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大反派》 分卷阅读1 【穿越】《嫁给大反派》又名《夺回女主光环》作者:春温一笑 文案: 本文又名《夺回女主光环》、《和大反派私奔之后》。 陆离一个不小心,穿进一本苦情文。女主为情所困,女主父兄被害的时候,母亲和弟弟含恨而死的时候,女主总是在被男主误会、被男主虐打,命悬一线,危机四伏。 陆离穿来了,自然要逆天改命,救父母亲人,离开渣男,嫁给深情腹黑大反派,高歌逆袭。干就完了,奥利给! 萧淙:她暗恋我,做梦都想嫁给我,为了嫁给我,天真单纯的她出尽百宝…… 陆离:萧国舅你想多了。萧淙:成亲吧。 陆离:好。嫁给位高权重大反派,气死原男主那个渣渣。 1V1,HE,日更。 一句话简介:夺回女主光环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离;萧淙; ┃ 配角:家人亲戚等 ┃ 其它:春温一笑作品 ☆、001 古朴的房门上,挂着一面铜镜。 一位身姿纤弱柔美的女子,独立铜镜前,若有所思。 铜镜由名师打造,技艺高超,可以清晰的映出人影。 镜中女子柳眉杏眼,雪肤细腻,红唇微抿。 是位美得令人怦然心动的古典美女。 如果要挑缺点的话,那就是过于清瘦了些。不过,却让她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姐姐,不能……不能在这里照镜子……”十一二岁的青衣小丫环见到这一幕,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没事。”古典美女安慰的道。 铜镜当然是可以照的,但这种悬挂在门上的铜镜有特殊作用。 古人以铜镜为降妖镇邪之物,认为凡是魑魅魍魉之物,只要经过镜子的照射,完全可以让其露出本来面目,正所谓 “镇宅神以埋石,厌山精而照镜”。 所谓的“照妖镜”,就是这么来的。 也就是说,普通的铜镜是镜子,而挂壁镜是收服“妖邪”的法器,应该敬而远之。 小丫环眼中含泪,“哪个女子不爱美?女学士故意把姐姐安置在这里,所有的镜子都搜走,她,她没安好心……” 小丫环在抹眼泪,而古典美女再次望望镜子,确定了她穿书的事实。 她叫陆离,她穿的这本书,女主和她同名同姓。 正常来讲穿成女主应该还是不错的,毕竟有女主光环嘛。但不幸的是,这是本虐文。女主陆离这位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命运多舛,时运不济,一本书从头到尾,被男主高祯虐心又虐身。 女主随父亲陆允巡按湖广,中途救了六皇子、潭王高祯,并爱上了高祯。男主高祯却误以为救他的人是女二盛容,对盛容非常感激,对女主视而不见,女主伤心欲绝; 男主对盛容的父亲、湖广总督盛兴昌的罪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助盛兴昌销毁了一些罪证,导致女主的父亲陆允及两位兄长陆亢、陆亨含冤入狱,女主及母亲沈氏、幼小的堂弟陆亮,被官卖为奴。女主伤心欲绝; 陆允的至交好友贾伯光将女主、沈氏、陆亮三人买下来,女主暂时安全了。但她记挂狱中的父兄,一心一意要为父兄洗清冤屈,因此求贾伯光设法,进到已改任吏部尚书的盛兴昌府中为婢女,要寻找证据,为父兄翻案。但在盛府经常看到男主来和女二幽会,女主伤心欲绝; 男主怀疑女主是其他皇子派的暗探,向女二要了女主,多次虐打后故意给了夫人的封号,却在当晚召了别的美人饮酒作乐,不和女主同房羞辱女主,女主伤心欲绝; 男主迎娶女二,女主全程旁观,伤心欲绝; 男主虽然迎娶了女二,且和女二非常恩爱,但还是对身份卑微的女主动了情。男主羞于承认这份情,故意召侧室夫人侍寝,故意命女主值夜,女主伤心欲绝; 女二流产,男主怀疑女主从中动了手脚,把女主打了个半死,女主伤心欲绝; ………… 女主伤心欲绝了多少回,陆离已经数不清了。 不只虐心,还虐身。 女主被鞭打到晕倒;雪地罚跪到晕倒;绑在烈日下暴晒到晕倒;禁足,饿到晕倒;驱逐到小寒庄,吓到晕倒;被尚仪女官陷害,命悬一线;被大太监陷害,命悬一线;被五皇子妃陷害,命悬一线;被皇后下令勒死,命悬一线; ………… 晕倒无数次。命悬一线无数次。 被折腾成这样,女主还是一直坚强的活到了最后。 猫有九条命,女主比猫还多一条命。 女主的父兄最后没有救出来,母亲和堂弟先后去世,直接或间接,女主一家因为男主,家破人亡。 女主被鞭打,男主亲自动手的;女主雪地罚跪,男主下的命令;绑在烈日下暴晒,禁足,驱逐等 分卷阅读2 等,也是男主下的命令。 但是,但是!最后男主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救他的人是女主而不是女二,他抛下奄奄一息的女二向女主表白,女主接受,HE了! 陆离看到这样的结尾,有点懵。 谈恋爱么?家破人亡的那种。 谈恋爱么?体无完肤的那种。 “有没有搞错,这样都能HE?”陆离发了句牢骚。 发完牢骚,陆离就穿书了。 …………这书有毒啊,发句牢骚,罚人穿书? 陆离穿过来的时候,是男主对女主的感情一天天加深,男主为此大为苦恼,找了个借口把女主驱逐到了偏僻荒凉的小寒庄。 虽然是虐文的女主,女主光环也是有一些的。比如说男主高高在上,傲慢无礼,女主偏偏要和男主对着来,成功的引起了男主的注意。男主爱上了女主,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倒这份爱,故意折磨女主,把女主发配到小寒庄,要磨磨女主的性子,要把女主教成他想要的柔顺女子。 这特么的不是有病么?柔顺女子他身边一抓一大把,放着现成的不要,偏要费劲巴拉劳民伤财的去改造一个。 看来还是储位之争不够激烈,男主这位六皇子,简直闲出屁了。 “有病。”陆离走出屋子透气,仰头看天,忍不住骂出声。 她想回家,她想住家里有四间卧室两个卫生间有中西两个厨房设施齐全到处有玻璃镜的排屋,不想在这鬼地方用“照妖镜”。 此时此刻,陆离也想像金毛狮王一样,大骂“贼老天”。 “姐姐骂谁?”小丫环小心翼翼的问。 这小丫环名叫乐芹,乐芹的父亲覃主事是女主父亲陆允的属官,因为陆允的官司受了牵连,覃主事入狱,独生女儿覃乐芹被官卖。乐芹被卖后备受欺凌,陆离设法将乐芹买了来,留在身边,原本是想保护她的,谁成想一起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乐芹只有十二岁,因为很是吃了一些苦,个头没长高,看着比实际年龄小。 十二岁也就才上初一。陆离今年十八岁,已经参加过高考,准备上大学了。 陆离父母都是医生,虽然有“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说法,但陆离还是毅然决然的报考了医学院。 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愿以偿考上了心仪的学校,心仪的专业。可惜一天大学没上,一不小心穿书了。 “没事。”陆离摸摸乐芹的小脑袋。 在陆离眼里,乐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姐姐,咱们该怎么办啊。”乐芹鼻子一酸,想哭,“六王爷把咱们贬到小寒庄,庄上的事是甄庄主和女学士说了算。甄庄主什么事也不管,女学士只管为难姐姐,这都罚了姐姐多少回了?罚抄书也就算了,还罚禁足、不许吃饭,我怕姐姐的身子撑不住……” 陆离扯扯嘴角。 女主在小寒庄,确实是吃够了苦头的。 小寒庄是潭王高祯的私人庄园,地处山区,很是荒凉。高祯只有打猎的时候偶尔会到这里小住。小寒庄管事的人,一个是庄主甄清泉,一个是潭王派来看守训导女主的后宫文学馆女学士朱慧菲。 庄主甄清泉从前在京营任职,后来腿受了伤,在小寒庄其实是养老的。他不过四十岁的年纪,整个人却是暮气沉沉的,眼睛无神,说话少气无力,一脸的生无可恋。 但他这个庄主一直坐得稳稳的,也是奇事。 小寒庄的居民大都是退伍老兵及家眷,居然都服他管。 女学士朱慧菲平时是在宫里教导宫女文化书算的。这回被潭王派到了小寒庄这样的荒僻之所,满心的不高兴,气全撒到女主身上了。仗着潭王的命令,再加上收了盛容母亲盛夫人的贿赂,对女主百般为难、欺凌。 一个四十多岁、下人打扮的中年女人,抹着眼泪进了院子。 “奶娘。”乐芹见到她的奶娘这样,就知道又被人欺负了,心疼得跑过去,接过奶娘手里的食盒。 “太欺负人了。”奶娘哽咽,“你们瞅瞅,厨房给咱们的就是这些……” 食盒里是少量的残羹剩饭,都已经馊了。 “我去找他们理论!”乐芹气坏了。 “我的好姑娘,快别这样。”奶娘忙拉住她,“你还是个孩子,你就在这院子里待着,可不敢出去。这庄子里的人都坏,尤其丽桂和冬荣,最喜欢欺负你……” “谁欺负她了?” “她算什么呀,也值得我欺负?” 尖酸刻薄的女子声音,非常难听,简直是魔音入耳。 院门前站着两名宫女打扮的少女,神色气愤又不屑,还有几分趾高气扬。 两人手里都提着食盒,离着老远都能闻到香气。 “丽桂,冬荣,不许对我奶娘叫嚷!”乐芹忙跑过来,和这两个宫女理论。 丽桂相貌有几分艳丽,自恃容貌,自视甚高,“你家夫人不过是潭王府的侍姬,六王爷给她脸面,府里称一声夫人 分卷阅读3 ,其实并没有朝廷的册封。没有册封,就是没有名份,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劝你们主仆三人安份些,老老实实听女学士的教导,方是正理。背后埋怨,说女学士的坏话,对女学士身边的宫女不敬,皮庠庠了不成?” 冬荣没有丽桂容貌好,最多算是清秀,说起话来和丽桂一样无礼,发作陆离道:“六王爷都把你贬到这荒僻之处了,可见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摆架子给谁看?你还敢瞪我?” 乐芹气得眼泪汪汪,奶娘气得直哆嗦。 陆离的注意力却在食盒上。 “你们吃的什么?” 丽桂一声哧笑,得意洋洋的把食盒打开,“普普通通,三荤两素,外加一个汤。” “还有新鲜果子。”冬荣也把食盒打开炫耀。 丽桂和冬荣看看自己食盒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再看看奶娘食盒里那些残羹冷炙,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声。 陆离顶着个夫人的名头又怎么了?还不如她俩过得好呢。 别说锦衣玉食了,连顿饱饭都混不上。 “陆夫人,你可真惨啊。”两个宫女假惺惺的,想装出怜悯模样,但实在装不像,分明是嘲讽。 陆离嫣然一笑。 如果是原女主,这会儿只能忍气吞声,关上院门,让乐芹和奶娘吃那些冷饭,她自己忍着肚饿黯然神伤。但陆离不一样,陆离是个吃货,受不了美食的诱惑,忍不了饿。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把你们的食盒留下来。”陆离语气轻松的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推荐: 推荐新文《国民闺女有异能》 影帝爸爸,画家妈妈,温馨的家,萌萌的娃。 国民闺女两岁半,金句频出机灵可爱。 谈笑嫣:我不只会卖萌,还有一双慧眼,坏人脑门上刻的字我能看见,坏蛋在我面前无所遁形。 谈笑嫣: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女主古穿今,前世的记忆是慢慢恢复的,一开始只是有异能的萌娃。) APP端直接搜索文名,或者进入作者专栏即可找到XD ☆、002 丽桂和冬荣傻呼呼的瞪着陆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陆离,这个所谓的陆夫人,一直柔弱可欺,什么时候这么嚣张过? 丽桂下意识的抱紧食盒,“就不给!你还敢硬抢不成?” 冬荣却提着食盒嘲笑,“哟,长本事了?敢命令女学士的贴身宫女了?我若到女学士面前告个状,你是想挨打,还是想挨罚?” “放肆!”乐芹一激动就全身发抖,声音里带哭腔,“你们就不怕我家夫人回到潭王府,求王爷惩治……” “做你的春秋大梦。”冬荣啐了一口,“你也不打听打听,但凡被发配到小寒庄的,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潭王府的!” 丽桂也不紧张了,把食盒放在台阶上,“有胆子来抢啊,来拿啊。哼,都被六王爷放弃了,还想回府固宠?” 冬荣把食盒和丽桂的放在一起,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姐姐,怎么办?”乐芹紧张的小声问道。 “抢。”陆离早拿定主意了。 乐芹抿抿嘴唇,“她们欺人太甚,咱们反正是个死,抢也行。可是姐姐,我打不过她们……” 乐芹也不是不和丽桂、冬荣打过架。一则她年龄小,二则她经常吃不饱,不是那两个女人的对手。 “我来。”陆离活动着手腕。 陆离当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了。不过,她练过几年跆拳道。 丽桂和冬荣笑得正高兴,陆离飞起一脚,两人齐声惨叫,摔倒在地。 陆离兴奋的原地蹦了两下。 一脚踹两个!那么多年的跆拳道没有白练啊,虽然不能行侠仗义走天涯,踹丽桂和冬荣还是可以的! 丽桂愤怒又恐惧,“你敢打人,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敢打人?” 冬荣嘴唇哆嗦,“你你你等着,女学士饶不了你……” 乐芹豁出去了,“反正不能善了,索性多打几下,我也出口恶气。”抓散了丽桂的发髻,抓花了冬荣的脸。 丽桂和冬荣挣扎着爬起来,哭哭啼啼跑了。 “吃饭。”陆离一手一个,拎起两个食盒。 “对,吃饱了再说。”乐芹也是饿坏了。 奶娘忧心忡忡,“这两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回去跟女学士告了状,女学士怎肯善罢干休?” “她俩不会告状的。”陆离打开食盒,招呼乐芹和奶娘快吃,“女学士待人严苛,对丽桂和冬荣也一样。如果知道丽桂和冬荣丢了她的人,连个食盒都保不住,女学士最先要罚的就是两个宫女。” “所以丽桂和冬荣不会告状?”乐芹眼睛一亮。 “不想被罚,她俩就只能憋着。”陆离喝了一小碗汤,胃里舒服了,一脸惬意,“以后她俩肯定要报仇,咱们防着便是。” 分卷阅读4 “以后的事谁管啊,先顾眼下。”乐芹小声嘀咕。 奶娘是从来不和陆离、乐芹一起吃饭的,乐芹也不勉强,拨了饭菜给她,让她到隔壁去吃。 乐芹好多天没吃肉了,几块红烧肉下肚,眉花眼笑。 陆离也吃得很开心。 笨鸡蛋,土猪肉,自然养成,好吃! 愉快的午餐之后,乐芹收拾餐具,陆离在院子里散步。 她回忆着剧情,知道这个时候女主的父亲、兄长在天牢,而女主的母亲、堂弟在贾伯光家,日子苦不堪言。 贾伯光对女主母亲、堂弟自然是好的,但他是男人,大部分时间不在家。 贾伯光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叫贾清涟。贾伯光想过继女主的堂弟陆亮为嗣子,因为这个,雷氏恨透了陆亮。 女主的母亲沈萍是个大美人,雷氏疑神疑鬼,总以为沈萍在勾引贾伯光。贾伯光不在家的时候,百般折磨沈萍。 沈萍视贾伯光为恩人,知道贾伯光和雷氏夫妻感情很好,所以把这一切都忍了。偶尔见到贾伯光,一字不提。 父兄在狱中,等着女主搭救;母亲和堂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等着女主搭救。 任重而道远啊。 陆离摸摸自己的肩膀,轻轻叹气。 这柔弱的双肩,要挑起怎样的重担? “姐姐。”乐芹跑过来找她,嘴唇发白,“我奶娘,她,她胸闷,透不过气……怎么办?小寒庄没有大夫……” 陆离心一紧。 瘟疫!书里写过的,女主被关在小寒庄的这段时期,小寒庄以及小寒庄所在的怀县,发生了瘟疫! 陆离果断挥挥小手,“立即上山!乐乐,山上有一种叶子血红血红的野草,你知道吧?当地人叫它红叶草。这种草能治你奶娘的病。” “院子里就有几株。”乐芹忙提醒。 陆离和乐芹找到红叶草,采摘下来,回到屋里,陆离指挥乐芹,“里外各一层棉布,红叶草放中间,你用针线这样缝,对,就这样缝,然后穿上棉绳。好,口罩做成了。” “口罩?”乐芹奇道。 “嗯,口罩。”陆离自己先戴好,然后帮着乐芹也戴好,“你奶娘的病是会过人的,咱们戴上口罩,便好多了。” 陆离吩咐乐芹,“你把红叶草煮了,汤汁喂给奶娘。” 乐芹喂过奶娘红叶草汤汁,奶娘舒服了些,睡着了。 乐芹忙着照顾奶娘的功夫,陆离双手托腮,仔细思量。 她记得书里的情节是女主也中了招,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差一点就死了。后来无意之中发现红叶草可以治瘟疫,女主救治过小寒庄的人,之后不顾男主的禁令,出发到怀县救治百姓。 女主不眠不休,废寝忘食,救治了无数的百姓。最后,她累病了,累得倒下了。功劳却算在了怀县县丞的头上。 怀县县丞赵大损,是盛兴昌的内侄。 赵大损因功连升三级,盛兴昌的势力更大,扳倒他更难了。 女主是圣母,虽然后果对她不利,但她并不后悔。 “百姓无辜”,女主是这么说的。 陆离觉得吧,女主虽然是个恋爱脑,这句话倒没说错。 百姓确实无辜。 医者父母心嘛,百姓是必须要救治的。不过,功劳不能算在赵大损头上。不能因为陆离的行为,让盛兴昌这个小人、贪官得利。 陆离要改变剧情,改变文风。以她为女主的小说,可以是甜文,可以是爽文,可以是沙雕文,却不可能是既虐女主心又虐女主身的虐文。 陆离记得,功劳之所以落到怀县县丞赵大损身上,是多方角力的结果。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怀县县令李晓枫死于这场瘟疫。李县令死后,怀县的政务便由赵大损接管了。 李晓枫进士出身,座师是朝中大佬。如果李县令健在,赵大损这个县丞想抢功劳可就难了。 与其让赵大损捡便宜,不如把功劳送给李县令。 陆离需要往怀县送封信。 陆离让乐芹去把庄主甄清泉和女学士朱慧菲叫过来说话,但乐芹不久之后就气呼呼的回来了,“姐姐,看门的那两条狗不许我出去!我说奉您的命令去唤庄主和女学士,那两条狗怪腔怪调的,说庄主和女学士都没空。这些人,这些人都不把您放在眼里……” 乐芹到底年纪小,气得吧嗒吧嗒掉眼泪。 陆离拍拍她,“好了好了,乖,不哭。这两条看门狗神气不了多久了。他们很快便会倒下来了。” 这场瘟疫不是玩的,别看这些个侍卫、庄主、女学士现在一个比一个神气,将来倒下来了,都得女主搭救。 今天这些人对她爱搭不理,明天却要靠她治理瘟疫。 原书中女主因为这场瘟疫,打了一个小小的翻身仗。陆离就不一样了,她要打一个大大的翻身仗。救百姓,救父母亲人,离开渣男,合家团聚。 干就完了,奥 分卷阅读5 利给! 小寒庄地方偏僻,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这些侍卫、猎户等人一有机会便会往怀县县城跑,女学士的侍女也频频去县城采买,已经染上瘟疫了。只有女主和乐芹,因为一直被禁足不许出门,目前为止还是健康的。 奶娘每天会出去替女主和乐芹拿饭菜,和厨房的人接触多了,中了招。 按书中情节,奶娘得病后乐芹照顾她,被传染了。然后乐芹又传染给了女主。 现在陆离及时把奶娘隔离了,相信她自己和乐芹暂时不会有事。 陆离吩咐乐芹好好休息,自己找了个小背篓背上,要上山采药。 她才到庄门口,就被侍卫拦住了,“谁啊?怪模怪样的。脸上戴的这是什么?” “瞎了你的狗眼。”陆离跟男主的狗腿子也不用讲什么客气,“连我都不认识了?” “原来是陆夫人。”侍卫甲这才认出陆离,忙笑着说道:“陆夫人,王爷交待过,您禁足于此,不准出庄。” 侍卫甲看似恭敬,其实并不是。 潭王身边的红人,他当然是得罪不起的。可一个被发配到小寒庄的、已经失宠的陆夫人,还有什么份量。 侍卫甲还肯装出恭敬的样子,侍卫乙则是装也懒得装,命令陆离道:“赶紧回去。不许乱跑。” 陆离慢吞吞的道:“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侍卫甲和侍卫乙齐声道:“那就别怪我们兄弟二人不客气了。” 侍卫甲和侍卫乙双手抱臂,心中好笑。 这位陆夫人如此纤弱,他兄弟二人别说出手了,大吼一声,都能把她吓趴下。 “是么?”陆离依旧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你二人怎么个不客气法,难道还能跟我动手动脚不成?哼,尔等若敢轻举妄动,我便高喊非礼,到时候尔等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甲、侍卫乙大惊失色。 陆夫人再怎么落魄,也是潭王的人。如果陆夫人喊非礼,他俩可就倒霉了。 非礼陆夫人,就是对潭王不敬。他俩是嫌命长么,凭白无故,惹上这种麻烦。 “陆夫人,有话好好说。”侍卫甲语气软和多了,“不是属下不听您的话,确实是王爷吩咐过,您在小寒庄闭门思过,不许出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03 陆离冷笑,“小寒庄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通往怀县。我又不去往怀县,只不过到山上转转,这也叫出庄?” “可是,山上有狼啊。”侍卫甲还是不愿意放陆离出去,故意吓唬。 “狼会吃人的。”侍卫乙笑容轻慢。 “本姑娘属虎的。”陆离傲然道:“狼怕虎,懂不懂?” 陆离大模大样往外走,侍卫甲侍卫乙想拦,陆离威胁,“敢靠近我试试?我真的要喊非礼了。” 侍卫甲侍卫乙大惊失色跳开,给陆离让出一条路。 陆离哼了一声,“谅尔等也不敢。”得意洋洋背着小背篓出了院子,径直上山了。 侍卫甲侍卫乙木头一样站在原地,目送陆离走远。 过了好半晌,两个侍卫才如梦方醒,“这性子,怪不得王爷要送到小寒庄磨磨。”“听说这位陆夫人是大家闺秀?这不像啊。”“陆夫人上山了,咱们是不是得上报?”“对,赶紧上报。” 侍卫甲侍卫乙硬着头皮报上去,庄主甄清泉和女学士朱慧菲先后赶来,兴师问罪。 甄清泉虽是来大张挞伐的,说话依旧和平时一样少气无力,“王爷命陆夫人在此闭门思过,陆夫人却违反王爷之命擅自出庄,不太好吧?” 女学士朱慧菲本来就严肃高傲不近人情,黑着一张脸,可让人望而生畏,“陆夫人不守闺训,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比那些不识字的宫女尚且不如了。” 女学士见不着陆离,把乐芹骂了一通,“你脸上戴着这个丑东西作甚?做出这幅怪模样吓唬谁?还不快快摘了!” 乐芹被女学士罚过多回,胆子都吓小了,浑身哆嗦。 乐芹的奶娘姓许,对乐芹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奶娘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也知道自己的病是会过人的,戴上口罩强撑着出来,偷偷掐了乐芹一把,“快晕倒。”乐芹听话,瘦弱的身子软软倒下。 奶娘满口陪不是,把乐芹抱起来,放到里间床榻之上,逼乐芹睡下了。 奶娘自己硬撑着给庄主、女学士端茶送水。 女学士皱眉头,“你是个老人家了,怎地也学得这般不三不四的?你脸上戴的这是什么?” 奶娘笑声憨厚,“老奴什么也不懂,陆夫人这般吩咐,老奴自然遵从。” 女学士没好气,“陆夫人年轻不识大体,你应该劝着些才是。” 奶娘笑得更憨了,“敢问女学士,什么是大体?” 女学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甄庄主很想回屋喝酒,但事情没处理 分卷阅读6 完,不便离开,把玩着手上的绿玉班指叹气道:“陆夫人在这里安生数日,真心悔过,王爷便会接她回府了。何苦胡闹?” 不管他们说什么,奶娘总是回之以憨笑。 甄庄主无奈的耷拉下脑袋。 女学士心里憋气,脸拉得长长的。 等这位陆夫人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收拾、训斥! 甄庄主和女学士等啊等啊等啊,茶续了一杯又一杯,从汤色嫩绿明亮到没了颜色,从回甘绵长齿颊留香到没滋没味如同白水,陆离还是没回来。 女学士坐不住了,“陆夫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甄庄主迷迷糊糊抬头,抹去嘴角的口水,随口道:“不会被狼给吃了吧?” “山上真的有狼?”奶娘心一紧。 “不多,有。”甄庄主揉着眼睛,打个哈欠。 嗖的一声,乐芹从里间蹿出来,声音里带了哭腔,“快救人啊,山上有狼!” “快救人啊。”乐芹这么一喊,甄庄主慌了,侍卫甲侍卫乙也慌了,叫上小寒庄的猎户,成群结队,提刀提剑,一起上山。 山林之中,一群黑衣刺客听到暄闹声,不由的一愣。 “老大,萧淙不是单人独骑出来打猎么?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老大,是不是情报有误啊。” “老大,萧淙不好对付,咱们小心些为好。” 被称作老大的为首之人亲自过去查看,不多时回来了,没好气的骂道:“你们一下一个都被吓傻了不成?这样的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萧淙的人。” 黑衣刺客纷纷低头,一脸羞愧。 萧淙名声在外,刺杀萧淙,他们心里没底…… 山花烂漫,空气清新,这里没有人,陆离也不用怕被传染,摘下口罩收起来,自由呼吸,心情愉快。 陆离一路哼着歌,找着红叶草,找到了便摘下来,装入小背篓。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冈……”陆离童心未泯,唱起儿歌。 低沉的笑声,自耳边掠过。 “谁?”陆离警觉。 没有人出现,也没有低沉的笑声了,唯有林间风、山间泉。 陆离给自己壮胆,摆出太极拳的姿势,“有本事你出来啊。告诉你,我是练过的。你别想吓唬我。” 还是没有人出现,陆离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拍拍双手,得意的道:“不敢出来对不对?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 一只白狼出现在正前方。 陆离心惊肉跳再三辨认,真的是狼。 雪白雪白的,长得还不赖,但它是狼,吃人的狼。 白狼发出嗷呜嗷呜悲怆又威武的嚎叫声。 陆离不敢前进,不敢后退,一动不敢动,“狼兄,幸会幸会。狼兄你这是要回家对吧?赶紧回吧,老婆孩子在家里等着你呢。” 白狼摇摆着尾巴,向陆离这边走过来了。 陆离紧张到了极点,艰难挤出丝笑意,“狼兄,有话好说……” 陆离跟这只白狼套着近乎,心里非常生气。 没有狼,没有狼,原书的情节里根本没有狼!谁能告诉她,这匹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马上给我停下来。”陆离气极,愤而命令,“我告诉你啊,人是万物之灵,你不过是一匹狼,胆敢向万物之灵发起挑衅,后果是极其严重嘀,是你承受不了嘀……” 耳边又响起低沉的笑声。 陆离隐约听到一声忽哨,那白狼驯顺的原地趴下了。 陆离大喜,“狼兄你听得懂我说话啊?这样才对嘛,听人劝,吃饱饭,一意孤行是没有好下场嘀。” 攀交情是有用嘀,可喜可贺。 一只猎犬跑过来,冲着白狼汪汪叫,好像老师在训学生。 白狼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陆离眼睛圆溜溜的。 白狼并非孤狼,并非野狼,有家长? 猎犬和白狼一起抬头狂吠。 “好了,别吵了。”白色的人影,从树上徐徐落地。 衣袂飘飞,君子如玉。 山林之间,竟有此翩翩少年。 陆离着迷的看了好一会儿。 古代的男人长得都这么好看么? 猎犬和白狼围着他撒欢。 “敢情这狼是你养的啊。”陆离回想起方才的担惊受怕,生气的跑过去吵架,“你这个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太没有公德心了。你养只狼当宠物,你还不好好看着,让狼跑出来吓人?” 白衣男:“是你一而再再而三要求,小白才现身的。” 陆离:“……”还有这一说? 白衣男:“你不是练过么?” 陆离:“……” 吹吹牛皮你还当真了…… 陆离:“总之放宠物出来吓唬人就是你不对,道歉!” 分卷阅读7 白衣男:“我萧淙年近弱冠,从未对人道歉。不如这样,你若实在气不过,我把小白赔给你?” 陆离下意识的连连摆手,“不要!” 要头狼做什么啊,带回家吓唬自己么。 “小黑没犯错,是不能赔给你的。”萧淙指着黑色猎犬,一本正经。 “我不打猎,用不着猎犬。”陆离又摆了手。 “那你到底要什么?”萧淙追问。 陆离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你替我跑个腿,如何?怀县县衙,李县令,你替我送封信。还有,我背篓里的红叶草,也劳你一并带给他。”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萧淙吟道。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出自《诗经.静女》。《静女》是一首爱情诗,描述姑娘从郊野采来茅草芽送情人作为信物,美好又珍异。 陆离不禁一笑,“你想多了……” 猎犬和白狼同时叫起来了。 “救人啊,打狼啊。”一群人叫着喊着往这个方向来了,“狼叫声,真是狼叫声!” 萧淙轻抚白狼。 有人举枪,有人举棍,一群人冲将过来,愣在当场。 真的有狼,而且是只白狼,而且是只被翩翩少年轻轻抚摸的白狼…… 小寒庄的人从山坡这头冲上来,另外一头,有一批黑衣人无声逼近。 终于找到萧淙了,杀了萧淙,可立奇功。 这里还有一个小丫头,还有些乌合之众。不过没关系,不足为虑。 萧淙落了单,这是杀他的绝好机会,不容错过。 “陆姐姐,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乐芹气喘吁吁冲上来,又惊又喜,精疲力尽坐在地上,靠着树干傻笑。 侍卫甲侍卫乙胸闷气短,挣扎片刻,颓然倒地。 其余的人不知也是胸闷气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也一个一个倒下了。 这什么情况? 萧淙暗暗惊讶。 陆离也纳闷。 难不成这些人是之前便得病了,今天猛的这么一跑,集中病发?这也太巧了吧。 另一边的黑衣刺客,则是心惊胆寒。 萧淙功夫已经强到这个地步了么?都没瞧见他何时出的手,敌人便全部躺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04 黑衣刺客犹豫不决。 萧淙身边没有护卫,如果要偷袭,现在便该出手。可萧淙功力深不可测,杀人于无形…… 立功固然重要,但若明知是送死,谁还敢往前冲…… 机会稍纵即逝,不多时马蹄声响,林中涌出十几名铁甲骑兵,四散在萧淙周围。 黑衣刺客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陆离后知后觉的取出口罩戴上,“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替我送信到怀县县衙。之后,咱们便两清了。” 陆离怀疑侍卫甲侍卫乙等人得了瘟疫,格外小心,在鼻梁处仔细捏了捏。 这口罩是简易版的,没有鼻夹,虽然有红叶草这味神药,陆离还是担心中招。 戴上口罩,陆离巴掌大的雪白小脸被遮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双清亮如水的杏眼。 “说定了。”萧淙并无异议。 陆离很高兴,取出一个备用口罩递给萧淙,“你先戴上这个,帮我把这些病人送回小寒庄。” 萧淙:…… 他头回遇着这么不见外的姑娘。 铁甲卫惊骇莫名。 这小姑娘何许人也,竟敢命令萧侯? “好。”萧淙居然答应了。 铁甲卫更是舌桥不下。 眼看着萧淙慢悠悠伸出手,接过了陆离递过去的口罩,一个名叫周旋的铁甲卫及时站出来,“姑娘要把病人带回去是么?在下愿意效劳。” “你不行。”陆离拒绝了,“我只有一个备用口罩,已经给他了。你没有口罩做防护,接近这些病人太危险了。” 陆离怕他们听不懂,连说带比划,“这个病是会过人的,懂吧?通过鼻子嘴巴,会传染,会过人。口罩可以防护,可是我只有两个,一个我自己戴着,备用的那个给他了。所以其余的人不行。” “原来是这样啊。”周旋明白了,朗声大笑,“这个好办。”从马背行囊中取出黑色面巾戴上,“姑娘你看,不光口鼻,整张脸都遮住了。” 不等陆离答话,周旋一声令下,其余的铁甲卫应声而动,七手八脚把侍卫甲侍卫乙等人扶上马背。 乐芹靠在树旁发抖,陆离弯腰拉起她,“不怕不怕,白狼是宠物,不咬人的。” 乐芹声音小小的,“姐姐,我不是怕白狼,我是怕那位白衣公子。” “他很可怕么?”陆离奇怪。 陆离好奇看了萧淙一眼,笑弯了眉眼。 分卷阅读8 他戴上口罩,好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大夫啊。哪里可怕了? 不仅不可怕,还是位养眼的美男子。 回去的路上,陆离又摘了不少红叶草。 小背篓里装不下,周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行囊。 陆离专心摘着红叶草,又有一拨铁甲卫过来了,小声向萧淙回禀了几句话。 萧淙冷静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铁甲卫得令离开。 萧淙叫过周旋吩咐数句,周旋和另一名铁甲卫康海欢快的吹起笛子。 笛声悠扬悦耳,遮盖了远处的利刃入肉声、闷哼声、垂死挣扎声。 周旋和康海一边吹笛子,一边挤眉弄眼。 萧侯这是担心厮杀声惊着了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才吩咐他们吹笛子的吧?原来萧侯也有这般体贴这般细心的时候? 回到小寒庄,陆离让周旋等人把侍卫甲侍卫乙等抬到外院厢房,让乐芹去煮红叶草汤,她自己则要来纸墨,开始写信。 陆离是独生女,父母给了她良好的教育,她不光学习成绩优异,也有很多课外的爱好。比如说书法。她的毛笔字是练过的,拿得出手,不过繁体字到底不大纯熟,这封信写得极其困难,额头冒汗。 “一定要写信么?”萧淙淡声问道。 有这筐红叶草,表达情意足够了吧。 “必须的。”陆离握拳。 做好事不留姓名,她可没有那么高尚。她要帮这位李县令,要把功劳送给这位李县令,就必须让李县令承她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存在李县令那里,将来有一天连本带利都要还的。 陆离写好书信,连同一筐红叶草,郑而重之交给萧淙,“拜托,一定当面交给李县令。” 萧淙眉头微皱。 这个所谓的李县令,有这么重要? 他嫌口罩麻烦,伸手摘了下来,陆离忙阻止,“不能摘。据说怀县也有不少病人,不戴口罩会被传染的。” 萧淙个子高,陆离蹦了两下没够着他,索性搬了把椅子过来,踩到椅子上替萧淙把口罩重新戴好,“安全起见,不许摘下来。” 周旋等人站在院子里,伸长了脖子往屋里张望。 看到方才的一幕,这些铁甲卫集体惊呆。 小寒庄藏龙卧虎之地啊,这里的小姑娘胆大包天,敢捋虎须…… 陆离虽然一天医学院也没上过,但她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医生了。 给萧淙戴好口罩,陆离笑咪咪。 对这些不听话的、特殊时期不肯戴口罩的人,好言相劝是没有用的,简单粗暴的做法最有效。 萧淙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这小丫头摸了他的脸,特地搬把椅子过来摸了他的脸…… 萧淙呆了片刻,蓦然转过身,飘然出门。 他像一片白云似的飘出门,很快又飘回来,拿了书信和红叶草,又飘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吧?凌波微步?”陆离大开眼界。 萧淙带了五六名铁甲卫,疾驰出庄。 雪白的丝绸披风随风飘扬,在日光下闪着柔光。 “像看大片一样。”陆离有些兴奋。 这些古代骑士很帅,很好看! “陆夫人,女学士有请。”丽桂奉命前来,语气酸溜溜的。 陆离今天出人意料的上了山,还从山上带过来这么多兵,甄庄主和女学士都被唬住了,任凭这些兵在小寒庄随意出入,竟然不敢露面。 不过,为首的那位气宇轩昂的侯爷离开了,女学士的胆量就回来了。 女学士要把陆离叫过去,逼问真相。当然了,陆离如此胆大妄为,挨罚是免不了的。 “告诉朱慧菲,我没空。”陆离不是招之即来的人,一口回绝。 “女学士奉了潭王爷的命令……”丽桂见陆离胆敢拒绝女学士,又惊讶又兴奋。 “别说朱慧菲了,就算高祯来了,我也没空搭理他。”陆离没空听丽桂啰嗦,打断了她。 丽桂气哼哼的走了,找女学士告状去了。 “陆姐姐,女学士罚人很厉害的。”乐芹见陆离撵走丽桂,觉得解气,又有点担心害怕。 “不怕,她该倒下了。”陆离笑道。 按书里的情节,小寒庄没几个幸运儿,中招的人很多,包括甄庄主和女学士。 女学士倒下之后,女主不计前嫌任劳任怨衣不解带的服侍,一片赤诚,终于感动了女学士。 陆离不像女主那么圣母,也不像女主那么需要别人的认同。女学士会不会感动、会不会改变态度,陆离一点也不在乎。出于人道主义,女学士倒下的时候,陆离可以给予必要的、合理的帮助,但女学士如果耍横不讲理,对陆离呼来喝去,陆离可不会惯着她。 “万一她命硬,能多撑两天呢?”乐芹还是担心。 “你看看眼前的形势。”陆离指指外院厢房,“那些听女学士话的狗腿 分卷阅读9 子,现在都躺下了。她没法狗仗人势,还能怎么欺负咱们?从前吧,她要罚咱们,咱们不听话,狗腿子会帮她,咱们寡不敌众;现在呢,她要罚我,我不搭理她,她能奈我何?” “姐姐说的对。”乐芹小鸡啄米般点头。 奶娘焦急的出来了,“不能硬碰硬啊,夫人,等咱们回了潭王府,女学士在六王爷面前告您的状,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咱们不回潭王府了。”陆离笑道。 那种虐心又虐身的地方,简直是龙潭虎穴,谁要回去。 “一直住在小寒庄?”奶娘忙问。 陆离笑而不答。 “陆夫人,你大胆!”女学士一声大喝,振聋发聩。 丽桂、冬荣搀扶着女学士,女学士步子比平时快,气急败坏的。 女学士指指丽桂、冬荣,“成何体统。陆夫人竟然动手打人,成何体统。” 陆离抬手阻止,“停停停,你不要再过来了。你身上有病毒,不要靠近我。” “你胡扯些什么?”女学士气得脸色发青,“我偏要靠近你,瞧你能怎地?” “你身上有病毒,离得过近,可能会传染给我。”陆离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了,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明亮清澈又灵动,“不要靠近我,你很脏,懂么?” “你很脏,懂么?”奶娘和乐芹异口同声。 “你很脏,懂么?”周旋、康海等人不知时候也出来了,站在陆离身边,嘲讥挑衅女学士。 女学士喘粗气,“想我朱慧菲自入宫以来,一直受人尊敬,何时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猪会飞?你叫猪会飞?”陆离拍手笑,“这名字叫得可真好玩!” “猪怎么飞得起来?”周旋等人大笑。 “有一种情况是可以的。”陆离忙笑道:“台风来的时候,连猪也会飞啊。” 周旋等人顿足狂笑。 乐芹也笑得直不起腰。 “你敢侮辱女学士?”丽桂尖声叫道。 “我就侮辱她了,你待如何?”陆离讥笑。 “你,你怎么忍心……”冬荣痛心疾首。 乐芹脸蛋通红,“呸!你不知侮辱过我多少回了,你怎么忍心?” 朱慧菲好容易才喘匀了气,“陆夫人,我从前罚过你,也罚过你的婢女。虽说罚得狠了些,却是为了你们好……” “我骂你,寒碜你,也是为了你好啊。”陆离笑,“我若不骂你,你都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骂得好。”周旋等人齐声喝彩。 女学士怒目瞪着陆离,眼睛一翻,趴在了丽桂肩头。 “你总算也有些廉耻之心,你也知道你办的那些事不地道啊。”陆离叹息。 丽桂和冬荣扶着女学士,哭天抢地,“你老人家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奴婢担当不起啊……” “你们这剧本太古老了,一哭二闹的,没新意。”陆离一脸可惜的摇头,“其实你们颜值还过得去,演技不行。想要感动人,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还需要再磨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05 怀县县衙,萧淙见县令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不由的皱眉。 小丫头这是什么眼神,送红叶草给这么老的男人? 李县令虽不知道萧淙的身份,但见萧淙衣饰华贵,气势逼人,不敢怠慢,殷勤见礼。 萧淙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李县令便不敢追问身份。 “在下此来,是受人所托,充任信使。”萧淙把陆离的亲笔信,和一筐红叶草放在李县令面前。 李县令摸不着头脑,但不敢多问什么,忙拆开了信。 “瘟疫?”李县令大惊。 萧淙皱眉。 小丫头不是让他带了红叶草么,为什么会提到瘟疫? 萧淙伸出手,“信。” 李县令为他气势所慑,躬躬身,将手中的书信奉上。 萧淙看过信,唇角轻勾。 原来这李县令并非小丫头的情郎,小丫头又是写亲笔信又是带红叶草的,是因为瘟疫。 “敢问贵客,这瘟疫之事是否属实?下官是不是真要封城?”李县令惴惴不安。 “是否封城,县令作主。”萧淙并不越俎代庖,“不过,县令若要封城,百姓生计一定会受影响。好在怀县不大,在下有些积蓄,愿捐给贵县,共度难关。” 萧淙把几张银票放在李县令面前。 李县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这,这也太多了吧……” 李县令还要道谢,萧淙懒怠听,飘然离去。 萧淙走后,李县令和他的妻子云氏商议许久,决定封城。 封城命令一下,县丞赵大损就找来了,和县令李晓枫激烈争执。 “李大人,封城这么大的事,您不和属下商议,独断专行,恐怕不妥 分卷阅读10 当吧?您直接把城封,怀县百姓的生计如何保证?” “本官是怀县父母官,怀县百姓之生死,本官最为关心。怀县百姓若活不过这场瘟疫,谈何生计?” “李大人口口声声说这是场瘟疫,可城中生病的不过数千人而已!” “数千人而已,赵县丞好大的口气。几千条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 赵县丞恼羞成怒,“封城的后果,李大人担得起么?” 李县令昂首挺立,“本官自然一力承担!” 赵县丞拂袖而去。 李县令愤怒拍案,“可恶,可恶极了!这个赵大损仗着他姑父的势力,何尝把本官放在眼里?” “用那么大的力气做什么?桌子本来就不结实。”帘后传出不悦的声音。 李县令转怒为喜,“惭愧,为夫真是被这个赵大损气坏了。对了娘子,你没看错人吧?外面来送信的,真是武定侯萧淙?” “我自然没看错。”李县令之妻云氏自帘后走出,“我在姨母府中赴宴之时,见过萧国舅一面。彼时萧国舅和几位皇子同行,四皇子五皇子都叫他舅父,那还有错?” 四皇子是杨德妃之子,五皇子是纪贤妃之子,杨德妃和纪贤妃娘家都没有兄弟,能让他俩一起叫舅父的,只有萧皇后的娘家兄弟。而萧皇后的娘家兄弟之中,年纪不到二十的只有武定侯萧淙。 “还有,我听到侍女们议论纷纷,都说萧国舅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云氏补充,“夫君你就放心吧,我是你发妻,一心为你着想,绝不会害你。萧国舅亲自送信来,可见疫情确实严重,咱们照着信中吩咐行事,一定不会有错。即便有什么差错,也有萧国舅担着。萧国舅这个人你知道的,虽有些特异独行,但从不推卸责任。” “娘子所言极是。”李县令深深一揖。 “你听我的话,好处多着呢。往后你便知道了。”云氏掩口娇笑。 李县令得意,“赵大损这厮,口口声声说什么百姓的生计,我猜他一定会以此为借口闹事。萧侯爷捐了一大笔银钱,足够怀县百姓度过这次难关。我偏偏不告诉他,等他闹起事,我再公之于众,看他那张脸往哪搁!” “对极了。像赵大损这样的人,就该迎头痛击!”云氏柳眉倒竖。 赵大损一直和李县令不对付,云氏提起赵大损,恨得牙庠庠。 “娘子,等着看好戏吧。”李县令踌躇满志。 “好啊。”云氏满是期待。 赵县丞出县衙后,也不知他是怎么做的,很快便有人召集了一帮地痞无赖,聚在县衙前闹事。 “才几千个病人就要封城,县太爷不为百姓着想!” “封了城,老百姓吃什么喝什么?” “不许封城!不许封城!” 无赖们的高呼声此起彼伏。 有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也被撺掇出来了,“县太爷明鉴:不能封城啊,封了城,老百姓就算不病死,也要饿死!” “是啊,我等是穷人,一日不做工,一日没吃的。” 聚在县衙前的百姓越来越多,衙役们已经管不过来了。 赵县丞远远望着这一幕,露出得意狞笑。 跟他赵大损对着来?也不看看他姑父是谁。 县令怎么了。县丞后台硬,就敢跟县令叫板。 衙役们忙碌起来,在县衙前搭起一个木质高台。 赵大损眉头紧皱。 姓李的打算干什么? 李晓枫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的讲着什么。 台下的百姓居然跪下了,向着李晓枫磕头。 赵大损心中阴云密布。 这姓李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老百姓这么感激? 赵大损命仆人去打探消息。 不久后仆人气喘吁吁的回来,“县太爷说了,封城期间,每家发粮食,不管饱,但保证不饿死一个人。县太爷还说,人人要戴口罩,县衙会发,病人的药衙门也包了……” 赵大损面沉似水。 这姓李的还真会收买人心! …… 小寒庄,庄主甄清泉罕见的命人来请陆离。 甄清泉是那种什么事也不想管、遇着事就想躲的人,他来请陆离,陆离有点吃惊。 陆离担心甄清泉已经发病了,和他在院子里见的面,离得足足有三丈远。 乐芹担心甄庄主发难,执意陪在陆离身边。 “陆夫人,小人不知,您究竟做何打算。”甄清泉说话尽可能的委婉,“不过,萧国舅入住小寒庄,王爷早晚会知道,到时候您如何自处?夫人,小人并非多管闲事,是为了您的将来打算。” “萧国舅?”陆离呆了呆。 甄清泉露出奇怪的神色,“难道陆夫人不知道,武定侯萧淙,便是萧国舅?” 陆离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萧国舅她知道啊,书里最大的反派。 萧国舅是皇后的弟弟 分卷阅读11 ,想扶持最小的皇子高祎上位,视男主高祯为眼中钉肉中刺。虽然是虐文女主,也有一点女主光环,爱慕女主的男配不少,大反派萧国舅便是其中之一。萧国舅曾向女主求婚,女主虽然在男主身边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但她心里只有男主,拒绝了萧国舅。萧国舅恨上了男主,一直和男主做对。 陆离不记得书里有没有提到过萧淙的名字,总之书里写到萧淙,总是说萧国舅如何如何。 萧国舅是个深情的大反派,被女主拒婚后一直没有成亲。 萧国舅之所以爱上女主,是因为女主救过他。什么时候的事?好像就在女主被发配到小寒庄的时候。 可陆离却没有救过萧国舅。 那是不是说,萧国舅不会爱上陆离? 陆离颇觉可惜。 书里男配不少,但正经八百向女主求过婚、愿和女主白头偕老的,只有萧国舅。 婚姻或许不重要,但这是在古代,萧淙和女主身份悬殊依旧郑重求婚,是真爱了吧。 女主,你错过了什么。 你父兄在狱中受苦,母亲弟弟在贾家受苦,答应萧国舅的求婚,既能救父兄,又能救母亲和弟弟。为什么不管不顾,一心要在高祯那棵树上吊死。 陆离浮想联翩,萧淙已经站在她身边了,甄清泉已经悄悄退下了,她一概不知。 “乐芹,咱们走。”陆离心不在焉的招呼。 陆离记得乐芹在她右边,不假思索伸出右手。 握到的却不是乐芹的手,而是一只修长有力的、男人的手。 陆离吓了一跳,“怎么是你?你这么快便回来了?” 陆离大概是太紧张了,手不仅没放开,还拽得更紧了。 萧淙默默无语。 这小丫头摸了他的脸还不算完,又摸了他的手。 不光摸了他的手,还死拽着不放。 就这么稀罕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06 夜凉如水。 铁甲卫轮流值守,小寒庄安保措施得力,人人得以安眠。 周旋起夜回来,推醒康海,兴奋的压低声音,“哎,告诉你件新鲜事,侯爷住到人家小姑娘那儿了。” 康海掀开被子,睡意全无,“骗人的吧?侯爷自己不是有营账么?” 萧淙有洁癖,离家在外时自带营账,一应用具全是他自己的。 周旋一脸神秘,“没骗你,真的。我方才出去方便,听见侯爷的声音,我便躲在暗处,亲眼瞧着侯爷和陆姑娘一起过去的。” “侯爷和陆姑娘都说啥了?”康海一脸八卦。 周旋咧嘴乐,“咱家侯爷不是说了嘛,小寒庄的青年壮年病倒了,剩下的全是妇孺,不安全,所以他要带人留下来。陆姑娘知恩图报,说不能让他住帐篷,要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他。” “侯爷便这么跟着人家姑娘走了?”康海也乐。 “推让过,谦虚过,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只好……”周旋伸出两只手,手指抵在一起。 康海砸舌,“侯爷就这么破功了?” 两人一起躺下,向往不已,“侯爷今晚一定睡得很好。”“被子一定很香。” 温柔乡嘛,怎么可能睡得不好。 卧房之中,却并非温柔景象,旖旎风光。 陆离利落的给自己打了个地铺,舒舒服服叹口气,“累了一天,总算可以休息了。” 萧淙闷闷坐在床边。 所以她那么热情的邀了他过来,就是打算让他睡床,她自己打地铺? 他缺的是张床么?他缺的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缺什么。 但他觉得不圆满,很不圆满。 “你怎么不睡啊?”陆离奇怪,“难道你不累?不困?” 萧淙黑着脸不回答。 陆离翻身坐起来,“我猜到了,你有洁癖对不对?放心啦,床单枕巾都是清洗过的,被子我也用床单罩起来了,很干净。” 萧淙双手抱臂。 他确实有洁癖,但这不是干净不干净的问题。 她邀请他的时候,那么热情。他还以为……以为她会克尽主人之谊…… 把他单独抛下,岂是待客之道。 陆离纳闷,“不是这个原因么?你到底怎么了?” 陆离有些苦恼。 她本来以为,甄庄主和侍卫甲侍卫乙这些人倒下了,女学士等人即将倒下,小寒庄便是她的天下了。但下午晌小寒庄来了几个流民,蹿进庄里抢东西,把乐芹和奶娘吓得不轻。 幸亏有萧淙的护卫在,把这几个流民抓了,关起来了。 今天是有萧淙在,度过了一个难关。明天呢?后天呢? 安全起见,必须把萧淙留下来。 他在,小寒庄便有了保护神。 她今晚特地把萧淙请来, 分卷阅读12 想让萧淙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和他商量留下来的事,或许比较容易开口。可萧淙满脸不高兴的坐着,根本不睡觉,当然不可能休息好。他如果休息不好,心情肯定很差,肯定不好说话,那怎么可能留得下他? 该怎么取悦萧淙呢? 萧淙乃习武之人,和他谈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大概不会感兴趣吧? 陆离练过跆拳道,但只是业余水平。和萧淙讨论武术,很不现实。 陆离回想了一下,白天在山林间第一次听到低沉的笑声,好像是她唱歌的时候。 “你睡不着对不对?”陆离笑问:“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 萧淙心情好多了。 他故作深沉的想了片刻,方徐徐道:“你若爱唱,便唱来听听。” 陆离清清嗓子,“我要引吭高歌了。” 她盘腿坐好,认真想了想。 现在当然是唱古诗词最好。古诗词她会几首,李白的《清平调》,两大天后唱过,曲调优美,她很喜欢,不过这是写杨贵妃的,不合适。岳飞的《满江红》,在这时候唱也不合时宜…… “洗耳恭听。”萧淙道。 “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陆离来不及细想,歌声出喉。 萧淙为之动容。 她年纪轻轻,遇到了什么样的不平,才会有这样看尽花开花落、经历世事沧桑后的怅然若失?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开心一笑、放开怀抱? “长夜无聊,还是睡不着。”萧淙表示。 陆离一心讨好他,“你喜不喜欢打牌?很好玩的。” 陆离找出一张又厚又硬的黄纸,截成一张一张扑克牌,又一张一张画好,“咱们打个简单的吧,大压小,看谁跑得快。”把规则简单说了说。 萧淙第一次打这种牌,颇觉新奇,“大压小?甚好甚好。” “在你床上打行么?”陆离兴致勃勃。 从前同学聚会打牌,经常是在床上打的。 萧淙心跳加快,却不肯显露出异色,矜持点头。 陆离跳上床,盘腿坐下,“来来来,开打。” 萧淙在陆离对面坐好,“开打。” 两人打了一局又一局,不知不觉,窗外已经隐隐透出亮光。 “小鬼。”萧淙潇洒的甩出一张牌。 “你压不压?”他问。 久久没有回答。 陆离困极,坐着睡着了。 萧淙放下牌,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陆离脸蛋红扑扑的。 萧淙注视她许久,熄了烛火,躺到了地铺上。 她想勾引他,他当然知道。 不能让她太轻易便得了手,太轻易便得手,她不会珍惜…… 陆离昨天累得太狠了,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快晌午了,她还没醒。 萧淙昨晚思来想去,思绪起伏,天快亮了才睡着,破天荒的也赖床了。 院子里头,乐芹被铁甲卫挡住不许进来,急得团团转。 乐芹着急,但爱护陆离的名誉,还不敢声张,不敢和铁甲卫理论。 铁甲卫负责值勤的是四个人,周旋和康海,还有他们的同伴舒汾、林同胜。 这四个人虽然不敢公然议论萧淙,但脸色表情和眼神都格外丰富。眉来眼去,心知肚明。 侯爷好艳福啊。 铁甲卫不敢说话,乐芹爱惜陆离的名声也不敢说话,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的丽桂、冬荣和女学士则是不敢高声,小声咒骂,“这姓陆的女人也太不自爱了,明明是王爷的侍姬,在王爷的庄子上,竟明目张胆和野男人偷情。”“不自爱,一定没有好下场。王爷饶不了她。” “报”有铁甲卫冲这边跑过来了。 女学士忙带着丽桂和冬荣躲开了 “报”铁甲卫在院中单膝下跪,“禀侯爷,怀县发生瘟疫,县令李晓枫下令封城!” “瘟疫,封城?”周旋等人大惊。 卧房之中,萧淙和陆离同时被吵醒。 萧淙迅速将地铺卷起放到桌下,一跃上床,“对不住,借你的床一用。” 陆离裹紧被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淙跳上床,装出才睡醒的样子,声音慵懒,“本侯知道了。” 铁甲卫忙道:“侯爷,怀县封城,下令所有村庄之人,各留原地,不许移动……” “那便不移动。”萧淙吩咐,“传令下去,所有人暂留小寒庄休整。” “遵命。”铁甲卫朗声道。 “封城了?”陆离激动的坐起来,“这个李县令不错呀,我提的这个建议其实很难实行的,没想到他有这个魅力!” 陆离喜孜孜的笑,“对付瘟疫嘛,两大要点,一个是隔离,一个是戴口罩。我把方法告诉李县令了, 分卷阅读13 没想到我这么人微言轻,李县令居然肯听我的。” 周旋等人在外支着耳朵听。 乐芹也趁机溜过来了。 周旋低声笑,“陆姑娘还是年纪小,太天真了。这书信是侯爷亲自送去的,虽然侯爷没有自报家门,没有表明身份,但侯爷的坐骑,侯爷的衣着打扮,侯爷的气度,一看便知道是朝中贵人。李县令怎敢怠慢?” “陆姑娘会不会立下奇功。”康海不停搓手,“这治理瘟疫可是难事。真按陆姑娘的法子治好了,大功一件。” “真有功劳,李县令会不会独吞?”乐芹担忧。 “他敢。”舒汾声音小小的,气势却足足的,“书信是侯爷亲自送去的。李县令吞陆姑娘的功劳,便是挑衅侯爷。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平民百姓的功劳好抢,达官贵人的功劳不好抢。”林同胜解释,“比李县令地位低的人,功劳好抢。比李县令地位高的人,功劳不好抢。” 乐芹连连点头,“对对对,几位大哥说得太对了!” 屋外这几个人话虽说得热烈,声音却压得低低的,唯恐被屋里的人听见。 屋里的两个人,也刻章压低了声音。 “你跳到床上干嘛?”陆离迷惑不解。 萧淙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总不能让我的下属发觉,我睡地上。” 他萧淙什么时候打过地铺。 被姑娘家邀了来,却没有同床共枕,反倒打了地铺,被人知道了岂不笑死。 陆离:…… “他们能看到么?” 你的下属难道有透视眼,可以透过墙壁,看到你在床上还是在地上? 萧淙:“他们听得到。铁甲卫敏捷敏锐,洞察秋毫。” 陆离扁扁嘴,“说得跟真的一样。” 她背过身,打个哈欠,“好困,再睡会儿。” 萧淙不知怎地想到一句诗:心自向君身自背,省他一见一销魂。 萧淙犹豫了下,下床打开铺盖卷,重新躺下。 他也没睡醒。 好困,再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007 小寒庄通往怀县县城的道路,被巨石挡住了。 巨石旁有铁甲卫守卫,不允许小寒庄之外的人进入。 不过,每天会有几十筐红叶草放出来,任由李县令差来的衙役取走。 衙役们都戴了口罩,千恩万谢,“幸亏贵人及时提醒,疫情被控制了,并不严重。贵人的恩德,李县令和怀县百姓,永不敢忘。” “是陆姑娘的恩德。”铁甲卫纠正。 侯爷吩咐过,不许提他的姓名,只许提陆姑娘。 “是是是,陆姑娘的恩德,李县令和怀县百姓,永不敢忘。”衙役连忙改口。 衙役把红叶草放上马车,谢了又谢,赶着车走了。 铁甲卫放出信鸽,向萧府报了信。 萧府回信到了之后,铁甲卫立即上呈。 到了院子里,发现还是周旋、康海等人守在外面,报信的铁甲卫牛奔纳闷的小声问:“还没起?” “没起。”周旋承认。 牛奔挠头,“那怎么办?” “有信就报呗。”康海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给通报一下。”牛奔要求。 “何需通报?”周旋、康海等人一起摇头。 牛奔瞪了他们几眼,硬着头皮高声道:“侯爷,属下有事禀报” 牛奔心中惴惴,担心扰了屋里的两位,却不知道屋里的两位听到他这一声,心中是何等的欢喜。 陆离早就醒了,一直不好意思起床。萧淙也一样,很辛苦的在装睡。 牛奔这一嗓子,可算把他俩一起解放了。 萧淙起身开门,只露出小半张脸,“何事?” 牛奔忙上前几步,恭敬呈上回信,“太夫人的亲笔信。”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伸将出来,夹起回信。 门关上了。 牛奔长长松了一口气。 周旋等人忙把牛奔拉到一旁,“看见啥了?” 门又打开了。 周旋等人忙笔直站好。 女学士和丽桂、冬荣远远的往这边张望。 “陆夫人一天都没出来”丽桂伸长了脖子。 “叫她陆氏。”女学士喝道:“她已琵琶别抱,再不是潭王府的陆夫人了!” “是,叫她陆氏。”丽桂和冬荣心中一乐,连忙答应。 “一天了,整整一天了,和奸夫偷情,连院门也不出。”女学士气得晕头胀脑,“这个陆氏,丢尽了六王爷的脸。” 丽桂实在不服气,“这些当兵的一个比一个架子大,我问他们是什么人,总也没人跟我说句实话。不过我听他们叫侯爷,可见那位年轻俊美的公子,身份是很 分卷阅读14 尊贵的。这陆氏长得也不怎么好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贵人给迷住了。” 冬荣和丽桂一样愤愤不平,“陆氏姿色平平,手段却高超。六王爷不是也对她另眼看待么?潭王府美人云集,论相貌她可不出挑。也不知她用了什么龌龊法子,才有了夫人的称号。” “把这些全部记下来。”女学士板着脸,“见了六王爷,如实禀报。” “记着呢。”丽桂和冬荣齐声道。 一行铁甲卫过来了。 女学士和丽桂、冬荣忙躲在树后。 铁甲卫腰间佩剑,手中捧的却是食盒。 铁甲卫平时走路大步流星的,这会儿却小心翼翼的,步子并不快。 女学士和丽桂、冬荣担惊受怕的等了好一会儿,这些铁甲卫才走远了,进了院子。 从树后闪出来,丽桂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六名铁甲卫,一人捧两个食盒,每个食盒至少有三层。这个陆氏,她一个人长了几张嘴,吃得了这么多山珍海味?” “异香扑鼻啊。”冬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些菜肴点心,一定美味极了。” 女学士面沉似水,“六王爷冷落了她,她便另外投靠了别的男子。这个陆氏,全不知贞节为何物。” “不守妇道,是应该沉潭的。”丽桂和冬荣一脸恶毒。 三人骂了陆离许久,肚子饿了,到厨房要吃食。谁知厨房被铁甲卫接管了,告诉她们,“我这里不养闲人。你们三个人,要么到外院帮忙服侍病人,换取衣食。要么便饿着吧,没你们的饭。” “你敢?我们可是潭王派来的。”女学士傲然道。 “军爷,你欺负奴家,便是欺负六王爷哟。”丽桂见那铁甲卫年轻英俊,不知不觉便娇滴滴的了。 “军爷,奴家娇生惯养的,哪会服侍病人?”冬荣和丽桂一个腔调。 铁甲卫一阵恶寒。 丑人多作怪啊。 铁甲卫提起烧火棍,把这三个女人赶走了。 女学士仓惶逃离厨房,肚子又饿,心中又气,“厨房由这些恶人把持,难道往后我要干粗活不成?不干那些粗活便没饭吃?不行,我要找陆氏理论。” “走,找陆氏理论。”丽桂和冬荣听不得这一声,怂恿着女学士立即动身。 庭院之中,暖意融融。 院中设了烤架,萧淙和陆离边烤边吃。 “乐乐,你也吃啊。”陆离招呼。 “不不不,我不饿。”乐芹吃惊的连连摆手。 陆离想起来了,乐芹怕萧淙。 “乐乐,你和周旋康海他们,到那边吃。”陆离替乐芹想得很周到。 离萧淙远远的,可以放心吃放心喝了吧。 “这个,这个”乐芹不知所措。 周旋、康海等人也不敢动。 萧淙慢悠悠的,“她的话,你们听不清楚,还是听不懂?” “回侯爷,属下听清楚了,也听懂了。”周旋忙大声道。 他带上兄弟们,带上乐芹,到另一边支开摊子,大吃大喝。 女学士其实和乐芹一样,也怕萧淙。但一则肚子饿得狠了,二则又看到了方才的这一幕,胆子壮了,做出端庄模样,缓步走来,“陆姑娘,可否赏赐些残羹冷炙?” 在女学士看来,陆离已经是潭王的侍姬了,称一声夫人是尊重,称陆姑娘其实是在讥讽挖苦。但陆离听不懂这个,萧淙等人又不知道陆离的身份,没人因为这个称呼而感觉异常。 女学士本来以为她叫出这个称呼,陆离便会满面羞惭。谁知陆离笑嘻嘻的,不以为意,女学士心生鄙夷,更看不起陆离了。 周旋等人齐刷刷站起来,手按剑柄,便要兴师问罪。萧淙冷冷两道目光射过来,这几个铁甲卫头皮发麻,齐刷刷的又坐下了。 “侯爷这是何意?”舒汾坐得笔直,小声向周旋请教。 周旋也不知是真的猜到了,还是故作聪明,“这都不明白?陆姑娘蕙质兰心,对付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不在话下。侯爷这是给陆姑娘英雄用武之地!” 乐芹抿嘴笑,“几位大哥,我家陆姐姐很爱玩的,可调皮了。” “侯爷是让这个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女人给陆姑娘寻开心啊。”舒汾等人恍然大悟。 “看戏,安安生生看好戏。”周旋兴奋的招呼。 陆离笑咪咪举起手中吃了大半的烤鸡腿,“女学士好。女学士,残羹冷炙我这里没有,有吃剩的肉骨头,还热呼着呢,你要不要?” “哈哈哈。”周旋和康海很配合的大笑,“吃剩的肉骨头赏给走狗,合适。” “谁的走狗啊?”舒汾明知顾问。 “潭王的走狗啰。”林同胜托长了声音。 “你们,你们”女学士脸色青紫,气急败坏。 乐芹忿忿道:“或许是盛府的走狗,也说不定。” 女学士打个冷战。 盛家还真 分卷阅读15 的跟她打过招呼。盛兴昌之妻赵氏差人送了她几幅名人字画,托她好好“照顾”陆离。 丽桂和冬荣饿得发慌,又闻到烤肉的香味,实在忍不住,都从暗处出来了,“奴婢实在饿得狠了,还求陆姑娘赏口吃的。” 口中向陆离求助,却向萧淙抛起媚眼。 陆离把吃剩的肉骨头扔将过来,“赏你们的。” “陆姑娘这不是侮辱人么?”冬荣又羞又气。 “陆姑娘太无情了。”丽桂如泣如诉。 “呸,你俩也不想想,女学士罚我陆姐姐时,你俩是如何落井下石的?”乐芹啐了一口。 “这几个女人欺负你?”萧淙听不下去了。 “以前是她们欺负我,现在我报个仇,欺负回去。”陆离跃跃欲试。 她童心未泯,举起剩骨头对女学士等人笑道:“倒也!倒也!” 萧淙扣了几粒点心在手,女学士和丽桂、冬荣翻了白眼,扑通扑通扑通,狼狈倒地。 “我厉害吧?看看我厉害吧?”陆离眼睛亮晶晶的吹嘘。 “还行。”萧淙矜持一笑。 “陆姑娘太厉害了。”周旋等人拍得手掌都红了。 陆离玩高兴了,拿剩骨头对准萧淙。 她还没开口,萧淙便躺平在椅子上了。 他功夫也真是不错,只有屁股挨着椅子,却躺得非常平,身姿优美。 “好功夫。”陆离大声喝彩。 萧淙得意一笑,缓缓坐起。 今晚这个小丫头玩得这么开心,应该对他更好些吧。 女学士等人被抬出去了,有军医来看视。 值勤的铁甲卫撤退到了院外。 “就寝吧。”萧淙瞧着天色不早,想休息了。 陆离毫无睡意,“我找乐乐有点事,你先睡吧。” “不行。”萧淙沉下脸。 那么热情的把他邀了来,才好了一晚,便想走? 他萧淙只能吸引美人一晚,说出来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一晚不够,远远不够。 ☆、008 “为什么?”陆离不满。 萧淙拿出一副牌,“打牌上瘾了,继续。” “你这么爱打牌么。”陆离惊讶,“可惜咱们只有两个人。若是再多一两个人,可以斗地主或者打双升,还有干瞪眼什么的,比大压小有趣。” “两个人足矣。”萧淙才不想多上一两个人。 萧淙以打牌上瘾为由,把陆离拉回卧室。 两个人上床打牌,陆离嫌大压小没意思,又教给萧淙接竹竿、抽王八等玩法。不知不觉,玩到了半夜。 “国舅爷好兴致。”院中传来爽朗的笑声。 萧淙皱眉,“我去去便来。”披衣下床,打开房门。 陆离穿了鞋悄悄溜到门边,看到萧淙对面是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个子没有萧淙高,却魁梧得多。 他们说话声音很低,陆离支着耳朵也听不清。 不多时,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抱抱拳,“国舅爷,告辞。”含笑向陆离这边看了一眼,飞身上墙,消失在夜色中。 陆离缩缩脖子。 这个人一定发现她了。 陆离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床上。 萧淙却没有立即回来,而是出去办事了。 不速之客的这声“萧国舅”,让陆离又想起萧淙这个大反派。 “长得帅,又痴情,脾气还挺好的。”陆离替女主婉惜。 为什么死守渣男不放,为什么不给萧淙一个机会,也给她自己一个机会呢。 萧淙一直没有回来。 陆离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女主觉醒了,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和萧淙双宿双飞,神仙眷属…… 帅哥美女,很好看的古代偶像剧,从头甜到尾。 男主角又帅又苏又多情,陆离流下垂涎的口水。 陆离这个梦做得有点乱,前面男女主已经成亲生子了,后面男主又在向女主求婚。 女主犹豫不决,陆离替她着急。 还犹豫什么呢,他对你那么好,处处替你着想,比那个虐心又虐身的渣男强多了。 陆离在梦里给女主加油打气,鼓励女主。 “嫁给淙淙,嫁给淙淙……” 萧淙带着一身杀气回房,听到陆离的喃喃声,杀气散尽,嘴角上扬。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小丫头做梦都想嫁给他,是爱他到什么地步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 萧淙小心的替陆离盖好被子,“你可以当面跟我说的。你是姑娘家,脸皮薄,难道我好意思拒绝你?” 萧淙依旧打了地铺。 陆离睡梦中在看古代偶像剧,他睡梦中在娶媳妇儿,一片大红,喜气洋洋…… 分卷阅读16 书里的女主是圣母,小寒庄的人得了瘟疫,女主亲力亲为照顾,每一个欺侮过她的人,她都掏心掏肺。陆离不是圣母,只是普通人,甄庄主、女学士以及侍卫甲侍卫乙对她都不好,她做不到以德报怨,有军医负责看病,她索性就不管了。 奶娘是她和乐芹一起照顾的。因为饮食得当,用药合理,奶娘身体也结实,恢复得很快。 萧淙经常早出晚归。一开始陆离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后来偶然间从周旋口中听到风声,陆离亲自到后山观看,才知道有敌人夜袭,萧淙早有准备,挖有陷阱,敌人全部丧生。 这个陷阱后来作狩猎用途,一头野猪陷进来,全庄的人都有野猪肉吃了。 萧淙和陆离在院中烤肉,味道鲜美,回味无穷。 萧淙命人呈上葡萄酒,和陆离共饮。 陆离脸颊酡红,更增娇艳。 “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萧淙问得含蓄。 陆离笑嘻嘻的摇头。 萧淙:…… 只敢在睡梦中吐露真情,不敢当面告诉他? 好吧,姑娘家害羞,也是人之常情。 总之她的心意,他知道了。 萧淙离开小寒庄的时候,把陆离和乐芹、奶娘一起带走了。 甄庄主、女学士职责所在,格外关心,虽不敢直接问萧淙,却再三央求铁甲卫,“陆姑娘去哪里了?我等见了六王爷,如何回话?” 铁甲卫哈哈大笑,“实话实说便可。陆姑娘和萧侯私奔了。” “私奔?”甄庄主呆傻许久,不知所措。 “世风日下,伤风败俗啊。”女学士痛心疾首。 丽桂和冬荣得了瘟疫,消瘦憔悴,听到陆离和萧淙私奔的消息,气得双双吐血。 她俩就不明白了,陆离有哪点好,既能勾引到潭王,又能勾引到萧侯? 萧淙把陆离送到了贾伯光家。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临下车前,萧淙一脸郑重的说道。 陆离莫名其妙。 什么心意?他在说什么? 萧淙说完那句话,,故作镇静的跳下车。 小丫头看上了他,却不肯直说,非要遮着掩着,他太难了。 贾伯光是清官,住所不大,小小一栋院子。铁甲卫正要叩门,却听到院子里传出尖利的喝骂声,“沈萍你是死人么,洗衣裳都洗不干净!” 陆离血往上涌。 女主的母亲沈氏,闺名正是沈萍。 陆离交待萧淙,“你先不要进去。我去看看情况。”匆匆进了院子。 进去之后,看到蓬头垢面蹲在地上洗衣服的沈氏,看到浓妆艳抹、叉着腰骂人的贾伯光之妻雷氏,陆离大怒。 “谁在骂我娘?” 雷氏声音更高更嚣张,“是老娘在骂!你待如何?” 沈氏惊喜抬头,“阿离,你回来了?” 陆离拉起沈氏,拿出锦帕替她擦着手上的水,“娘,我回来了。” 一个七八岁的男童艰难的提着个大水桶,从后院一步一步挪了出来。 “不许洒了。敢把水洒得满地,看我打你不打你。”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提着鞭子,虎视眈眈。 “王婆子,你敢打我试试。”男童小脸涨得通红,“你打了我,我一定找贾伯伯告状!” “哟,长本事了啊。”王婆子怪叫。 “阿亮,把水放下。”陆离看到堂弟陆亮小小年纪便干起重活,惊怒交集。 “姐。”陆亮看到姐姐,像看到救星一样,把水桶一扔,飞跑过来。 “哟,陆大小姐回来了?”婆子讥讽撇嘴。 “陆大小姐威风啊。”雷氏阴阳怪气。 陆离抱住陆亮柔声安慰着,低声问沈氏,“娘,从前雷氏虽然不情不愿,面子情总能维持,如今这是怎么了?” 沈氏眼中含泪,“你贾伯伯在工部任职,部中有事,已经连着七八天不着家了。但凡你贾伯伯不在家的日子,雷氏便是如此。” 陆离鼻子一酸,“贾伯伯一片好心,娘见了贾伯伯,便不好意思提到雷氏的所作所为,是么?” 沈氏苦笑,“你贾伯伯一向惧内,娘把实情告诉他,不是让他为难么?况且贾家不富裕,咱们委实是拖累人家了。” 陆离心情沉重。 原书中女主的父亲兄长本来是有希望得到赦免的,但男主对女主的感情日渐加深,盛兴昌唯恐女主有娘家做依靠,会对他的女儿盛容造成威胁,设计把女主父兄害死。母亲听到亲人的死讯,吐血不止,含恨而终。现在看来,除了亲人的死讯,母亲生活艰难、度日如年也是去世的原因之一吧。在雷氏手下讨生活,母亲太惨了。 陆亮更惨。女主父兄、母亲去世之后,贾伯光忧郁成疾,也离开了人世。没有了贾伯光,雷氏更是肆无忌惮,竟把陆亮卖了。陆亮性子高傲,不肯听人贩子的话,被活活打死。 分卷阅读17 母亲去世的时候,陆亮去世的时候,女主都是一样的遭遇:被男主误会,被男主罚,命悬一线。 值得么?因为一个渣男,父亲兄长、母亲弟弟,全失去了。 雷氏很生气,“陆离你来了,赶紧把你娘、你弟弟带走。我家没有余钱,养活不了这许多闲人。” 陆离冷冷质问:“方才的话,你敢不敢当着贾伯伯的面说?” 雷氏咬牙,“呸,贾伯光就是书呆子!老娘懒得跟他废话!” 陆离冷笑,“不敢就是不敢,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乐芹和奶娘坐了另一辆马车,来的稍慢一些,这时也进来了。 “陆姐姐。”乐芹跑到陆离身边,警觉的瞪着雷氏。 王婆子拍大腿,“太太,这可了不得了,又来了两个吃闲饭的!” 雷氏恨得牙庠庠,“休想!姓贾的再往家里招人,惹恼了老娘,全部发卖了!不光发卖,还要卖往肮脏龌龊的所在,让你们求生不得,救死不能!” “太恶毒了吧?”陆离怒斥。 “我就恶毒了,你能把我怎么样?”雷氏挑衅。 贾伯光不在家,她雷氏就是一家之主。她想怎样便怎样。 贾伯光回来了,沈氏也好,陆离也好,谁好意思告状?她们的命是贾伯光救下来的,衣食是贾伯光供给的,还好意思让贾伯光因为她们,家宅不宁? “真想让贾伯伯看到你的丑恶嘴脸。”陆离嘴上这么说,心里也知道不可能。 贾伯光在工部值守,回不来。 等贾伯光回来了,雷氏一定会换上笑脸。 雷氏再可恶,和贾伯光也是夫妻,陆离这个外人能怎么说? “你做梦。”雷氏讥笑,“老娘这幅嘴脸,一生一世也不会让老贾看见。” 在贾伯光面前,雷氏是很会装贤惠的。 作者有话要说: ☆、009 贾宅外,铁甲卫拦住了买菜回来的仆役老李,“贾伯光在哪?” 老李忽然见到这些人,紧张害怕,舌头打结,好半晌才战战兢兢回道:“我家老爷奉命督工安溪公主府……” 安溪公主即将出阁,公主府的修缮,由工部负责。 “侯爷,安溪安主府离这里不远,属下去把贾大人请回来?”周旋请示。 “不必。”萧淙拒绝了。 “不必?”周旋摸不着头脑。 萧淙命人牵过他的追风宝马,“你的马不够快。” 周旋等人痴痴呆呆,目送萧淙打马远去。 骏马名士,风流跌宕。 “咱家侯爷,事必躬亲啊。”铁甲卫齐声长叹。 到工部薅个人而已,用得着他亲力亲为? 贾宅之中,雷氏的声音更高了,“让你娘干点活儿怎么了?小户人家,谁家女眷不亲手做活儿?我算是明白了,陆家的女眷就算落难了,还要摆臭架子。我家窄门浅户的,侍候不起贵人,你们全都给我滚!” “伯娘,姐姐,咱们走。”陆亮叫道。 沈氏心酸落泪,“傻孩子,咱们能走到哪里?陆家已经被抄了。” 陆离耐心告诉弟弟,“咱们就算要走,也要和贾伯伯辞个行,对不对?贾伯伯对咱们仁至义尽,咱们总不能不辞而别吧。” “别装了。”雷氏嫌弃又厌恶,“什么和贾伯伯辞行,你不就是想想见见老贾,跟老贾告状么?你就别想挑拨离间了。” 王婆子控诉,“老爷和太太向来恩爱,可自打你们来了,老爷和太太隔三差五便要吵架置气。好好的一户人家,迟早要被你们这些人拆散!” 雷氏指指乐芹和奶娘,“陆家的人赖着不走还不算,又弄来这一老一小。占便宜没完了?” 王婆子贪婪的打量着乐芹,“虽年纪不大,长得还行。太太,这小丫头若卖了,也值好几两银子。” “你敢!”乐芹气红了小脸。 “再犟嘴,把你卖到青楼。”雷氏见乐芹年纪小,故意吓唬。 陆离拉过乐芹小声说了几句话,乐芹点头,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怕被卖,跑了?”雷氏嘲笑。 王婆子拨腿想要追,被奶娘扯住了。 “老乞婆敢拉扯我。”王婆子气急大骂。 奶娘笑容憨厚,“老姐姐,你看你年纪都一大把了,跟个孩子计较啥?” 无论王婆子怎么骂,奶娘总是报之以憨笑,王婆子干瞪眼没办法。 陆离搂着眼泪汪汪的陆亮,和雷氏讲道理,“贾伯母,想当初贾伯伯救了我娘亲、我和我弟弟,收留我们在贾家,贾伯母也是点了头的,对不对?若贾伯母早早的表明态度,我们可以赁个小房子,自做自吃,自己养活自己。我娘亲会刺绣,我识文断字,饿不死的。” 雷氏啐了一口,“呸,当着老贾的面,老娘只能装贤惠,还能把真心话说出来不成?” “其实 分卷阅读18 你心里恨死我们了,对不对?”陆离问:“难为你了,贾伯母。明明恨我们恨得要死,还要在贾伯伯面前装出同情爱护的模样。” “老娘命不好,嫁了个死心眼儿的男人。除了跟着他装好人,又有什么办法?”雷氏恨恨,“老娘恨不得把你们一个一个全卖了,宁愿贴些银钱,务必要卖到有权有势的人家,遇到穷凶极恶的主人,替老娘好生折磨你们……” “毒妇!”雷氏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雷氏心中一震,慢慢转过身,颤声道:“你你你,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你不是说,公主府的差使完了,方能回家?” 雷氏身后赫然站着一人,正是这家的主人贾伯光。 王婆子看到贾伯光突然回来,翻个白眼,竟然吓晕了。 贾伯光极为生气,浑身发抖,声音和雷氏一样发颤,“毒妇,你心肠恁地狠毒!” “贾伯伯。”陆亮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到贾伯光面前告状,“这个女人欺负我,欺负伯娘,总让王婆子掐我打我,贾伯伯你看”挽起衣袖,胳膊上一片一片的青紫。 贾伯光又气愤又心疼,“阿亮,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陆亮抽泣,“伯娘不许我说” 陆离缓步走过来,“贾伯伯,您不要太气苦了。伯母也有她的难处” “她有什么难处。”贾伯光恨得不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就是个小人!” “老爷,你听我说”雷氏拉着贾伯光的衣袖哀求。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贾伯光一把推开雷氏,“休妻,老夫要休妻!” “不要啊。”雷氏尖叫,“你若休了我,我死给你看!” “爹爹,不要啊。”贾伯光的女儿贾清涟由乐芹扶着,一脸惊慌的进来了,“爹爹,娘亲她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贾清涟要跪下央求,陆离忙快走两步拦住她,“清涟姐姐,你怀有身孕,要小心身体。” “阿离,对不起。”贾清涟面有惭色,“我娘亲她她没恶意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陆离静静看着贾清涟,贾清涟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她不是才来的,已经在门外听了许久,事实真相她是知道的。 这时候还说雷氏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知道自己是昧着良心胡扯。 “你怎么回来了?”贾伯光看到独生爱女,神色缓和不少,“虽说嫁得近,但你也不能三天两头的回娘家啊。” “还有阿离。”贾伯光目光慈祥,“阿离回来了,伯伯很高兴。” 雷氏气得哭了,“我亲生的闺女,你骂她回娘家回得勤了。陆家的闺女,你便这般待见。贾伯光,若不是你偏心至此,我又怎会恨死陆家这些人?” 贾伯光要喝骂雷氏,陆离忙拦住他,“贾伯伯,有话回屋说吧。” “爹爹,给娘亲留些脸面吧。”贾清涟流泪央求。 贾伯光只有贾清涟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疼爱的。见贾清涟怀着身孕还哭泣不止,恐伤了身体,“莫哭,为父依你便是。”拂袖进屋。 贾清涟心中暗喜,雷氏心中一松。 母女二人落在后面,说了几句私房话。 雷氏有恃无恐,“娘就知道,你爹最疼你。有你在,他狠不下心。” 贾清涟劝说,“爹的脾气,娘还不清楚么?最讲兄弟义气的。娘暂时服个软,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好不好?” 雷氏不悦,“娘真的恨死这几个外人了。没有她们,你爹才不会对娘发火咦,陆离怎么出去了?这丫头干什么去了?” 贾清涟压低了声音,“娘,您小声些。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咱家门外有一拨铁甲卫,簇拥着一位贵人” “咱家来贵人了?”雷氏大喜,就想要出去。 贾清涟忙拉住她,“娘,这贵人应该是送阿离回来的。” 雷氏一腔热忱登时冰消,酸溜溜的道:“陆离这丫头不是进了潭王府么?难不成送她回来的是潭王?” “不是。”贾清涟是贾伯光的独生女儿,自幼跟着父亲读书,有些见识,“这些人的坐骑上有标识,是军马。潭王可指挥不了军队。” “陆离巴结上哪位将军了?”雷氏嘴里直冒酸水,“她还真是本事大,左右逢源。” “您就先别惦记阿离了。”贾清涟苦劝,“您先把我爹爹的怒火给熄灭了,让咱家安宁详和,千万不能出事。” “知道了。”雷氏叹气道:“你才嫁到何家,还没站稳脚根,娘家不能给你拖后腿。” “费心费心,多谢多谢。”陆离笑盈盈的拱手。 “谢我什么?”萧淙明知故问。 “谢谢你把贾伯伯叫回来了啊。”陆离笑。 贾伯伯不可能无缘无故及时回家,一定是萧淙出了力。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萧淙谦虚。 周旋、康海等人肚中 分卷阅读19 暗笑。 侯爷您是硬从安溪公主府把人给薅回来的,安溪公主府的卫兵追了好几条街追到这儿,差点跟铁甲卫打起来,这还是小事一桩? “谢谢你送我回来。”陆离抱歉,“可这里并不是我家。我不便请你进去,实在对不起。” “然后呢?”萧淙挑眉。 “然后?”陆离呆了呆。 陆离是聪明人,很快反应过来,“那个,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家,会请你做客的。放心放心,我一定热情招待!” 陆离把手臂抬高,再抬高,“高规格,最高规格。” 萧淙唇角轻勾。 这还差不多。 小丫头还算有良心。 “你在贾家暂住些时日。放心,咱们的事,我自有安排。”萧淙交待。 陆离迷惑。 咱们的事?咱们有什么事? 她正要出言询问,有人骑着骡子往这边过来了,“报陆府大喜” 陆离兴奋雀跃,“这人喊的是陆府大喜,对不对?会不会是来给我报喜的啊,我给李县令写的信,留的是贾伯伯家的地址” “一定是。”萧淙闲闲道。 阻止瘟疫蔓延,奇功一件。李县令不敢隐瞒,及时上报,朝廷当然有嘉奖了。 陆离难掩激动之情,“不知朝廷会奖励我什么啊?” 陆离境况不好,什么都缺。缺钱、缺名誉、缺身份地位。也不知这个朝廷大方还是小气,能奖多少钱?能给多少实惠? “你想要的,都有。”萧淙许诺。 她想要的,必须都有。 哪一项没有,他去讨要。 她功劳这么大,不能让她失望,不能让功臣寒心啊。 ☆、010 骑骡子赶来的报子见贾宅前有铁甲卫,迟疑的停了下来。 铁甲卫是武定侯的亲卫,萧家军的精锐,他一个小小报子哪敢招惹? “过来吧。”铁甲卫在向他招手。 报子也不敢再骑在骡子上了,跳将下来,牵了骡子战战兢兢走过来。 铁甲卫给他让出一条路。 周旋见报子吓得够呛,朗声笑道:“你再犹豫下去,朝廷的官员就来了。到时候还有你这报子什么事?” 报子精神一振。 可不是么?朝廷官员一来,他这个报子就没用了,赏钱就赚不到了啊。 报子把骡子往树上一栓,小跑过来,“报贵府大喜贵府陆大小姐,因协助治理瘟疫有功,圣上明旨,赐封陆大小姐为晋昌郡秀容县欣豫乡君,并赐黄金百两,锦缎十匹,珍珠十斛,宝钞万贯” 报子声音还没落,陆离笑靥如花。 有封号很好!这是封建社会,有身份地位的人不能被随意打骂,有一定的尊严。如果让陆离像原女主一样在男主身边做婢女,男主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女二想陷害就陷害,动不动命悬一线,岂不是太恐怖了。 黄金、锦缎什么的,也很好。有钱了啊。 周旋利落的拿出一锭银子赏了报子,“辛苦你了。” 报子眉花眼笑,“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这赏的也太多了。跑这一趟,值! “去府中再报一遍,还有重赏。”周旋吩咐。 “是,是,是。”报子连连点头,便要往贾宅跑,看到长身玉立一身贵气的萧淙,报子缩缩头,满脸惧色、小心翼翼的绕到墙边,身体贴着墙,慢慢挪进院子。 周旋等人竭力忍笑。 这报子既怕侯爷,又舍不得重赏,为了赚钱也真是很拼命了。 报子的丑态,萧淙视若无睹。 “满不满意?”萧淙关心的是陆离。 陆离轻声叹息,“也不能说不满意,有这个结果,我已是喜出望外。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萧淙鼓励的望着她。 陆离一脸向往,“如果能把我家的宅子发还了,该有多好。” 寄人篱下是很难受的,还是住在自己家最自在啊。 陆家在京城有宅院,虽然不大,但收拾得清雅舒适。当然,早就被官府查封了。 这个皇帝是不是有点小气,身份地位给了,黄金给了,就差一座宅子? 周旋等人一直支着耳朵偷听,这时忍不住问道:“陆姑娘,您有黄金百两,什么样的宅子买不到?” 黄金百两,可是一大笔钱。 陆离解释,“第一,这黄金百两我不打算要,应该会捐出去……” “高风亮节。”铁甲卫齐齐竖起大拇指。 陆离笑了,“我并非视金钱如粪土,只是形势所需,要拿这黄金百两,买个好名声。” 女主父兄还在牢里呢,秋后问斩。 问斩之前,还有一次秋审。也就是说,女主父兄还有救。 分卷阅读20 秋审是决定犯人生死的,所以会特别慎重。女主的父亲陆允本就有清廉清正的官声,陆离再做几件好事,当然会为陆允加分。陆允生还的可能也就更大。 原书的情节,是男主对女主的感情日渐加深,盛兴昌担心女主父亲官复原职,男主会迎娶女主入府,威胁女二盛容的地位。所以盛兴昌对女主父兄下手狠辣,一网打尽。现在陆离主动离开男主高祯,和萧侯“私奔”了,对女二不再有威胁,盛兴昌应该不再穷追猛打。 但女主父亲还处于危险境地。能加一分就加一分,务必要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萧淙为之动容。 这个小丫头是真的稀罕他,真的想嫁给他。为了配得上他,如此单纯的小丫头都知道给她自己买好名声了…… “懂了。”铁甲卫纷纷点头。 陆离不禁一笑。 你们懂什么啊? “第二,即便我有钱买宅子,也不大好意思。毕竟我母亲和我、堂弟落难之时,全靠贾伯伯搭救。”陆离侃侃而谈,“我若有了银钱,便买了宅子另住,贾伯伯脸面上须不好看。所以,只有朝廷发还了我家的宅子,我才好搬出贾家。” 做人要知恩图报。雷氏虽可恶该死,贾伯光还是好人。不能因为打老鼠伤了玉瓶,不能因为要惩罚雷氏,弄得贾伯光颜面扫地,没法做人。 “陆姑娘虑无不周,指挥若定!”铁甲卫大力赞美。 “过奖了,过奖了。”陆离高兴的道谢。 周旋乐,“弟兄们,这些词是赞美侯爷的,怎么用到陆姑娘身上了?” 康海等人嗤之以鼻,“赞美陆姑娘,便是赞美侯爷,这都不懂?” 他们说话也不避着萧淙,很大声。 萧淙装作没听见,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可不是么,赞美小丫头,和赞美他有什么区别? 萧淙告诉陆离,“回吧,礼部官员快到了。” 陆离快活点头,“今天对不起了,改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挥挥手,轻盈跑走。 乐芹躲在门后,来不及走开,被陆离抓了个正着。 “陆姐姐。”乐芹小脸通红,扭扭捏捏,“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告诉你……萧侯爷他,他问了许多你的事,我都告诉他了……” “他问你什么了?”陆离边走边问。 乐芹一溜小跑跟上陆离,一一数来,“他问的可多了,陆姐姐你的父母家世、为什么会到潭王府的、为什么会到小寒庄的……” “这样啊。”陆离不在意,“他问,那就告诉他呗。” “陆姐姐,我不是背叛你……”乐芹着急的解释。 陆离笑,“这不算背叛。你说的这些又不是机密。萧侯爷若真想知道,就算不问你,也不难知道。”拉起乐芹的手,“快,咱们回去瞧瞧,雷氏现在是个什么嘴脸。” “不,我不相信,这不可能!”屋里传出雷氏的尖叫声。 陆离和乐芹进了屋,只见雷氏妆也花了,眼神也散乱了,看样子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贾清涟要过去劝她,贾伯光心疼,“涟儿,你怀着身孕呢,莫乱动。” 沈氏一脸惊喜,“阿离,你立功了?得到朝廷封赏了?” 陆亮眼睛亮晶晶的扑过来,“姐,你真了不起!” “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陆离笑嘻嘻的谦虚。 “阿离,你为陆家争光了,为你父亲争光了。你父亲若知道了,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贾伯光高兴的抹起眼泪。 “阿离,恭喜恭喜。”贾清涟强笑道。 她母亲雷氏已是气得半疯,这时候贾清涟向陆离道喜,怎么可能是真心真意的。 “姐姐立功啰,姐姐立功啰。”陆亮蹦跳拍掌还表达不了他的喜悦之情,翻起跟头。 “阿亮,小心着点儿。”贾伯光乐呵呵的嘱咐。 报子惦记着重赏,磕了个头,喜气洋洋的高声道:“贵府出了位乡君,这可是京城独一份儿啊,多大的体面!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向贾伯光伸出手。 “呸!他陆家的喜事,为什么要我贾家赏银子!”雷氏急得眼冒金星。 陆离居然立了功,还被封了什么乡君,雷氏快气死了。 “报子,你老实说,是不是你胡编乱造,到我家骗钱的?”雷氏怒目圆睁,“否则朝廷封赏,你怎会提前知道?” “娘,您别这样。”贾清涟央求,“京城里有这么一帮报子,消息灵通,就凭着提前报喜得赏银吃饭的,您久居京城,又不是不知道。” “假的,一定是假的。”雷氏一口咬定。 她就不信,陆离已经沦落成婢女了,还能翻身? 本朝习俗,女子只有在婚后,才能凭借着丈夫或儿子得到诰封。未婚少女靠着自己的功劳得到朝廷封赐的,凤毛麟角,极为罕见。 报子虽然夸张了些,但有句话没说错,陆离这个乡君,京城独一 分卷阅读21 份儿。 陆离已经被官卖,沦为奴籍,能做回平民百姓已是莫大的福气,竟然还能被封乡君? 雷氏不相信,打死也不相信。 “毒妇,你就不盼着阿离好。”贾伯光痛心。 他一直以为雷氏是贤妻,直到今天才看到雷氏的真面目,悔得肠子都青了。 “老爷,不是我不盼着陆离好,是陆离福薄命浅,就是做婢女的命”雷氏振振有辞。 “圣旨到”院中传来响亮又威严的声音。 “快,出来接旨。”贾伯光大喜。 雷氏晕晕乎乎的被贾清涟拉出来,跟着众人一起跪下。 来宣读圣旨的是礼部的官员,抑扬顿挫,字正腔圆,雷氏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但她知道,报子说的是真的,陆离真的得到了朝廷的封赐…… 宣读完圣旨,本来应该把圣旨交给贾伯光的,但来宣旨的礼部员外郎杜仪却清了清嗓子,“贾大人,下官口渴,可否赏杯茶?” “请,大人请。”贾伯光自然热情招呼。 让着杜仪到屋里坐下,捧上清茶,杜仪开始和贾伯光拉家常,把贾家大大小小一一问候过,夸奖起陆离,“贾大人,您这位世侄女又有才气,又有悲悯之心,治病救人,功德无量啊。” 贾伯光心花怒放,“大人客气了,我这侄女她她当得起大人的赞誉!” 陆离疑惑的瞅瞅杜仪。 怎么回事?宣读过圣旨,不是该走了么? 杜仪和陆离的目光一接触,便躲开了。 按理说宣读过圣旨他便该打道回府了,可来之前他遇到了萧国舅。萧国舅交待,说圣旨遗漏了一项封赏,让他再等等…… 没法子,只好搜肠刮肚,找出话来跟贾伯光谈谈讲讲。 陆离眼睛微咪,目光不善。 这个传旨的人不对劲,有问题啊。 杜仪厚着脸皮,就是不动弹。 萧国舅吩咐过,他不敢不听 雷氏失神的靠在侧间墙壁上。 这个传旨官怎么还不走?她想放声大哭,都不敢哭出来…… 还不走?还要续杯茶?想憋死她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1 绿草如茵,清风徐徐。 几个小太监陪着七皇子高祎在草地上玩弹珠。 “中了!”七皇子高祎才五岁多,一脸稚气,弹珠入洞,兴奋欢呼。 “国舅爷。”随同服侍的内侍们见萧淙过来,连忙行礼。 “舅舅。”七皇子顾不上玩弹珠了,颠儿颠儿跑过来,“舅舅,高高。” 外甥像舅,七皇子相貌生得极好,俊美可爱。 萧淙把七皇子架在脖子上,让这孩子过了过瘾,“小外甥,舅舅要去见你爹,没空陪你玩。” 七皇子赖着不肯下来,“好巧,我也要去见我爹。” 萧淙便架着七皇子去见皇帝了。 到了殿前,才把七皇子放下。 内侍进殿通传,“萧侯求见。” 皇帝心情似乎不好,“滚进来!” 七皇子人小鬼大,“舅舅你等会儿。”自己蹬蹬蹬跑进殿,拿出弹珠,“陛下,弹珠才会滚进来,人怎么会滚呢?” “陛下你看,弹珠滚得多好看。”七皇子蹲在地上,喜滋滋的指给皇帝看。 皇帝年过半百,衣着宽松,发髻散乱,如果不认识的人见了,或许以为他是个不得志的读书人。 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扔在书案上,看着弹珠滚来滚去,“小七说得没错,这弹珠委实滚得好。” “弹珠可以滚,舅舅不可以。”七皇子奶声奶气。 皇帝把七皇子叫到跟前,伸手弹他额头,“就会向着舅舅。怎么不向着你爹?” “我向着爹爹的。”七皇子乖巧,伸出小胳膊搂住皇帝的脖子,“我最向着爹爹了。” 皇帝再烦燥,这时也露出笑容。 “萧淙,进来。”皇帝扬声道。 萧淙就在殿外站着,“陛下,其实我此来没什么要事,只是想向您讨个宅子。您答应了,我马上就走。” “舅舅不要走。”七皇子着急。 皇帝道:“小七不想让你舅舅走,爹有办法。爹不答应你舅舅,他便走不了。” 七皇子很开心,“好。” 皇帝一笑,“萧淙听好了:朕不答应,不给你。” “堂堂帝王,这般小气真的好么?”萧淙自外进来,“陛下富有四海,怎么连座宅子也舍不得。” “舅舅,我舍得。”七皇子热心的道。 七皇子跑到角落,在柜台子里找了好一会儿,捧着个木头搭成的小房子,献宝般的给了萧淙,“舅舅,这是我最漂亮的房子了,给你。” 分卷阅读22 “小外甥乖。”萧淙夸奖。 “看看孩子,再看看你。”萧淙道。 皇帝懒洋洋的,半咪着眼睛,“你能让朕笑一笑,朕便答应你。” 萧淙冲七皇子使个眼色。 七皇子点点小脑袋,跑到皇帝面前,伸小手到口中哈气,“爹爹,我要胳支你了。” 皇帝忍不住一笑。 “陛下笑了。”萧淙道:“臣这宅子也就要到手了。” “给你便是。”皇帝戏谑,“你堂堂武定侯,国舅爷,为了个宅子跟朕费半天口舌,可怜见的。给了你吧。” “臣告辞。”萧淙便要走。 “不许走。”七皇子跑过来抱住萧淙的腿,“舅舅陪我玩。” 萧淙只好向皇帝借了个内侍,让这内侍到贾伯光家传旨意:除了乡君的封号,黄金锦缎,另外把陆家的宅院发还,乡君可回自家宅院居住。 “阿淙,你对这位欣豫乡君,很关心嘛。”皇帝慢吞吞的道。 “彼时我也在怀县。怀县这场瘟疫,多亏陆姑娘了。”萧淙说得冠冕堂皇。 萧淙带七皇子出去玩弹珠了。 皇帝半倚半卧,若有所思。 内侍高泉体贴询问:“陛下可要小憩?” 皇帝沉思良久,起身笑道:“小小一个怀县,争斗如此激烈。” 皇帝提起笔,高泉在旁磨墨,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明鉴:这怀县的县令,是户部尚书的学生;怀县的县丞,是吏部尚书的内侄。这能不激烈么?” 户部尚书苏瑞,是四皇子、随王高祥的岳父。吏部尚书盛兴昌,有爱女盛容,正和六皇子、潭王高祯谈婚论嫁。 皇帝淡淡一笑。 高泉侍候皇帝多年,在皇帝面前也是敢说话的,“陛下,难不成国舅爷要帮四皇子?” “此话怎讲?”皇帝问。 高泉忙道:“四皇子那边竭力举荐陆姑娘,六皇子那边要打压陆姑娘。萧国舅也替陆姑娘出头,这可不是要帮四皇子了么?” 皇帝失笑,“你想多了。萧淙只是情有所钟。” 高泉迷惑不解,“情有所钟?” 皇帝问道:“萧家出什么人?” 高泉不敢怠慢,“萧家出名将,出名士,出美男子,出痴情男子……” 高泉恍然大悟,“国舅爷便是痴情男子?” 皇帝笑而不语。 提到那位欣豫乡君陆姑娘,萧淙耳后根都红了。 萧淙,终于有弱点了啊。 杜仪等啊等啊等啊,萧国舅一直没回来。 雷氏憋啊憋啊憋啊,憋得脸发青嘴发苦。 贾伯光乐晕了头,陪着杜仪谈天说地,一点厌烦的意思都没有。陆离受不了,“钦差大人,您若是不介意,我把陛下的赏赐拿出来瞻仰瞻仰?” 闲着没事干,数数钱吧。 “乡君请便。”杜仪殷勤道。 陆离不知道杜仪到底是什么路数,索性不理会他,拉上沈氏、陆亮和乐芹,点收起黄金、锦缎和珍珠宝钞。 雷氏伸长脖子偷看,嫉妒得眼睛发红,“这个陆离乃福薄之人,怎会有这样的运气。” 贾清涟劝她,“阿离做了乡君,陆家非同往日。娘和阿离重归于好不行么?” 雷氏悻悻,“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你让我怎么拉得下脸再和陆离重归于好?” 贾清涟忧愁叹气。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雷氏见到一盘一盘金子,眼睛都直了,“发达了发达了,这么多的黄金。” “涟儿,娘发达了。”雷氏扯着贾清涟,眼神狂热。 贾清涟也是心动,“按理说呢,这是阿离的钱。不过,爹爹为了救阿离他们一家三口,可没少花钱。阿离应该不会和爹爹分那么清吧?不知阿离会不会把这些黄金交给爹爹?” “交,她必须交。”雷氏恶狠狠的,眼睛盯着黄金不放。 陆离一边数着钱,一边和杜仪聊天,“钦差大人,敢问现如今的朝廷,哪个衙门最缺钱啊?” 杜仪乐了,“不瞒乡君说,哪个衙门都缺钱。这银钱啊,就没有够使的时候。拿我们礼部来说……” 礼部在陆离看来是个不干实事的部门,没兴趣,“如果这黄金百两要捐献出去,捐给哪个部门,最为有利?” “阿离要把黄金捐出去?”贾伯光大喜,“好,好,和你父亲一样清廉清正,不爱钱财。” 雷氏气得要吐血。 黄灿灿的金子一盘一盘放在堂中,晃得她眼花。她已经把这些黄金视为囊中物了,这时陆离却说要捐掉? 雷氏抚着胸口,喘粗气。 贾清涟替雷氏顺着气,心中对陆离颇有埋怨。 陆离想捐黄金,直接捐了便是。为什么偏偏要一盘一盘陈列出来,晃花了人的眼,才说要捐了?这不是故意折磨人么。 贾清涟冤 分卷阅读23 枉陆离了,陆离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按照陆离设计好的剧本,应该是这样的:钦差传过旨,将旨意交付了,要走,这时陆离挺身而出,慷慨激昂一番说词,毅然决然捐献黄金,钦差大为感佩,“乡君大公无私,本官回官面圣,乡君的义举,定会奏报陛下。” 可杜仪不按剧本走啊。杜仪坐在这儿喝了不知道多少杯茶了,屁股长椅子上了一样,就是不动弹。 陆离闲着无聊,只好数数钱。 数着黄金,陆离想到了捐钱捐给哪个部门。 秋审是谁负责的?谁说话管用?打个比方说,如果工部尚书说话管用,那陆离肯定捐给工部,在工部尚书面前刷够好感度。 雷氏被气得死去活来,拉住贾清涟威胁,“你出去告诉陆离,不许她把黄金捐了!” 贾清涟不肯,“捐了黄金,还有锦缎、珍珠和宝钞,还是比从前宽裕多了。娘,忽然得了横财,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有锦缎珍珠和宝钞,足够了。” “老娘嫁了你爹这个穷官,跟着他过了大半辈子穷日子。好容易有了黄金百两,就让我看一眼,就要捐了?不行!”雷氏发狠。 雷氏不管不顾,整理好妆容,从侧间出来了,“阿离啊,六部都是有钱的,咱们要先顾好自己。你小孩子家不会管钱,这黄金伯母先替你拿着?” 贾伯光一脸张像烧着了一样,简直没脸见人,“雷氏,你少出来丢人现脸。这黄金是陛下赏赐给阿离的,你有什么脸替阿离拿着。” 雷氏眼前金光灿烂,满心贪婪,“老爷,咱们和陆家通家之好,你便是阿离的父亲,我便是阿离的母亲。子女无私财,阿离的财物,自然是交给你我保管。” “阿离的母亲在这儿呢。”贾伯光羞燥得不行。 雷氏心里眼里,只有黄金,“阿离和她母亲既然住在咱家,便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何分你我?” 他夫妻俩在这争执,杜仪坐立不安,心中焦急。 萧国舅怎么还不回来? “圣旨到”院中有人高喊。 “快,接旨。”杜仪喜出望外。 可算来旨意了,他总算不用听贾伯光和雷氏夫妻吵架了。 别人的家丑,他是真不想知道啊。 雷氏和贾伯光吵得正凶,听到又来了圣旨,有点懵。 怎么会连着两道圣旨? 糊里糊涂随着众人出来接旨,这回来宣旨的是内侍。内侍声音尖,刺耳,刺得雷氏耳朵疼,清醒了不少。 “赏还陆家宅院?阿离要住回陆家?”雷氏大惊,“不不不,阿离在贾家住得好好的,她不会走的。” 陆离怎么能走?陆离要是住回陆家,她拿什么借口扣下这些黄金? 从来没见过这些黄金也就算了,见了一面又被抢走,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2 杜仪装没听见,“恭喜贾大人,恭喜乡君。改天到乡君府上贺喜。” 说过场面话,和内侍等人一起告辞了, 周旋进来请示,“陆姑娘不对,您现在是乡君了乡君,敢问可有什么我等能效劳的?” “还真有。”陆离倒是不客气,“我要把这黄金百两捐献给工部,能不能麻烦你们陪我一起?” 携带大量现金,必须注意安全问题啊。 周旋躬身,“任凭乡君差遣。” 雷氏眼睁睁瞧着铁甲卫进来捧起黄金要走,好像心肝被挖走一般疼痛,“阿离,咱家又不富裕,为什么要把黄金捐了?你是小姑娘家,凡事不能自专,要由长辈替你做主……” “我同意阿离捐金。”沈氏语气柔和却又坚决,“阿离做得很对。身为母亲,我支持她。” “我也支持姐姐。”陆亮声音清脆响亮。 “雷氏,你给我住嘴。”贾伯光低喝。 贾伯光头都是疼的。他做梦也没想到,枕边人竟另有一幅面孔。更万万没想到,雷氏连脸面也不要了,方才当着传旨官的面丢人现眼,现在又当着铁甲卫的面大放厥词。 “百两黄金,就这么没了?”雷氏痛彻心脾。 陆离指挥着铁甲卫搬黄金,笑容亲切随和,“伯母放心,这黄金百两来之不易,我不会随随便便捐出去的。方才我请教贾伯伯和杜大人,知道黄河水患,户部拨不出银两,工部尚书章大人急得头发都白了。我这黄金是专门捐出去治理水患的,会有很多百姓从中得益。” 陆离要做的,是定向捐赠。 这笔黄金,专门用于治理水患。 工部尚书章显,算得上这个朝代最著名的水利专家,也是位一心为百姓做实事的清官。定向捐赠给工部,陆离不怕这笔钱用途不正当。 水患对百姓民生影响很大,所以水患的治理,是备受瞩目的。 分卷阅读24 陆离这个定向捐赠,当然也就不会无声无息,而是会被广泛赞扬。 女主父亲陆允的生死,在于秋审。秋审由刑部会同大理寺、都察院,重新审核。 陆离得到美名,对陆允的案子自然是有利的。况且大理寺卿韩克忠和章显是儿女亲家,陆离相信,韩克忠对陆允的案子一定会慎重考虑。 陆离已经全都盘算好了,雷氏假意哄骗也好,恶形恶状也好,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陆离由铁甲卫陪同,到工部捐金去了。 沈氏看不惯雷氏的嘴脸,带了陆亮,回房去了。 雷氏痛失黄金,肝肠寸断。 “老爷,你也不管教阿离”雷氏管不了有铁甲卫撑腰的陆离,迁怒于贾伯光。 “阿离母亲在此,何需我管教。”贾伯光忍无可忍,“毒妇,你如此不贤,我要休了你!” “不要啊。”雷氏见贾伯光脸色铁青,大为惊恐。 “爹爹。”贾清涟及时出来解围,“爹爹,就算娘有错,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能休了她啊。娘若被休了,公公婆婆如何看待我?夫君如何看待我?我,我还怀有身孕我,我肚子疼” “涟儿,你怎么了?”贾伯光被吓得不轻,“你是双身子,千万要小心啊。” “爹爹,不要再提休妻的事了。”贾清涟捂着肚子哀求。 “好,为父答应你。”贾伯光六神无主,唯有点头。 贾清涟感激的道着谢,心中暗暗得意。 有她在,雷氏怎么可能被休?她是贾家独生女儿,父亲疼爱她,如掌上明珠一般。 雷氏觉得有了靠山,蛮横起来,逼着贾伯光替她追回黄金。贾伯光厌恶厌倦,“你是内宅妇人,怕是对铁甲卫的了解太少,不知道铁甲卫的速度是如何之快。这会儿铁甲卫已经护送阿离到了工部,黄金已经送入工部库房了。” 雷氏呆怔片刻,痛哭失声。 黄灿灿的金子,就让她看了一眼就抢走了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大喜啊。” “亲家,府上大喜,我们专程来道贺。” 原来是贾清涟的夫婿何宽,以及何宽的父母,听说了喜讯,前来贺喜。 “娘,我公公婆婆来了,你女婿也来了,大喜的日子你哭成这样,存心让我难堪?”贾清涟着急。 贾伯光冷哼,“嚎,使劲嚎,当着亲家的面,随便你嚎。” 雷氏急忙捂住嘴。 女儿才成亲不久,又有了身孕,正是需要婆婆照顾的时候。雷氏哪敢在亲家面前放肆? 雷氏忙抹把眼泪,“亲家来了,怎能失礼。我去洗脸匀面,稍后便来。”急急忙忙的从后门走了。 “老夫说她没用,亲家来了管用。”贾伯光一阵心寒。 何宽这家人一到,雷氏彻底变了幅脸,笑容可掬,待客热诚。 贾家有些贫寒,何家家境要好得多。平时何母在雷氏面前是有几分架子的,今天却格外殷勤,道喜的话说了几箩筐。 “涟儿快坐,双身子的人,和往日不同。”何母对贾清涟也体贴,破天荒的让贾清涟坐下说话。 何母是很喜欢摆婆婆架子的,贾清涟就算怀着身孕也要立规矩,如此慈祥亲切,今天是头一遭。 贾清涟受宠若惊。 陆离有喜事,她也跟着沾光了?难得。 “乡君在不在啊。”何父问道:“能不能请乡君出来见一见?” “阿离这孩子,到工部捐献黄金去了。”贾伯光把陆离的义举郑重其事讲了讲。 “这么一大笔钱说捐就捐,这女娃娃有气魄,不同凡响。”何父惊奇称赞。 提起黄金,雷氏的心在滴血,但当着何父何母的面,还要充大方,“阿离这孩子一向如此,不谋私利,颇识大体。”拉过贾清涟的手,满目怜惜,“涟儿和阿离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性情相近,一样的秀外慧中。” “我儿媳妇有福气,和乡君一起长大的。”何母笑得眼睛咪成了一条线。 “有福气,涟儿和阿离一般有福气。”雷氏陪笑脸。 雷氏心里恨透了陆离,但不得不一回又一回夸奖陆离,心里这个难受,就别提了。 不光何家,贾伯光的姐姐、嫁在琴台巷的贺大太太,闻讯也带着儿子媳妇来道喜。 贾家热闹极了。 工部也很热闹。 铁甲卫护送陆离到了工部,尚书章显亲自接见,工部官员都来围观。 “尚书大人,我捐赠黄金之事,工部不妨大肆宣扬。”陆离出主意,“我这个人吧,不怕夸,您怎么夸我都行,工部怎么嘉奖我都行。您夸我夸得越过份,越会有人不服气,工部接收到的捐赠款项,便会越来越多。” “女人的嫉妒心、攀比心。”陆离提笔写了几个小字,递给章尚书。 章尚书拍案大笑,“好,依你便是。” 章尚书正愁治理水 分卷阅读25 患没钱呢,陆离给他出主意弄钱,怎能不欢喜。 工部的官员们和章尚书一样兴奋,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陆离。陆离谦虚,“并非我无私,只是家父的教导,我不敢违背。家父说过,工部是做实事的,章尚书更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工部是做实事的”,这话工部的官员们听着都很顺耳。 章尚书虽淡泊名利,但听到“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这样的评语,心中也是感慨。 年轻轻轻的姑娘家,也知道他于国于民有不赏之功啊。 周旋团团抱拳,“陆家的住宅,陛下已经下旨发还。这宅子有几个月没住人,需要修缮的地方一定很多。有劳诸位了。” “包在下官身上。”营缮司郎中龚维聪大包大揽,“管保修缮得让乡君满意。” “工部是做大事的,做实事的,用钱的地方很多。”陆离忙道:“家父教导过我,能不给朝廷添麻烦,便不给朝廷添麻烦。所以,只要将住宅尽早发还给我,房子我可以自己修。” 陆离是真的不想在贾家住,不想趟贾家的浑水。 贾伯光是个好人,但贾家不宜居,非常不宜居。 陆离话说得漂亮,龚维聪不能被个小姑娘给比下去,发下大话,“下官这便带人去修整住宅,乡君便是今晚想住进去,亦是不难。” 不等陆离答话,龚维聪一阵风似的走了。 “老龚还是这么人来疯。”官员们大笑。 陆离惊讶又钦佩,“也只有工部这样做实事做大事的部门,才有这般雷厉风行的官员吧?” 工部的官员们人人喜悦。 “晋昌郡秀容县欣豫乡君。”章尚书神色慈和,“姑娘应该知道,晋昌郡秀容县欣豫乡,正是令尊的故乡。姑娘放心,令尊的前途,应该很光明。” 陆离脸一红。 陆离的这点小心思小伎俩,早被这位老大人看穿了吧?这位老大人在告诉陆离:皇帝的封号不是随意给的,皇帝似乎有意放陆允一马。那么,陆离便用不着在工部这般卖力的表现了。 “人都说严父慈母,但我父亲,是位慈父。”陆离轻声道:“家母和我,还有我年幼的弟弟,无日无夜,不盼父亲能平安回家。” 章尚书目光怜悯,“孝顺女儿啊。” 工部这个龚维聪还真是个人来疯,爱争风头。既然放出大话,不能食言,果然带了一帮下属到了陆宅,热火朝天的就干起来了。 陆家比贾家精致许多,但是也不大。龚维聪修整好房子,便亲自去了贾家。 贾家为陆离办了庆功宴,宴席上陆离频频向贾伯光敬酒,“贾伯伯,没有您,便没有我的今天。” 贾伯光又是高兴,又是心酸,“你父亲如果也在,那该有多好。” 龚维聪到了贾家,“乡君,陆宅已经修缮好,你去看看,可满意否?” 陆离以看房子为名,扶了母亲,拉了弟弟,请上贾伯光,一起去了陆宅。 “娘,行李带上了吧?”陆离悄声问。 走了,她就不打算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3 “带了。”沈氏道。 她和陆亮寄人篱下,也没多少行李。 “回家啰,回家啰。”陆亮欢呼雀跃。 “阿亮就这么想回家啊。”贾伯光装出生气的样子,“就这么想离开伯伯?” “伯伯,您跟我一起回吧。”陆亮撒娇,“咱俩一起吃一起睡,我孝顺您。” “好孩子。”贾伯光感动极了。 他唯有贾清涟一个女儿,私下里曾不止一次和雷氏商量,想过继陆亮为嗣。雷氏推三阻四的不肯,但他一直没息了这个念头。这会儿听到陆亮要孝顺他,焉能不喜。 “贾伯伯,以后我爹爹平安归来,您常来我家住。”陆离真心诚意邀请,“我爹爹最喜欢和您一起谈古论今了。” 陆离心地善良,设身处地,知道贾伯光在贾家待着难受,不如经常到陆家来散散心。 “那可真是太好了。”贾伯光不胜向往。 至交好友能平安归来,这前景想一想便令人万分激动啊。 陆离等人由工部的官员和铁甲卫护送,回到位于城北桃花巷的陆宅。 宅子才由工部修缮过,干净整洁。 陆离再三向龚维聪道谢,把工部上上下下夸了个遍。龚维聪被夸得轻飘飘的,“乡君太会说话了。乡君满意便好。” 龚维聪要告辞,陆离请贾伯光帮着送出去了。 送走工部的官员,陆离前前后后观看过,基本满意。 干净宽敞,家俱齐全,在这个时代算是很不错了。 “柴房,哪里是柴房?”有人在叫嚷。 陆离忙循着声音过去,只见有几个仆役挑了柴进来,码放得整整齐齐。 分卷阅读26 还有一个年轻仆役甚是勤快,拿起斧头劈柴,“柴劈好了,今晚便能烧。” 陆离笑咪咪。 这个时代的商业服务也可以嘛,送柴到家,还管劈好? “快快快,都抬进来。”前院有人高声招呼。 “小心脚下。”有人吆喝。 陆离忙回到前院,只见川流不息的一直有人往前厅抬东西。 有管家模样的人在指挥,“张三你快着点儿。”“王二,你仔细些,你搬的全是瓷器。” “沈太太,恭喜恭喜,你养了个好女儿啊。”厅堂之中,一位丰腴白皙、阔太太打扮的中年女子满面笑容道喜,“咱们是街坊,我也就不见外,拿这些家里常用之物当作贺礼。沈太太千万别嫌弃。” “常太太细心体贴,日用之物一应俱全。不过这贺礼实在太重了,实在担当不起。”沈氏谦虚。 “不瞒沈太太说,还有几担柴,已经送到柴房了。”常太太笑道。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常太太的做法,显然大出沈氏的意料。 “沈太太客气了。常言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原该如此。”常太太乐呵呵的,“只要沈太太不嫌弃我们常家是商贾之家便好。” “怎么会。”沈氏忙道:“唐朝有《商人》之诗:‘百尺竿头五两斜,此生何处不为家;北抛衡岳南过雁,朝发襄阳暮看花。’经商之人以信接物、以义为利、以仁为质、勤劳辛苦,令人感佩。” “沈太太好学问。”常太太羡慕的道:“我大字也不识几个,像沈太太这样一开口便是诗词,这辈子是不用想了。” 一担一担的箱子被抬进来。 抬进来之后,先后被打开。 陆离掀开帘子进来,大为稀奇。 箱笼中,有的是米面粮油菜蔬诸般调料,有的是胭脂水粉,有的是笔墨纸砚,有的是花瓶、茶具,有的是床上用品。眼前的这些,再加上后院的柴,这位常太太送礼,送的可真全乎。 “女儿,这位是咱们的邻居,常太太。”沈氏见陆离进来,自然要介绍客人。 “这便是乡君了?乡君好福气,好相貌。”常太太口中恭维着,离开座位,跪下行礼,“民妇拜见乡君。” “快请起。”陆离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 常太太顺势扶了陆离的手,一脸感激,“乡君受过朝廷诰封,等同于三品诰命夫人。民妇是平头百姓,见了乡君磕个头,岂不是应该的么?乡君体恤民妇,真是菩萨心肠。” 常太太扶着陆离的手站起来,指着箱笼道:“乡君放心,这床单枕巾都是清洗过的,被子也用床单罩起来了,很干净。” 陆离呆了呆。 这些话听起来很熟悉想起来了,这是她曾经对萧淙说过的话 难不成这位常太太是萧淙派来的? 陆离探寻的看向常太太,常太太笑着点头。 陆离心花怒放。 敢情这些东西全是萧淙送的啊。 萧淙这个人真够意思,对牌友这般体贴。 以后多教萧淙几种玩法,保管他乐此不疲。 “替我向他道谢。”陆离快活的道。 常太太深深一福,“民妇遵命。” 常太太客套半晌,方告辞离去。 一步三摇的往外走,常太太忍不住心中喜悦,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粮从天上来,本来常家生意不大顺,但武定侯府的人主动找上门来,给了这么个美差!这一下子既巴结上了武定侯府,又结交了新近诰封的欣豫乡君,还愁生意不好做么? 到了陆家门前,看到外面的铁甲卫,常太太不敢再咧嘴傻乐,行了个礼,带着她的人赶紧走了。 贾伯光和龚维聪同在工部,从前并不熟,这一回却是亲热多了,送出去很远,方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贾伯光回到陆宅,见了这一屋子的箱笼,大为惊讶。 知道是邻居送的,贾伯光很是欣慰,“邻居处好了,住着更舒心。” 陆离趁机道:“贾伯伯,陛下既然赏还了陆家的宅院,又让工部紧着修缮好了,我若不住回来,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美意?况且日用之物全都有了,什么也不缺。” 贾伯光瞧着陆家一片花团锦簇,很替好友高兴,“住回来是对的。不能有负圣上恩典。” 贾伯光见陆离这里真是什么都有,没什么不放心的。 铁甲卫一直守在外面,康海快马把贾伯光送回家。 陆离请周旋等人进来坐,他们执意不肯,告辞离去。 陆离插上大门,和沈氏、陆亮、乐芹、奶娘一起,在家里前前后后转了一遍,满心欢喜,“还是回自己家最好。” 水缸里已经挑满了清水,柴也劈好了,烧开热水轮流洗过澡,浑身清爽。 “阿离,咱们许久未见,不如今晚”沈氏面带微笑。 陆离听 分卷阅读27 着沈氏的话意,似乎是想同榻而眠,有些心虚。 她毕竟不是真的女主,和沈氏过于亲近,怕出纰漏。 “又困又累,真想有张床,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觉。”陆离打哈欠。 “快睡吧。”沈氏心疼的催促。 陆离溜回房,乐芹已经把床铺好了。陆离真的困了,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乐乐你也早点睡。”沉沉进入梦乡。 陆离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陆姐姐醒醒。”乐芹在陆离耳边轻声呼唤,“陆姐姐,盛大小姐来看你了。” “不见。”陆离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她没睡醒。没睡醒的时候有人打扰,她才不理。 乐芹见陆离困成这样,替陆离掖掖被角,轻手轻脚出去了。 沈氏陪盛容在前厅坐着。 乐芹走到沈氏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沈氏淡淡道:“盛大小姐,抱歉,小女有些不便,不能与你相见。” 盛容面如满月,皮肤白皙,是老辈人眼中有福气的长相,笑容极是温柔,“沈太太,不瞒您说,阿离曾在我家和我相处了一段时日,我和阿离极要好的。” “我相信。”沈氏依旧很冷淡。 陆允之所以入狱,就是因为盛容的父亲盛兴昌。 沈氏再大度,对着盛容也热情不起来。 盛容有些难过的轻声道:“您说您相信,但其实您是不信的。沈太太,不管家父和陆家有什么恩怨,我对阿离绝无恶意。我很喜欢阿离,也很羡慕阿离,阿离有才华,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喂,你这个坏人。”陆亮从外头跑进来,气呼呼的冲盛容挥拳头,“我姐姐又累又困,她都没睡醒。你说你喜欢她,为什么要逼着她起来?” 陆亮气坏了,脸蛋通红,“我姐姐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盛容惊讶、惊慌,“对不起,我没想到” “真的关心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会替她想得很周到。”沈氏缓缓道:“这孩子真心关怀他姐姐,所以这个道理,小小年纪他便明白了。” 盛容脸色发白,站起身行了一礼,“告辞。” 到了门前,盛容回过头,深深曲膝,“抱歉之至。” 盛容一定很伤心,背影都透着哀伤。 陆离一直睡到下午晌才睡醒,沈氏亲自下厨弄了饭菜,慈爱的看着她吃。 陆亮跑过来报功,“姐,我把那个盛大小姐赶走了。” 沈氏犹豫了下,“那个盛大小姐,真的很喜欢你?” 陆离嘻嘻笑。 怎么说呢?女二盛容,在原书中并不是恶毒女配,而是善良的好姑娘。 盛容不坏,坏的是盛兴昌。 正因为盛容也是善良的,所以男主高祯时常痛苦,觉得他爱上女主,很对不起盛容。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爱上了除妻子之外的女人,高祯接受不了。 妻子是和他相匹配的,是要敬爱的。除妻子之外的女人,喜欢便宠一宠,不喜欢便扔到一边。 但男主就是爱上女主了,睡里梦里也忘不了她。 男主因此大为恼火,折磨女主多回。 盛容总是护着女主的,还偷偷救过女主。 多么感人的一朵小白花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明天尽量早。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4 “伯母,陆姐姐,那个盛大小姐又来了。”乐芹匆匆进来叫道。 “我去赶跑她!”陆亮雄纠纠气昂昂要往外冲。 “阿亮,不着急。”陆离叫住弟弟,“姐姐现在睡醒了,见见她也无妨。” “姐,你别怕那个坏女人。”陆亮拍胸脯,“我是男子汉,会保护伯娘和姐姐的。” “阿亮真能干!”陆离竖起大拇指,把陆亮好一通夸奖,“不过呢,姐姐现在闲着没事,见见那位盛大小姐也无妨,权当消遣。” “消遣是什么意思。”陆亮疑惑。 “就是,就是姐姐才吃过饭,要消消食儿。”陆离不能被个小孩子给问住了,认真的胡扯。 陆亮“哦”了一声,自以为懂了,“姐姐身体弱,积食便不好了。姐你等着,我去叫那个坏女人。” 陆亮咚咚咚的跑出去大声传话,“进来吧,我姐要消食儿。” 盛容摸不着头脑,“这是何意?” 盛容的婢女新荷卖弄聪明,“这小孩儿是说,他姐姐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儿?” “原来如此。”盛容了然。 但盛容扶着婢女的手进了院子,却并没有看到陆离。 陆离和沈氏都在屋里。 新荷替盛容抱不平,“大小姐到底是她曾经的主人。主人到了,她竟敢不出来迎接? 分卷阅读28 ” “快别这么说。”盛容柔声阻止,“今非昔比了。” “人家现在是乡君了,正三品。”另一婢女未舒语气酸溜溜的,简直能闻出山西老陈醋的气息了。 “可是,当初她和咱们一样,是盛府的婢女。”新荷满心不服气。 新荷这句话说得很大声,而且是故意冲着厅门说的。 厅内没什么声音。 新荷大为得意。 她说的是实话,陆离就算生气,又能奈她何? 新荷殷勤的打着帘子,“大小姐请。” 盛容由新荷和未舒扶着进入厅中。 一条长凳横在眼前,长凳上站着一个孩童,正是方才出来传话的陆亮。 新荷吃了一惊,呆在那里。 “啪”的一声,陆亮伸出手,响亮的抽了新荷一记耳光。 新荷快被打懵了,羞愤交加,“你这孩童,怎敢随便打人?” 陆亮站得高,格外神气,“你这婢子,小爷看你不顺眼,就要打你!”挥起胳膊,又是一记耳光。 新荷想要还手,却见陆离手里拿着鞭子,笑吟吟的盯着她,不由的心中一寒,手悄悄缩了回去。 “好了阿亮,下来吧。”陆离笑道。 乐芹忙抱下陆亮,奶娘把长凳搬开了。 “盛大小姐,你这婢女嘴不好,我弟弟古道热肠,替你管教一下。”陆离笑容亲切,“你不用谢他,这是他应该做的。” “也不用夸我。”陆亮昂起小胸脯,“姐姐说了,我年纪还小,谦虚一点比较好。” 新荷气得狠了,平时极为讲究仪表仪态的人,竟然不停打嗝。 未舒虽然没挨打,却和新荷一样生气。 古道热肠?谢他、夸他?脸皮厚到什么地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大小姐,您快教训陆氏姐弟。”未舒小声的煽风点火。 盛容犹犹豫豫,“算了。咱们是客人,不好对主人无礼。” 未舒气得干瞪眼。 陆离嫣然。 盛夫人也算有心了,特地把盛家嘴巴最毒最爱挑事的两个婢女派给了盛容,可那又怎样? 新荷嘴不好,陆亮直接上手抽,看谁吃亏。 “盛大小姐,请坐。”陆离满面春风。 新荷和未舒一肚子的气没处撒,扶着盛容落了座。 盛容半点替新荷出头的意思也没有,一脸的温柔喜悦,“阿离,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开心极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所以方才不见我?现在你想通了吧?” “你想多了。”陆离笑道:“方才我没睡醒,现在睡醒了,如此而已。” 盛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作答。 陆离直接了当,“我才搬回家,要打理的事情多,很忙。盛大小姐,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盛容有些难过,有些伤心,“阿离,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你温柔又细心,待我好极了” 未舒拿帕子掩了半张脸,想要哭诉什么,却见陆亮搬着长凳往她身边挪,一个激灵,停下了。 若是盛夫人在,她才不怕陆亮这个半大孩子。但盛容性子太好,看样子不会为了她和新荷跟陆离翻脸,她还是不吃这个眼前亏吧。 陆离冷眼旁观。 新荷被打怕了,未舒被吓得不敢出声了。陆离倒要看看,盛容这朵纯洁善良的小白花,接下来要怎么做。 “喂,你别这么哭哭啼啼的,好像我姐欺负了你一样。”陆亮叫,“你有话快说!” “大家都很忙的。”乐芹在旁说风凉话。 盛容脸一红,含混的道:“阿离,你一时气愤离开小寒庄,六殿下不怪你。六殿下说,只要你回去,既往不咎……” 陆离听不下去了,蓦然打断盛容,“潭王府的人死绝了么?” “什么?”盛容一脸懵懂。 陆离冷笑,“潭王府的人死绝了,才会让你来传这个话吧。” 截止到目前为止,盛容还没和潭王高祯结婚。不仅没结婚,连定婚也还没有。 潭王和盛家在谈婚论嫁,但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既然如此,盛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立场来传这个话。 “你,你,你敢对六皇子无礼?”新荷大概是挨打没挨够,还敢壮着胆子出头。 陆离悠悠道:“他是六皇子,又不是天王老子,我就是骂他了,你不服气?” 陆离目光不善,新荷下意识的往后缩,“没,没有” 盛容流下两行清泪,“阿离你不要这样,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希望和你一起嫁给他” “你爹娘肯让你做妾?”陆离奇道。 盛容怔了怔,“阿离你这是何意?” “你不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嫁么?”陆离质问:“你口口声声和我要好,一定不会委屈我 分卷阅读29 的,对不对?所以,你是甘愿伏低作小了?” 盛容呆住了。 新荷和未舒什么也顾不上了,一起发急,“我家大小姐是世家贵女,尚书府的千金,怎么可能作小?” “我陆姐姐是朝廷诰封的晋昌郡秀容县欣豫乡君,难道她可以屈居人下?”乐芹喝道。 新荷和未舒真的急了,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总而言之,我家大小姐尊贵着呢。” “我姐姐最尊贵!”陆亮格外大声。 “所以,盛大小姐你是什么意思?”陆离追问。 盛容好像才从惊吓中醒来,“阿离,咱俩这般要好,做大做小,何必在意。” 盛容语气轻柔,不无歉意。 陆离被气笑了。 小白花的脑回路,正常人真是理解不了。 渣男的脑回路,也很奇葩。 潭王高祯和这位盛大小姐,还真是很相配。 原书中,盛容如愿成为潭王妃,她倒是不嫉妒,多次劝潭王高祯真正的纳女主为妾,劝高祯和女主同房。高祯抗拒对女主的感情,一直不肯答应。 原书中盛容有这样的表示,虽然是一厢情愿,但还可以认为是没有恶意的。但现在盛容还这么说,纯属有病。 陆离父亲虽然还在狱中,但陆离的身份已经是乡君了。陆离要有多不自爱,才会放着乡君不做,死乞白赖,宁愿作小也要嫁给高祯? 陆离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为父母家人着想,也不能干这种事啊。 “阿离,你对六殿下的感情,我是知道的。”盛容一幅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咱们身为女子,若能嫁给心上人,此生足矣,夫复何求?阿离你放心,我不嫉妒,真的一点也不嫉妒。” “你,我,还有六殿下,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开。”盛容脸上现出梦幻般的神情。 她所描绘的愿景,在她看来是最美的。 陆离叹为观止。 盛容这朵小白花,很会自我陶醉、自我感动啊。 原书里的情节,女主父亲兄长被盛兴昌害死,盛容声泪俱下的指责盛兴昌,深明大义,正气凛然。但当潭王要问责的时候,盛容就捧着大肚子为她亲爹求情了,求潭王看在没出世的孩子份上,饶了盛兴昌。 虽然为盛兴昌求情,但小白花人设不能崩。盛容哭着说,等生下孩子,她便会自尽,替她的父亲赎罪。 孩子真的生下来了,盛容舍不得孩子,哭得泪人一般。潭王舍不得她死,命令她必须活下去。 为了盛容,潭王包庇盛兴昌,隐瞒了盛兴昌的罪行。 也就是说,潭王因为他善良的妻子和无辜的孩子,包庇了他残忍的、触犯国法的岳父。 潭王徇私了,但潭王觉得他很高尚。亲亲相隐嘛。 潭王和盛容,天生一对。 “真想帮我?”陆离兴致勃勃的问道。 “真的,自然是真的。”盛容频频点头。 陆离逼近盛容,目光如电,“那么,把你父亲在湖广所犯罪行的罪证交给我!” 盛容含泪摇头,“不要,阿离不要” 陆离眼神一冷,干脆的道:“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空口白牙说什么和我要好、为我打算之类的鬼话。骗人骗己,有何意义?” “大小姐,咱们快走吧,这个人疯了”新荷和未舒吓得面无人色,哭泣哀求。 盛容幽怨的、柔弱的看着陆离,晕了过去。 新荷和未舒扶着盛容,惊慌失措的逃了。 陆离很有礼貌的送到大门前。 盛容一直软绵绵的倒在新荷肩头。 小白花人设不崩啊。 “敢问这是欣豫乡君的府上么?”有辆马车停在陆宅前。 陆亮机灵的钻出来,“是啊,你找谁?” “小姐,小少爷。”有两个女子掀开车帘,泪流满面。 “修竹,秀菊?”陆亮惊呼,“你俩怎么回来了?” 陆离想起来了。 女主和女主娘,母女俩总共有两个婢女,一个叫修竹,一个叫秀菊。 陆家遭难之时,修竹和秀菊也被官卖了。 修竹和秀菊本事大啊,自己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还是晚了。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5 车上下来一个身材发福面容和善的中年人,“小的胡硕,是个商人,无意中买得这两个婢女,知道是乡君家的旧人,特来送还。” 这中年人一脸笑容,看到他让人想到四个字:和气生财。 他明明看到陆离,却不敢见礼,只和陆亮说话,“小少爷好。这是小人的贴子,还望转呈令姐。小人别无所求,若乡君能赐几个字,小人挂在店中,谁不敬仰?贵府事忙,小人不敢打扰,改日命贱内来向乡 分卷阅读30 君请安。”送上拜贴,送上修竹和秀菊的卖身契,并不停留,赶着车走了。 陆离接过拜贴看了,知道方才这个叫胡硕的人是江南人氏,在南大街开有珠宝楼。 这人很有眼色。知道陆宅只有女眷,所以只送拜贴,并不进门。当然他做了这么件好事,也不是不求回报,改天会让他的妻子登门拜访。 “我大概有点理解范进中举是什么感觉了。”陆离有些飘飘然。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陆离得了朝廷的诰封嘉奖,婢女有人主动送上门啊。 修竹和秀菊跪在陆离面前,哭得十分伤心。 “起来吧。”陆离心生怜悯。 原书里这两个人遭遇都悲惨。 修竹被转卖了几回,最后遇到好色无良新主人,背着主母时常打她的主意。修竹为了躲开这人的魔爪,狠狠心,用刀划破了自己的脸。即便如此,这人还不死心,用药迷晕修竹,得了手。之后主母出于嫉妒百般折磨修竹,修竹绝望自尽。 秀菊后来回到了女主身边。女主和秀菊重逢,喜出望外,对秀菊异常信任。秀菊已经被人买通了,找准机会向女主的饭食中下了毒。女主当时养了条狗,叫小花,秀菊鬼使神差般说了句,“小花好像想吃肉。”女主笑,“那便让它吃。”喂狗吃了肉,狗死了,秀菊因此暴露。 女主念旧情,要从轻发落。男主高祯自己折侮过女主无数回,但有人要害女主,他比谁都气愤,下令严刑拷打,一定要问出幕后指使人。 秀菊央求女主杀了她,“小姐,你杀了我吧。我怕死了那些受之不尽的酷刑,真疼啊,疼死了啊。” 女主劝不住暴怒的男主,又不忍心见秀菊经受酷刑,亲手喂秀菊吃了些药酒。 秀菊是在女主怀抱中离开人世的。 临死之前,秀菊神思模糊,胡言乱语,“我答应去害小姐,别再拿竹签扎我的手了,疼啊,疼死了啊。” 秀菊在原书中只是一个小丑般的人物,陆离对她有些同情。 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血肉之躯,终究不是铁打的。 秀菊向女主投过毒,但女主忍痛送她上路,她视为一种恩赐。 活着如果太苦,死了就是解脱。 “修竹,起来吧。”陆离把修竹了扶起来。 “秀菊,你也是。”陆离扶起秀菊,有意看了下她的手。 没有伤痕。 算算时间,幕后黑手应该还没有找到秀菊,没有开始对秀菊威逼利诱。 修竹极为消瘦,但脸上没有刀痕。也就是说,她还没有遇到那个好色无良的主人。 好极了。 修竹和秀菊见了沈氏,又哭了一场。 沈氏是看着修竹和秀菊长大的,重新见了面,也极为伤感,“也不知是什么人把你们买走的。吃了不少苦吧?” “我命苦,总是遇着色狼。”修竹哭诉,“我不肯依从,便被毒打一顿转卖。幸亏小姐立了功,受了朝廷诰封,胡老板才会花银子买了我,送还陆家。如若不然,我不知会落到哪步田地。” “我也换了两三户人家。”秀菊眼泪汪汪,“第一户买我的是乡里的地主,说官宦人家的婢女,见过世面,做饭一定好吃。我厨艺其实还可以,可主人主母嫌我做饭费油费糖费调料,抬手就打,张口就骂。第二户转卖的是乡里的秀才,说咱家老爷是两榜进士出身,他也想考中科举。结果我到他家才一个多月,他考试得了劣等,说我不中用,把我打骂了一顿……” “这都什么人呢。”沈氏生气。 “我俩经此一难,更知道太太是好人,陆家是厚道人家。”修竹和秀菊滴泪道。 陆家虽然不富,但陆家老爷太太宽厚,对下人好啊。 “都过去了,回来就好。”沈氏安慰。 陆离稀奇,“这么说,修竹和秀菊都被转卖过了?那这个胡老板本事挺大的,能把你俩都找到,都买回来。” 陆离才不相信胡硕是无意中把修竹和秀菊一起买了,然后听说陆离获封乡君,他便赶紧来送还婢女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但如果说胡硕是专程来办的这件事,也说不通。陆离获封乡君是昨天的事,这个胡硕速度得有多快,才能昨天得知消息,今天便把修竹、秀菊送来了? “修竹,你上一个主人是谁?住在哪里?秀菊你呢?”陆离问。 “姓王,九品官,住在真定。”修竹忙回道。 “姓李,秀才,住在云中。”秀菊答得仔细,“半个多月之前,有人买了我,送往京城,交给这位胡老板的。” 陆离心中纳闷。 半个多月之前便有动作了,这时间对不上啊。 修竹想起一件事,“对了小姐,胡老板说过,他不是真正的老板,铺子其实是国舅爷开的。我也没敢细问,也不知是哪位国舅爷。” 陆离一下子全明白了。 又是萧淙。 分卷阅读31 以陆离现在的能力、人脉,要想找回修竹和秀菊,是要费大力气的。萧淙不一样,他位高权重,吩咐一句,自有手下替他办理。 “够意思。”陆离心花怒放。 “姐,你说什么?”陆亮不解。 “够义气。”陆离笑道:“姐姐是说,这位胡老板够义气。” “他妻子到咱家做客的时候,要好生招待。”沈氏吩咐。 “一定,一定。”陆离欣然允诺。 家里有了修竹和秀菊,沈氏不必亲力亲为,清闲了不少。 修竹和秀菊在外面受了苦,更知道陆家的好,干起活儿格外卖力气,简直一刻也停不下来。 “别累着了。”陆离交待。 “不累,一点也不累。”两人齐声道。 “当当当。”有人敲门。 “我去看看。”修竹立即跑过去了。 “敢问外面是哪位?”修竹扬声问。 “盛夫人驾到,还不快快开门迎接?”外面有人厉声喝道。 “这家人好不讨厌。”沈氏难掩厌恶之情。 盛兴昌害陆允入狱,盛容纠缠陆离,盛夫人又上门生事,搁谁都烦。 “开门!”大门被撞得都晃当了。 陆离对陆亮使个眼色,姐弟俩心有灵犀,分别躲在门后,一起拉开了门栓。 “扑通扑通扑通”,外面撞门的盛家恶仆,一个接一个倒下,跟叠罗汉一样。 盛府管家气得哇哇乱叫,“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管家要和陆家理论,竭力想站起来,但他是趴在仆人身上的,想站起来不容易,一发脾气,跪在仆人身上了。 “何需行如此大礼。”陆离笑吟吟站出来,“又是五体投地,又是双膝下跪的,太客气了吧?” “免礼平身。”陆亮叉着腰,神气活现的命令。 “谁给你们行礼了?”管家简直七窍生烟。 盛夫人还在车里没下来,见到这样一幕,难忍怒气,“如此无礼,拿下!” “夫人吩咐了,拿下。”盛府管家大声吵吵,仆人们挣扎着要起来,“兄弟们,冲啊。” “急啥。”陆离笑。 陆离和陆亮,乐芹和修竹、秀菊,齐心合力,一人捧着一个罐子,往这些恶仆身上浇。 “油,油!”恶仆惊慌大叫。 陆亮坏坏一笑,拿了火把在手里,“来啊,来抓我啊。” 陆离也拿了火把,笑吟吟,万分得意,“有胆子你们过来啊。火遇着油会是什么情景?想想就好玩。” 恶仆也好,管家也好,个个心惊肉跳。 真把他们烧着了还得了? 陆离和陆亮持着手把步步紧逼,恶仆们一步一步后退。 “光明战胜了黑暗!” “正义战胜了邪恶!” 陆离和陆亮一人一句,正气凛然。 “好,好!”原本偷偷躲着的街坊邻居们都站出来了,大声叫好。 陆离逼退恶仆,火把举到了盛夫人车前,“盛夫人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车门徐徐推开,露出一张盛气凌人的贵妇面庞,“欣豫乡君,你对我女儿说了些什么,害得她回府之后,哭泣不止?你跟我回去,好好的陪个不是,哄得我女儿破涕为笑,我宽容大度,便不跟你计较了。” “盛夫人好大的官夫人之威。”陆离微晒。 “少废话,跟我走。”盛夫人蛮横霸道的发号施令。 “盛夫人的话,诸位都听到了吧?”陆离拨高声音,“敢问今日之京城,果真是盛家之天下么?” “当今圣上,姓盛么?” 陆离声音异常响亮,余音在长街上久久回荡。 四周鸦雀无声。 盛夫人也好,她带的管家恶仆也好,街坊邻居也好,全被陆离问愣了,问傻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盛夫人才如梦方醒,气急败坏的质问。 “我,陛下昨日才传旨诰封的欣豫乡君。”陆离声音特别高,谁都能听出她的气恼和愤怒,“盛夫人方才呼我为乡君,可见对陛下的这道旨意是心知肚明的。即便如此,盛夫人依然以主人命令婢女般的轻蔑和不屑,命令我到盛府给盛大小姐陪不是。盛夫人,你威风啊,可以明目张胆把朝廷诰封的乡君当丫环使唤了。这不禁让我怀疑了,京城是你盛家的天下?咱们大齐朝的江山姓高,还是姓盛?” “乡君质问得好极了!痛快淋漓!”有人高声喝彩。 “谁在跟着起哄?”盛夫人没好气的怒喝。 一个陆离已经让她焦头烂额,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向着陆离,跟她为难? “区区在下,姓萧名淙。”轻飘飘的一句,传到盛夫人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以后的更新就定在零点了。 分卷阅读32 ☆、016 盛夫人大惊失色。 萧淙?萧国舅?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盛夫人偷眼看了看,见骑在骏马之上的人正是武定侯萧淙,心中暗道不妙。 她做了几十年的官太太,虽然跋扈惯了,但行事也是有章法的。 比如她今天来找陆离的麻烦,那是算准了陆离空有乡君的封号,其实陆家就几个女人和一个小小男童,连个仆人都没有,好欺负。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陆离虽没什么势力,却胆识过人,泼油、举火把、当众怒斥,几个动作行云流水般连成一气,反把她这位了不起的盛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她更没有想到,萧淙会从天而降。 桃花巷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从没听说过什么大人物居住在这里。萧淙傲世轻物,目中无人,来此作甚? “萧侯爷,幸会,幸会。”盛夫人也真是人才,不过转瞬之间,便换上了一幅笑脸,“萧侯爷是路过此地,还是来会亲访友?” 看盛夫人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想到萧淙是因为陆离而来。 陆离有些奇怪。 她和萧淙一起离开小寒庄的时候,明明告诉庄主和女学士等人,说她和萧侯私奔了啊。 不过陆离也很快想明白了。 渣男高祯对女主情愫暗生,女主留在他身边,他只管虐待。女主真的走了,他又会后悔、舍不得。女主和别人私奔了,他如果想挽回,会不会大肆张扬?当然不会了。 他告诉了盛容,是让盛容帮他把女主骗回去。至于盛夫人,他就完全没有必要说实话了。 所以,盛夫人不知道“私奔”的事,不知道陆离和萧淙早就认识。 盛夫人笑容可掬,萧淙却不假以辞色,“本侯是来打抱不平的。” 秀菊机灵,站出来高声控诉,“这位盛夫人登门欺凌我家姑娘,无法无天,目无君上,求萧侯爷将她绳之以法!” “胡说,谁欺凌你家姑娘了?”盛夫人身边的管家娘子喝道:“我家夫人不过是登门造访,欺凌之说,从何而来?” 修竹和乐芹都站出来了,“盛夫人带了这几十名恶仆上门威逼,还说没有欺凌?” “说谎你也得说得像些。”围观的百姓们看不下去,纷纷出言谴责,“陆家只有主仆数人,几位弱女子,一个小小孩童。你若是登门造访,用得着带这黑压压的一片?” “方才你们强撞陆家大门,我们都听见了!” “盛夫人方才喊‘拿下’,我们也听见了!” “这分明就是欺凌!”有人振臂高呼。 “就是欺凌!”许多人跟着呼喊。 “盛夫人欺凌乡君,分明是眼里没有朝廷,没有王法!”那人更来劲了。 “盛夫人眼里没有朝廷,没有王法!” “盛家眼里没有朝廷,没有王法!” 老百姓跟着起哄。 盛夫人又惊又怒,恶狠狠的向那领头呼喊的人瞪过去。 她积威已久,又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按理说起哄的老百姓被她瞪了,会害怕,会缩头,但那领头呼喊之人年轻挺拨,英气勃勃,不仅不怕,还向她挑衅一笑。 盛夫人心里咯登一下。 糟了,这个年轻人有来头,定是有心人提前安排在这里的。 有人要算计她,算计盛家。 盛夫人悔之不及。 她以为陆离势单力孤,可以任由她撒气,没想到陆离背后有人,没想到陆离的靠山出手了。 盛夫人也算是能屈能伸,亲自向萧淙解释,也向陆离解释,“萧侯爷,陆乡君,只因我家老爷日前曾遇刺,所以我警觉了些,但凡出门,总是多带仆从,以防不测。我这么做只为自保,真的没有恶意啊。” 陆离一笑,“盛夫人带这么多豪奴,究竟是为了帮着你欺负人,还是为了自保,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一点不必向我解释,你自己相信就行。盛夫人,我就只奇怪一点,盛尚书的俸禄究竟有多高,才能让你养得起这么多的豪奴?” 萧淙指指盛夫人头上的宝石发冠,“盛夫人发冠之上,有一颗祖母绿,数粒鸽子血,这些宝石可是很值钱的。盛夫人,这是盛尚书从俸禄中给你匀出来的,还是搜刮的湖广地皮?” “湖广地皮,湖广地皮,湖广地皮。”年轻人带着围观百姓有节奏的喊叫起来。 “萧侯爷慎言。”盛夫人怒极黑脸。 这个萧淙虽是皇亲国戚,但也管得太宽了吧?正二品诰命夫人,穿戴得华丽一些又怎么了,他这般冷嘲热讽。 萧淙俊美面庞,如罩寒霜,“陆巡按含冤入狱的原因,本侯今日知道了!” “湖广地皮,湖广地皮,湖广地皮。”年轻人又带头高呼。 “湖广地皮厚,盛府华冠重。”有人感慨。 “安御史,韩御史。”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了躲在人群后的两位御史,“安御史韩御史 分卷阅读33 也是住在桃花巷的,要禀公直言啊。” 两个身穿绿袍官服的人被推出来了。 绿袍,说明官职不高。 “御史可以风闻奏事,两位御史大人,写奏章吧。”百姓们怂恿。 安御史中等身材,有些清瘦,“这个,这个女子之间偶尔口角,何需大书特书?” 韩御史看着挺结实的,面相敦厚,“御史是可以风闻奏事,但盛夫人和陆乡君不过口舌之争罢了。” 言下之意,事情太小了。 “怎么办啊,姐?”陆亮着急。 “凉拌即可。”陆离笑。 盛兴昌在朝中经营了数十年,树大根深,陆离也没想着三言两语便能对盛兴昌有什么影响。 陆离质问盛夫人的话只要能流传开,让大家渐渐有了盛家骄横跋扈的印象,就算达到目的了。 陆离力气小,不能把一棵大树连根拨起,只能先扯个枝条、砍个树枝,徐徐图之。 萧淙向陆亮招手。 陆亮虽然是第一回见萧淙,但知道萧淙是打抱不平来的,心里自然而然的就和萧淙亲近,忙跑到萧淙面前,“萧侯爷你叫我么?” “叫侯爷太见外了。”萧淙不满意。 “叫哥哥吧。”陆离吩咐。 “萧哥哥。”陆亮是个有眼色的孩子,甜甜改口。 萧淙心里美滋滋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丫头不好和他眉来眼去,都没怎么和他说话。 可她让陆亮叫他哥哥了呀,这和她自己叫他哥哥有何区别? “哥哥教你个乖。”萧淙唇角上扬,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那两个御史的意思分明是事情太小,他们不管。若想让他们管,可以” “可以怎样?”陆亮急切想知道。 萧淙偷眼看陆离,见陆离一脸好奇,不由的笑意愈浓,“可以把事情闹大啊。” “好主意。”陆亮茅塞顿开。 萧淙挥挥手,“泼油。” 铁甲卫应声而出,拿起油桶,往盛府豪奴身上泼。 “侯爷饶命!”“国舅爷,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些豪奴知道泼了油之后就是火烧,心胆俱裂。 他们倒是想逃,但有铁甲卫围着,往哪里跑? 铁甲卫手持火把,把这些豪奴围在中间。 “押往盛府,在盛府门前烧。”萧淙吩咐。 “是,侯爷!”铁甲卫齐声应答,如响雷一般。 铁甲卫押着这些豪奴往盛府走,一路之上,这些豪奴鬼哭狼嚎,出尽洋相。 一路之上,当然也引得无数路人围观,闹得沸沸扬扬。 盛夫人和她身边的管家娘子等,早已吓得腿脚发软。 “萧淙,胆大妄为”盛夫人哆哆嗦嗦,嘴唇发青。 “听说国舅爷一向如此。”管家娘子眼神直直的。 “盛夫人还要到我家坐一坐么?”陆离笑容亲切,“如果不肯赏光,便请回吧。” “慢走不送。”陆亮声音响亮。 “快走,快走。”盛夫人面无人色。 两边有百姓挡着,盛夫人的车跑不快。 一路之上,不停有人往车上扔烂青菜、臭鸡蛋。 可怜平时神气又威风的盛尚书夫人,如丧家之犬一般。 “阿亮,你想不想到盛府门前看热闹?”萧淙问。 “想,想,想。”陆亮唯恐萧淙不带他。 萧淙把陆亮抱上马背;“放心,不吓人。” 也不知他是向陆亮解释,还是向陆离解释。 “我知道,你是要把事情闹大,不是要纵火行凶。”陆离对他很有信心,“你心地那么好,并非凶残之人。” 萧淙从前没有觉得他自己心地很好,但陆离这么一说,他认真一想,他萧淙确实心地善良,济弱扶倾,博施济众,宅心仁厚,慈悲为怀。 “阿亮,咱们去替天行道。”萧淙兴致勃勃。 “好呀好呀。”陆亮高兴得在马背上蹦。 “小心着点儿。”陆离嗔怪。 “放心,有我在,很安全。”萧淙承诺,“我会平平安安把阿亮送回来的。” 陆离实在太好奇了,低声询问,“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萧淙嘴硬。 她做梦都想嫁给他了,他还能怎样。 小姑娘家如此待他,他便是铁石心肠,也无法回绝。 陆离眼睛圆溜溜的,“你把那些恶奴押到盛府,到底想干啥?” 萧淙心中感动。 姑娘家脸皮薄,明明是关心他,却不好意思明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难为她了。 “无他,阿亮年幼爱玩,给他找个乐子。”萧淙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 分卷阅读34 ,明天见。 ☆、017 盛尚书府门前,人山人海。 数十名豪奴被铁甲卫押着,跪在府门前拼命哭嚎,“不能烧啊,不能把我等活活烧死啊。” 铁甲卫故意逗弄这些胆小鬼,火把往前一送,登时数十人同声惊叫,如杀猪一般。 看热闹的闲人们异常兴奋。 “盛府也有今天。” “恶有恶报啊。” “真是恶有恶报。跪在第一排那个脸上有黑痣的胖子,名叫郑三,仗着盛家的势,在外面横行霸道的。就在上个月,郑三嫌饭铺子做的饭味道不行,连砸将军街七八家店面。被砸的店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郑三旁边那个李四,也是个缺德货色。李四嫌大夫替他娘看病看的不好,把大夫打得下不了床。夭寿啊,一个大夫要救多少病人,他这一逞威风,多少病人被耽误了。” “盛家这些仆从,就没个好人。真要是全部拉出去杀了,冤枉的也就一个两个。” “不,一个也没有。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盛家这些恶仆,人人该杀。” “今天可算是有人替天行道了。” “这是铁甲卫,萧家军的精锐,归国舅爷管的。” “萧国舅好样的。” 众人都在骂盛家,偶尔冒出个愿意替盛家说好话,总会被些书生模样的人集中火力质问,被挤兑得无言以对。 久而久之,一个替盛家说好话的闲人也没有了。 盛兴昌的师爷游程挤在人群中,冷眼旁观,觉得事情很不对。 萧淙这是有备面来啊,铁甲卫明着对付盛府仆从,书生们暗中主导百姓言论? 游程想给盛兴昌送信,但不知不觉的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游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挤出去。 抹抹头上的汗,游程赶紧往东街口跑。 盛兴昌下衙回府,东街口是必经之地。 到了东街口,游程发现不光盛兴昌回来了,正和盛容议亲事的六皇子高祯也来了。 盛兴昌和六皇子都骑着高头大马,脸色都不大好。 游程便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拦住盛兴昌。还是盛兴昌眼尖看到他,勒住马缰绳,招手呼唤,游程忙小跑着过去,附在耳边,把盛府门前的事大略说了说,“……也不知萧侯爷和盛家有什么恩怨,下手这么重。” 盛兴昌年过五旬,眼神锐利,法令纹深长开阔、其型如钟,颇具上位者的威严。 “不管原因如何,得罪了萧国舅,总是我盛某人的不是。”盛兴昌道:“盛某这便回府,向国舅爷大大的陪个不是,务必要让国舅爷消气。” 六皇子高祯端坐马背之上,一张面孔犹如玉雕般晶莹剔透,听到“萧国舅”三个字,脸上现出一层薄怒。 又是萧淙。 和陆离“私奔”的是他,和盛家为难的也是他。 高祯知道陆离对他一往情深,认为陆离不可能是自愿的,一定是萧淙用武力逼迫。 “可恶,该死。”高祯恨极。 盛兴昌和高祯一起,缓缓向盛府进发,“六殿下,那位昨日获封乡君的陆姓女子,不是应该在您的府邸么?” 高祯脸上现出不正常的红色,“这个,这个是这样的,因这陆姓女子犯了错,本王将她贬到小寒庄。她在小寒庄思过期间,遇上怀县这场瘟疫,立了功,被李县令报到朝廷,得了嘉奖。她既然得了嘉奖,本王不便强留,索性成人之美,送她回家。” 高祯是不可能当着盛兴昌的面,承认陆离和萧淙私奔的。 高祯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承认。 盛兴昌微笑,“这女子有了些身份,恐怕不能再向从前那样对六殿下了。六殿下有没有想过,以侧妃之礼,将此女迎入潭王府?” 高祯心乱跳了几下,很快恢复正常,“本王对陆姓女子并无情意,不会迎她入府。” 高祯又不傻。他正和盛容议亲事,当着盛兴昌的面,怎能表露对陆离的情意。 况且在他内心之中,一直排斥陆离,不肯承认对陆离情根深种。 朝中七名皇子,大皇子、二皇子已经不在人世,三皇子身体有病疾,常年于府中将养,鲜少露面。这三位是完全没有威胁了。七皇子高祎还是个孩子,也可以不去管他。可四皇子高祥封随王,岳父是户部尚书苏瑞;五皇子高祝封章王,岳父是手握兵权的韩铎大都督。高祯要和四皇子、五皇子相争,没有一位得力的岳父怎么能行。 盛容善良温婉,是潭王妃的最佳人选。 盛兴昌既有权势又有城府,是潭王岳父的最佳人选。 两个最佳加在一起,高祯是一定要结成这门亲事的。 和这两个最佳比起来,陆离一点也不重要。 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而已。 “老爷,老爷不好了。”盛府管家脸色惊慌迎上来,“铁甲卫说,奉萧侯爷之命 分卷阅读35 ,要在盛府门前,把郑三等人给烧了” “点火了,就要点火了!”前方一片惊呼声。 这惊呼声中夹杂着兴奋、雀跃以及恐惧、不安,复杂难言。 盛兴昌脸一沉,“劳驾让一让!” “让一让,盛老爷回府,劳驾让一让。”管家及仆从等在前方开路。 “正主来了,快给让出条路。”看热闹的人还挺自觉。 盛兴昌到了自家府门前,瞧着眼前这刺眼的一幕,险些没气歪了鼻子。 盛家这些仆从的哭嚎声难听、丢脸,铁甲卫咄咄逼人,可恨、该杀! 众目睽睽,盛兴昌不能堕了志气,下了马,高声质问:“天子脚下,铁甲卫公然行凶,眼中可还有王法么?” 他是一个人,声音再高、再有威严,也是有限度的。铁甲卫却是异口同声,响彻云霄,“陛下昨日诰封欣豫乡君,今日盛夫人登门折侮,盛家眼中还有陛下么?” “盛家眼中还有陛下么?”有书生振臂高呼。 老百姓学是爱凑热闹的多,也很容易被有心人带着跑,不少好事者跟着喊,“盛家眼中还有陛下么?” 盛兴昌心中暗惊。 铁甲卫这话问得好不狠毒。 安排内应暗中鼓动百姓,好不狠毒。 盛兴昌还有些纳闷。 铁甲卫是听命于萧淙的。盛兴昌真的不知道,他何时何地,因为何事,把萧淙给得罪狠了? 盛兴昌纳闷,高祯却是明白的。 高祯让盛容去劝陆离,盛容无功而返。盛夫人溺爱盛容,一定是替盛容出气去了。大概言行有些不妥,被萧淙抓住把柄,不依不饶。 “盛某的忠心,天地可鉴。”盛兴昌命管家拿来个锣,响亮敲了两下,吸引了百姓的目光,“盛某之妻赵氏,出自名门,贤淑知礼,敬畏朝廷如敬畏神明一般。她绝不可能折侮欣豫乡君” 铁甲卫踢了跪在最边上的豪奴一脚,“你说说,盛夫人有没有折侮欣豫乡君?” 豪奴虽畏惧盛兴昌,但他身上全是油,火把就在他身边,一旦烧着了,不只皮肉受苦,更有可能丧命,战战兢兢,带着哭腔喊道:“夫人命我等将乡君拿下!” “你,你,还有你,说实话。”铁甲卫吩咐。 火遇着油,熊熊燃烧,想救都来不及。豪奴们知道这个道理,为了活命,纷纷哭着点头。 盛兴昌一张脸黑得锅底一般。 这些奴才真没用,真不争气! 六皇子高祯挺身而出,“盛夫人对欣豫乡君就算不大客气,也不过是女子之间的小纠纷小误会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六殿下言之有理。”游程喊道:“圣人曾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可见女子实难相处。女子与女子之间,尤其容易争吵打闹。盛夫人和乡君不睦,与朝廷有何相干?” 他们在府门外争执辩论,盛夫人和盛容躲在门后,又是后悔,又是害怕。 “娘,都是我惹的祸。”盛容自责。 “我儿没错。”盛夫人护短,“都是陆家的错。” 百姓自发的让出一条路。 萧淙抱着陆亮,骑马缓缓而来。 少年俊美清逸,孩童天真可爱。 “萧侯爷来了。” “国舅爷来了。” 百姓们见到铁甲卫的主人,更加兴奋。 好戏开场! “国舅爷。”盛兴昌恭敬的行礼。 “舅舅。”六皇子高祯勉强躬了躬身。 “阿亮,好不好玩?”萧淙并不理会他们,闲闲问道。 “好玩!”陆亮喜笑颜开。 盛兴昌眸中闪过丝恼怒。 萧淙虽是皇亲国戚,他盛兴昌也是朝中重臣,萧淙挑衅在先,目中无人在后,过份了。 盛兴昌小声跟高祯说了句话。 高祯来不及细想,蓦然从铁甲卫手中抢过火把,顺手向郑三扔过去,“舅舅,本王替你出气。” 烧了,真烧了!百姓们既兴奋又恐惧。 接下来该有多吓人啊,郑三得烧成什么样子啊 火光中,盛兴昌阴狠一笑。 萧淙不是想寒碜他么?不是想毁他盛家的名声么?那不如真的把火点着了,死的不过是几个无足轻重的仆从,萧淙却背上了人命官司。 萧淙背上人命官司,风向就变了。 百官会群情激奋,责备萧国舅草菅人命。 火把是高祯丢出去的不错,但以萧淙的骄傲,到了朝堂之上,他不会推托责任。 萧淙傲慢之极,又勇于担责,所以这个黑锅他背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淙袍袖翻飞,袖剑齐发,郑三先是眼前一热,接着浑身发凉,再接下来,是地动山摇般的笑声。 “光了,这人光了,哈哈哈。”百姓们笑疯了。 郑三这才发现,他和 分卷阅读36 大家坦诚相见了。 再凶恶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害羞,知道害怕,知道不好意思。 一件披风飞将过来,将郑三裹住了。 郑三感激涕零,跪下连连叩头,“国舅爷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忘。” 发袖剑救他命的、拿披风救他羞的,都是萧淙。 “好,好!”陆亮大开眼界,拍得小手都红了。 百姓们都看傻了。 盛兴昌眼神狠厉,心头阴云密布。 这个萧淙,他到底要做什么? 高祯一股酸气,从胃里冒到嘴里。 他才不会承认萧淙太厉害了,他比不上陆离一定是被萧淙胁迫的,陆离一心一意爱他,绝不可能看上别的男人 百姓们愣了很久,方明白过来,“国舅爷好功夫。”“国舅爷菩萨心肠。” 郑三更是叩头不绝,“若不是国舅爷出手搭救,小的早没命了。” 活活烧死,想想便不寒而栗。 萧淙哧笑,“本侯才不是想救你。只是本侯命铁甲卫押过来的人,要烧只能由本侯下令、铁甲卫行刑,不是哪个下三滥都能动手的。” 高祯脸上火辣辣的,像被烧着了一样。 片刻之后,却又一片惨白。 他堂堂皇子,在萧淙口中,竟成了下三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8 “舅舅这是何意?本王也只是想为你效劳罢了。”高祯恼羞成怒。 萧淙翻白眼,“这个道理太简单了,本侯让阿亮教给你。” “阿亮,别嫌他笨,教给他。”萧淙命令。 陆亮一张小脸蛋在火把光亮映照下白里透红,大声的道:“比如说猫逗弄老鼠,就图个好玩,这时候你过来把老鼠弄死了,是不是很扫兴?” “小小孩童都明白的道理,你却不知道。”萧淙轻蔑。 高祯当众受辱,脸色铁青。 他一张面庞生得极为俊美,皮肤特别白皙细腻,如白玉雕成的一般。现在却变成黑青玉雕了。 “六殿下,咱们不能任人宰割。”盛兴昌沉声道。 “盛大人说的对。”高祯同意。 是该给萧淙些颜色瞧瞧了。 一直守在高祯身边的两个侍卫,白敬和白仰,依旧和高祯形影不离,其余的侍卫们却四散开了。 有不少平民打扮,但身形彪悍的习武之人往人群中移动身形。 萧淙身经百战,知道这些人要趁乱放火,纵声长笑。 萧淙笑声悠长充沛,人群中那些身份特殊的人都是胆寒。 铁甲卫听到萧淙的笑声,却是精神一振。 大战将至! 铁甲卫人人处于战备状态,异常警觉。 人群中不停的有暗器打过来,铁甲卫一手持手把,另一手挥剑拨落。 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惊呼后退,偶尔有几个傻大胆、铁憨憨伸长脖子想往前,也被身边的人硬拉走了。 跪在地上的恶仆们胆战心惊,“稳着些,千万稳着些,火把可不敢被打掉了” 萧淙笑道:“有人想要尔等性命。尔等若不想死,便脱了衣裳,逃命去吧。” 恶仆们嗷嗷乱叫,为了保命,什么也顾不得了,纷纷动手脱了衣裳,然后往盛府狂奔。 “羞死人了。”盛夫人和盛容看不下去,双手掩面。 侍女们簇拥着她母女二人,急匆匆回了内宅。 恶仆们大半往盛府跑,但是也有几个晕了头的,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所到之处,一片惊呼声、叫骂声。 盛府一直是威风凛凛的,现在却因为这些白花花的恶仆乱套了。 盛兴昌脸色阴沉得能掐得水来。 他好端端的盛府,硬是被萧淙变成了一个笑柄,一个没法正眼看的低俗之地 有几个恶仆也不知是吓糊涂了还是怎么着,往高祯这边硬冲。 高祯的侍卫连捣乱也顾不上了,聚集在高祯周围,“保护六殿下!” 高祯又惊又怒,险欲晕去。 这些男子的身体如此难看,还有脸围着他转? 一个一个的,简直是猪 萧淙骑在马背上,神态悠闲,和陆亮一起看热闹。 “杀了!”高祯喝道。 侍卫们果真要杀人,萧淙冷眼旁观,暗器频出,侍卫们总也不能得手。 高祯差点没气死。 萧淙把盛兴昌、高祯等人寒碜了个遍,让盛府的恶仆出丑出了个够,让围观百姓看了场大戏。 这场大戏,直到数月之后,有幸亲眼观看的百姓们一提起来,还是眉飞色舞。 萧淙动用私刑、侮辱大臣,言官们当然看不下去,纷纷上本参奏。 参奏萧淙的奏折,在皇帝御案上堆得越来越 分卷阅读37 高。 还有的言官以为萧淙侮辱大臣,是因为欣豫乡君的挑唆,要求撤去欣豫乡君的封号,以儆效尤。 贾伯光关心陆离,有关陆离的言论,一五一十讲给陆离听了,“……阿离,你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因为有了乡君的封号,便肆意行事,被人抓到把柄。” “贾伯伯放心,别人若不欺负我,我便不会欺负人。”陆离承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陆离并不会主动惹事。 盛夫人是欺上门的,陆离如果不反击,不知被折侮到什么地步了。 陆离一幅乖巧模样,哄得贾伯光放了心。 贾伯光临走之前,问起财物之事,“雷氏把锦缎珍珠宝钞,悉数送来了吧?” 陆离并没见到雷氏送东西过来,但沈氏却命修竹来传话,“贾老爷,我家太太说,东西都收到了。” 贾伯光欣慰,“这雷氏总算雷厉风行了一回。” 贾伯光走后,沈氏自内室出来,“阿离,财物之事,宁可暂且骗骗你贾伯伯。你贾伯伯其实是有几分惧内的,若雷氏所作之事都被拆穿,你贾伯伯必定要休了雷氏。但你贾伯伯其实是舍不得的,心里会很难受。” “我听娘的。”陆离很听话。 “还有,阿亮最好少到贾家。”沈家索性一并说明白了,“你贾伯伯曾有过继阿亮之意,因为这个,雷氏恨阿亮入骨。” “明白。”陆离言叶计从。 相处下来,陆离知道沈氏是那种传统母亲。饭桌上有好菜,她推说不爱吃,一筷子也舍不得动,都要让给陆离和陆亮。这样的母亲,便顺着她、哄着她好了。 怀县李县令及其妻云氏孺人来访,陆离和沈氏自然热情招待。 因为陆家全是女眷,李县令一开始不大开口,云氏孺人善谈,都是她在说。 “弹劾参奏之事,乡君不必放在心上。”云孺人推心置腹,“莫说国舅爷行事并没错处,便是真有不妥当的地方,国舅爷自会一力承担,断断不会牵连乡君。” “多谢孺人。”陆离客气的道。 “乡君的功劳,是抹杀不掉的。”云孺人有几分得意,“乡君知道么?我家老爷接到乡君的书信,万分看重,立即实行,县丞等人出面阻挠,我家老爷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瘟疫的源头找出来,把首恶之人的尸体挖出来,重新烧了一遍” 陆离和沈氏都有些迷茫。 她们还是第一回听到这样的内情。 李县令虽然不大方便和女眷过多交谈,但云氏说得不清不楚,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下官查到怀县这些得了瘟疫的百姓,大都住在春风街,若和春风街有日常来往。若不是住在春风街的百姓,虽然也得了瘟疫,但症状会比较轻。而住在春风街的这些百姓,尤其以夏百户家的仆人婢女为最重。夏百户年过六旬,瘟疫发生之前病故,因死时全身发黑,他的儿子很害怕,将他火化后埋葬。” 李县令之所以收到陆离的书信之后便信了,便照办了,原因很多。夏百户的死,是其中之一。 夏百户死后,妻子、儿子及仆人婢女,都得了病。 夏家人的症状,是最为严重的。 李县令大胆推断,这个夏百户就是瘟疫的源头。为了鼓舞怀县百姓的斗志,也为了向县丞赵大损挑战,李县令命令把夏百户的尸体挖出来,重新烧了一回。 夏百户有一个干女儿,送给赵大损做了妾。李县令这样的作为,狠狠打击了赵大损。 怀县百姓是迷信的,烧了首恶之人,再加上红叶草的疗效,不少人病情好转,都站在了李县令这边。 李县令在怀县,大获全胜。 现在的李县令,春风行意,就等着升官了。 “国舅爷行事,一定有他的道理。”李县令对萧淙十分推崇,“记得那时有百姓不肯戴口罩,下官去信向国舅爷求教,国舅爷亲自到怀县,命人当街挖了一个又深又大的坑,传令不戴口罩之人,当场活埋。从那天开始,怀县百姓再没有一个敢光着嘴出门的。” “还有这回事。”陆离像听故事一样。 萧淙这做法粗暴了一些,不过貌似很管用? 治理这种类似鼠疫的瘟疫就两点,一个是隔断传染源,一个是戴口罩。怀县的局势之所以能很快稳住,就是因为措施得力啊。 “国舅爷闹事,一定有他的目的。乡君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云孺人再三宽慰。 “听贤伉俪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陆离把李县令、云孺人捧得很高。 云孺人心中欢喜,小声跟陆离说私房话,“乡君放心,哪位殿下也不是吃素的。” 盛兴昌、六皇子高祯他们想对付萧淙,顺便打击陆离,那也得问问其余的皇子们答应不答应啊。 四皇子,以及四皇子的岳父户部尚书苏瑞,不会让六皇子、盛兴昌如愿的。 李县令是苏尚书的学生,自然唯老师马首是瞻。 云孺人的话没有说错。参 分卷阅读38 奏萧淙的奏折越来越多,朝会的时候,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谢迁更是直接对萧淙发难,要求皇帝严惩。 户部的右侍郎唐以诚站出来了,“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在萧侯爷侮辱盛尚书之前,盛尚书和盛尚书的女眷,是不是也侮辱了无辜之人?” 谢迁不假思索,“即便如此,无辜之人,究竟不是朝中大臣。” “未婚少女,凭着一己之力得到乡君的封号,放眼朝野,不过欣豫乡君一人而已。而朝中六部,皆有尚书。”唐以诚针锋相对,“显而易见,欣豫乡君更难能可贵。” 一直没说话的萧淙,这时慢悠悠的道:“如果一定要因为身份的不同,来区分可侮辱与不可侮辱。那么,是盛尚书更可以侮辱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增加了几百字,没有大的改变,不看也不影响接下来的阅读。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9 “武定侯这话过份了吧?”吏部左右两位侍郎,都为盛兴昌抱不平。 盛兴昌隐忍不发,胸中怒气翻涌。 就算萧淙是国舅爷,也不该当着众朝臣的面笑话讥讽他这位吏部尚书,是可忍孰不可忍。 谢迁大声道:“侮辱朝中大臣,便是侮辱朝廷” 萧淙打断他,“你不如直接了当说清楚吧,到底谁能侮辱,谁不能侮辱?本侯官居一品,官比你大,俸禄比你高,打架比你厉害,那么本侯能侮辱你么?” “萧侯爷这便是胡搅蛮缠了。”谢迁涨红了脸。 朝会本该是极其严肃的,但鲁国公符老爷子年过八旬,返老还童,时常说出惊人之语。 “怎么侮辱?”鲁国公很感兴趣的问道。 “打还是骂啊?”鲁国公的外孙、舒王世子高祤一心孝顺外祖父,竟不顾场合,跟着发问。 “打人骂人,过于粗暴外露,本侯不屑为。”萧淙自夸。 萧淙自袖中取出一方碧绿罗帕,不管谢迁如何呼喝抗议,执着的盖在了谢迁头顶,“本侯侮辱盛尚书,是让他盛府门前一片白花花;侮辱谢左佥都御史,不如就让他头顶绿油油吧。” “哈哈哈哈哈。”有些自制力不太好的朝臣,忍不住发生了笑声。 萧国舅做事还真是绝,对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侮辱,便是头顶上的那层绿吧? 朝臣们分成了三派:一派笑话谢迁,其实就是帮着萧淙;一派义愤填膺,维护谢迁,其实就是站在了六皇子、盛兴昌这边;还有一派两不相帮,绷着脸站着,对身边的嘲笑声、激烈争执声充耳不闻。 “陛下为臣做主啊。”谢迁跪伏于地,声音悲愤、悲怆、悲郁。 “武定侯侮辱朝臣,扰乱朝会,请陛下严惩。”盛兴昌等人齐声请求。 皇帝冷眼看着这些大臣们,“萧淙,你可要为自己辩解?” 萧淙做无辜状,“陛下,臣只不过指出了一个事实而已。因为这个事实过于丑陋,便算臣侮辱谢迁了么?” 谢迁差点没气死过去,“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谢迁是为盛兴昌出头的,盛兴昌不能眼睁睁看着谢迁受侮,“萧侯爷,谢家的家务事,不归萧家军管吧?萧侯爷逾越了。” 萧淙笑得无赖,“谢家的家务事,自然不归本侯管。不过本侯听说都察院有人要参奏本侯,其中尤其以这位谢左佥都御史跳得最高。本侯一生气,夜探谢家,要打谢迁一顿,出出本侯肚中这口恶气” 萧淙环顾朝臣,面有得色。 朝臣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鸦雀无声,等着他往下讲。 谢迁心里发毛。 “谢家有一个问题,有一个大问题。”萧淙指指谢迁,无限婉惜。 “什么大问题?”谢迁硬着头皮。 “谢家的墙太矮,本侯轻轻一跃,便进去了。”萧淙大言不惭。 ………… 这算是显摆自己轻功好么? “萧淙,说重点。”皇帝命令。 “陛下有旨,臣不敢违背。”萧淙非常听话,“臣进到谢家,本来只想揍谢迁一顿,谁知谢迁在书房奋笔疾书,臣想着那肯定是参奏臣的奏章,不如等他写完了,拿来看一看,再做道理。谢迁一时半会的写不完,臣闲着也是闲着,便在谢家四处随便转悠。这一转悠不打紧,谢家某位女眷的私情,便被臣撞见了。” “萧侯爷慎言!”谢迁一张脸庞,时而红如火,时而白如纸。 萧淙怜悯的看着他,“谢左佥都御史大概不知道,你家和邻居家有一条秘道相通。你在书房写参奏本侯的奏章,令正自秘道中接了你的邻居,替你热情招待” “哈哈哈。”又有不厚道的朝臣发生笑声。 谢迁直直瞪着萧淙,身体僵硬,脑子嗡嗡作响。 完了,被萧淙当着众朝臣的面这般侮辱,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分卷阅读39 萧淙欺近谢迁,脸上带着笑,眼神残酷,“你不过收了盛兴昌区区黄白之物,便敢替他出头,向本侯发难。本侯若不把你收拾了,岂不是猫猫狗狗,都可以欺到本侯头上来了?” 谢迁僵立不动,心在滴血。 他早就听说过萧国舅不好惹,但不知道竟这么不好惹 “陛下,臣以为应该彻查此事。”礼部尚书建议,“若萧侯所言不实,萧侯自应担责。若萧侯所言属实,谢御史治家不严,家风不正,有何面目再担任左佥都御史之职?” “准。”皇帝沉声道。 官员不能修身齐家,家里有丑闻,这是不可以的。 近卫受命,立即出发,到谢家查证。 谢迁面无人色。 朝会辩论到了这一步,盛兴昌这一派非但没占到便宜,还损失惨重。按理说盛兴昌应该暂时休兵,休整之后再做后图,但六皇子高祯看到萧淙便想到“私奔”之事,实在气不过,“陛下明察,就算盛夫人侮辱欣豫乡君在先,也是有情可原的。欣豫乡君,原本只是盛府一名婢女” “竟然是婢女。”不少朝臣偷偷议论。 “如果这位乡君原本是盛府婢女,盛夫人就算对她不客气,也不算什么了。”注重主仆之分的朝臣纷纷表示。 高祯故意装出关心体贴的模样,“萧侯爷一定不知道欣豫乡君的身份吧?” 高祯心里直冒酸水。 他不承认他爱陆离,可自打陆离和萧侯“私奔”之后,他夜夜难以入睡,难受极了。 这大概便是所谓的相思之苦?一个念头悄悄冒出来,吓了高祯一跳。 不不不,不可能。高祯猛的摇头。 他不可能喜欢陆离,他对陆离从来不曾另眼看待,何来相思? 萧淙如墨玉般的眼眸,现出异光。 正想打瞌睡,高祯便送来了枕头,这个六外甥还真是善解人意! “欣豫乡君,乃原广巡按陆允之女。”萧淙侃侃而谈,“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会成为婢女?” “是啊,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会成为婢女?”官员们议论纷纷。 盛兴昌生出丝警觉。 他大概知道萧淙要做什么了。 只是他不明白,七皇子还这么小,萧淙又何必如此着急要掺合进来? 陆离的身份,牵涉到陆允的案子。 陆允的案子,其实很多朝臣都认为是冤枉的,可疑之处颇多。 “……陆巡按之女,为何会成为盛府婢女?因为她立志救父,要潜藏于盛家,搜集盛尚书犯法的证据,将贪官民贼绳之以法,还她父亲的清白啊。”萧淙慷慨陈辞,极有气势。 “孝女,孝女。”户部尚书苏瑞感叹。 “陛下以孝治天下,臣以为不应令孝女寒心。”四皇子高祥挺身而出,“欣豫乡君一位弱女子,宁可忍辱偷生,以婢女的身份服侍仇人,所求的不过是忠臣沉冤得雪,孝女合家团聚。臣请求重审陆允一案。” “臣附议。” “臣附议。” 附议的官员为数还真不少。 当然了,也有很多官员反对。 反对的理由很堂皇,“是否重审,须依据律法。我朝律法规定得明明白白,已经定案的案件若要重审,必须要有新的证据出现。现陆允案并无新的证据,冒然理审,不过是浪费人力物力财力,于国于民,没有任何益处。” 皇帝把难题抛给了盛兴昌,“盛卿,你认为呢?” 盛兴昌当然可以说不同意重案,但一则秋审时候这个案子还会被翻出来,所以重审只是早晚而已;二则众所周知,陆允的案子和盛兴昌有关,盛兴昌若不同意重审,皇帝会不会认为盛兴昌心虚了? 盛兴昌不敢冒这个险。 但盛兴昌也不甘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范,将了萧淙一军,“陛下明鉴,臣和陆允案有关联,不便置喙。臣想请问萧侯,现在陆允案并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萧侯认为是否应该浪费人力物力来重审呢?” 盛兴昌知道萧淙会主张重审,故意这么问,就是要把无视法纪的帽子给萧淙扣上。 谁知萧淙正气凛然,“陛下,臣和陆允案也有关联,不便发表意见。” 朝臣们都支起耳朵。 萧淙和陆允有关联?什么关联? “你和陆允,有何关联?”皇帝心里明镜似的,慢吞吞的问道。 萧淙很难得的红了脸,“臣请高人卜算,满城闺秀之中,只有陆允之女,也就是欣豫乡君的八字,和臣的八字相合。臣这辈子若要娶妻,只能是陆氏女了。陛下,臣有私心,故此不敢说话。” 大殿之中,静寂许久。 朝臣们简直不敢相信。 萧淙说他要娶陆允的女儿?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陆允还在狱里,是死囚啊。 可怜一向工于心计的盛兴昌,堂堂吏部尚书,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了萧淙为何苦苦跟 分卷阅读40 他为难。 原来萧淙想娶陆家的姑娘啊。 六皇子高祯几乎没被气晕过去。 萧淙他怎敢怎敢公然声称要娶陆离谁借他的胆子 皇帝很公允,“若没有新的证据,再次审理也不过是同样的结果。萧淙,你可有新的证据?” “陛下,重审之时臣一定有新的证据呈上。”萧淙信誓旦旦。 既然萧淙有新的证据,皇帝准了。 四皇子一派的官员颇为兴奋,六皇子一派的官员则大为沮丧。 朝会之后,皇帝把萧淙留下了,“这离秋审也不远了,你就这么等不及?” “臣年纪大了,急着娶媳妇儿。”萧淙脸皮很厚。 “确定要娶陆家女儿?”皇帝目光深沉。 “其实吧,臣想现在就娶。”萧淙推心置腹,“不过臣若请陛下给道赐婚旨意,想必陛下不肯吧?” “让你娶犯官之女,朕不是坑你么?”皇帝微笑。 “所以啊,臣必须先想法子,把她父亲从狱里救出来。”萧淙唉声叹气,“陛下,臣也不是天生就爱胡闹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痴情男子。”皇帝也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 “萧家男子,向来如此。”萧淙吊儿郎当的,只当皇帝是夸他了。 “既然要重审,你可一定要赢。”皇帝嘱咐,“你若是输了,朕帮不了你。” “必须赢。”萧淙雄纠纠气昂昂,“外祖父是犯官,臣的孩儿岂不是颜面无光?” 皇帝:“……” 你想的可真长远。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收藏本文的小伙伴们,记得点下收藏。 一定要收藏。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20 “太夫人,请用茶。”陆离亲手捧上新沏的雪芽茶。 此茶采自清明节前,白雪未尽,春芽初萌时,故名雪芽。 色泽青碧油润,汤色嫩绿明亮,香气清香馥郁。 “好茶。”萧太夫人抿了一口,眼底有了笑意。 这茶显然很合她的心意。 沈氏坐在主位上陪着萧太夫人,“您请用些点心。” “这小蛋糕是我亲手做的,您尝尝。”陆离殷勤待客。 萧太夫人也是有口福,陆离才把小蛋糕烤好,她就来了。 带来好消息的人总是受欢迎的。萧太夫人带来了陆允案即将重审的好消息,沈氏和陆离喜之不尽,待若上宾。 蛋糕小巧可爱,与之配套的牙签也很秀气,萧太夫人不见外的扎起一个小蛋糕放入口中,“松软可口,很是美味。” “可以给我带些走么?我儿子应该很爱吃。”萧太夫人不光吃,还想拿。 “当然可以啊。”陆离忙道。 萧淙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成功争取陆允的案子重审。这么大的功劳,酬之以小蛋糕,陆离还觉得过意不去呢。 萧太夫人露出温柔的笑容。 她年轻时一定是位美人,不过她应该已经六十开外了。 陆离心里不是不奇怪的。 萧淙十九岁的年纪,满满的少年感,母亲却已经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夫人了? 萧太夫人生萧淙的时候,应该已经四十多岁,高龄产妇啊。 陆离对萧太夫人颇有好感。 萧太夫人衣着简单整洁,并不奢华,而且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没有一丝一毫炫富的意思。 她是一品诰命夫人,外命妇中等级最高的。她可以穿戴得很华丽,可以多带仆从,众星捧月般出现,但她没有。 萧太夫人的言行,就好像一个富人去拜访一个普通人,富人车库中有各式各样的豪车,但他考虑普通人的感受,开了最不显眼、最平民的那一辆。这是体谅,也是教养。 “因为外子案子重审的事,劳太夫人大驾专程来一趟,实在过意不去。”沈氏再三道谢。 萧太夫人面带微笑,“其实我这趟来,也不只是因为陆大人的案子。犬子在朝会上有些言语,和令爱有关……”把萧淙的原话复述了一遍,“……故此我特地前来拜访,还请沈太太原谅犬子孟浪了些,没有得到您的允许,便对朝野上下,宣布了这桩婚事。” 沈氏呆呆坐着,许久没有开口。 不仅没有开口,一动也不动,如木雕泥塑一般。 陆离一双明亮的杏眼圆溜溜的,惊讶万分。 婚事?她和萧淙的婚事? 萧太夫人对于沈氏的反应并不意外,但陆离让她纳闷了。 “孩子,你不是已经和他私奔了么?”萧太夫人低声的、体贴的问道。 陆离呵呵笑,“是,您说的是。” 她确实和萧淙“私奔”了,但那个“私奔”只是为了顺利从小寒庄离开,以及顺便气一下高 分卷阅读41 祯那个渣渣 萧淙当真了? 不对啊,如果萧淙当真了,不是应该把她带到武定侯府么? 也不对,如果萧淙把她带到武定侯府,那便真的是私奔,不是明媒正娶了 萧淙要的,是明媒正娶。 陆离回忆起原书的情节,对上了。 萧淙是大反派,负责和男主做对,也负责对女主深情。 原书中女主一直是宫女身份,萧淙也正经百经求过婚 “太夫人,萧侯真的想清楚了么?阿离她才貌双全,可她毕竟是犯官之女”沈氏呆了半晌,终于回过神了,声音发颤,不知所措。 “这有什么。”萧太夫人不以为意,“想当年,我也是犯官之女。” 沈氏和陆离又吃了一惊。 “太夫人,您当年,吃过很多苦吧?”陆离满心满腹,全是同情。 犯官之女这四个字当中包含有多少辛酸苦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都过去了。”萧太夫人语气平淡。 语气虽平淡,看着陆离的目光却慈爱,“孩子,我不想回忆当年的惨状,只想告诉你:你比我有福气。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已不在人世,你的父兄却还有救。将来你父兄还家,合家团圆,好日子都在后头。” “承您吉言。”陆离热泪盈眶。 沈氏已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合家团圆,还有那么一天么?做梦都不敢想啊 陆离替母亲拭泪,却被母亲抱在怀里,痛哭失声。 萧太夫人冷静的目光渐渐温柔,“能哭出来还是好的。” 苦难到了极处,人已经麻木了,哪里还有眼泪。 眼泪给不了亲人希望,眼泪阻挡不住敌人的屠刀。 但能流泪,能哭出来,还是好的。 “太夫人,我失礼了。”良久,沈氏方收了眼泪。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萧太夫人缓缓道。 萧太夫人把陆离叫到面前,递给她一方素净罗帕,示意她把眼泪擦干,“孩子,萧家的男人以痴情出名,你大可放心。” “当年我遇赦回京,已经三十九岁了。乡下地方,有些女子在这个年龄,已经做了祖母或者外祖母。而我孑然一身,无所依倚。曾经和我定过婚的那个男人,我先前的未婚夫,彼时丧妻鳏居,要和我再续前缘。” “他是护国公,萧家军统帅,萧家长辈及先帝都不许他娶我。他便说,他循规蹈矩娶妻,已为萧家生育二子一女,身为萧家子孙的责任,他尽到了。他愿将护国公的爵位及萧家军统帅之位都传给长子,他自己解甲归田,和我做一对平民夫妻。” “但他长子萧澄还年轻,承担不了这样的重担。无奈,萧家长辈只好退让了,先帝也默许了我们的婚事。我这个犯官之女,嫁入护国公府,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陆离为之动容。 这个时代的贵族女子大多十六七岁、十七八岁便出嫁了。就算太夫人和萧淙的父亲定婚时候已经十八岁,到她三十九岁遇赦返京,中间也足足经历了二十一年的苦难岁月。 那样的日子,也不知太夫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萧淙是萧家第三子,因他大哥萧澄青年丧妻,萌生死志,整日以酒浇愁,二哥萧洋和人私奔,不知所踪,所以他担任了萧家军统帅。”萧太夫人告诉陆离。 陆离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萧家男子,果然个个痴情。 萧家有这样的传统,萧淙对女主情深不移也就不难理解了。 遗传的,刻在骨头上,融在血液中,无解。 “那么皇后是您的”陆离想厘清人物关系。 “皇后萧沛,和萧澄、萧洋同母。宫里还有一位萧贵妃,她叫萧澹,是萧淙的亲姐姐。”萧太夫人知无不言,“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二皇子相继薨逝,皇后已不能生育,萧澹入宫,生下七皇子高祎。” 原来萧淙和皇后异母,萧贵妃才是亲姐姐。陆离明白了。 萧太夫人走的时候,陆离给她装了两盒子的小蛋糕,“一盒送您,一盒送他。” 萧太夫人交给侍女拿着,“多谢你,我很喜欢吃甜食。萧淙也是。” 沈氏和陆离将萧太夫人送到大门口,依依惜别。 “阿离,你掐我一下,快。”送走客人,关上大门,沈氏急切握了陆离的手,“用力掐。” “您这是怎么了。”陆离嗔怪。 “娘只怕这是在做梦,不是真的”沈氏嘴唇颤抖。 陆离心中恻然,狠狠心,用力掐了沈氏一把。 沈氏痛得叫出声来,“是真的,是真的,阿离,你父亲的案子要重审了!” 沈氏重又抱了陆离哭了一场,“阿离,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了” “请问是欣豫乡君的府上么?”外面有敲门声,“安溪公主前来拜访,烦请 分卷阅读42 通传。” 沈氏忙收了眼泪,见奶娘在院子里,向奶娘招招手。 奶娘忙跑过来,沈氏命她应门,自己拉了陆离回房,匆匆洗脸匀面,便紧着出来迎接安溪公主了。 “小舅舅喜欢的那位乡君,便住在这里啊?”安溪公主和另外两名打扮华贵的少女一起进来,瞧着陆宅实在寒碜,有些失望。 陆离陪着沈氏迎出来,“公主殿下,家父是清官,凭俸禄养活妻儿,能有这样的宅子居住,已经很不错了。” 这位安溪公主一看就是个“何不食肉糜”的,以为人人和她一样锦衣玉食长大,成了婚便会有公主府么。 “欣豫乡君?”安溪公主感兴趣的上下打量。 “是。”陆离盈盈曲膝。 安溪公主生出羡慕之意,“你长得可真好看。怪不得小舅舅会喜欢你。” 陆离不禁一笑。 安溪公主在原书是六皇子高祯的小迷妹,因为高祯,屡屡和女主有冲突。不过最后还是言归于好的,按原书的说法,毕竟安溪公主和女主爱着同一个人,只不过女主是夫妻情爱,安溪公主是兄妹之爱。 现在看来,安溪公主不光是高祯的小迷妹,对萧淙的事也很感兴趣。萧淙和陆离的事才公开,安溪公主第一个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 没有收藏本文的小伙伴们,记得点下收藏。 一定要收藏。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21 安溪公主身边的两位少女,穿金泥簇蝶裙的是平凉侯的女儿方蕤,穿青草缎地五彩蝶恋花马面裙的是鲁国公的孙女符善宝。 方蕤和符善宝是安溪公主的伴读,可以说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匪浅。 彼此见过礼,符善宝笑道:“乡君二八芳龄,我痴长一岁,今年十七了。我和乡君一见如故,但不便以姐妹呼之,其中原因,乡君自然是明白的。” “不过应该叫不了多久,很快会改口的。”方蕤推测。 “那是当然。”安溪公主不假思索,“否则小舅舅也来个离家出走杳无音信,萧家吃不消,我母后也吃不消。” 安溪公主,是萧皇后的亲生女儿。 沈氏晚了一步,过来向安溪公主行礼,安溪公主快走两步拦住她,“小舅舅如果知道我在他的岳母大人面前摆公主架子,不知会如何训我。” “礼不可废。”沈氏谦虚。 “我是来看望小舅舅的……那个谁来的。咱们是亲戚,亲戚之间该随意些,太拘束了像什么?”安溪公主笑道。 安溪公主调皮的向陆离眨眨眼睛。 陆离报之以羞涩一笑。 这和书里写的不一样啊。安溪公主和陆离没有误会重重之后才和好,才见面便极为和谐。 或许这和陆离的身份有关?陆离是高祯身边的人,安溪公主恋兄,多多少少有些嫉妒。陆离是萧淙的心上人,安溪公主未来的舅母,安溪公主便没有敌意了。 毕竟隔了一辈,而且萧家男人的性情在这儿摆着呢,惹了陆离,萧淙婚事若有波折,后果不堪设想。 沈氏和陆离请客人们到厅中待茶。 客人们都是年轻姑娘,沈氏知道她们是为陆离来的,善解人意的找了个借口走了,让年轻人自在说话。 安溪公主一开始嫌陆家简陋,真坐下来了,却觉得陆家简洁中透着精致,吃了几个小蛋糕,惬意的品着雪芽,“茶和点心,味道都很好。” “雪芽,是萧府太夫人最爱的茶。”方蕤抿嘴笑,“乡君也爱雪芽么?以后和太夫人好相处了。” “乡君便是不爱雪芽,和太夫人也好相处。”符善宝笑着纠错,“太夫人唯有萧侯一子,爱逾性命,萧侯喜欢的,太夫人一定喜欢。” “就算不喜欢,也要装作很喜欢。”安溪公主年纪和陆离差不多,却要装出饱谙世故的模样。 “那请问公主殿下,你是很喜欢乡君,还是装作很喜欢乡君?”方蕤调侃。 “请问公主殿下,你是很喜欢这雪芽茶,还是装作喜欢这雪芽茶?”符善宝很有默契的接上。 安溪公主不屑,“这又不是女学士在上课,你俩平白无故的,和我打什么机锋?” 陆离含笑看着三位妙龄少女斗嘴。 她们在一起学习、玩耍应该有很多年了,彼此间有一股说不出的默契跟和谐。 驳斥过两位伴读,安溪公主心里庠庠,转头问陆离,“请问乡君,你是很喜欢我小舅舅,还是装作喜欢我小舅舅?” 陆离:“……” 安溪公主没有得到回答,有些着急,“你不喜欢我小舅舅么?” 陆离:“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什么意思?”安溪公主不解。 安溪公主和方蕤、符善宝,三个人六只眼睛,好奇看着陆离。 分卷阅读43 “不足为外人道也。”陆离索性说得明白了一些。 “就是说,乡君跟萧侯之间的事,不用跟咱们这些外人说。”方蕤自以为懂了。 “咱们不是外人吧?”符善宝觉得不对,“乡君大概不知道,符家和萧家是亲戚。我的祖母,是萧侯的大姑母。” 鲁国公夫人萧戎,和萧淙的父亲萧戭,是亲姐弟。 “我也不是外人。我是小舅舅最宠爱的外甥女。”安溪公主忙道。 陆离脸色灿如朝霞,“除了我和他,其余的全是外人。” “原来如此啊。”三位姑娘有意拖长了声音。 陆离经受不住这些人的目光,害羞的低下头。 这怎么感觉像是脱单之后回到寝室,被室友逼供审问细节? 陆离这一装害羞,方蕤体贴的岔开话题,“乡君,公主殿下的府邸离桃花巷不远,今日公主殿下出宫视察府邸的修缮状况,所以顺道过来探望。过些时日,要来看望乡君的会更多。” “比如说,我祖母。”符善宝笑道。 萧淙的姑母,大概迫不及待想看看侄媳妇吧。 “哪能劳动老人家呢?自然是我登门拜访。”陆离表示。 “随时恭候。”符善宝道:“回府我便跟祖母说,请她老人家送请贴。” “比如说,我母后,还有我姨母。”安溪公主伸出两个手指头。 萧皇后、萧贵妃自然要见见弟媳妇。 安溪公主想到了什么,忙又加上一个,“还有小七。小七最喜欢舅舅了。” “七皇子见了舅舅便挪不动步,听说陛下因此还吃过醋呢。”方蕤和符善宝在宫中任伴读,对宫里的情形,自然是了解的。 安溪公主本来只是来见见未来小舅母,没想到相谈甚欢,在陆家坐了半天,该回宫了,才依依不舍的告辞。 陆宅外,安溪公主的侍卫站了长长两排。 贾伯光骑了头花驴匆匆往边边来,看到侍卫,迟疑喝住花驴。 “贾大人。”安溪公主的侍卫认识他,笑着走过来。 贾伯光下了花驴,和侍卫说了几句话,欣慰笑道:“公主殿下和几位千金小姐,下官不便打扰。”再三谢了侍卫,牵上花驴要走。 若放在往日,侍卫拱拱手也便走了。这时却殷勤扶着贾伯光,“贾大人慢着点儿。” 贾伯光骑着花驴慢悠悠的晃回家,心中的惊喜,难以用言语形容。 案子要重审了?允之和两个世侄有重见天日的希望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还有阿离和萧侯的婚事……安溪公主亲自拜访,侍卫又那般那般,看来也是真的了。萧家男子才气纵横,又特别痴情,这般佳婿,打着灯笼难找。 “岳父回来了。”贾伯光回到家,女婿何宽出来替他牵驴。 “有劳贤婿。”女婿是娇客,贾伯光非常客气。 “岳父说哪里话。”何宽比他更客气。 “爹爹。”贾清涟挺着大肚子,笑盈盈的出来迎接。 “涟儿,你小心些。”贾伯光看到爱女,满心欢喜,“涟儿,为父有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 “又有喜事啊?这敢情好。”贾清涟笑得合不拢嘴。 雷氏这两天补贴了贾清涟不少财物,贾清涟在婆家有面子,公婆高看她一眼,何宽格外体贴。听父亲说还有喜事,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往常贾伯光回家,雷氏早早的便迎接出来了,今天却一直不露面。 贾伯光一心想着陆家的好消息,也没注意到这些异常之处。 “涟儿,你陆叔叔有大喜事,阿离有大喜事”贾伯光一脸兴奋,边走边说。 正在屋里忙着藏东西的雷氏手一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陆家又有喜事,陆离又有喜事?怎么回事啊,陆家真的时来运转了? “阿离有什么喜事?”贾清涟关切询问,“她已经是乡君了,再有喜事,难不成是婚事?” “涟儿猜得对极了。”贾伯光笑得见牙不见眼,“阿离的婚事,堪称十全十美。” “什么样的佳婿,称得上十全十美?”雷氏藏好东西出来,不由自主,嘴里有些发酸。 何宽栓好花驴,也进来了。 贾伯光得意抚着胡须,“萧国舅,武定侯萧淙,是不是乘龙快婿?是不是十全十美?” “不可能!”雷氏和贾清涟惊愕万分,齐声叫道。 “不怪你们这样,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贾伯光乐呵呵的,“我听到消息,急匆匆的去了桃花巷,想当面问问阿离……” “她怎么说?”雷氏和贾清涟真是母女,紧张焦虑的样子,颇为相像。 “我没见着阿离。”贾伯光笑道:“安溪公主在陆家,和安溪公主同行的还有两位公侯千金。这个时候,我不方便进去。” 贾清涟呆立半晌,方重重坐在椅子上。 雷氏比贾清涟更夸张 分卷阅读44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看看我涟儿,高兴成这样。”贾伯光感动,“还有你娘,高兴得都晕过去了。” 贾伯光推推雷氏,“快醒醒,这是喜事,可你也不用高兴成这个样子” 何宽比贾清涟也强不到哪儿去,发了好半天的呆,雷氏晕倒,他茫然不觉。 过了好一会儿,何宽坐到贾清涟身边,眼睛发直,“娘子,我要和萧国舅做连襟了?” 不管贾清涟和陆离从前有没有亲如姐妹,反正从这一刻起,在何宽心目当中,他的娘子和陆离就是亲姐妹了。 何宽嘿嘿笑,“娘子居长,我是萧国舅的姐夫。” 想到就要攀上贵人,想到日后可以攀龙附凤青云直上,一颗心喜得简直要从胸膛里跳将出来。 贾清涟神情茫然,“相公,你说什么?” 贾清涟一抬手,何宽便殷勤扶住了,“娘子怀着身孕,万事小心。娘子,你发达了,你的陆家妹妹不光是欣豫乡君,以后还是萧国舅的夫人” “扑通”,雷氏才醒过来,听到何宽的话,又直挺挺倒在地上。 ☆、022 王婆子掐了雷氏的人中,雷氏悠悠醒转。 “你曾说过,你愿拿阿离、阿亮当亲生儿女看待。”贾伯光人逢喜事精神爽,容光焕发,“从前我还以为是面子话,今日方知,你是真心实意的。” 雷氏眼神发直,贾伯光的话好像没听到一样。 贾清涟见雷氏这个样子,很是担心,柔声细语相劝,“娘,阿离有了好姻缘,咱们自是替她欢喜。但凡事都有个度,欢喜过度对身体不好,您快别这样了。” “乡君……国舅夫人……”雷氏也不知是被气糊涂了还是怎么着,呆呆怔怔的。 贾清涟心中绞痛。 她和雷氏母女同心,很明白雷氏在想什么。陆离若只是做了乡君,那不过是空有个名号罢了。毕竟陆允还在狱里,还是死囚,陆离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又能有什么作为? 顶着个乡君的名号,还不是住在陆家的旧宅子里,家里只有几个女人和一个孩童。 美其名曰乡君,其实并没有实权,无人畏惧。 但陆离若嫁了萧国舅,做了武定侯夫人,那可真的是飞上枝头了。有位高权重的萧国舅做靠山,谁还敢轻视陆离,谁还敢欺负陆离? 贾清涟见雷氏情形不对,怕贾伯光看出破绽,“让娘到床上躺躺吧。”命王婆子扶雷氏到厢房床上坐了。 “娘,您放心,阿离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向我爹告状的。”贾清涟贴在雷氏耳边,小声安慰。 雷氏恨得什么似的,“我不是怕她告状。我是气她飞黄腾达了!” 雷氏先前已经看死陆家不行了,看死陆离不行了,现在陆离要一飞冲天,以后雷氏只能仰望,这简直是要活活气死雷氏。 雷氏恨铁不成钢,“涟儿你啊,就是太胆小了。你还怕陆离告状,你也不想想,沈氏、陆离被官卖的时候,是你爹出钱买的她们。你爹就是她们的恩人。她们但凡有一点良心,都不能坑害你爹,不能挑拨离间,让你爹妻离子散,家不成家业不成业的。” “陆离得的那些锦缎珍珠宝钞,我一星半点没送过去,沈氏敢说话?陆离敢说话?当着你爹的面,她们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没收到也说收到了。” “娘说的对。”贾清涟被雷氏说服了,“贾家是阿离的恩人,她便是有什么不满,也只能藏着掖着,说不出口。” 她母女俩在里间说着私房话,外间来了几位贾伯光的同僚,贾伯光兴致勃勃的命王婆子烧了菜肴,烫了美酒,要跟同僚们喝上几杯。 上房里贾伯光等人在喝酒,王婆子听到有人敲门,过去看了看,不多时引着个身材微丰的女人进了厢房。 “你来了。”贾清涟见到这女人,心中不喜,淡淡的道。 “二太太,快坐。”雷氏倒是挺待见的。 “我哪里还是什么二太太啊。”这女人在椅子上坐了,自我嘲讽,“我早被陆二爷给休了,嫂子又不是不知道。” 原来这女人是陆离二叔陆信之继妻庞氏,陆信续娶庞氏,本是为了陆亮年幼丧母,无人照看。谁知庞氏过门之后,当着陆信的面还肯装好人,背着陆信总是虐待陆亮。陆亮不是个肯吃亏的,当然到父亲面前诉苦。陆信一怒之下,把庞氏休了。 庞氏的娘家也在这条街上,庞氏被休回娘家之后,和雷氏还有来往。 庞氏和雷氏之所以来往,原因很简单:她俩有共同的敌人。她俩但凡到了一起,首先要说沈氏的坏话,接着便要骂陆亮这个小鬼如何如何可恶该死。 贾清涟很不喜欢庞氏。 庞氏被休回娘家之后破罐子破摔,勾三搭四,名声不佳。贾清涟以良家妇女自命,自然想离庞氏这种女人远一些。无奈贾清涟劝了多回,雷氏总是不肯听她的。 贾清涟知道她俩到了一起,又 分卷阅读45 要开始说沈氏的坏话了,觉得没意思,扶着大肚子起身,和雷氏告辞,叫上何宽,一起回家了。 何宽很舍不得,“娘子,今天来的客人官职不低,为夫结交一下,将来肯定有用。” 贾清涟微笑,“以后你要在我家结交官员,机会多的是。” 何宽精神一振,“可不是么?萧国舅叫我一声姐夫,官场之上,谁不敬我三分?” 这夫妻俩做着美梦,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道贾家出事了。 贾伯光但凡请客喝酒,总是要喝到半夜才散的。厨房有王婆子守着,雷氏也不担心客人们缺了酒菜,和庞氏坐在一处,畅所欲言,“陆离竟然被贵人看中了,老天爷不长眼!” 庞氏神情生动,一幅为雷氏着想、为雷氏担忧的模样,“陆家丫头要是得势了,你可咋办啊?你打骂过她娘、虐待过她弟……” “老娘还骂过她呢。”雷氏火气很大的拍床,“她敢把老娘怎么着?贾家是她恩人!” “有些人呢,只记仇,不记恩。”庞氏撇嘴瞪眼,一脸刻薄相,“陆家那个丫头我知道,看着和和气气的,其实一丁点小儿事都记在心里。你等着看,她要是不把你踩到泥里,我不姓庞。” “那你等着改姓吧。”雷氏嘲笑。 两人说笑着,庞氏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你托我变卖的珍珠,已悉数出手了。银票你收好。” 雷氏看了看数目,心花怒放。 收好银票,雷氏越觉得和庞氏亲密许多,“珍珠我还有,你再我替我出出力,我好生谢你。” 庞氏哧的一声笑了,“这些珍珠,能值几何?你家里现放着一样值钱东西,若你肯拿出来卖了,包你换个大宅子,富贵荣华过下半生。” “你净说痴话。我家哪有值钱东西?”雷氏嗔怪。 上房门开了,有人影出来,往墙角的方便之处去了。 这是喝酒时常有的事,雷氏也没有多想。 贾伯光酒量奇好,坐到酒桌上便不动了,所以只要贾伯光上了酒桌,雷氏便可以不管他了。 “你家怎么没有值钱东西?”庞氏一脸邪恶笑容,附耳细语,雷氏一声惊呼。 雷氏太紧张了,满身汗,外面的事便没有留意。 贾伯光陪同龚维聪方便回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不就是方便么,非要拉着我一起。” 龚维聪喝高了,本性毕露,“老贾,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晚上一个人上茅厕” 就在这时候,厢房传出惊呼声,吓了龚维聪一跳。 贾伯光听出来是雷氏的声音,心中牵挂,把龚维聪送到屋门口,自己匆匆往厢房来了。 他知道贾清涟跟何宽已经走了,担心雷氏一个人,有什么意外。 “……一封信,就能值这么银子?”雷氏声音异常激动。 贾伯光心里咯登一下。 窗户纸上映出两个人影,除了雷氏,还有别人? 贾伯光蹑手蹑脚,悄悄到了窗下。 “怎么不值?”庞氏低声笑,“这封信一拿出来,陆允一个徇私的罪名是逃不脱的,案子还想果果重审?做梦吧。” 贾伯光手脚冰凉。 他想起来了。 陆允入狱之后,担忧云游在外的陆信会赶回来营救,因此写过一封信,让贾伯光设法找到陆信,告诉陆信隐姓埋名活着,千万不能自投罗网。 陆允的这封信,他没有瞒着雷氏。 雷氏竟然告诉了外人?这种机密之事,这种要命之合,竟然告诉了外人? “不行。”雷氏犹豫片刻,拒绝了,“这样一来,把我家老贾也拖下水了。” 贾伯光心里略有些欣慰。 雷氏虽做了糊涂事,但毕竟还是识大体知大义的。 “你傻了么?”庞氏笑道:“这封信只有落款,没有抬头,谁知道是写给你家老贾的?” “这倒是。”庞氏这一提醒,雷氏想起来了。 “卖不卖?你不卖我可走了。”庞氏欲进还退。 “这样不行吧?”雷氏犹豫不决,“陆离要嫁的人是萧国舅,这样会不会把萧国舅得罪了?” “萧国舅能掐会算不成?就知道是你干的?”庞氏嘲笑的道:“咱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借机赚个钱花用,谁会认识咱们呢?” 上房传出猜拳声、笑闹声,雷氏知道贾伯光喝酒喝得正高兴,也不去管他。 “你打骂沈氏、虐待陆亮,你以为陆家那丫头往后能放过你?”庞氏紧着催促,“赶紧的,把信拿出来给我,你发注大财,以后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也跟着喝口肉汤。” 贾伯光紧紧靠在墙上。 不管雷氏之前做过什么,若雷氏拒绝了,他还能和雷氏做夫妻。若雷氏竟然答应了…… 贾伯光不敢往下想。 “你去回个话,若他们肯把价钱翻一 分卷阅读46 倍,我便卖了。”雷氏再三思量,最终下定决心。 “成,我便替你跑这个腿”庞氏欢喜不已。 “咚”的一声,厢房门被踹开了。 雷氏和庞氏大惊失色。 雷氏看到光影中的贾伯光,几乎没吓死,“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上了酒桌便下不来的人,怎么会 贾伯光咬牙切齿,“毒妇,你这毒妇!” 庞氏眼珠慌乱转了几转,起身便跑,“老贾你不许拦着我,否则我喊非礼” 贾伯光恨得牙庠庠,但庞氏毕竟是女人,他不好怎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庞氏跑出去了。 “老爷,你误会了。”雷氏脸色发白,“我和庞氏,就是女人家胡乱扯些家常,解解烦闷罢了” “贾伯伯,在下萧淙,冒昧到访。”院中传来清朗长笑声。 雷氏脸色更加苍白。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啦。 修过一次文。修文之后,公共章节有两章会移到V章,看过的读者不要买,不要买,一定不要买。 作者有话要说: ☆、023 她战战兢兢看过去, 只见院子里十几名侍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贵公子, 而庞氏哆哆嗦嗦, 已被侍卫抓了。 “原来是萧侯, 惭愧惭愧。”贾伯光在这种情形下见到陆离的未婚夫婿,又惊又喜,又是羞愧。 “贾伯伯, 失礼失礼。”萧淙粲然一笑, “头回到您家拜访, 没有让人提前通报,还望海涵。” 贾伯光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庞氏被抓,这件事萧淙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忧的是工部几位同僚在上房喝酒, 事情和雷氏有关, 家丑岂不是外扬了? 但很快贾伯光就知道他多虑了:萧淙所带的铁甲卫很能干,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法子, 上房那几位酒友全“醉”了, 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如此一来, 不管如何审问雷氏、庞氏, 也不会让外人看笑话了。 贾伯光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但贾伯光目光掠过萧淙那张俊美飞扬的面庞, 又犯起愁。 庞氏勾结雷氏作恶,萧淙肯定知道了,会不会连累阿离啊? “萧侯见笑了……”贾伯光口将言而嗫嚅,不知该如何为陆离撇清。 “贾伯伯休要见外。”萧淙自来熟,“您唤我长迈便可。” 萧淙字长迈。萧淙让贾伯光叫他长迈, 那是把贾伯光当自己人看待了。 贾伯光吃了一惊,“这怎么可以?您是武定侯,国舅爷,一品大员,高高在上” 跟随萧淙前来办事的周旋笑道:“贾大人您就甭和我家侯爷客气了。欣豫乡君是您侄女,我家侯爷往后便是您侄女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其余的的铁甲卫齐声道。 贾伯光推让不过,“既如此,老夫恭维不如从命了。长迈,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庞氏跑了,不知会有何后患。” 雷氏一直在旁察颜观色,暗中算盘着脱身之策,见萧淙气势虽盛,对贾伯光却很敬重,她的心思便活络起来,觉得她可以逃过这一劫。 她和贾伯光是原配夫妻,又有贾清涟这个独养女儿。萧淙敬重贾伯光,便不能对她这位贾太太无礼。 “老爷,我和庞氏只是说些玩笑话罢了,真的没有坏心思。”雷氏装出无辜模样。 贾伯光心寒,“涨一倍价钱便能把那封信卖了,这是玩笑话?” 雷氏着急的低声责怪,“老爷,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你不为我着想,也要为涟儿着想,让肉烂在锅里,岂不是很好?” 贾伯光恨极雷氏,但想到贾清涟,难免心软,一声长叹。 铁甲卫押了一个身材壮硕的黑衣男进来,猛击膝盖,黑衣男痛哼一声,跪倒在地。 铁甲卫抓起黑衣男的头发,黑衣男那张硕大而惊恐的面庞呈现在灯光下,“侯爷,这人便是庞氏的奸夫之一,名叫郑多福,是盛兴昌的家丁,从湖广一直跟到京城来的。” 庞氏本来就吓得浑身发抖,见到郑多福,越发惊恐,抖得更厉害了。 “郑多福,你买通庞氏到贾家作乱,意图给贾伯光大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意图阻挠陆允案重审,幕后指使是不是盛兴昌?”铁甲卫喝问。 郑多福倒也有几分骨气,被铁甲卫扯得头发生疼,性命操于人手,还敢喊话,“我从来不曾买通庞氏,更没想过给贾大人乱安罪名!” 铁甲卫请示,“侯爷您看?” 萧淙神态冷静冷酷,微微点头。 铁甲卫取出一枚长长的银针,笑向郑多福,“我敬你是条汉子,也不折磨你了,给你个痛快。这枚银针自你头顶穿入脖颈,很快咽气……” “不,不,不!”郑 分卷阅读47 多福惊恐摇头。 庞氏嘴唇发紫,“你们怎知道他,知道他最怕长针刺体……你们,怎地什么都知道……” 郑多福怕了,承认了,“是我急于立功,才买通庞氏,让庞氏伙同雷氏,伪造一封陆允的徇私书信,给陆允加一项罪名,好让陆允案不能重审。这是我的所作所为,和盛大人无关!” “盛兴昌不指使,你就肯这么卖力气了?”铁甲卫讽刺。 郑多福咬牙道:“真不是盛大人指使的,难道一定要我拉他下水?你们也不想想,盛大人是何等身份,何等地位,真要阻止陆允案重审,岂能用这等小小伎俩?” 铁甲卫请示过后,也不和郑多福纠缠,拿来纸墨,命郑多福写下认罪书,按了手印。 郑多福认了罪,庞氏慌了,“官老爷,小妇人和这郑多福只是认识,并无奸情。况且这书信是真有,并不是伪造的……” “啪”“啪”“啪”连着几记耳光,打得庞氏耳朵嗡嗡作响。 “书信是真的还是伪造的?”铁甲卫喝问。 庞氏都被打懵了,“真,真的……”见铁甲卫抬手又要打,才明白过来,忙叫道:“伪造的,是伪造的!” 庞氏不会写字,铁甲卫写了认罪书,让她按了手印。 雷氏在旁看着心惊肉跳。 萧淙下令,把庞氏和郑多福送交刑部。 郑多福沮丧低头,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庞氏听到刑部两个字快吓死了,百般哀求,说她是被强迫的,她是被牵连的,见铁甲卫不为所动,庞氏转向雷氏央求,“雷姐姐,我的亲姐姐,你替我说句话,我冤枉啊……” 雷氏唯恐和庞氏沾上干系,“快带走,快带走。” 庞氏见雷氏如此无情,心中难免生恨,大声揭发,“你也该和我一起送官!御赐的珍珠,我替你出手了两回!” 雷氏头皮发麻,“你胡扯些什么?”慌乱命令铁甲卫,“快把这疯女人带走!” 贾伯光喝住雷氏,脸色发白,“御赐珍珠,那是阿离的。我不是让你把锦缎珍珠等物,全送到桃花巷么?” 没等雷氏答话,庞氏尖声叫道:“她一粒珍珠一尺锦缎也没往桃花巷送,全昧下来了!她说了,贾家是陆家的恩人,她昧下这些东西,沈氏不敢说半句话,陆离也不敢说半句话!” 贾伯光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不动。好半晌,贾伯光方恨恨看向雷氏,“你这毒妇,你瞒着我做了多少亏心事!” 雷氏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拉着贾伯光的衣袖央求,“老爷你听你说,我是有苦衷的……” 贾伯光怒极甩开她。 雷氏知道贾清涟在贾伯光心里的份量,膝行两步过去央求,“我这全是为了咱们的涟儿啊。” 贾伯光虽然还不理雷氏,但只看脸色,也知道他心软了。 萧淙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命令铁甲卫带走庞郑二人,微笑告诉贾伯光,“贾伯伯,令正该如何处置,明日便见分晓。伯伯放心,贾府的脸面、令爱的脸面,公平正义,二者可以得兼。” 贾伯光茫然。 二者可以得兼?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铁甲卫风一般的来,又风一般的去了。 雷氏被锁在了厢房。 铁甲卫走后,工部好几位同僚醒过来了,晕晕乎乎的又喝起酒。 贾伯光心烦意乱,索性什么都不想了,一醉方休。 贾伯光醒过来的时候,同僚们早已走了,站在他面前的是含泪的贾清涟。 “涟儿,你怎么来了?”贾伯光头疼。 贾清涟不说话,眼泪扑簌扑簌流。 “贾伯伯,快把这醒酒汤喝了。”陆离捧了个托盘进来,托盘中放着一个青瓷碗。 “阿离,你也来了。”贾伯光神情恍惚。 醒酒汤酸酸甜甜,很是可口,一碗醒酒汤下肚,贾伯光胃里舒服,精神好了许多。 “王婆子到何家搬来涟儿这个救兵,涟儿又请来了阿离。”贾伯光明白了。 贾清涟不说话,只是哭,贾伯光心疼,“你这孩子,唉,你怀着身孕,身子要紧,只管哭什么果果?” “贾伯伯,您把伯母放出来,让伯母为自己辩解。”陆离建议,“否则,清涟姐姐不会安心的。” 贾伯光一声长叹。 他对雷氏万分不满,但想到贾清涟,他是真的没主意了。 真的休了雷氏,贾清涟还怎么抬头做人? 他人到中年,唯有一女,说不疼爱那是假的。为了贾清涟,他不能对雷氏太狠。可雷氏做的那些事,又让他怎么原谅? 雷氏被王婆子扶过来,心酸落泪,“老爷心真狠,一晚上都没去看过我。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是要跟我恩断义绝么?我十六岁便嫁给你,为你操持家务,为你生下清涟,辛辛苦苦养她长大……” 贾伯光也不知酒没醒透,还是真的被雷氏感动了,眼眶湿润了。 陆离冷眼旁观,微笑道:“伯 分卷阅读48 母,您若是真为清涟姐姐着想,该行事端方才是。母亲是女儿最好的先生了,您说是不是?您若多行不义,世人会怎么看清涟姐姐。您做坏事之前,想到清涟姐姐,便该停止。” 贾伯光蓦然坐直了,“阿离小小年纪,都比你明白事理!” 雷氏发作陆离道:“我们本是好好的一家人,若没有你娘和你,还有陆亮那个小鬼,我和涟儿的爹,一辈子也不会吵架!陆离,你要知恩报恩。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银钱,涟儿的爹拿去买下你们,我说什么了……” “伯母昧下御赐之物,我也没有说什么。”陆离打断她。 雷氏恼羞成怒,“你休要装清高。你娘还有你,都是假清高。更可恶的是陆亮这个小鬼,竟然想过继到我家吃绝户。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休想!贾家的钱全是我涟儿的!” 陆离莫名其妙。 这雷氏乱七八糟在想些什么啊。 贾伯光生气,“当初我说要留涟儿在家招婿,你又不肯。说肯做上门女婿的没有好男儿,一定要涟儿嫁出去。涟儿既然嫁出去了,自然要过继儿子。不过继个儿子,老了靠谁?” “我不管!家产全是涟儿的,谁也不准抢!”雷氏眼睛都红了,好像真有人跟她抢贾家这些家产似的。 “娘全是为了我……”贾清涟靠在雷氏肩头,哭得梨花带雨。 陆离叹为观止。 这对母女真绝了。又要贾清涟像模像样的出嫁,又要独吞娘家的财产,还绝口不提贾伯光的养老,敢情是好处全要,责任全抛? 贾清涟哪怕只是口头上说一句父母养老靠她也行啊,可是连这一句话都没有。 王婆子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的是个内侍,传的是内旨,召贾伯光之妻雷氏入宫为女官。 “雷氏收拾收拾,这便入宫了。”内侍脸死白死白,面无表情,“这一入宫,好几年回不来。东西你可一定带足了。” 贾伯光高兴得想哭。 进宫好啊,被宫中召为女官,名声好,连累不着清涟。 萧侯说过,贾家的脸面、公平正义,二者可以得兼。可想而知,雷氏进宫之后,日子不会好过。 也对,雷氏这样的人,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了。 雷氏瘫跪在地上。 什么入宫为女官,说白了不就是进宫伺候贵人么?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当家主母不做,要进宫做奴才…… 不管雷氏如何不情愿,还是被冷面无情的内侍带走了。 贾清涟知道跟贾伯光说好话没用,只好低声下气央求陆离,“阿离,好妹妹,你看在姐姐的脸面上,千万救救我娘。” 陆离对贾清涟殊无好感,正色道:“清涟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伯母入的是皇宫,又不是龙潭虎穴,什么救不救的?” 贾清涟满脸羞惭,“我失言了。” 贾清涟心里这个恨啊,陆离这还没嫁给国舅爷呢,就学会打官腔了? 贾清涟失魂落魄的回了何家。 陆离宽慰贾伯光,“贾伯伯,对于清涟姐姐来说,这是最好的做法了。伯母行事出格,若她继续留在贾家,清涟姐姐不是被她教坏,便是被她连累,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贾伯光点头,“伯伯明白。” 其实雷氏这一入宫,贾伯光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 家里放着雷氏这样的“贤妻”,贾伯光轻了不行,重了不行,实在很犯愁。萧淙这一出手,算是把他的难题给解决了。 “长迈这个孩子,靠得住。”贾伯光对萧淙满意得不行,“对了阿离,你和长迈的婚事,已是人尽皆知,想必宫中很快会召见。宫里不比外面,你要谨言慎行啊。” “一定。”陆离满口答应。 贾伯光没有预料错,两天之后,陆离奉诏入宫。 御花园中,萧贵妃一身短打,亲自修剪花枝。 萧淙在她身边打下手。 萧贵妃一伸手,萧淙便知道她要什么,及时递上。 “你对你那没过门的媳妇儿是不是太好了一点。”萧贵妃奚落,“连贾家那位休不得又留不得的雷氏,你都负责打发。” “举手之劳。”萧淙洒脱一笑。 “想娶媳妇儿,你得先救陆允。”萧贵妃接着数落,“你不搜集证据,对付盛兴昌一个家丁有什么用?” “以前的证据搜集起来太过费事,不如省事些,激怒盛兴昌,压迫盛兴昌,逼他犯错。”萧淙胸有成竹。 “舅舅说的好!”七皇子坐在不远处的小凳子上玩耍,见萧淙说了一大段话,也不管说的是什么,只管拍掌叫好。 “小马屁精。”萧贵妃笑骂。 “我喜欢舅舅。”七皇子跑过来抱住萧淙,“舅舅,你给我做的小弓,做好了没有?” 七皇子这么一撒娇,萧贵妃和萧淙都知道他想射箭了。 萧贵妃便不修剪花枝了,带了七皇子到射箭场 分卷阅读49 。 萧淙拿小弓教七皇子,萧贵妃用的则是一般女子用不了的灵宝弓。 七皇子贪玩,射了没两箭便到处乱跑,萧淙跟在他身后追。 七皇子高兴得咯咯笑,“舅舅追我呀,追我呀。”跑得更欢势了。 亲弟弟管带孩子,萧贵妃乐得清闲,一箭射出去,正中靶心。 “箭法越发好了。”有人称赞。 萧贵妃听到这声音,微微一笑,“陛下,若是我和萧淙换上一换,你说该有多好。我横刀立马,做萧大将军;萧淙么,只需和心上人成亲,便别无所求,可以过他安乐的小日子了。” “萧大将军有什么好。”皇帝笑,“还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朕最满意。” 萧贵妃微晒,“后宫佳丽三千,陛下确实满意。” 皇帝不承认,“后宫哪有佳丽三千,朕看得上眼的,连三个也没有。” 七皇子不知有什么高兴事,连声欢呼。 “长迈在吧?”皇帝猜到是萧淙,心里发酸,“小七喜欢舅舅,胜过亲爹。” “陛下莫乱吃醋。”萧贵妃侧耳倾听,“小七便是和他舅舅一起玩,也不曾高兴成这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小七的舅母来了……” “陆允的女儿?”皇帝好奇,“朕倒真想见见,让你弟弟一见倾心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天仙吧?”萧贵妃对自己弟弟的眼光显然非常有信心。 “天仙,远在天边。”皇帝笑道。 萧贵妃知道皇帝在赞美她,摇头道:“陛下就是后宫妃嫔太多了,赞美起女子,总是不肯多花心思。譬如说我,陛下赞美我萧大将军,才是我最爱听的。天仙不天仙的,有什么意思?” “你在朕眼中,便是天仙。朕乃帝王之尊,总不能撒谎。”皇帝说得跟真的一样。 萧贵妃一笑。 皇帝和萧贵妃一起,循着七皇子的笑声缓步走过去。 七皇子太开心了,又跑又跳。 陆离身穿杨妃色宋锦衣衫,娇嫩美丽,萧淙的目光移开片刻,便又被吸引过来了。 萧淙的目光在陆离身上,陆离的目光在七皇子身上。 七皇子看到皇帝和萧贵妃,一脸兴奋笑容,骄傲的指指他自己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美美哒!” “美,美。”皇帝敷衍。 萧贵妃纳闷,“高祎你是男孩子,男孩子美不美的重要么?” 七皇子双手捧着小脸,很是陶醉,“等我美够了,再说重要不重要好不好?” 众人不觉粲然。 七皇子伸手求抱,陆离弯腰抱起他,神态亲呢自然。 七皇子真是很可爱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七皇子和陆离小声说悄悄话,“祎,是美好的意思,美美哒?” “美美哒。”陆离笑咪咪。 七皇子笑得像朵小喇叭花。 皇帝不由的多看了陆离几眼。 确实是位美女,不过萧淙从小到大美女见得多了,也不知这位陆姑娘有何特别之处,能令萧淙倾心。 “你是位孝女,一定日思夜想,如何将盛尚书扳倒吧?”众人到凉亭中落座,皇帝缓缓问道。 “陛下明鉴,我只想救出家父。”陆离回答:“至于扳不扳倒盛尚书,却不是我能干涉的。我早就听说过,盛尚书虽贪污受贿,却是位能干的官员。能员难得。盛尚书命运如何,全由陛下圣裁。” 皇帝淡笑不语。 萧贵妃抱着七皇子,两人专心致志倾听的模样,便是不认识的人看了,也知道他们是母子。 “舅母说得好不好?”七皇子悄悄问。 他虽聪慧,到底年纪还小,大人的话不是全明白。 “你舅母说得好极了。”萧贵妃小小声的告诉他,“你舅母一开口,便给敌人定了罪。” 陆离言简意赅:第一、盛兴昌贪污;第二、盛兴昌能干;第三、盛兴昌如何处置,决定权在皇帝。 陆离只要救回父亲,其余的不关心。 “舅母说的好!”七皇子卖力的为陆离喝彩。 陆离满脸羞红。 “欣豫乡君,深明大义!”萧淙一本正经的称赞。 皇帝淡淡道:“贪污的官员,还要朕留在朝中,这是深明大义?” 萧淙,没你这么护短的。 萧淙愕然,“要不然呢?萧家军中并非人人道德完美无缺,兵士便是吃喝嫖赌,只要他还肯拼死杀敌,萧家军自然留他。” 皇帝:“……” 萧淙和这位欣豫乡君,还真是一家人。 皇帝贵人事忙,很快就摆驾回了寝宫。 “长迈,带乡君去见见皇后。”萧贵妃吩咐。 “我也去。”七皇子积极要求。 萧贵妃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小七,你确定?” 七皇子:“昂。” 萧贵妃略一思索,“我陪你 分卷阅读50 们一起去。” 这下子换萧淙吃惊了,“你确定?” 萧贵妃不快的哼了一声。 陆离冷眼旁观,心中暗暗纳罕。 看这个情形,萧皇后、萧贵妃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关系并不融洽? 也可以理解,同母异母,差别大了。 七皇子平时应该也不喜欢见萧皇后。其中的原因,陆离猜测可能早逝的大皇子二皇子有关。 萧皇后接连失去两个亲生儿子,对七皇子可能有着异样的感情。 一方面,七皇子有萧家的血统,萧皇后需要支持他。另一方面,萧皇后想到她自己早逝的亲生儿子,又不甘心支持他。 当然这只是陆离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而且有可能错得非常离谱。 萧贵妃吩咐下去,宫女抬来两顶肩舆,萧贵妃和七皇子坐了一顶,陆离坐了一顶。 萧淙步行,跟在陆离旁边。 肩舆有节奏的、舒服的摇晃,清风拂面,花香鸟语,身边还有位翩翩美少年,陆离有点飘。 萧淙时不时的偷眼看陆离。 陆离被他看得脸上一片稼艳,怪不好意思的,没话找话,“萧侯,我坐着你走着,过意不去。” 萧淙心中大为得意。 听听,小丫头多知道心疼他啊。一个大男人,走几步路她都舍不得了。 “无妨。”萧淙微笑,“宫里坐肩舆倒还平常,骑马罕见。我总不好在内宫骑马。” “你可以坐轿子啊。”陆离道。 “大男人坐的什么轿子……” “别听他胡说。”前方的萧贵妃悠悠道:“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则是想离你近点,二则是要让这宫里的人都瞧瞧,你是他保护的。谁若想和你为难,先过他这一关。” “舅舅做的好!”七皇子也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只管拍起小手掌叫好。 陆离和萧淙同时红了脸。 萧淙强装淡定,“姐,看破不说破。” 萧贵妃一笑,“傻孩子,姐这是在帮你,明不明白?” “娘说的太好了!”七皇子很会拍马屁。 到了一处陆离叫不出名字的所在,萧贵妃命令抬轿子的宫女停下,不久里面出来几个人,带着一个女官服饰的人过来了。 是雷氏。 萧贵妃吩咐了几句话,雷氏头也不敢抬,诚惶诚恐的连连叩头。 萧贵妃吩咐尚仪,“雷女官是自愿入宫的贤淑女子,不可慢待。日日夜夜,雷女官身边都要有人服侍。” 尚仪恭敬称“是”,雷氏欲哭无泪。 这是要把她看管得严严实实的意思么?她这是进宫做女官呢,还是蹲监狱呢? 雷氏跪在路边,望着远去的、端坐在肩舆上的陆离,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陆离还有翻身的这一天,当初何必把事情做绝…… 萧淙边走边和陆离商量,“姐姐的意思,是让雷氏一直在宫里,永远不要回家了。雷氏既然自愿入宫不回家,贾伯伯和雷氏的婚姻,也便到头了。今后贾伯伯可以另外娶妻成家,你看这样好不好?” “好极了!”陆离满意至极。 贾伯光虽然治家不严,但真的是个老好人。摆脱雷氏,开始新生活,未来可期。 “姐姐想得真周到。”陆离不知该怎么道谢才好了。 萧淙嘴角上翘。 小丫头这都跟着他一起叫姐姐了,真乖巧。 “不是姐姐我想得周到,是长迈想得周到。”萧贵妃轻飘飘慢悠悠的话语,传了过来。 “娘和舅舅都厉害。”七皇子乱拍马屁,“舅母更厉害!” “小七你把你舅母抬得很高啊。”萧贵妃有些纳闷。 小七和舅舅的品味这么相似么。 七皇子自得一笑,“娘和舅舅同时喜欢的人,除了外祖母,便是舅母了。我赞美抬高外祖母,娘和舅舅都会喜欢的。我赞美抬高舅母,自然也一样。” 萧贵妃失笑,“你个小机灵鬼。” 萧淙夸赞,“小外甥聪明得很。” 陆离原来就喜欢七皇子这可爱孩子,这时也不由的笑了。 娘和舅舅同时喜欢的人,一定是了不起的人,抬多高都行,反正抬得越高,娘和舅舅越满意。逻辑满分。 到皇后的坤宁宫前下了轿,七皇子专程过来严肃认真的解释,“舅母,我真的喜欢你。美美哒!” 他在舅母眼里“美美哒”,舅母在他眼里当然是好人了。 “我也真的喜欢你。”陆离蹲下身子,亲亲孩子嫩生生的小脸蛋。 七皇子笑得眼睛弯如月牙。 萧淙看在眼里,一点也不嫉妒。 小丫头一心一意想嫁给他,才会爱屋及乌,对小七这么好。 不嫉妒,他一点也不嫉妒。 另外一乘肩舆,也到了坤宁宫前。 从肩舆上下来看,是 分卷阅读51 六皇子高祯的生母林淑妃。 都是妃子,但排位是按贵德贤淑排的,林淑妃份阶没有萧贵妃高。 林淑妃曲膝行礼,“给贵妃娘娘请安。” 萧贵妃道:“林淑妃别客气。对了林淑妃,这是我弟弟,这是我没过门儿的弟媳妇儿,两个孩子年轻,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请海涵。” “哪里,不敢当。”林淑妃忙客气的推让。 萧贵妃紧接着道:“我弟弟年轻,林淑妃也年轻,不便见面。” 林淑妃呆了片刻,忍气吞声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妹妹过些时候,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萧贵妃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招呼陆离,“好孩子,跟着姐姐。” 萧贵妃、萧淙、陆离一行人由内侍迎入殿门。 林淑妃才下肩舆,又上去了,心里一肚子气。 林淑妃的宫女玉珠抱不平,“贵妃娘娘也太会欺负人了,她要带她娘家弟弟、弟媳见皇后娘娘,别的妃子便不能进坤宁宫了?娘娘若见到皇后娘娘,要参她一本才好。” 林淑妃没好气,“皇后娘娘也姓萧,萧淙也是皇后的娘家弟弟,你忘了?” 玉珠缩缩脖子,不敢再说废话了。 林淑妃烦恼无限。 她真是想不明白,陆离原本是她儿子高祯府中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萧淙的未婚妻呢?萧淙是国舅爷,又掌管着萧家军,位高权重。若是因为一个陆离,萧淙对她儿子高祯有了成见,以后事事为难,那可如何是好? …… 坤宁宫后殿,杨德妃和纪贤妃还有其他几个妃嫔,本来正陪着萧皇后说话。萧贵妃到了之后,把这些妃子们都请出去了。 “你还是这么霸道。”萧皇后埋怨。 “论霸道,我比你可差远了。”萧贵妃神色淡漠。 萧皇后人到中年,依旧是位美女,但和年轻娇艳的萧贵妃相比,还是老了。 萧贵妃常年习武,身体很好,萧皇后接连失去两个亲生儿子,大受打击,身体大不如从前。 异母姐妹二人,看上去倒像两代人。 萧皇后被萧贵妃噎得无言以对,半晌方幽幽道:“萧家男子痴情不顾家族,女子却不可以。萧家养育了你,给了你尊荣的身份。萧家需要你做牺牲的时候,又怎能推辞。” “我不是进宫了么?”萧贵妃显然懒得进行这种争执,不耐烦了。 萧皇后柔声道:“好了,妃子们都被你赶走了,可以让长迈和他没过门儿的媳妇儿进来了。” “再等等。” “等什么?” “等你脸上有笑容。” …… 萧皇后生气,“还没进门儿,长迈便对她这般体贴了。他可从来没对我这样。” “知道体贴心上人,不知道体贴亲姐姐。” “萧家的男人都这么可恶,长迈和萧家其余的男人有什么两样?” “重色轻姐!” …… 萧淙和陆离带着七皇子进殿之时,萧皇后已经生过气了,一脸笑容,一脸详和。 “小七,来母后这里。” 七皇子端详过萧皇后的脸色,跑过去抱了抱她,“母后你今天真是和蔼可亲。” “母后平时也不凶吧?”萧皇后弱弱的道。 七皇子在萧皇后身边舒舒服服的坐下,“母后很慈详,不凶啊。就是母后总和我娘争宠,我有点为难。” 七皇子提起这件为难事,愁眉苦脸。 他这小模样,把众人都逗乐了,“小七无所适从,小七好可怜。” 七皇子叹气,“你们不懂我的苦处。唉,你们如果有两个娘就明白了。” 众人更觉可笑。 这么一笑,气氛就轻松多了。 萧淙向萧皇后介绍陆离,陆离行礼,萧皇后命宫女扶起来,“自家人,这些俗礼就免了。” 萧皇后把陆离叫到面前,和气问话,“喜欢宫里吗?长迈带你到御花园逛了逛,景色可好?”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陆离低声道:“皇后娘娘,御花园的景气自然是美的,不过,家父家兄尚在狱中,我无心欣赏。” 萧皇后笃信佛教,又熟读诗书,自然知道这是宋朝慧开禅师的偈句。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偈句自然豁达,但父亲兄长在狱中,秋后便要问斩,谁能洒脱得起来? “好孩子,你吃了不少苦吧?”萧皇后柔声问道。 若陆允没有出事,陆离也是官家千金。 虽然陆家寒素了些,但陆离嫁给萧淙,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毕竟萧家娶媳妇儿,从来是不看门第的。 萧家的男子……不提了,提起来萧皇后就生气。 萧皇后的两个同母弟,一个青年丧妻,从此消沉,一个私奔离家,杳无音信。相比较起来,萧 分卷阅读52 淙算好了。萧淙也就是爱上犯官之女,要为未来岳父脱罪而已。 矮子里面拨将军,萧淙算得上萧家最负责的男人、最好的弟弟。 这样的好弟弟,萧皇后必须帮忙,让他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024 萧皇后款待陆离, 之后命内侍送回陆府。 随着陆离一起回到陆府的, 是长长两排宫女。 宫女手中或捧有金盘, 或提有玉盒。 金盘玉盒中, 都是萧皇后的赏赐。 阵仗很大,盛况空前,引起一条街的邻居前来围观。 “皇后给这么多赏赐, 看来这位乡君功劳真的很大。” “功劳固然很大, 不过听说皇后这赏赐是给弟媳的?” “皇后的弟媳, 不就是萧家的夫人么?了不得。” “不知是萧家的几夫人?” “还能是几夫人?当然是萧家三爷,武定侯爷之妻了。” “就是掌管萧家军的那位?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陆府千金封了乡君,再嫁给萧侯, 攀龙附凤, 青云直上啊。” 邻居们议论纷纷,羡慕不已。 次日, 萧皇后遣使前来, 为萧淙求婚。 使者是翰林学士乔观, 和他的夫人秦氏。沈氏出面接待, 先谢过萧家、萧皇后的美意, 之后委婉陈词,意思是陆允尚在狱中,女儿的终身大事,她不敢自专。 秦夫人忙道:“您放心,稍后外子便亲去向陆大人求亲。” 沈氏便说了, 女儿的终身大事,全凭陆允这一家之主做主。 乔学士和秦夫人略坐了坐,便告辞了。之后乔学士去到牢狱,向狱中的陆允提亲。 陆允如在梦中。 贾伯光暗中传过信,他知道妻子女儿和小侄子被贾伯光救了,性命无虞。却不知道女儿为何和武定侯有了瓜葛,萧家会向他这狱中死囚提亲。 陆允提出来,要见见武定侯萧淙。 这当然是合理要求,乔观满口答应。 狱卒知道萧国舅要来,忙亲自动手,把陆允的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还送来了新枕头新被子。 萧淙朝服前来,行晚辈礼。 陆允对萧淙的人才、态度都满意,但还是迷惑不解,“萧侯可否言明,为何要向小女提亲?” 萧淙知道八字相合这样的话语骗不过陆允,但又不好意思实话实说,编了一套说词,“令爱救过我的性命。” 萧淙的逻辑是这样的:他和陆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刺客在旁潜伏。当时他孤身一人,如果这些刺客发难,他难以抵挡。但因为陆离突然发现,这些刺客犹豫了,给他迎得了宝贵的时机。 当然萧淙没有向陆允讲述得这么详细,只说陆离无意中救过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只有迎娶回府,相亲相爱一辈子了。 陆允很感动,但不无担心,“如果我不能翻案,萧侯会介意小女的身份么?” “不,您一定能翻案。”萧淙信心满满,“有我在,一定能把您老人家平平安安的救出来。” 陆允:…… 这孩子倒是挺实诚的,不过他才四十多岁,就已经是老人家了么? 陆允托萧淙带了封家书。家书中除报平安、慰问妻子女儿之外,特意说明,他同意这桩婚事。 陆允同意了,沈氏也没有异议,于是乔学士和秦夫人再次登门,纳采问名。 萧、陆两家,虽然陆父还在狱里,却已经正经八百的开始行六礼了。 纳采问名之后,便应该是纳吉、纳征了,那请期和亲迎还会远么? 陆允的案子马上就要重审了。重审之后,如果陆允翻不了案,还会被问斩,那婚事还能继续么?以萧家男子的性情,肯定是不受影响,婚事依旧。但萧淙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是萧家,是萧皇后。萧家会让萧淙的岳父是死囚么,萧皇后会让她弟弟的岳父是犯官么?当然不可能啊。 朝中官员冷眼旁观,都觉得陆允肯定能翻案了。 萧皇后都派出使者替她弟弟求亲了嘛。 中宫皇后,不会任意行事。这肯定是得到皇帝陛下允许的。 皇帝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了。 但实际上,皇帝并没有这个意思。 皇帝为此亲自去了趟坤宁宫,“阿沛,你派出使者之前,何妨先跟朕商量一二。” 萧皇后神色幽怨,“陛下,阿澄阿洋已经那样了,阿淙再出点什么事,萧家没人了啊。阿淙不就是想娶妻成家么?男大当婚,陛下成全他吧。” 皇帝微晒,“你太惯着他了。你大概不知道,陆允的案子,非常麻烦。” “我管不到那些。”萧皇后温柔细致的讲道理,“我又没有干涉朝政,就是张罗着给弟弟娶媳妇儿罢了。陛下,这是萧家的家事,我这做大姐的,管得着 分卷阅读53 。” “那朕这个大姐夫呢?是不是也管得着?”皇帝开玩笑。 “陛下若是想成人之美,便管得着。”萧皇后微笑答道。 言下之意,若想棒打鸳鸯,恕难从命。 皇帝心里不是滋味,“你,阿澹,小七,喜爱他胜过喜爱朕。” “陛下是让人崇敬畏惧的。”萧皇后安慰。 “有时也想让人喜欢。”皇帝在萧皇后这原配发妻面前,竟有点耍无赖的意思。 “喜欢,很喜欢。”萧皇后柔声道。 皇帝:“……” 能不能不要敷衍得这般明显…… 萧皇后向陆家遣使求亲这件事,受到震动的不只有朝臣、皇帝,更有小白花盛容,和她母亲盛夫人。 “娘,我真的不明白,阿离为什么会这样。”盛容既疑惑不解,又伤心难过,“她明明是喜欢六殿下的,为什么会嫁给萧国舅?” 盛容是忧伤,盛夫人是愤怒,“陆离若是真嫁给萧淙,便是一品侯夫人,便是国舅爷之妻,六殿下和你见了她,也要称呼一声舅母。想想简直气死人。” 盛容落泪,“若见了她要称呼舅母,六殿下岂不难堪?”想起高祯要受难为,柔肠寸断。 母女二人正在说话,侍女来报,欣豫乡君命人送了信过来,是给盛容的。 盛容命人拿来书信要亲自拆开,盛夫人却阻止她,“不可。”命侍女把信拆开,仔细检查过,并无异样,才把信拿过来了。 盛容抱怨盛夫人太过小心,盛夫人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看过书信,盛夫人大怒,“小人得志,如此猖狂!” 书信是陆离写的。陆离语气傲慢,炫耀了萧皇后、萧贵妃、七皇子对她是如何如何之好,如何如何重视,一件一件详细列出了宫中赏赐的奇珍异宝,一人一人详细列出近日登门拜访的官太太、千金小姐。最后提到了陆允的案子,“家父一定能翻案,令尊需小心再小心。不过,令尊就算小心谨慎也没用了,萧侯站在家父这边。” 陆离用了大段描写,描述狱中的陆允、陆亢、陆亨父子三人得到了异样优待。这父子三人本来不是同一牢房,现在被萧淙设法迁到一处,互相鼓励,互相排解,父子三人的状态好极了。 盛夫人将书信撕得粉碎,恨恨道:“她不是吹牛皮,说她每天送饭,陆允父子三人吃得好喝得好生活无忧么?好,我让她无忧。” “母亲打算做什么?”盛容轻声问。 “没什么。”盛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肠软,并没多说。 陆离派去往牢里送饭的,是一个老仆。 这老仆是陆家新请的,主要是陆家没男丁,请这个老仆就是为了平时看看大门,以及一天两顿往牢里送饭。 因为活计轻松,不累,所以也用不着请壮年人。 这老仆到底年龄大了,提着食盒挺累的,额头出汗。 有一个年轻人热心肠要帮忙,老仆推辞再三,见年轻人执意要帮忙,便道了谢,把食盒递了过去。 年轻人一直把老仆送到牢狱前。 看见老仆抬步上了台阶,年轻人露出得意狞笑。 他转身正要走,却被两个差役拦住了。 年轻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行,偷钱?”一个差役骂骂咧咧的,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在年轻人袖子里。 年轻人目瞪口呆。 “差爷,就是他偷的我!”一个胖子站出来指认。 “走,回衙门!”差役不管年轻人如何挣扎辩解,麻利的绑了,带回衙门。 牢狱之中,陆允父子吃了家里送来的饭食,中毒昏迷。 幸好宫里的叶太医正在隔壁看病,被狱卒请了来,救下父子三人的性命。 正值陆允案要重审的关键时候,陆允父子三人中毒,是备受瞩目的大事。 大理寺奉命查这件案子,严审老仆,知道老仆曾受年轻人的“帮助”,按照老仆描述的长相,画影图形,全城搜拿。 顺天府的衙役看到后,把年轻人提了出来,让老仆辨认。老仆当然认出来了。 这年轻人姓金名宝,是盛夫人陪房的儿子。 “证据,这就是证据!”萧淙到大理寺,到刑部,到都察院,一处一处检举揭发,“盛兴昌要是不心虚,为什么会指使他盛家的仆人杀人灭口?” 陆允父子三人是关在大理寺监狱的,大理寺卿韩克忠最生气,“目无王法!必须严查到底!” 刑部和都察院也很难替盛兴昌辩解。 “这便是新的证据了,立即重审。”萧淙要求。 皇帝本就有旨意,又有新的证据出现,大理寺刑部都察院没有理由反对,各派出堂官,三司会审。 应萧侯要求,这次会审,允许京城百姓旁听。 萧侯当众声明,“本侯要的不是特权,而是公平。” “公平,公平,公平 分卷阅读54 !”三司会审之时,外面聚焦的百姓众多,不知是谁带的头,百姓们振臂高呼。 盛兴昌和这个案子有关,被传唤到庭。 本来高呼公平的老百姓们,见盛兴昌来了,一片嘘声。 有人冲盛兴昌扔臭鸡蛋。 盛兴昌鲜亮的大红官袍上,蛋液横流。 “出丑喽,贪官出丑喽。”百姓们欢呼。 盛兴昌脸黑得锅底一般。 萧淙,算你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撒花撒花。 谢谢大家,明天见。 ☆、025 人群自发的给让出条道。 八个年轻英俊朝气蓬勃的卫兵抬着乘肩舆, 上面端坐一人, 正是萧淙萧国舅。 深紫色官袍华美璀璨, 帽沿上的猫睛亮瞎人眼, 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嚣张。 这本来是应该讨人厌的,但他生得过于俊美,异乎寻常的美貌遮盖了缺陷, 令得围观的老百姓如痴如狂, 夹道欢呼。 陆离身穿男装站在人群中, 暗觉好笑。 萧淙就是个大反派啊,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帅,他这样的反派, 很容易得到支持的。 常言说的好, 反派的五官,决定了我的三观。 周旋和几名铁甲卫身穿便服, 散在陆离周围。 “陆姑娘, 我家侯爷威风吧?”周旋见缝插针, 为萧淙争取好感。 “威风极了。”陆离笑道。 周旋和那几个铁甲卫挤眉弄眼, 心里乐开了花。 赶紧打赢官司, 救出陆大人,侯爷就能娶媳妇儿啦。 萧淙在欢呼声中,被抬上高高的台阶。 跟在盛兴昌身边的盛府二公子盛佩芝伸开手臂拦在前面,“萧侯和本案要犯陆允是姻亲,恐怕不方便旁听吧?” “动手。”萧淙薄唇轻启。 铁甲卫应声而动, 把盛佩芝双手反绑,盛佩芝痛得嗷嗷直叫。 “萧侯过份了!”到了这一步,盛兴昌也是恼了。 铁甲卫冷笑,“盛佩芝,白身,没有爵位,没有官职。这样的一介平民敢到国舅爷面前咆哮,绑了他算轻的!” 萧淙笑道:“盛尚书如果嫌本侯处置得太轻,重一些也无妨。” 萧淙作个手势,铁甲卫几记直拳,打得盛佩芝鬼哭狼嚎,“铁甲卫就是打你了,又如何?告状告到御前,你也告不赢!” “你冲撞国舅爷,打你几下怎么了?”铁甲卫还嫌不过瘾,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打了盛佩芝四记耳光。 盛兴昌大怒,“住手!再不住手老夫不客气了!” 萧淙邪邪一笑,命铁甲卫把盛佩芝还回去,“盛尚书,这儿子是要好好管教的,需知你不管,便有人替你管了。” 盛兴昌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爱子,怒火熊熊燃烧。 他狠狠瞪了萧淙一眼。 萧淙报之以大笑。 盛兴昌进了大堂,匆匆一揖,“韩大人,洪大人,李大人,老夫以为,萧侯和本案要犯陆允有姻亲关系,不宜旁听。” “本侯不是来旁听,本侯是来监督的。”萧淙大咧咧的,带了铁甲卫,一拥而入,“都察院出了谢迁那样的贱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烂污所在。本侯恐都察院的官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特来监督。” 堂上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洪怀祖,老脸通红。 三司会审,萧国舅不寒碜大理寺,不寒碜刑部,为什么就寒碜都察院呢?都察院是有不少御史参奏萧国舅,谢迁也确实给都察院丢人了,那萧国舅也不能侮辱都察院啊。 “萧侯请慎言。”洪都御史板着脸,竭力镇静,但唇上的小胡子却在颤抖,也不知是气,还是吓的。 “本侯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洪都御史,你就这么听不得真话?”萧淙连讽刺带挖苦,“也对,你们都察院除了胡乱参奏官员,除了一味逢迎上司,没有别的本事。无能又愚蠢,哪敢面对事实。” 眼看洪都御史已经气得不行了,大理寺卿韩克忠打圆场,“萧侯请坐。萧侯是来旁听的么?三司会审,兹事体大,若想旁听,需有陛下的旨意。” 萧淙自我感觉良好,“坊间传闻,三司会审,也有官员收受贿赂,贪赃枉法,本侯身为陆家女婿,要替岳父申张正义,顺便监督你们是不是禀公办案。” 韩克忠:…… 你还真是老实不客气。 刑部的堂官、右侍郎李大元有些圆滑,见萧国舅来势汹汹,他索性三缄其口,不说话了。 反正萧国舅寒碜的是都察院,又不是刑部。 萧国舅掌管萧家军,又是皇后的弟弟,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嚣张跋扈些也没人敢说话。他李大元为什么要上赶着碰钉子。 “萧侯若无陛下旨意,不能旁听。”盛兴昌坚持。 萧淙双掌相拍,八名书生打扮的年青人鱼贯而入,手 分卷阅读55 中执笔,随时可以泼墨淋漓。 “本侯带这八个人前来,会把堂上每个人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公告天下。本侯会代几位大人告诉朝野上下,这是公平的审判。” “可你还是没有陛下的旨意……” “这八个人,是陛下赏赐给我的。” …… 所以这是有陛下的旨意了? 三位堂官商量了一下,反正也赶不走萧国舅,干脆让他留下来旁听算了。 总不能因为萧国舅能否旁听这一件小事,再专程进宫请示陛下吧? 陛下日理万机,拿这等小事去打扰他,于心何忍。 韩克忠命人抬出一张宽大舒适的太师椅,请萧国舅坐。 盛兴昌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只得到一张普通的椅子。 盛兴昌坐在萧淙下首,脸色阴沉。 萧淙却粲然一笑,“盛尚书,本侯掐指一算,今年本侯有桃花运,就要成亲了。你说呢?” 盛兴昌一肚子气。 陆允不释放,萧淙当然没办法成亲。萧淙夸耀他有桃花运,要成亲,不就是说这场官司他赢定了吗?不就是说这场官司陆允会翻案吗?呵呵,想得可真美。 “但愿如此。”盛兴昌说场面话。 “一定如此。”萧淙信心满满。 站在盛兴昌身边的盛佩芝,冲萧淙翻了个白眼。 他以为萧淙看不见,谁知萧淙哼了一声,狠狠一脚踩下。 巨痛入心,盛佩芝白眼一翻,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撒花撒花。 谢谢大家,明天见。 ☆、已补齐 盛兴昌沉着一张脸, 命人把盛佩芝抬了下去。 盛兴昌怒极, 淡淡夸奖, “萧侯好功夫。” 萧淙洋洋自得, “本侯功夫一般,不过该出脚时便出脚,当机立断, 绝不犹豫。”又教育盛兴昌道:“盛尚书, 你这个儿子真该好生管教了。他向本侯翻白眼之时, 难道没有想到本侯又不是他亲爹,不会惯着他,反倒会狠狠教训他?” 盛兴昌带着怒意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不予回答。 萧淙也不生气, 笑吟吟的招呼,“三位大人, 开始审案吧。” 韩克忠下令提审犯人陆允。 陆允是重要人犯, 手上有手铐, 脚上有脚镣, 走路很慢。 盛兴昌其实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毕竟逞一时口舌之利,并没有实质上的好处。但他也是被萧淙一再挑衅,给气得狠了,阴沉笑道:“萧侯,你看到你未来岳父跪在堂前, 不知作何感想?” 萧淙年轻气盛,一拍扶手站起来了,“韩大人,李大人,我岳父被酷刑逼供,受了伤,劳驾两位给把椅子,请我岳父坐着讲话。” 韩克忠:…… 李大元:……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刑部大堂,三司会审,不是你家请客吃饭…… 韩克忠和李大元是为难,洪都御史却是生气。 堂上明明坐着三位大人,萧淙只和那两位说话,当他洪怀祖是死人么? “大堂之上,从来没有犯人坐着回话的道理……”洪都御史愤慨之下,直接出言反对。 他话还没有说完,萧淙双眼一瞪,指着他破口大骂,“怀祖老贼,我岳父的案子由刑部审理,彼时你是刑部右侍郎,主审官就是你!你酷刑逼供胡乱断案,本侯没有追究你,你竟然还腆着张老脸冲本侯指手划脚了!” “怀祖老贼,也不撒泡尿照照,瞧瞧你配也不配?”铁甲卫齐声奚落。 洪怀祖面无人色。 他是文官,要脸。被萧淙和铁甲卫指着鼻子这通骂,以后他还怎么有脸面对百官同僚? “萧淙,你你你你,你胆敢侮辱朝廷命官……”洪怀祖哆哆嗦嗦。 “第一,说真话不叫侮辱;第二,就算本侯真的侮辱你了,你又能如何。”萧淙连连冷笑。 “你这种人拜高踩低趋炎附势毫无廉耻,国舅爷就公然侮辱你了,你能怎么着?你上本参奏啊,你到陛下面前告状啊,你还可以嚎啕大哭啊。”铁甲卫不仅能打,也能说,讽刺起洪怀祖,不遗余力。 洪怀祖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萧淙气势汹汹的冲陆允走过来。 陆允是由两名衙役押送的,这两名衙役看见萧国舅这张又美又凶的脸,一个寒噤,闪到一边。 赶紧躲着吧,洪都御史可是朝中大员,萧国舅也是说骂便骂,像他们这样的小衙役若是惹恼萧国舅,怕是连小命也保不住了吧? 萧淙扶住陆允,换上一幅笑脸,“岳父大人,您老人家说句公道话,这怀祖老贼,是不是酷刑逼供了?” 陆允实在不习惯“岳父大人”这个称呼,不过他现在是死囚,萧淙一点也不嫌弃,立场鲜明的站在他这一边,说不感动是假的。 萧淙这 分卷阅读56 么卖力的为他,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阿离么?陆允一片慈父之心,自然为阿离高兴。 陆允缓缓道:“洪怀祖确实酷刑逼供……” “岳父大人受伤了,坐着说。”萧淙接过铁甲卫搬过来的太师椅,扶陆允坐下。 韩克忠和李大元低声商量了一会儿,两人都不想步洪怀祖的后尘,决定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睁。 萧国舅他嚣张跋扈不讲理,真被他指着鼻子骂上一通,上哪说理去。 告到御前,陛下也不过是申斥萧国舅而已,萧国舅不疼不庠,被骂的那个丢人丢大了。 众目睽睽之下,陆允这个犯人坐下了。 持笔记录的八个人忠于职责,如实记录,并且向外散播。 有铁甲卫手持记录,一字一字当众宣读。 外面的围观百姓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知道了大堂里发生的事情,捶胸顿足,手舞足蹈,捧腹大笑。 陆离也开心的笑了。 “陆姑娘,我家侯爷做的好吧?”周旋趁机替萧淙邀功。 “好极了。”陆离笑吟吟,“对付小人,原该如此。” 对付盛兴昌、洪怀祖这样的人,还就得是又嚣张又无赖的手段。太正人君子了,要吃亏的。 盛佩芝醒过来后,被仆人扶了出来。 看到铁甲卫捧着记录高声宣读,盛佩芝眼中闪过凶光。 萧长迈,你欺人太甚! “走,去潭王府!”盛佩芝恨恨下令。 仆人不敢违命,扶着他穿过人群,叫来轿子坐上,直奔潭王府。 有专人监视盛佩芝,盛佩芝的去向,很快报到周旋这里。 在周旋眼中,陆离已经是武定侯夫人了,消息自然不会隐瞒,如实告知。 陆离笑,“有好戏看啰。” 萧淙一再挑衅盛兴昌,六皇子高祯做为准女婿,做为诚心诚意要迎娶盛容为潭王妃的人,能坐视不理么?不能啊。 萧淙是皇亲国戚,身份特殊,可以压着盛兴昌。高祯还是皇子呢。拉出高祯,盛兴昌这边硬气多了。 六皇子如果出动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不会袖手旁观,也会相继来到大堂。 这是展示才华、实力的好时机,四皇子和五皇子不会让六皇子一人独美的。 按照原书的节奏,这时候四皇子和五皇子争得厉害,六皇子是坐山观虎斗的。 政治斗争,永远是联合次要的敌人,向主要的敌人发起进攻。所以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向六皇子示好,六皇子处于有利地位。 现在的节奏,和原书完全不同。 发生在怀县的瘟疫,原本的结果是李县令亡故,女主救人的功劳被县丞赵大损窃取,赵大损连升三级,盛兴昌意外得利。李县令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是有利益损失的,但瘟疫是天灾,四皇子以为这全是天意,并没有因此怪罪赵大损,更没有因此和盛兴昌、六皇子作对。 陆离一出手,事情走向完全不同。李县令被预警,提前做了防范,不仅他自己保住性命,而且对盛兴昌的内侄赵大损毫不留情的打击。李县令把赵大损小妾的父亲夏百户上报为瘟疫的源头,赵大损受了连累,已经被停职了。 瘟疫的源头,这个罪名很严重。 在赵大损看来,是李县令官大一级压死人,因为平时有小嫌隙,故意把脏水往他身上泼。但从李县令的角度来讲,他只能这么做。 古人是迷信的。地震、旱灾等都会归结为主政者德行有失,或是老百姓不敬神佛,惹怒上天,降下灾祸。瘟疫是天灾,但怀县发生瘟疫,说明李县令这个一县之长德行有亏,这是上天在示警。 李县令为了保全自己,罪名必须往赵大损头上扣。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李县令这边。毕竟是李县令措施得力,怀县的瘟疫才得以安然度过,而且怀县百姓是在李县令把夏百户这个祸首的尸体从坟里挖出来重新烧了一遍之后,才燃起信心的。瘟疫源头这个黑锅,赵大损的亲戚夏百户背定了。 可以说,李县令和赵大损,已经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四皇子要替李县令主持公道,六皇子却要替赵大损喊冤叫屈。四皇子和六皇子明争暗斗,明枪暗箭,你来我往的已经好几轮了。 对于四皇子来说,六皇子是主要敌人,五皇子反成了次要的。 四皇子频频向五皇子示好,两人看样子是要联合。 六皇子要来替盛兴昌撑腰,四皇子一定来搅局。五皇子则会来作壁上观。 有热闹看了。 潭王府,六皇子高祯和盛佩芝密谈过后,差人到宫中打探消息。 三司会审是大事,萧淙又这么狂,高祯相信,风声一定传到皇帝耳中了。 “陛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高祯眉头深锁。 盛佩芝怂恿,“陛下这是放任不管了啊。六殿下,您赶紧出发吧。” 高祯沉吟,“敢问佩芝兄,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盛大人的 分卷阅读57 意思?” 盛佩芝一心雪耻,毫不犹豫的撒了个谎,“是家父的意思。” 高祯一向信服盛兴昌,知道他行事必有深意,便不再犹豫,下令备马。 盛佩芝心花怒放。 萧淙你等着,能压你一头的人来了!六殿下是皇子,不比你这国舅爷威风多了? 高祯骑上他御赐的宝马乌电,带上王府侍卫,威风凛凛,声势浩大,直奔刑部。 “六殿下到”王府侍卫趾高气扬,高声通报。 韩克忠眉头微皱。 一个萧国舅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怎么又来了个六殿下? “去问问,六殿下可有陛下的旨意。”韩克忠吩咐。 衙役得令,出去问了,很快回来禀报,“并没有陛下的旨意。不过,国舅爷既然能旁听,六殿下自然也可以。” “挡驾。”韩克忠吩咐,“三司会审,没有陛下的旨意,谢绝旁听。” 李大元凑过来小声道:“韩大人,依下官看,萧国舅也没有陛下的旨意。” 萧淙并没有说他有皇帝的旨意,只是说那八个人是皇帝赏赐的。 韩克忠道:“萧国舅就算真的假传圣旨,陛下也不过痛骂他一顿而已。六殿下假传圣旨试试?” “六殿下不敢。”李大元下意识的摇头。 不仅六皇子,哪个皇子也不敢公然假传圣旨,挑战皇帝的权威。 能这么嚣张肆意的,只有萧国舅。 洪怀祖记恨萧淙,“反正已经破例了,也不多六殿下一人,请进来!” 萧淙懒洋洋的道:“以本侯看来,堂官们的命令,潭王未必肯听。本侯急公好义,替诸位大人把潭王轰走,如何?” “这如何使得?”洪怀祖大惊。 盛兴昌慢条斯理,“六殿下贵为皇子,折侮六殿下,便是欺君。萧侯以为呢?” “呸,娘亲舅大,哪家做外甥的敢对舅舅不敬?”萧淙杀气腾腾。 铁甲卫笑道:“盛尚书若折侮六殿下,确实是欺君。萧侯折侮六殿下,不过是舅舅教训外甥罢了。” 盛兴昌气得七窍生烟。 萧淙可恶,手下也可恶! 萧淙带着铁甲卫往外走,“诸位大人用不着谢我,本侯向来行侠仗义,这都是本侯应该做的。” 韩克忠:“……” 李大元:“……” 谁要谢你了???谁要谢你了??? “目无王法!目无君上!成何体统!”洪怀祖一张脸涨得紫红。 六皇子高祯拾级而上,眼看着就快要到了,头顶却被一片阴云笼罩住了。 愕然抬头,正遇上萧淙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啦。 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见。 ☆、027 “舅舅。”高祯勉强挤出笑脸。 萧淙邪邪一笑, 张扬放肆, 目无余子, “小六子, 你来此作甚?” 这声轻慢的“小六子”一出口,周围立即一片哄笑声。 高祯脑子嗡的一声,脸颊通红。 萧淙在折侮他, 大庭广众, 肆无忌惮的折侮他…… 高祯的侍卫替自家主子抱不平, “国舅爷,六殿下堂堂皇子,陛下封为潭王,国舅爷怎能如此相称?” “有什么不对么?”四皇子和五皇子一前一后上了台阶, 高声质问。 四皇子恭敬行礼, “小四子给舅舅请安。” 五皇子紧随其后,“舅舅, 小五子多日没见您了, 想念得紧。” 高祯的侍卫:“……” 四皇子五皇子你们够了啊, 平时也没见你们自称什么小四子小五子, 分明是故意来捣乱的。 萧淙笑吟吟瞅瞅四皇子、五皇子, “小四子,小五子,舅舅这么叫你们,你们委屈么?” “舅舅这是什么话。”四皇子和五皇子异口同声,“舅舅是长辈, 我等是晚辈,舅舅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哪来的委屈?” 萧淙赞赏的拍拍四皇子、五皇子的肩,“好外甥。” 萧淙斜睇高祯,“看看小四小五,再看看你。” 四皇子训斥,“六弟,方才四哥听到,你的手下竟敢质疑舅舅,对舅舅无礼。六弟,你是如何御下的?” 五皇子微笑,“六弟,为什么我俩心甘情愿被舅舅叫小四子小五子,偏偏你就不行呢?都是皇子,都是亲王,你格外金贵些?” 高祯面红耳赤,想要解释些什么,却没有解释,反手重重抽了方才那个侍卫一记耳光。 侍卫被抽,不仅不能委屈,还要跪下认错,“属下罪该万死!” 高祯冷哼一声,“去向国舅爷认错!” 侍卫脸色发白。 他方才发声也是为了六皇子,却被六皇子压着去向萧淙赔罪,他冤枉啊。 侍卫 分卷阅读58 木木起身,含羞忍耻走到萧淙面前,跪倒叩头,“小人罪该万死,求国舅爷开恩饶命……” 萧淙恍若无闻。 铁甲卫七嘴八舌骂道:“国舅爷是何等身份,也轮到你这厮质问呼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得罪国舅爷,瞎了你的狗眼!” 喝骂得差不多了,铁甲卫飞起一脚,把侍卫踹下台阶。 侍卫在台阶下痛苦低嚎。 高祯脸色时而煞白,时而铁青。 萧淙欺人太甚,这是一点颜面也不给他留啊。 不但萧淙不给六皇子高祯留面子,围观群众也不给。 “外甥不敬舅舅,反了他了,国舅爷揍他!” “往死里揍!娘亲舅大,舅舅教训外甥,天经地义!” “揍他!揍他!” 跳得最高的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 他身边的人忍不住问他,“你和六皇子有仇?” 这肯定是和六皇子有仇吧,要不然为什么激动成这样。 少年一脸气愤,“昨日我不过言语略有不敬,便被我舅舅痛打了一顿!我娘还说我舅舅打得对,打得好!气死我了!” 众人笑喷。 敢情这年轻人是自己被舅舅打了,所以盼着天底下所有的外甥都被舅舅痛揍??? “揍他!揍他!”少年跳脚。 他还处于变声期,嗓音如公鸭般难听,更增喜感。 萧淙笑吟吟,“小六子,你来此作甚?” 高祯强忍怒气,“舅舅,我是来旁听的陆允一案的……” “放肆!”萧淙刚才还笑吟吟的,立即就翻脸了,“本侯岳父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 高祯:“……” 高祯心中狂怒。 他堂堂皇子,连陆允这个犯官、死囚的名字都叫不得了? 没天理啊。 高祯觉得他自己在被所有的人嘲笑。 萧淙、四皇子五皇子、铁甲卫,还有这台阶下乌泱泱的无知百姓。 高祯目光茫然。 忽然,高祯看到人群中一名身穿男装、面容精致之人,心中一震。 是陆离,是他朝思暮想的陆离。 自从陆离离开了,自从陆离和萧淙“私奔”了,他才知道陆离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相思刻骨,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他回忆起过往的“美好”时光。 曾经,陆离离他那么近,陆离就在他身边,朝夕共处,他一伸手便可以碰触到她。 他是真心喜爱陆离的。他相信,陆离也是真心爱他、敬他,心里只有他。 陆离那含情脉脉的目光,陆离对他的温存体贴,陆离和他单独相处时脸上那动人的羞涩秾艳……凡此种种,皆是证明。 陆离是犯官之女,对于萧淙来说,毫无利用价值。 萧淙如此大张旗鼓的为陆离,只有一个可能:萧淙真的爱陆离。 “萧淙爱她,可她一颗芳心,却早已捧在我面前了。”高祯想到此处,心中涌起喜悦之情,和挥之不去的自豪之感。 陆离在他面前,何等卑微。他相信,只要他勾勾手指,陆离便会回头,不顾一切的回到他身边…… 至于陆允,高祯从来没有放到眼里。 他是皇子,陆允是臣子,陆允在他这位六皇子面前,如尘埃一般。 高祯在萧淙面前占不到便宜,但加上死心塌地的陆离,那就不一样了。 形势会逆转。 高祯向台阶下微微一笑,温文尔雅,“舅舅的心情,我都理解。但是舅舅,或许陆姑娘的想法,会和你有所不同。” “陆姑娘。”高祯大声呼唤,“陆姑娘以为,本王有没有资格,直呼你父亲的名讳?” “陆姑娘在哪?”有的百姓还迷糊着。 “陆姑娘也在,更热闹啰。”有的百姓兴高采烈。 陆离一阵恶心。 这个高祯真是恬不知耻,居然问出这种问题。 更恶心的是,如果放在原书里,高祯还真不一定会失败。 原女主就是个恋爱脑,只要遇上和高祯有关的人和事,她就不能保持冷静,不能保持正常的水准,会犯很多低级错误。 让高祯这样的人取得胜利,让高祯这样的人笑到最后,真不知道原作者有着怎样奇葩的三观。 高祯目光灼灼看向这里,老百姓的目光也渐渐聚过来了。 “陆姑娘,您不必抛头露面,属下过去替您出气。”周旋自告奋勇。 “就是,用不着您抛头露面。”其余的几名铁甲卫也道。 “还是我亲自上去吧。”陆离笑道:“这个高祯太可恶了,我想啪啪啪啪,打他这个不要脸的。” “陆姑娘还会动手?”周旋兴奋之极,两眼如电。 “不是用手打。”陆离嫣然一笑。 用语言一样可以啊。 分卷阅读59 铁甲卫在前面开道,陆离缓步登台。 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 所有的人都想看看,这位让萧国舅如痴如狂、宁可认犯官陆允为岳父的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陆离为了出门方便,穿的是男装。 即便一身男装,也掩盖不了她美丽的容貌,出尘的气度。 “太好看了。” “怪不得萧国舅一心一意,非要娶她。” 老百姓羡慕不已,议论纷纷。 高祯看到陆离上来,心情激荡。 陆离真是位美人……一位爱他入骨的美人…… 萧淙伸出手,“台阶高。” 陆离扶着他的手上来,低声道谢。 萧淙故作矜持,“其实你不用上来帮我,小六子这样的,莫说一个,便是十个八个,我一样放趴下。” 不过小丫头如果太心疼他了,一定要出面帮他,他也不反对。毕竟小丫头是为他好嘛。 陆离道:“我瞧着高祯那张脸不顺眼,想亲自来打他……” “莫脏了你的手。”萧淙忙道:“我可以代劳……” “……用犀利语言,啪啪啪啪打他。” “好啊。”萧淙大力赞成。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到这里,明天继续。 谢谢大家,明天见。 ☆、028 外面的情形, 衙役如实报到三位堂官面前。 韩克忠知道陆离在外面, 心中一动。他早就听他的亲家、工部尚书章显说过陆离的事, 对这位美丽聪慧的姑娘颇为好奇。今天陆离来了, 机会不可错过啊。 洪怀祖催促,“四殿下五殿下六殿下都到了,咱们怎能不出去迎接?” 李大元也不愿在三位皇子面前失礼, “旁听与否, 可以再议。三位殿下到了, 迎接还是要迎接的。” 三人各怀心事,但想出去看看的意思是一样的。于是,不用商量,愉快的达成协议。 三位堂官出现在大门前时, 正是陆离和高祯对峙。 高祯相貌出众, 又是皇子身份、亲王服饰,身后有雄纠纠气昂昂的侍卫, 自然气势逼人。而陆离风神秀异, 出尘脱俗, 身边又有萧淙和铁甲卫保护, 竟丝毫不弱于高祯这位六皇子。 “潭王殿下, 你读过书么?”陆离声音清脆中带着丝女子特有的娇柔,很是动听。 但她这话是侮辱性的,再迟钝的人都听得出来。 高祯本以为陆离会痴情对他,没想到陆离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不由的满脸通红, 语气硬梆梆的,“你这话问得荒谬之极!本王贵为皇子,岂能不读书……” “‘读书收为明理,明理为修身,修身即为做人’。”陆离不客气的扬声打断他,“请问潭王殿下,你如此放肆无礼,毫无修养,专断蛮横,书读到哪里去了?” 高祯又羞又怒。 他做梦也想不到,陆离会这样对他。 曾经对他一片痴心、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的陆离,会这样当众质问他…… “书读到狗肚子里了吧。”陆离不便骂出口的话,萧淙可以。 “号称读过书,却毫不知礼,读书做什么?”铁甲卫寒碜挖苦。 高祯的侍卫想开口喝骂,但想到方才那个侍卫的遭遇,迟疑不决。 高祯孤立无援,脸红了白,白了红,继而转为青紫。 洪怀祖和李大元本来是来迎接三位皇子的,但眼前这形势对六皇子高祯来说太过难堪,他们反倒不便露面出声。 高祯呆了片刻,转为狂怒,振臂高呼,“本王身份何等高贵,陆允一个犯官、死囚,本王难道不能直呼他的名字?” 他长得挺好看,但这么一发怒,脸变了形,就不怎么美观了。 “无能狂怒。”陆离冷冷道。 “无能狂怒,哈哈哈哈哈哈。”铁甲卫哈哈大笑。 “无能,无能,无能!”台下一片高呼声。 高祯双臂举得高高的,跟个二傻子一样。 过了不知多久,才慢慢放下来。 他神情有些痴呆。 这和他想得不一样,完全完全不一样…… “难道本王,不能直呼陆允的姓名?”高祯声音低了,没气势了。 陆离声音清越,“潭王殿下既然读过书,应该知道《世说新语.方正第五》有评二陆优劣一文。潭王殿下,你能背出来让大家听听么?” “背,证明你真的读过书,证明你不是吹牛。”铁甲卫起哄。 高祯嘴唇发白,一言不发。 原来陆离在这里等着他。 高祯头脑一片混乱。 事情不妙,事情很不妙。他大概真的要栽在陆离手里了。 盛兴昌也踱到了大门前。 他一张老脸之上,阴云密布。 六殿下就不应该来。退一步说,即 分卷阅读60 便来了,也要小心应对,怎么连个姑娘也对付不了? 四皇子和五皇子憋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了,这个时候,四个皇子先忍不住了,“卢志于众坐问陆士衡:‘陆逊、陆抗就君何物?’答曰:‘如卿于卢毓,卢珽。’士龙失色。既出户,谓兄曰:‘何至如此!彼容不相知也。’士衡正色曰:‘我父、祖名播海内,宁有不知?鬼子敢尔!’议者疑二陆优劣,谢公以此定之。” “四哥背的好!”五皇子为四皇子喝彩。 “四殿下文采斐然,背得一字不差!”铁甲卫大声赞美。 把高祯给气的。背个《世说新语》怎么就文采斐然了?只要不是个傻子,谁还不会背书了? 四皇子被大家夸奖着,心里一高兴,知道围观的百姓很多是不认字的,担心他们听不懂,风度翩翩的解释,“卢志是北方士族,其父亲是魏朝卫尉卿卢珽,祖父是魏朝司空卢毓。陆士衡、陆士龙是南方士族,其父亲是吴国大司马陆抗,祖父是丞相陆逊。” 三国的故事深入人心,陆逊火烧连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就算有很多人不知道陆士衡、陆士龙是什么人,但知道这兄弟二人是陆逊的孙子,就觉得很亲切了。 围观百姓有听不懂的,四皇子这么一讲,大多也明白了。 方才那段文言意思是:卢志在大庭广众中间陆士衡道:“陆逊、陆抗是您的什么人?”陆士衡回答说:“正像你和卢毓,卢珽的关系一样。”陆士龙听了大惊失色。出门以后,士龙就对哥哥说:”哪至于弄到这种地步呢!他可能真是不了解底细呀。”士衡很严厉他说:“我父亲、祖父海内知名,岂有不知道的?鬼子竟敢这样无礼!”舆论界对陆家兄弟的优劣一向难于确定,谢安就拿这件事来判定两人的优劣。 五皇子叹息,“魏晋人重视避讳,不能当面说出对方长辈的名字,直指祖父、父亲名字,最为无礼。卢志这是故意挑衅啊。难怪陆机当面反击。” 四皇子训斥,“六弟,人家欣豫乡君虽是女子,也知道为人要方正,要有气节,你呢?你当着人家欣豫乡君的面,问人家能不能当面直呼陆大人的名字,无礼之极!” “读书为明理,为知礼,读了书却不知礼,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萧淙骂得最犀利,最无情。 陆离脸色冷冽,“当着人家亲生女儿的面,问能不能直呼人家父亲的名讳,这是读过书的明理君子能干出来的事么?” “不是,不是!”铁甲卫高呼。 台下的老百姓跟着高呼,“不是,不是!” 高祯汗如雨下。 陆离乘胜追击,“潭王殿下,你之所以这个样子,是你老师没有教好你!你母亲没有教好你!你老师没有教好你,所以你不懂礼节,不知进退。你母亲没有教好你,所以你不懂得尊重女子,不知道弱女子之中,也有巾帼英雄!” 陆离的话,像一记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高祯那张俊美却无神的脸上。 高祯恼羞成怒,返身从侍卫身上拨出一把剑,愤怒的指着陆离。 他想杀人,他真的想杀人! 高祯只是拿剑指着陆离,萧淙已是怒不可遏,“本侯的未婚妻面前,岂容你无礼放肆!” 铁甲卫配合默契,捧上宝剑,萧淙手起剑落,高祯的剑被劈为两截! 幽幽蓝光闪烁,围观百姓都没看清楚萧国舅如何出手,只见六皇子高祯发冠落地,发髻散乱,长发在空中胡乱飘扬。 “念你是初犯,本侯只给你小小惩诫。若有下次,便没有这般便宜了!” 萧淙金声玉振,振聋发聩。 “君子死而冠不免”,衣冠凌乱,对于有身份的男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高祯掩着面,由他的侍卫半抬半扶,逃了。 盛兴昌面沉似水,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座位。 陆允一直端坐不动。 盛兴昌笑得阴森森的,“陆允,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一点也不担心么?” 陆允语气淡然,“我有好女儿、好女婿,一点也不担心。” 盛兴昌被噎得没话说。 好女儿、好女婿,陆允还真有…… 三司会审第一天,因为三位皇子驾临,没法正常进行,什么也没审出来。 萧淙命人做了全记录,向整个京城散发。 “萧国舅、陆大人这一方,光明磊落啊。”百姓们是倾向萧淙、陆允一方的。 陆允肯定是冤枉的,要不然萧国舅敢这么大张声势? 皇帝把萧淙叫进宫骂了一顿,“你翻案就好好翻案,跑到刑部捣乱算怎么回事?” 萧淙吊儿郎当,“姐夫,你会不会管儿子?你那个小六子才是瞎捣乱,我是去监督那些蠢货的,办的全是正经事。” 皇帝还要骂,萧淙眼睛一瞪,“对小舅子客气点。要不然我进坤宁宫告状,看你能不能安生。” 皇帝:“……” 萧皇后是他原配发妻,和其余的妃嫔 分卷阅读61 不一样。而且萧皇后连丧两子,常郁郁寡欢,萧淙真到萧皇后面前告状,萧皇后找上门来,皇帝还真不好办。 “滚吧。”皇帝烦恼的道。 “只知道对小舅子凶,儿子又蠢又坏,敢不敢管管?”萧淙一边往外走,嘴里还不闲着。 “滚!”皇帝怒极。 萧淙翻个白眼,“小六子如果是我嫡亲外甥,我揍死他!丢人现眼的东西!” 皇帝还要再骂,萧淙已经走远了,不见人影了。 萧淙没到坤宁宫告状,不过萧皇后还是知道了,到皇帝寝宫求见,“长迈只不过想娶个媳妇安安生生过日子,陛下成全他可好?” “长迈若是也因不能顺利娶妻而离家出走,萧家军便没了主心骨,我也不必活着了,下去找两个儿子吧。”萧皇后哭声隐忍、哀婉。 萧皇后垂泪哽咽,“陛下心里只有林淑妃,再没有人老珠黄的结发妻子了。” “不是,你想多了。”皇帝否认。 皇帝正哄着萧皇后,萧贵妃一身戎装,气势汹汹,“皇后殿下莫哭,萧大将军来保护你!” 萧皇后推开皇帝,伏在萧贵妃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皇帝想套近乎,萧贵妃杏眼圆睁,那目光简直要吃人,“姐夫,我姐姐才十四岁便嫁了给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皇帝:“……” 好吧,他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29 “是朕不好, 全怪朕。”皇帝放下身段。 萧皇后不理他, 娇弱偎依在萧贵妃怀里, 好像妹妹就是她全部的依靠。 萧贵妃倒是肯理他, 不过全是质问和责备,“姐夫,你为什么弄哭我姐姐?当我们萧家没人了么, 萧大将军在此!” “他, 他骂长迈……”萧皇后哭哭啼啼好半天, 总算开始控诉了。 萧贵妃大怒,“我弟弟谦恭知礼,在陛下面前从无过错,陛下为何骂他?” 皇帝:“……” 皇帝:“是朕一时情急, 错怪长迈了。” 萧贵妃:“做错事应该如何?骂错人应该如何?” 皇帝干笑两声, “朕自有道理。”传旨下去,命人往武定侯府送去鲜果十筐, 干果十筐, 鲥鱼十条, 以及锦缎珍珠等等。 长长两排宫女内侍, 各自捧着御赐之物, 站在殿外。 这个阵仗送到武定侯府,还是比较够看的。 萧贵妃不满足:“骂错人不用道歉的么?” 皇帝无奈,只好命内侍取来笔墨,但他可以对萧皇后、萧贵妃陪不是,对萧淙是不行的。思来想去, 皇帝大笔一挥,写下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国之栋梁。 萧贵妃哼了一声,“果然还是当皇帝最占便宜。骂错了人,写几个字便可以搪塞。” 言下之意,是放过皇帝了。 皇帝暗暗松了口长气。 萧皇后委委屈屈,“长迈就想娶个媳妇儿罢了,为何总有人和他为难?” 萧贵妃怒道:“这哪里是和长迈为难?这是和我们萧家为难!萧家功劳太大,军权太重,有人心里不踏实了……” 萧贵妃看着皇帝,连连冷笑。 皇帝头都是疼的,“好了好了,朕都知道。” 知道不重罚六皇子高祯,萧家姐妹俩放不过他,只好命内侍传旨:潭王高祯行止乖张,责令于潭王府闭门思过十日;潭王老师、翰林院侍讲学士桑弘明教育不力,罚俸一年,降两级任用;林淑妃教子无方,降为应嫔。 不只六皇子高祯,连他的老师、母妃都罚,可以说是很严重了。 高祯的老师,还有高祯的母妃,罚得都很重。 桑弘明是清贫文官,罚去一年的俸禄,家里揭不开锅都有可能。 降两级更是沉重打击。需知桑弘明现在不过是四品侍讲学士,这是花了二十多年的功夫才升上来的,不知费了多少心血。 林淑妃就更不用提了,本来她是一品妃子,在宫里除了萧皇后、萧贵妃、德妃、贤妃之后就轮到她了,现在一下子降为应嫔,地位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林淑妃之所以被罚得这么狠,也是皇帝猜度着萧皇后、萧贵妃的心思。女人总是嫉妒的嘛,他如果不重罚林淑妃,萧皇后萧贵妃以为他是喜爱林淑妃,舍不得,一定和他闹个没完。 皇帝想要清净,只好牺牲林淑妃了。 皇帝做到这一步,也还可以了。但萧贵妃还不算完,安慰好萧皇后,送萧皇后回到坤宁宫,萧贵妃率领一众女兵打扮的宫女,去把林淑妃不对,现在应该叫林应嫔了骂了个狗血淋头。 女兵们在林应嫔宫外英姿飒爽的演示阵法,林应嫔躲在宫女、内侍后面,战战兢兢,可怜兮兮。 宫女、内侍是不用提了,一个一个抖似筛糠。 “你若实在教不好儿子,萧大将 分卷阅读62 军替你教!”萧贵妃把这些人吓唬得快要尿了,放下狠话,鸣金收兵。 林应嫔胆子实在不大,给吓病了。 因为萧贵妃闹得太大,所以宫里宫外传出来,都说是萧贵妃恃宠生骄,所以皇帝才会罚六皇子罚得如此严重。 皇帝专程去看望萧贵妃,“阿澹,你这又何必呢,平白无故,得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声。” 萧贵妃专心致致擦拭着长剑,“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皇后母仪天下,必须端庄贤惠,我嘛,反正是个宠妃,宠妃讲什么道理,要什么名声?” 皇帝沉默半晌,“阿澹,其实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萧贵妃忽然怒了,柳眉倒竖,“我倒是不想委屈自己!我想横刀立马,驰骋塞外,我想抵御胡虏,建功立业,你肯答应我么?你敢答应我么?” 皇帝心虚低头。“你好好歇着,好好歇着。”胡乱搪塞几句,皇帝溜了。 萧贵妃怒气不息,着戎装,带女兵,在内宫驰马。 近卫报到皇帝面前,皇帝恍若无闻。 “陛下太宠爱萧贵妃了。”近卫统领退出殿外之后,不由的和同僚叹息。 萧贵妃飞扬跋扈的宠妃名声,不胫而走。 陆离接到鲁国公府的请贴,自然是要登门拜访的。 鲁国公夫人萧戎,是萧淙的大姑母。 鲁国公夫人年事已高,七十多岁的人了。 陆离已经见过萧太夫人,所以对萧淙姑母的年龄,一点也不意外。 鲁国公夫人长眉修目,有些威严,对陆离却相当宽和,“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凭着自己的力气得到乡君封号,委实了不起。” 陆离微笑,“若没有萧侯帮忙,我做不到这一步。” 这倒不是她往萧淙脸上贴金,而是事实。 如果不是萧淙帮忙往怀县送信,李县令不会那么轻易便相信她、听从她。那么,瘟疫不会在早期便被发现、控制,蔓延开来,付出的代价就不是一个怀县所能承担的了。也不会这么快结束。 就算她有功劳,如果不是萧淙亲自替她向朝廷讨要,朝廷也不会这么大方,给一个未婚少女封事情。 单凭她自己,翻身也是能翻身,但过程漫长,阻碍太多。 萧淙替她清除了太多的障碍。 鲁国公夫人见她主动提起淙,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扭捏捏,露出赞赏的神色,“我们萧家的媳妇儿,理当如此。” 鲁国公夫人府女眷极多,但留在鲁国公夫人身边的只有孙女符善宝,和外孙女高禔。 符善宝是和陆离见过面的,抿嘴笑道:“祖母,您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也不怕羞着乡君。” 高禔是舒王府的小郡主,十三四岁,明眸皓齿,天真烂漫,一看就看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姑娘。 她一脸好奇,“乡君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以后就是我的长辈了?” 陆离和她开玩笑,“小郡主可是不大服气么?” 高禔摇头,“那倒没有。我就是有点奇怪,乡君这个样子,我一见便想叫姐姐。” 符善宝揶揄,“你见了萧家表叔还叫哥哥呢。你忘了?小时候不管怎么教你,你见了表叔总是叫哥哥。那时候你口齿还不清楚,哥哥叫成‘的的’,屁颠屁颠的跟在表叔后头,撵都撵不走。” 高禔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的营生,就别提啦。” 几个女孩子快活的笑起来。 符善宝亲切的道:“鲁国公府女眷太多,祖母怕黑压压一大屋子人聚在这儿,看羞了你,所以除了我和阿禔,其余的人都不许进来。” “定亲了嘛。”高禔笑。 陆离和萧淙的亲事已经公之于众,这个时候陆离到鲁国公府,若是有一大屋子人,鲁国公夫人怕羞到了还没过门的侄媳妇儿。 陆离很感谢鲁国公夫人的体贴。 鲁国公夫人命陆离过来,握了她的小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乡君,萧家男人是靠得住的,以后你便知道了。” 陆离乖顺点头。 高禔提起六皇子被罚的事,“……皇帝伯伯明显是向着萧家的。乡君,令尊翻案的事,我看差不多了。” 符善宝委婉提起宫里的传言,“……贵妃不必大张声势,也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啊。” 鲁国公夫人淡笑,“有手握军权的娘家弟弟,嚣张些又何妨。” 就算萧贵妃温柔恭俭让,难道所有的人就会认为萧家没有威胁么。 符善宝有些迷茫,显然是没听懂。 陆离感动,“姐姐是为了我。” 陆允的案子,对陆允有利的证据早被销毁了,想要为陆允翻案,不能走寻常路。 寻找新的证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要造势,要给对方压力。 六皇子敢上刑部闹,萧贵妃就敢让皇帝重罚六皇子,压得六皇子抬不起头。 萧贵妃此举,就是昭告天 分卷阅读63 下:我弟弟娶媳妇儿是大事,所有的人和事,都要为之让路。 谁挡路,萧贵妃对付谁。 萧贵妃的态度折射到陆允案的审理当中,会非常微妙。 态势当然是对陆允有利的。 “一定要翻案啊。”鲁国公夫人交代。 “一定。”陆离承诺。 事情在一步一步推进,父亲和两个哥哥回家的日子,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0 三司会审第一天就出了萧国舅、六皇子干扰审讯的事, 三司会审暂停。 “扰乱法司, 必须严惩!”洪怀祖对这件事非常生气。 韩克忠好言相劝, “一位是陛下亲子, 一位是皇后亲弟,都是帝后的亲人,如何处置, 陛下自有分寸。何需我等做臣子的多言?” 洪怀祖拂然, “国舅爷虽是皇亲国戚, 也和六殿下比不得!” 韩克忠见这人不可理喻,一笑置之。 李大元圆滑,脸上陪笑,一句实在话没有, 要么说没意义的废话, 要么闭口不言。 洪怀祖恨恨,“竟然当着众官员百姓的面, 剑指六殿下, 这简直是谋逆!陛下定会重重惩治!” 洪怀祖的叫嚣, 其实也是朝中不少官员的想法。 萧国舅和六皇子先后到刑部大堂“旁听”, 两人都有不是之处。萧国舅和六皇子发生冲突, 执剑把六皇子挑得发髻散乱,狼狈不堪。把一个皇子逼得这么惨,陛下能忍么?不能吧。 他们猜测萧淙会被皇帝惩罚,谁知最后的结果是皇帝厚赐萧淙,被罚的是六皇子。 不光六皇子, 连六皇子的老师、母妃都受到牵连,罚俸的罚俸,降级的降级。 这个结果一出来,洪怀祖呆了半晌,形容痴傻。 天底下哪有做父亲的不偏向亲生儿子的?洪怀祖怎么想也想不通。 六皇子高祯闭门思过,潭王府的大门紧紧关闭,府里的管家要采买东西,都是悄没声息的从小门出入。 整个潭王府,看上去好像一潭死水。 形势对六皇子、盛兴昌这一派极为不利。 这天盛兴昌回到盛府,怒火难忍,砸碎了一个又一个珍贵瓷器。 “老爷,你这又何苦?”盛夫人前来相劝。 盛夫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保养得很好,白皙滑腻。她知道自己手长得好看,也知道盛兴昌喜欢,有意柔情款款的握了盛兴昌的手,轻轻抚摸。 盛兴昌心头邪火乱蹿,猛的将盛夫人甩开,“愚蠢之极,始作俑者便是你!” 盛兴昌用力过猛,盛夫人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下子可坏了。地上全是碎瓷片,盛夫人臀部、腿部一阵一阵的刺痛,几乎没把她疼死。 丝丝鲜血,浸湿了盛夫人的锦衣。 “夫人!”盛夫人的侍女奉命守在门外不许进来,见到这情形,慌了手脚。 “娘!娘!”盛佩芝闻讯赶来,见到鲜血,脑子嗡的一下,“娘,您没事吧?”一边扶盛夫人起来,一边不满的、隐忍的对盛兴昌道:“爹,您有气冲儿子撒,休对我娘亲动粗。” 盛兴昌看到盛夫人受伤流血,心里也有点后悔,听到盛佩芝这话,怒气又蹿上来了,厉声喝道:“你这孽障不学无术,只会给盛家丢人现眼!” “爹只管打我骂我,求爹对我娘尊重些、客气些。”盛佩芝说到动情处,哭开了。 盛夫人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也流了一脸的泪,“老爷有气只管往我身上撒,儿子还年轻,脸嫩,便是做错了事,也给他留几分颜面。” 盛兴昌本来就烦闷不快,见到他夫人、儿子这蠢样,更是烦恼无限。 众多侍女簇拥着一位娇弱的美女来了。 “爹,娘。”盛容眼中含泪,“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求爹和娘不要生气……”提起裙子进门,便要跪倒。 “我儿不要。”盛夫人连疼痛也暂时顾不得了,连忙阻止,“这地上全是碎瓷片,伤了你如何使得?我儿,你是小姑娘家,身子娇贵。” “我儿,不可。”盛兴昌也道。 他再生气,也知道盛容是要嫁入皇家做皇子妃的,身上有伤痕,像什么样子。 盛佩芝连盛夫人也顾不得,三步并作两步,扶住盛容,“妹妹,你可是做王妃的人,娇贵着呢。” 盛夫人摇摇欲倒,盛兴昌当着儿女的面,不便再置气,黑着脸扶住了盛夫人。盛夫人感激涕零的道谢,“多谢老爷。” 一家人算是表面上和好了。 命人打扫了地上的碎瓷片,又拿伤药来给盛夫人涂抹了。忙了好一会儿,才算停当了。 盛兴昌不再发脾气,平心静气讲道理,“之前夫人自作主张,差陈福顺做了些事,很不妥当。陈福顺被顺天府抓了,前几日提过审。今日我在御前回话,陛下忽然问 分卷阅读64 起此事……” 盛夫人、盛佩芝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可如何是好?” 盛兴昌阴冷一笑,“陈福顺还算忠心,不肯平白无故,诬陷主人。顺天府没有证据,只能继续审问,我又何需多说什么?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盛夫人和盛佩芝长长松了口气。 盛容伤心难过,“这全是为了我,娘全是为了我……” 盛夫人是为她抱不平,冲动之下,才会出了错招。 盛兴昌温言抚慰,“与我儿无关。是欣豫乡君有意激怒,你母亲一时没忍住。” 盛夫人红了脸。 这是说她定力太差了,被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给摆弄了? 盛兴昌转向盛佩芝,“你不经为父允许,便把六皇子请到刑部,大错特错。” 盛佩芝沮丧低头,“是,孩儿知错。” 唉,他也就是想把六皇子搬过去,好为盛家扳回颜面,谁知萧淙连六皇子也不放在眼里,说骂就骂,说动手就动手? “六殿下如何了?”盛夫人万分关切。 “不过是闭门思过罢了。年轻人遭遇些磨难也好,省得太过顺遂,不知人世疾苦。”盛兴昌说得轻描淡写。 其实盛兴昌心里知道,六皇子这回吃大亏了。 盛兴昌吩咐,“陆允想翻案很困难,所以萧淙才会一再激怒盛家,就是希望盛家犯错,不停的犯错。目前的形势,我们按兵不动即可。” 盛兴昌命令盛家上上下下,不可轻举妄动,就算盛夫人、盛容要有所行动,也必须经过他同意方可。 盛家的大门,像潭王府的大门一样,紧紧关闭。 “咱们按兵束甲,急死萧陆两家。”盛家是这么打算的。 他这个打算也没错,奈何天不从人愿,盛家暂时没破绽,萧淙索性放开盛家,另外盯上了洪怀祖。 三司会审二次开堂,陆允拒不认罪,洪怀祖狞笑,“不动大刑,谅你不招……”话音还没落,萧淙率领铁甲卫,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萧侯,你过份了吧?本官正在审案”洪怀祖大恼。 萧淙喝令,“拿下!”铁甲卫应声冲上去,把洪怀祖双手反绑,押下堂。 韩克忠和李大元摸不着头脑,“萧侯这是何意?” 洪怀祖奋力挣扎,“萧淙你仗着是皇亲国戚便胡作非为,本官要上殿参奏你!” 萧淙傲慢冷笑,“洪老头儿,本侯奉陛下旨意前来拿人,你敢抗旨?” “什么?”包括韩克忠、李大元在内,所有的人一起惊呆。 洪怀祖更是张大嘴巴一直忘记合上,完全傻了。 参加三司会审的官员,是皇帝亲自挑选的。 萧淙亲自来拿人,又是皇帝下的旨意。 所以,皇帝对洪怀祖在陆允案中的表现,是不满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 “奉命拿人!”萧淙意气风发。 铁甲卫如狼似虎,把洪怀祖五花大绑押出去了。 洪怀祖脸上全是恐惧和哀求,“韩大人,李大人,救救下官……” 哪里有人敢接话。 连他犯的是什么事都不知道,皇帝下的旨,萧侯亲自来拿人,谁敢接他的话。 韩克忠礼数周到的亲自送萧淙出来,“萧侯,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你在陛下面前,应该没提洪怀祖的名字吧?” 萧淙粲然,“韩大人真是位有趣的老人家。”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仰天大笑出门去。 韩克忠笑着摇头。 洪怀祖犯了再大的罪,皇帝陛下也不会在洪怀祖审案之时,命萧淙前来拿人。 三名主审官员之中,洪怀祖和萧淙有龃龉,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皇帝陛下怎么可能公然这么做。 皇帝陛下不会下这样的旨意,萧淙也不会公然假传圣旨,一定是使了什么鬼。 也只有萧淙可以这么做。 毕竟他身份特殊,就算真的行事过份,宫里有萧皇后、萧贵妃,还有七皇子,萧淙十有八九,可以安然过关。 之后的陆允案……想不按着萧淙的意思来审,难啊。 这天晚上韩克忠去了工部尚书章显家,“亲家,我来讨杯酒喝。” 章显拿出珍藏的芙蓉酿,“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两亲家喝了几杯酒,韩克忠问:“亲家,你说萧国舅到底要干什么。” 章显美酒下肚,惬意微笑,“还能怎样?让都察院换主审官,换到他满意为止。” 不向着陆允,萧淙当然不会满意。 不向着陆允,萧淙不会善罢干休。 都察院换一个和萧淙一心的主审官员过来,那事情可就完全不同了。 韩克忠秉公执法,李大元随波逐流,都察院再来个和萧淙一心的人,案件会往对陆允有利的方向转化。 萧淙就是这么跋扈,仗势欺人,谁和他不对付, 分卷阅读65 谁和陆允为敌,他就把谁拉下马。 韩克忠相信皇帝陛下没有下捉拿洪怀祖的旨意,可是大半天过去了,朝中并没有下一步的消息传出来。也就是说,皇帝陛下没有拨乱反正。 这宫里有人就是不一样啊。 韩克忠的女儿、章显的大儿媳妇,亲自捧了托盘进来,摆上几件菜蔬。 “还是闺女知道心疼爹,这几样菜全是爹喜爱的。”韩克忠大喜。 “明明是公爹喜爱的。”章显不服气的嚷嚷。 章大奶奶抿嘴笑。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1 都察院右都御史洪怀祖, 被下了大狱。 洪怀祖任刑部右侍郎期间, 主审过多起大案要案。其中包括宣威将军冀卫宏勾结北漠王族、叛国投敌案。 冀卫宏已被洪怀祖叛了死刑, 全家流放琼州。流放期间, 死的死病的病,最后只剩下一个孙女,名叫冀不甘。 冀不甘出生的时候, 因为是个女孩儿, 父母并不重视她, 乳名就叫大姐儿。这么叫了足足十三年年,冀将军被诬告下狱,冀家遭难,一家之主被行刑, 剩下的人披枷戴锁, 被官兵驱赶上路。 父母在流放途中连丧两子,满心愤懑, 为他们这一房硕果仅存的女儿, 改名冀不甘。 他们不甘心。因为有冀将军这位守边的英雄, 冀家人一直丰衣足食, 受人尊敬。他们不甘心落到这一步, 一千个不甘心,一万个不甘心。 冀不甘从小备受冷落,反倒养成了坚韧的性情。不管流放途中有多苦,不管官兵如何凌虐,她坚强的活下来了。 就算冀家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算像狗一样活着,她也咬牙忍了。 七皇子出生那年,皇帝欣喜不已,赦免了一批犯官家眷。 冀不甘自由了。那一年,她十八岁。 身无分文的她,从遥远的琼州,一路上靠给人做短工换取衣食,靠着自己一双脚,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走回京城。 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冀不甘到顺天府击鼓鸣冤。 冀将军是冤枉的,他精忠报国,没有勾结北漠王族。真正投敌卖国、出卖齐军给北漠王族、导致齐军溃败损兵折将的,是奋威将军邹一鸣。 十年前的旧案了,而且洪怀祖是朝中大员,顺天府不想揽事,把诬告朝廷命官为由把冀不甘打了板子,驱逐出去。 本来这顿板子能把冀不甘打死。但行刑的衙役怜悯冀不甘瘦小可怜,没忍心下狠手,冀不甘又一次死里逃生。 大雨如注,被赶出衙门的冀不甘在风雨中仰天痛哭。 这一幕被铁甲卫看到,仗义相助,收留了冀不甘。 一开始只是想帮一个可怜人,但冀不甘要告的人是洪怀祖,这就又不一样了。 萧淙亲自接见冀不甘,详细问明前因后果。然后,萧淙带冀不甘再次去了顺天府,喊冤告状。 这一回顺天府不敢怠慢,把状子收下来,准备审案。 顺天府尹这个为难啊,一个是国舅爷,另一个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朝中大员,真要传洪怀祖到案,这是要上报皇帝陛下的。 萧淙很讲义气,表示他可以代顺天府面见皇帝请旨,顺天府尹感激不尽。 萧淙在萧贵妃宫里见的皇帝。他慷慨激昂把冀不甘的故事讲了讲,萧贵妃拍案叫好,恨不得立即见见这位冀姑娘。七皇子眼泪汪汪,“这位姐姐好可怜,小七想帮帮她。”萧淙请示要亲自拿人归案,皇帝犯不着和萧大将军过不去,也犯不着让七皇子失望,答应了。 答应过后,萧淙立即要走,皇帝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到不对,“长迈,冀不甘所告何人?” 原来萧淙一直没说冀不甘告的是谁,一直拿狗官代替。 萧淙正气凛然,“不管是谁,也逃不开我大齐的国法!陛下,臣不负所托,这便拿人去了!”不给皇帝细问的机会,施展开轻功,人影不见。 皇帝隐隐有些后悔,但萧大将军罕见的对他表示赞赏,七皇子仰起小脸表达着对他的崇拜。皇帝想收回旨意,哪里好意思? 就这样,洪怀祖在刑部大堂上,被萧淙抓了。 紧接着,洪怀祖被下了狱。 内阁两位辅臣求见皇帝,委婉提出,在刑部大堂上抓洪怀祖,有偏向陆允之嫌。皇帝本来有些后悔的,但臣子当面指出他的错误,皇帝心中不悦,“洪怀祖胡乱断案,毁我大齐栋梁,死已迟了。” 十年前指挥齐军和北漠作战的是,是宣威将军冀卫宏,和奋威将军邹一鸣。当时冀卫宏和邹一鸣相互指责,都说对方投敌卖国。洪怀祖做为主审官,审理的结果是冀卫宏有罪。当时这个结果并没显出什么异常,但十年之后情形大不相同,洪怀祖的儿子娶了邹一鸣的外甥女戚氏,戚氏的陪嫁单子列出来吓死人,庄子铺子丝绸厂制糖厂,应有尽有。 戚氏是 分卷阅读66 有嫡亲姐妹的,她的姐姐妹妹,嫁妆可远远比不上她。 谁敢说戚氏的嫁妆不是贿赂? 皇帝发怒,两位阁臣噤声。 毕竟他们只是对抓捕洪怀祖的形式有意见,对洪怀祖这个人,并不想保。 洪怀祖有萧国舅这个对家,再多的罪证都会被挖出来的,这个人已经完了。 铁甲卫追捕邹一鸣到案,邹一鸣的连襟、戚氏的父亲戚庄已经承认戚氏的嫁妆全是邹一鸣所赠,东窗事发,邹一鸣也没有多作挣扎,认罪了。 戚氏的嫁妆,就是邹一鸣给洪怀祖的贿赂。 洪怀祖身为官员,知法犯法,令冀卫宏无辜被杀、冀家家破人亡,这个罪过大了。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牢狱之中的洪怀祖,脸色灰败,眼神暗淡无光。 毁了,全毁了…… 黑暗的牢房之中,来了一队锦衣华服之人。 两名锦衣人抬着把太师椅,放在洪怀祖面前。 洪怀祖木木的抬头。 一位俊美异常的青年,笑吟吟坐在了太师椅上。 洪怀祖苦笑,“国舅爷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萧淙不屑,“本侯哪有这闲功夫理你。” “那国舅爷是……” 洪怀祖疑问的话才出口,自己也想到答案了,脸色惨白。 萧淙为什么会来,这还用问么?洪怀祖能在冀将军的案子里收受贿赂,冤枉冀卫宏,就能在陆允的案子里,收受贿赂,冤枉陆允。 萧淙的来意,很明白了。 洪怀祖想通这件事,哈哈大笑,“国舅爷,你也有求着我的时候!” 他洪怀祖如果不改口,萧淙想救出陆允,难上加难。但他洪怀祖现在是必死的结局,为什么要让萧国舅如愿? 萧淙如果不给他个好条件,他不会合作的。 萧淙轻蔑一笑,抬手示意,铁甲卫推上来两个黑色的布袋。 洪怀祖心突突跳。 铁甲卫阴森森的冷笑,揭开布袋,露出两个满脸恐惧的人。 洪怀祖一阵心痛,“我的儿啊。” 这两个人正是他的儿子,洪升和,和洪升格。 洪怀祖再坏,也是疼爱儿子的。 萧淙冷冷一笑,命铁甲卫把人暂时押下去,“洪老头,这两个人的生死,掌握在本侯手中。你还要和本侯谈条件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2 世无难料, 风云变幻。 谁也没有想到, 轰动一时的陆允案重审, 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曾经的主审官洪怀祖折戟沉沙, 成了阶下囚。洪怀祖承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供出以前错审的冤案,其中包括陆允案。 洪怀祖承认, 因陆允曾经参奏他而怀恨在心, 所以在审理案件时, 故意陷害陆允,屈打成招。 这下子连三司会审也省了,皇帝问询内阁,内阁成员一致同意陆允蒙冤受屈, 应立即释放。 皇帝下了旨意。 陆允和陆亢、陆亨父子三人出狱这天, 萧淙率一众铁甲卫迎接,称得上威风凛凛、衣锦还家。 陆家父子三人得以重见天日, 泪洒衣襟。 萧淙也不急着带他们回陆家, 而是有意绕路, 浩浩荡荡一行人, 经过盛府。 路过盛府, 铁甲卫齐刷刷停下,向着盛府高呼示威。 盛府大门紧闭。 萧淙得意洋洋。 如果放在往日,陆家父子三人会觉得萧淙这些举动幼稚可笑。但在狱里熬了这么久,他们的心情也和从前不同了,竟然觉得有些解气。 铁甲卫在盛府门前示威, 引来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手里拎着烂青菜臭鸡蛋等,冲盛府大门狂扔。 盛府那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朱门,已经脏的不行了。 后来有人觉得盛府连臭鸡蛋也配不上,弄来许多垃圾,甚至牛粪马粪狗粪,都往盛府门前堆。 盛府门前成了垃圾堆。 不管外面怎么闹,怎么羞辱,盛府大门就是不开。 羞辱够了,折腾够了,萧淙方带领铁甲卫离开。 盛府大门虽然紧闭,其实盛家人并不平静,吵得很厉害。 “别拦我,让我出去!”盛佩芝要往外冲,“我要和萧淙决一死战!” “儿啊,万万不可如此。”盛夫人虽然也气得死去活来,却不肯放她的儿子出去,“忍一时风平浪静。萧国舅正得意,咱们且避一避。” 盛佩芝嗷嗷叫不答应,几个家丁都拦不住他。 盛佩芝跑到二门前,眼前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大,大哥……”盛佩芝惊讶得有点结巴了,“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应该在外游学么?好几年了,乐不思蜀,怎么悄没声息就回来了呢,吓人一跳。 分卷阅读67 盛兴昌的大儿子盛志远,一言不发,沉着脸把盛佩芝提将起来,大踏步进院。 “远儿你回来了?远儿,把你弟弟放下。”盛夫人又惊又喜,又是嗔怪。 盛志远心中有气,重重将盛佩芝掷下。 盛佩芝屁股着地,疼得呲牙咧嘴,“我是你亲弟弟,你下这么重的狠手作甚。” 盛夫人见大儿子脸气不好,也不敢埋怨他,看着盛佩芝疼的那个样子,干心疼没办法。 盛志远哼了一声,“不经父亲允许,把六殿下拉下泥潭,令盛家陷入险地,你还有脸哭?” 盛佩芝揉着屁股,“我那是一时糊涂嘛。再说了,六殿下只是闭门思过而已,他是陛下亲儿子,陛下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重罚的。” 盛志远冷笑,“小事?你把六殿下拉入一场是非之中,在陛下看来,就是盛家设计利用他的儿子。陛下舍不得惩罚六殿下,却舍得惩罚盛家!” 盛佩芝一个激灵跳起来,“大哥,你的意思是……陛下赦免陆允,是给盛家颜色看?” “你说呢?”盛志远怒道。 盛夫人脸红了红,竟然不好意思出声。 她也干了蠢事,让人暗害陆家父子三人,结果被抓了个正着。虽然那个叫陈福顺的下人打死也不承认,但这事摆明了是她干的,皇帝又不傻,肯定看得清清的。 她本意只是为了泄愤。但在皇帝看来,应该是盛家心虚了,想要杀人灭口吧。 怪不得洪怀祖才招认,皇帝就下旨放人了。敢情是早就对盛家不满了。放陆允,就是在敲打盛家。 盛容由侍女陪伴,姗姗而来。 盛志远见到妹妹,脸色好了些。 盛夫人见大儿子不再横眉怒目,暗暗松了口气,“以后大家都谨言慎行才好。好了,都过去了,难过的事不要再想了。” 盛容万分歉疚,“大哥,这都怪我。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和六殿下的婚事,二哥也不会找来六殿下,或许事情便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和你有什么相干。”盛志远连声音都柔和不少,“萧国舅找到了冀不甘这个重要人物,把洪怀祖揪了出来。天意弄人。” “对对对,天意弄人,非战之罪。”盛佩芝可算找到借口为他自己开脱了。 盛志远瞪了他一眼,盛佩芝缩缩脖子,“我知道错了,别再骂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别动不动就打我骂我。” “是啊,弟弟大了,你好好教他,不要动辄打骂。他也有脸面啊。”盛夫人苦劝。 盛志远黑着脸,“知道了。” 这晚盛府举行家宴,盛志远除了交代母亲、弟弟不许再擅自行事,还向盛兴昌建议,“爹,冀卫宏已经是翻了案了。冀家只剩下冀不甘一个女子,爹可向朝廷谏言,发还冀家产业,为冀将军立嗣,封赏冀不甘,请官媒为其择婿。” “大哥说的对。”盛容赞成。 冀不甘一个姑娘家,二十多岁了,亲事还没着落,也挺凄凉的。 “为父自有计较。”盛兴昌阴狠笑道。 萧淙一心激怒他,他知道,所以他勒令盛家人鸣金收兵,拒不出战。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个冀不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打了他一个落花流水。 冀不甘,必须嫁到盛家。 盛兴昌有一个本家侄子,早产儿,身体虚弱,家里娇惯得很,读书不成,习武不成,不学无术。小时候家里舍不得管,大了已经管不了了,索性送到京城,让盛兴昌给他谋个前程。盛兴昌哪有空管他?任由他在盛府蹭吃蹭喝,养着他罢了。 盛兴昌会上表,为他这个本家侄子盛玉文求娶冀不甘。 把冀不甘娶到盛家,也不打也不骂,盛兴昌自有办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饶是报了这个仇,盛兴昌还会落个好名声。 冀不甘是孤女,好人家不会求娶的。盛家肯娶她,是积德行善。 盛兴昌仰头喝下一杯酒,笑容阴沉。 …… 陆允父子三人回归,陆家上上下下,欢喜无限。 陆允、沈氏夫妻重逢,悲喜交加。 执手相看泪眼,半晌无言。 “大伯,我想死你了,呜呜呜呜。”陆亮抱着大伯的大腿,哭了个稀里哗拉。 他这一哭,把大家的眼泪都招出来了,抱头痛哭。 陆离也陪着一起掉眼泪。 一家人团聚的场面好感人。 原书中陆允死了,陆亢、陆亨死了,沈氏和陆亮也死了。现在大家都活着,一个也不少。 陆离理解不了原书中那种虽然你失去了父母亲人虽然你一无所有但你获得了男主的爱情所以你就获得了全世界你就是人生赢家的奇葩脑回路,她还是喜欢现在这样。 活着真好,团圆真好。 “阿离,让爹好好看看你。”陆允哽咽。 “爹,我好好的,没吃苦。”陆离宽慰父亲。 “怎么 分卷阅读68 可能没吃苦。阿离这是报喜不报忧。”陆亢和陆亨齐声道。 陆离被陆允、陆亢、陆亨宠溺的目光包围,心里暖洋洋的。 原书里他们是慈爱的父亲,知书达礼疼爱妹妹的好哥哥,但作为工具人被无情的牺牲了。 陆允父子三人的死毫无意义,只是为了推动情节,之后女主就要为了替父兄报仇,和整个盛家为敌了。当然了,女主所谓的报仇,只是针对盛家,而不针对男主高祯。 高祯是高贵的男主,高贵的皇子,他包庇纵容盛兴昌又怎么了?只要他肯回头,女主就感激涕零了。 陆允父子三人在牢里受了不少折磨,身子虚弱。回家后浴沐更衣,略用了些饭食,便躺下歇息了。 陆亮时而去看看大伯,时而去看看大哥二哥,就他最忙。 整个陆家,一团喜气。 平反了,回家了,以后前途一片光明。 陆允父子三人这一觉睡得很沉,过午未起。 家里不断的有人前来慰问,女客由沈氏接待,男客由陆亮接待,井井有条。 贾伯光晚上下了衙之后赶来的,陆允已经睡着了,他舍不得走,陆离索性给抬了张小床进来,贾伯光就在陆家歇下了。 修竹来报,“冀姑娘求见。” 沈氏今天见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哪位计姑娘?” 陆离却是一脸惊喜,“是冀不甘冀姑娘么?快快有请。” 这位冀姑娘,可是陆家的福星啊。 因为她回归京城,陆允才能这么快便平安归来。 贵客,这是陆家的贵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3 冀不甘个子不高, 很瘦, 瘦得皮包骨头的那种瘦。 相貌普普通通, 唯有一双眼睛, 虽然既不大也不亮,却有一种异常的坚定。 十年曳尾涂中苟且偷生的艰难岁月,让她学会了谦卑, 见了人总会露出怯生生的笑容。 陆离到客厅外时, 修竹和秀菊心疼冀不甘太瘦了, 一个劲儿的劝她吃点心,“冀姑娘,你多吃点,这点心是乡君亲手做的, 可好吃了。” “我, 我不饿……”冀不甘偷眼看看诱人的点心,咽下口水。 她局促的、不安的双手放在膝上, 规矩得像个小学生。 陆离仔细端详冀不甘好一会儿。 就是这样一位看着有些胆怯、瘦瘦小小的姑娘, 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十年, 终于为冀将军洗清冤屈、恢复名誉。 频临绝境也从不曾放弃, 真了不起。 陆离自问, 没有冀不甘这样的毅力和决心。 陆离之所以穿书之后,立即便要改变态度,原因之一便是原女主的经历太苦太惨,吃苦受气以至于受刑挨打什么的,陆离想想就受不了。 吃苦是不可能吃苦的, 受气也是不可能受气的。谁让陆离吃苦受气,陆离就要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而冀不甘没有选择,所有的苦难,她一个人默默承受。 苦难之中,并没有忘记使命,冀不甘一心要为枉死的祖父正名。 陆离敬重这样的姑娘。 冀不甘看到一位衣袂飘飞的少女盈盈走进来,知道是欣豫乡君,忙站了起来。 “乡……”她张大了嘴巴,整个人愣在那里。 眼前这位少女也太美了,神仙一般的人物,目光又很温柔,满满的全是善意。 陆离做为主人,自然是说些欢迎的话语。冀不甘呆了半晌才回过神,要向陆离下拜,陆离吓了一跳,忙扶住她,“这可当不起。” “当得起。”冀不甘神态认真诚恳,“七皇子出生,我才得到赦免,能够启程回京;回京之后告状无门,若不是萧侯施以援手,我祖父的冤屈难以昭雪。七皇子、萧侯,是我的大恩人,我见不到两位贵人,向乡君道谢,也是一样的。铁甲军的魏大哥说了,萧侯最重视没过门的夫人,七皇子也很尊敬未来舅母,若真心感激七皇子和萧侯,见了乡君便多磕几个头……” “这位铁甲军的魏大哥,一定是开玩笑的。”陆离忙打断她,“冀姑娘,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因为你成功的告倒了洪怀祖,对于家父翻案,大大有利。” 陆离相信假以时日,她和萧淙会有办法为陆允翻案、接父亲回家。但速度不会这么快,不会这么顺利。 冀不甘拘束的笑了,“这,这可真好……我也能为恩人做点事,总算不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废物了……” “怎么会这样想。”陆离诧异,“冀姑娘,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最令人尊敬的女子之一。放眼整个大齐,能比得上你的,寥寥无几。” 冀不甘也很诧异,“我,我有这么好?” 她黑瘦的脸上泛起红晕,变得黑红。 她不美,但她脸上有了异样的神彩。 陆离郑重点头,“当然是真的 分卷阅读69 。” 冀不甘热泪盈眶。 陆离把沈氏请出来,沈氏是厚道人,对冀不甘万分感激,说了无数感谢话语。 “娘,您说冀姑娘是不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陆离问道。 “百年难得一见,千年难得一见。”沈氏给予很高的评价,“世上这些须眉男儿,大多也不如你。” 冀不甘激动的都哭了,“多少年了,没人这么夸过我……上一位这样夸奖我的人,是我祖父……” 沈氏和陆离母女俩温柔细致的陪冀不甘说了半天话,才知道冀不甘的父母重男轻女,从小就对她冷漠轻视。连亲生父母都轻视的姑娘,冀家的下人也慢待,冀不甘就很自卑。 她的祖父冀将军回京探亲,无意中看到花园里一个人在墙角玩泥巴的冀不甘,和她一起蹲下来玩了一会儿,夸了她好几句。 冀不甘生平第一回被人夸奖,激动得小身子直发抖。 有祖父撑腰,冀不甘的父母不敢再向从前那样轻慢她,仆人也不敢。 祖父在京城的日子,冀不甘日子好过多了,也开始读书上学了。 后来祖父离开京城,父母故态故萌,冀不甘又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姑娘。 她日盼夜盼,就盼着祖父回来。 她没有等着祖父,却等来了噩耗。 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流放琼州的路上,吃尽千辛万苦,冀家很多受不了,她却熬下来了。 不为祖父平反,她死不瞑目。 多少回在鬼门关前打转,就因为这一口气,她死不掉,又活过来了。 祖父对她那么好,不为祖父平反,她怎么能死,怎么敢死。 陆离和沈氏,以及侍立在旁的修竹秀菊,都为之落泪。 多么动人的祖孙情啊。 “以后冀家就靠你了。”陆离语气温柔,“你把冀家发扬光大,你祖父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冀不甘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不好意思的道:“冀家要靠我堂哥啊。” 陆离呆了许久,沈氏也是纳闷。 不是说冀家只剩下冀不甘一个人了么?怎么又出来了个堂哥? 好在冀不甘有眼色,见到她母女二人的神情,想明白了原因,连忙解释,“先父在冀家排行第二,大伯和大伯母有三子一女,另外大伯有个姓李的外室,外室有一个儿子,就是我还活着的堂哥,冀家明。” 原本冀大伯的外室李氏一直想正式嫁进来,做个姨娘,奈何冀大伯的正妻不许,就一直耽误下来了。后来冀家遭难,这个外室倒庆幸,幸亏是没嫁到冀家,要不然也要跟着流放。 冀家风光的时候,当然是做个有名份的姨娘好。冀家倒霉的时候,外室反倒沾光。 冀大伯的正妻痛恨这个外室李氏,本来要把这个外室也招出来的。但冀大伯一则和这个外室有情,二则顾忌到他的亲生儿子,苦苦哀求。 当时情况很乱,冀将军就要定罪,家眷被关押在冀家,出不了门。 到了十五的夜晚,冀大伯带着他年方二八的女儿冀家芳,悄悄去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 这院子有一个狗洞可以出入,他的那个外室李氏,每逢十五会从狗洞钻进来,和他在这个小院里快活一夜。 冀大伯心里忐忑不安,就怕李氏不来。 李氏还真的来了。不过李氏就在外面站着,不肯进来。 她是来要钱的。冀家明以后要归她抚养,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进项?当然要冀大伯给她。 冀大伯把女儿从狗洞里塞出去,托付给了李氏。 冀家获罪,不及出嫁女,所以冀家芳赶紧出嫁了,还能逃过这一劫。慌乱之中,冀家芳是没人肯娶的,只能嫁给外室的娘家侄子了。 冀大伯托李氏照顾他的女儿、抚养他的儿子,为冀家留个后。 他也不能白让李氏做这些事,把他手边的细软全塞出去了。 李氏得了钱财,答应了他。 为了冀家芳,冀大奶奶忍下一口气,没有把李氏招出来。 就这样,冀家明改名李家明,安安生生的活了下来。 现在冀将军平反了,李家明又改回了冀家明,要回冀家继承产业了。 冀将军生前攒下的产业不少,既然平反了,当然是要发还的。就算不能全部发还,只还一小部分,也够冀家明花用一辈子了。 陆离问道:“所以,冀家的产业发还了,你打算交给冀家明?” 冀不甘点头,“是啊。” 陆离不赞成的摇头。 这样可不行。 冀家遭难的时候,他是李家明,躲在外面,十年来什么也不做。冀不甘历尽千辛万苦,为冀将军翻了案,他摇身一变又成了冀家明,要来摘桃子了? 想的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4 陆 分卷阅读70 离试着劝冀不甘, 但发现冀不甘倔强执着的认为, 冀家明是男丁, 所以冀家就应该由冀家明来继承。 在这个时代, 重男轻女的观念深入人心,冀不甘也不例外。 冀不甘从来也没有想过,在冀家有男丁的情形下, 冀家可以她来传承下去。 人的观念是很改的。陆离见状, 也就不再深劝。 陆离和沈氏留冀不甘用了午饭, 期间沈氏不停的给冀不甘夹菜,冀不甘捧着满是菜肴的小碗,一脸幸福笑容。 她的笑容有些梦幻,“我娘生前, 从来不理我。” 沈氏觉得这孩子可怜, 对她更好了。 一直盘桓到半下午,冀不甘才依依不舍的告辞。陆离亲自送她出门。 有铁甲卫守在门外, 车已经早就备好了。 陆离把冀不甘送上车, 交待护送的铁甲卫一定送到家。负责护送的铁甲卫是一名身材高大相貌憨厚的青年人, 恭敬的答应了。 冀不甘挑开车帘, “乡君放心, 魏大哥一定会将我安然护送到家。魏大哥是好人,当初便是他最先帮的我。” 冀不甘被顺天府赶出来,正是这位叫魏研的铁甲卫怜悯她、救了她,才有接下来的洪怀祖落马、陆允翻案。 陆离含笑道谢,并邀请魏研到陆家做客, “请贴稍后送上。家父家兄,想宴请贵客。” 魏研受宠若惊。 陆离又交代,“劳烦魏大哥给萧侯送个口信,说我想见他,有要事相商。” 魏研喜形于色,“是,是,属下一定送到。”又道:“乡君客气,这声大哥,属下当不起。” “当得起。”陆离笑道:“萧侯常说,铁甲军全是他的兄弟。魏大哥年纪比萧侯大,我叫你一声魏大哥,有何不可?” 魏研一路之上,走路都轻飘飘的。 乡君真和气。未来的侯夫人真和气。乡君叫他魏大哥……太荣幸了…… …… 安溪公主来到陆家,以视察公主府为名,把陆离带去了安溪公主府。 安溪公主即将下降,公府府已经修缮如新,风景绝美。 鲜花丛中,一栋精致的阁楼。 阁楼之上,有一人迎风而立,衣袂飘飞。 “乡君累了吧?不如咱们过去歇歇脚。”安溪公主一脸调皮的笑。 陆离脸微红,“好啊,我确实累了。那便过去歇一歇。” 进到阁楼,安溪公主装出惊讶模样,“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淙装出洒脱模样,“舅舅路过这里,进来喝杯茶。” 萧淙目光在陆离脸上打了个转,立即移开了,正义凛然。 安溪公主抿嘴笑,“舅舅请稍等,我这就命人泡茶。” 安溪公主见修竹和秀菊还傻呼呼的站在那儿,冲贴身宫女亦薇使了个眼色,亦薇会意,拉上修竹和秀菊,悄悄来到阁外,“咱们在这里等候即可。” “可是我家姑娘……”修竹挣扎着回头,一脸的不放心。 亦薇低声笑,“我的好姐姐,国舅爷和乡君已经定亲了,萧家就要下聘了,未婚夫妻见上一面,可有什么呢?” “人家都说,未婚夫妻不能见面。”秀菊也不放心。 亦薇更觉好笑,“对于寻常人来讲,是不便见面。可国舅爷、乡君岂是果果寻常人?人中龙凤,不可以常理度之。” 修竹和秀菊跟着沈氏,也是读过书的,仔细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对啊,我家姑娘可不是平常人。她那般聪慧能干,她没反对,便是此事可行。” 想通了,修竹和秀菊便跟着亦薇在外面等了。 阁楼内静悄悄的。 陆离和萧淙已经是未婚夫妻身份,不知怎地,两人都不好意思先开口说话。 萧淙偷眼看陆离,见她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满是动人的秾艳,不由的心神激荡。 小丫头害羞了,小丫头为了他害羞了…… 小丫头就是太喜欢他了,才会命人传话,要和他幽会。 他可是一心为小丫头着想,为了不让未来岳父和大舅哥起疑心生反感,都没进陆家,把人送到便拂衣离去,深藏身与名。 小丫头却离不开他,舍不得他,矜持娇贵的姑娘家,主动邀约他…… 这份深情,令人动容。 “我想告诉你……” “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发觉对方也在说话,两人又同时停下。然后,相视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先说。”萧淙很有风度。 陆离脸上是桃花般的颜色,“也没什么啦,就是我见了冀不甘冀姑娘,发觉冀家有些问题,我想帮帮她。”把冀家的情况简单讲了计。 萧淙不假思索,“这事好办,交给我便是。” 陆离猜测,“你是不是会想办法证明,冀家明并不是冀大伯亲生的?” 分卷阅读71 萧淙淡定点头。 他外面装得淡定,其实心里激动得不行。 小丫头真是他的知己,他想要做的事,小丫头一清二楚! 小丫头那么单纯,怎么会知道这些?都是为了他啊。 最难消受美人恩。 陆离沉思片刻,“我可能有个无理要求,我想要的是,冀家明确实是冀大伯的亲生儿子,但即便如此,冀家仍然应该由冀不甘姑娘来传承。” 陆离自己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个要求确实太高了。 但她就是不服气。为什么为拼着性命为冀将军翻案、为冀家恢复声誉的是冀不甘,而享受成果的,却应该是冀家明?就因为他是男丁? “如果为难的话,也可以……”陆离只是一时想不通,并不想为难萧淙。 “没什么为难的。”萧淙语气轻松,“把心放回到肚子里,这件事我保管办得妥贴。” 就像你想要的一模一样。 你对我深情如此,我断断不会让你失望。 陆离过意不去,“会不会太难办了?” “男子汉大丈夫,没过门的妻子想办什么事居然给她办不到,那不是太无能了么。”萧淙笑道。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红了脸。 没过门的妻子……他们定亲了,是未婚夫妻了…… 陆离声音轻柔,“你方才想告诉我的,是什么?” 萧淙低声道:“我是想告诉你,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不管什么事,我都会替你办到。” 顿了顿,他又道:“也不是替你办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就快成亲了,就要是真正的夫妻了。夫妻之间,分什么彼此。 微风吹拂,送来阵阵花香。 两人都有些迷醉。 外面有人在低声说话,这声音虽低,还是惊醒了阁楼中的一对有情人。 陆离离萧淙远了些,装作在欣赏屏风上的雕刻。 萧淙微带怒意,“谁在外面喧哗?” 铁甲卫硬着头皮,“侯爷,属下有事禀报。” “办正事要紧。”陆离小声提醒。 萧淙气消了些,“好,听你的。” 他开了门,和铁甲卫说了几句话,稍后回来,告诉陆离,“盛兴昌那个老小子使坏,上了道表章,要为他的侄子求娶冀不甘……” “万万不可。”陆离色变,“冀不甘这个姑娘很可怜,不能让她落到盛兴昌这老混蛋手里……” “如你所愿。”萧淙深情看她一眼,“我这就进宫,打得那老小子满地找牙。” 萧淙雷厉风行,立即出发。 盛兴昌已经面见皇帝了,这事不能等,必须马上办。 陆离追到门前,“不要太冲动,尽量不要动武……安全第一……” “知道了。”带着笑意的声音,远远传回。 萧淙已经走得远了。 “国舅爷会到宫里闹事么?”修竹担心。 “陛下会不会动怒?”秀菊紧张。 亦薇微微一笑,“国舅爷就算闹事又如何?” 外戚嘛,跋扈些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继续。 ☆、035 皇帝在文华殿接见大臣。 这接见的大臣当中, 就有盛兴昌。 萧淙到殿外求见, 内侍很是为难, “陛下接见大臣期间, 如无军国大事,不敢打扰……” “你不报,本侯就硬闯。”萧淙挑眉冷笑, “到时候所有后果, 由你承担!” 内侍一个哆嗦, “小人如何承担得起?” “进去通报。”萧淙命令,“告诉陛下,他如果不立即接见本侯,本侯便去闹坤宁宫。” 姐夫不见我, 我就去找姐姐告状。 内侍被逼无奈, 硬着头皮进殿,找到他的干爹、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官高明说了。高明忖度情形, 陪笑躬身, 表示有事要启奏。皇帝向他招手, 高明忙小碎不跑上前, 小声禀告了。 皇帝怒道:“萧淙, 你给朕滚进来!” 萧淙大摇大摆进殿,“陛下,萧大将军有话要臣转告。” 萧大将军?大臣们一头雾水。萧大将军指的是谁?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萧大将军是萧贵妃。 皇帝道:“有什么话要转告?萧淙,你过来告诉朕。”也不知萧贵妃要说什么话, 命萧淙近前,说给他一个人听。 萧淙高视阔步上前,“她说,不甘姑娘的婚事,她要做主。” “谁是不甘?”皇帝日量万机,还真是没记住冀不甘这样的小人物。 萧淙不满又愤恨,“就是冀卫宏的孙女、为冀卫宏翻案的那一位。也是我岳父能无罪归家的功臣之一。这般重要的人物,陛下都不记得,陛下忘性也太大了吧?” 分卷阅读72 皇帝冷冷瞪着萧淙,咬牙道:“这到底是她说的,还是你的意思?” 萧淙脸皮挺厚,“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我们姐弟一心……” 把皇帝给气的。好嘛,他和大臣正商议国家大事,萧淙硬要进来,就为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为了冀家那个姑娘到底要嫁给谁? “滚!”皇帝低喝。 “我要滚,可就滚就萧大将军宫里了。”萧淙威胁。 皇帝头疼。 萧贵妃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女人。但是,每逢萧贵妃想到她的将军梦,想到英勇善战的她要终生困守宫闱,萧贵妃就会闹很久的脾气。 萧贵妃在这个情绪里的时候,是很会折磨皇帝的。 萧贵妃是怎么进的宫,皇帝最清楚不过,他对萧贵妃是有愧疚的。到了萧贵妃面前,就愿意多退让,帝王之尊,也要委曲求全。 “你说晚了。”皇帝吩咐,“朕已经批了盛卿的奏章,冀氏女许配盛卿之侄……” “什么?”萧淙大喊一声,怒目圆睁。 “不许无礼。”皇帝训斥。 侍卫、内侍以及大臣们,纷纷出言喝止,“陛下面前,焉可失礼?” 盛兴昌见萧淙殿前失仪,心里幸灾乐祸,虽然不好笑得太明显,可眼里的笑意真是荡漾了。 “收回!马上收回!”萧淙气急了。 “放屁。”皇帝低声骂:“朕已批过了,岂能收回?君无戏言懂不懂?” 萧淙邪邪一笑,“姐夫,你会后悔的。” “你要做什么?”皇帝暗觉不妙。 萧淙并不答话,转身大踏步下来,带着怒气冲几位站着回话的大臣就过去了。 盛兴昌心中得意,“萧侯年轻气盛,又是陛下姻亲,便是御前失仪,陛下也不怪罪。若换了别人,似萧侯这般作为,此时已被近卫拿下了吧?到底是萧侯,与众不同。” 盛兴昌好似在为萧淙说话,其实全是挑拨。 盛兴昌太过得意,脸上就挂了笑容。 萧淙长眉一挑,一个恶虎扑食扑将过去,把盛兴昌牢牢扑住,大骂道:“天杀的老贼!该死的老狗!”啪啪啪啪啪,左右开弓连抽数记耳光。 盛兴昌被打得头嗡嗡的。 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居然被打了,大殿之上,当着皇帝的面、当着大臣们的面,被萧淙打了??? 大殿之上,有片刻混乱。 “别打了。快住手。”大臣们纷纷劝架。 “萧淙你个混蛋,给朕住手!”皇帝大骂。 大臣们心里这个着急啊。皇帝陛下你真想让萧国舅住手,那就赶紧下旨让近卫进来拿人,光是骂萧国舅有什么用? 皇帝气得骂了好几句,才想起来让近卫进殿。 皇帝骂人的功夫,萧淙手上不闲着,又抽了盛兴昌好几记耳光。 盛兴昌那张脸跟猪头似的,已经没法看了。 近卫进来,“按”住了萧淙。 说是按住,其实也是轻轻压制而已。 这些近卫又不傻,萧皇后的弟弟、萧贵妃的弟弟,萧家军的主人,他们为什么要往死里得罪。 “侯爷,给下官一个面子。”近卫逼指挥使康琅低声央求。 萧淙闹得也差不多了,顺水推舟让康琅“抓”住他,胸脯起仗喘粗气,看样子是气得狠了。 “萧淙,你公然殴打大臣,朕定要重重罚你。”皇帝很严厉的样子。 萧淙叫道:“姐夫,我是为了你好!这个盛兴昌欺君罔上,我不打他,天理不容!” 皇帝拍案,“你还有理了?你倒是说说,盛卿骗了朕什么?” 萧淙怒道:“盛兴昌死皮不要脸,竟然要让他侄子盛玉文娶冀老将军的孙女!他那个侄子吃喝嫖赌什么坏事都干,这种下三烂居然敢让陛下赐婚,盛兴昌这老狗是拿陛下当傻子哄……” “住口!”皇帝火冒三丈。 “胡说八道!”盛兴昌怒斥。 盛兴昌因为被打得太狠,说话已经不利索了,听着有点可笑。 “我没说错。”萧淙叫道:“陛下问问盛兴昌那个老狗,敢不敢把他那个侄子叫到御前,当面对质?他那个侄子如果是个人,我什么罪都认;他那个侄子如果是个王八蛋,盛兴昌认不认欺君罔上?” “老东西你敢么?敢么?”萧淙问到盛兴昌脸上。 盛兴昌老泪纵横、颤颤巍巍跪倒,“陛下为臣作主啊。萧国舅当着您的面,便敢如此欺侮老臣,可以想像,在宫外会是如何跋扈……” “你他踏马的少胡扯。”萧淙杀气腾腾,“盛老儿,你就说句话吧,敢不敢让你侄子上殿面君?” 辅臣徐必进言,“既然如此,不如让盛尚书之侄上殿,到底是不是人才,是不是欺君,一目了然。” 另一辅臣石时却请求皇帝先治萧淙的罪,“……陛下面前如此放肆,必须严惩。” “萧淙 分卷阅读73 你说呢?”皇帝缓缓问道。 萧淙昂首挺胸,“我这个人吧,就是太忠心了,看不得陛下受蒙蔽。陛下要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可我就是看不得盛兴昌拿陛下当傻子一样哄骗。” 太正直了,没办法! 皇帝被他气笑了,“好,朕便下旨,命盛卿之侄进见。如果盛卿之侄果真如盛卿表章所奏,文武全才,人品贵重,萧淙你就等着受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明天见。 ☆、036 盛兴昌猪头般的一张脸上, 既有愤怒, 又有恐惧。 皇帝陛下虽是明君, 却也和普通男人一样, 遇到和妻妾有关之事,就容易犯糊涂啊。 萧淙今日的所作所为,如果换成一般的将军、侯爷, 早被近卫拿下入狱法办了, 皇帝陛下岂能这般宽容?可他是国舅爷, 萧皇后的弟弟,萧贵妃的弟弟,皇帝陛下就是向着他,非但不治他的罪, 还要宣盛玉文上殿…… 盛兴昌心里发慌。 这几天他拘着盛玉文在府里, 不许出去胡闹,可盛玉文是真没学问, 而且以萧淙的能为, 把盛玉文之前那些吃喝嫖赌的烂事给查出来, 一点不难……这可如何是好??? 只能赖到底了。盛兴昌把心一横。 反正盛玉文是他侄子, 不是儿子。而且盛玉文被送入京城时间不长, 如果真被查出来底细,大不了他一推三不知,只说是被族弟蒙骗了。 但如此一来,把冀不甘娶回盛府的事是泡汤了。要报复,要出气, 只能另想办法了。 盛兴昌不服,盛兴昌憋气。 其余的大臣们嘴上虽然不说话,其实心里也都觉得皇帝陛下太偏心他的小舅子了。 不过,萧国舅在皇帝面前的待遇,牵涉到后宫一位皇后、一位贵妃,这些大臣也是有家室的人,知道家务事最麻烦,不便多说什么。 这也就是他们一步一步做到朝廷大员,圆滑了,会看眼色了,看审时度势了,如果换成才踏入仕途的楞头青,梗着脖子向皇帝陛下要公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盛玉文被宣进宫。 盛玉文虽然被盛兴昌严令要修心养性,不准胡闹,但他哪里忍得住?宫使到盛府的时候,他正在搂着一个丫环胡天胡地,外面一吆喝,他吓得当时就软了。 内侍是萧淙早就交代好了的,直接到盛玉文院子里宣的旨,宣完旨后,不由分说,虎狼一般,架着盛玉文,出了门往车上一扔,就奔宫里来了。 盛玉文本来就抖似筛糠,这下了更是战战兢兢,以为死期将至。 进了宫,宣上殿,盛玉文声音是抖的,整个人也是抖的,连拜见皇帝的礼仪都不周全。 大臣们就皱眉头了。 这就是盛兴昌推举要娶冀不甘的人?人家冀不甘是位奇女子,拿这么个窝囊废来配,不像话了吧。 盛兴昌暗暗咬牙,恨铁不成钢。 皇帝心里也是暗暗恼怒。 这个盛兴昌,还真是像萧淙说的那样,拿他这个皇帝当傻子哄啊。就盛玉文这么个东西,皇帝真御赐了盛玉文和冀不甘的姻缘,那不是造孽么。 派去盛府的内侍,悄悄向萧淙比了个手势。 萧淙微不可见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萧淙漫不经心的走到盛玉文身边,“让本侯看看,盛尚书为冀老将军唯一的孙女,挑的是个什么孙女婿。” 他忽然大惊失色,伸手掩鼻,“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盛玉文羞愧得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马上钻进去。 内侍直接闯进屋,虎狼一般就把他架起来了,连换件衣服的时间都不给…… 萧淙这么一提醒,其余的大臣们也觉得不对劲,“是有一股污秽味道。” 萧淙大怒,“盛玉文大胆!胆敢以污秽之身上殿,亵渎我皇!” 萧淙踹了盛玉文一脚,“姐夫,什么叫大胆?像盛玉文这样才叫大胆,才叫欺君!我再怎么样,也没有以污秽之身来见姐夫,我进宫之前都沐浴更衣的!” 皇帝哼了一声,招手把萧淙叫上来,耳语道:“朕听说,自打你定了亲之后,天天都要沐浴更衣,有时候一天洗两三回,是不是真的?” 萧淙脸一红,怒了,“你让人监督我?等着,我去告姐姐。” 皇帝拍拍他,“朕才没空让人监督你。是皇后当笑话讲的,朕无意中听到了。” 别去告你姐姐了,这就是她说的。 “那我一天洗两三回,总比盛家小子连沐浴更衣都不肯,脏兮兮的就来面君好吧?”萧淙表功。 皇帝微笑,“不可妄自菲薄。同盛家这小子相比,玷辱你了。” “我本来不会妄自菲薄的,是你打趣我,我一慌,才说错话。”萧淙抱怨。 皇帝笑了笑,和萧淙耳语几句,之后下令,“盛卿的侄儿身上有异味,怕是得了怪病。叫御医来瞧瞧,有病早治。” 分卷阅读74 盛兴昌大惊,连说感谢陛下恩德,但盛玉文身份低微,不敢劳驾御医。 盛兴昌心里这个害怕啊,盛玉文可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这让御医一看,不是全完了么? 皇帝不许,“盛卿之侄,身份如何低微了?让御医瞧瞧的资格,还是有的。” 御医奉旨前来,给盛玉文这么一看,御医直言相告,“这位盛公子之所以身上有异味,是他,是他才行过房……” 大臣们怒了。 这这这,这大白天的,白日宣淫?而且盛玉文是一个没成过亲的男人,是一个盛兴昌向陛下请旨赐御的男人! 萧淙大叫,“姐夫,盛兴昌这老小子果然是拿你当傻子耍弄!” 盛兴昌汗如雨下,重重叩头,“臣失察,臣该死,臣罪该万死!” 皇帝面沉似水,命人把盛玉文抬下去了。 内侍打来一桶一桶的清水,准备清洗地砖。 让盛玉文这样的人踩踏,地砖都脏了。 盛玉文是被人抬出宫的,盛兴昌也是。 盛兴昌叩头出血昏倒,皇帝命人抬回盛府。 稍后,皇帝下旨申斥,盛兴昌这位尚书大人,颜面扫地。 盛玉文受了这翻惊吓,缠绵病榻,没几天就死了。 盛玉文的父母把他送进京,本来是想让盛兴昌教好他的。结果人没了。盛玉文的父母焉能善罢干休,找到京城,和盛兴昌好一番大闹。 这是后话了。 萧淙大闹文华殿,皇帝不光没罚他,还奖励了不少名人字画。 这些赏赐,一则是看在皇后、贵妃的面子上,二则是谢谢萧淙提醒,皇帝才没让盛兴昌给蒙骗了。 “姐夫,你就惯着我一点好了。”萧淙高高兴兴收了这些赏赐,“反正我心里是向着你的,有人对你不忠,你又不便亲自开口的,就让我去闹。” 皇帝:…… 这个萧淙,他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皇帝也是看着萧淙长大的,知道这小子的无赖劲儿,无奈挥手,让他走了。 冀不甘的婚事,皇帝交给萧贵妃来管。 萧贵妃做主,要为冀不甘招个女婿。 “招婿,听明白了,是招婿。想娶媳妇儿的不要报名。” 近卫、铁甲卫等都可以报名,但是有条件。 本人不用跟冀不甘改姓,但生下来的儿女要随冀家姓,等于是上门女婿。 这个消息一出,冀家明和他娘李氏急了,“冀家现放着家明这个男丁,冀不甘招的什么女婿?” 不行,他们一定要阻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7 套上车, 冀家明和李氏就奔冀府去了。 走到半路, 李氏觉得不对, “就咱娘儿俩, 人少了点儿。再叫上冀家芳吧。” 冀家芳嫁给了李氏的侄子李强,住在小墙胡同。 冀家明觉得有道理,就让车夫拐了个弯, 到小墙胡同接人。 他们去的时候, 李强正在家里闹呢, “你不给钱让老子翻本儿,老子打死你!”冀家芳又哭又叫,“你就是打死我,我也给你变不出银钱来!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钱都让你赌输了, 难道让两个孩子饿死?” 冀家芳一提孩子,李强想起来了, “儿子是我李家的, 我得养着。那个小丫头片子是赔钱货, 不如卖了吧。”到处找他闺女李招财, 要把这孩子卖了, 好拿钱去赌。 李招财才六岁,吓得躲在院子角落一个破缸里,哭得不像样子。 儿子李进宝四岁,捧着个油饼,吃了一嘴油。家里这个闹腾, 他跟看不见一样。 反正他有油饼吃就行了。 李强要卖孩子,冀家芳抱着他苦苦哀求,“你就是要把招财卖了,你也再等几年,等她大几岁,要不然卖不上价钱……” 李氏和冀家明进门,见到这两口子闹成这样,脸就黑了。 冀家芳见到李氏,坐在地上大哭、诉苦,“姑母你管管,招财她爹要把娃卖了……” 李强嘻皮笑脸的,要李氏给他点银子,他好去翻本儿。 李氏没好气,“翻什么本儿。你好好的跟着我去趟冀家,不就有钱了?” 一听说有钱了,李强精神了,冀家芳不哭了,连李招财都战战兢兢从小破缸里爬出来,“娘,我饿。咱家有钱了,我也想吃油饼。” “就知道吃。”冀家芳不耐烦的点这个孩子的额头。 她是想点额头的,一不小心点着眼睛,孩子钻心疼,又不敢哭,又到破缸里躲着了。 “去冀家怎么就有钱了?”李强和冀家芳真是穷疯了,追着李氏问。 李氏就教给他们,“冀家的老宅,现在已经发还了,是冀不甘一个人住着。冀家别的产业,银子庄子铺子什么的,陆陆续续也要归还。冀家有钱了,都应该是家明的 分卷阅读75 ,毕竟家明是冀家唯一的男丁。可家芳是冀家的姑奶奶,当时出嫁的时候,冀家倒了,没多少嫁妆。现在冀家发达了,这嫁妆得给家芳补上吧?” 李强和冀家芳又惊又喜,“是是是,得补上。” 冀家明不高兴了,拉了李氏一把,娘儿俩到一边说悄悄话,“娘,冀家的家产都应该是我的,为什么要分给冀家芳?你不要总是偏向娘家侄子。我才是你亲生的。” 李氏嗔怪,“娘再疼侄子,还能越过你?儿啊,你也不好好想想,现在冀家的家产是冀不甘霸占着,她嘴上说的好,说家产都是你的,可这都多少天了,她也没请你回冀府当这一家之主啊。咱要是不压压她,到嘴的肥肉,她舍得吐出来?” “我去过两回冀府,外面有铁甲卫守着,我进不去。”冀家明心思也活动了,“这个冀不甘,她是不是想吞我的家产?不行,咱得赶紧找她,晓以大义,让她把冀家的产业全还给我这个当家人。” “咱娘儿俩去,势单力孤。”李氏盘算,“再叫上冀家芳和强儿,再把李招财和李进宝带去,这就人多势众了。冀不甘想再躲着咱们,她也躲不了。铁甲卫再要拦着,我就掐李招财,让她拼命哭,看铁甲卫脸上挂不挂得住。” “李招财一哭,我就大声喊,就铁甲卫欺负孩子了。”冀家明拍大腿,“还是娘有办法,这招好!” 这娘儿俩和李强、冀家芳商量了,就要马上出门。 冀家芳抱上李进宝,没看见李招财,大吼一声,“招财!” “哎。”墙角细细小小的一声。 冀家芳一见李招财又躲到破缸时,恨铁不成钢,“就会往那个破缸里躲!你个没出息的!”气冲冲过去捞起李招财,一手抱一个走了两步,把李招财扔地上,“都多大了还不会自己走路?要你有什么用?” 李招财吓得哭也不敢哭,跟着冀家芳,一路小跑。 李氏逗了逗李进宝,对李招财看也没看一眼。 一直到上了车,李招财才怯怯的、一点一点挪到冀家芳身边,小小声的叫:“娘。” 冀家芳这会儿心情好一点,摸摸李招财的小脑袋,李招财受宠若惊。 冀家芳从怀里掏了块饼子递给李招财,李招财饿坏了,忙接过饼子,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没出息。”李进宝吃饱油饼了,靠在冀家芳身上,嘲笑姐姐。 李招财像没听到一样。 弟弟不打她就是好的了,骂几声没事。骂她又不疼。 到了冀府门前,下了车,李氏娘儿俩,李强冀家芳夫妻俩,见到府门前齐刷刷着着两排卫兵,又羡慕又嫉妒,又不服气。 怪不得冀不甘架子那么大,这是真有依靠了。有这么兵保护她呢。 想当年冀家也是这么威风,想不到十年过去,冀家的威风又回来了,冀府里住的却只有一个冀不甘。 不行,冀家明是男丁,冀家只能由冀家明继承,冀不甘必须把所有的家产都交出来! “姑母,我得多要些嫁妆。”冀家芳一手牵一个孩子,仗着今天能用得着她的两个孩子,趁机跟李氏讨价还价,“我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孩子他爹动不动就说要把招财卖了。我今天该出多大力就出多大力,可我得有银钱傍身,不能再叫孩子他爹卖招财了。” 李氏答应了,“你为家明出力办事,家明亏待不了你。” 冀家明舍不得,但转念一想,将来冀家的家产真到了他手里,到底要给冀家芳多少,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么?到时候随便打发一点,谅冀家芳也不敢多说话。这样一想,也就暂时忍了。 冀家明是要做冀家一家之主的人,不能自贬身价,和这些士兵搭话,所以派了车夫过去。 车夫是个老实人,壮着胆子挪过去,点头哈腰,把冀家明要见冀不甘的话说了,“……我家少爷是冀姑娘的堂兄,是冀家唯一的少爷。劳烦兵大爷,给通报一下。” 守门的兵士盔甲鲜明,气宇轩昂,听了车夫的话,就笑了,“冀家明是吧?他来得可真巧,贵妃娘娘正在冀府,给冀姑娘择婿呢。” 车夫本来就是壮着胆子来的,听到“贵妃娘娘”四个字,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 守门的其实是近卫,见了车夫这个熊样,哈哈大笑。 车夫连滚带爬回来,“贵,贵,贵妃娘娘在里头……” 冀家明和李氏也给吓住了。 他娘儿俩这辈子也没着过宫里的贵妃,做梦也想不到,冀府会有这样的贵人。 “这个冀不甘,就她那个村姑样,怎么宫里的娘娘也不嫌弃?”冀家芳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想当年她可比冀不甘强多了,现在呢,冀不甘攀上了宫里的贵妃娘娘,她冀家芳一天到晚在为怎么养活两个孩子、怎么不让招财被卖而发愁。 冀家芳心里气不顺,抓过李招财,狠狠掐了几下。 李招财就是她的出气筒。 李招财疼得眼泪哗哗流,也不敢哭出声。 冀家 分卷阅读76 芳更来气了,“你是个死人啊,连哭也不会哭?”掐得更狠了。 李招财平时在家如果哭了,冀家芳就会打她打得更狠,但这天冀家芳打得太疼了,李招财实在受不了,乱叫乱跑。 冀家芳正追着李招财打,从冀府大踏步走出一个铁甲卫,抬脚把冀家芳踹倒,把李招财抱了起来。 “你这婆娘,也太狠心了。”铁甲卫见李招财脸上全是伤,又是吃惊,又是愤怒。 “我打自己的娃,要你管?”冀家芳从地上爬起来,喘着粗气。 “亲生的也舍得下这狠手。这女人是人不是?”近卫都看不过眼了,纷纷喝骂。 李强、冀家明这两个人见近卫骂得厉害,躲到李氏身后,不敢作声。 李氏搂紧了李进宝。 李进宝年龄太小,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害怕,大声叫喊,“我爹我娘天天打那个赔钱货,咋啦?赔钱货就该挨打,我也天天打她!” 铁甲卫大怒,抱着李招财大步流星过来,“孩子,你打他。” 李招财本来是不敢的,但在铁甲卫的鼓励下,抬起手打了李进宝一个耳光。 李进宝哇的一声就哭了。 李氏、李强、冀家芳都心疼,“招财你是做姐姐的,怎么能打弟弟?” 李招财一脸茫然,“进宝一天打我好几回,你们也没管过啊。” 铁甲卫看着这群人,连声冷笑,“你们给我等着。”抱着李进宝进府。 李进宝被铁甲卫抱在怀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是谁啊,你是老天爷派来救我的么?” 铁甲卫鼻子酸了酸,“孩子,我是你姨父。” 这铁甲卫就是冀不甘口中的魏大哥,魏研。萧贵妃亲自为冀不甘择婿,因为冀不甘长得不好看,且冀不甘招的是上门女婿,所以报名的人并不多。真有几个报名的,大多是家里的小儿子、不得宠的庶子,想靠着冀不甘吃软饭的。这些人,萧贵妃怎么看得上。 魏研是个苦命人。他母亲去世很早,留下他和妹妹魏圆,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后娘心狠,他十五岁入伍从军,幸好遇到萧侯赏识,进了铁甲卫。妹妹魏圆却是被后娘苛待,饭都吃不饱,面黄肌瘦,魏研回家探亲,看到妹妹那个可怜样子,和后娘翻了脸,也和他亲爹翻了脸。 魏研带着妹妹离开魏家,一分家产没要,自己独门独户过日子。 一开始过得很苦,但兄妹俩勤俭持家,攒了点钱,小日子越过越红火。 他兄妹俩日子稍好了点,后娘蹿掇魏父来闹,要给魏研说媳妇,要给妹妹说人家,魏研知道后娘没安好心,全部拒绝了。 但他也不敢自己娶媳妇儿。因为他后娘放下话,如果他自作主张娶了媳妇儿,就要叫回老家,侍候公婆。到时候魏研敢不答应,后娘就要到衙门告忤逆。 萧贵妃和冀不甘闲聊了小半天,发现冀不甘对魏大哥特别信任,就把魏研叫过来询问。 魏研坦诚相告:他第一眼见冀不甘,就好像见到了无助的妹妹一样,所以毫不犹豫的帮了冀不甘。他愿意和冀姑娘成为夫妻。他亲爹后娘是那个样,他也不在乎什么入赘不入赘的,只是害怕他亲爹后娘有话说。 “这好办。”萧贵妃就笑了,“宫里缺个女官,招你那个后娘入宫便是。” 萧贵妃这也是熟门熟路了。萧淙为了替陆离出气,想出了入宫为女官这个办法来治雷氏。现成的例子就在眼前,萧贵妃现买现卖,也知道怎么处理魏研的家务事了。 魏研的亲爹,也曾经是个正常的父亲。只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听着后娘的挑拨,不惜虐待自己亲生的子女。那如果后娘走了呢?想必他又会成为正常的父亲吧。 魏研大喜。 他和冀不甘的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所以,他会对李招财说,他是姨父。 “你真是我姨父啊?”李招财高兴得不行,“姨父,你抱着我,我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魏研更是心酸。 他想到了小小年纪就落到后娘手里的妹妹,想到了曾经受苦受难的冀不甘。 “招财,以后你跟着姨母、姨父好不好?姨母、姨父养着你。” “真的么真的么?真的可以跟着姨父么?姨母打不打我?姨父打不打我?” “姨母、姨父不打你。要是有人打你,姨母、姨父就打回去,给你出气。” “那,能吃饱饭么?” “能,不光能吃饱饭,还能读书。” 李招财高兴得哭了。 像做梦一样。 真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有人为她做主的时候,真的可以。 魏研带李招财见了萧贵妃,萧贵妃大怒,命近卫把冀家明等叫进来,训斥痛骂,“什么叫男人?长了胡子就能叫做男人么?顶天立地、为国为家承担使命的,才能叫男人!冀家明,明明知道自己是冀家骨血,这十年来,你为冀家做过一件事么?冀老将军被诬陷被冤判 分卷阅读77 ,你只会做缩头乌龟,连为冀老将军鸣冤的勇气也没有,连姓冀的勇气也没有!你这样的窝囊废,也配继承冀家???” 萧贵妃痛骂过后,命人押上冀家明、李强,“让这两个人到边关打仗。派专人盯着,这两个人遇敌若敢后退,就地诛杀。” 近卫领命,押着面无人色大声讨饶的冀家明、李强走了。 李氏晕倒在地。 她算来算去,也没算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曾经她以为她是最后的赢家,冀大奶奶命丧琼州,她笑到最后,她是冀家的主母。没想到萧贵妃一句话,不止断了她荣华富贵的梦想,连冀家明也一并夺走了。 冀家芳倒没那么下气。 李强就会给她要钱,真没了李强,或许她还能过得好一点。 萧贵妃命令她把李招财过继给冀不甘。 冀家芳说舍不得女儿,萧贵妃冷笑一声,命令宫女把李招财抱上来,让冀家芳看孩子身上的伤。 冀家芳脸皮再厚,这时也惭愧了。 这是她亲生的女儿啊,为什么她要下那么狠的手,把李招财往死里打? 冀家芳同意过继。 留下李招财,只带着李进宝,冀家芳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冀不甘和魏研成亲,两口子才成亲便有了个六岁的女儿。 一叫招财,李招财就会打哆嗦。 这应该是在李家被吓出来的。 冀不甘和魏研就给她改了名字,叫冀宝儿。 “宝儿。”冀不甘温柔的呼唤。 “哎。”冀宝儿猴子一样机灵的跑出来,一脸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8 冀不甘和魏研婚后, 把妹妹魏圆也接过来, 和冀宝儿一家四口, 过得很幸福。 已经过去了十年, 冀家原来的产业大多已经没有办法归还,朝廷给折补了银子。 除归还家产外,朝廷还把从洪怀祖家抄到的家产分了一半给冀家, 做为赔偿。 同样得到赔偿的, 还有陆家。 陆允、陆亢、陆亨父子三人无辜入狱, 沈氏、陆离、陆亮被官卖,他们受到的这些冤曲,不能白受。 洪怀祖被抄家产的另外一半,赔偿给了陆家。 “这叫国家赔偿。”陆离是这么告诉萧淙的。 萧淙真的把这个“国家赔偿”从皇帝那里磨出来了。 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长迈, 你娶个媳妇儿也太费事了,朕还要给陆家赔偿?” 笑话, 九五之尊, 给臣子什么赔偿。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懂不懂。 “不是姐夫给, 是朝廷给。”萧淙目的达到了, 喜上眉梢,“反正也不用朝廷出血,是洪怀祖那厮收的贿赂。姐夫,我这一举给你收拾了一个大贪官,平反了两个真忠臣, 还又不用你出钱出力,我简直就是世上最好的小舅子,你说是不是?” 皇帝呵呵两声。 你是最好的小舅子?你是最无赖的小舅子吧。 陆家得到朝廷给的赔偿之后,银钱上就很宽裕了。陆允正直,曾经要把这笔钱退还朝廷,陆离费了不少口舌,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要把钱退了?陆允、陆亢、陆亨在狱里都受尽折磨,光是请医问药将养身体就是一大笔开销。这笔钱朝廷不拿,难道让陆家自己负担吗? “譬如说有一个人负了你,对不起你,最后知道冤枉你了,愿意赔钱给你。你收下,就代表原谅他了,既往不咎。所以是不是收下来比较好?” 陆离是这么劝父亲的。 陆家有钱之后,正好左邻和右舍都发了财,买了更好的房子,房子都要卖。陆离说服父母兄长,把左邻和右舍一起买下来,陆家一下子大了不少。 院墙打通,陆离从东走到西,视野宽阔不少,心情好了许多。 这个时代的女性不能随意出门,整天守在家里,空间如果太狭小了,会觉得烦闷。现在陆家大了,可以从东到西散步了,陆离非常满意。 因为朝廷给了冀家、陆家赔偿,有好几位言官上表参奏武定侯萧淙,说他以权谋私,拿朝廷利益讨岳父欢心。萧淙闻讯直接打到都察院,带了上百名铁甲卫,气势汹汹,“本侯让你们一个一个含冤入狱,把你们的女眷官卖了,过个一年半载,本侯再给你们翻案,然后一分一厘的赔偿也不给,你们就高兴了?” “要不要试试?”萧淙命铁甲卫把都察院的官员排成一排,他一个一个,挨着问过去。 官员们都被这个阵仗吓得够呛。 耍弄够了这帮官员,萧淙带上铁甲卫,扬长而去。 都察院这帮官员不服气,到内阁告状,要求阁臣们面见皇帝,严厉惩治萧国舅。 阁臣们就清醒多了:你们受了伤没有?没有啊。萧国舅没打人没骂人,就是和你们理论了一番嘛 分卷阅读78 ,这有什么可告状的?陛下日理万机,此等小事,何必拿来打扰圣驾。 都察院的官员们只好忍气吞声,吃了这个哑巴亏。 从此没人敢就陆家、冀家得到朝廷赔偿的事再说三道四。 说什么啊,再说废话,萧国舅直接打上门,把你折侮一番,你连个告状的地方都找不着。 算了,萧国舅这样的皇亲国戚,得罪不起。 这些言官们心里骂着萧国舅,但到了萧国舅大喜的日子,却不得不跟着去道喜。 没办法,皇帝、皇后一道接一道的赏赐,王公贵族等纷纷登门,各部还有热心官员张罗着大家一起送贺礼。他们想不去都不行。 纳征这一天,陆信风尘仆仆,回到京城。 陆允和陆信兄弟重逢,恍如隔世。 人到中年的两兄弟,抱头痛哭。 沈氏等也陪着掉了许多眼泪,方慢慢劝住了。 “亮儿。”陆信见陆亮长高了,是个大孩子了,甚是欣慰。 陆信还来不及和家人诉说别后情形,修竹和秀菊喜气洋洋的进来禀报,说聘礼送到了。 修竹是个稳重的丫头,今天却是笑得合不拢嘴,话很多,“幸亏老爷太太英明,把左邻右舍都买下来了。要不然呀,这聘礼家里都放不下!” “放不下!”秀菊忙跟着点头。 两个丫头都乐傻了。 “聘礼来啰。”陆亮就要往外面冲。 陆信忙拉住他,“爹跟你一起去。” 陆家的男丁一起出来,只见裹着大红绸缎的聘礼一台一台,流水般进了陆家。 陆亮跑出来看了看,回来骄傲的报告,“一眼望不到头!聘礼还多着呢。” “修竹这话还真没说错,幸亏把左邻右舍买下来了。”陆亨不由的笑了。 这要是家里房子不大,还真放不下武定侯府的聘礼。 陆信感慨,“大哥,我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山里,外面的事通不知道。忽然有一天,一群官兵闯进来,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啊。大哥猜这是谁?” “不会是铁甲卫吧?”陆允关切的看着弟弟。 陆信乐了乐,“看来,大哥真是很了解萧国舅,很明白他的实力。唉,我就是躲在山里,他也让铁甲卫把我找着了啊。” “妹夫是怕少了叔父,婚礼有遗憾。”陆亢微笑,“他说,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必须完满。” “婚礼之时,新娘子的叔父躲在外面不回家,那可不行。必须找到押回来。”陆亨和叔叔感情好,爱和叔叔开玩笑。 “叔叔还真是铁甲卫给押回来的。”陆信大笑,“这些铁甲卫对萧国舅太忠心了,唯恐误了萧国舅的大事,一路上紧赶慢赶,晓行夜宿,半天也不敢耽搁。” 陆家人笑啊笑啊,笑出了泪花。 做梦也没有想到,陆家还有这么春风得意的时候。 …… 陆允伤养得差不多了,奉旨进入翰林院,任侍讲之职。 皇帝召见陆允,加以慰问,不过是些陆卿受委屈了今后勉强为官报效朝廷之类的话。 陆允表了番忠心。 表面文章做过之后,皇帝微笑,“朕的本意,是让陆卿再将养一段时日,然后委以重任。无奈武定侯不依,说他岳父没官职,他夫人没面子,找着朕闹了好几回。” 陆允不知该如何答话,“是,是。”之后缓缓道:“武定侯年纪尚轻,有些小孩子脾气。” 皇帝笑道:“武定侯是朕的小舅子,不过他年纪小,是朕看着长大的。他幼小之时,太夫人身体有恙,皇后担心下人照顾不好他,还带进宫住了一阵子。那段时日他天天到乾清宫闲逛,爬高上低,毁了朕好几件心爱之物,偏偏皇后护短,朕连句重话也说不得。他呀,从小就在朕面前耍无赖,如今大了,还是一样。” 陆允心里一松。 皇帝和陆允说了几句家常,才让内侍送陆允出宫。 陆允回到家,皇帝、萧皇后、萧贵妃赏赐的嫁妆也到了,奇珍异宝,堆满厅堂。 “阿离发财了。”哥哥们打趣。 陆离美丽的脸颊现出桃花般的颜色,“有财一起发。大哥二哥,你们快挑挑,瞧着哪一件顺眼,将来哥哥成亲的时候,我便送做贺礼。” “还有我还有我。”陆亮忙跑了来,“姐,我以后也要娶媳妇儿的。我也要贺礼。” 哄堂大笑。 陆亮不好意思了,叉着腰跟大家嚷嚷,“人家说错了么?说错了么?人家以后不要娶媳妇儿么?” 众人笑得更凶了。 整个陆家,处处是欢乐,处处洋溢着喜气。 “阿离不要这么早出嫁就好了。”陆亨从狱中逃脱,对陆家的现状满意得无以复加,只可惜家人才团聚,妹妹就要出嫁了。 “咱们是觉得早了点。”陆允这个一家之主罕见的开玩笑,“长迈可觉得不早。他盼着能娶媳 分卷阅读79 妇儿回家,盼得脖子都长了。” 母亲和哥哥弟弟们一脸意味深长的笑,陆离撑不住,红着脸跑了。 婚礼就要举行了,她有点期待,可也有点忐忑。 离开父母亲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会是怎么样的生活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9 楼下, 一台接一台, 连绵不断, 十里红妆。 楼上, 有人望着这一幕,愁断肝肠。 “六殿下,你忘了她吧。”高祯的舅舅林威好言相劝, “这聘礼都下了, 婚事板上钉钉。六殿下何必自寻烦恼?” 高祯惆怅, “本王万万想不到,不过是一时生气,让她到小寒庄暂住思过而已。她怎么就忍耐不住,跟人私奔了呢?” 林威心里一动, “萧国舅这位没过门的夫人, 听说曾经是婢女?还曾经是六殿下身边的……?” 高祯心里一酸,“她曾经是本王的夫人。” 林威颇为兴奋, “六殿下, 她的身份, 很可以做文章啊。如今陛下、皇后都看重陆氏, 亲派宫人给她添妆, 赏赐丰厚得令人砸舌。如果陛下和皇后知道了,她曾经是六殿下的人,岂不着恼?” “陛下和皇后会如何?”高祯心怦怦跳。 会还给他么?会把阿离还给他么? “武定侯夫人,萧国舅夫人,萧皇后的嫡亲弟媳。”林威盘算, “这身份可算是外命妇中第一人了。若那陆氏曾是六殿下的身边人,嫁萧国舅算是二婚了。这如何使得?” 林威是一个读书不成练武不成一事无成的人,因为林淑妃和六皇子,他得了一个羽林卫指挥使的官职,只领俸禄,不领实差。也就是只挂着名。说起来六皇子的舅舅是指挥使,不是个废人。 但他空有这个名头,却没有这个实权,他就没有相应的眼界见识,遇事总爱出馊主意。 高祯痴想了许久,把林威的建议给否了,“萧皇后的亲弟弟要娶妻,这是何等大事,陛下绝不可能随随便便,便答应了这桩婚事。陆氏是陛下钦定的武定侯夫人,不要多生枝节。” 林威口头上答应了,心里没当回事。 在林威看来,高祯这个六皇子还年轻,必须他这个做舅舅的帮忙。 林威让他妻子王氏进宫求见林淑妃,“……这个陆氏曾是六殿下的枕边人,不配嫁给国舅爷。娘娘设法让陛下知道真相,陛下英明,不能让小人给蒙蔽了。” 林淑妃本来是被降了级的,后来高祯向皇帝请旨完婚,皇帝给了高祯一个恩典,把林淑妃的封号还了。 虽然还了封号,皇帝亲自严厉的告诫过林淑妃,安分守己,不许生事。 林淑妃当时很害怕,过后就得意起来了。 林淑妃想起萧贵妃是如何折侮她的,实在气不过,“她是贵妃,我是淑妃,和她品级相差无几。她有一个儿子,我也有一个儿子。比她差哪了?她要侮辱我,难道我不敢还回去?”和王氏密语许久,之后便开始行动了。 宫中风言风语,说萧国舅的夫人行止不端,曾委身权贵,因权贵不肯明媒正娶,才怒而私奔。 一个私奔于萧国舅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正夫人。 这风言风语传到萧贵妃耳中,萧贵妃可不是吃素的,把许有和风言风语有关的宫女内侍全部捉拿了,长长的锁成一串,在内宫示众。 萧贵妃这么做当然是违反宫规的。她没有这个权利。 林淑妃逮到萧贵妃的错处,当然不肯放过,告到了萧皇后面前,告到了皇帝面前。 但萧皇后纵容萧贵妃,“贵妃做的好。自己嫡亲弟媳被人污蔑了,做姐姐的正在气头上,办点过头事在所难免。说起来还是贵妃太重情,对家里人太好。” 皇帝推得一干二净,“管理内宫,是皇后之职。朕不便干涉。”全权交给萧皇后处理。 萧皇后纵容,皇帝也纵容,萧贵妃更是横行无忌,严厉审问这些宫女内侍。宫女内侍熬不住,招出林淑妃,萧贵妃冷笑一声,把林淑妃提到了皇帝的乾清宫。 皇帝想推脱,“此事皇后处置即可。” 萧贵妃不答应,“恶人为什么要我姐姐做?” 皇帝被逼无奈,亲自审问了这桩公案。 宫女同侍的口供,都指向了林淑妃。 皇帝烦恼无限,命人把林淑妃软禁宫,稍后再做处置。 萧贵妃不答应,“人证物证俱在,为什么要等?” 皇帝打哈哈,“朕累了,明日再说,明日再说。” 萧贵妃冷笑,“好,我就等上一晚,看明日陛下给我什么答复。” 萧贵妃带着怒气走了,皇帝扶额。 林淑妃怎会这般愚蠢?处置一个林淑妃容易,可六皇子高祯即将成婚,成婚之前他的母妃受罚,高祯脸上怎么挂得住? 萧贵妃在内宫闹,萧淙在宫外也没闲着。 林 分卷阅读80 威是个没实权的闲人,整天不是游游逛逛,就是交些损友,再不然就是寻花问柳。 晚上林威享乐够了,天色微明,他从红香阁哼着小曲出来,上了轿子。 他在轿子里半闭着眼睛,也没注意到今晚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轿子停下来了,林威迷迷糊糊揉眼睛,“这么快就到了?扶爷下轿 。”伸出一只手,等着仆人来扶他。 一只大手攥住了他,林威疼得杀猪般叫喊起来。 下一刻,一个硕大的麻袋罩在他头上,林威还在拼命喊叫,可是叫喊声已经传不远了。 麻袋里的叫喊声,闷闷的,慌乱绝望。 一个大麻袋被扔上马车,大概是扔得太粗暴了,一声沉重的闷哼。 几个便装的铁甲卫哈哈大笑。 林威被装在麻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险些没吓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从麻袋里趴出来,灯火通明,侍卫林立,上首似笑非笑坐着一人,正是国舅爷萧淙。 林威膝盖一软跪下来,“国舅爷,我知道错了。” 林威实在是个没出息的人,这个阵仗就把他吓住了,不用打不用骂不用审,他自己就全招了。 萧淙把林威押进宫。 皇帝看见萧淙那一脸无赖笑容就头疼,“长迈,你姐姐脾气不好,你不劝着点,还跟着火上浇油……” “我姐姐贤良淑德,哪里脾气不好了。”萧淙跟皇帝不依,“姐夫这么说,是说我姐姐不配母仪天下?” 把皇帝给气的,“你明明知道,朕说的不是皇后,是阿澹。” “是阿澹啊。”萧淙作恍然大悟状,“她脾气不好,陛下把她还给萧家呗。” “我们萧家的姑娘傲气,不会赖着夫家。不满意的话,可以退。” 皇帝:…… 不能和这个无赖说话了,再说得被他气死。 “你待如何?”皇帝板着脸。 萧淙笑吟吟,“无他,陛下禀公处理即可。这个林威手都伸到皇宫了,按国法得处治吧?林淑妃授意宫女内侍散播谣言,宫规处治便是。”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 你要求还真不高。 皇帝不想在六皇子成婚之前处罚林威、林淑妃,奈何这兄妹二人实在太笨,把柄让萧贵妃、萧淙给抓住了,这姐弟俩哪是皇帝可以随随便便能糊弄的。 皇帝决定,林威革职。林淑妃入大觉寺,修心养性。 皇帝这个处罚,看起来是挺重的,但皇帝留了后手,他又没说林淑妃在大觉寺要住多久,高祯举行婚礼之前,可以特旨放出来。 萧贵妃太了解皇帝了,一眼看穿了皇帝的心思,“陛下,加上期限吧。林威革职,永不录用。林淑妃入大觉寺,终生礼佛。” 皇帝:“……”阿澹你太狠了。 皇帝被萧贵妃讥讽的微笑看着,不知怎地有些心虚,“准。” 萧贵妃和萧淙姐弟俩,这才有点满意了。 “姐夫,英明!”萧淙赞美皇帝。 如果是平时,皇帝肯定骂萧淙肯定滚蛋,但萧贵妃在,皇帝不便粗口,皮笑肉不笑道:“这都是你的功劳。你若不捉了林威进宫,朕也下不了决心。” “姐夫不用赏赐我,不用嘉奖我。”萧淙非常谦虚。 “有功就得赏啊。”皇帝忍着一口气,赏赐了萧淙不少金银。 萧淙虚客气两句就收下来了,兴高采烈,“我又多了些家财。等我夫人过门,我把这些都交给她,我俩好好过日子!” 萧贵妃笑得花枝乱颤,皇帝无言以对。 赶紧成亲吧,瞧瞧这个人,想媳妇儿想成什么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成亲啦。谢谢大家,明天见。 ☆、040 高祯知道他母妃被罚, 大惊失色, 进宫求见皇帝, 为他的母妃求情。 皇帝旨意已经下了, 哪能出尔反尔。 但皇帝并没有直接拒绝高祯,而是让高祯选择:如果高祯愿意自降爵位为黔阳王,或者成婚之后立即就藩毕城, 或许林淑妃的处罚可以减轻。 潭王是亲王爵位, 黔阳王是郡王爵位, 这中间的差别可大了。 四皇子五皇子都是亲王爵位,如果单单他六皇子成了郡王,岂不是太丢人了么? 就藩毕城,那更是糟得不敢想像。毕城远在西南, 山高路远, 从京城到毕城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不,他不能离开京城, 一定不能离开京城。 高祯可耻的退缩了。 他最终哪一项也没有选。也就是说, 他白进宫一趟, 解救不了他已经被押入大觉寺的母妃。 皇帝目光里全是失望。 生他养他的母亲, 高祯就这样对待, 连个爵位也不愿意牺牲? 高祯就是这样的人品? 高祯出宫之后,心烦意乱,到盛府见了盛兴昌 分卷阅读81 。盛兴昌听完他的讲述,半天没说出话来。 就藩毕城,那确实太糟糕了, 不能选。但降个爵位有什么呢?为了自己的母亲降爵位,这是多么有孝心的举动,谁会嘲笑?谁敢嘲笑?就算有蠢货会嘲笑,那也不是耻辱,而是荣耀啊。 “大人,本王是不是应对失策?”高祯有点忐忑不安的问道。 他自己出宫之后吹吹冷风,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 盛兴昌缓缓道:“六殿下有没有想过,陛下让六殿下选择,并非真的是要让六殿下降爵位、就藩,而是在考察六殿下的人品和决断?” 高祯汗下来了,“本王答错了,错了。” 如果说这是皇帝给高祯来了场临时考试的话,高祯这明显的没考好,不过关。 “那,本王应该如何补救?”高祯求教。 盛兴昌给出了主意。 高祯回到潭王府,叫来幕僚,合幕僚替他起草奏章。 过了两天,皇帝收到了高祯的奏章。奏章中用诚恳的语气写到他做为儿子,因为母妃受苦而寝食难安,日夜难过,他愿意自降封号,降潭王为黔阳王,只要他的母妃平安喜乐,他就心满意足了。 皇帝淡淡一笑。 先前便做错了。这补救的措施嘛,也太过平常。轻飘飘一道奏章,便想弥补那么严重的错误? 皇帝留中不发。 对高祯,皇帝真是失望了。 盛兴昌也对高祯很失望,“臣劝六殿下亲自进宫,涕泣请罪,六殿下为何不听?” 高祯羞红了脸。 他总不能直接告诉盛兴昌说,他怕丢面子,他怕疼,他怕被人笑话。 盛兴昌一声叹息。 高祯满腹心事从盛兴昌书房出来,想顺便和盛容见个面,却被告知:盛容和盛夫人一起,为欣豫乡君添妆去了。 高祯想到陆离就要和萧淙完婚,更是愁上加愁,恨上加恨。 陆离本应该是他的人。如果陆离是他的人,那就不会遇上萧淙;如果萧淙不为陆家奔走,现在陆允还在牢里关着,萧贵妃也不会和林淑妃作对,他高祯就不会落到如此无助境地。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陆离不要他了、离开他了。 高祯对陆离生出恨意。 他想要狠狠的打击陆离、侮辱陆离。 高祯也真是个奇人,思来想去,他打击陆离的办法居然是在十月初一,萧淙和陆离成婚的这一天,他也要成亲。当然了,他这个成亲不是迎娶王妃,而是迎一位侧妃。 这位侧妃是盛夫人娘家一个侄女,赵大损的妹妹,名叫赵俏。 赵俏的父亲是一个县令,正常来说赵俏做不了高祯的侧妃,但高祯娶的急,来不及细挑。 高祯的想法有点离奇,他是要和陆离赌气,是要借这个婚礼告诉陆离,就算陆离回心转意想嫁给他,也只能当侧妃。 “同一天,护国公府和潭王府同时办喜事。萧淙正式娶妻,本王只不过纳个小小的侧妃。”高祯主意定了。 高祯主意一定,让人通知了赵家,他请贴就发出去了。 等盛兴昌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 高祯特地命人给护国公府也送了一张请贴。 萧淙本来是单独立府的,他有自己的武定侯府,但继承了护国公爵位的萧澄现在天天以酒浇愁,萧澄的儿子萧峻谦才十岁,支撑不起来这偌大的底邸,萧皇后亲自开口,萧淙只好住回来了。 高祯这张请贴本意是送给萧淙、恶心萧淙的,谁知护国公府内部是有矛盾的,这请贴到了门房,门房送到管家面前,管家认为护国公府是归护国公萧澄的,请贴送到了主院。 富丽堂皇的厅堂之中,一个披头散发、身材高大的男人捧着个酒坛子痛饮。 “爹,你换件衣裳成吗?你都臭了。”一个十岁的男孩子好声好气跟他商量。 “滚。”萧澄一坛酒喝完,酒坛子砸了过去。 萧峻谦敏捷的伸手接住,轻手轻脚放在一边,“不换衣裳也成。那你好好吃顿饭行么?别再喝酒了。” 萧澄仰头喝酒,理都不理他。 萧峻谦愁眉苦脸坐在门前,双手托着小脸,唉声叹气。 娘没了,爹又变成这样,他才十岁,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管家快步进院,萧峻谦跳起来,“老雷,有什么事?” 自从萧澄开始以酒浇愁醉生梦死,这正院除非有要事,轻易没人敢进来。 “潭王府的喜贴。”管家恭敬的道。 萧峻谦挑眉,压低声音喝道:“你傻了么?怎敢在此提喜贴二字?” 萧澄自从痛失爱妻,恨这世上一切完满之人,听到喜贴二字,还不得疯了。 管家唬了一跳,“小人该死,忘了。” 这管家钱老雷是护国公府老人了,但自从萧淙搬回来,萧淙身边的刘管家俨然成了护国公府第一红人,钱管家就不服气,要从刘管家手里夺权。凭他自己当然不 分卷阅读82 行,要仗着萧澄、萧峻谦父子俩,所以来不及细想就把喜贴送来了。萧峻谦这么一提醒,钱管家醒了,很有些后怕。 萧峻谦做个手势,示意钱管家快走。 钱管家转身跑了没几步,头顶硕大的黑影闪过,一眨眼的功夫,手里的喜贴已经不见了。 萧澄头发散乱,眼神也是散乱。 萧澄本就高大,这时一身褴褛黑衣,更如铁塔一般。 钱管家魂儿都快没了,连滚带爬,蹿了。 萧峻谦担心的瞅着他爹,“爹,你没事吧?” “喜贴。”良久,萧澄艰涩的吐出两个字。 …… 临近婚期,陆离坐立不安。 说她不想嫁给萧淙,好像不是的。但想到就要嫁人了,她不知怎么地就是很慌,心里没谱的那种慌。 但身边的人都在为喜事忙碌,陆离也不好找人倾诉。 陆允和沈氏张罗着婚事,陆家张灯结彩,陆离倒成了最闲的那个人。 她一个人到花园里透气。 在陆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陆家是有铁甲卫保护的。 花墙之上,站着一人,衣袂飘飞。 “是你啊。”陆离又惊又喜。 有铁甲卫保护,谁还能进得来陆家?也只有萧淙了。 萧淙卖弄功夫,徐徐飘下,献上一朵鲜艳欲滴的洛阳花,“鲜花赠佳人。” “谢谢。”陆离接过鲜花,心情亮丽许多,“你怎么来了?” 萧淙善解人意,“想你了,就来了。” 其实萧淙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小丫头那么那么喜欢他,这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肯定想他想得不得了,说不定还会相思成疾。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坑害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怎么过意过去?所以他得来看看她。 “我也想你了。”陆离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知道萧家全是痴情男子,知道萧淙痴心,不忍伤害萧淙,温柔回应。 萧淙飘飘然。 他果然没来错。小丫头就是想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到这儿吧,明天继续。 谢谢大家,明天见。 ☆、041 男人要善解人意, 就像他这样, 知道未婚妻想他了, 主动送上门。 “你看吧。”萧淙慷慨大方的展示着自己的英姿, “随便看。” “哦。”陆离莫名其妙,但礼貌的应了一声。 看就看,反正他还挺好看的, 养眼。 “好看么?”萧淙一脸自负。 “好看。”陆离欣然承认, “我所看到过的男子当中, 论外貌,你毫无疑问可以排第一名。” 萧淙这个大反派长得真好,前世今生,陆离所见过的不管是偶像明星也好, 小鲜肉也好, 都不如他。 萧淙感动极了。 姑娘家都是矜持害羞的,小丫头爱他到了什么地步, 才会毫不讳言对他的喜爱。 小丫头对他的爱, 一颗芳心已经盛不下, 就要溢出来了吧? “甚好。”萧淙满目深情, “咱们成亲以后, 你就可以天天看我了。” “好啊。”陆离脸发烫,“你也可以天天看我。” 萧淙挑眉一笑,尽显风流,“我真恨不得明天就成亲……” “阿离,阿离。”带着焦急的呼唤, 自不远处传过来。 “我大哥二哥找我来了。”陆离凝神听了听,“你快走吧。让我大哥二哥看见了不好。” “不用吧。”萧淙不想走,“咱们就要成亲了,大舅兄二舅兄没那么不近人情吧?” “你还是走吧。”陆离听着哥哥们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大哥二哥是读书人,见了你或许有不好听的话说出来,到时候我帮你还是帮哥哥?莫让我为难。” 萧淙心里一阵舒坦。 小丫头这还没嫁给他呢,就要在他和两位舅兄之间为难了。两位舅兄加一起,也比不上他萧淙一个…… “好,我听你的。”萧淙微笑许诺,飞身上墙。 他有意卖弄轻功,姿势异常优美。 陆离真想大声为他喝彩。 不过她不敢出声,因为陆亢、陆亨已经找过来了。 “阿离,你怎地一声不响,跑到这里来了?”陆亨责备。 “阿离闷了,想来散散心,是么?”陆亢笑容温和,“这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最好带个丫头,或跟爹娘说一声,省得二老担心。” “知道了。”陆离很是乖巧。 陆亨发现陆离手里的花,“妹妹,这洛阳花哪里来的?咱家什么时候种了这个?” 陆离迟疑了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亨还要追问,陆亢清清嗓子,见陆亨没反应过来,又伸手拉了他一把。 陆亨话到嘴边又咽下。好吧,大哥不让问,那就不问。 分卷阅读83 兄妹三人往回走,陆离在前,两个哥哥跟在后面。 “大哥,为什么不让我问?”陆亨小声埋怨,“你就不怕妹妹被人骗了?” “这有什么可问的。”陆亢道:“咱们有铁甲卫保护,大白天的,能进到咱家,除了妹夫,还能有谁?” “是妹夫啊。”陆亨明白了,“这离成亲可是没几天了,连几天都等不了,非要偷偷摸摸的跑咱家来?” “谁知道呢。”陆亢微笑。 是啊,只不过区区几天,为什么有些年轻人就是等不了,堂堂武定侯,甘愿爬墙? 陆亢、陆亨回去之后,仆人来报,“姑爷差人给大公子二公子送了礼物。” 陆亨一乐,“妹夫这是爬……这是那啥被咱们知道了,不好意思,送礼来堵舅兄的嘴?” 陆亢责备的看了陆亨一眼,陆亨吐舌,不再作声。 等到礼物送上来,陆亨发现不对劲,“这全是补品啊,而且只有两盒是给我的,这十几盒都是给大哥的。这是让大哥补身体?” 不像是封口费啊。 陆亢略一想,就明白了,“妹夫大概是怕做大哥的身体没将养好,到了大喜的那天,背不动阿离。” “哈哈哈哈。”陆亨捧腹大笑,“妹夫连这个也想到了,心细如发,哈哈哈哈哈……” 陆亨快嘴快舌的把这个笑话给讲陆允、沈氏听了,父母忍俊不禁。 “大郎,靠你了。”陆允勉励。 “孩儿定不负所托。”陆亢笑答。 陆允和沈氏,心花怒放,笑容满面。 两子一女,阿离是最小的,没想到她最先成亲,所嫁之人又是萧淙这样的痴情男子。 女婿对女儿温柔体贴,岳父岳母焉能不喜。 婚期临近,陆家上上下下,喜气洋溢。 到了正日子这天,陆离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捞出来,沐浴更衣,坐在镜子前细细妆扮。 陆离还没睡醒,闭着眼睛打瞌睡。 妆化到一半,安溪公主、符善宝、方蕤等人来了,闺房里热闹起来。 “母后本来是不放我这么早便出宫的,可我今天必须得来。”安溪公主面色得意,“这会子我还能叫声乡君,再过半天我该叫舅母了,那可就矮一辈儿了。这半天的平辈时光,无论如何不能放过。” “我也是。”符善宝忙接上,“再过半天,我该叫表婶了。” “我家和护国公府倒没亲戚。”方蕤抿嘴笑,“可我祖母是清河大长公主,我父亲和陛下是表兄弟,我父母见了皇后娘娘要叫表嫂。所以啊,这也是我最后的平辈时光了。” 下回再见面,就是晚辈了。 陆离想打瞌睡也不行了,被她们说得害羞了。 让陆离意外的是,盛容也来了。 “快来快来,你也是最后半天。”安溪公主和符善宝一见盛容,就笑着招呼。 盛容摸不着头脑,“什么最后半天?” 明白了众人的意思,盛容心里挺难受的。 曾经以为她会和阿离、六殿下,三个人开心快乐的过一辈子,谁知道阿离抛下六殿下,就这么嫁人了…… 盛容眼圈不知不觉红了。 陆离语气温和而坚决,“盛大小姐,请你恭喜我。” 你是来贺喜的,不是来扫兴的,莫名其妙的话不许说。 “快,这会儿是恭喜,下回再见,你该讨晚辈红包了。”安溪公主等人起哄。 盛容勉强堆起笑容,“阿离,恭喜你。” “多谢。”陆离微笑,“放心,我一向不辜负你的好意,我和武定侯定会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携手一生。” 陆离语气真诚,盛容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看来阿离是真的放开了,可怜的六殿下…… 陆离妆化好了,戴上了华美的凤冠。 “这凤冠真好看。”安溪公主羡慕极了,“我跟母后说了,让她照着这个样子也给我制一顶。母后说,我听话就给,不听话就不给了。” “那公主殿下就听话呗。”盛容陪笑道。 符善宝和方蕤同时笑出声。 盛容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羞红了脸。 安溪公主皱眉叹息,“盛大小姐你真是老实姑娘。你哪里知道,我听话还是不听话,不取决于我,只取决于我母后。她说我听话,那我哪怕天天胡闹,也是听话懂事好女儿。她说我不听话,那我就算事事依从,也无济于事。” 盛容张口结舌。 原来萧皇后是这样的性情么? 鼓乐暄天,鞭炮齐鸣。 “新郎官来迎亲了。”喜娘跑进来,“该扶新娘子出去了。” 喜娘上下左右打量过,安溪公主等人也替陆离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给陆离盖上了红盖头。 盖头一盖上,陆离对周围发生的事就只能猜了。 分卷阅读84 拜别父母,陆离被扶出来,陆亢背上她。 “大哥,我不重吧?”陆离担心的问:“我最近好像吃胖了。” 她有点烦燥,唯食解忧嘛,就吃了不少零食,体重似乎增加了。 “不重。”陆亢笑,“一则我们阿离本来就不重,一则大哥吃了妹夫的补品,体力大增。” 陆离吃吃笑。 给大哥送补品,这个萧淙是怎么想的呀。 新郎官揭开轿帘,陆亢把妹妹背上轿。 “大舅兄,以后阿离交给我了,我会照顾好他的。”新郎官满面春风,“不信等回门儿的时候您再背背阿离,她肯定胖了!” 陆离:“……”敢情胖了就算照顾好了?她不想发胖,一点也不想…… “我肯定把阿离养得又白又胖!”新郎官还在保证呢。 陆离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胖就不必了。” 新郎官缓了缓,“好,胖就不必了。大舅兄放心,我和阿离会很要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陆离脸发烧,又清了清嗓子,“起轿吧。” 新郎官心神荡漾。 小丫头对他太好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奔向萧家,和他拜堂…… “起轿!”新郎官意气风发。 八抬大轿,很气派,很稳当。 陆离坐在轿中,听着外面的喜乐声、笑闹声,心里也被喜悦填满了。 中式婚礼很喜庆啊,有种别样的浪漫。 不知在轿子里晃了多久,才到了护国公府。 赞礼声中,陆离和萧淙拜了堂,结成夫妻。 直到在“送入洞房的”的赞礼声中,和萧淙一起进入新房,陆离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护国公府还有位护国公萧澄呢,弟弟大喜的日子,他也不露面么? 不过这个念头只不过闪了闪,很快她就顾不上了。 洞房事忙,开小差哪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42 揭盖头, 合卺酒, 吃生饺子, 仪式一项接一项。 忙完了所有的仪式, 萧淙的本家嫂子萧七太太就撵人了,“新郎官赶紧敬酒去,客人都等着呢。” 萧淙看了陆离一眼, 瞬间做了个决定, “我才不去敬酒呢, 我要陪我的新娘。” 萧七太太忙道:“哪有新郎官不敬酒的?要得罪客人的。” 萧淙道:“我才不管什么得罪不得罪,反正我舍不得离不开我夫人。” “要被人笑话的。”萧七太太苦口婆心。 “我不怕。”萧淙伸了个懒腰,“七嫂,我要歇着了, 七嫂请。” 换萧淙往外轰萧七太太了。 萧七太太忙道:“太夫人委了我这个差使, 我若是办不好,让你给轰出去了, 见了太夫人怎么好意思?” 萧淙已经开始宽大礼服了, “慢走啊, 不送。” 萧七太太站不住, 只好笑着出了洞房。 萧七太太去见了太夫人, 把事情简单说了说,本想着太夫人要管管萧淙的,谁知太夫人微笑道:“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由着他吧。” 萧七太太不敢多说,辞了太夫人出来, 到女客席上见着她嫂子萧大太太,忍不住诉了诉苦,“……这国公爷已经糊涂了,二爷不见人影,再这么惯着三爷,护国公府像什么样子?” 萧大太太奉命招待女客,萧大爷则是负责招待男客的,“没事,有大爷在,客人们准能招待好。” 萧七太太一愣,“可是,新郎官都不向客人敬酒,这不合规矩……” “春宵一刻值千金,哪个客人那么不解风情,定要跟新郎官为难。”萧大太太不在意,“放心,这里是护国公府,皇后娘娘的娘家,府里没有不长眼的客人。” 萧七太太:“……大嫂说的是。” 合着之前她全是瞎操心? …… 萧淙不光把萧七太太轰走,喜娘、侍女等人,也全都领了赏,一哄而散。 洞房只剩下萧淙和陆离两个人。 陆离有点慌,“你确定不要出去陪客人?” 萧淙在她身边坐下,“我去陪他们了,你一个人岂不无聊?我还是陪你吧。” 高大俊美的新郎官就坐在身边,陆离心更慌了。 下一刻,萧淙拿出一幅牌,兴致勃勃的建议,“穿大礼服怪累的,不如你脱了衣裳,咱们来打牌吧。” 陆离的紧张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好啊。不过这礼服我一个人脱不了,还要把修竹和秀菊喊进来。” 萧淙自告奋勇出去叫人,稍后修竹和秀菊进来,替陆离宽去大礼服,取了凤冠,轻快不少。 陆离干脆又到净房洗了个澡,换了轻便衣裳出来。 把修竹和秀菊重又打发出去,新婚小夫妻开始坐在床上打牌。 萧淙 分卷阅读85 兴致挺好,“咱们还像上回一样。” 陆离欣然答应,“好啊。” 上回打的应该是大压小,规则简单,好打。 两人打着牌,萧淙时不时的偷眼看陆离。 小丫头才认识他那天,爱慕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就邀他一起打牌了。 那时小丫头不好意思表达,今晚已经成亲了,该知道了吧? 不知小丫头打算怎么引诱他? 想想还挺期待的…… …… 潭王府今晚也办喜事,虽然是迎侧妃入府,也是张灯结彩,大张声势。 接到潭王府的请柬,很多官员要巴结奉承六皇子,来赴宴的王公贵族真是不少。 潭王高祯心里一股邪火发不出来,除了吩咐府中张灯结彩,还吩咐鼓乐师不停的吹吹打打,一定要热闹、喜庆。 高祯只顾着潭王府的气氛要足,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的侧妃赵俏没到。已经晚上了,按理说迎亲的人早该回来了,但居然还没到。 如果是娶正王妃,按照礼仪高祯是要亲迎的。但赵俏只是一个侧妃,高祯当然不会亲自出马,派出府里的长史、侍卫等去赵家就可以了。 来赴宴的客人有些都等急了,“侧妃到了吧?行过礼了吧?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肚子都饿了,赶紧开席吧。 左等右等,侧妃终于来了,鼓乐齐鸣,客人精神大振。 潭王的侧妃是什么人,客人也是好奇的,都拥出来观看。 潭王府的正门大开,长史、侍卫等人鱼贯而入。 有客人就奇怪了,“今天进门的是侧妃吧?侧妃进府,也能从正门进了?” “对啊,侧妃进府,应该是偏门啊。侧妃到底不是正室,是偏房。” 客人们奇怪,越发的往前凑,想看清楚这位赵侧刀是何方神圣。 到了近处,客人们发现不对,“这些人脸色怎么都这么慌张?不对,不止是慌张,这一个一个的哭丧着脸,哪像是办喜事的?” 一乘粉色的轿子被抬了进来。 抬轿的轿夫也垂头丧气的。 这只迎亲队伍,从头到尾都透着股子丧气,透着股子不对劲。 看清楚轿子后面是什么,客人们都惊呆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大汉,一群凶神恶煞般的侍卫,这这这,这是什么人? 黑衣大汉提着两个斧子,大踏步进来,“我一人即可,尔等在外侯着。” 那群凶神恶煞般的侍卫齐声答应,“是,国公爷!” 气势雄伟,气吞山河,大气磅礴。 客人们吓得连连后退。 不知是谁尖叫,“护国公!是护国公萧澄!” 客人们更是魂飞魄散。 护国公萧澄武功盖世,而且早就疯了!一个武功盖世的疯子提着斧子杀上门,这意味一场杀戮,一场无情的杀戮…… “跑啊,快跑啊。”客人们抱头鼠窜。 萧澄一斧劈开轿子,从轿子里揪出一个战战兢兢抖似筛糠的女子。 “饶,饶,饶命……”赵俏快吓傻了。 萧澄不快,“这般庸脂俗粉,也配穿新娘妆?” 赵俏已经吓傻了,倒是她一个侍女还算机灵,出声提醒,“她穿的不是新娘妆!她是妾室,所以不能穿新娘妆,这只是像新娘妆罢了。国公爷,她并非有意冒犯,您饶了她吧。” “不是新娘妆,不是新娘妆。”赵俏机械的复述。 萧澄瞪了赵俏一会儿,松开了手。 赵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到了路边,靠在一棵树上喘粗气。 侍女小蕊奔过来,“侧妃没事吧?” 赵俏惊魂未定,“我,我还活着……” 小蕊流下泪来,“谢天谢地,侧妃安然无事。侧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婢子也就没命了。” 赵俏又惊又怒,“这个人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小蕊摇头,“这是护国公萧澄。他疯了,因为护国公夫人青年夭折,他就疯了。依婢子的愚见,他不是冲着侧妃,而是冲着王爷……” 赵俏往后缩了缩,“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嫁了。” 也犯不着为了当潭王的侧妃,把小命送了吧? 萧澄手提双斧,见人就砍,潭王府里,一片鬼哭狼嚎声。 客人们拼了命的要逃,府门里差点发生踩踏事故。 守在外面的护国公府侍卫倒是不拦着,客人要跑,他们按剑挺立,好像没看见一样。 “谁送的喜贴?谁送的喜贴?”萧澄一边砍人砍东西,一边怒骂。 潭王府的人心惊胆寒。 高祯硬着头皮出头,“国公爷,您听我解释……”话音没落,萧澄的斧子已经到了近前,高祯发冠被砍落,和萧澄一样披头散发,野人一般。 高祯大为狼狈。 他功夫远不如萧澄,萧澄追着他砍,他用 分卷阅读86 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保证不被萧澄砍死。 高祯的侍卫奋力来救,被萧澄大发神威,砍了个落花流水。 “舅舅饶命。”高祯一边逃,一边叫,“甥儿哪里做错了,还请舅舅明示,甥儿一定改!一定改!” “谁送的喜贴?”萧澄怒吼。 “我,我送的……”高祯鼻子一酸,哭了。 他给护国公府送喜贴,是想刺激萧淙的,没想到会把萧澄招来…… “快,快去护国公府求救!”高祯一边逃命,一边大喊,“求武定侯救我!” “快去求武定侯。”潭王府的侍卫得令,出门上马,往护国公府冲。 护国公天生神力,又发了疯,能制住他的恐怕只有武定侯了。 武定侯,救命啊。 …… 洞房里,陆离打到高兴处,脸蛋粉扑扑的,豪气甩牌,“四个二!” 最大的牌了,谁也压不了,哈哈哈。 陆离神清气爽,甩牌幅度大了些,露出一截莲藕般的玉臂。 萧淙情意缠绵。 小丫头这么害羞,想了半天,只想了这么一个笨笨的办法来引诱她…… 小丫头不知鼓起多大勇气才做到这一步,他可不能让小丫头失望,一定不能让小丫头失望…… 萧淙扔下牌,闭着眼睛,一把抱住陆离,粗声粗气道:“你放心,我都知道了!” 你对我的一片痴情,我都知道!我都明白! “你,你知道什么呀?”陆离莫名其妙。 好好的打着牌,怎么这样了? 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侯爷,大事不好,国公爷到潭王府闹事了……” 萧淙正在畅想接下来的旖旎时光,突然被人打断,大为恼怒,“让他闹!区区一个潭王府,闹又如何?” 外面的人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道:“侯爷,国公爷提着斧子砍潭王殿下呢……” 萧淙更怒,“小六子也老大不小的人,连萧澄的斧子都躲不过,还有脸活着么?滚,全给老子滚!” 吼完外面那帮没眼色的,萧淙脸带歉意,“夫人,你方才想做什么来着?不理他,咱们继续。” “我,我没想做什么……”陆离被萧淙热情的目光弄得有些乱。 “你想。”萧淙鼓励的看着她,“你想做什么便放心做,咱们已经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继续。 ☆、043 陆离有点担心, “你真的不要去看看你大哥么?” 萧淙道:“不必。萧澄就算是疯了, 对付潭王府那些酒囊饭袋, 也绰绰有余。” 陆离:“哦。” 萧淙声音低沉, “夫人,咱们做些新婚夫妻应该做的事,好不好?” 陆离脸颊发烫, “什么?” 萧淙无奈的、溺爱的笑。 好吧, 小丫头脸皮薄, 害羞,那便换他主动好了。 “夫人,今日为夫让你为所欲为。” 来吧,你盼望已久的男人, 自今晚开始, 属于你了。 …… 潭王府被萧澄一人,闹得人仰马翻。 潭王府侍卫不少, 有真功夫的也不少, 如果真是一拥而上, 未必拿不下萧澄。但一则萧澄疯了, 不是正常人, 侍卫们心里犯怵;二则萧澄身份特殊,是萧皇后的娘家弟弟、护国公,侍卫们唯恐伤了他,惹下滔天大祸。所以,真肯拼尽全力的少, 敷衍了事的多,遇到萧澄宁可退,退,不停后退。 于是潭王府的损失就很大了。 萧澄不光遇人砍人,看到不顺眼的东西也是挥着斧子一通乱砍,潭王府的家俱、摆件等遭了殃。 客人们拼了命的往外逃,逃命途中有掉了荷包的,有掉了首饰的,甚至还有掉了鞋子的,一个比一个狼狈。 “早知道不来潭王府赴宴了。”逃出潭王府后,不少客人都后悔了。 来干什么?来看护国公发疯砍人么? 真来看护国公砍人也还行,可自己差一点被护国公砍,那就太吓人了。 潭王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然敢把护国公给招来? 潭王害人啊。 客人们都是往外逃的,但这个时候,也有人逆行,往潭王府赶。 为首之人骑匹小马驹,他自己年龄也小,看样子才十岁。 “给世子请安。”护国公府的亲兵见了他,躬身施礼。 萧峻谦下了小马驹,“我爹呢?”一边问话,一边已经快步往潭王府走了。 萧峻谦年纪小,亲兵们唯恐他有什么闪失,连忙跟在身后,“回世子的话,国公爷去找那送喜贴之人的晦气,吩咐小的们在外侯着。” 萧峻谦皱眉训斥,“你们便真的在外面傻等着了?万一我爹突然发病怎么办?” 亲兵冷汗直流,“世子教训的是。 分卷阅读87 ”匆匆商量了,一部分人保护萧峻谦,另一部分跑步向前。 “该死,怎么忘了国公爷曾经发过病呢?”亲兵很是自责。 潭王府的侍卫把高祯保护起来。 高祯站在高台之上,恨得咬牙切齿,“这么多人,制不住一个萧澄?” 侍卫纷纷低头,“属下惭愧。” 高祯气极,“明日宫门一开,本王便进宫告状!定要在陛下面前讨回一个公道!” 萧澄甩开几个侍卫,大踏步往这边走来。 高祯正想转身逃跑,却见萧澄忽然抖了抖,斧子落地,人也仰天躺倒了。 “萧澄怎么了?”高祯大喜。 侍卫反应很快,“听说护国公不止有疯病,还会忽然晕倒。这大概是发病了吧?” 几个被萧澄打惨的侍卫见萧澄倒地,恶狠狠的扑下,“报仇的机会来了!” “大胆!竟敢行刺我家国公爷!”萧澄的亲兵及时赶到,和这些侍卫一通混战。 “什么人胆敢行刺我父亲?”萧峻谦随后赶后,勃然大怒。 萧澄的亲兵战斗力强,潭王府的侍卫不是对手,先后被制住。 “大胆!潭王府岂容尔等放肆!”侍卫拼命挣扎。 高祯脸上挂不住,缓步下台阶。 萧峻谦仰头冷笑,“潭王殿下指使手下暗算我父亲,是何道理?” 高祯:“……休要血口喷人!本王何曾暗算护国公,分明是护国公闯入我潭王府,肆意闹事。” 萧峻谦含泪扶着高大的、昏迷的萧澄,高声指责,“我父亲这个样子,潭王你眼瞎看不到么,竟说我父在潭王府闹事?他被你们欺负成这样了,你还嫌不够,还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高祯:“……” 这个萧峻谦小小年纪,比他爹更可恶!更难缠!更可恨! 护国公府大批的亲兵赶过来,把萧峻谦和萧澄父子俩护卫在中间。 萧峻谦满腔悲愤,“潭王!别以为你是皇子便可以肆意欺侮我护国公府!今日天晚,且我父被尔等暗算,昏迷不醒,我先带父亲回府医治。天明之后我定当进宫,见陛下参你一本!” 高祯风中凌乱。 到底谁是受害者?到底谁才是受害者?萧澄无缘无故跑到潭王府发疯,还成潭王府的不是了? 护国公府的亲兵从假山后面搜出几个没来得及跑掉的客人,萧峻谦拜托,“烦请诸位明日做个证人。”客人们一脸苦相,没人敢答应,也没人敢不答应。 潭王不好惹,护国公府难道好惹么?萧峻谦小小年纪,可就凭他方才的表现,就凭他身边的这些亲兵,谁敢看不起他? 萧峻谦喝道:“走!” 护国公府的亲兵保护着萧家父子二人,带着几位证人,扬长而去。 高祯的侍卫也想阻拦,但不是萧家亲兵的对手,被打得灰头土脸,垂头丧气。 赵俏不听侍女小蕊的劝告,一脸泪痕、哭哭啼啼、撒娇撒痴,“六殿下替妾做主啊……” “滚!”高祯一肚子的气没处撒,见了赵俏,想到今日之事全因赵俏而起,痛恨之极,一声怒吼。 赵俏只喊了半句,剩下的半句被噎在嗓子里,差点把她自己噎死。 赵俏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六殿下脾气这么暴躁,她为什么要嫁? 能不能退婚…… …… 潭王府本来是要办喜事的,萧澄、萧峻谦父子俩这么一闹,硬生生变成了闹剧。 高祯一夜无眠。 潭王府大门紧闭,鸦雀无声。 护国公府却是府门大开,太医、药材流水般往府里进。 “国公爷被潭王府暗算了。”“潭王府暗箭伤人。”“潭王府下手挺狠啊。” 进进出出的太医,没一人不提到潭王府。 高祯派出心腹打探消息,听到回报,气得脸色铁青。 萧峻谦这个倒霉孩子,这是讹上潭王府了? 次日清晨,陆离还在沉睡,萧淙已经醒了。 他神清气爽出了洞房,满面春风。 院外有人在练剑。 萧淙施施然出来,“萧峻谦,你长进了不少。” 萧峻谦挽个剑花,停将下来,斜眼看人,“我爹是那个样,你又是这个样,我不发奋图强,还能怎样?” “六年。”萧淙伸手比了个六,“我给你六年时间,你接管萧家军。” “不行。”萧峻谦气鼓鼓的,“才十六岁就要挑重担,你也不怕把我这稚嫩的孩子压垮了?” “区区在下接管萧家军那年,正是十六岁。”萧淙伸个懒腰,“你可别告诉我,说你比不上我。” 萧峻谦呆了呆,很快反应过来,“你十六岁接管萧家军,那是因为你没有办法。可我不是。我有你啊。叔叔,谦儿有你。” “嘎嘎嘎嘎嘎嘎。”萧淙仰头笑,“我没听错吧?我大侄子跟我甜言蜜语 分卷阅读88 了?” “能偷几年懒,甜言蜜语算啥?”萧峻谦小声嘀咕。 萧淙双手搭在萧峻谦肩上,满意的上下打量,“我大侄子昨晚大闹潭王府了吧?我就知道,你小子一肚子坏水,和你叔叔我一模一样。成了,再接再厉,今天你大闹皇宫。” “那我闹了啊。”萧峻谦很高兴,“闹过了头,你也不许骂我。” “本人新婚燕尔,心情绝佳,不骂人。”萧淙许诺。 萧峻谦一下子又不想去了,“让我见见婶婶呗。闹皇宫哪有见婶婶……”想要说闹皇宫哪有见婶婶好玩,话到嘴边,却又换一个词,“……闹皇宫哪有见婶婶重要?” 萧淙笑吟吟,“你婶婶还没睡醒。等你闹皇宫回来,她也该用早膳了,到时候再见面不迟。” “好勒。”萧峻谦冲萧淙挥挥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44 陆离很困, 很累, 理智告诉她今天应该早起, 但她几回努力, 也睁不开眼睛。 低沉悦耳的男子声音,在她耳边笑。 是笑她睡得太沉么?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抱起她,她想挣扎, 却被轻拍了几下, “睡吧, 再睡一会儿。”她便又睡着了。 她被放入温热的水中。水温正合适,她惬意的叹气。 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她慢慢的也就醒了。 身边有四个侍女在服侍她,两个她很熟, 是她从陆家带来的修竹和秀菊, 另外两个侍女长相清秀可人,一个叫红梅, 一个叫建兰。 陆离抿嘴笑。 梅兰竹菊, 齐了啊。 洗浴好出来, 陆离坐在镜子前, 梅兰竹菊替她梳头妆扮。 陆离闭上眼睛, “这会儿能不能吃东西啊?”她还真饿了。 “自然是可以的。”红梅忙道。 一枚温热的小点心递到唇边,陆离一笑,忙张开嘴,“多谢。” 小点心美味可口,陆离吃得很满足。 她闭着眼睛, 一枚又一枚的小点心喂到唇边。 梅兰竹菊四姐妹偷偷笑。 新郎官儿真体贴,新婚小夫妻真和谐…… 陆离享受着美食,直到妆化好了,睁开眼睛,才发现站在身边喂她吃东西的人,是萧淙。 “多谢。”陆离脸红了。 “不谢。”萧淙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你让我吃饱,我也要让你吃饱……” 他这话十分暧昧,陆离大羞,伸手狠狠拧了他一把。 萧淙大乐。 俗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他和小丫头这才是新婚第一天,小丫头就动手了,这得有多爱他? 新婚夫妻穿戴整齐,出门登车,到祠堂拜了祖先。之后回到正堂,拜见太夫人和族中长辈。 太夫人把一对红玉手镯送给陆离,“盼你和长迈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谢谢娘。”太夫人慈爱温柔,陆离改口叫娘,并没觉得费力。 萧淙的二叔,二老太爷萧威是位斯文的风雅之士,妻子常氏也满是书卷气。 风雅之人,送的见面礼也雅致,是山谷道人的《诸上座贴》。 萧淙的三叔,三老太爷萧戴是位名医,妻子计氏也是名医之女,夫妻俩送给陆离的见面礼是一枚暖玉佩,有安神之效。 陆离对萧家的事略知一二,知道萧威、萧戴和萧淙的父亲萧戭异母,而且他们的生母是异族人,所以萧家没让他二人从军,根据个人喜好,一个读书,一个学医。也就是说,萧家军的领导权,他二人这辈子是没有指望的。 二老太爷的儿子萧温、萧泽、萧渐,三老太爷的儿子萧淳、萧浑、萧淇、萧治,及他们的妻子,陆离一一见礼。 萧淙在堂兄弟之中排行最小,堂兄堂嫂们都称呼陆离“十弟妹。” 陆离就分不清他们了,好在身边有人提醒,到也没出差错。 萧浑的太太,就是洞房时见过面的萧七太太,惋惜的道:“可惜今天五哥不在。十弟妹很该见见五哥的,那是十弟的嫡亲哥哥。” 陆离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笑了两声。 萧澄昨晚大闹潭王府,据说闹得很是轰轰烈烈?这会儿没来,是闹得累了歇下了,还是……还是被请进宫了? 萧皇后和萧贵妃,大概要为如何为萧澄善后而伤脑筋了吧。 “大夫怎么说?”萧浑听他太太提起来萧澄,赶忙问道。 “大夫说没有大碍,要静养。”萧七太太答道。 陆离茫然,“五哥怎么了?” 昨晚不是大闹潭王府么,怎么要看大夫了?难道受伤了?不应该啊,萧澄不是武功盖世的英雄人物么。 萧淙清清嗓子,“他昨晚到潭王府赴宴,不知为何晕倒了。今日咱们新婚,这件事情先放一放,过两日我亲自到潭王府,为他讨回公道。 分卷阅读89 ” 陆离皱眉,“这潭王府也太不像话了,五哥好心好意去赴宴,怎地不好生招待客人,竟让五哥晕倒了?会不会是有小人暗算啊?”一则她知道萧澄武功惊人,二则对高祯的人品没有信心,所以第一时间就猜想萧澄是受了暗算。 萧淙心中一乐,“对,定是有小人暗算。潭王府过于无耻。” 萧温等兄弟也愤怒,“一定要找潭王府算这笔账!护国公再怎样也是潭王的舅舅,外甥如何对待舅舅,没王法了!” 陆离正要和萧淙商量要去看望萧澄,宫里来了使者,“陛下口谕,武定侯夫妇进见。” 萧淙挑眉,“你没传错话吧?本侯新婚燕尔,陛下要召本侯进宫?” 内侍陪笑脸,“国舅爷明鉴:这确实是陛下口谕,小人并没听错。” 萧淙不满,“不只本侯,本侯的夫人也要进宫?夫人今日庙见……” 陆离拉了萧淙一把,萧淙转过头,陆离冲他使个眼色。 萧淙停顿了下,“好吧,进宫。” “哈哈哈哈。”二老太爷、三老太爷大笑,“长迈有人管啰。” “十弟很听十弟妹的话嘛。”堂兄们纷纷打趣。 太夫人为萧淙说话,“那是长迈要过一辈子的人,当然要有商有量,一团和气了。” 萧淙理直气壮,“我娘说的对!这是我要过一辈子的人,要有商有量,要一团和气!”拉了陆离的手,“夫人,为夫听你的,咱们进宫!” 陆离晕晕乎乎的被萧淙拉着出了门,身后是一片欢笑声。 “哎。”陆离有些意外,有些惊喜,“你家挺和气的嘛。” 真没想到,大反派的家庭气氛,会这么好。 不只太夫人,二叔三叔以及他们的家人,也很和睦。 萧淙得意吹牛,“这你就不懂了。萧家之所以这么和睦,是因为我厉害,因为我掌管萧家军之前,把所有的堂兄都打趴下了!” 萧家的规矩,是能者居之。 要掌管萧家军,就要打败所有的兄弟。 萧淙做到了。 他十六年那年,萧澄丧妻、酗酒沉迷,萧洋早跟人私奔了。十六岁的他,打败萧温、萧泽等堂兄,成为萧家军的统帅。 “你好厉害。”陆离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萧淙。 萧淙飘飘然,“那当然了。” 夫妻二人出门登车,陆离感兴趣的问:“如果你和萧澄打一架,会如何?” 都挺神的,哪位更厉害啊。 萧淙伸出胳膊,示意陆离靠过来,“萧澄如今疯了,力气特别大,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你打不过他?”陆离抿嘴笑,“你才不到二十岁,他正在壮年,就算打不过也没啥丢人的。” 萧淙脸微红,“我怎么会打不过他?只是他现在挺惨的,我不忍心跟他动手罢了。” “如此。”陆离忍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继续。 ☆、045 车里备有茶水和点心, 陆离很喜欢。 萧淙一定要喂她, 陆离就不自在了, “自己吃自己的不行么?” “睡觉是咱俩一起睡的, 吃饭为什么要自己吃?”萧淙振振有辞。 陆离脸上一片秾艳之色。 “无耻。”她轻骂。 萧淙笑咪咪的,心里别提多美了。 打是亲,骂是爱, 小丫头对他是打过了也骂过了, 夫妻恩爱! 两人在车里粘粘乎乎的, 腻歪了一路。 到宫门前,整理好仪容,萧淙春风满面的下车,然后体贴的扶陆离下来。 “国舅爷大喜。”小内侍和萧淙熟识, 见了面贺喜、讨赏, “给国舅爷、夫人请安。国舅爷,您这是娶了位天仙呢, 这是多大的喜事?” 萧淙一乐, 顺手甩过去一个荷包, “赏你的。”小内侍接过荷包捏了捏, 眉花眼笑, “谢国舅爷。国舅爷这边请。” “我大侄子没吃亏吧?”萧淙闲闲问道。 小内侍掩口笑,“国舅爷,您还不知道小世子么?机灵的很,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小内侍偷眼张望了下, 小声报告,“小世子没吃亏,六殿下吃亏不小,脸都被小世子抓花了。” “陛下没生气?”萧淙奇怪。 皇帝还是很喜欢高祯这个儿子的,萧峻谦抓花了高祯的脸,皇帝能忍? 小内侍又乐了,“七殿下在呢。七殿下抱着小世子哭得可惨了,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萧淙幸灾乐祸的一笑,“陛下伤脑筋啰。” 高祯是亲生的,高祎难道不是? “表哥,可怜的表哥。”萧淙和陆离还没进殿,就听到七皇子的哭声。 “谁欺负本侯的小外甥了?”萧淙气势汹汹的就冲进去了,“谁欺负小七了?谁?” 七皇子和萧峻谦 分卷阅读90 正抱在一起哭,见他进来,那是真见到亲人了,两个孩子一起扑到他怀里,哭得更加大声。 皇帝头疼,“你就别火上浇油了。”指指萧峻谦,“你这个大侄子,不肯麻烦皇后和贵妃,怕惊着他大姑母,怕扰了他小姑母,就是不怕打扰朕。”又指指七皇子,“你这个小外甥,和他表哥一个鼻孔出气,不肯让他母后、母妃过来,一定要朕做主。朕做的什么主?受伤的是小六。” “不对!”七皇子和萧峻谦一起抬头,齐声反驳,“受伤的是舅舅(我爹)!” 萧峻谦年纪要大一点,口齿更伶俐,“六皇子只不过是皮外伤,不伤筋不动骨的。我爹可是晕倒了,至今昏迷不醒!” “五舅舅。”七皇子哭得稀里哗拉,“可怜的五舅舅。” 皇帝扶额。 萧澄疯了好几年了,小七自打记事起,就没见过萧澄,是什么时候对萧澄有这般深厚的感情? 高祯黑着脸站在一边,气得就要炸了。 他迎侧妃入府的喜事被萧澄给搅合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但萧峻谦恶人先告状,一大早就进宫跟皇帝哭诉,还当着皇帝的面把他的脸给抓花了,好像萧峻谦才是理直气壮的那一方?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七过来。”皇帝虽恼火,但见七皇子哭得喘不过气,到底也是心疼的。 萧淙把七皇子抱到皇帝跟前,“小外甥别哭了,让你父皇哄哄你。” 七皇子抽抽搭搭,“父皇只疼六哥,不疼我……” “没有的事。”皇帝否认,“朕素来疼爱小七,小七是乖孩子。” 为了表示自己是个好爹,皇帝吩咐内侍拿过锦帕,要为七皇子擦泪。 七皇子连哭连摇头,“这个颜色不好看,小七不喜欢。” 皇帝无奈,只好换了条锦帕,七皇子还是哭泣摇头。 直到换了条粉蓝色的锦帕,七皇子才满意,“这条好看。”让皇帝给他擦眼泪了。 皇帝虽是心中恼怒,但七皇子可爱可怜,他神色也便柔和了,“小七不哭了。朕会公平处置的。” “一定要公平哦。”七皇子眼泪汪汪的要求。 “一定。”皇帝承诺。 “父皇如果不公平、偏向六哥,我就哭,一直哭。”七皇子小声嘀咕,“反正父皇不疼我,哭死算了。” 皇帝:“……” 向着小六就是不公平?非得向着萧家不行? 七皇子自己哭好了,跳下来去给萧峻谦擦泪,“表哥,不哭了,咱有话好好说。” 萧峻谦仰脸向天哭嚎,“表弟,你爹向着他亲儿子,冤枉我……” “不会不会,我爹不是那样的人。”七皇子没有萧峻谦高,努力踮起脚尖要给表哥擦泪,“你相信我,我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好,我暂时相信你一次。”七皇子再三保证,萧峻谦接过锦帕,把眼泪擦干,“你爹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再接着哭。” “嗯,我陪你。”七皇子一脸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皇帝头又疼了。 皇帝看向高祯,发现高祯也不喊冤了,也不诉苦了,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那里,发呆发痴。 高祯的目光偶尔瞟向陆离,萧淙便会凶狠的瞪回去。 皇帝微晒,“武定侯夫人,你有何话说?” 陆离不慌不忙行礼,“陛下,今日庙见之后认亲,诸位兄长之中,少了五哥和六哥。六哥云遊在外,他不在场不稀奇,可五哥竟然也不在,这便奇怪了。我便有些奇怪,询问之后才知道,五哥昏迷不醒,卧病在床。我更加奇怪,五哥英雄盖世,世间有何人能伤他?难得是有小人暗算于他么?” “婶婶猜的对极!正是有小人暗算我爹!”萧峻谦大声道。 萧峻谦心里喜滋滋的。 小婶婶和小叔叔好般配啊,好讨人喜欢啊。 高祯心里酸溜溜的,简直要酸死了。 阿离一开口就帮着萧家,半点旧日情份也不顾念…… 高祯不能坐以待毙,出声为自己辩解,“父皇,孩儿确实不曾暗算护国公。孩儿昨日纳宠,办了个小仪式,谁知护国公闯进潭王府,遇人砍人,遇物砍物,把潭王府糟蹋得不像样子。孩儿府中侍卫受伤无数,家具摆件等,更不知损折了多少。孩儿才是受害人!” “就算护国公真的伤了你几个手下,损毁你几件家具,你也不能暗箭伤人,打昏护国公吧?”陆离不紧不慢的问。 “对啊,你也不能打昏我爹吧?”萧峻谦气得跳脚,“我爹何等英雄人物,若不是他……若不是他现在身上有病,怎会被你潭王府如此羞辱!” “六哥,你怎么能打昏我五舅舅?”七皇子美丽的大眼睛里水气弥漫,“我是你弟弟,我的舅舅,也是你的舅舅呀。你为什么这般狠心?” 萧淙不说话,看着高祯连声冷笑。 “不是,我真的没有。”高祯头皮发麻,“我真的没有打昏护国公。说句实话吧,我就算真 分卷阅读91 的恼了,想把护国公怎么着,我也没有那个本事啊。护国公英雄盖世,我府里的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点不用你说,是个人都明白。”陆离打断他,“所以你要暗算他,所以你要暗箭伤人!请六殿下直言相告,你究竟用的何等手段对付护国公的?你说出来,我们才好对症下药赶紧救人。” “说,快说!”七皇子和萧峻谦一脸讨债模样。 高祯势单力孤,被逼得没办法了,“我真的没有暗算护国公,是他自己晕倒的。他身上有病啊,以前也曾经突然晕倒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哦”陆离长长的哦了一声。 萧淙站在她身边,七皇子和萧峻谦站在她前面,四个人八只眼睛,一齐盯着高祯,“哦” “怎么了?”高祯摸不着头脑。 萧峻谦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他,奋力在他脸上狠狠抓了一把,“你混蛋!你明知我爹有病,故意送喜贴给他,害他发病!害他昏倒!” “六哥你怎么这么坏,呜呜呜呜呜。”七皇子伤心的哭着,走到皇帝身边,伤心得靠在皇帝腿上,“六哥为什么这么坏?呜呜呜呜呜。” 萧淙发怒要打高祯,陆离拉着他,“陛下面前,怎可动粗?谦儿是小孩子,你也是么?” 陆离一边劝萧淙,一边唤萧峻谦,“谦儿快回来,你年纪小,体力不及六殿下。六殿下连你爹都敢暗算,万一性子上来,连你一起伤了,如何是好?” 萧峻谦猴子一般机灵的跑过来,“婶婶说的对。六殿下心狠手辣,我年纪小打不过他,离他远一点比较安全。” 高祯鼻子差点气歪了。 如果皇帝不在这儿,他可能真把萧峻谦痛打一顿。可当着皇帝的面,而且萧淙也在,他不敢也不愿动粗,根本就没还手啊。 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高祯忍着一口气为自己辩解,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陆离嗤之以鼻,“六殿下故意送喜贴给明知有病的护国公,还说不是故意的?” 高祯汗都下来了,“我是送给武定侯的……” “这话奇了。”陆离一笑,“六殿下送喜贴到护国公府,是送给武定侯的?六殿下不知道什么叫一家之主么?” 陆离语气转缓,“六殿下不知道什么叫一家之主,倒也没什么。六殿下这样的身份,原和平常人不同。但六殿下总该知道一国之君的尊严和权威吧?六殿下迎侧妃入府,不禀告陛下,不通知礼部,视朝廷礼法为无物,就这么自己主张着,就办了?” 高祯心里咯登一下。 再看皇帝脸色变了,高祯更是心里叫苦。 亲王纳侧妃,确实是要皇帝点头、礼部操办的。可他纯粹是为了恶心萧淙,而且他并不打算真给赵俏侧妃的封号,所以就背着皇帝,自作主张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 就看皇帝的态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的更新就定在零点吧。 谢谢大家,明天见。 ☆、046 这事高祯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之前对陆离, 就是这样的。 亲王府可以有夫人, 夫人也是需要朝廷诰封的, 但他就擅自给了陆离夫人的称号。在潭王府, 陆离一度被称为陆夫人。 高祯强笑,“父皇请听孩儿解释。父皇,孩儿昨日只是纳个妾侍, 因着这妾侍和盛府有亲, 想着给她个体面, 所以给她个侧妃的虚名。其实,其实她只是个妾侍……” “岂有此理。”萧淙大怒,“你不过纳个妾侍,还专程给护国公喜贴?特地害得他发病?你也太恶毒了吧?” 萧淙挽袖子, 看样子想打人。 “六哥你为什么这么坏?”七皇子失望极了, “六哥好坏,呜呜呜呜。” “你不过纳个小妾而已, 却故意给我爹喜贴, 就是想刺激我爹, 害他发病。”萧峻谦横眉怒目, “我明知打不过你, 也要打你!因为你太坏了!” “表哥我帮你。”七皇子忙跑到萧峻谦身边。 萧峻谦摆出了白鹤亮翅的姿势。 七皇子赶忙跟着学。 萧峻谦是练过的,姿态优美大方。七皇子没练过功夫,就是来搞笑的。 不过七皇子年龄小长得可爱,做什么都可爱。 皇帝虽头痛,也被七皇子给逗笑了, “小七别添乱了,过来。” 七皇子犹豫挣扎,“可是,我要帮表哥打架呀。” “你是皇子,打架成何体统。”皇帝道:“不许胡闹,快过来。” 七皇子不情愿的挪到皇帝身边。 萧淙命令:“萧峻谦,你闪开,让叔叔来。” “好勒。”萧峻谦兴高采烈,“叔叔揍他!狠狠揍他!” 萧淙吊儿郎当,“陛下,这事让你判,你也怪为难的。不如这样吧,我和潭王打一架,是输是赢,各安天命。” 分卷阅读92 “做什么?”陆离皱眉训斥,“圣驾面前,打打杀杀的像什么样子?斯文点,有话好好说。” “哦。”萧淙老实得不像话。 “嘻嘻。”七皇子笑得跟什么似的,“舅舅怕舅母,嘻嘻嘻。” “叔叔怕婶婶,羞羞羞。”萧峻谦羞萧淙。 “萧峻谦你个傻孩子,这是萧家家风,懂不懂?”萧淙脸皮挺厚,连这个也能吹。 陆离彬彬有礼,“陛下英明,想必已经清楚前因后果。今日之种种,皆因潭王殿下向护国公府送了张喜贴。若说潭王殿下这张喜贴是要送给护国公的,那潭王殿下用心实在险恶,有故意刺激护国公、引护国公发病之嫌疑;若说潭王殿下这张喜贴是送给武定侯的,那可有趣极了。众所周知,昨日是武定侯新婚大喜之日。武定侯新婚大喜,潭王殿下不仅不到府祝贺,还特地挑这个日子纳妾,而且以迎侧妃入府的名义大肆散发喜贴。这摆明了是和武定侯过不去。” “潭王殿下是陛下爱子,陛下做事是不会有错的,潭王殿下也不会,所以要说有错,只能说是武定侯错了。武定侯怎么能在昨日新婚大喜呢?应该给潭王殿下让路,让潭王纳宠之喜,成为京城唯一的喜事才对。” “陛下,武定侯和我夫妇二人,向潭王殿下陪个不是,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一怔。 陆离这姿态如何之低,委实出乎他的意料。 萧家的人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萧淙一脸委屈,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唉,萧家的男人个个怕媳妇儿,没办法。 萧峻谦和七皇子也一脸委屈,也是不敢说话。 “舅舅怕舅母。”七皇子不敢高声说话,小小声的嘀咕,“唉,爱她就怕她,没办法呀。 皇帝:“……” 小七这都是从哪学来的?这是小孩子应该说的话么? …… 皇帝缓缓道:“小六,你以为呢?” 萧家这边已经放低姿态了,已经给台阶了,如果潭王顺势下来,这件事也就算了了。 高祯心里一伙邪火,烧得他实在难受。 陆离和萧淙当着他的面如此恩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高祯实在不明白,曾经对他一片深情的陆离,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他不屑一顾,对萧淙一往情深? 高祯这时候应该有台阶就下的,但他实在气不过,“父皇,孩儿被抓成这样,实在没脸出去见人了!” 高祯这是要追究萧峻谦了。 皇帝心中不悦。 小六子也太没眼色了。 陆离缓缓道:“潭王殿下言之有理,小世子抓伤潭王殿下,应该严惩。” “啊?”萧峻谦张大嘴巴。 “啊?”七皇子表情和萧峻谦一样。 表兄弟两个都惊讶到极点。 不只这两个孩子,连皇帝也有些惊讶,“武定侯夫人以为,朕应该严惩萧峻谦?” 陆离微笑,“回陛下,不是这样的。陛下若惩罚了小世子,让皇后殿下知道了,以为陛下偏心爱子、虐待内侄,陛下岂不冤枉?小世子应该严惩,但惩罚小世子的命令,不宜出于陛下。” 皇帝兴趣来了,“那依武定侯夫人的见解,应该由谁来惩罚萧峻谦?潭王么?” “那更不合适了。”陆离柔声反对,“潭王殿下若惩罚了小世子,将来护国公醒了,定和潭王殿下不依,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便不能预料了。” 高祯脸色一变。 他可不想惹上萧澄,萧澄太可怕了…… 皇帝笑,“你便直说吧,应该由谁来罚小萧?” “自然是护国公。”陆离自然而然的把护国公搬出来,“子不教,父之过。萧峻谦若有过错,全是护国公的责任。护国公此时还昏迷不醒,等他复原之后,便由护国公亲至潭王府,和潭王殿下当面协商,到底要怎样惩罚萧峻谦,潭王殿下才能消气。” 高祯:“……” 不要啊,他不想和萧澄谈判,一点也不想! 皇帝感慨的看了看陆离。 怪不得萧淙一心要娶她。这位侯夫人,不简单啊。 她不仅把责任全推到萧澄身上,更把“护国公还昏迷不醒”这件事点了出来,提醒皇帝和潭王:萧澄还没醒,他是在潭王府晕倒的,潭王休想撇清干系。 高祯只是被抓花了脸,萧澄可是昏迷不醒。 萧淙、萧峻谦气势汹汹,陆离却是柔声细语,让人不讲道理都不行。 皇帝想袒护高祯,但高祯实在不争气。 皇帝下令潭王罚俸一年,给护国公做医药之费。 高祯满脸惊讶,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被皇帝一句话堵了回去,“高祯,你最好祈祷护国公安然无恙醒来,要不然你麻烦可就大了。” 萧淙目光如电射过来,高祯心一寒,不敢再多说话。 至于高祯的伤, 分卷阅读93 皇帝吩咐,等护国公醒了,让护国公和潭王当面协商。 高祯心中叫苦。 他哪有胆子和护国公当面协商这个,护国公若是发疯打了他甚至伤了他,如何是好。 “父皇,孩儿只是一时糊涂……”高祯想为他自己求情。 皇帝脸一沉,“滚!” 高祯不敢抗旨,只好顶着张被抓花的脸,退出去了。 萧峻谦在他身后喊,“陛下让你滚,你怎么不滚呢?你抗旨不遵!” 七皇子和萧峻谦站在一起,奶声奶气,“怎么不滚呢?怎么不滚呢?” 高祯忍着一口气,没有回头。 “谦儿,小七,两个小坏蛋,滚!”皇帝没好气的喝道。 七皇子嘻嘻笑,“好呀好呀。”和萧峻谦抱在一起,语气殷切,“表哥,咱俩一起滚。”萧峻谦欣然同意,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别提多开心了。 陆离微笑,“难得的公然做坏事的机会,对不对?” “对呀。”七皇子快活极了,“奉旨办坏事!” “奉旨淘气!”萧峻谦乐得不行,“平时要是这样在地上滚,叔叔见着了,肯定一把捞起来,噼里啪啦打屁股。” 萧淙呵呵两声,“我才懒得理你。” 皇帝半响没说出话。 敢情他的话让这两个孩子逮到好机会可以公然淘气了? 内侍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七皇子和萧峻谦拉起来,进去更衣。 萧淙和陆离既然进宫了,当然是要见见萧皇后和萧贵妃的。 两个孩子换好衣裳,就和萧淙、陆离一起见萧皇后了。 皇帝则是早有大臣等着,有军国大事要处理了。 皇帝忙了一天,到晚上才有空去看萧皇后。 萧皇后脸色比平时好,亲自为皇帝倒茶,“长迈和阿离来了,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做姐姐的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皇帝想起陆离,心里有点不舒服。 陆离曾经是潭王府的人,皇帝当然是知道的。高祯那个样子,皇帝当然看得出来他是为情所困,因为舍不得陆离,才会做出在萧淙新婚大喜之日迎侧妃入府这样的举动。 “长迈那个媳妇儿,厉害了些。”皇帝淡淡道:“这才新婚,便把长迈管住了。你做姐姐的岂不心疼?就不想管管那个弟妹?” “我哪敢?”萧皇后轻声叹气,“在萧家,做大姑姐的可不敢给弟妹脸色看。” 弟弟一个比一个痴情,姐姐给弟妹脸色看,是不给弟弟活路了。哪个姐姐会这么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推荐一下朋友的幻言新文《我这么努力当然不算开挂》 黎玖没见过父母,基本上靠吃国家饭长大。 她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不外乎两种选择,做一个挣扎求生的普通人,或者是向下堕落在污泥中死去。 直到有一天,一个简称功成名就的系统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人生也有无限种可能,自己也有功成名就被人敬仰的未来。 是你带我走出黑暗,是你对我伸出手。 距离成功的终点有一百步,只要你走出第一步,我就会带着你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app可以搜索文名找到 ☆、047 新婚夫妇带萧峻谦回到护国公府, 萧峻谦得意洋洋, 如凯旋的将军一般, “本世子今天在宫里打了场胜仗!大胜仗!” 萧淙嘲笑, “抓花高祯的脸而已,也叫大胜仗?” 萧峻谦双手叉腰嚷嚷,“人家比高祯年纪小嘛, 以小胜大, 以弱胜强, 可不就是大胜仗?” “以谦儿十岁的年纪来说,确实是大胜仗了。”陆离对小朋友相当宽容。 萧峻谦就很神气了,“婶婶说是!叔叔,你说呢?” 萧淙一笑, “你婶婶说是, 那便是了。叔叔没有异议。” “哈哈哈哈哈。”众人纵声大笑。 “长迈你真是萧家的男人,如假包换!” “萧家的男人可不就是这样么?爱妻如命, 畏妻如虎!” 新婚夫妇都笑了。 萧淙笑得欢脱, 陆离笑得羞涩。 本来应该中午举行的认亲宴, 改到了晚上。 萧淙和太夫人告了假, 和陆离提前离席了。 “为什么要提前离席?会不会扫了大家的兴?”陆离有顾虑。 萧淙拉了她温软的小手, 觉得手感特别好,不由的轻柔抚摸,“没事。咱们萧家不讲究这个。你累了一天,得早些回房歇息。” “我不累。”陆离嗔怪。 “你不累?”萧淙眼睛亮了,语气暧昧, “你如果不累,不如咱们……” 陆离闹了个大红脸。 这人太坏了,他在开车,用目光开车…… 陆离啐了一口,跑了。 分卷阅读94 她在前面跑,萧淙在后面追,“哎呀好巧,我也不累,不如咱们做点什么吧?” 陆离大羞,回身打他,萧淙笑着拥她入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如此良夜,不如咱们两个打牌?” 陆离脸红得更厉害,狠狠捶了他两下,偏他肌肉结实,倒把陆离的手震疼了,陆离倒吸凉气,萧淙捉过她的小手放入口中,目光凝视着她,轻轻的吹。 目光很欲,举止很温柔。 “夫人,咱们回房吧。” “做甚?” “打牌呀。” “……那便斯斯文文打牌。” “夫妻之间,要什么斯斯文文?” 缱绻的语气,把月亮都羞到了云层里。 …… 次日,该回门了。 太夫人早就准备好了回门礼,新婚小夫妻什么也不用操心,打扮好了,驱车回陆家。 陆家全家人都在,看到容光焕发的新婚小夫妻,人人开怀。 陆允的两位好友,贾伯光和覃自安也在。 覃自安就是乐芹的父亲,当初受陆允连累下狱,现在陆允平反了,他当然也就出狱了,而且已经官复原职。 乐芹重新成为官家女孩儿,喜悦之情,自不必多说。 覃自安没出事之前,在京城是租房子居住的。官复原职之后,他还想租个小房子,陆允不许,“家里够住的,你和世侄女父女二人,再加上一个奶娘,日后再添几个侍女仆人,陆家还住得下。”不许他出去住,命人把东边的院子收拾了,给了覃家父女。 覃自安推辞不过,只好暂时住下了。 他在狱中也颇受折磨,身体变得很差,和陆允、陆亢、陆亨一起调养,日常谈谈讲讲,倒也便利。 乐芹长高了些,脸上挂着快活的笑容,“姐姐,没想到咱们会有今天。” 当初在潭王府苦哈哈的,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忽然姐姐想通了,不再和潭王痴缠,陆家、覃家,全都柳暗花明。 “乐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边呢。”陆离笑。 乐芹还小,覃主事宠着她,奶娘惯着她,能在娘家过好几年舒服日子。 将来到了要婚娶的年龄,覃主事不会亏待乐芹这独生女,不管是挑个女婿嫁出去,还是招赘个女婿进覃家,覃主事都会是乐芹的靠山。 陆离和萧淙进陆家不久,陆家门前又来了位客人。 是贾伯光的女儿,贾清涟。 贾清涟已经于两月前生下一女,这回她带了才两个月的女儿宝姐儿,由她夫婿何宽陪着,也来赴回门宴。 何宽望着崭新的陆家,整张脸上写着的都是羡慕,“娘子,陆家从前我也来过,何曾有这样的气派?果然有了萧国舅这样的贵婿,陆家就大不相同了。” 贾清涟心里一阵不舒服。想当初她和陆离身份一样,可现在她只是秀才之妻,陆离却是武定侯夫人了。现在的她和陆离,云泥之别。 何宽一心往上巴结,“娘子,萧国舅看在岳父的面子上,对我定会客气。若我和他有了交情,向他求个一官半职,应该不难吧?” 贾清涟心里就更难受了。 她丈夫要求陆离的丈夫办事,以后她在陆离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求官职的事,先往后放一往吧。”贾清涟委婉道:“父亲一个人守在家里,看着不像。先让母亲回家,是最要紧的。” 何宽那颗想当官的心太殷切了,“两件事一起办,对萧国舅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夫妻俩各有心思,一起进了陆家。 这夫妻俩一进大厅,陆家自然热情欢迎,贾伯光看见小外孙女就酥了,“宝儿姐,外祖父抱。” 贾伯光和陆允、覃自安、沈氏等轮流抱了襁褓中的小婴儿,都夸孩子长得好。 萧淙也探过头瞅了瞅,“夫人,商量件要紧事。” “什么?”陆离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 萧淙笑声低沉,“夫人,咱们以后先生儿子,还是先生女儿?” 陆离满脸羞红的掐了他一把,萧淙嘴角抽了抽,“为夫说错话了,夫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众人虽没听清楚他俩在说什么,却看得出来他俩在打情骂俏,不由的暗暗发笑。 午宴分了男席女席,萧淙酒量很好,轮番向陆允、陆信、贾伯光、覃自安等长辈敬酒,堪称千杯不醉。 贾清涟和沈氏、陆离、乐芹坐在一起,听到隔壁的说笑声,心里直泛酸。 她的丈夫何宽也在那边,可根本听不到何宽的声音,或夸奖何宽的声音。所有的热闹,全是萧淙的。 “阿离,你陪我看看宝姐儿,好么?”贾清涟央求。 “好啊。”陆离欣然应允。 宝姐儿已经长开了,样子很可爱,陆离也是喜欢孩子的。 贾清涟抱着宝姐儿轻轻拍哄,软语央求,“宝姐儿已经两个月了,还没有见过外祖母。阿离,你是皇后娘娘的弟 分卷阅读95 媳妇儿,进宫对你来说,如家常便饭一般。你能不能进宫求个恩典,让我娘请假出宫,看看宝姐儿?” 陆离淡然笑,“你的意思不只是让你母亲请假,而是让她回家吧?” 贾清涟把心一横,“是又怎样?阿离,母女连心啊,我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亲娘受苦么?” 隔壁男席传来起哄声、笑闹声,陆离命修竹去打听,不多时修竹笑着回来了,“是有人给贾大人说媒,都在打趣贾大人呢。” 贾清涟忿忿作色,“我娘和我爹是原配夫妻,谁敢给我爹做媒?” 陆离平心静气,“清涟,你跟我交个底,对于贾伯伯,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打算?”贾清涟不明白。 陆离索性把话说开了,“贾伯伯总归有老的那一天,到贾伯伯年老之时,你愿意把他接到家中奉养么?” “我是出嫁女,怎么可能?”贾清涟很不高兴,“阿离,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就算我愿意,我公公婆婆也不愿意啊。” “既然你不能为贾伯伯养老,那么,贾伯伯总要立嗣的。”陆离早知道贾清涟会这么说,“让贾伯伯在贾氏族中过继儿子,你没意见吧?” 贾清涟低下头,迅速盘算了下,“过继儿子的事,且不着急。我娘还年轻,焉知她不能有亲生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陆离总结,“你做为独生女,不愿或不能为贾伯伯养老。贾伯伯要过继儿子,你也不赞成。你寄希望于你娘能生下亲生儿子,可你都已经出嫁生女了,你娘能生下儿子的可能性有多少,你难道心里没数?” 贾清涟脸上一红,心中暗暗着恼,怨恨陆离说话过于直白,不给她留情面。但眼下她有求于人,只好暂时隐忍,“阿离,你先把我娘放回家中,我娘自然会和我爹计议将来。” 陆离微晒。 贾清涟也太把她自己当回事了。其实整个贾家,陆离顾忌的唯有贾伯光一人而已。 “我娘和我,还有阿亮,陷入险境之时,来救我们的是贾伯伯。”陆离答非所问,“贾伯伯是我爹的好友,也是我家的恩人,我一定会报答他的。对于贾家,我会做出对贾伯伯最有利的安排。” 贾清涟听不懂,“所以你会答应我么?” 陆离反问:“所以你觉得放你娘回贾家,对你爹有利么?” 陆离言辞犀利,贾清涟虽心中不平,却无言以对。 是啊,放雷氏回贾家,对贾伯光来说,是有利的么?是件好事么? 贾清涟很难受,“怎么有人为我爹做媒,却没人为覃叔叔做媒?” 覃自安妻子早逝,他一个人带着乐芹,也很多年了。 奶娘捧着醒酒汤经过,道:“我家老爷,是绝意不娶的了。” “这可不成。眼下倒还行得通,覃叔叔老了之后,可如何是好?”贾清涟忙道。 奶娘乐呵呵的,“我家老爷要为小姐招婿进门,老了之后,自然是儿孙满堂啊。” 贾清涟撇嘴,“乐芹妹妹未必乐意吧。” 招婿能招着什么好男子?好男子如何肯做上门女婿? 谁知乐芹很乐意,“如此甚好。将来是他上我家,在我的地盘里过日子,他就要听我的。” 乐芹握拳头,“他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叫上陆大哥陆二哥还有陆小弟,还有萧家姐夫,一起揍他!揍到他听话为止!” 贾清涟愕然。 沈氏忙道:“咱们芹儿是断断不能受欺负的,不过,咱们芹儿也不欺负人,好不好?” 乐芹乖巧点头,“是,伯母,芹儿不欺负人。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人欺负芹儿,芹儿就叫哥哥和姐夫打他。” 沈氏这才放心了。 陆离忍不住笑出声。 乐芹害羞了,拉着沈氏的手告状,“姐姐欺负我。”沈氏把陆离叫过来,“不许欺负你妹妹。”乐芹又舍不得了,抱着陆离和沈氏撒娇,“不许说我姐姐。”沈氏和陆离都笑了。 贾清涟见她们如此亲热,心里很不是滋味。 午宴之后,贾清涟和何宽告辞出来,才上了车,何宽就赶紧问:“娘子,你替我跟武定侯夫人说了求官职的事么?” 贾清涟惊讶,“你不是和武定侯一桌喝的酒么?你没有说?” 夫妻俩大眼瞪小眼。 敢情何宽以为贾清涟会跟陆离说,贾清涟以为何宽会跟萧淙说,所以夫妻俩谁也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啦。 ☆、048 陆离在娘家一直待到半下午才走。 她和沈氏、乐芹说了许久的话, 还了解到了有人在为贾伯光说亲, 说的是西郊的程大姑娘。 程大姑娘也算是京城的著名人物了。 程家世代居住在西郊的五里堡, 程大姑娘的父亲是位秀才, 平时靠教书度日,家里还有两亩地,还开着个小杂货铺, 也算得是小康。 她已经定 分卷阅读96 了亲, 十六岁那年, 就要出嫁了。但就在那一年,她父母先后因病离开了人世。家里剩下她和八岁的弟弟、六岁的妹妹。 程大姑娘和未婚夫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就跟未婚夫说,要带弟弟妹妹过去, 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 未婚夫倒是肯的, 但未婚夫的父母不愿意,说可以不计较嫁妆多少, 但不能带两个孩子过来。 程大姑娘就不肯嫁了。她退掉了和未婚夫的亲事, 留在娘家, 抚养弟弟和妹妹。 之后程大姑娘也议过亲事, 但因为她执意要带弟弟妹妹一起出嫁, 婚事最终都没成。 到二十岁那年,程大姑娘成了老姑娘,干脆也不想出嫁的事情了。 妹妹是小女儿,从小养得娇,程大姑娘怜惜妹妹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 格外娇惯,妹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程大姑娘的弟弟读书很争气,程大姑娘立志要把弟弟供出来。读书是很花钱的,为了供弟弟读书,为了让妹妹过好日子,程大姑娘用心经营杂货铺,家里的两亩地,她起早贪黑,亲自耕种。 妹妹十六岁那年,程大姑娘给妹妹找好婆家,备好嫁妆,让妹妹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同年弟弟考中了秀才。十八岁中秀才,在十里八乡的年轻人里是独一份。 而程大姑娘这一年,已经二十六岁了。 这时候弟弟已经立起来,程大姑娘倒是可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但她这个年龄有些尴尬,和她同龄的早已经娶妻生子,她若要嫁人,大概只能是填房,弟弟为此大哭,觉得姐姐太受委屈了。程大姑娘自己也不愿意,因为来提亲的最年轻的也四十岁了,家里已经有儿有女,有的甚至已经有了孙子。 后来,弟弟发奋读书,考上了举人、考上了进士。 弟弟考上进士之后才说亲。二十出头的新科进士,又品貌出众,连达官贵人也肯下嫁女儿,新娘是岳州侯的小女儿。 小两口婚后甜蜜了一段时日,后来因为弟媳妇嫌弃程大姑娘这个大姑姐碍眼,强逼程大姑娘嫁人,小两口因此翻脸,弟弟忿而休妻。 程大姑娘就是这时候出的名。 弟弟做了篇文采斐然的文章,赞美程大姑娘为家族做的贡献、为弟弟妹妹所做的牺牲,表示他宁可孤孤单单过一辈子,也绝不能因为要谄媚出身尊贵的妻子,而怠慢了受恩深重的姐姐。 这篇文章流传开来,程大姑娘也就出名了。 为贾伯光说这门亲事的,是陆信。 陆信和程大姑娘的弟弟、行人司的程天铎有数面之缘,一起喝过酒。程天铎知道陆信是单身,隐讳的问了问,陆信因为继妻曾经虐待过陆亮,已经害怕了,没有续娶之意,但觉得贾伯光很合适。 贾伯光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了,雷氏等于已经和离了,贾家只有贾伯光一人,清净得很。 半下午,陆离和亲人依依不舍的告别,随同萧淙一起出门登车。 “夫人,为夫方才办了件好事。”萧淙向陆离表功。 “什么好事?”陆离一脸戒备,以为萧淙又要说些没羞的话。 萧淙好不委屈,“我办的真是好事嘛。贾伯伯要出门相亲,却怕他大了程大姑娘几岁,怕程大姑娘嫌他老,嫌他不精神,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帮贾伯伯打扮好的。” “原来是这样。”陆离放松了,“那还真的是好事。” 雷氏和贾清涟是靠不住的,贾伯光确实需要另作打算了。 “夫人,贾伯伯和程大姑娘在悦宾楼见面,你想不想去看看?”萧淙笑问。 “不方便吧。”陆离有顾虑,“他们应该是在雅间见面的,看不着啊。” “夫人若想看,便能看着。”萧淙得意的笑。 陆离略一想,也就明白了,“悦宾楼是你开的吧?” “幕后老板。”萧淙笑吟吟指指他自己。 陆离便跟着萧淙去了悦宾楼。 雅间有机关,陆离能看到贾伯光、程大姑娘和程天铎,但对方看不到陆离。 陆离掩口笑,“贾伯伯看傻眼了……” 程大姑娘已经三十多岁了,但这几年她不怎么操心了,保养得不错,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美丽动人。 程大姑娘对贾伯光,不怎么热络,也不怎么讨厌。 程大姑娘美丽,端庄,还有几分傲气。 平心而论,陆离觉得贾伯光配不上程大姑娘。 如果放在陆离的前世,程大姑娘就是光彩照人的独身女性,可以结婚,也可以不结婚。 但是这个时代对女性太不友好了,女人的出路很窄,程大姑娘不能叱诧职场,最后还是要嫁人。 玉堂金马生无份,好把心事付梦诠。 …… 程大姑娘对贾家这门亲事并不排斥,唯一顾虑的是,雷氏会不会有一天被放出宫。 过了两日,宫里传出旨意,说雷氏在宫中得到贵人青睐,今后要长居宫中,终身报效。雷 分卷阅读97 氏既然终身不出宫,也不能耽误了贾伯光。贾伯光可以另外娶妻。 有了这份旨意,贾伯光和程大姑娘的婚事,水到渠成。 萧淙出手豪阔,送了桃花巷一栋房舍给贾伯光,做为新婚贺礼。 贾伯光的新家,被程大姑娘布置得花团锦簇。 贾伯光有了新家,有了娇妻,如在梦中。 …… 潭王高祯和安溪公主,也相继办了婚礼。 高祯和盛容成婚,送了喜贴到护国公府。这回高祯吸取教训,说明是送给武定侯的,千万不要送到护国公手中。 护国公府收下喜贴,太夫人命人备贺礼送了过去。 萧淙和陆离没有去赴宴。 “我和阿离成亲是何等重要之事,他竟敢不来参加婚礼。”萧淙对高祯颇有微词,“他的婚礼我当然也不去。” 萧淙不给高祯捣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陆离也不爱去,“告诉潭王、潭王妃,护国公府因在潭王府受了惊吓,需要静养。我夫妇二人要帮着太夫人一起照顾护国公。” 陆离找的这个借口还挺堂皇的。 萧澄病了,做为弟弟、弟媳,萧淙和陆离当然要留在家里照看病人了。 因为萧淙和陆离的缺席,盛容很受伤。 盛容黯然神伤,“我和阿离那么要好,没想到我大喜之日,都见不到她。” 高祯比盛容更难过。 那个对他痴情一片的姑娘,以后再也不会正眼看他了么? 安溪公主是萧皇后亲生的,她的婚事是大事,萧淙和陆离精心挑选了名人字画、名贵摆件给安溪公主添妆。大喜之日,亲至安溪公主府道贺。 婚宴之上,陆离和四皇子妃、五皇子妃、盛容的席次紧挨着。 盛容和陆离见了面,颇为哀怨,“阿离,你我是什么样的交情,我成亲那日,你竟不曾到场。” 陆离闲闲问道:“你就这么急着叫舅母么?” 陆离和盛容之间没有秘密,说话是不背着人的,很光明正大。 盛容没想到陆离如此直白,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四皇子妃笑容中颇有讥笑的意味,“是啊,六弟妹你就这么急着叫舅母么?” 盛容脸色红了红,紧接着又白了白。 陆离这是逼她叫舅母? 因为怀县的疫情,四皇子和六皇子发生了冲突,四皇子妃苏氏对盛容也便不留情面,含沙射影,“我和五弟妹专程到护国公府拜见过舅母。六弟妹到底和我们不一样,格外金贵,见了舅母,连个称呼都没有呢。” 五皇子妃韩氏是将门之女,说话直率,“舅舅虽不是五皇子的亲舅舅,却是母后和萧母妃的亲弟弟,五殿下和我,一直是拿舅舅当亲舅父来尊重的。六弟妹呢,想必和六弟一样,在舅舅面前要摆皇子亲王的架子,不屑于认亲戚。” “我哪有?”盛容觉得自己很冤枉,“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嘲笑的看着她,不说话。 你没有那个意思,那你倒是叫啊,赶紧叫啊。你嘴巴被人封住了不成, 盛容心中挣扎良久。 按道理来说,她现在是六皇子妃,身份尊贵,她若不愿和陆离论亲戚,当然没什么不可以。 非但可以不论亲戚,她还可以在陆离这位武定侯夫人面前摆六皇子妃的架子。 不过,萧皇后是皇帝原配发妻,地位超然。不管哪个皇子,都要尊萧皇后为母后,相应的萧淙也就是所有皇子的舅舅。盛容这声“舅母”如果始终叫不出口,知道的人是她和陆离曾经是闺中好姐妹,没法开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对萧皇后有所不满,所以不认萧淙为舅舅呢。 五皇子妃已经想把自恃身份藐视长辈这个罪名往她头上安了。 这个罪名,她担当不起。 盛容犹豫来犹豫去,觉得她还是以大局为重,称呼“舅母”最为识大体。 可她劝说了自己许久,就是叫不出口。 她和陆离不仅曾是闺中好友,陆离还曾经是盛家的婢女,潭王府的婢女。她堂堂盛大小姐、潭王妃,现在要对陆离低头,以晚辈自居,这让她情何以堪? “阿离。”盛容低声下气,“你一向洒脱,不会在意称呼这个细枝末节的,对不对?” 四皇子妃支着耳朵在听,闻言忙道:“舅母大度,确实不在意,可六弟妹你因此便想蒙混过关了不成?六弟妹,不是四嫂说你,你也太自欺欺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下一次更新到13号零点了。 ☆、049 四皇子妃这话说得挺重的了。 盛容心中着急, 唤了声“阿离”, 向陆离求救。 陆离嫣然一笑, “其实我挺喜欢做长辈的。” 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扑哧一声, 同时笑了。 四皇子幸灾乐祸,“ 分卷阅读98 六弟妹,舅母发话了, 你赶紧的吧, 别再拖拖拉拉的了。” 五皇子妃说话直白,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是没用的。” 盛容孤立无援,被逼无奈, 只好委委屈屈低低唤了声“舅母。” “什么?”陆离故意道:“声音太低了, 听不到!” 盛容只好提高声音,“舅母安好。” “乖。”陆离笑吟吟, “舅母好得很, 多谢你惦记。” 盛容脸色由红变白, 由白变青, 又由青变紫。 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瞧得有趣, 笑出声来,“六弟妹总算认了舅母,可喜可贺。来来来,咱们饮下这杯葡萄美酒。” 盛容和大家一起喝下美酒,口中苦涩。 六殿下说的没错, 阿离变了,完完全全变了……从前的阿离心地善良,不会强人所难…… 陆离笑意浅浅。 陆离拿手指头想也想得到,盛容一定很难过。 盛容是善良的,一直帮女主,但盛容在女主面前也是有优越感的,因为她是盛家大小姐、潭王妃,而女主家道中落,只是婢女。盛容对女主的好,是一种恩赐。 这样的盛容,让她低下头认陆离为长辈,对她无异于一种打击。 陆离希望,盛容受了打击,能够正视现实,彼此保持距离。 陆允是清官,盛兴昌是贪官,正邪之间,势不两立。 陆家和盛家是敌人,陆离和盛容也做不了朋友,何必不清不楚的纠缠在一起,图穷匕见之时,痛苦不堪。 陆离是希望保持距离的,但盛容不愿意。 陆离因更衣离席,盛容跟在她身后追出来,于树林之畔,花丛之中,诚恳交心,“阿离,你我之间,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现在你父亲已经官复原职了,难道咱们不能回到从前,还做一对闺中密友?” 陆离:“……” 单纯天真的姑娘当然也是可爱的,但天真到了盛容这个地步,真有点讨厌啊。 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就不能成熟一点么? 陆离客气的道:“潭王妃能否先让一让?我内急。” 盛容脸一红,给陆离让开路,“阿离快去快回,我在此处等你。” 陆离更衣回来,盛容真的还在等她,“阿离,咱们曾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这份交情,我以为是一辈子的。” 陆离就有点不耐烦了。 她微笑凝视盛容,缓缓道:“潭王妃知道么?有两件事我做错了,直到如今,想来都颇为后悔。” “何事?”盛容关切问道。 陆离道:“第一,我不该自愿入盛府,更不应该在入盛府之后,和盛大小姐你有纠葛。我入盛府的目的,是要搜集证据,为我父兄翻案,但盛尚书老谋深算,证据岂能让我寻到?我这是白费心机了。至于和盛大小姐你有些来往纠葛,更加没必要。我和盛大小姐再要好,盛大小姐也不可能把令尊犯罪的证据交给我,对不对?” 盛容脸色苍白,语气虚弱,“阿离,求你了,不要这样……” 陆离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第二,我不该一时心软,在大乐寺救了潭王高祯……” 盛容一声惊呼,“什么?救他的是你?” 树林之中仿佛也有惊呼之声,陆离不由的皱眉,“这是我生平最为后悔之事。彼时潭王高祯被人追杀,身边侍卫伤亡殆尽,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因一时恻隐之心,为救身受重伤的他,用尽了我携带的所有的金创药。哼,想想真是不值,那些金创药出自药王谷,珍贵无比,我为什么要用来救一个会害我父亲的恶人?” 盛容怯生生的想要开口说话,陆离目光严厉瞪过去,“我父亲搜集到了湖广总督盛兴昌的犯罪证据,包括盛兴昌收受贿赂的账本、盛兴昌的地下藏金库,以及盛兴昌两个心腹,可以说是有人证有物证,证据确凿。但潭王高祯抢先一步烧了账本,搬人了藏金库,杀了心腹,盛兴昌又逼他的副手余行之自杀,自杀前写下遗书,声称被我父亲威胁迫害,不堪受辱,因而自尽。盛兴昌伪造账本,账本上记录着我父亲曾收受余行之的巨额贿赂,盛兴昌拿着账本到了我父亲居住的驿馆,在驿馆墙壁夹层中找到许多金银财宝,和账本上所记录的贿赂相符合。用这样卑鄙的办法,来诬陷我父亲。” “不,不。”盛容花容失色,娇弱的扶着花枝,泪光盈盈,“潭王殿下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会替潭王高祯辩解,却不替你父亲辩解。”陆离冷冷质问:“你父亲的罪行,你一清二楚吧?” “不是这样的……”盛容泪水涔涔而下。 盛容楚楚可怜,但陆离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之前,我一切都想错了!入什么盛府,找什么证据,结果非但没能救了我父兄,反倒把我自己搭进去了。我好后悔,我应该早些找到我夫君,他才是我的救星,有了他,一切烦难之事,都迎刃而解!” “哈哈哈哈 分卷阅读99 。”树林之中,传出嚣张又喜悦的欢笑声。 这笑声陆离很熟悉,正是萧淙。 萧淙硬拉着一个人出来了,“夫人,我和你一样,也是相见恨晚。” 萧淙满面笑容,显然是得意极了。 小丫头后悔没有早些认识他,后悔没有早些嫁给他,他又何尝不是呢?彼此彼此。 萧淙笑得欢畅,他硬拉着的那个人则是失魂落魄。 这个人正是潭王高祯。 高祯目光涣散,“救我的人是你?救我的人不是阿容?” 这怎么可能?他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阿容啊,可居然不是阿容救的他? 陆离冷笑,“在你身边,应该留有一个空药盒,上有药王谷的标记。你问问盛大小姐,她可曾进过药王谷?可曾见过药王谷的金创药长什么样子?” 药王谷的药品疗效绝佳,但药王谷的人深居简出,极少和世人交往,能得到赠药的人,少之又少。陆离能得到这些金创药,是因为陆允任地方官时,为一个孤苦无依、被夫家休掉的母亲主持公道,从她夫家要回了她受虐待的小女儿。小女孩儿被虐待得很惨,受伤极重,陆允出告示为小女孩儿征集良医,药王谷的人出手救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并且赠药给陆允,以表彰陆允保护妇孺的善举。 盛容是绝对不可能得到药王谷赠药的,因为药王谷的谷主嫉恶如仇,最恨贪官。盛兴昌贪名远播,药王谷怎么可能和盛家打交道。 陆离的话,如一记记重捶捶在高祯胸口。 高祯整个人混乱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来救他的人是盛容,所以他为盛兴昌做了些违法的事、缺德的事,他一直安慰他自己:他在报恩。有恩必报才是君子,所以他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是合乎情理的。 但盛容不是他的救命恩人,陆离才是?那他做的事应该怎么解释啊,他销毁了陆离父亲搜集到的贪官罪证,助纣为虐,帮盛兴昌把陆离父亲这位清官送入大狱? 高祯站立不稳,双膝跪倒,喃喃道:“错了,全错了……” 盛容心痛,“殿下不要这样……殿下,我的心都要碎了……” 盛容伸手想扶高祯,却被高祯木木的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50 高祯的反应, 陆离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在原书当中高祯就是这样的人设, 他虐了女主整本书, 到结尾的时候, 知道女主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就抛下奄奄一息的盛容,向女主表白了。 原书作者大概对“救命之恩, 以身相许”这八个字感触太深, 但又觉得这八个字表达得还不够, 所以给改成了“救命之恩,以爱相许”。 谁救男主的命,男主就爱谁。 盛容满面泪痕劝高祯,高祯不为所动。 陆离心里舒坦多了。 这下子好了, 盛容接下来该为高祯担心, 没空再来烦陆离了吧。 陆离的手被人拉住了。 是萧淙。 萧淙目光哀怨,“夫人, 为什么当初在寺庙里受伤晕倒的人不是我呢?那样你就可以救了我, 咱们便可以早些认识了。” 陆离一惊, “不, 我不要你受伤!” 想到萧淙会受很严重的伤, 哪怕只是想一想,陆离都觉得心痛。 萧淙眉花眼笑,“那我便不受伤。” 小丫头实在太喜欢他了,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惊吓得小脸煞白。 他要对小丫头好些, 再好些,不能辜负了小丫头这一番深情。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萧淙保证。 “这样才对嘛。”陆离心里安宁不少。 他夫妻二人温柔低语,高祯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见陆离娇嗔软语,满目深情,心中一阵阵绞痛。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高祯心中满是痛楚,脸变形,声变调。 陆离微笑。 其实她也不明白,女主为什么迟迟不肯告诉高祯真相。 宁肯被虐身虐心,宁可受尽磨难,就是不告诉男主真相。 原书给出的理由,好像最开始是施恩不图报,不说;后来认识了盛容,和盛容关系不错,而高祯误以为盛容救了他,对盛容很好,盛容又对高祯一片痴心,女主为了盛容,不说;总之就是一直有顾忌,咬紧牙关不肯说。 换做陆离,哪怕一开始怀有施恩不图报的想法不说,高祯第一次举起鞭子的时候肯定要对他吼了:踏麻的老娘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老娘你早死了!你踏麻的敢对救命恩人动手,不怕天打雷劈??? 但原女主和陆离性格截然不同,很能忍耐,很能吃苦,无论高祯如何虐她,一直守口如瓶,而且对高祯痴心不改。 像陆离这样的性格,丈夫如果有一次家暴,陆离一定会让他变成前夫。原女主呢,是爱 分卷阅读100 上一个人就死心踏地了,打都打不走。 原女主被虐了一本书,最终花好月圆父亲母亲兄长堂弟全部去世但得到男主的花好月圆;陆离呢,受气是不可能受气的,吃苦也是不可能吃苦的,当然要抛开渣男主,嫁给深情腹黑大反派,奔向美好新生活。 陆离笑道:“潭王殿下,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事情会有什么不同么?在湖广的时候,你会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而帮助我父亲这位清官,惩治盛兴昌这个贪官么?不,你不会。因为你需要一位实力强劲的支持者,盛兴昌实力够了,而我父亲只有两袖清风,不能为你所用。” “稍晚一些,我父亲的宴子三司重审的时候,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会站在我父亲这边,揭发盛兴昌违法乱纪的真相么?不,你依旧不会。因为你的四哥五哥,都有位实权岳父,你做为六皇子,也必须有。盛兴昌是你早就选定的岳父,你不会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无视你的利益。” “你脸色白了,你慌了,你恼羞成怒了,可见我没有说错。” “所以,我早点告诉你,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把真相放在我这里,哪天我高兴了,随时抛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 高祯目光呆滞,心神大乱。 她是这么看他的,她竟然是这么看他的……在她心目当中,他没有一点担当,没有丝毫正气,就是个利字当头的小人……他潭王高祯,竟然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哇”的一声,高祯吐出一口鲜血。 “殿下你怎么了?”盛容大惊失色。 “太医,快帮忙叫太医。”盛容慌了神,“阿离,帮忙叫太医啊。” “你省省吧。”陆离没好气的训斥,“安溪公主大喜的日子,潭王又没病没痛的,叫什么太医?” “可殿下他……”盛容扶着高祯,六神无主。 萧淙冷笑,“你是想让高祯吐血这件事广为人知,广为流传?” “不要。”高祯看着呆呆的,脑子还没坏掉,“妹妹大喜之日,不可如此。况且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高祯失神的靠在树上,“我歇息片刻便可以缓过来。” 盛容陪在高祯身旁,垂泪不止。 陆离和萧淙一起离开了。 两人并没有回到席上,而是另寻了僻静之处,窃窃私语。 四皇子妃、五皇子妃及几位贵妇寻了过来,好一通嘲笑,“国舅爷和国舅夫人伉俪情深,到公主府坐个席,也要抽空说说私房话不成?古诗写‘一日不见如三秋’,也没像你们似的,这半天都不到,便相思成疾了?” “新婚燕尔,谁不是这样?”萧淙振振有辞。 “你们难道没有这样的时光?”陆离红着脸反问。 四皇子妃五皇子妃及几位贵妃,笑容就不大自然了。 她们还真的没有这样的时光。即便新婚燕尔之时,她们的夫君也没有深情如此。 说笑几句,四皇子妃、五皇子妃有几位贵妃,就拉着陆离回席了。 萧淙目送陆离走远,也回到席间。 四皇子给他斟酒,“舅舅,六弟不知有何急事,提前回府了。妹妹大喜的日子,六弟这么做,透着不重视,下回再见面我得说说他。” 萧淙道:“小六子好像是身体不快,所以才提前回府的。唉,小六子年纪轻轻,身体便这么差,真是让人担心啊。” 四皇子和五皇子惊讶的交换了一个眼色,“舅舅说的是,六弟身子不好,我们做兄长的应该送些补品,给六弟补身子。” 四皇子和五皇子心里这个乐呵,就别提了。 高祯身体不好,哈哈哈,一个身体不好、连妹妹大喜之日都不能终席的皇子,皇帝和萧皇后会如何看待? 高祯回府之后,本来心情就差到极点,四皇子五皇子派来送来许多补品,并且带来了“关切”的话语,让高祯气上加气。 他不过是心情不大好吐了口血而已,怎么在高祥和高祝口中,好像病得下不来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51 让高祯又惊又怒的是, 不只四皇子五皇子, 接下来皇帝和萧皇后也先后遣使前来, 给他送“补品”。 “父皇母后, 这么快便知道了?”高祯心烦意乱,“不用问,定是老四老五弄的鬼。” 四皇子五皇子两个大男人, 如长舌妇一般, 进宫搬弄是非、告状, 皇帝和萧皇后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想到自己在皇帝和萧皇后面前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高祯悔不当初。 就应该强忍下来,依旧回到席上饮酒听戏应酬啊,为什么要直接回到潭王府? 高祯心头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举起茶壶茶杯, 摔了满地。 “殿下这又何苦?”盛容亲自看着侍女煎好了药,亲自端过来, 见状大惊, “殿下保重身体要紧啊。” 高祯见到盛容那 分卷阅读101 张焦急的脸, 火气更是蹭蹭蹭的往上蹿。 当时他是想回到席上的, 是盛容坚称身体要紧, 一定要他回府休养,他也是昏了头了,竟听了盛容的。 他是被陆离迎头痛击,因而心神大乱,盛容呢?盛容看不清形势, 权衡不了利弊,妇人之仁,根本不适合做潭王妃。 高祯一直以为他对盛容是真心的,但其实不是。知道盛容并非他的救命恩人之后,他对盛容的感情便发生了变化。 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了,但肯定不像以前那么喜欢了。 盛容以前也犯过类似的错,但高祯就舍不得责怪她。 现在盛容不再是高祯的救命恩人,高祯对盛容不像以前那么宽容、体谅,他在心里责怪起盛容了。 如果不是盛容瞎出主意,如果不是盛容坚持要他回潭王府,他就不会有眼前这样窘迫的处境。 “殿下。”盛容泪光盈盈。 美人若是哭起来,梨花带雨,分外惹人怜爱。但高祯心情实在太差,无心欣赏,又不好立即跟盛容翻脸,一怒之下,起来走了,留下一地碎片让盛容独自面对。 盛容心中的痛,言语难以形容。 盛容对高祯痴心一片,她早就知道高祯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她愿意和陆离分享。但不管怎样,她总是正妃,是高祯心目当中最重要的女人。 陆离揭出真相之后,高祯都不愿正眼看她了。 高祯这样冷落她,之后的漫长岁月,让她如何度过? 盛容肝肠寸断。 盛容的伤心难过,侍女新荷、未舒看在眼里,两人商量过后,未舒回了趟盛府,向盛夫人报了信。 盛夫人命未舒回府好好服侍,有什么信儿及时报过来,赏了未舒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未舒行礼道谢,回了潭王府。 盛夫人越想越气,心疼不已,“我好好的女儿嫁了过去,六殿下怎能如此待她?”稍晚些时候,她的两个儿子盛志远、盛佩芝来请安,盛夫人哭诉一番,吩咐两个儿子想办法,“……你妹妹娇生惯养的,哪受得了这个磋磨?” 盛佩芝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到潭王府和高祯理论,被盛志远给拉住了。 盛志远比盛佩芝稳得多,声音低沉,“依未舒所报,潭王殿下和妹妹在安溪公主府见到了萧国舅,和萧国舅的新婚夫人,然后潭王殿下才提前离席回府,再然后四皇子五皇子,陛下和萧皇后先后送了补品,潭王殿下大发脾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盛佩芝好像想起什么了。 “所以,问题在于萧国舅,和萧国舅的新婚夫人陆氏。”盛志远道。 盛佩芝拍大腿,“大哥说的对极了!问题就出在萧淙和陆离身上!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人,给妹妹出口恶气。” 盛夫人脸色很难看,“这个陆离,实在太讨厌了!” 盛志远缓缓道:“陆氏已经是萧国舅的夫人,想直接对付她,先要过了萧国舅这一关;若和萧国舅有所冲突,定会得罪萧皇后、萧贵妃,需要慎重再慎重。” “大哥你什么意思?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二人,不管妹妹了么?”盛佩芝嚷嚷。 盛志远皱眉看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大哥说过不管妹妹么?大哥只是说,不能直接对付陆氏。” 盛佩芝总算还没有笨到家,“你的意思是,对付陆家?” 盛志远微笑点头,“其实陆允之所以会被陛下赦免,纯属运气好。若不是冀家的案子,洪怀祖倒了,陆允没那么容易出狱。我翻看过卷宗,陆允的罪状很多,其中两件最严重,一件是余行之的自杀,另一件是张章村的屠村案。” “余行之自杀前写下遗书,声称被陆允威胁索贿,百般迫害,余行之不堪受辱,因而自尽。余行之留下了账本,账本上记录有陆允的受贿情况,紧接着在陆允所住驿馆的墙壁夹层中找到了账本上所记录的那些金银财宝。可以说是罪证确凿。” “张章村的屠村案,更加令人气愤。陆允向朝廷告发,说父亲大人杀良冒功,以张章村良民的首级,充当倭寇的首级。但朝廷遗使调查,发现整个张章村被屠,无一人幸存,而屠杀张章村村民的强盗头子伍白被捕之后,忍受不了良心的折磨,招认他是受陆允指使。” “余行之的自杀倒还罢了,横竖余行之也不是什么好人。贪官一个,死不足惜。但陆允为了罗织罪名诬陷父亲大人,竟然不惜牺牲无辜可怜的张章村村民,这个人太恐怖太可怕了。这个人,必须不能逃脱律法的制裁。于公于私,我盛志远都要把真相还原出来,把穷凶极恶之徒,绳之以法。” 盛志远神情凝重。 盛夫人脸一红,“这个嘛,因为这个强盗头子后来死在狱里了,所以他的说词,朝廷官员是有异议的,有的觉得可以采信,有的觉得不能。” 一个强盗头子的话,而且这个强盗头子死在狱里了,要凭这个强盗头子的话定陆允的罪,肯定有人反对啊。 “张章村的村民,就 分卷阅读102 算被伍白屠杀尽了,但他们总有亲戚,总有朋友。”盛志远热血沸腾,“我已经着手调查寻找,相信很快会有突破。” 盛夫人脸色发白,“这又何必?” 但盛志远已经下定决心,盛夫人劝不了他。 盛志远行了个礼,毅然决然的走了。 盛佩芝目瞪口呆。 盛夫人也是一团乱。 良久,盛佩芝清清嗓子,“娘,要不然,要不然咱们把真相……告诉大哥?”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万了盛志远查着查着,查到盛兴昌头上了,那算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了点儿。 谢谢大家,明天的更新应该到16号零点了。 ☆、052 “不会吧?”盛夫人忐忑不安, “查不到吧?” “万一查到了呢?”盛佩芝苦恼, “娘, 俗话说的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盛夫人扶额,“唉, 当年真不应该把你大哥送回老宅, 跟着你祖父祖母长大的。” 盛兴昌是这样的人, 但有谁知道,盛兴昌的父母,盛老爷子和盛老太太,是一对读书读傻了的老古板? 盛志远跟着祖父祖母长大, 很稳重, 稳重得让盛夫人舒心;同时很正直,正直得让盛夫人担心。 想到有朝一日盛志远有可能会知道真相, 盛夫人心惊肉跳。 盛佩芝一而再再而三的劝盛夫人告诉盛志远实情, 盛夫人不肯。 真那么做的话, 她的慈母形象, 盛兴昌的严父形象, 在盛志远心目当中就完全崩塌了。盛志远不会再尊敬父母,也不会再亲近父母了。盛夫人不敢冒这个险。 “告诉大哥怎么了?”盛佩芝不赞成,“大哥总不至于知道真相之后,大义灭亲吧?”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盛夫人又气又怒。 盛佩芝不快, “反正我说什么您都不听。算了,我不讨人嫌,不多嘴多舌了。”赌气走了。 盛夫人前思后想,犹豫不决,到了晚上,命侍女请盛兴昌过来,摒退左右,柔声细语的向盛兴昌讨主意。盛兴昌面沉似水,“当然不能告诉远儿了。远儿那个脾气……唉,大义灭亲,也不是没有可能。” 盛夫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盛兴昌语气缓和了些,“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张章村的事,我会料理干净。”言下之意,不会让盛志远查到蛛丝马迹。 盛夫人略微放心了些,“还是老爷虑事周到。” 盛夫人不再担心盛志远,“六殿下和王妃还是新婚燕尔,对王妃已经不体贴了,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没成亲之前,六殿下不是这样的啊。” 盛兴昌道:“情情爱爱,究竟是靠不住的。王妃想在潭王府站稳脚跟,靠的是实力,是手段。过两日你到潭王府和王妃见上一见,提醒王妃。” 盛夫人满口答应,“王妃聪慧过人,我略一提醒,她便会明白的。” 夫妻二人计较许久,一同歇下了。 过了两日,盛夫人果然去了潭王府,劝盛容不要拘泥于小情小爱,贵为王妃,没有手腕心机如何使得?盛容垂泪不语,盛夫人爱女心切,也陪着哭了一场。 盛兴昌对盛志远这个长子是很看重的,唯恐盛志远一个不小心,真的查到些什么,故此在盛志远身边安插了人手,有意把盛志远的调查往歪处引。 比如说,调查到有一女子是张章村的出嫁女,张章村被屠村的那一天,曾经回过娘家,之后再回到家,便傻了。夫家嫌弃,把她扔回了张章村,白天乞讨,晚上回村里居住。 盛志远以为找到了重要线索,亲赴张章村,见了这女子。 这是盛兴昌有意安排的。按盛兴昌的设想,这女子真的是个傻子,见了人只会傻笑,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盛志远什么也问不出来,白跑一趟,扫兴而归。 但是事情和盛兴昌设想的并不完全一样。 盛兴昌来到了张章村,十几名铁甲卫也来到了张章村。 在张章村,盛志远和铁甲卫狭路相逢。 盛志远虽稳重,但见铁甲卫在这可疑的时候出现在这可疑的地方,也愤怒了。 铁甲卫领队的人是周旋,看见盛志远,讽刺质问:“怎么,屠了张章村还不够,一位幸存的傻女,你们盛家也不放过?” 盛志远道:“不肯放过那位可怜的傻女子的,是你们铁甲卫吧?堂堂铁甲卫,为了迎合武定侯夫人,连这种肮脏事都肯做,羞是不羞?” 周旋等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盛志远,哈哈大笑。 盛志远涵养虽好,也被嘲笑得心头火起。 他勉强按捺下怒火,抢先进村。 村子一片破败,满目萧条,两拨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很凄凉,互相讥笑嘲讽,都认为对方是帮凶。 傻女白天要出去讨饭,不在村里。两拨人都找不着正主,闲来无事,各占了一片地 分卷阅读103 方,叉腰对骂。 站着骂累了,各找了地方坐下,接着骂。 傻女蹦蹦跳跳的回来时,见到这情景,拍手大笑。 “快,抢人!”周旋叫道。 铁甲卫要抢人,盛志远也要抢人,就打起来了。 铁甲卫人多,康海抽身到了傻女身边,和气的问傻女,“你娘家是这里的,对不对?屠村那天,你回娘家了,对不对?” 康海个子高,傻女仰起脸看他,口水直流,“饿,饿。” 康海拿出干粮递给傻女,傻女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别噎着了。”康海把水壶也递过去了。 傻女有吃有喝,眉花眼笑。 盛志远看着形势不对,“不打了。”跳出圈外,奔傻女来了,“有我在,你休想杀人灭口!” 康海鄙夷一笑,“呸!你也不打听打听,铁甲卫军纪严明,什么时候杀害过平民百姓?” 盛志远沉默片刻,语气软了些,“铁甲军自是军纪严明,但为了陆夫人,萧国舅有什么不敢做的?你们有什么不敢做的?” 周旋等人也追过来了,“我家夫人是清官之女,陆大人清名遍天下,不是你能诋毁的!” 两拨人争吵的功夫,傻女吃饱喝足,把水壶还给康海,高兴的拍拍肚皮,示意她吃饱了。 盛志远要带傻女走,傻女不肯,拉着康海不放。 最后两拨人一起回的京城。 盛志远提前写了信回来,盛兴昌接到信,大为头疼。 见到傻女,什么也问不出来,打道回府也就是了,居然要把傻女带回来?而且和铁甲卫一起回来的? 铁甲卫当然也写信回护国公府,他们到城门口的时候,萧淙和陆离等候已久。 萧淙带了黑压压一大队铁甲卫。 见了面,萧淙笑道:“抢人!”铁甲卫应声行动,把周旋、康海和傻女等簇拥在中间。 盛志远扬眉,“武定侯过份了吧?” 萧淙笑吟吟,“本侯便是真过份了,你又能奈我何?你不服气,到陛下面前告我呀。” 盛志远:“……” 萧淙真嚣张。 盛志远注意到,萧淙身边是一辆小巧精致的香车。 萧家男子的痴情是很著名的,盛志远知道,车里的女子一定是陆离,不会是别的女子。 眼看铁甲军就要启动,盛志远情急之下,高声问道:“陆夫人,你为一己之私,让铁甲军背上不义之名,你可过意得去?” 萧淙怒道:“臭小子找死!”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秀丽出尘的脸庞,“长迈,不必和这厮一般见识。” “那是自然。”萧淙转怒为喜,“本侯何许人也,怎会把这小子放在眼里。” 陆离微笑看着盛志远,“盛大公子,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这个赌很大,你若不敢,可以拒绝。” “我如何不敢?”盛志远脱口而出。 陆离道:“很好。盛大公子,咱们便以各自的性命来打赌。张章村被屠的真相查明,如果幕后指使人是我父亲,我陆离在此发下毒誓:先将真凶绳之以法,然后自杀,以谢天下。” “盛大公子,你呢?” 城门口本是行人、商人急急忙忙赶路的,但这时候行人都停下了,不走了,都注视着这里。 众目睽睽,盛志远不能露怯,不能躲避。 他来不及细想,昂然道:“张章村被屠的真相查明,如果幕后指使人是我父亲,我盛志远在此发下毒誓:先将真凶绳之以法,然后自杀,以谢天下!”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既然陆离和盛志远是以各自的性命来打赌,这就很严重了。 本来萧淙要把傻女带回护国公府的,但形势变化,他和陆离商量之后,驱车进宫,向皇帝、萧皇后禀明此事。皇帝下旨把傻女交给太医,命太医为其诊治。 傻女如果能治好,屠村真相自然大白于天下。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大大出乎盛兴昌的意料。 盛兴昌悔不当初。 好在傻女傻得很彻底,太医施针用药,毫无起色。 对盛兴昌来说,这当然是个好消息。 盛兴昌知道,萧淙对傻女这个病,也是没有办法的。 如果萧淙有本事治好傻女,那护国公萧澄怎么会一直疯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53 萧淙因功封为武定侯, 有他自己的侯府。 萧澄疯了之后, 他和太夫人一起搬回护国公府, 武定侯府便空着了。 陆离和萧淙商量之后, 决定在武定侯府拨出一个单独的庭院,设立女子医学院。 陆离为此专门进宫,和萧皇后、萧贵妃详细说明, “天底下的女子若生了病, 便是身份尊贵, 往往也因为没有大夫为 分卷阅读104 其看诊,而耽误了病情。女子医学院会聘请著名的太夫,尤其是女性大夫或精于妇科的大夫任教职,培养女医, 为天下女子缓解病痛、治病救人。” 萧皇后和萧贵妃大加赞赏, “阿离真是菩萨心肠。” 萧皇后捐银两千两,萧贵妃捐银千两, 资助陆离开女子医学院。 萧皇后还向皇帝要了两名太医, 在女子医学院任教。 有萧皇后和萧贵妃支持, 女子医学院不愁找不到好老师。 女子医学院, 陆离自己任了院长, 聘请安溪公主、符善宝、高禔等人担任校董,对医学院的教学等事务行监督指导之责。这几位姑娘觉得自己很受重视,人人欢喜,对医学院的事,关怀备至。 后台这么硬, 当然不愁生源。 学生的来源很多,有无家可归的女童,也有有志于医学的年轻姑娘。对于有些农户家的女孩儿、市井人家的女孩儿来讲,学了医,有了一技之长,就有了吃饭的本领,这当然是极有诱惑力的。即便是有些官家千金,因为萧皇后、萧贵妃、安溪公主的缘故,也报名来学习。她们学了医,当然是不会拿这个当作生存的技能,四处为人看病的,但有了这个本事,她们懂得养生之道,能为自己和亲近之人保养身体,也是好事。 除了开设女子医学院,陆离还设立了济慈院,收容孤儿、老人及残疾人,尤其是无家可归的妇孺。 铁甲军往来于各地,若有受冤枉的女子向他们求救,铁甲军会一查到底。 陆离公开声称,她做的所有这一切,是为了替傻女积福,是为了傻女有朝一日能清醒过来,说出张章村被屠村的真相。 “陆大人肯定是冤枉的。”舆论对陆离是有利的,“如果陆大人是幕后指使人,武定侯夫人怎么会抢先发下毒誓?怎么会主动和盛志远打赌?这不是一般的赌约,赌输了,可就没命了。而且武定侯夫人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做了这么多的善事,就为了傻女能清醒。可见陆大人真的清白无辜。” 陆离所做的这一切,让盛夫人心惊肉跳,寝食难安,让盛兴昌怒不可遏,杀心顿起。 盛志远心里都开始动摇了。 难不成陆允真是冤枉的?所以陆离这么有恃无恐? 但盛志远很快摇头,“不,父亲一定是正人君子,一定是。” 盛志远继续清查张章村的村民,每位村民的每位亲属,但凡还在人世,他都派人过去,详细问询。同时他也在访查名医,并贴出悬赏告示,承诺能治好傻女的,赏银万两。 可以说,陆家、盛家该做的态度都做出来了,都胸怀坦荡,都认为自己不是凶手,对方才是穷凶极恶。 盛容凄然落泪,“阿离怎能这样?从前她父亲在狱中,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救她父亲,我无话可说。可她父亲已经出狱了啊,为什么还死死揪着我爹不放?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反目成仇、剑拔弩张?” 高祯心中厌倦。 盛容这个样子,从前在他看来是楚楚可怜,是心地善良,是多愁善感,现在看来是白痴,是傻子,是蠢货。 陆允出狱,是因为冀不甘的那个案子,机缘巧合拿下了洪怀祖,因而脱罪。但陆允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洗脱,这对于爱惜名誉的文官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当然要揪着不放了。 张章村屠村一案,残忍之极,令人发指,不把这个案子查清楚,陆允就算官复原职了,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别说陆离了,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要查清真相,还陆允清白。 盛容且泣且诉,高祯不想听,但时不时还会有些话语进入耳中,“……我父亲光明磊落,心地慈善,绝不可能做出屠村之举,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如果你真的相信你父亲,你也可以发下毒誓。”高祯冲动说道。 “什么?”盛容一怔。 “如果你真的相信你父亲,那便和你大哥一样发誓吧。”高祯面无表情。 盛容呆了片刻,娇躯颤抖,掩面轻泣。 高祯烦燥到了极点,拂袖而去。 盛容伤心欲绝。 …… 女子医学院的学生,有些家里不支持,有些家里实在很穷,是付不起学费的。家境不好或得不到家里支持的学生,医学院可以免学费,也可以免费提供食宿,但这样一来费用就是问题了。所以女子医学院和济慈院一样,接受捐赠。 盛容亲自到女子医学院,捐出白银千两。 白银千两不是小数目,陆离做为院长,亲自出面致谢。 盛容和陆离见了面,眼中含泪,低声下气,“阿离,罢手吧,让盛、陆两家重归于好,和睦相处,不要再兵戎相见了。” 陆离静静看着她,“最重要的事,你却只字不提。” “最重要的事?”盛容没反应过来。 “是啊,最重要的事。”陆离语速放缓,更显慎重,“最重要的事,是张章村那一百五十六名村民,到底是被什么人害死的。一百五十六条 分卷阅读105 性命,不能白白失去;一百五十六个冤魂,等待昭雪。” 盛容脸色雪白。 她就知道,阿离口齿伶俐,和阿离斗口,她一定是失败的。 “对,屠村真相,必须查明。”盛容勉强的道。 盛容离开的时候,脚步飘忽。 安溪公主、符善宝、高禔做为校董,也经常到医学院。听说盛容来了,自然也来相见。但她们来的时候,陆离正质问盛容,她们便躲在一边,没好意思露面。 高禔轻声叹气,“六皇子妃有点可怜。坏事也不是她干的呀。” 符善宝不同意,“六皇子妃身为盛尚书之女,盛尚书身居高位,尚书之女的尊荣她享受到了,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总不能说,娘家的尊荣她可以享受,娘家若出了事,便与她无关。” 安溪公主深以为然,“公主还有公主的责任呢,更何况尚书之女?” 三人议论了一会儿,蓦然发觉一件事实,面面相觑。 其实她们和陆家、盛家都不熟,但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认定陆离是对的,陆允是无辜的…… 三人正要出去和陆离相见,萧淙来了。 “夫人。”萧淙喜气洋洋的,“夫人,大喜大喜。” 安溪公主等人心中奇怪,不知有什么大喜事,便继续躲着了。 “是我一直想见的人到了么?”陆离满脸期待。 萧淙笑吟吟点头,“不错,正是药王谷的人。” 陆离欢呼一声,跳起来搂住萧淙的脖子,萧淙大笑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夫人神机妙算,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安溪公主和符善宝、高禔都看呆了。 都说萧国舅和国舅夫人异常恩爱,看来传言果然是对的,他们日常是这样相处的…… 在把陆离转晕之前,萧淙停下了,但依然抱着陆离不放,“我夫人本事真大。” “那是自然。”陆离微笑,“我爹爹当年便是救了孤苦无依的妇孺,才得到药王谷的赠药。所以,咱们这般大张旗鼓,为妇孺谋福利,药王谷一定会有所回报……唔……” 萧淙吻上她的唇,剩下的话被堵了回去。 安溪公主和符善宝、高禔不好意思再看,悄悄溜了。 走得远了,三人回头张望,掩口偷笑,“好没羞呀。” 安溪公主很有几分佩服,“舅母做了这么多的事,引药王谷出手。药王谷肯赠药,傻女的病能治好,屠村的真相不就大白于天下了么?” 符善宝和高禔点头道:“表婶(表舅母)为了陆大人的名声和清白,真是用心良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54 陆离和萧淙一起, 陪药王谷的使者在女子医学院视察。 药王谷的使者带着面具, 身材高挑, 听声音是位俊朗青年。带的却全是侍女, 侍女不带面具,大多是清秀长相。 侍女称带面具的青年为“少谷主”,陆离猜测, 他应该是药王谷谷主的儿子。 少谷主视察过女子医学院, 又去了济慈院。 少谷主带着面具, 但陆离凭直觉,觉得少谷主对他所看到的这一切应该是满意的。 在这个时代,建立女子医学院、济慈院,是实实在在的为妇孺、老弱病残做好事。而药王谷一直以来最欣赏的, 便是类似的举动。据陆离所知, 但凡在保护妇孺方面做出一定成绩的,药王谷都有奖励。 药王谷人人会医术, 谷主更是杏林高手。陆离相信, 只要药王谷肯出手, 傻女是有救的。 少谷主没有直接和陆离、萧淙对话, 而是让一位名叫药青青的侍女传达他的意思:为表彰武定侯夫妇的善举, 他可以救治一位病人。 “少谷主只救一人。”药青青强调,“所以,武定侯,陆夫人,请问贤伉俪要救哪位?” “一位名叫李芳姑的女子。”陆离毫不犹豫, “她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傻了。若少谷主能让李芳姑恢复神智,我夫妇二人,感激不尽。” 药青青眸光在陆离身上转了转,“陆夫人不用再考虑清楚么?听说护国公,也是需要大夫的。” “这个……”陆离迟疑。 她把萧澄给忘了。萧澄丧妻之后,神智失常,疯了。如果少谷主能医好萧澄,那萧峻谦便有亲爹疼爱了,孩子得多开心啊。 “萧澄那个人,不用管他。”萧淙懒洋洋的,“一个男人,因为妻子去世便失去神智,疯疯颠颠,太没出息了,谁有空理会他。” 陆离有些意外。 陆离不知道萧淙和萧澄的兄弟感情如何,但萧淙对萧峻谦的关心爱护,陆离是知道的。 萧澄能不能医好,能不能恢复正常,萧淙竟是这样漠不关心? 药青青问准了他夫妇二人的意思,回复了少谷主。少谷主同意医治傻女,萧淙陪少谷主一起去了太医院卜院史位于杏林巷的家。 分卷阅读106 傻女就住在卜院史家。 卜院史是个医痴,听说药王谷要来人,带着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徒弟,恭恭敬敬在门前迎接。虽然少谷主带着面具,根本看不清脸,卜院史却是一脸仰慕,“少谷主松形鹤骨,仪容清癯,医术定然惊人。” 萧淙抽抽嘴角。 少谷主是不是松形鹤骨、仪容清癯暂且不讲,这和他医术定然惊人之间,有何关联? “卜院史见到少谷主,乐晕了。”萧淙笑道。 卜院史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是,下官有幸见到少谷主,确实乐晕了。” 少谷主一双眼眸亮若星辰,眼睛弯了弯,大概是在笑。 傻女由卜院史的夫人陪着,来了。 看得出来傻女在卜家过得不错,胖了,也白了,更爱笑了。 傻女力气挺大的,但少谷主快如闪电般抓住傻女的手腕,傻女竟然动弹不得。 “如何?”卜院使既忐忑不安,又满怀希望。 少谷主沉吟许久,命侍女取来他的金针。 卜院史激动,“少谷主是要为芳姑施针么?下官也想过这个办法,但穴位有些拿捏不准……” 少谷主终于说话了,“药家针法,我许你们旁观。能学到多少,看个人造化。不过,今天你们所看到的一切必须保密,不能对外宣扬。” 卜院史和他的儿子、徒弟,迫不及待的连连答应,一个比一个激动。 传说中的药家针法,杏林中人心目当中至高无上的药氏针法,他们就要亲眼目睹了…… 别说卜院史他们,就是萧淙,也很是好奇。 一个人疯了傻了,施针便能救治,令病人恢复正常,该何等神奇? 少谷主正要施针,萧淙想起一件要紧事,“我不会对外宣扬,但我所看到的一切,会告诉我妻子,少谷主不介意吧?” 少谷主对药青青微微点头。 药青青道:“武定侯不能对外宣扬,和内人讲讲,却是无妨。” 陆离对于萧淙来说,自然是内人了。 萧淙一乐,“甚好。夫人有新鲜事可以听了。” 卜院史等人急着看药家针法,愤愤不平的瞪了萧淙好几眼。 萧家的男人可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惦记取悦夫人? 知道药家针法有神奇么?知道有幸目睹药家针法有多难得么? 这个时候跳出来打岔,太太太太讨厌了!讨厌极了! 萧淙毫无察觉,笑容愉悦。 …… “不,不要杀人,不要杀人!”李芳姑恐惧又疯狂的大叫。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李芳姑双手抱头,往墙边躲。 她恨不得钻到墙里。 卜院史和他的儿子、徒弟,流下激动的泪水。 药家针法的神奇,他们已经亲眼看见了。 李芳姑恢复了,案发当天,李芳姑应该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芳姑,不怕。”卜夫人抱住芳姑安慰。 这些天一直是卜夫人照顾芳姑,芳姑熟悉卜夫人的声音、卜夫人的气息,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卜夫人,“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芳姑,你到京城了,天子脚下,没人敢乱来。”卜夫人柔声道。 李芳姑全身发抖,“京城,京城……我要告御状,我要告御状……” “这位是萧国舅,萧皇后的弟弟,皇帝的小舅子。”卜夫人引见萧淙,“芳姑,你把实情告诉他,他能见到陛下,能替你、替张章村的村民申冤。” 李芳姑定定看了萧淙片刻,扑通一声跪下来,“国舅爷,张章村一百多口人,死得太冤了!求国舅爷替百姓做主……” 萧淙请卜夫人扶起李芳姑,正色道:“你把实情细细讲来,本侯定能还你、还张章村一个公道!” 李芳姑泪如雨下,“那天,我婆婆因为些小事打我骂我,还不许我吃饭,我便偷偷跑出来,想回娘家诉诉苦,再要点吃的,谁知,谁知……村里到处是死人,死了,全死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跑到我家的,我爹和我娘,还有我弟弟,一家人都倒在地上,地上全是血……弟弟还有气,他告诉我,是官兵杀的人,那些官兵一边杀人一边笑,‘杀你几个村民,你们还会找京官告状了。老子就是杀良冒功怎么了?干脆索性把你们全杀了,让你们这些刁民到阴间找阎王告状!’” “我扶着弟弟想逃,才出村不久便被官兵追上了,弟弟拼命保护我,临死前把我推下山坡……” 卜院史、卜夫人等,无不叹息。 不用问,接下来李芳姑傻了。 也正因为傻了,才保住了一条命。 如果李芳姑当时是清醒的,向官府告状,相信李芳姑活不到现在。 萧淙当机立断,要带李芳姑进宫,面见皇帝。 卜院史并无异议,“今日若不是少谷主出手,芳姑断断不能恢复 分卷阅读107 神智……咦,少谷主呢?少谷主呢?” 药王谷的少谷主,还有药王谷的侍女,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得无影无踪了。 “世外高人,真正的世外高人。”卜院史等人佩服不已。 萧淙让人给陆离送了信,陆离亲自赶来,问清情况,很是欣慰,“我就知道,我父亲是清白的。” 陆离递给萧淙一封信,“娘让我交给你的。娘说这是才收到的机密信件,让我一定亲手交给你。” 萧淙有事并不瞒着陆离,打开信和陆离一起看了。 夫妻二人又惊又喜,“谁能想到呢?原来余行之和伍白,一个朝廷官员,一个江湖大盗,这两人竟是异父同母的兄弟?” 余行之和伍白的母亲汤氏,是个苦命的女人。她少女时被亲生父母卖到烟花之地,以卖笑为生,尝遍人世间的冷眼和辛酸。后来一位姓余的客人替她赎了身,她嫁给那客人为妾,生下余行之。有了儿子,她这个妾室就没用了,正室把她发卖了,这次卖的是个商人,商人姓伍,她在伍家生下伍白。随商人回老家的途中,遇到劫匪,商人被杀,她被山大王抢入山寨,做了压寨夫人。为了伍白,她只好忍了。 伍白长大后杀了山大王,接管了山寨,这时候汤氏生下了一个弱小的女婴。伍白杀了山大王,也不想要这个山大王的女儿,要一并杀了。汤氏拼命护住这个小女婴,向伍白要了笔钱,带这个小女婴到县城买了房舍,安顿下来。 余行之父母都去世之后,开始找寻生母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 汤氏希望余行之能提携伍白,让伍白走回正道,余行之答应了,亲自去过山寨,想劝说伍白归顺朝廷。伍白倒是挺想当官的,和余行之商议着,就要接受朝廷招安了。 但伍白不仅没被招安,还和余行之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这兄弟俩,都是被人以汤氏为要胁,不得不含恨而死。 而那个抓了汤氏,拿汤氏来要胁这兄弟俩的人,正是盛兴昌。 写这封密信的人,一个偶然的机会,救了汤氏和汤氏的小女儿,稍后会送到护国公府。 “谁这么大本事?”陆离想不到会有这个收获,脸色绯红。 萧淙笑指信纸边角一只白鹤,“我二哥萧洋,字长鹤。” 陆离有点晕。 所以这封密信,是萧洋送来的?萧洋不是和人私奔了、从此没有音信么? “你大哥和二哥……”陆离迟疑,“他们,他们……” “你不用理他们。”萧淙撇撇嘴,“他俩把萧家这幅担子硬推到我肩上,坏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剩下的内容不多,快完结了。 ☆、055 陆离明白了, “你大哥没疯。” 怪不得药青青说只能救一个人的时候, 萧淙想也不想, 就要救芳姑。 因为萧澄根本没病啊。 萧淙道:“青年丧妻, 痛不欲生,以酒消愁,醉生梦死, 是真的。” 萧澄疯是没疯, 但丧妻的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再让他担负萧家家主的重任, 他拒绝。 萧洋呢,之前确实是喜欢一位姑娘,他爹老护国公在世的时候没答应他,他就带着那姑娘私奔了。 老护国公去世之后, 萧洋乔装改扮, 携妻子、儿子回府祭拜,却没有留下来。 他的妻子是位在山里长大的姑娘, 猎户之女, 受不了护国公府的种种拘束。 “之灵不喜欢京城。”萧洋觉得他的理由很充足。 那个时候, 萧澄的妻子还在世, 萧澄做为大哥, 自然而然的接管了萧家军,接管了护国公府。 萧澄和萧洋同母,疼爱这个弟弟,便由着他了。 后来萧澄丧妻,颓废萎靡, 萧淙写信要萧洋回家,担负起属于他的责任,萧洋耍赖,“责任是大哥的。大哥若有个什么,该是谦儿的。谦儿的责任嘛,二叔替他担着,还是三叔替他担着,有何不同?长迈,能者多劳,靠你了。” 萧淙气的不轻。 但萧洋神龙见首不见尾,萧淙找不着他,拿他没办法。 有了萧洋这封信,萧淙倒不急着让傻女芳姑进宫了。 等汤氏和汤氏的小女儿汤蜜到了,芳姑和汤氏、汤蜜一起出现,岂不是更为震撼? 萧淙命人送口信到盛府,告诉盛志远,傻女医治好了。 不只送信到盛府,萧淙还派铁甲卫到各衙门、各王公贵族府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卜院史担心,“如果有人急了,要杀人灭口呢?” 萧淙笑吟吟,“那样最好。” 卜院史便知道他早有准备,“萧侯用兵,下官佩服,下官放心。”也不多操心,和夫人、儿子、徒弟等一切照常,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卜夫人照顾了芳姑一段时日,怜惜这个可怜的姑娘,对芳姑一直很好。 分卷阅读108 芳姑只是傻,并不疯,没有攻击性,对她略好一点,她便冲人感激的笑。 虽然卜院使说了不用担心,但卜夫人还是怕有人狗急跳墙暗杀芳姑,晚上陪芳姑一起睡了。 卜院使这天见着了药家针法,大感神奇,和儿子、徒弟们研究了整整一个晚上。 盛府,潭王府,都是不眠夜。 盛兴昌和盛夫人关起门不知在商议什么,盛佩芝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傻女医好了,这可怎么办?” 盛志远自外进来,盛佩芝一把拉住他,“都是你惹的事!傻女医好了!神智正常了!” 盛志远奇怪,“这样不是很好么?可以真相大白了。” 盛佩芝:“……” 大哥,你也太天真了吧? 盛佩芝道:“万一傻女被萧淙收买了,向着陆允,往咱爹头上泼脏水呢?” 盛志远皱眉,“父亲乃一部尚书,不是一个村姑想泼脏水便可以随意泼的。这傻女说出话来,总要和人证物证对得上,方才可信。” 盛佩芝和他这个大哥真没什么可说的了,赌气一甩袖子,走了。 算了,如果盛家真的大难临头,横竖还有父亲母亲大哥,还有妹妹那个潭王妃挡在前面,他这个盛家小儿子,找个凉快地方歇歇吧。 盛志远要找侍女进内通报,四处张望,发现院子里没人。 这很反常。就算盛兴昌和盛夫人在屋里秘密议事,院子里也应该有侍女守着才对。 盛志远略一思忖,轻手轻脚到了厅门前。 厅内,盛夫人下定决心,语气森然,“动手!杀了那个傻女人,一了百了!” 盛兴昌怫然,“你当萧淙是什么人?他故意放出风声,便是等着我们出手,等着我们将把柄送到他手上!” 盛兴昌:“以不变应万变,不许轻举妄动。” 盛夫人:“只要我们派去杀傻女的人够强,能胜过铁甲军,有何不可?” 父亲的声音,母亲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却又这么真实。 盛志远木木的站在门前,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他的父亲母亲,在得知傻女神智恢复之后,不是如释重负,更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密谋要杀人灭口……白痴也该明白了,伤天害理的、残忍无情屠村的,正是他的父亲,盛兴昌。 父亲的声音格外清晰。 盛志远听到了轰然倒塌的声音。 父亲那伟岸的形象,在盛志远心目当中,塌了。 盛志远浑身发抖,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 “谁?”厅内传出严厉的喝问。 门开了,盛志远眼前出现盛兴昌那张带着慌张、恐惧、目光狡诈的面庞。 “是你啊。”盛兴昌见是亲生的儿子,踏实了,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 盛志远却开口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盛兴昌魂飞天外。 “爹,跟我去自首。” …… 潭王府寝殿,烛光摇曳。 烛光下的盛容,比起白天多了几分朦胧之美,柔弱之美,“殿下,求你了,帮帮我爹。” 高祯笑容中有苦涩,目光中有恐惧,“你爹为了掩饰他的罪行,竟然屠杀了整个村子。一百多条人命,就这样断送在他手里……” 盛容不忍再听,双手掩耳,“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耳旁仿佛在女人在哀求呼唤,眼前仿佛有孩子在痛苦挣扎,盛容时而掩耳,时而捂眼,想逃避这些,可怎么也逃避不开。 盛容的双手被抓住了。 高祯死死盯着她,目光凶狠。 盛容心突突跳,“殿下,你,你怎么了……” 高祯眼神奇异,缓缓问道:“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得知傻女清醒之后,便来哀求本王了?” 盛容被高祯吓得够呛,“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高祯冷笑两声,“你说怎么了?” 盛容脑子渐渐清醒,回过神了,有些慌张,“殿下请听我解释……是这样的……傻女清醒的消息,是武定侯让人大肆宣扬的。所以我想,傻女清醒后所说的话,对我爹一定很不利,武定侯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高祯脸色缓和了一些。 盛容这个说法,倒也说得通。 或许,盛容之前真的不知道真相? 应该不知道,盛容娇生惯养,盛兴昌做的那些烂污事,应该是瞒着这个娇女的。 盛容轻泣,“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是大哥和国舅夫人打了赌,我才注意到这件事的……” 高祯不再怀疑盛容。 但高祯还是很生气。 他之所以娶盛容,一则以为盛容是他的救命恩人,二则是因为盛兴昌在朝中的势力。如果这回盛兴昌被萧淙斗倒,他也脸上无光。而且,之后他恐怕连和四皇子、五皇子明争暗斗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他绝不能沦落到那一 分卷阅读109 步。 他很生盛家的气,但盛家他还是要保的。 高祯派出五十名死士,去到盛府,由盛兴昌差遣。 盛兴昌本来打算按兵不动,但他其实也是犹豫的,盛夫人一再劝说,已经动摇。这时候潭王府来了援兵,盛兴昌终于下定决心。 萧淙守卫再严,卜院使的家也不是铁桶一块,总会有漏洞的。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杀了傻女,便死无对证了。 深夜时分,一个接一个的黑衣人自盛府后院跃出,消失在如墨般的夜色中。 卜家前院,卜院使和儿子、徒弟彻夜研究针法,灯火通明。 卜家有铁甲卫巡夜,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巡视一遍。 高墙之上,繁密的树叶之间,有人把卜家的防守观察得清清楚楚。 铁甲卫巡视过后,一队黑衣刺客自墙上跃下,向后院奔去。 刺客用剑挑开门栓,进入屋内,悄悄摸到床前,举起长剑…… 被子掀开了,年轻俊朗的青年人哈哈大笑,“等你很久了!怎么现在才来?” …… 盛兴昌派出去的刺客,无一生还。 但萧淙接下来也没动静了,并没押着刺客找他算账。 盛兴昌便存了侥幸之心,以为那些死士没有完成任务,全部自杀或被杀了。 萧淙没有证据,自然不会冒冒失失的来找他。 请看作者有话说 请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退一步讲,就算傻女真的恢复神智,向皇帝、向朝臣揭露张章村屠村的真相,又会有几个人相信? 无凭无据的,就凭一个村女、傻女,能扳倒他堂堂吏部尚书? 盛兴昌心宽了些。 他召见心腹游程,下了杀人灭口的命令。 这个杀人灭口不是指的杀傻女,而是杀死当年参与屠村的手下。 游程得令,回去查出名册,在京城的有一十九人,在湖广的有二十八人。 游程飞鸽传书到湖广,晓知此事,至于在京城的这一十九人,游程要亲自动手。 …… 郑三养了个外宅。 外宅花氏长得并不出众,但有一手好厨艺,而且话很少,不啰嗦,不给郑三找麻烦,郑三很满意。 跟着盛尚书干了不少坏事,能有这么一个能让他歇歇脚、吃口安生饭的地方,知足了。 夜深了,郑三和兄弟喝花酒散了,脚步踉跄,找花氏去了。 他想喝醒酒汤,想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然后踏踏实实睡一觉…… 踏进院子,郑三酒便醒了。 上房灯火通明,窗户纸上映出的人影,不只有花氏,还有两个男人。 花氏被绑着坐在椅子上,一个男人站在她旁边,在她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另一个人站在窗前,向外张望。 郑三想跑,但来不及了,院门从外面被关上了。 郑三知道外面也有人守着,浑身冒汗。 这肯定是冲着他来的,他得罪谁了?谁要对付他? 郑三蹲下身子,抽出靴桶里的短刀,盘算着应该如何脱身。 “进来吧。”屋里传出男人的笑声。 郑三心松了一点,没那么紧张了。 是游程的声音。 “游管家。”郑三壮着胆子进了屋,“小人有哪里做得不对,您老人家只管教训,小人一定改,一定改!” 游程脸上带着笑,很和气,“郑三啊,我怎么听说,自从你在盛府门前光过一次,你就对老爷有怨言了?” 郑三脸色红得跟猪肝一样,“没有,小人哪敢?” 萧淙在盛府门前闹事,郑三险些被烧死,是萧淙救了他,也是萧淙给他衣裳,遮了他的羞。 那件事之后,郑三确实对盛兴昌生出怨恨,酒后常有怨言。但游程当面问他,他是断断不会承认的。 “有,还是没有?”游程慢条斯理。 站在花氏身旁的男人冷笑一声,手上用力,花氏脖颈间溅出鲜血。 可怜花氏嘴巴被堵,发不出声音,看向郑三的目光中满是哀求。 郑三一阵心痛。 花氏和他虽然不是正式夫妻,可花氏做饭好吃,人也老实,郑三对她已经有感情了。花氏如果在他面前被杀,让他情何以堪? “小人该死,小人确实酒后失德,抱怨过几句。”郑三扑通一声跪下,“管家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游程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酒杯,“没那么严重。来,郑三,陪我喝杯酒,有什么心里话,慢慢说。” 郑三战战兢兢爬起来,战战兢兢端起酒杯,狠狠心,仰起脖子喝了。 “管家,小人知错,小人再也不敢了。”郑三陪笑脸。 游程身心疲惫。 第一十九个。 他游程容易吗?为了要杀这些人,他一个一个找上门,找不同的借口,当场处死。说实话,到了郑三这里,他真是累了,所以就找了个“有怨言”的借口,就要赏酒喝了。 这酒,当然是有毒的。 分卷阅读110 郑三眼睛翻白,痛苦的捂着喉咙,跪倒在地,“你,你,你……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游程站起身,怜悯的看看郑三,看看花氏,“唉,一对苦命鸳鸯啊。” 花氏满眼恐惧、哀求,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郑三眼见得那人举起剑就要刺下,目眦欲裂大吼,“杀我便是,连累她做什么?” 游程闭上了眼睛。 又要杀两个人。 两条人命,怪可惜的。 …… 门被踹开了,有人笑声爽朗,“本侯救过的人,看谁敢杀?” 游程蓦然睁开眼睛。 不能置信,眼前站着的人一脸坏笑,竟然是武定侯萧淙。 “国,国舅爷……”游程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他没想反抗,也没想跑。 萧淙什么功夫,他知道,他很了解。 有萧淙在,轮不到他反抗,他也跑不了。 萧淙大刀金马的坐下,“说吧,这是第几个被你暗害的人了?” 游程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不敢说话,浑身哆嗦。 郑三浑身都是疼的,“为,为什么要杀我?” 周旋跟在萧淙身边,利索的把另外一人绑了,把花氏放了,拿出金创药给花氏抹上、包扎好,“这阵子游程杀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因为张章村的傻女清醒了,屠村之事,要真相大白了。” 郑三嘴角流血,“我,我招,快拿纸笔来,趁我还有一口气,快……” 萧淙一笑,冲周旋努努嘴。周旋取出一粒药丸,“药王谷的解毒丸,给你这样的人用,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侯爷吩咐了,那还是救你吧。” 郑三服下解毒丸,肚里痛得要死,吐出几口黑血,脑子渐渐清醒,“侯爷又救了小人一回。小人无以为报,拼着千刀万剐,屠村真相,也要招出来。” …… 郑三不仅招出当年屠村是受游程指使,而且把参与那次行动的人名全列出来了。 其中有十几个人已经被游程杀了,但远在湖广的那些,未必就没救了。 萧淙命人送急信给萧洋,“鹤鹤,看你的了。” 萧洋这些年隐姓埋名,云游天下,在各地都培养有隐卫。 信送出去后,萧洋没搭理萧淙,没回信。 不过,汤氏和汤氏的小女儿汤蜜,送到了护国公府。 汤氏这一生经历太过坎坷,远比寻常女子坚毅,下拜大哭,求萧家为她的两个儿子申冤。 汤蜜的人和名字一点也不相符,并不甜蜜,身材高,身体壮,遮掩不住的匪气,“我母女二人,任凭侯爷差遣。但只有一个要求:盛兴昌的人头,必须由我亲自摘下。” 盛兴昌逼她两个哥哥自杀,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你敢杀人么?”陆离问。 “为什么不敢?”汤蜜反问,“害了我两个哥哥的仇人,我为什么不敢杀他?” 陆离:“……” 山大王的遗腹女,就是和平常的姑娘不一样。 康海进来禀报,“找到盛志远了。盛志远被盛兴昌、盛夫人下令关起来了。” 康海做了手脚,关盛志远的门已经打开了。 “甚好。”陆离满意。 一切就绪,可以行动了。 …… 萧淙和陆离带领大队人马,来到盛府门前。 铁甲卫沿途向老百姓宣扬,百姓都知道萧国舅、国舅夫人这是带了傻女要到盛府兴师问罪,一传十十传百,跟着看热闹的人乌泱泱的。 盛府大门紧闭。 铁甲卫叫骂,让盛志远出来对质,“曾经发过的誓还算不算?敢不敢面对张章村屠村真相?” 盛兴昌带了数十名官员从衙门赶回来,“诸位请看,武定侯何等放肆无礼,竟带人围攻尚书府。” “盛尚书言重了。”萧淙嘻皮笑脸从车里露出头,“我只不过是陪着我夫人,来向贵府大公子要回赌注而已。盛尚书,我夫人和盛志远打赌的事,你别装作不知道啊。” 铁甲卫大声把陆离和盛志远打赌的事宣布了一遍。 百姓议论纷纷,“这是拿命在赌啊?” 官员们都是向着盛兴昌的,“萧国舅,证据在哪?一个傻女说的话,肯定是不足为凭的。想来萧国舅也不会只凭着个傻女的话,但要为盛尚书定罪、要盛大公子赴死吧?” “自然不会。”车里传出清脆动听的女子声音,“我带来的证人除了傻女李芳姑,还有余行之和伍白的母亲,汤氏。” “什么?”官员们大惊,“余行之和伍白的母亲?余行之是官,伍白是匪,他们怎会有同一位母亲?” 盛兴昌心中一沉。 他竟然不知,汤氏到了京城?看管汤氏的人,为什么不上报?难道看管汤氏的人,已经…… “盛兴昌,你还我儿的命来!”汤氏由汤蜜扶着,出现在另外一辆车上,“我大儿子余行之,小儿子伍白,都是因为你抓了我、拿我来威胁他们,他们才被迫自尽的!盛兴昌,你不得好死!” 汤蜜怒目圆睁,“盛老贼!姑娘我终有一日,要砍下你的头,替我两个哥哥报仇雪恨!” 分卷阅读111 “盛兴昌,你丧尽天良!”李芳姑也从车里出来了,满脸是泪,“你为了掩盖杀良冒功的罪行,犯下更严重的罪行,你竟然屠了张章村!一百多条人命啊,生生断送在你手里!你不是人,你是恶魔!吃人的恶魔!” 郑三被周旋带了出来,脸色惨淡,“盛大人,你派去屠村的人,在京城的总共有一十九人,其余的一十八人已经被你杀了,只有我被国舅爷救了。盛大人,你狠,你够狠。” …… 老百姓已经议论不出来了。 吓死了,一下一个的快要吓死了。 太可怕了,呜呜呜呜,想回家…… 官员们也吓得直哆嗦。 他们确实是被盛兴昌提拔起来的,确实是要站在盛兴昌这一边的,但这样的罪行也太骇人听闻了,而且萧淙有证人,有四位证人……这可不是盛兴昌说的只有一个傻女,不足为凭啊…… 两个小官在耳语,“真死了十八个人?顺天府接到报案没?”“真的,真有十八个盛府家丁死了,死因各不相同……” 这两个小官越说越害怕,趁人不注意,脚底抹油溜了。 盛府大门开了。 所有的人一起望了过去。 盛志远手持长剑,孤身一人。 盛兴昌心中惊恐至极,“他怎么会出来的?我不是把他关起来了么?” 盛志远长剑缓缓举起,盛兴昌一阵眩晕,“不,远儿,不要……” “拦住他!拦住他!”盛兴昌叫声凄厉。 但已经来不及了。 盛志远长剑横在颈间,神情悲凉,“父亲的罪孽,由我代为承担。我死之后,一切恩怨随风消散,不要再追究连累我的家人!” 鲜血喷溅,凄艳耀眼。 盛兴昌眼前一黑,“我的儿啊,心疼死我了。”哭着嚎着,栽倒在地。 “让让,都让让,潭王妃来了。” 潭王府的侍卫为盛容开路。 盛容来晚一步,盛志远已经自刎,盛兴昌已经昏晕。 盛容跌倒在大哥身边,欲哭无泪。 她的嫡亲大哥,就这么没了…… “盛兴昌,你丧尽天良!”李芳姑还在骂。 “盛家活该!”汤蜜愤愤不平。 盛容泪落如雨,“我大哥已经自刎,盛家失去了最出色最受器重的长子!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在你们面前被断送了,你们还嫌不够?你们真的是铁石心肠么?” “一百五十六条人命呢?”李芳姑大声反驳,“你哥哥的命是命,我张章村的村民,难道是蝼蚁不成?” “一介村民,也敢和尚书府的公子相比?”盛容的侍女新荷、未舒大为不平。 “我的儿啊。”盛夫人哭了出来,扶着盛志远的尸身,大放悲声。 盛夫人痛失爱子,什么也顾不得了,红着眼睛,指着李芳姑、汤氏、汤蜜等人嘶哑大骂,“平民百姓也算人么?屠村又如何?杀你们不过是踩死只蚂蚁!” 盛兴是才被人救醒了,听到盛夫人的骂声,又一次昏了过去。 完了,盛家真的是完了……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完结啦。 谢谢大家,明天见。 ☆、终章 朝野震惊。 皇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已经满城风雨了。 如此恶劣, 如此耸人听闻, 皇帝不可能听之任之, 只好下旨将盛兴昌下狱,等待审讯。 但皇帝其实是很不情愿这么做的。 皇帝召萧淙进宫训斥,“为何擅自行动?这么大的人了, 做事如此冲动。” “为什么不先禀报朕?你眼里还有朕么?” “你知不知道盛兴昌的背后, 还有一个任方王?” 请看作者有话说 请看作者有话说 请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任方是西北边境的一个国家,任方王乃中原人氏,是盛兴昌的父亲盛老爷子当年救下的一个孤儿。任方王长大成人后游历四方,邂逅了任方国的公主,和公主结为连理,后和公主的兄长争位,英勇善战,用人有方,战胜公主的兄长,成为新的任方王。 任方王一继位,便向大齐递了表章,愿意称臣,永不侵扰大齐边境。 任方常年南下劫掠,边境深受其苦。任方王有这个态度,皇帝大喜。 但任方王另有私信给皇帝,私信之中,任方王直方不讳,说他愿意称臣,愿意休兵,但休兵称臣是有条件的,那便是盛老爷子独子盛兴昌,必须荣华富贵,位极人臣。 皇帝答应了。 盛兴昌很能干,这样的臣子,皇帝本就愿意重用。更何况重用盛兴昌,还能换来西北边境的安宁。 后来皇帝发现盛兴昌贪污、经结营私,但皇帝发现的时候,盛兴昌的势力已经很大了。 为了稳定局势,为了边境的百姓,皇帝暂时忍下来了。 如何除掉盛兴昌的势力,皇帝正在筹谋。 萧淙擅自行 分卷阅读112 动,打乱了皇帝的计划。皇帝异常恼怒。 萧淙把事情闹这么大,不把盛兴昌抓起来是不可能的。否则大齐还有王法么?大齐的官员百姓,还会有律法放在眼里么? 但抓一个盛兴昌,会惊动任方王,还会惊动盛兴昌拉扰提拔的一大批官员。 盛兴昌在朝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如果真要查办盛兴昌,那也应该先修剪枝叶,铲除党羽,之后再连根拨起。冒冒失失就把盛兴昌抓了,盛兴昌的党羽如果心生恐惧,一齐作乱,便是个□□烦。 “谁让盛家先惹我的。”萧淙变脸,“盛志远和我夫人打赌,而且是以性命打赌!我不把盛兴昌扳倒,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的爱妻被盛家所害?” “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皇帝脸色铁青,“眼里就只有女人!” “萧家男人都这样,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萧淙针尖对麦芒。 皇帝气得要打萧淙,不过有内侍给萧贵妃报了信,萧贵妃赶来救弟弟,“陛下,任方王若反了,我亲自带领兵马平叛!萧大将军从小熟读兵马战策,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本领是实打实的。” 萧皇后随后赶来,“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事情已然如此,陛下打死长迈也无用。不如想想如何善后吧。” 有萧皇后、萧贵妃护着,皇帝只好暂时忍下一口气,“萧淙你这顿打,先记账上。” “这件事完了我就跑,萧家军让萧峻谦管。”萧淙耍赖。 皇帝简直拿他没办法,“好,朕不跟你计较。” 皇帝大理寺审理此案,召见大理寺卿,命大理寺卿就事论事,只查盛兴昌一人,只查余行之、伍白案。也就是说,不会扩大打击面,不会拨出萝卜带出泥,清算所有盛兴昌的党羽。 同时,皇帝派萧淙秘密出京,奔赴西北。 …… 大理寺监牢,盛兴昌端坐在地上,盛佩芝跪在他面前,愁眉苦脸,“大哥没了,娘心疼得快要疯了,咱家的下人也快要跑光了……若不是六殿下帮忙,我都不能进来见您……爹,我快愁死了……” 盛兴昌冷笑,“潭王和潭王妃,为何不来见我?” 盛佩芝呆了呆,“避嫌吧?” 盛兴昌强忍怒火,“老夫把亲生爱女嫁给潭王,遇到祸事,潭王便躲得远远的,一次也没来看望过。罢了,女婿究竟不是儿子,老子也不苛求于他。”对盛佩芝招手,“我儿附耳过来。” 盛佩芝附耳过去,倾听片刻,又惊又喜,“这,这,这是真的?” 盛兴昌自负微笑,“当然是真的。为父入狱之前,已命人往任方送了信,你就等着边境告急、陛下亲自降旨,放我出狱吧。” 盛佩芝激动不已,“我回去告诉娘!娘会好起来的!” “不许告诉她。”盛兴昌沉下脸,“除了你,谁也不许说。” “娘和妹妹也不许说?”盛佩芝不解。 盛兴昌略一犹豫,“不许说。” 实际上,如果不是见盛佩芝愁眉苦脸的实在可怜,盛兴昌本来连他也不告诉的。 盛兴昌深知,任方王是他的保命符,这件事不能提前张扬,提前张扬开来,容易生变。 盛志远已死,盛佩芝是盛兴昌唯一的儿子了。盛兴昌见盛佩芝愁成那样,真怕他愁出病来。 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盛佩芝知道这个好消息后,果然不再愁了,又有了神彩。 盛兴昌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探监时间不能过长,盛佩芝要走了。临走之前,盛兴昌又交代了一遍,不许他告诉任何人。 盛佩芝答应得好好的,但出了监牢,高祯命人把他接到酒楼,摆酒席为他解忧,几杯美酒下肚,他就把盛兴昌的话抛在脑后,一脸神秘、压低声音,一五一十告诉了高祯。 高祯兴奋的连饮数杯,“太好了!” 两人喝了不少。 盛佩芝醉眼朦胧,“六殿下,还是有兵权最好。有兵权,皇帝也怕三分……” 高祯拍案,“对极!就是这个道理!” 他高祯贵为皇子,为什么一直被萧淙压着一头?萧淙手里有兵权啊,有萧家军啊。 盛佩芝喝多了酒,开始胡扯,“可惜萧家这一辈的近支嫡派,没有姑娘,要不然六殿下娶来做个侧妃,还怕萧家不支持你么?陛下当年,还不是娶了萧家的千金,护国公府拥戴,才登上大宝?” “不,不好。”高祯也喝多了,“萧家,势力太,太大了……太大了……陛下不喜欢……” 不只萧家了,哪个臣子权势太大了,大到了威胁皇权的地步,皇帝都会想要铲除。 皇帝想动萧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帝一度想削去萧家的兵权,高祯曾亲眼看到过皇帝拟好的诏书,只是圣旨还没下,边关报急,正用得着萧家军。只好把那道拟好的旨意废掉了。 “所以啊。”盛佩芝亲呢的和高祯说私房话,“陛下肯定烦有兵权的,萧家,韩家,都烦……六殿下你,你只要拿下四皇子,你就赢了……” 七皇子背后后是萧家,五皇子背后是韩家,这两家有兵权,对皇帝隐隐是威胁,皇帝不会把 分卷阅读113 皇位传给五皇子、七皇子的。 传给他们,外戚势大,到时候这天下是姓高,还是姓萧(韩)? 这两人密谋良久。 之后高祯请了病假,一直不上朝。四皇子对高祯的动静最是关心,打听过后,知道高祯已经悄悄离开京城,去了西北,不由的大为着急,“不能让小六子立下这个大功!” 高祯如果平定了任方的叛乱,那可是奇功一件。储君之位,一定是高祯的了。 四皇子也请了病假。也悄悄离开了京城。 不,平定任方叛乱、立下奇功的只能是他。 …… 任方王大举进犯边境。 萧淙日夜兼程赶到之时,发觉边军已经被他二哥萧洋接管了。 萧洋用兵如神,而且大齐这边有名戴面具的白衣将军,真有万夫不挡之勇,三军阵前,独自追击,把英勇善战的任方王斩于马下。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神人。”萧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大哥萧澄,在他看来已经是武功盖世了,这位不知名的白衣将军,论起骁勇,尤在萧澄之上。 “你没有听说过么?京城二俊,高家昱珩,萧家长松。”萧洋笑道:“他排名在大哥前面啊。” “原来他是柴桑王高昱珩。”萧淙大奇,“他不是青年早逝了么?没死啊。” 萧洋淡笑,“有人盼着他死,可他偏就死不了。” 萧淙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两军阵前不便问太多,率领铁甲军掩杀过去。 任方王被杀,军心涣散,一溃千里。 稍后,任方那边立了公主的侄儿为新王,向大齐递降书顺表,愿称臣纳贡。 六皇子、四皇子千里迢迢到达边城的时候,两边已经停战,任方使者已经准备和萧淙回京了。 两个皇子白白奔波一场,气冲斗牛。 “皇子不经陛下允许,擅自离京,是什么罪名啊?”萧淙拖长了声音,不怀好意。 两个皇子变了脸色,“舅舅难道想把我二人拿下?” 萧淙冷笑一声,命铁甲军列阵,两个皇子看着情况不对,带着手下奔逃,“快,不能被武定侯抓住!” 萧淙虚张声势,其实根本没想真抓住他们。 吓跑两个皇子,萧淙哈哈大笑。 萧洋一直躲在暗处,两个皇子走了,他方才现身。 “你为什么不让我抓他们?”萧淙问:“虽然抓了也没啥大用,不过抓了来戏弄戏弄,也蛮好玩的。” “抓这些窝囊废作甚。”萧洋缓缓道:“让他们这些自命不凡的高家人自相残杀,岂不是更好?” 一名白衣将军出现在萧洋身后。 萧洋惊觉,“高兄,你不要误会。” 高昱珩脸上依旧带着面具,声音暗哑,“如果让我自己选,我宁愿不姓高。” 宋顺帝被逼禅位时曾说“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其实不愿生在帝王家的还真不少,高昱珩就是其中的一个。 萧淙有心调节气氛,“姓高没啥不好,我小外甥就姓高。小高祎,萧家上上下下都喜欢他。” 萧洋暗暗掐了萧淙一把,萧淙莫名其妙,“怎么了二哥?你掐我作甚?” 萧洋更加尴尬。 高昱珩眸光从萧淙脸上掠过,“不妨事。长鹤无须如此。” “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萧淙凑近萧洋,一脸惫懒。 萧洋无奈,“方才不是告诉你了么?昱珩排名,还在咱们大哥之前。他比阿澹大了几岁,为了等阿澹,一直没成亲……” “姐姐的情人?”萧淙瞬间明白了。 他小时候隐隐约约听说过,姐姐和一位青年才俊相好,但后来不知怎么地,姐姐进了宫。 原来姐姐的情人,就是高昱珩。 姐姐以为高昱珩死了,才嫁给皇帝的吧。 萧淙觉得姐姐好可怜。 姐姐一直盼望能做萧大将军,驰骋塞外,陪在她身边的,应该是高昱珩啊。 那个皇宫,姐姐是不喜欢的。 “这个高昱珩,他变心了没?”萧淙脑子转得很快,“他要是没变心,我从宫里把姐姐偷出来,送到塞外。” “你少胡闹了。”萧洋哭笑不得,“你当是过家家呢。” 一位贵妃,七皇子生母,想偷出宫,谈何容易。 …… 萧淙命人回京报捷。 报捷书上有柴桑王高昱珩的大名,这个名字念出来,满朝文武都吃惊,“柴桑王不是英年早逝么?怎么又复活了?” 皇帝也不知是过于惊喜还是过于惊讶,当场晕倒。 文武大臣们都被吓得不轻。 经太医施针诊治,皇帝当天上午便醒了。 太医说皇帝陛下是太过劳累,静心修养即可,但大臣们多有不相信的。真这么简单么? 后宫,萧皇后和萧贵妃守着皇帝,别的嫔妃,一律不许探视。 皇帝耳鸣眼花,连近在眼前的人都看不清楚,这个情况,不能外传。 “阿澹,对不起。”萧皇后满怀歉疚。 萧贵妃冷冷看着昏迷的皇帝,“所以,当年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分卷阅读114 “不是的,阿澹。”萧皇后辩解,“我真的以为昱珩死了。陛下说,昱珩被仇家暗害,中了巨毒,无药可医……” “你骗我。你是我亲姐姐,你和他合起伙来骗我。”萧贵妃胸中一片冰凉。 萧皇后一向柔弱,不由的哭了,“我是想要一个有萧家血脉的皇子,可我也没想要害你啊。阿澹,咱们是同父所生的亲姐妹,姐姐会害你么?” 陆离被接进宫时,萧贵妃还在和萧皇后生气,不理她。 不过,见到陆离,萧贵妃脸色和缓多了。 “阿离,你替我劝劝她。”萧皇后委屈,“咱们萧家的姑奶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弟媳妇儿。” 陆离:“……”这什么情况? 萧贵妃脸上隐隐有笑意。 陆离拉了萧贵妃的双手,“姐姐,看在我的薄面上,你俩就和好了吧。” 萧贵妃心里还有气,“你去问问她,以后还敢不敢骗我了?” “再不敢了。”萧皇后忙道。 萧贵妃幽幽叹气,“罢了。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我们姐妹反目的。” 萧皇后抱着萧贵妃,哭得肝肠寸断,“阿澹,姐姐真不是有意骗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见她姐妹二人和好如初,陆离一颗心总算放回到了肚子里。 萧家的处境看似优越,其实险象环生,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这个时候,萧家人更要团结起来,共度难关。 “陛下的病,太医说是阳亢。”陆离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药王谷赠药之中,有专治阳亢的,要不要给陛下服用,姐姐们商量着办吧。” “有药当然要给陛下服用啊。”萧皇后不假思索。 萧皇后伸出手,但萧贵妃速度比她快,抢先一步,把小瓶收了起来。 “阿澹?”萧皇后惊讶。 萧贵妃向陆离问明用量,若有所思,“你们说,我如果先让陛下清醒过来,但是不给他根治,然后让他放我出宫,他会不会答应?”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高昱珩。”萧皇后不知是什么滋味,“你还笑话长迈他们呢,你又何尝不是痴情人?” “我和他是结发夫妻,情深似海。”萧皇后泪下,“无论如何,我要他活着,我要好好活着。” “行了别哭了,依你便是。”萧贵妃看不得姐姐的眼泪,把小瓶又拿出来了,“给你。” 萧皇后破涕为笑,“阿澹真是好孩子。” 萧皇后小心翼翼,喂皇帝服药。 服了一半,内侍匆匆来报,“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护国公求见。” “什么?”萧皇后惊讶得停了下来,“阿澄?” 萧澄不是疯了么?他怎么会到皇宫求见? “护国公求见。”内侍重复,“护国公眼神清明,和武定侯一样。” 萧皇后大喜过望,“快,让他进来!” 陆离早知道萧澄是装的,倒是不奇怪,见萧贵妃也是波澜不惊,以为她也知道,“姐姐,长迈早告诉你了吧?” 萧贵妃心不在焉,“告诉我什么?”见萧澄进来,仪态如常,明白了陆离的意思,冷淡的道:“长迈没有告诉过我。我对这位护国公,漠不关心。” 萧澄往这边看了一眼。 陆离有些意外的笑了笑,叫了声“大哥”。 萧澄心平气和,“阿澹,你以为我真的是嫉妒高昱珩,不服气他功夫比我好,是么?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和昱珩虽称不上莫逆,感情尚可,我并没有嫉妒他,更没有想拆散你和他。” “你想或不想,有什么不一样?”萧贵妃语气冰冷,“总之我和他,分开了这许多年。” “阿澹,你如果实在舍不得他,可以假死出宫,和他双宿双栖。”萧皇后心怀歉疚,柔声提议。 “不,朕不许……”皇帝醒过来了,“朕不许……” “陛下,你醒了。”萧皇后大喜。 “柴桑王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贵妃质问。 皇帝恨恨,“朕在鬼门关前经了一转,阿澹开口便问他……阿澹,咱们已经有了小七,你,你还放不下他?” 皇帝觉得眼花,“朕要服药。” 萧皇后忙拿过小瓶,却被萧澄拦住了,萧皇后大为惊愕,“阿澄,你,你……”觉察到萧澄身上的杀意,大为恐惧。 萧澄定定看着皇帝,“其实,我从来没有疯,我只是……” “……只是青年丧妻,萎靡颓废。”陆离以为他接下来要这么说。 谁知并不是。 萧澄笑容怪异,“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们萧家所有的人,包括我姐姐,包括阿澹,包括小阿祎,我,萧洋,萧淙,萧峻谦,我们每一个人,都被杀了,都被……”他死死盯着皇帝,“都被陛下杀了。” 石破天惊,天翻地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胡说。”皇帝训斥,“朕可能杀你,可能杀萧洋,杀萧淙,杀萧峻谦,甚至可能杀皇后、杀阿澹,可朕怎么可能杀小七?小七是朕的亲生子!” 萧澄道:“当然不是你亲手杀的小七。下令杀小七的,是高祯。” “高祯是下一任 分卷阅读115 皇帝么?”萧皇后颤声问道。 “是。”萧澄答得简短。 萧皇后跌坐在椅子上,下意识的攥紧了药瓶。 她没有要给皇帝继续服用的意思,“陛下,我和你少年夫妻,没想到在你看来,萧家这些忠臣勇将,人人可杀。” 皇帝忙道:“阿沛你误会了!朕方才只是打个比方……” “你真的杀了我姐姐,还有阿澹。”萧澄无情揭露,“你说你太爱她们了,在阴间如果没有她们陪伴,你会受不了。” “天呢。”陆离低呼。 这太恐怖了。 不,真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真爱一个人,哪怕你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也想让她活下去。 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所以要把爱人杀死,共赴黄泉,那不是爱,是可怕的占有欲。 “你这是诬陷。”皇帝声音发颤,暴露了他的内心。 萧贵妃连连冷笑,萧皇后手脚冰凉,“陛下,结发夫妻,你就这样对我?这样对阿澹?当年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喜欢阿澹,想要阿澹生下皇子,你会立那个孩子为储君……” “骗人的,全是骗人的。” “那只是萧澄的一个梦。”皇帝弱弱的道。 “你知道,我知道,咱们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真的。”萧澄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皇帝眼神绝望。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陆离明白了,“大哥做了那个梦,所以大哥装疯,二哥私奔在外,不回护国公府?” “是,我让长鹤不要回来。”萧澄承认,“我还交代了许多事情,长鹤、长迈都做到了。” 萧澄拿出一份空白的诏书。 皇帝颤声道:“你想怎样?” 萧澄胜券在握,“自然是立小七为储君。立储之后,四皇子五皇子可以就藩。” “你不肯放过小六。”皇帝明白了。 萧澄可以让四皇子五皇子就藩,但六皇子高祯不行。虽然萧澄只是做了一个梦,但在梦里下令杀了小七的人,萧澄一定会杀之而后快。 “潭王高祯,无旨意,擅自离京。”萧澄淡声道:“按大齐律,应终身圈禁。” 皇帝苦笑。 终身圈禁。萧澄对高祯还真是仁慈。 皇帝知道萧皇后有药。 但萧皇后始终没再过来。 皇帝一声长叹。 他得到皇位,是因为萧皇后这位发妻。失去最后的机会,也是萧皇后这位发妻…… …… 萧淙、萧洋凯旋,京中大局已定。 七皇子高祎被立为储君,举行了隆重的典礼。 四皇子在返京途中,因病身故。 六皇子在回到京城之后,就被抓了起来,废为庶人,终身圈禁。 民间传言,六皇子暗害了四皇子,皇帝大为震惊,才有了这道旨意。 狱中的盛兴昌,知道任方王被杀、新任方王决定投降,瘫在了地上。 他知道,这回他是真完了…… 盛兴昌的罪行,本来应该判得更重,但萧淙为了履行承诺,判了斩刑。 行刑之人,正是汤蜜。 汤蜜亲手摘下盛兴昌的脑袋,为两位哥哥报了仇,和汤氏抱头痛哭。 五皇子很及时的上了表章,愿意就藩。 五皇子的奏章很快批下来,他逃命般的出了京城。 五皇子妃不愿意离开京城,被五皇子骂了一顿,她娘家爹韩大都督也骂了一顿,没办法只好含泪上路。 “你就知足吧。”五皇子妃满是怨言,五皇子拿她和盛容比,“你看看盛大小姐、潭王妃,现如今怎样了?” 五皇子妃被说服了,“那倒是的,我再惨,也比盛容好。盛容和小六子被圈禁了,一辈子圈在高墙之中,气不死也会闷死。” 圈禁生涯,人间至苦。 高祯和盛容确实很苦。 曾经的六皇子、潭王,曾经的盛大小姐、潭王妃,被废为庶人,圈养起来,像两只待宰的羔羊…… 七皇子做了三年皇太子。三年之后,皇帝驾崩,新君继位。 …… 新君继位一年之后。 萧峻谦和萧洋的儿子萧峻格练完功夫,坐在石阶上喘气。 “哎。”萧峻谦推了萧峻格一把,“你改名吧,叫萧峻虚。我是峻谦,你是我弟弟,咱俩合起来是谦虚,多好。” “不要。”萧峻格说话慢悠悠的,有一种和他年龄不相称的从容不迫,“不改名。我才不虚。” 年方三岁的小女娃娃迈着小短腿,往这边来了。 萧峻谦眉花眼笑,“灵儿来找大哥了?乖灵儿,来大哥抱。” 萧峻格很自信,“不,是来找我的。”张开胳膊,“灵儿乖,二哥带你玩。” “不要。”萧俊灵拒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她的两个堂哥很苦恼,“灵儿为什么不要哥哥?” “灵儿要哥哥,不过呢,是表哥。”俊美异常的小少年悠闲自花丛中走来。 “皇帝陛下来啰。”萧峻谦和萧峻格见到表弟,都很高兴,“你今天怎么混出宫的?” “什么叫混出宫呀,我是光 分卷阅读116 明正大。”高祎吹牛皮,“小舅舅送我出来的,过了明路的。” “不容易。”萧峻谦和萧峻格一脸同情。 他俩要当萧家子弟,已经很难很严格了。高祎要当皇帝,那功课繁重的,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高祎要抱灵儿,也被灵儿推开了,“自己走。”她喜欢自己走,不要哥哥们抱。 “皇帝陛下被拒绝啰。”萧峻谦和萧峻格幸灾乐祸。 “普天之下,敢拒绝皇帝陛下的人可不多呀。”萧淙和陆离身着同样淡蓝色的春装,翩然而至。 “舅舅,抱!”高祎一见萧淙,就想撒娇。 “婶婶,我好想你。”萧峻格很喜欢陆离。 眼见得哥哥们要霸占爹和娘,可把萧俊灵小姑娘急坏了。 她忙不迭的跑过来,一手推表哥,一手推堂哥,“我的,我的。” 爹和娘都是她的啊。 “都是我灵儿的。”萧淙一脸溺爱,把灵儿抱起来,“谁也不许和我灵儿抢。” 高祎眼珠一转,“舅舅,那我要问问你了,舅母和灵儿,谁对你更重要?” “对啊,谁更重要?”萧峻谦和萧峻格起哄。 陆离笑得淘气。 她倒要听听,萧淙会怎么说。 妻子女儿,孰轻孰重。 萧淙笑骂,“小坏蛋,就想看我的笑话对不对?” 妻子,女儿,哪一个也不好惹啊。 “灵儿最聪明了,你告诉爹,爹该怎么说?”萧淙小小声的向灵儿求救。 灵儿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奶奶的,糯糯的,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满是同情,“爹爹,你就说娘最重要吧。不然你晚上要被赶出去睡了,好可怜。” 三个男孩子怪声笑。 萧淙哼一声,“哼,我就是惧内,怎么了?夫人对我最重要,怎么了?” 三个男孩子抱在一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淙拉了陆离的手,陆离巧笑嫣然。 (全文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分卷阅读1 【穿越】《嫁给大反派》又名《夺回女主光环》作者:春温一笑 文案: 本文又名《夺回女主光环》、《和大反派私奔之后》。 陆离一个不小心,穿进一本苦情文。女主为情所困,女主父兄被害的时候,母亲和弟弟含恨而死的时候,女主总是在被男主误会、被男主虐打,命悬一线,危机四伏。 陆离穿来了,自然要逆天改命,救父母亲人,离开渣男,嫁给深情腹黑大反派,高歌逆袭。干就完了,奥利给! 萧淙:她暗恋我,做梦都想嫁给我,为了嫁给我,天真单纯的她出尽百宝…… 陆离:萧国舅你想多了。萧淙:成亲吧。 陆离:好。嫁给位高权重大反派,气死原男主那个渣渣。 1V1,HE,日更。 一句话简介:夺回女主光环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离;萧淙; ┃ 配角:家人亲戚等 ┃ 其它:春温一笑作品 ☆、001 古朴的房门上,挂着一面铜镜。 一位身姿纤弱柔美的女子,独立铜镜前,若有所思。 铜镜由名师打造,技艺高超,可以清晰的映出人影。 镜中女子柳眉杏眼,雪肤细腻,红唇微抿。 是位美得令人怦然心动的古典美女。 如果要挑缺点的话,那就是过于清瘦了些。不过,却让她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姐姐,不能……不能在这里照镜子……”十一二岁的青衣小丫环见到这一幕,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没事。”古典美女安慰的道。 铜镜当然是可以照的,但这种悬挂在门上的铜镜有特殊作用。 古人以铜镜为降妖镇邪之物,认为凡是魑魅魍魉之物,只要经过镜子的照射,完全可以让其露出本来面目,正所谓 “镇宅神以埋石,厌山精而照镜”。 所谓的“照妖镜”,就是这么来的。 也就是说,普通的铜镜是镜子,而挂壁镜是收服“妖邪”的法器,应该敬而远之。 小丫环眼中含泪,“哪个女子不爱美?女学士故意把姐姐安置在这里,所有的镜子都搜走,她,她没安好心……” 小丫环在抹眼泪,而古典美女再次望望镜子,确定了她穿书的事实。 她叫陆离,她穿的这本书,女主和她同名同姓。 正常来讲穿成女主应该还是不错的,毕竟有女主光环嘛。但不幸的是,这是本虐文。女主陆离这位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命运多舛,时运不济,一本书从头到尾,被男主高祯虐心又虐身。 女主随父亲陆允巡按湖广,中途救了六皇子、潭王高祯,并爱上了高祯。男主高祯却误以为救他的人是女二盛容,对盛容非常感激,对女主视而不见,女主伤心欲绝; 男主对盛容的父亲、湖广总督盛兴昌的罪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助盛兴昌销毁了一些罪证,导致女主的父亲陆允及两位兄长陆亢、陆亨含冤入狱,女主及母亲沈氏、幼小的堂弟陆亮,被官卖为奴。女主伤心欲绝; 陆允的至交好友贾伯光将女主、沈氏、陆亮三人买下来,女主暂时安全了。但她记挂狱中的父兄,一心一意要为父兄洗清冤屈,因此求贾伯光设法,进到已改任吏部尚书的盛兴昌府中为婢女,要寻找证据,为父兄翻案。但在盛府经常看到男主来和女二幽会,女主伤心欲绝; 男主怀疑女主是其他皇子派的暗探,向女二要了女主,多次虐打后故意给了夫人的封号,却在当晚召了别的美人饮酒作乐,不和女主同房羞辱女主,女主伤心欲绝; 男主迎娶女二,女主全程旁观,伤心欲绝; 男主虽然迎娶了女二,且和女二非常恩爱,但还是对身份卑微的女主动了情。男主羞于承认这份情,故意召侧室夫人侍寝,故意命女主值夜,女主伤心欲绝; 女二流产,男主怀疑女主从中动了手脚,把女主打了个半死,女主伤心欲绝; ………… 女主伤心欲绝了多少回,陆离已经数不清了。 不只虐心,还虐身。 女主被鞭打到晕倒;雪地罚跪到晕倒;绑在烈日下暴晒到晕倒;禁足,饿到晕倒;驱逐到小寒庄,吓到晕倒;被尚仪女官陷害,命悬一线;被大太监陷害,命悬一线;被五皇子妃陷害,命悬一线;被皇后下令勒死,命悬一线; ………… 晕倒无数次。命悬一线无数次。 被折腾成这样,女主还是一直坚强的活到了最后。 猫有九条命,女主比猫还多一条命。 女主的父兄最后没有救出来,母亲和堂弟先后去世,直接或间接,女主一家因为男主,家破人亡。 女主被鞭打,男主亲自动手的;女主雪地罚跪,男主下的命令;绑在烈日下暴晒,禁足,驱逐等 分卷阅读2 等,也是男主下的命令。 但是,但是!最后男主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救他的人是女主而不是女二,他抛下奄奄一息的女二向女主表白,女主接受,HE了! 陆离看到这样的结尾,有点懵。 谈恋爱么?家破人亡的那种。 谈恋爱么?体无完肤的那种。 “有没有搞错,这样都能HE?”陆离发了句牢骚。 发完牢骚,陆离就穿书了。 …………这书有毒啊,发句牢骚,罚人穿书? 陆离穿过来的时候,是男主对女主的感情一天天加深,男主为此大为苦恼,找了个借口把女主驱逐到了偏僻荒凉的小寒庄。 虽然是虐文的女主,女主光环也是有一些的。比如说男主高高在上,傲慢无礼,女主偏偏要和男主对着来,成功的引起了男主的注意。男主爱上了女主,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倒这份爱,故意折磨女主,把女主发配到小寒庄,要磨磨女主的性子,要把女主教成他想要的柔顺女子。 这特么的不是有病么?柔顺女子他身边一抓一大把,放着现成的不要,偏要费劲巴拉劳民伤财的去改造一个。 看来还是储位之争不够激烈,男主这位六皇子,简直闲出屁了。 “有病。”陆离走出屋子透气,仰头看天,忍不住骂出声。 她想回家,她想住家里有四间卧室两个卫生间有中西两个厨房设施齐全到处有玻璃镜的排屋,不想在这鬼地方用“照妖镜”。 此时此刻,陆离也想像金毛狮王一样,大骂“贼老天”。 “姐姐骂谁?”小丫环小心翼翼的问。 这小丫环名叫乐芹,乐芹的父亲覃主事是女主父亲陆允的属官,因为陆允的官司受了牵连,覃主事入狱,独生女儿覃乐芹被官卖。乐芹被卖后备受欺凌,陆离设法将乐芹买了来,留在身边,原本是想保护她的,谁成想一起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乐芹只有十二岁,因为很是吃了一些苦,个头没长高,看着比实际年龄小。 十二岁也就才上初一。陆离今年十八岁,已经参加过高考,准备上大学了。 陆离父母都是医生,虽然有“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说法,但陆离还是毅然决然的报考了医学院。 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愿以偿考上了心仪的学校,心仪的专业。可惜一天大学没上,一不小心穿书了。 “没事。”陆离摸摸乐芹的小脑袋。 在陆离眼里,乐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姐姐,咱们该怎么办啊。”乐芹鼻子一酸,想哭,“六王爷把咱们贬到小寒庄,庄上的事是甄庄主和女学士说了算。甄庄主什么事也不管,女学士只管为难姐姐,这都罚了姐姐多少回了?罚抄书也就算了,还罚禁足、不许吃饭,我怕姐姐的身子撑不住……” 陆离扯扯嘴角。 女主在小寒庄,确实是吃够了苦头的。 小寒庄是潭王高祯的私人庄园,地处山区,很是荒凉。高祯只有打猎的时候偶尔会到这里小住。小寒庄管事的人,一个是庄主甄清泉,一个是潭王派来看守训导女主的后宫文学馆女学士朱慧菲。 庄主甄清泉从前在京营任职,后来腿受了伤,在小寒庄其实是养老的。他不过四十岁的年纪,整个人却是暮气沉沉的,眼睛无神,说话少气无力,一脸的生无可恋。 但他这个庄主一直坐得稳稳的,也是奇事。 小寒庄的居民大都是退伍老兵及家眷,居然都服他管。 女学士朱慧菲平时是在宫里教导宫女文化书算的。这回被潭王派到了小寒庄这样的荒僻之所,满心的不高兴,气全撒到女主身上了。仗着潭王的命令,再加上收了盛容母亲盛夫人的贿赂,对女主百般为难、欺凌。 一个四十多岁、下人打扮的中年女人,抹着眼泪进了院子。 “奶娘。”乐芹见到她的奶娘这样,就知道又被人欺负了,心疼得跑过去,接过奶娘手里的食盒。 “太欺负人了。”奶娘哽咽,“你们瞅瞅,厨房给咱们的就是这些……” 食盒里是少量的残羹剩饭,都已经馊了。 “我去找他们理论!”乐芹气坏了。 “我的好姑娘,快别这样。”奶娘忙拉住她,“你还是个孩子,你就在这院子里待着,可不敢出去。这庄子里的人都坏,尤其丽桂和冬荣,最喜欢欺负你……” “谁欺负她了?” “她算什么呀,也值得我欺负?” 尖酸刻薄的女子声音,非常难听,简直是魔音入耳。 院门前站着两名宫女打扮的少女,神色气愤又不屑,还有几分趾高气扬。 两人手里都提着食盒,离着老远都能闻到香气。 “丽桂,冬荣,不许对我奶娘叫嚷!”乐芹忙跑过来,和这两个宫女理论。 丽桂相貌有几分艳丽,自恃容貌,自视甚高,“你家夫人不过是潭王府的侍姬,六王爷给她脸面,府里称一声夫人 分卷阅读3 ,其实并没有朝廷的册封。没有册封,就是没有名份,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劝你们主仆三人安份些,老老实实听女学士的教导,方是正理。背后埋怨,说女学士的坏话,对女学士身边的宫女不敬,皮庠庠了不成?” 冬荣没有丽桂容貌好,最多算是清秀,说起话来和丽桂一样无礼,发作陆离道:“六王爷都把你贬到这荒僻之处了,可见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摆架子给谁看?你还敢瞪我?” 乐芹气得眼泪汪汪,奶娘气得直哆嗦。 陆离的注意力却在食盒上。 “你们吃的什么?” 丽桂一声哧笑,得意洋洋的把食盒打开,“普普通通,三荤两素,外加一个汤。” “还有新鲜果子。”冬荣也把食盒打开炫耀。 丽桂和冬荣看看自己食盒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再看看奶娘食盒里那些残羹冷炙,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声。 陆离顶着个夫人的名头又怎么了?还不如她俩过得好呢。 别说锦衣玉食了,连顿饱饭都混不上。 “陆夫人,你可真惨啊。”两个宫女假惺惺的,想装出怜悯模样,但实在装不像,分明是嘲讽。 陆离嫣然一笑。 如果是原女主,这会儿只能忍气吞声,关上院门,让乐芹和奶娘吃那些冷饭,她自己忍着肚饿黯然神伤。但陆离不一样,陆离是个吃货,受不了美食的诱惑,忍不了饿。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把你们的食盒留下来。”陆离语气轻松的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推荐: 推荐新文《国民闺女有异能》 影帝爸爸,画家妈妈,温馨的家,萌萌的娃。 国民闺女两岁半,金句频出机灵可爱。 谈笑嫣:我不只会卖萌,还有一双慧眼,坏人脑门上刻的字我能看见,坏蛋在我面前无所遁形。 谈笑嫣: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女主古穿今,前世的记忆是慢慢恢复的,一开始只是有异能的萌娃。) APP端直接搜索文名,或者进入作者专栏即可找到XD ☆、002 丽桂和冬荣傻呼呼的瞪着陆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陆离,这个所谓的陆夫人,一直柔弱可欺,什么时候这么嚣张过? 丽桂下意识的抱紧食盒,“就不给!你还敢硬抢不成?” 冬荣却提着食盒嘲笑,“哟,长本事了?敢命令女学士的贴身宫女了?我若到女学士面前告个状,你是想挨打,还是想挨罚?” “放肆!”乐芹一激动就全身发抖,声音里带哭腔,“你们就不怕我家夫人回到潭王府,求王爷惩治……” “做你的春秋大梦。”冬荣啐了一口,“你也不打听打听,但凡被发配到小寒庄的,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潭王府的!” 丽桂也不紧张了,把食盒放在台阶上,“有胆子来抢啊,来拿啊。哼,都被六王爷放弃了,还想回府固宠?” 冬荣把食盒和丽桂的放在一起,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姐姐,怎么办?”乐芹紧张的小声问道。 “抢。”陆离早拿定主意了。 乐芹抿抿嘴唇,“她们欺人太甚,咱们反正是个死,抢也行。可是姐姐,我打不过她们……” 乐芹也不是不和丽桂、冬荣打过架。一则她年龄小,二则她经常吃不饱,不是那两个女人的对手。 “我来。”陆离活动着手腕。 陆离当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了。不过,她练过几年跆拳道。 丽桂和冬荣笑得正高兴,陆离飞起一脚,两人齐声惨叫,摔倒在地。 陆离兴奋的原地蹦了两下。 一脚踹两个!那么多年的跆拳道没有白练啊,虽然不能行侠仗义走天涯,踹丽桂和冬荣还是可以的! 丽桂愤怒又恐惧,“你敢打人,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敢打人?” 冬荣嘴唇哆嗦,“你你你等着,女学士饶不了你……” 乐芹豁出去了,“反正不能善了,索性多打几下,我也出口恶气。”抓散了丽桂的发髻,抓花了冬荣的脸。 丽桂和冬荣挣扎着爬起来,哭哭啼啼跑了。 “吃饭。”陆离一手一个,拎起两个食盒。 “对,吃饱了再说。”乐芹也是饿坏了。 奶娘忧心忡忡,“这两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回去跟女学士告了状,女学士怎肯善罢干休?” “她俩不会告状的。”陆离打开食盒,招呼乐芹和奶娘快吃,“女学士待人严苛,对丽桂和冬荣也一样。如果知道丽桂和冬荣丢了她的人,连个食盒都保不住,女学士最先要罚的就是两个宫女。” “所以丽桂和冬荣不会告状?”乐芹眼睛一亮。 “不想被罚,她俩就只能憋着。”陆离喝了一小碗汤,胃里舒服了,一脸惬意,“以后她俩肯定要报仇,咱们防着便是。” 分卷阅读4 “以后的事谁管啊,先顾眼下。”乐芹小声嘀咕。 奶娘是从来不和陆离、乐芹一起吃饭的,乐芹也不勉强,拨了饭菜给她,让她到隔壁去吃。 乐芹好多天没吃肉了,几块红烧肉下肚,眉花眼笑。 陆离也吃得很开心。 笨鸡蛋,土猪肉,自然养成,好吃! 愉快的午餐之后,乐芹收拾餐具,陆离在院子里散步。 她回忆着剧情,知道这个时候女主的父亲、兄长在天牢,而女主的母亲、堂弟在贾伯光家,日子苦不堪言。 贾伯光对女主母亲、堂弟自然是好的,但他是男人,大部分时间不在家。 贾伯光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叫贾清涟。贾伯光想过继女主的堂弟陆亮为嗣子,因为这个,雷氏恨透了陆亮。 女主的母亲沈萍是个大美人,雷氏疑神疑鬼,总以为沈萍在勾引贾伯光。贾伯光不在家的时候,百般折磨沈萍。 沈萍视贾伯光为恩人,知道贾伯光和雷氏夫妻感情很好,所以把这一切都忍了。偶尔见到贾伯光,一字不提。 父兄在狱中,等着女主搭救;母亲和堂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等着女主搭救。 任重而道远啊。 陆离摸摸自己的肩膀,轻轻叹气。 这柔弱的双肩,要挑起怎样的重担? “姐姐。”乐芹跑过来找她,嘴唇发白,“我奶娘,她,她胸闷,透不过气……怎么办?小寒庄没有大夫……” 陆离心一紧。 瘟疫!书里写过的,女主被关在小寒庄的这段时期,小寒庄以及小寒庄所在的怀县,发生了瘟疫! 陆离果断挥挥小手,“立即上山!乐乐,山上有一种叶子血红血红的野草,你知道吧?当地人叫它红叶草。这种草能治你奶娘的病。” “院子里就有几株。”乐芹忙提醒。 陆离和乐芹找到红叶草,采摘下来,回到屋里,陆离指挥乐芹,“里外各一层棉布,红叶草放中间,你用针线这样缝,对,就这样缝,然后穿上棉绳。好,口罩做成了。” “口罩?”乐芹奇道。 “嗯,口罩。”陆离自己先戴好,然后帮着乐芹也戴好,“你奶娘的病是会过人的,咱们戴上口罩,便好多了。” 陆离吩咐乐芹,“你把红叶草煮了,汤汁喂给奶娘。” 乐芹喂过奶娘红叶草汤汁,奶娘舒服了些,睡着了。 乐芹忙着照顾奶娘的功夫,陆离双手托腮,仔细思量。 她记得书里的情节是女主也中了招,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差一点就死了。后来无意之中发现红叶草可以治瘟疫,女主救治过小寒庄的人,之后不顾男主的禁令,出发到怀县救治百姓。 女主不眠不休,废寝忘食,救治了无数的百姓。最后,她累病了,累得倒下了。功劳却算在了怀县县丞的头上。 怀县县丞赵大损,是盛兴昌的内侄。 赵大损因功连升三级,盛兴昌的势力更大,扳倒他更难了。 女主是圣母,虽然后果对她不利,但她并不后悔。 “百姓无辜”,女主是这么说的。 陆离觉得吧,女主虽然是个恋爱脑,这句话倒没说错。 百姓确实无辜。 医者父母心嘛,百姓是必须要救治的。不过,功劳不能算在赵大损头上。不能因为陆离的行为,让盛兴昌这个小人、贪官得利。 陆离要改变剧情,改变文风。以她为女主的小说,可以是甜文,可以是爽文,可以是沙雕文,却不可能是既虐女主心又虐女主身的虐文。 陆离记得,功劳之所以落到怀县县丞赵大损身上,是多方角力的结果。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怀县县令李晓枫死于这场瘟疫。李县令死后,怀县的政务便由赵大损接管了。 李晓枫进士出身,座师是朝中大佬。如果李县令健在,赵大损这个县丞想抢功劳可就难了。 与其让赵大损捡便宜,不如把功劳送给李县令。 陆离需要往怀县送封信。 陆离让乐芹去把庄主甄清泉和女学士朱慧菲叫过来说话,但乐芹不久之后就气呼呼的回来了,“姐姐,看门的那两条狗不许我出去!我说奉您的命令去唤庄主和女学士,那两条狗怪腔怪调的,说庄主和女学士都没空。这些人,这些人都不把您放在眼里……” 乐芹到底年纪小,气得吧嗒吧嗒掉眼泪。 陆离拍拍她,“好了好了,乖,不哭。这两条看门狗神气不了多久了。他们很快便会倒下来了。” 这场瘟疫不是玩的,别看这些个侍卫、庄主、女学士现在一个比一个神气,将来倒下来了,都得女主搭救。 今天这些人对她爱搭不理,明天却要靠她治理瘟疫。 原书中女主因为这场瘟疫,打了一个小小的翻身仗。陆离就不一样了,她要打一个大大的翻身仗。救百姓,救父母亲人,离开渣男,合家团聚。 干就完了,奥 分卷阅读5 利给! 小寒庄地方偏僻,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这些侍卫、猎户等人一有机会便会往怀县县城跑,女学士的侍女也频频去县城采买,已经染上瘟疫了。只有女主和乐芹,因为一直被禁足不许出门,目前为止还是健康的。 奶娘每天会出去替女主和乐芹拿饭菜,和厨房的人接触多了,中了招。 按书中情节,奶娘得病后乐芹照顾她,被传染了。然后乐芹又传染给了女主。 现在陆离及时把奶娘隔离了,相信她自己和乐芹暂时不会有事。 陆离吩咐乐芹好好休息,自己找了个小背篓背上,要上山采药。 她才到庄门口,就被侍卫拦住了,“谁啊?怪模怪样的。脸上戴的这是什么?” “瞎了你的狗眼。”陆离跟男主的狗腿子也不用讲什么客气,“连我都不认识了?” “原来是陆夫人。”侍卫甲这才认出陆离,忙笑着说道:“陆夫人,王爷交待过,您禁足于此,不准出庄。” 侍卫甲看似恭敬,其实并不是。 潭王身边的红人,他当然是得罪不起的。可一个被发配到小寒庄的、已经失宠的陆夫人,还有什么份量。 侍卫甲还肯装出恭敬的样子,侍卫乙则是装也懒得装,命令陆离道:“赶紧回去。不许乱跑。” 陆离慢吞吞的道:“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侍卫甲和侍卫乙齐声道:“那就别怪我们兄弟二人不客气了。” 侍卫甲和侍卫乙双手抱臂,心中好笑。 这位陆夫人如此纤弱,他兄弟二人别说出手了,大吼一声,都能把她吓趴下。 “是么?”陆离依旧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你二人怎么个不客气法,难道还能跟我动手动脚不成?哼,尔等若敢轻举妄动,我便高喊非礼,到时候尔等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甲、侍卫乙大惊失色。 陆夫人再怎么落魄,也是潭王的人。如果陆夫人喊非礼,他俩可就倒霉了。 非礼陆夫人,就是对潭王不敬。他俩是嫌命长么,凭白无故,惹上这种麻烦。 “陆夫人,有话好好说。”侍卫甲语气软和多了,“不是属下不听您的话,确实是王爷吩咐过,您在小寒庄闭门思过,不许出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03 陆离冷笑,“小寒庄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通往怀县。我又不去往怀县,只不过到山上转转,这也叫出庄?” “可是,山上有狼啊。”侍卫甲还是不愿意放陆离出去,故意吓唬。 “狼会吃人的。”侍卫乙笑容轻慢。 “本姑娘属虎的。”陆离傲然道:“狼怕虎,懂不懂?” 陆离大模大样往外走,侍卫甲侍卫乙想拦,陆离威胁,“敢靠近我试试?我真的要喊非礼了。” 侍卫甲侍卫乙大惊失色跳开,给陆离让出一条路。 陆离哼了一声,“谅尔等也不敢。”得意洋洋背着小背篓出了院子,径直上山了。 侍卫甲侍卫乙木头一样站在原地,目送陆离走远。 过了好半晌,两个侍卫才如梦方醒,“这性子,怪不得王爷要送到小寒庄磨磨。”“听说这位陆夫人是大家闺秀?这不像啊。”“陆夫人上山了,咱们是不是得上报?”“对,赶紧上报。” 侍卫甲侍卫乙硬着头皮报上去,庄主甄清泉和女学士朱慧菲先后赶来,兴师问罪。 甄清泉虽是来大张挞伐的,说话依旧和平时一样少气无力,“王爷命陆夫人在此闭门思过,陆夫人却违反王爷之命擅自出庄,不太好吧?” 女学士朱慧菲本来就严肃高傲不近人情,黑着一张脸,可让人望而生畏,“陆夫人不守闺训,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比那些不识字的宫女尚且不如了。” 女学士见不着陆离,把乐芹骂了一通,“你脸上戴着这个丑东西作甚?做出这幅怪模样吓唬谁?还不快快摘了!” 乐芹被女学士罚过多回,胆子都吓小了,浑身哆嗦。 乐芹的奶娘姓许,对乐芹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奶娘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也知道自己的病是会过人的,戴上口罩强撑着出来,偷偷掐了乐芹一把,“快晕倒。”乐芹听话,瘦弱的身子软软倒下。 奶娘满口陪不是,把乐芹抱起来,放到里间床榻之上,逼乐芹睡下了。 奶娘自己硬撑着给庄主、女学士端茶送水。 女学士皱眉头,“你是个老人家了,怎地也学得这般不三不四的?你脸上戴的这是什么?” 奶娘笑声憨厚,“老奴什么也不懂,陆夫人这般吩咐,老奴自然遵从。” 女学士没好气,“陆夫人年轻不识大体,你应该劝着些才是。” 奶娘笑得更憨了,“敢问女学士,什么是大体?” 女学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甄庄主很想回屋喝酒,但事情没处理 分卷阅读6 完,不便离开,把玩着手上的绿玉班指叹气道:“陆夫人在这里安生数日,真心悔过,王爷便会接她回府了。何苦胡闹?” 不管他们说什么,奶娘总是回之以憨笑。 甄庄主无奈的耷拉下脑袋。 女学士心里憋气,脸拉得长长的。 等这位陆夫人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收拾、训斥! 甄庄主和女学士等啊等啊等啊,茶续了一杯又一杯,从汤色嫩绿明亮到没了颜色,从回甘绵长齿颊留香到没滋没味如同白水,陆离还是没回来。 女学士坐不住了,“陆夫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甄庄主迷迷糊糊抬头,抹去嘴角的口水,随口道:“不会被狼给吃了吧?” “山上真的有狼?”奶娘心一紧。 “不多,有。”甄庄主揉着眼睛,打个哈欠。 嗖的一声,乐芹从里间蹿出来,声音里带了哭腔,“快救人啊,山上有狼!” “快救人啊。”乐芹这么一喊,甄庄主慌了,侍卫甲侍卫乙也慌了,叫上小寒庄的猎户,成群结队,提刀提剑,一起上山。 山林之中,一群黑衣刺客听到暄闹声,不由的一愣。 “老大,萧淙不是单人独骑出来打猎么?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老大,是不是情报有误啊。” “老大,萧淙不好对付,咱们小心些为好。” 被称作老大的为首之人亲自过去查看,不多时回来了,没好气的骂道:“你们一下一个都被吓傻了不成?这样的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萧淙的人。” 黑衣刺客纷纷低头,一脸羞愧。 萧淙名声在外,刺杀萧淙,他们心里没底…… 山花烂漫,空气清新,这里没有人,陆离也不用怕被传染,摘下口罩收起来,自由呼吸,心情愉快。 陆离一路哼着歌,找着红叶草,找到了便摘下来,装入小背篓。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冈……”陆离童心未泯,唱起儿歌。 低沉的笑声,自耳边掠过。 “谁?”陆离警觉。 没有人出现,也没有低沉的笑声了,唯有林间风、山间泉。 陆离给自己壮胆,摆出太极拳的姿势,“有本事你出来啊。告诉你,我是练过的。你别想吓唬我。” 还是没有人出现,陆离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拍拍双手,得意的道:“不敢出来对不对?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 一只白狼出现在正前方。 陆离心惊肉跳再三辨认,真的是狼。 雪白雪白的,长得还不赖,但它是狼,吃人的狼。 白狼发出嗷呜嗷呜悲怆又威武的嚎叫声。 陆离不敢前进,不敢后退,一动不敢动,“狼兄,幸会幸会。狼兄你这是要回家对吧?赶紧回吧,老婆孩子在家里等着你呢。” 白狼摇摆着尾巴,向陆离这边走过来了。 陆离紧张到了极点,艰难挤出丝笑意,“狼兄,有话好说……” 陆离跟这只白狼套着近乎,心里非常生气。 没有狼,没有狼,原书的情节里根本没有狼!谁能告诉她,这匹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马上给我停下来。”陆离气极,愤而命令,“我告诉你啊,人是万物之灵,你不过是一匹狼,胆敢向万物之灵发起挑衅,后果是极其严重嘀,是你承受不了嘀……” 耳边又响起低沉的笑声。 陆离隐约听到一声忽哨,那白狼驯顺的原地趴下了。 陆离大喜,“狼兄你听得懂我说话啊?这样才对嘛,听人劝,吃饱饭,一意孤行是没有好下场嘀。” 攀交情是有用嘀,可喜可贺。 一只猎犬跑过来,冲着白狼汪汪叫,好像老师在训学生。 白狼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陆离眼睛圆溜溜的。 白狼并非孤狼,并非野狼,有家长? 猎犬和白狼一起抬头狂吠。 “好了,别吵了。”白色的人影,从树上徐徐落地。 衣袂飘飞,君子如玉。 山林之间,竟有此翩翩少年。 陆离着迷的看了好一会儿。 古代的男人长得都这么好看么? 猎犬和白狼围着他撒欢。 “敢情这狼是你养的啊。”陆离回想起方才的担惊受怕,生气的跑过去吵架,“你这个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太没有公德心了。你养只狼当宠物,你还不好好看着,让狼跑出来吓人?” 白衣男:“是你一而再再而三要求,小白才现身的。” 陆离:“……”还有这一说? 白衣男:“你不是练过么?” 陆离:“……” 吹吹牛皮你还当真了…… 陆离:“总之放宠物出来吓唬人就是你不对,道歉!” 分卷阅读7 白衣男:“我萧淙年近弱冠,从未对人道歉。不如这样,你若实在气不过,我把小白赔给你?” 陆离下意识的连连摆手,“不要!” 要头狼做什么啊,带回家吓唬自己么。 “小黑没犯错,是不能赔给你的。”萧淙指着黑色猎犬,一本正经。 “我不打猎,用不着猎犬。”陆离又摆了手。 “那你到底要什么?”萧淙追问。 陆离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你替我跑个腿,如何?怀县县衙,李县令,你替我送封信。还有,我背篓里的红叶草,也劳你一并带给他。”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萧淙吟道。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出自《诗经.静女》。《静女》是一首爱情诗,描述姑娘从郊野采来茅草芽送情人作为信物,美好又珍异。 陆离不禁一笑,“你想多了……” 猎犬和白狼同时叫起来了。 “救人啊,打狼啊。”一群人叫着喊着往这个方向来了,“狼叫声,真是狼叫声!” 萧淙轻抚白狼。 有人举枪,有人举棍,一群人冲将过来,愣在当场。 真的有狼,而且是只白狼,而且是只被翩翩少年轻轻抚摸的白狼…… 小寒庄的人从山坡这头冲上来,另外一头,有一批黑衣人无声逼近。 终于找到萧淙了,杀了萧淙,可立奇功。 这里还有一个小丫头,还有些乌合之众。不过没关系,不足为虑。 萧淙落了单,这是杀他的绝好机会,不容错过。 “陆姐姐,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乐芹气喘吁吁冲上来,又惊又喜,精疲力尽坐在地上,靠着树干傻笑。 侍卫甲侍卫乙胸闷气短,挣扎片刻,颓然倒地。 其余的人不知也是胸闷气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也一个一个倒下了。 这什么情况? 萧淙暗暗惊讶。 陆离也纳闷。 难不成这些人是之前便得病了,今天猛的这么一跑,集中病发?这也太巧了吧。 另一边的黑衣刺客,则是心惊胆寒。 萧淙功夫已经强到这个地步了么?都没瞧见他何时出的手,敌人便全部躺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04 黑衣刺客犹豫不决。 萧淙身边没有护卫,如果要偷袭,现在便该出手。可萧淙功力深不可测,杀人于无形…… 立功固然重要,但若明知是送死,谁还敢往前冲…… 机会稍纵即逝,不多时马蹄声响,林中涌出十几名铁甲骑兵,四散在萧淙周围。 黑衣刺客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陆离后知后觉的取出口罩戴上,“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替我送信到怀县县衙。之后,咱们便两清了。” 陆离怀疑侍卫甲侍卫乙等人得了瘟疫,格外小心,在鼻梁处仔细捏了捏。 这口罩是简易版的,没有鼻夹,虽然有红叶草这味神药,陆离还是担心中招。 戴上口罩,陆离巴掌大的雪白小脸被遮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双清亮如水的杏眼。 “说定了。”萧淙并无异议。 陆离很高兴,取出一个备用口罩递给萧淙,“你先戴上这个,帮我把这些病人送回小寒庄。” 萧淙:…… 他头回遇着这么不见外的姑娘。 铁甲卫惊骇莫名。 这小姑娘何许人也,竟敢命令萧侯? “好。”萧淙居然答应了。 铁甲卫更是舌桥不下。 眼看着萧淙慢悠悠伸出手,接过了陆离递过去的口罩,一个名叫周旋的铁甲卫及时站出来,“姑娘要把病人带回去是么?在下愿意效劳。” “你不行。”陆离拒绝了,“我只有一个备用口罩,已经给他了。你没有口罩做防护,接近这些病人太危险了。” 陆离怕他们听不懂,连说带比划,“这个病是会过人的,懂吧?通过鼻子嘴巴,会传染,会过人。口罩可以防护,可是我只有两个,一个我自己戴着,备用的那个给他了。所以其余的人不行。” “原来是这样啊。”周旋明白了,朗声大笑,“这个好办。”从马背行囊中取出黑色面巾戴上,“姑娘你看,不光口鼻,整张脸都遮住了。” 不等陆离答话,周旋一声令下,其余的铁甲卫应声而动,七手八脚把侍卫甲侍卫乙等人扶上马背。 乐芹靠在树旁发抖,陆离弯腰拉起她,“不怕不怕,白狼是宠物,不咬人的。” 乐芹声音小小的,“姐姐,我不是怕白狼,我是怕那位白衣公子。” “他很可怕么?”陆离奇怪。 陆离好奇看了萧淙一眼,笑弯了眉眼。 分卷阅读8 他戴上口罩,好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大夫啊。哪里可怕了? 不仅不可怕,还是位养眼的美男子。 回去的路上,陆离又摘了不少红叶草。 小背篓里装不下,周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行囊。 陆离专心摘着红叶草,又有一拨铁甲卫过来了,小声向萧淙回禀了几句话。 萧淙冷静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铁甲卫得令离开。 萧淙叫过周旋吩咐数句,周旋和另一名铁甲卫康海欢快的吹起笛子。 笛声悠扬悦耳,遮盖了远处的利刃入肉声、闷哼声、垂死挣扎声。 周旋和康海一边吹笛子,一边挤眉弄眼。 萧侯这是担心厮杀声惊着了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才吩咐他们吹笛子的吧?原来萧侯也有这般体贴这般细心的时候? 回到小寒庄,陆离让周旋等人把侍卫甲侍卫乙等抬到外院厢房,让乐芹去煮红叶草汤,她自己则要来纸墨,开始写信。 陆离是独生女,父母给了她良好的教育,她不光学习成绩优异,也有很多课外的爱好。比如说书法。她的毛笔字是练过的,拿得出手,不过繁体字到底不大纯熟,这封信写得极其困难,额头冒汗。 “一定要写信么?”萧淙淡声问道。 有这筐红叶草,表达情意足够了吧。 “必须的。”陆离握拳。 做好事不留姓名,她可没有那么高尚。她要帮这位李县令,要把功劳送给这位李县令,就必须让李县令承她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存在李县令那里,将来有一天连本带利都要还的。 陆离写好书信,连同一筐红叶草,郑而重之交给萧淙,“拜托,一定当面交给李县令。” 萧淙眉头微皱。 这个所谓的李县令,有这么重要? 他嫌口罩麻烦,伸手摘了下来,陆离忙阻止,“不能摘。据说怀县也有不少病人,不戴口罩会被传染的。” 萧淙个子高,陆离蹦了两下没够着他,索性搬了把椅子过来,踩到椅子上替萧淙把口罩重新戴好,“安全起见,不许摘下来。” 周旋等人站在院子里,伸长了脖子往屋里张望。 看到方才的一幕,这些铁甲卫集体惊呆。 小寒庄藏龙卧虎之地啊,这里的小姑娘胆大包天,敢捋虎须…… 陆离虽然一天医学院也没上过,但她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医生了。 给萧淙戴好口罩,陆离笑咪咪。 对这些不听话的、特殊时期不肯戴口罩的人,好言相劝是没有用的,简单粗暴的做法最有效。 萧淙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这小丫头摸了他的脸,特地搬把椅子过来摸了他的脸…… 萧淙呆了片刻,蓦然转过身,飘然出门。 他像一片白云似的飘出门,很快又飘回来,拿了书信和红叶草,又飘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吧?凌波微步?”陆离大开眼界。 萧淙带了五六名铁甲卫,疾驰出庄。 雪白的丝绸披风随风飘扬,在日光下闪着柔光。 “像看大片一样。”陆离有些兴奋。 这些古代骑士很帅,很好看! “陆夫人,女学士有请。”丽桂奉命前来,语气酸溜溜的。 陆离今天出人意料的上了山,还从山上带过来这么多兵,甄庄主和女学士都被唬住了,任凭这些兵在小寒庄随意出入,竟然不敢露面。 不过,为首的那位气宇轩昂的侯爷离开了,女学士的胆量就回来了。 女学士要把陆离叫过去,逼问真相。当然了,陆离如此胆大妄为,挨罚是免不了的。 “告诉朱慧菲,我没空。”陆离不是招之即来的人,一口回绝。 “女学士奉了潭王爷的命令……”丽桂见陆离胆敢拒绝女学士,又惊讶又兴奋。 “别说朱慧菲了,就算高祯来了,我也没空搭理他。”陆离没空听丽桂啰嗦,打断了她。 丽桂气哼哼的走了,找女学士告状去了。 “陆姐姐,女学士罚人很厉害的。”乐芹见陆离撵走丽桂,觉得解气,又有点担心害怕。 “不怕,她该倒下了。”陆离笑道。 按书里的情节,小寒庄没几个幸运儿,中招的人很多,包括甄庄主和女学士。 女学士倒下之后,女主不计前嫌任劳任怨衣不解带的服侍,一片赤诚,终于感动了女学士。 陆离不像女主那么圣母,也不像女主那么需要别人的认同。女学士会不会感动、会不会改变态度,陆离一点也不在乎。出于人道主义,女学士倒下的时候,陆离可以给予必要的、合理的帮助,但女学士如果耍横不讲理,对陆离呼来喝去,陆离可不会惯着她。 “万一她命硬,能多撑两天呢?”乐芹还是担心。 “你看看眼前的形势。”陆离指指外院厢房,“那些听女学士话的狗腿 分卷阅读9 子,现在都躺下了。她没法狗仗人势,还能怎么欺负咱们?从前吧,她要罚咱们,咱们不听话,狗腿子会帮她,咱们寡不敌众;现在呢,她要罚我,我不搭理她,她能奈我何?” “姐姐说的对。”乐芹小鸡啄米般点头。 奶娘焦急的出来了,“不能硬碰硬啊,夫人,等咱们回了潭王府,女学士在六王爷面前告您的状,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咱们不回潭王府了。”陆离笑道。 那种虐心又虐身的地方,简直是龙潭虎穴,谁要回去。 “一直住在小寒庄?”奶娘忙问。 陆离笑而不答。 “陆夫人,你大胆!”女学士一声大喝,振聋发聩。 丽桂、冬荣搀扶着女学士,女学士步子比平时快,气急败坏的。 女学士指指丽桂、冬荣,“成何体统。陆夫人竟然动手打人,成何体统。” 陆离抬手阻止,“停停停,你不要再过来了。你身上有病毒,不要靠近我。” “你胡扯些什么?”女学士气得脸色发青,“我偏要靠近你,瞧你能怎地?” “你身上有病毒,离得过近,可能会传染给我。”陆离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了,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明亮清澈又灵动,“不要靠近我,你很脏,懂么?” “你很脏,懂么?”奶娘和乐芹异口同声。 “你很脏,懂么?”周旋、康海等人不知时候也出来了,站在陆离身边,嘲讥挑衅女学士。 女学士喘粗气,“想我朱慧菲自入宫以来,一直受人尊敬,何时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猪会飞?你叫猪会飞?”陆离拍手笑,“这名字叫得可真好玩!” “猪怎么飞得起来?”周旋等人大笑。 “有一种情况是可以的。”陆离忙笑道:“台风来的时候,连猪也会飞啊。” 周旋等人顿足狂笑。 乐芹也笑得直不起腰。 “你敢侮辱女学士?”丽桂尖声叫道。 “我就侮辱她了,你待如何?”陆离讥笑。 “你,你怎么忍心……”冬荣痛心疾首。 乐芹脸蛋通红,“呸!你不知侮辱过我多少回了,你怎么忍心?” 朱慧菲好容易才喘匀了气,“陆夫人,我从前罚过你,也罚过你的婢女。虽说罚得狠了些,却是为了你们好……” “我骂你,寒碜你,也是为了你好啊。”陆离笑,“我若不骂你,你都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骂得好。”周旋等人齐声喝彩。 女学士怒目瞪着陆离,眼睛一翻,趴在了丽桂肩头。 “你总算也有些廉耻之心,你也知道你办的那些事不地道啊。”陆离叹息。 丽桂和冬荣扶着女学士,哭天抢地,“你老人家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奴婢担当不起啊……” “你们这剧本太古老了,一哭二闹的,没新意。”陆离一脸可惜的摇头,“其实你们颜值还过得去,演技不行。想要感动人,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还需要再磨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05 怀县县衙,萧淙见县令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不由的皱眉。 小丫头这是什么眼神,送红叶草给这么老的男人? 李县令虽不知道萧淙的身份,但见萧淙衣饰华贵,气势逼人,不敢怠慢,殷勤见礼。 萧淙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李县令便不敢追问身份。 “在下此来,是受人所托,充任信使。”萧淙把陆离的亲笔信,和一筐红叶草放在李县令面前。 李县令摸不着头脑,但不敢多问什么,忙拆开了信。 “瘟疫?”李县令大惊。 萧淙皱眉。 小丫头不是让他带了红叶草么,为什么会提到瘟疫? 萧淙伸出手,“信。” 李县令为他气势所慑,躬躬身,将手中的书信奉上。 萧淙看过信,唇角轻勾。 原来这李县令并非小丫头的情郎,小丫头又是写亲笔信又是带红叶草的,是因为瘟疫。 “敢问贵客,这瘟疫之事是否属实?下官是不是真要封城?”李县令惴惴不安。 “是否封城,县令作主。”萧淙并不越俎代庖,“不过,县令若要封城,百姓生计一定会受影响。好在怀县不大,在下有些积蓄,愿捐给贵县,共度难关。” 萧淙把几张银票放在李县令面前。 李县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这,这也太多了吧……” 李县令还要道谢,萧淙懒怠听,飘然离去。 萧淙走后,李县令和他的妻子云氏商议许久,决定封城。 封城命令一下,县丞赵大损就找来了,和县令李晓枫激烈争执。 “李大人,封城这么大的事,您不和属下商议,独断专行,恐怕不妥 分卷阅读10 当吧?您直接把城封,怀县百姓的生计如何保证?” “本官是怀县父母官,怀县百姓之生死,本官最为关心。怀县百姓若活不过这场瘟疫,谈何生计?” “李大人口口声声说这是场瘟疫,可城中生病的不过数千人而已!” “数千人而已,赵县丞好大的口气。几千条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 赵县丞恼羞成怒,“封城的后果,李大人担得起么?” 李县令昂首挺立,“本官自然一力承担!” 赵县丞拂袖而去。 李县令愤怒拍案,“可恶,可恶极了!这个赵大损仗着他姑父的势力,何尝把本官放在眼里?” “用那么大的力气做什么?桌子本来就不结实。”帘后传出不悦的声音。 李县令转怒为喜,“惭愧,为夫真是被这个赵大损气坏了。对了娘子,你没看错人吧?外面来送信的,真是武定侯萧淙?” “我自然没看错。”李县令之妻云氏自帘后走出,“我在姨母府中赴宴之时,见过萧国舅一面。彼时萧国舅和几位皇子同行,四皇子五皇子都叫他舅父,那还有错?” 四皇子是杨德妃之子,五皇子是纪贤妃之子,杨德妃和纪贤妃娘家都没有兄弟,能让他俩一起叫舅父的,只有萧皇后的娘家兄弟。而萧皇后的娘家兄弟之中,年纪不到二十的只有武定侯萧淙。 “还有,我听到侍女们议论纷纷,都说萧国舅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云氏补充,“夫君你就放心吧,我是你发妻,一心为你着想,绝不会害你。萧国舅亲自送信来,可见疫情确实严重,咱们照着信中吩咐行事,一定不会有错。即便有什么差错,也有萧国舅担着。萧国舅这个人你知道的,虽有些特异独行,但从不推卸责任。” “娘子所言极是。”李县令深深一揖。 “你听我的话,好处多着呢。往后你便知道了。”云氏掩口娇笑。 李县令得意,“赵大损这厮,口口声声说什么百姓的生计,我猜他一定会以此为借口闹事。萧侯爷捐了一大笔银钱,足够怀县百姓度过这次难关。我偏偏不告诉他,等他闹起事,我再公之于众,看他那张脸往哪搁!” “对极了。像赵大损这样的人,就该迎头痛击!”云氏柳眉倒竖。 赵大损一直和李县令不对付,云氏提起赵大损,恨得牙庠庠。 “娘子,等着看好戏吧。”李县令踌躇满志。 “好啊。”云氏满是期待。 赵县丞出县衙后,也不知他是怎么做的,很快便有人召集了一帮地痞无赖,聚在县衙前闹事。 “才几千个病人就要封城,县太爷不为百姓着想!” “封了城,老百姓吃什么喝什么?” “不许封城!不许封城!” 无赖们的高呼声此起彼伏。 有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也被撺掇出来了,“县太爷明鉴:不能封城啊,封了城,老百姓就算不病死,也要饿死!” “是啊,我等是穷人,一日不做工,一日没吃的。” 聚在县衙前的百姓越来越多,衙役们已经管不过来了。 赵县丞远远望着这一幕,露出得意狞笑。 跟他赵大损对着来?也不看看他姑父是谁。 县令怎么了。县丞后台硬,就敢跟县令叫板。 衙役们忙碌起来,在县衙前搭起一个木质高台。 赵大损眉头紧皱。 姓李的打算干什么? 李晓枫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的讲着什么。 台下的百姓居然跪下了,向着李晓枫磕头。 赵大损心中阴云密布。 这姓李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老百姓这么感激? 赵大损命仆人去打探消息。 不久后仆人气喘吁吁的回来,“县太爷说了,封城期间,每家发粮食,不管饱,但保证不饿死一个人。县太爷还说,人人要戴口罩,县衙会发,病人的药衙门也包了……” 赵大损面沉似水。 这姓李的还真会收买人心! …… 小寒庄,庄主甄清泉罕见的命人来请陆离。 甄清泉是那种什么事也不想管、遇着事就想躲的人,他来请陆离,陆离有点吃惊。 陆离担心甄清泉已经发病了,和他在院子里见的面,离得足足有三丈远。 乐芹担心甄庄主发难,执意陪在陆离身边。 “陆夫人,小人不知,您究竟做何打算。”甄清泉说话尽可能的委婉,“不过,萧国舅入住小寒庄,王爷早晚会知道,到时候您如何自处?夫人,小人并非多管闲事,是为了您的将来打算。” “萧国舅?”陆离呆了呆。 甄清泉露出奇怪的神色,“难道陆夫人不知道,武定侯萧淙,便是萧国舅?” 陆离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萧国舅她知道啊,书里最大的反派。 萧国舅是皇后的弟弟 分卷阅读11 ,想扶持最小的皇子高祎上位,视男主高祯为眼中钉肉中刺。虽然是虐文女主,也有一点女主光环,爱慕女主的男配不少,大反派萧国舅便是其中之一。萧国舅曾向女主求婚,女主虽然在男主身边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但她心里只有男主,拒绝了萧国舅。萧国舅恨上了男主,一直和男主做对。 陆离不记得书里有没有提到过萧淙的名字,总之书里写到萧淙,总是说萧国舅如何如何。 萧国舅是个深情的大反派,被女主拒婚后一直没有成亲。 萧国舅之所以爱上女主,是因为女主救过他。什么时候的事?好像就在女主被发配到小寒庄的时候。 可陆离却没有救过萧国舅。 那是不是说,萧国舅不会爱上陆离? 陆离颇觉可惜。 书里男配不少,但正经八百向女主求过婚、愿和女主白头偕老的,只有萧国舅。 婚姻或许不重要,但这是在古代,萧淙和女主身份悬殊依旧郑重求婚,是真爱了吧。 女主,你错过了什么。 你父兄在狱中受苦,母亲弟弟在贾家受苦,答应萧国舅的求婚,既能救父兄,又能救母亲和弟弟。为什么不管不顾,一心要在高祯那棵树上吊死。 陆离浮想联翩,萧淙已经站在她身边了,甄清泉已经悄悄退下了,她一概不知。 “乐芹,咱们走。”陆离心不在焉的招呼。 陆离记得乐芹在她右边,不假思索伸出右手。 握到的却不是乐芹的手,而是一只修长有力的、男人的手。 陆离吓了一跳,“怎么是你?你这么快便回来了?” 陆离大概是太紧张了,手不仅没放开,还拽得更紧了。 萧淙默默无语。 这小丫头摸了他的脸还不算完,又摸了他的手。 不光摸了他的手,还死拽着不放。 就这么稀罕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06 夜凉如水。 铁甲卫轮流值守,小寒庄安保措施得力,人人得以安眠。 周旋起夜回来,推醒康海,兴奋的压低声音,“哎,告诉你件新鲜事,侯爷住到人家小姑娘那儿了。” 康海掀开被子,睡意全无,“骗人的吧?侯爷自己不是有营账么?” 萧淙有洁癖,离家在外时自带营账,一应用具全是他自己的。 周旋一脸神秘,“没骗你,真的。我方才出去方便,听见侯爷的声音,我便躲在暗处,亲眼瞧着侯爷和陆姑娘一起过去的。” “侯爷和陆姑娘都说啥了?”康海一脸八卦。 周旋咧嘴乐,“咱家侯爷不是说了嘛,小寒庄的青年壮年病倒了,剩下的全是妇孺,不安全,所以他要带人留下来。陆姑娘知恩图报,说不能让他住帐篷,要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他。” “侯爷便这么跟着人家姑娘走了?”康海也乐。 “推让过,谦虚过,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只好……”周旋伸出两只手,手指抵在一起。 康海砸舌,“侯爷就这么破功了?” 两人一起躺下,向往不已,“侯爷今晚一定睡得很好。”“被子一定很香。” 温柔乡嘛,怎么可能睡得不好。 卧房之中,却并非温柔景象,旖旎风光。 陆离利落的给自己打了个地铺,舒舒服服叹口气,“累了一天,总算可以休息了。” 萧淙闷闷坐在床边。 所以她那么热情的邀了他过来,就是打算让他睡床,她自己打地铺? 他缺的是张床么?他缺的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缺什么。 但他觉得不圆满,很不圆满。 “你怎么不睡啊?”陆离奇怪,“难道你不累?不困?” 萧淙黑着脸不回答。 陆离翻身坐起来,“我猜到了,你有洁癖对不对?放心啦,床单枕巾都是清洗过的,被子我也用床单罩起来了,很干净。” 萧淙双手抱臂。 他确实有洁癖,但这不是干净不干净的问题。 她邀请他的时候,那么热情。他还以为……以为她会克尽主人之谊…… 把他单独抛下,岂是待客之道。 陆离纳闷,“不是这个原因么?你到底怎么了?” 陆离有些苦恼。 她本来以为,甄庄主和侍卫甲侍卫乙这些人倒下了,女学士等人即将倒下,小寒庄便是她的天下了。但下午晌小寒庄来了几个流民,蹿进庄里抢东西,把乐芹和奶娘吓得不轻。 幸亏有萧淙的护卫在,把这几个流民抓了,关起来了。 今天是有萧淙在,度过了一个难关。明天呢?后天呢? 安全起见,必须把萧淙留下来。 他在,小寒庄便有了保护神。 她今晚特地把萧淙请来, 分卷阅读12 想让萧淙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和他商量留下来的事,或许比较容易开口。可萧淙满脸不高兴的坐着,根本不睡觉,当然不可能休息好。他如果休息不好,心情肯定很差,肯定不好说话,那怎么可能留得下他? 该怎么取悦萧淙呢? 萧淙乃习武之人,和他谈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大概不会感兴趣吧? 陆离练过跆拳道,但只是业余水平。和萧淙讨论武术,很不现实。 陆离回想了一下,白天在山林间第一次听到低沉的笑声,好像是她唱歌的时候。 “你睡不着对不对?”陆离笑问:“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 萧淙心情好多了。 他故作深沉的想了片刻,方徐徐道:“你若爱唱,便唱来听听。” 陆离清清嗓子,“我要引吭高歌了。” 她盘腿坐好,认真想了想。 现在当然是唱古诗词最好。古诗词她会几首,李白的《清平调》,两大天后唱过,曲调优美,她很喜欢,不过这是写杨贵妃的,不合适。岳飞的《满江红》,在这时候唱也不合时宜…… “洗耳恭听。”萧淙道。 “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陆离来不及细想,歌声出喉。 萧淙为之动容。 她年纪轻轻,遇到了什么样的不平,才会有这样看尽花开花落、经历世事沧桑后的怅然若失?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开心一笑、放开怀抱? “长夜无聊,还是睡不着。”萧淙表示。 陆离一心讨好他,“你喜不喜欢打牌?很好玩的。” 陆离找出一张又厚又硬的黄纸,截成一张一张扑克牌,又一张一张画好,“咱们打个简单的吧,大压小,看谁跑得快。”把规则简单说了说。 萧淙第一次打这种牌,颇觉新奇,“大压小?甚好甚好。” “在你床上打行么?”陆离兴致勃勃。 从前同学聚会打牌,经常是在床上打的。 萧淙心跳加快,却不肯显露出异色,矜持点头。 陆离跳上床,盘腿坐下,“来来来,开打。” 萧淙在陆离对面坐好,“开打。” 两人打了一局又一局,不知不觉,窗外已经隐隐透出亮光。 “小鬼。”萧淙潇洒的甩出一张牌。 “你压不压?”他问。 久久没有回答。 陆离困极,坐着睡着了。 萧淙放下牌,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陆离脸蛋红扑扑的。 萧淙注视她许久,熄了烛火,躺到了地铺上。 她想勾引他,他当然知道。 不能让她太轻易便得了手,太轻易便得手,她不会珍惜…… 陆离昨天累得太狠了,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快晌午了,她还没醒。 萧淙昨晚思来想去,思绪起伏,天快亮了才睡着,破天荒的也赖床了。 院子里头,乐芹被铁甲卫挡住不许进来,急得团团转。 乐芹着急,但爱护陆离的名誉,还不敢声张,不敢和铁甲卫理论。 铁甲卫负责值勤的是四个人,周旋和康海,还有他们的同伴舒汾、林同胜。 这四个人虽然不敢公然议论萧淙,但脸色表情和眼神都格外丰富。眉来眼去,心知肚明。 侯爷好艳福啊。 铁甲卫不敢说话,乐芹爱惜陆离的名声也不敢说话,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的丽桂、冬荣和女学士则是不敢高声,小声咒骂,“这姓陆的女人也太不自爱了,明明是王爷的侍姬,在王爷的庄子上,竟明目张胆和野男人偷情。”“不自爱,一定没有好下场。王爷饶不了她。” “报”有铁甲卫冲这边跑过来了。 女学士忙带着丽桂和冬荣躲开了 “报”铁甲卫在院中单膝下跪,“禀侯爷,怀县发生瘟疫,县令李晓枫下令封城!” “瘟疫,封城?”周旋等人大惊。 卧房之中,萧淙和陆离同时被吵醒。 萧淙迅速将地铺卷起放到桌下,一跃上床,“对不住,借你的床一用。” 陆离裹紧被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淙跳上床,装出才睡醒的样子,声音慵懒,“本侯知道了。” 铁甲卫忙道:“侯爷,怀县封城,下令所有村庄之人,各留原地,不许移动……” “那便不移动。”萧淙吩咐,“传令下去,所有人暂留小寒庄休整。” “遵命。”铁甲卫朗声道。 “封城了?”陆离激动的坐起来,“这个李县令不错呀,我提的这个建议其实很难实行的,没想到他有这个魅力!” 陆离喜孜孜的笑,“对付瘟疫嘛,两大要点,一个是隔离,一个是戴口罩。我把方法告诉李县令了, 分卷阅读13 没想到我这么人微言轻,李县令居然肯听我的。” 周旋等人在外支着耳朵听。 乐芹也趁机溜过来了。 周旋低声笑,“陆姑娘还是年纪小,太天真了。这书信是侯爷亲自送去的,虽然侯爷没有自报家门,没有表明身份,但侯爷的坐骑,侯爷的衣着打扮,侯爷的气度,一看便知道是朝中贵人。李县令怎敢怠慢?” “陆姑娘会不会立下奇功。”康海不停搓手,“这治理瘟疫可是难事。真按陆姑娘的法子治好了,大功一件。” “真有功劳,李县令会不会独吞?”乐芹担忧。 “他敢。”舒汾声音小小的,气势却足足的,“书信是侯爷亲自送去的。李县令吞陆姑娘的功劳,便是挑衅侯爷。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平民百姓的功劳好抢,达官贵人的功劳不好抢。”林同胜解释,“比李县令地位低的人,功劳好抢。比李县令地位高的人,功劳不好抢。” 乐芹连连点头,“对对对,几位大哥说得太对了!” 屋外这几个人话虽说得热烈,声音却压得低低的,唯恐被屋里的人听见。 屋里的两个人,也刻章压低了声音。 “你跳到床上干嘛?”陆离迷惑不解。 萧淙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总不能让我的下属发觉,我睡地上。” 他萧淙什么时候打过地铺。 被姑娘家邀了来,却没有同床共枕,反倒打了地铺,被人知道了岂不笑死。 陆离:…… “他们能看到么?” 你的下属难道有透视眼,可以透过墙壁,看到你在床上还是在地上? 萧淙:“他们听得到。铁甲卫敏捷敏锐,洞察秋毫。” 陆离扁扁嘴,“说得跟真的一样。” 她背过身,打个哈欠,“好困,再睡会儿。” 萧淙不知怎地想到一句诗:心自向君身自背,省他一见一销魂。 萧淙犹豫了下,下床打开铺盖卷,重新躺下。 他也没睡醒。 好困,再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007 小寒庄通往怀县县城的道路,被巨石挡住了。 巨石旁有铁甲卫守卫,不允许小寒庄之外的人进入。 不过,每天会有几十筐红叶草放出来,任由李县令差来的衙役取走。 衙役们都戴了口罩,千恩万谢,“幸亏贵人及时提醒,疫情被控制了,并不严重。贵人的恩德,李县令和怀县百姓,永不敢忘。” “是陆姑娘的恩德。”铁甲卫纠正。 侯爷吩咐过,不许提他的姓名,只许提陆姑娘。 “是是是,陆姑娘的恩德,李县令和怀县百姓,永不敢忘。”衙役连忙改口。 衙役把红叶草放上马车,谢了又谢,赶着车走了。 铁甲卫放出信鸽,向萧府报了信。 萧府回信到了之后,铁甲卫立即上呈。 到了院子里,发现还是周旋、康海等人守在外面,报信的铁甲卫牛奔纳闷的小声问:“还没起?” “没起。”周旋承认。 牛奔挠头,“那怎么办?” “有信就报呗。”康海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给通报一下。”牛奔要求。 “何需通报?”周旋、康海等人一起摇头。 牛奔瞪了他们几眼,硬着头皮高声道:“侯爷,属下有事禀报” 牛奔心中惴惴,担心扰了屋里的两位,却不知道屋里的两位听到他这一声,心中是何等的欢喜。 陆离早就醒了,一直不好意思起床。萧淙也一样,很辛苦的在装睡。 牛奔这一嗓子,可算把他俩一起解放了。 萧淙起身开门,只露出小半张脸,“何事?” 牛奔忙上前几步,恭敬呈上回信,“太夫人的亲笔信。”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伸将出来,夹起回信。 门关上了。 牛奔长长松了一口气。 周旋等人忙把牛奔拉到一旁,“看见啥了?” 门又打开了。 周旋等人忙笔直站好。 女学士和丽桂、冬荣远远的往这边张望。 “陆夫人一天都没出来”丽桂伸长了脖子。 “叫她陆氏。”女学士喝道:“她已琵琶别抱,再不是潭王府的陆夫人了!” “是,叫她陆氏。”丽桂和冬荣心中一乐,连忙答应。 “一天了,整整一天了,和奸夫偷情,连院门也不出。”女学士气得晕头胀脑,“这个陆氏,丢尽了六王爷的脸。” 丽桂实在不服气,“这些当兵的一个比一个架子大,我问他们是什么人,总也没人跟我说句实话。不过我听他们叫侯爷,可见那位年轻俊美的公子,身份是很 分卷阅读14 尊贵的。这陆氏长得也不怎么好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贵人给迷住了。” 冬荣和丽桂一样愤愤不平,“陆氏姿色平平,手段却高超。六王爷不是也对她另眼看待么?潭王府美人云集,论相貌她可不出挑。也不知她用了什么龌龊法子,才有了夫人的称号。” “把这些全部记下来。”女学士板着脸,“见了六王爷,如实禀报。” “记着呢。”丽桂和冬荣齐声道。 一行铁甲卫过来了。 女学士和丽桂、冬荣忙躲在树后。 铁甲卫腰间佩剑,手中捧的却是食盒。 铁甲卫平时走路大步流星的,这会儿却小心翼翼的,步子并不快。 女学士和丽桂、冬荣担惊受怕的等了好一会儿,这些铁甲卫才走远了,进了院子。 从树后闪出来,丽桂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六名铁甲卫,一人捧两个食盒,每个食盒至少有三层。这个陆氏,她一个人长了几张嘴,吃得了这么多山珍海味?” “异香扑鼻啊。”冬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些菜肴点心,一定美味极了。” 女学士面沉似水,“六王爷冷落了她,她便另外投靠了别的男子。这个陆氏,全不知贞节为何物。” “不守妇道,是应该沉潭的。”丽桂和冬荣一脸恶毒。 三人骂了陆离许久,肚子饿了,到厨房要吃食。谁知厨房被铁甲卫接管了,告诉她们,“我这里不养闲人。你们三个人,要么到外院帮忙服侍病人,换取衣食。要么便饿着吧,没你们的饭。” “你敢?我们可是潭王派来的。”女学士傲然道。 “军爷,你欺负奴家,便是欺负六王爷哟。”丽桂见那铁甲卫年轻英俊,不知不觉便娇滴滴的了。 “军爷,奴家娇生惯养的,哪会服侍病人?”冬荣和丽桂一个腔调。 铁甲卫一阵恶寒。 丑人多作怪啊。 铁甲卫提起烧火棍,把这三个女人赶走了。 女学士仓惶逃离厨房,肚子又饿,心中又气,“厨房由这些恶人把持,难道往后我要干粗活不成?不干那些粗活便没饭吃?不行,我要找陆氏理论。” “走,找陆氏理论。”丽桂和冬荣听不得这一声,怂恿着女学士立即动身。 庭院之中,暖意融融。 院中设了烤架,萧淙和陆离边烤边吃。 “乐乐,你也吃啊。”陆离招呼。 “不不不,我不饿。”乐芹吃惊的连连摆手。 陆离想起来了,乐芹怕萧淙。 “乐乐,你和周旋康海他们,到那边吃。”陆离替乐芹想得很周到。 离萧淙远远的,可以放心吃放心喝了吧。 “这个,这个”乐芹不知所措。 周旋、康海等人也不敢动。 萧淙慢悠悠的,“她的话,你们听不清楚,还是听不懂?” “回侯爷,属下听清楚了,也听懂了。”周旋忙大声道。 他带上兄弟们,带上乐芹,到另一边支开摊子,大吃大喝。 女学士其实和乐芹一样,也怕萧淙。但一则肚子饿得狠了,二则又看到了方才的这一幕,胆子壮了,做出端庄模样,缓步走来,“陆姑娘,可否赏赐些残羹冷炙?” 在女学士看来,陆离已经是潭王的侍姬了,称一声夫人是尊重,称陆姑娘其实是在讥讽挖苦。但陆离听不懂这个,萧淙等人又不知道陆离的身份,没人因为这个称呼而感觉异常。 女学士本来以为她叫出这个称呼,陆离便会满面羞惭。谁知陆离笑嘻嘻的,不以为意,女学士心生鄙夷,更看不起陆离了。 周旋等人齐刷刷站起来,手按剑柄,便要兴师问罪。萧淙冷冷两道目光射过来,这几个铁甲卫头皮发麻,齐刷刷的又坐下了。 “侯爷这是何意?”舒汾坐得笔直,小声向周旋请教。 周旋也不知是真的猜到了,还是故作聪明,“这都不明白?陆姑娘蕙质兰心,对付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不在话下。侯爷这是给陆姑娘英雄用武之地!” 乐芹抿嘴笑,“几位大哥,我家陆姐姐很爱玩的,可调皮了。” “侯爷是让这个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女人给陆姑娘寻开心啊。”舒汾等人恍然大悟。 “看戏,安安生生看好戏。”周旋兴奋的招呼。 陆离笑咪咪举起手中吃了大半的烤鸡腿,“女学士好。女学士,残羹冷炙我这里没有,有吃剩的肉骨头,还热呼着呢,你要不要?” “哈哈哈。”周旋和康海很配合的大笑,“吃剩的肉骨头赏给走狗,合适。” “谁的走狗啊?”舒汾明知顾问。 “潭王的走狗啰。”林同胜托长了声音。 “你们,你们”女学士脸色青紫,气急败坏。 乐芹忿忿道:“或许是盛府的走狗,也说不定。” 女学士打个冷战。 盛家还真 分卷阅读15 的跟她打过招呼。盛兴昌之妻赵氏差人送了她几幅名人字画,托她好好“照顾”陆离。 丽桂和冬荣饿得发慌,又闻到烤肉的香味,实在忍不住,都从暗处出来了,“奴婢实在饿得狠了,还求陆姑娘赏口吃的。” 口中向陆离求助,却向萧淙抛起媚眼。 陆离把吃剩的肉骨头扔将过来,“赏你们的。” “陆姑娘这不是侮辱人么?”冬荣又羞又气。 “陆姑娘太无情了。”丽桂如泣如诉。 “呸,你俩也不想想,女学士罚我陆姐姐时,你俩是如何落井下石的?”乐芹啐了一口。 “这几个女人欺负你?”萧淙听不下去了。 “以前是她们欺负我,现在我报个仇,欺负回去。”陆离跃跃欲试。 她童心未泯,举起剩骨头对女学士等人笑道:“倒也!倒也!” 萧淙扣了几粒点心在手,女学士和丽桂、冬荣翻了白眼,扑通扑通扑通,狼狈倒地。 “我厉害吧?看看我厉害吧?”陆离眼睛亮晶晶的吹嘘。 “还行。”萧淙矜持一笑。 “陆姑娘太厉害了。”周旋等人拍得手掌都红了。 陆离玩高兴了,拿剩骨头对准萧淙。 她还没开口,萧淙便躺平在椅子上了。 他功夫也真是不错,只有屁股挨着椅子,却躺得非常平,身姿优美。 “好功夫。”陆离大声喝彩。 萧淙得意一笑,缓缓坐起。 今晚这个小丫头玩得这么开心,应该对他更好些吧。 女学士等人被抬出去了,有军医来看视。 值勤的铁甲卫撤退到了院外。 “就寝吧。”萧淙瞧着天色不早,想休息了。 陆离毫无睡意,“我找乐乐有点事,你先睡吧。” “不行。”萧淙沉下脸。 那么热情的把他邀了来,才好了一晚,便想走? 他萧淙只能吸引美人一晚,说出来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一晚不够,远远不够。 ☆、008 “为什么?”陆离不满。 萧淙拿出一副牌,“打牌上瘾了,继续。” “你这么爱打牌么。”陆离惊讶,“可惜咱们只有两个人。若是再多一两个人,可以斗地主或者打双升,还有干瞪眼什么的,比大压小有趣。” “两个人足矣。”萧淙才不想多上一两个人。 萧淙以打牌上瘾为由,把陆离拉回卧室。 两个人上床打牌,陆离嫌大压小没意思,又教给萧淙接竹竿、抽王八等玩法。不知不觉,玩到了半夜。 “国舅爷好兴致。”院中传来爽朗的笑声。 萧淙皱眉,“我去去便来。”披衣下床,打开房门。 陆离穿了鞋悄悄溜到门边,看到萧淙对面是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个子没有萧淙高,却魁梧得多。 他们说话声音很低,陆离支着耳朵也听不清。 不多时,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抱抱拳,“国舅爷,告辞。”含笑向陆离这边看了一眼,飞身上墙,消失在夜色中。 陆离缩缩脖子。 这个人一定发现她了。 陆离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床上。 萧淙却没有立即回来,而是出去办事了。 不速之客的这声“萧国舅”,让陆离又想起萧淙这个大反派。 “长得帅,又痴情,脾气还挺好的。”陆离替女主婉惜。 为什么死守渣男不放,为什么不给萧淙一个机会,也给她自己一个机会呢。 萧淙一直没有回来。 陆离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女主觉醒了,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和萧淙双宿双飞,神仙眷属…… 帅哥美女,很好看的古代偶像剧,从头甜到尾。 男主角又帅又苏又多情,陆离流下垂涎的口水。 陆离这个梦做得有点乱,前面男女主已经成亲生子了,后面男主又在向女主求婚。 女主犹豫不决,陆离替她着急。 还犹豫什么呢,他对你那么好,处处替你着想,比那个虐心又虐身的渣男强多了。 陆离在梦里给女主加油打气,鼓励女主。 “嫁给淙淙,嫁给淙淙……” 萧淙带着一身杀气回房,听到陆离的喃喃声,杀气散尽,嘴角上扬。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小丫头做梦都想嫁给他,是爱他到什么地步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 萧淙小心的替陆离盖好被子,“你可以当面跟我说的。你是姑娘家,脸皮薄,难道我好意思拒绝你?” 萧淙依旧打了地铺。 陆离睡梦中在看古代偶像剧,他睡梦中在娶媳妇儿,一片大红,喜气洋洋…… 分卷阅读16 书里的女主是圣母,小寒庄的人得了瘟疫,女主亲力亲为照顾,每一个欺侮过她的人,她都掏心掏肺。陆离不是圣母,只是普通人,甄庄主、女学士以及侍卫甲侍卫乙对她都不好,她做不到以德报怨,有军医负责看病,她索性就不管了。 奶娘是她和乐芹一起照顾的。因为饮食得当,用药合理,奶娘身体也结实,恢复得很快。 萧淙经常早出晚归。一开始陆离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后来偶然间从周旋口中听到风声,陆离亲自到后山观看,才知道有敌人夜袭,萧淙早有准备,挖有陷阱,敌人全部丧生。 这个陷阱后来作狩猎用途,一头野猪陷进来,全庄的人都有野猪肉吃了。 萧淙和陆离在院中烤肉,味道鲜美,回味无穷。 萧淙命人呈上葡萄酒,和陆离共饮。 陆离脸颊酡红,更增娇艳。 “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萧淙问得含蓄。 陆离笑嘻嘻的摇头。 萧淙:…… 只敢在睡梦中吐露真情,不敢当面告诉他? 好吧,姑娘家害羞,也是人之常情。 总之她的心意,他知道了。 萧淙离开小寒庄的时候,把陆离和乐芹、奶娘一起带走了。 甄庄主、女学士职责所在,格外关心,虽不敢直接问萧淙,却再三央求铁甲卫,“陆姑娘去哪里了?我等见了六王爷,如何回话?” 铁甲卫哈哈大笑,“实话实说便可。陆姑娘和萧侯私奔了。” “私奔?”甄庄主呆傻许久,不知所措。 “世风日下,伤风败俗啊。”女学士痛心疾首。 丽桂和冬荣得了瘟疫,消瘦憔悴,听到陆离和萧淙私奔的消息,气得双双吐血。 她俩就不明白了,陆离有哪点好,既能勾引到潭王,又能勾引到萧侯? 萧淙把陆离送到了贾伯光家。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临下车前,萧淙一脸郑重的说道。 陆离莫名其妙。 什么心意?他在说什么? 萧淙说完那句话,,故作镇静的跳下车。 小丫头看上了他,却不肯直说,非要遮着掩着,他太难了。 贾伯光是清官,住所不大,小小一栋院子。铁甲卫正要叩门,却听到院子里传出尖利的喝骂声,“沈萍你是死人么,洗衣裳都洗不干净!” 陆离血往上涌。 女主的母亲沈氏,闺名正是沈萍。 陆离交待萧淙,“你先不要进去。我去看看情况。”匆匆进了院子。 进去之后,看到蓬头垢面蹲在地上洗衣服的沈氏,看到浓妆艳抹、叉着腰骂人的贾伯光之妻雷氏,陆离大怒。 “谁在骂我娘?” 雷氏声音更高更嚣张,“是老娘在骂!你待如何?” 沈氏惊喜抬头,“阿离,你回来了?” 陆离拉起沈氏,拿出锦帕替她擦着手上的水,“娘,我回来了。” 一个七八岁的男童艰难的提着个大水桶,从后院一步一步挪了出来。 “不许洒了。敢把水洒得满地,看我打你不打你。”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提着鞭子,虎视眈眈。 “王婆子,你敢打我试试。”男童小脸涨得通红,“你打了我,我一定找贾伯伯告状!” “哟,长本事了啊。”王婆子怪叫。 “阿亮,把水放下。”陆离看到堂弟陆亮小小年纪便干起重活,惊怒交集。 “姐。”陆亮看到姐姐,像看到救星一样,把水桶一扔,飞跑过来。 “哟,陆大小姐回来了?”婆子讥讽撇嘴。 “陆大小姐威风啊。”雷氏阴阳怪气。 陆离抱住陆亮柔声安慰着,低声问沈氏,“娘,从前雷氏虽然不情不愿,面子情总能维持,如今这是怎么了?” 沈氏眼中含泪,“你贾伯伯在工部任职,部中有事,已经连着七八天不着家了。但凡你贾伯伯不在家的日子,雷氏便是如此。” 陆离鼻子一酸,“贾伯伯一片好心,娘见了贾伯伯,便不好意思提到雷氏的所作所为,是么?” 沈氏苦笑,“你贾伯伯一向惧内,娘把实情告诉他,不是让他为难么?况且贾家不富裕,咱们委实是拖累人家了。” 陆离心情沉重。 原书中女主的父亲兄长本来是有希望得到赦免的,但男主对女主的感情日渐加深,盛兴昌唯恐女主有娘家做依靠,会对他的女儿盛容造成威胁,设计把女主父兄害死。母亲听到亲人的死讯,吐血不止,含恨而终。现在看来,除了亲人的死讯,母亲生活艰难、度日如年也是去世的原因之一吧。在雷氏手下讨生活,母亲太惨了。 陆亮更惨。女主父兄、母亲去世之后,贾伯光忧郁成疾,也离开了人世。没有了贾伯光,雷氏更是肆无忌惮,竟把陆亮卖了。陆亮性子高傲,不肯听人贩子的话,被活活打死。 分卷阅读17 母亲去世的时候,陆亮去世的时候,女主都是一样的遭遇:被男主误会,被男主罚,命悬一线。 值得么?因为一个渣男,父亲兄长、母亲弟弟,全失去了。 雷氏很生气,“陆离你来了,赶紧把你娘、你弟弟带走。我家没有余钱,养活不了这许多闲人。” 陆离冷冷质问:“方才的话,你敢不敢当着贾伯伯的面说?” 雷氏咬牙,“呸,贾伯光就是书呆子!老娘懒得跟他废话!” 陆离冷笑,“不敢就是不敢,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乐芹和奶娘坐了另一辆马车,来的稍慢一些,这时也进来了。 “陆姐姐。”乐芹跑到陆离身边,警觉的瞪着雷氏。 王婆子拍大腿,“太太,这可了不得了,又来了两个吃闲饭的!” 雷氏恨得牙庠庠,“休想!姓贾的再往家里招人,惹恼了老娘,全部发卖了!不光发卖,还要卖往肮脏龌龊的所在,让你们求生不得,救死不能!” “太恶毒了吧?”陆离怒斥。 “我就恶毒了,你能把我怎么样?”雷氏挑衅。 贾伯光不在家,她雷氏就是一家之主。她想怎样便怎样。 贾伯光回来了,沈氏也好,陆离也好,谁好意思告状?她们的命是贾伯光救下来的,衣食是贾伯光供给的,还好意思让贾伯光因为她们,家宅不宁? “真想让贾伯伯看到你的丑恶嘴脸。”陆离嘴上这么说,心里也知道不可能。 贾伯光在工部值守,回不来。 等贾伯光回来了,雷氏一定会换上笑脸。 雷氏再可恶,和贾伯光也是夫妻,陆离这个外人能怎么说? “你做梦。”雷氏讥笑,“老娘这幅嘴脸,一生一世也不会让老贾看见。” 在贾伯光面前,雷氏是很会装贤惠的。 作者有话要说: ☆、009 贾宅外,铁甲卫拦住了买菜回来的仆役老李,“贾伯光在哪?” 老李忽然见到这些人,紧张害怕,舌头打结,好半晌才战战兢兢回道:“我家老爷奉命督工安溪公主府……” 安溪公主即将出阁,公主府的修缮,由工部负责。 “侯爷,安溪安主府离这里不远,属下去把贾大人请回来?”周旋请示。 “不必。”萧淙拒绝了。 “不必?”周旋摸不着头脑。 萧淙命人牵过他的追风宝马,“你的马不够快。” 周旋等人痴痴呆呆,目送萧淙打马远去。 骏马名士,风流跌宕。 “咱家侯爷,事必躬亲啊。”铁甲卫齐声长叹。 到工部薅个人而已,用得着他亲力亲为? 贾宅之中,雷氏的声音更高了,“让你娘干点活儿怎么了?小户人家,谁家女眷不亲手做活儿?我算是明白了,陆家的女眷就算落难了,还要摆臭架子。我家窄门浅户的,侍候不起贵人,你们全都给我滚!” “伯娘,姐姐,咱们走。”陆亮叫道。 沈氏心酸落泪,“傻孩子,咱们能走到哪里?陆家已经被抄了。” 陆离耐心告诉弟弟,“咱们就算要走,也要和贾伯伯辞个行,对不对?贾伯伯对咱们仁至义尽,咱们总不能不辞而别吧。” “别装了。”雷氏嫌弃又厌恶,“什么和贾伯伯辞行,你不就是想想见见老贾,跟老贾告状么?你就别想挑拨离间了。” 王婆子控诉,“老爷和太太向来恩爱,可自打你们来了,老爷和太太隔三差五便要吵架置气。好好的一户人家,迟早要被你们这些人拆散!” 雷氏指指乐芹和奶娘,“陆家的人赖着不走还不算,又弄来这一老一小。占便宜没完了?” 王婆子贪婪的打量着乐芹,“虽年纪不大,长得还行。太太,这小丫头若卖了,也值好几两银子。” “你敢!”乐芹气红了小脸。 “再犟嘴,把你卖到青楼。”雷氏见乐芹年纪小,故意吓唬。 陆离拉过乐芹小声说了几句话,乐芹点头,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怕被卖,跑了?”雷氏嘲笑。 王婆子拨腿想要追,被奶娘扯住了。 “老乞婆敢拉扯我。”王婆子气急大骂。 奶娘笑容憨厚,“老姐姐,你看你年纪都一大把了,跟个孩子计较啥?” 无论王婆子怎么骂,奶娘总是报之以憨笑,王婆子干瞪眼没办法。 陆离搂着眼泪汪汪的陆亮,和雷氏讲道理,“贾伯母,想当初贾伯伯救了我娘亲、我和我弟弟,收留我们在贾家,贾伯母也是点了头的,对不对?若贾伯母早早的表明态度,我们可以赁个小房子,自做自吃,自己养活自己。我娘亲会刺绣,我识文断字,饿不死的。” 雷氏啐了一口,“呸,当着老贾的面,老娘只能装贤惠,还能把真心话说出来不成?” “其实 分卷阅读18 你心里恨死我们了,对不对?”陆离问:“难为你了,贾伯母。明明恨我们恨得要死,还要在贾伯伯面前装出同情爱护的模样。” “老娘命不好,嫁了个死心眼儿的男人。除了跟着他装好人,又有什么办法?”雷氏恨恨,“老娘恨不得把你们一个一个全卖了,宁愿贴些银钱,务必要卖到有权有势的人家,遇到穷凶极恶的主人,替老娘好生折磨你们……” “毒妇!”雷氏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雷氏心中一震,慢慢转过身,颤声道:“你你你,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你不是说,公主府的差使完了,方能回家?” 雷氏身后赫然站着一人,正是这家的主人贾伯光。 王婆子看到贾伯光突然回来,翻个白眼,竟然吓晕了。 贾伯光极为生气,浑身发抖,声音和雷氏一样发颤,“毒妇,你心肠恁地狠毒!” “贾伯伯。”陆亮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到贾伯光面前告状,“这个女人欺负我,欺负伯娘,总让王婆子掐我打我,贾伯伯你看”挽起衣袖,胳膊上一片一片的青紫。 贾伯光又气愤又心疼,“阿亮,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陆亮抽泣,“伯娘不许我说” 陆离缓步走过来,“贾伯伯,您不要太气苦了。伯母也有她的难处” “她有什么难处。”贾伯光恨得不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就是个小人!” “老爷,你听我说”雷氏拉着贾伯光的衣袖哀求。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贾伯光一把推开雷氏,“休妻,老夫要休妻!” “不要啊。”雷氏尖叫,“你若休了我,我死给你看!” “爹爹,不要啊。”贾伯光的女儿贾清涟由乐芹扶着,一脸惊慌的进来了,“爹爹,娘亲她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贾清涟要跪下央求,陆离忙快走两步拦住她,“清涟姐姐,你怀有身孕,要小心身体。” “阿离,对不起。”贾清涟面有惭色,“我娘亲她她没恶意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陆离静静看着贾清涟,贾清涟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她不是才来的,已经在门外听了许久,事实真相她是知道的。 这时候还说雷氏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知道自己是昧着良心胡扯。 “你怎么回来了?”贾伯光看到独生爱女,神色缓和不少,“虽说嫁得近,但你也不能三天两头的回娘家啊。” “还有阿离。”贾伯光目光慈祥,“阿离回来了,伯伯很高兴。” 雷氏气得哭了,“我亲生的闺女,你骂她回娘家回得勤了。陆家的闺女,你便这般待见。贾伯光,若不是你偏心至此,我又怎会恨死陆家这些人?” 贾伯光要喝骂雷氏,陆离忙拦住他,“贾伯伯,有话回屋说吧。” “爹爹,给娘亲留些脸面吧。”贾清涟流泪央求。 贾伯光只有贾清涟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疼爱的。见贾清涟怀着身孕还哭泣不止,恐伤了身体,“莫哭,为父依你便是。”拂袖进屋。 贾清涟心中暗喜,雷氏心中一松。 母女二人落在后面,说了几句私房话。 雷氏有恃无恐,“娘就知道,你爹最疼你。有你在,他狠不下心。” 贾清涟劝说,“爹的脾气,娘还不清楚么?最讲兄弟义气的。娘暂时服个软,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好不好?” 雷氏不悦,“娘真的恨死这几个外人了。没有她们,你爹才不会对娘发火咦,陆离怎么出去了?这丫头干什么去了?” 贾清涟压低了声音,“娘,您小声些。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咱家门外有一拨铁甲卫,簇拥着一位贵人” “咱家来贵人了?”雷氏大喜,就想要出去。 贾清涟忙拉住她,“娘,这贵人应该是送阿离回来的。” 雷氏一腔热忱登时冰消,酸溜溜的道:“陆离这丫头不是进了潭王府么?难不成送她回来的是潭王?” “不是。”贾清涟是贾伯光的独生女儿,自幼跟着父亲读书,有些见识,“这些人的坐骑上有标识,是军马。潭王可指挥不了军队。” “陆离巴结上哪位将军了?”雷氏嘴里直冒酸水,“她还真是本事大,左右逢源。” “您就先别惦记阿离了。”贾清涟苦劝,“您先把我爹爹的怒火给熄灭了,让咱家安宁详和,千万不能出事。” “知道了。”雷氏叹气道:“你才嫁到何家,还没站稳脚根,娘家不能给你拖后腿。” “费心费心,多谢多谢。”陆离笑盈盈的拱手。 “谢我什么?”萧淙明知故问。 “谢谢你把贾伯伯叫回来了啊。”陆离笑。 贾伯伯不可能无缘无故及时回家,一定是萧淙出了力。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萧淙谦虚。 周旋、康海等人肚中 分卷阅读19 暗笑。 侯爷您是硬从安溪公主府把人给薅回来的,安溪公主府的卫兵追了好几条街追到这儿,差点跟铁甲卫打起来,这还是小事一桩? “谢谢你送我回来。”陆离抱歉,“可这里并不是我家。我不便请你进去,实在对不起。” “然后呢?”萧淙挑眉。 “然后?”陆离呆了呆。 陆离是聪明人,很快反应过来,“那个,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家,会请你做客的。放心放心,我一定热情招待!” 陆离把手臂抬高,再抬高,“高规格,最高规格。” 萧淙唇角轻勾。 这还差不多。 小丫头还算有良心。 “你在贾家暂住些时日。放心,咱们的事,我自有安排。”萧淙交待。 陆离迷惑。 咱们的事?咱们有什么事? 她正要出言询问,有人骑着骡子往这边过来了,“报陆府大喜” 陆离兴奋雀跃,“这人喊的是陆府大喜,对不对?会不会是来给我报喜的啊,我给李县令写的信,留的是贾伯伯家的地址” “一定是。”萧淙闲闲道。 阻止瘟疫蔓延,奇功一件。李县令不敢隐瞒,及时上报,朝廷当然有嘉奖了。 陆离难掩激动之情,“不知朝廷会奖励我什么啊?” 陆离境况不好,什么都缺。缺钱、缺名誉、缺身份地位。也不知这个朝廷大方还是小气,能奖多少钱?能给多少实惠? “你想要的,都有。”萧淙许诺。 她想要的,必须都有。 哪一项没有,他去讨要。 她功劳这么大,不能让她失望,不能让功臣寒心啊。 ☆、010 骑骡子赶来的报子见贾宅前有铁甲卫,迟疑的停了下来。 铁甲卫是武定侯的亲卫,萧家军的精锐,他一个小小报子哪敢招惹? “过来吧。”铁甲卫在向他招手。 报子也不敢再骑在骡子上了,跳将下来,牵了骡子战战兢兢走过来。 铁甲卫给他让出一条路。 周旋见报子吓得够呛,朗声笑道:“你再犹豫下去,朝廷的官员就来了。到时候还有你这报子什么事?” 报子精神一振。 可不是么?朝廷官员一来,他这个报子就没用了,赏钱就赚不到了啊。 报子把骡子往树上一栓,小跑过来,“报贵府大喜贵府陆大小姐,因协助治理瘟疫有功,圣上明旨,赐封陆大小姐为晋昌郡秀容县欣豫乡君,并赐黄金百两,锦缎十匹,珍珠十斛,宝钞万贯” 报子声音还没落,陆离笑靥如花。 有封号很好!这是封建社会,有身份地位的人不能被随意打骂,有一定的尊严。如果让陆离像原女主一样在男主身边做婢女,男主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女二想陷害就陷害,动不动命悬一线,岂不是太恐怖了。 黄金、锦缎什么的,也很好。有钱了啊。 周旋利落的拿出一锭银子赏了报子,“辛苦你了。” 报子眉花眼笑,“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这赏的也太多了。跑这一趟,值! “去府中再报一遍,还有重赏。”周旋吩咐。 “是,是,是。”报子连连点头,便要往贾宅跑,看到长身玉立一身贵气的萧淙,报子缩缩头,满脸惧色、小心翼翼的绕到墙边,身体贴着墙,慢慢挪进院子。 周旋等人竭力忍笑。 这报子既怕侯爷,又舍不得重赏,为了赚钱也真是很拼命了。 报子的丑态,萧淙视若无睹。 “满不满意?”萧淙关心的是陆离。 陆离轻声叹息,“也不能说不满意,有这个结果,我已是喜出望外。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萧淙鼓励的望着她。 陆离一脸向往,“如果能把我家的宅子发还了,该有多好。” 寄人篱下是很难受的,还是住在自己家最自在啊。 陆家在京城有宅院,虽然不大,但收拾得清雅舒适。当然,早就被官府查封了。 这个皇帝是不是有点小气,身份地位给了,黄金给了,就差一座宅子? 周旋等人一直支着耳朵偷听,这时忍不住问道:“陆姑娘,您有黄金百两,什么样的宅子买不到?” 黄金百两,可是一大笔钱。 陆离解释,“第一,这黄金百两我不打算要,应该会捐出去……” “高风亮节。”铁甲卫齐齐竖起大拇指。 陆离笑了,“我并非视金钱如粪土,只是形势所需,要拿这黄金百两,买个好名声。” 女主父兄还在牢里呢,秋后问斩。 问斩之前,还有一次秋审。也就是说,女主父兄还有救。 分卷阅读20 秋审是决定犯人生死的,所以会特别慎重。女主的父亲陆允本就有清廉清正的官声,陆离再做几件好事,当然会为陆允加分。陆允生还的可能也就更大。 原书的情节,是男主对女主的感情日渐加深,盛兴昌担心女主父亲官复原职,男主会迎娶女主入府,威胁女二盛容的地位。所以盛兴昌对女主父兄下手狠辣,一网打尽。现在陆离主动离开男主高祯,和萧侯“私奔”了,对女二不再有威胁,盛兴昌应该不再穷追猛打。 但女主父亲还处于危险境地。能加一分就加一分,务必要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萧淙为之动容。 这个小丫头是真的稀罕他,真的想嫁给他。为了配得上他,如此单纯的小丫头都知道给她自己买好名声了…… “懂了。”铁甲卫纷纷点头。 陆离不禁一笑。 你们懂什么啊? “第二,即便我有钱买宅子,也不大好意思。毕竟我母亲和我、堂弟落难之时,全靠贾伯伯搭救。”陆离侃侃而谈,“我若有了银钱,便买了宅子另住,贾伯伯脸面上须不好看。所以,只有朝廷发还了我家的宅子,我才好搬出贾家。” 做人要知恩图报。雷氏虽可恶该死,贾伯光还是好人。不能因为打老鼠伤了玉瓶,不能因为要惩罚雷氏,弄得贾伯光颜面扫地,没法做人。 “陆姑娘虑无不周,指挥若定!”铁甲卫大力赞美。 “过奖了,过奖了。”陆离高兴的道谢。 周旋乐,“弟兄们,这些词是赞美侯爷的,怎么用到陆姑娘身上了?” 康海等人嗤之以鼻,“赞美陆姑娘,便是赞美侯爷,这都不懂?” 他们说话也不避着萧淙,很大声。 萧淙装作没听见,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可不是么,赞美小丫头,和赞美他有什么区别? 萧淙告诉陆离,“回吧,礼部官员快到了。” 陆离快活点头,“今天对不起了,改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挥挥手,轻盈跑走。 乐芹躲在门后,来不及走开,被陆离抓了个正着。 “陆姐姐。”乐芹小脸通红,扭扭捏捏,“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告诉你……萧侯爷他,他问了许多你的事,我都告诉他了……” “他问你什么了?”陆离边走边问。 乐芹一溜小跑跟上陆离,一一数来,“他问的可多了,陆姐姐你的父母家世、为什么会到潭王府的、为什么会到小寒庄的……” “这样啊。”陆离不在意,“他问,那就告诉他呗。” “陆姐姐,我不是背叛你……”乐芹着急的解释。 陆离笑,“这不算背叛。你说的这些又不是机密。萧侯爷若真想知道,就算不问你,也不难知道。”拉起乐芹的手,“快,咱们回去瞧瞧,雷氏现在是个什么嘴脸。” “不,我不相信,这不可能!”屋里传出雷氏的尖叫声。 陆离和乐芹进了屋,只见雷氏妆也花了,眼神也散乱了,看样子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贾清涟要过去劝她,贾伯光心疼,“涟儿,你怀着身孕呢,莫乱动。” 沈氏一脸惊喜,“阿离,你立功了?得到朝廷封赏了?” 陆亮眼睛亮晶晶的扑过来,“姐,你真了不起!” “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陆离笑嘻嘻的谦虚。 “阿离,你为陆家争光了,为你父亲争光了。你父亲若知道了,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贾伯光高兴的抹起眼泪。 “阿离,恭喜恭喜。”贾清涟强笑道。 她母亲雷氏已是气得半疯,这时候贾清涟向陆离道喜,怎么可能是真心真意的。 “姐姐立功啰,姐姐立功啰。”陆亮蹦跳拍掌还表达不了他的喜悦之情,翻起跟头。 “阿亮,小心着点儿。”贾伯光乐呵呵的嘱咐。 报子惦记着重赏,磕了个头,喜气洋洋的高声道:“贵府出了位乡君,这可是京城独一份儿啊,多大的体面!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向贾伯光伸出手。 “呸!他陆家的喜事,为什么要我贾家赏银子!”雷氏急得眼冒金星。 陆离居然立了功,还被封了什么乡君,雷氏快气死了。 “报子,你老实说,是不是你胡编乱造,到我家骗钱的?”雷氏怒目圆睁,“否则朝廷封赏,你怎会提前知道?” “娘,您别这样。”贾清涟央求,“京城里有这么一帮报子,消息灵通,就凭着提前报喜得赏银吃饭的,您久居京城,又不是不知道。” “假的,一定是假的。”雷氏一口咬定。 她就不信,陆离已经沦落成婢女了,还能翻身? 本朝习俗,女子只有在婚后,才能凭借着丈夫或儿子得到诰封。未婚少女靠着自己的功劳得到朝廷封赐的,凤毛麟角,极为罕见。 报子虽然夸张了些,但有句话没说错,陆离这个乡君,京城独一 分卷阅读21 份儿。 陆离已经被官卖,沦为奴籍,能做回平民百姓已是莫大的福气,竟然还能被封乡君? 雷氏不相信,打死也不相信。 “毒妇,你就不盼着阿离好。”贾伯光痛心。 他一直以为雷氏是贤妻,直到今天才看到雷氏的真面目,悔得肠子都青了。 “老爷,不是我不盼着陆离好,是陆离福薄命浅,就是做婢女的命”雷氏振振有辞。 “圣旨到”院中传来响亮又威严的声音。 “快,出来接旨。”贾伯光大喜。 雷氏晕晕乎乎的被贾清涟拉出来,跟着众人一起跪下。 来宣读圣旨的是礼部的官员,抑扬顿挫,字正腔圆,雷氏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但她知道,报子说的是真的,陆离真的得到了朝廷的封赐…… 宣读完圣旨,本来应该把圣旨交给贾伯光的,但来宣旨的礼部员外郎杜仪却清了清嗓子,“贾大人,下官口渴,可否赏杯茶?” “请,大人请。”贾伯光自然热情招呼。 让着杜仪到屋里坐下,捧上清茶,杜仪开始和贾伯光拉家常,把贾家大大小小一一问候过,夸奖起陆离,“贾大人,您这位世侄女又有才气,又有悲悯之心,治病救人,功德无量啊。” 贾伯光心花怒放,“大人客气了,我这侄女她她当得起大人的赞誉!” 陆离疑惑的瞅瞅杜仪。 怎么回事?宣读过圣旨,不是该走了么? 杜仪和陆离的目光一接触,便躲开了。 按理说宣读过圣旨他便该打道回府了,可来之前他遇到了萧国舅。萧国舅交待,说圣旨遗漏了一项封赏,让他再等等…… 没法子,只好搜肠刮肚,找出话来跟贾伯光谈谈讲讲。 陆离眼睛微咪,目光不善。 这个传旨的人不对劲,有问题啊。 杜仪厚着脸皮,就是不动弹。 萧国舅吩咐过,他不敢不听 雷氏失神的靠在侧间墙壁上。 这个传旨官怎么还不走?她想放声大哭,都不敢哭出来…… 还不走?还要续杯茶?想憋死她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1 绿草如茵,清风徐徐。 几个小太监陪着七皇子高祎在草地上玩弹珠。 “中了!”七皇子高祎才五岁多,一脸稚气,弹珠入洞,兴奋欢呼。 “国舅爷。”随同服侍的内侍们见萧淙过来,连忙行礼。 “舅舅。”七皇子顾不上玩弹珠了,颠儿颠儿跑过来,“舅舅,高高。” 外甥像舅,七皇子相貌生得极好,俊美可爱。 萧淙把七皇子架在脖子上,让这孩子过了过瘾,“小外甥,舅舅要去见你爹,没空陪你玩。” 七皇子赖着不肯下来,“好巧,我也要去见我爹。” 萧淙便架着七皇子去见皇帝了。 到了殿前,才把七皇子放下。 内侍进殿通传,“萧侯求见。” 皇帝心情似乎不好,“滚进来!” 七皇子人小鬼大,“舅舅你等会儿。”自己蹬蹬蹬跑进殿,拿出弹珠,“陛下,弹珠才会滚进来,人怎么会滚呢?” “陛下你看,弹珠滚得多好看。”七皇子蹲在地上,喜滋滋的指给皇帝看。 皇帝年过半百,衣着宽松,发髻散乱,如果不认识的人见了,或许以为他是个不得志的读书人。 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扔在书案上,看着弹珠滚来滚去,“小七说得没错,这弹珠委实滚得好。” “弹珠可以滚,舅舅不可以。”七皇子奶声奶气。 皇帝把七皇子叫到跟前,伸手弹他额头,“就会向着舅舅。怎么不向着你爹?” “我向着爹爹的。”七皇子乖巧,伸出小胳膊搂住皇帝的脖子,“我最向着爹爹了。” 皇帝再烦燥,这时也露出笑容。 “萧淙,进来。”皇帝扬声道。 萧淙就在殿外站着,“陛下,其实我此来没什么要事,只是想向您讨个宅子。您答应了,我马上就走。” “舅舅不要走。”七皇子着急。 皇帝道:“小七不想让你舅舅走,爹有办法。爹不答应你舅舅,他便走不了。” 七皇子很开心,“好。” 皇帝一笑,“萧淙听好了:朕不答应,不给你。” “堂堂帝王,这般小气真的好么?”萧淙自外进来,“陛下富有四海,怎么连座宅子也舍不得。” “舅舅,我舍得。”七皇子热心的道。 七皇子跑到角落,在柜台子里找了好一会儿,捧着个木头搭成的小房子,献宝般的给了萧淙,“舅舅,这是我最漂亮的房子了,给你。” 分卷阅读22 “小外甥乖。”萧淙夸奖。 “看看孩子,再看看你。”萧淙道。 皇帝懒洋洋的,半咪着眼睛,“你能让朕笑一笑,朕便答应你。” 萧淙冲七皇子使个眼色。 七皇子点点小脑袋,跑到皇帝面前,伸小手到口中哈气,“爹爹,我要胳支你了。” 皇帝忍不住一笑。 “陛下笑了。”萧淙道:“臣这宅子也就要到手了。” “给你便是。”皇帝戏谑,“你堂堂武定侯,国舅爷,为了个宅子跟朕费半天口舌,可怜见的。给了你吧。” “臣告辞。”萧淙便要走。 “不许走。”七皇子跑过来抱住萧淙的腿,“舅舅陪我玩。” 萧淙只好向皇帝借了个内侍,让这内侍到贾伯光家传旨意:除了乡君的封号,黄金锦缎,另外把陆家的宅院发还,乡君可回自家宅院居住。 “阿淙,你对这位欣豫乡君,很关心嘛。”皇帝慢吞吞的道。 “彼时我也在怀县。怀县这场瘟疫,多亏陆姑娘了。”萧淙说得冠冕堂皇。 萧淙带七皇子出去玩弹珠了。 皇帝半倚半卧,若有所思。 内侍高泉体贴询问:“陛下可要小憩?” 皇帝沉思良久,起身笑道:“小小一个怀县,争斗如此激烈。” 皇帝提起笔,高泉在旁磨墨,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明鉴:这怀县的县令,是户部尚书的学生;怀县的县丞,是吏部尚书的内侄。这能不激烈么?” 户部尚书苏瑞,是四皇子、随王高祥的岳父。吏部尚书盛兴昌,有爱女盛容,正和六皇子、潭王高祯谈婚论嫁。 皇帝淡淡一笑。 高泉侍候皇帝多年,在皇帝面前也是敢说话的,“陛下,难不成国舅爷要帮四皇子?” “此话怎讲?”皇帝问。 高泉忙道:“四皇子那边竭力举荐陆姑娘,六皇子那边要打压陆姑娘。萧国舅也替陆姑娘出头,这可不是要帮四皇子了么?” 皇帝失笑,“你想多了。萧淙只是情有所钟。” 高泉迷惑不解,“情有所钟?” 皇帝问道:“萧家出什么人?” 高泉不敢怠慢,“萧家出名将,出名士,出美男子,出痴情男子……” 高泉恍然大悟,“国舅爷便是痴情男子?” 皇帝笑而不语。 提到那位欣豫乡君陆姑娘,萧淙耳后根都红了。 萧淙,终于有弱点了啊。 杜仪等啊等啊等啊,萧国舅一直没回来。 雷氏憋啊憋啊憋啊,憋得脸发青嘴发苦。 贾伯光乐晕了头,陪着杜仪谈天说地,一点厌烦的意思都没有。陆离受不了,“钦差大人,您若是不介意,我把陛下的赏赐拿出来瞻仰瞻仰?” 闲着没事干,数数钱吧。 “乡君请便。”杜仪殷勤道。 陆离不知道杜仪到底是什么路数,索性不理会他,拉上沈氏、陆亮和乐芹,点收起黄金、锦缎和珍珠宝钞。 雷氏伸长脖子偷看,嫉妒得眼睛发红,“这个陆离乃福薄之人,怎会有这样的运气。” 贾清涟劝她,“阿离做了乡君,陆家非同往日。娘和阿离重归于好不行么?” 雷氏悻悻,“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你让我怎么拉得下脸再和陆离重归于好?” 贾清涟忧愁叹气。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雷氏见到一盘一盘金子,眼睛都直了,“发达了发达了,这么多的黄金。” “涟儿,娘发达了。”雷氏扯着贾清涟,眼神狂热。 贾清涟也是心动,“按理说呢,这是阿离的钱。不过,爹爹为了救阿离他们一家三口,可没少花钱。阿离应该不会和爹爹分那么清吧?不知阿离会不会把这些黄金交给爹爹?” “交,她必须交。”雷氏恶狠狠的,眼睛盯着黄金不放。 陆离一边数着钱,一边和杜仪聊天,“钦差大人,敢问现如今的朝廷,哪个衙门最缺钱啊?” 杜仪乐了,“不瞒乡君说,哪个衙门都缺钱。这银钱啊,就没有够使的时候。拿我们礼部来说……” 礼部在陆离看来是个不干实事的部门,没兴趣,“如果这黄金百两要捐献出去,捐给哪个部门,最为有利?” “阿离要把黄金捐出去?”贾伯光大喜,“好,好,和你父亲一样清廉清正,不爱钱财。” 雷氏气得要吐血。 黄灿灿的金子一盘一盘放在堂中,晃得她眼花。她已经把这些黄金视为囊中物了,这时陆离却说要捐掉? 雷氏抚着胸口,喘粗气。 贾清涟替雷氏顺着气,心中对陆离颇有埋怨。 陆离想捐黄金,直接捐了便是。为什么偏偏要一盘一盘陈列出来,晃花了人的眼,才说要捐了?这不是故意折磨人么。 贾清涟冤 分卷阅读23 枉陆离了,陆离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按照陆离设计好的剧本,应该是这样的:钦差传过旨,将旨意交付了,要走,这时陆离挺身而出,慷慨激昂一番说词,毅然决然捐献黄金,钦差大为感佩,“乡君大公无私,本官回官面圣,乡君的义举,定会奏报陛下。” 可杜仪不按剧本走啊。杜仪坐在这儿喝了不知道多少杯茶了,屁股长椅子上了一样,就是不动弹。 陆离闲着无聊,只好数数钱。 数着黄金,陆离想到了捐钱捐给哪个部门。 秋审是谁负责的?谁说话管用?打个比方说,如果工部尚书说话管用,那陆离肯定捐给工部,在工部尚书面前刷够好感度。 雷氏被气得死去活来,拉住贾清涟威胁,“你出去告诉陆离,不许她把黄金捐了!” 贾清涟不肯,“捐了黄金,还有锦缎、珍珠和宝钞,还是比从前宽裕多了。娘,忽然得了横财,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有锦缎珍珠和宝钞,足够了。” “老娘嫁了你爹这个穷官,跟着他过了大半辈子穷日子。好容易有了黄金百两,就让我看一眼,就要捐了?不行!”雷氏发狠。 雷氏不管不顾,整理好妆容,从侧间出来了,“阿离啊,六部都是有钱的,咱们要先顾好自己。你小孩子家不会管钱,这黄金伯母先替你拿着?” 贾伯光一脸张像烧着了一样,简直没脸见人,“雷氏,你少出来丢人现脸。这黄金是陛下赏赐给阿离的,你有什么脸替阿离拿着。” 雷氏眼前金光灿烂,满心贪婪,“老爷,咱们和陆家通家之好,你便是阿离的父亲,我便是阿离的母亲。子女无私财,阿离的财物,自然是交给你我保管。” “阿离的母亲在这儿呢。”贾伯光羞燥得不行。 雷氏心里眼里,只有黄金,“阿离和她母亲既然住在咱家,便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何分你我?” 他夫妻俩在这争执,杜仪坐立不安,心中焦急。 萧国舅怎么还不回来? “圣旨到”院中有人高喊。 “快,接旨。”杜仪喜出望外。 可算来旨意了,他总算不用听贾伯光和雷氏夫妻吵架了。 别人的家丑,他是真不想知道啊。 雷氏和贾伯光吵得正凶,听到又来了圣旨,有点懵。 怎么会连着两道圣旨? 糊里糊涂随着众人出来接旨,这回来宣旨的是内侍。内侍声音尖,刺耳,刺得雷氏耳朵疼,清醒了不少。 “赏还陆家宅院?阿离要住回陆家?”雷氏大惊,“不不不,阿离在贾家住得好好的,她不会走的。” 陆离怎么能走?陆离要是住回陆家,她拿什么借口扣下这些黄金? 从来没见过这些黄金也就算了,见了一面又被抢走,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2 杜仪装没听见,“恭喜贾大人,恭喜乡君。改天到乡君府上贺喜。” 说过场面话,和内侍等人一起告辞了, 周旋进来请示,“陆姑娘不对,您现在是乡君了乡君,敢问可有什么我等能效劳的?” “还真有。”陆离倒是不客气,“我要把这黄金百两捐献给工部,能不能麻烦你们陪我一起?” 携带大量现金,必须注意安全问题啊。 周旋躬身,“任凭乡君差遣。” 雷氏眼睁睁瞧着铁甲卫进来捧起黄金要走,好像心肝被挖走一般疼痛,“阿离,咱家又不富裕,为什么要把黄金捐了?你是小姑娘家,凡事不能自专,要由长辈替你做主……” “我同意阿离捐金。”沈氏语气柔和却又坚决,“阿离做得很对。身为母亲,我支持她。” “我也支持姐姐。”陆亮声音清脆响亮。 “雷氏,你给我住嘴。”贾伯光低喝。 贾伯光头都是疼的。他做梦也没想到,枕边人竟另有一幅面孔。更万万没想到,雷氏连脸面也不要了,方才当着传旨官的面丢人现眼,现在又当着铁甲卫的面大放厥词。 “百两黄金,就这么没了?”雷氏痛彻心脾。 陆离指挥着铁甲卫搬黄金,笑容亲切随和,“伯母放心,这黄金百两来之不易,我不会随随便便捐出去的。方才我请教贾伯伯和杜大人,知道黄河水患,户部拨不出银两,工部尚书章大人急得头发都白了。我这黄金是专门捐出去治理水患的,会有很多百姓从中得益。” 陆离要做的,是定向捐赠。 这笔黄金,专门用于治理水患。 工部尚书章显,算得上这个朝代最著名的水利专家,也是位一心为百姓做实事的清官。定向捐赠给工部,陆离不怕这笔钱用途不正当。 水患对百姓民生影响很大,所以水患的治理,是备受瞩目的。 分卷阅读24 陆离这个定向捐赠,当然也就不会无声无息,而是会被广泛赞扬。 女主父亲陆允的生死,在于秋审。秋审由刑部会同大理寺、都察院,重新审核。 陆离得到美名,对陆允的案子自然是有利的。况且大理寺卿韩克忠和章显是儿女亲家,陆离相信,韩克忠对陆允的案子一定会慎重考虑。 陆离已经全都盘算好了,雷氏假意哄骗也好,恶形恶状也好,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陆离由铁甲卫陪同,到工部捐金去了。 沈氏看不惯雷氏的嘴脸,带了陆亮,回房去了。 雷氏痛失黄金,肝肠寸断。 “老爷,你也不管教阿离”雷氏管不了有铁甲卫撑腰的陆离,迁怒于贾伯光。 “阿离母亲在此,何需我管教。”贾伯光忍无可忍,“毒妇,你如此不贤,我要休了你!” “不要啊。”雷氏见贾伯光脸色铁青,大为惊恐。 “爹爹。”贾清涟及时出来解围,“爹爹,就算娘有错,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能休了她啊。娘若被休了,公公婆婆如何看待我?夫君如何看待我?我,我还怀有身孕我,我肚子疼” “涟儿,你怎么了?”贾伯光被吓得不轻,“你是双身子,千万要小心啊。” “爹爹,不要再提休妻的事了。”贾清涟捂着肚子哀求。 “好,为父答应你。”贾伯光六神无主,唯有点头。 贾清涟感激的道着谢,心中暗暗得意。 有她在,雷氏怎么可能被休?她是贾家独生女儿,父亲疼爱她,如掌上明珠一般。 雷氏觉得有了靠山,蛮横起来,逼着贾伯光替她追回黄金。贾伯光厌恶厌倦,“你是内宅妇人,怕是对铁甲卫的了解太少,不知道铁甲卫的速度是如何之快。这会儿铁甲卫已经护送阿离到了工部,黄金已经送入工部库房了。” 雷氏呆怔片刻,痛哭失声。 黄灿灿的金子,就让她看了一眼就抢走了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大喜啊。” “亲家,府上大喜,我们专程来道贺。” 原来是贾清涟的夫婿何宽,以及何宽的父母,听说了喜讯,前来贺喜。 “娘,我公公婆婆来了,你女婿也来了,大喜的日子你哭成这样,存心让我难堪?”贾清涟着急。 贾伯光冷哼,“嚎,使劲嚎,当着亲家的面,随便你嚎。” 雷氏急忙捂住嘴。 女儿才成亲不久,又有了身孕,正是需要婆婆照顾的时候。雷氏哪敢在亲家面前放肆? 雷氏忙抹把眼泪,“亲家来了,怎能失礼。我去洗脸匀面,稍后便来。”急急忙忙的从后门走了。 “老夫说她没用,亲家来了管用。”贾伯光一阵心寒。 何宽这家人一到,雷氏彻底变了幅脸,笑容可掬,待客热诚。 贾家有些贫寒,何家家境要好得多。平时何母在雷氏面前是有几分架子的,今天却格外殷勤,道喜的话说了几箩筐。 “涟儿快坐,双身子的人,和往日不同。”何母对贾清涟也体贴,破天荒的让贾清涟坐下说话。 何母是很喜欢摆婆婆架子的,贾清涟就算怀着身孕也要立规矩,如此慈祥亲切,今天是头一遭。 贾清涟受宠若惊。 陆离有喜事,她也跟着沾光了?难得。 “乡君在不在啊。”何父问道:“能不能请乡君出来见一见?” “阿离这孩子,到工部捐献黄金去了。”贾伯光把陆离的义举郑重其事讲了讲。 “这么一大笔钱说捐就捐,这女娃娃有气魄,不同凡响。”何父惊奇称赞。 提起黄金,雷氏的心在滴血,但当着何父何母的面,还要充大方,“阿离这孩子一向如此,不谋私利,颇识大体。”拉过贾清涟的手,满目怜惜,“涟儿和阿离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性情相近,一样的秀外慧中。” “我儿媳妇有福气,和乡君一起长大的。”何母笑得眼睛咪成了一条线。 “有福气,涟儿和阿离一般有福气。”雷氏陪笑脸。 雷氏心里恨透了陆离,但不得不一回又一回夸奖陆离,心里这个难受,就别提了。 不光何家,贾伯光的姐姐、嫁在琴台巷的贺大太太,闻讯也带着儿子媳妇来道喜。 贾家热闹极了。 工部也很热闹。 铁甲卫护送陆离到了工部,尚书章显亲自接见,工部官员都来围观。 “尚书大人,我捐赠黄金之事,工部不妨大肆宣扬。”陆离出主意,“我这个人吧,不怕夸,您怎么夸我都行,工部怎么嘉奖我都行。您夸我夸得越过份,越会有人不服气,工部接收到的捐赠款项,便会越来越多。” “女人的嫉妒心、攀比心。”陆离提笔写了几个小字,递给章尚书。 章尚书拍案大笑,“好,依你便是。” 章尚书正愁治理水 分卷阅读25 患没钱呢,陆离给他出主意弄钱,怎能不欢喜。 工部的官员们和章尚书一样兴奋,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陆离。陆离谦虚,“并非我无私,只是家父的教导,我不敢违背。家父说过,工部是做实事的,章尚书更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工部是做实事的”,这话工部的官员们听着都很顺耳。 章尚书虽淡泊名利,但听到“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这样的评语,心中也是感慨。 年轻轻轻的姑娘家,也知道他于国于民有不赏之功啊。 周旋团团抱拳,“陆家的住宅,陛下已经下旨发还。这宅子有几个月没住人,需要修缮的地方一定很多。有劳诸位了。” “包在下官身上。”营缮司郎中龚维聪大包大揽,“管保修缮得让乡君满意。” “工部是做大事的,做实事的,用钱的地方很多。”陆离忙道:“家父教导过我,能不给朝廷添麻烦,便不给朝廷添麻烦。所以,只要将住宅尽早发还给我,房子我可以自己修。” 陆离是真的不想在贾家住,不想趟贾家的浑水。 贾伯光是个好人,但贾家不宜居,非常不宜居。 陆离话说得漂亮,龚维聪不能被个小姑娘给比下去,发下大话,“下官这便带人去修整住宅,乡君便是今晚想住进去,亦是不难。” 不等陆离答话,龚维聪一阵风似的走了。 “老龚还是这么人来疯。”官员们大笑。 陆离惊讶又钦佩,“也只有工部这样做实事做大事的部门,才有这般雷厉风行的官员吧?” 工部的官员们人人喜悦。 “晋昌郡秀容县欣豫乡君。”章尚书神色慈和,“姑娘应该知道,晋昌郡秀容县欣豫乡,正是令尊的故乡。姑娘放心,令尊的前途,应该很光明。” 陆离脸一红。 陆离的这点小心思小伎俩,早被这位老大人看穿了吧?这位老大人在告诉陆离:皇帝的封号不是随意给的,皇帝似乎有意放陆允一马。那么,陆离便用不着在工部这般卖力的表现了。 “人都说严父慈母,但我父亲,是位慈父。”陆离轻声道:“家母和我,还有我年幼的弟弟,无日无夜,不盼父亲能平安回家。” 章尚书目光怜悯,“孝顺女儿啊。” 工部这个龚维聪还真是个人来疯,爱争风头。既然放出大话,不能食言,果然带了一帮下属到了陆宅,热火朝天的就干起来了。 陆家比贾家精致许多,但是也不大。龚维聪修整好房子,便亲自去了贾家。 贾家为陆离办了庆功宴,宴席上陆离频频向贾伯光敬酒,“贾伯伯,没有您,便没有我的今天。” 贾伯光又是高兴,又是心酸,“你父亲如果也在,那该有多好。” 龚维聪到了贾家,“乡君,陆宅已经修缮好,你去看看,可满意否?” 陆离以看房子为名,扶了母亲,拉了弟弟,请上贾伯光,一起去了陆宅。 “娘,行李带上了吧?”陆离悄声问。 走了,她就不打算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3 “带了。”沈氏道。 她和陆亮寄人篱下,也没多少行李。 “回家啰,回家啰。”陆亮欢呼雀跃。 “阿亮就这么想回家啊。”贾伯光装出生气的样子,“就这么想离开伯伯?” “伯伯,您跟我一起回吧。”陆亮撒娇,“咱俩一起吃一起睡,我孝顺您。” “好孩子。”贾伯光感动极了。 他唯有贾清涟一个女儿,私下里曾不止一次和雷氏商量,想过继陆亮为嗣。雷氏推三阻四的不肯,但他一直没息了这个念头。这会儿听到陆亮要孝顺他,焉能不喜。 “贾伯伯,以后我爹爹平安归来,您常来我家住。”陆离真心诚意邀请,“我爹爹最喜欢和您一起谈古论今了。” 陆离心地善良,设身处地,知道贾伯光在贾家待着难受,不如经常到陆家来散散心。 “那可真是太好了。”贾伯光不胜向往。 至交好友能平安归来,这前景想一想便令人万分激动啊。 陆离等人由工部的官员和铁甲卫护送,回到位于城北桃花巷的陆宅。 宅子才由工部修缮过,干净整洁。 陆离再三向龚维聪道谢,把工部上上下下夸了个遍。龚维聪被夸得轻飘飘的,“乡君太会说话了。乡君满意便好。” 龚维聪要告辞,陆离请贾伯光帮着送出去了。 送走工部的官员,陆离前前后后观看过,基本满意。 干净宽敞,家俱齐全,在这个时代算是很不错了。 “柴房,哪里是柴房?”有人在叫嚷。 陆离忙循着声音过去,只见有几个仆役挑了柴进来,码放得整整齐齐。 分卷阅读26 还有一个年轻仆役甚是勤快,拿起斧头劈柴,“柴劈好了,今晚便能烧。” 陆离笑咪咪。 这个时代的商业服务也可以嘛,送柴到家,还管劈好? “快快快,都抬进来。”前院有人高声招呼。 “小心脚下。”有人吆喝。 陆离忙回到前院,只见川流不息的一直有人往前厅抬东西。 有管家模样的人在指挥,“张三你快着点儿。”“王二,你仔细些,你搬的全是瓷器。” “沈太太,恭喜恭喜,你养了个好女儿啊。”厅堂之中,一位丰腴白皙、阔太太打扮的中年女子满面笑容道喜,“咱们是街坊,我也就不见外,拿这些家里常用之物当作贺礼。沈太太千万别嫌弃。” “常太太细心体贴,日用之物一应俱全。不过这贺礼实在太重了,实在担当不起。”沈氏谦虚。 “不瞒沈太太说,还有几担柴,已经送到柴房了。”常太太笑道。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常太太的做法,显然大出沈氏的意料。 “沈太太客气了。常言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原该如此。”常太太乐呵呵的,“只要沈太太不嫌弃我们常家是商贾之家便好。” “怎么会。”沈氏忙道:“唐朝有《商人》之诗:‘百尺竿头五两斜,此生何处不为家;北抛衡岳南过雁,朝发襄阳暮看花。’经商之人以信接物、以义为利、以仁为质、勤劳辛苦,令人感佩。” “沈太太好学问。”常太太羡慕的道:“我大字也不识几个,像沈太太这样一开口便是诗词,这辈子是不用想了。” 一担一担的箱子被抬进来。 抬进来之后,先后被打开。 陆离掀开帘子进来,大为稀奇。 箱笼中,有的是米面粮油菜蔬诸般调料,有的是胭脂水粉,有的是笔墨纸砚,有的是花瓶、茶具,有的是床上用品。眼前的这些,再加上后院的柴,这位常太太送礼,送的可真全乎。 “女儿,这位是咱们的邻居,常太太。”沈氏见陆离进来,自然要介绍客人。 “这便是乡君了?乡君好福气,好相貌。”常太太口中恭维着,离开座位,跪下行礼,“民妇拜见乡君。” “快请起。”陆离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 常太太顺势扶了陆离的手,一脸感激,“乡君受过朝廷诰封,等同于三品诰命夫人。民妇是平头百姓,见了乡君磕个头,岂不是应该的么?乡君体恤民妇,真是菩萨心肠。” 常太太扶着陆离的手站起来,指着箱笼道:“乡君放心,这床单枕巾都是清洗过的,被子也用床单罩起来了,很干净。” 陆离呆了呆。 这些话听起来很熟悉想起来了,这是她曾经对萧淙说过的话 难不成这位常太太是萧淙派来的? 陆离探寻的看向常太太,常太太笑着点头。 陆离心花怒放。 敢情这些东西全是萧淙送的啊。 萧淙这个人真够意思,对牌友这般体贴。 以后多教萧淙几种玩法,保管他乐此不疲。 “替我向他道谢。”陆离快活的道。 常太太深深一福,“民妇遵命。” 常太太客套半晌,方告辞离去。 一步三摇的往外走,常太太忍不住心中喜悦,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粮从天上来,本来常家生意不大顺,但武定侯府的人主动找上门来,给了这么个美差!这一下子既巴结上了武定侯府,又结交了新近诰封的欣豫乡君,还愁生意不好做么? 到了陆家门前,看到外面的铁甲卫,常太太不敢再咧嘴傻乐,行了个礼,带着她的人赶紧走了。 贾伯光和龚维聪同在工部,从前并不熟,这一回却是亲热多了,送出去很远,方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贾伯光回到陆宅,见了这一屋子的箱笼,大为惊讶。 知道是邻居送的,贾伯光很是欣慰,“邻居处好了,住着更舒心。” 陆离趁机道:“贾伯伯,陛下既然赏还了陆家的宅院,又让工部紧着修缮好了,我若不住回来,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美意?况且日用之物全都有了,什么也不缺。” 贾伯光瞧着陆家一片花团锦簇,很替好友高兴,“住回来是对的。不能有负圣上恩典。” 贾伯光见陆离这里真是什么都有,没什么不放心的。 铁甲卫一直守在外面,康海快马把贾伯光送回家。 陆离请周旋等人进来坐,他们执意不肯,告辞离去。 陆离插上大门,和沈氏、陆亮、乐芹、奶娘一起,在家里前前后后转了一遍,满心欢喜,“还是回自己家最好。” 水缸里已经挑满了清水,柴也劈好了,烧开热水轮流洗过澡,浑身清爽。 “阿离,咱们许久未见,不如今晚”沈氏面带微笑。 陆离听 分卷阅读27 着沈氏的话意,似乎是想同榻而眠,有些心虚。 她毕竟不是真的女主,和沈氏过于亲近,怕出纰漏。 “又困又累,真想有张床,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觉。”陆离打哈欠。 “快睡吧。”沈氏心疼的催促。 陆离溜回房,乐芹已经把床铺好了。陆离真的困了,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乐乐你也早点睡。”沉沉进入梦乡。 陆离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陆姐姐醒醒。”乐芹在陆离耳边轻声呼唤,“陆姐姐,盛大小姐来看你了。” “不见。”陆离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她没睡醒。没睡醒的时候有人打扰,她才不理。 乐芹见陆离困成这样,替陆离掖掖被角,轻手轻脚出去了。 沈氏陪盛容在前厅坐着。 乐芹走到沈氏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沈氏淡淡道:“盛大小姐,抱歉,小女有些不便,不能与你相见。” 盛容面如满月,皮肤白皙,是老辈人眼中有福气的长相,笑容极是温柔,“沈太太,不瞒您说,阿离曾在我家和我相处了一段时日,我和阿离极要好的。” “我相信。”沈氏依旧很冷淡。 陆允之所以入狱,就是因为盛容的父亲盛兴昌。 沈氏再大度,对着盛容也热情不起来。 盛容有些难过的轻声道:“您说您相信,但其实您是不信的。沈太太,不管家父和陆家有什么恩怨,我对阿离绝无恶意。我很喜欢阿离,也很羡慕阿离,阿离有才华,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喂,你这个坏人。”陆亮从外头跑进来,气呼呼的冲盛容挥拳头,“我姐姐又累又困,她都没睡醒。你说你喜欢她,为什么要逼着她起来?” 陆亮气坏了,脸蛋通红,“我姐姐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盛容惊讶、惊慌,“对不起,我没想到” “真的关心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会替她想得很周到。”沈氏缓缓道:“这孩子真心关怀他姐姐,所以这个道理,小小年纪他便明白了。” 盛容脸色发白,站起身行了一礼,“告辞。” 到了门前,盛容回过头,深深曲膝,“抱歉之至。” 盛容一定很伤心,背影都透着哀伤。 陆离一直睡到下午晌才睡醒,沈氏亲自下厨弄了饭菜,慈爱的看着她吃。 陆亮跑过来报功,“姐,我把那个盛大小姐赶走了。” 沈氏犹豫了下,“那个盛大小姐,真的很喜欢你?” 陆离嘻嘻笑。 怎么说呢?女二盛容,在原书中并不是恶毒女配,而是善良的好姑娘。 盛容不坏,坏的是盛兴昌。 正因为盛容也是善良的,所以男主高祯时常痛苦,觉得他爱上女主,很对不起盛容。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爱上了除妻子之外的女人,高祯接受不了。 妻子是和他相匹配的,是要敬爱的。除妻子之外的女人,喜欢便宠一宠,不喜欢便扔到一边。 但男主就是爱上女主了,睡里梦里也忘不了她。 男主因此大为恼火,折磨女主多回。 盛容总是护着女主的,还偷偷救过女主。 多么感人的一朵小白花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明天尽量早。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4 “伯母,陆姐姐,那个盛大小姐又来了。”乐芹匆匆进来叫道。 “我去赶跑她!”陆亮雄纠纠气昂昂要往外冲。 “阿亮,不着急。”陆离叫住弟弟,“姐姐现在睡醒了,见见她也无妨。” “姐,你别怕那个坏女人。”陆亮拍胸脯,“我是男子汉,会保护伯娘和姐姐的。” “阿亮真能干!”陆离竖起大拇指,把陆亮好一通夸奖,“不过呢,姐姐现在闲着没事,见见那位盛大小姐也无妨,权当消遣。” “消遣是什么意思。”陆亮疑惑。 “就是,就是姐姐才吃过饭,要消消食儿。”陆离不能被个小孩子给问住了,认真的胡扯。 陆亮“哦”了一声,自以为懂了,“姐姐身体弱,积食便不好了。姐你等着,我去叫那个坏女人。” 陆亮咚咚咚的跑出去大声传话,“进来吧,我姐要消食儿。” 盛容摸不着头脑,“这是何意?” 盛容的婢女新荷卖弄聪明,“这小孩儿是说,他姐姐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儿?” “原来如此。”盛容了然。 但盛容扶着婢女的手进了院子,却并没有看到陆离。 陆离和沈氏都在屋里。 新荷替盛容抱不平,“大小姐到底是她曾经的主人。主人到了,她竟敢不出来迎接? 分卷阅读28 ” “快别这么说。”盛容柔声阻止,“今非昔比了。” “人家现在是乡君了,正三品。”另一婢女未舒语气酸溜溜的,简直能闻出山西老陈醋的气息了。 “可是,当初她和咱们一样,是盛府的婢女。”新荷满心不服气。 新荷这句话说得很大声,而且是故意冲着厅门说的。 厅内没什么声音。 新荷大为得意。 她说的是实话,陆离就算生气,又能奈她何? 新荷殷勤的打着帘子,“大小姐请。” 盛容由新荷和未舒扶着进入厅中。 一条长凳横在眼前,长凳上站着一个孩童,正是方才出来传话的陆亮。 新荷吃了一惊,呆在那里。 “啪”的一声,陆亮伸出手,响亮的抽了新荷一记耳光。 新荷快被打懵了,羞愤交加,“你这孩童,怎敢随便打人?” 陆亮站得高,格外神气,“你这婢子,小爷看你不顺眼,就要打你!”挥起胳膊,又是一记耳光。 新荷想要还手,却见陆离手里拿着鞭子,笑吟吟的盯着她,不由的心中一寒,手悄悄缩了回去。 “好了阿亮,下来吧。”陆离笑道。 乐芹忙抱下陆亮,奶娘把长凳搬开了。 “盛大小姐,你这婢女嘴不好,我弟弟古道热肠,替你管教一下。”陆离笑容亲切,“你不用谢他,这是他应该做的。” “也不用夸我。”陆亮昂起小胸脯,“姐姐说了,我年纪还小,谦虚一点比较好。” 新荷气得狠了,平时极为讲究仪表仪态的人,竟然不停打嗝。 未舒虽然没挨打,却和新荷一样生气。 古道热肠?谢他、夸他?脸皮厚到什么地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大小姐,您快教训陆氏姐弟。”未舒小声的煽风点火。 盛容犹犹豫豫,“算了。咱们是客人,不好对主人无礼。” 未舒气得干瞪眼。 陆离嫣然。 盛夫人也算有心了,特地把盛家嘴巴最毒最爱挑事的两个婢女派给了盛容,可那又怎样? 新荷嘴不好,陆亮直接上手抽,看谁吃亏。 “盛大小姐,请坐。”陆离满面春风。 新荷和未舒一肚子的气没处撒,扶着盛容落了座。 盛容半点替新荷出头的意思也没有,一脸的温柔喜悦,“阿离,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开心极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所以方才不见我?现在你想通了吧?” “你想多了。”陆离笑道:“方才我没睡醒,现在睡醒了,如此而已。” 盛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作答。 陆离直接了当,“我才搬回家,要打理的事情多,很忙。盛大小姐,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盛容有些难过,有些伤心,“阿离,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你温柔又细心,待我好极了” 未舒拿帕子掩了半张脸,想要哭诉什么,却见陆亮搬着长凳往她身边挪,一个激灵,停下了。 若是盛夫人在,她才不怕陆亮这个半大孩子。但盛容性子太好,看样子不会为了她和新荷跟陆离翻脸,她还是不吃这个眼前亏吧。 陆离冷眼旁观。 新荷被打怕了,未舒被吓得不敢出声了。陆离倒要看看,盛容这朵纯洁善良的小白花,接下来要怎么做。 “喂,你别这么哭哭啼啼的,好像我姐欺负了你一样。”陆亮叫,“你有话快说!” “大家都很忙的。”乐芹在旁说风凉话。 盛容脸一红,含混的道:“阿离,你一时气愤离开小寒庄,六殿下不怪你。六殿下说,只要你回去,既往不咎……” 陆离听不下去了,蓦然打断盛容,“潭王府的人死绝了么?” “什么?”盛容一脸懵懂。 陆离冷笑,“潭王府的人死绝了,才会让你来传这个话吧。” 截止到目前为止,盛容还没和潭王高祯结婚。不仅没结婚,连定婚也还没有。 潭王和盛家在谈婚论嫁,但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既然如此,盛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立场来传这个话。 “你,你,你敢对六皇子无礼?”新荷大概是挨打没挨够,还敢壮着胆子出头。 陆离悠悠道:“他是六皇子,又不是天王老子,我就是骂他了,你不服气?” 陆离目光不善,新荷下意识的往后缩,“没,没有” 盛容流下两行清泪,“阿离你不要这样,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希望和你一起嫁给他” “你爹娘肯让你做妾?”陆离奇道。 盛容怔了怔,“阿离你这是何意?” “你不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嫁么?”陆离质问:“你口口声声和我要好,一定不会委屈我 分卷阅读29 的,对不对?所以,你是甘愿伏低作小了?” 盛容呆住了。 新荷和未舒什么也顾不上了,一起发急,“我家大小姐是世家贵女,尚书府的千金,怎么可能作小?” “我陆姐姐是朝廷诰封的晋昌郡秀容县欣豫乡君,难道她可以屈居人下?”乐芹喝道。 新荷和未舒真的急了,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总而言之,我家大小姐尊贵着呢。” “我姐姐最尊贵!”陆亮格外大声。 “所以,盛大小姐你是什么意思?”陆离追问。 盛容好像才从惊吓中醒来,“阿离,咱俩这般要好,做大做小,何必在意。” 盛容语气轻柔,不无歉意。 陆离被气笑了。 小白花的脑回路,正常人真是理解不了。 渣男的脑回路,也很奇葩。 潭王高祯和这位盛大小姐,还真是很相配。 原书中,盛容如愿成为潭王妃,她倒是不嫉妒,多次劝潭王高祯真正的纳女主为妾,劝高祯和女主同房。高祯抗拒对女主的感情,一直不肯答应。 原书中盛容有这样的表示,虽然是一厢情愿,但还可以认为是没有恶意的。但现在盛容还这么说,纯属有病。 陆离父亲虽然还在狱中,但陆离的身份已经是乡君了。陆离要有多不自爱,才会放着乡君不做,死乞白赖,宁愿作小也要嫁给高祯? 陆离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为父母家人着想,也不能干这种事啊。 “阿离,你对六殿下的感情,我是知道的。”盛容一幅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咱们身为女子,若能嫁给心上人,此生足矣,夫复何求?阿离你放心,我不嫉妒,真的一点也不嫉妒。” “你,我,还有六殿下,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开。”盛容脸上现出梦幻般的神情。 她所描绘的愿景,在她看来是最美的。 陆离叹为观止。 盛容这朵小白花,很会自我陶醉、自我感动啊。 原书里的情节,女主父亲兄长被盛兴昌害死,盛容声泪俱下的指责盛兴昌,深明大义,正气凛然。但当潭王要问责的时候,盛容就捧着大肚子为她亲爹求情了,求潭王看在没出世的孩子份上,饶了盛兴昌。 虽然为盛兴昌求情,但小白花人设不能崩。盛容哭着说,等生下孩子,她便会自尽,替她的父亲赎罪。 孩子真的生下来了,盛容舍不得孩子,哭得泪人一般。潭王舍不得她死,命令她必须活下去。 为了盛容,潭王包庇盛兴昌,隐瞒了盛兴昌的罪行。 也就是说,潭王因为他善良的妻子和无辜的孩子,包庇了他残忍的、触犯国法的岳父。 潭王徇私了,但潭王觉得他很高尚。亲亲相隐嘛。 潭王和盛容,天生一对。 “真想帮我?”陆离兴致勃勃的问道。 “真的,自然是真的。”盛容频频点头。 陆离逼近盛容,目光如电,“那么,把你父亲在湖广所犯罪行的罪证交给我!” 盛容含泪摇头,“不要,阿离不要” 陆离眼神一冷,干脆的道:“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空口白牙说什么和我要好、为我打算之类的鬼话。骗人骗己,有何意义?” “大小姐,咱们快走吧,这个人疯了”新荷和未舒吓得面无人色,哭泣哀求。 盛容幽怨的、柔弱的看着陆离,晕了过去。 新荷和未舒扶着盛容,惊慌失措的逃了。 陆离很有礼貌的送到大门前。 盛容一直软绵绵的倒在新荷肩头。 小白花人设不崩啊。 “敢问这是欣豫乡君的府上么?”有辆马车停在陆宅前。 陆亮机灵的钻出来,“是啊,你找谁?” “小姐,小少爷。”有两个女子掀开车帘,泪流满面。 “修竹,秀菊?”陆亮惊呼,“你俩怎么回来了?” 陆离想起来了。 女主和女主娘,母女俩总共有两个婢女,一个叫修竹,一个叫秀菊。 陆家遭难之时,修竹和秀菊也被官卖了。 修竹和秀菊本事大啊,自己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还是晚了。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5 车上下来一个身材发福面容和善的中年人,“小的胡硕,是个商人,无意中买得这两个婢女,知道是乡君家的旧人,特来送还。” 这中年人一脸笑容,看到他让人想到四个字:和气生财。 他明明看到陆离,却不敢见礼,只和陆亮说话,“小少爷好。这是小人的贴子,还望转呈令姐。小人别无所求,若乡君能赐几个字,小人挂在店中,谁不敬仰?贵府事忙,小人不敢打扰,改日命贱内来向乡 分卷阅读30 君请安。”送上拜贴,送上修竹和秀菊的卖身契,并不停留,赶着车走了。 陆离接过拜贴看了,知道方才这个叫胡硕的人是江南人氏,在南大街开有珠宝楼。 这人很有眼色。知道陆宅只有女眷,所以只送拜贴,并不进门。当然他做了这么件好事,也不是不求回报,改天会让他的妻子登门拜访。 “我大概有点理解范进中举是什么感觉了。”陆离有些飘飘然。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陆离得了朝廷的诰封嘉奖,婢女有人主动送上门啊。 修竹和秀菊跪在陆离面前,哭得十分伤心。 “起来吧。”陆离心生怜悯。 原书里这两个人遭遇都悲惨。 修竹被转卖了几回,最后遇到好色无良新主人,背着主母时常打她的主意。修竹为了躲开这人的魔爪,狠狠心,用刀划破了自己的脸。即便如此,这人还不死心,用药迷晕修竹,得了手。之后主母出于嫉妒百般折磨修竹,修竹绝望自尽。 秀菊后来回到了女主身边。女主和秀菊重逢,喜出望外,对秀菊异常信任。秀菊已经被人买通了,找准机会向女主的饭食中下了毒。女主当时养了条狗,叫小花,秀菊鬼使神差般说了句,“小花好像想吃肉。”女主笑,“那便让它吃。”喂狗吃了肉,狗死了,秀菊因此暴露。 女主念旧情,要从轻发落。男主高祯自己折侮过女主无数回,但有人要害女主,他比谁都气愤,下令严刑拷打,一定要问出幕后指使人。 秀菊央求女主杀了她,“小姐,你杀了我吧。我怕死了那些受之不尽的酷刑,真疼啊,疼死了啊。” 女主劝不住暴怒的男主,又不忍心见秀菊经受酷刑,亲手喂秀菊吃了些药酒。 秀菊是在女主怀抱中离开人世的。 临死之前,秀菊神思模糊,胡言乱语,“我答应去害小姐,别再拿竹签扎我的手了,疼啊,疼死了啊。” 秀菊在原书中只是一个小丑般的人物,陆离对她有些同情。 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血肉之躯,终究不是铁打的。 秀菊向女主投过毒,但女主忍痛送她上路,她视为一种恩赐。 活着如果太苦,死了就是解脱。 “修竹,起来吧。”陆离把修竹了扶起来。 “秀菊,你也是。”陆离扶起秀菊,有意看了下她的手。 没有伤痕。 算算时间,幕后黑手应该还没有找到秀菊,没有开始对秀菊威逼利诱。 修竹极为消瘦,但脸上没有刀痕。也就是说,她还没有遇到那个好色无良的主人。 好极了。 修竹和秀菊见了沈氏,又哭了一场。 沈氏是看着修竹和秀菊长大的,重新见了面,也极为伤感,“也不知是什么人把你们买走的。吃了不少苦吧?” “我命苦,总是遇着色狼。”修竹哭诉,“我不肯依从,便被毒打一顿转卖。幸亏小姐立了功,受了朝廷诰封,胡老板才会花银子买了我,送还陆家。如若不然,我不知会落到哪步田地。” “我也换了两三户人家。”秀菊眼泪汪汪,“第一户买我的是乡里的地主,说官宦人家的婢女,见过世面,做饭一定好吃。我厨艺其实还可以,可主人主母嫌我做饭费油费糖费调料,抬手就打,张口就骂。第二户转卖的是乡里的秀才,说咱家老爷是两榜进士出身,他也想考中科举。结果我到他家才一个多月,他考试得了劣等,说我不中用,把我打骂了一顿……” “这都什么人呢。”沈氏生气。 “我俩经此一难,更知道太太是好人,陆家是厚道人家。”修竹和秀菊滴泪道。 陆家虽然不富,但陆家老爷太太宽厚,对下人好啊。 “都过去了,回来就好。”沈氏安慰。 陆离稀奇,“这么说,修竹和秀菊都被转卖过了?那这个胡老板本事挺大的,能把你俩都找到,都买回来。” 陆离才不相信胡硕是无意中把修竹和秀菊一起买了,然后听说陆离获封乡君,他便赶紧来送还婢女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但如果说胡硕是专程来办的这件事,也说不通。陆离获封乡君是昨天的事,这个胡硕速度得有多快,才能昨天得知消息,今天便把修竹、秀菊送来了? “修竹,你上一个主人是谁?住在哪里?秀菊你呢?”陆离问。 “姓王,九品官,住在真定。”修竹忙回道。 “姓李,秀才,住在云中。”秀菊答得仔细,“半个多月之前,有人买了我,送往京城,交给这位胡老板的。” 陆离心中纳闷。 半个多月之前便有动作了,这时间对不上啊。 修竹想起一件事,“对了小姐,胡老板说过,他不是真正的老板,铺子其实是国舅爷开的。我也没敢细问,也不知是哪位国舅爷。” 陆离一下子全明白了。 又是萧淙。 分卷阅读31 以陆离现在的能力、人脉,要想找回修竹和秀菊,是要费大力气的。萧淙不一样,他位高权重,吩咐一句,自有手下替他办理。 “够意思。”陆离心花怒放。 “姐,你说什么?”陆亮不解。 “够义气。”陆离笑道:“姐姐是说,这位胡老板够义气。” “他妻子到咱家做客的时候,要好生招待。”沈氏吩咐。 “一定,一定。”陆离欣然允诺。 家里有了修竹和秀菊,沈氏不必亲力亲为,清闲了不少。 修竹和秀菊在外面受了苦,更知道陆家的好,干起活儿格外卖力气,简直一刻也停不下来。 “别累着了。”陆离交待。 “不累,一点也不累。”两人齐声道。 “当当当。”有人敲门。 “我去看看。”修竹立即跑过去了。 “敢问外面是哪位?”修竹扬声问。 “盛夫人驾到,还不快快开门迎接?”外面有人厉声喝道。 “这家人好不讨厌。”沈氏难掩厌恶之情。 盛兴昌害陆允入狱,盛容纠缠陆离,盛夫人又上门生事,搁谁都烦。 “开门!”大门被撞得都晃当了。 陆离对陆亮使个眼色,姐弟俩心有灵犀,分别躲在门后,一起拉开了门栓。 “扑通扑通扑通”,外面撞门的盛家恶仆,一个接一个倒下,跟叠罗汉一样。 盛府管家气得哇哇乱叫,“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管家要和陆家理论,竭力想站起来,但他是趴在仆人身上的,想站起来不容易,一发脾气,跪在仆人身上了。 “何需行如此大礼。”陆离笑吟吟站出来,“又是五体投地,又是双膝下跪的,太客气了吧?” “免礼平身。”陆亮叉着腰,神气活现的命令。 “谁给你们行礼了?”管家简直七窍生烟。 盛夫人还在车里没下来,见到这样一幕,难忍怒气,“如此无礼,拿下!” “夫人吩咐了,拿下。”盛府管家大声吵吵,仆人们挣扎着要起来,“兄弟们,冲啊。” “急啥。”陆离笑。 陆离和陆亮,乐芹和修竹、秀菊,齐心合力,一人捧着一个罐子,往这些恶仆身上浇。 “油,油!”恶仆惊慌大叫。 陆亮坏坏一笑,拿了火把在手里,“来啊,来抓我啊。” 陆离也拿了火把,笑吟吟,万分得意,“有胆子你们过来啊。火遇着油会是什么情景?想想就好玩。” 恶仆也好,管家也好,个个心惊肉跳。 真把他们烧着了还得了? 陆离和陆亮持着手把步步紧逼,恶仆们一步一步后退。 “光明战胜了黑暗!” “正义战胜了邪恶!” 陆离和陆亮一人一句,正气凛然。 “好,好!”原本偷偷躲着的街坊邻居们都站出来了,大声叫好。 陆离逼退恶仆,火把举到了盛夫人车前,“盛夫人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车门徐徐推开,露出一张盛气凌人的贵妇面庞,“欣豫乡君,你对我女儿说了些什么,害得她回府之后,哭泣不止?你跟我回去,好好的陪个不是,哄得我女儿破涕为笑,我宽容大度,便不跟你计较了。” “盛夫人好大的官夫人之威。”陆离微晒。 “少废话,跟我走。”盛夫人蛮横霸道的发号施令。 “盛夫人的话,诸位都听到了吧?”陆离拨高声音,“敢问今日之京城,果真是盛家之天下么?” “当今圣上,姓盛么?” 陆离声音异常响亮,余音在长街上久久回荡。 四周鸦雀无声。 盛夫人也好,她带的管家恶仆也好,街坊邻居也好,全被陆离问愣了,问傻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盛夫人才如梦方醒,气急败坏的质问。 “我,陛下昨日才传旨诰封的欣豫乡君。”陆离声音特别高,谁都能听出她的气恼和愤怒,“盛夫人方才呼我为乡君,可见对陛下的这道旨意是心知肚明的。即便如此,盛夫人依然以主人命令婢女般的轻蔑和不屑,命令我到盛府给盛大小姐陪不是。盛夫人,你威风啊,可以明目张胆把朝廷诰封的乡君当丫环使唤了。这不禁让我怀疑了,京城是你盛家的天下?咱们大齐朝的江山姓高,还是姓盛?” “乡君质问得好极了!痛快淋漓!”有人高声喝彩。 “谁在跟着起哄?”盛夫人没好气的怒喝。 一个陆离已经让她焦头烂额,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向着陆离,跟她为难? “区区在下,姓萧名淙。”轻飘飘的一句,传到盛夫人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以后的更新就定在零点了。 分卷阅读32 ☆、016 盛夫人大惊失色。 萧淙?萧国舅?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盛夫人偷眼看了看,见骑在骏马之上的人正是武定侯萧淙,心中暗道不妙。 她做了几十年的官太太,虽然跋扈惯了,但行事也是有章法的。 比如她今天来找陆离的麻烦,那是算准了陆离空有乡君的封号,其实陆家就几个女人和一个小小男童,连个仆人都没有,好欺负。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陆离虽没什么势力,却胆识过人,泼油、举火把、当众怒斥,几个动作行云流水般连成一气,反把她这位了不起的盛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她更没有想到,萧淙会从天而降。 桃花巷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从没听说过什么大人物居住在这里。萧淙傲世轻物,目中无人,来此作甚? “萧侯爷,幸会,幸会。”盛夫人也真是人才,不过转瞬之间,便换上了一幅笑脸,“萧侯爷是路过此地,还是来会亲访友?” 看盛夫人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想到萧淙是因为陆离而来。 陆离有些奇怪。 她和萧淙一起离开小寒庄的时候,明明告诉庄主和女学士等人,说她和萧侯私奔了啊。 不过陆离也很快想明白了。 渣男高祯对女主情愫暗生,女主留在他身边,他只管虐待。女主真的走了,他又会后悔、舍不得。女主和别人私奔了,他如果想挽回,会不会大肆张扬?当然不会了。 他告诉了盛容,是让盛容帮他把女主骗回去。至于盛夫人,他就完全没有必要说实话了。 所以,盛夫人不知道“私奔”的事,不知道陆离和萧淙早就认识。 盛夫人笑容可掬,萧淙却不假以辞色,“本侯是来打抱不平的。” 秀菊机灵,站出来高声控诉,“这位盛夫人登门欺凌我家姑娘,无法无天,目无君上,求萧侯爷将她绳之以法!” “胡说,谁欺凌你家姑娘了?”盛夫人身边的管家娘子喝道:“我家夫人不过是登门造访,欺凌之说,从何而来?” 修竹和乐芹都站出来了,“盛夫人带了这几十名恶仆上门威逼,还说没有欺凌?” “说谎你也得说得像些。”围观的百姓们看不下去,纷纷出言谴责,“陆家只有主仆数人,几位弱女子,一个小小孩童。你若是登门造访,用得着带这黑压压的一片?” “方才你们强撞陆家大门,我们都听见了!” “盛夫人方才喊‘拿下’,我们也听见了!” “这分明就是欺凌!”有人振臂高呼。 “就是欺凌!”许多人跟着呼喊。 “盛夫人欺凌乡君,分明是眼里没有朝廷,没有王法!”那人更来劲了。 “盛夫人眼里没有朝廷,没有王法!” “盛家眼里没有朝廷,没有王法!” 老百姓跟着起哄。 盛夫人又惊又怒,恶狠狠的向那领头呼喊的人瞪过去。 她积威已久,又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按理说起哄的老百姓被她瞪了,会害怕,会缩头,但那领头呼喊之人年轻挺拨,英气勃勃,不仅不怕,还向她挑衅一笑。 盛夫人心里咯登一下。 糟了,这个年轻人有来头,定是有心人提前安排在这里的。 有人要算计她,算计盛家。 盛夫人悔之不及。 她以为陆离势单力孤,可以任由她撒气,没想到陆离背后有人,没想到陆离的靠山出手了。 盛夫人也算是能屈能伸,亲自向萧淙解释,也向陆离解释,“萧侯爷,陆乡君,只因我家老爷日前曾遇刺,所以我警觉了些,但凡出门,总是多带仆从,以防不测。我这么做只为自保,真的没有恶意啊。” 陆离一笑,“盛夫人带这么多豪奴,究竟是为了帮着你欺负人,还是为了自保,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一点不必向我解释,你自己相信就行。盛夫人,我就只奇怪一点,盛尚书的俸禄究竟有多高,才能让你养得起这么多的豪奴?” 萧淙指指盛夫人头上的宝石发冠,“盛夫人发冠之上,有一颗祖母绿,数粒鸽子血,这些宝石可是很值钱的。盛夫人,这是盛尚书从俸禄中给你匀出来的,还是搜刮的湖广地皮?” “湖广地皮,湖广地皮,湖广地皮。”年轻人带着围观百姓有节奏的喊叫起来。 “萧侯爷慎言。”盛夫人怒极黑脸。 这个萧淙虽是皇亲国戚,但也管得太宽了吧?正二品诰命夫人,穿戴得华丽一些又怎么了,他这般冷嘲热讽。 萧淙俊美面庞,如罩寒霜,“陆巡按含冤入狱的原因,本侯今日知道了!” “湖广地皮,湖广地皮,湖广地皮。”年轻人又带头高呼。 “湖广地皮厚,盛府华冠重。”有人感慨。 “安御史,韩御史。”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了躲在人群后的两位御史,“安御史韩御史 分卷阅读33 也是住在桃花巷的,要禀公直言啊。” 两个身穿绿袍官服的人被推出来了。 绿袍,说明官职不高。 “御史可以风闻奏事,两位御史大人,写奏章吧。”百姓们怂恿。 安御史中等身材,有些清瘦,“这个,这个女子之间偶尔口角,何需大书特书?” 韩御史看着挺结实的,面相敦厚,“御史是可以风闻奏事,但盛夫人和陆乡君不过口舌之争罢了。” 言下之意,事情太小了。 “怎么办啊,姐?”陆亮着急。 “凉拌即可。”陆离笑。 盛兴昌在朝中经营了数十年,树大根深,陆离也没想着三言两语便能对盛兴昌有什么影响。 陆离质问盛夫人的话只要能流传开,让大家渐渐有了盛家骄横跋扈的印象,就算达到目的了。 陆离力气小,不能把一棵大树连根拨起,只能先扯个枝条、砍个树枝,徐徐图之。 萧淙向陆亮招手。 陆亮虽然是第一回见萧淙,但知道萧淙是打抱不平来的,心里自然而然的就和萧淙亲近,忙跑到萧淙面前,“萧侯爷你叫我么?” “叫侯爷太见外了。”萧淙不满意。 “叫哥哥吧。”陆离吩咐。 “萧哥哥。”陆亮是个有眼色的孩子,甜甜改口。 萧淙心里美滋滋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丫头不好和他眉来眼去,都没怎么和他说话。 可她让陆亮叫他哥哥了呀,这和她自己叫他哥哥有何区别? “哥哥教你个乖。”萧淙唇角上扬,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那两个御史的意思分明是事情太小,他们不管。若想让他们管,可以” “可以怎样?”陆亮急切想知道。 萧淙偷眼看陆离,见陆离一脸好奇,不由的笑意愈浓,“可以把事情闹大啊。” “好主意。”陆亮茅塞顿开。 萧淙挥挥手,“泼油。” 铁甲卫应声而出,拿起油桶,往盛府豪奴身上泼。 “侯爷饶命!”“国舅爷,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些豪奴知道泼了油之后就是火烧,心胆俱裂。 他们倒是想逃,但有铁甲卫围着,往哪里跑? 铁甲卫手持火把,把这些豪奴围在中间。 “押往盛府,在盛府门前烧。”萧淙吩咐。 “是,侯爷!”铁甲卫齐声应答,如响雷一般。 铁甲卫押着这些豪奴往盛府走,一路之上,这些豪奴鬼哭狼嚎,出尽洋相。 一路之上,当然也引得无数路人围观,闹得沸沸扬扬。 盛夫人和她身边的管家娘子等,早已吓得腿脚发软。 “萧淙,胆大妄为”盛夫人哆哆嗦嗦,嘴唇发青。 “听说国舅爷一向如此。”管家娘子眼神直直的。 “盛夫人还要到我家坐一坐么?”陆离笑容亲切,“如果不肯赏光,便请回吧。” “慢走不送。”陆亮声音响亮。 “快走,快走。”盛夫人面无人色。 两边有百姓挡着,盛夫人的车跑不快。 一路之上,不停有人往车上扔烂青菜、臭鸡蛋。 可怜平时神气又威风的盛尚书夫人,如丧家之犬一般。 “阿亮,你想不想到盛府门前看热闹?”萧淙问。 “想,想,想。”陆亮唯恐萧淙不带他。 萧淙把陆亮抱上马背;“放心,不吓人。” 也不知他是向陆亮解释,还是向陆离解释。 “我知道,你是要把事情闹大,不是要纵火行凶。”陆离对他很有信心,“你心地那么好,并非凶残之人。” 萧淙从前没有觉得他自己心地很好,但陆离这么一说,他认真一想,他萧淙确实心地善良,济弱扶倾,博施济众,宅心仁厚,慈悲为怀。 “阿亮,咱们去替天行道。”萧淙兴致勃勃。 “好呀好呀。”陆亮高兴得在马背上蹦。 “小心着点儿。”陆离嗔怪。 “放心,有我在,很安全。”萧淙承诺,“我会平平安安把阿亮送回来的。” 陆离实在太好奇了,低声询问,“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萧淙嘴硬。 她做梦都想嫁给他了,他还能怎样。 小姑娘家如此待他,他便是铁石心肠,也无法回绝。 陆离眼睛圆溜溜的,“你把那些恶奴押到盛府,到底想干啥?” 萧淙心中感动。 姑娘家脸皮薄,明明是关心他,却不好意思明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难为她了。 “无他,阿亮年幼爱玩,给他找个乐子。”萧淙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 分卷阅读34 ,明天见。 ☆、017 盛尚书府门前,人山人海。 数十名豪奴被铁甲卫押着,跪在府门前拼命哭嚎,“不能烧啊,不能把我等活活烧死啊。” 铁甲卫故意逗弄这些胆小鬼,火把往前一送,登时数十人同声惊叫,如杀猪一般。 看热闹的闲人们异常兴奋。 “盛府也有今天。” “恶有恶报啊。” “真是恶有恶报。跪在第一排那个脸上有黑痣的胖子,名叫郑三,仗着盛家的势,在外面横行霸道的。就在上个月,郑三嫌饭铺子做的饭味道不行,连砸将军街七八家店面。被砸的店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郑三旁边那个李四,也是个缺德货色。李四嫌大夫替他娘看病看的不好,把大夫打得下不了床。夭寿啊,一个大夫要救多少病人,他这一逞威风,多少病人被耽误了。” “盛家这些仆从,就没个好人。真要是全部拉出去杀了,冤枉的也就一个两个。” “不,一个也没有。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盛家这些恶仆,人人该杀。” “今天可算是有人替天行道了。” “这是铁甲卫,萧家军的精锐,归国舅爷管的。” “萧国舅好样的。” 众人都在骂盛家,偶尔冒出个愿意替盛家说好话,总会被些书生模样的人集中火力质问,被挤兑得无言以对。 久而久之,一个替盛家说好话的闲人也没有了。 盛兴昌的师爷游程挤在人群中,冷眼旁观,觉得事情很不对。 萧淙这是有备面来啊,铁甲卫明着对付盛府仆从,书生们暗中主导百姓言论? 游程想给盛兴昌送信,但不知不觉的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游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挤出去。 抹抹头上的汗,游程赶紧往东街口跑。 盛兴昌下衙回府,东街口是必经之地。 到了东街口,游程发现不光盛兴昌回来了,正和盛容议亲事的六皇子高祯也来了。 盛兴昌和六皇子都骑着高头大马,脸色都不大好。 游程便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拦住盛兴昌。还是盛兴昌眼尖看到他,勒住马缰绳,招手呼唤,游程忙小跑着过去,附在耳边,把盛府门前的事大略说了说,“……也不知萧侯爷和盛家有什么恩怨,下手这么重。” 盛兴昌年过五旬,眼神锐利,法令纹深长开阔、其型如钟,颇具上位者的威严。 “不管原因如何,得罪了萧国舅,总是我盛某人的不是。”盛兴昌道:“盛某这便回府,向国舅爷大大的陪个不是,务必要让国舅爷消气。” 六皇子高祯端坐马背之上,一张面孔犹如玉雕般晶莹剔透,听到“萧国舅”三个字,脸上现出一层薄怒。 又是萧淙。 和陆离“私奔”的是他,和盛家为难的也是他。 高祯知道陆离对他一往情深,认为陆离不可能是自愿的,一定是萧淙用武力逼迫。 “可恶,该死。”高祯恨极。 盛兴昌和高祯一起,缓缓向盛府进发,“六殿下,那位昨日获封乡君的陆姓女子,不是应该在您的府邸么?” 高祯脸上现出不正常的红色,“这个,这个是这样的,因这陆姓女子犯了错,本王将她贬到小寒庄。她在小寒庄思过期间,遇上怀县这场瘟疫,立了功,被李县令报到朝廷,得了嘉奖。她既然得了嘉奖,本王不便强留,索性成人之美,送她回家。” 高祯是不可能当着盛兴昌的面,承认陆离和萧淙私奔的。 高祯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承认。 盛兴昌微笑,“这女子有了些身份,恐怕不能再向从前那样对六殿下了。六殿下有没有想过,以侧妃之礼,将此女迎入潭王府?” 高祯心乱跳了几下,很快恢复正常,“本王对陆姓女子并无情意,不会迎她入府。” 高祯又不傻。他正和盛容议亲事,当着盛兴昌的面,怎能表露对陆离的情意。 况且在他内心之中,一直排斥陆离,不肯承认对陆离情根深种。 朝中七名皇子,大皇子、二皇子已经不在人世,三皇子身体有病疾,常年于府中将养,鲜少露面。这三位是完全没有威胁了。七皇子高祎还是个孩子,也可以不去管他。可四皇子高祥封随王,岳父是户部尚书苏瑞;五皇子高祝封章王,岳父是手握兵权的韩铎大都督。高祯要和四皇子、五皇子相争,没有一位得力的岳父怎么能行。 盛容善良温婉,是潭王妃的最佳人选。 盛兴昌既有权势又有城府,是潭王岳父的最佳人选。 两个最佳加在一起,高祯是一定要结成这门亲事的。 和这两个最佳比起来,陆离一点也不重要。 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而已。 “老爷,老爷不好了。”盛府管家脸色惊慌迎上来,“铁甲卫说,奉萧侯爷之命 分卷阅读35 ,要在盛府门前,把郑三等人给烧了” “点火了,就要点火了!”前方一片惊呼声。 这惊呼声中夹杂着兴奋、雀跃以及恐惧、不安,复杂难言。 盛兴昌脸一沉,“劳驾让一让!” “让一让,盛老爷回府,劳驾让一让。”管家及仆从等在前方开路。 “正主来了,快给让出条路。”看热闹的人还挺自觉。 盛兴昌到了自家府门前,瞧着眼前这刺眼的一幕,险些没气歪了鼻子。 盛家这些仆从的哭嚎声难听、丢脸,铁甲卫咄咄逼人,可恨、该杀! 众目睽睽,盛兴昌不能堕了志气,下了马,高声质问:“天子脚下,铁甲卫公然行凶,眼中可还有王法么?” 他是一个人,声音再高、再有威严,也是有限度的。铁甲卫却是异口同声,响彻云霄,“陛下昨日诰封欣豫乡君,今日盛夫人登门折侮,盛家眼中还有陛下么?” “盛家眼中还有陛下么?”有书生振臂高呼。 老百姓学是爱凑热闹的多,也很容易被有心人带着跑,不少好事者跟着喊,“盛家眼中还有陛下么?” 盛兴昌心中暗惊。 铁甲卫这话问得好不狠毒。 安排内应暗中鼓动百姓,好不狠毒。 盛兴昌还有些纳闷。 铁甲卫是听命于萧淙的。盛兴昌真的不知道,他何时何地,因为何事,把萧淙给得罪狠了? 盛兴昌纳闷,高祯却是明白的。 高祯让盛容去劝陆离,盛容无功而返。盛夫人溺爱盛容,一定是替盛容出气去了。大概言行有些不妥,被萧淙抓住把柄,不依不饶。 “盛某的忠心,天地可鉴。”盛兴昌命管家拿来个锣,响亮敲了两下,吸引了百姓的目光,“盛某之妻赵氏,出自名门,贤淑知礼,敬畏朝廷如敬畏神明一般。她绝不可能折侮欣豫乡君” 铁甲卫踢了跪在最边上的豪奴一脚,“你说说,盛夫人有没有折侮欣豫乡君?” 豪奴虽畏惧盛兴昌,但他身上全是油,火把就在他身边,一旦烧着了,不只皮肉受苦,更有可能丧命,战战兢兢,带着哭腔喊道:“夫人命我等将乡君拿下!” “你,你,还有你,说实话。”铁甲卫吩咐。 火遇着油,熊熊燃烧,想救都来不及。豪奴们知道这个道理,为了活命,纷纷哭着点头。 盛兴昌一张脸黑得锅底一般。 这些奴才真没用,真不争气! 六皇子高祯挺身而出,“盛夫人对欣豫乡君就算不大客气,也不过是女子之间的小纠纷小误会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六殿下言之有理。”游程喊道:“圣人曾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可见女子实难相处。女子与女子之间,尤其容易争吵打闹。盛夫人和乡君不睦,与朝廷有何相干?” 他们在府门外争执辩论,盛夫人和盛容躲在门后,又是后悔,又是害怕。 “娘,都是我惹的祸。”盛容自责。 “我儿没错。”盛夫人护短,“都是陆家的错。” 百姓自发的让出一条路。 萧淙抱着陆亮,骑马缓缓而来。 少年俊美清逸,孩童天真可爱。 “萧侯爷来了。” “国舅爷来了。” 百姓们见到铁甲卫的主人,更加兴奋。 好戏开场! “国舅爷。”盛兴昌恭敬的行礼。 “舅舅。”六皇子高祯勉强躬了躬身。 “阿亮,好不好玩?”萧淙并不理会他们,闲闲问道。 “好玩!”陆亮喜笑颜开。 盛兴昌眸中闪过丝恼怒。 萧淙虽是皇亲国戚,他盛兴昌也是朝中重臣,萧淙挑衅在先,目中无人在后,过份了。 盛兴昌小声跟高祯说了句话。 高祯来不及细想,蓦然从铁甲卫手中抢过火把,顺手向郑三扔过去,“舅舅,本王替你出气。” 烧了,真烧了!百姓们既兴奋又恐惧。 接下来该有多吓人啊,郑三得烧成什么样子啊 火光中,盛兴昌阴狠一笑。 萧淙不是想寒碜他么?不是想毁他盛家的名声么?那不如真的把火点着了,死的不过是几个无足轻重的仆从,萧淙却背上了人命官司。 萧淙背上人命官司,风向就变了。 百官会群情激奋,责备萧国舅草菅人命。 火把是高祯丢出去的不错,但以萧淙的骄傲,到了朝堂之上,他不会推托责任。 萧淙傲慢之极,又勇于担责,所以这个黑锅他背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淙袍袖翻飞,袖剑齐发,郑三先是眼前一热,接着浑身发凉,再接下来,是地动山摇般的笑声。 “光了,这人光了,哈哈哈。”百姓们笑疯了。 郑三这才发现,他和 分卷阅读36 大家坦诚相见了。 再凶恶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害羞,知道害怕,知道不好意思。 一件披风飞将过来,将郑三裹住了。 郑三感激涕零,跪下连连叩头,“国舅爷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忘。” 发袖剑救他命的、拿披风救他羞的,都是萧淙。 “好,好!”陆亮大开眼界,拍得小手都红了。 百姓们都看傻了。 盛兴昌眼神狠厉,心头阴云密布。 这个萧淙,他到底要做什么? 高祯一股酸气,从胃里冒到嘴里。 他才不会承认萧淙太厉害了,他比不上陆离一定是被萧淙胁迫的,陆离一心一意爱他,绝不可能看上别的男人 百姓们愣了很久,方明白过来,“国舅爷好功夫。”“国舅爷菩萨心肠。” 郑三更是叩头不绝,“若不是国舅爷出手搭救,小的早没命了。” 活活烧死,想想便不寒而栗。 萧淙哧笑,“本侯才不是想救你。只是本侯命铁甲卫押过来的人,要烧只能由本侯下令、铁甲卫行刑,不是哪个下三滥都能动手的。” 高祯脸上火辣辣的,像被烧着了一样。 片刻之后,却又一片惨白。 他堂堂皇子,在萧淙口中,竟成了下三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8 “舅舅这是何意?本王也只是想为你效劳罢了。”高祯恼羞成怒。 萧淙翻白眼,“这个道理太简单了,本侯让阿亮教给你。” “阿亮,别嫌他笨,教给他。”萧淙命令。 陆亮一张小脸蛋在火把光亮映照下白里透红,大声的道:“比如说猫逗弄老鼠,就图个好玩,这时候你过来把老鼠弄死了,是不是很扫兴?” “小小孩童都明白的道理,你却不知道。”萧淙轻蔑。 高祯当众受辱,脸色铁青。 他一张面庞生得极为俊美,皮肤特别白皙细腻,如白玉雕成的一般。现在却变成黑青玉雕了。 “六殿下,咱们不能任人宰割。”盛兴昌沉声道。 “盛大人说的对。”高祯同意。 是该给萧淙些颜色瞧瞧了。 一直守在高祯身边的两个侍卫,白敬和白仰,依旧和高祯形影不离,其余的侍卫们却四散开了。 有不少平民打扮,但身形彪悍的习武之人往人群中移动身形。 萧淙身经百战,知道这些人要趁乱放火,纵声长笑。 萧淙笑声悠长充沛,人群中那些身份特殊的人都是胆寒。 铁甲卫听到萧淙的笑声,却是精神一振。 大战将至! 铁甲卫人人处于战备状态,异常警觉。 人群中不停的有暗器打过来,铁甲卫一手持手把,另一手挥剑拨落。 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惊呼后退,偶尔有几个傻大胆、铁憨憨伸长脖子想往前,也被身边的人硬拉走了。 跪在地上的恶仆们胆战心惊,“稳着些,千万稳着些,火把可不敢被打掉了” 萧淙笑道:“有人想要尔等性命。尔等若不想死,便脱了衣裳,逃命去吧。” 恶仆们嗷嗷乱叫,为了保命,什么也顾不得了,纷纷动手脱了衣裳,然后往盛府狂奔。 “羞死人了。”盛夫人和盛容看不下去,双手掩面。 侍女们簇拥着她母女二人,急匆匆回了内宅。 恶仆们大半往盛府跑,但是也有几个晕了头的,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所到之处,一片惊呼声、叫骂声。 盛府一直是威风凛凛的,现在却因为这些白花花的恶仆乱套了。 盛兴昌脸色阴沉得能掐得水来。 他好端端的盛府,硬是被萧淙变成了一个笑柄,一个没法正眼看的低俗之地 有几个恶仆也不知是吓糊涂了还是怎么着,往高祯这边硬冲。 高祯的侍卫连捣乱也顾不上了,聚集在高祯周围,“保护六殿下!” 高祯又惊又怒,险欲晕去。 这些男子的身体如此难看,还有脸围着他转? 一个一个的,简直是猪 萧淙骑在马背上,神态悠闲,和陆亮一起看热闹。 “杀了!”高祯喝道。 侍卫们果真要杀人,萧淙冷眼旁观,暗器频出,侍卫们总也不能得手。 高祯差点没气死。 萧淙把盛兴昌、高祯等人寒碜了个遍,让盛府的恶仆出丑出了个够,让围观百姓看了场大戏。 这场大戏,直到数月之后,有幸亲眼观看的百姓们一提起来,还是眉飞色舞。 萧淙动用私刑、侮辱大臣,言官们当然看不下去,纷纷上本参奏。 参奏萧淙的奏折,在皇帝御案上堆得越来越 分卷阅读37 高。 还有的言官以为萧淙侮辱大臣,是因为欣豫乡君的挑唆,要求撤去欣豫乡君的封号,以儆效尤。 贾伯光关心陆离,有关陆离的言论,一五一十讲给陆离听了,“……阿离,你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因为有了乡君的封号,便肆意行事,被人抓到把柄。” “贾伯伯放心,别人若不欺负我,我便不会欺负人。”陆离承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陆离并不会主动惹事。 盛夫人是欺上门的,陆离如果不反击,不知被折侮到什么地步了。 陆离一幅乖巧模样,哄得贾伯光放了心。 贾伯光临走之前,问起财物之事,“雷氏把锦缎珍珠宝钞,悉数送来了吧?” 陆离并没见到雷氏送东西过来,但沈氏却命修竹来传话,“贾老爷,我家太太说,东西都收到了。” 贾伯光欣慰,“这雷氏总算雷厉风行了一回。” 贾伯光走后,沈氏自内室出来,“阿离,财物之事,宁可暂且骗骗你贾伯伯。你贾伯伯其实是有几分惧内的,若雷氏所作之事都被拆穿,你贾伯伯必定要休了雷氏。但你贾伯伯其实是舍不得的,心里会很难受。” “我听娘的。”陆离很听话。 “还有,阿亮最好少到贾家。”沈家索性一并说明白了,“你贾伯伯曾有过继阿亮之意,因为这个,雷氏恨阿亮入骨。” “明白。”陆离言叶计从。 相处下来,陆离知道沈氏是那种传统母亲。饭桌上有好菜,她推说不爱吃,一筷子也舍不得动,都要让给陆离和陆亮。这样的母亲,便顺着她、哄着她好了。 怀县李县令及其妻云氏孺人来访,陆离和沈氏自然热情招待。 因为陆家全是女眷,李县令一开始不大开口,云氏孺人善谈,都是她在说。 “弹劾参奏之事,乡君不必放在心上。”云孺人推心置腹,“莫说国舅爷行事并没错处,便是真有不妥当的地方,国舅爷自会一力承担,断断不会牵连乡君。” “多谢孺人。”陆离客气的道。 “乡君的功劳,是抹杀不掉的。”云孺人有几分得意,“乡君知道么?我家老爷接到乡君的书信,万分看重,立即实行,县丞等人出面阻挠,我家老爷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瘟疫的源头找出来,把首恶之人的尸体挖出来,重新烧了一遍” 陆离和沈氏都有些迷茫。 她们还是第一回听到这样的内情。 李县令虽然不大方便和女眷过多交谈,但云氏说得不清不楚,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下官查到怀县这些得了瘟疫的百姓,大都住在春风街,若和春风街有日常来往。若不是住在春风街的百姓,虽然也得了瘟疫,但症状会比较轻。而住在春风街的这些百姓,尤其以夏百户家的仆人婢女为最重。夏百户年过六旬,瘟疫发生之前病故,因死时全身发黑,他的儿子很害怕,将他火化后埋葬。” 李县令之所以收到陆离的书信之后便信了,便照办了,原因很多。夏百户的死,是其中之一。 夏百户死后,妻子、儿子及仆人婢女,都得了病。 夏家人的症状,是最为严重的。 李县令大胆推断,这个夏百户就是瘟疫的源头。为了鼓舞怀县百姓的斗志,也为了向县丞赵大损挑战,李县令命令把夏百户的尸体挖出来,重新烧了一回。 夏百户有一个干女儿,送给赵大损做了妾。李县令这样的作为,狠狠打击了赵大损。 怀县百姓是迷信的,烧了首恶之人,再加上红叶草的疗效,不少人病情好转,都站在了李县令这边。 李县令在怀县,大获全胜。 现在的李县令,春风行意,就等着升官了。 “国舅爷行事,一定有他的道理。”李县令对萧淙十分推崇,“记得那时有百姓不肯戴口罩,下官去信向国舅爷求教,国舅爷亲自到怀县,命人当街挖了一个又深又大的坑,传令不戴口罩之人,当场活埋。从那天开始,怀县百姓再没有一个敢光着嘴出门的。” “还有这回事。”陆离像听故事一样。 萧淙这做法粗暴了一些,不过貌似很管用? 治理这种类似鼠疫的瘟疫就两点,一个是隔断传染源,一个是戴口罩。怀县的局势之所以能很快稳住,就是因为措施得力啊。 “国舅爷闹事,一定有他的目的。乡君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云孺人再三宽慰。 “听贤伉俪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陆离把李县令、云孺人捧得很高。 云孺人心中欢喜,小声跟陆离说私房话,“乡君放心,哪位殿下也不是吃素的。” 盛兴昌、六皇子高祯他们想对付萧淙,顺便打击陆离,那也得问问其余的皇子们答应不答应啊。 四皇子,以及四皇子的岳父户部尚书苏瑞,不会让六皇子、盛兴昌如愿的。 李县令是苏尚书的学生,自然唯老师马首是瞻。 云孺人的话没有说错。参 分卷阅读38 奏萧淙的奏折越来越多,朝会的时候,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谢迁更是直接对萧淙发难,要求皇帝严惩。 户部的右侍郎唐以诚站出来了,“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在萧侯爷侮辱盛尚书之前,盛尚书和盛尚书的女眷,是不是也侮辱了无辜之人?” 谢迁不假思索,“即便如此,无辜之人,究竟不是朝中大臣。” “未婚少女,凭着一己之力得到乡君的封号,放眼朝野,不过欣豫乡君一人而已。而朝中六部,皆有尚书。”唐以诚针锋相对,“显而易见,欣豫乡君更难能可贵。” 一直没说话的萧淙,这时慢悠悠的道:“如果一定要因为身份的不同,来区分可侮辱与不可侮辱。那么,是盛尚书更可以侮辱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增加了几百字,没有大的改变,不看也不影响接下来的阅读。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19 “武定侯这话过份了吧?”吏部左右两位侍郎,都为盛兴昌抱不平。 盛兴昌隐忍不发,胸中怒气翻涌。 就算萧淙是国舅爷,也不该当着众朝臣的面笑话讥讽他这位吏部尚书,是可忍孰不可忍。 谢迁大声道:“侮辱朝中大臣,便是侮辱朝廷” 萧淙打断他,“你不如直接了当说清楚吧,到底谁能侮辱,谁不能侮辱?本侯官居一品,官比你大,俸禄比你高,打架比你厉害,那么本侯能侮辱你么?” “萧侯爷这便是胡搅蛮缠了。”谢迁涨红了脸。 朝会本该是极其严肃的,但鲁国公符老爷子年过八旬,返老还童,时常说出惊人之语。 “怎么侮辱?”鲁国公很感兴趣的问道。 “打还是骂啊?”鲁国公的外孙、舒王世子高祤一心孝顺外祖父,竟不顾场合,跟着发问。 “打人骂人,过于粗暴外露,本侯不屑为。”萧淙自夸。 萧淙自袖中取出一方碧绿罗帕,不管谢迁如何呼喝抗议,执着的盖在了谢迁头顶,“本侯侮辱盛尚书,是让他盛府门前一片白花花;侮辱谢左佥都御史,不如就让他头顶绿油油吧。” “哈哈哈哈哈。”有些自制力不太好的朝臣,忍不住发生了笑声。 萧国舅做事还真是绝,对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侮辱,便是头顶上的那层绿吧? 朝臣们分成了三派:一派笑话谢迁,其实就是帮着萧淙;一派义愤填膺,维护谢迁,其实就是站在了六皇子、盛兴昌这边;还有一派两不相帮,绷着脸站着,对身边的嘲笑声、激烈争执声充耳不闻。 “陛下为臣做主啊。”谢迁跪伏于地,声音悲愤、悲怆、悲郁。 “武定侯侮辱朝臣,扰乱朝会,请陛下严惩。”盛兴昌等人齐声请求。 皇帝冷眼看着这些大臣们,“萧淙,你可要为自己辩解?” 萧淙做无辜状,“陛下,臣只不过指出了一个事实而已。因为这个事实过于丑陋,便算臣侮辱谢迁了么?” 谢迁差点没气死过去,“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谢迁是为盛兴昌出头的,盛兴昌不能眼睁睁看着谢迁受侮,“萧侯爷,谢家的家务事,不归萧家军管吧?萧侯爷逾越了。” 萧淙笑得无赖,“谢家的家务事,自然不归本侯管。不过本侯听说都察院有人要参奏本侯,其中尤其以这位谢左佥都御史跳得最高。本侯一生气,夜探谢家,要打谢迁一顿,出出本侯肚中这口恶气” 萧淙环顾朝臣,面有得色。 朝臣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鸦雀无声,等着他往下讲。 谢迁心里发毛。 “谢家有一个问题,有一个大问题。”萧淙指指谢迁,无限婉惜。 “什么大问题?”谢迁硬着头皮。 “谢家的墙太矮,本侯轻轻一跃,便进去了。”萧淙大言不惭。 ………… 这算是显摆自己轻功好么? “萧淙,说重点。”皇帝命令。 “陛下有旨,臣不敢违背。”萧淙非常听话,“臣进到谢家,本来只想揍谢迁一顿,谁知谢迁在书房奋笔疾书,臣想着那肯定是参奏臣的奏章,不如等他写完了,拿来看一看,再做道理。谢迁一时半会的写不完,臣闲着也是闲着,便在谢家四处随便转悠。这一转悠不打紧,谢家某位女眷的私情,便被臣撞见了。” “萧侯爷慎言!”谢迁一张脸庞,时而红如火,时而白如纸。 萧淙怜悯的看着他,“谢左佥都御史大概不知道,你家和邻居家有一条秘道相通。你在书房写参奏本侯的奏章,令正自秘道中接了你的邻居,替你热情招待” “哈哈哈。”又有不厚道的朝臣发生笑声。 谢迁直直瞪着萧淙,身体僵硬,脑子嗡嗡作响。 完了,被萧淙当着众朝臣的面这般侮辱,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分卷阅读39 萧淙欺近谢迁,脸上带着笑,眼神残酷,“你不过收了盛兴昌区区黄白之物,便敢替他出头,向本侯发难。本侯若不把你收拾了,岂不是猫猫狗狗,都可以欺到本侯头上来了?” 谢迁僵立不动,心在滴血。 他早就听说过萧国舅不好惹,但不知道竟这么不好惹 “陛下,臣以为应该彻查此事。”礼部尚书建议,“若萧侯所言不实,萧侯自应担责。若萧侯所言属实,谢御史治家不严,家风不正,有何面目再担任左佥都御史之职?” “准。”皇帝沉声道。 官员不能修身齐家,家里有丑闻,这是不可以的。 近卫受命,立即出发,到谢家查证。 谢迁面无人色。 朝会辩论到了这一步,盛兴昌这一派非但没占到便宜,还损失惨重。按理说盛兴昌应该暂时休兵,休整之后再做后图,但六皇子高祯看到萧淙便想到“私奔”之事,实在气不过,“陛下明察,就算盛夫人侮辱欣豫乡君在先,也是有情可原的。欣豫乡君,原本只是盛府一名婢女” “竟然是婢女。”不少朝臣偷偷议论。 “如果这位乡君原本是盛府婢女,盛夫人就算对她不客气,也不算什么了。”注重主仆之分的朝臣纷纷表示。 高祯故意装出关心体贴的模样,“萧侯爷一定不知道欣豫乡君的身份吧?” 高祯心里直冒酸水。 他不承认他爱陆离,可自打陆离和萧侯“私奔”之后,他夜夜难以入睡,难受极了。 这大概便是所谓的相思之苦?一个念头悄悄冒出来,吓了高祯一跳。 不不不,不可能。高祯猛的摇头。 他不可能喜欢陆离,他对陆离从来不曾另眼看待,何来相思? 萧淙如墨玉般的眼眸,现出异光。 正想打瞌睡,高祯便送来了枕头,这个六外甥还真是善解人意! “欣豫乡君,乃原广巡按陆允之女。”萧淙侃侃而谈,“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会成为婢女?” “是啊,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会成为婢女?”官员们议论纷纷。 盛兴昌生出丝警觉。 他大概知道萧淙要做什么了。 只是他不明白,七皇子还这么小,萧淙又何必如此着急要掺合进来? 陆离的身份,牵涉到陆允的案子。 陆允的案子,其实很多朝臣都认为是冤枉的,可疑之处颇多。 “……陆巡按之女,为何会成为盛府婢女?因为她立志救父,要潜藏于盛家,搜集盛尚书犯法的证据,将贪官民贼绳之以法,还她父亲的清白啊。”萧淙慷慨陈辞,极有气势。 “孝女,孝女。”户部尚书苏瑞感叹。 “陛下以孝治天下,臣以为不应令孝女寒心。”四皇子高祥挺身而出,“欣豫乡君一位弱女子,宁可忍辱偷生,以婢女的身份服侍仇人,所求的不过是忠臣沉冤得雪,孝女合家团聚。臣请求重审陆允一案。” “臣附议。” “臣附议。” 附议的官员为数还真不少。 当然了,也有很多官员反对。 反对的理由很堂皇,“是否重审,须依据律法。我朝律法规定得明明白白,已经定案的案件若要重审,必须要有新的证据出现。现陆允案并无新的证据,冒然理审,不过是浪费人力物力财力,于国于民,没有任何益处。” 皇帝把难题抛给了盛兴昌,“盛卿,你认为呢?” 盛兴昌当然可以说不同意重案,但一则秋审时候这个案子还会被翻出来,所以重审只是早晚而已;二则众所周知,陆允的案子和盛兴昌有关,盛兴昌若不同意重审,皇帝会不会认为盛兴昌心虚了? 盛兴昌不敢冒这个险。 但盛兴昌也不甘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范,将了萧淙一军,“陛下明鉴,臣和陆允案有关联,不便置喙。臣想请问萧侯,现在陆允案并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萧侯认为是否应该浪费人力物力来重审呢?” 盛兴昌知道萧淙会主张重审,故意这么问,就是要把无视法纪的帽子给萧淙扣上。 谁知萧淙正气凛然,“陛下,臣和陆允案也有关联,不便发表意见。” 朝臣们都支起耳朵。 萧淙和陆允有关联?什么关联? “你和陆允,有何关联?”皇帝心里明镜似的,慢吞吞的问道。 萧淙很难得的红了脸,“臣请高人卜算,满城闺秀之中,只有陆允之女,也就是欣豫乡君的八字,和臣的八字相合。臣这辈子若要娶妻,只能是陆氏女了。陛下,臣有私心,故此不敢说话。” 大殿之中,静寂许久。 朝臣们简直不敢相信。 萧淙说他要娶陆允的女儿?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陆允还在狱里,是死囚啊。 可怜一向工于心计的盛兴昌,堂堂吏部尚书,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了萧淙为何苦苦跟 分卷阅读40 他为难。 原来萧淙想娶陆家的姑娘啊。 六皇子高祯几乎没被气晕过去。 萧淙他怎敢怎敢公然声称要娶陆离谁借他的胆子 皇帝很公允,“若没有新的证据,再次审理也不过是同样的结果。萧淙,你可有新的证据?” “陛下,重审之时臣一定有新的证据呈上。”萧淙信誓旦旦。 既然萧淙有新的证据,皇帝准了。 四皇子一派的官员颇为兴奋,六皇子一派的官员则大为沮丧。 朝会之后,皇帝把萧淙留下了,“这离秋审也不远了,你就这么等不及?” “臣年纪大了,急着娶媳妇儿。”萧淙脸皮很厚。 “确定要娶陆家女儿?”皇帝目光深沉。 “其实吧,臣想现在就娶。”萧淙推心置腹,“不过臣若请陛下给道赐婚旨意,想必陛下不肯吧?” “让你娶犯官之女,朕不是坑你么?”皇帝微笑。 “所以啊,臣必须先想法子,把她父亲从狱里救出来。”萧淙唉声叹气,“陛下,臣也不是天生就爱胡闹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痴情男子。”皇帝也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 “萧家男子,向来如此。”萧淙吊儿郎当的,只当皇帝是夸他了。 “既然要重审,你可一定要赢。”皇帝嘱咐,“你若是输了,朕帮不了你。” “必须赢。”萧淙雄纠纠气昂昂,“外祖父是犯官,臣的孩儿岂不是颜面无光?” 皇帝:“……” 你想的可真长远。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收藏本文的小伙伴们,记得点下收藏。 一定要收藏。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20 “太夫人,请用茶。”陆离亲手捧上新沏的雪芽茶。 此茶采自清明节前,白雪未尽,春芽初萌时,故名雪芽。 色泽青碧油润,汤色嫩绿明亮,香气清香馥郁。 “好茶。”萧太夫人抿了一口,眼底有了笑意。 这茶显然很合她的心意。 沈氏坐在主位上陪着萧太夫人,“您请用些点心。” “这小蛋糕是我亲手做的,您尝尝。”陆离殷勤待客。 萧太夫人也是有口福,陆离才把小蛋糕烤好,她就来了。 带来好消息的人总是受欢迎的。萧太夫人带来了陆允案即将重审的好消息,沈氏和陆离喜之不尽,待若上宾。 蛋糕小巧可爱,与之配套的牙签也很秀气,萧太夫人不见外的扎起一个小蛋糕放入口中,“松软可口,很是美味。” “可以给我带些走么?我儿子应该很爱吃。”萧太夫人不光吃,还想拿。 “当然可以啊。”陆离忙道。 萧淙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成功争取陆允的案子重审。这么大的功劳,酬之以小蛋糕,陆离还觉得过意不去呢。 萧太夫人露出温柔的笑容。 她年轻时一定是位美人,不过她应该已经六十开外了。 陆离心里不是不奇怪的。 萧淙十九岁的年纪,满满的少年感,母亲却已经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夫人了? 萧太夫人生萧淙的时候,应该已经四十多岁,高龄产妇啊。 陆离对萧太夫人颇有好感。 萧太夫人衣着简单整洁,并不奢华,而且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没有一丝一毫炫富的意思。 她是一品诰命夫人,外命妇中等级最高的。她可以穿戴得很华丽,可以多带仆从,众星捧月般出现,但她没有。 萧太夫人的言行,就好像一个富人去拜访一个普通人,富人车库中有各式各样的豪车,但他考虑普通人的感受,开了最不显眼、最平民的那一辆。这是体谅,也是教养。 “因为外子案子重审的事,劳太夫人大驾专程来一趟,实在过意不去。”沈氏再三道谢。 萧太夫人面带微笑,“其实我这趟来,也不只是因为陆大人的案子。犬子在朝会上有些言语,和令爱有关……”把萧淙的原话复述了一遍,“……故此我特地前来拜访,还请沈太太原谅犬子孟浪了些,没有得到您的允许,便对朝野上下,宣布了这桩婚事。” 沈氏呆呆坐着,许久没有开口。 不仅没有开口,一动也不动,如木雕泥塑一般。 陆离一双明亮的杏眼圆溜溜的,惊讶万分。 婚事?她和萧淙的婚事? 萧太夫人对于沈氏的反应并不意外,但陆离让她纳闷了。 “孩子,你不是已经和他私奔了么?”萧太夫人低声的、体贴的问道。 陆离呵呵笑,“是,您说的是。” 她确实和萧淙“私奔”了,但那个“私奔”只是为了顺利从小寒庄离开,以及顺便气一下高 分卷阅读41 祯那个渣渣 萧淙当真了? 不对啊,如果萧淙当真了,不是应该把她带到武定侯府么? 也不对,如果萧淙把她带到武定侯府,那便真的是私奔,不是明媒正娶了 萧淙要的,是明媒正娶。 陆离回忆起原书的情节,对上了。 萧淙是大反派,负责和男主做对,也负责对女主深情。 原书中女主一直是宫女身份,萧淙也正经百经求过婚 “太夫人,萧侯真的想清楚了么?阿离她才貌双全,可她毕竟是犯官之女”沈氏呆了半晌,终于回过神了,声音发颤,不知所措。 “这有什么。”萧太夫人不以为意,“想当年,我也是犯官之女。” 沈氏和陆离又吃了一惊。 “太夫人,您当年,吃过很多苦吧?”陆离满心满腹,全是同情。 犯官之女这四个字当中包含有多少辛酸苦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都过去了。”萧太夫人语气平淡。 语气虽平淡,看着陆离的目光却慈爱,“孩子,我不想回忆当年的惨状,只想告诉你:你比我有福气。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已不在人世,你的父兄却还有救。将来你父兄还家,合家团圆,好日子都在后头。” “承您吉言。”陆离热泪盈眶。 沈氏已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合家团圆,还有那么一天么?做梦都不敢想啊 陆离替母亲拭泪,却被母亲抱在怀里,痛哭失声。 萧太夫人冷静的目光渐渐温柔,“能哭出来还是好的。” 苦难到了极处,人已经麻木了,哪里还有眼泪。 眼泪给不了亲人希望,眼泪阻挡不住敌人的屠刀。 但能流泪,能哭出来,还是好的。 “太夫人,我失礼了。”良久,沈氏方收了眼泪。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萧太夫人缓缓道。 萧太夫人把陆离叫到面前,递给她一方素净罗帕,示意她把眼泪擦干,“孩子,萧家的男人以痴情出名,你大可放心。” “当年我遇赦回京,已经三十九岁了。乡下地方,有些女子在这个年龄,已经做了祖母或者外祖母。而我孑然一身,无所依倚。曾经和我定过婚的那个男人,我先前的未婚夫,彼时丧妻鳏居,要和我再续前缘。” “他是护国公,萧家军统帅,萧家长辈及先帝都不许他娶我。他便说,他循规蹈矩娶妻,已为萧家生育二子一女,身为萧家子孙的责任,他尽到了。他愿将护国公的爵位及萧家军统帅之位都传给长子,他自己解甲归田,和我做一对平民夫妻。” “但他长子萧澄还年轻,承担不了这样的重担。无奈,萧家长辈只好退让了,先帝也默许了我们的婚事。我这个犯官之女,嫁入护国公府,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陆离为之动容。 这个时代的贵族女子大多十六七岁、十七八岁便出嫁了。就算太夫人和萧淙的父亲定婚时候已经十八岁,到她三十九岁遇赦返京,中间也足足经历了二十一年的苦难岁月。 那样的日子,也不知太夫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萧淙是萧家第三子,因他大哥萧澄青年丧妻,萌生死志,整日以酒浇愁,二哥萧洋和人私奔,不知所踪,所以他担任了萧家军统帅。”萧太夫人告诉陆离。 陆离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萧家男子,果然个个痴情。 萧家有这样的传统,萧淙对女主情深不移也就不难理解了。 遗传的,刻在骨头上,融在血液中,无解。 “那么皇后是您的”陆离想厘清人物关系。 “皇后萧沛,和萧澄、萧洋同母。宫里还有一位萧贵妃,她叫萧澹,是萧淙的亲姐姐。”萧太夫人知无不言,“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二皇子相继薨逝,皇后已不能生育,萧澹入宫,生下七皇子高祎。” 原来萧淙和皇后异母,萧贵妃才是亲姐姐。陆离明白了。 萧太夫人走的时候,陆离给她装了两盒子的小蛋糕,“一盒送您,一盒送他。” 萧太夫人交给侍女拿着,“多谢你,我很喜欢吃甜食。萧淙也是。” 沈氏和陆离将萧太夫人送到大门口,依依惜别。 “阿离,你掐我一下,快。”送走客人,关上大门,沈氏急切握了陆离的手,“用力掐。” “您这是怎么了。”陆离嗔怪。 “娘只怕这是在做梦,不是真的”沈氏嘴唇颤抖。 陆离心中恻然,狠狠心,用力掐了沈氏一把。 沈氏痛得叫出声来,“是真的,是真的,阿离,你父亲的案子要重审了!” 沈氏重又抱了陆离哭了一场,“阿离,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了” “请问是欣豫乡君的府上么?”外面有敲门声,“安溪公主前来拜访,烦请 分卷阅读42 通传。” 沈氏忙收了眼泪,见奶娘在院子里,向奶娘招招手。 奶娘忙跑过来,沈氏命她应门,自己拉了陆离回房,匆匆洗脸匀面,便紧着出来迎接安溪公主了。 “小舅舅喜欢的那位乡君,便住在这里啊?”安溪公主和另外两名打扮华贵的少女一起进来,瞧着陆宅实在寒碜,有些失望。 陆离陪着沈氏迎出来,“公主殿下,家父是清官,凭俸禄养活妻儿,能有这样的宅子居住,已经很不错了。” 这位安溪公主一看就是个“何不食肉糜”的,以为人人和她一样锦衣玉食长大,成了婚便会有公主府么。 “欣豫乡君?”安溪公主感兴趣的上下打量。 “是。”陆离盈盈曲膝。 安溪公主生出羡慕之意,“你长得可真好看。怪不得小舅舅会喜欢你。” 陆离不禁一笑。 安溪公主在原书是六皇子高祯的小迷妹,因为高祯,屡屡和女主有冲突。不过最后还是言归于好的,按原书的说法,毕竟安溪公主和女主爱着同一个人,只不过女主是夫妻情爱,安溪公主是兄妹之爱。 现在看来,安溪公主不光是高祯的小迷妹,对萧淙的事也很感兴趣。萧淙和陆离的事才公开,安溪公主第一个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 没有收藏本文的小伙伴们,记得点下收藏。 一定要收藏。 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021 安溪公主身边的两位少女,穿金泥簇蝶裙的是平凉侯的女儿方蕤,穿青草缎地五彩蝶恋花马面裙的是鲁国公的孙女符善宝。 方蕤和符善宝是安溪公主的伴读,可以说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匪浅。 彼此见过礼,符善宝笑道:“乡君二八芳龄,我痴长一岁,今年十七了。我和乡君一见如故,但不便以姐妹呼之,其中原因,乡君自然是明白的。” “不过应该叫不了多久,很快会改口的。”方蕤推测。 “那是当然。”安溪公主不假思索,“否则小舅舅也来个离家出走杳无音信,萧家吃不消,我母后也吃不消。” 安溪公主,是萧皇后的亲生女儿。 沈氏晚了一步,过来向安溪公主行礼,安溪公主快走两步拦住她,“小舅舅如果知道我在他的岳母大人面前摆公主架子,不知会如何训我。” “礼不可废。”沈氏谦虚。 “我是来看望小舅舅的……那个谁来的。咱们是亲戚,亲戚之间该随意些,太拘束了像什么?”安溪公主笑道。 安溪公主调皮的向陆离眨眨眼睛。 陆离报之以羞涩一笑。 这和书里写的不一样啊。安溪公主和陆离没有误会重重之后才和好,才见面便极为和谐。 或许这和陆离的身份有关?陆离是高祯身边的人,安溪公主恋兄,多多少少有些嫉妒。陆离是萧淙的心上人,安溪公主未来的舅母,安溪公主便没有敌意了。 毕竟隔了一辈,而且萧家男人的性情在这儿摆着呢,惹了陆离,萧淙婚事若有波折,后果不堪设想。 沈氏和陆离请客人们到厅中待茶。 客人们都是年轻姑娘,沈氏知道她们是为陆离来的,善解人意的找了个借口走了,让年轻人自在说话。 安溪公主一开始嫌陆家简陋,真坐下来了,却觉得陆家简洁中透着精致,吃了几个小蛋糕,惬意的品着雪芽,“茶和点心,味道都很好。” “雪芽,是萧府太夫人最爱的茶。”方蕤抿嘴笑,“乡君也爱雪芽么?以后和太夫人好相处了。” “乡君便是不爱雪芽,和太夫人也好相处。”符善宝笑着纠错,“太夫人唯有萧侯一子,爱逾性命,萧侯喜欢的,太夫人一定喜欢。” “就算不喜欢,也要装作很喜欢。”安溪公主年纪和陆离差不多,却要装出饱谙世故的模样。 “那请问公主殿下,你是很喜欢乡君,还是装作很喜欢乡君?”方蕤调侃。 “请问公主殿下,你是很喜欢这雪芽茶,还是装作喜欢这雪芽茶?”符善宝很有默契的接上。 安溪公主不屑,“这又不是女学士在上课,你俩平白无故的,和我打什么机锋?” 陆离含笑看着三位妙龄少女斗嘴。 她们在一起学习、玩耍应该有很多年了,彼此间有一股说不出的默契跟和谐。 驳斥过两位伴读,安溪公主心里庠庠,转头问陆离,“请问乡君,你是很喜欢我小舅舅,还是装作喜欢我小舅舅?” 陆离:“……” 安溪公主没有得到回答,有些着急,“你不喜欢我小舅舅么?” 陆离:“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什么意思?”安溪公主不解。 安溪公主和方蕤、符善宝,三个人六只眼睛,好奇看着陆离。 分卷阅读43 “不足为外人道也。”陆离索性说得明白了一些。 “就是说,乡君跟萧侯之间的事,不用跟咱们这些外人说。”方蕤自以为懂了。 “咱们不是外人吧?”符善宝觉得不对,“乡君大概不知道,符家和萧家是亲戚。我的祖母,是萧侯的大姑母。” 鲁国公夫人萧戎,和萧淙的父亲萧戭,是亲姐弟。 “我也不是外人。我是小舅舅最宠爱的外甥女。”安溪公主忙道。 陆离脸色灿如朝霞,“除了我和他,其余的全是外人。” “原来如此啊。”三位姑娘有意拖长了声音。 陆离经受不住这些人的目光,害羞的低下头。 这怎么感觉像是脱单之后回到寝室,被室友逼供审问细节? 陆离这一装害羞,方蕤体贴的岔开话题,“乡君,公主殿下的府邸离桃花巷不远,今日公主殿下出宫视察府邸的修缮状况,所以顺道过来探望。过些时日,要来看望乡君的会更多。” “比如说,我祖母。”符善宝笑道。 萧淙的姑母,大概迫不及待想看看侄媳妇吧。 “哪能劳动老人家呢?自然是我登门拜访。”陆离表示。 “随时恭候。”符善宝道:“回府我便跟祖母说,请她老人家送请贴。” “比如说,我母后,还有我姨母。”安溪公主伸出两个手指头。 萧皇后、萧贵妃自然要见见弟媳妇。 安溪公主想到了什么,忙又加上一个,“还有小七。小七最喜欢舅舅了。” “七皇子见了舅舅便挪不动步,听说陛下因此还吃过醋呢。”方蕤和符善宝在宫中任伴读,对宫里的情形,自然是了解的。 安溪公主本来只是来见见未来小舅母,没想到相谈甚欢,在陆家坐了半天,该回宫了,才依依不舍的告辞。 陆宅外,安溪公主的侍卫站了长长两排。 贾伯光骑了头花驴匆匆往边边来,看到侍卫,迟疑喝住花驴。 “贾大人。”安溪公主的侍卫认识他,笑着走过来。 贾伯光下了花驴,和侍卫说了几句话,欣慰笑道:“公主殿下和几位千金小姐,下官不便打扰。”再三谢了侍卫,牵上花驴要走。 若放在往日,侍卫拱拱手也便走了。这时却殷勤扶着贾伯光,“贾大人慢着点儿。” 贾伯光骑着花驴慢悠悠的晃回家,心中的惊喜,难以用言语形容。 案子要重审了?允之和两个世侄有重见天日的希望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还有阿离和萧侯的婚事……安溪公主亲自拜访,侍卫又那般那般,看来也是真的了。萧家男子才气纵横,又特别痴情,这般佳婿,打着灯笼难找。 “岳父回来了。”贾伯光回到家,女婿何宽出来替他牵驴。 “有劳贤婿。”女婿是娇客,贾伯光非常客气。 “岳父说哪里话。”何宽比他更客气。 “爹爹。”贾清涟挺着大肚子,笑盈盈的出来迎接。 “涟儿,你小心些。”贾伯光看到爱女,满心欢喜,“涟儿,为父有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 “又有喜事啊?这敢情好。”贾清涟笑得合不拢嘴。 雷氏这两天补贴了贾清涟不少财物,贾清涟在婆家有面子,公婆高看她一眼,何宽格外体贴。听父亲说还有喜事,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往常贾伯光回家,雷氏早早的便迎接出来了,今天却一直不露面。 贾伯光一心想着陆家的好消息,也没注意到这些异常之处。 “涟儿,你陆叔叔有大喜事,阿离有大喜事”贾伯光一脸兴奋,边走边说。 正在屋里忙着藏东西的雷氏手一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陆家又有喜事,陆离又有喜事?怎么回事啊,陆家真的时来运转了? “阿离有什么喜事?”贾清涟关切询问,“她已经是乡君了,再有喜事,难不成是婚事?” “涟儿猜得对极了。”贾伯光笑得见牙不见眼,“阿离的婚事,堪称十全十美。” “什么样的佳婿,称得上十全十美?”雷氏藏好东西出来,不由自主,嘴里有些发酸。 何宽栓好花驴,也进来了。 贾伯光得意抚着胡须,“萧国舅,武定侯萧淙,是不是乘龙快婿?是不是十全十美?” “不可能!”雷氏和贾清涟惊愕万分,齐声叫道。 “不怪你们这样,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贾伯光乐呵呵的,“我听到消息,急匆匆的去了桃花巷,想当面问问阿离……” “她怎么说?”雷氏和贾清涟真是母女,紧张焦虑的样子,颇为相像。 “我没见着阿离。”贾伯光笑道:“安溪公主在陆家,和安溪公主同行的还有两位公侯千金。这个时候,我不方便进去。” 贾清涟呆立半晌,方重重坐在椅子上。 雷氏比贾清涟更夸张 分卷阅读44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看看我涟儿,高兴成这样。”贾伯光感动,“还有你娘,高兴得都晕过去了。” 贾伯光推推雷氏,“快醒醒,这是喜事,可你也不用高兴成这个样子” 何宽比贾清涟也强不到哪儿去,发了好半天的呆,雷氏晕倒,他茫然不觉。 过了好一会儿,何宽坐到贾清涟身边,眼睛发直,“娘子,我要和萧国舅做连襟了?” 不管贾清涟和陆离从前有没有亲如姐妹,反正从这一刻起,在何宽心目当中,他的娘子和陆离就是亲姐妹了。 何宽嘿嘿笑,“娘子居长,我是萧国舅的姐夫。” 想到就要攀上贵人,想到日后可以攀龙附凤青云直上,一颗心喜得简直要从胸膛里跳将出来。 贾清涟神情茫然,“相公,你说什么?” 贾清涟一抬手,何宽便殷勤扶住了,“娘子怀着身孕,万事小心。娘子,你发达了,你的陆家妹妹不光是欣豫乡君,以后还是萧国舅的夫人” “扑通”,雷氏才醒过来,听到何宽的话,又直挺挺倒在地上。 ☆、022 王婆子掐了雷氏的人中,雷氏悠悠醒转。 “你曾说过,你愿拿阿离、阿亮当亲生儿女看待。”贾伯光人逢喜事精神爽,容光焕发,“从前我还以为是面子话,今日方知,你是真心实意的。” 雷氏眼神发直,贾伯光的话好像没听到一样。 贾清涟见雷氏这个样子,很是担心,柔声细语相劝,“娘,阿离有了好姻缘,咱们自是替她欢喜。但凡事都有个度,欢喜过度对身体不好,您快别这样了。” “乡君……国舅夫人……”雷氏也不知是被气糊涂了还是怎么着,呆呆怔怔的。 贾清涟心中绞痛。 她和雷氏母女同心,很明白雷氏在想什么。陆离若只是做了乡君,那不过是空有个名号罢了。毕竟陆允还在狱里,还是死囚,陆离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又能有什么作为? 顶着个乡君的名号,还不是住在陆家的旧宅子里,家里只有几个女人和一个孩童。 美其名曰乡君,其实并没有实权,无人畏惧。 但陆离若嫁了萧国舅,做了武定侯夫人,那可真的是飞上枝头了。有位高权重的萧国舅做靠山,谁还敢轻视陆离,谁还敢欺负陆离? 贾清涟见雷氏情形不对,怕贾伯光看出破绽,“让娘到床上躺躺吧。”命王婆子扶雷氏到厢房床上坐了。 “娘,您放心,阿离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向我爹告状的。”贾清涟贴在雷氏耳边,小声安慰。 雷氏恨得什么似的,“我不是怕她告状。我是气她飞黄腾达了!” 雷氏先前已经看死陆家不行了,看死陆离不行了,现在陆离要一飞冲天,以后雷氏只能仰望,这简直是要活活气死雷氏。 雷氏恨铁不成钢,“涟儿你啊,就是太胆小了。你还怕陆离告状,你也不想想,沈氏、陆离被官卖的时候,是你爹出钱买的她们。你爹就是她们的恩人。她们但凡有一点良心,都不能坑害你爹,不能挑拨离间,让你爹妻离子散,家不成家业不成业的。” “陆离得的那些锦缎珍珠宝钞,我一星半点没送过去,沈氏敢说话?陆离敢说话?当着你爹的面,她们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没收到也说收到了。” “娘说的对。”贾清涟被雷氏说服了,“贾家是阿离的恩人,她便是有什么不满,也只能藏着掖着,说不出口。” 她母女俩在里间说着私房话,外间来了几位贾伯光的同僚,贾伯光兴致勃勃的命王婆子烧了菜肴,烫了美酒,要跟同僚们喝上几杯。 上房里贾伯光等人在喝酒,王婆子听到有人敲门,过去看了看,不多时引着个身材微丰的女人进了厢房。 “你来了。”贾清涟见到这女人,心中不喜,淡淡的道。 “二太太,快坐。”雷氏倒是挺待见的。 “我哪里还是什么二太太啊。”这女人在椅子上坐了,自我嘲讽,“我早被陆二爷给休了,嫂子又不是不知道。” 原来这女人是陆离二叔陆信之继妻庞氏,陆信续娶庞氏,本是为了陆亮年幼丧母,无人照看。谁知庞氏过门之后,当着陆信的面还肯装好人,背着陆信总是虐待陆亮。陆亮不是个肯吃亏的,当然到父亲面前诉苦。陆信一怒之下,把庞氏休了。 庞氏的娘家也在这条街上,庞氏被休回娘家之后,和雷氏还有来往。 庞氏和雷氏之所以来往,原因很简单:她俩有共同的敌人。她俩但凡到了一起,首先要说沈氏的坏话,接着便要骂陆亮这个小鬼如何如何可恶该死。 贾清涟很不喜欢庞氏。 庞氏被休回娘家之后破罐子破摔,勾三搭四,名声不佳。贾清涟以良家妇女自命,自然想离庞氏这种女人远一些。无奈贾清涟劝了多回,雷氏总是不肯听她的。 贾清涟知道她俩到了一起,又 分卷阅读45 要开始说沈氏的坏话了,觉得没意思,扶着大肚子起身,和雷氏告辞,叫上何宽,一起回家了。 何宽很舍不得,“娘子,今天来的客人官职不低,为夫结交一下,将来肯定有用。” 贾清涟微笑,“以后你要在我家结交官员,机会多的是。” 何宽精神一振,“可不是么?萧国舅叫我一声姐夫,官场之上,谁不敬我三分?” 这夫妻俩做着美梦,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道贾家出事了。 贾伯光但凡请客喝酒,总是要喝到半夜才散的。厨房有王婆子守着,雷氏也不担心客人们缺了酒菜,和庞氏坐在一处,畅所欲言,“陆离竟然被贵人看中了,老天爷不长眼!” 庞氏神情生动,一幅为雷氏着想、为雷氏担忧的模样,“陆家丫头要是得势了,你可咋办啊?你打骂过她娘、虐待过她弟……” “老娘还骂过她呢。”雷氏火气很大的拍床,“她敢把老娘怎么着?贾家是她恩人!” “有些人呢,只记仇,不记恩。”庞氏撇嘴瞪眼,一脸刻薄相,“陆家那个丫头我知道,看着和和气气的,其实一丁点小儿事都记在心里。你等着看,她要是不把你踩到泥里,我不姓庞。” “那你等着改姓吧。”雷氏嘲笑。 两人说笑着,庞氏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你托我变卖的珍珠,已悉数出手了。银票你收好。” 雷氏看了看数目,心花怒放。 收好银票,雷氏越觉得和庞氏亲密许多,“珍珠我还有,你再我替我出出力,我好生谢你。” 庞氏哧的一声笑了,“这些珍珠,能值几何?你家里现放着一样值钱东西,若你肯拿出来卖了,包你换个大宅子,富贵荣华过下半生。” “你净说痴话。我家哪有值钱东西?”雷氏嗔怪。 上房门开了,有人影出来,往墙角的方便之处去了。 这是喝酒时常有的事,雷氏也没有多想。 贾伯光酒量奇好,坐到酒桌上便不动了,所以只要贾伯光上了酒桌,雷氏便可以不管他了。 “你家怎么没有值钱东西?”庞氏一脸邪恶笑容,附耳细语,雷氏一声惊呼。 雷氏太紧张了,满身汗,外面的事便没有留意。 贾伯光陪同龚维聪方便回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不就是方便么,非要拉着我一起。” 龚维聪喝高了,本性毕露,“老贾,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晚上一个人上茅厕” 就在这时候,厢房传出惊呼声,吓了龚维聪一跳。 贾伯光听出来是雷氏的声音,心中牵挂,把龚维聪送到屋门口,自己匆匆往厢房来了。 他知道贾清涟跟何宽已经走了,担心雷氏一个人,有什么意外。 “……一封信,就能值这么银子?”雷氏声音异常激动。 贾伯光心里咯登一下。 窗户纸上映出两个人影,除了雷氏,还有别人? 贾伯光蹑手蹑脚,悄悄到了窗下。 “怎么不值?”庞氏低声笑,“这封信一拿出来,陆允一个徇私的罪名是逃不脱的,案子还想果果重审?做梦吧。” 贾伯光手脚冰凉。 他想起来了。 陆允入狱之后,担忧云游在外的陆信会赶回来营救,因此写过一封信,让贾伯光设法找到陆信,告诉陆信隐姓埋名活着,千万不能自投罗网。 陆允的这封信,他没有瞒着雷氏。 雷氏竟然告诉了外人?这种机密之事,这种要命之合,竟然告诉了外人? “不行。”雷氏犹豫片刻,拒绝了,“这样一来,把我家老贾也拖下水了。” 贾伯光心里略有些欣慰。 雷氏虽做了糊涂事,但毕竟还是识大体知大义的。 “你傻了么?”庞氏笑道:“这封信只有落款,没有抬头,谁知道是写给你家老贾的?” “这倒是。”庞氏这一提醒,雷氏想起来了。 “卖不卖?你不卖我可走了。”庞氏欲进还退。 “这样不行吧?”雷氏犹豫不决,“陆离要嫁的人是萧国舅,这样会不会把萧国舅得罪了?” “萧国舅能掐会算不成?就知道是你干的?”庞氏嘲笑的道:“咱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借机赚个钱花用,谁会认识咱们呢?” 上房传出猜拳声、笑闹声,雷氏知道贾伯光喝酒喝得正高兴,也不去管他。 “你打骂沈氏、虐待陆亮,你以为陆家那丫头往后能放过你?”庞氏紧着催促,“赶紧的,把信拿出来给我,你发注大财,以后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也跟着喝口肉汤。” 贾伯光紧紧靠在墙上。 不管雷氏之前做过什么,若雷氏拒绝了,他还能和雷氏做夫妻。若雷氏竟然答应了…… 贾伯光不敢往下想。 “你去回个话,若他们肯把价钱翻一 分卷阅读46 倍,我便卖了。”雷氏再三思量,最终下定决心。 “成,我便替你跑这个腿”庞氏欢喜不已。 “咚”的一声,厢房门被踹开了。 雷氏和庞氏大惊失色。 雷氏看到光影中的贾伯光,几乎没吓死,“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上了酒桌便下不来的人,怎么会 贾伯光咬牙切齿,“毒妇,你这毒妇!” 庞氏眼珠慌乱转了几转,起身便跑,“老贾你不许拦着我,否则我喊非礼” 贾伯光恨得牙庠庠,但庞氏毕竟是女人,他不好怎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庞氏跑出去了。 “老爷,你误会了。”雷氏脸色发白,“我和庞氏,就是女人家胡乱扯些家常,解解烦闷罢了” “贾伯伯,在下萧淙,冒昧到访。”院中传来清朗长笑声。 雷氏脸色更加苍白。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啦。 修过一次文。修文之后,公共章节有两章会移到V章,看过的读者不要买,不要买,一定不要买。 作者有话要说: ☆、023 她战战兢兢看过去, 只见院子里十几名侍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贵公子, 而庞氏哆哆嗦嗦, 已被侍卫抓了。 “原来是萧侯, 惭愧惭愧。”贾伯光在这种情形下见到陆离的未婚夫婿,又惊又喜,又是羞愧。 “贾伯伯, 失礼失礼。”萧淙粲然一笑, “头回到您家拜访, 没有让人提前通报,还望海涵。” 贾伯光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庞氏被抓,这件事萧淙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忧的是工部几位同僚在上房喝酒, 事情和雷氏有关, 家丑岂不是外扬了? 但很快贾伯光就知道他多虑了:萧淙所带的铁甲卫很能干,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法子, 上房那几位酒友全“醉”了, 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如此一来, 不管如何审问雷氏、庞氏, 也不会让外人看笑话了。 贾伯光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但贾伯光目光掠过萧淙那张俊美飞扬的面庞, 又犯起愁。 庞氏勾结雷氏作恶,萧淙肯定知道了,会不会连累阿离啊? “萧侯见笑了……”贾伯光口将言而嗫嚅,不知该如何为陆离撇清。 “贾伯伯休要见外。”萧淙自来熟,“您唤我长迈便可。” 萧淙字长迈。萧淙让贾伯光叫他长迈, 那是把贾伯光当自己人看待了。 贾伯光吃了一惊,“这怎么可以?您是武定侯,国舅爷,一品大员,高高在上” 跟随萧淙前来办事的周旋笑道:“贾大人您就甭和我家侯爷客气了。欣豫乡君是您侄女,我家侯爷往后便是您侄女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其余的的铁甲卫齐声道。 贾伯光推让不过,“既如此,老夫恭维不如从命了。长迈,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庞氏跑了,不知会有何后患。” 雷氏一直在旁察颜观色,暗中算盘着脱身之策,见萧淙气势虽盛,对贾伯光却很敬重,她的心思便活络起来,觉得她可以逃过这一劫。 她和贾伯光是原配夫妻,又有贾清涟这个独养女儿。萧淙敬重贾伯光,便不能对她这位贾太太无礼。 “老爷,我和庞氏只是说些玩笑话罢了,真的没有坏心思。”雷氏装出无辜模样。 贾伯光心寒,“涨一倍价钱便能把那封信卖了,这是玩笑话?” 雷氏着急的低声责怪,“老爷,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你不为我着想,也要为涟儿着想,让肉烂在锅里,岂不是很好?” 贾伯光恨极雷氏,但想到贾清涟,难免心软,一声长叹。 铁甲卫押了一个身材壮硕的黑衣男进来,猛击膝盖,黑衣男痛哼一声,跪倒在地。 铁甲卫抓起黑衣男的头发,黑衣男那张硕大而惊恐的面庞呈现在灯光下,“侯爷,这人便是庞氏的奸夫之一,名叫郑多福,是盛兴昌的家丁,从湖广一直跟到京城来的。” 庞氏本来就吓得浑身发抖,见到郑多福,越发惊恐,抖得更厉害了。 “郑多福,你买通庞氏到贾家作乱,意图给贾伯光大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意图阻挠陆允案重审,幕后指使是不是盛兴昌?”铁甲卫喝问。 郑多福倒也有几分骨气,被铁甲卫扯得头发生疼,性命操于人手,还敢喊话,“我从来不曾买通庞氏,更没想过给贾大人乱安罪名!” 铁甲卫请示,“侯爷您看?” 萧淙神态冷静冷酷,微微点头。 铁甲卫取出一枚长长的银针,笑向郑多福,“我敬你是条汉子,也不折磨你了,给你个痛快。这枚银针自你头顶穿入脖颈,很快咽气……” “不,不,不!”郑 分卷阅读47 多福惊恐摇头。 庞氏嘴唇发紫,“你们怎知道他,知道他最怕长针刺体……你们,怎地什么都知道……” 郑多福怕了,承认了,“是我急于立功,才买通庞氏,让庞氏伙同雷氏,伪造一封陆允的徇私书信,给陆允加一项罪名,好让陆允案不能重审。这是我的所作所为,和盛大人无关!” “盛兴昌不指使,你就肯这么卖力气了?”铁甲卫讽刺。 郑多福咬牙道:“真不是盛大人指使的,难道一定要我拉他下水?你们也不想想,盛大人是何等身份,何等地位,真要阻止陆允案重审,岂能用这等小小伎俩?” 铁甲卫请示过后,也不和郑多福纠缠,拿来纸墨,命郑多福写下认罪书,按了手印。 郑多福认了罪,庞氏慌了,“官老爷,小妇人和这郑多福只是认识,并无奸情。况且这书信是真有,并不是伪造的……” “啪”“啪”“啪”连着几记耳光,打得庞氏耳朵嗡嗡作响。 “书信是真的还是伪造的?”铁甲卫喝问。 庞氏都被打懵了,“真,真的……”见铁甲卫抬手又要打,才明白过来,忙叫道:“伪造的,是伪造的!” 庞氏不会写字,铁甲卫写了认罪书,让她按了手印。 雷氏在旁看着心惊肉跳。 萧淙下令,把庞氏和郑多福送交刑部。 郑多福沮丧低头,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庞氏听到刑部两个字快吓死了,百般哀求,说她是被强迫的,她是被牵连的,见铁甲卫不为所动,庞氏转向雷氏央求,“雷姐姐,我的亲姐姐,你替我说句话,我冤枉啊……” 雷氏唯恐和庞氏沾上干系,“快带走,快带走。” 庞氏见雷氏如此无情,心中难免生恨,大声揭发,“你也该和我一起送官!御赐的珍珠,我替你出手了两回!” 雷氏头皮发麻,“你胡扯些什么?”慌乱命令铁甲卫,“快把这疯女人带走!” 贾伯光喝住雷氏,脸色发白,“御赐珍珠,那是阿离的。我不是让你把锦缎珍珠等物,全送到桃花巷么?” 没等雷氏答话,庞氏尖声叫道:“她一粒珍珠一尺锦缎也没往桃花巷送,全昧下来了!她说了,贾家是陆家的恩人,她昧下这些东西,沈氏不敢说半句话,陆离也不敢说半句话!” 贾伯光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不动。好半晌,贾伯光方恨恨看向雷氏,“你这毒妇,你瞒着我做了多少亏心事!” 雷氏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拉着贾伯光的衣袖央求,“老爷你听你说,我是有苦衷的……” 贾伯光怒极甩开她。 雷氏知道贾清涟在贾伯光心里的份量,膝行两步过去央求,“我这全是为了咱们的涟儿啊。” 贾伯光虽然还不理雷氏,但只看脸色,也知道他心软了。 萧淙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命令铁甲卫带走庞郑二人,微笑告诉贾伯光,“贾伯伯,令正该如何处置,明日便见分晓。伯伯放心,贾府的脸面、令爱的脸面,公平正义,二者可以得兼。” 贾伯光茫然。 二者可以得兼?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铁甲卫风一般的来,又风一般的去了。 雷氏被锁在了厢房。 铁甲卫走后,工部好几位同僚醒过来了,晕晕乎乎的又喝起酒。 贾伯光心烦意乱,索性什么都不想了,一醉方休。 贾伯光醒过来的时候,同僚们早已走了,站在他面前的是含泪的贾清涟。 “涟儿,你怎么来了?”贾伯光头疼。 贾清涟不说话,眼泪扑簌扑簌流。 “贾伯伯,快把这醒酒汤喝了。”陆离捧了个托盘进来,托盘中放着一个青瓷碗。 “阿离,你也来了。”贾伯光神情恍惚。 醒酒汤酸酸甜甜,很是可口,一碗醒酒汤下肚,贾伯光胃里舒服,精神好了许多。 “王婆子到何家搬来涟儿这个救兵,涟儿又请来了阿离。”贾伯光明白了。 贾清涟不说话,只是哭,贾伯光心疼,“你这孩子,唉,你怀着身孕,身子要紧,只管哭什么果果?” “贾伯伯,您把伯母放出来,让伯母为自己辩解。”陆离建议,“否则,清涟姐姐不会安心的。” 贾伯光一声长叹。 他对雷氏万分不满,但想到贾清涟,他是真的没主意了。 真的休了雷氏,贾清涟还怎么抬头做人? 他人到中年,唯有一女,说不疼爱那是假的。为了贾清涟,他不能对雷氏太狠。可雷氏做的那些事,又让他怎么原谅? 雷氏被王婆子扶过来,心酸落泪,“老爷心真狠,一晚上都没去看过我。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是要跟我恩断义绝么?我十六岁便嫁给你,为你操持家务,为你生下清涟,辛辛苦苦养她长大……” 贾伯光也不知酒没醒透,还是真的被雷氏感动了,眼眶湿润了。 陆离冷眼旁观,微笑道:“伯 分卷阅读48 母,您若是真为清涟姐姐着想,该行事端方才是。母亲是女儿最好的先生了,您说是不是?您若多行不义,世人会怎么看清涟姐姐。您做坏事之前,想到清涟姐姐,便该停止。” 贾伯光蓦然坐直了,“阿离小小年纪,都比你明白事理!” 雷氏发作陆离道:“我们本是好好的一家人,若没有你娘和你,还有陆亮那个小鬼,我和涟儿的爹,一辈子也不会吵架!陆离,你要知恩报恩。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银钱,涟儿的爹拿去买下你们,我说什么了……” “伯母昧下御赐之物,我也没有说什么。”陆离打断她。 雷氏恼羞成怒,“你休要装清高。你娘还有你,都是假清高。更可恶的是陆亮这个小鬼,竟然想过继到我家吃绝户。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休想!贾家的钱全是我涟儿的!” 陆离莫名其妙。 这雷氏乱七八糟在想些什么啊。 贾伯光生气,“当初我说要留涟儿在家招婿,你又不肯。说肯做上门女婿的没有好男儿,一定要涟儿嫁出去。涟儿既然嫁出去了,自然要过继儿子。不过继个儿子,老了靠谁?” “我不管!家产全是涟儿的,谁也不准抢!”雷氏眼睛都红了,好像真有人跟她抢贾家这些家产似的。 “娘全是为了我……”贾清涟靠在雷氏肩头,哭得梨花带雨。 陆离叹为观止。 这对母女真绝了。又要贾清涟像模像样的出嫁,又要独吞娘家的财产,还绝口不提贾伯光的养老,敢情是好处全要,责任全抛? 贾清涟哪怕只是口头上说一句父母养老靠她也行啊,可是连这一句话都没有。 王婆子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的是个内侍,传的是内旨,召贾伯光之妻雷氏入宫为女官。 “雷氏收拾收拾,这便入宫了。”内侍脸死白死白,面无表情,“这一入宫,好几年回不来。东西你可一定带足了。” 贾伯光高兴得想哭。 进宫好啊,被宫中召为女官,名声好,连累不着清涟。 萧侯说过,贾家的脸面、公平正义,二者可以得兼。可想而知,雷氏进宫之后,日子不会好过。 也对,雷氏这样的人,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了。 雷氏瘫跪在地上。 什么入宫为女官,说白了不就是进宫伺候贵人么?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当家主母不做,要进宫做奴才…… 不管雷氏如何不情愿,还是被冷面无情的内侍带走了。 贾清涟知道跟贾伯光说好话没用,只好低声下气央求陆离,“阿离,好妹妹,你看在姐姐的脸面上,千万救救我娘。” 陆离对贾清涟殊无好感,正色道:“清涟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伯母入的是皇宫,又不是龙潭虎穴,什么救不救的?” 贾清涟满脸羞惭,“我失言了。” 贾清涟心里这个恨啊,陆离这还没嫁给国舅爷呢,就学会打官腔了? 贾清涟失魂落魄的回了何家。 陆离宽慰贾伯光,“贾伯伯,对于清涟姐姐来说,这是最好的做法了。伯母行事出格,若她继续留在贾家,清涟姐姐不是被她教坏,便是被她连累,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贾伯光点头,“伯伯明白。” 其实雷氏这一入宫,贾伯光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 家里放着雷氏这样的“贤妻”,贾伯光轻了不行,重了不行,实在很犯愁。萧淙这一出手,算是把他的难题给解决了。 “长迈这个孩子,靠得住。”贾伯光对萧淙满意得不行,“对了阿离,你和长迈的婚事,已是人尽皆知,想必宫中很快会召见。宫里不比外面,你要谨言慎行啊。” “一定。”陆离满口答应。 贾伯光没有预料错,两天之后,陆离奉诏入宫。 御花园中,萧贵妃一身短打,亲自修剪花枝。 萧淙在她身边打下手。 萧贵妃一伸手,萧淙便知道她要什么,及时递上。 “你对你那没过门的媳妇儿是不是太好了一点。”萧贵妃奚落,“连贾家那位休不得又留不得的雷氏,你都负责打发。” “举手之劳。”萧淙洒脱一笑。 “想娶媳妇儿,你得先救陆允。”萧贵妃接着数落,“你不搜集证据,对付盛兴昌一个家丁有什么用?” “以前的证据搜集起来太过费事,不如省事些,激怒盛兴昌,压迫盛兴昌,逼他犯错。”萧淙胸有成竹。 “舅舅说的好!”七皇子坐在不远处的小凳子上玩耍,见萧淙说了一大段话,也不管说的是什么,只管拍掌叫好。 “小马屁精。”萧贵妃笑骂。 “我喜欢舅舅。”七皇子跑过来抱住萧淙,“舅舅,你给我做的小弓,做好了没有?” 七皇子这么一撒娇,萧贵妃和萧淙都知道他想射箭了。 萧贵妃便不修剪花枝了,带了七皇子到射箭场 分卷阅读49 。 萧淙拿小弓教七皇子,萧贵妃用的则是一般女子用不了的灵宝弓。 七皇子贪玩,射了没两箭便到处乱跑,萧淙跟在他身后追。 七皇子高兴得咯咯笑,“舅舅追我呀,追我呀。”跑得更欢势了。 亲弟弟管带孩子,萧贵妃乐得清闲,一箭射出去,正中靶心。 “箭法越发好了。”有人称赞。 萧贵妃听到这声音,微微一笑,“陛下,若是我和萧淙换上一换,你说该有多好。我横刀立马,做萧大将军;萧淙么,只需和心上人成亲,便别无所求,可以过他安乐的小日子了。” “萧大将军有什么好。”皇帝笑,“还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朕最满意。” 萧贵妃微晒,“后宫佳丽三千,陛下确实满意。” 皇帝不承认,“后宫哪有佳丽三千,朕看得上眼的,连三个也没有。” 七皇子不知有什么高兴事,连声欢呼。 “长迈在吧?”皇帝猜到是萧淙,心里发酸,“小七喜欢舅舅,胜过亲爹。” “陛下莫乱吃醋。”萧贵妃侧耳倾听,“小七便是和他舅舅一起玩,也不曾高兴成这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小七的舅母来了……” “陆允的女儿?”皇帝好奇,“朕倒真想见见,让你弟弟一见倾心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天仙吧?”萧贵妃对自己弟弟的眼光显然非常有信心。 “天仙,远在天边。”皇帝笑道。 萧贵妃知道皇帝在赞美她,摇头道:“陛下就是后宫妃嫔太多了,赞美起女子,总是不肯多花心思。譬如说我,陛下赞美我萧大将军,才是我最爱听的。天仙不天仙的,有什么意思?” “你在朕眼中,便是天仙。朕乃帝王之尊,总不能撒谎。”皇帝说得跟真的一样。 萧贵妃一笑。 皇帝和萧贵妃一起,循着七皇子的笑声缓步走过去。 七皇子太开心了,又跑又跳。 陆离身穿杨妃色宋锦衣衫,娇嫩美丽,萧淙的目光移开片刻,便又被吸引过来了。 萧淙的目光在陆离身上,陆离的目光在七皇子身上。 七皇子看到皇帝和萧贵妃,一脸兴奋笑容,骄傲的指指他自己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美美哒!” “美,美。”皇帝敷衍。 萧贵妃纳闷,“高祎你是男孩子,男孩子美不美的重要么?” 七皇子双手捧着小脸,很是陶醉,“等我美够了,再说重要不重要好不好?” 众人不觉粲然。 七皇子伸手求抱,陆离弯腰抱起他,神态亲呢自然。 七皇子真是很可爱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七皇子和陆离小声说悄悄话,“祎,是美好的意思,美美哒?” “美美哒。”陆离笑咪咪。 七皇子笑得像朵小喇叭花。 皇帝不由的多看了陆离几眼。 确实是位美女,不过萧淙从小到大美女见得多了,也不知这位陆姑娘有何特别之处,能令萧淙倾心。 “你是位孝女,一定日思夜想,如何将盛尚书扳倒吧?”众人到凉亭中落座,皇帝缓缓问道。 “陛下明鉴,我只想救出家父。”陆离回答:“至于扳不扳倒盛尚书,却不是我能干涉的。我早就听说过,盛尚书虽贪污受贿,却是位能干的官员。能员难得。盛尚书命运如何,全由陛下圣裁。” 皇帝淡笑不语。 萧贵妃抱着七皇子,两人专心致志倾听的模样,便是不认识的人看了,也知道他们是母子。 “舅母说得好不好?”七皇子悄悄问。 他虽聪慧,到底年纪还小,大人的话不是全明白。 “你舅母说得好极了。”萧贵妃小小声的告诉他,“你舅母一开口,便给敌人定了罪。” 陆离言简意赅:第一、盛兴昌贪污;第二、盛兴昌能干;第三、盛兴昌如何处置,决定权在皇帝。 陆离只要救回父亲,其余的不关心。 “舅母说的好!”七皇子卖力的为陆离喝彩。 陆离满脸羞红。 “欣豫乡君,深明大义!”萧淙一本正经的称赞。 皇帝淡淡道:“贪污的官员,还要朕留在朝中,这是深明大义?” 萧淙,没你这么护短的。 萧淙愕然,“要不然呢?萧家军中并非人人道德完美无缺,兵士便是吃喝嫖赌,只要他还肯拼死杀敌,萧家军自然留他。” 皇帝:“……” 萧淙和这位欣豫乡君,还真是一家人。 皇帝贵人事忙,很快就摆驾回了寝宫。 “长迈,带乡君去见见皇后。”萧贵妃吩咐。 “我也去。”七皇子积极要求。 萧贵妃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小七,你确定?” 七皇子:“昂。” 萧贵妃略一思索,“我陪你 分卷阅读50 们一起去。” 这下子换萧淙吃惊了,“你确定?” 萧贵妃不快的哼了一声。 陆离冷眼旁观,心中暗暗纳罕。 看这个情形,萧皇后、萧贵妃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关系并不融洽? 也可以理解,同母异母,差别大了。 七皇子平时应该也不喜欢见萧皇后。其中的原因,陆离猜测可能早逝的大皇子二皇子有关。 萧皇后接连失去两个亲生儿子,对七皇子可能有着异样的感情。 一方面,七皇子有萧家的血统,萧皇后需要支持他。另一方面,萧皇后想到她自己早逝的亲生儿子,又不甘心支持他。 当然这只是陆离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而且有可能错得非常离谱。 萧贵妃吩咐下去,宫女抬来两顶肩舆,萧贵妃和七皇子坐了一顶,陆离坐了一顶。 萧淙步行,跟在陆离旁边。 肩舆有节奏的、舒服的摇晃,清风拂面,花香鸟语,身边还有位翩翩美少年,陆离有点飘。 萧淙时不时的偷眼看陆离。 陆离被他看得脸上一片稼艳,怪不好意思的,没话找话,“萧侯,我坐着你走着,过意不去。” 萧淙心中大为得意。 听听,小丫头多知道心疼他啊。一个大男人,走几步路她都舍不得了。 “无妨。”萧淙微笑,“宫里坐肩舆倒还平常,骑马罕见。我总不好在内宫骑马。” “你可以坐轿子啊。”陆离道。 “大男人坐的什么轿子……” “别听他胡说。”前方的萧贵妃悠悠道:“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则是想离你近点,二则是要让这宫里的人都瞧瞧,你是他保护的。谁若想和你为难,先过他这一关。” “舅舅做的好!”七皇子也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只管拍起小手掌叫好。 陆离和萧淙同时红了脸。 萧淙强装淡定,“姐,看破不说破。” 萧贵妃一笑,“傻孩子,姐这是在帮你,明不明白?” “娘说的太好了!”七皇子很会拍马屁。 到了一处陆离叫不出名字的所在,萧贵妃命令抬轿子的宫女停下,不久里面出来几个人,带着一个女官服饰的人过来了。 是雷氏。 萧贵妃吩咐了几句话,雷氏头也不敢抬,诚惶诚恐的连连叩头。 萧贵妃吩咐尚仪,“雷女官是自愿入宫的贤淑女子,不可慢待。日日夜夜,雷女官身边都要有人服侍。” 尚仪恭敬称“是”,雷氏欲哭无泪。 这是要把她看管得严严实实的意思么?她这是进宫做女官呢,还是蹲监狱呢? 雷氏跪在路边,望着远去的、端坐在肩舆上的陆离,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陆离还有翻身的这一天,当初何必把事情做绝…… 萧淙边走边和陆离商量,“姐姐的意思,是让雷氏一直在宫里,永远不要回家了。雷氏既然自愿入宫不回家,贾伯伯和雷氏的婚姻,也便到头了。今后贾伯伯可以另外娶妻成家,你看这样好不好?” “好极了!”陆离满意至极。 贾伯光虽然治家不严,但真的是个老好人。摆脱雷氏,开始新生活,未来可期。 “姐姐想得真周到。”陆离不知该怎么道谢才好了。 萧淙嘴角上翘。 小丫头这都跟着他一起叫姐姐了,真乖巧。 “不是姐姐我想得周到,是长迈想得周到。”萧贵妃轻飘飘慢悠悠的话语,传了过来。 “娘和舅舅都厉害。”七皇子乱拍马屁,“舅母更厉害!” “小七你把你舅母抬得很高啊。”萧贵妃有些纳闷。 小七和舅舅的品味这么相似么。 七皇子自得一笑,“娘和舅舅同时喜欢的人,除了外祖母,便是舅母了。我赞美抬高外祖母,娘和舅舅都会喜欢的。我赞美抬高舅母,自然也一样。” 萧贵妃失笑,“你个小机灵鬼。” 萧淙夸赞,“小外甥聪明得很。” 陆离原来就喜欢七皇子这可爱孩子,这时也不由的笑了。 娘和舅舅同时喜欢的人,一定是了不起的人,抬多高都行,反正抬得越高,娘和舅舅越满意。逻辑满分。 到皇后的坤宁宫前下了轿,七皇子专程过来严肃认真的解释,“舅母,我真的喜欢你。美美哒!” 他在舅母眼里“美美哒”,舅母在他眼里当然是好人了。 “我也真的喜欢你。”陆离蹲下身子,亲亲孩子嫩生生的小脸蛋。 七皇子笑得眼睛弯如月牙。 萧淙看在眼里,一点也不嫉妒。 小丫头一心一意想嫁给他,才会爱屋及乌,对小七这么好。 不嫉妒,他一点也不嫉妒。 另外一乘肩舆,也到了坤宁宫前。 从肩舆上下来看,是 分卷阅读51 六皇子高祯的生母林淑妃。 都是妃子,但排位是按贵德贤淑排的,林淑妃份阶没有萧贵妃高。 林淑妃曲膝行礼,“给贵妃娘娘请安。” 萧贵妃道:“林淑妃别客气。对了林淑妃,这是我弟弟,这是我没过门儿的弟媳妇儿,两个孩子年轻,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请海涵。” “哪里,不敢当。”林淑妃忙客气的推让。 萧贵妃紧接着道:“我弟弟年轻,林淑妃也年轻,不便见面。” 林淑妃呆了片刻,忍气吞声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妹妹过些时候,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萧贵妃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招呼陆离,“好孩子,跟着姐姐。” 萧贵妃、萧淙、陆离一行人由内侍迎入殿门。 林淑妃才下肩舆,又上去了,心里一肚子气。 林淑妃的宫女玉珠抱不平,“贵妃娘娘也太会欺负人了,她要带她娘家弟弟、弟媳见皇后娘娘,别的妃子便不能进坤宁宫了?娘娘若见到皇后娘娘,要参她一本才好。” 林淑妃没好气,“皇后娘娘也姓萧,萧淙也是皇后的娘家弟弟,你忘了?” 玉珠缩缩脖子,不敢再说废话了。 林淑妃烦恼无限。 她真是想不明白,陆离原本是她儿子高祯府中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萧淙的未婚妻呢?萧淙是国舅爷,又掌管着萧家军,位高权重。若是因为一个陆离,萧淙对她儿子高祯有了成见,以后事事为难,那可如何是好? …… 坤宁宫后殿,杨德妃和纪贤妃还有其他几个妃嫔,本来正陪着萧皇后说话。萧贵妃到了之后,把这些妃子们都请出去了。 “你还是这么霸道。”萧皇后埋怨。 “论霸道,我比你可差远了。”萧贵妃神色淡漠。 萧皇后人到中年,依旧是位美女,但和年轻娇艳的萧贵妃相比,还是老了。 萧贵妃常年习武,身体很好,萧皇后接连失去两个亲生儿子,大受打击,身体大不如从前。 异母姐妹二人,看上去倒像两代人。 萧皇后被萧贵妃噎得无言以对,半晌方幽幽道:“萧家男子痴情不顾家族,女子却不可以。萧家养育了你,给了你尊荣的身份。萧家需要你做牺牲的时候,又怎能推辞。” “我不是进宫了么?”萧贵妃显然懒得进行这种争执,不耐烦了。 萧皇后柔声道:“好了,妃子们都被你赶走了,可以让长迈和他没过门儿的媳妇儿进来了。” “再等等。” “等什么?” “等你脸上有笑容。” …… 萧皇后生气,“还没进门儿,长迈便对她这般体贴了。他可从来没对我这样。” “知道体贴心上人,不知道体贴亲姐姐。” “萧家的男人都这么可恶,长迈和萧家其余的男人有什么两样?” “重色轻姐!” …… 萧淙和陆离带着七皇子进殿之时,萧皇后已经生过气了,一脸笑容,一脸详和。 “小七,来母后这里。” 七皇子端详过萧皇后的脸色,跑过去抱了抱她,“母后你今天真是和蔼可亲。” “母后平时也不凶吧?”萧皇后弱弱的道。 七皇子在萧皇后身边舒舒服服的坐下,“母后很慈详,不凶啊。就是母后总和我娘争宠,我有点为难。” 七皇子提起这件为难事,愁眉苦脸。 他这小模样,把众人都逗乐了,“小七无所适从,小七好可怜。” 七皇子叹气,“你们不懂我的苦处。唉,你们如果有两个娘就明白了。” 众人更觉可笑。 这么一笑,气氛就轻松多了。 萧淙向萧皇后介绍陆离,陆离行礼,萧皇后命宫女扶起来,“自家人,这些俗礼就免了。” 萧皇后把陆离叫到面前,和气问话,“喜欢宫里吗?长迈带你到御花园逛了逛,景色可好?”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陆离低声道:“皇后娘娘,御花园的景气自然是美的,不过,家父家兄尚在狱中,我无心欣赏。” 萧皇后笃信佛教,又熟读诗书,自然知道这是宋朝慧开禅师的偈句。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偈句自然豁达,但父亲兄长在狱中,秋后便要问斩,谁能洒脱得起来? “好孩子,你吃了不少苦吧?”萧皇后柔声问道。 若陆允没有出事,陆离也是官家千金。 虽然陆家寒素了些,但陆离嫁给萧淙,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毕竟萧家娶媳妇儿,从来是不看门第的。 萧家的男子……不提了,提起来萧皇后就生气。 萧皇后的两个同母弟,一个青年丧妻,从此消沉,一个私奔离家,杳无音信。相比较起来,萧 分卷阅读52 淙算好了。萧淙也就是爱上犯官之女,要为未来岳父脱罪而已。 矮子里面拨将军,萧淙算得上萧家最负责的男人、最好的弟弟。 这样的好弟弟,萧皇后必须帮忙,让他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024 萧皇后款待陆离, 之后命内侍送回陆府。 随着陆离一起回到陆府的, 是长长两排宫女。 宫女手中或捧有金盘, 或提有玉盒。 金盘玉盒中, 都是萧皇后的赏赐。 阵仗很大,盛况空前,引起一条街的邻居前来围观。 “皇后给这么多赏赐, 看来这位乡君功劳真的很大。” “功劳固然很大, 不过听说皇后这赏赐是给弟媳的?” “皇后的弟媳, 不就是萧家的夫人么?了不得。” “不知是萧家的几夫人?” “还能是几夫人?当然是萧家三爷,武定侯爷之妻了。” “就是掌管萧家军的那位?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陆府千金封了乡君,再嫁给萧侯, 攀龙附凤, 青云直上啊。” 邻居们议论纷纷,羡慕不已。 次日, 萧皇后遣使前来, 为萧淙求婚。 使者是翰林学士乔观, 和他的夫人秦氏。沈氏出面接待, 先谢过萧家、萧皇后的美意, 之后委婉陈词,意思是陆允尚在狱中,女儿的终身大事,她不敢自专。 秦夫人忙道:“您放心,稍后外子便亲去向陆大人求亲。” 沈氏便说了, 女儿的终身大事,全凭陆允这一家之主做主。 乔学士和秦夫人略坐了坐,便告辞了。之后乔学士去到牢狱,向狱中的陆允提亲。 陆允如在梦中。 贾伯光暗中传过信,他知道妻子女儿和小侄子被贾伯光救了,性命无虞。却不知道女儿为何和武定侯有了瓜葛,萧家会向他这狱中死囚提亲。 陆允提出来,要见见武定侯萧淙。 这当然是合理要求,乔观满口答应。 狱卒知道萧国舅要来,忙亲自动手,把陆允的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还送来了新枕头新被子。 萧淙朝服前来,行晚辈礼。 陆允对萧淙的人才、态度都满意,但还是迷惑不解,“萧侯可否言明,为何要向小女提亲?” 萧淙知道八字相合这样的话语骗不过陆允,但又不好意思实话实说,编了一套说词,“令爱救过我的性命。” 萧淙的逻辑是这样的:他和陆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刺客在旁潜伏。当时他孤身一人,如果这些刺客发难,他难以抵挡。但因为陆离突然发现,这些刺客犹豫了,给他迎得了宝贵的时机。 当然萧淙没有向陆允讲述得这么详细,只说陆离无意中救过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只有迎娶回府,相亲相爱一辈子了。 陆允很感动,但不无担心,“如果我不能翻案,萧侯会介意小女的身份么?” “不,您一定能翻案。”萧淙信心满满,“有我在,一定能把您老人家平平安安的救出来。” 陆允:…… 这孩子倒是挺实诚的,不过他才四十多岁,就已经是老人家了么? 陆允托萧淙带了封家书。家书中除报平安、慰问妻子女儿之外,特意说明,他同意这桩婚事。 陆允同意了,沈氏也没有异议,于是乔学士和秦夫人再次登门,纳采问名。 萧、陆两家,虽然陆父还在狱里,却已经正经八百的开始行六礼了。 纳采问名之后,便应该是纳吉、纳征了,那请期和亲迎还会远么? 陆允的案子马上就要重审了。重审之后,如果陆允翻不了案,还会被问斩,那婚事还能继续么?以萧家男子的性情,肯定是不受影响,婚事依旧。但萧淙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是萧家,是萧皇后。萧家会让萧淙的岳父是死囚么,萧皇后会让她弟弟的岳父是犯官么?当然不可能啊。 朝中官员冷眼旁观,都觉得陆允肯定能翻案了。 萧皇后都派出使者替她弟弟求亲了嘛。 中宫皇后,不会任意行事。这肯定是得到皇帝陛下允许的。 皇帝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了。 但实际上,皇帝并没有这个意思。 皇帝为此亲自去了趟坤宁宫,“阿沛,你派出使者之前,何妨先跟朕商量一二。” 萧皇后神色幽怨,“陛下,阿澄阿洋已经那样了,阿淙再出点什么事,萧家没人了啊。阿淙不就是想娶妻成家么?男大当婚,陛下成全他吧。” 皇帝微晒,“你太惯着他了。你大概不知道,陆允的案子,非常麻烦。” “我管不到那些。”萧皇后温柔细致的讲道理,“我又没有干涉朝政,就是张罗着给弟弟娶媳妇儿罢了。陛下,这是萧家的家事,我这做大姐的,管得着 分卷阅读53 。” “那朕这个大姐夫呢?是不是也管得着?”皇帝开玩笑。 “陛下若是想成人之美,便管得着。”萧皇后微笑答道。 言下之意,若想棒打鸳鸯,恕难从命。 皇帝心里不是滋味,“你,阿澹,小七,喜爱他胜过喜爱朕。” “陛下是让人崇敬畏惧的。”萧皇后安慰。 “有时也想让人喜欢。”皇帝在萧皇后这原配发妻面前,竟有点耍无赖的意思。 “喜欢,很喜欢。”萧皇后柔声道。 皇帝:“……” 能不能不要敷衍得这般明显…… 萧皇后向陆家遣使求亲这件事,受到震动的不只有朝臣、皇帝,更有小白花盛容,和她母亲盛夫人。 “娘,我真的不明白,阿离为什么会这样。”盛容既疑惑不解,又伤心难过,“她明明是喜欢六殿下的,为什么会嫁给萧国舅?” 盛容是忧伤,盛夫人是愤怒,“陆离若是真嫁给萧淙,便是一品侯夫人,便是国舅爷之妻,六殿下和你见了她,也要称呼一声舅母。想想简直气死人。” 盛容落泪,“若见了她要称呼舅母,六殿下岂不难堪?”想起高祯要受难为,柔肠寸断。 母女二人正在说话,侍女来报,欣豫乡君命人送了信过来,是给盛容的。 盛容命人拿来书信要亲自拆开,盛夫人却阻止她,“不可。”命侍女把信拆开,仔细检查过,并无异样,才把信拿过来了。 盛容抱怨盛夫人太过小心,盛夫人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看过书信,盛夫人大怒,“小人得志,如此猖狂!” 书信是陆离写的。陆离语气傲慢,炫耀了萧皇后、萧贵妃、七皇子对她是如何如何之好,如何如何重视,一件一件详细列出了宫中赏赐的奇珍异宝,一人一人详细列出近日登门拜访的官太太、千金小姐。最后提到了陆允的案子,“家父一定能翻案,令尊需小心再小心。不过,令尊就算小心谨慎也没用了,萧侯站在家父这边。” 陆离用了大段描写,描述狱中的陆允、陆亢、陆亨父子三人得到了异样优待。这父子三人本来不是同一牢房,现在被萧淙设法迁到一处,互相鼓励,互相排解,父子三人的状态好极了。 盛夫人将书信撕得粉碎,恨恨道:“她不是吹牛皮,说她每天送饭,陆允父子三人吃得好喝得好生活无忧么?好,我让她无忧。” “母亲打算做什么?”盛容轻声问。 “没什么。”盛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肠软,并没多说。 陆离派去往牢里送饭的,是一个老仆。 这老仆是陆家新请的,主要是陆家没男丁,请这个老仆就是为了平时看看大门,以及一天两顿往牢里送饭。 因为活计轻松,不累,所以也用不着请壮年人。 这老仆到底年龄大了,提着食盒挺累的,额头出汗。 有一个年轻人热心肠要帮忙,老仆推辞再三,见年轻人执意要帮忙,便道了谢,把食盒递了过去。 年轻人一直把老仆送到牢狱前。 看见老仆抬步上了台阶,年轻人露出得意狞笑。 他转身正要走,却被两个差役拦住了。 年轻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行,偷钱?”一个差役骂骂咧咧的,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在年轻人袖子里。 年轻人目瞪口呆。 “差爷,就是他偷的我!”一个胖子站出来指认。 “走,回衙门!”差役不管年轻人如何挣扎辩解,麻利的绑了,带回衙门。 牢狱之中,陆允父子吃了家里送来的饭食,中毒昏迷。 幸好宫里的叶太医正在隔壁看病,被狱卒请了来,救下父子三人的性命。 正值陆允案要重审的关键时候,陆允父子三人中毒,是备受瞩目的大事。 大理寺奉命查这件案子,严审老仆,知道老仆曾受年轻人的“帮助”,按照老仆描述的长相,画影图形,全城搜拿。 顺天府的衙役看到后,把年轻人提了出来,让老仆辨认。老仆当然认出来了。 这年轻人姓金名宝,是盛夫人陪房的儿子。 “证据,这就是证据!”萧淙到大理寺,到刑部,到都察院,一处一处检举揭发,“盛兴昌要是不心虚,为什么会指使他盛家的仆人杀人灭口?” 陆允父子三人是关在大理寺监狱的,大理寺卿韩克忠最生气,“目无王法!必须严查到底!” 刑部和都察院也很难替盛兴昌辩解。 “这便是新的证据了,立即重审。”萧淙要求。 皇帝本就有旨意,又有新的证据出现,大理寺刑部都察院没有理由反对,各派出堂官,三司会审。 应萧侯要求,这次会审,允许京城百姓旁听。 萧侯当众声明,“本侯要的不是特权,而是公平。” “公平,公平,公平 分卷阅读54 !”三司会审之时,外面聚焦的百姓众多,不知是谁带的头,百姓们振臂高呼。 盛兴昌和这个案子有关,被传唤到庭。 本来高呼公平的老百姓们,见盛兴昌来了,一片嘘声。 有人冲盛兴昌扔臭鸡蛋。 盛兴昌鲜亮的大红官袍上,蛋液横流。 “出丑喽,贪官出丑喽。”百姓们欢呼。 盛兴昌脸黑得锅底一般。 萧淙,算你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撒花撒花。 谢谢大家,明天见。 ☆、025 人群自发的给让出条道。 八个年轻英俊朝气蓬勃的卫兵抬着乘肩舆, 上面端坐一人, 正是萧淙萧国舅。 深紫色官袍华美璀璨, 帽沿上的猫睛亮瞎人眼, 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嚣张。 这本来是应该讨人厌的,但他生得过于俊美,异乎寻常的美貌遮盖了缺陷, 令得围观的老百姓如痴如狂, 夹道欢呼。 陆离身穿男装站在人群中, 暗觉好笑。 萧淙就是个大反派啊,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帅,他这样的反派, 很容易得到支持的。 常言说的好, 反派的五官,决定了我的三观。 周旋和几名铁甲卫身穿便服, 散在陆离周围。 “陆姑娘, 我家侯爷威风吧?”周旋见缝插针, 为萧淙争取好感。 “威风极了。”陆离笑道。 周旋和那几个铁甲卫挤眉弄眼, 心里乐开了花。 赶紧打赢官司, 救出陆大人,侯爷就能娶媳妇儿啦。 萧淙在欢呼声中,被抬上高高的台阶。 跟在盛兴昌身边的盛府二公子盛佩芝伸开手臂拦在前面,“萧侯和本案要犯陆允是姻亲,恐怕不方便旁听吧?” “动手。”萧淙薄唇轻启。 铁甲卫应声而动, 把盛佩芝双手反绑,盛佩芝痛得嗷嗷直叫。 “萧侯过份了!”到了这一步,盛兴昌也是恼了。 铁甲卫冷笑,“盛佩芝,白身,没有爵位,没有官职。这样的一介平民敢到国舅爷面前咆哮,绑了他算轻的!” 萧淙笑道:“盛尚书如果嫌本侯处置得太轻,重一些也无妨。” 萧淙作个手势,铁甲卫几记直拳,打得盛佩芝鬼哭狼嚎,“铁甲卫就是打你了,又如何?告状告到御前,你也告不赢!” “你冲撞国舅爷,打你几下怎么了?”铁甲卫还嫌不过瘾,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打了盛佩芝四记耳光。 盛兴昌大怒,“住手!再不住手老夫不客气了!” 萧淙邪邪一笑,命铁甲卫把盛佩芝还回去,“盛尚书,这儿子是要好好管教的,需知你不管,便有人替你管了。” 盛兴昌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爱子,怒火熊熊燃烧。 他狠狠瞪了萧淙一眼。 萧淙报之以大笑。 盛兴昌进了大堂,匆匆一揖,“韩大人,洪大人,李大人,老夫以为,萧侯和本案要犯陆允有姻亲关系,不宜旁听。” “本侯不是来旁听,本侯是来监督的。”萧淙大咧咧的,带了铁甲卫,一拥而入,“都察院出了谢迁那样的贱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烂污所在。本侯恐都察院的官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特来监督。” 堂上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洪怀祖,老脸通红。 三司会审,萧国舅不寒碜大理寺,不寒碜刑部,为什么就寒碜都察院呢?都察院是有不少御史参奏萧国舅,谢迁也确实给都察院丢人了,那萧国舅也不能侮辱都察院啊。 “萧侯请慎言。”洪都御史板着脸,竭力镇静,但唇上的小胡子却在颤抖,也不知是气,还是吓的。 “本侯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洪都御史,你就这么听不得真话?”萧淙连讽刺带挖苦,“也对,你们都察院除了胡乱参奏官员,除了一味逢迎上司,没有别的本事。无能又愚蠢,哪敢面对事实。” 眼看洪都御史已经气得不行了,大理寺卿韩克忠打圆场,“萧侯请坐。萧侯是来旁听的么?三司会审,兹事体大,若想旁听,需有陛下的旨意。” 萧淙自我感觉良好,“坊间传闻,三司会审,也有官员收受贿赂,贪赃枉法,本侯身为陆家女婿,要替岳父申张正义,顺便监督你们是不是禀公办案。” 韩克忠:…… 你还真是老实不客气。 刑部的堂官、右侍郎李大元有些圆滑,见萧国舅来势汹汹,他索性三缄其口,不说话了。 反正萧国舅寒碜的是都察院,又不是刑部。 萧国舅掌管萧家军,又是皇后的弟弟,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嚣张跋扈些也没人敢说话。他李大元为什么要上赶着碰钉子。 “萧侯若无陛下旨意,不能旁听。”盛兴昌坚持。 萧淙双掌相拍,八名书生打扮的年青人鱼贯而入,手 分卷阅读55 中执笔,随时可以泼墨淋漓。 “本侯带这八个人前来,会把堂上每个人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公告天下。本侯会代几位大人告诉朝野上下,这是公平的审判。” “可你还是没有陛下的旨意……” “这八个人,是陛下赏赐给我的。” …… 所以这是有陛下的旨意了? 三位堂官商量了一下,反正也赶不走萧国舅,干脆让他留下来旁听算了。 总不能因为萧国舅能否旁听这一件小事,再专程进宫请示陛下吧? 陛下日理万机,拿这等小事去打扰他,于心何忍。 韩克忠命人抬出一张宽大舒适的太师椅,请萧国舅坐。 盛兴昌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只得到一张普通的椅子。 盛兴昌坐在萧淙下首,脸色阴沉。 萧淙却粲然一笑,“盛尚书,本侯掐指一算,今年本侯有桃花运,就要成亲了。你说呢?” 盛兴昌一肚子气。 陆允不释放,萧淙当然没办法成亲。萧淙夸耀他有桃花运,要成亲,不就是说这场官司他赢定了吗?不就是说这场官司陆允会翻案吗?呵呵,想得可真美。 “但愿如此。”盛兴昌说场面话。 “一定如此。”萧淙信心满满。 站在盛兴昌身边的盛佩芝,冲萧淙翻了个白眼。 他以为萧淙看不见,谁知萧淙哼了一声,狠狠一脚踩下。 巨痛入心,盛佩芝白眼一翻,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撒花撒花。 谢谢大家,明天见。 ☆、已补齐 盛兴昌沉着一张脸, 命人把盛佩芝抬了下去。 盛兴昌怒极, 淡淡夸奖, “萧侯好功夫。” 萧淙洋洋自得, “本侯功夫一般,不过该出脚时便出脚,当机立断, 绝不犹豫。”又教育盛兴昌道:“盛尚书, 你这个儿子真该好生管教了。他向本侯翻白眼之时, 难道没有想到本侯又不是他亲爹,不会惯着他,反倒会狠狠教训他?” 盛兴昌带着怒意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不予回答。 萧淙也不生气, 笑吟吟的招呼,“三位大人, 开始审案吧。” 韩克忠下令提审犯人陆允。 陆允是重要人犯, 手上有手铐, 脚上有脚镣, 走路很慢。 盛兴昌其实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毕竟逞一时口舌之利,并没有实质上的好处。但他也是被萧淙一再挑衅,给气得狠了,阴沉笑道:“萧侯,你看到你未来岳父跪在堂前, 不知作何感想?” 萧淙年轻气盛,一拍扶手站起来了,“韩大人,李大人,我岳父被酷刑逼供,受了伤,劳驾两位给把椅子,请我岳父坐着讲话。” 韩克忠:…… 李大元:……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刑部大堂,三司会审,不是你家请客吃饭…… 韩克忠和李大元是为难,洪都御史却是生气。 堂上明明坐着三位大人,萧淙只和那两位说话,当他洪怀祖是死人么? “大堂之上,从来没有犯人坐着回话的道理……”洪都御史愤慨之下,直接出言反对。 他话还没有说完,萧淙双眼一瞪,指着他破口大骂,“怀祖老贼,我岳父的案子由刑部审理,彼时你是刑部右侍郎,主审官就是你!你酷刑逼供胡乱断案,本侯没有追究你,你竟然还腆着张老脸冲本侯指手划脚了!” “怀祖老贼,也不撒泡尿照照,瞧瞧你配也不配?”铁甲卫齐声奚落。 洪怀祖面无人色。 他是文官,要脸。被萧淙和铁甲卫指着鼻子这通骂,以后他还怎么有脸面对百官同僚? “萧淙,你你你你,你胆敢侮辱朝廷命官……”洪怀祖哆哆嗦嗦。 “第一,说真话不叫侮辱;第二,就算本侯真的侮辱你了,你又能如何。”萧淙连连冷笑。 “你这种人拜高踩低趋炎附势毫无廉耻,国舅爷就公然侮辱你了,你能怎么着?你上本参奏啊,你到陛下面前告状啊,你还可以嚎啕大哭啊。”铁甲卫不仅能打,也能说,讽刺起洪怀祖,不遗余力。 洪怀祖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萧淙气势汹汹的冲陆允走过来。 陆允是由两名衙役押送的,这两名衙役看见萧国舅这张又美又凶的脸,一个寒噤,闪到一边。 赶紧躲着吧,洪都御史可是朝中大员,萧国舅也是说骂便骂,像他们这样的小衙役若是惹恼萧国舅,怕是连小命也保不住了吧? 萧淙扶住陆允,换上一幅笑脸,“岳父大人,您老人家说句公道话,这怀祖老贼,是不是酷刑逼供了?” 陆允实在不习惯“岳父大人”这个称呼,不过他现在是死囚,萧淙一点也不嫌弃,立场鲜明的站在他这一边,说不感动是假的。 萧淙这 分卷阅读56 么卖力的为他,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阿离么?陆允一片慈父之心,自然为阿离高兴。 陆允缓缓道:“洪怀祖确实酷刑逼供……” “岳父大人受伤了,坐着说。”萧淙接过铁甲卫搬过来的太师椅,扶陆允坐下。 韩克忠和李大元低声商量了一会儿,两人都不想步洪怀祖的后尘,决定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睁。 萧国舅他嚣张跋扈不讲理,真被他指着鼻子骂上一通,上哪说理去。 告到御前,陛下也不过是申斥萧国舅而已,萧国舅不疼不庠,被骂的那个丢人丢大了。 众目睽睽之下,陆允这个犯人坐下了。 持笔记录的八个人忠于职责,如实记录,并且向外散播。 有铁甲卫手持记录,一字一字当众宣读。 外面的围观百姓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知道了大堂里发生的事情,捶胸顿足,手舞足蹈,捧腹大笑。 陆离也开心的笑了。 “陆姑娘,我家侯爷做的好吧?”周旋趁机替萧淙邀功。 “好极了。”陆离笑吟吟,“对付小人,原该如此。” 对付盛兴昌、洪怀祖这样的人,还就得是又嚣张又无赖的手段。太正人君子了,要吃亏的。 盛佩芝醒过来后,被仆人扶了出来。 看到铁甲卫捧着记录高声宣读,盛佩芝眼中闪过凶光。 萧长迈,你欺人太甚! “走,去潭王府!”盛佩芝恨恨下令。 仆人不敢违命,扶着他穿过人群,叫来轿子坐上,直奔潭王府。 有专人监视盛佩芝,盛佩芝的去向,很快报到周旋这里。 在周旋眼中,陆离已经是武定侯夫人了,消息自然不会隐瞒,如实告知。 陆离笑,“有好戏看啰。” 萧淙一再挑衅盛兴昌,六皇子高祯做为准女婿,做为诚心诚意要迎娶盛容为潭王妃的人,能坐视不理么?不能啊。 萧淙是皇亲国戚,身份特殊,可以压着盛兴昌。高祯还是皇子呢。拉出高祯,盛兴昌这边硬气多了。 六皇子如果出动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不会袖手旁观,也会相继来到大堂。 这是展示才华、实力的好时机,四皇子和五皇子不会让六皇子一人独美的。 按照原书的节奏,这时候四皇子和五皇子争得厉害,六皇子是坐山观虎斗的。 政治斗争,永远是联合次要的敌人,向主要的敌人发起进攻。所以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向六皇子示好,六皇子处于有利地位。 现在的节奏,和原书完全不同。 发生在怀县的瘟疫,原本的结果是李县令亡故,女主救人的功劳被县丞赵大损窃取,赵大损连升三级,盛兴昌意外得利。李县令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是有利益损失的,但瘟疫是天灾,四皇子以为这全是天意,并没有因此怪罪赵大损,更没有因此和盛兴昌、六皇子作对。 陆离一出手,事情走向完全不同。李县令被预警,提前做了防范,不仅他自己保住性命,而且对盛兴昌的内侄赵大损毫不留情的打击。李县令把赵大损小妾的父亲夏百户上报为瘟疫的源头,赵大损受了连累,已经被停职了。 瘟疫的源头,这个罪名很严重。 在赵大损看来,是李县令官大一级压死人,因为平时有小嫌隙,故意把脏水往他身上泼。但从李县令的角度来讲,他只能这么做。 古人是迷信的。地震、旱灾等都会归结为主政者德行有失,或是老百姓不敬神佛,惹怒上天,降下灾祸。瘟疫是天灾,但怀县发生瘟疫,说明李县令这个一县之长德行有亏,这是上天在示警。 李县令为了保全自己,罪名必须往赵大损头上扣。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李县令这边。毕竟是李县令措施得力,怀县的瘟疫才得以安然度过,而且怀县百姓是在李县令把夏百户这个祸首的尸体从坟里挖出来重新烧了一遍之后,才燃起信心的。瘟疫源头这个黑锅,赵大损的亲戚夏百户背定了。 可以说,李县令和赵大损,已经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四皇子要替李县令主持公道,六皇子却要替赵大损喊冤叫屈。四皇子和六皇子明争暗斗,明枪暗箭,你来我往的已经好几轮了。 对于四皇子来说,六皇子是主要敌人,五皇子反成了次要的。 四皇子频频向五皇子示好,两人看样子是要联合。 六皇子要来替盛兴昌撑腰,四皇子一定来搅局。五皇子则会来作壁上观。 有热闹看了。 潭王府,六皇子高祯和盛佩芝密谈过后,差人到宫中打探消息。 三司会审是大事,萧淙又这么狂,高祯相信,风声一定传到皇帝耳中了。 “陛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高祯眉头深锁。 盛佩芝怂恿,“陛下这是放任不管了啊。六殿下,您赶紧出发吧。” 高祯沉吟,“敢问佩芝兄,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盛大人的 分卷阅读57 意思?” 盛佩芝一心雪耻,毫不犹豫的撒了个谎,“是家父的意思。” 高祯一向信服盛兴昌,知道他行事必有深意,便不再犹豫,下令备马。 盛佩芝心花怒放。 萧淙你等着,能压你一头的人来了!六殿下是皇子,不比你这国舅爷威风多了? 高祯骑上他御赐的宝马乌电,带上王府侍卫,威风凛凛,声势浩大,直奔刑部。 “六殿下到”王府侍卫趾高气扬,高声通报。 韩克忠眉头微皱。 一个萧国舅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怎么又来了个六殿下? “去问问,六殿下可有陛下的旨意。”韩克忠吩咐。 衙役得令,出去问了,很快回来禀报,“并没有陛下的旨意。不过,国舅爷既然能旁听,六殿下自然也可以。” “挡驾。”韩克忠吩咐,“三司会审,没有陛下的旨意,谢绝旁听。” 李大元凑过来小声道:“韩大人,依下官看,萧国舅也没有陛下的旨意。” 萧淙并没有说他有皇帝的旨意,只是说那八个人是皇帝赏赐的。 韩克忠道:“萧国舅就算真的假传圣旨,陛下也不过痛骂他一顿而已。六殿下假传圣旨试试?” “六殿下不敢。”李大元下意识的摇头。 不仅六皇子,哪个皇子也不敢公然假传圣旨,挑战皇帝的权威。 能这么嚣张肆意的,只有萧国舅。 洪怀祖记恨萧淙,“反正已经破例了,也不多六殿下一人,请进来!” 萧淙懒洋洋的道:“以本侯看来,堂官们的命令,潭王未必肯听。本侯急公好义,替诸位大人把潭王轰走,如何?” “这如何使得?”洪怀祖大惊。 盛兴昌慢条斯理,“六殿下贵为皇子,折侮六殿下,便是欺君。萧侯以为呢?” “呸,娘亲舅大,哪家做外甥的敢对舅舅不敬?”萧淙杀气腾腾。 铁甲卫笑道:“盛尚书若折侮六殿下,确实是欺君。萧侯折侮六殿下,不过是舅舅教训外甥罢了。” 盛兴昌气得七窍生烟。 萧淙可恶,手下也可恶! 萧淙带着铁甲卫往外走,“诸位大人用不着谢我,本侯向来行侠仗义,这都是本侯应该做的。” 韩克忠:“……” 李大元:“……” 谁要谢你了???谁要谢你了??? “目无王法!目无君上!成何体统!”洪怀祖一张脸涨得紫红。 六皇子高祯拾级而上,眼看着就快要到了,头顶却被一片阴云笼罩住了。 愕然抬头,正遇上萧淙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啦。 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见。 ☆、027 “舅舅。”高祯勉强挤出笑脸。 萧淙邪邪一笑, 张扬放肆, 目无余子, “小六子, 你来此作甚?” 这声轻慢的“小六子”一出口,周围立即一片哄笑声。 高祯脑子嗡的一声,脸颊通红。 萧淙在折侮他, 大庭广众, 肆无忌惮的折侮他…… 高祯的侍卫替自家主子抱不平, “国舅爷,六殿下堂堂皇子,陛下封为潭王,国舅爷怎能如此相称?” “有什么不对么?”四皇子和五皇子一前一后上了台阶, 高声质问。 四皇子恭敬行礼, “小四子给舅舅请安。” 五皇子紧随其后,“舅舅, 小五子多日没见您了, 想念得紧。” 高祯的侍卫:“……” 四皇子五皇子你们够了啊, 平时也没见你们自称什么小四子小五子, 分明是故意来捣乱的。 萧淙笑吟吟瞅瞅四皇子、五皇子, “小四子,小五子,舅舅这么叫你们,你们委屈么?” “舅舅这是什么话。”四皇子和五皇子异口同声,“舅舅是长辈, 我等是晚辈,舅舅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哪来的委屈?” 萧淙赞赏的拍拍四皇子、五皇子的肩,“好外甥。” 萧淙斜睇高祯,“看看小四小五,再看看你。” 四皇子训斥,“六弟,方才四哥听到,你的手下竟敢质疑舅舅,对舅舅无礼。六弟,你是如何御下的?” 五皇子微笑,“六弟,为什么我俩心甘情愿被舅舅叫小四子小五子,偏偏你就不行呢?都是皇子,都是亲王,你格外金贵些?” 高祯面红耳赤,想要解释些什么,却没有解释,反手重重抽了方才那个侍卫一记耳光。 侍卫被抽,不仅不能委屈,还要跪下认错,“属下罪该万死!” 高祯冷哼一声,“去向国舅爷认错!” 侍卫脸色发白。 他方才发声也是为了六皇子,却被六皇子压着去向萧淙赔罪,他冤枉啊。 侍卫 分卷阅读58 木木起身,含羞忍耻走到萧淙面前,跪倒叩头,“小人罪该万死,求国舅爷开恩饶命……” 萧淙恍若无闻。 铁甲卫七嘴八舌骂道:“国舅爷是何等身份,也轮到你这厮质问呼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得罪国舅爷,瞎了你的狗眼!” 喝骂得差不多了,铁甲卫飞起一脚,把侍卫踹下台阶。 侍卫在台阶下痛苦低嚎。 高祯脸色时而煞白,时而铁青。 萧淙欺人太甚,这是一点颜面也不给他留啊。 不但萧淙不给六皇子高祯留面子,围观群众也不给。 “外甥不敬舅舅,反了他了,国舅爷揍他!” “往死里揍!娘亲舅大,舅舅教训外甥,天经地义!” “揍他!揍他!” 跳得最高的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 他身边的人忍不住问他,“你和六皇子有仇?” 这肯定是和六皇子有仇吧,要不然为什么激动成这样。 少年一脸气愤,“昨日我不过言语略有不敬,便被我舅舅痛打了一顿!我娘还说我舅舅打得对,打得好!气死我了!” 众人笑喷。 敢情这年轻人是自己被舅舅打了,所以盼着天底下所有的外甥都被舅舅痛揍??? “揍他!揍他!”少年跳脚。 他还处于变声期,嗓音如公鸭般难听,更增喜感。 萧淙笑吟吟,“小六子,你来此作甚?” 高祯强忍怒气,“舅舅,我是来旁听的陆允一案的……” “放肆!”萧淙刚才还笑吟吟的,立即就翻脸了,“本侯岳父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 高祯:“……” 高祯心中狂怒。 他堂堂皇子,连陆允这个犯官、死囚的名字都叫不得了? 没天理啊。 高祯觉得他自己在被所有的人嘲笑。 萧淙、四皇子五皇子、铁甲卫,还有这台阶下乌泱泱的无知百姓。 高祯目光茫然。 忽然,高祯看到人群中一名身穿男装、面容精致之人,心中一震。 是陆离,是他朝思暮想的陆离。 自从陆离离开了,自从陆离和萧淙“私奔”了,他才知道陆离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相思刻骨,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他回忆起过往的“美好”时光。 曾经,陆离离他那么近,陆离就在他身边,朝夕共处,他一伸手便可以碰触到她。 他是真心喜爱陆离的。他相信,陆离也是真心爱他、敬他,心里只有他。 陆离那含情脉脉的目光,陆离对他的温存体贴,陆离和他单独相处时脸上那动人的羞涩秾艳……凡此种种,皆是证明。 陆离是犯官之女,对于萧淙来说,毫无利用价值。 萧淙如此大张旗鼓的为陆离,只有一个可能:萧淙真的爱陆离。 “萧淙爱她,可她一颗芳心,却早已捧在我面前了。”高祯想到此处,心中涌起喜悦之情,和挥之不去的自豪之感。 陆离在他面前,何等卑微。他相信,只要他勾勾手指,陆离便会回头,不顾一切的回到他身边…… 至于陆允,高祯从来没有放到眼里。 他是皇子,陆允是臣子,陆允在他这位六皇子面前,如尘埃一般。 高祯在萧淙面前占不到便宜,但加上死心塌地的陆离,那就不一样了。 形势会逆转。 高祯向台阶下微微一笑,温文尔雅,“舅舅的心情,我都理解。但是舅舅,或许陆姑娘的想法,会和你有所不同。” “陆姑娘。”高祯大声呼唤,“陆姑娘以为,本王有没有资格,直呼你父亲的名讳?” “陆姑娘在哪?”有的百姓还迷糊着。 “陆姑娘也在,更热闹啰。”有的百姓兴高采烈。 陆离一阵恶心。 这个高祯真是恬不知耻,居然问出这种问题。 更恶心的是,如果放在原书里,高祯还真不一定会失败。 原女主就是个恋爱脑,只要遇上和高祯有关的人和事,她就不能保持冷静,不能保持正常的水准,会犯很多低级错误。 让高祯这样的人取得胜利,让高祯这样的人笑到最后,真不知道原作者有着怎样奇葩的三观。 高祯目光灼灼看向这里,老百姓的目光也渐渐聚过来了。 “陆姑娘,您不必抛头露面,属下过去替您出气。”周旋自告奋勇。 “就是,用不着您抛头露面。”其余的几名铁甲卫也道。 “还是我亲自上去吧。”陆离笑道:“这个高祯太可恶了,我想啪啪啪啪,打他这个不要脸的。” “陆姑娘还会动手?”周旋兴奋之极,两眼如电。 “不是用手打。”陆离嫣然一笑。 用语言一样可以啊。 分卷阅读59 铁甲卫在前面开道,陆离缓步登台。 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 所有的人都想看看,这位让萧国舅如痴如狂、宁可认犯官陆允为岳父的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陆离为了出门方便,穿的是男装。 即便一身男装,也掩盖不了她美丽的容貌,出尘的气度。 “太好看了。” “怪不得萧国舅一心一意,非要娶她。” 老百姓羡慕不已,议论纷纷。 高祯看到陆离上来,心情激荡。 陆离真是位美人……一位爱他入骨的美人…… 萧淙伸出手,“台阶高。” 陆离扶着他的手上来,低声道谢。 萧淙故作矜持,“其实你不用上来帮我,小六子这样的,莫说一个,便是十个八个,我一样放趴下。” 不过小丫头如果太心疼他了,一定要出面帮他,他也不反对。毕竟小丫头是为他好嘛。 陆离道:“我瞧着高祯那张脸不顺眼,想亲自来打他……” “莫脏了你的手。”萧淙忙道:“我可以代劳……” “……用犀利语言,啪啪啪啪打他。” “好啊。”萧淙大力赞成。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到这里,明天继续。 谢谢大家,明天见。 ☆、028 外面的情形, 衙役如实报到三位堂官面前。 韩克忠知道陆离在外面, 心中一动。他早就听他的亲家、工部尚书章显说过陆离的事, 对这位美丽聪慧的姑娘颇为好奇。今天陆离来了, 机会不可错过啊。 洪怀祖催促,“四殿下五殿下六殿下都到了,咱们怎能不出去迎接?” 李大元也不愿在三位皇子面前失礼, “旁听与否, 可以再议。三位殿下到了, 迎接还是要迎接的。” 三人各怀心事,但想出去看看的意思是一样的。于是,不用商量,愉快的达成协议。 三位堂官出现在大门前时, 正是陆离和高祯对峙。 高祯相貌出众, 又是皇子身份、亲王服饰,身后有雄纠纠气昂昂的侍卫, 自然气势逼人。而陆离风神秀异, 出尘脱俗, 身边又有萧淙和铁甲卫保护, 竟丝毫不弱于高祯这位六皇子。 “潭王殿下, 你读过书么?”陆离声音清脆中带着丝女子特有的娇柔,很是动听。 但她这话是侮辱性的,再迟钝的人都听得出来。 高祯本以为陆离会痴情对他,没想到陆离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不由的满脸通红, 语气硬梆梆的,“你这话问得荒谬之极!本王贵为皇子,岂能不读书……” “‘读书收为明理,明理为修身,修身即为做人’。”陆离不客气的扬声打断他,“请问潭王殿下,你如此放肆无礼,毫无修养,专断蛮横,书读到哪里去了?” 高祯又羞又怒。 他做梦也想不到,陆离会这样对他。 曾经对他一片痴心、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的陆离,会这样当众质问他…… “书读到狗肚子里了吧。”陆离不便骂出口的话,萧淙可以。 “号称读过书,却毫不知礼,读书做什么?”铁甲卫寒碜挖苦。 高祯的侍卫想开口喝骂,但想到方才那个侍卫的遭遇,迟疑不决。 高祯孤立无援,脸红了白,白了红,继而转为青紫。 洪怀祖和李大元本来是来迎接三位皇子的,但眼前这形势对六皇子高祯来说太过难堪,他们反倒不便露面出声。 高祯呆了片刻,转为狂怒,振臂高呼,“本王身份何等高贵,陆允一个犯官、死囚,本王难道不能直呼他的名字?” 他长得挺好看,但这么一发怒,脸变了形,就不怎么美观了。 “无能狂怒。”陆离冷冷道。 “无能狂怒,哈哈哈哈哈哈。”铁甲卫哈哈大笑。 “无能,无能,无能!”台下一片高呼声。 高祯双臂举得高高的,跟个二傻子一样。 过了不知多久,才慢慢放下来。 他神情有些痴呆。 这和他想得不一样,完全完全不一样…… “难道本王,不能直呼陆允的姓名?”高祯声音低了,没气势了。 陆离声音清越,“潭王殿下既然读过书,应该知道《世说新语.方正第五》有评二陆优劣一文。潭王殿下,你能背出来让大家听听么?” “背,证明你真的读过书,证明你不是吹牛。”铁甲卫起哄。 高祯嘴唇发白,一言不发。 原来陆离在这里等着他。 高祯头脑一片混乱。 事情不妙,事情很不妙。他大概真的要栽在陆离手里了。 盛兴昌也踱到了大门前。 他一张老脸之上,阴云密布。 六殿下就不应该来。退一步说,即 分卷阅读60 便来了,也要小心应对,怎么连个姑娘也对付不了? 四皇子和五皇子憋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了,这个时候,四个皇子先忍不住了,“卢志于众坐问陆士衡:‘陆逊、陆抗就君何物?’答曰:‘如卿于卢毓,卢珽。’士龙失色。既出户,谓兄曰:‘何至如此!彼容不相知也。’士衡正色曰:‘我父、祖名播海内,宁有不知?鬼子敢尔!’议者疑二陆优劣,谢公以此定之。” “四哥背的好!”五皇子为四皇子喝彩。 “四殿下文采斐然,背得一字不差!”铁甲卫大声赞美。 把高祯给气的。背个《世说新语》怎么就文采斐然了?只要不是个傻子,谁还不会背书了? 四皇子被大家夸奖着,心里一高兴,知道围观的百姓很多是不认字的,担心他们听不懂,风度翩翩的解释,“卢志是北方士族,其父亲是魏朝卫尉卿卢珽,祖父是魏朝司空卢毓。陆士衡、陆士龙是南方士族,其父亲是吴国大司马陆抗,祖父是丞相陆逊。” 三国的故事深入人心,陆逊火烧连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就算有很多人不知道陆士衡、陆士龙是什么人,但知道这兄弟二人是陆逊的孙子,就觉得很亲切了。 围观百姓有听不懂的,四皇子这么一讲,大多也明白了。 方才那段文言意思是:卢志在大庭广众中间陆士衡道:“陆逊、陆抗是您的什么人?”陆士衡回答说:“正像你和卢毓,卢珽的关系一样。”陆士龙听了大惊失色。出门以后,士龙就对哥哥说:”哪至于弄到这种地步呢!他可能真是不了解底细呀。”士衡很严厉他说:“我父亲、祖父海内知名,岂有不知道的?鬼子竟敢这样无礼!”舆论界对陆家兄弟的优劣一向难于确定,谢安就拿这件事来判定两人的优劣。 五皇子叹息,“魏晋人重视避讳,不能当面说出对方长辈的名字,直指祖父、父亲名字,最为无礼。卢志这是故意挑衅啊。难怪陆机当面反击。” 四皇子训斥,“六弟,人家欣豫乡君虽是女子,也知道为人要方正,要有气节,你呢?你当着人家欣豫乡君的面,问人家能不能当面直呼陆大人的名字,无礼之极!” “读书为明理,为知礼,读了书却不知礼,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萧淙骂得最犀利,最无情。 陆离脸色冷冽,“当着人家亲生女儿的面,问能不能直呼人家父亲的名讳,这是读过书的明理君子能干出来的事么?” “不是,不是!”铁甲卫高呼。 台下的老百姓跟着高呼,“不是,不是!” 高祯汗如雨下。 陆离乘胜追击,“潭王殿下,你之所以这个样子,是你老师没有教好你!你母亲没有教好你!你老师没有教好你,所以你不懂礼节,不知进退。你母亲没有教好你,所以你不懂得尊重女子,不知道弱女子之中,也有巾帼英雄!” 陆离的话,像一记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高祯那张俊美却无神的脸上。 高祯恼羞成怒,返身从侍卫身上拨出一把剑,愤怒的指着陆离。 他想杀人,他真的想杀人! 高祯只是拿剑指着陆离,萧淙已是怒不可遏,“本侯的未婚妻面前,岂容你无礼放肆!” 铁甲卫配合默契,捧上宝剑,萧淙手起剑落,高祯的剑被劈为两截! 幽幽蓝光闪烁,围观百姓都没看清楚萧国舅如何出手,只见六皇子高祯发冠落地,发髻散乱,长发在空中胡乱飘扬。 “念你是初犯,本侯只给你小小惩诫。若有下次,便没有这般便宜了!” 萧淙金声玉振,振聋发聩。 “君子死而冠不免”,衣冠凌乱,对于有身份的男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高祯掩着面,由他的侍卫半抬半扶,逃了。 盛兴昌面沉似水,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座位。 陆允一直端坐不动。 盛兴昌笑得阴森森的,“陆允,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一点也不担心么?” 陆允语气淡然,“我有好女儿、好女婿,一点也不担心。” 盛兴昌被噎得没话说。 好女儿、好女婿,陆允还真有…… 三司会审第一天,因为三位皇子驾临,没法正常进行,什么也没审出来。 萧淙命人做了全记录,向整个京城散发。 “萧国舅、陆大人这一方,光明磊落啊。”百姓们是倾向萧淙、陆允一方的。 陆允肯定是冤枉的,要不然萧国舅敢这么大张声势? 皇帝把萧淙叫进宫骂了一顿,“你翻案就好好翻案,跑到刑部捣乱算怎么回事?” 萧淙吊儿郎当,“姐夫,你会不会管儿子?你那个小六子才是瞎捣乱,我是去监督那些蠢货的,办的全是正经事。” 皇帝还要骂,萧淙眼睛一瞪,“对小舅子客气点。要不然我进坤宁宫告状,看你能不能安生。” 皇帝:“……” 萧皇后是他原配发妻,和其余的妃嫔 分卷阅读61 不一样。而且萧皇后连丧两子,常郁郁寡欢,萧淙真到萧皇后面前告状,萧皇后找上门来,皇帝还真不好办。 “滚吧。”皇帝烦恼的道。 “只知道对小舅子凶,儿子又蠢又坏,敢不敢管管?”萧淙一边往外走,嘴里还不闲着。 “滚!”皇帝怒极。 萧淙翻个白眼,“小六子如果是我嫡亲外甥,我揍死他!丢人现眼的东西!” 皇帝还要再骂,萧淙已经走远了,不见人影了。 萧淙没到坤宁宫告状,不过萧皇后还是知道了,到皇帝寝宫求见,“长迈只不过想娶个媳妇安安生生过日子,陛下成全他可好?” “长迈若是也因不能顺利娶妻而离家出走,萧家军便没了主心骨,我也不必活着了,下去找两个儿子吧。”萧皇后哭声隐忍、哀婉。 萧皇后垂泪哽咽,“陛下心里只有林淑妃,再没有人老珠黄的结发妻子了。” “不是,你想多了。”皇帝否认。 皇帝正哄着萧皇后,萧贵妃一身戎装,气势汹汹,“皇后殿下莫哭,萧大将军来保护你!” 萧皇后推开皇帝,伏在萧贵妃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皇帝想套近乎,萧贵妃杏眼圆睁,那目光简直要吃人,“姐夫,我姐姐才十四岁便嫁了给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皇帝:“……” 好吧,他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29 “是朕不好, 全怪朕。”皇帝放下身段。 萧皇后不理他, 娇弱偎依在萧贵妃怀里, 好像妹妹就是她全部的依靠。 萧贵妃倒是肯理他, 不过全是质问和责备,“姐夫,你为什么弄哭我姐姐?当我们萧家没人了么, 萧大将军在此!” “他, 他骂长迈……”萧皇后哭哭啼啼好半天, 总算开始控诉了。 萧贵妃大怒,“我弟弟谦恭知礼,在陛下面前从无过错,陛下为何骂他?” 皇帝:“……” 皇帝:“是朕一时情急, 错怪长迈了。” 萧贵妃:“做错事应该如何?骂错人应该如何?” 皇帝干笑两声, “朕自有道理。”传旨下去,命人往武定侯府送去鲜果十筐, 干果十筐, 鲥鱼十条, 以及锦缎珍珠等等。 长长两排宫女内侍, 各自捧着御赐之物, 站在殿外。 这个阵仗送到武定侯府,还是比较够看的。 萧贵妃不满足:“骂错人不用道歉的么?” 皇帝无奈,只好命内侍取来笔墨,但他可以对萧皇后、萧贵妃陪不是,对萧淙是不行的。思来想去, 皇帝大笔一挥,写下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国之栋梁。 萧贵妃哼了一声,“果然还是当皇帝最占便宜。骂错了人,写几个字便可以搪塞。” 言下之意,是放过皇帝了。 皇帝暗暗松了口长气。 萧皇后委委屈屈,“长迈就想娶个媳妇儿罢了,为何总有人和他为难?” 萧贵妃怒道:“这哪里是和长迈为难?这是和我们萧家为难!萧家功劳太大,军权太重,有人心里不踏实了……” 萧贵妃看着皇帝,连连冷笑。 皇帝头都是疼的,“好了好了,朕都知道。” 知道不重罚六皇子高祯,萧家姐妹俩放不过他,只好命内侍传旨:潭王高祯行止乖张,责令于潭王府闭门思过十日;潭王老师、翰林院侍讲学士桑弘明教育不力,罚俸一年,降两级任用;林淑妃教子无方,降为应嫔。 不只六皇子高祯,连他的老师、母妃都罚,可以说是很严重了。 高祯的老师,还有高祯的母妃,罚得都很重。 桑弘明是清贫文官,罚去一年的俸禄,家里揭不开锅都有可能。 降两级更是沉重打击。需知桑弘明现在不过是四品侍讲学士,这是花了二十多年的功夫才升上来的,不知费了多少心血。 林淑妃就更不用提了,本来她是一品妃子,在宫里除了萧皇后、萧贵妃、德妃、贤妃之后就轮到她了,现在一下子降为应嫔,地位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林淑妃之所以被罚得这么狠,也是皇帝猜度着萧皇后、萧贵妃的心思。女人总是嫉妒的嘛,他如果不重罚林淑妃,萧皇后萧贵妃以为他是喜爱林淑妃,舍不得,一定和他闹个没完。 皇帝想要清净,只好牺牲林淑妃了。 皇帝做到这一步,也还可以了。但萧贵妃还不算完,安慰好萧皇后,送萧皇后回到坤宁宫,萧贵妃率领一众女兵打扮的宫女,去把林淑妃不对,现在应该叫林应嫔了骂了个狗血淋头。 女兵们在林应嫔宫外英姿飒爽的演示阵法,林应嫔躲在宫女、内侍后面,战战兢兢,可怜兮兮。 宫女、内侍是不用提了,一个一个抖似筛糠。 “你若实在教不好儿子,萧大将 分卷阅读62 军替你教!”萧贵妃把这些人吓唬得快要尿了,放下狠话,鸣金收兵。 林应嫔胆子实在不大,给吓病了。 因为萧贵妃闹得太大,所以宫里宫外传出来,都说是萧贵妃恃宠生骄,所以皇帝才会罚六皇子罚得如此严重。 皇帝专程去看望萧贵妃,“阿澹,你这又何必呢,平白无故,得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声。” 萧贵妃专心致致擦拭着长剑,“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皇后母仪天下,必须端庄贤惠,我嘛,反正是个宠妃,宠妃讲什么道理,要什么名声?” 皇帝沉默半晌,“阿澹,其实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萧贵妃忽然怒了,柳眉倒竖,“我倒是不想委屈自己!我想横刀立马,驰骋塞外,我想抵御胡虏,建功立业,你肯答应我么?你敢答应我么?” 皇帝心虚低头。“你好好歇着,好好歇着。”胡乱搪塞几句,皇帝溜了。 萧贵妃怒气不息,着戎装,带女兵,在内宫驰马。 近卫报到皇帝面前,皇帝恍若无闻。 “陛下太宠爱萧贵妃了。”近卫统领退出殿外之后,不由的和同僚叹息。 萧贵妃飞扬跋扈的宠妃名声,不胫而走。 陆离接到鲁国公府的请贴,自然是要登门拜访的。 鲁国公夫人萧戎,是萧淙的大姑母。 鲁国公夫人年事已高,七十多岁的人了。 陆离已经见过萧太夫人,所以对萧淙姑母的年龄,一点也不意外。 鲁国公夫人长眉修目,有些威严,对陆离却相当宽和,“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凭着自己的力气得到乡君封号,委实了不起。” 陆离微笑,“若没有萧侯帮忙,我做不到这一步。” 这倒不是她往萧淙脸上贴金,而是事实。 如果不是萧淙帮忙往怀县送信,李县令不会那么轻易便相信她、听从她。那么,瘟疫不会在早期便被发现、控制,蔓延开来,付出的代价就不是一个怀县所能承担的了。也不会这么快结束。 就算她有功劳,如果不是萧淙亲自替她向朝廷讨要,朝廷也不会这么大方,给一个未婚少女封事情。 单凭她自己,翻身也是能翻身,但过程漫长,阻碍太多。 萧淙替她清除了太多的障碍。 鲁国公夫人见她主动提起淙,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扭捏捏,露出赞赏的神色,“我们萧家的媳妇儿,理当如此。” 鲁国公夫人府女眷极多,但留在鲁国公夫人身边的只有孙女符善宝,和外孙女高禔。 符善宝是和陆离见过面的,抿嘴笑道:“祖母,您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也不怕羞着乡君。” 高禔是舒王府的小郡主,十三四岁,明眸皓齿,天真烂漫,一看就看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姑娘。 她一脸好奇,“乡君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以后就是我的长辈了?” 陆离和她开玩笑,“小郡主可是不大服气么?” 高禔摇头,“那倒没有。我就是有点奇怪,乡君这个样子,我一见便想叫姐姐。” 符善宝揶揄,“你见了萧家表叔还叫哥哥呢。你忘了?小时候不管怎么教你,你见了表叔总是叫哥哥。那时候你口齿还不清楚,哥哥叫成‘的的’,屁颠屁颠的跟在表叔后头,撵都撵不走。” 高禔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的营生,就别提啦。” 几个女孩子快活的笑起来。 符善宝亲切的道:“鲁国公府女眷太多,祖母怕黑压压一大屋子人聚在这儿,看羞了你,所以除了我和阿禔,其余的人都不许进来。” “定亲了嘛。”高禔笑。 陆离和萧淙的亲事已经公之于众,这个时候陆离到鲁国公府,若是有一大屋子人,鲁国公夫人怕羞到了还没过门的侄媳妇儿。 陆离很感谢鲁国公夫人的体贴。 鲁国公夫人命陆离过来,握了她的小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乡君,萧家男人是靠得住的,以后你便知道了。” 陆离乖顺点头。 高禔提起六皇子被罚的事,“……皇帝伯伯明显是向着萧家的。乡君,令尊翻案的事,我看差不多了。” 符善宝委婉提起宫里的传言,“……贵妃不必大张声势,也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啊。” 鲁国公夫人淡笑,“有手握军权的娘家弟弟,嚣张些又何妨。” 就算萧贵妃温柔恭俭让,难道所有的人就会认为萧家没有威胁么。 符善宝有些迷茫,显然是没听懂。 陆离感动,“姐姐是为了我。” 陆允的案子,对陆允有利的证据早被销毁了,想要为陆允翻案,不能走寻常路。 寻找新的证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要造势,要给对方压力。 六皇子敢上刑部闹,萧贵妃就敢让皇帝重罚六皇子,压得六皇子抬不起头。 萧贵妃此举,就是昭告天 分卷阅读63 下:我弟弟娶媳妇儿是大事,所有的人和事,都要为之让路。 谁挡路,萧贵妃对付谁。 萧贵妃的态度折射到陆允案的审理当中,会非常微妙。 态势当然是对陆允有利的。 “一定要翻案啊。”鲁国公夫人交代。 “一定。”陆离承诺。 事情在一步一步推进,父亲和两个哥哥回家的日子,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0 三司会审第一天就出了萧国舅、六皇子干扰审讯的事, 三司会审暂停。 “扰乱法司, 必须严惩!”洪怀祖对这件事非常生气。 韩克忠好言相劝, “一位是陛下亲子, 一位是皇后亲弟,都是帝后的亲人,如何处置, 陛下自有分寸。何需我等做臣子的多言?” 洪怀祖拂然, “国舅爷虽是皇亲国戚, 也和六殿下比不得!” 韩克忠见这人不可理喻,一笑置之。 李大元圆滑,脸上陪笑,一句实在话没有, 要么说没意义的废话, 要么闭口不言。 洪怀祖恨恨,“竟然当着众官员百姓的面, 剑指六殿下, 这简直是谋逆!陛下定会重重惩治!” 洪怀祖的叫嚣, 其实也是朝中不少官员的想法。 萧国舅和六皇子先后到刑部大堂“旁听”, 两人都有不是之处。萧国舅和六皇子发生冲突, 执剑把六皇子挑得发髻散乱,狼狈不堪。把一个皇子逼得这么惨,陛下能忍么?不能吧。 他们猜测萧淙会被皇帝惩罚,谁知最后的结果是皇帝厚赐萧淙,被罚的是六皇子。 不光六皇子, 连六皇子的老师、母妃都受到牵连,罚俸的罚俸,降级的降级。 这个结果一出来,洪怀祖呆了半晌,形容痴傻。 天底下哪有做父亲的不偏向亲生儿子的?洪怀祖怎么想也想不通。 六皇子高祯闭门思过,潭王府的大门紧紧关闭,府里的管家要采买东西,都是悄没声息的从小门出入。 整个潭王府,看上去好像一潭死水。 形势对六皇子、盛兴昌这一派极为不利。 这天盛兴昌回到盛府,怒火难忍,砸碎了一个又一个珍贵瓷器。 “老爷,你这又何苦?”盛夫人前来相劝。 盛夫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保养得很好,白皙滑腻。她知道自己手长得好看,也知道盛兴昌喜欢,有意柔情款款的握了盛兴昌的手,轻轻抚摸。 盛兴昌心头邪火乱蹿,猛的将盛夫人甩开,“愚蠢之极,始作俑者便是你!” 盛兴昌用力过猛,盛夫人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下子可坏了。地上全是碎瓷片,盛夫人臀部、腿部一阵一阵的刺痛,几乎没把她疼死。 丝丝鲜血,浸湿了盛夫人的锦衣。 “夫人!”盛夫人的侍女奉命守在门外不许进来,见到这情形,慌了手脚。 “娘!娘!”盛佩芝闻讯赶来,见到鲜血,脑子嗡的一下,“娘,您没事吧?”一边扶盛夫人起来,一边不满的、隐忍的对盛兴昌道:“爹,您有气冲儿子撒,休对我娘亲动粗。” 盛兴昌看到盛夫人受伤流血,心里也有点后悔,听到盛佩芝这话,怒气又蹿上来了,厉声喝道:“你这孽障不学无术,只会给盛家丢人现眼!” “爹只管打我骂我,求爹对我娘尊重些、客气些。”盛佩芝说到动情处,哭开了。 盛夫人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也流了一脸的泪,“老爷有气只管往我身上撒,儿子还年轻,脸嫩,便是做错了事,也给他留几分颜面。” 盛兴昌本来就烦闷不快,见到他夫人、儿子这蠢样,更是烦恼无限。 众多侍女簇拥着一位娇弱的美女来了。 “爹,娘。”盛容眼中含泪,“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求爹和娘不要生气……”提起裙子进门,便要跪倒。 “我儿不要。”盛夫人连疼痛也暂时顾不得了,连忙阻止,“这地上全是碎瓷片,伤了你如何使得?我儿,你是小姑娘家,身子娇贵。” “我儿,不可。”盛兴昌也道。 他再生气,也知道盛容是要嫁入皇家做皇子妃的,身上有伤痕,像什么样子。 盛佩芝连盛夫人也顾不得,三步并作两步,扶住盛容,“妹妹,你可是做王妃的人,娇贵着呢。” 盛夫人摇摇欲倒,盛兴昌当着儿女的面,不便再置气,黑着脸扶住了盛夫人。盛夫人感激涕零的道谢,“多谢老爷。” 一家人算是表面上和好了。 命人打扫了地上的碎瓷片,又拿伤药来给盛夫人涂抹了。忙了好一会儿,才算停当了。 盛兴昌不再发脾气,平心静气讲道理,“之前夫人自作主张,差陈福顺做了些事,很不妥当。陈福顺被顺天府抓了,前几日提过审。今日我在御前回话,陛下忽然问 分卷阅读64 起此事……” 盛夫人、盛佩芝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可如何是好?” 盛兴昌阴冷一笑,“陈福顺还算忠心,不肯平白无故,诬陷主人。顺天府没有证据,只能继续审问,我又何需多说什么?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盛夫人和盛佩芝长长松了口气。 盛容伤心难过,“这全是为了我,娘全是为了我……” 盛夫人是为她抱不平,冲动之下,才会出了错招。 盛兴昌温言抚慰,“与我儿无关。是欣豫乡君有意激怒,你母亲一时没忍住。” 盛夫人红了脸。 这是说她定力太差了,被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给摆弄了? 盛兴昌转向盛佩芝,“你不经为父允许,便把六皇子请到刑部,大错特错。” 盛佩芝沮丧低头,“是,孩儿知错。” 唉,他也就是想把六皇子搬过去,好为盛家扳回颜面,谁知萧淙连六皇子也不放在眼里,说骂就骂,说动手就动手? “六殿下如何了?”盛夫人万分关切。 “不过是闭门思过罢了。年轻人遭遇些磨难也好,省得太过顺遂,不知人世疾苦。”盛兴昌说得轻描淡写。 其实盛兴昌心里知道,六皇子这回吃大亏了。 盛兴昌吩咐,“陆允想翻案很困难,所以萧淙才会一再激怒盛家,就是希望盛家犯错,不停的犯错。目前的形势,我们按兵不动即可。” 盛兴昌命令盛家上上下下,不可轻举妄动,就算盛夫人、盛容要有所行动,也必须经过他同意方可。 盛家的大门,像潭王府的大门一样,紧紧关闭。 “咱们按兵束甲,急死萧陆两家。”盛家是这么打算的。 他这个打算也没错,奈何天不从人愿,盛家暂时没破绽,萧淙索性放开盛家,另外盯上了洪怀祖。 三司会审二次开堂,陆允拒不认罪,洪怀祖狞笑,“不动大刑,谅你不招……”话音还没落,萧淙率领铁甲卫,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萧侯,你过份了吧?本官正在审案”洪怀祖大恼。 萧淙喝令,“拿下!”铁甲卫应声冲上去,把洪怀祖双手反绑,押下堂。 韩克忠和李大元摸不着头脑,“萧侯这是何意?” 洪怀祖奋力挣扎,“萧淙你仗着是皇亲国戚便胡作非为,本官要上殿参奏你!” 萧淙傲慢冷笑,“洪老头儿,本侯奉陛下旨意前来拿人,你敢抗旨?” “什么?”包括韩克忠、李大元在内,所有的人一起惊呆。 洪怀祖更是张大嘴巴一直忘记合上,完全傻了。 参加三司会审的官员,是皇帝亲自挑选的。 萧淙亲自来拿人,又是皇帝下的旨意。 所以,皇帝对洪怀祖在陆允案中的表现,是不满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 “奉命拿人!”萧淙意气风发。 铁甲卫如狼似虎,把洪怀祖五花大绑押出去了。 洪怀祖脸上全是恐惧和哀求,“韩大人,李大人,救救下官……” 哪里有人敢接话。 连他犯的是什么事都不知道,皇帝下的旨,萧侯亲自来拿人,谁敢接他的话。 韩克忠礼数周到的亲自送萧淙出来,“萧侯,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你在陛下面前,应该没提洪怀祖的名字吧?” 萧淙粲然,“韩大人真是位有趣的老人家。”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仰天大笑出门去。 韩克忠笑着摇头。 洪怀祖犯了再大的罪,皇帝陛下也不会在洪怀祖审案之时,命萧淙前来拿人。 三名主审官员之中,洪怀祖和萧淙有龃龉,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皇帝陛下怎么可能公然这么做。 皇帝陛下不会下这样的旨意,萧淙也不会公然假传圣旨,一定是使了什么鬼。 也只有萧淙可以这么做。 毕竟他身份特殊,就算真的行事过份,宫里有萧皇后、萧贵妃,还有七皇子,萧淙十有八九,可以安然过关。 之后的陆允案……想不按着萧淙的意思来审,难啊。 这天晚上韩克忠去了工部尚书章显家,“亲家,我来讨杯酒喝。” 章显拿出珍藏的芙蓉酿,“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两亲家喝了几杯酒,韩克忠问:“亲家,你说萧国舅到底要干什么。” 章显美酒下肚,惬意微笑,“还能怎样?让都察院换主审官,换到他满意为止。” 不向着陆允,萧淙当然不会满意。 不向着陆允,萧淙不会善罢干休。 都察院换一个和萧淙一心的主审官员过来,那事情可就完全不同了。 韩克忠秉公执法,李大元随波逐流,都察院再来个和萧淙一心的人,案件会往对陆允有利的方向转化。 萧淙就是这么跋扈,仗势欺人,谁和他不对付, 分卷阅读65 谁和陆允为敌,他就把谁拉下马。 韩克忠相信皇帝陛下没有下捉拿洪怀祖的旨意,可是大半天过去了,朝中并没有下一步的消息传出来。也就是说,皇帝陛下没有拨乱反正。 这宫里有人就是不一样啊。 韩克忠的女儿、章显的大儿媳妇,亲自捧了托盘进来,摆上几件菜蔬。 “还是闺女知道心疼爹,这几样菜全是爹喜爱的。”韩克忠大喜。 “明明是公爹喜爱的。”章显不服气的嚷嚷。 章大奶奶抿嘴笑。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1 都察院右都御史洪怀祖, 被下了大狱。 洪怀祖任刑部右侍郎期间, 主审过多起大案要案。其中包括宣威将军冀卫宏勾结北漠王族、叛国投敌案。 冀卫宏已被洪怀祖叛了死刑, 全家流放琼州。流放期间, 死的死病的病,最后只剩下一个孙女,名叫冀不甘。 冀不甘出生的时候, 因为是个女孩儿, 父母并不重视她, 乳名就叫大姐儿。这么叫了足足十三年年,冀将军被诬告下狱,冀家遭难,一家之主被行刑, 剩下的人披枷戴锁, 被官兵驱赶上路。 父母在流放途中连丧两子,满心愤懑, 为他们这一房硕果仅存的女儿, 改名冀不甘。 他们不甘心。因为有冀将军这位守边的英雄, 冀家人一直丰衣足食, 受人尊敬。他们不甘心落到这一步, 一千个不甘心,一万个不甘心。 冀不甘从小备受冷落,反倒养成了坚韧的性情。不管流放途中有多苦,不管官兵如何凌虐,她坚强的活下来了。 就算冀家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算像狗一样活着,她也咬牙忍了。 七皇子出生那年,皇帝欣喜不已,赦免了一批犯官家眷。 冀不甘自由了。那一年,她十八岁。 身无分文的她,从遥远的琼州,一路上靠给人做短工换取衣食,靠着自己一双脚,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走回京城。 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冀不甘到顺天府击鼓鸣冤。 冀将军是冤枉的,他精忠报国,没有勾结北漠王族。真正投敌卖国、出卖齐军给北漠王族、导致齐军溃败损兵折将的,是奋威将军邹一鸣。 十年前的旧案了,而且洪怀祖是朝中大员,顺天府不想揽事,把诬告朝廷命官为由把冀不甘打了板子,驱逐出去。 本来这顿板子能把冀不甘打死。但行刑的衙役怜悯冀不甘瘦小可怜,没忍心下狠手,冀不甘又一次死里逃生。 大雨如注,被赶出衙门的冀不甘在风雨中仰天痛哭。 这一幕被铁甲卫看到,仗义相助,收留了冀不甘。 一开始只是想帮一个可怜人,但冀不甘要告的人是洪怀祖,这就又不一样了。 萧淙亲自接见冀不甘,详细问明前因后果。然后,萧淙带冀不甘再次去了顺天府,喊冤告状。 这一回顺天府不敢怠慢,把状子收下来,准备审案。 顺天府尹这个为难啊,一个是国舅爷,另一个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朝中大员,真要传洪怀祖到案,这是要上报皇帝陛下的。 萧淙很讲义气,表示他可以代顺天府面见皇帝请旨,顺天府尹感激不尽。 萧淙在萧贵妃宫里见的皇帝。他慷慨激昂把冀不甘的故事讲了讲,萧贵妃拍案叫好,恨不得立即见见这位冀姑娘。七皇子眼泪汪汪,“这位姐姐好可怜,小七想帮帮她。”萧淙请示要亲自拿人归案,皇帝犯不着和萧大将军过不去,也犯不着让七皇子失望,答应了。 答应过后,萧淙立即要走,皇帝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到不对,“长迈,冀不甘所告何人?” 原来萧淙一直没说冀不甘告的是谁,一直拿狗官代替。 萧淙正气凛然,“不管是谁,也逃不开我大齐的国法!陛下,臣不负所托,这便拿人去了!”不给皇帝细问的机会,施展开轻功,人影不见。 皇帝隐隐有些后悔,但萧大将军罕见的对他表示赞赏,七皇子仰起小脸表达着对他的崇拜。皇帝想收回旨意,哪里好意思? 就这样,洪怀祖在刑部大堂上,被萧淙抓了。 紧接着,洪怀祖被下了狱。 内阁两位辅臣求见皇帝,委婉提出,在刑部大堂上抓洪怀祖,有偏向陆允之嫌。皇帝本来有些后悔的,但臣子当面指出他的错误,皇帝心中不悦,“洪怀祖胡乱断案,毁我大齐栋梁,死已迟了。” 十年前指挥齐军和北漠作战的是,是宣威将军冀卫宏,和奋威将军邹一鸣。当时冀卫宏和邹一鸣相互指责,都说对方投敌卖国。洪怀祖做为主审官,审理的结果是冀卫宏有罪。当时这个结果并没显出什么异常,但十年之后情形大不相同,洪怀祖的儿子娶了邹一鸣的外甥女戚氏,戚氏的陪嫁单子列出来吓死人,庄子铺子丝绸厂制糖厂,应有尽有。 戚氏是 分卷阅读66 有嫡亲姐妹的,她的姐姐妹妹,嫁妆可远远比不上她。 谁敢说戚氏的嫁妆不是贿赂? 皇帝发怒,两位阁臣噤声。 毕竟他们只是对抓捕洪怀祖的形式有意见,对洪怀祖这个人,并不想保。 洪怀祖有萧国舅这个对家,再多的罪证都会被挖出来的,这个人已经完了。 铁甲卫追捕邹一鸣到案,邹一鸣的连襟、戚氏的父亲戚庄已经承认戚氏的嫁妆全是邹一鸣所赠,东窗事发,邹一鸣也没有多作挣扎,认罪了。 戚氏的嫁妆,就是邹一鸣给洪怀祖的贿赂。 洪怀祖身为官员,知法犯法,令冀卫宏无辜被杀、冀家家破人亡,这个罪过大了。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牢狱之中的洪怀祖,脸色灰败,眼神暗淡无光。 毁了,全毁了…… 黑暗的牢房之中,来了一队锦衣华服之人。 两名锦衣人抬着把太师椅,放在洪怀祖面前。 洪怀祖木木的抬头。 一位俊美异常的青年,笑吟吟坐在了太师椅上。 洪怀祖苦笑,“国舅爷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萧淙不屑,“本侯哪有这闲功夫理你。” “那国舅爷是……” 洪怀祖疑问的话才出口,自己也想到答案了,脸色惨白。 萧淙为什么会来,这还用问么?洪怀祖能在冀将军的案子里收受贿赂,冤枉冀卫宏,就能在陆允的案子里,收受贿赂,冤枉陆允。 萧淙的来意,很明白了。 洪怀祖想通这件事,哈哈大笑,“国舅爷,你也有求着我的时候!” 他洪怀祖如果不改口,萧淙想救出陆允,难上加难。但他洪怀祖现在是必死的结局,为什么要让萧国舅如愿? 萧淙如果不给他个好条件,他不会合作的。 萧淙轻蔑一笑,抬手示意,铁甲卫推上来两个黑色的布袋。 洪怀祖心突突跳。 铁甲卫阴森森的冷笑,揭开布袋,露出两个满脸恐惧的人。 洪怀祖一阵心痛,“我的儿啊。” 这两个人正是他的儿子,洪升和,和洪升格。 洪怀祖再坏,也是疼爱儿子的。 萧淙冷冷一笑,命铁甲卫把人暂时押下去,“洪老头,这两个人的生死,掌握在本侯手中。你还要和本侯谈条件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2 世无难料, 风云变幻。 谁也没有想到, 轰动一时的陆允案重审, 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曾经的主审官洪怀祖折戟沉沙, 成了阶下囚。洪怀祖承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供出以前错审的冤案,其中包括陆允案。 洪怀祖承认, 因陆允曾经参奏他而怀恨在心, 所以在审理案件时, 故意陷害陆允,屈打成招。 这下子连三司会审也省了,皇帝问询内阁,内阁成员一致同意陆允蒙冤受屈, 应立即释放。 皇帝下了旨意。 陆允和陆亢、陆亨父子三人出狱这天, 萧淙率一众铁甲卫迎接,称得上威风凛凛、衣锦还家。 陆家父子三人得以重见天日, 泪洒衣襟。 萧淙也不急着带他们回陆家, 而是有意绕路, 浩浩荡荡一行人, 经过盛府。 路过盛府, 铁甲卫齐刷刷停下,向着盛府高呼示威。 盛府大门紧闭。 萧淙得意洋洋。 如果放在往日,陆家父子三人会觉得萧淙这些举动幼稚可笑。但在狱里熬了这么久,他们的心情也和从前不同了,竟然觉得有些解气。 铁甲卫在盛府门前示威, 引来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手里拎着烂青菜臭鸡蛋等,冲盛府大门狂扔。 盛府那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朱门,已经脏的不行了。 后来有人觉得盛府连臭鸡蛋也配不上,弄来许多垃圾,甚至牛粪马粪狗粪,都往盛府门前堆。 盛府门前成了垃圾堆。 不管外面怎么闹,怎么羞辱,盛府大门就是不开。 羞辱够了,折腾够了,萧淙方带领铁甲卫离开。 盛府大门虽然紧闭,其实盛家人并不平静,吵得很厉害。 “别拦我,让我出去!”盛佩芝要往外冲,“我要和萧淙决一死战!” “儿啊,万万不可如此。”盛夫人虽然也气得死去活来,却不肯放她的儿子出去,“忍一时风平浪静。萧国舅正得意,咱们且避一避。” 盛佩芝嗷嗷叫不答应,几个家丁都拦不住他。 盛佩芝跑到二门前,眼前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大,大哥……”盛佩芝惊讶得有点结巴了,“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应该在外游学么?好几年了,乐不思蜀,怎么悄没声息就回来了呢,吓人一跳。 分卷阅读67 盛兴昌的大儿子盛志远,一言不发,沉着脸把盛佩芝提将起来,大踏步进院。 “远儿你回来了?远儿,把你弟弟放下。”盛夫人又惊又喜,又是嗔怪。 盛志远心中有气,重重将盛佩芝掷下。 盛佩芝屁股着地,疼得呲牙咧嘴,“我是你亲弟弟,你下这么重的狠手作甚。” 盛夫人见大儿子脸气不好,也不敢埋怨他,看着盛佩芝疼的那个样子,干心疼没办法。 盛志远哼了一声,“不经父亲允许,把六殿下拉下泥潭,令盛家陷入险地,你还有脸哭?” 盛佩芝揉着屁股,“我那是一时糊涂嘛。再说了,六殿下只是闭门思过而已,他是陛下亲儿子,陛下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重罚的。” 盛志远冷笑,“小事?你把六殿下拉入一场是非之中,在陛下看来,就是盛家设计利用他的儿子。陛下舍不得惩罚六殿下,却舍得惩罚盛家!” 盛佩芝一个激灵跳起来,“大哥,你的意思是……陛下赦免陆允,是给盛家颜色看?” “你说呢?”盛志远怒道。 盛夫人脸红了红,竟然不好意思出声。 她也干了蠢事,让人暗害陆家父子三人,结果被抓了个正着。虽然那个叫陈福顺的下人打死也不承认,但这事摆明了是她干的,皇帝又不傻,肯定看得清清的。 她本意只是为了泄愤。但在皇帝看来,应该是盛家心虚了,想要杀人灭口吧。 怪不得洪怀祖才招认,皇帝就下旨放人了。敢情是早就对盛家不满了。放陆允,就是在敲打盛家。 盛容由侍女陪伴,姗姗而来。 盛志远见到妹妹,脸色好了些。 盛夫人见大儿子不再横眉怒目,暗暗松了口气,“以后大家都谨言慎行才好。好了,都过去了,难过的事不要再想了。” 盛容万分歉疚,“大哥,这都怪我。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和六殿下的婚事,二哥也不会找来六殿下,或许事情便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和你有什么相干。”盛志远连声音都柔和不少,“萧国舅找到了冀不甘这个重要人物,把洪怀祖揪了出来。天意弄人。” “对对对,天意弄人,非战之罪。”盛佩芝可算找到借口为他自己开脱了。 盛志远瞪了他一眼,盛佩芝缩缩脖子,“我知道错了,别再骂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别动不动就打我骂我。” “是啊,弟弟大了,你好好教他,不要动辄打骂。他也有脸面啊。”盛夫人苦劝。 盛志远黑着脸,“知道了。” 这晚盛府举行家宴,盛志远除了交代母亲、弟弟不许再擅自行事,还向盛兴昌建议,“爹,冀卫宏已经是翻了案了。冀家只剩下冀不甘一个女子,爹可向朝廷谏言,发还冀家产业,为冀将军立嗣,封赏冀不甘,请官媒为其择婿。” “大哥说的对。”盛容赞成。 冀不甘一个姑娘家,二十多岁了,亲事还没着落,也挺凄凉的。 “为父自有计较。”盛兴昌阴狠笑道。 萧淙一心激怒他,他知道,所以他勒令盛家人鸣金收兵,拒不出战。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个冀不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打了他一个落花流水。 冀不甘,必须嫁到盛家。 盛兴昌有一个本家侄子,早产儿,身体虚弱,家里娇惯得很,读书不成,习武不成,不学无术。小时候家里舍不得管,大了已经管不了了,索性送到京城,让盛兴昌给他谋个前程。盛兴昌哪有空管他?任由他在盛府蹭吃蹭喝,养着他罢了。 盛兴昌会上表,为他这个本家侄子盛玉文求娶冀不甘。 把冀不甘娶到盛家,也不打也不骂,盛兴昌自有办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饶是报了这个仇,盛兴昌还会落个好名声。 冀不甘是孤女,好人家不会求娶的。盛家肯娶她,是积德行善。 盛兴昌仰头喝下一杯酒,笑容阴沉。 …… 陆允父子三人回归,陆家上上下下,欢喜无限。 陆允、沈氏夫妻重逢,悲喜交加。 执手相看泪眼,半晌无言。 “大伯,我想死你了,呜呜呜呜。”陆亮抱着大伯的大腿,哭了个稀里哗拉。 他这一哭,把大家的眼泪都招出来了,抱头痛哭。 陆离也陪着一起掉眼泪。 一家人团聚的场面好感人。 原书中陆允死了,陆亢、陆亨死了,沈氏和陆亮也死了。现在大家都活着,一个也不少。 陆离理解不了原书中那种虽然你失去了父母亲人虽然你一无所有但你获得了男主的爱情所以你就获得了全世界你就是人生赢家的奇葩脑回路,她还是喜欢现在这样。 活着真好,团圆真好。 “阿离,让爹好好看看你。”陆允哽咽。 “爹,我好好的,没吃苦。”陆离宽慰父亲。 “怎么 分卷阅读68 可能没吃苦。阿离这是报喜不报忧。”陆亢和陆亨齐声道。 陆离被陆允、陆亢、陆亨宠溺的目光包围,心里暖洋洋的。 原书里他们是慈爱的父亲,知书达礼疼爱妹妹的好哥哥,但作为工具人被无情的牺牲了。 陆允父子三人的死毫无意义,只是为了推动情节,之后女主就要为了替父兄报仇,和整个盛家为敌了。当然了,女主所谓的报仇,只是针对盛家,而不针对男主高祯。 高祯是高贵的男主,高贵的皇子,他包庇纵容盛兴昌又怎么了?只要他肯回头,女主就感激涕零了。 陆允父子三人在牢里受了不少折磨,身子虚弱。回家后浴沐更衣,略用了些饭食,便躺下歇息了。 陆亮时而去看看大伯,时而去看看大哥二哥,就他最忙。 整个陆家,一团喜气。 平反了,回家了,以后前途一片光明。 陆允父子三人这一觉睡得很沉,过午未起。 家里不断的有人前来慰问,女客由沈氏接待,男客由陆亮接待,井井有条。 贾伯光晚上下了衙之后赶来的,陆允已经睡着了,他舍不得走,陆离索性给抬了张小床进来,贾伯光就在陆家歇下了。 修竹来报,“冀姑娘求见。” 沈氏今天见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哪位计姑娘?” 陆离却是一脸惊喜,“是冀不甘冀姑娘么?快快有请。” 这位冀姑娘,可是陆家的福星啊。 因为她回归京城,陆允才能这么快便平安归来。 贵客,这是陆家的贵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3 冀不甘个子不高, 很瘦, 瘦得皮包骨头的那种瘦。 相貌普普通通, 唯有一双眼睛, 虽然既不大也不亮,却有一种异常的坚定。 十年曳尾涂中苟且偷生的艰难岁月,让她学会了谦卑, 见了人总会露出怯生生的笑容。 陆离到客厅外时, 修竹和秀菊心疼冀不甘太瘦了, 一个劲儿的劝她吃点心,“冀姑娘,你多吃点,这点心是乡君亲手做的, 可好吃了。” “我, 我不饿……”冀不甘偷眼看看诱人的点心,咽下口水。 她局促的、不安的双手放在膝上, 规矩得像个小学生。 陆离仔细端详冀不甘好一会儿。 就是这样一位看着有些胆怯、瘦瘦小小的姑娘, 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十年, 终于为冀将军洗清冤屈、恢复名誉。 频临绝境也从不曾放弃, 真了不起。 陆离自问, 没有冀不甘这样的毅力和决心。 陆离之所以穿书之后,立即便要改变态度,原因之一便是原女主的经历太苦太惨,吃苦受气以至于受刑挨打什么的,陆离想想就受不了。 吃苦是不可能吃苦的, 受气也是不可能受气的。谁让陆离吃苦受气,陆离就要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而冀不甘没有选择,所有的苦难,她一个人默默承受。 苦难之中,并没有忘记使命,冀不甘一心要为枉死的祖父正名。 陆离敬重这样的姑娘。 冀不甘看到一位衣袂飘飞的少女盈盈走进来,知道是欣豫乡君,忙站了起来。 “乡……”她张大了嘴巴,整个人愣在那里。 眼前这位少女也太美了,神仙一般的人物,目光又很温柔,满满的全是善意。 陆离做为主人,自然是说些欢迎的话语。冀不甘呆了半晌才回过神,要向陆离下拜,陆离吓了一跳,忙扶住她,“这可当不起。” “当得起。”冀不甘神态认真诚恳,“七皇子出生,我才得到赦免,能够启程回京;回京之后告状无门,若不是萧侯施以援手,我祖父的冤屈难以昭雪。七皇子、萧侯,是我的大恩人,我见不到两位贵人,向乡君道谢,也是一样的。铁甲军的魏大哥说了,萧侯最重视没过门的夫人,七皇子也很尊敬未来舅母,若真心感激七皇子和萧侯,见了乡君便多磕几个头……” “这位铁甲军的魏大哥,一定是开玩笑的。”陆离忙打断她,“冀姑娘,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因为你成功的告倒了洪怀祖,对于家父翻案,大大有利。” 陆离相信假以时日,她和萧淙会有办法为陆允翻案、接父亲回家。但速度不会这么快,不会这么顺利。 冀不甘拘束的笑了,“这,这可真好……我也能为恩人做点事,总算不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废物了……” “怎么会这样想。”陆离诧异,“冀姑娘,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最令人尊敬的女子之一。放眼整个大齐,能比得上你的,寥寥无几。” 冀不甘也很诧异,“我,我有这么好?” 她黑瘦的脸上泛起红晕,变得黑红。 她不美,但她脸上有了异样的神彩。 陆离郑重点头,“当然是真的 分卷阅读69 。” 冀不甘热泪盈眶。 陆离把沈氏请出来,沈氏是厚道人,对冀不甘万分感激,说了无数感谢话语。 “娘,您说冀姑娘是不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陆离问道。 “百年难得一见,千年难得一见。”沈氏给予很高的评价,“世上这些须眉男儿,大多也不如你。” 冀不甘激动的都哭了,“多少年了,没人这么夸过我……上一位这样夸奖我的人,是我祖父……” 沈氏和陆离母女俩温柔细致的陪冀不甘说了半天话,才知道冀不甘的父母重男轻女,从小就对她冷漠轻视。连亲生父母都轻视的姑娘,冀家的下人也慢待,冀不甘就很自卑。 她的祖父冀将军回京探亲,无意中看到花园里一个人在墙角玩泥巴的冀不甘,和她一起蹲下来玩了一会儿,夸了她好几句。 冀不甘生平第一回被人夸奖,激动得小身子直发抖。 有祖父撑腰,冀不甘的父母不敢再向从前那样轻慢她,仆人也不敢。 祖父在京城的日子,冀不甘日子好过多了,也开始读书上学了。 后来祖父离开京城,父母故态故萌,冀不甘又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姑娘。 她日盼夜盼,就盼着祖父回来。 她没有等着祖父,却等来了噩耗。 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流放琼州的路上,吃尽千辛万苦,冀家很多受不了,她却熬下来了。 不为祖父平反,她死不瞑目。 多少回在鬼门关前打转,就因为这一口气,她死不掉,又活过来了。 祖父对她那么好,不为祖父平反,她怎么能死,怎么敢死。 陆离和沈氏,以及侍立在旁的修竹秀菊,都为之落泪。 多么动人的祖孙情啊。 “以后冀家就靠你了。”陆离语气温柔,“你把冀家发扬光大,你祖父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冀不甘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不好意思的道:“冀家要靠我堂哥啊。” 陆离呆了许久,沈氏也是纳闷。 不是说冀家只剩下冀不甘一个人了么?怎么又出来了个堂哥? 好在冀不甘有眼色,见到她母女二人的神情,想明白了原因,连忙解释,“先父在冀家排行第二,大伯和大伯母有三子一女,另外大伯有个姓李的外室,外室有一个儿子,就是我还活着的堂哥,冀家明。” 原本冀大伯的外室李氏一直想正式嫁进来,做个姨娘,奈何冀大伯的正妻不许,就一直耽误下来了。后来冀家遭难,这个外室倒庆幸,幸亏是没嫁到冀家,要不然也要跟着流放。 冀家风光的时候,当然是做个有名份的姨娘好。冀家倒霉的时候,外室反倒沾光。 冀大伯的正妻痛恨这个外室李氏,本来要把这个外室也招出来的。但冀大伯一则和这个外室有情,二则顾忌到他的亲生儿子,苦苦哀求。 当时情况很乱,冀将军就要定罪,家眷被关押在冀家,出不了门。 到了十五的夜晚,冀大伯带着他年方二八的女儿冀家芳,悄悄去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 这院子有一个狗洞可以出入,他的那个外室李氏,每逢十五会从狗洞钻进来,和他在这个小院里快活一夜。 冀大伯心里忐忑不安,就怕李氏不来。 李氏还真的来了。不过李氏就在外面站着,不肯进来。 她是来要钱的。冀家明以后要归她抚养,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进项?当然要冀大伯给她。 冀大伯把女儿从狗洞里塞出去,托付给了李氏。 冀家获罪,不及出嫁女,所以冀家芳赶紧出嫁了,还能逃过这一劫。慌乱之中,冀家芳是没人肯娶的,只能嫁给外室的娘家侄子了。 冀大伯托李氏照顾他的女儿、抚养他的儿子,为冀家留个后。 他也不能白让李氏做这些事,把他手边的细软全塞出去了。 李氏得了钱财,答应了他。 为了冀家芳,冀大奶奶忍下一口气,没有把李氏招出来。 就这样,冀家明改名李家明,安安生生的活了下来。 现在冀将军平反了,李家明又改回了冀家明,要回冀家继承产业了。 冀将军生前攒下的产业不少,既然平反了,当然是要发还的。就算不能全部发还,只还一小部分,也够冀家明花用一辈子了。 陆离问道:“所以,冀家的产业发还了,你打算交给冀家明?” 冀不甘点头,“是啊。” 陆离不赞成的摇头。 这样可不行。 冀家遭难的时候,他是李家明,躲在外面,十年来什么也不做。冀不甘历尽千辛万苦,为冀将军翻了案,他摇身一变又成了冀家明,要来摘桃子了? 想的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4 陆 分卷阅读70 离试着劝冀不甘, 但发现冀不甘倔强执着的认为, 冀家明是男丁, 所以冀家就应该由冀家明来继承。 在这个时代, 重男轻女的观念深入人心,冀不甘也不例外。 冀不甘从来也没有想过,在冀家有男丁的情形下, 冀家可以她来传承下去。 人的观念是很改的。陆离见状, 也就不再深劝。 陆离和沈氏留冀不甘用了午饭, 期间沈氏不停的给冀不甘夹菜,冀不甘捧着满是菜肴的小碗,一脸幸福笑容。 她的笑容有些梦幻,“我娘生前, 从来不理我。” 沈氏觉得这孩子可怜, 对她更好了。 一直盘桓到半下午,冀不甘才依依不舍的告辞。陆离亲自送她出门。 有铁甲卫守在门外, 车已经早就备好了。 陆离把冀不甘送上车, 交待护送的铁甲卫一定送到家。负责护送的铁甲卫是一名身材高大相貌憨厚的青年人, 恭敬的答应了。 冀不甘挑开车帘, “乡君放心, 魏大哥一定会将我安然护送到家。魏大哥是好人,当初便是他最先帮的我。” 冀不甘被顺天府赶出来,正是这位叫魏研的铁甲卫怜悯她、救了她,才有接下来的洪怀祖落马、陆允翻案。 陆离含笑道谢,并邀请魏研到陆家做客, “请贴稍后送上。家父家兄,想宴请贵客。” 魏研受宠若惊。 陆离又交代,“劳烦魏大哥给萧侯送个口信,说我想见他,有要事相商。” 魏研喜形于色,“是,是,属下一定送到。”又道:“乡君客气,这声大哥,属下当不起。” “当得起。”陆离笑道:“萧侯常说,铁甲军全是他的兄弟。魏大哥年纪比萧侯大,我叫你一声魏大哥,有何不可?” 魏研一路之上,走路都轻飘飘的。 乡君真和气。未来的侯夫人真和气。乡君叫他魏大哥……太荣幸了…… …… 安溪公主来到陆家,以视察公主府为名,把陆离带去了安溪公主府。 安溪公主即将下降,公府府已经修缮如新,风景绝美。 鲜花丛中,一栋精致的阁楼。 阁楼之上,有一人迎风而立,衣袂飘飞。 “乡君累了吧?不如咱们过去歇歇脚。”安溪公主一脸调皮的笑。 陆离脸微红,“好啊,我确实累了。那便过去歇一歇。” 进到阁楼,安溪公主装出惊讶模样,“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淙装出洒脱模样,“舅舅路过这里,进来喝杯茶。” 萧淙目光在陆离脸上打了个转,立即移开了,正义凛然。 安溪公主抿嘴笑,“舅舅请稍等,我这就命人泡茶。” 安溪公主见修竹和秀菊还傻呼呼的站在那儿,冲贴身宫女亦薇使了个眼色,亦薇会意,拉上修竹和秀菊,悄悄来到阁外,“咱们在这里等候即可。” “可是我家姑娘……”修竹挣扎着回头,一脸的不放心。 亦薇低声笑,“我的好姐姐,国舅爷和乡君已经定亲了,萧家就要下聘了,未婚夫妻见上一面,可有什么呢?” “人家都说,未婚夫妻不能见面。”秀菊也不放心。 亦薇更觉好笑,“对于寻常人来讲,是不便见面。可国舅爷、乡君岂是果果寻常人?人中龙凤,不可以常理度之。” 修竹和秀菊跟着沈氏,也是读过书的,仔细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对啊,我家姑娘可不是平常人。她那般聪慧能干,她没反对,便是此事可行。” 想通了,修竹和秀菊便跟着亦薇在外面等了。 阁楼内静悄悄的。 陆离和萧淙已经是未婚夫妻身份,不知怎地,两人都不好意思先开口说话。 萧淙偷眼看陆离,见她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满是动人的秾艳,不由的心神激荡。 小丫头害羞了,小丫头为了他害羞了…… 小丫头就是太喜欢他了,才会命人传话,要和他幽会。 他可是一心为小丫头着想,为了不让未来岳父和大舅哥起疑心生反感,都没进陆家,把人送到便拂衣离去,深藏身与名。 小丫头却离不开他,舍不得他,矜持娇贵的姑娘家,主动邀约他…… 这份深情,令人动容。 “我想告诉你……” “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发觉对方也在说话,两人又同时停下。然后,相视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先说。”萧淙很有风度。 陆离脸上是桃花般的颜色,“也没什么啦,就是我见了冀不甘冀姑娘,发觉冀家有些问题,我想帮帮她。”把冀家的情况简单讲了计。 萧淙不假思索,“这事好办,交给我便是。” 陆离猜测,“你是不是会想办法证明,冀家明并不是冀大伯亲生的?” 分卷阅读71 萧淙淡定点头。 他外面装得淡定,其实心里激动得不行。 小丫头真是他的知己,他想要做的事,小丫头一清二楚! 小丫头那么单纯,怎么会知道这些?都是为了他啊。 最难消受美人恩。 陆离沉思片刻,“我可能有个无理要求,我想要的是,冀家明确实是冀大伯的亲生儿子,但即便如此,冀家仍然应该由冀不甘姑娘来传承。” 陆离自己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个要求确实太高了。 但她就是不服气。为什么为拼着性命为冀将军翻案、为冀家恢复声誉的是冀不甘,而享受成果的,却应该是冀家明?就因为他是男丁? “如果为难的话,也可以……”陆离只是一时想不通,并不想为难萧淙。 “没什么为难的。”萧淙语气轻松,“把心放回到肚子里,这件事我保管办得妥贴。” 就像你想要的一模一样。 你对我深情如此,我断断不会让你失望。 陆离过意不去,“会不会太难办了?” “男子汉大丈夫,没过门的妻子想办什么事居然给她办不到,那不是太无能了么。”萧淙笑道。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红了脸。 没过门的妻子……他们定亲了,是未婚夫妻了…… 陆离声音轻柔,“你方才想告诉我的,是什么?” 萧淙低声道:“我是想告诉你,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不管什么事,我都会替你办到。” 顿了顿,他又道:“也不是替你办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就快成亲了,就要是真正的夫妻了。夫妻之间,分什么彼此。 微风吹拂,送来阵阵花香。 两人都有些迷醉。 外面有人在低声说话,这声音虽低,还是惊醒了阁楼中的一对有情人。 陆离离萧淙远了些,装作在欣赏屏风上的雕刻。 萧淙微带怒意,“谁在外面喧哗?” 铁甲卫硬着头皮,“侯爷,属下有事禀报。” “办正事要紧。”陆离小声提醒。 萧淙气消了些,“好,听你的。” 他开了门,和铁甲卫说了几句话,稍后回来,告诉陆离,“盛兴昌那个老小子使坏,上了道表章,要为他的侄子求娶冀不甘……” “万万不可。”陆离色变,“冀不甘这个姑娘很可怜,不能让她落到盛兴昌这老混蛋手里……” “如你所愿。”萧淙深情看她一眼,“我这就进宫,打得那老小子满地找牙。” 萧淙雷厉风行,立即出发。 盛兴昌已经面见皇帝了,这事不能等,必须马上办。 陆离追到门前,“不要太冲动,尽量不要动武……安全第一……” “知道了。”带着笑意的声音,远远传回。 萧淙已经走得远了。 “国舅爷会到宫里闹事么?”修竹担心。 “陛下会不会动怒?”秀菊紧张。 亦薇微微一笑,“国舅爷就算闹事又如何?” 外戚嘛,跋扈些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继续。 ☆、035 皇帝在文华殿接见大臣。 这接见的大臣当中, 就有盛兴昌。 萧淙到殿外求见, 内侍很是为难, “陛下接见大臣期间, 如无军国大事,不敢打扰……” “你不报,本侯就硬闯。”萧淙挑眉冷笑, “到时候所有后果, 由你承担!” 内侍一个哆嗦, “小人如何承担得起?” “进去通报。”萧淙命令,“告诉陛下,他如果不立即接见本侯,本侯便去闹坤宁宫。” 姐夫不见我, 我就去找姐姐告状。 内侍被逼无奈, 硬着头皮进殿,找到他的干爹、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官高明说了。高明忖度情形, 陪笑躬身, 表示有事要启奏。皇帝向他招手, 高明忙小碎不跑上前, 小声禀告了。 皇帝怒道:“萧淙, 你给朕滚进来!” 萧淙大摇大摆进殿,“陛下,萧大将军有话要臣转告。” 萧大将军?大臣们一头雾水。萧大将军指的是谁?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萧大将军是萧贵妃。 皇帝道:“有什么话要转告?萧淙,你过来告诉朕。”也不知萧贵妃要说什么话, 命萧淙近前,说给他一个人听。 萧淙高视阔步上前,“她说,不甘姑娘的婚事,她要做主。” “谁是不甘?”皇帝日量万机,还真是没记住冀不甘这样的小人物。 萧淙不满又愤恨,“就是冀卫宏的孙女、为冀卫宏翻案的那一位。也是我岳父能无罪归家的功臣之一。这般重要的人物,陛下都不记得,陛下忘性也太大了吧?” 分卷阅读72 皇帝冷冷瞪着萧淙,咬牙道:“这到底是她说的,还是你的意思?” 萧淙脸皮挺厚,“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我们姐弟一心……” 把皇帝给气的。好嘛,他和大臣正商议国家大事,萧淙硬要进来,就为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为了冀家那个姑娘到底要嫁给谁? “滚!”皇帝低喝。 “我要滚,可就滚就萧大将军宫里了。”萧淙威胁。 皇帝头疼。 萧贵妃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女人。但是,每逢萧贵妃想到她的将军梦,想到英勇善战的她要终生困守宫闱,萧贵妃就会闹很久的脾气。 萧贵妃在这个情绪里的时候,是很会折磨皇帝的。 萧贵妃是怎么进的宫,皇帝最清楚不过,他对萧贵妃是有愧疚的。到了萧贵妃面前,就愿意多退让,帝王之尊,也要委曲求全。 “你说晚了。”皇帝吩咐,“朕已经批了盛卿的奏章,冀氏女许配盛卿之侄……” “什么?”萧淙大喊一声,怒目圆睁。 “不许无礼。”皇帝训斥。 侍卫、内侍以及大臣们,纷纷出言喝止,“陛下面前,焉可失礼?” 盛兴昌见萧淙殿前失仪,心里幸灾乐祸,虽然不好笑得太明显,可眼里的笑意真是荡漾了。 “收回!马上收回!”萧淙气急了。 “放屁。”皇帝低声骂:“朕已批过了,岂能收回?君无戏言懂不懂?” 萧淙邪邪一笑,“姐夫,你会后悔的。” “你要做什么?”皇帝暗觉不妙。 萧淙并不答话,转身大踏步下来,带着怒气冲几位站着回话的大臣就过去了。 盛兴昌心中得意,“萧侯年轻气盛,又是陛下姻亲,便是御前失仪,陛下也不怪罪。若换了别人,似萧侯这般作为,此时已被近卫拿下了吧?到底是萧侯,与众不同。” 盛兴昌好似在为萧淙说话,其实全是挑拨。 盛兴昌太过得意,脸上就挂了笑容。 萧淙长眉一挑,一个恶虎扑食扑将过去,把盛兴昌牢牢扑住,大骂道:“天杀的老贼!该死的老狗!”啪啪啪啪啪,左右开弓连抽数记耳光。 盛兴昌被打得头嗡嗡的。 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居然被打了,大殿之上,当着皇帝的面、当着大臣们的面,被萧淙打了??? 大殿之上,有片刻混乱。 “别打了。快住手。”大臣们纷纷劝架。 “萧淙你个混蛋,给朕住手!”皇帝大骂。 大臣们心里这个着急啊。皇帝陛下你真想让萧国舅住手,那就赶紧下旨让近卫进来拿人,光是骂萧国舅有什么用? 皇帝气得骂了好几句,才想起来让近卫进殿。 皇帝骂人的功夫,萧淙手上不闲着,又抽了盛兴昌好几记耳光。 盛兴昌那张脸跟猪头似的,已经没法看了。 近卫进来,“按”住了萧淙。 说是按住,其实也是轻轻压制而已。 这些近卫又不傻,萧皇后的弟弟、萧贵妃的弟弟,萧家军的主人,他们为什么要往死里得罪。 “侯爷,给下官一个面子。”近卫逼指挥使康琅低声央求。 萧淙闹得也差不多了,顺水推舟让康琅“抓”住他,胸脯起仗喘粗气,看样子是气得狠了。 “萧淙,你公然殴打大臣,朕定要重重罚你。”皇帝很严厉的样子。 萧淙叫道:“姐夫,我是为了你好!这个盛兴昌欺君罔上,我不打他,天理不容!” 皇帝拍案,“你还有理了?你倒是说说,盛卿骗了朕什么?” 萧淙怒道:“盛兴昌死皮不要脸,竟然要让他侄子盛玉文娶冀老将军的孙女!他那个侄子吃喝嫖赌什么坏事都干,这种下三烂居然敢让陛下赐婚,盛兴昌这老狗是拿陛下当傻子哄……” “住口!”皇帝火冒三丈。 “胡说八道!”盛兴昌怒斥。 盛兴昌因为被打得太狠,说话已经不利索了,听着有点可笑。 “我没说错。”萧淙叫道:“陛下问问盛兴昌那个老狗,敢不敢把他那个侄子叫到御前,当面对质?他那个侄子如果是个人,我什么罪都认;他那个侄子如果是个王八蛋,盛兴昌认不认欺君罔上?” “老东西你敢么?敢么?”萧淙问到盛兴昌脸上。 盛兴昌老泪纵横、颤颤巍巍跪倒,“陛下为臣作主啊。萧国舅当着您的面,便敢如此欺侮老臣,可以想像,在宫外会是如何跋扈……” “你他踏马的少胡扯。”萧淙杀气腾腾,“盛老儿,你就说句话吧,敢不敢让你侄子上殿面君?” 辅臣徐必进言,“既然如此,不如让盛尚书之侄上殿,到底是不是人才,是不是欺君,一目了然。” 另一辅臣石时却请求皇帝先治萧淙的罪,“……陛下面前如此放肆,必须严惩。” “萧淙 分卷阅读73 你说呢?”皇帝缓缓问道。 萧淙昂首挺胸,“我这个人吧,就是太忠心了,看不得陛下受蒙蔽。陛下要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可我就是看不得盛兴昌拿陛下当傻子一样哄骗。” 太正直了,没办法! 皇帝被他气笑了,“好,朕便下旨,命盛卿之侄进见。如果盛卿之侄果真如盛卿表章所奏,文武全才,人品贵重,萧淙你就等着受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明天见。 ☆、036 盛兴昌猪头般的一张脸上, 既有愤怒, 又有恐惧。 皇帝陛下虽是明君, 却也和普通男人一样, 遇到和妻妾有关之事,就容易犯糊涂啊。 萧淙今日的所作所为,如果换成一般的将军、侯爷, 早被近卫拿下入狱法办了, 皇帝陛下岂能这般宽容?可他是国舅爷, 萧皇后的弟弟,萧贵妃的弟弟,皇帝陛下就是向着他,非但不治他的罪, 还要宣盛玉文上殿…… 盛兴昌心里发慌。 这几天他拘着盛玉文在府里, 不许出去胡闹,可盛玉文是真没学问, 而且以萧淙的能为, 把盛玉文之前那些吃喝嫖赌的烂事给查出来, 一点不难……这可如何是好??? 只能赖到底了。盛兴昌把心一横。 反正盛玉文是他侄子, 不是儿子。而且盛玉文被送入京城时间不长, 如果真被查出来底细,大不了他一推三不知,只说是被族弟蒙骗了。 但如此一来,把冀不甘娶回盛府的事是泡汤了。要报复,要出气, 只能另想办法了。 盛兴昌不服,盛兴昌憋气。 其余的大臣们嘴上虽然不说话,其实心里也都觉得皇帝陛下太偏心他的小舅子了。 不过,萧国舅在皇帝面前的待遇,牵涉到后宫一位皇后、一位贵妃,这些大臣也是有家室的人,知道家务事最麻烦,不便多说什么。 这也就是他们一步一步做到朝廷大员,圆滑了,会看眼色了,看审时度势了,如果换成才踏入仕途的楞头青,梗着脖子向皇帝陛下要公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盛玉文被宣进宫。 盛玉文虽然被盛兴昌严令要修心养性,不准胡闹,但他哪里忍得住?宫使到盛府的时候,他正在搂着一个丫环胡天胡地,外面一吆喝,他吓得当时就软了。 内侍是萧淙早就交代好了的,直接到盛玉文院子里宣的旨,宣完旨后,不由分说,虎狼一般,架着盛玉文,出了门往车上一扔,就奔宫里来了。 盛玉文本来就抖似筛糠,这下了更是战战兢兢,以为死期将至。 进了宫,宣上殿,盛玉文声音是抖的,整个人也是抖的,连拜见皇帝的礼仪都不周全。 大臣们就皱眉头了。 这就是盛兴昌推举要娶冀不甘的人?人家冀不甘是位奇女子,拿这么个窝囊废来配,不像话了吧。 盛兴昌暗暗咬牙,恨铁不成钢。 皇帝心里也是暗暗恼怒。 这个盛兴昌,还真是像萧淙说的那样,拿他这个皇帝当傻子哄啊。就盛玉文这么个东西,皇帝真御赐了盛玉文和冀不甘的姻缘,那不是造孽么。 派去盛府的内侍,悄悄向萧淙比了个手势。 萧淙微不可见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萧淙漫不经心的走到盛玉文身边,“让本侯看看,盛尚书为冀老将军唯一的孙女,挑的是个什么孙女婿。” 他忽然大惊失色,伸手掩鼻,“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盛玉文羞愧得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马上钻进去。 内侍直接闯进屋,虎狼一般就把他架起来了,连换件衣服的时间都不给…… 萧淙这么一提醒,其余的大臣们也觉得不对劲,“是有一股污秽味道。” 萧淙大怒,“盛玉文大胆!胆敢以污秽之身上殿,亵渎我皇!” 萧淙踹了盛玉文一脚,“姐夫,什么叫大胆?像盛玉文这样才叫大胆,才叫欺君!我再怎么样,也没有以污秽之身来见姐夫,我进宫之前都沐浴更衣的!” 皇帝哼了一声,招手把萧淙叫上来,耳语道:“朕听说,自打你定了亲之后,天天都要沐浴更衣,有时候一天洗两三回,是不是真的?” 萧淙脸一红,怒了,“你让人监督我?等着,我去告姐姐。” 皇帝拍拍他,“朕才没空让人监督你。是皇后当笑话讲的,朕无意中听到了。” 别去告你姐姐了,这就是她说的。 “那我一天洗两三回,总比盛家小子连沐浴更衣都不肯,脏兮兮的就来面君好吧?”萧淙表功。 皇帝微笑,“不可妄自菲薄。同盛家这小子相比,玷辱你了。” “我本来不会妄自菲薄的,是你打趣我,我一慌,才说错话。”萧淙抱怨。 皇帝笑了笑,和萧淙耳语几句,之后下令,“盛卿的侄儿身上有异味,怕是得了怪病。叫御医来瞧瞧,有病早治。” 分卷阅读74 盛兴昌大惊,连说感谢陛下恩德,但盛玉文身份低微,不敢劳驾御医。 盛兴昌心里这个害怕啊,盛玉文可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这让御医一看,不是全完了么? 皇帝不许,“盛卿之侄,身份如何低微了?让御医瞧瞧的资格,还是有的。” 御医奉旨前来,给盛玉文这么一看,御医直言相告,“这位盛公子之所以身上有异味,是他,是他才行过房……” 大臣们怒了。 这这这,这大白天的,白日宣淫?而且盛玉文是一个没成过亲的男人,是一个盛兴昌向陛下请旨赐御的男人! 萧淙大叫,“姐夫,盛兴昌这老小子果然是拿你当傻子耍弄!” 盛兴昌汗如雨下,重重叩头,“臣失察,臣该死,臣罪该万死!” 皇帝面沉似水,命人把盛玉文抬下去了。 内侍打来一桶一桶的清水,准备清洗地砖。 让盛玉文这样的人踩踏,地砖都脏了。 盛玉文是被人抬出宫的,盛兴昌也是。 盛兴昌叩头出血昏倒,皇帝命人抬回盛府。 稍后,皇帝下旨申斥,盛兴昌这位尚书大人,颜面扫地。 盛玉文受了这翻惊吓,缠绵病榻,没几天就死了。 盛玉文的父母把他送进京,本来是想让盛兴昌教好他的。结果人没了。盛玉文的父母焉能善罢干休,找到京城,和盛兴昌好一番大闹。 这是后话了。 萧淙大闹文华殿,皇帝不光没罚他,还奖励了不少名人字画。 这些赏赐,一则是看在皇后、贵妃的面子上,二则是谢谢萧淙提醒,皇帝才没让盛兴昌给蒙骗了。 “姐夫,你就惯着我一点好了。”萧淙高高兴兴收了这些赏赐,“反正我心里是向着你的,有人对你不忠,你又不便亲自开口的,就让我去闹。” 皇帝:…… 这个萧淙,他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皇帝也是看着萧淙长大的,知道这小子的无赖劲儿,无奈挥手,让他走了。 冀不甘的婚事,皇帝交给萧贵妃来管。 萧贵妃做主,要为冀不甘招个女婿。 “招婿,听明白了,是招婿。想娶媳妇儿的不要报名。” 近卫、铁甲卫等都可以报名,但是有条件。 本人不用跟冀不甘改姓,但生下来的儿女要随冀家姓,等于是上门女婿。 这个消息一出,冀家明和他娘李氏急了,“冀家现放着家明这个男丁,冀不甘招的什么女婿?” 不行,他们一定要阻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7 套上车, 冀家明和李氏就奔冀府去了。 走到半路, 李氏觉得不对, “就咱娘儿俩, 人少了点儿。再叫上冀家芳吧。” 冀家芳嫁给了李氏的侄子李强,住在小墙胡同。 冀家明觉得有道理,就让车夫拐了个弯, 到小墙胡同接人。 他们去的时候, 李强正在家里闹呢, “你不给钱让老子翻本儿,老子打死你!”冀家芳又哭又叫,“你就是打死我,我也给你变不出银钱来!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钱都让你赌输了, 难道让两个孩子饿死?” 冀家芳一提孩子,李强想起来了, “儿子是我李家的, 我得养着。那个小丫头片子是赔钱货, 不如卖了吧。”到处找他闺女李招财, 要把这孩子卖了, 好拿钱去赌。 李招财才六岁,吓得躲在院子角落一个破缸里,哭得不像样子。 儿子李进宝四岁,捧着个油饼,吃了一嘴油。家里这个闹腾, 他跟看不见一样。 反正他有油饼吃就行了。 李强要卖孩子,冀家芳抱着他苦苦哀求,“你就是要把招财卖了,你也再等几年,等她大几岁,要不然卖不上价钱……” 李氏和冀家明进门,见到这两口子闹成这样,脸就黑了。 冀家芳见到李氏,坐在地上大哭、诉苦,“姑母你管管,招财她爹要把娃卖了……” 李强嘻皮笑脸的,要李氏给他点银子,他好去翻本儿。 李氏没好气,“翻什么本儿。你好好的跟着我去趟冀家,不就有钱了?” 一听说有钱了,李强精神了,冀家芳不哭了,连李招财都战战兢兢从小破缸里爬出来,“娘,我饿。咱家有钱了,我也想吃油饼。” “就知道吃。”冀家芳不耐烦的点这个孩子的额头。 她是想点额头的,一不小心点着眼睛,孩子钻心疼,又不敢哭,又到破缸里躲着了。 “去冀家怎么就有钱了?”李强和冀家芳真是穷疯了,追着李氏问。 李氏就教给他们,“冀家的老宅,现在已经发还了,是冀不甘一个人住着。冀家别的产业,银子庄子铺子什么的,陆陆续续也要归还。冀家有钱了,都应该是家明的 分卷阅读75 ,毕竟家明是冀家唯一的男丁。可家芳是冀家的姑奶奶,当时出嫁的时候,冀家倒了,没多少嫁妆。现在冀家发达了,这嫁妆得给家芳补上吧?” 李强和冀家芳又惊又喜,“是是是,得补上。” 冀家明不高兴了,拉了李氏一把,娘儿俩到一边说悄悄话,“娘,冀家的家产都应该是我的,为什么要分给冀家芳?你不要总是偏向娘家侄子。我才是你亲生的。” 李氏嗔怪,“娘再疼侄子,还能越过你?儿啊,你也不好好想想,现在冀家的家产是冀不甘霸占着,她嘴上说的好,说家产都是你的,可这都多少天了,她也没请你回冀府当这一家之主啊。咱要是不压压她,到嘴的肥肉,她舍得吐出来?” “我去过两回冀府,外面有铁甲卫守着,我进不去。”冀家明心思也活动了,“这个冀不甘,她是不是想吞我的家产?不行,咱得赶紧找她,晓以大义,让她把冀家的产业全还给我这个当家人。” “咱娘儿俩去,势单力孤。”李氏盘算,“再叫上冀家芳和强儿,再把李招财和李进宝带去,这就人多势众了。冀不甘想再躲着咱们,她也躲不了。铁甲卫再要拦着,我就掐李招财,让她拼命哭,看铁甲卫脸上挂不挂得住。” “李招财一哭,我就大声喊,就铁甲卫欺负孩子了。”冀家明拍大腿,“还是娘有办法,这招好!” 这娘儿俩和李强、冀家芳商量了,就要马上出门。 冀家芳抱上李进宝,没看见李招财,大吼一声,“招财!” “哎。”墙角细细小小的一声。 冀家芳一见李招财又躲到破缸时,恨铁不成钢,“就会往那个破缸里躲!你个没出息的!”气冲冲过去捞起李招财,一手抱一个走了两步,把李招财扔地上,“都多大了还不会自己走路?要你有什么用?” 李招财吓得哭也不敢哭,跟着冀家芳,一路小跑。 李氏逗了逗李进宝,对李招财看也没看一眼。 一直到上了车,李招财才怯怯的、一点一点挪到冀家芳身边,小小声的叫:“娘。” 冀家芳这会儿心情好一点,摸摸李招财的小脑袋,李招财受宠若惊。 冀家芳从怀里掏了块饼子递给李招财,李招财饿坏了,忙接过饼子,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没出息。”李进宝吃饱油饼了,靠在冀家芳身上,嘲笑姐姐。 李招财像没听到一样。 弟弟不打她就是好的了,骂几声没事。骂她又不疼。 到了冀府门前,下了车,李氏娘儿俩,李强冀家芳夫妻俩,见到府门前齐刷刷着着两排卫兵,又羡慕又嫉妒,又不服气。 怪不得冀不甘架子那么大,这是真有依靠了。有这么兵保护她呢。 想当年冀家也是这么威风,想不到十年过去,冀家的威风又回来了,冀府里住的却只有一个冀不甘。 不行,冀家明是男丁,冀家只能由冀家明继承,冀不甘必须把所有的家产都交出来! “姑母,我得多要些嫁妆。”冀家芳一手牵一个孩子,仗着今天能用得着她的两个孩子,趁机跟李氏讨价还价,“我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孩子他爹动不动就说要把招财卖了。我今天该出多大力就出多大力,可我得有银钱傍身,不能再叫孩子他爹卖招财了。” 李氏答应了,“你为家明出力办事,家明亏待不了你。” 冀家明舍不得,但转念一想,将来冀家的家产真到了他手里,到底要给冀家芳多少,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么?到时候随便打发一点,谅冀家芳也不敢多说话。这样一想,也就暂时忍了。 冀家明是要做冀家一家之主的人,不能自贬身价,和这些士兵搭话,所以派了车夫过去。 车夫是个老实人,壮着胆子挪过去,点头哈腰,把冀家明要见冀不甘的话说了,“……我家少爷是冀姑娘的堂兄,是冀家唯一的少爷。劳烦兵大爷,给通报一下。” 守门的兵士盔甲鲜明,气宇轩昂,听了车夫的话,就笑了,“冀家明是吧?他来得可真巧,贵妃娘娘正在冀府,给冀姑娘择婿呢。” 车夫本来就是壮着胆子来的,听到“贵妃娘娘”四个字,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 守门的其实是近卫,见了车夫这个熊样,哈哈大笑。 车夫连滚带爬回来,“贵,贵,贵妃娘娘在里头……” 冀家明和李氏也给吓住了。 他娘儿俩这辈子也没着过宫里的贵妃,做梦也想不到,冀府会有这样的贵人。 “这个冀不甘,就她那个村姑样,怎么宫里的娘娘也不嫌弃?”冀家芳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想当年她可比冀不甘强多了,现在呢,冀不甘攀上了宫里的贵妃娘娘,她冀家芳一天到晚在为怎么养活两个孩子、怎么不让招财被卖而发愁。 冀家芳心里气不顺,抓过李招财,狠狠掐了几下。 李招财就是她的出气筒。 李招财疼得眼泪哗哗流,也不敢哭出声。 冀家 分卷阅读76 芳更来气了,“你是个死人啊,连哭也不会哭?”掐得更狠了。 李招财平时在家如果哭了,冀家芳就会打她打得更狠,但这天冀家芳打得太疼了,李招财实在受不了,乱叫乱跑。 冀家芳正追着李招财打,从冀府大踏步走出一个铁甲卫,抬脚把冀家芳踹倒,把李招财抱了起来。 “你这婆娘,也太狠心了。”铁甲卫见李招财脸上全是伤,又是吃惊,又是愤怒。 “我打自己的娃,要你管?”冀家芳从地上爬起来,喘着粗气。 “亲生的也舍得下这狠手。这女人是人不是?”近卫都看不过眼了,纷纷喝骂。 李强、冀家明这两个人见近卫骂得厉害,躲到李氏身后,不敢作声。 李氏搂紧了李进宝。 李进宝年龄太小,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害怕,大声叫喊,“我爹我娘天天打那个赔钱货,咋啦?赔钱货就该挨打,我也天天打她!” 铁甲卫大怒,抱着李招财大步流星过来,“孩子,你打他。” 李招财本来是不敢的,但在铁甲卫的鼓励下,抬起手打了李进宝一个耳光。 李进宝哇的一声就哭了。 李氏、李强、冀家芳都心疼,“招财你是做姐姐的,怎么能打弟弟?” 李招财一脸茫然,“进宝一天打我好几回,你们也没管过啊。” 铁甲卫看着这群人,连声冷笑,“你们给我等着。”抱着李进宝进府。 李进宝被铁甲卫抱在怀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是谁啊,你是老天爷派来救我的么?” 铁甲卫鼻子酸了酸,“孩子,我是你姨父。” 这铁甲卫就是冀不甘口中的魏大哥,魏研。萧贵妃亲自为冀不甘择婿,因为冀不甘长得不好看,且冀不甘招的是上门女婿,所以报名的人并不多。真有几个报名的,大多是家里的小儿子、不得宠的庶子,想靠着冀不甘吃软饭的。这些人,萧贵妃怎么看得上。 魏研是个苦命人。他母亲去世很早,留下他和妹妹魏圆,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后娘心狠,他十五岁入伍从军,幸好遇到萧侯赏识,进了铁甲卫。妹妹魏圆却是被后娘苛待,饭都吃不饱,面黄肌瘦,魏研回家探亲,看到妹妹那个可怜样子,和后娘翻了脸,也和他亲爹翻了脸。 魏研带着妹妹离开魏家,一分家产没要,自己独门独户过日子。 一开始过得很苦,但兄妹俩勤俭持家,攒了点钱,小日子越过越红火。 他兄妹俩日子稍好了点,后娘蹿掇魏父来闹,要给魏研说媳妇,要给妹妹说人家,魏研知道后娘没安好心,全部拒绝了。 但他也不敢自己娶媳妇儿。因为他后娘放下话,如果他自作主张娶了媳妇儿,就要叫回老家,侍候公婆。到时候魏研敢不答应,后娘就要到衙门告忤逆。 萧贵妃和冀不甘闲聊了小半天,发现冀不甘对魏大哥特别信任,就把魏研叫过来询问。 魏研坦诚相告:他第一眼见冀不甘,就好像见到了无助的妹妹一样,所以毫不犹豫的帮了冀不甘。他愿意和冀姑娘成为夫妻。他亲爹后娘是那个样,他也不在乎什么入赘不入赘的,只是害怕他亲爹后娘有话说。 “这好办。”萧贵妃就笑了,“宫里缺个女官,招你那个后娘入宫便是。” 萧贵妃这也是熟门熟路了。萧淙为了替陆离出气,想出了入宫为女官这个办法来治雷氏。现成的例子就在眼前,萧贵妃现买现卖,也知道怎么处理魏研的家务事了。 魏研的亲爹,也曾经是个正常的父亲。只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听着后娘的挑拨,不惜虐待自己亲生的子女。那如果后娘走了呢?想必他又会成为正常的父亲吧。 魏研大喜。 他和冀不甘的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所以,他会对李招财说,他是姨父。 “你真是我姨父啊?”李招财高兴得不行,“姨父,你抱着我,我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魏研更是心酸。 他想到了小小年纪就落到后娘手里的妹妹,想到了曾经受苦受难的冀不甘。 “招财,以后你跟着姨母、姨父好不好?姨母、姨父养着你。” “真的么真的么?真的可以跟着姨父么?姨母打不打我?姨父打不打我?” “姨母、姨父不打你。要是有人打你,姨母、姨父就打回去,给你出气。” “那,能吃饱饭么?” “能,不光能吃饱饭,还能读书。” 李招财高兴得哭了。 像做梦一样。 真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有人为她做主的时候,真的可以。 魏研带李招财见了萧贵妃,萧贵妃大怒,命近卫把冀家明等叫进来,训斥痛骂,“什么叫男人?长了胡子就能叫做男人么?顶天立地、为国为家承担使命的,才能叫男人!冀家明,明明知道自己是冀家骨血,这十年来,你为冀家做过一件事么?冀老将军被诬陷被冤判 分卷阅读77 ,你只会做缩头乌龟,连为冀老将军鸣冤的勇气也没有,连姓冀的勇气也没有!你这样的窝囊废,也配继承冀家???” 萧贵妃痛骂过后,命人押上冀家明、李强,“让这两个人到边关打仗。派专人盯着,这两个人遇敌若敢后退,就地诛杀。” 近卫领命,押着面无人色大声讨饶的冀家明、李强走了。 李氏晕倒在地。 她算来算去,也没算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曾经她以为她是最后的赢家,冀大奶奶命丧琼州,她笑到最后,她是冀家的主母。没想到萧贵妃一句话,不止断了她荣华富贵的梦想,连冀家明也一并夺走了。 冀家芳倒没那么下气。 李强就会给她要钱,真没了李强,或许她还能过得好一点。 萧贵妃命令她把李招财过继给冀不甘。 冀家芳说舍不得女儿,萧贵妃冷笑一声,命令宫女把李招财抱上来,让冀家芳看孩子身上的伤。 冀家芳脸皮再厚,这时也惭愧了。 这是她亲生的女儿啊,为什么她要下那么狠的手,把李招财往死里打? 冀家芳同意过继。 留下李招财,只带着李进宝,冀家芳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冀不甘和魏研成亲,两口子才成亲便有了个六岁的女儿。 一叫招财,李招财就会打哆嗦。 这应该是在李家被吓出来的。 冀不甘和魏研就给她改了名字,叫冀宝儿。 “宝儿。”冀不甘温柔的呼唤。 “哎。”冀宝儿猴子一样机灵的跑出来,一脸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8 冀不甘和魏研婚后, 把妹妹魏圆也接过来, 和冀宝儿一家四口, 过得很幸福。 已经过去了十年, 冀家原来的产业大多已经没有办法归还,朝廷给折补了银子。 除归还家产外,朝廷还把从洪怀祖家抄到的家产分了一半给冀家, 做为赔偿。 同样得到赔偿的, 还有陆家。 陆允、陆亢、陆亨父子三人无辜入狱, 沈氏、陆离、陆亮被官卖,他们受到的这些冤曲,不能白受。 洪怀祖被抄家产的另外一半,赔偿给了陆家。 “这叫国家赔偿。”陆离是这么告诉萧淙的。 萧淙真的把这个“国家赔偿”从皇帝那里磨出来了。 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长迈, 你娶个媳妇儿也太费事了,朕还要给陆家赔偿?” 笑话, 九五之尊, 给臣子什么赔偿。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懂不懂。 “不是姐夫给, 是朝廷给。”萧淙目的达到了, 喜上眉梢,“反正也不用朝廷出血,是洪怀祖那厮收的贿赂。姐夫,我这一举给你收拾了一个大贪官,平反了两个真忠臣, 还又不用你出钱出力,我简直就是世上最好的小舅子,你说是不是?” 皇帝呵呵两声。 你是最好的小舅子?你是最无赖的小舅子吧。 陆家得到朝廷给的赔偿之后,银钱上就很宽裕了。陆允正直,曾经要把这笔钱退还朝廷,陆离费了不少口舌,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要把钱退了?陆允、陆亢、陆亨在狱里都受尽折磨,光是请医问药将养身体就是一大笔开销。这笔钱朝廷不拿,难道让陆家自己负担吗? “譬如说有一个人负了你,对不起你,最后知道冤枉你了,愿意赔钱给你。你收下,就代表原谅他了,既往不咎。所以是不是收下来比较好?” 陆离是这么劝父亲的。 陆家有钱之后,正好左邻和右舍都发了财,买了更好的房子,房子都要卖。陆离说服父母兄长,把左邻和右舍一起买下来,陆家一下子大了不少。 院墙打通,陆离从东走到西,视野宽阔不少,心情好了许多。 这个时代的女性不能随意出门,整天守在家里,空间如果太狭小了,会觉得烦闷。现在陆家大了,可以从东到西散步了,陆离非常满意。 因为朝廷给了冀家、陆家赔偿,有好几位言官上表参奏武定侯萧淙,说他以权谋私,拿朝廷利益讨岳父欢心。萧淙闻讯直接打到都察院,带了上百名铁甲卫,气势汹汹,“本侯让你们一个一个含冤入狱,把你们的女眷官卖了,过个一年半载,本侯再给你们翻案,然后一分一厘的赔偿也不给,你们就高兴了?” “要不要试试?”萧淙命铁甲卫把都察院的官员排成一排,他一个一个,挨着问过去。 官员们都被这个阵仗吓得够呛。 耍弄够了这帮官员,萧淙带上铁甲卫,扬长而去。 都察院这帮官员不服气,到内阁告状,要求阁臣们面见皇帝,严厉惩治萧国舅。 阁臣们就清醒多了:你们受了伤没有?没有啊。萧国舅没打人没骂人,就是和你们理论了一番嘛 分卷阅读78 ,这有什么可告状的?陛下日理万机,此等小事,何必拿来打扰圣驾。 都察院的官员们只好忍气吞声,吃了这个哑巴亏。 从此没人敢就陆家、冀家得到朝廷赔偿的事再说三道四。 说什么啊,再说废话,萧国舅直接打上门,把你折侮一番,你连个告状的地方都找不着。 算了,萧国舅这样的皇亲国戚,得罪不起。 这些言官们心里骂着萧国舅,但到了萧国舅大喜的日子,却不得不跟着去道喜。 没办法,皇帝、皇后一道接一道的赏赐,王公贵族等纷纷登门,各部还有热心官员张罗着大家一起送贺礼。他们想不去都不行。 纳征这一天,陆信风尘仆仆,回到京城。 陆允和陆信兄弟重逢,恍如隔世。 人到中年的两兄弟,抱头痛哭。 沈氏等也陪着掉了许多眼泪,方慢慢劝住了。 “亮儿。”陆信见陆亮长高了,是个大孩子了,甚是欣慰。 陆信还来不及和家人诉说别后情形,修竹和秀菊喜气洋洋的进来禀报,说聘礼送到了。 修竹是个稳重的丫头,今天却是笑得合不拢嘴,话很多,“幸亏老爷太太英明,把左邻右舍都买下来了。要不然呀,这聘礼家里都放不下!” “放不下!”秀菊忙跟着点头。 两个丫头都乐傻了。 “聘礼来啰。”陆亮就要往外面冲。 陆信忙拉住他,“爹跟你一起去。” 陆家的男丁一起出来,只见裹着大红绸缎的聘礼一台一台,流水般进了陆家。 陆亮跑出来看了看,回来骄傲的报告,“一眼望不到头!聘礼还多着呢。” “修竹这话还真没说错,幸亏把左邻右舍买下来了。”陆亨不由的笑了。 这要是家里房子不大,还真放不下武定侯府的聘礼。 陆信感慨,“大哥,我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山里,外面的事通不知道。忽然有一天,一群官兵闯进来,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啊。大哥猜这是谁?” “不会是铁甲卫吧?”陆允关切的看着弟弟。 陆信乐了乐,“看来,大哥真是很了解萧国舅,很明白他的实力。唉,我就是躲在山里,他也让铁甲卫把我找着了啊。” “妹夫是怕少了叔父,婚礼有遗憾。”陆亢微笑,“他说,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必须完满。” “婚礼之时,新娘子的叔父躲在外面不回家,那可不行。必须找到押回来。”陆亨和叔叔感情好,爱和叔叔开玩笑。 “叔叔还真是铁甲卫给押回来的。”陆信大笑,“这些铁甲卫对萧国舅太忠心了,唯恐误了萧国舅的大事,一路上紧赶慢赶,晓行夜宿,半天也不敢耽搁。” 陆家人笑啊笑啊,笑出了泪花。 做梦也没有想到,陆家还有这么春风得意的时候。 …… 陆允伤养得差不多了,奉旨进入翰林院,任侍讲之职。 皇帝召见陆允,加以慰问,不过是些陆卿受委屈了今后勉强为官报效朝廷之类的话。 陆允表了番忠心。 表面文章做过之后,皇帝微笑,“朕的本意,是让陆卿再将养一段时日,然后委以重任。无奈武定侯不依,说他岳父没官职,他夫人没面子,找着朕闹了好几回。” 陆允不知该如何答话,“是,是。”之后缓缓道:“武定侯年纪尚轻,有些小孩子脾气。” 皇帝笑道:“武定侯是朕的小舅子,不过他年纪小,是朕看着长大的。他幼小之时,太夫人身体有恙,皇后担心下人照顾不好他,还带进宫住了一阵子。那段时日他天天到乾清宫闲逛,爬高上低,毁了朕好几件心爱之物,偏偏皇后护短,朕连句重话也说不得。他呀,从小就在朕面前耍无赖,如今大了,还是一样。” 陆允心里一松。 皇帝和陆允说了几句家常,才让内侍送陆允出宫。 陆允回到家,皇帝、萧皇后、萧贵妃赏赐的嫁妆也到了,奇珍异宝,堆满厅堂。 “阿离发财了。”哥哥们打趣。 陆离美丽的脸颊现出桃花般的颜色,“有财一起发。大哥二哥,你们快挑挑,瞧着哪一件顺眼,将来哥哥成亲的时候,我便送做贺礼。” “还有我还有我。”陆亮忙跑了来,“姐,我以后也要娶媳妇儿的。我也要贺礼。” 哄堂大笑。 陆亮不好意思了,叉着腰跟大家嚷嚷,“人家说错了么?说错了么?人家以后不要娶媳妇儿么?” 众人笑得更凶了。 整个陆家,处处是欢乐,处处洋溢着喜气。 “阿离不要这么早出嫁就好了。”陆亨从狱中逃脱,对陆家的现状满意得无以复加,只可惜家人才团聚,妹妹就要出嫁了。 “咱们是觉得早了点。”陆允这个一家之主罕见的开玩笑,“长迈可觉得不早。他盼着能娶媳 分卷阅读79 妇儿回家,盼得脖子都长了。” 母亲和哥哥弟弟们一脸意味深长的笑,陆离撑不住,红着脸跑了。 婚礼就要举行了,她有点期待,可也有点忐忑。 离开父母亲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会是怎么样的生活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39 楼下, 一台接一台, 连绵不断, 十里红妆。 楼上, 有人望着这一幕,愁断肝肠。 “六殿下,你忘了她吧。”高祯的舅舅林威好言相劝, “这聘礼都下了, 婚事板上钉钉。六殿下何必自寻烦恼?” 高祯惆怅, “本王万万想不到,不过是一时生气,让她到小寒庄暂住思过而已。她怎么就忍耐不住,跟人私奔了呢?” 林威心里一动, “萧国舅这位没过门的夫人, 听说曾经是婢女?还曾经是六殿下身边的……?” 高祯心里一酸,“她曾经是本王的夫人。” 林威颇为兴奋, “六殿下, 她的身份, 很可以做文章啊。如今陛下、皇后都看重陆氏, 亲派宫人给她添妆, 赏赐丰厚得令人砸舌。如果陛下和皇后知道了,她曾经是六殿下的人,岂不着恼?” “陛下和皇后会如何?”高祯心怦怦跳。 会还给他么?会把阿离还给他么? “武定侯夫人,萧国舅夫人,萧皇后的嫡亲弟媳。”林威盘算, “这身份可算是外命妇中第一人了。若那陆氏曾是六殿下的身边人,嫁萧国舅算是二婚了。这如何使得?” 林威是一个读书不成练武不成一事无成的人,因为林淑妃和六皇子,他得了一个羽林卫指挥使的官职,只领俸禄,不领实差。也就是只挂着名。说起来六皇子的舅舅是指挥使,不是个废人。 但他空有这个名头,却没有这个实权,他就没有相应的眼界见识,遇事总爱出馊主意。 高祯痴想了许久,把林威的建议给否了,“萧皇后的亲弟弟要娶妻,这是何等大事,陛下绝不可能随随便便,便答应了这桩婚事。陆氏是陛下钦定的武定侯夫人,不要多生枝节。” 林威口头上答应了,心里没当回事。 在林威看来,高祯这个六皇子还年轻,必须他这个做舅舅的帮忙。 林威让他妻子王氏进宫求见林淑妃,“……这个陆氏曾是六殿下的枕边人,不配嫁给国舅爷。娘娘设法让陛下知道真相,陛下英明,不能让小人给蒙蔽了。” 林淑妃本来是被降了级的,后来高祯向皇帝请旨完婚,皇帝给了高祯一个恩典,把林淑妃的封号还了。 虽然还了封号,皇帝亲自严厉的告诫过林淑妃,安分守己,不许生事。 林淑妃当时很害怕,过后就得意起来了。 林淑妃想起萧贵妃是如何折侮她的,实在气不过,“她是贵妃,我是淑妃,和她品级相差无几。她有一个儿子,我也有一个儿子。比她差哪了?她要侮辱我,难道我不敢还回去?”和王氏密语许久,之后便开始行动了。 宫中风言风语,说萧国舅的夫人行止不端,曾委身权贵,因权贵不肯明媒正娶,才怒而私奔。 一个私奔于萧国舅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正夫人。 这风言风语传到萧贵妃耳中,萧贵妃可不是吃素的,把许有和风言风语有关的宫女内侍全部捉拿了,长长的锁成一串,在内宫示众。 萧贵妃这么做当然是违反宫规的。她没有这个权利。 林淑妃逮到萧贵妃的错处,当然不肯放过,告到了萧皇后面前,告到了皇帝面前。 但萧皇后纵容萧贵妃,“贵妃做的好。自己嫡亲弟媳被人污蔑了,做姐姐的正在气头上,办点过头事在所难免。说起来还是贵妃太重情,对家里人太好。” 皇帝推得一干二净,“管理内宫,是皇后之职。朕不便干涉。”全权交给萧皇后处理。 萧皇后纵容,皇帝也纵容,萧贵妃更是横行无忌,严厉审问这些宫女内侍。宫女内侍熬不住,招出林淑妃,萧贵妃冷笑一声,把林淑妃提到了皇帝的乾清宫。 皇帝想推脱,“此事皇后处置即可。” 萧贵妃不答应,“恶人为什么要我姐姐做?” 皇帝被逼无奈,亲自审问了这桩公案。 宫女同侍的口供,都指向了林淑妃。 皇帝烦恼无限,命人把林淑妃软禁宫,稍后再做处置。 萧贵妃不答应,“人证物证俱在,为什么要等?” 皇帝打哈哈,“朕累了,明日再说,明日再说。” 萧贵妃冷笑,“好,我就等上一晚,看明日陛下给我什么答复。” 萧贵妃带着怒气走了,皇帝扶额。 林淑妃怎会这般愚蠢?处置一个林淑妃容易,可六皇子高祯即将成婚,成婚之前他的母妃受罚,高祯脸上怎么挂得住? 萧贵妃在内宫闹,萧淙在宫外也没闲着。 林 分卷阅读80 威是个没实权的闲人,整天不是游游逛逛,就是交些损友,再不然就是寻花问柳。 晚上林威享乐够了,天色微明,他从红香阁哼着小曲出来,上了轿子。 他在轿子里半闭着眼睛,也没注意到今晚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轿子停下来了,林威迷迷糊糊揉眼睛,“这么快就到了?扶爷下轿 。”伸出一只手,等着仆人来扶他。 一只大手攥住了他,林威疼得杀猪般叫喊起来。 下一刻,一个硕大的麻袋罩在他头上,林威还在拼命喊叫,可是叫喊声已经传不远了。 麻袋里的叫喊声,闷闷的,慌乱绝望。 一个大麻袋被扔上马车,大概是扔得太粗暴了,一声沉重的闷哼。 几个便装的铁甲卫哈哈大笑。 林威被装在麻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险些没吓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从麻袋里趴出来,灯火通明,侍卫林立,上首似笑非笑坐着一人,正是国舅爷萧淙。 林威膝盖一软跪下来,“国舅爷,我知道错了。” 林威实在是个没出息的人,这个阵仗就把他吓住了,不用打不用骂不用审,他自己就全招了。 萧淙把林威押进宫。 皇帝看见萧淙那一脸无赖笑容就头疼,“长迈,你姐姐脾气不好,你不劝着点,还跟着火上浇油……” “我姐姐贤良淑德,哪里脾气不好了。”萧淙跟皇帝不依,“姐夫这么说,是说我姐姐不配母仪天下?” 把皇帝给气的,“你明明知道,朕说的不是皇后,是阿澹。” “是阿澹啊。”萧淙作恍然大悟状,“她脾气不好,陛下把她还给萧家呗。” “我们萧家的姑娘傲气,不会赖着夫家。不满意的话,可以退。” 皇帝:…… 不能和这个无赖说话了,再说得被他气死。 “你待如何?”皇帝板着脸。 萧淙笑吟吟,“无他,陛下禀公处理即可。这个林威手都伸到皇宫了,按国法得处治吧?林淑妃授意宫女内侍散播谣言,宫规处治便是。”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 你要求还真不高。 皇帝不想在六皇子成婚之前处罚林威、林淑妃,奈何这兄妹二人实在太笨,把柄让萧贵妃、萧淙给抓住了,这姐弟俩哪是皇帝可以随随便便能糊弄的。 皇帝决定,林威革职。林淑妃入大觉寺,修心养性。 皇帝这个处罚,看起来是挺重的,但皇帝留了后手,他又没说林淑妃在大觉寺要住多久,高祯举行婚礼之前,可以特旨放出来。 萧贵妃太了解皇帝了,一眼看穿了皇帝的心思,“陛下,加上期限吧。林威革职,永不录用。林淑妃入大觉寺,终生礼佛。” 皇帝:“……”阿澹你太狠了。 皇帝被萧贵妃讥讽的微笑看着,不知怎地有些心虚,“准。” 萧贵妃和萧淙姐弟俩,这才有点满意了。 “姐夫,英明!”萧淙赞美皇帝。 如果是平时,皇帝肯定骂萧淙肯定滚蛋,但萧贵妃在,皇帝不便粗口,皮笑肉不笑道:“这都是你的功劳。你若不捉了林威进宫,朕也下不了决心。” “姐夫不用赏赐我,不用嘉奖我。”萧淙非常谦虚。 “有功就得赏啊。”皇帝忍着一口气,赏赐了萧淙不少金银。 萧淙虚客气两句就收下来了,兴高采烈,“我又多了些家财。等我夫人过门,我把这些都交给她,我俩好好过日子!” 萧贵妃笑得花枝乱颤,皇帝无言以对。 赶紧成亲吧,瞧瞧这个人,想媳妇儿想成什么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成亲啦。谢谢大家,明天见。 ☆、040 高祯知道他母妃被罚, 大惊失色, 进宫求见皇帝, 为他的母妃求情。 皇帝旨意已经下了, 哪能出尔反尔。 但皇帝并没有直接拒绝高祯,而是让高祯选择:如果高祯愿意自降爵位为黔阳王,或者成婚之后立即就藩毕城, 或许林淑妃的处罚可以减轻。 潭王是亲王爵位, 黔阳王是郡王爵位, 这中间的差别可大了。 四皇子五皇子都是亲王爵位,如果单单他六皇子成了郡王,岂不是太丢人了么? 就藩毕城,那更是糟得不敢想像。毕城远在西南, 山高路远, 从京城到毕城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不,他不能离开京城, 一定不能离开京城。 高祯可耻的退缩了。 他最终哪一项也没有选。也就是说, 他白进宫一趟, 解救不了他已经被押入大觉寺的母妃。 皇帝目光里全是失望。 生他养他的母亲, 高祯就这样对待, 连个爵位也不愿意牺牲? 高祯就是这样的人品? 高祯出宫之后,心烦意乱,到盛府见了盛兴昌 分卷阅读81 。盛兴昌听完他的讲述,半天没说出话来。 就藩毕城,那确实太糟糕了, 不能选。但降个爵位有什么呢?为了自己的母亲降爵位,这是多么有孝心的举动,谁会嘲笑?谁敢嘲笑?就算有蠢货会嘲笑,那也不是耻辱,而是荣耀啊。 “大人,本王是不是应对失策?”高祯有点忐忑不安的问道。 他自己出宫之后吹吹冷风,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 盛兴昌缓缓道:“六殿下有没有想过,陛下让六殿下选择,并非真的是要让六殿下降爵位、就藩,而是在考察六殿下的人品和决断?” 高祯汗下来了,“本王答错了,错了。” 如果说这是皇帝给高祯来了场临时考试的话,高祯这明显的没考好,不过关。 “那,本王应该如何补救?”高祯求教。 盛兴昌给出了主意。 高祯回到潭王府,叫来幕僚,合幕僚替他起草奏章。 过了两天,皇帝收到了高祯的奏章。奏章中用诚恳的语气写到他做为儿子,因为母妃受苦而寝食难安,日夜难过,他愿意自降封号,降潭王为黔阳王,只要他的母妃平安喜乐,他就心满意足了。 皇帝淡淡一笑。 先前便做错了。这补救的措施嘛,也太过平常。轻飘飘一道奏章,便想弥补那么严重的错误? 皇帝留中不发。 对高祯,皇帝真是失望了。 盛兴昌也对高祯很失望,“臣劝六殿下亲自进宫,涕泣请罪,六殿下为何不听?” 高祯羞红了脸。 他总不能直接告诉盛兴昌说,他怕丢面子,他怕疼,他怕被人笑话。 盛兴昌一声叹息。 高祯满腹心事从盛兴昌书房出来,想顺便和盛容见个面,却被告知:盛容和盛夫人一起,为欣豫乡君添妆去了。 高祯想到陆离就要和萧淙完婚,更是愁上加愁,恨上加恨。 陆离本应该是他的人。如果陆离是他的人,那就不会遇上萧淙;如果萧淙不为陆家奔走,现在陆允还在牢里关着,萧贵妃也不会和林淑妃作对,他高祯就不会落到如此无助境地。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陆离不要他了、离开他了。 高祯对陆离生出恨意。 他想要狠狠的打击陆离、侮辱陆离。 高祯也真是个奇人,思来想去,他打击陆离的办法居然是在十月初一,萧淙和陆离成婚的这一天,他也要成亲。当然了,他这个成亲不是迎娶王妃,而是迎一位侧妃。 这位侧妃是盛夫人娘家一个侄女,赵大损的妹妹,名叫赵俏。 赵俏的父亲是一个县令,正常来说赵俏做不了高祯的侧妃,但高祯娶的急,来不及细挑。 高祯的想法有点离奇,他是要和陆离赌气,是要借这个婚礼告诉陆离,就算陆离回心转意想嫁给他,也只能当侧妃。 “同一天,护国公府和潭王府同时办喜事。萧淙正式娶妻,本王只不过纳个小小的侧妃。”高祯主意定了。 高祯主意一定,让人通知了赵家,他请贴就发出去了。 等盛兴昌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 高祯特地命人给护国公府也送了一张请贴。 萧淙本来是单独立府的,他有自己的武定侯府,但继承了护国公爵位的萧澄现在天天以酒浇愁,萧澄的儿子萧峻谦才十岁,支撑不起来这偌大的底邸,萧皇后亲自开口,萧淙只好住回来了。 高祯这张请贴本意是送给萧淙、恶心萧淙的,谁知护国公府内部是有矛盾的,这请贴到了门房,门房送到管家面前,管家认为护国公府是归护国公萧澄的,请贴送到了主院。 富丽堂皇的厅堂之中,一个披头散发、身材高大的男人捧着个酒坛子痛饮。 “爹,你换件衣裳成吗?你都臭了。”一个十岁的男孩子好声好气跟他商量。 “滚。”萧澄一坛酒喝完,酒坛子砸了过去。 萧峻谦敏捷的伸手接住,轻手轻脚放在一边,“不换衣裳也成。那你好好吃顿饭行么?别再喝酒了。” 萧澄仰头喝酒,理都不理他。 萧峻谦愁眉苦脸坐在门前,双手托着小脸,唉声叹气。 娘没了,爹又变成这样,他才十岁,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管家快步进院,萧峻谦跳起来,“老雷,有什么事?” 自从萧澄开始以酒浇愁醉生梦死,这正院除非有要事,轻易没人敢进来。 “潭王府的喜贴。”管家恭敬的道。 萧峻谦挑眉,压低声音喝道:“你傻了么?怎敢在此提喜贴二字?” 萧澄自从痛失爱妻,恨这世上一切完满之人,听到喜贴二字,还不得疯了。 管家唬了一跳,“小人该死,忘了。” 这管家钱老雷是护国公府老人了,但自从萧淙搬回来,萧淙身边的刘管家俨然成了护国公府第一红人,钱管家就不服气,要从刘管家手里夺权。凭他自己当然不 分卷阅读82 行,要仗着萧澄、萧峻谦父子俩,所以来不及细想就把喜贴送来了。萧峻谦这么一提醒,钱管家醒了,很有些后怕。 萧峻谦做个手势,示意钱管家快走。 钱管家转身跑了没几步,头顶硕大的黑影闪过,一眨眼的功夫,手里的喜贴已经不见了。 萧澄头发散乱,眼神也是散乱。 萧澄本就高大,这时一身褴褛黑衣,更如铁塔一般。 钱管家魂儿都快没了,连滚带爬,蹿了。 萧峻谦担心的瞅着他爹,“爹,你没事吧?” “喜贴。”良久,萧澄艰涩的吐出两个字。 …… 临近婚期,陆离坐立不安。 说她不想嫁给萧淙,好像不是的。但想到就要嫁人了,她不知怎么地就是很慌,心里没谱的那种慌。 但身边的人都在为喜事忙碌,陆离也不好找人倾诉。 陆允和沈氏张罗着婚事,陆家张灯结彩,陆离倒成了最闲的那个人。 她一个人到花园里透气。 在陆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陆家是有铁甲卫保护的。 花墙之上,站着一人,衣袂飘飞。 “是你啊。”陆离又惊又喜。 有铁甲卫保护,谁还能进得来陆家?也只有萧淙了。 萧淙卖弄功夫,徐徐飘下,献上一朵鲜艳欲滴的洛阳花,“鲜花赠佳人。” “谢谢。”陆离接过鲜花,心情亮丽许多,“你怎么来了?” 萧淙善解人意,“想你了,就来了。” 其实萧淙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小丫头那么那么喜欢他,这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肯定想他想得不得了,说不定还会相思成疾。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坑害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怎么过意过去?所以他得来看看她。 “我也想你了。”陆离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知道萧家全是痴情男子,知道萧淙痴心,不忍伤害萧淙,温柔回应。 萧淙飘飘然。 他果然没来错。小丫头就是想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到这儿吧,明天继续。 谢谢大家,明天见。 ☆、041 男人要善解人意, 就像他这样, 知道未婚妻想他了, 主动送上门。 “你看吧。”萧淙慷慨大方的展示着自己的英姿, “随便看。” “哦。”陆离莫名其妙,但礼貌的应了一声。 看就看,反正他还挺好看的, 养眼。 “好看么?”萧淙一脸自负。 “好看。”陆离欣然承认, “我所看到过的男子当中, 论外貌,你毫无疑问可以排第一名。” 萧淙这个大反派长得真好,前世今生,陆离所见过的不管是偶像明星也好, 小鲜肉也好, 都不如他。 萧淙感动极了。 姑娘家都是矜持害羞的,小丫头爱他到了什么地步, 才会毫不讳言对他的喜爱。 小丫头对他的爱, 一颗芳心已经盛不下, 就要溢出来了吧? “甚好。”萧淙满目深情, “咱们成亲以后, 你就可以天天看我了。” “好啊。”陆离脸发烫,“你也可以天天看我。” 萧淙挑眉一笑,尽显风流,“我真恨不得明天就成亲……” “阿离,阿离。”带着焦急的呼唤, 自不远处传过来。 “我大哥二哥找我来了。”陆离凝神听了听,“你快走吧。让我大哥二哥看见了不好。” “不用吧。”萧淙不想走,“咱们就要成亲了,大舅兄二舅兄没那么不近人情吧?” “你还是走吧。”陆离听着哥哥们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大哥二哥是读书人,见了你或许有不好听的话说出来,到时候我帮你还是帮哥哥?莫让我为难。” 萧淙心里一阵舒坦。 小丫头这还没嫁给他呢,就要在他和两位舅兄之间为难了。两位舅兄加一起,也比不上他萧淙一个…… “好,我听你的。”萧淙微笑许诺,飞身上墙。 他有意卖弄轻功,姿势异常优美。 陆离真想大声为他喝彩。 不过她不敢出声,因为陆亢、陆亨已经找过来了。 “阿离,你怎地一声不响,跑到这里来了?”陆亨责备。 “阿离闷了,想来散散心,是么?”陆亢笑容温和,“这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最好带个丫头,或跟爹娘说一声,省得二老担心。” “知道了。”陆离很是乖巧。 陆亨发现陆离手里的花,“妹妹,这洛阳花哪里来的?咱家什么时候种了这个?” 陆离迟疑了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亨还要追问,陆亢清清嗓子,见陆亨没反应过来,又伸手拉了他一把。 陆亨话到嘴边又咽下。好吧,大哥不让问,那就不问。 分卷阅读83 兄妹三人往回走,陆离在前,两个哥哥跟在后面。 “大哥,为什么不让我问?”陆亨小声埋怨,“你就不怕妹妹被人骗了?” “这有什么可问的。”陆亢道:“咱们有铁甲卫保护,大白天的,能进到咱家,除了妹夫,还能有谁?” “是妹夫啊。”陆亨明白了,“这离成亲可是没几天了,连几天都等不了,非要偷偷摸摸的跑咱家来?” “谁知道呢。”陆亢微笑。 是啊,只不过区区几天,为什么有些年轻人就是等不了,堂堂武定侯,甘愿爬墙? 陆亢、陆亨回去之后,仆人来报,“姑爷差人给大公子二公子送了礼物。” 陆亨一乐,“妹夫这是爬……这是那啥被咱们知道了,不好意思,送礼来堵舅兄的嘴?” 陆亢责备的看了陆亨一眼,陆亨吐舌,不再作声。 等到礼物送上来,陆亨发现不对劲,“这全是补品啊,而且只有两盒是给我的,这十几盒都是给大哥的。这是让大哥补身体?” 不像是封口费啊。 陆亢略一想,就明白了,“妹夫大概是怕做大哥的身体没将养好,到了大喜的那天,背不动阿离。” “哈哈哈哈。”陆亨捧腹大笑,“妹夫连这个也想到了,心细如发,哈哈哈哈哈……” 陆亨快嘴快舌的把这个笑话给讲陆允、沈氏听了,父母忍俊不禁。 “大郎,靠你了。”陆允勉励。 “孩儿定不负所托。”陆亢笑答。 陆允和沈氏,心花怒放,笑容满面。 两子一女,阿离是最小的,没想到她最先成亲,所嫁之人又是萧淙这样的痴情男子。 女婿对女儿温柔体贴,岳父岳母焉能不喜。 婚期临近,陆家上上下下,喜气洋溢。 到了正日子这天,陆离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捞出来,沐浴更衣,坐在镜子前细细妆扮。 陆离还没睡醒,闭着眼睛打瞌睡。 妆化到一半,安溪公主、符善宝、方蕤等人来了,闺房里热闹起来。 “母后本来是不放我这么早便出宫的,可我今天必须得来。”安溪公主面色得意,“这会子我还能叫声乡君,再过半天我该叫舅母了,那可就矮一辈儿了。这半天的平辈时光,无论如何不能放过。” “我也是。”符善宝忙接上,“再过半天,我该叫表婶了。” “我家和护国公府倒没亲戚。”方蕤抿嘴笑,“可我祖母是清河大长公主,我父亲和陛下是表兄弟,我父母见了皇后娘娘要叫表嫂。所以啊,这也是我最后的平辈时光了。” 下回再见面,就是晚辈了。 陆离想打瞌睡也不行了,被她们说得害羞了。 让陆离意外的是,盛容也来了。 “快来快来,你也是最后半天。”安溪公主和符善宝一见盛容,就笑着招呼。 盛容摸不着头脑,“什么最后半天?” 明白了众人的意思,盛容心里挺难受的。 曾经以为她会和阿离、六殿下,三个人开心快乐的过一辈子,谁知道阿离抛下六殿下,就这么嫁人了…… 盛容眼圈不知不觉红了。 陆离语气温和而坚决,“盛大小姐,请你恭喜我。” 你是来贺喜的,不是来扫兴的,莫名其妙的话不许说。 “快,这会儿是恭喜,下回再见,你该讨晚辈红包了。”安溪公主等人起哄。 盛容勉强堆起笑容,“阿离,恭喜你。” “多谢。”陆离微笑,“放心,我一向不辜负你的好意,我和武定侯定会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携手一生。” 陆离语气真诚,盛容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看来阿离是真的放开了,可怜的六殿下…… 陆离妆化好了,戴上了华美的凤冠。 “这凤冠真好看。”安溪公主羡慕极了,“我跟母后说了,让她照着这个样子也给我制一顶。母后说,我听话就给,不听话就不给了。” “那公主殿下就听话呗。”盛容陪笑道。 符善宝和方蕤同时笑出声。 盛容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羞红了脸。 安溪公主皱眉叹息,“盛大小姐你真是老实姑娘。你哪里知道,我听话还是不听话,不取决于我,只取决于我母后。她说我听话,那我哪怕天天胡闹,也是听话懂事好女儿。她说我不听话,那我就算事事依从,也无济于事。” 盛容张口结舌。 原来萧皇后是这样的性情么? 鼓乐暄天,鞭炮齐鸣。 “新郎官来迎亲了。”喜娘跑进来,“该扶新娘子出去了。” 喜娘上下左右打量过,安溪公主等人也替陆离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给陆离盖上了红盖头。 盖头一盖上,陆离对周围发生的事就只能猜了。 分卷阅读84 拜别父母,陆离被扶出来,陆亢背上她。 “大哥,我不重吧?”陆离担心的问:“我最近好像吃胖了。” 她有点烦燥,唯食解忧嘛,就吃了不少零食,体重似乎增加了。 “不重。”陆亢笑,“一则我们阿离本来就不重,一则大哥吃了妹夫的补品,体力大增。” 陆离吃吃笑。 给大哥送补品,这个萧淙是怎么想的呀。 新郎官揭开轿帘,陆亢把妹妹背上轿。 “大舅兄,以后阿离交给我了,我会照顾好他的。”新郎官满面春风,“不信等回门儿的时候您再背背阿离,她肯定胖了!” 陆离:“……”敢情胖了就算照顾好了?她不想发胖,一点也不想…… “我肯定把阿离养得又白又胖!”新郎官还在保证呢。 陆离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胖就不必了。” 新郎官缓了缓,“好,胖就不必了。大舅兄放心,我和阿离会很要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陆离脸发烧,又清了清嗓子,“起轿吧。” 新郎官心神荡漾。 小丫头对他太好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奔向萧家,和他拜堂…… “起轿!”新郎官意气风发。 八抬大轿,很气派,很稳当。 陆离坐在轿中,听着外面的喜乐声、笑闹声,心里也被喜悦填满了。 中式婚礼很喜庆啊,有种别样的浪漫。 不知在轿子里晃了多久,才到了护国公府。 赞礼声中,陆离和萧淙拜了堂,结成夫妻。 直到在“送入洞房的”的赞礼声中,和萧淙一起进入新房,陆离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护国公府还有位护国公萧澄呢,弟弟大喜的日子,他也不露面么? 不过这个念头只不过闪了闪,很快她就顾不上了。 洞房事忙,开小差哪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42 揭盖头, 合卺酒, 吃生饺子, 仪式一项接一项。 忙完了所有的仪式, 萧淙的本家嫂子萧七太太就撵人了,“新郎官赶紧敬酒去,客人都等着呢。” 萧淙看了陆离一眼, 瞬间做了个决定, “我才不去敬酒呢, 我要陪我的新娘。” 萧七太太忙道:“哪有新郎官不敬酒的?要得罪客人的。” 萧淙道:“我才不管什么得罪不得罪,反正我舍不得离不开我夫人。” “要被人笑话的。”萧七太太苦口婆心。 “我不怕。”萧淙伸了个懒腰,“七嫂,我要歇着了, 七嫂请。” 换萧淙往外轰萧七太太了。 萧七太太忙道:“太夫人委了我这个差使, 我若是办不好,让你给轰出去了, 见了太夫人怎么好意思?” 萧淙已经开始宽大礼服了, “慢走啊, 不送。” 萧七太太站不住, 只好笑着出了洞房。 萧七太太去见了太夫人, 把事情简单说了说,本想着太夫人要管管萧淙的,谁知太夫人微笑道:“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由着他吧。” 萧七太太不敢多说,辞了太夫人出来, 到女客席上见着她嫂子萧大太太,忍不住诉了诉苦,“……这国公爷已经糊涂了,二爷不见人影,再这么惯着三爷,护国公府像什么样子?” 萧大太太奉命招待女客,萧大爷则是负责招待男客的,“没事,有大爷在,客人们准能招待好。” 萧七太太一愣,“可是,新郎官都不向客人敬酒,这不合规矩……” “春宵一刻值千金,哪个客人那么不解风情,定要跟新郎官为难。”萧大太太不在意,“放心,这里是护国公府,皇后娘娘的娘家,府里没有不长眼的客人。” 萧七太太:“……大嫂说的是。” 合着之前她全是瞎操心? …… 萧淙不光把萧七太太轰走,喜娘、侍女等人,也全都领了赏,一哄而散。 洞房只剩下萧淙和陆离两个人。 陆离有点慌,“你确定不要出去陪客人?” 萧淙在她身边坐下,“我去陪他们了,你一个人岂不无聊?我还是陪你吧。” 高大俊美的新郎官就坐在身边,陆离心更慌了。 下一刻,萧淙拿出一幅牌,兴致勃勃的建议,“穿大礼服怪累的,不如你脱了衣裳,咱们来打牌吧。” 陆离的紧张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好啊。不过这礼服我一个人脱不了,还要把修竹和秀菊喊进来。” 萧淙自告奋勇出去叫人,稍后修竹和秀菊进来,替陆离宽去大礼服,取了凤冠,轻快不少。 陆离干脆又到净房洗了个澡,换了轻便衣裳出来。 把修竹和秀菊重又打发出去,新婚小夫妻开始坐在床上打牌。 萧淙 分卷阅读85 兴致挺好,“咱们还像上回一样。” 陆离欣然答应,“好啊。” 上回打的应该是大压小,规则简单,好打。 两人打着牌,萧淙时不时的偷眼看陆离。 小丫头才认识他那天,爱慕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就邀他一起打牌了。 那时小丫头不好意思表达,今晚已经成亲了,该知道了吧? 不知小丫头打算怎么引诱他? 想想还挺期待的…… …… 潭王府今晚也办喜事,虽然是迎侧妃入府,也是张灯结彩,大张声势。 接到潭王府的请柬,很多官员要巴结奉承六皇子,来赴宴的王公贵族真是不少。 潭王高祯心里一股邪火发不出来,除了吩咐府中张灯结彩,还吩咐鼓乐师不停的吹吹打打,一定要热闹、喜庆。 高祯只顾着潭王府的气氛要足,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的侧妃赵俏没到。已经晚上了,按理说迎亲的人早该回来了,但居然还没到。 如果是娶正王妃,按照礼仪高祯是要亲迎的。但赵俏只是一个侧妃,高祯当然不会亲自出马,派出府里的长史、侍卫等去赵家就可以了。 来赴宴的客人有些都等急了,“侧妃到了吧?行过礼了吧?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肚子都饿了,赶紧开席吧。 左等右等,侧妃终于来了,鼓乐齐鸣,客人精神大振。 潭王的侧妃是什么人,客人也是好奇的,都拥出来观看。 潭王府的正门大开,长史、侍卫等人鱼贯而入。 有客人就奇怪了,“今天进门的是侧妃吧?侧妃进府,也能从正门进了?” “对啊,侧妃进府,应该是偏门啊。侧妃到底不是正室,是偏房。” 客人们奇怪,越发的往前凑,想看清楚这位赵侧刀是何方神圣。 到了近处,客人们发现不对,“这些人脸色怎么都这么慌张?不对,不止是慌张,这一个一个的哭丧着脸,哪像是办喜事的?” 一乘粉色的轿子被抬了进来。 抬轿的轿夫也垂头丧气的。 这只迎亲队伍,从头到尾都透着股子丧气,透着股子不对劲。 看清楚轿子后面是什么,客人们都惊呆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大汉,一群凶神恶煞般的侍卫,这这这,这是什么人? 黑衣大汉提着两个斧子,大踏步进来,“我一人即可,尔等在外侯着。” 那群凶神恶煞般的侍卫齐声答应,“是,国公爷!” 气势雄伟,气吞山河,大气磅礴。 客人们吓得连连后退。 不知是谁尖叫,“护国公!是护国公萧澄!” 客人们更是魂飞魄散。 护国公萧澄武功盖世,而且早就疯了!一个武功盖世的疯子提着斧子杀上门,这意味一场杀戮,一场无情的杀戮…… “跑啊,快跑啊。”客人们抱头鼠窜。 萧澄一斧劈开轿子,从轿子里揪出一个战战兢兢抖似筛糠的女子。 “饶,饶,饶命……”赵俏快吓傻了。 萧澄不快,“这般庸脂俗粉,也配穿新娘妆?” 赵俏已经吓傻了,倒是她一个侍女还算机灵,出声提醒,“她穿的不是新娘妆!她是妾室,所以不能穿新娘妆,这只是像新娘妆罢了。国公爷,她并非有意冒犯,您饶了她吧。” “不是新娘妆,不是新娘妆。”赵俏机械的复述。 萧澄瞪了赵俏一会儿,松开了手。 赵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到了路边,靠在一棵树上喘粗气。 侍女小蕊奔过来,“侧妃没事吧?” 赵俏惊魂未定,“我,我还活着……” 小蕊流下泪来,“谢天谢地,侧妃安然无事。侧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婢子也就没命了。” 赵俏又惊又怒,“这个人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小蕊摇头,“这是护国公萧澄。他疯了,因为护国公夫人青年夭折,他就疯了。依婢子的愚见,他不是冲着侧妃,而是冲着王爷……” 赵俏往后缩了缩,“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嫁了。” 也犯不着为了当潭王的侧妃,把小命送了吧? 萧澄手提双斧,见人就砍,潭王府里,一片鬼哭狼嚎声。 客人们拼了命的要逃,府门里差点发生踩踏事故。 守在外面的护国公府侍卫倒是不拦着,客人要跑,他们按剑挺立,好像没看见一样。 “谁送的喜贴?谁送的喜贴?”萧澄一边砍人砍东西,一边怒骂。 潭王府的人心惊胆寒。 高祯硬着头皮出头,“国公爷,您听我解释……”话音没落,萧澄的斧子已经到了近前,高祯发冠被砍落,和萧澄一样披头散发,野人一般。 高祯大为狼狈。 他功夫远不如萧澄,萧澄追着他砍,他用 分卷阅读86 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保证不被萧澄砍死。 高祯的侍卫奋力来救,被萧澄大发神威,砍了个落花流水。 “舅舅饶命。”高祯一边逃,一边叫,“甥儿哪里做错了,还请舅舅明示,甥儿一定改!一定改!” “谁送的喜贴?”萧澄怒吼。 “我,我送的……”高祯鼻子一酸,哭了。 他给护国公府送喜贴,是想刺激萧淙的,没想到会把萧澄招来…… “快,快去护国公府求救!”高祯一边逃命,一边大喊,“求武定侯救我!” “快去求武定侯。”潭王府的侍卫得令,出门上马,往护国公府冲。 护国公天生神力,又发了疯,能制住他的恐怕只有武定侯了。 武定侯,救命啊。 …… 洞房里,陆离打到高兴处,脸蛋粉扑扑的,豪气甩牌,“四个二!” 最大的牌了,谁也压不了,哈哈哈。 陆离神清气爽,甩牌幅度大了些,露出一截莲藕般的玉臂。 萧淙情意缠绵。 小丫头这么害羞,想了半天,只想了这么一个笨笨的办法来引诱她…… 小丫头不知鼓起多大勇气才做到这一步,他可不能让小丫头失望,一定不能让小丫头失望…… 萧淙扔下牌,闭着眼睛,一把抱住陆离,粗声粗气道:“你放心,我都知道了!” 你对我的一片痴情,我都知道!我都明白! “你,你知道什么呀?”陆离莫名其妙。 好好的打着牌,怎么这样了? 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侯爷,大事不好,国公爷到潭王府闹事了……” 萧淙正在畅想接下来的旖旎时光,突然被人打断,大为恼怒,“让他闹!区区一个潭王府,闹又如何?” 外面的人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道:“侯爷,国公爷提着斧子砍潭王殿下呢……” 萧淙更怒,“小六子也老大不小的人,连萧澄的斧子都躲不过,还有脸活着么?滚,全给老子滚!” 吼完外面那帮没眼色的,萧淙脸带歉意,“夫人,你方才想做什么来着?不理他,咱们继续。” “我,我没想做什么……”陆离被萧淙热情的目光弄得有些乱。 “你想。”萧淙鼓励的看着她,“你想做什么便放心做,咱们已经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继续。 ☆、043 陆离有点担心, “你真的不要去看看你大哥么?” 萧淙道:“不必。萧澄就算是疯了, 对付潭王府那些酒囊饭袋, 也绰绰有余。” 陆离:“哦。” 萧淙声音低沉, “夫人,咱们做些新婚夫妻应该做的事,好不好?” 陆离脸颊发烫, “什么?” 萧淙无奈的、溺爱的笑。 好吧, 小丫头脸皮薄, 害羞,那便换他主动好了。 “夫人,今日为夫让你为所欲为。” 来吧,你盼望已久的男人, 自今晚开始, 属于你了。 …… 潭王府被萧澄一人,闹得人仰马翻。 潭王府侍卫不少, 有真功夫的也不少, 如果真是一拥而上, 未必拿不下萧澄。但一则萧澄疯了, 不是正常人, 侍卫们心里犯怵;二则萧澄身份特殊,是萧皇后的娘家弟弟、护国公,侍卫们唯恐伤了他,惹下滔天大祸。所以,真肯拼尽全力的少, 敷衍了事的多,遇到萧澄宁可退,退,不停后退。 于是潭王府的损失就很大了。 萧澄不光遇人砍人,看到不顺眼的东西也是挥着斧子一通乱砍,潭王府的家俱、摆件等遭了殃。 客人们拼了命的往外逃,逃命途中有掉了荷包的,有掉了首饰的,甚至还有掉了鞋子的,一个比一个狼狈。 “早知道不来潭王府赴宴了。”逃出潭王府后,不少客人都后悔了。 来干什么?来看护国公发疯砍人么? 真来看护国公砍人也还行,可自己差一点被护国公砍,那就太吓人了。 潭王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然敢把护国公给招来? 潭王害人啊。 客人们都是往外逃的,但这个时候,也有人逆行,往潭王府赶。 为首之人骑匹小马驹,他自己年龄也小,看样子才十岁。 “给世子请安。”护国公府的亲兵见了他,躬身施礼。 萧峻谦下了小马驹,“我爹呢?”一边问话,一边已经快步往潭王府走了。 萧峻谦年纪小,亲兵们唯恐他有什么闪失,连忙跟在身后,“回世子的话,国公爷去找那送喜贴之人的晦气,吩咐小的们在外侯着。” 萧峻谦皱眉训斥,“你们便真的在外面傻等着了?万一我爹突然发病怎么办?” 亲兵冷汗直流,“世子教训的是。 分卷阅读87 ”匆匆商量了,一部分人保护萧峻谦,另一部分跑步向前。 “该死,怎么忘了国公爷曾经发过病呢?”亲兵很是自责。 潭王府的侍卫把高祯保护起来。 高祯站在高台之上,恨得咬牙切齿,“这么多人,制不住一个萧澄?” 侍卫纷纷低头,“属下惭愧。” 高祯气极,“明日宫门一开,本王便进宫告状!定要在陛下面前讨回一个公道!” 萧澄甩开几个侍卫,大踏步往这边走来。 高祯正想转身逃跑,却见萧澄忽然抖了抖,斧子落地,人也仰天躺倒了。 “萧澄怎么了?”高祯大喜。 侍卫反应很快,“听说护国公不止有疯病,还会忽然晕倒。这大概是发病了吧?” 几个被萧澄打惨的侍卫见萧澄倒地,恶狠狠的扑下,“报仇的机会来了!” “大胆!竟敢行刺我家国公爷!”萧澄的亲兵及时赶到,和这些侍卫一通混战。 “什么人胆敢行刺我父亲?”萧峻谦随后赶后,勃然大怒。 萧澄的亲兵战斗力强,潭王府的侍卫不是对手,先后被制住。 “大胆!潭王府岂容尔等放肆!”侍卫拼命挣扎。 高祯脸上挂不住,缓步下台阶。 萧峻谦仰头冷笑,“潭王殿下指使手下暗算我父亲,是何道理?” 高祯:“……休要血口喷人!本王何曾暗算护国公,分明是护国公闯入我潭王府,肆意闹事。” 萧峻谦含泪扶着高大的、昏迷的萧澄,高声指责,“我父亲这个样子,潭王你眼瞎看不到么,竟说我父在潭王府闹事?他被你们欺负成这样了,你还嫌不够,还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高祯:“……” 这个萧峻谦小小年纪,比他爹更可恶!更难缠!更可恨! 护国公府大批的亲兵赶过来,把萧峻谦和萧澄父子俩护卫在中间。 萧峻谦满腔悲愤,“潭王!别以为你是皇子便可以肆意欺侮我护国公府!今日天晚,且我父被尔等暗算,昏迷不醒,我先带父亲回府医治。天明之后我定当进宫,见陛下参你一本!” 高祯风中凌乱。 到底谁是受害者?到底谁才是受害者?萧澄无缘无故跑到潭王府发疯,还成潭王府的不是了? 护国公府的亲兵从假山后面搜出几个没来得及跑掉的客人,萧峻谦拜托,“烦请诸位明日做个证人。”客人们一脸苦相,没人敢答应,也没人敢不答应。 潭王不好惹,护国公府难道好惹么?萧峻谦小小年纪,可就凭他方才的表现,就凭他身边的这些亲兵,谁敢看不起他? 萧峻谦喝道:“走!” 护国公府的亲兵保护着萧家父子二人,带着几位证人,扬长而去。 高祯的侍卫也想阻拦,但不是萧家亲兵的对手,被打得灰头土脸,垂头丧气。 赵俏不听侍女小蕊的劝告,一脸泪痕、哭哭啼啼、撒娇撒痴,“六殿下替妾做主啊……” “滚!”高祯一肚子的气没处撒,见了赵俏,想到今日之事全因赵俏而起,痛恨之极,一声怒吼。 赵俏只喊了半句,剩下的半句被噎在嗓子里,差点把她自己噎死。 赵俏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六殿下脾气这么暴躁,她为什么要嫁? 能不能退婚…… …… 潭王府本来是要办喜事的,萧澄、萧峻谦父子俩这么一闹,硬生生变成了闹剧。 高祯一夜无眠。 潭王府大门紧闭,鸦雀无声。 护国公府却是府门大开,太医、药材流水般往府里进。 “国公爷被潭王府暗算了。”“潭王府暗箭伤人。”“潭王府下手挺狠啊。” 进进出出的太医,没一人不提到潭王府。 高祯派出心腹打探消息,听到回报,气得脸色铁青。 萧峻谦这个倒霉孩子,这是讹上潭王府了? 次日清晨,陆离还在沉睡,萧淙已经醒了。 他神清气爽出了洞房,满面春风。 院外有人在练剑。 萧淙施施然出来,“萧峻谦,你长进了不少。” 萧峻谦挽个剑花,停将下来,斜眼看人,“我爹是那个样,你又是这个样,我不发奋图强,还能怎样?” “六年。”萧淙伸手比了个六,“我给你六年时间,你接管萧家军。” “不行。”萧峻谦气鼓鼓的,“才十六岁就要挑重担,你也不怕把我这稚嫩的孩子压垮了?” “区区在下接管萧家军那年,正是十六岁。”萧淙伸个懒腰,“你可别告诉我,说你比不上我。” 萧峻谦呆了呆,很快反应过来,“你十六岁接管萧家军,那是因为你没有办法。可我不是。我有你啊。叔叔,谦儿有你。” “嘎嘎嘎嘎嘎嘎。”萧淙仰头笑,“我没听错吧?我大侄子跟我甜言蜜语 分卷阅读88 了?” “能偷几年懒,甜言蜜语算啥?”萧峻谦小声嘀咕。 萧淙双手搭在萧峻谦肩上,满意的上下打量,“我大侄子昨晚大闹潭王府了吧?我就知道,你小子一肚子坏水,和你叔叔我一模一样。成了,再接再厉,今天你大闹皇宫。” “那我闹了啊。”萧峻谦很高兴,“闹过了头,你也不许骂我。” “本人新婚燕尔,心情绝佳,不骂人。”萧淙许诺。 萧峻谦一下子又不想去了,“让我见见婶婶呗。闹皇宫哪有见婶婶……”想要说闹皇宫哪有见婶婶好玩,话到嘴边,却又换一个词,“……闹皇宫哪有见婶婶重要?” 萧淙笑吟吟,“你婶婶还没睡醒。等你闹皇宫回来,她也该用早膳了,到时候再见面不迟。” “好勒。”萧峻谦冲萧淙挥挥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44 陆离很困, 很累, 理智告诉她今天应该早起, 但她几回努力, 也睁不开眼睛。 低沉悦耳的男子声音,在她耳边笑。 是笑她睡得太沉么?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抱起她,她想挣扎, 却被轻拍了几下, “睡吧, 再睡一会儿。”她便又睡着了。 她被放入温热的水中。水温正合适,她惬意的叹气。 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她慢慢的也就醒了。 身边有四个侍女在服侍她,两个她很熟, 是她从陆家带来的修竹和秀菊, 另外两个侍女长相清秀可人,一个叫红梅, 一个叫建兰。 陆离抿嘴笑。 梅兰竹菊, 齐了啊。 洗浴好出来, 陆离坐在镜子前, 梅兰竹菊替她梳头妆扮。 陆离闭上眼睛, “这会儿能不能吃东西啊?”她还真饿了。 “自然是可以的。”红梅忙道。 一枚温热的小点心递到唇边,陆离一笑,忙张开嘴,“多谢。” 小点心美味可口,陆离吃得很满足。 她闭着眼睛, 一枚又一枚的小点心喂到唇边。 梅兰竹菊四姐妹偷偷笑。 新郎官儿真体贴,新婚小夫妻真和谐…… 陆离享受着美食,直到妆化好了,睁开眼睛,才发现站在身边喂她吃东西的人,是萧淙。 “多谢。”陆离脸红了。 “不谢。”萧淙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你让我吃饱,我也要让你吃饱……” 他这话十分暧昧,陆离大羞,伸手狠狠拧了他一把。 萧淙大乐。 俗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他和小丫头这才是新婚第一天,小丫头就动手了,这得有多爱他? 新婚夫妻穿戴整齐,出门登车,到祠堂拜了祖先。之后回到正堂,拜见太夫人和族中长辈。 太夫人把一对红玉手镯送给陆离,“盼你和长迈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谢谢娘。”太夫人慈爱温柔,陆离改口叫娘,并没觉得费力。 萧淙的二叔,二老太爷萧威是位斯文的风雅之士,妻子常氏也满是书卷气。 风雅之人,送的见面礼也雅致,是山谷道人的《诸上座贴》。 萧淙的三叔,三老太爷萧戴是位名医,妻子计氏也是名医之女,夫妻俩送给陆离的见面礼是一枚暖玉佩,有安神之效。 陆离对萧家的事略知一二,知道萧威、萧戴和萧淙的父亲萧戭异母,而且他们的生母是异族人,所以萧家没让他二人从军,根据个人喜好,一个读书,一个学医。也就是说,萧家军的领导权,他二人这辈子是没有指望的。 二老太爷的儿子萧温、萧泽、萧渐,三老太爷的儿子萧淳、萧浑、萧淇、萧治,及他们的妻子,陆离一一见礼。 萧淙在堂兄弟之中排行最小,堂兄堂嫂们都称呼陆离“十弟妹。” 陆离就分不清他们了,好在身边有人提醒,到也没出差错。 萧浑的太太,就是洞房时见过面的萧七太太,惋惜的道:“可惜今天五哥不在。十弟妹很该见见五哥的,那是十弟的嫡亲哥哥。” 陆离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笑了两声。 萧澄昨晚大闹潭王府,据说闹得很是轰轰烈烈?这会儿没来,是闹得累了歇下了,还是……还是被请进宫了? 萧皇后和萧贵妃,大概要为如何为萧澄善后而伤脑筋了吧。 “大夫怎么说?”萧浑听他太太提起来萧澄,赶忙问道。 “大夫说没有大碍,要静养。”萧七太太答道。 陆离茫然,“五哥怎么了?” 昨晚不是大闹潭王府么,怎么要看大夫了?难道受伤了?不应该啊,萧澄不是武功盖世的英雄人物么。 萧淙清清嗓子,“他昨晚到潭王府赴宴,不知为何晕倒了。今日咱们新婚,这件事情先放一放,过两日我亲自到潭王府,为他讨回公道。 分卷阅读89 ” 陆离皱眉,“这潭王府也太不像话了,五哥好心好意去赴宴,怎地不好生招待客人,竟让五哥晕倒了?会不会是有小人暗算啊?”一则她知道萧澄武功惊人,二则对高祯的人品没有信心,所以第一时间就猜想萧澄是受了暗算。 萧淙心中一乐,“对,定是有小人暗算。潭王府过于无耻。” 萧温等兄弟也愤怒,“一定要找潭王府算这笔账!护国公再怎样也是潭王的舅舅,外甥如何对待舅舅,没王法了!” 陆离正要和萧淙商量要去看望萧澄,宫里来了使者,“陛下口谕,武定侯夫妇进见。” 萧淙挑眉,“你没传错话吧?本侯新婚燕尔,陛下要召本侯进宫?” 内侍陪笑脸,“国舅爷明鉴:这确实是陛下口谕,小人并没听错。” 萧淙不满,“不只本侯,本侯的夫人也要进宫?夫人今日庙见……” 陆离拉了萧淙一把,萧淙转过头,陆离冲他使个眼色。 萧淙停顿了下,“好吧,进宫。” “哈哈哈哈。”二老太爷、三老太爷大笑,“长迈有人管啰。” “十弟很听十弟妹的话嘛。”堂兄们纷纷打趣。 太夫人为萧淙说话,“那是长迈要过一辈子的人,当然要有商有量,一团和气了。” 萧淙理直气壮,“我娘说的对!这是我要过一辈子的人,要有商有量,要一团和气!”拉了陆离的手,“夫人,为夫听你的,咱们进宫!” 陆离晕晕乎乎的被萧淙拉着出了门,身后是一片欢笑声。 “哎。”陆离有些意外,有些惊喜,“你家挺和气的嘛。” 真没想到,大反派的家庭气氛,会这么好。 不只太夫人,二叔三叔以及他们的家人,也很和睦。 萧淙得意吹牛,“这你就不懂了。萧家之所以这么和睦,是因为我厉害,因为我掌管萧家军之前,把所有的堂兄都打趴下了!” 萧家的规矩,是能者居之。 要掌管萧家军,就要打败所有的兄弟。 萧淙做到了。 他十六年那年,萧澄丧妻、酗酒沉迷,萧洋早跟人私奔了。十六岁的他,打败萧温、萧泽等堂兄,成为萧家军的统帅。 “你好厉害。”陆离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萧淙。 萧淙飘飘然,“那当然了。” 夫妻二人出门登车,陆离感兴趣的问:“如果你和萧澄打一架,会如何?” 都挺神的,哪位更厉害啊。 萧淙伸出胳膊,示意陆离靠过来,“萧澄如今疯了,力气特别大,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你打不过他?”陆离抿嘴笑,“你才不到二十岁,他正在壮年,就算打不过也没啥丢人的。” 萧淙脸微红,“我怎么会打不过他?只是他现在挺惨的,我不忍心跟他动手罢了。” “如此。”陆离忍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继续。 ☆、045 车里备有茶水和点心, 陆离很喜欢。 萧淙一定要喂她, 陆离就不自在了, “自己吃自己的不行么?” “睡觉是咱俩一起睡的, 吃饭为什么要自己吃?”萧淙振振有辞。 陆离脸上一片秾艳之色。 “无耻。”她轻骂。 萧淙笑咪咪的,心里别提多美了。 打是亲,骂是爱, 小丫头对他是打过了也骂过了, 夫妻恩爱! 两人在车里粘粘乎乎的, 腻歪了一路。 到宫门前,整理好仪容,萧淙春风满面的下车,然后体贴的扶陆离下来。 “国舅爷大喜。”小内侍和萧淙熟识, 见了面贺喜、讨赏, “给国舅爷、夫人请安。国舅爷,您这是娶了位天仙呢, 这是多大的喜事?” 萧淙一乐, 顺手甩过去一个荷包, “赏你的。”小内侍接过荷包捏了捏, 眉花眼笑, “谢国舅爷。国舅爷这边请。” “我大侄子没吃亏吧?”萧淙闲闲问道。 小内侍掩口笑,“国舅爷,您还不知道小世子么?机灵的很,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小内侍偷眼张望了下, 小声报告,“小世子没吃亏,六殿下吃亏不小,脸都被小世子抓花了。” “陛下没生气?”萧淙奇怪。 皇帝还是很喜欢高祯这个儿子的,萧峻谦抓花了高祯的脸,皇帝能忍? 小内侍又乐了,“七殿下在呢。七殿下抱着小世子哭得可惨了,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萧淙幸灾乐祸的一笑,“陛下伤脑筋啰。” 高祯是亲生的,高祎难道不是? “表哥,可怜的表哥。”萧淙和陆离还没进殿,就听到七皇子的哭声。 “谁欺负本侯的小外甥了?”萧淙气势汹汹的就冲进去了,“谁欺负小七了?谁?” 七皇子和萧峻谦 分卷阅读90 正抱在一起哭,见他进来,那是真见到亲人了,两个孩子一起扑到他怀里,哭得更加大声。 皇帝头疼,“你就别火上浇油了。”指指萧峻谦,“你这个大侄子,不肯麻烦皇后和贵妃,怕惊着他大姑母,怕扰了他小姑母,就是不怕打扰朕。”又指指七皇子,“你这个小外甥,和他表哥一个鼻孔出气,不肯让他母后、母妃过来,一定要朕做主。朕做的什么主?受伤的是小六。” “不对!”七皇子和萧峻谦一起抬头,齐声反驳,“受伤的是舅舅(我爹)!” 萧峻谦年纪要大一点,口齿更伶俐,“六皇子只不过是皮外伤,不伤筋不动骨的。我爹可是晕倒了,至今昏迷不醒!” “五舅舅。”七皇子哭得稀里哗拉,“可怜的五舅舅。” 皇帝扶额。 萧澄疯了好几年了,小七自打记事起,就没见过萧澄,是什么时候对萧澄有这般深厚的感情? 高祯黑着脸站在一边,气得就要炸了。 他迎侧妃入府的喜事被萧澄给搅合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但萧峻谦恶人先告状,一大早就进宫跟皇帝哭诉,还当着皇帝的面把他的脸给抓花了,好像萧峻谦才是理直气壮的那一方?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七过来。”皇帝虽恼火,但见七皇子哭得喘不过气,到底也是心疼的。 萧淙把七皇子抱到皇帝跟前,“小外甥别哭了,让你父皇哄哄你。” 七皇子抽抽搭搭,“父皇只疼六哥,不疼我……” “没有的事。”皇帝否认,“朕素来疼爱小七,小七是乖孩子。” 为了表示自己是个好爹,皇帝吩咐内侍拿过锦帕,要为七皇子擦泪。 七皇子连哭连摇头,“这个颜色不好看,小七不喜欢。” 皇帝无奈,只好换了条锦帕,七皇子还是哭泣摇头。 直到换了条粉蓝色的锦帕,七皇子才满意,“这条好看。”让皇帝给他擦眼泪了。 皇帝虽是心中恼怒,但七皇子可爱可怜,他神色也便柔和了,“小七不哭了。朕会公平处置的。” “一定要公平哦。”七皇子眼泪汪汪的要求。 “一定。”皇帝承诺。 “父皇如果不公平、偏向六哥,我就哭,一直哭。”七皇子小声嘀咕,“反正父皇不疼我,哭死算了。” 皇帝:“……” 向着小六就是不公平?非得向着萧家不行? 七皇子自己哭好了,跳下来去给萧峻谦擦泪,“表哥,不哭了,咱有话好好说。” 萧峻谦仰脸向天哭嚎,“表弟,你爹向着他亲儿子,冤枉我……” “不会不会,我爹不是那样的人。”七皇子没有萧峻谦高,努力踮起脚尖要给表哥擦泪,“你相信我,我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好,我暂时相信你一次。”七皇子再三保证,萧峻谦接过锦帕,把眼泪擦干,“你爹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再接着哭。” “嗯,我陪你。”七皇子一脸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皇帝头又疼了。 皇帝看向高祯,发现高祯也不喊冤了,也不诉苦了,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那里,发呆发痴。 高祯的目光偶尔瞟向陆离,萧淙便会凶狠的瞪回去。 皇帝微晒,“武定侯夫人,你有何话说?” 陆离不慌不忙行礼,“陛下,今日庙见之后认亲,诸位兄长之中,少了五哥和六哥。六哥云遊在外,他不在场不稀奇,可五哥竟然也不在,这便奇怪了。我便有些奇怪,询问之后才知道,五哥昏迷不醒,卧病在床。我更加奇怪,五哥英雄盖世,世间有何人能伤他?难得是有小人暗算于他么?” “婶婶猜的对极!正是有小人暗算我爹!”萧峻谦大声道。 萧峻谦心里喜滋滋的。 小婶婶和小叔叔好般配啊,好讨人喜欢啊。 高祯心里酸溜溜的,简直要酸死了。 阿离一开口就帮着萧家,半点旧日情份也不顾念…… 高祯不能坐以待毙,出声为自己辩解,“父皇,孩儿确实不曾暗算护国公。孩儿昨日纳宠,办了个小仪式,谁知护国公闯进潭王府,遇人砍人,遇物砍物,把潭王府糟蹋得不像样子。孩儿府中侍卫受伤无数,家具摆件等,更不知损折了多少。孩儿才是受害人!” “就算护国公真的伤了你几个手下,损毁你几件家具,你也不能暗箭伤人,打昏护国公吧?”陆离不紧不慢的问。 “对啊,你也不能打昏我爹吧?”萧峻谦气得跳脚,“我爹何等英雄人物,若不是他……若不是他现在身上有病,怎会被你潭王府如此羞辱!” “六哥,你怎么能打昏我五舅舅?”七皇子美丽的大眼睛里水气弥漫,“我是你弟弟,我的舅舅,也是你的舅舅呀。你为什么这般狠心?” 萧淙不说话,看着高祯连声冷笑。 “不是,我真的没有。”高祯头皮发麻,“我真的没有打昏护国公。说句实话吧,我就算真 分卷阅读91 的恼了,想把护国公怎么着,我也没有那个本事啊。护国公英雄盖世,我府里的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点不用你说,是个人都明白。”陆离打断他,“所以你要暗算他,所以你要暗箭伤人!请六殿下直言相告,你究竟用的何等手段对付护国公的?你说出来,我们才好对症下药赶紧救人。” “说,快说!”七皇子和萧峻谦一脸讨债模样。 高祯势单力孤,被逼得没办法了,“我真的没有暗算护国公,是他自己晕倒的。他身上有病啊,以前也曾经突然晕倒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哦”陆离长长的哦了一声。 萧淙站在她身边,七皇子和萧峻谦站在她前面,四个人八只眼睛,一齐盯着高祯,“哦” “怎么了?”高祯摸不着头脑。 萧峻谦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他,奋力在他脸上狠狠抓了一把,“你混蛋!你明知我爹有病,故意送喜贴给他,害他发病!害他昏倒!” “六哥你怎么这么坏,呜呜呜呜呜。”七皇子伤心的哭着,走到皇帝身边,伤心得靠在皇帝腿上,“六哥为什么这么坏?呜呜呜呜呜。” 萧淙发怒要打高祯,陆离拉着他,“陛下面前,怎可动粗?谦儿是小孩子,你也是么?” 陆离一边劝萧淙,一边唤萧峻谦,“谦儿快回来,你年纪小,体力不及六殿下。六殿下连你爹都敢暗算,万一性子上来,连你一起伤了,如何是好?” 萧峻谦猴子一般机灵的跑过来,“婶婶说的对。六殿下心狠手辣,我年纪小打不过他,离他远一点比较安全。” 高祯鼻子差点气歪了。 如果皇帝不在这儿,他可能真把萧峻谦痛打一顿。可当着皇帝的面,而且萧淙也在,他不敢也不愿动粗,根本就没还手啊。 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高祯忍着一口气为自己辩解,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陆离嗤之以鼻,“六殿下故意送喜贴给明知有病的护国公,还说不是故意的?” 高祯汗都下来了,“我是送给武定侯的……” “这话奇了。”陆离一笑,“六殿下送喜贴到护国公府,是送给武定侯的?六殿下不知道什么叫一家之主么?” 陆离语气转缓,“六殿下不知道什么叫一家之主,倒也没什么。六殿下这样的身份,原和平常人不同。但六殿下总该知道一国之君的尊严和权威吧?六殿下迎侧妃入府,不禀告陛下,不通知礼部,视朝廷礼法为无物,就这么自己主张着,就办了?” 高祯心里咯登一下。 再看皇帝脸色变了,高祯更是心里叫苦。 亲王纳侧妃,确实是要皇帝点头、礼部操办的。可他纯粹是为了恶心萧淙,而且他并不打算真给赵俏侧妃的封号,所以就背着皇帝,自作主张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 就看皇帝的态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的更新就定在零点吧。 谢谢大家,明天见。 ☆、046 这事高祯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之前对陆离, 就是这样的。 亲王府可以有夫人, 夫人也是需要朝廷诰封的, 但他就擅自给了陆离夫人的称号。在潭王府, 陆离一度被称为陆夫人。 高祯强笑,“父皇请听孩儿解释。父皇,孩儿昨日只是纳个妾侍, 因着这妾侍和盛府有亲, 想着给她个体面, 所以给她个侧妃的虚名。其实,其实她只是个妾侍……” “岂有此理。”萧淙大怒,“你不过纳个妾侍,还专程给护国公喜贴?特地害得他发病?你也太恶毒了吧?” 萧淙挽袖子, 看样子想打人。 “六哥你为什么这么坏?”七皇子失望极了, “六哥好坏,呜呜呜呜。” “你不过纳个小妾而已, 却故意给我爹喜贴, 就是想刺激我爹, 害他发病。”萧峻谦横眉怒目, “我明知打不过你, 也要打你!因为你太坏了!” “表哥我帮你。”七皇子忙跑到萧峻谦身边。 萧峻谦摆出了白鹤亮翅的姿势。 七皇子赶忙跟着学。 萧峻谦是练过的,姿态优美大方。七皇子没练过功夫,就是来搞笑的。 不过七皇子年龄小长得可爱,做什么都可爱。 皇帝虽头痛,也被七皇子给逗笑了, “小七别添乱了,过来。” 七皇子犹豫挣扎,“可是,我要帮表哥打架呀。” “你是皇子,打架成何体统。”皇帝道:“不许胡闹,快过来。” 七皇子不情愿的挪到皇帝身边。 萧淙命令:“萧峻谦,你闪开,让叔叔来。” “好勒。”萧峻谦兴高采烈,“叔叔揍他!狠狠揍他!” 萧淙吊儿郎当,“陛下,这事让你判,你也怪为难的。不如这样吧,我和潭王打一架,是输是赢,各安天命。” 分卷阅读92 “做什么?”陆离皱眉训斥,“圣驾面前,打打杀杀的像什么样子?斯文点,有话好好说。” “哦。”萧淙老实得不像话。 “嘻嘻。”七皇子笑得跟什么似的,“舅舅怕舅母,嘻嘻嘻。” “叔叔怕婶婶,羞羞羞。”萧峻谦羞萧淙。 “萧峻谦你个傻孩子,这是萧家家风,懂不懂?”萧淙脸皮挺厚,连这个也能吹。 陆离彬彬有礼,“陛下英明,想必已经清楚前因后果。今日之种种,皆因潭王殿下向护国公府送了张喜贴。若说潭王殿下这张喜贴是要送给护国公的,那潭王殿下用心实在险恶,有故意刺激护国公、引护国公发病之嫌疑;若说潭王殿下这张喜贴是送给武定侯的,那可有趣极了。众所周知,昨日是武定侯新婚大喜之日。武定侯新婚大喜,潭王殿下不仅不到府祝贺,还特地挑这个日子纳妾,而且以迎侧妃入府的名义大肆散发喜贴。这摆明了是和武定侯过不去。” “潭王殿下是陛下爱子,陛下做事是不会有错的,潭王殿下也不会,所以要说有错,只能说是武定侯错了。武定侯怎么能在昨日新婚大喜呢?应该给潭王殿下让路,让潭王纳宠之喜,成为京城唯一的喜事才对。” “陛下,武定侯和我夫妇二人,向潭王殿下陪个不是,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一怔。 陆离这姿态如何之低,委实出乎他的意料。 萧家的人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萧淙一脸委屈,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唉,萧家的男人个个怕媳妇儿,没办法。 萧峻谦和七皇子也一脸委屈,也是不敢说话。 “舅舅怕舅母。”七皇子不敢高声说话,小小声的嘀咕,“唉,爱她就怕她,没办法呀。 皇帝:“……” 小七这都是从哪学来的?这是小孩子应该说的话么? …… 皇帝缓缓道:“小六,你以为呢?” 萧家这边已经放低姿态了,已经给台阶了,如果潭王顺势下来,这件事也就算了了。 高祯心里一伙邪火,烧得他实在难受。 陆离和萧淙当着他的面如此恩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高祯实在不明白,曾经对他一片深情的陆离,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他不屑一顾,对萧淙一往情深? 高祯这时候应该有台阶就下的,但他实在气不过,“父皇,孩儿被抓成这样,实在没脸出去见人了!” 高祯这是要追究萧峻谦了。 皇帝心中不悦。 小六子也太没眼色了。 陆离缓缓道:“潭王殿下言之有理,小世子抓伤潭王殿下,应该严惩。” “啊?”萧峻谦张大嘴巴。 “啊?”七皇子表情和萧峻谦一样。 表兄弟两个都惊讶到极点。 不只这两个孩子,连皇帝也有些惊讶,“武定侯夫人以为,朕应该严惩萧峻谦?” 陆离微笑,“回陛下,不是这样的。陛下若惩罚了小世子,让皇后殿下知道了,以为陛下偏心爱子、虐待内侄,陛下岂不冤枉?小世子应该严惩,但惩罚小世子的命令,不宜出于陛下。” 皇帝兴趣来了,“那依武定侯夫人的见解,应该由谁来惩罚萧峻谦?潭王么?” “那更不合适了。”陆离柔声反对,“潭王殿下若惩罚了小世子,将来护国公醒了,定和潭王殿下不依,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便不能预料了。” 高祯脸色一变。 他可不想惹上萧澄,萧澄太可怕了…… 皇帝笑,“你便直说吧,应该由谁来罚小萧?” “自然是护国公。”陆离自然而然的把护国公搬出来,“子不教,父之过。萧峻谦若有过错,全是护国公的责任。护国公此时还昏迷不醒,等他复原之后,便由护国公亲至潭王府,和潭王殿下当面协商,到底要怎样惩罚萧峻谦,潭王殿下才能消气。” 高祯:“……” 不要啊,他不想和萧澄谈判,一点也不想! 皇帝感慨的看了看陆离。 怪不得萧淙一心要娶她。这位侯夫人,不简单啊。 她不仅把责任全推到萧澄身上,更把“护国公还昏迷不醒”这件事点了出来,提醒皇帝和潭王:萧澄还没醒,他是在潭王府晕倒的,潭王休想撇清干系。 高祯只是被抓花了脸,萧澄可是昏迷不醒。 萧淙、萧峻谦气势汹汹,陆离却是柔声细语,让人不讲道理都不行。 皇帝想袒护高祯,但高祯实在不争气。 皇帝下令潭王罚俸一年,给护国公做医药之费。 高祯满脸惊讶,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被皇帝一句话堵了回去,“高祯,你最好祈祷护国公安然无恙醒来,要不然你麻烦可就大了。” 萧淙目光如电射过来,高祯心一寒,不敢再多说话。 至于高祯的伤, 分卷阅读93 皇帝吩咐,等护国公醒了,让护国公和潭王当面协商。 高祯心中叫苦。 他哪有胆子和护国公当面协商这个,护国公若是发疯打了他甚至伤了他,如何是好。 “父皇,孩儿只是一时糊涂……”高祯想为他自己求情。 皇帝脸一沉,“滚!” 高祯不敢抗旨,只好顶着张被抓花的脸,退出去了。 萧峻谦在他身后喊,“陛下让你滚,你怎么不滚呢?你抗旨不遵!” 七皇子和萧峻谦站在一起,奶声奶气,“怎么不滚呢?怎么不滚呢?” 高祯忍着一口气,没有回头。 “谦儿,小七,两个小坏蛋,滚!”皇帝没好气的喝道。 七皇子嘻嘻笑,“好呀好呀。”和萧峻谦抱在一起,语气殷切,“表哥,咱俩一起滚。”萧峻谦欣然同意,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别提多开心了。 陆离微笑,“难得的公然做坏事的机会,对不对?” “对呀。”七皇子快活极了,“奉旨办坏事!” “奉旨淘气!”萧峻谦乐得不行,“平时要是这样在地上滚,叔叔见着了,肯定一把捞起来,噼里啪啦打屁股。” 萧淙呵呵两声,“我才懒得理你。” 皇帝半响没说出话。 敢情他的话让这两个孩子逮到好机会可以公然淘气了? 内侍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七皇子和萧峻谦拉起来,进去更衣。 萧淙和陆离既然进宫了,当然是要见见萧皇后和萧贵妃的。 两个孩子换好衣裳,就和萧淙、陆离一起见萧皇后了。 皇帝则是早有大臣等着,有军国大事要处理了。 皇帝忙了一天,到晚上才有空去看萧皇后。 萧皇后脸色比平时好,亲自为皇帝倒茶,“长迈和阿离来了,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做姐姐的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皇帝想起陆离,心里有点不舒服。 陆离曾经是潭王府的人,皇帝当然是知道的。高祯那个样子,皇帝当然看得出来他是为情所困,因为舍不得陆离,才会做出在萧淙新婚大喜之日迎侧妃入府这样的举动。 “长迈那个媳妇儿,厉害了些。”皇帝淡淡道:“这才新婚,便把长迈管住了。你做姐姐的岂不心疼?就不想管管那个弟妹?” “我哪敢?”萧皇后轻声叹气,“在萧家,做大姑姐的可不敢给弟妹脸色看。” 弟弟一个比一个痴情,姐姐给弟妹脸色看,是不给弟弟活路了。哪个姐姐会这么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推荐一下朋友的幻言新文《我这么努力当然不算开挂》 黎玖没见过父母,基本上靠吃国家饭长大。 她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不外乎两种选择,做一个挣扎求生的普通人,或者是向下堕落在污泥中死去。 直到有一天,一个简称功成名就的系统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人生也有无限种可能,自己也有功成名就被人敬仰的未来。 是你带我走出黑暗,是你对我伸出手。 距离成功的终点有一百步,只要你走出第一步,我就会带着你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app可以搜索文名找到 ☆、047 新婚夫妇带萧峻谦回到护国公府, 萧峻谦得意洋洋, 如凯旋的将军一般, “本世子今天在宫里打了场胜仗!大胜仗!” 萧淙嘲笑, “抓花高祯的脸而已,也叫大胜仗?” 萧峻谦双手叉腰嚷嚷,“人家比高祯年纪小嘛, 以小胜大, 以弱胜强, 可不就是大胜仗?” “以谦儿十岁的年纪来说,确实是大胜仗了。”陆离对小朋友相当宽容。 萧峻谦就很神气了,“婶婶说是!叔叔,你说呢?” 萧淙一笑, “你婶婶说是, 那便是了。叔叔没有异议。” “哈哈哈哈哈。”众人纵声大笑。 “长迈你真是萧家的男人,如假包换!” “萧家的男人可不就是这样么?爱妻如命, 畏妻如虎!” 新婚夫妇都笑了。 萧淙笑得欢脱, 陆离笑得羞涩。 本来应该中午举行的认亲宴, 改到了晚上。 萧淙和太夫人告了假, 和陆离提前离席了。 “为什么要提前离席?会不会扫了大家的兴?”陆离有顾虑。 萧淙拉了她温软的小手, 觉得手感特别好,不由的轻柔抚摸,“没事。咱们萧家不讲究这个。你累了一天,得早些回房歇息。” “我不累。”陆离嗔怪。 “你不累?”萧淙眼睛亮了,语气暧昧, “你如果不累,不如咱们……” 陆离闹了个大红脸。 这人太坏了,他在开车,用目光开车…… 陆离啐了一口,跑了。 分卷阅读94 她在前面跑,萧淙在后面追,“哎呀好巧,我也不累,不如咱们做点什么吧?” 陆离大羞,回身打他,萧淙笑着拥她入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如此良夜,不如咱们两个打牌?” 陆离脸红得更厉害,狠狠捶了他两下,偏他肌肉结实,倒把陆离的手震疼了,陆离倒吸凉气,萧淙捉过她的小手放入口中,目光凝视着她,轻轻的吹。 目光很欲,举止很温柔。 “夫人,咱们回房吧。” “做甚?” “打牌呀。” “……那便斯斯文文打牌。” “夫妻之间,要什么斯斯文文?” 缱绻的语气,把月亮都羞到了云层里。 …… 次日,该回门了。 太夫人早就准备好了回门礼,新婚小夫妻什么也不用操心,打扮好了,驱车回陆家。 陆家全家人都在,看到容光焕发的新婚小夫妻,人人开怀。 陆允的两位好友,贾伯光和覃自安也在。 覃自安就是乐芹的父亲,当初受陆允连累下狱,现在陆允平反了,他当然也就出狱了,而且已经官复原职。 乐芹重新成为官家女孩儿,喜悦之情,自不必多说。 覃自安没出事之前,在京城是租房子居住的。官复原职之后,他还想租个小房子,陆允不许,“家里够住的,你和世侄女父女二人,再加上一个奶娘,日后再添几个侍女仆人,陆家还住得下。”不许他出去住,命人把东边的院子收拾了,给了覃家父女。 覃自安推辞不过,只好暂时住下了。 他在狱中也颇受折磨,身体变得很差,和陆允、陆亢、陆亨一起调养,日常谈谈讲讲,倒也便利。 乐芹长高了些,脸上挂着快活的笑容,“姐姐,没想到咱们会有今天。” 当初在潭王府苦哈哈的,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忽然姐姐想通了,不再和潭王痴缠,陆家、覃家,全都柳暗花明。 “乐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边呢。”陆离笑。 乐芹还小,覃主事宠着她,奶娘惯着她,能在娘家过好几年舒服日子。 将来到了要婚娶的年龄,覃主事不会亏待乐芹这独生女,不管是挑个女婿嫁出去,还是招赘个女婿进覃家,覃主事都会是乐芹的靠山。 陆离和萧淙进陆家不久,陆家门前又来了位客人。 是贾伯光的女儿,贾清涟。 贾清涟已经于两月前生下一女,这回她带了才两个月的女儿宝姐儿,由她夫婿何宽陪着,也来赴回门宴。 何宽望着崭新的陆家,整张脸上写着的都是羡慕,“娘子,陆家从前我也来过,何曾有这样的气派?果然有了萧国舅这样的贵婿,陆家就大不相同了。” 贾清涟心里一阵不舒服。想当初她和陆离身份一样,可现在她只是秀才之妻,陆离却是武定侯夫人了。现在的她和陆离,云泥之别。 何宽一心往上巴结,“娘子,萧国舅看在岳父的面子上,对我定会客气。若我和他有了交情,向他求个一官半职,应该不难吧?” 贾清涟心里就更难受了。 她丈夫要求陆离的丈夫办事,以后她在陆离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求官职的事,先往后放一往吧。”贾清涟委婉道:“父亲一个人守在家里,看着不像。先让母亲回家,是最要紧的。” 何宽那颗想当官的心太殷切了,“两件事一起办,对萧国舅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夫妻俩各有心思,一起进了陆家。 这夫妻俩一进大厅,陆家自然热情欢迎,贾伯光看见小外孙女就酥了,“宝儿姐,外祖父抱。” 贾伯光和陆允、覃自安、沈氏等轮流抱了襁褓中的小婴儿,都夸孩子长得好。 萧淙也探过头瞅了瞅,“夫人,商量件要紧事。” “什么?”陆离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 萧淙笑声低沉,“夫人,咱们以后先生儿子,还是先生女儿?” 陆离满脸羞红的掐了他一把,萧淙嘴角抽了抽,“为夫说错话了,夫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众人虽没听清楚他俩在说什么,却看得出来他俩在打情骂俏,不由的暗暗发笑。 午宴分了男席女席,萧淙酒量很好,轮番向陆允、陆信、贾伯光、覃自安等长辈敬酒,堪称千杯不醉。 贾清涟和沈氏、陆离、乐芹坐在一起,听到隔壁的说笑声,心里直泛酸。 她的丈夫何宽也在那边,可根本听不到何宽的声音,或夸奖何宽的声音。所有的热闹,全是萧淙的。 “阿离,你陪我看看宝姐儿,好么?”贾清涟央求。 “好啊。”陆离欣然应允。 宝姐儿已经长开了,样子很可爱,陆离也是喜欢孩子的。 贾清涟抱着宝姐儿轻轻拍哄,软语央求,“宝姐儿已经两个月了,还没有见过外祖母。阿离,你是皇后娘娘的弟 分卷阅读95 媳妇儿,进宫对你来说,如家常便饭一般。你能不能进宫求个恩典,让我娘请假出宫,看看宝姐儿?” 陆离淡然笑,“你的意思不只是让你母亲请假,而是让她回家吧?” 贾清涟把心一横,“是又怎样?阿离,母女连心啊,我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亲娘受苦么?” 隔壁男席传来起哄声、笑闹声,陆离命修竹去打听,不多时修竹笑着回来了,“是有人给贾大人说媒,都在打趣贾大人呢。” 贾清涟忿忿作色,“我娘和我爹是原配夫妻,谁敢给我爹做媒?” 陆离平心静气,“清涟,你跟我交个底,对于贾伯伯,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打算?”贾清涟不明白。 陆离索性把话说开了,“贾伯伯总归有老的那一天,到贾伯伯年老之时,你愿意把他接到家中奉养么?” “我是出嫁女,怎么可能?”贾清涟很不高兴,“阿离,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就算我愿意,我公公婆婆也不愿意啊。” “既然你不能为贾伯伯养老,那么,贾伯伯总要立嗣的。”陆离早知道贾清涟会这么说,“让贾伯伯在贾氏族中过继儿子,你没意见吧?” 贾清涟低下头,迅速盘算了下,“过继儿子的事,且不着急。我娘还年轻,焉知她不能有亲生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陆离总结,“你做为独生女,不愿或不能为贾伯伯养老。贾伯伯要过继儿子,你也不赞成。你寄希望于你娘能生下亲生儿子,可你都已经出嫁生女了,你娘能生下儿子的可能性有多少,你难道心里没数?” 贾清涟脸上一红,心中暗暗着恼,怨恨陆离说话过于直白,不给她留情面。但眼下她有求于人,只好暂时隐忍,“阿离,你先把我娘放回家中,我娘自然会和我爹计议将来。” 陆离微晒。 贾清涟也太把她自己当回事了。其实整个贾家,陆离顾忌的唯有贾伯光一人而已。 “我娘和我,还有阿亮,陷入险境之时,来救我们的是贾伯伯。”陆离答非所问,“贾伯伯是我爹的好友,也是我家的恩人,我一定会报答他的。对于贾家,我会做出对贾伯伯最有利的安排。” 贾清涟听不懂,“所以你会答应我么?” 陆离反问:“所以你觉得放你娘回贾家,对你爹有利么?” 陆离言辞犀利,贾清涟虽心中不平,却无言以对。 是啊,放雷氏回贾家,对贾伯光来说,是有利的么?是件好事么? 贾清涟很难受,“怎么有人为我爹做媒,却没人为覃叔叔做媒?” 覃自安妻子早逝,他一个人带着乐芹,也很多年了。 奶娘捧着醒酒汤经过,道:“我家老爷,是绝意不娶的了。” “这可不成。眼下倒还行得通,覃叔叔老了之后,可如何是好?”贾清涟忙道。 奶娘乐呵呵的,“我家老爷要为小姐招婿进门,老了之后,自然是儿孙满堂啊。” 贾清涟撇嘴,“乐芹妹妹未必乐意吧。” 招婿能招着什么好男子?好男子如何肯做上门女婿? 谁知乐芹很乐意,“如此甚好。将来是他上我家,在我的地盘里过日子,他就要听我的。” 乐芹握拳头,“他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叫上陆大哥陆二哥还有陆小弟,还有萧家姐夫,一起揍他!揍到他听话为止!” 贾清涟愕然。 沈氏忙道:“咱们芹儿是断断不能受欺负的,不过,咱们芹儿也不欺负人,好不好?” 乐芹乖巧点头,“是,伯母,芹儿不欺负人。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人欺负芹儿,芹儿就叫哥哥和姐夫打他。” 沈氏这才放心了。 陆离忍不住笑出声。 乐芹害羞了,拉着沈氏的手告状,“姐姐欺负我。”沈氏把陆离叫过来,“不许欺负你妹妹。”乐芹又舍不得了,抱着陆离和沈氏撒娇,“不许说我姐姐。”沈氏和陆离都笑了。 贾清涟见她们如此亲热,心里很不是滋味。 午宴之后,贾清涟和何宽告辞出来,才上了车,何宽就赶紧问:“娘子,你替我跟武定侯夫人说了求官职的事么?” 贾清涟惊讶,“你不是和武定侯一桌喝的酒么?你没有说?” 夫妻俩大眼瞪小眼。 敢情何宽以为贾清涟会跟陆离说,贾清涟以为何宽会跟萧淙说,所以夫妻俩谁也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啦。 ☆、048 陆离在娘家一直待到半下午才走。 她和沈氏、乐芹说了许久的话, 还了解到了有人在为贾伯光说亲, 说的是西郊的程大姑娘。 程大姑娘也算是京城的著名人物了。 程家世代居住在西郊的五里堡, 程大姑娘的父亲是位秀才, 平时靠教书度日,家里还有两亩地,还开着个小杂货铺, 也算得是小康。 她已经定 分卷阅读96 了亲, 十六岁那年, 就要出嫁了。但就在那一年,她父母先后因病离开了人世。家里剩下她和八岁的弟弟、六岁的妹妹。 程大姑娘和未婚夫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就跟未婚夫说,要带弟弟妹妹过去, 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 未婚夫倒是肯的, 但未婚夫的父母不愿意,说可以不计较嫁妆多少, 但不能带两个孩子过来。 程大姑娘就不肯嫁了。她退掉了和未婚夫的亲事, 留在娘家, 抚养弟弟和妹妹。 之后程大姑娘也议过亲事, 但因为她执意要带弟弟妹妹一起出嫁, 婚事最终都没成。 到二十岁那年,程大姑娘成了老姑娘,干脆也不想出嫁的事情了。 妹妹是小女儿,从小养得娇,程大姑娘怜惜妹妹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 格外娇惯,妹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程大姑娘的弟弟读书很争气,程大姑娘立志要把弟弟供出来。读书是很花钱的,为了供弟弟读书,为了让妹妹过好日子,程大姑娘用心经营杂货铺,家里的两亩地,她起早贪黑,亲自耕种。 妹妹十六岁那年,程大姑娘给妹妹找好婆家,备好嫁妆,让妹妹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同年弟弟考中了秀才。十八岁中秀才,在十里八乡的年轻人里是独一份。 而程大姑娘这一年,已经二十六岁了。 这时候弟弟已经立起来,程大姑娘倒是可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但她这个年龄有些尴尬,和她同龄的早已经娶妻生子,她若要嫁人,大概只能是填房,弟弟为此大哭,觉得姐姐太受委屈了。程大姑娘自己也不愿意,因为来提亲的最年轻的也四十岁了,家里已经有儿有女,有的甚至已经有了孙子。 后来,弟弟发奋读书,考上了举人、考上了进士。 弟弟考上进士之后才说亲。二十出头的新科进士,又品貌出众,连达官贵人也肯下嫁女儿,新娘是岳州侯的小女儿。 小两口婚后甜蜜了一段时日,后来因为弟媳妇嫌弃程大姑娘这个大姑姐碍眼,强逼程大姑娘嫁人,小两口因此翻脸,弟弟忿而休妻。 程大姑娘就是这时候出的名。 弟弟做了篇文采斐然的文章,赞美程大姑娘为家族做的贡献、为弟弟妹妹所做的牺牲,表示他宁可孤孤单单过一辈子,也绝不能因为要谄媚出身尊贵的妻子,而怠慢了受恩深重的姐姐。 这篇文章流传开来,程大姑娘也就出名了。 为贾伯光说这门亲事的,是陆信。 陆信和程大姑娘的弟弟、行人司的程天铎有数面之缘,一起喝过酒。程天铎知道陆信是单身,隐讳的问了问,陆信因为继妻曾经虐待过陆亮,已经害怕了,没有续娶之意,但觉得贾伯光很合适。 贾伯光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了,雷氏等于已经和离了,贾家只有贾伯光一人,清净得很。 半下午,陆离和亲人依依不舍的告别,随同萧淙一起出门登车。 “夫人,为夫方才办了件好事。”萧淙向陆离表功。 “什么好事?”陆离一脸戒备,以为萧淙又要说些没羞的话。 萧淙好不委屈,“我办的真是好事嘛。贾伯伯要出门相亲,却怕他大了程大姑娘几岁,怕程大姑娘嫌他老,嫌他不精神,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帮贾伯伯打扮好的。” “原来是这样。”陆离放松了,“那还真的是好事。” 雷氏和贾清涟是靠不住的,贾伯光确实需要另作打算了。 “夫人,贾伯伯和程大姑娘在悦宾楼见面,你想不想去看看?”萧淙笑问。 “不方便吧。”陆离有顾虑,“他们应该是在雅间见面的,看不着啊。” “夫人若想看,便能看着。”萧淙得意的笑。 陆离略一想,也就明白了,“悦宾楼是你开的吧?” “幕后老板。”萧淙笑吟吟指指他自己。 陆离便跟着萧淙去了悦宾楼。 雅间有机关,陆离能看到贾伯光、程大姑娘和程天铎,但对方看不到陆离。 陆离掩口笑,“贾伯伯看傻眼了……” 程大姑娘已经三十多岁了,但这几年她不怎么操心了,保养得不错,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美丽动人。 程大姑娘对贾伯光,不怎么热络,也不怎么讨厌。 程大姑娘美丽,端庄,还有几分傲气。 平心而论,陆离觉得贾伯光配不上程大姑娘。 如果放在陆离的前世,程大姑娘就是光彩照人的独身女性,可以结婚,也可以不结婚。 但是这个时代对女性太不友好了,女人的出路很窄,程大姑娘不能叱诧职场,最后还是要嫁人。 玉堂金马生无份,好把心事付梦诠。 …… 程大姑娘对贾家这门亲事并不排斥,唯一顾虑的是,雷氏会不会有一天被放出宫。 过了两日,宫里传出旨意,说雷氏在宫中得到贵人青睐,今后要长居宫中,终身报效。雷 分卷阅读97 氏既然终身不出宫,也不能耽误了贾伯光。贾伯光可以另外娶妻。 有了这份旨意,贾伯光和程大姑娘的婚事,水到渠成。 萧淙出手豪阔,送了桃花巷一栋房舍给贾伯光,做为新婚贺礼。 贾伯光的新家,被程大姑娘布置得花团锦簇。 贾伯光有了新家,有了娇妻,如在梦中。 …… 潭王高祯和安溪公主,也相继办了婚礼。 高祯和盛容成婚,送了喜贴到护国公府。这回高祯吸取教训,说明是送给武定侯的,千万不要送到护国公手中。 护国公府收下喜贴,太夫人命人备贺礼送了过去。 萧淙和陆离没有去赴宴。 “我和阿离成亲是何等重要之事,他竟敢不来参加婚礼。”萧淙对高祯颇有微词,“他的婚礼我当然也不去。” 萧淙不给高祯捣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陆离也不爱去,“告诉潭王、潭王妃,护国公府因在潭王府受了惊吓,需要静养。我夫妇二人要帮着太夫人一起照顾护国公。” 陆离找的这个借口还挺堂皇的。 萧澄病了,做为弟弟、弟媳,萧淙和陆离当然要留在家里照看病人了。 因为萧淙和陆离的缺席,盛容很受伤。 盛容黯然神伤,“我和阿离那么要好,没想到我大喜之日,都见不到她。” 高祯比盛容更难过。 那个对他痴情一片的姑娘,以后再也不会正眼看他了么? 安溪公主是萧皇后亲生的,她的婚事是大事,萧淙和陆离精心挑选了名人字画、名贵摆件给安溪公主添妆。大喜之日,亲至安溪公主府道贺。 婚宴之上,陆离和四皇子妃、五皇子妃、盛容的席次紧挨着。 盛容和陆离见了面,颇为哀怨,“阿离,你我是什么样的交情,我成亲那日,你竟不曾到场。” 陆离闲闲问道:“你就这么急着叫舅母么?” 陆离和盛容之间没有秘密,说话是不背着人的,很光明正大。 盛容没想到陆离如此直白,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四皇子妃笑容中颇有讥笑的意味,“是啊,六弟妹你就这么急着叫舅母么?” 盛容脸色红了红,紧接着又白了白。 陆离这是逼她叫舅母? 因为怀县的疫情,四皇子和六皇子发生了冲突,四皇子妃苏氏对盛容也便不留情面,含沙射影,“我和五弟妹专程到护国公府拜见过舅母。六弟妹到底和我们不一样,格外金贵,见了舅母,连个称呼都没有呢。” 五皇子妃韩氏是将门之女,说话直率,“舅舅虽不是五皇子的亲舅舅,却是母后和萧母妃的亲弟弟,五殿下和我,一直是拿舅舅当亲舅父来尊重的。六弟妹呢,想必和六弟一样,在舅舅面前要摆皇子亲王的架子,不屑于认亲戚。” “我哪有?”盛容觉得自己很冤枉,“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嘲笑的看着她,不说话。 你没有那个意思,那你倒是叫啊,赶紧叫啊。你嘴巴被人封住了不成, 盛容心中挣扎良久。 按道理来说,她现在是六皇子妃,身份尊贵,她若不愿和陆离论亲戚,当然没什么不可以。 非但可以不论亲戚,她还可以在陆离这位武定侯夫人面前摆六皇子妃的架子。 不过,萧皇后是皇帝原配发妻,地位超然。不管哪个皇子,都要尊萧皇后为母后,相应的萧淙也就是所有皇子的舅舅。盛容这声“舅母”如果始终叫不出口,知道的人是她和陆离曾经是闺中好姐妹,没法开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对萧皇后有所不满,所以不认萧淙为舅舅呢。 五皇子妃已经想把自恃身份藐视长辈这个罪名往她头上安了。 这个罪名,她担当不起。 盛容犹豫来犹豫去,觉得她还是以大局为重,称呼“舅母”最为识大体。 可她劝说了自己许久,就是叫不出口。 她和陆离不仅曾是闺中好友,陆离还曾经是盛家的婢女,潭王府的婢女。她堂堂盛大小姐、潭王妃,现在要对陆离低头,以晚辈自居,这让她情何以堪? “阿离。”盛容低声下气,“你一向洒脱,不会在意称呼这个细枝末节的,对不对?” 四皇子妃支着耳朵在听,闻言忙道:“舅母大度,确实不在意,可六弟妹你因此便想蒙混过关了不成?六弟妹,不是四嫂说你,你也太自欺欺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下一次更新到13号零点了。 ☆、049 四皇子妃这话说得挺重的了。 盛容心中着急, 唤了声“阿离”, 向陆离求救。 陆离嫣然一笑, “其实我挺喜欢做长辈的。” 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扑哧一声, 同时笑了。 四皇子幸灾乐祸,“ 分卷阅读98 六弟妹,舅母发话了, 你赶紧的吧, 别再拖拖拉拉的了。” 五皇子妃说话直白,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是没用的。” 盛容孤立无援,被逼无奈, 只好委委屈屈低低唤了声“舅母。” “什么?”陆离故意道:“声音太低了, 听不到!” 盛容只好提高声音,“舅母安好。” “乖。”陆离笑吟吟, “舅母好得很, 多谢你惦记。” 盛容脸色由红变白, 由白变青, 又由青变紫。 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瞧得有趣, 笑出声来,“六弟妹总算认了舅母,可喜可贺。来来来,咱们饮下这杯葡萄美酒。” 盛容和大家一起喝下美酒,口中苦涩。 六殿下说的没错, 阿离变了,完完全全变了……从前的阿离心地善良,不会强人所难…… 陆离笑意浅浅。 陆离拿手指头想也想得到,盛容一定很难过。 盛容是善良的,一直帮女主,但盛容在女主面前也是有优越感的,因为她是盛家大小姐、潭王妃,而女主家道中落,只是婢女。盛容对女主的好,是一种恩赐。 这样的盛容,让她低下头认陆离为长辈,对她无异于一种打击。 陆离希望,盛容受了打击,能够正视现实,彼此保持距离。 陆允是清官,盛兴昌是贪官,正邪之间,势不两立。 陆家和盛家是敌人,陆离和盛容也做不了朋友,何必不清不楚的纠缠在一起,图穷匕见之时,痛苦不堪。 陆离是希望保持距离的,但盛容不愿意。 陆离因更衣离席,盛容跟在她身后追出来,于树林之畔,花丛之中,诚恳交心,“阿离,你我之间,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现在你父亲已经官复原职了,难道咱们不能回到从前,还做一对闺中密友?” 陆离:“……” 单纯天真的姑娘当然也是可爱的,但天真到了盛容这个地步,真有点讨厌啊。 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就不能成熟一点么? 陆离客气的道:“潭王妃能否先让一让?我内急。” 盛容脸一红,给陆离让开路,“阿离快去快回,我在此处等你。” 陆离更衣回来,盛容真的还在等她,“阿离,咱们曾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这份交情,我以为是一辈子的。” 陆离就有点不耐烦了。 她微笑凝视盛容,缓缓道:“潭王妃知道么?有两件事我做错了,直到如今,想来都颇为后悔。” “何事?”盛容关切问道。 陆离道:“第一,我不该自愿入盛府,更不应该在入盛府之后,和盛大小姐你有纠葛。我入盛府的目的,是要搜集证据,为我父兄翻案,但盛尚书老谋深算,证据岂能让我寻到?我这是白费心机了。至于和盛大小姐你有些来往纠葛,更加没必要。我和盛大小姐再要好,盛大小姐也不可能把令尊犯罪的证据交给我,对不对?” 盛容脸色苍白,语气虚弱,“阿离,求你了,不要这样……” 陆离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第二,我不该一时心软,在大乐寺救了潭王高祯……” 盛容一声惊呼,“什么?救他的是你?” 树林之中仿佛也有惊呼之声,陆离不由的皱眉,“这是我生平最为后悔之事。彼时潭王高祯被人追杀,身边侍卫伤亡殆尽,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因一时恻隐之心,为救身受重伤的他,用尽了我携带的所有的金创药。哼,想想真是不值,那些金创药出自药王谷,珍贵无比,我为什么要用来救一个会害我父亲的恶人?” 盛容怯生生的想要开口说话,陆离目光严厉瞪过去,“我父亲搜集到了湖广总督盛兴昌的犯罪证据,包括盛兴昌收受贿赂的账本、盛兴昌的地下藏金库,以及盛兴昌两个心腹,可以说是有人证有物证,证据确凿。但潭王高祯抢先一步烧了账本,搬人了藏金库,杀了心腹,盛兴昌又逼他的副手余行之自杀,自杀前写下遗书,声称被我父亲威胁迫害,不堪受辱,因而自尽。盛兴昌伪造账本,账本上记录着我父亲曾收受余行之的巨额贿赂,盛兴昌拿着账本到了我父亲居住的驿馆,在驿馆墙壁夹层中找到许多金银财宝,和账本上所记录的贿赂相符合。用这样卑鄙的办法,来诬陷我父亲。” “不,不。”盛容花容失色,娇弱的扶着花枝,泪光盈盈,“潭王殿下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会替潭王高祯辩解,却不替你父亲辩解。”陆离冷冷质问:“你父亲的罪行,你一清二楚吧?” “不是这样的……”盛容泪水涔涔而下。 盛容楚楚可怜,但陆离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之前,我一切都想错了!入什么盛府,找什么证据,结果非但没能救了我父兄,反倒把我自己搭进去了。我好后悔,我应该早些找到我夫君,他才是我的救星,有了他,一切烦难之事,都迎刃而解!” “哈哈哈哈 分卷阅读99 。”树林之中,传出嚣张又喜悦的欢笑声。 这笑声陆离很熟悉,正是萧淙。 萧淙硬拉着一个人出来了,“夫人,我和你一样,也是相见恨晚。” 萧淙满面笑容,显然是得意极了。 小丫头后悔没有早些认识他,后悔没有早些嫁给他,他又何尝不是呢?彼此彼此。 萧淙笑得欢畅,他硬拉着的那个人则是失魂落魄。 这个人正是潭王高祯。 高祯目光涣散,“救我的人是你?救我的人不是阿容?” 这怎么可能?他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阿容啊,可居然不是阿容救的他? 陆离冷笑,“在你身边,应该留有一个空药盒,上有药王谷的标记。你问问盛大小姐,她可曾进过药王谷?可曾见过药王谷的金创药长什么样子?” 药王谷的药品疗效绝佳,但药王谷的人深居简出,极少和世人交往,能得到赠药的人,少之又少。陆离能得到这些金创药,是因为陆允任地方官时,为一个孤苦无依、被夫家休掉的母亲主持公道,从她夫家要回了她受虐待的小女儿。小女孩儿被虐待得很惨,受伤极重,陆允出告示为小女孩儿征集良医,药王谷的人出手救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并且赠药给陆允,以表彰陆允保护妇孺的善举。 盛容是绝对不可能得到药王谷赠药的,因为药王谷的谷主嫉恶如仇,最恨贪官。盛兴昌贪名远播,药王谷怎么可能和盛家打交道。 陆离的话,如一记记重捶捶在高祯胸口。 高祯整个人混乱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来救他的人是盛容,所以他为盛兴昌做了些违法的事、缺德的事,他一直安慰他自己:他在报恩。有恩必报才是君子,所以他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是合乎情理的。 但盛容不是他的救命恩人,陆离才是?那他做的事应该怎么解释啊,他销毁了陆离父亲搜集到的贪官罪证,助纣为虐,帮盛兴昌把陆离父亲这位清官送入大狱? 高祯站立不稳,双膝跪倒,喃喃道:“错了,全错了……” 盛容心痛,“殿下不要这样……殿下,我的心都要碎了……” 盛容伸手想扶高祯,却被高祯木木的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50 高祯的反应, 陆离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在原书当中高祯就是这样的人设, 他虐了女主整本书, 到结尾的时候, 知道女主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就抛下奄奄一息的盛容,向女主表白了。 原书作者大概对“救命之恩, 以身相许”这八个字感触太深, 但又觉得这八个字表达得还不够, 所以给改成了“救命之恩,以爱相许”。 谁救男主的命,男主就爱谁。 盛容满面泪痕劝高祯,高祯不为所动。 陆离心里舒坦多了。 这下子好了, 盛容接下来该为高祯担心, 没空再来烦陆离了吧。 陆离的手被人拉住了。 是萧淙。 萧淙目光哀怨,“夫人, 为什么当初在寺庙里受伤晕倒的人不是我呢?那样你就可以救了我, 咱们便可以早些认识了。” 陆离一惊, “不, 我不要你受伤!” 想到萧淙会受很严重的伤, 哪怕只是想一想,陆离都觉得心痛。 萧淙眉花眼笑,“那我便不受伤。” 小丫头实在太喜欢他了,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惊吓得小脸煞白。 他要对小丫头好些, 再好些,不能辜负了小丫头这一番深情。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萧淙保证。 “这样才对嘛。”陆离心里安宁不少。 他夫妻二人温柔低语,高祯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见陆离娇嗔软语,满目深情,心中一阵阵绞痛。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高祯心中满是痛楚,脸变形,声变调。 陆离微笑。 其实她也不明白,女主为什么迟迟不肯告诉高祯真相。 宁肯被虐身虐心,宁可受尽磨难,就是不告诉男主真相。 原书给出的理由,好像最开始是施恩不图报,不说;后来认识了盛容,和盛容关系不错,而高祯误以为盛容救了他,对盛容很好,盛容又对高祯一片痴心,女主为了盛容,不说;总之就是一直有顾忌,咬紧牙关不肯说。 换做陆离,哪怕一开始怀有施恩不图报的想法不说,高祯第一次举起鞭子的时候肯定要对他吼了:踏麻的老娘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老娘你早死了!你踏麻的敢对救命恩人动手,不怕天打雷劈??? 但原女主和陆离性格截然不同,很能忍耐,很能吃苦,无论高祯如何虐她,一直守口如瓶,而且对高祯痴心不改。 像陆离这样的性格,丈夫如果有一次家暴,陆离一定会让他变成前夫。原女主呢,是爱 分卷阅读100 上一个人就死心踏地了,打都打不走。 原女主被虐了一本书,最终花好月圆父亲母亲兄长堂弟全部去世但得到男主的花好月圆;陆离呢,受气是不可能受气的,吃苦也是不可能吃苦的,当然要抛开渣男主,嫁给深情腹黑大反派,奔向美好新生活。 陆离笑道:“潭王殿下,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事情会有什么不同么?在湖广的时候,你会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而帮助我父亲这位清官,惩治盛兴昌这个贪官么?不,你不会。因为你需要一位实力强劲的支持者,盛兴昌实力够了,而我父亲只有两袖清风,不能为你所用。” “稍晚一些,我父亲的宴子三司重审的时候,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会站在我父亲这边,揭发盛兴昌违法乱纪的真相么?不,你依旧不会。因为你的四哥五哥,都有位实权岳父,你做为六皇子,也必须有。盛兴昌是你早就选定的岳父,你不会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无视你的利益。” “你脸色白了,你慌了,你恼羞成怒了,可见我没有说错。” “所以,我早点告诉你,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把真相放在我这里,哪天我高兴了,随时抛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 高祯目光呆滞,心神大乱。 她是这么看他的,她竟然是这么看他的……在她心目当中,他没有一点担当,没有丝毫正气,就是个利字当头的小人……他潭王高祯,竟然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哇”的一声,高祯吐出一口鲜血。 “殿下你怎么了?”盛容大惊失色。 “太医,快帮忙叫太医。”盛容慌了神,“阿离,帮忙叫太医啊。” “你省省吧。”陆离没好气的训斥,“安溪公主大喜的日子,潭王又没病没痛的,叫什么太医?” “可殿下他……”盛容扶着高祯,六神无主。 萧淙冷笑,“你是想让高祯吐血这件事广为人知,广为流传?” “不要。”高祯看着呆呆的,脑子还没坏掉,“妹妹大喜之日,不可如此。况且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高祯失神的靠在树上,“我歇息片刻便可以缓过来。” 盛容陪在高祯身旁,垂泪不止。 陆离和萧淙一起离开了。 两人并没有回到席上,而是另寻了僻静之处,窃窃私语。 四皇子妃、五皇子妃及几位贵妇寻了过来,好一通嘲笑,“国舅爷和国舅夫人伉俪情深,到公主府坐个席,也要抽空说说私房话不成?古诗写‘一日不见如三秋’,也没像你们似的,这半天都不到,便相思成疾了?” “新婚燕尔,谁不是这样?”萧淙振振有辞。 “你们难道没有这样的时光?”陆离红着脸反问。 四皇子妃五皇子妃及几位贵妃,笑容就不大自然了。 她们还真的没有这样的时光。即便新婚燕尔之时,她们的夫君也没有深情如此。 说笑几句,四皇子妃、五皇子妃有几位贵妃,就拉着陆离回席了。 萧淙目送陆离走远,也回到席间。 四皇子给他斟酒,“舅舅,六弟不知有何急事,提前回府了。妹妹大喜的日子,六弟这么做,透着不重视,下回再见面我得说说他。” 萧淙道:“小六子好像是身体不快,所以才提前回府的。唉,小六子年纪轻轻,身体便这么差,真是让人担心啊。” 四皇子和五皇子惊讶的交换了一个眼色,“舅舅说的是,六弟身子不好,我们做兄长的应该送些补品,给六弟补身子。” 四皇子和五皇子心里这个乐呵,就别提了。 高祯身体不好,哈哈哈,一个身体不好、连妹妹大喜之日都不能终席的皇子,皇帝和萧皇后会如何看待? 高祯回府之后,本来心情就差到极点,四皇子五皇子派来送来许多补品,并且带来了“关切”的话语,让高祯气上加气。 他不过是心情不大好吐了口血而已,怎么在高祥和高祝口中,好像病得下不来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51 让高祯又惊又怒的是, 不只四皇子五皇子, 接下来皇帝和萧皇后也先后遣使前来, 给他送“补品”。 “父皇母后, 这么快便知道了?”高祯心烦意乱,“不用问,定是老四老五弄的鬼。” 四皇子五皇子两个大男人, 如长舌妇一般, 进宫搬弄是非、告状, 皇帝和萧皇后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想到自己在皇帝和萧皇后面前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高祯悔不当初。 就应该强忍下来,依旧回到席上饮酒听戏应酬啊,为什么要直接回到潭王府? 高祯心头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举起茶壶茶杯, 摔了满地。 “殿下这又何苦?”盛容亲自看着侍女煎好了药,亲自端过来, 见状大惊, “殿下保重身体要紧啊。” 高祯见到盛容那 分卷阅读101 张焦急的脸, 火气更是蹭蹭蹭的往上蹿。 当时他是想回到席上的, 是盛容坚称身体要紧, 一定要他回府休养,他也是昏了头了,竟听了盛容的。 他是被陆离迎头痛击,因而心神大乱,盛容呢?盛容看不清形势, 权衡不了利弊,妇人之仁,根本不适合做潭王妃。 高祯一直以为他对盛容是真心的,但其实不是。知道盛容并非他的救命恩人之后,他对盛容的感情便发生了变化。 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了,但肯定不像以前那么喜欢了。 盛容以前也犯过类似的错,但高祯就舍不得责怪她。 现在盛容不再是高祯的救命恩人,高祯对盛容不像以前那么宽容、体谅,他在心里责怪起盛容了。 如果不是盛容瞎出主意,如果不是盛容坚持要他回潭王府,他就不会有眼前这样窘迫的处境。 “殿下。”盛容泪光盈盈。 美人若是哭起来,梨花带雨,分外惹人怜爱。但高祯心情实在太差,无心欣赏,又不好立即跟盛容翻脸,一怒之下,起来走了,留下一地碎片让盛容独自面对。 盛容心中的痛,言语难以形容。 盛容对高祯痴心一片,她早就知道高祯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她愿意和陆离分享。但不管怎样,她总是正妃,是高祯心目当中最重要的女人。 陆离揭出真相之后,高祯都不愿正眼看她了。 高祯这样冷落她,之后的漫长岁月,让她如何度过? 盛容肝肠寸断。 盛容的伤心难过,侍女新荷、未舒看在眼里,两人商量过后,未舒回了趟盛府,向盛夫人报了信。 盛夫人命未舒回府好好服侍,有什么信儿及时报过来,赏了未舒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未舒行礼道谢,回了潭王府。 盛夫人越想越气,心疼不已,“我好好的女儿嫁了过去,六殿下怎能如此待她?”稍晚些时候,她的两个儿子盛志远、盛佩芝来请安,盛夫人哭诉一番,吩咐两个儿子想办法,“……你妹妹娇生惯养的,哪受得了这个磋磨?” 盛佩芝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到潭王府和高祯理论,被盛志远给拉住了。 盛志远比盛佩芝稳得多,声音低沉,“依未舒所报,潭王殿下和妹妹在安溪公主府见到了萧国舅,和萧国舅的新婚夫人,然后潭王殿下才提前离席回府,再然后四皇子五皇子,陛下和萧皇后先后送了补品,潭王殿下大发脾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盛佩芝好像想起什么了。 “所以,问题在于萧国舅,和萧国舅的新婚夫人陆氏。”盛志远道。 盛佩芝拍大腿,“大哥说的对极了!问题就出在萧淙和陆离身上!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人,给妹妹出口恶气。” 盛夫人脸色很难看,“这个陆离,实在太讨厌了!” 盛志远缓缓道:“陆氏已经是萧国舅的夫人,想直接对付她,先要过了萧国舅这一关;若和萧国舅有所冲突,定会得罪萧皇后、萧贵妃,需要慎重再慎重。” “大哥你什么意思?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二人,不管妹妹了么?”盛佩芝嚷嚷。 盛志远皱眉看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大哥说过不管妹妹么?大哥只是说,不能直接对付陆氏。” 盛佩芝总算还没有笨到家,“你的意思是,对付陆家?” 盛志远微笑点头,“其实陆允之所以会被陛下赦免,纯属运气好。若不是冀家的案子,洪怀祖倒了,陆允没那么容易出狱。我翻看过卷宗,陆允的罪状很多,其中两件最严重,一件是余行之的自杀,另一件是张章村的屠村案。” “余行之自杀前写下遗书,声称被陆允威胁索贿,百般迫害,余行之不堪受辱,因而自尽。余行之留下了账本,账本上记录有陆允的受贿情况,紧接着在陆允所住驿馆的墙壁夹层中找到了账本上所记录的那些金银财宝。可以说是罪证确凿。” “张章村的屠村案,更加令人气愤。陆允向朝廷告发,说父亲大人杀良冒功,以张章村良民的首级,充当倭寇的首级。但朝廷遗使调查,发现整个张章村被屠,无一人幸存,而屠杀张章村村民的强盗头子伍白被捕之后,忍受不了良心的折磨,招认他是受陆允指使。” “余行之的自杀倒还罢了,横竖余行之也不是什么好人。贪官一个,死不足惜。但陆允为了罗织罪名诬陷父亲大人,竟然不惜牺牲无辜可怜的张章村村民,这个人太恐怖太可怕了。这个人,必须不能逃脱律法的制裁。于公于私,我盛志远都要把真相还原出来,把穷凶极恶之徒,绳之以法。” 盛志远神情凝重。 盛夫人脸一红,“这个嘛,因为这个强盗头子后来死在狱里了,所以他的说词,朝廷官员是有异议的,有的觉得可以采信,有的觉得不能。” 一个强盗头子的话,而且这个强盗头子死在狱里了,要凭这个强盗头子的话定陆允的罪,肯定有人反对啊。 “张章村的村民,就 分卷阅读102 算被伍白屠杀尽了,但他们总有亲戚,总有朋友。”盛志远热血沸腾,“我已经着手调查寻找,相信很快会有突破。” 盛夫人脸色发白,“这又何必?” 但盛志远已经下定决心,盛夫人劝不了他。 盛志远行了个礼,毅然决然的走了。 盛佩芝目瞪口呆。 盛夫人也是一团乱。 良久,盛佩芝清清嗓子,“娘,要不然,要不然咱们把真相……告诉大哥?”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万了盛志远查着查着,查到盛兴昌头上了,那算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了点儿。 谢谢大家,明天的更新应该到16号零点了。 ☆、052 “不会吧?”盛夫人忐忑不安, “查不到吧?” “万一查到了呢?”盛佩芝苦恼, “娘, 俗话说的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盛夫人扶额,“唉, 当年真不应该把你大哥送回老宅, 跟着你祖父祖母长大的。” 盛兴昌是这样的人, 但有谁知道,盛兴昌的父母,盛老爷子和盛老太太,是一对读书读傻了的老古板? 盛志远跟着祖父祖母长大, 很稳重, 稳重得让盛夫人舒心;同时很正直,正直得让盛夫人担心。 想到有朝一日盛志远有可能会知道真相, 盛夫人心惊肉跳。 盛佩芝一而再再而三的劝盛夫人告诉盛志远实情, 盛夫人不肯。 真那么做的话, 她的慈母形象, 盛兴昌的严父形象, 在盛志远心目当中就完全崩塌了。盛志远不会再尊敬父母,也不会再亲近父母了。盛夫人不敢冒这个险。 “告诉大哥怎么了?”盛佩芝不赞成,“大哥总不至于知道真相之后,大义灭亲吧?”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盛夫人又气又怒。 盛佩芝不快, “反正我说什么您都不听。算了,我不讨人嫌,不多嘴多舌了。”赌气走了。 盛夫人前思后想,犹豫不决,到了晚上,命侍女请盛兴昌过来,摒退左右,柔声细语的向盛兴昌讨主意。盛兴昌面沉似水,“当然不能告诉远儿了。远儿那个脾气……唉,大义灭亲,也不是没有可能。” 盛夫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盛兴昌语气缓和了些,“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张章村的事,我会料理干净。”言下之意,不会让盛志远查到蛛丝马迹。 盛夫人略微放心了些,“还是老爷虑事周到。” 盛夫人不再担心盛志远,“六殿下和王妃还是新婚燕尔,对王妃已经不体贴了,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没成亲之前,六殿下不是这样的啊。” 盛兴昌道:“情情爱爱,究竟是靠不住的。王妃想在潭王府站稳脚跟,靠的是实力,是手段。过两日你到潭王府和王妃见上一见,提醒王妃。” 盛夫人满口答应,“王妃聪慧过人,我略一提醒,她便会明白的。” 夫妻二人计较许久,一同歇下了。 过了两日,盛夫人果然去了潭王府,劝盛容不要拘泥于小情小爱,贵为王妃,没有手腕心机如何使得?盛容垂泪不语,盛夫人爱女心切,也陪着哭了一场。 盛兴昌对盛志远这个长子是很看重的,唯恐盛志远一个不小心,真的查到些什么,故此在盛志远身边安插了人手,有意把盛志远的调查往歪处引。 比如说,调查到有一女子是张章村的出嫁女,张章村被屠村的那一天,曾经回过娘家,之后再回到家,便傻了。夫家嫌弃,把她扔回了张章村,白天乞讨,晚上回村里居住。 盛志远以为找到了重要线索,亲赴张章村,见了这女子。 这是盛兴昌有意安排的。按盛兴昌的设想,这女子真的是个傻子,见了人只会傻笑,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盛志远什么也问不出来,白跑一趟,扫兴而归。 但是事情和盛兴昌设想的并不完全一样。 盛兴昌来到了张章村,十几名铁甲卫也来到了张章村。 在张章村,盛志远和铁甲卫狭路相逢。 盛志远虽稳重,但见铁甲卫在这可疑的时候出现在这可疑的地方,也愤怒了。 铁甲卫领队的人是周旋,看见盛志远,讽刺质问:“怎么,屠了张章村还不够,一位幸存的傻女,你们盛家也不放过?” 盛志远道:“不肯放过那位可怜的傻女子的,是你们铁甲卫吧?堂堂铁甲卫,为了迎合武定侯夫人,连这种肮脏事都肯做,羞是不羞?” 周旋等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盛志远,哈哈大笑。 盛志远涵养虽好,也被嘲笑得心头火起。 他勉强按捺下怒火,抢先进村。 村子一片破败,满目萧条,两拨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很凄凉,互相讥笑嘲讽,都认为对方是帮凶。 傻女白天要出去讨饭,不在村里。两拨人都找不着正主,闲来无事,各占了一片地 分卷阅读103 方,叉腰对骂。 站着骂累了,各找了地方坐下,接着骂。 傻女蹦蹦跳跳的回来时,见到这情景,拍手大笑。 “快,抢人!”周旋叫道。 铁甲卫要抢人,盛志远也要抢人,就打起来了。 铁甲卫人多,康海抽身到了傻女身边,和气的问傻女,“你娘家是这里的,对不对?屠村那天,你回娘家了,对不对?” 康海个子高,傻女仰起脸看他,口水直流,“饿,饿。” 康海拿出干粮递给傻女,傻女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别噎着了。”康海把水壶也递过去了。 傻女有吃有喝,眉花眼笑。 盛志远看着形势不对,“不打了。”跳出圈外,奔傻女来了,“有我在,你休想杀人灭口!” 康海鄙夷一笑,“呸!你也不打听打听,铁甲卫军纪严明,什么时候杀害过平民百姓?” 盛志远沉默片刻,语气软了些,“铁甲军自是军纪严明,但为了陆夫人,萧国舅有什么不敢做的?你们有什么不敢做的?” 周旋等人也追过来了,“我家夫人是清官之女,陆大人清名遍天下,不是你能诋毁的!” 两拨人争吵的功夫,傻女吃饱喝足,把水壶还给康海,高兴的拍拍肚皮,示意她吃饱了。 盛志远要带傻女走,傻女不肯,拉着康海不放。 最后两拨人一起回的京城。 盛志远提前写了信回来,盛兴昌接到信,大为头疼。 见到傻女,什么也问不出来,打道回府也就是了,居然要把傻女带回来?而且和铁甲卫一起回来的? 铁甲卫当然也写信回护国公府,他们到城门口的时候,萧淙和陆离等候已久。 萧淙带了黑压压一大队铁甲卫。 见了面,萧淙笑道:“抢人!”铁甲卫应声行动,把周旋、康海和傻女等簇拥在中间。 盛志远扬眉,“武定侯过份了吧?” 萧淙笑吟吟,“本侯便是真过份了,你又能奈我何?你不服气,到陛下面前告我呀。” 盛志远:“……” 萧淙真嚣张。 盛志远注意到,萧淙身边是一辆小巧精致的香车。 萧家男子的痴情是很著名的,盛志远知道,车里的女子一定是陆离,不会是别的女子。 眼看铁甲军就要启动,盛志远情急之下,高声问道:“陆夫人,你为一己之私,让铁甲军背上不义之名,你可过意得去?” 萧淙怒道:“臭小子找死!”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秀丽出尘的脸庞,“长迈,不必和这厮一般见识。” “那是自然。”萧淙转怒为喜,“本侯何许人也,怎会把这小子放在眼里。” 陆离微笑看着盛志远,“盛大公子,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这个赌很大,你若不敢,可以拒绝。” “我如何不敢?”盛志远脱口而出。 陆离道:“很好。盛大公子,咱们便以各自的性命来打赌。张章村被屠的真相查明,如果幕后指使人是我父亲,我陆离在此发下毒誓:先将真凶绳之以法,然后自杀,以谢天下。” “盛大公子,你呢?” 城门口本是行人、商人急急忙忙赶路的,但这时候行人都停下了,不走了,都注视着这里。 众目睽睽,盛志远不能露怯,不能躲避。 他来不及细想,昂然道:“张章村被屠的真相查明,如果幕后指使人是我父亲,我盛志远在此发下毒誓:先将真凶绳之以法,然后自杀,以谢天下!”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既然陆离和盛志远是以各自的性命来打赌,这就很严重了。 本来萧淙要把傻女带回护国公府的,但形势变化,他和陆离商量之后,驱车进宫,向皇帝、萧皇后禀明此事。皇帝下旨把傻女交给太医,命太医为其诊治。 傻女如果能治好,屠村真相自然大白于天下。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大大出乎盛兴昌的意料。 盛兴昌悔不当初。 好在傻女傻得很彻底,太医施针用药,毫无起色。 对盛兴昌来说,这当然是个好消息。 盛兴昌知道,萧淙对傻女这个病,也是没有办法的。 如果萧淙有本事治好傻女,那护国公萧澄怎么会一直疯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53 萧淙因功封为武定侯, 有他自己的侯府。 萧澄疯了之后, 他和太夫人一起搬回护国公府, 武定侯府便空着了。 陆离和萧淙商量之后, 决定在武定侯府拨出一个单独的庭院,设立女子医学院。 陆离为此专门进宫,和萧皇后、萧贵妃详细说明, “天底下的女子若生了病, 便是身份尊贵, 往往也因为没有大夫为 分卷阅读104 其看诊,而耽误了病情。女子医学院会聘请著名的太夫,尤其是女性大夫或精于妇科的大夫任教职,培养女医, 为天下女子缓解病痛、治病救人。” 萧皇后和萧贵妃大加赞赏, “阿离真是菩萨心肠。” 萧皇后捐银两千两,萧贵妃捐银千两, 资助陆离开女子医学院。 萧皇后还向皇帝要了两名太医, 在女子医学院任教。 有萧皇后和萧贵妃支持, 女子医学院不愁找不到好老师。 女子医学院, 陆离自己任了院长, 聘请安溪公主、符善宝、高禔等人担任校董,对医学院的教学等事务行监督指导之责。这几位姑娘觉得自己很受重视,人人欢喜,对医学院的事,关怀备至。 后台这么硬, 当然不愁生源。 学生的来源很多,有无家可归的女童,也有有志于医学的年轻姑娘。对于有些农户家的女孩儿、市井人家的女孩儿来讲,学了医,有了一技之长,就有了吃饭的本领,这当然是极有诱惑力的。即便是有些官家千金,因为萧皇后、萧贵妃、安溪公主的缘故,也报名来学习。她们学了医,当然是不会拿这个当作生存的技能,四处为人看病的,但有了这个本事,她们懂得养生之道,能为自己和亲近之人保养身体,也是好事。 除了开设女子医学院,陆离还设立了济慈院,收容孤儿、老人及残疾人,尤其是无家可归的妇孺。 铁甲军往来于各地,若有受冤枉的女子向他们求救,铁甲军会一查到底。 陆离公开声称,她做的所有这一切,是为了替傻女积福,是为了傻女有朝一日能清醒过来,说出张章村被屠村的真相。 “陆大人肯定是冤枉的。”舆论对陆离是有利的,“如果陆大人是幕后指使人,武定侯夫人怎么会抢先发下毒誓?怎么会主动和盛志远打赌?这不是一般的赌约,赌输了,可就没命了。而且武定侯夫人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做了这么多的善事,就为了傻女能清醒。可见陆大人真的清白无辜。” 陆离所做的这一切,让盛夫人心惊肉跳,寝食难安,让盛兴昌怒不可遏,杀心顿起。 盛志远心里都开始动摇了。 难不成陆允真是冤枉的?所以陆离这么有恃无恐? 但盛志远很快摇头,“不,父亲一定是正人君子,一定是。” 盛志远继续清查张章村的村民,每位村民的每位亲属,但凡还在人世,他都派人过去,详细问询。同时他也在访查名医,并贴出悬赏告示,承诺能治好傻女的,赏银万两。 可以说,陆家、盛家该做的态度都做出来了,都胸怀坦荡,都认为自己不是凶手,对方才是穷凶极恶。 盛容凄然落泪,“阿离怎能这样?从前她父亲在狱中,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救她父亲,我无话可说。可她父亲已经出狱了啊,为什么还死死揪着我爹不放?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反目成仇、剑拔弩张?” 高祯心中厌倦。 盛容这个样子,从前在他看来是楚楚可怜,是心地善良,是多愁善感,现在看来是白痴,是傻子,是蠢货。 陆允出狱,是因为冀不甘的那个案子,机缘巧合拿下了洪怀祖,因而脱罪。但陆允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洗脱,这对于爱惜名誉的文官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当然要揪着不放了。 张章村屠村一案,残忍之极,令人发指,不把这个案子查清楚,陆允就算官复原职了,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别说陆离了,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要查清真相,还陆允清白。 盛容且泣且诉,高祯不想听,但时不时还会有些话语进入耳中,“……我父亲光明磊落,心地慈善,绝不可能做出屠村之举,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如果你真的相信你父亲,你也可以发下毒誓。”高祯冲动说道。 “什么?”盛容一怔。 “如果你真的相信你父亲,那便和你大哥一样发誓吧。”高祯面无表情。 盛容呆了片刻,娇躯颤抖,掩面轻泣。 高祯烦燥到了极点,拂袖而去。 盛容伤心欲绝。 …… 女子医学院的学生,有些家里不支持,有些家里实在很穷,是付不起学费的。家境不好或得不到家里支持的学生,医学院可以免学费,也可以免费提供食宿,但这样一来费用就是问题了。所以女子医学院和济慈院一样,接受捐赠。 盛容亲自到女子医学院,捐出白银千两。 白银千两不是小数目,陆离做为院长,亲自出面致谢。 盛容和陆离见了面,眼中含泪,低声下气,“阿离,罢手吧,让盛、陆两家重归于好,和睦相处,不要再兵戎相见了。” 陆离静静看着她,“最重要的事,你却只字不提。” “最重要的事?”盛容没反应过来。 “是啊,最重要的事。”陆离语速放缓,更显慎重,“最重要的事,是张章村那一百五十六名村民,到底是被什么人害死的。一百五十六条 分卷阅读105 性命,不能白白失去;一百五十六个冤魂,等待昭雪。” 盛容脸色雪白。 她就知道,阿离口齿伶俐,和阿离斗口,她一定是失败的。 “对,屠村真相,必须查明。”盛容勉强的道。 盛容离开的时候,脚步飘忽。 安溪公主、符善宝、高禔做为校董,也经常到医学院。听说盛容来了,自然也来相见。但她们来的时候,陆离正质问盛容,她们便躲在一边,没好意思露面。 高禔轻声叹气,“六皇子妃有点可怜。坏事也不是她干的呀。” 符善宝不同意,“六皇子妃身为盛尚书之女,盛尚书身居高位,尚书之女的尊荣她享受到了,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总不能说,娘家的尊荣她可以享受,娘家若出了事,便与她无关。” 安溪公主深以为然,“公主还有公主的责任呢,更何况尚书之女?” 三人议论了一会儿,蓦然发觉一件事实,面面相觑。 其实她们和陆家、盛家都不熟,但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认定陆离是对的,陆允是无辜的…… 三人正要出去和陆离相见,萧淙来了。 “夫人。”萧淙喜气洋洋的,“夫人,大喜大喜。” 安溪公主等人心中奇怪,不知有什么大喜事,便继续躲着了。 “是我一直想见的人到了么?”陆离满脸期待。 萧淙笑吟吟点头,“不错,正是药王谷的人。” 陆离欢呼一声,跳起来搂住萧淙的脖子,萧淙大笑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夫人神机妙算,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安溪公主和符善宝、高禔都看呆了。 都说萧国舅和国舅夫人异常恩爱,看来传言果然是对的,他们日常是这样相处的…… 在把陆离转晕之前,萧淙停下了,但依然抱着陆离不放,“我夫人本事真大。” “那是自然。”陆离微笑,“我爹爹当年便是救了孤苦无依的妇孺,才得到药王谷的赠药。所以,咱们这般大张旗鼓,为妇孺谋福利,药王谷一定会有所回报……唔……” 萧淙吻上她的唇,剩下的话被堵了回去。 安溪公主和符善宝、高禔不好意思再看,悄悄溜了。 走得远了,三人回头张望,掩口偷笑,“好没羞呀。” 安溪公主很有几分佩服,“舅母做了这么多的事,引药王谷出手。药王谷肯赠药,傻女的病能治好,屠村的真相不就大白于天下了么?” 符善宝和高禔点头道:“表婶(表舅母)为了陆大人的名声和清白,真是用心良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054 陆离和萧淙一起, 陪药王谷的使者在女子医学院视察。 药王谷的使者带着面具, 身材高挑, 听声音是位俊朗青年。带的却全是侍女, 侍女不带面具,大多是清秀长相。 侍女称带面具的青年为“少谷主”,陆离猜测, 他应该是药王谷谷主的儿子。 少谷主视察过女子医学院, 又去了济慈院。 少谷主带着面具, 但陆离凭直觉,觉得少谷主对他所看到的这一切应该是满意的。 在这个时代,建立女子医学院、济慈院,是实实在在的为妇孺、老弱病残做好事。而药王谷一直以来最欣赏的, 便是类似的举动。据陆离所知, 但凡在保护妇孺方面做出一定成绩的,药王谷都有奖励。 药王谷人人会医术, 谷主更是杏林高手。陆离相信, 只要药王谷肯出手, 傻女是有救的。 少谷主没有直接和陆离、萧淙对话, 而是让一位名叫药青青的侍女传达他的意思:为表彰武定侯夫妇的善举, 他可以救治一位病人。 “少谷主只救一人。”药青青强调,“所以,武定侯,陆夫人,请问贤伉俪要救哪位?” “一位名叫李芳姑的女子。”陆离毫不犹豫, “她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傻了。若少谷主能让李芳姑恢复神智,我夫妇二人,感激不尽。” 药青青眸光在陆离身上转了转,“陆夫人不用再考虑清楚么?听说护国公,也是需要大夫的。” “这个……”陆离迟疑。 她把萧澄给忘了。萧澄丧妻之后,神智失常,疯了。如果少谷主能医好萧澄,那萧峻谦便有亲爹疼爱了,孩子得多开心啊。 “萧澄那个人,不用管他。”萧淙懒洋洋的,“一个男人,因为妻子去世便失去神智,疯疯颠颠,太没出息了,谁有空理会他。” 陆离有些意外。 陆离不知道萧淙和萧澄的兄弟感情如何,但萧淙对萧峻谦的关心爱护,陆离是知道的。 萧澄能不能医好,能不能恢复正常,萧淙竟是这样漠不关心? 药青青问准了他夫妇二人的意思,回复了少谷主。少谷主同意医治傻女,萧淙陪少谷主一起去了太医院卜院史位于杏林巷的家。 分卷阅读106 傻女就住在卜院史家。 卜院史是个医痴,听说药王谷要来人,带着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徒弟,恭恭敬敬在门前迎接。虽然少谷主带着面具,根本看不清脸,卜院史却是一脸仰慕,“少谷主松形鹤骨,仪容清癯,医术定然惊人。” 萧淙抽抽嘴角。 少谷主是不是松形鹤骨、仪容清癯暂且不讲,这和他医术定然惊人之间,有何关联? “卜院史见到少谷主,乐晕了。”萧淙笑道。 卜院史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是,下官有幸见到少谷主,确实乐晕了。” 少谷主一双眼眸亮若星辰,眼睛弯了弯,大概是在笑。 傻女由卜院史的夫人陪着,来了。 看得出来傻女在卜家过得不错,胖了,也白了,更爱笑了。 傻女力气挺大的,但少谷主快如闪电般抓住傻女的手腕,傻女竟然动弹不得。 “如何?”卜院使既忐忑不安,又满怀希望。 少谷主沉吟许久,命侍女取来他的金针。 卜院史激动,“少谷主是要为芳姑施针么?下官也想过这个办法,但穴位有些拿捏不准……” 少谷主终于说话了,“药家针法,我许你们旁观。能学到多少,看个人造化。不过,今天你们所看到的一切必须保密,不能对外宣扬。” 卜院史和他的儿子、徒弟,迫不及待的连连答应,一个比一个激动。 传说中的药家针法,杏林中人心目当中至高无上的药氏针法,他们就要亲眼目睹了…… 别说卜院史他们,就是萧淙,也很是好奇。 一个人疯了傻了,施针便能救治,令病人恢复正常,该何等神奇? 少谷主正要施针,萧淙想起一件要紧事,“我不会对外宣扬,但我所看到的一切,会告诉我妻子,少谷主不介意吧?” 少谷主对药青青微微点头。 药青青道:“武定侯不能对外宣扬,和内人讲讲,却是无妨。” 陆离对于萧淙来说,自然是内人了。 萧淙一乐,“甚好。夫人有新鲜事可以听了。” 卜院史等人急着看药家针法,愤愤不平的瞪了萧淙好几眼。 萧家的男人可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惦记取悦夫人? 知道药家针法有神奇么?知道有幸目睹药家针法有多难得么? 这个时候跳出来打岔,太太太太讨厌了!讨厌极了! 萧淙毫无察觉,笑容愉悦。 …… “不,不要杀人,不要杀人!”李芳姑恐惧又疯狂的大叫。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李芳姑双手抱头,往墙边躲。 她恨不得钻到墙里。 卜院史和他的儿子、徒弟,流下激动的泪水。 药家针法的神奇,他们已经亲眼看见了。 李芳姑恢复了,案发当天,李芳姑应该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芳姑,不怕。”卜夫人抱住芳姑安慰。 这些天一直是卜夫人照顾芳姑,芳姑熟悉卜夫人的声音、卜夫人的气息,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卜夫人,“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芳姑,你到京城了,天子脚下,没人敢乱来。”卜夫人柔声道。 李芳姑全身发抖,“京城,京城……我要告御状,我要告御状……” “这位是萧国舅,萧皇后的弟弟,皇帝的小舅子。”卜夫人引见萧淙,“芳姑,你把实情告诉他,他能见到陛下,能替你、替张章村的村民申冤。” 李芳姑定定看了萧淙片刻,扑通一声跪下来,“国舅爷,张章村一百多口人,死得太冤了!求国舅爷替百姓做主……” 萧淙请卜夫人扶起李芳姑,正色道:“你把实情细细讲来,本侯定能还你、还张章村一个公道!” 李芳姑泪如雨下,“那天,我婆婆因为些小事打我骂我,还不许我吃饭,我便偷偷跑出来,想回娘家诉诉苦,再要点吃的,谁知,谁知……村里到处是死人,死了,全死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跑到我家的,我爹和我娘,还有我弟弟,一家人都倒在地上,地上全是血……弟弟还有气,他告诉我,是官兵杀的人,那些官兵一边杀人一边笑,‘杀你几个村民,你们还会找京官告状了。老子就是杀良冒功怎么了?干脆索性把你们全杀了,让你们这些刁民到阴间找阎王告状!’” “我扶着弟弟想逃,才出村不久便被官兵追上了,弟弟拼命保护我,临死前把我推下山坡……” 卜院史、卜夫人等,无不叹息。 不用问,接下来李芳姑傻了。 也正因为傻了,才保住了一条命。 如果李芳姑当时是清醒的,向官府告状,相信李芳姑活不到现在。 萧淙当机立断,要带李芳姑进宫,面见皇帝。 卜院史并无异议,“今日若不是少谷主出手,芳姑断断不能恢复 分卷阅读107 神智……咦,少谷主呢?少谷主呢?” 药王谷的少谷主,还有药王谷的侍女,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得无影无踪了。 “世外高人,真正的世外高人。”卜院史等人佩服不已。 萧淙让人给陆离送了信,陆离亲自赶来,问清情况,很是欣慰,“我就知道,我父亲是清白的。” 陆离递给萧淙一封信,“娘让我交给你的。娘说这是才收到的机密信件,让我一定亲手交给你。” 萧淙有事并不瞒着陆离,打开信和陆离一起看了。 夫妻二人又惊又喜,“谁能想到呢?原来余行之和伍白,一个朝廷官员,一个江湖大盗,这两人竟是异父同母的兄弟?” 余行之和伍白的母亲汤氏,是个苦命的女人。她少女时被亲生父母卖到烟花之地,以卖笑为生,尝遍人世间的冷眼和辛酸。后来一位姓余的客人替她赎了身,她嫁给那客人为妾,生下余行之。有了儿子,她这个妾室就没用了,正室把她发卖了,这次卖的是个商人,商人姓伍,她在伍家生下伍白。随商人回老家的途中,遇到劫匪,商人被杀,她被山大王抢入山寨,做了压寨夫人。为了伍白,她只好忍了。 伍白长大后杀了山大王,接管了山寨,这时候汤氏生下了一个弱小的女婴。伍白杀了山大王,也不想要这个山大王的女儿,要一并杀了。汤氏拼命护住这个小女婴,向伍白要了笔钱,带这个小女婴到县城买了房舍,安顿下来。 余行之父母都去世之后,开始找寻生母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 汤氏希望余行之能提携伍白,让伍白走回正道,余行之答应了,亲自去过山寨,想劝说伍白归顺朝廷。伍白倒是挺想当官的,和余行之商议着,就要接受朝廷招安了。 但伍白不仅没被招安,还和余行之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这兄弟俩,都是被人以汤氏为要胁,不得不含恨而死。 而那个抓了汤氏,拿汤氏来要胁这兄弟俩的人,正是盛兴昌。 写这封密信的人,一个偶然的机会,救了汤氏和汤氏的小女儿,稍后会送到护国公府。 “谁这么大本事?”陆离想不到会有这个收获,脸色绯红。 萧淙笑指信纸边角一只白鹤,“我二哥萧洋,字长鹤。” 陆离有点晕。 所以这封密信,是萧洋送来的?萧洋不是和人私奔了、从此没有音信么? “你大哥和二哥……”陆离迟疑,“他们,他们……” “你不用理他们。”萧淙撇撇嘴,“他俩把萧家这幅担子硬推到我肩上,坏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剩下的内容不多,快完结了。 ☆、055 陆离明白了, “你大哥没疯。” 怪不得药青青说只能救一个人的时候, 萧淙想也不想, 就要救芳姑。 因为萧澄根本没病啊。 萧淙道:“青年丧妻, 痛不欲生,以酒消愁,醉生梦死, 是真的。” 萧澄疯是没疯, 但丧妻的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再让他担负萧家家主的重任, 他拒绝。 萧洋呢,之前确实是喜欢一位姑娘,他爹老护国公在世的时候没答应他,他就带着那姑娘私奔了。 老护国公去世之后, 萧洋乔装改扮, 携妻子、儿子回府祭拜,却没有留下来。 他的妻子是位在山里长大的姑娘, 猎户之女, 受不了护国公府的种种拘束。 “之灵不喜欢京城。”萧洋觉得他的理由很充足。 那个时候, 萧澄的妻子还在世, 萧澄做为大哥, 自然而然的接管了萧家军,接管了护国公府。 萧澄和萧洋同母,疼爱这个弟弟,便由着他了。 后来萧澄丧妻,颓废萎靡, 萧淙写信要萧洋回家,担负起属于他的责任,萧洋耍赖,“责任是大哥的。大哥若有个什么,该是谦儿的。谦儿的责任嘛,二叔替他担着,还是三叔替他担着,有何不同?长迈,能者多劳,靠你了。” 萧淙气的不轻。 但萧洋神龙见首不见尾,萧淙找不着他,拿他没办法。 有了萧洋这封信,萧淙倒不急着让傻女芳姑进宫了。 等汤氏和汤氏的小女儿汤蜜到了,芳姑和汤氏、汤蜜一起出现,岂不是更为震撼? 萧淙命人送口信到盛府,告诉盛志远,傻女医治好了。 不只送信到盛府,萧淙还派铁甲卫到各衙门、各王公贵族府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卜院史担心,“如果有人急了,要杀人灭口呢?” 萧淙笑吟吟,“那样最好。” 卜院史便知道他早有准备,“萧侯用兵,下官佩服,下官放心。”也不多操心,和夫人、儿子、徒弟等一切照常,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卜夫人照顾了芳姑一段时日,怜惜这个可怜的姑娘,对芳姑一直很好。 分卷阅读108 芳姑只是傻,并不疯,没有攻击性,对她略好一点,她便冲人感激的笑。 虽然卜院使说了不用担心,但卜夫人还是怕有人狗急跳墙暗杀芳姑,晚上陪芳姑一起睡了。 卜院使这天见着了药家针法,大感神奇,和儿子、徒弟们研究了整整一个晚上。 盛府,潭王府,都是不眠夜。 盛兴昌和盛夫人关起门不知在商议什么,盛佩芝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傻女医好了,这可怎么办?” 盛志远自外进来,盛佩芝一把拉住他,“都是你惹的事!傻女医好了!神智正常了!” 盛志远奇怪,“这样不是很好么?可以真相大白了。” 盛佩芝:“……” 大哥,你也太天真了吧? 盛佩芝道:“万一傻女被萧淙收买了,向着陆允,往咱爹头上泼脏水呢?” 盛志远皱眉,“父亲乃一部尚书,不是一个村姑想泼脏水便可以随意泼的。这傻女说出话来,总要和人证物证对得上,方才可信。” 盛佩芝和他这个大哥真没什么可说的了,赌气一甩袖子,走了。 算了,如果盛家真的大难临头,横竖还有父亲母亲大哥,还有妹妹那个潭王妃挡在前面,他这个盛家小儿子,找个凉快地方歇歇吧。 盛志远要找侍女进内通报,四处张望,发现院子里没人。 这很反常。就算盛兴昌和盛夫人在屋里秘密议事,院子里也应该有侍女守着才对。 盛志远略一思忖,轻手轻脚到了厅门前。 厅内,盛夫人下定决心,语气森然,“动手!杀了那个傻女人,一了百了!” 盛兴昌怫然,“你当萧淙是什么人?他故意放出风声,便是等着我们出手,等着我们将把柄送到他手上!” 盛兴昌:“以不变应万变,不许轻举妄动。” 盛夫人:“只要我们派去杀傻女的人够强,能胜过铁甲军,有何不可?” 父亲的声音,母亲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却又这么真实。 盛志远木木的站在门前,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他的父亲母亲,在得知傻女神智恢复之后,不是如释重负,更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密谋要杀人灭口……白痴也该明白了,伤天害理的、残忍无情屠村的,正是他的父亲,盛兴昌。 父亲的声音格外清晰。 盛志远听到了轰然倒塌的声音。 父亲那伟岸的形象,在盛志远心目当中,塌了。 盛志远浑身发抖,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 “谁?”厅内传出严厉的喝问。 门开了,盛志远眼前出现盛兴昌那张带着慌张、恐惧、目光狡诈的面庞。 “是你啊。”盛兴昌见是亲生的儿子,踏实了,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 盛志远却开口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盛兴昌魂飞天外。 “爹,跟我去自首。” …… 潭王府寝殿,烛光摇曳。 烛光下的盛容,比起白天多了几分朦胧之美,柔弱之美,“殿下,求你了,帮帮我爹。” 高祯笑容中有苦涩,目光中有恐惧,“你爹为了掩饰他的罪行,竟然屠杀了整个村子。一百多条人命,就这样断送在他手里……” 盛容不忍再听,双手掩耳,“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耳旁仿佛在女人在哀求呼唤,眼前仿佛有孩子在痛苦挣扎,盛容时而掩耳,时而捂眼,想逃避这些,可怎么也逃避不开。 盛容的双手被抓住了。 高祯死死盯着她,目光凶狠。 盛容心突突跳,“殿下,你,你怎么了……” 高祯眼神奇异,缓缓问道:“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得知傻女清醒之后,便来哀求本王了?” 盛容被高祯吓得够呛,“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高祯冷笑两声,“你说怎么了?” 盛容脑子渐渐清醒,回过神了,有些慌张,“殿下请听我解释……是这样的……傻女清醒的消息,是武定侯让人大肆宣扬的。所以我想,傻女清醒后所说的话,对我爹一定很不利,武定侯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高祯脸色缓和了一些。 盛容这个说法,倒也说得通。 或许,盛容之前真的不知道真相? 应该不知道,盛容娇生惯养,盛兴昌做的那些烂污事,应该是瞒着这个娇女的。 盛容轻泣,“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是大哥和国舅夫人打了赌,我才注意到这件事的……” 高祯不再怀疑盛容。 但高祯还是很生气。 他之所以娶盛容,一则以为盛容是他的救命恩人,二则是因为盛兴昌在朝中的势力。如果这回盛兴昌被萧淙斗倒,他也脸上无光。而且,之后他恐怕连和四皇子、五皇子明争暗斗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他绝不能沦落到那一 分卷阅读109 步。 他很生盛家的气,但盛家他还是要保的。 高祯派出五十名死士,去到盛府,由盛兴昌差遣。 盛兴昌本来打算按兵不动,但他其实也是犹豫的,盛夫人一再劝说,已经动摇。这时候潭王府来了援兵,盛兴昌终于下定决心。 萧淙守卫再严,卜院使的家也不是铁桶一块,总会有漏洞的。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杀了傻女,便死无对证了。 深夜时分,一个接一个的黑衣人自盛府后院跃出,消失在如墨般的夜色中。 卜家前院,卜院使和儿子、徒弟彻夜研究针法,灯火通明。 卜家有铁甲卫巡夜,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巡视一遍。 高墙之上,繁密的树叶之间,有人把卜家的防守观察得清清楚楚。 铁甲卫巡视过后,一队黑衣刺客自墙上跃下,向后院奔去。 刺客用剑挑开门栓,进入屋内,悄悄摸到床前,举起长剑…… 被子掀开了,年轻俊朗的青年人哈哈大笑,“等你很久了!怎么现在才来?” …… 盛兴昌派出去的刺客,无一生还。 但萧淙接下来也没动静了,并没押着刺客找他算账。 盛兴昌便存了侥幸之心,以为那些死士没有完成任务,全部自杀或被杀了。 萧淙没有证据,自然不会冒冒失失的来找他。 请看作者有话说 请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退一步讲,就算傻女真的恢复神智,向皇帝、向朝臣揭露张章村屠村的真相,又会有几个人相信? 无凭无据的,就凭一个村女、傻女,能扳倒他堂堂吏部尚书? 盛兴昌心宽了些。 他召见心腹游程,下了杀人灭口的命令。 这个杀人灭口不是指的杀傻女,而是杀死当年参与屠村的手下。 游程得令,回去查出名册,在京城的有一十九人,在湖广的有二十八人。 游程飞鸽传书到湖广,晓知此事,至于在京城的这一十九人,游程要亲自动手。 …… 郑三养了个外宅。 外宅花氏长得并不出众,但有一手好厨艺,而且话很少,不啰嗦,不给郑三找麻烦,郑三很满意。 跟着盛尚书干了不少坏事,能有这么一个能让他歇歇脚、吃口安生饭的地方,知足了。 夜深了,郑三和兄弟喝花酒散了,脚步踉跄,找花氏去了。 他想喝醒酒汤,想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然后踏踏实实睡一觉…… 踏进院子,郑三酒便醒了。 上房灯火通明,窗户纸上映出的人影,不只有花氏,还有两个男人。 花氏被绑着坐在椅子上,一个男人站在她旁边,在她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另一个人站在窗前,向外张望。 郑三想跑,但来不及了,院门从外面被关上了。 郑三知道外面也有人守着,浑身冒汗。 这肯定是冲着他来的,他得罪谁了?谁要对付他? 郑三蹲下身子,抽出靴桶里的短刀,盘算着应该如何脱身。 “进来吧。”屋里传出男人的笑声。 郑三心松了一点,没那么紧张了。 是游程的声音。 “游管家。”郑三壮着胆子进了屋,“小人有哪里做得不对,您老人家只管教训,小人一定改,一定改!” 游程脸上带着笑,很和气,“郑三啊,我怎么听说,自从你在盛府门前光过一次,你就对老爷有怨言了?” 郑三脸色红得跟猪肝一样,“没有,小人哪敢?” 萧淙在盛府门前闹事,郑三险些被烧死,是萧淙救了他,也是萧淙给他衣裳,遮了他的羞。 那件事之后,郑三确实对盛兴昌生出怨恨,酒后常有怨言。但游程当面问他,他是断断不会承认的。 “有,还是没有?”游程慢条斯理。 站在花氏身旁的男人冷笑一声,手上用力,花氏脖颈间溅出鲜血。 可怜花氏嘴巴被堵,发不出声音,看向郑三的目光中满是哀求。 郑三一阵心痛。 花氏和他虽然不是正式夫妻,可花氏做饭好吃,人也老实,郑三对她已经有感情了。花氏如果在他面前被杀,让他情何以堪? “小人该死,小人确实酒后失德,抱怨过几句。”郑三扑通一声跪下,“管家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游程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酒杯,“没那么严重。来,郑三,陪我喝杯酒,有什么心里话,慢慢说。” 郑三战战兢兢爬起来,战战兢兢端起酒杯,狠狠心,仰起脖子喝了。 “管家,小人知错,小人再也不敢了。”郑三陪笑脸。 游程身心疲惫。 第一十九个。 他游程容易吗?为了要杀这些人,他一个一个找上门,找不同的借口,当场处死。说实话,到了郑三这里,他真是累了,所以就找了个“有怨言”的借口,就要赏酒喝了。 这酒,当然是有毒的。 分卷阅读110 郑三眼睛翻白,痛苦的捂着喉咙,跪倒在地,“你,你,你……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游程站起身,怜悯的看看郑三,看看花氏,“唉,一对苦命鸳鸯啊。” 花氏满眼恐惧、哀求,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郑三眼见得那人举起剑就要刺下,目眦欲裂大吼,“杀我便是,连累她做什么?” 游程闭上了眼睛。 又要杀两个人。 两条人命,怪可惜的。 …… 门被踹开了,有人笑声爽朗,“本侯救过的人,看谁敢杀?” 游程蓦然睁开眼睛。 不能置信,眼前站着的人一脸坏笑,竟然是武定侯萧淙。 “国,国舅爷……”游程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他没想反抗,也没想跑。 萧淙什么功夫,他知道,他很了解。 有萧淙在,轮不到他反抗,他也跑不了。 萧淙大刀金马的坐下,“说吧,这是第几个被你暗害的人了?” 游程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不敢说话,浑身哆嗦。 郑三浑身都是疼的,“为,为什么要杀我?” 周旋跟在萧淙身边,利索的把另外一人绑了,把花氏放了,拿出金创药给花氏抹上、包扎好,“这阵子游程杀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因为张章村的傻女清醒了,屠村之事,要真相大白了。” 郑三嘴角流血,“我,我招,快拿纸笔来,趁我还有一口气,快……” 萧淙一笑,冲周旋努努嘴。周旋取出一粒药丸,“药王谷的解毒丸,给你这样的人用,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侯爷吩咐了,那还是救你吧。” 郑三服下解毒丸,肚里痛得要死,吐出几口黑血,脑子渐渐清醒,“侯爷又救了小人一回。小人无以为报,拼着千刀万剐,屠村真相,也要招出来。” …… 郑三不仅招出当年屠村是受游程指使,而且把参与那次行动的人名全列出来了。 其中有十几个人已经被游程杀了,但远在湖广的那些,未必就没救了。 萧淙命人送急信给萧洋,“鹤鹤,看你的了。” 萧洋这些年隐姓埋名,云游天下,在各地都培养有隐卫。 信送出去后,萧洋没搭理萧淙,没回信。 不过,汤氏和汤氏的小女儿汤蜜,送到了护国公府。 汤氏这一生经历太过坎坷,远比寻常女子坚毅,下拜大哭,求萧家为她的两个儿子申冤。 汤蜜的人和名字一点也不相符,并不甜蜜,身材高,身体壮,遮掩不住的匪气,“我母女二人,任凭侯爷差遣。但只有一个要求:盛兴昌的人头,必须由我亲自摘下。” 盛兴昌逼她两个哥哥自杀,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你敢杀人么?”陆离问。 “为什么不敢?”汤蜜反问,“害了我两个哥哥的仇人,我为什么不敢杀他?” 陆离:“……” 山大王的遗腹女,就是和平常的姑娘不一样。 康海进来禀报,“找到盛志远了。盛志远被盛兴昌、盛夫人下令关起来了。” 康海做了手脚,关盛志远的门已经打开了。 “甚好。”陆离满意。 一切就绪,可以行动了。 …… 萧淙和陆离带领大队人马,来到盛府门前。 铁甲卫沿途向老百姓宣扬,百姓都知道萧国舅、国舅夫人这是带了傻女要到盛府兴师问罪,一传十十传百,跟着看热闹的人乌泱泱的。 盛府大门紧闭。 铁甲卫叫骂,让盛志远出来对质,“曾经发过的誓还算不算?敢不敢面对张章村屠村真相?” 盛兴昌带了数十名官员从衙门赶回来,“诸位请看,武定侯何等放肆无礼,竟带人围攻尚书府。” “盛尚书言重了。”萧淙嘻皮笑脸从车里露出头,“我只不过是陪着我夫人,来向贵府大公子要回赌注而已。盛尚书,我夫人和盛志远打赌的事,你别装作不知道啊。” 铁甲卫大声把陆离和盛志远打赌的事宣布了一遍。 百姓议论纷纷,“这是拿命在赌啊?” 官员们都是向着盛兴昌的,“萧国舅,证据在哪?一个傻女说的话,肯定是不足为凭的。想来萧国舅也不会只凭着个傻女的话,但要为盛尚书定罪、要盛大公子赴死吧?” “自然不会。”车里传出清脆动听的女子声音,“我带来的证人除了傻女李芳姑,还有余行之和伍白的母亲,汤氏。” “什么?”官员们大惊,“余行之和伍白的母亲?余行之是官,伍白是匪,他们怎会有同一位母亲?” 盛兴昌心中一沉。 他竟然不知,汤氏到了京城?看管汤氏的人,为什么不上报?难道看管汤氏的人,已经…… “盛兴昌,你还我儿的命来!”汤氏由汤蜜扶着,出现在另外一辆车上,“我大儿子余行之,小儿子伍白,都是因为你抓了我、拿我来威胁他们,他们才被迫自尽的!盛兴昌,你不得好死!” 汤蜜怒目圆睁,“盛老贼!姑娘我终有一日,要砍下你的头,替我两个哥哥报仇雪恨!” 分卷阅读111 “盛兴昌,你丧尽天良!”李芳姑也从车里出来了,满脸是泪,“你为了掩盖杀良冒功的罪行,犯下更严重的罪行,你竟然屠了张章村!一百多条人命啊,生生断送在你手里!你不是人,你是恶魔!吃人的恶魔!” 郑三被周旋带了出来,脸色惨淡,“盛大人,你派去屠村的人,在京城的总共有一十九人,其余的一十八人已经被你杀了,只有我被国舅爷救了。盛大人,你狠,你够狠。” …… 老百姓已经议论不出来了。 吓死了,一下一个的快要吓死了。 太可怕了,呜呜呜呜,想回家…… 官员们也吓得直哆嗦。 他们确实是被盛兴昌提拔起来的,确实是要站在盛兴昌这一边的,但这样的罪行也太骇人听闻了,而且萧淙有证人,有四位证人……这可不是盛兴昌说的只有一个傻女,不足为凭啊…… 两个小官在耳语,“真死了十八个人?顺天府接到报案没?”“真的,真有十八个盛府家丁死了,死因各不相同……” 这两个小官越说越害怕,趁人不注意,脚底抹油溜了。 盛府大门开了。 所有的人一起望了过去。 盛志远手持长剑,孤身一人。 盛兴昌心中惊恐至极,“他怎么会出来的?我不是把他关起来了么?” 盛志远长剑缓缓举起,盛兴昌一阵眩晕,“不,远儿,不要……” “拦住他!拦住他!”盛兴昌叫声凄厉。 但已经来不及了。 盛志远长剑横在颈间,神情悲凉,“父亲的罪孽,由我代为承担。我死之后,一切恩怨随风消散,不要再追究连累我的家人!” 鲜血喷溅,凄艳耀眼。 盛兴昌眼前一黑,“我的儿啊,心疼死我了。”哭着嚎着,栽倒在地。 “让让,都让让,潭王妃来了。” 潭王府的侍卫为盛容开路。 盛容来晚一步,盛志远已经自刎,盛兴昌已经昏晕。 盛容跌倒在大哥身边,欲哭无泪。 她的嫡亲大哥,就这么没了…… “盛兴昌,你丧尽天良!”李芳姑还在骂。 “盛家活该!”汤蜜愤愤不平。 盛容泪落如雨,“我大哥已经自刎,盛家失去了最出色最受器重的长子!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在你们面前被断送了,你们还嫌不够?你们真的是铁石心肠么?” “一百五十六条人命呢?”李芳姑大声反驳,“你哥哥的命是命,我张章村的村民,难道是蝼蚁不成?” “一介村民,也敢和尚书府的公子相比?”盛容的侍女新荷、未舒大为不平。 “我的儿啊。”盛夫人哭了出来,扶着盛志远的尸身,大放悲声。 盛夫人痛失爱子,什么也顾不得了,红着眼睛,指着李芳姑、汤氏、汤蜜等人嘶哑大骂,“平民百姓也算人么?屠村又如何?杀你们不过是踩死只蚂蚁!” 盛兴是才被人救醒了,听到盛夫人的骂声,又一次昏了过去。 完了,盛家真的是完了……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完结啦。 谢谢大家,明天见。 ☆、终章 朝野震惊。 皇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已经满城风雨了。 如此恶劣, 如此耸人听闻, 皇帝不可能听之任之, 只好下旨将盛兴昌下狱,等待审讯。 但皇帝其实是很不情愿这么做的。 皇帝召萧淙进宫训斥,“为何擅自行动?这么大的人了, 做事如此冲动。” “为什么不先禀报朕?你眼里还有朕么?” “你知不知道盛兴昌的背后, 还有一个任方王?” 请看作者有话说 请看作者有话说 请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任方是西北边境的一个国家,任方王乃中原人氏,是盛兴昌的父亲盛老爷子当年救下的一个孤儿。任方王长大成人后游历四方,邂逅了任方国的公主,和公主结为连理,后和公主的兄长争位,英勇善战,用人有方,战胜公主的兄长,成为新的任方王。 任方王一继位,便向大齐递了表章,愿意称臣,永不侵扰大齐边境。 任方常年南下劫掠,边境深受其苦。任方王有这个态度,皇帝大喜。 但任方王另有私信给皇帝,私信之中,任方王直方不讳,说他愿意称臣,愿意休兵,但休兵称臣是有条件的,那便是盛老爷子独子盛兴昌,必须荣华富贵,位极人臣。 皇帝答应了。 盛兴昌很能干,这样的臣子,皇帝本就愿意重用。更何况重用盛兴昌,还能换来西北边境的安宁。 后来皇帝发现盛兴昌贪污、经结营私,但皇帝发现的时候,盛兴昌的势力已经很大了。 为了稳定局势,为了边境的百姓,皇帝暂时忍下来了。 如何除掉盛兴昌的势力,皇帝正在筹谋。 萧淙擅自行 分卷阅读112 动,打乱了皇帝的计划。皇帝异常恼怒。 萧淙把事情闹这么大,不把盛兴昌抓起来是不可能的。否则大齐还有王法么?大齐的官员百姓,还会有律法放在眼里么? 但抓一个盛兴昌,会惊动任方王,还会惊动盛兴昌拉扰提拔的一大批官员。 盛兴昌在朝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如果真要查办盛兴昌,那也应该先修剪枝叶,铲除党羽,之后再连根拨起。冒冒失失就把盛兴昌抓了,盛兴昌的党羽如果心生恐惧,一齐作乱,便是个□□烦。 “谁让盛家先惹我的。”萧淙变脸,“盛志远和我夫人打赌,而且是以性命打赌!我不把盛兴昌扳倒,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的爱妻被盛家所害?” “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皇帝脸色铁青,“眼里就只有女人!” “萧家男人都这样,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萧淙针尖对麦芒。 皇帝气得要打萧淙,不过有内侍给萧贵妃报了信,萧贵妃赶来救弟弟,“陛下,任方王若反了,我亲自带领兵马平叛!萧大将军从小熟读兵马战策,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本领是实打实的。” 萧皇后随后赶来,“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事情已然如此,陛下打死长迈也无用。不如想想如何善后吧。” 有萧皇后、萧贵妃护着,皇帝只好暂时忍下一口气,“萧淙你这顿打,先记账上。” “这件事完了我就跑,萧家军让萧峻谦管。”萧淙耍赖。 皇帝简直拿他没办法,“好,朕不跟你计较。” 皇帝大理寺审理此案,召见大理寺卿,命大理寺卿就事论事,只查盛兴昌一人,只查余行之、伍白案。也就是说,不会扩大打击面,不会拨出萝卜带出泥,清算所有盛兴昌的党羽。 同时,皇帝派萧淙秘密出京,奔赴西北。 …… 大理寺监牢,盛兴昌端坐在地上,盛佩芝跪在他面前,愁眉苦脸,“大哥没了,娘心疼得快要疯了,咱家的下人也快要跑光了……若不是六殿下帮忙,我都不能进来见您……爹,我快愁死了……” 盛兴昌冷笑,“潭王和潭王妃,为何不来见我?” 盛佩芝呆了呆,“避嫌吧?” 盛兴昌强忍怒火,“老夫把亲生爱女嫁给潭王,遇到祸事,潭王便躲得远远的,一次也没来看望过。罢了,女婿究竟不是儿子,老子也不苛求于他。”对盛佩芝招手,“我儿附耳过来。” 盛佩芝附耳过去,倾听片刻,又惊又喜,“这,这,这是真的?” 盛兴昌自负微笑,“当然是真的。为父入狱之前,已命人往任方送了信,你就等着边境告急、陛下亲自降旨,放我出狱吧。” 盛佩芝激动不已,“我回去告诉娘!娘会好起来的!” “不许告诉她。”盛兴昌沉下脸,“除了你,谁也不许说。” “娘和妹妹也不许说?”盛佩芝不解。 盛兴昌略一犹豫,“不许说。” 实际上,如果不是见盛佩芝愁眉苦脸的实在可怜,盛兴昌本来连他也不告诉的。 盛兴昌深知,任方王是他的保命符,这件事不能提前张扬,提前张扬开来,容易生变。 盛志远已死,盛佩芝是盛兴昌唯一的儿子了。盛兴昌见盛佩芝愁成那样,真怕他愁出病来。 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盛佩芝知道这个好消息后,果然不再愁了,又有了神彩。 盛兴昌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探监时间不能过长,盛佩芝要走了。临走之前,盛兴昌又交代了一遍,不许他告诉任何人。 盛佩芝答应得好好的,但出了监牢,高祯命人把他接到酒楼,摆酒席为他解忧,几杯美酒下肚,他就把盛兴昌的话抛在脑后,一脸神秘、压低声音,一五一十告诉了高祯。 高祯兴奋的连饮数杯,“太好了!” 两人喝了不少。 盛佩芝醉眼朦胧,“六殿下,还是有兵权最好。有兵权,皇帝也怕三分……” 高祯拍案,“对极!就是这个道理!” 他高祯贵为皇子,为什么一直被萧淙压着一头?萧淙手里有兵权啊,有萧家军啊。 盛佩芝喝多了酒,开始胡扯,“可惜萧家这一辈的近支嫡派,没有姑娘,要不然六殿下娶来做个侧妃,还怕萧家不支持你么?陛下当年,还不是娶了萧家的千金,护国公府拥戴,才登上大宝?” “不,不好。”高祯也喝多了,“萧家,势力太,太大了……太大了……陛下不喜欢……” 不只萧家了,哪个臣子权势太大了,大到了威胁皇权的地步,皇帝都会想要铲除。 皇帝想动萧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帝一度想削去萧家的兵权,高祯曾亲眼看到过皇帝拟好的诏书,只是圣旨还没下,边关报急,正用得着萧家军。只好把那道拟好的旨意废掉了。 “所以啊。”盛佩芝亲呢的和高祯说私房话,“陛下肯定烦有兵权的,萧家,韩家,都烦……六殿下你,你只要拿下四皇子,你就赢了……” 七皇子背后后是萧家,五皇子背后是韩家,这两家有兵权,对皇帝隐隐是威胁,皇帝不会把 分卷阅读113 皇位传给五皇子、七皇子的。 传给他们,外戚势大,到时候这天下是姓高,还是姓萧(韩)? 这两人密谋良久。 之后高祯请了病假,一直不上朝。四皇子对高祯的动静最是关心,打听过后,知道高祯已经悄悄离开京城,去了西北,不由的大为着急,“不能让小六子立下这个大功!” 高祯如果平定了任方的叛乱,那可是奇功一件。储君之位,一定是高祯的了。 四皇子也请了病假。也悄悄离开了京城。 不,平定任方叛乱、立下奇功的只能是他。 …… 任方王大举进犯边境。 萧淙日夜兼程赶到之时,发觉边军已经被他二哥萧洋接管了。 萧洋用兵如神,而且大齐这边有名戴面具的白衣将军,真有万夫不挡之勇,三军阵前,独自追击,把英勇善战的任方王斩于马下。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神人。”萧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大哥萧澄,在他看来已经是武功盖世了,这位不知名的白衣将军,论起骁勇,尤在萧澄之上。 “你没有听说过么?京城二俊,高家昱珩,萧家长松。”萧洋笑道:“他排名在大哥前面啊。” “原来他是柴桑王高昱珩。”萧淙大奇,“他不是青年早逝了么?没死啊。” 萧洋淡笑,“有人盼着他死,可他偏就死不了。” 萧淙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两军阵前不便问太多,率领铁甲军掩杀过去。 任方王被杀,军心涣散,一溃千里。 稍后,任方那边立了公主的侄儿为新王,向大齐递降书顺表,愿称臣纳贡。 六皇子、四皇子千里迢迢到达边城的时候,两边已经停战,任方使者已经准备和萧淙回京了。 两个皇子白白奔波一场,气冲斗牛。 “皇子不经陛下允许,擅自离京,是什么罪名啊?”萧淙拖长了声音,不怀好意。 两个皇子变了脸色,“舅舅难道想把我二人拿下?” 萧淙冷笑一声,命铁甲军列阵,两个皇子看着情况不对,带着手下奔逃,“快,不能被武定侯抓住!” 萧淙虚张声势,其实根本没想真抓住他们。 吓跑两个皇子,萧淙哈哈大笑。 萧洋一直躲在暗处,两个皇子走了,他方才现身。 “你为什么不让我抓他们?”萧淙问:“虽然抓了也没啥大用,不过抓了来戏弄戏弄,也蛮好玩的。” “抓这些窝囊废作甚。”萧洋缓缓道:“让他们这些自命不凡的高家人自相残杀,岂不是更好?” 一名白衣将军出现在萧洋身后。 萧洋惊觉,“高兄,你不要误会。” 高昱珩脸上依旧带着面具,声音暗哑,“如果让我自己选,我宁愿不姓高。” 宋顺帝被逼禅位时曾说“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其实不愿生在帝王家的还真不少,高昱珩就是其中的一个。 萧淙有心调节气氛,“姓高没啥不好,我小外甥就姓高。小高祎,萧家上上下下都喜欢他。” 萧洋暗暗掐了萧淙一把,萧淙莫名其妙,“怎么了二哥?你掐我作甚?” 萧洋更加尴尬。 高昱珩眸光从萧淙脸上掠过,“不妨事。长鹤无须如此。” “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萧淙凑近萧洋,一脸惫懒。 萧洋无奈,“方才不是告诉你了么?昱珩排名,还在咱们大哥之前。他比阿澹大了几岁,为了等阿澹,一直没成亲……” “姐姐的情人?”萧淙瞬间明白了。 他小时候隐隐约约听说过,姐姐和一位青年才俊相好,但后来不知怎么地,姐姐进了宫。 原来姐姐的情人,就是高昱珩。 姐姐以为高昱珩死了,才嫁给皇帝的吧。 萧淙觉得姐姐好可怜。 姐姐一直盼望能做萧大将军,驰骋塞外,陪在她身边的,应该是高昱珩啊。 那个皇宫,姐姐是不喜欢的。 “这个高昱珩,他变心了没?”萧淙脑子转得很快,“他要是没变心,我从宫里把姐姐偷出来,送到塞外。” “你少胡闹了。”萧洋哭笑不得,“你当是过家家呢。” 一位贵妃,七皇子生母,想偷出宫,谈何容易。 …… 萧淙命人回京报捷。 报捷书上有柴桑王高昱珩的大名,这个名字念出来,满朝文武都吃惊,“柴桑王不是英年早逝么?怎么又复活了?” 皇帝也不知是过于惊喜还是过于惊讶,当场晕倒。 文武大臣们都被吓得不轻。 经太医施针诊治,皇帝当天上午便醒了。 太医说皇帝陛下是太过劳累,静心修养即可,但大臣们多有不相信的。真这么简单么? 后宫,萧皇后和萧贵妃守着皇帝,别的嫔妃,一律不许探视。 皇帝耳鸣眼花,连近在眼前的人都看不清楚,这个情况,不能外传。 “阿澹,对不起。”萧皇后满怀歉疚。 萧贵妃冷冷看着昏迷的皇帝,“所以,当年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分卷阅读114 “不是的,阿澹。”萧皇后辩解,“我真的以为昱珩死了。陛下说,昱珩被仇家暗害,中了巨毒,无药可医……” “你骗我。你是我亲姐姐,你和他合起伙来骗我。”萧贵妃胸中一片冰凉。 萧皇后一向柔弱,不由的哭了,“我是想要一个有萧家血脉的皇子,可我也没想要害你啊。阿澹,咱们是同父所生的亲姐妹,姐姐会害你么?” 陆离被接进宫时,萧贵妃还在和萧皇后生气,不理她。 不过,见到陆离,萧贵妃脸色和缓多了。 “阿离,你替我劝劝她。”萧皇后委屈,“咱们萧家的姑奶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弟媳妇儿。” 陆离:“……”这什么情况? 萧贵妃脸上隐隐有笑意。 陆离拉了萧贵妃的双手,“姐姐,看在我的薄面上,你俩就和好了吧。” 萧贵妃心里还有气,“你去问问她,以后还敢不敢骗我了?” “再不敢了。”萧皇后忙道。 萧贵妃幽幽叹气,“罢了。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我们姐妹反目的。” 萧皇后抱着萧贵妃,哭得肝肠寸断,“阿澹,姐姐真不是有意骗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见她姐妹二人和好如初,陆离一颗心总算放回到了肚子里。 萧家的处境看似优越,其实险象环生,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这个时候,萧家人更要团结起来,共度难关。 “陛下的病,太医说是阳亢。”陆离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药王谷赠药之中,有专治阳亢的,要不要给陛下服用,姐姐们商量着办吧。” “有药当然要给陛下服用啊。”萧皇后不假思索。 萧皇后伸出手,但萧贵妃速度比她快,抢先一步,把小瓶收了起来。 “阿澹?”萧皇后惊讶。 萧贵妃向陆离问明用量,若有所思,“你们说,我如果先让陛下清醒过来,但是不给他根治,然后让他放我出宫,他会不会答应?”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高昱珩。”萧皇后不知是什么滋味,“你还笑话长迈他们呢,你又何尝不是痴情人?” “我和他是结发夫妻,情深似海。”萧皇后泪下,“无论如何,我要他活着,我要好好活着。” “行了别哭了,依你便是。”萧贵妃看不得姐姐的眼泪,把小瓶又拿出来了,“给你。” 萧皇后破涕为笑,“阿澹真是好孩子。” 萧皇后小心翼翼,喂皇帝服药。 服了一半,内侍匆匆来报,“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护国公求见。” “什么?”萧皇后惊讶得停了下来,“阿澄?” 萧澄不是疯了么?他怎么会到皇宫求见? “护国公求见。”内侍重复,“护国公眼神清明,和武定侯一样。” 萧皇后大喜过望,“快,让他进来!” 陆离早知道萧澄是装的,倒是不奇怪,见萧贵妃也是波澜不惊,以为她也知道,“姐姐,长迈早告诉你了吧?” 萧贵妃心不在焉,“告诉我什么?”见萧澄进来,仪态如常,明白了陆离的意思,冷淡的道:“长迈没有告诉过我。我对这位护国公,漠不关心。” 萧澄往这边看了一眼。 陆离有些意外的笑了笑,叫了声“大哥”。 萧澄心平气和,“阿澹,你以为我真的是嫉妒高昱珩,不服气他功夫比我好,是么?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和昱珩虽称不上莫逆,感情尚可,我并没有嫉妒他,更没有想拆散你和他。” “你想或不想,有什么不一样?”萧贵妃语气冰冷,“总之我和他,分开了这许多年。” “阿澹,你如果实在舍不得他,可以假死出宫,和他双宿双栖。”萧皇后心怀歉疚,柔声提议。 “不,朕不许……”皇帝醒过来了,“朕不许……” “陛下,你醒了。”萧皇后大喜。 “柴桑王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贵妃质问。 皇帝恨恨,“朕在鬼门关前经了一转,阿澹开口便问他……阿澹,咱们已经有了小七,你,你还放不下他?” 皇帝觉得眼花,“朕要服药。” 萧皇后忙拿过小瓶,却被萧澄拦住了,萧皇后大为惊愕,“阿澄,你,你……”觉察到萧澄身上的杀意,大为恐惧。 萧澄定定看着皇帝,“其实,我从来没有疯,我只是……” “……只是青年丧妻,萎靡颓废。”陆离以为他接下来要这么说。 谁知并不是。 萧澄笑容怪异,“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们萧家所有的人,包括我姐姐,包括阿澹,包括小阿祎,我,萧洋,萧淙,萧峻谦,我们每一个人,都被杀了,都被……”他死死盯着皇帝,“都被陛下杀了。” 石破天惊,天翻地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胡说。”皇帝训斥,“朕可能杀你,可能杀萧洋,杀萧淙,杀萧峻谦,甚至可能杀皇后、杀阿澹,可朕怎么可能杀小七?小七是朕的亲生子!” 萧澄道:“当然不是你亲手杀的小七。下令杀小七的,是高祯。” “高祯是下一任 分卷阅读115 皇帝么?”萧皇后颤声问道。 “是。”萧澄答得简短。 萧皇后跌坐在椅子上,下意识的攥紧了药瓶。 她没有要给皇帝继续服用的意思,“陛下,我和你少年夫妻,没想到在你看来,萧家这些忠臣勇将,人人可杀。” 皇帝忙道:“阿沛你误会了!朕方才只是打个比方……” “你真的杀了我姐姐,还有阿澹。”萧澄无情揭露,“你说你太爱她们了,在阴间如果没有她们陪伴,你会受不了。” “天呢。”陆离低呼。 这太恐怖了。 不,真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真爱一个人,哪怕你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也想让她活下去。 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所以要把爱人杀死,共赴黄泉,那不是爱,是可怕的占有欲。 “你这是诬陷。”皇帝声音发颤,暴露了他的内心。 萧贵妃连连冷笑,萧皇后手脚冰凉,“陛下,结发夫妻,你就这样对我?这样对阿澹?当年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喜欢阿澹,想要阿澹生下皇子,你会立那个孩子为储君……” “骗人的,全是骗人的。” “那只是萧澄的一个梦。”皇帝弱弱的道。 “你知道,我知道,咱们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真的。”萧澄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皇帝眼神绝望。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陆离明白了,“大哥做了那个梦,所以大哥装疯,二哥私奔在外,不回护国公府?” “是,我让长鹤不要回来。”萧澄承认,“我还交代了许多事情,长鹤、长迈都做到了。” 萧澄拿出一份空白的诏书。 皇帝颤声道:“你想怎样?” 萧澄胜券在握,“自然是立小七为储君。立储之后,四皇子五皇子可以就藩。” “你不肯放过小六。”皇帝明白了。 萧澄可以让四皇子五皇子就藩,但六皇子高祯不行。虽然萧澄只是做了一个梦,但在梦里下令杀了小七的人,萧澄一定会杀之而后快。 “潭王高祯,无旨意,擅自离京。”萧澄淡声道:“按大齐律,应终身圈禁。” 皇帝苦笑。 终身圈禁。萧澄对高祯还真是仁慈。 皇帝知道萧皇后有药。 但萧皇后始终没再过来。 皇帝一声长叹。 他得到皇位,是因为萧皇后这位发妻。失去最后的机会,也是萧皇后这位发妻…… …… 萧淙、萧洋凯旋,京中大局已定。 七皇子高祎被立为储君,举行了隆重的典礼。 四皇子在返京途中,因病身故。 六皇子在回到京城之后,就被抓了起来,废为庶人,终身圈禁。 民间传言,六皇子暗害了四皇子,皇帝大为震惊,才有了这道旨意。 狱中的盛兴昌,知道任方王被杀、新任方王决定投降,瘫在了地上。 他知道,这回他是真完了…… 盛兴昌的罪行,本来应该判得更重,但萧淙为了履行承诺,判了斩刑。 行刑之人,正是汤蜜。 汤蜜亲手摘下盛兴昌的脑袋,为两位哥哥报了仇,和汤氏抱头痛哭。 五皇子很及时的上了表章,愿意就藩。 五皇子的奏章很快批下来,他逃命般的出了京城。 五皇子妃不愿意离开京城,被五皇子骂了一顿,她娘家爹韩大都督也骂了一顿,没办法只好含泪上路。 “你就知足吧。”五皇子妃满是怨言,五皇子拿她和盛容比,“你看看盛大小姐、潭王妃,现如今怎样了?” 五皇子妃被说服了,“那倒是的,我再惨,也比盛容好。盛容和小六子被圈禁了,一辈子圈在高墙之中,气不死也会闷死。” 圈禁生涯,人间至苦。 高祯和盛容确实很苦。 曾经的六皇子、潭王,曾经的盛大小姐、潭王妃,被废为庶人,圈养起来,像两只待宰的羔羊…… 七皇子做了三年皇太子。三年之后,皇帝驾崩,新君继位。 …… 新君继位一年之后。 萧峻谦和萧洋的儿子萧峻格练完功夫,坐在石阶上喘气。 “哎。”萧峻谦推了萧峻格一把,“你改名吧,叫萧峻虚。我是峻谦,你是我弟弟,咱俩合起来是谦虚,多好。” “不要。”萧峻格说话慢悠悠的,有一种和他年龄不相称的从容不迫,“不改名。我才不虚。” 年方三岁的小女娃娃迈着小短腿,往这边来了。 萧峻谦眉花眼笑,“灵儿来找大哥了?乖灵儿,来大哥抱。” 萧峻格很自信,“不,是来找我的。”张开胳膊,“灵儿乖,二哥带你玩。” “不要。”萧俊灵拒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她的两个堂哥很苦恼,“灵儿为什么不要哥哥?” “灵儿要哥哥,不过呢,是表哥。”俊美异常的小少年悠闲自花丛中走来。 “皇帝陛下来啰。”萧峻谦和萧峻格见到表弟,都很高兴,“你今天怎么混出宫的?” “什么叫混出宫呀,我是光 分卷阅读116 明正大。”高祎吹牛皮,“小舅舅送我出来的,过了明路的。” “不容易。”萧峻谦和萧峻格一脸同情。 他俩要当萧家子弟,已经很难很严格了。高祎要当皇帝,那功课繁重的,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高祎要抱灵儿,也被灵儿推开了,“自己走。”她喜欢自己走,不要哥哥们抱。 “皇帝陛下被拒绝啰。”萧峻谦和萧峻格幸灾乐祸。 “普天之下,敢拒绝皇帝陛下的人可不多呀。”萧淙和陆离身着同样淡蓝色的春装,翩然而至。 “舅舅,抱!”高祎一见萧淙,就想撒娇。 “婶婶,我好想你。”萧峻格很喜欢陆离。 眼见得哥哥们要霸占爹和娘,可把萧俊灵小姑娘急坏了。 她忙不迭的跑过来,一手推表哥,一手推堂哥,“我的,我的。” 爹和娘都是她的啊。 “都是我灵儿的。”萧淙一脸溺爱,把灵儿抱起来,“谁也不许和我灵儿抢。” 高祎眼珠一转,“舅舅,那我要问问你了,舅母和灵儿,谁对你更重要?” “对啊,谁更重要?”萧峻谦和萧峻格起哄。 陆离笑得淘气。 她倒要听听,萧淙会怎么说。 妻子女儿,孰轻孰重。 萧淙笑骂,“小坏蛋,就想看我的笑话对不对?” 妻子,女儿,哪一个也不好惹啊。 “灵儿最聪明了,你告诉爹,爹该怎么说?”萧淙小小声的向灵儿求救。 灵儿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奶奶的,糯糯的,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满是同情,“爹爹,你就说娘最重要吧。不然你晚上要被赶出去睡了,好可怜。” 三个男孩子怪声笑。 萧淙哼一声,“哼,我就是惧内,怎么了?夫人对我最重要,怎么了?” 三个男孩子抱在一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淙拉了陆离的手,陆离巧笑嫣然。 (全文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