府。 一切手续章程办理的都很顺利,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夏鱼便拿到了阳香酒楼的房契和钥匙。 她揣好房契,顺路就绕到了阳香酒楼。 位于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大门紧闭的阳香酒楼一眼便能叫人认出来。 阳香酒楼一共三层,从外看起来庄重气派,闳敞夺目。 青瓦飞檐,门柱雕花刻鸟,门上的铜制牌匾因无人打理蒙了一层浮灰,早已不复昔日金灿灿的光辉。 夏鱼摸出钥匙,轻轻一转锁孔,铜锁便落入手中。 她闪身进入酒楼,一下便被屋内富丽堂皇的装潢深深震撼到了。 一楼的大堂除了进门处的柜台,大大小小摆着二三十张桌子,大堂的正中央竟然还有一个小型的戏台子。 精致华美的大灯从中空的屋顶坠下,二楼和三楼的房间门序列映入眼帘。 从一楼的后门走出,便是敞亮的厨房,七八个炉灶聚集在厨房中间,两侧摆着高低不一的货架。 从厨房的后门出去,便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里水井、柴房、茅厕应有尽有。 分卷阅读174 夏鱼粗略地在一楼游走了一遍,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十分庆幸阳香酒楼里的设施还没有被扔掉或者破坏,不然她又得花一大笔钱来装修了。 夏鱼锁了门,找了个锁匠重新换了一把门锁,这才加快了脚程回去有余食肆。 当她把房契亮出来时,王伯几人再次激动不已,一连摸了好几把房契。 洪小亮道:“姐,什么时候带我一起去酒楼看看吧,我还没去见过城中的酒楼长什么样呢。” 白小妹也兴奋道:“嫂子,我也没见过呢,有空也带上我。” 夏鱼收了房契,笑道:“好,等明天上午闲了,带上李婶,我们一起去酒楼看看!” 洪小亮高兴地手舞足蹈:“正好咱定做的九宫格锅子也快做好了,不如等咱开业那天再推出九宫格火锅吧?” 夏鱼点了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这几日众人可以趁着空闲时间去酒楼里打扫一番,等忙完了张府的赏梅会,正好可以搬进新的酒楼里。 78. 第 78 章 酱板鸭 赏梅会这一日, 夏鱼带着提前做好的八十八只酱板鸭去了张府。 几日前,她收到了张茂学的请帖,邀她一并去张府欣赏傲雪的腊梅, 并商议些要事。 到了张府, 夏鱼跟着下人将板鸭送进厨房,交代好了一切才准备离开。 厨房烧火的小丫鬟眼巴巴叫住她:“夏鱼姐姐, 这次你怎么不在府上做鸭子了呀?” 上次夏鱼来府上做烤鸭,他们这些帮忙的下人都跟着过了一把嘴瘾呢。 一旁洗菜的下人也道:“上次你做的那些冬瓜糖, 我们还想再吃一回呢。” 夏鱼今天受邀参加赏梅会, 不能在厨房逗留过多, 便笑着回道:“酱板鸭可以冷食, 所以我一早便做好了才送来的。你们要是还想吃零嘴,改日我做些叫人给你们送来。” 洗菜的下人一听有零嘴吃, 高兴的眉开眼笑:“这太好了!” 烧火的小丫鬟想了一下,道:“夏鱼姐姐,不如你把零嘴分成小包卖, 我们以后馋了也可以自己去有余食肆买呢。” 夏鱼觉得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等搬进新的酒楼后, 她不仅可以卖酒菜和卤味, 还以为卖些零嘴和简餐。 从厨房出来, 夏鱼就被张茂学身旁的小厮带去了后院的梅树林。 张府的后院极大, 道两旁种满了开得正浓烈的腊梅树, 这些梅花有黄有粉, 黄得淡雅, 粉得娇人,远远地便能闻到幽香的梅花味。 穿过一道被下人扫地干干净净地石板路,夏鱼就瞧见不远处有一座挂着棉档子的亭子。 亭子四周挂着厚厚的棉档, 里面烧了一盆无烟银炭,暖和的很。 夏鱼进去时,张茂学身旁坐着周彩锦和荀虎,还有几个脸生的公子小姐,几人的气氛异常的尴尬。 见到夏鱼来,张茂学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起身将她请了进来:“老板,你终于来了,就等你一个人呢。” 夏鱼笑着坐到一个空位置上,问道:“什么事啊,还非得把我请到这里说。” 穿着粉色坎袄的李家小姐率先道:“老板,我们还想办那个充值卡。” 她身旁的黄公子点头道:“听说你家食肆最近不打算再出这种充值卡了,我们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私下给我们几人办一张卡。” 上次充值卡的活动,他们几个人都没有赶上,之后的宴会被那些办了卡的人一顿炫耀,心里又气又恼,就想通过张茂学跟夏鱼求一张充值卡。 夏鱼哑然失笑:“城中别的家也有充值活动,你们可以去那些家办理呀。” 她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忙得焦头烂额,实在分不出闲心再去打理充值卡的事情。 周彩锦不屑地嘁声道:“那些家舍不得成本,做出来的卡都丑死了,而且还不限量。他们还不是虚荣心作祟,想要张不一样的。” 周彩锦毫不避讳的把众人的心事挑明,再次把气氛压抑得更加窘迫。 李家小姐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是有卡了,要是你也没有,看你想不想要。” 周 分卷阅读175 彩锦嗤笑一声,轻蔑道:“我有没有卡又怎样?就算我没有卡,也舍得花五百两银子收一张五十两的卡来。” “哪像你们,又虚荣又小家子气,想办卡还只办最少银子的。”末了,她又补上一句。 “你不就是办了一张五百两银子的充值卡吗,有什么可骄傲的,和那些五十两银子办的卡也没什么不同啊!”一旁的刘小姐不甘示弱道。 这里不是周家办的宴会,他们自然不爱巴结周彩锦。 周彩锦昂了昂下巴:“是没什么不同,但我就是花了五百两办的!” 听着这些人的争论,夏鱼心里又有了一个想法,给充值卡分等级! 充值一百两以下的为普通会员卡,五百两以下的为卓越会员卡,五百两以上的为尊贵会员卡。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商人是怎么不放过任何赚钱机会的。 眼看着几人就要打起来了,张茂学急得手足无措。 夏鱼拉着想要挥拳头的黄公子,笑吟吟道:“过些日子有余食肆要搬到城中,届时会有新的充值活动,到时候大家可以再次去办理。” “还是限量二十张吗?”李家小姐怕到时候抢不到,赶紧问道。 限量肯定是要限量的,不限量怎么能有销量? 夏鱼没有否认:“新的活动和上次不同,具体规则会在推卡的当天发布。” 刘小姐心思活络,她一转眼珠,笑道:“老板,我能不能先预定一张充值卡?” 话音一落,没办到卡的几人也跟着嚷嚷道:“我也要预定。” “给我也留一张!” 周彩锦在一旁冷冷一笑:“真是一群没见识的,区区一张充值卡也抢着办。” 反正她是有卡了不着急,每次宴会只要她把那张精致的铜卡拿出,就有不少的人不自觉地围过来,可让她抢了不少风头呢。 夏鱼笑眯眯道:“新的充值卡不预定哦。到时候会分为三个充值等级,每个等级的卡都不一样的。” “分等级?”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夏鱼只好将暂时拟定的三个等级跟众人提了一嘴。 黄公子心里登时不乐意了:“怎么还分等级呢。” 分了等级岂不是要充更多的钱才能跟人显摆? “装不起就要不装!”周彩锦鄙夷他一眼后,骄傲地扬起脖子:“尊贵会员卡本小姐要定了!” 仿佛刚才嘲笑别人抢着办卡的不是她。 夏鱼接着和蔼可亲地笑道:“普通会员卡、卓越会员卡和尊贵会员卡都是限量绝版哦,每一批的卡样都不同,很有收藏纪念意义哦。” 夏鱼觉得自己比起某宝的客服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我每种会员都办,岂不是可以集齐所以的卡样?”荀虎饶有兴致的道。 他向来喜欢收集成套的东西,家里的书卷、画卷、古董都必须是成套的。有余食肆的卡样精美,如果可以集成一套,那他倒是不介意破费。 见到夏鱼点头,亭子里的几个人都蠢蠢欲动,各怀心事。 这时,有下人将切好的酱板鸭端来。 一盆色泽红润光亮的鸭肉被切得整整齐齐码在盘中,香味浓郁,勾人食欲。 张茂学知道这是夏鱼的手艺,二话不说便拿起一块板鸭放入口中。 板鸭与烤鸭不同,肉质紧实,入口酥烂,微辣的口感刚刚好,吃起来让人欲罢不能。 张茂学觉得自己能吃完这一盘子酱板鸭。 看到张茂学闷头大吃不说话,荀虎便知这是合了他的胃口,也跟着吃起来。 “这骨头竟然也是酥的?”荀虎惊讶道。 他还没见过能把骨头做的酥烂的厨子呢。 “这是老板做的,快吃!”张茂学抽空回了他一句。 这个老板指的自然就是夏鱼了。 话音一落,亭子里的几人也开始拿起筷子夹起酱板鸭。 大家都吃过有余食肆的饭菜,知道这家饭菜的美味,今日见到这道新菜,自是不想错过。 转眼间,张茂学和荀虎已经狼吞虎咽吃掉 分卷阅读176 了半盘子的酱板鸭。 几个本来保持着仪度,慢条斯理小口品着鸭肉的公子小姐们,尝到酥香的酱板鸭后,再也顾得不形象了,直接甩开筷子上手抢盘中的板鸭。 最后,张茂学让下人又上了五盘酱板鸭才吃了个过瘾。 这次张府的桌席设在待客厅,待客厅门小厅大,挂个门帘子,烧个银炭炉,屋内便暖入初春。 张老夫人坐在主位,吃着下人夹来的酱板鸭,不住地点头:“这鸭子做的酥烂适口,吃着甚是省力。” 孙老夫人坐在她的旁边,虎视眈眈盯着她手腕上多出的一只翡翠玉镯,心中怨气横生:“这鸭子做的是好咬好嚼,就是辣得叫人不喜,我们年纪大了,哪能顶得住这样的辣味。” 张老夫人不爱听这话,说得跟她年纪很大似的:“老姐姐你受不了,不代表别人也受不了,反正我能受得住。” 孙老夫人虽然嘴上那样说,但是吃得可不少,不一会儿面前的骨头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喝了一口丫鬟递来的温水,道:“老妹妹,这次你又是在哪找的厨子,该不会又是请的有余食肆的老板吧?” 张老夫人点头道:“我家孙子在那办了张充值卡,平时办宴吃饭方便的很。” “充值卡?就是现在城中特别火的那种破卡片?”孙老夫人轻嗤道,语气中满是不屑。 “怎么?你家也办的有?”张老夫人问道。 孙老夫人呵呵一笑:“那种玩意有什么可办的,不就是一张唬人的破木头片子。” 张老夫人默默拿出一张泛着金光的铜卡,精美贵气的铜卡一下便将孙老夫人的眼球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孙老夫人盯着铜卡问道。 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卡片呢,比她家摆在厅里的那张寡淡玉盘好看多了。 张老夫人:“有余食肆的会员卡,我孙子在里面充了五百两银子呢。” 孙老夫人一哽,不想失了脸面,撇嘴道:“不就是一张会员卡吗,有什么稀奇的,明天我也去办一张。” 张老夫人摇了摇头:“你怕是办不来喽!” 孙老夫人以为她是在暗讽自己不舍得掏五百两银子办卡,便不服气道:“这有啥办不来的,明天我非得去办一张来!” 张老夫人摸了摸腕上的镯子,微微一笑:“你要是能办来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卡,我不仅把这个镯子还给你,我库房收藏的物件还能任你再选择一件。” 孙老夫人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老妹妹,你不会又给我挖什么坑吧?” 张老夫人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胳膊:“我给你挖什么坑呀,是你自己说要办卡的。我只是顺嘴一提条件,这么多年来不是习惯了嘛。” 孙老夫人心中虽然有疑,但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就应道:“行,我要是能办来,你必须得把我的镯子还给我。” 至于另一个物件,那她就不客气了,张老夫人库房可是富得流油呢。 “要是办不来呢?” 孙老夫人迟疑了片刻,捡了一件家里最不值钱的物件:“我前两天刚得了一张玉盘,办不来我就把玉盘送你。” 79. 第 79 章 婚庆服务 赏梅会一结束, 张老夫人又让丫鬟给夏鱼送去一小匣子的银子。 这两次都是沾了夏鱼的光,她才能赢得孙老夫人的宝贝,给夏鱼多赏些银钱她乐意至极。 而这次赏梅会过后, 有余食肆再次迎来一波人流热潮, 来预定板鸭的人排长队,最久的都要等到三天后才能预定上。 夏鱼这一忙起来, 更是没有时间去新的酒楼扫洗,只得叫王伯或是洪小亮闲的时候雇些短工去打扫一番。 她眉头紧蹙, 明显感觉到了食肆里人手不够。 现在尚且人手不够用, 那新的酒楼就更不用说了。 晚上, 一家人吃完饭, 围坐在火炉边烤花生和瓜子。 夏鱼交代李华道:“李婶,这些天你留意点来帮忙的人, 看看谁手脚麻利,品行不错的,跟他商量商量长工的事。” 虽然之前冯老板给过她一纸名单, 但难保时过境迁,人心有变, 凡事 分卷阅读177 还是多留意些的好。 李华用小铲翻炒着花生和瓜子, 抬头不解道:“咱这短工不是挺好吗, 需要时候雇人, 闲得时候不用雇人还省钱。” 王伯一下想到了刚盘下的阳香酒楼, 他问道:“阿鱼, 是不是新酒楼缺人手?” 夏鱼点点头, 长叹一口气:“本想着盘个大点的铺面能改善一下条件,没想到麻烦事还挺多呢。” 要是池温文在就好了,她就不用想这些麻烦事了。 王伯思虑了片刻, 道:“我从池府走之前倒是认识几个阳香酒楼的厨子,人都不错。不过他们后来都被池旭阳赶出了酒楼,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东阳城。” “那王伯你这两日且去找寻一番,食肆记账的事我先来。”夏鱼虽然不会写繁体字,但是她可以先用简笔记下,等王伯回来再口述一番录入。 “那我这边还留意长工吗?”李华不确定地问道。 夏鱼道:“要,先留意五个人就行。其余的等王伯那边的信儿。” 虽然暂时商定了要招的长工人数,但夏鱼心里还是没什么概念,她只得再次来到书院,准备听听池温文的意见。 两人相见还是在范龚的小屋里。 这次夏鱼专门给范龚带了两只板鸭,乐得他捧着板鸭合不上嘴。 夏鱼盘下阳香酒楼的事,池温文一早就知道了,此刻见到她愁眉苦脸的赶来,便知她是遇上了什么事。 “是酒楼遇到了什么难题?”池温文声音和煦,听得人心头痒痒的。 夏鱼眉头依然舒展不开,发愁道:“嗯,新的酒楼太大,人手这方面我脑袋里一团麻,不知道该怎么分配才好。” 池温文轻轻一笑,没有着急跟她说要怎么办,反而问道:“新酒楼的名字想好了吗?” 夏鱼望向他含笑的眉眼,迟疑道:“要不还叫阳香酒楼?” 虽然她已经买下了酒楼,但这毕竟是池家百年的家业,多少还是要顾及些池温文的感受。 池温文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摇头道:“不用顾虑我,我已经不是池家人了。” 池家这么多年对他不管不顾,他亦不会好心的帮池家延续百年基业。 夏鱼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决绝:“那、就叫有余酒楼?” 这个名字还是池温文当时取的呢。 池温文没有反驳,又问道:“那新的酒楼你想怎么经营?” 这个问题夏鱼早就想过,她眨了眨眼,回道:“除了饭菜和卤味,我还想再卖些零嘴闲食,还有简餐。” “简餐?”这对于池温文来说又是一个新词。 “呃,就是三明治、汉堡、炸鸡、薯条、下午茶之类的。”夏鱼觉得她就算这么说了池温文也不一定能听懂。 而后她又补了一句:“就是方便带走,边走边吃的食物。” 池温文若有所思道:“我记得阳香酒楼的后厨有八个灶台,可以雇四个厨子,每人两个灶台。让白小妹监督,顺便做替补。” 夏鱼顿悟,这样分配确实比较合理,不仅自己人轻松了不少,还给白小妹升职了。 她一下被打开了新思路,欢跃道:“采买的事可以交给小亮,再雇几个人分别负责打杂,还有一楼、二楼和三楼的待客。” 池温文打断她的想法:“三楼的几间房比较大,可以用做我们自己人的住处,也能减少雇佣人手的开支。” 他不认为酒楼初期的盈利能一下达到最大化,起步还是要以节省开支为主。 有了池温文的一番指点,夏鱼豁然开朗,满面春风地离开了书院,心里拟定一份人员职务分配表。 王伯依旧打理柜台账簿,白小妹负责后厨事宜,洪小亮包揽采买,李华督促所有干杂活的人。 有了自己人的监督,很多事都能省下不少心。 而她也能有空余时间多想些吸引人的菜样。 回到家,夏鱼将自己的想法跟众人说完后,所有人都为之一振,欢呼雀跃,恨不能明天就去新的酒楼开工。 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莫过于升职和加薪了。 夏鱼惦记着酒楼三楼的改造,想看看需要再添置几张床什么的,所以抽空又去了一趟酒楼。 分卷阅读178 她扶着被擦得锃光瓦亮的楼梯扶手上了三楼。 这些天,洪小亮一有空便带着人来清扫,酒楼已经被打理的一尘不染。 如果说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那三楼就是豪华包房了。 整个楼层从高处俯瞰便是一个回字形,站在三楼木制的走廊上,可以看到整个大堂的景象。 三楼一共分有六间房,回字形的上下两边各是一间超大客房,左右两侧每边两间大小一样的客房。 客房里不仅有桌子、屏风摆件,还有张可以临时歇脚的雕花木床。 家具虽有磨碎,但细微之处面面俱到。超大客房里甚至还有一面摆了书卷的书柜,和一架做工精细的筝琴,屋内高雅的格调陡然被提升了几分。 看来之前池家人在这座酒楼里也投入了不少的心思。 这一趟看下来,不仅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反而还多了两架筝琴没处安置,倒叫夏鱼又头疼了几分。 眼下酒楼已经被打理的差不多了,夏鱼便叫众人收拾行李,隔三差五地送去酒楼一趟,省得临到跟前忙乱少了物件。 王伯和李华两人也有了信儿。 李华在总帮忙的几人中挑了五个干活利索,脾气温和,手脚干净的帮工,将这些人的名字告诉了夏鱼。 王伯在城中辗转了两三个地方,终于找到了两个还留在城内的厨子。 这两人当初在阳香酒楼烧菜时还是干劲十足的年轻小伙,如今也成了历经沧桑的糙汉。 离开阳香酒楼后,别家的酒楼怕得罪池家人不收留他们,小的食肆也信不过外人,两人屡屡被拒之门外。 他们不是没想过自己开一间食肆,但是会做饭不代表会经营。 在经历过一次失败后,两人就靠着给人搬运货物和打杂维持生计。 日子久了他们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当得知王伯想请他们再次回到酒楼当厨子,两人激动的是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们还能再次拎起炒勺做厨子。 虽然只暂时找来两个厨子,但是别的人手都够了,夏鱼不想耽误太久,敲定了个自己觉得吉利的日子,便叫洪小亮去定做招牌和会员卡,准备开张。 开张前的日子,夏鱼琢磨着把酒楼后院的观赏凉亭打掉,改成一排员工宿舍。 这样离家远的帮工可以临时住在酒楼里,省去了来回的奔波。 于是,她用张老夫人赏的一匣子银两盖了两间宽畅的屋子。 男住左女住右,又在屋子里打了几张上下铺的床,每屋足够住下六个人。 有余酒楼开业这天,竹暄书院放了一天的假。 范龚和池温文带着夏果和白祥都来到酒楼参加开业剪彩。 有余酒楼黄澄澄的铜牌在阳光的映照下甚是耀眼,引得不少人前来围观。 当大红的布条被剪断,一挂鞭炮炸完,所有在门口等着的客人都一窝蜂地涌进酒楼,都快要把门槛踏破了。 “掌柜的,我要办卡!” “我先来的,别挤啊。” “我!我要办尊贵会员卡,我先!” ...... 这些人之前就收到张茂学几人透漏的消息,说有余酒楼开张时会推出新的会员卡,所以他们一早便在酒楼的门前守着。 嘈杂喧闹的场面让隔壁几家看热闹的店铺都傻了眼。 夏鱼喊破了嗓子才维持住秩序,让一众客人排队办卡。 “充值一百两以下的为普通会员,特制铜卡限量三十张;五百两以下为卓越会员,特制铜卡限量二十张;五百两以上为尊贵会员,特制铜卡限量十张!”洪小亮在门口不停地重复吆喝着。 池温文和王伯两人一起在柜台处奋笔疾书地登记着,范龚在一旁做最终的核对。 “排队超过六十人以后的可以散啦!”夏鱼在队末喊道。 排在第六十一个的人都快哭了:“这下可怎么跟蓓蓓交代,这是她要的聘礼之一啊!” 夏鱼虽然同情,但是也不能打破自己定下的规则,她灵光一现,道:“兄弟,我们酒楼承接婚庆服务, 分卷阅读179 要不要考虑一下?” “婚庆服务?”王公子迷惑地看向她。 “咱们去二楼雅间细谈,包您满意!” 说完,夏鱼就将人请上了二楼的雅间。 夏果很有眼力劲的端上去一壶茶水,还准备了些夏鱼用来赠送客人的小零食,力保服务贴心周到。 大堂的排队还在进行,终于轮到了排队许久的孙老夫人。 想起自己失去的玉盘,她咬了咬牙,道:“给我办一张尊贵会员卡!” 她就不信这次张老夫人还能比得过她! 80. 第 80 章 下午茶会 王家公子王和言与朱蓓蓓虽是一见钟情, 但两家门当户对,亲事自然是无人反对。 这两人一个才子,一个佳人, 皆喜柔情浪漫。 考虑到这个时代人们固有的传统思想观念, 夏鱼专门为王和言和朱蓓蓓制定了一场中西结合的娶亲现场。 王和言对夏鱼制定的内容很感兴趣,连茶都顾不上喝, 就去了朱府同朱蓓蓓商量此事。 这里的民风开放,订了亲的男女双方只用在成亲前一个月不见面便可。 王家和朱家的亲事定在明年四月春上, 所以王和言让下人通报后, 顺利地进入了朱府。 朱蓓蓓本来因为他没有抢到会员卡的事而心有怨言, 但是听到他绘声绘色描述的娶亲现场的画面时, 顿时恼意全无,神情中满是憧憬向往。 两人与家中长辈一番商量, 长辈们虽觉得离谱,但是不想叫两个年轻人留下遗憾,便叫人直接去有余酒楼付了定钱。 夏鱼给了张和言一份签着双方名字的约定书, 也算是一纸契约,叫王家和朱家放心此事。 离四月还早, 夏鱼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因此她暂时把此事搁在一边, 先打理起酒楼的事宜。 开业的第一天, 有余酒楼推出了一道新菜——九宫格涮羊肉火锅。 圆圆的锅底被井字分为九个格子, 每格都可以做不同口味的锅底。 爱吃辣的可以点超辣、麻辣、酸辣和微辣的锅底;不吃辣的可以点菌菇、三鲜、番茄和时蔬的锅底。 咕嘟冒泡的汤底中翻腾着各种食材, 大家现吃现煮, 配上不同的蘸酱调料,另有一番风味。 今日来的客人必点的就是这道九宫格涮羊肉火锅。 “小二,这一个一个的卷卷是什么东西?”一个客人问着上菜的小二。 大柴停住脚步, 将托盘立在身侧,露出一个相当标准的职业微笑:“客官,这是羊肉卷。将羊肉在滚烫的汤锅中涮至变白,蘸了酱料便可以吃了。” 在开业的前几天,夏鱼专门给他和另一个招呼客人的钱三上了一堂课,做了岗前培训。 客人夹起薄如纸片的羊肉卷,疑惑道:“这么薄的东西是肉?” 不过他还是按照大柴的指点,将肉卷放进锅内煮起来。 煮好的羊肉卷蘸了酱料入口,鲜而不膻,醇香细嫩,比平时吃的肉块口感好太多了! “这真的是肉?”客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大柴笑着回道:“是的,如假包换的羊肉。” “再来两盘羊肉卷!” 如果说客人最初点九宫格火锅的原因是因为新鲜,那他们此时已经被这盘鲜薄的羊肉卷所折服了。 有余酒楼的涮羊肉火锅立刻又风靡了整个东阳城。 每日酒楼不仅客聚如潮,还有不少人专门来买羊肉卷回家做菜吃。 期间,夏鱼还专程去了竹暄书院和张府一趟,让范龚、池温文几人和张府的主子们吃了个痛快。 不过,这样的喧沸在别家也跟着做出羊肉卷后逐渐归于平静。 夏鱼也正好得了空在酒楼里添置一些物件。 柜台旁,夏鱼单独做了一个小货架,用来摆放冬瓜糖、沙琪玛、锅巴、麻辣鸡丝条等一些成包的小零食。 这些小零食她只用自己调制好口味,剩余的步骤就交给短工烤制、油炸,倒也不费劲。 菜单 分卷阅读180 上,夏鱼也添加了汉堡、打卤馕、薯条、热狗、果汁等方便快捷的食物。 一楼的大堂不小,除去一张宽大的柜台和食客们用的桌椅外,还余剩一个九尺长的戏台子。 夏鱼打算好好利用一番这个戏台子。 她让大柴和钱三帮忙从三楼将筝琴抬下来,分别摆在戏台子两侧,请了两个伶人来弹奏,准备开展下午茶会活动。 有余酒楼的活动向来新潮,一有点风吹草动,城中的公子哥和小姐们便忍不住想来凑个新鲜。 因此,下午茶会的消息一传出去,便引得不少公子小姐们前来打听询问,有些府上闲着无事的夫人们也都跟着来凑个热闹。 由于报名的人太多,酒楼的坐席有限,夏鱼不得不规定了条件:来的人必须带一个或两个友人,再采取抽签的方式预约次日的茶会。 过了晌午,酒楼的客人陆续离开。 伙计们手脚麻利地按照夏鱼的吩咐,在地上铺了一层米色线毯,将矮桌矮椅换成了新制的高桌高椅,并在桌上铺了一层淡蓝色的桌布。 收拾妥当后,夏鱼便叫两个伶人上台演奏。 到了下午茶会规定的时间,小姐夫人们成群结对而来,一进酒楼便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这里的摆设与平日截然不同,就像是换了一家店铺似的。 大红色的戏台被一帘墨绿色的帘布遮住。 琴声从伶人的芊芊玉手间流出,悠长惬意,让人恍惚置身于静谧的森林间,耳畔响起泉水缓流而下的清脆。 五张铺了桌布的高桌比木制的桌面看起来更加整洁敞亮,带着扶手靠背的座椅上也盖了同色的桌垫。 桌面上,几支含苞待放的腊梅立于瓶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整个店铺里看起来高雅恬静,让人不由地屏住呼吸,不忍打破这份美好。 夏鱼穿着蓝白相间的窄袖高腰长裙,乌发盘起,与这里的氛围自然地融为一体,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愣在门口的小姐和夫人们看着她这一身打扮,眼中皆是划过一丝惊诧,这种窄袖裙子的装扮似乎也很不错? 后来的几个公子们也看呆了,他们本以为下午茶会和别的宴席没什么不同,不过是普通的聚会而已。 但现在看来,这不能说没什么不同,简直是毫无关系。 夏鱼微笑着招待聚在门口的客人:“欢迎大家来体验下午茶会活动,今日茶点一律八折优惠。” 说完,她便将这些人引入座位。 “这下午茶会是来干什么的?”蒋夫人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问题。 夏鱼回笑道:“下午茶就是约着自己的闺中密友或者知己,一起来喝喝茶、吃吃点心,放松心情,畅聊人生,享受闲暇时光的小聚会。” 这么一解释,众人也就明白了。 他们平时聚在一起举办的宴席不过是虚假姐妹情之间的互相攀比,而下午茶会则是和真闺蜜一起享受的时光。 理解了下午茶会的含义,一些与自己好姐妹、好兄弟同来的人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 但同时也都觉得,这种茶会还是更适合女子家来闲坐。 黄家小姐坐在软软的椅子上,问道:“老板,茶点都有什么啊?” 夏鱼将菜单上的内容念给众人听:“松饼、三明治、苹果酱夹片、甜脆桃仁、水果沙拉、果茶或花茶......当然,还有一些店里的小零食也可以售卖。” 看着那些带着同伴的人,花了高价从别人手中买来抽签的周彩锦撇了撇嘴,昂着头高声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每样都给本小姐来一份!” 有闺中密友有什么了不起的,下次她也要带着大姐一起来。 其他人见这些茶点的定价也不算贵,便每人都点了几样。 在婉转悦耳的琴声中,不少人都放松了下来,与同伴凑坐在一起,享受着精致美味的茶点,小声交谈着,时而抿嘴偷笑,时而蹙眉叹气。 这样的环境比干巴巴地坐在家里聊天舒服太多了。 有余酒楼火锅的风头刚过不久,又刮起了下午茶的风潮,夏鱼穿的那款窄袖高腰长裙也时兴了起来。 城中不少的酒楼都开始摆起了下午茶会。 分卷阅读181 不得不说,这些酒楼将下午茶会办的还真有模有样,情调和氛围一点也不输有余酒楼。 只可惜,夏鱼做的那几样茶点他们学不来。 有余酒楼的下午茶会依旧被各家小姐和夫人们追捧,需要预定座位。 就这样一直忙碌着,直到腊月二十二日的傍晚,灰蒙蒙的天空飞扬起大片的雪花,池温文和夏果一同从书院背着包袱回家,夏鱼才意识到要过年了。 池温文回到家搁下了东西,简单吃了一口饭,便去了屋子里开始整理核对账簿,争取在年前把旧账清算利索。 三楼的六间房,四间小房分给了夏果、洪小亮、李华和白小妹,两间大房给王伯住了一间,夏鱼和池温文住了另一间。 大房里很宽畅,进门是吃饭用的圆桌椅,往里走是放了书柜和书桌的书房,最里面是一张梨木架子床。 屋里烧着自家捂好的炭,池温文在书房里翻着账簿,夏鱼坐在外间数着这一年攒下的银钱。 “从开业忙到现在,店里的伙计都挺用心,我想明天给大家结了工钱,让他们回家安心过个好年。”夏鱼划拉出一部分银子,将剩余的锁在匣子里。 池温文骨节分明的手指拨着算珠,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听到夏鱼的话,他抬眸道:“好,正好你也歇息几日。” 近一个月来,书院连着几番测试,他都没顾得上回家,酒楼的琐事全都压在夏鱼身上。 看着夏鱼瘦弱的小身板,池温文眉头紧皱,淡若深潭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夏鱼突然想起了前几天的事,纠结了半晌,道:“池旭阳前几日刚被斩首,池老爷派人过来请你回家过年,你想回去吗?” 池温文周身的气息倏然冷下几分,眸中似是结了一层寒霜:“不去。” 夏鱼默然,也是,她本就应该知道他的心意。 池温文敛了几分气息,恢复了往日的平淡,握着她的肩膀,道:“记住,我的家人只有你和王伯。” 夏鱼抬头撞进他平静无波的清眸,轻轻点着头道:“知道了,下次池家人再来我不会理会他们的。” 81. 第 81 章 能过审就好 过年的前几天,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吉祥喜庆。 有余酒楼的伙计们不仅拿到了工钱,还额外得了一笔赏钱, 众人皆是又惊讶又感动。 “老板, 这、这不合适吧。”大柴激动地说话都有些结巴。 他们虽然签得是长工的契书,但来这里统共还没干多长时间, 夏鱼却给了他们双倍的工钱。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得到这么多的工钱呢。 夏鱼将歇业的木牌挂在门口,回身笑道:“这是你们应该得到的, 都踏实拿着吧, 回家过个好年。” 自从开业以来, 客流不断, 杂活繁多,但大家任劳任怨, 毫无怨言,这赏钱夏鱼给的心甘情愿。 “多谢老板!”钱三小心地将银钱收进包袱里,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散。 在后厨帮忙干杂活的周嫂终于直起了腰杆, 眼中满是希冀:“这次回家我就让孩儿她爹看看,我挣得银子不比他挣得少!” 崔婶来来回回数着手中的银钱, 眼眶有些微热:“我也能给月儿做件新衣裳了。” 两个厨子相视一望, 沧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心头压抑许久的沉闷也随之飘散。 将几个伙计送出了门, 屋里就只剩下自己人了。 “嫂子, 大妮来城里看她姑姑, 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害怕, 我去陪陪她,年前再回来。”白小妹也提早收拾好了包裹。 “好,你注意点安全, 有事赶紧回来。”夏鱼点头嘱咐道。 “知道了。”白小妹应了一声,满心欢喜地走出了酒楼。 李华带着两个孩子收拾好了行李,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伤感:“妞妞,我准备带着小亮和小秀回去看看他们爹,估摸着过完年能回来。” 要是洪大武没走该多好,就能和他们一起过上好日子了。 夏鱼拍了拍李华的手臂,让她放宽心:“没事,咱们酒楼初六才开市,你们不用急,路上注意安全。” 分卷阅读182 洪小秀拿着自己的小木鸟,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道:“夏鱼姐姐放心吧,哥哥会保护我们的。” 一旁的洪小亮登时来了劲,拍着胸脯道:“放心吧!” 洪小秀现在的性格已经开朗了很多,没事还能主动跟酒楼里的熟人说两句话了。 夏鱼将提前准备好的几包小零食递给她,笑着夸道:“小秀真乖,这些带着路上吃。” 夏鱼、池温文、王伯还有夏果,一直将李华母子三人送上出城的马车,才开始转身往回走。 路上的积雪被来往的行人马车踩踏得又硬又滑,不少人都从家里拿出铁锹,铲起自家门前的冰雪。 夏果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边走,一边在冰雪上出溜打滑,看得夏鱼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摔了。 “对了,姐,我想找白祥去东头的集市玩。”夏果放慢了脚步,跟在大人的身旁。 夏鱼给他塞了些银钱,笑着叮嘱道:“去吧,注意安全。顺道跟白大哥和枣芝嫂带话,说咱过年去拜年。自己看天色早点回家。” 夏果高兴地应了声,就直奔衙门附近的胡同去。 王伯想起前几日来找自己叙旧的老友,便也跟夏鱼和池温文打了个招呼,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就只剩下池温文和夏鱼两人。 “晚上想去看放灯吗?”池温文突然问道。 夏鱼:“放灯?” “嗯,每到临近过年,城郊的河畔便有不少人燃放孔明灯祈愿。”池温文望了一眼无风的天色,“今天没那么冷,可能放灯的人会更多。” “好呀!”难得有空闲的时间,夏鱼也想去凑个热闹。 过了晌午,两人顺便吃了一口饭,便赶去城郊。 等到了城郊,天色几近黑暗,临近河畔的小路上支起了不少卖孔明灯的摊子。 有些人已经撑起纸灯,在里燃了烛火,硕大的孔明灯缓缓升起,悠悠飘向幕布般的夜色,为墨色的黑暗增添着多彩的星光。 “要放一盏灯吗?”池温文侧头问道。 夏鱼眼眸中跳跃着欣喜,点头道:“要!我想放一盏红色的灯。” 说完,池温文便去小摊上买了一盏红色的孔明灯。 两人来到河畔,寻了个人少的地方,将孔明灯里的烛火燃上。 夏鱼学着一旁姑娘的样子,双手交扣在胸前,低头许了一个愿望,然后将纸灯缓缓送入天上。 “许的什么愿望?”池温文弯起唇角。 夏鱼咧嘴一笑,眸中带着狡黠:“你猜猜。” “嗯......算了,说出来就不灵了。”池温文仰头看完那盏红色的纸灯,悠悠道:“其实我方才也许了一个愿望。” “什么?”夏鱼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希望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夏鱼和池温文站在河畔,身边一盏接着一盏的孔明灯升起。 两人相望,彼此的眸中倒影着对方的身影,万家灯火为两人晕着一层柔和的光芒,这天地间也仿佛只剩下了对方。 夏鱼脸色一红,娇啿道:“都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干嘛要说出来!” 池温文拉过她微凉的小手,难得弯起眉眼笑道:“不说出来你怎么知道?再者,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灵不灵别人说的也不算。” 夏鱼无言辩驳,只得悄悄用力捏了一下他温热的手掌。 “走吧,回去了,等会儿夏果和王伯该等着急了。”池温文牵起她的手,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往城内走去。 因为城郊离城中还有一段路程,两人便坐了一辆马车回去。 回去后,夏鱼一开门便看到王伯在桌上留下的字条。 上面写着夏果今夜要在白祥家住,他也要与老友畅谈整晚,让他们二人不必担心。 夏鱼有些不放心:“这真是王伯留的吗?” 池温文将字条收好,燃了炭炉,温柔笑道:“放心吧,是王伯的字迹。现在临近年关,衙门比平日巡守的更加严谨,不会出事。” 听闻这话后,夏鱼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分卷阅读183 她搓了搓冻僵的手,放在炭炉上烤了一会儿,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池温文往牛皮水袋里灌了些热水,扎紧封口,递给她暖手:“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你会吗?”夏鱼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池温文抽了抽嘴角:“算了,你等一会儿吧。” 他昨天抽空跟厨子邱强学做了最简单的两菜一汤,番茄炒蛋、肉末溜豆腐和蛋花汤。 倒也不用夏鱼特意点什么菜,他只会这三样。 说完,池温文就走去后厨,准备大显身手一番。 夏鱼从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关切道:“需要我打下手吗?” “不用。”池温文将她赶了出去。 大堂里空荡荡,虽然燃了炭炉,还是挡不住丝丝寒意。 夏鱼熄了炭,跟池温文打了一声打招呼,去了三楼的房间。 房间里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夏鱼燃了炭炉,随手拿了一本书架上的书卷,等待着自己的晚饭。 两本书翻完后,楼下依然没有动静,夏鱼不放心,披了一件衣服便下楼去了厨房。 厨房里,池温文刚把米饭蒸好,还差一道肉末溜豆腐。 夏鱼看着他艰难地把豆腐切成小块,有点不忍心道:“要不还是我来吧?” 池温文眼风一扫,夏鱼不自觉地闭了嘴:“您慢慢来,不着急。” 终于等到池温文做完了晚饭,夏鱼饿得前胸贴后背,直接在厨房里的矮桌上就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的原因,这顿饭还意外的挺好吃。 无论是酸酸甜甜的番茄炒蛋,还是爽滑鲜嫩的溜豆腐,配着米饭吃都格外的香。 最后一碗热乎乎的蛋花汤下肚,身上寒意顿时被驱散地一干二净。 两人围坐在厨房里的矮桌旁,很快就把饭菜消灭干净了。 “看不出来,你很有做饭的潜力嘛。”夏鱼夸完又道,“不过就是做饭太慢了,肉末溜豆腐再咸一点、蛋花汤再嫩一点就好了。” 他难得做一次饭菜,她还挑三拣四的,池温文眉头一挑,忍住把人扔出去的冲动:“吃饱了?” 察觉到对方的气氛有些不对,夏鱼打着哈哈道:“我去刷碗。” 池温文拿过她手中的碗,无奈道:“还是我来吧。” 知道夏鱼有泡澡的习惯,忙完一切,他又专门烧了几大桶水,让夏鱼泡了个热水澡。 夏鱼坐在房间的铜镜前,用干布巾绞着发丝上的水,心头已经叹了无数次气。 这么长的头发也太难干了吧。 突然,一双温热的大手接过她手中的布巾,替她慢慢擦拭着发梢上的水珠。 透过铜镜,夏鱼看到同样乌发披肩,发梢带着水珠的男子,满目宠溺地站在自己的身后,细细替她搓着发丝,生怕弄疼了她。 她一把抢过布巾,起身将他拉扯到凳子上,然后替他擦拭着湿漉漉的乌发:“我的头发都快干了,你快点擦自己的吧,别着凉感冒了。” “嗯。”池温文轻轻应了一声,没有接过她手中的布巾,任由着她为自己擦拭发丝。 乌丝如瀑,倾泻在他的肩头,让他看上去多了一丝肆意放纵之息。 夏鱼起了贪玩的念头,带他头发快干之际,将他的长发编了两个麻花辫。 “哈哈哈哈......”夏鱼看着垂在他身后的两根麻花辫,笑得都直不起了腰。 池温文眯了眯眼,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中。 还未来得及捆绑的麻花辫瞬间又松散开来,乌丝垂在他的胸前,挡住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热吻。 夏鱼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抽干了空气,呼吸越来越紧促,大脑一片空白,不自觉地嘤咛一声。 房间内的温度陡然上升,夏鱼突然觉得身下一空,接着整个人就被压在了床上。 勾在床侧的淡色帷幔不知道何时悄然落下,屋中只听得微微发颤的轻呼声此起彼伏。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留狂肆的北风呼呼刮着。 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地上的炭炉还在烧着,桌上油 分卷阅读184 灯忽明忽暗地跳动了两下,最终归于平静。 劳累过后的夏鱼困意席卷而来,意识渐渐模糊,靠在身旁人的怀里不知什么时间便睡了过去。 82. 第 82 章 趁年轻还能生 清晨, 天色擦亮,窗外又飘飘然落起雪花。 习惯了平日的早起,夏鱼睁开眼睛, 正要伸个懒腰, 却感觉浑身一阵疲乏酸痛,腰肢也被人禁锢在怀中。 想起昨夜的疯狂, 她心头涌上一丝妙不可言的兴奋,脸上却是又红又臊。 “醒了?” 低沉沙哑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鱼侧身看向早已清醒的枕边人。 池温文眸中尽是一汪碧波荡漾的春水, 小心翼翼将她整个人映在其中。 “你什么时候醒的?”夏鱼把脑袋凑进他的怀里蹭了两下。 昨晚已经熄灭的火苗再次被她撩起, 回应她的只有雨点般细碎的轻吻。 不多时, 室内再次烧起熊熊的燎原之火。 等两人一番折腾结束后,天色已经大亮。 夏鱼推开揽在自己身侧的人, 娇嗔道:“快起来,楼下前后两个门都在里面锁着呢,一会儿王伯和果儿回来进不了屋子了。” 池温文弯起唇角, 慵慵懒懒地道:“这个时间估计他们还在吃早饭呢。” “咕噜。”提起早饭,夏鱼的肚子很给面子地呼应了一声。 她窘着小脸, 黑亮的眼睛巴巴眨了两下:“我觉得我们也该起来吃早饭了。” “嗯, 我去买些粥回来, 你再睡会儿。”说完, 池温文在她眉间轻落一个吻, 才撩开帷幔起了床。 当然, 在池温文走后, 夏鱼自然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洗漱一番下了楼。 难得闲来无事, 她从柜台里翻出一张草纸,罗列起要准备的年货,等一会儿吃完饭后去年集上看看。 “咣咣咣!”一阵粗鲁的敲门声传来。 “掌柜的在吗?”说话的人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是不是要过年,人都走了?”另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 “走什么走,没看见外面连个锁都没落,肯定是在屋里插门闩了!” 夏鱼仔细听了听动静,门口约莫有四五个人,应该都是男的,他们似乎也不是来订餐的食客。 这样的实力悬殊,鬼才去开门呢! 她轻轻搁下笔,猫腰蹲在柜台下,避免被人从缝隙里瞧见。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夏鱼在里面就是不应声。 有余酒楼位于正街上,人来人往,那些人是肯定不敢砸门而入的,就是听着咣咣的敲门声比较闹心。 “牛叔,我去后门看了,后门外头落锁了,他们可能是从后门走的。” “算了,走吧。”为首的人也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听到他们说要走,夏鱼吊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 “你们找谁呀?”熟悉稚嫩的童声在门口响起。 “小孩,你知道这家人住在哪吗?” 夏鱼的心咯噔一下,这不是夏果的声音吗? 她抄起柜台下的盘算,噌地站起身,桌面上的毛笔一下被她撞飞,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不知道,我是来买卤味的。”夏果异常淡定地说着。 “牛叔,我刚才听到屋里有动静。” “哎,那小孩怎么跑了......” 夏鱼手握算盘,面色复杂,早知道夏果有这机灵劲,她就继续躲着了。 门外的人没再继续关注夏果,转而又暴力敲起大门。 “掌柜的,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开门!” “是啊,我们不是坏人,就是有事跟你商量。” 夏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坏人能把小孩吓跑了? “我们老爷病了,就想看少爷最后一面。”门外为首的牛叔喊道。 池家人?夏鱼忍住骂人的话没有出声 分卷阅读185 。 “牛叔,我看见了,那人就在门口的柜台后站着呢。” 得了,夏鱼也不用继续躲了。 她转身进厨房拎了一把菜刀拍到桌上,跟门外的人道:“你家少爷不是在九泉之下吗,什么时候在我家酒楼里?” 牛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池旭阳:“夏老板您这话说的,池大少爷和二少爷不都是池家的少爷吗。” “我只知道池旭阳是池家的少爷,可没听说过池家有第二个少爷。”夏鱼暗暗撇了撇嘴。 “夏老板,您看这外头挺冷的,咱把门打开,一起坐下说话怎么样?”牛叔不想让街上来往的行人看笑话,试探地问道。 夏鱼一口回绝:“不怎么样,冷了您就回去多穿件衣裳,酒楼歇业,暂不开门。” 她又不傻,干嘛给不认识的陌生人开门。万一开门被他们捉住当人质,用来威胁池温文怎么办。 牛叔的声音冷了下来:“百事孝为先,夏老板您怎么说也是池府的儿媳妇,过年了不回家看看老爷像什么话?” 夏鱼毫不生气,甚至有些想笑。 池家人可真有意思,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才想起来认儿子、儿媳妇,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给池家那两个人养老送终,传宗接代吗? 想得还真是美。 “回去告诉池老爷,趁他年轻龙精虎壮,抓紧时间还能再生个小的,就别在我们这浪费感情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硬是道德绑架多没意思。就算我们回去池府,也不见得能真心对待他老两口,与其热脸贴着冷屁股,不如自己活得还痛快些。” 门外霎时间鸦雀无声,不知是被夏鱼说服了,还是无法回应她赤果的话题。 牛叔见她软硬不吃,咽下一口气,憋闷道:“走!” 真是不知羞耻,竟然把生孩子的这事当着他们几个大老爷们的面吆喝出来! 看着门口散去的人影,夏鱼松了一口气。 当池温文买完粥回来,见大堂的桌上摆着一把铮亮的菜刀,不由地吓了一跳。 “你拿菜刀干什么?” 夏鱼将菜刀扔回厨房,漫不经心道:“刚才池府的人来了,说池老爷病了,我这个当儿媳妇的不孝。” 池温文将食盒里的早餐摆出了,皱眉道:“还有吗?” 她点了点头,认真道:“我让池老爷趁着年轻再生个儿子。” “噗嗤!”池温文忍俊不禁,“说不定他会把这话放在心上。” “谁?池老爷吗?”夏鱼问道。 池温文给她递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他这个人向来没主见、没主意,只要觉得别人的话有道理就会听从。要不然也不会被王氏拿捏这么多年。” “那咱就等着池府的好消息吧。”夏鱼笑得弯起眉眼,总觉得池府即将上演一场好戏。 两人才喝了两口粥,就听大门外传来白庆的敲门声:“阿鱼妹子,你在里面吗?” 池温文起身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夏果眼睛通红,一开门就跑了进来,扑进夏鱼的怀里大哭起来:“姐,我刚刚跑是去找白大哥了,不是扔下你们不管。” 他生怕夏鱼生气,赶紧解释道。 夏鱼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笑道:“我知道,你刚刚还机灵的嘛,下次继续保持!” “你不生气?”夏果抬头抹着眼泪。 “我为什么生气呀,你要不跑被抓了我才生气呢。”夏鱼把一方干净的帕子递去,“早上吃饭了吗?” 夏果点了点头,指着身后一起跟来的白祥:“我和白祥一起吃过了。” 白庆了解到没出什么事后,便遣散了跟来的几个衙役。 几个大人围坐在桌边闲聊起来,夏果和白祥呆不住,又一起去了城中的书肆看书。 夏鱼最后一口粥刚咽下肚,就见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跑进来:“白哥,不好了,你让盯着的柳宅出事了。” “柳宅?”夏鱼低吟道,脑海中搜索着这是哪户人家。 “柳贵,就是那个把慧云养在家门口的柳老爷。”白庆神色凛然,起身告辞道:“阿鱼妹子,我先走了。” 分卷阅读186 待白庆走后,夏鱼按耐不住心头的好奇,收了碗筷就跟池温文一起去了柳宅看热闹。 “是不是柳夫人发现了慧云的存在?”夏鱼一边走,一边问着身旁的池温文。 “可能吧。”池温文随口道。 他对柳老爷的家事不感兴趣,唯一的关注点只有慧云手中的那颗药丸,如果他没猜错,池旭阳后来的疯癫状态估计跟这颗药丸有关。 两人到柳宅时,门外已经围了好多人,皆对着柳宅指指点点。 夏鱼听到身边一个嘴碎的老妇人道:“造孽啊,这柳老爷怎么就舍得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狠手,再怎么说柳夫人也给他生过两儿两女啊。” “柳老爷伤了柳夫人?”夏鱼心头大惊,凑上去问道。 老妇人摆了摆手:“那倒没有伤着,柳老爷拿刀砍柳夫人时候,正好被他大儿子拦下,一刀砍偏削了那小子的半边肩膀。要不我就说,还是有个儿子好......” 后面的话夏鱼没听进去,她拉着池温文挤进人群前面。 柳宅门口,柳老爷被五花大绑着,一个劲在地上挣扎,旁边一个头发散乱,穿金戴银地妇人看着他不住地哭泣,眼中满是恨意。 “你竟然为了那个不干不净地女人跟我动手,我这辈子真是瞎了眼嫁给你!大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了。” 柳老爷双眸红得吓人,身体不受意识控制地抽搐着:“慧云、你们休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此刻,夏鱼也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大对。 她轻轻碰了碰池温文,低声道:“柳老爷是不是疯了,怎么瞧着这么吓人呢?” 池温文蹙眉片刻,轻声道:“是有些不大对劲。” 不多时,白庆带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从柳宅旁的小院木门走出。 慧云依旧穿得妖娆妩媚,亮紫色的裙裳紧裹着凹凸有致的胴体,一点也没有因为冬衣的厚实而显得臃肿。 慧云边哭边自责地喊道:“都是慧云不好,夫人您要怪就怪慧云吧,是我对老爷纠缠不休。慧云甘心做小,无名无份服侍老爷和夫人。” 慧云这番话自然是喊给躺在地上的柳贵听的。 在地上躺着的柳贵脑子中一片浑沌,只有慧云的声音格外得清晰,他用力挣扎几番,咬牙嘶吼道:“慧云!” 柳夫人的心凉了大半,头一次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终是错付了。 不过,想起自己的两儿两女,她狠狠地剜了慧云一眼:“呸,就你这种破鞋也配进柳家的大门,做梦去吧!” 83. 第 83 章 大年三十熬一宿 衙门的向来以说和为主, 柳贵这次虽然动了刀,但终究没有没有伤到外人,而且这事左不过是柳家的家事,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白庆盯梢了这么久, 偏偏又没抓住柳老爷或者慧云的大过错,无法审案, 面上登时愁云密布。 池温文悄悄拉住夏鱼退出人群,唤来在树根下讨要的小叫花子, 在他耳根嘀咕了几句, 又给了他一些铜板。 小叫花子接了钱, 连连点头, 一溜烟跑了个没踪影。 “你让那小孩干嘛去了?”夏鱼忍不住问道。 池温文俯身至她的耳旁,轻声道:“自然是给柳夫人传话, 让她多关注些柳老爷的状态。” 只有平日里最亲近的人才能发现端倪,所以柳夫人是最好的人选。 “走吧,去年集上看看。”池温文不再提方才的事情, 带着夏鱼往长街的方向走去。 腊月二十三,街头多了些卖灶糖的摊子。 走过之际, 还能听到小孩子唱起的童谣:“二十三糖瓜粘, 灶王爷爷下凡间......” 池温文拉住夏鱼, 指着卖灶糖的摊子:“咱好歹是开酒楼的, 不买些灶糖祭灶王吗?” 夏鱼毫不犹豫道:“买!” 这是过年的传统习俗, 少了这部分可就没有年味了。 两人买完灶糖, 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们:“阿鱼, 池先生!” 夏鱼回头,瞧见枣芝带着大丫和二丫正在街对面朝她们招手 分卷阅读187 。 昨天李桂枝带着二丫一起来到了城中,准备在这过年。 “嫂子, 你们也来买年货?”夏鱼笑着将芝麻糖分给大丫和二丫。 “是呀,今儿个白庆当值,我娘昨日颠簸了一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就自己带着两个丫头出来了。”枣芝推了推两个小丫头,“快跟婶子道谢。” 两个小丫头只顾吃糖,听到这话立刻甜着嘴道了谢。 夏鱼怕枣芝一个人顾不过来俩孩子,便拉着二丫,笑眯眯道:“正好咱一起。” 二丫昂起圆润润地小脸,乌溜溜地眼珠看向池温文,突然张开小胳膊道:“小叔抱。” “二丫,来大娘抱。”枣芝赶紧拦住,不好意思解释道:“从家来这儿的路程有点远,二丫走这么长时间可能是累了。” 池温文戳了戳二丫软嫩嫩的小脸,一把将她抱起,眸中散发着暖意:“没关系,我来。” 二丫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咯咯笑道:“小叔你真好!” 池温文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用手指擦去二丫嘴角的一粒白芝麻。 夏鱼在一旁抿嘴偷笑,第一次注意到他对待二丫和夏果的方式截然不同。心底不由地感慨着,没看出来还是个女儿控! 长街的大红灯笼一早就被挂起,放眼望去,满街都是红红的一片。 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商贩的吆喝声,女人家讨价还价的嚷嚷声,还有不少小孩跑闹的欢笑声,都显得年味十足。 “阿鱼,对子买了吗?” “嫂子,这块布真好看......” “娘,我想要那个布老虎。” 夏鱼和桂枝带着大丫走在前面,一路买了不少的东西。 等夏鱼和池温文回到酒楼时,已经过了晌午。 夏果和王伯吃过饭在屋里歇息。 夏鱼整理着刚买回来的大包小裹,无心做饭,便对池温文硬挤着不存在的眼泪道:“我脚疼,手也疼,腰也疼,哪都疼......” 看着她眉飞色舞,飞速拆解包裹的手,池温文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道:“我去做饭。” 等夏鱼收拾完一摊东西后,饭终于也做好了。 番茄炒蛋、肉末溜豆腐、蛋花汤...... 池温文将碗筷摆好,抬了抬下巴:“吃吧。” “呃......”夏鱼刚想问有没有别的菜,就接收到他警告的眼神。 她懂了,爱吃吃,不吃饿着。 过年前的几天虽说酒楼不开张,但是也挺累人的。 夏鱼几人又是收拾清扫屋子,又是腌肉炸丸子,之后还要蒸馒头和包饺子,忙忙碌碌的一点也不比平日里轻松。 除夕这日,大妮留在城中的姑母家过年,白小妹不好再陪着她,一早便回来帮忙和面包饺子了。 晚上要守岁,但是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放完鞭炮后,大家坐着大眼瞪小眼也不是那回事。 夏鱼提前让池温文和夏果劈了两副简易的木牌,磨了刺边,在上面写上数字,用作扑克牌玩。 五人聚在王伯的大屋里,燃着一盆暖和和的炭炉,围在桌旁玩起了斗地主。 夏鱼还特意找了一根炭笔,谁输了便在脸上画个圈。 几人玩的是乐此不疲,除了池温文额头被画了一个圈之外,其他几人的脸上皆是一团团乌漆嘛黑。 夏鱼作为斗地主的“创始人”,输了这么多局简直一点面子都挂不住,她清了清嗓子,狡黠一笑:“谁赢得最多,谁负责明早起来做饭。” 今夜熬这么晚,她明早肯定是不想起来的。 王伯、白小妹和夏果也双手双脚表示赞同,最后做饭的重任再一次落到池温文的肩膀上。 直到外面再次响起噼里啪啦热闹的鞭炮声,几人随便洗了一把脸,也欢天喜地的拿了一挂鞭在门口放起来。 橘红的火光与洁白的雪地相映成辉,夏果在一旁捂着耳朵,因为换牙,他一笑起来便缺了两颗门牙,看起来喜庆极了。 白小妹抱着跟鞭炮声对叫的发财,脸上亦是喜气洋洋。 鞭炮响完, 分卷阅读188 夏果便带着发财兴冲冲地跑进雪地里,翻找着单个没炸完的小炮仗。 王伯和白小妹也去了厨房煮饺子。 夏鱼与池温文相视对望,调皮一笑:“新年到啦,有我的压岁钱吗?” “想要压岁钱?”池温文朝她扬了扬眉,“过来。” 夏鱼往他跟前凑了凑,突然一个吻落下,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等会儿给你。” 夏鱼耳根一红,杏眼一瞪:“你变了,变得不正经了!” “是吗?”池温文勾起唇角,眸色温和似水。 他也觉得自己变了,他的内心,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因为夏鱼而悄然改变。 “饺子好啦!”白小妹端着两盘热气腾腾饺子从厨房走出来。 夏鱼娇羞地别过头,喊着捡炮仗的夏果一起进去吃饺子。 开吃前,王伯作为长辈,给每人都发了个大红包。 隔着红纸包一颠,还挺有分量呢。 几人团团围住王伯,将他挤在中间,纷纷说着吉祥祝福的话,把他哄得合不拢嘴。 王伯眼眶一热,忍住鼻子的酸楚,撵着一群围上来的人,道:“行啦行啦,围得我都喘不过气了。” 今年,是他过得最有年味儿的一个年了。 几个被撵的人也不恼,笑呵呵地坐回了原位。 夏鱼也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红包:“这是我作为老板,给大家发的红包,都收下吧。等李婶和小亮回来,他们也有份。” 语毕,池温文也给夏果和白小妹一份红包。 夏果和白小妹收了三份红包,乐得直拍手:“过年真好!” 夏鱼将醋瓶子和辣椒碟放在桌子中间,催道:“快吃饺子吧,等会儿要凉了。” 看着桌上摆的五盘饺子,夏果馋得两眼放光,直流口水:“姐,我能把这一盘都吃完!” 夏鱼敲了他的脑门一下,只给他拨了半盘饺子:“睡前吃太多会难受。” 这次包的饺子有莲藕猪肉馅,茴香豆腐馅,还有羊肉萝卜馅的。 夏果吃得开心极了,莲藕馅的又脆又甜,豆腐馅的软嫩鲜香,羊肉馅的味美溢汁,都是他喜欢的! 几人吃完饺子后也都犯了困,稍作活动一番便陆续回了房间。 夏鱼洗漱后,发现池温文还在桌前端坐。 她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还不睡吗?” “说好的要给你压岁钱。”池温文从抽屉中拿出一个黄木盒子,“你看够不?” “咦,真有啊?”夏鱼接过黄木盒子。 她手上突然一重,盒子险些翻落在地,这个重量完全超乎她的意料。 盖子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好几排的银子,细细数来足有三百多两。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夏鱼满腹狐疑地问着。 “之前竹暄书院跟其他书院有比试,这是赢的彩头。”池温文弯起眉眼,笑得像只料事如神的狐狸。 夏鱼捧着沉甸甸的黄木盒子,恍然如梦,再次坚信知识就是财富,知识改变命运,这可比她起早贪黑累死累活赚钱快多了! 细想了一下,她又觉得不大对劲:“这银子怎么还有零头呢?” 按理说,彩头都是整数,而这些却多了个零头,该不会是他给别人买什么东西剩下的吧? 看着她疑神疑鬼的小眼神,池温文捏了捏她滑嫩的脸蛋,抿唇轻笑:“这些零头是跟人押注赢得。” “押注?” 池温文轻描淡写笑道:“嗯,比试前我押我自己。” 夏鱼满眼拜服,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谁我都不服,就服你!” 次日,几人都睡到了大中午。 夏鱼醒来时候,身边的床铺早已经凉透了。 她在床上左右翻滚两圈,活动了一番疲乏的身子,才穿了衣服下床洗漱。 见到她从楼下走下来,白小妹忙进厨房帮忙,将饭菜端出。 桌上摆着熟悉的三菜一汤,不过还多了一份饺子。 夏鱼这才意识到池温 分卷阅读189 文只会做着三道菜! 她眼疾手快,飞速将饺子端到自己面前,埋头大吃起来。 “池大哥,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白小妹喝着热乎乎的蛋花汤,惊讶地夸道。 夏果也一个劲往嘴里扒饭,半晌后点头道:“我最喜欢吃番茄炒蛋了。” 被夸得人不骄不躁,侧头关切地问着一旁埋头吃饺子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夏鱼鼓着两个腮帮子,像只小仓鼠,突然被问话她有些懵,跟着连连点头道:“好吃,好吃!” 池温文给她添了半碗饭,将菜推倒她的面前,温柔道:“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夏鱼突然觉得,昨晚就不应该说让他做饭的,谁也架不住天天只吃这三道菜啊! 84. 第 84 章 少年 初二、初三, 夏鱼带着众人给范龚和白庆一家拜了年,之后又在家里歇息了两天,转眼间新年就过去了。 酒楼的伙计们都陆续回来, 为初六开市做着准备。 厨子邱强来的时候带着个高个清瘦的少年, 少年阳光灿烂朝气蓬勃,一来便和年纪一般大的洪小亮打成了一片。 “阿鱼, 这是我儿子邱骏,从小就在家里做饭, 手艺还不错。”邱强顿了顿道, “万一哪天我不能在酒楼干了, 希望您能赏他一口饭吃。” 原来过年的时候, 邱强因为爬屋顶晾晒红薯干,不小心从□□上摔下来了, 腰部受了伤损,不能长时间站着。 夏鱼知道邱强做的饭又快又好,但是还没见过邱骏的手艺, 不敢贸然答应,便笑道:“让他在后厨试用几天吧, 要是做菜不如你好吃, 那我可就不留啦。” “一定的, 一定的。”邱强连连道谢。 “谢谢老板, 我一定会好好干的!”邱骏深深地对着夏鱼鞠了一躬。 在一旁收拾包袱的夏果蹬蹬蹬跑来, 对着邱强道:“邱叔, 我在书上读过一剂药方, 专门治跌打损伤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路过的钱三当他是在开玩笑,哈哈笑道:“你在书院念书, 怎么还念上了医书?” 夏果挠了挠脑勺,想了一会儿,辩驳道:“医书也是书,里面讲得东西比游记实用多了。” 他觉得医术很神奇,不同的草药混在一起煎熬就能有不同的功效,各个穴位也能医治不同的病症,简直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奇妙。 邱强也不太相信,他都找大夫看过了,还是落个病根,一个半大的小子怎么能治好他的腰疾呢? “爹,你就让他试试呗!”邱骏觉得夏果不像是在开玩笑。 邱强犹豫了好半晌,才道:“反正已经这样了,试试就试试吧。” 得到回应,夏果开心地找来一张草纸,在上面写起药方,完后交代着注意事项:“药煮好后用布浸上药汁,捂在疼痛之处......” 夏鱼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颇有药堂大夫的风范,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扬起。 看来范龚给他找到了一条好路。 过了初六,酒楼开市,池温文和夏果也回了书院。 城中的公子小姐们似乎得了巨额的压岁钱,都结伴出来逛街,买起东西眼都不眨一下。 各大酒楼也因此沾了不少光,有余酒楼更甚。 得亏邱强把邱骏带来了,邱骏烧起菜来一点也不输他爹。 只见他一手轻松将炒锅颠起,火苗噌的一下顺着油花蹿过头顶,锅里的菜在空中翻了滚,又准确无误地落回正中心。 技术娴熟、速度之快,可见平时在家没少练手艺。 夏鱼满意地点了点头,决定将邱骏留在酒楼里。 这几日,来食肆享用下午茶的不止有一些年轻小姑娘和闲得无趣的夫人们,更有一群老太太直接将这里包了场。 孙老夫人容光焕发,满面春风得意,张罗着几个老姐妹们听曲吃茶。 “你们随便点,别客气。”孙老夫人扬了扬手中的尊贵会员卡。 金灿灿的铜卡泛着流光,比寻常的铜卡还要厚一些,不仅卡的两侧刻了繁复的花纹,就连中间的字都是花纹刻出来了,见过 分卷阅读190 的人无不惊叹一句精妙! 其他几个老夫人的视线一下被她手中的铜卡吸引住。 “原来这就是尊贵会员卡!” “真是比普通卡和卓越卡精细好几倍呢。” “哎呀,我上次都没抢到,快让我看看。” ...... 孙老夫人得意地把卡递过去,对张老夫人笑道:“老妹妹,我知道你肯定有,这次我也有了,还是我自己排队办的。” 孙老夫人知道她的卡是孙子帮忙办的,可这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她腿脚不好使,不如自己的身体好,还能排长队哩! 总之,她就是要在某一方面超过张老夫人一头。 张老夫人不咸不淡地笑了笑,直接将三张不一样的会员卡放在桌面上,喝了一口温水,缓缓道:“我有三张。” 孙老夫人霎时间僵住了身子,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 比不过比不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想起今天请大伙来的目的,面上又恢复了笑容: “这段时间都没跟老姐妹们联系了,主要是因为我家儿媳妇有喜了,前几个月忙着伺候儿媳妇呢。今天终于得了空,想跟姐妹们讨教讨教怎么带孙子。” 一个身穿绛色花袄的老夫人笑出一脸褶子:“哟,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是啊是啊,今天我可得好好吃你一顿!” “带孙子这事简单,姐几个保证教会你。” 张老夫人一直没有开口,给身后的小丫鬟递了个眼神,小丫鬟便呈上来一个丝光檀木的盒子。 盒子里衬着锦缎,里面搁着孙老夫人的玉章、琉璃簪子、翡翠镯子、白玉盘子还有一块从她自己库房挑选出来的羊脂玉方尺。 “老姐姐,恭喜啊,这些东西是妹妹的一片心意,你别嫌弃。”张老夫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尾的纹路延至发间。 她一早就知道孙老夫人家的喜事,这些东西都是她年前准备的。 孙老夫人一愣,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的东西还了回来,还贴了一件上好的羊脂玉,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莫名的还多出一丝感动。 她喉间一哽,佯装生气道:“老妹妹,这么点东西就想打发我?等我孙子出生那天,你要不来府上看,我可是要跟你绝交的。” 几个来往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就属今日聊得最开最畅快。 听着小曲,聊着年轻时的事情,顺便再骂骂家里不争气的小辈。 仿佛人这一辈子就该有这么一群相伴到老的闺中密友,该吵闹时吵闹,该和好时时毫无芥蒂的就和好。 孙老夫人临走时候心情格外的好,结了账,还顺手将那根琉璃簪子送给了夏鱼。 她也忘记当初和张老夫人赌了什么,反正这根最喜欢的簪子被张老夫人赢去后,她心里就开始有了不服输的怨气。 现在看着它,倒也没觉得那么喜欢了。 孙老夫人释然一笑:“这簪子还是适合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带最好看了。” 夏鱼笑着收下簪子,找了一个木盒将它小心收进去。 就当替两人尘封了一段充满波折的闺蜜情谊。 天气渐暖,邱强的腰慢慢得好了起来,惊得他直呼奇了! 邱强本来是有意想让儿子来接他的班,但现在他的腰好了,自然不想看到邱骏总在自己眼前晃悠。 他黑着脸,将邱骏的包裹扔出门外:“别想着沾我的光,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是自己找地方干活的。” 邱骏愁眉苦脸地捡回包裹,拍了拍上面的浮灰,转身央求道夏鱼:“姐,你看我是不是比我爹干活快,要走也该是他走啊,哪能轮得到我?” 邱强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粗眉一横,凶道:“少废话!” “我都这么大了,你还踢我屁股!”邱骏委屈地撇着嘴。 看着这两个整日打架斗嘴的爷俩,夏鱼笑道:“邱叔,小骏不是这在干得挺好的吗,你怎么总要撵他走?” 邱强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邱骏:“这小子就是个皮猴,在这混熟了就无法无天了,还是得叫他多出去闯荡闯荡,吃吃亏、收收性子的好。” 分卷阅读191 他这几日就发现,邱骏一旦摸熟了烧菜的套路后,就爱钻空子,能省事就省事,能偷懒就偷懒。 自己说他两句,他就叭叭叭有理的不行。 前些日子他就打算自己要是干不下去了,也把邱骏带走,不能叫他坏了夏鱼的生意。 可没想到,现在自己的腰竟然好了,他更是铁定不能叫邱骏留在这了。 这小子实在是不适合在一个地方太过安逸,得出门吃了亏,把性子磋磨下去才行,不然以后不一定成什么样子呢。 夏鱼见邱强铁了心要赶邱骏走,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奋斗吧,少年!” 好在邱骏是个活络的孩子,没有多跟邱强杠脾气,只幽怨地留了一句:“爹,我迟早会回来的。” 之后,便拎上包裹在手里转了几圈,洒脱地消失在街角转弯处。 邱强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长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早些年没了娘,我又没多少时间管他,说来我欠他的太多了。” 夏鱼知道一个人拉扯孩子确实不容易,开口安慰道:“小骏聪明,一定能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希望吧。”邱强扯了一抹笑容,“让你见笑了。” 这日,春光明媚,暖阳似锦,白庆神采焕发,被一众衙役簇拥着来了有余酒楼。 “掌柜的,把你们这所有的好酒好菜都来一份!”仲古揽着白庆的脖子走进来。 “对对对,白大哥升了班头,这可是大喜事。好酒多来两坛子,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走,咱去楼上包间,随意喝个够!”白庆爽朗一笑,招呼着大家上楼去。 夏鱼将矮架上的小包零食补充完整,转身迎向白庆:“白大哥,恭喜啊!” “谢谢,谢谢!”白庆脸上挂着笑,“这次我能升迁,可多亏妹子你了!” “我?”夏鱼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是啊,多亏慧云那件事我盯得紧,抢了个功。”白庆四下张望一番,见这会儿来往的人不少,便哈哈一笑:“阿鱼妹子,明晚到家里吃饭,我让你嫂子多做两个菜!” 夏鱼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没再追问下去,只笑盈盈地应道:“那就辛苦白大哥和嫂子张罗了。” 85. 第 85 章 收徒 后厨里忙碌个不停, 夏鱼调制好酱汁,交给李华拿去给短工腌制酱肉用。 还没喘口气的功夫,就看到洪小亮一脸慌张地跑进来:“姐, 门口来了个小姑娘, 非说要留在咱们酒楼学手艺,怎么劝都不好使, 这会儿惹了好多人围在门口。” 小姑娘?夏鱼咕咕咚咚喝了两大口水,却想不起自己何时认识过什么小姑娘:“走, 去看看。” 从后厨出来, 绕过盘旋的楼梯, 夏鱼一眼便瞧见门口乌泱泱地围得全是人。 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酒楼里的客人出不去,外面的客人进不来, 已有好几个不耐烦的客人开始推搡皱眉了。 “大家伙都进来坐呀,围在门口做什么?”夏鱼清亮的嗓音响起,围观的人立马给她让出一条道。 “哎哟, 夏老板啊,你可是不知道, 这闺女也忒惨了。”一个驼背老大爷啧啧说道。 “是啊, 你可一定得收她为学徒呀, 实在是太可怜了。”旁边的老妇人也抹了两把眼泪。 夏鱼一头雾水, 完全没明白大家说的是什么意思。 “夏老板, 呜呜......”门口跪着的少女身着粗布衫, 约莫十三四的年纪。她面容清丽, 张口欲语泪先流,哭得梨花带雨,惹人疼惜。 “你是谁?”夏鱼疑惑看了一眼少女。 少女用袖子擦了眼泪, 红着眼眶道:“小女田雁,是城西田家食肆的。” “她家里没了爹,娘还要养活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可怜的很。”一个大娘插嘴道。 “是啊,她今天来就是像跟你学手艺的,已经在这跪老半天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帮着田雁求情。 显然,在夏鱼还没来的时候,这个叫田雁的小姑娘已经跟众人诉苦过,卖过一波苦情人设了。 分卷阅读192 现在看来,效果很明显,她成功了。 田雁跪在地上,用渴求的目光仰望着夏鱼,小嘴抿成一条缝,神色颇显得紧张。 夏鱼见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微微一笑,客气道:“田姑娘请回吧,我做不了你师父。” 田雁似乎早料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使劲用头磕着地,呜咽道:“求求你了,收下我吧......” 王伯皱着眉,赶紧去拉田雁起来,这样下去对酒楼的影响可不好。 没想到他刚一碰到田雁的胳膊,小姑娘就哭得更厉害了,弄得王伯一时间手足无措。 “夏老板,你怎么这样啊,人家姑娘都这么求你了,你再为难下去就不好看了。”老大爷皱着眉道。 “是呀是呀,还以为你是个热心肠的,没想到这么无情,以后我再也不来你家吃饭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心疼地看着田雁。 夏鱼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大步走到田雁的跟前,冷着声:“起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夏鱼比吃了一颗苍蝇都膈应,分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偏偏在外人看来,就跟她在欺负人似的。 田雁一心想趁着有人帮她撑腰时让夏鱼松了口留自己在酒楼,便啜泣道:“您答应留下我,我就起来。” “那你就跪着吧,大不了这两天的生意我不做了!” 夏鱼话音一落,惹来一片唏嘘和指责。 田雁没也想到她会这么绝决,她浑身一颤,眼泪随即在眼眶里打起转:“求求您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绝情呀,你还有没有心呀!”围观的老大娘一边愤怒道,一边拉扯着田雁站起来:“地上凉,快起来。姑娘别哭了,为了求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人,不值得!” 围观的人也跟着起哄,对着夏鱼指指点点。 田雁怯怯地看了一眼夏鱼,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站起来。 “我冷血无情?”夏鱼嗤笑一声,“大娘,您说这话可真有意思。”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老大娘硬是拽起田雁,不让她跪在地上。 夏鱼冷眼瞥着垂头抽噎的田雁,道:“我不收她当学徒就是无情了?从我走出来到现在,她只告诉我她姓甚名谁,然后就哭着求着让我留下她。” “我又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骗子,为何要留下她?” 夏鱼继而望向老大娘,毫不客气问道:“大娘,敢问有人突然跪在你家门口,二话不说只求着你收留,你敢把人留下吗?” “这、我......”老大娘被噎得说不出话,拉着田雁的手也不觉得松开了。 田雁手腕上一空,察觉到老大娘的态度开始摇摆不定,急忙带着哭腔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城西问问。夏老板,你也是城西出来了,相信你肯定对那块也熟悉,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的。”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冒出一句:“对对,我记得夏老板最开始就是在城西做生意的。都是竞争对手,她咋能不知道田家食肆呢。” “这么看来,她就是故意不想收田姑娘啊。” 各种猜测纷纷袭来,洪小亮听得气得满脸涨红:“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她!” 但是看热闹的人才不信这话呢。 夏鱼愈发厌烦这个话中带话的小姑娘了,明明和白小妹差不多大的年纪,却一点也不招人稀罕。 “田姑娘,请你记住,不是谁都有空闲去打听别人的家长里短,把你的小心思用在该用的地方,比求我更好使。” “况且,先不说我不认识你,就算我真的认识你,知道你的底细,我也不会收你为学徒的。” “为什么?”田雁红着眼问道。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夏鱼呵呵一笑,打量了她一番: “第一,有余酒楼门前这么大的空场,你随便跪哪不好,非得跪在正门口耽误我做生意。你不就是为了引人围观,帮自己说话,逼我收留你吗?” “第二,谁家拜师空手而来,连个表示都没有,你这不是想白瓢吗?自始至终,你都没有表明过自己的态度,让我收留你,然后呢?等你学会了我手艺拍拍屁股就走了?” 夏鱼的话说得很直白,一点也不给 分卷阅读193 田雁留情面。 在场围观的人也幡然醒悟,捂着嘴低声私语,对着田雁指指点点起来。 拉扯田雁的老大娘不知何时又躲进了人群,只留她一人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没有,我只是太心急,考虑不周全。” 夏鱼眼中闪过一抹讥笑:“田姑娘,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考虑不周全你拜个什么师,当个什么学徒?要真是想学点东西,我劝你还是回家多准备准备吧。” 她每句话、每个字,都把田雁的小心思戳了个透。 围观的人也明白了,田雁这是想做无本的买卖,把他们当枪使呢。 霎时间,人群中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没看出来啊,这小姑娘这么小,就这么有心眼了。” “真气人,亏我刚刚还帮她说话呢,真是瞎了眼。” “可不是吗,还以为她是真心拜师学艺呢。” 不过,也有人站出来替田雁打抱不平:“人家不过就是个小姑娘,你们有必要这么说吗?” 这话夏鱼可不爱听了,她瞥了眼那个黑黢黢的壮汉,道:“小姑娘怎么了?城里为了养家糊口出来干杂活的小姑娘多了去,为什么大家不说别人,偏偏说她呢?” 这个年纪都该说亲了,还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呢。再说了,别家小姑娘哪有这般曲里拐弯的花花肠子? “就是啊,但凡她心眼少点,老老实实地来求手艺,谁会说她呀?”一个娇美的妇人半扇掩唇,翻了个白眼,“整这一出出的,把大家当猴耍呢?你愿意当猴我们可不愿意。” 这话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黝黑的壮汉气呼呼瞪了她一眼:“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 娇美的妇人呸了一下,回道:“丑人多作怪,还给你!” 黝黑的壮汉被气得脑袋直突突,最终被看热闹的人劝到了一旁。 田雁咬了咬嘴唇,自觉面上挂不住,推开人群便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田家为了传宗接代,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可没想到,最后儿子有了,田雁的爹却意外没了,独留一间食肆给他们娘几个。 田雁虽然年纪在家中排行最大,但是做饭一点都不上道,食肆的生意就落在了田雁娘的肩上。 田雁的娘要拉扯四个小的,实在没太多时间照顾食肆,因此店里的生意就又交给了田雁。 田雁天天望着门可罗雀的食肆发呆,偶然听路过的人说,有余酒楼打发走一个滑头学徒,她便起了心思去当学徒。 不求学的多精,能学会一半回来经营食肆生意就行。 是以,她一早便瞧准了时机,跪在有余酒楼的门口,想通过舆论给夏鱼施加压力,让她把自己收下。 可没想,最后拜师不成,反倒落成了人们的笑柄。 田雁满腔怨气,回到食肆便将桌椅乱砸一通。 她怨恨着夏鱼的绝情,怨恨自己的爹娘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弟弟妹妹,凭什么她要独自承受着养家的压力。 想到这里,她将头埋在膝间,大声痛哭起来。 田雁走后,酒楼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去。 洪小亮给夏鱼倒了一杯水,忿忿不平道:“姐,还是你厉害,要不然那个田雁在门口跪个两天两夜的,咱酒楼岂不是要背个冷血的骂名。” “她不会跪那么久的。”夏鱼一脸淡定。 洪小亮问道:“为什么?” 夏鱼嗤笑一声:“她压根就不诚心,估计跪一半就会想别的法子再引起一波哄闹,让看热闹的人逼着我收留她。” “姐,还是你厉害,能看透她的把戏。”说完,洪小亮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悄悄抬眼偷瞄着夏鱼。 田雁耍心眼,夏鱼姐能看穿她,然后反将她一军...... 洪小亮在心底毫不犹豫为自己的机智竖起一个大拇指,跟着夏鱼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对的选择! 86. 第 86 章 慧云 一场风波逐渐平息, 眼看着太阳将要落山了,夏鱼收拾了一番,拎了两只酱板鸭、两包卤味还有几包小零食, 去了白庆的家。 分卷阅读194 枣芝听到敲门声, 忙擦了一把手就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夏鱼时满脸的激动。 她接过夏鱼手中的东西, 笑道:“来就来,还非得带点啥, 多沉啊。” “白大哥升迁, 我还没好好恭喜呢。”夏鱼笑起来, 两只眼睛弯得就像天边的月牙。 “婶子!”大丫蹦蹦跳跳从屋里跑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草编小兔子, 高兴地递给夏鱼看:“这是果儿哥哥给我做的,果儿哥哥还说下次要给我编一个小鱼呢。” 枣芝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将夏鱼请到屋里:“她呀,就喜欢在果儿身后,祥哥因为这事都生了好几次闷气了。” “哥哥什么都不会, 我才不跟他玩呢。”大丫吐了吐舌头。 “行了,你去胡同找小胖玩去吧。”枣芝将她撵了出去。 夏鱼笑道:“大丫这性子活泼了不少呢。” 枣芝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将没择完的菜盆端进屋里继续择, 无奈回道:“先前在家里时有老太太管着, 还算乖巧, 现在没人管了, 都要上天了。” “对了, 白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夏鱼顺手拿起筐里的菜叶帮忙剔下杂叶。 提起白庆, 枣芝眉眼带笑:“一会儿就回来,你大哥说呀,他今天准备了好酒呢, 可得好好感谢你一番呢。” 夏鱼蓦然想起中秋节自己喝断片那次,连忙摆手:“让白大哥喝的痛快就行。” 说话间,白庆也到了家。 他手里拎着草绳系好的酒坛子,怀里兜着一布袋黄杏,见到夏鱼便把杏递过去:“尝尝,这是我们今天下午还衙门的院子里打的杏,可甜了。” 夏鱼看着那包黄澄澄的杏,口水都泛滥起来了。 她笑着接过布包,找了个盆去水缸旁边清洗起来。 晚饭间,白庆说起了慧云的事情。 在柳贵被绑回家后,柳夫人似乎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大对劲,直接叫人将他锁在屋子里,除了吃饭,任他摔骂都不开门。 过了三夜后,柳贵似乎清明了不少,也不喊不骂了,只叫人唤来柳夫人跟他在门口对话。 在柳夫人的哭骂声中,柳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太对。 他对慧云只是一时的新鲜,并没有爱她爱到骨子里不可自拔,但事发当时他就是控制不内心的躁动,听不得别人说她的不好。 之后得知大儿子因为他而受了伤,柳贵的心里更是波涛汹涌,愤怒不堪。 此时他也猜到了这件事可能跟慧云有关。 一个女人当然比不上自己的骨肉重要了。 为了避免自己再次失控酿成更大的错,柳贵当即跟柳夫人招了自己威胁慧云的事,并决定去衙门举报慧云。 而慧云在柳贵被关住的第二天,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接近柳贵,直接收拾了细软包裹,带着女儿离开了东阳城。 不过有白庆派人暗中跟着,就算慧云离开了东阳城,也能将她找回。 所以当柳贵报了案后,白庆直接就把人抓了回来,立了个大功。 “为什么柳老爷的状态会不对劲?”夏鱼问出心中的疑虑。 白庆放下筷子,压低了声音,反问道:“你说慧云以前是干什么的?” 说到这,枣芝便将大丫哄了出去。 “头牌?”夏鱼悄声回道。 “这不就对了,那种烟花之地出来的女人家,没点手段怎么给自己赎身?”说完,他又继续道:“我们在慧云身上搜出来一盒药,估计就是你当时说的那个药了。” 夏鱼一下子便想起当日那粒粉色的小药丸。 白庆回忆起在大夫那听到的话:“这种药里面有一味燃情草,服下后会让人精神极度的愉悦。长期服用会导致人出现癔症,头脑不清醒,服用的越久,人的脾性越宜爆躁,阴晴不定。” 夏鱼听到这味草药的名字,便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只是没想到它能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不过,她现在还关心一件事情:“这药她是从哪得来的?” “是她在青楼服侍一个西域男子时偷的。拿的时候是一满盒,不过现在用的已经见底了。”白庆抿了一口酒道。 分卷阅读195 可见,这几年里,慧云没少用此药迷惑人。 “不过,慧云的第一任男人不是她杀的,她顶多算是个帮忙掩饰的包庇者,作案的还是池旭阳。” 原本慧云耍手段从老鸨妈妈那里逃出来后,已经安心从良,踏实本分地跟丈夫守着一间不大不小的食肆维持生计。 可没想到池旭阳突然要收了她家的食肆,还觊觎上了她,三番五次借着商议的由头来家里对她动手动脚。 有一次竟然还偷偷绑走她的女儿喜儿,逼着她屈服...... 事后,慧云自是不敢与他人提起此事,池旭阳便愈发的得寸进尺,后来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占有她,就暗中给她的丈夫投了毒。 还威胁她说,他已经找好了证人脱身,如果报官,届时官府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到时候她被抓了,喜儿就会再被人卖去烟花之地。 而倘若她对外宣布自己的丈夫是暴毙而死,那他不仅会对她好,还会让喜儿也跟着过上好日子。 慧云就是从那种腌臜地方爬出来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女儿走上这条路的。 所以她听从了池旭阳的话,两人决定暗中将喜儿爹的尸体掩埋掉。 就在慧云出门买白布时,发现了听墙根的柳贵,但当时她没多想,只以为是个过路人。 喜儿爹死后,慧云满心绝望,她要报复池旭阳,便暗地里给他服用起那味副作用极大的惑药。 常年日积月累下来,池旭阳早已药入骨髓,神经极其敏感,甚至偶有幻觉出现。就连慧云后来跟他生出的儿子,长大后也多少会被影响到脑子。 而他被抓那日,也正巧赶上了暴怒的情绪发作,意识完全不在清醒状态。 在池旭阳被抓后,柳贵便找上了慧云。 夏鱼在街头偶然见到两人那次,已经是柳贵第三回找上慧云了。 为了不把当年的事情暴露,也为了喜儿,慧云只得听从柳贵的话,费尽心力讨好他。 但她也知道,柳贵对自己只不过图的是一时新鲜,过后翻了脸,指不定就是什么样子了,所以她也给柳贵用了惑药。 柳贵每次找上慧云,都会不自觉得感到很快乐,所以往慧云的住处跑得更勤了。 再到后来,只要两天不见到她,就会心烦意乱,忍不住大发脾气。 直到他连续四天没回家,偶然出门一次便被柳夫人逮了个正着...... 在柳贵被关在柳宅后,慧云无法接触到柳贵,没法继续给他下药,也心知他会有清醒过来的时候。 便连夜收拾了包袱,带着喜儿出了城。可没想到,还没走太远,她便被白庆安排跟着的人抓了回来。 夏鱼突然觉得慧云其实挺悲惨的,为了自己的女儿,忍声吞气咽下恶心跟了两个威胁过自己的男人,其中一个还杀了自己的丈夫。 要是没有池旭阳,没有柳贵这种人,说不定他们一家三口依旧安生过着平稳的小日子。 “眼下慧云被抓了,喜儿怎么办?”夏鱼有些沉重地问道。 慧云最重视的就是喜儿,这下她被抓,估计放心不下的只有喜儿。 白庆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城中有间庇佑坊,听说是一个僧人办的,专门收留孤儿教他们手艺。喜儿暂时会被送去那里了。这事我暗地跟慧云说了,她也接受了。” 庇佑坊啊,夏鱼一下子就想到了清泉山上那间破破烂烂的无名寺庙。 这样也好,至少喜儿不至于流落街头,将来也能学会些谋生的手艺。 转眼间就到了三月中,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夏鱼便着手忙活起王家和朱家的娶亲事宜。 按照习俗,娶亲必备的抬花轿跨火盆、拜天地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所以夏鱼不打算破坏这些流程,只准备在屋内铺设和宴席上做些功夫。 将酒楼的事情安排好,她便整日穿梭在大街小巷中,搜罗寻找一些好看的花草,然后整盆地买下备用。 大柴起初见她往酒楼里搬花盆,还以为她是想改善一下酒楼的环境,可到后来,夏鱼搬回来的花盆越来越多,都堆了大半个院子。 他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夏姐,这花是好看,但是你搬回来这么多盆也太多了吧?咱们院子都快 分卷阅读196 放不下了。” 夏鱼被沁人心脾的花香团团包围着,她摆正了面前的一棵高株月季,拍下手心的泥土,笑道:“那肯定是有用我才买的。” “夏妹子,这花是你买的?”钱三路过,停下脚步惊诧地问道。 夏鱼开玩笑道:“不是我买的难不成还是别人送的吗?” 钱三看着这满院子的花盆,一脸心疼:“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这些花都是留着在王府娶亲时候用的,花再多银子也得买。”夏鱼望着院子里含苞待放的花朵,心下计算着需要用的数量。 之后,她又交代了酒楼里干活的几人,若是再碰到卖月季花的只管买来便是,越多越好。 剩下的便是制定喜宴菜单一事了。 一般的喜席要摆十二道菜,四荤两素、两样瓜果、两样糕点还有两道汤羹,必须为双数,意味着双宿双飞、好事成双。 夏鱼在心里罗列了一排菜单,找来洪小亮,交代了他当日需要购买的食材。 而后,她又找到白小妹、邱强还有广宝,跟三人商量了一下当日要带去帮忙的人手。 白小妹放心不下酒楼后厨的事情,便自愿留在酒楼里。 邱强也不爱去,最后就定下广宝跟着夏鱼一起去王府做喜宴。 87. 第 87 章 周彩薇 王家迎亲这日, 府上来了不少的亲朋好友,不仅是为了贺喜,更要来看一看王府制定的喜宴是什么样子的。 迎亲的鼓乐声渐近, 一路凑热闹的行人跟着轿子停在王府的门口。 王府的大门上贴着红联, 连成排的红灯笼悬挂在房檐之下,两侧透花窗上分别用花朵拼成一个大红的喜字。 红艳艳的花朵开得浓烈正好, 与喜庆的气氛相映成辉。 院里两侧,两个伶人弹奏起节奏轻松欢快的乐调, 如泉水叮咚, 细细潺流。 这是朱蓓蓓初次相见时王和言是弹奏的曲调。 一道红布毯顺着青石小路直至屋内, 精心挑选和捆绑在一起的圆形花束沿道摆放, 形成一道亮眼夺目的低矮花墙。 拜堂的屋前,夏鱼提前做了个鲜花拱门, 香气馥郁,引得蝶舞翩翩,充满了高情画意。 宾客满座的屋内, 亦是大红绸球掉梁,桌上铺着干净整洁的桌布, 中间摆着一篮篮争相绽放的鲜花。 整个王府变成了一个花的世界。 没有哪个女子不爱花, 跟着长辈来吃喜宴的闺阁姑娘们, 坐到一半便坐不住了, 都偷偷溜出去观赏花墙和鲜花拱门了。 那些粗糙老爷们虽惊叹这盛世的场面, 但更被桌上的一道道菜样所吸引。 熏烤小乳猪、酒酿桂花鱼、四喜狮子头、糯米神仙鸡, 四道荤菜分别寓意着珠联璧合、年年有余、喜气盈门和吉祥如意。 这些菜样不仅看起来勾人食欲, 吃起来味道更是上佳,再配上酣纯浑厚的好酒,有酒有肉更是爽快! 年长的夫人们也想去看一看花墙和拱门, 但她们身为长辈自然是不能够乱跑,只得将注意力都转移到宴席之上。 喜宴的瓜果和汤羹都是具有选用含义的食材制成的。 山莓和樱桃代表着多子多福和红红火火;清炖鸽子汤是比翼双飞,莲子花生红枣羹就更不用说了,早生贵子是必备。 但最具有特色的还是后上的两道糕点。 焦黄饱满像发糕一样的圆形糕点层层摞在盘中,糕点表面撒了一层芝麻,比发糕的口味更香甜。 刘夫人问道上菜的小厮:“这是道糕点叫什么呀?” 上菜的小厮笑着回道:“夏老板说这叫蛋糕,意味着团团圆圆。” 现在只要提到夏老板,人们便都知道这指的是有余酒楼的夏鱼。 刘夫人疑惑道:“我记得她家酒楼好像没有这道菜啊。” “这是夏老板为了喜宴专门特制的。”小厮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登时觉得有牌面极了。 “那这道呢?”刘夫人指着一碟以花装饰,白白的、圆滚滚的团子问道。 团子白白嫩嫩 分卷阅读197 ,呈半透明状,隐约可见里面红色的馅料。 “这是果酱团子,意味着花好月圆。”小厮自豪一笑,“这道也是夏老板特意做的。” “好好吃呀!”刘夫人的庶女跟在她的身旁,吃得手舞足蹈:“母亲,您也快尝尝。” 刘夫人小心翼翼地夹起圆软的白团子,生怕稍有不慎团子就从筷子间滑落下去。 果酱团子入口,软糯清甜,搭配酸酸甜甜的草莓果酱,吃起来一点也没有甜腻的感觉。 “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像汤圆一样的糕点呢!”刘夫人惊奇道。 很快,王府娶亲的场面便成为了城中热议。 朱蓓蓓也成了不少女子的羡慕对象,闺阁少女春心荡漾,都向往着这般如梦如幻的娶亲场景。 忙活完王府的喜宴,夏鱼再次名声大噪,来找她置办喜宴的人成群结队。 不过,她觉得办喜宴实在是一件劳心劳身的事情,就只接了几家不着急的办。 且不说提前准备花草费功夫,就是布置前一天挑选花朵、捆扎花束都要耗费不少的精力。 除了喜宴外,还有很多人专门为了买蛋糕和果酱团子,一大早便在有余酒楼门口排起队来。 转眼间,就到了秋闱之试。 考试的地点在贡院,共三场每场三日。 池温文去参考这几日,有余酒楼弥漫着一股严肃紧张的气息,夏鱼的心也跟着紧绷起来。 以前总听闻有考生在考试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失利,有因为紧张突然晕倒的,有饿昏的,还有生病来不及医治的....... 夏鱼忍不住满脑子胡思乱想起来。 李华看出了她的焦躁不安,安慰道:“妞妞,放心吧,肯定会没事的。” 洪小亮也跟着道:“是啊,姐,池大哥那么厉害,咱就放宽了心等好消息吧。” 夏鱼长叹一口气,平复着心头的焦虑:“嗯,知道了。” 她从钱匣子里拿出五百两银子,坐上马车去了庇佑坊,将这些钱一股脑捐给了看坊的僧人。 只求自己临时抱佛脚能得到些宽心。 待到考完,池温文一脸疲倦地从贡院出来,见到夏鱼在柳树下等他,一扫周身的疲乏,大步走过去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 夏鱼没有问他考得怎样,只是满眼欢喜地望着眼前人,人没事就好。 发榜在十月左右,一早,洪小亮和白小妹就跑去看榜了。 池温文本来要去,夏鱼硬是拉住不让他去,催他去后厨帮忙洗菜,分散一下注意力。 如果中了还好,要是没中,她担心池温文受不了。 就在中午客人络绎不绝这时,洪小亮疯了一般边跑边叫:“中啦,姐!中啦!” 夏鱼搁下手中的水壶迎了过去,兴奋道:“你没看差吧?” 白小妹在一旁激动地点头:“嫂子,第一!旁边认字的几个人我们都问过了。” 秋闱第一,便是解元,来年就要进京参加春闱。 夏鱼蓦然松下一口气,面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她一拍桌子,对着满堂食客扬声道:“今日所有酒菜均半价!” 一时间,大堂里热闹非凡,不少人围了过来说些祝贺的话,也好跟夏鱼拉拉关系。 家里出了一个解元,未来若是再中贡士、进士,那可真真是了不得。 在池温文得知自己考中后,面上依旧淡如清风,好似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一样。 就在酒楼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时,好久不见的周彩薇又活泛了心思。 这日,夏鱼照常送池温文去书院,到了门口却发现自己忘记给范龚带好吃的零嘴了。 她让池温文先进去,自己喊了一辆马车便奔向酒楼。 池温文目送着夏鱼离开,转身刚要走进书院,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池解元!”声音温温婉婉,满含柔情。 池温文回身,只见周彩薇眼含流波,面带娇笑:“池解元,我就知道你能考的中。” 池温文冷淡看了她一眼:“周姑娘若是无事,在下便先告辞了。” 周彩 分卷阅读198 薇见他要走,忙道:“池解元,小女是有事情找你。” 得知池温文考中后,周文海便撺掇起周彩薇去拉拢池温文,还道池温文以后肯定不简单,以后说不定会去京城做大官。 若周家傍上了这棵大树,日后也能将生意转去京城,在京城扎根。 而周彩薇到时候就能在京城寻得一如意郎君,说不定还能嫁个王爷世子什么的。 周彩薇心知自己几斤几两,对他许诺的未来不屑一顾,反倒把主意打了池温文的头上。 所以她算准时机,一早便守在书院附近,试图接近他。 池温文听得她有事找自己,冷淡扫了她一眼:“若是来拉拢人,那大可不必。” 周彩薇猜到他不会同意,也不气,道:“我来找你是有其他事情,不是来拉拢你的。” 她指了指一旁的古柳,道:“站在门口说话不方便,我们去那里谈,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池温文也不想她之后再纠缠自己,决定快刀斩乱麻,让周家离自己远一点,便同她一起去了柳树下。 “有什么事,快说吧。”池温文冷淡问道。 周彩薇面颊微红,垂眸许久后,盯住池温文深不见底的眼睛:“池解元,我、我其实对你挺有好感的。” 池温文皱眉,不解道:“周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彩薇似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咬唇道:“我心意池解元好久了,只是前段时间不敢打扰,近日思虑更重,食之不甘,便忍不住来见你一面。” “食之不甘?”池温文轻呵一笑,眼底尽是嘲笑:“我看周姑娘面色红润,可不像是食之不甘。” 周彩薇一哽,还想说什么,突然瞧见夏鱼从不远处的马车上走下。 她眼下划过一丝果决,一把扯住池温文的胳膊,踮脚就把粉嫩的柔唇凑了过去。 池温文措不及防,往后一躲,她便直直地扑进来他的怀里。 池温文也看见了夏鱼,他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去:“周姑娘请慎重!” “池解元,我是真心中意你的,我不怕做小,只求能跟在你的身边。”说完,她暗暗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夏鱼,脸上带着娇羞,捂脸跑了出去。 如果她有机会接近池温文,那她就有把握挤走夏鱼。 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妇,还能比得过她这个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 夏鱼紧紧攥着手中的几包零嘴,平静地望着池温文,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她快步走来,将手中的零嘴塞到池温文的手中,低声道:“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阿鱼,你听我解释......”池温文眼神复杂地拦住她。 夏鱼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知道她是故意的。你快去读书吧,别耽误时间了。” 虽然知道周彩薇是故意的,但夏鱼的心里还是如同刀绞一般难受。 她不想影响池温文读书,一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如果因为这种小事让他分心,得不偿失。 “阿鱼......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池温文抿着嘴,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看不得夏鱼难过伤心。 88. [最新] 第 88 章 一生容华 周彩薇铁了心碰瓷池温文, 周文海当然支持。 周家背靠的大树是文从事。自从文从事被上头调查后,周家第一时间便跟他撇清了关系,眼下正是背缺靠山的时候。 若是能跟池温文攀了亲家, 那他再也不用去阿谀奉承那些臭着脸的当官人了。 就在书院休息日的这天早晨, 有余酒楼一开门,周文海便派了身边的小厮广财过来。 广财一进酒楼就凑到柜台前, 恣肆叫喊道:“叫你家老板出来!” 王伯抬头问道:“这位客官,您有何事?” “何事?当然是好事!”广财不屑一笑, “你们老板走大运了!” 夏鱼从楼梯上走下来, 看到那个小厮一副狂妄姿态, 语气自大无比, 心里的嫌恶感油然而生。 王伯还未开口,广财便注意到了楼梯上的夏鱼。 分卷阅读199 今日天气炎热, 她只穿了一件敞领薄裙,上身湖绿色,下身落日黄, 腰间系着蓝色的腰带,整个人明媚亮眼。 广财习惯性地朝着她吹了个调戏的口哨:“老板, 我家主子出五百两银子, 让你今天上午去府上做一道菜。” “府上?”也不知道这是哪家府上的下人, 竟然如此放肆无礼。 广财得意道:“周府啊!提起周府, 恐怕东阳城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吧。” 他大呼小叫着, 仿佛自己是大爷一般, 招得酒楼里的伙计们频频翻着白眼。 闻言, 夏鱼心间了然,原来是周彩薇住的周府啊。 今日是书院的休息日,到了中午她还要去书院接池温文和夏果, 才没工夫管什么周府的事。 而且她直觉周家人没安什么好心,她才不去呢。 夏鱼微微一笑:“不去。” 广财惊声大呼着:“五百两银子啊!都够你一年的收入了。” 天上掉馅饼的事她从来不信,夏鱼微笑嘲讽道:“不好意思,不止。” 广财看出了夏鱼没有去周府的意思,他扯着嘴角冷冷一笑,面上的挂着轻蔑: “呵呵,夏老板可要想清楚,你这是可是在跟周府过不去呐。别以为你家出个解元就了不起了。” 跟周家作对的人没一个会有好下场的! “嗯,确实很了不起。”夏鱼点头赞同着。 “我又不是在夸你!”广财气得心口痛。 等他回去后一定要跟周文海禀告,这个娘们太他么横了! 夏鱼一脸错愕道:“我没说你在夸人啊,我说的可是事实。” 广财伸出手指头对着夏鱼狠狠点了两下,忍了一口气问道:“你确定不去?” “好话不说二遍,客官您走好,不送。”夏鱼微笑着转身走去了后厨。 若是以前她肯定要去,有钱不赚王八蛋,再说了,周家可是只肥羊。 但自从周彩薇那日出现在书院门口后,她就对周家人特别的反感,不仅退了周家的会员卡,也不待见周家的人。 “你等着!” 广财一肚子的怨气,怒沉着脸走出了有余酒楼的大门。 钱三谨慎地从厨房探出头,瞧着广财走后,才担心地提醒道:“老板,周家的人不好惹,他家的后台可是文从事。” “文从事?”这夏鱼就更不用担心了。 去年,罗大人和蒋大人在暗地里调查了文从事,却发现他警惕地厉害,所有出问题的账簿都被消除的一干二净。虽留有遗迹,却没有证据。 于是二人便留了手下在东阳城,暗中注意着文从事的动向。 狡猾如老狐狸般的文从事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自己的位置都尚且不保,哪还能顾得上周家的事。 夏鱼收拾了一番,正准备出门,却见广财又灰头土脸地返了回来。 广财一脸复杂地望向夏鱼,张了张口,才道:“夏老板,刚刚是小人愚钝,请您赏个脸,务必要去周府一趟。” 他刚才回去只说了夏鱼不来周府,还没开口告状呢,周文海就大骂他一通,叫他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把夏鱼请回去,不然他就别再回去了。 所以,广财又哭丧着脸回到了有余酒楼请人。 夏鱼目不斜视地路过广财身侧,没给他一个正眼。 刚刚还挺得意风光的,这会儿又低三下四地来求人,若说背后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她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广财见她不理会自己,立刻追了上去,“扑通”一声跪夏鱼面前,哭嚎道: “夏老板,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小的计较刚才的事了。我若是请不回您,就会被主子打断腿啊!” 广财试图卖着可怜。 夏鱼当然不吃这套,绕过他大步走开,留下一句:“那你就趁早赶紧跑了吧。” 广财见她软硬不吃,也没了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周府。 周文海猜测到他可能将事办砸了,便提前命人备了马车,直接堵在夏鱼去书院的必经之路上。 就在夏鱼哼着小曲,沿着路边的树荫往前走时,突见一辆马车堵住了去路。 分卷阅读200 从马车上走下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他昂首阔步,直径走向夏鱼,拦住了她:“姑娘请留步。” 夏鱼对眼前的人没有印象,便开口问道:“公子有何事?” 周文海笑着打量一番她,张口夸道:“早闻夏老板是不凡之人,一介女子竟将生意做的如此红火,当真是不让须眉啊!” 夏鱼知道自己的名字人人皆知,却不认为她的相貌也被人人知晓,是以疑惑问道:“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周文海脑子一转,面容带笑:“在下姓王。” 他知道夏鱼不愿去周府,想必也不愿意跟周家的人搭话,便随口编了个别的姓氏。 “王?”夏鱼瞥了一眼对面远远跑过来的广财。 广财一边跑,一边喊道:“主子!我方才回府没见着你人......” 周文海心里咯噔一下,随后笑着回身道:“这位兄弟,想必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吧?” 周文海恶狠狠的目光盯得广财头皮发麻,他悄悄抬眼看了一下被拦住的夏鱼,心道完了,他是不是坏了什么好事? 广财尴尬一笑:“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他方才回去想跟周文海汇报,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最后还是问得门童才得知马车去了哪里。 可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了夏鱼...... 夏鱼抬眼盯着广财渐渐远去的身影,忽然注意到横在路上的这辆马车,一下便知周文海说了谎。 “周公子,做人要坦诚,不然可难担得起周家的大业。”夏鱼说完,绕到一旁从窄缝中穿过。 刚才明明周文海背对着广财,广财却远远的就喊了他,那就说明广财笃定自己不会认错人。 之所以相信自己没认错,八成就是因为周家的马车了。除了周家的主子们,还有谁能乘坐自家的马车? 她不明白今日周家人为何这么热衷于围堵自己,但是她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所以她加快了脚程。 还没到书院,就看见周彩薇跟在池温文的身后。脸上荡漾着娇人的笑容,一双美眸更是满含柔情。 夏果应该是去找白祥玩了,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池温文刻意与周彩薇拉开距离,她却不自知似的又贴了上来。 只见池温文停下脚步,拧着眉心道:“周姑娘,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 周彩薇微微摇头,轻柔道:“不论池解元喜欢什么的女子,我都愿意为你改变。” 今日周文海为她争取了机会,她终于可以跟池温文独处了,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这便是我厌恶你的原因。” 池温文蓦地松了眉,垂眸傲视着周彩薇,毫不留情道:“姑娘请自重,不然你非但拉拢不到一个靠山,反而还可能会害了整个周家。” 说完,便兀自走向站在街道另一侧的夏鱼。 周彩薇可以变成别人喜欢的任何样子,但是夏鱼不会,她就是她自己,从始至终都不会为了别人而改变。 而他喜欢的、深爱的,也只有那一个人。 如果没有夏鱼,就没有今天的他,说不定他这辈子都走不出白江村,科考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年少时的一场梦。 周彩薇愣在原地,池温文的话里尽是威胁。 明摆的告诉了她,若是她再继续纠缠,等来日他有所成就后,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周家。 周彩薇的计划彻底落空,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后半生有个可以依仗的娘家,她怎么也不能让周家倒下。 没了解元,还有其他的举人,周彩薇神色一沉,调头去了方举人的家中。 若是池温文来年落榜,而方举人中榜,那她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便是有余酒楼。 从那之后,周彩薇再也没来纠缠过池温文。反而总和方举人一起花前月下,吟诗作对,没事两人还偶尔私相授受。 春闱过后,沉溺在男女之事的方举人毫不意外的落了榜;而池温文依旧榜上有名,稳居第一会元。 周彩薇复仇的愿望彻底覆灭,她此时非但不能踹了方举人去寻觅其他对象,相反的还要含着怨恨去嫁给方举人。 分卷阅读201 因为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两人起初相处之时,周彩薇便常常在不经意间给方举人画饼。 说周家不仅能够支持他继续读书,若是他考中了贡士,自己也会带着十里红妆和两间铺面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方举人原本就是个穷小子,靠着教书先生的好心帮助,才一步步艰难地考上了举人。 当他听到周彩薇有着丰厚的陪嫁时,心底打定了主意要将她哄到手。 不过他能考中举人都是运气,更别提贡士了。于是,他在平日里假装用功学习,给她营造出一种自己定能考中贡士的错觉。 而另一方面,他借着伤心往事,将周彩薇灌醉了酒,哄骗到手。之后又在她事后的药汤里做了手脚,用孩子彻底将她牢牢套死。 周彩薇有身孕的事可瞒不过周家的几个挑事儿姨娘,她们很快便将此事告诉了周老夫人。 最后,周彩薇的十里红妆外加两间铺面只余了五百两的银子。虽然比不上周家的偌大产业,不过也够周彩薇和方举人花一辈子了。 而池温文在春闱之后的殿试,成功拿下了第三位的探花郎,入了翰林院编修。 在京城稳定之后,池温文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东阳城,准备将夏鱼和王伯接去京城。 而酒楼里的其他人,则要看大家的态度。 可他刚一步跨进酒楼,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柜台上斜斜摆放着一本翻开的账簿,酒楼里一个客人也没有,连个伙计都不在。 他轻声唤了一声:“阿鱼?” 空荡的酒楼里没有人回应。 余光一扫,他注意到账簿的底下好像压着一封书信。 池温文刚拿起账簿,便瞧见夏鱼气势汹汹地从后厨走出来。 接着,她红着眼眶,怒气冲冲地将一张写满字的草纸拍在柜台桌面上:“签字!” “怎么了?”池温文刚想碰她的脸颊,却被她一巴掌拍开了手。 夏鱼瞟了一眼面前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想起两人如今的差距,心里便酸溜溜的。 她一把抖开那张书信,气道:“你不是说侍郎府的杨小姐求了圣上要做你的正妻之位吗?正好咱俩和离了,我也不至于落个下堂妻的名头。” 池温文皱了眉:“那封信给我看看。” 他记得在最后自己有写拒绝了这个提议的。圣上赞誉他不忘糟糠之妻,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还特赏了他一所大院府邸。 书信展开,纸张皱皱巴巴的,原本的字迹被洇染得模糊不清。 他迅速扫了一遍书信,只见上面写得那些内容几乎全被晕花,字迹难辨之极,只能根据个别字眼断续推断出杨小姐之事。 他不想对夏鱼隐瞒什么,便将这件已经结束了的事情写进书信里告知她。 “那门亲事我拒绝了。”池温文问道,“这张书信怎么回事?” 他送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 夏鱼瞬间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不小心把茶水打翻了......” 那天洪小亮送信回来,见她人没在,就将书信压在她屋里的瓷杯下。 后来她回屋喝水,一个没注意不小心将杯子打翻落地,茶水洒了一桌子不说,瓷片也碎了一地。 她只顾着忙活捡地上的瓷片,根本没注意到桌上有封书信。 等她发现时已经为时过晚...... 她研究了一晚上,只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杨小姐看上池温文了,还让皇上下旨娶她。 这道圣旨一旦下来,那她必将被休或者降为妾室。 思来索取,夏鱼决定和离,只要她快一步提出和离,那就是她休了池温文,要走她也得昂首挺胸地离开。 所以,她提前拟好了一份和离书,准备等池温文回来后,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之后再添添补补找人誊写。 她心里虽然难过的要死,但是和离总比被休好听。 池温文:“......” 他放下手中的账簿,又拿起桌上的那张草纸,粗略地扫了眼。 上面用 分卷阅读202 黑炭写着缺笔少划的文字,有些不认得,但还是可以根据这些错别字看出来这是一纸和离书。 他眯起眼睛盯住夏鱼:“没想到你还会写字?” 夏鱼心里一虚,两腿险些都站不住了,她嘴硬狡辩道:“我身为酒楼老板,会写字有什么稀奇的!” “会写字不稀奇,稀奇的是怎么满篇都是错别字?”池温文继续逼问着。 夏鱼抿着嘴唇,紧张地望着他,内心纠结着该不该将自己的真实身世说出来。 没想到池温文淡然地将那张草纸撕成碎屑,扬眉道:“阿鱼,身为新晋探花郎的夫人,我觉得有必要先教会你怎么写字。” 见他转移了话题,夏鱼倏地松了一口气,怄气别过头:“不用你教......” “除了我,没有人能教你。”池温文自信满满道,“毕竟,我是故意失手得的探花。” “什么意思?” 夏鱼突然想起了范龚,他在得知此事后,一脸的不相信,坚定认为状元肯定是池温文的,一定有哪里出了差错。 今日今时,池温文竟然说自己是故意失手,难道状元这个位置不香吗? 却见池温文悠然自得道:“圣上有一最宠爱的公主,非状元郎不嫁;秦王与圣上不合,拉拢了榜眼;而我无德无能,只能在翰林院做一个小小的编修。” 夏鱼这才惊醒过来,原来池温文都已经提前算好了。 殿试前三必进翰林院锻炼打磨,为以后进入内阁做准备。而进了内阁就会被卷入为官的腥风血雨之中。 第一名太显眼,必然会被皇上青睐和刻意栽培;而与皇上对抗的势力便将目光放在了榜眼的身上;他这个第三名反倒落得个清静。 这人真是走一步看三步,夏鱼简直要对他跪拜了! 池温文被她“请”到上座,喝了一口茶水问道:“酒楼里的人呢?” 夏鱼双手撑起下巴,趴在桌上道:“酒楼的伙计我都散了,他们在东阳城有家有口的,去京城不方便。到时候就王伯、李婶、小亮和小妹跟咱一起去。” 在三个月前,她接到池温文要在京城落脚的来信,就和伙计们商量过此事了。 虽然他们也想去京城看看,但是拖家带口的实在不方便,就歇了跟着走的念头。 “王伯他们人呢?”池温文疑惑道。 他从进屋到现在都没看到一个人呢。 夏鱼道:“他们去给客人退卡了。” 几天前,夏鱼就让王伯结算了所有会员卡里的余额。今日李华几人便是去给客人挨个退钱去了。 池温文抬头环视着熟悉的酒楼:“那这间酒楼你打算怎么办?” 夏鱼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得意笑道:“已经卖啦,五千两!这是定金!” 其实她本来在门口贴的价钱是三千两银子,但是因为酒楼已经打出了名气,很多人争相竞买,最后就以五千两的价格卖了出去。 交房定在月底,正好几人能等到池温文归来,再一起前去京城。 “对了,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夏鱼坏坏一笑,“池老爷的小妾有喜了。” 池温文点了点头,对此事不敢什么兴趣。 在他考取功名后,池枉也曾找过他,不过让他用威胁周彩薇的一番话吓了回去。 对待池温文,池枉自知理亏,也怕被人诟骂,便不敢将此事大肆宣扬开来,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过他了。 两人仅有的父子缘分也断得更彻底绝对了。 “再告诉你一件坏消息。”夏鱼笑得眉开眼笑。 “王氏那个赌鬼弟弟找上了门,因为她没钱再接济赌鬼弟弟,就被抖露出了陈年往事。池老爷把她赶去了山上的尼姑庵。” 池温文呵呵一笑:“你以为池枉之前不知道王氏在做什么吗? 他其实一早便知道了此事,但是他怕离开了王氏没人帮他拿主意,便一直假装不知道。 这次赶走王氏,十成是因为那个有喜的小妾是个厉害角色。” 说来池温文也觉得可笑。 他还没听过哪家男人软骨头到任由一个女人祸害自己的家,可偏偏池枉就是。 分卷阅读203 他向来没有主意,但凡别人说点什么都能动摇他的决心,后来便索性依附于王氏,凡事都听王氏的。 若不是池家以往积攒了这么多家业,恐怕早就被他挥霍没了。 处理完东阳城的所有事情后,夏鱼一众人收拾了细软,坐上三辆马车赶去了京城。 天子脚下繁华昌盛,一进京城,马车就放慢了速度,慢慢悠悠地晃荡到了御赐的府邸处。 门前高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恢弘气派的朱色大门上悬挂着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池府”两个大字。 下了马车,夏鱼满心激动,这是由池温文开辟出的新的池府,也是他们以后的家。 御赐的府邸终究和自己买的不一样。 府中光是零散的独立小院都分了六个,每个小院内都有正房与厢房,夏鱼他们几个人住是绰绰有余。 眼下在京城没有铺面做生意,王伯就担起了管事一职,负责招买下人,规划府内之事。 李华几人也被王伯安排了做事情,一切井井有条。 范龚给夏果写了一封书信,让他拿去找住在京城桐树巷的元太医,也算给他寻了个好去处。 最初,夏鱼在府里很是新鲜,觉得闲着也不错,就算有时候没有池温文陪伴,她也能给自己找个乐子。 写字累了,就去后院的桃林看看,或是去前院的池塘喂喂鱼,再不济就弄根鱼竿来钓鱼。 可不过一个月,她就待得无聊至极,揣着银子便去了牙行。 京城的铺面可比东阳城金贵的多,她拿着五千两的银票,只买了一间位置偏僻,面积很小的铺面。 屋里只能摆下七、八套桌椅,人再多一点就有些转不过身来。 有余食肆的招牌挂在这间小铺面之上,只燃一挂鞭就算开张了。 王伯要管理府上的事情,李华也要监管着丫鬟婆子们,因此来食肆干活的只有夏鱼、白小妹和洪小亮三人。 白小妹忙活后厨,洪小亮打杂,夏鱼最近在学写字,勉强算得上是个掌柜。 食肆一开张,第一个赶来的是罗大人和蒋大人,两人带着几个同僚来捧场。 之后,有余食肆便成了这些官老爷们的常聚之地。 夏鱼有时还能替池温文听到不少有用没有的信息。 这天,夏鱼一早起来便觉得难受之极,稀里哗啦吐得要命,下人端来的米粥也是喝一口吐两口。 池温文忙告了假,请了大夫来瞧。 大夫搭了垫巾在夏鱼的手腕上,思忖了半晌,神色一喜,忙道:“恭喜老爷,夫人有喜了!” 池温文眸中难掩激动,紧紧握住夏鱼的双手。 夏鱼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晃神了半天。 前几日她还在想,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都没动静,是不是他们俩有谁不行啊? 没想到,这才刚过了几日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送走了大夫,池温文强硬要求她卧床休息,并叫来李华学会经验。 李华说,有孕头三个月不稳定;池温文便找了个信得过的人,临时接管了食肆掌柜之位,让她在家休息。 李华说,有孕后要补充营养;池温文就让人去订新鲜的活鸡、活鱼,每天给她炖汤喝。 李华说,有孕特别遭罪,不仅怀的时候反应大,生的时候也要命;池温文紧绷着脸,看到夏鱼吐得一脸憔悴,恨不得自己替她怀着。 ...... 金秋硕果之际,池府内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接生婆子检查着最后的准备,嘱咐着下人烧热水,并催促着池温文离开房间。 看到夏鱼面色苍白,痛苦低吟,额头上豆大的汗直往下流,池温文忙握住她的手,摇头道:“我留下。” 接生婆子急忙道:“万万不可,老爷这不吉利啊!” “别走,啊......”夏鱼痛苦大叫道,手指甲狠狠陷进池温文的掌心。 她不希望他走,总觉得他这么一走,她就再也见不得他了。 池温文心疼地为她擦着额头上汗,不停安慰道:“我不走,不走!” 接生婆子怎么也撵 分卷阅读204 不走池温文,眼看着夏鱼就快要生了,她也顾不得再劝了,只能引导着夏鱼顺平呼吸。 “哇!”在一声清亮的哭声中,接生婆子高兴道:“恭喜老爷夫人,是位小公子。” 说完,接生婆把孩子递给两人看了一眼,便将襁褓放在夏鱼的身侧,引导着她喂奶。 夏鱼没有让人请奶娘,她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自己喂养。 她柔和地看着那一团安静的小丸子,不自觉地笑了笑。 看着夏鱼疲惫的侧颜,池温文攥着她已经放松了的手,将那只手捂在眉心,深深吸了一口气:“阿鱼,辛苦了。” 夏鱼觉得自己手指上似乎有些湿润,她伸出指尖擦拭着他的眼泪,轻轻一笑,微声道: “池温文,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我吃得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食物,穿得也跟这里的人同,就连字写得都跟你们不一样......” 池温文完全没有意外,他紧紧握着夏鱼的手,生怕她消失不见:“这有什么关系吗?就算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我也只要你一个。” 他也曾猜过无数次她的身世,但是猜出来又能怎么?他在意始终只有她这个人而已,别的根本不重要。 “你不怕吗?我就像一个怪人一样......”她直直地望着帷幔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怕,怕你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池温文的声音低沉,威胁道:“如果你敢消失,我就把孩子扔在军营里,让他从小挨打,直到你回来为止。” 怀里的小团子似是听懂了一般,“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初为人母的夏鱼听得心都要碎了,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池温文:“你敢!” “那你就不要消失。”池温文带着些嗡嗡的鼻音。 “好!”夏鱼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她也不想消失,离开她最爱的这些人。 “对了,咱俩是不是还没给小丸子起名呢?” “小丸子?”池温文低头看了一眼皱巴巴的婴孩,还真有点像:“这个乳名不错。” 夏鱼问道:“大名呢?” “池容华怎么样?”池温文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容华,我这一生的盛世繁华都源自于你。 夏鱼柔声笑道:“容华,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