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续》 分卷阅读1 书名:难续 作者:青城浮灯 文案 偏执顶流狗男人×财迷室内设计师,追妻火葬场。 和顶流苏景修秘密交往的第六年,乔爱苏开始被他变本加厉猜疑,从爱好到厨艺全方位多角度遭他挑剔,这不满意,那不满意,末了还收到他的嘲讽——“是不是我还得红着眼,说句命都归你?” 她冷了心,连夜分手搬离。 在一档明星家居改造节目再次相遇,撕破脸的两人竟还配合默契,高举高中同桌的友谊大旗,前往盛产喜剧人的东北黑土地,上能砌墙刷漆,下能逮鹅杀鸡,你招我来我逗你,还被广大网友嗑起了cp。 网友a:手法专业颇有功底,原来他也能如此接地气。 网友b: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她简直是真人版《天使爱美丽》。 网友c:欢喜冤家是我看节目的最大动力。 网友d:我愿献祭二十斤肥肉,换他们从此he。 某天,突袭直播点燃网友的吃瓜热情。 明朗热切似夏日阳光的苏景修看向乔爱苏,眼神冷漠如冰:“别装了,乔爱吃。” 公认的暖心小天使乔爱苏双手环胸,不甘示弱回击:“彼此彼此,老丧胚。” 众网友:我怎么觉得他们更带感了?相爱相杀,互怼情侣。 大家不知道的是,在镜头没拍到的地方,她和他像部偶像剧。 大雪中,苏景修将乔爱苏抵在墙上,落雪簌簌压过他卑微的低语—— “苏苏,我爱你,离不开你,求你重新和我在一起,我会改的,请你相信。” 而乔爱苏望着苏景修的眼睛,又冷冷别过头去—— “我觉得,你和我之间,情难再续。” * 伤愈退圈,顶流苏景修消失在公众视野。 某天却有人看见,他一身正装跟在乔爱苏身后,工牌上“苏苏的专属助理”七个大字分外显眼。 “苏苏。”他热切地拉住她的手,“我表现够好吧,可以转正吗?” 食用指南: 一、1v1he,男女主从头到尾身心只有彼此,开篇交往六年同居两年,所以都不是处。 二、男女主有小学鸡式吵架,会吵到大家的眼睛。 三、装修部分来自网上相关知识,可能不专业;综艺部分基本为感情线服务,可能很浮夸,可能无脑苏。 四、男主最后还会转行。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爱苏,苏景修 ┃ 配角:盛观星,盛观书,陈愈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她以为他们情难再续 立意:在岁月和时光中寻找爱情最初的美好 第1章 从睡梦中醒来,乔爱苏看一眼手机,锅里的猪骨汤再过一个小时熬好,与此同时,苏景修刚下飞机,到家就能吃到她做的拉面。 手机屏幕上有微博推送的新闻,标题简明扼要——《向凌被爆地下恋爱三年,否认恋情反遭女方“重锤”》。 乔爱苏点开微博热搜榜,“向凌声明”、“向凌地下恋爱三年”、“向凌女友 录音”霸占前三的位置,后边跟着个“沸”字,说明热度极高。 点进“向凌声明”的词条,微博广场第一条是向凌女友发的微博,她放出各种证据证明两人的确恋爱三年,配文【看到公司声明,我才知道我被分手了】。 下滑几条,热门微博皆为营销号,大致风向是说女友雷神之锤,粉丝塌房好惨,坐实向凌恋爱一事。 营销号的热评也是,类似观点的赞数远低于粉丝控评,排序却在控评之上,说明被博主点赞过,这种做法在饭圈中被称为“点黑赞”。 跟着热搜吃过若干次瓜,乔爱苏能猜到些许套路来,一般明星,哪怕是粉丝几十万的小糊比,澄清的声明上了热搜,广场上的营销号肯定为其冲锋陷阵,带话题带视频澄清,把舆论往不实信息和黑粉造谣上引,粉丝控评控得明明白白。 向凌一个有五千万粉丝的流量,工作室不会废到固不了微博广场热一、买不起营销号,深度合作包年热搜的他显然没和微博方闹掰,今天这一系列操作,实在太过反常。 据乔爱苏所知,向凌的新剧不久前定档下周,和苏景修的正撞,两家视频网站有意营造对打之势,营销拉踩的通稿铺天盖地。 不同在于,向凌和搭档营业认真,cp甜度羡煞旁人,苏景修和搭档则没什么互动,想嗑cp的自称“嗑药鸡”的潜在观众群体自然被会营业的吸走了,以至于豆瓣几个娱乐大组的投票中,大家普遍看好前者。 “嗑药鸡”们嗑得自由随性,常常会嗑起rps,即男女主真人的cp,现在女友新闻一出,大家顿觉被喂屎,纷纷表示花絮都是演出来的工业糖精,看不下去向凌边和搭档营业边跟女友甜蜜,一想他在聊天记录里的大尺度骚话 分卷阅读2 ,大呼养胃(注)。 剧播之前爆出恋爱,时间掐得很准,大概是网站买的热搜吧,乔爱苏想着,抓了把瓜子往沙发一窝继续嗑。 机场,苏景修在保镖簇拥下前行,保镖外圈是来接机的粉丝,一片人潮,最近天热,她们手里多半是画有五颜六色图案的透扇,既能扇风又能表明粉丝身份,一举两得。 “哥哥!老婆好想你!看看妈妈吧!” “阿修看这里!新买的镜头!” “修!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群爆发出高分贝的声浪,闪光灯照亮,他眼睛一眨不眨,出道六年,活在台前,他早就练成面对它们的本事。 “修!你能听到吗?请收下我的信!”自家爱豆只收信,有粉丝在最靠近的位置艰难递出信,拥挤之下近乎不抱期望。 “听到了。”苏景修的胳膊冲破包围圈,接过信件,短暂的目光相对,他笑着说,“谢谢你。” 这个笑转瞬即逝,像夏夜璀璨的焰火,消失过后刻在心里,即便是匆匆一瞥,也足够令人沉醉不醒。 是七人男团Glary7中,当之无愧的门面。 将信放进包里,苏景修叫助理留下帮忙收取远处粉丝的信件,最后回头向粉丝们绽放出浓烈如夏日的笑容,挥手告别:“谢谢,辛苦了。”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明朗热烈的笑随之冻结,好似暑日覆雪,在他脸上无法窥得此前的一丝踪迹。 坐在副驾驶的经纪人陈珊对此司空见惯,她安慰道:“景修,再忍忍,等你们发完解散专,捞完巡演的钱,年底合约就到期了。” “烦死了,早知道能火成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听公司的,硬装什么热情人设,上班如上刑。”苏景修随意躺在后排座,挤按着睛明穴,“他们懂个屁的爱豆。” 他不是讨厌粉丝,他是讨厌上班,一下班,他恢复了自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陈珊鼓励他,“景修,你非常优秀。况且,出道前公司做过背调,你的老师同学都说你很热情,定人设也不算离谱吧。” “是啊,顶流能不好吗。”苏景修发了条“上车了”的微信,右手放在右膝。下半年解散演唱会,明年有部打戏很多的古偶,他的膝盖可要撑住。 “别太追求完美,你看你个人专辑磨了六年还没出,粉丝想听听你的声音。”苏景修的代言注重质量,高奢为主,少量化妆品护肤品,赚钱基本靠演戏和投资,杂志只上五大刊且挑月份,陈珊出于赚钱的角度提议道,“不如拆成迷你专或者单曲,拆开卖,少量多次割韭菜,反正你无论唱什么粉丝都会买单。” “再说吧。”苏景修闭眼休息,“陈姐,我困了,先睡会。” 上天对他很公平,给了他考进顶级学府的脑子,给了他出众的外貌,没给他任何创作才华,他想写歌,想了整整六年,写得多删得更多,残余不过电脑里零碎的片段,是他偏要勉强。 “行。”陈珊回看苏景修,其实他容貌精致偏冷淡,不显情绪,在公开和私下的场合,二者的温度差惊人,就像他的物料中心为“修”字,而亲近的人叫他“阿景”一样,仿佛割裂开的两个人,他私下的状态若被粉丝看见,很可能会认为他厌世。 爱豆这行,刨除极少数真爱粉丝的,剩下的全靠演技,比谁会装,比谁装得久,比谁人设稳定不崩塌。在她眼里苏景修是后者,他不爱粉丝,面上从没亏待过,尽职尽责扮演优秀爱豆的形象。 他比所有人都能装,所以他最终成为顶流。陈珊手机调成静音,吩咐财务结清今天的营销费用。 端上两碗拉面,乔爱苏解下围裙挂好,走到门口,她算得精准,苏景修刚好在门外。 “苏苏,我回来了。”苏景修一把将乔爱苏拥入怀中,上一部现偶拍摄地在沪市,不能常回家,他真的很想她。 “阿景,吃饭吧。”乔爱苏制住苏景修作乱的双手,来日方长,刚完成一家的家居设计,她想歇两个月,他们多陪陪彼此。 “嗯。” 安静吃着,乔爱苏夹起半个溏心蛋,见苏景修要舀拉面汤,她问他:“向凌的热搜怎么回事,你有瓜吗?” 她问出问题,他的表情一霎变得微妙,“你知道了?”式的微妙。 “是你团队做的吗?”乔爱苏追问道。 “是。”苏景修放下勺子,“提档想和我的剧对打,可惜啊。” 他不觉得解决掉竞争对手的行为卑劣,他需要热度,灭对手热度等于给他送热度,何乐而不为? 表情微妙的变成了乔爱苏,苏景修低声哄道:“傻瓜,我在你面前,你干嘛苦着脸。” 一失手溏心蛋滑进碗里,乔爱苏夹了两次没夹上,用勺舀起:“没事,我们吃吧。” “苏苏,别跟他女朋友共情,我又不会像他那样不承认女朋友的存在,而且我们瞒得这么好,怎么可能被扒,你别想太多。”苏景修切到秀恩爱专用的微信小号,自拍上传。 小号他还加了最亲密的家 分卷阅读3 人和好友,他们绝对不会泄露朋友圈内容。 乔爱苏默不作声吃着拉面。你是没不承认我的存在,在外人看来,我们之间根本没交集,我也不曾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整整六年,瞒得多好。 算了,我怨什么呢,路是我自己选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吃完饭,苏景修收拾碗筷放进洗碗机:“一会我们洗澡吧。” 他的洗澡是种明示,交往六年同居两年,老夫老妻了,接下来发生的事自不必说。 “有点累,想睡个午觉,晚上吧。”乔爱苏偷偷买了团首场解散演唱会的门票,据说这几天就会派送上门,她的还没到,想等下午客服上班问问。 她怕她答应洗澡,两人洗洗做做睡睡一通,错过客服在线的时段。 “好吧。”说好的“小别胜新婚”,也许她今天不想碰他,苏景修叹了口气,上楼洗澡。 钻进书房,乔爱苏在苏景修的超话输入“收到”搜索,全是粉丝打码晒票的微博,为防骗子盗图,图上有手写的微博id。 等到客服上班,她的手机冒出两条短信,一条是网站的退款信息,另一条是银行卡的到账提示,3×3288.00元,她买的内场A区的价钱。 她被退票了?乔爱苏重进软件,她的头像不知何时灰掉,消息栏里最上面的那条消息,毫不留情地通知她,她因涉嫌使用抢票软件恶性竞争营利,账号于今天被网站方封禁。 误伤的几率小于千万分之一,除非有人把她的账号提供给网站方,罗织莫须有的罪名。 是谁干的,还能有谁。 手心沁出汗来,乔爱苏在书房呆坐着,她反应过来时,已是三点半了,苏景修十五分钟后出发,去给品牌站台。 “阿景,醒醒。”闹钟在响,她到卧室唤他起床。 “老婆,我要赖床。”半梦半醒间,苏景修抓着乔爱苏的手亲了一口,明明她也喜欢赖床,起床气跟他不相上下,为什么要催他,好双标的老婆。 乔爱苏从床上拽起苏景修,晃晃他的手臂,她轻声问他:“我的票是你退的吗?” “嗯?”苏景修揉了揉眼睛,听懂乔爱苏问的。 本没想否认,他说道:“是我让平台那边退的,封到下个月,你想看别的演出我帮你要票,乖,让老公躺会。” “我想看你。你出道六年,三次巡演,我听你的一次都没去过,这次让我去可以吗,你就当我是普通粉丝。”乔爱苏不懂,她看个演唱会而已,十万人大场中不起眼的一份子,为什么苏景修要百般阻拦,甚至封禁她的购票账号。 “我找黄牛买山顶票行吗,我保证不和别人说话,不透露我们的关系。”她又说。 “你能不能懂点事儿,演唱会是我和粉丝相处的空间,没多余地方分给你,更不会在演唱会上秀恩爱。”起床气充斥着脑海,苏景修没好气道,“在一起六年你越来越贪心了,是不是和哪个明星女朋友搭上了想效仿她们,想看我公开跟你互动啊?” 心中骤然的酸涩,鼻子连带着一酸,乔爱苏忍住要失控的眼泪:“我只想在现场看看你,舞台上的你,我想亲眼见一见。” 细碎的波光荡漾开来,眼泪浇熄了苏景修的无名火,他逐渐清醒。乔爱苏鲜少流泪,往常她像丛林中自由生长的野蔷薇,自在随性,无拘无束,而今骤雨突至,脆弱娇美的花朵唤醒他的怜惜。 可他能说什么,说他水平有限不够优秀不想当着她的面丢人?说他怕她被粉丝无意间的言论伤到?她会信吗,她能信吗? “苏苏,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他抽出钱包里的卡,塞到她手里,“卡里有八千万,出去买点喜欢的,晚饭回家吃,我做。” 气性上来,乔爱苏推开苏景修,退出他的怀抱:“真当我多稀罕看你演唱会吗,群魔乱舞的。” 卡没拿,她走出卧室,精神紧绷后的疲乏感涌出。 好,真好,果然在嫌弃我,嫌我是戏子,太高调,不体面。他欲拥抱蔷薇,蔷薇的刺扎到他手,那他不抱了,苏景修下床走进衣帽间,随便搭了身衣服,出门去出席活动。 家里的健身房,乔爱苏换上跆拳道服踢沙袋,当年防身学的跆拳道,二十几岁有新用途——泄愤。她要真是个爱秀的女朋友,他们的恋情不超过俩月就会被曝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恶意揣测她的? 猛踹沙袋的间隙,特殊铃声响起,她接起电话,最好的朋友兼创业合伙人盛观星问道:“苏苏,你的票到手没?” “没,我号被网站封了。”乔爱苏自我开解道,“封就封吧,我正好有空接单。” 第2章 晚上苏景修喝酒喝到大半夜,他到家时乔爱苏早早睡了,背对着他,洗完澡他另搬出条被子,也背对着她躺下,半夜梦见她从背后抱他,他在梦里冷哼一声,挣开她的手。 主动抱他被他用力回绝,遭到冷遇的乔爱苏背过身去,离苏景修更远。他反感肢体接 分卷阅读4 触了,她何必再贴上去,找不自在吗? 此后几天,苏景修去排练演唱会舞蹈,乔爱苏回公司处理琐碎事务,微信只围绕“吃”的主题,诸如今晚我有应酬别等我,中午不回去你别做我的份。 她和盛观星姐弟合伙经营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取名“观乔”,包含了三个人的名字,成立三年,随着个人业务能力及口碑的发酵,工作室也扩大规模,升级为公司,即将迁至新的写字楼。 这天中午软件提示苏景修开了直播,乔爱苏犹豫再三,到设置里关掉通知,他的动向不再推送给她。 练习室,苏景修席地而坐,开启直播。 某次他在练习室直播,有队友在旁聊得起劲,不慎自爆恋爱,直播间里问号感叹号顿时刷屏,前车之鉴在,他们开直播,经纪人和staff会前来监督,以免大家口无遮拦造成直播事故。 粉丝来信他看过,他运用高中阅读理解技巧,提炼中心思想,再摘录几句情感真挚的原文,在直播说出,弹幕一屏的嗷嗷叫,夸他宠粉,而他只在想,今天他上班的表现很棒。 别人管这叫“营业”,他管这叫“上班”,把伪装做到极致,让大家相信他真爱粉丝,即是苏景修本人的执业宗旨。 他很自私,全部的爱只归乔爱苏有,他在飞速刷过的弹幕中寻找她发的,她喜欢发一连串的“啾”,很容易辨认,是他安全感的来源。 可今天他没找到,无所谓,他不在乎,她想生气就生,他不信她还能跑了,苏景修结束直播,与队友相约午饭。 下午快递打来电话,乔爱苏推着推车,几箱生鲜食品从院门处推到家里,分门别类装进冰柜码好。她抄了豆瓣的作业,叠加折扣、凑单及各类零零碎碎的小红包,趁它们好价买的,比平时正价便宜数倍,日期新鲜很是划算,过期前妥妥能吃完。 买的一箱啤酒稍后送达,她拆箱放到饮料柜,晚上苏景修回家刚好能喝凉的。 她猜对了,他一进门直奔饮料柜,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拍照发朋友圈。 苏景修的好心情终结于满冰柜的食品,莫名的压迫感袭来,同居两年了,他说过很多次想吃就现买,囤得多会影响新买东西的欲望,而她好像不打算改。 他们经常异地,有时他在外地拍戏,有时她在外地做室内设计,能否吃得完,他没法打包票。苏景修关了冰柜门:“苏苏,别一次买这些东西,也改改你爱屯东西的习惯,我们有钱了,你没必要囤货,过度囤积等于浪费。” “我没浪费啊,吃的过期前我吃光了,日用品我也用完了,趁便宜入手很合适的。”乔爱苏这点没对苏景修撒谎,她从未浪费过,只是吃的吃光前她又买来其他的,显得冰柜始终满着。 “是吗。”苏景修再度掀开冰柜门,扒拉里面的盒装蛋挞皮,“320个蛋挞皮,你要吃多久,猴年马月吗,是我赚的钱不够你花吗,你非得囤货,一次买这么多?” “我可以和小星分享啊,加上员工们。”乔爱苏做的小饼干烤的蛋挞,常拿到公司和大家分着吃,创业公司的缘故,员工们年龄相仿,相处融洽。 身为合伙人,星乔是闺蜜是大学室友,星书是龙凤胎姐弟,外界便猜测乔爱苏和盛观书是否是恋人,被二人双双否认。 他们否认情侣关系,不代表盛观书不会从乔爱苏的盒子里拿饼干吃,苏景修的印象里,这人总是嬉皮笑脸,永远不明白何为避嫌,极为碍眼。 他目前最后悔的,是没在她创业时帮她请个管理型人才,否则现在哪里有盛观书的份儿。 320个蛋挞皮,保质期一年,平均每月至少要吃26个,而他要保持身材,日常不碰甜食,想到他戒糖时是盛观书在享受他女朋友亲手做的点心,苏景修怒火高涨。 转进如风,他皱着眉质问道:“我看你是想和盛观书一块吃吧?” “啊?”听苏景修提及盛观书,乔爱苏一愣,随即道,“我又不喜欢他,怎么会想和他吃。” “可他喜欢你!”苏景修坚信他的直觉,料想旁人眼中亦是如此,一路扶持走来的创业伙伴,当得起风雨同舟一词,多感人至深的情谊,而他呢?她曾经的高中同桌罢了。 他才是外人,没人知道她是他女朋友,全在凭着臆想错点鸳鸯。 他挑挑眉,故作云淡风轻一笑,扣上冰柜门:“我看你们挺配的,精打细算过日子,是我这种糙人不配,只会粗俗砸钱,不配过你想过的日子。” 他眼角眉梢透着凉薄冷漠,嘲弄之意尽现,对上他的眼神,乔爱苏心凉了一半。她说再多也无用,他不肯听,思维早给她下定判决,她何苦费口舌争辩。 大二的乌龙事件,他记了五年,至今还记着、介意着,她不想一遍遍解释,累了。 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营业时他热情洋溢,拿掉面具后,真实的他冷到可怕。乔爱苏也拿了罐啤酒,平静拉下拉环,用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句式回答:“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她转身上楼。 分卷阅读5 苏景修看着他发的秀恩爱朋友圈,在小号上,头三年他每天发九宫格,她一周发两三条,交往六年他依然每天发,而她一个月最多发四五条,越到后面越少。 好讽刺,原来爱会减退的,一边是异地男友,一边是近水楼台,她…… 不行,他不甘心,凭什么他九年的爱恋要以狼藉收场。苏景修洗了手,系上围裙下厨做饭。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和苏景修的隔阂能追溯到很久以前,她想有个人倾诉,乔爱苏喝掉整罐啤酒,下楼到冰箱摸出一包最爱的草莓味三角牛奶,回她书房拨通盛观星的号码:“小星。” “嗯,在呢。”听她郁郁不乐,盛观星问,“你俩吵架了?” “吵了,没吵起来,哑炮。”乔爱苏酒量尚可,她回想她和苏景修六年间的过往,“我在想大吵的那几次。” “他又翻旧账了?”乌龙事件的发起人盛观星心怀愧疚,“这事都怪我,没事闲的要当红娘。” “不怪你,你当时又不知道我在跟他谈恋爱。”乔爱苏秉持着能瞒则瞒的方针,尽管报到当天就和盛观星一见如故,她仍瞒了一阵。 那件事发生,她不得不将实情和盘托出,好在盛观星是真正值得信任的朋友,帮她保密多年。 和乔爱苏有个俗套的称号“京美双花”,大学时追求者如过江之鲫,工作后不乏家世人品出众的,盛观星平心而论,当中综合条件胜过苏景修的不是没有。那些人还有个最大的优势,不会遮遮掩掩,能给乔爱苏一份正大光明的爱情。 偏偏乔爱苏就认定了苏景修,盛观星几次想劝分,奈何闺蜜死心眼,她找准定位,当个倾听者,劝和不劝离:“小两口哪有隔夜仇?明年一月底解散,他三月份进组,你俩在家满打满算一个月,好好过个年吧。” “行的。”敷衍一句,乔爱苏问盛观星,“记得我说过的篮球赛吗?” “记得,你画黑眼圈妆的那场慈善篮球赛。”黑眼圈妆盛观星帮检验效果来着,万无一失的妆容败给真爱的视线,乔爱苏被苏景修在数千观众中认出。 “我买票看他,他认出了我,生气了,那天他说,让我以后别再去。”乔爱苏在类似的场合栽了第二次,她仰着头,憋回眼泪,“你说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失败过一次不吸取教训,反而重蹈覆辙。” “你没错,是他有病。”盛观星仗着乔爱苏不会出卖她,有恃无恐说起苏景修的坏话,“疑心病重得跟什么似的,成天怀疑这怀疑那,脑瘫吧他。” 脑瘫且过分,六年来一场公开约会都无,欺负乔爱苏低调从不秀,不像别的“嫂子”专往粉丝心上扎,要么花式秀,要么暗戳戳。 “那是个导火索,后边真吵的……是纪念日那次。”乔爱苏所说的交往纪念日,离篮球赛没差太久,“他包了餐厅想请我吃饭,有服务员发微博走漏消息说他订了餐厅,他只好多请些朋友来当聚餐。我快到了,他让我回家,说晚点陪我,这顿饭改天补。” “结果当天王老师有饭局,听说咱们仨要创业,带咱们去了,还介绍给她的朋友们认识,他们是第一批人脉呀。”盛观星不由得感慨,老师在创业上帮了他们大忙,在专业上给予颇多指导,传道授业恩情终身难忘。 “是啊,我对阿景说不用陪我,我要忙创业,晚上有事,他就生气了。”当晚热战,后续冷战,乔爱苏没低过头,直到苏景修来求和好。 “他的事业如日中天,我也想发展我的事业,他能把我放在次要地位,我为什么不能以事业为先。多简单的道理,我前几年清楚,这几年……”乔爱苏声音渐弱,陷入沉思。 这几年更清楚。 去年苏景修拍戏受伤住院,不让她去看望,她下了飞机,接到的是他赶她走人的电话,她气,她心生怨怼,于是她转头接下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的设计,带团队在业内打响名声。 她忙得连轴转,在工作间隙抽空回复他的消息,或许那时就生了嫌隙。 “当初分……”当初分了多好,盛观星话锋一转,挽回话题,“那顿饭他说补,他补了吗?没补吗?” “补不补的,不重要了。”乔爱苏对感情的自信,在未知的时刻衰减,她把一顿饭看得那么重,估计他早忘掉了。 聊完天,她小睡片刻,一睁眼人在卧室。 “老婆,老公做好饭了,抱你吃饭。”苏景修抱起乔爱苏,到桌前吃饭。 他要示好,放低姿态哄好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开心是首要宗旨,亲热不必急于一时。 睡觉前,乔爱苏拉过被子,被苏景修抢走。 柔和的灯光下,他注视着她,目光饱含恬淡温暖的情愫:“苏苏,给我抱抱。” 一个俗语突然浮现在乔爱苏脑海——打个巴掌再给甜枣吃,她闭眼掩饰一瞬的消极,睁开眼微笑看他:“好。” 第3章 新剧首播,苏景修出席发布会,散场后同圈内朋友又聚一波,喝了不少。 分卷阅读6 团队中仅有经纪人陈珊和头号助理孟奇知道他有女朋友,孟奇开车送苏景修回家,乔爱苏等在门口。 苏景修一身的酒气,浓重烟味混合熏人香水味,她不由得掩鼻:“孟哥,路上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孟奇摆摆手,“走了啊。” 扶着苏景修到沙发上暂歇,湿巾塞住鼻子,乔爱苏拿热毛巾帮他擦脸,准备拉他在花洒下冲干净。 “苏苏……”苏景修吃力地聚焦视线,他抚上乔爱苏白皙光滑的脸颊,“你好漂亮……” “那当然。”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乔爱苏放轻力度,和缓擦拭脖颈。 “今天那帮人的、女、女朋友我见了,个、个个多才多艺的,什么狼人杀调酒打呃——打碟。”玩乐半宿,苏景修脑子混乱,唯余朋友们成双成对的画面。 他大着舌头说:“你也学——学,将来带你出去,我更有面、面子。” 难得醉后注重措辞,他说“更有”是因她本就属于神颜级别的美貌,刚签公司时,陈珊偶然看到他高中毕业照,还问过他她签没签公司,说以她的外貌出道必定爆红。 要再学些当下流行的才艺,就更让他有面子了。 听他话里话外明目张胆的嫌弃,她该由着他宿醉,不管他了,乔爱苏将毛巾丢进水盆,没控制住手劲,温热的水溅了苏景修一脸。 胡乱抹掉脸上的水,短路的思维意识到她在甩脸子,苏景修心头火起。 刹那间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他反问得十分流畅:“怎么,你想在在聚会上展示才艺,当场计算价格团购奶粉纸尿裤吗,还是你的老年人爱好,比如写大字打乒乓球扑克麻将钓鱼转核桃抽冰猴?” 这一刻,乔爱苏觉得眼前的苏景修十分陌生。他过去不是这样的,他变了,他嫌弃她拿不出手,给不了他想要的面子。 “你觉得我们能撑到十年吗?”她也反问他。 她什么意思?苏景修的酒唰地醒了大半,他坐起身,牢牢抓住乔爱苏手腕,盯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之前苏景修向她承诺过,给他十年的时间,他赚够钱退圈,和她过平淡而温馨的生活,他们会结婚,会有孩子,会过得很幸福。 然而第六年一过,这段感情似乎就快到头了,她想象不到往后四年的样子。 “没意思。”乔爱苏端起水盆要走。 苏景修拉住乔爱苏的胳膊,他蛮力一拽,水盆脱手,水流淌在地板上。 “我马上退圈跟你公开你就满意了是吧,非要我上微博哄你你才肯低头服软,真当没你我活不下去吗?”苏景修哑着嗓子,指着乔爱苏肆意控诉,“是不是我还得红着眼说句命都归你?!” “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没事找事,是吗?”乔爱苏说着说着笑了,笑到岔气。 这就是她六年来执着守护的爱情,怎么就这么可笑,刚交往的时候,没人告诉她,她的爱情会每况愈下,沦落到充满嫌弃和嘲讽的不堪境地。 前两天的重归于好仿佛是假象,是镜花水月,是一戳会破的泡影。苏景修冷冷问道:“你笑什么?” 寒意从地面蹿起,从指尖头顶蔓延至全身,战栗的感觉慢慢爬上乔爱苏的肌肤,她淡淡笑着,丝毫不带温度:“笑你面目可憎。” “行,既然我面目可憎,那你别和我同床共枕了,免得我污染了你的娇躯。”苏景修站起,脚踩在一滩水上,滑倒在地,右膝磕在茶几的角,疼得他面容扭曲。 “阿景!”乔爱苏上前扶苏景修,被他挡开。 “别碰我。”他说。 自暴自弃,苏景修一动不动,他颓然躺在地板上,任由水浸湿衣裤。奋斗着从无到有,他们前边的六年过来了,为什么情路越到后来越难走。 他的冷言冷语重重碾过她心脏,无穷无尽的痛感,在自尊彻底破碎前,乔爱苏想保留仅剩的一丝体面:“好,我一个人住惯了,有你没你没区别。” 她无视倒地的苏景修,回卧室带枕头被子去客房睡。 从高一就喜欢的女孩,她告白时他亲口说的,她当真了,下场尤为惨烈。娱乐圈水深,诱惑纷至沓来层出不穷,若他真迷了眼沉醉其中,那分就分。 可她不想轻易放弃,缓一缓找他谈谈吧。 冷战的序幕开启,两人按部就班上下班,饭各做各的互不干扰,洗碗扫地有机器,家具谁用谁擦,一人一间客房,主卧空着。 过了三天,乔爱苏来到正在举铁的苏景修面前,他却视而不见,接着举起杠铃。 她默默走开。直面现实吧,他赚的钱远远超出你们的花销,是他不愿抽离,爱娱乐圈胜过爱你。 摆足谱端足架子,苏景修在等乔爱苏炮制的高频邂逅,谁知她自打那晚的接近后,连着三天对他不闻不问。 这是最久的一回冷战,上周好歹发发微信聊几句,这周一个字没有,包括语气词。 在打破冷战纪录的这天,他慌了,难以言喻的心慌,他逐 分卷阅读7 一列出他的优势项目,能立竿见影吸引她的,只有最浅薄的一项。 身体。 苏景修冲了个澡,轻车熟路换好定做的戏服,是他前年拍民国戏穿的军装同款,变装play中她最喜欢这身。 在乔爱苏的书房,他携一盘草莓挡住她要拿的书:“苏苏,看书累吗,吃点草莓吧。” 吃完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再种。 “来。”乔爱苏冲苏景修勾勾手。 听话凑近,苏景修贴在乔爱苏耳边,感受她的气息,期待她开口说话。 “呵。”乔爱苏闪身离去,回房睡觉。 她要他们开诚布公推心置腹的谈话,不要他千方百计使出的花活。 方法不奏效,苏景修呆立在原地,像个侍寝未果遭皇上冷落的妃子,男人的尊严轰然倒塌,行,冷战吧,比谁撑得久。 日上三竿起床吃早午餐,乔爱苏浇浇花踢踢沙袋追追剧,苏景修的新剧霸占视频网站首页,她不给它贡献点击率播放量,转而刷起十余年前的经典剧集。 托熟人律师联系机构预约房产估价,排期在九月份,她记好日期——和苏景修买这栋别墅时,他们各出了50%资金,涵盖购房装修,且在公证处公证过,共同拥有产权。 他想全额出资,她坚持要对半出钱,自己的房子住着有底气,如今她庆幸她的决定,不然吵架凭他“房子我买的,你走”的指责,被赶走会是她唯一的结局。 她在外有房子住,分手的话,她的半套房子按市场价卖他,她搬走。 以往苏景修晚回家或在外过夜,他会报备,冷战期间他们断联,他数天夜不归宿,乔爱苏也没查岗,随他去。 在家放松的第n天,陈珊来电,问她工作忙吗,要哪场的内场票。 哦,她没和陈珊说购票网站封禁了她的账号,乔爱苏答道:“陈姐,网站把我号封了,我不想买票,也不想去现场了。” “封了?”陈珊诧异之余想起,半个月前公司整理出黄牛名单,苏景修问她名单在谁那,她随口说了,他拿他想看做借口,竟然是要在上面添加乔爱苏的账号。 陈珊想开导乔爱苏,酝酿一番没酝酿好,只得劝道:“他底子在那,肢体不协调,呈现的总比会跳舞的差一截,不看他是好事,省着你尴尬。” 说实话,陈珊横向对比,苏景修的歌舞并非出挑,火成顶流靠国民向大爆剧加持,单论爱豆这行业,他能人气碾压队友同行,全靠他肯钻研。 出道前的练习,舞蹈零基础难追进度,他就双管齐下,不光勤奋练舞以勤补拙,还苦练面部表情,学抓镜头,出道预告发布,一夜之间便有了几十个站子,出道后更是屡出神图,凭脸吸粉。 以上是陈珊站在经纪人角度的观感,但乔爱苏不需要听它们。她又道:“这事他做的不地道,太缺德了。” “嗯,我知道。”乔爱苏说。 察觉到答语的异样,陈珊问乔爱苏:“小乔,你们吵架了?” “算是。”乔爱苏自嘲道,“陈姐你放心,我毕竟是一纸声明能‘澄清’掉的地下女友,不足以撼动他事业,掀不起什么风浪。” 见乔爱苏意有所指,陈珊忙道:“景修不会那样对你的。” “谢谢陈姐开导我,但你和我都不是他,不了解他的想法。”乔爱苏顺便问起苏景修的动向,“对了陈姐,他在忙什么?” 陈珊如实相告:“他白天一直在公司,练习室排舞,跳久了就去理疗室,偶尔去电竞室打几盘英雄联盟,晚上在宿舍录团综,他们没空作妖,staff都在。” 说是宿舍,实则公司长租的别墅,从Glary7出道租到解散,在解散前夕录几期宿舍日记,艹一艹快到期的团魂,卖一波情怀。 苏景修没少对乔爱苏讲他队友的那点破事,当海王撩妹者有之,勾搭后辈女团者有之,找网红聊骚者有之,搞原创频频侵权者有之,胡吃海塞发胖者有之,沉迷游戏舞台划水者有之,独他业务水平逐年精进,被誉为拖飞机的王者。 “他膝盖还好吗?”乔爱苏偷看过苏景修的病历,看术语推测他出道前右膝受过伤,问他,他死活不说。 “没有大碍,正常情况吧。”陈珊再次劝慰乔爱苏,“小乔,你别担心,他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不会学坏的,我帮你监督他。” “嗯,那谢谢陈姐了。”寒暄两句,乔爱苏结束通话。 昔日令她紧张激动憧憬的甜美爱情,终究化成凄寒的深潭,苏景修居于岸上,冷眼旁观她挣扎浮沉。 她想尽快抽身,可是太难了,他陪她走过生命中四分之一的岁月,哪有那么好割舍,沉没成本沉甸甸压着,积重难返。 第4章 练习室,有队友客串记者兼摄像师录制团综片段,作为解散演唱会的幕后纪实。 大家随意坐着躺着,被采访到的队友说些感想,来点揭秘,其余人各玩各的。 手机响了,苏景修按下接 分卷阅读8 听。 电话那边的女声唤道:“儿子。” 镜头下,苏景修回道:“小姨,我在录团综呢。” 生母柴茵,知名的舞蹈家,明面上是他小姨,她在他出生后,就将他交给她姐姐姐夫抚养。换句话说,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而他对生父一无所知,不知那人姓甚名谁,什么职业,活着或死了,她不透露,他也懒得刨根问底,对方别来打扰他们最好。 儿子的称呼一变,柴茵有些许的失落,她很快平复心绪,说道:“我明天回国,晚上咱们吃个饭吧。” 十八岁时他的认知倾覆,苏景修花了一年适应身世的剧变,总算能接受事实,坦然重塑观念。他说:“行,地点你定。” “儿子,你多注意右膝,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千万别耽误。”柴茵不忘叮嘱,“我定好找你,拜拜。” “嗯,拜拜。”苏景修发微信给柴茵说谢谢妈,收起手机喝水。 拍完片段,staff集体撤离,练习室内只剩Glary7全员,海王属性的队友郝泽方率先发问:“你们下午有什么安排?” “吃海底捞。” “约的补牙。” “带我小妹划船。” “陪我爸打麻将。” “那还用说,约会呗!” 按顺序讲过,轮到郝泽方,他问苏景修:“景修你呢?” “没想好,你我先猜,这次又跟哪个网红玩剧本杀啊?”苏景修想去乔爱苏的公司探班,这帮队友出道前就个个藏不住事,且有直播误爆队友恋爱的黑历史在,他的恋爱自然瞒着他们。 她创业三年,他还没去过她的公司,正好她最近没接单子,今天他想接她回家,做晚饭给她吃,下午来次长谈沟通,把话说开。 “猜对了哈哈。”郝泽方一拍苏景修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人生苦短,景修,及时行乐吧。” 你一肾虚男装什么人生导师?苏景修腹诽着,悦纳郝泽方的规劝:“有道理。” 公司严防死守私生饭,停车场保安人手一份私生黑名单,附带高清照片,一旦人在,立即赶出。 孟奇来汇报,说“装备”已搬到车里,苏景修借用另一位新助理的SUV,遮住挡风玻璃,在车内套上“装备”。 他的“装备”,是一套易容工具,包含硅胶面具、硅胶上衣及硅胶一体裤。去年他特邀出演一部古偶,女主前期扮丑,演员就用硅胶面具来易容,他因而得来灵感,找商家定做了硅胶产品。 他特地选的胖子型号,穿上衣裤粘上面具换好鞋,他秒变体重250斤的胖子,扣一顶渔夫帽配墨镜,辅以他学来的真·胖子们走路的步态,完全能以假乱真。 全副武装,苏景修开车门回前排驾驶座,发动车子前往乔爱苏的公司,到她那再换,和她牵手回家,他小心些,不会有人发现的。 观乔室内设计公司,担任总经理的盛观书单独一间办公室,乔爱苏和盛观星共用一间大办公室,经过她们的分隔改造,办公室简约而美观,极具设计感。 盛观星有事不在,午休时乔爱苏去取快递,顺带帮取了盛观星的份,由盛观书转交。 “观书,你姐的快递。”乔爱苏推门直入。 “行,下班我带走。”盛观书放快递纸箱进他的帆布袋,“哎小乔,我新买的防窥膜,觉着效果挺好的,你要给苏景修买一个吗?” “我看看。”乔爱苏在两三米之外望向盛观书的手机,提醒道,“你屏幕弄亮点。” “调最亮了。”盛观书拿手机正对乔爱苏,“你看。” 苏景修说想买好用的防窥膜,乔爱苏试过三十多家的,差强人意都称不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见到目测最棒的防窥膜,她发自内心的喜悦。 “挺棒啊!”她掏出手机拍照,“那帮站姐的照片超清晰,我怕她们拍到他屏幕。等我拍一张你的屏幕确认下,肉眼看不靠谱。” “你拍吧。”盛观书摆出自恋的pose。 此刻,门外的不速之客如遭雷击,转过头去。 盛观书的性格,用他姐的话说“欠儿登”一词能完美概括,上到老师长辈,下到同学朋友,工作后到同事员工,对谁都这样。乔爱苏作鄙视状:“大哥,你省省吧,少自恋了,没人拍你。” 亲眼所见乔爱苏与盛观书在办公室亲密,她活泼情态尽收眼底,苏景修处在暴怒的边缘。 他看表,13:14,时刻也在笑话他。 她有多久没对他这么笑过了,她居然敢对那个男人笑,居然跑到人办公室去拍照!拿他送她的手机,用着和他的情侣款手机壳,去拍那个男人! 好,乔爱苏,你真有本事,亏我为了来看你大热天扮成胖子,为了买你最爱吃的小蛋糕,大中午在外排队暴晒一小时,我他妈就一绝世大傻×! 多谢你们公司的独到设计,让我能从玻璃门外看清你的真面目。苏景修能想得出,平整光滑 分卷阅读9 的面具下,他的脸会是多么狰狞,眼神又是多么阴沉。 他想进去暴揍盛观书,抓走乔爱苏关家里,可他当前一副胖子的模样,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披着狼狈的伪装。 进去不过是相形见绌自取其辱,盛观书想带她去哪就能带她去哪,他呢,六年没带她出过门,心血来潮一次,也要做层层修饰,花式掩藏。 他输了,一败涂地。 拎着小蛋糕离开公司,苏景修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出电梯,他慢吞吞走,身后传来一群年轻男女的议论: “好家伙,胖成猪了还吃蛋糕。” “嚯,慕甜家的,丫挺会吃。” “离他远点,死肥宅出汗肯定很臭。” 很讲究个人卫生,苏景修出发前冲过澡,涂了止汗露,选的无气味硅胶材料穿,身上没有异味,就算如此,他这副尊容出现在办公室,想必盛观书会当他是一头猪。 没资格占有名唤乔爱苏的娇花的,一头凶悍的、粗狂的、低劣的野猪。 下单买了防窥膜,乔爱苏问盛观书:“快递大概几天啊?” “两天左右。”盛观书翻看订单的物流信息。 两下急促的敲门声,一人进来,是公司前台妹子:“盛哥、乔姐。” “怎么了?”盛观书拿起纸杯,倒杯温水递她,“别着急,坐下说。” “盛哥,有个胖子来公司,我吃完饭到工位他刚走。”前台比划来人的身高体型,“得一米九多,穿一身黑,有胡茬,特别凶,会不会……是谁的变态追求者啊?” “先调监控。”盛观书说。 监控室,乔爱苏暂停画面,鼠标圈出胖子的手提袋:“慕甜的袋子。” 慕甜,本地网红甜点品牌,忠实消费者众多,公司内大家常拼单点外卖,无法反推胖子身份,线索断了。 群里,盛观书发图询问员工们,众人一致回答没见过。查阅胖子的轨迹,确定其没投毒或是干其他坏事,他让前台放宽心,叫她回工位了。 前台走后,他问乔爱苏:“是苏景修吗?他穿个两三厘米厚的鞋,也超190了。” “他?他走个机场都精心搭配造型,六年一回都没来找过我,你猜他装成胖子带蛋糕来见我?”乔爱苏捂住笑痛的肚子,“天大的笑话!” “也许助理呢?”盛观书猜道。 “他助理有胖的,一米八出头吧,没监控里的高。”鼠标移到胖子头上,乔爱苏打量着参照物,“这胖子少说一米九。” “等等!”切换到总经理办公室外的摄像头,她停住,“他……他在你办公室外待过。” “那我多雇些保安守着。”盛观书计算着安全系数,“你要保镖吗?” 胖子的动机难捉摸,乔爱苏想了想说:“防患于未然,你再请几个吧,公司女孩子多。” “好,保镖我请,光速到岗。”盛观书在通讯录找出安保公司的号码,“你回去歇会,别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归心有余悸,乔爱苏点点头:“嗯。” 爷爷奶奶去世后,她一度失去勇气,是苏景修帮她找回勇气,对抗她吸血虫般贪得无厌的父母,可等到她足够坚韧勇敢,他们的感情松动了。 他为什么不能陪在她身边,他在该多好。 返回娱乐公司的地下停车场,苏景修扯掉面具,脱掉硅胶衣裤,换回他来时的装扮,“装备”收好,上他的车回家。 闷热的天,阴云密布,隐闻雷声,像他无处发泄的怒,憋在心里,憋到五脏六腑俱痛。 幸好他皮肤没过敏。苏景修冲澡透透气,打开小蛋糕的包装,一整块的彩虹慕斯塞进嘴里,毫无吃相可言。五颜六色的奶油糊在嘴边,他机械地吞咽,绵软的蛋糕噎在食道,似曾相识的窒息感。 他和乔爱苏的大学中间只隔一条马路,她没课时常来他学校“偶遇”他,防人猜忌,她随盛观星同行——盛观书和他同校,姐姐来学校找弟弟,拉闺蜜陪同能说得通,她不会被怀疑。 大二那年的冬天,他走在学校操场,撞见盛观星一手拉着乔爱苏,一手拉着盛观书,把两人手掌叠在一起,问乔爱苏觉得她弟弟怎么样,她想撮合他们俩。 那天,寒风似要割开苏景修的一颗心,他关掉手机躲进图书馆,强迫自己忘记,画面却扎根在他脑海,一年年盘根错节,扎得更深缠得更紧,长成他的心魔。 女朋友被当面介绍给别人,那件事给苏景修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他视盛观书为潜在情敌,盛观星则是心机闺蜜,天天见缝插针撺掇乔爱苏甩了他选择她弟,想方设法为她弟打掩护。 万一他的苏苏真不要他了,他怎么办?苏景修心间涌上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晚上被保镖小姐姐送到家,乔爱苏仍沉浸在听闻盛观星婚讯的惊讶中,闪婚,契约婚姻,对象是高中暗恋的学长兼男神。 一开灯,端坐沙发中央的苏景修吓了她一跳,他隐在黑暗中,呼吸低缓,坐姿很标准。 分卷阅读10 “苏苏,怎么魂不守舍的?”在惦记盛观书吗? “小星快结婚了,两个月之后。”乔爱苏尚在消化突如其来的消息。 “喜事啊,你随礼把我的份带上。”结婚了,没时间瞎掺和了吧? “中午有一胖子来公司,人高马大的杵在办公室外。”乔爱苏说起她的担忧,“我有点害怕。” 绝不承认那胖子是他,苏景修握住乔爱苏双手:“别去公司了,在家办公吧,或者我派些保镖?” “啊,我有保镖了。”乔爱苏点进手机相册,“看,保镖小姐姐好飒。” 他看相册缩略图,她删掉了盛观书的那张照片。盛观书请的吗?苏景修没问,问了也是徒增烦恼。 明明他搞出来的幺蛾子,反为他人做了嫁衣,白白成全盛观书的好名声,苏景修的憋闷更盛,他抱紧乔爱苏,轻声道:“苏苏,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第5章 办公室事件过后,苏景修连带着看乔爱苏的手机也不顺眼,他送了她新出的机型,手机一换,他心情顿时畅快。 两人换了新手机,乔爱苏的防窥膜自动下岗,她重新下单,等快递到手。 早上一块吃过饭,临走前,苏景修在玄关处穿上鞋:“今天要学新歌的舞蹈,我晚些回来。” 这几天他们不算和好,最多算破冰,离相敬如宾还差一场正式的谈心,更别说和好,乔爱苏提议道:“晚上我们谈谈吧。” “好,我走了。”苏景修背着包走出家门。 解散专有两首主打曲,一首编舞激烈的快歌,一首编舞舒展的抒情,成员全部到齐,舞蹈老师继续教授快歌的舞蹈。 一个高难度的跳跃动作,苏景修反复对照视频中的队友们,判定是他在拖后腿,利用休息时间请教老师,不断练习。 连跳二十余次,跳得他头晕,他再度跳起,右脚落地,膝盖处骤然疼痛,站立不稳。 “景修!”队友们见状赶来搀扶。 看他为练舞有旧伤复发的风险,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出主意: “身体还要不要了,你明年还得拍打戏呢。” “要我说,你太严以待己了,出道六年没划过水。” “不像我们哥几个,老皮划艇了。” “反正mv是末日废土风,让后期加点爆炸特效一遮不就完事,舞台上灭灯喷气全挡上。” 他们说他腿伤是不可抗力因素,这回腿伤跳不了粉丝能理解,劝他少背点思想包袱。舞蹈老师经纪人和staff们来劝说,苏景修最终向现实投降,去医院做核磁,遵医嘱活动。 得到医生给出的休养建议,苏景修回了公司,进摄影棚拍mv。命运没有过分偏爱他,他亲妈是舞蹈家,而他没继承到一丁点的舞蹈天分,在靠歌舞取胜的爱豆行业,输在起跑线。 其实他很羡慕乔爱苏,羡慕她能从事最擅长、最喜欢的职业。至于他,入行非家人逼迫,纯属赌气所致,他又不肯回头认输,几年来咬着牙去拼,顶着满身伤病,也算拼出点名堂来。 收工做完理疗,苏景修启程返家。 爱豆这行,伤病最毁人心态,他心中生出一种迷茫,前途未卜的迷茫,他要在娱乐圈待下去吗,他喜欢当下的环境吗,说好的待十年退圈,恐怕…… “先喝点骨头汤吧。”乔爱苏舀一勺汤倒进苏景修的碗中,汤熬成奶白色,浓香扑鼻。 公司要求每人上交四张照片,苏景修拍下饭菜发朋友圈秀恩爱,坐在桌前对乔爱苏说:“苏苏,帮我拍几张照片,做解散专的小卡用。” 同居的第一年,乔爱苏想帮苏景修拍小卡照片,他拿类似的理由拒绝了她,她表面没反应,内里很介意,介意到不想再拍。 她回击,语带些微嘲讽:“顶流,你营业应该用心点,专辑嘛,你和粉丝间的爱的纽带,小卡照片你亲自拍了选比较好。” 他以为他们会和好的,可情势急转直下,“柳暗”等不来该有的“花明”,像天空短暂亮了会,秒速被乌云遮蔽。 他不可以发火,发火代表他处于下风,苏景修放下筷子,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乔爱苏,眼中一片漠然:“恋爱都跟我谈了,还跟我拿乔呢,你说要谈,这就是你要和我谈谈的态度吗。” “我拿乔?”乔爱苏反问道。 她自认脾气好,对上苏景修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漠,她理智全无,拿汤勺直指他,宣泄她满腔的怒意:“你说私生会扒到我会骚扰我,我就不去探你的班。你说公司的人知道了会往外说,我就不去你公司找你。我让陈姐帮传话,你十次有九次半不回我,我怎么谈,我上哪谈,我半个月都没机会和你坐下来认真谈一次!” 记忆中,她实在不会平缓倾诉心绪,以前和他坦承她父母的破事,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哽咽着诉说她的委屈。 而现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瞳分外澄澈,冷冽的眼不含一滴眼泪,静静看着他,她学会了坚强,从他这儿 分卷阅读11 学的,苏景修感到莫大的讽刺。 汤汁沿汤勺流下,滴在玻璃桌板上,乔爱苏放回汤勺,幅度将她并不稳定的心境出卖,汤水四溅。 “我们交往前就说定了悄悄恋爱、不秀恩爱,我的头像、昵称、背景图里,一点和你有关的内容都没有,我从没和你双排过,也没和你的私人音乐账号等等互关。当时答应好的,我一样一样的都做到了。”乔爱苏低低叹息,垂眸看映出的他的倒影,“但我不愿意和一团空气谈恋爱,这半个月来我们真是情侣联系的频率吗。” “还是……你喜欢上别人了?”她问。给她个痛快吧,别搞得不上不下的。 “我只爱你!”倒是你,这句话我还想问你呢! 苏景修憋住后半句,极力减少对话中的不安定因素,他盛好两碗饭,搬椅子坐到乔爱苏身旁,捧着她的脸哄她:“老婆,我保证不冷落你了,爱你,养你,别吵别闹好吗,你也想七夕有我陪吧。” 貌似好话的隐性威胁,比大吵大嚷更瘆人,乔爱苏挪开苏景修的手,睥他一眼:“你在威胁我吗?” “我没要挟你,没骂你,没放狠话,没对你动手,怎么就威胁你了?有我这种说软话的威胁吗?”苏景修倒打一耙,明知故问。 夜晚的宿舍卧谈会,队友们大谈特谈情史,他跟着学了些哄女朋友的招数,然而她不爱车表鞋包,也不喜首饰珠宝。 尽管她不喜欢奢侈品,该送的他从来不含糊,贵且好看的她都有,但是……他想看的真挚笑容,她收礼物时几乎没展露过,她笑是笑了,笑得不深,在很表层的地方。 她只喜欢吃和钱,本市房产限购,她限额满了,他没别的能给她的,只能买原始股送她,为她的富婆梦添砖加瓦。 可他不能一辈子只送吃的和钱吧!他回想历次收礼物时她的笑,都不及那日在盛观书办公室的灿烂,苏景修不明白,乔爱苏到底想要什么,收到什么她才会开心。 “我有事业,不用你养。”乔爱苏有她的事业,凭努力发展起来的,没依靠过他的人脉。 谁说的男人就要大度谦和有教养,去他妈的狗屁,苏景修将可恶的大道理置之脑后,说话直泛酸味:“是啊,和盛观书一同经营的、打拼的事业,有事他帮你担着,为你遮风挡雨,当然不用我养。” 约定过以家庭为底线,吵架时不攻击成长经历,乔爱苏吹着一小勺汤,慢条斯理点评道:“苏景修,你变了。不,你没变,我喜欢你的时候,或许你就这个样子,你只是渐渐显现本性而已。” 偏执的、倔强的、多疑的,认定死理,爱钻牛角尖的本性,极度缺乏信任感,翻来覆去说酸话,易无能狂怒。 “哟,开始□□我了啊。”苏景修抱臂,佯装高傲望着天花板,躲避菜肴散播的香气,缓缓道,“随‘挚友’盛总在商界叱咤风云久了,我们乔大设计师也习得能言善辩的好本领,牙尖嘴利的,叫我刮目相看。” 高中时温柔文静的女孩,早已长眠在他的回忆中,初恋总在暧昧试探的时期最动人,不外乎此,诚不欺我。 “哪比得上我们万众瞩目、blingbling的苏大顶流。”乔爱苏端详着手上新做的美甲,闲话家常般慵懒随性,“六年的舞台生涯,浓缩了人类由猿到人的进化史,极具教育意义,端的是爱豆届,乃至全体人类的活体教科书,适合在商场电视区循、环、播、放——” 吵架比音量及疯狂程度,她不是他对手,比刁钻,她能赢。 一秒破防,换作曾经他们浓情蜜意的日子,苏景修定会扛起乔爱苏回卧室,床上打闹后进入正题,弄得她心服口服。 今非昔比,他再难重温旧梦。 “乔爱苏,我和盛观书选一个,你选谁?”苏景修一撂杯子,玻璃碰撞作响。 乔爱苏太阳穴一跳,又来了。 他一天不作浑身难受,提到盛观书,他秒启动疯狗模式。 豆瓣微博兔区总结的对家名单上,苏景修独孤求败,事实证明他们总结错误,苏景修有对家,他单方面认的,是个圈外人。 “你想听吗?”乔爱苏问。 他能为事业让她当地下女友,她若学他的做法给出答案,他反而会生气,可谓双标。 要想气他,她一定会选盛观书,苏景修堵住耳朵,紧闭双眼:“我不听!” 趁苏景修封闭感官,乔爱苏找来托盘,端走红烧肉、西芹百合、拍黄瓜和老醋菠菜,出于人道主义,她留饭和一锅骨头汤给他,上楼吃饭。 饭后她登上微信小号,苏景修发了张图,啃得精光的骨头放在圆形盘子,摆成心形,右手边摞着空饭碗。 【啃个骨头都是爱你的形状(拍完已收拾)~】他配文。 又好气又好笑,乔爱苏切回常用号。小号他们只加亲近之人,估计大家看他朋友圈的状态,会认为他们仍在热恋,情意正浓。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关上洗碗机门,乔爱苏回屋拆快递,她划开密封胶带,拿出鞋盒, 分卷阅读12 是双yeezy,俗称“椰子”。 有位关系不错的学弟人在美国读研,兼职搞搞潮牌代购,她不懂鞋,在托学弟帮买时,就说要男生很喜欢的、很火的、国内不太好买的牌子款式,学弟圆满完成任务,鞋子远渡重洋寄到国内。 这双椰子她原想送苏景修,顾忌“情侣送鞋会分手”的说法,在感情摇摇欲坠的边际,她决定晚些再送。 另间卧室,手持筋膜枪按摩肩颈的苏景修打了喷嚏,是她想我了,她在记挂我,他想。 她炖的汤很好喝,暖着他,他从汤里品出她的柔情,想着想着,他想到从前那些事,越想他越受煎熬,悔意翻涌。 他不该在去年受伤时赶乔爱苏走,她人到机场被他一通电话赶走,该有多伤自尊,该是多难过,所以她忙于购物中心的设计,无暇联络独自养病的他,也纯属他活该,自作自受。 不止那次,每一次,她不该经受委屈的,如果他按照家人的期望读书工作,和她做一对普通却甜蜜的情侣,他们的生活会比他选的这条路更幸福。 能说出“给他十年,赚够钱就退圈”的话,他是混账无误,十年?怎么会是十年。 他撑不到十年,不妨……急流勇退吧。 第6章 有租客考上老家的公务员,准备回家乡上班,找乔爱苏退租,她检查过卫生,扣除违约金,包了红包送租客妹子,祝对方一路顺风,万事如意。 当年连房子带自家厂子拆迁,乔爱苏的爷爷奶奶坐拥七套房外加巨额拆迁款,荣升拆一代,这七套房子,她爸她姑各得两套。 同样的利益,不同的抉择。她爸辞了职,靠他拆二代的头衔找了位漂亮妻子,俩人成天吃喝玩乐,坐吃山空,在被切断经济来源后,他妻子也即她妈离婚另嫁,他终日游手好闲,一事无成。 而她姑师范毕业后在高中勤勤恳恳教书,不曾懈怠,二十几年过去,已升到副校长一职,桃李满天下。 谨记二者差距带来的教训,乔爱苏考学考证提升职业技能,在感兴趣的领域如鱼得水。 爷爷奶奶名下的三套房按公证过的遗嘱分配给她,她租出两套,租金足以维持学费及日常开销,今年第三套房也租出去了——去年下半年她购入一套大平层,装修完在放味。 她重男轻女的老二流子父亲,当初离了婚当她是拖油瓶、赔钱货,把她丢给她爷爷奶奶抚养,她要感谢他这一手,没有两位老人的抚育教导,她怕是早被带偏了走上歧路。 房子的地段上佳,旧租客刚搬走,就有新租客补上,乔爱苏搞定合同,打算明天带公司的新员工参与客户回访流程。 两个新员工是她学妹,今年入职,看过效果图与落成时的返图,她们跟在乔爱苏后面记录。 承接了数个家庭的室内设计及家装改造,乔爱苏对虞家印象最深。这是三口之家,十四岁的女儿虞涵追星,她在沟通环节中强调,说自己经常爬墙(注),卧室书房要设计得灵活些,想有充足空间展示收集的周边,方便她拆卸挪动相框、照片墙、人形立牌等等。 “姐姐,书房谈。”一小时的回访过半,虞涵拉乔爱苏进了书房。 “你又爬墙了?”神秘兮兮拉她来,乔爱苏猜到虞涵的目的,“爬的谁?” “宿羽。”虞涵点开手机相册,她存着很多动画截图和同人图,“看了苏景修的新剧入的坑。” 宿羽,苏景修饰演的男主名,虞涵说“宿羽”而非“苏景修”,乔爱苏问道:“嗯?你不搞真人了?” “不搞了,真人塌房太快,比我爬墙的速度还快。”虞涵被前任墙头们伤透了心,转投纸片人怀抱,“姐姐,我想请你帮我设计下书房和卧室,调整布局,按宿羽居所的色调来,追星的东西撤掉。” “钱我妈结。”她补充道。 “好,明晚我发……”乔爱苏递过手机,屏幕上工作号的二维码,“你加我微信吧。” “行。”虞涵扫码添加乔爱苏的好友,“晚上我把他住处的图发你。” 每天有意起晚半小时等乔爱苏起床,苏景修发现她居然提前出门,心堵得慌。她故意的,一连数日和他错开,那他也不必怀揣着长谈的愿望傻等了,破罐破摔凑合过吧。 晚上,乔爱苏去洗澡,他溜进她书房,看电脑界面是装修效果图,图中白绿色调的房间清新淡雅,墙上的大画框挂着他的剧照,文件名一长串,是客户找她做卧室改造。 效果图的画框里一般不必p图吧?特地找我的剧照p上去,她好爱我。苏景修忙拍图存证,瞥见旁边有张鞋子的小票。 一双椰子,他找遍代购托遍助理朋友都没买到的款,她要送他吗?苏景修狂喜。 她对盛观书笑没关系,她拍盛观书没关系,只要她还爱我,这就够了。既然她爱我,那我也不放低身段去求她了,失败好几次,我怕再求我会ptsd。 得意忘形,回卧室时苏景修不慎在走廊摔了跟头,他从地上爬起,满心的期待 分卷阅读13 。 穿着浴袍,乔爱苏坐到椅子上,坐垫反常的温度说明,刚才有人坐在这。无所谓,苏景修爱看就看呗,反正她的图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 虞涵找画手约了同人图,想定做画像挂在卧室,问乔爱苏定做什么尺寸的合适,但画手还没画完没出图,乔爱苏随手找了张苏景修的、和同人图坐姿背景相近的剧照凑合,p上去给虞涵看看大致比例,供虞涵挑选。 刚看到它,苏景修会很感动吧?可惜,他想多了。 之前他忙着拍戏,又不让她探班,她不想整天孤零零待在家,就更高强度接活,压缩休整期,她一忙,自然没空总想他。去年他拍了两部戏,他们一年到头聚少离多,矛盾滋长,彼此间变得格外生疏。 先破后立,如何能破局,她因想不出而烦躁,索性下楼吃夜宵,靠吃缓解负面情绪。 结束本季度为期一周的客户回访,乔爱苏请员工们吃了午饭,回到家意犹未尽,用空气炸锅炸酥肉加餐。 提着炸篮走向洗碗机,她拖鞋一滑跌坐在地,炸篮烫到大腿,立马烫出个红印,乔爱苏暗道倒霉,翻出烫伤膏,坐在沙发涂药。 今天只排练一上午,苏景修衣服没换,回到家累得往沙发一坐。他坐得猛,猛然间被硌了下,他伸手摸,粘腻的触感,是一支被他坐扁的烫伤膏。 这支烫伤膏弄脏了他的潮牌限量联名款裤子,品牌方中午送的,他拍照发微博,下午就脏了。 不仅裤子要洗,沙发垫也要拆套洗,苏景修想和乔爱苏说一声,想说“宝贝,下次用完别乱放了,沙发垫套我拆吧”,嫌说辞太过平淡,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膏体透过裤子粘到他腿,他脱掉裤子,清清嗓子,阴阳怪气说道:“我们乔大设计师乱扔乱丢的,就不怕哪天顺手丢了心,被人捡了去?” “啊?”乔爱苏一头雾水,视线停在烫伤膏的遗骸,方才记起。 原本想说句抱歉会改,看苏景修阴阳怪气的,她翘起兰花指尖着嗓子,话语绕了弯:“嚯,听您这声儿,在哪偷师的葵花宝典啊,苏大顶——啊不,我该尊称您为,苏公公~” 娇俏模样配上她尖细音声,勾起苏景修双份的怒火,她仿佛在提醒他,她这样的回应是他自找的。 不对,他忽视了一件事,她用烫伤膏,是被烫伤了。苏景修向乔爱苏看去,她大腿上一块红,烫的。 很疼吧。 心疼地抱起乔爱苏到沙发,苏景修丢掉沾有烫伤膏的坐垫,脸靠近她烫伤处,习惯性帮她吹吹。 呼出的热气喷在腿上,乔爱苏本能一抖,她的反应看在苏景修眼里,另一股火自他体内涌起。连续数月手冲解决,今天他想…… “苏苏。”他逼近她,一边手不老实,低声道,“老公是不是太监,老婆难道不清楚吗?” 他双眸燃烧着炽热的□□,乔爱苏心慌张跳动,她推开他:“……别。” “性”和“爱”在她这分不开,“床头打架床尾和”,前提是没裂痕,当爱情产生裂痕,放着它不管而去想做,真的能通过做来弥补裂痕吗?不行啊。 她说……别?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可能是今天气氛不够,她没兴致。苏景修起身坐好:“是我唐突了,苏苏。” 改天他营造好浪漫的气氛,诚恳些,她会接受的吧。 受挫败感驱使,苏景修缓了两三天做心理“复健”,乔爱苏正在厨房忙碌,他手捧99朵玫瑰花,走进厨房款款道来:“苏苏,不气了,你再生气就不漂亮了。”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她想生气似的,始作俑者活像二愣子,浑然不知谁惹她。乔爱苏正欲开口,花香一熏,她抽两张餐巾纸遮住口鼻:“阿嚏!” 纸团成团丢进垃圾桶,她指向客厅方位:“放那吧。” 在做戚风蛋糕,蛋白霜打好,她换盆打蛋黄。 放那吧。他买来玫瑰花,她叫他放那吧,他的苏苏何曾对他这般冷淡过? 人在气不顺的情况下,联想能力总是如此丰富,想到盛观书和乔爱苏手掌交叠的那天,他们凑巧都戴的黄色手套,颜色与蛋黄近似,苏景修宛如被按下疯狗开关。 他丢开玫瑰花,扬手掀翻打蛋盆,“咣当”的声响,蛋黄随之洒落一地。 是他第一次吵架动手,乔爱苏惊道:“苏景修!” “我看它碍眼!”苏景修表情失控,大声咆哮,“你忘了,我永远不会忘!” 他莫名其妙掀翻盆浪费粮食,乔爱苏气得冲苏景修大喊:“好好的你发什么疯!” “好好的?”苏景修指着他怒气勃发的狠戾面容,咬牙切齿追问,“你管这叫好好的?好吗?哪儿好啊?哪儿!” 蛋白霜白得像那天纷纷扬扬的雪,苏景修只觉刺眼,一把抢走装蛋白霜的盆要摔。 眼疾手快,乔爱苏劈手夺过打蛋盆,倒扣在苏景修头上:“你他妈冷静点!” 倒扣的形态,如同一顶坚不可摧的钢盔,盆的边缘挡住苏景修的眼睛, 分卷阅读14 蛋白霜牢牢糊在发间,渗进他头皮。他扔掉打蛋盆,以有史以来最不堪的形象气急败坏大叫:“你给我洗干净!” “我就不!”乔爱苏爆发出高分贝的尖叫,“你这条疯狗!” 说要白头到老,原来他今天就老了。 “好,我疯狗,我是疯狗。”苏景修趁乔爱苏不备,扛起她一步步去往卫生间,语气森冷,“哪怕今天我是一条落水狗,你也得给我洗干净。” “放我下来!”乔爱苏手脚并用踢他打他,无济于事,一路被扛进花洒下。 水流开到最大,两人同时浇得湿透,乔爱苏穿的白色短袖呈半透明状,紧紧贴在她身上,诱人的曲线一览无余,苏景修随即起了别样的心思。 “老婆……”他脱去他碍事的上衣,越贴越近,冷不防挨了一下。 “啊!”苏景修痛得身体蜷缩,瘫坐在地砖上,“乔爱苏,你手打蛋没打够是吧,打完鸡的蛋打我的蛋!” “该!”乔爱苏抓了块浴巾披上走开。她还是心软,对他不设防,不然以她黑带二段的水准,怎么会失了先手由他扛走。 换身衣服,她对着那双椰子拍了数张细节图,附上小票鞋盒,到闲鱼转卖。苏景修今天吵架惹她生气,那鞋送他干嘛,听学弟说这款国内能炒到六七万,她倒卖赚钱多香啊。 价格标的十万,商品详情标注“自带价密”,乔爱苏点击发布,有买家秒拍。她关闭交易,重新上架,依然是那位买家秒拍,折腾三次,她放弃了。 她私聊买家:【你好,你别拍了,十万不是售价,我们谈个价格吧】 【这双鞋我蹲很久了,我是真想要,你一口价十万卖我行吗,我不还价,不反悔】买家的回复很迫切,附带跪求的表情包。 【好吧,看你挺爽快的,我卖你,明天白天发货】乔爱苏喜欢爽快的买家,何况能净赚一大笔。 【谢谢】买家发表情卖萌。 次日乔爱苏打包好鞋盒,泡沫缠了三圈,寄给同城买家,寄件人填的假名和专收快递的手机号,傍晚买家签收并好评,她拿进账的钱,到餐厅大吃了一顿。 第7章 作为伴娘,乔爱苏陪盛观星去试婚纱,也见到了盛观星暗恋多年的男神。 “陆胜寒,你对我们小星好点,别伤她的心。”乔爱苏对陆胜寒有几分同情在,他前女友选了大一码的婚纱,在里面套上便服,婚礼宣誓时扯下婚纱当场悔婚走人,一度震惊所有来宾,包括她俩。 正因为这,乔爱苏希望陆胜寒不要向盛观星提他的前女友,更不要置身于情伤中无法自拔,忽略盛观星的感受。 “我会对她好的。”听出言外之意,陆胜寒回答道,“我和她之间,不会有别人的存在。” “那就好。”乔爱苏在等候区落座。 看盛观书似乎比她焦虑,她劝道:“有道是皇帝不急……,你急没用,你姐想结,咱们拦能拦得住吗?” “拦不住。”盛观书想多说几句,盛观星出了试衣间,他马上露出笑容。 “姐,你真好看。”他夸道。 “好看吗?”盛观星提着裙摆,转了一圈。 “好看。”乔爱苏笑着说,“你们般配极了。” 从没想过闺蜜会在她前边结婚,她注视着身穿婚纱的盛观星,思绪飘远。那个说想和她结婚的、她最爱的男人,也许不会履行他的承诺了,又或许,他压根就没把承诺当回事。 过了大半天,盛观星试完婚纱,乔爱苏正要打道回府,盛观星说想单独跟她吃饭,带她回了家。 做好饭,盛观星端上桌:“苏苏,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能嫁给暗恋多年的他,还能获得他的投资,无论情感利益,我都不吃亏。” 她笑了笑,说:“三年后离婚,这三年就当我做了个美梦吧。” “希望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将来你和他相处,应付场面时也能自在些。”乔爱苏没说她的隐忧,喜欢的和真实的未必相同,要是判若两人怎么办? “放心吧。”自己的未来清晰可见,她的呢?盛观星回问乔爱苏,“你觉得苏景修值得你托付终身吗?” “我……”乔爱苏犹豫了,“我不知道。小星,你陪我喝点酒吧。” “好。”盛观星开了红酒,陪乔爱苏喝。 一杯接一杯,乔爱苏脸上泛起微醺的红晕,她喃喃道:“你说,我最艰难的时刻,是他帮我过的,可最难的关走过,一切变好了,我和他也……” 她,乔爱苏人生的见证者,见证最困窘最艰险的一部分。盛观星拍着乔爱苏的背,柔声道:“苏苏,人是会变的。” “是啊,会变的,他对我认真过。”重音在“过”字,乔爱苏喝下一口红酒。 她的名字有个简单且质朴的来历,她爸叫乔志诚,她妈叫苏娴,他们相爱,为她取名“乔爱苏”。 乔志诚和苏娴称得上俊男靓女,外形登对都爱享乐。两人歌舞厅相识,爱情来得极为猛 分卷阅读15 烈,掺杂着对物质的渴求,一拍即合,乔家赶上拆迁乍富,他们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人人称羡。 婚后他们依旧不工作,整天大手大脚挥霍无度,父母狠下心来不多给生活费,只给买菜钱看病钱等生活必备支出,在苏娴怀孕后按月发营养费。 然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苏娴父母早逝,总算遇到有钱的公婆肯补贴她,便抓紧机遇弄钱,她没钱花就以孕检产检为由要钱,到该检查时她钱早花光了,没办法,只好不去了,直到公婆要看她的彩超报告单,她支支吾吾什么都拿不出,谎言被戳破。 后来,乔家父母亲自带苏娴做检查,跑前跑后忙活到临产,乔爱苏才能顺利健康降生。 孩子出生后,乔志诚和苏娴声泪俱下向父母哭诉,说会收心照顾好孩子,搬到离父母家最远的一处居住,没多久,他们的爱情走到尽头。 最初他们联手骗钱,管父母要孩子的营养费,钱到手后花掉一多半在玩上,仅留一少半给孩子,然后两人因分钱不均大打出手,头破血流,再然后苏娴婚内出轨有钱人,乔志诚碍于脸面不得不离婚,婚姻以一地鸡毛收场,孩子丢给父母养。 早年听爷爷奶奶和街坊四邻讲起她爸妈的爱(那)情(点)故(破)事,乔爱苏起初没全信,她想,老人大多思维守旧,她妈许是被流言拖累,被社会对女性的偏见拖累。 大三那年,残酷的现实告诉她,苏娴比众人描述中的可怕千百倍。 某天乔爱苏接到电话,苏娴一番真情流露打动了她。她想见见苏娴,便前往苏娴家里,只碰到苏娴的丈夫,她名义上的继父。 那人要对乔爱苏用强,幸好她学过跆拳道,一脚踹向那人下体,又抄起球棒——那球棒本是预备敲晕她用的——打翻踹翻来包抄的佣人们,骑上她来时开的摩托车逃走。 从回忆抽离,乔爱苏晃了晃红酒杯:“小星,是阿景带我出泥潭,没有他,我没那么快摆脱他们。” “大三咱们创业,他们来管你要钱,一唱一和的,一个造谣你勾引继父,一个打配合,装得痛心疾首的,说真没想到女儿长大了会是这种人。”盛观星难以忘记乔爱苏父母的丑恶嘴脸。 “这种人?他乔志诚是什么好货?”乔爱苏冷笑出声,“爷爷去世后,他为争家产,找小混混跟踪我威胁我,想上门抢爷爷的遗嘱,幸好热心人提早报了警,他们被抓了没行动成。” “苏娴也够恶心的,嫌她老公给她的少,就想拿你当投名状,把你卖给她老公,母女共侍一夫都说得出,她还配做人吗!”盛观星至今记得,乔爱苏讲出痛苦往事,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的那一幕。 “那人私生子一堆,苏娴想给她生的小废物争点筹码,主意打到我头上。”最令乔爱苏寒心的是,那天苏娴竟然换号打电话来“安抚”她,劝她加入,口口声声为她好。 “你看,自身不强大就会被欺负,毫无反击之力。”乔爱苏闭着眼,忍住眼泪,“当时多亏阿景,找来节目组帮我澄清,揭穿他们的阴谋。” 本地的地方台有档百姓民生节目,观众群体广泛,每期都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苏景修直接找到导演,加急录制乔爱苏的这期,赶在最近一期播出,加上市内乃至全国各大媒体的报道,乔爱苏的吸血虫父亲真面目被曝光。 二流子“拆二代”乔志诚,数次□□被抓的老嫖虫,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年轻时骗过妹妹签担保协议,妹妹险些上当,人到中年拒绝支付抚养费,与女儿对簿公堂,为夺家产,雇佣混混欲上门打劫女儿。 老邻居们的采访证实传言非虚,警方作证确有此案,女儿乔爱苏出示判决书,妹妹乔芷兰出镜陈述他的劣迹,节目播出后,乔志诚臭名远扬,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一周内,又爆出丑闻:豪门阔太苏娴为巩固正室地位,不惜亲身上阵帮丈夫拉皮条,来获取在丈夫那的宠爱,通过招家教的手段骗女大学生供丈夫性侵,事后威胁受害者,以致受害者被迫忍气吞声。 多名受害者报案,证据确凿,法院提起公诉,庭审当天乔爱苏去看了,从犯中有位黑客,据他交代,他负责销毁受害者在手机电脑中留存的证据,若有受害者敢报案,他就负责传播她们的照片,这次他传播了,却遭到更厉害的黑客的拦截,他意外失手。 庭审后,乔爱苏问过苏景修,“更厉害的黑客”是他找的吗,苏景修没正面答复,只说强中自有强中手,人要为犯过的错付出代价。 她能肯定,那“更厉害的黑客”是关键因素,他不讲,那她就不问了。 苏娴因处在二胎的哺乳期而被取保候审,丈夫入狱,被养废了的苏娴立刻转投他人怀抱。 一朵只会依附男人生存的菟丝花,下场可想而知。乔爱苏的客户里有苏娴昔日的朋友,她托客户帮介绍些清闲的、省事的、没技术含量的工作给苏娴,奈何苏娴只想当阔太太,通通回绝,她此后不再动帮苏娴的念头。 “她那样对待你,你还想帮她,让她学着自强自立。”盛观星义愤填膺,“ 分卷阅读16 你对她仁至义尽了!” “小星,你说得对,当年苏娴仗着夫家有些人脉、有些臭钱,买通媒体泼脏水抹黑我,说我白眼狼,她失势时我没落井下石,是仁至义尽了。”乔爱苏捏紧拳头,指甲扎在手心,泪水顺脸颊滑落,“有这么一对父母,这些年我受了多少非议,你说,我配得上阿景吗?” 借酒浇愁唤醒深埋的自卑,乔爱苏展现出最脆弱最无助的一面,盛观星急切唤道:“苏苏!” “没人能选择出身、选择父母,苏苏,你已经成功了,你用你的拼搏努力,和原生家庭划清了界限。”盛观星扶着乔爱苏的肩膀,直视她,郑重对她说着,“人是会变的,可他从不介意你的原生家庭,这点没变过,是你们感情的基础啊。” “那段时间,我住在姑姑家,他白天拍戏,每晚和我通宵通话,一直开导我,陪着我。”乔爱苏流着泪点头,“是,他爱我的心意会变,家庭这点不会变,我们都缺乏家庭的归属感,天生就该抱团取暖。” “苏苏,你不要自卑,你是我见过最棒最优秀的女孩,是他配不上你!”盛观星集中火力攻击苏景修,“他算老几啊,敢对你冷嘲热讽?” “我预约房产估价了,九月份。”乔爱苏抛出没头没尾的一句。 “……你要分手?”盛观星问。 “那回冷战,我一时冲动,上头约的。”乔爱苏在“要不取消了”与“防患于未然”间纠结,反复横跳。 “你再考虑考虑,别取消,大不了排期转我,我妈有套房子想卖。”盛观星帮乔爱苏找补着合理方案。 终没下定决心,乔爱苏说:“也行,我考虑考虑。” 现下乔爱苏和苏景修的同居,苏景修约等于一位烦人的室友,盛观星顺水推舟留乔爱苏住下:“苏苏,晚上在我家住吧。” “好。”乔爱苏趴在桌子上,碎碎念感慨道,“小星,我好想说,注定不会共度余生的父母,就别给孩子取谁爱谁的名字,离婚了多讽刺。” “你奶奶也姓苏啊,你的名字代表你爷爷奶奶相爱,意义非凡的。”盛观星安慰道。 “高中报到时的自我介绍,他先来,我在他后边上台,我一说我名字,大家都起哄。”乔爱苏淡淡一笑,声音渐弱,“谁能想,我们真在一起了,六年呢……” “苏苏,苏苏?”轻轻碰两下,见乔爱苏睡着,盛观星架着乔爱苏去睡觉。 她掏出乔爱苏的手机发微信:【我是盛观星,苏苏今晚在我家住】 【嗯】在宿舍的苏景修惜字如金回道。 哪个家?她妈家?她家? 他一扣手机,声响招来队友的询问:“怎么了景修,谁惹你啦?” “没事。”苏景修面不改色心不跳撒起谎,“刚看我基金跌了。” 第8章 新的一天,晚间Glary7全员到超市采购食品,今天录团综吃火锅的片段。 回宿舍,众人洗菜择菜,放上碗碟筷勺,几大瓶饮料,周围摄制组人员在调试现场灯光。 镜头外,团经纪人赵彦坐镇指导:“你们该吃吃,围绕主题发言,酒倒半杯就停,注意吃相,免得被截黑图。不准提恋爱结婚生孩子,跟小女朋友的情侣配饰收一收。戚准,情侣装脱了!” “彦哥,吃个火锅热热闹闹的,开直播多好啊。”郝泽方边调蘸料边说,“粉丝互动也有参与感。” “废话,谁叫你们爱满嘴跑火车的。”常为成员们善后的赵彦苦口婆心道,“我说,没几个月了,你们自律点,多学学景修。” “行了,开录吧。扣题,扣题啊!吃得要有食欲!”赵彦不忘提点,他手一放,正式开录。 今天主题是畅想解散后的生活,以及展望大家的“十年之约”,众人谈笑风生,风趣幽默,和谐融洽,体现出浓浓的队友情谊。 验收表演,赵彦表示很满意,携staff们和摄制组离开别墅。 管着他们的走了,大家即刻松了劲敞开吃,易拉罐扔进垃圾袋,搬出成箱的瓶装啤酒,茅台一开,酒香四溢。 下肉下菜,推杯换盏,干杯劝酒,畅所欲言,几位嘴上不牢靠的,应了赵彦所说,在他的雷区疯狂蹦迪,收心恋爱结婚生娃带娃上亲子综艺的全套说了个遍。 “景修,我们真特别佩服你,六年来一点绯闻没有,营业也最到位。”游戏达人、领舞唐煊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顶流,行业标杆!” “你不会真当了六年和尚吧?”对热衷恋爱的郝泽方而言,禁欲六年太难想象,“解散了你彻底转型成演员,可以随便谈啊。” “我不信景修哥没对象。”rapper曹纪安为苏景修满上,“等解散演唱会,你带嫂子来呗,开场前大家后台见个面。” “大家?”视线扫过一脸认同的队友们,苏景修调侃道,“怎么,你们想后台拍照集体秀恩爱啊?” 以他们恋爱分手的频率,过两三个月回顾照片会尴尬的。而他呢,他靠乔爱 分卷阅读17 苏的委曲求全,换来所谓“行业标杆”的名声,值得吗? 不值,太不值。在齐聚的夜晚,苏景修又萌生退意。 游走于女团间的主舞戚准问苏景修:“你们学校美女挺多的吧,隔条马路的京美,美女更多,有没有跨校来勾搭你的?” 京美的?有啊,我女朋友。哪壶不开提哪壶,队友提跨校,苏景修的脑中有了画面。 他走在校园里,看见乔爱苏时,她身边总跟着盛观星和盛观书,三人形影不离,虽然他知道她是为了正大光明和他偶遇找借口,久而久之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自作孽不可活,他没担当在先,他有什么资格难受。 “我不理搭讪。”他说。 饭店,乔爱苏也在聚餐,她带过的员工们请她吃饭。 “乔姐,谢谢你对我们的指导,我们受益良多。”新入职的员工来敬酒。 公司的几位“元老级”员工颇有感触,创业时乔爱苏经受过的,来自原生家庭的刁难和苦楚,在极度困窘的处境下,她仍然坚强以对,如今已苦尽甘来,前途光辉灿烂。 “这几年啊,你真不容易。” “风风雨雨挺过来了,辛苦了!” “在观乔的三年,在我简历上画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老板加油啊!” 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工作室,到初具规模小有名气的业界新秀,再到扩大经营即将收获注资的创业公司,一众员工经历了忐忑、担忧,最终享有全心全意的信任及憧憬。 “能和你们一同工作,我由衷的高兴,是享受乐趣的很满足的高兴。”乔爱苏举杯祝酒,“让我们共创美好未来吧!” 她喜欢一群人为理想共同奋斗的感觉,朝气最具有感染力,比如高考,比如创业。 初出茅庐的三人组曾不被看好,认为他们缺少创业的能力,与其自立门户,不如到大型设计公司就职,能有平稳顺利的前程,他们用实力证明,曾经的唱衰是错的,他们的未来会更好。 “全在酒里了,干杯!”她说。 “干杯!” 酒过三巡,员工问起乔爱苏怎么回去,她说开车来的,一会找个代驾。 散场后,盛观星发来微信:【苏苏,找着代驾没?男的女的?】 【男的,我坐后排】乔爱苏回复道。 盛观星发起实时位置共享,观察乔爱苏的行进轨迹,地图上,乔爱苏的车沿着常走的路线行驶。这功能略耗电,乔爱苏快到家时,她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老弟,借我手机用用。”盛观星借来盛观书的手机。 【苏苏,是我,我手机没电了,你到家回个消息啊!】以免苏景修误会,她发完文字,补发同内容的语音自证身份。 “女士,到家了,您醒一醒。”代驾司机叫醒睡在后排的乔爱苏。 “嗯?”乔爱苏揉揉眼睛,抓起手机放进包里,“谢谢。” 代驾司机帮停车入库,乔爱苏收好车钥匙,开门进屋。 眼见苏景修的身影,她腿一软,安心倒进他怀中:“老公……” 这声“老公”软绵绵的,唤得苏景修飘飘然,他刚洗完澡没关系,抱她洗第二次不好吗?他接过她的包,抱她到沙发脱去凉鞋。 拿出乔爱苏的手机要充电,他随意瞟了眼屏幕,只一眼,仿佛一盆冰水由上而下浇透他全身。 他没能活着从她手机里走出来——盛观书连续发了很多条微信给她,很多很多条,甚至在他盯着屏幕的当下,没停过,还在发,每一条的前缀都是“苏苏”,每一条! 【苏苏???】 【苏苏到家没?】 【苏苏你回我消息啊???】 【苏苏你在吗?】 …… 【宝贝你快回我消息!】 终于有条前缀不是“苏苏”,苏景修死盯屏幕,“宝贝”二字深深刺痛他心脏。 他以为世界上只有他能叫乔爱苏“宝贝”,是他天真,是他愚蠢,盛观书也能。她的那声“老公”是在叫谁,是他吗?能是他吗? 她一定是在车上和盛观书通话了,要么就是微信发个没完,突然中断,否则盛观书不可能急成那样! 以前她有聚会有约,他有空就去接她,没空则派孟奇去。他在外地时,她喝了酒找代驾或者半夜打车,都会打电话给他的,他在那边听着,唱歌讲故事讲笑话逗她,而今天,她没打给他,打给了盛观书。 懂了,苏景修懂了,在乔爱苏那儿他已然退居二线,很快新人就要上位取代他,和她双宿双飞,柔情蜜意。 他气得五脏六腑皆在疼痛,心疼得麻木,肝最疼,肺像炸了,呼吸间裹挟沉重的气息。 平时这两个人没少“宝贝”、“老公”的互叫吧,好亲密啊。苏景修抱乔爱苏进卫生间,浴缸放好水,脱下她的衣服。 迷迷糊糊睁开眼,乔爱苏发觉身处浴缸,她下意识搂住苏景修的脖子,低着头软声问他:“ 分卷阅读18 不一起洗吗?” “苏苏。”苏景修喉结滚动,踌躇着,问出他的问题,“你还爱我吗?” 酒味葱蒜味在口腔扩散,避免酒气熏人,乔爱苏松开手,退后靠在浴缸壁:“我爱你。” 以前她喝完酒照样会亲他的,捕捉到她细微的变化,苏景修再度心痛,她为什么改了,盛观书不喜欢,她才改的,是吗? “我是谁?”苏景修捧着乔爱苏的脸,沉声问道,“乔爱苏,我是谁?” 乔爱苏想叫苏景修“阿景”,但他先叫的她大名,她也就回他大名:“是苏景修。” 你不向我解释微信的事,也是觉得没必要解释吧。你有新老公了,他叫你苏苏,叫你宝贝,你不会叫我阿景了,我从你只爱的阿景,变回了客气的苏景修。 “不洗了。”他抚摸着乔爱苏的长发,叹息微不可闻,“我洗过澡了。” “噢噢。”乔爱苏撩起水浇在胳膊上,“我的鸭子呢?” 鸭子?你有灵魂伴侣了,我算什么,可不就一只鸭子吗。苏景修敛去颓丧,找出小黄鸭:“这呢。苏苏,你洗吧,我去洗漱。”他的洗漱用品在另外一间。 “嗯好。”乔爱苏乖巧应道。 她洗了会儿,混沌中想起还没跟盛观星报平安,匆匆洗好澡穿上浴袍,到客厅拿手机。 盛观星盛观书二人的微信占满屏幕,她点开盛观星的,盛观星说手机没电,借用弟弟的发微信给她,问她到家没。 她刷着牙,发微信说:【抱歉小星,我睡过去了,洗了澡才清醒,让你操心了】 【苏景修在家吗?你俩没吵吧?】盛观星没苏景修的联系方式,一是为避嫌,二是他经常忙,乔爱苏平时有点事也指望不上他,综上所述,存他电话没大用。 况且他对她弟一向颇有微词,她联系他纯属找不自在。 【他在,没吵,老样子,谁都没开这个口】乔爱苏想谈,没遇上适合的时机,只能拖延,拖到他们能心平气和。 【其实你今晚找代驾之后可以打电话给他啊,他陪你,你有安全感】盛观星听乔爱苏说过,乔爱苏深夜坐车时,是苏景修全程通话,今天为何不找呢? 【我怕聊着聊着说走嘴,被司机听到外传,影响到他】乔爱苏放不下情分,即便他们近日多有争吵,冷战夹杂热战。 打出“你何必为他着想”这句,盛观星逐字删掉。交往六年了,她问乔爱苏“何必”,她才是真“何必”。 乔爱苏深爱苏景修,是任何外部压力都无法撼动的事实、定理与法则。盛观星担心,内因会让这份感情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苏苏,我想看你幸福】盛观星终结她的思虑,说道。 会幸福吗?好像很悬,可下了悲观的定论,意味着她……乔爱苏只道:【我会的】 第9章 苏景修一次次回想乔爱苏收到的微信,得出结论——盛观书在挑衅他。好一个男绿茶,仗着他职业所限不能公然去算账,就三番五次生事端。 盛观书有他最讨厌的热情性格,百分百真正的热情,比起他虚假的热烈人设,无疑是前者招人喜欢。 订购521朵玫瑰,苏景修系上围裙,下厨做饭。他有钱,有钱又怎样,陪伴她的日子少之又少,别等十年了,他等不起了。 观乔室内设计公司,会议室里,三位创始人在热火朝天讨论秋招。 “我找hr谈过,hr说技术岗缺人。”盛观书提议道,“我想申请母校的场地,开个小型宣讲会。” “咱们的技术岗,竞争力和地位不及大厂的,胜在稳定,没裁员风险。”乔爱苏总结自家公司的优势,“不搞奇葩的素质拓展团建,不搞‘狼性’教育,无内卷,无996,无职场pua。” “福利好,员工年轻没代沟,公司氛围佳,会有志趣相投的学生来的。”接着乔爱苏的话,盛观星分配任务,“苏苏,你申请咱们京美的场地,我做ppt。” “行。”学校鼓励学生创业,因此乔爱苏他们没派hr联络校方,每年亲自对接,前去宣讲。 待办事项安排妥当,她下班回家,一进门,玫瑰花的香气浓郁,苏景修系着围裙,灰色家居衣裤,典型家庭煮夫的打扮。 “给我做的?”乔爱苏粗略扫了眼,桌上全是她爱吃的菜。 她打趣道:“老公,你好贤惠呀。” “贤惠”一词在哪种语境最适用?说某人是做老公/老婆的最佳人选。在苏景修看来,它通常和肯干活一类的评价挂钩,磨灭个人的独特价值。 她只用“贤惠”来形容他,说明他沦落到只配用“贤惠”来形容的地步了,其他美妙的词汇不归他,另有人选。 “嗯。”解下围裙,苏景修拉开椅子,“去洗手吧。” 拧开水龙头,乔爱苏闭眼洗了把脸,冷不防被用力抱住,她惊呼一声。 “苏苏,我抱你吃饭。”是我抱你,你至于害怕吗?苏景修抱乔爱苏坐到 分卷阅读19 座位上,坐在她对面。 直觉他有话要说,乔爱苏夹了块锅包肉,筷子放回碗上:“你有事对我说?” “你退出观乔,单独开个公司吧,我出钱不入股,公司归你。”苏景修开门见山提出请求,“要求随你提,你来构想,我来做。” “为什么?”乔爱苏问。他为什么要干涉她事业,对她的发展指手画脚,是她想的原因吗? “我入股会被天眼查查到的。”苏景修避重就轻,她问了,他答了,何错之有? “我问的是为什么想让我单干。”显而易见的答案,乔爱苏偏要问,听他亲口说。 “不为什么,我有让我女人单干的资本。”他想一刀两断,快刀斩乱麻,苏景修夹排骨给乔爱苏,“快吃吧,凉了不好吃。” “我没独立运营公司的本事,我学的室内设计,运营领域我两眼一抹黑。”乔爱苏很有数,没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 “人我请。”苏景修握住乔爱苏的右手,手指轻抚她掌心,低声蛊惑道,“苏苏不想拥有自己的公司吗?” “我们在业内打响了名声,秋招招新充实队伍,刚成立三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拆伙是种损耗,损耗我们的口碑。”乔爱苏收起轻松的态度,分析拆伙的弊端,“外界会说我们反目成仇,起步不久就内讧,深陷利益纷争,不利于两边的后续发展,原先是互利双赢,拆伙了两败俱伤。” “我单干,我们会从合作变成对手,你混娱乐圈你也知道,同行相争久了,私人情感也会变得不纯粹。”她说出最重要的理由,“我不愿失去朋友。” 那你就愿意失去我吗?脑海中,盛观书发给乔爱苏的一条条微信滚动播放,一刻不间断,苏景修像被烫了,放开手。 胃口顿失,他撂下筷子,眉宇间嘲弄之意颇显,自卑又自负:“你是不是舍不得盛观书?” “苏……”叫全名显得太冷硬,乔爱苏改了口,“阿景。” 抓字眼抓到单个字上,听她果然开始唤他“苏景修”而非“阿景”,苏景修大受打击,心气郁结。 “‘阿景’吗?你很久没这么叫过我了。”他垂下眼帘靠在椅背,宛若泄了气,神情沮丧似受伤的小兽,“你是舍不得他,想为他说情,才这么叫我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乔爱苏望着自怨自艾的苏景修,心底涌出阵阵疲惫。他沉浸在他的世界里,想的多,和她沟通的少。 他总在自我筹划,自我盘算,自我攻略,有套未公开的加减分准则,增加或减少好感度,而他内心的百转千回,根本不说给她听。 他的疑心病根深蒂固,已成痼疾,毫无根据地怀疑她对盛观书有情,那她也懒得自证清白,懒得陈述是非,不妨用渣男语录。阿景,我很忙,我忙事业,你乖乖的,少添点乱。 感到没法交流,乔爱苏索性答道:“谢谢你的帮助,但我有我的决定,没人能左右。” 他都放下自尊问她了,她还不肯说实话吗?算了,她够委婉了,你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听她直白说“我决定选盛观书”? “行,我懂了。”苏景修心灰意冷道。 “你又懂了。”乔爱苏哂笑,“成天瞎想,想完来句‘你懂了’,有够可笑的。” 连他眼见为实的,她都没坦诚相告,却□□裸地嘲讽他,苏景修笑得凄凉:“你的‘瞎想’定义真宽泛。” “哪里哪里,我的‘瞎想’定义有多宽泛,取决于你的脑补有多夸张。”乔爱苏回呛道。 “我的脑补?”苏景修越笑鼻子越酸,眼前一片模糊。 当面看到乔爱苏被介绍给盛观书,他的醋劲五年没消,这不可怕;盛观书这阵子的所作所为,越发能印证他当初的猜想,印证盛观书早喜欢乔爱苏,这也不可怕;而乔爱苏居然回应了盛观书,两人间从盛观书的单向喜欢到两情相悦、双向奔赴,这最可怕。 明恋成真的美梦,天造地设的一对,多般配。 “我从出道第二年起,就没买过黄色系的衣服配饰。你不懂,我不奢求你懂,不懂就不懂,挺好的。”苏景修忘不掉的大雪天,乔爱苏手上覆盖着盛观书的手,他们都戴着黄手套,白茫茫中刺目的黄。 “……所以你扔了我的手套?”乔爱苏有副姜黄色手套,她服饰里唯一的黄色系。大二买的,大三她买了件粉色羽绒服,两种颜色不太搭,她就没戴过,放在衣物收纳箱里。 “嗯,我扔的。”苏景修承认是他扔的,讲出他作案的过程,“在我们搬进新家的第一天,我趁你睡觉,进你衣帽间翻出了手套,装到黑色垃圾袋扔了。” 他手指紧扣,面色阴沉,静静地讲述着他的回忆:“大雪之中,我就在附近,看盛观星牵着你和盛观书,将你们的手相贴,好亲近啊。你的脸红红的,眼睛很亮很亮,抽回手的速度比雪花飘落的速度慢得多,他呢,有期待有紧张,在期待你答应他。” “苏景修,你真是天选嗑药鸡,cp大粉都没你会舞,正常的眼神你能品出花来。 分卷阅读20 ”他们哪来的脸特红抽手特缓,期待且紧张?误被撮合,乔爱苏当场石化尴尬至极,另一当事人盛观书则是讶然,他只当她是朋友,谈天说地插科打诨的朋友,没友情以外的心思。 直至不远处的苏景修狂奔出操场,她才缓过神,在盛观星耳边悄悄话说她有男朋友。 她讲清误会,没想到误会反在苏景修处扎根,他自动篡改记忆,总觉盛观书暗恋她,求而不得默默守候。 “你知道吗,在我们同居前,我就在惦记那副手套。”苏景修自顾自说着,“我发誓等我们同居的时候,我会亲手处理掉它,让家里和盛观书有关的全部消失,我做到了。” “那只是一副普通的手套!”同居时乔爱苏搬来大件小件,去年冬天,她想戴它搭墨绿色毛呢大衣,没找到,猜是装在某几件冬天旧外套的口袋,随她的捐赠一并捐出去了。 结果手套早被苏景修扔了,他三年都在想扔它,一逮到机会,就迫不及待完成他的愿望。后知后觉,她只余后怕,普通的毛线手套便令他忌惮至此,其余物品呢? “普通手套?它非同一般啊,是盛观星牵过红线的手套,所以我的处理方式同样不一般。”苏景修注视着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如在欣赏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我细说说吧,我把它拆成一股一股的毛线,抚平抻直,剪成小段。花园里,我点起火,把它们丢进去烧得精光,灰冷掉铲进垃圾袋。我在外面守到凌晨四点垃圾车来,扔掉垃圾袋,看它飞进垃圾堆里,再看垃圾车开走。”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愉悦地笑,笑声冰冷:“那天我好开心的,盛观书碰过的你的手套,就不该在我们的家出现。” 乔爱苏呆愣着。同居次日是休息日,一早她见苏景修没精神,他说太兴奋了一宿没睡,的确是兴奋,也的确是一宿没睡,可…… 浪漫的点滴,安插了恐怖的内核。 她很少看苏景修的舞台,化着舞台妆的他有万分热烈,她未曾占据分毫,台上,他不属于她,她怕看太久了,她会爱上他的假面。 此刻,她宁愿爱上假面。 “你知道吗,苏景修,你很吓人。”乔爱苏不允许自己在苏景修面前露怯,她平视他双眼,备战状态蓄势待发,“我问心无愧,你吓不住我,有招数尽管冲我来。” 问心无愧?在办公室嬉闹算问心无愧,半夜狂发短信口称宝贝算问心无愧,那他有什么好说的。苏景修问乔爱苏:“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下作吗?” 我在你心里不也水性杨花吗?乔爱苏无意争辩:“你说呢?” 她饿了,苏景修一言不发起身,带着他的玫瑰花离去,留一桌菜给乔爱苏。他好爱她,吵了架还念着她,怕她饿。 第10章 吵架后,苏景修白天在练习室练舞,晚上回宿舍住,当中穿插站台宣传品牌直播等各项活动。在双方空闲的某天,他请好友陈愈到清吧喝酒。 两人是大学室友,陈愈创业苏景修投资,随着公司的蒸蒸日上,身为股东的苏景修赚得盆满钵满,然而情场失意,他赚再多的钱,也挽回不来处在危机边缘的爱情。 听苏景修一通抒情宣泄抱怨外加控诉,陈愈简明扼要点评道:“景修,别作了。” “我作?我哪作了?”陈愈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苏景修仰头灌酒,“情敌快登堂入室了你说我作,你是我哥们吗?” “事情的来龙去脉,你问过她吗?你一人想得憋屈,干嘛不问问她,万一是你误会了她呢?”陈愈听闻苏景修的一面之词,可信度他先打个折。 “我误会?”苏景修叫服务生上酒,他倒空酒瓶,“我真该拿手机录下那小子发的微信,省着你质疑。” “装胖子那次,你没进办公室?”陈愈问。 “拜托,胖子哎,你不在意形象我还在意呢。”那次是良机没错,可苏景修顾忌面子,没迈出上前质问的一步。 苏景修谈了六年的恋爱,这诉苦好似在炫耀,面对隔三差五的炫耀,陈愈练成应答的技巧,打蛇打七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搞地下恋情,就受着呗,总不可能好事全让你占齐了。你对外单身,她对外也单身,觊觎她的只多不少。” 找陈愈想求个开解,反倒迷茫了,苏景修问陈愈:“你喜欢的人被人觊觎,你会怎么做?” “我和你情况不一样,你正在谈恋爱。我建议你公开恋情,给人家安全感。你隐瞒恋情,视一个男人为情敌,就算解决了他,一个情敌没了,千千万万个情敌站起来,这叫治标不治本。”陈愈用他的情感状况对比,自揭伤疤给苏景修看。 “明年吧,明年就公开。”苏景修自言自语道,“拍完戏退圈,她想要的生活,我会为她实现。” 触及伤心事,陈愈接连喝着,掏出了钱包里的一张纸,在灯红酒绿下展开。 好友喝酒时常看那纸出神,小心翼翼护着它,苏景修曾多次抢夺,均铩羽而归,思来想去,他望向门口的方位,站起坐下再站起,身体前倾,话语充满惊 分卷阅读21 讶: “顾斯菀?!” “谁?!”陈愈手劲一松,猛地抬起头。 苏景修抢过纸,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纸细看,成团的字迹被晕开,依稀可见它是张卖身契,软笔写的簪花小楷,签订的日期在高三,落款看字形是“顾斯菀”。 她,他们的大学同学,陈愈的前女友,大二分手后出了国,从此成了陈愈永恒的白月光。 “抱歉哥们,我骗你的,就为看看你的纸。”他拽住行将失态的陈愈,试图劝对方醒悟,“你这是何苦,她真心爱你吗,你何苦执迷不悟的想她、爱她,她对得起你的深情吗?” 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友指责他的挚爱,陈愈心下不爽,冷冷回击道:“你女朋友的闺蜜也想这样问你女朋友。” “你……”苏景修犹如被敲了一闷棍,头脑发懵,过后复又清醒。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高高在上评论,他的那点事在别人那儿亦然,是他看不清。 他向陈愈道歉:“这事是我错,没了解过前情就贸然发表意见。” 陈愈明明只谈过一次恋爱,大多数时间却担任苏景修的恋爱心理咨询师,他努力地帮好友修补裂痕:“说句公道话,你为事业亏欠她太多了,去年你腿伤复发,她人到机场被你电话赶走,事后你道歉了吗?” “我……那她也冷落我了啊,几天几天不打电话,我们扯平了。”苏景修掩盖他的心虚,“休养好回了家,我说我想她,她说她想我,话一说开,我俩就好了。” “你看你刚道歉多自然,道歉对你来说不难吧?如果你能为你做错的向你女朋友道歉,你们也不至于冷战。”苏景修其人,陈愈用两字足以概括——巨婴,不是指生活白痴,是指爱情观。 偏执且自我,酸劲冲天,幼稚一根筋,在长久的相处中逐渐暴露,好比洋葱,剥掉外皮,内里是会使人流眼泪的本质。 “吸取我的教训吧,你别学我。”陈愈喊来服务生,上瓶度数低的酒过渡,脸上有一种沉淀后的平静,“人真想走时往往不声不响,爱情和面子你选面子,你敢保证不会后反劲的难受吗?” “别说你舍弃自尊挽留了,我不相信,你的‘舍弃’最多舍掉五成。”他抬手打断苏景修的回答,“要我说,娱乐圈惯的你,惯出一身毛病。” 受人追捧的无数人爱的巨婴,浸淫在追名逐利的娱乐圈,虚荣心严重膨胀。不撞南墙不回头,陈愈有预感,苏景修这回妥妥要撞到南墙上。 “我会改的,真会改的。”调低空调仍觉不够,苏景修拿冰镇矿泉水贴着脸,减轻热意,“我做梦都想回到从前,那时我和她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每天甜甜蜜蜜的,分享最细微的快乐的瞬间。” 大学时,乔爱苏周六周日在家住,他有时在外地,有时忙行程,晚上有空闲,就和她视频,看她画画作图,听她倾诉吐槽,睡前要切到语音通话,整宿整宿不挂断,她均匀的呼吸声助他好眠。 他们有多久没视频没通话了? “不,你怀念它是因为当时你们热恋,快乐盖过了不快乐,快乐总会过劲,而失望日积月累。你再去想,前面的快乐很单纯,后面的掺杂种种因素,就复杂得多,有矛盾不处理,迟早要爆发的。”陈愈耐心劝导,友情提供方案,“你推掉明年那部古偶吧,好好呵护你的爱情,我这的分红够你付违约金,补你撤资的亏空。” “不,我看中的角色绝不拱手相让。”苏景修新剧男主人设极好,阴狠的表象下深埋着痴情,标准的美强惨。第一次遇到骑马使枪的角色,他为试镜苦学枪法,折服导演组,流出的试镜视频也惊艳众人。 “拍完我肯定退圈陪她,不留恋。”他说。 “事业、面子、恋人,你总是选前两样。”陈愈劝不动苏景修,干脆由他去,“我衷心祝愿你坚守本心,不要后悔。” “我只后悔没早些插手她创业,比我进娱乐圈更后悔。”苏景修忙着进组,无暇顾及乔爱苏创业的细枝末节,她又说不用他出资,让他安心拍戏。 谁知养虎为患,一转眼她们竟找盛观书担任企业法人,三人的命运自此紧密相连。 甭劝了。陈愈想着,倒了两杯酒:“今天你我一醉方休。” “干杯。” 与此同时,盛观星的家,乔爱苏从帆布袋中取出包装盒:“我特价抢的茅台,来尝尝。” “这很难抢吧?”盛观星对它的难抢有所耳闻,软件推送过,她心想反正抢不着,忽略了。 “我手速差点,下次争取手快,抢出你的份。”手机闹钟响起,乔爱苏看眼备注,“等会,你先喝。” “什么券?”盛观星随口一问。 “39950,我想囤几瓶褪黑素。”乔爱苏间歇靠褪黑素助眠,她迅速抢券,对照豆瓣的作业下完单。 “你弄的那些超市卡、返利、签到红包、兑换满减券、套娃之类的,好专业,我都搞不明白。”盛观星着实敬佩乔爱苏对钱的敏感度,日常囤 分卷阅读22 货精打细算之余,在请客应酬等娱乐方面着实大方,能省则省,该花则花,大手笔的支出毫不含糊。 “可某人嫌我养成坏习惯,挑剔我。”说到苏景修,乔爱苏的胃口连带下降百分之一。 憋住酝酿好的劝分话语,盛观星夹出一块最鲜嫩的鱼肉,略沾汤汁放到乔爱苏碗里:“来吃鱼,我前两天跟我妈学的。” “好吃!”乔爱苏细细品味,慢慢咽下,称赞道,“鲜掉舌头的那种好吃!” “对了苏苏。”盛观星记起乔爱苏发她的照片,问起那顿饭,“你说苏景修做了一桌菜给你,后续呢?” “后续是他想咱们拆伙,我单干,钱他出。”乔爱苏自斟自饮着,“那我能同意吗,拒了。” 合着是鸿门宴啊,盛观星追问:“然后他不许你吃饭?” “没,吵过架,他出发去宿舍了,菜归我。”乔爱苏说。做菜的和吃菜的吵架,菜是无辜的,她必须吃光。 “认识你们,交到今生最好的朋友,和你们一起创业,是我一生之幸,人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她看向盛观星,郑重道,“我不想为爱情割舍掉事业和友情,我们的情义无价。” 她不傻,真拆伙另起炉灶,苏景修全额出资出人,等同于她由他拿捏。一副手套他尚能记恨至今,将来单干,一旦不顺他心意,他命人下套整她,以老油条们算计人的狠劲儿,她插翅难飞。 而现在,她有绝对的自主权,不受人摆布。 “苏苏,谢谢你选择我们。”盛观星干了乔爱苏倒的酒,“无论你如何计划打算,我始终是你的后盾。”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友情与事业,苏景修在逼乔爱苏做出抉择,乔爱苏选了他们,她很感动。 “我真不懂,我和你弟是朋友,没过分的想法,苏景修怎么就那么执拗,偏认为我们有一腿,到底什么在加深他的误解啊?”乔爱苏冥思苦想,一无所获。 “你问他试试?”乔爱苏的转述言犹在耳,盛观星收回她支的招,“不,他会说酸话刺你,你问他他未必讲。” “对,我不问他了,他爱讲不讲。”乔爱苏继续倒酒,“小星,今晚喝光它!” “你先吃饭。”盛观星一口没吃,光顾着夹菜,“空腹喝酒伤胃。” “我奶奶说,那俩人当年克扣她给我的营养费,害得我饥一顿饱一顿,面黄肌瘦的,哭声很弱。大概落下病根了,我肠胃吸收差,每顿比别的小孩吃得多,才追上他们的个头,爷爷奶奶抚养我,我才能长到170。”乔爱苏百感交集,“我好想他们。” “你爷爷奶奶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天天开心。”盛观星轻拍乔爱苏的背,“苏苏,你多笑笑,他们在天上看得到的。” 爷爷奶奶要在,怕是会坚决反对她这段不能公开的恋情,他们只愿看她平安喜乐。乔爱苏眨眨眼,笑着应:“嗯。” 在盛观星家留宿,乔爱苏早上返回家中,近些天干燥少雨,自动浇花器长期工作,她到花园去换它的电池。 花园的景象令她震惊,满地干枯的玫瑰花瓣,在秋千旁围成一大圈,垃圾桶里塞着包花束的纸。 像苏景修在那坐了一夜,一片片扯掉它们。 第11章 厌倦了为没做过的事反复澄清、掰扯,乔爱苏不再想找苏景修谈谈。她独自到常去的清吧饮酒,小饮怡情打发时间,等零点和盛观星看电影首映。 每次喝酒她基本都不得安生——总有人托服务生递纸条、送酒或走来搭讪,要微信要手机号。 这不,又来个搭讪的,特殊之处在于此人很眼熟,是苏景修的队友郝泽方。 最近有些力不从心,郝泽方来清吧放松放松,禁禁欲养养肾,可一到清吧,他架不住本能驱使,四处寻觅起猎物来。 真被他寻到,安静的角落坐着位美女,据他判断,是位纯天然美人,脸没动刀没填充过,在他的视角,则能窥见她一双潋滟眼眸,眉目含情,颦笑间十足的勾人。 就冲这张脸,他也得要到她的号码,他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对着手机笑,那多孤单,多寂寞。 “美女,你真漂亮,我词穷了。”郝泽方大喇喇坐到乔爱苏身旁的空位,讲出他最直白的撩妹开场白,“交个朋友吧。” 乔爱苏常听苏景修说起这位肾虚海王队友,百闻不如一见,看上去果真透着纵欲过度的虚弱,一下没收住,她露出缺德的笑。 论缺德,苏景修更胜一筹,他说某天郝泽方带人在宿舍乱搞,被他们六个撞见过,郝泽方约89cm,还没到他的一半。 瞥她身段袅娜,见她对他笑,红了脸,郝泽方自认胜算极大。她要能给个微信,那他甘愿为她做最大的牺牲,结束海王生涯,收心上岸,当个老实男人。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我的团蛮火的。”他故作漫不经心,秀出手腕上的劳力士。 “当然知道。”忍住没骂郝泽方傻×,乔爱苏在他得意忘形时缓缓吐出后半句,“苏景修 分卷阅读23 的队友嘛。” “他的团叫……什么7?”她不忘补刀,“我记性差,没记住。” 她被认出是乔爱苏无妨,有高中同学这层关系在,她不先提苏景修,难道先提剩下的五个? 郝泽方神色顿时凝固,想他一代海王,搭讪还被羞辱,难道他在美女们那都是“苏景修的队友”,不配拥有姓名吗? 凭什么他想搭讪的美女永远先注意到苏景修?他不甘心顶着“苏景修的队友”的代号,他是郝泽方,帅气优越的郝泽方! 他急了他急了,乔爱苏文明观猴,不加遮掩的鄙视:“省省吧,我有男朋友,比你帅得多。” 盛观书请陆胜寒喝酒,两人走向清静些的区域,听在说话的女孩声音像乔爱苏,语气像在回绝搭讪者,确认过是她,他主动帮她解围:“好巧啊。” “哎?”在酒吧,乔爱苏保持警惕性,眼不离酒,酒不离手,她端着酒杯,椅子转到盛观书的方向,“你一个人吗?” “和我姐夫,他在那。”盛观书一指他们的卡座。 “谢谢你来轰苍蝇,真讲义气。”酒杯反光,乔爱苏透过它观察郝泽方,如她所想,他破防了,面色难堪。 “朋友嘛,举手之劳。”来搭讪的走了,盛观书小声问乔爱苏,“要不我让我姐早点来吧,她在,你们互相照应。” “哎呀,没事的,让她多歇会,我应付得来。”乔爱苏摆了摆手,“你去喝酒吧。” 到宿舍一楼拿挂烫机熨衬衫,苏景修顺便去厨房拿了根香蕉吃,吧台处,郝泽方在喝闷酒,旁边围着人在劝。 “咋了,没喝够吗,还是遇上事了?”他凑到跟前问道。 罪魁祸首现身,郝泽方的火气蹭蹭往上涨,转念一想苏景修也算无辜,他的愤怒指数渐渐下降,毕竟他们或多或少沾了苏景修的光,做人得有感恩之心。 但今晚男人的尊严受辱,他搭讪的美女不光有男朋友,还有个比自己帅的朋友解围,两位优质男性令他相形见绌,为了显得自己不跌份,他总要用话术美化一番。 “刚在酒吧遇上个大美女,可惜没说两句人男朋友来了,遗憾,遗憾啊。”郝泽方摇摇头,作感伤状。 郝泽方这种人,被漂亮女孩拒绝已成常事,能郁闷到借酒浇愁的程度实属罕见,苏景修好奇发问:“瞧你这郁闷劲儿,她得好看成什么样啊?” “特好看……”郝泽方连说带比划,结尾描述她的穿着,“穿件独角兽图案的短袖,尾巴彩色的,画得挺丑,和她脸有反差感。” 听郝泽方说丑独角兽的短袖,苏景修一惊,那是他用乔爱苏的数位板临摹的,画得很丑,而她很喜欢,定制了短袖穿,全世界仅此一件。 他突然想起,回东北老家过年时,在电视上看过的一个小品。 它名叫《心病(注)》,有一段是病人向医生倾诉,说前些天初恋上门来诉衷情,医生很八卦,问病人的初恋叫啥,病人说出医生妻子的名字职业,医生当即呆若木鸡,口中重复着“我媳妇”。 多切合他心境的标题啊,这一刻的苏景修就是这个反应,心声带上些东北味儿。 我媳妇,我媳妇啊! 我这还叭叭的打听队友八卦呢,他妈的八卦到我媳妇头上了! 他极力控制住微表情,守住翻江倒海的心绪,又问:“她男朋友比她来得晚?” “嗯,对,说他姐夫找他,耽搁了。”郝泽方拆东墙补西墙,完善事情的逻辑。 会提到姐夫的、熟悉乔爱苏的、会越界以男朋友身份自居的,还能有谁?盛观书。 不,郝泽方也许在说假话,不可以全信,苏景修不走心安慰几句,借口他爸叫他回去,从宿舍脱身跑路了。 点开微信通讯录,他发消息给名为Frank的好友:【帮我查四个人的位置,快点,我急用】 十分钟后,Frank发来定位,四人同处电影院的IMAX厅内,相距极近:【零点有首映,你女朋友约朋友在看电影呢】 “朋友”二字戳中脆弱的玻璃心,苏景修开杠:【朋友吗?她、她闺蜜、闺蜜的弟弟、闺蜜的老公,你说是几对?】 【你直接问她呗,我替你查也行】Frank回道。 【不了,我想留点体面】苏景修关掉手机,坐在客厅沙发等待乔爱苏。 看完电影,乔爱苏坐盛观星的车回到家,开灯麻烦,她凭手机照明走进客厅,余光看见沙发上似乎有东西。 投去视线,她正对上人的眼睛,险些心脏骤停。 “啊!!!”她惊叫出声,吓得一连后退三四步,心在胸腔疯狂而剧烈地跳动。 手一滑,乔爱苏的手机掉落在地,强光自下而上照射,照得那人形如鬼魅——苏景修静坐沙发上,一脸的阴冷仿佛能实质化凝成黑雾,周身寒意逼人。 一只潜藏着的吸血鬼,想吸尽她温热的血液,实际上他的冷漠几乎将她冻结,快要轮到他大快朵颐了。 “你晚上去哪 分卷阅读24 浪了。”苏景修在黑夜中静默微笑,“关机是吧,乔爱苏,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两个半小时?” “我去喝酒了,零点看首映来着。”乔爱苏心生疑惑,他是怎么了? 回身想开灯,她被苏景修一把拉住,拉进他怀里。空调温度很低,她不由自主靠近他,又想远离,他却紧紧箍着她腰不放,双腿牢牢钳住她的。 “和谁去的。”苏景修贴在乔爱苏的耳边轻声问,他冰凉的唇贴上她耳垂,感受她与他相贴的颤抖。 疯了,苏景修一定疯了,大半夜待这儿审问她,强烈的恐慌感涌动,乔爱苏艰难挣扎着:“放开,苏景修你放开我!” 在乔爱苏挣扎时改为背后抱,苏景修攥住她双手,冷笑着。笑声终止的寂静时期,他说:“你和盛观书的夜生活真丰富啊。” “我酒是一人喝的,电影是约小星看的!”电光石火间,乔爱苏浮现出新的念头,郝泽方会不会是苏景修派去的,故意装作搭讪来试探,试探她会给出何等回复? 原本一切顺利,这时盛观书来到酒吧,巧合之下帮她解围,郝泽方作为知情者,向苏景修汇报头号仇敌出场一事,苏景修就发疯了。 不,有漏洞,以苏景修保守秘密、地下恋爱的架势,他会瞒死,瞒得密不透风。莫非是他派黑客朋友查她手机?不,她坦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真查了他反而不会怀疑她。 谁在给苏景修提供情报?乔爱苏没头绪,只得归结为一场试探,而她讨厌试探。 “我们确实在同个厅看了电影,我挨着小星,她弟和她老公在前一排。无所谓你怎么查的,我清者自清,你爱信不信。”她放弃挣扎,听他压抑着情绪的深呼吸,她头也不回,消极应对。 良久,苏景修松开钳制:“苏苏,你困吗,上楼睡觉吧,别起太早。” 死心很容易吗,容易你为什么整宿整宿梦见她,不容易你为什么深陷爱情的折磨难以自拔?他头疼欲裂,脑子里有俩小人针锋相对,各执己见。 小人甲说你长嘴是摆设吗,除了吻她之外没有用处吗,问她啊,你的疑问她会解答;小人乙说她长嘴了能说的不也没告诉你,你上赶着问这问那的多犯贱,想听她宣布你被判死刑/无妻徒刑吗? Battle中,小人乙占上风,苏景修支持它,死守底线不犯贱。 “嗯。”乔爱苏捡起手机,拎着包进卧室。 草草洗漱,她收拾起零碎物品。下个月大平层的各项指标能合格,适宜入住,等房产估价机构一来,别墅的评估报告到手,她立马变更产权走人,搬进大平层。 产权给了乔爱苏住在这的底气,要是合租房或苏景修买的房,她早早就能搬走,哪会硬生生排期排到秋天?她要钱,纵然感情再淡,那也得走完法定程序,卖出钱再搬。 即使她仍对他有着爱,抱着些微的期许,期盼他能变回她最初爱上的,那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少年。 她解锁手机,添加一项倒计时,命名为“无题”,定下她爱情和居住的双重倒计时,再加进备忘录。备忘录里,最上面的一条退至下方,写着的日期近在咫尺。 第12章 “苏苏。”又到夜晚,苏景修在乔爱苏的书房外敲门,“我能进来吗?” “进。”乔爱苏在看宣讲会的ppt。 “后天我妈生日,我想带你回趟家,吃个饭。”怕乔爱苏不陪他,苏景修补充道,“你开个条件吧,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开条件?感情真要到头了,不然他开条件做什么。乔爱苏搁置手头的活计,对苏景修说:“我会谨言慎行的,你大可以放心,不必花钱收买我。” “我只……”我只想你能陪我,哪怕你不是为我才同意的。 不做徒劳的解释,苏景修掐断话头,说道:“那咱们五点半走。” “好。”乔爱苏关电脑盖上键盘,“困,睡了,苏先生晚安。” “乔小姐晚安!”苏景修在牙缝里挤出五个字。好个“苏先生”,比叫他全名更生疏更客气更遥远。 书桌遮住乔爱苏装书的大纸箱,她边放书边想,爱情竟然是种消耗品,会被猜疑、争吵和冷战耗光,开端再美,终有尽时。 母亲生日,在前往父母家的路上,苏景修牵起乔爱苏的左手,她的微怔自指尖传到他手心,他再度握紧。 任由苏景修牵着手,乔爱苏靠着座椅陷入回忆中。 高考后的暑假,她鼓起勇气向他告白,他见到她,一瞬由颓废转为欣喜。后来她才知道,他之前刚得知身世,久久无法平复,又无处排解,只好独自消化痛苦,医治创伤。 十八年来形成的固有认知被击碎,如同人生被倾覆,他说从小到大父母尚且宽松,而小姨极为严格,督促他,乃至苛责他,管得严了,他时常顶嘴,每每闹得不愉快,压根没想过,小姨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乔爱苏闭上眼睛,好像她闭上眼睛,坐她左侧的就会变成十八岁的苏景修,她还记 分卷阅读25 得他说过的话。 他说:“我这十八年一直在被推着走,上兴趣班,文理分科,填报志愿,估计研究生毕业入职的公司也会由家人安排,人生从头能望到末尾,从没遵循过内心的指引。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感到轻松,感到我是为自己而活,我的存在有了新价值。” 她记得,是他忘了。 望着沉默的乔爱苏,苏景修回想高一冬天的某个早晨。班主任订了报纸,每天带刚投递的报纸来上班,在早自习翻看,有的同学爱看报纸,会趁下课围到讲台边翻阅。 那天乔爱苏看完报纸回座位,整个人郁郁寡欢趴在课桌上,意志消沉,他猜不出她难过的缘由,只能在小卖部买了包她最爱喝的草莓味三角牛奶,以值日扫地的名义经过她座位,再偷偷从袖子里滑出,装作不经意放到她手边。 后来他才知道,当天报纸头版报道本市扫黄打非成果显著,配图是警察抓获的卖淫嫖娼者,他们抱头蹲在墙边,惊惶羞赧如丧家之犬,其中就有她的父亲乔志诚,她因此而沮丧,深受冲击。 她想摆脱的来自原生家庭的阴影,他保护她,帮她摆脱,再没人敢来纠缠她了,多好啊,他以为他们会好一辈子的,为什么其他的都在走上正轨,向着美好进发,爱情越来越下沉。 提着大包小包开门,苏景修放下它们,乔爱苏拿出首饰盒,打开盒盖,送给寿星,他的母亲柴莉:“阿姨,祝你生日快乐,我上次去罗马旅游,在首饰店相中的这枚蝴蝶胸针,感觉很衬你。” “苏苏,谢谢你。”柴莉拉着两人的手,把他们手掌叠在一起,满眼的欣慰,“阿景,你平时多陪陪苏苏,没必要太拼。” 类似的动作唤醒苏景修的心魔,那一幕似诅咒般回荡在脑海,他勉强镇定心神,答道:“妈,我会的。” “她呢?”他问柴莉。 知道儿子指的是她妹妹、他的生母柴茵,柴莉说:“堵车了,她过会到。” “那……我到厨房帮我爸打打下手,妈你和苏苏聊会天。”苏景修急于逃离魔障的画面,躲进厨房去找他爸了。 马上分手了,今天是她最后一趟来苏景修父母家,尽力扮演暖心形象,来个完美的谢幕吧。乔爱苏和柴莉聊起苏景修的新剧,在被问及感情时编造他们的高甜日常,编到饭菜做好柴茵进门一家人落座。 献上祝词,正式开饭,饭后收拾桌子时,苏景修的父亲苏振江唤道:“阿景。” “爸,你说。”苏景修擦完桌子,收拾好碗筷,听候老爸指示。 归根结底是他们事做得不地道,他们本该在儿子出道后施压,逼儿子公开恋情,也少让人家姑娘受委屈,与妻子妻妹商议过,苏振江选在妻子生日这天挑明:“早点退圈吧,你俩早点公开。” 苏景修看向柴茵。 “这也是我的意思,阿景,别拖了,六年不短了。”柴茵说。 儿子高考后,柴茵坦白她隐瞒他十八年的身世,他一度崩溃,消失数日,回来时对他们说,他已签了娱乐公司的合同,准备出道做偶像,打破他们为他定好的未来。 花了一年,他终于肯接纳事实,改口叫她一声“妈”,天知道这些年来,她做梦都想儿子能这么叫她。 柴茵叹了口气,又道:“你当初签合约和谈恋爱,为什么不早跟我们说,你都走演戏的路了,那当初当什么偶像,直接当演员不行吗?从你告诉我们你谈恋爱到现在,四年了,你总说会公开会公开,到底要拖到哪一年哪?” 原想当着苏景修家人的面假装甜蜜,留些面子,见三位家长催他公开,乔爱苏改了主意。苏景修当爱豆的动机,是因身世赌气,和家人对着干,柴茵反对他进演艺圈,他就偏要进,明知没天分还想挑战,不肯服输不肯低头。 她和他过不下去了,虚假的恩爱没意义,那何必让他背负无谓的压力。 “不用了。”她说。 “苏苏,你这是什么意思?”柴莉讶然。 “你啊,也没天分,非去唱歌跳舞,弄得身上全是伤。”想到六年间儿子练舞练得满身伤,柴茵心疼不已,语带埋怨,“早知道我就该找你公司谈,出违约金让你解约,你也不会被偶像规则祸害,束手束脚的没勇气,谈恋爱都不敢承认。” 前十八年,苏景修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有温暖的家庭、感情甚笃的父母和最可爱的亲人们,而后世界崩塌——原来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早就知道他并非他父母亲生,和他们无血缘关系,被蒙在鼓里的只他一个。 父母为抚养他,舍弃了有亲生孩子的机会,把全部的爱留给他,而他呢,他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偷,偷走本应属于别的孩子的一切。 凭什么要在最美的时刻打破他的梦,撕破梦幻的假象,要他看清残酷的现实? 积攒多年的委屈爆发,苏景修失控倾吐他的怨怼:“我这都是和你学的,你言传身教我耳濡目染!你以为你就很勇敢吗,不,你自私透顶!” “阿景!” 分卷阅读26 乔爱苏去握苏景修的手,想劝他冷静,被他抽手躲开。 第一次直面儿子的怨愤,难言的惊愕与心痛潮水般袭来,柴茵流下眼泪。当年她和男友分手后赌气,加之母性使然,决定做个平凡的母亲,留下孩子亲自养大。 她怕自己反悔,留了退路,在档案联网不甚发达的九十年代,向姐姐借了证件,挂号检查,建档住院。生下儿子之后,她果然反悔了,想追求事业,趁年轻再拼一回,就把他交给姐姐姐夫养育,忙于恢复身材投入舞蹈练习。 半年的训练卓有成效,她在纽约复出登台,声名鹊起,演出终场当晚,姐姐打来电话祝贺,说儿子刚学会说话,并哄他在电话里喊了声“妈妈”。 电话那边,她哭了。她连夜买机票回国,赶到姐姐家,急切地抱起幼小的儿子,想听他唤那声“妈妈”,而他被她吓得大哭,到姐姐怀里才止住哭声,抓着姐姐的衣襟咯咯地笑。 那晚,柴茵又连夜出国,她刻意缺席儿子的成长,缺席他牙牙学语学步抓周学唱歌学讲故事,到她能接受儿子叫她“小姨”时回国。 那年他六岁,刚上小学,眼神在她们姐妹相似的面容间游移。他说他像妈妈,也像小姨,问她以前见过他吗,她说她太忙了,国外有时差,只在视频和照片里见过。 柴茵没说,儿子的每一张照片、每一段影像以及每一次通话,她都留在电脑里手机里,时时回看。她想,总有一天她会对人骄傲地提起苏景修,说他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她瞻前顾后,终是踌躇着没下定决心。 她是自私,当年要荣誉名声,找姐姐帮忙掩饰,冒着风险瞒天过海,如今要儿子当她是母亲,儿子的指责没错。 “阿景你懂事点!”苏振江按着苏景修的肩膀往下压,“你知不知道她有多辛苦,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爸你让我把话说完!”苏景修避开苏振江,茶几被他撞得移开,在地板划出刺耳声响,“辛苦?再辛苦有你们辛苦吗?我出生后你们冲奶粉喂我,我整夜哭闹你们哄我睡觉,熬到红眼,我大一些,是你们教我说话认字,传授为人处世的道理,带我看病,陪我出去玩,在我遇到困难时开导我劝慰我,见证我长大的,是你们!” 他红了眼眶,看着柴茵,哽咽道:“是,你是有名的舞蹈家,在圈内站稳脚跟了,封神了,依然不敢承认我是你儿子。你是不是嫌弃我,嫌我笨,没遗传你的艺术细胞,一支没难度的舞都要学好几天,给你,给你们丢人了。 你多爱你的事业啊,你怕被人发现生过孩子,怕人散播消息妨碍到你,就拿腿伤休养当借口,扮成我妈,用她的信息去建档住院。她要配合你的谎言,戴着假肚子装成孕妇去学校讲课,提心吊胆的,生怕穿帮被揭发举报。她最惯着你,什么都帮你考虑帮你打算。” “你说得对,我是没担当。”苏景修擦掉他的泪水,拉起坐着的乔爱苏,“明年我拍完戏就退圈,和苏苏公开,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苏苏,我们走。” 猝不及防被苏景修拉走,上车后乔爱苏犹豫半晌,开口劝道:“你去和阿姨道个歉吧。” 车是助理孟奇在开,苏景修拥乔爱苏入怀:“苏苏,回家说。” “好。” 牵手上楼,两人目光不约而同投向空置已久的主卧。 “进屋吧,我打扫过。”苏景修说。 并排躺在床上,乔爱苏在想苏景修的承诺,他许诺明年公开,而她想分手,他的承诺是否会兑现,她不在意了。 “她离开那男人时,刚怀孕不到两个月,当时我体长一厘米左右,没指节长。”苏景修的拇指指尖按在小指指腹,掐出段距离,“她是舞蹈家,常年维持身材体态,清楚流产和怀孕哪个更影响事业,她只说因母性生了我,其余原因,她一概不提。” “最重要的原因她没讲吧。”乔爱苏猜测道,“我猜是那男人的问题,阿景,你不要怪你妈妈,以后她会对你讲的。” “我不会原谅那男人的,他是人渣。”苏景修对素未谋面的生父全无好印象,批判完,他顿觉讽刺——照这样发展,他早晚会走他生父的老路,成为不折不扣的渣男。 “我……”我也……是人渣啊。 “你打个电话给家里,向他们分别诚恳道个歉。她是给了你生命的人,生下你,却没能以母亲的身份陪伴你,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忍着心酸当你的小姨,你对她生气,她会伤心的。”乔爱苏语重心长劝苏景修。她羡慕他有爱他的母亲,她缺爱,渴望亲人爱人的温情关怀,以至于在感情中快抽不了身。 “我就是想不开,既然她在乎事业,那她为什么要生我呢?”苏景修六年除怨恨生父之外,还带着深深的不解,“一枚着床不久的受精卵,有前男友的DNA在,值得她牺牲十个月,中断舞蹈事业吗?” “时间会给你答案的。”乔爱苏抱住苏景修,送他最后的拥抱。 “好,我听你的,我这就向他们道歉。”苏景修泪流满面,回抱住乔爱苏,“苏苏,我错了,我不能没有你,我们不吵 分卷阅读27 架了好不好,明年我拍完戏就能陪你了,不等十年,我们明年公开好吗?” “好。”乔爱苏低声道,“阿景,你累了,一会睡一觉吧。” 他的戏年后开拍,要拍四五个月,离他退圈剩大半年,这大半年只会激化他们的矛盾。而且他对她的猜忌变本加厉,就算他说好好过日子,迟早也故态复萌。 今天的他,像溺水者抱紧水里的浮木,待他脱离令他窒息的水域,浮木便会一文不值,他只是缺个人陪而已,未必非得是她。 这段感情,真的难续了。 第13章 那晚和乔爱苏抱在一块哭,苏景修想,哭过了,感情的障碍会随之消弭,他们会重归于好。 但几天来她仍是淡淡的,不主动,他腆着脸示好,她微微一笑,再无下文,更没他期待的回应。真当他爱倒贴是吗?苏景修回以冷淡,两人相敬如冰。 他的态度越发证实她的猜想,乔爱苏想,当时他只是心情低落想有人陪,而她恰好在。他心情好了,她便无足轻重,有她没她都一样。 凑合过呗,反正快分手了。 录制完中秋晚会,苏景修送柴茵去机场,停车帮拿行李:“妈,最近温差大,你多穿点。” 他生的气没过半小时就消了,当面认真道了歉,取得家人的谅解。和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气生呢?他不该置气,应当感激她,感激她们,感激父亲。 离别前,柴茵叮嘱道:“儿子,你要注意身体,尤其膝盖,别伤着,不舒服就停,别逞能,训练间隙多做做理疗。” “嗯,我注意。”苏景修注视母亲离去的背影,他牢记乔爱苏的忠告,不会让亲人寒心。 也不会让她寒心的。 到家,乔爱苏在影音室投屏追剧,他不死心地上前试着破冰:“中秋,我们……” “抱歉,阿景,我答应去小星家过节了。”姑姑前一阵到友校学习,人在外地,表妹在美国上大学,正好盛观星请她来家过中秋,乔爱苏答应了。 “哟,那我可得友情,不,”苏景修换词以示他正牌男友的地位,“爱情提醒你,重视人身安全,切莫得陇望蜀,乐不思蜀——” “多谢苏公公提点。”乔爱苏抓了把瓜子放在苏景修手中,拔高姿态模拟宫斗剧的口吻,“这瓜子是本宫亲手赏的,聊表感谢之情,还望苏公公笑纳。” 苏景修没来由心慌,320个蛋挞皮那次,他说乔爱苏对盛观书有情,她当即否认,今天,她没否认,她为何不否认? “呵。”他攥紧手要走,手抖出卖了他的慌张,几颗瓜子掉落,他蹲下一颗颗拾起,僵硬走出房间。 中秋节,乔爱苏来到盛观星的家。她大学时经常来蹭饭,盛观星的母亲和继父皆有一手好厨艺,她跟着学了不少。 吃完饭,大家在客厅等中秋晚会开播,换台间,音乐频道在放Glary7的打歌舞台。 见母亲看舞台看得仔细,盛观星问盛丹:“妈,怎么了,你都看入神了。” “苏苏,你男朋友的发力方式还没改啊。”知名的骨科医生、运动医学专家盛丹敏锐察觉到舞蹈中的致命缺陷,“很伤膝盖的,他膝盖又有旧伤,通俗来说,以他的底子要再伤了,康复会比正常人缓慢。” “盛姨,没办法,我讲给他了,是他悟性太差,没舞蹈天分。”乔爱苏讲了个善意的谎言。 “这孩子也怪,我是他小姨的主治医生,有次约好带他来检查,结果他小姨说他死活不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盛丹和柴茵探讨过,均以失败告终,按理说,她是柴茵十几年的主治医生,里外里算个熟人,看个病多方便啊,这孩子究竟在顾忌什么? 乔爱苏向盛丹请教过很多相关知识,包括发力习惯的调整、膝盖损伤的休养复健和关节受力分析的对比。她逐条记录梳理,分享给苏景修,他每次说会照做,实则当耳旁风,依旧不改正。 他醋意能延展到各个领域,因盛丹是盛观书的母亲,他就抗拒盛丹提供的专业建议,她说苏景修悟性差,总比说实话强。 “怕你俩的话题转移到他跳得差上吧。”乔爱苏编造最合适的理由。 “小伙子太要强了,看他幅度多大,再看他那伴舞。”在一旁饶有兴味欣赏舞蹈的杜长东评价道,“学学伴舞保存体力,伤能少点。” “爸,那些人是他队友,不是伴舞。”盛观书纠正父亲的错误认知,“那不叫保存体力,那叫划水,相当于不敬业。” “哦哦,队友啊,同事呗。”资深外科医生杜长东感慨道,“也就明星敢不敬业了,看我们两口子,时时绷紧神经做手术,再看你们仨,成天和客户沟通这沟通那的。” 说着,老父亲调侃起儿子来:“儿子,你多帅啊,拾掇拾掇出道吧,看和小乔男朋友谁火。”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时进入尴尬局面,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不不不不不!”盛观书头直摇出残影,“爸,你别开我玩笑了,我 分卷阅读28 爱我的工作。” 他姐常要他避嫌,他该避的避了,他姐传来的讯息里,苏景修的敌意从未减少过,或许从她错点鸳鸯起,他就注定会被敌视。 出道?拉倒吧,进娱乐圈纯属往枪口上撞,准被苏景修当对家,他是欠骂吗? “呀,八点了。”乔爱苏连忙拯救气氛,“到晚会了,咱们换台吧。” 晚会落幕,盛观星开车送乔爱苏回家。 “苏苏,我是契约婚姻,结了跟没结没区别,你要有事随时找我,别因为我结婚了见外。”盛观星交给乔爱苏结婚请柬,婚礼定在半个月后。 “我明白,但我希望有区别,很大的区别。”乔爱苏送上最质朴的祝愿。 “谢谢你,苏苏。”盛观星一瞄后视镜,后边有辆加长林肯开来,“道上有车来,我先撤了。” “车?”盛观星的车窗缓慢上升,乔爱苏匆匆扫一眼后边的车,“你开车小心啊。” “嗯。”那辆加长林肯按喇叭催促,盛观星开走车子,发微信语音给乔爱苏,“哇,这车好长啊,比一般的加长林肯长点。” 这车得有十米长吧?乔爱苏站在院子外看热闹,当事车在她眼前停了下来,一辆巴士紧随其后。 苏景修从驾驶员的位子走下,摘掉白手套收好,走到乔爱苏面前:“老婆,我新买的车,车号是49259,请你开门验收。” 4月9日是他生日,5月9日是她生日,中间的2谐音爱。乔爱苏拉开车门,一车的包装盒,橙色带黑色细边,是爱马仕。 “里面是配货,我来搬。”苏景修指着巴士对乔爱苏说。 “送你的,我收集了你喜欢的颜色,”他拿起一个盒子开盖,憧憬起他们的将来,“等明年公开了,我们去旅游吧,走遍世界各地,到这几年没机会去的地方玩,做一对普通的情侣,牵手走在街上,买好多好多吃的。逛街你的东西由我拎,我在试衣间外看你换上新衣服,累得走不动道了就吃饭,饭店餐厅街边小店随你挑,要……” 请你不要再空口画大饼了,自我感动很没劲。你描绘得那么温馨,每项的实现最早在将近一年后,最晚未知,像老板在员工大会时,慷慨激昂地编造不可能兑现的福利。 明知不可能,还非要幻想,够了乔爱苏,醒醒吧。 “好。”乔爱苏出声打断苏景修为她编织的美梦,“你有空了和我说,我提前把活安排好,然后我们再玩得尽兴。” 苏景修愣住了。预想中惊喜的表情没出现在乔爱苏脸上,她如此平静,对一车包一车配饰毫无欣喜之色,连提到退圈后的浪漫生活,她也兴致缺缺。 曾经她会滔滔不绝列举她的出行计划,讲述着她探店的奇妙经历,气愤地说哪家是名不副实,哪家是店大欺客,哪家又是饥饿营销。 他顺着她给的好店清单,在行程中抽空去探索,偶尔选一家合眼缘的,在墙上签下他的名字,暗戳戳地离她签名近些,拍完照加上心形边框,发到他小号的朋友圈秀恩爱,隐秘的恋情也能很甜美。 他收集各款包,耗费太多工夫,每个步骤力求最谨慎,不被私生扒到,而她手捧着盒子,嘴角弯起,眼睛没一点笑容,比不上在办公室对盛观书笑得灿烂。 心堵得慌,苏景修问:“苏苏,你能对我笑笑吗?” “好,笑笑。”乔爱苏亮出招牌式笑容,“甜吗?” “苏苏,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说,你指出来,我改,我保证改。”苏景修抓紧乔爱苏双手,单膝跪地,恳切道,“我保证信守诺言,说改就改,做你理想中的爱人。” “你自个儿想吧,你没意识到你的错,不把它当错,我指出再多遍,你也只认为它不算错。”乔爱苏抬眼看停驻的车辆和车里的物件,它们很好,很贵,很稀有,却非她所爱,非她所想,非她所求。 “我……是我态度不端正,我话说重了,脾气没收敛。我们都别忽冷忽热的,找回刚谈恋爱的状态,可以吗?”苏景修意识到,他们最大的阻碍,是他明年开拍的新戏,相隔两地见不着面,感情会降温,一降再降降到冰点。 是他贪心,想为演员的职业生涯画下圆满的句号,不愿割舍上佳的班底及人设。 你忽冷忽热在先,反倒说我忽冷忽热,乔爱苏一哂,只问:“你愿意为我推掉新戏吗?”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她抬手阻止苏景修的回答:“别说了。我很困,想睡觉。” 在他的眼里,她已经看到他们的结局了。 大平层仅剩一处指标超标0.01,三天足够达标,三天后,是她预约的房产评估,苏景修,再也不见。 第14章 “老婆,来吃西瓜吧,我们一人一口。”上午,苏景修切了四分之一的西瓜,送到乔爱苏的书房,上面插着两把勺子。 乔爱苏举起刚扎口的垃圾袋,里边有一大块西瓜皮。 “老婆,我膝盖疼。”中午,苏景修捂住膝盖,在神色痛楚中流露出一丝模仿 分卷阅读29 的拙劣。 “你装的。”乔爱苏一语道破,“疼你去找医院,找我干嘛?” “老婆,我摔倒了,要你亲亲才肯起来。”晚上,苏景修往地上一横,挡住乔爱苏的去路。 “你躺着吧。”乔爱苏跨过苏景修的腿,回卧室睡觉。 过去小情侣间的情趣,变为令她厌倦的把戏,她无暇和他耗。 秋招如火如荼进行,办完宣讲会,乔爱苏和盛观星对半分,审阅应聘者的作品集。她上班看,下班也在看,腾出空来,在家接待房产估价机构。 人一走,她打电话给公司的司机大姐,找对方帮拉行李到她的新家。 车开到半路,司机大姐问乔爱苏:“怎么不住这儿了呢?” “我想重装修一遍,慢工出细活。”乔爱苏习惯性撒谎,“这不得搬嘛。” 她习惯在外伪装单身,从明天起,她就不需要伪装了。 能运的全运走,乔爱苏留两三个箱子装进玛莎拉蒂,车是苏景修送她的,她今晚开它走,过两天在二手车交易平台卖掉。 洗掉一身闷热,她吹干头发,在厨房做蛋糕,当作他们的分手,到楼上拿个头绳的工夫,烤箱旁的电子秤不翼而飞,她四处找没找到。 而目击者兼嫌疑人苏景修,正倒在沙发上哼着歌。他三天凑上去少说二三十次,献殷勤她不理,装磕了碰了她拆穿,碰瓷她她大跨步迈走。 无计可施下,他索性破罐破摔,更改行动方案找茬,藏起电子秤,她骂他也好,损他也好,激烈比冷对要好。 没电子秤她没法做蛋糕,乔爱苏打鸡蛋到碗里,炸了鸡蛋酱,下面条做炸酱面吃,用这顿很家常的晚餐,来告别他们走散的爱情。 “我做了你的份。”她端出两碗面条,面条上码着酱和黄瓜丝。 她好爱我!苏景修腰不酸腿不疼,三步并作两步到桌旁,刚坐下,乔爱苏端着她那碗面要走。他说什么能挽留她,求你别走?求你留下?你就那么讨厌我? 没哪句能有十成的把握,苏景修破釜沉舟,挑三拣四:“看别的明星的女朋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你也多学点菜,别老做那几样。” 她站定,他暗喜。 他成功了,等着他力挽狂澜吧。苏景修脑内预先排练,先拿过她的碗放好,再搂腰热吻,进而表达他诚挚的歉意,事半功倍。 “那你换个厨艺好的女朋友吧。”乔爱苏转过身放碗。她今天腾地儿,刚好他能无缝衔接,解锁新恋情。 苏景修早已认定乔爱苏是他今生挚爱,他不会移情别恋,可她却指控他另有所爱,会换女朋友,被冤枉的悲愤溢出:“我只爱你!从我进圈起,无数的诱惑摆在我面前,我抵挡住了,为你我从不和搭档营业,公司要我跟郑雪理组双人组合我都拒了!” 你看你,多双标的人,生气是觉得我冤枉你,你敢说你没冤枉过我吗?乔爱苏反问苏景修:“对爱情忠贞是本分,难道不是每个人应该做到的吗,你觉得你很高尚?因为你做得到,有些人做不到,所以你就伟大了?” “你以为我的客户就没介绍过优秀的男人给我吗?”她专戳他痛处,“再说了,组合真是你拒的?我看是郑雪理拒的吧,拜托,她的舞台可不用气球人充场子——” 明晃晃的嘲讽,说他舞姿像商场开业时门口放的气球人,苏景修怒气上头,下桌想去打沙袋泄愤。 “啊!”他不慎撞到桌子腿,寸劲儿磕得膝盖剧痛。 本能的担忧,乔爱苏冲到苏景修身旁,手贴在他右膝打圈:“我整理的事项你一定要看,要记,盛姨说你膝盖经不起伤了。” 又是这家人,处处是他们的痕迹,无孔不入地渗透。苏景修挪开乔爱苏的手,冷冷道:“我们的生活里可不可以没有姓盛的一家人存在,一天不提他们你就难受是吧?” 日积月累,沉重的负能量压得乔爱苏喘不上气。 “你能不能不要向我发泄负能量!”她哭着质问苏景修,“这些天你冷言冷语,嘲讽我揶揄我,装会好人就原形毕露,阴阳怪气不说人话,你的粉丝好歹能享有你热情的营业,我呢,活该被你冷暴力吗!” 本来想找茬引出后续,结果乔爱苏居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堵得他哑口无言,苏景修恼羞成怒:“你也知道你不是粉丝啊,你喜欢我的虚假人设你跟我谈什么恋爱,你和我告白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你懂真正的我,你就这么懂我的?” “苏景修。”他的控诉在否定她爱意的起源,乔爱苏没忍住的眼泪掉落。 她的反应在刺激他,苏景修越说越来劲,他靠得近,逼问道:“还是说,你只看上我的肉体,想睡我,所以什么你懂我都是装的?我看你是真爱盛观书吧,我是假人设他是真性情,你去找他当灵魂伴侣啊,和他缠——” “啪”的脆响,他被打得偏过头去,左脸火辣辣的疼。 他不信任她,他的冷嘲热讽无异于摧毁感情的根基,乔爱苏忍无可忍,狠狠扇了苏景修一耳光。 分卷阅读30 疼到手发麻,稍缓几秒,她换手打在另一侧,很快,他两颊肿起,显现出红色的巴掌印。 “你……你打我?”苏景修捂着脸,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他耳朵嗡嗡直响,噪音轰鸣,悲伤绝望一齐涌上心头。 他被她打了两耳光,重重的两记,以往再吵架再闹别扭都没动过手的她,今天动手打他,为谁打的,还用说吗? “嗯,我打了,我认。”泪水坠落,乔爱苏的声线抖得不成样子,“你还手啊,你打啊,来打啊。” “我不打女人。”耳光让他的自尊轰然垮掉,惨痛的屈辱感侵袭,苏景修摇摇晃晃站起身,步履踉跄,“乔爱苏,你有种。” 他慢慢走远,出门,关门,关门声回响在客厅。 乔爱苏脱力倒下,她仰躺在地板上,目之所及处氤氲开朦胧的幻影。最好是场梦,一觉醒来她仍在高中课堂,周围的同学说刚才各科老师来布置作业,他们帮她记了。 她试图清醒过来,没清醒成,是她想逃避,误把真实当梦境。 真心爱了他六年,今天结束了,她和地下恋情说再见,她失去了“苏景修地下女友”的名头,拥有了更多,她想做的能做的,从此不受限制。 就当自己谈了场无果的异地恋吧,乔爱苏一抹眼泪,回房间装她的背包,顺带从工具箱翻出锤子。 她手持锤子进了主卧,床头柜放着一只巨大的粉猪存钱罐,只进不出,想取钱必须砸破。她和苏景修常扔硬币进去,每扔一枚前讲个小故事或笑话,还约定装满了就砸开,拿钱去吃饭,不管钱多钱少。 存钱罐她买来两年,硬币装了九成,爱情没了,甜蜜记忆的载体又有何用?乔爱苏拿来大塑料盆,搬存钱罐进盆,一锤子利落砸碎。 粉猪如爱情般四分五裂,她丢碎片到垃圾桶,钱倒在塑料袋,系紧放入背包。 书房,乔爱苏开机移走她的工作文件,将电脑里他们之间的所有照片、聊天记录、语音和视频,通通移至新移动硬盘。 书桌上,一个大铁盒装着她留给苏景修的零碎物品,移动硬盘和家门钥匙放进盒里,最顶上是封信,她扣上盒盖,背着包下楼,到车库取车,发动车子驶离住了两年的家。 乘电梯到大平层,电梯内映出乔爱苏麻木的面孔,她揉揉脸调动面部表情,在开门时笑了。 笑着笑着,就开始流眼泪。 铺完床单被褥,抓着一包纸巾,乔爱苏扑进柔软的大床,向盛观星发起语音通话:“小星。” “你鼻音好重。”盛观星听出乔爱苏的不对劲,“吹空调着凉了?苏景修气你了?” “我分手了。”乔爱苏听着通话有几秒格外寂静,确定盛观星按下静音在尖叫,无奈道,“一猜你就在静音。” “天大的喜讯啊!”盛观星戴上耳机,鼓掌祝贺,“祝贺宝贝脱离苦海!” “下次,久远的下次。”盛观星在倾听她,安定感包围着,乔爱苏逐渐放松下来,“其实我不喜欢发微博发朋友圈,更不爱秀恩爱,加上就很少,倒是他爱秀。看我,多称职一女朋友,从交往藏到分手。” “下次无论和谁谈,找个更帅更好能常陪你的,能公开表露爱你的。”盛观星没把话说死,她没刨除苏景修,万一中的万一,乔爱苏吃回头草与他复合了,届时也能以这标准来要求他。 想复合?好,除非他真退圈,半点水分不掺。 “这算撕破脸了吧?我和他的爱情终章,书写得太狼狈,暴露了最不堪的一面。”乔爱苏深呼吸,努力放轻松,“我是不爱秀,他起初喜欢我这种不爱秀,久而久之,他就变了,认为我不是不爱秀,我是不爱他。” “明面上不能显露的爱情,算爱情吗?我不敢生病,怕生病没他陪我会孤独,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扛,瞒着别人说我单身,为看演唱会悄悄买票,玩无间道,落得被退票的下场,爱情也惨淡收场。现在我解脱了,不必揣测他的意图想法。”她抒发出心中的郁闷,“会有新的恋人参与到我生命中,我能到他公司看他,中午手拉手去吃饭,能和他走在大街小巷,旁若无人嬉戏打闹,公众场合在电话里坦然叫出他的名字,再没遮掩。很简单的愿望,和我的名字差不多简单,它们事与愿违过,我只愿此后别再事与愿违了。” “只要你坚定信心,事与愿违就不会发生的。”想必乔爱苏刚吵完架,盛观星忙问,“对了,你在哪呢?要我帮搬行李吗?” “不,我搬完了,情侣款的懒得弄,丢给他处置吧。”乔爱苏伸个懒腰,缩在被窝里,“另外,我送了他一幅画当纪念。” 第15章 开车直奔他的房子,苏景修冲进卧室,蒙着被撕心裂肺地喊叫,直到筋疲力尽睡着。第二天、第三天,他照样回公司练舞,该吃吃,该玩玩,该笑笑。 回了家,他待着莫名别扭,想了想启程返回他们的家,一切如旧,然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未见消退。 苏景修上到二楼,路过乔 分卷阅读31 爱苏的书房,随意一瞥,所见似有异状,他再看,是书房空了。家具还在,书没了,书桌很空。 他闯进乔爱苏的衣帽间,空着,卧室也空着,连卫生间里她的洗面奶、洗发水和沐浴露一并消失。 她走了?苏景修上上下下跑遍房间,杂物间有个箱子,装有他们情侣款中她的那半,其余和她有关的,她打包它们,尽数带走。 她走了,默不作声地走了,连张字条都没给他留吗? 苏景修茫然着,逐间关上房间门,一抬头看见练习室门上贴着张画,主题是人类进化,她画功精湛,从猿到人的数个形态画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但猿和人用的是他的脸!他扯下画,撕得粉碎,不远处的扫地机器人兢兢业业驶来,把纸屑吞掉。 他在预感下走向录音室,门上也有一张纸: 【苏景修,我承认你聪明,能考上全国最顶级的大学,四年忙成那样还能名列前茅拿奖学金,荣获优秀毕业生的称号。 可你真没音乐天赋,六年来,你说要写歌出专辑,成品寥寥十余句,且质量堪忧。你所谓的原创,牛听了也觉蹩脚,放弃吧,有时间不如拿去睡美容觉,做做运动,保养好你吃饭的本钱。 想退圈转行,那就别睡觉了,吃点核桃补补脑子吧。】 这张同样撕碎喂扫地机器人,苏景修拨打乔爱苏的两个号码,均是忙音,说明她拉黑了他。换号仍是忙音,机智如他注册手机附号,电话通了。 趁她没挂断,他迅速道:“乔爱苏,行李我搬,你赶紧回来。” 奶茶店,乔爱苏正在店里等候,工作号的来电她必接。听声是苏景修,旁边女生的手机也传出他的声音,她们夸他台词不错,现场收音游刃有余。 两边皆是他,一边在命令她,一边在深情款款表白,似精神分裂。 “我们分手了,你被我甩了,你不会不懂吧?”她说。 电话那头的苏景修如遭晴天霹雳。她不要他了,分手了,分手后她要去找谁?他不允许! “我没同意,你休想单方面分手。”他死死捏住手机,以最冷静的语气挽回她,“乔爱苏,我贱,我离不开你。” 出于人类八卦的本性,等单的人们竖起耳朵听,有人在看乔爱苏。 “那好。”乔爱苏报出奶茶店的地址,取了奶茶坐进车里,“你开车来接我吧,下车进店说句你爱我,请大家做个见证,我就和你复合。你敢吗,大明星?” 苏景修临时想出补救措施,想在新戏开拍时,让乔爱苏到影视城的酒店住下,他下戏回酒店陪她,而她一激,他倏然打消念头,朝她放狠话:“你爱回不回,冬天冻死在外边别叫我收尸!” “你也少生些气吧。”乔爱苏柔声劝慰道。 就说她爱我吧,这次不过想玩把大的,我知道,我没答应她推掉新戏,她在生我的气,我会哄的。苏景修顺坡下驴:“苏苏,刚是我话说重了。” “别我没冻死,你先英年早逝了。进icu的时候别忘找人通知我,我会带我男朋友来打卡的,葬礼我们随双倍份子。”乔爱苏微笑说道,“修,你一定要先死哦!拜拜~” 她挂断电话,号码加入黑名单。 分手电话的冲击下,状况外的苏景修坐床边缓了会,收起手机往后倒,练舞后极端的疲惫占据主场,他沉沉睡去。 铃声将他吵醒,他伸手乱摸,摸到枕头下边有本册子,用抽杆夹夹着。 显然当务之急不是它,苏景修接起来电:“陈姐,什么事?” “你怎么把微博背景图改成默认的了?粉丝都在超话和你微博问呢,快上微博给个回应。”苏景修换背景图,陈珊估测着有突发情况。 “嗯?我没改啊?”苏景修回过劲来,“苏苏改的?” 陈珊心想定是感情问题,她没再问,催促道:“甭管你俩谁改的,回应要紧,快去。” “行行行。”苏景修登上微博,说他刚想裁掉背景图的白边,手滑误删了。 他的微博背景图,是高三上学期期末总评时,乔爱苏在小组□□环节写给他的评语,她私下是连笔字,为答卷才一笔一划写字,评语也工整板正。 从他注册微博起至今,他的微博背景一直是这张图,没变过,没改过。 “苏景修同学课上专注听讲,勤于思考,认真完成作业,成绩优异堪当班级表率。课余时间他值日工作也极为到位,与同学友善相处,展现出优良的团结品质,文明守礼,积极向上,新时代社会主义的接班人非他莫属,期待他筑造属于他的美好明天。此外,他散发着独特的气场,以自身魅力折服众多同学,如一阵清风吹拂整个班级,实乃本班之幸,也即小组与组员之幸。”逐字逐句念出乔爱苏的文字,评语中,她绞尽脑汁套用模板,还婉转夸他帅,而他亲眼看她写下的这段话,印象里是她柔美的侧脸。 苏景修只觉物是人非,身处纷纷扰扰的娱乐圈,他似乎迷失了自我。 他翻开册子,目录详尽 分卷阅读32 ,是乔爱苏走前要他看的那本,她整理的膝盖伤休养及康复指南。他后知后觉,怪不得她特意提了,原来那时她已想好要走。 缓几天,容他缓几天,找她谈谈吧,想着,苏景修制定缓冲期。 一有空闲,失恋的阵痛就丝丝缕缕渗入心脏,乔爱苏到夜店玩通宵,喝酒蹦迪,睡醒和朋友们约麻将。 日夜颠倒,她免疫力极速下降,头天晚上穿得薄在夜店吹冷气,次日起床时发起烧来,不得不住院。 病来如山倒,躺着懒得动,乔爱苏暂停ipad上播放的视频,拿手机接听:“姑姑。” 听出乔爱苏嗓音沙哑,精神头很差,乔芷兰关切道:“苏苏,嗓子哑成这样,你发烧了?” “嗯,在打吊瓶。”乔爱苏无精打采,喝口水润润嗓,“姑姑你哪天回京市啊?” “你在哪家医院?身边有没有人照顾你?”乔芷兰追问道,“小景来没来?” “我们分手了。”乔爱苏说。 “分就分。”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险些被她的垃圾哥嫂拖累,乔芷兰总是格外心疼,“别太难过,姑姑下周五回去,给你多带点特产。” “哎呀,下周五我肯定出院了,你把航班发我,我生龙活虎的来接机。”乔爱苏猛地咳嗽,喝水没压住。 “别说话了,苏苏,你先休息吧。”乔芷兰千叮咛万嘱咐,听乔爱苏记下了,她才放心。 病房门被推开,盛观星和盛观书拎着水果点心零食来看望,乔爱苏因病五感迟钝,她眯起眼睛细看,盛观书穿的椰子,像是她上次在闲鱼卖的那双。 “观书,你的鞋哪买的?”她问盛观书。 没记错的话,乔爱苏对男生的鞋一窍不通。盛观书去掉术语,讲关键的:“闲鱼啊,这款超级难买的,我出的高价。” “卖家id一串英文,气泡膜缠了三层,售价十万?”望见盛观书惊讶的神情,乔爱苏确定他是那位爽快的买家,“按市价算,多收的钱我退你。” “别别别,钱货两讫,你可别来售后啊。”盛观书想打住乔爱苏的提议,他拿走床头柜的盆开溜,“我洗水果。” 往乔爱苏的杯子里倒满水,盛观星问:“你还想他吗?” “戒断反应罢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彻底忘掉他的。”乔爱苏的可信度为零,纯粹在给盛观星吃定心丸——盛观星十月结婚,婚前该开开心心的,没必要为她这点破事操心。 “你骗得过我吗?”盛观星无奈道,“你当你很擅长撒谎?” “一个谎撒六年,你说我会吗。”乔爱苏出口反驳。 “你真倔。”盛观星一弹乔爱苏的脑门。 盛观书洗好苹果,盛观星挑了最红的,熟练地打苹果皮:“苏苏,中午想吃什么呀?” “想吃医院餐厅的馄饨,配桔梗。”去年姑姑阑尾炎手术,乔爱苏帮买饭,爱上了餐厅的馄饨。 “我去买。”盛观星冲盛观书使眼色。 盛观书意会,便说:“我想喝茶百道的杨枝甘露,你们呢?我帮你们捎。” “芋泥啵啵绿茶去冰三分糖,加份脆啵啵。”乔爱苏说。 “豆乳玉麒麟常温三分糖,加份芋圆。”削完苹果,盛观星出了病房,临走不忘口型催促盛观书快走。 盛观书口型回她马上,拿着她削好的苹果递给乔爱苏:“小乔,苹果不吃该氧化了。” “个太大了,你分担一半。”乔爱苏要吃馄饨,实在吃不完大苹果。 “好吧。”盛观书对半切开,“来。” “放盆里吧,我想洗把脸,醒醒神。”乔爱苏下床往卫生间走。 她头晕眼花失去平衡,盛观书眼疾手快扶住:“没事吧?” “没事,没事。”昏昏欲睡的乔爱苏拍了拍脸,“谢谢啊。” 他们不知道,刚刚的站位从某个角度来看,能解读为乔爱苏借摔倒之机扑到盛观书怀里。 但苏景修知道,因为他此刻就站在门外,右手握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条短信,发件人盛观星。 【苏苏发烧了,她六年来第一次生这么重的病。她每年换季都穿很多,怕病了住院了让你担心。和她最亲近的除了她姑姑就是你,你也知道她爸妈没关心过她,对她向来不闻不问,她怕孤零零无依无靠的感觉,所以她不准自己生病,不敢生病。 如果你念着她的情分,就抽空来看她吧。】 短信结尾附着乔爱苏的病房号。她毫不留恋地搬走,苏景修虽放过狠话,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抽痛,换了身辨识度低的衣服来医院。 高中乔爱苏也请过病假,以她感冒发烧的频率,六年没生病不是她体质好,而是她在有意维持健康的状态,是盛观星点醒了他。 他最爱的她,为他甚至不敢生病,分手后她病了,病因可想而知,他有什么理由不来看她? 可是—— 好熟悉的场景,一人一半苹果,站不稳跌入怀里,女主角是她,男主角由 分卷阅读33 他换成盛观书。 盛观书穿的椰子,小票他见过,只怪他天真,见了小票就把它当成送他的礼物,殊不知收礼物的另有其人。 多亲密啊,他算什么,他们请来看戏的观众吗?友情出演吗?他们仨是故意的,做局骗他来,看他出洋相。 盛家父母是科室主任,弄个病房配合演戏易如反掌。他简直是个傻逼,和她互相诅咒过死的,她一使苦肉计他还会上当。他发誓,他绝对不会再上她的当了,他们的说辞,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走吧,再不走等记者来吗?苏景修压低帽檐,转身离去。 第16章 盛观星买来馄饨咸菜,顺便拎了箱三角牛奶回病房,她问乔爱苏:“我们出去的那会,病房来过人吗?” “有护士来打针。”乔爱苏刚输上液,老实在病床上坐着。 昨天早上,盛观星到夜店接乔爱苏,乔爱苏睡觉时,她偷看了黑名单,拿到苏景修的手机号,想伺机痛骂他。 今天号码派上用场,苏景修没来。他果然冷血无情,六年感情的女朋友生病住院,连看望都不肯,这回头草她万万不能看乔爱苏吃。 盛观星又问:“真没人来过?” “没人啊。”乔爱苏很笃定。 “苏苏,趁热吃吧。”心里把苏景修骂得狗血淋头,盛观星帮支起小桌,揭开塑料碗盖,馄饨飘散出香气。 “谢谢小星。”乔爱苏轻轻吹着勺中的馄饨,不烫嘴再吃。 吃下馄饨,乔爱苏的病仿佛好了大半,盛观星待了会,说陆胜寒要请她和盛观书吃饭,去赴约了。 在医院无非打针歇着的循环,住院第三天,乔爱苏体温降到36度5,剩点感冒症状没大碍,出院回家。这三天苏景修没来看她,想想也是,谈恋爱时他不许她探病,反之亦然,她生病他也不会来。 怕他不来的预想真发生在她身上,乔爱苏六年间从没生过大病。谈恋爱时如此,更别说分手后,他没可能来的。 算了,快刀斩乱麻,分手分得干净利落,不藕断丝连,挺好的。乔爱苏静心养生,专心等待盛观星的婚礼。 陈愈和盛观书是高中同学,且和盛观星有共同朋友在,他受邀参加婚礼,在会场向苏景修传来情报。 【她收到捧花了,新娘说愿她早遇良人】陈愈实时转播,配图是盛观星递捧花到乔爱苏手上。 对他而言就差指名道姓,苏景修杠上开花:【合着我不是良人呗?】 【大哥,别杠了,你觉得人家能直说吗?说恭喜和苏景修分了?】陈愈被苏景修的胡搅蛮缠搞得无语。 苏景修点开照片,乔爱苏穿着浅紫色的伴娘裙,微风吹起她的长发,她手捧洁白的花束,眉目间隐隐可见愁色,似一朵忧愁的丁香花。 【她该高兴啊,新娘弟弟不也在场吗,无缝衔接好事成双的】苏景修扫遍整张图,见盛观书没入镜,他满意地保存照片到手机。 谈恋爱不公开显得你很没担当,分手后计较则显得你很没出息,陈愈腹诽着,回复道:【都分手了,你就别钻牛角尖了】 【她在办公室拍他,他半夜短信连发关怀她,她买鞋送他,和他在酒吧不清不楚,宣称他是她男朋友,当晚深夜看首映。两三个月,弄出几桩事来,分手还扇我两耳光,明明她先对别人动的心,是我没出息,偏对她念念不忘!】苏景修深恨他无能,爱情都在他手里失守。 人说眼见为实,他见到的不够实吗,还要多实才算实,实到何种地步?苏景修气闷,问陈愈:【你郁闷时是怎么排遣的?】 【找点事干,大扫除,学做菜,陪我妹玩】陈愈列举他百试百灵的措施。 【谢谢,你接着观礼吧】苏景修放下手机,走进多日未踏足过的主卧,想打扫一番。 床头柜上的粉猪呢?当初他和乔爱苏买存钱罐,金色的招财猪不搭卧室的色调,他们就买了粉色陶瓷猪,贴上招财进宝的贴纸,每天睡觉前摸一摸它,许愿能赚大钱。 苏景修望向垃圾桶,垃圾袋里只装了粉猪的碎片,乔爱苏走前敲碎了它。她敲碎的不止是存钱罐,更是相濡以沫的一种象征。 他提着垃圾袋,突然舍不得扔掉满袋的瓷片,放回原处。 婚礼地点与国内有时差,此时尚早,今天没训练的日程,苏景修打算睡个回笼觉,刚躺下,电话将他叫醒。 “陈姐,大清早找我,出什么事了?”他问陈珊。 “你五天没发微博营业,粉丝要急了。”陈珊倒序查看苏景修最新微博的评论,这是他出道以来,营业间隔最长的一次,粉丝正嗷嗷待哺。 “我这就发。”苏景修赶赴厨房,煎蛋做三明治,拌碗蔬菜沙拉,摆盘拍照上传,说大家必须要吃早餐,不吃早餐容易疲乏。 “景修,我有问题问你,你如实相告啊。”苏景修刚关好洗碗机的门,陈珊再度打来电话。 猜到陈珊要问什么,苏景修答道:“我和她分手了。” 分卷阅读34 苏景修找她商谈过退圈一事,陈珊在做明年的规划,年度规划切忌目标不明,摇摆不定,她要确认他是否有所变动:“退圈的事你拿定主意了吗?” “不,我要留在娱乐圈,但杀青后我想放小半年的假,养养身体。”剧本中的高光剧情有数场打戏,苏景修准备发挥十成十的水准,不找武替。 “休假这阵接一两个综艺吧,当个飞行嘉宾。”他补充道。 “行,你不常上综艺,接了能增添新鲜感。”陈珊不厌其烦,第n次劝道,“关节损伤不可逆,你掌握好度,别为此搭上一辈子的健康。” “我会注意。”苏景修说。 聚少离多的爱情已然画上句点,分手了他浑身不适,只能死撑——他不能轻易服输,他要搞事业,什么为爱退圈的见鬼去吧,难道没乔爱苏他就没法活吗? 确实……有点。 来当伴娘,乔爱苏住在海景套房,一睁眼是蔚蓝广阔的大海,本着不当电灯泡的准则,她选在婚礼后第三日回国,留出足够空间给新婚夫妇培养感情。 睡饱觉,她打开支付宝,点进久违的界面收取绿色能量,动态显示苏景修每天雷打不动来偷能量,少则一两克,多则几十克。 一步步辛苦走的能量惨遭前男友批量盗窃,乔爱苏在支付宝私聊苏景修,发现他半小时前发来消息,说她有东西落在家里没拿走。 【?】她地毯式搜索过的,会落东西吗?莫非他在钓鱼等她上钩? 人性本贱,乔爱苏在时,苏景修百般冷落她,她离他而去,他独自住在他们同买的房子,翻看那本养伤指南,想起的全是她的好。 想她手托腮听他钢琴弹唱,盘腿坐在练习室地板看他练舞,海狗般拍手傻兮兮地笑,他谱出曲子问她修改意见,她只说她是外行人,听不懂差别,夸他有创作才华,鼓励他多想多写,叫他别删,存着给她听。 其实她懂的,她想给他留面子,才装作不懂,他有几斤几两,全世界她最懂。 今天,苏景修早起收拾房间,在主卧的衣柜角落翻到一叠收纳袋,装有成套的内衣,款式很性感,很新,目测只在刚拆开时下过水。 没见她穿过,她也没带它们走,估计是想穿给他看的。 【老婆】能拉黑的她拉黑了,支付宝是漏网之鱼,苏景修由内衣做切入点联络乔爱苏,她回了消息,他斟酌称呼,仍想叫她“老婆”。 【苏先生,我已经不是你老婆了】乔爱苏发送完,新发了条,【不,从来就不会是你的老婆】 他起的话头,她硬生生掐断,苏景修只得道:【你内衣落家了】 【哦,你自己留着穿吧】乔爱苏回道。 她正要拉黑这位偷能量的贼,一想房产评估报告早发到他那,电子版纸质版齐全,而他装死不回许久,便提起报告这事:【评估报告你有异议吗?没异议我们去变更产权吧,房子归你】 买房时他们以夫妻自居,更名对其他人来说是普通的流程,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分道扬镳,约等于离婚。她真要“离婚”吗?苏景修问乔爱苏:【你要什么?钱吗?要钱我给,按报告上的价格】 他一如既往的顾忌名声,目前苏景修是货真价实的单身,怎么会公然去和她办更名?乔爱苏冷笑,回他:【我要和你一刀两断。不更名也行,你不联系我,我们也算一刀两断】 心脏在失控叩响他胸膛,心跳声响彻耳边。苏景修视爱□□业为天平两端,有他坚持维系,两端总能平着。 这种比喻的代价是,一旦缺少一端,全局将会分崩离析,想两手抓,最后必然是两手空空。为了事业,爱情被他抛下,可爱情不等人,她不会等在原地,只会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刀两断?】苏景修难以置信。 【嗯,今天我们把话说开吧。我不想和你走下去了,起初我以为,能和喜欢的你在一起就很幸福了,后来我才明白,我想要的是一段能活在阳光下的爱情,你说能给我,却总遥遥无期,虽然它是个简单的愿望。我是很独立没错,一个人就能待得很习惯,可独立久了,我觉得有你没你没什么区别,没你我会更快乐,那这场恋爱谈着还有什么意义?】乔爱苏想过,苏景修的冷漠在摧残她的热切,她心在变冷,当他为她带来的悲伤多过喜悦,爱情不再是爱情,是负面价值的代名词。 【如果我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呢?】苏景修厌恶他的反反复复,说过让退圈见鬼去,她一问他,他又动摇。 苏景修编织的美梦次次都落空,乔爱苏回他:【请你别再开空头支票了,这样真的很没劲,谢谢你曾经给予我的帮助,我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吧,你给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想要了】 【我们在一起六年了,我不想结束,不想和你没有未来】从始至终,苏景修规划的未来里,能与他度过余生的只有她。 交往时苏景修认为她在背叛,分手了偏偏又后悔,乔爱苏问:【结束不好吗?你不需要起疑、质问,我们会很自由。苏景修,如果你肯多相信我一 分卷阅读35 点,我们走不到分手的结局,是你不相信我】 天气晴好,她发微信和盛观星说她要返程了,背上包拉着箱子,办完退房手续离开酒店,坐上包的车前往机场。 第17章 投身工作中,乔爱苏接下一家lo店的设计,她想拓宽业务种类,积累经验,选择在小众领域尝试,而且lo店承载万千少女心,能令她心情愉悦,早日告别分手的不快。 这家lo店开店五年,线下实体店经营一年,兼有代售服务,明年将搬迁到新址。她恶补过相关术语,它在lo圈称得上大店,有诸多萌款,即圈内很受欢迎的款式。 携助理到旧店探访,店门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空出一天接待她,乔爱苏推门而入,店主叶嘉楠前来迎接:“上午好。” “上午好。”乔爱苏夸赞道,“你和你的中村十字都很漂亮。” “啊,谢谢。”叶嘉楠略带羞涩,邀请道,“店面不太大,你随便看吧,多提点建议。” 乔爱苏在接单前会搜索客户的经历,适度的信息收集有助于拉近和客户的距离。中村十字单条裙子不含配饰,在闲鱼上曾被炒到十万元,有“lo圈海景房”之称,是叶嘉楠所拥有的第一款lo裙。 服装店对温度湿度有严格的规范,不然会发潮发霉,助理拿出温湿度计测量,记录数据。 品牌主营甜美系lolita,裙子多呈浅淡的粉白蓝黄绿等颜色,缀有层层叠叠的蕾丝,活泼又俏皮。空间所限,柜子衣架人台放得近,色彩密集挤占视觉,造成杂乱的效果。 “那排粉色柜子太喧宾夺主了,换白的会好些。”乔爱苏从lo包区走起,她看过探店视频,店里的包、鞋、洋伞等大部分是合作款,小部分是那些店的代售款。 “合作款代售款要区分开吧?”她问。 “嗯,新店面够大,想有间隔。”叶嘉楠说,“或者按系列分,代售的单独放?” “好,按系列分吧,顾客相中了说不定会全买走。”乔爱苏深知“破产三姐妹(注)”的吸引力,精致的裙子配小物再配包鞋伞,同系列陈列,能激发购买欲。 裙子则是原创款在人台上,代售款挂在衣架,乔爱苏望着一排粉衣架说:“衣架也换白色,金色logo别改,白色不要死白。” 店内一角开辟出一块区域,lo裙的风格与甜系不同,是cla系,即古典系,偏成熟优雅,裙子整体比甜系长些。乔爱苏对它们产生浓厚的兴趣:“是你的副牌吗?” “是,要放二楼的。”叶嘉楠的新店有两层,去年开的副牌走cla系。 “你挺懂的嘛。”她打趣道。 “想减少你科普的工作量嘛,免得我问个没完,影响效率。我刚接触小众服饰文化,有理解不足的地方请你多指教。”乔爱苏想,既然工作新接触了亚文化圈子,她就要做得最出色。 观乔在业内以结构年轻化闻名,接受新事物新文化的速度极快,在潜在客户群体中打出口碑,比如叶嘉楠,正看中他们的特点。她说:“想设计新店,我最先想到你们公司,大家是同龄人,总归没代沟,乐于接受新事物。” “多谢你对我们的信任。”早过了被夸时会脸红的阶段,乔爱苏露出柔和的笑。 说完,她又看向试衣间对面的休息区,摆着四把椅子,中间有小桌,室内各个角落安装摄像头,范围铁定多处重合。 店内禁止饮水进食,桌子的用途……放包? “我能冒昧问一句吗?”见叶嘉楠点头,乔爱苏提出她的疑惑,“有顾客丢过东西?” “对,上周丢的,店长店员没盯到,是我疏忽,监控的排布竟然有盲区。”小偷被抓获后,叶嘉楠吸取教训查漏补缺,买回五个摄像头,权当为新店囤货。 “要定存包柜吗?顾客买完一套,正好能一同寄存,解放双手。”乔爱苏总结她和盛观星逛街时,希望店内能添加的设施,“lo娘结伴来逛,有存包柜能节省效率,就能同时试裙子了。” “有道理。”叶嘉楠深感认同,“我做网店的,平时总网购,实体店的管理经验是少些。” “休息区的椅子换沙发比较好,略有高度的长沙发,有的lo娘喜欢穿长鸟笼撑或是暴力撑,坐椅子会挤,沙发低了,不方便穿高跟鞋的lo娘起立,会很费劲,就像公交车人坐轮胎上方的座位。”结合款式以及她穿高跟鞋的不便之处,乔爱苏活学活用。 “哇,你好细致,我只在出片子时穿高跟穿撑,忽略了这点。”叶嘉楠记下要改进的陈设,“我,为女性创造梦想的从业者,要更贴近她们的生活才好。” “从事热爱的职业很幸福吧。”乔爱苏感慨道。 “从事无感的职业未必不幸福,从不幸福到幸福并不难,赚得多就行。”吃多了娱乐圈的瓜,叶嘉楠有感而发,“赚得多,兴许就乐在其中,看明星,什么‘人淡如菊’、‘不想红’、‘没空陪家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行动呢?有本事退圈啊?” 分卷阅读36 乔爱苏沉湎在逝去的感情中,心底几度抱有期望——若她想继续,他们会不会有后续?而今天,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苏景修嘴上说说,她怎么能信他的缓兵之计? 东拉西扯三两句,她和叶嘉楠到新店看环境,正式走流程,测量尺寸,沟通规划布局效用,明确暖通机电,敲定家具家电建材,探讨细节,绘图出图。 她选定靠谱的施工方,报价审核无误签订合同,递交图纸及各项明细,忙得连轴转,没心思去想昔日的甜蜜与旖旎,模糊的心绪日渐明晰。 这天她交接完毕,到现场监工指导细节,晚上总算能喘口气,赴盛观星的约。 “我最近都没想他了。”服务员端来两杯柠檬水,乔爱苏喝下大半杯缓解干渴,“我想通了,能及时抽身就不算晚。温水煮青蛙,地下女友没有尽头,我陷得越深越难自拔,为他打破底线,他能让我当六年的地下女友,就能让我再次退让,将来结婚拍婚纱照和怀孕时,或许我也会一个人去,而他在赚钱,在名利场享受,乐在其中。” “苏苏,你怕不怕意难平?”盛观星替乔爱苏假设,想乔爱苏能看清抉择过后的发展,“万一他像有的男明星一样,之前拼事业,让女朋友受委屈,女朋友分手了。过一阵子男明星有了新欢,也有了公开的资本,就和新一任恋人公开,大家在祝福他们,而前任呢,默默消失在感情世界。 多年后尘封的往事被揭开,众人纷纷叹惋,说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你们有缘无分,你真的想当那个被惋惜的前任吗?你甘心吗?” “不不不,小星,你太不了解苏景修了。”乔爱苏听得直摇头,笑得很嘲讽。 她推翻盛观星的假设,按她了解的他重述道:“应该是,时隔多年,男明星在访谈节目忆当年,提及掩藏在时光里的、那段没公开的恋情,或怀念或惋惜,矫揉造作装作深情,全网炒作深情人设。 大家被他通稿洗脑,纷纷叹惋,可惜他们没相遇在最美好的年华,造化弄人错过彼此。挡他路的他会不遗余力打压,踩一脚前任,成就他牢不可破的深情形象,苏景修做得出来。” “他变了,没人能永远活在少年时,像少年般心性单纯。他疑心进化得那么重,分手是我解脱,小星,你该多庆幸庆幸。”服务员来上菜,乔爱苏夹起一只水晶虾仁,“人这颗心,不及它晶莹剔透,更没它好吃,我们来吃吧。” “苏苏,你慢点。”盛观星拿起冷水壶,帮乔爱苏续杯,“喝点水。” 饭菜塞了满嘴,人生首度塞得像只仓鼠,乔爱苏毫无征兆落泪。 “普通人不配和明星谈恋爱,他会操纵舆论,舆论会压死你。”她的声音含混不清,“我再哭一次,就一次,以后不哭了。” “苏苏……”盛观星哽咽着安慰乔爱苏,“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跟着你哭了。” 人类的悲欢各不相通,Glary7晚间团建,第一站吃,第二站狼人杀。菜上齐,服务员走出包房,众人仗着房间隔音好,聊天内容肆无忌惮。 能套队友料绝不透自己底,苏景修问唐煊:“你还在和你对象冷战?” “没,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俩好了吵吵了好,固有套路了。”唐煊过得有滋有味,团里他最早恋爱,和这一任感情最稳定,预备在解散后结个婚,老婆孩子热炕头。 “现任比前任处得久吧?”苏景修掐指一算,唐煊这对恋爱三年,没脱粉的粉丝已稳如磐石心如止水,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点结婚。 “是呗,这爱情啊玄得很,女孩能跟你闹,说明心里有你,放不下你,最怕闹都不闹,安安静静带行李走人的,那才难挽回呢。”唐煊拍着苏景修的肩膀,很具恋爱导师的派头,“你没谈过,参不透爱情的玄机,情路啊,长着呢。” 队友们开他玩笑,苏景修恍了神。 闹都不闹,安安静静带行李走人。乔爱苏没闹,他在闹,她是在回击他的挑刺,在他们吵架撕破脸的夜晚,静默地带着行李走掉。 拉黑,断联,回避,如她所言一刀两断,他没找Frank查,怕她嫌他下作卑劣。可缺了特殊手段,他屡屡碰壁,她总精准避开他,不愿与他有交集。 在一众高声喧哗的队友间,少说话多饮酒的苏景修分外不合群,他决定融入他们,随大流扯淡。 音量超出隔音区间,服务员到包房来提醒:“先生们,隔壁的顾客希望你们能放低音量。” “隔壁?隔壁算个jb,天王老子来也没用!” “我们是明星你懂吗?叫隔壁的老实点,再来劲老子网暴他们!” “是美女吗?美女叫我闭嘴我就闭嘴,嘿嘿嘿。” …… 苏景修被这群人的“酒后吐真言”搞得直犯恶心,胃部翻江倒海,他对服务员说:“抱歉,是我们太吵,你带我去和他们道个歉吧。” 第18章 解散演唱会,公司要求众人出solo节目,形式不限,由高层组成的评审团统一 分卷阅读37 验收。 队友们多才多艺,唱歌、演奏、武术、即兴rap,多种流派各显神通,苏景修的强项点在智商上,比才艺只有被吊打的份,于是他另辟蹊径,设计灯光舞美,将粉丝的意象编入节目,策划了一出光影魔术秀。 灯光设备没到,验收日,他在评审团面前表演魔术,开局不利,做两个动作便穿帮。 看苏景修反常地出现黑眼圈,动作散乱,公司老总楚万清开口问:“景修,觉没睡够吧?” “啊对,他腿伤,觉睡得不踏实。”陈珊撒谎,赵彦替她向苏景修眨眼睛,明示他说点来圆谎。 前阵子,苏景修照着乔爱苏整理的手册做训练,症状缓解些许,术业有专攻,运动医学的专家对他膝伤的分析,着实强于他看的医生。 高强度的舞蹈训练下,他一周没痛了。 “还行,我能挺住。”压根不痛的他装出云淡风轻的做派,“陈姐夸张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满眼感动与赞叹,多有上进心的小伙子,带伤练舞仍坚强应对。 评审团主要审查节目尺度,避免动作用词有争议,被粉圈拿去撕×,从而触及某些雷区,穿不穿帮是小事中的小事。商议后,赵彦代评审团评价道:“就到这吧,景修,彩排和演唱会好好表现。” “好。”苏景修收好魔术道具。 他白天照常练习,穿插广告拍摄商业站台团体直播等活动,晚上入眠时陷入梦魇。 场景是那天他代队友道歉,他来到隔壁,服务员敲门,里面说“进”,他进门,却看乔爱苏边吃边流泪,她红着眼睛,呆呆看着他。 他想抱她,她化作青烟消散。他去追,始终拐不出铺着地毯的走廊,鬼打墙般一遍遍循环到力竭,空气中回响着她的轻语,她说,我要和你一刀两断。 眼下发青,苏景修无心遮掩,反正能用浓妆遮,他自暴自弃,顶着黑眼圈到解散首场。 今晚有场小型的高中同学聚会,能来的全来了,他帮安排了场地,没时间去,就和班长说好多拍些合影发他。 众人落座,班长姜睿举杯致意:“谢谢各位老同学今天来捧场,包房是苏景修帮订的,他那边开演唱会,托我祝大家吃好喝好,工作学习顺利。” 到场的同学们大多在本市读研,极少数本科毕业直接工作,高中时班上的几对情侣,仅一对终成眷属,女方产后在坐月子,男方照顾她,两人双双缺席。 没来的同学中,苏景修最特殊,班里唯一的娱乐圈从业者。 近日基金一路走低,开席大家谈及基金,互劝止损,敬酒饮酒干杯,乔爱苏小酌两三杯,听他们抱怨绿油油的走势。 她心想,她止损基金算迅速的,少些肉疼,而止损感情则拉胯,非要二者选其一,她宁愿亏钱,好歹亏钱能靠赚钱治愈,心病可没心药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近况,诸如八竿子打不着的谁谁交往了,谁成了大佬的学生,谁升职加薪,谁考公上岸,谁喜事将近。话题延伸到同届外班校友,又回到苏景修那儿——毕竟是大明星,公众人物。 聊得热火朝天,姜睿发问:“你们谁还和苏景修常联系啊?” 二十多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答大同小异,说基本没联系了,一来他是大忙人,学生时代能组队打球打游戏,现在约他来聚都难,二来圈子差异,朋友尚且一波波地换,他们这帮老同学,早被大浪淘沙淘掉。 “乔爱苏,你呢?”姜睿带头,全体转向乔爱苏,投来八卦的视线。 我暴露了?不可能啊!乔爱苏装傻充愣,反问同学们:“你们为什么觉得他会和我有联系?就因为拍毕业照他找我合照?” “他暗恋你吧?”乔爱苏高一的同桌邹艺冰问道。 “啊?”乔爱苏不明就里,她想猜苏景修收买同学说他好话,嫌太离谱,排除。 “高一上学期,有天你趴桌子哭,他假装扫地,把三角牛奶放你桌上了,下面压着纸条呢。”邹艺冰全程围观,她挑挑眉,了然道,“快交代,纸条上有什么悄悄话?” 乔爱苏和邹艺冰签署口头协议,她拿作业交换邹艺冰每日的小卖部跑腿代购,对方时有友情投喂,不收钱。 她震惊道:“不是你买给我的吗!纸条空白的,我叠好扔了。” “我的天,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有罪。”自己知情不报,宛如间接拆了双向暗恋的cp,邹艺冰扶额懊恼,“我以为纸上有字他能署名,我哪知道你不知道是他啊。” 在能讲的有限实情里,乔爱苏尽量往直白说:“不碍事,真不碍事,你别自责。” “高三下学期,你上课睡觉,前排传卷子你也睡,他就用那种眼神看你,相当肉麻了。”高三和乔爱苏座位隔过道的谢子晗向众人求助,“那词叫什么来着?” 同学们提名宠爱/疼爱/疼惜/怜爱,邹艺冰终结提名:“宠溺!” “对,宠溺!他只对你这样。”谢子晗打个响指表示正中红心,“你没 分卷阅读38 来上课,还是他一张张帮你要卷子,按科目排列放好。” 高三上学期的冬天,爷爷去世,入春乔爱苏依然没缓过来,面对至亲的离世,哪怕喜欢的男孩坐她邻座,她也提不起兴致。 自幼被弃养,在她长大的数年间,难免有闲言碎语传到耳朵里,乔爱苏憎恶来自别人的同情怜悯,爷爷去世后它们愈演愈烈,四面八方包围她。 到营业厅注销手机号,换的号在高考前只告诉姑姑,她挡开种种不怀好意的“关心”及“慰问”,自行创设一处乌托邦逃避。 美术联考成绩全市并列第一,加文化课稳上京美,新学期乔爱苏索性隔三差五不去上学,到爷爷奶奶带她去过的街巷、公园和景点乱逛,偶尔回校模拟考。 有他要卷子,怪不得她每趟回学校,卷子都是整齐的一叠。 姜睿挖掘着记忆的碎片,他一拍大腿:“我还看到过,他学你画你书包上的……角马?画得挺像的。” 乔爱苏的帆布书包上,被她画了独角兽,她纠正道:“大哥,它是独角兽。” “不对,我抢他画看,他急了。”猛然记起那张独角兽的线稿精细,不像苏景修能画出的,姜睿得出结论,“他偷你画纸收藏。” “嗯?”乔爱苏无聊时会画独角兽,高三画过的至少百余张,一张画纸不见,她从未觉察过。 “报到的时候,你俩自我介绍挨着,我们还说你们有缘,没忘吧?今天一理,他对你有意思,有迹可循啊。”姜睿代表大家公布推(直)理(觉)结果,“他在剧里看女主时的眼神,完全没看你时有爱,否则早拿影帝了。” “噫——”席间起哄此起彼伏。 “喂喂!”乔爱苏握着玻璃杯,轻叩两下桌子,阻止大家思维和嗓门的延伸,“你们想太多,人家是大明星,我一小设计师,多少年没交集了都。再说了我对他没感觉。” 苏景修说他高一报到时对她一见钟情,乔爱苏曾不断回味他剖白的那一幕,甜蜜日渐发酵,甘厚纯美。而如今,甜蜜骤然化成一滩黑水,酸苦至极,叫人不忍直视,本能躲远。 他曾暗恋过她,爱过她,这叫过期的糖,糖里有毒,看上去美妙,内里毒素暗生。 谢子晗眼尖,他戳穿乔爱苏的谎言:“你敢说你没偷画过他?” “我……”糟糕,被曝光了,乔爱苏压下那点微弱的失意,心虚地翻篇,“过去的事了,时过境迁,充其量有朦胧的好感,提它干嘛呀。” “天天打闹还‘朦胧好感’,不朦胧得什么样?”邹艺冰调侃道。 乔爱苏的自我疗愈在四月初见成效,她返校开始正常上课。高三上学期是一轮复习,各科老师会重新梳理知识点,学生归纳而成新的笔记,美术集训刚好完整占用上学期,她没能参与宝贵的一轮复习。 是苏景修送她笔记,手抄的整整六本,她紧张地收下,内心小鹿乱撞,说谢谢你的笔记,我会考出三年来的最高分。而后,她细致阅读熟记,伴随着他沉甸甸的心意。 苏景修爱逗她,会藏起她的零食说弄丢了,说被他吃了,顺理成章赔她两份,再将那份完璧归赵,乔爱苏装看不破,每每要他交出零食,他就由着她,随她讨要,常有小打小闹。 “哪天天打了?”乔爱苏嘴硬反驳道。 “无论恋爱几岁谈,是真爱,那就不晚。”身为班长,姜睿积极贯彻他的大家长精神,“他也单身,要不下次我们找个由头约他来聚,撮合撮合?” “你们一看就喝大了,当红线是公交车拉手呢,随便拉郎,这要在真心话大冒险,也许我会玩玩。”乔爱苏笑了笑,满上杯中酒,“来,干杯吧!” 冷淡的苏景修取代了会抄笔记送她的少年,干杯吧,祝贺你摆脱他。 “干!” 两度安可最终退场,苏景修在后台充当拍照工具人,为队友和他们女朋友照相,按控评文案的格式,他是【人气top1男团】【Glary7】【唯一】【钻石级】【单身狗】苏景修。 六对十二个人亲亲搂搂抱抱,他在僻静处坐下,看姜睿发的聚会照片,有合照,有单人照。 乔爱苏端坐其间,风衣内一袭白色连衣裙,显出她窈窕身段,衬得她妩媚动人,应是酒后拍摄,她略带酒意,脸颊染上些许的红。 她目光端正平和,而往日在家微醺,她偏爱撩拨他,眸中情意不加收敛。 照片上的一伙人不似高中时青涩纯真,有的人内核变了,有的人数年如一日保有初心,乔爱苏没变过,是他在变。 苏景修回望青葱岁月,他在家人的期望下前行,被推着前进,他们按优秀的人类模板来塑造他,彼时他就最羡慕乔爱苏做什么都自由自在,她活出他理想的模样,一见钟情,日久倾心。 身世打破了他对家庭的固有认知,他逃避过,又因她的劝慰决心直面现实。然而他辜负了她,如果他没有出于私心退掉她买的内场票,没有冷言冷语导致分手,她会在今晚来看他的演唱会,给他他所渴求的慰藉。 分卷阅读39 苏景修右滑看完全部照片,挑了开席前的合影发微博。 他点点贴纸特效,想添些点缀,随手点出几朵随机图案的花,一朵樱花落在她裙摆。 也好,很完美。 第19章 乔爱苏戴着安全帽,到施工现场查看进度,对照图纸核查有无疏漏。 安全帽上印着观乔的logo,他们仨在公司成立那年定制的,一人一顶,很结实耐用,这同款帽子要被苏景修看见,他大概会拿锤子把它砸碎,很符合他一贯的疯狗作风。 这些天,她空闲之余在叶嘉楠店里,看lo娘们来挑选小裙子,和她们交流能让新店锦上添花、让选购过程更舒适的改进点,源于热爱的真诚感染着乔爱苏,她从中汲取到乐观的养分。 巡演期间,苏景修的通稿依旧铺天盖地,他越发适合混娱乐圈了,游走于名利场间如鱼得水。退圈不过哄骗她的说辞,她向来很好骗。是她当真,逼他退圈,逼他辞演,是心机颇深想拉他上岸的恶毒女巫。乔爱苏卸载微博,关闭浏览器等软件通知,当他不存在。 一整天的灰头土脸,次日乔爱苏盛装打扮,和盛观星回京美参加校庆典礼。京美历史悠久,无数名家大师曾就读于此,来宾阵容也堪称群英荟萃、大佬云集,能在毕业两年时受邀观礼,已是对她们职业成就的认可。 来得稍早,走完红毯接受完采访要入场,乔爱苏不停被陌生人“打扰”。来人统称助理,递上名片,用的同类话术,说他们老板想和她交个朋友,她礼貌收下,放进手包,回家再扔。 有已婚身份做挡箭牌,盛观星在一旁看热闹:“回回收一沓名片,能凑几副扑克牌呀?” 乔爱苏一捏盛观星的手臂,轻嗔道:“敢情你是解放了哈,不用收名片理搭讪。” 递名片的有不少已婚学长,盛观星反感他们人到中年的油腻,她说:“咱们快进去吧。” 两人随志愿者的引导进场,座位按名望资历综合排位,礼堂前排坐的多是教科书上的大佬们,个个名垂艺术史,互相熟识,见面寒暄起来,而她们偏安一隅,在后排倒也清静。 大门处,熟悉的身影走来,乔爱苏和盛观星小声打招呼:“学姐!” “下午好呀学妹。”叶亦心笑着回应,缓步走向她的座位。 经过她们的座位时,她极快地对乔爱苏说:“乔乔,一会看下微信。” “好。”乔爱苏点击名为迹意漫画的app,追漫画打发时间。 唉,差距啊,学姐的老公为学姐出资研发漫画app,全力支持她的事业,而我的前任,说要出资送我公司,实际是想控制我。 他怀疑我与合伙人有染,我清清白白问心无愧,终生的事业和深爱的男人,他要我选,我选的前者,爱情会减退,但我的事业永远属于我。 看完二十多话,她收到叶亦心的微信:【明年1.20前后你有空吗?】 估算工期,那几天没要紧事项,乔爱苏回道:【有】 【你终于有空啦】叶亦心不由得说句“奇观”。 一场慈善篮球赛上,苏景修出场,她和乔爱苏恰巧坐前后排,乔爱苏的手机镜头就没离过他。她能从闺蜜那儿要到各场演唱会的内场票,每次Glary7的演唱会,她都问乔爱苏要不要去看,乔爱苏总说有活要接,这次破天荒有空了。 【我和我闺蜜原定去看Glary7的终场,但我朋友的艺术展刚官宣在一月,冲突了,你不是喜欢苏景修吗,票送你吧】叶亦心追加道,【三张,内场的好位置哦】 要去吗,乔爱苏问自己,拿不定主意,她给盛观星看聊天记录。 盛观星知道乔爱苏有遗憾,想看一次苏景修在台上的样子,她不提深层原因,只道:“去呗,免费看耍猴,我叫上我弟,我们姐弟二人舍命陪君子。” “那我答应学姐了。”乔爱苏回复叶亦心,说谢谢学姐送票,改天请你吃饭。 在京市连开三天演唱会,Glary7赶赴下一站,场次不密集,歌舞却很耗费体力,巡演间隙,大家组团看病做理疗。 苏景修从外地回京出席时尚活动,京美官博发出校庆来宾们的九宫格时,他刚进家门。 他莫名想乔爱苏,一个人的家算不得家,没她在,他心无处安放,活不安稳。 随意弄点晚饭,苏景修开冰柜的门,拿饺子煮饺子吃。冰柜空着大半,似乎在他说过叫她少买之后,乔爱苏买的少了,没再填满它。 节俭是好事啊,她没浪费钱,没浪费食物,他怎么有资格指责她,生拉硬拽到她和盛观书的关系上,他凭什么? 脱下护膝,苏景修泡起热水澡玩手机,回完陈愈的微信,他看了眼被他设成“不显示该聊天”的Glary7微信群。 他低估了队友们,他们不光带女朋友跟巡演,更有甚者中途分手,换新人补位。有的和女朋友手牵手压马路,被前线站姐撞破,站姐当即脱粉回踩转让门票,换上黑头像发公 分卷阅读40 告,不忘放出高清抓拍。 他们正在群里大谈特谈,分享巡演期的睡粉心得,苏景修退出界面,多待一秒他会长针眼的。 累死了,每场过后必定肌肉关节酸胀,他全靠年轻的身体机能在撑,好在solo节目大获成功,全场尖叫欢呼,不枉他精心筹备。 营业于他是上班,解散于他是下班,快等来下班了,他会以隆重的巡回下班仪式,埋葬他的六年爱豆生涯,此后专心拍戏,进组神隐,宣传期再露脸。 粉丝真情实感爱着他,苏景修也将表面功夫做足做透,家里的档案室存有成千上万封粉丝来信,他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回想并摘录一些内容,在演唱会的talk环节从容讲出,台下有粉丝被念到数年前的来信,当场喜极而泣。 看,只消小小筹划便能给她们快乐,何乐而不为?苏景修对粉丝的爱本质虚假,好比A货,而其他A货质量更差,市面上也根本没有正品,就算有,做的不如他一A货,有脸自称正品吗? 当市场上没有正品,他这个顶配的高仿A货就是正品,独一无二的正品。 当虚假的爱达到极致,它就会升华为真实。 泡过澡正躺床上歇着,苏景修无端想起,乔爱苏喜欢放零食在家中各处,使它们触手可及,她没带走冰柜的食物,料想也懒得搜出零食装包,他起身搜寻,替她在过期前消灭。 先到书房,苏景修拉开抽屉,某层放着一只大铁盒。他拿开盒盖,上层有移动硬盘、信封、他手戳的羊毛毡和几张纸片,压着些零碎物件。 纸片是从乔爱苏的毕业相册上裁下的,她裁掉了有他的部分。 呵,幼稚。 “纸片人”放一边,苏景修拆了信封,取出信纸展开: 【交往六年,我没提过分手,今天提了,我们分手吧,写在纸上郑重些,勉强算有始有终。 我们所有能存档的,统统在移动硬盘里,羊毛毡我嫌你手艺太差,戳得歪歪扭扭,其余的小玩意也还你。 你对我吐槽站姐总拍你手机屏幕,我怕她们拍到你的隐私,买了两套防窥膜,能贴在你的新旧手机上,我测试过,防窥效果很好。 它们下单赶得不巧,第一套下单那天,公司有个胖子来,我忙着忙着忘和你说我被安利了好用的防窥膜,第二套下单那天,你说我拿乔,我气得想取消订单,不送你了,谁叫我心软没取消成呢。 你贴上它试试吧,我的职业用不上。说来讽刺,在一起时没机会送,分手才有机会。 苏景修,分手快乐,祝你没我快乐。知名室内设计师兼你的前女友,乔爱苏留。】 她在信里提到两处节点,苏景修心中的疑团扩大,他一定要弄清楚乔爱苏何时下的单,精确到秒。 他给乔爱苏开通了亲密付,功能额度上限两万/月,她用来买他们俩的生活用品,消费时他这儿有支付记录,但无法看具体购买信息。 好,他一笔一笔来。苏景修手机识别商品,获取价格及详情,在支付记录中查找,与价格相符的一笔在13:16。 他记得,他扮成胖子,拎着蛋糕在办公室门外,看乔爱苏拿手机拍盛观书时,是13:14,当时他认定时刻在嘲讽他。 而他走后的13:16,乔爱苏下单购买防窥膜,她说怕站姐拍到他的隐私,说她测试过,说她被安利,那她在盛观书办公室……是在测试防窥膜效果? 苏景修竭力回忆着,他站到门口另一侧时,看盛观书好像拿着手机,在变换角度,时而正对时而倾斜,他以为盛观书在炫耀和显摆,以致尾巴翘到天上。 是他想错了,变换角度,是在测试防窥膜能否防窥,乔爱苏确定盛观书安利的防窥膜好用,火速下单买给他,很合理。 他思考过乔爱苏到底想要什么,什么能让她开心,答案呼之欲出——他搞错方向了,物质非她所求,真爱才能让她开心,一套普通的防窥膜,就能让她笑容灿烂。 反而他起疑心,觉得她背叛他,偏不去问她,闷头脑补诸多画面,层层深化他的错误观念。那他笃定的“眼见为实”,是不是也是假的? 苏景修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不住发抖,所谓移情别恋,所谓得陇望蜀,是他妄下定论,私加揣测,阴阳怪气又发脾气,冷战热战混着来,用冷血杀死全世界最爱他的女孩。 刚分手时他还在想,是盛观书勾引乔爱苏在先,他可以原谅她,不介意她再多几个男人,他忙,有人陪她挺好。苏景修捏着防窥膜的包装,笑出声来。 苏景修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看他这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姿态,多么可笑啊。 第20章 天气渐冷,恰逢初雪,乔爱苏检视过新店装修,整理行装南下吃喝玩乐过圣诞。下午登机,晚上到达,明天早起去吃早茶,她心心念念已久的。 飞机降落在羊城白云机场,她刚下飞机,就感受到惊人的热浪,不愧是全国闻名的“入冬失败次数最多的城市”,当得起这名号。 分卷阅读41 当前气温28℃,机场人格外多,黑压压的一大片,乔爱苏向那望去,Glary7的粉丝来接机。 她匆匆走远,搭乘地铁前往酒店,地铁站里随处可见他们的演唱会广告,静态的动态的一应俱全。 很少同时和苏景修来同个城市,他说,他不想让她像队友们的女朋友那样,只能一天到晚躲在酒店房间里,等他们回来就上床,仿佛上床是来这的意义。 他的逻辑并不圆满,但乔爱苏自己说服了自己,本来就靠她补全的逻辑链撑着,分手后它从内部破裂,她没信它的理由了。 稍作休整,第二天乔爱苏赶在茶楼开门进店,挑了处略远的小桌慢悠悠品尝。 茶点连笼带碟摆了一桌子,虾饺软滑鲜嫩,叉烧包满口生香,奶黄包甘甜绵软,蛋挞外酥里嫩,更别说萝卜糕蒸排骨糯米鸡肠粉马拉糕艇仔粥,样样是她心头好。 当中乔爱苏最喜欢豉汁凤爪,鸡爪煮完下油锅炸,放进冷水浸泡,捞出拿调料腌制,入锅大火蒸,入味入到骨头里。 赶早来的多为退休的大爷大妈,他们穿得随意,带着报纸且看且吃,闲谈趣事,全身心放松,能从早上吃到中午,吃前必烫一烫碗筷。 世间百态,安宁祥和皆为所求,身处其间,乔爱苏融入慢生活的氛围中。她前年接活来过羊城,住了三四个月,粤语不说精通,起码算流利,老人的谈话妥妥能听懂。 嗦鸡爪嗦得正欢,不速之客破坏了乔爱苏的岁月静好,年轻人的喧闹声突兀响起,Glary7七人携助理浩浩荡荡走进茶楼。 苏景修带头进来,在人群中一眼发现乔爱苏。她啃起鸡爪仍旧那么可爱,以前他戒糖增肌吃减脂餐时,光看她吃甜食就很满足。 他的快乐早已由她抽走,很久没像今天这般欣喜,想多看会,服务员说二楼有桌刚空,队友们往楼梯口走,催他跟上,他不得不随大流上楼。 好家伙,真是不期而遇,乔爱苏无视他们,低头不紧不慢吃着。 没到十分钟,有服务员又端上一份豉汁凤爪,正要放在空余处。 “我没再点豉汁凤爪啊。”乔爱苏忙说。 “二楼有位先生托我送你的。”服务员低声道。 猜是苏景修派孟奇买的,乔爱苏问服务员:“那人长什么样啊?” “方脸寸头,背个双肩包。”十多个人里,服务员只认得苏景修,便说,“跟在苏景修他们后边来的。” “好,谢谢。”乔爱苏说。 孟奇帮点的东西上全,她发微信给他,让他提醒苏景修看支付宝消息。 冷冰冰的转账提示,附带句“苏先生,请你收起你的虚情假意”,苏景修按下锁屏。 见苏景修几乎秒变脸,曹纪安碰碰他胳膊,担忧道:“景修哥,你脸色好差,怎么了?” “基金……”苏景修说谎不打草稿。 “漫山遍野的绿,你可快抛吧。”戚准劝道。 “嗯。”苏景修敷衍着,夹了只流沙包吃。 矜持地吃得八分饱,留点空间待会喝糖水,乔爱苏转移阵地,漫步街头巷尾,回酒店时手里拎满小吃。 在外旅游,饮食住宿绝不含糊,她订的总统套房。刷了房卡,她忽然被一股大力推进房间,小吃掉落一地,门被人关上。 乔爱苏反身一脚踢向歹人,他闪身躲开,电光石火间,她认出歹人的身形,不寒而栗—— 是那个胖子!光天化日进到观乔,在盛观书办公室外偷窥的胖子! 他盯上的是她,居然跟踪她到这里,要对她下手! 他如何做到的,难道他一直在监视她?强压下慌张,乔爱苏发狠再踹,正中歹人右膝,奇怪的质感,不似正常人,更非假肢,透着阴谋算计的诡异。 她一记猛踹颇有威力,歹人轰然倒地,疼得闷哼,渔夫帽挡住半张脸。 乔爱苏飞快扼住歹人喉咙,膝压制服,她勾起嘴角,语气张狂而恶劣:“姑奶奶我跆拳道黑带二段,我看你想找死!” “咳咳咳!呃……呼……苏苏……”歹人瘫倒在地,急促喘息,话音断断续续,“是……是我……” “苏景修?”听出说话人声,乔爱苏吓了一跳,她拿掉渔夫帽,扶起他,停手站定后退。 她细看苏景修,他一身黑,和监控上的胖子一致,“胖”得出奇,满脸横肉,材质是硅胶,做成他的肤色。 “玩的哪出啊,都开始纠缠我了?”乔爱苏斜睨苏景修,“是纠缠吧?尊贵的顶流苏先生?” 知道乔爱苏旅游会订当地最好的酒店,他们会住在同一层,苏景修故意找借口说遗失钥匙,调取酒店的监控,找到乔爱苏和她的房间号。 三个月没见了,他好想她。 然后他谎称腿疼,早茶后提前回房,穿上并贴好胖子装备等她。她最怕被人跟踪,他却躲在她身后吓到她,她当他是坏人,动手教训。 那身胖子装备,原是他半夜出去吃夜宵时想穿的 分卷阅读42 ,弄得邋遢点,不会被那帮私生跟。 “苏苏。”苏景修揭掉面具,展露他英俊面庞,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订的硅胶衣裤和面具,今天你在,我换上想来看你。” 他装胖子,他装不知情,他嘘寒问暖体贴安慰,好人他来做。事情水落石出,乔爱苏双手环胸,冷冷道:“不辞辛苦来看我,我要鼓掌感谢你用心良苦吗,好一个假惺惺的男人,耍我玩你很高兴是吧。” “装成胖子来我公司,明知我说的胖子是你,你还不解释实情,反要帮我请保镖,在我这装好人。”她骤然拔高声调,怒气值狂飙,“你知不知道全公司被你搞得人心惶惶,女员工们担惊受怕,要有保镖接送才敢上下班!” 习惯了做“众星捧月”的“月”,苏景修是绝对的团队核心,团队事事以他为先,全天候围着他转。而他一向省心,别的团队或公司,在遇上突发事件时会怎么处理,他没想过,他探望乔爱苏的举动会引发怎样的蝴蝶效应,他也没想过。 小时候,苏景修与小朋友产生矛盾,父母和亲妈对外护短,对内严格,当着外人的面总是维护他,回了家关起门来私下教育。他因此极爱面子,有事时首要选择保住面子。 人生顺风顺水被惯着长大,进了娱乐圈有团队有粉丝捧着,他在自我的道路一去不复返。工作后家人不干涉他,团队没人提意见,能规劝他、点醒他,他还会听话的,唯有乔爱苏。 “对不起。”苏景修低下头,歉疚道,“是我错,我没说实话,没早解释,连累了你们。” “苏景修,你有团队全权包办,工作室不同于我们这种公司,所以你不会懂员工的想法,更不会顾及他们,再加上你本身很自我,很自私,进入社会后就没学到过职场的法则。”乔爱苏无奈中有着心累,他们的确缺乏沟通,以往没说透的问题和毛病,一点点暴露。 苏景修默然。他没主动探过乔爱苏的班,心血来潮cos一回胖子,还把它当恩赐,宛如大明星微服出巡,一副纡尊降贵的姿态。 他太自私了,他都没尽到男朋友的责任,凭什么苛求她履行女朋友的义务。 “我的公司,我要对一切负责,不能对员工置之不理。”乔爱苏叹了口气,“你不懂你给我们带来过多大的麻烦,大家观察了一个月,确保人身安全没出岔子,才结束和安保公司的合约。” “苏苏……”苏景修想捋捋乔爱苏凌乱的发丝,她躲避,他收回手,恳切道,“我会赔偿你们的人工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 他望向那些散落的食物:“你的吃的,我也会赔的。” “你对我冷暴力,这算不算精神损失?你要拿什么赔?”乔爱苏嗤笑一声,质问苏景修,“你就在办公室外,怎么不进屋?是觉得我背叛你,你心痛难当了?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不问,问句话很困难吗,会要了他的命吗?困难得他放任信任危机扩大,到难以收场?苏景修幡然悔悟,信任危机的导火索是他埋下的,他再点燃,炸得她的心千疮百孔。 “苏苏,我不该不信任你,伤害你,冷落你,是我不好。”混着悔恨和羞愧的情绪支配着他,他握住乔爱苏的双手,“我马上推掉新戏,我们一块过年好吗?” “苏先生,你推掉新戏,是要借此挽回我吗?请你清醒点,别做无谓的幻想。”乔爱苏一把甩开苏景修,毫不留情,甩得他一趔趄。 为了骗她回头,他使得出手段,肯空口说白话,献上糖衣炮弹迷惑她,十八岁的乔爱苏会轻信他“十年就退圈公开”的承诺,二十四岁的乔爱苏不会。 她指着房门,下逐客令:“滚,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好,我滚。”她冷漠以对,苏景修不再抱能留下的希望。他打开房间门,躺在地上,破罐破摔滚出乔爱苏的视野,想用最拙劣的方式逗她。 扮成250斤胖子的苏景修似油桶滚远,小丑般的滑稽场面映入眼帘,乔爱苏只是冷笑。她关门收拾行李订票,到前台退房,乘火车离开羊城。 潮汕牛肉火锅,她来啦。 第21章 得知乔爱苏当天就退房走人,苏景修意识到,她是真膈应与他同处一室,呼吸同一片空气。她不要他了,嫌恶的反应像扔垃圾时不慎弄脏手。 乔爱苏踹的那一脚,速度力度均是高水平,即使苏景修的裤子有厚厚的硅胶层缓冲,他的右膝也很难受,去医院挂骨科拍片。 团队趁机买起热搜,吹他巡演下苦功练舞,以至于抵达羊城不久便要检查膝关节。而大家包括团队都不知道,其实苏景修的疑似伤势,是被前女友乔爱苏踹的。 年底回公司参与年会,在姑姑家跨年,乔爱苏做好新年规划,忙些工作,不知不觉到了Glary7演唱会的终场。 学姐派助理送来门票,顺便送了应援棒,三人拎包就座。由于它是解散场,成员们的家人齐聚内场最前排,和苏景修的家人说过分手的事,说好演唱会装不认识,乔爱苏在 分卷阅读43 见到他们时极为淡定。 三人的座位在后一排,旁边坐着的有网红有富二代,也有持□□短炮蓄势待发的站姐们。 开场灯光炫目,伴着激昂的旋律,山呼海啸般的尖叫欢呼声中,Glary7身着金光闪闪的演出服,踏着装×之王的步伐集体登场。 乔爱苏很好奇,她六年不被允许看的演唱会,究竟能多精彩。应着热烈的气氛,她举起应援棒挥动,不时喊两声。 灯光过亮时,台上是看不到台下的观众的,一暗才看清。灯光渐暗,音乐变煽情,Glary7全员念解散感言给家人们。 队长说完轮到苏景修说,他看向老爸苏振江,看向老妈柴莉,再看向亲妈柴茵。 昨晚的家庭视频会议,他们组成智囊团远程指导,说对他而言,组合解散等于他彻底告别舞台,粉丝本就不舍,写稿的口吻不宜太轻快,要多抒情,把他感言改得无比伤感,安插肢体语言,修改气息吐纳。 他们仨对解散的看法出奇地统一,认为解散后他不必跳舞不必受伤,能少遭很多罪。今晚他们也一脸的轻松,如释重负,与在擦眼泪的队友家人形成鲜明对比。 苏景修背出他的感言,恰到好处哽咽,适度流泪,抓拍时很美观,他两指轻按泪滑过的地方,将粉丝深深望进眼里—— 一瞬,他与乔爱苏四目相对。 他的苏苏?他没看错吧,她在观众席,手持应援棒,和他直直对望。 六年来他推三阻四,阻止她看他演唱会的愿望,给她泼冷水,甚至退掉她订的内场票,通过平台封禁她的账号,窝里横的架势像极了懦夫怂货。 今天她来了,她来看终场演唱会。愣怔间,苏景修不由自主落泪,泪水汹涌而下,眼前模糊,无数光团汇聚成阔大的光晕。 艰难道出结尾,他临场加了一句:“谢谢你愿意来。” 你真虚伪,真会作秀。乔爱苏眉宇间尽是嘲弄。她在想,她拥有的冷酷无情的真,和粉丝拥有的演得逼真的假之间,选哪个更好。 她选后者,后者是消费者,苏景修所给的在面上过得去,不会让她们难堪,她虽是恋人,却只配被他冷对,被他找茬挑事。 成员们讲完心路历程,正式表演曲目,乔爱苏尽职尽责扮演气氛组,摇晃应援棒跟唱。 优秀的爱豆往往擅长表情管理,会抓镜头,懂得最大限度展现优势。她观赏着苏景修的表演,他跳得没舞担队友流畅自如,胜在投入,对歌曲立意的诠释和理解到位,根据曲风切换状态,纯情如情窦初开的高中生,魅惑如蛊惑人心的恶魔,出尘如覆雪之巅的谪仙。 附近多是苏景修的站姐,乔爱苏看过她们拍的出圈神图,他画着或浓烈或清淡的舞台妆,气质因造型差别而迥异,妆容衣饰形体相得益彰,有时镜头会捕捉到他随舞蹈动作露出的肌肉,他没有崩坏,没有用力过猛,很会开发自身的吸引力,如她在评语中所写。 那是粉丝的苏景修,曾是她的,后来不是她的了。谁能想象,他会冲她发疯咆哮,表情全然失控?他天生该吃娱乐圈这碗饭,何必去要求他退圈,留他在娱乐圈发光发热多好。 沉浸在思绪中,乔爱苏正大光明走神。 “苏景修今天好努力,目光好炙热。”盛观星拿应援棒碰碰在放空的乔爱苏,示意她看台上。 “是吗?”乔爱苏漫不经心微笑一瞥。 她在看我!在C位的苏景修立刻多云转晴,绽放出欣喜的笑,冷不防脚下一滑摔了个前趴,他顺势捂住膝盖,坚强爬起跳舞。 这套捂膝盖的招牌卖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乔爱苏早就见怪不怪。之前在家时,他的卖惨信手拈来得心应手,热恋阶段她上前“搭救”,他躺着索吻求抱,冷战阶段她不搭理,他便灰溜溜地光速走掉。 成员们依次进行solo节目,到苏景修的魔术秀,身边的大家在分析意象,她再度放空。 “苏苏,你要喜欢看魔术,我学了给你变。”盛观星担心乔爱苏没走出失恋的痛,提议道。 台上的苏景修身披斗篷头戴高礼帽,魔术师的扮相神秘优雅,乔爱苏淡淡道:“我不喜欢,别为我学了。” 她来是想了却执念,着实不虚此行,她认清了他们处在两个世界,将来的距离会愈加遥远。 在乔爱苏看来,偶像团体的演唱会尽管有顶级灯光音乐舞美,与专业歌手间仍差点(些)火候,他们的精髓在于互动和talk环节,体现对粉丝的重视。 听说每场有成员选两组幸运粉丝上台,点歌互动,以防苏景修脑抽选到他们,盛观星在串词打腹稿,又叮嘱盛观书:“你快跟我对对词,免得问你你支支吾吾的穿帮。” “姐,我比他们七分之六帅,他们怎么可能选我?”盛观书非常淡定,“苏景修更不可能选我。” 除非他想在十万人眼皮底下揍你,盛观星想。 上场前在后台抽过签,今天该团内老幺曹纪安选,他张开双臂作拥抱状,举麦克风大声喊:“Gala 分卷阅读44 xy们,让我来选本场最幸运的宝贝!等我!” “摄像大哥,我说停你就停哦。”他兴奋地对摄像师说。 摄像师比出个“ok”的手势,镜头给到观众区,规律平移着。 镜头移过完整的一轮,移至正前方,曹纪安果断叫停,小心思昭然若揭——他看中了两位美女,一妩媚一清冷,勾搭不到没事,能和美女说上两句也行,他不贪心。 “右边那位已婚。”郝泽方对曹纪安耳语。他对盛观星有印象,她上过一档装修改造节目,他为她特地看的那季。 “好吧,我选左边。”曹纪安一动手指,摄像师沿他所指往左移。 和盛观星被镜头定格在大屏幕,乔爱苏一时有些茫然,紧接着镜头缓慢放大,屏幕上只剩她。 …… 走上舞台,乔爱苏想站远点,曹纪安伸出手臂邀请道:“来,请我们的幸运星站到中间~” 不得已之下,乔爱苏说声“谢谢”,硬着头皮走到七人中,顺手接过递来的麦克风,那只手似有若无触碰到她,碰得她一激灵。 是苏景修,团的站位固定,他万年站C,此刻离她最近,她有够尴尬。 成员们走流程,采访她追星的心路历程,曹纪安发问:“你是怎么注意到我们的呢?” 乔爱苏突然地紧张,她真人和照片上没差,苏景修在微博放过同学聚会的照片,有粉丝知道她是他高中同学。 要是她装不熟,会被质疑“为什么装跟苏景修不熟,别自作多情避嫌了”,要是她大方问好,会被质疑“为什么跟苏景修套近乎,真当你们很熟吗”,总之杠精能杠出花,她的回答里外里不讨巧。 两难啊,解决办法是苏景修先说,她才会摆脱倒贴的嫌疑,可他避嫌避了六年,怎么会开这个口? 苏景修暗道不对。他照片里有乔爱苏,曹纪安这算明知故问,而曹纪安显然没看他微博,不然早来找他打探乔爱苏的情报了。 他们在团综里“兄弟”唤得亲,结果还不看队友微博,果然是塑料兄弟。 见乔爱苏正为回答犹豫,苏景修拿起麦克风:“哎,曹纪安,别明知故问啊,当然是因为我了,我们是高中同学。” 除了稳定的唐煊和被拒的郝泽方,剩下的四个人不约而同想,他们争不过苏景修,而苏景修没和他们提过她,说明对她没兴趣,那他们就可以发动攻势了! “哈哈,我这不是帮你引出下文嘛。”曹纪安临场应变,他问乔爱苏,“你是我们谁的粉丝啊?” 七分之一的几率,万一答案是他呢? 难题迎刃而解,乔爱苏心间立马松快了,她化身端水大师:“啊,我是团饭。同学要出道,我顺带关注的,就入坑了。” “So,我们每个人你都喜欢咯?”郝泽方偷换概念,油嘴滑舌。 你先偷换概念,休怪我把话挑明,乔爱苏认真说道:“我喜欢作为整体的Glary7,喜欢整体感。” 她好可爱,苏景修低低笑了。这是他出道以来,她第一次站在他身旁,他不想要这成为最后一次。 他终于明白“咫尺天涯”的含义,她近在咫尺,他却连牵手都不可以,只敢借着递麦克风偷偷碰她,很轻的一下。 只因他们分手了,分得不体面,撕破脸。 “你事先知道她要来吗?”戚准追问道。 “不知道,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过。”苏景修意难平,在场的大家都知道乔爱苏是他高中同学,没人知道她是他交往六年的、深爱着的恋人。 断联四个月,他度日如年,算是“很长一段时间”。 “对,而且我不在社交平台发追星相关,估计他也不知道我追团。”乔爱苏从真实经历讲起,“我很喜欢你们去年的《动听》,那时我工作特别忙,深夜要加班,经常单曲循环它,这首歌很温暖,很有关怀的力量。” 比起庞大的世界观及华丽的妆造,她喜欢抒情曲目。 “谢谢你能爱我……们,也谢谢Galaxy们的爱,纵然前方有艰险挑战,凭这份爱,我们会越来越好。”苏景修掩饰他的放肆,问乔爱苏,“你想听我们唱吗?” “嗯。”乔爱苏点点头。 她最喜欢《动听》,总依偎在他怀里听他轻声哼唱。苏景修对乐队说演奏这首,要再舒缓些的版本,和队友们站上旋转圆台,将乔爱苏围在中心。 一曲终了,乔爱苏向他们致谢,下台回座位。苏景修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她身上,她不带感情回看他,他失落移开,她目带讥诮。 散场,盛观书开车,三人到火锅店吃饭。 “我曾经做梦都想去演唱会看他,现在啊,我看也看了,就这样吧。”看盛观星和盛观书面有忧色,乔爱苏先扫码点菜,“好啦,别为我操心了,点菜吧,我先来。” “……好。”姐弟二人异口同声。 后台换衣服时,有队友打听乔爱苏的近况,苏景修说她有男朋友很帅,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分卷阅读45 腿不太好受,他去医院挂急诊,在车上开启直播: “大家好,我是苏景修,我在去医院的路上,打算休息到年后新剧开机。拍完戏后,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想宣布,这些是我今年的规划。明天小年,祝大家万事如意,健康快乐过个好年。” 第22章 不愿住在他和乔爱苏的爱巢,那里有她生活过的痕迹,苏景修提早同父母回东北老家,又按习俗赶往川省老家,为姥姥姥爷扫墓。 表妹第一年在外上学,说想他们了,乔爱苏陪姑姑姑父到美国过年,一家人团圆。年过得真快,转眼元宵节过了,她想找个甲方事儿少的活复工,接了位网红的家居改造单。 网红姚薇经营服装网店,销量极高,线上购物节赚得盆满钵满,在同行中名列前茅,有“头部网红”之称。 在签合同前洽谈时,姚薇说她缺点是“太有主意”,非要在设计师做好的方案上改来改去,加这加那,导致偌大的家改得杂乱无章,被某些网红抱团嘲笑,这次她要全权交给乔爱苏设计,不插手了。 甲方豪横,给的实在太多了,乔爱苏无法拒绝,并同意了附带合约,姚薇要拍摄家居改造vlog和短视频,给账号赚流量吸粉,请她和她的团队出镜,酬劳另算。 姚薇的vlog拍得不错,短视频账号有数千万粉丝,乔爱苏想,当今新媒体盛行,有这方面的推广在,能扩大潜在的客户群体,于是她带上团队,外加入职半年的新人设计师以及实习生,准备大干一番。 初次邀约,姚薇请吃饭,吃完饭说晚上在会所有个局,挺多朋友来,问乔爱苏想去吗,乔爱苏答应了,只说她不能喝酒,第二天有剪彩仪式。 乔爱苏去了才知,姚薇的局是游戏局,一帮人玩狼人杀剧本杀等等团体游戏,且因六人定律,到场的涵盖网红明星,比如—— “……你怎么在这?”苏景修来赴共同朋友的约,后天他要进组了,没想到能在会所遇到乔爱苏,他激动于她来,又怕她走。 “我房子装修,她是我请的室内设计师。”介绍过乔爱苏,总觉周围流动着微妙的气场,姚薇打量着两人,“你们是旧相识吗?” 是老相好。乔爱苏说:“高中同学。” “是同桌。”苏景修纠正道。 随你吧,乔爱苏不搭腔,周围的气场从微妙变为凝滞。 姚薇察言观色来解围,她右手搭在乔爱苏左肩,问她:“乔老板,想玩什么?” “我只会扑克麻将和棋牌。”乔爱苏一想会所的性质,易被定性为聚众赌博,“算了,我学学狼人杀吧。” “能打牌的,低调点,灰色地带嘛,或者不打带钱的。”会所常客姚薇找来服务员,让开间房打麻将。 “那行。”乔爱苏来到麻将房,凑了一桌开打。 有如神助,今晚她手气极好,先打的带钱的,她几百几千进账,赢到她有点不好意思,牌友们脸上也要挂不住。 用句东北方言形容很贴切,他们快“急眼”了。 当机立断,乔爱苏把赢的钱全数退还,说想玩不带钱的。她钱一退,输得狠的大家恢复满面笑容,欢声笑语不断,还互加了微信好友,约着有空再组局。 背对房间门,听门开了有人进屋,乔爱苏当是服务员,随口道:“服务员,帮拿四瓶矿泉水,谢谢。” 对面的牌友冲她眨眨眼,她回过头,来人是苏景修。 三位牌友输的次数多,额头脸颊下巴贴满了纸条,肩膀的一排垂着,而乔爱苏目前输了两次,两张裁短的纸条呈八字状贴在人中上方,像两撮小胡子,古灵精怪的。 每间房能容纳两到三桌麻将,另桌空着,苏景修选中能偷瞄乔爱苏的位置,占座坐好等人,叫服务员送来一箱水。 他看着乔爱苏,她和牌友们谈笑风生,白皙修长的手指抓牌打出,整个人充满运筹帷幄的自信,在散发动人的光芒,透出机敏与灵巧,而非被他打击时的犹疑与不安。 全校为数不多的理科艺术生中,乔爱苏是佼佼者,她数学满分的次数比他多,理论知识应用在算牌上更是得心应手,堪称牌桌上的紫微星。 那次他酒后指责她,拿圈内朋友们的女朋友和她比较,嫌她的才艺没她们丰富,是他犯错,本末倒置,忽略了爱是前提,没有爱,再多的才艺也是镜花水月,走不进人的内心。 好想接近她,而她对他厌恶至极,苏景修向来很自负,如今倒生出些自知之明,她来演唱会只为圆满执念,不是在想他。 他扮小丑她都不稀罕看,何况普通的他。牌友到齐,苏景修心不在焉打麻将,将乔爱苏的一颦一笑收入眼底。 余光瞧见苏景修鬼鬼祟祟的,乔爱苏站起帮牌友们递水,不动声色表露换座意图:“哎,咱们换换位子吧,风水轮流转。” 成功换到合适位子,给苏景修背影,乔爱苏为印证“风水轮流转”一说,有间隔地放水输了几局,纸条贴到下巴,冒充白胡子老头拈须,装出 分卷阅读46 老成的气派。 逢年过节她和他家人打麻将,他在旁观战,她坐直代表这局很顺,歪着头在端详牌面,代表要放水给长辈,否则长辈输得多她赢得多,就违背了同乐的意愿。看出乔爱苏在放水,宁愿贴条也不肯坐能被他看到正脸的座位,苏景修气闷。 察觉到苏景修仍在看,乔爱苏继续打着。 分手了他装模作样惦念她,关心她,向她道歉,后反劲想修复他造成的伤害,那交往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在找茬,在挑事,变本加厉不信任她。 这段恋情给了乔爱苏教训,永远不要盲目依赖年少的感情,早知道它会以狼藉收场,当初就该忍着别告白。 浸淫在娱乐圈六年,苏景修没发福没油腻,依然自律,眼光则变得挑剔苛刻,心也狠了。或许这就是明星与素人的差异,他惯于颐指气使,享受着前呼后拥一呼百应,要人捧着要人崇拜,从工作中蔓延至私生活,而她只把他当恋人看待,他要的崇拜仰视,她没法给。 恋爱到分手,乔爱苏自欺欺人的本事见长。她的爱情需要适度的自我蒙蔽,还有自我麻痹,欺骗自己苏景修会在第十年退圈履行承诺,他们将举办盛大的婚礼,能一辈子幸福白头偕老。 越往后乔爱苏越会想,她爱的究竟是苏景修,还是她构造出的美妙未来。 摘掉滤镜,他们的恋情每况愈下,但并非无药可救,是苏景修不想救,放任隔阂摧毁它,乔爱苏想再勇敢些,可她没力气勇敢了。 机械地打完一局局,牌上的条饼等各种图案渐渐扩散,苏景修终止打麻将,去休息室歇着。 他戴上耳机,播放他和乔爱苏的聊天语音,她声音很柔,在他孤单困窘的时刻支撑着他,前年他拍戏受伤,他们冷战,他独自养伤时靠它度过。 扶持走过最艰辛的岁月,彼此开导心中深层的烦闷,他不相信分离会是结局,事实由不得他不信。原来乔爱苏真的不爱他了,原来没了他她会如此快乐随性,不受任何感情枷锁的束缚,不用辛苦遮掩她不能公开的男朋友。 苏景修想,是他资质有限,自视甚高。他跳舞多难看啊,她还能夸他吹捧他,他哪有资格嫌弃她的爱好,瞧不起她的精打细算? 没多久,孟奇帮买来零食,苏景修故技重施,说存包柜的钥匙丢了,据监控骗来乔爱苏柜子的钥匙,将它们放入柜中,附上他手写的信。 回家,苏景修上健身房锻炼,几个月来,他寝食难安,还要为新戏增肌,以符合男主青年将军的设定,只好每天硬塞食物,健身到疲累,冲完澡吃两粒褪黑素助眠,能勉强睡得好点。 失去方知珍惜,他在娱乐圈迷失本心,忘记进圈和奋斗的初衷——他想向家人证明他能行,想给她优渥的生活。而家人始终赞扬他、肯定他、支持他,无论他混成什么样,他们只愿他无病无灾平安顺遂;她压根不在乎物质条件,只愿他爱她一如往昔。 苏景修名利双收,然而事与愿违,想给家人的给她的却一样都没达成,家人要他健康,他浑身是伤,她要他爱她,他追名逐利忽视爱情。 物欲迷了眼,他竟然为身外之物费尽心机,亲手弄丢他暗恋三年求得的珍贵感情,三年加六年一共九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九年? 舍不得遗失人生中最美好的九年,苏景修想追回他遗失的,想弥补他犯下的过错,健康已然不可逆,他想挽回爱情,尽力一试,他可以甘于平淡,他可以和她拥有温馨的生活。 团队已拟好退圈声明,就等他杀青当晚回京市,召开退圈发布会,届时新剧会顶着“苏景修退圈之作”的名头,现成的广告语很方便宣传。 太好了,快解脱吧。 通宵打麻将,乔爱苏意犹未尽走出包间,因是后半夜,会所的工作人员换过一班,钥匙插进锁眼开柜,她愣住。 蓝色的手提包旁立着箱三角牛奶,两大袋T字打头牌子的三角巧克力,黑巧和牛奶巧两种口味,高中三年,她常带它们上学,放书包侧袋。 拆开包装,乔爱苏分发给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那封信装进手提包,等到家扔到碎纸机粉碎。 狗男人果真够狗,利用明星的身份地位搞特权,堂而皇之窥探她隐私强塞物品,真让人讨厌。苏景修,真有你的,我看你甘之如饴,什么退圈,什么想过平静生活,纯属糊弄傻子。 上一个想过平静生活的人心里怎么想的,你不会不了解吧? 第23章 好事多磨,因公司收到追加的投资,观乔变更原定的搬家计划,另选新址装修,历经半年,众人在鲜花繁盛的五月搬迁。 阳光明媚,意头大好,简单而隆重的庆祝仪式后,员工聚餐定在晚上,中午三位合伙人吃烤肉庆贺乔迁之喜。 “希望今年观乔能再拓宽知名度!”乔爱苏以茶代酒,立下发展目标,“希望我也能跟着沾沾光!” “我们乔大设计师还怕不够出名呀?”盛观星打趣道。姚薇的vlog每周更新,在vlog中乔爱苏表现亮眼,以 分卷阅读47 专业的态度收获广泛好评。 乔爱苏挺喜欢被人叫“乔老板”或“乔(大)设计师”的,苏景修那种阴阳怪气的除外。她说:“我还没上过节目呢。” 当年君牧地产的第三届样板房设计大赛,乔爱苏身为在校生,荣获一等奖,有这一业内龙头企业创办的激励类设计奖项在,她初涉室内设计领域便崭露头角,它是她决心创业的开端。 “要不你上个恋综吧。”盛观星开起玩笑。 “拉倒吧,恋综大多数都靠演,我没那演技。”恋综外的八卦比节目本体有趣,乔爱苏感慨道,“反而真正想谈的,什么节目都能谈恋爱。” 有人经过桌旁,说两点钟去接苏景修的机,盛观星悄悄看乔爱苏,乔爱苏面色如常,回看盛观星:“你不吃,我俩要扫荡完了。” “我吃。”盛观星迅速夹肉到碗里。 近些天,乔爱苏没怎么刷到苏景修的通稿,这部戏他一反常态减少营销,似乎有销声匿迹的趋向。她笃定他在搞饥饿营销,流出的物料越少,外界期待值越高,绝不是沉下心来想当演员。 热度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 两人的新办公室相邻,回公司,盛观星自然地推门而入:“你下午去姚薇那吗?” “嗯。”乔爱苏擦拭完她的红色安全帽,放到桌上,“你放心,我很好,离了他,我的日子没什么变化。不,是相当快活。” “你阈值太高,太懂事了,苏苏,别人做不到交往五六年不秀恩爱,你却能做到。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懂事的会经受更多委屈。”盛观星说出压抑已久的真心话,“你和他没分手时,我忍着不说,怕言多必失影响到你们感情,分手我总算能说了,你没错,错在他没担当,冷暴力。” 她看苏景修不顺眼很久了,他的烦人程度搞事密度,一般人难与他比肩。 “和他同居前,我们一个在公司宿舍一个在学校宿舍,晚上他发语音我只敢回文字,戴耳机骗你们说听歌,当时我们没多少时间,可幸福很纯粹,心事能分享。后来同居了,能全天相处的时光也很快乐。”乔爱苏叹道,“前年他受了伤,我想去看他他不让,我就埋头工作,他又想我陪他,我哪忙得过来?爱情和事业对我来说是不能兼得了,我干脆舍弃爱情吧。” “分了就好。”盛观星摸了摸她们的同款安全帽,“你早点回来,咱们早点吃。” “好。”助理来送文件,乔爱苏翻着文件,先干会活。 下午刚到京市,苏景修短暂休整两天半,大后天他将前往西北,在广阔的草原和戈壁滩拍摄战争戏。大部分文戏在影视城拍完,其余的要在西北实地取景,他的坐骑也运到外景地等候差遣。 他抓紧难得的机会陪伴家人,临行前夜回到单身居所,他懒得出门觅食,开冰箱想随便做些速食。冰箱的冷冻区,放着他从别墅冰柜带回的蛋挞皮,整整齐齐码着。 自从那天苏景修挖苦乔爱苏,她便再没烤过蛋挞,他尖酸刻薄的言辞伤了她。他望着冰箱里的蛋挞,冷气逸出,而他眼热鼻酸,只得匆忙取出拆盒,调蛋挞液倒入。 烤了一整盘,蛋挞的香味飘出,苏景修拉开烤箱门。忘戴隔热手套,他空手上阵拽出烤盘,猛地被烫到,一松手,金属烤盘重重砸到地砖上。 满盘蛋挞滚落,有的和锡纸托分离,有的被压在烤盘下,他戴好隔热手套拿走烤盘散热,倒霉的蛋挞惨遭烤盘压扁。 苏景修瘫坐在地,突如其来的挫败感。乔爱苏留给他的不止是食物,更是她的情分,算作她对他余情的倒计时,随他消耗,它也所剩无几。 他吃一件少一件,今天居然还浪费,简直罪无可赦。 泪水不受控制流下,他抓起蛋挞木然塞进嘴里,一口一口咀嚼着,仍在下咽时噎住。 最爱他最记挂他的女孩,他没能好好守护她,任她满身风雪离去。他想她了,苏景修想念乔爱苏,想她回他身边。他早由她的顽强和坚韧洗礼,只她在,他才有灼热的勇气去面对全世界。 四肢并用爬着,苏景修活像只可笑的猴子,他打扫干净地面的污迹残渣,颓然躺下,寒意顺冰凉的地砖侵入骨髓。好冷,彻骨的冷。 你的姜黄色手套,我照着教程织好一副想赔你。你送我的防窥膜我学着贴在手机上,很平整的,没留气泡。你留的食物我快要吃光了,我学你在豆瓣抄作业,买了好多划算的日用品,老妈听我汇报价格,也夸我学会节俭。 我把移动硬盘的东西拷到手机里,在温习你给我最温和的抚慰。羊毛毡我在剧组闲了就戳,戳了少说七八十只,它们很完美,比卖家的图可爱,在我这列队等你检阅。 对了,我买下了拍戏要骑的两匹马,我想教你骑马,我好期待以后我们每周去马场,草地上马儿踱着步,我们聊着天。 行了,以上是我不能实现的臆想,你不会回我身边的,我知道。 烫伤的拇指食指红肿刺痛,苏景修找出烫伤膏涂在伤处,上次乔爱苏腿烫伤痛着,而他为条破裤子奚落她,他真 分卷阅读48 贱。 次日,及至抵达外景地,西北辽阔的美景下,苏景修心底的渴望烧得浓烈。有乔爱苏在,他纵然再漂泊,也有游子归家的安定感,他想带她来,想和她走遍广袤土地,携手同游。 通告单上,西北的戏份要拍四十天,大场面的战争戏为主,边关营帐的文戏为辅。中途有私生买通群演混进人群,企图浑水摸鱼和苏景修同框,后被他团队的助理们抓到,全剧组戒严,加强人员审核,高度封闭拍摄。 两军交战,生死拼杀,被誉为战神的男主角身穿沉重的铠甲骑马迎战,兵器铿然相碰,雪亮的枪头映出寒光。肩膀、后背和膝盖的旧伤隐有复发的势头,苏景修强忍不适,咬牙扛下一场场戏,只有策马奔腾能让他暂时忘却伤痛,在风中纵情驰骋。 身体机能在大幅度损耗,按摩理疗充其量杯水车薪,开拍时他英姿勃发刚勇果决,周身是凛然锐利的气度,目如鹰隼令人心生畏惧,导演一喊“卡”,他卸下伪装,满是颓意。 每晚,苏景修躺在酒店床上,细细翻看乔爱苏整理的康复手册,起初泪水会打湿纸面,他就改看电子版,大脑在无休止叫嚣着,发出想她的讯号。 他蓦地生出个极端的想法来,如果他拍戏出了事故,受伤住院,严重到卧床治疗的地步,她肯来看他吗,哪怕是一眼? 昔日苏景修最怕被人同情,今非昔比,他现下最想博得乔爱苏的同情,三个多月不曾见她一面,半年顶多见个两三次,他已山穷水尽,无计可施。不,他的假摔技巧尚需修炼,摔得过火落下病根或残疾,那就真追不回她了。 封闭拍摄期间,靠脑补乔爱苏探望他的感人场景和后续,苏景修撑到进程过半,五月下旬,返回剧组的陈珊带来好消息,给他续了一波——各大电视台正在举行春季招商会,一档名为《我们的梦想家园》的明星家装改造节目亮相。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市,盛观星兴致勃勃来找乔爱苏讨论招商会。 乔爱苏轻动鼠标滚轮,下拉看盛观星传的文档,粗略扫过,概括总结:“共有四组嘉宾,来自东北、东南、西北和西南,分四个季节录制,七月初启动第一站……嗯?” “?”盛观星挪了沙发坐过去,“电视台总不会骗人吧?” “你看这班底。”乔爱苏鼠标圈出导演的履历,“《见你心动》,关键它是恋综啊。” “恋综就恋综呗,好歹画面唯美。”前年带徒弟承接《见你心动》别墅设计,盛观星承认导演确实很会拍,能把她们百分制自评得分90+的布景,拍出200分的效果。 “今天招商会,ppt上赞助商名单大体确定了,有备而来,感觉怪怪的。”乔爱苏恍然大悟,“哦,嘉宾应该内定了,冠名商想捧人吧。” “冠名商捧人?”盛观星皱眉看电脑上的一排赞助商,“那岳世荣挺想不开的,想捧人干嘛塞装修节目里,开个古偶现偶一炒不就得了?” 冠名商岳世荣,一位体胖但心不宽的金融圈大佬,精于算计,年轻时极其帅气,颜值足以迷倒万千少女,“岁月不饶人”的典型案例。 “也许他思路清奇。”乔爱苏转头问盛观星,“你想去吗?” “我上过啊,再上类似节目,大家容易审美疲劳。”盛观星盼着乔爱苏能接到邀请,“但愿你能去刷脸。” “那也得人节目组肯请我。”乔爱苏笑着摇摇头,“他们会请资历老的抬轿吧,反衬内定之人的新鲜感。” “未必。你这阵子很火,我坚信他们一定会请你。”盛观星攥紧拳头为乔爱苏加油打气,“一定会的,信我。” “好啊,那我就家里蹲,静候佳音。”乔爱苏顺着盛观星往下说,“你有线报要及时通知我哦。” “会的。”盛观星说。 半个月悄然流逝,周六,盛观星的来电吵醒梦中的乔爱苏:“苏苏,我有急事告诉你,你别慌。” 早将节目抛到脑后,乔爱苏迷糊间记起这事,问道:“……你不会真有线报说要请我吧?” “苏景修从马上摔下来了,伤得不轻,多处骨折,刚上飞机回京市,他小姨请了我妈来做手术。”盛观星听母亲说今天苏景修杀青,就等收尾大功告成,哪知…… “幸好脑袋没出事。”她补充道。 第24章 坠地的瞬间,苏景修听到骨骼的碎裂声,随即是无尽的痛意,耳边传来人们的奔走叫喊,眼前一片鲜亮的日光。 近景镜头已拍完,远景剩些没拍,只能武替来完成,他竟觉得解脱,一切结束了,可以退圈了。 是否意外受惊存疑,白马被送去畜牧站,医院那边,苏景修经就诊脑部和内脏没受伤,返程回京市治疗。 孟奇帮戴耳机,苏景修平躺用右手接起电话:“妈,陈姐联系过你们了吧。” “嗯,我们都知道了。我找了你盛姨给你做手术,你别像那次似的反悔啊。”柴茵语带焦灼,她先安排好儿子的手术,以免他自作主张换医生,放她 分卷阅读49 好友的鸽子。 苏景修有气无力承诺不会反悔,安抚道:“妈,你别着急,我没伤着脑袋和内脏,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完父母的电话,他才闭眼休息。摔伤加上被马踩踏,数处皮外伤,桡骨髌骨骨折,其中髌骨为粉碎性骨折,他疼得满头冷汗,循环播着乔爱苏的语音寻求慰藉。 排除投毒等人为因素,白马被确诊为拍摄时受到惊吓,工作室在苏景修登机前发布声明,电话微信即将潮水般涌来,他关掉手机发呆。 飞机在京市降落,苏景修被送上救护车,到达医院办完住院手续,陈珊来病房对他说:“景修,你高中同学联系不上你本人,电话打到我这了,班长说想来探望你。” “好,我到群里说一声。”群里乔爱苏也在,苏景修一滩死水般的眼中露出几分雀跃。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刚住院。”他在语音报出地址,“我下午手术,术后不能沾水不能洗澡的很麻烦,我怕形象不好,大家想来就今天来吧。” 苏景修受的最重一次伤,乔爱苏不忍心他孤零零在医院,她思前想后,加入了同学们探病的队伍,大家集合在超市买些新鲜水果打包成果篮,组团来医院看望。 电梯里,邹艺冰胳膊肘轻碰乔爱苏,小声说:“正好你们不忙,赶紧趁机把他拿下。” “不是……”乔爱苏刚要解释,电梯门开,她随人群走近病房,猝不及防手中被挂上果篮。 处在状况外,她已带头进了病房,虽然是同学们推的。 真好,马替他做了他在犹豫的,苏景修按捺着心头的狂喜。他在赌她有恻隐之心,会来医院看他,他赌赢了。 两人视线交汇,氛围倏然怪异,大家心想他俩定是有猫腻,在一通无营养的寒暄过后,统一口径说要离开。 乔爱苏想走,苏景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苏苏。” 就说他们没猜错嘛,大家一脸了然,会意撤离,不忘提醒苏景修吃水果。 “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来看你,祝你早日康复。”乔爱苏试图把手抽走。兵器摩擦的缘故,苏景修手掌新起了老茧,和她手相握有种微微的粗糙感。 病痛的折磨,他面容憔悴苍白,明明昨天还容光焕发的,今天却无精打采,说话都很虚弱。 “我想你。”又近半年没见她,他想她想得要疯了,见乔爱苏只想抽走手,苏景修死死握住不放。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手在使劲,他拉着不松手,连带各伤处疼。疼痛他不在乎,他已身处绝境,她走掉他将会崩溃,难道下次要他死她才肯来吗? “请你放手,我很忙。”乔爱苏避开苏景修的眼睛,只盯着她手看,“苏先生,请自重。” “我不自重,苏苏,不要走……”冷汗流过额角,苏景修吃力抬起骨折的左臂,搭上他的右手腕,为他所剩无几的力度增加筹码,同情的筹码。 “苏先生,何必呢,早在去年九月你就已经嫌弃我了。”乔爱苏顾忌着苏景修的伤势,没下手推他,任由他拉着,“你嫌我的爱好不高级,档次低,会让你没面子,你亲口说的。” 她放冷语气道:“穷酸小气、拿不出手的乔小姐要去赚钱了,请你松开。” 迎上乔爱苏毫无爱意的淡漠眼眸,悔意充斥苏景修的胸膛,分手前的冷战,就算她不理他,眼中仍有在意与眷恋,而今天,它们统统不见。 演唱会上她在伪装,保有体面,当她揭下伪装,他亲眼所见,她不爱了。 “你要多少钱?”苏景修嗓子嘶哑,他怀揣急切,想赔上他的全部挽留乔爱苏,“多少钱我都能给。” 骨骼碎裂的痛处摧残下,他急促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狂热地凝视她,问她:“苏苏,我的钱归你,都属于你,我出我所有的钱,买你陪我一天可以吗,可不可以?” 钱,又是钱。苏景修赌气进了娱乐圈,在那儿,钱是万能的,它无所不能,有钱就能化身资本,就能呼风唤雨,受千万人追捧仰慕,久而久之,他爱上赚钱,爱名望胜过爱她。 在娱乐圈的六年改变了他的处事方式,遇事不决便砸钱,对乔爱苏亦然。 是,她也很爱钱,可他们的钱够花了,她知足,而他呢,还要赚到多少,老了都花不完吗? “你就是仗着我不会提出这种要求才这么说的,来搞以退为进!”深藏的怨怼爆发,乔爱苏直视苏景修双眼,控诉他,“以前我想探班,向你保证我会不出酒店房间,直到你拍完戏,你不相信我,用话术否决我。前年你半月板手术,我想去看你,刚下飞机你就打电话赶我走。我说想看你们的演唱会,你让官方封了我的号禁止我抢票。现在你想让我陪你了,我不想了!” “每当我撑不下去,你就画张大饼给我充饥,你擅长运用假设,每句几乎都在假设,无非是‘如果’、‘等我’、‘将来’和‘相信我’。”她缓慢而坚决地掰开苏景修攥住她的手指,掰得她指节泛白,手背被他捏出印子。 她一字一句道:“我听倦 分卷阅读50 了,再见。” “我要退圈了,我陪你,我们重新找回默契好吗?”苏景修哽咽着倾吐心声。他突然想起,从前乔爱苏说着说着就会哭,学不会憋眼泪,他说小傻瓜这多好学啊我来教你。 现在,轮到他学着忍住眼泪。 门忽被推开,队友们争先恐后冲进来。 郝泽方打头阵,急匆匆上来道歉:“景修,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我酒吧搭讪的是弟妹!是我撒谎了,说那小子是弟妹男朋友。我听弟妹说她有男朋友,还来个挺帅的男的帮解围,我嫌对你们说实话丢人,一时虚荣撒了谎。那小子是跟他姐夫一块来的,弟妹一直在一个人喝酒,没再找他们聊天。” 他们门外见证这场感情纠葛,郝泽方得知他的谎言造成巨大误会,良心发现坦白,要是再不讲清,他俩矛盾激化,老死不相往来,他真成罪人了。 郝泽方暗自懊悔,他要知道她是弟妹,打死他也不敢骗苏景修啊! 被告知实情的苏景修愕然——他宁愿信队友求爱不成恼羞成怒的污蔑,都不肯问乔爱苏到底怎么回事,那颗怀疑的种子一早生根发芽,盘根错节。 没信任的爱情能叫爱情吗? “苏苏……”苏景修唤道。 “哦,怪不得你深夜发疯审问我,质问我和盛观书的夜生活丰富吗。”乔爱苏轻轻笑着,笑声衬得病房愈加寂静。 随后她收敛笑声,注视追悔莫及的苏景修:“你有一手的情报呀,可信吗?外人说你就信,偏听偏信,你把我的话当什么?耳旁风?” “不是的,我错了,我们重建信任好不好,我会改,会成熟,不会对你事业指手画脚。”右胳膊肘做支点,苏景修拼命坐起,丝毫不遵照医嘱,不顾骨骼会二度错位,伸手触碰乔爱苏的指尖,“我的伤很快能好起来,不会拖累你,求……” “既然你总怀疑我劈腿盛观书,我就给你个痛快吧。”乔爱苏居高临下俯视苏景修,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对着他残忍宣告,“苏景修,我事业上需要盛观书,但我爱情上已经不需要你了。” “你满意了吗?”乔爱苏问。被爱人否定的滋味好受吗?苏景修,我在学你呀。 说完,她转身就走。 病房内的气压骤降,周遭空气仿佛凝结,死寂取代人声,仅余压抑的呼吸,众人面面相觑,苏景修脸色灰败,颓废倒回病床。 “我不满意!”没等众人有所反应,苏景修翻身下床,拖着脆弱的身躯冲向病房外。 他不满意,不能与心爱的她厮守终生,他怎么能满意,他不甘心放弃! “景修!”站位最靠门的唐煊拦在门前。 正当大家要一拥而上,同赶来的医生护士制住苏景修时,他抽出藏在病号服袖中的水果刀,用锃亮的刀刃划出安全区:“别过来!” 怕苏景修伤人或自残,其他病人听闻消息外传,门口的盛丹隐去称呼:“这位病人,你必须回去躺好。小李,小邓,扶他走,保护好他。” “我不!”苏景修嘶吼着,破了音。 猛然间凭蛮力冲出病房,他挥舞水果刀不准护士保安近身,为维持行走姿势,右脚频频触地,右膝钻心的疼痛,不如心上伤痛的万分之一。 他差点忘了,最早的伤是怎么来的,谢谢今天的疼痛让他能回想。 护士们震惊于苏景修的癫狂,欲上前夺刀,他立刻调转刀尖到颈动脉,冷然望向众人,一步步挪向电梯口。 她还在,她没走。 离她剩三五米,他体力不支栽倒,冷汗眼泪一齐涌下,苏景修右手持刀,和无恙的左腿发力,狼狈不堪在地面上爬行,一寸一寸离她更近。 好疼,右腿髌骨碎成数片,痛感似将他自内部撕裂,清洁工刚拖过地,消毒水的气味熏着他的鼻腔,沾染他的病号服,苏景修丢掉刀子,艰难靠近。 他不怕了,不怕被人围观拍照议论,提心吊胆的六年见鬼去吧,什么明星什么事业全都是狗屁,他只要她! 医院住院部楼高,电梯停留的层数不一,下行的按钮全按了一遍,迟迟没见电梯来,乔爱苏等得烦躁。 忽闻微弱的呼唤声,似在叫“苏苏”,她发觉苏景修从病房爬到电梯口,居然就在她身后。 “别走……”掺杂疼痛的□□,苏景修咬紧牙关恳求道,“你回头看看我,看我……一眼……我、我不……” 求求你,看一看我,求你了,苏苏,我不能没有你。 “你就是相当多疑,总在怀疑我,现在没人像我能惯着你,你是不是很难受?”乔爱苏头也不回走进电梯,反手按下到一楼的按钮。交往时对我冷言冷语,分手后卑微求我回头,何苦折腾至此。 保安捡起水果刀收走,护士们抬来担架。咸涩的泪水滑落,苏景修流着泪往前爬,手指要伸进电梯门处阻拦。 胳膊折了,膝盖碎了,手指伤能伤到哪去,他还怕多一处伤吗。 他晚了一秒,电梯在他面前关上,乔爱苏的背影隔绝在门后,“当” 分卷阅读51 的声响回荡,震得他心狂跳。 似被抽空力气,苏景修像沙漠中濒死的旅人,不再挣扎反抗,被抬上担架送回病房。 失声痛哭,他满眼的绝望,他错过的不仅是一秒,有可能是一生。 第25章 病房走到电梯口短短几十米,对苏景修而言是剧烈运动,为防骨骼再度错位,他不得不再次做检查,等待手术。 作为病人要服从医生的指示,加之她是母亲老友,苏景修乖乖叫了声“盛姨”,牢记她强调的注意事项。 术前,苏振江和柴莉叮嘱过苏景修就出病房了,留空间给柴茵。 “阿景,你盛姨来做你的手术,你要懂得感恩,别在背后说人家儿子坏话。”柴茵听说他们出去吃顿饭的工夫,儿子在医院吵闹,语重心长劝慰他。 儿子找她倾诉时没少抱怨盛观书,每次才开个头就被她劝阻,老实闭嘴,她猜今天的对话中又提到盛观书了。 “嗯。”苏景修心如死灰,应道。 最讽刺的莫过于,他揣测的乔爱苏全没做过,是他恶毒偏激,故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内心早罗织好罪名安到她头上,她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看来全是撒谎狡辩。 他总说眼见为实,偏没记住这世上有种东西叫错觉,错信错觉,把它当真。 乔爱苏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有全世界最可爱的爱好。 “儿子,加油。”柴茵拍拍苏景修的右手当击掌,“我们在手术室外等着你。” “加油。”苏景修勉强挤出微笑。 髌骨粉碎性骨折,打入钢钉固定,另处骨折手术完毕,局麻的苏景修被推出手术室回病房,他自认形如废人,却不愿抛下尊严,拒绝护工和家人的照顾,最多要人拿几样物品,他能自理。 托陈珊向大家报平安,代他对外表示他想安心静养,中断活动,苏景修遵医嘱下地走动,积极复健。他担心他恢复得不理想,在乔爱苏那更不占优势,她会另选他人。 这天苏景修在小步慢走,陈愈出差刚回国,马不停蹄前来医院看他。 “你好积极啊。”陈愈说。一点没看出来那天在病房外要死要活的。 “不积极怎么办,我废了,她还会理我吗?”苏景修忍痛坚持走路,没健康的身体,他更没法和别的男人竞争。 陈愈有感而发:“我说你啊,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实际上真是个巨婴。” 不然不会在走廊爬,撕心裂肺哭喊,早干什么来着? “我巨婴?我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样样精通,会接线修水管安灯泡,天天给老婆剥瓜子花生、剔鱼刺剥虾剥螃蟹,你见过我这样手脚勤快的巨婴吗?”苏景修嘴硬反驳,他是感情上的巨婴,他清楚。 陈愈习惯了苏景修的辩驳:“你又偏执又自负,一旦认定观点,谁劝都听不进去,总认为自己对。” “行吧,我不刺激你了。”他问正事,“你有什么打算,想追回她吗?” “想啊。”苏景修在床边坐下,练习曲膝动作,“当务之急是复健养伤。” “最近有档装修节目没官宣,你要争取吗?出钱请她来。”陈愈热衷投资,是招商会常客。 “岳世荣要捧人,我必定比他想捧的人红,节目组能请我吗?没可能的。”苏景修说。 岳家的投资涉及多个领域,包括娱乐圈,曾担任苏景修主演电视剧的投资方,岳世荣的公司则首次赞助综艺节目。苏景修深知,以岳世荣的财力及名头,断断不会请更有名气、更能抢风头的嘉宾来挡铺好的路。 “万一请她呢?”拱火大师陈愈分析道,“也没说岳世荣会捧女明星吧?男明星想红,就要展现男友力,导演恰好导过人气恋综,万一请她和那男的炒cp……” “不行,她不能去!”苏景修打断陈愈的猜想,“我占领她档期,出钱请她装修我爷爷家总行吧?我出一亿,两亿,当她客户,钱够多她会来,大不了我不现身。” “你献身她肯要吗?”陈愈无情嗤笑。 “是现在的现!”苏景修憋着气指正。 观乔室内设计公司,今日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到访,他们来找乔爱苏,称节目组拟邀她参加《我们的梦想家园》的录制,询问她的合作意向。 讲了番客套的社交辞令,乔爱苏委婉打探酬劳,对方只说在她心理价位区间内。她平时设计报价2000元/平方米,想着酬劳高于市价才会签,便问酬劳能有一百万吗,他们说可以再往上猜猜,并建议她签意向合同。 检视过里边没挖坑给她跳,乔爱苏签下意向约,明天到电视台签署正式合同。 “我拿到预言家剧本了。”电视台的一走,盛观星进会议室找乔爱苏。 “喏,你翻翻。”乔爱苏推给盛观星一本印刷精美的宣传手册,“说得挺高大上的,家居生活观察综艺,沉浸式综艺体验,一同探访明星老家,领略祖国大好河山,感受风土人情。” “明星回到老 分卷阅读52 家,拥抱温暖亲情,和设计师亲自参与装修全过程,返璞归真体会生活之美。在内卷盛行的当下,我们……”盛观星大致读了遍手册,“倒能贴合时下热点。” “这宣传语写得天花乱坠,中心仍然是明星本身。”乔爱苏思考片刻,得出结论,“人选嘛,谁上是其次,你记得吗,有明星上生活类综艺会招黑,他们暴露了本性,尤其是和家人一起的时候。” “是啊。其实我怕你上了节目遇到事多的搭档,你知道的,最‘有主见’的客户有多难缠。搭档再倒打一耙,粉丝给你泼脏水,节目组买乱七八糟的热搜。”盛观星在忧虑,明星有咖位差距,不温不火的遇上出名的无还手之力,别说她们素人了。 盛观星的印象中,综艺节目恶意剪辑的现象频发,节目组通过移花接木的手段制造冲突,强捧某些人。比如选秀,有练习生因此被网友辱骂网暴,骂人的往往无视有理有据的澄清,将它们一律打成水军洗白。 她说:“节目会恶剪,热搜上营销号会引导风向,有网友盲目相信,跟风到微博下骂人。微博嘛,你懂的,栽赃造谣破万转,辟谣反转无人看,事后真相大白,骂过你的也不会说句对不起。” “没事,富贵险中求,我的接受度取决于酬劳丰不丰厚,反正咱们这行,客户只看业务水平,观众爱骂骂呗,全当黑红了,我回家数钱。”乔爱苏从不畏惧刀口舔血,钱给得够多,挨骂也无妨。 盛观星好奇道:“搭档是苏景修你能接受吗?” “他?税后少于五千万免谈。”做梦合法,乔爱苏大胆想象。 第二天在电视台,当看见正式合同上“劳动报酬”一栏写着“捌仟万元整”时,乔爱苏傻了。她反复翻阅,挨个数过阿拉伯数字的0,白纸黑字写了是八千万人民币,纯报酬,不包含节目播出时的营销费用。 她的唯一感想,天上降下黄金雨,只浇她一人,她发财了,这档节目好豪横。她没买房需求,不夸张地说,八千万刨除税款能有五千多万,存进理财光是利息就十分可观,每年够花的,她手里有股份租金利息,妥妥的富婆。 甚至,她能立即退休养老。 再三确认并无附加条款,签字前,乔爱苏状若无意问及嘉宾阵容,拐弯抹角问上边有没有苏景修,对方说苏景修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她放了心,大笔一挥签上名。 低调走出电视台大楼,她像买彩票中了头奖的幸运儿,尽力保密喜讯。 “行啊宝贝!八千万!”盛观星先是大惊,后是喜悦。 “八千万,俗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认了,全网黑也无所谓。”乔爱苏做好当炮灰的思想准备,不,买个炮灰不至于花八千万,她该是主角才对。 风评算个屁,明星们能为了赚钱在综艺里挨骂,她照样能为钱挨骂,况且他们录一季未必能有八千万,这波她稳赚。 “会不会是……苏景修策划的?”八千万一出,盛观星的猜测显得没那么离谱,越发合情合理。 “‘退圈’巨星大费周章‘复出’,只求公然挽回前女友?我衷心祝愿他能养好伤,过他想过的人生。”乔爱苏从没信过苏景修的退圈说辞,它是工具,拿来吊着她的,不算逗猫棒,充其量算挂在驴前的苹果,勾引驴向前走。 蠢驴谁想当谁当,她不当了。 谁知三天后,乔爱苏受邀录制选搭档环节,化妆间做完造型,她伴着音乐踏进演播厅,一抬眼望见苏景修,他目光灼灼,含着难以忽视的热切。 工作人员原话是“乔小姐,苏景修先生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敢情是因为早定了,所以不在“考虑”范围内。 话术误她啊。 狭路相逢,摄像机在捕捉她的神情,乔爱苏抬手问好:“大家好,我是乔爱苏。” 《我们的梦想家园》由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宋翎主持,演播厅座席,四位明星和四位设计师分坐宋翎两侧,她简要介绍过众人资料,后面的大屏幕亮起。 “根据嘉宾的档期,我们的录制顺序公布如下。”宋翎话音刚落,中国地图上,四个地点按西南东北东南西北陆续点亮。 她最先cue到苏景修:“苏景修,你前阵子拍戏受了伤,这将是你伤愈复出的首档综艺,来对关心你、惦念你的大家说两句吧。” “大家好,我目前在复健,状态良好,预计在录制时能正常走路。我选的第二站,在冬天回东北看雪是件很浪漫的事,我想共享浪漫。”伤好没好是其次,乔爱苏能来,苏景修的伤等于痊愈了。 “但众所周知,冬季的东北气温很低,不适宜装修啊。”宋翎抛出话头。 “是的,但我想改造的房子很特殊,基本是改软装。”苏景修长话短说。 他爷爷奶奶有三个儿子,盖房时每家(注)各出款项,硬装质量高且精细,老人和他二叔一家同住,二叔二婶就说软装由二老来选,结果…… 出道后,过年苏景修在微博晒照片,粉丝都夸爷爷家装修很喜庆,很“复 分卷阅读53 古”。而他徐徐图之,借秀恩爱之机,向爷爷奶奶分享乔爱苏的设计作品,附带改造前后对比,说钱他出。 今年,他成功了,二老被苏景修说动,想请乔爱苏来改造房子,再留她在老家过个年。他正想到观乔预约,节目组找上门来。 太过巧合,透着阴谋论的气息。苏景修原本不想接综艺,想利索退圈,工作人员拿出密封的文件袋,他拆开,里面有乔爱苏签约的证据,他当场同意。 他抱着期望能选到乔爱苏做搭档,派陈珊帮传达,神通广大的节目组能成全他吧?肯成全他心愿的人,哪能算阴谋的始作俑者,他叫声菩萨也不为过。 第26章 冬天回东北看雪,这张饼乔爱苏熟,苏景修经常画大饼,说冬天带她回老家玩,见他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和堂弟堂妹,年年画,年年落空。 “你希望选谁做搭档呢?”宋翎问道。 丧失表情管理,苏景修跃跃欲试,激动藏不住:“啊,我能随便选吗?” 他眼睛都亮了,看得乔爱苏直咋舌,她不傻,看到他时她只会稳如磐石,什么眼眶发红手发抖心口发疼的,不存在。那样的反应,生怕吃瓜群众察觉不出他们有猫腻吗?怎么想的? 有人搬上摇号机,宋翎说要由机器来选,苏景修心里一沉,擦肩而过太可怕了,他不要看乔爱苏和那仨人组成搭档,他要和她共享浪漫。 “共四个彩色球,球里装着纸条,写有搭档,摇出后设计师们在出口拿起球,扭开查看。”宋翎讲解抽选搭档的规则。 乔爱苏坐在设计师席位最外侧,她提议按座位顺序拿球,同行们说好。球在摇号机中旋转停下,滚进塑料通道,直至四个全出,她拿了打头阵的绿球,纸上宋体印着三个字。 苏景修,是他。 是真摇号吗?有公证员在的选秀尚且有摇号出道的嫌疑,一节目抽签想对机器动手脚,轻而易举。但是,比起苏景修“我出我所有的钱买你陪我一天”的空头支票,还是税后实实在在的五千多万踏实,有安全感。 乔爱苏迅速释然,回座席坐好,刚喘口气,大屏幕上出现他们的高中毕业照。 “给大家分享一个冷知识,我们这组搭档是高中同学哦。”宋翎从最熟悉的一组搭档引入话题,苏景修如她所料笑容舒展。 要知道,在乔爱苏进演播厅前,他就没笑过,打招呼时也淡淡的。 看多了工作后的成熟打扮,乍一见他们学生时代校服配帆布鞋,乔爱苏顿觉清爽,又觉怅然。昔日最纯真朴素的他们,同那份纯真朴素的感情一样,都回不去了。 “看照片,你们特意单独拍了合照。”直觉苏景修很奇怪,像在用全身心证明他和乔爱苏很熟,宋翎按台本上的二号方案,笑盈盈追问,“为什么要单独拍合照呢?” 照片你提供的?乔爱苏看向苏景修。 不是我!苏景修焦急使眼色。 他正要回答,乔爱苏答道:“对,单独拍的,当时是同桌。” “你们当时关系很不错吧。”宋翎保持适度的探询,“你们这些年有在联系吗?我看你去过Glary7的解散演唱会。” “我高三上学期忙着美术联考,下学期回学校复习,我们才熟识的。”乔爱苏非常坦然,他们分手了,她不必扭捏,“但也很久没联系了,他不知道我会去演唱会,我们也都不知道会被节目组邀请。” 在一旁插不上话,苏景修极力平复心绪。 他高一报到时就喜欢上了乔爱苏,婉转试探过她几次,她懵懂着并没开窍。高三寒假他鼓足勇气发短信表白,她没回复,高中毕业他思虑再三想当面表白,她却约他见面说喜欢他。 那一天,苏景修觉得世间最大的幸运砸中了他,而如今她三言两语揭过诸多过往,就像他们不曾相知相爱。 她反感,那他不会炒作他们的cp了,可她不懂,久别重逢的情感最有魔力,最能蛊人,吸引人来嗑,大家自发想嗑,没人能拦住。 “对,我毕竟在养伤,她也没想到我会答应来录节目,上次同学们来医院看望我,我还很虚弱。”苏景修一箭双雕,说了她来看他,同时说她随同学来,不会令她厌恶。 提词器上提示时间有限,单组时长别太长,乔爱苏抛话头给宋翎:“我们班集体很有凝聚力的,相识快十年了嘛。” “十年哎,那你们是相识最久的一组搭档了。”宋翎意会,问下一组搭档,“你们此前对搭档有哪些了解呀?” 顺利录制选搭档特辑,乔爱苏与众人闲聊几句,走在最前方出演播厅。 特辑后是物料拍摄,到约定拍宣传海报的日期,她开车前来,拉着行李箱到摄影棚。 宣传海报要求搭档们穿符合录制季节的服饰,她和苏景修要穿冬装,摄影棚空调温度低,配合工作的大家穿得很厚。 化妆师化完妆,乔爱苏在卫衣外套上羽绒服,在休息区暂歇。 造型师给乔爱苏编了两条麻 分卷阅读54 花辫,她从小到大没学会,倒是苏景修会,她的麻花辫全出自他之手。 手指玩着发尾,她看过去,他附近围了一圈人,三四个助理忙前忙后,他行动不便,倚在沙发靠背,一会要湿巾,一会要润唇膏,一会又要薄荷糖。 他把恋情藏得很好,团队除了经纪人陈珊和助理孟奇,剩下的都不认识她,只他俩会和她眼神交流。乔爱苏翻出铁盒想吃一粒薄荷糖,不经意间和苏景修对望,摄像机给着,她淡然处之,清凉的百香果味在舌尖蔓延。 他们果然处在两个世界,乔爱苏在想,假使她成天被人们吹捧夸赞吹彩虹屁,她会飘吗,没想出答案。想答案干嘛呢,她注定不会进娱乐圈,她收起思绪,当个旁观者。 等苏景修就绪,乔爱苏站起走向中央,她穿的平底雪地靴,一不小心绊到地上的线。眼看要摔个大马趴,她闭眼迎接社会性死亡,幻想她的麻花辫会如漫画少女般,空气中画出两道优美弧线。 幻想的一幕没来,她被搂住了,苏景修用他完好无损的右胳膊,稳稳揽住她。 麻花辫勾起苏景修的甜蜜记忆,很多个早晨,在梳妆台前,他梳理乔爱苏光滑的发丝,编成俏皮的麻花辫,看她对他笑,活泼而甜美。 今天他看她,她眼里的羞涩和紧张没了。苏景修如梦初醒,她看盛观书时从来没有那种情绪,只对他有,对旁人的叫做坦荡,她的爱,是他硬生生作没的。 “谢谢。”乔爱苏以最快速度站稳,隔开距离。 大家起初没觉出异样,没到半分钟纷纷回过味来,不对劲。苏景修搀扶异性时很礼貌,今天是他第一次手放人腰上,还搂得很紧。 亲密得过了头,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超出暧昧的范畴,绝非刚谈恋爱时能有的,几位感情稳定的工作人员如是想。 进入拍摄阶段,摄影师指导两人摆pose,乔爱苏挺放松,苏景修想接近又怯于接近,游离着很僵硬。 “苏景修,怎么了今天?魂不守舍的。”和苏景修合作过数次皆很愉快,摄影师找出问题根源所在,是他旁边这位女孩。 “抱歉。”苏景修努力使自己镇定,继续拍照。 要拍第二组照片,他穿了羊毛衫配毛呢大衣,拍到一半忽然捂住胃部。 赶上记者来探班采访,拍摄进度暂停,在场人员休息。 “景修,胃不舒服吗?”陈珊关切道。 “不是。”苏景修换左手捂着,右手掏出一枚白色圆球和黑色绳子。 乔爱苏高三时,在苏景修的笔袋里见到这枚圆球,他很宝贝它,有几次它掉了,他为此找遍教室,弄得满手是灰。 高考后他给圆球打孔,穿绳戴上,戴了多年没离过身,睡觉洗澡拍戏都在戴,仙侠剧中它还客串过法器。 “有胶带吗?我的绳子断了,想把它缠上。”视作护身符的吊坠绳子断掉,苏景修莫名慌张。 胶带到手,他缠了三四圈,解开搭扣戴好。 记者顺势问起苏景修它的来历:“苏景修,我们都知道这条吊坠对你很重要,从出道起就在戴着,能和大家讲讲它的故事吗?” “好。”苏景修坐到沙发上。 “它的材质是什么?”记者问。 “你吃过石头饼吗,又叫石子馍,放石头上烤的一种很脆的饼干。”苏景修捏着他的石子吊坠,“它是烤石头饼的石头。我之前没吃过石头饼,高一吃了一包,在包装里发现了它,石头饼能吃出石头几率挺小的,我就把它当成我的幸运标志,留下了,做成吊坠戴着。” 不远处旁听故事的乔爱苏一愣。 高一某天课间操,她在班里值日,看苏景修趴在桌子上精神头不太好,她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早上起晚了没吃饭,饿得胃疼。课间操时小卖部不开门,她说她这有包石头饼送他吃,他连声道谢,慢慢吃掉它。 交往后乔爱苏问苏景修他喜欢吃石头饼吗,他说是她送的他才吃,也只吃过那一回,他不喜欢石头饼的味道。 这枚普通的石子,他留着近十年,将它贴身珍藏,可惜开端再美好的感情,也会有凋敝衰败之时,乔爱苏听他说它的来历,没为过期糖感动。 苏景修黯然。当年他苦苦暗恋乔爱苏,每天因她收到情书礼物而气闷,因她回绝追求者而转喜。她第一次送他零食,是那包石头饼,好不容易她能送他“礼物”,他欣喜若狂,细嚼慢咽小口吃下,包装里的一粒石子被他看作幸运星。 如愿以偿和她谈了恋爱,他渐渐忘记,他曾在无数个深夜辗转反侧,只为想办法能多和她说上话,还忘记他想去搭讪时的踌躇与卑微,忘记他发短信告白她没回时的失落。 他一直在等她的短信,等到早晨太阳升起,她都没回应,他头埋在被子里狠狠哭了一场,请假没去学校。 而后来高高在上的苏景修,忘记了他那个夜晚的心酸卑微,他肆意伤害乔爱苏,让她的愿望一次次化为泡影。 第27章 携 分卷阅读55 行李箱离场,走廊里乔爱苏自觉靠右侧通行,给后边大明星的队伍让路,她摸出一小袋坚果,边走边吃,进了电梯。 复健期不适合长时间行走,苏景修由助理推着轮椅,要乘电梯下到停车场,然而,他打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从轮椅上起身,薄毯丢回轮椅,左脚发力迅疾跳跃,一路跳向电梯口,中间用右手拦上要关的电梯门,挤进电梯内。 一番操作令众人目瞪口呆,眼睁睁目送电梯下行。 “噔噔噔”的跑步声响起,乔爱苏按开门键等人,来者竟是苏景修,她慢了半拍,他抢先狂按关门键,电梯门关了。 “我不该不尊重你,借助特权查监控,窥探你隐私,硬塞东西给你。”苏景修争分夺秒向乔爱苏道歉,“我不会端着明星的架子了,苏苏,对不起。” 他胳膊上包着纱布,刚才蹦得欢,伤势定是无碍,堪称铁人。乔爱苏冷冷道:“请叫我乔小姐。” “乔小姐。”苏景修低着头,斟酌措辞,“我……我想问问你,怎么没穿我买的那身。” 分手时她带走他们的情侣款羽绒服,他以为她会穿它来拍海报的。 “干洗之后捐了,不想和你穿情侣款。”乔爱苏站到电梯门边,门一开,她快步走远。 静默望着乔爱苏离去的身影,苏景修心脏抽痛。万千粉丝崇拜他、迷恋他、仰望他,高声呼喊他的名字,予他最高级别的赞美,他迷失名利场之际,是她永远执着地将他唤醒,叫他清醒。 乔爱苏,他的灯塔,不想再照亮他了。 《我们的梦想家园》正式官宣定档,放出日程表,乔爱苏发完官宣微博,转发点赞节目官博,手机放回包里,去姑姑家蹭饭。 饭没吃呢,她先被姑姑拉去试厚裤子。 “东北冬天冷,我给你买了羊绒裤和棉裤,加长的。”侄女打小不扛冻,乔芷兰特地挑的加厚款,她展开裤子放床边,“你快试试,不合身我穿。” “姑姑,你太爱我了。”乔爱苏不着急,想出发前买,或者到那现买,姑姑却先帮她买了。 两条分别换上试过,厚是厚,不臃肿,她说:“好合身哎。” “那什么‘光腿神器’,我看冬天不少小姑娘穿,但我挑不好颜色,就没买。”乔芷兰叠着裤子嘱咐道,“你要穿也行,东北十二月可别穿,不够厚。” “嗯嗯。”没穿过也没购买需求的乔爱苏连连点头。光腿神器即肤色打底裤,通常冬天配裙子穿,但她冬天不穿裙子穿外裤,腿上能多一层是一层。 “苏苏,我听我朋友说,于朔傍上人,辍学不念了。我和你姑父找人盯他呢,他没胆来闹事。”乔芷兰又嘱咐道。 两年前苏娴大儿子于朔中考,成绩只够本市的末流高中,苏娴拦下乔芷兰的车,来找她帮忙,帮他转学进她学校。她拒绝,暑假前苏娴一不做二不休,怀里抱小儿子,带大儿子到校门外下跪,上演苦情娘道大戏,把她恶心得够呛。 “他来呗,我会怵他吗。”乔爱苏反过来安慰乔芷兰,“姑姑你别为我操心,我能处理。” 那件事是乔爱苏出手,她联合于朔学校周边的文具店奶茶店,扫码免费领,二维码会扫出她配色鲜明的海报,揭露于朔父亲的罪行。 为躲避流言,苏娴早前搬到稍偏些的小区,鲜有邻居知晓夫妻二人。于是乔爱苏干脆租了个场子,办活动送鸡蛋,每个篮子里塞张传单,印着于家一家三口除幼子的照片及夫妇俩的恶行,四周贴有巨幅海报,数台电视循环播放庭审新闻。 学生们扫码领奶茶领文具,魔性的排版引他们看完大新闻,讲给本校外校朋友听;老人们排队领鸡蛋,队伍太长看会电视,一看朝夕相处的邻居知人知面不知心,助丈夫性侵多名女学生,是从犯是帮凶,顿时义愤填膺。 学生和老人这两个群体最爱传播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那些事情广为人知。丈夫在蹲大牢,苏娴母子三人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搬到哪被骂到哪。 于朔在校受同学霸凌排挤,回家被小区居民鄙夷辱骂。满小区的传单发放,老人们见了他们母子如见瘟神,楼上楼下的邻居嫌恶他们,房东不惜毁约赶他们走。 如此,乔爱苏大获全胜,苏娴于朔没敢来纠缠她和姑姑,姑姑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她不允许姑姑受委屈。 “苏苏,我的好孩子。”乔芷兰抱住乔爱苏,潸然泪下,“早就长大了,懂事了,可姑姑不想要你太早懂事,是姑姑没保护好你。” “哭什么呀姑姑,谁叫我摊上这么一对父母,我不早懂事,会被他们欺负的。”乔爱苏自嘲地笑了下。 “而且我不能一辈子住在你的避风港里,要你保护啊。”她知道,姑姑年轻时险些被坑害,便格外想保护好她,不想她在成长中担惊受怕。 擦掉眼泪,乔芷兰拉起乔爱苏:“好了,不哭了,咱们吃饭。” “嗯,吃饭!”乔爱苏秒变笑脸。 她心如明镜,苏娴此人极没主见,挑事必有于 分卷阅读56 朔撺掇,他才是搅屎棍。于朔能傍上人,她并不意外,他自小被教偏养歪,没本事还爱享受,一夕间由奢入俭,就会轻易走入歧途,来达成利益交换。 何况他遗传了一副好皮囊,□□犯的儿子当不成明星,出卖色相也能赚点,前提金主不看人品。 当初苏景修支的招简单粗暴得多,说直接雇群小混混,结结实实暴打于朔几顿,事后请Frank扫除联络痕迹,免得小混混们咬出他,而她说那算犯法行为,不可以。 ——必要时,她可以自己来,她最懂打哪会疼,能绕开伤情鉴定的关键部位,同母异父的姐弟,调解时说是家庭矛盾就ok。 看样子乔爱苏像已放下苏景修了,乔芷兰安下心吃饭,不提他。 分手后,借着录节目的契机,苏景修和乔爱苏互关,尽管她早已成为他的最常访问。先关注乔爱苏,盼她回关,苏景修急得手心出汗,重进界面,“互相关注”的字样告诉他,她终于关注他了。 求之不得,他立马自拍发微博,想多发刷屏她首页,怕她屏蔽他,只好发九宫格。转赞评了官宣博,苏景修顾虑着,只点赞乔爱苏在官博下的评论,没@她、点赞她微博,怕她嫌他烦人。 处心积虑创造机会想见她,首站开录前,他以节目组名义请客,她说在带新人跑项目,没空。苏景修转而约共同朋友请她,找高中同学组织同学聚会,她依旧不来。 同学们问他想追她吗,他当着一桌人的面说想,他承认了,不隐瞒了,可她没有来。 从七月到八月底,乔爱苏未曾来赴他的约,九月初秋招启幕,她忙于招聘,其他事置之脑后。苏景修每日在家复健,隔三差五做皮肤护理,一日三餐按时进食,外形精心打理。 他的内核够让她厌烦了,外表再不行,那他在她眼中和一只臭虫有什么差别? 节目每站十二期,折合三个月,侧重明星的居家生活和装修前期的筹划,由于工期可能超过三个月,收尾的一期并非工期上的收尾,节目组会在完工后返回,拍摄完工展示。 转眼第一站快到尾声,苏景修在他的首页,刷出第一组搭档公开恋情的微博。 影后和年下设计师的搭配,二人一见如故,在录制期间互动不断,气氛逐渐升温,cp超话也闯进排行榜一环,后期日常霸占榜一宝座。 苏景修羡慕又嫉妒。如果他和乔爱苏没分手,他们就能打打闹闹秀秀恩爱,顺理成章公开恋情,然后他退圈,过上他渴望的温馨幸福的生活。 迫切的想念包围着他,苏景修不靠别人约她,换号主动打给乔爱苏:“……乔小姐,我是苏景修,下个月要去录节目了,我想先请你吃饭。” 乔爱苏在翻看应聘者的作品集,工作号码有电话打进来,她接了,是他。 她问:“今天吗?我今天有空,五点吧。” “好,餐厅我订,菜我选。”她能和他说话就好,苏景修满心欢喜,着手安排约会事宜。 那年的交往纪念日,因被服务员走漏消息,他顾忌她来了他们恋情会被曝光,狠下心劝乔爱苏半路回去,承诺那顿饭日后补上。 那顿饭苏景修忘了太久,久到他想补又不敢补。补?怎么补,他能补十顿一百顿一千顿一万顿,补不回她的创伤。 他包下另一间他们很喜欢的餐厅,订她最喜欢的粉色绣球花布置场地。 苏景修总想弥补,伤乔爱苏自尊的事他总用金钱弥补,交往纪念日要她走,她在机场想来探病时要她走,她想看演唱会时要她走。 她总在委曲求全,失望累积成绝望,她被他伤透心,真的走了,真的不爱他了。 那今天,她还会来吗?他不肯自判死刑,他想等等。 苏景修端坐座椅上,服务员一道道上菜,五点钟,五点半,六点钟,桌上的菜被玻璃罩罩住,乔爱苏不见人影。 他耐心等,六点半,她打来电话:“我有点事,在施工现场,晚点到。” “我叫后厨重做。”苏景修摸着手边的粉猪存钱罐,养病闲时,他将碎片粘回原状,却难消除裂痕,像他们的爱情,完美开局,终场狼藉。 “别了,热热还能吃的。”乔爱苏根本没在施工现场,她要去汗蒸舒缓。在补他欠她的约会吗?笑话,迟来的补偿不具有任何意义,她不会去的。 “好,我等你。”苏景修揉揉发麻的膝盖,在朦胧的灯光中等乔爱苏。本来点的蜡烛当烛光晚餐,它流下狰狞的烛泪,他看得心烦,叫人撤了。 七点,八点,九点,他饥肠辘辘,一口没动,始终没放弃心底的希冀,即便它越来越微弱。 她会放他鸽子的吧,放鸽子又如何,他做的比放鸽子恶劣千百倍,他原就不配,不配被她爱,不配拥有真挚的爱情。苏景修叫来经理,让他们下班,请保镖在餐厅外守着。 外面下起倾盆大雨,幽暗的夜里,苏景修静静地坐着。期待终是破灭,他揭开玻璃罩,吃光冷掉的饭菜,它们从唇齿间,直冷到他心深处。 雨一夜 分卷阅读57 未停,离开时早晨被乌云蒙上灰色,苏景修捧着粉猪独自向停车场走去,任雨水淋湿。 乔爱苏真的不爱他了,已经一年不爱他了。 第28章 天天数着倒计时,到了录制第二站的日子,苏景修打包行李,和父母道别。 节目组派车到乔爱苏家接她,再到苏景修家与车队会合,此刻车停在他家门外的路上,她开窗呼吸新鲜空气。 苏景修提着大包小包往大门走,小京巴富贵跟在他脚边,以前乔爱苏常逗它,今天她在车窗处多看了会。 忽地,富贵似乎感知到她的视线,撒欢狂奔而来,在她眼前打滚卖萌,狂晃尾巴,站立作揖憨态可掬。 超乎寻常的热情,它显然和她很熟,乔爱苏心道糟糕,她隐藏着的上一段恋情,怕是要间接被它曝光。 但摄像机转向她在拍,总得解释两句,她索性塑造起人设:“我这人就爱招猫逗狗,尤其是狗,特别喜欢我。” “汪汪”两声狗叫,乔爱苏下车摸着富贵的头,撸撸狗毛:“你看,它多配合我,还附和我。” 好像……冷场了?她看着众人,他们表情复杂,实则词穷,有事不方便说? “那两声是我叫的,想叫它回我爸妈那。”苏景修由远及近走到他车旁,终结冷场。 她没错,他是狗,特别喜欢她的那只。 “哈,哈哈,学得真像。”乔爱苏尴尬地笑笑。苏景修会学富贵叫,能以假乱真,有时富贵听了都会疑惑是它在叫吗。 他最擅长学狗叫,她却想不起来这事了,苏景修心一梗,他说:“小把戏,图一乐。” 富贵随召唤跑回门廊下,苏景修挥手对父母说再见,看他们偏过头又摆摆手,明白他们在和乔爱苏告别,车驶远,他默默靠着座椅。 他年初撒谎骗爷爷奶奶,假装他没和乔爱苏分手,前些天摊的牌,不出所料挨了顿臭骂,估计后头少不了胖揍。 前往机场,乔爱苏窝在后排睡着。她生物学上的父母不值得她爱,可她仍会向往别人的父爱母爱,很遗憾,这种情感她会终生缺失,无人能填补。 怀揣雀跃的心情,苏景修状态极佳,处处彰显他伤势无碍,恢复得理想。他包的机,给乔爱苏定的头等舱,想她能睡个好觉。 而乔爱苏戴眼罩裹毯子接着睡,她要睡觉,萎靡不振的会影响节目里的形象。 凝视乔爱苏的睡颜,苏景修暗自庆幸,多谢冠名商投资商请他们来,他才能正大光明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和她说上话,哪怕他们只是甲方乙方。 飞机降落,两人上车开始录制。 “出道后你很低调,很少在公开场合提及你的家人。这次来到老家,也是带我们走近你的家庭,来和我们分享下你的成长故事吧。”简明的开场白过后,宋翎引出苏景修的家庭背景简介。 “我爷爷奶奶有三个儿子,我爸是家中老大,在A大数学系任教,和我是校友。我的二叔二婶和三叔三婶在老家开养殖场。小时候我每年寒暑假都和爸妈回老家住,去前讲京片子,没两天就带成东北话了。”苏景修正在讲普通话,到家即将开启东北话模式。 那时他尚不知身世,在假期无忧无虑玩耍,最快乐的时光匆匆流过。想太远了,苏景修抛却怀念,又道:“家里养猪养鸡嘛,他们就想把我打扮上,抱猪仔鸡仔拍宣传照,当代言人。那群小崽在我手上总乱动,一张好看的没拍成过,全是奇葩的抓拍画面。” “你会放几张给我们看看吗?”宋翎问道。 “我再想想吧。”苏景修的童年照只给乔爱苏看,永不外传,他不要被外人夸,能被她夸就够了。 节目主要展现嘉宾生活中温情的一面,乔爱苏在旁当个负责任的倾听者。那次去探望苏景修后,同学们打趣她,说她要是出道,肯定能爆火,和苏景修“顶峰相见”,而她不置可否——换成她出道上综艺,家居类节目分分钟变法制类节目。 “要进行家装改造的房子,是你爷爷奶奶住的自建房对吧。”宋翎引话题到乔爱苏这,“我听说,我们的设计师乔爱苏精通对老人居住环境的设计。” “也称不上精通嘛,我是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就是会注重些小细节。”乔爱苏自谦道,“希望我能圆满完成任务。” “一定能的。”苏景修抢答道,“房子五年前盖好,要不是盖得早,我就找你设计了。” 他的意思是,她能独立设计时,他家的房子早装修完了,盖得晚些刚好能赶在她入行,他带她回来装修,见他家人。 “诶?正因为盖得早,才可以找我改造啊。”乔爱苏没懂苏景修的逻辑。 “不是,盖得早我会错过你……”见乔爱苏皱眉,苏景修慌忙改口,“不,不是错过,是没法带……” 说多错多,他气恼兼羞窘,轻咳做掩饰,对镜头说:“这段掐了别播,谢谢。” 又东拉西扯一通,素材积累足够,苏景修闭麦等车开到老家。爷爷奶 分卷阅读58 奶和二叔一家同住,房子要在节目里装修,他们已搬进三叔家。 机场离老家约两个半小时车程,车行驶在平坦的路面,下午到达县里,家人们在院子门口迎接,苏景修开窗大声喊着:“我回来啦——” 车停稳,他开车门跳下来。 “你瞅瞅你那腿,打钢钉了都,老上蹿下跳的,也不知道加点小心。”爷爷苏庆祥看苏景修照蹦不误,埋怨道。 “早晚能取的,爷爷,你放心吧,啊。”苏景修拍拍他膝盖,“来,我来帮大家介绍。” “这是我爷爷奶奶,我二叔,和我小堂妹。”他看二婶、三叔和三婶不在,便问二叔,“二叔,我二婶老叔老婶呢?” “他们仨搁饲料厂呢,取东西去了,说别等他们,咱们开饭。”二叔苏振河说道。 “二叔家我堂弟和三叔家我堂妹是同学,在师大附中上学,他们住校,一般周末和假期回家住。”介绍完家人,苏景修再向家人介绍节目组成员,普通话东北话切换自如,“这是梁劲松梁导,这是节目主持人宋翎,这是帮咱家设计装修的设计师乔爱苏。” 在视频中见过苏景修的家人们,乔爱苏今天有了相逢的实感,微笑问好。 只能在视频里看到的嫂子,今天和堂哥来见爷爷奶奶了,小堂妹关璇伸出小手,对乔爱苏唤道:“嫂子,嫂子。” ! 众人或震惊或了然,面上不表露,导演梁劲松在计划着,要把第二站的“欢喜冤家”主题,变成“破镜重圆”主题。 那边,苏景修想着这段铁定要删了,纠正堂妹:“叫姐姐。” 是你不准我叫姐姐的啊?关璇没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叫了声“姐姐”。 “璇璇乖。”说完,乔爱苏一惊。 此地无银三百两,苏景修没对外公布过堂妹的名字,她怎么知道的? “算了,咱们都别找补了,会剪的。”苏景修试图安定混乱的局面,“吃饭吧,我给节目组的大家订了酒席,地址我发群里,按导航走就行。” 来时刚在宾馆办完入住,乔爱苏说要和节目组走,苏景修出声挽留:“别走,在这吃行吗。” 他想说你嫌我烦那我走,又怕她嫌他故意放低姿态卖惨,犹豫着没说。 “闺女,你就搁家吃呗。”奶奶张秀红也想留乔爱苏吃饭,“你要看不惯阿景,我撵他上外头吃去。” “不用不用奶奶。”乔爱苏慌忙拒绝奶奶的好意,“都分手了怕啥呀。” 东北话有奇妙的感染力,她光速融入语境。 “我去盛饭。”苏景修洗完手,到厨房盛饭端饭。 煮饭前放了红枣进电饭锅,香气飘出,他盛上一碗碗带枣的,最后盛下边没枣的到碗里,留给乔爱苏。 端上大人们的,一只小碗给堂妹,唯一没枣的放到乔爱苏那,苏景修遭到爷爷的质问:“你咋不给她枣吃呢?” “我不爱吃枣,真不爱吃。”乔爱苏吃红枣时,总被枣皮呛到,呛得直咳嗽,促使她拉黑了它。 “大老远来一趟,你歇几天再开工吧。”张秀红算过时间,坐车花了好几个小时,得多歇歇。 “奶奶,节目组有费用支出,按日子算好的,不拍电视上播啥啊?”苏景修想留乔爱苏,可他要遵守规定,否则节目会开天窗。 装修是辛苦活,加上他们早当乔爱苏是自家人,苏庆祥说:“那等拍完住一阵呗,年前杀头猪,杀点鸡,你回走前儿拿上,跟你姑姑他们吃。” 盛情难却,乔爱苏只得使出缓兵之计:“爷爷,再说吧,我先把本职工作做完。” “对,苏……乔……她……”苏景修两度变更称呼,“她饿了,我也饿了,咱们吃饭吧。” 今天硬菜居多,乔爱苏埋头吃饭。她夹了块扒肘子吃,肥而不腻的肉皮在口中化开,余下满口浓香,锅包肉外壳酥脆,咬口咔嚓作响,酸甜的口感俘获她的味蕾。 酸菜白肉血肠摆着,乔爱苏以往不吃血类食品,看大家大快朵颐,频频夹血肠吃,她做完心理建设,夹起血肠。 蒜剁成蒜末,倒入酱油做成蒜酱,她蘸过蒜酱咬下,一点儿不腥,出乎意料的鲜嫩弹软。 再尝茄子肉段,乔爱苏吃些野菜解腻。这一桌菜,有几道装在大碗大盆里的硬菜,外加尖椒干豆腐和大拌菜等四五个素菜凉菜,体现出东北地域大开大合式的豪爽,她边感慨着中国美食文化的多元化,边吃这顿丰盛的饭。 吃了一碗饭,她觉得有七分饱,想留出空余晚上买点小吃。 见乔爱苏筷子放回碗上,张秀红问她:“吃饱了?” “吃饱了。”乔爱苏说。 “没吃饱。”苏景修喝了口果汁,笑容憨傻,“奶奶,我想吃粘豆包。” “我看你像个粘豆包。”张秀红毫不留情回怼孙子,“我问人家小乔呢,没问你。” 苏景修吃瘪,乔爱苏不禁莞尔,她说:“我想晚上出去吃点别的。” “出去啊?温差 分卷阅读59 大了,你别去太晚。”苏庆祥提醒道,“加条线裤。” “就秋裤。”苏景修帮乔爱苏解答道。 “哦哦,谢谢爷爷,我带线裤了。”乔爱苏将线裤一词,加入她的同类词转换列表。 听声调的变化,她默念着:“出去(chú qu),没(mèi)吃饱,叔(shú),搁(gě)这,取东西(qiǔ dóng xi)。” “你待个三五天就会了,不需要刻意学的。”苏景修读出乔爱苏的唇语,友情提示她。 你丫话真多,乔爱苏剜了苏景修一眼。 第29章 听爷爷说的,乔爱苏吃完饭,决定回宾馆添条秋裤。 慢悠悠散步到院子外,有人追上来,她转过身:“什么事?” 她的专属爱称,苏景修早没资格再叫,他试探着问:“我……叫你小乔可以吗?” “嗯。”乔爱苏回身要走,又被叫住。 “你记得看微信,我整理的。”苏景修做了张电子版平面图,分门别类标注齐全,精确到每条街巷的每家店,餐馆的招牌菜也包含在内,是份吃喝玩乐指南。 “好,谢谢。”乔爱苏沿宾馆的方向走,没看苏景修,她知道,他在注视着她。 次日一早,苏景修起床遛狗,天高云淡,满地金黄火红的落叶,他放眼望去,到处仿佛浮现着他对乔爱苏的许诺。 他说想和她走遍老家的街头巷尾,大方说她是他女朋友。 他说想带她买秋菜挑秋菜,亲手腌一缸酸菜炖白肉吃。 他说想陪她进附近山里转转,拍些照片捡些落叶,做书签夹在他们的书中。 他说想买貂皮大衣给她穿,她最怕冷,有它她冬天回老家也不会冷了。 说到的,苏景修一件都没做到,自身暂时不能兑现的,就靠画大饼来圆上,像开空头支票。而乔爱苏厌倦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我能”、“等我”、“我会”和“将来”,厌倦了空想,她只要真实。 指南上提名几家小店的早餐,吃过早饭,乔爱苏和节目组前去拍摄看房环节。 苏景修担任带路角色,爷爷家离三叔家没多远,院落构造也相近,区别是爷爷家还散养家禽,院里有个圈来圈养它们。 这几只鸡鸭鹅难逃被炖被烀被的命运,他脑补着种种吃法,走进院子里,对上在消食遛弯的凶悍大白鹅,秒怂。 装作对事物很新奇,乔爱苏问苏景修:“苏景修,你是怕鹅吗?” 她当然知道苏景修怕鹅,他说过他的作死历程,儿时他胆大包天去挑衅家养的鹅,鹅追着他咬,他大腿有好几处鹅叨的伤,留疤的那种,从此他见鹅就绕道走。 “我会怕它吗?”众目睽睽之下,苏景修怎么肯丢脸。 耍帅时刻降临,他冲着院里肥美的鸭子邪魅一笑:“嘿,鸭头,真想炖了你。” 乔爱苏正无语着,冷不防大白鹅连叫三声,扑腾翅膀奔苏景修而去,叫声像“嘎”又像“该”。 “妈呀——!!!”苏景修闻声而动,如离弦之箭直蹿出十米开外。 摄像师险些没拍到过程,那句破音的“妈呀”仍在空气中回荡,节目组大家心中的顶流滤镜碎了一地,什么华丽张扬斯文有礼进退得宜统统消失,全被二傻子取代。 他再也不逞能了。心有余悸,苏景修老实进屋。 “当时老二和雅兰为了让我们老两口住得舒服,啥都让我们选,我们就挑的家具,整的软装。起初几年挺像样的,后来跟人一比,哪哪都不行,白瞎了挺好的房子。”苏庆祥带大家参观,从客厅到厨房,“看这乱糟糟的,想弄简洁点,颜色少点不晃眼的。” “老头子就爱囤。”张秀红打开上层的橱柜门,拽出个纸箱,纸箱里塞满系好的塑料袋,“说当垃圾袋吧,大小还不合适,弄得哩哩啦啦的,还得他收拾。” “哎呀,我爷爷奶奶也爱囤,老人嘛,难改啦。”乔爱苏帮张秀红收好纸箱,放到橱柜里,苏景修来搭把手,两人手不慎相碰。 经历昨天两次的“掐了别播”,乔爱苏万分淡定。 其实对多数老人来说,在变换居住环境前,他们的观念和生活方式持续几十年,很难彻底更改了,而她在设计中,则要最大限度帮助他们适应,比如老人爱囤日用品,就留出充足的收纳空间,而非强行削足适履。 老人的改变要靠子女细水长流来推进,这之中,乔爱苏作为设计师,会留出供他们变动的余地。 说实话,乔爱苏不太习惯在镜头前呈现沟通的流程,为录而录,她完整的沟通时段受限,趋向碎片化、割裂化,况且私密的内容只在私下能说。 奈何节目形式在那,另有八千万打底,她很快得心应手。 踏遍三层小楼,苏景修解说道:“我希望能统一房子的装修风格,剔除掉冲突的元素,使它整体上和谐些,现代些。” 苏景修说得很委婉,乔爱苏自动翻译他的语句,他嫌土— 分卷阅读60 —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印着“家和万事兴”风景画的电视背景墙,是七彩闪光沾灰难擦的水晶多层吊灯,是山水图案象征“流水生财”的LED电子钟,是木工打造的玻璃片能放插画的老式炕柜。 另有中式的红木座椅,欧式米黄色暗纹壁纸,宫廷风的金棕流苏厚窗帘和雕花木门,以及极简风的布艺沙发,放有十字绣的花靠垫。 风格很杂糅,配色很鲜亮,新旧家具交替,样式色调迥异。 她懂,装修时每样都想选最隆重、最有特色的,后果是杂乱无章。 众人回客厅,乔爱苏总结一些意向和要点。她刚要讲话,在茶几下发现一叠碟片,是二人转的影碟,和□□的卡拉ok碟。 “你们喜欢唱歌吗?喜欢听二人转吗?”她问。 “我们四个大人都爱唱,有璇璇了我们怕吵着她,就趁她去幼儿园的时候唱会儿。”二婶关雅兰说,“二人转不外放,戴耳机听。” “我觉得可以改间影音室出来,做好隔音,以后一家人坐在里边,看二人转,看电影,看球赛,唱唱歌,使用率会很高。”乔爱苏一直在尝试挖掘客户的深层次需求,她想让每个家庭成员都能在居住中收获满足,即使结婚生子,也要保有个人爱好,别迁就别搁置。 根据户型图及实地探查,她推断出,建房装修时对接的人够靠谱。这套房子算是“怎么住着舒服怎么来”的类型,有完备的下水系统,水电瓦等硬装定位精准,看上去质量很好。 有地暖在,室内铺的地暖专用地板,同色实木踢脚线,颜色很搭且好搭配,乔爱苏基本只用设计软装。舒适有余,美观不足,找她来“改造”,没什么难度。 “……部分空间没得到有效利用,我想简化炕柜的设计,并在当前的基础上细分功能区,不光是影音室,其余高需求的设施也能添加。”初步构想完善,待她长篇大论分析完,乔爱苏才想起,这档明星家装改造节目,重点在“明星”上。 她的分析大概会“一剪没”了。 导演喊“卡”,乔爱苏拿着资料纸笔进书房,这两天,她要详尽沟通,首先找最忙的来。 随后,苏景修带堂弟苏行宇到书房来。 他堂弟苏行宇属于慢热型,初中起外出求学,宿舍生活没什么隐私可言。而后国家开放二孩政策,二婶又生了小妹妹,家人们难免更关心小孩子些,导致堂弟形成极强的领地意识。 苏景修向乔爱苏大致讲过堂弟的事,没说堂弟爱看球,今天看房子时,堂弟开关房间门仅一瞬,她却留心在室内的球星海报上,对大家提及“球赛”,足以看出她的细心敏锐。 在乔爱苏说“球赛”时,苏景修觉察到,堂弟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是在获得他人关注时会产生的惊喜。 楼下摄制组还在,苏景修翻手机里存的台本,今天有家庭采访,想下楼的他被迫暂留书房。他可不想听爷爷奶奶他们当他面列举糗事,宁愿被背后说。 “小宇,你小乔姐要问你装修的问题,你介意我留这吗?”他问苏行宇。 “不,哥你是自己人。”苏行宇说。 “你不常回家住,而卧室门锁有磨损,说明你会反复锁门,印证安全感。换种说法,你喜欢独处,很不喜欢被打扰,待在你的领地会有安全感。”乔爱苏不疾不徐讲述着她观察到的,结合苏景修讲过的推测道,“你单纯喜欢独处,它只有在双休日节假日,你回家时能实现,所以你想有一处安静的空间,供你尽情放松,对吗?” “对。爸妈老问我是不是生妹妹的气,可我那劲儿早过了,单纯喜欢独处而已。”苏行宇不假思索道,“妹妹是我们的小天使。” 这说不定是解开堂弟心结的良机?乔爱苏和苏景修对视,又同时别过头。 “你卧室贴着球星海报,你很喜欢看球吧,有影音室,至少看联赛欧冠世界杯时,你能高喊为你喜欢的球队祝贺,不会顾虑吵到家人。”她说。 “你有喜爱的颜色吗?”乔爱苏问苏行宇。 “你按整体的色调来吧,明亮的就成。”苏行宇无欲无求,想放假回家时找个安静地儿一躺了之。 “空房间那么多,回头我换个采光棒的你住,别将就睡阴面,年轻人嘛,多晒晒太阳吸收朝气。”乔爱苏拿笔圈出户型图的一间,“就三楼的它吧。” 据她的经验,给有孩子的家庭装修,有两种孩子会在沟通时说“都听爸妈的”,一种是父母过于强势,控制欲超强,不听孩子的;另一种是孩子和父母缺乏沟通,孩子没信心,与其提议了再被父母否决,不如压根不说。 苏行宇是后者。乔爱苏开导道:“你想给家人省事,没搬,这我懂,也别太为大家考虑,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有话跟你爸妈说,坦诚表达你的诉求,别藏着掖着,受了委屈。” 她劝起人来头头是道,不顾满身的伤痕,近乎无私地传达着善意。苏景修骤然气恼,他气她纯洁温润的心性,更气他自私恶毒伤她至深。 他出口反驳道:“你不 分卷阅读61 也一样吗,只考虑我不考虑你自己!” “说他就说他,你扯我干嘛呀?”迎上苏景修饱含心痛和不甘的目光,乔爱苏顿感头大,“往事能翻篇吗?” 空气如遭凝滞,以为苏景修会怒吼“不能”,乔爱苏堵住耳朵。 半晌,苏行宇在窗边向外看,打破寂静:“节目组录完撤了。” “我去搬我屋的物件。”此地不宜久留,他飞快溜出书房,“你们要没想好谈什么,就谈谈我吧,拜拜。” 苏景修敛去眼里的炙热,尽量当乔爱苏是普通朋友。 刚刚在客厅,她沉声分析,自信从容的模样让他看呆了,一股热血直冲他的天灵盖,和他当年对她一见钟情时的全然一致。 不是个称职的男朋友,苏景修从未探过乔爱苏的班,他们一同买房装修时,她眼角眉梢尽是爱意,偏向恋爱的状态,少些工作时的理性,他曾经无缘得见工作中的她,今天见着了。 原来她是这样坚定而明朗,怀着热忱去做好每一项设计,认真的,专注的,从内心深处散发着深刻的魅力,叫他见了便挪不开眼。 而面对爱情时,她惊慌,她不安,她患得患失,两个截然相反的她,是他造成的恶果。 怪不得她在爱情和事业间不选他,谁会愿意在负能量的漩涡中挣扎? “好,懂了。”合上笔帽,乔爱苏走出书房。 留苏景修立在原地。 第30章 搬空没搬完的家具,下午测量人员来量尺寸,当苏景修是空气,乔爱苏忙活到四点半,又找苏行宇聊了会,在他回学校前敲定他房间的方案。 此后三天,她拿上图纸,从早到晚和一家人沟通,确认他们想要的功能、细节与色彩,对照他们的起居生活修改,定下整体设计风格。 做初版平面图时,节目组到宾馆房间拍摄她的幕后工作,乔爱苏在书桌前展示稿子,不忘补充:“大家很信任我,相当于全权交给我来做,没多久就出初版图了,正常来讲还要多花时间的。” 节目效果使然,拜托客户们别太当真,从而要求她和同行们压缩进程,那就要命了。 避免观众们加深对室内设计师的误解,苏景修来当旁白:“对,为缩短录制节目的周期,我事先问了我的家人,问他们想选取的家电和品牌,家具是留着还是换新的,而这个阶段,在现实中装修沟通时,是很费工夫的。 我们节目里更多突出嘉宾的日常,会多拍嘉宾,展现的装修过程很理想化,实际上设计师的辛劳付出更不容忽视。平时客户和设计师往往都很忙,希望在装修时能多多谅解彼此吧。” 之前,乔爱苏向他抱怨过客户,仅是几句,随即她研究起筛选事少客户的n种方法,不聊烦心的了。 她不像他,他总对恋人宣泄山洪般的负能量,最终将恋人冲垮。 随手拿起乔爱苏手绘的草图,苏景修连翻两三张,同个房间不同陈设,由天真梦幻过渡到温暖恬淡,是堂妹的房间。 而它们落在他眼中,代表她再没回访的打算,不然她不会一次性画数个年龄段的图——等图一出,家人按图上的调整即可,她不必亲自到场。 乔爱苏在有意斩断他们的交集,苏景修心慌之余,图纸落地。 “抱歉抱歉。”他弯腰捡起,本能扶住膝盖。 宋翎适时帮热场,她笑着问:“苏景修,你不提点意见吗?” “隔行如隔山,我一外行人,指点几下就成神来之笔,超越该领域内的天才?那怎么可能。”苏景修短暂瞄向乔爱苏,“我又何必指点她的设计,班门弄斧呢。” 无论是他真心话或溜须拍马,这句话都听得乔爱苏十分舒坦。她最讨厌被外行人瞎指点,那种人好为人师,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非要她改图,结果实践时出了毛病,他们不得不灰溜溜来向她求助。 苏景修再翻草图,图上写着要拆掉一堵非承重墙。 摄像机给近景,他用笔帽指着乔爱苏的设计草图:“厨房的这处修改,小乔问过我家人的做饭习惯才设定的。 厨房有柴火灶和集成灶,柴火灶上有大吸力的抽油烟机,做饭时几乎没油烟,她就拆墙打通餐厅和厨房,取消厨房门的存在,做开放式厨房,使家里更开阔敞亮。” “她还很细心,看茶几下有碟片,就问我家人喜不喜欢唱歌。”苏景修试着代入乔爱苏的角色,“要我来做设计师,给一个陌生的家庭做家装改造,扪心自问,我不会去发掘客户的喜好,或是启发他们,也不会因地制宜变通,看墙无用就大胆拆除,改变当下。” 苏景修的目的是完成工作,而乔爱苏的目的是创设宜居的环境,从选择职业的那天起,就在塑造他们的性格,影响未来的走向。 虚假的营业和真心的热爱,看似只隔了一道河流,却是他终难到达的彼端。 “你们看,我最致命的缺点暴露了,我不知变通,还经常把自己放在最首要的地位,有时明明不该先考虑自 分卷阅读62 己的感受,我却以自己为先,做不到先人后己。”苏景修一哂。 第一反应是台本上没写,乔爱苏微怔,余光看导演等人也愣神,她深知苏景修演技并没出神入化,许是他真情流露,带来突发状况。 “别人怎么想不重要,我觉得在出道的七年中,我变得自我了,自私了。”苏景修轻叹一声,“很多时候我就在想,最亲近的人对我的期望,我到底有没有达成,他们要的,我到底给没给,说出的承诺我兑没兑现。 我逐渐迷茫,如果我没出道而是选了另外的路,我会是什么样,遇上那些事时会怎么想、怎么做。会不会比现在的我更明事理,有出息。那个走另条路的我,会不会是个有担当的人,能为做过的事负责。” “假设没有用,不过是心灵慰藉,人在往前走。”苏景修没看镜头,在翻她的图纸,摄像机只拍到他落寞的侧脸,“娱乐圈它放大了我性格的缺陷,走得越远我越怀疑,怀疑我究竟要什么。” 他深呼吸,然后直视镜头:“而我回到老家,就是想找回我要的。” 他要找回他的本心。 突然的倾诉,现场一时没缓过劲,宋翎来缓和稍显凝重的气氛。 “好。”共情能力最强的她尤为动容,“苏景修,预祝你能找回你要的,不虚此行。” “好,谢谢。”苏景修点点头。 摄像机一关,乔爱苏顺手递给苏景修纸抽:“喏,擦擦眼泪。” 岁月给过她教训,教她看开,人想太多只会徒增烦恼。苏景修此番回老家养伤顺便放松下,远离纷繁喧嚣,几千万入账,本质仍是赚钱,她不在他的蓝图之内。 “梁导,我那段话你要嫌多余,就剪了吧,喧宾夺主的。”苏景修凑到乔爱苏桌旁照镜子,她往后一躲,他心猛然疼痛。 “不不不,你是主角,高光全在你这。”闷声发大财,乔爱苏无所谓做陪衬,“我甘愿当你的绿叶。” “我们一……”苏景修刚想说“一对璧人”,我们一对璧人,哪有红花绿叶之分。 “一什么?”乔爱苏带头,众人齐齐望向苏景修。 想到分手的事实,苏景修的话在嗓子眼绕了个弯儿,硬挤出笑来:“……块儿发光!对,一块儿发光!” “一块儿……发光?”没“一”出能接的,乔爱苏也懒得追问,她立起手掌挡在他们中间,和他隔开视觉上的联系,“别,你发光,我跟这儿作图。” “好。”苏景修等大家出房间,跟着他们走了。 初版平面图出图,乔爱苏拿图再做沟通,旁边坐个苏景修,对面摄像机在拍,她侃侃而谈。脱离前女友的身份,她把苏景修当成一位客户,客户全家人好相处,乐于交流,沟通效率极高,简直是天使甲方。 乔爱苏态度稍有好转,苏景修心里越发悲凉,她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位客户,她的冷静礼貌谦和,是对客户,不是对谈过六年恋爱的前男友。 不要把他当成客户,他宁可她嘲讽辱骂殴打他,一旦从前男友的位次跌到客户,他们将再无转机。危机感时时席卷苏景修,在略带干燥的微凉空气中,他未觉秋高气爽,只觉窒息。 经两次沟通,乔爱苏定终稿交图。 动工的前一天,节目组补拍采访片段,苏景修毛遂自荐,临时充当打光助理,他站在反光板后,来看乔爱苏的单人采访。 “涂料建材有赞助商嘛,桌椅板凳柜子中,较新的重新涂刷,旧的和家电一并回收,红木的留下。壁纸挂画撤掉,窗帘跟门全换,橱柜门换色,卫生间要做干湿分离。老人房间的炕不变。”乔爱苏简要列出改动及保留。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想说,我前期能有很愉快的沟通体验,和苏景修的努力也息息相关,包括家电家具等软装元素的取舍,在和家人商谈时,他一定也很耗费精力。”说着,她露出客气而疏远的笑,“谢谢苏景修,谢谢他‘这次’对我职业的尊重。” 限定词“这次”,她强调重音。这次尊重,上次叫她拆伙可没尊重。 答完,场务翻页下一题。 “交图这天想做什么?”乔爱苏重复一遍问题,笑了笑,“我想吃顿好的。” 一道接一道回答,等到摄像机关闭,她指指打光人员苏景修:“哎,你把反光板抠坏了。” “嗯?噢,我会赔偿。”看得入神,苏景修恍然不觉他手抠在反光板边缘,抠出个口子。 苏景修一天有八百个理由来,乔爱苏问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孟奇从门口推来一只米箱,众人会意离开房间,苏景修掀开盖子:“我买了榛子给你,我炒的。” 满满一箱,她的最爱,那时她斜靠在沙发上,拿钳子夹榛子吃,手累了就靠他怀里,他来接替她,夹好喂她吃,一下午他们能吃小半袋。不小心吃到苦的,她还会去厨房漱漱口,撒娇要他亲要他哄。 由内而外酥麻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昔日的甜蜜已是恍如隔世,苏景修或托家人留乔爱苏在 分卷阅读63 家吃饭,或亲口挽留她在家吃一顿,她每每拒绝。 她要么和节目组订工作餐,要么约宋翎下馆子录探店vlog,除台本写的要录大家聚餐的那次之外,从不肯留在他家里。 见乔爱苏不收,苏景修强忍失意,艰难开口:“你……就当我是卖炒榛子的行吗,我们是买卖关系,我按市价卖你,求你收下。” 苏景修先求的,那她就收了,乔爱苏解锁手机:“好吧,既然你求我,二维码拿来。” “好。”苏景修慢慢靠近乔爱苏的手,想轻轻触碰。 走廊里传来喧哗,声音像是孟奇,乔爱苏付完款忙收起手机,警觉道:“什么声音?” “苏苏,你别管。”苏景修拉开门,走廊里没烟味,防火警报没响。 “不是火灾不是罪案,你别出门,有事我会告诉你!”他冲出房间,门重重关上。 “阿……苏景修!苏景修!”乔爱苏想去看看,这时孟奇发来微信,说没事了。 她耳朵贴着门,外边似是偃旗息鼓,小推车声由远及近,她看手机,例行的客房服务时段。 保洁员从一侧起打扫,而她住在走廊尽头那间的旁边,隔壁没人住,马上保洁员会敲响她的房门。 “你好,客房服务。”保洁员敲了乔爱苏的房间门。 正好想找保洁员打扫房间,乔爱苏拧开阻门器,打听道:“你好。请问走廊里发生了什么事?” “情侣吵架动手,劝住了。”保洁员答道。 “哦哦,麻烦你帮我打扫下房间吧。”乔爱苏关好门,掏出面小镜子,照出保洁员的身影。 第31章 不对劲,乔爱苏听保洁员的口音,声调咬字有浓浓的硬拗的东北味,宾馆的保洁员都是本地人,年龄40岁以上,屋里这位声线显然没40岁,在硬装。 推车和工作服很新,推车车轮声顺滑,宾馆的车轮则有磨损,而工作服的气味,像新到手没下过水的。 她假装往卫生间走,镜子照到保洁员拿抹布擦电视机,手在某处停住。 果然有鬼啊。 “干什么呢你!”乔爱苏冲向“保洁员”,抓住抹布翻过手,藏在它下面的她很熟悉。 ——针孔摄像头! 居然冒充宾馆保洁员,到她房间安针孔摄像头,是什么来头?同伙在哪儿? 迅速反剪对方双手,乔爱苏押着那人出她房间,大喊道:“来人啊,抓小偷!抓小偷!” “小乔?”在房间休息的宋翎最先听到求助出来,她拨通110,“我帮你报警!” “她冒充保洁员,在我房间安针孔摄像头!”乔爱苏出示犯罪证据,包着抹布递给梁劲松,“梁导你帮我保管一会,等警察来。” 她摘掉女子的帽子,莫名的眼熟这张脸,哦,上过苏景修私生名单。他曾说,私生就像屋子里的蟑螂,表面有一只,藏着的可能有一万只。 “咋回事?”其他住客纷纷开门询问。 “这女的跟几个小年轻一伙的。”有位来出差的大哥,认出假扮保洁员的女子,“有男有女,二十来岁。” 群里宋翎说,她们住的那层有小偷闯入,苏景修原本要回三叔家,问讯立马和孟奇乘电梯返回,不祥的预感蔓延。 有人向这边走来,乔爱苏一看,是苏景修,孟奇走在他身后半步。 她第一次在苏景修脸上看到,这种不加掩饰的阴冷与憎恶。 “又是你们。”苏景修出道七年,这群疯狂的私生像狗皮膏药,阴魂不散,甩都甩不掉。 他们是派出所的常客,尤其在他公开行程去过的,国内大点的城市,警察都认识他们了。他们以窥探他的隐私为乐,一年到头接受批评教育或被拘留无数次,屡教不改。 臭名昭著到被家人断绝经济来源的地步,他们反而没后顾之忧了,愈演愈烈。去年更甚,有私生打车追他的车,引发高速公路连环车祸,脑出血昏迷,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公司制定过对策,派的保镖够多,苏景修还额外雇了,加上京市的住所安保严格,他才不致成天被骚扰。 好不容易能回趟老家,他就没带保镖,然而…… 想斩草除根,苏景修甚至想找Frank出手,给他们安个蹲大牢的罪名,信息安全类的,但Frank劝他说,他们的智商学历与能栽赃的罪名不符,他只得作罢。 这群没道德没底线的疯子,不惜打工赚钱凑路费追私,他无法理解更无法同情。 警察赶到,带走私生们,乔爱苏去派出所做笔录,苏景修也去了。 做完笔录,一辆车缓缓驶来,苏景修走上前:“二婶,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小乔,来上车吧。”张秀红招手叫乔爱苏上车,小声问,“我们听小孟说,那伙跟踪狂往你房间安摄像头,被你抓着了?” “对,送派出所了。”乔爱苏解释道,“奶奶,他们没拍成,我抓的现行。” 分卷阅读64 “这阵儿你搬来跟我们住吧,他老叔家地方大。”张秀红怕再来人骚扰乔爱苏,和三儿子一家三口商量过,邀请乔爱苏来家里住,“他们再来找你麻烦咋办?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是我连累她。”苏景修想保护好乔爱苏,前边六年勉强算保护了,外人想伤她的由他护住,他却在伤她。今年,他和她来录综艺,私生竟盯上她,他终究没能保护好她。 他被警察告知,他的私生刚来这不久。他们住进宾馆,看他常和节目组人员进出乔爱苏房间,便买来服装器材,假扮保洁员,想安装针孔摄像头。 一想他们会偷拍乔爱苏,转手传播视频,苏景修就直犯恶心,想暴揍他们,他绝对不允许他们拍她。 “我……”乔爱苏陷入踌躇中。 高三那年爷爷去世,她办完丧事去画室集训,联考后每天放空,偶尔去学校,下晚自习在外乱逛。某天有警察来她家,说前个晚上乔志诚找小混混要上门抢劫她,被好心人目击到,提前报了警,她得以平安无事。 放寒假,乔爱苏报班学了跆拳道防身,孜孜不倦考带考级,心理阴影始终难以散去。她惧怕跟踪窥伺,做噩梦总会梦见一群人凶神恶煞踢门踹门,高声喊叫。 要答应苏景修的家人吗? 私生分工明确,要是咬死单独或个别几人作案,不可能全拘留,剩下的会对她做什么? 宋翎说接线的警察在电话里格外急切,问她案发现场是否有化学品,乔爱苏在派出所没问警察来由,她问关雅兰:“二婶,最近出事了吗?今天警察问起化学品,还收走那推车来着。” “上个月,有个男的装成保洁员,在宾馆泼了他前妻硫酸,这拨保洁员是换过的了。”这案件在当地太过骇人听闻,关雅兰记忆犹新。 乔爱苏倒吸一口凉气。推车上放着洗涤剂的瓶子,那瓶子里装的什么?就算不是硫酸,是别的有腐蚀性的液体,也…… 得亏她身手敏捷,但凡她迟钝…… “或者我请保镖在走廊守着大家,安全些。”苏景修难掩忧虑,“人在门外守着,你更睡不着。” 听孙子讲过国内外追星跟踪狂们的劣迹,苏庆祥劝道:“就搁家住吧,有监控看着,他们不敢靠近的。” 再度应了“盛情难却”一词,乔爱苏再三思考,直到车停在宾馆楼下。 “我送你回房间吧。”十有八九留不住乔爱苏,苏景修认命了。 节目组想成全他,是他先前太能作,太能造孽,活该做不成想做的。 不,他不死心。苏景修鼓起勇气对乔爱苏说:“你要想留,我帮你拿行李。” 看乔爱苏抿了抿嘴,她想留是吗?苏景修目不转睛,等来她轻声的“嗯”。 “上一站开始,他俩就住在同一屋檐下,开了先例。”苏景修尽力使一切合理化,“那我们遵循,没毛病吧?” “你真是。”乔爱苏无奈地耸耸肩,“算了,你开心就好。” 进电梯,苏景修主动帮按,刷房卡进门。 手机设成静音,乔爱苏刚解锁,苏景修工作室在微博发布声明抵制私生,节目组转发并附上事情经过,警方蓝V也发布通报。 她发了条微博:【是有私生冒充宾馆保洁员来我房间安摄像头,被我抓了现行,谢谢大家关心】 数个未接来电、短信和微信,乔爱苏说:“我给姑姑和小星回个电话。” “好,你跟她们说,你要搬到我三叔家住,让她们放心。”苏景修洗了手,收起乔爱苏的零碎物品。 “她们恐怕会不放心。”与他同住,无异于与狼共舞,乔爱苏意有所指。 史诗级生硬转移话题,苏景修说道:“今晚第一期首播,晚上咱们吃顿好的吧。” “……”乔爱苏不理会苏景修,拨通姑姑的号码。 给盛观星打过电话,她回复朋友们的消息。 她的每样小东西被他放回包里原处,没放错过,乔爱苏心情稍霁:“好,也叫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我不在你身边,谁能为你这么整理东西,倒栗子壳、榛子壳、瓜子皮啊。”苏景修叹了口气,忽觉伤感。 以前他不厌其烦替乔爱苏做收纳,可最后她搬离他们的家,是她独自打包行李,离他远去。 “我能自食其力,从你那搬走我就没靠别人收拾。”乔爱苏将一次性床单被罩塞进垃圾袋,“离了你我照样能活下去。” “我快活不下去了,苏苏。”苏景修像棵濒临枯死的树,自内里衰颓,乔爱苏是光,没有光合作用,他快要死掉。 “你哪天活得下去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整天倒苦水说你烦死了,钱一分没少赚。”乔爱苏回想过往,苏景修整个一标准的娱乐圈社畜,上班如上刑。 而她享受室内设计师这份工作,热爱事业,鲜少对他感同身受。 “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喜欢明星苏景修。”或许气氛相宜,乔爱苏说了她没机会说的 分卷阅读65 ,“他不爱他的工作,时刻在演戏,灌输着负能量,和我正相反。” 这些年,她变了,学会坚强,不再边说话边哭,能忍住不必要的情感逸散。 苏景修望着乔爱苏的眼眸,那里没有一滴眼泪,纯净透亮,一如初见时。 “我明白,苏苏,我成为明星时,我们的职业取向就注定要分道扬镳。”是他先哽咽,“我意识到了,我在改。” “最初我在想,明星苏景修是苏景修的消极形态,等他摘下明星的面具,里面依然是我爱的少年苏景修。后来苏景修爱上了面具,因为他一戴上,就有好多人爱他、吹捧他。 而摘下面具时,我不会那样待他,给不了他渴望的名利荣誉与金钱,于是他变得越来越爱面具,不愿失去世人赋予他的光环,和面具渐渐融为一体,消极的苏景修成了他的全部。”乔爱苏自我探寻过,他私下会消极疲累,是她的赞美夸奖不够多吗。 后来方觉,苏景修爱的是广度,他要万众追捧,一个人真挚的称赞,不及千万人肤浅的口号。他爱“我们爱你”胜过“我爱你”,前者给他金钱名利,后者只能给他爱。 “苏苏,我后悔了,我后悔没推掉那部戏。”苏景修承认,是它压垮他们摇摇欲坠的爱情,是他放上这根稻草,“当初我再前进一步,我们不至于分手,是我退缩,要你委曲求全退让。” “感情的路上你在前行,我太懒惰,总想一动不动,你在拖着我向前走,拖到你也没力气。苏苏,对不起。”他的眼泪失控落下,“我们已经蹉跎太久了,我在把走偏的我拉回来,我不想和你走散。” “我爱你的光芒,你在爱情里也散发过耀眼的光芒,而我亲手掩盖了它。”苏景修拉住乔爱苏的双手,眨着眼想看清她模糊的面容,“可不可以让我继续保护你。” “保护我。你有全世界最坚实的盾和最锋利的剑,你说会保护我,是,你是保护了我。”乔爱苏抽出她的手,左手失败换右手,笑得冷漠,“一边用盾保护我,使我不受外界侵扰,一边用剑刺伤我,使我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盾遮住我这见不得光的地下女友,无人知晓我被你伤得多深。” 手被推开,苏景修只是流泪。 以往他嫌哭软弱,真正流泪时,才知哭并非软弱的体现。 它是绝望,深不见底绵延不绝的绝望。 第32章 髌骨受伤复健期,苏景修减少上下楼梯的频率,他在三叔家住一楼,乔爱苏住三楼。 从宾馆回去,两人的情绪不适合面对面交流,乔爱苏在微信和苏景修聊了会,定好他直播要讲的内容。 一家人要做晚饭,节目组来跟拍,乔爱苏到厨房找活干,苏景修也在。 被二叔分配任务去抓鸡,苏景修来抓,乔爱苏来赶鹅,配合算默契,鸡装进鸡笼,乔爱苏提着鸡笼气势汹汹走回三叔家。 她好可爱,苏景修看傻了。 刚才她丝毫不怵,一把抓了鹅脖子,朝反方向一丢,分外的轻松,而他还抓紧鸡笼,蓄势待发想英雄救美。 苏景修方知,乔爱苏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无论什么她都能做得好,恣意的、自在的、随性的,像今天秋日的飒爽。 一副呆愣状,他又在花痴兼矫情,凝望过于明目张胆,乔爱苏想叫苏景修收收,低声叫他:“苏景修。” 漫步路间,乔爱苏在保持距离,苏景修想离她近些,他向内挪一寸,她避让一寸,好好的路被他们走得七扭八歪。 见她抵触,他只好维系现有间距:“你说。” “你在套近乎吗?”苏景修腿脚不便,乔爱苏放慢脚步,淡然道,“可以不要装作和我很熟的样子吗?” “我们本来就熟。”苏景修语气冷硬。 他最怕她否认他们的恋情,刻骨铭心的烙印,他信她会不爱,不信她会轻易放下。 过去两情相悦,海誓山盟,如胶似漆,而后一刀两断,乔爱苏纠正道:“是曾经熟,谢谢。” 一阵妖风吹来,裹挟着尘土落叶,她眯起眼睛,要抬胳膊去挡,苏景修已站到她身前,后背挡住袭来的风。 “我还爱你。”他说。 “苏景修,你冷静点,你知道摄像机在拍你吗?”眼眶一热,乔爱苏却只回以冷笑。 他的勇敢在分手之后,临近分手前,他唯独在伤害她时最勇敢。 风停了,左手插在口袋里,她问退回身侧的他:“你真不在乎会被录下来,被观众们猜你在说什么?” “我不在乎。”苏景修遭受爱情的毒打,他太自傲,太自负,仗着被爱就肆无忌惮。 到他满身孤寂,他终于懂得,是他离不开爱情。爱情不是乔爱苏的必需品,是苏景修的,他不能没有爱情。 人为什么能作成这样,能作成这般可笑而惨痛的下场? “那你随意。”他要倒贴,她不予置喙,乔爱苏停顿片刻,又道,“苏景修。” “我在听。”苏景修两手 分卷阅读66 空空,有种万物不属于他的空虚。 “我只和你说这一回。”马丁靴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乔爱苏的音声埋没在落叶丛里,似道别的叹息。 “我从未背叛过你。”萧瑟的气息拂遍,她微笑带着残余的凉意,“希望你也是。” 他终是在她心中,留存信任坍塌的阴影,苏景修收回手,对乔爱苏说:“我只爱你。” 他猝然记起,分手吵架时她说过的一段话——“对爱情忠贞是本分,难道不是每个人应该做到的吗,你觉得你很高尚?你做得到,有些人做不到,所以你就伟大了?” 每次她质问他的冷淡,他总来一句“我只爱你”,乔爱苏反问苏景修:“你是觉得你很高尚吗?” “不,苏苏,我很卑劣。”苏景修的“我只爱你”,在极力证明他很忠贞,但正如乔爱苏所言,它不是万金油,抵消不来他的冷言冷语。 “呵。”乔爱苏提鸡笼进院,她会杀鸡拔毛去内脏,今天帮打打下手。 后院栽着树,种了些菜,有座三叔给堂妹扎的秋千架,苏景修坐在秋千上,开启直播: “大家好。今天有私生冒充宾馆保洁员,企图在小乔的房间安装针孔摄像头,进行偷窥偷录的不法事项,严重侵犯了她的个人隐私。小乔是我朋友,也请大家别共情私生,别合理化私生的动机,更别轻信他们的谣言。” 讲完要紧事,苏景修起身,想趁机直播点乡村日常:“家里在做饭,我到厨房直播。” 他切换手机摄像头,快步进前院,乔爱苏正在外面杀鸡,大盆装着刚烧开的水,热气腾腾。 皆知苏景修晕血,弹幕上狂刷“别看快闭眼”,而乔爱苏固定住鸡,手起刀落割喉放血,鸡血涌出,滴落在地。 “别看!”她冲他喊。 晚了,苏景修恰逢杀鸡全程,眼见红色的血流到地上,聚成一小滩。感官无限放大感受,仿佛有浓重的血腥味扩散,无孔不入渗透,他心跳过速,鼓点般奏响催命符。 强撑着平复紧张与恐惧站定,略有缓解时,苏景修稳住步伐朝家门走去。撑过先期,他会立刻找到沙发躺下。 前几步还好,离家门不远,他头发晕眼前发黑,耳边轰鸣声尖锐,复又减弱,皮肤似有针在扎,腿软得要命,全身力气被抽空,不由自主栽倒。 要摔惨了,苏苏会嫌他丢人吧,苏景修想。 却有人在扶着他,最熟稔的、萦绕在他枕边的洗发水香气,是她!他本能地紧紧搂住乔爱苏,唤道:“苏苏……” 一霎,乔爱苏头皮发麻。苏景修的手机壳带指环,手机他牢牢握着,估计此刻的画面里,他正搂着她腰不松手,亲昵唤她“苏苏”。 直播间顿时炸了锅: 【????】 【我没看错吧?】 【你手放哪呢!】 【你叫她什么?】 回手在腰间摸索,乔爱苏盲关掉直播,半搂半扶送苏景修到沙发休息,和他家人说他晕血了,她冲了杯糖水插上吸管。 拔掉鸡毛掏完内脏后,她回室内洗干净手,等他转醒。 “喝点糖水吧。”苏景修一睁眼,就见乔爱苏递了杯糖水来,他从沙发坐起,靠着靠背,将糖水一饮而尽。 “你真好。”他说。水很甜,再甜也没她甜。 节目里口口声声叫她“小乔”,直播时表明他其实叫她“苏苏”,不用猜,粉丝定会质疑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乔爱苏说:“你去给粉丝一个交代吧。” “叫你苏苏也要向粉丝交代吗?”苏景修回忆乔爱苏告白的那天,安静的咖啡馆,他第一次叫她“苏苏”,而她低下头害羞脸红,任由他握住她的手。 “我就叫了怎么着,苏苏苏苏苏苏苏苏。”他一连唤了数声,“谁敢骂你,我取证告谁。” “……奇葩。”乔爱苏收走玻璃杯,出去找宋翎拍照了。 晚上吃过饭,大家围坐电视机前看首播。 节目组来录制reaction,它会以套娃的形式放进下期或下下期,贵精不贵多,他们只录了一小段便撤离。 苏景修想,不愧是知名恋综导演,放出富贵对乔爱苏撒欢的整段,剪出它嫌弃他队友的片段对比,字幕配的颇合他心意:【富贵和她好熟哎,是喜欢漂亮姐姐,还是……?】 结尾的疑问引人遐思,且没点明。 这期与往期相同,剪辑照常侧重嘉宾。主线围绕苏景修展开,开篇他向父母道别,回到老家,一家人其乐融融。 设计师乔爱苏来看房子,提出改造构想,转到居家场景,苏景修亲自下厨做菜,带节目组到养猪场和养鸡场参观,小采访讲述他和大鹅的爱恨情仇,穿插下馆子的环节,介绍东北传统美食。 预告片中苏景修“想找回我要的”的真情流露,在家人的温馨日常后,情感升华推向高潮。而乔爱苏的部分也得到兼顾,她专业的分析尽数留存,接着是众人对她的客观评价,和苏景修对她的主观评价。 分卷阅读67 看节目时,苏景修一直在旁刷微博豆瓣。 豆瓣几个娱乐大组,有的重点在吃和风俗,被个别挑事的无序延伸到地域大战。 有的重点在自建房和当代农村发展,争论起农村厕所在室内室外、卫生与否。 组员稍年轻些的,在猜私生为什么会选乔爱苏的房间,复盘他直播时的“惊天一搂”,得出他总进她房间的结论,嗑起他们的cp。 cp名苏景修偏爱“景乔”,豆瓣取的“修乔”,谐音“修桥”,桥嘛,自然是鹊桥。如此,他认同起“修乔”。 另一位当事人乔爱苏没闲着,她边看节目边画图,记录这两栋自建房的排水系统参考。瞄到电视上她的单人采访,她看了会。 一个面部特写,屏幕上的她,镜片上映出苏景修拿反光板的身影。他兢兢业业举着反光板,变换细微的角度,笑容大到观众能明显看出他在笑。 录采访时乔爱苏没注意,她光顾着看镜头答问题了,不然她说什么也会要求节目组重录的。 她打开豆瓣,进入她加的娱乐小组,已有眼尖的网友发贴:《(已被控赞)帮乔爱苏打光的这人是苏景修吧?》 最赞1:【你拍的电视屏幕,把自己的影子当他的影子,有事吗你?】 乔爱苏现查了饭圈词汇,暴露粉籍(注1)的行为被称为“裸奔”,粉丝有组织抢占热评并点赞的行为被称为“控赞”。 这个组禁止裸奔控赞,而下边四个最赞或凶狠反驳楼主,或顾左右而言他,说楼主家电视挺大,点赞数数倍高出回复数,说明粉丝在团建。 赞同楼主观点的回复众多,全被压在下面,这就叫被控赞了。 她连翻几页,看来大家看出是苏景修在拿反光板,聚众嘲讽粉丝嘴硬: 【解释解释他家狗为啥跟她熟呗】 【直播还搂上了,我看人家是嫂子吧】 【要么承认是嫂子,要么承认苏景修xsr(注2)人家,选一个吧】 【笑死,这边虚假澄清,那边你哥给嫂子打光打得正欢(素人不用防安利吧)】 【别骂了,骂到嫂子头上还得你哥哄】 乔爱苏点进微博,“未关注人私信”一栏,有激进粉丝在狂骂她,各种恶毒的诅咒,连带她父母。 夺过乔爱苏的手机,苏景修下滑查看消息,眉头紧锁。 某些粉丝,平日里在他微博下打卡卖萌,今天在他私信里满口“哥哥”喊着,哄他澄清和乔爱苏的关系,转头在她私信里喷脏叫嚣,嘴脸刻薄怨毒。 把他的主动怪罪于她的“勾引”,好恶臭的公婆视角。人他抱的,“苏苏”他叫的,要骂来骂他啊,凭什么骂她? 是他的保护不严密,才让她看见肮脏与污秽。苏景修联络律师事务所,收集各平台的辱骂言论,准备取证提告。 第33章 睡了一觉,乔爱苏起床看私信。 有粉丝“诅咒”她爸得艾滋,她欣然收下这祝福——没人比她更希望老嫖虫乔志诚早死。 秋菜上市,往年家里都从熟人那买秋菜,今年也不例外,苏景修穿上最帅气耐脏的外套,开上双排座卡车,到菜地拉菜。 “我很久没来买过秋菜了,但他们我过年见过,挺熟的,爷爷奶奶就列了个清单,派我来运。我家地种土豆,今天要拉大白菜、萝卜、胡萝卜、大葱和芥菜疙瘩,做法很多,炒着吃炖菜腌咸菜之类的。”下车,苏景修讲解道,“现在交通科技发达了,新鲜蔬菜不缺,想吃就能买到,而囤秋菜是流传多年的习俗,有很幸福的仪式感。” “今年你家要买多少斤白菜啊?”宋翎提问道。 “每年爷爷奶奶会多腌些给我们邮去,三家的分量,差不多七百斤吧。”苏景修偷瞄乔爱苏,等着看她惊讶的小表情。 “哇啊。”乔爱苏睁大了眼睛。 她震惊于庞大的数额,京市秋末有卖秋菜的,和论车卖以及数百斤起买的规模一比,秒变小阵仗。 宋翎南方长大,在她家乡,买菜能论根买,对几百斤完全没概念。她问:“咱们没带劳力来,搬得过来吗?” “你胳膊受过伤,宋翎要采访,我加入咱俩也慢。”乔爱苏提议道,“要不雇点人吧。” 他不会让她帮忙搬的,苏景修说:“没事的苏苏,七百斤不是七百颗,一颗白菜好几斤,我来就行。” 因祸得福,他坦然叫起“苏苏”。 “你胳膊能托举吗?不如你搬菜到板车上,我往车上送。”乔爱苏没码过白菜,想找经验丰富的外援,“再找叔和婶上车帮着码菜?” “行。”苏景修内心激动不已,她好关心我。 拉严外套口袋拉链,乔爱苏抱起一颗颗白菜,卡车从一角起很快堆成白菜山。搬了一半,她手机忽然振个不停,连续振动着,谁有急事找她? “叔,婶,咱们歇会吧,我接个电话。”乔爱苏退到镜头外拿出手机。 分卷阅读68 是生活号,陌生号码打来的,按掉一通又有新来电,归属地各异,好像骚扰电话。而微信的生活号,“新的朋友”申请源源不断,备注皆为辱骂的语句。 是谁泄露了她的手机号?这是其次,她要先录好节目,乔爱苏关闭振动选项,手机却被苏景修抢去。 “你还我手机!”乔爱苏放低音量警告苏景修。 盯着手机屏幕,不堪入目的肮脏词汇刺痛苏景修双眼,他脸色阴沉,问乔爱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开始。”乔爱苏说。他很生气,拍摄怕是要中断了。 昨晚实时查阅过网络舆论,梁劲松明白苏景修为何发火,他让大家暂停录制,等苏景修处理突发事件。 苏景修看乔爱苏生活号被骚扰,猜有内鬼出卖她的信息给粉丝,粉丝们借机扩散,大肆辱骂诅咒。 五千万在手,乔爱苏心态良好:“爱骂骂呗,我又不会少块肉,全网黑都行。” 她怕抹黑吗?亲妈买通媒体泼她脏水,她都没怕过。 有粉丝私信骂她,无非是嫌她勾引苏景修,作为隐秘而低调的前任,她并不想翻旧账,拿他们的恋情刺激人。 “我不准她们骂你,有本事冲我来,攻击你算什么?”苏景修正要联系Frank帮揪出内鬼,陈珊的电话打进来,“等等,苏苏,我接陈姐电话。” 深夜发声明加律师函,仍未能制止某些粉丝的过分举动,据陈珊所说,《我们的梦想家园》的豆瓣官方组,管理员制定新组规,禁止发修乔的cp贴,对有异议的组员跨组执法(注1),删贴封禁,众多组员被脏号(注2)。 十分钟前,少数大粉带头煽动粉丝“维权”,换头像到节目官博下控评控诉,直指节目组恶意剪辑炒作cp,采访他的问题故意和乔爱苏有关,逼苏景修回答,导致他单人采访全在评价她。 这伙人骂完节目组骂公司工作室,骂他们乱接节目,不爱惜苏景修的羽毛,害他被素人乔爱苏捆绑炒作抬身价,紧要关头还装死不回应。 “景修,我知道你生气,但你记得维持素质,即便板上钉钉退圈做素人,也别在直播爆粗口。”陈珊耐心劝导苏景修。 她认为,今天他必须营造弱势点的形象,团队后续营销跟上,路人会站他。如果他能和乔爱苏复合,在公开恋情时,路人会祝福他们,帮他们说话的。 “我不会骂人的。”苏景修憋着火,想骂的全是脏字,可他能控制住不外露。 通话完毕,他想摸摸乔爱苏的头哄她,犹豫着没敢伸手:“苏苏,内鬼交给我吧,你别担心。” “嗯,我打个电话问问姑姑。”乔爱苏无暇顾及自身,打电话给姑姑一家,三人说没接到骚扰电话和短信。 “我帮你问你公司。”苏景修打电话给观乔。 他按下外放,盛观书的声音响起:“前台说有电话打来,我叫她告诉她们,说乔爱苏是公司创始人,你们再打电话,她也没可能丢工作,这两天降温了,赶紧找个凉快地方待着去,别忘带上小学作业。” “苏景修,管好部分低智的粉丝,少来骚扰我们小乔,懂吗?”盛观书省略一处主语,语带双关。 “谢谢你提醒。”苏景修平静回道。 挂断电话,迎上乔爱苏的视线,他朝她笑笑:“我态度好吗?” 早上没来得及回同学朋友们的消息,乔爱苏挨个回着,只给苏景修毫无波澜的眼神。她能猜出他的心思,想了想,她说:“别骂粉丝,会伤人心,更会显得你素质很差,懂礼貌不是人设,是守则。” 相识十年,他从没骂过脏话,素质算不错,至少会忍。 她总是以德报怨,保有纯真善良的本心,苏景修拿走乔爱苏的手机:“嗯,我懂。” 他翻上卡车,手持她手机截图打码,自己的手机立在一堆白菜上开直播:“大家好,今天是第二站首播的第二天,接下来我要说些事。” “昨晚节目播出后,有些人通过各种渠道,无休止地骚扰、辱骂和网暴乔爱苏,发鬼图尸体图,我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对这些人有话说。”苏景修展示他打码的血腥图片和辱骂证据,“你们,我指对她造成网暴的人,没做过的不要对号入座,你们的恶臭言论我通通取证了,包括未成年,能追究责任的,我会一并追究,别当未成年身份是你的□□挡箭牌。” 有弹幕在开除粉籍(注3),说黑粉反串粉丝骂乔爱苏,苍白无力的辩驳让苏景修发笑:“黑粉反串?哪家黑粉蠢到冒着被告的风险来骂她?别找理由撇清,到底是不是粉丝,你们发弹幕的心里有数,承认是粉丝骂的很难吗? 再说了,是黑粉又怎样,我不管你们是粉丝黑粉或别的什么身份,在此之前首先是个人!不要做出没道德没教养没良知的事,我希望你们能文明、善良、友爱,做些积极的正能量的事。我想为你们留点体面,替你们打了码,没公布id、微信号和手机号。” “我记性算好的吧。”苏景修话锋一转,“其中有的id,是我微博评 分卷阅读69 论里的熟脸,在我微博下软萌乖巧抢热评,转头在她的私信里现身,满嘴喷粪,展现恶毒肮脏嘴脸,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我全记住了。” 静静听苏景修直播,人的多面性,乔爱苏早在苏娴身上领略。她的生身母亲,先对她倾吐思念之情,后设圈套诱骗她,想将她送上丈夫的床。 “大家应该知道吧?出道七年来的粉丝信件,我全存放在家中,按年份归档。曾经我在翻看它们时,心里是感动与满足。而从今天起,再看到它们我会开始怀疑,怀疑当中会有多少人暗地里辱骂网暴她。”苏景修抬头望天空,一道流云飘来遮蔽,在他脸上蒙上一层阴影,“说实话,我挺难受的。” 尽管是营业,他仍会为粉丝的真情感动,奈何…… 粉丝在弹幕刷“对不起”,苏景修阻止她们:“不要道歉,如果你没骂人没网暴,文明发言了,代表你没做错,不要替做错的道歉,不要为没做过的道歉。你道歉,做错的不仅不会愧疚,反倒会嫌你软骨头。” 出道七年,他没懂,为什么粉丝总坚信他被公司迫害,而且不止他的粉丝,多家粉丝似乎形成普遍认知——自家偶像的公司团队不怀好意,摧残压榨他们。 哪怕他们作妖时是公司光速善后,团队全平台发通稿洗白。 “大家是觉得我被节目组算计,被公司逼迫吗?没有人逼迫我,让我说我不想说的,做我不想做的,是我自愿说自愿做。”苏景修认真澄清道。 他又说:“但请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私信劝我‘看清’乔爱苏的真面目,相识十年,我了解她,她很好。节目没有恶意剪辑,刻意要我回答和她有关的问题,是我要cue她、夸赞她。要骂请骂始作俑者我,我随你们骂,为此骂我的,我绝不会提告。” 该说的说完,苏景修拿起手机,拍摄成车的白菜,分享囤秋菜的习俗,讲它们多种多样的吃法。 结束直播,他轻拿轻放白菜,整齐码好,买回每样秋菜返程。 返程时,宋翎特意坐上节目组的面包车,卡车上只余苏景修和乔爱苏。 沉默由苏景修出言打破:“我叫Frank在你手机安个插件,拦截不良信息吧。” “不碍事,我换号吧。”乔爱苏忆起往事,“上次换号是爷爷去世那年,我想逃避,就换的新手机号,像进了新建的乌托邦。” “……你说什么?!”苏景修大惊。 她换号了,那条他发出她没回的告白短信,她不是没回,是压根没收到? “苏苏,你收到过我的告白短信吗?”颤抖着嘴唇,苏景修追问乔爱苏,“那年的3月2号你换没换号?” “你、你给我发短信告白过?”乔爱苏讶然,交往六年,苏景修没提起过,“那阵子我没开机,开学后直接去注销的。” “我等你回短信等了一夜,我以为你没开窍,我以为你没喜欢上我。暑假你对我告白,天知道我有多高兴。”苏景修右手牵住乔爱苏的左手,“苏苏,我们差点错过彼此。” 命运的相遇,他不懂珍惜,害她忍痛放手。别留遗憾,别再错过。 乔爱苏被过期糖一齁,原来是他先说喜欢,怀揣忐忑与雀跃,怕她不喜欢他,又怕他不示好局面会更加被动。 早知是分手结局,何必在今天揭露真相? “把‘差点’去掉吧。”她缓慢而坚定地抽走手,“你清醒点,我们分手一年了。” 第34章 刚买的白菜要晾晒些时日,各家院内摆满了大白菜,颇为壮观。 蒜有大半做成腌蒜,其余的编成蒜辫,挂起储存,水分不易流失,苏景修坐上小马扎,在院子里编蒜。 “我比较擅长编麻花辫。”他是熟练工种,手快。 编到三分之一,他挪动小马扎,手隔着外套轻按尾椎骨。刚回老家时,他被爷爷奶奶混合双打,起因是他撒谎,外加说清分手原因,他们见他胆敢对乔爱苏搞冷战,心头火起。 他一成年男人,老实挨了一顿鸡毛掸子猛抽,一记正中他尾椎骨,十足的力道打得他生疼,迟迟没好利索。 听苏景修说麻花辫,乔爱苏将串完的红辣椒挂好,默默进屋。节目组终止拍摄,她才走出屋子:“谢谢你。” 这几天,苏景修的直播登上微博热搜首位,引发广泛讨论,话题从追星和网暴,延伸到饭圈文化的诸多现象,再到粉丝社群的影响,一众社会学及教育界的大v对此发表观点。 乔爱苏看过报道,由于苏景修约束粉丝,引导正能量,专题新闻的评价多为正面,且他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对粉丝长期起到正向引领,二者结合,狠拉了一波路人好感。 而kol们复盘时,不免提及她,他们以时下热词“原生家庭”做切入点,没扯到苏景修,单纯总结她与亲生父母斗智斗勇的抗争史,致使她收获大片的认可与鼓励。 乔爱苏确信,看通稿的质量、措辞和风向,背后肯定有团队运作的成分,怪就怪在她是室内设计师,靠 分卷阅读70 业务不靠私德吃饭,营销她本人干嘛呢? “苏苏,一切因我而起,我有责任替你料理想害你的人。”苏景修找Frank抓到内鬼,是乔爱苏的学弟。 班里正巧有他粉丝,担任班干部,许诺学弟评优评奖资格,学弟在利益驱使下,交出乔爱苏的生活号码。 受苏景修所托,Frank盗号,在班级/学院/社团/学生会/校友群/表白墙账号发布这俩人的聊天记录,截图录屏均在,曝光这场以权谋私的交易。 证据确凿事态恶劣,校方出声明通报,给予记大过处分,撤销职务,取消学弟和班干部的保研名额,辅以热搜营销号套餐,他们社会性死亡,风光大葬。 “我印象里,学弟人挺好啊,热心又可靠。”乔爱苏排查联系人时,把学弟排在后边,谁知学弟竟反手捅她一刀,令她宝贵的信任付之东流。 “别为垃圾人不开心了。”苏景修劝道。 转念一想,头号垃圾人非他莫属,他捡起散落的稻草绳,绕过白菜挂到架上。 脑海冒出个很质朴的比喻,他想说,她像白菜一样水灵。想着,他脸红起来。 “今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招呼。”平常的话语,苏景修脸却可疑地变红,乔爱苏咀嚼一遍用词,脸跟着爆红。 他有前科,她说“小星的猫很亲我”,他只听进“亲我”,抱着她一番热吻,她说“反派不懂什么叫做爱”,他…… “你又想什么黄色废料呢,就听进‘上我’俩字了是吧?”她扭头就走。 “没有啊,苏苏,你听我说……”苏景修拦住乔爱苏,面红耳赤道,“我是想,你像白菜一样水灵。” “急中生智吗?”乔爱苏歪着头看苏景修,饱含审视。 “我真心的。”苏景修也学乔爱苏歪头,这样在他眼里,她永远正对着他,直视他。 他不甘心她说客套话,问她:“你真要和我这么客气吗?” 明知苏景修想正经谈谈,乔爱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杠他:“否则我要和你亲密秀恩爱吗?” 二人世界已成遥远梦境,苏景修只求能和乔爱苏共进晚餐,没外人在:“苏苏,你要是不想欠我人情,就单请我吃两顿饭吧。” 他面露恳切,乔爱苏想答允,先挑出他话中陷阱:“你的两顿,是虚指实指?” “实指。”她会同意吗?苏景修降低期望,“你嫌多,那就减到一次,一次就够。” “你又玩以退为进吗?”乔爱苏厌倦了苏景修的套路,比起一般的男人龙傲天式傲对人生,他有时格外精通示弱,能屈能伸。 也对,职业所致,他有团队帮揣摩异性心理,异性嘛,她同样包含在内,今天这出,用术语说是……虐粉。 没用的,乔爱苏早就女友粉转路人了。他在装作卑微,求得她一成的心软同情,她若肯给一成,一身是戏的他会顺杆爬,爬到她肯给十成。 “没有。”苏景修心痛难忍,是他肆意消耗乔爱苏的爱意,令她没法彻底信他,患上名为苏景修的ptsd。 “那好,一次就一次。”兴致勃勃看苏景修吃瘪,乔爱苏摇晃食指,“你没异议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景修咽下满心的憋屈:“没异议,地点你定。” “去吃烤肉吧,我想连节目组一起请,他们在一楼,我们在二楼。”这离烤肉店不太远,乔爱苏懒得开车坐车,“走着去?” 能正大光明和乔爱苏走在街上,苏景修求之不得,生怕她反悔,他应道:“好!” 初冬,昼夜温差大到要穿加厚绒裤,毛衫里要穿秋衣。出发前,乔爱苏想戴上手套暖暖手,一翻行李箱,她忘了带。 下单另买新手套,她在五花八门的颜色中选了姜黄色,她那副被苏景修烧掉的手套,正是姜黄色。 她背着单肩包出房间,苏景修端着一个礼物盒,在门外等待。 “天冷了,我有样东西想送你。”他拿开盒盖,一副姜黄色的毛线手套躺在盒里,“我学着织的。苏苏,对不起,我不该毁掉你的手套,不该自以为是,瞎树立假想敌,犯疑心病。” 目测大小合适,乔爱苏观察手套的走针:“是补偿吗?” “是赎罪。”苏景修深恨他的猜疑。 像在悬崖边站立,随时会万劫不复,他精神紧绷,唯恐懈怠。 他知道,即使他全力补救,乔爱苏也未必会接受。但他不可能因为她不接受,就连做都不去做,那样是种懒惰,它源于自负,他不敢再自负了。 “好,我收。”乔爱苏爽快收了,手套塞到大衣兜里,笑意浅淡,“它配什么颜色的大衣好看呢?” “墨绿色。”苏景修答道。 特地带了双份毛线回家,他心悬着,她大概不喜欢它,不会戴的。 她今天穿的墨绿色大衣,就当是他真实想法吧,乔爱苏说:“我们走吧。” “好。”苏景修支撑起假意的笑。 交 分卷阅读71 往时,乔爱苏总在掩藏消极,不让他瞧见一丝颓丧愁绪,如今她随意展露,满眼的凑合敷衍。世界上最爱他的女孩,不再在意他作何反应,不信他真情实感的答语。 简而言之,她不爱了。 双手插兜,乔爱苏走过街边路灯,暖黄灯光映照,意外有几分温馨。 她曾有个简单的愿望,苏景修能在她身旁,陪她在大马路上走,一小段也好,一小段她就知足。知他是明星,而她是地下女友,愿望注定实现不了。 真够卑微的,越卑微姿态越低,直低到尘埃里,他一脚便可踩踏。 她在笑,笑得他心发慌,似有心事藏着不讲,苏景修小心翼翼唤她:“苏苏……” 好在她不意难平了,他不值得。乔爱苏没理苏景修,径直走向烤肉店。上到二楼落座,她翻开菜单:“我请客,你点吧。” “嗯。”苏景修点了乔爱苏爱吃的各类,翻到主食页,“两个二两饭。” “再来碗冷面。”乔爱苏说。 这家店是正宗的朝族风味,听说招牌冷面味道很棒,她想吃。 “冷天别吃冷面了。”乔爱苏点到冷面,苏景修忍不住出声劝阻,“苏苏,你肠胃吸收差,会胃疼的,吃点热乎的暖暖肠胃吧。” “嗯?”乔爱苏撕开一次性筷子包装,筷子撂在小碟上,碰出“叮”的轻响。 “我错了。”苏景修连忙倒热水涮杯子涮碗碟,再倒满大麦茶,递到乔爱苏手边,“来喝点大麦茶。” “大明星。”乔爱苏看向服务员,冷冷看回苏景修,“服务员在呢,你最好收敛点,免得你的狗腿模样流传在外。” “我无所谓。”苏景修接过装肉的盘子,拿夹子夹到烤肉网上,“我来烤,你吃吧。” 心想苏景修嘴上会说个没完,乔爱苏只“嗯”了声,吃她点的带冰碴的冷面,酱牛肉切成薄片,西红柿又凉又甜,汤汁酸甜面条爽滑,人间美味。 匆匆扒几口饭,苏景修剪开烤熟的肉片,装在小碟里,乔爱苏不吃苏子叶只吃生菜包肉,他把苏子叶换到他那。 楼下众人谈天说地,衬得楼上他们出格的寂静,他努力找话聊: “Frank说他这算加班,叫我多寄他两头猪。” “芝士化了,再烤个四五分钟就能吃了。” “胃凉不凉?吃口饭吧。” 轻咳两声,乔爱苏喝口大麦茶暖胃:“你有话直说。” “我第一次有机会,能近距离接触你的事业,工作中的你太迷人了,明朗,专注,稳重理性。”乔爱苏肯听他说,苏景修抓住她赐予的机遇,坦诚告解,“我第一次对它有深入的了解,看你为人们的幸福生活构想,发挥创意。” 他认真道:“以前我对你的工作,只停在它很辛苦的层面,你要和不同的对象对接,多次交流,几易其稿推敲。你的工作有苦有乐,是多面化的,我却对它只有‘累’的感想,因为我对我事业的眼光是消极的,从而被痛苦蒙蔽,在看你的事业时,看不到你的快乐,只会劝你转行。 苏苏,我们的分歧,有一条是对事业的态度,你劝我转行,是看我在工作时不快乐,而我劝你转行,是我偏颇。这份‘乐’是你搞事业的动力,我太肤浅,自己在事业上没能获取快乐,就认定你也没快乐。” “我们工作的本质有差异,你在付出,构想生活的蓝图,我在索取,赚来他人的爱,在自私的倾向上越陷越深。苏苏,不是你,我看不清我自己,是你唤我清醒。”苏景修说。 他处在迷失本心的边缘,唯一能叫醒他的,是乔爱苏。 被捧惯的、自私的苏景修能说出这番话,乔爱苏不说刮目相看,有些微的改观:“你在改变吗?还不够。” 他后悔了。苏景修没走父母想为他选的那条路,读到研究生,也许会和陈愈合伙开公司,再投资乔爱苏创业,取名叫景乔,做一对共同奋斗的神仙眷侣,一同上下班,聚会时公然甜蜜秀恩爱。 未选的种种分支,都远比当前的美好。 “我知道还不够。除了我的恶劣之外,时间和职业,是横贯在我们之间的最大障碍,我想消除障碍。”苏景修深知,不破除它们,他们就没未来可言。 “在我戒掉你前,我们又产生了交集,这次怪我见钱眼开。”乔爱苏权衡利弊,五千万换挨骂倒不算亏,“若你出钱请我,会比八千万多吧?” “对,苏苏,我真没暗箱操作,是上天肯成全我。”怕乔爱苏驳回他“成全”的定义,苏景修补充道,“能和你录节目,就算上天的成全。” 第35章 施工现场,苏景修戴着安全帽,他搬完水,分发软中华给工人们:“各位师傅辛苦了。” 采访中乔爱苏提到她安全帽的来历,他也买了红色的戴,假装情侣款。 她说过她事业上需要盛观书,感情上不需要苏景修,那句话魔咒般回荡,苏景修想遗忘,却忘不掉。 “怎么了,又有骚扰 分卷阅读72 你的?”乔爱苏在看手机皱眉,他到近处问她。 “不,电池掉电变快了,一天少说充三次。”乔爱苏的旧手机用了两年半,东北的低温下,电池健康更堪忧。 分手时,她没带走他买的情侣机,换回旧手机,苏景修说:“你上个手机还在我那,你用吧。” “不,谢谢。”乔爱苏想换成安卓机,双十一没抢到心仪的机型,预备双十二或元旦再战。 按录制日程进度安排,拍完监工,下一站是居民活动中心。宋翎回京市录其他综艺,只剩他和乔爱苏,苏景修不放过来之不易的良机——镜头前,她才会稍热络些。 “那……咱们去活动中心吧。”他说。 “好。”乔爱苏没去过,她充满好奇。 一进中心,两人顿觉暖意融融。宣传栏上贴着活动照片,展现居民风采,有元宵灯谜会,有国庆书画展,有中秋诗会,有乒乓球赛,也有二人转比赛。 更多的是老年艺术团的演出,阿姨和奶奶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表演歌舞,彰显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对艺术的热爱无关年龄。 苏景修走近细看,照片上,队形走位经过精心排练设计,她们一群普通的歌舞爱好者,演出时比他们这群职业唱跳偶像都投入。 他们拿着高额的薪水,享受着粉丝狂热的迷恋,对本职工作究竟有几分喜爱,一只手就可以数清。他实在惭愧,粉丝吹他敬业,他哪里敬业,分明为了钱惺惺作态,骗得了粉丝,骗不来自己。 能成为顶流是他会装,成为虚假的、虚伪的业界翘楚,而非乔爱苏那种脚踏实地闯出的。他在走捷径,不配怀有优越感,瞧不起为理想奋斗的人。 和乔爱苏的差距,一早拉开了,满腹怨言的他只在汲取负能量,生长怨薄的毒草。 机器给着,苏景修在对照片沉思,乔爱苏走到照片前,问他:“想什么呢?” 话音刚落,她懂了,他在反思。 在摄像机前逗留未免太矫情,放到节目里,估计会被过度解读,说他触景生情不舍舞台,苏景修感到恶寒,说道:“没。” 陪爷爷来过活动中心多次,苏景修充当解说员,介绍各个功能区,他和乔爱苏来到阅览室,跟大爷大妈们聊起天来。 录制时,乔爱苏频频望向一侧,那放着张长桌,上面铺了习字作画垫的毛毡,文房四宝齐全。 走前,她终到桌旁取下毛笔,自柜里拿了宣纸:“你们该拍拍,我写会字。” “我要看。”苏景修没有忘记,他嫌弃过她爱好不比别人女朋友的高大上,那天她没直说,可细微的神态暴露她多么伤心。 “哦?”乔爱苏哂笑,“苏先生不是很嫌弃吗,嫌我拿不出手,不会狼人杀调酒打碟,难不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我错,苏苏,我没尊重你的爱好。”怕乔爱苏赶他走,苏景修替她倒好墨汁,镇纸压住宣纸,“你写字我喜欢看的,真的好喜欢。” 缺乏尊重,怎能得来平等的爱情,从他轻视她爱好起,他们的爱情朝着不对等倾斜,像天平一端卸下砝码,另一端下压,最终倾塌垮掉。 梦里,她常挥毫而就,笔走龙蛇,柔暖的阳光照在她侧脸。 喜欢的,苏景修喜欢的,在一个个晴好下午,注视乔爱苏在书房写毛笔字,观她书法灵动飘逸,纵情洒脱。 梦醒,他已一年未曾得见。 “哦。”乔爱苏沉吟,提笔写下“白云苍狗”。 她的字变了,日趋沉稳扎实,厚重间透出苍凉,苏景修怅然若失。人会变的,无论他怎么弥补挽留,都找不回昔日全心全意的她。 那又如何,他不奢求全心全意,她对他能有半分就好。 “‘白云苍狗’,好字。”苏景修鼓起掌,“苍凉厚重,颇具风骨。” “反正会被剪,我建议你少费口舌。”乔爱苏凉凉道。 白云苍狗一词对苏景修来说是讽刺,刚谈恋爱时他天天夸乔爱苏,夸到她连连嗔道讨厌,现在他再夸,她只淡漠回个单字,最多讲个一两句,不见生动。 “剪不剪我都要夸你。”待墨迹干透,他收起她墨宝,“你的爱好积淀多年,把它融入生命,而我是废物,没一件能拿得出手,会让你在你朋友面前丢人的,是我。” 丢人吗?乔爱苏想,苏景修称不上丢人吧。他是没天分,好歹敬业,大冬天下冰湖,为拍戏去学骑马,学使枪使剑,赛车潜水还考到执照。除坠马的不可抗力,他拍戏六年没用过替身,剧中不乏高难度打戏。 她没期许过他非得做人中龙凤,居于金字塔尖,她只想要爱情。 避免打扰大家读书看报,他们应当换个地儿,乔爱苏到洗手池涮笔,放回毛笔:“好了,去舞蹈室吧。” 静默上楼,苏景修心底涌起凄凉的感慨,他与乔爱苏不复从前了,他殷勤热切,她很平淡。 倘若时光能倒流,他愿多倒流些,叫他一夜回到十八岁。那时他们的前程尚未展开,他有大把的时间校 分卷阅读73 正和更改错误,纠正他偏离的轨道。 他开口唤她:“苏苏。” 乔爱苏驻足停留,柔柔应道:“在。” 她太久没给过他沉静的温柔,以至于苏景修一瞬恍了神,有个念头很激烈在叩打他心扉。 “先不录了。”拉手她会甩开,他拉住乔爱苏的袖子,“跟我走。” 带乔爱苏进他找到的房间,苏景修关上门,里面的书架上堆着些书刊,有椅子,没落灰,他搬了一把给她:“坐吧。” 放书刊的房间,乔爱苏骤然想起高中一桩往事。高一某天放学后,她去校图书馆还书,偶遇苏景修,他在书架间徘徊,她问他来借哪本书,他说还在找。 她说要关门了快点走,他说来得及,她还完匆匆走人,发现钥匙串丢了,从侧门进图书馆找,结果赶上熄灯锁门,她被关在图书馆里。 “你也在想图书馆那件事吗?”苏景修轻声问。 那次见乔爱苏奔向图书馆,他赶在她前面冲进去,故作云淡风轻营造心动偶遇。然而她没察觉他极力烘托的浪漫氛围,一溜烟跑了,留他傻愣在原地。 他要走,无意间捡到她遗失的钥匙串,站在大门口等她折返,没过几分钟,门里传来她惊慌的呼喊。 他马上找来校工帮她开门,她连声道谢,第二天早上送他一包三角牛奶。他细细品味那包牛奶,拆开包装冲洗干净,装裱在相框里做纪念。 “当时我想,你能给我一个笑容,已是上天的恩赐,我心满意足。”苏景修望着乔爱苏温润的琥珀色瞳孔,它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后来他越发贪心,也失去了最珍视的爱情。 难得的静谧空间,苏景修终于能倾吐心声:“我是废物。当了爱豆,唱歌KTV水平,学支舞比队友慢几倍,想写歌,七年没写出一首完整曲子。当了演员,提名奖项更是没有,仅有的观众缘全靠角色人设滤镜,勉强让观众爱屋及乌。” 他苦笑:“一个被粉丝捧得那么高的,名不副实的废物,变得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高高在上指责唯一能叫醒我的你。” 她贴在门上的、被他撕碎的漫画,他从扫地机器人里掏出粘好,放进钱包,重温来认清定位——他不过是舞台上蹦跶着的跳梁小丑,供人取乐的玩意儿,能被人捧着实属他的福气。 她失约当日,那场凄寒的大雨,直下到他心里。 “请问……你是在自卑吗。”疲于研读苏景修,乔爱苏干脆来你问我答。 “是。是我又当又立,在从事最不允许谈恋爱的行业时,选择了我最渴望的爱情,从开始就是错的。”苏景修回想他的赌气,悔不当初,“我不应该赌气进娱乐圈,不应该为此伤你,想脱离父母定下的道路,我有千百条新的路能选,偏偏选中最差的那条。” 他以为他们能好转的,而在天边露出些微曙光时,残酷的现实再度将他推入深渊:“对不起,苏苏,我搞砸事情,害得你被网暴。” 那是假象,不会好的。 “她们没伤到我,我心理健康,并不会被谩骂所摧毁。”来自亲生父母的伤害,乔爱苏都经历过,她无坚不摧,百毒不侵。 她又道:“万幸我的家人朋友没被波及到,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他们承受能力各异,她无法推己及人。 “我七年都在尽力管束粉丝,这回一涉及私人感情,某些粉丝就像疯了,矛头没对准我,反而对准你。”苏景修自认该骂,只他该被骂,别骂乔爱苏。 听苏景修说起队友们的恋爱史,他们通常放任女友被骂,除非遇到真想结婚的那位。乔爱苏不想说他们是人之常情,也不想说他在好好保护她,算有担当。 归根结底是职业因素,她说:“我想过了,你以爱豆出道,刚出道公布恋情或是地位稳固时公布恋情,殊途同归。当爱豆的女朋友就会被骂,职业的设定在那摆着。” 贩卖梦想的职业,她对它不抱有幻想。 “所以说从开始就是错的,节目收官我会退圈,过我想的生活。”苏景修想,要不是乔爱苏来,他这时可能退圈当起了素人,请她改造爷爷家的房子。 “可你被骂是无妄之灾,我……习惯抱你了。”他在家做饭,粗心切到手后晕血,看电视电影时有血腥场面,每次总要抱着她才能缓和。 “晕血时怎么做,倒向谁,抱住什么,不是你凭理性能决定的。”乔爱苏指着苏景修大衣口袋,“要怪就怪你没及时关直播。” “是。”苏景修手放腿上,不自觉地颤抖。 能和乔爱苏心平气和坐下聊聊天,真好。 节目在播,乔爱苏最近会上豆瓣的娱乐小组逛逛,她录了综艺,在娱乐组有了存在感。 “我说。”她抛出话头。 “什么?”苏景修问道。 乔爱苏说:“我在豆瓣看了一个cp贴,有人说去年九月在奶茶店碰到我,我在电话里说分手。还有人说同一天你换了六年没变的微博背景,加上我们高中同桌的关系,他们怀疑评语 分卷阅读74 是我写的,猜我们在谈恋爱,去年九月分手了。” “怪我手欠,没料到换背景会间接构成分手的猜测。”她由衷佩服网友们的火眼金睛,高中毕业后她没写过一笔一划的应试字体,竟然会被从字形间架结构找出相似点。 “不,万恶之源是我。”苏景修叹道,“我太幼稚,要你为我吃苦受委屈。” “我觉得。”乔爱苏有意停顿。 “你觉得我说得对。”苏景修猜到乔爱苏的后半句。 “对。”乔爱苏点点头,“你说得对。” 第36章 乡村生活深深吸引乔爱苏,她喜欢这里的慢节奏,喜欢熟人众多的感觉,大家都很热情,相处轻松自在。 第二期播出,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观看。 这期开头两人抓鹅杀鸡,到菜地拉秋菜,晒腌秋菜编蒜辫串辣椒,苏景修自制糖雪球,探访完施工现场,又去居民活动中心参与活动。 电视上,苏景修在帮老年艺术团改动健身舞,删掉伤关节的动作,调整幅度节拍,他的亲身示范略显滑稽,乔爱苏联想她画的人类进化史,笑了。 但笑了一小会,她的笑凝固了。 下个片段,她在逛早市,眉宇间忧愁之色似要溢出,欢快的bgm转为煽情。 屏幕上出现她微博的评论区,肮脏辱骂言论被打码,随即旁白男声响起,说她遭到苏景修粉丝网暴,强颜欢笑之余,不经意间流露愁绪。 目瞪口呆,乔爱苏目瞪口呆——那个早上她想买崩栗子吃,苏景修说中午炖牛肉,牛肉栗子同食会胃胀,她就没买。 没吃上热乎的崩栗子,她有点不高兴,没想到被节目组拍了,消音配bgm,移花接木成她因网暴消沉。 节目组,真有你的啊!乔爱苏正懵着,苏景修的家人纷纷安慰她,关切询问她感受,问她这周好点没,她立马解释实情。 后接苏景修在直播中教育粉丝,律师函声明轮番发布。最近无心拍板决策,工作事宜全权交由陈珊办理,见到成片,他也一脸懵。 【陈姐,麻烦你帮我问问节目组怎么改的】他发微信给陈珊。 没过多久陈珊回微信,说得很直白:【我通知节目组改的。你要退圈了,以后不赚粉丝的钱,她们没利用价值了,这波又险些连累你的好名声,正好趁机把她们踩到地心立起你人设,帮你们收割路人好感,拉高风评】 以免苏景修背上道德枷锁,陈珊开导道:【景修,别顾虑太多,她们舍不得骂你,骂声在我这,何况你队友给粉丝买黑热搜只多不少,粉了你,她们该庆幸】 观感复杂,苏景修只道:【陈姐,等我退圈了,你也抽空歇歇吧,你们每天被粉丝骂,压力是很大。找好下家了吗?】 【找了,朋友女儿要当演员,在挑剧本,小姑娘挺有事业心的】陈珊准备无缝衔接,明年年初合同到期,她继任新艺人的经纪人。 【好,祝她长红】苏景修送上祝福。 出道以来,他很少放松,回老家录综艺是他几年来最愉快的阶段之一。在老家,他不是什么狗屁大明星,没人会把他当明星,他是他自己,无拘无束的自己。 有心爱的女孩相伴,纵然她已不爱他,他也如身处世外桃源,有她就满足。 神仙般的日子能持续几天?不多了,飞行嘉宾要来了。 身为乔爱苏的合伙人,盛观星和盛观书受邀来录节目,他们放好行李下楼,乔爱苏正开车等在宾馆外,宋翎在副驾驶,中间一排坐着苏景修。 “下午好。”东道主苏景修笑着问好,“这边挺冷的,快下雪了,得多穿点。” 他和乔爱苏怕冷,早早换上羽绒服御寒。 “这是我的朋友盛观星和盛观书,兼任创业合伙人。”乔爱苏向宋翎和观众们介绍她的朋友们,“他们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我们三个人大学的时候经常在一块,形影不离的。” 互相问好,宋翎对盛观星说:“你们是大学室友,那关系一定很铁吧。” “对,上课下课听讲座报社团什么的,我们都同步行动。”盛观星打趣道,“老师说我们就像连体婴。” “我们平时总到对方家里蹭饭,小星的猫也非常喜欢我。”乔爱苏不忘cue盛观星的橘猫,当年她们在校外捡了一窝猫仔,找好心人领养,盛观星留了一只,取名叫狗剩。 他们仨仿佛自带亲密无间的气场,宋翎不时提问,迅速融入,苏景修在一旁当看客,他看似无可撼动的中心,实则格格不入。 他的醋意变质,从把盛观书当情敌的醋意,变为盛观书能和她共创事业,他却不能和她的醋意。 要想个法子整一整盛观书,苏景修筹谋着,既然他能被鹅吓到形象全无,像个二傻子,那盛观书也能。他不介意网友拿他被吓的一幕和盛观书对比,能拉盛观书下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值了。 下午去爷爷家拍摄,三人的观乔同款安全帽极度碍眼,苏景修站在 分卷阅读75 厨房,那堵墙拆掉了,光照进来显得通透敞亮,而他一颗心暗无天日。 他在听他们谈话,工作久了,盛观书一个外行人学得倒多,对她们的术语了如指掌,他恶补知识再快,终难追上进度。 和盛观星聊了会天,谈及厨房结构改造,乔爱苏一望,苏景修站着不动,表情凝重。 他一向爱嘴硬逞能,强装无事,看样子他腿疼在硬撑。她靠近,问他:“你哪儿不舒服吗?” “没戴护膝,膝盖着凉了。”苏景修今天穿的羽绒服,长度在膝盖上方。 “你还提醒小星他们多穿呢,你看你这腿。”乔爱苏姑且认为苏景修没在吃醋了,在诚心悔过,“就不知道注意身体吗?” 他定期回京市复查,恢复得尚可,明年能取出钢钉。骗过乔爱苏,苏景修忙说:“我回家会穿的。” “嗯。”摄像机转方向,镜头的盲区内,乔爱苏忽地绽放一抹坏笑,“又在装啊?” “!”装虚弱被抓包,苏景修不由得一震。 她没说错,他不敢辩解。 “没装够吗?以你装的频率,来糊弄我,当我蠢吗?”乔爱苏小声叨咕着,“你有招数快使,我心疼算我输。” 招数吗?他的确有一招,不,是事,能让她心疼的事,苏景修敢打包票,只要他说,她一定会心疼。可他不想拿它当筹码,宁愿它烂在肚子里,做永恒的秘密。 入冬了该炖鹅补补,鹅的死期将至,若能令盛观书在大庭广众下丢人,它也算死得其所。苏景修的一箭双雕计谋上线:“咱们晚上吃鹅吧,叫上他们来。” 猜不透苏景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乔爱苏答个“好”。 一行人出门,大白鹅对他们虎视眈眈,这些天,眼见散养的同伴们被凶悍的两脚兽抓走,剩它一独苗存活至今,它今天尤为警惕。 摄像机在拍你,加油,你能行。苏景修强行忽视心理阴影,朝大白鹅走去。 最怕鹅的苏景修破天荒敢接近鹅,宋翎问他:“苏景修,你要抓鹅吗?” “我试试。”苏景修深呼吸走上前,蹲在鹅旁边。 对准盛观书的方位,他对鹅命令道:“养鹅千日用鹅一时,你去给我叨那小子,拿嘴狠狠拧他,快去。” 大白鹅傲娇地拍拍翅膀,吓得苏景修心里咯噔一声,它依然不为所动。 他居然有胆抓鹅吗?乔爱苏站定看戏,等着危急关头出手相救。 有乔爱苏观战,苏景修不肯认输,唆使鹅叨盛观书失败,他随机应变,唆使鹅攻击她:“她你认得吧?戏弄你多少回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你被她抓着玩,你丢不丢鹅?快去叨她羽绒服出气,出事我赔。” 我赔衣服,你赔命,我不亏。 叨坏乔爱苏的羽绒服,口子越大越好,多掉出点羽绒来,他好赔她件新的。 “快点,别tèng(注)。”苏景修手在空气中赶鹅,催促道。 “该该该——”大白鹅开嗓大叫三声,一口咬在苏景修手上。 先咬,再拧,苏景修只觉手背剧痛,想抽手,怕力的作用搞得他更疼。 想好要捏鹅脖子逼它松口,乔爱苏冲向它背后,察觉到小命可能不保,大白鹅的嘴对准苏景修的右膝,快稳狠连叨数下。 “啊——!!!”膝盖遭袭,苏景修的惨叫响彻院子上空。 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想算计盛观书,最后是他丢了大人,当着他们的面鬼哭狼嚎。 叨完苏景修,大白鹅咬住他羽绒服不放,乔爱苏偷袭扯住它脖子,它嘴下发力猛地一撕,羽绒服破开一道大口子,鹅毛四散,随气流漫天飞舞。 “不孝子,里边装的可是你祖宗的毛!”苏景修气急败坏大喊。 受到他喊声刺激,大白鹅突然一甩脖子,挣脱乔爱苏控制,回身叨向她。 膝盖疼站不稳,苏景修被赶来的盛观书扶住,他焦急唤道:“苏苏!快跑!” “没事,我不怕!”无惧大白鹅,乔爱苏大胆迎上。 鹅叨她羽绒服,一口口叨得鹅毛满天飞,面对大白鹅迅疾出击的残影,她不慌不忙,电光石火间伸手扼住它脖子:“呵,抓到你了。” 热血高燃夹杂诡异的梦幻场景,飘扬的鹅毛中,乔爱苏制住大白鹅,对镜头说道:“今晚就吃它!” 上次她气势汹汹提鸡笼的照片被p上“鸡笼警告”和“让一让,我来抓鸡了”的文字,流传成表情包,今天她抓了鹅,要亲自p几张鹅视角的,就叫“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当事人苏景修疼得龇牙咧嘴,乔爱苏却直觉不简单,他不会又想搞事吧? 混乱局面终结,盛观星对盛观书说:“老弟,咱们赶紧送苏景修去医院。” 县里有家三甲医院,宋翎也道:“对,拍个片子看看情况。” 对苏景修的阴谋一无所知,盛观书扶着他慢慢走:“我扶你上车,来,慢点。” “谢谢。”镜头怼脸,苏景修 分卷阅读76 有气无力控诉着鹅的恶行,“该死的鹅,我要打狂犬疫苗……用打吗?不用打后期字幕帮我加个科普,我先走了,拜拜。” “景修,你还想着放正片啊,别放了。”苏景修爱面子,梁劲松考虑将刚才的录像封存。 能让乔爱苏出风头,苏景修怎可错过:“不,要放,今晚就放,当花絮放。” 第37章 鹅发动的袭击以它被炖告终,俗话说吃哪补哪,经大家一致同意,鹅腿全归了住院观察的苏景修。 鹅毛缺失,羽绒服瘪了一大块,乔爱苏网购鹅绒打算填充,先穿大衣将就着。 录完他们的部分,盛观星和盛观书想多住个三五天,自掏腰包留下,这一留下,恰逢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拆快递匆忙补好羽绒服,乔爱苏的针脚很粗糙,效果差强人意,她套上羽绒服,和他们出去走走。 “本来想开车带你们进山逛逛的,但苏景修说山里有熊,去年还拍到过野生东北虎,危险系数太大,下雪后更没法去。”乔爱苏能对付大白鹅,要遇上熊或老虎,那她只能乖乖等死。 “咱们在县里随便溜达呗,在东北还愁没雪景看吗。”盛观星计划和盛观书到长白山玩个一周,吃吃东西,赏赏天池风光。 乔爱苏喜欢雪,冬天一到,室外天寒地冻,室内热得能穿短袖,她就在房间里,边吃雪糕边望窗外——气温再降些,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外面摆摊,冻鸡冻鱼,冻梨冻柿子,雪糕柿饼,能冻上卖的应有尽有。 当然,糖葫芦烤地瓜等冬日经典食品不容遗漏。 远处,有人推着自行车走来,车旁绑着一垛糖葫芦,盛观书指向那边:“要买糖葫芦吗?” “我去买。”乔爱苏跑到自行车旁,买下整垛糖葫芦,“我想分给小朋友们。” “我们呢?”盛观星对乔爱苏笑了笑,讨糖葫芦吃,“我也想吃呀。” 挑了两串递给盛观星,乔爱苏又拿下几串:“也给大朋友们。走,我们分糖葫芦去。” 她留心计数,在外边玩的小朋友都有份,回苏景修爷爷家时,她余了两串,一串草莓送关璇,一串蜜枣送宋翎。 从书房下来,苏景修见有糖葫芦吃,以为会有他一份,忙不迭过来:“我的呢我的呢。” 气氛蓦地尴尬,乔爱苏记起,她忘了留苏景修的份,他总说要戒糖,她买甜食他几乎不吃。 听乔爱苏说买来一垛,看来小朋友有,大朋友有,就他这位前任男朋友没有,苏景修目光游移,试图遏制他的醋意和失意:“没……没我的啊。” “喏,你的。”乔爱苏献出她拿的糖葫芦。 “不,你吃吧。”苏景修推回乔爱苏的手,他不在乎她真给假给,只求她的眼神能投向他。 刚吃完一串,乔爱苏估摸着再吃会撑,慷慨道:“你吃吧,我吃过一串了,吃不下。” 她退而求其次才给我的,这个念头刚冒头秒被打消,苏景修狂喜接过:“啊,好。” 他咬下,没挖净的山楂籽硌到他后槽牙,牙一阵疼:“唔!” 连续数天,频繁的受伤磕碰,叫乔爱苏不禁同情起苏景修来:“你……还好……吧?” “还、还好。”苏景修瞄向乔爱苏的羽绒服。 口袋里装着姜黄色手套,不是他织的。那道大口子缝得没他好,以往她扣子松掉,衣服裤子有破口,是他亲手帮她缝好,如今她…… 天啊,你在哀怨个什么劲儿啊?细微的神态将苏景修出卖,乔爱苏无语至极,她说:“难受的话去看牙科吧。” “我不难受。”苏景修连吃三个山楂,“我难受吗?” “……”乔爱苏转身走上楼,再见了大哥,我要去画画。 今天睡得早,半夜,她起床打开台灯,在床边凝视着苏景修送的黄手套,它们好像没留着的必要。 翻出剪刀挑开收口线头,乔爱苏轻轻一扯,手套从下端起一圈圈残缺,姜黄色的毛线蓬松打卷,她想抚平,想抻平,它仍旧倔强地保持原状。 果然苏景修下了苦功,乔爱苏用力抻直,大书压住,穿上最厚的衣裤,轻手轻脚出了家门。院子里有火盆,她燃起火盆,两团毛线扔进火盆内。 灰烬中诞生的火焰在舔舐毛线,燃烧释放亮光,她不管他烧手套时怀着何种心情,总之与存心破坏无异。被烧掉的那副手套与他赔她的,该享有相同的待遇,葬身火焰是它们的下场。 象征温暖希冀的火光,此刻讽刺极了,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绝望时点燃的火柴,有寒冷的内核。 “不要!!!!” 身后传来狂奔声响,乔爱苏回头,苏景修提着水壶冲到火盆边,冷水浇灭火焰。 他直接去捡毛线的残骸,黑漆漆的夜里,乔爱苏只看到他手被染成碳色。 余温燎了手,苏景修在火盆不断摸索,捡出每一根能称作毛线的物质,紧紧握在手心。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后半夜总算入眠, 分卷阅读77 又被响动吵醒。 拉窗帘查看有无小偷闯入,他却辨认出乔爱苏的身影,她烧起火盆,可怕的预感升起,他提水冲出。 晚了一步,苏景修亲眼目睹乔爱苏烧掉手套,唯独剩点残骸,她向他学的,剪断烧的,没半点留恋。 深重的悔意包裹着,眼泪流下,他麻木站立,嗓音沙哑:“苏苏……” 他抽气声分外沉重,黑暗中可见泪痕,乔爱苏只淡淡道:“你要分享观后感吗?” “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了,是吗?”苏景修低声问。 求求你,否认它,快否认它啊。 “你要我怎么回答,我说我对你没感情,你会说我绝情吧?”乔爱苏说话时的白雾逸出,她想,他总有理由狡辩,扣帽子在她头上,而他是清清白白受害者。 出来得急,苏景修睡衣外仅穿一件羽绒服,风自裤管鞋帮灌进,全身在发抖,他牙齿打颤,答道:“不会的,我不会的。” 苏景修无非想求个悔过的机会,她非要给吗?她偏不。 “你回屋吧。”乔爱苏背对呼啸的寒风,安静片刻,她说,“要么,离我远点。” 若她拒绝给他机会,他贸然亲近她会更反感,他必须求得她的首肯,苏景修急切道:“苏苏,我保证再不猜忌你怀疑你,疑心病我能改掉,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六年间,面临各式各样的障碍,他们依次跨过,没跨过的终造成分手。乔爱苏想让苏景修早点退圈,多些时间空间陪她,他则想继续待在娱乐圈,她期望的没到来。 直至今年,苏景修腿伤想退圈,客观条件阴差阳错达成了,挺可笑的,该说是伤促使他想拥有平静生活吗? “能改掉,你确定?我一生的合伙人,意义你懂吧,别忍辱负重完了就原形毕露,出尔反尔。”乔爱苏打量着眼前颤抖的他,“苏景修,你在我这的可信度,我大约能算作千分之0.01。” 听闻他的可信度是正数,苏景修再次狂喜,黯淡的眸中陡然亮起光彩:“我能抓住这0.01的。” 有0.01,他能把它发展为1000,取得她全部的信任。 恻隐之心使然,乔爱苏不忍苏景修冰天雪地中受冻,他腿经不起严寒摧残,她重复一遍:“进屋吧。” 寒意侵入骨髓,苏景修攥拳,将毛线捏得更紧,他清楚,他什么都留不住:“我不进。” 他不嫌冷,她还嫌冻呢,乔爱苏手揣在兜里,问苏景修:“如果我有问题想问你,你会进屋吗?” “我进!”苏景修蹿至门前,“苏苏,快进。” 到书房,乔爱苏关好门,座椅上有只两用抱枕,她抖开被子扔给苏景修:“我一直想问你,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在吃哪门子的醋,毫无根据把盛观书当假想敌。” “高中的时候我怕你不开窍,怕你一旦开窍喜欢上别人,后来我们在一起,我又怕我只是来得太早,只占据先来后到的优势,没有足够多让你喜欢的地方。”维持六年的无谓的高傲,苏景修在今日通通打碎,“我没勇气承认我自卑,我怕有比我更好的男人爱上你,追求你,你会意识到我没那么好,放弃我,离开我。 盛观书是第一个让我有危机感的男人,他能陪你去玩闹,能和你创业,关怀、陪伴和事业上的支持,我做不到的他都能做到,我不如他,所以我小肚鸡肠,敌对仇视他。 是我自私执拗,一味加深对你对他的误解,我们的感情是我欠你。而我特别卑劣,自己无能,没本事给你幸福,就倒打一耙扣锅,以此扭转我的弱势,把我的自卑外化成刀,来刺向你,占领道德高地,要你对我亏欠。 你们没错,错全在我的胡乱脑补,不听你讲的来龙去脉,偏信自我洗脑的认知,反觉得你的朋友们居心叵测。” “我好怕盛观书会取代我。都说日久见人心,我的心足以用不堪形容,不纯真,不美好。”苏景修自嘲地笑,“其实我也一直想问你,如果你同时遇到我和他,你还会选我吗,他是真热情,我是假人设,我们三个做同学,你又会对哪个动心。” “不。”乔爱苏摇摇头,“你搞错了前提。” “拿挚友来说,我和小星,你和陈愈,都是大学才遇见,初中高中合得来的朋友很多,可他们未必会是我们的挚友。”她想,苏景修的个性,会被细节困住也没很奇怪,“人与人交往,能成挚友的,大抵需要顺序与时机,它们很关键的,是友谊的先决条件。人的成熟程度,性格变化,以及家庭关系,这众多因素汇集,才造就友谊深度上的差异。” 表面上的小问题,苏景修没和她深谈,她不知道他在思虑,它滚雪球般扩大,长成他的心魔,从内部瓦解了他们。 唏嘘吗?乔爱苏确实唏嘘,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初期再牢固的感情,缺少双向的沟通,也容易惨淡收场。 她甚至不甘心,像她刚听到阿喀琉斯神话时的不甘心,他们的爱情竟会被一处小矛盾打败。 “你排除前提去思考,粗暴地把你们 分卷阅读78 放在同个起跑线上比较,问题反倒不会成立了。”乔爱苏反问苏景修,“没发生的你硬要假设它去发生,用现状反推一个虚构的过去,再要我来选,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过去的时间线里,我选了且只选了你,这就够了。”她说。 多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懂,放着既定事实不理,去想他空想出的假设,苏景修愣怔间,毯子从膝上滑落。 他没去管毯子,看着她说:“是我不好,在莫名其妙的事上钻牛角尖。” “对了,你能帮我打探于朔的消息吗?我姑姑说他傍上人,或许是被谁……包养?”乔爱苏盲猜是包养,于朔一无才学二无人品,仅有个外表的长处。 “是,我朋友说的。”苏景修吞吞吐吐,“癖好……呃……” 这种利益交换,落点在你情我愿,乔爱苏问:“小众?” “对,小众,第四爱。”苏景修打听过,不愿拿她家人的消息打扰乔爱苏,他就没说,“当他是个工具,玩玩而已,他要敢借金主的势抹黑你,我来回击。”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反对你营销我人设吗?那位蹲大牢的暂且不提,于朔和苏娴这种人,得了势,必会来踩我一脚,我的知名度越高,大众越同情我,他们被反噬的后果就越惨。”乔爱苏淡定一笑,“我会怕吗?我等着,等着他们来报复我。” 苏景修刚缓些,旋即愣住。他又被老婆猜透了。 第38章 得知苏景修奇葩观念的来由,未解之谜迎来解答,乔爱苏心头松快了些。 微博上cp粉被苏景修唯粉吊打,便聚集在豆瓣嗑cp,她看娱乐公共组时,常有cp粉说超话又双叒叕被唯粉占了,大家无家可归,回嗑药鸡的快乐老家豆瓣接着嗑。 cp粉似乎有偏男方偏女方一说,而他们的cp粉偏她,说她的成长经历堪称美强惨,和顶流相爱却不能公开,分手后顶流上节目追妻。 唯粉怒骂cp粉脑袋开黑洞,胡编乱造,在各大组发贴澄清,乔爱苏则怀疑起,苏景修的团队是否混入cp粉中带头嗑糖。 等等,他不会在装成cp粉嗑糖吧?毕竟她盖章过的“天选嗑药鸡”,眼神糖动作糖细节糖还不手到擒来? 这天,家里的猪肉吃光了,要到养猪场去拉,乔爱苏主动请缨:“我去吧,我还没开过三驴子(注1)呢。” “行,路上加点小心,钥匙在阿景那呢。”苏庆祥叮嘱道。 “好嘞。”乔爱苏到院子外找苏景修。 苏景修正在玩手机,乔爱苏一拍他,吓得他手机掉在地上:“苏苏,你找我啊。” 他因腿伤极少下蹲,今天反常想蹲,乔爱苏抢先捡起手机:“我来。” 屏幕上是豆瓣小组界面,标题下方有一枚铅笔标签,代表他发的贴子,乔爱苏一滑动,主楼内容详尽,图文并茂。 她随口念出一段:“姚薇的vlog里,多次拍到乔爱苏在吃石头饼,说明她爱吃石头饼,而苏景修的吊坠刚好是吃石头饼吃出的石头,他从不离身,那包幸运石头饼,会不会是乔爱苏送他的呢? 精髓在于,苏景修工作室对绯闻向来秒发声明澄清,这次装死装得最久,相当于默认了没毛病吧?旁友们这都不嗑?我都嗑拉了呀!” 配图数张vlog和苏景修采访截图,乔爱苏上拉看回复,他发在禁止裸奔的组,热赞较友好,没粉丝控赞,她再看标题,问苏景修:“什么叫‘已扫楼’?” “在我贴里裸奔的粉丝过多,我申请扫楼,找管理员帮批量处理违反组规的。”苏景修说完,想起“裸奔”等用词对乔爱苏陌生,讲解道,“‘裸奔’是指……” “哦,我懂。”乔爱苏回道,“葛格,美眉我也会网上冲浪的。” 乔爱苏肯叫他“葛格”,明知她在玩梗,苏景修也应道:“哎,葛格在这呢。” “哎你个头啊!”乔爱苏本能反击,抬手敲苏景修的脑门。 挨了一下,苏景修内心满是甜蜜——她打我了,她愿意碰我了。 “你消息提醒挺多的哈。”乔爱苏顺手点开右上角,苏景修的私信近乎爆满,私信栏充斥着人身攻击,他被他粉丝骂得狗血淋头。 “‘振振有词一套一套的,我笑死,你是他谁啊你,真当自己是正主了?’”念了条私信,她滑过私信看回复,“看这架势,你还是个cp粉头?工作室下没下水军?” “没下,真没下,我自食其力舞的。”苏景修列举他建超话的坎坷历程,“我想建cp超话来着,在豆瓣拉人帮申请,我建一个唯粉抢一个,抢完集体卡我,我五个阳光信用700+的号全被她们炸了,气死我了。” 被粉丝指责他嗑糖全靠脑补臆想,他无处申辩,郁闷得很。 “……”乔爱苏没理苏景修。 “那……我叫工作室给我豆瓣号发律师函,让我别在豆瓣嗑cp了?”苏景修想措施补救,又犹豫,“可那样相当于给粉丝打鸡血、指风向,万一 分卷阅读79 她们骂你泄愤呢?” 乔爱苏点进苏景修豆瓣号加的小组,他置顶了他们cp专组,专组被命名为“修乔|重修旧好共筑鹊乔”,多个他的贴飘在首页。 他着实不负“天选嗑药鸡”之名,她问他:“她们知道自己的爱豆在豆瓣发贴嗑cp吗?” 苏景修说:“虽然实话很难听,但我要说,作为她们喜欢我的报答,我没公然在微博拿大号嗑,够给她们体面了。” 她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谈过,他才没公开情史,否则他会大号上阵嗑cp,向全世界宣告他苏景修最爱她乔爱苏。 显然,乔爱苏的盲点位于粉丝、偶像和恋情三者间,它们不在她辩论的舒适区。她避而不谈,免得苏景修诡辩歪理来说服她:“我去养猪场了。” 节目组来拍家庭日常,见乔爱苏出发去拉猪肉,商议先拍这段。他们的车跟在后面,她骑上三驴子打火,驶向养猪场。 没等加速,车厢撞击出“当”的声音,一人蹿上车来。 “谁?!”乔爱苏惊道。 浑然不觉膝盖疼,唯恐她丢下他,苏景修大声说:“我。多个人多双手,搬猪肉省事。” 她没赶他下车,他兴奋得挥舞坐垫手舞足蹈,cos起商场庆贺开业放的气球人。 影子随日光映在乔爱苏前方,她刚要劝苏景修坐下,车前轮不慎碾上半块砖头。车一晃,苏景修差点摔倒,他力挽狂澜,借势摆出个耍帅pose。 “耶!”他边显摆,边亢奋舞动着。 “把住(注2)点。”对上毫不关心伤情的苏景修,乔爱苏没招了,“你腿才好,少蹦跶两下吧。” “我不蹦了。”苏景修铺上小垫坐好,“我老实坐着。” 调低音量,乔爱苏说:“这要是我的车,我就把你颠下去。” “好啊,那我就带着猪肉跳下去。”苏景修刻意高声道。 他得意洋洋挑挑眉:“生气了吧,来打我呀。” 他怀念她的拳头砸在他身上的感觉,真实而美妙,他想搂住她,他们额头相抵,说着情话。许久没挨她嗔怪的打,连她耳光的滋味他都…… “你再打我一回好不好?”苏景修痴痴问道。 乔爱苏被他无理的请求膈应得浑身不适,想如他所愿报以老拳:“有病吗你?” 苏景修顺杆爬:“我有病,相思病。” “请你别对我发射土味情话了。”不夸张地说,乔爱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希望是顶风开,好灌你一肚子风。” 路口,她停车等大货车驶过。 她在看我。接收到乔爱苏投来的视线,苏景修紧张又忐忑,理理他的衣领。 而乔爱苏的视线越过他,目标在摄制组的车,对跟着的摄制组说:“加个字幕吧,让大家请勿模仿苏景修,注意行车和乘车安全。” 原来她没在看他啊,苏景修垂头丧气。手机振动两声,他掏手机看微信,是陈愈:【没想到啊,我们苏大顶流竟然纡尊降贵,在豆瓣开小号为爱怒嗑cp,挨粉丝骂挨得爽吗?】 【下次还敢!】苏景修回陈愈。 到养猪场,一头猪按部位分成几大块装在袋中,乔爱苏推了板车运到门口,苏景修将它们摞成块,搬上三驴子。 “你胳膊行吗?搬得动吗?”乔爱苏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关怀,抢着去接他搬的猪肉,“别逞强了。” “能搬动,不沉的。”苏景修估算它们的重量,他这堆约有一百来斤,“晚上烀肘子吃,以前我们两个人一两顿吃不完,都没烀过几次。” 他们没吃过几次,她顶多在公司聚餐时能吃吃,乔爱苏沉默不语,拜托,别提往事了好吗。 “沉溺于往事的人往往当下混得很差,我是混得很差,你在我身边,我却还开心不起来。”苏景修勤勤恳恳进行搬运工作,装作轻飘飘地说出对他分量很重的话,“我特喜欢我们cp的名字,苏景修的‘修’是‘重修旧好’的‘修’。” 他就差直说“我想和你复合”,录节目期间一次次向她求和示好,乔爱苏思绪紊乱,无奈道:“一年的时间不够你复健吗?” “身体能复健好,健康能回来,心上的空缺怎么办,除了你谁能填补?”苏景修叹了口气,“现在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告诉我吗?” 录制时他们时常大段对话,剪辑时有的剪了,有的没剪,消音加bgm做过渡,唇语留给观众猜,能猜对的寥寥无几。 心想又一段唇语来袭,乔爱苏对苏景修说:“我对你始终有一丝感激,谢谢你用你的人脉,帮我讨回公道,解决我父母的骚扰、纠缠和污蔑,也谢谢你的正义感,帮挖掘出深埋的罪恶,让坏人能被绳之以法。没你相助,想摆脱他们的吸血,我可能要花很久。” 彼时乔爱苏没进社会,被低劣手段攻讦尚无,,苏景修给了无助的她最大的帮助 “只有感激吗,有没有哪怕一丝的爱意留存?”苏景修不死心地追问,“有吗?” 她的 分卷阅读80 答案像种审判,他慌张堵住耳朵,闭上眼睛:“对不起,我不听,你别说了,权当留个念想要我猜吧。” “千万别剪啊!”有机可乘,乔爱苏转向摄像师,“字幕就加‘苏景修因怕猪被吓到堵耳闭眼?’。” “你说什么?”苏景修认真在堵耳朵,没听清乔爱苏说的。 “我叫摄像师标注猪肉的重量,夸你搬得多。”乔爱苏的谎言张口就来,“话说,你胳膊真不酸吗?” “这也就比你沉点,我抱你费劲吗?不费劲啊。”他能找打了,苏景修嬉皮笑脸凑近,“凭体感判定,苏苏,我来抱你比一比?” “滚。”乔爱苏拉板车回室内,“等我两分钟,别开车跑路啊你。” “好。”苏景修静静等候乔爱苏。 送完板车返回,乔爱苏趁其不备,伸脚绊倒苏景修。 “啊!”他的喊叫短促有力。 失去平衡,苏景修一个大马趴,正趴在一堆猪肉上,鼻子对着排骨,他硌得生疼,扭头装出虚弱姿态:“幸好……是……真……鼻子……” 一口冷气呛在乔爱苏的嗓子眼。 第39章 中午天灰蒙蒙的下起雪,乔爱苏冒雪买来一斤糖炒栗子,随手放茶几上,脱羽绒服洗个手的工夫,栗子不翼而飞。 她又买回来一斤,见苏景修拿着碗坐在客厅等她,碗里装有他剥好的栗子仁:“苏苏,我剥的,你快吃。” 接到电话,乔爱苏聊了几句,对苏景修说:“你和璇璇他们吃吧,我去趟施工现场。” “我陪你去。”苏景修撂下碗,要同乔爱苏走。 “小毛病,不碍事,就耗时长点。”乔爱苏将袋子挂在苏景修手指上,“你把栗子打成泥喂璇璇吃,她一小孩子,我不放心她拿手抓塞嘴里。” “好。”听乔爱苏的,苏景修剥起另一袋栗子,“我一会送到你那。” 她骨子里那种温柔细心,像春风拂过,和缓而纯粹,他日渐沦陷,想终生独占它,和她。 乔爱苏善意提示道:“你真要看我就着灰尘气体吃栗子吗?” “不,我疏忽了,苏苏,你吃了再走。”苏景修忙端起碗,凑到乔爱苏跟前,“热乎着的,你吃点。” “我怕走路会呛风。”乔爱苏婉言谢绝。 “可你昨天还走着吃烤实蛋。”苏景修刚想几秒,想通了。 合着乔爱苏就是不想吃栗子,他剥的栗子。 “拜拜。”乔爱苏拉上羽绒服拉链,扣好下端扣子,戴好帽子手套,“走啦,别等我。” 当我是什么人,你不让我等我就不等了吗?苏景修给堂妹做了栗子泥吃,喂她吃下,跑到爷爷家门外等待乔爱苏。 完成任务,乔爱苏在群里约好打麻将,她走出房子,一看苏景修等在门廊下,问他:“你来干嘛?” “我刚买的鸡架,你爱吃的多放辣的。”苏景修举起帆布保温袋,“吃法随你。” “我要打麻将,你总不能叫我几百米内啃净吧?”乔爱苏今天没翻牌鸡架的想法,她想在回家时,买个烤地瓜吃。 “我吃,你去打麻将吧。”苏景修手垂下,向前走几步迈进冰天雪地中。 第几回被拒了?他心乱如麻,只得目送乔爱苏离去。 大雪沙沙打在他羽绒服上,她踏雪走远,地面已有层踩实了的雪,她“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从格外清晰,终消失不见。 牌友们兴致好,乔爱苏适当放水,时赢时输,一打打到下午四点半。 四点半了,地瓜还能有吗?她赶到卖地瓜的大锅前,大娘说刚卖出最后一个。 “啊,卖没啦。”乔爱苏惦记烤地瓜甜软绵密的口感,“我明天来买吧。” 大娘笑呵呵道:“明天大娘给你留个大的。” “好,谢谢大娘。”乔爱苏露出灿烂笑容,向大娘道谢,“我明天会赶早来的。” 好想吃烤地瓜啊,今晚拿烤箱烤点吧,她去买糖雪球,扫码付款,支付成功那一刻,手机电量由30%直降至0%,自动关机。 电池有够不耐用的,乔爱苏一摸兜,她没带现金,想去菜市场买地瓜的计划搁浅,被迫打道回府。 “苏苏。”苏景修还坐在客厅的老位置,他拿起桌上的烤地瓜,“我买到的最后一个烤地瓜,你趁热吃。” “谢谢,我有糖雪球了,和烤地瓜同吃会烧心。”乔爱苏脱下羽绒服挂到衣架,手焐热手机,“我回屋画画。” “……好。”苏景修默默吃掉烤地瓜。 之前他也是在下雪天,想送地瓜没送成,不同的事件,相似的结局。 高三乔爱苏参加美术集训,联考后她不常上课,每天回去很晚。有天他买了烤地瓜,骑车跟在她坐的公交后,想假装偶遇,把烤地瓜送她,偶然间听附近的胡同里,一伙小混混在预谋要上门威胁恐吓。 谈话中他们确认住址,正是她填表时写的家庭地址,他涌 分卷阅读81 起见义勇为的信念,上前阻止,奈何寡不敌众。 冒着热气的烤地瓜掉下,他想捡,那伙小混混将他打倒,围住他痛殴,烤地瓜在打斗中被碾压踩扁。 温度趋近零度,雪到地化为雪水,浸湿他的大衣头发,沾满了泥的鞋底踹向他,他满身的脏污,艰难呼救,只余如释重负的轻快——他们忙着打他,就没空去打她了。 幸有晚归家的学生和家长发觉,躲在暗处报警,警察来解救了他,当场抓获小混混们带走,而他髌骨骨折,右膝因此落下旧疾。 次日起他请假没去上学,住院养伤,借口得了水痘,直到开学痊愈返校。 这件事苏景修没和乔爱苏说过,更没说的打算,因为他不想把它当成他博取同情、获得爱情的筹码,他们交往应该出于爱,而非出于感动。 伤势她问过,旁敲侧击过,他死活不说,它会成为他永久的秘密,伴随他进入坟墓。 那是苏景修第一次想保护乔爱苏,他以为他可以保护她一辈子,谁知他迷失本心,忘记了初衷。他是在保护她不受外界言论侵扰,却同样在用自己的冷漠伤害她。 除他之外无人能伤她,多么讽刺的走向。 动笔前,乔爱苏在窗前看雪,拜乔志诚雇小混混打劫那事所赐,她关于雪的记忆多半不愉快,总会梦见压抑阴暗的雪夜。 但在苏景修的老家,纯洁无瑕的雪景治愈了她,雪中自有宁静安详,她的不快日益被覆盖、被取代。何必为某些人迁怒雪天?它是无辜的。 冰雪都冻得实诚,乔爱苏忽然冒出个点子,她想设计个冰灯,摆在大门边,精心挑选图样及灯光,视觉效果一定很炫酷。 她搁置手头的摸鱼画作,搜集资料参考画图,建模研究体积大小,直搞到半夜。 睡前想喝点饮料,乔爱苏下楼拿她囤的冰镇杨梅汁。厨房里就她在,她洗了手,抽一张随身带的一次性洗脸巾擦干。 环视四周,她悄悄掀开米箱盖,把手伸进大米中。 舒服了,好解压,科学原理未知,只知这么做能收获舒爽感,乔爱苏沉醉其中。 冷不防一句“谁在那呢”响起,她火速收起手,关上米箱盖,镇定自若道:“是我,我在找杨梅汁的盖子。” “盖子都看到你了。”苏景修举手机照在冰箱旁的料理台,杨梅汁的盖子扣得严丝合缝,“你干什么呢?” 很难解释她的动机,乔爱苏索性拉苏景修下水:“你手伸进大米里试试。” “嗯?”苏景修疑惑地伸右手进米箱。 顿时一种凉爽包围了他,手部的干燥得到缓解,如同置身于清凉的空气,地暖带来的干热从他手间抽离。 右手探至箱底,苏景修再补左手,畅快地慨叹:“啊,得劲儿。” “怎么样,没骗你吧?”乔爱苏挑一处离苏景修手远的,伸出右手放入,“米我负责淘。” 瞬间,苏景修心脏狂跳。 手机立在料理台照明,光线斜照在他们脸上,为她的侧脸平添朦胧柔美,他仿佛和她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约好了不准说出去。 高三某天的雨夜,他们值日后离校,在路边捡到过一只淋湿的小奶猫,帮找人来领养,他们都没对人提起过,当作秘密留存。 面前的乔爱苏,和那年抱着猫的她渐渐重合,他记得她饱含惊喜的眼神,和她嘟起嘴逗猫时的活泼俏皮,苏景修就像回到青春期,会因他们共同的秘密疯狂心动。 那天他想借机牵住她手,没牵成,今天…… 黑夜里的氛围隐秘又暧昧,苏景修手拨开箱里装满的大米,一把握住乔爱苏的:“苏苏。” 好小子,你不按套路出牌啊!出乎意料在摸大米时被苏景修牵手,由他直视着,乔爱苏低头避开他眼中炽热:“你放开。” “我不。”苏景修和乔爱苏十指相扣,“苏苏,我们一年多没牵过手了。” “哦。”向后仰,乔爱苏努力抽走手,“我们还一年多没上过床了呢,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猜测乔爱苏为何躲避,落点在“她怕他强吻她”的结论上,苏景修倏地升起一股气恼,难道她视他为洪水猛兽吗? “我爱你。”他咬牙切齿地说,逼近乔爱苏,“你就真厌恶我至此?” 表情预示着苏景修要发疯了,乔爱苏退后,他贴近,他拖鞋一绊,米箱侧翻。 米洒了一地,见状,乔爱苏头疼不已:“有病啊你,能别浪费粮食吗?弄洒了你种啊?” “对不起,苏苏,我收拾,米我淘。”苏景修松开手,开灯收米。 他们昔日的幸福甜蜜早一去不复返,最近他在她这高频刷存在感,他有多殷勤,曾经他对她好或不好的就有多刺眼。 从双向的变为单向的,既然已丢掉感情,何苦再苦苦寻回,他累不累? “我知道你在想我们送养的猫,我们之间的过往太丰厚了,你常常会联想。”乔爱苏低垂眼帘,轻声说,“苏景修,意难平没用,我们都 分卷阅读82 不要回想往事了,早些忘掉有的没的吧,对你对我都好。” “‘都不要回想往事了,都’?”苏景修喃喃道。 抠住字眼,他不会放过乔爱苏讲的每个字,敏锐地捕捉到她想传达的讯息:“明明你也在想我们经历的那些,为什么逼我逼你自己去忘?” 她明明没正面回应爱不爱他,他宁可相信她还爱着。 乔爱苏一贯对感情缺乏信心,前有明星和普通人的差距,后有信任危机的阴影。 “我对你缺少信任。你酷爱承诺,兑不兑现未可知,在你老家待着这阵儿,外面到处有你画过的大饼。”不怪乔爱苏能记住苏景修的大饼摊,实在是他太爱提,精确到地点,叫她对他的承诺历历在目,“最可怕的是,交往时你没做到的,分手后快做到,有意思吗。” “我们能重新建构信任感吗?”苏景修问。 “也许吧。”乔爱苏的答语模棱两可。 不知何时能来的“也许”。 第40章 雪下了整整一夜,早晨乔爱苏将厚窗帘拉开一道小缝。她窥见苏景修走在雪地上,斜走拐弯,对称补全形状,是心形。 高中时,有人会提早到校,在刚下过雪的操场,踩出双方名字缩写来秀恩爱,中间一颗心,苏景修在学他们。 当时乔爱苏还很天真,没见识过多少浪漫的阵仗,只会拉着班上的好友感叹“哇,好会哦”。她隐约有印象,她和朋友们叽叽喳喳讨论字母谁踩的时,苏景修总离她不远。 她望着室外,大概苏景修嫌幼稚且弱智,学着学着,他懊恼地乱踩,平整的雪地布满他的鞋印,随后,他停下踩踏的步伐,弯下腰揉揉膝盖。 …… 在人家做客,她一般穿便服,换掉睡衣,乔爱苏穿上卫衣牛仔裤,到卫生间洗漱。 她开玩笑说要苏景修给她踩个图案,而交往的那六年,他们命运般错开每场大雪的雪后,唯一能实现的机会,在今年。 抛掉矫情,饭后乔爱苏领着关璇出门堆雪人,雪够大家大堆特堆,比起动辄一两米高的胖雪人,她在京市家里堆的充其量算个迷你号。 内卷的风潮没来得及刮到这儿,关璇报的兴趣班尚在个位数,周六空着,小姑娘戴着手套,捧起一小撮雪倒在雪人脚边,手掌贴上,拍实雪人的身子。 乔爱苏的心态介于妈粉和姐粉间,脑内一边高呼女鹅超可爱来让妈妈抱抱,一边呜呜哇哇语无伦次直夸漂亮妹妹姐姐爱你。她捡了几粒石子,抱关璇帮雪人安扣子。 “我来了!”苏景修搬来他滚的雪球。 将树枝插在它脑袋下方,他搬起对接,组装完毕。 上底略短的梯形身子配大雪球脑袋,严重的不和谐感,原本憨厚的雪人,变得活像个溜肩。乔爱苏皱眉,点评道:“呃……头大身子小,肩膀塌,有点‘老肩巨滑’那味儿了。” 苏景修一愣,随即捂住肚子蹲下,笑个不停。它是老梗,并非乔爱苏首创,可由她讲出,他就想笑。 她对于他是独一无二,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蹲着的他笑得失控,朝雪人倒去,雪人被他后脑勺砸出个坑,它脑袋少了底座支撑,一秒断头。 雪球坍塌,完美盖住苏景修的脸,这场演出戏剧性拉满,旁观者乔爱苏惊呆了。 雪沿他脸滑进衣领,再顺他羽绒服下滑,苏景修被雪激得缩脖子。他掸掉残余的雪,后背靠着雪人,双眼放空望天。 “哥哥傻了。”雪人鼻子滚落,关璇拾起胡萝卜,摆在苏景修头顶。 看热闹的乔爱苏从头堆起,蹲在一旁团雪球:“你弄坏了雪人,你快赔璇璇。” “好,我赔。”冰早冻实了,苏景修想去冰上玩玩,“璇璇,哥带你去玩冰滑梯,想不想去?” “想!”关璇拍拍小手,眉开眼笑。 补全毁坏的雪人,苏景修的手和乔爱苏的保持距离,想碰不敢碰。往年的二人世界,他们在雪地里追逐打闹,他抱住她亲吻,以至于拍冬专mv时,他迟迟难以融入,满脑子是她。 而他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用他的刻薄和残忍赶走了最心爱的她。 脑海里上演一出《苏大顶流想和我复合》,乔爱苏为雪人戴上圣诞帽,给关璇和雪人照相。车驶进院子,苏景修去帮二叔二婶,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屋。 下午和节目组开车去景区,乔爱苏整理好行装,检查小物件,拔下充满电的充电宝——她手机电池太不扛用,装进包里。 “我能进来吗?”门敲三下,是苏景修。 “进吧。”乔爱苏拧紧保温杯,看苏景修捧着特大号包装袋进她房间,“这什么?” 从袋中拿出二婶帮他带回的貂皮大衣,黑色混几道白,尺码略大,符合乔爱苏的喜好,苏景修在床面摊开它:“我想送你的,收下吧,很保暖的,就当请设计师的报酬之一。” 得,买貂,又是张大饼。苏景修说过想买貂送她,乔爱苏说 分卷阅读83 京市冬天不算冷,没必要穿貂,让他别买,他说等他过年带她回老家穿,她说到时候再说吧。 等的“时候”到了,他们分手了。 “苏记大饼摊又开业了。”乔爱苏摸摸貂皮,手感顺滑,她问苏景修,“今天搞活动送货到家?” 她调侃的口吻让苏景修陷入羞惭,他说:“它们都会成真的。” 极力想劝她穿,苏景修搬出乔爱苏最重视的工作,劝道:“将来冬天去东北的客户那,你不穿暖和点吗?” “我是室内设计师,不是明星,见个客户不必穿貂吧,过于奢侈了。”乔爱苏回他。 苏景修又道:“那你冬天要去北欧或者北美旅游,总要穿件够暖的。” “我有羽绒服,况且退货还费事……”乔爱苏说得含蓄,意有所指叫他自留。 苏景修懂了。 他喜欢穿合身的,除非舞台造型所限,而她喜欢穿oversize的,加之体型差,他们有些衣服能互相穿,这件外表看不出男款女款,他穿倒是行。 前两天的cp专组,组员从他们社交平台发布的照片中,扒出衣服做对比,根据走线、线头和新旧程度断定,他们穿的不是同款衣服,是同件。 “我穿,我穿行吧?”苏景修把羽绒服一脱,换上貂皮大衣。 可惜卡在肩膀,他穿不下:“小了。算了,改天我去退货。” 退货?休想,这件貂皮大衣只她能穿,她不穿,他宁愿压箱底。 静默间,乔爱苏搜刮回忆的碎片,想了半天,终于记起分手时放的狠话,苏景修说她冻死在外边别找他收尸。 当前最适合利用它怼他,她眨眨眼:“你大可安心,我不会冻死的,冻死也不会麻烦你收尸。” 收尸?乔爱苏永远忘不掉,他曾伤她至深,苏景修黯然神伤:“苏苏……” 没,她早忘了,真早忘了,乔爱苏绝对不会坦白的,毕竟今天应景。她故作豁达,笑着说:“没关系,分手难免会说点难听的嘛,我不介意的。” 她一副释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苏景修感受着巨大的恐慌,乔爱苏不似介怀,她真放下他了?不可以! “是你单方面决定分手的,我从来没同意过。”他拿他毕生的演技装出强硬之态,眼里透射锐利的冷光,“换句话说,我们的恋爱关系还在存续期。” “你也学会自欺欺人了?我以为就我会呢。”乔爱苏的自欺欺人,和苏景修是同种性质,起因是他们不肯直面感情矛盾。 他们住在乌托邦内,先在封闭的环境自我洗脑,再靠高超的阅读理解能力来改写现实,久而久之世界变成他们架构的模样,靠着催眠变成的,终有清醒时。 换成他不想清醒了。 分手一年多,他是该清醒,苏景修将貂皮大衣塞回袋里,抓过羽绒服套上:“……我们走吧。” “不行。”他挡住她的去路。 “啊?”乔爱苏猜,苏景修应当不(没)会(胆)逼她穿貂。 她偏偏要穿短款,不冷吗?苏景修说:“景区离山近,树多,冷,别穿短款,换件长款吧。” 乔爱苏有备而来,她背上背包绕过他:“不,你不懂。” 上车前,苏景修抱关璇稳坐儿童座椅,系好安全带,堂弟堂妹坐进后排,他又展现绅士风度,帮宋翎和乔爱苏放包,宋翎的单肩包很轻,他顺手接过乔爱苏的双肩包,正要放上。 “???”里面的重量坠得苏景修胳膊一沉,贡献狼狈镜头×1。 见到侧袋的鞭子,他明白了。 是冰猴,她擅长抽冰猴,背着的这只保守估计有十斤。 苏景修的滑稽举止逗得宋翎在憋笑,她忍着笑问乔爱苏:“小乔,你这装的什么呀?” “冰猴。”乔爱苏坐上第二排,掏出她的不锈钢大冰猴,“陀螺,够大吧。” “它很沉吧?”宋翎好奇问,“苏景修险些没拎住。” “十五斤。我这只带灯,会闪光。”乔爱苏对冰猴如数家珍,“我爷爷教我的,我最初抽木头的冰猴,慢慢换大的,木冰猴抽惯了换不锈钢材质,再换更沉的来。” “十五斤哎,你臂力好强啊!”宋翎惊叹道。 “过奖了,过奖了。”乔爱苏摆弄着冰猴,谦虚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嘛。” 她一瞟,苏景修在看她,他的目光居然会含着欣赏,是在改变吗? 不是你反感的“老年人爱好”了?乔爱苏回瞪他。 苏景修关车门,开车向景区进发,他才是废物,还对她挑三拣四,有脸吗。 看了一路的雪景,抵达目的地,乔爱苏对大家说:“你们玩吧,我抽会儿冰猴。” “我们想看。”苏景修代大家说。 “那,我可要献丑了。”乔爱苏谦虚道。 接下来,她化身冰面上最靓的崽,一手鞭子舞得虎虎生风,不锈钢冰猴闪着七彩光芒旋转,她奋力一抽,发出“啪”的响声。 分卷阅读84 冰上抽冰猴的老人不少,这种规格的少见,加上是个年轻人在玩,力道和技巧均是老手水准,旁边有摄像机拍摄,乔爱苏和她的超大号冰猴引来众人围观。 绕开乔爱苏鞭子的范围,人们自动站成几排,苏景修抱关璇骑他脖子上,抢占最前排,听关璇拍着手,奶声奶气喊着“姐姐加油”。 她昂扬自信的那一面,在他眼前徐徐展开,苏景修全然移不开眼,看乔爱苏在天然的舞台上纵情肆意,挥洒她最热爱的、热烈的情感。 鞭子扬起优美的弧线,乔爱苏的马尾甩动着,随她在阳光下尽情释放欢快,众人纷纷问起冰猴多沉,在哪买的,她无暇分心,冲苏景修喊道:“发言人,你来答!” 不能下意识先叫他,她指尖掐住手心,猛地一记鞭子,风声掠过耳边,旋转的冰猴呼啸作响。她是叫顺嘴了,不良习惯总能改掉的。 “得令!”他竟能被乔爱苏钦点,苏景修欣然向大家介绍,眼角眉梢的骄傲再难掩藏,“这冰猴十五斤呢!厉害吧!她爷爷教的!” “贼厉害!” “小姑娘挺有能耐!” “老了,这玩意年轻人玩得才顺手呢,哈哈哈。” 将爬犁冰滑梯统统抛到脑后,苏景修看乔爱苏抽冰猴。她挥着鞭子游刃有余,笑意明媚,正如初见时,她积极的情绪力量在感染他,令他心生温暖,不由自主想靠近。 这样的她,谁会舍得放手?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不愿再错过一分一毫。 第41章 大雪封山,山里有野兽出没,乔爱苏掂量着她的本事,料想她对付不来别的物种,打消了想进山的念头。 没法进山,那就找点别的乐子吧,她每天牵狗往返施工现场,去活动中心阅览书报,逛民族博物馆了解民俗。 天寒地冻,露天摆摊的人变多了,乔爱苏和苏景修买冻梨冻柿子冻黄桃回家,成箱成箱搬。冻梨和冻柿子冻得硬实,要放进常温的水中解冻,稍化点再吃,冻黄桃则是解冻后与冰糖水同煮。 个人吃法,乔爱苏对半切开梨,插上吸管吸柿子吃。从前在家时,苏景修喜欢在盘里将梨切成小块,他们吃完会亲对方一下,凉丝丝的清爽甜味蔓延。 去年,苏景修度过最孤独的冬天,爷爷奶奶从老家寄的冻水果,被他分给队友吃,他也知道,那个会亲他的女孩,在秋天就与他分手,离他而去。 拿了解冻的柿子,他对来拿冻梨的乔爱苏说:“以后别边走边吃了,不然呛风胃疼多难受。” “用不着你管,事真多。”乔爱苏白了苏景修一眼,“你算老几,什么身份来管我?” 猜他要说“我是你男人”,她抢先说道:“我们睡过不代表你有资格管我。” 没往睡过那边想,更没想提那点事,苏景修被乔爱苏的揣测气得胸闷,他转念一想,他揣测她和盛观书搞暧昧时,她也憋着委屈不讲,他仅存的怨气立马消散。 曾深入骨髓的亲密感,日夜侵蚀苏景修,他无法不在意乔爱苏:“我就要管你。你哪次呛风了胃疼不是我给你揉的?” “你手哪次老实了?”乔爱苏反问苏景修。 她起初真疼过几次,喝了他冲的冲剂不疼了,而他说着再帮她揉两下,每次都乱动,擦枪走火。 听她气恼嗔怪间夹杂极淡的娇羞,苏景修一时失语。 气氛微妙,乔爱苏开口打破僵局:“我……算我失言,你记着点。” “记?我天天记着,从没忘过。我们没有未来了,过去的每一天,我都会记着的。”苏景修苦笑,“我做梦都想你能再次接纳我。” 这次他要妥帖呵护他们的感情,不要再过得难堪。 “好好说话,别煽情。”乔爱苏转身带梨走人。 怎么回,她压根没想好。苏景修一定会想,只要她肯回头,他就能和她磨合感情,重修旧好,言归于好。 但她要回头吗?不要吗?有时她也怀疑,她的一系列反应,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纠结个没完,所以她选择丢下话离开。 她又走掉了。苏景修待在原地,他咬了口解冻的柿子,这箱柿子很甜,唯独他啃的这个最涩,苦涩的味道顷刻占领他口腔。 扔掉苦柿子,他倒水漱口,清水漱过,那股苦味却坠入他心里。相处的这些天像钝刀子割肉,她理他,他兴奋,她稍显冷淡,他就痛苦,喜乐无缝切换,他和疯子快没区别了。 能做什么呢?最多做点能让她开心的,苏景修反复思考,点进万能的淘宝下单。 又过几天,县博物馆举办主题展览,三人按台本要求探访,回程顺便买些小吃。乔爱苏给关璇带了小蛋糕,又买了多放辣的烤冷面、烤毛蛋和鸡汤豆腐串,外加一只香气四溢的卤鸡腿。 送宋翎回宾馆,两人回苏景修三叔家,刚下车,前边忽然蹿出个不明生物。 它看上去极为灵活,乔爱苏吓得一激灵:“呀!” 苏景修立刻挡在乔 分卷阅读85 爱苏身前。其实她胆子不小,只是会受突发情况惊吓,他装成胖子找她,外形及行为宛若跟踪狂,致使他活该挨了顿揍。 刚同居那年,他们窝在床上看没见血的惊悚片,她害怕得声线发抖,瑟缩着依偎在他怀里,他抱紧她哄,动不动就哄过火。 后来他无意间发现她电脑里存满了恐怖片,部部血腥重口,他点开随意一拉进度条,差点吓晕。她爱看恐怖片,愿为晕血的他不看,对他装胆小,没人比她更会顾及他的面子他的感受,她多爱他。 被苏景修护在身后,乔爱苏探出头来,打量着那只黄棕色小脑袋的长条状动物:“它是什么?” 打小总见黄鼠狼,苏景修对它们免疫,他说:“是黄鼠狼,可能雪下得太大,它没东西吃,跑到人的地盘来觅食了。” 东北的民间传说中,黄鼠狼尤其有灵性,人们会尽力避免主动伤到它们。乔爱苏往常不信传说,如今入乡随俗,她看看带回的小吃,打开装鸡腿的塑料袋:“那我把鸡腿喂它吧。” 她轻轻一丢,鸡腿掉在不远处,黄鼠狼凑过来嗅了嗅,叼起跑远了。 苏景修望向乔爱苏,标准的星星眼,眼含炽热的崇拜:“苏苏,你好善良。” “我要起鸡皮疙瘩了,你差不多得了啊。”乔爱苏抚着她两条胳膊,耸肩作膈应状,“个老花痴,你不嫌膈应我还嫌肉麻呢。” “我的无人机刚在民航局登记过,我和节目组说过了,下午去拍航拍视频。”乔爱苏对他的容忍度降低,苏景修忙抛出他准备的彩蛋,转移话题,“我们一块去吧,你不是想进山吗?有航拍,我们能看山里的景色了。” 我想圆你冬天进山的梦。 “是吗?”乔爱苏心知肚明,苏景修似乎不值得她付出信赖,他总是多说而少做,倘若开过的空头支票能结算,他即刻破产。 他早已在二十多岁,透支了一生的信誉。 此刻苏景修心在发颤,他莫名想到某年跨年晚会,他受邀参与合作舞台,担任rapper,穿得极其拉风酷拽,可他水平稀烂,私下排演无数遍才能念顺rap词。 那次上台前,他提心吊胆,时刻担心被公开处刑,正如他今天向乔爱苏发的邀请,也事先酝酿了无数次,他怕得不到他要的结果。 心跳在胸腔回响,苏景修缓缓道:“是。” 能亲眼所见山中景象,又能配合节目组拍摄,乔爱苏答应了:“好,我和你去看。” “啊,太好了。”苏景修收敛喜悦,装得波澜不惊,拿着的快递纸箱意外脱手。 这包装尺寸很像三角牛奶,乔爱苏刚喝完一箱,回购的第n箱还没到。她提醒道:“你注意点啊,不怕砸到脚吗?” “奶没洒就行。”苏景修搬了纸箱走,“你就当我是来卖奶的,从我这进货。” 他想送她航拍视频,怕她不收,换了无人机型号,找节目组临时加项目,将航拍的部分加入正片中,贴合节目主旨。 “好吧,谁叫我能喝呢——”乔爱苏拖长声朝家门走,再不进屋吃的该凉了。 “没有,没有,是我买得多。”苏景修紧随其后。 和安保公司的合同签至综艺收官,保镖们尽职尽责,节目组上下的安全很有保障,即便那几个私生仍在本地逗留,也难作起什么妖来。 在保镖们的严防死守下,私生不可能接近他家人,老乡大多认得私生长相,对跟踪狂性质的他们敬而远之。 一群惹人厌的狗皮膏药,走哪跟哪,想着,苏景修骤然心惊,私生之于他,等同他之于乔爱苏吗?她会视他如狗皮膏药吗? 脚下一滑,他摔了个跟头,一箱奶滑出老远。 “你说你一大老爷们,成天平地摔的。”乔爱苏念叨着,走来扶起苏景修,“装小白花也有个限度。” 扶了老牌碰瓷人,她扛起奶在肩膀:“上楼,我转账给你。” 节目中,苏景修摔跤撞柱已成常态,90%是看她时弄的,cp专组人送外号“笨蛋向日葵”,真是够笨的,比富贵傻了至少三个量级。 当然正片中没全放出,他过度智障的片段被剪掉,某次啃烧饼时盯着她,痴呆憨傻的笑配上烧饼掉渣的一幕,像条安于现状没心没肺的傻狗,乔爱苏用五个字形容——滋滋冒傻气。 下午,一行人赶赴山脚。 “大家先戴上眼镜,晕的话随时摘掉。”苏景修分发飞行眼镜,一人一副,“我这款无人机能体验第一视角。” 调试无人机的苏景修智商上涨,他严谨且认真,在车旁操控无人机起飞。 今天天气晴好,风势极弱,适宜无人机飞行,大家一开始想坐车里观测,考虑室外信号更好,都下了车。 无人机飞向高空,短暂恍神后,戴着飞行眼镜的乔爱苏适应无人机的视角。她如身临其境,观赏白雪皑皑的山间,冬日的树林在晴空映照下,构成庄严肃穆的壮阔。 “好壮观啊。”她感慨道。 不对,她两眼近视200 分卷阅读86 度,绘图要戴框架眼镜,平时视物稍有模糊。其他人要么像宋翎戴隐形出镜,要么不近视,而飞行眼镜默认不带度数,她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 “我在你眼镜里放了矫正镜,合你的度数。”苏景修小声说。 “谢谢你。”乔爱苏百感交集。 恋爱后期苏景修忽略她,更不用说在细微处关心她,她总找理由说服自己,例如他太忙太累,练舞拍戏压力大。而事实证明,他在对她上心时,不论多忙,是能真正为她着想的,比如刚谈恋爱那阵,比如现在。 她还想说两句,眼镜中,雪地上一抹深色闪过,黑黄相间,像是虎纹。 以无人机所处的高度,去年又曾有东北虎出没,乔爱苏大胆猜测,刚才无人机拍到的动物是东北虎。 梁劲松早年拍摄过野生动物纪录片,她说:“梁导,咱们好像看见东北虎了,是东北虎吗?” “东北虎吗?”苏景修操控无人机往回飞。 他小心操作,无人机一点点降低,高清摄像头下,众人看清它身形毛色,赫然是只野生东北虎。 “和去年的不是同一只。”梁劲松判断道。 “这边生态环境不错哎。”宋翎透过眼镜兴致勃勃观看,“这是我第一次目击野生东北虎,你呢小乔?” “我也是,感觉自然很奇妙。”视野中东北虎放大,沉浸式观景使得乔爱苏屏息静气,虽然她的出声并不能惊扰它。 视角好似亲自进山拍摄,兴奋感和刺激感支配苏景修,他握紧遥控器:“我尽量多跟它一段。” 百兽之王气场强大,威风凛凛,上午又见过来讨食的黄鼠狼,乔爱苏深感万物有灵,它们遵守大自然的法则运行,万类霜天竞自由。 人类饲养家禽家畜做食物,任野生动物驰骋翱翔,也体现了宝贵的平衡。 见乔爱苏有意放缓呼吸,宋翎宽慰道:“小乔,你别怕呀。” 略感羞涩,乔爱苏对宋翎笑笑:“沉浸式体验嘛,太上头了。” 看来她喜欢。苏景修压下欣喜不表,操控无人机,继续跟随东北虎前行。好在机敏的猎手并未察觉到在被监视,它忽而疾奔,无人机紧接着跟上。 定格是它消失在森林深处,苏景修收回无人机放好,为不影响拍摄,他在强装淡定,内心早在狂喊。他拍到野生东北虎了,要马上向家人炫耀! 乔爱苏也很激动,第一次通过无人机看到它,这可是野生东北虎的珍贵野外活动影像! 几乎是同时,两人又蹦又跳,爆发高分贝的喊声:“好耶!” 绝佳的默契,作为观众的宋翎忍不住笑了,她手持vlog相机,把他们拍进vlog里。 第42章 那天的默契在激动劲儿过后成了尴尬,乔爱苏正想找借口远离苏景修,赶上一月一度的复查,他回京市了。 走前,苏景修对她说:“它是我想送你的惊喜。” “我确实感到惊喜,谢谢你。”乔爱苏说。 在众人面前像两个小学生一样蹦跳喊闹,相同的时间和反应,他们爱过的证据确凿,无处掩藏,想藏也藏不好。 方便转发微博营业,乔爱苏把节目组官博设成特别关注,官博释出装修完整版花絮,她和苏景修先是同漆一个柜子,然后上阵刮大白,手法娴熟效果美观。 她想起他们装修房子那段,俩人踌躇满志干劲满满,说好要承包新家的刮大白工程,刚刮完主卧就懒得动弹,只好请工人来刮剩下的墙面。 转眼间认识十年了,离那时也四年了,陈年旧事历历在目。 年关将至,在外地的乔爱苏远程办公,和盛观星盛观书筹备公司年会,经员工投票,地点定在一间livehouse,请了票数最高的乐队乐手来演出。 搞定年会,乔爱苏投入大促中买买买,在豆瓣抄作业囤货,卫生纸洗衣液牙膏沐浴露论箱买,带出姑姑姑父的份。她这儿不缺日用品,它们暂时用不上,就寄存在姑姑家。 【买了,谢谢姐妹!我总抄你的作业!】乔爱苏刷到好价的磨砂膏作业,火速购买,回复楼主帮顶贴,表达谢意。 买完磨砂膏,她又刷到身体乳作业,但数量过多,足有八大瓶,人在苏景修老家,她发贴找同省的组员拼单。 很快有组员回贴:【同省,我要四瓶】 标题按组规从“拼单”改成“拼完”,乔爱苏在闲鱼上架链接,发私信给对方:【巧了姐妹,我刚抄了你的作业】 对方说句“好巧”,拍下她发的链接,乔爱苏查看买家地址——是真巧,买家坐标就在县里。 【或许你能自提吗?我们在同个县里】她问买家。 买家苏景修浏览卖家的闲鱼主页,上面有双椰子,去年八月售出的,熟悉的款式,而卖家主页写的现居京市,莫非是…… 他要问,不是也没关系,翻车了他注销账号:【苏苏?】 不会是苏景修吧?乔爱苏一惊,她看 分卷阅读87 主页,买家的书影音和他观影阅读记录相符。 是他没错,两个号打底,一个专嗑cp,一个日常杂食。她回道:【惊了,我们苏大顶流竟然来豆瓣抄作业,甚至学会了写作业,是你新学的“才艺”吗?】 停滞片刻,乔爱苏收到来自苏景修的私信:【苏苏,是我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不该嘲讽你,不该不尊重你。你身上有很多我没有的优秀品质,像灯塔照耀着我,给我人生的光,节俭是传统美德,我花钱大手大脚的,反而倒打一耙,指责你囤积等于浪费。 我的逻辑很可笑,你正常的答语,我却觉得你伤了我自尊,于是我把问题上升到“我赚的钱不够你花吗”,又上升到你和盛观书,来攻击你,伤害你,我太下作太恶毒了】 分手一年零三个月,乔爱苏四舍五入回苏景修:【你的灯塔一年前就没照耀你了,何来光一说?】 【你的光芒在我心里】苏景修说。 无言以对,乔爱苏干脆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地址留的谁的?】 【我助理,挺胖的男的】苏景修装胖子时,借了助理的车。 他又说:【我改用你那款身体乳了,我喜欢它的香味】 【我知道】乔爱苏能闻到,她在超话查过,苏景修换身体乳的日期在他们分手后不久。 【对了苏苏,袁律师刚联系我,说有三位受害者想通过他见你,当面向你道谢】苏景修忙和乔爱苏提及正事。 当年于立群苏娴夫妻作案,罪证由专人保存及销毁,他们专挑品学兼优家境贫寒的学生下手,犯罪并加以威胁,吃准了她们无力反抗。 苏景修帮受害者们请来知名律师,乔爱苏几年来一直暗中资助她们,提供生活费、学费和心理治疗的费用,由袁律师一方代为打入账户,她身份保密,她们只知道是位好心人。 她温和的善意感动着他,他不禁陷得更深,心甘情愿被她俘获。 认为乔爱苏不会去,苏景修仍想听她的意见,他问她:【你要去吗?】 【不去,苏娴是我生母,我们根本没母女情分可言,但这层血缘关系在,我不想让她们有介意和难过的可能,做个素未谋面的资助者最好】乔爱苏想见她们,可她也要为她们考虑。 身为加害者的女儿,大众和受害者对她的看法能一致吗? 【好,我和袁律师说一声】苏景修说。 于立群请的黑客要传播全体受害者的资料,苏景修找Frank帮拦截,报案后警方严格保护受害者们的信息,未有相关内容外传,她们的生活不再会受惊扰。 它是,他和乔爱苏最不后悔做的一件事,他们另外的一个共同秘密。 乔志诚因犯危险驾驶罪被处半年拘役,节目播出期间在蹲看守所,没上蹿下跳的恶心人,苏娴则一如既往的没主见,易受儿子挑唆。对他们,乔爱苏评价道:【希望乔志诚和苏娴多为各自的孩子想想,别搞事了】 她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很少来往,逢年过节发点祝福,也知道她弟被爹坑得不轻。 得知乔志诚被拘役到明年一月中旬,即节目结束,苏景修倒替乔爱苏舒心了些:【苏苏,他们要是能懂,还能是他们吗?别操心了】 【谢谢你安慰我】正值下午,乔爱苏打算去浴池搓个澡享受享受,【有事出去一趟,88】 【房子的事?】苏景修问道。 【去搓澡,88】乔爱苏在闲鱼点下发货选项,带好必备品出发。 搓澡?苏景修醍醐灌顶,东北的搓澡文化由来已久,尽管家有淋浴间有热水器,有些家庭还安了浴缸,大家也喜欢去澡堂子搓澡,边聊天扯淡,放松精神放松身心。 在他老家待了两个多月,乔爱苏肯定迷上了搓澡,他要向搓澡大爷学习技艺。他为她学的,他想一辈子等她,等到他死。 从京市回老家,苏景修连着数天前往澡堂子取经,这天他回了家,一进门就看乔爱苏拿着钩针,手指翻飞间灵巧钩出花样。 摄像机在拍,当观众的宋翎问他又去搓澡了吗,苏景修说是,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乔爱苏:“你在钩什么?” “盖洗衣机的布,新洗衣机尺寸不同嘛,奶奶要重钩一块盖上,我说我会钩让我来,就钩了。”乔爱苏初中和她奶奶学的钩针编织,钩过以前家里盖桌子的布,还会钩钥匙链灯罩杯垫小包之类的小玩意。 她从未给他钩过。酸味刚要扩散,苏景修想,乔爱苏给他钩了,他就真会随身带着吗?说不定推脱不愿带,叫她空欢喜。 “你简直是真人版《天使爱美丽》。”他脱口而出。 流畅钩着的手停顿,乔爱苏淡淡微笑:“你太抬举我啦。” “你设计注重最细微的地方,每个人的喜好你都关心到,论生活你杀鸡抓鹅不在话下,帮着干起活来麻利爽快,娱乐爱好样样精通,和大家都能玩到一起,就是什么都做得好,这叫抬举吗?”苏景修反驳道。她就是什么都好,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孩,有顶级的善良温暖,和坚韧不拔笑对生 分卷阅读88 活的勇气。 他敢说,换作别人经历一遍她的成长,他们未必比她优秀坚强。 “你也很棒,会剁鸡,会清理鱼内脏,会做好吃的零食和饭菜,会电焊,会刮大白,会刷漆,手艺很像样。”乔爱苏夸奖道。 “我能和你学钩针吗?”苏景修想向乔爱苏讨教,来做点饰物送她,“我买钩针教程照着学,你点拨我。” 这一站工期最短,节目由十二期缩减至十期,乔爱苏估测苏景修的学习进度,想布置点作业:“好啊,我教你,不过最后一期你要交作业给观众。” “乔老师命题吗?”苏景修顺杆爬,唤乔爱苏老师,“我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给观众的作业,要在镜头前公开展示,乔爱苏猜想苏景修会做礼物送家人:“你自由发挥,教程我出。” 苏景修想单独送乔爱苏,和明面上给观众的,是两码事。他点头:“好。” 拍完乔爱苏做手工的部分,他回房间切小号在豆瓣发贴。 上次他粉丝在官方专组跨组执法,苏景修让团队通知豆瓣,卸了粉丝的小组管理员职位,换他团队成员来当,有敢内涵乔爱苏的、喷脏的和拦着组员嗑cp的一概删贴封禁。 前脚他打过招呼,后脚管理员放他小号进组,他堂而皇之开小号进组爆料:《新一期修乔有大糖,具体等播出》 【哪种大糖?】眼熟的cp粉前排发言。 【金句那种,言尽于此】说完,苏景修注销账号,留下遗迹,到厨房做晚饭。 吃饱喝足刷刷微博,微博上众多命理博主蹭热度算明星的八字星盘,讲得头头是道,苏景修挑了条热门微博,博主说他和乔爱苏桃花婚运皆同步,命中注定的天赐良缘。 博主们靠谱吗?若是为了蹭热度赚流量,故意说有缘招惹粉丝来骂,那他宁可他们说实话,别先让他期待,再狠狠打碎他的期待。 【陈姐,是工作室买通了命理博主,给我和苏苏的舆论造势吗?】苏景修发微信给陈珊确认消息。 【那倒没,他们纯蹭热度】陈珊的舆论塑造没细到那份上,她补充道,【你要想算命,我可以推荐几位,经我朋友验证过的,很准】 【不,我怕被命运判死刑】苏景修再度流露悲观。 都说人定胜天,而今,“天”的负面便能摧毁他的斗志。 第43章 如苏景修所言,新一期播出后,他的金句火了,在没营销的前提下,刷爆各大社交平台。cp粉们集体表示,这波是官方逼死同人,正主下场发糖,堪称自家cp的头号大粉。 乔爱苏去cp专组看贴,cp粉嗑破镜重圆,在探讨他们的分手原因,普遍风向是苏景修忙事业不顾感情,两人聚少离多渐行渐远。 倒也对,从行程表上分析,他能陪她的空闲少之又少。她退出贴子看小组首页,有新贴标题带一大串感叹号,颇为显眼:《扒到苏景修的贴吧账号了!!!!!!》 楼主截图配上文字,糖点放第一张当镇楼图,乔爱苏一看,日期在十年前,他们刚高一,还处在贴吧尚未没落的时代。 贴子发在学校贴吧,主题是校花评选,截图中苏景修高喊她的名字,他发言里“漂亮”、“善良”、“气质好”和“天使”的评价不胜枚举,且很质朴,类似于早期没进化的彩虹屁。 他又在自导自演发贴吗?乔爱苏去敲苏景修的房间门:“有空吗?” 听他说有,她推门而入。 “怎么了,苏苏?”苏景修正在用钩针钩一只红苹果,闻言抬起头。 “你贴吧账号被cp粉扒了。”乔爱苏手机递到苏景修跟前,“喏。” “不能吧!”苏景修惊讶道。 早忘记还玩过贴吧,他现下载app,凭qq邮箱加常用密码登录,翻出历史发言,对照豆瓣的截图。 头一次被扒私人的社交账号,苏景修很茫然,他问乔爱苏:“我删贴隐藏回复,他们不就确定是我了?我要设置权限吗?” “没用的。”乔爱苏摇摇头,“你老爸那件皮夹克很锤了,以及你的唇形和痣。” cp粉浏览了他加的学校、游戏和宠物贴吧及发贴回复,比对自拍露的下半张脸,又从他微博找到他爸穿皮夹克的照片,种种细节对上,判定此人是苏景修无误。 小学注册的贴吧账号,苏景修记忆涌现,他曾跟风复制粘贴火星文伤春悲秋,偷穿老爸皮夹克戴老爸墨镜发自拍晒酷哥照,定期搬运心灵鸡汤抒发感想。 她下滑豆瓣贴,高中贴吧截图里,楼主打了大段话维护她的人格品行,二楼@了某人id和全名,要那人来对质,下面的回复全在骂那人阴险造谣、小人行径和龌龊低劣。 维护她的楼主,则是苏景修。 截图上的日期和那事相近,乔爱苏理顺逻辑—— 高一正式开学后,高三某男生公然来告白,高调来到乔爱苏桌前,送她玫瑰花和心形巧克力。她拒绝,对方当场 分卷阅读89 恼羞成怒,要掀翻她桌椅,被班上的男生们按住,架出班外。 那男生被拒后在贴吧发贴辱骂她,贴子被吧务删掉,而苏景修出言维护她,挂了对方大名,揭穿真面目。 一颗过期糖齁到她,乔爱苏低下头:“抱歉,我今天才知道。” “抱什么歉。”苏景修不指望能挽回乔爱苏一星半点的情分,他转而给她看原贴,“这里边的我记不清谁是谁了,多数应该是咱们班同学,高二高三的也来揭发他。” “你想听后续吗?”他又问。 “后续?”乔爱苏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苏景修揍人,附带炫酷特效,“你该不会揍了他吧?” “嗯,校外打篮球,我找的茬,他急了对我动手,我反击揍的他,没挂彩。”苏景修找了些朋友撑场子,打架他一个人上,高一暴打高三,揍得那人心服口服。 敢在贴吧造乔爱苏的黄谣,污蔑她是太妹偷窃成瘾,苏景修揍人时,有意避开关键部位,既痛又没实质性危险,这种畜生不被他结结实实痛打一顿不长记性。 那人因在网上发表不当言论被校方处分,乔爱苏想的是反动言论的方面,全然不知内情。她恍然大悟:“我说他见了我绕着走呢。” “你打架蛮强的嘛。”她打趣道。 强吗?能护着她就算强。钩针苹果放到桌上,苏景修说:“你早点睡吧。” “你呢?”乔爱苏看表,23点刚过。 “刚看有人发到大组了,我得联络工作室,涉及社交账号,必须尽快回应。”苏景修决定承认,“我会承认号主是我。” 若不承认,他的个别粉丝就会“造谣式澄清”,说贴吧号主另有其人,随便安到他哪个同学头上,再按头同学是乔爱苏男朋友,“澄清”他和乔爱苏没谈过恋爱。 洗脑包一传十十传百,那太可怕了。 后知后觉苏景修曾经的维护,乔爱苏真诚道:“我想对你说句迟来的感谢,谢谢你能维护此前不熟的我,我很感动。” 大家对她都很好,三年来相互扶持的情谊,若非cp粉考古,她不知道他们为她做过这件事。 “别谢我。”两相比较,苏景修越发悔恨。 初相识,他无条件信任乔爱苏,可交往六年后,他的疑心病却无可救药。 刚推开门,乔爱苏回过头,担忧道:“他会报复你吗?” 结下梁子,那人自此怀恨在心,在苏景修出道后辱骂造谣,他见始作俑者是老熟人,果断告:“没跟你说,他诽谤我被我告了,新闻贴在他们学校bbs。你放心,我没事。” 今天苏景修承认号主是他,势必旧事重提,网友能顺着线索,扒出黑粉造谣早有渊源,新仇旧恨经年累月叠加。 “噢噢。我回去睡觉了,晚安。”乔爱苏走出房间。 物是人非,昔日在贴吧维护她的少年,疑心病会病入膏肓,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错误,他们都有数,但能不能再续,她始终没定论。 和团队线上商讨,苏景修授意工作室发声明,承认号主是他,希望网友们适度讨论,挖他的中二黑历史可以,别挖掘他亲朋好友的私生活。 一觉醒来,他上豆瓣小组看贴,吃瓜群众总结归纳多位男明星的贴吧发言,得出结论——男明星在网络发言中,不猥琐不说脏话的屈指可数,他是清流之一。 被交口称赞,苏景修只觉讽刺。这年头,一个人遵守基本的行为规范,讲文明懂礼貌,能在娱乐圈被视为清流,娱乐圈的底线也就那样了。 早退圈,早解脱。 起得晚,乔爱苏换便服要拉开窗帘,敲门声急促响起:“苏苏,起床没?先别拉窗帘!” “刚起,我换完衣服了,你进吧。”她收手问苏景修,“有急事吗?” “有无人机在窗外偷拍。”苏景修起得最早,窗帘刚拉道缝,忽见地上无人机的影子。 他挨个叫醒家人告知,叫他们先别拉窗帘,防止私生用无人机偷拍。 “私生的吧。”乔爱苏说。 拍到野生东北虎,节目组上报有关部门得到许可,将航拍视频剪进正片,沉浸式观测吸引观众观看,节目效应竟带起一股无人机热潮,苏景修所持的机型热卖,销量暴涨。 而私生有样学样,买来无人机预备偷拍他们,无耻程度超出乔爱苏的想象。 “对,待会我想打下无人机。”美好清晨被私生搅得好心情全无,苏景修气不顺,“再报警。” “要我配合吗?”苏景修腿伤没法剧烈运动,乔爱苏提议道,“你打,我去外面捡。” “行,我上房顶,你捡。”苏景修举起手中的弹弓,木头磨得很光滑,上过油。 陌生的知识领域,乔爱苏指着弹弓问苏景修:“射石头吗?” “轴承钢珠。”苏景修指指他的裤子口袋,“以防万一,我多带的。” “飞得不高你能打到吗?”乔爱苏住三楼,苏景修在房顶往下打,难度略高了,“不如我去引开无人机, 分卷阅读90 大门和我房间在两个方向,他们目前在我窗外这侧,十有八九从房顶绕。” “两套方案,落在地上我捡,落在房顶你捡。”她套上羽绒服,抓起钥匙,叮嘱道,“你在房顶注意安全。” “嗯。”苏景修来不及回味乔爱苏的记挂,他找出棉服穿上,换鞋等候。 约定以咳嗽声为号,苏景修听到咳嗽声,紧盯天空,见无人机飞到房顶上空,他一跃而出,抄起弹弓直射无人机。 三枚钢珠打中要害,无人机迅猛坠落,乔爱苏冲向损坏的无人机,捡起它。 一击即中!她朝房顶大喊:“我捡了!你回屋报警吧!” “好!”苏景修关好小门,报了警,和家人说清事情经过,换好衣服等警察来。 匆匆洗漱完,乔爱苏待警察赶到,随他们前去派出所做笔录。 警方抓获嫌疑人,苏景修开着车跟在警车后:“我不当明星,这帮人是不是就不会纠缠我了?” 之前苏景修把退圈挂嘴上,越挂在嘴上说明他越放不下,渐渐地他不提了,乔爱苏对此存疑:“你真要退圈?” “我想退圈当个普通人,每天下班后带回一束花,送给我心爱的女孩。”苏景修畅想的未来里,他认定的伴侣,是乔爱苏。 乔爱苏相信,苏景修羡慕普通人的生活,是因为他没拥有过,人总在向往自己没有的。她轻声问他:“过普通人的生活,朝九晚五按部就班,你会甘于平淡吗?” “那意味着我能陪你,我们两个人过日子,有数不尽的快乐,风雨兼程,一同走过人生的道路。遇到困难又怎样,有你在我身边,我无所畏惧。”苏景修坚定道,“我想听你倾诉心事烦恼,和你分享甜蜜的小事,这怎么能叫平淡,它是我求之不得的心愿。” 这话哪怕你早说一年,我们也断然不会走到绝境。前路一片迷蒙,乔爱苏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踌躇,她只道:“快到派出所了。” 逃避并非有效,可她的确无计可施。 第44章 盘腿坐炕上,乔爱苏将八个嘎拉哈散放炕桌桌面,她抛起沙包,右手一把抓住这八个嘎拉哈,同手稳稳接住落下的沙包。 “姐姐厉害!”关璇手拍着炕桌,为乔爱苏欢呼喝彩。 她皱起小脸,握住一只涂成红色的嘎拉哈:“我想学姐姐抓八个,我想抓八个嘛。” 嘎拉哈,在东北地区流行的一种传统玩具,多用猪和羊的膝盖骨制成。小孩子手小,一次顶多抓一两个,乔爱苏捏捏关璇的脸蛋:“等你长大就可以抓八个啦。” “再来,再来。”关璇帮乔爱苏扒拉开桌上的嘎拉哈。 “好,再……”乔爱苏一抛沙包,填充的黄豆从没缝严实的沙包滚出。 羽绒服的缝口,她找裁缝拆掉线重缝,沙包她亲手缝的,奈何学艺不精,漏了。 黄豆滚远,乔爱苏下地一粒粒去捡,有粒滚得最远,她蹲下挪着捡,一不留神撞上一人的腿,脑袋正撞膝盖。 撞了苏景修,她忙问:“你腿没撞疼吧?” “没疼,你脑袋疼吗?”突然被撞,苏景修吓了一跳,他拿起乔爱苏的花布沙包,翻到接口检视,“你的口袋太瘪了,多装点。” “我帮你缝吧。”他取出针线盒,到厨房抓了点黄豆放碟里,回卧室缝沙包,“瘪口袋玩着没劲。” 沙包塞鼓些,瞧着比原先顺眼。乔爱苏回忆往昔,她的扣子都由苏景修来缝,有次裤子被教室椅子刮破了,他也缝得格外平整。 偷瞄乔爱苏挂着的羽绒服,苏景修在想,她为什么不找他缝。 苏景修缝完沙包,乔爱苏递给关璇玩,快递发来短信,她起身要走:“我去取快递,你们有想吃的吗?” 二叔二婶给堂妹规定每周零食的限量,让他监督,苏景修说:“我没有,璇璇这周的零食份额还剩一个奇趣蛋,你帮她带吧。” 奇趣蛋两版玩具有差别,乔爱苏问关璇:“璇璇,你要男孩的女孩的?” “女孩的,我要开小公主!”关璇最近在收集公主系列的玩具。 “那帮我带一个吧。”苏景修单纯想体会盲盒的乐趣,“要女孩的,玩具归你巧克力归我。” “行,说定了。”乔爱苏换上毛衣和羊绒裤,全副武装出门。 卧室里他们兄妹俩在,苏景修接班歘嘎拉哈,熟能生巧,他一手能抓十二个以上。玩了两把,刚要开第三把,乔爱苏狂奔进屋,双腿打颤:“哪有有有有有有簸箕?” “啊?”苏景修没听清。 “有簸箕吗?”乔爱苏重复道。 好奇宝宝关璇发问:“啥是簸箕呀?” “就撮子。”苏景修解释完,转头问乔爱苏,“你要簸箕干嘛?别着急,坐下说。” 怕吓着孩子,乔爱苏改对苏景修说悄悄话:“院子外,大门口,谁放的两只死老鼠,全须全尾的。” “……私生变态到这地步了?”苏景修视私生 分卷阅读91 为蟑螂,不是北方分布的小蟑螂,是南方分布的个头大且会飞的巨型蟑螂。 处理死老鼠,乔爱苏想在簸箕上套个袋,找根棍拨进去,套袋扎口一扔。前几天私生作妖,苏景修又发声明又发微博又开直播,听他提到私生,她说:“要不你查查监控?” “行。”苏景修抱关璇到爷爷奶奶卧室,和乔爱苏进书房查监控。 二婶和三婶今早七点外出,门外被放老鼠必定在七点后,问三叔要来电脑密码,他登录监控系统,回放观看。 七点二十左右,一只黄鼠狼在监控画面中现身,高清监控显示,它嘴里叼着两只死老鼠,放在大门口,随后跑走了。 “黄鼠狼的报恩?”神奇的现象令乔爱苏大开眼界,总听说动物报恩,今天是第一次见识。 “是,这段放节目里会很有趣。”苏景修发过他抓拍的黄鼠狼,猜是小插曲,实际它有续篇,“我一会拿去给爷爷奶奶看。” “一会?你有要紧事没干吗?”脱掉羽绒服,乔爱苏穿得厚,在室内仍热得要命,“我把死老鼠扔了,黄鼠狼会觉得心意被践踏吗?” 原想陪乔爱苏处理死老鼠,她说起黄鼠狼,苏景修拷贝视频发他手机上:“我先问问爷爷奶奶吧。” 奶奶说死老鼠能扔,他和乔爱苏给簸箕套上袋,装了它们扔掉,再去超市买回奇趣蛋。 “奶奶还说你会有福报的。”苏景修说。人人都喜欢她,人人都对她赞不绝口,一瞬间,他就像他们当中最微不足道最平平无奇的一个。 除了不可控的爱情,她已有了事业、金钱和地位,够满足了,乔爱苏说:“我想分福报给大家,自留那么多有什么用啊?我要大家幸福快乐。” 分手后,他们的矛盾反倒有机会深谈,而苏景修在节目中重新认知乔爱苏,他更深入了解了她辛苦打拼的事业,改掉惯有误区,可这时,他们…… 她有句话没说错。他自己不爱事业,就抱有偏见,当天下没人真心热爱事业;见多了以自我为中心的同行,就也当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 录制以来,他努力扭转错误观念,但还是晚了。 他醒悟得太晚了,想沟通,想解决问题,终无济于事。 不死心,苏景修问乔爱苏:“如果他人的幸福系于你呢?” 他迟疑的微表情、头略低的小动作和缓慢探询的语调,无不昭示着这“他人”是指他,乔爱苏反问:“你说你吗?” “是我。”苏景修认下是他。 他一颗心不上不下,想叫乔爱苏给个痛快,又想起他分手前的冷暴力,他没资格求她的痛快。 别逼她答复了,苏景修收起话头:“算了,我帮你拆奇趣蛋吧。” 只对玩具感兴趣,他自顾自拆开外包装,是只独角兽,她最喜欢的。 “看,独角兽。”苏景修拿独角兽在乔爱苏眼前飞过,穿梭在虚构的云海,“我怕拆出个丑玩具来,钱白花了。” “再丑能有你画的独角兽丑?”丑独角兽的短袖,乔爱苏搬走时没带,她记得她穿它的当晚,苏景修半夜发疯,它象征不太愉快的往事。 “没,没。”苏景修双手奉上独角兽,“苏苏,你收好。” 同样的死老鼠,黄鼠狼送是人与自然的温情互动,私生送是畸形恶臭的饭圈文化毒瘤,区别在于主体,黄鼠狼是在它们缺粮少食时送了口粮,私生则纯粹想恶心他们。 黄鼠狼送的,有报恩的意义,乔爱苏连带减轻了对老鼠的恐惧,她怀着逃过心灵暴击的庆幸:“幸好今天不是私生来惹事,否则老鼠这槛我是过不去喽!” “那中午晚上吃点好的补补,消散你的阴影?”苏景修提名硬菜,“锅包肉?烤肉?一锅出?铁锅大鹅?” “不了,明天包饺子,今晚别特意做硬菜了。”迎接冬至,东北也吃饺子,乔爱苏超爱吃酸菜猪肉馅,皮薄馅大,香味扑鼻,配生蒜或腌蒜解腻。 她眼中,东北的酸菜好比川渝的腊肉——家里腌的永远全世界最好吃。 “好。”苏景修吃掉他的奇趣蛋,“咱们找璇璇拆奇趣蛋去。” 旁观拆盲盒是种乐趣,乔爱苏走向楼梯:“走。” 第二天乔爱苏去施工现场监工,回到家,苏景修在厨房和馅,一大盆酸菜猪肉馅和好摆在一旁。 “你和的什么馅啊?”她问。 “玉米蔬菜猪肉馅。”苏景修搅拌着盆中饺子馅,“平时没做几次,今天换换口味。” 玉米蔬菜猪肉馅,乔爱苏的旧爱,自从她爱上新欢酸菜猪肉馅,它在她这退居第二。即使你爱上新口味,也别忘了多年的最爱,这句史诗级倒胃口的矫情话刚在脑海冒头,苏景修一阵恶寒,遂作罢。 从小练的,乔爱苏自认饺子包得挺好:“我包吧。” “你想上哪玩就上哪玩,想躺着就躺着,等饺子出锅你吃就好。”苏景修不想让乔爱苏干活。 显然,乔爱苏没听,她执意要帮忙:“我是客人,来做客要勤快 分卷阅读92 点,白吃白喝不好。” 你不是客人,你是我们的家人,大家庭的一份子,苏景修咽下他一厢情愿的说辞,试图用乔爱苏的逻辑打败她:“你是客人,哪有客人帮主人干活的道理。” “你看,宋翎回京市录综艺了,今天节目组来拍摄,长辈们也包饺子,堂弟堂妹都在,同辈就我一个当咸鱼,那怎么能行啊?”乔爱苏不想做“例外”,“大家在忙活,我在休息,这说得过去吗?” 败下阵来,苏景修认输:“我依你。” “想当甩手掌柜,那我得是大小姐大少奶奶。”乔爱苏随口开玩笑,“躺床上玩手机打游戏,等人来伺候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我能做到。我知道你不止渴望平淡温馨的生活,你想拼事业你想获得更高成就。”心卡在嗓子眼,苏景修喉结滚动,终下定决心,“你想过的生活,无论懒散闲适的,自由自在的,充满竞争机遇的,我会尽我所能,全部为你实现。” “你知道?”听苏景修剖白,乔爱苏有种不真切感,“我也……没完全理解你,我以为你只想要一位乖巧懂事的伴侣,她会对你百依百顺,事事以你为先,有‘拿得出手’的爱好,符合你理想伴侣的需求。” 最亲密的恋人却没彻底理解过,暴露的问题太晚显现,是亡羊补牢吗? “我只要你。它是我的初心,我差点弄丢了,不要也不会再弄丢了。我想和你面对最真实的彼此,只有和你,我才是最真实的自己。”苏景修郑重道,“苏景修在娱乐圈养成的一身虚荣浮夸,他已经将它剔除。” “你是要我验收吗?”乔爱苏问。 一句“是”欲说出口,大家正巧下楼唤苏景修帮取物品,他的答语被打断,人一多,他没能和乔爱苏搭话。 面醒好,一家人包起饺子。苏景修默默擀着皮,他是熟手,手速惊人,擀得飞快,余光在看乔爱苏将饺子包成麦穗形状,饺子褶仿佛在透着精致。 在错过的时机,上天赐他们重逢,而他们隔着一层不近不远的距离,他前进,乔爱苏后退,他进几步她就退几步。 他忽视她日积月累的失望,终铸成大错,苏景修想,他要再主动点,总有一天能追得上她的脚步。 第45章 作为苏景修的圈外好友,陈愈来参加节目录制。众人原定到松花江畔看雾凇,因天气预报近两日多云,天气条件所限,临时更改计划,先去滑雪场滑雪。 初次接触滑雪,不折不扣的初学者乔爱苏选择单板,苏景修有旧伤,加之滑雪的受伤风险,他选择客串摄像师,操控无人机航拍。 护目镜遮住雪地反射的光,乔爱苏望向雪道,视野开阔,空气凛冽,顿觉心旷神怡——在她摔前。 教练指导下,她在初级雪道笨拙滑动,不慎摔倒。苏景修本戴上飞行眼镜想拍她,见状忙递遥控器和眼镜给孟奇,戴护目镜上前扶她。 “你别扶我。”乔爱苏抗议无效。 被苏景修拉起,她重心不稳,猛然间将他带倒。 “啊!”两人四仰八叉摔成一团,形容狼狈。 “苏景修!我都叫你别扶我了!”乔爱苏拍拍雪,大声喊出好心办坏事的人,“你知道脑袋瓜子与头盔与雪地共振是什么感觉吗?” “对不起。”苏景修手伸向乔爱苏耳边,旋即收回,“你辫子散了。” 扎了马尾,她戴头盔时不适,解头绳编麻花辫。摔一跤就散,他很难不怀疑,她在头发分成三股后,只简单粗暴随手扭了几下。 “……噢。”乔爱苏摘单板,让出雪道,和教练说等会她,摘掉头盔护目镜重编麻花辫。 滑雪嘛,搞不定头发很不舒服的。 手套揣兜里,手绕到脑后,乔爱苏编了会,乱了。 “我帮你吧。”苏景修不由分说拿走乔爱苏的头绳。 分手了,何必再要他来梳辫子,乔爱苏抗拒苏景修的示好,想拍开他手,一下摸在他脸上。 …… 趁乔爱苏分心,苏景修熟练分股,灵活地编好一边,又编另一边。 因雪地反光,她闭着眼睛,他拍她肩膀叫她转身:“你戴好护目镜,对着我的照一照看看。” 睁眼,乔爱苏食指按在眼角,向斜上方提,眼角上拉,她一双桃花眼秒变吊梢眼。 像某个有名的表情包,苏景修发动头脑风暴,想出答案——妈,头发扎得有点紧.jpg。 催乔爱苏戴护目镜,他问她:“你说我把你头发扎太紧了?” “嗯。”轻按发缝缓解扎紧的压迫感,乔爱苏傻笑。 意识到她和苏景修同时傻笑,她闭了嘴,这该死的默契。 笑得太开,寒气侵袭,苏景修牙齿发冷,他对镜头说:“掐了别播啊。” “我去滑雪了,你保重。”乔爱苏提着滑雪板回教练那儿,学滑雪技巧去了。 摔得七荤八素,教练不忍心让她再学,劝她歇会,乔爱苏终于想开了,放 分卷阅读93 弃学滑雪,到休息区坐好。她的运动天赋点在球类和游泳上,偏偏没点在滑雪上。 刚在练习时,经过乔爱苏的委婉暗示,摄制组已启程去高级雪道拍摄,宋翎和陈愈在那边玩单板。乔爱苏要摸出望远镜,苏景修递来飞行眼镜:“来跟我看啊。” 他没想滑雪,穿的长款羽绒服,乔爱苏穿着冲锋衣,他便问道:“冻腿吗?冻腿你穿我的羽绒服。” 在路上,乔爱苏瞥见苏景修膝盖处鼓起,他穿了厚护膝,更得保暖。她说:“我不冷,而且我的腿比你的扛冻。” “哎你快戴眼镜。”捕捉到精彩一幕,苏景修全神贯注操控无人机。 他们眼里陡峭的高级雪道,陈愈自上边潇洒滑下,高清摄像头下,清晰可见被雪板扬起的雪。 乔爱苏今天第一次滑雪,苏景修怕摔成骨折再添新伤,也从来没滑过,俩人恶补过术语,难对上号,凑成一对门外汉,凭视频猜测: “哇!外转shifty!” “是half cab吗?” “Butter?好酷哎。” 起初能猜出,随着陈愈动作的复杂化,他们只能直接描述“他跳了”或“他转了”。陈愈到坡底,无人机飞回拍宋翎,观两名高手如此顺滑驾驭单板,身姿矫健,乔爱苏拍手慨叹:“好厉害啊,是我的盲区呢。” 运动神经间歇性失调的她,想在雪上肆意滑行。 “可你擅长打球和游泳啊。”苏景修盯着乔爱苏拍手时掉下的雪,低声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长处,我的长处聊胜于无,却总挑剔你。” 他想念他们在家戏水的时光,她搬走后,他抽空泳池,许久没下水了。 空旷的滑雪场,微信提示音微弱,乔爱苏掏出贴着暖贴的手机,暖贴快凉了。她皱眉解锁手机,苏景修递她一张刚揭开的:“快贴上吧。” “谢谢。”她揭掉贴上。 姑姑发微信给她,问她玩得开心吗,乔爱苏很诚实,说她摔懵了,和滑雪犯冲,冰滑梯适合她。 他的女孩就在身侧,和他各抱着背包,像两个游离项目外的观光客,他们静静同坐一处,这样其实也挺不错。 回微信时她神态柔和,苏景修问:“是你姑姑吗?” “嗯。”乔爱苏自拍数张发送。 这半个月姑姑出差,人在深市,历经数次入冬失败,仍不忘提醒在东北的她多穿些。 她计算日期,圣诞节的天气适宜看雾凇,再去探访冬捕现场,他们回苏景修老家,接着跨年,他的父母会回来,亲生母亲不会。 前一站设计师的父母也来录节目了,而她父母可以忽略,除非节目组想转型搞普法。 苏景修一副怅然的样子,乔爱苏问:“你想你妈妈了?” “是,这次我爸妈回我爸的老家,她是我小姨,哪能来?”怕是等不到母子关系公之于众,苏景修叹口气,想开口,轮到他手机响了。 陈珊父亲生病,回京市帮办入院等手续,缴费时碰到苏娴母子,和苏景修说了这事,他想没必要打扰乔爱苏,就没说。 “是她吗?”乔爱苏猜苏景修在给柴茵发微信。 “是。”两地有时差,他亲妈还在睡觉,苏景修撒起谎,也拿手机自拍发送。 刚拍四五张,他赶紧续贴暖贴,暖手机顺便暖手。 小时候体弱,乔爱苏小病不断,大病倒少见,更没伤筋动骨过,她手抚着膝盖,问苏景修:“你膝盖里的钢钉能取吗?” 她不吃他卖惨这套,苏景修被迫淡然道:“明年能吧。” 他的内心在疯狂呐喊,求她多关心关心他。 “你不滑雪也好,滑雪很伤膝盖的。”乔爱苏想了想,加上句客套话,“祝你早日康复。” 我们真的无话可说吗?苏景修唾弃他的自怨自艾,专注拍摄,直到电量低返航才停。 回服务区的室内,乔爱苏归还飞行眼镜,苏景修装好设备放他腿边,背包从腿上滑落,拉链没拉,包里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掉出。 钥匙掉在她脚边,乔爱苏帮着捡了。钥匙扣苏景修用了九年,用到如今,金属环严重磨损,皮卡丘本尊也磨得掉色。 它是高二班级联欢会抽奖环节的奖品,她采购的,被他抽中,常年带着。 苏景修刻意装听不懂她拐弯抹角的说辞,要她直白讲,乔爱苏明知他想做什么,有样学样回他:“别过分执着旧事物了,换个新钥匙扣吧,比它好看的。” 当事人苏景修愣住。她送他的第二件,不算礼物的“礼物”,他妥帖保管着,而对比他冷落她的行为,他这是买椟还珠、舍本逐末。 不深情,很可笑。 “……我车钥匙掉你旁边的沙发缝了。”寸劲儿所致,苏景修的车钥匙,滑进沙发底。 乔爱苏一掏,是个牛皮钥匙套,印有熊猫图案,包着玛莎拉蒂的车钥匙。 钥匙套她买的,但那辆玛莎拉蒂她去年卖掉了,通过二手车交易网站 分卷阅读94 卖的,她见过买家,不是他。 听闻乔爱苏换车,苏景修托Frank筛选出交易订单,从中寻找车主。 他买了辆同车型的玛莎拉蒂,在车主通勤的必经之路碰瓷,剐蹭后他坚持要把车赔给车主,他们交换。 用一辆九成新的玛莎拉蒂换全新的,车主爽快同意。 很直白的买车方式,他成功了。 “我从买家手里换的,怪我发现得晚。”苏景修挑挑眉。 当时他想着,他买给乔爱苏的车,分手后她休想丢掉,就以赌气心态换回,做完钣金喷漆,停在车库吃灰。没多久,他后悔了,结束巡演后再看它,越看越难受。 想以后只开它,谁知苏景修拍戏中不巧出了事故,胳膊腿骨折想开开不成,索性带钥匙当个念想。 “换的?”乔爱苏疑惑不解,“你拿了买家信息,强行跟人家换的?” “没,我碰瓷的。”苏景修讲述他处心积虑的碰瓷史。 再次眉头紧锁,乔爱苏十指交叉凝望雪地,呼吸间呼出阵阵白雾。她声音轻缓:“苏景修,别太依赖那些手段了,靠它来弥补你所谓的遗憾,折腾给谁看,不累吗?” “我知道你想斩断和我的一切,不留后路,所以你卖掉车,而我用正当手段根本拿不回它,它出给谁,谁天天开,要上哪去找。”苏景修紧紧攥着失而复得的车钥匙,像珍宝握在手心,“我没办法了,我就想找那辆车。” 若非Frank劝住他,他早就理智全失,私下联络车主商量买车一事。 “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他不等了,他要她的回答,苏景修定定看向乔爱苏,“你没正面回应过我,既然不爱了,说句不爱想必很轻松吧。” 乔爱苏在病床前离他而去,放他鸽子,冷淡他,劝他醒醒,苏景修总能自我消化,自我洗脑——“我不爱你”能最准确地击碎他的心,她没说过。 他宁愿相信这代表她余情未了。 乔爱苏只轻轻一笑,沉声道:“苏景修,别吵别闹好吗,你也想圣诞有我陪吧?” 感同身受向来是笑话,刀不扎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有多疼,苏景修如遭晴天霹雳。 从前他自大自傲,不肯放低姿态和她心平气和谈论感情矛盾,拿它堵她的嘴,假求和实威胁。而今天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明明白白告诉他,她疼过,不愿再疼了。 第46章 一行人赶在年底抵达目的地,天不亮便驱车前往现场参观冬捕。 来得早,恰逢开幕式,乔爱苏顶着将近零下三十度的严寒,手机拍下奇特玄妙的萨满祭祀仪式。 开幕式完毕,游客进湖,车辆行驶在结冰的湖面上,乔爱苏紧靠车窗远望。刚出太阳,数辆吉普车在初升的晨光下前行,这景象在以往都难得一见,值得她观赏。 几位经验丰富的渔把头指导工人们下网,马拉动绞盘,带动渔网的大绦。大家配合着工序流程,最后在出网口拖出穿杆、水线及大绦,马再拉,渔网渐渐被拉上来。 为防游客失足坠湖,出网口周围挂有渔网,手机连着充电宝,人多不方便拍照,乔爱苏收手机站在人群中观看。 “……体现了传统渔猎文化与可持续发展战略的结合。”宋翎在讲解冬捕,乔爱苏跟着她的解说,观察起渔网,它的尺寸有严格规定,会漏掉小鱼,捕捞大鱼。 随收网的早晚,鱼慢慢出来,在这边第一网中最大的鱼即是“头鱼”,象征着彩头,意义等同新年寺庙的第一柱香。 水管冲刷捞起的鱼,乔爱苏只在餐桌上看到过大鱼,今天亲眼见证冬捕的壮观场面,不禁被震撼,她和电量赛跑,拔下数据线,拍照片发给姑姑和盛观星。 竞拍头鱼是重头戏,台本上要求苏景修买条鱼,炖鱼大家吃。据他事先搜寻的情报,在场的有私企老板,有商会会长,也有曲艺演员,以及其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游客们。 刚拿到台本时,苏景修想挑条大鱼买,而后激起胜负欲,他的目标远远大于此,他想拍得头鱼,于是他瞒着所有人,提前报名了竞拍。 选出头鱼,其余的在冰面上堆成鱼垛,进入万众期待的拍卖环节,苏景修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站上竞拍台,今天他势在必得。 讨个吉利,头鱼的起拍价定为88888元。 “十万!”有人举牌。 “二十万!”苏景修喊道。 他竞价的方法很野蛮,最初无论别人喊多少,他统统往上加十万,参与竞拍的少了,他就一万一万加,加到整数,对方加他也加。 拍卖局势白热化,还剩一位竞拍者,双方咬得紧,已突破一百五十万。 “1588888元第一次!1588888元第二次!”主持人念出当前的金额。 5月9日是乔爱苏生日,他们没复合,她不准他公开提起谈过的事,苏景修不敢喊1591314的价格,只敢取整数暗戳戳示爱:“159万!” 三声 分卷阅读95 报价,对方没再跟进竞价,主持人落锤成交,苏景修走上对面的拍卖台。 “大家来合个影吧。”他对节目组的众人说。 然而乔爱苏并没发觉他暗戳戳的小心思,她很平静,摸了摸鱼头沾沾喜气,苏景修因而沮丧起来,上车后还兴致缺缺。 头鱼到手,主办方另送他不少鱼,苏景修找人打包分别运送,启程回家。 今天太冷,在外吃东西会冻牙,乔爱苏没买烤鱼,在加油站下车,想去超市买杯豆浆喝。 工作号上,陌生号码来电,她接起:“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乔爱苏,妈得了白血病,要移植干细胞,你马上回京市来配型,节目别录了。”于朔以命令的语气说着这番话,他没早通知她够给她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 乔爱苏本能地冷笑出声,一名残害多名女性的罪犯身患绝症,难道不是报应吗?居然还心安理得活着,来寻求曾意图谋害的女儿的帮助,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有通话录音的习惯,她手机越狱,安装了相关插件,此刻正在录音。她一口回绝:“滚,要捐你捐。” 电话那头,于朔暴起怒吼:“妈当初十月怀胎辛苦生的你,好你个白眼狼!” 母亲只不过一时糊涂犯错,他这个便宜姐姐却不顾生恩,让她失去依靠,毁了她的下半辈子,害他们居无定所,人人喊打。 母亲柔弱,他挑起养家重担,从早到晚承受着灭顶的屈辱,为生计所迫,去讨好那群以前不屑一顾的女人。他和幼弟处处遭到歧视,受尽谩骂,而他们的便宜姐姐,开着公司收着房租,活得万般滋润! 听他控诉,乔爱苏漠然地扯扯嘴角。 生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把我送给你丈夫性侵吗?能真正摧毁乔爱苏的,是苏娴无底线的戕害。 她逃出苏娴设下的圈套,可没逃出圈套的女孩子们呢?有些事一旦经历一次,便能成为人生中最可怕的噩梦,她凭什么要去同情一个为虎作伥的犯罪分子? 冷冷挂断电话,乔爱苏改掉录音名称,上传网盘备份,回了车里,她拿眼罩遮挡她异样神情,不想让大家为此担心。 于朔有后手就有后手,她从不会任由自己被泼脏水。 晚上在苏景修三叔家,大桌支起,铁锅炖的头鱼端上桌,开席两位老人先动筷子,众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想明天找陈愈喝酒,陈愈有事先回公司了,苏景修不得不独自闷头喝酒,他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在一众发自内心的笑容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他多想正大光明地,叫他的亲生母亲一声“妈妈”,要等到哪一天才能得偿所愿。他不是没怨过,那时总是乔爱苏教他冷静,最终他想通了,放下无谓的怨怼,与过往钻牛角尖的自己和解,读懂了亲生母亲的付出和心酸。 今天苏景修只是伤感,庆贺的时刻他分外孤寂。他看一眼乔爱苏,她坐在节目组那桌,也在喝闷酒。 她在想什么,是想她家人了吗?他想陪她聊聊天。 吃完饭,乔爱苏烦闷至极,趁下起雪,她借口堆雪人出去透气,节目组众人离开,她和他们打过招呼,外面复归寂静。她戴了毛线帽,再套羽绒服自带的帽子,有雪倒进她脖颈,冰冷的触感激得她直缩脖子。 是小雪球。她掏了雪球,回身朝罪魁祸首掷去:“苏景修!” 苏景修托堂弟堂妹代他收拾桌子,找乔爱苏想和她好好谈谈。结果受不可抗力因素影响,他好像喝多了,脑袋塞满浆糊,说话做事不走脑子。 “嗯?”他歪头看她,笑了。 智障,真是智障啊,乔爱苏三下五除二团出雪球,模仿扣篮扣在苏景修头上:“吃我一记灌篮!” “啊!”唤醒他被打蛋盆暴扣的久远记忆,苏景修弯腰拍掉雪,“暴露真面目了啊乔爱吃,还装呢,别装了。” 他喝醉酒有四个阶段,一阶段岁月静好,二阶段亢奋,三阶段语无伦次,四阶段呕吐,他当下是……几阶段……来着? 一齐懵住,乔爱苏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酒精的催化,苏景修变得放肆,他揉揉乔爱苏的头,弄歪她的帽子,饱含他不自知的宠溺:“叫你呢,小馋猫,一回能吃小半桶榛子,瓜子成斤成斤嗑,还不叫小馋猫啊?” 醉意使她迟钝,乔爱苏右手抓空,第三次时才挥开苏景修作乱的右手:“又没花你的钱!我报销了的,苏大代购!不许叫我小馋猫!” “我就要叫,小馋猫乔爱吃。”苏景修化身复读机,“乔爱吃,小馋猫,喵喵叫,叫喵喵。” “哼,彼此彼此,我还想叫你老丧胚呢!”乔爱苏退后两步,双手环胸回击道,“你当你好到哪去啊,成天散播负能量,我们听你抱怨劝你转行,你不乐意了,赚钱赚得欢。你这一出,像抱怨完渣男转头又跟渣男复合,搞得我们里外不是人!” “你的偏执你的冷淡都只对我!”她朝他喊。 惹她心烦的诱因,是于朔道 分卷阅读96 德绑架逼捐,不管深层次谁招她,宣泄一通乔爱苏松快了。 冷风吹拂,上头的苏景修短暂清醒。热泪流过冰凉面颊,他低低唤道:“苏苏。” 见他一步步走来,乔爱苏一步步退着:“你离我远点。” “我不。”苏景修手放胸口,清楚感知心脏的痛感。 忽然脚下一滑,乔爱苏失控向后栽倒,眼看她后脑勺要磕到房屋外墙,苏景修手垫在她脑后,两人顺势靠在一起。 被苏景修按在墙上,乔爱苏唯独在意羽绒服:“我衣服要蹭脏了。” “那就穿我买的。”酒醒,苏景修的思维上线,“你要什么我买什么,随你挑。” 不去猜苏景修眼睛里是深情或愧疚,乔爱苏回道:“我不稀罕你的钱。” “那你也,不稀罕我吗。”苏景修摘下手套,抚摸乔爱苏的脸。 他嗓音低哑,问她:“一点都不稀罕吗?” 在普通话里,“稀罕”有“认为稀奇而喜爱”之意,而在东北话里,“稀罕”等同于“喜欢”,乔爱苏的用法是前者,苏景修的用法则是后者。 “这些天和你相处,无非让我更认清事实,认清苏景修离了乔爱苏就活不下去。”苏景修迫切靠近乔爱苏冷漠的面容,恳求道,“我爱你,离不开你,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求求你信我,我不会重蹈覆辙的。” 夜色漆黑,落雪簌簌,苏景修只听到雪间乔爱苏的叹息。 “我觉得,我和你之间,情难再续。”乔爱苏别过头去,不再看苏景修。 她说她没信心,苏景修肯定会说,他能找回她遗失的信心,至于他是真心是话术,她很难确定。 透支的信誉,如何能重来。 “苏先生,请你放开我。”乔爱苏直视苏景修,跟他较劲。 黑暗中瞄到一人在院子外等待,像是因他们的纠葛耽误了正事,她碰碰他胳膊,指向那:“人来找你的。” “狼来了的故事很没劲。”乔爱苏常转移话题,苏景修形成免疫。 第47章 来的是工作人员,说刚才按节目组的指令,折返开突袭直播,意外拍到乔爱苏说“老丧胚”,他听着以为是“老色批”,生怕后边讲了更劲爆的,假装手机没电,关机下播。 一石激起千层浪,欲盖弥彰式的下播引发豆瓣微博等平台热议,连耽改占领首页的兔区都在刷屏,分析乔爱苏在说什么。 这副措辞,这副肢体接触,显而易见的亲密,大家听出“老丧胚”的发音,转而讨论起他们似乎没有边界感。 和工作人员说好会善后,进了屋,乔爱苏说道:“我们开个直播吧,解释解释。” “我开吧,咱们去书房。”苏景修脱掉羽绒服挂上衣架。 能说清的,总别不明不白放着,梳理过程比较好。 开启直播,苏景修向观众们问好:“大家好我是苏景修。” “大家好我是乔爱苏。”乔爱苏讲出开场白。 开头格式相同,记起高中报到时的自我介绍,缘分的起始,他们心有灵犀,同步沉默。 “工作人员对我们说,今晚的直播引起了一些争议,我们想对此做出回应。”苏景修和乔爱苏眼神交流,继续道,“她说的的确是‘老丧胚’,这要追溯到我高中时期。 进娱乐圈在我的计划之外,我填报计算机专业,更多是按家人的期望,自己的意愿很弱,或者说没什么主观能动性。高中的三年我常常处于迷茫状态,没定下为之奋斗的目标,就难免会流露丧的情绪。 当然了,我的丧在集体环境中,偶尔遮不住,会从头到尾很丧,而乔爱苏非常细腻敏感,她总会察觉同学们的异状,尽其所能帮大家渡过难关,具体的事例涉及到个人隐私,我就先不分享了。高三我们同桌,她也给过我很多鼓励,每每想到会很温暖。 今晚我们聚餐,一高兴就喝多了,酒后吐真言嘛,我先说她小馋猫的,她回击个老丧胚没毛病吧?” “苏苏,到你了。”他稍移手机,屏幕里乔爱苏居中,“你来。” 乔爱苏摆正手机,扫过弹幕,弹幕整体和谐,某些人很讨厌她,指责她炒作吃货人设,质疑她催吐,夹杂着些许脏话。 她原本想以正常口吻讲述,一看挑事的在,今天又被逼捐所扰,干脆借机卖波惨。倘若于朔他们想算计她,她正好占舆论优势。 “我也的确挺馋的,小馋猫实至名归。但我要辟谣,我没炒作人设更没催吐,我吃不胖是肠胃吸收差。”乔爱苏联想她的微博,所发的照片竟无意间起到串联作用,她将话题引到上面,“今年重阳节我晒了童年和爷爷奶奶的照片,评论问我为什么一张面黄肌瘦,一张很健康,我今天来解答。” “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我永远记着,那天爷爷奶奶把我接回他们身边抚养,把我从一个又瘦又柴的小姑娘,养成健康的孩子。”她点到为止,淡淡的愁绪顷刻散去,笑着说,“这才有两张照片的反差。” 分卷阅读97 提及此事,大家会自动关联她大三那年上过的民生节目。 节目中老邻居们说,乔志诚和苏娴屡屡上门要钱,从父母那骗来营养费挥霍,不给乔爱苏多花,导致她落下病根,频频生病,她爷爷奶奶三天两头带她去医院。 她多说,卖惨的意味太强,良好观感会下降,不如静待发散。 有弹幕说“赐我个病吧,我也想像你一样肠胃吸收差”,乔爱苏忙说:“肠胃吸收好是好事呀,说明你的身体在积极获取营养,供你日常活动使用。不要羡慕我,有健康的身体,能吃饱饭最重要,我每年定期体检,就怕得肠胃疾病。” “对,健康最重要,你们看我的胳膊腿,受伤后就和体育运动绝缘了,大家要珍惜身体健康。”苏景修再解释今天的乌龙事件,“对了,她没说错,我们是朋友间开玩笑,我可没被冒犯到,大家也别替我感到冒犯啊。” 闲聊近况,见直播危机化解,苏景修和乔爱苏放心下播。 回放直播,将直播时骂人的用户汇总,找陈珊汇报给直播平台,苏景修反复揣测乔爱苏的用意。今晚她像有话对谁说,没直说,在间接表达,且与她父母有关。 乔志诚在蹲看守所,她多半想说给苏娴于朔母子听,随便她想说什么,他通稿到位就行了,苏景修联系陈珊发通稿。 一套倒不复杂,先派工作室员工登上老号,在豆瓣发贴总结,再由微博营销号搬运,一唱一和。养的伪装生活号的高级水军制造热度,引来真路人发言,互动量够了,顺理成章上热搜,排名逐步爬升,营造真实感。 工作室和众多营销号有着长期的良好合作关系,苏景修想在退圈后解散工作室,考虑到员工们若到别家明星工作室就职,容易被该明星的粉丝痛骂,他决定转手,盘给陈珊要带的下家。 冲过澡,乔爱苏从冰箱拿出雪糕,穿着短袖短裤窝在床上刷豆瓣。 她的大号主要标记书影音,绝大多数小组看主页动态数量放人,她账号没被封禁及踢出的记录,即“号很干净”,入组畅通无阻,答对组规暗号就能进。 之前只加了购物化妆品一类的组,前阵子加入娱乐组,乔爱苏贴子看得多,掌握了规律。 比如这贴《说乔爱苏能进娱乐圈的省省吧,看看她父母是什么德性》,主楼没提她本人,却详尽列举她父母罪行,她上拉,查看贴内风向。 【笑死,那让贪官之子先滚出娱乐圈吧】 【换作某几个明星,估计成天通稿卖惨】 【好家伙,爹妈死了对别人来说是诅咒,对她来说竟然是祝福】 【人早跟父母划清界限了好吧!】 【韩若忱粉丝怎么还对号入座啊?】 看似在挂她不配进娱乐圈,实则矛头对准她父母,来反衬她的优秀和飒,加深路人她父母是烂人的印象,这算是……反炒? 楼内的撕×使得贴子被顶起,乔爱苏跳页看,热赞五和热赞一出自同一人,他只说“贪官之子”,被粉丝对号入座阴阳怪气,一怒之下点名。 看来明星身份相当于免罪金牌,犯再多的罪,粉丝都会睁眼瞎帮洗白,好在于朔没去当明星,不然他卖完惨粉丝帮洗,她得被恶心死。 乔爱苏刷新微博,她首页,直播平台的蓝V发声明封禁部分账号,有个骂得最脏的,id生日+名字缩写的格式,老熟人了,这不是于朔吗? 当年案件的受害者们,有三位在立案前已不在人世了,她们遭受心理上的摧残,在痛苦的折磨中自杀身亡。而她们的家属有的受打击精神失常,有的患上心理疾病,还有的心力交瘁,身体衰弱,乔爱苏也一直在资助他们。 医院及疗养院的账单传到她手机上,另附病志,她逐页翻看,有所好转的同义词令她稍显宽慰。她隐有预感,于朔未必没配过型,未必捐不了,他的本性天然的坏,且是利己主义者,也许故意推她来捐。 庭审时,残害数人的罪犯掉下鳄鱼的眼泪,泪如雨下痛陈自己被丈夫蒙蔽,身不由己才会走上犯罪道路,丑态看得乔爱苏作呕。没人逼迫苏娴作恶,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旁人。 医院病房,被封号的于朔愤怒挥拳大骂,吓得幼弟哇哇大哭。 哭声惹得于朔怒火更盛,弟弟出生后他家败落了,这小孩没享受过富贵日子,没落差感。而他不同,现今的困窘对比昔日的奢侈,愈加显出过去像一场美梦。 烦死了,母亲还说弟弟是救星,她能化险为夷多亏弟弟,那他呢?她没能力工作,靠别的男人,男人只肯施舍点基本花销,不还要靠他赚钱供养? 弟弟出生家境败落,弟弟不该是灾星吗?他厌恶这种偏心,若非拖油瓶在,他养母亲也没多费劲,可有这死小孩在,花销全拿去上幼儿园和兴趣班,请厨师请保姆。 心高气傲的他,要腆着脸去求老女人,求她帮弟弟弄来幼儿园入学名额,为个破名额他受了一夜非人的虐待! 该死,他们都该死,老女人该死,小灾星该死,便宜姐姐最该死。b 分卷阅读98 r   父亲因举报官员有功,改判为无期徒刑,要在牢里再待十六年,是乔爱苏勾引父亲不成反诬陷父亲,害他们骨肉分离,于朔恨得牙痒。 护工外出,保姆在做饭待会送来,病房仅剩他们兄弟二人,于朔暴躁大吼:“别他妈哭了!操!” 他冲向弟弟,扒下弟弟的裤子,大拇指食指狠狠拧在弟弟大腿根,毛巾塞进嘴里堵住幼童的哭喊,一遍,一遍,又一遍拧着。 到那小小的身体因疼痛晕厥,停止颤抖,于朔将弟弟丢回小床上,母亲刚好做完检查,被推回病房。 “妈。”于朔给苏娴倒了杯温水,“你喝口水,润润嗓子。” 苏娴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先问起小儿子:“轩轩睡着了?” “嗯,睡着了。”于朔抑制住滔天恨意,佯装沉稳,“妈,来喝水吧,不超过一周,我保证乔爱苏乖乖来配型。” “好儿子,就你对妈最上心,妈怕把你抽伤了。”苏娴摸着她布满针眼的右手手背,眼中迸发出怨毒之色,“妈不抽你的骨髓,妈抽她的,半相合全相合都抽她的。” “妈!”得到母亲安慰,于朔感动不已。 是乔爱苏毁了他们全家,他要她付出代价。 第48章 12月31日,乔爱苏在下午收到同父异母弟弟乔子睿的微信:【姐,我今晚通宵,没空看手机,明早起不来,先祝你新年快乐!】 【同乐,等零点我再发一条祝福你】乔爱苏打听乔子睿的近况,【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懂的,没他,我就过得好】乔子睿言简意赅。 她弟弟一心想当警察,奈何有罪行累累屡教不改的爹在,政审就无法过关,他便报考第二喜欢的临床医学专业,将来当医生救死扶伤。 乔志诚案底多得令人咋舌,乔爱苏回复道:【反正他早晚还得进去】 乔子睿可能被单人骚扰,而他姐可能被双人无序骚扰,他问乔爱苏:【你最近呢?你妈他们没找事吧?】 一向报喜不报忧,乔爱苏说:【没,节目赶得巧,你爸我妈都没找事,你姐我挺好】 【行,我要出发上课了,拜拜姐】乔子睿背上包,匆匆冒雪出门。 【拜拜!】乔爱苏拍摄窗外雪景,今天外面飘了点零星小雪,颇衬气氛。 工程量相对小,装修改造于昨日正式完工,室内主体风格明快简洁,色调穿插间不显杂乱,功能分区明晰,拆掉墙体的厨房和餐厅相同,通透敞亮。 测试过加装隔音的影音室,屋里唱k,在走廊及隔壁房间凝神细听,只闻极弱声响。堂弟今晚回来,正片的验收环节要明天录,先行验收的大部队对改造成果很满意,乔爱苏快要被他们夸上了天。 三天要被夸两次,收获大家的热络赞美两次,乔爱苏想想就脸红。 钩的盖布差一角,她找出它们收尾。 门开着,苏景修径直走进:“苏苏,热了吧,来吃个冻梨解解热。” “啊,谢谢。”乔爱苏摸摸发烫的脸颊,盖布放一旁,“你钩的什么?昨天你验收我,今天该到我验收你了哦。” “等我。”苏景修跑回房间,带他的作品给乔爱苏,他揭开盖着的丝绒,展示摆作品的托盘,“当当当当!看!” 一排动物饰物整整齐齐,乔爱苏挨个拿起验收,同种动物外边有区分,她猜道:“是生肖吗?” “是。”苏景修空闲时抓紧时间钩,人手一个,“很萌吧。” 钩出的毛线饰物巴掌大,软萌可爱,乔爱苏端详着,点评道:“很萌。” “不对,璇璇的呢?”她数了数,按生肖算,缺了关璇的。 “只缺璇璇的吗?”苏景修问。你没把你算上吗? “对啊。”乔爱苏重数,她和苏景修的生肖算在内,少一只饰物。 “你再等我。”苏景修折返,端出他的大制作,“你不猜你自己,我只好端来。” 一只毛线编织的独角兽,乔爱苏直观估测,约有13寸笔记本大小:“你送我的?” “嗯,我送你的。”苏景修点点头。 他在淘宝定做图样,回京市复查时顺道去服装市场,买来质量好的毛线替换,采购足量的填充棉,起早贪黑钩,验收期限前钩好成品。 “不喜欢的话,就还我吧,我处置它。”苏景修找着乔爱苏能吃的安利点,“你打它一拳,捶它几下试试,手感很好,万一你能喜欢呢,万一……” 他不抱希望,若她不收,独角兽将被他烧掉。 “我试试。”乔爱苏小力打在独角兽背部,填充棉蓬松柔软,旋即回弹,“果然很好哎。” “但它的意义非同一般,我不能轻易收下。”见苏景修由喜悦一瞬转为僵硬,乔爱苏深呼吸,对他说,“抱歉,我们的关系,不足以使我坦然接受。” “你盖章过的我们情难再续,你就真想和我难续吗?”苏景修攥紧拳头,无处倾诉的苦闷握在他 分卷阅读99 手上。 节目临近尾声,他们依然不咸不淡,她的拒绝与客气、只酒后才产生的亲近感,无一不在击穿他,叫他体无完肤。 他要疯了,苏景修的噩梦循环着乔爱苏的离去,场景各异,结局均以她走掉告终。他注定挽不回破碎的感情,是吗? 说实话,她不知道,乔爱苏默然。 “我……我不问了。”苏景修披着给关璇织的假领,他无心展示,抱起独角兽走出房间。 几乎是落荒而逃,他躲进房间,打开衣柜门,将独角兽丢进衣柜,后背紧贴衣柜门,他无力地下滑,跌坐在地。 总算走了,乔爱苏关严门,拧上一道旋钮。 莫名憋得慌,她换衣服去买东西吃,零食份额限制,回到家,她分了五根康乐果给关璇。 洗完手,关璇拿康乐果套在五指,小口小口咬下:“谢谢姐姐!” 长条空心管状的膨化食品,有说叫江米棍的,有说叫玉米棒的,这边管它叫康乐果,乔爱苏咔嚓咔嚓咬着,香甜的脆脆口感蔓延在口腔。 关璇今年四岁,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幼弟……应该也四岁了。苏娴因哺乳期被取保候审,免受牢狱之灾,里外里儿子救了苏娴,不爱她这女儿,总该爱儿子吧。 幼弟是无辜的,他受父母的罪行牵连,乔爱苏理性上不怪他,情感上却难以释怀,他流着罪犯的血,要她不将他和他父母关联,那难于登天。 这叫迁怒,是人之常情,而她并非圣人,所以不能免俗。 推己及人,乔爱苏越发坚定她的观点,她不会与案件受害者们见面。 消沉一小会,苏景修恢复平常心,下厨做饭。 往年这天,他和队友忙着跨年演唱会彩排,乔爱苏回姑姑家或和盛观星跨年,交往的六年间他们从没相聚,上次同过,还是在高二班级联欢会。 一转眼,好多年了,他会铭记今天,第一次和她过的跨年。 “来尝尝我做的雪衣豆沙。”苏景修端上他学的新菜,放到乔爱苏前方,“大家都吃,都吃啊。” “菜上齐了,开吃吧。”苏庆祥端起酒杯发话,“我先来,祝咱们老的少的新的一年一帆风顺,工作的名利双收,上学的金榜题名,璇璇快乐成长!” “你们瞅瞅,这老头子就爱争先。”张秀红打趣老伴,也端起酒杯祝福,“今天咱聚得齐,我祝咱们新的一年都平安幸福,也谢谢小乔,把我们一大家子的房子装得这么漂亮,让我们住得舒坦,你是天才啊。” “小乔姐很体贴我们的居住需求,细微之处都有照顾到。”内向的苏行宇突然插话,他站起,倒满杯中酒,“小乔姐,我敬你一杯,祝你事业更上一层楼。” 他很喜欢他的新房间,安静、柔和、采光好,私密性极佳,供他舒适独处,他能在假期歇个够。 上周回家,父母和他深谈一番,了却他几年来的心结,他要感谢这位细心的设计师,他以为困难的,经她手都迎刃而解。 大家夸她有才,夸她聪明,夸她能走得更高,连连夸赞下,起身要碰杯的乔爱苏脸红了:“给我整得不好意思了都。” 她和苏行宇碰杯:“干杯。” “干杯。”苏行宇一饮而尽。 众人轮流致祝酒词,谈笑间,苏景修心中警铃大作。他太懂这孩子了,内向的人一反常,定有外因在驱动,凭细节他便能判断,苏行宇在对乔爱苏钟情。 不行!苏景修强装镇定,喝酒聊天。 憋到饭后,他想问没胆问,跨年演唱会开场前,他转发微博友情宣传前队友的演出,然后家人看节目,他看乔爱苏。 炽热视线投向她,乔爱苏无奈回望:“看够没?” “你不喜欢,那我不看了。”嬉皮笑脸会招致她厌烦,像上蹿下跳的小丑,苏景修低头玩手机。 他发微信给乔爱苏:【你会看我们团的节目吗?会跟你姑姑和盛观星她们评价吗?】 【会,盛姨总说你发力伤膝盖,问我你怎么不改,杜叔叔说你没你伴(队)舞(友)会保存体力,小星说你烂,我姑姑说你演戏比跳舞好】乔爱苏如实相告。 【苏苏,全世界你最懂我有几斤几两,却仍支持我、鼓励我】苏景修的运气全花在遇见乔爱苏上,与她相爱,是他一生之幸。 他才华有限,跳舞或写歌皆表现得蹩脚,而她愿意认真观看倾听,给他最棒的反馈,做他的最佳观众听众。 【太多人捧着你,你迷恋万众追捧的感觉,逐渐不需要我了,你爱人海,而我是人海中不起眼的一朵浪花】感受到她的存在感日渐稀薄,乔爱苏退出苏景修的世界。 手在发抖,苏景修擦掉屏幕上出汗的指印,回乔爱苏:【人海会退去,崇拜会掉色,你的爱是超越它们的永恒】像钻石般永恒璀璨,照亮着我,做我人生中唯一的光。 他执意诉衷肠,她避之不及,在又要开展新一轮鬼打墙的边缘,乔爱苏刹车下结论:【我们撕得难看,到这也算续了波体面吧,你的过期糖 分卷阅读100 蛮齁的】 他们的问题根源在沟通和时间,目前沟通得差不多,苏景修正有空,他们有可能再续前缘,他说只要她点头,她允许,他就会信守承诺,修复好、牢牢守护来之不易的长久的感情。 可乔爱苏迟迟迈不出那一步,六年的感情教她学会逃避——不想直面问题?好,逃避吧,当没发生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不定拖着拖着,拖到问题解决了,万事大吉,资深逃避从业者乔爱苏如是说。 体面?他要体面吗?苏景修曾经追求体面,现在这词已然陌生。这站尚未收官,他要为自己拼来转机。 苏景修不要体面,苏景修要你。 第49章 元旦假期过后,乔爱苏回京市参加公司年会。节目行程冲突,在筹备时她原定不去,盛观星和盛观书说没她的年会不完整,将年会推迟。 最后一期只需少量镜头,她在京市逗留,下午却接到节目组的电话,说苏景修昨天突发急病,转到省会三甲医院治疗,要她先回组拍摄正片救急,补全时长。 从本地三甲转院,想必很严重,乔爱苏心不自觉揪紧,追问道:“是什么病?” “他堂妹被发小传染了水痘,他也被传染了。”工作人员说。 “行,我订机票,一会就走。”乔爱苏挂断电话,匆忙搜索航班。 她儿时得过水痘,奶奶说这病越晚得越麻烦,小孩还好,大人会元气大伤。更别说苏景修将近十八岁时得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不夸张地说,能要了他半条命。 成人水痘够凶险的,乔爱苏鲜见地慌乱。她还在乎,做不到对苏景修不闻不问,全然置之不理。 她先打给孟奇,孟奇说苏景修睡着了没醒。过了会打包完衣服,手机响起,她接起电话,是柴莉:“柴姨。” “苏苏,我和你苏叔叔下午要回去看阿景,节目组也找你回去吗?”柴莉听节目组说儿子患水痘入院,病得很重,这两天没课,她要和丈夫去看儿子。 “对。”乔爱苏焦急道,“柴姨,怎么办啊,他这是第二次得水痘,会特别难受吗?” “哎?”兴许是乔爱苏记错,柴莉对她说,“苏苏你别担心,阿景以前没得过。” “没得过?他高三没得水痘吗?”乔爱苏记得,高三上学期苏景修请假到放寒假,班主任亲口对同学们说是水痘。 “你说高三啊,他有天晚上见义勇为,被一群小混混揍了,是髌骨骨折。”柴莉想起儿子啼笑皆非的请假理由,“阿景说嫌被小混混群殴丢人,非要我们跟班主任说他得的水痘,膝盖有伤还去当唱跳偶像。” 原来苏景修不是得水痘,是骨折了,被小混混打成骨折,而第二天警察来找她,说前夜有小混混要打劫,好心的目击者报了警,那好心人是…… 是他,他暗中保护她不受侵害,反遭小混混报复围殴,腿部骨折。 六年来,乔爱苏每次问苏景修,问他膝盖有没有旧伤,他总避而不谈,死活不说,久远的疑问有了答案,他想保守秘密。 大惊失色,乔爱苏勉强稳住心神,问柴莉:“柴姨,他是12月26号受的伤吗?” “是。”柴莉答道。 听了确切答复,乔爱苏心一空,手机骤然摔落。 早在相恋前,苏景修就勇敢地为她挡下痛苦灾厄,养伤时有诸多艰辛,他也从未拿它当筹码,来获得她的歉疚怜爱。 要不是今天偶然得知实情,苏景修或许真会瞒她到老。柴莉关切的询问自手机中传来,乔爱苏捡起手机,说道:“柴姨,我没事,手机刚不小心摔了。” 和柴莉定好会合时间,她又打电话给孟奇:“孟哥,我是小乔,他还没醒吗?” “小乔,景修刚醒,还算清醒。”苏景修转院,孟奇前来帮着处理些零碎事务,“你要和他说两句吗?” “嗯。”乔爱苏想知道苏景修所隐瞒的,来龙去脉她都想知道。 “那好,我拿他手机打给你。”孟奇回病房,和苏景修讲清电话谁打的。 一听是乔爱苏找,苏景修立马精神了,憔悴的眼中焕发神采,底子太差,他的精神程度由20分升至30分,仍病恹恹的。喝了水缓解干渴,他哑声道:“苏苏。” 千言万语想说,乔爱苏艰难挤出一句:“你好点了没?” “嗯,前天发的烧,我没当回事。”苏景修咳嗽着,喝水压下,“昨天快烧傻了,半夜转的院,是肺炎。” “毕竟年轻嘛,肺炎没多难……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咳嗽,他闭上逞能的嘴。 “是啊,年轻嘛,骨折很快就好。”乔爱苏泪水流下,哽咽着问苏景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究竟要瞒我多久?” 听前半句,苏景修混沌的大脑没搞懂乔爱苏是否在揶揄他,听后半句,他懂了。 “你知道了?”他问,“怎么知道的?” “柴姨他们要来看你,我问柴姨你第二次得 分卷阅读101 水痘的事,她说你没得过,高三那次是骨折。”家中,乔爱苏缓慢讲着,“时间能对上,我就知道了。”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为此内疚。我撒谎了,说我得水痘,我得病和小混混想打劫你,这俩事就联系不上了。”苏景修嗓子灼痛,他放缓语速,声音压得很低,“我想要你的爱,不想要你的内疚。” 以他后天的性格缺陷,不隐瞒的话,他更会自我质疑自我添堵,整天纠结在真爱和感激中。 他缺乏安全感,常悲观设想,如果她出于内疚和感激喜欢他,等哪天她遇到真爱,她会怀疑他们感情的起因,怀疑它的深度,这对他对她都是折磨。 双眼模糊,乔爱苏强忍要宣泄出的泪意:“分手了也不给我真相吗?” “都分手了,没必要说了。”苏景修按成外放,听见乔爱苏在哭,伴生的心痛蚕食他,他笨拙哄道,“别哭啊,你看你,二十多岁哭成这样,十八,不,十七岁知道还了得?” “我很好奇,你十七岁要知道了,会不会哭着说要当场嫁给我。”他自嘲地笑笑,“我啊,十七岁多勇敢,越活越倒退,活成个怂货。” 你还爱我吗?这句苏景修压在心底,没问出口。他忽然有希冀,这件事会是转机,看在它的份上,乔爱苏能给他一次机会。 但愿吧,她不提,他不会奢求。 “那天下着雪吧……你能和我讲讲吗?”乔爱苏的回忆中,那是个雪夜,泥水混着雪水。 她在公交站下车往家走,路不长,她的校服裤脚沾上溅起的泥水,进屋她换了睡裤,洗好校服裤子,放暖气上烘干。 次日,警察来告知她昨夜情况,她庆幸,更后怕,假期报跆拳道班防身,而它,竟促使她逃过被性侵的劫难。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命运在无形催动着她前进,复杂的情感涌上乔爱苏心头。 苏景修。这个人曾在危险中护她周全,使她避过灭顶的灾难,曾助她与贪得无厌的吸血父母对抗,让她早早脱离父母的骚扰,也曾忽略她、漠视她,伤她至深。 他给了她少年时期最单纯最宝贵的勇气,也给了她感情中的悲观和伤害。 “我买了地瓜想送你,骑车跟在你坐的公交后,地上滑,我停了车步行,想假装偶遇,路过胡同,听一群小混混在讲话。他们对地址,我听是你家——在你信息表翻到过的,上前制止,一个人打不过,被他们揍了。”苏景修想着他没送出的烤地瓜,“烤地瓜被他们踩扁了,我多失败,送过你两次烤地瓜,都没送成。” 不应偏离主题,而乔爱苏捕捉到奇怪的重点:“你……你翻我信息表啊。” “我错了。”苏景修老实认错,“我高一和姜睿前后桌,我说我少填了项目,从他那拿的,才有我策划的偶遇。” 串联起巧合,乔爱苏又问:“高一的图书馆偶遇,是你策划的?” “是,但我没关你!”苏景修为他的心机辩解,“校工关门时我在门外等的。” “我发现利用职务搞特权是你专长哎。高二班级拍的证件照,你不会也多弄了一份收着吧?”高二学校组织拍证件照,乔爱苏桌上摆着两个相片袋,她要看照片,生活委员来拿走一个,说是发错的,表情含有露馅的慌张。 生活委员高二是苏景修同桌。 “对,照片放我钱包里,我每天看。”苏景修想方设法弄来乔爱苏的照片收藏,在夜半回味隐秘的甜,“高三拍毕业照之后,我换成了我们的合照,我在想它会在钱包里放几年,结果我等来了你的告白,又有幸换成了居家的合影。” “我好幸福,可我不够珍视我们共同拥有的幸福,害它消散。”他咳嗽着,呛得眼红鼻酸,流出生理性泪水,“抱歉,苏苏,我先缓一下。” “嗯。”乔爱苏戴上耳机,返回软件购票,“我先买票,落地就去看你,但不会待太久,我要赶拍正片。” “你能来,我……”咳到昏天黑地,苏景修喝了两杯温水,“我知足了。” “不,我不知足。”他一秒反悔,“苏苏,你对我,到底……” “你为保护我,不计后果孤身一人和那群小混混对抗,我承认,它对我造成很大的冲击。天知道,若是没你站出来,那晚我会遭遇什么,即使邻居赶到救下我,我也会留下心理阴影。”乔爱苏叹道,“你带来的幸福甜蜜是真的,悲伤忧愁也是真的。苏景修,我还在乎你,喜欢一年、恋爱六年,这段感情我没法说忘就忘。” 谢谢你在危机来临前拯救我,护我周全。 “你还在乎我,真的吗?”苏景修喜极而泣,胸口发酸发涨,本就因病过速跳动的心脏似要冲破胸腔阻碍,“我相信,我相信是真的!” 喜悦令他飘飘然,她在乎他,没只把他当客户,而是当成爱过的人,爱意淡了,深层的在乎仍在。 “景修,景修!”那边似有响动,孟奇喊来医生护士,到走廊对乔爱苏说,“小乔,景修过度激动晕了,医生说要吸氧,等你们过来再聊吧。” 分卷阅读102 “也好,我先收拾行李了。”乔爱苏整理行装,赶赴约定地点。 今天是阴天,沉闷的云层透出些不安。 第50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柿子挑软的捏,于朔拿钱纠集人,从乔爱苏的姑姑乔芷兰那下手,先威胁学校的学生,再弄出点乱子破坏校园秩序。 谁知他金主是乔芷兰早年教过的学生,他挑事的风声泄露到她那,她不由分说痛打他一顿,说她读高中时混日子,是乔老师教她上进,他想坑害乔老师和乔老师的侄女,门都没有。 金主下了逐客令,于朔为讨生活,忍气吞声,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她,她才收回成命,警告他安分些,少惹事。 她严格控制他花销,想拿钱必须找财务报备。靠山山不会倒,威势却能将他压得窒息,于朔改靠自己,目标转向网络舆论的阵地。 申请数日,乔爱苏的豆瓣账号终于进了生活组,首页飘着一个新楼,她点进贴子查看,标题是《妈妈得了白血病,我不符合捐献要求,健康的姐姐却连配型都不肯》。 楼主贴出姓名打码的化验单、病历及收据,说母亲确诊白血病,骨髓库中没半相合或全相合的样本,自己患有肝炎不能捐献造血干细胞,有个姐姐身体健康,却不肯来医院配型,导致他们母子的希望断绝,走投无路。 楼主还说,当初父母离婚,姐姐跟了父亲但父亲不管她,她的抚养费母亲在出。而姐姐嫌弃母亲是家庭主妇,不来看望母亲,工作后不履行赡养义务。姐姐小有名气,开着公司逍遥快活,刚成年的他被迫放弃学业,挑起养家糊口重任,供养母亲和弟弟。 楼里风向一致,批判姐姐是父权社会培养出的白眼狼,升米恩斗米仇,母亲为家操劳半生未得回报,网友们不禁扼腕叹息。 乔爱苏有不祥的预感,白血病、家庭主妇、两兄弟、不肯配型、开公司、白眼狼,每处描述都能精准贴合她和苏娴母子,每处也在颠倒黑白说反话。 她想翻翻楼主的个人主页,查证其身份,手机响了。 自认抢占了舆论高地,于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得意洋洋道:“乔爱苏,你要么给钱,要么来配型,你不听话,接下来网上风向只会更难看。” 脑瓜转得快,乔爱苏悟了,这草包看她节目上用的苹果,知道苹果没通话录音功能,特意打来电话示威加挑衅。 苹果是没通话录音功能,可她的越狱了,况且她刚换安卓,接通前就按了录音。 乔爱苏细想,于朔的贴子契合时下众多热点,堪称流量时代的kpi密码,网民群体庞大,营销号搬运后,总有人会信。 到时候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就算她在舆论发酵后澄清,都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信谣言的人会如谚语所说看全吗? 他们不会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争分夺秒,乔爱苏挂断,到网盘下载录音。 当初苏娴打电话约她,母亲在她长大后第一次主动联系,乔爱苏又惊又喜,外放通话,翻出录音笔录音。险些被性侵当天,陌生号码打来,她留了个心眼,同样录音,竟录到苏娴劝她和自己共侍一夫的无耻言论。 她气得直掉泪,留存录音,念着一丝微薄的情分,在苏娴受审前没曝光它。而今天,她也该曝光了。 要在营销号搬运前和于朔硬刚,乔爱苏在备忘录撰写长微博。 愤恨地握紧手机,于朔再度编辑主楼,添加姐姐疑似找她金主对付他们一家的内容。 他恨那群玩仙人跳诬告父亲的女学生,上床时浓情蜜意,下床后反咬一口控告父亲强奸,她们能毁父亲名声,他就学她们的招数来毁掉乔爱苏。 乔爱苏,你不是善良吗,不是爱艹天使人设吗,我专挑热点话题蹭,叫爱说“生恩大过天”的傻×圣母网友来道德绑架你,看你这回善不善良。 医院住院部,捱过全身钻心的痒,苏景修对着镜子涂药膏,脸上布满白色。他和乔爱苏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他们会语音聊些轻松的日常,就像真正的破冰,她虽没近距离来他身旁,但隔阂在随事情真相消解。 没猜出乔爱苏为何喝闷酒,他下午拜托Frank去查于朔,查出猫腻。于朔在豆瓣发贴捏造事实,编狗血故事污蔑乔爱苏。 入侵手机一查,于朔给乔爱苏打过不止一次电话,还买通制假贩子,伪造肝炎和配型半相合的化验单,前面的化验单用来当证据发贴,后面的化验单用来道德绑架乔爱苏——于朔还和制假贩子预约了乔爱苏的化验单,会做成配型全相合。 苏景修能猜个大概,于朔借公众施压,想道德绑架,往“去就去呗,配不配得上另说”上引导风向,乔爱苏会被架在火上烤。 为回应愈演愈烈的舆论,她会去做配型,来平息争议,于朔跟上,献出假报告单,将节奏一带,她八成要被逼到捐献。 乔爱苏说过,于朔没去于立群苏娴案的庭审,苏景修捋顺逻辑——于朔到今天还坚信强奸犯爹是被冤枉、被集体 分卷阅读103 诬告的,成天认为父母被迫害,好个无知低智的法盲,真有够可笑。 措施简单粗暴,苏景修现买一部和乔爱苏同型号的安卓机,偷登她工作微信,让Frank入侵制假贩子手机,录屏和于朔的聊天记录,再登微信加乔爱苏的工作号为好友,装成制假贩子良心发现的样子,发录屏给他登的工作号。 随后他又登了乔爱苏的微博,自己放录屏,粘贴豆瓣原贴链接,编写微博文案: 【于朔,你三番五次打我电话,恶声恶气威胁我,催我去配型,好早日捐献造血干细胞给母亲。 今天你更是变本加厉,不惜亲身上阵在豆瓣生活组发贴污蔑我[网页链接],发完贴还嚣张地来电挑衅我,说如果我不来配型,后边有更狠的等着我。 幸好你的同伙良心发现,发我录屏证据。 你和母亲配型全相合,却让人伪造半相合报告单;你压根没得肝炎,却让人伪造肝炎病历和化验单,甚至还串通作假,预约要做我的全相合报告单。 明明是你符合捐献条件不肯捐,反拿假报告单来造谣,你说我是白眼狼,我看白眼狼是你吧! 于朔,人在做,天在看,我绝不容许你的肆意抹黑。 录屏我放在这,百分百证实是你,稍后我将放出更多证据。】 刚生成备忘录截图,乔爱苏手机推送微博消息,铺天盖地的@和转发,她点进横幅,她的互关们在转发她微博: 【@导演梁劲松:支持小乔】 【@宋翎呀:我相信小乔的为人】 【@盛观星:她是我最信任的闺蜜,我以人格担保她所言句句为真】 【@苏景修:我信你】 定睛一看原博的视频,她发了合并过的微信录屏。第一个录屏里,于朔和一个人商量着作假报告单、化验单和病历,有转账记录。第二个录屏里,那人联系她,说出真相。 录屏里有于朔手机号,她在自己微信里按手机号搜索,搜出于朔的微信,又在支付宝搜索该手机号转账,收款人姓名“*朔”,证据确凿,那手机号的号主便是于朔本人。 不,那不是她,是他,苏景修。 “我都叫你别用那些手段了。”乔爱苏发起和苏景修的语音通话,“……阿景。” 她叫我阿景!按下静音在病房狂喜乱舞,苏景修秒速镇静,他取消静音:“它最快,我不用它我用什么?事是他们干的,我没作假,最多推波助澜。” “你打响第一枪,我就趁热打铁,把你提到的‘更多证据’发了。”乔爱苏做了视频,带字幕的她和于朔的通话。 她刚要发,大家关心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进来,她简述经过,说待会细聊,她先发证据。 “你别发苏娴的通话录音了,我怕别人拿它攻击你。”苏景修深知人性的恶意,“我们有他们作假的证据,足够证明于朔污蔑你,他是全相合,你不必配型了。” “也对,你的顾虑有道理。”苏景修编的文案和实际发展如出一辙,乔爱苏问他,“你怎么猜到他会说什么的?” “就把人往坏往蠢了猜啊。”苏景修差点忘了穿帮点,他提醒道,“我录屏时手机电量85%,你要发截图别忘看电量,免得穿帮了。” “你不改行造假真屈才了。”乔爱苏浏览热搜,“乔爱苏回应”的词条在热搜榜上,广场第一条是她那条微博。 热门由营销号占领,有营销号发私信截图,直指于朔恶毒没底线,在有预谋的。 私信里,一个小号问博主搬这豆瓣贴吗,博主说回贴太少热度低,不搬,1500楼以上再搬。小号问发投稿多少钱,博主开报价,小号嫌贵,博主说没钱就别买营销,被拉黑了。 人善被人欺,乔爱苏低估了于朔的下限:“好家伙,于朔怎么还想买营销号黑我啊?” “他没钱买,我买啊。”苏景修轻笑道,“我帮他宣传宣传他光荣事迹。” 姑姑刚下课,乔爱苏对苏景修说:“我接个电话。” “……世界真小。”结束通话,她震惊于姑姑学生圈子的广泛,“那富婆姐姐是我姑姑带过的学生,听说手下惹了事恐吓她学生,特地来学校向她登门道歉。” “话说,今天惹出这档子事来,他蹦跶不了几天了,你且看吧。”苏景修开导道,“苏苏,你忙完拍摄就回京市吧,去旅旅游散散心,我老家这儿天气冷。” “再说吧。”乔爱苏被这事搞得头大,“你说你,何必帮我呢?” “因为我爱你。”苏景修收起他随意的语气,正色道,“我一直爱你。” 第51章 人际交往和工作时皆建立良好口碑,乔爱苏的同学们及工作伙伴们转发澄清,实名支持她,表明他们的信任。 她的客户里,有苏娴昔日的朋友,庭审后,她曾托客户帮苏娴介绍些清闲的、没技术含量的工作,为苏娴母子提供经济来源。 两人谈成条件,工作挂名在客户的公司,岗位的 分卷阅读104 工作量另招人完成,钱由乔爱苏出。换句话说,乔爱苏花钱雇人帮苏娴工作,苏娴只需工作日到公司打卡,便可按月领到薪水。 奈何苏娴甘当菟丝花,宁愿依附男人生存,拿男人的钱全养儿子,也不愿去上班,反倒指责朋友站着说话不腰疼,高高在上施舍自己。乔爱苏和客户费力不讨好,只得打消念头。 于朔恶意编造故事泼脏水的行为被曝光,客户发微博讲述当年事,放出和乔爱苏的聊天记录,以及她和苏娴争吵的录音。 聊天记录中,苏娴诬陷乔爱苏一事也被提及,乔爱苏在被亲妈公然诬陷勾引继父后,仍不计前嫌对落难的罪犯亲妈施以援手,她以德报怨的善心令大众深受感动。 当事人乔爱苏没料到客户会帮她,但客户的支持无疑成为有力的论据,舆论优势已全面向她倾斜。 这时,郑雪理工作室联合律师事务所发律师函,称将对恶意造谣者进行提告,其中某个豆瓣账号,号主赫然是于朔。 于朔在豆瓣发表的污言秽语,被打码搬到其他娱乐组和微博,恶臭本质一览无余,加上他意欲陷害乔爱苏的阴险行径,数天内已然人人喊打,名声臭不可闻,宛如下水道的臭虫,阴沟里的蛆。 “什么?你说你想去抽血配型?”苏景修戴着耳机在涂药,听到乔爱苏说想配型,他力度失控,药膏不慎挤出一大坨,掉在病号服上。 他手忙脚乱拿湿巾擦掉,换裤子穿,大声抗议:“我不同意!” 他一通操作,以为能免去她抽血的折腾,然而…… “就初步配个型,最麻烦是大后期打动员剂的环节,我这还早着呢。”乔爱苏安抚道,“你就当我是做表面功夫,那表面功夫总得做足做透吧?” “谁家的表面功夫要抽血啊?”苏景修急了,他肺炎没好利索,剩点咳嗽症状,急得直喘,“那叫表面吗?针都扎进你血管了!” “抽血而已,我又不像你晕血。”乔爱苏压低音量嘟嘟囔囔,“小题大做。” 她在京市,他在外省住院,鞭长莫及,苏景修又抗议道:“我不准你去!” 咳嗽与他的音声震颤,发出酷似公鸭叫的粗噶声响,乔爱苏被逗得傻乐,乐极生悲,打起嗝来。 “嗷!”苏景修大喊,来吓住乔爱苏。 应声停止打嗝,乔爱苏抚着心口顺气,把气喘匀:“吓死我了你!” “你就说管不管用吧。”苏景修下床甩胳膊甩腿做伸展操,冷不丁小脚趾踢在病床上。 病床的各个角包着边,倒霉的寸劲儿让他非常疼。 又来声“嗷”,少了几分匠气,乔爱苏缺德地腹诽苏景修,担忧道:“疼吗?” “不疼,不疼。”不是喊疼的时候,苏景修忙道,“苏苏你别去了行吗?” “我要去。能再深化我的人设,我为什么不选择去?”于朔是全相合,乔爱苏也全相合的几率太低,于朔板上钉钉得捐,“她转到顾斯菀家的医院了,我抽完血顺便做每年的例行体检,多好啊。” 那位富婆很厚道,她赶走于朔,先前帮苏娴治疗的允诺她没撤销,苏娴转到有名的私立医院治疗,那儿有全国数一数二的血液科。 “……那好,你去吧。”说到顾斯菀,苏景修有招了。 他找她帮忙,如法炮制一张半相合的报告单就ok,乔爱苏拿到报告单,看是半相合,当然得于朔来捐了。 “你啊,操心操心你帅气的脸吧,省着留疤。”乔爱苏听老邻居们说,她出水痘时,是爷爷奶奶彻夜不眠,守在床边,生怕她嫌痒去抓去挠,留下疤痕。 “我不要脸。”苏景修一语双关,他在病床坐直,郑重道,“苏苏,我不会吃醋,不会猜疑你,这次我要全心全意做你后盾,支持你的事业,我保证信守诺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再给他一次机会,乔爱苏默念着苏景修的恳求。 “我对你的印象,原本快要跌到谷底了。”她轻声问,“你知道是什么挽救了它和你吗?” “我知道,是高三那年。”苏景修这辈子最勇敢的一次。 “我说过,你拥有世界上最坚实的盾,和最锋利的剑,你保护过我,也伤害过我。”这些天,乔爱苏在翻阅他们丰厚的记忆,“我想了很多,想我们的初遇,想我后知后觉的你的试探,想一颗颗过期糖,落点总在你那年的付出上。” “有些人有些事能改变我人生的走向,它们当中,你占了一席之地。纵然假设中那晚能有别人帮助,现实的因果线是你写的,这最重要。 是你路过胡同,对抗他们的阴谋,使我远离灾难。我没强大到不会被摧毁,那晚没你保护,我不可能健康乐观地生活。它的蝴蝶效应太过猛烈,振动翅膀的风又吹过我,我想,我可以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乔爱苏深思熟虑,决定再给苏景修一次机会,今天她不再逃避。 她不甘心他们的感情会以狼狈告终,六年的恋爱亡于误会、猜疑,和滚雪球般不断扩大的细小矛盾。 破灭的感 分卷阅读105 情由他种下的因果拯救,心境极度震荡,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苏景修心扉,他嘴唇颤动,喃喃重复着:“给我机会,你给我机会,你要给我机会了,你确定了是吗,确定了吗,不会改了对吗?” 想等他冷静些再提,乔爱苏思忖片刻,为苏景修喂下定心丸:“对。” 不甚清晰的“啊”喊声,亢奋之意尽显,她猜苏景修正蒙在被子里狂喊,约两分钟后,苏景修回话:“苏苏,我刚在被子里喊的,没吵到人吧。” “没。”乔爱苏走到窗前,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我这下雪了,你呢?” “也下雪了,今年的雪格外大。”苏景修望向窗外,“苏苏,等开完发布会,你能和我回老家过年吗?” “发布会?”乔爱苏下意识关注新大饼。 “说好要退圈,退圈前要开个发布会,被水痘推迟的。”苏景修无奈道,“你又觉得我在画大饼了。” “习惯了。”乔爱苏笑了笑,“苏记大饼摊嘛,365天无休,从不往外出货,你说怪不怪。” “苏记大饼摊不讲信誉,拖延出货,在第八年锐意改革,争创上游。”苏景修想,今年他们二十五岁,没到二十六,想重新开始还来得及,“所得全部上缴。” “随你吧。”乔爱苏当苏景修随口一提,没放心上。 “那我们的关系,是从朋友做起吗?”苏景修极力想抬高起始点,“能不能比朋友再亲近一点,就一点。” 它非苏景修本意,乔爱苏依旧顺着台阶下了:“好,就一点。” “啊?啊,好。”无异于挖坑给自己跳,苏景修暗自懊悔。 他看手机日历,乔志诚拘役期满,即将释放,这□□得早点剪断引线,以免火花溅到乔爱苏身上。 五年前乔志诚涉赌,没钱还债,被地下赌场方砍断两根手指。物理戒赌行之有效,乔志诚不赌了,打打零工赚点钱,付不起房租就搞事进局子或蹲监狱,里面包吃包住。 怎么想招把人塞回看守所,叫乔志诚无法来祸害乔爱苏和她弟,苏景修尚在思考中。 “我出去一趟。”乔爱苏换好衣服,出发去医院,“晚上想做照烧鸡腿,鸡腿没买呢。” 她的解释多余,苏景修听懂乔爱苏在撒谎,他叮嘱道:“好,那先挂电话吧,雪天路滑,路上注意安全。” “嗯。”乔爱苏拎包出门,包里放上录音笔,藏好迷你摄像头。 来到住院部的血液科疗区,她向护士打听:“你好,我来找……” 住院部的医生护士,包括病人和家属都对苏娴母子有所耳闻,护士认出乔爱苏:“你是来找苏娴的吧?” “是,她在哪个病房?”乔爱苏问护士。 病房没监控,有个三长两短的不免要掰扯,了解他们母子的恶劣品行,护士热心带乔爱苏往病房走:“我带你过去吧。” “谢谢你。”乔爱苏手在调整手提包的挂饰。 金色的毛线暴力熊挂饰,她亲手织的,它戴着黑色围巾,软管连接的摄像头藏在围巾缝隙间。 跟随护士到病房,乔爱苏说:“你先忙吧。” 走前护士对乔爱苏使眼色,她意会,微微颔首。病房里只有她的幼弟于梓轩,他还小,在睡觉。 他的睡眠不□□稳,右手拉着左袖口往下,像本能动作。乔爱苏轻轻挽起他左袖,触目惊心的一大片淤痕,已呈紫色,她再掀开他衣服下摆,腹部腰间尽是可怖的青紫。 是于朔!他这种人,典型的loser,最会朝弱者泄愤。 摄像头录下幼弟的伤痕,于朔无非想嫁祸于她,诬陷她虐童,乔爱苏在病房等他和苏娴。 她预判精准,于朔推苏娴进病房后,冲向小床前蛮横地推醒弟弟,指着淤青怒斥道:“乔爱苏,你何其狠毒,敢虐待轩轩,他可是你亲弟弟!” “哦?想嫁祸啊?”乔爱苏漫不经心一挑眉,她瞟了眼苏娴,手机备忘录界面给于朔看。 那上面写着:【近期的健康状况和经济能力使然,你母亲不具备监护能力了,祖父母外祖父母又已去世,按民法典规定,轩轩的监护权将顺延到兄姐,也即你我这里。】 想嫁祸我虐童,行啊,那弟弟就得归你抚养,你看着办吧。 “于朔,我录像了,全程录像,你弟弟的伤是谁弄的,你最清楚。”乔爱苏离开病房,前往采血室。 她得把幼弟的监护权要到手,她不能放着小孩子受苦。抚养相差二十多岁的弟弟,和当妈有什么两样,可苏景修会介意的。 坐进车里,乔爱苏拨通苏景修的号码,她说:“有关重新开始,我再考虑考虑吧。” “你去医院了是不是?见到他们了?”苏景修竭力猜测乔爱苏转变的来由,在她再次拒绝之前,做出承诺,“我可以和你一同抚养你弟弟。” “什么?”乔爱苏惊讶地反问,“你说什么?” “肯定是你弟弟,不然你不会这么快改主意。”苏景修认准要和乔爱苏厮守终 分卷阅读106 生,他死不放手,急切道,“我会好好照料他的。我知道你介意他的血缘,好比你怕受害者们介意你的血缘,那就我来,我多承担些责任。我们两个人面对,总比你独自面对要好。” “这次不是画大饼了。”他追加道。 良久,乔爱苏缓缓道:“你想好了?我的精力只够抚养一个孩子,这意味着……” 意味着我们可能,不会有亲生的孩子。 “我想好了。我爸妈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苏景修坚定道。 第52章 每天,于朔微博下都会新增数万条辱骂,网友们骂一骂人渣,骂得神清气爽。 【小吊子你今晚biss】 【建议你坐你妈坟头哭惨哈】 【恶臭仇女癌,贱不死你】 【母子俩没一个好玩意,贱一窝去了,死了活该嘻嘻嘻,可惜她老公没死牢里】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有人可怜苏娴吧,受害者都没原谅你替受害者原谅个球??】 开小号围观,苏景修给在理的评论点赞。 “景修,前年追车出车祸的私生,他回归微博了,发的一堆emoji。”陈珊找人盯那名私生的动向,私生三个月前醒的,在做复健,“我们会继续盯的。” “我年前退圈,顶多再用盯半个月。”为犒劳工作室的全体员工,苏景修给他们发的十倍月薪,另带奖金,“陈姐,你帮我和大家说声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陈珊找好新东家,将在年后携工作室跳槽,“大家和你合作都很愉快。” 水痘结痂没了传染性,苏景修能自由活动了,他打算去医院餐厅买饭:“陈姐,我要吃饭了,有事再聊,你们也赶紧去吃饭吧。” “行,拜拜。” 乔爱苏家里,健身房,盛观星端着樱桃在安全范围内,诱惑乔爱苏吃:“苏苏,别气了,来吃点樱桃,好甜的。” 听闻闺蜜想争夺监护权,她陪着乔爱苏去医院,想接那孩子去外边玩,做做心理咨询,先跟孩子熟悉熟悉。 可苏娴视她们为敌,见次面便哭嚎不止,紧紧抱着儿子,说什么“你们就想抢我儿子,就盼着我死,好拐走我儿子”。虽然大家都站她们,无视苏娴的一哭二闹,但这涕泪横流的精神攻击,谁能受得住。 今天更气人,她和乔爱苏加油打气,相约新一次探望,苏娴又哭天喊地指控她们,把她们恶心得够呛。 “‘于朔改了,他向我下跪保证过的,他不会再伤害轩轩了’,小星你听听,多像出轨渣男的自白,‘我保证不会出轨了,只对你一人好’。”乔爱苏猛地踹向沙袋,“怪我非去管这破事,气死我了!我天真,顾念着孩子在母亲身边最好,是我蠢,我早该争监护权的!” 几天来,她和苏景修找律师咨询监护权问题,律师说衡量苏娴的健康和经济状况,官司可能会因苏娴的手术拖延。而且她弟弟目前在受人照看,饮食起居有保障,届时若苏娴病情好转,能出具收入证明,官司大概率会更棘手。 棘手就棘手,意愿坚决,乔爱苏正式向法院提起上诉。 苏娴是拿大部分钱去养小儿子了,可他们母子三观极歪,为强奸犯洗白,鼓吹不劳而获,在他们教养下,她弟弟会被养废。 越想越毛骨悚然,乔爱苏对监护权势在必得,她要用舆论造势,得到弟弟的监护权。 消息传到网上,网友们同情起她的遭遇,讨论这一经历——如果你曾被母亲诬陷勾引继父,且他们是罪犯,你会主动要求抚养她生下的、和你差二十多岁的无辜孩子吗? 发起的投票中,压倒性的“不会”。 “苏苏,咱们别找气受,等开庭吧。”盛观星见乔爱苏歇息,递上玻璃碗,“快吃。” 闺蜜二十五岁要抚养四岁小孩,又当姐又当妈,盛观星一想就头疼,可她也没万全之策,只能当干姐,力所能及帮帮闺蜜。 “我靠啊,没消停两天,乔志诚出来祸祸人了,一样接一样的,何时能到头啊啊啊啊啊。”乔爱苏甩头甩掉烦闷,和盛观星回客厅沙发坐下吃。 “呸呸呸!”盛观星连呸三声,“别提他,我怕你沾上晦气!” 吃了小半碗樱桃,乔爱苏用舌尖将一根樱桃梗打结:“小星,我来给你镜面示范吧,迟早有一天你能用上的。” 好友在旁,她心情顷刻间变好,勾唇邪魅一笑:“嘿嘿。” “滚啊。”盛观星笑骂道,两人在沙发打成一团。 想等结痂消掉出院,苏景修在餐厅买饭回病房。他边吃边玩手机,搜索到那名私生的微博,两分钟前,id为“挨修”的私生刚发微博: 【他在复健,语言表达能力未恢复,均由友人转述,友人结合自身的情报做总结: 乔爱苏乔小姐本有男友,是苏景修的助理张浩成,他们多次互动,(图14)前年八月张浩成开车去她公司看她,(图5)前年十一月Glary7羊城演唱会, 分卷阅读107 她在酒店和张浩成同住一间房,(图68)《我们的梦想家园》录制期间,花絮中她和张浩成谈笑。 她不仅隐瞒有男友的事实,还买水军大肆炒作和苏景修的cp,博取路人好感,你们所见的种种,皆是有组织有规模的营销(图9),我们没别的意思,也并非哗众取宠,只是想为大家还原真相。 其实挨修在拍到它们后,不想公之于众,俗话说做人留一线,但乔小姐一而再再而三的捆绑炒作,令我们这群真情实感爱着苏景修的人忍无可忍,最终将它们放出。 车祸复健恢复不易,为了对我们表达他的观点,挨修历尽千辛万苦,还请大家能对他、对我们嘴下留情,谢谢。】 这群私生指鹿为马,比于朔还能瞎编,苏景修出离愤怒。 你们是眼瞎吗,一米八出头的中号真胖子,能和一米九的大号假胖子搞混?你们是故意的吧! 手抖气掉筷子,苏景修要开直播,Frank发微信通知他:【乔志诚刚在直播,说你和乔爱苏高中就一块过夜了,你天天在那片儿转,他有次回他父母家,撞见你和她……要我帮你掐断信号吗?】 【掐!】苏景修咬牙切齿打下单字。 手机一连串消息冒出,乔爱苏逐条读着,朋友们说苏景修的私生爆她和他助理恋爱,说她爸在直播里透露苏景修高中便和她过夜,催她快去澄清,他们好帮转发。 切到工作号,工作号亦如此。 来不及回复,有电话打入。 “喂,苏苏,我是叶嘉楠,你高中是住在……”叶嘉楠报出小区名,“没错吧?” “对啊,但那的房子我租了。”乔爱苏往最坏的方向想,“难道乔志诚要煽动网友人肉我?” “那女孩是你???”有要紧事,叶嘉楠终止通话,“行了,过会微博见,你上微博啊!” “喂?嘉楠?喂,喂!”听着电话忙音,乔爱苏一头雾水。 你方唱罢我登场,乔志诚苏娴这对前任夫妻轮番作妖,不留空隙,她以一级回击状态戒备,精神高度紧绷。 “阿景。”乔爱苏四仰八叉瘫在沙发上,抬头望天,“你不会也让我上微博吧。” “苏苏,我想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公开我们的曾经。”苏景修下定决心回应,他要和乔爱苏一路走下去,“把我做错的都讲清,直面过去,才能重新开始。” “可以吗,你能接受吗?”他自言自语道,“不,我不该问你能否接受,不能接受公开的那个人,从来都是我。” “能。”乔爱苏看一眼手机,叶嘉楠发微博@了她。 点开微博,叶嘉楠发的是视频: 【我想给大家讲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高三上学期,某天下晚自习,我回家晚了,在胡同附近目击到一伙小混混在打人,我发短信报警,在隐蔽之处偷偷录下他们的罪证。 那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孩,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以他平凡的躯体和顽强的意志拖住他们。警察赶到,我去派出所做笔录,他被送到医院就诊,警察说,他右膝受了不小的伤。 他的父母向我道谢,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苏景修。高考后他的父母又找到我,说希望我能帮他把这件事保密,我答应了。 后来,我结识了一位叫乔爱苏的室内设计师,我记起我在电视上看过,她的父亲曾雇小混混想打劫她。我今天才知道,它竟是我目击过的——男孩为保护女孩,在冬夜被殴打至骨折。 我想说,乔爱苏的父亲人品有多低劣,此事可见一斑,而“挨修”则是前年在高速拿刀逼司机下车,自己开车追苏景修的车,致使高速路段车祸的元凶。还请大家不要相信他人编造的谣言,尊重@乔爱苏和@苏景修 。】 微博设置自动播放视频,心跳得极快,乔爱苏不敢挪开手,她怕看到苏景修被殴打的画面,它会唤起她最深层的恐惧。 【苏苏,等我】苏景修发来微信。 随即,软件推送开播提示,乔爱苏进入,苏景修脸上擦着数道白色药膏,在医院开启直播: “大家好,我是苏景修。首先我想说,乔爱苏和我的助理没有关系,因为她的男朋友,或者说前男友,是我。 她是我一见钟情、喜欢了整整十年的女孩,我们高考后在一起的,交往六年,前年秋天分手。隐瞒恋情是我提的,我自私,我想事业爱情两手抓,反而失去了我最爱的。 而我出道七年来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及早公开恋情,给她承诺,还有工作太忙,忽略了她的感受。 我的性格有缺陷,经常放大我们之间的摩擦,导致我们的感情破裂。她是我的软肋,是我的逆鳞,她教我变得成熟稳重,可我辜负了她。 我以为将她隐秘地保护起来,就足以使她免受伤害,但我错了,她所受的伤恰恰来自我。娱乐圈使我浮躁,我想和她重新开始,所以我将彻底退出娱乐圈,并在三天后召开退圈发布会。 说完正事,我接着辟谣‘挨修’发的 分卷阅读108 九宫格。图15是我,我定做了胖子装备,硅胶材质,想伪装成外表迥异的胖子,瞒天过海去看她;图68是我助理张浩成,挺和善的小眼睛,看谁都像笑;图9,伪造的水军群记录。 图14,我装胖子排队买蛋糕,想去她公司探班;图5,我悄悄站在她身后,把她吓一跳。至于乔志诚的话,全假,别信。 我有许多话想说,今天先说到这,其余的我会在发布会公开,我希望大家尽管冲着我来,别打扰她。我们三天后见,再见。” 第53章 顶流在直播中先公开承认多年恋情,后宣布退圈,瞬间引爆话题,刷屏各大平台的娱乐版块。 路人骂私生脑子有泡,骂乔爱苏父母阴险下作,再为修乔二人送上祝福。有粉丝因承受不住欺骗隐瞒而脱粉,但苏景修进圈第八年仍无黑料,也就不存在回踩爆黑料一说。 有人夸他勇敢,也有人说他没那么勇敢,人心易变,好在他找回了本心,像节目里说的,他终找回了他要的。 复盘修乔恋情加吃瓜,网友们重刷节目,《我们的梦想家园》和糖点cut播放量暴涨。 “苏苏,你先在家待个两三天,要不记者又来堵你了,公司那边要有采访,我和我弟来处理。”电话快被记者打爆的盛观星,对乔爱苏千叮咛万嘱咐,“工作卡别忘卸,嫌烦就断网。” “好,麻烦你们了。”乔爱苏已卸了工作卡,回复完客户的微信,她发朋友圈说暂歇,“有空我请你们吃饭。” “行。”盛观星欲言又止。 刚苏景修发短信找她,说想学习设计助理的活,问她该怎么入门。算了,不说了,保个密吧。 她说:“晚上我带好吃的来你家,一言为定啊。” “一言为定。”乔爱苏和盛观星闲聊了会,没断网,在高强度冲浪。 豆瓣传出qq群截图,拍的电脑屏幕,是房产证的电子版存档,上面有他们两人的名字,另有公证当天他们在公证处的照片,典型的系统内部人员泄密。 【苏苏,照片我实名举报到单位了,你等公告吧。我这有点事,一会视频找你】苏景修在和团队开线上会议,商讨后续。 【好】乔爱苏回道。 在新家没住多久,就要搬回他们的家了,她做起大扫除。快到放假,姑姑说和姑父假期去美国看表妹,祝她在苏景修老家玩得开心,多吃点好的,叫她别理不好的评论,她说会的。 兜兜转转,乔爱苏和苏景修重归于好,她翻着淘宝,找出存钱罐的订单,新买了同型号的粉猪。摆了两年的那只已被砸碎,那她买一只新的吧。 有网友扒出于朔早前的微博,说于朔曾为强奸犯父亲激情洗白,众人群情激奋前去怒骂。乔爱苏冷眼扫过一众热评,她只觉活该,明知家人犯罪却花式为其开脱,这样的子女并不无辜,平白受牵连的才无辜。 年前苏娴做骨髓移植手术,监护权官司三月底开庭,乔爱苏做好拉锯战的准备,她向二叔二婶讨教了带小孩的经验,今后和弟弟相处心里好有个数。 大家全在劝她三思,说孩子未必肯接纳她,她想起弟弟流露出的抗拒敌视,心想他多半被苏娴和于朔洗脑了,可她总不能坐视他被虐待,说她圣母,她认了。 微博上,苏景修工作室联合各视频网站发表声明,除未播出的新剧外,他已在网站上线的影视作品及综艺,一概由vip播放改为免费播放。 他买断了版权,原想全下架,转念想那不仅是他一个人的作品,更是剧组和各位演员的心血,就保留了播放权。 解决要事,晚上乔爱苏要和盛观星吃饭,饭后,苏景修才在视频里与她相见:“苏苏。” “我下午下单了粉猪。”乔爱苏记得,她那一锤子把粉猪砸得四分五裂,“同样的。” “那只被我粘好了,我粘的。”养伤时,苏景修拿着碎瓷片慢慢粘合,他明白,猪能粘好,他们的裂痕不会消弭,“我知道,我们的感情像粘回的猪,即便破镜重圆,裂痕也永远在。我想把它当成对我的警醒,告诫我,我做过错事。” “你会记住吗?”乔爱苏问道。 “我会。”苏景修点点头。 犹豫着,他开口道:“苏苏,回来吧,等开完发布会,我来接你回我们的家。” “好。”乔爱苏提了简单的任务,“不过你要打扫干净。” “嗯,你走后,你的一切陈设我没动过。”苏景修纠正道,“不,你留的字条我放在钱包里,我会贴门上的。” “不不,”他不满意他的回答,“我干脆拆了录音室和练习室吧,留着没用。” 对这两个房间,乔爱苏倒没复杂观感:“留着吧,我们可以唱唱歌跳跳舞,它们承载着回忆,别贸然拆掉。” “我想陪你,无论你休息工作我都想陪你,我可以陪你吗?”苏景修的专业,在观乔能当技术岗,缺点是不能跟随乔爱苏,于是他想当个设计师助理,陪她工作,和她再 分卷阅读109 近些。 苏景修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乔爱苏应道:“可以啊,想陪就陪呗。” 脑中灵感忽至,苏景修支起小桌,开笔记本电脑:“苏苏,我想写首歌送你。” 诚实地说,他为数不多的几段原创旋律很难听,没音乐性可言,如她搬走时所说,“牛听了也觉蹩脚”。而就在刚才,他内心涌起创作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冲动,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 “现写给我吗?好,我在听。”乔爱苏听过苏景修写歌,听得她耳朵仿佛堵塞。 创作最吃天赋,天赋间的差距非努力所能弥补,他实在是不擅长,担得起刺耳一词,听完他写的,她总要听点古典音乐洗洗耳。 她想给他信心,结果他写了删删了写,始终没写出他理想的旋律。 “你的耳朵很痛苦吧。”苏景修歉疚道,“可你每次都最热情,衬得我像个世界巨星。苏景修没做世界巨星的本事,他很笨拙,没有天分,唯一幸运的,是有全世界最支持他的、名叫乔爱苏的女孩。” “……肉麻。”乔爱苏一脸嫌弃。 “我马上写。”苏景修的思维出奇地流畅,旋律自心间流淌。 轻哼着,他一句句写出,绝妙的契合令他惊愕。原来,最神奇的创作灵感,是爱,他茅塞顿开,打通了爱意的泉眼。 “这首很好听,和你写过的不同哎。”乔爱苏笑着夸奖道。 旁观过苏景修创作,他或抓耳挠腮,或狂揪头发,或走来走去,十足的焦虑。今天视频中的他,面带平静舒展的笑,眼睛在发光,有别样的神采。 “真的吗?”唯恐灵感稍纵即逝,来探望他又悄然离去,赐他空欢喜,苏景修和时间赛跑,抓紧速度记录曲调。 几乎是一气呵成,他大功告成怒敲鼠标:“成了!” “好耶!”乔爱苏担任气氛组兴奋鼓掌,“呱唧呱唧!” 找纸笔正要誊抄曲谱,苏景修泄气般低下头:“可是我不会作词,要怎么传达情感,勉强去写,会把歌搞烂吧。” “演奏啊,以你手弹你心。”乔爱苏鼓励道,“演奏可以表达你。” “我很久没弹过钢琴了。”苏景修曾消沉过,上天偏爱某些人,赐他们全才,偏偏不眷顾他,要他在娱乐圈,只“努力”这点能拿得出手。 “我不在意你的水平,你弹成什么样,我都一如既往做你的听众。”乔爱苏从反方面谈起,“我要真在意水平,还会听你吗?” “对噢。”苏景修重拾信心,“回到家我弹给你。” “好啊。”这首歌没起名,乔爱苏拍两下掌,提醒看她出神的苏景修,“你没起歌名呢,起一个吧。” 抢在灵感溜走前,苏景修提议道:“叫《I see you》怎么样?” “好。”乔爱苏确认歌名,看苏景修认真誊抄。 三月底开庭,他猜乔爱苏不会安排工作,苏景修又道:“开庭前我们四处逛逛吧,要是你想,我们就去南方踏青赏春。” “等过完年吧。”乔爱苏只顾眼下,“两个月,够房子放味了,搬进焕然一新的家,过个好年。” “干嘛说得像立flag似的。”苏景修调侃道,“严肃的,一副老学究样。” “行啊,我不说话了。”乔爱苏佯装生气,闭麦静音。 “别,老婆,是我的错,你别生气。”“老婆”唤起苏景修的怨念,“苏苏,你一年半没叫我‘老公’了,今天……” 叫你说我拿乔,乔爱苏翻旧账记仇:“生气了,不叫。” “老婆……”苏景修想自己正顶着满脸药膏叫乔爱苏老婆,一阵干呕。 按理说结痂了,苏景修怎么还涂挺厚一层,乔爱苏盯着他脸看:“你药膏涂太厚了。” “我怕膈应到你,刚涂的。”直播时苏景修开的磨皮滤镜,遮掉结痂,和乔爱苏视频时他没开,补涂了一层,“发布会前一晚能全掉了。” “你能来我发布会的现场吗?”他忐忑地邀请道,“我会派保镖来。” 他想牵着她的手,和她走出发布会现场,开车去她家,帮她拿行李,接她回去。 “你在邀请我吗?”乔爱苏跷起二郎腿,她捏着下巴,含着促狭笑意,“不说得直白点,我不会去哦。” “老婆,请你来我的退圈发布会!”苏景修蹿下病床,调过手机方位,朝着摄像头深深一鞠躬,“请老婆赏脸!” “好,赏脸。”乔爱苏伸出小拇指,“来隔空拉钩。” “拉钩。”苏景修万分渴望拥抱乔爱苏,被迫忍下,他手挡住脸,坏笑逼近,“老婆,上次你的内衣还留在卧室里,我们……” 他清心寡欲一年半,想和她亲近,“我们还一年多没上过床了呢”,她亲口说的,不能不认。 “呵,饱暖思那啥啊,果然是老色批。”乔爱苏冷哼一声,挂断视频。 “苏苏?苏苏……”苏景修保存文件关掉电脑。 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 分卷阅读110 在朝朝暮暮,罢了,他再等等。 第54章 病愈,苏景修办理出院手续,启程回京,刚下飞机便赶赴发布会现场。 手拿发言稿,他望向台下的父母和亲生母亲,视线最后落在乔爱苏那,因保镖护送她来,今天没人来打扰她。 她的目光依然清澈温柔,赐予他无尽的温暖与力量。 怀里揣着给粉丝的手写信和《I see you》的乐谱,苏景修在台侧等候,忽然一人冲进来,对准他腹部连捅三刀。 刹那间鲜血涌出,凶手拔出匕首,他瘫倒在地,先是冰凉刀刃,再是温热鲜血,而后是彻骨寒意,被利器贯穿的痛感扩散到四肢百骸。 我这是……要死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片混乱中,安保赶来制服身着保洁服装的凶手。 事出突然,陈珊和120沟通完毕,挂电话怒斥酒店安保:“你们怎么做事的,连保障人身安全都做不到!” “阿景,阿景!”目睹恋人被刺伤,乔爱苏情绪失控。 她冲破众人的阻拦,奔向苏景修,半跪在他身侧,紧紧握住他右手。 泪水坠落,她泣不成声。 命运凭什么这么对她,没给她爱她的父母,早早带走她的爷爷奶奶,现在又要让恋人面临生命危险。 “苏苏……爸妈……”苏景修全身力气在流失,他强撑着睁眼,左手想拿他放的乐谱,又无力垂下,“陈姐,帮我……发……信……” 爸妈和恋人此刻都在他身旁,他不想死,他好想活着,可…… 陈珊蹲下帮苏景修掏出他的手写稿,红着眼将染血乐谱交到乔爱苏手上:“苏苏,给。” “谢谢陈姐。”乔爱苏想拭去眼泪,眼泪却越来越多。 生老病死剥夺了我人生前十八年的快乐,我曾失去过太多太多,不能再失去你了。 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时,苏景修尚存微弱神志,乘坐的车跟在救护车后到医院,乔爱苏和他家人等在抢救室外。 多讽刺,她怎么同意要叫《I see you》的,多差的谐音和寓意,她怎么就没想到。 “怎么办。”除了说怎么办,乔爱苏说不出其他话语。 世界好吵,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拒绝两位母亲的拥抱安慰,她往楼梯走,一步一步似有千斤重。 “苏苏!” 无暇顾及是谁在呼唤,乔爱苏自顾自呆呆走着,在楼梯口两腿一软晕倒,口袋里的独角兽玩具随她摔倒滚落。 醒来时,乔爱苏看见盛观星守在床边,为她端来一杯水:“苏苏,你睡了七个小时,苏景修手术完醒了。” 盛观星白天看的线上直播,私生捅刀的一幕吓得她直冒冷汗,信号中断,她赶忙到医院来陪伴乔爱苏。 “啊,他醒了。”乔爱苏要起身,意识到苏景修人在ICU,又躺回病床,“他醒了,伤得不会很重吧。” “没很重,我爸做的手术,他说那三刀都伤在肠子,没捅到腹部的大血管。”盛观星向乔爱苏展开一张纸,“叔叔阿姨去吃饭了,叔叔托我把它带来,说是苏景修画的。” 画上四个火柴人,有一个头发最长的是她,脚边趴了长条物体,箭头指向它,歪歪扭扭写着“黄”。 “黄?”盛观星念出上面的字,短暂疑惑,她恍然大悟,“哎,苏苏,不会是那只黄鼠狼吧?” “黄鼠狼?”乔爱苏反复翻看苏景修的画,“你说他在抢救时‘看’到我们,和我脚边趴着的黄鼠狼?” “很玄妙啊,难以用科学理论来解释。我爸说那三刀再偏点,可能就……”盛观星斟酌用词,把老爸的原话换成委婉的,“不乐观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乔爱苏心落了下来:“阿景没事就好。” “睡了七小时,你昨晚没睡好吗?”盛观星每晚和乔爱苏通话到十点半,乔爱苏对她说晚安,晚安显然是假的。 “我连着三个晚上没睡好,可能是预示吧。”乔爱苏翻找起手机,“小星,我手机在哪呢,我要看警情通报。” “凶手是他的私生,男的,好像在录节目那阵骚扰过你们。”盛观星帮乔爱苏翻到警方微博,“赵某某,男,29岁。” “他们那群私生互相都熟,同仇敌忾,他我估计和那‘挨修’一伙的。”乔爱苏对私生们嫌恶至极,“他拼了命想下死手害阿景,幸好刀伤避开要害。” “苏景修福大命大。”盛观星感慨道,“我爸也说这算不幸中的万幸。” “对了苏苏,”她兼职情报传递小助手,告知乔爱苏当前舆论,“刚抢救的时候,好多人在祝苏景修手术成功渡过难关,祝你们幸福生活。” 总能刷到苏景修粉丝的脱粉贴,乔爱苏问盛观星:“那他粉丝呢?我看挺多粉丝对他恋爱很失望,脱粉了。” “他粉丝说,出了这档人命关天的大事,失望什么的不重要了,活着最重要。那名词叫… 分卷阅读111 …”盛观星在想刚学到的新词,“对,生命粉,她们转成生命粉了,说祝你们平安幸福。” “我发个微博感谢大家的关心。”乔爱苏发了微博。 “我爸说,苏景修要在ICU观察一宿,明天转普通病房,你们就能见面啦。”盛观星拿起床头柜放的独角兽,“我在楼梯捡到它的。” “啊,我的独角兽。”乔爱苏看手机,正值饭点,“办完出院咱俩吃饭去?” “行。” 第二天中午,苏景修转回普通病房,最记挂的家人爱人在这,他恍如隔世。 待会要输液,他张开双臂拥抱他们:“有你们在,真好。” 昨天受伤,在ICU的家属探视时段,苏景修让老爸帮劝住老家家人,说他伤得不重,大冬天别折腾来京市看他了,还画了画报平安。 老家一大家子守着看发布会直播,眼见孙子被刺,老爷子血压上升,进了医院。苏振江说:“你爷爷血压降了,明天出院。” “我跟他们视个频,你们吃饭去吧。”苏景修在微信的家庭群发语音。 三人走了,默契地留乔爱苏在病房。 “我一觉睡醒,你比我先醒了。”她叹口气,手掌抚上苏景修的脸,“你快点给歌改名,那名不吉利,害得你进……那什么。” “哎呀,这充满怨念的小眼神。”苏景修笑得满眼宠溺,一戳乔爱苏脸颊,“这柔嫩小脸蛋,我戳不够。” “等会,我先洗漱。”要下床,胳膊被乔爱苏按住,苏景修回握她手腕,调笑道,“老婆好贴心,还闪避我刀口。” “我看看你的伤。”乔爱苏撩起苏景修的病号服下摆,伤口缝过针,仍显狰狞可怖。 “可惜了我这漂亮的腹肌。”苏景修盖上病号服,笑嘻嘻反问乔爱苏,“拿腹肌的颜值换条命,你说值不值?” “我服了啊,复合后怎么你智商还直线下降了,跟个智……”乔爱苏紧急掐断余下言辞,“我想说的,你懂吧。” “好吧,说正经的,腹腔手术后,下地视恢复情况而定,我能下地了,吃东西要等排气后。”怕幅度大牵扯刀口,苏景修动作轻缓,下床洗漱。 想亲一口,他靠近乔爱苏,赶上她提问:“你抢救时,真‘看’到黄鼠狼了?” “对,麻药还没打,我昏昏沉沉想睡,像一缕烟飘到抢救室外,能感知到外面的世界。你的脚边趴着一只黄鼠狼,它消失了,力气在注入我的身体。我看你在往楼梯间走,想叫住你,然后有股力量将我吸回去了。”苏景修分享他终生难忘的体验,“三刀皆非致命伤,也许是你们和它在保佑我。” “凶手好可怕。”乔爱苏面露忧色,“我没想过,他们会恨你到这般地步,竟然……” 竟然会恨一个非亲非故、没伤害过自己的人,恨到要置人于死地。 “他们想造谣你和我助理是情侣,替我澄清所谓绯闻,被我打脸了,他们就疯了。”苏景修试着分析私生们的逻辑,“正常人的思维没法理解他们,把他们往坏了想,撑死能摸到个边吧。” “比如带头那私生,拿刀逼停出租车,开车追我车,造成六车相撞,和丧心病狂的抢劫犯没区别。”苏景修黯然神伤,“有大货车司机抢救无效去世,留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事故的罪魁祸首却活在世上,这公平吗?” 私生家境普通,没筹够钱赔偿,他出的钱抚恤受害家庭,帮遇难者家属介绍工作,为不算他粉丝算他仇人的私生善后。 “他们像在享受操纵人的快感,你不按他们心意行事,他们就会毁灭你。”乔爱苏联想诸多事,提名和他们有共通之处的,“与于朔的本质类似,他逼我捐献,我没理,他便来污蔑我。” “苏苏,如今雨过天晴了。”苏景修从顾斯菀处得知,医院的报告单上,乔爱苏和苏娴是半相合,心才放下,“养好伤,我们等过年吧。” “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乔爱苏翻找一张现成的饼,“二月份我不用穿貂了吧?” “看气温,万一二月份很冷呢?”回想他透支的信誉,苏景修竖起三根手指,“我没撒谎!我还想摆冰灯放院子里。” 想法一致,乔爱苏眨眨眼:“巧了,我也想。” “奖励我们心灵相通,来亲一个。”苏景修手臂揽在乔爱苏腰间,闭上眼等待她神圣的亲吻。 偷摸睁眼,有陌生人正在门外往里看,他稳住乔爱苏肩膀,小声说:“来了个陌生人。” 难不成想搞两连刺?苏景修抄起水果刀:“谁?干什么的?” 看清那人长相,他冷笑:“怎么,是我装胖子时太像你了,你被启发了,才来找我的?” 第55章 那人推门而入。 细看,乔爱苏认出那人是岳世荣,前段时间他对外宣称闭关,公司暂交职业经理人打理。 ……合着岳世荣是去减肥了,他减掉少说七十斤,显露真实长相,竟和苏景修有四成相像。 分卷阅读112 不,应该是苏景修长得像岳世荣,而乔爱苏心底的疑问,在瞄到岳世荣手中的文件时有了答案——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书。 她懂了苏景修为何会那样问,他装胖子时,□□一贴,确实挺像岳世荣的。 但那份报告书有被翻阅的痕迹,意味着岳世荣早获得过他的血样,知道他是自己儿子,它打破了他的猜测。 “请你出去。”苏景修面色阴沉,压抑着要爆发的怒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不想听你倾、诉、苦、衷!” 装死二十几年的亲生父亲,在暗处监控窥伺他的动向,他被捅了,对方现身了。 有的富二代富三代自己无能,守护不了心爱的女人,就拿家庭当借口,说家里反对,不允许他们谈恋爱,装出被父母强势拆散的样子,演出假惺惺的深情,令人作呕。 母亲当年怀着他和这男人分手,一定是被辜负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从没对他提过他的亲生父亲。 虚伪、骗子、小人,苏景修对岳世荣的全部印象。一个负心汉,玩弄真心的既得利益者,居然还敢艹不婚不育主义者的人设,不要脸! 知道苏景修苦苦寻求身世多年,好不容易能距真相最近,乔爱苏想劝他先听一听,设身处地想了想,她打消念头。 她不能慷他人之慨。握着他的手,她指尖轻触他手心。 奇异的被安抚感由手心传遍整个他,苏景修渐渐趋于安宁,他生硬地发话:“你坐吧,讲清来龙去脉,讲完走人。” …… 挤出微笑拍视频发微博,回应大家的关心,给老家家人打过电话,苏景修颓然躺倒。 “苏苏,饿没饿,去吃饭吧。”他说。 “我再陪陪你。”乔爱苏坐在床边啃苹果。 “就馋我吧你。”苏景修伸手揉乱乔爱苏的头发,笑容牵扯刀口,他倒吸一口凉气,“嘶——” “你悠着点啊。”怕压到刀口,苏景修想搂她躺着,乔爱苏没从。 “Frank,好一个双面间谍。”过了非黑即白的年纪,苏景修只在感慨,“岳世荣请他查我,怪不得我托他帮我查我生父,他总一无所获。” “谁叫他也帮了我很多忙呢。”成年人的世界不再单纯讲情分,他早该清楚。 刚乔爱苏想出去,留他们谈话,苏景修坚持要她留下,听取事件全貌。 岳世荣的确辜负了柴茵,两人谈过两年恋爱,眼看要谈婚论嫁,岳世荣却说他是丁克,毫无征兆摧毁柴茵对未来的计划。 而那天,柴茵拿到化验单,她怀孕了。她提出“假设”,如果她怀孕了,他会怎么做,岳世荣说不要孩子,他会在她术后好好照顾她,尽到丈夫的责任与义务。 他还说,愿意结婚,是他一个不婚主义者为她做出的,最大的牺牲。他的欺瞒和无情言辞伤了柴茵,她选择分手。 分手后岳世荣谈了无数段恋爱,绝口不提结婚一事,更别说要孩子。而前些年下属们一个个结婚成家,头像设成一家三四口合照,他被触动了——他想要个孩子,可他二十多年前就结扎了,没做复通手术,哪能有孩子。 直到那年苏景修随团出道,铺天盖地的广告和新闻,副总提了嘴,说这小伙子像年轻的你,岳世荣越看越像,倒推出生年月,起了疑心。他找医院的老朋友要来苏景修的血样,去做亲子鉴定,结果让他震惊,苏景修是他的亲生儿子。 此后岳世荣托朋友的儿子Frank接近苏景修,帮些必要的忙,自己则暗中为苏景修保驾护航。谁知他安插的资源苏景修都拒了,他转而更改方案,只等苏景修接戏后追加投资。 他想方设法捧儿子,想着儿子谈了六七年恋爱该公开,他开综艺找电视台邀请,俩年轻人总算肯来参加。这是他捧儿子的生涯中,唯一一次没被拒的,也是唯一的胜绩。 “我说怎么总有大资源找我,我最撑不起的那种,影帝影后视帝视后配戏,路人甲都能找老戏骨客串,还必买通稿病毒式营销说我演。”苏景修手攥着被角,眉头紧锁,“撑不起的我不会去肖想。他以为把他觉得好的东西塞我,就等于爱我,还口口声声说是父爱,说是弥补,他懂个屁的父爱。” 通稿满天飞,他备受网友质疑,只得不断辟谣说他统统不演,加上新剧肯吃苦磨演技,才力挽狂澜扭转风评。 乔爱苏从脑海搜刮娱乐新闻,有阵子影视圈频爆大饼,营销号统一口径说,定的苏景修一番。演员配置豪华,连她不关注娱乐圈的姑姑都听说了,好奇问她他演不演。 “没亲情的先决条件,怎么能培养出亲情呢。”她吃过亏,真当苏娴想拾起母女之情,险些着了道。 “还来和我打感情牌,笑死人了。”苏景修眼带气恼,“他公开认我这儿子,和我接受他是两码事,后者他想都别想。” “你说这次他来打感情牌,下次他会换方法吗?”乔爱苏作证,感情牌可谓失败。 每当岳世荣诉衷情,说数年来多想见证儿子成长,苏景修要么打断,要么举例 分卷阅读113 苏振江对他的关怀教导,怼得岳世荣哑口无言。 “我不稀罕他的狗屁补偿,除非……”苏景修自认心黑,岳世荣只会比他心更黑,“除非他的补偿足够丰厚,且和我妈挂钩,我有她就有。” “没感情,那谈利益总行吧。”乔爱苏摸着她颈部,动脉血流经的部位,“或许我太冷血了。” “不,你不冷血,是他先提的利益。”受捅刀影响,苏景修忙拿开乔爱苏右手,正色道,“他说的,他说后悔没挽留我妈,没答应她要孩子,说我的出现弥补了他的遗憾,说他就我一个孩子,会把能给的都给我。” 他陷入沉思,柴茵怀他时用了柴莉的证件建档,要公开他是岳世荣和柴茵的儿子,那柴茵的做法势必会引起巨大争议。 沉默良久,苏景修说:“我想开了,我不追求被亲生父母承认了,如果我的亲生母亲要为此被大众指责,那我宁可她不认我这个儿子。” “无论你怎么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乔爱苏稍一停顿,“我只要我们开开心心的。” “哪怕你已经见识到了我的阴暗面?”苏景修会打击竞争对手,他没无中生有过,只将已有黑料广而告之。 这并非正义,但,确是他做的。 “见识你的阴暗面,仍然能爱你,你难道不心怀感激吗?”乔爱苏反手□□苏景修的头发,“你说呢,苏先生?你要阴暗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呗,来个鱼s——” 她半开玩笑的口吻,惹得苏景修心慌,他抢在乔爱苏说出那字前,捂住她的嘴:“不许提那字!” “‘笑死人了’不是你说的?”乔爱苏扬起脸挑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大的威风。” “牙尖嘴利的,我这就来感受感受你嘴有多利。”苏景修将乔爱苏箍住,正想热吻,瞥见护士要来为他输液,知趣停手,“苏苏,我得输液了,你快去吃饭吧。” “你装胖子时,是什么感觉?”乔爱苏补充道,“我说生理上。” “难受,憋闷,站直往下看,全是肚子,脚被遮住了。”为符合爱豆形象及角色人设,苏景修的体重维持在135150斤间,会在开机前适度增肌。 “装成250斤,我就脑补,这一百多斤肉要长我身上,得是什么样,很难受吧。”他说。 “我看新闻说,他闭关前后,不少人猜测他在养病。”乔爱苏估算岳世荣出关的日期,“按节目缩减前的日程,这几天该录制收官的一期,他是想来录这期吗?” “是呗,网友一说我们像,他炒炒热度,发散发散,认回我就顺理成章了。”苏景修忽地忆起一桩旧闻,“我刚出道不久,有营销号发过对比微博,说我像年轻时的他。他知名度比我高多了,我怕被说蹭热度,让工作室联系营销号撤的。” “我知道他有冠心病,他要再来找我,我会劝他注意身体的。”苏景修也在纠结,那毕竟是他生父,关心几句并没多烫嘴。 告别苏景修,乔爱苏去吃饭。盛观星找她,说有事要忙,托她帮完成本周的回访。 她爽快应下,上午带寒假的实习生去回访,下午审阅设计师的图纸,帮他们查漏补缺,傍晚和苏景修吃晚饭,她吃好吃的,他吃清淡的。 晚上,乔爱苏在制定出行规划,首站初步定在鼓浪屿,那里有她向往的海。 在不在岛上住随意,和他租辆车开上演武大桥,那也很不错。 新一天,从公司到医院,苏景修没在病房,今天干冷,乔爱苏去卫生间想洗把脸,却见苏景修人在淋浴间。 他穿着雨衣两件套,在花洒下弯腰冲洗头上泡沫,姿态颇为顽强。听脚步声,他问:“是苏苏吗?我在洗头。” “你真是花样百出。”乔爱苏帮拿挂着的干发帽,递给苏景修,“该说你自强不息呢,或是爱逞能呢?” “都行,看你觉得哪个合适呗。”苏景修围上干发帽,冲掉额头沾的泡沫,“下周我要去股东大会。” “去呗。”乔爱苏默默推迟出发日,“穿得宽松点。” “咱们一块去。”苏景修眼底有闪亮的光芒掠过。 第56章 陈愈的公司忽要召开股东大会,外界众说纷纭,这天,苏景修和乔爱苏来到公司会议室。 股权转让分为内部转让和外部转让,外部转让要由股东投票,过半数才可以通过。 落座,苏景修开门见山,简要介绍道:“我想把我持有的股权,转让给我的女朋友。” 众人心领神会,相视一笑,全票通过,股东大会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结束。相关新闻发布后,由于转让者和被转让者的关系,在恩爱效应的催动下,公司股价竟涨了一波。 回病房,苏景修换下西装脱掉衬衫,顺势抱住乔爱苏:“躺着收钱了,我的宝贝。” 伤口愈合良好,他明天拆线,但考虑到股东们行程的空缺,他特意选在今天。 等拆了线,他就解除枷锁,能搬回家住了。 分卷阅读114 “你真要把资产都转让给我?”乔爱苏追问道,“不留私房钱了?” 苏景修说过所得上缴,她当他随口说的,压根没放在心上,而他说,股权转让是他迈出的第一步,后面跟着好多步。 “不留了,老婆发我吧,平时留点日常花销就行,或者给我开个亲密付。”苏景修开过这玩意,额度每月两万,够他花了。 退出娱乐圈,不必赴不走心的酒肉朋友约,不会在娱乐活动中挥金如土,和她过得简单舒心。 开源节流,他们支出平衡,精打细算不浪费即可。乔爱苏搂住苏景修的脖子,偎进他怀抱:“该买的还得买,你要养成记账的习惯,我会抽查的。” “好。”苏景修抓着乔爱苏手指,捻在他耳垂,“我想卖掉那些首饰,钱捐掉。” 他不上台了,之前的首饰有他买的,有帮圈内朋友带货的,有品牌送的,总归没价值了。 他不喜欢戴首饰,只是爱豆要亮眼,要独特,要别具一格,他想保持最佳形象才戴的。将来,他中指或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就够了。 “不收藏吗?”乔爱苏看苏景修很喜欢做收纳,小物件的摆放井井有条,“你的首饰盒挺漂亮的。” 没首饰,苏景修的首饰盒留着没用,他说:“你说得对,我该把首饰盒也卖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不缺钱,想捐随时能捐。”乔爱苏想说,她想看苏景修扮上给她看,一想他铁了心退圈,斩断与娱乐圈的联系,她便没说,“你懂吗?” “我懂。”苏景修先似懂非懂,复而醍醐灌顶。 他的女孩没在后台看过他,她只做过一次观众,以前他本想穿上演出服化好舞台妆,在家向她亮相,怕她不喜欢,搁置了。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她最喜欢他,连他阴暗面她都包容。 “我不信。”乔爱苏一秒变脸,她摇摇头,“你巧舌如簧。” “?”苏景修懵了,看来是他信誉太败坏,以致她心灰意冷。 他沮丧,见乔爱苏掩饰不住促狭,他顿悟:“我是否巧舌如簧,你要试了才……” 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爷爷。” 要拖到明天了。 拆线出院,苏景修迫不及待开车去乔爱苏家。他能迅速康复出院,多亏年轻,身体机能处于峰值。 当甩手掌柜,乔爱苏窝在沙发上,边指挥边吃葡萄,看苏景修搬上搬下,大到电脑衣服,小到头绳零食,他全打包好。 “我的kindle数据线拿了没?”她问。 “拿了,这呢。”苏景修举起他缠的数据线,“还差卫生间的没收拾,我先洗把脸。” 她白皙手指拈起饱满的葡萄,轻轻咬下,清甜汁水沁出,勾得他心痒,他得缓解缓解。 “洗完脸陪我坐会儿。”乔爱苏向右挪挪,留出一小片空隙,“早说叫你歇歇,你不听。” 语义完全被曲解,苏景修低声道:“遵命。” 那可就不止一会了。 五分钟后,他揉着脸走回卧室:“老婆,你的洗脸仪劲也太大了,我脸都震麻了。” 他的洗脸仪坏了,今天没空送去门店保修,要明天去,正好洗手池边放着一个,他试用一下,效果好他买个同款。 用过,他将乔爱苏的拉黑,这振动频率,他脸非震成沙皮狗不可:“你别用了,我买新的送你,它太能振,你光滑紧致的面部肌肤会松弛的。” “哦……哦。”乔爱苏心虚地移开目光,脸随之爆红,“它不是洗脸仪,是……我的,小玩具。” 分手后她买的,它材质便于清洁,水一冲就干净,上次洗刷完,她随手放洗手池边,忘收了。 “?!”苏景修当它是市面上新款,却是另有用途,叫他脸也红了。 “四舍五入就……接触了。”乔爱苏轻咳两声,“抱歉啊,老公。” “又不是没接触过。”苏景修挤到乔爱苏身旁,一把捞她到他大腿上,低语的热气吹在她耳边,“苏苏,来和老公贴贴。” 手不安分试探,他旋即停手:“有套吗?” 分手了,乔爱苏没男朋友的潜在人选,自然也没闲情逸致买相关用品。她轻捶苏景修肩膀:“我买它干嘛,我跟谁用啊?” 娇嗔引得苏景修行将破防,他压下乱糟糟的欲念,拿葡萄喂乔爱苏:“不贴了,我们吃葡萄。” 鼻尖抵在她发间,他轻嗅她的发香:“好甜。” 光顾着喂她,大半串葡萄全被她吃了,乔爱苏拿一颗大的,回手送苏景修嘴边:“你还一个没吃呢。” “我说你甜。”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苏景修再难抑制激动,他低低叹道,“我的甜心。” “你好低智。”乔爱苏没憋住吐槽。 中午他饭不吃,一个劲儿看她,问他,他说他没点自己的份,看她就看饱了。 “我不光低智,我还低级。”苏景修手放他最常放的位置,在乔 分卷阅读115 爱苏耳畔蛊惑道,“低俗。” 轻飘飘踩了苏景修一脚,乔爱苏嗔道:“坏蛋。” “不坏,差点被你打坏了。”苏景修发挥他丰富的引申能力,借机卖惨,“老婆下手好重,好疼。” 怕乔爱苏当真,认为他真没反省错误,苏景修忙道:“那次是我错,我不该不尊重你,违背你意愿动手动脚。” “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觉得前提是没裂痕没矛盾,今后要有矛盾了,我们第一个面对它、解决它,不留它过夜。”他在自省,有矛盾该挖出根源,两人共同面对,他不能一味去想“床头打架床尾和”,忽视主要矛盾,否则始终是种逃避。 “哎?你学会啦?”乔爱苏奖赏似的挠挠苏景修下巴,“挺有悟性的,我不教了,你悟吧。” 她再信他一次,信他在改,他们会书写好新生活。 “那能叫教吗?那叫启蒙,点拨,为我拨云见日!”苏景修对用词分外严格。 “好好好,依你,依你。”乔爱苏在苏景修怀抱中侧过身,正对他眼眸,“路很长,有几十年要走,我们呢,就把日子过好,少点烦恼。” “好。”情不自禁笑了,苏景修低头,轻柔亲吻乔爱苏双唇。 二人世界在倒计时,他要珍惜宝贵的时光。 回到他们的家,苏景修打开练习室的大门:“我想摆张乒乓球桌,陪你打球消遣。” 扫过门上贴的她的漫画,乔爱苏小腿蹭蹭苏景修的膝盖:“你腿能行吗?” “不行就等行了再打呗。”苏景修朝里边喊,传来回声,“你看多宽敞,放张球桌,里边还能容下咱俩打滚。” 打滚?乔爱苏心念一动,她拉着苏景修的袖子,问他:“你能再给我表演一遍那个吗?” “那个?”苏景修咂摸咂摸乔爱苏在说“哪个”,“哦,打滚是吧!我胖子装备没扔呢,你稍等,我换上。” 以往穿胖子装备时,他总嫌它憋屈,它代表他不敢和乔爱苏走在阳光下,代表他自私懦弱。而今他公开恋情退圈,一身轻松,他能陪着她,它能当物件逗她笑,也算有别的意义了。 “别戴面具,显得你凶神恶煞的。”乔爱苏嫌胡茬胖子的面具太丑太凶,苏景修不戴,能当喜剧人,他戴了,她会一记绝情脚教他做人。 “好。”苏景修飞奔至杂物间,换好装备,跺脚走回练习室,“本可乐瓶在此,谁敢造次?” “可乐瓶?”疑问的视线扫过苏景修,乔爱苏打量着,他头小身子大,一身黑,像大瓶装的可乐,“是挺像。” 走到房间最远处,苏景修发力往回滚,一路丝滑滚到乔爱苏面前:“苏苏,你来一脚,我滚走。” 滚得头有点晕,心则是暖的,能陪在她身边,他很幸福。 曾经的场面滑稽而震撼,乔爱苏用啼笑皆非来概括,她蹲下,触摸硅胶Q弹的质感:“阿景,我说你当时怎么想的,敢在酒店走廊滚回房间,不怕被人发现?” “就很幼稚,想逗你笑,但我当时不懂,你不笑不是因为它不好笑,是因为你对我失望。”苏景修躺平,望着他被硅胶扩充了五倍有余的腰围,又望着乔爱苏纯净的双眼,“苏苏,当我抛弃我被惯坏的生活,我才发觉真正的世界多广阔,多美好,我再也不要居于从前那一亩三分地了。” “那,我们美好的第一天,就此开始吧。”乔爱苏作势一推苏景修,他骨碌碌滚出老远。 她再推,他再滚,到第四遍他兴致勃勃还要滚,她按着他腰让他停下:“再滚会恶心的。” “我很精神。”苏景修曲起手臂,展示他被遮挡的肌肉,“孔武有力。” “你都出汗了。”乔爱苏捋捋苏景修汗湿的发丝,“我们去洗个澡吧。” “我们吗?”苏景修急切道。 “我们。”乔爱苏站起,牵住他手。 第57章 趁乔爱苏在公司,苏景修收拾出一个空房间,监护权官司后,要是她弟弟想住这,好有地方住。 泡个澡,他向盛观星打听她们的探望过程。 “什么?你说那小孩骂她是坏女人,还扔了她买的玩具?!”听盛观星讲述她们不愉快的探望经历,苏景修被气得不轻。 明显从根上被养歪,被母兄灌输的歪曲观念洗脑,若再带回他们家中,他们怕是要被气到折寿。 “所幸我们没去几次,而且大家都站我们这边。”盛观星想劝乔爱苏,但乔爱苏意愿太坚决,她找乔芷兰帮劝,也劝不动,“我们劝不动她,以为你也知道实情,今天一说才知道她瞒着你。” 盛观星无奈道:“苏景修,你是仅有的指望了,这孩子不能养,至少不能你们亲自养,他对你们有莫名的仇恨。我们去看他,他问我们,既然苏苏是老板,你是大明星,钱那么多,为什么不早点养他,说他妈他哥名声是你们败坏的。” “他妈是罪犯,还为钱依附男人,他哥为钱去卖身,他也渴望钱吧,我们养他,早晚 分卷阅读116 养出个白眼狼来。”苏景修捏紧拳头,怒意集聚在胸腔,快要爆炸,“你放心,我会劝苏苏放弃的。” 小小年纪对钱尚没概念,会说喜欢衣服玩具,但不知道它们价值几何。这小孩开口闭口是钱,没少被那俩大人“科普”吧。 “我怀疑他们转变策略了。”盛观星推测道,“上周苏娴打电话来,破天荒态度软化了,说她术后挑一天,让苏苏和你我去见孩子,陪孩子玩会儿。 我猜她和于朔想把孩子给你们养,他们坐收渔利,等孩子见他们的时候,再唆使孩子挑事,离间你们两口子。你们总不会亏待孩子,中间漏点好处也够他们沾光了,所以他们想放长线钓大鱼,从你们这榨取利益。” 苏景修一惊,他们没亲生的孩子,手中有高额资产,那小孩长大了,他们肯定会分一些过去,供其安身立命。 养虎为患,养白眼狼亦为患。钱能生钱,资产会滚雪球般扩大,他们和那小孩差着二十多岁,倘若没立遗嘱,那……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苏娴没主见,想必又是于朔的主意,送走拖油瓶弟弟,耐心等几年能白得钱花,一石二鸟,于朔是赢家,苏景修深思熟虑,准备找机会讲给乔爱苏听。 她太善良了,物伤其类,加之血缘牵绊,她把弟弟视作无辜受害的亲人,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却利用她,想搅得她的生活天翻地覆,不配拥有她的善良。 交好七年,盛观星第一次没向着乔爱苏,她不能放任乔爱苏收养那白眼狼,他们对白眼狼好,他会理所应当蹬鼻子上脸,他们对他不亲近,他会想果然被苛待了,怨愤更深。 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会招致怨恨。 苏景修不会在犹豫吧?盛观星耐心劝道:“苏景修,我不想看你们这辈子被绊住,拜托你尽力一试,别让他们阴谋得逞。我找了她姑姑来劝,她拿她的经历劝姑姑,姑姑心软了。我们都失败了,当下只有你的话她能听进去,拜托你,劝住她。” “我会成功的。”苏景修格外坚定,“我来稳住她,需要配合再找你们。” 好在她和苏景修交流过,能找他帮劝乔爱苏,盛观星暂且安下心来:“好,谢谢你,希望我们能先让她过个好年。” “请你们放心。”盛观星和姑姑交流过,苏景修托她帮传话,“麻烦你帮我转达给姑姑,叫她别担心了。” “行,你多带苏苏玩,散散心之类的。”多说几句,盛观星结束通话,把消息转达给乔芷兰。 开车下班,乔爱苏推开家门,餐厅飘出炖鱼的香气,苏景修解下围裙挂好,跑到门口拥抱她:“老婆,来吃饭吧!二叔寄的咸菜下午刚到,快尝尝!” “老公好贤惠。”乔爱苏涂了口红,想卸妆再亲,只轻抚苏景修的喉结,“我好喜欢。” 早已不将“贤惠”视为敷衍的夸赞,苏景修兴高采烈接收乔爱苏的褒奖,他直接撞上她的唇,连贴数下,脸上尽是她唇印:“我喜欢你带着唇印的亲吻,我的脸是你的试色布,今晚试色给我看吧。” “试我的色还是试你的色?”乔爱苏重拾文字游戏,和苏景修玩得乐此不疲,“两者兼而有之?” “那当然是全都要。”苏景修抱起乔爱苏上楼,“晚上试,我抱你卸妆。” 吃饭时,乔爱苏剥开一头腌蒜,分成数瓣:“阿景,吃完饭咱们去买东西吧。” 每年年前,他们会挑选数种年货,托袁律师转交给受害者家庭,对方问起,袁律师只说资助者给他钱,由他支配,未透露其他信息。 “好啊。”今年他们能同去超市,苏景修充斥着欣喜答应。 关于那小孩,他不提,她也会主动提,那他提吧,他说:“你想给弟弟买东西吧?我看贺岁档有动画电影上映,会很火的,咱们等周边上市再买。” 家里有个小姑娘,苏景修比她懂得多,乔爱苏赞同他的观点:“有道理。” 这负面技能也派上一回用场,他不愧是撒谎专家,能骗过老婆。苏景修夹起拔丝地瓜,扯出长长一道丝:“快吃拔丝地瓜。” “吃吃吃。”乔爱苏动筷子夹菜,大快朵颐。 苏景修边吃边想,那小孩要在,看他们甜甜蜜蜜吃个饭,会不会想起那对人渣父母。 白眼狼的心态嘛,他懂——要不是我爸进监狱了,我爸妈会比你们更甜蜜,你们凭什么能在吃饭时腻歪,为什么不顾及我的痛苦!他明明是无辜的!全世界都在针对我迫害我!我恨你们! 他没觉得他的猜想离谱,于朔坚称强奸犯亲爹无辜,耳濡目染之下,那小孩习得于朔的脑残思想,也坚信亲爹无辜,很离谱吗? 碗筷放进洗碗机,乔爱苏说:“我们翻翻袁律师今天发来的资料,拟个购物清单。” “好。”苏景修找来纸笔,和乔爱苏到书房整理。 翻到某页,乔爱苏拿笔点在一处:“她的哥哥上周出院,袁律师标注说,他们想回老家生活,咱们再给他们一家新买几身衣服吧。” 那位受害 分卷阅读117 者自杀身亡,哥哥大受刺激,患上精神分裂症,住院治疗近四年,今年好转出院。 放下不可一世的自我后,苏景修随乔爱苏变得心细:“开春是回南天,买两台除湿机烘干机,托运到他们老家。” “你进步啦。”乔爱苏在苏景修脸颊印下一吻,“今后要多多进步。” “会的。”苏景修回吻。 袁律师和家属们都见过面,大概能估测他们的身高体型,刚好以他的名义买些衣服和配件。拟好购物清单,两人前往商场。 有路人偶遇他们,拍了照片,乔爱苏在豆瓣刷到。想隐瞒资助人身份,他们查到各门店电话,改为电话订购派送,人去超市买零食。 成箱的樱桃摆在水果区,苏景修一眼望见。 “想吃樱桃。”他揽着乔爱苏说悄悄话,“老婆,我财产上缴了,能不能满足老公的小心愿?” 名下财产能转的,苏景修走法律程序全转给乔爱苏,她起初拒收,他偏要给,她便笑纳了,反正他们是一体的,归她就归她。 “我看你像个樱桃。”抬手弹苏景修一脑瓜崩儿,乔爱苏紧接着揉揉,“买,老公喜欢的,老婆给买,我们来比樱桃梗打结。” 走着走着,她站住,耳语道:“阿景,你怕吗?” “怕什么?”苏景修无所畏惧,“我有什么好怕的?” 钱在她这,人在她枕边,乔爱苏有双重的安全感:“怕我收了你的钱、你的物,转头赶你走。” “该怕的是你吧,我身无分文,赖定你了。”苏景修不信所谓“男人没钱在外会没面子、没骄傲、不自信”的说法,他的面子和骄傲是她,自信在他骨子里,不随钱的数额而改变。 他会怕吗?他不会怕。 “嫌烦了,你找个铲车把我铲走。”他说。 “哪用铲车啊,我有力气,把你扛走得了。”搬人嘛,乔爱苏手到擒来。 “那今晚你在上面。”苏景修坏心眼在乔爱苏耳边吹气,他喜欢和她搞搞小情趣,“老婆,你买个眼罩,蒙住我眼睛。” “说好要看试色的,别不小心亲在眼罩上。”说是如此,乔爱苏仍挑了款眼罩放购物车,“你这么有服务精神,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非礼你。” 微博上刷到路人偶遇乔爱苏和苏景修,于朔愤恨地关掉手机。 不公平,这不公平,苏景修挨了三刀竟还没死,刀刀躲过要害,怎么不死了呢,死了好叫乔爱苏痛不欲生! 算了,明天他要抽血,今天他积点口德吧,当为母亲祈福。她清髓完毕,进入移植仓,在等他的干细胞供给。 他好说歹说,苦口婆心相劝,她终于想通,允诺他会和乔爱苏和解,把弟弟交由乔爱苏和苏景修。吸血虫要从小培养,有最棒的环境供给,才会吸到最甘美的血液,送走弟弟,对他有利无害,他血赚。 养几年就成,弟弟能自理了,他就找人杀了乔爱苏,她从苏景修那捞来一大笔,遗产他们都有份。 他一普通人,没钱没门路,请不来杀手,那就买通精神病人家属,雇精神病杀掉她。 好!于朔被他的精彩设想折服。 第58章 尽兴过后,乔爱苏在苏景修怀里沉沉睡去,他常搞些花样,令她仿佛飞至云端,今晚很畅快。 他织的独角兽被摆在他们卧室,苏景修望向它,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如盛观星所说,乔爱苏上头了,旁人去劝她,皆以碰壁收场。而不管事先他有多少把握,这次他必须说服她,大家的希望在他这里,他没有退路。 明天陪她去逛逛街吧,去游乐场也行,她能高兴,怎么样都行。 几乎一夜未合眼,次日苏景修精神倒没多差,能装出个容光焕发,只因有乔爱苏在,他心境被她滋养。 早晨他们不喜欢太丰盛的,他做好早饭,两碗白粥,两杯豆浆,双人份的火腿煎蛋,唤道:“吃饭吧,苏苏——” “来啦!”乔爱苏蹦蹦跳跳下楼梯来。 老夫老妻了,看她下楼,苏景修仍老脸一红:“今天去哪玩?” “你定吧。”乔爱苏夹了根油条,苏景修不吃,他为她炸的。 “挑几件新衣服过年穿?”过年穿新衣,冬天她不穿裙子,苏景修琢磨着买几件好看的毛衫,再一人买双新鞋。 “好啊。”乔爱苏端详着苏景修,“想买条围巾送你,我织的那条不保暖。” “那你得在店里帮我围上。”苏景修顺杆爬,“我的要求很合理吧?” “合理呀。”乔爱苏喝了豆浆,心满意足咂咂嘴,“好喝。” 苏景修抽出湿巾,帮乔爱苏擦了擦嘴,恶趣味上涨:“老婆,打个奶嗝给老公看看。” 没听清,乔爱苏一脸懵逼:“奶啥?” 详细解释何为奶嗝,苏景修双手捧脸,翘首以待,他眼睛亮晶晶的:“我都当你面滚了,你表演个打奶嗝很过分吗?” “ 分卷阅读118 亲爱的老公,我二十五快二十六岁了,不是五个月六个月。”被脑补的低智画面膈应到,乔爱苏郑重强调自己年龄,“你要真想看,可以等咱们孩子出生后看ta打呀。” 咱们的孩子……苏景修的伤感只在一瞬。 “对不起。”乔爱苏垂下头。 其实他们都想要小孩,但是她的精力不允许,她弟弟被养歪了,她要费更多心思教导。不患寡而患不均,她不愿为此伤害他们的孩子,只好干脆不生。 可她和他交往时,没说她不打算生育,他们也曾畅想过养孩子的生活,到感情稳定会结婚的现在,她说不生了,却又擅自给他期许。 这样不太好。 “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苏景修认真纠正乔爱苏,“是他们对不起你。” 知道她对他报喜不报忧,他状若无意,问她:“她还不让你见你弟弟吗?” “她算松口了,说手术完会让我见弟弟。”得到正面的答复,没再被撒泼搞得闹心,乔爱苏心下勉强宽慰,“我不能强行带走弟弟,她给个日期我能安心点。” 他们把她逼成什么样了?苏景修内心愠怒,面上不显,他夹煎蛋喂给乔爱苏:“来,老婆,张嘴——” “啊——”乔爱苏张嘴吃掉。 医院里,于朔心烦气躁送弟弟上幼儿园。他是辍学了,弟弟没退,每天他得跟老妈子一样去接送。 个死娇气包,母亲非要惯着,命他帮弟弟拎书包。为省路费,他和弟弟住在病房,于朔左手拎着书包,右手牵着弟弟,出门往电梯走。 他要想个招,在找精神病捅死乔爱苏时,顺便送走小吸血虫,一石二鸟的妙计,少个人跟他分财产总是好的。 消毒水气味挥发在悠长的走廊,有着像末日来临前的惨淡寂静,于朔加快脚步,不顾弟弟会跟不上他的步伐,扯着弟弟走。 幼童惊恐喊叫,戛然而止,于朔扭头看,雪亮刀尖从弟弟胸口刺出,刹那间鲜血似喷泉般狂喷,血花四溅。 弟弟的心口被贯穿了,和他想象的分毫不差,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乔爱苏的遗产离他不远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于朔料定他狂想入魔,幻视作祟,他甩甩头,想甩掉幻象。 然后,他后心一凉。 那柄刀从弟弟胸口拔出,刺入他的,鲜血比刚才喷得更高更猛!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怎么可能死!他在医院,他会得救的,他会安然无恙的! 是谁要杀他,是谁要害他?害他等于害母亲,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恶毒的人? “杀……”于朔奋力呼喊,只第一个字能出声。 凶手拔刀,从背后割断了他的喉管,心口和喉部剧痛,他重重倒下,弟弟已然没了气息。 病人家属听到异样声响,在病房探头出来,见满墙满地是血,高声呼救:“杀人了!杀人了!” 凶手愈加丧心病狂,到于朔身前,一刀刀刺向他,刀刀皆中要害,最后一刀捅在下身。 喉管被血堵住,眼前被血糊住,周围尽是浓重的血腥气,于朔感到体内的生机在飞速流失。 他要死了。 车库外,苏景修开着他的玛莎拉蒂出库,本来他要开加长林肯的,乔爱苏说停车费劲,别开它了,能省点事。 “中午想吃什么?”他问乔爱苏,“别说我定啊。” “冬天要吃火锅!”乔爱苏高举右手,“来投票,我投一票!” “我投一票!”苏景修也举右手表决,“火锅两票!” 乔爱苏再举左手:“火锅三票!” 苏景修再举左手:“火锅全票!” “中午吃火锅!”乔爱苏兴高采烈钻进车里,“走起!” 马丁靴系带松散,她系鞋带的工夫,手机响了:“阿景,你接吧。” “我我我我我接接接了啊。”苏景修故意玩谐音梗,装结巴逗乔爱苏,他开外放接起电话,“喂,你好,我是乔爱苏的男朋友,她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端自报家门说是院方,语气焦急:“请你转告乔小姐,她的弟弟出事了,正在抢救,希望她能尽快来医院一趟。” “好,谢谢,我们稍后就到。”那边匆匆挂了,苏景修握紧乔爱苏颤抖的手,“苏苏,别怕,我们马上走。” “……好。”乔爱苏的心七上八下的,只想赶快去医院。 医院抢救室外,她随便询问一个护士:“你好,我是乔爱苏,我想问里面是我哪个弟弟?” “是于朔。”护士说,“他身中刀伤,失血过多。” “于梓轩呢?”乔爱苏有不祥的预感,不问出答案,她不敢确定,“他没事吧?” “他当场死亡了。”护士没戴手套,她手掌盖住乔爱苏的,劝慰道,“请节哀。” 她弟弟……死了?乔爱苏如遭晴天霹雳,被苏景修稳稳抱紧。 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哽咽着问护士:“凶手呢?是谁杀了我 分卷阅读119 弟弟?” 随后是忙乱的一上午,抢救室的医生走出,宣布于朔抢救无效死亡,作为家属,乔爱苏随警察去派出所了解情况,苏景修陪同。 警察说,犯罪嫌疑人有精神分裂症病史,行凶时疑似发作,具体要等精神鉴定出结果。警察出示犯罪嫌疑人的资料,两人同时愣住。 照片和名字很熟悉,是那位去世受害者的哥哥,警察搜到他留存的信件,内容对两人保密。 乔爱苏和苏景修猜到了,信件是遗书。哥哥出院后得知,当初害他妹妹的罪犯患上白血病,要输她儿子的血救命,于是他在她儿子抽血当天,杀掉她的两个儿子,为妹妹报了仇。 他们心中只余唏嘘,比起逝者家属要用一生去治愈再难治愈的苦痛,下半生都活在想念和孤独里,加害者所经受的惩罚,简直微不足道。 而在医院的移植仓,苏娴正休息,有护士推门进来。 医院规定移植仓为无菌环境,护士没摘口罩,只露出双眼,她轻声问苏娴:“苏娴女士,你还记得我吗?” 护士两手空空,苏娴仍涌起难以言喻的恐慌,她虚弱的身体极力后撤,后背抵住床面:“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应该是我问你你做过什么。”护士逼视着苏娴,眼中憎恨几欲溢出,“于立群□□我那天,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你不记得我的眼睛么?”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苏娴发狂大叫。 因她气息弱,她的喊声也低,不如普通人声稍高些讲话,而移植仓附近极为安静。她想去按呼叫铃,手没劲,怎么够也够不到。 “你的两个儿子刚刚都死掉了,被另一位受害者的哥哥杀了,一地肠子一地血。”护士噙着报复的快意,掰着手指娓娓道来,“小儿子一刀毙命,大儿子身中九刀,八刀致命,一刀切在命根子上。真好呢,他的命根子断了,你的命根子也嗝屁了。” 她憎恨他们全家,她日夜盼着他们死,理智告诉她不应为罪人赔上她的人生,情感告诉她不杀死他们她会永受折磨,今天,她解脱了。 尽管剩下的一个要再等十几年,等就等吧,这十几年中,或许世界上就能有更令她留恋的、能留住她的存在。 “你……”听闻儿子死讯,苏娴目眦欲裂,气息急促。 她面色发绀,胸口剧烈起伏:“你骗人!” 不可能的,儿子不会死,儿子死了她怎么办,谁来拿血救她?小儿子没死该多好,乔爱苏会拿血交换监护权的,她要活啊,她要活啊! 想活的念头疯狂侵蚀着苏娴,她手在空中乱挥乱抓,想借力按铃,想掐死护士,什么都没抓住。 “她死的时候才二十一岁,大学都还没毕业!”好友自杀,读过好友单独留的绝笔信,护士悲痛万分,她们的人生竟毁于同一人之手。 那人的势力她无法抗衡,照片捏在他手上,她没勇气去抗争、去反抗,她惧怕照片被散播,惧怕被流言和恶意揣测击倒,幸好终有好心人为她们讨回公道,护她们周全。 “你的儿子一个死在十八岁,一个死在四岁。”护士嗤笑道,“哦对,凶手患有精神分裂症。” 在派出所待了会,乔爱苏手机再度响起,忘设成静音,她对警察说:“抱歉,我接个电话,医院的。” “……什么?”她大惊失色。 第59章 苏娴死了。 清髓后的患者健康状况极差,种种诱因催动下,儿子的死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赶到医院,乔爱苏听苏娴的主治医生说,事发时护士在写病志,他们奋力抢救,仍未能留住病人性命。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艰难地道出:“医生,你们辛苦了。” 一天三人死亡,乔爱苏受到的冲击太大。她是直系亲属,苏景修扶着她离开疗区,去开苏娴母子的死亡证明。 “我们告知狱方吧。”她说。 “好。”苏景修说。 “三”的数字在脑海回荡,复杂的情绪占据乔爱苏的大脑——昔日种下的因,终在某天结下该有的果。 在警察讲出嫌疑人时,她就已擦掉眼泪,她没再为死去的、血缘上的亲人悲痛,渐渐冷静了。 “苏苏。”电梯里只他们俩在,苏景修迟疑着问乔爱苏,“你对你弟弟……” “说这个,好像没什么用了。”乔爱苏回想苏娴的反常言行,一早透出端倪,是她没察觉,“是我冲动,苏娴大吵大闹不准我看弟弟,怎么会没两天就转了性,想缓和关系呢。” “你就当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吧。”苏景修眼一闭心一横,都暴露阴暗面了,那索性暴露到底,“他们不值得你悲痛。” “我早该懂的。”乔爱苏只觉怪怪的,说憋闷吧,她根本不憋闷。 是她太冷血了。也好,她冷血,他阴暗,他们天生一对。 “他们没照顾过你,只坑害你,没付出过,只在索取,你不要背上道德枷 分卷阅读120 锁,别自我审判,把自己当坏人。”苏景修带乔爱苏走向开证明的窗口,“退一万步说,如果你要把自己当坏人,那把我加上,算我一个。” “我没悲痛,你就当我百感交集吧。”乔爱苏轻碰眼角,干的,“我……罢了,说也说不清。下午咱们去趟火葬场吧。” 开完证明,乔爱苏抽空看手机,微博上早炸了锅。 犯罪嫌疑人写下的长文在微博扩散。病症所致,他的语序用词混乱不堪,人们从配图中推出事情全貌,转发这条字字泣血的微博。 而沉寂已久的知名黑客Frank发了微博:【前一阵在关注这件事,看不惯有些道德败坏的贱人搞阴谋,特此放出我的小努力,谁跟我提“死者为大”我跟谁急】 Frank公布了苏娴进移植仓后,和于朔发的语音录屏。语音里,于梓轩也讲话了,说他要骗坏男人和坏女人的钱,全给妈妈花,也给哥哥花。 苏娴夸于朔教得好,于梓轩说哥哥没教他,是他的真心话,向苏娴邀功请赏,苏娴大喜过望,夸他懂事了会心疼妈妈了。 于朔教苏娴话术,他们决意合谋骗取乔爱苏的财产,后边还有于朔和狐朋狗友的探讨,说苏景修钱全给了乔爱苏,他想找精神病谋杀乔爱苏,顺带杀了拖油瓶,遗产就归他所有了。 “呕!”戴上耳机听语音,乔爱苏本能地干呕。 她冲进卫生间,扶住洗手池,弯着腰想吐吐不出。每当她以为苏娴母子够挑战她底线了,他们仨总能做出更挑战她底线的事。 太贱了,太贱了,贱出汁了都! “苏苏!”女卫生间苏景修进不去,他只能在外等候。 乔爱苏洗了把脸,洗完手,出卫生间,她拉住苏景修的手:“阿景,我挺好的。” 挺好的,她的同情烟消云散。这群死人渣,胆敢算计她的善心,谋夺财产,她没死呢就盼着她死,报应来了吧? 苏景修掏出手机,翻看信息,其中有条Frank的微信:【抱歉,要怪就怪我自作主张】 不,不怪你,我得谢谢你,帮苏苏消除她的怜悯。 Frank发的语音引发轩然大波,微博豆瓣兔区贴吧等社交平台,全在骂这家人: 【我天啊,三观炸裂啊!】 【太坏了太毒了太恶臭了,yue!】 【来给于朔洗白的臭吊子滚啊!】 【乔爱苏好惨,真就人善被人欺呗?她真的好善良啊,还以德报怨……】 【于朔还说找精神病杀乔爱苏,结果自己被精神病捅死了,活该!】 【一边是乔爱苏想争夺监护权,一边是于朔苏娴想算计乔爱苏,我吐了啊朋友们】 【乔爱苏太难了,“父母皆祸害”小组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吧?】 【这死小孩长大了八成也是个恶臭小吊子】 【说“死者为大”的傻×也去死吧!黄泉路上和他们凑一桌麻将!】 众人群情激奋,说这仨人死得好,死得大快人心,一报还一报,深恨于立群要在牢里蹲十几年,没法被人杀。 于朔租了房子,乔爱苏联系房东,说要把东西全扔了,问清地址,她帮下单柚子叶,送房东驱邪除晦气。 中午,她化气愤为食欲,一顿狂吃,衣服沾上火锅味。 吃的红锅,苏景修闻着味大:“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先?” “不洗,火葬场烟熏火燎的,刚换完又沾味。”乔爱苏开门坐进驾驶位,“车我开,你系好安全带。” 没找殡仪馆、没守灵、没做遗体美容、更没办遗体告别,灵车开到火葬场。 下车,苏景修拿着成条的软中华,分发给火化工们:“大爷,大哥,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火化工们摆摆手,“我们见惯了。” “你们是那仨人的家属吧?我们看新闻了。”领头的大爷先来根中华解乏,“干我们这行的一般不说人活该,今天这我真得说句活该,活该啊!” “买墓地没呢?”火化工大哥问乔爱苏。 没想直说,乔爱苏说:“在挑。” “仨人加起来小十万块,你可得想好啊,姑娘。”火化工大哥刚看完微博,“他们给你花过十万吗?没有,他们往你这泼脏水,想从你这撬走若干个十万。” 他们是专业人士,苏景修想问问他们的意见:“那……大哥你给支个招呗,我们小年轻的没阅历。” “待会我们借个推车给你们,烧好凉了往里一装,倒外头那排水沟里。”火化工大哥一指某个方向,“就那块儿,下午雨夹雪,水一冲,省着你们费心了。” 吞云吐雾间,火化工大爷阐述观点:“姑娘,你想好啊,大爷说句难听的,他们死了你管埋,你死了他们不带管你身后事的,指不定把你骨灰撒哪的臭水沟里。” “大爷,您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了。”一听大爷假设,苏景修不干了,“我还在呢,谁敢伤着她?” “你看,我向着 分卷阅读121 你们说的,想劝你们省点钱,你还着急了。”大爷凉飕飕反击道,“半个月前,你不也被捅了吗,多叫人姑娘伤心?” “大爷,您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您赢了。”说不过大爷,苏景修自觉闭嘴,“这把我认输。” 遗体送进火化炉,炉内,火焰蹿起数米高,直吞没遗体,烟囱斜逸出浓烟。 火星和灰烬飘着,两人退后,一时静默。 思绪随黑烟远去,乔爱苏记起一件往事。 她小时候奶奶买了只鸭子玩具,绿色的,会边转边放“世上只有妈妈好”的音乐,她刚听音乐就哭了,哭着说“世上只有奶奶好”。 后来她稍懂些事,觉得也许是母亲有苦衷,有心结,才对她不闻不问,也许是她不优秀,不出色,做不成母亲喜欢的孩子。 母亲却亲手打破她的幻想,让她明白,不是她不够好,是爱没给到她身上。 对该给的、想给的孩子,母亲的爱从没少过,对她,母爱是包裹糖衣的毒药,只为诱骗她进陷阱。 母爱是有的,给的不是她而已。它曾经是奢侈品,但如今不是了,它不值钱,不值得。 兄弟二人的遗体推入火化炉,火化工大哥拿起锹,铲了铲苏娴的骨灰散热:“小的好烧,一起烧了。你俩别站我前边,灰全刮你们那了,火星溅衣服上会燎着的。” “哦哦。”苏景修拉乔爱苏站到上风口,“谢谢大哥提醒。” 铲出一堆又一堆,大哥拿锹往顶端拍实:“完事了,我跟你们去吧,免得你们弄堵排水沟。” 她人生中最大的苦痛来源于父母,苏景修生怕乔爱苏反悔去买墓地,忙说:“那辛苦大哥了。” 茫然间,乔爱苏被苏景修背起,她惊道:“阿景,放我下去!” “不放!”苏景修背着乔爱苏往排水沟边走去。 他腾出手掏大衣口袋,掏一包软中华塞进大哥兜里:“大哥,你收着。” “哎,谢谢啊。”到目的地,大哥放推车卸货。 他动作熟练,少量多次,均匀倒在排水沟各处,锹刮掉沾在盖板上的。 “大哥,你这经验挺丰富啊。”苏景修不禁感慨,“是老手吧。” “有死者死得不体面,比如病重还去嫖娼,马上风死的,个别墓园不给退墓地,妻子儿女嫌丢人,就拿空骨灰盒进墓地,骨灰托我们帮着运到水沟边,下雨冲走。”大哥友情讲解道,“生前让家属丢人,那家属能让他们好过吗?” “这倒是。”苏景修寻思着,哪天把这招教给乔子睿,留着处理乔志诚的骨灰。 自从乔志诚开直播造谣,苏景修就找侦探盯紧了乔志诚,到其进局子为止。返程时车他来开,在路口等红灯,有新微信,来自许久没传递情报的侦探。 车到家,乔爱苏靠在座椅放空,苏景修唤她,她应道:“嗯?” “有消息,要听吗?”苏景修卖个关子,“亲我我就讲。” “拉倒吧,快腌入味了还亲,洗白白了再亲嘛。”乔爱苏一皱眉,嗅了嗅,“你说吧,我能承受。” “乔志诚喜获‘艾的大礼包’。”苏景修言简意赅,“他确诊艾滋了。” 怕乔志诚报复她家人,他将一切安排妥当,刚派了保镖给乔子睿家,明天起有保镖去观乔,他们会在多处监视。 而乔爱苏由他来保护。 第60章 煮了柚子叶的水变凉,房东夫妇将水倒进盆里,往地砖上掸,地板上也掸了点,没掸多,怕地板湿。 “晦气,晦气啊!”丈夫向妻子抱怨道,“怎么摊上这么个……唉!” 当时租房子,来签合同的给了相当多的租金,谁会嫌钱少呢,他们夫妻俩答应了,然而协议一签,搬来臭名昭著的一家子。 急着用钱给女儿全款买房,夫妻俩不能毁约,只得保持合同,谁知杀人案一出,他们的房子成为装遗物的房子,还是人品败坏的人的遗物。 得亏那家人没住多久,消息没传出去,也没网友曝光住址,不然他们的房子可就难往外租了。 丈夫在抱怨,妻子已拿过扫帚簸箕,塞到他手里:“行了,别老抱怨了,咱们赶紧打扫,好等新租客来。” 有人敲门,妻子去开门,惊讶道:“姑娘,你怎么……” “我来帮你们打扫。”来人是乔爱苏。 问过房东夫妇住址,她早上说开车去上班,没让苏景修送,偷偷来到这儿。 “姑娘,你人真好。”丈夫又听有人敲门,“我开门。” 全副武装的苏景修进了门,摘掉帽子口罩:“苏苏,我来帮你了。” 今天她推脱不要他送,分明是有秘密没讲,他想来想去,也就是帮房东夫妇打扫了。 所以他跟车来着,和她前后脚到。 “那咱们开工吧。”乔爱苏从帆布袋里拿出黑色大号垃圾袋,“袋够,一片儿一片儿来。” “好嘞。”苏景修 分卷阅读122 麻利做起活来。 两人一伙,分工明确,东西很快搬空丢进垃圾桶。掸的水挥发,房东夫妇重掸一遍,拿它拖了地,四人用柚子叶水洗完手。 房东夫妇邀请乔爱苏和苏景修一同吃顿中午饭,盛情难却,他们去了房东夫妇家里。 “人两口子还夸你没明星架子呢。”副驾驶位,乔爱苏碰碰苏景修的右手,打趣道,“你的架子呢,大明星?” “谁是大明星,没这号人。”等红灯的苏景修左右张望装傻,“你找谁啊?” 在娱乐圈浸淫数年,他清楚他在膨胀,架子越来越大,若不及早抽身,他会愈加沉迷名利场,被攀比和虚荣所诱惑。 他失去过乔爱苏,他不想再体会失去的痛苦,不想局面无可挽回,还好他回归了理想生活,平和而安宁。 “我看你像个大明星。”苏景修刮了刮乔爱苏的脸蛋,“早知道我就演员出道了,拉你去演戏,咱俩演情侣。” 知道苏景修在开玩笑,乔爱苏仍拒绝道:“别别别,难道你想看《震惊!当红小花父母竟是犯罪分子》?” “哎对了,一说明星,我想到个事。”传闻陈珊要携苏景修的团队集体跳槽,新闻迟迟没出,乔爱苏来打探一手情报,“你的团队盘给谁了?” “陈姐朋友的女儿,姓季。”苏景修简述对方的背景,“她爸是季正秋。” “她比咱们小了快十岁吧?后生可畏呀。”乔爱苏捋着虚空的胡须,叹惋岁月不饶人,“我们苏大顶流要被拍在沙滩上喽——” 不喜欢乔爱苏再叫他顶流,苏景修隐忍不发,等停车入库,他趁她不备,一把扛起。 “还‘顶流’,还‘拍在沙滩上’。”他扛她上楼,“我这就把你拍床上,拍桌上,拍沙发上,拍浴缸里。” “放开我!”乔爱苏装腔作势捶打苏景修,手没使劲,不停为他点火。 火点燃,她在洗手台前递过牙刷:“刷完牙再……” 苏景修奉旨,顿时口吐白沫。 做到第二遍,乔爱苏搂住苏景修,任他亲吻耳垂,似有酥麻的电流流经全身,她不由得喟叹。 “苏苏,你知道什么叫顶流吗?”苏景修咬住乔爱苏的耳垂,低声问道。 他的进攻收获她破碎的喘,乔爱苏丝毫没压制,她指腹揉捻他的喉结:“什么……?” “顶……”余下的话语太过火热,苏景修以最隐秘的音量,说给乔爱苏听,“就叫顶流。” 羞得脸红,乔爱苏锤苏景修的肩膀:“坏蛋。” “它是我出道七年的新感悟。”苏景修挑起乔爱苏的下巴,强势吻上。 和苏景修约定好,亲热时她说“讨厌”、“坏蛋”、“色狼”和“疯子”等词,一概等同欲拒还迎,生气了她会板起脸,前提是他们没在角色扮演。 今天乔爱苏没生气,相反还喜欢得很。 几番温存,两人欲言又止。 他们没同游过,是苏景修心头之憾。趁乔爱苏去公司,他在家拟定旅游计划,想和她在国内旅游,游遍国内环游世界,大约要花一年半。 可是她事业处在上升期,会花一年半在旅游上吗?不会,她会选择在项目后休整,继续投身工作。 那他不拿全盘计划好了,先问她何时有空,再从中筛选。 乔爱苏则想,她如何引出开场白,能显得浪漫点,想得脑子乱,她开了口: “我们去旅游吧。” “我们去旅游吧。” 异口同声,他们深呼吸重说: “我拟了计划。” “我拟了计划。” “我们去鼓浪屿吧,我订好民宿了,在岛上。”乔爱苏轻触苏景修的伤疤,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反应会很奇怪,“我有两套方案,你要是顾虑隔音问题,我们就住本岛的酒店。” 她慵懒餮足,像只没睡足的猫咪,勾人不自知的模样,对上她琥珀色的瞳,苏景修的火又被撩拨起。 他捧起她的脸,嗓音低沉:“什么隔音?” 贴近苏景修耳边,乔爱苏模仿拟声:“它的隔音。” 眼看要把持不住,苏景修深吸一口气,竭力维持正人君子的表象:“你满意我吗?外形,外表,或者说,肉体。我长在你的审美上吗?” 他很久以前就有疑问,她喜欢这样的他吗?对他的外在,她没评价过。 挨耳光那次,他气急败坏质问她,是只看上他的肉体吗,那时的他真够自负,自负到可笑。 “当然啊。”被问到这方面,乔爱苏诧异地伸手贴上苏景修额头,“很多帅哥向我示好过,但我只对你感兴趣,不光是我们之间的回忆难忘,我也很喜欢你的外在啊。” “身材、脸和表情,我都很喜欢,好你这口。”她仔细一想,她真没说过相关的。 反倒他总夸她心灵美、外在美,梦里能把他美醒,怪肉麻的。 “用再练练吗?”苏景修没上镜的需求了,单纯想为 分卷阅读123 乔爱苏的观感来练,“上镜正好,现实我感觉单薄了。” “你得保证腿的安全。”乔爱苏说。 回了京市,她依旧每天监督他戴护膝,以防他受寒,苏景修心里满是暖意。 “嗯。”他点点头,“苏苏,你是天使。” 初中时,朋友们纷纷谈了恋爱,苏景修听他们说,一见钟情未必长久。直到他遇见乔爱苏,对她一见钟情,他开始怀疑朋友们的观点是否有道理。 苏景修以为,他的那份喜欢,会随着时间而减淡,变为朋友间的欣赏,事实证明,越和乔爱苏熟识,他越被她的积极和明朗感染。 她坚强,却也并非坚不可摧,他想做她坚实的后盾。 不怀好意的人想把乔爱苏拉进淤泥和深渊,而她从未向命运屈服,她与他的成长经历截然相反,苏景修却不由自主被吸引,和她像磁极般靠拢。 “你有最美好的品质,你的心纯洁又璀璨。”他在感受她心脏的跳动。 “瞧你说的,你是吃心的恶魔吗?”乔爱苏双掌并拢,作托起状,怪声怪气装恶魔,“哇,这颗心好呀!” “我不吃心,我只吃人,专吃你。”苏景修搂过乔爱苏,耳鬓厮磨间品尝绝妙的甜蜜。 洗完澡,他抱她回卧室。 昏昏欲睡,苏景修正要帮乔爱苏关机,有电话打来,他轻手轻脚到走廊接通,是乔子睿。 “姐……”听气息不像他姐,乔子睿试探着问,“姐夫?” “你姐刚睡着。”苏景修心情半好半差,好是这声“姐夫”,坏是乔子睿突然打来,代表乔志诚很可能在惹事。 乔子睿还处于后怕中:“刚乔志诚要扎我妈,幸亏你请的保镖制服了他,我妈单位报警了。” 他想接母亲下班,竟撞见乔志诚冲上来,保镖们下了车,一拥而上制服乔志诚,他才看清,乔志诚拿了装满血的注射器,针头锃亮。 它叫艾滋针。 大部分艾滋病人正常接受治疗,而某些极端的想报复社会,拿注射器抽血,想用针头扎别人,让别人染上艾滋病。乔志诚是后者。 “姐夫,谢谢你。”乔子睿平复心绪,真诚道谢,“没你帮助,我怕……” “别把事往差了想。”苏景修叮嘱道,“你多陪着你妈,这事我就不和你姐讲了,最近事多,你姐好不容易缓过来。” 前两天发小家的长辈去世,乔子睿帮着跑前跑后,墓地价格可不便宜,他问:“你们没给他们买墓地吧?”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问墓地呢?苏景修回道:“没买。” 他科普起在火葬场的见闻,乔子睿听了若有所思:“哦,我懂了。” “懂什么了你懂。”苏景修装作没会意,催促道,“到饭点了,你吃饭去吧,改天聊。” “拜拜姐夫。” “拜拜。” 走回床边,苏景修凝视着乔爱苏恬静的睡颜。 他的女孩已受过太多的苦,他不会让她再受苦了,她是天使,降临他的世界,爱他、治愈他,他会做她最忠诚勇敢的骑士,守护她的笑容。 第61章 抵达厦门,不冷不热伴随微风,天气很舒适,入住酒店后,苏景修提议外出走走。 “好,我换身衣服。”乔爱苏逐件翻找想穿的,搭出一身森系风格的衣裙,“漂亮吧?” 清新,自然,纯净,如森林中的清风扑面而来,苏景修笑着说:“漂亮。” “头上缺点什么。”乔爱苏想找发饰,发现她没带,“啊,我忘装了,我这记性。” 叫苏景修帮她记着,他记着了,说了三四遍,还帮她整理好放箱子里。她重装行李时,把它放梳妆台上,忘了放回去。 “要试用我的作品吗?我看你带的衣服里森系偏多,就织了它。”苏景修找出他织的发带。 发带外圈姜黄色,内圈深蓝色,亮眼又不花哨,乔爱苏接过它,摸了摸:“蛮喜欢的,来帮我戴上。” “你喜欢,我就开心。”苏景修帮乔爱苏戴好发带,系紧蝴蝶结,“来,拿我眼睛当镜子照照看。” “拿你眼睛当镜子照照啊?”乔爱苏迅疾移动,步步紧逼,将苏景修逼至墙边。 骤然被恋人壁咚,苏景修幸福地闭上眼睛,静待乔爱苏的霸道亲吻。 “睁眼。”乔爱苏捏在苏景修腰间的痒肉上。她经常捏,以此来看他难自持的样子。 他秒睁眼,她一推,他后背紧贴墙壁。 双手握住苏景修的腰,乔爱苏想来个红眼,没憋出眼泪。唉,果然缺乏演技,她退而求其次,将他抵在墙上。 看出她要演了,苏景修善解人意矮了几寸,供乔爱苏俯视。 “你倒说说,我在你眼睛里能看出什么。”乔爱苏扳起苏景修的下巴,释放霸道视线,“嗯?男人?” “你自己啊。”苏景修配合地扮演傻白甜,“我眼里只有你。” “呵,多 分卷阅读124 嘴。”玩够了,乔爱苏拎上斜挎包,“走,出门去!” 他背稍大点的包,苏景修举起相机拍vlog:“今天是2月3号,我和苏苏来厦门玩,这是我们第一次以情侣身份出游,它来得太晚了。我想把每一次都记录下来,留作纪念。 这次是苏苏策划行程,订机票订船票订酒店,还租了车开,在她最忙碌的时刻送我惊喜。下次和以后,就都换我来吧,我会做得很出色的,苏苏只出个人就好。”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休想反悔哦。”乔爱苏逼近苏景修,坏笑道,“你要敢反悔,我就带全部家当走人,把你扔下打工还债。” “好。”苏景修亲亲乔爱苏的唇角,“我们苏苏掌握财政大权,想怎么来都好。” 他偶尔上虎扑看体育版块,上周点进别的分区,一群男人在讨论他把身家全给乔爱苏的行为。他们说他妻管严,说他窝囊,说他不男人,还说流量果然是娘炮重灾区。 炮火全围绕着他,苏景修原本想和他们对线,想了想,他卸载虎扑。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那群人是嫉妒,嫉妒他有钱有貌,又有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苏苏爱他。大象会在意蚂蚁的看法吗?不会,它们路过某地,甚至都看不到渺小的蚂蚁。 何况他们仇视流量,本质是仇视女性,连她们喜欢的都一并仇视。跟一坨屎讲道理,只会把自己也熏臭,这绝非精神胜利法,他已强过他们万倍亿倍。 他们非我,安知我之乐,苏景修和乔爱苏手牵手去吃午饭,不吃太饱,晚上要吃大排档。 坐上车,乔爱苏在想她当下的生活。 论爱情,她有从高中起就喜欢的男友,他改掉坏毛病和她重新开始;论事业,她和闺蜜姐弟合伙创业,蒸蒸日上前景广阔;论钱,她有各种动产不动产,有她赚的,有他和家人给的。 唯独在亲情上有点缺憾,可亲情天注定,她上哪求去? “中午想吃什么?”没发动车子,苏景修在等乔爱苏回他,“我做了一些攻略,也来过两三次,能带你逛个够。” “你要我当甩手掌柜吗?”乔爱苏件件列好,但苏景修要接管,她也不反对。 她歪着头问他:“真哒?” 好俏皮的口吻,苏景修靠过去,吻在乔爱苏颈间,目光灼热:“真。” “那交给你吧。”乔爱苏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倚在座椅靠背,“我就出个人——” “还有呢?”说出这句话时,苏景修便知他太贪婪。 乔爱苏人都是他的,他竟还想听她说,说她心属于他,她明明不擅长讲情话。 “心不是在你那吗?”乔爱苏挑挑眉,随即去摸苏景修心口,“你没弄丢吧?” “它在我这好好地保管着,没人敢动。”心狂跳不止,苏景修解开安全带,紧紧拥抱乔爱苏,“苏苏,让我多抱会。” 他头埋在她颈间,姿势似乎不太舒服,她想调调座椅,他抱得更紧,她被迫作罢。 到他们肚子叫了,苏景修才停手:“苏苏,我们中午吃沙茶面吧。” “好。” 吃完午饭,买些小吃,两人前往白鹭洲公园。 筼筜湖边,白鹭或振翅高飞,或立在岸边栏杆休憩,游人静静拍摄,不去惊扰它们。 乔爱苏在拍它们,而苏景修在拍她,他眼中绝美的风景。 白鹭是厦门市的市鸟,观它们羽毛洁白,体态优雅,乔爱苏感叹道:“阿景,它们好优雅啊,我自惭形秽,心向往之。” 这怎么还拿动物拉踩她自己啊?苏景修放下相机反问:“你不优雅吗?” “我优雅吗?”乔爱苏勤于练习跆拳道,昨天刚踢坏一个沙袋,“沙袋都叫我踢坏了。” “你优雅啊。校庆的重要场合你优雅大方,作图时你细心严谨,和客户沟通,你总会挖掘到细微之处,谈到工作你意气风发,日常相处你温和亲切,对我,你激发我潜藏的热情,踢沙袋时也英姿飒爽。”苏景修走到乔爱苏身旁,揽住她肩膀温声道,“你看到美好事物会欣赏会感叹,可你同样美好,你在我心中是最美,比任何事物叠加都美。你是多面的、精彩的,你有那么多宝贵的特质,不拘于‘优雅’一词。” 他一番话,说得她轻飘飘的,乔爱苏十分受用,她挽住苏景修手臂:“我要奖励你,就奖励……多夸我几句。” 苏景修刚要说,忽闻一声“你好”,他们回过头,不远处一个女孩在向他们打招呼。 被同伴鼓励,女孩走上前,小声说:“你好,苏景修,我是你之前的粉丝,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犹豫着,苏景修终是说道:“如果我没有退圈,我一定会签名的,但我已经退圈了,我的职业生涯已经停止。我不再是偶像,你也脱离粉丝范畴,我们不再有偶像和粉丝的关系。” “对不起。”他说。 女孩的同伴在暗自懊恼。她们今天来公园玩,想找游客帮拍个照,正巧偶遇好友退圈的爱豆和他女朋友。 分卷阅读125 商量着想找他们帮忙,她鼓动好友借机先去要个签名。好友不同意,说找拍照行,要签名会打扰到他,她不听,非推好友去,就……弄得很尴尬。 刚她该按好友的意愿来的,好友的爱豆最恨类似私生的举动,他是不是要生气了,碍于涵养才没说? 说话的女孩很是纠结,后面的女孩神情变动,更似自责,乔爱苏灵机一动:“但他能帮你们拍照啊!你们想找我们帮拍照吧?” “对对对。”两个女孩如释重负,“我们想拍张合影。” “你站那。”拍照技术乔爱苏比苏景修好些,她指导他选地调光加滤镜,“拍好看点啊。” 女孩们摆好pose,苏景修半蹲帮拍照,忽见两只白鹭结伴飞过,乔爱苏揉着他头发,示意他快拍:“快!” “拍了,你看。”苏景修连拍数张,摆手叫她们来看,“拍得行吗?” “绝了,好梦幻哎。”恰到好处的阳光,泛起波光的湖面,和在她们身后抓拍到的白鹭,象征着她们的友情,意境、氛围和寓意皆是绝佳。 由最好的他们拍下的,最好的她们。 “谢谢你们,祝你们幸福~”她们和两人挥手告别,去往下个地点。 会幸福的,苏景修默念着。 他们这片暂时没游客来,乔爱苏手腕并拢,手掌在下巴下方摆出花的造型,晃头撒娇:“阿景,也给人家拍一张嘛。” 苏景修立马举相机拍她,乔爱苏万般害羞,慌忙遮脸:“不不不不不!” “晚喽!没关系的苏苏,你在我心中是最美!”话虽如此,苏景修转身就“跑”,“来追我呀!” 顾忌髌骨旧伤,怕乔爱苏担心,他宛如龟速,就等她甩起长腿追上他。 等等,人呢? “我脚崴了。”乔爱苏蹲着,手贴在右脚脚踝,“好疼哦。” 趁苏景修一蹲,她扑进他怀中,扬起脸朝他炫耀:“和你学的,真管用呀。” 他们家的地面是他的舞台,复合后苏景修的碰瓷更是炉火纯青,他随时往地上一躺,这疼那疼的诈伤。 “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光天化日,苏景修悄悄问乔爱苏,“娘子可否恩准今晚双修?” “准。”有欲望是人之常情,乔爱苏并不觉得羞耻,她也想放肆放肆,“我做两手准备果真没错。” 她站起,拉苏景修起身:“来。” “能找到与我最契合的你,是我今生的幸运。”苏景修收起调笑姿态,分外认真,“我终于能和你站在阳光下,这一天被我蹉跎太久了,谢谢你肯赐予我机会。” 他低下头,握着她的手放在他头顶,像在进行神圣的洗礼。 第62章 两人在厦门度过一周有余的慢生活,他们逛街,购物,吃饭,玩水和看电影,苏景修往日想象的,统统实现了。 临走前一晚,他们到超市买东西,乔爱苏挑中一只密封罐。 她要装咸菜吗?苏景修紧急查阅本地特产,却听乔爱苏说:“我想拿它装一点沙子,捡几片贝壳。” “每次去海边都装一点吗?”苏景修补全乔爱苏的设想,“然后贴标签,写上年月日和我们的名字?” “好主意。”乔爱苏想,或许能把它培养成他们的小习惯。 “我们写好小卡片小纸条,放进密封罐里,就摆书柜上?”苏景修想着,决定单独开辟一处放它的区域,“找厂家定做个柜子放吧。” “好。”乔爱苏说。 这几天他们自由漫步,牵着手走遍大街小巷、海边沙滩,苏景修总想将她抓牢,手握得格外紧,她没说什么,由他紧握。 曾祈求过的,已到她手中,她没想过的,他也主动奉上。 她全都要。 “我想和你拥有更多的共同记忆。”苏景修推着购物车,陪乔爱苏到生鲜区买水果。 明知自己不该犯疑心病,不该钻牛角尖,可他时常去想,若没有冷落分手的过程,乔爱苏会对他怎样。 她会不会更热切,更紧密,挽着他的手臂,对他讲令她快乐的事情,一刻不带停。没被他伤过,她的眼神会更明亮吗,微笑会更甜美吗,她对他最真挚最毫无保留的炽热爱意,是不是永远回不来了? 苏景修不敢问乔爱苏,问她,可能会再次伤害她。其实他知道,他们感情的裂痕像砸碎的粉猪,即便粘好也无法抹去。 虽是破镜重圆,他仍会想感情的另一种轨迹,没他带来的负面事件,他们的爱情会多美妙。 患得患失的人是他了,他想听她说相信,想听她说爱他,苏景修离不开爱情,一旦乔爱苏放手,他会一无所有。 她没应,在挑着水果,苏景修鼓起勇气问乔爱苏:“你、你相信我吗?” “信啊。”乔爱苏挑了串饱满的葡萄,“我们复合了我还不信你,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她的思维没很繁琐,感情中欺瞒是大忌,她 分卷阅读126 在说实话。她渐渐看开,在她看来,复合了就过好未来,总沉浸在过往纯属自寻烦恼。 不是因为爱我才相信我的吗?苏景修心一沉,转而自我开导。 不,你别多想了,你总爱乱解读她的答语,疑神疑鬼。有次她找代驾帮开车,你看她微信,盛观星都发语音说借的盛观书手机,你偏不转文字看语音发的什么,非当微信是盛观书发的。 那天她向你示好,说她爱你,你没理她。而后你找茬挑她刺,逼她和好友拆伙,你倒自怨自艾,是人吗? 她只是在抒发真实感想,是你爱添油加醋分析,得出你的偏颇结论,一面之词。苏景修愧疚道:“苏苏,是我太幼稚,太爱揣测。” 不必顺毛撸,乔爱苏表示认可:“确实。” “但……”望着苏景修燃起的期待,她讲完下文,“好歹可信度涨到千分之一了。” 从千分之0.01涨到千分之一,足足涨一百倍,苏景修狂喜,购物车随他手的颤抖,被推至两三米之外。 他推回购物车,激动道:“一百倍,我好感动。” “你的感动阈值还真是喜欢波动啊。”乔爱苏摇摇头,她拍拍苏景修的手背,“去,给老婆挑点水果。” “好嘞。”苏景修挑完水果,拎着称过重的放好。 细腻的海沙和闪亮的贝壳装进密封罐,另有小海螺点缀,苏景修晃了几下罐子,让最精致的珠光粉色贝壳露出表面。 回酒店,乔爱苏拿笔在不干胶标签写字,要落笔,她停住,笔递给苏景修:“你先来。” “我先来吗。”苏景修在第一行写下“景”字,待字迹干透,他拿红色水笔画了颗心。 他写景,她写乔,中间画颗心,完美。 乔爱苏写了“乔”字,笔还给苏景修,他来写日期。 落笔,苏景修鼓起掌来:“我们要搜集全世界的海沙!” “好。”乔爱苏拍照片发朋友圈。 她最爱他,不喜欢发朋友圈的她,为他愿意去发,苏景修热泪盈眶:“苏苏……” 这男人,莫名其妙的,乔爱苏无奈地被他搂进怀里:“干嘛啊你……” 苏苏,我爱你。 第二天一早启程返家,托运众多行李,两人送完年货,和父母坐飞机回老家过年。 他们在厦门买了多箱芒果,回京市送给亲朋好友,其余的带回老家。 刚下飞机,乔爱苏加了条羊毛裤,苏景修忙不迭为她套上貂皮大衣:“老婆,你好靓。” 她的身段气质压住了它的款式与配色,它衬得她光彩照人,气场卓绝。 貂皮的保暖效果不是盖的,坐进车里没过五分钟,乔爱苏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阿景,我好热,我不做靓女了。” “你喜欢它吗?”苏景修随口问。 一年只在回老家时能穿,但它很值,乔爱苏脱掉大衣,抱在腿上:“喜欢。” 今年情人节是大年初二,苏景修在计算日期,顺带筹备乔爱苏的生日。他说赚的钱都上交,实际上他留有一笔资金,买礼物用的。 娱乐圈来钱快,他退圈转行,恐怕不能在她生日前赚够礼物钱,除非买彩票中头奖——总不能管她要钱买吧?他得存点钱留着日后买礼物,有备无患。 改造过的房子,空气等各项指标均达标,一家人搬回居住。车停院里,乔爱苏就看关璇裹成个小团子,颠颠儿向她跑来。 “嫂子!”关璇唤道。 压岁钱要除夕给,乔爱苏捏捏关璇小脸:“璇璇乖,猜嫂子带了什么给璇璇呀?” 场外,苏景修举着奇趣蛋箱子作弊,关璇答道:“奇趣蛋!” “猜对啦。”乔爱苏让苏景修抱出箱子,“我和哥哥还带了你喜欢的公主。” 她和苏景修拆蛋拆上瘾了,买回三箱,留一箱以及拆出的公主玩具带回。 “谢谢哥哥嫂子。”关璇在他们脸上各亲一口。 年货办全了,年前乔爱苏无事可做,无非就跟堂弟堂妹三排打王者,找亲戚们唠嗑,陪关璇玩,和苏景修到处溜达。 大年二十九,惬意的午后,她待在房间啃芒果。 啃芒果时她吃相不雅观,忽然来个电话,她忙喊苏景修帮接:“阿景!帮我接个电话!” “来喽!”苏景修接通,递到乔爱苏耳边。 “喂你好,我是乔爱苏。啊?”乔爱苏面部表情倏然僵硬,芒果脱手。 一手接住芒果,一手拿手机,苏景修一言不发,听乔爱苏接电话。 迅速调整状态回过神,乔爱苏说着一长串语句:“……啊,好,我知道了,谢谢,辛苦了,向你们一线工作者拜个早年。” 一线工作者?挂断电话,苏景修问:“谁啊?” “监狱那边说,于立群刚死了,猝死的。”乔爱苏松快了,喜讯,天大的喜讯。 若非于立群检举他人有功,得到减刑,他早就该死了,这种渣滓不配活着,幸好 分卷阅读127 ,他没能活到出狱。他死在年前,那些家庭能彻底走出阴影,过个好年了吧。 “喜讯啊!”芒果放玻璃碗中,苏景修拉乔爱苏到卫生间洗手,“苏苏,走,咱放鞭庆祝!” 烟花爆竹贩售点没收摊,他们换衣服去买鞭炮,现买两串最多响的“大地红”,牵狗进屋躲鞭炮。 鞭炮噼里啪啦响着,爷爷奶奶下楼来看,问他们咋回事,苏景修顶着鞭炮响,对二老大声说:“爷爷奶奶,那禽兽不如的玩意死了,猝死!” 听孙子讲过于立群苏娴夫妇的罪行,前阵子苏娴于朔频频污蔑乔爱苏,造她谣泼她脏水,一桩桩一件件二老记得清:“没被捅死真便宜他了!” “可不是么!”苏景修跑到乔爱苏身边,捂着她耳朵。 “我戴着耳包呢。”乔爱苏的耳包算一层,她手算一层,他手捂在她手上,又算一层,三层了。 “多加一层鞭炮声就更小了。”苏景修靠近乔爱苏,在帽子和围巾中,精准亲上她脸,“亲到苏苏了。” 长辈看着,乔爱苏脸热心跳:“你注意点。” 他好想天天粘她,她去哪他跟到哪,苏景修克制亲吻的冲动:“好,我注意。” 多来些好的事,快点都尘埃落定吧,赐他们好消息。 外边冷,爷爷奶奶关上门回屋,乔爱苏团出雪球,扔向苏景修:“呔!吃我一球!” “在这等着我呢?”苏景修揉揉被雪砸到的鼻梁,“你就仗着我是真鼻子砸我!” “我就砸了,咋地?”乔爱苏蹲下团雪,头一偏躲过雪球袭击,“没打着没打着!” 起初两人有精力团雪球互打,团着团着改成扬雪,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她玩真格的,苏景修难以招架,手遮脸,他求饶投降:“停战!停战!我投降!” 他拿开手,只见乔爱苏面色微红,他编的麻花辫,辫梢随她动作小幅度摆动,灵动又活泼。她做出打枪的手势,配上“biu”的音,他应声而倒。 都穿的羽绒服,小步跑向苏景修,乔爱苏也躺倒在雪地上,被他搂紧。 雪花自空中飘落。 “啊,下雪了。”苏景修索性就躺着,让乔爱苏枕他胳膊,“冷了就躺我身上。” “我不冷。”乔爱苏摊开手掌,六角星雪花落在她的姜黄色手套上,“我还……挺满足的。” 至少目前她很满足。 “不要满足。”苏景修笃定道,“我们的未来会更好。” 他说过,她所期盼的生活,无论懒散闲适的,自由自在的,充满竞争机遇的,他会尽他所能,全部为她实现。 第63章 大年三十,家里下午四点多吃饭,客厅摆起大圆桌,鸡鸭鱼肉等硬菜应有尽有,素菜也鲜嫩可口。 大概是“乔”和“苏”既能做姓又能做名,乔爱苏觉着怎么叫都行,“小乔”顺嘴,“苏苏”亲切,“乔乔”和“小苏”亦能来称呼她。 “今年咱们家总算盼来小乔了,我们这一群人盼你好久了。”合家团聚,苏庆祥率先发话,“阿景他……我们就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最主要你能过得开心,他惹你不开心了,你就把他甩了。” 苏景修满脸羞惭,乔爱苏向来报喜不报忧,她没和他家人提及他们感情的挫折,家人以为他们六年来感情稳定,殊不知他们矛盾渐深,最终分手。 分手后乔爱苏对他仁至义尽,保住他的体面,她好爱他。 被告知他们分手,爷爷奶奶和爸妈打过他数次。爸妈说,劝他多关心她他当耳旁风,教他对感情负责他没学会,那就只好上手打了,打能使他长点记性。 没说错,他该打。 “哎呀,爷爷你别提了,我会管着阿景的。”乔爱苏瞟向苏景修,“是吧?” 没想到孙子感情上不省心到天怒人怨,张秀红说:“管他干啥呀,直接扔我们这,我们教训他。” “爸,妈,哪能你们来呢。”柴莉打起儿子来不留情,妹妹不忍心打儿子,她就连带妹妹的份打,“我和振江来就行,他比你们有劲。” 回想男女混合双打,苏景修喉部艰涩吞咽。他在犯原则性错误时才会挨打。这原则性错误,儿时多半是偷东西或撒谎,他们没对此失望过,长大后他感情上犯错,却是最令他们失望的。 “我们还教书育人,还感情甚笃呢,怎么教出你这个败类!”父亲愤怒的训斥言犹在耳,苏景修一颤。 他错了,真错了,愧对他们的养育,愧对她的深爱。 “行,那咱不提了,吃饭!今年小乔来,是聚得最齐的一次!”见气氛稍显凝重,苏庆祥举杯庆贺,“咱们这一大家子,肯定一年比一年好!” “干杯!”众人举杯,讲起祝酒词。 吃过饭,苏景修又在消沉。 乔爱苏会丢掉他吗?不,她不会,现下她轻而易举就能丢掉他,她没丢,说明她还爱他。 一秒钟精神焕发,苏 分卷阅读128 景修回房间找乔爱苏,她正在视频。 据时差推断,不是姑姑,八成是乔子睿,他问:“是老弟吗?” “姐夫,是我。”乔子睿对苏景修招手,“过年好。” 不能透露他们通话过,苏景修装成刚相识,夸奖道:“我小舅子挺上道啊。” “许姨她们挺好的吧?”乔爱苏问道。 “挺好的,我妈和我姥她们打麻将呢。”乔子睿听说于立群在狱中死亡,意有所指,“姐,没了那一家坏人,你双喜临门啊。” 在微博上刷到警情通报,某乔姓男子患上艾滋,拿艾滋针扎人未遂被捕,辖区离乔子睿母亲的工作单位很近,乔爱苏已知晓是何人所为。 她也话里有话:“那我就等你报喜了。” “姐,借你吉言。”乔子睿保有和姐姐的默契。 结束通话,两人被叫到爷爷奶奶的卧室。 往年乔爱苏和苏景修在各自家过年,两家压岁钱照样给,他们捎的红包。 “今年是你头一次来,我俩多给点。”张秀红将红包放到乔爱苏手里,“一个里是8888,一个里是9999,你收着吧。” “谢谢爷爷奶奶。”红包图个心意,每年爷爷奶奶给的3999就够多了,今年翻好几倍,这她怎么好意思收呢?乔爱苏冲苏景修使眼色。 无视乔爱苏的眼色,苏景修帮她揣进她卫衣口袋:“他们的心意,你就收着呗。” “好,我收。”乔爱苏收下红包。 “感情这方面啊,你比我们要了解他,我们始终是外人,只知道阿景太亏欠你。我和你爷爷也没啥多说,就祝愿你们幸福圆满。”张秀红拉着乔爱苏的手,语重心长嘱咐道,“今后他犯毛病了你别惯着他,别迁就,别容忍,更别费心管他,甩他就完事。” “奶奶,你就盼着我点好吧——”苏景修拖长声央求道。 “我咋不盼着你好了?”这小子长大了,会狡辩了,张秀红抄起扫床的鸡毛掸子,“你不先惹她伤心我能骂你吗?” “别别,奶奶别生气。”乔爱苏忙哄起奶奶来,“奶奶你别打他了,打伤了他我还得多操两份心,一份你,一份他。” 千万别为我操心啊!苏景修看向乔爱苏。 没操心,我认为你挨打是活该,乔爱苏眼神回应苏景修。 那好,苏景修放心了。 多聊一会,两人要回房间,苏庆祥开口道:“阿景留这,我们跟你有事说。” “你挨不了打的,安啦。”说完,乔爱苏潇洒离去。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重点在“闲”,爷爷奶奶很闲,他会挨打吗?大过年的忌讳见血,会打成全内伤吗?苏景修战战兢兢走近。 “阿景,你这性格没磨个几年,就别考虑要孩子了。”张秀红话往直白了说,“你自己还是个不成熟的脾性,怎么照顾好孩子,照顾好媳妇呢?” 这孩子不应该进娱乐圈的,娱乐圈不同于公司,在里面他被人捧着,捧得飘了。况且圈子内龙蛇混杂,万一结交个损友,沾上脏的臭的,染上恶习,下半生就毁了。 苏庆祥附和道:“对啊,阿景,你得沉下心,稳住性子,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 “要我说,你们就再玩个三五年,多享受享受二人世界。”张秀红提点道,“一有孩子,个人空间就被挤占了,你俩和好没多久,再没空间经营夫妻感情,再整出矛盾咋办呢?车都得磨合呢,更别说感情了。” “你是闲了,她还要拼事业呢,你可别耽误了她事业,趁着年轻,你们都多拼点成就,别躺功劳簿上吃老本。”苏庆祥也怕孙子再把对象作跑,掰开揉碎了说给苏景修听,“我们,你爸妈,都不着急你们要孩子,你别给她压力啊,婚等想结再结,不想生别逼她生,别催她。” 爷爷奶奶句句说到他心坎上,苏景修解释道:“爷爷奶奶,我和苏苏有要孩子的计划,想再等一等,我们是得磨合磨合。” 他心底涌起一阵酸楚,他不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子,却一直享有他们的关爱照料。他们在他三岁时知道的,他忆起三岁前后,他们对他从来没有变过。 他会做个负责的父亲,他厌恶自己的生父,绝对不会步那人的后尘。 老两口对视,寻思着孙子想起他身世,被“父亲的责任”一句刺痛,便换了话题:“年后你找个工作,创个业?你得自立,别叫她养你。” 爷爷奶奶在担忧他,顾及他的敏感,苏景修将身世和盘托出:“我的亲生父亲来找我了,就在我住院那阵,他……” 他又说:“他年前说想补偿我,要我年后去他公司,将来他退了,我接管,公司归我。我说你最该补偿我妈,我一分钱不收,你等退了把5%以上股份送我妈,他没答应,我就挂了电话。” 厦门之旅,苏景修想大过年的,中国人讲究和气,就暂且搁置芥蒂,送点年货给他亲爹,于是他送了岳世荣一箱芒果。而岳世荣收了芒果,转头驳回他的条件,气得他想在电话里大喊 分卷阅读129 还他芒果。 “他要补偿补偿我妈去啊,他最欠她的,还假惺惺的说补偿我,装腔作势。”他越想越气,向爷爷奶奶倾诉委屈,“他讹我芒果!苏苏花钱买的,亲手挑的!” 老狐狸心真黑,芒果他们自留吃掉多好。 “咱们不送他了!不惯他!”老两口为孙子撑腰,“让他喝西北风去!” “他倒想喝,喝得着么?”苏景修摇头晃脑,颇为得意,“咱这的才是最正宗的西北风。” 谈话以统一战线同仇敌忾告终,他拿着芒果推开房间门,扑向大床:“苏苏。” “说什么啦?”乔爱苏向苏景修打听。 她熟悉他的家人,真诚而开明,初识她便对他们留下好印象。她能从中获取家庭温暖的,一是她爷爷奶奶,二是她姑姑,三是他家人。 “主旨有两条,第一条,不想生孩子就不生,想生等晚点再要孩子;第二条,建议我年后找个班上,劝我自立,别叫你养着。”苏景修如实相告,“附加的,他们说让那谁喝西北风去。” 伴侣的大小家庭和睦与否,的确会影响婚后的幸福感,原生家庭的遗憾,能有这样的家庭来弥补,她的幸福感可以说是满分。 我养你也行,这句保密吧,免得他骄傲。 一看苏景修拿的芒果,乔爱苏联想那箱芒果,产生了被薅羊毛的吃亏感:“算了,我们夏天再买吧。” “苏苏,姑姑和姑父哪天回国啊?”苏景修忐忑不安,每和乔爱苏的姑姑见面,他总能察觉她姑姑的不满,近两年尤甚。 姑姑是她而非他的长辈,碍于这层关系,姑姑没说他什么,不然早动手教训他了——他从他家人那得出的经验。 他是该打。 学校初八开学,乔爱苏说:“初四,初五歇一天,初六初七她去学校。” “那初五回京市,晚上去姑姑家?”苏景修坐直,身体绷得很紧。 看苏景修比跳舞时更僵硬,乔爱苏有些好笑:“你在害怕吗?” 苏景修忙维护他的形象:“我没害怕,我在思考。” 思考姑姑会生多大的气。 第64章 情人节早晨,乔爱苏洗漱完,苏景修已等在房间。 “苏苏,情人节快乐。”他单膝下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手表。 “谢谢亲爱的。”乔爱苏伸出左手,由苏景修帮她戴上手表,“我很喜欢。” 定制的,表盘上有只可爱的独角兽,出自她之手。看图案,是她去年画的线稿,没上色,他给上的色,出图做成品。 右侧摆着一只粉色的独角兽,玫瑰和绣球花组成,堪称花团锦簇,它散发出花香,盛放的花朵很美。 找人来做现成的诚意不足,苏景修选择自己来,从底端插起:“我一朵一朵插的。” 这些天,苏景修寸步不离,乔爱苏好奇道:“你什么时候插的?” “昨天晚上,我趁你睡着,开车去的,连夜回的家,叫他们早上送来。”苏景修推动滑轮底座,“来摸摸,会传递好运。” 触及她心间的柔软,乔爱苏手伸向苏景修的发顶,摸了摸:“你送我的,我该摸你啊。快起来吧,膝盖会疼的。” 她真好,苏景修站在乔爱苏面前,等他的礼物。 “可是……”乔爱苏拿出她藏的礼物,“我备了情侣款,就有两块手表了,你才一块啊。” “是手表吗?我也备了,我们可以每天换。”心有灵犀,苏景修比收礼物还激动。 尤其是表盘图案。他们的阳历生日差一个月,4月9号和5月9号,农历生日都是十七,而表盘以他们拍过的浪漫星空为背景,空中一轮月亮,月相相同,是农历十七日。 代表他们无可匹敌的缘分。 “那……一人两块?”乔爱苏两只手戴了手表,“来,拍个合照秀秀。” “好!”苏景修支起三脚架。 镜头前,他从乔爱苏背后抱住她,她回手搭着他手臂,笑场了。 “我们好像那种,为展示产品疯狂凹造型的模特。”乔爱苏狂笑,乐极生悲,不停打嗝。 落井下石,苏景修按下快门,抓拍乔爱苏滑稽的瞬间。 “不准拍!”乔爱苏自顾不暇,边打嗝边抢相机,冷不丁岔了气。 “肚子疼吗?我揉几下。”苏景修给乔爱苏揉肚子,“顺顺气,换种呼吸法。” 他一恍神,前年分手前,她有段时间没笑过了,也许她自己都…… 是他,剥夺了她在爱情里的快乐。 “噢。”乔爱苏顺过气,打嗝停了,“我就憋不住笑嘛。” “高中军训,有天中午你们那桌被罚站三分钟。”军训在郊区的基地,吃饭时苏景修偷偷看乔爱苏,某天她那桌没憋住笑,饭前被罚了。 “不怪我啊,我刚憋住,大家就接着笑,我被带得也笑,大家笑成一片,就挨罚了呗。”乔爱苏艰难忍耐 分卷阅读130 ,又被同学破防,食堂里她们一桌罚站,众目睽睽下极为扎眼。 “烦死了,打从被罚之后,好多男生送我零食送我水。”罚过站,她在年级中出了名,“我说我不要,他们偏送,吵得要死。” 当时乔爱苏没开窍,苏景修想送没送成,最初心塞,后来释怀了。被一视同仁回绝,好过她收别人的。 爷爷奶奶教导过她,别随便收男生送的东西,收它们要礼尚往来。收,意味着乔爱苏要买同等价值的来还,钱花在没必要的人情往来上,傻子才收呢。 “来分享分享你的感想?”她问被她拒过的一员苏景修。 “你没收别人的,我高兴。”苏景修补充道,“有同学知道我账号,他们看我在贴吧护你护得凶,可能就打消追你的念头了,不是你魅力不够。” “我看是你打高三的那事传出去了,名声在外吧?”乔爱苏在苏景修出道后,看过贴子说他高一在校外跟人打架,她没信。 在她心目中,他一贯懂事明理,标准的好学生。 “那怎么敢当呢。”苏景修明贬实褒,“就揍个体育生而已,没打出伤来,哪来名声。” 他没说,为防对方报复到乔爱苏那,他连着半个月守在她放学路上,晚归家挨了说。 “自从你打过他,来烦我的就少了,也算好事。”乔爱苏见男生们烦她的频率降低,难得清静,就专心学习,时间点刚好在苏景修打架后。 她记起高中时他收到告白,他总说有喜欢的女生了,她还八卦地问同学他喜欢谁。 “你快感谢我。”苏景修侧过脸等亲。 乔爱苏亲了苏景修一下,表带不小心刮掉绣球花的花瓣:“呀。” “掉了就掉了。”苏景修捡起花瓣,丢进垃圾桶,“一花瓣嘛,别心疼。” 从极盛到枯萎只短短数天,乔爱苏端详着鲜花组成的独角兽:“漂亮的花,没两天就凋谢,很可惜。” 想说后边有惊喜,苏景修忍住没坦白,大年初五和乔爱苏回京市,带着独角兽,她说要把花瓣埋在花园里。 一开门,一只同款独角兽摆在玄关处,拿亚克力盒子装的。 “嗯?”乔爱苏搬开盒盖,轻碰花瓣,触感是永生花,“好棒啊。” “就知道你想保存它,我做的两只,一只鲜活,一只永久。你要喜欢,我们常做。”苏景修想,不枉他瞒着乔爱苏去学习永生花制作,挑选花材,终为她呈现。 比起苏景修不走心砸钱讨她欢心,乔爱苏更喜欢用心的礼物:“我喜欢。” 意识到那次是花钱换和好如初,失败已成定局,苏景修问:“我那次送你一车包,伤到你了,是吗?” “伤不至于。”乔爱苏淡淡道,“就……我们的矛盾很深,可你想处理的很浅。不解决深层矛盾,我收你的礼物,妥协着妥协后,到最后我再想和你谈谈,就变成了无理取闹。” “……苏苏。”苏景修将乔爱苏拥入怀中,“对不起。” “那什么,阿景。”穿着羽绒服,被苏景修闷得不透气,乔爱苏火速脱下衣服,提醒道,“你该担心你自己了。” 也够奇怪的,她在往前走,他在回头看,时不时还捡点放兜里。 晚上,乔爱苏带苏景修来到姑姑家,大包小包的年货他拎。 “姑姑,姑父。”苏景修先和姑姑姑父问好。 高中很多学生都怕乔爱苏的姑姑,她教学水平优秀,行事雷厉风行,气势极强,是位严师。她不教他们年级,作为学生,苏景修自认遵纪守法,他没怕过。 但今天他作为她侄女的男朋友,他怕了。 “小景怎么还抖上了,外面冷吗?”姑父邹彦明关切道。 “是挺冷。”苏景修撒了谎。 姑姑家是姑父下厨,苏景修进厨房打下手,乔爱苏和乔芷兰坐在客厅看电视。 “改天我约他父母见个面吧。”乔芷兰没见过苏景修的父母,想择日找他们聊聊,“苏苏,你们打算办婚礼吧?他是不婚不育主义者吗?” 和姑姑讲清苏景修的身世,姑姑怕他随了那位,乔爱苏忙道:“不是,不是,我们想晚几年要孩子。” “他支持吧?”乔芷兰得知苏景修亲爹是岳世荣,对他的顾虑不减反增,“别像他亲爹似的出尔反尔。” “他支持的。”乔爱苏摇晃着乔芷兰的左手,抱着她胳膊晃来晃去撒娇,“姑姑,你大可安心。” 端菜上桌,苏景修等大家就座完毕,他倒满各人的酒杯,落座。 “我和你姑父过年去的美国,昨天刚回国,今天相当于小景第一次过年来家里,简单吃顿饭,当作我们的欢迎。”乔芷兰端起酒杯,“来,干杯。” “今天小景帮着做菜,手艺挺不错的,你们都尝尝啊。”邹彦明叮嘱一旁拘谨的苏景修,“小景,又不是外人,你别紧张,敞开吃。” “谢谢姑父。”苏景修要开车,没喝酒,“和姑姑姑父相处特愉快,也谢谢你们多年对苏苏的 分卷阅读131 关照。” 不知不觉,他多吃了两碗饭,正收拾餐具,乔芷兰唤他:“小景,待会来书房一趟。” “我收拾完马上就来。”苏景修加快速度,洗手擦干,敲开书房的门。 “你坐。”乔芷兰倒了杯茶,放到小桌上,“喝点茶,润润嗓子。” 茶的清香飘散,苏景修一饮而尽,挤出礼貌的笑:“姑姑,过年好。” 等苏景修喝完一杯茶,乔芷兰开门见山:“苏景修,你配不上我们家苏苏,这点你清楚吧?没清楚,我再重复一遍。” 被乔爱苏最亲近的长辈当面否定,难堪的羞窘侵袭,偏偏姑姑说得对,他今日惨遭否定,是他往日做下的孽。 他践踏乔爱苏的真心,活该收获冷眼嘲讽,面对姑姑时是如此,而他更无颜面对她的爷爷奶奶。苏景修低垂着头,好久才敢抬头:“是,我清楚,我配不上她。” “苏苏从小到大受过太多苦,家人的,外人的,你向我保证过,不会让她受苦。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我知道,我就没插手过你们的感情。”乔芷兰将杯子重重撂下,目光中带有浓重的、严厉的审视,“结果你在她的伤口上,又亲自添了一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保证吗?” “姑姑,对不起,我做了错事,辜负了苏苏。”苏景修不自觉捏紧茶杯,手汗使得手感发涩。 不能再失去她了,他浑身发冷,脑中的声响震耳欲聋,回荡着,摧毁他的意志。他急切地恳求,慌张得语无伦次:“我知道我在大家这儿都没信誉,可我真的爱她,生命中不能没有她。我在改的,会全改掉的,姑姑,求你成全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良久,乔芷兰深深叹了口气。 “谁叫苏苏喜欢你呢,她喜欢你,我们做家长的当然想看她幸福了。虽然我对你很不满意,但我也不会置喙。”乔芷兰纵有不满,看到乔爱苏这次回来时笑容发自内心,不快也消了小半。 苏苏是成年人了,知道想要什么,如果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去插手,适得其反。 “你是别人家孩子,我打你,苏苏心疼,你爸妈难受。我骂你,骂脏话是痛快,再见着也尴尬。不过你要记住,是你配不上她,以后别再走偏了,要对她好。”乔芷兰明白,要把苏景修批判得一无是处,反而显得乔爱苏眼光不好。 她怎么能说苏苏眼光不好呢?一定是苏景修有问题。 看在苏苏的份上,她给苏景修留点面子——苏苏和他谈了恋爱,还会结婚成家,他们是一体的。 “谢谢,谢谢姑姑成全我。”苏景修从椅子上坐起,向乔芷兰鞠了三个躬,“谢谢姑姑把苏苏照顾得这么好。” 我会更加好好地照顾她的。 第65章 大学即将开学,乔爱苏在忙公司春招,向母校申请场地。 “你真要去找工作吗?”她问苏景修,“要找专业对口的工作?” “对。”苏景修企图蒙混过关,隐藏他的目的,“当个程序员。” “加油。”乔爱苏拍了拍苏景修的肩膀,以示鼓励,“老公,你是最棒的。” 她不信。非应届毕业生找工作,他想找专业对口的,那岗位必定会要求工作经验。 他有工作经验吗?没有。他的专业知识怕不是早扔了。 “苏苏最棒。”苏景修亲吻乔爱苏的脸颊,“我去写简历,等我。” “好。”乔爱苏点开盛观星传的ppt,筹备宣讲会。 今年上半年她想歇会,空闲期给新人把把关,过完生日开工,承接些大型项目。上周,三人认真探讨公司的发展,他们仨都戏称公司初期是“草台班子”,能趁早转型就要趁早转。 乔爱苏和苏景修的感情恢复甜蜜,她以为一切都走上正轨,盛观星却约她吃饭,对她说:“我要离婚了。” “什么?!你们结婚一年半,他居然还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乔爱苏为盛观星抱不平,“抱都抱了亲都亲了,他还提离婚?” “不,我提的,没告诉他呢。”盛观星拦住怒气爆表的乔爱苏,“他抱我亲我,是我乘人之危。” “你骗我,你说他主动过的。”乔爱苏自动丑化陆胜寒的形象,“呵,又当又立的男人。” 推己及人,她料想苏景修在盛观星那,也妥妥一狼心狗肺的狗男人。 “是我没拒绝他。”盛观星从包里取出请柬送乔爱苏,“我找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了,就差他签字。这是我单身派对的请柬,你们要来啊,不见不散。” 一月份盛观星托她去回访,那时老爷子刚去世。他们结婚本是为完成老人心愿,乔爱苏猜道:“他爷爷去世了,你们才离婚,对吧?” “奉家长之命结的婚,家长不在了,婚姻没意义了。”盛观星握住乔爱苏的手,“总之,预祝我单身快乐!” 尽管乔爱苏希望盛观星能坐拥真爱,但眼下的或许并非良人,她回握盛观星:“快乐!” 转眼到了盛观星的 分卷阅读132 准单身派对,地点定在一家知名夜店。 派对现场,乔爱苏和盛观星聊了会天,盛观星去洗手,她左顾右盼,在寻找神秘消失的苏景修。 苏景修人呢?不找了,就当他去洗手间。 今天盛观星主场,乔爱苏陪盛观星到吧台点杯鸡尾酒。 看清“调酒师”是谁,她目瞪口呆——苏景修正占据着吧台,施展他调酒技能。 他拿起酒瓶,酒倒在量酒器里,双手用力摇晃雪克壶,娴熟地调配,推一杯给其他来客。 然后,他拿杵轻捣青柠汁,放入薄荷叶,倒糖浆进酒杯,挤压余下半只青柠,长勺搅拌,来大半杯碎冰,注入苏打水,再搅拌,补碎冰至满杯。 “这位美丽的女孩,要来杯mojito吗?”苏景修将他调的mojito推到乔爱苏眼前,眼含灼烈的情愫,“我学了调酒。” “喂,美丽女孩。”盛观星碰碰乔爱苏手背,“人家叫你呢。” “你的美丽女孩想喝长岛冰茶。”乔爱苏点酒。 长岛冰茶带“茶”,实则由烈性酒调配,她唯爱烈酒。 “好,那这杯归我。”苏景修为乔爱苏调她想喝的长岛冰茶。 “怎么想学调酒了?”乔爱苏看苏景修偷着学的新技能,贴近他问,“是为我学的?我可以认定吗?” “是为你学的,你喜欢喝鸡尾酒,还有我们吵架那回。”苏景修反省他的挑剔,“我想,既然我觉得调酒是拿得出手的爱好,那我怎么不去学呢?我就去学了。” 不少家长挑剔孩子,给孩子安排各种兴趣班,把期望施加到孩子身上,只因想让孩子做到他们早年没做成的。他那副做派,活像位一事无成的家长,仗着有发言权肆无忌惮挑剔。 苏景修请了调酒师教他调酒,他虚心学,记忆力强,很快出师。 “我还学习打碟来着,可实在没天赋,就没再往下学了。”他说。 他打碟效果充其量差强人意,加之今天请了位榜上有名的全球百大DJ,他不想班门弄斧。 调好一杯长岛冰茶,苏景修推给乔爱苏:“来。” 乔爱苏浅抿长岛冰茶,爽感顷刻间爆开,像在舌尖上跳舞,蔓延至全身,点燃她的躁动。 被她抬眸凝视,她眼里醉人的媚意勾得他再难自持,苏景修搂住乔爱苏的脖子,手游移着,扣住她后脑勺,情不自禁和她热吻。 一吻终了,似要飘到天上,乔爱苏热烈回吻,唇齿间尽是迷醉。 她要保留这份激情到永久。 受邀到场,陈愈刚想坐下来点杯酒喝,就被他们秀一脸:“我说,你是派对主人哎,这能忍?” 见证爱情,盛观星充当看客,并随时等待召唤真·调酒师:“他们相爱,我只有送上祝福了。” 拿了酒坐到卡座,苏景修环住乔爱苏细腰,低低唤她名字:“苏苏。” “阿景,苏苏在呢。”乔爱苏柔声回道,“你的苏苏在这里。” “你愿意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吗?”苏景修问。 乔爱苏回答他:“我愿意。” “我……没在做梦吧。”苏景修快要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梦里,乔爱苏带走行李决绝离开,半梦半醒间,他总在寻觅她的身影,睡前要裹她在怀里才肯心安。 她曾真切地对他绝望过,他忘不掉他造成的伤害,很难再找回安全感,它被他弄丢过一次,他惧怕那未知的第二次,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 “我来掐一掐你。”乔爱苏掐在苏景修腰间,一拧。 她使出杀手锏,苏景修回归短暂清醒:“嘶——” “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乔爱苏没面临过生死,苏景修则与死神擦肩而过,“你不许食言啊。” “你看,没私生冲我来,我多平安啊。”苏景修举起手机按亮屏幕,向某处摆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有陌生人向他们走来,乔爱苏本能怀疑是私生冒充,她在预备拿长岛冰茶来自卫,小声问苏景修:“谁?” 来人手捧鲜花交给苏景修:“先生,你的花。” “谢谢。”苏景修签收鲜花,献给乔爱苏,“今日份的每日鲜花已送达。” 是一束玫瑰,他承诺过的,要每天买一束鲜花,送给他心爱的女孩。 鲜花不定时送来,他们约定好猜送花的时间,早晨写在备忘录里,睡前验收答案。 “啊,我没猜中呢。”乔爱苏猜,苏景修会在返程时要代驾停车,他去买花,“我输了。” “愿赌服输。”苏景修和乔爱苏亲亲,“你输我第十次了,准确率有待提高啊。” “我……我是故意输你的。”乔爱苏死不承认她没中,作徒劳无功的辩解,“就想你亲我,我故意输的,高中也会有刻意避开正确答案的情况啊。” “嘴真硬。”苏景修献上他爱怜的亲吻,“苏苏,我们亲密接触的频率变高了。” “对啊,你爱 分卷阅读133 粘着我。”乔爱苏抱怨道,“大晚上睡觉缠我,热得我要调低空调。” 他的拥抱没打扰她,倒是体温吓人,精力旺盛的人形暖炉抱紧她,好热啊。 “那怎么办啊。”苏景修眨眨眼,“我不会改的。” “傻啊,你凉了就真完蛋了。”乔爱苏一敲苏景修脑门,被他别上某种饰物,“……哎?” 他剪下玫瑰花,固定在发夹上,别在她发间:“苏苏,寄存玫瑰花,我们去蹦迪吧。” “走!”喝完酒,乔爱苏起身。 盛观星有弟弟陪着,苏景修带乔爱苏走进舞池,看她尽情舒展舞动。 他前前后后也曾跳过几百支舞,唯独和她共舞时是轻松的,所有的不协调化为完美的协作,最畅快、最自然,也最放纵。 爱情在世间偏爱于他,给了他舞蹈的天分。 “想不到你的即兴舞蹈很棒嘛。”强烈的音乐中,乔爱苏在苏景修耳边大声说,“你会跳舞啦!” “我不会,和你跳舞时才跳好!”苏景修对乔爱苏大声说,“多亏爱情的力量!” 周围尽在舞动,乔爱苏手搭在苏景修肩膀,向后仰去,他托住她腰,观赏她优美的身姿,和发丝拂过的曲线。 “你真美。”他说。 “我爱你。”她说。 “你……你说什么?”苏景修追问道。 复合后,她还没说过“我爱你”,饶是意乱情迷,这三个字他也未从她口中听到过。 乔爱苏在等一个最佳节点,而今天,气氛正好,她品尝到极致心动。 她想现在说。 “我爱你。”她说。 喧嚣的舞池中,他们紧紧相拥。 后半夜,派对终于散场。 跳了一晚上,酒劲延迟发酵,乔爱苏累得走不动道:“啊,太兴奋了。” “我抱你。”苏景修一把抱起乔爱苏,走向门口,“代驾司机刚到。” 盛观星人在身后,乔爱苏回过头问:“你家的司机没到吗?” “差个一百多米吧。”盛观星看手机上显示的定位,“没事,这有保安在呢,你们先走吧。” “拜拜小星。” “再见。” “拜拜。” 两人坐上车,汽车驶离。 他们没见到的是,盛观星刚开车门,便被一只手拽进车里,随后车门重重关上,加大马力驶远了。 三天后,观乔室内设计公司春招宣讲会。春招共两站,分别在他们的母校,外校的学生可以线上发送,也可以来线下宣讲会投简历。 宣讲任务达成,收取过简历,乔爱苏拧开保温杯喝水。 在前门瞥见某人来,盛观星心领神会,找借口抢先撤离:“苏苏,我要撤了。” 见盛观星一副脚底抹油的样子,乔爱苏疑惑道:“你前……你老公吗?” 不,是你老公,盛观星溜之大吉:“来不及了,拜拜。” 学生陆续走了,忽有个人从后门闯进阶梯教室:“请问你们招人吗?” “招啊,你——”乔爱苏瞪大眼睛,惊讶道,“苏景修?” “苏景修,男,二十五岁,毕业于A大计算机系,上份工作是演员,无任何相关业内工作经验。”苏景修郑重将简历放到最上方,“今天来应聘室内设计师助理一职,请你过目我的简历。” “你来真的?”乔爱苏看起苏景修的简历。 除了大学期间的荣誉奖项,毕业后的工作他一笔带过。 “我不来假的。”苏景修望着讲台上的乔爱苏,“乔老板对我有录用意向吗?” 职业生涯中唯一一次走后门,乔爱苏于今天启动:“恭喜你,苏先生,你被录用了,办完入职手续就来上班吧。” “好。”苏景修牵起乔爱苏的手,“回家吧,我做好午饭了。” “好。” 第66章 番外1 生日 爷爷奶奶劝他找个工作或创业,在当上乔爱苏的设计助理后,苏景修懂了他们的良苦用心。 他们是想让他磨磨性子,别再以自我为中心,对人颐指气使。 公司规模扩大,员工增加,随着名气的上升,客户群体随之扩充,即使经过筛选,当中也难免有奇葩在。 新人设计师遇到难搞的客户和棘手的案例,会向师父求助,更难搞的,他们会来请教两位老板。 会议室内,苏景修陪在乔爱苏身旁,天天听着员工汇报人间奇葩实录。从拳头硬了,到忍下愤怒,再到成功排解负面情绪,他花了一个多月,像已度过三十多年。 他更认识到她的不易。 而乔爱苏镇定自若,并没把他眼中那群绝顶奇葩当回事,她边提供设计方案的修改意见,边向设计师们传授沟通技巧和话术,令他由衷佩服。 能心平气和直面它们,乔爱苏用了多长时间适应?在很久之前,他光顾着自己的烦闷,从 分卷阅读134 没深入探求过她的。苏景修只记得,渐渐地,她就没再提过。 越走近她事业,他越仰慕她。 “苏哥,你发没发现,最近你脾气收敛挺多的。”乔爱苏的助理钟远说。 他是老板的男朋友,平日里也能被员工们叫一声“苏哥”,但严格来说,公司人人都比他资历老。苏景修在整理文件,手一顿:“是吗?” “是啊,你刚来那阵,那拳头握的,这阵子你就面不改色了。”说实话,钟远前期有点怕苏景修在公司发怒,这要怒了,估计得乔姐哄。 他们勉强能理解,苏景修一明星,被团队粉丝捧惯了,身份转变为助理,总要磨合一段。 关键是,苏景修是来打工的啊,老板没义务哄他,幸好他上道,及时改了。 被乔爱苏的员工们认可进步,苏景修心里美滋滋的,有种纯粹质朴的满足感:“啊,哈哈,是大家人好,不厌其烦指点我。” 是人就有野心,差别在多少,钟远在做升职规划,他问苏景修:“苏哥,你要在观乔干多久啊?” “目前没想换,想待在观乔干个一年半载的。”苏景修想多陪陪乔爱苏,“至少跟一两个项目吧。” “有你在,乔姐也心情好。”钟远不吝夸奖,“挺有干劲和更有干劲的区别。” “她开心就好,我只想看她开心。”闲聊几句,苏景修回了办公室。 午休时分,懒劲上来,乔爱苏伸懒腰,舒服地倚在座椅靠背:“我要喝酸奶——” “来喽。”苏景修洗了水果,切成小块放进保鲜盒,倒上酸奶和坚果,“来吃水果捞。” “啊——”乔爱苏张嘴,被喂了她喜欢的蜜瓜,“好甜!” “你甜。”苏景修一勺一勺喂乔爱苏吃,每勺的水果不重样,她吃,他看,秀色可餐。 都说距离产生美,乔爱苏此前对办公室恋情不感兴趣,而这一个月,她有所改观。她感慨道:“办公室恋情,还挺有意思嘛。” “是和我办公室恋情有意思。”苏景修严肃纠正道。 “怎么,又吃醋啦?”乔爱苏伸手揉捏苏景修的帅气脸蛋,“哼,老醋缸。” 狼来了的故事在先,苏景修说道:“没吃醋,真没吃醋,我在想我们幸福的办公室恋情。” 他很幸福,一天二十四小时,他能时时与她共处。 “我在筹划一个重要的项目。”看了眼台历,乔爱苏强调日期,“下周。” “下周?方便透露具体情报吗?”苏景修在脑内搜刮乔爱苏的工作案,突然来消息说下周,是大项目? 下周,苏景修的生日,他像是忙忘了,那她先不预告了,来个惊喜。乔爱苏竖起食指:“保密。” 那天,苏景修是被奇异的温热触感唤醒的,他睁眼,乔爱苏拿未剥壳的水煮蛋贴在他脸上。 “生日快乐!”乔爱苏举着水煮蛋晃悠,“二十六岁了哦!” “啊,今天是我生日?!”苏景修一时愣住。 他回忆着,清明假期,他和乔爱苏去给她爷爷奶奶扫墓,四五天前的事。 他没忘她的生日,甚至早早备好礼物,该到他过生日,他给忘了。 “是呀,下楼吃面吧。”乔爱苏手比划出一长段,“我特意用一整——根面条煮的。” “苏苏,我好感动!”苏景修连忙下床洗漱,回屋抱乔爱苏到桌前。 他对着那碗长寿面发呆——骨汤的香气浓郁,面上码着香菇、油菜和虾仁,胡萝卜刻出“生日快乐”四个大字,外加两颗相连的心。 太丰盛了,太美好了,这不是梦。 出道后的生日,他要么在学校上课,要么在飞机上赶行程,要么在外地拍戏,没再吃过长寿面,早已。今年,他久违地吃上长寿面,他敢肯定,是温暖的家的味道。 她给的温暖,他也要和她共享。苏景修嗅着浓香的骨汤,提议道:“苏苏,我们来把这碗面吃掉吧。” “我有面了呀。”乔爱苏端出她的炒面,“青菜鸡蛋虾仁炒面~” “不行,你必须和我吃这碗。”苏景修选取折中策略,“我们分两半吃,好吗?” “好。”乔爱苏点头同意,“但我们要快点吃。” 腻歪来腻歪去的,面该坨了。 “我拍个照。”苏景修拿手机拍照,被乔爱苏拉住。 餐桌映出他的影子,他捋捋一头乱发,使头毛服帖:“行吗?” “哎呀,手上好空。”乔爱苏伸展她一双手,做个秀戒指的姿势,“不想添些点缀吗?” 这手势,难道是婚戒……不,提结婚为时尚早,他大胆猜测是情侣戒。 苏景修遵从他的本心:“想。” “情侣戒!”乔爱苏变魔术般,从宽大的卫衣口袋中掏出小盒子,“试戴看看。” 铂金的情侣对戒,他的戒码,苏景修立刻戴上。光线照射,戒指上面刻着个“景”字。 由他戴好她的,乔爱苏 分卷阅读135 盯着同样歪斜、比划轻重不一的“乔”字:“我学艺不精,刻得歪歪扭扭的。” “什么不精,那叫巧夺天工。”苏景修不断变换角度展示戒指,他傻笑,迅速牵手拍合照,背景是两碗面,“拍完趁热吃。” 退圈后,他重新注册微博号,没加V,用来发他们的情侣日常,旧号弃用。 零点,他曾经的粉丝们带苏景修0409生日快乐话题刷上热搜,凌晨刷到热搜,他登上旧号,发了条微博:【谢谢。】 新号只关注了乔爱苏,他发微博:【苏苏做的一整根长寿面,闻着好香!情侣戒超级好看!】 他一发出,乔爱苏秒点赞。她不爱发朋友圈和微博,被他带得也爱发日常,新发原创微博,配图是她手机拍的,视角上有着些许差距。 他秒回赞,照片里,餐桌反射出影子,她靠在他肩膀。 不愿破坏长寿面的完整性,乔爱苏问:“我们同吃一碗,那要夹开吗?” “不用。”苏景修挪近餐椅,挑起长寿面的一端,“你吃这边,我吃那边,这样就不用夹开。” “哇,老公好机智。”乔爱苏配合地鼓掌,“那先吃面还是先吃配菜呢?” “一口面一口菜。”说着,苏景修喂乔爱苏吃虾仁,“谢谢老婆为我过生日,我爱你。” 乔爱苏在惦记那枚水煮蛋,鸡蛋塞到苏景修手里:“你剥鸡蛋,我来喂你。” “嗯。”苏景修手快剥好鸡蛋,刀切四块,接着喂乔爱苏吃菜。 慢悠悠吃着,时不时喝点水,最激动的时刻到来。 那根面短到他们要逐渐靠近,在鼻尖相贴时,苏景修在乔爱苏唇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两人同时笑了。 “好幼稚啊。”乔爱苏含着笑和苏景修对望,“但是我喜欢。” 他今生所求,无非“喜欢”、“真好”和“我爱你”,苏景修想。 为防止晚上带来不必要的干扰,家人们都在白天打来电话,祝他生日快乐。中午外出吃过饭,回到家,乔爱苏叫了车,风风火火出门。 有惊喜,苏景修在大门外等惊喜降临。 白色的加长林肯缓缓驶来,乔爱苏一袭明艳动人的红裙,走到苏景修面前,为他拉开车门。 !!! 灯光亮起,车里的陈设,让苏景修为之一振。 被她布置成一座迷你博物馆,若干个奥特曼装在特制的亚克力展盒里,它们排列整齐,列队由他检阅,盒子的底座上附有标牌,标注着详细信息。 他有单独的房间来放他的奥特曼手办们,三面放他最喜欢的迪迦,一面放另外的。奥特曼的故事,他如数家珍,今天车里存放的这些手办,全是他没收集到的,有些更是要在日本淘的中古款式。 以前,苏景修热衷于讲解他的传家宝,兴致勃勃向乔爱苏卖安利,她说她记不住名字,不想因叫错名扫他的兴,放弃了吃下安利。 而她会为了庆祝他的二十六岁生日,去做功课了解奥特曼们。 没人会为他做到这种程度,没人比乔爱苏更爱他,她最爱他,爱他入骨。 泪水滑落,苏景修迈出车内,抱着乔爱苏:“苏苏,你怎么那么好啊。” “看你喜欢,我就高兴啦。”苏景修的眼泪,惹得乔爱苏眼泛水雾,“我爱你,想为你的想象世界添砖加瓦。” 把话说开,坦陈矛盾,双方对彼此的认知更进一步,他们的世界再不复杂,有明朗的线条和鲜亮的色彩。 “小时候我爸说,我长大后会觉醒,成为真正的奥特曼。长大后我才知道,他在骗我,我是个普通人,守护不了世界。”沐浴在春日阳光下,苏景修坚定道,“可是我能守护你,我要做你一生的守护者,护你无忧。” 他红着脸追加道:“不是画大饼了。” 笑容似繁盛春光般绚烂,乔爱苏笑言:“好,我相信你。” * 该告的都告了,或赔偿精神损失,或赔礼道歉,曝光两人房产证和公证处照片的公职人员也被单位开除,尘埃落定。 他买断了版权,苏景修的新剧在圆满收官两个月后,正式转为免费播放。 这天晚上,在看电视,广告时乔爱苏调低音量:“阿景,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想准备装修婚房吗?”苏景修问,其实是他想。 “是。”乔爱苏另有想法,“而且……我想和小星买相邻的别墅,我们做邻居,想问问你的看法。” “买呗,他们要孩子吗?要有孩子了,我们两家可以结娃娃亲。”苏景修展望将来的养崽生活,“我最讨厌‘二胎是怕孩子孤独’的说法,青梅竹马多好,孩子也好有伴。” “万一两个孩子是同性别呢?”乔爱苏问。 “那就结拜啊,婚礼上当个伴郎或者伴娘,也挺亲近的。”苏景修遗憾他没有能玩到大的哥们,父母朋友同事、邻居家的孩子总和他差几岁,同学有的玩得好,升学后各自有 分卷阅读136 了新朋友。 他以老父亲的心态,希望孩子能有一位青梅竹马。 “嘿嘿嘿,我喜欢。”乔爱苏手托腮畅想未来,“那咱们说定了?改天去看房?” 她还和儿时的玩伴们有联系,点点赞聊聊天,生日年节互送祝福。两家刚好都有要孩子的计划,她想让孩子拥有能长久维系的感情。 “好。”苏景修趁机发问,“搬新房,你想要什么样的房间?来和我分享分享。” “欧式带床幔的大床,床幔要高些,有柔和的颜色,独角兽摆一地,最好有一只大的能骑的,木马坐骑都行。”乔爱苏有过类似的设想,因她要考虑整体家装风格,没付诸实践。 很梦幻,但也略显突兀,她设计注重协调感,即便是自己家也不例外。 “真喜欢吗?”苏景修询问来确认。 “真喜欢。”当苏景修随口一问,乔爱苏没放心上,“拿来装修房间就免了,像叶公好龙,真来个独角兽房间,每天住,不出俩月准腻。” “噢。”苏景修悟了。 生日前夕,乔爱苏收到苏景修的邀请:“苏苏,今年你生日,我们去英国吧。” “好,今年生日我听你的。”乔爱苏翘首以待,“我跟你走。” 怎么不问他为什么选英国?算了,他学她,权当惊喜。 抵达英国,下飞机乘车,乔爱苏望向窗外,绿草如茵,蒙蒙细雨,氛围闲适而美妙。 “阿景,我们住哪呀?”她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苏景修体贴地帮乔爱苏戴眼罩,顺便遮住风景,“困了吧,先歇会。” 长途的飞行令乔爱苏困倦,醒来后她走下车,视线前方一座古堡矗立,树林环绕间,它沧桑、厚重、威严又肃穆,透着古老而华贵的气息。 目之所及,是广阔的草坪和清澈的湖水。 “我买了这座城堡送你。”苏景修单膝跪地,亲吻乔爱苏手背,“苏苏,祝你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处在巨大的冲击中,乔爱苏没有反应过来。 想做公主,住在城堡里,是她幼年时期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再长几岁,她意识到她的梦不可能实现,便将它压在心底,未曾对人提及。 高考后收拾东西,乔爱苏翻到她当年画的公主城堡草稿,扔掉了它们。而等到赚够钱,搬进新房,她又想,它离她仍是太遥远,不如脚踏实地别再做梦。 今天,昔日她遥远的梦境,竟被苏景修实现。 “谢谢你。”乔爱苏轻声说,“我以为我的梦早随草稿被丢掉了,可你……可你为我补全了遗失的梦境,谢谢你。” 你为什么要扔掉它,我会为你实现你的梦啊,苏景修心骤然抽痛。 “我好后悔。”他后悔他来晚了。 是他出现得不够早,没机会看乔爱苏编织的梦,没机会对她说,你所期盼的,由我来架构。 扔掉过去,是有缺憾,却也意味着,她能造就新的开始。乔爱苏微笑望进苏景修眼眸:“你别后悔啊,我还能再画,这次来画我们吧。” “苏苏,我们进去转转。”苏景修拉着乔爱苏进城堡,介绍道,“从前任房主那儿盘的,这座城堡里边翻修过,不需要多做修缮。” “我先装的卧室。”他推开卧室复古风格的木门。 如她所言的室内布局,宽阔柔软的欧式大床,挑高的床幔质地轻盈,纯色地毯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独角兽,一处立有两只独角兽木马。 很久没骑过会摇动的木马了,乔爱苏上次骑是在三岁,爷爷亲手刨木头上油漆,做了木马送她。那只木马油漆掉得斑驳,她放在家中的玻璃柜,分手后搬走又搬回。 她骑上木马,发尾随它自由晃动,轻画轨迹。 “喜欢吗?”苏景修靠着他的木马,举相机在录视频,“我们都对它很陌生了,我猜你喜欢。” “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的那六年,我在虚度光阴,浪费你的青春。”他犹豫着问乔爱苏,“毕竟当时我做过的事,都很有欠缺,我在亏欠你。” “还好,我喜欢你,和你交往,不算青春被浪费。”乔爱苏停下她的晃动,松开木马手柄,目光沉静温和,“感情我选择的,中间我没因你舍弃事业和朋友。倘若舍弃了,你还冷淡我嘲讽我,那是另一个故事,我大概会恨你的。” 人都想和喜欢的人交往,哪怕结局未知。她不后悔谈这段恋爱,不后悔和他分手,也并不后悔和他破镜重圆。 苏景修懂的,乔爱苏不是圣人,他曾试图撺掇她拆伙,她不会对此心无芥蒂。 沉默着,他走上前,帮她推木马:“苏苏……” “好啦,假设罢了。”乔爱苏等木马停止晃动,跳下它,“带我看别的房间吧。” “走。”苏景修带乔爱苏慢慢走着。 他推开各个房间门:“看家具质量过硬,外在也统一,我就连家具打包买的,彻底清洁过。留着它们,来帮你做装修参考。” 被 分卷阅读137 前任房主改造过的城堡,内部装修偏现代化,细节处保有精致,如壁画、浮雕和装饰纹理,重点要素又可见其奢华,如大厅中摆放的雕像,和悬挂的吊灯,工艺设计优雅美观。 壁炉旁,乔爱苏在看它的每块砖:“哇,是壁炉哎。” 苏景修的思绪已飘到冬季:“冬天我们来度假,点起壁炉,会很暖吧。” “感觉很温馨。”乔爱苏在新家走遍,获取一些欧式家居装修的新见解,“阿景,帮我拿ipad来嘛。” “你要记笔记,再传授给公司后辈吗?”苏景修意会,“我都顺利打入观乔,掌握名词术语了,你口述吧,我来记。” “很正统的欧式装修风格,的确值得参考。”代入室内设计师的身份,乔爱苏触摸家具,笑着称赞,“阿景,你好贴心。” 他的苏苏在不远处看一眼,就能辨认出家具的材质做工,包括木料、皮料和纹理制作手法,苏景修直五体投地,她像一座宝藏,蕴含丰厚的财富。 他采购定做物品,派人送到城堡,他远程监工,工期紧,他刚装好卧室。其他的,他想和她一同做成。 走过一圈,返回卧室休息,苏景修丢抱枕到床上,往过一搂乔爱苏:“苏苏。你说你喜欢协调的设计,可我想,让你做做梦。成年人为什么不能做梦?别剥夺自己做梦的权利啊。” “你圆别人的梦,别忽略了自己。从今往后,你的梦我来圆,这个房间就留给你来做梦。”他说,“你怕住腻,那好,你住腻了我就换,换你想换的。我们每次来,你都能住上最有新鲜感的房间,永远都不腻,怎么样?” “阿景,你变了。”乔爱苏印象中,苏景修的执拗惊人,他总说要坚守自我,不肯自省,不肯改变。 他们蜜里调油时,它犹如隐藏在海面下的冰山,一旦最浅层的矛盾显现,整座冰山都会显露。它太庞大了,她无法视而不见。 “我变了吗?”苏景修在回想。 到观乔上班两个多月,他常打电话给父母家人,他们说,他没再像当明星时那样诉苦,消化负能量的能力提升了,会讲述有趣的工作见闻,连他们的烦心事,他也学着帮忙排解。 和乔爱苏之间,苏景修成了倾听者,两人你来我往,沟通交流,情绪似水般流动,形成温柔包容的动态平衡。 “你变了,变得务实了。”乔爱苏给些积极的回应,沿着苏景修的脊背顺毛撸,“比起只画大饼画得天花乱坠,我更喜欢甜言蜜语配脚踏实地的你。” “工作的改变,竟然有这么大吗?”苏景修自顾自解答他的疑虑,“也是,我进娱乐圈就被捧着,一路顺风顺水,团队围绕我展开后续,而不是大家同等地位拼搏奋斗。长此以往,我就飘了,路走得太顺,没吃过苦,才会把小事当挫折,为此发怒。” 被苏景修一番凡尔赛言论荼毒,最佳听众乔爱苏怒捶他一拳:“你真是有够凡尔赛啊!” “苏苏……”苏景修掰开乔爱苏的拳头,揉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卖乖讨好,“打疼没?我来揉揉,要不我吹吹?” “哼,狗腿。”乔爱苏顺势滚进苏景修怀里,鼻尖蹭蹭他的面颊,“躺会儿,晚上逛花园。” “好,宝贝。”苏景修目不转睛,看乔爱苏进入梦乡。 第67章 番外2机遇 生日过后,乔爱苏投身工作中。 一家世界知名的酒店集团即将入驻内地,要选一位本土的设计师,来进行内地首家分店的设计。 港澳台的分店,设计师均是业内翘楚,资历名望兼具。乔爱苏能想象到,如果她的方案能得到采用,不仅她会名声大噪,团队乃至公司的知名度都会再度跃升。 她通过丰富的酒店居住体验,来初步构造、推敲和细化。每有新点子,她便加班加点忙碌,直到它融合现有元素,能融入整体。 “苏苏,不急于收尾,我们回家睡吧。”凌晨两点,苏景修不由得出声催促。 这已是他今晚少说第十五次催乔爱苏睡觉了,奈何她倔,一心撰写方案更改细节,不到满意不收工。 术业有专攻,苏景修精通本专业及金融领域,在室内设计方面是外行,乔爱苏在大学四年学习的积淀,以及大三起五年的从业经历,他拍马追不上。 他尽力恶补知识,也只能给她五分帮助,其中八成是来自恋人的关怀。 “我不。”乔爱苏头都没抬,“你回去吧,我睡公司。” 办公室连通的隔间,她添置了床铺,忙累了会小睡片刻。想再深度休息,她就和苏景修回大平层,洗洗澡放松——他在老家浴池学的搓澡,令她身心舒畅,能睡个好觉。 “我陪你。”乔爱苏不回,苏景修没回的理由,“你想喝什么?” 忙工作时乔爱苏习惯喝黑咖啡,提神。她说:“阿景,我要一杯黑咖啡。” “……好。”苏景修到茶水间,塞胶囊进咖啡机。 他想买现磨咖啡机,她说胶囊咖啡机方便,公 分卷阅读138 司上下都用,叫他别换了。 公司每月定期采购咖啡胶囊,本月以来,光她一个就喝掉三分之一的份额,他劝过少喝,她依然我行我素。 社会上讲关系、讲人情的场景屡见不鲜。比如曝光乔志诚真面目的那档百姓民生节目,苏景修的母亲柴茵和导演是老朋友,趁新闻正处于热点,插队拍摄播出。既为节目赢来热度,也帮上乔爱苏的忙,双赢。 如今,他非商界人士,根本没办法结识酒店方的人脉,苏景修被无力感侵蚀。他能用什么方法帮她? 人情社会正是如此,举个浅显的例子,星二代尚且好混娱乐圈,众多势力帮铺路,更别说其余行业。他们能享受关系带来的便利,就也该接受在某些情况下,被关系过硬的人挤下去的现实。 泡好咖啡端给乔爱苏,苏景修轻手轻脚走去隔间,在窗前眺望夜景。 凌晨两点,灯亮着的不多。 手机振动,苏景修查看通知,是一张合照,岳世荣和那家酒店集团的总裁谈笑风生。 岳世荣发来微信:【我听说你们在忙着争取酒店的设计权,而对方是我朋友】 几乎是明示,苏景修心脏狂跳,要是他能和岳世荣达成交换,换来乔爱苏的方案被选中,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你要什么条件?】他问。 报备过和家人吃饭,苏景修连续三天回来时神情不对劲,似在遮掩秘密,又很快转变正常。来确定她早有数的答案,乔爱苏终是在第四天晚上,登录他的账号,点开“查找我的手机”功能。 果然是岳世荣找他,不,岳世荣找他他不会去,所以是他找岳世荣。 被老狐狸明着算计一通,开出与压榨无异的“条件”,偏偏他为乔爱苏的方案愿者上钩,苏景修憋了一肚子气。 他压下几欲发泄的怒气,刚赶回公司,却看乔爱苏破天荒地放下手中工作,在等他。 “苏苏,想我啦?”暗道不妙,苏景修张开双臂要抱乔爱苏。 他扑了个空。 乔爱苏闪身一躲,沉下脸来:“你去找岳世荣了?” 中国分部不久前刚成立,港澳两个特别行政区和台湾省的分部取消,统归中国分部管理,总部极为重视内地的首家分店。届时总裁和大股东将携评委会前来京市,评委会由亚太及中国分部的部分高管组成,外加特聘的专业顾问,共同选取最中意的设计方案。 她查到的,总部的大boss和岳世荣是多年好友,岳世荣的意图昭然若揭。 岳世荣想把苏景修弄去他公司,而苏景修答允请求的前提,是将股份赠予柴茵,因岳世荣反对,自然而然谈崩。 一计不成,岳世荣又生一计,派水军搞舆论战,大肆散播传言称苏景修甘吃软饭,白给乔爱苏打工当助理,以激起苏景修的自尊心和好胜心,逼其回公司任职。 乔爱苏和苏景修没中激将法,他们在微博发布四字真言,一句“关你屁事”作为对近期传言的答复。 苏景修找原团队帮出通稿宣传,扭转风向,微博上,网友们大呼嗑到真的了。 听闻此事,柴茵一怒之下打电话痛骂岳世荣,岳世荣唯恐柴茵不让他公开儿子身世,收了手。 “我……是。”苏景修心虚低下头,“我找的他。” 乔爱苏皱起眉,看来岳世荣表面上收手,暗地里一直没死心,吃准苏景修的软肋是她,拿她来做诱饵,掩盖威逼的本质。 她手搁在桌上,指尖轻点桌面,问苏景修:“你为什么要去找他,就凭他和总裁是老朋友?” “这就够了。”苏景修轻叹,说出他的顾虑,“我相信你,可竞争太激烈,难保你的竞争对手不会托关系,所以我们得有比他们还硬的关系,才有筹码和他们争。” “阿景,谢谢你为我付出,为我承受他的苛刻。”乔爱苏深呼吸,“但你原本不必吃这份亏的,借助他人关系来赢得胜利,是对我作品的侮辱。” 她声音很平静,而苏景修看见,她整个人在发抖。 如五雷轰顶,他一瞬明白,乔爱苏到底想要什么:“苏苏……” “阿景,听我把话说完。”乔爱苏手指抵在苏景修唇上,反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你遂了岳世荣的愿,去托他的关系来‘引荐’我的作品,我在评委会那将是什么形象?我带团队,我们大家努力到最后,换来他们‘关系户’的评价,我问你,这一切值吗?” 她宁愿站着输,也绝对不要跪着赢,以她做人的良心和他的人生规划为代价,去铺一条象征着耻辱的道路,踩着它走向所谓光辉灿烂的前程。 “苏苏,对不起,对不起。”苏景修紧紧抱住乔爱苏,将他所想尽数倾吐,“我明白了,你要发自内心的表扬与认可,是我险些用我的不正当,剥夺了你被公正认可的资格。我做错了,我有罪。” “对不起,我不该不尊重你的劳动成果,用可笑的‘捷径’来否定你的辛苦。你是创作者,最看重平等公正,是我没在你的角度思考。”他慌 分卷阅读139 乱地向她道歉,恳切道,“我怕你输给关系户,被打击到信心,我急了,也想找个后台,却伤了你。苏苏,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大错特错,南辕北辙,搞错方向。 “我没生气。别担心我害怕失败,失败就失败了,我会恐惧失败吗?它只会鞭策我前进。”乔爱苏依偎在苏景修怀里,她太累,想找寻依靠,“每个作品都倾注着我心血,能有今天的成就,我始终相信,我输在没背景又怎样,他们心中也有杆秤,我的作品总有一天会被更多人看到。” 她的映照下,他越发卑劣粗鄙,羞惭之余,苏景修对乔爱苏死不放手,她只可以爱他,只他能享有她的爱。 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孩。 “苏苏。”他摸摸她的头,“靠我身上,歇一会吧。” “好。”乔爱苏闭上眼,静静环住苏景修。 来电铃声响起,在静谧的办公室中分外刺耳,苏景修眉头紧锁,要挂掉岳世荣的电话。 眼疾手快,乔爱苏接起它来,开启外放,岳世荣的“问询”自手机里传出:“小景,你还没想好吗?时间不等人。” 语气看似问询,实则不容置疑。 “我不想。”苏景修回绝岳世荣,“我们谈崩了,我不想答应你的条件。” “哦?”岳世荣不置可否,“能说说原因吗?” “我很不齿这种行为。”乔爱苏对电话那头的岳世荣说,“岳先生你好,我是乔爱苏。” 一想“阿景”的称呼会被岳世荣学去,有样学样唤他,苏景修浑身不适,忙朝乔爱苏做口型。 “我用我的观点说服了……”乔爱苏刚要说“阿景”,按苏景修的口型改口,“景修,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后面的事情,不麻烦岳先生费心了。” “后生可畏,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岳世荣不信乔爱苏能为事业坚持的决心,“不怕吗,我随便扶植一个年轻设计师上位取代你,给他们好处,他们就不会找你来设计了。” “那你干脆狠点,派Frank窃取我的作品,安给那位‘幸运儿’得了。”乔爱苏毫不示弱地回击,“岳先生心狠这点,人尽皆知嘛,想必是能做得出的。” 她倒有话想讲,诸如“你打不倒我的信念”、“你能偷走我的作品,我的创作精神你偷不走”和“我会畏惧你的强权吗”等,想了想,这也太中二了,且是无用陈述,没说。 虽然没说错。 苏景修搂紧乔爱苏,一边做鬼脸哄着她,一边沉声道:“我说过无数次,你要补偿请把5%以上股份送我妈,你欠她的。你明知我是为苏苏才来找你,就别拿改遗嘱利诱我,搞得像我图你钱似的。 你想方设法使绊子,还请水军抹黑我和苏苏的感情,想逼我去公司,我今天也说清楚,你越针对我们,我越不会去你公司。至于公司,你爱给谁给谁,身为你儿子,我建议你拿制造事端的时间和精力,去安心养养病。” 岳世荣已经上头了,昏招频出,论阴招,他们全家加一块未必能敌得过,这不代表苏景修会认输,相反,他要硬刚。 两边僵持中,乔爱苏冲苏景修做表情,暗示他说点场面话结束通话,免得挂电话时不愉快。 表示接收讯息,苏景修反其道而行。 “什么人啊,我妈当年怎么看上你的。还逼我改姓岳,做梦。”他念叨着,挂断电话。 “阿景——”听苏景修吐槽,乔爱苏哭笑不得。 “好吧,你批评我吧。”苏景修一摊手,“苏苏,你别担忧,Frank早就倒向我们了。” 想着种种事端,唯有尽快到日子能解众人烦忧,乔爱苏手贴在苏景修心口:“咱们等酒店方来人吧。” * 半个月后,总部的精英团队到达京市。 正在沪市参与剧院设计,盛观星打电话鼓励乔爱苏:“苏苏,结果不会辜负你的。” “啊,但愿吧。”乔爱苏起身,轻松地伸展肢体,“你救场救得顺利吗?” “挺顺利的。”最擅随机应变,盛观星与救场补位有着不解之缘。 两人闲聊半晌,末了,乔爱苏再加油打气:“小星,我们要加油,今年观乔会更上一层楼的!” “会的!”有来找她的,盛观星对乔爱苏说,“苏苏,我有事去忙啦,拜拜。” “拜拜。” 指导完春招的准新人,乔爱苏走回休息室,往床上一倒,盖上小被子小憩。 图省事,她铺的一次性床单,两用抱枕抖开当被子盖。 刚醒,苏景修坐在床边,他送上一束芍药花,举起纸袋:“苏苏,要吃芒果千层吗?” “嗯嗯嗯!”乔爱苏点头如捣蒜。 无心插柳柳成荫,苏景修装胖子的照片被私生爆出,在他伤愈退圈后,大家的关注点清奇——能让苏景修不惜穿一身厚硅胶扮成胖子,大热天排队去买的彩虹慕斯,究竟多好吃啊? 引发大众兴趣,店面客流量暴涨,又贴合进军 分卷阅读140 外地的规划,慕甜抓住时机,在一线城市及各大省会铺设门店,营业额呈指数增长。 为表感谢,品牌方送给两人一套情侣款会员卡作纪念,终身免费享用各种甜点,附带新品抢先品尝特权。 苏景修拿出叉子,叉下一小块喂给乔爱苏,芒果的醇香融化在口中,她惬意地眯起眼:“好好吃。” “苏苏,别在这睡,我们回家吧。”苏景修投喂着,不忘循循善诱,“家里床多软啊,你趴着,我来按摩,那滋味多爽。” 乔爱苏勾勾手指,苏景修贴近:“嗯?” “我想做。”乔爱苏很直白。没做,一是她累,二是当她不怎么累的时候,她也懒得动,满脑子工作画图,没法尽兴。 “好。”苏景修周身涌起难以言喻的燥热,“今晚做个够。” 给在公司的员工们放假,乔爱苏公然带头早退,到电梯间,电梯门打开,盛观书从里面走出。 “盛总好。”苏景修坦然和盛观书打招呼。 “……”混得开了,盛观书发觉,苏景修的脸皮,比他这公认的厚脸皮还厚。 乔爱苏憋着笑说:“观书,我们集体早退了,你也跟上吧。” “……行。”盛观书回办公室拿包,进电梯随大家早退。 晚上,乔爱苏睡着了,苏景修望着天花板发呆。 Frank靠谱,乔爱苏的信息安全很受保障,而第n次在电话里谈崩后,苏景修精神紧绷,时时守在乔爱苏的办公室。 他生怕他疏忽弄丢方案,顺带防内鬼——岳世荣财大气粗,想买通员工当内鬼,不难。 白天总部那群人一来,他看守的任务完成,总算解脱了。 外界流传小道消息,说总部属意另个年轻的设计师,苏景修捂得严实,没让风声传到乔爱苏耳朵里。 风声是岳世荣的手笔,没直接打压乔爱苏,而是找些业界权威做预测,盘点各位入围的设计师。他们把对手捧得高,半点没捧她,就显得她平平无奇,不足为惧。 苏景修浏览乔爱苏排版美观数据严谨的ppt,翻阅她写的全英文演讲稿,对她充满信任,他的苏苏会处理好难题的。 流程极像论文答辩,设计师们抽签定次序,没轮到他们时,可到总部统一订购的套房休整。 进了她的专属套房,乔爱苏换下正装,卸掉淡妆,散开头发。一共入围八人,她排在第五,要到下午才出场。 帮铺上一次性床上用品,苏景修打趣道:“这形式,挺像高考的,也像论文答辩。” “高考我们在同个考点呢。”乔爱苏换好睡衣,想起久远的高考。 她家离考点很远,坐地铁挤,公交太久,预订的宾馆房间。高考前夜,她和苏景修偶遇,他隐有失落,复又燃起热切,祝她高分考进京美。 去年乔爱苏才懂,她没开机,错过苏景修的告白短信,他当是告白被拒,因而心情低落。 苏景修的幸福曾很简单,就是能见乔爱苏。他说:“是啊,能见到你,我好开心。” “陪我睡会。”乔爱苏钻进被窝,掀开一角被子,她拍拍床,“来嘛。” “来。”苏景修换睡衣,调低空调,陪乔爱苏补充能量。 午后,他等在会议室外,隔音很好,乔爱苏的说话声被拦着,但苏景修就想等她出来。 她人生中最棒的状态,是在工作时,他猜,她是明朗、自信且骄傲的,在事业领域挥洒热爱。他知道,她从未松懈进取之心。 人坐了小半个会议室,乔爱苏从容走入。设计师们提前上交的方案,已由专人打印成册,人手一份,她连接电脑,向众人展示她的成果。 天热,刚才苏景修去洗把脸凉快凉快,听前一个设计师在向朋友倾诉怨气,说乔爱苏是靠脸上位的花瓶,挤掉朋友的入围名额。 呵,被岳世荣找人吹捧几句就找不着北了,还敢攻击苏苏?那人还想再往下三路造谣,他当即脱西装外套蒙住那人脑袋,趁乱朝腹部报以老拳,打完走人。 出了会议室,走廊的空气都被衬托得活泼,乔爱苏解开外套扣子,苏景修还在原地等她。 他看上去有点困,她问:“干嘛等我啊,都叫你去歇着了。” “不等你,我总觉着不踏实。”苏景修自动隐瞒他打人那事,他拿过电脑包和文件,“走吧,回我们的小家。” 到家,苏景修才问乔爱苏:“感觉如何?” “八个人里头,我最不占优。”乔爱苏答道。 八位设计师中,论学历,有海外留学归来的,论工作经验,她最短,另几位均高于她。购物中心的优秀设计够出挑,面对堆叠资历的竞争对手,仍不足以使她脱颖而出。 看学历和工作经验,她都没占据任何优势。 “苏苏……”苏景修握住乔爱苏的手。 他在揪心,她二十一岁创业,二十三岁携团队承担购物中心的设计,二十六岁入围酒店设计的八人大名单,便是行业的佼佼者 分卷阅读141 。 她却还要因美貌经受对手的恶意揣测,仿佛先天的容貌,是种无可饶恕的原罪。 “我承认我不占优,在八个人里垫底。”乔爱苏话锋一转,“我是吃了入行晚的亏,他们的工作经验,最短的有八年,给我们相同的年限,我的成就会在他们之上。” 她不服输,她要用她的作品,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苏景修眼睛一亮,他的苏苏没有被暂时的困难打倒,这才是她,自信,明媚,具有过人的胆识。 “你的老婆我,入行第三年就接到购物中心设计的邀约了。”家里,没外人在,乔爱苏释放她的骄傲,“这离不开我恩师的引荐,可我自身的水平也够优秀,不然老师不会提名我。阿景,你就别操心啦。” “我……我没操心。”苏景修别过头去。 “你再装别扭,我不理你了。”乔爱苏作势要走。 “别走!”苏景修死死搂住乔爱苏,“苏苏,我要和你说件事,下午我打人了。” “你打谁了?”乔爱苏惊讶道,“为什么打他?” “我不是不成熟,巩鑫跟他朋友污蔑你,我打他天经地义。”苏景修松开手,解释他的动机,“我是你老公,老婆被人污蔑我能忍吗?” “下次你做隐蔽点。”乔爱苏自言自语道,“和你待久了,我也黑了。” 对“她说她和我是一路人”的认知更为清晰,苏景修藏起喜悦,在看微信时脸一黑。 “他在微博控诉你了?”乔爱苏疑惑道。 岳世荣说,他替苏景修向事务所施压,事务所保证巩鑫不会外传,还说会派巩鑫到观乔上门道歉。 真烦人,想控诉他他又没拦着,闹到微博上他压根不在意,岳世荣凭什么自作主张帮他善后?苏景修忍下烦躁,安抚道:“没,苏苏,晚上想吃什么?” “你定吧。”乔爱苏在沙发上抱膝而坐,“我做也行。” 缩成一团,一个很孤独的、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苏景修本能地心疼。 “我没事。”明明拿了方案,乔爱苏郁积的不快却涌上,“我在想,入行晚,资历浅,就该被入行久的压一头吗?他们看我是德不配位,那我也能说他们倚老卖老,爱混日子,才沦落到和我同台竞技的地步。” “苏苏,这叫‘防爆’,说白了,是提防后起之秀。”苏景修来解说圈内常见的名词,“这说法娱乐圈爱提,但真搞‘防爆’的,往往是别的行业,最爱分派系。他们怕你出头,一致看扁你,比年限你没优势,那咱们就比实力。” “也对,我工作年头再多,能比他们多吗?反正他们总能找边边角角来压我,彰显他们的‘权威’。”乔爱苏漫不经心抬眼,“权威向来是由人定的,没道理不能由人再打破,那就打翻他们好了。” 第68章 番外3 “亲情” 机遇降临到乔爱苏这里,八分之一的概率,她被评委会选中,成为内地首家分店的设计师。 在宣布人选时,她先是震惊,再是激动,阵阵狂喜冲刷着心扉。而身边的苏景修,手被她无意识捏着,疼得龇牙咧嘴。 周围人来祝贺她,或真诚,或虚假,而乔爱苏不甚关心,她回以礼貌微笑,然后与苏景修在人群中相拥。 她做到了,辛勤付出终有回报。 似梦般不真切,即使过去有一阵子,乔爱苏已在观乔和团队继续做图,工作间隙她仍会想,那天,荣光落在了她身上。 暑热未消,午休时分,苏景修从家回公司,带来他熬的酸梅汤,将一束小雏菊插在花瓶里:“老婆,来喝杯酸梅汤。” 一饮而尽,乔爱苏意犹未尽咂咂嘴:“好喝!” “我放小冰箱了。”苏景修提醒道,“下班前别忘了喝完。” “老公真好。”乔爱苏给苏景修爱的亲亲,“大家忙起来,有你陪着,我很温暖。” “你得与时俱进,说你很凉爽。”苏景修坐到乔爱苏为他设置的助理位,查阅文件制表,不由自主陷入回忆中。 新闻发布会上出席的多位高管,均对乔爱苏的方案予以肯定,说受合同所限,目前暂不会公开具体内容,但落成后的效果,将会是一众方案中最惊艳的。 由于岳世荣的“预热”和“通气”,有记者质疑评选的公正性,有意带偏风向,试图将争议引到无关话题上,遭到评委会主席高岚的严厉驳斥。 高岚称,事前的宣传及预测,有设计师团队营销的成分,并不能左右评委会的评判,他们排除掉舆论,做出公平公正的决断。 高管们轮番发言,说得在场媒体心服口服,最终,发布会在友好的气氛中,圆满落下帷幕。 “想什么呢?”乔爱苏打个响指,叫醒沉思的苏景修,“你很入迷的样子。” “想那位老朋友说的。”苏景修回答她。 Alexander,岳世荣的老朋友,在回美国总部前,与乔爱苏和苏景修见了面。 乔爱苏记得,A 分卷阅读142 lexander对她寄予厚望,又说岳世荣对她有莫名的偏见,估计是在儿子那碰了壁,想从儿子女友那击破,也惨遭滑铁卢,说着,看了眼苏景修。 苏景修很生气——他没透露他的身世,倒是岳世荣到处宣称有儿子。因Alexander的无情出卖,他还得知,岳世荣不满乔爱苏的家世,想为他另寻豪门淑女来当伴侣,在策划相亲局。 “哎呀,别生气啦,别管他怎么想,他又不会影响到我。”乔爱苏看得很开,就当岳世荣在放屁,没必要计较。 “苏苏,他容易造口业的我跟你说。他尽过父亲的责任吗,就指手画脚的,真当自己是我爸了?”苏景修火气上升,也倒了杯酸梅汤喝,“总之,苏景修和乔爱苏生生世世锁死,谁也别想拆。” “阿景,消消火嘛。”乔爱苏淡定绘制设计图,哄挺好哄的苏景修,“你要实在难受,我们晚上多来两次,我也泄泄火。” 发布会后,风向顿时倒转,没夸过乔爱苏的纷纷转头夸她,还撰稿分析她作品。而恩师等素来最支持她的人,则一如既往的低调,婉拒接踵而至的采访。 早年在象牙塔中,乔爱苏向往被“业内人士”夸一夸,工作后她懂了,她口碑来源于客户,他们是关键,是核心群体。 这媒体那同行的,基本是见风使舵,谁炙手可热就夸谁,谁有利益就找谁抱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私者,是少数。 冰凉的酸梅汤清新爽口,苏景修直视乔爱苏,精神振奋:“不准反悔啊!” “我反悔过吗?”乔爱苏双击文件夹,“对了,你再发我几张英国拍的照片,我要做壁纸。” “好。”苏景修发照片给乔爱苏,尽管她桌面文件一挡,他们脸全被遮了。 乔爱苏总把在忙的文档和文件放桌面,说是大学养成的,不爱改,改不掉。苏景修刚来观乔的第一周,心血来潮试着帮她整理分类,她一看电脑,发现桌面快空了,以为电脑被黑,差点气哭。 见状,苏景修忙坦白是他干的。而他在工作中不经允许,擅自使用乔爱苏的电脑,违反“动她电脑等于杀她”的规矩,她生气了。 当天晚上他连哄带做,到后半夜她才消气。 “我喜欢这张,我们剪树的。”乔爱苏喜欢生机盎然的图景。 照片里,他们手持园艺剪刀,在花园修剪树木的形状,将一棵树剪成心形。次次去,次次剪,不失为他们的小情趣。 “我也喜欢。”苏景修接着制表,“苏苏,快交图了,等到开工,我们又有得忙了。” “总比闲着强吧。”乔爱苏和苏景修视线交汇,默契一笑。 交图,走完诸项流程,室内装修动工。 苏景修戴着情侣款安全帽,随乔爱苏到施工现场,例行监工。 工作八年,他在退圈后,才深切接触到工作之乐,同事们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原来从事热爱的行业,竟会这么快乐。 唯独躲记者时不太快乐,匆匆跑进酒店停车场的乔爱苏想。 这些天,她快要被捧上神坛,无论岳世荣授意或别人蹭热度,她统统不去回应。她懂他们的本质——他们既能捧她上神坛,又能不遗余力踩她到地心。 捧杀相当于□□,令人沉溺,丧失斗志,安于现状。她首先要做好本职工作,精益求精,万万不可失掉本心。 抽出笔要写字,乔爱苏划两笔,屏幕上空空如也,没笔迹:“啊,我的pencil笔尖磨秃了。” 她不太喜欢安保护套后的触感,最近要记的要点及事项太多了,颇费笔尖。 “我去买。”苏景修健步如飞,走了。 他一走,保镖们立马靠近。 到大门外等苏景修,乔爱苏朝保镖们挥挥手,劝他们回车里:“嗨呀,难道乔……” 难道乔志诚会特地跑到这儿,趁她落单来扎她? 全副武装的保镖们没听乔爱苏的,他们雇主是苏景修,只按他的意思行事。 刹那间,一道影子冲向乔爱苏,随即被踹倒,她连忙后退,所持物掉在她面前,是一支针管。保镖们一拥而上,按住来扎艾滋针的乔志诚,保安跑出看门亭帮报警。 惊魂未定,乔爱苏双腿阵阵发软,被一人稳稳揽住。 “苏苏,我来了。”苏景修一手拿包装盒,一手揽乔爱苏的腰,大声怒骂乔志诚,“你个老不死的,要不要脸啊,得个艾滋就想拉人来陪葬,拿针扎人!” 除了知情的保镖们,保安和热心路人退避三舍:“啊?他得艾滋了?他是要报复社会吧!” 苏景修想照乔志诚那张老脸来一拳或一脚,想到艾滋病人抵抗力差,万一在酒店大楼外打流血了,那太危险且晦气,打消了念头。 告知施工方晚些去,在场众人到派出所做笔录,回施工现场。 今天的意外所致,乔爱苏阴着脸,一言不发,奋笔疾书,没有事能阻止她汲取知识。 监工完毕,进家门她上楼洗 分卷阅读143 脸,换上睡衣倒向大床,扯过薄被捂住脸,以静默来对抗烦扰,累的,没劲了。 真闹心。短暂的烦闷后,苏景修消化负能量,上床哄乔爱苏:“苏苏,晚上我做点开胃的吧,咱们多吃点。” 我只想逃脱原生家庭的阴影,就那么难吗?不,我们都有压力,就别开闸放负能量了。乔爱苏鼓起腮帮,缓慢漏气,上目线看着苏景修,对他撒娇:“呜。” “乖宝贝。”苏景修轻吻乔爱苏的额头,柔和抚慰,“睡会吧。” 手机不合时宜振动,他接听电话:“你好,杨秘书……什么?行,我马上到。” 岳世荣的秘书姓杨,充当他们父子间的传声筒,听苏景修的反应异常,乔爱苏坐起,关切道:“他怎么了?” “突发心梗,刚在手术,做心脏支架。”苏景修换回便服,“我去趟医院。” 他平时反感岳世荣指点江山,妄图插手他人生,可那是他亲生父亲,突发急病,他必须要去。 “我也去。”乔爱苏下床换衣服,“我陪你。” 苏景修要带车钥匙下楼,乔爱苏接过钥匙:“我开吧,你别着急。” 杨秘书安排下,两人避开岳世荣的父母兄弟姐妹,去吃晚饭,回单独的休息室等候。 乔爱苏很讨厌那帮人,中秋时那边打电话来,优越感溢出,要苏景修“认祖归宗”,每年岳家会给苏家一点钱“聊表心意”。他直截了当说滚,让岳世荣管好姓岳的,少来骚扰他家人。 他们不想见岳世荣的家人,包括今天。 进到病房,苏景修讲出生硬问候:“你好些了吗?我爸叫我来看看你。” 出门前,他亲爱的老爸打电话嘱咐他,要他去看望岳世荣,生父需要他的关怀。 听他说话,乔爱苏很头大,鉴于没招解决,她只得拽了下苏景修的袖子。 今年父亲节,见证全程的她无语至极—— 父亲节当晚,苏景修在微博晒出和苏振江的合照,另附他下厨的一桌好菜,苏振江让他给生父打个电话,他乖乖打了,想说几句场面话。 谁知岳世荣居然吃醋了,嫉妒父子感情深厚,在通话中诋毁苏振江,气得苏景修高声宣称“我的父亲有且只有苏振江一人”,猛地挂断电话。 这事导致苏景修开始怀疑,怀疑他再待在娱乐圈,自我意识极度膨胀,恐怕会被惯成下一个岳世荣,更幼稚,更心胸狭窄。 反握乔爱苏左手,苏景修认真地说:“是他以德报怨,不计前嫌,宽容大度。” 岳世荣平躺着,儿子在他眼前,却很陌生,对他没有儿子对父亲的亲近,仅有疏远。 儿子的孺慕之情,给了另一个男人,并为那男人指责他,这事实令他烦躁。 “儿子。”他唤道,“我只是……想表明,我同样是你父亲。” “嗯,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你没结过婚,没养过孩子,不知在孩子的成长中,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会有多辛劳。”苏景修叹口气,“你不能因为贡献了细胞,就居功至伟,诋毁我爸,他养育我二十六年,不应在父亲节被不负责任的男人嘲讽。” 早知儿子会维护另一个男人,今天无非是来确认想法,这没刺激到岳世荣,他的心脏在有序运转。 而下午,在办公室心梗倒下的瞬间,岳世荣后悔了。他后悔这大半年来破罐破摔,上蹿下跳,在儿子那找存在感,惹得儿子更厌恶他。 他还没与儿子和解,他有遗憾,他应该答应儿子的请求。给股份和道歉,于他而言不是大事,他为他的尊严拒绝,后果是他将儿子越推越远。 情势僵持着,苏景修不肯让步,他希望岳世荣能向他爸苏振江道歉,要补偿就给柴茵补偿,显然,岳世荣的脾气执拗,不会那样做。 “岳叔叔,你喜欢什么花?”乔爱苏适时打破僵局,“你家人没送花来,我和景修去买些,放你病房里。” “儿子,我的健康状况你了解。”太自负了,岳世荣转而为自己找补,“就算不了解,你看我前些年胖的,也能猜个大概。” 他的肥胖程度,没患上糖尿病已是万幸。虽没大病,多种慢性疾病的堆叠,在日渐蚕食他的身体,他早不如先前能撑,比一般人老得更快。 父亲节,岳世荣不光嫉妒苏振江能享天伦之乐,还嫉妒苏振江的神采奕奕。他想,要是自己死得早,没与儿子和解,将来儿子结婚有了孩子,说不定不会告诉孩子,说还有他这个爷爷。 那怎么行?他想拥有含饴弄孙的乐趣。此番急病入院,岳世荣首度萌生退意,他膝下就一个孩子,公司早晚会给儿子继承,那他…… “刚手术完,你讲话很费力气。”苏景修换成较委婉的表述,“多歇会吧。” 喉结上下滑动,岳世荣试探着问苏景修:“如果我改变做法呢?” “改变做法?是指我改姓为你996卖命、干满二十年拿股份,我妈什么都没有,以及你白白诋毁我爸的做法吗?”苏景修列举岳世荣的苛刻,和对家 分卷阅读144 人的伤害,“又或是插手我人生,妄图包办我的婚姻,买通稿给苏苏事业使绊子?” 乔爱苏听得咋舌,她看过岳世荣的“培养方案”,要把苏景修扔到技术岗干十年,硬性规定996工时,没干满休想升职加薪拿公司股份,美其名曰“磨砺意志”。 连着十年996,何必去给黑心资本家岳世荣打工,在观乔待着多舒服。 伤害铸成,岳世荣悔恨不已,他真失败,一把年纪了还与儿子离心,这期间造了多少口业。 “儿子,爸爸错了。如果我答应你的请求呢?”岳世荣平缓着呼吸,缓缓道,“不逼你改姓,给你妈股份,向……他道歉,不再插手你们的私生活。” 他的倔强,使他不愿称苏振江为“你爸”。 条件很诱人,苏景修只觉遍布陷阱:“你的前提呢?” “你来公司,接我的班。”岳世荣怕儿子误会,又道,“不压榨你,就正常工作,等你接管公司,股份随你分配,持股份额够就行。” “我不信。”苏景修摇摇头,“你能吃东西喝水吗?能我帮你买去。” “儿子……”岳世荣见他在儿子那毫无可信度可言,索性装起病来,急促喘息,“爸爸再、再跟你谈谈……” “医生!”苏景修紧张极了,冲出病房找来医生。 观察过仪器数据,岳世荣的主治医生面色复杂:“岳先生,我们理解你想和家属沟通的愿望,但装病是一种不正当的行为,也会对医护人员造成误导,请你不要再装病了。” “……”目睹过父子二人装病的乔爱苏,内心活动是串省略号。 这一脉相承的操作,不愧是亲父子,倒挺有缘。 医生离开病房,岳世荣忆起往事:“我年轻的时候,也总和你妈装病,一晃我都真病了。” 换作恩爱夫妇如他爸妈,苏景修会开他们的玩笑,而岳世荣说这话,他直起鸡皮疙瘩。 别装痴情装念念不忘了,假惺惺的。他说:“那也得有病可装啊,像我爸就身体倍儿棒,从来不跟我妈装病。” “景修。”乔爱苏提示苏景修注意把握分寸。 “你别‘记挂’着我亲妈了,她有男朋友了,才三十岁,知冷知热的,风趣幽默体魄强健,对她特体贴。”苏景修不屑岳世荣的“深情”,真深情,真觉数年来亏欠她,会抠门到连物质补偿都不给? 他亲妈柴茵在新加坡演出时,一位摄影师对她一见钟情,空窗期近三年,她再度坠入爱河。 “我想对外公布你的身世,要和你妈商量商量。”岳世荣小心翼翼询问道,“可以吗?外界监督,我会履行承诺。” 他原想让儿子叫他一声“爸”,可他很介意这声“爸”是否真心,也罢,他不强求了。 “你歇几天,再找她吧。”苏景修劝道,“你心脏负荷挺重的,多歇歇。” 这爹不来搅和他的幸福生活,他就谢天谢地了。 家人放在首位,苏景修追加道:“你约束一下你的亲戚,省着他们骚扰我家人。要想公布我身世,你得妥善引导舆论,不能让我的两位母亲被网友指责。” 乔爱苏深知舆论的作用,扮成孕妇帮妹妹隐瞒真相,和拿姐姐身份证建档生子,这两件事会随苏景修的身世曝光。 若缺少舆论的引导,或岳世荣暗中使计,苏景修的两位母亲无疑会处在话题中心,万恶之源岳世荣反而隐身了,留她们承受网友指责。 渣男岳世荣当然是万恶之源,此前他只字未提他是不婚主义者,谈婚论嫁前突然说丁克,并将婚姻视作恩赐与牺牲,怎能不令柴茵寒心? 何况渣男说要丁克,却没做避孕措施,分手后倒去结扎了,这算什么有觉悟? 站在两位母亲的角度,乔爱苏认为她们没做错,且是诸多条件限制下的最好方案。那个年代思想没当下开明,未婚先孕的单身母亲会遭受众多诘难。 “我都答应你。”见苏景修要和乔爱苏往外走,岳世荣急切挽留,“你能再陪我待会吗?” “……我问问医生你能不能喝水。”苏景修被岳世荣的三言两语,弄得脑仁疼。 外界盛传岳世荣冷心薄情,一颗心不会为女人停留,他看是前者真,后者假。凭岳世荣的算计,婚前必定算得面面俱到,离婚怕是会反薅女方羊毛,再说这性格,哪个女人能长久忍下? 问过医生,苏景修没回病房,他拉住乔爱苏:“苏苏,我装病在你眼里,也……” 也很卑劣吗? “不一样的,在家是你和我闹着玩,装点小毛病。”乔爱苏阐释二者的区别,“你要敢拿真病借题发挥来装,我会真生气的。” “好,我放心了。”苏景修心下了然,“我不会踩线的。” 非当事人,调和关系不必靠乔爱苏来,她对苏景修说:“阿景,你等等柴姨和你爸妈那的意见,听他们怎么说。” 她手心传来坚定的力量,苏景修说:“嗯。” 十天后,岳世荣和柴茵 分卷阅读145 发长文,公开苏景修的身世。 有专业人士坐镇公关,网友们多半在讨论岳世荣的负心感情史,持批判态度。偶有指责柴莉柴茵联手欺骗大众的,在网上的理性分析下,也转变了看法。 苏景修发微博说:【我的父亲苏振江,我的母亲柴莉和柴茵,他们在我成长中付出过很多,他们很辛苦,希望大家能理性讨论】 以观乔老板的身份,乔爱苏捧着苏景修的脸,对他展望道:“阿景,你在观乔磨炼过,到新公司要好好表现呀,给我们观乔长长脸。” 身世被公开,岳世荣着意培养他做接班人,意味着苏景修要入主公司了。这次的培养方案是真的,岳世荣仍将公司交由职业经理人打理,等他轮完岗,再派对方指导他处理各项事务。 正式接管公司时,苏景修就能将股份转让给柴茵,这是他到岳世荣公司工作的前提,为此,他也要做个出色的奋斗者。 “我会好好表现的,做老婆的优秀老公。”苏景修以伴侣的身份应和乔爱苏,“我们多赚钱,赚大钱。” 浓情蜜意时,暧昧氛围被手机铃声猝不及防打断,来电显示乔子睿,乔爱苏接了电话:“喂,子睿。啊……?” 自知时日无多,乔志诚想在死前玩个痛快。幼儿园外,他拿艾滋针恐吓家长,抢钱到会所挥霍,在会所和一伙人起了冲突。 推搡间,乔志诚要推人,被人躲开,他失足滑倒,后脑勺触地,血溅当场,死了。 家长们报案到派出所,乔子睿帮还的钱,他说火葬场刚火化完遗体,骨灰倒在排水沟里。 乔爱苏望向窗外,大雨倾盆,冲刷着大地。 第69章 番外4 野心 新的一年尤其忙,乔爱苏去监工,苏景修在公司轮岗,过年在老家没住两天,他们就回京市工作了。 年后,酒店内部装修完工,多位高管到场参观。 乔爱苏的装修设计,将中国传统的古典艺术元素进行解构,融入到现代的线条色彩中,实现中西方的汇通融合。 走进酒店正门,眼前有如徐徐展开的画卷,整体可见其恢弘,细节处深邃精致,颇具古韵,且与现代风格相得益彰。各个功能区蕴含着低调的华丽,而房间内,处处着眼顾客的居住体验,沁出强烈的放松感。 开阔明朗,意蕴丰厚,大气包容,完美符合城市定位,彰显国家风貌,作为内地首家分店的设计,它收获一边倒的好评。 待指标检测合格后,便可引入绿植,它们在酒店的布局中,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配合建筑的自然光,营造出世外桃源般的舒旷清新。 原定开放营业前夕再拍摄照片,但来视察的高管们太过满意,请示过总部,决定先行拍下部分照片,在酒店官网首页宣传。 实景照片首发,不仅专属客服同时进入忙碌状态,官网的客服热线及邮箱也登时拥堵,被国内外客户们的咨询所填满。 为保持神秘感,京市分店的开业日期仍是秘密,见大家都急于知道,酒店方借势发布开业时间。相关话题占据微博热搜,在外网登上推特趋势,ins上也吸引一大批知名网红,想来京市旅游打卡。 广泛的热度,超出乔爱苏的想象,她边刷着推特和ins,查看海外的评价,边接收大家的祝福。 “苏苏好棒啊!”苏景修端上一杯苹果汁,乔爱苏取得成就,他与有荣焉。 如此出众的设计,绝非走后门的后台咖能做到的,她用辛勤与天赋,狠狠打了唱衰者质疑者的脸,她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 不够,远远不够。乔爱苏看着外网的tag,上面除她之外,还有一个名字,是酒店大楼的设计师,久负盛名的建筑大师房治臻。 正因他的设计,京市分店才能引发大众的高度期待,从而积累先期的关注度。 在绘制设计图前,托恩师的关系,乔爱苏有幸联系到房治臻先生,向他请教这所建筑的设计理念,并得到巨大的启发。 谈话的结尾,先生鼓励她尝试新方向,只一句提点,点燃了她再搏一次的决心。 再拼个几年,她能跻身室内设计的一线,可它毕竟是“室内”设计,总会与“室外”即建筑设计被一并提及。 她不想满足于现有的成绩,想冲刺未知的领域,若是有朝一日,她能设计出这样美轮美奂的建筑,在建筑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苏苏……苏苏?” 苏景修唤了两声,乔爱苏恍若未闻,他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她眼中写满野心和渴望,想更进一步。 “啊。”乔爱苏从思考中抽身,“我想事来着。” 观乔成立五年,稳扎稳打前行,她们所培养的后辈和新人,历经各类项目锻炼,已在业界崭露头角,能独当一面。 创立观乔时,他们三人说,要把公司做稳、做大,现下稳是很稳,做大指日可待。 乔爱苏想,她是时候输入新知识了。 “想事啊,那吃点桃酥补脑。 分卷阅读146 ”苏景修刚烤好一盘桃酥,“来,张嘴。” “啊——”乔爱苏小口吃着。 难得悠闲的双休日,苏景修享受惬意。 去年年底,观乔收到一大笔投资,来自岳世荣。据杨秘书说,岳世荣深憾他之前的偏见,便通过商业投资来表达歉意。 投资观乔这类上升期公司,前景可谓大好,堪称双赢。而对养育苏景修的三位家长,岳世荣依旧靠砸钱“补偿”,这让苏景修颇有微词。 很快,颇有微词的成了岳世荣——苏振江柴莉夫妇捐出那笔补偿费,出资为各自的母校购买仪器设备、修筑新楼,对教育事业的奉献引得外界盛赞;而柴茵拿钱在各国置地购房,供演出后在当地休憩,并携男友前去度假。 对此,苏景修和乔爱苏表示喜闻乐见。 亲朋好友的祝福,自四面八方涌来。放下手机的间隙,乔爱苏在翻相册,过年回老家拍的照片装在里面。 说想做冰灯放外边,她忘了,他没忘。他们接近晚上到家,一进门,一座冰灯立在院子里,两颗心由丘比特之箭相连,亮着亮粉色的灯光,刻有七彩的“景乔”二字。 乔爱苏至今难忘,那令她震撼的视觉冲击。 “我的……土味冰灯,它不甜吗?”苏景修明知故问。 他订模具时说了想做龙的造型,客服问他想送谁,摆在哪,他说送女朋友。客服说心形适合,他改做的心形,亲自设计的图案,店家给字加的七彩光效。 那天,她的眼睛告诉他,她觉得这冰灯很土味。 “甜。”乔爱苏献上亲吻来哄苏景修,“比亲吻还甜。” 又甜又土的很显眼,他拍视频发到社交账号,竟带火了同款,淘宝店家说订单源源不断,不少人来预约冬天发货。 苏景修搂着乔爱苏,他们额头相抵,甜蜜直渗进他心里:“老婆,我想把公司送你。” 乔爱苏却从他怀中挣脱,坚决道:“不,我不能收。” “为什么?”苏景修不解,“送你,我们照样能给家人买这买那啊,该花的还会花的。” “如果公司像你送我的那些,是你靠自己赚的,你把它送我,我会欣然收下。”乔爱苏郑重回绝道,“可公司是你爸爸的,在他手中扩大规模,是他三十多年的劳动成果,他将它赠予你,你要送我,这我不能收。” 苏景修愕然,良久,他说道:“我明白了,我自己赚来的,不同于我被赠予的。” 他的一举一动都需留心,贸然行事反倒会招惹非议。想给她资产,他完全可以在婚后接管公司,夫妻共同财产就有她的一半了。 婚后,结婚,求婚,苏景修暗暗策划起求婚仪式。 “喂喂,阿景。”乔爱苏手在苏景修面前晃晃,“又想坏主意呢?” 这怎么能叫坏主意?苏景修反手挠起乔爱苏的痒处:“既然你提了,那我坏一回。” “坏蛋。”乔爱苏作势挣扎两三下,从了。 不想受到过多关注,此后一段时间,乔爱苏只接受了三次采访,两家杂志社事先做过调查,问题详实全面,一家是母校校刊,学弟学妹来公司采访的。 苏景修随职业经理人出国谈合作,乔爱苏去机场送他,而后乘飞机前往沪市,探班盛观星。 下车打伞,步行到剧院外,她在门卫处登记等通知。 几分钟后,盛观星冒雨走出场馆,摘下安全帽:“苏苏!你怎么来啦!” “想你了呀。”乔爱苏撑伞,和盛观星回剧院内,“快收尾了,很顺利吧?” 苏苏兴高采烈来探班,别让她扫兴了,秉持报喜不报忧的原则,盛观星说:“还好。” “不好!”乔爱苏察觉盛观星的反常,“你有心事。” 有初步计划了,盛观星最先向乔爱苏分享:“我想进修建筑学。” “你也感觉我们所掌握的,不足以驾驭其他方面吗?”乔爱苏问得很含蓄,实则邀请盛观星同行,一“也”字便可透出。 “你也想独立设计建筑吗,从外到内,都由我们带团队包办。”盛观星很清楚,她的实力撑不起野心,她想延展知识的广度,就要去学习更精深的新内容。 “当年我回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班主任说,英集有个女生和我同分,并列全市第一,入学前我就对你特好奇。”乔爱苏遥想她们的结识,“我们还分在同一个寝室,注定有缘,要沿着以往的步调走下去。” “我们一起吧,苏苏,我才不要做你学姐,更不要做你学妹。”说完,盛观星忙补充道,“不过,我还不知道你想考哪个学校,你想出国的话,可别迁就我。” “咱们母校对面那所,毕竟有国内最好的建筑学专业。”乔爱苏眨眨眼,“我不打算出国了。” 为事业做规划,能最大程度兼顾事业学业,且有最多的时间和苏景修相处的,就它了。 场馆竣工在即,在乔爱苏那受过挫折,媒体们吸取教训总结经验,有备而来,盯上了盛观星。见盛观星不 分卷阅读147 堪其扰,有心找个清静,乔爱苏提议道:“现在刚三月,我们……” “我们备战考研?”盛观星接上乔爱苏的后半句,“公司经营得很成熟,新人发展不错,我们现在进修也未尝不可。” “那一言为定!”乔爱苏帮掏出手机,塞到盛观星手里,“你快去告诉你老公。” “快接电话吧你。”盛观星指着乔爱苏的屏幕,苏景修正在呼叫中。 “老婆,”苏景修刚醒两分钟,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早上,啊不,下午好。” “老公,”乔爱苏清清嗓子,“我想跨考建筑学的研究生。” “啊,好啊,老婆要考研,老公全力支持!”苏景修一秒清醒,他起床坐直,问起乔爱苏的规划,“想考哪个学校啊?” 苏苏想考国外的学校,就去考吧,大不了他周周坐飞机去找她。 “想和你当校友。”乔爱苏笑着说出目标,话音又上挑,“和老婆当校友,老公高不高兴呀?” “不是高兴。”苏景修下床一通乱蹦,“是狂喜!我终于能接你上下课了!” 昔日的心愿早化为奢望,他错过了她美好的象牙塔时光,上天竟然对他尚有偏爱,肯赐他机会。 “……傻啊你。”乔爱苏嘴上嫌弃着,笑容藏不住。 第70章 番外5 求婚 两位当家设计师先后完成大型项目,宣布考研闭关,外界自然聚焦到观乔,和她们的恋人身上,三个人着实被围追堵截了好一阵。 日常早起,白天快题做得手酸,又提高效率刷各类题,在苏景修下班后和他共度二人世界,乔爱苏的备考日程劳逸结合。 舒服地窝在沙发里,她问他:“阿景,你轮岗快一年了,总共要轮多久啊?” 备考大半年,乔爱苏过得有滋有味,苏景修帮她找校友借资料复习,除出差等特殊情况,他雷打不动承包她一日三餐,周末带她兜风散心,短途旅行,时常陪她看电影看演出,娱乐活动解压。 “再有半个月吧,之后进核心管理层,半年后差不多接班。”苏景修想了想说。 轮岗的一年间,他向部门主管和职业经理人学习公司管理知识,岳世荣也总指导他,在工作的角度。 岳世荣是位优秀的企业家,传授的经验值得苏景修吃透,他和岳世荣的关系奇迹般缓和了些,由负转正——只要岳世荣不打所谓的感情牌,拿缺席二十余年的“父子情分”来煽情,他们的对话仍能很愉快。 “你公司年会哪天呀?”年会嘛,乔爱苏必定要和苏景修同去,“观乔要定日期,我怕撞了。” “往晚了定,肯定要等你考完啊,今年定的12月30号。”苏景修看时间相近,又说,“正好云朵年底生小马,咱们去马场看它。” 他拍戏骑的两匹白马,一匹叫“云朵”,一匹叫“浪花”,杀青后他买下它们,养在郊外的马场。他教她骑马,两人在马场纵马驰骋,很是畅快。 连着几次没看到母马生小马,今年能亲眼所见,乔爱苏万分期待:“好呀好呀。” 转眼到年底研究生考试,乔爱苏下车前,苏景修一件件检查她的必带物品。 “身份证呢?哦,这呢。准考证呢?哦……”他自顾自地忙忙叨叨。 早反复清点过,乔爱苏无奈地揉揉苏景修的头发:“哎呀,好啦,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是太监吗?”一转攻势,苏景修坏笑,搬出他的经典句式逼问,“老公是不是太监,老婆难道不清楚吗?” “真坏你。”乔爱苏轻轻捶打苏景修胸口,“我要进考场了,你等晚上的。” 考点外,有记者来采访,采访完一名考生,镜头给到两人处。 “加油老婆。”苏景修径直亲在乔爱苏脸上,“你最棒了。” 看陆胜寒和盛观星两口子在,他朝他们起哄:“镜头给着呢,你俩也来一个?” “车里刚亲过。”话语简明扼要,陆胜寒轻咳两声。 苏景修:…… 见他们牵着手走向大门,内卷之下,苏景修抱起乔爱苏,人工送她进考点。 “加油!”他站在大门外,目送她向考场走去。 “会的!”乔爱苏踮起脚,对苏景修招手,“等我的好消息!” 不打无准备之仗,系统复习过要点,作品集也已备好,只待复试前再填充些新作,她考得顺畅,盲猜会名列前茅。 自在地过完年节,乔爱苏等成绩出来。 出分当天,苏景修请假没去公司,在书房抢着要查分。 他制住乔爱苏双手,公然道德绑架:“老婆,我都为查分请假了,你就派我查吧。” “好好好。”乔爱苏稍微动动,让出键盘给苏景修,“你来,你来。” 对照准考证输信息,手抖的缘故,苏景修频频输错,她的潜力无限,他想知道她能考多高。 学校官网公示研究生的招生人数,去掉本校和外 分卷阅读148 校的保研名额,包含政策渠道在内,今年考研建筑系共录取三名。一个她,一个盛观星,乔爱苏胸有成竹:“安啦,今年建筑系对外招三个,你老婆我不会没学上的。” “出了!”总算没输错,苏景修点击按钮,死盯页面,“420分!” 苏苏她考了420分!对比乔爱苏的平静,苏景修起身又蹦又跳,发语音给家人们: “姑姑,考研出成绩了,苏苏考了420呢!” “苏苏考了420分!” “420分,超级高的,很厉害吧。” 她这么优秀,是他的骄傲。 帮苏景修捡了两次手机,到第三次,乔爱苏伸手握在他肩膀:“阿景,你好亢奋噢。” “我是你老公,我最有资格亢奋。”苏景修忙不迭拿来手机,“我要发微博炫耀!” 只当考研是普通考试,乔爱苏剑指未来要考的一级建筑师,但老公想秀,她也很想看:“都依你。” “苏苏,你能有新梦想,我非常非常高兴。”苏景修将乔爱苏拥进怀里,“请不要为我放弃任何事,想做就尽管去做。” 他会始终陪在她身旁,助她一往无前,替她斩断束缚。 “好。”乔爱苏环住苏景修的腰,“我信你。” 面试成绩公布,乔爱苏和盛观星总分并列第一,双双被录取,打破历年该专业的分数记录。天朗气清,适宜外出游玩,苏景修顺势请乔爱苏一同策马。 来到马场,乔爱苏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的小屋墙上、栅栏旁,不知何时挂了各种花环,有玫瑰、绣球、满天星、小雏菊和向日葵,栅栏间还缠有开满花的蔷薇藤。 乔爱苏向苏景修打探道:“哎?有谁要在这拍写真吗?” 春季,马场视野开阔,草坪长势喜人,会承接一些包场的写真拍摄业务。 “啊,没,寓意就迎接春天吧,哈哈。”苏景修无营养地干笑一番,“春天多美啊,繁花似锦,应景嘛,是吧。” 她怎么还……没开窍,我是想向她求婚啊,莫非我布置得太丑太不显眼了? 隐藏的摄像机在拍他们,苏景修重新鼓起勇气,他打出口哨,随清亮的哨声,一匹小白马跑进马场内。 小白马叫“晨雾”,是白马云朵的儿子,刚满三个月。它戴着单只角的头饰,伪装成一只白色独角兽,嘴里叼了只精巧的篮子,篮子里铺有红玫瑰与粉绣球。 篮子放在苏景修脚边,它颠颠儿跑远。 饶是再迟钝,乔爱苏也秒懂它的含义,心间被后知后觉的喜悦灌溉。 在她被理想专业录取的这天,苏景修要向她求婚了。 见乔爱苏会意,苏景修绽放出由衷的欣喜。 无人机飞到他们身侧,他单膝下跪,执起她的右手,目光中爱意灼灼: “今天是你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天,你被心仪的学校录取,即将在秋天重返校园,新扩充你擅长的领域。 苏苏,从高中报到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你,想离你更近。当时我想,能见证你的美妙青春,在最灿烂的年华喜欢你,我将只执着于你,世界里再无旁人。我想,要是将来能追到你,我一定要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让你过着最圆满最温馨的生活。 可是后来美梦成真,我却……辜负了你,令你孤独、难过又委屈,没给你温暖和陪伴,也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要你忍着心酸熬了六年,做我不能公开的女朋友。” “苏苏,对不起。”苏景修哽咽着,任泪水汹涌流下,“说想给你幸福,我却言而无信,害你受伤,谢谢你还愿意和我重修旧好,愿意和我,这个自私庸俗低劣的我共度余生。 我今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你,和你相爱,在漫漫人生路上携手前进。你教会我爱情的意义,我在你的爱里变得成熟完满,懂得责任,懂得进取。” “我想一生被你照耀,不,我不要你只照耀我,我会照耀你,我们交相辉映,比一切有光芒。苏景修这辈子都离不开乔爱苏,不想和乔爱苏分开。”苏景修虔诚亲吻乔爱苏的手背,抬起头望着她,“我想为你实现所有的梦境。苏苏,嫁给我。” 很久以前,乔爱苏未曾幻想结婚的场景,那时她和苏景修在谈未公开的恋爱,尚且等不来公开,更何况领证办婚礼。 复合后,她逐渐开始架构,像从地基盖起一座宏伟的建筑,那些被她视作虚幻的、自欺欺人的,在他的带领下,由幻梦走入现实。 乔爱苏承认她不甘心,凭什么她的青春故事没能画上圆满的句号,她想要有世俗的大团圆结局,而非狼狈收场。 所以她选择回头,破釜沉舟赌这最后一次,赌他会改变,若她输了,她会彻底退出他的世界,不和他再有牵扯。 而她没有输——乔爱苏有钱、有事业,更有苏景修真诚的心,三者她都牢牢抓住。 它们是她的,他也是她的。 “刚见面时,我就对你很有印象,明明看上去有点 分卷阅读149 冷淡的一个男孩,笑起来居然还很热烈,搞得我很疑惑,真正的你,到底是哪种、爱哪种情绪。”乔爱苏回想他们的过往,“你啊,那么久地牵动我思绪,让我欢喜让我忧,欢乐和悲伤都由你来给。偏偏在我最困窘的时刻都有你在,帮我渡过难关,我一人无力应对的难题,是你帮我解决。” “我愿意信赖你的赤子之心,愿意信赖你的全心全意。”他在期盼她的回应,乔爱苏点点头,神情温柔又郑重,“阿景,我愿意嫁给你。” 手激动得发颤,苏景修另只手去摸求婚戒指,一枚“鸽子蛋”,配他用心挑选的玫瑰形状戒托,他没装戒指盒,特地拿一朵玫瑰做戒枕。 不枉他向驯马师多次讨教,在马场辛苦习得驯马技巧,今天晨雾相当听话,给足他面子,让求婚仪式得以浪漫…… ……等等,他戒指呢? “我戒指呢?”苏景修摊开手掌,按在花篮中,试图翻出他的戒指,“我戒指哪去了???” 他手忙脚乱的样子逗笑了乔爱苏,她先笑,又回过劲来:“戒指不会被它吃了吧?” “不会吧?!”他们异口同声,奔向晨雾的方位。 第71章 番外6 法定 证实是场乌龙,苏景修捡到遗失的求婚戒指,它被晨雾颠出花篮,掉在草地上。 为乔爱苏戴上戒指,他站起牵住她手,祈求道:“苏苏,我们今天去领证好吗?我叫了你九年老婆,一直在等这一天,要你做我法定的老婆。” 和煦的春日,浓烈的快乐感染着,乔爱苏扬起明媚微笑:“好。” “我们先回家换身衣服。”苏景修迫不及待抱乔爱苏回车上,“穿白衬衫怎么样?” “好。”乔爱苏要看苏景修,却被一道光线刺得眯眼。 “是眼睛难受吗?”苏景修立马更改行程,“我们去医院吧。” “不,戒指晃的。”乔爱苏收回戴戒指的右手,“啊呀,好炫目。” 想起《猫和老鼠》某集看钻戒的名场面,苏景修应和道:“我再配备个电焊面罩。” 说着,两人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傻笑。 帮乔爱苏系好安全带,苏景修靠得极近,他摸着她的长发,低低笑道:“苏苏,接下来要选婚纱,等着拍婚纱照了。” “喔。”乔爱苏脑补着婚礼前的各项流程,“还要选定场地,设计会场。” “婚礼你想定在什么时候?”苏景修想选八月份,乔爱苏开学前。 “八月吧。”乔爱苏歪着头看苏景修,对他笑,“赶在夏天的尾巴,好不好?” “好。”苏景修本意是让乔爱苏休息休息,但得尊重她的意见,他问她,“我们的婚礼,你要参与设计吗?” “我没接触过婚庆行业,说实话,要我来设计,未必能面面俱到。”乔爱苏也不太想过度操心婚礼现场的陈设,“婚礼嘛,我想轻松点,少操点心。要不咱们找婚礼机构合作吧,给定大方向和想呈现的元素,来个粗方案,他们经验丰富,再在基础上做取舍。” “也好,你可别样样都亲力亲为。”苏景修生怕乔爱苏为此累着,像做项目似的熬大夜,“婚礼就该轻松过。” “嗯。”苏景修一触碰头发,乔爱苏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被唤醒。 她很喜欢电影《魔发奇缘》,想在婚纱照里还原女主角的一个编发造型。可她头发长得慢,婚礼前顶多能长到肋部往上,离腰很远。 那就得定一顶假发了,趁苏景修开车,乔爱苏联络朋友们,寻找能接急单的店家。 到家洗完脸,梳妆台前,苏景修拿出若干化妆品和工具。托当过爱豆的福,他待化妆间已成常态,对化妆流程了如指掌,顺序分毫不差。 他递上散粉刷:“来,定妆。” “一会我们……”乔爱苏沾取散粉的动作忽然停顿,“呀,我们还没做婚检呢。” 婚检不强制要求做,他们每年也定期体检,但它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必须要做。 “早上吃过饭了,今天预约,明天去做吧。”苏景修忘记了婚检这事,“我再多请一天假。” “那什么会影响婚检结果吗?”乔爱苏考虑到它的因素,问苏景修,“咱们忍个三五天再去?” “行,我下周预约。”苏景修火速换好衣服,“走,老婆,领证去。” 领了号等候填表,乔爱苏拍下号纸发微博:【要领证啦~】 苏景修转发微博:【嘿嘿嘿老婆我们要法定了!】 从他们相遇时起到如今,十二年过去,这场贯穿他青春期和往后人生的漫长爱恋,将由神圣的法定证明,来开启全新的篇章。 公共场合,没维持私下的亲密姿态,乔爱苏坐在苏景修旁边的椅子。 她靠左,他靠右,她头靠在他右肩膀:“阿景,你也太喜欢秀我了,天天发,每天至少两条,比你早年发营业微博还勤快。” 他发得勤快,她懒得发相同的,就负责点赞 分卷阅读150 。没办法,她的频率能升到每天一条,总离他差点。 每每想到他发微博时,她都在看,并在无数个日夜为恋情黯然神伤,苏景修心脏抽痛。 那是他难以治愈的痛处。 想叫她别去想不开心的,又怕这句话起反作用,苏景修半蹲在乔爱苏身前,整理她的衬衫领:“苏苏,秀喜欢的和为工作才秀的,是两种概念,从前的我懂得太晚。” 出于赌气而从事不感兴趣的职业,在圈内待久了难免后悔,咬牙坚持,也只能体会日渐增长的痛苦。 “呀,到我们了。”乔爱苏拍拍苏景修的脸,“快走。” 填完表,两人再三确认信息无误,上交表格,去拍证件照。 他们靠得极近,拍照的工作人员含笑提示道:“你们稍微离远点,脑袋别挨上。” “哦哦哦,好的。”苏景修按照对方所说,隔开点距离,“行吗?” “行了,很好。”工作人员夸奖道,“当过明星,挺会找镜头的嘛。” 在他转行做出成绩前,在大众看来,他还是那个明星,苏景修只是笑笑,他暗自立下誓言,要让大众改观。 没品出苏景修内心的弯弯绕绕,乔爱苏把它当成一句平常的赞扬,拉着他手说:“阿景是天生的视觉中心。” 六年的娱乐圈生涯能换来她的表扬,那他也值了,苏景修一瞬眉开眼笑,旋即收敛幅度,由工作人员拍下。 结婚证的红本到手,乔爱苏端详着她拿的那本。 她和苏景修从校园走到社会,从单恋走到结婚,在第九年修成正果,当中有过猜忌、争吵和分离,最终仍坚定地奔赴彼此,携手终生。 一场复杂而纠结的旅程,终被他们走顺,去向明朗的坦途。 比起乔爱苏的安静,苏景修正相反,先是举着结婚证手舞足蹈,又给在场的工作人员发喜糖,拍结婚证发微博,细细阅读起结婚证上每一行字。 高兴吗?当然高兴,可上头那股劲儿一过,苏景修开着车,高昂的兴致被冲淡。 她该再高兴一点的,都怪他,没给足她应有的关心,害她伤心难过。 不然她不会被百感交集占据心绪,感慨多过兴奋。 两年来,他们之间曾破坏掉的信任在愈合着,就差一层了,他们还能回到最初的状态吗? 捕捉到苏景修观察的视线,乔爱苏左手覆上他手背,轻声道:“我没事,想点小事而已。” 想点小事吗?苏景修怕他表现得太过,惹得乔爱苏消极,转移话题道:“中午想吃什么庆祝?” “我不该定太多目标的。”乔爱苏没头没尾抛出句,“像跑八百米,非要分成好几段,跑着跑着就累了。” 总是被塞大饼,她习惯性列出目标清单,等他兑现。等得越久,日积月累的越失望,进而形成深重的执念。 如今画的大饼早已兑现,她的清单清空,执念淡化,换而言之,她失去了目标。 “不是的!”在路边车位停车,苏景修焦急地向乔爱苏解释,“你没做错,错在我空口许诺,隔了很长时间才补上,但其实我早就该兑现它的!” “我一而再再而三拖延,开空头支票,导致你信心衰颓,完成它们了,你失去目标才累的。”他眼里泪意闪动,解开安全带,紧紧攥住她双手,“苏苏,我说到的事会马上做,就像我这两年来做过的。我不会叫你苦等了,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此刻,苏景修整颗心尖锐疼痛。 他们的感情曾出现过裂痕,它会减淡,不会消失,哪怕今天领证成为合法夫妻,那裂痕也确确实实存在着。 她的反应,便是裂痕存在的,最明晰的证据。他一时喘不上气,铺天盖地的憋闷席卷而来,密不透风包裹住他。 不,他不能传达这些负面情绪。闭眼再睁眼,苏景修眼中已无愁思,一片清朗。 手握成拳,乔爱苏拳心轻敲她的头。 她想,苏景修在改,他言出即行,信守诺言,这两年她也在转变观念,把每件事视作顺其自然发生的,而非一项项的待办事务。 两年,够她看清他改变的决心了。 她说:“好。” “苏苏,老婆,谢谢你。”苏景修抱住乔爱苏,任他的慌乱宣泄,“谢谢你爱我,没有夸张,能被你爱着,我三生有幸。” “阿景,我们一路走来,享有和忽略过的都很多,以后风雨同舟的几十年,我们别走太快,慢慢走吧,我想和你观赏更多的美妙风景。”乔爱苏抚摸着苏景修的脊背,柔声道,“我真的想和你创造更多心动的回忆,我们共同的,到老也能津津乐道回想。” 至于遗憾,就翻篇吧,何必为既定事实徒增烦恼,她放下了。 “我也真的很想。我想永远陪着你,你是我人生缺失的色彩,有你我才完整。”苏景修知道,乔爱苏想他能放下,能看开,别沉浸在往事中,他们携手向前走。 但是抱歉,他做不到,她没了执念,他有——一个 分卷阅读151 再难成就的执念,合该他拥有。 否则,那真是太便宜他了,爱人在怀,事业蒸蒸日上,没纷纷扰扰,无世俗烦忧,他不配拥有那样的生活。 再骗乔爱苏一次吧,苏景修想。 第72章 番外7 筹备 测量尺码,试过婚纱款式,乔爱苏设计起婚房来,与苏景修探讨各处的细节。 先前因工作,她搁置婚房的计划,这次她要赶在开学前,画好设计图。 婚礼选在海岛,室外会场以白和香槟金两色调为主,室内宴会厅以浅蓝色为主。两人绘制logo,书写并寄出请柬,拟定婚纱照的拍摄次序。 要去城堡拍婚纱照,出发前夜收拾行李,苏景修凑近乔爱苏的一个长条盒子:“这什么啊?” “啊,嘉楠送我的lolita配饰,挺难收纳的。”乔爱苏撒了有理论依据的谎。 叶嘉楠送了她一套花嫁作为新婚贺礼,她收好裙子鞋子及配饰,但盒子里装的,是她为还原乐佩造型定制的黑色长假发。 “啊,我不懂这种服饰,就觉得好神奇。”苏景修见过粉丝穿类似款式的裙子,在演唱会人群里很显眼。 “是吧,嘿嘿。”乔爱苏随意聊两句,“内部的风格也有差别呢!” 闲扯到天南海北,她成功躲过苏景修的盘查,却不知道他同样在行李中,藏了条裙子。 包机去英国,七月份国内酷热难当,在外站着都觉折磨,幸好这边天气相对凉快。休整一夜,乔爱苏和苏景修上过妆,换上服装,出门拍婚纱照。 嫌站得久会累,她没穿带跟的鞋,穿了双舒适的小平底。 她先穿最正式的主婚纱拍婚纱照,苏景修跟在乔爱苏身后,帮她提起拖尾。 天气变化无常,好不容易这两天全天晴好,万一赶上下雨天,婚纱在地面草坪蹭脏了,还得送去洗。 找好地点,苏景修松手,展开拖尾铺好:“趁今天还晴着,咱们把拖尾的拍完。” 他倒无所谓,一身西装什么天拍都行,就怕阴天拍,婚纱上缀着的水晶钻石等拍不出光彩,没法拍出她沐浴在阳光下、闪耀中的美。 他来她身边,乔爱苏为苏景修调整领带,抚过他脸颊:“气候差异嘛,要在家拍,咱俩估计会晒得够呛。” “不怕挨浇吗?”苏景修食指刮刮乔爱苏的鼻尖,“会很狼狈吧,我的小公主你,要被浇成落汤鸡了。” “很浪漫啊。”乔爱苏认真说道,“今生只拍一次的婚纱照,雨幕交织,我们在雨中对望,像在出演戏剧,氛围绝无仅有。” “那我来求雨?”苏景修举手要作法。 他还在当爱豆时,大家最怕演唱会下雨,那代表他们要在雨里唱跳,并遵照舞蹈走位,即使台上很滑。于是队友买了晴天娃娃,每人一只,巡演期间挂在背包上。 退圈后,他收起晴天娃娃放进抽屉,要拍婚纱照前,他又找出它挂回。 今天乔爱苏一说,苏景修想倒挂它来求雨了。 “哪有特意求雨的啊,傻瓜。”乔爱苏嗔怪道,“来吧,我们来摆pose。” 她仰头看他,红唇动人,苏景修情不自禁吻上,箍紧她吻得用力。 “你……你注意尺度。”吻毕,乔爱苏红着脸抗议,“当着他们的面,不准放肆。” 口红被他亲掉了,苏景修对摄影师和助理说声抱歉耽误时间,在装随身物品的小行李箱里,拿口红给乔爱苏补涂:“老婆,我错了。” “哼,罚你一脸口红。”乔爱苏照镜子查看妆容,“今晚就罚。” “好。”苏景修藏着今晚的特别安排,没说。 他们听从摄影师的建议换站姿、改角度。按理说苏景修拍过不少杂志,对镜头有掌控能力,可他今天显得分外紧张,频繁询问摄影师他有无失误。 “景修,你手劲轻点。”合作多次的摄影师出声提醒道。 摄影师记得上次,和乔爱苏拍摄节目宣传照时,苏景修就僵硬得要命,今天他们拍婚纱照,不僵硬了,改紧张了。 苏景修手放乔爱苏腰间,下意识搂得太紧,关注点集中在他的手,以及造成的婚纱褶皱上,会干扰到画面的和谐。 “啊,是吗?”苏景修慌张收手,揉起乔爱苏的腰,“苏苏,我没弄疼你吧?” 婚纱照,要拍出最美的她,乔爱苏全程游刃有余,而看苏景修屡次NG,她搂住他脖子,温声道:“阿景,干嘛要紧张呢?我们是相爱的,已经领了结婚证,是合法夫妻了。” “是我乐昏了头。”苏景修掩饰他的患得患失,装傻憨笑,“我就想抱着你,到老都不放手。” “阿景。”乔爱苏凝视着苏景修,“我爱你。” “苏苏,我爱你。”苏景修仍怀有不真切感。 他对自己说,这不是梦,你没在做梦,她还爱你,她只爱你。 再次投入拍照状态,两人按需摆拍,拍过婚纱照的夫妻都说过程 分卷阅读152 枯燥,他们以为他们是例外,今天一拍,名不虚传。 他们根本不是例外,过程太枯燥了,苏景修甚至记起被专辑内页拍摄支配的恐惧。 找华人朋友借来一匹白马当道具,它立在他们手边,乔爱苏牵上缰绳:“它脾气好吗?” “很温顺的。”苏景修摸向白马,它乖乖任他摸,“老婆,我都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怕什么啊。” 婚礼上,新娘一般是挽着父亲手臂,从红毯另一端向新郎走去。 是的,“一般”,乔爱苏不算一般,她父母双亡,婚礼上没人可挽,要独自走红毯,得选个别出心裁的走法。 “我想骑马走红毯哎。”话音刚落,乔爱苏便否定道,“不行,拖尾不方便,被马踩到怎……唔……” 被马踩到,我摔了怎么办,婚礼一摔很社死的。 赶紧捂住乔爱苏的嘴,苏景修皱起眉严肃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呜,我错啦。”乔爱苏晃着苏景修的胳膊,软声说,“阿景不要担心,好不啦?” “好。”苏景修瞬间放松。 刚复合那阵,他另有担忧。他不愿乔爱苏邀请某些亲人来,比如她父母,比如她同母异父的弟弟们,这群人要么作奸犯科,要么耳濡目染染上恶劣习性,没资格来婚礼。 况且这群人心理阴暗至极,嫉妒她爱情甜蜜事业有成,定会在婚礼上惹事搅局。 苏景修想好了,就算乔爱苏出面邀请,他也会暗中插手阻拦——感谢命运替他做主,除去她人生的阻碍。 环抱、亲吻、浅笑、对视,换地点换服装轮番拍过,在天公作美的下午,乔爱苏躺在加长林肯车顶不动弹:“摆拍拍得我脸都笑僵了,应该会选抓拍的几张吧,很生动。” 苏景修从家空运来那辆车,拿它凹造型,摄影师在树下乘凉,正操控无人机俯拍他们。 并排躺车顶,他伸个懒腰叹道:“好累。” 看天上朵朵白云飘动,乔爱苏盯着它们看:“云飞得好快,好多朵飘来,晚上也许会下雨。” “千万别下!”苏景修脱口而出。 “今天的外景快拍完了,下就下吧。”乔爱苏将固定头发的黑色夹子别紧,“我们可以打伞看雨呀。” “对哦,我们静静听着雨声,很温馨。”苏景修努力畅想他们的雨中漫步,“在清爽的天气,感受森林和湖水,到湖边看水面的涟漪。” 英国夏季日落很晚,折腾到晚上七八点,两人牵手去吃晚饭,吃完饭慢悠悠走着,看夕阳的余晖洒遍大地。 九点后的落日,很独特的体验,上车回城堡,困意袭来,一抹沉沉的金色落在乔爱苏眼皮上。 朦胧中她隐约有预感,这好像不是通往城堡的路,她醒来时,天彻底黑了。 车里柔和的灯光亮起,苏景修开了车门,牵起乔爱苏右手:“苏苏,带你去个地方。” 他提着灯,带她走进一间小木屋,长椅上摆着一个浅紫色的大盒子。 会是……它吗?乔爱苏心在狂跳,她拿开盒盖,一条公主裙被装在盒中,是她想找人做却没做成的裙子。 紫色、浅紫和白色三色的公主裙,穿好抽绳,领口袖口裙摆处缀有蕾丝花边,花纹暗纹都很精致,和乐佩穿的那条一模一样。 他圆了她想化身公主的梦。 拉好窗帘,苏景修拿起公主裙:“苏苏,穿上它吧。” 整个人因喜悦而颤抖,乔爱苏脱掉便服,穿上专属她的公主裙。 她在苏景修面前转了圈,大裙摆随她旋转散开,她问:“好看吗?” “苏苏的假发我带来了。”苏景修端出他藏起的假发,“还缺点什么呢?” 他又端着一篮鲜花走出:“我美丽的乐佩公主,这是你遗失的花朵吗?” 蓝粉紫黄白红,花朵颜色大小各异,乔爱苏看见它们时,心里只余惊喜的情感,一遍遍冲刷着她。他说想为她实现所有的梦境,他在为她实现了。 “阿景……”她本能地落泪,“我、我真……” 抱乔爱苏到梳妆台前坐下,苏景修梳理她长发,拿发网围住,再仔细戴好黑色长假发:“我的乐佩公主是黑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 他问过发型师电影里乐佩的发型,在公司里他的休息室偷偷学习编辫子,终能在今天,为她编起复杂精巧的发辫。 在镜中看苏景修为她编发,乔爱苏的心被感动填满,似有柔情随他倾泻,在夜晚蔓延滋长。 花朵在她及腰的发辫间盛放,苏景修带乔爱苏到穿衣镜前,照出她全身:“苏苏,你今天真美,我想用我的一辈子,来圆你的梦。” 固有的认知里,人长大就要放弃无谓的幻想,别去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而有这么一个人,把她的“不切实际”,化作了现实。 今天她真正成了公主,牵手离开小木屋,乔爱苏随苏景修来到湖边,一艘木舟停在码头。 还会有惊喜吗?她走上 分卷阅读153 船,坐到他对面。 船行至湖中,苏景修的定位传到合作人员的设备上,数千盏孔明灯缓慢升起。 她渴望的波澜壮阔的浪漫,他送给她了,置身其中,乔爱苏靠在船边抬头望,余光里,湖面映出漫天灯火。 “苏苏,或许你该多想些浪漫的愿望。”苏景修捧起乔爱苏的脸,一点点靠近,“反正我都会为你实现的,就大胆想吧。” 这一刻柔情满溢,乔爱苏闭上眼睛:“好。” 第73章 番外8 婚礼 婚礼前夜,两人被叫到家长处。 一家人商议过,仪式从简,改口之类的“传统”环节统统省略,改在私下进行。 “爸,妈。”乔爱苏唤道。 “哎。”柴莉将改口费红包塞给乔爱苏,“苏苏呀,爸妈希望你能开心,在你们的小家过得好,感情幸福,事业顺利,这就最好了。” “我们对阿景的教育有挺多缺陷,你别费心提点他,交给我们就行。”苏振江嘱咐道,“爸妈都是你的家人,今后你们组成小家庭,遇到难题尽管找我们,也多跟我们谈谈,我们毕竟是过来人。” “爸——你这套嗑儿翻来覆去说多少次了,我耳朵起茧子了都。”苏景修在一旁吐槽,“咱们快点到正题吧。” 正题,指他正拿着的首饰盒,里面装有镯子、项链和戒指三样金饰,简称“三金”,父母挑的它们,又粗又沉,分量颇足。 “苏苏,来看看喜不喜欢。”柴莉示意苏景修打开首饰盒,“你没耳洞,我们没买耳环,买的戒指。” “三金”主要图个彩头,乔爱苏笑着对他们说:“谢谢爸妈,我特喜欢。” 帮她戴完首饰给父母看,苏景修轻轻摘掉它们,放回首饰盒,又说了会话才走。 父母平日里没少找他谈话,今天他们只象征性说几句,教诲和记挂,他早烂熟于心。 到柴茵的套房,乔爱苏改了口:“妈。” “哎。”柴茵欣慰地握着乔爱苏的手,“苏苏,看着你们从大学到现在,外边那堆事也了结了,你事业越来越好,和阿景也越来越好,妈很满足。” 这位母亲多年的默默付出,乔爱苏看在眼里:“妈,你辛苦了。” “苏苏,真好啊,再没会伤害你的人,你们会变得更好。”柴茵摘下她戴了最久的翡翠镯子,戴到乔爱苏手上,“这个镯子送你,我戴了整整二十年,让它陪着你吧,把它当作我的守护。” 这些年,有姑姑和家人的关怀,乔爱苏再度收获被重视、被偏爱的感觉,她热泪盈眶:“谢谢妈。” 三人在客厅一聊聊了将近一小时,卧室突然传出游戏的巨大音效,显然是忘了调小声。 柴茵手机刚来微信,看她表情,乔爱苏意会:“妈,我们先去爸那边了,他睡得早。” “去吧去吧。”柴茵和他们相视一笑,保有默契。 脚步似千斤重,到了岳世荣的套房,苏景修犹豫着说:“我……我跟你说个事儿。” “儿子你说。”岳世荣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非谈公事的时刻。 儿子进公司后,经常来请教他有关企业管理的问题,他吸取教训,鲜少提及“父子情分”,悉心指导,和儿子的关系竟缓和了。 看儿子接管公司,运筹帷幄,能与他平和交流,岳世荣已然知足。 乔爱苏碰了碰他,苏景修数次深呼吸,开口道:“爸。” 一声“爸”,岳世荣陡然一惊:“儿、儿子……” 自己总在奢望死前能听儿子唤他“爸”,就在刚才,儿子叫了他一声。 没想就此改叫“爸”,轻易原谅不负责任的男人,苏景修说:“……你别误会,我没打算这样叫下去,今天苏苏要改口我才跟着改的。” 儿子能叫他“爸”,是出于结婚前夜儿媳要改口的动机,顺便改口的,不是原谅他。岳世荣平复心情,对苏景修说:“儿子,爸知足了,知足了。” “爸。”乔爱苏改换称呼。 “好,”岳世荣各握住他们一只手,将手叠在一起,“你们小两口做好人生规划,好好相处,好好生活,爸爸祝你们和和美美的。” “我们会的。”苏景修笃定道。 “来,改口费收好。”岳世荣拿了红包送乔爱苏,“明天婚礼,见完你姑姑就早点睡吧。” “你也早点睡。”苏景修和乔爱苏出了房间,去见姑姑。 时间会印证承诺,苏景修已用行动证明,他把乔爱苏放在心尖上,乔芷兰没再多说,只道:“小景,说到做到,照顾好苏苏,别让她受委屈。” “谢谢姑姑对我的信任。”苏景修并非第一次得到姑姑认可,可他每次都感到荣幸。 闲聊片刻,两人在姑姑催促下回去睡觉,今晚分房睡,苏景修在门口亲了乔爱苏一口:“苏苏,我的老婆,明天见。” “嗯。”乔爱苏踮起脚尖,回吻苏景修,“老公,明天见。” 分卷阅读154 “明天见。”苏景修怀着雀跃,一步步走回房间。 一大早,乔爱苏起床洗漱完做妆发。 她反感接亲,又堵门又为难新郎又找婚鞋的,弄得大家全员狼狈,最后还得敬茶并拜别父母,这对她纯属无用环节嘛!加上伴郎伴娘各只请了一位,他们索性删掉接亲,只留下发红包的环节。 伴郎陈愈敲开房间门,发红包给乔爱苏的表妹兼伴娘邹漪:“红包拿好。” “谢谢陈愈哥。”邹漪望向后边的苏景修,调侃道,“新郎官是石化了吗?” 门被推开时,乔爱苏占了他世界的全部,苏景修呆立在她眼前,手心出汗,嗓子哑着。 她在今天有着最圣洁最纯净的美。头纱下的她,面容似真似幻,情意却从眸中透出,直传到他心底。 初见,他便认定她是他今生所爱,他们经历暗恋、试探、告白、交往、分手和复合,终进入婚姻殿堂,缔结契约。 伴郎伴娘喊了他三声,苏景修回过神来,他单膝跪地伸出手,牵住乔爱苏的左手:“苏苏,我来接你了。” “好,”乔爱苏笑靥如蔷薇般娇羞,回应苏景修,“我要跟你走啦。” 布置上排场够大,形式上简单而隆重,完美呈现她最理想的婚礼,前后没有居心叵测之人侵扰,爱她的齐聚在这里,来见证她与她爱的永结为好。 曾经,乔爱苏背负沉重的枷锁,“父母”只会为她引来无穷后患,令她承受无端的攻击和鄙夷。而今阴霾一扫而空,她全无顾虑,和苏景修在未来的道路上前行着。 “是我抱你走。”苏景修一把抱起乔爱苏,出房间,上婚车。 标准的恋爱长跑,他们的熟悉感亲密感无与伦比,十指相扣,苏景修慨叹:“最重要的日子,和你牵了手,我一下就放轻松了。” “老夫老妻了嘛。”乔爱苏喜欢“老夫老妻”一词,它别有趣味,那种闲适自在体现得淋漓尽致。 凑近拨弄头纱,苏景修轻蹭乔爱苏的面颊,低声道:“等我们八十岁了,也要牵着手去跳广场舞。” “不,你腿有伤,我怕跳出毛病。”乔爱苏搂着苏景修的脖子,微微嘟起嘴,“不要跳嘛,你年轻时还没跳够嘛?” “这时候还顾着担心我,老婆你好爱我。”本想在婚礼上吻乔爱苏,苏景修蓦地被她触动,再难忍耐,撩起头纱抢先吻她。 和他一同被洁白的头纱笼罩,乔爱苏抬眸凝望苏景修,恍然大悟:“怪不得不让我涂口红,敢情你早有预谋啊。” 车上有补妆的小化妆包,在目的地停靠,苏景修拔掉盖子,为乔爱苏涂好口红:“来得及补涂的。” 新郎先下车等候,车开到终点,新娘再下车走红毯。苏景修走前,乔爱苏拉住他,得心应手撒娇:“阿景阿景,今天的你身姿格外挺拔,我要夸夸你。” 刚要迈出车内,苏景修回身,隔层头纱捏捏乔爱苏的脸蛋:“宝贝真欠亲,我晚上一定要多亲亲你。” 他没告诉她,他昨晚激动得睡不着觉,彻夜未眠。 边看她边倒着行走,苏景修不停冲她招手,乔爱苏降下车窗,举起捧花喊道:“老公,待会见!” “老婆我爱你!”苏景修双臂在头顶比心,不慎摔了个屁墩,“哎呦!” 他好傻,乔爱苏忍俊不禁,她控制住不去笑得打嗝,静待下车。 苏景修已等在红毯末端,他望着乔爱苏走向他。 她一袭婚纱,缀饰熠熠闪光,衬托得她光彩夺目,一个人手持捧花,走在红毯上,以最明媚的姿态来迎接他们的婚礼。 坏人都有应得的下场,没有人再来破坏干扰,他们的爱情故事,结局像童话般圆满。 婚礼进行曲响彻全场,耳边是神圣浪漫的旋律,乔爱苏踏着音乐走到苏景修身旁。 仪式由宋翎主持,一系列的流程过后,双方宣读结婚誓词,看乔爱苏要先发言,她递过麦克风:“在婚礼这天,新娘想对新郎说什么呢?” 接过麦克风,乔爱苏使坏大声问道:“阿景,你怎么又哭啦?” 说完,她将麦克风递到苏景修嘴边,大家发出友善的笑声。 顺势握紧她手,苏景修郑重道:“苏苏,能和你结为夫妻,我得偿所愿。十五岁见到你,当时我想,世界上怎么能有那么美好的女孩?我不自觉地就被你吸引,越了解你,我越发现你的宝贵,想和你拥有共同的未来。 但过去的我幼稚冲动,太自我,太任性,不肯直面错误,以至于要你退让来迁就我,伤你太深。能和你重新开始,是我今生的幸运,一天天陷入名为你的漩涡。” “在你的爱里,我学会成长,学会肩负爱情与婚姻的责任。”苏景修深深注视乔爱苏,亲吻她手背,“苏苏,我们永远相爱吧。” “阿景。”乔爱苏绽放温柔笑意,“以前我最想要真实的你,因为我最初喜欢上的,不是大明星苏景修,是学生时代的少年苏景修。我的少年,会为我守在图书馆门外,喊来校工开门, 分卷阅读155 会收着我送他零食里的一粒小石子,会在我因父母而消沉沮丧时,悄悄放一包三角牛奶在我桌上,会守护我、保护我,在寒冷的冬夜阻止小混混们的暴行,为此蒙受骨折的痛苦。” “少年当了明星,我渐渐被人设与真实的界限困扰,我们渐行渐远。后来你退圈回归你渴望的生活,改掉昔日的缺点,寻回了我始终爱着的真实,我记忆中难再续的感情,终得延续,它比从前更成熟,更温和隽永。我愿意和你互相扶持,走过每个春夏秋冬,老了也要携手同行。”乔爱苏应和苏景修誓词的结尾,“我想我要永远爱你,我们永远相爱。” 今天,他们再一次许下誓言,苏景修失态流泪,他撩起头纱,给乔爱苏最热烈的亲吻。 亲吻间,乔爱苏回抱苏景修,她闭眼,阳光变成明亮的色彩,她的世界尽是光明。 要和他拥抱一场坦途。 第74章 番外9 毕业 度完蜜月学校开学,乔爱苏开启她的研究生生涯,和盛观星继续当室友。她们同去上课,泡图书馆,分享资料,课余处理公司事务,几乎与本科时并无不同,除了……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乔爱苏偷瞄一眼,苏景修正在教室外等她,只要没在开会或出差,他就会来接她,风雨无阻。 今年她研二,读研的两年来,他们像校园情侣那样,有时排队买小吃买奶茶,会去食堂吃饭,在林荫道漫步,夏日夜晚坐在湖边长椅聊天。 他总会带些东西来,可爱的羊毛毡小动物,加冰块的西瓜汁,塞得满满的水果捞,冒着热气的烤地瓜,裹厚厚巧克力外壳的糖葫芦,种类随季节而变换。 说要送花,他也未曾失约。 刚下课,乔爱苏迅速站到墙边,腾出位置免得堵门——苏景修率先冲上来抱紧她。 “苏苏,我带了茉莉花来,喜欢吗?”苏景修每天送花,一束茉莉被他拿丝带系住,馨香在走廊飘散。 花束拿在手中,乔爱苏嗅着花香:“喜欢!” 陆胜寒在开会,小礼物托助理送的,盛观星拉上背包拉链,对乔爱苏说:“苏苏,我去他公司了,拜拜~” “拜拜!”乔爱苏将一朵茉莉花别在苏景修耳朵上,“我们回家吧。” 他们养成习惯,去海边时会买只密封罐,装进海沙和贝壳,今天回到家,她整理起柜子里装的密封罐。 擦干净摆好,数了数,差一只便能组成7×7,乔爱苏改成8×6的摆放阵型,48只罐子按时间排列,她拍照片发微博,躺沙发上小憩。 做了晚饭,苏景修在楼梯口喊了乔爱苏三声,她没应,大概是睡着了。他轻手轻脚进房间想等她睡醒,看她手机亮着,定格在微博界面,是个视频。 【@内娱舞台现场:十年前的今天,Glary7带来《动听》现场舞台。】 居然都十年了,看到“十年”二字,苏景修短暂愣神。他记下音量,调到静音,退出视频点进原博,右上角有黄色的小星星,是收藏标志,说明乔爱苏刚刚收藏了。 他又看她的个人页面,“内娱舞台现场”的账号,排在她微博“最常访问”的首位,她没关注,但她常看。 她还是想看他上台跳舞的吧。 前些天苏景修的三个前队友上综艺,看电视时他随口和乔爱苏谈起舞台趣闻,她只倾听,没给出看法。而当初,是他自私透顶,不允许她去看他线下演出,还找购票平台封她的号。 他摸向右膝,伤处休养得当,能参与些体育活动,他想…… 见乔爱苏睫毛微颤,苏景修忙擦去屏幕上指纹,调好界面,手机放归原位。 转眼已是读研的第三年,半年前两人搬进新家,新房全由他们设计,处处皆有爱的气息。今天,乔爱苏刚和导师沟通论文并定稿,只需等待论文答辩,可以小小地休息了。 上个月,乔爱苏发觉苏景修的反常,他在强忍不适,似是膝盖又疼痛起来。问他,他什么都不说,她向副总秘书和助理打听,他们口风极严,只说有大活。 提前了每年的例行体检,乔爱苏全程跟在苏景修身边,紧盯体检报告,没看出问题来。怎么回事?她决定亲口问问。 浴缸里,乔爱苏贴在苏景修后背,为他按摩肩颈和上臂:“老公,你身体不舒服,是工作累吗?又来新项目了?” 压力大,他会靠健身来解压,强度太大造成劳损,也说得通。 她声音比平时更低柔婉转,尾音勾得他心痒难耐,说是按摩,肢体语言却表明,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苏景修认清乔爱苏在诱供,咬紧牙关没从实招来:“嗯,有个大项目,不过没到加班的程度,有空陪你。” 没享受够二人世界,苏景修坚持要亲自下厨,有孩子后再请厨师保姆,乔爱苏提议道:“论文毕设都搞定了,这阵子我来做饭吧。” “不用。老婆,你等吃就好,别操心别的。”明知他只吃乔爱苏的美人计,苏景修偏不招,“我说过要让你一年不下厨,少一天怎么能行 分卷阅读156 ?” “老公……”乔爱苏不死心地试探苏景修,向他敏感的耳垂吹气,“你最近在忙什么,透露给我嘛,你知道我嘴最严的。” 思考一番,苏景修反客为主,他转过身,轻挑乔爱苏的下巴,正对她柔软的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小嘴很甜很软。” 三番五次被糊弄,乔爱苏确定苏景修没伪造健康状况后,也没再追问公司的事。很快,她完成论文答辩,月底就能拿到学位证了。 班级组织拍毕业照,苏景修大手一挥说他承包了。拍照当天,他请来知名摄影师,还提供了定做的学位服,大家一穿,质感比学校统一发放的好上不少。 拍过集体的,众人解散各拍各的。 留在学校大门前拍合照,盛观星在阴凉处补喷防晒,帮乔爱苏来回喷了三四遍:“我们两口子沾你们的光了。” “我们约好要拍的,你这哪叫沾光呀?”乔爱苏在太阳穴涂上清凉油缓解暑意,拿小风扇吹吹,“好热哦,明天周六,今晚去蹦迪?” 今晚有绝密计划,盛观星要瞒着乔爱苏,直到计划揭晓。她讲出事先编的谎言:“啊,好,毕业照你们承包,蹦迪我们承包,行吧?” “行,拍完毕业照,咱们先吃点垫垫,蹦迪歇会去吃夜宵!”乔爱苏找好想去的餐厅,发消息订位,“在哪吃我来选。” “好,我付钱。”盛观星爽快应下,“你随便吃。” 轮到她拍照,乔爱苏被苏景修背后抱。 她穿着蓝黑相间的硕士学位服,黄色的垂布代表工科,他环住她腰,碰碰她手:“苏苏,我真庆幸我有机会,能陪你度过这三年,和你走遍校园。” 苏景修伸手帮她遮挡阳光,透过指间的缝隙,丝缕阳光照进来,乔爱苏仰望天空:“之前我没想过进修,以为我们会错开校园时光呢。” 历经身份与心境的转变,这份迟来的校园恋情很有安定感。 “苏苏,我错过太久了,不想也不会再错过了。”苏景修想说对不起,嫌煞风景,把它藏在内心深处。 积攒的悔恨无处宣泄,他错过的不仅仅是那四年,许多珍贵的回忆他都错失。陪伴里没有他,他仿佛一个过客,惯性缺席她的过往。 而这三年,一切的一切,都在成全他的遗憾,他何德何能享有。 有同学在等拍照,乔爱苏看摄影师拍好照片,向右挪动一小步:“好啦,我们转战广场再拍吧。” 他们横着撤离,苏景修对影子打趣道:“你看,我们多像两只捆绑的大闸蟹,我要和你锁死。” “看你那傻样。”乔爱苏的微笑荡漾开来。 下个月她要承担一项重大设计,刚毕业就投身忙碌的工作,趁剩下的大半个月,再多玩玩吧,今晚去尽情蹦迪。 等等,他们为什么在大吃特吃?点餐的工夫有事回公司,乔爱苏一回来就看桌上摆满食物。 她的份也严重超标,震惊于三人超出下午茶规格的食量,她忧心忡忡劝道:“喂喂,吃太多蹦迪,肠胃会很难受的!” “可是苏苏,我好饿啊。”盛观星可怜兮兮地瘪瘪嘴,“我保证准时进场,不会鸽你的。” “算了,今天晚点去吧。”情况有变,乔爱苏延后蹦迪,“我等你们消化好再蹦,胃别伤着了。” 在他们鼓动下,乔爱苏不知不觉吃了接近一顿,中途苏景修说公司临时要开会,先走了。 今天他包的场,她在餐厅喝茶闲扯消食,一看表,七点半。 吃饱喝足,乔爱苏神思倦怠:“啊,没劲蹦迪,咱们改看电影吧。” “好。”盛观星即刻同意。 半路乔爱苏困得要命,没等说出想回床上睡,她已睡得昏天黑地。眼罩耳塞的遮蔽感传来,她拿掉它们,惊觉她竟身处体育场。 一瞬,灯光炫目,炫酷的光效照亮内场,乔爱苏看向周围,她的家人、朋友、同学和同事坐了满排,朝她挥舞着荧光棒。 邹漪和乔子睿一人一块灯牌,齐声对她喊:“姐,祝你毕业快乐!” “谢谢亲爱的弟弟妹妹!”乔爱苏起身抱住他们,“谢谢大家能来庆祝我毕业!” 是苏景修精心安排的毕业庆祝,乔爱苏还想去找他,被弟弟妹妹推回座位。 众人归位,灯光熄灭,只剩荧光棒灯牌在发光,黑暗中,升降台升起。 苏景修站在升降台上,他身穿银色的铠甲,扮作骑士,持着一顶闪闪发光的钻石王冠,迈着坚定的步伐向乔爱苏走来。 他创作的送给她的钢琴曲,回响在偌大的体育场。 “苏苏,祝你毕业快乐。”苏景修沿台阶走下舞台,将王冠小心翼翼戴在乔爱苏头上,“你有一个梦我没实现过,你爱我,在意我,知道我不喜欢娱乐圈,又怕我旧伤复发,明明想看我上台表演,却从没提过。” “但今天,我想圆你的梦,在你毕业的前夕,圆满你所没圆满的。不管我退圈多久,你一句怀念喜欢,我依然会重返舞台。”苏 分卷阅读157 景修手梳理着乔爱苏的刘海,低下头,“苏苏,我不是故意要隐瞒排练消息的,谁叫你太关心我了。” “阿景,谢谢你为我圆梦。”乔爱苏会看苏景修当年的舞台,她想,他早厌倦娱乐圈,怕是不会为她唱跳了。 今天,他重返舞台,只为能实现她的心愿。 “这首《动听》唱给苏苏,我想和你,把我们的人生唱成最动听的曲目。”苏景修拿出麦克风,做邀请的手势,“你愿意和我合唱吗?” “我愿意。”乔爱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