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毒杀太子的炮灰女配》 分卷阅读1 《穿成毒杀太子的炮灰女配》作者:想吃桃子 文案: 一朝穿越,姜绵棠穿成了书中一个炮灰太子妃,不仅要防着虎视眈眈想将她收为棋子的大反派,还得时刻避着性情冷厉阴晴不定的病弱相公,姜绵棠表示真的好累!她只想保住小命而已啊! 人人都说太子殿下极度讨厌太子妃,成亲后几乎夜夜宿在书房,直到一次赏花大会,两人一同出席,所有人都等着看太子妃的笑话,没想到他们等到的却是向来冷情冷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太子殿下在给太子妃剥、荔、枝! 嫁给容归临后,姜绵棠时常会想,那双桃花眼中的冰渣子化了会是何等光景。 后来,她看到了。 看到那双眼睛泛着微红,风情滟滟,里面燃烧的欲念令她几近痴迷。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累,还有后遗症。 冷模傲娇睚眦必报病弱吃货太子VS又甜又软心又黑神厨太子妃 阅读指南: 1.甜文甜文甜文!! 2.背景架空,勿考究,勿扒榜~ 3.女主是一个安全感缺失又矫情的甜软女孩子!!不喜勿入!【高亮】 4.设定架空设定架空!!作者逻辑死,没有逻辑没有逻辑!【高亮】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女强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绵棠,容归临 ┃ 配角:接档文《穿书后我每晚与反派互穿》,求个预收鸭~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好烦,爱上了那个想杀自己的女人 立意:我见过的最美的风景是你眼底的星辰 第1章 大婚之夜 穿成毒杀太子的炮灰女配 文/想吃桃子 姜绵棠是被饿醒的。 她伸手揉揉空荡荡的肚子,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一块绣着繁复花样的红布,鼻息间萦绕着不算淡的熏香气味。 刚醒来的姜绵棠还没清醒,闻到这味道,脑子更是昏沉。 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她伸手想将红布掀开,还没等碰到红布,便被一双极为有力的手按住了。 “太子妃娘娘,您得等太子殿下挑开喜帕,万万不能自个儿动手。” 太子妃……娘娘? 姜绵棠迷迷瞪瞪地想,她这是在做梦还是穿越了? 未等她细想,那妇人放开了手,语气极为恭敬:“太子殿下,请您挑开喜帕,夫妻二人称心如意。” 话音刚落,头上的喜帕被包着红帛的喜秤挑起。 一双杏眼干净且清透,却不见半点新娘应有的娇羞,反而满是迷茫和惊异,甚至还带了些初醒时的惺忪困倦。 这样呆愣的表情亦不似作伪,容归临几不可见地皱眉,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眼前一亮,姜绵棠的意识渐渐回笼。 古色古香的屋子,恭敬站于两侧的奴才,以及身穿喜服的自己…… 姜绵棠明白自己不仅穿越了,还穿在别人的大婚之夜。 简单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姜绵棠欲哭无泪地发现,她穿进了昨晚熬夜看的权谋文里,而这个原主就是文中毒杀太子的悲催炮灰! 原主的名字也是姜绵棠。 原主嫁入东宫后,因为受太子冷遇,终日郁郁。没过多久,反派向她抛出橄榄枝,道尽甜言蜜语,空虚寂寞的原主被迷得神魂颠倒,甘愿帮助反派毒杀太子,原以为事情成功后便能和反派相守一生,却不想东窗事发,她也锒铛入狱,最后成为弃子,惨死于牢狱之中。 想到原主的结局,姜绵棠就瑟瑟发抖。 好在这时候两人才刚刚成婚,原主还没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姜绵棠心虚地低垂眼眸,也不敢看容归临,只能瞧见他拿着喜秤的手。 骨节分明,干净修长,却异常苍白。 即使穿着正红色喜袍,也衬不出半点血色,就连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也无甚生气。 看到这只手,姜绵棠才想起来,原文中的太子羸弱多病,每日都要喝药,这才让原主有了下毒的机会。 容归临不喜不怒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神情淡漠地将喜秤放于托盘中,转身坐到她身旁。 陌生的气息靠近,姜绵棠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堪堪动了半分,便听到一声略带讽刺的轻笑。 “躲什么,方才不是还迫不及待么?” 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姜绵棠的耳边。 他凑的很近,呼出的温热气息让她的耳朵染上了一抹红霞。 可此时姜绵棠却没有半点旖旎心思,因为她敏锐地感觉到容归临的语气中透着一种入骨的寒意。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本就心虚,又被容归临这样一吓,姜绵棠的心登时跳到了嗓子眼,手脚冰冷。 分卷阅读2 喉头愈发干涩发紧,声音细若蚊蝇:“没有……你别误会。” 杏眼微颤,下唇因为牙齿的咬噬而泛着白色。 她看起来挺害怕。 “误会?”容归临缓缓重复这两个字,有一丝玩味。 姜绵棠轻轻嗯了一声,敏感的耳朵感觉到容归临的气息,姜绵棠有些不自在地旁边倾斜。 “我没有迫不及待……” 注意到姜绵棠的动作,容归临直起身,眸色闪过一丝讥嘲。 “是么。”容归临淡淡地丢下这句话,示意一旁的嬷嬷把合卺酒端上来。 听着像是不信,姜绵棠还想解释,但全福嬷嬷已然笑吟吟地端着合卺酒走来,她只能不再说话。 “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喝下合卺酒,从此共为一体,不离不弃。” 合卺酒被端高,两人伸手取过各自酒杯。 这合卺酒辛辣苦涩,很是烧心。 不消一刻,姜绵棠便已酒气上脑,小脸绯红如霞。 那双眸子却愈发水润清亮,带着点朦胧的醉意,神情却仿似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谨慎又害怕地防备着四周。 姜绵棠的一举一动尽收于容归临的眼底,他隐隐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伺候太子妃洗漱。”容归临吩咐下去,再没看姜绵棠一眼,大步离开了新房。 屋子里的宫人们有的跟着容归临离开,有的开始备水,一下子少了大半。 姜绵棠的陪嫁丫鬟冬桃端了杯解酒汤走上前,伺候着她喝下。 “殿下应当是去送客了,娘娘先沐浴吧。”夏禾也走到姜绵棠身边,随时准备着伺候,她是宫里殿中省分配给姜绵棠的宫女。 “你们先帮我把这些头饰取下吧,我这脖子都快被压塌了……”姜绵棠低声嘟囔着,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两个宫女却是低头笑了,两人扶着姜绵棠坐到梳妆台前。 头上一轻,十几斤重的头饰被取下。 姜绵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她揉着僵硬的脖子,脑子里却不自觉浮现容归临带着杀意的语气。 姜绵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太子妃,可是冷了?”冬桃细心地给姜绵棠梳头,轻声安抚着:“热水已经在备了,想来等会便能沐浴了,正月里乍暖还寒,最是容易生病,娘娘可得仔细着些。” 姜绵棠心头一暖,轻轻点头,“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些。” 冬桃是从小陪在原主身边伺候的,很是忠心,原书中被原主拖累,最后落了个杖毙的下场。 此时姜绵棠对她倒有些信任的。 铜镜中的脸模糊又陌生。 姜绵棠怔怔发呆,她虽是看过原书,可现在心里却愈发没底。 原书中,容归临虽是早逝,可他的手段却很是厉害,他极擅长布局,他在全文中布了三个局,而这三个局却正好是书里男主战胜反派登上皇位的关键所在…… 姜绵棠是很佩服容归临的,但佩服归佩服,她却不想和这样的人有所交集。 她不是他的对手,若是惹到他,她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沐浴完,姜绵棠浑身舒畅,没骨头似的趴在梳妆台上,任由冬桃给她干发。 屋子里温暖如春,姜绵棠舒服地几乎要睡过去。 “太子妃可要梳妆?”冬桃拿起犀牛角梳为姜绵棠梳发,想了想,又补充道:“殿下应当也快回来了。” 正是倦意正浓,姜绵棠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懒道:“不用啦,等会就要歇下,这会子再梳妆多费劲呀。” 书里容归临对她这个太子妃不喜,从未与她同床过,新婚之夜亦是在书房睡的,想来今晚他也是不会来的。 不过按照礼俗,她还是要坐在床头等着容归临的,只是姜绵棠此时困得很,刚坐下没多久,就靠着床边护栏睡了过去。 容归临一进屋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身着大红色中衣的姜绵棠轻轻靠在床边,一头青丝随意披落在肩头,衬得那未施粉黛的脸更加白皙小巧。 似是有些渴,姜绵棠抿嘴舔了下粉唇,两旁的梨涡若隐若现。 姜绵棠这一觉睡的本就不踏实,容归临来了之后,屋子里的气氛不似之前那般轻松,姜绵棠皱了皱眉,揉着眼睛便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气场冷冽的容归临。 姜绵棠吓得一激灵,瞌睡虫立刻跑得没影了,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里呀?” 话音落下,一室寂静。 姜绵棠知道自己说错话,当下懊恼地把头埋得低低的,忐忑不安地攥着手帕。 “我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事都忙完了呀?” 声音又细又小,眼神飘忽不定,后半句显然是随口胡诌的。 容归临轻笑一声,抬步走到姜绵棠跟前,低声道:“怎么,不想孤来?” 一双微凉的手扣住了姜绵棠的下巴,微微抬起。 分卷阅读3 猝不及防,她落入一双清冷的眼眸中。 红烛微晃,烛火在他眼中跳动,也融不掉那份寒凉,桃花眼偏媚,可长在他略带病气的脸上,却丝毫不见媚气,反是添了几分薄凉与清贵。 手指缓缓收紧,扣得姜绵棠的下巴生疼。 清亮的杏眼一下子盈满了眼泪,可她偏偏忍着,不敢任其流下来。 长长的睫毛沾了湿气,平添几分楚楚可怜。 “我没有……你弄疼我了。” 声音微颤,带着点求饶的意味。 容归临眸色一暗,松开了手,姜绵棠的头顺势低下。 一滴眼泪落到容归临的食指上,微微发烫,随后便是一点冰凉。 容归临一愣,拇指扫过,让那点奇怪的触感消失不见。 满室寂静,姜绵棠胡乱地把眼泪一擦,乖乖地坐在床边不敢动,偏偏容归临也如老僧入定般,半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方才姜绵棠不喜那熏香的浓郁,便让冬桃换了味道清淡的安神香。 此时屋里安神香凝神静气的气味似有若无的飘进姜绵棠的鼻中,让她浮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危险的气氛逐渐消散,,姜绵棠的眼皮又开始打架,身体也软绵绵地靠在床边,眼看着又要睡过去。 头顶倏地传来一声轻笑,随之而来的话让姜绵棠顿时清醒过来—— “没人教过你怎么服侍夫君么?” 作者有话要说:  姜绵棠:没有,请你示范一遍? —————— 推荐一下阿桃的接档文《穿书后我每晚与反派互穿》,感兴趣的可以去专栏收藏一下鸭~感谢 阮棠梨穿成了男主安在反派身边的卧底丫鬟,即将因泄密被赐死,然后她发现自己有个特殊能力—— 每晚睡着后都能穿到反派身上! 沈惊寒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后来发现自己每晚都会变成一个女人,直到有一天,他夜起更衣,在更衣室前与“自己”狭路相逢…… 他看到“自己”迷茫委屈又着急地问:“你们男子……如何更衣呀QAQ” 沈惊寒满脸阴鸷,青筋暴突地替“自己”解决了燃眉之急。 后来,全京城都在传瑞王府的一个粗使丫鬟被瑞王看上并封为王妃,当真是羡煞旁人。 然而阮棠梨却道世人看不穿…… 沈惊寒是书中反派,造反失败后被发配至皇陵当守墓人,给这样的人当王妃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早早跑路! 没想到阮棠梨前脚还没出王府,沈惊寒后脚就造反成功了,还把她立为皇后…… 阮棠梨:???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阴郁腹黑病娇王爷 X 元气治愈系怂蛋丫鬟 ———— 另外,推荐一下基友的文文~ 古穿:穿成侯爷的心尖宠 ↑[黑切白装大尾巴狼x骄矜貌美人赛姚黄] 耽美:人间处处修罗场[快穿] ↑[翟安陌绑定了一个反派逆袭系统。然而每一次任务到最后,都会变成修罗场。] 第2章 权宜之计 这句话犹如惊雷,一下子在姜绵棠脑子里炸了开来。 她猛地抬起头,却见容归临眼神淡漠,丝毫不像是刚刚说出那番话的人。 服侍夫君…… 这是要同房的意思吗? 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几幕不可说画面,姜绵棠睁大杏眼,结结巴巴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她心里所想的,几乎都写在那双清澈的眼眸中。 惊诧且局促不安,还有一点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羞赧。 容归临眼神掠过姜绵棠泛着粉红的耳垂,波澜不惊道:“良辰美景,怎可虚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绵棠再傻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他不是很讨厌原主吗? 姜绵棠快速看了他一眼,依旧是冷淡的表情,瞧着也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 沉思片刻,姜绵棠心中有了计较。 她咬着唇站起来,小幅度转头看向窗外,又飞快转回来抬头看容归临。 眸色晦暗,喜怒不明。 姜绵棠顿时慌乱如麻,犹疑了半晌,才站起来。 她悄悄踮起脚尖,大着胆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是不是屋外有人偷听,所以殿下才故意说这样的话?” 容归临:“……” 看着姜绵棠认真又胆怯的眼眸,容归临第一次体会到何为无言以对。 见他沉默,姜绵棠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接着道:“那需不需要我配合你呀?” 温热的气息呼在耳朵上,有点儿痒。 容归临微微侧身,离姜绵棠远了一些,“为何这样说?” 姜绵棠小心翼翼地 分卷阅读4 观察他的神色,见他没有因为自己方才的冒失而生气,言语间中也未露出杀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约莫是真以为外面有人偷听,她说话的声音极小:“殿下不喜欢我,又怎会愿意与我同房呢?” 没有半分委屈,也没有半点抱怨。 言辞间十分真挚,很是善解人意。 长眼微眯,容归临忽然略勾起唇角,“是么?” 明明唇角染上了一点笑,可那意味不明的语气却生生地让这笑变得冷酷无比。 姜绵棠呼吸一滞,心想,太子对她的厌恶竟是到了如斯地步,她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的好。 “不如殿下忍耐一下,等那偷听的人走了,我便……”姜绵棠她紧张地攥紧手绢儿,飞快小声地补充道:“我便去睡客房。” 姜绵棠忐忑不安地看着容归临,“殿下觉得如何?” 漆黑的眼眸像是掺了冰一样,盯得姜绵棠头皮发麻,忽听他倏地笑了一声。 “睡客房?”容归临压低声音重复道,仿佛这三个字很有意思。 冷厉又阴鸷。 这回,姜绵棠头皮不止发麻,简直要炸开了,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得容归临这样生气,只觉得此人喜怒无常的很。 姜绵棠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后脚跟却踢到了床,整个人重心不稳直直地跌坐在床上。 双手撑着身子,刚要坐直,容归临却忽然俯下身,两手撑在她的手边,鼻尖离姜绵棠的不过一寸距离。 一瞬间,姜绵棠警铃大作,这样近的距离,她所有情绪都无处遁形。 她也能清楚地看到他阴沉的眼中惊恐抗拒的自己,脑子里保持理智的那根弦崩得紧紧的。 姜绵棠声音一颤,带着哭腔道:“那人若是要在这守一夜,我打地铺睡,您看这样行吗……” 容归临:“……” 迟迟没有听到回答,寂然冷肃的气氛铺天盖地袭来,姜绵棠被盯得恐惧到极致,身体颤抖得几乎要支撑不住。 啪—— 那根紧绷的弦忽然断了。 恐慌、害怕、委屈以及掩藏在内心深处的迷茫与不安在这一刻全数喷涌而出,姜绵棠软软倒在床上,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容归临看着突然哭成泪人的姜绵棠,微微皱眉,却抬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抹去。 触手一片湿滑,擦了一遍,又有新的流下来。 “哭什么?”容归临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神色不悦道。 听到男人语气不好的话,姜绵棠抽抽搭搭地停了几秒,泪眼朦胧的,却还是没忍住,这次直接哭出了声。 “你,你老是,吓我!呜……”姜绵棠破罐破摔,抽泣着控诉。 容归临:“……” 容归临被她哭得头疼,他扯过姜绵棠抓在手里的手帕,有些粗鲁地给她擦掉脸上的眼泪,擦完后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知是这眼神警告奏效了,还是哭累了,姜绵棠的眼泪慢慢止住了。 容归临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把湿了的手擦干,把帕子扔到一旁。 床上的人还在低低抽泣,容归临眉峰动了动,正欲说话,却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打断。 “咕噜……” 这么叫了几声,姜绵棠慌忙起来,捂着肚子,敏感的耳朵染上一点可疑的红霞。 明显是饿了。 可姜绵棠却咬着唇没说话,脸涨得红红的,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肚子又叫了几声,她才懊恼地皱了皱秀眉,别扭地开口: “我有点饿了……有没有吃的?” 刚哭过,发出的声音微哑,又轻,有点儿发颤。 容归临舌尖无意识滑过上颚,黑沉的眼眸扫了姜绵棠一眼。 她的眼眶和鼻尖都泛着浅浅的粉色,杏眼清澈又湿漉,小鹿似的,怯怯地看着他。 容归临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走到外间,吩咐太监主管邓杞去小厨房准备吃食。 姜绵棠坐在床上,隐约听到了几句,似乎有吃的,便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往那边看。 吩咐完,容归临转身正好看到姜绵棠原本伸长的脖子一下子缩了回去,低头拧巴着双手。 眼神在姜绵棠身上停留须臾,容归临收回要踏进里间的脚,就在外间坐了下来。 姜绵棠的胃里空空,难受的紧,但她不确定是不是有吃的,内心踌躇了许久,终是站了起来,披上外衣,一寸寸地往外间挪。 行至以珠帘分隔的月牙门前,姜绵棠停住脚步,她伸手撩开珠帘,珠子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你是不是叫人传膳了呀?” 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跟小猫似的。 容归临放下茶杯,淡淡地嗯了一声,姜绵棠听见,饶是已经猜到,却还是有一瞬间的愣怔。 没想到容归临真的吩咐人给她准备饭菜了,她本以为就他对自己的态度,压根不会管她。 分卷阅读5 姜绵棠慢吞吞地走到容归临身边,拘谨又小声地说道:“谢谢你啦。” 说完,她也不看容归临是何态度,快步走到吃饭的圆桌前坐下,乖巧地等着,眼睛时不时往门口飘,焦急又期待。 不一会儿,邓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膳食已备好,是否现在传入?” “传。” 话音刚落,房门被打开,宫人们端着冒着热气的菜品一一放在桌上,足足有七八个菜,皆是色香味俱全。 姜绵棠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急忙抓住筷子准备吃,却又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转头眼巴巴地看着容归临。 太子当前,她不能先动筷。 注意到对方渴望的眼神,容归临起身在姜绵棠对面坐下。 “吃吧。” 得到允许,姜绵棠立刻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鲜香浓郁的汤汁流出来。 漂亮的眼睛眯了眯,亮晶晶的,很是满足。 一天没吃东西,姜绵棠虽是饿坏了,却也不敢一下子吃太多东西,怕引起肠胃不舒服。 吃了七八分饱,姜绵棠抬眼瞅了瞅容归临,见他慢悠悠地放下筷子,她也立刻放下,犹豫片刻,小心地问道:“殿下吃饱了吗?” 容归临接过邓杞手里的茶水,简单漱口后才“嗯”了一声。 语气淡淡。 姜绵棠忙不迭也端起茶杯,漱了口,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两位主子坐着没动,宫人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格外谨慎,生怕发出点刺耳的声音,引得两人不快。 东西收完,给两人奉上热茶,房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 茶香幽幽,混合着安神香的味道,倒有些沁人心脾。 容归临苍白纤瘦的手拿着茶杯,一遍一遍地刮茶沫,瓷器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尤为清晰。 一声又一声,姜绵棠又想起方才他说的“服侍”,心里愈发紧张,转头瞧了一眼被装饰得极为喜庆的床,心里茫茫然地想,吃也吃饱了,今晚到底要怎么睡…… 姜绵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无意识地小声嘀咕道:“这屋子里温暖如春,晚上若是打地铺,应该不至于着凉吧……” 四周静谧无声,说话声虽不大,却还是清晰可闻。 姜绵棠身体一僵,艰难又缓慢地转过头,看到容归临的脸色果真不太好。 脸色霎时苍白如纸,她连忙要解释:“您是太子殿下,身子又……自然不能让您打地铺……”说着她有顿了顿,观察对方神色,小声道:“我觉着我身子还行,睡一晚应该不打紧。” 容归临的动作微顿,顺势将茶杯递到嘴边,却是没喝茶,只轻轻一嗅,雾气氤氲,那双黑沉的眼眸隐于其后,叫人看不真切。 “为何要打地铺?” 声音很轻,像那水汽一般,但语气却冷得令人发颤。 姜绵棠一个激灵,忙道:“我明白殿下定不想与我共枕,现如今外边又有人盯着,这儿也就一张床,权宜之计便是我打地铺,殿下您睡床。” 权宜之计? 容归临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过了半晌,他才意味不明道:“你倒很为孤着想。” 姜绵棠摸不清他话中意思,但语气终归是比方才好了些。 姜绵棠以为容归临同意了这个提议,她站起来,低头怯怯道:“若是晚上殿下要起夜,能不能稍稍留神,别……别踩到我。” 容归临:“……” 要求倒是挺合理。 容归临冷笑一声,蓦地站起来,椅子突然遭到后冲力,直直地往后面一倒,“嘭”的一声,姜绵棠吓得额头直冒冷汗。 原地站了片刻,冷冰冰的视线一直落在姜绵棠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不过须臾间,容归临一甩袖,径直朝门口走,大门拉开,脚步不停地吩咐道:“去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姜绵棠:害,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让你说了这句话 第3章 你在撒谎 这晚,姜绵棠睡得很是不好,原书内容和原身的记忆来来回回地在她梦里盘旋,好似要烙刻在她的脑中一般,挥之不去又醒转不来。 经过一夜的折腾,早上姜绵棠被冬桃叫醒时,脑袋像被灌了铅一样沉,四肢更是软绵无力,冬桃与夏禾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帮她穿上衣服。 “太子妃,您醒一醒,一会便要与太子殿下共用早膳,切莫失了分寸。”冬桃一边给姜绵棠擦脸,一边忧心忡忡道。 她昨日守在门口,自是知道太子殿下没和姜绵棠同房,也不知是太子身子不行,还是不喜她家小姐…… 温水擦过脸,姜绵棠总算清醒了些,她被扶去梳妆,铜镜中的人脸色苍白,显得眼底乌青尤为明显。 姜绵棠皱眉,指了指下眼睑,“这里能遮住不?” 今日要去拜见长辈,虽说她与太子不睦,但她若是顶着这俩黑眼圈一脸憔悴地去,丢的终归是他们两人的体 分卷阅读6 面。 “能的,蜜粉抹厚一些便成。” 冬桃拿起桌上一个小盒子,用手指轻轻点在姜绵棠的脸上,黑眼圈果真淡了不少。 一番梳妆,姜绵棠赶到正厅时已经迟到了一刻钟,容归临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喝茶,也不知等了多久。 姜绵棠脚步又快了几分,匆匆走到他身边,眼眸低垂,简单行了一礼, “让殿下久等了,妾身来迟,还请殿下宽恕。” 容归临长眸微眯。 妾身? 他将茶杯放到一旁,不着痕迹地看了规规矩矩的姜绵棠一眼, “无妨。” 姜绵棠轻手轻脚地挪到容归临对面的位置。 甫一坐下,宫人们便鱼贯而入,将准备好的早膳一一放于桌上,足足有□□样。 饺子糕点都做得极为小巧,一口一个正好,配上刚磨好的甜豆浆,这一餐姜绵棠吃得分外满足,被梦靥纠缠的烦闷一扫而空,甚至看容归临都顺眼了几分。 用过早膳,二人休息片刻,便起身往宣成帝所住的永延宫出发。 一夜春雪到了黎明才停,积雪未化,天边虽隐隐露了日头,却依旧是春寒料峭。 姜绵棠手里抱着袖炉,亦步亦趋地跟在容归临身后,倒并不很冷。 经过昨日一夜,原书的内容已经深深刻在她脑子里。 宣成帝是个勤俭持政的好皇帝,奈何资质平庸,在位期间无功无过已耗费他很多心血,最终积劳成疾,在两年后薨逝。 皇后则是书里大反派二皇子的生母,在太子还小时就常给太子使绊子,表面却装着一副慈母的样子,虽然书中没有明说,但姜绵棠觉得容归临如今身子会这般差,和皇后以前搞的那些小动作脱不了关系。 若是容归临不死,继承皇位的人会不会是…… 姜绵棠想得入神,压根没注意到容归临突然停下步伐转了身子,一下子便撞到他的胸前。 硬邦邦的,撞得她鼻子又酸又疼,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而容归临却是一动未动。 “你撞孤?”容归临皱着眉,语气比路边的雪还冷。 “没……没有,”姜绵棠右手捂着鼻子,指尖一会儿便泛了粉色,瓮声瓮气道:“妾身方才在想事情,没注意殿下已经停下,这才不小心撞上了,还请殿下赎罪……” 一阵冷风吹过,树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虽是围着毛绒围脖,姜绵棠的脸和耳朵依旧被冻得泛红,她低垂着眼眸,下睫毛略有些湿漉,似是哭过一般。 瞧着有些委屈。 容归临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力道,“撞疼了?” 姜绵棠哪敢说疼,连忙放下手,吸了吸鼻子,“不疼不疼。” 但是容归临依旧冷漠地盯着她,姜绵棠头皮发麻,酝酿了一番,抬头冲他笑,“殿下不走了吗?父皇母后想必在等着了,若是晚了可要不好。” 还盯着…… 姜绵棠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 红彤彤的鼻子和耳朵,跟小兔子似的。 容归临移开目光,淡淡道:“敬茶时,莫要多话。” 话毕,容归临转身就往前走,姜绵棠愣了一下才匆匆追上他。 想来说的是昨日他没有留宿新房的事,姜绵棠虽有些呆,却也不傻,这样的事即使他没提点,她自是不会往外说的,这说出去伤的也是她的面子。 容归临步子迈得大,姜绵棠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好在皇帝住的永延宫不远,不到一刻钟,两人便快到宫门口了。 走在前面的容归临听到身后细细的喘气声,不由一顿,又停了脚步。 这次姜绵棠没有神游,在距离容归临两三步的地方停住脚步,大眼中闪着疑惑:“殿下可还有事要同妾身说?” 小跑一段,姜绵棠头上的步摇有些松散,鼻尖泛红,白气自她口中呼出,一下又一下,她有意平复自己的气息,声音却还是有些发颤。 容归临走到姜绵棠面前,伸手将她头上的发簪扶正插紧了些,他垂眸看她一眼:“歇会。” 还未反应过来,容归临已到旁边站着,姜绵棠下意识碰了碰步摇。 有点意外。 他这是在为她着想? 等姜绵棠的气喘匀,容归临便领着她一道进了永延宫,这次他走得慢了些,姜绵棠缓步跟着,心想,似乎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宣成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江宁海在门口侯着,见到两人来了,笑盈盈行了礼,“太子殿下吉祥,太子妃娘娘吉祥,皇上和皇后娘娘在里边等着呢。” “有劳。” 容归临先一步跨入正殿,姜绵棠紧随其后,她低着头,没敢抬头看宣成帝和皇后。 姜绵棠跟着容归临向两人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齐声说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愿父皇、母后福泽安康。” “起来吧。”宣成帝语气平稳,倒并无太多喜气。 随侍将两人扶 分卷阅读7 起,在一旁等候的宫女立即端了茶杯走上前,姜绵棠小心翼翼地端起一个茶杯,走上前跪下,茶杯高举,“父皇,请喝茶。” 宣成帝接过,姜绵棠立即将另一杯茶敬给皇后,“母后,请喝茶。” 此时姜绵棠倒有些庆幸昨日那些梦,若不是因着那些,她定是记不住这些个礼数,怕是要犯错。 帝后二人喝过茶后放在一旁,皇后脸上露出慈和的笑,“好孩子,这一早又是请安又是敬茶,怕也是累了,快去一旁坐会吧。” “多谢母后。”姜绵棠低着头缓缓退下,坐到太子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既然已经大婚,你们可要多多努力,让皇上和本宫早日抱上小皇孙。”皇后面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话说得姜绵棠一愣,乍一听确实没问题,可姜绵棠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她悄悄侧过头瞧了一眼容归临,却隐约见到他嘴角挂着一抹讽笑。 他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茶,将那抹笑遮住,淡淡道:“多谢母后关心。” 这语气并无半点感谢的意思,皇后倒也不恼,脸上的笑反而更加温柔,她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坐于一旁的皇帝打断: “归临,近来身体如何?可有见好?” 容归临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语气冷硬道:“不好不坏,尚能苟活。” 宣成帝一肚子关心的话被他这一句堵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良久,才疲惫道:“若是身体渐好,便来帮帮父皇,朕年纪大了……” 容归临假装没听到,低头喝茶,没有半点搭话的意思。 姜绵棠眉心一跳,她偷偷抬头,见宣成帝果真眉眼间露了疲态,目光却一直放在容归临身上,偏偏后者还不愿搭理他。 “父皇是万岁,怎会年纪大呢?这将来呀,可不仅要抱孙子,还要抱重孙呢!”姜绵棠笑吟吟道。 姜绵棠的声音娇软可爱,话虽是在讨好,语气却无半点刻意之感。 宣成帝被夸得通体舒畅,眉头的郁结疏散不少,当下笑道:“你倒是油嘴滑舌。” 皇后见宣成帝开心了,也抿着嘴笑,“虽是油嘴滑舌,却也天真活泼,本宫就喜欢你这性子,落槿,你去本宫私库挑几件好的送给太子妃。” “江宁海,你也去朕的私库挑些送到景明宫。” 说了一句话便得了一堆东西的姜绵棠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连忙谢恩,“多谢父皇母后赏赐。” 不过,这皇后说话虽无错处,可姜绵棠听着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容归临轻轻咳了几声,面色似有些苍白,皇后听见,关心道:“太子这是怎么了?可要宣太医?” “无妨。”容归临一个眼神也没给皇后,直接起身行礼,“儿臣还要去拜见皇祖母,便不多留了。” 言罢,也没等皇帝和皇后说话,转身就朝外走去,路过姜绵棠时,还给了她一个冰冷的眼神。 姜绵棠浑身一凛,立刻拜别了宣成帝和皇后,忐忑不安地跟上容归临的脚步。 一路无言,行知永延宫门外一处偏僻之地时,容归临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姜绵棠,半天才嗤笑一声,凉凉道:“你倒是嘴甜。” 姜绵棠心里咯噔一声。 容归临和宣成帝的关系一向不睦,如今她这么明显地表达自己对皇帝的态度,容归临定是生气了。 姜绵棠硬着头皮,假装不知道,“这……父皇是殿下的父亲,做儿媳的自是要讨好着些。” “讨好?”容归临拎出这两个,淡淡的重复。 他往前走一步,冰凉的手指扣住姜绵棠的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惊慌又闪躲的圆杏眼避无可避。 桃花眼微眯,危险霎时倾泻而出。 姜绵棠想躲,可那双冰冷的手却紧紧桎梏住下巴,不容她后退。 “你在撒谎。” 一阵寒风拂过,这四个字随风飘入姜绵棠的耳中,又轻又缓,却让姜绵棠浑身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姜绵棠:但我爱你是真的。 容归临: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第4章 两个选择 “我……我没有。” 姜绵棠的声音又细又小,比雪落的声音大不了多少,可容归临却是听清了。 “是么。”低沉的声音自喉咙内滑出,容归临低低笑了一声,“孤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那笑声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般,阴森又可怕,姜绵棠登时吓得手足冰凉,动也不敢动. 要知道说一句话能让他这样生气,就算给一百个胆子,姜绵棠也不敢乱说呀。 只是此时知道已经晚了,姜绵棠牙齿打颤:“妾身知戳,下……下吃债也不敢惹。” 姜绵棠:“……” 一时间,姜绵棠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道该害怕还是羞耻…… 姜绵棠的耳朵红得几乎能滴血,绒毛围脖遮着的脖颈却 分卷阅读8 白得赛雪。 此时逆着光,那耳廓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容归临的舌头无意识地抵了一下上颌尖牙,眼瞳微眯,松开了手。 姜绵棠立即小退一步,也顾不得隐隐作痛的下巴,向容归临行了一礼,极力忍下喉头的颤抖,“妾身知错,下次再也不敢了。” “嗯。” 容归临的目光淡淡地掠过低眉顺目的姜绵棠,眸色微暗。 殷红的唇瓣已被她咬得有些泛白。 姜绵棠原是等着容归临发话了再走,没想到容归临这人竟也不说一声先走了,等她发现容归临已经走了一小段路,她只能提着裙摆小跑跟上,好在容归临走得不快,姜绵棠倒也不累。 两人一起往福宁宫走去,那是当今太后所住的地方。 原书中,容归临和太后的关系还算亲近。 容归临的生母是渝妃,当年宠冠六宫,却红颜早逝,在生容归临和他的双胞胎弟弟容归宸时,难产而亡。 生母病逝,理应皇后来抚养两位皇子,但皇帝却将容归临和容归宸送到了太后身边,一直养到六岁才交予皇后。 可以说,容归临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是在这福宁宫度过的。 福宁宫不如永延宫气派奢华,却透着古朴的质地,沉寂而静谧,宫人们不急不缓地做着手里的事,面色从容。 太后身边的息兰姑姑已经在店门口等候,见到两人过来,立即迎了出来,“太子殿下吉祥,太子妃娘娘吉祥,太后娘娘已然礼完佛,正在里面等着二位呢。” “有劳姑姑。” 一向硬声冷语的容归临此时说话竟带了些许暖意,姜绵棠惊讶地抬起头看容归临,却被他一个凉凉的眼神扫过,登时不敢再有他想。 “殿下许久没来福宁宫,娘娘可一直记挂着呢。”息兰一边引路,一边笑着说道:“娘娘打趣着说,您若是再不来,可得要去景明宫请您了。” “前些日子感了风寒,怕过给皇祖母,才一直没来请安。”容归临语气淡淡地解释道。 “这话呀,殿下得亲自跟娘娘解释,娘娘心里才舒坦。”息兰笑着说道。 容归临没有答话,息兰也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便来到福宁宫正殿,太后早已坐在主位,正有些焦急地往外瞧,见容归临来了,脸上顿时浮现慈祥的笑容。 “孙儿/孙媳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 容归临和姜绵棠向太后行了大礼,被息兰扶起。 随后便有宫人送来茶杯,姜绵棠端起缓步走向太后,在她膝前跪下,茶杯高举:“皇祖母,请喝茶。” 太后笑呵呵地接下,浅浅地抿了一口,才温和道:“好孩子,快快起来。” 太后这样和蔼,姜绵棠原本有些绷着的声音软了许多:“谢皇祖母。” 两人落座,宫人很快奉上热茶,太后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临儿如今大了,也娶了妻,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了。” 太后没有明说从前容归临是哪样,但姜绵棠的余光却看到容归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悔恨。 “孙儿知道了。” 语气依旧不甚热切,却多了几分难得的真心。 “好好好,”太后笑着叹了一声,又把目光转到姜绵棠身上,“如今就盼着你们二人给哀家生小重孙了。” 姜绵棠一愣,思忖着要不要开口说话,她悄悄看向容归临,却见他正喝着茶,水汽氲得眉目不清。 方才他那样凶地叫她不要多管闲事,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殿中焚了沉香,丝丝缕缕的气息让人清心静气,沉寂片刻,容归临的清淡微凉的嗓音和那味道缠绕在一起,一同飘向姜绵棠: “是,皇祖母,孙儿和绵棠会尽力的。” “……” 绵……绵棠? 尽……尽力? 什么东西要尽力? 万般思绪从脑海中闪过,姜绵棠死死忍住,不让内心的惊诧和慌张表现在脸上,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却僵硬无比且十分诡异。 “绵棠,你说是不是?” 容归临凑过来,嘴角微扬,低声询问,好似两人之间亲密无比。 这哪里是笑!分明是威胁!不仅如此,还杀气腾腾的! 姜绵棠瑟瑟发抖,全力克制,才勉强吞下到喉咙口的呜咽声。 “是,是,皇祖母放心,孙媳一定生个大胖小子给您逗弄,”姜绵棠一紧张害怕就口不择言,她努力忽视容归临的存在,让自己脸上的笑自然一些,“皇祖母还要看着小重孙长大呢!” 说完,她小心地看向容归临,眼神询问他方才的话说得可到位。 容归临:“……” 太后闻言,却是笑得开怀,“好,好,哀家要看着小重孙长大,咳咳……” 笑得开心便有些咳嗽,息竹连忙走上前轻轻拍着太后的背给她顺气儿,太后咳了好一阵,才堪堪缓 分卷阅读9 过来,虚弱道:“息竹,你去库房挑些好的送到景明宫赏给太子妃。” 姜绵棠原本还庆幸自己说得太后高兴了,谁知转眼太后咳得脸色都白了,顿时心慌如麻:“皇祖母快别想着这些了,身子要紧,可要传人宣太医?” “老毛病了,不妨事。”太后语气恹恹,却见姜绵棠满眼的关心,又温声道:“哀家喜欢你,哀家这也没什么时兴的东西,赶明儿让息竹寻几件好看的头面,哀家再多赏些给你。” 姜绵棠立即起身行了一礼,真诚地感谢:“多谢皇祖母。” 太后含笑点头,遂又摆摆手,疲倦道:“好了,说了这么许久,哀家也乏了,你们先回去吧。” 姜绵棠有些不放心太后的身体,还想着劝几句,容归临却已经起身准备向太后行告退礼,她只得匆匆走到他身边,一同道: “孙儿/孙媳告退。” 太后又咳了几声,被息竹扶着回寝殿,姜绵棠看着太后略微佝偻的背影,愣愣出神。 她记得太子大婚后不久,太后就病逝了。 原书写到这里时,不过寥寥几笔,读时未有所感,可如今真见了太后,姜绵棠的心情却忽然沉重起来。 老太太是真心待容归临好的,只可惜…… 出了福宁宫,容归临遣了邓杞去太医院请大夫,他转头望向福宁宫的匾额,两眼懒懒地眯起,半晌才收回目光,起身离去。 回宫路上,姜绵棠一言不发跟在容归临身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她想了想,伸手轻轻拽了下容归临的袖子,“殿下不去宁玉轩吗?” 宁玉轩是渝妃生前所住的地方,因她极受宣成帝喜爱,故这宫殿一直给她留着,里面供奉了渝妃的牌位。 按理说,他们应去渝妃牌位前拜一拜的。 容归临停下脚步,转过身,双眼锐利地看着姜绵棠,“谁和你说要去的?” 姜绵棠脑子一懵,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是谁给她种下了这个念头,只能硬着头皮道:“没……没谁,妾身自己随便想想的,殿下若是不愿去,那便不去了。” 眼神闪躲,言辞闪烁。 分明是心虚的样子。 不知容归临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冷意渐甚,嘴角却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你倒是为孤着想。” 微凉的指尖滑过姜绵棠的鬓角,将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很是轻柔,可那眼神却仿佛在看一件死物,姜绵棠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脑子嗡嗡作响。 好似下一秒,容归临会就地结果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容归临忽然收回目光,一身的杀意顷刻消散,他懒得再看姜绵棠一眼,神情淡淡道:“回宫吧。” 等容归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姜绵棠才重重吐出一口气,脚步虚浮地走到墙边,靠着墙才得已站稳。 她的脚已经彻底软了。 “娘娘,太子他……”冬桃扶着姜绵棠,满脸的担忧。 姜绵棠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发声:“别声张出去,若是再惹恼了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靠着墙,姜绵棠仰头看着城墙上的天空,怔怔发呆。 事情进展得不太对。 原文中,新婚的太子虽态度冷漠又不喜原主,却还是以礼相待的,断不会像方才那样威胁她。 姜绵棠脑子里一团乱麻,思绪万千,却理也理不清,只得放弃思考容归临变化的原因,转而想自己的未来。 既然重得一次生命,她定是要好好活下去的,现如今事已成定局,她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等容归临薨逝后,等容归宸继位,她作为嫂子,只要不犯错,容归宸定不会亏待于她。 这二便是,寻个合适的时机,同容归临提出和离。 此时,太阳忽然从云层中露出一角,丝丝缕缕的亮光透出,姜绵棠眯了眯眼,站直了身,轻声道:“扶我回宫吧。” 作者有话要说:  姜绵棠:心好累,脖子系在裤腰带上[望天 第5章 一起回门 一晃两日过去,终是到了回门的日子。 因着前一晚看话本子看得太晚,姜绵棠起床也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着,任由冬桃夏禾摆弄,思绪却飘远了。 记忆里,原主和父母关系并不好。 父亲姜远恒是当今静远侯,虽有侯爵,却并无实权,只当了个不大不小的闲差,母亲朱瑰韵是续弦,并非姜绵棠的亲生母亲。 姜远恒对原主丝毫不上心,朱瑰韵对原主自然也是亲近不了,甚至还有几分刻薄,连带着府里的哥儿姑娘们也都看不上原主,时常在暗中嘲讽几句。 整个侯府唯一对姜绵棠好的只有一个老祖母。只可惜老太太两年前去世后,原主没了倚仗,在府里备受欺负,再加上原主性子敏感易怒,惹了不少人。 这样的娘家,姜绵棠是不想回的,但若是不回,必是要落人口 分卷阅读10 舌。 思及此,姜绵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两日,她没见着容归临一面,今日想来定然不会同她一起回门,她只能快速去一趟,走个形式了。 梳妆完毕,姜绵棠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正厅走,还未走到门口,一阵浓郁的饭菜香味飘了出来,姜绵棠吸吸鼻子,顿时感觉腹中空空,不由加快了脚步。 厅内,新婚两日未见的夫君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脸上隐隐露出几分不耐。 姜绵棠亦步亦趋地走到桌边,有点不敢落座,看看容归临,又瞅瞅饭菜,忍不住吞咽口水。 “坐。”容归临皱着眉,脸上的不耐又添了几分。 姜绵棠乖巧听话地坐下,忍不住问:“殿下这是在等妾身?” 话音刚落,周遭温度顿时冷下来,容归临左手食指轻敲桌面,沉闷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尤为明显,姜绵棠感觉额头上熟悉的冷汗又要下来了。 敲击声音一顿,随即传来一声冷笑,“你倒是睡得好。” 也不等姜绵棠回话,容归临便直接拿起筷子开始吃早餐,动作优雅无比,可空气里浮动的煞气却丝毫未减。 好像是在生气。 …… 姜绵棠冷汗涔涔,她只是问了句话,怎么就一副她怎么了他的样子。 难不成真的在等她? 等她……一起回门? 姜绵棠被自己这一念头吓到了,连忙否决。 容归临这般讨厌她,又怎会跟她一起回门。 但是姜绵棠还是人不知试探道:“殿下等我……做什么?” 这话说得好像默认了容归临在等她,姜绵棠深觉不妥,又连忙说:“不是不是,妾身的意思是,殿下今日怎会想到和妾身一起用早饭?” 四周的冷煞之气消散了几分,姜绵棠缓缓地松了口气。 “今日回门。”容归临表情冷淡,喝了一口豆浆,眉峰一皱,语气不太好:“豆浆是谁做的?” 候在一旁的邓杞立即走上前,低声道:“回禀殿下,昨儿个皇后娘娘分了个御膳房的小厨子过来,这豆浆便是他磨的。” 容归临拿起调羹舀了一勺豆浆,却不喝,又倒入碗里,豆浆滴滴答答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 “打发他去洗碗。”容归临放下调羹,陶瓷碰撞发出的声音很是清脆,他冷睨了姜绵棠一眼,“时辰不早了。” 正在嚼着水晶虾饺的姜绵棠:“……” 三两下把嘴里的东西吞咽干净,又急急忙忙漱了口,这才跟上了容归临的步调,两人把毛绒斗篷穿上,一起出了门。 静远侯府位于城东,坐马车三刻钟便能到。 马车行驶得很稳,车外热闹喧嚣的声音远远传来,车内的炉子暖融融的,姜绵棠一直绷着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下来。 随即就是排山倒海的困意袭来。 容归临本是坐在一旁看书的,却听到身边的人的呼吸慢慢均匀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转头,便觉自己肩膀上倏地一沉。 刚要说话,却感觉肩膀上的脑袋往他脖颈间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头发丝挠的他脖子有点痒,痒处却在姜绵棠头靠着的地方,他想挠也挠不了。 容归临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小心翼翼地把书放到旁边,又轻轻地托起姜绵棠的头,想让她歪到另一边。 可堪堪挪了不到一寸,睡着的人立即不安地动了动,试图找到刚刚的位置,皱着眉低声咕哝:“别动,再动打你屁股……” 容归临:“……” 容归临草草地挠了下痒的地方,把她的头轻轻放到肩上,继续看书。 姜绵棠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了,容归临书已经看完,正闭目养神,而她则脑袋枕在太子殿下的肩头,饱饱地睡了一觉。 姜绵棠:“……” 原来她睡着后胆子这么大? 连太子殿下的肩膀也敢随便睡。 姜绵棠还没整理好措辞,容归临已然把书放到一旁,“醒的挺及时,快用中饭了。” 姜绵棠:“……”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何言以对,只能跟着容归临一同下马车。 被外面的冷空气一刺激,身上的暖气正迅速消散,姜绵棠的鼻头顿时红了,冬桃立刻把温暖的袖炉塞到姜绵棠手里。 侯府门口,姜远恒和朱瑰韵都没出来亲自迎接,只派了几个小厮守着,此时容归临和姜绵棠已经到了门口,这几个小厮才反应过来太子爷驾到。 几个小厮被冻得双颊通红,手脚僵硬地行了错误百出的礼,还没等容归临说起来,其中一个小厮就飞快地往里面跑。 姜绵棠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解释的欲望。 当今太子娘胎不足,自小体弱多病,成人后又不受皇帝喜爱,手中无权,迟早被废。 这样的话早已传遍了朝野,许多大臣们纷纷选了自以为的明 分卷阅读11 主投靠,姜远恒就是其中之一,而她投靠的人正是大反派——二皇子容归韫。 姜绵棠这桩婚事是皇帝赐下的,皇帝的动机尚且不知,但姜远恒显然没把她和容归临放在眼里,从婚礼到回门,处处都透着走个过场的心态。 一路走到正厅,姜远恒和朱瑰韵这才迎了出来,姜远恒虚虚行了个简单的礼,这才道:“老臣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都是这些个下人不懂事,通报的太晚……” “嗯。” 容归临冷冷淡淡一个字,把姜远恒噎得有点说不出话。 气氛一度有点尴尬。 朱瑰韵笑得脸有点僵,款款走上前几步,笑着说:“正巧到了午膳时间,吃食已经叫人备下,殿下快快请进。” 话说的虽殷勤,可动作却没什么诚意,胸脯挺得直直的,太子跟前丝毫不谦虚反而很是骄傲的模样。 姜绵棠见这些人不断寻求新的作死方法,心里忍不住想笑,可又担心容归临生气后会连带着她也一起报复。 没料到容归临似乎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却也没理会姜远恒二人,面无表情走到正厅内的主位坐下,顺便让姜绵棠在次主位坐下。 也不动筷,只静静地看着门口的两人,仿佛在问“你们怎么还不来吃?” 门口的两人姗姗而来,脸色不太好,不过还是坐下开饭了。 小厮们端着热腾腾的菜鱼贯而入,姜远恒给容归临满上一杯酒,“殿下请多担待,老臣这没多少好菜。” 容归临没喝酒,反而拿了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凉凉道:“确实。” 姜远恒:“……” 还没等他说话,容归临又皱了皱眉,把茶杯推远了些,似是有点嫌弃:“茶也一般。” 姜远恒嗜酒不喜茶,侯府自是没多少好茶,这酒倒是好酒,桃花树下埋了十几年的陈年女儿红,可容归临不喝酒,半点不捧场。 这时,邓杞从怀里拿出一个茶包,嘱咐冬桃下去泡了,这才道:“侯爷,我们家殿下不喜喝酒,茶也只喝几种新茶,奴才怕殿下喝不惯,便自作主张带了些过来,请侯爷莫要见怪。” 姜远恒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煞是好看,可他却也没敢口出狂言。 不一会儿,冬桃泡了茶端来,对茶十分挑剔的容归临喝了一口,脸上冷凝的表情总算缓和了几分。 “吃吧。” 容归临淡淡地瞥了姜远恒一眼,后者突然打了个冷颤,尽力挤出一个笑容,“是,请殿下也莫要客气。” “自然。”容归临淡淡道。 姜远恒:“……” 姜绵棠在一旁看戏,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着严肃的样子,只是微微弯曲的眼角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好心情。 “殿下尝尝这个。”姜绵棠给容归临夹了一道菜。 朱瑰韵趁机搭话,附和道:“这道菜味道极好,绵棠从小就喜欢吃这个。” 容归临尝了一口,皱眉,“略咸。” 朱瑰韵:“……” “母亲您记错了,本宫以前喜欢吃这道菜是因为那是祖母亲手做的,自从祖母去世后,本宫便不爱吃这道菜了。”姜绵棠深觉自己受到容归临的鼓舞,决定小小地硬气一回。 这娘家她是指望不上了,反正她已经嫁给容归临,不如和他沆瀣一气,左右她也很是不喜这对夫妻。 朱瑰韵没想到连姜绵棠都敢这样跟她说话,还拿太子妃的身份压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真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连娘家的面子都不顾了! 但她此时却也反驳不得,太子虽不得宠,却也是太子,不能太过得罪,只能忍着气继续吃。 午膳马上要用完,朱瑰韵给姜绵棠夹了一筷子菜,正是方才那道她不爱吃的,姜绵棠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朱瑰韵笑眯眯地感慨道: “一不留神,绵棠就这样大了,还记得你小时候老是爱和二皇子玩,跟在后面‘韫哥哥韫哥哥’地叫,也不知道羞羞脸,哎呀……” 朱瑰韵仿佛才意识到容归临在这,慌乱地叫了一声,连忙站起来行礼,惊恐道:“太子殿下恕罪,臣妇一时失言,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朱瑰韵低着头,眼神中却没有半点慌乱,反而尽是得意和算计。 屋里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安静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既然如此,那就先拖出去吧^_^ 第6章 院如其人 “殿下!内子失言,还请殿下赎罪!”姜远恒腾地站起,直接跪在地上,咚的一声,听起来很是疼痛。 突如其来的剧情狗血且浮夸,方才还对容归临那般不敬,转眼就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 虽说这一家子演技拙劣,但姜绵棠还是有些担心容归临会轻信他们。 毕竟在太子殿下心里,她大概也没多少信任值。 此时,容归临仿佛没看到他们一脸浮夸的惶恐 分卷阅读12 ,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又吃了一些菜,才恍然道:“你们跪着做甚?膳食不好吃?” 姜远恒:“……” 朱瑰韵怎么也没想到容归临会是这个反应,但她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便硬着头皮道:“还请太子殿下饶恕臣妇失言!臣妇并非有意提及太子妃娘娘幼时之事,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容归临微微挑眉,不咸不淡道:“孤并未责罚你,何来饶恕一说?”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朱瑰韵却觉得倍感压力,额头上几乎要沁出冷汗,她勉强扯出笑容,“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 容归临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茶,却没让两人起来。 “母亲的记性可真好,本宫三四岁的事儿都记得这般清楚,”姜绵棠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思考了一会儿,才恍然道:“母亲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当年二皇子常常来府里玩,同家里的小辈们关系都极好呢。” 姜绵棠几句话便把朱瑰韵扣在她身上的锅甩了回去,还顺带附赠一个私结党派的礼包。 姜远恒脸色一白,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太子妃娘娘言重了,不过是二皇子殿下与家中小辈有些许投缘罢了,不足挂齿。” 姜绵棠笑了笑,并为答话,姜氏夫妇又跪了一会,容归临才有些不耐道:“一直跪着作甚?” 姜远恒和朱瑰韵皆是有苦说不出,本来只想象征性跪一跪,没想到这太子殿下性情古怪的很,又迟迟没让起来,两人竟是生生跪了一刻多钟。 起来时,朱瑰韵两腿发软几乎要跌坐在地上,好在姜远恒扶了一把,才没有出丑,姜绵棠冷冷地看着他们惺惺作态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原主的生母在生原主的时候血崩而亡,服丧期一过,姜远恒就迫不及待把朱瑰韵提为正妻,并把原主交给朱瑰韵抚养,朱瑰韵与原主生母向来不和,又怎会善待原主?衣食住行上样样都缺斤少两,过得连朱瑰韵身边的丫鬟都不如。 好在祖母时时帮衬一二,也不至于太过凄惨。 姜远恒扶着朱瑰韵坐下,刚准备拿筷子,便听容归临淡淡道:“吃得差不多了。” 姜远恒伸向筷子的手一顿,干笑两声,试探着说:“殿下不再用一些?这些菜肴都是臣命人精心备下的,这老鸭汤便是请了京城第一楼烟雨楼的厨子专门做的。” 容归临皱了皱眉,语气怀疑:“是吗?” 姜远恒:“……” 容归临:“厨子可是叫何路山?” 姜远恒呆了呆,“并非,此厨名为付丁,他也是烟雨楼的大厨。” “哦。”容归临似是松了一口气,又嗤笑道:“他不过是何路山收了半年不到的徒弟,也好意思自称大厨?” 姜远恒脸上火辣辣的,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被驳了面子,“这……付丁既然是何大厨的徒弟,想来也得了何大厨几分真传。” 随后他便见太子殿下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只是这神情一闪而过,他只辨认出里面有一抹怜悯…… “想来你并未吃过何路山做的菜,才会觉得这汤里有他几分真传。” 容归临语气淡淡,可姜绵棠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诡异的骄傲感,她偷偷瞄了一眼容归临,却见后者表情比外面的雪还冷,顿时觉得自己理解过度了。 再次被打脸的姜远恒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一旁的朱瑰韵更是直接冷了脸色,所以当容归临提出要去院子里走路消食时,姜氏夫妇一点也没挽留,甚至没起身送一送。 在两人走后,朱瑰韵气得直拍桌子,“他不过是一个不得宠又体弱多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的废太子,凭什么这样给我摆脸色看!还有姜绵棠那个死丫头,她说的都是什么话!以为嫁给了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了?!竟敢那样跟我说话!” “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现在谁不知道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姜远恒也被气得不轻,一想到刚刚因为一个厨子的事连续两次被打脸,他就恨得牙痒痒,“来人,把这些菜都撤下去!” 下人战战兢兢地把饭菜都撤走,生怕惹的主子更不高兴。 那边姜氏夫妇在饭厅内肝火旺盛,这厢容归临和姜绵棠倒是和和气气地在院中散步。 姜氏夫妇素来喜爱那些个名花贵树,院中种植了许多,却缺了些布置摆放上的心思,显得杂乱无章且庸俗腻味。 容归临走在前,姜绵棠与他维持着半步的距离,因着容归临看不到他,此时姜绵棠倒也敢肆无忌惮地瞧他了。 且不论容归临性格如何,身体如何,但论身材与长相,当真是挑不出一丝错处的。 身量高挑颀长,宽肩窄腰,再辅以通体强硬冰冷的气质,以至于他虽是病弱之躯,却依旧能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强烈压迫感。 正看的入神,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姜绵棠还没来得及收回眼神,一下子便撞入了那双淬了冰的桃花眼中,瞬时 分卷阅读13 呼吸一滞。 一个想法不由自主地浮上她的脑海—— 不知里面的冰融化了,这双眼睛会是何等光景。 一眨眼的功夫,姜绵棠立刻垂下眼眸,手里抱着的袖炉微微发烫,她的手无意识地抠着袖炉套上的花纹,心里愈发紧张起来。 她害怕心里的想法被发觉。 不过容归临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静静地看了她两秒,“再过一个时辰便回宫,可好?” 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姜绵棠愣了愣,忍不住抬眸看他,清澈的眼眸中染上一丝困惑,说的话却是:“好的,但凭殿下做主。” 容归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转身便继续往前走,却被一点轻微的力道拽住了,他停下脚步,侧身回头看拉住他袖子的人。 不知是不是被冻的,脸和耳朵都挺红,但她此时低着头,看不见她眼底的神色。 “谢谢你。” 声音又细又小,却透露着一点难得的真情实意。 容归临微微挑眉,任由她拽着衣袖,“为何言谢?” 只见姜绵棠听了此话,神情别扭起来,咬了半天的嘴唇,才道:“就……方才在客厅的事,谢谢你没让我难堪。” 低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姜绵棠的脸又红了几分,脑袋也越埋越低。 “无妨。”容归临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他不欲再说话,手轻轻一拉,将衣袖拉回。 冷风吹入袖中,有点凉。 容归临冷淡的态度让姜绵棠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她自作多情觉得容归临是为了她才做出那样举动的,她只是单纯觉得,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容归临,交集自然是越少越好。 侯府的花园实在没什么可逛的,容归临简单走了走便回到客厅。 姜氏夫妇心里的火刚降下来一点,准备回房间休息片刻,没想到还没起身,便看到自家不给面子的女婿施施然地往里边走,姜远恒抬了一半的屁股只能又稳在椅子上。 “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姜远恒有些惊讶,心里却对自家花园很是骄傲,毕竟里面有些品种的花草连宫里御花园都没有,问下这句话后,又隐隐期待容归临的回答。 没想到容归临表情淡淡,语气却带了八分的嫌弃:“颇有些无趣。” 姜远恒:“……” 他几乎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对他的花园可自信得很,来他家花园看过的人都说好! 这太子眼光终究还是太差! 姜远恒心里把容归临数落了个遍,总算顺气了些,但一旁的朱瑰韵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太子殿下口气倒是不小,咱们侯府的花园中栽种的花草多是皇上赐下的,有些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呢!”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脸姜绵棠听了都忍不住皱眉,一旁的容归临的神色确实没太多变化。 “想来这院子是你亲手布置?” 一提到这个,朱瑰韵颇有些得意:“那是自然!” 容归临点点头,“果真院如其人。” 朱瑰韵对这个院子的布置很是自信,所以当容归临这样说时,她第一反应是容归临在夸她,可她还没沾沾自喜一会,又想到方才容归临评价院子“无趣”,才反应过来容归临是在暗讽她。 一时间,朱瑰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可谓变化多端,煞是好看。 姜绵棠拼命忍住,才不至于笑出声。 她当真没想到,容归临说话竟然这么直白又气人。 “太子殿下。”姜远恒脸上的笑极为勉强,配上那张黑透了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微臣与夫人突感身体不适,想回房休息片刻……” “去吧,正好孤与太子妃也准备走了。” 说罢,容归临便领着姜绵棠往外走,姜远恒和朱瑰韵也不得不起身送二人出去。 来人无人迎,走时倒是主人亲自来送了,姜绵棠嘴上挂起一抹嘲讽的笑。 姜远恒不待见她和容归临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此时尚维持着表面一星半点的体面不过是因为太子这个名头。 姜绵棠略微回想了一下原书中静远候一家的结局,似乎是被贬为庶民了。 送至门口,容归临侧过身,凉凉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既是身体不爽,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若是耽误了父皇交下来差事才是不美。” 身处闲职的姜远恒心口又被扎了一箭,“多谢殿下关怀。” 姜绵棠看着表情抽搐的姜远恒,竟觉得他可能要被容归临气出病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不必言谢,今后会多多关怀你的。 第7章 传统美德 姜远恒简直怕了容归临这张嘴,连忙把人送上马车,亲自在门口看马车走远了,才终于彻底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身的疲惫。 他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来没人这般不给他面子,可他偏偏又无法发怒! “侯爷,您 分卷阅读14 消消气,我看就他这脾气,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朱瑰韵看着消失在转角的马车,忍不住裴了一声。 姜远恒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却还安慰着朱瑰韵:“倒是你别气坏了身子,为这种人不值当。” 姜氏夫妇互相慰藉,携手一起走入府内,路过府中花院时,又想到太子对这花院的评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匆匆忙忙就回了房。 而马车上的容归临和姜绵棠倒是平和许多,容归临老僧入定般闭目坐于车内,姜绵棠则看着微微晃动的窗幔发呆。 马车进入闹市区,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多了起来,甚至还有小摊贩吆喝的声音。 姜绵棠一直很想看看古代的集市,但碍于容归临又不敢打开窗帘往外看,只能细细听着外面的声音,脑子里胡思乱想些画面配上,倒也是有滋有味。 正想得入神,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外面吆喝着卖冰糖葫芦的声音顿时清晰起来,仿佛就在耳边,姜绵棠抿了抿嘴,有点馋。 “太子殿下,前方是相府千金柳若云柳姑娘前来拜见。”邓杞恭恭敬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容归临神情淡淡,并未立刻回答。 姜绵棠却是一愣。 相府千金,柳若云? 这不是原书中的女主吗? 姜绵棠对这个女主印象很深,因为文中好几个男人都对她爱而不得,其中就包括了容归临。 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柳若云开始是喜欢容归临的,但因为容归临的身体原因,柳若云对他的态度并不明朗,一直处于明明内心很喜欢却又不想嫁给一个废太子的矛盾心理。 最后是容归临帮她做出了选择,容归临答应了和原主的婚事,并向皇上提议将柳若云许配给容归宸。 书中写的是因为容归临太爱柳若云,才牺牲了自己来保全她未来的容华。 当时姜绵棠也是这样认为的,可这几日与容归临的相处,他又觉得容归临不像是会牺牲自己的人。 “拉开车帘。”容归临毫无波动的声音响起。 驾车小厮连忙把车帘拉起,一阵寒气涌入温暖的车厢,姜绵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睛却好奇的往外看。 却见屋外女子身穿霜色貂绒映红梅斗篷,在这皑皑白雪中盈盈而立,纯净而柔弱,仿佛一样精美而易碎的瓷器,很是能勾起人的保护欲。 就连姜绵棠内心都升腾起一股保护她的欲望。 果真是女主,这通身的气质,怪不得能让那么多人求而不得。 柳若云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臣女给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请安。” “免礼。” 容归临的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异常。 “谢太子殿下。” 柳若云款款起身,却并未低下眼眸,反而抬头往车厢内看去,正巧与姜绵棠好奇的眼神对上,柳若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姜绵棠对自己无声地笑了一下。 那笑中,竟有她许久未见到的一抹真心。 “回吧。”容归临重新闭上眼睛,再不看外面。 车帘应声落下,驾车小厮门挥动马鞭,继续往前走,柳若云退到一旁,又向两人行了一礼,“臣女恭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等马车走远了,柳若云才慢慢起身,眼睛却还看着马车消失的地方,跟在一旁的贴身丫鬟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小姐,已经走远了……” 柳若云收不住眼中情绪,神情很是疲惫,“我知道。” “今日是回门的日子,他竟然真的同她一起去了,女子回门,男子并非一定要一起,可他却去了,想来他也是对她上心了吧。” “小姐……这样的话若是被老爷听到,又该说您了。”丫鬟低声底气的,看到自家小姐这样,又很是心疼。 “罢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如今这样,也是我咎由自取了。”柳若云摆摆手,起身走入马车,“回府吧。” 回到景明宫,容归临径直去了书房,姜绵棠则直接回了内院。 屋里的碳烧的热热的,姜绵棠回去后直接换了身宽松舒适的衣服,躺在太妃椅中再也不愿动弹。 闭目休息了片刻,姜绵棠便觉着有些无趣,指示着两个宫女,“冬桃,你去帮我挑几本好看的话本子来,夏荷,你去拿些水果来给我润润喉。” 不一会儿,他们俩就归来了,一人手里拿了七八本话本,一人手里拿了一盘子洗好的水果,放在姜绵棠的手边,她一伸手就能拿到。 拿起话本子,又吃了口水果,姜绵棠深深地感觉到了生活的乐趣! 还没穿越前,姜绵棠是一名厨师,在做菜上很有天赋,年纪轻轻拿了不少在厨师界很有分量的奖项,但也正因为名气响了,她越来越忙碌,逐渐没有时间去享受生活,甚至开始渐渐忘记烹饪的初心,做出的菜也失去了以往的味道。 在压力越来越大,快要失去做菜的信心时,她穿越了。 分卷阅读15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切似乎都要从头来过,没人知道她从前的盛名,也没人会对她给予厚望,这倒是让姜绵棠的内心放松不少。 到这里已有几日,姜绵棠也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容归临几乎也不会来内院,她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很是安逸。 只是这安逸的日子总归要被打破。 景明宫的太监主管邓杞捧着几个帖子前来求见,姜绵棠放下话本,又理了理衣衫,直接让人进来了。 “启禀太子妃娘娘,这里有几个请柬送来,静敏郡主请您去赏梅,端和公主埋了十几年的桃花酿挖出来了,请您过去一品,左相千金柳若云邀您共赋诗词……” 邓杞口齿伶俐、不疾不徐地把那几本请柬的内容尽数说了出来,姜绵棠却听得脑子都木了。 “这么多?” 这比以前邀请她去参加试吃宴的请帖还多啊…… “是的,娘娘。”邓杞冷静地回道。 “都必须得去?”姜绵棠挣扎着。 邓杞见太子妃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是的”竟怎么也说不出口,直接转了个弯儿,“应该也不是……” 姜绵棠灰暗的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 邓杞:“……” “您若是不知哪些该去,哪些不必去,可以与殿下商量商量。”邓杞谨慎地回答道。 姜绵棠眼中的亮光灭了点,她犹豫了半天,“你把请柬放下吧,让我先想想。” 邓杞松了一口气,把请柬递给夏荷,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离开内院后,邓杞径直往书房走,但到了门口却又停了下来,他酝酿了一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容归临。 “在外面站着作甚。” 容归临凉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邓杞深呼一口气,踏入书房内,“殿下吉祥。” 容归临正在写字,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专注于纸上,“何事?” 邓杞心里一凛,心想果真瞒不过太子殿下,他躬着身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旁的墨锭开始细细地磨墨,一边又把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知道了。”容归临语气淡淡,手中的毛笔一笔写出一个苍劲有力的“就”字。 容归临放下毛笔,拿起宣纸看了看,转手丢给邓杞,随意道:“烧了吧。” 邓杞手里拿着那张字,心里有些不舍,但他知道容归临一贯的作风便是很少把自己的作品留下,这么些年,也不过留下了两张字和一幅画。 不过,邓杞看着手里的字,只觉这字似乎与之前的不太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今日你去时,她就在看话本?”容归临从书架中拿出一本书,翻开慢慢开起来。 “是的,奴才瞧着那边有七八本话本子呢。” “没做别的?”容归临微微皱眉。 邓杞一愣,仔细地回想了一番,不仅想了今天的事,也把前两天的事想了一遍,才回道:“是的,这几日奴才一直寻人盯着娘娘,确实是只看了些话本子,另外,还有一件事……” 容归临的眉皱得更深了,“何事?” “太子妃似乎对咱们宫里的厨子颇有些不满,说送的三餐都很是一般,还说……”邓杞又犹豫了,但收到容归临凌厉的眼神后,又硬着头皮道:“还说想在内院做个小厨房她自己来做……” “呵。”容归临冷笑,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着,一声又一声,邓杞的额头上几乎快沁出冷汗。 “她想要就给她准备。”容归临嗤笑着吩咐,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遵命。”邓杞领了命,一身冷汗地走出书房,吩咐下人去办这个事。 事情交代妥了以后,邓杞心里为太子妃捏一把汗,这太子殿下对厨子的要求有多高是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的,就算是御膳房的膳食都不如景明宫,太子妃竟还嫌弃上了,看来这次殿下是动了大气了。 此时,一边看话本子一边纠结着要不要去找容归临的姜绵棠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心里腹诽着是不是有人说她坏话。 一旁的冬桃连忙端了杯热茶,姜绵棠浅浅喝了一口,茶是好茶,就是寡淡得很。 姜绵棠放下茶杯,看着桌上的请柬发愁,“你们说这些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一个一个的去?” “邓总管不是说可以同太子殿下商量吗?”冬桃给姜绵棠捏着腿,并不很在意,“再说,娘娘你从前不是很喜欢这些场合吗?每逢人邀请都会去呢。” 姜绵棠:“……”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原主似乎确实挺爱去赏花赏雪参加聚会的,虽然并未交到什么朋友…… “如今我已出嫁,便不能再想着去那些个场合了,不合适。”姜绵棠义正严辞地为自己的懒而找借口。 冬桃被她说得有些发愣,“是这样吗?” 姜绵棠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女子深居 分卷阅读16 内宅、操持家务、恪守妇道不是你们这边的传统美德吗?” “我们这边?”冬桃呆呆地问,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可是当朝也有女将军、女官员呀,就连从商的也有许多女掌事呢,历代也出现过好几位女皇……您说的似乎并不是什么传统美德呀……” 姜绵棠:“……” 行吧,开放的民俗把她最后一个偷懒的借口给磨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再给她安排十个聚会。 姜绵棠:……?QAQ 第8章 吃火锅咯 这几本制作精良的请柬放在桌上,姜绵棠是话本子也看不进去了,烦躁地翻了几页,便将话本子丢到一旁,把桌上的请柬拿过来。 最上边的是端和公主请去品酒的,日期是三日之后,第二本是静敏郡主请去赏梅的,日期是五日之后,第三本是柳若云请去赋诗的,日期在七日之后…… 姜绵棠连连看了三本,他们请去聚会的日子竟都像约定好了一般相隔两日。 难不成这两日便是休息时间? 京城里皇宫贵族这般多,若是每个人都举办所谓的赏花品酒大会,那岂不是经常要出去应酬? 姜绵棠头疼地将请柬放在一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想,此时果真还得去找一趟容归临才好。 且不说这么多聚会能否推掉,就是参加聚会也得择人而去,她如今既已嫁给容归临,那她也得考虑考虑容归临的立场。 真是件麻烦事儿。 “夏禾,你帮我去问问这两日太子可有时间见我,我想同他商量些事。”姜绵棠语气恹恹,随意拿了一块水果放嘴里,连话本子都不爱看了。 夏禾道了声好便出门去了,一旁的冬桃却是面露疑惑,却也没问出来,只兢兢业业地给姜绵棠捶腿。 不消一刻钟,夏禾就回来了,她向姜绵棠福了福身,笑着道:“殿下说晚上边有空,邀您一起去正厅吃饭呢。” 姜绵棠闻言并无欢欣,懒懒地摆了摆手,便继续愁眉苦脸地躺着。 到了晚间,姜绵棠也未梳妆,只简单地挽了一个妇人髻,辅以一根碧玉簪子,便再无其它,衣服也是选了一件花色素雅的月牙色常服。 临近出门,夏禾拿了件绛红色斗篷,正要给姜绵棠披上,便被姜绵棠拒绝了,“去拿今日穿的那件白色斗篷来。” 夏禾动作一顿,思量着出声:“娘娘,白色斗篷配月牙色有些素淡,不如这红色来的娇艳。” 姜绵棠不为所动,“我不喜娇艳。” 换了件白色斗篷,姜绵棠才匆匆往正厅赶,好在这次没迟到,她到的时候容归临还没来,只有邓杞正在厅里候着。 “娘娘吉祥,殿下说他还有些事要忙,稍后再来。”邓杞笑吟吟地哈着腰过去。 姜绵棠在椅子上坐下,对他笑着点点头,“有劳公公了。” 邓杞端了杯茶过来,又退到一边,笑道:“这些都是奴才们应该做的,娘娘且在这里坐着,奴才下去吩咐膳食,再过不久殿下该来了。” 邓杞退下后,姜绵棠又开始有些紧张。 虽然经过今日回门,姜绵棠对容归临已经有所改观,他虽然性情冷漠又古怪,却也不会无故降罪于人,姜氏夫妇对他那样无礼,他也只是语言嘲讽了几句,倒并没有其它举动。 也许当初的眼神真的是她会错意了吧。 不一会儿,邓杞就带着一溜儿太监进了正厅,还未走近,姜绵棠便闻到一股子浓郁的香味,她忍不住往门口看去。 却见邓杞后面的太监正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锅上来,将其放到桌子中间,随后的小太监们端着各式各样的菜品鱼贯而入。 瞧这样子似乎是要吃火锅。 “娘娘,这是暖锅子,冬天时兴吃这个,吃起来既暖和又好吃。”邓杞在一旁简单解释。 姜绵棠点了点头,眼神却飘向那锅子。 汤头熬的奶白奶白的,正咕噜咕噜冒着泡,浓郁的香味散开,简直令人口齿生津。 中午静远候府的膳食一般,姜绵棠吃的不多,正会子闻着这火锅味,这才觉得腹中空空。 不一会儿,容归临也来了,姜绵棠起身给他行了一礼,容归临瞧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却没说话,径直走到自己位置坐了下来。 姜绵棠:“……?” 太子殿下果真喜怒无常。 姜绵棠见他心情不好,压根不敢多说话,战战兢兢地坐下了,也没敢动筷。 “开始吧。”容归临依旧是面无表情,但语气似乎有所缓和。 姜绵棠以为可以开始吃了,可却还是没见容归临动筷,抬起一寸的手又放了下来,但一旁伺候着的太监却动筷了,他夹起一块牛肉片放入锅中,又放了些蔬菜进去。 牛肉在汤锅里如浮萍一般飘荡了一会儿,便被那太监夹起放入容归临的碗中,却并未继续放。 容归临慢慢夹起那块牛肉, 分卷阅读17 尝了尝,微微点点头,那太监才继续煮。 姜绵棠:“……” 吃个火锅这么细致,大大失去了吃火锅的趣味啊…… 当太监把牛肉放入她碗中时,姜绵棠往桌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个遍,也没见着蘸料,她看着碗里的牛肉,顿时觉得没那么美味了…… 容归临本吃得挺满意,可见姜绵棠这般,微微皱了眉,“怎么不吃?” 姜绵棠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有醋,辣椒油之类的?” “要那些作甚?”容归临的眉皱得更深了。 眼见太子殿下脸色越来越差,姜绵棠心里也越发紧张,生怕自己一句话得罪了他,但作为一个创造美味的厨师,吃火锅怎么能不用蘸料呢! “妾身家中习惯吃暖锅子都要配上自己调制的蘸料才好吃的……”姜绵棠鼓起勇气,一双杏眼巴巴地看着容归临,声音细若蚊蝇。 听了此言,容归临的表情倒是好了一些,他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姜绵棠片刻,才吩咐邓杞:“去取些过来。” 邓杞闻言便要走,却被姜绵棠匆匆喊住,她顺口报了好几样蘸料要用的酱料,并嘱咐邓杞:“若是没有便不用带来,千万别拿别的充数。” 邓杞领了命便走,姜绵棠见容归临又在看自己,便有些心虚地解释道:“加了那些才好吃的……” “无妨。”容归临神色淡淡,夹起碗里烫好的肉片,送入口中,不知为何,味道似乎没有刚刚那么好了。 很快,邓杞就带着一个小太监过来了,他有些为难道:“娘娘,您刚刚说的蚝油、牛肉酱、沙茶酱什么的厨房里都没有,所以只拿了这些过来……” 姜绵棠一看,都是一些基础简单未经过加工的酱料。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光凭这些也能调出不错的味道了。 姜绵棠拿着一个小碟子,这个挑一些,那个倒一点,手法很是熟练,不一会儿就调好了一个蘸料。 她放在自己碗旁边,刚准备坐下,便看到容归临盯着她调制的酱料,静默了一会儿,她试探着问:“殿下,您要不要也来点儿呀?” 容归临没有立即回答,抿着嘴不知在想什么,等姜绵棠以为他不要时,他才语气平静地说:“可以。” 姜绵棠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可以”的意思是,他也要。 乖乖地调了一份一样的,姜绵棠把蘸料给他,却见他一直盯着蘸料,似乎有些下不去手,姜绵棠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搞笑。 又不是让他吃什么毒药。 “殿下,这蘸料是这样用的。”姜绵棠笑着夹起碗里有些凉了的牛肉放入蘸料中滚了一圈,再放入口中。 汤底熬得很浓,牛肉一咬便有浓香的汤汁流出,再配上姜绵棠特制的蘸料,口中的味蕾得到极大地满足。 虽然姜绵棠示范了这蘸料的用处,容归临却还是将信将疑,有些不敢入口,但见姜绵棠越吃越香,他也忍不住试了一下蘸料。 牛肉带着蘸料入口,味道竟是比单吃牛肉要好吃许多! 甚至于,这是他从未尝过的一种味道。 鲜、香、麻、辣、酸各种味道神奇地混合在一起,无论哪一种都是恰到好处,都能细细品味。 姜绵棠吃了一会,便对旁边的小太监说:“你帮殿下烫菜吧,我的我自己烫。” 小太监动作迟疑了一会,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容归临微微点点头,那小太监才松了一口气,递给姜绵棠一双干净的筷子后,专心为容归临烫菜。 姜绵棠欢欢喜喜地给自己烫菜,又蘸了自己亲手配的蘸料,心里满足得不得了,俨然已经忘了今天为什么要来和容归临吃这一顿饭。 这边吃得开心,那边却吃得心不在焉。 容归临观察到,姜绵棠烫菜的手势和别人不同,比如毛肚,她放在滚烫的汤底中,上下捞烫反复了七八次,直接取出来蘸着蘸料,似乎尤其美味…… 一顿过去,姜绵棠吃得很是舒服,容归临却吃得并不尽兴。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家宫里的厨子做菜究竟好不好吃。 “听闻你想在内院置办个小厨房?”容归临慢条斯理地将豆腐蘸上蘸料,缓缓说道。 姜绵棠吃东西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她记得这句话只是她前两天吃饭时抱怨膳食口味不佳,随意说出来的话,可容归临却是知道了…… 看来他虽然没和她见面,她的一举一动却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姜绵棠皱了皱眉,她怎么记得原书中,容归临对原主似乎没有这般监视。 “妾身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殿下切莫当真。”姜绵棠思量了一会,才软绵绵地答道。 “无妨,此事孤已经交代邓杞去办了。” 已经交代下去了? 既然这样,姜绵棠也没再说什么,虽然不知道容归临是何意图,但有个属于她的小厨房,确实十分有用的。 “妾身多谢 分卷阅读18 殿下。”姜绵棠真心实意地道谢。 开开心心吃了几口肉后,姜绵棠突然想起来自己此番的目的,抓着筷子酝酿了一会才迟疑道:“殿下,其实……妾身有件事想同殿下商量一下。” 容归临微微挑眉,“何事?” “今日邓总管送了几份请柬过来,妾身想问问有哪些该去,哪些不必去的呢?”姜绵棠斟酌着措辞,又观察着容归临的神色,很是小心翼翼。 “随你。”容归临不甚在意,“此事不必问孤,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便推了。” 姜绵棠:“……” 如果她全都不想去呢? 容归临吃得差不多了,邓杞连忙奉上茶水,漱了口,便起身离去,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什么事,又回头道:“放才那蘸料的配方,给孤一份。” 姜绵棠:“……好的,殿下。”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容归临不仅是个吃货,还是个十分严谨认真的吃货……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今天吃到了好吃的火锅,满足。 第9章 端和公主 一晃两日过去,终是来到了端和公主的品酒宴。 这两日,姜绵棠仔仔细细地回忆了原主参加这类场合时的记忆,她发现虽说是聚会,其实只是各家千金公子聚在一起聊天罢了。 原主不受侯府待见,以至于其他世家的小辈们也不愿与原主有过多交流,所以原主虽是每逢聚会都去,却也没交到真正的朋友。 今日一大早,冬桃便把姜绵棠喊了起来。 悠哉日子过惯了,一下子起这么早,姜绵棠还有些不太适应,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衣服。 这次她没有再挑那些个素淡的衣服,反而挑了一件颜色颇为明艳的水红色袄裙。 发髻盘成了温婉的堕马髻,又添了一些时兴的头面,夏禾给姜绵棠梳妆时便感叹道:“娘娘可算愿意装扮自己了。” 姜绵棠看着铜镜中微微模糊的自己,因为困顿,语气懒洋洋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平时很不修边幅?” 和姜绵棠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夏禾知道她是个温软柔和的性子,也笑着说:“娘娘长得好,平日里不打扮自然也好看,只是奴婢瞧您见殿下时也不甚注意,才有此一说。” 嫁入东宫这么些日子了,容归临除了新婚之夜以外便没有踏入过后院,就连唯一踏入的那天也并没有过夜,姜绵棠自是知道夏禾在想什么。 但此时她也不愿告诉夏禾自己的目的,只寻了个借口搪塞,“我与殿下结为夫妇,自然要知道对方最真实的一面,若是这真实的一面都接受不了,还怎么过一生?” 夏禾还没听过这般说辞,有点新奇,却又觉得太子妃娘娘说的挺有些道理…… “好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速速梳妆吧,你瞧我额际的花都被你化成什么样了?”姜绵棠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 夏禾连忙回过神来,继续专心给姜绵棠梳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姜绵棠才慢吞吞地出门。 这次出门她带了夏禾,夏禾是宫里殿中省分配下来的,对那些个王公贵族要比冬桃了解一些。 姜绵棠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也不会时时想起,到时若是不认识人出糗了可不太好。 端和公主是当今的亲妹妹,也是先帝老来得女,先帝在世就颇为受宠,先帝走后当今继位后也是对其百般娇宠,生生将这端和公主养成了娇纵跋扈的性子,至今也不愿出嫁。 这次品酒宴是在端和公主郊外的别院举办的,据说这别院中有三处山间温泉,再加上景色宜人,这次聚会来的人还不少。 姜绵棠到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已经有些公子小姐到了,正陪着端和公主说话,姜绵棠一出现,说话声戛然而止,一双双眼睛都看向她。 那些眼睛里,有的是好奇、有的是轻视、有的是幸灾乐祸…… 不过这些姜绵棠都不是很在意,她面带着平静的微笑走入人群,向端和公主行了一礼。 “侄媳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免礼。”端和公主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随后又听她轻笑一声,“本宫原以为你不会来,这新婚蜜月的,归临竟也肯放你出来。” 端和公主脸上那抹意味不明的笑让姜绵棠很是不舒服,但她也没表现出来,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 “公主的邀约,侄媳自是不敢推托的。” 端和公主微微挑眉,眼中浮现一丝惊讶,她细白柔软的手指轻轻抚着桌上的茶杯,“多日不见,你的性子倒是沉稳不少。” “公主过奖了。”姜绵棠又行了一礼,才退到一旁。 其他宾客陆陆续续来了,大多数都热忱地跟端和公主搭话,但后者却神情慵懒,并不怎么回答。 等到接近午时,宾客基本都到齐了,姜绵棠粗略地数了一下,至少有上百人。 心头微微咋舌,她记得原主以前参加的聚会 分卷阅读19 最多不过五六十人,端和公主竟一下子邀了这么多。 姜绵棠跟着领路宫女往正厅走,一路上姜绵棠隐约听到周围有几个人一直在讨论她,声音不小,似乎也不怕她听到。 不过姜绵棠对于这些早已免疫了,以前她第一次得全球一个重量级厨师奖时,巨大的名誉也带来了巨大的诋毁。 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也懒得搭理。 还未行至正厅,便闻到饭菜的香味,让本就腹中空空的众人顿时饥肠辘辘起来,连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姜绵棠对此却无甚兴趣。 这味道闻着还不如景明宫厨子做的菜香。 想来味道也比较一般。 按照端和公主安排的位置坐下,姜绵棠看清了桌上的菜品。 食材都是上好的食材,有些甚至是有价无市的,可厨子似乎不太行,色香味,前两样就差了许多,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 姜绵棠与端和公主同桌,除此之外还有大皇子的妻子林如烟、瑞亲王的女儿静敏郡主、恒亲王的女儿嘉文郡主,以及和端和公主关系较好的世家之女。 “太子妃怎的似乎没什么胃口?”林如烟关切地问道。 “多谢姐姐关心,本宫近来肠胃有些不适,故胃口不是很好。”姜绵棠带着歉意,看向端和公主,声音软绵绵的,“抱歉,扫了大家的兴致。” “无妨。”端和公主摆摆手,“今日本也是因为十几年的酒出土才会叫你们来,倒不是因为这顿饭。” “多谢公主体恤。”姜绵棠状似感激道。 林如烟脸色有些难看,她本想借着姜绵头脸色不好发挥一次,没想到她竟装着病恹恹的样子化解了,倒显得她很是咄咄逼人,而且看着样子端和公主对姜绵棠似是有些改观。 这可不太妙啊。 这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姜绵棠对这桌食物本身没什么兴致,吃得并不多,而端和公主似乎也志不在此,简单吃了几口便一直在喝酒,林如烟则是一直观察着姜绵棠和端和公主,也没能好好吃饭。 一顿饭过去,端和公主已然有些微醺,但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寡淡,她面无表情地领着众人去别远中的桃花林中。 现下不过是初春,积雪未化,桃花自是未开,姜绵棠一走进这银装素裹的桃花林,心中竟莫名有种悲伤的感觉。 为首的端和公主静静地驻足半晌,才遣了太监们将这桃花林中埋的酒尽数挖出。 不知为何,姜绵棠觉得端和公主对这些酒、这片桃林有着另一种更深的情怀。 不消一刻钟,埋在雪地里的桃花酒被挖出,足足九坛,而几个太监捧着还带着泥土的酒坛子过来时,姜绵棠看到端和公主的肩膀陡然一松,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言喻的颓唐。 “桃花酒已挖出,你们且去园中静候,本宫要去换件衣服。” 说完,端和公主也不管剩下的众人,带着贴身宫女匆匆离开,。 从头到尾,众人看到的都是端和公主的背影,没有一个人看到正面。 姜绵棠看着那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留下一丝疑惑。 众人被安排到花院,好在这别院极大,光这花院便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不论这其中的名贵花树,光是从院内设计而言,便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听闻她嫁过去后备受冷落,真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脸面出来参加聚会,若是我早就躲在屋内不敢出来了。”尖尖细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里头带着极浓的嘲讽。 姜绵棠认得这声音。 这是原主的宿敌文玫蔷,她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孙女,对于世俗礼制比她爷爷还刻板迂腐。 “可不是,我还听闻太子殿下宁可睡书房也不愿和她在同一张床呢。”文玫蔷的小姐妹叶蓉立即附和道。 “啧。”文玫蔷冷笑道:“当真是世风日下,真不知道她这般抛头露面,她父母该如何想。” “想来也是觉得极为丢脸的。” 姜绵棠走在她们三步外,将这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夏禾自然也听到了,她气得脸都红了,尤其是听到那句“抛头露面”,几乎要冲过去跟人打一架,姜绵棠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娘娘,您怎么还拉我!”夏禾只觉自家娘娘太软太好欺负,语气很是恨铁不成钢。 姜绵棠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笑吟吟地往文玫蔷走去,软声喊道:“文妹妹。” 文玫蔷听到这声简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丝毫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拆穿的窘迫感,反而语气咄咄,“叫我作甚?” 姜绵棠好脾气的笑了一声,对她这样恶劣的态度丝毫不在意,反而笑盈盈道:“听闻你是礼部尚书文远道的孙女?” 文玫蔷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但提到自家爷爷,她便有些得意,“是又如何?” “你爷爷难道没有教过你,见了太子妃要行礼吗?” 毫无攻击性的语气,就连声音也很是软糯,可文玫蔷听了这话,脸色却一 分卷阅读20 下子黑了,最让她难堪的是她根本无法反驳姜绵棠,只能草草地行了一礼。 “见过太子妃娘娘。” “嗯……”姜绵棠抿了抿嘴,有点为难道:“你的礼数似乎不太合规矩,回头叫文尚书好好教教你吧。” 听了此话,文玫蔷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是故意行这样的礼的,本想让她知晓自己根本是德不配位,可没想到她竟敢抓着这点不放,还说爷爷教导小辈不严! “本宫一向宽宏,也不会计较你这一次的失误,不过希望你下次见到他人时能好好行礼,倒也不算辜负本宫今日的提点了。”姜绵棠叹息着,语重心长道。 围观的人只觉得文玫蔷不可理喻,看她的眼神也对了几分轻蔑。 文玫蔷自是看到了,顿时眼里涌出了一包泪,咬着嘴唇却还不忘道:“臣女多谢娘娘提点。” 姜绵棠欣慰地点点头,带着夏禾款款离开。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呀?把人小姑娘都惹哭了。”姜绵棠回想起文玫蔷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有点惋惜,好好一小姑娘,说哭就哭了。 夏禾却丝毫不觉得文玫蔷可怜,反而兴奋地说:“娘娘,您可真厉害,两三句就把她说得哑口无言,叫她在背后说人坏话,该!” “夏禾,我给你吟一句诗吧。” “娘娘,您说。”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生气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听出了其中意思,夏禾眼中的崇拜几乎要冒出眼眶,“娘娘,您真的太厉害了!” 姜绵棠装着高深莫测的样子,摆摆手,“小事罢啦。”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吃着暖锅:分明是同样的配方,为何味道却不一样呢?【苦恼】 第10章 恰糖葫芦 众人在院中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端和公主才带着侍女姗姗来迟。 端和公主换了件粉桃色的袄裙,外面又套了件雪色映桃花斗篷,头面也选的颜色娇艳的,只是她整个人神色恹恹,反是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颓意。 主人上场,宾客们自是起身相迎,只是见端和公主心情似乎不好,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有些积极的赶着夸了几句这花院的布置,没想到似是戳中了端和公主的痛处,表情愈发冰冷不耐起来。 一时间,这花院里的人各自惴惴不安起来。 “将酒开坛吧。” 端和公主清冷的声音响起,一直抱着酒坛的几个小太监有条不紊地走上前,将九坛酒放于桌上,小心翼翼将封口打开。 一瞬间,酒香四溢,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酒坛看去,有些嗜酒的甚至露出了几分难耐。 “好酒好酒!”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花院月牙门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人身穿玄色锦袍,正满面笑容地往里走。 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姜绵棠的心猛然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从心头漫开。 “参见二皇子。” “归韫,你来了。”看到容归韫,端和公主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 “侄儿见过姑姑。”容归韫向她行了个长辈礼,又看向桌上几坛好酒,朗声一笑,“姑姑这有如此美酒,侄儿怎可辜负?” 端和公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等会给二皇子挑个大些的碗。” “多谢姑姑。”容归韫丝毫没有推辞,他的视线在宾客中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姜绵棠身上,对她露出一抹淡笑。 姜绵棠装作没看到他,十分自然地低下头,容归韫见此,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 “姑姑今日倒是邀了不少人,这些酒怕是不够分了。”容归韫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也就你喝的多。”端和公主气色好了不少,一边吩咐着给众人备碗,一边又对众人说:“如今酒已出土开坛,你们也莫要拘束,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众宾客齐齐道:“多谢端和公主。” 姜绵棠对酒倒是没多少兴趣,她酒量不好,喝醉后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她喝酒基本都掐着量,从不敢喝多。 这桃花酒埋了十几年,想来十分烈,于是,姜绵棠也只拿了个小杯子倒了一杯,就当尝个鲜了。 她刚倒完酒,正准备先尝一尝,容归韫便拿着酒杯走到她身边。 “太子妃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容归韫生的很是周正,朗目星眸,笑起来神色温柔,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十分专注,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你一个人一般。 姜绵棠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才算明白为何原主会做出那种傻事。 从童年到婚后一直被忽视的原主最期望的就是被重视,所以当容归韫用这种神情看着她时,她才会义无返顾地扎进去。 姜绵棠心里微微叹息一声,立刻敛了心思,退后一步,礼貌地笑道:“本宫喜欢独自饮酒。” 分卷阅读21 容归韫脸上的笑一顿,旋即又恢复正常,“今日四弟怎的没有一起过来?” “不劳二皇子挂心,殿下事务繁忙,若是得空,他自然会来的。”姜绵棠始终和容归韫保持适当距离,手上的酒更是一杯也没喝,“本宫不打扰二皇子品酒,先告辞了。” 说完,她向容归韫行了个平辈礼,也不等他说话,径自离开了。 容归韫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握着酒杯的手却隐隐泛白,等姜绵棠走得远了,他一口将杯中酒尽数饮完,辛辣冰冷的酒入喉入肺,将他脸上的笑容冲得干干净净。 下午的品酒宴着实有些无趣,因着端和公主心情不好,来宾们也没什么兴致玩游戏,将那几坛子酒喝得差不多,便陆陆续续告辞了。 姜绵棠只喝了一杯酒,倒还很清醒,她去拜别端和公主的时候,她正坐在花园里的凉亭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神却好似透过这酒杯在看着别处。 “公主吉祥,侄媳颇有些不胜酒力,先行告辞。”姜绵棠低垂着眼眸,装着有些微醺的模样。 端和公主眼睛也没抬,只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姜绵棠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听端和公主叫住了自己:“等等。” 姜绵棠回过身,“公主还有何吩咐?” “这壶酒你带回去给归临,本宫记得他以前对酒也有些兴趣。”端和公主语气淡淡道。 小太监把酒壶递给夏禾,姜绵棠福了福身,“多谢公主。” 端和公主再也懒得抬眼,整个人里里外外透着疏离的意思,姜绵棠识趣地慢慢退出了凉亭。 从郊外别院往宫里赶到是花了不少时间,马车进城后又经过上次回门路过的那条热闹的街,因着时间已晚,倒是没那么喧嚣了,但姜绵棠还是蠢蠢欲动。 “糖葫芦诶,卖糖葫芦咯!” 还是上次那个叫卖声,姜绵棠下意识地就开口道:“停一停!” 赶车的小太监立即停了下来,姜绵棠也没管别的,让夏禾扶着自己下车了。 她径直往卖糖葫芦的老人那走,夏禾见了心里一惊,连忙要拦住姜绵棠:“娘娘,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姜绵棠皱着眉反问,语气很是不爽。 紧接着姜绵棠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本宫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们谁敢拦着?” 瞧着自家娘娘嘟着嘴不开心的模样,夏禾顿时失笑,也没再阻拦姜绵棠。 只见姜绵棠步伐轻快地走到糖葫芦摊子旁,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翻出里面面额最小的银子递给那老人,笑眯眯道:“老人家,你这些糖葫芦我都要啦,你看看这些可够?” 那老人一看这一大锭银子,险些要跪下来。 这几乎抵得上他几年的收益了。 “贵人,这太多了,就算我给您做一年的糖葫芦也不够啊!”老人愁眉苦脸地想把银子还回去。 姜绵棠却是不再收了,她直接将糖葫芦尽数拿走,取出一个放嘴里吃着,酸酸甜甜,倒很是不错。 “这钱你且拿着,兴许将来咱们还会再见呢,到时我再问你要糖葫芦吃!”姜绵棠又吃了一口糖葫芦,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眼睛却笑弯了。 “好,我一直在这里卖糖葫芦,贵人若是想迟,下午来此处便可。”老人家一脸正色,语气十分严肃。 姜绵棠笑着摆摆手,拿着糖葫芦便上了马车,临行前,她还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串糖葫芦,吃了一路,竟还剩下三串。 回到景阳宫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姜绵棠回了内院,先把身上的衣服换成平日穿的素淡常服,又遣了夏禾去找邓杞过来。 “冬桃,方才我买了几串糖葫芦,这两串是给你留的。”姜绵棠把糖葫芦给夏禾,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多谢娘娘!”冬桃欢天喜地的谢了恩,拿了糖葫芦小心的包起来放在怀里。 姜绵棠看她的动作不由得一笑,“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不让你吃,我这暂时不用你伺候,先去吃了再来吧,瞧你这嘴馋的。” 冬桃面上一红,却还是抱着糖葫芦出了门。 姜绵棠看她欢喜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笑,她拿起桌上那本还没看完的话本子继续看起来。 没等她看几页,邓杞便来了。 “奴才参见娘娘。”邓杞规矩地行了一礼。 “起来吧。”姜绵棠把话本子放在一边,指了指桌上的酒和糖葫芦,“这酒是端和公主让我带回来给殿下尝尝的,这糖葫芦是我在路上买的,味道很是不错,你拿给殿下尝尝鲜吧。” 邓杞看着桌上的两样东西,有点犯难,却还是拿了,“奴才遵旨。” 从内院出来,邓杞看着手上两样东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拿给太子殿下。 这酒,太子殿下是从来不碰的。 这糖葫芦…… 他跟着太子殿下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吃过什么零嘴。 行至书房外,邓杞又一次停住了脚步,但这次他犹豫片刻 分卷阅读22 ,还是叩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清淡的声音从里边传来,邓杞忍不住有点紧张。 “殿下,这是太子妃托奴才带给殿下的东西。”邓杞将托盘呈上。 容归临并未立刻说话,等他将一个字写完,才抬起头,看到那托盘上的东西,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 “那红色的是何物?”容归临皱着眉头问道。 “回殿下,这是民间的一种小吃,名为糖葫芦。”邓杞连忙解释道。 容归临盯着那东西半晌,“这是太子妃买的?” “是的。” “这糖葫芦,好吃?”容归临看着那颜色鲜艳的东西,眉皱得更深了。 邓杞没想到太子会这样问,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后,他谨慎道:“奴才也不知,只是听闻娘娘说这味道很是不错。” 容归临又盯着那糖葫芦看了许久,看得邓杞托着的手都酸了,才听到太子淡淡地吩咐:“拿过来。” 邓杞连忙将糖葫芦拿给容归临。 只见红彤彤的山楂外面包着一层薄薄的糖浆,容归临试探着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酸味和甜味都是恰到好处,多之一分则太酸,少之一分则太甜。 尝到了滋味,容归临很快咬下第二个山楂。 邓杞默默地站在一旁,余光看这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地吃糖葫芦,任由两腮被糖葫芦塞得满满的,就这样吃完一串糖葫芦,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 容归临将竹签放到一旁,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糖葫芦在哪里买的?” 听这样子,殿下是想自己去买了? 邓杞觉得这发展有点魔幻,“奴才也不知,此物乃娘娘所买,想来只有娘娘知道了……” 容归临听了此言没说话,但目光沉沉,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问道:“这酒也是太子妃送的?” 邓杞一听,太子总算想起这酒的事儿了,才道:“这是端和公主赠给您的,想来是她埋了十几年的桃花酒了。” 容归临一听,并无心动,“那就继续埋着吧,你去花院中寻棵树埋下。” 邓杞:“……?” “奴才遵命。” 邓杞拿了酒准备办这件事,手还没碰到酒壶,又被容归临喊住:“等等,这酒先放入库房。” 邓杞:“……?” 把酒,放入库房?当宝贝不成? 但是邓杞哪敢说什么,只能乖乖地拿着酒壶放入容归临的私库。 他现在是发现了,这主子的想法当真是越来越与众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今天吃到了糖葫芦,满足。【冷漠脸】 第11章 娘娘落水 姜绵棠最近被那些聚会搞得焦头烂额,每次出门都百般的不情愿,可她几张请柬都没有回绝,到了日子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除了第一次端和公主的品酒宴有些许不同,其他的诸如赏花、赏雪,亦或是作诗赋词的,最后都会沦为游戏和闲聊,偏偏姜绵棠对古代这些游戏无甚兴趣,至于闲聊,她也没有在他人背后说品头论足的习惯。 是以,这几日她过得很是煎熬。 “明日就是嘉文郡主的赏灯会了,”姜绵棠将手里的话本子往旁边一声,很是不解道:“这上元节都已过去大半个月,怎么还想着办赏灯会?” “娘娘,您消消气儿,您若是不爱去这些场合,不去便是,”冬桃一边帮姜绵棠捶腿,一边帮她顺气。 姜绵棠闻言,又是一叹,“但若是不去,不是要提前三四天告知主人么?罢了,左右这也是最后一张请柬了,明天过后便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啦。” 话音刚落,夏禾便笑盈盈地从外面走来,后边还跟着一个邓杞。 “娘娘吉祥。”邓杞笑容满面地行了一礼。 “邓公公今日怎的有时间我这儿?”姜绵棠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邓杞下一秒就从怀里掏出几张花样各式的请柬。 “娘娘,这是这几日送来的请柬,请您过目。”邓杞毕恭毕敬地把请柬呈给冬桃,低着头,却能明显感觉到有个幽怨的眼神一直盯着他。 姜绵棠看到这几张请柬差点没昏过去,她靠在贵妃椅上,有气无力道:“怎么……又有这么多?” 听到太子妃的语气,邓杞这下也感觉到不对劲,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娘娘近日时常赴宴,殿下深觉娘娘喜爱这些场合,便替娘娘张罗了一些……” 姜绵棠:“……?” 她这下觉得自己真要背过气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他还特地给她张罗请柬啊? “公公,”姜绵棠只觉自己现在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你代我向殿下道谢,我真是谢谢他全家了。” 邓杞总觉得太子妃这话说的怪怪的,听起来不像感谢,反而 分卷阅读23 像骂人,可太子妃不也是殿下的家人吗? 这些个主子的心思可真复杂。 “是,奴才一定替娘娘转达。”邓杞作为称职的太监总管,自然是乖乖答应。 姜绵棠疲惫地把眼睛一闭,示意邓杞可以回去复命了,邓杞受不了这屋子里突如其来的颓丧之气,赶紧行了礼便回了。 “冬桃,你说我现在有什么办法能逃过这劫吗?”姜绵棠侧过身,把头埋进臂弯,声音弱小又可怜,简直快把冬桃弄哭了。 “娘娘,您振作一点,咱们这些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坎跨不去呢?”冬桃哽咽出声。 “不……过不去了,它们是无休无止的,呜……”姜绵棠埋了一会臂弯,嘤嘤哭泣了片刻,突然从榻上坐直,“我有办法了!” “殿下!殿下!不好了!” 容归临正在书房内画山水画,却听外面一阵喧嚣,一个小太监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容归临眉峰微皱,一旁侍墨的邓杞一见殿下不开心了,立刻放下墨锭往门口走。 只见那小太监跑得满脸通红,满脸的着急,“邓公公,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邓杞淡定的问。 小太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娘娘她,娘娘她……落水了!” 邓杞闻言,顿时心里大喊不妙,引着那小太监进了书房,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邓杞哭丧着脸道:“殿下,此人来信道娘娘落水了!” 容归临神色淡淡,往画上添了一笔,落笔后才发现这笔添得颇为多余,又端详了片刻,直接将比放下,那即将画完的山水画也被他扔到一旁,不再看一眼。 “可请过太医?”容归临站起身,因为久坐,他的脸色有些许苍白。 “回禀殿下,已经去请太医了,这会子应该已经到了。”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便去瞧瞧吧。” 容归临来到内院时,里面倒很是安静,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微露着担心。 还未进房门,便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一阵抽泣声,“马大人,娘娘为何还没醒来,这都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马太医正在为姜绵棠诊脉,过了片刻,他沉吟一声,“娘娘此次寒气入体,再加上这几日郁结于心,恐怕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好。” 郁结于心? 他的探子来报,姜绵棠这几日时常外出参加聚会,每日都喜笑颜开,怎会郁结于心? 容归临走入内室,里面的人见了均是规矩地行了一礼,他也未理会他人,径直往床边走。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额前碎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原本那双灵动的杏眼此时却是闭着,而往常那温婉的秀眉此时却紧紧皱着,似乎正梦到什么不好的事。 “怎的不把太子妃的头发擦干?”容归临语气不悦道。 冬桃立刻寻了一块干发布,坐到床边给姜绵棠擦拭湿法。 “为何突然落了水?”容归临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其实他在来内院之前已经听说了全过程,不过是太子妃心血来潮要去御花园玩,喂鱼食时不小心失足落了水。 但此时容归临对她落水之事颇有疑心,便又问了一次。 一直静站在一旁夏禾此时突然出来,径直跪了下来,哭着说道:“都怪奴婢!奴婢听闻御花园锦鲤池的冰化了,又添了许多漂亮的锦鲤,便将此事告诉了娘娘,娘娘便兴冲冲地想去看看,没想到娘娘喂鱼时,足下湿滑,不小心落了水!” 夏禾哭得情真意切,容归临却听得头疼,“自己去领罚吧。” 马太医把药方写好,交给冬桃,并嘱咐道:“此药须得一日两顿,早晚各食一次,煎药所需要注意的地方我都写在纸上了。” 冬桃把药方小心翼翼地放好,却还是极为担心,“马大人,我们娘娘可是无大碍了?” “娘娘大约是落水受了惊吓,这才迟迟未醒,冬桃姑娘无需太过担心。”马太医捋了捋胡子,宽慰道。 听到此话,冬桃终于放下了心。 药材还没抓,冬桃便随着马太医一起回太医院抓药。 容归临站在床边一直未动,一旁的邓杞见此,直接将内室的人尽数遣了出去,还顺带给太子殿下关上了门。 姜绵棠恢复意识时,觉得周围安静极了,她没敢贸然睁开眼睛,凝神静静听了周围的动静,确定她周围没有人,才偷偷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她只睁了一半,就看到容归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她立刻又闭上了眼。 这肯定是在做梦吧。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从不来内院吗? “你醒了。”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姜绵棠久违地感觉到自己头皮发麻,整个身体都僵了。 明明这几天古代生活适应良好,怎么一见到容归临就犯怵呢! 姜绵棠只得睁 分卷阅读24 开眼,她被盯得心里发虚,虚弱地笑了一下,“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你。”容归临的语气无甚感情。 你这样不像是来看我的,而像是来送我一程的。 姜绵棠心里腹诽着,却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嘴上还是非常乖巧,“多谢太子殿下关怀。” “无妨。”容归临站得有些累了,抬步走到床沿,坐了下来。 这一动作惊得姜绵棠直接往里一躲,容归临显然也看到她这一动作,微微皱了眉,“你怕我?” “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姜绵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这样说话很是不妥,弱弱地解释道:“妾身没有觉得殿下很可怕呢。” 容归临:“……” 你这样的表情真的毫无说服力。 “你是自己落水的?”容归临转了话题。 “是的,殿下。”姜绵棠将自己的身子全都缩在被窝里,只留一张脸在外面。 刚落了水,她的脸色毫无血气,却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清澈乌黑,眼神怯怯,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容归临的舌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上颚。 “你好好休息。”容归临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殿下,”姜绵棠轻声喊道,容归临回过头,却见她又是犹豫又是委屈地说:“殿下,妾身才落了水,想来要调养些日子,那些个聚会能不能不去了呀?” 她说这话时,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容归临,后者沉沉看了她片刻,陡然一笑,那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生动起来,一双桃花眼中仿佛纳入了星辰大海,温柔好看得紧。 姜绵棠一下子就看呆了。 这是这样的表情不过一眨眼,姜绵棠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 “可以。”容归临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内室。 听到关门声,姜绵棠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随后便是一阵头晕,她抬手摸摸自己滚烫的额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好在容归临同意了她不去参加聚会,不过…… 他刚刚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姜绵棠迷迷糊糊地想,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还能不能再看到他这样的好看的笑容了。 冬桃抓药回来时,姜绵棠已经烧糊涂了,夏禾正一遍一遍地还冷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冬桃吓得赶紧把药拿到厨房煎了。 她端着药回来时,竟看到原本已经走了的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姜绵棠烧的满脸通红,整个人软的像一滩水,夏禾见冬桃回来了,连忙扶起姜绵棠,冬桃一口一口地给她喂药。 才喂了一口,姜绵棠便苦着脸挣扎,“呜呜……药太苦了,我不要吃,呜……” 冬桃喂第二口,姜绵棠却怎么也不肯张开嘴,药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冬桃急的不行,一旁的容归临却是直接走过来,伸手捏住了姜绵棠的鼻子。 呼吸困难,姜绵棠只能张开嘴,就在这一瞬间,容归临冷声道:“喂。” 冬桃立刻将一勺药喂进姜绵棠的嘴里,苦涩的味道顿时在嘴里蔓延,姜绵棠又开始呜呜叫唤,没想到容归临毫不留情地再次捏住她的鼻子,趁她用嘴巴呼吸时,冬桃又给她喂了一勺…… 一碗药喝完,意识模糊的姜绵棠已经哭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容归临很是嫌弃地把手上的眼泪鼻涕清洗干净。 他从怀里拿出一颗甜味的蜜饯放到姜绵棠嘴边,“张嘴。” “不要!呜……” 容归临冷笑一声,又一次故技重施,成功将那颗蜜饯放入她口中。 姜绵棠还想哭闹,但她咂巴了一下嘴,发现嘴里的东西是甜的,生生止住了,红彤彤的鼻子一吸一吸的,又咂巴了几下,软绵绵道:“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还有更甜的,你要么? 姜绵棠:……什么? 容归临:孤。 姜绵棠:……呵,男人。 第12章 她的初吻 太子妃失足落水的事很快传遍皇宫,甚至宫外有消息灵通的也知道了,来景明宫探望的人也不少,但几乎都被容归临回绝了。 赏灯会自然不能去了,嘉文公主听到这个消息,还特意送了些上好的补品来,并表达了内心深深的遗憾,虽然没什么人信就是。 此时,姜绵棠正躺在床上,慢吞吞地喝着药,一旁的夏禾正在给她汇报这几日送过来的补品清单,有些名字姜绵棠来听都没听过。 “把名单存一分,先把东西放进库房吧。”姜绵棠喝完药,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连忙拿起一旁的蜜饯塞到嘴里,甜味在嘴里化开了才终于觉得没那么苦了。 “好的。”夏禾把清单放到姜绵棠梳妆台的抽屉里。 吃完一个蜜饯,嘴里还是苦,姜绵棠又捏了两个放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这蜜饯是哪来的呀?还挺好吃的。” “这是殿下特意 分卷阅读25 送来的。”冬桃笑盈盈地回答道。 姜绵棠一愣,“特意送来的?” “殿下知道娘娘不爱吃苦药,特意差了邓公公送来的。”冬桃扶着姜绵棠躺下,又给她塞好被子。 嘴里的味道登时变得有些奇怪,姜绵棠瑟瑟发抖地想,这蜜饯里怕不是有毒吧?容归临突然这么好心,不太正常呀…… 刚钻入被窝,姜绵棠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一阵发热,一刻钟不到就出了一身汗,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虚软无力。 但此时她身上又热又黏,难受得紧,“冬桃,你给我备点水,我要洗澡。” 冬桃本要端着药碗出门,一听到姜绵棠这话,立刻吓得放下了托盘,“娘娘,您才退热,可万万不能沐浴!” “再不洗,我身上都要臭了……”姜绵棠挣扎着要起来,脸上尽是对自己的嫌弃。 “娘娘……” “别说话,再说我连药都不喝了!”姜绵棠皱着眉头,凶巴巴地打断冬桃的话。 冬桃:“……” “下次再不喝药,奴婢便去请殿下来治您。”冬桃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备水。”冬桃知道自己拗不过姜绵棠,也只能答应下来,心想着等会将水备的热一些,娘娘洗起来也舒服些。 不到一刻钟,沐浴的水便已备好,姜绵棠从床上起来,刚发完烧,身体也软绵绵的,刚站上地时也无甚实感。 水温偏烫,但当整个身体都浸在水里时,姜绵棠还是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气。 “冬桃,夏禾,你们先出去吧。” 姜绵棠不喜欢洗澡时有人在旁边看着,冬桃和夏禾也知晓她这个习惯,躬身退了出去。 水上漂浮着玫瑰花瓣,淡淡的玫瑰花香伴随着水汽缓缓蔓延开来,姜绵棠满足地闭上眼,只觉浑身的疲软都得到了慰藉。 就在她飘飘然之际,外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姜绵棠以为是冬桃或是夏禾,也没睁眼,只懒懒道:“怎么进来了?可是有事?” 门被关上,脚步声虽轻,但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却是尤为明显。 姜绵棠皱着眉,慢吞吞地睁开眼睛,“怎么不说……” 话说一半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只因她看到水气氤氲间,容归临穿着霜色锦袍正缓步往里间走,他的面容很是模糊,看不清楚到底是何表情。 而她也根本不敢站起来看清楚。 姜绵棠一下子缩进浴桶,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只觉得热腾腾的水气在她脸上扑腾,烧得慌。 就连声音也发颤得厉害:“殿……殿下,您怎么来了?” 容归临在浴桶前五六步的距离停下,双手负于身后,右手食指轻轻敲着左手手背。 “来看看你。” 浴桶里的人只露出了头,乌黑的头发上染上点点湿气,随意地黏在额前,白净的脸上漾着粉色,在升腾的气雾中看不真切,却又有种别样的朦胧之感。 而那双漆黑的眼睛却依旧清澈透亮,腾腾的气雾也无法挡住。 桃花眼微眯,眸色深深看不清其中情绪,“身体好了?” 低低沉沉的声音传来,姜绵棠心口狂跳,刚退烧,音色还带着丝丝沙哑:“没……还没好呢,出汗太多,才洗了洗。” “嗯。”容归临淡淡应道。 明知道他站的位置什么也看不到,明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成亲,容归临到这里来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她还是止不住地紧张。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姜绵棠都没有谈过恋爱,更别说是在洗澡时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 若换了别人,姜绵棠怕是早就大叫出声了。 沉默的气氛逐渐蔓开,容归临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姜绵棠也不敢起来。 周遭氛围让她太过紧张,她有些受不了,只能轻声开口:“太子若是找妾身有事,还请太子到偏殿一等,妾身洗完澡便来。” “无妨,你且沐浴。”容归临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双手放下,转身径直走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姜绵棠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 出了这茬,她也没心思继续洗澡,将冬桃和夏禾唤进来给她擦身穿衣。 “殿下过来怎么突然你们也没通报一声?”姜绵棠穿好衣服,心里还一阵后怕,“他去偏殿了还是回书房了?” 若是她方才刚好站起身,那岂不是要被看光了? “殿下已经回去了,”冬桃一边给姜绵棠系腰带,一边道:“殿下来了就直接往里走了,奴婢们根本拦不住,况且娘娘和殿下已然成婚,殿下进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娘娘,您别想那样多了,如今殿下时常来后院,已是比从前好了太多,可见殿下心里还是有您的。”夏禾正拿着干毛巾给姜绵头干发,语气欢快,打心眼里为姜绵棠开心。 “时常?”姜绵棠皱了眉,她落水以来,容 分卷阅读26 归临才来两次,第一次恐怕还是“不得不”来的,何来时常二字? “对呀,娘娘您可能不知道,昨日您烧得糊涂不肯吃药,全靠殿下帮忙,您才喝了那碗药呢!”夏禾笑眯眯地说道。 全靠殿下帮忙? 怎么帮? 难不成和话本子里那些个主角一样,嘴对嘴喂? 姜绵棠惊悚了…… 她连忙捂住了嘴,脸上的红晕刚下去,现在又浮了上来。 “他……怎么帮忙的?”姜绵棠脑袋晕晕乎乎的,甚至觉得自己又要发烧了。 “这……”夏禾语气犹疑,似是不知道该不该和姜绵棠说。 “难不成真是像话本子里这样那样的帮忙?”姜绵棠腾地一下坐起身,一副难以置信表情盯着夏禾。 夏禾被盯得发慌,尴尬笑了两声:“奴婢不知道话本子里是怎样帮忙的,不过此事殿下不让奴婢们说。” 毕竟捏着鼻子喂药,说出来也不太体面…… 一听这话,姜绵棠两眼一闭,几乎要昏厥过去。 都特意叮嘱不要告诉她了,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想到她两辈子的初吻竟丢在了容归临嘴里!还是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在床上躺一会,心好累。”姜绵棠满脸沧桑,也不管头发干没干,直挺挺地往床上一倒,翻了个身,把自己卷成一个春卷儿,背影看上去疲惫又萧瑟。 冬桃见姜绵棠突如其来的颓丧,担心着湿发睡觉会染上风寒,“娘娘,奴婢帮您把头发擦干了您再睡吧。” “不用了,你们出去吧,我想静静。” 她的初吻啊…… 嘤…… 瓮声瓮气的声音听着可怜巴巴的,冬桃和夏禾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出去了。 门口,夏禾惴惴不安,“冬桃,莫不是我方才说了殿下的事,娘娘才会这样吧?” 冬桃也越来越摸不准姜绵棠最近的心思了,“应该不是吧,若是殿下时常来见娘娘,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呀。” “我也是这样想才会说出来的,可是我瞧着娘娘一点儿也不开心。”夏禾简直要愁死了,原本好好的一个娘娘,被她几句话说成了那样。 “你们怎么不在里面服侍娘娘?” 邓杞的声音从几步开外传来,吓得冬桃和夏禾差点没跳开来。 “邓公公,您走路怎么连个声儿都没有啊!”夏禾一边抚着胸膛一边道。 邓杞笑了笑,“殿下托我给娘娘送些补品,这些是从殿下库里出来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等娘娘病好得差不多,你们便给娘娘炖着喝。” 冬桃接过邓杞送来的东西,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殿下近日怎么这般关心娘娘?” 邓杞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冬桃一眼,“主子的心思怎么能胡乱猜测?咱们做奴才的做好份内的事便好。” 冬桃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多谢公公提点。” 邓杞脸色淡淡地点点头,“娘娘可是在里面休息?” “娘娘才睡下呢,若是公公想见,怕是要一两个时辰后了。”夏禾笑吟吟道。 “即使如此,劳烦夏禾姑娘替我向娘娘转达这些补品的事。” “好的。”夏禾答应下来。 邓杞这才离开内院,夏禾见他背影消失,倏地呼出一口气,“冬桃,你说咱们刚刚说的话没被邓公公听到吧?” 夏禾等了半天没等到冬桃的回答,只见她正抱着那堆补品愣愣发呆,脸色不太好。 “冬桃,你怎么了?”夏禾用胳膊拐了一下冬桃,却见她似乎才回过神来一般。 “没事,你刚刚说什么?”冬桃咬了咬嘴唇,眼神闪躲,不愿直视夏禾。 夏禾见她这样,心下觉得奇怪,却也没多问,只道:“没事,你赶紧把东西放入库房吧,别忘了登记。” 冬桃抱着东西离开,背影有一丝慌乱。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暗自锤墙:早知道……孤就…… 第13章 紫薯馅饼 一连几天,每天吃的不是苦药就是寡淡无味的粥,姜绵棠几乎觉得自己的舌头要失去知觉了,只能尝到苦味。 作为一个厨师,姜绵棠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舌头失去灵敏度。 正巧内院的小厨房已经搭建的差不多了,嘴里已经淡出鸟的姜绵棠终于忍无可忍,拉着夏禾带她去小厨房。 夏禾本以为姜绵棠只是来参观一下厨房,压根没想着姜绵棠真会自己做菜,毕竟别说是太子妃了,就算是各宫娘娘甚至于皇室贵族的各房姨娘也几乎不会进厨房。 所以当夏禾看到姜绵棠拿着面粉开始和面的时候,她险些惊掉了下巴。 “娘娘,您……您这是在做什么?”夏禾表情凝滞。 “我在和面呀。”姜绵棠手法熟练,不一会儿就把零散的面粉和猪油和成圆滚滚的面团,她把面 分卷阅读27 团放到碗里,拿了一块干净地布罩着。 弄完这一切,姜绵棠将手洗净,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食材,好在邓杞还算周到,他虽不知这厨房是否会用,却也在里面放了一些食材。 姜绵棠找到自己想要的食材,准备做紫薯馅饼,她让夏禾帮忙生火,把紫薯蒸熟,自己则开始准备外酥皮以及里面的酥壤。 等她把这些准备好,那边紫薯也蒸熟了,姜绵棠将紫薯捣成紫薯泥,又加了些白糖便开始包紫薯馅饼。 姜绵棠做事时很是专注,和平日里懒散又随意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夏禾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法纯熟的姜绵棠,简直叹为观止。 “娘娘,您怎么会做这些?”夏禾呆呆地问道。 她在宫里时间不短,也在别的宫里当过差,大多数娘娘给皇上送菜时,都说是自己亲手所做,但其实她们连厨房门都没进过,毕竟厨房油烟气重,娘娘们都不爱沾染这些味道。 可太子妃竟然真会做这些,而且还这般娴熟…… “小时候吃得不好,便只能自己做着吃了。”姜绵棠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回道。 吃,吃得不好? 夏禾猛然想起她这些日子在外面听来的流言,顿时心里直泛酸,她吸了吸鼻子,决定不再问,以免勾起娘娘的伤心事。 “娘娘,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那你去把煎药的小灶拿来,再找两块铁板来。”姜绵棠随口吩咐道。 “是,娘娘。”夏禾几乎要哽咽起来,随后便跑出去拿小灶了。 姜绵棠后知后觉地发现夏禾的声音不太对,回头时却看到她已经走了,姜绵棠疑惑地歪了歪头。 不一会儿,夏禾便带着两样东西回来了,不用姜绵棠吩咐,她便开始生火。 “记着要生小火。”姜绵棠吩咐道。 夏禾实在没怎么生火做过东西,火候一直无法准确掌握,姜绵棠试了几次温度都觉得不行,便让她去把厨房专门生火的小太监找来。 有了精准的火候,后面的事儿便简单多了,姜绵棠在两块铁板上刷上一层油,等油热了便把馅饼放上去,两块铁板一合,便成了一个简易的电饼铛。 不一会儿,食物清甜的香味从两块铁板中间悄悄蔓延出来,一旁的夏禾眼睛都亮了,“娘娘,这个好香呀!” 就连生火的小太监都眼巴巴地瞧着,他在厨房这么久,还从未闻过这般诱人的味道。 姜绵棠此时已经热得鼻尖出了汗,一双杏眼却是亮晶晶的,她嘿嘿笑了声,“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第一批紫薯馅饼便成功做完。 “快尝尝好不好吃。”姜绵棠给夏禾夹了一块,接着又给了生火的小太监一块。 剩下的姜绵棠挑了五个,稍稍摆了盘,递给夏禾,“你吃完后,帮我把这个给邓公公,托他呈给殿下。” 夏禾塞得满嘴都是紫薯馅饼,闻言顿时笑了,连忙咽下,“遵命,奴婢一定原模原样的送过去!” 从厨房找出了一个保温的食盒,安放妥帖后,夏禾才拿着食盒匆匆往书房走。 “邓公公,这是娘娘让奴婢送来的,”夏禾把食盒交到邓公公的手上,又悄声说:“这是娘娘亲手做的,请公公务必呈给殿下。” 邓杞露出了然的微笑,心想着整日躲在内院的太子妃竟也开始讨殿下的好了,“夏禾姑娘放心,娘娘的心意,殿下定然能感受到。” 待夏禾走了,邓杞敲响书房的门。 “殿下,这是太子妃娘娘亲手做的点心,特意拿来给您品尝。”邓杞恭恭敬敬地将食盒托起,又打开了盖子。 盖子打开的一刹那,清甜的食物香气顿时盈满四周,容归临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那食盒中。 只见一个小盘子里放着五个点心,容归临还未曾见过这样的点心,外表金黄酥脆,泛着一点油光,却并不显得油腻,反而让人食欲大增。 邓杞见容归临有意,连忙呈上,“殿下可要尝一块?” 容归临放下书,本已抬起右手,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了下来,半晌,他才道:“先放着吧。” 邓杞猜不透容归临的心思,他把食盒放下,躬身准备出去,却又听容归临道:“把小方子找过来。” 邓杞神色一凛,立刻去差人把小方子找来。 小方子是容归临安在姜绵棠身边的人,随时盯着姜绵棠的一举一动,每隔两三天便会来报备一次。 不一会儿,小方子到了,他一进书房就闻到那股熟悉的点心香味,忍不住地砸吧了一下嘴。 “小方子叩见殿下。” “起来吧。”容归临手里拿着书,可心思却不在书上。 小方子起来后,像往常一样报告着太子妃的举动,他提到今日姜绵棠做点心之事:“今日娘娘忽然带着夏禾姑娘去小厨房做了些点心,还叫了厨房里专门负责生火的小尹子一起做的,内院里好些个宫女奴才们都分到了一块点心。”b 分卷阅读28 r   “还分给奴才了?”容归临把书甩到桌上,眉峰微皱,似是不太开心。 小方子冷汗涔涔,“是的,殿下。” “呵。”容归临冷笑一声,“你下去吧。” 小方子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出了书房,冷风一吹,才惊觉自己后背都汗湿了,连忙逃也似地回了内院。 书房的气氛诡异得很,太子殿下已经冷冰冰地盯了那食盒快一刻钟了,也没动筷,也没让邓杞把食盒拿下去。 “殿下,您若是不喜欢,奴才先撤下去?”邓杞战战兢兢地问道,他甚至觉得那盘点心已经凉透了,被殿下的眼神看的。 “你也吃了?”容归临突然语气森冷地问道。 邓杞小腿肚子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夏禾姑娘就给了奴才这一个食盒,自然是没有奴才的份。” 容归临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邓杞心里为自己抹了一把汗,殿下真的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容归临终于拿起筷子吃了一个紫薯馅饼。 已经有些凉了,口味却依旧不错,外皮虽然没有刚出炉那么酥脆香软,但配上紫薯馅独特的香糯口感,还是让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邓杞眼睁睁地看着容归临面色冰冷地把五个点心尽数吃完,直觉告诉他,太子殿下吃得应该挺开心。 晚上,姜绵棠自己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又煮了一些粥,在古代这么些日子,总算是吃上了一顿好的。 正吃得喜滋滋,候在外面的宫女太监们突然齐声喊道:“太子殿下吉祥!” 姜绵棠正要夹菜,听到这声,筷子直接掉在了桌上,惴惴不安地走出去,却见容归临身着月牙色绣竹锦服,正踏着月光而来。 他这一身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倒和清冷的月色颇有些相似,姜绵棠心里没由来的这么想。 “殿下吉祥。”姜绵棠款款行了一礼,“殿下可吃过了?” 容归临一进入屋内便闻到一股饭菜香味,他站立片刻,淡淡开口:“还未。” 姜绵棠:“……” 她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她没准备他的份啊。 而站在容归临身后一直低着头的邓杞却是露出十分惊诧的神色。 殿下不是刚刚才吃过吗? 怎的,这么快就饿了? “冬桃,去给殿下添副碗筷。”姜绵棠笑得有点勉强,跟着容归临上了餐桌,她看着桌上已经被吃了一半的菜,尴尬一笑:“不知殿下要来用膳,妾身才自己吃了些。” 言下之意,我不知道你要来,也没准备你的份,你最好还是回你自己那吃吧。 然而容归临丝毫没有领悟到这句话的真谛,他甚至大度地表示:“无妨。” 姜绵棠:“……” 都是些清淡的小菜,但容归临却觉得味道比他今晚吃的晚膳还要好。 明明是一些再简单不过的食材,却有很是独特的味道,他像是吃过这道菜,又像是没吃过。 食物原本的味道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再辅以恰到好处的调味,每一种味道都在舌尖跳跃,其妙地融合成一种独特又难忘的口味。 就连这份粥,都比容归临的厨房里熬出来的香。 “孤记得,你似乎不会做饭?”容归临缓缓放下筷子,神色淡淡地看着桌上菜。 姜绵棠心里咯噔一下,她迅速地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原主其实会做菜,只是做得并不好吃,所以不常下厨房。 姜绵棠也轻轻放下筷子,将自己的心态稳住,“妾身小时候吃得并不好,所以妾身的祖母亲自教妾身做过几道菜,近来妾身翻到几本食谱,瞧着有些菜品很是新奇,便有了兴致……” 回答完,姜绵棠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有据,顿时底气足了几分。 “是么。”容归临的左手轻轻敲击桌面,“是哪本食谱?” 刚涌起来的底气,顿时泄光了,背上直冒冷汗。 菜谱是有的,这些菜品有没有她就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面无表情:今天吃到了紫薯馅饼,满足 姜绵棠咆哮:满足你就做出满足的样子!别没事来吓我! 容归临按下暴躁的小猫,顺手摸了摸她炸起的毛:这是两回事。 姜绵棠:……? 第14章 太子受伤 姜绵棠努力稳住自己的心态,尽力维持笑容:“夏禾,你去把我近来看的食谱都拿给殿下瞧瞧。” 容归临余光冷冷瞧着姜绵棠,并未说话。 此时屋子里气氛颇有些奇怪,夏禾也不敢多说什么,领了命便去拿书,姜绵棠则强装镇定地坐着,心里不断想着接下来会出现的各种可能性。 如果她看的书里有点心和今晚所吃的菜的食谱,那她便安然过关。 若是没有…… 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 分卷阅读29 被太子殿下知道自己是假的太子妃,到时会有什么后果,她预料不到,也不敢预料。 正不安着,夏禾便抱着书过来了。 书被放在容归临面前,容归临并未立即拿起书,只静静地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姜绵棠,见到对方在他的目光下露出慌张的神色,他才拿起桌上的书本慢慢地看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桌上的膳食都已凉透,却没人敢上来收拾。 细微的翻页声在这静寂的空间里尤为明显,姜绵棠甚至还能听到容归临的之间摩挲书页的沙沙声,内心的不安与惶恐被无限放大。 容归临每翻一页,姜绵棠的心就焦虑一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姜绵棠备受煎熬几近崩溃时,容归临终于翻完了。 “这些书里,并没有下午你做的紫薯馅饼的食谱。” 容归临把书本扔到桌上,“啪”的一声,惊得姜绵棠整个人一颤,维持理智的那根弦摇摇欲坠。 “那紫薯馅饼是我根据书上绿豆糕的做法改良的,若是殿下喜欢吃,我可以天天做给您吃的,您说好不好?”姜绵棠的声音带着颤,语速又急又快,那股子紧张和害怕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改良?”容归临挑出这两个重复一遍,随即轻笑一声,“你倒是聪慧。” 这种像是在夸又像是嘲讽的冰冷语气,险些将姜绵棠最后的理智击垮,眼泪霎时盈满了眼眶,一双杏眼又惊又惧地瞧着容归临,身体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 “啧。”容归临冷笑一声。 他站起身,走到姜绵棠的身边,微微低下身,在姜绵棠的耳边低声道:“下次找借口前,先想想会不会被人找到破绽。” 容归临说话时呼出的温热气息洒在姜绵棠的耳廓上,又痒又麻,偏偏他说的话简直让姜绵棠通体冰凉。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姜绵棠的耳朵泛着粉红,脸色却是异常苍白。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就连牙齿都微微打着颤。 “殿下……”姜绵棠喉头发紧,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容归临冰凉的指尖按在姜绵棠的嘴唇上,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神,容归临嘴角漾起一抹冷笑,“姜绵棠,记住自己的身份。” 那双冰冷漆黑的桃花眼中倒映着姜绵棠惊恐脆弱的脸庞,却看不到容归临一丝一毫的情绪。 姜绵棠艰难地将滚到喉头的呜咽声吞下,发出的声音干涩又沙哑,“妾身……定会牢牢记住。” 他的手指还按在嘴上,姜绵棠话说得并不清楚,那温热柔软的唇贴着容归临的手指上下动了几下。 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微微湿濡又带着点痒。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至全身。 容归临的眸色暗了几分,移开手指,他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去,走了几步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 姜绵棠放到一半的心突然又提了起来,然后她听到容归临冷冰冰的声音: “点心,每日都要。” 姜绵棠:“……?” 原本紧张害怕的情绪突然凝滞,姜绵棠的脑子顿时卡壳。 等容归临已经带着邓杞离开了内院,姜绵棠迟缓的神经才反应过来,并在她的脑海中打出一堆问号。 这是要她每天给他做点心的节奏? 姜绵棠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容归临的脑回路,他前一刻不是还在威胁她吗? 怎么又要吃点心了? 不过…… 姜绵棠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现在事情进展得不太对。 若不是她读过原书,她几乎要怀疑容归临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否则他怎么会说出那句“记住你的身份”? 这种感觉就像她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原主和容归临第一次见面是在新婚之夜,而她和容归临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新婚之夜,按照原书的内容,容归临对她应该知之不多,并且也不会有很强的掌控欲。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容归临对原主的了解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掌控欲亦是如此。 姜绵棠知道内院有不少人是容归临的眼线,她自认为问心无愧,也从不回避,可如今细想来却觉得很是奇怪。 是什么让他对她多了这么多敌意? 不过现在看来容归临应该暂时还没有想动她的意思,毕竟如果太子妃突然去世,想必对容归临也会造成负面影响。 若是她能好好当太子妃,不搞事,容归临应该也没有要她小命的理由。 姜绵棠缓缓叹了一口气,但一直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小命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叫稳妥啊。 第二日,姜绵棠做的点心没能如约送到容归临手中,因为他被临时皇帝派到外地去办事,大约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姜绵棠得知这个消息时,心头雀跃的小鸟欢腾地叫唤起来,险些没激 分卷阅读30 动得跳起来。 但她现在是太子妃,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合适,所以还是忧心忡忡地问邓杞:“殿下此行可有危险?” 邓杞看着姜绵棠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开心得嘴角几乎要裂到耳后根,一会儿又真心实意地担心…… “娘娘无需担心,殿下此次只是去办件小事。” “这样啊。” 邓杞:“……?” 他怎么好像从太子妃娘娘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失落? “今日我做了些蝴蝶酥,想来殿下是没法吃了,”姜绵棠今日依旧做了不少,容归临不在,他那份也不能浪费了,她想了想,“夏禾,你把这些送到太后宫里吧,正好做得不太甜,皇祖母应当能吃。” 夏禾笑吟吟地应下,拿着食盒便出门了。 “那奴才也先告退了。”邓杞向姜绵棠行了一礼。 “邓公公,今日点心多做了一些,你也拿点回去吧。”姜绵棠笑着说,转头对冬桃道:“你去包些蝴蝶酥给邓公公带走。” 邓杞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娘娘,使不得,若是殿下知道了……” 他怕是头要没了。 姜绵棠却很是无所谓,“怎么使不得,咱们内院的宫女太监们人人都有,邓公公自然也要有,昨日的紫薯馅饼是我不小心将你忘了,以后都会给你一份的。” 邓杞:“……” 正好冬桃已经把点心打包好,邓杞接过那重如泰山的点心,心情颇为复杂。 昨天殿下那冷如冰凌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 邓杞瑟瑟发抖地提着点心出了内院,他望着春日碧蓝的天空茫茫然地想,只要殿下没发现,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姜绵棠完全不知道邓杞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她此时正开心容归临这几日都不在景明宫,她终于可以悠哉地过几天美好日子了。 冬日的寒气渐渐散去,明媚的春光带着温暖的热度洒遍整个京城,景明宫院子里的花也开始竞相争放,花香一阵一阵的随风传入屋内。 现在这个季节在院子里晒太阳是极好的。 姜绵棠特地找了几个会做木工的太监,亲自设计了一个秋千躺椅,又在上边放了软软的垫子和薄薄的毛毯,一到下午就坐在上面看话本子或是午睡,倒是惬意得很。 “若是殿下再晚个十几二十天回来就好了。”姜绵棠躺在秋千上,眯着眼睛眺望天空中慢慢浮动的云。 “娘娘,您这是什么话,殿下早点回来陪娘娘多好。”夏禾一边给姜绵棠切芒果,一边笑着道。 “真希望他别回来了。”姜绵棠小声嘀咕道。 她这话刚说完,冬桃便满脸焦急地跑过来,直接跪在了地上,脸上甚至还挂着几滴眼泪,“娘娘!大事不好了!” 姜绵棠一惊,直接坐起来,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殿下他……他受伤了!”冬桃声音哽咽,显然是极为担心害怕了。 “受伤了?”姜绵棠惊呼一声。 怎么会受伤?原书中根本没有写过容归临受伤而归的事呀! 容归临的身子本就病病歪歪的,这一受伤会不会直接…… 霎时间,千思万绪在姜绵棠脑中飞快掠过。 若是容归临因此丧命,容归宸能否顺利继位?若是顺利继位还好,若是不能,让容归韫得了便宜,那她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殿下呢?快带我去瞧瞧!”姜绵棠此时是真的有些慌了。 “殿下正在书房,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过来了!”冬桃草草地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跟上姜绵棠的步伐。 姜绵棠匆匆赶到书房,只见邓杞带着一帮子太监宫女们正焦急地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 姜绵棠也跟着往里一瞧,却看到一抹令人心惊肉跳的红色,太医们正满脸严肃地在里面忙碌着。 “殿下情况怎么样了?”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味,这两种味道混合着,闻着令人头晕目眩,姜绵棠的脸色不知不觉沉了起来。 看来这次容归临伤得挺重。 “太医正在里面呢,还没出来,具体情况奴才也不知。”邓杞又急又担心,可却没法进去,“殿下回来的路上中了箭,满身是血的被抬进来,奴才都吓坏了……” 回来的路上中了箭? 谁这么大胆又愚蠢地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是容归韫还是另有其人…… “我进去看看。”姜绵棠沉着一张脸,径直进了书房。 书房内的血腥气和草药味越来越浓郁,姜绵棠略感不适,用手帕轻轻捂住鼻子,脚步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到容归临的床边。 大片鲜红刺目的颜色撞入她的眼帘。 那是容归临的血。 几乎浸染了半个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姜绵棠:受伤的人,不能吃点心了。 容归临:……?【冷漠中又有点 分卷阅读31 委屈】 第15章 桃花簪子 这是姜绵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这样虚弱的容归临。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还未换下,大片的红色盛开在那件雪色锦袍上,却将他的脸色衬得愈发苍白冰冷,就连嘴唇的颜色都几近透明。 一旁为容归临诊治的太医们早已满头大汗,但他们依旧面色凝重却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或是包扎伤口,或是诊脉开药。 空气里浮动着的血腥气渐渐散去,负责包扎的太医松了一口气,转身又去开药。 姜绵棠见此,立即走上前去,“太医,殿下的情况如何了?” 为容归临包扎伤口的李太医立即放下笔,向姜绵棠行了一礼,随后语气凝重道:“见过太子妃娘娘,殿下的伤势凶险,虽已止住血,但伤口较大,恐怕伴有发炎发热等症状,若是殿下能够熬过这两日,便不会再有生命之忧。” 熬过这两日才不会有性命之忧吗? 若是熬不过呢? 姜绵棠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容归临,他身上的血衣已经被换下,伤口之处却依旧隐隐泛红。 这一刻,姜绵棠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不希望容归临死的。 不止因为她方才想的那些,更是因为她不想一个活生生的人以这种方式死在她面前。 她能接受容归临身子不好病逝,却无法接受他因为别人的暗算而没能撑下去。 “娘娘。” 冬桃的声音打断了姜绵棠的思绪,她回过头,却见冬桃忧心忡忡地看着容归临。 一点奇怪的感觉在姜绵棠心头浮起,她微微皱了眉,“怎么了?” “殿下情况如何了?奴婢听邓杞说,殿下回来时全身都是血,伤得很是严重。”冬桃抬手用手背擦去还未落下的眼泪,声音哽咽。 啧,小丫头表现得比她这个太子妃还要紧张担心啊。 姜绵棠好整以暇地看着冬桃,语气淡淡道:“你倒是挺关心殿下,问的这样仔细。” 冬桃的身体猛地一颤,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大不敬,她连忙跪下:“娘娘恕罪,奴婢并非有意打探,这是……只是……” “无妨,你也是为殿下着想。”姜绵棠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她亲自将冬桃扶起来,又替她整理了一下松散的桃花簪子,“你是从小侍奉在我身边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冬桃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听到姜绵棠温和软糯的声音,原本紧张害怕的表情顿时一松,“多谢娘娘,奴婢跟着娘娘十几年,是决计不会背叛娘娘的。” 姜绵棠笑着嗯了一声,“你先出去吧,正好太医们要回去抓药,你和邓杞跟着一起跟着去吧。” “是,娘娘。” 冬桃跟着太医们一起离开书房,姜绵棠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讥诮。 如今看来,这里发展的剧情和书里已然大不一样,不止是容归临受伤一事,就连原书中极为忠心的冬桃也起了勾引容归临上位的心思。 看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确实已经发生了一些蝴蝶效应。 房里闲杂人等都已退下,只留下姜绵棠一人,她走到床边,静静地看了容归临半晌,才拿出手帕帮他擦去额头冒起的冷汗,却看到他的眉峰紧紧皱着,拧成一个川字。 “这样看,也没有多可怕嘛。”姜绵棠一遍擦汗,一边嘟囔道。 刚擦完,正准备收手,却被容归临的右手一把抓住,尖锐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姜绵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以为容归临醒了,但转眼却看到他紧闭的眼眸,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也没见人醒过来。 “怎么昏迷着还这么大力气……” 姜绵棠嘀咕了一句,随后慢慢地转动手腕企图挣脱容归临的魔掌,转了半天,刚觉得松了一些,却立刻被更大的力道抓住,姜绵棠差点没叫出声来。 姜绵棠气鼓鼓地看着容归临,思考着她趁着容归临昏迷把他胖揍一顿的可能性。 好像也还不错,还能把那些伤赖到暗算容归临的人身上…… 正想得开心,却听到一点细微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不准……不准走。” 姜绵棠一愣,容归临这是在跟她说话? 他叫她不要走? 姜绵棠脑洞大开地想:难不成像画本子里的那些个痴男怨女一样,容归临把她当成了柳若云? 想到这里,姜绵棠心里一阵恶寒,没想到她也有当别人替身的一天。 “你知道我是谁吗?” 姜绵棠本以为她会听到柳若云或者其他女子的名字,没想到容归临眉皱得更深了,但抓着姜绵棠的手却又紧了几分。 “紫薯……馅饼。” 姜绵棠:“……?” 人,应该是没认错。 但紫薯馅饼是几个意思? 难道她在容归临心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紫薯馅饼? 分卷阅读32 呵,男人。 姜绵棠颇为无语地看着床上虚弱的男人,手痒痒,方才被打断的想法又浮上脑海,但看到渗出血迹的伤口,宽宏大量的姜绵棠决定还是留他一条小命。 “你为什么……” 细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姜绵棠正和容归临的手作斗争,也没仔细听,只回答道:“什么为什么?” “要杀孤……” “你说什么?”姜绵棠皱了皱眉,完全没听到容归临说的话。 不过她也没放心上,只当是一个昏迷之人说的梦话,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声音,便继续专心致志对付那只手。 撬了一刻钟还没撬开,姜绵棠放弃了,只能认命地坐在床边,任由他抓着手。 又坐了一刻钟,把容归临脸上有几颗痣都数完了,他还没放手,而姜绵棠也没成功挣开,她只能冲外面的夏禾道: “夏禾,去把我房里的话本子拿来!” 一直在门外侯着的夏禾小小地惊叹了一下,看来娘娘要在书房呆很久呀,夏禾内心倍感欣慰,“遵命!” 姜绵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片刻之后又觉得口渴,茶杯放在两步外的桌上,但此时冬桃夏禾都不在身边,她只能自己站起身去拿。 姜绵棠用力将手往外拽,另一只手努力地往茶杯靠,就在快要碰到茶杯时,突然一股巨大的力将她拉回到床边,姜绵棠踉跄着走了两步,一下子没刹住脚,整个人直直地扑倒在容归临身上。 冰凉又硬邦邦的东西撞到姜绵棠的额头,她的脑袋登时一木,片刻之后,疼痛才从额头处开始蔓延开来。 姜绵棠一手捂着被撞疼的头睁开眼睛,入眼一片白皙又细腻的皮肤,随后才闻到一股干净又清幽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药味,竟意外的好闻。 容归临的心跳近在耳旁。 姜绵棠耳朵一红,揉着额头正要坐起来,眼睛却忽然定格在一节凸起的地方,她盯着那一节看了半晌,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硬硬的,又有点微凉。 姜绵棠摸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容归临的喉结。 突然,食指指尖下的喉结缓慢地上下滚动了一圈。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指尖缠绕。 麻麻的,又有点细腻的触感。 姜绵棠瞬间收回了手,腾地一下坐起来,这下脸颊也红了个彻底。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容归临的脸,见他还是和刚刚一样的表情,应该是没醒,姜绵棠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时,夏禾敲了敲门,“娘娘,我把话本子都拿来了!” 姜绵棠轻咳了两声,“拿进来吧。” 夏禾捧着书进去,一眼便看到娘娘正坐在床边,而殿下似乎还昏迷着,只是那手却是紧紧地握住娘娘的。 她把书放在一旁,一双眼睛里冒着星光,“娘娘,殿下睡着还不忘拉娘娘的手,可见殿下定是梦到了娘娘。” 姜绵棠嘴角微微抽搐。 要是容归临做梦梦到她,那梦里的她怕是把容归临得罪惨了,他才会这样抓着她不放手…… 姜绵棠幽幽叹了一口气,满脸沧桑,“你不懂,快去给我倒杯水,快渴死了。” 喝了水,姜绵棠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虽然右手还不能动,但好歹有话本子可以看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再过一会冬桃回来了,你跟她一起去煎药。”姜绵棠抽出一本话本,慢慢地看了起来。 夏禾领命退下,姜绵棠翻了几页书,便听到冬桃回来的声音。 “这是殿下的药,你帮我先煎着,我进去向娘娘请个安,一会便来。” 冬桃的语气急促,说完便要进去,却被夏禾拦住了,“娘娘正和殿下在里面浓情蜜意呢,你现在进去怕是不太好,咱们先一起去煎药吧。” 冬桃明显愣怔了片刻,没反应过来,“你说娘娘和殿下在里面做什么?” “殿下正拉着娘娘的手呢。”夏禾笑眯眯地低声道。 “殿下醒了?”冬桃也跟着笑,只是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甚至眼中也露出一抹阴霾。 “我方才瞧着是没有,不过殿下定是梦到娘娘了,才拉着娘娘的手不肯放呢。”夏禾没注意到冬桃不同寻常的表情,拉着她的手就往厨房走,“走走走,咱们去煎药。” 等两个人的说话声小了,姜绵棠的注意力才回到话本上,但没等她翻几页,书房门外又喧嚣起来。 乌泱泱好几个身着华丽骑装的人赶到书房门口,看起来像是刚从围场匆匆赶来。 其中一个身着玄色骑装的人神色最为焦急,他看到邓杞,立即走上去询问: “邓杞,太子情况如何了?” “各位殿下吉祥,回五殿下,太子殿下还在昏迷中,方才奴才问过太医,”说到此处,邓杞眼眶顿时红了,他神色悲怆道:“太医说,殿下伤势严重,若是能熬过这几日便好,若是熬不过……” 邓杞没再说下去,红 分卷阅读33 肿的眼睛里又流出了眼泪。 五皇子容归宸闻言踉跄着后退一步,被身后的大皇子容归桓扶住,他的神色亦是悲伤又遗憾,却还是安慰道:“五弟莫急,太子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平安安的。” 容归宸哪里听得进这些,大皇子话还没说完,他便大步往书房里走,但他看到脸色苍白的容归临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竟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为了你,孤几乎把命赌上了。 姜绵棠:为了我? 容归临面色僵硬片刻:为了你的厨艺。 第16章 一出好戏 姜绵棠本是在看书,忽的听到外面有些吵闹,还未来得及放下书,一个身着玄色骑装的男子已然大步匆匆地走到里面,姜绵棠观察片刻,旋即露出一抹苦笑。 “五弟,你来了。” 容归宸这才注意到姜绵棠神情悲伤地坐在床边,而他四哥的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手腕处红了一圈,他的理智才慢慢回笼。 这时,其他几位皇子也陆续进了书房,姜绵棠看着他们,微微点头,以示问好。 书房内伺候的太监立即搬了凳子让几位皇子坐下。 “四嫂,四哥……”容归宸顿了顿,又转口道:“太子情况如何了。” 但姜绵棠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用手帕为容归临擦去额头的冷汗,眼神黯淡无光,“方才邓杞已经告诉四弟,何苦又问一次?” 容归宸的眼眶顿时泛红,他低下头,额前碎发遮住了眼睛,双手紧紧握拳,语气却十分平静,“可有查出是谁所为?” 姜绵棠再次摇摇头,也顺势低下头,表现出十分伤感的模样,眼睛余光却是停留在容归韫身上。 容归韫的神情冷淡至极,甚至还有一丝不耐和暴躁,连一丝难过都懒得装出。 不过,他和容归临向来不和,若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反而更容易惹人怀疑。 倒是容归宸的性子和原书中一模一样,是个天真且喜怒形于色的人,和容归临的性子正巧相反。 起初看书时,姜绵棠没太深思,如今到了这个世界,她才发现要养成容归宸这个性子有多难。 姜绵棠转头看向眉头紧锁的容归临,轻轻地替他理了理鬓角的发丝。 小时候,容归临为了护住容归宸,想来承受了许多。 大皇子容归桓站起来,走到容归宸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五弟莫要太过悲伤,太子向来有福泽,这次也一定能转危为安的。” 福泽? 这宫里宫外谁不知容归临向来身子羸弱,从出生起,大大小小的病就没断过,容归桓竟还说容归临有福泽? 莫不是这些个大病小病没把容归临折磨死,便是他有福气了? 别说是容归宸,就连姜绵棠的脸色都不太好,可偏偏也没法说什么,毕竟容归桓面上还流露着悲伤的神色,就连语气也满满都是叹息。 六皇子容归彦听了,却是叹了一口气,“虽是如此,可到底让人揪心,太子自小便体弱多病,也不知能不能度过这一劫……这幕后黑手之人当真是歹毒阴狠,其心可诛!” 容归彦说话时,眼神似有若无地往容归韫身上看,话虽说得重,可语气却是轻飘飘的,甚至还带了些看好戏的意思。 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顿时一变,气氛霎时有点微妙。 一直没说话的容归韫冷笑一声,眼神凉凉地瞟向容归彦,“六弟似乎眼神不太好,不如请太医过来瞧一瞧,治好了再出门,省得随便乱看,引祸上身。” 容归彦脸色顿时一白,那凉飕飕的眼神好似几把利剑扎在他身上,让他莫名有了怯意,但却还嘴硬道:“是谁做的,谁心里清楚,此事父皇定会彻查,二哥如今这般着急地跳出来,莫不是做贼心虚了?” “做贼心虚?”容归韫略带玩味的重复了这个词,懒懒地垂下眼眸,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二哥竟是不知六弟在大理寺也任了差事。” 容归彦一愣,“没有啊。” “那你为何管的这样多?”容归韫面色倏地一冷,“父皇和大理寺自然会将此事调查清楚,六弟在礼部任职,插手此事恐怕不妥吧?” “你……”容归彦被气得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眼中的愤恨俨然是积怨已久,当场就站起来往容归韫走去,一旁的容归桓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当起了和事佬。 “二弟,六弟,如今太子还昏迷着,本就要静养,你们怎可在他病床前这般吵闹!”容归桓端出兄长的架子,一脸痛心地教训道。 该说的都说完了,才说要静养? 这虚伪做作的样子让姜绵棠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显然,其他几位皇子也看不惯大皇子这副模样,表情颇为讽刺,却也没有人真正出来刺他几句。 这时,冬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了屋里尴尬的气氛:“娘娘,药煎好了。” 姜绵棠顿时收起 分卷阅读34 吃瓜的心思,正了正脸色,“进来吧。” 冬桃端着药缓缓走进来,见到几个皇子围着床坐着,神色稍有些惊慌,她立即盈盈跪下,“奴婢冬桃向几位皇子请安。” “起来吧。”大皇子容归桓的目光没有在冬桃身上停留,直接掠过她看向姜绵棠,叹息道:“既然太子要喝药了,本皇子便不多逗留,明日再来探望。” 容归桓一发话,剩余的皇子们也跟着一起走了,只留下容归宸一人坐着,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姜绵棠知晓他此时心里难受,微微叹了一口气,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得将候在一旁的冬桃唤来,“把药拿来。” 冬桃端着药走上前,正准备和姜绵棠一起把容归临扶起来,却听到一直沉默着的容归宸道:“我来吧。” 冬桃动作一顿,似是有些犹疑,她转头看向姜绵棠,却姜绵棠摆摆手,示意她先退下,冬桃这才不甘心地退到一边。 容归宸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容归临扶起来,姜绵棠则拿着碗给他喂药。 开始姜绵棠还担心容归临昏迷着不肯吃药,没想到过程还算顺利,一碗药几乎都吃了下去,容归宸轻手轻脚地把容归临放到床上,又帮他盖好被子,才直起身。 “四嫂,我四哥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姜绵棠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他,却见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容归临身上,表情难过,却又透着一抹狠决。 不知为何,她看着容归宸这样的神情,总觉得有些不安。 “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殿下的。”姜绵棠郑重答应道。 未来皇上的话,她自然得答应下来。 “多谢。”容归宸的语气柔和下来。 容归宸又跟姜绵棠说了一些容归临生病时可能会出现的状况,以及他的习惯,姜绵棠一一应了,他才离开了景明宫。 没过多久,太后又带着息兰匆匆赶到景明宫,唉声叹气地哭了好一会儿,姜绵棠才把老人家劝回去。 这一下午,光是访客就把姜绵棠折腾得够呛,她的手被容归临抓着,还只能坐在床边待客,很是不便。 再加上那些个补品礼盒,还需一一登记入库,姜绵棠一直忙碌到傍晚才闲下来。 在床边草草吃了顿晚饭,姜绵棠靠着床栏眯了过去。 醒来时,姜绵棠发现容归临的手心异常滚烫,原本苍白的脸上泛了抹淡淡的红晕,连眉头都蹙得紧紧地的,她伸手摸了摸容归临的额头,很是烫手! 姜绵棠吓得赶紧让邓杞去请太医,又让夏禾去准备凉水和毛巾,好在夏禾手脚快,不一会儿就把东西拿了进来。 冰凉的毛巾搭在容归临的额头上,似乎不太舒服,他的眉皱得更深了。 “殿下不是普通发热,用冰毛巾会不会不好呀?”姜绵棠急得团团转。 “奴婢也不懂,邓公公已经去请太医了,想来一会便能来了。”夏禾又拧了一块冰毛巾递给姜绵棠。 换了块新的上去,姜绵棠把之前那块递给夏禾。 这样换了几次,太医总算是来了,来的还是李太医。 姜绵棠被抓着手,也无法起身让位,只能尽量坐的远一些,空出位子让太医查看容归临的状态。 李太医先是检查了一下伤口,接着再给容归临搭脉,姜绵棠瞧着李太医虽是神色凝重,却没有变难看的迹象,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见李太医收回手,姜绵棠急忙问道:“李太医,殿下情况如何了?” “回太子妃娘娘,殿下伤口未裂开,亦未发炎,只有些发热,是殿下|体虚所致,臣给点下开些退热的方子,若是今晚能退热,想来也无甚大事。”李太医拱手道,他走到一旁,给容归临开方子。 姜绵棠松了一口气,给容归临又换了一块冰毛巾。 夏禾跟着李太医去太医院拿药,姜绵棠则在房里一遍又一遍地更换冰毛巾。 “你躺着倒是舒服,只累坏了我们这些人,你若是有点良心,就早点好吧。”姜绵棠把容归临的手放入被子里,低声碎碎念。 容归临自然不会回答她的话,安静地睡着,只是紧锁的眉慢慢地舒展开来了。 折腾了两个时辰,容归临的体温总算降了下来,抓着她的手也恢复成往常的温度,姜绵棠这才敢松懈下来。 “娘娘,您今日要在书房歇息吗?” 夏禾低声问道。 姜绵棠的右手已经被抓得几乎快失去知觉,却还是挣脱不开,她低头瞧了瞧容归临,便是一阵头疼,“你叫冬桃去拿一床被子来,你帮我把头饰拿下来吧。” 夏禾欢喜得应了,交代完冬桃后,又回来帮着姜绵棠梳头。 不一会儿,冬桃便抱着被子进来,“娘娘,这被子铺在哪里?” 姜绵棠此时累得很,一点儿也不想再跟冬桃试探来试探去,她直接指了指容归临身边,“铺在里面吧。” 冬桃咬了咬嘴唇,脸色似有些不佳,她抱着被子走上前,刚准备铺, 分卷阅读35 却被姜绵棠制止住:“夏禾来铺,你先回去休息吧。” 这下子,冬桃的脸色愈发苍白,她颤抖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出去还是继续留着。 姜绵棠也没赶人,只静静地闭目养神,等夏禾把被子铺完,冬桃的眼眶中已是盈了一筐眼泪,她吸了吸鼻子,“娘娘,奴婢告退。” 姜绵棠没发话,冬桃却是一遍擦着眼泪一边往外跑。 等她出了门,姜绵棠才慢慢睁开眼睛,一双杏眼中满是疲倦,却又有一丝失落和茫然缠绕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孤怎么还没醒? 姜绵棠:你身子虚,不会好这么快的。 容归临眸色一暗:虚不虚你不是最清楚么。 姜绵棠面色一红:……?我怎么就清楚了? PS:不知道大家看粗来了没有,男主是重生来的…… 第17章 要你喂孤 躺到床上,姜绵棠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不知是因为身边躺了一个人,还是累过了头,姜绵棠酝酿了许久,也没能成功睡着。 她的手还被容归临抓着,因此将绵棠只能面朝容归临侧身躺着,将手放在容归临的腹部,以防他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 虽说容归临的力道轻了不少,可那只手却依旧令人无法忽视,姜绵棠轻轻转了转手腕,还未动几下,容归临的手指便收紧了几分。 若不是太医确诊容归临是昏迷状态,姜绵棠几乎要怀疑他是故意装睡,拉着她不撒手。 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在容归临的脸上镀上一层月华,姜绵棠支起右手,搭在脑袋上,静静地看着躺在身边的男人。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浅浅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沉睡着的容归临没了那股子压迫感和疏离,反是添了几分平和。 看了半天,姜绵棠终于有了一点困意,只是眼睛还不肯离开容归临的脸,她大着胆子用右手碰了碰他的脸。 软软的,有点微凉。 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姜绵棠兀自笑了一声,忍不住又碰了碰他的脸颊,低声嘀咕着:“好看的人真是什么角度都好看呀,连脸都这么软,这么好摸……” 细腻的触感自指尖传来,手指一碰到他的脸,就不愿意挪开。 也只有趁着容归临昏迷时,姜绵棠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欣赏他的美色,甚至还敢上手摸。 摸着摸着,姜绵棠的困意渐浓,右手却还坚|挺地放在他的脸上,直到最后一丝清醒被淹没。 第二天,姜绵棠是被刺眼的阳光亮醒的,还没睡够,便又把被子将头蒙了起来,眼前恢复了黑暗,姜绵棠才松开紧皱的眉,又开始昏昏欲睡。 “你睡得倒是挺好。” 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姜绵棠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姜绵棠颤颤巍巍地将蒙着头的被子往下拉,拉到下眼睑处却又不拉了,一双清澈的杏眼带着怯意看向容归临。 看到他的一瞬间,姜绵棠有些恍然。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容归临的侧脸,又恢复成平日里的冷若冰霜,仿佛昨日那个温和安静的容归临只是姜绵棠的一场梦。 “你,你醒啦?”姜绵棠瓮声瓮气道。 容归临冷哼一声,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孤不醒,迟早要被你闷死。” 姜绵棠:“……?” 姜绵棠心里一阵惴惴不安。 难道是她昨天睡相太差了?还是她昨天摸他的脸被发现了? “殿下,何出此言呀?”姜绵棠的声音愈发小了,被子又往上拉了些,只留一半的眼睛在外边,可怜又无助。 容归临看着她怯生生的眼神,思绪又回到刚醒来那一刻。 当时,他难得的大脑空白了片刻。 他醒来时,姜绵棠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脸颊上,柔软细腻的掌心覆在他的唇上,鼻息间尽是她手掌上淡淡的香味。 她的右手则被他的左手紧紧抓住放于他的腰腹间,容归临甚至能感觉到她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达至皮肤。 “无事,你怎会在此处?”容归临将神思收回,语气淡淡地移开话题。 “昨日,妾身听闻殿下受伤了,便来瞧瞧殿下,没想到……”姜绵棠顿了顿,眼睛骨碌碌地看向容归临,细细地看了他的神色,才道:“殿下昨日拉着妾身的手,不让妾身离开……” 容归临:“……” 若不是早晨醒来时,他的手抓着姜绵棠的手,他真要怀疑这是姜绵棠想跟他同房而找出的借口。 见容归临久久没回答,姜绵棠以为容归临又昏迷过去了,连忙支起身子往旁边一看,却不想直直地撞入了一双凉薄的桃花眼中。 细碎的晨光落在他的眼中,让那双冷冰冰的眼眸带上了些许温度,里面还有未 分卷阅读36 来得及收回的一丝懊恼和窘迫。 昨晚容归临安静睡着的画面又回到姜绵棠脑中,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容归临的脸颊上。 那触感仿佛还留在指尖。 好想摸。 这念头一起,姜绵棠登时回过神来,她立刻躺下,用被子蒙住脸,“殿下没说话,妾身以为殿下又昏迷了,这才起来看看……” 天啊…… 她刚刚竟然想摸醒着的容归临,她是不要命了么…… “孤饿了。” 话题转的太快,姜绵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容归临语气平静,“孤饿了,你去给孤准备早饭。” 姜绵棠迷迷糊糊地答应下来,然后起床,把夏禾唤进来帮她穿衣梳妆,等她洗完脸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容归临有个专属他的小厨房,为什么还要她来准备早饭? 但是已经答应下来,姜绵棠也没法再反悔。 “邓杞。”姜绵棠朝外面喊了一声,邓杞匆匆进来,她才道:“去太医院请太医,殿下已经醒了。” 邓杞一听容归临醒了,顿时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欢欢喜喜地跑出去请太医,姜绵棠也是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按照容归临的体质,可能要昏迷个两三天,没想到过了一晚上便醒了,而且瞧着精神也不错。 “殿下,等太医来瞧过了,妾身再去做些适合您现在吃的早膳。”姜绵棠笑眯眯地说道。 “嗯。” 话音刚落,姜绵棠软嫩温热的手掌覆在他的额头,停顿了片刻才收回,容归临略有些惊讶,“这是作甚?” 姜绵棠一愣,低头看了看左手,不好意思地一笑,“妾身只是想看看殿下有没有发热,一时唐突了,还望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无妨。” 那抹触感似乎还留在他的额头,容归临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姜绵棠方才笑着的模样,眉目完全舒展开来,清澈的杏眼弯成一轮新月,零碎的笑意自眼尾流出,让他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不一会儿,邓杞带着太医来了。 请的还是李太医,他先是向容归临和姜绵棠行了一礼,才躬身走到床边,先是看了一下容归临的伤口,随后才开始诊脉。 “从脉象上看,殿下已暂时脱离危险,只是还需仔细照料伤口,谨防发炎发热。”李太医毕恭毕敬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一直担心着的邓杞脸上也有了笑容。 “殿下现在受了伤,可有什么忌口的?”姜绵棠还想着做早膳的事,便随口问道。 “清淡即可,切不能食发物,殿下身子虽已恢复了一些元气,但肠胃脆弱,不可食大补之物。”李太医道。 姜绵棠点点头,“多谢李太医。” 送走李太医后,姜绵棠带着夏禾去了厨房准备早膳,书房内只留下邓杞一人伺候着。 听完邓杞一阵牢骚后,容归临面无表情地将他谴出去,等书房门关上,片刻之后,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书房内,悄无声息地走到容归临床前。 容归临的表情又恢复到一贯的寒凉,“查到了吗?” “袭击殿下的均为死士,属下找到他们时,他们已全部中毒自杀。”黑衣人的声音响起,他单膝跪下,掏出一个令牌呈上,“属下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 容归临慢慢坐起来,接过那个令牌,倏地冷笑一声,“出来行刺,还会带着主子的令牌?” 周遭的温度顿时降了下来,容归临的手指在那令牌上轻轻摩挲,一个完整的“韫”字慢慢地呈现出来。 “殿下是说,这次不是二皇子所为?”黑衣人问道。 容归临把玩着手里的令牌,没有回答黑衣人的话,只淡淡地吩咐道:“继续查,宫里几个皇子都要查。” 黑衣人神色一凛,领命后悄然无息地出了书房。 容归临看着手里带着血迹的令牌,眸色愈发暗沉。 近来他的身体渐好,倒是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姜绵棠带着早饭进来时,容归临正靠在床边,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她把热腾腾的早膳放在一旁,伸手在容归临眼前晃了晃。 “殿下,可以吃早膳了。” 姜绵棠盛了一碗小米粥递给他,小米粥的清甜香顿时蔓延开来,容归临空荡荡的肚子终于有了些饥饿感。 “孤的手不太方便。”容归临手都没抬,透过热气直直地看着姜绵棠。 姜绵棠:“……?” 这是要让她喂的意思? “那妾身帮您端着?”姜绵棠小心翼翼地问道。 “手不能抬,伤口会裂开。”容归临理所当然,十分不要脸地回答。 姜绵棠:“……” 昨天抓着她的手的时候,可丝毫没顾及到伤口会裂开呢。 姜绵棠强按下想怒揍他一顿的想法,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太子,他受伤了,他很脆弱,你这一拳下去他可能 分卷阅读37 会死。 一番心理疏导下来,姜绵棠成功催眠了自己。 她用调羹舀起一点小米粥,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送到容归临嘴边。 容归临乖乖地喝了一口,微烫的小米粥浓而香,带着一丝丝甜味,很是清淡可口,配上姜绵棠自己制作的爽口小菜,这顿早膳,他吃得很是满足。 一碗小米粥喂完,姜绵棠刚要把碗放到旁边,却又听容归临道:“还有点饿。” “殿下,你身体还未恢复,不宜食用太多。” 姜绵棠把碗放到旁边的矮桌上,放下时轻微的声音传来,四周的氛围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姜绵棠心里咯噔一下,她僵硬着脖子看向容归临。 果不其然,在她放下碗之后,容归临的脸色冷得几乎能掉冰渣子下来。 “要不,殿下再吃一些?”姜绵棠瑟瑟发抖,小声地问道。 “嗯。”容归临点点头。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姜绵棠满头冷汗地给容归临又盛了一碗,并一口一口小心谨慎地喂给他吃。 吃完了一碗,姜绵棠没有立即放下碗,“殿下,可吃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还差一点。 姜绵棠:再给你盛点? 容归临目光沉沉:把你补上就够了。 姜绵棠:……?疑车有据 第18章 沉迷美色 “嗯。”容归临淡淡地应了一声。 姜绵棠几乎喜极而泣。 就在这短短一刻钟内,姜绵棠觉得自己已经悟到了人生的真谛。 那就是:远离容归临,可保一生平安。 “殿下,那臣妾也去用早膳了。”姜绵棠偷偷观察着容归临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才动作极轻地把碗放到矮桌上。 “嗯。” 得到允许,姜绵棠立即站起来,出去前还不忘行了一礼,“妾身告退。” 走了几步,容归临慢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会过来喂药。” 刚涌起的好心情顿时消散不见,姜绵棠转过身,咬了咬唇,试探道:“妾身还有些事要忙,不如臣妾派了夏禾来给您喂药?” 在容归临冰冷几乎可以蹦出冰渣子的眼神下,姜绵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个字时已接近无声。 屋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姜绵棠。” 低低沉沉的声音从容归临的喉咙中滚出,姜绵棠不敢看他的脸,却看清了他上下起伏的喉结。 霎时间,她脑中又浮现昨日那喉结在她指尖滑动的触感。 姜绵棠的脑袋有点晕乎。 “宫外盛传的流言,你可知?”容归临平静道。 四周凝结的空气再次流动,姜绵棠把目光从他喉结处移开,有些心不在焉道:“什么流言?” 姜绵棠觉得她现在真是出息了。 容归临发射冰冷视线时,她不但没那么害怕了,而且还能出神去欣赏他的喉结。 “邓杞。”容归临稍稍扬声叫了一声。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邓杞立即进了屋,得到容归临的吩咐后,邓杞满头冷汗,却又不得不说: “回禀殿下,奴才前两日时常听闻外头在传,娘娘不受殿下喜爱,自打成亲以来便没有同房过……” 姜绵棠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听了此话,表情又很是茫然:“他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容归临:“……” 邓杞:“……” “殿下确实不喜妾身,也确实没有与妾身同房过呀。”姜绵棠表情坦然,丝毫一点委屈或是愤怒之色。 容归临面色稍冷,讥诮一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姜绵棠:“……” 她到底又是哪句话说错了?难道说实话也错了吗! “娘娘稍安勿躁,奴才前两日还听说了更过分的,宫里竟有流言传出是娘娘起了红杏出墙之思,才导致殿下对娘娘多有不喜。”邓杞瑟瑟发抖地说完。 房内一片寂静,邓杞遭不住这沉重的气氛,直直地跪了下来:“殿下饶命,娘娘饶命,这些都是外面盛传的流言,绝不是奴才编造出来的!” “太荒谬了!”姜绵棠之前也似有若无地听说过这些话,但她秉着清者自清的想法,也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这话竟是传到了邓杞耳中。 连邓杞都知道的事,容归临能不知道吗? 姜绵棠也跟着跪下,低头酝酿了一筐眼泪,“殿下,妾身当真是冤枉!妾身自嫁入东宫后一直安分守己,除了必要的聚会,妾身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会有红杏出墙之思?” “孤知道。”容归临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他神色清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起来吧。” 信任来得太快,姜绵棠有点迷茫。 她不知所措地站起来 分卷阅读38 ,心里预备的一腔话才到喉咙口又被生生咽下。 “正因如此,孤要你喂药。”容归临把玉佩扔到一旁,抬眸静静地看着姜绵棠。 姜绵棠:“……?” 怎么又到喂药上来了? 她呆愣地接上容归临的目光,半晌后,才突然福至心灵,却又有些不敢相信道:“殿下是在帮妾身打破外面的流言?” 容归临微微颔首。 “多谢殿下。”姜绵棠福了福身,还是有点懵,但容归临既然是在帮她,那道谢总是没错的。 但是,用这种方式打破流言,她总觉得有点牵强…… “无妨,你去用早膳吧。” “妾身告退。”姜绵棠行了一礼,满头问号地离开了书房。 “殿下,那些乱传流言之人如何处置?”邓杞想到前几日,太子殿下叫他差人去各宫打探消息,没想到竟是为了太子妃? “无需处置,也无需澄清。”容归临语气淡淡,“去拿几本书过来。” 邓杞领了命,便转身要去书架上拿书,却不想又被容归临叫住: “这些书是谁的?” 邓杞转身一看,床边的矮桌上放了七八本话本子,他走上前拿起其中一本瞧了瞧,笑道:“这是娘娘近日在看的。” “话本子?” “是的。” “拿过来。” 一想到那些书的名字,邓杞顿时又满头冷汗,却不能违背容归临的命令,只得把那几本书都拿起来,呈到容归临面前。 容归临拿起第一本,看了眼书名—— 纯情狐狸俏书生。 随意翻了几页,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容归临的脸色瞬时冰若寒霜,可耳根却是微微泛了点粉色。 他冷笑一声,把书扔到旁边,又抽了一本出来—— 邪魅王爷的落跑娇妻。 容归临:“……” 又随手翻了翻,容归临耳根的粉色几乎要蔓延开来,神色却愈发冰冷。 “这些书都是谁找的?” 邓杞心脏一颤,差点没拿稳书,他诚惶诚恐道:“这些都是娘娘的贴身宫女夏禾去寻来的,听闻娘娘喜欢得紧。” 容归临拿着书的指尖微微泛白,他把书甩到邓杞身上,脸色变了又变,才冷声道:“放在那吧。” 邓杞差点吓飞的魂回归原位,他小心翼翼地把书按照原来的样子放好,片刻之后,又硬着头皮道: “殿下,那书……还要拿吗?” “不必了,你先下去。” 这下子邓杞提着的心总算是安稳地放下了,他拖着被吓软的双腿坚强地走出书房。 才经历过九死一生的邓杞站在门口,心情平复后,又好奇地想着殿下方才到底是看到了什么竟如此生气…… 早膳吃完,那边药也煎得差不多了,但是姜绵棠还坐在椅子上,用筷子慢吞吞地拨弄着碟子里的小菜,十万分地不想离开,直到冬桃端着药过来。 “娘娘,药已经煎好了。” 姜绵棠没回话,又懒洋洋地拨弄了一会,这才苦着脸把筷子放下。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走吧。”姜绵棠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带着冬桃往书房走。 初春上午的太阳明媚却不热烈,偶有阵凉风吹过,依稀还能感觉到冬天的寒意,可院里的花儿却已然竞相开放。 满园的花香让姜绵棠的心情舒畅不少,她随手摘下几朵好看的花,放在鼻尖轻嗅,她把花抱在怀里,一边闻着怀中花香,一边往书房走。 书房内的窗户被打开,里头的药味被风吹散,空气清新了不少。 姜绵棠带着冬桃步入书房,却未立即行礼,反而寻了一个花瓶,把花瓶放在窗户前的桌子上,又将怀中的花插入花瓶。 一阵风吹入屋内,伴着阵阵花香。 正在看书的容归临闻到香味,下意识地抬起头。 却见姜绵棠眉目间尽是欢欣,正在插花,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清浅的光晕。 “殿下吉祥。” 冬桃端着药向容归临行礼,不仅打断了容归临的思绪,也打断了姜绵棠的动作。 “起吧。”容归临清冷的声音响起,“药放下,你先退下。” 冬桃咬了咬嘴唇,把药放到床边的矮桌上,行了一礼便躬身退下,而一旁的姜绵棠将手里的花插完,才走到床边。 她刚要行礼,却被容归临抬手制止,“不必行礼。” “殿下觉得身子如何?可有好些?”将绵棠在床边坐下,俯身把药碗拿起来,调羹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口,才送到容归临嘴边。 容归临把药喝下,模棱两可道:“还需调养。” 将绵棠见他这般干脆利落地喝下了药,不由想起前几日她喝药时,简直像在喝毒药,喝完一碗药能要了她半条命。 分卷阅读39 而眼前这人却能面不改色地喝完一碗药。 姜绵棠把空空如也的药碗放到一旁,指了指窗前的花,小声问道:“这花香味殿下可闻得惯?妾身方才瞧着院子里的花开得极好,殿下现下正受着伤也不能出去,便私自摘了几朵,若是殿下不喜,妾身就把它拿走。” “无妨。”容归临目光落在那束花上,片刻之后,又添了句:“孤喜欢。” 他说那句喜欢时,眸子里的碎冰似是化了一般,浅浅的温柔缓缓流动,点点星光自眼尾处倾泻而出,竟好似有桃花在眼底盛放。 姜绵棠一下子就看呆了。 只是这样的温柔维持不到片刻便消失不见。 “那……妾身就不拿走了。”姜绵棠晕乎乎地低下头。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看容归临,不然她怕自己把持不住,为了美色而把身受重伤的容归临扑倒…… 也不知道容归临受不受得住…… “嗯。” 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微微的暗哑,带着极致的诱惑,姜绵棠几乎能感觉到他喉咙的颤动。 正巧一阵风吹入,些微的凉意混合着清淡的花香飘浮于两人之间。 姜绵棠只觉自己脑袋更晕了。 “殿下,您好好休息,妾身先回去了。”姜绵棠觉得自己不能留在这了,不然她怕自己会做出禽兽不如之事…… 平时冷情冷性之人一旦露出一丝温柔便是绝杀。 “孤想吃你做的午膳。”容归临目光回到书本上,语气淡淡。 一句话就把姜绵棠拉了回来,她犹疑道:“殿下,您要妾身给您做午膳,是这个意思吗?” “嗯。”容归临颔首,随后又添了句,“孤的伤还未恢复。” “所以,还要妾身喂您吃午膳?”姜绵棠的眼睛死死盯着容归临那只翻书贼溜的左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她本以为她的目光能勾起容归临一点点良心,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容归临不要脸的程度。 他的左手毫无障碍地翻了一页书,然后道:“自然。” 行吧,兴许是不能抬呢,兴许抬一下就会扯到伤口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孤受不受得住,你何不一试? 姜绵棠脸红彤彤地指了指书:这种姿势如何呀? 容归临面沉如水:你整日里都在看什么书! 姜绵棠理直气壮:自然是夫妻之道。 第19章 绿色纸船 这两日,容归临仗着自己受重伤,不仅要姜绵棠日日做三餐给他,还要她亲手给他喂药喂膳食,甚至还企图想吃她做的点心…… 姜绵棠忍了几日,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容归临受伤的是右肩胛骨,怎的养了几天,左手还不能抬呢? 于是,她借着去御花园逛逛的借口,去了趟太医院,找到为容归临治伤的那位李太医。 来太医院的大多是宫女太监,少有像姜绵棠这样的贵人踏入,更何况还是最近处于流言中心的太子妃。 太医们的神色都有些微妙,李太医却是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他是皇上专门旨给太子的太医,平日里只负责太子一人的身体健康。 这几日太子受了重伤,他常常进出景明宫,时常能碰见太子妃给太子喂药,他相信太子和太子妃即使不是情比金坚,相敬如宾也是有的,宫里盛传的那些个留言完全是无稽之谈! 姜绵棠也懒得搭理他们,径直走到李太医面前:“李太医,我有些事想请教一下你。” 李太医福了福身,态度很是尊敬,“娘娘请说。” “你实话告诉我,殿下的伤养得如何了?”姜绵棠正了脸色,表情很是凝重。 李太医心头一颤,“可是殿下出了什么差池?” “差池到是没有,不过……” 李太医一口气才松到一半,又给提了起来,他连忙道:“不过什么?” “我瞧着殿下精神了不少,也能下床走动走动,怎么一双手就是不见好呢?”姜绵棠皱着眉,越想越觉得奇怪:“受伤的是右边的肩胛骨,还会影响左手不成?” 李太医的心倒是放下了,只是这冷汗却是停不住。 他该怎么告诉太子妃,殿下的左手一点问题也没有,平日动动左手也不会影响到伤口恢复…… 见李太医不说话,姜绵棠幽幽地瞥他一眼,“李太医莫不是串通了殿下来骗我的吧?” 李太医:“……” 回到景明宫已是巳时三刻,姜绵棠径直回了后院,连书房的门都没进,一回去就换了件常服,气鼓鼓地往贵妃榻上一躺,连做饭的兴致都没了。 躺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敲门声,姜绵棠背对着门口,声音闷闷道:“什么事?” “娘娘,邓公公有事求见。” 怕是容归临派邓杞来催她去做午膳了。 想到这 分卷阅读40 ,姜绵棠刚压下一些的火气又蹭蹭蹭地上来,她猛地坐起身,语气不善道:“让他进来。” 站在门口的夏禾和邓杞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点胆战心惊。 “愣着做什么?”姜绵棠板着脸,很是不耐。 邓杞硬着头皮进了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这才道明来意:“娘娘,殿下听闻娘娘去御花园赏花,想来也没时间做午膳,便自己下厨煮了一碗面,邀娘娘过去一同品尝。” “什么?”姜绵棠神情茫然,那股怒气吊着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邓杞似乎料到姜绵棠会是这个反应,有条不紊地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姜绵棠彻底懵了。 她应该没听错,容归临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面…… 那面,能吃吗? “你们殿下,还会煮面呢?”姜绵棠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容归临身为一个太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怎么会下厨呢? “娘娘您去了便知道了。”邓杞笑眯眯道。 姜绵棠狐疑地盯着邓杞,对方脸上的笑容和表情都无懈可击,她思索半晌,终于还是下了贵妃榻,取了一件披风穿上,便随着邓杞一起往正厅走。 走出内院,姜绵棠才又后知后觉想起来容归临联合太医骗她的事,那股子气一下子又上来了。 “殿下不是受了重伤么?竟还能下厨?”姜绵棠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邓杞苦笑,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殿下心疼娘娘,这两日娘娘的辛苦殿下都看在眼里呢。” “呵。”姜绵棠笑了一声,里面的敷衍和讥讽毫不加掩饰。 来到客厅,容归临已经坐在主位,他的面前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鲜香味儿。 作为厨师,姜绵棠对食物敏锐的嗅觉自然超于常人,所以当她一闻到这碗面的味道,她几乎可以断定味道不会差。 “殿下。”姜绵棠走上前,向容归临行了一礼,余光却已在那碗面上。 一碗光面,加了一个荷包蛋。 汤汁十分清澈,上面漂浮着几点碧绿的葱花,面条被煮得晶莹剔透,整齐地码在碗里,荷包蛋的边缘被煎得金黄,泛着些许油光。 瞧着倒是挺普通的。 “坐。” 姜绵棠在容归临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喂给他吃,却不想容归临直接左手拿起了筷子,眼神清淡地瞧着她:“吃吧。” 随后,她便看到容归临用左手吃面,竟是十分自然,丝毫没有半点不便…… 再次被提醒被骗的姜绵棠神色郁郁,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 面一入口,方才那点郁闷和生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好吃了。 面条很是顺滑且有劲道,再辅以清爽却十分鲜香的汤汁,舌尖上的味蕾顿时得到极大的满足,微微咀嚼后,那股子鲜香却突然浓郁起来,那面条中仿佛也浸满了汤汁似的。 吃完一碗面,姜绵棠也没吃出那汤汁是由何种原料熬制而成。 “这是殿下亲自做的?”姜绵棠依旧无法相信。 “嗯。”容归临微微颔首,神色平静。 得到确定答案,姜绵棠还是呆愣了片刻,才干笑道:“没想到殿下厨艺这么好,妾身倒是在殿下面前献丑了。” “你做得很美味。” 突然被夸,姜绵棠的耳根竟有些泛热。 明明以前在现代时,她早已习惯这样的赞美,可被容归临一夸,她竟感觉自己像第一次做菜被夸一样。 “殿下,妾身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姜绵棠微微凑近了些,低声问道。 容归临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任由她接近自己,“什么?” 姜绵棠双手撑在桌上,又凑近了些,在距离他脸三寸处停下,“这个面,您是怎么煮的呀?” 面前的人早已忘记了生气,此时正双眼湿漉漉地看着自己,容归临的舌尖无意识地抵了一下上颌。 左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容归临眸色深深地看了她半晌,嘴角牵出一抹笑: “下次孤教你。” “谢谢殿下!” 姜绵棠顿时开心了,杏眼弯成一轮新月,满满的欢欣自眼底蔓延开来。 她完全没注意到容归临看她的神色柔和了许多,甚少笑的人正对着她展露极为清浅的笑。 吃过一碗面,姜绵棠心底的郁结和气愤早已被治愈,回内院的路上甚至哼起了歌,只是这种好心情在她回房后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的梳妆台上,正静静地躺着一只绿色纸船。 看到它的一瞬间,姜绵棠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那是原文中容归韫和原主私通时用的东西。 容归韫找上她了。 但是姜绵棠不明白的是,她来之后从 分卷阅读41 未向容归韫表达过一点好感,甚至在容归临病重时,她还特地演出一副伤痛欲绝的模样,他没道理还会来找她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呢? “娘娘,你怎么不进去?”夏禾见姜绵棠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便出言提醒道。 “夏禾,那只纸船是谁放在那里的?”姜绵棠皱着眉,状似疑惑道。 夏禾往前走了些,看到真的有一只绿色的纸船放在梳妆台上,“许是有谁贪玩折了放在这里的吧,奴婢这就把它扔了。” “等等。”姜绵棠面色凝重地打断她。 夏禾一愣,收回伸出的手,乖乖站在一旁,而姜绵棠却伸手拿起那只纸船在手里把玩片刻,指尖几次划过折痕处,却没有打开。 “跟我去见殿下。”姜绵棠轻握住那纸船,转身走出房间。 夏禾不知娘娘为何对一只普通的纸船这般上心,却也不敢问,只安静地跟在姜绵棠的身后。 她总觉得,看到那纸船后,娘娘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书房内。 “殿下,那人如您所料,去娘娘房间放东西了。”邓杞一边为容归临研墨,一边低声汇报着。 “继续盯着。”容归临左手拿毛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地一笔写出一个“动”字。 写完后,容归临却是皱了眉,左手到底不比右手,他把那幅字随手扔给邓杞,“拿去烧了吧。” 邓杞接过那幅字,躬身退出书房,却正巧碰到匆匆而来的姜绵棠,邓杞将字收入怀中,向姜绵棠行了一礼,“娘娘吉祥。” “殿下可在书房?”姜绵棠走得急,此时停了脚步,有些气喘,神色却是极为焦急。 “娘娘且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有劳公公。”姜绵棠稍稍平复气息,勉强笑道。 不一会儿,邓杞就从里边出来,面上笑容灿烂了几分,“殿下请娘娘进去。” 姜绵棠又些奇怪于邓杞的表情,却也没心思想这么多,径直走入书房,她身后的夏禾也想进去,不想被邓杞拦住了。 “夏禾姑娘请留步,殿下只请了娘娘一人。” 姜绵棠进了书房后便觉得里面的氛围颇为沉重,方才用午膳时的轻松气氛早已不复存在。 窗前花瓶中的花已慢慢枯萎,原本娇艳的鲜花已显颓色,沁人心脾的馨香也散失于风中,再也追寻不到。 “殿下吉祥。”姜绵棠极为恭顺地行了一礼。 “起吧。”容归临正坐着看书,姜绵棠来,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姜绵棠稳住心神,低垂着眼眸,将手中的纸船呈上:“方才妾身回房时,在梳妆台看到了这样东西,妾身今日离开时还未曾见到,如今却莫名出现,妾身深觉有异,特来呈给殿下,请殿下定夺。” 话音落下,书房内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容归临轻笑一声,“没打开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冷笑:来人,给二皇子送十只染绿的团鱼。 团鱼=王八。 PS:请问容归临为何突然煮面给小姜吃呢?感谢在20191203 13:44:59~20191205 08:4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儿锄豆溪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花不香了 “还未曾打开。”姜绵棠见容归临没有接那纸船,便自作主张地放在他的桌上。 目光扫过绿色的纸船,容归临却没拿起来看,左手轻轻敲着桌面,一声又一声。 “你打开瞧瞧吧。”容归临下巴微扬,指了指那纸船。 姜绵棠摸不清容归临的心思,掩在袖口中的手紧紧握着,片刻之后又松开,她拿起那只纸船,顺着折痕慢慢打开。 绿色的纸上,无论正反,都未找到一点字迹。 “殿下,里面是空的。”姜绵棠也有些惊讶,她把那张纸递到容归临面前。 却见容归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才道:“放入水中。” 姜绵棠恍然大悟,她忙不迭地把纸放入一旁的水中。 纸入水片刻,上面黑色的字体慢慢浮现——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不知什么时候,容归临已经走到姜绵棠身后,他微微俯下身,凑到姜绵棠的耳边,低声道:“谁的花开了?” 冰寒刺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绵棠被吓得浑身一抖,她连忙往旁边走了几步,“妾身也不知是谁放在梳妆台的!” “你倒是警觉,”容归临双手负于身后,漫不经心道:“一发现这纸船就主动送来了,好似知道这纸船上会写什么一般。” 很少听到容归临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语气却令姜绵棠头皮发麻。 发现纸船后,姜绵棠第一 分卷阅读42 反应就是撇开关系,与其被容归临发现,不如主动送到他面前,可她却忽略了这一茬。 这不过是在普通不过的玩意儿,根本无需特意呈到容归临面前,除非她已经知道里面有不可告人的事。 “事无巨细嘛……妾身一向比较仔细,况且这东西来的奇怪,所以妾身便多心了一些。”姜绵棠硬着头皮找借口,心里无比后悔自己这般莽撞。 “是么?”容归临伸手将那张湿漉漉的拿出来,仔细地看着。 水滴落在水盆里,滴滴答答的声音让人莫名紧张起来,姜绵棠心里一阵一阵发慌,底气不足道:“妾身当真不知这纸上会有什么……” “这字迹,认得吗?”容归临左手指尖一松,那张纸啪的一下掉入水里,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这字迹,她是不认识,可原主认识。 毕竟原主小时候崇拜过容归韫一阵子,不止他的字迹,连他的画风都研究过一阵,早已做到一见到字画便能认出这是否是容归韫的笔墨。 原书中容归韫也是利用了原主这点,等到原主为他铲去容归临后,直接翻脸不认人,将这些信件嫁祸给六皇子容归彦,一石二鸟。 “这是二皇子的字迹?”姜绵棠秀眉蹙起,试探着问道。 她以前那些事必然瞒不过容归临,若现在还矢口否认,倒是显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殿下切莫误会,妾身尚在闺阁时,闲来无事仔细钻研过几位皇子的字迹及画风,对此是有些心得的,若是殿下写几个字,妾身亦能分辨出。”姜绵棠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不过,这是否是二皇子的字迹,妾身也不敢确定,着实是因为二皇子的笔墨较为普通,若是仿造也是极为简单的,殿下的字个人风格极浓,便是仿写也难仿出其中风韵,莫说仿造了。” 这一番话不仅贬低了二皇子的字画,还抬高了容归临字画的艺术性,偏偏姜绵棠还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 试问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呢? 姜绵棠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容归临的神情,却见他毫无反应,心里愈发没底。 “若真是二皇子,你觉得他是何意思?”容归临转身回到书桌边,轻轻靠着桌沿,眸色不明地看着姜绵棠。 语气比方才好了许多,可见夸人是很有用的! 姜绵棠意识到这点后,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方向,但她将这点小兴奋藏在心里,抬起头用迷茫的目光看向容归临。 “妾身自然猜不透二皇子的心思,只能浅显地想一想,他似乎在提醒妾身要抓紧时间去‘采花’,可妾身已嫁给殿下,若说殿下身边的‘花’,那也只有殿下一人了。”姜绵棠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顿时底气足了许多。 显而易见的事她没想到,反而想了这等歪理,却说的也挺有道理。 容归临不自觉笑了一声,他直起身走到姜绵棠身边,伸出左手挑起她的下巴,清澈湿漉的杏眼跃然于眼前,眼中尽是坦然,没有一丝心虚。 他盯了片刻,放下手,转头看向放在窗前的花瓶,微风吹入屋内,却未带来清香。 “花不香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姜绵棠却顿时懂了他的意思,她绷紧的身子慢慢松懈下来,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妾身这就给殿下换新的花。” “好。”容归临淡淡应了一句,转身坐回到书桌前,“研墨。” 姜绵棠一愣,立即走上前,拿起墨锭开始研墨,容归临则不动如山地坐着。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容归临这才站起来左手拿起笔,沾了墨汁,笔走龙蛇,在纸上一笔写出一个“异”字。 姜绵棠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只知道容归临写的字极好,却不知道他用左手写出的字也这般优秀。 放下笔,容归临微微蹙眉,似是对这个字不太满意,片刻后,又舒展开来,“送你了。” “殿下要送给妾身?”姜绵棠惊诧道。 要知道容归临的字在外面是一字难求、有价无市的,右手写的已经是千金难买,更别说左手写的了。 “不要?”容归临脸色沉下来。 “不不不,”姜绵棠连忙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把那幅字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当宝贝似的,“殿下的字,妾身怎么可能不要!等会妾身就让夏禾把这字裱起来,放在房间里挂着。” 等她和容归临和离,这些可都是资本啊!姜绵棠美滋滋地想。 容归临的眉目舒展开来。 他当真没想到姜绵棠竟如此欣赏他的字,连左手写出的带着瑕疵的字都如此珍惜。 等纸上的墨干了,姜绵棠准备将这幅字带走,还未完全拿起,便听容归临将邓杞喊了进来。 “这幅字,你拿去裱了送到内院。”容归临一边看书一边吩咐道。 邓杞神色亦是十分惊讶,近年来,殿下留下的字画越来越少,一年能留下一幅便已不错,现在却是要将左手写的字留下,还要送给太子妃? 如果他没记 分卷阅读43 错,这是殿下第一次主动送字。 思及此,邓杞不由对姜绵棠起了敬佩之情,他神色凛然地拿起那幅字,“奴才一定办好此事。” “妾身谢过殿下。”姜绵棠喜滋滋道。 不仅洗刷了嫌疑,还赚了一幅价值千金的字,这次可真是赚大了! 邓杞拿着字退下,姜绵棠也准备退下回后院,余光却忽然瞥见窗台的花瓶,这才恍然想起方才容归临叫她去采些花放上。 “殿下,妾身去园中摘些花来。”姜绵棠福了福身,心情愉悦道。 “去吧。”容归临的目光没从书本上移开,语气亦是淡淡。 不过姜绵棠没太在意,脚步轻盈地出了书房,到院中摘了些娇艳欲滴的花,抱了个满怀才反身回去。 走到半路,姜绵棠突然想起容归韫写给她的话。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而她方才所做的,不就是在折花?而且还是容归临吩咐的。 原地站了半晌,姜绵棠倏地笑了一声,她低头看着怀中的花,淡淡的馨香在她四周散开,令她有些迷醉。 回到书房,容归临还坐在书桌前看书,姜绵棠也没请安,抱着花|径直走到窗边,她把枯萎的花拿出,将怀里正在盛放的花一朵一朵插入瓶内。 花朵的清香顿时在书房中蔓延开来,春天鲜活的气息也慢慢充满整个房间,容归临将书放于桌上,抬起头,目光落在正在插花的姜绵棠身上。 她像极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只需站在那,便能让他感觉到活力。 “殿下,花已经换好了。” 姜绵棠手里拿着枯萎的花缓步走到书桌前,容归临看着她手里的花,微微皱眉。 一个念头窜过容归临的脑中—— 这些带着颓气的花不适合她。 “嗯,你回去吧。”容归临拿起书,移开目光。 姜绵棠福了福身,转身刚走几步,却似乎又想起一件事,转过身,轻声问道:“殿下,若是以后还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妾身还能拿给殿下看吗?” 她问的是还能,而不是还需。 容归临拿着书的手微微紧了紧,又松开,“可以。” 听到这话,姜绵棠松了一口气,笑眯眯道:“多谢殿下,妾身先退下了。” 姜绵棠走后没多久,书房内悄然无声地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容归临面色冷淡下来,他的视线还停留在书上。 “如何?” “回禀殿下,二皇子尚未发现异常,宫里的卧底也尚未发现异常。”黑衣人安静站于一旁,声音又低又沙哑,仿佛喉咙中含了一口沙,听着难受的紧。 “继续监视。” “那太子妃……”黑衣人话说一半,没再往下说。 容归临的指尖在书页上缓缓摩挲,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道:“继续盯着,必要时保护好她。” “属下遵命。”黑衣人面无表情地应下,又继续汇报:“殿下受伤一事,属下已经调查清楚,此事确实与二皇子无关。” 黑衣人将自己查到的结果与证物一齐放于桌上,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书房。 容归临将手里的书放到一旁,简单翻阅桌上的证物,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反而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嫁祸得太过明显反而惹人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孤在暗示你。 姜绵棠:哈? 容归临:采花。 姜绵棠:……?当采花大盗是犯法的! 第21章 寻了过来 自从容归临主动下厨煮了一碗面后,不仅左手能自由抬动,连伤口都好了不少,再也不露出“我好疼但我会忍着”的表情,姜绵棠终于再次体会到生活的乐趣。 高兴时做点吃食,不高兴时便在秋千椅上晒太阳躺一下午,好不惬意。 这日,姜绵棠正懒洋洋地窝在秋千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话本子。 温度正好的阳光斜斜洒下,干燥舒适的阳光味混合着淡淡的花香青草气息,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姜绵棠眯着眼睛,一闭一闭,好似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容归临走入后院时,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秋千椅上的人儿身着鹅黄色襦裙,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与轻纱一同顺着秋千椅垂落,几乎快碰到地上,而她却丝毫不知,半眯着眼睛懒散地看着书。 不一会儿,那书边落在她的脸上,再也没能起来。 “殿下,可要奴才前去通报?”邓杞是个人精,容归临驻足停留,他早已猜到几分容归临的心思,故他问得满脸笑意。 容归临并未理会他,却也没有往前走,邓杞知晓容归临的心思,悄悄让后面跟着伺候的奴才们退下,只留他一人陪着。 这时,冬桃捧着一盘洗净的水果从小厨房走出,却见容归临正站在月牙门前看着某处。 分卷阅读44 “殿下吉祥!”冬桃快步走上去,腰肢软软地行了一礼。 “起吧。”容归临目光掠过她,透着一丝不耐。 冬桃却丝毫未觉,开心得脸上起了些红晕,她故意装着柔弱的样子站起来,“殿下可是来找娘娘的?” 容归临微微蹙眉,嘴角抿成一条线,直接抬步往里走,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冬桃脸上刚涌起的红晕瞬时退散,变得惨白无比。 一旁的邓杞也用嘲讽的眼神看她,冷哼了一声,跟着容归临离去。 姜绵棠睡得迷迷糊糊,暖洋洋的仿佛置身于云端,空气中浮动着清浅冷冽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花香,倒很是好闻。 正舒服着,脸上的遮蔽物被取走,眼前突然出现一片亮光,刺得她皱起秀眉,小嘴儿也忍不住嘟起来。 “好亮呀……” 姜绵棠抬起右手,将眼前的亮光遮住才终于舒服了些,只是方才那点睡意早已没了,她顺势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支起身子。 适应眼前的亮光,她才看清的人。 天青色绣竹锦袍,腰间悬挂着一块水润温厚的玉佩,正是容归临受伤卧床时经常把玩的那块。 姜绵棠僵硬着脖子慢慢往上看,容归临的脸逆着光,表情模糊不清,可背后的光却是极为明亮,她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他这样子,好像网上那些转发求好运的锦鲤图…… 瞧了一会儿,姜绵棠突然感觉自己额头一点冰凉,她猛地回过神,却见容归临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额头。 “看什么?” 低低沉沉的嗓音混合着那股清冽的味道,姜绵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鬼使神差道:“看你长得好看呀。”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她可以自行带入他温柔的样子! 她愿意成为温柔版容归临的颜狗! 姜绵棠明显感觉到容归临的身体一僵,随后还没等她回过神,容归临已坐到她身边,原本还算宽敞的秋千椅立显逼仄起来。 秋千椅前后轻晃了晃,一阵风吹过,轻纱随风而动,而青丝却直接吹落至容归临的手上,带着丝丝痒意。 容归临伸手捏了一下姜绵棠的头发。 软软的,滑滑的。 “你看吧。”容归临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姜绵棠。 “什么?”姜绵棠呆呆地问。 不知为何,容归临用这种揶揄的眼神看她时,她觉得脸上一阵烧,脑子也嗡嗡的快成浆糊了。 “不是说孤好看?”容归临脚掌着地,前后慢慢晃着秋千椅。 这么一晃,姜绵棠的脑袋更晕了,她靠着仅存的理智,悄咪咪地掐了一把大腿,疼得她差点没叫出来,好在总算清醒了。 这时,拿着水果的冬桃总算姗姗来迟。 “殿下吉祥,娘娘吉祥,”冬桃款款行了一礼,把方才那盘洗净的水果放在秋千椅旁边的矮桌上。 姜绵棠直接拿起那盘水果递到容归临面前,不敢看他,“殿下,吃些水果吧。” 只起身拿水果的动作使得容归临手里的头发悄然抽离,顺滑的感觉还停留在指尖,容归临脸色冷了几分。 “手疼。” 语气莫名就不善起来,姜绵棠却没注意到,表情有一丝愣怔,“殿下的伤不是已经结痂了吗?怎么手还疼呢?” “裂了。” “啊?”姜绵棠更加迷茫了。 是伤口裂了? 在她这裂的? 他也没做什么大幅度动作啊…… 一旁的邓杞看不下去了,上前走几步,贴心地为容归临解释道:“殿下近日大约用手有些过度,现下有些抬不起来,娘娘您……” 姜绵棠:“……” 她这下是听明白了,不就是懒得抬手拿,想让她喂他嘛! 扯什么伤口裂了,右手过度啊! “多谢公公。”姜绵棠尽力保持脸上的笑容,克制脑中的冲动。 用银针戳了一块切好的香梨,递到容归临的嘴边,却不想容归临身子往后退了退,微微蹙眉道:“孤不吃梨。” 忍住。 姜绵棠慢吞吞将手收回,又换了一块芒果递过去,容归临总算张开他金贵的嘴,吃了一口。 被投喂几块水果,容归临满意了,神色终是缓和了几分,接过邓杞递来的手帕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这才说出他来内院的目的。 “皇祖母叫我们明日去一趟福宁宫。” 姜绵棠正吃着梨,嘴里塞得满满的,连忙砸吧砸吧将嘴里的咽下,“是有什么事吗?” 除了成亲第二日向长辈敬茶时,她和容归临一同见过太后,其余时候,他们还未一起去见过太后。 难不成…… 原书中,太后在太子成婚后的那个夏天去世。 现在已是春天,再过不久,夏天也要来了。 想到这,姜绵棠顿时觉得这梨也不甜了,她拿着盘子的手 分卷阅读45 微微用力。 “明日去了便知。”容归临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沉寂下来。 他站起来,秋千椅微微晃了晃,姜绵棠的思绪被拉回,她下意识地看向容归临,“妾身知晓了。” “嗯。”容归临淡淡应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内院。 因着想到太后即将去世的事情,姜绵棠的心情也低落不少,正巧太阳西斜,姜绵棠干脆也从秋千椅上下来,回了卧室。 到了晚上,许是心情烦闷,姜绵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不论如何都无法入睡,肚子也咕咕开始叫起来,辗转半晌。 “不行,我太饿了!” 只听一声哀嚎,姜绵棠掀开被子从床起来,匆匆把衣服穿上,还没等夏禾起来服侍,径直往外面走。 “娘娘,您要去哪里呀?”夏禾正迷迷糊糊睡着,突然听到动静,连忙起来,却见姜绵棠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吓得大失惊色,急急忙忙拿了件披风跟上。 姜绵棠肚子饿,心情也压抑得厉害,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做些烧烤吃,她快步走到小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跟在姜绵棠身后的夏禾傻眼了,“娘娘,您现在要做吃的?” “你去把屋子里的炉子搬到外面来,再找找有没有铁做的笼子,拿些过来。”姜绵棠一遍忙活,一边吩咐道。 瞧着姜绵棠认真的模样,夏禾也不再劝阻,只走去把披风搭到姜绵棠肩上,这才转身去办事。 这边姜绵棠刚把肉蘸上料开始腌制,那边夏禾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她把几个铁笼子拿给姜绵棠,却见姜绵棠直接拿了工具把笼子撬开,把铁丝一根一根抽出来。 夏禾这下真的惊呆了,她连忙过去想把她手里的工具夺来,“娘娘,万万不可啊!您若是受伤了可如何是好!” “去把这些洗干净。”姜绵棠并不管她,随口吩咐道。 夏禾只得去把东西洗干净,洗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注意着看还在撬铁丝的姜绵棠有没有受伤,结果不小心自己划伤了。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总算把烧烤架搭好,正好肉串也腌制得差不多了。 肉串放到自制铁丝网上,不一会儿就冒出滋滋声儿来,烧烤特有的香味也慢慢浮现,夏禾这才双眼亮晶晶地瞧着冒着烟的肉串。 “娘娘,这是您发明的吗?”夏禾咽了一口口水,崇拜地看着姜绵棠。 闻到烧烤味,姜绵棠郁郁的心情终是好了些,她翻动着肉串,对夏禾神秘一笑,“你猜呀。” “娘娘真厉害!” 一串肉串烤好,姜绵棠递到夏禾手中,“你先试试味儿,这里没有孜然粉,可能会差了点味……” 一句话还没说完,夏禾嘴里吃着肉,热泪盈眶地看向姜绵棠:“娘娘,这也太好吃了吧!奴婢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姜绵棠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多着呢。” 夏禾却满足地摇了摇头,“奴婢够了,剩下的娘娘吃吧。” “这么多我哪吃的完呀。” “娘娘吃不完,这不还有殿下吗?”冬桃理所当然地说道,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太对劲。 这话说的殿下好像总是吃娘娘剩下的一样…… “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姜绵棠吸吸鼻子,拿起一串烤好的肉,正准备吃,却见本该在睡觉的人出现在月牙门外,正脚步悠闲地往里走。 吃肉的动作顿住,姜绵棠盯着越走越近的容归临,一直到他走到她面前,身子前倾,与她平视,姜绵棠才回过神来。 “殿下,您还没睡呀?”姜绵棠放下手里的肉串,尴尬地笑。 “闻见味道,寻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月亮格外皎洁明亮的缘故,姜绵棠觉得容归临那双桃花眼中似乎也掺进了月色。 否则怎么会看不到一点往日的冰凉,反而似有清水流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您的鼻子可真灵。 容归临:不止鼻子,孤的舌尖也很灵。 小姜:可尝出寻常人尝不出的味道? 容归临:这只是一方面。 想清楚后,小姜掩面而逃…… 第22章 要通知孤 烤串的香味渐渐浓郁起来,容归临也找了个凳子坐在姜绵棠身边,看着她有条不紊地烤肉。 不一会儿,一串喷香四溢的肉串儿递到他面前。 “请你吃肉。”姜绵棠笑盈盈道。 容归临唇角微微一勾,伸手接过,却是没有立即入口。 银签子上的肉块泛着油光,被烤的有些焦了,但却丝毫不影响它散发出的香味。 一旁的姜绵棠见容归临拿着不吃,一边烤着一边道:“殿下怎的不吃?难不成还怕妾身下毒不成?” 本是一句玩笑话,但容归临听在耳中却觉得有另外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姜绵棠,却见她的注意力全 分卷阅读46 在手中的烤串上,脸上满是期待,又将目光移到手中的肉串上,片刻之后,终是咬了一口。 丰富的味道顿时盈满整个口腔,表层被烤焦的部分又脆又香,混合着鲜香的肉汁,奇妙的组成一种他从未尝过的口感。 一口肉吃下,容归临才缓声道:“不怕。” “那就再吃一串儿。”姜绵棠递给他一串刚烤好的,“刚烤好的才好吃,若是凉了就没有那种味道了。” 她一下子烤了五六串,给了容归临两串,自己又留了两串,剩下的则让冬桃和邓杞分了。 冬桃倒是毫无心理障碍地结果开始吃起来,邓杞却是愁眉苦脸地看着手里的烤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等容归临吃完了一串,邓杞才接到他颇为冷淡的眼光,顿时浑身一颤,这才低着头默默地吃起那串烤串儿。 准备好的肉串烤完,姜绵棠摸着肚子,满足道:“烧烤还是当夜宵好,冬桃,你差人把这些东西收拾了。” 容归临慢条斯理地擦完嘴,他看着已经熄火的碳炉以及上面的烧烤架,好整以暇地看着姜绵棠:“这些也是瞧着食谱做的?” 一听这话,姜绵棠心里咯噔一声,身子都僵硬起来,双眼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容归临,见他神色平静,语气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不瞒殿下,这样的做法是妾身的祖母交给妾身的。”姜绵棠思虑片刻,找出这样一个借口。 毕竟原主的祖母在两年前便已辞世,想来容归临也不会特意去考证。 “是么。”容归临气定神闲道,他缓步走到姜绵棠身前,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在说谎前,似乎都会虚怯地看孤一眼?” “殿……殿下在说什么呢?妾身哪敢欺瞒殿下呀。” 小动作被当场拆穿,姜绵棠顿时心里一慌,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颤。 容归临轻笑一声,随后直起身,那股子压迫感顿时减少许多,姜绵棠暗暗松了一口气。 “烤肉很好吃。”容归临伸手将她额前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紧了紧头上的碧玉簪子,“下次再烤,记得通知孤。” “啊?”姜绵棠一时没跟上容归临的脑回路。 刚刚不是在追究她说谎吗?怎么一下子又要她烤肉时通知他了? “不愿意?” 容归临的声音霎时冷下来,连带周围的空气都快凝结到一起,压抑得厉害。 “没……没有,”姜绵棠连忙摇头,“妾身下次烤肉定会差人通知殿下,绝不会一个人偷吃独食!” 听到姜绵棠的承诺,容归临满意地颔首,带着邓杞镇定自若地离开了内院。 等他彻底走远了,姜绵棠紧绷的身子才松懈下来,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入房间,一直到躺下,她都无法猜出容归临的想法。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她不是真正的太子妃了? 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在试探她? 翌日,姜绵棠盯着两个乌黑的眼圈表情困顿地起来,即使洗了脸,也还是没能彻底清醒过来。 “夏禾,今日要见太后,你去挑一件稳重些的衣服来。”姜绵棠坐在梳妆台前,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托着下巴。 眯着了一会儿,姜绵棠再次睁眼时,冬桃已经把她的发髻梳好。 是张扬明艳的惊鸿髻。 姜绵棠看着铜镜中表情认真的冬桃,蹙起秀眉,“为什么要梳惊鸿髻?” 冬桃梳头的动作一顿,看到姜绵棠正看着自己,眼神立即开始闪烁,“娘娘梳这个发髻好看,奴婢就自作主张……” “拆了,换堕马髻。”姜绵棠用命令的语气冷冷道。 冬桃似是被吓了,拆发髻的动作有些急切,不免拉扯到姜绵棠的头发。 “梳头都不会了?”姜绵棠摸着被拽疼的头皮,脸色完全沉下来,她一把拿过冬桃手里的桃木梳,重重地放在梳妆台上。 “冬桃,我瞧着你近日很是心不在焉,该放心思的地方不放,不该放心思的地方倒很是用心,我给你几天假,你回去好好想清楚。” 姜绵棠眸色冷淡,她虽是坐着,但那股子气势却排山倒海而来,冬桃脸色苍白地跪下,眼中盈满了眼泪。 “娘娘,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娘娘,娘娘为何要这样说奴婢!”冬桃几乎是声泪俱下,一下一下地磕着头,瞧着很是可怜。 姜绵棠:“……” 她不过给她放几天假,怎么说的她像个恶毒主子一样。 她还没开口,门口便出现一道身影,正是容归临。 他近日穿了一身靛蓝色盘龙暗纹锦袍,深色系的衣服更显得他长身鹤立,身材挺拔,只是那脸色却衬得愈发苍白而无血色。 “殿下吉祥。”姜绵棠收了脸上的表情,福了福身。 而跪在地上的冬桃却好似才看到容归临一般,急忙转了个身,哽咽道:“奴婢冬桃拜见太子殿下。”b 分卷阅读47 r   姜绵棠冷冷地看着她,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 “早膳已备好。”容归临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冬桃,径直走到姜绵棠身边,顺手捏起一缕发丝,“昨日未睡好?” 姜绵棠没想到容归临竟会注意到她眼底的乌青,一时间有些呆愣,片刻后才笑道:“昨晚吃得有些多,才会睡不着,不是什么大事。” 容归临微微颔首,将那缕发丝放下,转身走到外室,对邓杞吩咐道:“把早膳送到这里。” 容归临在外面坐下,姜绵棠眼神讥诮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冬桃,“你休息几日再来伺候,这里有夏禾一人就够了。” 说完,姜绵棠看也不看冬桃,坐到梳妆台前,让夏禾为自己梳妆。 夏禾动作快,不过一刻钟便把发髻盘好,连妆都上完了,姜绵棠看到自己的黑眼圈被遮住,这才放心地起身走到外面。 两人吃过早膳,又稍作休息片刻,两人才动身去福宁宫。 太后年纪大,一向起得早,他们此时去正好能赶上太后诵完经休息。 息兰姑姑一如既往地等在门口,见姜绵棠和容归临二人来了,满脸笑意地迎上,“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太后娘娘刚礼完佛,正在休息。” “嗯。”容归临神色淡淡地应了声。 “姑姑,皇祖母近日身子如何?”姜绵棠一边走一边关心地问道。 “娘娘的身子还是老样子,只是娘娘近日惦记着您的身子,怕是想抱小重孙呢。”因着姜绵棠来福宁宫次数不少,息兰和姜绵棠有几分熟络,也常会开开玩笑。 “息兰姑姑又取笑我。”姜绵棠佯装着生气,撅着嘴不再和她说话。 一路走到太后的寝殿,息兰的话题已从怀孕到如何产后恢复了,容归临一句话未说,姜绵棠则很是头大地应着。 “可是归临和绵棠来了?” 太后苍老的声音从寝殿内传来,息兰扬声应了句,便带着容归临和姜绵棠进去。 “孙儿/孙媳拜见皇祖母。” 容归临和姜绵棠齐齐行了一礼,太后似是精神不济,但看到两人,脸上还是笑开了花儿。 “快快起吧,息兰,赐座。”说完这句,太后用手绢掩着嘴,轻咳了两声。 “皇祖母,您身子可有好些?孙媳给您做的药膳可有好好吃?”姜绵棠面露担忧道。 “都有吃,其实吃不吃都一样,哀家这把身子骨,再好也好不了多少了,”太后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神情很是疲倦。 “皇祖母找我们来,可是有事?”容归临脸色冰凉,语气亦是有些生硬。 这样的语气,太后听了怕是会伤心吧。姜绵棠心里默默想。 果不其然,太后的表情悲怆了几分,紧接着又咳了几下,才缓过来,“南陀寺的圆清方丈近日远游而归,你们两人代哀家去一趟南陀寺吧。” 听到此言,容归临微微蹙眉,还未等他说话,太后又继续道:“你小时候,哀家带你去过南陀寺找圆清方丈算过一卦,如今你们已成婚,也该再去见见他。” 南陀寺? 原书中也提到过南陀寺一行,容归临和原主去南陀寺烧香朝拜时遭遇不测,容归临被一条毒蛇咬到,救治了两天两夜才捡回一条命,但他的身子却也因此亏了元气,大不如前。 姜绵棠心中暗暗心惊,盘算着如何回绝了太后。 而一旁的容归临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阴霾,“孙儿知晓,过两日便带绵棠去一趟。” 太后这才表情一松,脸色缓和许多,缓缓喝了一口茶,又道:“你此次受伤,可有查出幕后凶手?” 容归临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他也没避着姜绵棠,直接道:“那得看他是否愿意治罪了。” 这个他,指的应该是皇帝。 沉默良久,太后才缓缓叹一口气,“你父皇也不容易,无论是哪一方面,他都尽力了。” 容归临嘴角的冷笑更甚,眼中也露出一丝讥笑,“是么,那可真是难为他了。” 一室寂静,容归临恍然不觉地把玩着手里的玉佩,而太后的表情似是生气又似是无奈,半晌,才叹息道: “罢了,哀家老了,自然也管不了你们。” 说完这句,太后又将目光放到姜绵棠身上,露出慈祥的笑,“左右绵棠是个好孩子,也时时来陪哀家,说些时兴玩意儿,哀家也不至于太过孤寂。” 此话虽是对着姜绵棠说的,但却更像是说给容归临听的。 不过姜绵棠此时正愁着南陀寺之行,也没多注意太后和容归临之间奇怪的氛围。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烤肉在手,天下孤有。 小姜:不,你没有。 容归临:……? 小姜:表现好了才有。 容归临沉思:是不够持久还是姿势不对? 第23章 焦糖奶茶 自福宁宫回来后,容归 分卷阅读48 临便开始忙碌起来,日日早出晚归,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 而姜绵棠则是呆在景明宫,小日子过得是悠哉清闲。 前段时间落水称病,虽身子早已痊愈,但那些个聚会,姜绵棠还是一一推了,再加上这几日容归临不在,她整日里不是晒太阳看话本子,便是折腾些新点心新菜品出来,倒是饱了内院一屋子下人的口福。 容归临来到后院时,姜绵棠做的焦糖奶茶刚好出炉。 浓浓的奶味中夹杂着红茶味儿以及一丝焦糖的甜腻,热乎乎的正冒着汽,容归临顺着味道来到小厨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内院的小厨房。 里面被收拾得很干净,姜绵棠和夏禾正在一个小炉子旁边一勺一勺地舀着奶茶,夏禾手里捧着碗,低头闻了闻,两眼冒着星星: “娘娘,这是什么呀?闻着好香呀。” “这叫焦糖奶茶,你快喝喝好不好喝。”姜绵棠又拿起一只碗,给自己舀起来。 夏禾近来一直跟着娘娘做这做那,早就对姜绵棠的手艺深信不疑了,她连忙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红茶味涩,焦糖微苦,甜度却是正好,中和了那点涩与苦,再辅以牛乳的顺滑香浓,入口便是惊艳。 “娘娘,这个太好喝啦!”夏禾对姜绵棠的崇拜更甚。 自从跟了太子妃娘娘,夏禾觉得自己的味觉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以前觉得好吃的东西现在吃起来简直味如嚼蜡。 “在喝什么?”容归临走到姜绵棠身后,也跟着一起蹲下来。 姜绵棠刚盛好一碗奶茶,正要喝,却冷不丁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手一抖,险些把奶茶洒出来。 回过头,却见容归临正蹲在他身后。 动作极其自然。 姜绵棠:…… 殿下,您说话就好好说,蹲着作甚? “殿下吉祥!”夏禾连忙把碗放到一旁,向容归临行了一礼。 容归临蹲着没起,姜绵棠和夏禾也只能一起蹲着。 一时间,小小的厨房里,四个人围着一个小炉子蹲着,仿佛那炉子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殿下,您怎么来了?”姜绵棠见容归临一直盯着她手里的奶茶,便试探道:“妾身做了些奶茶,殿下您要喝一点吗?” “好。”容归临从善如流道。 姜绵棠只能把自己手里的奶茶递给他,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这才终于喝到自己煮的奶茶。 香甜可口的奶茶下肚,姜绵棠满足地眯了眯眼,她把碗放到一旁,见容归临也喝完了,才开口问道:“殿下来内院可是有什么事?” 奶茶甜甜的味道还在口中,容归临有些意犹未尽,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他缓缓站起来,道明来意:“今日得空,和孤一同去一趟南陀寺。” 南陀寺…… 该来的终是来了呀。 姜绵棠恍然地点点头,一边快速站起身一边道:“殿下请等妾身片刻,妾身回屋换件衣服……” 起得太急,姜绵棠眼前一黑,脑袋也是眩晕不已,脚步不稳地要往旁边倒,还未倒下半分,两臂便被人稳稳地扶住。 晕了半晌,姜绵棠眼前的画面才慢慢显示。 扶她的人是容归临。 虽然他脸上表情淡淡,可他的双手却很是稳妥地扶着自己,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殿下,妾身起得太急,一时有些晕。”姜绵棠低着头,面颊微红,她手臂轻轻动了动,示意容归临可以放手了。 “无妨。”容归临低头盯着姜绵棠的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他松开双手,右手垂于身侧,左手却是向上伸了些,微微抬起姜绵棠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只见容归临面色认真,眼神注视着他的嘴唇,姜绵棠的脸更红了。 可还未等她说话,容归临的拇指指腹便轻轻扫过姜绵棠的上唇边缘。 有点薄茧,略略粗糙,他指尖的温度有一丝凉意,在姜绵棠温热柔软的上唇擦过,激得她泛起了鸡皮疙瘩。 “殿下,你……”姜绵棠的脸颊红了个彻底,一双杏眼宛若有秋水荡漾,含羞带怯地低垂着,不敢直视容归临。 “沾了奶茶。”容归临松开左手,用手帕擦了擦指腹,神色若无其事。 姜绵棠:“……?” 沾了奶茶,您告诉我就成,真不用做这些惹人误会的事儿。 “多谢殿下。”姜绵棠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她虽心里倍感无语,嘴上却还得道谢。 “无妨。”容归临从头到脚扫了姜绵棠一遍,又道:“换身衣服,同孤去南陀寺。” “是。”姜绵棠福了福身,带着夏禾匆匆离开了小厨房。 一刻钟后,姜绵棠换了身鹅黄色的襦裙出来,正是上次在秋千椅上穿的那一身。 容归临站在院内,静静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姜绵棠,眸色沉沉。 那时候是什么样子来着? 分卷阅读49 容归临微微一回想,当时姜绵棠的样子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长发顺着轻纱自然下垂,几乎快碰到地面,风吹而过,带起发丝与轻纱共舞,而本人却懒洋洋地在阳光下半阖着眼看话本子。 “殿下?” 姜绵棠走到容归临面前,却见他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发愣,于是出言轻声道。 容归临瞬间回神,眼神恢复一贯的清冷,“走吧。” 这次出来没有大张旗鼓地把南陀山游客清空,故当姜绵棠和容归临来到山下,看着百姓们络绎不绝地往山上走,脸上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奴才听闻南陀寺向来香火不断,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啊。”邓杞扯着嘴角,尽量露出合适的笑容。 “夫君,要不我们改日再来?”姜绵棠伸手扯扯容归临的袖口,软声道。 因着是隐了身份出来的,姜绵棠也不好再叫容归临殿下,只得选了“夫君”二字来唤他,却总觉得有些拗口。 容归临神色淡淡,耳朵却是忽地一动,“就今日去。” 姜绵棠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吩咐邓杞和夏禾:“今日人多,你们多护着公子安全。” 两人纷纷应了,姜绵棠才堪堪放下一些心,但那股不安的感觉却始终未能散去。 一行四人开始爬山,刚开始姜绵棠还念着容归临身子虚弱,爬起山来会吃力,所以故意说自己累,走走停停,让容归临能够休息一阵。 却不想姜绵棠真正觉得累了,容归临还脸不红气不喘地匀速爬山。 “夫君,我们歇一会再爬吧,我好累呀……”姜绵棠手撑着路边石头,细细地喘息,声音柔柔地喊住容归临。 约莫是热了,姜绵棠的脸颊通红,甚至连脖子上都浮现一点淡淡的粉色,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沾湿了额前碎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 容归临眸色渐黯,他走到姜绵棠面前,侧身挡住她,“好,休息片刻。” 姜绵棠松了一口气,也不顾自己太子妃的形象,直接坐到路边的石头上,拿出手帕擦汗,几阵山风吹过,总算是凉快了些。 她从怀里掏出三个锦袋,伸手递给容归临一个,“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零嘴,夫君也吃一些?” 容归临接过,旋即打开,里面还分了两个小袋子,容归临拿出其中一个袋子打开,倒在手上。 是一些风干的肉粒。 他捏了几粒放入口中,微微咀嚼,咸香味儿顿时盈满口腔。 风干肉粒不似新鲜的肉那样软嫩,却十分有嚼劲,并且越嚼越有味道。 “这也是你自己想的?”容归临又捏了几粒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夫君就当妾身有许多奇思妙想吧。”姜绵棠吹着山风,心情舒畅,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比那阳光还要耀眼几分。 容归临被她的笑容感染到,嘴角也微微向上弯起,眼神颇为柔和地看着姜绵棠,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休息好了就走吧。”容归临把锦袋封好,放入怀中,站起来,向姜绵棠伸出左手。 姜绵头一愣,抬头看看容归临,却发现他正处于逆光位,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思索片刻,她还是把手放在容归临的手上。 手的触感和指腹的触感一样。 微微凉,微微糙,却很是宽大,能将她的手整个罩住。 拉起姜绵棠后,容归临顺势放了手,转身继续往上面走,姜绵棠连忙跟上。 这次,四人都没再提休息,一口气爬上了山顶,终于安全抵达南陀寺。 许久没有运动的姜绵棠此时已经汗流浃背,直喘粗气,双腿酸软到快要失去知觉,反观容归临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 姜绵棠简直要怀疑,体弱多病的不是容归临,而是她了…… 今日来南陀寺烧香朝拜的人不少,容归临和姜绵棠在门口排了将近一刻钟才进入寺内。 照例各个佛像都拜了一遍,容归临便差邓杞找来寺内的主持圆尘方丈,捐了香火钱。 圆尘方丈向容归临微微鞠躬,“多谢施主慷慨捐赠,近日老衲师弟圆清方丈远游归来,特请公子与夫人前去一聚。” 容归临微微点头,“有劳方丈带路。” 圆尘方丈带着二人七绕八绕,喧嚣的人声渐行渐远。 走了约莫一刻钟,圆尘方丈终于在一个僻静的竹林内停下,“阿弥陀佛,师弟便在竹林中,两位往里走便是。” 说完,圆尘方丈转身便走。 一阵风吹过,竹叶哗哗作响,姜绵棠瞧了瞧这片竹林,总觉得会有毒蛇突然窜出来,瘆得慌。 她拉着容归临的袖口,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怯意,“夫君,圆清方丈真的在里面?” “嗯。”容归临低声应了句,刚要抬步往里走,却感觉到身边的人还抓着自己的袖子,似是害怕。 他轻轻扯了扯衣 分卷阅读50 袖,把姜绵棠的手扯下,下一刻左手却立即握住了她空荡荡的右手。 “莫怕,孤在这。” 微凉的触感包围着右手,却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感觉。 姜绵棠侧头看向旁边,只见他神色淡定,也稳了稳心神,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跟上容归临的步伐。 往里走了片刻,便看到一个小小的竹屋整座落在翠竹中间,而圆清方丈正坐在院内烹茶。 两人走到门口,圆清方丈正巧倒完三杯茶,袅袅水汽徐徐上升,随即消散于空中。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二位请进。”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喝了奶茶,又牵了手,满足。【面无表情】 小姜:呵。 容归临斜睨:你不满足? 小姜:呵。 容归临:晚上满足你。任何姿势。 第24章 娘娘中毒 茶香悠悠,混合着竹林中特有的竹香气息,倒别有一番风味。 姜绵棠随着容归临在石凳前坐下,对面坐着圆清方丈,他虽双眼紧闭,面上表情却极为柔和慈善。 “阿弥陀佛,施主二人,一位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位自远方而来,却是颇有缘分。”圆清方丈手中转动着佛珠,语气平和道。 姜绵棠听到这话,心里却是一惊。 自远方而来,难不成圆清方丈一眼就能看出她是穿越而来的? 但他说容归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什么意思? “大师慧眼如炬,在下佩服。”容归临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茶,茶水入口极为苦涩,即使是容归临,面色亦是一僵。 圆清方丈哈哈笑了两声,也喝了一口茶,才道:“公子幼时,老衲替公子算过一卦,当时算出公子若非得到一线机缘,否则活不过双十年华,如今看来,公子恐是已然寻到那一线机缘。” 此话一出,姜绵棠和容归临皆是一愣。 原书中,容归临和原主来南陀山烧香祈福时,圆清方丈说的是容归临未能找到那一线机缘。 当时的容归临对圆清方丈的话并未尽信,可后来发生的事也确实印证了圆清的预言。 “可否请大师明示?”容归临右手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语气淡淡道。 “此为天机,自是不可泄露,不过老衲还需提醒公子,虽已寻到机缘,却尚未解除危机,二人还需协力而行。”圆清方丈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一脸高深莫测。 二人? 姜绵棠偷偷侧目瞧了容归临一眼,心想,莫非要想解除容归临的危机,还需要她来相助? 容归临拱拱手,“多谢大师提点。” 圆清方丈面朝姜绵棠,似是能看出她心中所想一般,“姑娘无需太过忧虑,一切顺心而为,静候机缘便可。” “大师,我已嫁给殿下,怎可唤我为姑娘……”姜绵棠提醒道,余光瞥了一眼容归临,见他面上神色未动分毫,才接着道:“多谢大师教诲。” 圆清方丈又笑了两声,似是对姜绵棠很有兴趣。 “听闻大师棋艺卓绝,不知在下可否同大师切磋一盘?”容归临微微侧身,挡住圆清方丈的视线,虽然他闭着眼睛…… “能与公子切磋棋艺,是老衲的荣幸。”圆清方丈站起身,引着容归临往竹屋里面走,他虽目不能视物,一步一步走的却是极稳。 “你在此地休息片刻。”容归临转身对姜绵棠低声道,语气中带了点他都没发现的柔和。 姜绵棠扬起一抹笑,“殿下且安心下棋。” 容归临静视她片刻,随即跟着圆清方丈进了竹屋。 屋内棋盘已然摆好,两人各自坐下,容归临执起黑子落了一子,嘴角牵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来大师早已算出孤会同你下棋。” 圆清方丈不置可否,落下一子,“为友人而备。” 这竹屋不知在何处,竟半点也听不到寺里的喧哗之声。 姜绵棠独自在院内石凳上坐着,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容归临和圆清方丈没有半点结束的意思,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又拿出一本话本子,一边吃着零嘴,一边慢吞吞地看起来。 好在夏禾怕她在车上无聊,给她准备了这么一本,否则叫她这么干等着,怕是她要无聊地数蚂蚁了。 一本书看完,容归临和圆清方丈也从竹屋内出来了,姜绵棠收起书,往竹屋门口走去。 “大师棋艺了得,下次孤再来同大师切磋。”容归临拱拱手,脸上难得带了一丝笑意。 “公子过于谦虚了,若非公子让了老衲半子,老衲恐怕还赢不了,公子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心胸,当真是难能可贵。”圆清方丈一手拿着佛珠轻轻转动,一手做出请的姿势。 容归临再次拱手,向圆清方丈行了一个揖礼,语气郑重道:“多谢大师此次提点,孤定会铭记于心。” 姜绵棠见容归临行礼,也跟着福了福身 分卷阅读51 ,心里却想着,方才下棋时,圆清方丈究竟同容归临说了什么,竟让他如此敬重地对待他。 告别圆清方丈,容归临便带着姜绵棠走出竹林,却见在竹林尽头,圆尘方丈早已在外候着,他见两人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老衲带二位施主出去。” 同来时一样,圆尘方丈亦是带着二人绕了许久,姜绵棠被这七弯八绕的路弄得甚是头晕,便问道:“方丈,这路怎修的如此奇怪,直接修一条直径不好吗?” “施主见笑了,此处施了阵法,若非按照指定路径行走,恐会有性命之忧。”圆尘方丈语气很是淡定。 但是姜绵棠却不淡定了,她结结巴巴道:“性命……之忧?” “施主莫要慌张,紧跟老衲步伐,定不会出事。” 虽说如此,可姜绵棠却还是紧张,进去时不知道,也不会有心里负担,现下知道了这道路的奥秘,便不自觉地担忧起来。 她下意识地捏住容归临的袖口,以寻求一些慰藉,却不想刚捏住不消片刻,容归临便反手牵住了她的手。 “莫怕。” 容归临稳稳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的手也轻轻紧了紧姜绵棠的手。 微凉的掌心贴着姜绵棠的手背,并不温暖,却奇妙地给她带来了一些安心。 寺内的喧嚣声渐渐清晰,姜绵棠便知道他们快走出去了,可不知道为何,一直掩藏在心里的那股子不安却愈发浓厚起来。 许是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圆尘方丈出声安慰道:“阿弥陀佛,施主莫要过于忧心,我们已经行至阵法边缘,再走片刻便能走出阵法。” 姜绵棠勉强笑了笑,“多谢大师告知。” 话音刚落,姜绵棠便听到路边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姜绵棠顿时想到原书中南陀寺之行,容归临受伤似乎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她往容归临身侧的草丛定睛一看,看清楚的一瞬间,姜绵棠整个脸苍白无比,全身汗毛倒竖起来。 那是一条翠绿油亮的蛇,正快速地在草丛中穿梭,直直地往容归临而来。 “小心!” 姜绵棠失声尖叫,下意识地把容归临往前一推,那碧绿的蛇正好飞跃而起,在容归临往前的一瞬间,飞扑到姜绵棠的小腿上。 尖锐的疼痛从腿上传来,被咬之处仿佛有火焰在灼烧一般,姜绵棠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勉强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中,她看到容归临脸上竟出现了慌乱和无措的神情,还未等她定睛细看,便觉整个人一轻,被容归临抱了起来。 “立刻带孤出去。”容归临面色冰冷至极,整个人散发着腾腾的杀气。 圆尘方丈刚处理完那条毒蛇,闻言立即快步带容归临出了阵法。 邓杞和夏禾在阵法外候着,见到容归临打横抱着姜绵棠出来,两人登时魂都吓没了,容归临表情森冷地吩咐道: “彻查此山,嫌疑人等一概送到大理寺。” “奴才这就去办。”邓杞一凛,立即转身出去找藏匿于人群中的护卫,把命令吩咐下去。 这里是寺内的禁地,故游客和普通僧人都不到此,容归临立即把姜绵棠放到路边一块石头上,用身体挡住姜绵棠。 “方丈,请回避。”容归临冷冷地转头向站于一旁的圆尘方丈,话虽说得客气,语气却如寒冰般冷冽。 待圆尘方丈转过身,容归临立即把姜绵棠的鞋袜脱下,将裤脚掀起,被咬的地方已经肿胀起来,红色的淤血斑在莹白细腻的小腿上显得格外刺目。 容归临立即双手挤压伤口,试图将毒血挤出,他稍稍用力,姜绵棠整个人猛地一颤,开始低低地抽泣。 “呜……好疼,容归临,我好疼……” “乖,孤把毒血挤出立刻带你回宫。”容归临语气轻柔地安抚她,手上却愈发用力起来。 “好疼……” 姜绵棠的脸上尽是汗水和眼泪,脸色苍白无比,随着容归临的动作,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近无声,显然已经疼晕过去。 毒血挤得差不多,容归临快速给姜绵棠穿上鞋袜,拦腰抱起,立即往山下走。 但来寺里烧香祈福的人太多,无论是上山路还是下山路都挤满了人,即使有侍卫开路,下山也费了不少时间。 回到景明宫时,姜绵棠中毒已然有一个多时辰,夏禾一回宫就去了医院,急匆匆地领了太医回宫。 容归临把姜绵棠轻轻放在床上,而他则坐在床沿,嘴唇抿成一条线,表情阴沉又冷厉,可为姜绵棠擦汗的动作却是极为轻柔,生怕给她再加一点痛苦。 不一会儿,夏禾领着李太医进了内院,李太医匆匆向容归临行了一礼,立即走到床边给姜绵棠搭脉诊治。 因着来时夏禾已经告诉李太医姜绵棠是中了竹叶青的蛇毒,所以李太医自带了解毒药丸,他把药丸从药箱中取出,呈给容归临。 “殿下,娘娘此次是被竹叶青蛇毒所伤,此为解毒药丸,服下后可大大降 分卷阅读52 低疼痛。” 接过药丸,容归临扶起姜绵棠,想喂她吃药丸,可姜绵棠身体疼痛异常,即使已经昏迷,牙齿却还死死咬着,不肯松开。 容归临只得故技重施,捏住姜绵棠的鼻子,在姜绵棠张嘴呼吸的那一刻把药丸塞进去。 李太医站在一旁目睹着一切,满头是汗,忍不住劝阻道:“殿下,娘娘身子虚弱,又中了蛇毒,殿下切记不可再用此种方法喂药,若是呼吸不畅极有可能伤及生命……” 这么简单粗暴的喂药方法,李太医还是第一次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我太难了,疼成这样还要被这样喂药,呜呜呜…… 容归临:孤错了,孤下次定会换个喂药姿势。 小姜:……? 是她想歪了么。 第25章 去睡书房 “孤自有分寸。”容归临的视线落在姜绵棠苍白的脸上, 语气波澜不惊。 李太医回想了一遍方才容归临那行云流水的喂药动作,眉心一跳, 心想,得亏太子妃娘娘命大,否则…… 李太医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躬身退出月牙门, 来到外室给姜绵棠开药方。 写完后,他把药方交给夏禾,并仔细叮嘱了煎药时所需要注意的事项。 一直坐于床边的容归临听到后, 语气不明地问道:“可会留疤?” 李太医脸色有些为难,却还是如实道:“竹叶青蛇毒虽不易致命,却能使中毒者全身疼痛, 伤口更是如灼烧一般,若是情形严重,伤口甚至可能起血泡化脓, 娘娘虽是中毒不深,大多数毒血也及时排出体外,但毒素仍在体内未清,也无法预料是否会出现意外, 是否会留疤也未可知……” 容归临的目光还停留在姜绵棠身上,右手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大腿, 半晌未语。 沉默渐渐将周遭空气凝滞,李太医额头上沁出了冷汗,胆战心惊道:“若是留疤也无妨, 太医院有许多祛疤膏药,淡化疤痕是极有效的。” 李太医这倒是没有说谎,各宫的妃子公主都是极爱美的,平日里却也少不得会磕碰留疤,全靠了那些祛疤膏药。 “知道了。”容归临语气淡淡,又接着吩咐道:“夏禾跟李太医取药,其他人先退下。” 明明是平淡如常的语气,可李太医却丝毫不敢松懈,反而更加提心吊胆,直到退出了房间,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两个月来,太子殿下的心思是愈发琢磨不透了,就连周身气场都强势得令人无法忽视。 姜绵棠醒来时已是半夜,周遭万籁俱寂,只有盈盈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 身上的疼痛已然消去不少,只是腿上被咬伤那一块还如同火烧一般,难受得厉害。 双手勉强撑起身子,姜绵棠慢吞吞地坐起,靠在床沿,有气无力地冲外面道:“夏禾,给我倒杯水来。” 话音才落,外面便有了动作。 姜绵棠尝试动了动腿,发现腿脚都沉重得厉害,她咬了咬牙,伸手把被子掀开,准备看看腿上的伤口,双手才刚碰到裤腿,便被一双冰凉的双手抓住。 姜绵棠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看。 却见皎洁的月光正好落在容归临的侧脸上,照得他下颔线愈发棱角分明,而那双桃花眼中似乎也映入了月光,漆黑的眼眸中流动着月色般的柔和。 “别看。” 清冷的嗓音响起,似有月色掺入,带了些异样的温和。 姜绵棠整个人一顿,她呆愣地看着容归临,轻轻问道:“为什么别看?是不是伤口很难看?是不是会留疤?” 她的声音中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意。 容归临松开按着她的手,转而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冰冷的掌心贴在眼睑上,姜绵棠被激得浑身一颤,心情却莫名的平静下来。 “等好了再看,现在不好看。”容归临轻声安抚,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点蛊惑人心的意味。 姜绵棠的双手慢慢缩回,放在身体两侧,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容归临放下手,她咬了咬嘴唇,软声道:“殿下,妾身有些口渴……” 话音才落,眼前那只冰凉的手放下,茶杯旋即递到她的手边。 姜绵棠立即接过,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一杯,完了还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她抬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容归临,“还有点点渴……” 接过杯子,容归临起身去外间给姜绵棠倒了一杯水,只见她又是一口气喝完了,一副还想再喝的样子。 容归临立即抢先说道:“不能喝了,再喝容易睡不着。” 闻言,姜绵棠颇为失落地低下头,片刻之后,又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容归临,却见他一脸坚决地把茶杯放于一旁的矮桌上,姜绵棠顿时蔫菜了。 白日昏迷的时间太久,此时姜绵棠半点睡意也没有,她靠着床栏,低头玩了一会自己的头发,见容归临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b 分卷阅读53 r   “今日殿下怎的这么晚还没回去睡?” “回哪?”容归临唇角微扬,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书房呀,殿下不是每日都宿在书房吗?”姜绵棠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里也是孤的房间。”容归临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愣怔的姜绵棠,嘴角的弧度愈发愉悦起来。 “啊?” 姜绵棠呆了半晌,才迷茫道:“殿下,妾身还在受伤,您忍心让妾身睡客房吗?” 容归临:“……” “孤没让你睡客房。”容归临只觉自己眉心在抽搐。 姜绵棠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容归临:“殿下,妾身现在的身体也扛不住睡一夜地板……虽然之前说可以,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嘛,您看……” “行。”容归临几乎快被气笑,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差点磕到床顶的床栏,“孤去睡书房。” 说完这句,姜绵棠便见他带着怒气离开了房间。 “这是怎么了?殿下真是愈发喜怒无常了……”姜绵棠啧啧两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我舍身救了他一命,他能不能答应和离的请求……” 翌日,太子妃陪同太子去南陀寺烧香祈福时被毒蛇咬伤的事情已被传得宫内皆知,概括下来大致有三个版本—— 第一个,在太子同寺内方丈谈话时,太子妃私自跑到山中玩,以至于被毒蛇咬伤。 第二个,有人想伺机伤害太子,却不想毒蛇未能瞄准目标,伤了太子妃。 第三个,太子妃身上散发着吸引毒蛇的气味,才引来毒蛇,以致被咬伤。 没有一个版本认为太子妃是为了救太子而被咬伤的,毕竟自太子妃嫁入景明宫,那些个传太子夫妇二人貌合神离的流言蜚语便没断过。 即使有人提出这一猜想,也是没人会信的。 而此时流言的中心姜绵棠正靠在床上,美滋滋地吃着水果看着话本子,好不悠闲自在。 吃了两颗解毒药丸后,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减少了许多,只有腿上伤口还疼着,不过比起昨日,已经是好了太多。 “夏禾,昨日殿下怎的在内院呆到了半夜?”姜绵棠戳了一小块西瓜放入嘴中,味道寡淡,好在汁水还算多。 “昨日娘娘受伤,殿下可是非常关心娘娘呢,不仅给娘娘喂了药,还亲自给娘娘擦汗呢!”夏禾一说这个就来劲儿,又继续道:“昨日殿下抱着娘娘出来,可把奴婢吓坏了,殿下脸色冷得能掉冰渣子,一副想杀人的样子……” 姜绵棠吃西瓜的动作一顿,脑子里却慢慢浮现昨日的景象。 当时她疼得迷迷糊糊的,确实没注意到周遭情况,在她被蛇咬了之后,她似乎看到容归临的闪现一丝惊惶无措的神情。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中毒出现了幻觉,莫非是真的? “难不成我欠了他什么东西没还?”姜绵棠又戳了一块西瓜,自言自语,还顺带着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和她来了之后发生的事。 嚼着西瓜含含糊糊道:“没欠什么啊……” 夏禾听到姜绵棠嘀嘀咕咕,“娘娘,您说什么?” “没事,殿下在书房吗?”姜绵棠随口转开话题。 “方才奴婢煎药的时候听闻殿下被皇上叫去了,不知回来了没有。”夏禾见姜绵棠喜欢吃西瓜,便笑着道:“娘娘若是喜欢吃,奴婢再去厨房拿一些过来。” “不用了,把书架上的话本子,挑几个不错的拿来吧。”姜绵棠放下银针,脑中却还回想着容归临的神情。 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容归临为何会惊惶无措…… 夏禾刚走到书柜旁,门外便响起了冬桃的声音:“娘娘,太医院的沈医女来给您换药了。” 姜绵棠敛了心思,“进来吧。” 冬桃带着沈医女来到内室,二人齐齐行了一礼,冬桃开口解释道:“娘娘,这位是太医院的沈医女,专为各宫娘娘换药的。” 沈医女放下药箱,福了福身,“臣沈清霜见过太子妃娘娘。” “起吧。”姜绵棠懒洋洋道。 沈清霜手提药箱躬着身子走到窗边,替姜绵棠换药,她小心翼翼地撩起姜绵棠的裤子,手法轻柔却熟练地开始解开纱布。 “昨日也是你给我包扎的?”姜绵棠半眯着眼睛,随口问道。 “回娘娘,昨日是太子殿下亲自为娘娘包扎的。”沈清霜低声回答道。 姜绵棠:“……?” “殿下,也懂包扎之术?”姜绵棠瞬间睁大眼睛,两眼迷茫。 难不成是因为他包扎得太丑,所以昨晚才不让她看伤口? 沈清霜笑了笑,温声安慰道:“娘娘莫要如此紧张,昨日殿下给娘娘包扎时,臣也在旁边,殿下手法熟练,用药也是极为精准,不比臣差的。” “你莫要哄我了……”姜绵棠简直欲哭无泪。 趁着她昏迷不醒,容归临到底对她干了些什么啊! 分卷阅读54 “臣决计不敢哄骗娘娘的,”沈医女轻手轻脚的将纱布取走,拿出一个白玉瓶,温声道:“娘娘,下来可能会有些疼,娘娘且稍作忍耐。” 姜绵棠还纠结着容归临做了什么禽兽行为,闻言便随意点了点头,却不想那药粉刚碰到伤口,那处皮肤便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嘶……”姜绵棠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往自己腿上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冷笑:孤若是真干了什么,你连腰都直不起来。 小姜:……? 第26章 孤来喂你 被咬伤的左腿肿胀得比右腿粗了一圈, 伤口附近爬满了大片的青紫,在莹白细腻的小腿上瞧着很是触目惊心。 姜绵棠注意到, 伤口附近似乎有水泡或是血泡破掉留下的痕迹,表面皮肤已经发皱。 而此时沈清霜正小心翼翼地处理那一块皮肤。 “这里是出了水泡吗?”姜绵棠仔细观察那片皮肤,有些不安地问道。 “回禀娘娘, 应当是出了点血泡, ”沈清霜解释道,“被竹叶青咬伤后,局部皮肤许会出一些血泡, 娘娘中毒后体内毒素被排除大半,想来是用手挤压伤口排出的,挤破伤口附近的血泡也是在所难免。” 姜绵棠又回想了一下昨日的情形, 容归临似乎确实帮她挤过毒血,只是当时她太疼,记忆有些模糊。 “那这些血泡会不会留下疤痕?”姜绵棠担心的问道。 这幅身子这样好的皮肤破坏了委实有些可惜…… “这个还需看后期回复得如何, 这些血泡倒是其次,娘娘腿上被蛇咬的地方却是有可能留疤的。”沈清霜处理好血泡,又开始处理外圈青紫淤血的部分。 她的动作很是轻缓,姜绵棠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加重, 尤其是药膏抹到腿上淤青,还有些凉丝丝的, 倒还挺舒服。 这厢姜绵棠正享受着医女独家按摩,那厢容归临在永延宫却是面如寒霜。 “归临,朕听你皇祖母说, 你昨日去南陀寺见圆清方丈了?”宣成帝坐于书桌前,神色疲倦,连声音都透着些中气不足。 容归临闻言冷笑一声,“父皇这样问,是后悔立孤为太子了吗?” 被容归临一激,宣成帝的头又开始疼了,他将手里的奏折重重地扔在桌上,“朕只是关心你的身体!你是朕的儿子,朕立你为太子也是因为你自小聪慧,又怎会后悔?” “是么。”容归临语气讥嘲,拿起身侧茶杯,放到鼻前轻轻嗅了嗅,却不喝。 “父皇,您若是不喜孤当这太子,大可废了,立你喜欢的为太子,母妃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没必要再守着那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容归临注视着茶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漫不经心道。 这一番话仿佛抽走了宣成帝所有的力气,挺直的脊柱慢慢弯了下来,半晌后,他才声音疲惫地说:“朕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你觉得朕会拿江山社稷做赌注?” 容归临将茶杯盖上,放于身侧。 “会不会是您的事,与孤何干?”容归临顿了顿,旋即哂笑:“圆清方丈说孤已然寻到那一线机缘,看来父皇的计划要落空了。” 宣成帝听到前一句话,似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表情都柔和了几分,但听到后面那句话,却又皱起了眉。 “另外,此次绵棠在南陀寺受伤一事,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若非绵棠推开孤,如今躺在床上的人便是孤了。”容归临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等宣成帝说话,他又继续道:“还望父皇严查此事。” 宣成帝郁结的眉锁得更紧了,良久,他才道:“这是自然,大理寺自是会彻查此事。” “希望如此,”容归临微微一挑眉,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讥讽:“也不知上次孤回宫时被袭中箭之事查得如何了。” “此事还在查,你莫要心急。”宣成帝最受不了容归临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头愈发胀痛,有气无力:“你先回去吧。” 容归临告辞后,宣成帝伸手慢慢揉着太阳穴,头疼却丝毫未减,一旁的太监总管江宁海走上前躬身:“陛下,可要宣太医。” “不必了,太医也瞧不出什么。”宣成帝按摩了片刻,见没什么效果,便站起身往内室走:“你把这些折子送到景阳宫让太子批阅,朕去休息片刻。” “奴才遵旨。” 江宁海先是把宣成帝扶到床边,伺候他更衣后,才拿着那些折子往景阳宫赶。 一路上,江宁海了解了不少宫里盛传的流言,其中不乏太子何时被废,太子妃今日得宠了吗,以及太子妃是因何中毒等一系列传闻。 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感情江宁海不知道,可太子何时被废,江宁海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要太子活着一天,怕是不会被废。 江宁海到景明宫时,容归临还没回来,他见到的是景明宫的太监主管邓杞。 “江公公怎么有空来景明宫?”邓杞满脸 分卷阅读55 堆笑,哈着腰到门口去迎江宁海。 “陛下命杂家把这些奏折送给殿下批阅。”江宁海见了邓杞也是笑容满面,他一抖手中拂尘,“不知殿下何时归来?” 邓杞苦着脸道:“这些事儿咱们这做奴才的也不知道,江公公可要等殿下回来?” “陛下那边还需伺候着,杂家在此也不变多留。” 江宁海身后的小太监立即把奏折呈上,接着江宁海道:“这奏折先放在殿下书房,等殿下回来,有劳邓公公知会殿下一声。” “不敢不敢,江公公言重了,这些都是奴才们的分内事。”邓杞连忙向江宁海行了一礼,笑呵呵地回道。 江宁海微一颔首,领着几个小太监出了景明宫,邓杞把奏折放到书房,并亲自在外守着,心里却有些纳闷,陛下向来不喜殿下,怎的这会子竟送了奏折让殿下批阅…… 容归临出了永延宫后,去了一趟大理寺。 这段日子,大理寺内上上下下都忙得焦头烂额,京城连着出了好几起命案,宫里的太子和太子妃又接连遇刺受伤,偏偏所有线索都指向宫里的二皇子…… 大理寺卿看着面前的证据,愁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秃了一大块。 正愁着,下属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人,不……不好了!” 大理寺卿满脸嫌弃地看着慌慌忙忙的下属,叹了一口气,沧桑道:“好好说话。” “太子……太子殿下来了!” 大理寺卿顿时浑身一惊,他把桌上那些个证据文书仓促地整理到一旁,心跳个不停,“太子人呢?” “孤在这。” 容归临大步踏入,冷冷地扫视一圈,视线落在大理寺卿身前凌乱的桌上。 大理寺卿一见太子,只觉周遭空气都冷冽了几分,他连忙起身走上前,向容归临行了一礼,“臣大理寺卿胡荣庭见过太子殿下。” “起吧。”容归临淡淡道,他走到书桌前,看到桌上那一叠匆匆收起来的东西,眼神又冷了几分。 “今日孤来,是来问问你,太子妃之案查得如何了。” 容归临的左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声音虽轻,却声声透着不耐。 胡荣庭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问太子自己遇刺之事就好,他稳了稳心神,道:“回禀殿下,此时臣还在调查中,虽有线索,却并不明朗,若要查清,恐怕还要些时日。” “最好如你所说。”容归临冷笑一声,并未追问,反而转口:“孤听闻近日京城出了不少命案?” 一提到此事,胡荣庭便是一阵头疼,当下便露出苦笑:“不瞒殿下,确有此事,也正因为此,近来大理寺的人手颇为短缺,也导致有些案子迟迟没有新进展……” 这几句话,不仅解释了太子遇刺案为何迟迟没有结果,还趁机卖了把惨。 “无论如何,太子妃一案,你们必须要严查,若是让孤发现你们欺瞒不报,”容归临冷笑一声,“会有什么后果,孤也无法保证。” 容归临的目光凉凉地扫过胡荣庭,后者浑身一颤,腿肚子发软,差点没站住。 “殿下放心,臣定会如实报告。”胡荣庭喉头发紧,声音也愈发干涩起来。 等容归临走后,胡荣庭这才敢松懈下来,方才来报信的下属此时已经腿软得几乎走不动路了,胡荣庭见此,更是嫌弃。 “就这点出息,太子说几句话,你就怕成这样……” 下属欲哭无泪,他一颗心一直在嗓子眼吊着,险些没跳出来,“殿下的气场愈发令人害怕了,大人难道您一点都不怕?” “当然……”胡荣庭话锋一转,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怕了!” 刚刚被容归临注视的一刹那,他后背都湿了半截。 回到景明宫,邓杞立即将今日江宁海来的事完整地汇报给容归临。 容归临听后,却一点喜悦也无,反而一脸讽刺地看着那奏折,也没动手批阅,半晌,才道:“太子妃情况如何?” “奴才问过给娘娘上药的医女,娘娘伤口恢复得挺好,体内余毒也在慢慢排出。”邓杞一边给容归临研墨,一边笑着道。 “不必研了,”容归临站起身,淡淡道:“孤去后院瞧瞧。” 邓杞放下墨锭,“那这些奏折……” “放着。”容归临径直往门口走,再没看那些奏折一眼,邓杞将书房门关上,并嘱咐了靠得住的小太监守着,这才匆匆忙忙跟上容归临。 此时,姜绵棠正靠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话本子,瞧了几页便放到一旁,满脸忧愁地自言自语:“这日子过得甚是无趣……” “娘娘,该喝药了。” 夏禾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往里间走,一进去便看到姜绵棠满目荒凉地盯着她手里的药碗:“又要喝药……怎么这次要喝这么多!” “娘娘,这是太医吩咐的,您一定要喝的……”夏禾端着药为难道。 “不然你偷偷 分卷阅读56 帮我倒了吧……”姜绵棠小声地说道。 “娘娘……”劝阻的话还没说完,夏禾便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孤来喂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孩子不肯吃药怎么办? 请用归临牌喂药机,用过的都说好:) 第27章 贪恋美色 喂她…… 姜绵棠顿时想起, 上次她落水后,夏禾同她说容归临喂她的方式, 姜绵棠的手下意识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她抬眼望外面看,只见容归临正大步走入内室,他近日穿了一件烟灰色的锦袍, 上面绣着精细的青竹, 显得整个人愈发挺拔,丝毫不见病气。 “你……要怎么喂?”姜绵棠低声呢喃。 目光不自觉地集中在容归临的唇上,姜绵棠顿时觉得自己脑袋不清楚了, 不然她怎么会这般大胆地想碰一碰那嘴唇,看看是不是如想象中那般柔软呢? “你想孤怎么喂?” 容归临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把姜绵棠飘到远处的心思拉了回来。 贪恋美色, 要不得,要不得。 “不……不用了,”姜绵棠回过神后, 脸颊滚烫,红彤彤的仿佛天边的晚霞,声音却是愈发轻了,“妾身自己喝就行……” 说完, 她立即示意夏禾把药碗端给她,夏禾刚走了一步, 便被容归临阻止。 “给孤。” 语气虽是波澜不惊,其中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思。 夏禾立即临阵倒戈,把药碗给了容归临, 顺便还知趣儿地躬身退出了寝殿,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姜绵棠:“……” “身子如何了?”容归临坐到床沿,用调羹慢悠悠地搅动着黑乎乎的药。 “已然好了许多,”姜绵棠最害怕的两样东西都在眼前,已经蔫得像打了霜的白菜,“殿下,其实按妾身身体的恢复速度,已然不需要喝这么多药了……” 容归临并未答话,只轻笑一声,手里却是极为自然地舀了一勺药汁放到姜绵棠的嘴边,温声道:“乖。” 许是他的语气轻柔地像是在哄小孩,姜绵棠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药到嘴中,苦涩的味道从舌尖到了舌根,姜绵棠一张小脸都皱巴了起来,“好难喝……” “良药苦口。” 说着,容归临又舀了一勺递过去,姜绵棠哭丧着一张脸喝了下去,勉强咽下,还没喊苦,嘴里便被塞了一块蜜饯。 甜丝丝的味道渐渐在嘴里蔓延,冲淡了些苦味。 “哪里来的蜜饯呀?”姜绵棠砸吧着嘴,眉目舒展,“好甜呀。” “好吃吗?”容归临把药放到一旁,嘴角微扬。 姜绵棠点点头,“药太苦了,吃这个倒是正好。” “嗯。”容归临不紧不慢地应着,表情舒适。 “殿下,你以前身子不好,吃的也是这样苦的药吗?”姜绵棠歪着头问道,清透的杏眼中带了点好奇和同情。 “比你这个还苦。”容归临眼睛瞧着姜绵棠殷红的嘴唇,舌尖无意识地抵了抵上颌,声音微哑。 “啊?” 果不其然,姜绵棠惊讶地瞪大了眼,有一点心疼,也有一点敬佩。 是意料之中的表情了。 容归临嘴角扬起的幅度大了些。 “继续喝药。”容归临重新端起药碗,舀了一勺药汁送到她面前,成功看到她脸上享受的表情登时变成苦大仇深。 “能不喝吗?”姜绵棠小声地抗议。 “不能。”容归临端得一脸严肃。 姜绵棠沉默了,姜绵棠纠结了,明明还是一脸冷漠,可不知为何,她觉得此时容归临不在生气,并且可能还很开心。 这位太子爷的心思,真是变化多端。 姜绵棠配合着容归临,乖乖喝完了这一碗药汁,最后成功得到两枚蜜饯的奖励,清甜的味道将嘴里的苦味冲走,姜绵棠一直皱着的眉终于舒展开来。 药喝完了,容归临还没走。 姜绵棠靠在床栏,心想着要不要跟容归临提一提报恩之事…… “殿下……”姜绵棠两手拧巴着,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 清冷的嗓音从喉咙中滑出,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温和。 “您看这次妾身受伤也受了极大的痛苦……”姜绵棠顿了顿,又小心试探着:“当时妾身瞧着那竹叶青飞扑过来,下意识地推您的,绝不是想着您会报恩什么的,妾身决计不敢有这种想法的!” 容归临:“……” 这语气,怎的好像就是操着这算盘呢? “你的意思是,想孤报恩?”容归临挑出重点,好似来了兴趣。 姜绵棠低着头,眼睛却巴巴地瞧着他,真是要多可怜又多可怜,容归临微微压下扬起的嘴角,维持脸上冷淡的神色。 “也不是啦,就是…… 分卷阅读57 ”姜绵棠支支吾吾着,“若是殿下想要报答妾身,妾身也不是不能接受啦,主要是,妾身舍身救殿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殿下也不必特地报答啦……” 容归临:“……” 姜绵棠见他沉默不语,又猜不透他心思,左想右想,又添了几句:“若是殿下愿意报答,妾身自是很开心的……” 这么暗示,应该懂了吧! 一阵风吹入屋内,吹起容归临头上湛蓝色的发带,那风似是迷了姜绵棠的眼,否则她怎么会看到向来冷冰冰的容归临脸上竟出现一抹开怀的笑呢? 风停下,发带轻轻落下,他脸上的笑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幻觉吧。 “如何报答?”容归临倏地凑近姜绵棠,在她耳边轻声道:“以身相许么?” 用容归临那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出那四个字简直是在犯罪,尤其是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鼻息间萦绕的尽是他身上独特清冽的味道。 姜绵棠的脑袋顿时晕乎了。 在她理智彻底塌陷之前,姜绵棠敏锐地想到一个问题,眼神顿时清明,“殿下,咱们已经成亲,你这是耍赖吧?” 容归临身体一僵,旋即直起身,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蜜饯,几乎要被气笑:“你思路倒是清晰。” 这话听着不像是夸她。 姜绵棠狐疑地看着容归临,嘴里却吧唧吧唧地嚼着蜜饯。 嚼了半晌,姜绵棠眼睛一亮:“殿下,您的意思是同意向妾身报恩了?” “自是不会亏了你。” “那妾身可否斗胆向殿下讨个承诺?”姜绵棠双眼亮晶晶,满是期待。 “什么承诺?”容归临瞧着她这幅模样,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啦,若是将来妾身有求于殿下,殿下答应妾身一次便可。”姜绵棠笑眯眯地说道。 容归临想了片刻,微微颔首,“孤答应你。” 不出所料,姜绵棠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手舞足蹈地拉住他的手,若非腿脚不便,容归临觉得她可能会从床上跳起来。 “谢谢殿下!” 宛若无骨的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带着熟悉的柔软细腻,容归临的手也不自觉的轻轻握住她的。 从内院出来后,容归临便直接去了书房,开始批阅奏折。 即使是处理政事,容归临脸上也带了些似有若无的笑意,一直到傍晚时分,一份贺礼才打破了他的好心情。 邓杞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缓声道:“殿下,二皇子妃差人送了些补品来。” 容归临脸上的笑消散得干干净净,他放下笔,站起身,冷声道:“带孤瞧瞧。” 邓杞心里一凛,殿下向来不会过问礼品之事,这次怎的竟要亲自去瞧?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啊…… 邓杞战战兢兢地跟在容归临身后一起来到正殿。 送礼的太监还没走,正是容归韫身边最得力的太监秦海,那秦海一见太子殿下亲自出来了,顿时收起散漫的态度,恭恭敬敬地向容归临行了一礼。 容归临却没有立即叫他起来,反是吩咐邓杞道:“瞧瞧送了些什么?” 邓杞心里那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他硬着头皮将那些礼品盒一一打开,不开还不知道,一开倒是吓了一跳。 上好的千年人参、极品天山雪莲、对女子身子极好的东阿阿胶,甚至连美容养颜的珍珠粉都有…… “二皇子倒是好手笔。”容归临冷笑一声,“没想到二皇子竟是如此关心孤的太子妃?” 秦海一听容归临语气不对,额头顿时沁满冷汗,“殿下,这些礼品是二皇子妃送的,并非是二皇子……” “是么。”容归临不咸不淡道。 “奴才绝不敢欺瞒殿下。”秦海强行稳住心神,却还是慌乱得不行。 比起二皇子,他觉得这太子性子更为阴晴不定,周身散发的那股子冷冽的气势,简直令他心惊胆战。 “太医说,太子妃伤势颇重,无法食用这些大补之物,你且拿回去。”容归临端起一杯茶,杯盖轻轻刮着漂浮的茶沫,语气很是漫不经心。 而秦海却是差点当场跪下来,“殿下,这……” “秦公公是想违背太子殿下的旨意么?”邓杞突然冷声开口,他把那些礼品盒一一关上,“殿下的意思公公还不明白?” 秦海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他确实不敢违背太子的旨意,“奴才明白了,殿下,奴才先行告退。” “等等,”容归临放下茶杯,突然开口,“孤也有一份礼要送给二皇子,你且帮孤带回去。” 秦海哪敢不从,他哈着腰在正殿里等着,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邓杞端着一个盒子过来了。 “秦公公可得好生拿着,若是有一点损坏,殿下可是要找你过问的。”邓杞一脸谨慎地将那盒子交给秦海,还不忘低声叮嘱。 “多谢邓公公,”秦海端着那沉甸甸的 分卷阅读58 盒子,满脸牵强的笑容。 回到二皇子居住的春和宫,秦海事无巨细地将刚刚发生之事告诉了容归韫。 容归韫看着那被退回的礼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让你带来的东西呢?” 秦海颤颤巍巍地把那盒子递上,容归韫语气阴冷:“打开。” 朱红色的盒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尽入眼底,容归韫狠狠地将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近乎暴戾道:“好你个容归临!” 秦海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扔出去!”容归韫咬牙切齿地吩咐,旋即转身去了书房。 这时,秦海才敢探头看看那盒子里是什么,他怎么也没想到里面竟是四只绿油油的团鱼…… 团鱼,俗称王八。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韫:把全京城的王八都搜集起来送给容归临!!!! 第28章 绿王八鸭 翌日, 容归临送容归韫四只绿油油大团鱼的事传遍整个皇宫,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太子单方面向近来很是得宠的容归韫发起了挑战。 京城内上至皇亲国戚下至百姓奴才都纷纷观望猜测, 议论纷纷。 而主人公容归临此时却在书房内批阅宣成帝下发的奏折,一脸云淡风轻。 一直在内院养病的姜绵棠从夏禾处听到这个消息,刚入口的茶差点喷出来。 她瞪大眼睛, 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殿下给二皇子送了什么?” 夏禾亦是觉得难以相信,殿下那样冷漠的人怎会送……绿团鱼过去,还是四只。 “娘娘, 此事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不定是谣传呢。”夏禾顿了顿,表情有些纠结, 似乎不知该说不该说。 姜绵棠一见她这样,立即追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 夏禾眼睛转了圈,走到姜绵棠身边, 凑在她耳边:“奴婢听闻,这是咱们太子在向二皇子宣战呢!” 姜绵棠嘴角有点抽搐。 宣战…… 谁家宣战是用绿油油的大王八宣战的? “这事儿我觉得不太简单。”姜绵棠戳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 这容归临怎么好好的要送绿王八给人呢…… 难不成在提醒容归韫被绿了? 可是原书也没提到二皇子妃红杏出墙之事呀。 正想着,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冬桃端着药在门口道:“娘娘, 药已经熬好了。” 一听到冬桃的声音,姜绵棠的表情顿时淡下来, 她吩咐夏禾道:“你再去打听打听,瞧瞧还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奴婢遵命。”夏禾福了福身,便往门口走去。 “进来吧。”姜绵棠放下银针, 靠在床上,眼睛微眯懒洋洋地看向缓步而来的冬桃。 “娘娘吉祥。”冬桃盈盈地一福身,旋即把托盘放到矮桌上,拿起药碗躬身递给姜绵棠。 姜绵棠也未抬手,只让她一直拿着,直到看到冬桃的手微微发抖,她才慵懒道:“放旁边吧。” 冬桃赶紧把药碗放到一旁,才道:“娘娘,这药凉了怕是会效果不佳。” “是吗?”姜绵棠直起身,饶有兴趣地看着冬桃,“上次放了你几日假,想得如何了?你若是继续那般不规不矩,我虽也不会惩罚你什么,只是怕殿下会降罪于你……” 看到冬桃逐渐泛白的脸色,姜绵棠凉凉一笑,“你以为你能色|诱得了殿下?看不出来你对自己的容貌这般有自信呀。” 这几句话简直像扇了冬桃几巴掌一样,她脸上火辣辣地疼。 “娘娘,您误会奴婢了!奴婢万万不敢对殿下有所肖想!”冬桃一下子跪在地上,开始磕头。 看到冬桃这幅模样,姜绵棠顿时觉得无趣得很。 “罢了,以后你别再本宫身边伺候了,去外面做事吧。”姜绵棠用银针戳了一块西瓜,放在手里转了半天也没吃。 听到这,冬桃才终于慌了,她本以为凭着自己自小跟在姜绵棠身边的勤奋,姜绵棠也不会对她如何,没想到却是直接将她撵出去了…… 在外面做事,虽还属内院,却不在太子妃身边伺候,能够接触到太子的几率也大大减小。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啊。”冬桃的眼泪一下子来了,湿漉漉的沾了满脸,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姜绵棠皱着眉,神情似有些厌恶,“别让本宫叫人拉你出去。” 冬桃这下知道姜绵棠是认真的,她满眼不愿相信,却是不敢再反驳,只能低头擦着眼泪往外面跑,却正巧撞上来内院的容归临。 “殿下吉祥!”冬桃的声音哽咽中带着颤意,偏偏又带了几分诱惑般的楚楚可怜。 然而容归临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径直往内室走。 冬桃咬着嘴唇,眼中慢慢浮现一丝狠意,尤其是听到容归临和姜绵棠的谈话声,那恨意愈发浓烈起来。 分卷阅读59 等冬桃离开后,容归临微蹙着眉,问道:“方才那宫女是你身边的?” 姜绵棠挑了挑眉,“我打发她去外面做事了,怎的,殿下喜欢这样子的?” “胡说什么。”容归临俯下身拿起矮桌上的药碗,舀了一勺药汁送到姜绵棠的嘴边,却见她一脸笑容,却是不张口喝药,只能无奈地放下调羹。 “怎么又不肯喝药了?” 语气中带了点妥协和宠溺。 姜绵棠却是丝毫没听出来,反而兴致勃勃地凑到容归临面前,“殿下,您若是喜欢冬桃那样的,不如收了当通房?您不喜妾身,也不能憋着自己不是?您放心,妾身定然不会吃醋的!” 随着姜绵棠说完,容归临的脸色也慢慢冷下来,再不复方才的耐心于温和。 “怎的?太子妃想给孤安排?”容归临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姜绵棠突然清醒过来,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话,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 大概是容归临最近脾气渐好,许久没跟她生气,她开始飘了…… “没……”姜绵棠干笑两声,缩了缩脖子,“妾身就这么一提,殿下若是不喜,就只当妾身说胡话便好……” 容归临突然冷笑一声,舀了一勺药汁送到她嘴边,这次姜绵棠乖乖地喝完了那一勺药。 本以为喝几口便能吃到蜜饯,毕竟之前都是这样,可这次容归临似乎真的生气了,碗里的汤药几乎要见底,也没见容归临喂一口蜜饯。 姜绵棠被苦的整张脸皱成一团,却不敢说话,只能用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眼神看着容归临。 可惜太子殿下毫不留情,直到整碗药都喂完,这才小气吧啦地拿出一块蜜饯放入姜绵棠嘴里。 姜绵棠顿时委屈得不行,那一小块蜜饯放在嘴里压根没法冲淡甜味! 可她不敢说。 慢吞吞嚼完那块蜜饯,姜绵棠觉得嘴里还苦兮兮的,她吸了吸鼻子,轻轻扯一下容归临的袖子,“殿下……蜜饯还有吗?” “想吃?”容归临依旧冷着一张脸,声音却有点放柔的迹象。 姜绵棠小鸡啄米般点头,真情实感道:“特别想吃!” 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容归临又拿出几块蜜饯,一一喂到姜绵棠嘴里,随后他便看到她一双杏眼弯成一轮新月,砸吧着嘴,模样很是满足。 “以后莫要再说给孤添通房之事,孤不需要。”容归临的表情略有些放缓。 姜绵棠眨巴着眼睛,不确定道:“不需要?” “嗯。” “莫非殿下,您……”姜绵棠脑中疯狂滋长着一种想法,却又不敢直接问出来。 难不成容归临竟是在为柳若云守身如玉?毕竟原书中的容归临可是爱惨了柳若云的…… “什么?”容归临锁紧眉峰,他下意识觉得姜绵棠的语气很是奇怪。 “没事没事。”姜绵棠连忙摇摇头,并往里挪了挪,跟容归临保持了一些距离。 如今容归临的身子越来越好,柳若云大概也不会再轻易放弃他,而她以后终究是要和容归临和离的,现下也确实不该和容归临有过多接触,若是让他们二人起了龃龉反而不美。 这几日,容归临对她态度变缓,她光是沉迷美色,差点忘记柳若云的存在了…… “伤口恢复得如何?” 容归临的声音打破了姜绵棠的思绪,她低声清了清嗓子,恭敬道:“已经好了许多,沈医女说妾身的伤口恢复得极好,以后约莫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那便好。”容归临视线掠过她还有些肿胀的小腿,眼神沉沉。 “昨日,二皇子送了些补品过来,孤退回去了。”容归临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漫不经心道。 姜绵棠却是愣了,二皇子送礼来,他给退回去了? 她不免联想到方才夏禾同她说的,容归临送四只绿王八给容归韫的事。 莫非,真的宣战了? “是二皇子送的礼不好?”姜绵棠试探地问。 “嗯。”容归临淡淡瞥她一眼,“孤很是不喜。” 姜绵棠顿时了然,看来真的是宣战了,还好她早早地向容归临表了忠心,否则现在她里外不是人。 “妾身今日听闻殿下昨日送了四只绿王……绿团鱼给二皇子?”姜绵棠一脸复杂地问道。 容归临:“嗯,他需要喝点团鱼汤补补。” 姜绵棠觉得此理由甚是牵强,她不怎么相信,“那染成绿色……” 染绿了炖汤不怕把容归韫毒死么。 “绿色护眼,他眼神不好,正好给他亮亮眼睛。”容归临不紧不慢,理所当然。 姜绵棠:“……?” 她没办法跟上容归临的脑回路了。 绿色护眼,所以涂在王八上,炖了汤,不仅能补身体还能让眼睛清明? “殿下,您是在骗妾身吧?”姜绵棠怎么想都不对,狐疑地看着他。 却不 分卷阅读60 想容归临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真信了?” 姜绵棠:“……” 她没信,真的没有。 “乖乖养伤。”容归临声音含笑,显然心情愉悦。 而姜绵棠却是一阵气恼,她嘟着嘴靠在枕头上,没回话,容归临见她腮帮子鼓鼓的,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软绵绵的,触手又很细腻,他几乎有些爱不释手。 戳了几次,姜绵棠下意识伸手拍掉他的手,自以为凶巴巴:“干嘛老是戳我!” 这是容归临第一次听到姜绵棠这样对他说话,软糯的声音中夹杂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娇嗔。 像撒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这是撒娇?这是生气!!! 容归临摸头:嗯,是生气。 小姜:…… PS:男主不喜欢柳若云!男主不喜欢柳若云!男主不喜欢柳若云!前世不喜欢,今世也不喜欢,以后都不会喜欢! PPS:女主当时是真的在生气!并没有故意诱惑男主之类的!男主单方面以为女主是在撒娇! 第29章 楚楚可怜 待容归临走后, 没多久夏禾便回来了,却也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情报, 反而带回来了两个人—— 静敏郡主和柳若云。 此时这两人正坐在姜绵棠的床边,对她嘘寒问暖,瞧着倒极为热心。 “听闻太子妃中了蛇毒, 本来昨日便想来瞧瞧你的, 却听殿下说你身子未愈,不便见客,这才只差人送了礼, 今日听闻你身子已然好了不少,这就约了柳家妹妹过来瞧瞧你。”静敏郡主笑盈盈地解释,说完又露出担心的模样: “我听闻那竹叶青蛇极为邪毒, 随时难以致命,却能使人身体痛苦万分,可真是苦了你了。”话未完, 静敏郡主眼眶竟是有些湿润了。 姜绵棠躺在床上一阵头大,也不知她们为何演技这般好,眼泪说来就来。 “已然好多了,多谢姐姐关心。”姜绵棠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都怪我不小心,自己受了伤, 还累的两位姐姐特地来此看望我。” 静敏郡主当且担得起一句姐姐,柳若云却是万万担不起的,她闻言立即起来向姜绵棠行了一礼, 面露惶恐:“娘娘言重了,娘娘受伤,臣女来看望是应该的。” “柳姐姐这样说便是见外了,”姜绵棠脸上扬起标准的假笑,语气很是温和。 “都是姐妹,便莫要如此拘着礼节了,”静敏郡主听这两人在为一个无谓的称呼车轱辘,心里早已不耐烦。 柳若云尴尬地笑了一下。 且不论她的年纪比太子妃小,若是这声姐姐传了出去,旁人只会觉得她目无礼制尊卑。 “妹妹,听闻你这伤是在南陀寺烧香祈福时被毒蛇所伤,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静敏郡主向来是个直肠子,随意寒暄两句便进入了正题。 这几日来,她受伤的事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姜绵棠自然也略有耳闻,她思忖片刻,决定不说出实话。 她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旋即脸上露出窘态,“殿下和圆清方丈下棋,我便在竹林四周逛了逛,没想到突然窜出一条竹叶青,可把我吓坏了……” 静敏郡主得到答案,立即露出了然的神色,又装着惊吓的模样,“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姜绵棠:“……” 这就略有些浮夸了。 “是的呀,当时差点没被吓晕过去!”姜绵棠也浮夸了一把,随后她成功看到静敏郡主和柳若云表情凝滞了片刻。 “娘娘,臣女想去更衣,”柳若云的脸微微泛红,小声问道:“不知更衣室在何处?” 姜绵棠眸光微动,嘴角泛起似有若无的笑,“夏禾,你带柳姐姐去。” 夏禾领了命便带着柳若云离开了寝殿,静敏郡主是个八卦的性子,又拐弯抹角问了不少宫中盛传的流言。 姜绵棠自是不会将真实情况告诉她,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一番对话下来,静敏郡主竟是没得到一点可靠的消息,不由有些不开心。 “早就听闻景明宫的院子修缮得极好,不知妹妹能否陪我一同去逛逛?”静敏郡主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挑眉问道。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妹妹腿上受了伤,行动有些不便,若是姐姐不嫌弃,妹妹自是很愿意同姐姐逛逛的。”姜绵棠带着歉意道。 静敏郡主听到她愿意出去,哪管得了她行动便不便,当即便站起来,“你能愿意陪我逛,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你呢。” 正巧,姜绵棠这边刚准备下床,夏禾便进了屋,只是身边却没有柳若云。 “夏禾,过来替我穿衣,我陪静敏姐姐出去走走。”姜绵棠笑眯眯地朝夏禾招手。 等她穿完衣服准备出门,才突然咦了一声,疑惑道:“柳姐姐呢?没同你一起回来吗?” 夏禾帮姜绵棠穿好披风,解释道:“柳姑娘说她 分卷阅读61 得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便让奴婢先回来服侍娘娘,一会儿她自己回来。” “原来如此,”姜绵棠恍然点点头,犹自想了片刻,“想来柳姐姐近来肠胃不通,才会要这般久,夏禾,等会你去我库房那些清肠的东西包好,让柳姐姐回去时带上。” 静敏郡主:“……” “咱们快些去逛园子吧。”静敏郡主嘴角抽搐了几下,又重新扬起笑,催促道。 姜绵棠被她这着急的模样弄得有些懵,却还是笑着道:“好,这就去了。” 两人进了景明宫的院子,姜绵棠细心地给静敏郡主介绍这院中的植物品种,可惜静敏郡主似是并不怎么感兴趣,一直来回张望,似乎在找些什么。 “姐姐,你看这是姚黄,是洛阳牡丹中的极品,瞧着可真是好看。” 姜绵棠带着静敏郡主来到一株淡黄色的花前,笑盈盈地给她介绍了一番,正要仔细观赏,却见牡丹花后似有两个人影。 “姐姐,你看这花后面的两个人是不是殿下和柳姐姐呀?” 原本还四处张望的静敏郡主一听这话立即转过头,“在哪里?” 她顺着姜绵棠的手指瞧去,可不是柳若云和太子殿下吗? 只见柳若云正脸颊泛红,低垂着眼眸,似是很娇羞的模样,一步开外的容归临低着头看她,却是看不出神情。 当下,静敏郡主露出十分惊讶的模样,看看那边又看看姜绵棠,语气浮夸道:“呀,若云怎么会和殿下在一起!他们在干什么?” 姜绵棠简直要被她夸张的模样逗笑,但脸上却也是一脸好奇,“是呀,柳姐姐不是在更衣吗?怎的会和殿下在一起呢?不如我们去问问吧!” 静敏郡主听到她前两句话还认同地点点头,听到最后一句顿时一懵。 这时候,太子妃不应该哭哭啼啼地跑开,然后和太子心生芥蒂,从此在两人本来就冷淡的关系里埋下一根刺吗? 话本子都是这说的啊! 怎么会直接去问呢? 就在她愣住的一刻,姜绵棠提起裙摆绕过花脚步快速地朝两人走去。 静敏郡主:“……?” 不是行动不便吗?这走得怎么比她还快? 因着姜绵棠的动作,两人早已被容归临和柳若云发现。 容归临一贯的面无表情,而柳若云却是一副被撞破奸情的尴尬模样,她脸色微微泛红,却又十分慌张和害怕,姜绵棠才堪堪停住脚步,柳若云便惊慌地行了一礼: “臣女柳若云见过娘娘。” “起来吧。”姜绵棠笑眯眯地看着她,又向容归临行了一礼,清了清嗓子,“殿下和柳姐姐也在游园吗?” 柳若云眼神左右飘忽不定,咬着嘴唇没说话,容归临更是一句未发。 匆匆赶来的静敏郡主表情略有些心虚地向容归临行礼,低着头,嘴角却慢慢向上扬了一些。 “身子不好,怎的出来了?”容归临皱着眉看姜绵棠受伤的左脚,眉峰微蹙。 “出来透透气儿,”姜绵棠笑着回道,她瞧了瞧容归临,又瞧了瞧柳若云,抿了抿嘴,轻声问道:“我是不是打搅你们了?” 还未等他们说话,姜绵棠又继续道:“不如我和静敏姐姐去别处逛逛,你们继续?” 静敏郡主:“……?” 这情况似乎不太对啊…… 一阵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在场的几个人,除了姜绵棠,都有些尴尬,柳若云更是被风里夹带着的尘埃惹得鼻子发痒,极想打喷嚏。 忍得眼中泛起了水汽,这才忍住了这个喷嚏。 但她这鼻子红眼睛红的模样在旁人看来倒像是被欺负了一样,端的是楚楚可怜,姜绵棠瞧得更是心生怜惜,她连忙开口道: “柳姐姐你莫要难过,我和静敏姐姐先走就是了……” 柳若云:“……” 容归临:“……” 静敏郡主:“……” 沉默了片刻,容归临似是无奈的叹息一声,他伸出手在姜绵棠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莫要胡思乱想。” 姜绵棠伸手摸摸额头,正要说话,便听柳若云柔柔地开口: “娘娘,臣女和殿下只是在院中偶遇,并未说什么不该说的,娘娘千万不要误会,若是殿下与娘娘的关系因此心生嫌隙,臣女定会心愧难安的……” 听了此话,容归临眉峰紧蹙,脸色也一点一点发冷。 “不会呀。”姜绵棠大度地摆摆手,她见柳若云可怜又柔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登时向容归临福了福身,决定不做那明亮的电灯泡。 “殿下,我先带静敏姐姐去别处逛逛,你们先聊。” 说着,姜绵棠便挽着静敏郡主的手脚步轻快地离开这里。 静敏郡主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被拉走,一直到了池塘边,才回过神来,她回想了一下方才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最该生气的当事人姜绵棠此时正拿着鱼食 分卷阅读62 在喂锦鲤,甚至还心情颇佳地哼着歌,完全没受到影响。 “妹妹你不生气吗?”静敏郡主匪夷所思地问道。 “生气什么?”姜绵棠一脸疑惑地转过头,看到表情复杂的静敏郡主,顿时明白她指的什么,笑道:“不生气呀,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若是柳若云能和容归临凑成一对,届时容归临定是想把太子妃之位给柳若云的,她卖个顺水人情,主动提出和离…… 岂不是美滋滋? 另一边,姜绵棠和静敏郡主离开后,柳若云的脸又红了起来,她低头咬着唇,酝酿了半天,才娇娇软软道:“殿下,您的身子好些了吗?”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答案,只有阵阵带着粉尘的风吹过。 柳若云慢慢地抬头,眸中水光盈盈,满是娇羞,却发现身前已经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啧啧两声:害,好一个弱风扶柳、我见犹怜的美人儿! 容归临:你喜欢她? 小姜:美人儿谁不爱? 容归临:你看孤美吗? 小姜想象了一下容归临女装的样子,点头如捣蒜:美美美!你穿上女装,全京城的美女都不如你! 容归临:那你爱孤么? 小姜嘿嘿一笑:你若穿女装,我爱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用我生命为你应援打call! 容归临:…… 第30章 成人之美 送走了静敏郡主和柳若云, 姜绵棠带着夏禾回到寝殿,重新躺到床上, 让夏禾帮她按摩小腿,自己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西瓜。 又想起下午她和静敏郡主出现后,容归临越来越冷淡的脸色。 “夏禾, 你有没有觉得殿下近来愈发阴晴不定了, 说几句话都能生气。”姜绵棠嚼着西瓜,一脸忧愁。 “娘娘,”夏禾一边给她捶腿, 一边恨铁不成钢:“奴婢倒不觉得殿下阴晴不定,奴婢觉得娘娘可真是大度,那柳家姑娘同殿下孤男寡女在那, 您竟也忍得下这口气,奴婢瞧着那柳家姑娘根本没把娘娘放在眼里,有意在挑衅呢!” “你懂什么, 我这叫成人之美,这两厢情愿的,我可不能棒打鸳鸯,不道德。”姜绵棠又戳了个西瓜, 脑子里想的尽是同容归临和离后的快活日子。 这么想着,倒是让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之前我准你探亲假,叫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奴婢已经办妥啦,那卖糖葫芦的老汉听到娘娘的主意, 可开心了,差点没跪下来谢恩呢!”夏禾笑盈盈道。 “那便好,”姜绵棠打了个哈欠,眼角流出点生理性的眼泪,懒洋洋道:“咸鱼了这么久,是时候开始营业了。” “娘娘您说什么呢?咸鱼?您想吃咸鱼吗?”夏禾歪着头,疑惑道。 “没什么,对了,这件事儿你没透露出去吧?殿下不知道吧?”姜绵棠突然问道。 虽说这也不是什么非得保密的大事儿,但若是被人知晓,到底还要费一番口舌来解释,姜绵棠想想都觉得麻烦。 “娘娘,您放心,这事儿连冬桃我都没告诉,”夏禾连忙说道,提到冬桃她张嘴想问几句,但到底也没问出口。 按了一会腿,姜绵棠觉得觉得自己小腿松泛了不少,便让夏禾停了动作。 “娘娘,药已经煎好。”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即便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夏禾立即起了身,走到门口将汤药接了过来,放到矮桌上,却没拿起药碗,只问道:“娘娘,这药您现在喝吗?” 听到夏禾的话,姜绵棠愣了片刻。 是了,这几日都是容归临过来喂她喝药的,姜绵棠视线掠过那药汁,黑乎乎的看起来极为可怕,旁边也没有解苦的蜜饯…… 真是一点也不想喝啊。 “先放着吧。”姜绵棠皱着眉,再也不想看那汤药一眼。 今日容归临和柳若云见面了,也不知还会不会来。 想来是不会来的,姜绵棠脑子里又想起那黑乎乎的汤药,还没喝,嘴里就泛起了苦味…… “夏禾,你帮我去问问殿下,看看能不能要些解苦的蜜饯。”没有蜜饯,姜绵棠实在不想喝那汤药。 没想到夏禾幽幽地看着她,“娘娘,奴婢觉着您自己去比较有诚意。” 姜绵棠:“……” 算了,不就是一碗药吗?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把药给我吧。”姜绵棠一脸视死如归。 夏禾没想到她竟要自己喝汤药,一时间有些踌躇,又听姜绵棠吩咐了一次,她才慢吞吞地把汤药递过去,还不忘劝阻:“娘娘,不如等殿下来了再喝吧。” 回答夏禾的是姜绵棠一口气把一整晚汤药全部喝了下去,惊得夏禾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娘娘,您……不苦吗?”夏禾手忙脚乱地接过药碗,又拿着手帕帮她擦拭嘴角流出的药汁。 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药, 分卷阅读63 姜绵棠只觉得自己整个舌头都麻了,“倒杯水给我。” “娘娘,太医吩咐喝完药半个时辰内不可进水……” 姜绵棠:“……” 容归临进入寝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床上的人五官都皱到一起,一副要背过气的模样,乍一看简直像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容归临脚步快了几分,走上前,视线却落在空空的药碗上,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脸色一寸寸变冷。 “自己喝完了?”容归临的右手指尖轻轻敲着左手手背,声音沉沉,似有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 姜绵棠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漠弄得有些懵。 刚见完心上人,不应该开心吗…… “殿下,您怎么有空来呀?”姜绵棠干笑两声。 “孤一向这时候来。”容归临莫名有点烦躁,右手指尖的敲击频率快了一倍。 “那是以前,您不是……”才见过心上人吗?还来给她喂药? 姜绵棠表情很是纠结,她不敢直说,心里又憋得难受,只能小心翼翼地暗示:“殿下,其实您只要给我些蜜饯,也不用每天来喂药……” 只听一声冷笑,周遭空气仿佛顿时凝滞,气氛压抑得厉害。 令人窒息的沉默开始蔓延,姜绵棠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又惹这位太子爷生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瞬,许是一个时辰,容归临倏地走到姜绵棠面前,伸出冰凉的手捏住姜绵棠的下巴,让她抬起头被迫与他对视。 以前那双灵动的杏眼中此时尽是惊慌与恐惧,湿漉漉的,眼眶和鼻头微微泛着粉红,像极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她在害怕他。 意识到这一点,容归临眼中闪过一抹阴霾,手指却放开了她。 “邓杞,去拿些蜜饯送来。”容归临只起身,淡淡地吩咐,随后便径直往外走。 容归临一走,姜绵棠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嘴里还残留的苦味又浮了上来,可她的注意力却不在此。 她刚刚好像在容归临眼中看到了一点受伤…… 自容归临那日离开后,一连几日,姜绵棠都没再见容归临一眼,邓杞每日都会送蜜饯过来,却也没提及容归临的事。 对此,姜绵棠认为,容归临大概想好好和柳若云在一起了,所以才会开始对她疏远。 经过这几日的修养,姜绵棠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排出,腿上的伤口也恢复得差不多,她也开始准备来到这个朝代后的第一件大事—— 创业。 这个朝代在吃食方面较为落后,只会简单的烹饪,调料虽还算齐全,却还没有人会正确使用这些调料。 掌握不了用料的度,是无法做出美味的。 姜绵棠搜集了这个朝代所有的调料放在厨房,仔细尝过味道后,仔细斟酌用料,制作了第一个卤料包。 牛肉、鸡蛋、鸡腿、鸡翅等东西经过处理后,与卤料包一起放入锅里开始煮。 小火煮了一个时辰,卤料的香味愈发浓郁,夏禾站在灶台旁闻个不停,又颠颠的跑到姜绵棠身边,激动地说:“娘娘,好香呀!是不是快好了?” 姜绵棠正在树荫下看话本子,瞧了眼旁边快到底的香,放下话本子,站起来,往厨房走去,“走,去瞧瞧好吃不。” 打开锅盖,一阵异香从锅里传出,姜绵棠用筷子插了插牛肉,见已经软糯,便让人把火熄了,把里面的食物一一捞起。 热气腾腾的卤菜被取出,姜绵棠用刀切了一小块牛肉,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并不很满意。 夏禾站在一旁,一连忐忑道:“娘娘,不好吃吗?” “一般。”姜绵棠把那些卤菜放到一旁,让专门切菜的小太监把牛肉切成片状,她见夏禾一脸馋样,便笑道:“想吃就吃吧。” 得到允许的夏禾,立即夹起一块鸡腿,放到嘴里,忍着烫咬下一口,顿时眼冒金星:“娘娘,好好吃呀!奴婢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 瞧着夏禾这样,姜绵棠顿时笑出了声,心底一阵满足。 这卤料的调料还需反复试几次才能试出最好的口感,却也不能频繁吃,否则舌头会失去灵敏度。 “罢了,先这样吧。”姜绵棠拿出一个盘子,挑了几个鸡腿和卤蛋放进去,又添了几块牛肉,“你把这些送到书房去,看看殿下吃不吃。” 夏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乖拿着东西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容归临正在批阅奏折,他早已闻到内院传出的异香,却并未起身,只是神色愈发冷淡。 一旁伺候着的邓杞敏锐地感觉到太子殿下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这份奏折已经瞧了一刻钟,却迟迟未下朱批……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慢悠悠地研墨。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守门的小太监轻手轻脚走进来,“殿下,夏禾姑娘求见。” 容归临脸色冷淡,一语未发,邓杞则放 分卷阅读64 下手中墨锭,心里也猜不准容归临是想剪还是不想见,便谨慎道:“奴才去问问夏禾姑娘何事。” 见太子殿下微微颔首,邓杞连忙躬身退出,出门后,一眼便见到提着食盒的夏禾。 “夏禾姑娘,娘娘可是让你送东西来?” 夏禾将食盒递上,笑着说:“可不,娘娘又做了些新鲜的东西,便让奴婢送些来给殿下尝尝,劳烦公公交给殿下。” 邓杞接过食盒,还未打开便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娘娘有心了。” 再次进入书房,邓杞行了一礼,才将食盒呈上,不急不缓道:“殿下,娘娘做了些新鲜玩意儿,特意送来给殿下品尝。” 容归临面前的奏折还是那一本,但他眼睛都未抬一下,慢悠悠在奏折上画了两笔,这才将笔放下,神色冷淡: “打开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孤就康康,孤不吃。 第31章 还要开店 食盒一打开, 里面浓郁的香味立即充满整个书房,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里面只有三个鸡腿、两个卤蛋还有几片牛肉, 再淋上一些汤汁,还冒着热气,想来是刚出锅没多久。 邓杞连忙将食盒内的筷子拿起递给容归临, “殿下, 可要尝一尝?” 容归临抬头眼神凉凉地瞥了一眼邓杞,后者把头埋得低低的,手却一直伸着。 过了半晌, 容归临才伸手接过筷子。 他先夹了一块牛肉,放入嘴中,微微咀嚼便有汤汁自牙缝中漏出, 肉质炖的软烂,却保留了牛肉独有的鲜嫩。 这是一种他从未尝过的特殊味道。 容归临眯了眯眼,神情似是享受, 他慢条斯理地将食盒内的食物都吃完,这才放下筷子。 “传小方子。”容归临的右手指间轻缓地敲着桌面,丝毫不见急躁。 邓杞立刻应下,带着空食盒躬身退出书房, 食盒一拿走,那股子浓郁的香味便减弱了不少。 不消片刻, 邓杞便带了小方子前来复命。 “殿下吉祥。”小方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心中却是有些惴惴不安。 他才吃过太子妃娘娘给的卤肉,这满身都是味道, 虽说这书房内也尽是那味道,可他却依旧害怕太子发现端倪。 毕竟…… 据他所知,太子似乎对娘娘私下给奴才们食物的行为有些不满。 “起吧。”容归临拿着一本书,表情冷淡地看着,“说吧。” “奴才遵旨,”小方子松了一口气,看来殿下并未发现他吃过卤肉了,旋即汇报道:“娘娘近来在内院养伤,极少出门,多数时候便是在寝殿,奴才不在寝殿伺候,也不知娘娘具体做些什么,不过听夏禾姑娘说,娘娘近来极爱看食谱,日日都钻研着……” 小方子顿了顿,又继续道:“娘娘今儿觉着身子利爽了许多,便去内院小厨房做了些膳食。” 却不想容归临闻言冷笑一声,抬手翻了一页书,哗哗的翻书声在安静的空间中尤为明显,小方子顿时慌了,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时间在静寂的空间内流淌得很是缓慢,小方子的后背几乎要被冷汗浸湿。 “行了,你下去吧。”容归临把书放到一旁,语气波澜不惊。 小方子立刻谢了恩,麻溜地退出书房。 直到回了内院,他才惊魂甫定般地拍了拍胸口,心想他这差事可真不好做,每次娘娘分膳食给他,他总会心虚,那头太子处却也讨不了好…… 正出神地想着,迎面便撞上了冬桃,小方子原本精神就紧张,被冬桃这么一撞,更是反应巨大,差点没原地蹦起半米。 “要死啦,走个路都不会走!”冬桃手里拿着扫帚,也不管自己被撞疼的肩膀,指着小方子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小方子本来也没好气,这么被说了几句,也阴阳怪气地讽刺她:“哟,这不是冬桃姑娘么,怎的不在寝殿伺候娘娘,拿着个扫帚在这扫地呢?哎哟,杂家差点忘了,冬桃姑娘犯了忌讳,不能在娘娘身边伺候着了……” 冬桃没想到这小太监竟也能对她这般奚落,顿时整张脸气红了,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小方子不愿再与冬桃争辩,冷着脸便准备离开,却听冬桃突然尖锐地笑了一声。 “你是内院的奴才,怎的会从殿下的书房里出来?”冬桃脸上露出一抹阴沉的笑。 她这几日虽干的都是些粗活,却也能在内院自由走动,她时常会在书房到内院的必经之路处打扫候着,就为了能与太子偶遇一次。 不想太子几日未进内院,虽说未能偶遇,却也不算全无收获。 小方子闻言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不知冬桃姑娘想说什么,直言便是。” “我只是随口一说,还请公公不要当真才是,我这还要去别处打扫,先行告辞了。”冬桃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拖着扫把姿态扭捏地扬长而去。 分卷阅读65 这厢,姜绵棠将所有调料称好重量用细纱布打包好,制作了约莫十份调料,又仔仔细细地将烹制火候以及需要注意的点都写在纸上。 “娘娘,您真要同那卖糖葫芦的老汉合伙开店?”夏禾看着姜绵棠忙碌的声音,心中总有些不安。 娘娘和那老汉也不过见了一面,怎的能这般信任…… 姜绵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直到自己手里的事情做完,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那老汉,我虽只见过一次,却觉得他是个老实念恩情的人,”姜绵棠一边把纸对折起来,一边笑着说。 “娘娘,这第一印象可作不得信,您这样将配料和制作方法都告诉他,您不怕他将来带着秘方逃了吗?”夏禾依旧忧心忡忡的。 姜绵棠却是笑笑没说话。 她也在赌一把,赌那个老汉是个念情的好人,这样她也能顺利些,若是那老汉当真是贪利忘恩的小人,她却也不会有太多损失。 制作方法虽已写出,没有调料却是万万做不出这味道的,而这调料却是她亲手配的,她有信心除了她谁也无法配出这样的味道。 “好啦,别担心这么多,小心脸上长皱纹!”姜绵棠笑着把纸条放好,又将那些个调料打包放入一个木盒中,“明日我准你一天探亲假,你把东西帮我送到那老汉处。” 夏禾接过那木盒,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定会把东西好好送到。” “你告诉那老汉,开始只需在街上摆摊卖即可,若是反应好,我再与他详谈店面之事。”姜绵棠只将此事点到即止。 好在她曾祖母去世前给她留了几家铺子,只是她还未去现场勘查过。 姜绵棠心里盘算着,这几日要找个机会出宫一趟才行,店铺的事终归需要她自己去瞧。 “娘娘以后还要开店铺?”夏禾睁大了眼睛,很是惊讶,却不敢大声嚷嚷。 “目前是这样规划的,”姜绵棠低声笑了笑,心思却恍惚想起,前世里餐厅还在筹备之时,她的心态便已经出现了异样,直到她穿越前,她都没能把餐厅开出来…… 姜绵棠穿越过来后很少想起过往之事,如今突然想起来,却觉得那些事竟已那样远,远到她此时想起心里已再无波澜。 “娘娘,您太厉害了!”夏禾眼中满满都是敬佩,由衷地夸赞,却又觉得“敬佩”二字完全不能表达她的心情。 “娘娘,您知道吗,奴婢入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娘娘您这样的!娘娘的巧手做出的膳食比御膳房的还好吃,如今娘娘还要开店啦……”夏禾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全都是夸姜绵棠的。 姜绵棠却是静静地笑着,知道夏禾说累了,才道:“第一次知道你这样能说会道,要是以后你不在我身边了,我可是要寂寞了。” “娘娘,您胡说什么呢?奴婢会一直伺候娘娘的!”夏禾莫名有些急切,她直觉娘娘这话并不是随口一说。 “你不嫁人啦?”姜绵棠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 夏禾没想到姜绵棠说的是这事儿,顿时面色一红,咬着嘴唇:“娘娘怎的说这事儿,奴婢先把东西拿去放好了……” 说这,夏禾便抱着盒子匆匆往自己屋内跑去。 而姜绵棠却是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发愣,自她穿越以来便一直住在这里,若容归临和柳若云进展顺利,她应该也很快要离开了吧。 一想到此,姜绵棠心里竟多了些不舍,她缓步走到外面,看到自己设计出来的秋千椅,却没有坐上去。 她走之前要不要拆了呢…… 柳若云看到应该会不开心吧? 郁郁烦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因着夏禾明日要出宫,姜绵棠便没有让她守夜,换了一个脸生的宫女。 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底是没睡着,姜绵棠干脆起了身,准备出去透透风。 她披了件披风,没有惊动守夜的宫女,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宫。 虽已是初夏,晚上却还是有一些凉,姜绵棠紧了紧披风,在景明宫的花园内乱逛着。 月色如水一般倾泻而下,偶有清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倒是沁人心脾,姜绵棠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只觉心情也好了一些。 走过一个转角,隐隐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笛声,柔和又清脆,却又带着些若有若无的思愁之意。 姜绵棠循着笛声而走,随着她慢慢接近,那笛声也愈发明显。 又是一个转角,姜绵棠却在转角处停了脚步,驻足听了半晌,她才抬步走过转角,却见池塘中央的小亭内,正有一位白衣公子正对着月色吹笛子。 那男子背对着她,一阵微风拂过,吹皱水中月光,男子的发带也随风而动。 轻飘飘的,却让姜绵棠立即想起那日容归临喂她吃药时,亦是发带被风吹动,随后她便看到容归临露出了一抹极为开怀的笑。 倏地,笛声戛然而止,姜绵棠立即回过神来。 周遭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 分卷阅读66 叶哗哗而响的声音,那男子还背对着她,姜绵棠摸不准他有没有发现她。 驻足片刻,姜绵棠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听那亭中男子开口道: “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我不! 容归临:今晚月色真美。 小姜:月亮被云遮住了。 容归临:…… 第32章 醉酒以后 是容归临的声音。 姜绵棠身体一僵, 走也不是,去也不是。 她心里一阵懊恼, 早知道刚刚就该停在转角处别过来了…… 许是等了许久没等到人过来,容归临面色不愉地转过身,却见姜绵棠正站在岸边迟迟未动。 握着笛子的手紧了紧, 片刻后又松开, 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将笛子放在桌上,从容又坚定地往姜绵棠走去。 姜绵棠正纠结着, 却见容归临已经朝她走来,她下意识地想落荒而逃,堪堪退了半步, 却听到容归临冷冷道: “你再退一步试试。” 姜绵棠:“……” 行吧,她决定把自己的脚钉在地上,绝不后退一步。 片刻后, 容归临走到她面前,只半步距离。 “殿下吉祥。”姜绵棠僵着身子行了一礼,只听容归临淡淡“嗯”了一声,她才只起身, 却一直低垂着眼眸,目视容归临的腰间。 正想着该说什么话来缓解一下这熬人的尴尬, 只见她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随后便听容归临低低沉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把手给孤。” 姜绵棠一愣,她下意识地抬头, 却一下子撞入一双桃花眼中。 那眼中似有星光璀璨,又好似黑黑沉沉的什么也无,却像一个漩涡,只要瞧见,便会被吸入其中,脱身不得。 等姜绵棠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凉亭中,而她的手还被容归临牵着。 像是被狐狸精迷住一般,姜绵棠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她主动把手放到容归临手里的,还是他主动牵起的…… “殿下,这……不太合适吧?”姜绵棠动了动自己的手,声音弱弱地问。 “不合适?”容归临才舒展的眉峰又皱起,声音中透着一丝丝不满。 背握着的那只手顿时变得滚烫起来,姜绵棠极其别扭地悄悄将自己的手睁开,这小动作被容归临敏锐地感觉到,只听他冷笑一声,倏地将她的手放开。 姜绵棠的手空落落地垂下,心里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明知道容归临有个互相喜欢的人还跟他牵手什么的,着实不太好。 姜绵棠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接说道:“殿下既然已有心仪之人,便莫要再与妾身有过多接触为好,不然三个人都会很难受的……” “心仪之人?” “对呀!”姜绵棠理所当然道,“殿下和柳姑娘不是互相喜欢吗?妾身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若是殿下喜欢柳姑娘,想纳柳姑娘为侧室,妾身也绝无意见的……” 随着容归临的脸色一寸寸变冷,姜绵棠的声音也愈发轻弱。 她明明是为了容归临好,也是在成人之美,为什么容归临还要这样凶她…… 姜绵棠越想心里就越委屈,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殿下不喜妾身,妾身自是知晓,如今妾身愿舍身成全殿下和柳姑娘,殿下为何还这样对我……” 容归临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凉的指尖轻轻擦去姜绵棠落下的一点眼泪,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谁跟你说孤喜欢柳若云的?” 本还委屈得不行的姜绵棠顿时脑袋卡壳,一双泪汪汪的杏眼迷茫又呆愣地看着容归临:“殿下,您不喜欢柳若云?” 细白绵软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容归临一并擦了去,有些好笑道:“为何要喜欢她?” 姜绵棠:“……?” 书中不是说包括太子在内的许多男的都对柳若云求而不得吗? 书中不是说若非太子体弱多病是早逝之名,柳若云才没有选择太子,太子还因此抱憾终身吗? 敢情都是骗人的? “殿下,你真的没喜欢过柳姑娘?”姜绵棠不死心地问道:“一刻钟也没有?” “未曾。”容归临直截了当地说,“你到底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听到准确的答案,姜绵棠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呆了。 所以她这些日子盘算的计划都落空了? 容归临不喜欢柳若云,所以他也不会因此与她和离,更别说感激她了! “绵棠?”容归临见她一直傻傻地没说话,开口轻声唤道。 “啊?”姜绵棠茫然地看向他,眼睛慢慢聚焦。 “你怎么了?”容归临微微蹙眉。 “没事,”姜绵棠笑得比哭还难看,心里的失落完全无法排解,“就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殿下,这桌上的是酒吗?” 分卷阅读67 姜绵棠目光灼灼地看着桌上的酒壶,容归临迟疑地颔首,随后便见姜绵棠拿起一个酒壶,直接将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倒了满满一口。 难得的,容归临的脑袋空白了片刻。 一口酒全数咽下,姜绵棠尝出这是在端和公主的别院喝过的桃花酿,她记得这酒埋了十几年,烈得很。 不过她现在就需要这样的烈酒,让她忘记烦恼。 “殿下,您这里怎么会有端和公主府上的酒?”姜绵棠被那酒烧得晕晕乎乎的,伸手又要给自己灌酒,却被容归临阻止了,她做出自以为凶狠的模样瞪着容归临。 却不想对方一点都没感到害怕,甚至还轻而易举地把她手里的酒壶夺走了。 “这是你带回来的。”容归临回应道。 “我带回来的?”姜绵棠表情困惑,皱着一张小脸似是在回想着什么。 片刻后她才恍然大悟,“好像是我带回来的,殿下,您记性这么好!” 容归临看着面前笑着极为灿烂的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绵软细嫩,和想象中的一样。 还没捏几下,就被姜绵棠一下子拍开了手,她气呼呼道:“上次戳我脸,这次又来捏!” 话音才落,便见姜绵棠像个河豚一般,双颊鼓着气凑过来,两手直接招呼在他脸上,又是捏又是搓。 开始为了报复力道不轻,后来觉得手感极佳,力道轻了很多,又揉又摸,还吃吃地笑着:“殿下,你的脸真是又软又嫩,好好摸呀!” 摸了半晌,姜绵棠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手,她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了惩罚容归临才捏他的脸的,突然又仰起小脸,骄傲地哼了一声,“看你以后敢不敢对我的脸造次!” 容归临:“……” 他的手极为缓慢地碰了碰自己的脸,微凉的指尖碰到脸颊,微微发烫的感觉让他顿时缩了手。 他,脸红了? 容归临生平第一次有点迷茫。 而罪魁祸首此时正拿着酒杯慢吞吞地喝酒,独自喝了几杯,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又拿出一个杯子给容归临倒了一杯,她拿着酒杯晃晃悠悠地端到容归临面前,满满的酒洒了一半。 “喝!”姜绵棠豪气万分道:“容归临,咱们今日不醉不归呀!” 容归临:“……” 他接过酒杯,却没喝,放到一旁,起身扶起姜绵棠,轻声哄道:“太晚了,孤扶你回去睡觉。” 容归临的手搭在她的腰间,顿时便有一缕痒意袭来,姜绵棠扭了扭腰,猛地转过头想说话,头顶一下子撞到容归临的下巴。 天灵盖受到重创,姜绵棠立即抱着脑袋蹲下,皱巴着小脸委屈到不行,“呜呜呜,我的脑袋好疼啊……我是不是要傻掉了?呜呜呜……” 容归临头疼地扶额,也跟着蹲下来,轻轻掰开她的双手,“乖,让孤看看伤口。” 姜绵棠可怜巴巴地抬头,一双眼泪汪汪的,“只能看一下哦。” 容归临:“……好。” 姜绵棠把手松开,容归临仔细看了看,轻轻帮她按摩被撞到的地方,“无妨,过一会便能好。” “是吗?” 容归临:“……?” 他怎么听着这语气有点失落呢? “我累了,我要好看的人抱我回去。”姜绵棠张着手臂,一副“你不抱我我就不起来在这过夜”的架势。 容归临低低地笑了一声,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姜绵棠的额头,温声道:“好。” 旋即,姜绵棠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已然被容归临打横抱起,她双手搂着容归临的脖子,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容归临,“你长得真好看。” “嗯。” “要是能看一辈子就好啦。” “你可以。” “不行哦,我以后是要跟你和离的呀。” 听到和离两个字,容归临呼吸顿时一滞,“为何要和离?” “因为我不喜欢你呀,怎么能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度过一生呢?这样不好的……” “那怎么样你才能喜欢孤呢?” 回答他的是一地皎洁的月光和颈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翌日,姜绵棠被刺目的日光照醒,头疼欲裂,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双手揉太阳穴,皱着眉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只能记起容归临说不喜欢柳若云,之后发生的事丝毫没有印象…… 看这情形,她应该是喝断片了。 姜绵棠的脑子混混沌沌的,她掀起棉被,正准备起床,却突然发现自己脚旁边的棉被也凸起了,她的目光顺着脚慢慢往上移。 然后她看到容归临正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姜绵棠登时转过头,梗着脖子,手抱棉被,不敢吱声。 她昨天……不会喝醉了把太子殿下强上了吧? 不可能吧!! 她最近确实贪图太子殿下的美色来 分卷阅读68 着,但她也只是看看,从来没起其他色心啊…… “殿下,那个,昨日……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姜绵棠僵硬地转头,脸红得几乎能滴血。 “如你所见。”容归临嘴角微微挑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姜绵棠:“……?” “殿下,您能具体描述一下吗?”姜绵棠脑中飞快闪过各种旖旎画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腰酸得很…… “哦?”容归临也坐起来,单手撑着身子,似笑非笑地说:“你想听哪一段?”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我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碰那壶酒! 容归临:你要对孤负责。 小姜:我没对你干什么! 容归临:孤来提醒你,你睡了孤。 小姜: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容归临:呵,女人。 PS:感谢 读者“huang”;读者“空白”送的营养液鸭~~ 第33章 太后病危 “听, 听哪一段?”姜绵棠的声音崩得紧紧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昨天还发生了不已止一段?” “自然。”容归临答得理当如此。 末了,他直起身替姜绵棠拢了拢额头的碎发,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姜绵棠温热的额头, 那点凉意使她微微往后缩了缩。 姜绵棠一颗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愈发慌乱起来。 他都做这般亲密的动作了,昨日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吧? “殿下,要不然您简单地描述一下?”姜绵棠缩着脑袋, 心跳如雷,脸上的红晕已悄悄蔓延到脖子上。 容归临压住上翘的唇角,挑着眉, “不是想知道详细内容?” “我们昨日……”姜绵棠把心一横,颤着声音直接问道:“除了睡觉还做了别的吗?” 回答她的是片刻的沉默,随后姜绵棠感觉容归临动了动,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的一双手便撑在她的身侧。 姜绵棠下意识地抬头,却看到容归临一张逐渐接近的俊脸。 比无可避,姜绵棠只能身体后仰, 可容归临步步紧逼,很快她没了退路。 只见容归临眼睑微垂, 纤长浓密的睫毛将他的眼睛遮了大半,姜绵棠看不清其中神色。 “嗯?”低低的声音从容归临喉咙中滑出,他凑到姜绵棠耳边, 低声道:“你想发生什么吗?” “还是……”声音顿了顿,一声轻笑响起,“你在期待发生什么?” “我不是,我没有!”姜绵棠整个人都泛着粉色,一双眼眸却清澈又透亮。 连翻否决后,又莫名有些心虚,底气不足道:“你别胡说呀。” “是么。” 容归临的声音带了些笑意,就连眼尾都微微上扬,“倒也没做什么特殊的,只是做了寻常夫妻都会做的一些事。” 这话说得含糊不清,姜绵棠却已经联想出一整出戏,结结巴巴道:“真的做了?” 这时,门外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随后邓杞的声音传来:“殿下,五皇子已然在书房候着,不知殿下可否有时间去见一见?” 听到邓杞声音的那一刻,容归临脸上些微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他立即下床,朗声道:“孤即刻就来。” “奴才遵旨。”门外的邓杞松了一口气,立即往书房赶去。 被这么一打断,姜绵棠再也问不出口那句话,干脆麻溜地下了床,红着脸把容归临的衣服抱过来,一件一件递给他穿上。 容归临慢条斯理地将衣服穿戴好,视线却一直落在姜绵棠身上。 他并未即刻就离开,反而走到姜绵棠身边,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妥帖地拢于耳后,“若有时间,孤定会将昨日之事全数告知于你。” 容归临的声音听起来倒是轻柔,可姜绵棠却莫名觉得里面有一丝咬牙切齿…… “好。”姜绵棠福了福身,头皮发麻,“其实妾身已经没那么想知道了……殿下若是不愿意说,不说也成的。” “等着。”容归临淡声应道,随后便抬步朝外间走去。 送走容归临,姜绵棠立即回屋,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难不成真做了?可她身子也没有半点不适呀。 她把被子掀开,试图在床单上寻找蛛丝马迹,床单上除了有些皱褶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姜绵棠坐在床上,满脸沧桑。 昨天,她到底跟容归临做了没?她到底要不要负责…… 书房内,容归宸等了一刻钟,容归临才姗姗而来,他一眼就看出自家四哥穿的是昨日的衣服,顿时起了调侃的心思。 “四哥,这衣服怎的皱成这样,定是邓杞不好好当差,这样的衣服都拿出来给你穿。” 容归宸自是知道容归临和姜绵棠那点事儿,所以今日来景明宫时听到邓杞说他四哥昨日宿在内院,他着实 分卷阅读69 是吃了一惊。 只见容归临凉凉地瞟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这样的态度,容归宸早已习惯,半分恼怒也无,反而笑嘻嘻说:“我要说是,四哥是不是要把我赶出景明宫?” 容归临坐到书桌前,拿起一本书开始看,语气淡淡道:“来孤这,到底有何事?” 一下扯回到正题,容归宸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散去,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四哥,近日皇祖母身子似是愈发不适,你若是有空,多去福宁宫瞧瞧皇祖母吧。” 容归临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是皇祖母托你来说的?” 容归宸见他这般不在意,眼神专注于书,顿时气结,他走上前一把将容归临手里的书拿走,不解地问:“四哥,你向来同皇祖母最是亲厚,怎的成了亲便疏远起来了?难不成是太子妃……” 还未等容归宸说完,容归临便冷冷打断他:“跟她无关。” “我还没说,这就开始护起来了,”容归宸小声嘀咕了几句,又道:“既然不是太子妃的原因,你好歹也同我说说为什么,况且我听皇祖母说,太子妃可比你孝顺多了,隔三差五便去福宁宫陪她老人家说话。” 容归临脸色愈发冷淡,却未说话。 容归宸瞧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把书放在桌上,“四哥,我总觉得你成婚后似是变了个人一般,皇祖母从前那般疼爱你,你如今却是看都不去看她!” 在容归宸的逼问下,容归临的眼神终是飘忽了片刻,垂在身侧的手也轻轻握紧,半晌,才听他道: “皇祖母,身子究竟如何了?” 容归临的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前一世,皇祖母便是在这个夏天薨逝的。 容归宸似是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表情一滞,连眼神都低沉下来,“近日皇祖母咳疾又犯了,常常咳个不停,我去问过太医,太医却说皇祖母身子亏损,只能静养,吃些微补的东西,连药材都只能用最温和的……” 这和容归临从太医那了解的一样。 今世是这样,前世也是如此。 “归宸,你若是得空,多去陪陪皇祖母。”容归临闭上眼睛,轻声道。 “四哥,皇祖母想见的是你,我去了也没……”容归宸话说到一半,倏地看到容归临神情中透着些微疲惫与哀伤,瞬间止住了话头,片刻后,又乖乖道:“我会常去看皇祖母的。” 容归临微微颔首,却不再言语。 他的思绪又回到前世,那段时间他过得极为糟糕。 被蛇咬伤,虽是没有危及生命,却依旧给了他残破的身体重重一击,自此以后,他只能靠药物为生,后来,连最疼爱他的皇祖母也逝世,当时他差点没撑住…… 而如今重活一世,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皇祖母再走一次。 自那日同房后,容归临开始忙碌起来,几乎日日早出晚归,姜绵棠再没见过他,正巧她也准备当个鸵鸟,绝口不提那日之事。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太后病情也愈发严重起来,姜绵棠虽是常去看望,有时候同太后说些话,有时候给太后年年话本子,只可惜也是无济于事,太后还是日渐消瘦下去。 这日下午,姜绵棠正窝在太阳底下心烦气躁地看书,却见夏禾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穿着气儿道: “娘娘,不好了,福宁宫传出太后病危的消息,皇上下旨让宫里所有嫔妃轮流去侍疾了!” 姜绵棠手里的书“啪”地一下掉在地上,面色惨白,“你随我去趟福宁宫。” 也顾不得换衣服,姜绵棠直接穿了常服便脚步匆匆地赶往福宁宫,路上未看到几个前往福宁宫的妃嫔,倒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端和公主。 姜绵棠向端和公主行了一礼,“侄媳见过公主,公主此行也是去福宁宫吗?” 端和公主面色颇为冷峻,眼神锋利地看向姜绵棠,“你也去?” 姜绵棠微微点点头,面露忧色,“侄媳听闻皇祖母身子不爽,便想着去探望一下。” 说起来,这端和公主是宣成帝的亲妹妹,应当也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可她却从未听说过太后与端和公主之事,好似宫中的人都刻意避讳一般…… “你倒是孝顺,”端和公主语气不明地说。 这句式乍一听怎得如此熟悉…… 姜绵棠略一想,容归临之前似乎很喜欢说这样的话。 思及此,她用眼角余光细细观察这位端和公主,只见她虽已年逾二五,却保养得甚好,脸上一丝褶皱也无,一双眼睛是单眼皮,又细又长,眼尾飞入鬓角,给人以冷淡疏远之感。 两人各怀心思地来到福宁宫,在宫门口候着的小太监见到端和公主,整个人一惊,连行礼都出了差错,而端和公主却好似没看到一般,冷声道: “带本宫去见太后。” 那小太监连忙起来,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带着两人往寝殿走。 分卷阅读70 才堪到门口,姜绵棠便闻到一股子药味,她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却见她身边的端和公主脸色更加难看。 小太监通报后,息兰姑姑立即从寝殿出来,见到端和公主亦是露出几分惊讶来,却也没有说什么,请了安便把二人引进寝殿。 “娘娘近来身子很是不好,奴婢一人照顾已是十分吃力,这才向皇上请旨要各宫嫔妃侍疾。”息兰姑姑比前段时间苍老了不少,一向乌黑的鬓角也开始染上了白色。 息兰声音才落,却忽然听端和公主冷笑一声,“许是命不久矣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世纪难题:那天晚上到底做了没。 试图进入剧情…… PS今天木有小剧场~ 感谢读者“huang”;读者“沐清桐”;读者“空白”,送的营养液鸭~么么 第34章 姜茶有毒 息兰语塞, 片刻后才重重叹息一声,却未再说话。 许是因为咳疾, 寝殿内的窗户关得密不透风,浓厚的药味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安神香,混合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刺鼻味道。 太后正靠在床上, 半垂着眼眸, 不过两日不见,太后的头发已经全数花白,脸上也出现蜡黄的颓唐之色。 瞧着确如端和公主所言, 命不久矣…… 端和公主走至床边却并未行礼,她像一只孤傲的孔雀,将腰挺得笔直, 甚至连头都未曾低下一刻。 她站在床边静静俯视着太后。 息兰凑到太后耳边轻声说:“娘娘,端和公主与太子妃娘娘来瞧您了。” 听到息兰的声音,太后这才抬起眼眸。 姜绵棠向太后行了一礼, 柔声道:“皇祖母吉祥,绵棠过来看您啦,最近绵棠做了些新式的点心,等皇祖母身子好了, 绵棠便拿过来和皇祖母一起品尝。” 太后闻言,缓缓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知道你最有孝心。” “瞧着太后身子倒是不错呀。”端和公主语气极是尖锐,嘴角牵起一抹凉薄的笑。 “清婉。”太后轻轻地喊了一声,似有叹息。 却不想端和公主听到这个名字, 脸色顿时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只听她冷哼一声:“本宫不过是来看看你是死是活,如今知道了,也该告辞了。” 说完,端和公主也不等太后说话,转身毫不留情地往外面走去,而太后的目光却一直追随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那双混沌不清的眼眸中流露着哀愁和一丝悔意。 “转眼便已过去十多年,若是当年……”太后的目光还停留在门口,似乎还在想端和公主,声音低得仿若呢喃。 良久她才慢吞吞地靠回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息兰见此,立即走上前,为太后轻轻按摩太阳穴,温声安慰道:“娘娘,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是尘归尘土归土,娘娘莫要再为着陈年往事再过多伤怀。” “这些年来,清婉第一次来哀家宫里,竟是为了来瞧一瞧哀家还在不在……”太后重重地叹一口气,“都是孽缘啊……” 息兰亦是叹了一口气,又低声安抚了几句,只是太后依旧是满脸忧愁。 过了半晌,太后似是才意识到寝殿中还有个姜绵棠,她半眯着眼睛,向姜绵棠招了招手,“绵棠,过来让哀家瞧瞧。” 本还在纠结是走是留的姜绵棠此时闻言,立即走到床边,伸手虚虚地握住太后苍老的手,缓声道:“皇祖母,保重身子要紧。” “哀家的身子哀家心里有数,早已是半只脚踏入棺材了,只要你与归临好好的,哀家也就安心了。”太后有气无力地拍拍姜绵棠的手,露出一抹慈祥的笑。 “皇祖母请放心,近来殿下身子大好,气色也比从前好了许多,就连日日来请脉的太医都甚少给殿下开滋补药物了,皇祖母只需好好调养自己身子便好,殿下知道您的病好,定也会开心的。”姜绵棠一边给太后轻轻捶腿,一边温声道。 “你呀,贯会哄哀家。”太后语气松快不少,就连眉间的郁结都渐渐消散。 “孙媳哪敢哄骗皇祖母,说的可都是实话呢。”姜绵棠笑盈盈道,“殿下向来同皇祖母亲厚,您的病若是好了,殿下还不开心得跳起来?” 太后闻言,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片刻后,又轻轻叹着气,“归临若是真如你这样说,又怎会瞧都不来瞧哀家一眼?” “殿下近来很是繁忙,连孙媳都极少见到呢。” 说虽是这样说,但容归临不来福宁宫看太后一事确实有些蹊跷。 按书上说容归临同太后的关系甚笃,书中描写太后薨逝后,容归临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也正因他这般伤感,才让原主有机可趁,毒杀太子。 而且在她刚穿过来给太后敬茶时,容归临虽神色冷淡,却还是关心着太后的,可如今太后病重,他竟能狠着心不来福宁宫…… “罢了罢了,他不愿意来,哀家也强迫不了他。”太后 分卷阅读71 才好了几分的心情又低落下来,靠着床,神色恹恹。 姜绵棠着实也无法再给容归临找借口,只能安抚了几句便专心给太后捶腿。 在福宁宫呆了近一下午,也未见到有人过来探望太后,姜绵棠看着太后老态龙钟的模样,莫名有些心酸。 明明已经是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份,晚年时却依旧这般凄凉。 离开时已是傍晚,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息兰特意寻了一把雨伞给姜绵棠才回去继续侍奉太后。 在福宁宫门口,姜绵棠突然站住脚步,侧过身回望这个笼罩在雨气中的宫殿,静谧又荒凉,透着一点死气。 “夏禾,后宫女人的最终目标便是成为太后吧,这样真的开心吗?”姜绵棠忽然出声,细细的声音与雨滴声融合在一起,叫人听不真切。 “娘娘,您说什么?”夏禾撑着伞,看不懂姜绵棠眼中流露出的复杂情绪,她帮姜绵棠拍了拍袖子上的雨水,“娘娘,快些回去吧,虽已入夏,却还有些凉呢,娘娘仔细感冒。” 夏禾关切的目光映入姜绵棠的眼帘,倏地,她轻声笑了笑,道:“好,回去吧。” 主仆二人脚步匆匆地往景明宫走,路过御花园时,迎面碰上容归临。 自那日同房后,容归临便忙得不见人影,姜绵棠已是几日未见过他了。 却见他身着天青色绣蟠龙暗纹的锦袍,几乎与这升腾的雨气融为一体,邓杞站在后面安静地为容归临撑伞。 “殿下吉祥。”姜绵棠向他行了一礼。 “起吧。”容归临闻到姜绵棠身上有一股药味混合着安神香的奇怪味道,便问道:“方才去了福宁宫?” 姜绵棠一愣,微微点头,脑子里不禁又想起太后说起容归临时想念又伤感的模样。 她咬了咬唇,忍不住道:“殿下若是有空,还请去福宁宫瞧瞧皇祖母吧,她很想见你。” “皇祖母身子如何了?”容归临语气淡淡,面容掩在水汽中,叫人看不真切。 却听姜绵棠轻叹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太好,殿下还是亲自去瞧一瞧吧。” 话道一半,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闷雷,雨声愈发急促,而姜绵棠软糯温和的声音在这雨声雷声中变得飘渺又不可捉摸。 容归临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紧,过了半晌,他才道:“雨大,你先回宫。” 姜绵棠的袖口早已湿透,她心知容归临说这话便可能不回去福宁宫,她却也没有再劝,只向他福了福身,便带着夏禾继续往景明宫而去。 回宫后,姜绵棠立即差人准备热水,不消一刻,姜绵棠便舒舒服服地开始泡澡。 水中放了些玫瑰花瓣,香气氤氲着热气,让她微微发凉的身子立即热起来,她一边洗着澡,一边想容归临和太后之间的事。 容归临不去福宁宫看望太后,太后竟也没差人来宣。 好似谁都拉不下脸一样。 但他们二人之间似乎也并未起什么龃龉啊…… 姜绵棠天马行空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也便没再想。 又泡了近一刻钟,姜绵棠起身穿衣服,她走到外间唤了宫人们将浴桶搬出去,这才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瞧着宫人们忙忙碌碌的样子,姜绵棠再次感叹古代洗漱的困难,她以后若是和容归临和离,也得雇些下人照顾她才成,否则就她这小身板,一个月都很难洗一次澡…… 正想着,秋穗在门口敲了敲门,“娘娘,这是夏禾姑娘嘱咐奴婢熬的姜汤,您方才淋了雨,喝些姜汤能驱寒。” 姜绵棠放下茶杯,闻言顿时笑了开来,“拿来吧。” 秋穗缓步走入屋内,把姜汤放到茶几上,笑着道:“还是夏禾细心,一回来便同奴婢说了。” 姜绵棠亦是笑笑,她端起姜汤,先是用调羹搅了搅,腾腾的热气伴着浓浓的姜味钻入姜绵棠的鼻子,正要喝,却闻到一丝异样的味道。 她脸上的笑顿时凝滞,片刻后,她又慢吞吞继续搅着那姜汤,状似不经意地问:“这姜汤是谁熬的?” “回娘娘,是奴婢在小厨房熬的。”秋穗见姜绵棠神色一下子变得不可捉摸,顿时有些心慌,“可是这姜汤有问题?” 姜绵棠把碗放到桌上,陶瓷触碰木桌时,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去拿银针来。” 秋穗心里咯噔一下,直觉自己要出大事儿,但她却也只能拖着双腿去一旁柜子里取出银针来。 姜绵棠并未接过,神色冷淡道:“验。” 就这简单一个字,让秋穗顿时慌乱如麻,她颤抖着双手将验毒的银针插入姜汤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银针的颜色也慢慢变得暗淡,秋穗霎时间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银针。 片刻后,秋穗直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不断地磕头, “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奴婢真的没有下毒!请娘娘明察!” “自是要明察。”姜绵棠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变色的银针,脸 分卷阅读72 色变得极为难看。 若她没有从姜汤中闻到奇怪的味道,若她没有在意那味道直接喝了下去,此时她怕是已经毒发了。 到底是谁,要她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我若是中了失魂散,你能与我和离吗?【暗搓搓试探】 容归临面无表情:不会。 小姜大骇:我疯了你也不肯和离? 容归临把人捞进怀里:孤会为你解毒。 小姜满头疑惑:这毒药还有解药? 容归临:嗯。 小姜:你手在干嘛。 容归临:企图给你解毒。 小姜:……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感谢读者“huang”,送的营养液鸭~么么 第35章 想吃面条 “你一直在熬姜汤, 从未离开过?” 姜绵棠倒是也不怎么相信秋穗会这般愚蠢地直接下毒杀她,平日里她对秋穗不薄, 应该也不至于怀恨于心,若是有人指使,那人也只可能是容归韫, 只是明显的手法, 又不像容归韫的手笔…… 秋穗听到姜绵棠这般问,顿时想起一件事,连忙道:“奴婢熬姜汤时突然被珍香叫过去帮忙, 难不成是珍香?” “小方子!”姜绵棠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小方子立即赶到寝殿,他感觉到里面紧张的气氛,躬身跪在地上, “娘娘有何吩咐。” “你带人去秋穗与珍香的住处搜一搜,瞧瞧有没有不寻常之物。”姜绵棠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吩咐道。 小方子直接领旨带着其他太监们往下人们的住处走, 正巧在路上遇到夏禾,她见一帮太监们来势汹汹,连忙抓住小方子,问道:“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夏禾姑娘速速去寝殿才好, 出了大事。” 说完,小方子匆匆离开, 推开了秋穗和珍香的房门,开始搜寻起来。 寝殿中,秋穗还跪在地上, 抖着肩膀眼泪直流,姜绵棠则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本话本子。 惴惴不安的夏禾一进去便感觉到里头诡异的气氛,她向姜绵棠行了礼,站到一旁,这才看到茶几上一动未动的姜汤以及那根隐隐发黑的银针,顿时脸色也难看起来。 一刻钟后,小方子带着众太监回到寝殿,小方子将一张折叠好的纸呈上,“娘娘,在秋穗姑娘的房中发现了这个。” “拿来瞧瞧。”姜绵棠把书放下,抬眼便看到秋穗脸色惨白,眼睛死死地盯着小方子手里的东西,满是不可置信。 姜绵棠神色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夏禾走上去,接过那折叠好的纸,将其呈到姜绵棠面前。 “打开。” 夏禾从未见过这般严肃的姜绵棠,一时间心里也有些紧张,好在并未乱了手脚。 纸被打开,里面白色的粉末也暴露于众人面前,姜绵棠见此,眸色愈发冷然,视线缓缓转向秋穗。 只见她先是不知所措了片刻,随即便跪着爬到姜绵棠的脚边,声泪俱下:“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自己房间里会有这个东西!请娘娘明鉴啊!” 姜绵棠并未再看她,反而吩咐小方子:“请李太医来。” 小方子走后,寝殿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缄口无言,姜绵棠斜斜靠在椅子上,伸手捏起那根银针,慢悠悠地搅拌着已然凉透的姜汤。 发现姜汤有毒后,她竟出乎意料地平静。 第一反应竟不是害怕,而是在思考是谁在害她。 看来真是在这宫里久了,遇到这样的事都不会慌乱阵脚,若是放在以前,她怕是早已怕得无法正常思考了。 没过多久,小方子便带了李太医来,李太医先是行了一礼,随后便听姜绵棠吩咐,拿起那张纸,低头轻嗅了一番,瞬时脸色大变。 李太医将那张纸放在茶几上,立即跪下,神色肃然,“娘娘,此物名为失魂散,若是误食此物,轻则口吐白沫全身抽搐,重则失去神智!” 姜绵棠顺势将那银针扔到桌上,细细的银针在桌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她下巴微微扬起,“夏禾,将这姜汤给李太医瞧瞧。” “奴婢遵旨。”夏禾满是冷汗地把姜汤拿起递给李太医。 李太医又仔细闻了闻,将姜汤还给夏禾,接着向姜绵棠磕了一个头,“娘娘,此姜汤内放的确是失魂散。” 姜绵棠眸色沉沉,半晌后才道:“我知道了,李太医,此事还望你莫要声张出去,太后正病着,我也不想让太后知道此事后为我忧心。” “下臣遵旨。” “小方子,你送李太医回去。”姜绵棠靠着椅背,表情恹恹,似是不想说话,心里却是将此事从头到尾盘算了一遍。 今日去福宁宫乃是临时起意,下午下雨亦是难以预料,她是否会淋雨而归更是无法猜测,这么巧合组合在一起,才会造成当下这情况。 下毒者会在姜汤中下毒想来也并非是深 分卷阅读73 思熟虑下的举动,但这失魂散却应当是早早就备好了的…… 待李太医走后,秋穗才哭着磕头,“娘娘,这失魂散奴婢着实不知啊!奴婢不过一介宫婢,如何能得到这般毒药?还请娘娘明鉴!” “别磕了,我瞧着都头疼,”姜绵棠微微蹙眉,转头示意夏禾将门关上。 “秋穗,你若是证明自己的清白,在这里给我下跪磕头没有用,只有证据才能让你洗脱嫌疑。” 秋穗的哭声渐停,她的脸上虽还挂着泪,神情却是慢慢浮现出一抹决绝。 她抬手草草地将眼泪擦干净,又向姜绵棠磕了一个头,“娘娘,奴婢定会找到证据,找到要害娘娘的人的!” “最好如此。”姜绵棠揉了揉太阳穴,只觉乏得很,“你先下去吧,你尚有嫌疑,这两日我会派人看着你。” 秋穗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寝殿。 “夏禾,你去瞧一瞧殿下回来了没,若是回来了,替我问问可否有空一起吃晚膳。”姜绵棠闭着眼假寐,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 “奴婢遵旨,”夏禾躬身准备出去,却又瞧见桌上那碗姜汤,便问道:“娘娘,这姜汤要奴婢带下去吗?” “不必了。”姜绵棠轻声道。 夏禾走后,寝殿内又恢复一片寂静,只有屋外穿林打叶的雨声,以及偶尔传来的阵阵雷鸣,姜绵棠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在脑海里来回穿梭,头很疼,眼皮却是沉得厉害。 寝殿门被推开,容归临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未掌灯的房间内很是昏暗,只有紧闭的窗户处泛着点微光,姜绵棠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腿,额头则是轻轻靠在手臂上,一头青丝顺着手臂滑下随意地铺在椅子上。 旁边的茶几上便是那碗有毒的姜汤。 容归临瞳孔微微一缩,静站在原地半晌,才缓步走上前。 他未吩咐宫人掌灯,只轻手轻脚地把姜绵棠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还未走到床前,姜绵棠便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抱着,抱她的人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怀抱中还带着微微的寒气。 她将眼睛睁开了些,一抬头便看到容归临棱角分明的下巴。 “殿下,您回来啦。”姜绵棠伸手揉了揉眼,还有些困顿,眼睛也半眯着。 感觉到容归临将她放在床上,才笑着说:“殿下今日不在,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姜绵棠的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迷蒙和沙哑,像一根羽毛一样轻轻挠着容归临最柔软的一块地方,可说的话却让他的心脏微微一缩。 有点儿痒,也有点儿疼。 只听微微一声叹息,姜绵棠便被他抱入怀中,她的头靠着在容归临的胸膛,一声又一声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衣服在她耳边萦绕。 “殿下……”姜绵棠对这突如其来的怀抱有些不知所措,愣怔道。 话音才落,容归临微凉的手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捏了捏,才似乎放松了一些,“还好你没事。” 低沉微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旋即姜绵棠便觉得拦着自己肩膀的手紧了紧,好似有一种她没有意识到的感情在慢慢流动。 “殿下。您是在担心妾身吗?” 话才问完,姜绵棠便觉得自己耳边的心跳声似乎加快了一些,随后她恍然听到一句极轻极低的“嗯”。 她甚至不能确定这是她的幻觉还是容归临的答复。 不知何时,外面的雨已然停了,只剩风吹拂过树叶留下的沙沙声,一室寂静,四周萦绕着容归临身上特有的清冽如山顶寒雪的气息。 屋内已然全部暗下来,却没有宫人进来点灯。 而容归临也丝毫没有松开姜绵棠的打算。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绵棠慢慢地开始觉得腰酸背痛,连半边屁股都开始发麻…… 可她一动不敢动,直到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容归临的手才动了动,但却还没松开。 “饿了?”容归临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道。 “有一点。”姜绵棠有些脸红,这是她第二次被容归临听到自己肚子叫的声音。 着实有些尴尬。 “想吃什么?” “殿下,”姜绵棠脑子里浮现出一碗面,她吸了吸鼻子,试探道:“妾身能拥有一份殿下亲自做的面条吗?” 容归临:“……” 这么这般可怜巴巴的。 见容归临没说话,姜绵棠以为他要拒绝,可她实在太想再吃一次,便很是失落道:“殿下若是不愿意,妾身也不愿意勉强,只是才发生那样的事,妾身也信不过身边的奴才们……”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哽咽起来,“殿下若是不愿意,妾身自己去小厨房做一些吧,殿下您想吃什么?” 听起来很委屈,却又很知情达理。 容归临松开了姜绵棠,伸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分卷阅读74 孤去做,你且稍等片刻。” 作者有话要说:  得逞的小姜:嘿嘿嘿,我就知道他吃这套…… 容归临:太难了,在外忙事业,在内还要忙厨房。 小姜:憋藏了,我看到你在笑。 容归临:孤没有。你看错了。 感谢读者“huang”,送的营养液鸭~么么 第36章 该休息了 “妾身能和你一起去吗?”姜绵棠立即来了兴致, 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上次殿下说要教妾身怎么煮的, 可还算数?” “好,一起去。” 容归临站起身,十分自然地牵起姜绵棠的手, 拉着她走出寝殿。 初夏的雨来得急, 去得也快,天上的乌云早已被风吹走,湛蓝的天空中挂着盈盈发光的月亮, 在地上洒下一片银白。 雨后的晚上到底是有些寒凉,姜绵棠在外面走了几步,双手便已开始冰冷, 尤其是一阵风吹过,她竟打了个寒颤。 一直牵着她的容归临自是注意到她的异样,他停住脚步, 松开手,转而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给姜绵棠披上,妥帖地将她整个人都罩入披风中。 披风上还带着容归临的体温和味道, 有点醉人。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宿醉后的那天早上,这清冽的味道张牙舞爪地笼罩住整张床, 直到晚上睡觉时,还有似有若无的味道钻入她的鼻息。 思及此姜绵棠脸上不自觉浮现一抹红霞。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姜绵棠抬头看容归临。 只见他那双桃花眼在月色中尤为勾人, 漆黑的瞳孔中似有万千星光闪动,眼尾微翘,点点笑意悄然漏出。 “脸红什么。” 低低沉沉的声音伴着清风钻入她的耳中,一阵酥麻自姜绵棠的心中扩散开来。 呜…… 她根本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没……”姜绵棠低下头,一颗心却是跳得极快。 那双眼着实太诱惑,不能再看了,不然她怕是要犯罪了…… “殿下,快去煮面吧,妾身肚子好饿呀。” 这时,姜绵棠的肚子听话地咕噜噜叫了一声,声音着实有点大,她怀疑站在后面的邓杞和夏禾都听到了。 又是一声轻笑,容归临低低应道:“嗯。” 从寝殿到小厨房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容归临和姜绵棠硬生生走了快一刻钟才到,姜绵棠觉得以这种速度,她怕是要饿晕在小厨房了。 好在容归临下厨速度很快,高汤是景明宫的厨房一早就熬好的,直接送来即可,面条煮起来也快,不过姜绵棠看容归临熟练的动作,还是微微讶异。 “殿下,您怎么会下厨的呀?”姜绵棠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双手撑下巴歪着头看容归临。 “这面的做法是端和公主教孤的。”容归临将煮了半熟的面捞出放入冷水中,随后将高汤倒入锅内,他神情专注,却也不忘回答姜绵棠的问题。 “端和公主?”姜绵棠一愣。 “嗯,端和口味很挑。”容归临回道。 姜绵棠回想起上次端和公主举行的品酒宴,宴席上的菜色放在这个朝代确实算得上极佳,不过端和公主却并未吃几口,现在看来,怕是也觉得那些菜味道一般了。 “殿下和端和公主关系还不错?”姜绵棠随口问道。 “以前不错。” 锅里高汤已经沸腾,容归临将半熟的面放入汤中,煮至全熟后便将面捞出放入碗中,再淋上清汤,洒了葱花。 “好了。”容归临走到姜绵棠身边,向她伸出手。 姜绵棠愣愣地看着那只掌纹极淡的手,片刻后,她把手放在上面,任由容归临把她拉起来,而他也顺势牵住她的手,没再放手。 许是刚做完面洗过手,容归临的手比往常还要冷上几分,可姜绵棠却觉得自己被牵住的那只手,手心滚烫的厉害,几乎要冒汗。 “那现在你们关系不好了?”姜绵棠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只手上移开,便拉回方才的话题。 “尚可,”容归临似是不想再说此事,只简要地概括了一下,“端和与皇祖母起了龃龉,已有十多年没有来往,所以孤与端和也不甚亲近。” 姜绵棠一下子便想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起了什么龃龉?今日下午妾身去福宁宫时碰到了端和公主。” “端和去福宁宫了?”容归临闻言倒是有些惊讶。 “是的,不过端和公主与太后说话时,言辞很是激烈,”姜绵棠顿了顿,她凑到容归临耳边,小声道:“瞧着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太后不是端和公主的亲生母亲吗?” 细小又温温的气息喷洒在容归临的耳朵上,微微发痒,他却没有躲开,“倒也不是大事。”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寝殿,邓杞和夏禾将两碗面放到桌上,便躬身退了出去。 姜绵棠的注意力 分卷阅读75 集中在端和与太后的事上,她顺手接过容归临递来的筷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呀?” “乖,吃完面,孤再同你说。”容归临伸手摸了摸姜绵棠的头发。 肚子正饿着,姜绵棠便也没有心急,乖乖地开始吃面。 味道与上次的一样,姜绵棠吃得心满意足,她整个人瘫在椅背上,眯着眼一脸享受,忍不住赞道:“真是太好吃啦!” 容归临侧身靠近姜绵棠,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脸颊,“下次再做给你吃。” “真的?”姜绵棠的眼睛顿时亮了。 “嗯。”容归临的目光落在姜绵棠水润的红唇上,有些心不在焉道:“出去消消食?” 刚吃饱的姜绵棠有些懒,不太想动,不过既然太子殿下发话了,她也只能答应了。 才站起来,容归临的手便精准地握住姜绵棠的,他神情极其自然,正要往外走,却感觉到姜绵棠的手轻轻地动了动,似在挣开。 “殿下,妾身觉得……” 姜绵棠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容归临眼神似飞箭,嗖嗖嗖地往她身上射,好像她只要说出一句不想牵手的话,他就能用眼神杀死她。 姜绵棠:“……” 他这么执着于握她的手,不会是有恋手癖吧? “你觉得什么?”容归临微蹙着眉。 “没什么,就是怕外面冷,妾身在想要不要带件披风。”姜绵棠心虚地缩缩脖子,再不敢说不要牵手之类的话。 不过是特殊的癖好罢了,被这样好看的人牵手,赚的是她呀! 此念一起,姜绵棠顿时明朗了,她想通了,也放开了。 所以当容归临拿着披风给她披上后,姜绵棠主动牵起了容归临的手,还笑得一脸灿烂,“殿下,方才端和公主和太后的事,您还没说完呢。” 容归临的视线落在牵在一起的手上,嘴角微扬,他带着姜绵棠在院中慢悠悠地走。 端和公主和太后的故事并不复杂。 大概十三年前,端和公主十五岁时,爱上了一个穷小子,非要下嫁于他,却遭到太后的反对,端和公主铁了心要与那男子在一起,竟与他约定了要私奔,却不想还未到约定的日子,那男子便被太后遣散出京,并下令此生不准他入京。 得知此事的端和公主恨极了太后,直接搬出皇宫,甚至直言此生不再见太后。 听完这个故事,姜绵棠却是一阵唏嘘,“若是当初太后同意端和公主与那个男子成婚,想来二人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皇祖母决不会同意。”容归临眸色泛起一抹冷意。 “为什么?是因为那个男子家里穷?”姜绵棠想起那些个话本子上写的内容,忍不住辩驳道:“若是那个男子有上进心,愿意为了端和公主努力,也不能因着他的出身就将此人彻底否决吧?再者说,他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呀。” 容归临瞧着姜绵棠气鼓鼓为那个男子打抱不平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她软乎乎的脸颊。 “自然并非因此。”容归临温声道,“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 方才还言之凿凿为那男子申辩的姜绵棠听到这句话顿时熄了火,她低着脑袋,脸上又爬起红晕。 上次已然一起睡过,容归临这次不会也要留宿内院吧…… “殿下……”姜绵棠的瞟向这里又看向那里,就是不敢瞧容归临,“您今晚是还宿在书房吗?” 她手心里已经微微发了汗。 容归临微微挑眉,停了脚步,稍稍弯腰,让自己与姜绵棠齐平,“你希望孤睡哪里?” 只见他那双桃花眼中带了些轻佻,缓缓将目光落于姜绵棠的唇上,随后便听到他极轻又略带微哑的声音: “还是,你想再重复一遍那日所做之事?” 轰的一下,姜绵棠的脸红了个彻底,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却不想容归临的手微微一用力,姜绵棠立即脚步不稳地往前走了两步,直接撞到容归临的胸膛。 那股子容归临特有的清冽味道顿时萦绕四周,心脏的跳动隔着衣服传入耳中。 姜绵棠连忙后退两步,红着脸道:“妾,妾身一时脚步不稳,还望殿下莫要生气。” “无妨。”容归临伸手紧了紧姜绵棠的发簪,“去休息吧。” “殿下要回书房吗?”姜绵棠下意识地问道。 容归临轻笑一声,“想孤留下?” “没,没有,殿下您先忙,妾身一个人可以的!”姜绵棠连忙摇头,提着裙摆往寝殿跑,还不忘回头对他说:“殿下若是忙得太晚便在书房歇下吧!” 容归临瞧着她蹦跶的背影,不禁失笑。 忙得太晚便在书房歇下。 听着还挺贴心。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扶额:姜妹妹啊,一个男人总是牵一个女人的手,大概率不是他有恋手癖…… 小姜哈哈大笑:难道还是因为喜欢我? 分卷阅读76 作者及容归临眼神幽幽:不然呢? 小姜:……?是吗,我不信【发出鲁豫的声音 感谢读者“huang”送的营养液鸭~么么(o^^o) 第37章 口舌之快 翌日早晨, 容归临起床洗漱后,刚准备用早膳, 却见姜绵棠身边的宫女夏禾正站在门口,似是在等待什么。 容归临停住脚步,邓杞立即会意走上前, “夏禾姑娘一大早在此等候, 可是娘娘有事?” 夏禾向邓杞福了福身,笑道:“今日娘娘起得早,便在内院小厨房做了一顿早膳, 请殿下一同过去用早膳呢。” 邓杞闻言立即道:“夏禾姑娘请稍候,杂家这就去通报殿下。” 说完,邓杞便颠颠地走到容归临面前, 脸上堆满了笑,将夏禾的来意告知容归临。 果不其然,容归临听了以后, 紧皱的眉立即松泛了一些,转身径直往内院走。 路过一条小径时,一个拿着扫帚正慢吞吞地扫地的宫婢突然摔了一跤,好巧不巧就倒在容归临的面前。 她柔柔弱弱地扶着摔伤的腰直起身, 直接跪了下来,颤声道:“殿下喜怒, 奴婢并非有意冲撞殿下。” 邓杞偷偷侧过身一瞧。 呵,这不是冬桃么。 她今日特意穿了夏日的裙子,腰肢软软地弯着, 一低头便能看到胸前露出的一片雪白,冬桃低垂着头,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只可惜,她一直低着头,没看到容归临眼神嫌恶,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一旁的邓杞意会到容归临的意思,立即走上前,抓着冬桃的手臂大力将她拉到旁边,重重地摔在路边,冷笑道:“就凭你也能跪在路中央挡殿下的路?” 冬桃一听,顿时抽气出声:“殿下喜怒,奴婢并非有意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容归临便已快步往里走,压根没听她说了什么,只剩邓杞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怎么不说了?”邓杞冷笑一声,“冬桃,你身为一个小小的粗使宫女,还觉得自己国色天香能诱惑殿下不成?当真是好笑。” 冬桃咬着嘴唇,脸上火辣辣的,因着邓杞是太子身边伺候的人,她也不敢多有得罪。 思忖片刻,她跪着走到邓杞面前,抓着他的手很是着急道:“邓公公,求您替我向殿下转达,太子妃……太子妃想至殿下于死地啊!” 邓杞闻言顿时脸色一变,他一脚踹在冬桃身上,“滚!当真是没心肝的东西,太子妃那般厚待于你,如今你竟还倒打一耙!” 邓杞朝着冬桃啐了一口,再不听她辩驳,转身就往里走。 内院小厨房,姜绵棠才把小馄饨放入水中,容归临就踏入了厨房,他走到姜绵棠身边,第一眼便看到她略有些汗湿的额头,以及被热气熏红了的脸颊。 容归临从袖中取出一条帕子,轻轻地替姜绵棠把额头上的汗擦去。 “怎么没在寝殿等着?”姜绵棠将浮起的小馄饨捞出放入碗中,转头对容归临露出一个笑,“马上就好了,殿下可是饿了?” 容归临伸手擦了擦姜绵棠的脸颊,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绯红的脸颊上,淡声道:“方才还不饿,现下倒是有些了。” “我脸上有东西?”姜绵棠也用手背擦了擦,没想到手背上本身就有面粉,这下越擦越多了。 容归临低低笑了声,双手把姜绵棠的身体转过来正对着他,随后伸出右手,一点一点把她脸颊上的面粉擦掉。 神情专注而认真。 微凉的手指轻柔地刮过她的脸颊。 姜绵棠只觉得自己的心正如那沸腾的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好了。”容归临垂下手,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上扬。 听到他的声音,姜绵棠立即回过神来,转过身盯着上下起浮的小馄饨。 方才被他擦过的那块皮肤,烫得厉害。 把浮起的馄饨捞起来放入碗中,姜绵棠在小馄饨上洒上葱花以及自制的蛋皮,才吩咐了下人把小馄饨送到寝殿。 “殿下,可以吃早膳了。”姜绵棠的嗓音有些发紧。 她乖巧地走到他身后半步距离处,双手交叠于腹前,姿态虽是恭顺有礼,却也让容归临无从下手去牵她的手。 容归临垂着的手微微握紧,神色有些冷淡,“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厨房,气氛颇为诡异,就连一直跟在容归临身边的邓杞都摸不清头脑,只能噤若寒蝉地跟在后面。 两碗热腾腾的小馄饨已放在桌上,鲜香的味道盈满房间,等容归临先坐下,姜绵棠才顺次坐下。 “殿下,请尝尝这碗绉纱小馄饨。”姜绵棠把调羹递给容归临,笑盈盈的脸上带着些期待。 容归临静静地瞧了她片刻,轻轻叹出一口气,这才接过调羹,捞出一个小馄饨放入口中。 小馄饨包的极小,正好一口一个,肉馅中加了碎虾仁,咀嚼 分卷阅读77 起来弹牙顺滑,鲜美微烫的汤汁自齿间流出,滑过舌上每一处味蕾,鲜得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 “好吃吗?”姜绵棠有些紧张。 毕竟容归临吃什么东西都面无表情,她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上判断自己做的东西是否好吃…… “嗯。”容归临表情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又捞起一个小馄饨吃起来。 姜绵棠:“……”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很好吃的样子呢。 姜绵棠自己也拿起调羹,慢吞吞开始吃小馄饨,虽然心情受了些影响,但吃着美味的小馄饨还是满满的幸福感。 吃过一半,姜绵棠放下调羹,酝酿了一会,轻声问道:“殿下今日可有空?” 容归临已经把小馄饨吃完,他接过邓杞端来的漱口茶,漱了口,才道:“你有事?” “妾身是想,殿下许久未去看皇祖母,不如今日同妾身一起去福宁宫瞧一瞧?” 姜绵棠双手撑在桌上,一双杏眼小心翼翼地瞧着容归临,似是担心他生气,眼中略有怯意。 姜绵棠本以为容归临会直接拒绝或是不开心,没想到他竟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温和道:“好,你先把早膳用完。” 她愣愣地点点头,低头吃了一口小馄饨,心里浮现一丝怪异。 方才不是还在生气?怎么突然就答应得这么爽快,语气还这般温柔…… 啧,这太子果真是喜怒难测。 吃完小馄饨,姜绵棠换了一身衣服,又叫夏禾给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这才随着容归临一起去福宁宫。 他们到的时候,息兰正在寝殿内侍候太后,而旁边还坐着两个许久未见的人—— 大皇子容归桓和大皇子妃林如烟。 按照位份,容归桓和林如烟应当向容归临和姜绵棠请安的,但此时两人却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半点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内子如今怀有身孕,恐是不能向二位请安了,还请二位不要责罚才是。”容归桓双手抱拳,头微微低了一下,就当是表了歉意。 这话说得让人无端火起,姜绵棠一路来的好心情被这两人冲淡了不少。 “无妨。”容归临神色冷淡地看向两人,“孤倒也并不拘泥于礼节,只是大哥大嫂日后见了父皇,还请莫要忘了礼节。” 容归桓脸上的笑无懈可击,“多谢殿下提醒。” 姜绵棠几乎想翻白眼,但碍于在太后面前,她强行扬起一抹淡笑,“恭喜大哥大嫂喜得贵子。” 说完,容归临带着姜绵棠走到太后床边,向太后行了一礼,太后见了两人,顿时笑了开来,“好,好,你们二人一起来瞧哀家,哀家心里甚是欢喜。” 方才太后听到林如烟怀孕的消息也只是稍稍笑了笑,如今见太子夫妇来了,太后竟是笑开了怀。 林如烟脸上的得意顿时凝滞,她转头忿忿地看了容归桓一眼,却见他脸色也不太好。 “归临许久没来看哀家了。”太后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容归临,见他气色极好,这才算放下了心。 “孙儿近来事务繁忙,这才没来看皇祖母,请皇祖母责罚。” “罢了罢了,你们都长大了,也便不爱往哀家这里跑了。”太后重重的叹出一口浊气,脸上的欢欣又被忧愁替代。 “皇祖母,您可莫要这样说,虽说太子殿下因公事繁忙甚少来此,但父皇与其他皇子可是天天来瞧您的。”林如烟笑盈盈道,“殿下身居太子之位,自是要比他人忙碌些的。” 姜绵棠闻言顿时皱了眉,她面色不愉地看向林如烟。 这话明里暗里的意思都让她极不舒服。 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都会每日来一趟福宁宫,可储君之位的容归临却许久未来,不仅暗示容归临没有孝心,甚至还暗示容归临的繁忙颇为异常…… 却不想容归临直接冷笑一声,“大嫂此话之意是孤比父皇还忙?” 林如烟皮笑肉不笑,“哪里呀,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太子可莫要放在心上。” “确实挺随意,”容归临顺势坐下,转头看向容归桓,语气淡淡道:“大嫂已然有孕,安心养胎才是正道,哪些人进出了福宁宫倒也无需大嫂来关心。” “太子殿下不来福宁宫之事宫内皆知,根本无需我特意打听……”林如烟手摸着肚子,神色满是讥诮。 只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太后不耐烦地打断:“都少说几句,如烟,你如今怀了身子,瞧着脾气倒是见长了,连太子都敢顶撞!” 林如烟没想到太后竟还这般明显地偏袒容归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一旁的姜绵棠抢先道: “大嫂,现下皇祖母身子不好,需静养,咱们也没必要在此处争这个口舌之快,若是扰了皇祖母休息却是大大不好。” 话音刚落,太后便接道:“绵棠说的是。” 林如烟:“……” 作者有 分卷阅读78 话要说:  林如烟:这皇宫呆不下去了! 容归临冷漠脸:委屈。 小姜满头雾水:哈? 容归临面无表情:孤委屈。 小姜:哈? 容归临气到离家出走,到外面溜达一圈又回来,眼神幽幽:你真小气。 小姜:哈? 容归临盯着小姜的手:手都不给牵。 小姜:……? PS:本文明天入V,从25章开始倒v,看过的小可爱们不要买啦~明天会掉落三章更新~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鸭 再PS:推荐一下这本完结后开的预收文《穿书后我每晚与反派互穿》,求一个预收鸭~ 以下是文案 阮棠梨穿成了男主安在反派身边的卧底丫鬟,即将因泄密被赐死,然后她发现自己有个特殊能力—— 每晚睡着后都能穿到反派身上! 沈惊寒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后来发现自己每晚都会变成一个女人,直到有一天,他夜起更衣,在更衣室前与“自己”狭路相逢…… 他看到“自己”迷茫委屈又着急地问:“你们男子……如何更衣呀QAQ” 沈惊寒满脸阴鸷,青筋暴突地替“自己”解决了燃眉之急。 后来,全京城都在传瑞王府的一个粗使丫鬟被瑞王看上并封为王妃,当真是羡煞旁人。 然而阮棠梨却道世人看不穿…… 沈惊寒是书中反派,造反失败后被发配至皇陵当守墓人,给这样的人当王妃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早早跑路! 没想到阮棠梨前脚还没出王府,沈惊寒后脚就造反成功了,还把她立为皇后…… 阮棠梨:???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阴郁腹黑病娇王爷 X 元气治愈系怂蛋丫鬟 第38章 无力回天 倒也不怪太后不待见林如烟。 这位大皇子妃平日里除了必要的请安, 几乎从不会踏足福宁宫,甚至有一次来这福宁宫请安, 还未出宫门便与自己的贴身宫女抱怨福宁宫冷清又阴森,并且极受不了太后寝殿那股子味道。 与她相比而言,姜绵棠不仅时常来陪太后说话, 还会特意做了点心给太后吃, 并且从无半点怨言,太后怎会不喜太子妃呢? 林如烟听出了姜绵棠话里的意思,右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脸上露出假笑,“太子妃说的是,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不过,我听闻太子妃昨日在宫中险些中毒,也不知太子妃身子可有大碍?” 此话一出, 姜绵棠和容归临齐齐变了脸色。 下毒之事除了景明宫上下便只有李太医知道,他们有意封锁消息,按理说并不会泄露出去。 可才一夜的功夫,这消息就传到这两人耳中, 看来景明宫内不仅有容归韫的探子,还有容归桓的。 一直靠在床上的太后闻言立即坐起来, 由于起得太急,一口气没顺过来,咳嗽咳个不停。 姜绵棠见太后咳得脸都涨红了, 连忙走到床边,轻轻拍着太后的背给她顺气儿,一边又安抚道:“皇祖母,你慢点儿,孙媳并未中毒,您瞧孙媳这不是活蹦乱跳的?” 太后咳了半晌才停下,声音沙哑又虚弱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险些中毒?” “皇祖母莫要太过忧心,此事虽还未查到是谁下的毒,但由殿下调查,想来很快会有结果的。”姜绵棠扶着太后躺下,语气轻松道: “况且孙媳也没事呀,本来怕皇祖母知道了此事便不能安心养病,这才没有告知皇祖母的,只是没想到今日大嫂会问起此事,还请皇祖母恕罪。” 林如烟闻言嘴角一抽,她倒是不知道,看起来木讷的太子妃竟如此伶牙俐齿。 短短几句话不仅表了自己的孝心,还将她拉下水,明里暗里指责她不孝,不为太后的身体考虑。 “你的孝顺哀家自是知晓,只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会哀家一声,还要哀家从旁人处听来,哀家这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太后满脸担忧道。 作为太后口中的“旁人”,林如烟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孙媳知道了,以后发生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太后,可好?”姜绵棠很是乖巧道。 “可不准再瞒着哀家了。”太后点点头,满眼心疼地看着姜绵棠。 “皇祖母,时候不早了,孙儿和如烟还有点事,就先行告退了。”容归桓突然黑着脸站起来,向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见此,也不恼他的态度,只淡淡地摆摆手:“去吧。” 丝毫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容归桓和林如烟脸色都不太好地出了寝宫,还未离开福宁宫,林如烟便忍不住向容归桓抱怨道: “太后也太过偏心太子和太子妃了,好歹我还怀着皇家血脉,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我!” 容归桓眼底浮现 分卷阅读79 一抹厌恶,脸上却很是无奈道:“太后一直偏宠太子,你又不是不知,何必跟他们较劲?” “我就是瞧不惯他们趾高气昂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姜绵棠,不过是二流世家出来的,竟也如此目中无人!”林如烟瘪着嘴。 片刻后她似是又想到什么,凑到容归桓身边,低声问道:“对了,上次您说的计划如何了?” 容归桓稍稍远离了一些,他皱眉道:“回去再说。” 林如烟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点了点头,但脸上却不禁流露出得意来。 这二人憋着一肚子气,福宁宫寝殿中却是其乐融融。 待容归桓和林如烟走后,太后的兴致高了不少,她拉着姜绵棠的手说了许多容归临的童年往事,其中还不乏一些丢脸的,听得姜绵棠笑个不停。 正说到容归临小时候因为身子虚弱,不能吃零食,但瞧见别人吃又很是嘴馋,就偷偷去容归宸的房间里拿了零食,回房间偷偷吃,没想到当晚就肠胃不适发了热。 “当时太医问归临是不是吃了不易消化的东西,归临板着张小脸就是不肯承认,后来还是归宸发现自己房间里的零食不见了大半,又在归临房间里找到还没来得及吃的零嘴,他才承认了……” 姜绵棠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她立刻感觉到后脑勺凉飕飕的,她才收住声,但嘴角却依旧止不住上扬。 没想到容归临小时候还挺有偶像包袱。 “这也不能怪殿下,小时候谁不爱吃零嘴呀,可殿下自幼体弱,不能吃那些,想来自是会羡慕的。”姜绵棠表示自己可以理解。 “孤不羡慕。”容归临突然冒出一句,他的目光游移,似是不太自在。 “嗯,殿下一点儿也不羡慕呢。”姜绵棠一本正经地接道。 容归临:“……”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敷衍呢? 太后也笑了,她目光落在容归临身上,静静地瞧了片刻,竟似是在他身上又看到了他儿时的模样一般,神情恍惚。 “说来归临倒也是命大,哀家记得归临小时候有几次险些丧命,好在最后都绝处逢生,好好地活了下来,想来也是有福报。”太后向容归临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容归临站起来走到床边,伸手虚虚握住太后的手,“皇祖母也有福报,这次定也能渡过难关。” 太后笑了笑,浑浊的眼睛中似有泪光闪动,“哀家明白你为何总是不肯来看哀家,只是哀家大限将至已是无力回天……” 太后情绪一上来,便有些咳嗽,半晌后才堪堪止住,才继续道:“近乡情更怯,哀家都懂,哀家只盼着你们能好好的便安心了。” “皇祖母……”容归临低声唤了一句。 声音虽轻,却好似融进了许多沉重的感情。 “你上次受伤之事,哀家也大约知道是谁做的,只是现下还不是时候,只能让你受些委屈,”太后微微叹息,看向容归临的眼神似有不忍与无奈。 “孙儿等了这么久,却也不在乎这点时间。”容归临轻声道,“不过此次绵棠险些中毒之事,孙儿决计不会轻易放过的。” 太后的眼神忽的复杂起来,她静静地看了容归临半晌,才好似欣慰地点点头,“你在意的,自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祖孙俩又说了不少话,直到太后疲乏,容归临和姜绵棠才起身告辞,两人走后,息兰端着一碗药来到床边。 “娘娘,该喝药了。” 太后睁开疲惫的眼睛,看着那黑乎乎的药,“喝不喝倒也无甚差别。” 虽是这么说,太后还是把药喝完了,息兰把药碗放到一旁,轻轻拍着太后的胸口,给她顺气,“难得今日殿下来了,娘娘可是开怀了?” “多亏了绵棠这丫头,确是个好孩子,入宫来倒是可惜了。”太后言尽于此,又微微叹了一口气,瞧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发愣。 回到景明宫后,容归临径直回到书房,他脸色极为难看地坐在书桌前,邓杞退下片刻后,书房内出现一个黑衣人。 “昨日下毒者可找到了?” 那黑衣人跪在地上,满头冷汗,“请殿下责罚,下毒者……尚未找到。” “废物!” 一个茶杯摔在黑衣人的面前,滚烫的茶水溅到黑衣人的手,他却动也不敢动,“殿下息怒。” “三日。”容归临冷冷地下达命令,“三日之内,再找不到,你们提头来见。” “属下遵旨。”黑衣人松了一口气,连忙谢恩道。 “另外,去调查昨日太子妃中毒之事,是谁传出去的,现在有多少人知道此事。”容归临的眼中迸出寒光。 容归桓和林如烟的消息太过灵通,他终究有点在意。 “属下遵旨。”黑衣人在此领命,确定没有其他命令后,他很快在书房消失。 片刻之后,邓杞敲响了书房的门,“殿下,江宁海求见。” 容归临皱了皱眉,“进来。”b 分卷阅读80 r   邓杞带着江宁海进来,江宁海向容归临行了一礼,脸上堆满了笑,“太子殿下吉祥,陛下着奴才来请殿下去永延宫。” “何事?”容归临随手拿起一本书,似是没要去的打算。 江宁海见此,立即苦着脸道:“奴才也不知,只瞧着陛下脸色不太好,想来是有急事要与殿下商量。” 容归临一时没有回话,静静地看书。 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吹入屋里,容归临手里的书被吹的刷刷作响,他却丝毫不恼,可一直躬身站着的江宁海却是面露急色。 半晌后,容归临才放下书本,站起来淡淡道:“既是如此,孤便去一趟。” 江宁海霎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弯着腰把容归临请出了景明宫。 永延宫中,宣成帝看着眼前的奏折,太阳穴隐隐作痛,就连眼前的字也出现了双影,他坚持了一会,着实无法定心再看,才把笔放到一旁。 闭目养神一会,江宁海便带着容归临来了,他睁开疲惫的眼睛,眼前的人渐渐清晰。 “来了。”宣成帝直起身,强打起精神。 容归临自是注意到宣成帝状态不佳,眉峰微蹙,却也没有关心,直接问道:“陛下宣孤来有何事?” “近日京城内发生了几起命案,这是大理寺整理的档案,你瞧瞧。”宣成帝指着桌上一叠纸,示意江宁海拿给容归临。 简单翻阅一遍后,容归临敏锐地发现里面的问题,“伤口是波尼国特有的武器所伤?” 宣成帝面色冷肃,微微颔首,“此事还在调查,若真是波尼国所为,恐怕会引起战乱。” “倒也未必是波尼国之人,他们做事这般明目张胆,像是有人故意嫁祸给波尼国一样。”容归临仔仔细细又把那几份档案看了一遍,隐隐觉得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可怜的娃儿,从小连零食都没得吃。 容归临冷笑:孤不爱吃零食。 小姜捏着一串糖葫芦:哦,糖葫芦你吃不? 容归临伸手接过:勉强入口。 小姜:嗯,是的呢。 PS:解释一下男主对太后的感情,太后是男主童年里唯一对他好的长辈,所以对太后感情很深,上一世太后去世后,男主一直无法走出来。重活一世后,发现太后还活着,却也是弥留之际了,而他也没办法阻止太后的死亡。男主怕再面对一次生离死别,也怕面对垂垂老矣的太后,出于逃避的心里所以一直没去看太后。 不知道这样解释大家能不能懂。 再PS:还有一章哦~ 第39章 有事求孤 “最近京城不安宁, 不光是百姓人人自危,就连朝廷之人也有不少遇刺的, 只是并未造成伤害,故一直没有立案。”宣成帝叹出一口浊气。 他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双眼直直地看向容归临, “此事朕命你暗中调查, 可跳过大理寺。” 容归临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讥嘲,“怎的不让二哥去查。” 此话一出, 宣成帝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是太子,事关国家安危, 朕自然命你去查。” “儿臣遵旨。”容归临不甚真诚地行了一礼,随后又想到自己遇刺一事,挑着眉道:“不知儿臣前些日子遇刺之事, 大理寺查得如何了?” 又提到此事,宣成帝觉得自己太阳穴上那根筋跳得更厉害了,“此事朕日后会给你一个交代。” “是么。”容归临不太在意地一笑,“对了, 儿臣忘记同父皇说了,昨日太子妃险些中毒, 而下毒者还未能找到,不如父皇也帮儿臣查一查?” “什么?”宣成帝眉毛拧成一个川字,“太子妃险些中毒?” “父皇还不知道?”容归临佯装惊讶道, “连大哥和大嫂都已知道此事,怎的父皇还不知道?” 宣成帝知道这话是容归临有意说的,但却也是说到他的痛处了,这段时间,他几个儿子频频动作,目的是什么,他又如何不知。 “可有上报大理寺?”宣成帝刻意没有回答容归临的问题,避重就轻道。 容归临面露讽笑,端着手中的茶,却迟迟未喝,“尚未。” “先上报大理寺备案吧。”宣成帝语气很是平淡,仿佛险些中毒的人并非是他的儿媳妇,二十个无关紧要之人。 宣成帝把奏折简单整理成两叠,把其中一叠放到一旁,没好气地对容归临道:“等会你走时把这些奏折拿回去。” 容归临眼神极淡地瞥过奏折,冷声道:“大理寺人手不够,这案子若是交给大理寺来查,恐怕等到明年都查不出来。” 大理寺那帮人纵使查到了什么也是第一时间告诉宣成帝,若是宣成帝想压下,大理寺便绝不会把幕后凶手公诸于世,估计随便寻个替死鬼便将案子了结了。 “那你想怎样?”宣成帝如今见到容归临这副表情就头疼到不行。 容归临放下茶杯,“孤要亲 分卷阅读81 自查。” 宣成帝表情一滞,目光沉沉地盯了容归临半晌后,才道:“可以,但无论查到什么,你都要先向朕汇报,不许私自行动。” 容归临冷笑一声,直接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手放在那叠奏折上,低声道:“看来父皇心中已有猜测,且打算护着背后之人了?” 不知为何,被容归临这样冷森森的目光看着,宣成帝心里竟有点心虚。 他身体微微向后仰,左手重重拍桌,瞧着很是生气,细看来却更像是在虚张声势,“这是你对朕该有的态度吗?朕就算当真要护着背后之人又如何?” “那您尽管做便是。”容归临的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他把手拿开垂于身侧,微微握拳后松开,他向宣成帝行了一礼,“儿臣还有事要忙,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宣成帝同意,容归临便转身离开,宣成帝眉峰紧促,对着他的背影怒道:“朕还没让你离开!你给朕回来!” 回答他的是容归临头也不回的背影。 宣成帝坐在椅子上,胸口上下起伏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脑袋却是疼得无法再专心批奏折了,刚想回内室休息片刻,转眼却又看到桌上那叠奏折。 “江宁海,把奏折送到景明宫。” “奴才遵旨。”江宁海连忙走过去抱着奏折赶往景明宫。 永延宫又恢复往日的寂静,宣成帝神色恹恹地靠在椅背上假寐。 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片段浮光掠影般在脑海中闪过,有幼时形影不离的双胞胎,也有成年后各居一宫的双胞胎,甚至还有那个只会在他梦里出现的人…… 桃花翩飞,身着粉色襦裙的女子背对着他俏生生地站着。 宣成帝情不自禁喊了她的名字,却见她身影一顿,正要转过身来。 “陛下万岁。” 江宁海尖细的声音倏地响起,方才还沉浸在梦中的宣成帝猛然惊醒,神思却似乎还游离在梦境中,眼睛半晌才聚焦。 宣成帝回想起方才那个梦,不知为何,竟是微微冒起了冷汗。 跪在地上的江宁海见宣成帝半天没反应,于是抱着没能送出去的奏折又扣了个头,“陛下万岁。” 宣成帝彻底回过神来,他看到江宁海手里的奏折,皱眉道:“奏折怎么回事?” 一想到方才在景明宫发生的事,江宁海依旧惊魂不定,现下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说……说他身子不适,不能做此等需要用脑之事……” 稍才好些的头,又疼了起来。 宣成帝看着那堆奏折,太阳穴又一次突突跳个不停。 刚把奏折退回去的容归临正神清气爽地坐在书房内看书,看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候在门口的邓杞便敲响了门。 “何事?”容归临头也未抬,看得正入神。 “殿下,太子妃娘娘求见。”邓杞站在门口笑眯眯道,想了想,又添了句:“似是来给殿下送点心呢。” 容归临微一挑眉,“进来吧。” 姜绵棠带着一个食盒进了门,夏禾被留在书房外,邓杞退出时还顺便帮二人关了门。 “殿下吉祥。”姜绵棠行了一礼,她拿着食盒向前伸了伸,“妾身做了一些点心,特意拿来给殿下尝尝。” 容归临的目光从书上移至姜绵棠身上,又瞧了瞧她手里的食盒,“拿来。” 只见姜绵棠款款走来,她把食盒放到桌上,缓缓将盖子打开,淡淡的奶茶香味顿时溢出来,奶茶旁边还有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团子。 “殿下,这是妾身自制的点心,这白色的小团子名为雪媚娘,这是上次殿下喝过的焦糖奶茶。”姜绵棠拿出一双筷子递给容归临。 容归临却并未立即接过,反而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姜绵棠。 “你有事求孤。” 这样笃定的语气让姜绵棠不由一讪,她将筷子放在食盒中,后退一步,福了福身,“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殿下。” “何事?”容归临微眯着眼。 “妾身的祖母给妾身留了几家铺子,近来账目上有些不对劲,妾身想出宫去瞧一瞧。”姜绵棠低垂着眼眸,声音平稳。 想出宫去看看铺子是真,账目上是否有问题她就不得而知了。 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姜绵棠到底有些心虚。 尤其是容归临一言不发的时候,姜绵棠完全摸不透他的意思,慌得几乎想和盘托出。 “自是可以。”容归临微微勾唇,扬起一抹极为清浅的笑。 他直起身,拿起食盒内的筷子,夹了一个白胖子放入口中,入口微凉,细细咀嚼,清凉细腻的内馅流出,夹杂着软糯香甜的芒果粒,口感很是丰富。 在闷热的初夏午后吃这个点心正是最佳。 容归临又拿起一旁的奶茶喝了一口,亦是入口微凉,冲淡了几分甜味,倒极是清爽。 “殿下同意了?”姜绵棠倒有 分卷阅读82 些意外,她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容归临才会同意。 “嗯,正好孤也要出宫一趟。”容归临又夹起另一个白胖子放入口中。 姜绵棠有点懵,“殿下要同妾身一起出宫?” “自然。”容归临吃下最后一个白胖子,颇是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端起奶茶慢悠悠地喝起来。 “这样会不会耽误殿下办事呀?不然妾身还是自己出宫吧。”姜绵棠想做最后的挣扎。 倒也不是怕容归临知道她要在京里开店的事儿,只是他还不知道此事,解释起来还得费一番唇舌,着实有些麻烦。 “不会耽误。”容归临喝完奶茶,表情极为放松,“走吧。” 姜绵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去哪里?” “出宫。”容归临站起身,走到姜绵棠身边,快速抓起她的手,拉着她径直往门口走。 “现在就出宫?”姜绵棠惊道,手上使了些力想停下,却不想容归临脚步丝毫未停,“殿下,妾身本是计划明日出宫的。” “今日出了,明日就不能出了?”容归临见她跟得有些吃力,便放缓脚步,“你若想出宫,孤可以日日带你出宫。” 姜绵棠:“……?” 今日的太子殿下怎么好像有点奇怪? 直到坐上马车,姜绵棠才终于有要出宫的感觉,她用余光瞧着容归临,却见他虽是神色淡淡,可一双眼睛却是灿若星辰,连嘴角都微微上扬。 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出了宫门便逐渐有了人声,吆喝声从马车外传入车内,姜绵棠忍不住掀开一角车帘,好奇地瞧着外面。 “找个地方停下。”容归临淡淡吩咐道。 “公子,距离夫人的铺子还有一段距离,现在便要停下吗?”邓杞驾着车,让马儿缓缓停下。 容归临感觉到姜绵棠看向他的目光,便转头对她道:“若是想逛逛便在此停下。” 姜绵棠没想到容归临是为了她才停下马车的,神情稍稍愣怔,片刻后才绽出一个笑容,“好,妾身想逛一逛。” “停下。”容归临对外面的邓杞道。 邓杞和夏禾一同跳下马车,轿帘被掀开,容归临先下了车,随后站在车边伸出手,“抓住我的手。” 姜绵棠半个身子探出马车外,看到眼前这双掌纹极淡的手,一瞬间有些恍惚。 时间似乎加速了一般,他身后熙熙攘攘的人潮快速涌动,只有容归临淡定又从容地站在马车边,带着些微的笑向她伸手,亦在等她把手放上去。 飞速流走的时间长河中,只有他好似静止了一般,在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内心OS:怎么还不放上来,是孤的手不好看还是你心里有别的手了!【冷漠】 PS:还有一章在下午老时间放上来呀~ 嘤~想吃白胖子喝奶茶了…… 第40章 你脸红了 “卖包子嘞!又香又好吃的包子哟!” 一阵响亮的吆喝声响起, 姜绵棠瞬时回过神来,却见容归临还伸着手, 她深呼一口气,把手放到容归临的手掌上,顷刻间他便握紧了她的手, 仿佛怕她反悔一般。 这不是姜绵棠第一次下马车, 却是第一次被太子殿下扶着下马车。 心里还有点小慌张。 容归临的手有些凉,带着薄茧,存在感极高, 姜绵棠下马车时心中莫名紧张,以至于左脚还未踩稳轿凳,右脚便从马车上下来了。 轿凳瞬间翻倒, 姜绵棠立即重心不稳地倒向一边。 惊叫还未溢出口,姜绵棠便感觉到有一只手极快地扶住她的腰,用力往前一带, 霎时间,她整个人直直地扑向容归临。 姜绵棠下意识地伸手勾住容归临的脖子才堪堪稳住身体。 她的脸颊贴着容归临微凉的脖颈,鼻息间满满的尽是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冽气息。 街上的喧闹声突然变得好远,心跳声却一声又一声清晰地传入姜绵棠的耳中, 她几乎无法分辨,这是她的心跳声还是容归临的。 倏地, 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简直可以听到他声带的颤动。 “你脸红了。” 容归临在她耳边轻声道。 他的嘴唇不经意间碰到姜绵棠的耳朵,温热又柔软, 一点酥麻自耳廓传递到全身,姜绵棠整个人都热到不行,她急急忙忙松开手,想离开他的怀抱,却不想容归临却扣着她的腰不放她走。 “害羞了?” “为什么害羞?” 容归临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绵棠的脸颊滚烫,被容归临抓着的那只手,手心都出了汗,她竭力遏制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 “没,没有,天气太热了。” 细如蚊蝇的声音传来,容归临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然后他明显感觉到姜绵棠的身体一颤。 倒不像是在害怕…… “嗯,是挺 分卷阅读83 热。”容归临松开扣住她腰的手,却没松开她的手。 姜绵棠有些不适地挣了挣手,不仅没能挣开,还被容归临握得更紧了,甚至有点疼,姜绵棠吸了吸鼻子,弱弱地开口:“夫君,能抓轻点儿吗?有点疼了……” 容归临侧目瞧了她一眼,神色淡淡道:“你若乖乖地不动,我又怎会用力。” 话虽这么说,但他却还是松了力道,姜绵棠却有些委屈,疼的人是她,可他竟还埋怨她乱动! 姜绵棠吸吸鼻子,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但心里一口气憋着着实难受,于是她故意冷声道:“夫君近来怎的这么喜欢握我的手?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容归临一下子思路没跟上,“难言之隐?” 姜绵棠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对手有奇怪的癖好之类的难言之隐?” 容归临:“……?” 姜绵棠明显感觉到容归临的手一僵,手指不安分地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 “没有,”容归临非常果决地否决,他有一种直觉,若是他不说话,姜绵棠大概会觉得他是默认了…… “没有吗?”姜绵棠狐疑道。 “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容归临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隐隐在跳。 “是吗……”姜绵棠语气有点失望,片刻后又疑惑道:“那你为何老是牵我的手?” “你当真不知道?”容归临捏了捏姜绵棠的手,低头看她,神情略微无奈。 “知道什么?”姜绵棠歪着脑袋问。 容归临:“……” 沉默半晌,容归临刚准备说话,却见姜绵棠地注意力已不在他身上,正两眼放光地瞧着他身后某一处,“那是在做糖人吗?我还没见过这个呢!夫君,我们去瞧瞧好不好?” 这样子的姜绵棠,容归临怎么拒绝得了,他微微颔首,牵着姜绵棠往做糖人的摊子走。 来到那个摊子前,只见数十个糖人样品放在工作台前,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孩正围着摊子。 摊主是个老人家,正手法熟练地做糖人,不消片刻,几个活灵活现的糖人便展现在他手中。 小孩子得了糖人儿很是开心,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欢快地跑走了。 摊主见姜绵棠似是很有兴趣,便笑眯眯地问:“姑娘想要什么模样的糖人?” 姜绵棠指尖轻点下巴,想了片刻,“老板给我做一只狗和一只猫吧!” 那老人家哈哈一笑,“好嘞!” 不过几笔勾勒,一只憨态可掬的猫便出现在木棒上,几眨眼的功夫,一只吐着舌头的狗狗也画好了。 “真好看,谢谢!”姜绵棠欢欢喜喜地接过两个糖人儿,把那只猫给了容归临,自己则留了那只狗。 姜绵棠举着糖人儿瞧了半天也没有下嘴吃,一旁的容归临忍不住问道:“怎的不吃?” “做得太好看了,有点不舍得吃。”姜绵棠眯眼瞧着在阳光下散发着微光的糖人,低声说道。 “你若喜欢,可寻一个专做糖人的师傅入宫。”容归临转着手里竹签,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做法的可行性。 姜绵棠被他惹得一笑,“不用啦,这样的东西就是偶尔看到才有意思,若是每日都能有一串花样不同的,时间久了便也不觉得稀罕了。” “依你便是。”容归临淡声应道。 不知为何,姜绵棠听到这句话,心又砰砰砰地跳起来,她连忙低下头不再说话,以掩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 两人在街上又走了一会儿,这才走到姜绵棠祖母给她留的几家铺子前。 两家布料铺子,一家脂粉铺子,还有一家首饰铺子,皆是门可罗雀,就连里面的伙计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姜绵棠和容归临先去了布料铺子,却见那伙计正百无聊赖地用鸡毛掸子拍布料上的灰尘,见到二人来了,也是颇为不耐烦地走过来。 “二位客官要买点什么?” 姜绵棠皱了皱眉,眼睛扫过店里所有布料,才发现这些个布料都是几年前流行的,放到现在已是过时,这两年几乎少有人穿这些花纹的布料。 “你们掌柜呢?” 那伙计懒散地瞧了姜绵棠一眼,也不问她为什么找掌柜的,直接朝里面喊道:“掌柜的,有人找!” “谁啊!怎么这时候找来,不知道这时候我都在午睡吗!”掌柜的骂骂咧咧地从里间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没穿整齐,腰带松松垮垮地挂着。 “你是掌柜的?”姜绵棠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一旁的容归临更是直接把姜绵棠拉到他身后,面色冰冷地对掌柜道:“滚回去穿衣服。” 那掌柜的被容归临的眼神吓一跳,下意识地提起腰带要往里间走,片刻后又觉得很是丢脸,语气极冲地回道:“这是我的地盘!我想怎样就怎样,你算哪根葱?竟敢指使……” 掌柜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容归临一脚踹在他腰上,直接将他踢回 分卷阅读84 里间,那掌柜的嗷嗷直叫的声音立即传出来。 原本还神情萎靡的伙计见此情形,立即打起精神来,生怕惹到这两尊大佛。 他麻溜地搬了两个椅子出来,给他们坐着,又哈着腰谄媚地笑,“二位可要喝茶?小的这就去泡……” “不必,把店里的账本拿出来给我瞧瞧。”姜绵棠皱着眉,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家店还是呈给她看的账面上,收支情况较好的铺子了,若这家都是如此,其他几家情况她根本不敢想象…… “账本岂能随意给你们看?”那掌柜的穿好衣服,又骂骂咧咧地走出来,本来声音倒是挺大,看到容归临后,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 “我是这家店的主人,我还看不得账本?”姜绵棠学着容归临的模样冷冰冰地看向那掌柜的。 “胡说,咱们这店的主人是当今太子妃,其实你一介……”掌柜的原本眯着的眼睛突然瞪大,得意的神情亦是化作惊慌。 因为他看到来店里收过账本的夏禾姑娘,此时她正满是恭敬地站在说话的女子身后。 “夏禾,你上次替我来收账本时,他可是这般姿态?” “回娘娘,当时他并非如此,反而对奴婢殷勤得很,账本也交得也很快。”夏禾自是也意识到不对,神色颇为凝重道。 掌柜的已是头冒冷汗,简直想一掌拍死刚刚的自己。 他连忙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慌张又害怕,“请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喜怒,草民当真不是有意对你二人不敬的!” 姜绵棠却看也不看他,转头对那伙计吩咐道:“把店里所有账本都拿来。” 一听到账本,掌柜的立即慌乱如麻,他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不一会儿,三四本账本被呈到姜绵棠面前,她皱了皱眉,“怎的这么多?” “这……”伙计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姜绵棠心下一沉,大概明白这两人为何会这么慌乱了。 本是以查账的借口出来的,没想到现在倒真的在查帐了。 姜绵棠一向对数字很头疼,此时看到这四本账本,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正苦恼之际,容归临却忽然向她伸出手,懒懒道:“左右无事,陪你一起看。” 姜绵棠侧头,却见容归临正如猫一样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姿势虽然随意,却隐隐透着贵气,让人丝毫不敢松懈。 姜绵棠不客气地递给他三本账本,笑眯眯道:“谢谢夫君呀。” “嗯。”容归临接过账本慢悠悠翻着,嘴角微扬,瞧着心情似是不错。 姜绵棠捧着账本,却是有点忧郁。 容归临这样子真好看呀。 看惯了容归临这样好看的人,总觉得这天下其他男子都无法入她的眼了,若是以后和离了,她不会要孤身一辈子吧…… 真愁呀。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冷酷脸:最后还不是被孤牵到了。 PS:昨天更新早了,没能入V,目测今天还会有更新~具体要看我的码字情况,不出意外,这章更完了还有12章~_(:з」∠)_ 第41章 酥炸小鱼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 姜绵棠和容归临各自看完了账本,姜绵棠的脸色差到极致。 看账本之前她已经想到会有假账, 但她没想到情况比她想象的还糟糕。 近几年,这家铺子年年亏损,几乎没有盈利, 即使如此, 账目上还有许多账对不上。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哪些人中饱私囊了。 姜绵棠重重合上账本,对掌柜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草民叫王良。”掌柜的匍匐在地, 整个后背都汗湿了。 “好,从今日起,你不再是这家店铺的掌柜, 这些账本我会回去一一细细查看,这些年你从中拿走的,都要一一换回来, 现在,你可以离开这家店了。”姜绵棠把那四本账本交给一旁的邓杞,冷声道。 王良身影一晃,险些就势倒在地上, 片刻后他又抬起头,神色惊慌失措:“太子妃娘娘, 您当真是冤枉了草民,草民真的没有贪银钱啊!” “你再说一句,我立刻就叫人去报官。”姜绵棠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面无表情道。 王良闻言顿时噤声,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太子妃,竟这般不通情达理,一言不合就要报官。 王良心里盘算着连夜出逃的可能性,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太子突然吩咐邓杞道:“传令下去,不准这二人出城。” “奴才遵旨。” 王良心里最后一点侥幸没了,他瘫软着身子倒在地上,目光呆滞。 “既然你已经不是咱们太子妃铺子里的掌柜,那就请吧。”邓杞走上前,拖着全身没有力气的王良扔到店外。 另外一个伙计趁着邓杞还没回来,乖乖地自 分卷阅读85 己走了,还不忘道:“小的这就离开……” 把两人遣走后,铺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姜绵棠看着这冷清的店铺,心里莫名起了一种难言的感觉。 自原主祖母过世后,原主又不是经商的料,这些店铺便一直没人打理,能开到现在完全靠原主不断地往里投钱…… “可要我找几个人来接手?”容归临见姜绵棠神色有些动容,便问道。 却不想姜绵棠却是摇了摇头,对容归临露出一抹带着歉意的笑,“这是祖母留给我的,我想看看只靠自己能不能让他们回到往日的模样。” 容归临微一挑眉,伸手摸了摸姜绵棠的头,“好,依你。” 话虽这么说,姜绵棠心里到底没什么底气。 将这家铺子关门后,她又接着看了剩下几家铺子,几乎和这家一模一样,就连账本都很是相似。 想来,这几家铺子的掌柜的都串通好了。 姜绵棠自是把那些掌柜的与伙计都开除了,又将铺子统统关了门这才放心地离开。 处理完这一切,姜绵棠的肚子也饿了,容归临便带着她去京城第一楼烟雨楼吃饭。 姜绵棠对这烟雨楼有印象倒不是因为这家酒楼的菜色,而是她与容归临一道回门时,姜远恒以能请到烟雨楼的厨子给自己做菜为荣,当时她便对烟雨楼起了些兴趣。 烟雨楼临江而立,里面布置的十分雅致,即使是客厅也是每一桌都以绿色景观植物隔开,倒是很好的保护了食客的私隐。 店里掌柜见容归临来了,连忙哈着腰走上前,笑道:“公子好一段时间没来了。” 容归临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那掌柜也不恼,笑呵呵地领着人直接上了二楼雅座。 烟雨楼中有一个容归临常年包下的雅座,临近江边,风景极好,只是位置稍偏,在走廊的最里侧。 “公子夫人来得赶巧,这两日何大厨研究了一样新菜式,等会小的就派人送来给二位尝尝鲜。”掌柜的在前领路,一边恭维道。 但容归临却是不甚感兴趣,“可以。” 掌柜的见容归临兴致不高,以为他心情不佳,也便不再介绍,安静地带路,一行人走至一扇月牙门前时,里面突然走出了几个人,低头走路的掌柜险些撞上为首的人。 “怎么回事儿啊?会不会走路,没长眼不成?”为首的人没说话,他身边一个身着黄色华服的年轻男子倒是大声嚷嚷了起来。 姜绵棠侧了侧身,从容归临身后探出头,一瞧,为首的人不是六皇子容归彦么…… 来烟雨楼的人非富即贵,掌柜的自是不敢得罪此人,连忙躬着身子道歉:“都是小的不长眼才冲撞了几位贵人!还望贵人能网开一面,饶恕小的这一回……” 那黄色华服男子似还想说,却被容归彦抬手制止,容归彦走到容归临面前,微微行了一礼,“四哥、四嫂也来此处用晚膳?” 容归临冷淡的眼神掠过他,微微颔首,却是没有说话。 黄色华服男子一听容归彦的话,才知眼前的人竟是太子殿下,连忙凑过去行礼,“太子殿下吉祥,太子妃娘娘吉祥,下臣有眼不识泰山,未能及时行礼,还请二位恕罪……” 方才还理直气壮指责别人的人,现在却躬身哈腰让别人恕罪,姜绵棠着实有些看不上此人。 容归临大概与她是同一想法,理都没理那人,直接冷声道:“让路。” 黄色华服男子顿时脸涨得通红,却杵在原地不动,似是憋着一股气,但容归彦却是侧过身让到一旁,脸上隐隐露出一丝不甘。 容归临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行至容归彦身边时,却忽然停住脚步,目光划过月牙门内,却见站在门口的人稍稍动了动,挡住了容归临的视线。 容归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随后低声道:“六弟交友甚是广泛。” 不知为何,容归彦闻言脸色一变,“四哥这是何意?” 容归临嘴边笑意更深,眼中却是一片冰寒,他没回答容归彦的问题,只淡淡道:“不知六弟可否知道近来京中发生的几起命案?” “此事谁人不知,京中近来命案频繁,人人自危,四哥问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在怀疑我吧?”容归彦双手抱胸,全身都写着“防备”二字。 姜绵棠闻言却是一皱眉,容归彦的反应很是奇怪,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容归临只是提了一句命案,他却反应这么大,直言容归临在怀疑他…… 却听容归临冷笑一声,“六弟莫要多想,孤不过问问罢了。” 不等容归彦说话,容归临带着姜绵棠等人径直从容归彦等人面前走过,姿态如闲庭漫步,容归彦却是盯着他的背影,暗暗地咬紧了牙。 “六皇子,太子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吧?”黄色华服男子害怕地问道。 “我们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有什么好心虚的!”容归彦底气不足地接道。 言罢,他狠狠一甩袖,径直朝楼下走去,待一行人出了烟雨楼,一个戴着面纱的 分卷阅读86 红衣女子悄无声息地从容归彦的包间中走出。 她的外貌与常人不同,头发呈浅淡的栗色,松松垮垮地挽着一个四不像的发髻,她转头眯着眼看向容归临的包间,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愉悦的笑意。 而此时,包间内的姜绵棠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传来,莫名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怎么了?”容归临微呷一口茶,敏锐地感觉到姜绵棠的不对劲。 姜绵棠却并未立即答话,起身朝门口走去,将月牙门稍稍推开了些,却发现外面走廊上空无一人。 “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姜绵棠回到座位上,心中却还隐隐地不安。 容归临并未追问,亲手给姜绵棠沏了一杯茶。 正好一阵江风拂过,伴随着初夏傍晚的丝丝凉意一同吹入雅间,与里面悠悠茶香缠绕至一处,姜绵棠心里那点小不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茶水已有些凉了,茶香却丝毫未减,“真好喝呀,这茶正适合现在喝呢。” “嗯。”容归临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掌柜的便带着小二来上菜,精致的菜肴一一摆上桌,色香味俱全,原本清淡的茶香立即被菜香味覆盖。 “公子,这是何大厨研究出的新菜式,尚未取名,先拿来给公子品尝。”掌柜的接过小二手中的膳食,亲自放到桌上。 姜绵棠的目光也随之放到那个新菜式上,只见一条条小鱼被炸得金黄酥脆,表面泛着浅浅的油光,很能勾起食欲。 上完菜,掌柜的和小二一并出去了,容归临拿起筷子给姜绵棠夹了一条小鱼,“尝尝。” “谢谢夫君。”姜绵棠笑眯眯地夹起小鱼放入口中。 鱼被处理得很干净,丝毫吃不出腥味,经过油炸后,小鱼口感外酥里嫩,却并不油腻,吃着很是鲜香。 “不如你做的好吃。”容归临吃过一条小鱼后便再没有动筷碰那盘菜,似乎并不很喜欢。 姜绵棠一愣,旋即笑道:“但是已经比许多厨师做得好了。” 又尝了尝其他菜,确实比宫里的要好吃一些,但在姜绵棠看来,还是少了一些味道。 不过她正好肚子饿,也吃了不少东西,反观容归临倒是吃得不多,每样菜都只吃了几口便兴致缺缺。 吹着江风吃晚膳倒很是惬意,两人吃饭时正逢夕阳落下,橙黄色的霞光张牙舞爪地将西边整片天空映得绚烂而夺目。 “这里风景真好呀。”姜绵棠眼睛望着窗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你若喜欢,我可以日日带你来看。”容归临看着姜绵棠的侧脸,轻声说着,但语气中却有着不易察觉的认真。 “殿下这么忙,哪有时间陪我看夕阳。”姜绵棠不甚在意地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害,殿下真会说笑。 PS:看看晚上能不能再更一章……努力中! 再PS:忘记说啦,今天只要在27号更新章下面评论的人都送一个红包哦~么么,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2章 视如珍宝 “日后便有了。” 容归临清淡低沉的声音响起, 姜绵棠正吃着酥炸小鱼,并未答话, 她确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她的计划中,她的未来里应该是没有容归临的。 但这个计划,她暂时还没打算让他知道。 吃完晚膳已是月色当空, 街道上的人少了许多, 再没有白日里的喧闹,多了些晚上特有的静谧。 容归临照例牵着姜绵棠的手,带她在街上转悠消食。 “夫君, 你今日说的命案是什么?”姜绵棠回想起在烟雨楼遇见容归彦时,容归临提到的事。 “近日京中发生了几起命案,似是与波尼国有关, 大理寺也一直未能查出结果。”容归临简单将案情说了一下。 听到波尼国着三个字,姜绵棠突然一惊,原书中似乎也提到过波尼国之事。 姜绵棠记得原书中是容归彦与波尼国之人勾结, 却被容归临发现,只是当时还未事发,容归临便重病卧床,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他只好把此事做成锦囊交给容归宸。 但因着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许多事情的发展和书中已然不一样, 现在她倒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容归彦通敌了。 若是细想,以容归彦这样性格的人与敌国之人勾结着实有些奇怪。 “殿下现在怀疑六皇子与波尼国勾结?”姜绵棠侧过头看容归临,眨巴着眼睛。 容归临闻言却是一笑, “未曾,六弟虽说略有谋算,却没有那个勇气去通敌。” “所以殿下方才是在吓唬六皇子?”姜绵棠俏皮一笑,弯弯的眼睛像月牙儿。 容归临听到“吓唬”两个字,不由失笑,他伸手摸了摸姜绵棠的脑袋,“那你说说,我为何要吓唬他?” 姜绵棠眼睛咕噜一转,“怕他误入歧途?” 分卷阅读87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好人?”容归临的笑意更深。 姜绵棠猛然想起,这是容归临啊,原书中体弱多病却极善谋略,谋算别人从未失手过的容归临啊! 她竟然觉得容归临会怕六皇子误入歧途而出言吓唬他…… “妾身也只是随意猜测罢了,夫君莫要当真,天色也不早啦,我们早点回宫歇息吧。”姜绵棠讪笑两声,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容归临快速往前走了几步。 此时,邓杞正牵着马车在前方等着,夏禾则站在邓杞身边,两人一同往姜绵棠和容归临的方向看去。 被他们盯着的姜绵棠有些不好意思,她转了转手,意图从容归临手中抽出她的手,却不想容归临握得更紧了。 姜绵棠一下子就想到容归临白日里说的那句话,顿时不敢动了。 片刻之后,她明显感觉到容归临握着的力道轻了不少。 姜绵棠:“……” 她的手真的有这么好牵吗? 回宫的路上,容归临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但他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姜绵棠的,时不时轻轻捏一下她指腹的软肉。 仿佛在提醒姜绵棠他的存在一般。 到景明宫时已是一更天,马车一停下,几个小太监立即过来把马车牵走,姜绵棠揉着有些发酸的腰慢吞吞地往里走。 走了几步,只见内院的小方子满脸慌张地跑到容归临和姜绵棠面前,失声惊叫道:“殿下吉祥,娘娘吉祥,秋穗姑娘她中毒身亡了!” “什么?”姜绵棠顿时皱了眉,“怎么回事?带我去看看!” 她留着秋穗是为了引出下毒者,本以为有人守着,秋穗不会有事,没想到她只是一天没在宫里,秋穗就出事了。 小方子将两人一路带到内院中宫人们休息的地方,紧闭的门被打开,一股奇怪的味道从房间里迫不及待地钻出来,姜绵棠忍不住用手帕捂住鼻子。 “去传李太医。”姜绵棠皱着眉吩咐道。 邓杞赶紧寻了个信得过的小太监去太医院,刚推开门的小方子赶紧去屋里点了蜡烛,光渐渐把房间照亮,姜绵棠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秋穗以一种扭曲又奇怪的姿势躺在房间中央,胸口插着一把刀,鲜红的血流了一地,将她的脸衬得惨白无比。 姜绵棠看了一眼就别过眼,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把景明宫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容归临面若寒冰,他用手挡在姜绵棠的眼前,护着她往后走了几步。 似是不想让她看到里面的情形。 “你说,若是我当时没有让她去找所谓的证据,她是不是不会死?”姜绵棠轻声问道,眼眶一阵温热,里面的液体也顺着脸颊流下。 在这个朝代这么久,她每时每刻都想着自保,同时也争取让自己身边的人好好地活着,即使冬桃背叛了她,她也只是让她去当粗使宫女,并未撵她出宫或是要她的命。 可如今有个人因她的疏忽而死了。 “有人起了杀心,你护不住。”容归临又护着姜绵棠走了几步,直到确定她看不到屋里的场景,才把手放下。 他才发现姜绵棠已是满脸泪水,一双杏眼仿佛被水洗过一样清澈,却又透着一股悲伤。 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容归临神色温和地替她理了理头发,低头在她眼睑上亲了亲,柔声道:“不是你的错。” 微凉又柔软的嘴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眼皮,姜绵棠能清楚地感觉到其中的小心与怜惜。 她吸了吸鼻子,像是不堪重负一般地蹲了下来,她把脸埋到自己掌心,瓮声瓮气道:“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好。”容归临也跟着蹲下来,伸手轻轻摸了摸姜绵棠的头。 这时,一个小太监带着李太医匆匆走来,容归临见此,伸手把姜绵棠扶起,李太医向二人行了一礼,“殿下吉祥,娘娘吉祥。” “你去里面看看。”容归临吩咐下来后,扶着姜绵棠往内院寝殿走。 太子吩咐,不得不从,李太医硬着头皮进了那个房间。 里面的一股恶臭差点没把他熏吐,而他只能忍着,李太医觉得自己这太医当得着实全能,连仵作的活都要包揽。 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也真是奇怪,景明宫出了人命,第一反应竟不是通知大理寺,而是让他来尸检…… 一刻钟后,李太医晕晕乎乎地走出房间往寝殿走,脚步虚浮得几乎要瘫倒在地。 寝殿中,容归临安抚了好一阵后,姜绵棠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脸色却依旧白得吓人。 两个太监把李太医扶进来时,寝殿中的人皆是一愣,邓杞立即过去给李太医搬了一张椅子,满脸担心道:“李太医这是怎么了?” “殿,殿下,那房中还残留着余毒,下官建议请大理寺专门验尸的仵作来检查,下官无能,无法判断死者是中毒而死还是失血过多而死……”李太医有气无力道,他的脸色亦是苍白无比,却并非是中了惊吓的苍白 分卷阅读88 ,反倒像是中了毒。 “是什么毒?”容归临面色愈发冰冷。 “此毒名为醉莲散,遇火则会发散至空气中,形成恶臭,持续吸入毒素半个时辰以上才会中毒,中了此毒后身体会陷入昏迷,而意识却是清醒的,无法从睡梦中醒来,最后在梦中而死。”李太医颤着嘴唇解释道。 醉莲散、失魂散。 这两样毒药都极为名贵,寻常人很难得到。 “孤听闻醉莲散是波尼国的四大毒药之一?”容归临淡声道。 他微眯着眼姿态散漫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牵着姜绵棠的手,慢悠悠地捏她受伤的软肉,看不出喜怒。 “回殿下,确是如此。”李太医额头沁出了汗,他敏锐地察觉到此事的严重性,只敢称述事实,不敢轻易表态。 “孤听说,上次太子妃差点中毒,那毒是失魂散?”容归临语气依旧轻淡,可周遭气氛却忽然剑拔弩张起来。 “回殿下,是……”李太医几乎想伸手摸一把汗,可他却不敢动。 只听容归临冷笑一声,“失魂散、醉莲散,孤倒是不知道景明宫竟有人与波尼国关系这般紧密,连波尼国的秘药都能弄到手。” 寝殿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跟在容归临身边最久的邓杞知道,殿下现在是动了大怒,若是能寻到那下毒之人还好,若是寻不到恐怕整个景明宫的宫人们都要倒霉…… 这时,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屋,跪在地上道:“殿下,奴才刚刚看到有个宫女要偷偷溜出景明宫,便将其抓住了,殿下是否要审问?” “带进来。”容归临语气森冷道。 门口候着的两个小太监立即押着一个还在死死挣扎的宫女进来,“你们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住我!” 但一进入寝殿,那宫女却突然噤声,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使她被两个太监重重地扔到地上也未曾说一个字。 姜绵棠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这宫女的声音很是耳熟,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你抬起头来。” 那宫女闻言身体一颤,却一直趴在地上,没有抬起头。 一旁的容归临冷声道:“太子妃叫你抬起头。” 宫女依旧没动,跪在旁边的太监却是直接抓起宫女的头发,强行让她抬起头。 头皮被扯痛,那宫女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声,而姜绵棠看清了她的脸后惊诧到无以复加,失声道:“冬桃?!” 那宫女似乎被这一称呼刺激到,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诡异的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绵棠。 “太子妃?”冬桃轻嘲出声,又转眼看向容归临,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泪流满面,她突然尖叫道:“殿下,你可知你心心念念一直护着太子妃,她曾经亲手把你杀死?而你现在却将她视如珍宝,哈哈哈哈当真是可笑!” 一瞬间,寝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李太医:我太难了,我为什么要知道这皇室秘闻,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放我走吧! 容归临:听说你以前杀了孤? 小姜猛摇头:不是我干的! 容归临:孤知道。 小姜:嗯嗯嗯嗯! 容归临:但孤还是要点补偿。 小姜:??? 容归临:被爱着的人杀死,孤心里难受。 小姜:??? 容归临指了指某有色书本上的某一页:暗示。 小姜:……这姿势太难了,妾身办不到。 容归临抚着小姜进里间:就试试。 PS:这章继续发红包哦~么么 PPS:昨天忙着码字和工作,忘记整理营养液和霸王票啦,现在补上~ 感谢读者“沐清桐”,读者“huang”,送的营养液鸭~么么哒 感谢大儿锄豆溪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227 10:26:00 大儿锄豆溪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227 10:26:23 卖西瓜的杰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227 12:09:56 卖西瓜的杰妮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91227 12:11:19 无鹤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91227 14:33:52 无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227 14:35:13 无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227 14:35:19 无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227 14:35:21 无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227 14:35:23 么么哒~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43章 美色误人 一瞬间, 姜绵棠的脑海中闪 分卷阅读89 过无数念头。 这一世,她完全没有做出伤害容归临的举动, 不光如此,这一世她还为容归临挡过一次蛇的攻击…… 冬桃是如何得知“她”曾杀过容归临的? 面对冬桃怨毒的眼神,姜绵棠可以说整个人是懵的。 不过冬桃所说的事这一世姜绵棠并没有做过, 况且这一世容归临活得好好的, 甚至比上一世还要好,所以面对冬桃的指控,姜绵棠倒也并不心虚。 姜绵棠斜靠在扶手上, 冷笑一声:“冬桃,你跟了我十几年,就学会了血口喷人么?” 姜绵棠注意到当冬桃听到“你跟了我十几年”这句话时, 眼神微微闪烁,可片刻后又变成怨恨的目光。 “娘娘,血口喷人奴婢没学会, 这么些年,奴婢倒是学会了说实话!”冬桃转眼看向容归临,向他叩首,满身的正气凛然:“殿下, 您愿意听奴婢将此事全盘说出吗?” 容归临的视线一直落在姜绵棠的手上,听到冬桃的话也未曾抬眼看她一眼, “不愿意。” 此话一出,寝殿内的气氛顿时凝滞下来,就连姜绵棠也没想到容归临直接回绝了冬桃, 一时有些呆愣地看向他。 却见容归临回望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甚至还有心思调笑:“孤好看?” 尾音上翘,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低低地在姜绵棠耳边响起时,姜绵棠觉得自己简直要交代在这里了。 什么冬桃,什么清白压根就不算什么,还不如容归临的一个笑重要。 姜绵棠晕晕乎乎的脑袋中划过这一想法时,她顿时清醒过来,明明是如此严肃紧张的场合,她却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样不好,不好。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冬桃听到容归临拒绝她,错愕地抬头看容归临,却发现他正在和太子妃说悄悄话,并且还说得挺开心…… 丝毫没有要怀疑太子妃的意思。 只听姜绵棠轻咳两声,打破了殿内略微尴尬的气氛,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冬桃,试探着说:“不然你说给我听听?” 冬桃:“……” 这剧情好像不太对。 明明应该是太子殿下气急败坏地问她究竟怎么回事,然后她在绘声绘色地将前世之事说出来,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慰殿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一时间,冬桃竟开始犹豫要不要说,毕竟现在的情况,她好像被当猴耍了一样…… 半天没听到回答,容归临冷着一张脸不悦地看向冬桃:“太子妃叫你说你就说。” 冬桃:“……” 即使事情发展不太对,冬桃还是决定把事情统统都说出来,她自知已经无法保全自己,既然如此不如把姜绵棠一起拉下地狱,即使无法害死她,也必须让太子与她之间产生嫌隙! “回禀殿下,奴婢是几个月前重生而来的,上一辈子,奴婢伺候太子妃伺候得很是尽忠,太子妃也很是信任奴婢,故奴婢才会知道太子妃那些不为人知的事……”说到这里,冬桃转眼看了姜绵棠一眼,满是算计与志在必得。 “是吗?我不信。”姜绵棠喝了一口茶,语气很是平静。 虽说她表现得毫不在意,心里却是很是讶异,冬桃竟然是重生回来的?果然她到这个世界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蝴蝶效应。 若冬桃是重生的,那会不会还有人也重生了呢…… 霎时间,姜绵棠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她把目光投向极为淡定的容归临。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冬桃,便只有容归临的举止与书中不符,莫非容归临也重生了? 此念一起,姜绵棠立即用余光打量容归临,却见他听到重生这种稀奇之事,神态依旧自若,这样的反应更加深了姜绵棠的猜测。 而此时冬桃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难堪的表情,但既然已经开了口,她便只能把话说完。 “殿下,太子妃不仅与二皇子私通,而且还连同二皇子来戕害您!证据便是二皇子曾给娘娘送过一只绿色的纸船!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请殿下明鉴!” 这一番话说完,在坐的除了容归临和姜绵棠外,其余的人脸色都变了,一旁的李太医更是坐如针毡,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容归临把他当成空气…… 姜绵棠用余光观察容归临的神色,却见他听了这番话,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她猜不透容归临是信了还是没信,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经过心里几番计较,姜绵棠忽地轻笑一声,她饶有兴趣地看向冬桃:“冬桃,你可知你所说的绿色纸船我早已呈给殿下瞧过?将这个当作证据未免太好笑了。” 冬桃脸色巨变,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突然扩大起来,她下意识地反唇相讥:“殿下,无论如何二皇子给娘娘写信是千真万确之事!若非娘娘平日里不检点,勾三搭四,又怎会引得二皇子给娘娘写信呢!” 听到勾三搭四这四个字,容归临的脸色顿时冷下来,他把玩着手里的玉 分卷阅读90 佩,冷声道:“拖下去,好好审问。” 邓杞听到吩咐,立即精神了,他麻利地带着几个小太监把冬桃拖走,冬桃却似乎还很是不甘心,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 “殿下,您一定要注意太子妃啊!莫要再被这个贱人害死!奴婢已经被她害死一次,还请殿下一定不要再相信这个贱人!殿下!唔……” 话还未说完,邓杞直接用手死死捂住冬桃的嘴,嫌恶道:“忘恩负义的东西!呸!” 随着冬桃的呜咽声越来越远,寝殿中的人吊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下,却没人敢说话,李太医此时坐在椅子上,抖如筛糠。 他没听到这些隐秘之事,他也不知道太子将在宫里动用私刑…… “这件事,你们最好烂在肚子里。”容归临拿起一杯茶,轻轻地用茶盖刮茶沫,陶瓷碰撞的声音在静寂的寝殿中尤为明显。 “下臣遵旨!”李太医一个激灵,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双手撑住扶手,站起来,颤巍巍地行了一礼,“下臣太医院还有事,先行告退。” 容归临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走了,李太医这才抖着腿慢吞吞地往外面走。 端瞧着这沧桑的背影,姜绵棠觉得李太医怕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备水。”容归临将茶杯放下,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邓杞已然跟着小太监们一道走了,寝殿内也只剩夏禾一个可用的侍女,她遵命后立即带着其他宫人们退出了寝殿,顺便还给容归临关上了门。 当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姜绵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若是容归临听信了冬桃的话,那现在被拖走审问的恐怕不是冬桃,而是她了…… 思及此,姜绵棠便转过头偷偷看容归临,却发现他正神色柔和地看着自己,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姜绵棠莫名有些恍惚。 若是容归临真的是重生回来,面对前世害死他的人,他应该恨毒了她,又怎会听到冬桃的话没有一点怀疑,甚至还以这样温和的态度对她呢? “殿下,您当真不信冬桃说的话?”姜绵棠忍不住问道。 而此时,容归临丝毫不知姜绵棠心里的想法,他伸手拉过姜绵棠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掌心,“孤为何要信一个外人的话?” 言下之意便是你是我的太子妃,是自己人,我为何要信一个宫女的话也不信你呢? 这话说得极为熨贴,容归临的指尖在她的掌心处滑动,像一根羽毛轻轻撩着她的心一样,痒痒的却又挠不到实处。 烛火在桃花眼中跳动,竟是漾出了无限温柔,姜绵棠呆愣地看着那双眼,只觉自己的脑袋又要晕了。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姜绵棠艰难地移开视线,努力维持着理智,“殿下竟是如此信任妾身,妾身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只有孤在时,不必自称‘妾身’。”容归临站起来,蛊惑般地对她一笑,缓缓道:“可自称‘我’。” 那一笑直接让姜绵棠地脑袋停止思考,她呆呆地跟着容归临往里间走,脑中尽是他方才绝艳的笑容。 一直到她被容归临按到床上,才回过神来,容归临在她身边坐下,大有今日都不走的意思。 姜绵棠顿时紧张起来,她声音弱弱地问道:“殿下,今日莫不是要宿在内院?” “自然。”容归临坐到姜绵棠身边,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姜绵棠:“???” 姜绵棠:“!!!” “殿下,您怎么突然想宿在内院了?是书房不好吗?”姜绵棠额头上开始冒汗,脑中猛地浮现各种旖旎画面,脸颊突然爆红。 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日醉酒之后,容归临从床上起来时的场景。 晨光微曦,他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与惺忪,神色慵懒又自适。 当真是太引人犯罪了…… “书房没有你,自是不好。”容归临把姜绵棠耳边散落的头发轻轻别到耳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嗯?” 呜……心跳也不受控了,它跳得好快。脑子也一片空白…… 姜绵棠晕晕乎乎地想,若是她不和离,她能拥有的不仅是绝佳的美色,还有绝美的情话,这样想来,似乎也不错? 此念一起,姜绵棠顿时清醒过来。 按现在趋势看来,容归临以后八成能继位,若是当了皇帝便会有三妻四妾,那绝佳的美色和绝美的情话就不属于她一个人了! 这样可不行…… 姜绵棠冷静地往旁边挪了挪,决定装糊涂,“书房是殿下的地方,自然没有我呀。” 没想到她挪了多少,容归临便也过来多少,甚至还更多,这下两人直接身子贴着身子,容归临把脸凑近,“所以,孤来这里了。” 容归临凑得很近,姜绵棠只觉得浑身都紧张起来,倒不是排斥,只是心砰砰砰跳得厉害。 这时,寝殿的门突然被敲响,夏禾的声 分卷阅读91 音随之穿了进来,“殿下,娘娘,水已备好,请问是否现下就送进来?” 听到声音,姜绵棠立即站起来,急匆匆往外走了几步,朝外间喊道:“送进来吧。” 夏禾闻言,推开了房门,带着宫女们将洗漱用的水送往内室,才走了几步,夏禾便觉得有人凉飕飕地盯着自己。 越往里走,那视线愈发冰冷,夏禾硬着头皮把水放下,伺候着姜绵棠洗漱,容归临却是坐在床上不动如山,夏禾也不敢主动去伺候他。 而另外一个小宫女却是拿着拧干的帕巾送到容归临面前,怯生生道:“殿下,请擦擦脸吧。” 一瞬间,寝殿内其他人动作都停了,视线统统聚集到那宫女身上,而那宫女却是满脸通红,伸着的手一直没有收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肿么肥四,我的心脏和我的脑袋都坏了!它们一看到容归临就坏了! 作者:孩子,你那是心动辽…… 小姜:是吗?我不信。 作者:那我们来采访一下太子同志,请问您是否有同样的感觉呢? 太子:没有,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作者:你骗个鬼。 Ps:冬桃是重生回来的,她前世里因为原主做的蠢事而死,重生回来后就恨毒了女主,还有一些事后面会交代清楚哒~ Pps:今天挺粗长的吧!是吧?是吧?嘤~ 另外,继续发红包哦~(在这章下面评论的,发发发!) 第44章 脸红什么 这内院中有宫女想接近容归临, 意图上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不过姜绵棠倒是没想到刚出了冬桃的事, 就有这般胆大包天的敢在她这个太子妃面前做这种事。 且不说容归临看不看得上她,就算看上了,她就不怕她这个太子妃日后容不下她? 不过若是这么一想, 这宫女的举动倒是颇为奇怪了。 简直就像在自投罗网一样。 姜绵棠又偷偷瞥了一眼容归临, 却见他神色极是冷淡,没有半点被打动的迹象。 面对容归临冷冰冰的眼神,那宫女颤抖着身子, 又说了一遍:“请殿下擦擦脸吧。” 却听容归临冷笑一声,他并未接过那宫女手中的巾帕,而是站起来, 走到姜绵棠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巾帕,轻轻地帮她擦了擦脸。 “你的主子是谁?”容归临看也不看她,只淡淡地问道。 小宫女身子突然一抖, 手里的巾帕耶掉落在地,她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殿下这是何意?奴婢的主子自然是您和太子妃呀!” 容归临把巾帕扔给夏禾,向前走了几步, “是吗?” 事情的发展让姜绵棠都愣了,怎的一个想上位的宫女突然好像[なつめ獨]成了别人派来的细作? 瞧着像是有一出大戏呀。 姜绵棠转过身, 悄咪咪地坐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端出一副看戏的架势。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找到舒适的姿势,容归临便出言把在外间候着的小方子叫进来, 直接差人把这宫女直接拖走了。 他压根就没有给小宫女辩驳的机会。 这下子,姜绵棠顿时也没了兴致,吩咐夏禾帮她把发髻拆了。 出了这么个插曲,寝殿内剩下的宫女们都十分小心谨慎地伺候,没有谁再敢给容归临递巾帕,万一又被当成细作发落了怎么办? 夏禾伺候完姜绵棠洗漱后,因着容归临还没洗漱,一行人又不敢直接离开寝殿,只得站在旁边候着。 一大帮子宫女站着也不敢上前伺候,姜绵棠坐着干等了一会,实在是有些难受,便拿着自己方才用过的巾帕,过了水拧干后向容归临递去。 “殿下,可要擦脸?”姜绵棠眨巴着眼睛,状似乖巧的问,实则心里却嘀咕着,若是不想洗漱便去书房睡,可别在这里妨碍她休息了。 出乎意料的,容归临接过了姜绵棠手中的巾帕,也不嫌弃她已经用过,十分自然地擦了擦脸。 一众宫女看到这副情形,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暗笑着,殿下只接经了太子妃之手的巾帕。 姜绵棠很是无奈,只能亲自伺候容归临洗漱。 待两人都洗漱完后,夏禾便带着一众宫女离开寝殿,顺手还将门关上了。 这下寝殿只剩下姜绵棠和容归临两人大眼瞪小眼,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得厉害。 突然,烛火一动,不知何时,容归临已把外衣脱下,只着中衣静静地站在床边,姜绵棠心里倏地紧张起来,脑中不由自主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 不过想了片刻,姜绵棠整张脸都烧起来了,她悄悄地瞧了容归临一眼。 晕晕乎乎地想着,如果是和容归临,应该也还好吧,毕竟他的长相是她两辈子见过的人中最帅的了,如果他技术也不错,那想来也是美滋滋的…… “你脸红什么?” 不知何时,容归临 分卷阅读92 已走到她面前,正弯腰看着自己。 “没,没有,就天气太热了。”姜绵棠侧过脸,想要逃离容归临的视线。 “今日下午,你已说过此话。”容归临也跟着歪了头,迎上她的视线,嘴角扬起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当真是天气太热?” 姜绵棠被看得浑身似火烧一般,她觉得自己头顶都快冒烟了。 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姜绵棠干脆站起来走到床边,利索躺下,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殿下,时候已经不早,妾身就先睡了。” 嘴上虽说着要睡,但耳朵却是竖起了,姜绵棠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静寂的屋里,只有容归临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床边。 姜绵棠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好,今日确实发生了许多事,你早些休息。”容归临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脑袋,接着便熄了烛火。 周围光线变暗,姜绵棠便偷偷把头探出被窝,只见容归临也跟着躺到床上,窸窸窣窣了一阵又恢复安静。 听着身边的人平稳的呼吸声,不知为何,姜绵棠心里的紧张慢慢地被安抚。 半晌后,姜绵棠还是没能睡着,她睁着眼睛看黑漆漆的上方,随意找了个话题轻声问道:“殿下,你怎么知道方才那宫女是别人派来的细作?” “这景明宫中,谁忠心,谁又不忠心,孤心里有数。”容归临的声音带了些笑意,不知是在笑姜绵棠的天真,还是在笑那些卧底背后之人的自作聪明。 “也对,殿下这样聪明的人又岂会不知?倒是妾身问了一个傻问题。”姜绵棠讪笑两声,当真觉得自己想多了。 方才有一刹那,她还替容归临想这宫里还有谁也是卧底。 不过,容归临既然知道哪些人不忠心,为何还要留着他们呢? “你在关心孤。” 只听身边又是一阵窸窣声,姜绵棠感觉到容归临似乎翻了个身,面朝着自己,她甚至能感觉到黑暗中他向他投来的目光。 直接又明亮。 “妾身是太子妃,自是要关心殿下。”姜绵棠吸了吸鼻子,并不很真心道。 这话说完,周围又恢复静寂,但姜绵棠能感觉到容归临还在看她。 等了许久,容归临也没有答话,姜绵棠反而有些困了,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地把被子拉上来,蒙住自己的脸,软绵绵道:“殿下,妾身好困,先睡啦。” 正困得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姜绵棠似乎听到身旁的人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她盖在脸上的被子被他轻手轻脚地拿下来了一些。 即将要进入深眠前,她感觉到似乎有一样微凉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额际。 姜绵棠恍惚地想,容归临是不是亲了她? 他似乎还说了什么,但姜绵棠却无法再维持清醒,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姜绵棠醒来时容归临已经不在床上,她伸手容归临躺过的地方。 还有些温热,想来刚走不久。 唤了夏禾进来伺候洗漱,等洗完脸,姜绵棠才彻底清醒过来,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任由夏禾给她梳妆。 “殿下什么时候走的?”姜绵棠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回娘娘,两刻钟前走的,”冬桃给姜绵棠梳头,想了想又道:“奴婢瞧着邓杞似是有急事,来得及匆匆的,殿下简单洗漱后便直接走了……” 姜绵棠对此不太感兴趣,简单应了一声便没有再问,夏禾也不敢多说,手脚利索地给姜绵头挽了一个堕马髻。 而此时,书房内,容归临正看着手里的东西,眉头紧锁。 “这都是冬桃招的?”容归临把那叠供词扔到桌上,神色冷到极致。 “回殿下,昨儿个奴才和几个暗卫亲自审的,冬桃虽是受不住刑,却也交代了这些。”邓杞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不敢多言。 “倒是忠心,孤去看看。”容归临冷声道。 冬桃被关在地牢内,这地牢只有两个出口,一个在景明宫的书房,另一个也是永延宫的书房。 地牢内一共有二十几个牢房,环境阴暗又潮湿,里面刑具却是一应俱全。 这是每朝皇帝和太子都知道且秘而不宣的事。 进入密道后,一股腐朽潮冷的味道迎面袭来,容归临却好似没有闻到一般,面无表情地径直往里面走。 地牢中不仅关押了冬桃,还有一些苟延残喘的太监和宫女,他们看到容归临皆是浑身一抖,畏畏缩缩地往角落里躲,而容归临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走到关押冬桃的地方,他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人。 缩在角落里的冬桃看到容归临,立即扑倒牢笼前,伸着手要抓他,眼泪在肮脏的脸上划下一道泪痕,“殿下,奴婢知错了,您放奴婢出去吧,求求您了……” 邓杞给容归临搬来了一张椅子,容归临姿态优雅地坐下,他一身干净的白衣,与这地牢 分卷阅读93 格格不入。 “知错?”他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轻笑出声。 “奴婢不该对太子妃下毒!奴婢也不该杀了秋穗!奴婢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殿下啊!”冬桃跪坐在地上,眼泪簌簌流下。 站在容归临身边的邓杞直接走上前去,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向她啐了一口,“为了殿下才去毒杀太子妃?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与太子妃有了什么龃龉,要你这样巴巴地替殿下‘分忧’呢!” “毒是哪里来的?”容归临冷冷道。 一直哭闹着的冬桃听到这句话,瞬间安静下来,闭口不言,容归临见此,倒也不说废话,直接让一旁的太监拿了刑具过来。 冬桃看到那些刑具,眼中立即露出密密麻麻的恐惧,她连滚带爬地缩到最角落,可惜不管她躲到哪里,还是被粗鲁地拉过去执刑。 惊恐的尖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地牢,而容归临却是半点也没皱眉,低垂着眼眸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半晌未言。 一刻钟过去,冬桃还未招出是谁给他的毒药,容归临却是不耐烦了,他起身吩咐执刑的太监,“今日必须让她招出。” “奴才遵旨。”执刑的太监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加重了刑罚的力道,冬桃直接晕了过去,一旁提着水桶候着的太监直接一桶水浇上去,冬桃再次醒了过来。 尖细又惊恐的惨叫声再次传来,地牢中其他人都是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一动也不敢动。 容归临面如寒霜,他走出地牢,回到书房后,邓杞立即着人准备热水,他知道每次容归临从地牢出来必要沐浴,换上干净的衣裳。 邓杞一边服侍容归临更衣,一边道:“殿下,昨日送到地牢的小宫女也招了,是欣贵嫔的人。” 欣贵妃,是容归彦的生母。 这么巧,昨日下午刚在烟雨楼碰到容归彦,晚上他生母安排在景明宫的卧底就露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技术好不好,试过就知道。 小姜羞涩脸:你说得对。*/ω\*) PS:继续发红包鸭~ 第45章 陈年老瓜 用过早膳后, 姜绵棠便带着夏禾一起去福宁宫看望太后。 堪堪走了一半,姜绵棠就看到几个太医行色匆忙地往福宁宫的方向而去, 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福宁宫内气氛很是压抑,宣成帝此时正满脸凝重地坐在寝殿外间,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 想来是刚下朝还未来得及换下,而皇后和宫里数得上名字的妃嫔们也都在,皆是悲怆又着急的模样, 甚至还有几个拿着手绢开始抹泪了。 姜绵棠一进入寝殿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一一行了礼后也不敢多话,远远地站到角落里,眼睛却是望着里间, 却见太后床边围着几个太医,息兰则是手在床边,眼圈儿都红了。 看样子, 太后的情况不太好了。 此时,寝殿内鸦雀无声,姜绵棠自是不能开口询问情况,只能站在一旁干等着。 “江宁海, 到底有没有差人去请端和?”宣成帝因为太后的病,心里很是烦躁, 言辞间便也带了愤懑。 却不想他话音才落,门口就响起一阵不带一丝感情的笑声,众人循声向门口看去, 只见端和公主身着一身夺目的红衣,手中捏了一把稍有些陈旧的团扇,正脚步带风地往里走。 “皇兄特意来请,本宫又怎会不来?”端和公主化了十分艳丽的妆容,红唇似血,额际盛开着一朵娇艳的红桃花。 “母后病重,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快给朕换了!”宣成帝被端和气得太阳穴直抽抽,险些控制住把手里的茶杯扔出去。 “哟。”端和公主寻了个位置款款坐下,尖锐地讽了一声,“本宫为何这样,皇兄你不懂么?” 不知为何,宣成帝听到端和公主刺他,竟是没有发怒,甚至面上露出一丝愧疚,语气更是软和下来,“事情都已过去十多年,你为何还不能放下?” “哈哈。”端和夸张地笑了两声,眼神却是愈发寒凉,“皇兄,这么多年过去,您可有放下渝妃呢?” 一直垂目旁听着的姜绵棠突然竖起了耳朵。 渝妃,是容归临的生母,早在容归临出生时就难产而亡,渝妃生前很受宣成帝喜爱,死后更是成了宣成帝的白月光与朱砂痣。 如今容归临都已年近二十,没想到宣成帝还没放下渝妃。 听到“渝妃”二字,宣成帝的脸色倏地变了,还未等他说话,端和公主便抢先道:“皇兄都无法放下死了近二十年的渝妃,你又凭什么让本宫放下?” 端和公主此话一出,寝殿里站着的一种妃嫔脸色都有些不好。 尤其是皇后,脸上的笑愈发僵硬。 “胡闹!”宣成帝终于还是把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随着“哐”的一声,茶杯瞬时四分五裂。 除了端和公主,寝殿内 分卷阅读94 所有人都屏息沉默,就连在里间为太后诊治的太医们都胆战心惊地尽量放轻动作。 “怎么,被本宫说出心中事,恼羞成怒了?”端和公主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无甚感情地直视宣成帝。 “你怎可拿那种人同渝妃比?看来朕和母后当真是太纵着你,才让你现在这般无法无天!”宣成帝伸手扶着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却还是控制不住满腔的怒气。 只听端和公主冷笑一声,刚要刺回去,却见容归临缓缓走入寝殿,他没有向任何人行礼,只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没想到皇祖母的寝殿这般热闹,平日里倒未见几个人来瞧瞧皇祖母。” 宣成帝现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难缠的人还没解决,另一个就赶着过来了。 容归临扫视一遍,立即看到缩在角落里默默看戏的姜绵棠,他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步伐悠然地向姜绵棠走去,最后在她身边站定。 姜绵棠:“……” 她只想默默地看戏,怎么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这儿来了? 姜绵棠往里面挪了挪,想继续装着不存在,没想到容归临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躲,指尖惩罚似的在她掌心轻轻滑动。 一点痒意自掌心传来,姜绵棠的脸顿时红了,她愤怒地瞪了容归临一眼,却不想容归临不仅没收到她生气的消息,还更加肆无忌惮了。 “没想到,归临和太子妃感情不错啊。”端和公主饶有兴趣地看着容归临和姜绵棠,手里无意识地摸着团扇上的吊坠。 姜绵棠一愣,不知为何,她好像在端和公主眼中看到了一丝柔和与怀念。 她此时脑中浮现出的画面应该是很美好的吧。 容归临轻轻把姜绵棠往他身边一拉,回道:“这是自然。” 姜绵棠注意到,容归临说完这话后,坐于端和公主右手侧的皇后脸色僵了片刻,眼中竟有慌乱漏出,只是片刻之后,又恢复到标准假笑。 姜绵棠留了一个心眼,这皇后是荣归韫的生母,为何听到她与容归临感情好,她便这般慌乱? 这时,太医已经为太后诊治好,纵使百般不情愿,却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外间。 几个太医一齐跪下,由为首的林太医汇报:“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的病情不太乐观,虽说臣等方才竭尽全力,已然稍稍控制住病情,但这天气愈发炎热,太后娘娘恐怕……” 剩下的话,林太医没说完,但是寝殿里的人都已明白。 其实在场所有人心里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从未说出口罢了,所以宣成帝也未发落太医们,只轻轻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抓药。 一直在里间照顾太后的息兰听到,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忍不住了。 细微的抽泣声从里间传来,外间的众人脸色也凝重下来,就连满嘴不在乎的端和公主此时眼神也颇为黯淡,她低垂着眼眸一直看着手里的团扇。 姜绵棠这才发现,她手里的团扇颇为老旧,红木外框已然磨得有些褪色,就连那挂着的吊坠也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倏地,端和公主突然站起来,越过太医径直朝门口走去,宣成帝突然叫住她,声音极为疲倦道:“你有时间多来瞧瞧母后,母后一直都挺想你的。” 一袭红衣的端和公主逆光而站,背影落寞又苍凉,半晌,她才哑着声音道:“本宫的事不需要你管,皇兄管好自己的烂账便是。” 说完,端和公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福宁宫。 宣成帝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几岁一般,原本还不算明显的皱纹此时如沟壑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脸上,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往里间走去。 息兰向宣成帝行了一礼后便退到一边,宣成帝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外面那群妃嫔也跟着进了里间,时不时用手娟碰碰并没有眼泪的下眼睑。 恍如做戏一般。 在场所有人真情实感为太后伤心的,恐怕没几个人。 宣成帝在里面坐了很久,一直到站着的众妃嫔腿肚子打酸,皇后才柔声提醒道:“陛下,现下时辰已近巳时一刻,陛下该回永延宫批折子了。” 宣成帝看也未看皇后一眼,颇为不耐烦道:“朕自然知道。” 皇后脸上笑容一僵,片刻后又恢复正常,她缓缓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又过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宣成帝才站起来,他吩咐息兰道:“好好照顾太后,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奴婢遵命。”息兰的声音还有些微哑哽咽。 又听宣成帝叹息一声,终是转身离开了,皇帝走了,剩下一帮子嫔妃也是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只剩下皇后、容归临和姜绵棠三人。 原本还拥挤的寝殿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姜绵棠忧心太后,但碍于皇后还在,她没有太往前,只在床前两三步处停下,探头瞧了瞧。 “你们俩感情这般好,本宫倒也放心了,早些生个小皇孙让皇上与本宫抱一抱才好。”皇后朝着姜绵棠走了两步,笑眯眯地 分卷阅读95 看着两人。 姜绵棠却无缘无故打了个寒噤,皇后的笑不达眼底,瞧着别扭得很。 况且太后此时病重,她若真的和容归临回去造出个小人儿来,还不知道会被他人怎么议论呢。 姜绵棠挤出一点眼泪,用手绢擦了擦,语气忧伤道:“母后快快别说了,皇祖母病重,儿媳又怎会有心思想这等事呢……” “你说的是,倒是本宫心急了。”皇后皮笑肉不笑,本想趁着他们感情好给姜绵棠下套,没想到她反过来将了自己一军。 一段时间不见,这小丫头嘴皮子倒是见长啊。 这时,容归临突然笑了一声,他走到姜绵棠身边,将她揽在身后,“母后若是心急,倒是可以去催一催二哥,快些生下个小皇孙,也好冲冲喜。” 这话一出,姜绵棠差点笑出来。 谁人不知容归韫与二皇子妃不和,除了一些必要场合外,从不会与二皇子妃一起出现,不光如此,容归韫还纳了好几房妾,日日宿在妾侍处,从不在正房休息,前些日子还闹出妾侍怀孕,却被二皇子妃灌下一碗红花汤的事儿。 论嘴毒,谁也不是容归临的对手。 皇后极力维持脸上的笑容,额头上的青筋却已微微凸起,“太子这话说得有失体统,若是有了皇子皇孙自是喜事儿,怎的生下来就是给太后冲喜的呢?” 就在此时,容归桓和林如烟进了寝殿,正好听到皇后的一番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是母后想岔了,儿臣并无此意。”容归临向皇后作揖,语气真诚道。 皇后:“……” 皇后的神色有点儿尴尬,容归桓和林如烟走到里间给三人都行了礼,林如烟又是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刚要说话,却见容归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听他道: “大哥大嫂以后无需再向孤与太子妃行礼,若是动了胎气可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拒绝碰瓷。 小姜:吃瓜吃瓜吃瓜,陈年老瓜也好吃。 容归临眼神幽幽:孤不好吃么。 小姜差点被西瓜籽呛到:好好吃瓜,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 容归临两眼微眯:乱七八糟? 被一股凉意袭上后背的小姜:…… 当天晚上,小姜深刻的体会了一下“乱七八糟”是什么感觉。 PS:小剧场与正文无关。另外,红包还在发送中哦~ PPS:感谢读者“桓宓”,读者“浅蓝梦境”,读者“huang”,送出的营养液鸭~前两天忙,现在才统计起来,感谢支持,么么~ 第46章 烟火气息 “依太子的话说来, 归桓和如烟仗着怀孕的身份,未有向你请安?”皇后依旧是面带笑容, 只是现下这笑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这话一出,容归桓和林如烟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容归桓的生母是梅贵妃,向来和皇后势不两立, 如今他们算是被皇后抓住了把柄, 若是她添油加醋说给宣成帝听,恐怕还会连累到梅贵妃。 想到这里,容归桓不由用责备的眼神瞥了一眼林如烟, 随后歉然道:“当真是因为如烟的胎相不稳,这才没有向殿下请安,还望殿下海涵。” 容归桓的姿态摆的挺低, 容归临却依旧那幅冷冷淡淡的模样,他侧身避了容归桓的礼,道:“孤向来不在意这些俗礼, 大哥无需如此。” 这一避让叫容归桓很是尴尬,这摆明了不接受他的道歉。 静默片刻,容归桓直起身,脸上的笑淡了许多, “殿下宽宏大量,倒是大哥较真了。” “好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在场的人均是一愣,他们立即走到床边,却看到太后半睁着眼睛, 神色极为疲倦苍白,灰暗的眼珠静静扫过一行人。 “一醒来就听到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昨天就听你们吵了许久,今日还这般,当真是没有半点闲。”太后说这话时,眼神责备地看着容归桓和皇后。 皇后:“……” 吵的明明是容归桓和容归临,看她做什么? 心里腹诽了几遍,但皇后脸上的笑却是纹丝不动,她走到床边上坐下,拿出手帕给太后额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 状似松了一口气,“母后总算是醒了,落槿,你快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太后瞧瞧。” 太后对皇后的关心无动于衷,她对着容归临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容归临也走到床边,皇后识相地退到一边,脸上的假笑几乎快绷不住了。 太后唤了容归临去却并未说话,苍老无力的手紧紧抓着容归临的,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到嘴边却又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们都回去吧,绵棠留下便可,无需这么多人在这里。”太后放开容归临的手,无力地摆了摆。 从头到尾没收到太后一个好眼色的容归桓和林如烟心情很不好,但却也只能请了安 分卷阅读96 退下。 他们连续两天来福宁宫看望太后,不仅没能在太后面前争到个好印象,还累的一天都气郁发闷,完全就是得不偿失。 两人出了福宁宫,脸色都很不好,尤其是容归桓,他语气不善道:“下次见到太子和太子妃必得行礼,明白吗?” 林如烟一听这话,当即反驳道:“凭什么!太子都说他不在乎这些俗礼,况且,你叫妾身向姜绵棠行礼,妾身可办不到!” 原本出生她便比姜绵棠高了许多,向来都是姜绵棠来巴结着她,可如今她却一翻身成了太子妃,她反而要向她行礼,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容归桓一阵头疼,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这么些年,你当真是白进宫了,怀了个孩子就把自己当宝了?他说不在乎这些俗礼,是显得他随和宽容,我们不行礼是我们没规矩!” 他顿了顿,冷笑道:“若是父皇许你不行礼,你敢不行?” 林如烟自然也明白这道理,但是却还是出口辩驳道:“太子不过是虚有储位罢了,谁人不知他不得父皇喜爱,即将被废呢?像他这样的,我们又何需顾着这些!” 传言确实如此,就容归桓得来的消息亦是如此,可他最近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近来容归临的身体越来越好,几乎不见原先病歪歪的样子,这也就罢了,他甚至还听到父皇把奏折交给容归临批阅的消息,虽说这消息最终被确定为是假消息,但终究很令人在意。 “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柄,”容归桓颇为不耐烦地回道。 而此时福宁宫寝殿内,容归临退下后,只剩姜绵棠和皇后在,太后让姜绵棠坐到床边,伸手虚虚握着姜绵棠的手。 不一会儿,落槿带着太医院的林太医来给太后诊脉,姜绵棠退到一旁,站在皇后的旁边。 林太医这厢刚放下手,那厢皇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林太医,不知太后情况如何了?” 林太医躬身退到一侧,对皇后行了一礼,刚要说话,太后却恹恹地发话:“哀家的身子哀家自是清楚,皇后,你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这里有绵棠和息兰在就行。” 皇后脸色一僵,但因为太后亲自发话,她也只能遵旨,“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先行告退了。” 太后微微颔首,“去吧。” 皇后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带着落槿一同离开了福宁宫,一直回到皇后所居住的安平宫,她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消失。 “落槿,差人去把二皇子寻来。”皇后坐在寝殿外间,看着散发着青烟的香炉,神色冰冷。 从福宁宫出来后,皇后的心里愈发不踏实,不仅仅是因为容归临和姜绵棠的关系,还有皇上对容归临的态度,她隐隐觉得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不到两刻钟,容归韫便风尘仆仆地赶到安平宫,他身上还穿着骑装,似是刚从马场回来。 “母后找儿臣有何事?”容归韫行了一礼,随后在皇后下首坐下。 皇后简单和他说了一下在福宁宫发生的事,语气担忧道:“本宫瞧着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确实不错,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你的情报会不会有误?” 容归韫听完后,沉默片刻,“近日来,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和,但据儿臣所得消息,二人关系却也不亲密,太子几乎天天宿在书房,从未在后院休息过。” “但本宫这心里,确实不太|安,”皇后忧心忡忡地看向容归韫,又道:“本宫有所耳闻,近日皇上把奏折都交给太子批了……” 皇后话还没说完,容归韫便打断道:“母后莫要担心,此事儿臣也查过,确定是谣言,早年太子身子羸弱,从不管朝政之事,如今他身子略好了些,父皇怎会直接把奏折都交给他?” 话虽如此,皇后心里到底还是担心。 这段时间的行动频频出意外,对他们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大哥似乎也有动作,你倒是要防着他一些。” 却听容归韫冷笑一声,眼里尽是算计,“是他该防着儿臣才对,母后今日怎的这般提心吊胆?莫不是去了福宁宫一趟,被容归临吓着了?” 皇后皱着眉摇了摇头,心中的不安一直无法散去,“韫儿,你当真要小心着些,无论是容归桓还是容归临,你都不能掉以轻心,母后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容归韫心中虽是不以为然,但面上还是乖乖地听了,“儿臣知晓了,母后莫要思虑过深,对母后的身体也不好。” 听到容归韫一句关心的话,皇后紧皱的眉松开了些,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想到今日容归临嘲讽的话,便忍不住道: “韫儿,你有时也要与秦婠婠相处相处,你可知你宫里那个通房怀孕被秦婠婠灌了红花汤的事传得宫内皆知?虽说皇上不会因此怪罪于你,却也会对你有不好的印象。” 一提到这个,容归韫便很是不耐烦道:“秦婠婠不过是商家女,能入宫当二皇子妃已是她的福份,况且,她性格野蛮又跋扈,儿臣决计无法 分卷阅读97 忍受与她共处一室!” 秦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商户,以前秦家的当家主母与太后事手帕交,容归韫和秦婠婠的婚事是太后亲自指的,但容归韫却很是不喜这门婚事,不仅对秦婠婠极其冷淡,对太后亦是起了一层龃龉,也连带着太后对皇后母子二人不甚热络。 “本宫知道你不喜欢秦婠婠,但这门婚事是太后亲自指的,如今太后病重,你也得做个样子让她安心!”皇后自己也不喜欢秦婠婠,但碍于太后,她又不能表现出来。 容归韫冷哼一声,却是没有说话,皇后以为有戏,又再接再厉道:“秦婠婠虽是商户出生,但她家中的钱几乎富可敌国,你若是能够善待她,得到的便是整个秦家的支持。” 这一点容归韫又何尝不知,但他却当真忍受不了秦婠婠的性子,当下,他颇有些烦躁地回道:“此事以后再说。” 皇后知道此事不能一蹴而就,也便不再提这件事。 母子二人又聊了几句家常,容归韫便起身离开了安平宫。 回去的路上,容归韫反复想着方才皇后与他说的话,虽说他方才宽慰皇后时表现得一派轻松,但他到底还是有些在意。 父皇当真给容归临奏折批阅了? 此时,正在景明宫书房批阅奏折的容归临眼睛有些酸涩,他将笔放下,走到窗前,却见花瓶里的花又换了新的,正是院中盛开的那几株。 “邓杞,这花是谁放的?” “回殿下,这是内院的小方子换的,奴才听闻是太子妃吩咐了他日日都要来换,”邓杞躬着腰,笑容满面的回复,“殿下,这也是太子妃的一片心意。” 容归临嘴角微微扬起,冰冷的黑眸中浮现出一丝暖意,“太子妃回来了吗?” “回殿下,已然回了,如今正在内院呢。” “去瞧瞧。” 还未走进内院,容归临便闻到一阵诱人的菜香味,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 眼尖的邓杞见了,佯装抬头瞧瞧日头,哈着腰故意说道:“殿下,已到了午时,正是用饭时候,可要奴才去小厨房传膳?” 容归临眼神淡淡地瞥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邓杞,冷哼一声,也未回话,径直进内院。 正好碰到姜绵棠从厨房里出来,两人看到对方不由得顿住脚步,片刻后,却见姜绵棠脸上绽出一个比午时太阳还要灿烂的笑。 “殿下,来得真巧,一起用午膳吧。” 软绵绵的声音混合着香喷喷的菜香味,这样的烟火气莫名让他觉得很舒适,很放松。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只吃小姜做的菜。 今天家里来客人了,所以更得晚了一些,大家见谅。 另外,今天状态很不好,家里养了七年多的狗子不见了,难过了一天,心态也很崩,所以这章可能写得不太好。 蠢作者会尽快调整心态的,明天下午会准时更~ 第47章 心尖儿上 午膳用的是糖醋鳜鱼、花蛤蒸蛋、宫保鸡丁以及一个清炒时蔬, 四个菜被两个人尽数消灭,容归临更是难得的用了两碗饭。 容归临已经不记得上次吃得这样畅快是什么时候了。 “你知道孤会来用午膳?”容归临端着一杯茶, 两眼半眯,轻轻地用茶盖刮着茶沫。 姜绵棠笑着摇了摇头,她左手撑着下巴, 笑弯了眼, “妾身不知。” 容归临微一挑眉,不知为何看到姜绵棠笑,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于是顺着她的意问道:“那怎的做了这么多菜?” 却见姜绵棠沉吟一声,漆黑的眼眸中好似有星辰点点。 “因为,妾身原本打算让夏禾把糖醋鳜鱼和花蛤蒸蛋给你送去的, 但妾身刚走出小厨房,殿下便来了,正好请你一起用午膳, 倒也省了夏禾跑一趟。” “嗯,很巧。”容归临放下茶杯,动作娴熟地姜绵棠的手拉过来,轻轻地捏着她指腹的软肉。 他的指尖微微凉, 碰到她手时,有一种陌生又战栗的感觉传过全身。 明明这也不是容归临第一次碰她的手, 可这一次却莫名有了这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而且她的身体告诉她,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如果, ”容归临凑到姜绵棠的耳边,低声开口,“你亲自送来,孤会更开心。”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朵上,姜绵棠的脸立刻开始发烫,睫毛微颤,连声音都有些紧张,“那下次妾身亲自去送。” “嗯。”容归临轻笑着应道。 他退回至方才的位置,令人紧张的气息消失,姜绵棠的心顿时放松下来,但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缠绕其中。 姜绵棠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心脏病以及会影响她情绪的未知并发症。 默默地冷静了一会儿,姜绵棠总算是将那股莫名的情绪平复下来,“殿下,今日下午,妾身还想出宫一次,那几家店铺,妾身想亲自去规划一下。” 分卷阅读98 “自是可以。”容归临捏着她的手指,想了想,又道:“不过,近来京中时有命案发生,定要注意安全。” “殿下放心,妾身一定选人多的地方走,想来歹徒再大胆也不会在人群中行凶。”姜绵棠笑着拍拍容归临的手,安抚道。 容归临微微颔首,“天黑之前须得回宫。” “知道啦,殿下这般关心妾身,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呢。”姜绵棠半开着玩笑道。 没想到容归临并没有笑,反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目光似是担忧,“你是孤的太子妃,孤自然会关心你。” 姜绵棠一愣。 这种程度的关心,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 或许是刚穿来时,容归临那股冷肃又充满杀气的印象太深,所以她一直都觉得容归临讨厌她,即使近来他对她的态度似有缓和,姜绵棠也依旧不相信容归临会对她有好感。 但他现在却亲口承认他在关心她。 “你是因为妾身是你的太子妃,所以你才关心妾身的?”姜绵棠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能他是因为太子妃这个身份而履行职责一样地关心她吧。 她问得委婉,但容归临却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他捏了捏姜绵棠的掌心,温声道:“孤这是关心你,与身份无关。” 蓦的,姜绵棠的心先是漏跳一拍,随后就开始疯狂跳动,被容归临抓着那只手也在逐渐变烫。 她真的是有心脏病了吧…… 正常人的心跳怎么可能跳得这么快? 方才被压下去的那种情绪突然又冒起来,正当她要开口时,一直在书房伺候的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站在敲了敲门: “殿下,卫暗求见。” 因着太子妃在,小太监便把暗卫说成了卫暗,以作掩饰。 闻言,容归临的脸色不太好,一旁的邓杞在心里悄悄为此人捏了一把汗,竟敢这时候来打扰殿下,真不愧是做暗卫的,果然是条汉子…… 容归临许久没说话,寝殿内的气氛却愈加紧张,但那小太监却是半点都没退让,身形一动未动地单膝跪在门口。 “殿下,您若是有急事,就快快去处理吧。”姜绵棠动了动手指,本是想提醒容归临,却不料蹭到了他的掌心 容归临原本冷漠的表情突然多了几分温度,他侧过头看向姜绵棠,眼底漾起一点笑意。 “好,”容归临应了一句,站起来转身摸了摸姜绵棠的脑袋,“下午出宫注意安全。” 姜绵棠听话地点了点头,却又听容归临微微叹息一声,这才起身离开了寝殿。 书房内,暗卫已经在里面等候,容归临大步走到书桌前坐下,神色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什么事?” “回殿下,冬桃招出是大皇子给的毒药。”黑衣人毕恭毕敬地回道。 “容归桓?”容归临冷笑一声,却也没说到底信不信,片刻后,他又道:“孤去瞧瞧。” “殿下,”那黑衣人还跪在地上,语气慌乱道:“请殿下恕罪,冬桃已然死了。” “死了?”容归临眉峰一皱,指尖放在桌上轻轻敲着,一双黑眸沉沉地看着黑衣人,“怎么死的?” “回殿下,是……是中毒而死。”黑衣人声音有点紧张,战战兢兢道:“冬桃招出大皇子后,受不住刑晕了过去,却不想她是在装晕,她把嵌在牙中的毒药吞了。” 被抓时不服毒,招了个人出来便服下毒药。 当真是有趣。 “是什么毒?” “回殿下,是愈苦散。” 倏地,容归临冷笑一声。 愈苦散,是波尼国四大毒药之一,服下后能立即致命并且毫无痛苦,所以被称为愈苦散。 短短一个月内,波尼国四大毒药已经出现了三个,还是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的。 午时过后,邓杞带了一块出宫的令牌到内院,等姜绵棠觉醒后,他才踏入寝殿,将令牌呈上,满脸堆着笑: “娘娘,这是殿下托奴才给您的,有了这块令牌,娘娘便能随时出宫,只要在宫门下钥之前回来便可。” 夏禾接了令牌递到姜绵棠手中,彼时姜绵棠还有些惺忪,她捏着令牌瞧了半天,才道:“有劳公公,请公公代我谢谢殿下。” “娘娘可莫要这般客气,您可是殿下心尖儿上的人,殿下自是什么都会依着您的。”邓杞笑眯眯道。 姜绵棠把令牌放入怀中,闻言讪笑两声,“公公快别说笑了,殿下不讨厌我已是极好了,断不会如公公所说这般的。” 邓杞一见姜绵棠这模样,便知道定是他家太子平时不显山露水又待人冷淡,才会导致这样的误解。 “娘娘,您可莫要妄自菲薄,殿下对您是真真的好,奴才跟着殿下十几年了,也未曾见过殿下对谁像对您这样好过,这平日里,其他女子可都近不了殿下的身,可殿下却愿意主动与娘娘亲近,可见娘娘在殿下心中可不 分卷阅读99 一般呐!” 这一大段话,邓杞说的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句句都在强调容归临对姜绵棠非同一般。 “邓公公,我瞧着你去说书倒是极好,绘声绘色,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姜绵棠并不太在意地一笑。 虽说表面如此,可她的心却又是怦怦跳个不停。 姜绵棠不着痕迹地把左手放到胸前,胸腔内传来的不正常的跳动,正显示着她此刻的不平静。 邓杞瞧着姜绵棠似是无动于衷,还想再说,却被姜绵棠直接制止,“公公,我即刻就要出宫,你回去伺候殿下吧。” 这下了逐客令,邓杞自是不好再留着。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二人真真是令人很是焦急啊。 殿下隐忍不发,娘娘又装聋作哑,正主倒是不急,他们这些旁观者可是急得不行。 邓杞虽已走,但姜绵棠心情却一直无法平静,就连收拾东西时都心不在焉,这忘了那也不记得,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上了马车。 才出宫门,姜绵棠又想起有样东西没带,但现下依然出宫,再回去拿又要费一番波折,只能作罢。 “娘娘,今日您是怎么了?怎的这般丢三落四?”夏禾一边整理着被姜绵棠翻乱的东西,一边问道。 怎么了。 她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自邓杞说了那番话后,她脑中便时不时回想起容归临近日来对她做的事。 牵手、拥抱,甚至还吻过她的眼睛和额头…… 不光是容归临奇怪,连她自己也奇怪得很,一个男人对她做了这么多越界之事,她不仅没推开,竟然还不觉得反感。 而且她这个心脏,近段时间当真是有点不受控制。 “我也不知道,”姜绵棠叹了一口气,听见外面街道上喧闹的声音,她也没兴趣掀开轿帘瞧一瞧了,她转过头,小声对夏禾道:“你觉不觉得最近殿下有些奇怪?” 夏禾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到一旁,同样小声道:“怎么奇怪了?” “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温柔了很多。”姜绵棠又回想了一遍容归临近来的举动,语气肯定道。 没想到夏禾笑了两声,直接道:“娘娘,您是太子妃,殿下不对您温柔对谁温柔?况且,奴婢瞧着殿下对其他人还是冷冰冰的,唯独对娘娘一人温柔。” 姜绵棠:“……” 她不想听这个,一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脏又要不受控了。 真愁啊。 主仆两个说话间,马车已然驾到姜绵棠的店铺前稳稳停下,夏禾先下了马车,随后转身扶着姜绵棠下来。 昨天晚上,她托邓杞去找了些木匠来修葺店铺,邓杞办事倒也可靠,不仅寻了木匠工人,还特意找了几个外院伺候的小太监监工。 每个店铺都挨个巡视一遍后,姜绵棠对邓杞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 因着要施工,店里的库存都被搬到了外面,倒也不多,零零散散地堆在一旁。 这些个布匹首饰早就过了时,不过料子质地还算不错,若是贱价卖,应当也能卖出去。 正想着如何处理这些东西,姜绵棠突然感觉到后面有人在靠近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我是你心尖儿上的人吗? 太子:你是孤身下之人,亦是身上之人。 小姜:……? 太子:亦或是身侧之人。 小姜赌气:总之我就这点作用了呗。 太子拍头:心里、脑海里、眼前所见都是你。 PS:今天继续发红包鸭~ 昨天出了狗子的事所以没有及时整理,今天都补上~ 感谢读者“胖柚呱呱”,读者“huang”,读者“沐清桐”,读者“醉醉酒心糖”送的营养液鸭~么么 第48章 脑阔发绿 姜绵棠蓦然回身, 却看到一张许久未见的面孔,他站在刺目的阳光下, 手中拿着折扇轻轻摇着,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容归韫。 他走入姜绵棠所在的树荫处,当阴影笼罩住他全身时, 容归韫脸上的笑莫名透着些阴沉。 “四弟妹, 许久不见了。”容归韫拿着折扇敲了敲左手掌心,向姜绵棠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姜绵棠后退几步, 确定两人的距离为安全距离,才侧身作揖,“见过二哥。” 恰到好处的距离, 话很简单,语气也很疏离,眼眸低垂, 这一切都在告诉容归韫,姜绵棠不想和他多说话。 但容归韫却偏偏不想如她的愿,向前走了两步,直接走到姜绵棠跟前, 低声道:“四弟妹怎的见了我如见了豺狼虎豹一般?要躲得这样远。” 当容归韫走近时,姜绵棠就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抗拒, 她强行压住把他推开的冲动,向侧边走了几步,皮笑肉不笑道:“二哥多虑了。” 容归韫倒也不恼, 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瞧 分卷阅读100 着她,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姜绵棠无比后悔让夏禾去找那做糖葫芦的老汉。 这条街人少,偶尔有路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很少会注意到旁边的事。相当于只有她一个人在应对容归韫,偏偏后者还摆着一副似有若无的暧昧表情,实在是令人难受得紧。 虽说有几个外院的小太监在监工,但此时容归韫什么也没做,她若是冒然叫他们过来倒也不妙。 “四弟妹这还不是在躲我?”容归韫突然打开这扇轻轻扇风,随后又道:“我听闻你与四弟近来感情甚笃,二哥倒是要恭喜你,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一时间,姜绵棠不能确定容归韫所说的得偿所愿是什么,但显然和她心里的愿望不是同一个。 姜绵棠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借二哥吉言。” 从头到尾,姜绵棠的回答都十分简洁,没有露出一点破绽,这让容归韫有点不得劲儿,他又向姜绵棠走了几步,在她还没后退时,轻声又快速道: “不知棠儿与我的约定可还作数?” 姜绵棠:“……?” 叫谁棠儿呢?什么约定? 她什么时候和容归韫有过约定了? 姜绵棠再次后退几步,直接走到了太阳下,午后热烈的阳光直射而下,而姜绵棠却恍然不觉,她不动声色地翻遍脑中所有记忆,也没回想起容归韫所说的约定是什么。 “还请二皇子慎言,本宫与二皇子从未有过什么约定。”姜绵棠福了福身,直接将两人的身份挑明,并且划清界限。 没想到容归韫忽然轻笑一声,“四弟妹莫要这般紧张,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至于约定……” 恍惚间,姜绵棠似乎看到容归韫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与难过之色。 但在片刻后,容归韫脸上又恢复那种玩笑神态:“太子妃不记得也罢,不过是小孩间的玩笑话罢了。” 姜绵棠:“……” 是她的幻觉吗? 为什么容归韫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咦?” 一道熟悉的声线传来,姜绵棠循声望去,却见柳若云和礼部尚书的孙女文玫蔷正站在街的另一边看着她和容归韫。 “哎呀,真的是二皇子和太子妃!我方才就和你说是他们,果真没错。”文玫蔷拉着柳若云的手走到两人身边。 这周围没有什么行人,文玫蔷直接将两人的身份捅了出来。 姜绵棠的脸色有点尴尬,她记得这个文玫蔷,在端和公主的品酒宴上见过,她向来和原主很是不对付,每次见面都要刺上一刺。 现在她这番架势,不像是来打招呼的,倒像是看热闹外加寻仇的。 “臣女文玫蔷见过二皇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娘娘。”文玫蔷款款行了一礼,一旁的柳若云只好也跟着一起行礼。 容归韫微微颔首,二人便起了,文玫蔷笑盈盈地开口:“真是好巧,竟能在这里遇见,自上次端和公主的品酒宴后,臣女便再未见过娘娘,听闻娘娘又是落水,又是中了蛇毒,不知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这文玫蔷说着关心的话,语气中却丝毫没有半点关心之意,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但姜绵棠却不得不笑着回道:“已然好多了,你们倒也不必过多关心。” 说这话时,姜绵棠眼睛瞟了柳若云一眼,本是想暗示上次她中毒之际,柳若云借着来探望的名义来找容归临的事,却不想柳若云神色自如,丝毫没有受影响。 姜绵棠不由感叹,果真是干大事的人,很能沉住气。 文玫蔷不知道那件事,自也听不出姜绵棠的话中有话,她本也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又同姜绵棠寒暄了几句,才终于引到了正题上。 “不知太子可在近处?臣女也好过去请个安。”文玫蔷左瞧瞧右看看,似乎是在找容归临,但姜绵棠瞧着她更像在做戏。 “殿下并未出宫……” “哎呀!” 姜绵棠话还未说完,文玫蔷夸张地惊呼一声,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撞破奸情的模样,“娘娘您竟是独自一人出宫的?那怎的会与二皇子在一起?臣女还以为太子同你们一起呢!也不知你们二人在这无人的小路上做什么呢?” 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抑扬顿挫,差点没直接挑明姜绵棠和容归韫之间有私情了。 明摆着是来挑事的,姜绵棠也不再给文玫蔷好脸色,直接冷笑一声:“文姑娘当真是好大的好奇心,本宫与二殿下再次偶遇,不过问候几句,竟也要你来多嘴问。” “原来只是‘问候’几句而已,倒是臣女多心了呢。”文玫蔷刻意加重“问候”这个词,阴阳怪气道。 一旁的柳若云早已发现容归韫脸色变差,几次拉文玫蔷的袖子试图阻止她胡言乱语未果,只能退到一旁,安静地当空气。 “你是礼部尚书的孙女?”容归韫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突然出声道。 文玫蔷一愣,她回头看向容归韫,却见他脸上 分卷阅读101 虽有笑,眸中却隐隐透着一丝阴鸷,她不由害怕起来,“是的。” “连自己小辈都教不好,竟还能当礼部尚书?当真是笑话。”容归韫语气淡淡道。 这话一出,文玫蔷的脸色顿时苍白无比,那股子冲动褪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 原本是柳若云约她一起出来买胭脂水粉的,她正好在家里也无趣得紧,便应了。 路上闲聊时,柳若云无意间提到太子妃,她也跟着抱怨了几句,柳若云又说起品酒宴时她被姜绵棠当众羞辱之事,文玫蔷的怒气便蹭蹭蹭地上来。 正说得气劲时,两人竟真的遇到了姜绵棠,文玫蔷脑子一热便冲了过来,如今想来当真是蠢到极致,简直像被人下降头了一般。 文玫蔷心里后悔万分,上回品酒宴时她被太子妃教训的事传入祖父耳中,不仅将她禁足了近半个月,还将《礼记》、《周礼》等书抄了五六遍才算完。 这次若是二皇子直接同她祖父说,她几乎不能相信后果会如何。 文玫蔷开始怕了,但容归韫却是直接摇着折扇走了,她想追上去,却被一旁的柳若云拦住,她轻轻摇了摇头,道:“二皇子性子怪异,最是不喜别人巴巴得求,你若是此时去求,恐怕会令二皇子更加生气。” 文玫蔷急的快哭了,双手紧紧抓着柳若云的胳膊,“那该如何是好?” 姜绵棠瞧着柳若云的胳膊都快被掐紫了,轻声啧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你!”文玫蔷放开柳若云的胳膊,回过头含着眼泪狠狠盯着姜绵棠,“你竟敢这般幸灾乐祸?!” “本宫为何不敢?况且本宫这也是跟你学的呀。”姜绵棠笑嘻嘻地说道。 文玫蔷气得直跺脚,在柳若云的安抚下,急急地行了一礼就匆匆离去,姜绵棠瞧着两人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二人虽是走了,但姜绵棠心里却隐约有些不安。 今日她与容归韫单独见面的事算是被曝光了,若是柳若云和文玫蔷四处去说,也不知这宫里的流言会变成何等模样。 容归临这脑袋怕是要绿一阵子了…… 这么想着,姜绵棠心里还有点小愧疚。 没过多久,夏禾便带着那卖糖葫芦的老汉来了,他一见到姜绵棠便要跪下来,两眼泛着泪花道:“恩公!” 姜绵棠连忙叫夏禾把他扶起来,笑道:“谈不上恩公,不过是互利互惠罢了,那些个卤肉卖得如何?” 那老汉姓孙,他伸手摸了一把脸,“卖得极好,每天出摊一个时辰内就能卖完,草民谨遵恩公所说,每日只做限量的卤肉,从不多卖。” 姜绵棠微微颔首,她暂时还不准备把开店的事告诉孙老汉,她指了指对在角落的布匹和胭脂收拾,“过一会我会差人把这些送到你家去,明日你将这些贱价卖了,至于价格我晚点会托人给你。” 姜绵棠让孙老汉赚了不少钱,不仅有钱给自家婆娘治病,还有了些闲钱给孩子买几件衣服,所以孙老汉很是感激姜绵棠,对她的话自然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与孙老汉聊了一会,姜绵棠便让他回去了。 把这些库存解决掉,姜绵棠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又去几家店中瞧了瞧修葺进度,这才上了马车回宫。 还未进入景明宫,姜绵棠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邓杞在宫门口站着,似乎在等人,他一见到姜绵棠来,顿时眼前一亮,赶忙迎了上去,“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姜绵棠微蹙着眉。 邓杞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方才五皇子来了一趟,不知同殿下说了什么,现下殿下在书房中一言不发,瞧着似是生气了,您快些去瞧瞧吧!” “生气了?” 不知为何,姜绵棠听到邓杞说容归临生气,她心里也开始闷闷的,不太开心。 “可不是?这五皇子走时,脸色瞧这也不好,奴才伺候了殿下这么久,也未曾见过殿下同五皇子置气……”邓杞不动声色地把姜绵棠引到书房。 此时,姜绵棠站在书房门口,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进去,没想到邓杞却先一步敲响了门,“殿下,太子妃求见。” “进来。” 容归临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姜绵棠忍不住有些紧张,但邓杞已经开了门,她不得不进入书房。 她后脚刚进去,书房的门立刻就关上了。 姜绵棠:“……” 这速度也太快了。 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得很,弄得姜绵棠心里也沉甸甸的。 她往里走了走,向容归临行了礼,眼睛不敢看容归临,只敢盯着他的鞋面。 大约是紧张,姜绵棠的喉头发紧,她调整了半天的心绪,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您……” 才堪堪说了三个字,姜绵棠就听到凳脚摩擦地面的声音,她不由噤了声,随后她看到一直坐着的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分卷阅读102 那脚步声在寂静的书房中清晰无比,越来越靠近,姜绵棠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她忍不住抬起头,却见容归临的一双桃花眼中,冰渣化水,灿若星辰,姜绵棠还未来得及细看其中情绪,便被容归临一把拉入怀中。 专属于他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整个包围,铺天盖地。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你为什么称呼孤为“您”,是因为孤在你心上吗? 小姜:……?(这人是不是脑阔有问题 太子冷漠脸:你把孤害得好苦。 小姜心里一咯噔:我……咋了?(我没做啥呀,难道昨天偷偷吃夜宵被发现了? 太子继续冷模:害得孤越来越爱你了。 小姜松了一口气:……你清醒一点! 作者:听说有个小天使想听土味情话? 感谢读者“沐清桐”,送的营养液鸭~么么哒 感谢读者“卖西瓜的杰妮”,送的地雷鸭~么么哒 第49章 喂你吃瓜 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如鼓的心跳声伴着窗外的蝉鸣声不绝于耳。 容归临的手臂一寸寸缩紧, 最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好像怕她会随风溜走一般。 “今日。” 低沉微哑的声音中仿似带了些隐忍的慌张, 姜绵棠从未听过容归临用这般语气说话,不由愣住。 “怎么了?”她轻声回道。 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容归临下一句话,姜绵棠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她从容归临怀里探出头, 想瞧瞧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料还未瞧见下巴就被他一下子按在胸口:“别看。” 今天的容归临有点奇怪。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但姜绵棠还是乖乖地靠在他的胸口, 听着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她的心情却忽然平复下来。 被容归临这样抱着,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听着他的心跳声,竟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姜绵棠。” 容归临低低地唤了她的名字,姜绵棠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她现在靠在容归临怀中,吹着夏季傍晚的阵阵凉风,倒是惬意得很。 “你今日与容归韫见面了。” 他是以陈述句的语气说的,而非疑问句。 听到此话, 姜绵棠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又尝试抬起头, 却依旧没成功,只能乖巧地继续靠着,她嘟着嘴道:“是偶遇了, 还碰到了柳姑娘和文姑娘,殿下怎么知道的?” 容归临并未回话,但姜绵棠却是猜的七七八八了。 她一回来,邓杞便告诉她,下午时容归宸来找过容归临,两人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容归临也因此心情很差,才有了让她来书房这一出。 “是五皇子说的吗?”姜绵棠的声音闷闷的。 “嗯,今日五弟正巧在宫中遇到了柳若云。”容归临的声音似有叹息,仔细听却又捕捉不到。 “是柳姑娘同五皇子说的?”姜绵棠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想,当真是难为了柳若云,陪完了文玫蔷又进宫来陪五皇子,好巧不巧就把今日下午之事告诉了他,竟还使得他到容归临面前来说,真真是好手段。 “嗯。” 姜绵棠吸了吸鼻子,有些失落道:“殿下是信妾身还是信柳若云?” 沉默没听到回话,姜绵棠心里的那股子失落越来越大,甚至连鼻子都有些泛酸。 她当真是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 仔细想想,容归临不信任她也完全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只是容归临名义上的太子妃罢了,在容归临看来她甚至只能算一个外人,她又怎么能要求他相信一个外人呢? 更何况她现在怀疑容归临是重生的,若他真的重生了,又怎么会信任一个曾经下毒害过他的女人呢? 思及此,姜绵棠彻底冷静下来,心口却也像被针扎了一般,细细密密的疼。 现在好了,她的心不仅不受她控制,还会疼了,真得心脏病了吧。 姜绵棠轻轻地挣扎了一下,试图离开容归临的怀抱,却不料容归临抱得更紧了。 随后她便听到一阵风吹动窗前竹帘,钻入书房,飘来阵阵清香,其中还夹杂着一句声音极轻语气极淡的话—— “自是信你。”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姜绵棠的心像是被一股暖流流过,心头那些纠结且灰暗的想法被奇迹般地抚平,那些莫名其妙的疼也立即消散不见。 姜绵棠吸了吸鼻子,无意识地蹭了蹭容归临的胸口,她把下午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只把容归韫说与她有约定之事省略了。 “妾身不知道柳姑娘跟五皇子说了什么,但下午发生的事就这么简单,殿下还肯信妾身吗?”姜绵棠咬着下嘴唇,声音细软地问道。 “孤信你。”容归临的声音很轻,却有着坚定。 其实,今天下午容归宸来找他时,将事情说得很严重。b 分卷阅读103 r   容归宸说,柳若云和文玫蔷在街上撞见太子妃和二皇子在勾勾搭搭,两人瞧着都很是开心,尤其是太子妃,笑声都能传到对街去。 他下意识地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却压抑不住心头的烦躁与慌乱。 可是方才当姜绵棠进入书房的一刹那,他心里的天平瞬间就偏向了姜绵棠,他相信姜绵棠并没有和容归韫勾三搭四。 即使那时她还一句话都没说。 “以后,不要和容归韫单独相处。”容归临手速极慢地摸着姜绵头的头发,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听到他信自己,姜绵棠的“心脏病”彻底好了,甚至还开始雀跃地扑腾起来。 容归临的怀抱很是舒服,现下又被他顺着毛,姜绵棠舒服得直想哼哼:“为什么呀?” “孤会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姜绵棠半阖着眼,再次无意识地在容归临怀里蹭了蹭,如果她有尾巴,怕是已经摇起来了。 “孤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呢?” 因为一想到那种画面,心里就像打翻了陈年老醋一样,又酸又涨,非要见了你才能好。 他不喜欢那种感觉,也怕她不在。 如姜绵棠预料,第二天宫里便到处流传着姜绵棠和容归韫在宫外私自见面的事,每个人都说得有声有色活灵活现的,仿佛都在现场亲眼所见了一般。 甚至还延伸出了好几个版本。 最广为流传的版本便是,太子妃因着太子身子不适,无法圆房,红杏出墙爱上了二皇子。 最离谱的版本是说太子妃生性浪荡,因着太子病弱,无法满足她,不仅在宫外找了好些个面首,甚至还大胆地想与二皇子私通,却被二皇子严辞拒绝…… 这些话传来传去,传到了姜绵棠耳中,也传到了宣成帝和皇后的耳中,倒是没传到太后耳中。 对此,姜绵棠觉得背后操纵流言的人还算有良心,没刺激病重的老太太。 不过对于这些流言,姜绵棠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压根没放心上,倒累了夏禾整日为此气愤。 但是姜绵棠没想到的是,容归临对这些流言也是抱着愤怒的态度,她这几日虽然忙得脚不沾地,却还抽空罚了几个在景明宫乱传流言之人,直接将他们调到了辛者库,毫不留情。 然而没过多久,这个流言又被一个更大的流言所代替。 二皇子宫中传出被灌红花汤的那个侍妾在自己房中上吊自尽。 虽是自尽的,但却有人说曾亲眼见到二皇子妃逼迫那名侍妾,不仅当众羞辱那名侍妾,让她颜面无存,还曾到那名侍妾的房中亲自赐下白绫…… 大理寺的官员来二皇子宫里调查后,以自杀结案。 但这番说辞却堵不住攸攸之口,关于二皇子妃赐死那名侍妾的流言传得满皇宫皆是,就连二皇子也受到牵连,被扒出不少缺德之事。 比如,众人皆知,二皇子宫中美女如云,但即使如此,二皇子却还是京中有名的花楼中的熟客。 据闻,前些日子盛传的太子妃与二皇子在宫外私通一事,其实不过是二人偶遇罢了,那日二皇子刚从花楼出来就遇上了太子妃…… 再比如,二皇子极度厌恶二皇子妃,但对于二皇子妃做的出格之事都一直对她百般容忍,是因为二皇子贪图二皇子妃家中财产…… 这些个真真假假的流言在宫中盛行,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背后都要议论两句。 此时春和宫中,容归韫砸了无数个茶杯,满地尽是碎片,宫里的掌事太监秦海瑟瑟发抖地站在旁边,连收拾都不敢收拾。 “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容归韫满脸阴沉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上,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秦海一个哆嗦,连忙跪下,“回二殿下,奴才只查出这里头有大皇子编造的几个版本,具体是谁流出的,奴才实在是查不出。” “哐——” 又一个茶杯牺牲,容归韫站起来狠狠地踢了秦海一脚,怒道:“废物,这点小事都查不清楚,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这时,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地走进来,他看到满地的碎片,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找了个稍微干净的角落跪下,“二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容归韫脑袋一阵疼,皇后特意差人来请他,说明宣成帝已然有所耳闻。 来到安平宫,只见皇后正满面愁容地坐在首座,容归韫一进入厅内,皇后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她亲自起身迎了过去。 “韫儿,今日皇上特意找了本宫过去,尽问了些流言之事!虽说被本宫搪塞了过去,但皇上似乎对你已然有了偏见。”皇后忧心忡忡地坐下,“你可查出那些流言是谁的手笔?” “还能是谁?”容归韫冷冷道。 他虽没查到确凿的证据,心里却也有了隐隐的猜测。 能做到这样不露痕迹,下手又这么快准狠的,除了身 分卷阅读104 在储位的那个还有谁! 看着容归韫满是阴霾的表情,一直缠绕在皇后心头的那点不安正在逐渐扩大,无数想法在她脑海中闪过,皇后的脸色却愈发苍白。 “韫儿,本宫总觉得我们一步一步在走入一个圈套。” 容归韫心里也颇为烦躁,却还是安慰道:“母后莫要紧张,儿臣自有对策。” 此局倒也不难破,只是他现在想到的解决之策却完全无法撼动到容桂临,这让容归韫非常难受。 相较于安平宫的压抑,此时景明宫中却是一派和谐。 姜绵棠正和容归临一起喝着冰镇奶茶吃西瓜,两人手中各持一本书看着,倒是十分惬意。 戳了一块西瓜放入口中,姜绵棠撑着下巴看容归临,“近来不忙了?怎的一天到晚待在妾身这里?” “想多陪陪你。”容归临的视线依旧落在书上,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姜绵棠却是听笑了,她又戳了一块西瓜,放到容归临的嘴边,杏眼弯弯,“殿下,吃一口。” 容归临总算是抬起头,他瞧了一眼红艳艳的西瓜,又瞧了一眼姜绵棠殷红的嘴唇,桃花眼微眯,却是乖乖地张了嘴。 清甜的味道立刻盈满口腔。 姜绵棠笑眯眯地看他,“好吃吗?” “嗯。”容归临应道。 “这时候的西瓜是最甜最好吃的,汁水也很足。”姜绵棠又戳了一块塞到自己嘴里。 “是你喂的才好吃。”容归临的视线又回到书上,语气极是平淡。 却也是这份平淡,让姜绵棠心里的那头小鹿又欢腾起来,脸上也慢慢爬上红晕。 一阵吹入殿内,她才回过神来,匆匆把嘴里的西瓜咽下,抓起书就挡住了自己的脸。 却不想她把书拿反了,余光一直在姜绵棠身上的容归临自是一眼就瞧见了。 掩藏在书后的嘴角上慢慢扬起,牵出一个愉悦的弧度,连眼中都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与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孤得病了。 小姜紧张:什么病?要不要宣太医? 太子:得了一种见不到你就会心痛的病。 小姜满头黑线:……我现在就走,让你的心痛死。 太子一把拉住小姜,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舍得吗? 小姜满脸通红:舍得,我不走,我的心会要被小鹿撞坏了。 作者抱着双臂抖下一身鸡皮疙瘩:噫~~~~~ 感谢读者“空白”,送的营养液鸭~么么 第50章 蜜里调油 等过了半晌, 姜绵棠的脸没那么烫了,她才将注意力放到书上, 这才发现她竟然把书拿反了。 一双清澈的杏眼鬼鬼祟祟地从书本后面露出,她见容归临似乎已经被手里的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于是两手慢吞吞地把书本调转过来。 拿正后, 她还很是谨慎地又看了容归临一眼, 见他没发现,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书。 殊不知,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容归临的眼睛,他隐在书后的唇角正疯狂上扬,怎么压都压不住。 两人安静地看了片刻的书, 容归临脸上露出些微的疲倦,随后放下书,拿起银针戳了一块西瓜, 却没有放入口中,反而伸到姜绵棠面前,静静地看着她,一言未发。 本就不专心的姜绵棠自是注意到容归临这一系列的举动, 她嘴角含着笑,却并未立即凑过去吃。 过了一会儿, 她装作才看到容归临要喂她吃西瓜,惊讶地眨巴着眼睛:“殿下,您是要喂妾身吗?” 明知故问。 但容归临却并不恼, 依旧很有耐心地举着手,眼中带着笑,“嗯,你吃吗?” 饶是姜绵棠已经慢慢习惯了容归临的直接,却还是会羞赧,刚褪去的红晕又爬上了脸颊。 不过她也没有矜持,红着脸凑上前把那块西瓜吃了。 吃过容归临喂的西瓜,姜绵棠才明白他刚刚说的“你喂的好吃”是什么意思。 容归临喂的与自己戳着吃的,味道似乎确实有些不同。 他喂的好像更甜一些。 站在一旁努力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邓杞悄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简直要受不了这两人了。 明明双方都心知肚明,却又不戳破。 明明都看到了,却装着没瞧见,心中暗自窃喜…… 邓杞迷茫地想,这就是所谓的蜜里调油吗? 正腻歪着,上次来找容归临去书房的那个小太监又来了,这次他依旧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随后恭恭敬敬地请安:“殿下,卫暗求见。” 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话,甚至连站的位置都差不多。 邓杞再次为这小太监捏一把汗,他听闻上次这小太监打断了太子和太子妃的温存后,被派到宫外调查事情,近期才回来。 他瞧着这小太监怕是 分卷阅读105 受了不少苦,原本白白净净的,回来后又瘦又黑,一副没吃饱的模样…… 这次,不等容归临说话,姜绵棠主动表示:“殿下,您去忙吧。” 容归临指尖轻敲桌面,节奏极快,正显示着他内心的不耐与烦躁,而门外跪着的小太监姿势不变,一副“殿下不跟我走我就一直跪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姜绵棠见容归临没有回话,又塞了一口西瓜,慢吞吞地开始看书。 神情专注,心思却不在书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容归临站起来,浑身散发着冷肃的气息,他冷冷地看着那小太监,“去书房。” 姜绵棠放下书也站起来,笑着缓解气氛:“殿下莫要生气,妾身等会儿去小厨房做些点心送到书房,可好?” 听到她这样说,容归临的神色忍不住柔和下来,他伸手摸了摸姜绵棠的脑袋,温声道:“好。” 待容归临走后,姜绵棠便懒洋洋地躺到贵妃椅上,看了一会话本子,又觉无聊,一边戳着西瓜,一边问下和,“近日来,宫里可有什么八卦之事?” 夏禾走到姜绵棠跟前,一边给她按摩腿,一边道:“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便是二皇子宫里那侍妾的事儿了。” “有没有新进展?”姜绵棠打了个哈欠。 “新进展倒是没有,不过奴婢听闻二皇子似乎和二皇子妃大吵一架,直言要休妻呢。”夏禾刻意压低了声音。 休妻? 原书中好像没有提到容归韫休妻一事,二人关系很差是真的,侍妾自杀是确有其事的,但容归韫却从未提过要休妻啊。 “我瞧着是不会的,秦家虽是商家,却富可敌国,又是太后亲自指的婚,只要太后还在,二皇子定然不会提出休妻一事。”姜绵棠语气懒懒道,“还有没有别的八卦说来听听?” 容归韫的事,她当真没什么兴致。 这个在原主眼中对她好且样样完美的男人,在姜绵棠眼中不过一个空有皮囊的花心大萝卜罢了,根本及不上容归临的万分之一。 容归临就不好色也不花心。 夏禾想了一会,才终于想到一个,她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奴婢听闻,近来端和公主在府中养了一个面首,极是宠爱呢,还将京郊的一处宅子赠给了那面首。” 端和公主养面首之事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倒也不足特意拿出来说,只是端和公主将京郊的一处宅子赠给面首,倒是有些奇怪。 面首之于女人就和侍妾之于男人一样,一个男人再怎么宠爱侍妾,也不会赠宅子。 姜绵棠忽然想起,之前端和公主举办的品酒宴便是在京郊的别院举办的,她若有所思地问道:“赠出去的宅子可是上回办品酒宴的那个别院?” 夏禾一愣,“这个奴婢倒是不知,不过倒是听闻近来端和公主与那面首夜夜宿在那宅子中,已经好几日没回京了。” 姜绵棠皱了皱眉,端和公主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嚣张,如今太后病着,她不但没有进宫侍疾探望,反而纵情声色,与面首一同出京逍遥。 太后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难过了。 不过这样的事,姜绵棠也只是一听而过,她戳了一块西瓜,看着窗外阴沉沉似是要下雨的天气,只觉闷得慌。 “这天气瞧着要下雨。” 夏禾也往窗外看,笑着说:“这夏日的天气最是变化多端,现在阴着,指不定过会就出太阳了。” 姜绵棠却是摇摇头,这又闷又热的天气,更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此时延和宫内,宣成帝正聚精会神地披着奏折,只是每每批几本,头就会疼上几分,要休息片刻后才能继续批阅。 就在宣成帝休息时分,江宁海敲响了书房的门,在宣成帝批准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入书房,恭敬地跪下。 “陛下,今日下午,太子殿下抓了一个波尼国之人,现在被关在地牢内。” 宣成帝眉峰一皱,“波尼国之人?可是近来京中命案的凶手?” “回禀陛下,应当是的,现下太子殿下正亲自在审。”江宁海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方才听说太子审的方式很是残暴,不仅把所有刑具都用上了,还把波尼国四大毒药之一的失魂散拿出来威胁那人…… “朕去看看。”宣成帝面色凝重,刚站起来,眼前却一片眩晕,差点没跌坐下来。 片刻之后,宣成帝的眼前才逐渐恢复清明,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终于能够聚焦,而江宁海已经把通往地牢的门打开了。 刚一进入地牢,那股子潮湿发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宣成帝顿时浑身不舒服,他极力按捺住这种不舒服,往更深处走去。 自他年纪大后,就很少来地牢,一方面是无法适应里面的阴暗潮湿,另一方面他不喜欢看那些刑具和充满恐惧的犯人。 越靠近地牢,里面的惨叫声也越明显,森森寒气从宣成帝的脚底传来,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甚至有点不敢往前走。 “陛下?”江宁 分卷阅读106 海发现宣成帝脚步慢了下来,于是出言提醒道。 宣成帝望着眼前幽暗的隧道,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继续往前走,步入地牢,里面关押的犯人顿时向前扑来,向他伸手,却不敢大声叫唤,应是害怕打扰到宣成帝和容归临,又迎来新一次的责罚。 宣成帝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此时审讯房中却没有江宁海想象中的鲜血淋漓,反而极为干净,那波尼国之人被倒挂在架子上,整张脸涨得通红,身上虽然没有伤口,但他的表情却是极为痛苦。 而容归临正懒散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看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你不说也罢,这失魂散、愈苦散、醉莲散,你想先试哪个?”容归临放下茶杯,嘴角牵起一抹极冷的笑。 听到这三种毒药,那波尼国之人顿时浑身一颤,然后开始剧烈挣扎,却也是徒劳无功。 “孤听闻,波尼国的毒药神奇之处便在于,若使用量少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中毒者却会非常痛苦,对于这个量,孤倒不是很清楚,不如就拿你做实验好了。”容归临轻笑道。 正是这种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让那波尼国之人深感恐惧,他死死咬住牙关,才将喉头的呜咽忍住。 宣成帝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生理的不适立即传遍全身,在容归临身边伺候着的邓杞见皇上来了,立即行了一礼。 容归临似是才看到宣成帝一般,慢悠悠地站起来行了一礼,并把椅子让给了宣成帝。 宣成帝坐下后,身体依旧紧绷,连嘴里都开始微微泛苦,“这就是京城几起命案的凶手?” “有他的手笔,却也可能不止他一人。”容归临淡声回道。 接连几起的命案发生,京城的百姓早已人人自危,但大理寺和京兆尹却迟迟未能查出凶手,导致京中有部分百姓开始不相信官府,甚至于流言四起,大骂当朝者昏庸无能,虽然大部分流言都被压下,但朝廷在百姓中的威信却已动摇。 想来这就是幕后操纵之人的目的。 这些事宣成帝不知,但容归临却很清楚。 “还不止他一人?”宣成帝皱眉,看向那个被倒挂着的波尼国人,片刻后又极为不适地移开目光,“波尼国的人来京必须有通关文叠,他可有?” “自然没有。” 话音才落,便听容归临低声一笑,仿佛在笑宣成帝明知故问,这一认知让宣成帝颇为难堪,但难堪之余,宣成帝心里又隐隐浮起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邓杞:当真是瞧得我眼睛疼! 夏禾:啊啊啊啊啊我嗑的cp发糖了,呜呜呜呜…… 太子:换你喂孤了。 小姜有点嫌弃地戳了一块西瓜递过去。 太子凑过头没吃西瓜,在她唇上轻轻一碰:味道不错。 小姜捂着脸落荒而逃…… 作者:我也看不下去了@ _@ 感谢读者“沐清桐”,送的营养液鸭~么么 第51章 亲亲亲你 “依你的意思是, 朝中有人接应波尼国之人?”宣成帝的瞳孔微缩,对此一点防备也没有。 想他在位近二十年, 向来风调雨顺,不仅无敌国外患,连大一些的自然灾害都没有, 偶有贪污腐败之事, 也是很快就能解决。 再过一两年他便能功成身退,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有人通敌? 兹事体大, 容归临也没说出心中想法,只道:“一切都要审过后才能知道。” 宣成帝也明白他的顾虑,但是他隐隐有种感觉, 这件事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后面恐怕有更大的阴谋。 “此事交由你来审,不必经过大理寺, 一旦有结果立刻通知朕。”宣成帝眉峰锁紧,显然已是思虑极深。 容归临微微颔首,而宣成帝实在受不了这地牢内的阴潮之气,他又简单吩咐了几句, 就转身离开地牢。 宣成帝一走,容归临就继续审犯人。 那犯人的哀嚎声不断传入宣成帝的耳中, 再加上地牢阴冷又潮湿的空气,压得宣成帝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三步做两步地往书房走。 直到回了书房,宣成帝苍白的脸色才堪堪恢复了些血气,但依旧有森森凉意从衣服上传来,他皱了皱眉,进入内室换了一件衣服,这才觉得舒服不少。 刚在书桌前坐下没多久,一直候在外面的小太监敲了敲门,恭敬道:“陛下,大理寺卿胡荣庭求见。” 宣成帝揉一揉发胀的太阳穴,道:“宣。” 胡荣庭立即躬着身进来了,他向宣成帝行了一个大礼,却一直跪着没起来,“启禀皇上,微臣在查太子妃中毒一案时,查到六皇子近来常与一个异国女子见面,微臣斗胆让属下跟了几次,发现那异国女子来自波尼国。” 太子妃中毒一案? 怎的会牵扯到容归彦,而且还查出他与波尼国女子见面? 宣成帝 分卷阅读107 的脸色沉得几乎能够滴水,他颤抖着手重重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盖子往上一跳,茶水漏出,明黄色的桌布上水渍点点。 “放肆!”宣成帝怒道。 胡荣庭满头大汗地扣了一个头,他说之前便已猜到宣成帝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近来京中命案频发,又是被波尼国特殊武器所伤…… 但也正因为如此,胡荣庭不敢私自扣下这消息,一得到这个消息他便匆匆来了延和宫。 “皇上,微臣所说句句属实,皆是大理寺的下属亲自跟踪看到的!” 宣成帝额头的青筋狂跳。 不可否认,他有些相信胡荣庭所言,因为容归彦身上有波尼国的血脉。 容归彦的生母欣贵嫔的外祖便是波尼国之人,这也是为什么欣贵嫔出生尚可,嫁入皇宫近二十几年也只是区区贵嫔的位份。 也正因为如此,宣成帝才会这般生气,他感情上不愿相信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儿子会通敌,但理性上却是已经信了。 “可有通关文叠?”宣成帝手扶着额头,脸色很是难看。 “回陛下,经过大理寺的调查,那异国女子确实有通关文叠,文叠上显示她是波尼国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儿,来我国游历的。”胡荣庭恭声回道。 “游历?”宣成帝显然不相信这番说辞,“派人好好调查此人和六皇子,不可声张,暗中调查。” “微臣领命。”胡荣庭松了一口气,他起身退出书房。 下午,姜绵棠做了点心送到书房,却发现容归临并不在书房,她在书房等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他回来,便只得把点心分给了外院的宫人们,自己则回了内院继续看话本子。 一直到傍晚时分,容归临才出现在内院。 彼时,姜绵棠正躺在美人榻上捧着话本子昏昏欲睡,就在她即将彻底睡去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是夏禾行礼的声音。 姜绵棠困得很,又懒得起来行礼,干脆把书往脸上一遮,装着睡着的模样。 果真,容归临瞧见姜绵棠睡着,连脚步都刻意放慢放轻了,他走到美人榻前,将她脸上的书轻轻取下,静静地看着。 遮挡物被拿走,姜绵棠只能硬生生装着,身体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动。 她能感觉到容归临一直在看她。 额头上的碎发被温柔地拂到一边,就在姜绵棠受不了想睁开眼睛时,她突然觉得唇上一凉,有一样柔软的东西轻轻覆上了她的嘴唇。 他……在吻自己。 霎时间,脑中像是有烟花炸开一般。 姜绵棠几乎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境,寂静的世界中只剩下他极为柔软的唇以及她如鼓的心跳声。 就在姜绵棠快呼吸不过来时,她感觉到唇上的触感消失,但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她立即又感觉到容归临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方才吻过的地方。 很温柔,带了点缱绻的意思。 不可抑制的,姜绵棠脸红了,火烧一样。 但她现在不敢醒来,只能装着睡着时被打扰的模样,皱着眉嗫嚅几句,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容归临。 只听容归临心情甚好地轻笑一声,随后便传来他起身的窸窣声,脚步声渐远。 他似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姜绵棠僵硬的身子总算慢慢软下来,她背对着容归临睁开眼睛,右手按住胸口,她的心依旧狂跳不止。 他亲了她。 容归临为什么要亲她? 难道是见色起意? 应该不是,容归临不是这样的人…… 难道,他喜欢她? 这一念起,姜绵棠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几乎要跳出她的胸膛。 这种感觉完全无法忽视,她忽然想到今天下午看的话本子,里头的女主角似乎就会对男主角有这样的感觉…… 姜绵棠心里一惊,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本书的内容。 然后她悲催地发现了一件事。 容归临喜不喜欢她,她不知道。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他可能喜欢上容归临了。 因为喜欢他,所以不会抗拒他的接近,在他和自己有任何亲密动作后,她不仅会脸红害羞还会心跳如鼓……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姜绵棠才彻底平静下来,她装着才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 “殿下,您什么时候来的呀?”姜绵棠状似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声音软绵绵。 “没来多久。”容归临把书放到一旁,眼中带笑地看着她。 姜绵棠:“……” 容归临看的那本书好像是她下午看的话本子,里面似乎还有不少不可描述的画面…… 就连书名都令人无法直视—— 《纯情相公狼妻子》 姜绵棠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连忙下了塌,跑过去想把那本书拿走,却不料鞋没穿好,又踩到了 分卷阅读108 长裙,姜绵棠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扑向容归临。 “投怀送抱?”容归临稳稳地接住姜绵棠,顺势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问道。 他的手托在姜绵棠的腰间,一双桃花眼在阳光的映照下水光涟涟,温柔却又带着艳色,再不见起初的冰川。 原来他眼中的冰渣子化了是这等模样。 真好看。 姜绵棠的脑袋晕了。 她发现认知了自己的感情后,她更加无法抵挡容归临的声音和脸了,就像现在,她根本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就,摔了一下……”姜绵棠红着脸,艰难地转过头,不再看他,弱弱地解释道。 “嗯,”他低低地应着,“摔疼了吗?” “没有,你把我接住了,没摔到的。”姜绵棠一颗心狂跳不止,睫毛微颤,完全不敢看他。 她怕一转头就彻底沉到里面,再也无法自拔。 却听一点笑声从容归临的喉咙中滚出,低低的,特别诱人简直把姜绵棠的骨子都笑酥了。 “嗯,晚上想吃什么?” 此时此刻,姜绵棠特别想回一句:晚上想吃你,可以吗? 但是她不能。 这样太不矜持。 “都可以呀。”姜绵棠细声细气地回道,“殿下想吃什么,我去做给你吃?” 容归临微微挑眉,他注意到姜绵棠在他面前自称“我”了。 “你做的,孤都爱吃。”容归临慢条斯理地给姜绵棠顺头发,她没有挣扎着要起来,他自然也不愿意放开。 被容归临特有的气息包围着,姜绵棠觉得自己简直要晕过去了。 她凭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微微地动了动,红着脸轻声道:“殿下,那我去小厨房简单做些东西。” “嗯。” 容归临淡淡应道,但手却还没放开,姜绵棠又动了动,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容归临的胸口,软软道:“殿下,你先放我下来吧……” 容归临神色一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片刻后又放开,嗓音愈发低沉暗哑,“你去吧。” 姜绵棠连忙下来,匆匆行了一礼,便逃也似的往小厨房跑。 一直到了灶台旁,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脸上却是愈发的热了。 她刚刚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大腿好像碰到了一样硬邦邦的东西…… 今天下午看的那本书,也有类似的描写。 “娘娘,您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夏禾一进小厨房就见姜绵棠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惊诧道。 姜绵棠回过神来,她轻咳一声,“没事,天气太热罢了。” 夏禾迷茫地挠挠头,傍晚刚下了一场雨,正是凉快呢,怎么会热? 她把披风放到一旁,准备给姜绵棠打下手,却不想今日太子妃做菜时心不在焉的,好几次把糖当成了盐……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夏禾把姜绵棠手里的糖拿过来,放到一旁,坚决护着,决不能再当盐用了,否则这菜没法吃了。 发生了什么事…… 姜绵棠一想到方才的事,脸又红起来了,可心里却有一种泛着粉红气泡的喜悦不断滋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姜绵棠把几道菜做好,人也冷静下来了,她试了几口菜,发现味道有点奇葩…… 又甜又咸的。 几个太监和宫女端着菜和饭往寝殿走,姜绵棠则惴惴不安地走在最前面。 会不会太难吃把容归临吓得以后都不敢来她这里吃饭了? 那岂不是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许多? 一路走到寝殿,膳食都摆上桌,姜绵棠眼睁睁地看着容归临拿起筷子准备吃,刚要出声阻止,却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嘴里大喊道: “殿下,娘娘,不好了!太后病重!皇上请您们即刻前往福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  夏禾:啊啊啊啊啊啊亲上了!我嗑的CP发糖了呜呜呜呜 太子:你知道孤的缺点是什么吗? 小姜眨眼睛:知道呀。 太子:是什么? 小姜:害,缺点还不多?平日里不爱笑又冷冰冰,占有欲还特强,一言不合就用晋江不允许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声音越来越小) 一个时辰后。 太子:知道孤的缺点是什么吗? 小姜学乖了:不知道。 太子:缺点你。 小姜:…………………… PS:刚刚果然没能过……改了改了。。 第52章 太后薨逝 容归临和姜绵棠赶到福宁宫时, 福宁宫正殿内已经坐满了人,个个面色凝重, 有些嫔妃甚至已经开始用手绢擦泪,却也没敢发出一点抽泣声。 而太医则都在寝殿内为太后诊治。 见到这番情形,姜绵棠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分卷阅读109 太后,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几日没见, 宣成帝苍老了许多,两鬓斑白,眼窝深陷, 脸上满是疲惫,还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病色。 姜绵棠和容归临请安后并没有去寝殿瞧瞧太后,而是退到一旁静候结果。 “江宁海, 差人去请端和了吗?”宣成帝双眼满布血丝,却丝毫不敢松懈下来。 “回陛下,已经差人去了。”江宁海躬身回道。 宣成帝颔首, 正想叹出一口气,却又猛地想到一件事,他皱着眉问江宁海:“端和公主近日可有回宫过?” 江宁海顿时额头沁出了冷汗,“回陛下, 未曾……” “所以你的意思是,差人去京郊的别院请了?”宣成帝大怒, 不禁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极响,整个正听的人立即噤声, 连大气都不敢出。 江宁海吓得立刻跪在地上,“是,是的。” “哐——” 一个茶杯被摔在地上,宣成帝额上青筋直跳,几乎怒发冲冠:“混账!立即给朕派人去京郊别院,把端和与那个男人找来!绑也要绑过来!” 江宁海连滚带爬地出去了,正殿内一片安静,姜绵棠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心里一片惶然,没想到今日下午,夏禾同她讲的事竟是真的…… 而端和公主竟是为了一个面首做到如斯地步,不仅不回宫,甚至连太后病危之际都没有出现。 正想着,站在她身边的容归临突然牵过他的手,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背的皮肤,但他整个人却异常的沉默与凝重。 突然之间,姜绵棠的脑中有一块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之前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太后具体是什么时候薨逝的,只记得一个大概,而现在,她却忽然清晰地记得原书中太后薨逝的日子就在六月初八清晨。 而今天…… 正好是六月初七。 意识到这一点,姜绵棠的心里突然漫起一股说不出的苦涩与难过,双腿更是无力到差点向后倒去。 好在被容归临一把扶住。 收到他关切的眼神,姜绵棠却是眼眶涩然,几乎要哭出来,她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殿内鸦雀无声,直到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寂静。 众人小幅度地转头看向福宁宫门口,却见端和公主满脸煞气地匆匆往里走,她没有穿外衣,只穿了一件中衣,就连头发都没有挽起,凌乱的披散在肩头,衬得那一双细长的眼睛愈发冷漠疏离。 “皇兄,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端和公主一进来就气势汹汹地质问。 宣成帝原本心中还有一丝欣慰,心里想着,也许是端和听到太后病重,连穿衣打扮都忘了匆匆赶来,却不想她来是为了另一个人。 宣成帝立即沉下脸,“你在胡说些什么!” 端和公主直接走到宣成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一声:“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明知道自家明失踪的那一天起,本宫便是死人一个,如今他回来了,你们竟还不肯放过他!” 这几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宣成帝自己也懵了。 把这句话的前因后果梳理清楚后,宣成帝顿时暴怒,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你给朕滚出去!母后病危,你不关心母后也就罢了,竟还在这里说这些乱七八糟之事!” 却不想端和公主一动未动,一双眼睛冰冷至极地看着宣成帝,“乱七八糟?只要你把家明交出来,不用你说本宫也会走,这公主的身份谁稀罕谁当!” 宣成帝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又坐下,粗喘了几口气,才道:“朕没有抓那个贱奴,若真的抓了,朕早就杀之而后快了,哪容得你来寻。” 听到此言,端和公主双目突然赤红一片,脸上也浮现一抹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向前走了几步,那架势简直像是要和宣成帝同归于尽一般。 宣成帝显然也被端和公主的气势骇住了,一时间竟只是呆愣地看着她走来,而殿内其他人亦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竟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端和公主。 就在端和公主和宣成帝还有一点距离时,她的手突然被人抓住。 端和公主满是戾气地转过身,却见到容归临面无表情道:“皇姑,您是来看皇祖母的吗?” 他问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问题,但端和公主却没有像对待宣成帝一样对待容归临。 端和公主一言不发地站着,随着手腕传来的剧痛慢慢加剧,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眼中的赤红却慢慢褪去,恢复成寻常神色。 “太后……怎么了?”端和公主讷讷出声,表情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处一般。 就在这时,息兰从寝殿内出来,两眼通红,她向宣成帝行了一礼,声音哽咽道:“陛下,娘娘请陛下与端和公主入内。” 宣成帝神色一黯,眼中似有隐忍的泪光,而端和公主却茫然道: 分卷阅读110 “去做什么?” 息兰闻言,浮肿的眼睛中似有又眼泪要落下,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缓,“太后娘娘说有事情要交代,特请奴婢来请。” “交代?”端和公主呢喃道。 宣成帝却是已经站起来,准备往寝殿走了,而容归临则不知何时已经放开端和公主的手碗,退到一边。 宣成帝走了几步,忽地停住脚步,低声道:“端和,莫要再说方才那些话伤母后的心,说些她喜欢的吧。” 说完,宣成帝也不管端和公主有没有跟上,直接往寝殿走去,背影孤寂又苍凉。 明明正处壮年,却老得像是已步入花甲之年。 而这样的变化竟是这几日才有的。 宣成帝离开后,息兰也跟着回了寝殿,端和公主愣愣地站在原地,片刻后,她突然拔腿跑向寝殿。 端和公主离开时,姜绵棠看到她的眼中似有眼泪。 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沉重,她最讨厌生离死别。 容归临回到姜绵棠身边,再次抓住她的手,姜绵棠敏感地感觉到容归临似乎在颤抖,幅度很小,几乎察觉不到。 但她抬头看他时,他的表情依旧没变,没有透露出一丝感情。 姜绵棠再看向殿内其他人,有真情实感为太后难受的,比如容归宸此时已经低着头偷偷抹泪了,不过更多的是惺惺作态,如大多数嫔妃,也有极少数像容归韫那样全程面无表情甚至有点不耐烦的。 但姜绵棠却隐隐感觉到容归临的感情和在场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的难过隐忍却更为深刻。 姜绵棠把自己另一只手覆上容归临的手背,温热的手掌碰到冰凉的手背,似有一股暖流从手背处传至全身。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想给他一点力量与温暖。 一群人在福宁宫的正殿呆了一宿,天边露出一点鱼肚白时,江宁海从寝殿内出来,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太后,薨!” 响亮而哀痛的声音划过天边,太阳在东边露出了头,随着丧钟的响起,正殿内的妃嫔们纷纷开始哭泣,无论是真哭还是假哭,气氛都十分压抑。 江宁海的声音落下,容归临握着姜绵棠的手突然收紧,身体的颤抖也愈发明显起来。 姜绵棠眼眶发涩,也忍不住流了泪,她吸了吸鼻子,依旧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息兰走出寝殿,她一夜未睡,憔悴了许多,原本乌黑的鬓角已然有了些许白发,“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皇上请你们过去。” 这时,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因为哭着,倒也没几个人注意到。 两人跟着息兰进入寝殿,里面的味道依旧没变,浓烈的药味混合着安神香的味道。 姜绵棠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顿时心里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容归临的状态也不好,脸色苍白,表情愈发冷淡。 端和公主跪趴在床边,低低地抽泣着,显然是已经哭了好一阵,现在哭累了。 宣成帝则坐在旁边,满是疲态,容归临和姜绵棠走过去向他行了一礼,宣成帝却是眼皮子都没抬,声音沙哑道:“去送你们皇祖母一程吧。” 这句话大概是刺激到端和公主了,她又嘶哑着痛哭起来。 息兰走上前把端和公主扶起来,而端和公主却不肯离开,挣扎着要待在床边,宣成帝痛苦地别开眼,让江宁海过去帮息兰。 端和公主哭了一夜,自是抵不住两人的力气,被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容归临和姜绵棠两人走到床边,齐齐跪下。 太后的表情很是平和,想来在逝世前满足了心愿,且走得并不痛苦。 姜绵棠颤抖着伸出手,想握住太后的手,却没想到刚一碰到那冷冰冰的手,她便下意识地缩回去。 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茫茫之感在她心头蔓延。 她现在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人不会再醒来,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她以后的生活中,也不会再出现。 她对太后的印象和记忆也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消失,也许只有在每年的六月初八,她才会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这个认知让姜绵棠很恐慌。 她害怕在漫漫时间长河中无意识地遗忘一个人的感觉。 后来,姜绵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景明宫,也不知道那天她到底哭了多久,甚至不知道那天她到底是为什么而哭。 是因为太后的薨逝,还是因为她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很久以后,姜绵棠回忆那天,只记得那只冰冷僵硬的手,还有全身散发着悲怆的容归临。 那是她唯一一次看到情感外露得这么多的容归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木有小剧场啦~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希望你们都身体健康,永远快乐无忧~ 第53章 不为人知 太后薨逝后, 宣成帝为感念其敦善慈和 分卷阅读111 特追封为敦慈太后,一切葬仪都按照祖制最高葬仪来办, 甚至还特意请了南陀寺的圆尘方丈来为太后诵经超度。 由丧葬官为太后换上寿衣,随后把太后遗体送至升清宫停灵,皇室各族人与一些朝廷命官都需要携家属来为太后守灵。 直系亲属在升清宫正殿守灵, 而旁系亲属则以男女而分在偏殿守灵, 关系再远些的则在更远的偏殿守灵。 此时,屋外飘着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溅起一层水雾,圆尘方丈的诵经声与雨声混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洗涤心灵的豁然。 姜绵棠跪坐在灵柩旁, 双脚发麻却犹然不觉,她这一天几乎没吃东西,又因着哭了许久才停下, 现下身体累到极致,但脑袋却十分清醒。 跪在她旁边的容归临也不好受,唇色极为苍白,整张脸没有丝毫血色, 宣成帝几次三番让他回去休息,他却没走, 一直跪着。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姜绵棠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向一边倒去, 好在容归临眼疾手快,及时出手扶住了她。 “若是身子不适,可回景明宫休息片刻。”容归临伸手摸了摸姜绵棠的额头,“莫要硬撑着。” 姜绵棠轻轻摇了摇头,“应该是里面太闷了,有些透不过气,我去外面透转转,一会就回来。” 即使有圆尘方丈诵经,姜绵棠却还是觉得正殿内压抑得厉害。 告知容归临后,姜绵棠勉强从团蒲上起来,却因为双腿发麻险些没能站起来,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双腿缓解了一些,才让夏禾扶着自己出去。 出了正殿,雨声渐大,如墨的天空不知疲倦地下着雨,姜绵棠透过雨幕看向一旁的偏殿。 一些大臣们正围在一起说着话,而另一边女人守灵的地方,亦是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相谈甚欢,有时甚至能看到他们脸上灿烂的笑容。 诵经声远远传来,姜绵棠静静地站着,恍惚想着,不知太后看到这幅情形会怎么想。 “娘娘,往里站些,仔细着凉。”夏禾轻声提醒道。 姜绵棠回过神来,她往里走了些,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去拿把伞来,我想出去走走。” 夏禾应了,退下去找伞,姜绵棠吸了吸鼻子,听着雨声发呆,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太子妃吉祥。” 低沉中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把姜绵棠吓了一跳,她转身一看,却见一个身量矮小,身着素服的女子正向她行礼。 她的声音和模样极不相配。 此人生得小巧袖珍,面孔更仿若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然而声音却如男人般粗犷,充满了违和感。 姜绵棠对此人没什么印象,她声音淡淡道:“起吧。” 那女子款款起身,对姜绵棠微微一笑,做起了自我介绍,“按照辈分,我得唤你一声四弟妹,不错,我便是传闻中的二皇子妃秦婠婠。” 姜绵棠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介绍自己。 传闻中的二皇子妃秦绾绾?听她这语气,想来她也是知道自己在被盛传流言,可她说起这句话时的表情,却不像因此而困扰,反而还挺骄傲? 姜绵棠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即否定了。 哪有人喜欢自己恶名传千里的…… 姜绵棠敛目,微微颔首道:“你找我有事?” 秦婠婠微微一挑眉,似乎对姜绵棠的自称有些意外。 她轻笑道:“倒也无甚大事,只是我听闻前些日子你与归韫在街上偶遇了?” 姜绵棠一下子就想到先前出现的那些流言,转而又想到二皇子宫里那个侍妾的下场。 而眼前的秦绾绾,她虽是在笑,可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蕴含着极为隐晦又浓烈的嫉妒与恨意,好像姜绵棠说一句“是”,秦绾绾便会把她整个人撕碎! 一股寒意顿时从背后袭来,姜绵棠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二嫂莫要听信谣言,我与二皇子当真只是在街上偶遇,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未说过不合规矩的话。” “我知道呀。”秦婠婠脸上笑容保持不变。 姜绵棠却觉得那笑容愈发瘆人,也不觉得秦绾绾信了她的话。 她也不欲辩驳,只淡淡道:“二嫂信我便好。” “哟~” 一道尖锐又浮夸的声音自姜绵棠和秦婠婠身后传来,二人齐齐转身,却见林如烟扭着屁股走过来,虽身着素衣,衣物的绣工制造却是极为奢华。 “两位弟妹在这里说什么呢?怎的也不叫上姐姐我呀?”林如烟嘴角扬着得意的笑。 姜绵棠:“……” 明明是太后的葬礼,现在怎么有种茶话会的感觉? 秦婠婠向林如烟作了一个揖,笑道:“大嫂这件襦裙瞧着可真好看,尤其是这白牡丹绣的像真的一样。” 林如烟愈发得意了,“那是自然。” “只是现下在为皇祖母守灵,大嫂穿的这般华贵,恐怕不好吧?毕竟皇祖 分卷阅读112 母最是提倡节俭了。”秦婠婠笑容不变,却句句是刺。 林如烟脸上的笑消失了大半,她冷笑道:“多日未见,二弟妹的声音听着依旧令人难以适应。” 被呛了回来,秦婠婠脸色也不好了,她最是讨厌别人拿她的音色说话。 未出阁时还好,秦家有钱,前来求娶之人不少,从未有人计较过她的声音,甚至还有为了能娶到她而大肆赞美的人。 可嫁给容归韫后,一切都变了。 她明明是正妃,却从未得到过容归韫哪怕一次垂怜,后来她才从侍妾口中得知是因她的音色之故,她无法发出令容归韫喜欢的婉转莺啼。 “大嫂也是依旧如此令人厌烦。”秦婠婠咬牙道。 口水之战一触即发,姜绵棠几乎能看到两人之间窜动的火苗,她默默后退几步,尽量不参与进去。 好在夏禾很快来了,姜绵棠连忙带着歉意道:“二位姐姐慢聊,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说着,也没管这两人什么反应,她带着夏禾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在她走后,林如烟和秦婠婠却是没有再吵嘴,林如烟反倒是轻笑道:“二弟妹,听闻二皇子与太子妃有染?” 秦婠婠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嘴上却说:“不过是流言罢了。” “是吗?”林如烟轻哼一声,“我看倒不见得。” 秦婠婠没说话,林如烟继续道:“我堂弟与太子妃的弟弟关系极好,我听闻太子妃未出阁前就喜欢追着二皇子跑,闺房内尽是二皇子的字与画……” 林如烟顿了顿,凑到秦婠婠耳边低声道:“而且两人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约定呢。” 秦婠婠双手死死握拳,指甲嵌入皮肉,一股疼痛自掌心传来,勉强唤起了她的一丝理智,“大嫂别的不知,对这些事倒是知道不少。” 林如烟像是没看到秦绾绾的异常,也丝毫不介意她的嘲讽。 林如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叹息道:“如今我当真是可怜你,不仅得不到相公的宠爱,还要防着这个女人那个女人,日子过得太累了……” 秦婠婠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听到最后,表情已然扭曲,而林如烟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施施然地离开了。 另一边,姜绵棠虽是往更衣室的方向走的,却并没有去,反而转道去了御花园。 漆黑的雨夜,路上飘浮着一层厚厚的水汽,宫灯在水汽中散发着微光,根本照不清前方的路,反而衬得这条小路更加幽深灰暗。 “娘娘,咱们要不回去吧?”夏禾小心翼翼地撑着伞,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话音刚落,便听到“吱呀”一声,两人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夏禾声音发抖道:“娘娘,方才是什么声音?” 姜绵棠挪开脚,低头一看,紧张的心陡然一松:“我踩到了一节枯树枝,别慌。” 这话刚说完,姜绵棠就发觉不对。 这御花园天天都有人打扫,怎的会有枯树枝横在路上,就算真的是宫人打扫得不认真,但现在是夏季,宫里树木花朵开得正茂盛,断不可能会有枯树枝…… 姜绵棠心里也慌了,她拉着夏禾后退几步,低声道:“回去吧。” 却不想还未走几步,姜绵棠便感觉到自己左边肩膀被人重重一推,那力气极大,直接把姜绵棠和夏禾推得往旁边走了好几步。 旁边就是河。 夏禾一脚踩空,整个人往河里坠,姜绵棠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还未来得及往上拉,她的后背又被人狠狠一推。 落河前,姜绵棠往岸上看,却只见到雾气中快速消失的一个黑影。 看剪影像是个男人。 正殿中,邓杞轻手轻脚地进入正殿,凑到容归临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却见原本闭目养神的容归临猛然睁开眼睛,腾地一下站起来,话也不说一句,直接往外面走。 殿中的容归桓和容归韫面色不变地跪坐着,而林如烟和秦婠婠脸上却浮现一抹诡异的笑。 容归临赶到景明宫时浑身都已湿透,寝殿外有两个黑衣人跪在地上,容归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往里走。 走到里间,只见姜绵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雪,头发湿漉漉地搭在头上,她似乎在作噩梦,眉头紧皱,极不安稳的样子。 容归临走上前,食指轻轻覆上她紧皱的眉,想为她舒展开来,却反倒惹得她眉峰皱得更紧了。 不一会儿,太医匆匆赶到景明宫,一个礼还没行完,容归临便不耐道:“先给太子妃诊治。” 李太医麻溜地起来,走到床边为姜绵棠诊治,容归临在旁边站了一会,见李太医神情严肃,当下语气森冷道:“如何了?” “回殿下,娘娘本就心有郁结,身体虚弱,这次又落水受了风寒,恐怕要调养许久。”李太医斟酌着用词,就怕一个词用的不对惹了面前这尊大佛。 容归临面色沉沉,并未回话,片刻之后,他起身朝外面走去,李太医松了一口气,再次搭上姜绵棠的手腕,细细地为 分卷阅读113 她把脉。 外面的雨越下越急,幽暗的天空像一张深不见底的墨色大口,好似要把这世间的一切都吞没,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空中层层叠叠堆积的浓密乌云一闪即逝。 寝殿外,两个黑衣人跪在雨夜中,容归临走到门口,满身肃杀之气,黑衣人身形一颤,却不敢开口求饶。 雷声轰鸣,邓杞撑着伞与容归临一同站在两个黑衣人面前。 “人抓到了吗?” 极度冰冷的声音伴随着雨声一起滴落,又一道惊雷闪过,刹那的白光将他的面容照得幽冷而可怖。 “回殿下,抓到了,此人现下在书房。”黑衣人向容归临叩了一个头,声调发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先带到地牢内审,孤稍后便去。” “属下遵命。”黑衣人叩别容归临,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这浓黑的雨夜中。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满身杀气:敢动孤的太子妃,死! 小姜嗑着瓜子:你不时常让我欲生欲死?咋没见你自己杀自己呢? 太子回忆了一下小姜所谓的欲生欲死:那种情况不算在内。 小姜啧的一声:双标。 PS:走几章剧情~ 第54章 踏实熨帖 姜绵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她回到了现代,继续做厨师, 准备开餐厅,梦里的她不记得容归临,也不记得古代的一切。 她像上一世那样活着, 每天都很忙碌, 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根本无暇分心去想别的事。 但姜绵棠的潜意识却不断在告诉她,你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可等她真正去想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脑中一片空白。 后来, 连这个念头都慢慢淡去。 日复一日地过完每一天,如行尸走肉一般。 直到有一天,姜绵棠的车半路出了故障, 无法在行驶,她只能把车停到路边,打电话叫了拖车公司。 路边有个身穿道袍的老头子在摆摊算卦,大概是没什么生意, 他主动跟姜绵棠搭话,“姑娘, 老道看你印堂发黑,周身黑气萦绕,三魂失了两魂, 急需这聚魂珠,不如老道便宜些卖给你?” 姜绵棠:“……” 她向来不信这些东西,便也没有理会他,站在路边焦急地等着拖车公司。 不想那老道继续再接再厉:“姑娘,老道瞧你未来一两天之内可能会有血光之灾,不如买了老道这转运符,保你顺顺当当平平安安!” 姜绵棠:“……” 老道见姜绵棠完全无动于衷,干脆站了起来,带着那两样东西走到姜绵棠身边,笑眯眯道:“姑娘当真不要?还有人在痴痴地等着姑娘呢。” 不知为何,听到这老道说有人在等她时,姜绵棠的心忽然漏跳一拍。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自胸口袭来,震动着她的胸腔。 “多少钱?”姜绵棠看着那老道,眼前却像糊了一层纱,怎么也看不清那老道的模样。 那老道笑容不变,“也不贵,姑娘转五十万给老道便成。” 五十万…… 当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姜绵棠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一条血红色的珠子和一张黄色的符纸,怎么看都像是骗人的。 “给我一个买这个的理由。”姜绵棠现在已把他彻底归为骗子,她好整以暇地瞧着老道,手里捏着手机,准备一会儿报警。 “不必我说,姑娘仔细看便是。” 那老道神秘一笑,右手在姜绵棠眼前一划。 姜绵棠眼前立即出现一副幻影,她看到自己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身边有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在给她擦身子。 门口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姜绵棠一颗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她猛地转头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锦服地男子缓步走入里面,他有一双极艳极冷的桃花眼,但当他看到床上人的一刹那,眼中冰山尽数融化,目光温柔到不可思议。 见到他的一瞬间,姜绵棠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她现在所有情绪的异样都是因为他。 她在等的人就是他,她未完成的事也是他。 她还想再看,那老道却是伸手一扫,眼前的画面立即消失,而姜绵棠的眼中却已盈满了眼泪,她怔怔地伸手摸摸自己湿漉的脸颊。 怎么哭了? “姑娘,这个理由如何?”那老道一边抛着手里的东西,一边笑道。 姜绵棠把眼泪擦干,沉默地付了账,刚要接过那两样东西时,老道却往回一收,姜绵棠立即冷了脸,“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老道嘿嘿一笑,“姑娘莫急,且让老道细细说来。” 现在姜绵棠急着要拿到那两样东西,自是没什么心思听他说话,“长话短说。” “这符纸能救姑娘一命,姑娘切莫打开符纸, 分卷阅读114 只需把它贴身放于胸前便可,至于这聚魂珠,姑娘须得日日佩戴,姑娘穿越时空本就是违背常理之事,姑娘在不属于你的时空中呆的越久,灵魂便会越发动荡不安,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恐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这聚魂珠能保住姑娘的灵魂。” 说着,那老道先把符纸给了姜绵棠,随后才把聚魂珠交给她。 触碰到聚魂珠的一刹那,姜绵棠的脑袋剧烈疼痛起来,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快速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都是她在古代所发生的事。 她整个人都陷入回忆的泥沼,街道和老道都在慢慢消失,姜绵棠死死抓住手里的两样东西,任凭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直到自己眼前漆黑一片。 鼻息间传来一阵清淡的荷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久违的清冽气息,给姜绵棠昏昏沉沉的脑袋带来了一丝清醒。 她皱着眉转了转眼睛,艰难地睁开眼。 眼前所见是熟悉的床幔,还有熟悉的人正靠着床沿浅眠,这一切都让姜绵棠感到踏实。 姜绵棠想坐起来,没想到只是动了动手指,容归临就醒了过来。 他的眼中还带着刚醒的迷茫与惺忪,静静地与姜绵棠对视片刻,他突然伸出左手轻轻地覆上姜绵棠的额头,似乎在试温度,随后又缓缓下移,遮住了她的眼睛。 感觉到容归临不同于寻常的情绪,姜绵棠心中流过一股暖流,甜蜜中却又透着些酸涩。 姜绵棠吸了吸鼻子,轻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容归临依旧一言未发,他俯下身子,将头埋入她的脖颈间。 她能感觉到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发颤,也能感受到他控制着力道不让她太难受。 “你怎么啦?”姜绵棠轻轻问道。 “七日了。”容归临嗓音嘶哑又克制,好似在压着即将满溢而出的情绪,“你已经昏迷七日了。” 姜绵棠的头缓缓贴向容归临,随后慢吞吞地蹭了蹭,“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软绵绵的撒娇语气在容归临的耳边响起,他微微抬起身。 一双桃花眼似是染上了一层水膜,又像是融入了万千星辰,璀璨而迷人,这样近距离地看,几乎能将他眼中所有情绪都尽收眼底。 鬼使神差地,姜绵棠微微抬起头,闭着眼,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一触即逝。 容归临还没反应过来,姜绵棠便用被子把自己绯红的脸盖住了。 只听一声轻笑,容归临隔着被子拍拍她的头,低声道:“睡吧。” 沉沉的嗓音随着温柔的夜风萦绕四周,带着一股令人踏实的感觉,姜绵棠不自觉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翌日,姜绵棠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夏禾正站在一旁给姜绵棠扇风。 “夏禾,给我倒点水。” 许是很久没说话,姜绵棠的嗓音很是沙哑。 夏禾停了扇风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姜绵棠,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醒了,过了半晌,她才惊叫道:“娘娘,您醒啦!呜呜呜,您都昏迷近八天了……” 说着说着,这丫头就哭了起来,姜绵棠喉咙干涸不舒服,本不想多说话,现下倒是不行了,她又无奈又关心地安慰了几句,好不容易把这丫头的眼泪哄回去了。 “娘娘,您刚刚说什么来着?”夏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 姜绵棠舔舔干裂的嘴唇,“我要喝水。” 夏禾立即给姜绵棠倒了一杯水,又把她扶起来,喂着她喝完了一杯水,见她还渴得很,又给她喂了一杯。 有了水的浸润,姜绵棠的喉咙舒服多了,她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昨日殿下来内院了吗?” “奴婢没瞧见,应是没来吧?”夏禾把茶杯放到一边。 姜绵棠一愣,没来吗? 难道她在做梦?可是那种感觉这么真实…… “娘娘,您可知道您昏迷的这几日,宫里可发生了许多大事呢!”夏禾继续拿着扇子给姜绵棠扇风,准备给她说说八卦解闷。 她昏迷了近八日,那她不仅错过了太后下葬之日还错过了头七? “太后才逝世不久,难道有人按捺不住了?”姜绵棠皱着眉道。 “可不是,娘娘,您可知道您为什么会落水?”提到这个,夏禾就一脸愤怒。 “已经查出来了?”姜绵棠一挑眉,微微有些讶异,她印象里大理寺查案件慢得很,容归临遇刺和她被毒蛇咬的两个案件至今没回音…… “殿下亲自查的,不过两日就把幕后之人查出来了!”夏禾道。 姜绵棠一惊,没想到竟是容归临亲自出手了,“是谁?” “原先的二皇子妃秦婠婠。”夏禾压低了声音。 对于这个答案,姜绵棠倒是觉得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因为守灵那天,她第一次与秦婠婠对话,她就对她表示了极为明显的厌恶之感。 不过夏禾说的是“原来的”…… 难不成 分卷阅读115 容归韫已经与秦婠婠和离了? 夏禾似是猜到姜绵棠的想法,继续道:“殿下找到证据后直接带着大理寺的人去了春和宫,直接就把秦婠婠抓进了大理寺关押,二皇子大概也是被她气坏了,当场写了份休书给她,奴婢当时忙着照顾娘娘,没能去瞧一瞧,只听别人说当时秦婠婠几乎快疯了,大骂殿下与二皇子,甚至还想把大皇子妃拖下水,说的话皆是那些个不入流的市井粗话……” 竟然是当场就休了…… 不过容归韫应该不是因为气的,估计是想撇清关系。 想想秦绾绾和容归韫好歹也做了几年的夫妻,最后竟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那她现在还被关在大理寺?”姜绵棠问道。 “应该是吧,奴婢听闻秦婠婠进了大牢,完全成了市井泼妇,每日醒来就大声咒骂他人,吵得其他犯人都睡不了安稳觉。大理寺每日收到犯人的投诉都有近三十封……” 姜绵棠:“……” 她莫名有点同情大理寺的官员,只是收押了一个犯人,却带了个麻烦精进去。 “秦家不是富可敌国吗?怎的也不想救救秦婠婠?”姜绵棠此时只想来一盘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同夏禾唠嗑。 “那都是虚的,秦家最近几日都破产了,被人追债追得连京城的房子都卖了。” “不会吧!”姜绵棠不太相信道。 这传了好几辈的生意,说没就没了?说破产就破产了? “娘娘您可别不信,富可敌国那都是上几辈的事儿了,如今的秦家已是大不如前,欠了不少外债,但因着秦家的铺子赚得尚可,倒也能周转得过来,但是近段时间,秦家不知走了什么霉运,铺子只赔不赚,那些借钱给秦家的商家们自然是不干了,纷纷来催债,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夏禾说起八卦来,语气抑扬顿挫,手舞足蹈的,听着很是带劲。 秦家破产这事儿,要是说没有别人插手,她是肯定不信的。 不过姜绵棠也就听个乐呵,也不想追究是谁插了手。 “还有别的八卦吗?”姜绵棠继续问道。 夏禾一听这话,瞧瞧凑到姜绵棠耳边,低声道:“还有一件大事,说不得准,娘娘听听便好,奴婢听闻近来有官员举报大皇子买官卖官呢……” 姜绵棠一惊。 买官卖官?这么刺激?当真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工作太忙啦,先不写小剧场了~ 第55章 珠子手链 不过仔细想来, 姜绵棠倒也觉得此事颇为异常。 若容归桓真的买官卖官,定会做得十分隐蔽, 怎么连宫里的小宫女都会知道? 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便是有人抓到了容归桓的把柄,想引人去查他…… 姜绵棠心里一番计较, 低声对夏禾道:“此事莫要再别人面前提起, 你只当不知道便好。” 夏禾笑了下,道:“奴婢也就和娘娘说说,旁的人奴婢也信不过。” 正说着, 便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姜绵棠和夏禾循声望去,却见容归临脚踩细碎阳光大步而来, 自进屋来,他的视线便一直在姜绵棠身上。 夏禾眼带暧昧地瞧了姜绵棠一眼,又向容归临行了礼, 便悄声退出了寝殿,顺便为二人关上了门。 容归临坐到床边,姜绵棠却含羞带笑地低下头。 微凉的手搭上她的,姜绵棠却不觉得凉, 反而有种淡淡的安心之感。 “身体可好些了?”容归临摸了摸姜绵棠的额头,温声问道。 “嗯……” 因着姜绵棠的嗓子还未恢复, 有些沙哑,所以这声发出得并不好听。 姜绵棠皱着眉清清嗓子,又道:“好些了。” 没想到清完嗓子, 嗓音不仅没有变得如往常般软糯清脆,反而更沙哑了,姜绵棠不由得咬了咬嘴唇,有些懊恼。 早知道就不说话了…… 但这懊恼的情绪不过出现了片刻便消失了。 因为,容归临吻了她。 从额头开始,轻轻地,一路向下,吻过眼睛,吻过鼻尖,最后落到唇上,辗转厮磨了良久。 姜绵棠能感觉到他凉凉的鼻尖碰到他的,也能感觉到他的唇不如往常那般带着寒意,反而有一种炽热的温度,几乎要把她燃烧。 姜绵棠闭着眼睛,情不自禁地双手紧抓容归临胸口的衣服,她仰着脖子试图配合她,甚至尝试微微张开嘴。 就当她以为容归临会有下一步动作时,他却忽然睁开眼睛,离开了他的唇。 随后,他把姜绵棠轻轻抱入怀中,随后一寸寸收紧。 姜绵棠顿时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地靠在容归临的胸膛。 她刚刚竟然这么主动…… 细细的喘息声中,是两颗狂跳不止的心,但他们都十分识趣地装作没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姜绵 分卷阅读116 棠软软地靠着容归临,手中把玩着他腰间的玉坠,状似不经意道:“你为什么要亲我?” 容归临顺手给她理了理头发,语气有些无奈道:“你说呢?” 姜绵棠轻哼一声,“我怎么知道呀,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却不想容归临低下头,在姜绵棠耳边低声道:“孤不仅想吻你,还想与你……” 后面几个字,他说的极小声,姜绵棠却是红了脸,她把玉佩往旁边一扔,“你说得太小声,我听不到。” “那孤大声些,还……” 容归临才说了一个字,姜绵棠便手忙脚乱地捂住了他的嘴,烧红着脸,“大白天的,你胡说什么呢?” 容归临挑眉,含笑看着她。 姜绵棠却是低垂着眼不敢看他,她拉过容归临的手,玩了一会儿他的手指,才含糊道:“你若晚上说,我还能考虑考虑。” “什么?”容归临一双眼睛顿时亮了,紧紧地盯着姜绵棠。 姜绵棠被他瞧得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粉色,她不想让容归临看到自己害羞的样子,便转过身抱住容归临的脖子,把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容归临虚虚抱着她,也不急。 过了良久,姜绵棠才在他耳边轻声把方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暖融融的夏风吹入屋里,伴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香,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熏得愈发浓烈起来。 就连姜绵棠都有些意动,正当她踌躇着要不要干脆直接把容归临扑倒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五皇子来了,正在书房候着呢。”邓杞在门外战战兢兢地通报。 事实上,他已经是满头冷汗,若非真的有要紧事,他是万万不敢在现在来打扰容归临的…… 屋内的容归临果真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眉,姜绵棠见此,连忙从容归临身上起来,眼中似是含了一汪春水,俏生生地看着他。 “你去忙吧,五皇子在等你呢。”姜绵棠笑着道。 容归临微微叹了一口气,凑过去亲了一下姜绵棠的脸,温声道:“你好好养病,孤等会就来。” 姜绵棠乖乖地点头,坐在床上目送容归临出去。 书房内,容归宸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他已经等了近两刻钟了,按照容归临以往的性子,一刻钟之内必会赶到书房,如今却是迟了。 果真是成了家的人啊…… 正想着,便见容归临满身散发着不悦,他径直走到容归宸面前,冷着一张脸:“什么事?” 容归宸:“……” 这表情怎么感觉他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你上次让我查的事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容归宸没准备跟他贫嘴,直接进入正题。 “找到施家明了?”容归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容归宸颔首,脸色却不太好看,“本是能抓住的,没想到被他溜了,不过我已经找到证据证明他是波尼国之人了。” “此人滑如泥鳅,想抓到他自是不易,不过想来再过不久,他自己便会现身,倒也不用着急。”容归临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扇着。 容归宸闻言却是皱了眉,以他查到的消息,施家明在波尼国地位恐怕还不低,但他想继续查下去时,线索却忽然断了。 不过容归宸却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波尼国今年干旱,已是几月没有下雨,庄稼粮食产量极低,这个冬天怕是会很难熬。” 此事容归临自是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次干旱,波尼国不断骚扰边境,就为了城里的粮食。 游击战打了几个月,就在快入冬时,波尼国朝政动荡,一个大臣造反夺得皇位,当即就命令要攻破地大物博的大邺国的边境城池。 当时宣成帝派了容归宸去镇守边界,他还没等到战事了结便已撒手而去。 “他们没有粮食,便会来夺我们的粮食。”容归临把扇子放到桌上,沉声道。 容归宸一愣,显然不怎么相信,“大邺与波尼国交好多年,他们怎么会突然来夺我们的粮食,攻我们的边疆呢?” 容归宸本想笑他想的太多,但他看到容归临脸上认真又带着肃杀的表情时,调笑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还没等容归临回复,一个小太监飞快地从外边跑来,到书房门口跪下,喘着粗气道:“殿下,不好了!大皇子抓到了京中命案的凶手,现下正在延和宫指证!” 这明明是件好事,然而这小太监和容归临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容归宸皱着眉问道:“凶手是谁?” “回禀五殿下,大皇子指证的是六皇子!”小太监回道。 这下子,容归宸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却见容归临腾地一下站起来,淡淡道:“去延和宫瞧瞧。” 自容归临走后,姜绵棠又唤了夏禾进来,两人一边吃西瓜一边唠嗑八卦。 “夏禾,你说秦绾绾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呢?我与她也只见过几面而已,我也没害过她呀。”姜绵 分卷阅读117 棠吃下一口瓜,有些忧愁道。 夏禾站在一旁给姜绵棠扇风,“奴婢瞧着秦绾绾像是得了疯病,否则怎的见人就骂?连二皇子和殿下都敢骂……” 姜绵棠戳了一块瓜,沉吟片刻,又放了下来,“咱们去大理寺瞧一瞧。” 夏禾闻言大惊,连忙道:“娘娘,您身体未愈,尚不能外出呀,况且这大牢里阴气又重,娘娘不如过些天再去可好?” 可惜,夏禾还想劝阻,姜绵棠却是已经下了床,走到衣架旁了。 姜绵棠伸手拿衣服,却见自己手上挂了一串血红色的珠子手链。 姜绵棠却是一愣,这手链和她梦中的那串一模一样。 难不成她不是在做梦? 这么想着,姜绵棠伸手往胸前内里口袋掏了掏,果真掏出一张叠好的符纸。 “娘娘,您怎么了?”夏禾见姜绵棠站着没动,便过来看看,一下就看到了他手腕上的手链,“娘娘,这手链真好看,衬得娘娘肤色甚雪呢!是殿下方才送您的吗?” 看来夏禾也未曾见过这串手链。 姜绵棠心头浮起一丝异样,她若无其事地把符纸放入怀里口袋,随后垂下手,“帮我更衣吧。” 夏禾还想劝姜绵棠,却见她去意已决的样子,便也只能从了姜绵棠。 伺候姜绵棠穿衣梳妆,绾好发髻后,夏禾心里还不踏实,想了想,便道:“娘娘,奴婢去知会邓公公一声,不如让邓公公派几个人跟着一起去?” 姜绵棠思绪还在手链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行,你去吧。” 结果邓杞给姜绵棠安排了十个身怀武艺的小太监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大理寺,端的是一副要踏平大理寺的气势。 大理寺内,胡荣庭正准备前往延和宫,刚走出门,便看到守门的奴才连滚带爬地跑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瞧这架势,胡荣庭的头立刻开始隐隐作痛,他完全不想理会这小太监,装着没看到他的模样,悄悄转过身,准备从偏门出去,哪知道这小奴才隔得老远就喊了起来。 “大人!胡大人请留步!” 胡荣庭头皮发麻,假装没听到,加快了脚步,却不想,这小奴才瞧着身板挺细,跑起来却是很快,不一会儿就跑到胡荣庭的面前:“大人!太子妃娘娘来了!” 闻言,胡荣庭松了一口气,“娘娘在哪里?” “正在大堂等着呢!”那小奴才上气不接下气道。 胡荣庭略一思索,决定先去见太子妃,毕竟此时延和宫必然处于腥风血雨中,他若是去了指不定要被当靶子打。 心中一番计较,胡荣庭便转身朝大堂走去,却不想,才走到门口,他便看到十个小太监整齐地站在太子妃身边,一瞧就是练家子。 胡荣庭:“……” 怎么一副要拆了大理寺的样子? 胡荣庭瑟瑟发抖地走入大堂,哈着腰给姜绵棠行了一礼,笑道:“不知娘娘此次来大理寺有何要事?” “我想见见秦绾绾。”姜绵棠手里轻轻摇着团扇。 胡荣庭一听,汗都出来了,“娘娘,这天牢阴气重,恐怕于娘娘的身子有损……” “无妨,你且带我去便好。”姜绵棠想了想,又补充道:“是殿下让我来的,他觉得秦绾绾疑点重重,便让我来瞧瞧。” 胡荣庭:“……” 这话听着当真是假的可以,找借口竟也不找个好些的。 不过,胡荣庭还是应了,毕竟太子妃都把太子殿下搬出来了,这秦绾绾虽说是一级要犯,却也没有被关禁闭,要见还是能见的。 进入天牢,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姜绵棠不禁冒起了鸡皮疙瘩,跟着胡荣庭来到秦绾绾的牢房。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人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天牢里的狱卒踢了踢门,扬声道:“罪犯秦绾绾,有人来看你了!” 秦绾绾听到狱卒的声音,身体一个痉挛,下意识地往里面缩了缩,半晌后,才慢吞吞抬起头,当她看到姜绵棠的一刹那,整个人突然向前扑过来,手从缝隙里伸出,直取姜绵棠的命门。 姜绵棠身边的小太监如魅影般闪到前面,一把抓住秦绾绾的手,只听“咔擦”一声,竟是生生将她的手拧断了。 “姜绵棠!”秦绾绾凄厉地尖叫。 眼前这个又脏又臭面容狰狞的女人,姜绵棠几乎很难与守灵那日微微笑着的人联系到一起。 “你为什么要害我?”姜绵棠后退两步,微微皱眉。 在这阴暗又肮脏的天牢内,姜绵棠身着月牙白襦裙,手中还拿着精致的团扇微微摇着,就连嗓音都极为轻软,与蓬头垢面衣服脏臭的秦绾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绾绾像是被这一副场景刺激到了,她突然狂笑起来,可眼中却有眼泪流出,和着脸上的污渍,流出一道诡异的黑色泪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今晚那个吗? 太子:嗯?哪个? 小姜脸 分卷阅读118 红:就那个嘛 太子:这么想要? 小姜继续脸红:嗯! 太子: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孤就…… 当天晚上,小姜、太子、夏禾、邓杞凑了一桌。 小姜:胡啦胡啦!快给钱! 夏禾哭着给钱:娘娘,奴婢这月的月钱都输光了,呜呜呜…… 太子继续喂牌:……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PS:昨天请假啦,今天多更了一点点~么么 第56章 魅力无边 一旁的胡荣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踢了踢一旁的狱卒示意他上前,让秦婠婠安静些。 那狱卒瞧着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 满脸煞气地走上前,一脚踹在秦婠婠的腿上,秦婠婠受不住这力道, 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见了贵人也不行礼?在这发什么癫!”那狱卒大声呵道。 却不想秦婠婠抬起头, 黑色的眼珠内迸溅出极为怨毒的疯狂,她紧紧地盯着姜绵棠,仿佛她就是造成她现在这一下场的罪魁祸首。 片刻后, 秦婠婠忽然阴沉一笑,人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全身是伤, 现下又被踢了,一下子站不起来,但又不想跪姜绵棠, 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冷笑道: “行礼?本宫为何要向这个贱坯子行礼?你与二皇子那档子破事,你当本宫不知道吗!” 胡荣庭一听,下来的话恐怕又事关皇家辛秘, 便想先告退,才动了动, 便听姜绵棠道:“我与二皇子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秦婠婠坐在地上,跟着姜绵棠的一个小太监也不知从何处搬了个凳子过来, 仔细擦干净了,放在姜绵棠身后。 秦婠婠见此,眼中的怨恨更甚,她双手抓着牢门,像是要把牢门捏碎一般。 “你不知道?本宫就一件一件地提醒你!”秦婠婠伸手把挂在眼前的碎发拢到耳后。 那狱卒却是嗤笑一声,“死到临头,还以为自己是二皇子妃呢,想想咱们大邺国几百年的历史,皇子的正妃入狱还被休的,你还是头一个。” 胡荣庭立即反驳道:“是第二个,一百年前也有个被休的,犯了诛九族的大罪,被贬入狱,但皇家仁慈,网开一面将其贬为庶民,永不得进入京城。” 听到此话,秦婠婠的脸色可谓是差到了极致,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悠哉地坐着的姜绵棠却是一笑。 姜绵棠摇着团扇,颇觉无味道:“倒也是,如今你不过是阶下囚,我又何必特意来问你的理由呢?就算问了,也改变不了你是将死之犯,而我却依旧是太子妃,景明宫唯一的女主人,看来我当真是多此一举了呢。” 胡荣庭捏了一把汗,他倒是小看了这太子妃。 这几句话说的轻巧,却每句话都踩到了秦婠婠愤怒的点上,可谓是杀人不见血。 谁人不知这秦婠婠还是二皇子妃时,便不得二皇子宠爱,春和宫的事务也从不交给秦婠婠管理,二皇子更是娶了好几房侍妾,从不进二皇子妃的房门…… 果不其然,刚平静下来的请婠婠受不了这个气,凄厉地尖叫着伸出手想是要把姜绵棠撕碎。 只是手才伸出牢门,护在姜绵棠身边的小太监向前走了一步,秦婠婠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另一只骨折的手,只能缩回来紧紧抓着牢门。 姜绵棠见此又是一笑,“怎的不伸出来了?怕疼吗?” “林如烟说的没错,你果真是一个令人恶心又搔首弄姿的贱坯子!”秦婠婠朝着姜绵棠啐了一口。 “啊,大皇子妃呀?她当真这样说我?莫不是大皇子也纳了侍妾,这也要怪到我头上吗?”姜绵棠漫不经心地回道。 秦婠婠见到她这幅不喜不怒的模样就气得想翻白眼,道:“你不要这般得意!你与二皇子那些事,林如烟早就找到了证据!若非看到那些证据,本宫还不信你会干出那档子事!” 姜绵棠挑眉:“林如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叫你来杀我你也来吗?” 秦婠婠脱口而出道:“哼,否则你怎么会落水!” 胡荣庭一惊,立即叫旁边的下属把这段供词抄下来,之前秦婠婠情绪不稳定,谁都栽赃陷害,宫里大半的人都被她抹黑了一遍,林如烟不过是其中一个,他们根本无法从秦婠婠的话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现在太子妃一来,竟是把她心里的话诱出来了…… “那你们动作还挺快,我从正殿离开到御花园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你们竟是已然把人派到暗中了。”姜绵棠由衷道,似乎真的在感叹她们速度快。 但一旁的胡荣庭却是听到了一丝疑点。 “若是我没记错,守灵那日,你是第一次与我说话吧?怎的第一次见面恶意就这般大,竟都想置我于死地了!”姜绵棠用团扇轻轻拍着胸膛,状似很害怕的模样。 秦婠婠脸色极为难看,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良久,她才道:“那是因为本宫早就看你发现了你的狐媚性子,自然是想除 分卷阅读119 你而后快!” 姜绵棠闻言一点都没生气,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瞧着她,“说来当真是奇怪,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水性扬花?我自诩平日里从未做过出格之事,莫不是二皇子在你面前表现得非我不可么?” 这话一出,胡荣庭额头青筋一跳,简直想装作没听到这件事,太子妃这般坦荡地说出,甚至还怀疑二皇子心里有鬼…… 姜绵棠自然不知道胡荣庭内心已经脑补出一出大戏,她还啧了一声,“看不出来,我的魅力这么大呀。” “你还要不要脸!明明是你三天两头缠着归韫,如今不仅倒打一耙,还认为自己魅力无边?!”秦婠婠从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明明是在骂她,怎么就能拐弯抹角地觉得自己魅力大? “我脸上干净,所以我要脸,你脸上脏,所以你不要脸。”姜绵棠笑眯眯道。 秦婠婠:“……” 趁着秦婠婠暴走前,姜绵棠带着夏禾和十个侍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天牢,独留秦婠婠一个人在牢里疯狂怒吼骂人。 这次大理寺之行,倒是让姜绵棠明白了,要害她的人恐怕不是秦婠婠,也不是林如烟,而是二皇子。 与此同时,延和宫内,容归桓正无比痛心地诉说着容归彦的种种罪行。 明明是他找到证据把容归彦举报给宣成帝的,但他却能说得大义凛然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瞧着真像一个好皇子好哥哥。 容归彦跪在地上,表情还是懵的。 另外还有三个来看戏的,容归临、容归韫以及容归宸。 宣成帝瞧着这些证据,极是头疼。 前些日子大理寺卿胡荣庭却是呈了容归彦和波尼国之人交往过密的证据,但他也派人暗中调查过,却查出那名女子和容归桓也经常见面…… 而现在,容归桓竟是反咬一口,先把容归彦供出来了。 “大哥当真是好本事,大理寺管的案子竟也这么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越俎代庖了!”容归彦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容归临压下嘴角勾起的弧度,喝了一口茶。 六弟还是像以前一样,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于常人。 容归桓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容归彦会蹦出这么一句话,片刻后才向宣成帝行礼:“请父皇明鉴,儿臣不过是偶然得知消息,才有此一查。” 宣成帝把容归桓交上来的证据放到一旁,对容归临招招手,“太子来瞧瞧这些证据。” 慢悠悠喝着茶的容归临忽然被点名,只能走上前,象征性地看了看那些个证据,表情凝重地点头道:“证据很多,还把六弟和那名女子的见面过程描写得十分生动有趣,不愧是大哥,果真文采斐然。” 此话一出,容归彦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容归桓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太子殿下,请看看清楚,里面还有那名女子同波尼国之人的信件来往!”容归桓忍着气,好声好气地说道。 容归临又翻了一遍,果真看到那所谓的信件来往,他道:“大哥说得倒是不错,只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六弟伙同那名女子犯下了这么多起命案。” “有证据能证明他们经常来往,又有信件证明那名女子是犯下命案的人之一,还不能证明六弟与命案相关?”容归桓气急败坏道,方才那幅道貌岸然的好兄长模样已是荡然无存。 “自然不能。”容归临放下证据,淡淡道:“大哥的证据十分详尽,详尽到六弟与那名女子见面时说了什么都有,却也只写了他们二人谈的不过是日常琐事,关于命案的事,只字未提。” 容归桓脸色一僵,片刻后又转头对宣成帝道:“父皇,他这是强词夺理!这份证据能充分证明六弟与此案有关。” 宣成帝面对一脸正气的容归桓,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转头看容归临,叹了一口气,“上次把命案交给你暗中调查,查得如何了?” 此言一出,在坐的除了容归宸,其他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尤其是容归桓,接触到容归临冷冰冰的眼光时,额头竟隐隐发汗了。 “回禀父皇,此事儿臣还在查,已然查出端倪,却还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容归临向宣成帝作了揖,特意加重了“直接”两个字。 容归桓脸色更难看了。 “既然如此,你继续查着,老六先起来吧。”宣成帝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道。 “父皇,如今已有证据能够证明了,这还不够明显吗?”容归桓不敢相信这件事竟这么轻易地就揭过去了。 容归彦一句话都没辩解,反而被容归临这么几句话就让他这盘计划失败了? 而且,容归临说的查出端倪,到底是什么端倪? 容归桓心里弥漫着不安,还没等他想清楚,大理寺卿胡荣庭在外头求见,宣成帝自然是允了。 “胡爱卿,京中命案一事,查得如何了?”宣成帝换了个姿势坐着。 胡荣庭弯着腰,恭敬道:“回陛下,微臣上次来禀告时说六皇子与一 分卷阅读120 个波尼国的女人来往很近,后来微臣又去细细探查了该女子的身份,发现这个女人时欣贵嫔外祖家的亲戚,算得上是六皇子的表妹。” 容归桓顺势道:“胡大人所言属实,儿臣也查到了此事。” 本以为加了一层亲戚关系,更能引起宣成帝的注意,没想到胡荣庭话锋一转,继续道:“后来微臣派人跟了几次,发现六皇子虽常与该女子见面,却从未说关于命案或者关于两国纷争之事,只聊了一些家常琐事。” 容归桓:“……” 胡荣庭再次道:“因此微臣以为这些证据尚且不能证明六皇子通敌,只能说有这样的嫌疑。” “胡大人说得有理。”容归临点点头道。 “太子说的是。”容归宸附和道。 “既然只是有嫌疑,那边让老六回宫面壁思过,罚他此事没有查清前不得出宫。”宣成帝下了决断。 容归桓:“???” 这确定不是在变相地保护容归彦吗? 作者有话要说:  走走剧情鸭~ 第57章 细枝末节 回到景明宫已是傍晚, 姜绵棠大病初愈,实在没力气在折腾晚膳, 又有点馋容归临煮的面,便想着等他回来,没想到容归临在延和宫呆到了月上柳梢时分才回来。 容归临回来时, 姜绵棠已经更衣上床, 靠在床上看着话本子,准备睡觉了。 容归临带着一身夜间的凉气进入内室,姜绵棠见他来了, 把书放下,笑道:“怎的这么晚?吃过晚饭了吗?” “嗯。”容归临在床边坐下,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今日去大理寺见秦婠婠了?” 容归临知道这件事,姜绵棠倒也没太惊讶,毕竟邓杞不说, 那十个小太监也是会禀告的,“嗯,去问了她几个问题。” 容归临微微颔首,他凑上前亲了亲姜绵棠的额头, 低声道:“秦婠婠现在情绪不稳定,近日还是不要见为好。” 想来容归临已然知道秦婠婠险些伤了姜绵棠的事, 瞧他的样子确实是在关心她,姜绵棠微微笑道:“知道啦,我想知道的事已经弄清楚了, 以后恐怕也不会再去。” 容归临也没问姜绵棠她想知道的事是什么,他伸手摸了摸姜绵棠的头,叹声道:“你若是再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外面温柔的夜风吹入屋内,夹杂着容归临极轻的声音,轻轻地飘入姜绵棠的耳中,在她心中漾起一点涟漪。 “殿下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您是储君,即便是我意外身亡……”姜绵棠一句话还没说完,容归临便捂住了她的嘴,组织她继续说下去。 “不会有这样的事,孤不允许。”容归临的语气十分笃定,并且带着不可违抗,不仅是对姜绵棠说的,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殿下……”姜绵棠有些呆愣地看着容归临,“你……” 不会是喜欢我吧? 后面那句姜绵棠没有问出口,她一直不敢相信容归临会对她有想法,即使他之前已经说过与她的身份无关,但她的潜意识还是觉得容归临不会喜欢她。 容归临凑过来,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姜绵棠的额头,眼眸低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将他眼中的情绪遮掩得一干二净。 姜绵棠弯起眼睛,轻声道:“放心啦,我很惜命的,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姜绵棠说完才觉得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自她穿过来成了太子妃,先是落水,后来又是中了蛇毒,再后来又是落水,今天还差点被秦婠婠伤到…… 这么一想,姜绵棠觉得自己还真是惨,别的穿越者过来都是吃好喝好舒舒服服地过完一生,可她却几次三番都有性命危险…… 只听容归临一声叹息,“日后出门一定要带护卫,近来朝中形势动荡,恐怕未来好些日子都不会安宁。” “是二皇子?”姜绵棠试探着问。 她记得原书中,太后去世没多久,边境就开始打仗,容归宸被皇帝钦点跟着将军一起行至边境,一年后才回来。 这一年内,容归临身子不佳,没多久就撒手人寰,而容归韫却是风头正劲,不仅尽掌朝中大权,甚至还趁着宣成帝生病,险些夺得大权。 容归临抬眸,幽黑的瞳孔中有着姜绵棠不懂的情绪,“不是,怎的这么问?” 触到他的眼神,姜绵棠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方才的旖旎心情顿时消散不见,她笑了笑道:“不过随口问问罢了。” 容归临的神色莫名冷了下来,“是么。” 这令人头皮发麻的语气又来了,姜绵棠挠了挠脑袋,心想,这时候的容归临她一点也不喜欢,她只喜欢温柔的容归临…… “当然啦,殿下莫不是在怀疑我吧?”姜绵棠勉强牵起一抹笑,她看着容归临深邃的眼眸,莫名有点心慌。 她害怕容归临说是。 容归临没有回话,只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他的神情又恢复到平时的温柔,道:“自然不是。” 分卷阅读121 姜绵棠心里浮现一点异样,“真的吗?” 若是以前,姜绵棠是绝对不会反问这一句的,但现在她心里难受得紧,容归临那句话说得无甚诚意,也让姜绵棠感觉不到他的信任。 心里那股慌张越来越大,姜绵棠想知道他的答案,又不想知道。 最后,姜绵棠低着头自嘲一笑,道:“算了,殿下不必说了,我有些困了,殿下请自便吧。” 说着,姜绵棠直接躺下了,她背对着容归临,朝着里面,躬着身子蜷缩成虾米。 久久没有听到容归临离开的声音,姜绵棠身体还绷着,她想回头看看容归临到底走了没,但却没有勇气回头。 正当姜绵棠昏昏欲睡之际,她好像听到了容归临的一声叹息,随后便听到容归临起身离去的声音。 姜绵棠的困意顿时消失不见,听到关门声后,她才翻过身,右手轻轻地捂住胸口。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会心痛,原来那些话本子中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一连几日,除了三餐外,容归临再没踏进内院,而姜绵棠也默契地没有去书房,甚至连自己做的点心也极少送到书房。 朝中局势动荡,就算是身处内院的姜绵棠也有所耳闻。 她的八卦来源主要在夏禾,现在,她又在绘声绘色地跟姜绵棠说六皇子被禁足的日子有多难捱。 “这六皇子向来喜欢四处走动,如今被禁足,可算是吃了苦头了。”夏禾一边给姜绵棠剥瓜子,一边说道。 姜绵棠兴致缺缺,却是捧场地回道:“怎么说?” “六皇子在自己宫中呆了几日,颇觉无趣,现下正在各个宫里串门呢,听闻他前天去了二皇子宫里,拉着二皇子又是听唱戏又是听歌舞的,把二皇子宫里的侍妾们轮番交上来给两人表演,还说明日还要再来,却不想,第二日六皇子再去时,二皇子直接闭门谢客了……”夏禾把剥好的一小碟瓜子拿到姜绵棠面前。 姜绵棠倒是没想到六皇子竟是这个性子。 她记得之前容归临遇刺昏迷时,宫里几个皇子都来看望过,当时她看六皇子说话很是刺人,对容归韫很是不满。 现在竟是无聊得去容归韫宫里听戏? “他来过景明宫吗?”姜绵棠把瓜子倒入口中,又把空碟子叠给夏禾。 “怎么没来过?他来了好几次,都被殿下的冷脸吓回去了……”夏禾掩着嘴笑,过了一会,又道:“说来倒是奇怪,奴婢听邓公公说殿下近来心情极差,已经发落好几个奴才了,皆是因着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提到容归临,姜绵棠便有些恍惚。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和容归临好好说话了。 “是吗?你可知道殿下为何心情不好?”姜绵棠戳了一块西瓜,状似不在意道。 “娘娘这可难倒奴婢了,连跟了殿下十几年的邓公公都猜不透殿下的心思,奴婢又怎会知道?”夏禾笑着道。 是啊,就连邓杞都无法猜到容归临的心思,她才和他相处半年不到,有怎么能猜到他的想法,甚至要求他相信她呢? 他之前说的信她,也不过是信她在街上没和容归临有逾矩行为,不代表他会相信她的一切啊。 想到这里,姜绵棠的眼睛莫名有些酸涩,她转开视线,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 夏禾将剥好的瓜子送到姜绵棠面前,却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她顿时急了,“娘娘,您怎么了?怎的眼睛这么红啊?” 也不知为何,听到夏禾这句话,姜绵棠的眼眶中顿时浸满了眼泪,视线一片模糊。 那天晚上,容归临走时,她没有哭,这几日,容归临沉默地陪她用膳时,她也没哭,可现在却因为夏禾这一句话,她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没事,想到昨天看的话本子是个悲剧,有些难以接受。”姜绵棠擦了擦了眼泪,随意找了个借口。 夏禾急急忙忙掏出手绢,把姜绵棠脸上的泪擦干净,自责道:“都怪奴婢找的话本子不好,惹得娘娘这么伤心,下次奴婢定找些结局好的。” “不妨事,偶尔哭一哭还能缓解压力呢。”姜绵棠勉强笑了下,却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来到书房敲响了门。 在书房里伺候的邓杞走到门口,发现是在内院伺候的太监,便问道:“什么事?” 那小太监满脸着急:“回邓公公,娘娘,娘娘她在内院里哭了……” 邓杞心思一转,这几日殿下心情不好的原因极有可能与太子妃有关,而此时太子妃在内院哭了,若是殿下过去一哄,怕是能冰释前嫌,届时殿下心情好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有好日子过! 当下,邓杞端起一副心焦的表情带着小太监进了书房,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殿下,小李子来禀告太子妃娘娘现下正在内院哭得伤心不已,殿下可要去看看?” “说清楚。”容归临面色极为冷淡。 小李子当下一慌,把姜绵棠主仆俩 分卷阅读122 说的话都抖了出来,一旁的邓杞借机叹道:“娘娘恐怕是触景生情了,娘娘读过这么多书,奴才可从未见过娘娘哭啊……” 邓杞话还没说完,容归临便似一阵风地走出了书房。 第58章 你愿意吗 夕阳西斜, 夜色自东方席卷而来,一点一点将西边的彩霞吞没。 容归临踏着夜色而来, 到了内院后,一眼便看到院子里的秋千椅静静停在昏沉的暮色下。 容归临的脑中忽然浮现春天午后,姜绵棠躺在秋千椅上看话本子看到睡着的模样, 那时的她就和春日的阳光一样柔和美好。 许是驻足良久, 邓杞微微上前半步,轻声唤道:“殿下?” 容归临瞬时回过神来,眼前又出现那孤单寂寥的秋千椅, 自从入夏后,姜绵棠便不爱到秋千椅上晒太阳了。 “宣厨房送晚膳来。”容归临语气淡淡地吩咐道。 最后一丝霞光消失于天际,属于夜的沉静汹涌而来, 邓杞领命下去传晚膳,容归临又站了半晌,才抬步往寝殿走去。 寝殿内暖黄的光洒在门口, 透出一片亮光,里面传来主仆两人的欢声笑语,说的都是些玩笑话,姜绵棠却被逗得很开心。 容归临停在门口的阴影中, 安静地听着此时的声音。 寝殿内,夏禾同姜绵棠讲了好几个笑话后, 姜绵棠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只是笑容还泛着苦味。 “瞧这时辰,殿下该来了吧?”姜绵棠看着外面的天色, 忽然说道。 夏禾一边收拾瓜子壳,一边笑道:“是呢,殿下近来都是这个时辰来,奴婢可要为娘娘梳妆?” 夏禾这么一问,姜绵棠才想起来,没和容归临冷战前,她每次见他,都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即使容归临从未夸过她的装扮,她却依旧乐此不疲。 想到这里,姜绵棠的眼睛又开始酸涩起来,她尽力压下心中苦涩,道:“不用了,左右天天见面,倒也不必这般费心。” 夏禾愣愣地点点头,收拾瓜子壳的动作都慢了些。 桌面收拾干净后,夏禾便退到一旁,没过多久,容归临便进了寝殿,姜绵棠低垂着眼眸,如往常一般向他行礼。 无论是动作还是声音,都与平常一模一样,但容归临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容归临微微颔首,径自做到主位,姜绵棠则在容归临左手边坐下。 沉默无言。 姜绵棠自始至终盯着桌上的某处,似在发呆,又似是很专心,而容归临却是难得的脑子混乱。 他的脑子里不断闪现两个画面,一个是姜绵棠躺在秋千椅上恬静睡觉的模样,而另一个却是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双小鹿似的眼睛中尽是受伤与害怕。 “你……”容归临轻轻出声,却只说了一个字。 姜绵棠垂下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殿下,怎么了?” 她的声音不似平时那般灵动软糯,有些沙沙的,更多的是冷漠与公事公办。 这让容归临很难受。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化解姜绵棠突然竖起的冰墙。 这时,邓杞带着厨房里的小太监把晚膳送了过来,都是些寻常菜色,对姜绵棠和容归临而言都无甚滋味。 等容归临先开始吃了,姜绵棠才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吃起来。 方才容归临没说话,姜绵棠也没再问,安静地吃着东西,她刻意避开容归临夹菜的时机,以免和他夹到同一样菜会尴尬。 姜绵棠一边咀嚼一边自嘲着想,如今简单吃个饭,她竟然也有这么多心思…… 一顿饭吃得很是无味,嘴里无味,心里也无味,就连在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觉得周遭气氛很是怪异。 是以,他们收拾碗筷的时候都放了十二万分的心,以免出现一点刺耳的杂音,惹得两位主子不快,毕竟近来太子殿下脾气诡异得很,为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处置了不少人。 姜绵棠继续盯着桌上的某处,等待容归临离开。 不知何时,邓杞和夏禾退出了寝殿,里面只剩容归临和姜绵棠二人。 等了许久,容归临也没有半点要出去的意思,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之气,姜绵棠的眼睛又开始酸涩起来。 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搭在姜绵棠紧攥着衣服的手上,姜绵棠整个人一颤,随后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只听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姜绵棠听到容归临沉沉道:“不要怕我。”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孤”。 这是容归临第一次在宫内对她自称为“我”。 眼中的酸涩终于忍不住了,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低落在容归临的手背上,姜绵棠把头别到一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 而容归临却是凑过来,温柔地把她脸上的眼泪尽数擦干,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极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衣服传入姜绵棠的掌心,却惹得姜绵棠的眼泪愈 分卷阅读123 发停不下来了。 “看到你哭,这里会有点疼。” 容归临的声音极轻,却一字不落地传入姜绵棠的耳中。 原本酸涩到冒泡的一颗心像是突然间被扔到糖水中一般,又酸又甜。 姜绵棠吸了吸鼻子,她伸手推开容归临帮她擦泪的手,自己用手背擦,容归临见此,紧了紧抓着姜绵棠的手。 “你还不肯原谅我?” 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失落,姜绵棠莫名觉得他在卖惨,却也着实挡不住他这攻势,只能道:“有点流鼻涕……脏。” 软软的声音中带了些娇嗔。 容归临却是按下她自己擦眼泪的手,让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随后神情专注地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不脏。”容归临淡淡道。 因为哭过,姜绵棠的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像兔子一样,委屈又胆怯。 容归临凑上前,轻轻吻了吻她的双眼,低声道:“对不起。” 这是今晚的第二个第一次。 姜绵棠第一次听到容归临道歉。 印象中,他面对谁都是高傲且自信的,即使面对宣成帝,他似乎也从未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可他现在却对姜绵棠说了,并且语气真诚听不出一点敷衍。 刚止住的眼泪,莫名又流了出来,被容归临一一亲去。 姜绵棠吸了吸鼻子,“为什么跟我道歉?” “我没有给你你想要的,所以对不起。”容归临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姜绵棠的。 提到这件事,姜绵棠的心又是一阵酸涩,她努力忍住想哭的冲动,道:“没事。” “有事。”容归临语气郑重地回道:“听着,我会试着信任你,即使全世界都在怀疑你我也会相信你的那种信任。” 蓦地,姜绵棠的心房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即使全世界都怀疑你,我也会相信你的那种信任。 “我没有毫无保留地相信过一个人,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愿意尝试。” 容归临按紧了姜绵棠的手,心脏的不正常跳动已然显示他此时紧张的心情,姜绵棠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情愫。 这种情愫,人们通常喜欢称之为爱。 姜绵棠轻轻往前面凑了一些,亲到容归临的唇,轻声道:“谢谢你愿意尝试,我永远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话音刚落,容归临便伸手勾起姜绵棠的下巴,他的唇也精准地落在姜绵棠的唇上。 容归临轻轻咬着姜绵棠的下唇,伸出舌头微微扫过,顿时一股电流流遍姜绵棠全身,脑中似有烟花盛开。 “你……” 才说了一个字,容归临便堵住了她的嘴,他的舌头顺势溜进姜绵棠的口中,云津交融,带着一些眼泪的咸湿苦涩,却莫名让姜绵棠更加情动。 姜绵棠第一次湿吻,技术不好,总是不小心咬到容归临的舌头或是嘴唇,每当这时,她明显感到容归临的呼吸急促起来。 也不知问了多久,姜绵棠头脑昏昏沉沉的,几乎要缺氧昏过去时,容归临松开了她的唇。 只是姜绵棠似是忘记了呼吸一般,即使他已松开,她也没有呼吸。 她的双眼湿漉漉的,又泛着微红,眼神却是该死的天真又毫无防备。 她的双颊绯红,丁香小口此时又红又肿,显然是刚刚容归临没控制好力道,吻的太过用力了。 见此情形,容归临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他垂下眼脸,遮住里面翻涌的情|欲。 “乖,吸气。” 他的声音暗哑且克制,姜绵棠却丝毫没听出一点异样,乖乖地张口吸气,柔软粉嫩的舌尖暴露在空气中。 容归临的气息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吐气。” 声音愈发哑。 姜绵棠微微嘟着嘴吐气。 经过提醒,姜绵棠这才想起呼吸,只是还没等她呼吸几次,容归临突然把她打横抱起,往里间走。 姜绵棠迷糊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她双手勾住容归临的脖子,迷茫道:“要睡觉了吗?” “嗯。”容归临沉沉道。 “可是才刚吃完饭呀。”姜绵棠歪着头疑惑道。 “不睡觉,我们做些别的。”容归临把姜绵棠放到床上,自己侧身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愈发暗沉。 “做什么?”姜绵棠眨着眼睛看他。 “你猜。” 姜绵棠想了片刻,忽然笑弯了眼,她伸手抓住容归临的领口,将他拉向自己,在她耳边轻声道:“是我想的那种羞羞脸的事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容归临的耳廓上,他紧绷着身子,亲了亲她的脸,克制道:“你愿意吗?” 此时,姜绵棠的心已然软成了一汪水,她的手轻轻下移,动作生涩地解开了容归临的腰带。 “其实,我想这一天很久了。” 作者有 分卷阅读124 话要说:  接下来,是晋江不允许出现的运动!!! 作者:小容,你很会啊,吐气吸气什么的,嗯? 小容高傲脸:很难么。 大声地告诉我,这章甜不甜!!! 第59章 神清气爽 翌日, 姜绵棠睡到晌午才彻底醒过来。 容归临早已不在身边,姜绵棠伸手摸了摸身边的被窝。 已经凉了。 看来他起床很久了。 一想到昨天的事, 姜绵棠便有些脸红。 她并不记得全部细节,但有一样她却印象极是深刻,那便是容归临那双满是风情的桃花眼。 朦胧夜色中, 眼眶微微泛红, 里面仿佛浸润了春水一般,涌动着她从未在他那双清冷的眼眸见过的陌生的情|欲,却莫名让姜绵棠心潮澎湃, 甘愿沉溺在他的眼中。 不知不觉,姜绵棠的脸上烧得很,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脑中也不断浮现昨日的场景。 她把被子往上盖了些,遮住脸,又翻了一个身, 准备再仔细回想一下,没想到身子一动,全身的酸痛全部觉醒,尤其是腰…… 一直候在外面的夏禾听到姜绵棠的哼哼声, 连忙进了里间。 “娘娘,您醒啦?厨房已经备好午膳, 娘娘现在可要吃一些?”夏禾走到床边,见姜绵棠正在翻身,便帮了她一把。 这么一问, 姜绵棠倒真觉得自己肚子饿了。 毕竟昨日折腾了许久,到凌晨时分才安稳睡下,又错过了早膳,姜绵棠微微颔首,“你先扶我起来,随后便去传膳吧。” 夏禾应了,姜绵棠把被子往下拉了些,双手艰难地撑起上身,却半天没等到夏禾来扶她 姜绵棠皱着眉转头看她,却见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脖子,姜绵棠顿时脸一热,“看什么?赶紧扶我!” 夏禾这才回过神,偷偷笑了声,连忙把姜绵棠扶起来,让她靠在床上。 “娘娘,这都是……”夏禾的脸也有些泛红,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姜绵棠默了片刻,非常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是臊得慌。 夏禾由衷地惊叹一声,“不愧是殿下。” 她在这宫里挺久了,自然也能听到一些房事八卦,听得最多的便是后宫妃子的事儿,那些个妃子的宫女们在外守夜,经常能听到皇上和妃子行房事的动静,也经常会当八卦聊着,夏禾虽然没有当过妃子的贴身宫女,却对这些事也有所耳闻。 照这样看,殿下这方面的本事可比皇上强多了呀…… 姜绵棠的脸更热了,但转念想到夏禾这八卦的性子,立刻又说:“这些事儿可不许同别人瞎说!” 夏禾一吐舌头,嘿嘿笑了,“自然自然,若是说出去了,有人嫉妒娘娘怎么办!” 姜绵棠:“……” 她实在不太懂夏禾的脑回路。 “去传膳吧,看看厨房里有没有粥之类的,现下我也吃不下太油腻的。”姜绵棠浑身软绵绵地靠着,很是疲倦的样子。 “奴婢遵命。”夏禾应了之后便笑嘻嘻地出去了。 一刻钟不到,夏禾便带了些清淡养胃的吃食进了寝殿,因着姜绵棠身子疲乏,她便把膳食放在床边的小矮桌上,随后一勺一勺地喂着姜绵棠。 姜绵棠吃了几勺,颇感不对劲,“怎么感觉我像个老太太一样,床也不能下,连吃饭都要你来喂。” 夏禾又喂了一勺,“娘娘,您现在身子虚,自然能不动就不动。” 她这样说,倒也有点道理,但姜绵棠总觉得怪怪的。 一碗粥喝完,又吃了一些下粥小菜,姜绵棠的肚子填了个七分饱,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拿走吧。” 夏禾让一旁的小宫女把午膳拿下去。 “殿下早上什么时候走的?”姜绵棠这才想到容归临,便随口问道。 “回禀娘娘,殿下辰时用完早膳便出了门。”夏禾回道。 姜绵棠慢吞吞地算了一下,昨晚他们大概做到了丑时三刻,容归临辰时就起了,他昨日就睡了两个多时辰? “殿下早上出门时,神色如何?” “奴婢瞧着是神清气爽的,比平日里精神还要好呢。” 姜绵棠:“……” 怎么昨晚卖力的是容归临,早上起来精神好的也是他? 这不科学啊。 姜绵棠陷入了男女差异的沉思,而夏禾却是想歪了,她纠结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劝道:“娘娘,奴婢瞧着殿下却是心情极好,比往日还要好呢,想来殿下昨晚也度过了美好的一夜……” 姜绵棠:“???” 他当然美好!不美好能拉着她不停耕耘耕耘耕耘? “殿下这么早出门,你可知道所为何事?”姜绵棠转了个话题。 “书房的小太监来汇报时,奴婢听了一些,像是与边境战事有关。”夏禾如实汇报道。 分卷阅读125 边境战事? 姜绵棠所有旖旎心思顿时消散不见,她这才慢慢记起,原书中确有这一战事,宣成帝似乎派了容归宸去边境,而容归临也在战事爆发不久后薨逝。 如今容归临的身体大有好转,应当不会出现薨逝的情节。 姜绵棠的身体放松下来,她这才发现刚刚夏禾提到战事时,她竟然不自觉绷紧了身子。 延和宫书房内,宣成帝召集了当今丞相柳文然、威震大将军齐天凌和容归临,已经正对边境战事讨论一上午了。 齐天凌主张带兵把波尼国之人打得屁股尿流,从此再也不敢进犯邺国,而柳文然却是主张以和为贵,当今国泰民安,不适合引发战事。 容归临则是在一旁看戏,并未发表意见。 宣成帝头疼得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余光又看到一旁喝着茶,一脸淡然的容归临,这下不仅头痛,连太阳穴都突突跳起来了。 “两位爱卿莫要再吵了,听听太子如何说。”宣成帝故意咳嗽一声,转而看向容归临。 齐天凌和柳文然皆是一愣,迷茫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默契地冷哼一声,随后齐齐看向容归临。 容归临:“……” 他喝茶喝得好好的,招谁惹谁了。 “儿臣以为,此次波尼国进犯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容归临神色颇为懒散道。 齐天凌和柳文然向来看不上容归临,此时闻言后皆是嗤笑一声。 “继续说。”宣成帝顺着道。 “京中命案即将查明之际,波尼国突然进攻我朝边境,此举更像是在转移视线,波尼国大概不希望我们查出京中命案的凶手。”容归临接着说道。 此话一出,齐天凌和柳文然皆是一愣。 他们确实没想过两者的关系,或者说,他们已经被波尼国之人牵着鼻子走,把重点都放到了战事上。 柳文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而齐天凌的表情却倏地变得凝重,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恭敬:“不知京中命案查得如何了?” 容归临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低垂着眼眸看手里茶杯:“只差最后一点证据。” 这下,不仅是柳文然和齐天凌,就连宣成帝都有些惊讶,不过这个案子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三个月,拖得确实有些久了。 “不知殿下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柳文然表情也严肃起来。 “自然。”容归临淡声应道,“不是怀疑,是已经确定,只是在搜索最后一点证据。” “陛下,虽然太子说边境战事与京中命案相关,但却也不可放任战事不管,朝廷若是不派兵力镇压,边城的百姓恐怕会苦不堪言!”齐天凌起身走到殿中央,向宣成帝行了一礼。 “齐爱卿说得有理。”宣成帝沉吟一声,“那便听齐爱卿之言,先派兵镇压。” 齐天凌又行了一礼,朗声道:“陛下,臣自愿带兵前往,请……” 话还未说完,便听书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端和公主身着素色襦裙大步走入书房,群袂翻飞,露出一双双色绣莲花的绣花鞋。 她身后跟着满脸惊慌的江宁海,“陛下,奴才实在拦不住公主……” 宣成帝脑袋又疼了,他紧蹙着眉看端和公主:“端和,别在此地胡闹,朕在讨论边境大事!” 端和公主径直越过齐天凌,走到宣成帝书桌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神情坚毅道:“陛下,端和自请随军前往边境,还请皇兄准许!” 宣成帝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不要胡闹!” “皇兄,端和真心想去,求皇兄成全!”端和公主跪在地上,腰杆却挺得笔直,细长的眼眸飞入鬓角,冷淡疏离却又十分坚定。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怀的是什么心思!”宣成帝突然一拍桌子,怒道。 端和公主十年前爱入骨髓的施家明是波尼国派来京城的探子,十年前被太后识破后,仓皇出逃,当时太后顾及着端和的情绪,没把此事告诉端和,却不想端和丝毫不顾母女之情,直接与太后断绝关系…… 如今施家明卷土重来,却又再次出逃,想来端和也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才会有此请求。 “皇兄,本宫想亲自拿下他的人头。”端和公主语气平静,眼中却仿佛淬了火焰。 宣成帝看得心惊,却依旧没有答应,“此事等你情绪稳定时,再来同朕说,你先退下,朕还有事要议。” 端和公主却是寸步不让,她直直地盯着宣成帝,“皇兄,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宣成帝幽幽一叹,原先的怒气尽数转化为叹息,许久没有说话的容归临忽然开口道:“父皇,若是皇姑执意要去,倒也有一计。” 宣成帝和端和公主齐齐转头看向容归临,却见他薄唇微启,声色清淡:“十年前,他利用皇姑,十年后,皇姑也可利用他,有来有往,倒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齐天凌:???神TM有来有往 分卷阅读126 太子懒洋洋把玩着小姜的头发:昨晚,如何? 小姜眯开一条缝:太累了,扛不住,下次可以不必如此持久。 太子眼神汹涌:你会习惯的。 小姜往里缩了缩:不,我不会,永远不会,你别想加时!!! PS:最近工作很忙,所以基本都在十一点半后才更新,大家可以早上起来看鸭~另外,欢迎捉虫,么么 第60章 恋爱酸臭 最后, 宣成帝在容归临的“有来有往”劝说下,终于是同意了端和公主随军去边境, 但作为条件,端和公主必须听从齐天凌的指挥,不可擅自行动。 端和公主自是一一应了, 心里却想着, 只要到了边境,宣成帝手再长也管不到她。 “端和,”宣成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却还是嘱咐道:“切莫将个人的恩怨喜好放到国家之事上,这对你对国家都不是一件好事。” 她的心思早已是昭然若揭,端和公主倒也并不隐瞒, 直言道:“皇兄,我此次去边疆便是为了一己私欲,却也想亲自上阵去边关瞧一瞧, 他波尼国如今敢进犯我朝,我便要他们知道我国国土不容侵犯!” 端和公主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宣成帝心里却是微微叹气,摆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宣成帝倒也不好说不是了。 “端和,你先回去, 朕还有事要议。” 达到了目的,端和公主自然顺从地离开了延和宫。 书房门一关上,宣成帝便用责怪的目光看向容归临, 却不想他却低头悠然喝着茶,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齐天凌看出宣成帝的心思,便清了清嗓子,替他问了:“不知太子殿下的计划是否当真如方才所说?” 容归临放下茶杯,神色清冷地瞧了齐天凌一眼。 不知为何,齐天凌与他对视片刻,竟有下意识想低头躲开的想法。 “自然不是。”容归临淡声道,“方才公主在此,孤没有全部说完,接下来这些事齐大人应该要注意的。” “臣洗耳恭听。”齐天凌向容归临行了一礼,语气愈发恭敬起来。 事关国家大事,容归临自也没有半分隐瞒,“公主接近施家明后,施家明定不会立即信任公主,齐大人需要确保公主的安全却又不能让施家明发现,若是公主能取得施家明信任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便清齐大人将一样东西放到波尼国的将军营门口。” “什么东西?”齐天凌忍不住问道。 “那样东西,孤会差任送到你府上。”容归临打了哑谜,并未全部说出。 齐天凌顿时神色一凛,“但凭殿下吩咐。” 宣成帝对于容归临的决策并无一丝异议,大有当个甩手掌柜的意思,但他却也没问那样东西是什么,显然是心中有了数。 “父皇。”容归临起身走到书桌前,向宣成帝行了一礼,沉声道:“待抓获京中命案的凶手,儿臣自请前往边境协同齐大人一同抗敌。” 宣成帝眉峰倏地皱紧,“为何?” “儿臣想亲自击退敌人。”容归临低垂着头,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上一辈子是容归宸去了边疆,他没等到他回来便撒手而去,也不知是否打了胜仗,如今重活一世,他是必然要去的。 若是赢了胜仗自然是好,若是不敌波尼国,他也再无颜面活着了。 宣成帝自然不知道容归临这些心思,沉吟了片刻,面露担忧道:“如今你的身子虽已大好,朕还是担心你无法适应边疆的气候……” 宣成帝话还未说完,便被容归临打断道:“父皇过虑了,儿臣近来身子已然恢复。” 听了此话,宣成帝的担忧丝毫没有减轻,容归临的身子如何,他作为父皇的最是知道,只是此时他也不好在两个外臣面前驳了容归临的面子,只得应允了。 眼看着此事就这么敲定,全程没说几句话的柳文然颇感尴尬,跟着齐天凌一道请安退出了延和宫。 “齐大人,您瞧着陛下是个什么态度?”柳文然低声问道。 柳文然是个文官,说起话来一向拐弯抹角,可齐天凌却是个武官,平日里说话直来直去,最不爱的便是文官那些全靠猜的话。 当下齐天凌便皱眉朗声道:“什么什么态度?” 一个将军朗声说出的话,简直方圆十里都能听见。 柳文然立即后悔问他这问题了,正想着要不要说,便见齐天凌一脸不耐烦道:“柳大人有话便说,别磨磨唧唧半天蹦不出一句话!” 柳文然:“……” 他错了,他为什么想不通要和齐天凌探讨陛下对太子的态度? 柳文然话锋一转,笑眯眯道:“自然是对此次战事的态度了!难道还有别的不成?” 齐天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放心上,开始跟柳文然探讨起来,言辞中还很是赞赏容归临,不只是端和公主一事,还有 分卷阅读127 主动请求上战场一事。 “我本以为太子殿下这残破身体,见着战事定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没想到他竟会有此番举动,果真不愧为太子!”齐天凌朗声笑道。 柳文然在一旁附和了几句,心中却是慢慢涌起一股不想的预感。 如今瞧着陛下对太子的态度,丝毫不像传言中那般厌恶,不仅关心太子的身体,还对他的决策言听计从。 柳文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猜想,并且越想越胆战心惊。 皇上不喜太子已久即将要废太子的这个传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离开延和宫后,容归临显示去了一趟大理寺,才回到景明宫。 彼时已是傍晚时分,姜绵棠躺了一天,总算是有精神了,她亲自下厨,给容归临做了几样精致可口的菜,热腾腾的菜刚摆上桌,容归临便回来了。 姜绵棠一见到他,脑子里不自觉又浮现昨晚的场景,顿时脸颊烧得通红。 容归临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笑道:“怎的脸红了?” 微凉的指尖碰到脸颊,姜绵棠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嘴里却还贫着,“瞧见你就脸红啦。” 她仰着小脸看她,脸颊绯红,一双杏眼仿佛融进了天边的晚霞,温暖鲜活,又带了些旖旎的情意。 容归临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却不想一碰到她柔软香嫩的嘴唇便不想离开了。 姜绵棠坐在容归临腿上,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张口回应他,唇齿交融。 吻到后来,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乱了,姜绵棠及时退开,靠在容归临的怀中细细地喘息。 他的吻好似有魔力一般,姜绵棠此时身子软得一动也不想动。 “好累。”姜绵棠的脑袋蹭了蹭容归临的胸口,找了个舒适的地方靠着,“可是肚子也饿了。” “我喂你吃。”容归临一手抱着姜绵棠,一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丁放入她的口中。 姜绵棠红着脸吃了,她探出些头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又快速地缩回容归临的怀中,“我想吃那个。” “哪个?” “就那个……”姜绵棠下巴微扬,大范围地指了一个地方。 容归临低声笑了笑,夹了一片笋放入姜绵棠口中,低声问道:“是这个吗?” 其实姜绵棠是想吃麻婆豆腐的,但听到容归临这样低沉又温柔的嗓音,她实在没法说出那个“不”字。 “还想吃。”姜绵棠砸吧了一下嘴。 容归临顺从地又喂了一口。 站在一旁准备布菜的邓杞和夏禾只希望自己当场失明…… 夏禾第一次发现太子妃这么会撒娇。 邓杞第一次发现太子殿下竟然这么会调情。 一顿甜甜蜜蜜的晚膳吃完,姜绵棠便拉着容归临去院中走一走,消消食,容归临瞧着她兴致极高,便也随着她开心。 景明宫的院落修葺地极好,并不比御花园差,虽说姜绵棠已经走了许多次,但和容归临一起走却是第一次。 走到一个僻静之处时,姜绵棠突然笑着说:“我就是在这里听到了殿下的笛声,循声而去的。” 姜绵棠不过提了一嘴,容归临却顿时想起来那夜发生的事,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嗯,那是我们第一次睡觉。” 其实提到那一晚,容归临印象更深的是姜绵棠说的那句“迟早要和离”。 经了他这么一提醒,姜绵棠顿时来劲了,她直接跳到容归临身前,仰着头问他:“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吧?我们只是单纯地睡了一觉吧?” 这次他们真做了,她一天都没能起得来床,那天醒来她的身体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自然不是。”容归临含笑看着她。 姜绵棠一脸不信,“那你说,发生了什么?” “那天,”容归临刻意顿了顿,才道:“你唱歌唱到半夜才停,好不容易能睡了,我却被你踢下床不下五次。” 姜绵棠:“???” “不可能,我睡姿很好的。” “嗯,是挺好的,没半夜谋杀亲夫。”容归临俯下身,平视姜绵棠,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她殷红的嘴唇。 “我真的……” 姜绵棠话才起了个头,容归临突然身子前倾,直接吻住了姜绵棠的唇。 一瞬间,姜绵棠心中所有想辩驳的话通通化为一腔甜蜜。 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拉成一道长长的影子,相交点是两人缠绵在一起的唇。 良久,容归临才松开姜绵棠的唇,他重新牵起姜绵棠的手,另一只手则轻轻地刮了一下姜绵棠略微红肿的嘴唇。 嗓音低沉暗哑:“回寝殿。” 作者有话要说:  夏禾邓杞:这恋爱的酸臭味,令人窒息。 小姜:容容,我做了一点点心呢,你要不要吃鸭? 小容:我喂你。 小姜:不嘛,我喂你鸭。 分卷阅读128 小容:我来喂你。 小姜:不嘛不嘛! 作者:……手动再见。 第61章 细思极恐 三日过后, 齐天凌率精兵两万从京都向边境进发,端和公主作为监军也一同前往。 一时间, 京城内流言纷纷,一些个不靠谱且抹黑朝廷的谣言顺势流出,弄得京城内人心惶惶, 甚至还传到了京城外的一些城镇, 越传越离谱。 京中的茶楼是谣言流出的主要地方,除了一些“不小心说漏嘴”的外地人,还有一些落第书生仇视朝廷天天在茶馆内说书胡编乱造。 现下, 京城最大的茶楼内便有一个自称家中亲戚在宫里当差的说书人开起了座谈会。 却见那人穿这一身落拓青衫,一顶书生帽早已磨破了边,瞧着是格外落魄。 “你们知道边境正发生的战事吧?我有个亲戚便是在边境做生意的, 如今边境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当地的知府于是只知道逃避,我听闻知府他早早留好了退路, 若是朝廷不派兵,便弃城逃走,那可是弃千万百姓于不顾啊!有这种朝廷官员,边境的百姓如何能安稳度日!” 有几个茶客听得津津有味, 听到此时,还不时发出几句认同的声音。 那青衫书生听到有人附和, 更是激动了,他一拍桌子,涨红了脸, “说边疆之事,大家可能觉得太过遥远,那我便同你们说说这近在眼前的事,这几个月内京中已经莫名其妙死了近二十个人了,吓得百姓们晚上不敢出门,生怕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你们可知为何此案迟迟不破!” “是因为凶手太过狡猾!”一个壮汉接话道。 青衫书生讥嘲一笑,他向那壮汉拱了拱手,“这位大哥想得未免太过天真,大理寺可是集结了天下的人才,怎会几个月都破不了这小小的案子?我有个亲戚在宫中当差,前几日回家省亲时才同我们说,原来这大理寺是为了包庇犯人,这与波尼国勾结犯下这么多命案的人……” 青衫书生说到此处,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是皇亲国戚,所以才迟迟没有破案……” 话一出,周围几个细细听着的百姓都倒吸一口凉气。 突然一声轻笑从角落里传来,那笑中尽是不屑和嘲讽,那青衫书生最听不得这样的语气,当场就一拍桌子,站起来往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一手摇扇,一手端着茶杯轻轻嗅着,而她身边则坐着同样一身素色的女子,正懒洋洋地打哈欠。 明明那白衣男子看也没看他,青衫书生却觉得无尽的压力从背上袭来,他忍住腿软,勉强站直。 “这位公子可是在笑话我?”青衫书生冷声道。 “是又如何。”白衣男子放下杯子,用筷子夹了一块点心,放入素衣女子的口中,却见那素衣女子嚼了几口便皱着眉道:“不好吃。” “那便不吃了。”白衣男子的声音极尽温柔。 青衫书生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人,吃着他吃不起的东西又抱怨着东西难吃,举手投足间都是他最恨的那种做作的优雅。 “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物,但丁某说得句句属实,皆是丁某的亲戚亲口告诉丁某的。”许是白衣男子当众嘲讽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青衫书生梗着脖子一口咬定自己说的话。 但其实他心里已然开始发虚,毕竟这白衣男子瞧着不似俗人,若他是宫里贵人,恐怕他方才那一席话已是惹祸上身…… “句句属实?” 白衣男子没说话,他身边的素衣女子却是瞪大了眼睛瞧着他,“我瞧着是句句不属实吧……” “归临,此处着实无聊,咱们还是回去吧。”素衣女子挽起白衣男子的手,声音娇娇软软。 那白衣男子牵起她的手,道:“好。” 言罢,两人看也未看青衫书生一眼,径直走出了茶馆,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青衫书生一眼。 青衫书生满脸铁青,正准备起身拦住他们,却被他身边的人拉住了手。 那人的手带着颤意,“你可知他是谁你也敢追?” 青衫书生已经有点害怕,却又不想露出怯懦的一面,便虚张声势般大声道:“不过有几个臭钱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有个亲戚家中还开了许多铺子呢!” 那人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有亲戚在宫里当差吗?难不成你不知道当今太子的名讳?” 此话一出,青衫书生已然顾不得自己的自尊心,直接腿软倒地,他害怕道:“你是说,方才那白衣男子是太子?他怎的会出现在茶楼呢?” “方才那女子喊的便是当今太子的名讳,想来也不会有人想不开与太子殿下同名吧。”那人同情地看了青衫书生一眼,摇着折扇晃晃悠悠走出了茶馆。 其他茶客也看出了门道。 敢情这青衫书生所说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假的,那些个“亲戚”恐怕也都是子虚乌有…… 姜绵棠和容归临从茶楼出来后并未立 分卷阅读129 即回宫,反而去了姜绵棠的店铺。 自她苏醒后,铺子的整修也再次提上议程,今日出宫也是为了这几个铺子,邓杞安排的修葺师傅不仅有经验十足而且手艺技巧。 姜绵棠依次看过几个店铺,很是满意,当着容归临的面夸起了邓杞:“邓公公不愧是跟了殿下十几年的人,办事能力就是好。” 容归临本是有些不满于姜绵棠夸赞邓杞,但发现她也夸了自己,只能轻轻地哼了一声。 看完铺子,一时间倒也没其他的事,姜绵棠突然又想起方才在茶楼中发生的事,便问道:“今日你是特意带我去茶楼的?” 那茶楼虽是京城最大的茶楼,价格却是很便宜,所以里面混迹了三教九流。 “倒也不是。”容归临牵起姜绵棠的手,慢慢地解释道:“早就听闻茶楼是最大的情报处,便一直想去瞧瞧,以前身子不好,父皇和皇祖母都不许我出宫。” 一提到从前,姜绵棠便很心疼容归临,当下便道:“以后我都陪你去。” 容归临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好。” “我觉着那个书生说得振振有词的,倒不像是随口胡说的。”姜绵棠心中对那个青衫书生还有些在意,脑洞大开地想:“他不会是有心人特意派出来制造谣言的吧?” 容归临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姜绵棠的鼻尖,笑道:“有可能。” “真的吗?”姜绵棠双眼亮晶晶道。 “京中所有流言都不是空穴来风,一旦流传广了,传到外城定是更夸张的版本。”容归临回答道。 姜绵棠点点头,这个她倒是能够理解,一传十十传百,并且会越穿越离谱。 “可是制造这种流言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是波尼国的人特意过来抹黑邺国朝廷的?”姜绵棠皱着眉,聚精会神地想着。 容归临却是瞧着她这样,觉得极是可爱,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啄一口。 刹那间,姜绵棠的脸染上了红晕,她轻轻推了一下容归临,娇嗔道:“干什么呀,现在还在街上呢,被人瞧见多不好呀。” 站在二人两步开外的邓杞和夏禾表示,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没事。”容归临又啄了一口,看到姜绵棠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了,他才心满意足地不再挑逗她。 “为何要制造这些流言?”容归临回答姜绵棠方才的问题,“波尼国派人来制造谣言是有可能的,但他们已经在边疆开战,再特意来京中制造谣言,倒也没什么必要。” 姜绵棠点点头,转念又一想:“可谁会在这种关键时刻,传播这样的流言呢?” 这一点原书中也没有明确指出是谁所为,只说京中盛传流言,自姜绵棠穿越过来后,她才发现原来原书中一笔带过的一些事都是有动机的。 “自然是对谁有利,谁便会做。”容归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有利?” 当前局势,只有容归临一派是有绝对优势的,容归桓和容归韫皆是处于劣势,所以容归临不可能会传播这些谣言,那只可能是容归桓和容归韫了…… 恐怕此事还与京中命案的凶手有关,若此一想,姜绵棠顿时觉得细思极恐。 若是京中命案的幕后凶手是容归桓和容归韫其中一个,那当真是有好戏看了。 “别想了。”容归临伸手点了点姜绵棠额间的褶皱,“你不需要皱眉。” 姜绵棠一愣,脑中所有浮想联翩都因他这句话尽数消散,这句话莫名让她觉得很暖。 两人牵着手在街上闲逛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正路过一个幽深的小巷时,姜绵棠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眯着眼往小巷里瞧了瞧,不太确定道:“相公,你看那两个人像不像容归韫和柳若云? ” 巷子里两个人本还面对面站着,不知女人说了什么话,她对面的男人突然一把将其拉入怀中,转身按在墙上,狠狠地亲着。 容归临的脸色愈发冷淡起来,却还是回了姜绵棠:“挺像。” 姜绵棠几乎是立即发现容归临心情不太好,她这才想起来,柳若云和容归临还有一段过往,虽然容归临明确地告诉他自己不喜欢柳若云,但看他此时的模样,确实是受了影响。 不知为何,似有一团棉花堵在姜绵棠心里一样,心脏胀胀的,很难受。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笑道:“应该是我看错了,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哼,嘴上说着不喜欢,其实心里还是…… 太子:??? 小姜:搓衣板在这里。 太子跪上去:我只是觉得我弟弟头上有点绿,所以心情不好。 小姜:??? 容归宸: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工作忙,核对不仔细,欢迎捉虫~ 第62章 你在吃味 倏地, 容归临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后眼中闪过 分卷阅读130 一丝嘲弄, “应该没看错。” “你……”姜绵棠抿了抿唇,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她深吸一口气, 问道:“你是不是看到柳若云和别人抱在一起心里不开心?” 容归临正要回复, 余光却看到巷子里两个人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容归韫微微侧过头往巷口看,容归临下意识地抱起姜绵棠, 身影一闪,消失在那个巷子口。 不过片刻,容归韫从巷子里出来, 左右瞧了瞧,却也没瞧见任何可疑人物。 不一会儿,里面的柳若云也意识到不对, 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脸上还有一丝尚未褪去的红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看到了?” 柳若云说话的气息全乱,慌乱显而易见。 容归韫闻言, 侧目看了她一眼,嘴角却忽然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坏笑, 低低道:“被人发现不好么?春和宫正好缺个女主人。” 柳若云的脸红得一塌糊涂,眼中的慌张却不减反增,她低垂着眼眸道:“二殿下莫要开小女子的玩笑了。” 柳若云的气质本就单纯且稚嫩, 如今面色坨红,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出一股子清纯又旖旎的风情。 容归韫长眸微眯。 柳若云向来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最为动人。 所以她即使露出这样羞赧的表情,也莫名带了些势在必得的自信。 “回去了。”容归韫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转身就走,只留给柳若云一个潇洒的背影。 柳若云万万没想到容归韫竟会一走了之,她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又变回一副清纯又泫然欲泣的模样,俨然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另一边,容归临抱着姜绵棠快速离开巷口后,在一条河边停下。 方才,姜绵棠双脚悬空,只觉周遭景象快速地在眼前划过,不消片刻,她便在这柳树下了。 “殿下,你会轻功?”姜绵棠双腿发软地靠在树边,大口地呼吸着。 原书里,似乎从未提过容归临有轻功这项技能啊。 “嗯。”容归临淡声应道。 他站在河边,眺目远望,一阵风拂过,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姜绵棠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突然有一种自己离他很远的感觉。 她又想到方才容归临看到柳若云和容归韫拥抱时的表情。 那样的话,她没有勇气再问一遍了。 她靠着树,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把脚边的石头轻轻踢开,风里好像卷着沙子吹到了她的眼睛里,又痒又疼,让人忍不住想流泪。 “你方才问我的。” 容归临突然出声,他没有回过神,姜绵棠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看向他,随后,她听到容归临淡淡道:“我与你说过,我从未对柳若云有过男女之情,你不用太过忧虑。” 姜绵棠一呆,接着又听到他说:“柳家正准备把柳若云嫁入宫内,称为五皇子妃,可如今她却更另一个皇子当街拥抱,倒也不怕被人瞧见。” 一时间,姜绵棠有些尴尬,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她低着头把另一块石头踢开,软声道:“我知道了。” 许是听到她软绵绵的回复,容归临转过身来,缓缓走到姜绵棠身边。 “从头到尾只有你,没有别人。”他在姜绵棠耳边如是说。 一刹那,姜绵棠那颗酸涩的心好似一下子泡在蜜糖中一般,甜甜的感觉立刻把方才那股子苦楚冲淡。 姜绵棠吸了吸鼻子,向前走几步,伸手抓住容归临的衣服,将头靠在他的胸口,“我有点在意的。” 容归临圈起手臂回抱姜绵棠,“在意什么?” “柳若云。”姜绵棠闷闷地说。 “我与她没发生过任何事。”容归临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却是透着似有若无的委屈。 姜绵棠把头埋在他怀里,自然没看到他的表情,“我知道。” 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可是我还是在意,还是害怕。 大概是姜绵棠的声音太丧了,容归临松开她,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随后,似笑非笑道:“你在吃味。” 姜绵棠的双颊突然泛起了粉红,她咬了咬唇,却没有反驳,“嗯。” 容归临有些惊讶于她的坦率,但嘴角的弧度却愈发大了,“我喜欢你吃味,说明你在乎我。” 那双眼睛太亮了,比西方的彩霞还要亮还要美,里面有无限温柔和星辰大海,姜绵棠情不自禁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是呀,很在乎你。”姜绵棠笑眯眯地回答。 话音刚落,容归临一手扣住姜绵棠的细腰,将她抵在树上,让她的身体和自己紧紧地贴在一起。 姜绵棠仰起头,双手勾住容归临的脖子,朱唇轻启:“就现在,吻我。” 只听容归临粗粗一喘息,狂风暴雨般的吻立即落在姜绵棠的唇上,她却丝毫没有退让,反而张大嘴迎合着他。 姜绵棠被抱得双脚离地,她全身的 分卷阅读131 重心都在容归临那双紧扣着她的腰的手上。 姜绵棠不喜欢重心不在她身上的感觉,所以她干脆双腿盘上容归临的腰,背部抵着树身,稍稍往上挪了一些,她捧着容归临的脸慢条斯理地亲着。 但此时容归临却没有如她的愿了,他的双手下移,托住姜绵棠的大腿。 “你想做什么?” 声音又低又哑,眼神晦暗又好似压着沉沉的欲望,仿佛那些欲望只要泄露出一分,就能将两人点燃,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姜绵棠却不怕他眼里的欲望,她弯着腰把头靠在容归临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想……” 她顿了顿,忍住喉头跳跃的紧张与颤意,故意哑着声音道:“想和你在这绚丽夕阳下做,想和你在月色如银的晚上做,还想和你在清晨第一道阳光冲破天际时做。” 然后,姜绵棠听到容归临的气息一下子就凌乱了,她感觉到托着大腿的手慢慢收紧,又慢慢放开。 “邓杞,备车。”容归临没有放下姜绵棠,朝着远处巷子口扬声道。 “遵命。”邓杞的声音远远传来。 姜绵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脸红得比那晚霞还要炫目,她把脑袋缩在容归临的脖颈间,不敢抬头。 却听容归临一声轻笑,“害羞了?” 低沉又暧昧的语气,这下,她的耳垂都红了。 “没有。”姜绵棠瓮声瓮气道。 “我们今晚住别院,里面有温泉。”容归临在她耳边低声道。 姜绵棠心里本在想,这夏天才过去,秋老虎正发作得厉害,还去泡温泉? 然后她听到容归临说:“可以一起泡温泉。” 姜绵棠:“……” 一起……泡温泉? 姜绵棠尝试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只想了个大概,她就觉得自己脑袋一热,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容归临的别院就在京郊的一座山上,依山傍水,地理位置极好,温泉坐落在别院的后面,是极少数的野生温泉。 据说这做别院是宣成帝为了让容归临能好好养病,特意赐的,有很长一段时间,容归临是在这个别院中度过的。 姜绵棠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别院的正厅中坐着了。 别院里的管事正哈着腰笑脸盈盈地向容归临汇报:“自殿下成亲后,这别院中便常年备了几套娘娘的衣服,就怕殿下会带着娘娘过来,正巧派上了用场。” 容归临微微颔首,“赏。” 那管事笑得更开心了,“奴才谢殿下赏赐,后院的温泉已经备下,不知殿下和娘娘是否现在就去?” “嗯。”容归临淡淡回应。 姜绵棠:“……” 她还一句话没说呢,这就把活动安排上了? 脑子里又忍不住浮现方才那些个旖旎画面。 脸上又烧起来了。 容归临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一路往后远走,姜绵棠跟着他的步伐,一颗心跳得厉害。 虽然他们已经坦诚相见,但姜绵棠还真没仔细看过他的身子,更别说是在这晚霞下一起泡温泉了。 越往后走,姜绵棠就越慌,她忍不住拽了拽容归临的手,“真的要一起泡呀?” “嗯?”低低的声音自他喉咙里滚出,“方才是谁说想与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姜绵棠就红着脸把他的嘴捂住了,“这么多人,你别瞎说!” 短促又愉悦的笑声从姜绵棠指缝间滑出,身后跟着准备伺候的宫人们都低着头,假装没有听到。 “说了那样的话,你要对我负责。”容归临煞有介事地说,语气中还带了一点微微的委屈。 姜绵棠最听不得他这样的声音,“好好好,我一定对你负责。” 容归临开心了。 姜绵棠硬着头皮走到温泉边,腾腾的热气蒸的姜绵棠脸颊愈发红润,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夏禾轻声道:“娘娘,先去换衣服吧。” 两人去了温泉旁的小屋里换衣服。 刚把衣服脱下,姜绵棠接过夏禾递过来的衣服,顿时傻眼了。 这衣服,不,这块布薄如蝉翼,却又很是丝滑。 姜绵棠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自己穿上后的样子,险些没喷出鼻血:“这是谁准备的衣服!” 外头等着的夏禾的脸也有点红,“这是别院的婢子带奴婢去拿的……想来是别院里原有的。” 看来是那个管事准备的了。 姜绵棠默默地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娘娘,您要穿吗?”夏禾忐忑道。 “穿!难不成什么都不穿吗?”姜绵棠闭着眼睛把那衣服穿上,满脸煞气地走出小屋。 后来,姜绵棠才知道原来什么都不穿也比穿这件衣服好。 半遮半掩向来更为诱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那是喜欢吗?你这是馋他身子!你下贱!【超大声 分卷阅读132 小姜鼻血狂涌:呜呜呜呜,没错,我馋他身子! PS:来了来了!!!小姜好撩…… 第63章 气定神闲 翌日下午, 姜绵棠才醒来,她一睁开眼, 便看到容归临衣着整齐地侧躺在旁边,右手撑着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姜绵棠还未完全清醒, 懵懵懂懂地与他对视半天, 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抓着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 只听容归临一声轻笑,“昨日的你, 不是这样的。” 姜绵棠的脸烧了起来,闷了半天,她才悄悄地往下移了移, 只露出一双眼睛,“什么时辰了呀?” 容归临低头亲了亲姜绵棠的额头,低声道:“刚过午时, 饿不饿?”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只吃了几口粥,还是做完运动后,容归临给她喂的,当时她实在太累, 吃了几口便沉沉睡去。 “饿了。”姜绵棠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容归临。 “想吃什么?”容归临一边把玩着姜绵棠的头发, 一边淡淡道。 “你煮的面。”姜绵棠回道。 她笑得眼睛弯弯,想来是极开心的,容归临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柔声道:“好,我去做给你吃。” 姜绵棠满足地点点头,容归临走后,夏禾便进来伺候姜绵棠,替她穿好衣服后便侯在一旁。 虽已睡了一觉,但姜绵棠此时还有些虚弱无力,她软绵绵地靠在床上,问道:“殿下今日一直在这里吗?” “回禀娘娘,是的,除了吃饭时间,殿下一直陪着娘娘呢。”夏禾笑眯眯道。 “他不会一直看着我睡觉吧?”姜绵棠的耳朵隐约红了红。 要是她睡相不好,岂不是被看得一清二楚? “那倒没有,殿下叫邓公公拿了书过来,想来是在看书的。”夏禾蹲下来,替姜绵棠捶腿。 夏禾的动作很轻,倒是挺舒服的,姜绵棠脑子里又会想起昨日的画面,顿时一阵脸热,她清了清嗓子,控制住自己不再想那些事。 她眼睛扫了扫四周,看到容归临枕头边有一本书,便拿了起来,“这是殿下今日看的吗?” “奴婢也不知,书是邓公公找来的。”夏禾回道。 姜绵棠了然地点点头,随手翻了一些,发现是一本史书,不仅有大邺国的历史,连大邺国前几代国家的历史都应有尽有。 书还很新,显然是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 姜绵棠随意翻了几页,便颇觉无趣,放在了一旁,又过了一会儿,容归临便带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鲜香四溢,姜绵棠立即把书放到一旁,往外坐了一些,肚子似乎也被刺激到,咕咕叫了几声。 “这里材料不足,可能没有在宫里做的好吃。”容归临示意邓杞把面放到床边的矮桌上,他亲自拿了一个小碗给姜绵棠盛了一小碗面。 “你许久未吃东西,面食不易消化,先少吃一些。”他把小碗递给姜绵棠。 姜绵棠点点头,接过小碗,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确如容归临所说,没有宫里的好吃,但因为肚饿,姜绵棠吃得也津津有味。 把大半碗面吃完,姜绵棠还想再吃,但容归临却是不许她吃了,“多吃不消化,改日我再多做些给你吃。” 说着,他便让邓杞把剩下的面都端走,姜绵棠两眼巴巴地看着那碗面,又瞧了瞧容归临,只能砸吧着嘴不再看。 “那我还想吃些易消化的东西。”姜绵棠揉着肚子,半点饱腹感都没有。 容归临无奈,只得让夏禾去拿了些易消化的零嘴,姜绵棠这才露出灿烂的笑容,容归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什么时候这般贪吃了?” “一直都贪吃呀。”姜绵棠笑眯眯道。 夏禾拿了零嘴过来,容归临却把零嘴放在矮桌上,自己则侧身躺在姜绵棠身边,拿起那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 姜绵棠伸手去拿零嘴,却遭容归临的阻拦,她不免嘟起嘴:“你干嘛呀?” 容归临长手一伸,捏起一块果脯,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姜绵棠,“亲我一下,就给你吃。” 姜绵棠:“……” 她不想就这么屈服,试图翻过容归临的身体去拿,却不想容归临是练过武功的,自然能轻而易举地制伏住她,姜绵棠只得不情不愿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可以给我了吗?” 容归临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 姜绵棠脸一红,却也乖乖地亲了亲他的唇,容归临这才把手里的果脯给她吃。 姜绵棠嚼着果脯,愈发觉得不对劲。 这容归临是早有预谋吧? 不让她吃剩下的面,然后让夏禾拿零嘴过来…… “你是故意的!”姜绵棠气鼓鼓地看着容归临。 容归临压住上扬的嘴角,又给她喂了一块果脯,“没有。” “ 分卷阅读133 我不信。”姜绵棠嚼着果脯。 “那就是吧。”容归临又捏了一块果脯喂过去。 “哼。” 插科打诨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分,容归临才带着姜绵棠回宫。 马车内,姜绵棠靠着容归临的肩头,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颇有些闷闷不乐,“下次什么时候我们再去别院玩吧。” “嗯?”容归临语气暧昧,“想泡温泉?” 姜绵棠脸一红,把手里的玉佩往旁边一丢,“不是,就是觉得别院挺好的。” 没有被四面八方的势力监视的感觉,像是一个独属于他们的一个小空间,宫里所有的事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的小空间。 许是听出姜绵棠的语气有些异样,容归临也不再调侃她,“嗯,下次再带你来。” 虽是这么说,姜绵棠却依旧有些郁郁,心里像是有块石头压着一般,难受得紧。 回到景明宫前,刚下马车,姜绵棠便看到景明宫内灯火通明,她心中涌起一股异样之感。 这亮得有些过分了,就算是平日里,她和容归临都在宫里时,也不会这般亮堂。 姜绵棠下意识地看了容归临一眼,大大的杏眼中满是担忧,容归临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一派云淡风轻:“不要怕。”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样说,姜绵棠的心顿时定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跟着容归临的步伐走入景明宫。 正殿内,宣成帝、容归桓、容归韫、容归宸以及容归彦都严肃地坐着,容归临气定神闲地走上去,向宣成帝行了一礼。 “起。”宣成帝沉声道。 一旁的小太监立刻搬了两个椅子过来,姜绵棠和容归临坐下,只见容归临姿态闲适道:“这么多人,都是来景明宫用晚膳的么?” 宣成帝未发话,容归桓却是冷笑一声,“太子如今还这般……” 不等他说完,容归临凉凉地扫他一眼,“不过景明宫膳食储备不足,招待不了这么多人,还是请回吧。” 被无情打断的容归桓脸色不太好,他冷冷哼了一声,转眼看向宣成帝,拱手道:“父皇,方才儿臣所说句句属实,如今太子回来,只需要搜一搜太子的寝殿便能得出结论!” 虽然不知道容归桓对宣成帝说了什么,但姜绵棠直觉认为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她心里倒不是很慌,毕竟当事人容归临还一脸淡定地坐着。 而且其他几个皇子没有表态,瞧着像是来看戏的,这说明他们并未与他站成一线。 “太子,你怎么看?”宣成帝的语气中似有叹息,却不像是在为容归临叹息。 而且,他这话问的很是奇怪,明明是容归桓在指控容归临,他却要问容归临怎么看这件事。 “孤倒是无所谓。”容归临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语气一派轻松。 容归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面上却一副大义凛然的目光,他立即站起来,对着皇上身边的江宁海道:“江公公是父皇身边最得力的人,不如江公公亲自带人搜查?” 江宁海脸色一僵,心里把容归桓骂了个千万遍,嘴上为难道:“这……皇上,奴才不过是个太监,此等重要之事还是交由御林军去办吧,您看如何?” 御林军的统领是容归韫。 江宁海此话一出,容归韫的脸色也变了,他只想来看场戏,没想到把自己绕进去了,他刚要说话,却听宣成帝道:“就你去。” 江宁海只能头皮发麻地领命,带着几个御林军的人和小太监浩浩荡荡进了景明宫的书房以及内院。 正殿内无一人说话,安静得可怕,但姜绵棠心里却不怎么慌。 她虽然不知道容归桓指控了容归临什么,但以她对容归临的了解,他不是那样会留下明显马脚之人,更何况是在景明宫里搜出什么。 “父皇,儿臣有一疑问。”容归宸忽然开口道。 “说。”宣成帝面沉如水。 “若是江宁海当真在太子宫里搜出证物,却也不能证明那便是太子的,若是有人故意放在景明宫,诱人来查又当如何?”容归宸说这话时,眼神扫过容归桓。 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容归桓当即反驳道:“五弟,你这是何意?你的意思是我故意陷害太子?你为何要这般血口喷人!” “大哥过虑了,臣弟并无此意。”容归宸不太真诚道。 “你……” 宣成帝一拍桌子,头疼道:“都闭嘴。” 容归桓一肚子的话刚到喉咙口就被生生遏制住,一口气吊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紧,良久,他才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惹来宣成帝不悦的眼神。 容归桓:“……”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江宁海带着人回来了,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太监手里还拿着托盘,江宁海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颤声道: “皇上,奴才……奴才在内院搜出了状似波尼国毒药的东西。”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而容归桓脸上不禁 分卷阅读134 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等会还有一更,但是估计在十一点半靠后,大家不要等啦,早点睡呀~ 最近肺炎发散得厉害,大家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尽量少出门!出门一定要戴口罩!! 第64章 逻辑问题 “宣李太医和大理寺卿胡荣庭。”宣成帝面色肃穆地开口。 “奴才遵旨。”江宁海立即退下去办了, 剩下几个小太监和御林军的人跪在正殿中央不敢起来。 从头到尾,容归临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懒散地坐着, 就连他身边的太子妃亦是毫无一点惧怕或是心虚,除了容归宸外的两个皇子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此时,容归桓却是感觉有些异样。 目前形势确实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甚至并没有出一丝意外。 但却隐隐令人感到不安, 因为事情进展得未免太过顺利。 容归临没有排斥搜查景明宫,发现证物后,宣成帝没有盘问容归临, 甚至没有露出一丝惊讶或是悲痛的神情,直接宣了李太医和胡荣庭。 不一会儿,李太医和胡荣庭一前一后到了景明宫。 两人先是向在座的几位行了礼, 随后李太医按照宣成帝的吩咐,仔细观察了从景明宫搜出来的东西,又低头嗅了嗅, 脸色一寸寸变白。 片刻后,李太医又跪下来,向宣成帝磕了一个头,面色凝重道:“陛下, 此物确为波尼国毒药。” 宣成帝的脸色也不太好,但他并没有立即发话, 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才道:“在哪里发现的?” “回禀陛下,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寝殿内发现的, 此物藏在太子妃娘娘的梳妆台中。”江宁海也跪在正殿中央,回道。 姜绵棠一听,面如灰土,一双眼睛更是瞪得如铜铃大。 她直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向宣成帝磕一个头,凄声道:“父皇,儿媳冤枉!儿媳从未私藏过此物,还请父皇明察!” 正殿内一片安静,姜绵棠匍匐在地上,表情却不似方才那般不可置信,反而十分平静,甚至心里还在思考方才的反应会不会用力过猛…… 片刻后,容归桓冷然出声:“听闻前段日子,景明宫内出现了三种波尼国毒药,均是从景明宫一个宫女的房中搜出,而这个宫女就是太子妃的陪嫁丫鬟,不知太子妃对此如何解释?” “大皇子,此事本宫亦是受害者,本宫又如何知道她手里的毒药从何而来?况且,此事从未张扬出去,不知大皇子如何知道的?”姜绵棠未敢抬起头,瑟缩着身体跪在地上。 “大皇子,此事微臣倒可以解释一番,当时景明宫的宫女冬桃房中搜出的三种毒药,太子已然尽数交给大理寺,该毒药至今还在大理寺证物房,若是大皇子不信可去大理寺一看。”胡荣庭忽然接话道。 “胡大人可以证明太子殿下已经全部交给胡大人吗?不能吧!毕竟景明宫爆发命案时胡大人也不在场!搜那宫女房间时胡大人也不在场!胡大人又怎么知道太子殿下不是在欲盖弥彰呢?”容归桓突然疾言厉色地说道。 胡荣庭的神色几经变化,才对着宣成帝道:“大皇子所言,微臣确实不知。” “大哥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容归临忽然懒懒地开口,语气丝毫不见慌张,“景明宫中搜出波尼国的毒药能证明什么?还请大哥明示。” “自然是你与波尼国之人勾结之事!京中命案的幕后主使!边疆战争的间接引导者!”容归桓立即义正严辞的接道。 话音落下,正殿内一片寂静,在此空当中,容归桓的脑子也冷静下来,他竟然把盘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了。 容归桓登时十分后悔,这几句话应该是他慢慢引导众人去猜测的,如今这般大张旗鼓地说出来,倒显得他早有预谋一样。 沉默良久,容归临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大哥这逻辑似乎有点奇怪。” “冬桃在景明宫中犯下命案,第一个要杀的便是太子妃,孤与太子妃都是受害者,此事父皇也知,怎的到你口中便是孤与太子妃同波尼国之人勾结了?”容归临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容归桓。 “那可否让太子妃娘娘解释一下,为何您会私藏波尼国的毒药?”容归桓脸色不太好,他没回答容归临的话,反而看向姜绵棠。 容归临方才一番话好似让姜绵棠吃了定心丸一般,此时她身子也不抖了,说话时亦是底气十足: “请大皇子慎言,本宫并未私藏波尼国的毒药,至于本宫梳妆台中为何会有波尼国的毒药,本宫也很想知道,还请父皇明察!” 说完,姜绵棠又对宣成帝叩首,微微直起身。 余光瞧了一眼容归临,见他正淡定地喝着茶,心里又安稳了几分。 坐在主位的宣成帝此时却往容归临身上看去,片刻后又移开目光,他叹了一口气,声音疲倦道:“你先起来,此事自然要明察。” 分卷阅读135 容归桓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父皇,已经在太子妃梳妆台中搜出毒药了,您还要包庇他们吗!” “你给朕闭嘴!”宣成帝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宣成帝话才说完,容归临就嗤笑一声,“包庇?大哥,您想知道为何景明宫寝殿中的梳妆台中会有波尼国的毒药?孤倒是可以告诉你。” 大概是容归临的语气太过自信,容归桓的内心突然升腾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但他自信此事做得干净,决计不可能让容归临找到一点线索。 “邓杞,宣内院的小方子过来。”容归临淡淡吩咐道。 “奴才遵旨。”邓杞低着头退出了正殿。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容归韫突然动了动身子,轻咳一声,“父皇,春和宫还有些事要处理,儿臣可否先告退?” 宣成帝正要点头同意,一旁的容归临却忽然斜眼笑看容归韫:“二哥这就走了?” 这莫名其妙的笑让容归韫打了个冷颤,他拱着手皮笑肉不笑道:“太子莫留,春和宫中属实有事等着二哥去办。” “即使如此,二哥便先忙吧。”容归临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愈发饶有兴味起来。 容归韫目光微冷,直觉不对,但此地确实不宜久留,也就顺着容归临的话,干脆地离开了春和宫。 待容归韫走后,被太子宣兵夺主的宣成帝责怪地看了容归临一眼,却也没说别的,这一反应让容归桓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容归韫虽走,但容归宸和容归彦还在,两人把自己当成透明人儿,默默地喝着茶看戏,容归桓瞧着这两人这般悠闲的模样,自己心里又憋着一团火,忍不住冲容归彦道: “六弟,近日你不便出宫,倒是悠闲了不少。” “自然比不上大哥日理万机了,弟弟每次到大哥宫里,想与大哥说上几句话,却总见不到大哥的面,想见大哥一面还得跑这儿来。”容归彦放下茶杯,直直地刺了回去。 容归桓一噎,一想到前些日子容归彦来他宫里,不是叫他的侍妾们起舞作乐,便是邀了戏班子来他宫里唱戏,惹得他宫里人怨声载道,险些没起内斗。 容归桓心里的火又上窜了几分,但脸上却始终端着和气的笑,“想来是六弟来的时机不对。” “哦,倒也是我这闲人的错了。”容归彦不咸不淡道。 容归桓:“……” 他听得心里气极,但碍于宣成帝在此,也不敢发火,只能尴尬一笑,心里却想着,本皇子不肯见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又静默了一会,邓杞便带着小方子进了正殿。 “你在内院伺候?”宣成帝将手里玉佩翻了个面儿,沉声问道。 “回禀陛下,是的。”小方子一直匍匐着身子,回道。 “近日,你在内院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容归临接着问道。 “回禀殿下,昨晚轮到奴才守夜,子时过后,确实发现了一个行迹可疑的小太监。”小方子不慌不乱道。 但容归桓确实有点慌了,计划确实是在子时过后进行的,但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平安回到他宫里,并且还告诉他计划成功了…… 想到这一点,容归桓的心又平静下来。 “本皇子倒要听听你们如何辩解!”容归桓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冷笑道。 “可有把小太监抓到?”容归临没理会容归桓,语气淡淡地问道。 “回禀陛下,已经抓到了,此人正被关在柴房。”小方子回道。 “把人带过来。”宣成帝把玉佩收到手里,紧紧握着。 “奴才遵旨!” 小方子麻溜地从地上起来,准备出去,却又听宣成帝道:“江宁海,你跟他一起去。” “奴才遵旨。” 不消一刻,江宁海和小方子便领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太监进来,这小太监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巴里咿咿呀呀的,似乎在说着什么。 而一直淡定坐着的容归桓却倏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小太监,片刻后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匆匆忙忙撇开视线,但心中却是震惊不已。 此人确实是他派到景明宫放入毒药的小太监,但他明明记得今日那小太监已然平安归来,他怕事情败露早已把那小太监除了个干净,怎的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容归桓一开始心中的那点不安愈发浓烈起来。 “回禀陛下,此人便是小方子所言关在柴房里的小太监,不过据奴才观察,此人已然被断了舌根,再无法言语了。”江宁海走到宣成帝身边,低声说道。 江宁海的声音虽小,但此时正殿内寂静一片,倒也让在座所有人听了个清楚。 容归桓闻言,悬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回去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家里出了一些比较严重的事,所以一直没有更新,只是匆匆文案上写了一下,现在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可能不会日更,隔日更或隔几天更,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分卷阅读136 但是家里的事也弄得我筋疲力尽,只能尽量更新了,真的很对不起。 第65章 红色印记 听了江宁海的话, 宣成帝脸色愈发难看,他手里把玩着一串念珠, 大拇指扣下一颗珠子,转瞬间又扣下另一颗,速度极快, 想来心中亦很是急躁。 容归临放下茶杯, 身子懒懒地靠在扶手上,目光却十分锐利,“抬起头来。” 那哑巴小太监咿呀呀几声, 却一直埋着头始终不肯抬起,容归临眸色泛冷,“怎么?孤的话不管用了?” 哑巴小太监闻言头埋得更低了。 此时, 任谁也能察觉出事情不对劲,宣成帝把念珠往桌上一扔,不耐烦道:“江宁海, 你去。” “奴才遵旨。” 江宁海躬着身子从宣成帝身边走到哑巴太监身边,弯着腰,一手托着哑巴太监的下巴,一手按着他的头, 大力往上一抬。 哑巴太监的全貌终于露出。 一条狰狞的疤从额头左边一直蔓延到右耳垂下,他张大嘴, 咿咿呀呀地似乎像说些什么,在座的人却只能看到他黑洞洞的口中空无一物。 不知为何,姜绵棠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漫上来。 今天这一局, 她竟是不知到底是容归桓布的局,还是容归临布的局了。 “是你。”容归临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哑巴太监身边,仔细端详了一番,转身对宣成帝拱手道:“父皇,此人是几个月前袭击孤的人。” 此话一出,全场都静了下来,就连宣成帝都没想到这一出,他面沉如水,过了良久,才道:“当真是他吗?” 宣成帝的语气有些奇怪。 惊讶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和颓然。 这不该是面对一个曾要杀他儿子的凶手的语气,至少在姜绵棠看来,宣成帝并不痛心也不惊讶,甚至于有点要袒护幕后之人的意思。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不舒服。 不知容归临是否也是这样想的,他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讽刺,随后不咸不淡地解释:“若是孤没有眼拙,当天逃走的杀手中便有他一个,若孤没猜错,此人手中应该有一块铁牌。” 听到铁牌二字,那哑巴太监突然身体一颤,挣扎着想跑开,却不想江宁海瞧着瘦弱,力气却是极大,一个杀手大力挣扎下,他还能稳稳地按住哑巴太监。 逃脱不开,那哑巴太监又张大了嘴咿咿呀呀要说话。 “小方子。”容归临唤了一声。 “奴才在,启禀皇上,昨日奴才将他关到柴房后命人搜了身,确实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块铁牌。”说着,小方子从怀里摸出一块用粗布包裹好的东西。 小方子跪着往前走了几步,到宣成帝三尺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粗布大开。 里面赫然是一块铁牌,并且和容归临遇刺后活捉的杀手身上的铁牌一模一样。 就连上面刻的字都分毫不差—— 修。 大皇子,容归桓,字竹修。 一刻钟前还滔滔不绝的容归桓此时像个哑了的炮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父皇,儿臣有理由怀疑此事与儿臣此前遇刺一事有关,儿臣甚至可以合理推测冬桃毒杀太子妃一事也是同一人所为。”容归临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摇着一把折扇,语气清淡得像在说家常话一般。 可就这几句话,却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容归桓的心里,他几乎要透不过气。 宣成帝脸色愈发难看,容归临却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姜绵棠身边,亲自把她扶了起来。 许是因为跪的久了,姜绵棠起来是双腿一软,险些又要跪下来,好在容归临及时托住她,仔细地把姜绵棠安顿好。 “父皇。”一直没有说话的容归宸突然开口,他状似感觉不到空气中的剑拔弩张,如梦初醒一般,道:“太子遇刺一事可有查出是谁所为?这都过去几个月了,莫非还没头绪?” 姜绵棠垂下眼眸,心想,这容归宸倒也是好心计,谁不知道太子遇刺一事查了这么久没出结果,是因为宣成帝要包庇幕后之人,现下提出,想来是帮着太子讨一个公道呢。 果不其然,容归宸颇为踌躇又面色委屈道:“难不成真如朝堂中传言的那样,父皇其实早就查出了幕后主使,只是想包庇那人,所以想故意将此案拖成悬案……” 啧。 容归宸演技倒是不错。 宣成帝太阳穴跳动的厉害,熟悉的疼痛又袭上他的脑袋,面对容归宸的质问,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刺杀案的凶手是谁,他是一早就知道的。 那块铁牌,他也见过不止一次了,铁牌的主人是谁,他心里是一清二楚的,但他却从来没有追究过,在表面上来看,他确实在包庇凶手。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他不想追查,而是他不敢。 可现在,容归临却把他逼到不得不去追究,不得不去查的地步。b 分卷阅读137 r   “此事,朕会严查。”宣成帝绷着脸,硬梆梆地吐出这句话。 姜绵棠看到容归宸的表情明显停滞了一瞬间,随后眼中划过一丝讥嘲,但只一眨眼的功夫,他的神色又恢复至方才的样子,甚至面露欢欣与满足。 “多谢父皇,四哥无缘无故遇刺,凶手却一直追查不到,如今这凶手再次犯案,定会留下线索,若还不能追到真凶,儿臣怕四哥还会遭遇不测!” 容归宸多说一句,宣成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但他向来懂得见好就收,于是话锋一转,“不过父皇答应儿臣要严查,儿臣就放心了。” 话音落下,正殿内一片寂静,就连宣成帝都没说话。 “呵。” 突然一声冷笑响起,随后姜绵棠听到自己身边的人清了清嗓子,淡淡道:“喉咙不舒服。” 姜绵棠:“……” 谁喉咙不舒服会笑出声啊。 “行了行了,此事朕会派人严查,胡荣庭,把此人拉到大理寺牢中关着。”宣成帝伸手拿起被他甩在桌上的念珠,起身就要离开。 却不想,江宁海的手松了一瞬,哑巴太监竟挣脱开来,连滚带爬地朝着容归桓的方向跑去! 容归桓神色大骇,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躲开那哑巴太监,但此人到底是经过专门训练过的杀手,速度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容归桓的面前。 他抱着容归桓的大腿,咿咿呀呀的说话,神情痛苦不堪,就连那双浑浊无光的眼睛里,也涌出了几点眼泪。 容归桓脸色铁青,他左腿用力一蹬,把那哑巴太监踢到一边,却不想那太监还想扑过来,被江宁海及时制止住。 就这片刻间,容归桓心里几番思索,瞬间有了计较。 他转头看向宣成帝,端的是一副正义凛然:“父皇,此事出在景明宫,此人亦是景明宫的太监抓捕关入柴房,也是太子说此人便是当初的行刺之人,以上种种皆是景明宫一家之言,如今这奴才竟敢当众诬陷于我,父皇,您还瞧不出其中门道吗?” 姜绵棠是真的被容归桓的厚颜无耻惊到了。 且不说容归临将计就计,此局表面上明显是他所布,如今事情没按照他所设想的方向进行,他竟还倒打一耙,暗示这是容归临为了诬陷他而设的大局。 宣成帝刚站起来准备走,听到容归桓的一番话,又只能坐下,他叹了一口气,看向容归桓的眼中透着浓浓的恨铁不成钢。 “行刺一事,目击证人不止太子,还有齐天凌。” 容归桓心头一震,齐天凌是宣成帝的心腹,他竟是与容归临一同外出办事的?怎的一点风声都没有?他们一起出去又是办的什么事? 难道,宣成帝从来没有想过废太子,甚至还想让太子顺利继承皇位? 此念一起,容归桓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等齐天凌战胜归来,便也能来忍认这奴才是否就是当时行刺之人。”宣成帝的语气极淡,他的眼神扫过一脸呆滞的容归桓,心中又叹了一口气,“归桓,难道太子在几个月前是自己设计行刺自己,就为了今天这一出吗?” 容归桓脸上的血色也一寸寸消失 ,他勉力笑着抬起头,看向宣成帝,“父皇,如今您是怀疑我差人行刺太子,现在又布了此局?” 宣成帝满目苍凉地看着他,却没说话。 时间在漫长的寂静中流逝,容归桓像是双腿撑不住一般,跌坐在椅子上,他眼眸低垂,神情极为落寞,“父皇,我知道我再怎么辩驳您都要怀疑我了,但我还是想说,此事当真与我无关,若此人当真是我的人,我又怎会蠢到给他一块铁牌,上面还有我的字!这分明是有人在陷害我!” 但宣成帝却没继续听他说,只疲惫地摆摆手,道:“大皇子容归桓涉嫌刺杀太子一案,事情未查清楚前,禁足于兴庭宫。” 说完,宣成帝起身径直走出正殿,再没看失魂落魄的容归桓一眼。 而容归桓则在御林军的护送下也离开了景明宫,容归彦看戏看够了,喜滋滋地也走了,只剩下容归宸跟着容归临一起进了书房。 姜绵棠揉了揉膝盖,在夏禾的搀扶下回了内院。 贵妃榻上,姜绵棠脱了鞋袜,小心翼翼地将衬裤拉到膝盖上方,青紫的膝盖暴露于眼前,一旁的夏禾经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倒也不怪姜绵棠身子弱,她来这古代这么久,还从未跪过这么长时间,平日里在景明宫几乎从来不用下跪,即使是每日晨昏定省,也只是膝盖沾一沾地便也起来了。 自打当了太子妃,这幅身子便养得娇,今日一下子跪了这么久,青紫倒也难免。 “娘娘,奴婢马上去拿些化瘀止痛膏来。”夏禾急急忙忙地往里间跑,不消片刻便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 这是太医院的沈医女特意给她调制的。 因着几个月前中了蛇毒,腿上又青又紫极为吓人,沈医女便调整了这药膏给她,对化瘀止痛是极好的。 夏禾怕姜绵棠疼,上药时也是轻 分卷阅读138 手轻脚的,不敢用劲,以至于上的极慢。 上完药,夏禾正准备把药盒放好,却突然瞥到姜绵棠大腿内侧有几小块红色的印记,便又把盒子打开,“娘娘,您这里是淤血吗?奴婢也给您上一点吧。” 姜绵棠顺着夏禾的目光看去,顿时脸颊热气上涌,她把衬裤往下拉,“没事,这里不用上药,这里没事。” “真的吗?”夏禾狐疑道。 “真的,一点也不疼,没事的。”姜绵棠强装镇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不疼,不需要。 太子:是吗?那再来点? 小姜:…… 第66章 瘫在床上 一直到傍晚, 容归临才来到后院,彼时, 姜绵棠已然将晚饭准备好,正准备差人去书房请他了,只是她方要开口, 却见容归临正逆着霞光站在门口。 一派安然。 晚饭做的是容归临爱吃的菜, 一道土豆炖牛肉,一道鲜菇鸡汤,一道清炒时蔬, 因着是姜绵棠自己做的,分量很足,两个人吃三道菜倒也是绰绰有余的。 土豆和牛肉炖的十分软烂入味, 土豆更是吸满了汤汁入口即化,鸡汤内放了鲜菇,鲜得几乎叫人想把舌头一起吞入腹中, 时蔬清炒得很是解腻清爽。 一顿饭下来,姜绵棠和容归临都甚是满足。 饭后,两人踏着月色在庭院中散步,谈及今日所发生的事, 姜绵棠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今日之事可是大皇子所设之局?”姜绵棠自也看出其中窍门,此时以她与容归临的关系, 她倒也不愿再遮遮掩掩地试探,便干脆地说了出来。 倒是容归临侧过脸,状似不经意地瞧了她一眼, 眼中竟似有愧疚,“这些事本是不想牵扯到你,却也没料到他竟会从你处入手……” 姜绵棠笑了笑,道:“你我本是一体,你有事,我自然也无法幸免的,倒也不必说牵扯不牵扯的,以后若是我有事,你自然也会被牵连,若是以往,我却也不会过多去关心这些个事儿,但如今我既喜欢你,自然无法像从前那般坐视不理了。” 这一番话也是姜绵棠心里的话,若她不喜欢容归临,发生这些事,她定是想着如何脱离,但如今却是不同了。 见容归临表情并未放松下来,姜绵棠转口玩笑道:“你若是怕我被你牵连,那咱们和离,这样你就不用怕把我牵扯进来啦。” 容归临的脸顿时一僵,他咬牙切齿地转头,想看看说出这番话的人到底有没有心。 却不想,他一转头便看到姜绵棠笑盈盈的,一双杏眼比天空中的星辰还要璀璨,瞧得容归临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和离不可能,你想都别想。”容归临转过头,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颔,声音很轻却异常执拗。 姜绵棠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的手紧了紧容归临的手。 想想她前些日子还想着赶紧和容归临和离,然后离开这皇宫,可短短几日,她竟也下定决心要和容归临一起面对以后的事。 不过,这倒也只是眼下这般决定。 若是以后容归临当真继承了大统,恐怕她也要有另一番打算。 “我就是开个玩笑啦。”姜绵棠慢吞吞地靠近了些,两人手臂轻轻贴着,几乎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姜绵棠的脸红了几分。 “既然不可能和离,那便莫要再说牵扯连累这些话了。”姜绵棠向前跳了一步到容归临跟前,歪着头眨眨眼:“以后你若是想将计就计什么的,记得要提前知会我一声,否则我也不好配合你呀。” 容归临伸手在她头上撸了一把,语气轻松下来:“好。” 姜绵棠这下满足了,正抬脚要走回他身边,却不想被他长手一捞,直接撞进了他的怀中。 只见容归临身影一闪,转眼便到了一个偏僻幽静的竹林深处。 容归临把姜绵棠轻轻放下,揽着她的腰的手也松了几分,他往前走了几步,姜绵棠则是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腰部靠到一棵挺拔的竹子,容归临才停下。 竹叶沙沙作响,几片叶子也随之落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姜绵棠脚边。 容归临要做什么,姜绵棠自是一清二楚。 皎洁月色下,姜绵棠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方才害澄澈无双的杏眼,此时已有了几分魅惑。她的双手主动缠上容归临的脖颈,笑盈盈地瞧着他:“你还不亲我呀?等半天了……” 剩余还未说出口的话尽数淹没在容归临的口中。 虽说姜绵棠很是主动,但到底是没什么经验的,不一会儿就加速,连呼吸都有点儿困难了。 而容归临虽是吻得急促,但呼吸却是平缓的,甚至还有几分悠然自得。 姜绵棠好气啊。 她伸手轻轻地推了推容归临,却不想容归临以为她是欲擒故纵,吻的更加激烈了。 直到姜绵棠快要呼吸不过来,容归临这才微微松开了一些。 分卷阅读139 姜绵棠头靠在容归临的肩头细细地喘息,天知道她的腿几乎快软成面条了,若不是身后的竹子还有容归临抱着托住她,她可能直接软倒在地了…… “我们……”姜绵棠咬了咬嘴唇,抬头凑到容归临耳边道:“我们回房吧。” 说完,姜绵棠还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容归临当时就粗粗地喘了一口气,直接弯下腰把姜绵棠抱起,沉默地往寝殿走。 翌日,姜绵棠醒来时已是日晒三竿,她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她昨天就不该那样诱惑容归临,这人禁欲了二十几年,突然开荤,那必然是有无限的精力,哪里是她这小身板能扛得住的。 从吃完晚饭开始,一直到子时才结束,第二天一大早,容归临就被宣成帝叫到书房处理事务,整个人容光焕发,那叫一个神采奕奕。 而她,瘫在床上,翻个身都疼。 吃完夏禾端进来的粥,姜绵棠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她靠在床上,拿着本话本子懒洋洋地看,翻了几页又倍感无趣。 这小说写得再有趣,还真不如皇宫里的戏多。 姜绵棠把书房到一旁,朝夏禾招招手,“夏禾,近日可有什么趣闻?” 姜绵棠心里幽幽的想,别人穿越过来不是做个日天日地的女豪杰,便是在后宫成为一方大佬,独得圣宠,而她,穿越来了,每天就靠着些八卦消息度日,着实有些浪费光阴了。 “近日来最大的趣闻便是昨日在咱们宫里发生的事儿了,今日一早已然传遍皇宫,但是因着皇上下了命令泄露昨日之事,所以今日宫里的人全在猜测,甚至有悄悄下注赌起来的……”夏禾说到后面有些不敢说了,娘娘虽说平日里很是开明,但不知遇到这种聚众赌博之事,会不会大发雷霆…… 但姜绵棠丝毫没有半点不快,反而两眼亮晶晶的,“真的吗?他们在赌什么?” 夏禾瞧着姜绵棠的样子,也是放下了心,当下就笑眯眯道:“他们虽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但却也知道是哪两方势力在斗,所以呀,他们赌的是,咱们太子和大皇子谁能笑到最后!” 姜绵棠心想,这些个奴才竟然这么胆大包天,竟然连太子和容归桓都敢赌…… “现在情况怎么样?是太子略胜一筹还是大皇子啊?” 说起这个,夏禾顿时就有点气了,“他们好多人竟然都赌大皇子赢,当真是大逆不道!” “你下了多少?” “奴婢着实气不过,就托人下了二十两银子赌咱们殿下赢!”夏禾脱口而出后,才发现她竟然把自己参与聚众赌博的事告诉了太子妃…… 当时她就跪了下来,“娘娘饶命,奴婢不该下注,娘娘饶命!” 姜绵棠疑惑地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夏禾,“跪着干什么,快起来,你方才说你是托人下注的?” 夏禾站起来乖巧地站在一旁,“是的,他们说咱们景明宫还有大皇子宫里的人都不许参加的,奴婢托了关系才下注的……” 夏禾的声音越来越小,姜绵棠这下是彻底清楚了。 这夏禾根本就是想赚钱才下注的! 这种赚钱的事,她怎么能不干呢! “那我也要下注,你帮我下个二百两进去,不行,太少了,还是下个五千两吧,钱你就去我私库拿。” 夏禾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愣了半晌,才呆呆道:“娘娘,您也要下注?” “不错。” 这可是躺着收钱的事儿。 “下五千两?” “不够吗?要不凑个整,一万两?”姜绵棠皱了皱眉。 夏禾:“…………” 据她所知,这场赌局最大下注都只有一百两,娘娘这一下子就下了五千两,会不会有人怀疑是太子本人下注啊? 不过太子妃娘娘下注和太子本人下注也差不多了…… 当天晚上,赌局快要封盘之际,一个小太监扛了一袋东西,悄悄地来到开设赌局的太监徐公公的住处。 “徐公公,奴才要压太子殿下赢,五千两。”小周把那一袋东西往桌上一扔,不怎么结实的桌子顿时晃了晃。 徐公公傻眼了,“小张,你哪来这么多钱?” 还全部压在太子殿下身上,现在这宫里看好太子的可没几个!听可靠消息说,今日宣成帝在书房内又把太子训了一通,太子不仅不知错,还仗着自己体弱多病装模作样地直接晕了过去,气得宣成帝脸都红了! 这五千两,莫不是太子本人听到这个赌局,气不过自己跑来下注的吧…… 传闻中太子性子乖张小气,斤斤计较得连五岁小孩都不如,到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等子事儿来。 “这您就甭管了,奴才也是受人之托,如今您这赌局即将封盘,奴才这才敢来下注。”小周把拿袋子稍稍打开了一些,把里面的银子露出来,徐公公眼睛都直了。 但徐公公一听是受人之托,眼神更是微妙了,“知道了,你便放那吧。”b 分卷阅读140 r   小周把袋子扎好,刚准备离开,外面又有个小宫女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把肩上的袋子往桌上一扔,不堪负重的桌子再次晃了晃,险些散架…… “徐公公,我要下注,赌大皇子殿下赢,三千两!” 徐公公刚刚才忐忑地把五千两收好,这下又来了三千两,他脑袋上都冒汗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平日里没什么人光顾的小小赌局,怎的要封盘了来了两票大的…… 徐公公也不问什么了,有些虚弱道:“知道了,放那吧。” 小周和那小宫女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屑,齐齐冷哼一声,离开了徐公公的住所。 第67章 美色当前 赌局封盘后的几天, 宫里人总算是觉出味儿来了。 这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天天往延和宫跑,而大皇子容归桓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活像个未出阁的闺秀一般,就连平日里气焰嚣张的大皇子妃林如烟此时亦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宫里养胎。 于是,宫里一些八卦的太监宫女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大皇子这般作态, 莫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出不了了吧?看来这大皇子与太子之争定然是太子赢了……” “嗨呀, 早知道我就押太子殿下了,我可是给大皇子押了五两雪花银呢!” “才五两!老子押了二十两,大皇子怎的就不能争气些!” “哈哈哈哈哈, 我给太子殿下押了五两,这下可算是赚翻了!正巧前些日子休假在首饰店里瞧见一个簪花极是好看,总算有钱买了!” 然而就在那些宫女太监们翘首以待大皇子可以绝地反击时, 又一个消息轰动了整个皇宫,而这个消息也是把他们的希望彻底掐灭了。 在延和宫当差的小太监透露出原来宣成帝从来没有要废太子的心,甚至还将一些重要的国家机密大事交给太子殿下处理, 俨然是在培养下一位了…… 不过一天时间,这个消息不仅传遍朝野、全皇宫,连京城里的老百姓都略有所闻。 这日下午,京中人最多的茶馆中, 一个身着青衫的老秀才正唾沫横飞地向老百姓们说着宫里最新的消息。 “我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前些日子回来探亲, 便同我说起这宫里近来发生的一件大事,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那便是大皇子与太子之争……” 老秀才顿了顿, 眯着眼睛捋胡子,等吊足了胃口,才道:“咱们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但宫中局势却已然十分明朗,这大皇子已然被当今圣上禁足,而咱们足智多谋的太子殿下却频频出入皇上所在的延和宫,且常常要待到半夜才回宫!”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原本热闹的茶馆顿时安静下来,随后便听到一阵哀嚎: “我还押了大皇子,这下赔得惨了……” 这声哀嚎后,安静的茶馆顿时沸腾起来,有得意洋洋自己押对的,也有失魂落魄把全部身家都押在大皇子身上的赌徒,但更多的事这件事表现惊诧的。 毕竟在此之前,谁都知道太子不受宣成帝喜爱,不仅身子弱不禁风,连智商都比常人有所不足…… 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粗犷大汉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喊:“你莫不是在诓咱们吧!这太子不受宠已有好几年,这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儿,如今你说太子突然得宠,你可有证据证明?!” 那青衫老秀才循声望去,却只见他魁梧的身材,他的头隐在阴影中,他并不能看清。 不过他倒也不怵此人,不过淡淡地往那角落一扫,以为是押上全部身家的赌徒,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我不过是将我知道的事说出来罢了,宫中形势本就如此,你若是信了那便最好,你若是不信我倒也不在乎。” “你!” 那大汉猛然站起,向前走了几步,众人这才看到此人的面貌,他脸上竟有一条如蜈蚣般狰狞可怖的刀疤,从左颔途径嘴唇一直蔓延到右颔,让人忍不住想到他受伤时的模样,顿感血肉模糊浑身发冷。 茶馆内顿时一片寂静,青衫老秀才这才感到害怕,他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大……大汉,小的不过,不过是个传话的……这赌局亦是要等到尘埃落定之时才会……才会开盘,您不一定……不一定会输的!” 那大汉连喘了几口粗气,猛哼一声,旋身便往门外走去,因着体型太大,茶馆里的人纷纷往旁边多,愣是给他开辟了一条大道。 待此人走后,茶馆内才恢复了一些生气,一些人也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人瞧这不像是咱们国家的人啊……” “我也觉得,这身材太壮了,瞧着像南蛮国的人。” “南蛮国?你说的是波尼国吧?我前些日子在街上还瞧见一个美人儿,瞧着便像是波尼国的人。” “波尼国的人来我们国家做什么?” “我倒是听说,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命案可都是波尼国之人所为……” 分卷阅读141 “……” 且说那壮汉出了茶馆后,先是在街上晃悠了几圈,随后就脚步匆匆地往一家客栈走去,进了客栈却不去客房,反而跟店里小二聊了几句,随后才上了二楼。 他敲开一扇门,闪身进入后,又立即关上。 速度极快,丝毫不像是他这样身材的人能有的速度。 房间里,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轻轻地啜了一口,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街。 “主子。”魁梧大汉走到女人身边,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句。 “有何收获?”红衣女人把茶杯放到一旁,殷红的嘴唇微微上扬。 魁梧大汉只听她这捉摸不透的语气,额头便沁出了一些汗,低着头不敢看她:“回主子,奴才照主子的意思潜入茶馆内……” 大汉把茶馆内那说书人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就不再说话。 “有点意思。”女人淡笑道。 大汉见女人没有半点怯惮,不禁面露急色,犹豫再三,劝道:“主子,昨日主上来信,让主子尽早回去,说边关告急,主子继续留在此处恐怕会有危险……” 只听女人轻笑一声,“我自有我的撤退方法,可是施家明回去后同父皇说的?”女人的眼睛不理热闹的街,只是眼中的寒意却越来越浓厚。 “这……国王虽未细说,但按时间来算,恐怕确实如此。”大汉头上的冷汗快滴下来了。 公主与那施家明向来不对付,就算是当年施家明作为波尼国的卧底潜入大邺朝的时候,公主年纪虽不足十岁,却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赞同,但当时国王只当公主在耍脾气,对施家明很是信任。 后来施家明失败回国后,虽然在波尼国谋得了一份职位,却始终不受重用,直到前几年他再次请缨…… 波尼国公主当场就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废物。” 大汉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不敢再说什么。 容归临这几日都忙着处理容归桓的事,日日都去延和宫报道,一直到傍晚才会回宫,午饭也是在延和宫用的。 因此,姜绵棠只要准备晚膳即可。 白日里,姜绵棠靠着一些话本子和夏禾带来的八卦虚度时间,晚上则是跟容归临颠鸾倒凤,学习了不少新的知识,因着次数多了,姜绵棠的承受能力也强了不少,不会再一睡睡到下午。 但奇怪的是容归临,明明累的是他,但他却日日都精神得不行,每天早上都容光焕发的,和脸色越来越差的宣成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宣成帝有意要提携容归临,常常会在朝廷上有意无意地提到他,连着提了几日,在糊涂的大臣也回过味儿来了。 这太子不仅不会被废,反而极有可能要继承大统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臣们心里都飞快地回想之前所了解的事,越想越不对劲,明明所有的线报或是谣言都指出宣成帝极为讨厌太子,每日都在盘算找什么借口废太子啊! 想着想着,大臣们心里突然浮现了一个惊悚的念头。 难不成…… 一切都是假的? 线报和谣言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传出这种流言? 大臣们顿时冷汗涔涔,一些心思活泛的,心里早已如同明镜了,能制造出这种谣言让这么多人深信不疑,不光如此,还没有人站出来澄清的,整个大邺国怕是只有两个人—— 宣成帝和太子本人! 早年太子身子孱弱,身处太子之位,却身体素质这般差,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若要保住太子,恐怕也只能采取这种做法了…… 如今太子身体越来越好,也就慢慢开始重用了。 恐怕宣成帝心中最属意的即位之人,从一开始就是太子! 一些大臣们看不清眼下局势,特意去问了朝中一些心思玲珑的重臣,却只得到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和一句:“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大臣们:“???” 处于流言中心的容归临此时却懒洋洋地窝在寝殿里,看姜绵棠写字。 今日宣成帝难得给他放了一天假,他便呆在景明宫,连门都没出。 姜绵棠被他瞧得定不下心写字,干脆把笔放到一旁,慢吞吞地走到容归临身边,抽出他拿倒了的书,捧着他的脸,吧唧一下。 “美色当前,果真无法静心啊。”姜绵棠叹息一声,转身做到容归临身边。 而容归临尝到了甜味,嘴角忍不住上扬,“嗯?” 姜绵棠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又是一声叹息,“可惜现下还是白日,否则……” 容归临听出了姜绵棠的言外之意,呼吸顿时有点乱,他喝了一口茶,但是微凉的茶水也没法冲淡姜绵棠引起的那股燥热。 “白日也无碍……”容归临站起来,走到姜绵棠身边低声说道。 接着,他便把姜绵棠抱起来,往寝殿内走,姜绵棠双手抱 分卷阅读142 着容归临的脖颈,咯咯笑不停,直到他把姜绵棠放到床上,姜绵棠菜勾着他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声道: “不行啦,人家月事来了啦。” 容归临的表情呆滞了一瞬间,面部表情有点扭曲,“你说什么?” 姜绵棠拼命憋住笑,无限遗憾和委屈道:“人家月事来了……” 容归临:“……”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 第68章 针锋相对 翌日, 容归临去延和宫跟宣成帝一起批阅奏折,神色不如前些日子那般容光焕发, 尤其是坐于一旁批阅奏折时候,那由淡转浓的幽怨气息令人无法忽视。 这样的气息让容归临染上了几分烟火气,宣成帝心情莫名变好。 他放下笔, 忍不住笑道:“归临今日似乎心情不佳?” 闻言, 容归临脸色黑了几分,连握着笔的手都用力了几分,脸上却装着不在乎的模样, “无事。” 可怎么会没事呢? 容归临一想到昨日之事,就有种难言的苦闷。 昨日好不容易休了一天假,难得在景明宫陪着姜绵棠, 却不想她一向胆小温顺的太子妃竟然仗着自己月事来了,拼命地撩拨他…… 这边亲一下,那边咬一下的。 偏偏他还真的奈何不了她! 在寝殿厮混了一下午, 吃完饭后,容归临洗了个冷水澡,总算是把体内邪火逼下去了些,没想到重头戏竟然在晚上…… 想到这, 容归临脸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家太子妃做的那身衣服,若是被他知道! 他定要让那个人再做几身…… 坐在一边的宣成帝见容归临不说, 也没再问,只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批了几分奏折后, 突然道:“太子妃嫁入景明宫也有不少时日,可有消息了?” 一瞬间,容归临心念几转,已然猜出宣成帝的意思,但此时他也不好说姜绵棠已有身孕,只得道:“并无。” 宣成帝沉吟几声,语气带了些试探道:“如今你身子大好,自然也要考虑子嗣之事,若是太子妃迟迟未有消息,可要添几房侧室?” 这几日,宣成帝虽日日与容归临相处,却时常摸不透他这个儿子的心思,作为帝王确是最佳人选,作为儿子却少了许多亲近之感。 有时他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容归临的眼睛。 容归临脸色愈发冷淡起来,“不必。” “哦。”宣成帝讪讪道。 这次容归临虽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甩袖离开,只安静地批着奏折,完全把当成了隐形人。 后来选成帝又说了几句,但容归临语气冷淡,聊了两句便说不下去了,选成帝方才的那点开心一下子就被无情地扑灭了。 一旁伺候着的江宁海默默地给两位主子添上茶,心里一阵感叹。 谁能想到大邺国地位至高无上的宣成帝会害怕自己的儿子呢? 再说景明宫,姜绵棠一觉醒来,浑身透着开心,美滋滋地吃完早膳,就跑到秋千椅上躺着晒太阳,顺便还让夏禾给自己拿了一件厚衣服放在肚子上。 太阳晒得浑身暖融融的,大姨妈来的第一天就是要这样晒太阳才舒服。 只是没晒多久,小方子就拿着一本小折子过来。 这几日容归临常在延和宫,邓杞自然要随侍左右,这景明宫的一切事务倒是由小方子来管了。 小方子走到姜绵棠身前,恭敬道:“娘娘,柳家姑娘柳若云送了拜帖过来,您可要见一面?” 姜绵棠睁开眼,“柳若云?” “娘娘若是不想见,奴才去回绝了便是。” 姜绵棠想了片刻,“可有说何时来?” “今日下午。”小方子回道。 “让她来吧。”姜绵棠又将眼睛闭上,语气似有些不情愿。 倒也不是她想见柳若云,着实是前些日子,她与容归临看到柳若云和容归韫在无人巷子里拥吻的场景实在太令她难以相信。 她印象中,柳若云是要嫁给容归宸的,但她现在却跟和离没多久的容归韫在一起…… 不过姜绵棠也没觉得今天和她见一面便能得出什么结论,她也只是想小小的八卦一下罢了。 到了下午,柳若云来的时候姜绵棠正在午睡,景明宫的宫人都不敢去吵醒姜绵棠,便只能让柳若云等着,而姜绵棠因着月事第一日,身子疲乏,睡得有些多,愣是叫柳若云等了近一个时辰,她才悠悠醒来。 夏禾连忙去里间伺候,并告知柳若云还在外面等着。 姜绵棠瞧着像是吃了一惊,连忙穿戴好,脸庞粉黛未施便出去见柳若云了。 不见倒不知道,一见却是吓了一跳。 柳若云瞧着比之前憔悴了许多,脸色竟是惨白的很,一丝红润也无,原本她气质便是弱不禁风的,如今更显得单薄又可怜。 分卷阅读143 柳若云见姜绵棠出来,扶着桌子边要起身行礼,姜绵棠连忙快走几步将她按在椅子上,又是心疼又是怜惜道: “柳姐姐快快坐下,瞧瞧你这小脸,怎的瘦了这么多,本宫瞧着都心疼死了!” 也不知姜绵棠这话戳中了柳若云哪里,她竟突然嘤嘤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顺着消瘦的脸庞滚下来。 瞧着倒有几分真心。 姜绵棠给她擦去眼泪,又给她倒了杯茶,“柳姐姐是怎的了?你若是信得过本宫,便同本宫说上两句,倒也可以纾解一下烦闷。” 这左一句“柳姐姐”,又一句“柳姐姐”,说得柳若云整个人都不痛快起来,虽说姜绵棠确实比她小,但她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一个已婚妇人这样叫,传出去总是不太好,更何况,这人还是她向来不太能看得上的太子妃。 但是她现在没资格也没立场冲姜绵棠发脾气。 柳若云止住哭声,又柔弱的抽泣了几声,才红着眼眶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妹妹自个儿思虑过重,看不开那些琐事儿。” 姜绵棠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却也不追问,只道:“俗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柳姐姐若是看不开,倒也真是苦了自己,与其日日烦恼,不如同本宫一起晒晒太阳,看看话本子,这日子才叫美。” 柳若云:“……?” 她来这里可不是陪姜绵棠晒太阳看话本子的啊! 柳若云愣了半晌,刚要说话,姜绵棠却自顾自拉着她往外走,“本宫这院子里搭了个秋千椅,坐着可舒服了,保管能解你的千愁!” “夏禾,你去厨房那些瓜果来,本宫要同柳姐姐一起乐一乐。” 柳若云被姜绵棠半拉着坐到秋千椅上,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方才那装出来的悲伤样子早已经没影了。 这厢,姜绵棠来了却没有坐上去,反而走到柳若云的身后,笑道:“柳姐姐今日心情不好,本宫今日就亲自给你推秋千。” 势头不对,柳若云连忙要下来,但姜绵棠已经从后面轻推了起来,她只能抓紧椅子扶手,不敢再跳,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她来到景明宫的每一幕。 却依旧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柳姐姐,你快乐吗!” 姜绵棠恣意快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若云晕陶陶的,“妹妹快乐……” 夏禾端着水果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和谐又美好的画面。 满面笑容的姜绵棠轻轻地推着秋千椅,而柳若云则一扫方才的阴霾,笑得如阳光般灿烂,嘴里还说着:“妹妹很快乐!” 夏禾:“……”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看到夏禾来了,姜绵棠也就慢慢停止推动了,她走到前边,坐到柳若云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上,笑眯眯道:“柳姐姐笑起来才好看呀。” 不知怎的,柳若云看着姜绵棠纯粹又欢喜的笑容,面上竟是一红,她眼神飘了飘,却也没接茬,一时之间,得不到回音的姜绵棠倒也有些讪讪。 “娘娘,奴婢拿了些瓜果来。”夏禾适时出声,缓解了姜绵棠的尴尬,看向柳若云的眼神也带了些似有若无的不满。 不过姜绵棠却没理会夏禾,她用银签戳了一块西瓜递给柳若云,“柳姐姐,吃西瓜呀。” 一块红艳艳的西瓜瓤放在自己眼前,柳若云却没有第一时间接住,反而有些楞楞地看着姜绵棠,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而姜绵棠见她久久没接,忽地一笑,凑近了些,把那块西瓜瓤放到她嘴边,一双杏眼笑成月牙,“吃一口,啊——” 柳若云情不自禁跟着她一起:“啊——” 西瓜瓤被塞到嘴里,柳若云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吃了姜绵棠亲手喂的西瓜!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后来,柳若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她木木的脑袋里,依稀记得,姜绵棠好像喂了她好几口…… 她和姜绵棠难道不是争锋相对的关系吗? 就算姜绵棠没把她当成对手,她难道丝毫感觉不到她对她有敌意吗! 柳若云迷茫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她进入景明宫后发生的事。 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惊悚,因为她发现,从头到尾姜绵棠都在安慰她!逗她开心!而且,她很不愿意承认,她确实被逗开心了。 柳若云:“…………” 景明宫内,柳若云走后,姜绵棠便整个人都躺上了秋千椅,晃晃悠悠地晒着太阳。 而一旁伺候着的夏禾却是欲言又止,兀自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才不太开心地问道:“娘娘,你方才为什么对柳若……柳姑娘这么好?还喂她吃瓜果……” 连太子殿下都没被投喂过几次呢! 姜绵棠眯着眼睛,看到墙角的一点白花,悠悠道:“美人落泪,我瞧着可心疼了,也不知是谁暴殄天物,把柳妹妹惹成这样。” “奴婢瞧着柳姑娘 分卷阅读144 八成是自作自受……”夏禾嘀咕了一句。 “这些话,咱们私下里说说便好,别和外人说。”姜绵棠拿起一本书把脸给遮了,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刚刚陪着柳若云演戏还怪累的。 静了片刻,姜绵棠突然把话本子拿开,坐了起来,盯着夏禾道:“我给柳若云喂瓜果吃的事儿,你可别告诉太子殿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柳若云:???? 第69章 防不胜防 然而, 姜绵棠还是低估了容归临的消息灵通程度。 一直在姜绵棠的眼皮子底下,夏禾自然是没法告诉容归临的, 但傍晚时分,容归临从延和宫回来,姜绵棠便敏锐地感觉到他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过他倒也没有直接问起, 直到用晚膳期间, 容归临才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听闻今日柳若云来了?” 终于忍不住要问了。 姜绵棠低下头吃饭,忍住嘴角笑意,“是呀, 柳姑娘进入哭得梨花带雨的,我瞧着很是舍不得呢。” 容归临夹菜的动作一顿,淡淡道:“所以你为了哄她开心, 就喂她吃东西?” 这酸溜溜的语气,姜绵棠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用手肘拱了拱容归临的胳膊, 斜睨他:“你不会连柳姑娘的醋都吃吧?嗯?大醋坛子?” 约莫是被说中心声,容归临的眼神罕见地有些飘忽,不过声音还是沉的,“自是没有, 只是柳若云此人心机颇深,我怕你受了欺负。” 这话说的, 一半嘴硬,一半也是真心的。 姜绵棠放下碗和筷子,走到容归临身边, 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将容归临围住,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你放心啦,你的太子妃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柳若云过来有几分心思我倒也能猜到,左右不过那些个事儿,上回她与二皇子的事被咱们撞到,我心里便有了些数。” 这番话姜绵棠是凑在容归临耳边说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还有温温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朵上,一时间,那股子麻麻痒痒的感觉便从耳朵传了开来。 容归临伸手握住姜绵棠的手,微微叹息道:“近日,父皇和我在查柳若云的事,若是她再来找你,你不见便是。” 姜绵棠闻言却是一惊。 查柳若云? 难不成柳若云还和容归桓有一腿? 思及此,姜绵棠的眼神顿时深邃了起来。 贵圈真乱呀。 容归临也不知道姜绵棠脑补了些什么,又低声嘱咐了几句,“近日来宫里形势恐会比较混乱,怕是会有不少人来景明宫找你,你能推便推了吧。” 姜绵棠小声地哼了一下,“你不得势的时候,他们都对我避如蛇蝎,如今你得了势,便又来找我,当真是墙头草随风倒了。” 这话也就跟容归临说说,带着些娇嗔,倒是让容归临心情好了些。 饭后,两人又是在景明宫内散着步。 秋老虎过去,夜里已经有些凉了,姜绵棠出门时披了件薄披风,此时风一吹,依旧有些冷,好在容归临的手是暖的。 他的大手包裹着姜绵棠的小手,掌心的温热阻挡着寒风,丝丝缕缕地传递给姜绵棠。 两人说了一会话,便回了房,因着姜绵棠身上月事来了,容归临也没做什么,轻轻的抱着姜绵棠,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为她暖暖肚子。 许是因为容归临的手一直暖着,姜绵棠这天晚上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天亮,浑身都暖融融的。 第二天醒来时,容归临已经离开景明宫了,姜绵棠缩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凉飕飕的冷空气顿时席卷全身,姜绵棠立刻又把被子盖上了。 一夜过去,外面温度降了不少。 姜绵棠穿上厚一些的衣服,推开寝殿的门,才发现外面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夏禾,近日殿下几时出去的?”姜绵棠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面色沉重地看着空中翻动的乌云。 “回禀娘娘,今日天未亮,延和宫的江宁海便来咱们宫里宣殿下去了。”夏禾回道。 天未亮就走了。 姜绵棠抿了抿嘴,转身走入寝殿,“你吩咐下去,我近日身子不爽,谁来都不见。” 夏禾的表情懵懵的,却也很快就交代下去了,姜绵棠有些心绪不宁地坐着,时不时推开窗看看外面的天气,又关上。 几次下来,心神没定,倒是惹得她小腹疼了起来。 夏禾回来时便看到姜绵棠脸色惨白地捂着小腹坐在椅子上,夏禾连忙走上去,摸到姜绵棠满是虚汗的脸,顿时慌了。 “娘娘,奴婢这就去请太医,娘娘您先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夏禾扶着姜绵棠上了床,帮她盖好被子,又给她灌了个汤婆子,这才匆匆往太医院跑。 请的太医是之前帮姜绵棠包扎腿伤的沈医女,路上,夏禾简单同沈医女说了一下姜绵棠的症状,正 分卷阅读145 经过御花园旁边的小路时,竟碰到了脚步匆匆的大皇子妃秦婠婠。 许久不见,秦婠婠的肚子大了不少,人也圆润了几分,只是脸上气色却不太好。 夏禾和沈医女向秦婠婠行了一礼,想等着秦婠婠先过去,但秦婠婠看到两人却是脚步一顿,扶着腰走到夏禾面前。 “太子妃现在可在景明宫?”秦婠婠的语气不好,却带了明显的焦躁与不安。 “回禀大皇子妃,太子妃现下在宫里,但娘娘近日染了风寒,奴婢这才请了沈医女过去瞧瞧。”夏禾低着头,恭恭敬敬道。 一听到风寒,秦婠婠顿时皱了眉,“又生病了?” 这话说的不好听,夏禾听了也气,当下语气就不太好,“娘娘体弱,若是大皇子妃没有事情吩咐,奴婢便先带着沈医女回宫了,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呢。” 秦绾绾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正巧本宫也要去景明宫,一起罢。” 夏禾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冲着秦绾绾跪了下来,“大皇子妃且慢,娘娘所染的风寒很是眼中,景明宫内不少宫人被传染,大皇子妃身怀六甲,此时前去,恐怕有所不妥……” 一旁的沈医女也跪了下来,“请大皇子妃慎重。” 秦绾绾的脸色不太好,她觉得夏禾是在说谎,毕竟他们埋伏在景明宫的卧底并没有传出太子妃生病的事,但她现在却不得不谨慎行事。 这个孩子是她和容归桓最后一张底牌,万万不能有闪失。 今日一早,容归桓便被宣成帝传到了延和宫,至今未归,形势恐怕不容乐观,所以她才会自作主张来找太子妃。 却没想到太子妃竟然染了风寒。 “娘娘,这风越来越大,再过不久怕是要下雨了。”秦绾绾身边的贴身丫鬟低声提醒道。 “知道了,回宫吧。”秦绾绾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等主仆二人离开,夏禾这才带着沈医女匆匆赶回景明宫,两人直奔寝殿,刚进屋,外边就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不过几眨眼的功夫,外边天色愈发黯淡无光,狂风裹着暴雨狠狠地砸在地上。 “娘娘,奴婢请了沈医女过来。”夏禾走到床边,轻声唤醒姜绵棠。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姜绵棠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她两眼迷茫地看着四周,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方才她做梦了,梦见自己成了游魂,漂浮在雨中。 她看到秦绾绾想进凉亭避雨却不小心失足跌倒,导致早产,最后却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她还看到柳若云失魂落魄地从一家客栈走去,连天下大雨也不知。 再过不久,容归韫也从那家客栈出来了。 “娘娘,请让臣为您把脉。” 沈医女的声音把姜绵棠的思绪从那个梦中拉回,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任由沈医女给她把脉。 今日一整天的心神不宁,在做了那场梦之后达到了顶峰,她根本无法仔细听沈医女说了什么,强烈浓郁的不安下,她只能听到外面的狂风呜咽和暴雨如注。 又是一道惊雷,轰鸣的雷声仿佛就劈在附近。 “娘娘!不好了——” 屋外小方子的声音伴随着雨声传入姜绵棠的耳中,姜绵棠顿时坐直了身体,也不管沈医女还在不在把脉,“我听见了小方子的声音,你把他喊进来。” 夏禾见姜绵棠脸色很是难看,语气又急切,连忙跑到外殿,正要喊小方子,却见漫天的雨水里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太监由远及近地跑来。 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小方子。 “方公公快进来,娘娘才叫奴婢来唤你。”夏禾带着全身挂水珠的小方子进了内殿。 “启禀娘娘,大事不好!”小方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姜绵棠的心一沉,左手情不自禁抓紧了被子,“怎么了?” “方才奴才听闻大皇子妃在回宫的路上遇到大雨,正准备去凉亭躲雨时,路面湿滑,大皇子妃不慎跌倒,导致胎儿早产,此时正在宫里产子了!各宫皇妃娘娘们都去了!”小方子匍匐着身子禀报。 这和她刚刚做的梦一模一样。 若真是如此,难道秦绾绾真的要一尸两命了? 姜绵棠久久没有说话,一旁的夏禾怕姜绵棠不管外边大雨要去看秦绾绾,当场也贵下了,她颤着声音把方才在路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姜绵棠,因着方才沈医女也在场,所以夏禾也没避着她。 “因着娘娘吩咐今日不见外客,所以奴婢才大着胆子自作主张说娘娘染了风寒……”夏禾也有些慌了,不过她在宫里的时日长,经常能知道些宫里不为人知的龃龉。 这事儿虽和她有些关系,但说到底是大皇子妃自己不当心,身怀六甲,走路敬业不仔细着些。 “知道了,事已至此,你便将我受了风寒之事传出去,正好也省了些事儿,只是沈医女这边……”姜绵棠的目光慢悠悠地落在沈清霜身上。 分卷阅读146 沈清霜面色一凛,突然想到她的师父李太医曾经痛心疾首地告诉她一句话—— 千万不要招惹太子和太子妃,离他们越远越好! 这一刻,沈清霜终于明白了她师父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沈清霜向姜绵棠叩了一个头,“娘娘身患风寒,还需好好休息,恐怕暂时不能见客。” 师父,这……当真是防不胜防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沈医女: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第70章 打入天牢 待沈清霜给姜绵棠施完针, 小腹的疼痛才终于缓解了一些,姜绵棠的脸色也不似方才那样苍白。 “娘娘寒气侵体, 又遇上降温,没有及时保暖,这才会宫寒发作, 腹痛难忍, 微臣给娘娘开一张药方,喝三剂便可根治。”沈清霜恭敬地推到一旁。 小腹还在隐隐作痛,姜绵棠微微皱眉, “多谢沈医女。” 沈清霜作完揖,准备离开,却被姜绵棠叫住了, “外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雨,沈医女不如在景明宫暂留片刻,等雨小了再走也不迟。”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清霜把刚拿起的药箱放于一旁, 垂眉敛目。 又是一道惊雷响起,雨势丝毫未减,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如烟的雨气中。 延和宫中, 宣成帝面色凝重地坐着,而他前面跪着两个人, 一个是被禁足的大皇子容归桓,另一个则是大理寺卿胡荣庭。 容归临则是站在一旁,手中折扇轻轻摇着。 书桌上有一叠纸和一些奏折被归到一类, 宣成帝倏地站起来,把那些纸和奏折扔到容归桓面前,痛心疾首道:“你可认罪?” 那一叠纸便是大理寺这段时间来搜寻到的证据,那些奏折则都是弹劾容归桓的。 容归桓一言不发,他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一条条指控和证据,面色变幻莫测。 宣成帝看他这样,心中更是窝火,脑袋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他狠狠一拍桌子,“私通波尼国,在京城犯下连环命案?你是大邺国的大皇子,竟做出这种通敌叛国之事!” 容归桓派人行刺容归临之事,宣成帝是早就知道的。 他没有追究,只是想维持他以为的那个和平,没想到容归桓不仅没有收手,竟害变本加厉,敢同波尼国的人私通! 大概是宣成帝这愤怒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戳中了容归桓的痛点,他突然嗤笑一声,不屑之意溢于言表:“通敌叛国?” 容归桓突然抬起头,怨恨地盯着宣成帝:“我会变成这样,分明是你一手促成的!” “你说什么?”宣成帝也是被刺激到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容归桓,太阳穴上那根筋又突突跳个不停,不敢相信最为敦厚的大儿子竟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至此,容归桓的所有计谋都已败露,大理寺卿就在旁边,一条条罪证和证据都清清楚楚地列着,他根本无法反驳。 所以容归桓也不想再狡辩什么,抬起头目光怨恨地看着宣成帝:“容归临自小体弱多病,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根本当不起这太子之位!但是你却力排众议,让他牢牢地坐稳这个位置!他何德何能?就因为他有一个让你牵挂了一辈子的母妃吗!” 话音才落,一道闪电骤然亮起,映得每个人的脸庞都苍白无比,随后便是一阵轰鸣的雷声,仿佛要将天空劈裂一般。 “容归临身体孱弱,无法处理政务,都是我与二弟一起帮他处理,如今他身体好了,我与二弟就成了弃子,父皇,你从来都说你并未偏心谁,但其实偏心与否,你心里最是清楚,又何必总是对我们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容归桓声声都在控诉,似乎要将这些年来的不满与委屈统统说出来。 容归临一直没有发言,他嘴角牵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讽笑,坦然承受容归桓怨毒的目光。 “容归临!你什么意思?你在嘲笑我!”容归桓被那个笑容刺激到了,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容归临。 “没有。”容归临嘴角笑容不变,语气一贯淡然。 容归桓更气了,也十分委屈,他最讨厌容归临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了。 “容归桓,你可认罪?”宣成帝声音愈发苍老,整个人都透着疲倦,只有那杆腰还挺得笔直。 “是我做的。”容归桓轻松认了。 宣成帝闭着眼调整了一下情绪,沙哑道:“在纸上画押吧。” 不知为何,容归桓听到宣成帝疲惫又失望的语气,心中竟升腾起一股后悔,如果他没有做这些事,如从前般在父皇面前扮演那个忠厚老实的大儿子,又会是什么样呢? 然而人心中的欲念一旦出现,就会像春日野火一般,迅速蔓延,浇也浇不息。 容归桓找出那张写满罪证的纸,右手拇指沾了沾红墨水,在那张纸上印上了大拇指印。 胡荣庭把那张纸呈给宣成帝,却见宣成帝拿着那张纸静静地看了许久,才扔到桌上, 分卷阅读147 明明是一张轻如鸿毛的纸,落下时却如同千斤重锤一般,狠狠地落在宣成帝的心上。 宣成帝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用了极大力气才抬手挥了挥,“废容归桓大皇子之位,打入……” 一句话还未说完,守在门口的江宁海突然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进了书房,声音颤抖:“启禀陛下,大皇子妃……大皇子妃殁了!” “什么!” 宣成帝和容归桓同时出声。 宣成帝面色极为难看,“腹中胎儿可有保住?” “回禀……回禀陛下,胎儿未能保住……死在了腹中。”江宁海匍匐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容归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目光呆滞地倒在一旁。 随后,江宁海把秦绾绾摔倒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说到秦绾绾因为去景明宫才会跌倒时,容归桓突然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容归临面前,两手死死地抓住容归临的胳膊,双目赤红,“是你!肯定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不知从哪里迸发的力量,容归临被抓得极疼,但他却没有挣扎,眸色冰冷:“是你没保住你的孩子,与孤何干?” “绾绾若不是去景明宫,又怎会发生这种事?容归临,你当真是好狠的心!连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容归桓宛如疯魔了一般,松开了手,下一秒两手却突然掐住了容归临的脖子,大力收紧,神色癫狂:“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形,宣成帝更是急得站了起来,大喊道:“你干什么!来人!来人!” 胡荣庭也是紧紧抱着容归桓的身子,想要往后拉,却不想半点也拉不动。 忽然,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在磅礴的雨水中轻轻响起,但此时的容归桓眼中只有容归临,这个他要杀死的人。 多年累积的憋屈愤懑,如今的失子之痛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他狠狠地掐着容归临的脖子,正欲一寸寸收紧,却恍然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不上力。 双手一麻,竟是无力垂落下来,而容归临也因此挣脱开来。 太监和侍卫们冲进来的时候,大厅内一片混乱,胡荣庭和江宁海死死地抱住疯癫的容归桓,容归临则坐在一旁镇定自若地喝着茶,若不是他脖子上五指鲜明的手印,他们甚至不会知道容归临一度有生命危险。 “把容归桓打入天牢。”宣成帝无力地摆摆手。 大皇子容归桓被废并且打入天牢、大皇子妃因雨中跌倒早产导致一尸两命的事一天之内传遍了京都,不仅宫内皆知,甚至连宫外都议论纷纷。 有知道内情的透露是因为大皇子串通波尼国之人在京中犯下连环杀人案,这才让当今忍无可忍,直接打入天牢。 更有好事者认为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太子为了铲除异己,布下了惊天大局,容归桓耿直敦厚,掉入陷阱,这才导致这番下场。 茶馆内的民众们乐滋滋地听着那些个“宫里有亲戚”的人唾沫横飞,当着茶余饭后的谈资津津乐道。 其中最为生气的便是那场赌局里押大皇子的那批人,不仅输了钱,还要被“□□”嘲讽几句,当真是懊恼又难受。 某个客栈的房间里,身着红衣的女人正点着一盏香,旁边的大汉恭敬地站在一旁,正说着他在茶馆内听来的流言。 “主子,一切都如您所料,容归桓已然被打入天牢,而秦绾绾也一尸两命,只是这京中流言纷纷,一时之间摸不准其中有几方势力。” “后续事情都安排好了吗?”波尼国公主把香炉子盖上,轻嗅一番,“大邺国的香味道不错,倒是可以买些回去给母后闻闻。” “回禀公主,都已安排妥当。” “出门太久,该回去看看父皇母后了,”波尼国公主白嫩的手轻点嫣红的唇,陡然露出一抹笑。 景明宫书房内,容归临正坐着看书,只听一声细微的敲门声,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书房。 “殿下,属下无能,让那女人逃了。” 容归临把书扔在桌上,“啪”的一声让暗卫的神经即刻绷紧。 “怎么回事?”容归临眉峰微皱,语气极是冷淡。 “属下跟踪她出城,正欲将其抓捕时,才发现竟中了她的金蝉脱壳之计……”暗卫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属下无能,但凭殿下处罚!” “香料,她去买了吗?” “回禀殿下,已经买下了,属下已经暗中将那香料调换,若她没有发现异常,属下定能寻到她的踪迹。”暗卫回答道。 容归临沉吟一声,“你下去吧。” “殿下,可需要属下继续追踪?”暗卫没有立刻退下,又磕了一个头。 他做容归临的暗卫已然很多年,执行任务时很少会失误,像今日这样中了敌方的计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此时他心里倒是憋着一股气的。 “不必。”容归临又将桌上的书拿起,声音淡淡。 那暗卫只能低 分卷阅读148 着头退下,不一会儿,邓杞敲了门,他端了个托盘进来,笑眯眯道:“殿下,娘娘托人送来了糕点。” “拿过来。”容归临放下书,打开邓杞手中的托盘,里面放着一块简单的白色糕点,糕点上写了几个黑色的小字—— 今晚月色真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你要欣赏月色还是欣赏我? 第71章 男人的嘴 邓杞看到糕点上的字也迷惑了, “这青天白日的,娘娘怎的说今晚月色真美呢?” 容归临却是看着这几个字笑了, 他记得他的太子妃曾经跟她说过,她在书里看到过一种表白方式,便是含蓄地向所爱之人说, 今晚月色真美。 所以她其实不是想让他吃糕点, 而是在邀请他去内院吗? 容归临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温柔的笑。 而端着糕点的邓杞看看自家太子殿下,又低头看看糕点, 如同二仗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心想,太子妃和太子的调情方式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太子妃现下可在内院?”容归临拿起糕点咬了一口, 发现这糕点竟是酸的,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 看来他的小太子妃想他想得快不行了。 容归临起身便要往内院走,心里还计算着日子, 姜绵棠月事这两天也该结束了…… “回禀殿下,方才夏禾姑娘来送糕点时,告诉奴才……”邓杞顿了顿,有些为难地开口:“娘娘现下累得很, 想睡个午觉,殿下若是要去内院找娘娘, 恐怕要等上个把时辰。” 容归临两眼微眯,脚步却是没停,“那孤便去内院等她。” 两人不一会儿就走到内院, 哪想到姜绵棠压根没睡觉,正晃晃悠悠地躺在秋千椅上,嘴里还叼着个蜜瓜在啃,见了容归临也没起身行礼,反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邓杞和夏禾多精的两个人,一见到此情形就干净利落地退下了。 秋日午后的阳光虽好,风却带着一丝凉意,而姜绵棠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身上披了一件绛红色的毯子,更衬得她肌肤如玉。 容归临走上前,将毯子帮她盖盖好,轻声道:“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姜绵棠忽然转过身,将那毯子掀起披在容归临身上,双手微微用力,将他拉进,头一扬,顺势把自己吃了一半的西瓜塞进容归临嘴里。 “你要是抱着我,我就不会着凉啦。”姜绵棠看着近在咫尺的容归临,眼波流转,仰头亲了亲他。 禁欲了好几天的容归临哪能受这样的刺激,当即就把姜绵棠抱着了。 他的双手碰到姜绵棠的身体时,才发现毯子下面竟然真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纱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纱衣柔软,肌肤细腻,带着一丝凉意,更显得他的掌心滚烫无比。 “为什么是酸的?”容归临看到红毯里的光景,呼吸略显急促,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清淡。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姜绵棠却知道他在问什么,她双手用了些里,容归临又顺势低下了些,“自然是因为我的心情是酸的。” 容归临低头吻了吻姜绵棠的耳垂,“为什么?” 只被亲了一下,肉乎乎的耳垂立刻变成粉红色,姜绵棠的呼吸顿时也有些乱了,“还不是因为你最近忙这忙那,都没时间陪我……啊!” 姜绵棠话还没说完,容归临直接将毯子把她包成粽子,抱着往寝殿走。 被放到床上,姜绵棠立刻左滚一圈右滚一圈,把毯子挣脱了个干净,趴在床上仰头看他,戏精道:“官人,青天白日的,你想对奴家做什么?” 容归临欺身上前,姜绵棠两只手状似推拒实则把容归临拉到自己身前,嘴里还嚷嚷着:“你别过来,嘤~” 话虽这么说,可她眼中却是满满的狡黠。 容归临似笑非笑地看她演戏,“演完了?” 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姜绵棠耳边炸开,暧昧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姜绵棠的脸红了几分,双手紧紧抓着容归临的衣襟,弱弱道:“大白天的,不好吧?” “嗯?”容归临闻言,佯装要起身,姜绵棠却是没放手,他挑眉:“不是不好么?” 姜绵棠的脸更红了,嗫嚅道:“偶尔一次,也没事吧……” 回应她的是容归临憋了许久炙热到滚烫的吻,几日的隐忍,两人都有些动情。 ………… 姜绵棠再次醒来时,已是月上枝头,容归临正坐在床边看书,姜绵棠睁了睁眼,又闭上,慢吞吞地挪到容归临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搁在他的腰间。 “醒了?”容归临放下书,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姜绵棠的头发。 “嗯。” 眼睛没睁开,声音也懒洋洋的。 “饿不饿?”容归临稍微换了个姿势,让姜绵棠能更舒服地躺着。 “不饿,”姜绵棠蹭了蹭他的腰, 分卷阅读149 微微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刚刚吃饱了。” 容归临:“……”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家太子妃这么能说呢? 容归临按下突然涌起的那股邪火,声音却依旧有点紧绷,“你晚膳没吃,喝点粥可好?” 姜绵棠哼哼唧唧了几声,“行吧,既然你诚心要求。” 夏禾端着粥进来时,姜绵棠还抱着容归临的腰不撒手,好在夏禾作为一个宫女的专业素养还是有的,低着头进来,低着头出去。 退出去前,她听到自家娘娘撒着娇:“你喂我吃嘛。” “好。” 太子殿下的嗓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若非见识过太子平时的模样,夏禾真要以为太子是这样多情温和的人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夏禾才再次被唤进去,她进去把碗端着准备退出去,却听容归临忽然吩咐道:“备水。” “奴婢遵旨。”夏禾低着头退出寝殿,关上门后才吩咐其他宫人备水,并简单说了一下细节处。 “慢着。”邓杞突然低低出声,叫住了正要走的小太监。 “邓公公请吩咐。”小太监躬着身道。 “去准备一个稍大一些的浴桶,最好能容纳两个人,多放一些玫瑰花瓣。”邓杞低声吩咐道。 夏禾一下子就明白了邓杞的心思,一拍脑门,笑道:“还是邓公公想得周到。” 那小太监立即下去准备了,不消一刻钟,一个大大的浴缸被抬进寝殿,热水不断注入浴桶内,完了再滴上玫瑰花露,撒上玫瑰花瓣,淡淡的花香味登时弥漫了整个寝殿。 宫人们办完事便退下了,容归临放下书,轻轻摸了摸姜绵棠的头,“热水备好了。” 姜绵棠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直起身,正要下床,看到那个超大号的浴桶,整个人一僵。 “这浴桶,是你让人准备的?” 听她语气有些不对,容归临转过头看去:“……” 这浴桶大到可以容纳三个人洗澡了吧。 姜绵棠转头幽幽地看着他:“果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方才还说不会再折腾我了,转眼便搬了这么大一个浴桶……” 容归临:“…………” “算了,左右也嫁给你了,那便依了你罢。”姜绵棠伸出手,勾上容归临的脖子,斜睨了他一眼,“你抱我过去吧。” 软绵绵的身子靠在容归临身上,这般懒散娇俏的模样,容归临笑了笑,忍不住亲了亲她,“好,我抱你过去。” 姜绵棠娇娇地哼了一声。 到了浴桶边,容归临将她放下,姜绵棠脚才着地,双手立刻环上容归临的腰际,凑到她耳边,轻轻道:“娘子我,帮你脱衣服呀。”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双小手生疏的解着腰带,可惜解了半天也没解开,人却好似生气了。 “这什么腰带呀?怎么这么难解开……”姜绵棠低声咕哝着,修眉紧锁,小手一刻不停,却怎么也解不开。 “我自己来吧。”容归临按了按在自己腰间作乱的小手,声音略暗哑。 “不行。”姜绵棠拍开他的手,跟这根腰带较上了劲,“我就要自己解开它!” 容归临:“……”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姜绵棠终于发现藏在腰带里的一个暗扣,解了暗扣,腰带自然就解开了,她把腰带扔到一旁,得意地哼哼:“还不是被我解开了。” 容归临觉得自己简直要爆炸了,“满意了?” 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姜绵棠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做了坏事,顿时脸红了大片,眼睛不自然地瞟向别处,“剩下的你自己脱吧……” “那你的呢?”容归临慢条斯理地将外套脱下,扔到旁边。 “什么呀?”姜绵棠感觉自己浑身热的不行,连嗓子都有些紧张发干。 “你的衣服。”容归临又脱了一件里衣。 姜绵棠往旁边挪了挪:“我就不劳您费心了……” “这怎么行?”容归临也跟着她走了几步。 就在容归临要抓到姜绵棠时,姜绵棠突然一个侧身,从他胳膊下面溜走了,她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衣服脱了干净,赶紧跑到浴桶里泡好。 容归临瞧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姜绵棠的脸却是更红了,却还嘴硬道:“你到底来不来呀!” 姜绵棠的全身都锁在浴桶里,一双杏眼咕噜噜地瞧着他,只见容归临慢条斯理地拖着衣服,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缓慢优雅。 嗓子愈发干燥,姜绵棠忍不住吞咽一下。 正巧就被容归临看见了,他走过去,吻了吻姜绵棠的唇,声音沙哑而性感:“怎么了?” 唇上麻麻痒痒的,姜绵棠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一双眼中氤氲了热腾腾的水汽,迷蒙而诱惑,她伸手拉过容归临的手,“外面冷,小心感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羞羞脸。 分卷阅读150 第72章 密不透风 自打容归桓被打入天牢后, 大邺国的朝廷可谓是动荡了一阵,与其相关的大臣党羽们被罢免的罢免, 流放的流放,主导此事的便是太子容归临,宣成帝几乎是全程放任太子。 一时间, 朝廷众臣对于太子的议论也达到了顶峰。 世人皆知, 以前太子病重时,宣成帝从不让他参与政事,全数分摊给其他几位皇子, 而如今太子身子好了,宣成帝将放出去的权力慢慢回收,眼见就要把大权交给太子了! 往日那些个传言也不知是谁传出的, 竟是半点也做不得准! 谁说太子因为身子孱弱不受宣成帝喜爱的?分明是宣成帝感念太子的身体,不忍其操劳,所以才将权力分散了, 这不现在又收拢给太子了? 谁说宣成帝最偏爱的是二皇子的?分明是最偏爱太子!否则如今二皇子手中的权力怎的会被慢慢架空? 谁说太子会被废黜的?如今形势怕是宣成帝退位让其登基都极有可能! ………… 大臣们议论纷纷,百姓们也在议论纷纷,但不同于朝廷大臣们的小心站队,百姓们对这位太子却是抱有怀疑态度。 毕竟其他几位皇子为民所做的事, 他们心里都知道的。 就如大皇子容归桓,未被打入天牢前, 对于百姓,那是极为关怀的。他每次出宫必会大摆慈善粥棚,为那些贫困百姓送些粮食;有时出宫遇上盗贼小偷, 还会顺手捉去官府…… 是以,百姓们对容归桓的印象是极好的,有些百姓甚至至今不信容归桓会干出通敌叛国之事,极力要求重审…… 再如二皇子容归韫,虽说他做得不如容归桓那般亲民,却也做了许多便民之事,比如修缮东街街道,整顿地痞流氓,资助贫困商户修整店面等。 就连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六皇子容归彦都出资捐助了京城内的书院…… 再看风头正劲的太子,在大多数百姓们心中的印象只有这几个:体弱多病、不受重视、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德不配位等。 是以,百姓们对太子的拥护可能还不如容归彦。 就在百姓们对太子的不满越来越浓烈时,几个江南来的商户来京城商量分店的事儿,他们一到京城就听到百姓们的议论纷纷,商户们顿时不开心了,就在茶楼跟那些诋毁太子的百姓吵了起来。 “太子殿下怎么德不配位了?你可知殿下对咱们江南的贡献有多大?如今江南商业繁茂,全是靠了太子殿下的英明决策!” 一个翘胡子商户拍着桌子,激情四射地讲述太子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句句发自肺腑,讲到具体措施时更是满脸崇敬,丝毫不像是吹牛。 那些个诋毁太子的人都愣了,碍于脸面,又大声地说了其他皇子对京城所做的贡献,并且质疑翘胡子商户的所言,“你怎么能证明这些就是太子做的!太子一直体弱多病,怎么可能手伸这么长,管到你们江南去!” 翘胡子商户极为不屑地笑了一声:“早年殿下身子不好,在咱们江南养病,这才带动了江南的商业发展,你方才所说的皇子为你们京城所做的事,殿下在江南时也都做过,甚至做得还要多一些。”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太子身子不好去江南养病是举国皆知的事,当年江南那边不发达,从事商业的人很少,大多百姓家都是自给自足的。这几年来,江南商业繁茂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倒也正是太子在江南时,那边商业才发展起来的…… 但是却从来没人把这份功劳归结到太子身上。 诋毁太子的人本就心虚,此时见那商户身上穿的戴的皆是一等一的好货,当下也决心不与他辩驳,心中却还是有一丝不服,却只能低声咕哝着:“太子当真是胳膊肘向外拐,就近的不发展,偏偏跑那么远到江南去……” “你这是何意!”翘胡子商户听到他的嘀咕,大为光火,“京城的人当真让我大开眼界!胳膊肘向外拐的话也说得出来,江南不是大邺国的一部分吗!难不成大邺只剩你们京城了?” 旁边的茶客见两人好似要打起来了,立刻跑过来好言好语地劝架,同时也对太子在江南的拥护度暗暗吃惊。 劝了好一会儿,翘胡子商户才顺了些气儿,那诋毁太子的人灰溜溜地离开了茶馆,翘胡子商户也想离开,却被热情的茶客留下,要求他再讲一些太子在江南的作为。 这一场小风波过去,京城的人算是知道这些年太子并非是毫无作为的,即使是在养病期间,也能以一人之力带起江南的商业。 甚至有人根据翘胡子商户所说算了算时间,发现太子上次受伤正是去江南回京的路上,此时又有消息传出,当初太子遇刺实则是容归桓所为! 这下,京城的喝茶群众们又有了新一届的讨伐对象,那便是曾经做了许多便民善事的容归桓,而容归临在百姓心里俨然成了促进大邺商业发展的第一人,并且还是带病上阵! 京城里的传言慢慢便传进了宫里,也传到了皇后的耳中。 当 分卷阅读151 时皇后就打碎了一个杯子,整个人心神不宁的,急急忙忙就把容归韫招进了宫,却见容归韫一副淡定且毫无斗志的模样,本就烦躁不安的皇后火气更大了。 “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容归桓下台本就在预料之中,难不成还影响到你了?”皇后到底对自己惟一的儿子不忍发火,只不耐地敲了敲桌子。 容归韫却是云淡风轻地喝了口茶,“母后,大势已去。” “什么意思?”皇后心中的不安几乎要化为实质,“江南的商业真是容归临一手促成的?” 容归韫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这么简单一个字让皇后差点没跳起来,身上甚至冒了冷汗。 这件事整个京城没有人知道,直到最近才借着那个商户的口先一步在民间爆了出来,可整个朝廷、皇族乃至后宫,在此之前无一人知道。 如今爆出来后,很多皇室贵族和大臣们派人去江南查,竟真的查出是容归临的作为。 试问天下间谁能将此事瞒的这样密不透风? 恐怕只有宣成帝了。 老百姓们对此事只是津津乐道,但宫里人却是不同了,他们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想出其中关窍。 不过一瞬间,皇后的精神气像是被抽干了一半,颓然倒在椅子里,瞧着仿似老了十岁。 半晌,她才绝望地笑了几声,“果真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废黜么,既然如此,又何需给韫儿那些权力,让人徒增幻想呢……” 还有一句话,皇后说在了心里:若是从一开始你心里便只有她,又何必给我那些承诺与温柔呢。 听到这些话,容归韫好似已经看透了一般,只默默地喝着茶,“母后,从今以后最好不要再有什么动作,父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无能,太子……也非你想象的那样愚钝。” 容归韫也不知道皇后听进去了没,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他见皇后依旧是那副神情,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也起身了,“母后,儿臣宫中还有事,先回了。” 行了礼,皇后依旧没什么反应,容归韫暗自叹息了一声,转身要离开,只是他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疲倦的声音响起: “韫儿,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容归韫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他没有转身,抬头看着屋外的晴空,“大哥被将计就计的那天。” 皇后笑了一声,却毫无笑意,有的只是悲凉和颓然,“本宫明白了。” 旋即,容归临利落地走了,脚步未停,也没有回头看皇后一眼。 外面阳光正好,温暖又耀眼,可殿内却是冰冷一片,皇后呆坐在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忽然觉得脸上一片冰凉,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却摸到一片湿滑。 原来,不知何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只是她也不知道是在哭什么,是在哭容归韫未战先败,还是在哭自己这么多年未曾被自己唯一的丈夫放在心里。 有人欢喜有人愁,此时的景明宫却是一片欢快。 前阵子宫里开设的赌局终于出了结果,并且把钱都送了过来,姜绵棠看着眼前翻了几番的银子,笑眯眯地让夏禾清点。 “你可要点仔细些啊,少了一钱银子都要问那太监要来!”姜绵棠嗑着瓜子,心情甚好,“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在宫里私设赌局。” 且说开了赌局的徐公公,那可是赔惨了,而姜绵棠在最后关头押了容归临一笔,赚翻了。 夏禾一遍数着钱,一边笑道:“娘娘,你这可是犯规了。” 姜绵棠哼哼两声,“谁让他们都不信咱们太子?” “谁不信我?” 人未至,容归临的声音便先到,姜绵棠微微探头往门口看,正巧见到容归临大步走入寝殿内,她把手里的瓜子放到一边,“那肯定不是我呀。” 容归临低笑了一声,走到姜绵棠脚边坐下,这才看到桌上满满的都是银子,“这些银子怎么回事?” 姜绵棠继续躺着,懒得开口,便让夏禾把事情说了一下,容归临听了又是一阵笑,“倒是让你赚到了。” 今日笑的有点多啊。 姜绵棠掀起眼皮子瞧了他一眼,“看来殿下今日心情很好呀?” 容归临的笑一僵,沉默着没说话,姜绵棠敏锐地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夏禾,你别清点了,把银子存入库房吧。”姜绵棠拿着手绢擦了擦嘴,语气淡淡道。 夏禾退下后,姜绵棠才把目光落到容归临身上,极力装出泰然的模样,“说吧,发生什么好事啦?”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容归临将手轻轻覆上姜绵棠的,却发现她的手异常紧绷,半点儿也不像她面上表现出的那般镇定。 “绵棠。” 他轻轻喊了声,姜绵棠的心一颤,容归临很少称呼她为绵棠。 “我同父皇说了,过几日就派我去边关,与将士们一起击退波尼国。” 作 分卷阅读152 者有话要说:  小姜:我今天辣么开心,你就跟我说这个?【一顿爆锤】 第73章 渐行渐远 他说话时声音很轻, 却重重地敲击在姜绵棠心上。 愣了半晌,她才慢慢反应过来。 去战场…… 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个念头在姜绵棠脑海中迅速蔓延, 并且挥之不去。 心慌得几乎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与淡定,姜绵棠移开视线,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眨了眨眼睛, 按下其中酸涩, 她努力向上扯嘴角,试图牵出一个笑容,殊不知却更为苦涩。 她想问他, 能不能不去战场,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那很好呀,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 姜绵棠记得在原书里, 边疆开始出现动乱时,容归临就恨不能飞去边疆,和战士们一起打仗, 这是他真正想做的事。 她甚至觉得,从波尼国进军大邺边疆时,容归临就想去了,但碍于京城内一直琐事不断, 才没有上奏宣成帝。 脑海里飞速滑过各种念头,姜绵棠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 勉励笑着:“你放心啦,我支持你的,平安回来最好, 若是……我也只能认命照顾你一辈子啦。” 即使是装着轻松的语气,周遭的气氛却越来越沉重,容归临没说话,姜绵棠愈发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容归临身边。 快速下了美人塌,姜绵棠一边穿鞋一边道:“我去瞧瞧夏禾有没有把银子放好。” 说着,她也不顾容归临什么反应,转身便往外面跑去。 走出寝殿的那一刻,拼命忍住的眼泪终于决堤而来,她随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躲进去蹲着哭了起来。 为什么要哭呢? 是因为容归临没和她商量便自己决定了要去战场,还是因为她不敢想象容归临在战场受伤,抑或是……战死的模样? 大概两者都有。 这个消息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把姜绵棠这段时间以来的好心情全部劈没了,她想逃避这件事。 躲着容归临,不想见他、不想面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等到天暗下来,姜绵棠才将眼泪擦干,又用冷水洗了脸,确定自己的眼睛不肿也不红了,这才回到寝殿。 想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却发现容归临早已不在。 空荡荡的寝殿内飘着食物的香气,夏禾站在一旁等着她入座,姜绵棠却是没了胃口,简单吃了几口饭,便上床躺着休息,她朝内侧睡觉,躺了许久也没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隐隐约约传来对话声。 “睡下了吗?”是容归临的声音。 “回禀殿下,娘娘今晚没用多少晚膳便躺下了,瞧着很累的样子。”夏禾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一阵安静,就在姜绵棠以为容归临不会再说话时,她听到容归临淡淡道:“若是她晚上醒来饿了,热些粥给她吃。” “奴婢遵命。”夏禾应道。 随后便是一阵远离的脚步声。 想来容归临应该是往书房去了。 这一刻,明明很模糊的脚步声却异常清晰,那渐行渐远的声音好似踩在了她的心上一般,压得她又疼又闷,只有大口喘气才能稍稍缓解一些。 如果……万一容归临在战场上出了意外,她根本无法想象,也无法面对。 人生第一次,她这么害怕一个人会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光是想想,她都觉得要窒息了。 容归临回寝殿时,姜绵棠已经睡着了,眉头紧锁,似乎在做不愉快的梦,她的脸上犹有泪痕,枕头也湿了一块。 轻轻叹息了一声,容归临将衣服脱下,轻手轻脚地进了被窝,又温柔地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去,低头吻了吻姜绵棠的唇。 修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平姜绵棠的秀眉,效果却是微乎其微,她总是过一会儿又皱起眉。 当容归临第十次抚平时,睡梦中的姜绵棠终于烦躁了,她拍开容归临的手,哼哼唧唧了几声,旋即翻了个身,朝另一面躺着,留了个气鼓鼓的后脑勺给容归临。 容归临亲了亲那个后脑勺,也躺了下来,伸手环住姜绵棠,贴着她的后背睡着了。 翌日,姜绵棠醒来时,容归临已经去上朝了。 昨晚哭着睡着,早上起来便觉得头疼欲裂,但脸上却没有干涸黏腻的感觉,不过姜绵棠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 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感觉头没那么痛了,这才唤了夏禾近来伺候洗漱。 下床时,姜绵棠发现自己旁边的被窝里有些温温的,顿时一阵恍惚,“夏禾,昨日殿下回来了吗?” 夏禾拿出几身衣服,供姜绵棠挑选,“回来了呀,殿下不回寝殿回哪里?” 姜绵棠抿了抿嘴,心里还想问昨天他们在外面说话时,容归临什么神情,是不是还说了别的话 分卷阅读153 ,但是心里堵堵的,还是没问出口。 “找一身普通一些的,今日随我出宫一趟。”姜绵棠起身坐到梳妆台,却看到铜镜里的人面色苍白,眉宇间皆是郁气,一双眼睛也不如从前灵动,里头似有化不开的忧伤。 “娘娘,这身好不好?”夏禾拿了一套衣服出来,兴致勃勃地拿到姜绵棠面前,却见她家太子妃兴致很低,只抬了抬眼,便点头了。 “娘娘,您今日心情不好吗?”夏禾把衣服放到一旁,拿起梳子给姜绵棠盘发。 姜绵棠嗯了一声,“昨日做了个噩梦。” 夏禾松了一口气,笑着安慰了姜绵棠几句,却见她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便也止住了话头,专心地替姜绵棠梳妆。 吃过早膳,主仆二人便乘着马车出宫了。 今日的天气不如昨天好,阴沉沉的,风吹着也冷,倒是像极了姜绵棠此时的心情。路过闹市大街时,平时总要掀开窗帘往外瞧一瞧的姜绵棠今日却连手都没抬一下。 一路沉默着到了姜绵棠的铺面,她已经很久没来了,平日里的管理也都交给了邓杞安排的人,她只要过一过账面即可,所以当她看到挤满了人的店铺时,有一瞬间的呆愣。 她知道生意应该挺好,却没想到这样好。 一家专门卖包子的铺子排了很长的队,旁边的面馆也是座无虚席,饶是如此,外面还有许多排队等着进去吃面的人。 每个伙计都忙得热火朝天,与以前的门可罗雀截然相反。 一时间,姜绵棠倒是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她出宫本就是想散散心,没想到来了此处又想起了容归临。 这些铺子地理位置本就不佳,能有这样的生意,想必他也花了一番心思。 “夫人,您不进去吗?”夏禾见姜绵棠一直没动,便出言问道。 姜绵棠心头烦躁,也没回话,就站在街上瞧着,良久,她才揉了揉太阳穴:“罢了,你陪我去别处走走吧。” 夏禾心中疑惑,却也顺从了姜绵棠,跟着她一起转身了,才走了几步,身后便响起呼喊声。 “恩人,请留步!” 这声音有些熟悉,姜绵棠却是没有理会,继续走着,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身边的夏禾忍不住回身,这才看到一个精神抖擞的老汉正跑着过来。 “夫人,是卖糖葫芦的赵老汉!” 姜绵棠这才停下脚步,回过身,只见那老汉满面红光,端的是春风得意,想来是这些日子生意不错。 赵老汉匆匆跑来,因着是在大街上,也不便行礼,就简单作了一个揖,“恩人!您有段时间没来了,可要去店里瞧一瞧?” 姜绵棠笑了笑,“不用了,铺子的事你先照料着,我瞧着客人也多,就不妨碍你们了。”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赵老汉愣了愣,旋即笑道:“这是夫人您的店铺,您来怎么是妨碍呢?” “小的还想请夫人去后厨瞧一瞧,看看咱们做卤肉的方法是否正确呢,因着只有夫人的一张方子,小的也是研究了好几日,才做出来的。”赵老汉哈着腰,还是想请姜绵棠去铺子里。 姜绵棠无法,只得跟着一起去了。 现下是早晨,卤肉店的生意不必其他店铺,却也不少,赵老汉引着姜绵棠去了厨房,一股子浓郁扑鼻的卤肉香立即钻入鼻中。 闻着味道,姜绵棠点评道:“气味尚可,可多加一些八角和桂皮,会更香一些。” 姜绵棠在厨房转悠了一圈,又瞧了瞧火候和肉质,以及配料的选择,一一给了意见,赵老汉都记了下来。 末了,姜绵棠又给赵老汉提了些经营上的意见,一直在店里呆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 随着日头上升,卤菜店的生意也好了起来,包子铺和面馆的人倒没这么多了,姜绵棠出了卤菜店,又到面馆里点了一碗面。 不同于卤菜店,面馆的掌柜不知道东家是谁,所以他们见到姜绵棠倒也并不很热忱,但服务态度还是好的。 面上来时,姜绵棠才发现这碗面用的竟是容归临的配方,虽说味道不必他亲手做的,却也有五分像了,怪不得生意这般好。 但这碗面总会让姜绵棠想起容归临,而此时,她并不想去想他。 简单吃了几口,姜绵棠便放下筷子出去了,稍稍缓解的心情因为一碗面又沉郁起来。 街上熙熙攘攘,她却心里沉甸甸的,丝毫提不起兴致,姜绵棠走到河堤旁的柳树下,看着水波怔怔发呆。 “夫人,奴婢瞧着巷口的海棠糕很香,奴婢去买些回来吧?”夏禾试着提议道。 姜绵棠知道夏禾是想逗她开心,便也扯了个笑容,“行,你去买吧。” 夏禾见她有兴趣,便立即转身走了,心想吃了好吃的东西,娘娘的心情应该会好一些吧。 买了热腾腾的海棠糕,夏禾回到柳树下时,却再也不见姜绵棠的身影,她顿时慌了,左右环顾也不见姜绵棠,她立即唤出隐在暗处保护姜绵棠的暗卫。 分卷阅读154 “娘娘呢!”夏禾捏着海棠糕的纸袋,急急道。 暗卫立即回道:“娘娘往那处去了,应当是去更衣了。” 夏禾往那个方向瞧了瞧,确实是公用的更衣室,她松了一口气,但心里隐隐的不安却愈发强烈,“我去瞧瞧!” 还未靠近更衣室,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夏禾皱了皱眉,捂着鼻子,有点不信娘娘会在这里更衣。 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也不见姜绵棠的身影,心头那股不安顿时化为实质,“娘娘不在里面!你们到底是怎么保护娘娘的!” 暗卫亲自去找了找,确实不见姜绵棠,顿时也慌了,“瞧着也不像掉进去了……” “你说什么!”夏禾柳眉倒竖,不允许暗卫有这种猜测,当机立断道:“你们一个跟我回宫禀告殿下,另一个继续在附近找!” “是!夏禾姑娘。”两个暗卫齐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老婆也不看好…… 第74章 同归于尽 醒来时, 姜绵棠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昏暗的房间。 微弱的光从右上角的小窗户射进来,细小的尘埃在光线里浮动, 地上一滩又一滩积了不知道多久的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额头上又传来剧痛,姜绵棠试图回想起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 却毫无头绪。 她记得当时是去了公共的更衣室, 但因为太臭了,姜绵棠便没有进去,想着等夏禾回来便回宫, 后来她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便没了知觉。 姜绵棠扶着墙试图站起来,却感觉手下滑腻腻的, 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顿时反射性地收回手,跌坐在稻草堆里, 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直紧锁着的门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个身穿雪白襦裙的女人缓步踏入屋内, 与其同进的还有两个举着烛火的仆役。 突如其来的光让姜绵棠眯了眯眼睛,却也清楚地看到了来人。 她正站在小窗透进来的光线中, 那光线照得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干净纯白宛如神祗,与浑身狼狈不堪的姜绵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柳若云。 一瞬间, 姜绵棠的眼神冰冷下来,“柳若云,你想做什么?” 柳若云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臣女没想做什么呀,太子妃娘娘何出此问呢?” 但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却不似她的语气一般无辜,反而隐隐闪动着疯狂。 听她这么说,姜绵棠倒也不问了,在稻草堆里寻了个稍微舒服的位置坐着,开始闭目养神。 “你做出这般镇定自若的表情给谁看呢?这里可只有我一个人,收起你那满脸的虚伪吧!”柳若云最见不得她这表情,走上前朝着姜绵棠的腿踹了一脚。 力道不轻,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姜绵棠捂着腿,心里极度怀疑柳若云已经被压抑成精神病了,“若云妹妹,你到底想做什么?本宫素来与你无冤无仇,如今你抓了我,怕是要牢底坐穿啊……” 柳若云:“……” “谁要坐牢!我要和你同归于尽!”柳若云咬牙切齿道。 姜绵棠疑惑地看着她,“你要和本宫殉情?” 柳若云:“……?” “若云妹妹,你竟然这么喜欢本宫吗?”姜绵棠冲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柳若云满头黑线:“你在娇羞什么啊!” 这时,柳若云身后掌灯的仆役突然开口道:“主子,莫要被这狡猾的女人扰乱了。” 那个仆役的喉咙仿佛沾满了沙子一样,低沉又沙哑,他隐在暗处,即使手上拿着灯,姜绵棠也无法窥其面容。 这人不对劲。 听了仆役的提醒,柳若云的表情又恢复方才那般疯狂的模样,她走上前,蹲了下来,雪白的裙摆落在积水处,顿时晕染了一片脏污。 她伸手轻轻拂过姜绵棠的脸庞,最终流连在她的脖颈处。 “瞧瞧这张脸,也没多好看啊,怎的太子和二皇子就那么喜欢你呢?都为了你拒绝我了呢……”柳若云眯着眼睛,痴痴道。 姜绵棠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却不想直接被柳若云掐住了脖子,只听她森森道:“谁让你后退了?” 柳若云的手极为湿冷,碰到姜绵棠温热的脖子时,明显能感觉到她一个哆嗦,柳若云理所应当地把这一反应当成姜绵棠害怕了,当下就桀桀笑了。 “你终于感到害怕了呀?”柳若云松开姜绵棠的脖子,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刀,用刀背轻轻贴在姜绵棠的脸上,来回滑动。 “你说,若是我把这张脸划花了,太子他会不会不要你了?”柳若云兴致勃勃道。 就要说怕,姜绵棠倒也不是很怕,虽然柳若云现在的模样确实骇人。 这个问题,姜绵棠也认认真真思考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恐怕会如你所愿了,殿下应该是瞧上本宫的脸了,毕竟本宫 分卷阅读155 也没什么内在美啊。” 柳若云:“……” 她不是应该惊恐连连、悲痛欲绝,大喊着不要吗?为什么她就真的在思考她的问题了?重点不是在这里啊! “主子,少跟她废话,先把她杀了再说。”那个掌灯的仆役趁着柳若云还没有被姜绵棠带偏的时候,再一次开口。 柳若云拿开小刀,扔给仆役,笑道:“本来还想让你再多活一会儿,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便提前了结了你罢……” “若云妹妹,我不喝酒哦。”姜绵棠一派轻松道。 “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柳若云怒道。 “懂什么?懂你抓了本宫是想看本宫害怕的样子?若云妹妹的小计谋怕是要失算了,你若是真要羞辱本宫,不如寻个人来把本宫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后奸后杀来得好。”姜绵棠动了动身子,好整以暇道。 柳若云没想到一向斯文的太子妃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涨红了脸,俨然又被姜绵棠带偏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柳若云气急败坏道。 姜绵棠嘿嘿一笑,“若云妹妹不愧为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竟是半点没想到这等下作之事,也不知道是谁蛊惑了向来品行兼优的若云妹妹来绑架本宫呢?” 这话虽是对柳若云说的,但姜绵棠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隐在黑暗处的男人。 “蛊惑我?”柳若云突然疑惑出声,混沌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 她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深思,她身后的男人便急急催促道:“主子,不能再留着她!她只会迷惑主子的心,让主子饶过她!切莫中了她的诡计啊!” “你到底是谁!”姜绵棠突然冷冷出口,“从刚才你就一直在引导柳若云杀本宫,你是容归桓的人?” 被揭穿,那仆役也不再伪装,哈哈大笑道:“容归桓?看来太子妃娘娘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啊。” 姜绵棠还想在说什么,但她已经说不出口了。 一把泛着银光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姜绵棠的胸口,她甚至还记得温热的血液碰到冰冷的刀刃时的感觉。 但也就在那一瞬间,姜绵棠的瞳孔瞬间缩小,“你……你是……” 她还没说完,只听噗呲一声,仆役把刀拔出,溅起一串鲜红的血,姜绵棠没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那仆役微垂着眼眸,面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他举起刀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上面的血迹,啧了一声,“还是被看到了呀,也不算死不瞑目了。” 夏禾回宫时,容归临不在景明宫,她找小方子问了才知道容归临被皇上叫去了,夏禾急得满头大汗,心里一横,直接往延和宫寻了过去。 好在邓杞在门口候着,夏禾连忙小跑过去,上气不接下气道:“邓公公,太子殿下可在里面?” 邓杞见夏禾惊慌失措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表情顿时也凝重起来,“陛下有要事同殿下说,夏禾姑娘可是有急事?” 夏禾忙点头,简单地将今日在宫外的事情说了一下。 太子妃在殿下心目中的分量邓杞自是知道,当下也不顾会被责罚,领着夏禾便进了延和宫。 一直漫不经心喝着茶的容归临,在夏禾踏入殿内时,突然心狠狠一颤,右手竟是没拿稳茶杯,哐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邓杞和夏禾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悲戚道:“启禀陛下,太子妃的贴身宫女夏禾有要事启奏!” “说。” 夏禾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还不等宣成帝发话,容归临已经一阵风似的走出了延和宫,几乎是狂奔回景明宫。 他养的暗卫整整齐齐地跪在书房里,等候发落,容归临的脸色极为难看,他一脚踢在暗卫首领身上。 “如实招来!” 容归临的嗓音很低,却透着嘶哑,如果暗卫抬起头,便能看到他的面色惨白,可双目却是赤红。 “回禀殿下,奴才已经分了一波人全力追查太子妃的下落,夏禾姑娘发现的早,应当很快能找到。”暗卫首领匍匐在地,声音颤抖。 这番话,他说出来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夏禾发现的早? 他们的任务是隐在暗处保护太子妃的周全,可太子妃被人掳走,他们的人却毫无察觉,还要一个毫无武功的夏禾来发现。 但暗卫首领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说。 容归临自然不可能认同这番话,“有什么发现?” 暗卫首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容归临见此心中怒火更甚,但现在并不是发落这些人的时候。 “全部都出去找,找不到提头来见!” 容归临自己也匆匆出了门,他没坐马车,直接去马厩牵了一匹马,骑上就直冲宫外,邓杞和夏禾赶到时只能看到容归临飞速掠过的背影。 “殿下怎 分卷阅读156 的骑马了!”邓杞急得直拍大腿,却也根本追不上,“殿下身子不好,已经许久没有骑马了!夏禾,你快去找马车,咱们也出宫!” 夏禾急急忙忙去办了,正巧她坐着回来的那辆马车还没归还,两人直接坐着那辆马车出去了。 “这青天白日的,到底是谁会掳走娘娘!”夏禾急得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邓杞倒是比夏禾冷静多了,他仔细回想了近日来发生的事,“若不是容归桓的余孽,便是柳若云了。” “柳若云?”夏禾擦干了眼泪,惊疑道。 邓杞点点头,“这几日,殿下在宫内偶遇了柳若云好几次,咱家瞧着这柳若云恐怕是惦记上咱们景明宫中的妃位了!” 说是偶遇,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是柳若云刻意等着的。 因为她是精心打扮过的。 邓杞想了想,直接吩咐驾车的小太监尽快赶往柳丞相府。 而此时,容归临已经骑着马到了柳丞相府的门口,守门小厮一见满面肃杀的容归临,吓得差点没当场跪下来,连滚带爬地到里面去通报。 不一会儿,柳丞相和柳夫人一齐出来了,即使是当了几十年的丞相,看到浑身杀气的容归临也差点腿软,两人颤颤巍巍地向容归临行了一礼。 未等柳丞相开口,容归临冷冷问道:“柳若云是否在府里?” 柳夫人喉头紧张,她无意识地吞咽一下,颤声道:“回禀殿下,若云一早就出门逛街买东西,至今未归。” 这时,邓杞和夏禾的马车也到了,两人急匆匆下了马车。 没走几步,邓杞眼尖地看到容归临的手在滴血,立即走上前,急道:“殿下,您受伤了吗?奴才这就找太医来给您包扎!” “不必,你去宫里禀告父皇,叫他召集军队把柳丞相府围住,未经允许,谁都无法出入!”容归临一甩衣袖,面色冷酷至极。 柳丞相踉跄了一下,脸色煞白,“敢问太子殿下,微臣所[なつめ獨]犯何罪!” “绑架太子妃,私通敌国。” 容归临冷冰冰地丢下这几个字,转身上了马,疾奔而去,而柳丞相则终于瘫软倒地,柳夫人的表情也是如遭雷轰,嘴巴哆嗦:“老爷,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这件事恐怕只有你那宝贝闺女知道了!”柳丞相满脸阴沉。 作者有话要说:  柳若云:太子妃是不是脑子有病? 第75章 别抛媚眼 往昔回忆纷至沓来。 婚后短短一年多, 他和姜绵棠还未曾经历过特别刻骨铭心的事,多的是那些平凡日子里的点点滴滴。 可就是这些平凡的时光, 让容归临心如刀割。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能拥有那些事也是一种幸福。 撒着娇要他喂她吃饭的样子。 阳光下认真看书的样子。 清晨躺在床上懒洋洋不想起来的样子。 还有她生气时背对着他的后脑勺。 容归临第一次感到后悔,为什么他不主动认个错,主动向姜绵棠求饶, 为什么他选择了沉默。 如果她出现了三长两短, 他根本不敢想这个如果。 他想过自己会不会在战场上受伤或是战死,他也为此做了安排,但他却从来没想过姜绵棠会先一步遭遇不测。 在他的潜意识里, 他能接受自己临死前最后一刻疯狂地想念姜绵棠,却无法接受姜绵棠先他一步离开,独留他一个人用余生去思念她。 这一刻, 容归临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这么自私。 他无法承受的这种痛,他却要姜绵棠来承受。 从晌午到傍晚,容归临骑着马在京都转了几圈, 都没能够发现姜绵棠的踪迹,随着天色暗沉,容归临的脸色也愈发阴沉可怖。 正当他要再找一遍时,北城门口突然出现一连串的惨叫声, 一个猎户跌跌撞撞地从城门口跑进来,脸色煞白。 城门口的守卫见他神色慌张, 立即将他拦下了,抓着他不肯放,呵道:“何事大惊小怪!” 那猎户踉跄跪下, 抱着守卫的腿不肯撒手,“北……北山……山腰上有两具尸体!” 原本准备离开的容归临听到这句话,心猛地一沉,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骑着马冲出了城门,守卫追着他的马跑了几步,喊道:“城门即将关闭,不许出城啦!” 回应他的是呜呜风声。 理智上,容归临不相信那猎户所见到的尸体是姜绵棠,但他心里那股不安,随着靠近悲伤越来越大。 夕阳西斜,霞光自天边映照整座北山,因着城门即将关闭,北山上的人并不多,只有少数猎户提着猎到的东西匆匆下山,表情虽不如城门口那个猎户一般惊慌,却也是面色惨白。 问过路过的猎户后,容归临骑着马一路疾驰到山里。 等他找到地方的时候,太阳已经全部落下,月亮挂上天空,隐隐约约看到前方银杏树下,有 分卷阅读157 两个躺着不动的身影时,容归临放慢了马速。 他停在三丈外,竟是有点不敢下马。 他害怕躺在地上的人是姜绵棠,他害怕姜绵棠已经没了呼吸。 他盯着前面其中一个身影,发现那件衣服正是姜绵棠出宫时常穿的衣服,容归临的心脏猛地一缩,指甲嵌入掌心中也浑然不觉。 半晌,容归临才下了马,这时候他才发现,他竟有些腿软。 不过三丈距离,容归临却仿佛走了几个世纪一般,他跨过柳若云的尸体,径直走到姜绵棠身边。 鲜红的血将灰白色的衣襟晕染,与一地的灿黄形成鲜明对比。 走到姜绵棠面前,容归临终于禁受不住,双膝跪地,颤抖着手想像往常一样轻轻抚着她的脸,可就快要碰到脸颊时,他却怎么也无法再进一寸。 因为他害怕他碰到的是冰凉无比的姜绵棠。 他害怕这个柔软的人已经变得僵硬。 最后,容归临还是没有轻抚她的脸颊,他攥紧拳头,狠狠往地上一砸,低着头,极力克制,却还是没能忍住从喉咙发出的呜咽声。 “姜绵棠……姜绵棠……姜绵棠……”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姜绵棠的名字,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只有山间的风穿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流出,滴到他的手臂上,也滴到银杏叶上,声音很轻却很重。 兀自悲伤的容归临没有注意到躺在他面前的人儿,左手动了动。 “我错了……我不该去边疆,若是我不去……若是我不去……”因为流泪,容归临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一定要去……” 这声音虚弱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走,而容归临却轻易地捕捉到了,他猛然抬起头,满补红血丝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姜绵棠。 然后他发现,姜绵棠似乎有了极为微弱的呼吸声,她的眼睛似乎也微微地睁开了! “你……”容归临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发现竟然是疼的! “我没死呢。”姜绵棠努力扯了扯嘴角,却发现没力气,只得作罢。 震惊过后便是一阵狂喜,但碍于姜绵棠此时非常虚弱,他不敢碰她,只能又狠狠地锤了几下地,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却是欣喜的眼泪。 “你再不找……再不找大夫,我就真的没命了。”姜绵棠竭尽全力说出了这几个字,说完就几乎脱力。 她心里一阵无语,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啥也不知道干呢? “好好好,山上有我的一所别院,里面就有大夫,我立刻带过来!”容归临手忙脚乱地比划了一阵,不敢轻易挪动姜绵棠的身体,只得以最快速度上马朝别院飞奔。 姜绵棠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心里也挺急的。 之前她被绑架后,又被刺中胸膛,当时昏迷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这银杏树下,全身无力,爬也爬不起来,旁边还躺着柳若云的尸体。 她想着与其费力地爬出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力竭或是失血死亡,还不如在这里躺着保存力气,等容归临找到她。 若是能找到,就说明她命不该绝。 若是找不到,死在这里倒也挺唯美。 于是她开始闭目养神,正当她意识迷离、一脚在人间一脚在奈何桥之际,姜绵棠突然听到一阵鬼哭狼号、呼天抢地的哭泣声。 让人听了不禁悲从心中来,无法心安理得地跨过奈何桥…… 姜绵棠使出全身力气,费劲睁开眼,发现哭的人是容归临,哭得挺伤心,但是声音倒是不大…… 可惜,哭得正起劲的人并没有发现她已经醒了,姜绵棠只能慢吞吞蓄力,说了几句话。 然后她看着容归临又哭又笑就是不去找大夫时,几乎快要被气厥过去。 姜绵棠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现在不能发火,不能发火,不如等身体好了再给他新账旧账一起算…… 正当姜绵棠想着怎么算账时,容归临带着大夫来了,姜绵棠努力睁开眼瞧了瞧,发现那大夫好似经历了一番波折,面色苍白,一遍遍地翻着白眼。 姜绵棠觉得这大夫恐怕是要猝死了。 不过,大夫还是顺过了气儿,在容归临的催促下,赶紧把药箱放到一旁,为姜绵棠把脉,又看了看伤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事啊!” 大夫递给容归临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小的不便,劳烦殿下给太子妃喂下这颗药丸。” 容归临依言做了,姜绵棠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这颗又苦又涩的药丸吞下去,虽说药丸难吃,但效果确实不错,不消片刻,姜绵棠便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而且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娘娘胸口的伤口很深,正常人遭此重创非得毙命不可,但娘娘心脏生的位置同常人不同,常人的心脏生在左侧,但娘娘的心脏却生在右侧,这才躲过了一 分卷阅读158 劫。但娘娘的伤口未能及时处理,故失血较多,伤口也有发炎的迹象,却也没有过多的生命危险。”那大夫捋着胡子,奇道。 姜绵棠:“……” 道理我都明白,你为什么不尽快给我处理伤口?你盯着这伤口是能用眼睛给它看好么? 但现在姜绵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碎碎念。 好在这大夫还不算太不靠谱,啧啧称奇了片刻,就动手给姜绵棠包扎伤口了。 现下特殊情况,身边也没个医女,姜绵棠也只能任由他给自己包扎伤口。 清凉的止疼散洒在伤口上,凉凉的,让姜绵棠舒服了不少,等包扎完,依然是月上中天。 大悲大喜后,容归临整个人都有点呆,他看着姜绵棠脸色虽苍白,却已然有了一丝活气,一直绞着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随之而来便是脱力。 他在地上足足坐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缓过来,他伸出手,想触碰一下姜绵棠的脸,指尖颤抖着,轻轻落在她的脸上。 皮肤细嫩,触感温软。 不是他害怕的冰冷和僵硬。 至此,他终于是相信姜绵棠还活着了。 因着姜绵棠的伤势,容归临不想让她颠簸回宫,干脆就在北山别院住了一晚。 大夫又给姜绵棠开了些药,亲自煮着,容归临也让小厨房做些清淡的粥来,他则守在姜绵棠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似就怕她凭空消失一般。 吃过药,又处理过伤口,姜绵棠已然恢复了一些元气,但她着实不想理会容归临,便闭着眼睛装作睡觉的模样。 但容归临的眼神实在太过热烈,她装了一阵,觉得浑身不得劲,又睁开了眼,用自认为最凶的眼神看他。 不过这凶巴巴的眼神在容归临眼里却是虚弱又可怜的,当下他就轻轻摸了摸姜绵棠的头,柔声道:“我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把你治好。” 姜绵棠:“……” 她不想听这个。 姜绵棠白了他一眼,想翻个身,却没力气,只能头往里面一歪,不想见到他。 容归临却是又心疼又不忍道:“都这样了,别抛媚眼了。” 姜绵棠:“…………” 媚眼你个头啊,她严重怀疑,容归临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难道刚刚哭多了?把眼睛哭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小姜,你没有心! 第76章 可可爱爱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 姜绵棠精神了一些,倒是容归临似乎一晚上没睡, 脸色苍白得很。 因着容归临怕路途颠簸,姜绵棠的伤口裂开渗血,就把别庄的大夫也带着一起回了京城, 这次容归临没有骑马, 坐了马车回来的。 虽说车夫驾车十分稳妥,但这个时代的路到底颠簸,这短短的一段路坐的姜绵棠是耗尽了体力, 回到景明宫时,整个人意识都迷糊了。 姜绵棠是被容归临抱回宫的,从宫门口一直抱到了景明宫的寝殿。 一路上, 不少太监宫女、甚至是朝中官员及皇宫贵族都看到了这一幕,恭敬行完礼后,又满怀激动地开始四处传播, 等两人回到景明宫,夏禾和邓杞早就收到了风声,乖乖在门口等着了。 夏禾伸着脖子望着,心里急得不行, 直到容归临和姜绵棠慢慢走来,她才看到她家主子正窝在太子怀里, 秀眉不展,又面无血色,登时一阵难受, 眼泪簌簌地就落了下来。 哽咽着请了安,夏禾想瞧瞧姜绵棠的伤势究竟如何,却也只能悄悄地望一眼。 说到底,昨日太子妃会被人掳走,是因为她的疏忽。 如今看到太子妃活着回来,夏禾自然是开心的,却也害怕太子会发落自己。 “等等。”姜绵棠半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容归临停下脚步,柔声应道。 “夏禾,”姜绵棠抬了抬手,容归临转过身,让她面对着夏禾,只见姜绵棠静静地看了夏禾一会儿,似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同我一起。” “娘娘!” 夏禾再也忍不住了,她跪在地上,低着头痛哭出声,“是奴婢没有护好娘娘,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 夏禾一遍又一遍地磕头,重复说着那句话。 “你若是想将功折罪,便替我把沈医女请来罢。” 说完这句话,姜绵棠似是体力不支地闭上了眼,轻轻地在容归临怀里拱了拱,“好累呀,想上床休息。” 容归临微微叹息了一声,抬脚往寝殿走去,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还不快去请沈医女。” 太子冷冰冰的声音让夏禾回了神,她这才意识到方才娘娘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她的罪过揭过去了,说是将功折罪,不过是寻个借口不想罚她罢了。 夏禾的眼泪又开始掉了,但是她却没有耽搁去太医院的脚步。 寝殿 分卷阅读159 内,姜绵棠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这才放松了下来,带着这副虚弱的身子坐马车当真是要了她半条命。 休息了一会,又觉得口渴,姜绵棠便嘟囔着出声:“我想喝水。” 容归临本就守在她身边,一听到她说话,立刻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慢慢把姜绵棠扶起来,亲自喂着,姜绵棠喝了小半杯就不想喝了。 “饿不饿?我让小厨房煮些小米粥。”容归临扶着姜绵棠躺下。 “不饿,”姜绵棠半睁着眼睛看他,才看到他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又想起他早晨醒来时的惨白脸色,“你昨晚没睡吗?怎的这么憔悴。” 容归临伸手摸了摸姜绵棠的额头,又低头亲了亲,“放心不下你。” 他恨不得从早到晚地盯着姜绵棠,不让她逃离自己的视线半分才好,这样她就不会消失,更不会受伤。 知道容归临是在担心自己,姜绵棠勉力扬起嘴角,“我没事啦,休息休息就好了。” 容归临看不得她这样子,干脆将头轻轻埋在姜绵棠的脖颈间,静默了一会,她才听到容归临说:“还好你还活着。” 她从来没听过容归临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脆弱、迷茫又无比庆幸。 “放心啦,我一定会好起来,我还要跟你一起过一辈子呢。”姜绵棠轻声回应。 “嗯,一辈子。” 容归临的回答很郑重,好像许了一个重大的承诺一般。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夏禾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殿下,娘娘,奴婢将沈医女请过来了。” 容归临这才起身,“进来。” 沈清霜进来后先是给姜绵棠把了脉,又简单查看了一下伤口,随后向容归临行了一礼,“殿下,微臣要给娘娘检查伤口,请殿下回避。” “不必。”容归临站在一旁,淡淡道。 沈清霜微微诧异,大多数男人都不愿意直面自己女人身上狰狞可怖的疤痕,他们喜欢女子美好的胴体,不想看到那些不好的一面。 不过沈清霜也没再坚持,转身动作轻柔地给姜绵棠解开了胸口的绷带。 即便是行医许久的沈清霜也没见过这么骇人的伤口,也不知道太子妃这样柔弱的女子是怎么捱过去的。 虽说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但依旧有发炎的迹象,沈清霜动作娴熟地替姜绵棠上药,包扎,又开了一系列的药,并且嘱咐夏禾煎药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做完这一切,沈清霜才对容归临道:“娘娘的伤并未伤及根本,刀伤虽深,却没有伤到动脉,现下虚弱是错过治疗时机失血过多的原因,伤口易治,要回到受伤之前却要调养很久。” “能调养好便好。”容归临低低说道。 听到这句话,沈清霜突然想到这位太子爷如今虽是康健,但早年却卧床不起,休养了十几年也没能好,她心里顿时浮现一阵酸楚。 对于太子来说,只要是能调养好的,都不算大病吧。 沈清霜提着药箱准备离开,却不想容归临竟是亲自把她送到了门口。 “殿下留步,殿下可是有问题要问微臣?”沈清霜站在门口低声问道。 容归临脸上难得浮现一丝隐忍,他顿了一会,才道:“太子妃的伤,可会留疤?” 对于姜绵棠的伤势,沈清霜已然十分了解,现下她听到这个问题也并不觉得意外,“太子妃的伤势如微臣方才所说,只是伤口极深,而且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是有可能留疤的。” 沈清霜说这话时非常谨慎,并没有完全肯定会留疤,她不希望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引起二人的嫌隙,毕竟在大邺国,丈夫不满妻子皮相而休妻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是一国储君。 不过令沈清霜意外的是,容归临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他的脸上甚至闪过一丝心疼和自恼。 沈清霜见容归临没有其他要问的,就作揖告辞了。 沈清霜走后,容归临却没有立即进入寝殿,他兀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抬步走进去,走到床前,容归临才发现姜绵棠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瞧着是累极了。 容归临帮她掖了掖颈窝的被子,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坐着看书了。 姜绵棠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容归临正拘束地躺在旁边闭目休息。 大概是因为她受伤不便移动的缘故,床上只给容归临留了一小块地方,再加上容归临生怕睡觉时碰到她,所以两人之间还隔了一掌宽的距离。 若是他翻个身,怕是直接摔地上了吧。 姜绵棠好笑又心疼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眼底的乌青还那样明显,眉头也紧锁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噩梦。 姜绵棠忍不住抬起手,想抚平容归临的眉峰,却不想,她还没碰到他,容归临就已经睁开眼了。 眼神还有些惺忪迷离。 下一秒,姜绵棠就听到他说:“醒了?饿不饿?要不要让小厨房煮些吃的 分卷阅读160 ?” 他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意识也没有完全清醒,这些话完全是他下意识说出口的。 一股暖流顿时流入姜绵棠的心中,她摸了摸他的脸颊,温声道:“我不饿,你睡吧。” 闻言,容归临慢吞吞闭上了眼睛,却还在说:“那你渴不渴?要喝水吗?” 姜绵棠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容归临的头,嘴角不自觉上扬,轻柔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快些睡,做个好梦。” “嗯……你想要什么就叫我起来。” 容归临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姜绵棠几乎听不见了,她想凑过去亲一亲他,可她稍微动一动,伤口就会很疼,只能作罢。 等容归临睡熟了,姜绵棠才看着他的脸庞,轻声笑道:“还好你找到我了。” 发现自己身处北山的时候,姜绵棠几乎要放弃活下去的可能了,但当她开始回忆时,她才发现她竟然快想不起她在现代的日子里,脑子里来来回回想的都是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 想的是容归临,是一切与他相关的事。 想到后来,她心里甚至燃起一簇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火苗,她期待容归临找到她,带她回去。 后来他真的来了,亲自过来将这簇小火苗越点越大,最后在她的心房肆意燃烧。 再次醒来时,容归临还没有走,正撑着身子躺在她旁边,以一种无限温柔的眼神看她,姜绵棠还从未见过他这般不加掩饰的温柔。 容归临见她醒了,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接着又问道:“饿不饿?” 听到这句,姜绵棠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容归临。 不太清醒却特别可爱的容归临。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的事?”姜绵棠眨着眼睛,笑着问他。 “昨天?”容归临似是回忆了一番,却没想起来什么,“昨天什么时候?” 姜绵棠摇了摇头,却笑得更开心了,“没事,没事。” 容归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姜绵棠又闷闷地笑了几声,才道:“肚子饿了,想喝点小米粥。” 身边的人立刻起来准备去吩咐夏禾,刚走了几步,却又听姜绵棠叫住了他,还是那狡黠的笑,声音却是轻松又快乐。 “你昨天真的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冷面太子:谁说孤可爱?拖出去…… 小姜上蹿下跳:我呀我呀我呀。 面无表情的太子脸上飘过一点红:那只能……依你了。 第77章 满是欢欣 喝碗小米粥, 容归临回书房处理堆积的事物,姜绵棠则躺在床上休息, 还叫了夏禾给她念话本子。 姜绵棠挑的这本话本子是个悲剧,念到后面时,夏禾竟是情难自禁, 跟着里面的主角流起了眼泪, 倒是姜绵棠自己没有什么感觉。 “好了好了,别念了,再念下去, 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姜绵棠笑着出声。 夏禾把书放到一旁,把眼泪擦干了,却似乎还有些怅然若失, “娘娘,这书里的将军和小姐真是叫人难受,将军去了前线, 一去便是三年,小姐在闺中等着,却只等来将军的衣冠冢……” 夏禾的话一下子就让姜绵棠记起了前几天的事。 但经历过这次的九死一生,姜绵棠倒是释然了不少, 若是容归临执意要去,她倒不如放手让他去, 若是他真出了什么意外,人活着她就一辈子照顾着,人死了她也随着一起去便罢了。 这个世界唯一让她牵挂着的只有容归临。 “娘娘?”夏禾一直没听到姜绵棠的回答, 以为她睡着了,便轻声喊着确定一下。 “书里的都是假的,哪有这样痴心不改的故事呢?”姜绵棠笑着说道。 夏禾察觉到姜绵棠情绪有些不对,她猛地想起这段时间听到的八卦消息。 殿下过段时间似乎要动身前往边疆……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些话对姜绵棠会造成的影响,顿时有些慌乱,她想解释,却又害怕适得其反,只得生硬的岔开话题,“娘娘,您回来的那日奴婢帮您换衣服,衣服里掉出来了这个锦囊,奴婢敲了敲,里面都是灰。” 说着,夏禾便把放在梳妆台上的锦囊递给了姜绵棠。 看到锦囊,姜绵棠的表情顿时凝滞了,“你扶我起来。” 夏禾不明白自家娘娘怎的突然这般表情,赶紧走上前把人扶了起来,却见到姜绵棠的手一直抓着锦囊没放。 “娘娘,是这个锦囊有问题吗?”夏禾小心地问道。 “没事,”姜绵棠低头拆开那个锦囊,正如夏禾所说,里面是一片灰烬。 但姜绵棠清楚的记得,这里面是一张符,是她在梦里遇到的那个老道士赠给她的一张转运符。 她记得梦里的那个老道说的是一两天内会有血光之灾,但姜绵棠醒来后并没有如那老道说的出现意外,她便也没把这 分卷阅读161 件事在放心上。 直到前天出门时,姜绵棠突然瞥见这个锦囊,当时也不知在想什么,莫名就将这张符纸带上了…… 姜绵棠的神情愈发严肃,难不成她这次能化险为夷全靠了这张符纸吗? 她看着手腕上血红的珠子手链,不禁想,那这所谓的聚魂珠是真的能够稳固她的魂魄? 夏禾见姜绵棠一会拨一拨手上的珠链,一会儿又低头看看那个锦囊,神色极为凝重,她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娘娘,您怎么了?” “没事,这个锦囊你帮我放在梳妆台那个上锁的抽屉里吧。”姜绵棠把锦囊交给夏禾,吩咐道。 虽然符纸已然化为灰烬,但姜绵棠还是想留着。 那个老道究竟是谁? 她的那个梦难道不是梦?她当时真的穿越回现代了吗? 姜绵棠隐约还记得那个梦里,她似乎把古代发生的事都忘了,不记得容归临,也不记得这个皇宫。 没有回忆,忙碌且麻木地工作,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如果穿越回现代,过的应该是这样的生活吧。 还好她回来了。 正想着,容归临带着邓杞来到了寝殿,邓杞手里抱着厚厚的一叠奏折以及各种文件。 姜绵棠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睛看他,“事情处理完了?” 容归临清了清嗓子,“没有。” “那你怎么回来了?”姜绵棠看到邓杞手里的东西时就已经知道了,但还是想逗一逗容归临。 有时候看他别别扭扭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娘子受伤,相公怎能弃你而去?” 容归临非常自然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还叫人搬了一张小桌子过来,吩咐邓杞把那些个奏折文件都放上去,又添了文房四宝,正正经经地办起公来。 姜绵棠都惊呆了,她连忙道:“你这样我还怎么好好养伤呀?” “我不在,你就能好好养伤了?”容归临头也没抬,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姜绵棠敏锐地感觉到这句话里的危险,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也不是,就是看你在我面前办公事,瞧着总是不对劲。” 以前容归临很少跟她提公事,更别说在她面前办公了,现在突然跑到她面前来,这样大大方方地办公,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了。 让夏禾扶着自己躺下,姜绵棠就让她出去待命,一下子寝殿里就剩躺着的姜绵棠、认真的容归临和研磨的邓杞了。 姜绵棠兀自纠结了会,才瓮声瓮气道:“殿下,您要不去外室吧?” 容归临这次倒是直接放下了毛笔,起身走到姜绵棠的床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让她露出整张脸。 “怎么了?”容归临温声道。 “你从来不在我面前办公的……”姜绵棠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一双眼睛却水润明亮的厉害,现下又有些别扭,瞧着倒是像害羞了一样。 一声轻笑从容归临喉咙间滑出,就连眉眼都染上了丝丝笑意,“总要习惯习惯,以后还要请你来为我研磨。” 这句话一下子就说到了姜绵棠的心坎上,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瞬时被熨得服服帖帖,软得像天上的云一般。 姜绵棠笑眯眯地伸手捏了捏容归临的指尖,晶亮的眼眸里溢满了欢欣,“那你快去吧,我先睡会。” 容归临也笑着点头,他在姜绵棠的额际亲了一下,这才起身回到书桌边,认真地披起奏折来。 虽说是要睡觉,但姜绵棠眼睛闭了许久也没有半点睡意,只能又睁开眼睛,悄悄地盯着容归临看。 他似乎还有些憔悴,脸色不如先前那样好,却更像她初见他时带着病气的模样,那时候她一心躲着容归临,想熬到他病逝,然后离开这个皇宫。 现在想想,她当时的想法倒是很幼稚,即便是熬到了他病逝,她大概率也是难保安稳,甚至有可能要殉葬。 不过还好,容归临的身子好了,她也和他相爱了,倒是不必在担心离不离开的事。 想着想着,姜绵棠有了几分困倦,歪着头自然而然地睡着了。 昏昏沉沉睡了一个时辰,姜绵棠做了一个非常短暂的梦,梦里那个神神叨叨的老道人又出现了,原本还算整洁的道袍已经变得破旧不堪,但他的脸色却比上次红润了不少。 “姑娘!”那老道一见到姜绵棠就兴冲冲地喊住他,颠颠地跑过来,“老道观姑娘气色,想必是度过了那一劫。” 姜绵棠一听这个,就有点生气,那张符纸好歹花了她不少钱买的,“你不是说我一两天内有血光之灾吗?怎的过了这么久才有,还这么危险!” 那老道听到姜绵棠这番话,也是面露疑惑,又掐指算了算,却发现算出的命已与先前的不同,顿时有些惊了,“姑娘,你可告诉过别人你的生辰八字?” 姜绵棠一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具身体的生辰八字,怎么告诉别人?” 闻言,那老道竟是皱紧了眉,又再次掐指算了几遍, 分卷阅读162 发现每次竟是都不同,半晌后,他才凝眉道:“姑娘,老道本想再为姑娘算命,却屡遭受阻,老道怀疑有人拿了姑娘的生辰八字,在为姑娘改命!” “可是,我是穿越而来,就算知道了我这身体的生辰八字又如何?我的生辰八字又不是这个。”姜绵棠皱着眉想当然的回道。 “傻姑娘哟!”那老道瞧着竟是很着急,“你已经穿越一年多了,一直寄居在这副肉身上,早已和肉身合二为一了,若是有人拿着这具肉身的生辰八字企图对你不利,恐怕也是可行的!再者说,若是让有心人知晓你肉身的生辰八字,一算便能知晓这具肉身的阳数已尽,但如今却是活得好好的,恐怕这也是一个把柄!” 这一分析,姜绵棠才知道后怕,“那您刚刚说有人在给我改命的意思是什么?” “字面意思。”那老道捋了捋胡子,又道:“这个时空里,恐怕有人在对你不利,你定要好好呆着我给你的聚魂珠,万万不可离身,我再去探查一番……” 说着,这老道一转身便没了踪影,姜绵棠也悠悠醒转过来,她看着熟悉的床帘,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珠子,摸到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接着,姜绵棠转过头,却发现容归临和邓杞已经不在屋里,只留下空荡荡的桌子和椅子。 脑子来来回回地想着梦里那老道说的话,一颗心一直七上八下的,姜绵棠微微撑起身子,急切地把夏禾喊了进来。 夏禾近来连忙把姜绵棠扶起来,却见她好不容易红润了一些的唇色又变得苍白无比,“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吗?奴婢去太医院叫沈医女来?” 姜绵棠缓缓摇了摇头,“殿下去哪了?” “方才陛下派人来请殿下,想必现下正在延和宫呢。”夏禾怕她发烧,忍不住伸手覆上姜绵棠的额头,却发现一手湿滑,竟是满头的冷汗。 姜绵棠呆呆的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脸色依旧不好看。 “娘娘方才可是梦靥了?”夏禾一边用帕子给姜绵棠擦汗,一边安抚道:“梦里的都是虚的,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姜绵棠勉强笑了笑,也没再说话,却还是心事重重的,一直到傍晚时分,见着了容归临,这才好了一些。 用完晚膳,容归临陪着姜绵棠一起看书,只是姜绵棠怎么也看不进去,又缠着容归临念给她听,容归临欣然应允。 这还是他第一次读话本子给姜绵棠听,开始还挺正常,越到后面他读的越是磕绊,而姜绵棠却是满脸通红地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笑。 容归临知道姜绵棠是特意寻了本内容风花雪月的话本子叫他读,想着反正寝殿里只有他们,便正正经经读了起来。 却不想姜绵棠自己先受不了了,正读到书生和俏女鬼欲行极尽亲密之事时,姜绵棠伸手夺过他的书扔到一旁,“不读了不读了,羞死人了。” 容归临的耳朵也有些泛红,“可是你叫我念的。” “我就想逗逗你,哪知道你读的这么正经,听着怪害臊的。”姜绵棠把脑袋缩进被窝里,声音嗡嗡的。 原本读着书还好,可听到姜绵棠这般说话,一下子就勾起了他体内的邪火,但碍于姜绵棠的伤势,容归临只能狠狠地吻她,直到怀里的人气喘吁吁了才放手。 “等你好了。”容归临的声音低沉又沙哑,透着难言的性感。 他不说下一句,姜绵棠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缩在他怀里,轻声地补上:“等我好了,随你怎么样。” 只听抱着她的人瞬时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愈发哑了,“说好了。” 姜绵棠仰头亲了亲他的脖颈以作回答。 容归临抱着她,好一会儿才压下了那股邪火,又吻了吻姜绵棠的额头,给她盖好被子,这才侧身躺到旁边,撑着手静静地看着她,似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姜绵棠本就困了,再被他这么一折腾,刚平躺下就睡意朦胧了,但她还强撑这一点神智,低声嗫嚅着:“绑架我的人我瞧见了,一个是柳若云,一个是我从前在端和公主府里看到的小厮,想来可能也与波尼国有关,殿下若是想去边疆,那便去吧,我也不是不想殿下去,就是有点舍不得,心里又有点担心……” 说到后面,姜绵棠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消失不见,容归临再回过神来时,身边的人已经响起均匀的呼吸声了,显然已经睡熟。 万千思绪涌上容归临的心头,最后他却一句话也没说,克制而深情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爱是克制。 第78章 他离开了 容归临终究还是去了边疆。 姜绵棠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日子。 只记得那几天阴雨连绵, 难得有了一个好天气,她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彼时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慢慢调养着。 容归临是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回来的。 深秋的阳光只有一点点温暖,透过树叶洒下细碎的光点。 姜绵棠身上 分卷阅读163 盖了一层厚厚的毛毯, 窝在秋千椅上听着夏禾念话本子, 正舒服地打着瞌睡,忽然夏禾的声音停了。 迷糊中,她听到夏禾轻声道:“殿下吉祥。” 随后便是很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自己, 姜绵棠没睁开眼睛,手却伸了出来,朝容归临招了招, 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 姜绵棠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瞅了他一眼, 又闭上,轻轻嗫嚅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容归临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手,带着一种异样的怜惜与不舍。 许是早有预感,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吻, 姜绵棠也能感觉到缠绕了她几日的离愁别绪。她的眼皮跳了跳,却终究也没有睁开眼睛。 “想多陪陪你。”容归临伸手把姜绵棠额际的碎发拢到一旁。 约莫是姜绵棠闭着眼的缘故, 容归临的表情并无多少遮掩,极为不舍,风光潋滟的桃花眼中也没了往常的温柔与缱绻。 静默片刻, 姜绵棠微微动了动,把整张脸都埋到毯子里,只听她瓮声瓮气道:“你什么时候走?” 姜绵棠感觉到容归临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他沉默很久,不知在组织语言还是思考什么,姜绵棠是想说些俏皮话来缓解一下气氛的,可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 其实已经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了,可真正到这个时候,她却还是难过得只想躲起来。 生长于和平年代的她害怕生离死别。 尤其对象还是容归临。 她真的怕得要死。 “后天。” 只听到容归临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哽咽,但是姜绵棠却感觉整个人一僵。 就是后天了吗? 竟然这样快。 大约是察觉到姜绵棠的状态不太对,容归临伸手想掀开毯子,瞧一瞧她的脸,可他手刚碰到毯子,就听到姜绵棠急急道:“别拉开。” 容归临的手一僵,停在空中半晌,终于还是放下了。 轻轻叹息一声,他直接双手抱住全身缩在毯子里的姜绵棠,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柔声道:“别怕,我一定平安回来。” 明明是笃定又令人安心的语气,姜绵棠却忍不住想哭,她吸了吸鼻子,“那你答应我了,若是你没能回来,我,我一定会随你一起去了的,所以你要连我的份一起保护好自己。” 听到这番话,容归临的心狠狠一颤,双手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她,再一次承诺道:“我知道,我知道。” 安抚了许久,姜绵棠才伸手拉下毯子,露出一张满是泪水委屈哒哒的小脸,容归临瞧见自是心疼得不行,亲自用手帕擦干眼泪,又亲了几下。 “以后别躲着我,嗯?”容归临又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相信我。” 鼻子又是一酸,眼泪险些又流出来,姜绵棠拼命忍着,用力点点头,双手环住容归临的脖颈,“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容归临顺势抱起姜绵棠,连着毯子一起抱进了屋。 后面的一天过得很快。 印象中,容归临放下了所有公务,一整天都陪伴着姜绵棠。 倒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早上一起起床吃早膳,又安静地陪着她一起看书,下午时分则一同出了一趟宫,穿着便服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一些好看不贵的首饰。 至今,姜绵棠回想起那天,都能将细节说得仔仔细细,但更多的是那时的心境。 容归临明日就要上沙场,他们就像没有明天一样珍惜着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直到夕阳西下,直到深夜来临,直到第二天亲手为容归临穿上那身铠甲。 那是她第一次给别人穿铠甲,还是在容归临的帮助指导下才穿上的,还划破了手。 鲜血从指尖皮肤中渗出时,容归临罕见地露出后悔的表情,当时他也不管衣服穿到一半,立刻让夏禾去请了沈清霜。 其实伤口一点也不严重,沈医女过来时,也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但容归临却觉得还不够,硬是要沈医女多包几层,直到沈医女说包得厚了不透气,不利于伤口恢复,容归临这才放弃。 送走沈医女后,容归临又看着姜绵头叹气道:“我还没走,你便出了这么多状况,这怎么让我安心地去?” 姜绵棠觉得他简直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便笑着把他拉进内室,又拿起铠甲继续帮他穿起来,说:“哪有那般娇弱,为了你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容归临对她这句话一百分的不相信,在她给自己穿衣服时,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要注意的事,大多都是一些小事,有些姜绵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坏习惯都被他一并讲了出来,并且严肃地叫她要好好注意。 姜绵棠只能一一答应了,这才把人送出景明宫。 因着姜绵棠的身子还没调养好,她便随着其他人一起送到了宫门口。 容归临气宇轩昂地骑在一匹白马上,马背上的他胸中似有豪情万丈,阳光落在他的银甲上,熠熠生辉。 分卷阅读164 这样子的容归临姜绵棠从未见过,她印象里的容归临一直是面无血色且身子羸弱的,即使是现在,她都无法想象容归临穿着铠甲在战场上厮杀的模样。 他的脸逆着光,姜绵棠眯着眼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视线。 他在看她。 霎那间,姜绵棠心中突然涌起一个想法,她想跟着他一起走,不管是危险的边疆还是其他地方,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心念起,她情不自禁地往前迈了一步,还未等她走第二步就听到一道震天响的声音—— “出发!” 随后马蹄声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起,容归临也调转马头,往城门口走去,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样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的第二步始终没有跨出去。 容归临走后的日子过得非常快,姜绵棠几乎想不起来那些日子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容归临每月一封的飞鸽传书。 在他的书信里,打仗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简单,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略下一座城池。 但姜绵棠却知道没那么简单,若真这样简单,容归临又怎会去了一年还没回来? 等待向来是绵绵无期的,宫里的生活向来是无趣的,即使有夏禾的各种八卦消息,姜绵棠却始终提不起兴致。 好像容归临走了,姜绵棠的心也跟着飞过去了。 直到有一天,宣成帝差了江宁海来请姜绵棠去一趟延和宫,彼时,姜绵棠正在摆弄着花草,当下就换了衣服随江宁海一起去了延和宫。 “江公公可知道父皇为何找我?”姜绵棠走在路上,试探着问道。 她入宫这么久,宣成帝很少主动找她。 江宁海却是弓着身子笑眯眯道:“娘娘去了便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姜绵棠却是更加心里没底了,只能旁敲侧击道:“敢问公公是好事还是坏事?” “娘娘放心,对您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江宁海肯定道。 姜绵棠这下倒是稍稍放了心,心里开始期待着江宁海说的天大的好事。 难道容归临回来了? 那他怎么没有回景明宫呢?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姜绵棠踏入了延和宫的门,只见除了宣成帝外,书房内还有一个大臣,是姜绵棠从未见过的。 姜绵棠立即收起心里那些小心思,恭恭敬敬地向宣成帝行了一礼,随后乖乖地站到一旁,没再说话。 宣成帝的心情瞧着似乎不错,指了座,又道:“这位是谢景鸿,负责押运军行粮草。” “见过太子妃娘娘。”谢景鸿低垂着眼眸,向姜绵棠行了一礼。 姜绵棠向他微微一笑,“谢大人好。” “此次押运军行粮草,朕会派江宁海一同过去,带上朕的旨意,鼓舞士兵,”宣成帝的声音顿了顿,笑着说:“绵棠,此次你也可同行。” 姜绵棠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懵懵道:“父皇,您是说我也能同去边关?” 宣成帝微笑着点头,“只需要乔装打扮一番,你一同去的事情只有在场的几人知道,回景明宫后,你便称病不出,记住,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来宣成帝已经把后面的事情想好了。 姜绵棠心里一阵狂喜,她不知道这是容归临的意思还是宣成帝的意思。 按理说女子随军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她还是太子妃的身份,但是她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些体统和规矩,她要见到容归临了! 宣成帝都同意了!她还有什么好顾虑? 从延和宫出来后,姜绵棠一直晕晕乎乎的,一直到了寝殿才稍微冷静一点,她关上房门,跟夏禾说了此事,又让她去太医院请了沈清霜。 宣成帝显然和太医院的人通了气,沈清霜对于为何要假装生病的事只字不问,恭顺地答应了姜绵棠。 临出发前,姜绵棠还不敢相信她马上要见到容归临了,直到坐上马车那一刻,她才如梦初醒,自己竟然真的动身前往边关了。 去他所在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甜啦 第79章 脱下衣服 按照宣成帝的指示, 景明宫那边都已经吩咐妥当,夏禾留在宫里照顾“生病的姜绵棠”, 而真正的姜绵棠则已经假扮成小厮模样随着运粮军队一起去往边疆。 从京城出发后去边关大约需要五天时间,还是日夜兼程赶路的情况下,才能够到达。 负责押运粮草的谢景鸿本想白天赶路, 晚上就寻个驿站休息一晚, 毕竟队伍里有位太子妃,总得顾周全些。 好在宣成帝留给他们的时间很充裕,他们一行人到达边关时, 军队里所剩下的粮草还能供应七八天的样子,谢景鸿拿着粮草清单向容归临和齐天凌两人报备,而姜绵棠则已经被送入容归临的帐篷中。 姜绵棠没想到的 分卷阅读165 是, 她来到边关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容归临,竟然是端和公主。 彼时,姜绵棠正心情忐忑地坐在帐篷里, 她跑来这里本就凭着一腔冲动,现下真的到了,确实有些担心和容归临的见面了。 已经一年没见,他有没有什么变化?他是否也与她一样, 时常思念起自己呢? 正兀自纠结着,帐帘一晃, 一个身着男儿装却一看就知道是女儿身的人进来了,姜绵棠愣了几秒,险些没认出眼前的人。 “端和公主?”半晌后, 她才试探着出声。 “嗯。”来人直接坐到椅子上,淡淡地应了一声。 真的是她,这一年多在边关的日子,并没有让她挫败下来,反而美得更露锋芒,那一双狭长入鬓的眼眸愈发冷淡尖锐,往日在宫里的那份慵懒和漫不经心已然被边关的风沙洗净,唯有那股子坚韧和不屈镌刻于骨。 “公主在边关过得可好?”姜绵棠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实看她的模样就能瞧出几分,生活品质上定是不如在宫里舒适的,但就她如今这般恣意的模样,想来这里的生活,她更为喜欢。 “尚可,”端和公主不想多说,下一句就直奔主题:“谁让你来的?” 这么直白的话让姜绵棠一愣,下一秒就臊得慌,一时间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名义上是宣成帝让她来的,但实际上,她却不知道是不是容归临授意的。 端和公主见她许久没说话,也就失了耐心,她起身走到姜绵棠身前:“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你可以尽早回去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要打扰到归临。” “我不会打扰他的。”姜绵棠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又道:“我没想久留,过两天就回宫了。” 端和公主深深地看了一眼姜绵棠,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又道:“算了,你想留多久便留多久吧。” 说完,她又迈着大步走出了帐篷,姜绵棠这才放松下来,随后她才惊觉自己竟然没有给端和公主请安,不禁又懊恼起来。 她确实没想呆太久,可被端和公主这样说,心里到底是有些难过的。 不一会儿,帐帘又被掀开,容归临穿着一身软甲大步走进来,姜绵棠看到他,整个人都呆了,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她的世界就只剩下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人。 他整个人都变了,皮肤不若从前般苍白,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青色的胡渣也从嘴唇四周冒起,可他的气质却一如从前,连身上那股冰凉清冽的气味都不曾改变。 一年来,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 容归临进来后,未言半句,径直走过去,双手抱起姜绵棠,准确地吻住姜绵棠的唇。 无尽的思念与爱恋和所有无法言说的感情,通过这个激烈又缠绵的吻尽数传递给姜绵棠,一直吻到她浑身软绵,气都喘不过来,容归临才稍稍放过她。 但等姜绵棠喘了几口气,他又覆上来亲着,这次没有方才那样用力,只温温柔柔的亲着她,让姜绵棠一瞬间觉得好像回到了一年前在景明宫的日子。 这样一想,鼻子就忍不住一酸,眼泪也决堤而出,不一会儿就流了满脸。 容归临没想到姜绵棠就这样哭了,顿时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他的手碰到姜绵棠的脸,有点刺刺的,不若以前那般柔软细腻。 姜绵棠一惊,立刻拉过他的手仔细地瞧,心里又是一阵不忍,原本细白的手现下已经结了不少茧子,手背上竟有一些细细长长的伤疤,这是以前完全没有的! “你受伤了!”姜绵棠惊呼道。 容归临扭了扭手,不想让姜绵棠看到,但面对她这样认真又心疼的表情,只能放弃挣扎,小声道:“都是小伤,并无大碍的。” “那你怎么没有在信里说?”姜绵棠气呼呼地问道。 “我怕你担心我,要是你担心的睡不着觉,我会自责的。”容归临揽住姜绵棠,试图蒙混过关。 然而姜绵棠丝毫不为所动,拉着他到屏风后面,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说:“衣服脱下来。” 容归临:“……” “这样不好吧?”容归临语气一转,暧昧道:“青天白日的就脱衣服。” 冷漠的姜绵棠哼了一声,“一会就给你穿上,先让我检查一下。” 容归临自知混不过去了,只能乖乖地脱下衣服。 一年不见,他身上的肌肉结实了不少,身体的肤色比脸上稍白一些,却也十分健康,可见这段时间里容归临的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 但姜绵棠一眼就看到他腹部多出来一条狰狞的疤痕。 那道疤很长也很粗,几乎和他的腰一样长了,姜绵棠完全能想象到他受伤时的样子,她轻轻地碰了一下那道疤,又触电似的收回手。 “疼不疼?”姜绵棠心里难受极了,她还想摸一摸,可一想到这里曾经鲜血淋漓的样子,她就不敢碰。 “不疼。”容归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际,温声道。 “怎么可能不疼 分卷阅读166 ?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姜绵棠盯着那道疤,眼泪又簌簌的流下来。 “就今年春天。”容归临伸手摸了摸姜绵棠的头,“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也怕我若挨不过去,你真的会毅然决然地下来找我。” 今年春天…… 怪不得三月份他的书信晚到了好几天,当时她还胡思乱想担心着容归临是不是出意外了,后来书信来了才放心下来。 原来真的是出意外了。 姜绵棠终于哭出了声,容归临将她抱入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胸膛,姜绵棠一下又一下轻撞他的胸口,哽咽道:“我不管,以后你手上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是大伤小伤……” “好好,我答应你。”容归临伸手揉了揉姜绵棠的头发。 平复心情后,姜绵棠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容归临的身上的伤,除了腹部那块,其他都是一些小伤,细细碎碎的,倒也不少。 这下姜绵棠是真的生气了,容归临哄了半天也没哄好,后来就被齐天凌叫去主账商量应敌之策了。 主账里,主将副将都在,端和公主也在其中,容归临对此倒并不意外,他们明天准备进攻的城池是波尼国的洛城。 这座城是波尼国的军事要塞,以天然的高坡建立极高的城墙,城外还环绕着一条水流湍急的护城河,极大利用了周遭地势,易守难攻,这也是波尼国至今从未并外国彻底侵略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次波尼国老贼不仅派了施家明镇守洛城,波尼国的珠玉公主也赶到了洛城,若我们这次一举破城,定能让波尼国士气大减!”一个副将指着沙盘上的重点标记洛城,激动到道。 齐天凌的表情却凝重,“这座城市波尼国的天堑,他们会派珠玉公主坐镇洛城,恐怕也是想到了我们难以攻破。” “虽说如此,但历史上,洛城并不是没有被破过城!”端和公主突然心浮气躁地开口。 众人齐齐沉默一阵,他们自是知道端和公主来前线的原因,这一年多,他们也努力想要生擒施家明,但此人滑如泥鳅,每次都能被他顺利脱逃。 如今他们已经攻到洛城,若是此次一举攻破洛城,便是生擒施家明的好机会。 但偏偏洛城外的城墙与护城河将其护得固若金汤,大邺军几次尝试攻城都以失败告终,端和公主一开始的志在必得也渐渐转成了浮躁。 “皇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容归临先是安抚了端和公主几句,又对齐天凌道:“根据孤派去的探子来报,洛城也并非铜墙铁壁,西北处有一处破绽,我们若是声东击西……” 容归临条理清晰地把近段时间的想法说出,引得齐天凌和两位副将对着沙盘沉思,随后又说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而此时端和公主却有些听不进这些绵长的破城之计,她只想快点进入洛城,然后找到施家明,但几位将军和军师却对容归临的计谋很感兴趣,一直商讨着。 这个计划确实可行,但却要近十日部署,部署结束后也并非一两日就能攻破城门,他们竟是准备采用持久战! “大邺军队十几万,攻破一个小小的洛城竟要用近二十天?我看不如明日直接领兵城下!强行攻破!”端和公主急躁地把他们放的小旗子扫到一边,自己拿了个大旗子放到沙盘上的洛城处,“我大邺儿郎还怕那些个南蛮子不成!” “还请公主三思,直接攻城我军胜算不过五成,洛城利用地势天堑修建城墙,外有湍急护城河环绕,万万不可莽撞而行!”军师向端和公主作揖,嘴里却不留情面地直抵要害。 听到这话,端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也不只是因为军师说她莽撞还是因为计谋不如她意。 但其他人都没说话,显然碍于端和的身份不想与其争辩,也不想就此放下这个计划。 “皇姑若有更好的计策,可随时提出。”容归临冷冷清清道。 容归临的语气倒是和平时一样,但端和公主却听得一股莫名之火冒起,她冷着脸,眯着狭长的眸子一个个地看过去,“行。” 只说了这一个字,她攥紧拳头转身就走,掀开帐帘时,她停下了脚步,顿了片刻,终究没有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啦。 欢迎捉虫 第80章 兴风作浪 容归临回到营帐时已是深夜。 等得太久, 姜绵棠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衣服穿的还是来时候的那身粗布麻衣, 为了伪装,手和小脸都特意抹黑了,唯有露出来的一小节手腕细白如凝脂。 走进了还能听见小小的鼾声。 容归临忍不住无声地笑了, 看来一路走来当真是累到她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到床上, 又叫邓杞拿了些热水过来,容归临仔细又轻柔地帮姜绵棠擦身子,大概真的是累极, 容归临帮她擦完身体,姜绵棠还睡得很熟。 随后容归临快速沐浴一番,这才躺下, 他侧过身把姜 分卷阅读167 绵棠抱入怀中,静静地看了她半晌,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 终于沉沉睡去。 翌日早晨,姜绵棠醒来时容归临已经不在营帐里。 这里不如宫里安静,营帐外常有脚步声响起,也有士兵操练的声音, 但姜绵棠却并不讨厌这种声音。 床边有容归临给她准备的衣服,是特意准备的襦裙。 这几日, 她都穿着粗布男装,刚穿上顺滑的裙衫时还有些不习惯。 穿好衣服后,她看到容归临已经把她洗漱所需要的水准备好了, 姜绵棠就着凉水简单洗漱了一下,也没化妆,就掀开了帐帘。 还没走出去,邓杞就先一步走到门口,笑盈盈道:“娘娘吉祥,殿下吩咐奴才备了些早膳,娘娘可要用一些?” 姜绵棠肚子也有些饿了,就也答应了,不一会儿,几个小太监把早膳送进了营帐。 说是早膳,其实也只是一些清粥小菜,瞧着很是清淡,邓杞把早膳放好,解释道:“殿下说要一视同仁,所以平日里吃的与一般将士无异,若是娘娘吃不习惯,奴才差人去城里买些好的。” 姜绵棠端起碗,摇摇头:“无妨。” 往日在宫里养尊处优连御膳房的菜色都瞧不上的容归临,在这里竟是吃的这样寡淡的饭菜,姜绵棠心里不由一阵心疼。 吃过早膳,姜绵棠问邓杞:“你不用去伺候殿下吗?” “奴才现在只伺候殿下的饮食起居,如今娘娘来了,殿下就指了奴才跟在娘娘身边,万一娘娘有什么需要,也能尽快找到熟悉的人去办。”邓杞哈着腰站在一边,解释道。 没想到容归临想的这样周全,姜绵棠想了想还是问道:“不知邓公公可否知道,让我来边关之事,是不是殿下授意的?” 邓杞当下就笑道:“殿下早猜到娘娘会有此一问,此事确实是殿下向陛下请求的。” 虽然心里早有猜测,乍然听到肯定的回答,姜绵棠还是一愣,紧接着她又问道:“你可知殿下目的为何?” 虽说她已然来到边关,但她却隐隐觉得容归临再怎么想她,应当也不会让她来军营之中。 且不论这边关危险万分,就说女子随军一事,便是向来没有的。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邓杞如实回答,顿了顿,又道:“殿下所行之事皆有他的原因,娘娘若是一时不明白,且慢慢等着便可。” 来时的路上,除了思念容归临,想的便是这件事,不过现下她倒是不急于知道了,反正已经来到容归临的身边,日日都能见着,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想着,姜绵棠便差了邓杞带她去军营的厨房瞧瞧,有心想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 厨房里的人见一个陌生女子进来,皆是神情呆滞,直到一旁的邓杞清了清嗓子,一群赤着膀子的大汉才回过神来,顿时面红耳赤的。 “邓公公,今天怎的有空来厨房?”一个为首的大汉摸不准那个女子的身份,于是先跟邓杞打了声招呼。 邓杞见到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这群人心里在想什么,心头嗤笑,但面上却恭恭敬敬地对姜绵棠道:“娘娘,这里便是营里的食堂了。” 姜绵棠点点头,抬步四处看了起来。 那大汉一听这称呼,顿时感觉不对,他连忙走到邓杞旁边,哈腰弓背地笑:“敢问邓公公这位姑娘是……” “姑娘?”邓杞冷笑一声,“那可是当今太子妃娘娘!” 这厨房里的男人都竖着耳朵听,一听到“太子妃”三个字,顿时腿都软了,再也不敢直视姜绵棠,乖乖地退到角落里,一句话不敢说。 姜绵棠转了一圈,发现这厨房里的调味料倒是挺齐全的,菜色也算新鲜,稍微改善一下做法,应该能吃到不错的饭菜了。 随后,她问了这里一共多少人,又问了几个厨子是怎么做菜的,得到答案后,她就带着邓杞回了容归临的营帐。 叫邓杞拿来了笔墨,姜绵棠把详细的做菜步骤都写在纸上,又仔细看了一遍才让邓杞送到厨房,回来后,邓杞笑眯眯地说:“有了娘娘这份菜谱,殿下定能多用些饭菜了。” “他在这里吃的很少?”姜绵棠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的关键之处。 果然,邓杞顿时出现失言的表情,连忙道:“娘娘误会了,殿下平日用的也不少,只是吃到娘娘亲自传授的菜谱做出的菜,定能多吃些的。” 邓杞的表情有些心虚,不过姜绵棠也不打算再问他,只叮嘱道:“我写菜谱的事,先不要告诉殿下。” 邓杞低着头应了,心里却懊恼着自己多嘴。 一直到午膳时分,忙了一上午的容归临才有时间回营帐,他特意牵了一匹马过来,他到的时候,姜绵棠正捧着一本兵法书在看。 “怎么看兵书了?”容归临走到姜绵棠身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姜绵棠把书放到一旁,“这儿没别的书,我就随便看看。” 容归临勾着姜绵棠的下巴吻了上去,本想浅尝辄止地亲一下,却不想尝到了 分卷阅读168 滋味便不想放手,一直亲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才停下。 姜绵棠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杏眼湿润又晶亮,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渴求,容归临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晦暗,但很快被他按捺下来。 “饿不饿?”容归临坐在椅子上,抱着姜绵棠,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有点饿了。”姜绵棠从善如流地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我带你去附近的城里吃。” 姜绵棠一愣,“去城里?附近城里有饭馆开门吗?” 附近的城都是被攻陷的波尼国的城池,姜绵棠来的时候经过了几座,都没有恢复生产,别说饭馆了,就连米店都没有开门。 “自然有的。”容归临见她呆呆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伸手刮了刮姜绵棠的鼻子,“走吧,我牵了马过来,等会带你骑马。” 他刚要起身,姜绵棠就整个人抱住了他,并把他按在椅子上,“去城里吃多麻烦呀,还要找饭馆呢,不如就在军营里吃吧,别这样大费周章啦。” 姜绵棠似乎怕容归临不答应似的,在他怀里乱动,一会儿这里扭扭,一会儿那里蹭蹭,弄得容归临才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 “好好好,就在军营吃。”容归临缴械投降。 “嗯!”姜绵棠开心道,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窝在容归临怀里不肯离开,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大腿根处抵着一根坚硬如铁的东西。 姜绵棠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顿时脸上红霞飞过,急忙起身要起来,没想到她还没站直,容归临的双手就抱住她的腰,稍稍用力,姜绵棠便重新跌坐在他怀里。 开始没注意到还好,一注意到那物什,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那一处。 姜绵棠简直坐立难安。 而容归临却好似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对着外面喊到:“邓杞。” 邓杞立刻进来了,姜绵棠更加不自在了,连耳朵都染上了绯红,只听容归临道:“把午饭送进来。” 话音刚落,姜绵棠敏锐地感觉到那物什突然跳了一下,她惊得差点也跟着跳起来,但被容归临眼疾手快按下了,随后就听他轻轻闷哼一声。 姜绵棠的脸几乎要烧起来了。 邓杞无知无觉地回道:“奴才遵命。” 姜绵棠简直要被容归临气死了,青天白日的,他竟然起了那种思想! 当着别人的面那么正经,其实背地里早就…… 等营帐里只剩他们两人时,姜绵棠这才忍不住用拳头捶容归临的胸口,“你放我下来!” 容归临装出一副被捶痛了的样子,凑到她发间,有气无力道:“禁欲一年多,现在就抱抱你都不行么?” 姜绵棠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竟然从容归临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抱着可以,但是你……你下面……”姜绵棠不挣扎也不捶他了,委婉地提醒。 “禁欲一年多,你方才又那般兴风作浪,我自然会有反应。” 容归临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及其自然,姜绵棠刚要张口反驳自己没有兴风作浪,却猛地感觉腿根处的东西又坚硬了几分,她咬着嘴唇,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容归临见她这般表情,眼中滑过一丝狡黠,面上却愈发低落,“你是不是不愿同我……” 姜绵棠连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你说什么呢!” 容归临吻了吻他的手心,姜绵棠的手像触电般顿时放开了,容归临却是眼睛一亮,“没有不愿意吗?” 姜绵棠看着他眼中熠熠生辉,心中竟是不忍拒绝了,忍着害羞点了点头。 当时姜绵棠压根没想到,在军营里呆了一年的容归临,竟然套路深了这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姜绵棠:我走的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第81章 生涩表演 容归临凑到姜绵棠耳边, 低声道:“那等会吃过饭……” 热热的呼吸洒在姜绵棠的耳廓,他的手紧紧地桎梏住她的腰, 叫她丝毫动弹不得,营帐外偶尔还有脚步声响起,姜绵棠的脑袋却愈发糊涂了。 营帐内丝丝缕缕的暧昧气息正在蔓延, 那双微微笑着的桃花眼中仿佛有万千星辰, 每一点星光都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姜绵棠几乎要溺毙其中,脑中名叫理智的东西正在逐渐消失。 不然别吃饭了, 就现在吧…… 这句话滚到喉咙口,几乎要脱口而出时,邓杞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殿下, 午饭已经备好,是否现在呈进来?” 姜绵棠的理智顿时回笼,但脸却更红了, 她想站起来,但容归临的手稳稳抱着她的腰,瞧着不想松手的模样,她便干脆靠在他的肩头, 以掩饰自己殷红的脸。 等了半天,容归临也没应声, 滚烫的手心却一下一下揉着她的腰窝。 “让他进来吧。”姜绵棠轻声哼着。 怀里的人已经完全软了下来,容归临嘴角勾起 分卷阅读169 一抹笑,“把脸转过去,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这般模样。” 姜绵棠乖乖地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试图遮住自己的脸,末了,还小声道:“你以为我想被人看到么……” 她现在这副模样,若真是被人瞧见,那真是太丢脸了。 “拿进来。”容归临朗声道。 “奴才遵旨。” 下一秒,邓杞就掀开帐帘,带着几个士兵进了营帐,邓杞毕竟是从宫里跟来的,最是明白非礼勿视,所以他进来从不左顾右盼,看不该看的,但那几个士兵却是不同了。 他们早就听闻太子军营里来了一个姑娘,却不知是何方神圣,现下总算有机会进太子营帐瞧上一眼了,他们倒是不敢直接盯着看,只能悄悄用余光打量。 只见那姑娘身材娇小,被太子抱在怀里,也不知是羞于见人还是怎么,姑娘一直背对着他们,但有一个眼尖的士兵却是看到那姑娘的耳垂已然变成粉红色,也不知转过头来会是怎样的光景。 正痴痴想着,太子凌厉的目光陡然盯着他,那士兵顿时腿一软,差点没摔倒,他连忙低下头看眼前的路,但那道目光却一直如影随形,直到他离开营帐才消失。 邓杞看到这几个士兵满头大汗,自然也猜到他们犯了什么忌讳,当下就出言提点:“里面的女子是当今太子妃,以后瞧见定要行礼。” 那几个士兵这才恍然大悟,他们本以为是殿下耐不住寂寞,在城里寻了个貌美姑娘,没想到竟是太子妃亲临了! “多谢公公提点。”那几个士兵充满感激。 营帐内,等人都走了,姜绵棠才转过身来,只是脸上的红晕却没有褪去半分。 “你去过厨房了?”容归临伸手拢了拢姜绵棠细碎的头发,笑意满满道。 没想到容归临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姜绵棠嘟着嘴,“你怎么发现这么快?” “大概是因为我每天想着你的缘故,”容归临拿着筷子吃了一口菜,熟悉的味道顿时让他的味蕾觉醒,“想你,也想你做的菜,日日都想。” 容归临从来没有说过这样露骨的情话,即使在寄给她的信件里,也都是内敛地暗示着。 姜绵棠忍不住抱着他亲了又亲,“我也很想你,每天都想。” 回应她的,是容归临给她塞了一嘴的菜,“多吃些,才有体力做下来的事。” 姜绵棠:“……” 她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菜,心想,还是不如在宫里做的好吃,不过这里毕竟做的大锅菜,能有这样的味道也算不错了。 两人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容归临立即抱着姜绵棠回床上,她的背刚碰到床,容归临便欺身压了上来。 一双桃花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有多想我,嗯?” 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萦绕于耳,姜绵棠的理智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她伸手勾住容归临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笨拙地开始亲了起来。 容归临呼吸一沉,正要深深吻住,却被姜绵棠钻了空子,用了巧劲将他压在身下,而她则跨坐在他腰腹间,轻轻地扭动。 姜绵棠两手抓住容归临的手,低头一下一下地亲着他,“新学的。” 容归临的眸色一下子深邃起来。 他的心痒痒的。 难得她这样有兴致,他又想看她生涩的表演,又想将她压到身下,好好怜爱一番。 “哪里学的?”容归临的声音愈发沙哑。 “书里。” 姜绵棠软软的手在给他脱衣服。 “什么书?”容归临的呼吸声加重。 “嗯,就是有这么一本书啦……”姜绵棠的手指顿了顿,含糊着说。 “晚上看的?” “想你的时候看的。” 解开最后一颗扣子,姜绵棠一把拉开容归临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 她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滑过容归临胸口那些细小的伤疤,最后落在腹部那一块狰狞的疤痕处,刚一碰到,她就听到容归临的重重一吸气。 “这里,很敏感?” 尾音上翘,带着一些不经意的妩媚和懵懂。 她的指尖慢慢下滑,落在平坦的小腹,就要碰到滚烫之处时,容归临突然抓住她到处最乱的手,随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姜绵棠再次被压在身下。 “我还没结束呢!”姜绵棠想动,却发现容归临的手禁锢着她,丝毫无法动半分。 他一手抓着她的双手举于头顶,一手给她宽衣解带,“再这样下去,为夫就要憋坏了。” 从分开那天,姜绵棠就想着他们再次相聚会是什么场景,她本以为会是在宫里,却没想到在军营里,在一个隔音非常差的营帐里! 两人不再说话后,外面的声音就变得特别明显。 时不时有人在营帐旁边走过,还有士兵操练的声音,甚至中间端和公主还来了一次,被邓杞阻止在外面。 姜绵棠全身敏感到几乎要爆炸,她从没体验过这种感受,偏 分卷阅读170 偏容归临还喜欢挑逗她,一边逼着她发出声音,一边又不断提醒她不要出声,会被发现…… 完事后,姜绵棠全身无力地瘫在床上,连打容归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翻过身背对着他,露出一个生气的后脑勺。 容归临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一直哄着,结果哄着哄着又有反应了,姜绵棠简直想一巴掌把他拍下床。 事实上,她也做了,但是实在没力气,软绵绵的,更像是在摸,容归临这下更难受了。 “你还想?” 姜绵棠:“……” 容归临低头亲了亲姜绵棠的脸,非常遗憾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完,容归临利落地穿衣下床,转眼就到书桌前坐着了。 前一刻还温言软语地哄着自己,下一刻就认认真真地在办公了,姜绵棠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翻个身趴在床上看他。 看来他真的很忙啊。 姜绵棠也没打扰他,看了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营帐里没有点灯,昏昏暗暗的,姜绵棠下意识地看向书桌,容归临果然已经不在了。 她下意识地想唤夏禾,却忽然想到自己在军营里,夏禾没有跟来。 先是检查了一下衣服,姜绵棠才把邓杞叫进来,邓杞给她点了灯,油灯的光晕慢慢照亮营帐。 “殿下呢?”姜绵棠问道。 “方才齐将军派人请了殿下过去,应当等会便能回来了。”邓杞应道,“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可要差人拿进来?” “拿进来吧。” 不一会儿,邓杞就带着几个士兵进来,菜放好后,几个人就出去了,也没有多逗留。 姜绵棠的腿还有些软,慢吞吞地走到饭桌前,醒来后肚子是有些饿,但吃了几口却又饱了,姜绵棠勉强多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邓杞见桌上的菜几乎没动,便问道:“娘娘,可是饭菜不可口?” 姜绵棠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这时,容归临回来了,一见姜绵棠正在吃饭,便也坐了下来,还吩咐道:“再去拿些来。” 意思是要和姜绵棠一起吃了。 姜绵棠现在看到他,还能想到下午发生的事,顿时又是一阵燥热。 邓杞走后,容归临又凑到姜绵棠面前,“还生气吗?” 放大的俊脸讨好着在眼前晃来晃去,姜绵棠怎么可能还生气,就连装都装不出来,“不生气了,下午你不是说要带我见个人吗?是谁?” 提到这个,容归临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是一年前绑架你的人。” 姜绵棠一惊,她没想到容归临还记得这件事,“当时是柳若云带着人掳走我的,柳若云已死,我还以为此事查不出什么了。” “你同我说过此人在端和公主府上当过小厮,问过端和公主的管事,便能确定了,先前一次战役,我将他生俘了。”容归临眼睛里的光在灯火下明暗不定,瞧得让姜绵棠心惊。 “幕后主使果然是波尼国吗?”姜绵棠不太懂,为什么波尼国要针对她。 她只是一个区区太子妃,娘家身份也不显赫,就连她和太子的关系,在传言中也是沸沸扬扬,许多人都觉得他们是表面夫妻…… 杀了她,到底对波尼国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杀了她,对大邺国到底有什么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到幼稚园的车! 第82章 生理不适 吃过晚饭, 容归临带着姜绵棠在军营里散步。 边关的夜晚,一轮半圆的月亮孤寂地悬挂在幽暗的天空中, 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就连吹在脸上的风都透着一股寂寥的风沙味。 军营里军规森严,现在正是晚训的时候, 所以他们在军营里转了一会儿也没瞧见半个士兵, 不远处不时传来士兵们中气十足的呐喊声。 牵着她的手粗糙却温暖,从前的细腻微寒似乎不再存在,这些都是这一年多的军营生活带给容归临的吗? 姜绵棠没有问他这些日子除了信上写的那些, 还发生过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是一段艰苦的日子,可她却欣喜于容归临的这种变化。 以前的他总是带着病气, 即使身子好了,那种羸弱沉郁的气息还笼罩着他,但现在的他却是充满朝气的。 她很喜欢这样的容归临。 “这样好像你带我走着你曾走过的路。”姜绵棠轻轻紧了紧容归临的手, 笑道。 容归临闻言摸了摸姜绵棠的头,轻笑道:“还是不同的。” 他的语调虽是轻松的,但姜绵棠却敏锐地感觉到其中的一丝忧愁,她转念一想, 是啊,确实不一样的。 他走过的路, 尸骨成堆。 他带她走的路,却是干净而踏实的。 一时间,姜绵棠也不知 分卷阅读171 该如何安慰她, 生于和平年代的她,从没有经历过战争,即使现在她身处军营,对战争也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带你去看看那个绑架你的人。”容归临牵着姜绵棠往一条小路走去。 姜绵棠瞬间想起之前的那些疑惑,点点头,“好,我正有些事要问他。” 那是一个临时的监狱,不像大理寺的监狱那般阴沉昏暗,这里是露天的,四周围着高高的竹竿做的围墙,每根竹竿顶部都尖得能把皮肤刺穿,无法落脚。 门口有两个士兵守着,他们看到容归临过来,连忙行了一礼。 容归临领着姜绵棠往里走,还不忘交代:“不许任何人进来。” “属下遵旨!” 监狱里关了不少俘虏,他们并没有大喊大叫,都在乖乖地呆在自己的牢笼里,自容归临进来后,他们就用极度阴狠的目光看着他,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越往里走,那些视线就越瘆人,姜绵棠被盯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由自主地向容归临身边靠。 在一个转角处,容归临突然停了脚步,随后姜绵棠就听到清冷的声音—— “等会见到他,你可能认不出他来,做好心理准备。” 姜绵棠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点点头,她心里对这个“认不出来”的概念并不是很清楚。 直到她看到那个人,才明白容归临为什么要她做好心理准备。 那个人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一双赤红的双眼宛如铜铃,死死地盯着姜绵棠,满是不可置信,他的手筋和脚筋可能已经被挑断,整个人动弹不得,却拼命想着二人爬去,手脚使不上力,只能靠着胸膛蠕动着前进。 姜绵棠捂住嘴,生理性的反胃让她头晕目眩。 这时,容归临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抚着她:“没事,没事。” 空气里的血腥味和腐朽味令她极为不适,过了半晌,她才看看缓过劲来,却还是不太敢直视那个人。 姜绵棠和容归临没说话,那人却是突然尖叫道:“真的是你!你为什么没有死!大祭司早就算过你的八字,分明是已死之人的八字!” 大祭司? 姜绵棠的瞳孔一缩,她猛然想到之前昏迷时做的梦,那个老道士说有人拿着她的生辰八字在改命,莫非就是此人口中说的大祭司? “是大祭司让你杀我灭口的?”姜绵棠此时也不怕那张可怖的脸了,直直地看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一点细微的表情。 然而此人面部肌肉尽毁,稍微做出点表情便是整张脸的抽搐,他长大了嘴,黄色的牙齿上沾着点点血丝,舌头却是极为艳红。 “哈哈哈哈,当年那一刀分明直刺心脏,你明明已经停止呼吸,怎么可能又活过来!”那人突然疯癫地笑,又恶狠狠地看着姜绵棠。 “可能因为我是九尾狐,我有九条命吧。”姜绵棠冷静道。 那人明显一愣,随后又尖叫着:“你这个妖女!你是个妖女!大邺国竟然封了一个妖女为太子妃!” 姜绵棠:“……” 他怎么还真信了啊。 “大祭司是谁?他为什么会有我的生辰八字?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施妖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姜绵棠还特意摆了个手势。 没想到那人竟然真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姜绵棠:“……?” 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不过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并非是秘密,便直接答道:“是你的好姐妹柳若云告诉我们的。” 好姐妹? 她没有这种好姐妹,白瞎了她以前还喂柳若云吃瓜。 “你们究竟是怎么和柳若云搭上线的?柳若云就这么恨我?”姜绵棠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做了什么这么招柳若云恨了。 “柳若云根本不知道我们是大祭司的人,我只是随意蛊惑了一番,她就中招,还自己安排了人去挟持你,只是这女人蠢得很,险些被你挑拨了。”那人也不动了,就趴在地上同姜绵棠说话。 怪不得他们后来把丞相府和柳若云的闺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出柳家人和波尼国私通的证据,敢情柳若云只是被蛊惑了,她甚至不知道给她出谋划策的人是波尼国之人。 那人看着姜绵棠困惑的表情,倏地咯咯笑了两声,“她为什么这么恨你?你不知道么?” 姜绵棠听出他的语气不安好心,沉默着没回答他,只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容归临,同情地笑了两声,“柳若云之所以这么恨你,是因为二皇子容归韫喜欢你,你曾送给他的东西,他至今贴身收藏着,你稳坐太子妃之位,却又让另一个男人为你神魂颠倒,更何况,柳若云差一点就能成为二皇子妃了……她怎么可能不恨你?” 她怎么可能不恨你? 记忆中身穿白衣清纯柔弱的柳若云又出现在姜绵棠的脑海中,她的眼神不再楚楚可怜,反而带着噬骨的恨意,仿佛 分卷阅读172 在质问她,为什么要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如果她没穿越过来,现在的太子妃之位应该是柳若云的吧。 “太子殿下,你也真够可怜的,心心念念爱着的太子妃背着你勾搭别人你也不知道,哈哈哈哈!”那人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在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看不见得意,也看不见开心,只看到恐怖的抽搐。 容归临却好像没有被影响到一样,低头在姜绵棠额头上亲了亲,眼中尽是温柔,“别被他影响了心绪。” 容归临的声音好似一汪清泉,刷的一下将她脑海中的混沌尽数冲刷掉,姜绵棠的思维猛然清晰起来,她盯着那人,冷冷道:“你就是这样蛊惑柳若云的?” 那人一愣,“没想到被你识破了。” “大祭司是谁?”姜绵棠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人却是没有半点声音了,那双血红的双眼还死死盯着姜绵棠和容归临,只是似乎没了活气。 容归临面色一沉,沉声喊道:“来人。”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小跑着过来,向容归临行礼,“殿下。” “你进去看看。”容归临吩咐道。 士兵立即打开门进去了,他先是提了提那个人,发现毫无反应,又俯下身,将手搭在动脉上,还没细细感受,一只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士兵的胸膛。 也不知是什么怪力,那士兵的心脏被生生挖了出来。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顿时蔓延开来,姜绵棠胸腔那股被压下去的反胃之感又涌了起来。 容归临显然也没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连忙把姜绵棠反手扣到他的胸膛,一遍又一遍轻抚着她的脑袋,“别怕,我在。” 他一边安抚,一边朝着空中打了个手势,两个身穿黑衣的人立即出现在容归临面前。 “去查看一下。”容归临冷声吩咐道。 暗卫领命,立即进入那间牢笼,因为出过事,他们动作十分小心,仔细观察过那人的生命体征后,才把手搭在那人的大动脉上。 这次平安无事,暗卫确认过那人已经死去后,才出来回复:“回禀殿下,此人已死。” “孤记得,之前你们已经把他的手筋和脚筋挑断了。”容归临那双桃花眼中的温柔顷刻间消失殆尽,目光锐利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 “殿下,此人的手筋脚筋确实是断的。” “查清楚。”容归临冷冷吩咐着,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发抖,便柔声道:“我们马上出去。” 缩在他怀里的姜绵棠点了点头,容归临干脆拦腰抱起她,稳步往外走,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下,对后面的暗卫道:“尸体留在此处,派人看着。” “属下遵旨。”暗卫回道。 出了监狱,呼吸到外面清新且带着泥土气息的味道后,姜绵棠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但脑子里却还不断浮现着那人手里鲜血淋漓的心脏。 随后又是一阵反胃。 “别怕,我在。” 容归临温柔的声音缓缓传入她的耳中,一声又一声。 现在,姜绵棠才意识到一件事,容归临对她很温柔很体贴,但对别人却始终是冷淡又残忍的。 冷淡到他的属下都听不出他的情绪,残忍到他看到方才那个掏心画面,表情都是纹丝不动的,没有半点生理不适,仿佛早已习惯。 想到这,姜绵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很忙,努力隔日更,另外欢迎捉虫。 第83章 火光烈焰 自监狱出来, 容归临立刻被请到主营去讨论军事,姜绵棠则在邓杞的陪同下回了营帐。 一路上, 她的脸色都非常苍白,表情异常冷峻,好似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惹得邓杞频频想问, 却又被她的神色给唬住。 回到营帐,姜绵棠面露疲惫道:“去打些水来。” 邓杞应了以后乖乖退下去打水了,姜绵棠则坐在这个对她来说还十分陌生的环境中, 怔怔发呆,脑海中还会想着监狱中那个人的样子,又是一阵恶寒。 她刻意没有去想容归临的表情、举动。 很快, 邓杞打了水回来,姜绵棠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叫邓杞出去了。 营帐中的布置是按照容归临在宫里的习惯来布置的, 衣物放在左侧,洗漱台放在右侧。就连书桌上的布置都是她熟悉的样子。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容归临在这里办公的样子。 一伸手就能拿到想要的兵书,毛笔就在手边,随手便能拿到, 桌上的纸张上还有容归临记下的细碎笔记。 来到他住的地方,她能想象到容归临的日常起居。 可她却无法想象容归临行刑的样子, 也无法想象他在主营中运筹帷幄的情形,更无法想象他驰骋沙场的模样。 这些都是她不了解的。 姜绵棠的指尖轻轻滑过那些笔记,是她模仿过很多次的字体。 分卷阅读173 一种淡淡的疼痛自指尖传来, 悄悄蔓延到心脏之处,细细密密的。 姜绵棠深吸一口气,收回手,转身走到床边,慢吞吞地躺了下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已经有一年没见。 重逢的欢欣过后,心中暗藏的那些害怕就慢慢开始浮现。 怕他改变。 也怕他其实没有那么想她。 子时的更声刚过,容归临才带着一身夜的寒气进来,他把外衣脱了,又稍微动了动,让自己身体暖和一些,才钻进被窝,像以前一样把姜绵棠捞入怀中。 趁着帐内浅浅的月光,容归临看到姜绵棠柳眉微锁,瞧着似乎在做不怎么美好的梦。 他想起在监狱里姜绵棠的反应,不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低头吻了吻姜绵棠紧锁的眉头,轻声道:“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也不知姜绵棠有没有听到这句话,但容归临说完后,她轻轻地哼了两声。 后来,姜绵棠是被外面的火光与嘶吼声吵醒的,她头昏脑胀地从床上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外面的嘶吼声似乎是打仗的声音,那火光恐怕是发的火箭着火了…… 害怕这种情绪终于后知后觉地爬上她的心头。 姜绵棠下意识地往身边一看,却发现容归临早已不在。 她伸手摸了摸被窝,一片冰凉。 想来是早就走了。 姜绵棠立即穿了衣服,匆匆掀开帐帘,外面果然火光四起,显然是不少地方都着火了,一部分士兵正拿着水桶一趟趟的跑,灭火。 厮杀声自东南方传来,那边的火光也是最烈的。 一直候在外面的邓杞见到姜绵棠出来了,立刻走上前,急道:“娘娘,敌军突袭,前线已经打起来了,娘娘千万别出去,现下外面乱得很,殿下担心娘娘遭遇不测,特意嘱咐奴才守着娘娘!” 姜绵棠的目光一直落在那越来越烈的火光中。 黎明前最黑的一刻,天空被那些火光映得红艳无比,英勇无畏的嘶吼声从最亮的那处传来,姜绵棠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直面战争,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 但此时,她心里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 心底的那个声音不断告诉她:去前线看看容归临,去看看他是否安好,也看看她从未见过的,他在前线与士兵共同奋战的样子。 是否和她心中想象的那个样子一样。 姜绵棠掀起帐帘,走出营帐,望着那火光,“邓杞,你带我去瞧瞧。” 邓杞的眼睛随着姜绵棠的话逐渐睁大,“娘娘,万万不可!殿下吩咐奴才要看着娘娘,娘娘您不能去啊!” 姜绵棠的表情空前未见的平静,她转过头,一双眼古井无波地看着邓杞,“本宫命令你,带本宫去。” 在邓杞印象里,姜绵棠很少会自称本宫,她大多数时候都自称为“我”。 火光在她脸上跳跃,那种镇定和坚决让邓杞那些反驳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姜绵棠盯了他很久,邓杞终于败下阵来。 平时随和的太子妃娘娘,一旦决心要做一件事,便是谁也无法阻止的坚定。 邓杞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夏禾曾同他说的这句话。 “娘娘,如果您要去瞧一瞧殿下,奴才倒知道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只是娘娘只能瞧一眼,瞧完了便走,可好?”邓杞硬着头皮出了主意。 姜绵棠知道这是邓杞最大限度的让步了,便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不过邓杞却是没有立刻走,而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不一会儿,姜绵棠面前出现了几个熟悉的黑衣人。 是容归临养的暗卫,一共六个。 “娘娘,这一路危险万分,请务必允许他们跟着。”邓杞躬着身子,语气很是尊敬。 姜绵棠自是同意了,一来此行她没打算瞒着容归临,二来,现下敌军来袭,波尼国的祭祀又视她为眼中钉,她还真怕会出什么意外。 邓杞所知道的这条路确实极为偏僻,走的人极少,遇到的零星几个都是大邺国的士兵。 越靠近战场,厮杀声越是震耳欲聋,姜绵棠甚至能感觉到不远处的火传来的灼热温度。 “再过一个转角便到了。”在前面带路的邓杞低声道。 邓杞此时心里有点紧张,倒不是要上战场的原因。 而是此时战况激烈,他们走的这条路虽然偏僻,却并非绝对安全的,尤其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金贵的太子妃,他很怕会出现万一。 转角处就在眼前,邓杞先一步走了过去,掩在一块巨石后面,确定周遭安全后,他向姜绵棠打了一个手势。 随后姜绵棠也跟着过来,只见她才在拐角处露了一点身体,一支带着烈火的箭突然飞射而来,不偏不倚,正好对着姜绵棠的脑门。 战火纷飞之际,多发一支火箭再正常不过。 姜绵棠下意识地蹲下,想慢慢往巨石那边 分卷阅读174 挪,却又有一支火箭以非常刁钻的角度穿过障碍物,直指姜绵棠的胸口。 本以为无法闪躲,身后却被人猛力一推,姜绵棠瞬间摔倒在地,那支火箭擦过姜绵棠的衣服,深深地插入她身后的泥土中。 火光熄灭。 姜绵棠回过头看向她身后,暗卫已经消失在暗处,而她此时也安全隐到巨石后面。 战场上的厮杀声就在前面,姜绵棠甚至能听到冷兵器划破血肉的撕拉声,以及火焰烧焦周围草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姜绵棠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探出去了一些,这才看到整个战场的一角,也正好能看到站在最高处的容归临。 他一身银甲,暗红色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站在那,仿佛一个战神。 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却让她热血沸腾。 大邺国的士兵士气很高,即使敌军奇袭花样再多,却依旧未能敌过大邺,他们只需要听从上级指挥,一往无前地冲入战场即可。 比士气,大邺国从来不输。 比谋略,如今的大邺更胜一筹。 姜绵棠也只在巨石后面呆了一小会儿,就被邓杞催着回去了,因为之前的意外,邓杞和几个暗卫都很是紧张,一路上都提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姜绵棠又遭遇不测。 好在一路上还算平安,除了邓杞撞到一个急急忙忙的小士兵外,并没有出现别的差池。 战争停息时,太阳已然在东方露出了头,明亮的曙光划破黑沉沉的夜空,先前姜绵棠在营帐内还能听到远远传来嘶吼声,现下已然听不到了。 但空气中却有淡淡的血腥味浮现,姜绵棠一下子就想起容归临身上的伤,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正等得心焦,营帐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其中似有容归临的声音。 姜绵棠终是坐不住了,她起身大步走向门口,正要掀开帐帘,那帐帘却先一步被人撩起,正是容归临。 银色的铠甲冒着阵阵寒气,上面粘着不少血迹,刺鼻的铁锈味顿时充斥着姜绵棠的鼻子,倏地一阵眩晕袭来,姜绵棠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堪堪站住。 “你身上的血……”姜绵棠的脸色泛白,双眼盯着他的铠甲。 容归临上前一步,温暖粗糙的手握住她的,“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姜绵棠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随后才发觉自己的腿早就软了。 以前她总觉得若是容归临回不来,那她也随着一起去便罢了,可如今真正见到沙场上的战争,她才知道,当她在京城安心自在地生活时,边关的将士们在拼命地保卫这个国家,守护这个国家的人。 这所谓的太平盛世,都是这些一往无前的士兵们用鲜血铸成的。 等容归临洗漱完已然是半个时辰后了,随时换了一身衣服,但战场上下来的肃杀之气却并未完全褪去。 “怕不怕?”容归临伸手摸了摸姜绵棠的头发,明亮的桃花眼中尽是温柔。 姜绵棠显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只要你没事,我就不怕。” 容归临看着她,久久未能言语,最后只化成一声百转千回的叹息,他轻轻把姜绵棠揽入怀中,半点不敢用力,“过几日你便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姜绵棠心头一跳,她不想回去,他们才见了几天,她不想这么快就分开。 姜绵棠刚要说话,邓杞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殿下,将军与端和公主请您尽快去主营。” 闻言,容归临抚摸了她的头发几下,在她耳边轻声道:“等我回来。” 姜绵棠咽下方才想说的话,温顺地点头,“注意安全。” 容归临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便离开了帐篷。 容归临走后,姜绵棠在帐篷里睡了一觉,虽然敌军突袭已被击退,但姜绵棠心里却没有完全放下心,就连做的梦都是零碎的战争片段。 炙热的鲜血和冰冷的武器到处都是,浓厚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她可以离开,但却隐隐有种意识,她落下了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就埋在这成堆尸骨中。 印象中,她脚踏尸体,双手不断扒开断肢断腿,找了很久很久,终于在血腥气最重的地方找到了她遗失的东西—— 一具银色的铠甲,以及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是容归临。 姜绵棠满头冷汗,猛然睁开眼睛,她一时无法脱离梦境,双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全身无力,甚至撑起身子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良久,姜绵棠才慢慢恢复了力气,她小心翼翼地起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娘娘,这里有您的一封信。”屋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你是谁?邓杞呢?”人在边关,姜绵棠不得不提高警惕。 “邓公公去解手了,吩咐奴才在外边候着,方才专门管往来信件的将士送来了一份娘娘您的信。” 来人的语气倒是极好,姜绵棠却 分卷阅读175 总觉得听着有些怪怪的,她扬声道:“你现在外边候着吧,等邓杞来了让他送进来。” “奴才遵旨。” 姜绵棠看他的身影晃了晃,似是站到了一边,过了一会,邓杞回来了,那人低声跟邓杞言明原因,随后就听邓杞道:“娘娘,这里有您的一封信,可要奴才呈进来。” 是姜绵棠熟悉的邓杞的声音,她稍稍舒了一口气,“拿进来吧。” 这话刚说出口,姜绵棠突然想到,她来边关之事是秘密为之,京城里除了宣成帝和夏禾根本无人知晓,怎么会有人给她写信? 一刹那,姜绵棠的心顿时吊到嗓子眼,几乎呼吸都要停止,她盯着缓缓掀起的帐帘,一抹阳光顺势钻入帐篷里,姜绵棠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反而脊背阵阵发凉。 第84章 遥不可及 洛城中。 波尼国公主曲靖兰刚带着一支残兵回到军营, 便看到京都大祭司派来监军的一个随从迎了上来,她眼中立即露出不屑, 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回了自己的营帐。 因着要洗漱更衣,所有人都在外面, 也让曲靖兰有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她将整个身体都浸入浴缸中,直到憋到极限才冲出水面,大口喘息, 赤裸着身子走了出来,简单披了一件薄薄的纱衣,便把外面候着的人喊了进来。 几个人进来就看到他们的公主殿下正披着一条鲜红的薄纱衣, 神色慵懒地躺在软塌上,他们立刻垂下了眼眸,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脸红似的。 “此次突袭虽说大败而归, 确实让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曲靖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嘴角扬起笑容。 “敢问公主发现了何事?”说话的正是大祭司派来的随从。 曲靖兰不想和他说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一句未吭, 直到她身边的亲信问了,她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语气却依旧很差。 “大邺太子妃在军营里。” 此话一出,那随从的眼睛立刻亮了,也不管公主的冷言冷色, 激动道:“可是关系到太子命脉的那个女人?” 不知为何,曲靖兰此时脸上也露出一抹带着深意的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红唇轻抿茶杯,一双眼睛却是极为锐利。 进来送信的人确是邓杞,但姜绵棠却依旧没有掉以轻心,让邓杞把信件放在书桌上,准备等容归临回来了在一起拆开看。 因着方才做的那个梦,姜绵棠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在靠近,很是提心吊胆,现下她也不敢出去,虽说这里是军营,应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时间,以往的那些经历又浮上心头,自她穿越而来,总有那么多危险围绕着她和容归临,如今想来,她才觉得这般怪异。 姜绵棠一个人在营帐里惴惴不安地等了许久,容归临才回来。 “听说京城里有人给你来信了?”容归临一跨进帐篷便直奔主题。 正好姜绵棠也在愁这件事,见到容归临就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拉着他走到书桌前,“是的,这就是那封信,我总觉得很奇怪,我出宫一事,除了父皇就只剩夏禾知道了,父皇给我传信于理不合,莫非是夏禾?” 容归临凝眉看着那封信,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看,反而问道:“这封信经由谁手,你可有碰过?” 姜绵棠立刻把方才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当然没有说那个梦,只说了送信的过程,“虽是由邓杞送进来的,我却不敢掉以轻心,邓杞放在这里后,我便没碰过。” 容归临听出姜绵棠语气中的慌张与不安,轻声安抚道:“你做得很好,来到边关是需要处处小心,此事确实很怪异。” 听到容归临这样说,姜绵棠立刻想起今日黎明时分她不顾邓杞的阻拦硬要上战场,险些遭遇不测的事,顿时心虚了起来。 想到此事,姜绵棠的心里倒是有了几分猜测,这封信恐怕是波尼国的人送来的。 “相公,你说这封信上会不会猝了毒……” 说话间,姜绵棠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表情也有些害怕。 容归临环住姜绵棠的腰,将她揽入怀中,扬声道:“邓杞,去请军营里负责解毒的军医来。” 随后又低声和姜绵棠说:“有我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嗯。”姜绵棠点了点头,她是信任容归临的,但心里却还是有些害怕。 只是她既然已经来到边关,便不能再用以前畏惧的心态来面对这些事,容归临在军营里这样忙,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军营里有专门负责解毒的军医?”姜绵棠生硬地转开话题,想说一些轻松的,让自己平复一下情绪。 容归临看出她的意图,顺着道:“波尼国盛产毒药,在毒物方面研究颇深,自然是要知己知彼。” “那他们若是在兵器上猝毒可怎么办?” “大多数毒药,军营里的军医都能解,少部分无法解毒的毒药产量也十分小,不到万不得已,波尼国不会大规模地用在军事上 分卷阅读176 。”容归临吻了吻姜绵棠的额头,似是让她放心。 不过姜绵棠听到此言却更加担心了,那些产量小却无法解毒的毒药会不会在最后关头用在容归临身上? 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梦境里的场景,真实得仿佛真的经历过一般。 此时,邓杞带着专门解毒的军医来了,受了容归临的指示,那军医立即开始检查那封信。 等待的时间总是如此难熬,时间一点点过去,营帐里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就等军医的检查结果,只见他对着信封表面研究了半天,才戴着手套拿起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把信拆开。 他用一双银筷子夹出那封信,只见银筷子快速变黑了,那军医立刻把信封和银筷一起丢到一块布上,转身走到容归临身前,单膝跪下。 “回禀殿下,这封信件确实上确实猝了毒,是波尼国十分常见的毒药,只是毒发很快,若是抢救不及时,很容易昏迷不醒,再无法醒来。” 姜绵棠明白了,只要她打开这封信,就是沾了毒了,要是没来得及救,就会变成植物人。 这波尼国的人心倒是狠啊。 “邓杞,把专管信件的人找来。”容归临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姜绵棠用筷子拨开那封信,简单地看了看,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竟然是我的父亲‘送’来的。” 这笔迹他自然是认得的,很像是她父亲姜远恒的。 从第一次回门后,她便与姜家断了关系,此时又怎会突然来一封信呢? 还是说,姜远恒竟这般胆大包天,敢通敌叛国? 说实话,她不相信姜远恒敢在这节骨眼上和敌国勾结在一起,因为姜远恒此人虽然时常仗势欺人,又喜欢拉帮结派搞小动作,却是一个极为胆小的人。 大邺和波尼国打仗,是举国瞩目的事,若此时被发现与帝国勾结,恐怕会万劫不复。 这些事情姜绵棠想的到,容归临自然也想的到,所以他并未对此发表言论。 那封信上的内容极为空洞,甚至还有些遣词造句不似大邺风气,细细看来,大概真是波尼国之人伪造的,而且时间匆忙。 “信上既然猝了毒,那信的内容倒还真没那么重要,毕竟我若真的打开了这封信,又亲自看了,毒发身亡是极快的事。”现在姜绵棠也冷静了下来,她回到容归临身边,若有所思道。 容归临的脸色阴沉得很,他本来想过几日就送姜绵棠回去,但现下发生这样的事,不把姜绵棠放在身边,他是决计不能放心的。 左右思量了一番,容归临才缓声道:“你愿意跟着我一起打仗吗?” 姜绵棠愣了,她其实已经做好回京都的准备了,相比于边关,肯定是京都更加安全,“我以为你会把我送回去。” “我抽不出时间送你回去,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只有把你放在我身边我才安心。”容归临淡声道。 语气虽淡,但姜绵棠到底听出了里面的情意。 与以前一模一样。 “好,我会乖乖呆在你身边。”姜绵棠笑着回道。 又过了一会,邓杞回来了,身边跟了一个满头冷汗的将士,那人一下子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回禀殿下,这封信是早上飞鸽传来的,末将看到是京都专用的信鸽,并且信封上写明了太子妃娘娘收,末将才收下的。” 边关的信件肯定是经过层层筛查才会到收件人手中的,况且信封上并未猝毒,负责筛查的将士们也不可能打开看里面内容,不知道里面猝毒也是正常。 不过容归临确是眸色极冷,“以后来的信件里里外外都要检查清楚,这样的事不要发生第二次。” 那将士立刻磕头谢恩,重复了好几遍不会再出这样的纰漏,才离开营帐。 军医也带着猝毒的信件回去研究,邓杞则跟着退到营帐外,一时间,帐里只剩下姜绵棠和容归临两人。 容归临一把揽过姜绵棠,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简单五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姜绵棠发觉他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和先前在战场上判若两人,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容归临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即使他在战场上那样耀眼夺目,面对生死那样镇定自若,但现在却因为一个没有发生的意外而怕了。 姜绵棠抬起头吻了吻他的唇角,“现在我没事呀,以后也不会有事,我们会一直一直到到老都在一起。” 不知为何,姜绵棠说这句话时,心头突然有些发酸。 在边关,战火纷飞时,这句话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期盼,一个远不可及的梦想。 “我会护你一生。”容归临回吻着他,轻声说道。 他温热的唇,神奇地抚平了姜绵棠那一丝酸涩,她勾起容归临的脖子,柔柔地回应着他,唇齿交缠。 第85章 我回来了 几日后, 容归临和几位将军商讨出破城之法,又请了军营中的 分卷阅读177 天气预测官, 将破城之日定在三日后的子时。 临行之际,尚有一些时间,姜绵棠给容归临穿好铠甲, 她指尖轻抚他的脸, 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却只化为一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其实还有一句她没说出口:你若回不来,我自会随你而去。 容归临没看到她垂下眼眸时, 里面闪过的一抹决绝,他摸了摸姜绵棠的额际,笑道:“别担心, 此次必胜。”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上战场和出门散步一样稀松平常。 姜绵棠压下心里的担心,抬起头, 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自然是信你,只是这毕竟是打仗,我是你的妻子, 定是会担心的。” 容归临笑着不回应,捏着她的下巴, 就吻了上来。 气息急促,热血澎湃,吻得姜绵棠的心神全乱, 只剩下容归临那微凉的唇在她的唇上撕磨,火热的舌发起了不容拒绝的进攻。 姜绵棠避无可避,只好全力迎上,不消片刻,她的脑袋就晕了,迷迷糊糊地跟着容归临的节奏走,直到邓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她才陡然清醒过来。 “殿下,军队已经准备好,殿下可要启程?” 姜绵棠一惊,登时往后退了些,两人的唇就此分开,却还牵出了一点暧昧的银丝,姜绵棠的脸刹那绯红万千。 “等我回来。” 容归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旋即拿起桌上的头盔,大步走出去,而姜绵棠则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中,她才放下帐帘,回到营帐中。 这场战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上。 中途,嘶吼声、叫喊声不断从营帐外传来,姜绵棠几次三番想出去看看,却又想到上次差点遇袭,又断了念头。 这一天一夜是姜绵棠度过的最慢长的一段时间,焦虑、不安以及各种情绪轮番碾压着她的心、她的思绪,每当外面有伤兵返回,姜绵棠都害怕极了,就怕容归临被抬进来。 天色渐暗,黑暗像一只野兽,将西边的晚霞尽数吞没,黑洞洞的天空中一点星光都没有。 远处的嘶叫声逐渐变小,营帐内烛火跳动,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如今还没有哀讯传来,想来这场战役大概率是胜了。 突然,烛火狠狠跳动一下,屋外一阵响亮且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报!太子殿下率军归来!洛城被攻破!” 霎时间,外面欢呼声尖叫声升腾起来,就连那些受伤的士兵们都挣扎着想起来一起庆祝一番。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只要攻破洛城,波尼国就不堪一击了。 知道这场仗打赢了,姜绵棠一直提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下了,她跟着那些将士们一起迎接士兵们的归来。 远处,月光与星光交相辉映,容归临骑着马,带着大部队缓缓而至,一身银甲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即使一天一夜未睡,他脸上也无半分疲惫,反是一派意气风发。 看到他的一瞬间,姜绵棠的眼泪簌簌地流下,但她却并不感到悲伤。 容归临在姜绵棠面前下马,把手套摘下,轻轻地帮她把眼泪擦去,眼眸中的温柔与疼惜几乎要溢出来。 “我回来了。” 就这四个字,让姜绵棠的眼泪更凶了,她抽泣着低声嗫嚅:“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后来,姜绵棠被送进容归临的营帐,而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进主账和将军们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姜绵棠紧绷的神经算是松开来了,她本想等容归临回来说说话,可没想到困意来的那般汹涌,不过坐下片刻,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她人在床上,而容归临则躺在她身边,呼吸均匀。 姜绵棠侧过身,用手肘支起脑袋,也不敢吵醒他,只能一手隔着空气细细地描摹他的脸。 自她来边疆,她还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容归临,他总是很忙碌,回来时她已睡下,等她醒来,他却已经出去忙碌了。 这么久的沙场生活,给容归临带来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姜绵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容归临时,那一身的病气令她心惊,可如今那些羸弱之气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健康与坚毅。 但他身上的味道却始终没变,依旧是雪山之巅的清冽气息。 看着看着,姜绵棠又睡了过去,待她醒来,容归临已经在书桌前看书了。 睡得时间长了,头就有些晕乎,她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呀?” 容归临放下书,走到床边,伸手揉了揉姜绵棠有些凌乱的头发,“醒了有半个多时辰,饿不饿?” 开战以来,姜绵棠没心情吃饭,现下刚醒来自然有些饿了,不过也不着急吃饭,姜绵棠往床边挪了挪,伸手环住容归临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小幅度地蹭了蹭。 软软的身子和温柔的动作让容归临的心都柔软下来,习惯于绷着的身子也放松了,“怎么了? 分卷阅读178 ” “没事,”脖颈间传来的声音翁翁的,过了一会儿,脖子又被蹭了一下,随后他听到她说:“就是肚子有些饿了。” 容归临低低地笑了一声,扬声吩咐邓杞送些吃的过来。 军营里的东西都不太好吃,即使姜绵棠去厨房给过菜谱,厨子们做出来的东西依旧差强人意,不过大概是肚子真的饿了,她也吃了不少。 饭后,容归临带着姜绵棠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昨天战场上的事。 他们攻破洛城时,曲靖兰已经带着亲卫离开洛城,逃回京都,虽然没有抓到曲靖兰,却是把施家明抓了回来。 据容归临说,当时端和公主骑着一匹血红的马,手里拿着一把长枪,她亲手活捉了施家明,后者看到端和公主也不再挣扎着逃离,顺从地跟着一起走了。 姜绵棠本以为按照端和公主那暴烈的性子,会当场结果了施家明。 容归临似是看出了姜绵棠的想法,淡淡解释道:“皇姑随军而来,为的便是施家明,现下能将他活捉,又怎会让他痛快地死去?” 姜绵棠了然地点点头,叹息道:“皇姑是个至情至真之人,这样的人爱得轰轰烈烈,恨也轰轰烈烈。” 容归临对此不置可否,两人在军营里走了一圈,姜绵棠发现军营里人少了许多,便问了一句。 “洛城被攻下,大部分将士都去洛城驻扎了,再过一个时辰,我们也要过去。”容归临捏了捏姜绵棠的掌心,慢慢说道。 姜绵棠一愣,她没想到这一层,容归临这样轻描淡写地提起,她却感觉到微微的不适,“那洛城原来的百姓呢?” “洛城里的情况我尚且不知,若是曲靖兰提前疏散百姓,那我们攻下的是一座空城。” 后半句话容归临没有说出来,但姜绵棠已经懂了。 战争、攻城、驻扎,这些都是很寻常的事,胜败确实是兵家常事,但受苦的却总是百姓。 “走吧,我带你去洛城看看。”容归临牵着姜绵棠往马厩走,让人找了一匹温驯的马儿。 容归临怕姜绵棠觉得颠,骑得并不快,他特意挑了一条较为僻静的路,但路上还是有一些没处理干净的尸体,每当这时,容归临就会伸手挡在姜绵棠的眼前,不想让她看到这些画面。 但是眼睛虽不能看到,鼻子却还能闻到那股混合着泥腥气的血腥味。 当容归临想再次挡住她的眼睛时,姜绵棠伸手压下了,“没事,不用挡着,我不怕。” 比起她之前做的那个梦,这些真的算不了什么。 容归临的手顿了顿,没再挡着,却稍稍加起了速度。 战争后的惨状被一览无遗,僵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遍布四周,是各种各样的死状,有波尼国的,也有大邺的。 远处有大邺的士兵在处理尸体,不知是看到了谁的尸体,七尺大汉竟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随着风声在这片满是尸体的土地上回荡,姜绵棠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凄凉悲怆的心情。 来到洛城,里面的情况没有像姜绵棠想象的那样兵荒马乱,大邺的士兵们来了以后没有屠城,也没有做任何伤人之事,只是控制镇守住了洛城。 容归临放慢速度,带着姜绵棠慢悠悠地从街上走过,街上的窗户紧紧关着,有些则是稍微开了一些,露出一双双害怕又好奇的眼睛。 “为什么波尼国没有提前疏散百姓?”姜绵棠眼睛掠过那一双双眼睛,竟有些不敢看了。 “他们对洛城太过自信。”容归临的眼睛直视前方,语气淡淡。 他们太自信了,以为洛城是他们的保障,等到大势已去时,他们已经来不及疏散百姓了,这座城和城里的百姓就成了他们放弃的东西。 容归临调转马头,去了另一条街。 这条街应该是洛城的闹市街道,街边还有各式各样的摊位,但此时却空无一人,地上的落叶被一阵风卷起呼啸而过。 有呜咽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好像有人在哭,要不要去看看?” 虽说波尼国败了,但保不齐这洛城里有余孽以此吸引他们过去,姜绵棠心里想了千种可能,还在纠结着,容归临却已经朝着哭声的方向去了。 姜绵棠有点紧张,以她看了这么多话本子的经验,这哭声一定不简单。 随着容归临的慢慢接近,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响亮,姜绵棠听出这应该是个孩子在哭泣,心里的不安少了一些。 马停在一个巷子口,姜绵棠侧身望去,只见一个小男孩缩在墙角,灰扑扑的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偏偏哭得用力,脸蛋涨得通红,瞧着真是又可怜又滑稽。 姜绵棠倒也没有下马去看,只从随身带着的小布袋里拿了些零嘴和值钱的东西扔给那小男孩,“我们走吧。” 容归临淡淡地瞥了男孩一眼,一夹马肚,踢踢踏踏地往前走了,不多时,箱子里突然蹿出一个女人,一把抓起姜绵棠扔在地上的物什,抱起小男孩,转头往巷子深处跑。 分卷阅读179 但她没走几步就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颤声道:“我已经按你们要求办了!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黑衣人一句话没说,只见银光一闪,那个女人无声无息地倒了下来。 小男孩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呆愣了半晌刚要哭喊,却被那黑衣人一个手刀劈在后颈,旋即晕了过去。 两个黑衣人提着小男孩迅速消失在巷子里,而那个女人的尸体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 第86章 不破不立 洛城已破, 攻到波尼国京都不过时间上的问题。 大邺军队在洛城稍作休息后,容归临便带着将士们一鼓作气攻到了京都脚下。 那一天, 姜绵棠记得很清楚,因为她从来没看过那样不详的天空。 原本是一个一碧如洗的晴天,随着大邺军队一步步靠近波尼国京都, 那天空逐渐从蓝色变为鲜红色, 等他们到城脚下时,天空的颜色已然变成极为诡异的暗红色,浓稠得似乎能滴下血来。 就连周遭空气都黏腻得令人无法呼吸。 一身红甲的曲靖兰站在城门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容归临等人,神情倨傲,但眼眸中却透着殊死一搏的决绝。 这时, 跟在容归临身边的士兵扬声喊道:“太子殿下吩咐,若是投降便可饶过你们一命,若是抵抗, 大邺军必然叫你们无处可逃!” 随着声音落下,他们身后几万个将士齐齐吼了一声,响彻天地,即使在这样诡异的天气下, 他们有丝毫不惧。 城门上的曲靖兰冷笑一声,做出“嘘”的动作, 冷漠又无畏地看着他们。 容归临见此,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波澜不惊地下令:“攻城。” 旁边的士兵立刻用洪亮的嗓音将容归临的意思喊了出来:“殿下吩咐, 攻城!” 这一场战争,虽然大邺胜了,却伤亡不少。 波尼国生产毒药,在守城之际自然会举全国之力保住京都,用的毒药都是极为凶猛的,抢救不当便会致命,是以,京都虽攻下,但伤亡却比任何一次战争都惨重。 城门将破,波尼国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已然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负隅顽抗,根本无法抵抗大邺的汹汹来势,但他们却尚未放弃,所有人都堵在城门前。 若要进城,须得将他们一一杀死,踏着他们的尸体进城。 渐渐的,城门口的尸体越来越多,堆成了一座小山,曲靖兰把她身边两个贴身侍卫也推了下去,却也不过是累积尸体罢了。 杀到最后,城门上只剩下曲靖兰一人,堵在门口的士兵也不过两三,大邺士兵手起刀落,杀了个彻底。 一阵粘稠的风吹过,曲靖兰的鲜红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她看着城门前乌泱泱的大邺士兵,竟是绝望地笑了,她低声呢喃道: “命该如此,从信奉大祭司的那一刻开始,波尼国的命该如此啊!” 旋即,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城门上一跃而下,乌黑的发丝四散,殷红如血的披风成了这暗红天空下唯一一抹鲜亮。 没有人知道,在国破家亡之际,这位波尼国公主有没有流过眼泪,有没有一瞬间的退缩或害怕,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她耀眼、美丽,且有着男人都没有的刚强与坚韧。 她守护着自己的国家,直到最后一刻。 曲靖兰的纵身跃下,却没有成为那尸体堆中的一个,她被一把长|枪刺中胸口,就这样凌空挂在长|枪上。 这样轰轰烈烈的自戕是所有大邺士兵没有想到的,即使是杀红了眼的士兵们,都默了一会儿。 “开城门。” 容归临清冷的声音响起,周遭将士们才回过神来,旁边的副将把容归临的指令传达下去,所有人都绕开那成堆的尸体,破开了波尼国京都的城门! 容归临带兵前往波尼国皇宫,找到瑟瑟发抖地缩在皇位上国王,连帽子都戴歪了。 他没有半点曲靖兰的勇气和节操。 当容归临走向他时,国王被容归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所震慑,竟是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一张又老又皱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恐惧。 容归临只看了他一眼,就没兴致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吩咐身后的将领,“带下去,关起来。” 波尼国国王刚被带下去,一个士兵就急匆匆进来,“殿下,末将在这京都中发现一件极为诡异之事!这诺大的京都中竟然没有一个活人百姓!” 容归临眉峰一皱,“可又仔细找过?” “回禀殿下,末将已经派人去找,末将进了几户人家,发现家里东西都十分齐全,不像是被疏散的样子,但却没有人影。”那个将士朗声回道。 容归临看着外面愈发暗红的天空,脸色越来越难看,“大祭司的府邸可有搜查过?” “末将已经派人搜查!” 不知为何,一种不安的感觉从容归临心里浮现。 诡异的天空、消 分卷阅读180 失的百姓、以身堵在城门口的士兵、从未现身的大祭司…… 容归临亲自带着一行护卫来到大祭司的府邸。 里面的空气比外面粘稠许多,容归临一进去就有种密不透风的压迫感,他皱了皱眉,带着护卫深入其中。 搜了一圈,也没看到半个人影,甚至连机关都没发现。 难道说,整个京都只剩下国王一个波尼国人了吗? 空气里潮湿之感越来越浓,在暗红天空下,这个府邸极为诡异,周遭的房子和景观好像一直在挪动一般,但定睛一看却又好似没有动。 “殿下,末将看这里奇怪得很,不如先出去,末将派士兵进来再搜一遍吧?”跟在容归临身边的副将低声提议道。 这里的气氛确实令人非常不适,容归临微微点了点头,准备出去,但一行人走了一圈却找不到进来的门。 突然间,一阵狂风袭来,路边的树被吹得倒向一边,随之而来的是点点水滴,好像是从空中落下,又仿佛是风夹带而来。 容归临的指腹轻轻碾过被滴到水的地方,粘稠、滑腻,还带着一股腥味。 容归临眉心一跳,他伸出手一看,发现那“水”竟然是暗红色的,他低头闻了闻,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殿下,这不是水,这是血!天下血雨了!”副将脸色惨白地看着容归临,他从军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情况。 声音落下,血滴越下越密集,到最后倾斜而下,几个将士掩着容归临,想去旁边的房子里躲雨,就在要踏进去的一刹那,容归临伸手制止了他们。 “别进去,恐怕有诈!” 先行进去的一个士兵,身上染上的血都化为腐蚀之水,融了他的皮肉和骨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士兵已经没了,只有地上一摊乌黑的血迹。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几个人脸色都非常难看,再不肯踏进那所夺命的房子,站在外面,但血水越下越大,周遭空气本就非常黏腻,现在又充斥着血腥味,叫人呼吸都困难。 容归临在血雾中观察周围的异动,发现这些树木和房子似乎是按照一定规律移动的,非常缓慢,却是真的在动。 他记得以前在江南时,曾在书里看到过类似的阵法,但时间已经太过久远,他无法辨别这到底是哪一种阵法,是否被改良过。 血雨下个不停,没有半点要听的意思,地上已经积起到脚背的血水,所有人都非常难受。 血雨……血雨…… 猛的一刹那,容归临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记起了这个阵法! 当年他在江南修养时,宣成帝给他找了一个师父教他军事,师父不仅精通排兵布阵,对一些失传的阵法也颇有研究。 这个阵法应当是他当时所说的最为邪门、凶险万分的阵法——祭血阵。 此阵法若要成,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其中最难达成的就是要下一个时辰的血雨,血必须是真正的人血,不能用动物的血代替。 正因为这一点,所以历史上祭血阵只出现过一次。 大祭司恐怕用了京都全城人的性命来布下这个祭血阵,只是现下波尼国已破,他摆出这个阵又有何用? 莫非他的目标是自己? 血雨还在不停下,容归临已经没时间去思考大祭司的目的,只能仔细观察周遭事物,来判断自己处于阵中的位置。 片刻之后,容归临的心里大概有数了,他带着几个部下缓慢在阵法中移动。 不过走了几步,周遭空气愈发沉重,一行人想大口呼吸,刚一张口,那血水就迫不及待地涌入他们的嘴中,浓厚的铁锈味让他们脑袋一阵眩晕。 好在这几个人都在军中历练过,体力尚能扛住这阵法,容归临带着几个人又走了几步,越靠近阵眼,湿气越浓厚。 走到阵眼,空气重的几乎要凝成实质,而血雨也愈发密集,每一滴落得又重又快,仿佛下冰雹一般。 祭血阵,破阵之法其实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不破不立。 只需要走到阵眼,以心为剑,将其插入阵心就能破阵。 当年师父同他说时,容归临还问过如何以心为剑,当时他师父只给了他一句话:“天时地利人和,信念为重。” 以前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确实有些懂了。 天时地利,想来他已经占了。 人和,他认为这指的是姜绵棠。 他死过一次,重生回来后,他本以为生活会像前世般如同一潭死水,但他这一世遇到了姜绵棠,一切轨迹都变了。 天时地利是老天所赐,但人和是她,信念也是她。 容归临闭上眼睛,周围淅淅沥沥的下雨声逐渐变小,随之浮现在他眼前的是姜绵棠躺在宫里的秋千椅上,拿着画本子昏昏欲睡。 他记得那天,阳光很好,偶有微风拂过,将她身上的轻纱吹起,一切都安静而美好。 容归临的唇角缓缓上扬,他沉浸 分卷阅读181 在回忆中,殊不知自己胸前发出淡淡的金光,那金光虚虚凝结成一柄剑。 心剑散发的光温暖而柔和,在这暗红天空下尤为圣洁。 容归临缓缓睁开眼,而那柄剑也迅速往下落,落入地上一个细小的石缝中,远处突然传来狂叫,那声音痛苦又不可置信。 光芒消失的一刹那,血雨停下,暗红的天空逐渐变为澄净的蓝色,空气中再也没有那股令人不适的粘稠和压抑。 跟容归临一起来的几个将士这才如梦初醒,拼命呼吸新鲜的空气。 此时,他们身上没有令人作呕的献血,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他们甚至觉得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此时,容归临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大概是累了,他微微喘息吩咐道:“再搜查一遍。” 即使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但他们还是打足精神领了任务,而容归临则是就地坐下,稍作休息。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就有了发现,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殿下,属下在书房发现了一滩血!” 容归临神色一松,立刻站了起来,“带孤过去。” 还没进入书房,容归临就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他掩了掩鼻子,抬步跨入。 这个书房和正常的书房不一样,里面书架上放满了奇形怪状的骷髅,有人骨也有兽骨,屋外阳光温暖,屋内却有一种刺骨的寒冷。 书房里间,地上有一滩黑色的血,腥臭味就是从此处传来,而血前面的桌子上则摆着两个诡异的布偶。 布偶头上插了一把银色小刀,胸前则贴着两张纸,容归临定睛一看,是他和姜绵棠的生辰八字。 第87章 不要回头 城外军营中, 姜绵棠本是在营帐中等着容归临过来的,却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还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压抑,浓黑的天空中看不见一丝星光, 路边昏黄的灯光根本无法照亮前面的路, 只能看到路边形状诡异的枯树。 远处似有呜咽声传来,姜绵棠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她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 但心里一直有声音告诉她:“走下去……走下去……不要回头看……” 路边的枯树一成不变,就连那昏黄灯光投下的阴影都未曾变过,若不是脚下的路, 姜绵棠几乎以为自己在原地踏步了。 不知走了多久,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两条分岔路,路边竖着两块木牌, 姜绵棠借着灯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左边写着——过去。 右边写着——未来。 左边的字是姜绵棠穿越前所用的简体字,而右边的则是这个时代用的繁体字。 如果走了左边这条路,莫非就能回到现代?走了右边这条路,可能是留在这个朝代吧。 姜绵棠刚要迈出右脚, 心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左边……左边……左边……” 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意念让她走左边。 一时之间,姜绵棠想不清到底该走向哪边, 她站在分叉口犹豫了许久,但随着时间过去,空气里的压迫感愈发厚重, 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姜绵棠的额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最终心里那个声音左右了她的想法,姜绵棠朝着左边走去。 她刚走几步,那股子压抑感顿时消失不见,就连吹过的风中都带着淡淡的香气,姜绵棠分辨不清这股子香气是什么,只觉得闻着很舒服,舒服得她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好像只要徜徉在香气中,她就无忧无虑,轻得像一朵云,所有担心的、害怕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心的轻松。 但过了片刻,姜绵棠立即发现不对劲,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容归临。 一瞬间的想法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姜绵棠立刻从方才那种轻快愉悦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才发现她还在那条路上,四周的一切都没有变。 她没有回头看,只是抬步往前走。 那股香气还在,却已经无法诱惑她,因为现在她的脑中都是容归临。 只要一想起他,就能给她无尽的勇气和坚定,让她一个人走在这么黑的路上不再害怕。 不知走了多久,姜绵棠的双腿已经走到麻木,但她还拖着步子往前走,就在她双腿胀痛意识模糊之际,她看到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道士。 瞧着神神叨叨的,像极了路边骗人的老道士。 这骗人都骗到她梦里来了。 这是姜绵棠陷入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再次醒来时,姜绵棠已经不在那条路上,而是在一个大圆盘的边缘,旁边就是黑洞洞的万丈深渊,而圆盘中央有两个人正在对峙。 其中一个穿着黑袍,周身萦绕着浓郁的黑气,另一个则是她在路的尽头看到的老道士。 四周无风,那两人的衣服却猎猎作响。 “醒了。” 一道非男非女的声音传来,其中好似 分卷阅读182 带了冰刀一般,姜绵棠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你是谁?”姜绵棠觉得自己的喉头在发紧。 “我是结束你生命的人!” 说罢,黑袍人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这嚣张的笑声还没结束,他就被老道士一掌拍得后退了几步。 “你为什么要杀我?”姜绵棠直觉此人就是那个三番两次想要她性命的人。 黑袍人却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对付那个老道士,姜绵棠看不懂他们是如何过招的,动作很少,但他们的衣衫却鼓舞得愈发厉害,好似周围有狂风一般,偏偏此时姜绵棠没有感觉到有任何风。 突然,姜绵棠注意到黑袍人和老道士所在的圆盘开始缓慢地移动,而且越来越快! 但她所在的外围却丝毫未动。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那圆盘的速度已经快到姜绵棠看不清了,那老道士的身影几乎要和黑袍人融为一体。 姜绵棠站起来,对着里面吼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不来我这边!” 黑袍人显然听到了她的话,却一动未动,姜绵棠只得再喊:“还是说你根本不敢来杀我!你被他缠得无法脱离!” 这是很常见的激将法,却能轻易地让人上钩,尤其是像黑袍人这样自视甚高又非常自信的人。 果然,那黑袍人终是分了神:“口出狂言!” “你果然不敢!你根本打不过这老道士吧!就你这样还想杀我?会不会太不自量力了?”姜绵棠的心在颤抖,但她努力克服心理的恐惧,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蔑又云淡风轻。 “大胆!” 他蓄力给了老道士一招,像快速移动到姜绵棠身边,但却被那老道士找到了突破口,用尽全部力量给他致命一击。 就在老道士打到黑袍人时,浓黑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金光,姜绵棠和老道士都被刺得眯起了眼睛,但隐约可以看到是一把剑的模样。 金剑以及其至快的速度刺向黑袍人的天灵盖,碰到的那一瞬间,黑袍人头顶瞬间爆发出万丈光芒,照亮了整个黑暗,黑袍人的身影渐渐被金光所吞噬。 “啊——” 黑袍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空间,直到那股子黑气全数被吞噬,声音才消失不见。 金光太甚,姜绵棠不得不闭上眼睛,所以他没看到黑袍人是如何消失的,也没看到老道士苍老的脸上浮现的诧异表情。 光芒散去,睁开眼时,姜绵棠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望无际的草坪上,而那个老道士则坐在她身边,这时,她才发现,这位老道士就是送她回古代的人。 几次三番梦到他,定然不是巧合,但姜绵棠也不想问他的身份,她站起来向他深深地鞠躬,“多谢前辈几次三番救我。” 老道士哼了一声,小声说:“还是不是收了你的钱。” 姜绵棠想起来,她第一次梦到老道士时,他卖给自己一串聚魂珠和转运符,要了她五十万…… 听到他这么说,姜绵棠讪讪一笑,她自然知道老道士不是为了那五十万才拼命救她的,既然他不想说,姜绵棠也不会刨根问底。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吗?”姜绵棠对这个问题是好奇得很,方才问黑袍人也没得到结果。 老道士斜睨她一眼,又哼了声,不情不愿地解释道:“容归临是大邺难得一遇的机缘,只有他在,大邺才能更上一层楼,而你和他则是命运共同体,你从现代穿越而来,而他从前世重生,皆是为了让你们相遇,两个灵魂在一起才能释放出无限能力,才能使大邺更加强大。” “命运共同体?”姜绵棠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有些理解却又不是很懂,“意思是,我若是死了,容归临也会相继去世?” 老道士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没有你,容归临的命数只到二十二,只有你的灵魂陪伴于他,他才能活,波尼国的大祭司窥得天机,得知此事,所以才会从你入手,试图取你性命,只要你死,容归临定然活不久,大邺国也会就此式微。” 姜绵棠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性命竟然关系到大邺的发展,她听完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这个讯息。 “你这样说,我压力好大。”姜绵棠苦笑着故作轻松。 老道士突然看了姜绵棠一眼,语气认真道:“大劫已过,余生皆安。”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安慰自己,姜绵棠还是挤出笑容:“借你吉言。” 老道士又哼了一声,起身站起来,拎着一个葫芦,晃晃悠悠地准备走,姜绵棠也站起来叫了他一声,“你就走了?” “任务完成,后会无期。”老道士脚步未停,抬手向姜绵棠挥了挥,却见他脚步虽慢,走得确是极快,不一会儿就只剩下豆大一个背影。 “谢谢你!”姜绵棠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波尼国整个京都只剩下国王一人,容归临等人解决完大祭司后,很快带着军队进入京都,顺利地和国王签下从属国条约。 容归临倒也没有太为难波尼国,每年上缴 分卷阅读183 的贡品也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只是在两国贸易通道方面增设了许多条款。 这位国王当了一辈子国王,大半辈子都听从大祭司的指令,小半辈子则被自己女儿曲靖兰左右,十足一个空架子。 对国家之事,他完全一窍不通,他看这些条约一个头两个大,干干脆脆全签了,半点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跟着容归临一道来的将军副将们见此情形,脸上鄙夷的表情丝毫没有掩饰,眼睛里都在表达一个意思——这国王当得真够窝囊的。 条约签订得太快,着实有些索然无味,临走前,容归临见那国王瑟瑟发抖地所在椅子上,就派了几个将士留在宫里,以防这国王想不开闹自杀。 随军进来的姜绵棠被安排在波尼国皇宫里一个偏殿,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旁边柜子的门在抖,她和邓杞对望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邓杞护着姜绵棠退到门口,随后把守卫招进来,指了指那个柜子,守卫立刻拔刀走到柜子前。 “打开看看。”姜绵棠沉声道。 守卫快速打开门,泛着银光的刀架在柜子前。 里面是一个小男孩,他双手抱着膝盖,抖得更厉害了,眼中满是惊恐,姜绵棠认出了他,这是在洛城嚎啕大哭的男孩,当时她还给了他零嘴和银子。 他怎么会在皇宫里? 姜绵棠刚准备向前走,邓杞却突然拦住了,“娘娘,莫要妄动,一切等殿下回来再说。” 这时,在柜子前面的护卫突然大喊道:“娘娘,后退!有火油的味道!” 护卫喊出的一瞬间,那个小男孩突然浑身起火,他尖叫着起来,“好烫!我好疼!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男孩眼中的无助和绝望不似作伪,但他也是极为迅速地想跑到姜绵棠面前,他大概是认出了这是曾经给他东西吃的那个人,所以本能地想寻求她的帮助,可是他还没走近,银光一闪,护卫已经手起刀落。 小男孩霎时没了声音,只有熊熊火焰烤着他,发出令人窒息的难闻味道。 第88章 新皇登基 火焰熊熊燃烧, 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个宫殿,姜绵棠在邓杞的掩护下匆匆出了宫殿, 正巧碰上匆匆赶来的容归临。 他火急火燎地走到姜绵棠身边,前后左右看了个遍,“有没有哪里受伤?” 自大祭司设阵困住他和姜绵棠之后, 容归临对姜绵棠的安全一直十分伤心, 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总能第一时间赶到。 姜绵棠捏了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语气却并不轻松:“我没事,里面着火的小男孩是我们在洛城遇到的那个,他想让我救他, 可我救不了他。” 闻言,容归临沉默了半晌,才叹息道:“你也无可奈何, 等这里定下,我们就回大邺。” 姜绵棠点点头,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方才那个小男孩的眼神,那样痛苦和惊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着火,他奔向自己是为了求救, 但她却完全无可奈何。 后来,容归临派人送了整个宫殿的柜子,发现不下十个全身着火的小男孩。 得知具体的数量后, 容归临的脸色非常难看,为保大邺将士的安全,他命人在皇宫空着的地方原地扎营,不在皇宫里入住。 大祭司虽死,他们却不知道这皇宫里还有多少残留的陷阱,此次出征的目标已经完成,容归临也没必要冒险住入皇宫。 对于这个决定,姜绵棠和几位将军都没有意见,只有少数士兵觉得既已攻下波尼国,就没必要这么谨慎,在半夜偷偷进了皇宫,准备做个美梦,却不知梦到了什么,第二天精神萎靡地回来,再也没敢去。 对于这些事,容归临自然不知道,因为那天晚上,他终于有时间可以和姜绵棠好好亲昵一番。 从主账回来时已是亥时一刻,姜绵棠已经洗漱好上床准备睡觉。 虽说敌军大败,从属国条约也已经签下,但这京都诡异得很,姜绵棠还不敢完全放松警惕,是以容归临轻手轻脚地进来时,她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直到她闻到容归临身上熟悉的味道,才放松下来。 黑暗中,她感觉到容归临的手覆上她额头,轻轻擦了擦沁出的冷汗,“还在害怕?” 姜绵棠慢慢地点了点头,她侧了身,拉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让她很是安心,她把容归临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微微摩挲。 “终于大功告成啦。” 低低软软的声音传来,容归临的心瞬间软了大半,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这么长时间。” “嗯,你要走,我便跟着你,你不带我,我也要偷偷跟着,”姜绵棠小声地哼了一声。 “这一年,我只能从你的书信里知道你好不好,你又是个贯会瞒着的,心里只报喜从不报忧,我总是提心吊胆的,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到你身边,后来父皇许我来边疆看你,我当真开心得要飞起来,来了以 分卷阅读184 后我才知道,你那些书信都是假的,你在这过得一点儿也不好,也受伤了……”姜绵棠枕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 这些话,她从不敢在打仗时跟他说,怕他分神。 “我不想让你担心。”容归临低头吻了吻姜绵棠的脸颊,心里有些犯疼。 其实他又何曾好过呢? 在这里他也每天都想她,除开军事相关的时间,他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姜绵棠,记得在他伤得最重的那段时间,昏迷的三天三夜,梦里都是她。 他一度甘愿沉溺其中,不愿醒来,只因醒来后他就看不到她了。 这些事,他从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他的思念,他的感情只有他心里知道有多重。 “你说了我会担心,你不说我也会担心,只有你在我身边,在我眼前时,我才不担心。”姜绵棠吸了吸鼻子,睁开眼看向他。 “以后我天天在你面前转,直到你嫌我烦,好不好?” 黑暗中,她的眼睛却仿佛却有点点星光,就那样温软地看着自己,毫无防备,全心全意都是他,容归临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 久违的甘甜气息瞬间充满口腔,这是独属于姜绵棠的味道,也是让他无法自拔的味道。 丁香小舌主动迎合着他,不过片刻,两人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姜绵棠仰着头贴合他,被子滑落,容归临这才知道她竟然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根本无法遮住她妙曼的身体! 容归临的呼吸顿时停滞了片刻,他支起身子,突然离开姜绵棠的唇,红艳艳的小舌还未来得及收回,暴露在空气中,肤如凝脂,偏偏一双杏眼却迷离渴望得很。 妖娆又纯情。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容归临眯着眼,狼性一闪而过。 “知道,”姜绵棠拉着他的手,轻轻舔了一下他的手指,眼神柔媚,“我在勾引你。” 轰—— 容归临的脑袋炸了。 这么久的军旅生活,哪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容归临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嗓音低沉而沙哑:“我们在营帐,隔音不好。” 外面的人能听到里面的动静,若是开灯,甚至能看到里面人的影子…… 姜绵棠此时口干舌燥的,哪管得了这么多,当下双手搭上容归临的脖子,直接吻上他的唇,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嘘,别出声。” 融合的一瞬间,容归临在姜绵棠耳边低声说着。 翌日,容归临和姜绵棠是被邓杞呼喊声吵醒的,昨日他们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才睡,姜绵棠完全低估了容归临的战斗力。 一年的军营生活,容归临的体力更好了,她哭着求了几次,甚至晕过去好几次,容归临永远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姜绵棠无比后悔,她为什么要去勾引他,好好活着不好吗…… 营帐的遮光效果堪忧,天亮,营帐里也亮如白昼,根本无法好好休息,所以当邓杞在外面叫他们时,两人一下就醒了。 容归临给姜绵棠穿好衣服,才让邓杞进来,“何事?” “殿下,宫里来了一封信,是加急件,请殿下过目。”邓杞躬身把信封呈上。 容归临接过信件,直接打开了看,脸色却愈发凝重。 姜绵棠发现不对,勉强撑起身子,凑过去瞧了瞧,“怎么了?是不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父皇病危。” 波尼国的剩余事物都交给几位将军,容归临带着姜绵棠启程回大邺,端和公主作为宣成帝的亲妹妹,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回。 这一路上,无论是容归临还是端和公主,都异常沉默。 以前,这两个人和宣成帝的关系是最紧张的,一个时常顶撞宣成帝,另一个则一年也不会进宫看他一眼。 可如今宣成帝病危,姜绵棠却能真切的感受到他们的哀伤。 从波尼国京都到大邺京都,一个月的路程,他们只花了二十天。 到达京都,姜绵棠注意到原本热闹的集市街道四处都挂着白绫,就连原本红艳艳的灯笼都换成了冰冷的白色。 大约还是没赶上。 姜绵棠转身去看容归临,只见他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但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一点低气压。 姜绵棠双手轻轻覆上容归临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凉得厉害,一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难过席卷她的心头。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静静地陪着,给他一点力量。 马车扬起尘埃,疾驰入宫,姜绵棠和容归临先回了景明宫,换了一身孝服,才匆匆赶往延和宫。 宣成帝的三代以内皇亲都在延和宫为他守岁,这一切都是二皇子容归韫操持的,但宣成帝的遗诏却迟迟未宣读。 容归临和姜绵棠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入延和宫,凝重又恭敬地向宣成帝的灵柩行了跪礼,随后退到一旁,一起守灵。 一年未 分卷阅读185 归的太子在宣成帝驾崩后骤然出现,在座的任何人都会心有不爽,但在宣成帝的灵堂里,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左右相互用眼神意会。 容归临到后不久,端和公主也穿着一身孝衣,仰着头冷若冰霜地走入灵堂,同样是行了礼,走到一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知道端和公主随军出征的人不多,是以,灵堂里大多数对端和公主都是眼带嘲讽,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不过两位当事人却丝毫没有差别其他人的目光,低着头,默默地守灵。 姜绵棠一开始也没注意到,但时间久了,总能看到有人目光时不时掠过容归临和端和公主,然后跟旁边的人说着悄悄话。 这让她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这不像一场葬礼,所有人都心怀鬼胎,没有人真心为宣成帝的去世而悲伤。 宣成帝驾崩后第三天,江宁海在延和宫当着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的面,把宣成帝的遗诏宣了出来。 遗诏非常简单明确,把他几个儿子后面的路都规划得非常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归临,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版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权皇帝位[1]。另二皇子归韫才德兼备,恭俭仁孝,封和亲王;五皇子归辰文韬武略,秉性纯良,封安亲王;六皇子归彦俊秀笃学,封寿郡王。” 一道遗诏,惊了满堂人,唯有端和公主和几位皇子面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容归临走上前,双膝跪下,双手举于头顶,朗声道:“谢主隆恩!” 这一声才把在座所有人的神拉了回来,江宁海把遗诏放于容归临手里,随后立刻跪下,刚要行礼,却听容归临道:“孤尚未登基,不可行大礼。” 江宁海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里,恭敬道:“奴才遵旨。” 那一道遗诏下来,改变的不止别人对容归临的态度。 姜绵棠作为容归临的正妻,景明宫唯一的女主人,自然也颇受关注。 宫里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或是谄媚或是敬畏,姜绵棠本人却愈发低调、宠辱不惊,搞得那些想奉承一番的人找不到切入口,只能悻悻作罢。 不仅如此,连向来不待见她的姜远恒和朱瑰韵都暗中差人送了些礼过来,恐怕想修补修补“父女”关系,可惜姜绵棠看到他们就来气,把礼给退了回去,并表示国丧期间,不宜送礼。 这一退回,把姜远恒和朱瑰韵吓得战战兢兢了好几日,但他们又不想放弃这棵摇钱树,又派了家里的小辈,想让他们去套套近乎,却不想小辈们明面上对姜绵棠很是亲近,背地里却一直在诋毁她,又正巧被姜绵棠听见了,直接把几个人发落了。 这下,姜远恒把小辈狠狠教训了一顿,亲自去找了姜绵棠,却遭到姜绵棠的冷漠对待,气得他回去又发作了朱瑰韵一顿,把错都归结到她头上,险些就动了手。 可朱瑰韵小三上位,本就图着姜远恒的钱和权,现在姜远恒得罪了未来皇后,就等于是得罪了未来皇帝!这倚仗靠不住了,她自然是要瞄准下一个目标。 朱瑰韵倒也是大胆,国丧还未结束,就勾搭上了一个大臣,却不想这大臣的正妻是个泼辣护短的人,发现此事后,半点不提自己见色起意的丈夫,把矛头统统指向了朱瑰韵,因着是在国丧期,有心人将此事上报,朱瑰韵被当成典范从严处理,而姜远恒也因为此事受了牵连,不仅爵位被削低,在别人面前也抬不起头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下,宣成帝刚落葬,朝中大臣就催着容归临继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容归临也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找钦天监算了一个良程吉日,继承大统。 那天的很多事姜绵棠都记不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容归临在景明宫穿上黄袍,却没有立即出去,他走到姜绵棠身边,紧张又期待地问:“好看吗?” 那一瞬间,姜绵棠的心软成了一滩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容归临。 像一个小孩,穿上最好的衣服,然后跑到心仪的人面前,问她:好看吗? “自然好看。”姜绵棠替她理了理衣服,又踮脚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的皇帝陛下。” “在这里等我。”容归临轻轻摩挲了一下姜绵棠的唇,轻声道。 “好。”姜绵棠回道。 因为还在服丧期,登基典礼非常简单,奏乐、赐宴等庆祝活动都没有举行,但复杂传统的礼节也花费了许多时间。 祭告完祖先,容归临穿着黄袍在勤政殿门口接受百官的朝拜。 阳光倾泻而下,容归临一身明黄的龙袍坐于人群中,右手微抬,一旁的邓杞立刻扬声道:“平身!” “谢主隆恩!”群臣齐齐喊道,声音洪亮,响彻整个皇宫。 就连在景明宫里看话本子的姜绵棠都听到了,她呆愣了半晌,才把注意力回到书上,但一旁的夏禾却是朝着姜绵棠盈盈一拜,笑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但姜绵棠连上却无甚笑意,只淡淡道:“尚未册封,莫要胡 分卷阅读186 说。” “殿下如今登基,后宫可就娘娘一人,娘娘不做皇后,那谁做呀?”夏禾起身走到姜绵棠身边,给她垂着背,笑嘻嘻道。 姜绵棠笑着摇摇头,她在乎的倒不是皇后那个位置。 容归临继位,后宫空虚,不知道会不会为了绵延子嗣而广纳后宫…… 毕竟现在她没有一子半女,甚至连身孕也没有。 姜绵棠垂下眼眸,以掩饰其中一闪而过的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1]参考康熙遗诏。 第89章 结局结局 自容归临登基后, 便十分忙碌,一来是处理波尼国之事, 二来也需要站稳脚跟。 以前容归临还是太子的时候,因为身体孱弱,加上他和先帝可以流出的传言, 所以朝廷百官对他都不甚在意, 铆足了劲儿讨好容归桓和容归韫,容归桓早已成为阶下囚,其党羽也被贬谪, 但容归韫却是毫无损失且还被封为和亲王…… 先帝丝毫没有削弱容归韫的权力。 这让容归韫一党的人蠢蠢欲动,但容归韫却是无动于衷,对那些拥护他的大臣们不似也不似以前那么亲密了。 这些前朝的事, 姜绵棠自是一概不知,后宫的事儿,夏禾倒是时时来报。 “娘娘, 今日和亲王进宫来见太后,又被烂在门外了。”夏禾一边给姜绵棠捏肩一边分享宫里最新的八卦。 容归临登基后,先帝的皇后妃子们被升为太后和太妃,一起住在宫里的养老区——沁春园。 容归临和容归韫不和是众人皆知的事, 容归韫的生母虽成了太后,却是个虚位, 与其他太妃们并没有太大差别。 姜绵棠数了数,“这大半个月来,太后都拒绝不下五次了, 和亲王还没放弃。” “是呀,奴婢听闻太后潜心理佛,宫里总是烟雾缭绕的,有太妃想去同太后说说话也被拒之门外了呢。” 夏禾捏肩的技术愈发好了,姜绵棠被她捏得昏昏欲睡,“先别捏了,你这捏背的功效快赶上催眠曲了。” 姜绵棠直起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正要准备出去走走,却见小方子进了寝殿,“娘娘,长公主求见。” 端和公主? 自先帝葬礼后,姜绵棠就没再见过端和公主,甚至连传言都极少听到。 “快请进来。” 姜绵棠下了美人榻,走到外殿,不一会儿,端和公主就大步进来了。 几月没见,端和公主眉间的凌厉之气更盛,一双眼睛冷淡又疏离,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她手里捏了一把很旧的团扇,扇柄上的漆几乎要掉光了。 那把扇子虽然破旧不堪,但姜绵棠总觉得非常眼熟。 刚从边关回来时,她还不是这样的。 “皇姑,今日怎的有空来景明宫找我?”姜绵棠笑盈盈地拉过端和公主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刺骨。 “无事,只是过来瞧一瞧你。”端和公主的语气带了点暖意,表情却依旧是冷冰冰的。 姜绵棠一愣,她和端和公主关系不算太好,这段时间更是没有联系。 心中虽有疑,但姜绵棠面上也没表露出来,只笑道:“皇姑以后要多来才好,我一个人在宫里也是无趣,夏禾,去沏杯茶来。” 夏禾领命出去了,小方子也跟着一起退下,寝殿内只剩下姜绵棠和端和公主两个人,只瞧端和公主古井无波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至庭院。 她一直看着,姜绵棠心里觉得有些怪,“皇姑要不要出去走走?今儿太阳挺好。” 端和公主摇了摇头,“本宫讨厌太阳。” 此话一出,姜绵棠一哽,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正好夏禾端了茶进来,打破里面尴尬的气氛。 “皇姑,快尝尝这雨前龙井,是前两天才送进宫的。”姜绵棠笑着看她。 端和公主转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终于拿起了茶杯,水汽氤氲中,姜绵棠恍惚看到端和公主眼中似有泪花闪动,但她把茶杯放下后,姜绵棠再看,却只看到一片寒冰。 “不错。”端和公主冷冷的声音响起。 “皇姑喜欢便好。”姜绵棠也喝了一口,笑着回道。 “你和归临……你们可还好?”端和公主的语气有些扭捏,拿着破旧团扇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听到这个问题,姜绵棠又是怔了片刻,才道:“挺好的,皇姑怎会有此一问?” 端和公主的目光还是落在庭院地面的阳光上,眼神呆滞,良久才道:“这样就好。” 姜绵棠不懂她的意图,正要问,却见端和公主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皇姑这是要回了吗?” “嗯,”端和公主继续走着,低低地应了一句。 走了几步,端和公主却又突然回过头,她的脸庞在逆光中十分模糊,姜绵棠看不清她的神色,隐约看到她似乎是笑着的。 “走了,你和归临好好在一 分卷阅读187 起。”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语气,和方才那冷冰冰的样子迥然不同。 可姜绵棠却从中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安,她想送送端和公主,却见她已经行至景明宫门口,也就作罢。 回寝殿后,姜绵棠越想越不对劲,今日端和公主的拜访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脑子里突然划过端和公主摇着团扇的样子,那团扇上的挂坠轻轻晃动…… 姜绵棠终于想起她在哪里见过那把团扇,是在前太后病重后,端和公主曾大闹过慈和宫,当时她手里拿着就是这把团扇。 这把团扇对于端和而言定然有特殊意义。 姜绵棠越想越不放心,招了小方子吩咐道:“小方子,你派人跟着端和公主,送她回府。” “奴才遵旨。”小方子领命退下。 一直到傍晚时分,小方子派出去的人才回到景明宫,姜绵棠立即将人找到寝殿。 “端和公主回去的路上可有异常行为?”姜绵棠急急问道。 “回禀娘娘,并不异常行为,端和公主出宫后直接回了郊外的别院。” 郊外的别院? 姜绵棠又想起她刚来这个世界时,端和公主举行的品酒宴,是在郊外别院办的,当时端和公主的行为确实有些奇怪。 “知道了,你退下吧。”姜绵棠摆了摆手,有些头疼。 小太监刚退下,容归临就回来了,姜绵棠轻轻拍了拍脸,把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都甩开。 容归临换了常服,走到姜绵棠身边,低头吻了吻她:“今天事情多,回来得晚了些。” “没事,”姜绵棠笑着摇摇头,抱着他的腰,将头贴在他肚子上,“好像瘦了些,回头我煲些营养汤给你喝,你这么忙,总该补一补。” 容归临的心一软,摸了摸她的头,“等孝期过了,就封你为皇后。” “只要在你身边就好。”姜绵棠垂下眼眸,掩饰其中一点不安。 烛影晃动,容归临忽然把姜绵棠打横抱起,一双盛满温柔的眼看着她,“我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人,再不会有他人。” 他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忐忑,所以给出了这样的承诺。 姜绵棠笑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好。” 容归临抱着姜绵棠进入内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床幔轻轻放下。 几日后,端和公主在郊外别院的仆人匆匆赶到皇宫来报,端和公主和施家明在别院的温泉里双双中毒身亡,两人不着寸缕。 这一消息很快传遍皇宫,姜绵棠一听到就换了衣服赶往延和宫,正巧碰到脚步匆匆的容归临,二人旋即一起赶往端和公主的别院。 按理说,容归临贵为皇帝是不需要亲自去别院的,但他和端和公主共沙场一年,亲自去也是情理之中。 一路上,姜绵棠的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前几日端和公主来景明宫找她的场景,当时她就觉得端和公主的状态很不对劲…… “归临,”姜绵棠的手紧紧抓住容归临的,声音颤抖道:“皇姑前两天来宫里找我,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说会不会……” 后半句姜绵棠没说出口,听到这个消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端和公主是自杀的,但她说不出口。 “没事的,没事的。”容归临轻轻拍着她的手,低声安抚道。 他们到别院的时候,两具尸体已经从温泉中捞出,并由下人们为他们穿上衣服,安置在床上。 姜绵棠看着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两人,猛地退后两步,容归临连忙扶住她,此时,一个仆人进了屋,“启禀皇上,这是在长公主寝殿中发现的信。” 邓杞把信接过,打开后放于容归临眼前,只见上面只有五个潇洒的字—— 终于解脱了。 姜绵棠想起那天端和公主那样轻松的语气,那种放下一切的轻松语气,大概她已经对这个世间毫无留恋了吧。 今日是先帝斋七刚过的日子,端和公主选择这一天自杀,恐怕也是想亲自送走曾经最疼爱她的哥哥。 “长公主这一生太苦,当真是过刚易折。”一个老妇人靠在门口,眼神空洞洞地望着床上的端和公主,“恨了一辈子,也爱了一辈子……” 老妇人伸手把眼泪抹了,转身离开,背影佝偻又落寞。 “皇上,这是长公主幼时的乳母,一直在别院住着。”一旁的小太监提示道。 后来,姜绵棠去找了那位老妇人,听她说了许多端和公主小时候的事儿,也包括她和施家明轰轰烈烈的爱情。 端和公主是一个性情刚烈的女子,她可以因为前太后拆散她和施家明而恨她十几年,也可以因为施家明背叛她而从军一年只为亲手抓住他。 她爱了不会轻易停止,恨了也会恨一辈子无法释怀。 释怀的那一刻就是她生命停止的时候。 她恨施家明,所以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追回来,囚禁在身边。 她爱施家明,所 分卷阅读188 以她不会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 端和公主的葬礼是按公主最高规制办的,下葬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端和公主带着她那份爱恨在一片雨雾中永远尘封到土中。 一个月后,风和日丽的一天,封后大典如期举行,那天是姜绵棠这辈子最混乱的一天。 先是皇后服制缺了一根腰带,所有宫女太监找了半天几乎要将景明宫翻了个遍,结果被夏禾在姜绵棠床上找到了…… 后来,穿好衣服出门时,姜绵棠险些被门槛绊一跤,好在被旁边的嬷嬷及时扶住…… 更别说后来走流程时犯得那些错。 不过好在如今后宫里就只有她一人,也不算特别丢人了。 兵荒马乱的典礼结束,姜绵棠换下常服,舒舒服服睡了两个时辰,总算恢复了精力。 那天晚上,容归临特意让邓杞点上大婚时用的红烛,又放了些桂圆枣子等物件在床上。 烛影晃动,花生桂圆的味道阵阵传入鼻息,这一刻,像极了新婚之夜,真正的新婚之夜。 第一次新婚之夜,她刚来到这个世界,面对突如其来的婚礼和恫吓,她满心惊恐,而现在,她适应了这个时代,她爱的人就在身边,她满心甜蜜。 “你说现在像不像我刚来的那一天?”姜绵棠握着容归临的手,歪头看他,故意没说是哪一天。 “不像,”容归临嘴角含笑,“那时候,我还没爱上你。” 姜绵棠小声地哼了一下。 “我们来做一下那天没有做的事。” 容归临凑过去温柔地吻住姜绵棠的唇,“没有早点爱上你,是我最后悔的事。” 这一晚,容归临对姜绵棠非常温柔,前所未有的温柔,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他还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叫她:“我的皇后……我此生唯一的皇后……” —正文完— 第90章 一个尾声 新皇登基以来, 不仅用最短的时间平复朝廷官员内斗,同时还解决了波尼国之事,恢复大邺和波尼国之间的贸易, 行事可谓是雷厉风行。 坊间百姓自然称颂新帝的功劳,但他们对新帝的感情韵事也是津津乐道, 毕竟大家都还记得当年新帝和皇后不和之事传的是人尽皆知。 现下皇帝迟迟没有扩充六宫,后宫只留皇后一人,但偏偏皇后膝下无子, 不仅文武百官着急, 连京都的百姓都时刻关注着皇后的肚子。 京城最大的茶楼内, 又是那个自称宫里有人的说书人, 此时他正站在一个小板凳上绘声绘色地说着宫里的事, 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且说当今对皇后娘娘,那是一等一的好, 今儿又为了皇后娘娘,在朝堂上训斥要为皇上填充后宫的大臣们,下朝后, 那些大臣个个灰头土脸的……” 说得正起劲, 底下有人发问了:“可皇上把皇后娘娘的娘家都给抄了, 这可是绝了皇后娘娘的退路啊!这怎么算一等一的好?” 当今圣上抄了姜远恒的家, 这事儿早已传得妇孺皆知。 起因便是那不守妇道的朱瑰韵,在先皇孝期勾搭其他官员被人揭发,当今又悲又怒, 将其从严处理以儆效尤, 后来,又陆续找出姜远恒与波尼国勾搭的证据,先皇龙颜大怒, 本是想把姜远恒一家打入天牢,却也念在姜远恒是皇后的生父,也就从轻处理,将其抄家,贬为庶民。 虽说是从轻处理,但对姜远恒这种贵族来说,将其贬为庶民还不如给他一刀来的果断。 那说书人一听此言,便是冷冷一笑,“皇后娘娘与姜远恒的关系,是好是坏,你又如何知晓?我可是听闻皇后娘娘自出嫁后,出了第一次回门外,从未回过娘家,皇上此番举措,许是正和娘娘心意呢?” 这话说得着实大胆,在座的人都是一惊,不敢接话,那说书人倒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在宫里有人,你们听我的就对了。”说书人晃了晃脑袋,一脸神秘。 茶馆角落里的一张桌上,放了碟瓜子和一壶茶,两个身穿普通衣服的女子正嗑着瓜子听说书,再仔细一看,其中一个可不就是故事的主人公皇后娘娘么…… “夫人,此人说得倒有几分意思,不知他在宫里的人是谁。”夏禾把一小碟剥好的瓜子推到姜绵棠面前。 “肯定是个大喇叭。”姜绵棠把瓜子尽数倒入口中,浓郁的香味顿时充满口腔,“这家茶馆的瓜子炒得真是不错。” “回宫后真要把那人找出来,严厉警告一番才好,这外边流言四起的,对夫人的名声也不好。”夏禾咕哝着。 仿佛应了这句话,那说书人开始说当今皇后为何怀不上孕,“当今与皇后结婚也有几年了,可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听人说是因为皇后娘娘身子有碍,无法怀孕……” 下面有个人忍不住插嘴道:“照你说皇后无法怀孕,那当今还不广纳后宫?依我看皇后娘娘恐怕已经怀孕,只是没有公开罢了!” 分卷阅读189 姜绵棠嚼瓜子的动作一顿,伸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 “咦?此人猜得倒是挺准。”夏禾又把一叠瓜子推到姜绵棠面前。 “好了,吃完这些不吃了。”姜绵棠喝了口茶,视线往门口看去,“相公怎的还没来?都去了半天了……” 夏禾掩嘴笑了下,今儿分明是娘娘嚷着要出宫瞧瞧她开的店铺,陛下百忙之中抽了空陪娘娘一起出来,却不想娘娘走到这茶楼前就走不动了,非要进茶馆休息会,又叫陛下自个儿去店铺里帮她看账…… 现下陛下才走一小会儿,娘娘又找起殿下来。 这怀孕中的人,性子真实捉摸不透啊…… 那说书人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你不懂,我在宫里有人,不说以后,现在皇后娘娘定是没有怀孕的。” 方才反驳他的人见他这副模样,立即冷笑一声,不想再与他辩驳,结了账拂袖而去,那说书人胜利一笑,又接着讲他那些半真半假的宫里故事。 姜绵棠确实没兴致再听下去了,让夏禾去结了账,也出了茶楼,往自家店铺走去,正巧碰到看完账的容归临。 “怎么出来了?”容归临走过去,非常自然地扶住姜绵棠。 “今天的说书人说的故事不好听,”姜绵棠瘪了瘪嘴,又想到他说的自己不会怀孕的事,便对容归临道:“如今已是四月有余,可要把我怀有身孕之事公开?” “你若是想,我自然同意。”容归临伸手摸了摸姜绵棠的头,“怎的突然想公开了?” 姜绵棠含糊了几句,到底没说出她在茶馆里听到的话,随意寻了个借口:“公开了,他们就不会让你办选秀了吧……” “无论公开与否,我都不会办选秀。”容归临淡淡道。 其实一旦姜绵棠宣布怀孕一事,那些老顽固就更有理由要办选秀了,毕竟孕期内无法同房,得选几个好的进宫来伺候着……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想吃那个,去买一些吧!”姜绵棠看到路边正在做海棠糕,馋的眼睛都亮了,直拉着容归临过去。 第二天上朝,大臣们照例又提起选秀纳妃之事,本以为还如同往常一样,他们苦口婆心地劝,皇上冷漠地拒绝,没想到今日却是不同。 “各位爱卿如此关心朕的家事,朕甚为感动,但如今皇后怀有身孕,需要好好安胎,以后选秀纳妃之事莫要再提,朕怕皇后听到这些话心情不舒爽。” 容归临的语气很是云淡风轻,但大臣们却隐隐觉得里头似乎掺了点名叫炫耀的东西,而且…… 这皇上的嘴角怎么好像在疯狂上扬啊? 但他们也不敢说。 “另外,为了庆祝皇后怀有身孕,朕特意办了一个晚宴,只要身在京城的官员,无论几品都有携家属参加晚宴的资格,”容归临继续说道。 大臣们:道理我们都懂,但这事儿好像没必要在上朝时说出来? 但他们也不敢说。 晚宴是要办的,但选秀纳妃之事,那些大臣们倒是没再提过,恐是真的怕自己提了这事儿让皇后心情不舒爽,导致胎动,若是皇子没了,皇上怪到他们身上肯怎么办…… 这次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办大型晚宴,光禄寺的人是费尽了心思要搞好,从食物到餐具、从地毯到灯具,一切都用了心的。 晚宴那天,所有人都已入座,皇上和皇后才姗姗来迟。 只见姜绵棠身穿了皇后的服制,即使衣服宽松,也能瞧见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而容归临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抚着她,生怕她摔跤似的。 所有大臣们被这个场景惊呆了。 谁能想到在朝堂上冰冷无情、高高在上的皇帝,此时在皇后面前竟这般小心翼翼。 这时,丞相第一个向着两人行礼,其他大臣们才纷纷如梦初醒,也赶紧行礼,低着头的他们偷偷向站在自己左右两边的人使眼色,表达自己的震惊。 容归临抚着姜绵棠坐下了,他才回到自己座位,“平身,赐座。” 大臣们坐下了,眼神却止不住地瞄向容归临和姜绵棠,越看越惊悚,他们居然看到皇上亲手在剥荔枝! 不仅亲手喂给皇后娘娘吃,还皇后娘娘把核吐在皇上的掌心…… 众位大臣下巴都掉地上了。 就这,还有人传皇后娘娘无法怀孕? 就这,还有人传皇上和皇后感情不睦,形同仇敌? 上座,容归临又剥了一颗荔枝,想喂给姜绵棠,后者却摆摆手,“你吃吧,这个太甜了,嘴里吃的有些腻。” “去沏一杯解腻的茶来。”容归临转头对邓杞道。 不一会儿,一杯茶放到了姜绵棠面前,她喝了一口,这才觉得舒爽了些,近来,因为怀孕,她总是十分疲倦想睡,在这里呆了不过两刻钟,姜绵棠又眯着眼睛想睡了。 容归临瞧见了,自然是见不得她辛苦,立刻扶着她出去了。 等二人走了,这群大臣们才终于敢小声说道,皆是一副收到了惊吓的模样。 分卷阅读190 即使有人不信流言,他们也没想到帝后二人的感情竟然如此之好。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阴谋论,认为皇上是故意作秀给他们看,其实皇上私下里非常不待见皇后…… 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帝后二人是伉俪情深,甚至有大臣的女儿们以皇上为择偶标准,要自己以后的夫君也这般待自己。 这一场晚宴,可谓是打破了那些流言,此后,京城里传着的多是帝后二人神仙般的爱情故事。 景丰三年年初,皇后姜氏诞下一对龙凤胎,景丰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不仅减轻了赋税,还发行了许多利民政策,为以后大邺几十年的国泰民安奠下基础。 景丰十五年,景丰帝立长子容子琛为太子,同年,皇后姜氏再次诞下一位皇子。 景丰二十五年,景丰帝退位,太子容子琛继位。 野史记载,景丰帝退位后便离开了皇宫,再未插手朝廷之事,专心陪着姜氏游山玩水,曾有人见过二人携手泛舟、也曾有人见过一起施粥救灾…… 关于景丰帝与姜氏二人不和的谣言始终未能彻底断绝,但景丰帝却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他对姜氏的爱——终身没有纳妃。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就全文完啦。 剥荔枝的剧情竟然到了最后才写出来……[笑哭] 感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陪伴!真的非常感谢~我们下本见鸭~[鞠躬] 放一下接档文的文案呀~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一下呀~么么。 阮棠梨穿成了男主安在反派身边的卧底丫鬟,即将因泄密被赐死,然后她发现自己有个特殊能力—— 每晚睡着后都能穿到反派身上! 沈惊寒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后来发现自己每晚都会变成一个女人,直到有一天,他夜起更衣,在更衣室前与“自己”狭路相逢…… 他看到“自己”迷茫委屈又着急地问:“你们男子……如何更衣呀QAQ” 沈惊寒满脸阴鸷,青筋暴突地替“自己”解决了燃眉之急。 后来,全京城都在传瑞王府的一个粗使丫鬟被瑞王看上并封为王妃,当真是羡煞旁人。 然而阮棠梨却道世人看不穿…… 沈惊寒是书中反派,造反失败后被发配至皇陵当守墓人,给这样的人当王妃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早早跑路! 没想到阮棠梨前脚还没出王府,沈惊寒后脚就造反成功了,还把她立为皇后…… 阮棠梨:???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阴郁腹黑病娇王爷 X 元气治愈系怂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