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蓝海和你》 分卷阅读1 书名：凉风蓝海和你 作者：叶离 内容简介：多年前，离散的爱情和友情让单柠陷入一场无以复加的悲伤。直到认识热情直爽的闺蜜钟由心，生活封闭的单柠才不再孤单。而这段寻海的出现，更是让她重拾了希望。毕业后，单柠和段寻海在工作和生活上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挫折，这时，单柠高中的旧友陆今澈出现在身边，一次次地帮助了她。当承诺遭受变故；友情遭受欺骗；事业遭受低潮；甚至信念开始瓦解，她的困境要如何解脱？ 楔子 晌午的阳光从大教室第二扇窗户透进来，在没有擦干净的黑板上切下一个大而明确的角度，明暗交界线正好落在一个根号等式上，几个数字模糊地排列组合着，后面的等号被利落地截去了一半。 等于什么？ 想不起来了。 单柠别开脸，挑了教室一处不刺眼的地方看。不知谁的座位上摊着刚才课上的空白试卷没有上交，这个学生改天铁定会吃苦头。视线往下，桌腿附近一支钢笔孤单地躺在那里。再远一些，可能是下课走急了，末排一连倒了两张椅子。后门旁灰扑扑的篮球像发着光。 仿佛极力要把此刻的安静衬得更深更浓。 越是这样，单柠心中越平静不下来，手指稍稍在掌心用力，沾上一层黏腻的潮湿。再转头往门口看去，依旧空荡荡一片。泄气地转回来，熟悉的脚步声才哒哒哒地跑近了。 “外面好热呀……”池菲亭捧着两杯奶茶一边从外面走进来，一边抬着袖口抹额头。 “你终于回来啦！”单柠激动地起身，收敛着露出一丝微笑，赶紧递纸巾过去。 单柠将吸管插在其中一杯里，递给池菲亭，女生赶紧喝上几口。而她自己，反复揉搓着手里剩下的塑料纸，眼前的杯底在桌面落下一摊水渍，单柠小心翼翼地问：“喂，怎么样？” “宁赞不在。”池菲亭咽下嘴里的饮料。 “不在？为什么不在？”单柠丢开塑料纸，差点碰倒了奶茶杯。 “你别激动呀。”池菲亭解释着，“他今天休息，是小赵在当班，所以奶茶也没给我优惠！” “……这样啊。”单柠失落地垂下肩。 池菲亭侧过身安慰道：“下次你亲自去跟他说啊，有什么关系？” 花了一周才下决心让好友去帮自己表白，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单柠低落地看了一眼好友淡然的脸，“啪”的一声用吸管戳破杯面的塑胶膜。 “哎哟哎哟……瞧你这有气无力的样子。”池菲亭斜着眼嘲笑着。 单柠没说话，沉闷地喝着冷饮。 “看杯底。” “什么啊？” “让你看杯底啊！” 单柠不予理会：“杯底有什么好看的，别烦我。” “给我。”杯子被对方一把抢过去，再轻轻地倒过去，“看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啊……”单柠摆正视线仔细看过去，原本以为只是一道普通的线条，勾勒的形状居然是一颗心…… “什么啊这个？” “回答啊，宁赞给你的回答啊。”池菲亭无奈地把话说明。 杯子被单柠抢回去，角度倾斜得太大，奶茶涌出来了她却顾不上去管：“真的吗？那你刚才说……” “骗你的啦，能不能有点幽默感？” 浑浊而燥热的空气渐渐消退，像被蜂蜜浸过似的，是甜的。 单柠将空奶茶杯抱在怀里，脑袋枕在胳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阳光已经退到了树梢顶端，蝉鸣在很远的地方吵个不停，走廊里陆续有了人走动的声音，或急或缓，却不令人心烦。单柠胸口装着满满的幸福，忍不住想拿出来和别人分享。 一转头，看见朋友熟睡中的脸。 “菲亭，睡着了吗？” “啊……没。”女生闭着眼，声音软绵绵的。 单柠干脆也合上眼睛：“你说啊，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怎么这么奇妙？如果不用上课，我真想每时每刻都在宁赞身边。” “嗯……” “菲亭啊……认识你我真的很开心，认识宁赞也是。你说，我们会一直这么永远走下去吗？将来你也找到喜欢的人，我们四个一起卖奶茶，卖别的东西也可以，然后满世界去旅游。好不好？” “嗯，好。” 舍不得继续往下说，怕实现不了。 单柠痴痴笑着，睁开眼，视线掠过门口，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藏在那里。她伸手摇晃池菲亭。 女生醒过来，睡眼惺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 忪：“怎么啦？” “那个愣小子又来找你了。”单柠指指门口。察觉自己被发现，男生退去远些的地方。 “不出去吗？”池菲亭迟迟没动，单柠问道。 “不了。” 池菲亭再看一眼门口，男生尴尬地对她笑了笑。 “这样不好吧？” “管他呢。”池菲亭吸吸鼻子。 单柠也不再追问，重新把头趴在桌上打算补眠，池菲亭却拉住她。 “嗯？” “你替我去。”女生刚才还是恹恹欲睡，现在却精神起来。 “我？” “嗯，帮我把他赶走，凶一点。” “怎么做？” “‘给我滚’……”单柠看见池菲亭眼里亮着锐利的光，“这么对他说，就好了。” 第一章 Chapter 01 每个白昼都来的不动声色。 像你的呼吸， 和爱情的脚步。 01 又天亮了。 单柠在数位板上描完插画的最后一笔，快速按下Crtl+S，关掉Photoshop界面。整个人往后倒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拉上窗帘的幽暗房间，只有电脑荧幕的光照在她因为熬了通宵而油亮的脸上。 单柠喝完茶杯里最后一点咖啡，喉咙里尽是无以复加的苦涩。干咳几下，扭头去看窗外，布帘后面已经有光透进来。这已经是熬的第几个夜？记不起来了，好在稿子在杂志出片前都赶完了。单柠欣慰又疲惫地弯弯嘴角，握起鼠标登录上QQ将画稿离线发给编辑，想了想还是附上一句—— “编辑大人，最近如果没有‘给你出国开画展’这样的重大事情就别找我了。”末了还带上一个跪拜的表情。 几天没合眼，困意终于还是来了，单柠合上电脑，想躺上床好好睡一觉，手机却叮咚响了一声，一小片光再次把房间点亮。 单柠艰难地翻个身，抬手从一堆杂志里摸到手机，放到眼前一看，顿时从床上蹦了起来。 “6月28号，寻海的工作室开张。 ” 退去主界面确认日期，就是今天。单柠胡乱捋一捋蓬乱的头发，段寻海打来了电话。 “这么快接？又没睡？”段寻海开口便关心地问过来。 “没……”单柠立刻改口，“睡啦，刚醒。” “声音不对劲，别骗我。”毕竟是在一起快四年的人，轻易瞒不过去。 单柠清清嗓子：“没有啦，可能昨晚没睡好吧。别光说我，现在才几点，也不多睡会？” “今天什么日子？”那边的男人用孩童般的语调说道。 单柠抱着膝盖笑起来，装傻地问道：“什么日子？” 明显的停顿后，电话那头严肃地说：“单柠同学！” “啊？” “真忘啦？”段寻海急了。 “恭喜你，工作室终于成立了。”单柠走去窗边，轻轻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光线太刺眼，又放下，回到床边坐着。 段寻海开心地笑了笑：“嘿嘿嘿，怪难为情。你今天会过来吧？” “当然。老公事业起步，我怎么能缺席？等会梳洗一下，我就过去。” 这次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单柠，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工作室。” “打住啊！我们谁跟谁，行了，我这就起来过去找你。”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单柠和段寻海之间似乎从来都不吝啬对彼此说煽情的话，不管是独处还是有其他人在的场合。可能在外人看来，这种行为有点太肉麻，攻击力太强，更是一度深深刺激了不少他们身边常年单身的朋友。但他们不在乎，越煽情代表他们越相爱。单柠觉得什么都放心里，那不叫恋爱，是闷骚。 而且，爱人的甜言蜜语就像糖，听一遍就是含一颗，可以补充热量和体能。单柠站在卫生间镜子前往脸上涂着洗面奶，神采奕奕的仿佛刚睡了个自然醒。 太阳完全升起时，单柠才拉开窗帘，日出的早晨仿佛连阳光都是新的，比起网络上泛滥成灾的心灵鸡汤，这才是彻底净化身心的正能量。 打开抽屉，里面躺着屈指可数的化妆品。因为平时都宅在家赶稿，这些东西还不如咖啡来得重要。看着寥寥几片粉饼和干枯的睫毛刷，除了段寻海隔三差五送她的礼物，就是闺蜜钟由心看不过去而可怜施舍她的“救济品”。 单柠靠着生疏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 的手法给自己那张皮肤还算不错的脸上了粉底和腮红，颤抖着几乎快抽筋的双手描完眼线和眼影，总算到了涂口红的阶段。她从化妆包里随便取出一支淡粉色口红，刚取下盖子，又合上丢回去。在柜子里翻出上个月钟由心送给自己的那支名牌口红。 “就算你不用，平时带着充充面子也好。”当时钟由心是这样恨铁不成钢地对单柠说的。 谁说我不用的？单柠拆开包装，照着镜子小心地将浓烈的大红色抹上嘴唇，稍稍的几下，自己好像真的光鲜亮丽了不少。 今天可是段寻海的大日子，不可以给他丢人。 单柠挑了件桃红色低领连衣裙穿上身，对着镜子前后左右摆出各种前凸后翘的动作。 这时，钟由心的电话准时地打过来了。 “准备好去大放光彩了吗？老板娘？” “走着！” 02 来说说这个从大一开始就与单柠同寝室的钟由心吧，两人因为一个热水壶结成了好闺蜜。 当初刚进大学的单柠，虽然有几分姿色，但从头到尾都尚未从高中的稚嫩笨拙中蜕变出来，加上那段时期精神状态也不好，某天去食堂吃饭顺便打水，吃完饭就把开水壶忘在了楼梯口，如果不是握着一杯星巴克的钟由心从身后提着水壶叫住她，她应该会创下一个月买三个热水壶的纪录。 那时单柠就被钟由心的美震惊过。 “傻啦？怪不得丢三落四。要不是我，这个早就被别人提走啦。”钟由心把水壶递给她。 “谢、谢谢……”单柠回过神，“可是我们不认识呀。” “哦，我刚才在那等我男朋友呢，碰巧就多看了你几眼吧，我们学校像你这么水灵的女生可没几个。” “过奖了。”单柠脸红了。 “那，就当交个朋友咯。钟由心，你呢？” “单柠。” “你寝室还有空床位吗？” “啊？” “惊讶什么啊，我搬过去如何？” 隔天钟由心就去宿管部提交了更换寝室的申请，一周后便大包小包搬进来了，听说是单柠应允的，宿舍其他两个女生纷纷对她有了怨言。好在钟由心拿出自己的包包作为见面礼送给她们，气氛才勉强变平和。 钟由心，家境一般，但天生一副好皮囊。只要往街上一走，哪怕是有女伴的男生，也会因为她一个撩头发的姿势忍不住回过头来。单柠平生第一次看到男生因为看女生看得太投入而撞到电线杆，都是托她的福。其实真正用不着化妆品的人是她，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但这么想的好像也只有单柠。 “你是不是女人啊？听过画龙点睛锦上添花吗？不化妆出门我顶多就是一美女，化了妆，就是天仙。战斗力是不一样的。”钟由心两片羽毛般的睫毛扇了两下，“懂没？” 就是这么一个美如天仙的女生，在学校的时候，追捧者可以从食堂排到运动场，但却很少有能入钟由心眼的。 长得帅还行，不帅的连排队都是浪费时间。没事就躲在寝室泡韩剧的钟由心心中早就有了目标，用个差不多算过时的词就是“高富帅”，换个已经过时的就是“嫁入豪门”。词语会过时，但人的思想不会。这是钟由心的原话，并且她坚定不移信守着自己的这个“梦想”。 “你这是拜金。”单柠曾这么给她下定义。 钟由心也没有否认，但应承了那句话“上天给了你美貌，智慧就会少那么一些”，所以大学四年来，钟由心受过不少骗，吃过不少苦。当初那个凭着堪比韩国帅哥的脸混吃混喝的渣学长与钟由心交往几周后知道她有色无财便甩了她，钟由心便从此一蹶不振变得爱慕虚荣起来。 但实际上，也不需要她“拜金”，金子自己就会找上门，大学生活自此以后过得多彩多姿。 公寓楼下钟由心戴着Dior玫瑰红的墨镜坐在一辆轿车里，单柠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才看清车头那四个紧紧相扣的银色圆环：“告诉我，这只是你为了帮我助威朝哪位金主借的。” 钟由心侧身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抬抬下巴：“借？我还从未跟人借过东西。哦，除了大二那年你抽屉里的卫生棉，但那也不是‘借’啊。” 单柠慢慢坐进去，挡风亮得她快睁不开眼：“新的？” “你见过姐姐我收旧东西？”钟由心踩下油门。 “到底什么情况？我知道那位沈公子有钱，但也没有这么阔气吧？”单柠好奇道。 “分啦。” “什么？”才一个月而已。 “人家要听从父命出国结婚啦，商业联姻，你懂的，岂是我们这等平民百姓能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 阻止的？”钟由心叹口气，“煮熟的鸭子飞了。” 单柠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虽说钟由心前前后后交往过不少富二代，但那时候还在学校，谁对谁也没认真过，现在不同了，毕了业，踏进社会，面对压力心态不一样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从外表到内在都不错的沈公子，两个人一见倾心。钟由心打一开始就抱着嫁给他的心态展开攻势，谁知道这么快就败北了。 “不过你也没爱错啊，好歹送你一辆车。” “送？老娘两个星期的青春不是青春啊？加上我那颗从未拿出来的真心。” 单柠相信她是真心的。因为沈公子，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钟由心在手机里下载做菜的APP，照着捣鼓一整天终于从一片狼藉的厨房端出一碗鸡汤来。平时很少戴墨镜的钟由心，此刻那两片玫瑰红的镜片后面，眼睛一定是红通通的。 “好了，不说我，恭喜你了，画画画，总算给段寻海画出一间工作室了。”钟由心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说实在的，我也很佩服你，这么多年画稿赚来的钱在支付宝按一个键就都给了男人，我是做不出来。” “我这是投资，段寻海是潜力股。” “希望他以后发达了能好好待你，我可怜的宝贝。”钟由心腾出手来摸摸单柠的脸。 “会吧。” 车子转个弯，单柠看见摆满花篮的白色建筑物门前，日光像白色纱缎轻柔而下，段寻海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光里，远远地就朝她激动地挥着手。 像是他们的婚礼。 03 单柠和钟由心在工作室的沙发上坐下，段寻海很快端来两杯咖啡。 “两位美女，请慢用。”喜悦之情尽在举手投足之间。 单柠忙着接过来，用纸巾替他擦擦额头的汗：“你去招呼别的客人，我们自己待着就好。” “怎么说话的？敢情我不是客人呐？”钟由心不满地啜一口咖啡，两条纤细的眉毛立刻皱起来，“我说段寻海你也太抠门了，既然做生意就不能在咖啡这种东西上省钱。”说完又喝了一口，连忙放下。 “是是是，钟小姐说得对，您喝不惯，要不给你换果汁？”段寻海配合地恭维道。 “果汁不也是用粉兑的吗？算了，白开水吧。” “行了啊。”单柠推了一把钟由心，“有的喝就喝，别在这给我捣乱。” “哟，这就心疼啦？帮着一起对付我啦？”钟由心演得更起劲。 段寻海也不生气，他招招手把助手小凯喊过来：“你去隔壁帮我买两杯现磨咖啡，一杯多加点奶。” “我不要奶啊。”钟由心大声喊着，惹来不少人的目光。 单柠几乎想去捂她的嘴：“谁给你喝了，寻海是帮我加的。” “哦……”钟由心撇撇嘴，“啧，瞧你们这甜蜜劲。” 段寻海也在一边被逗得乐起来，单柠喊住正准备离开的小凯：“别去了，我们不喝。”又转向段寻海：“你也别管我们了，赶紧忙你的，第一天肯定很多事情，我们想喝自己去买，你就把钱省着吧。” 正好那边有人找段寻海，他在单柠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向钟由心点点头，便转身去给媒体朋友介绍工作室的作品。 重新坐回沙发上，单柠歪着脑袋，痴痴地望着人群中身材高挑的段寻海，即便在一起四年依旧看不厌，反倒越看越有味道，光影交错在他脸上，太好看了。 钟由心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花痴呢。” 单柠这才回过神，有些难为情地端起咖啡喝两口。没一会，陆续有男人过来和钟由心搭讪，其中也不乏喜欢单柠的，被钟由心警告着“不想被老板轰出去就别去招惹她”，最后统统围绕在她身边。钟由心坐在其中和他们有说有笑，像一朵娇艳的玫瑰。 彻底空闲下来，单柠便帮忙端茶倒水，打扫卫生，时不时和段寻海交换一个眼神，一点都不觉得疲惫。调整了一遍工作室墙壁上的摆设，门外响起了热闹的音乐，这时消失半天的钟由心急急忙忙跑到单柠身边：“老板娘，到你出马了！” 单柠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被钟由心拉着走到门口，里里外外都是人，单柠费了好半天才找到段寻海的踪影，在他身边捧着一幅幅摄影作品的是一群穿得花枝招展，几乎快走光的年轻女模特们。这项开业环节单柠并不知道，不过单柠对钟由心表示效果还是很不错。 “效果？你现在居然跟我说什么效果？我请几个舞龙舞狮队来能比这更有效果信不信？”钟由心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朝段寻海那边指过去，“那个小嫩模看见没？在段寻海身边转个不停的那个，我看半天了，她就没离开过段寻海。我跟你说就她，准没安什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 么好心。呐呐呐，又往段寻海身上蹭了……” 单柠赶紧把她的手拉下来：“好啦，这么多人难免会碰来碰去。人家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你就少操这份心吧。” “你这什么态度啊，我还不是为了你。”钟由心不爽了，摆摆手，“那就当我多管闲事行了吧，反正也开业了，没我事，先走了。” 单柠连喊她几声，钟由心都没转头，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回头再往那边看，那个女孩依旧停留在段寻海身边。 等到这纯粹为了吸引男性眼球的环节告一段落，单柠终于迈着步子走去更衣室，她一把拉开临时拉起的幕布，众女模特纷纷惊吓得用衣服挡在胸前。 “叫什么叫，我不是女的啊？”明明刚才在门口一个比一个不害臊。单柠很快认出了那个小嫩模，走过去将几张钞票塞在她手里。 “你可以走了。” “可是下午还有一场……”四周人都往这边看，女孩也显然不明就里。 “那场不用你了，收拾一下走人吧。” 单柠说完这句，转身准备离开，谁知道那女孩却拦在她面前。 “凭什么？”女孩用衣服捂着胸，定定地望着单柠，“你是谁啊？凭什么让我走？” 单柠浅浅一笑，真是个好问题。 凭我从大二懵懂青涩的时期就开始和段寻海交往； 凭我们一起手牵手吃了三年难吃的食堂； 凭我花掉无数赶稿的时间去图书馆给段寻海占座； 凭我在即便冷得所有人连专业课也敢逃的冬天早晨一个人冒着寒风去给他送早餐；凭我们千辛万苦步履维艰地跨过毕业这道坎； 凭我饿着肚子吃了一个月泡面就为了省下生活费给他买一件像样的西装去参加面试； 凭我拿出所有存款给他建立了现在这间给予了你一次工作机会的工作室； 凭我爱他，他也爱我； 凭给你的钱是我一个又一个深夜画画赚回来的； 凭我可以一口气给你成千上万个这个问题的答案。 “想知道？”单柠迎上对方的目光。 女孩也不甘示弱扬起下巴。 “凭我让你走，你就得走。” 从工作室出来，单柠感觉脸都烧起来了，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路边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喇叭，钟由心坐在车里，高高举起手朝她竖起大拇指：“上来，姐姐带你去兜风。” 单柠坐进去，惊诧地转过身问钟由心：“我妆花了没？” “你就这点出息。”轰轰的马达声，听上去特别过瘾。 04 单柠无聊地站在因为工作日而空荡荡的商场中央，她望了一眼厕所方向。十分钟前钟由心突然说肚子痛要去洗手间，便叫她在这等着，眼下依旧不见回来。 说什么兜风，还不是来陪她逛街买东西。单柠也不是不愿意，在家宅了那么久出来放放风也好，但钟由心只进一些名牌店，最近自己手头紧，也只有眼馋的分了。 单柠耐着性子继续等着，眼睛朝四周随意看看。 都是一些平日里自己很少逛的服装店，玻璃橱窗里柔美的灯光把新上市的款式照得更加令人心动，面无表情的女店员一遍一遍地调整着柜台上的高跟鞋位置，而瓷砖外墙镶嵌的电视屏幕在循环播放着新一季时装秀的画面，催眠着所有女人只要你买下来穿上它们，也可以像模特那么美艳照人。 每当这时候，单柠就忍不住羡慕起钟由心来，羡慕她与生俱来的美丽，羡慕她可以活得潇洒自由无拘无束，羡慕她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别人的目光之下，羡慕她那么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且应付得游刃有余。尽管钟由心坚守的价值观，单柠不太认同，但起码这一刻，或许以后还有更长的时间，单柠羡慕她，非常地羡慕她可以这么洒脱地活着。 而她呢，每天待在房间对着电脑画画，尽管这两年暴涨的人气带来了一定的收入，但是孤独感从来就没减少过，孤独感就像从湖面上观望这世界的繁华，流光溢彩美轮美奂，丢下一颗石子，波光粼粼，这湖面的繁华世界便不复存在了，一切都是虚无的。 那到底自己拥有什么？ 好像只有段寻海吧。 这么想着，似乎也没什么好失落的。段寻海就是她的爱情啊，爱情又岂是可以拿钱财来衡量的？ 心里平静下来，单柠的眼睛随意扫过附近的一家男装店。店里只有一位客人，他站在镜子前，服务员殷勤地在他脖子上比对着领带。从背影看，身高和段寻海差不多，但多了一分陌生而高贵的气质。纯白的衬衣映衬出宽阔的后背，腰间又凹下去，休闲裤挽在小腿，站立的角度显得他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 颀长又好看。 大概是太久没出来过了，加上眼中向来只有段寻海，突然看到这样明显长得犯规的男人，单柠一时挪不开眼。好了，别看了。心里一边暗暗阻止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转过头去，这样反复了好几次，迎面冲来一个年轻的男生，单柠一个侧身，手腕上的手表滑出去，摔在了地上，断成两截。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连忙欠身道歉。 原本怒骂的句子已经涌到嗓子里，看见眼前的男生大学生模样，一脸稚嫩青涩，手里还提着大大小小的品牌包装袋和咖啡。 “怎么这么不小心？”单柠蹲下去把手表拾起来，发现指针不动了。 “实在不好意思。这个表多少钱，我赔给你。”男生一脸窘迫。 单柠惋惜地把表握在手里，这个表是刚和段寻海交往时，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赔不了的。“算了，反正也不贵。” “还是让我赔你钱吧。”对方很执着。 单柠疑惑地打量着他，从上到下穿得也不差，手里拿的也都是名牌，这么懂礼貌的有钱人她还是头一回碰到。 “真的不用，再说也买不到一样的了。” “怎么回事？”这时，身后传来冷静的男声，单柠转头去看，居然是刚才自己注意了好一会的那个男人，终于看到对方的脸，尽管单柠很不想承认，但他长得的确比段寻海还好看。 年轻男生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正当单柠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眼熟时，他的目光变冷了一些：“如果今天在公司，这位女士的手表是我们客户手里的合同，你打算怎么办？” 年轻男生立刻害怕地低下头去。原来是给人打工的，如果是合同，掉在地上捡起来就好了，弄破了就再打印一份咯，有什么大不了？单柠无谓地想。 “小姐，不好意思，都怪我助理太莽撞，这手表由我来赔。”男人看向单柠，语气和表情都温和下来。 “陆先生，还是我自己……”小男生被对方一个眼神吓回去。 单柠有点为他抱不平：“他也不是故意的，这个表是我男朋友多年前送的，就算赔，也买不到。真的不用了。” 这时钟由心走过来，用眼神询问着单柠“怎么回事”，单柠拉起她就走。 “十万？”那位陆先生轻巧地问出两个字。 “啊？” 陆先生嘴角拉开微小的角度：“十万，可以吗？” “十万……”开什么玩笑。单柠咽了口唾沫。 “少？既然是男友送的，那你报一个价，我给你开支票。”说着便暗示小男生赶紧递上公文包。 单柠懵了，连钟由心使劲晃她胳膊都没了反应。 “真的可以随便报价？”钟由心插上话。 “嗯。” 单柠立刻瞪着她，再转回来：“不用了，只要你不要再责怪你助理就可以了。”说完，单柠赶紧拖着依依不舍的钟由心逃离现场。 “十万啊，你画多少图才能赚到这么多啊？单柠，我们回去拿吧。”出了商场，了解整个过程的钟由心拦住单柠的去路。 “你财迷心窍啊！”单柠无奈地看着她，“你看过哪个富人这么阔绰的？我这块表再珍贵也顶多是几百块啊，这种钱我是没办法收。” “可能不是为了手表呢？” “那是什么？” “人家看上你啦！”钟由心激动着，“多金，还那么帅！肯定是看上你了啊！” “瞎说！”单柠想到那个男人的脸，抿抿嘴，“就算……这样，那我更不能收啦。” “可是……” “没有可是，这件事翻篇了！寻海约了我吃饭，先走了。”说完单柠往公交车站走去。 “我送你啊？” 单柠头也没回举起手挥了挥。 05 单柠是开心的。 公交车等了十分钟才来一趟也没关系，赶上下班高峰被挤在刷卡机边上动弹不得也没关系，一路上每个路口都遇上红灯也没关系，直到到该下车的站点也没等到一张空位坐下来捶捶站酸了的腿也没关系。 因为钟由心说“可能不是为了手表”。 走在路边洒水车高放着音乐浩浩荡荡开过来也没关系，傍晚的风裹挟着白天积下的所有热度吹个不停也没关系，穿了一天高跟鞋眼下一双脚几乎失去了知觉也没关系，临时接到编辑打来修改画稿的电话也没关系。 因为钟由心说“他肯定是看上你了”。 甚至，和段寻海的“定情信物”摔坏了好像都没关系了。 尽管这一切都是钟由心擅自揣测的，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 但也要有足够揣测的理由才行啊，不是吗？十万啊！即便电视剧里出现过的剧情，那也只是编剧在电脑上虚构的几句话而已不是吗？ 可是这不是电视剧啊，下午空荡荡的商场，附近好几家店的店员或许都看到了，那几分钟路过他们身边的陌生人也见证了，那个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这么说或许俗了点，但就是这么一个连钟由心都舍不得移开眼睛的男人对自己说：“十万？”他说：“你随便报价，我开支票给你。” 是值得骄傲的事。 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历的事。 甚至将来某个时刻她还可以对段寻海说：“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我，因为你的敌人很强。” 单柠就这么一路傻笑着，直到打开段寻海家的门。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段寻海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回来啦。马上开饭哦。” 不能更幸福了吧。 06 “对不起啊。” 单柠突然开口。 段寻海洗好碗从厨房出来，在单柠身边坐下，抬手搂过她的肩，电视里在放综艺节目。单柠还是想为手表的事跟他道歉。 “怎么啦？”段寻海侧过头来。 单柠把手表摊在手心里，委屈地嘟着嘴：“今天不小心被我摔坏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段寻海接过来，“等着。” 段寻海去电视柜下取出胶水，在沙发另一侧坐下，弯着背小心翼翼地修理起来。 “单柠。”他喊她。 “嗯？”单柠凑过去望着他。 “以后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段寻海声音很轻，随着手中的动作微微起伏着，“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母，就只有你，不用对我说这三个字。” 单柠一时哑然，她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段寻海棕色的头发，垂着的睫毛，还有微张的嘴唇下面利落干净的下巴。小心捏着表带的手修长骨感，当初就是这双手在无数个深夜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单柠为段寻海做过不少事，他也同样为她付出了很多。他会为她拍好看的照片传到网上，让所有女生羡慕不已；他会打工给她买生日礼物，排队为她找偶像签名；他会为了她顶撞系主任；他会在春运的时候先去单柠家然后陪她一起来学校；他会为她做好吃的饭菜，会洗碗，还会唱歌给她听，将最温暖的怀抱送给她。 “好了。”段寻海拉过单柠的手，将修好的表扣上去。 表盘上还留着他的温度，贴在皮肤上，单柠有种很心安的感觉。 “我们去阳台坐一会吧。”段寻海牵起单柠的手站起来。 单柠最喜欢的还是夏天的夜晚，夜空没有星辰，却也不是彻底的黑暗。风没有白天那么热，虫鸣依旧热闹。依偎在段寻海怀里，他的呼吸声在耳旁一起一伏，温柔得像湖面上漾起的波纹。 单柠握紧他的手：“今天工作室开张，你其实不用这么早回来，还做饭给我吃。” “没有什么比你重要，而且工作室的事情都交给阿明了。”段寻海把下巴贴近单柠的脸，“单柠，谢谢你这么支持我。你拿给我的钱我一定加倍还给你。” “又来了，我们谁跟谁呀，你专心把工作室弄好就行啦。” “搬来和我一起住吧。”彼此沉默许久，段寻海终究还是第二次开口向单柠提这个要求了。 “怎么又说这个？”单柠转头，正好看见他低垂的眉目。 “因为我想你。”段寻海将单柠转过来，深情地望着她。 单柠温柔地摸摸他的脸：“我不是说过吗？我平时画画，作息都和一般人不一样，而且画东西的时候我喜欢安安静静一个人。” “我不会吵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单柠面对着他，“等我觉得是时候了，一定搬过来好吗？” 段寻海弯下眼角：“好，听你的。” 单柠转过身去，继续让他的双臂环着自己，而她无心再去欣赏夏夜。这么多年来，不管任何事，只要她说不愿意，段寻海就不会多加追问，更不会勉强她。如果他露出刚才那样的神情，单柠就知道自己又赢了。 可是赢来的并不是喜悦。她不止一次试想过，假如段寻海再强硬些执着些，她或许就点头了。可是每次段寻海都比她预想中先妥协。倘若把这比作拔河，她宁愿自己是被段寻海拉过去的那一个。 “姐姐你都二十好几了，还装什么青春玉女呀，同居很正常好吗？你就不怕段寻海背着你找其他女人啊？”电话里钟由心苦口婆心。 “可是我现在只想这样维持我们的关系。”单柠望着天花板。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 “这样是怎样？牵牵小手亲亲小嘴而已？拜托，小清新了四年你们还没腻啊？” “你不懂啦。” “我的确不懂。和段寻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是你一直盼望的吗？” “是啊……算了，以后再说吧。” 等我有勇气再相信承诺的那天，我一定毫不退缩。 07 单柠发现段寻海不对劲是在两个月后。 先是电话很难打通，短信很少回，再来就是和单柠见面的次数也少了。 单柠想，估计工作室刚起步太忙了，于是，她跟段寻海说，有时间她便过去找他。 可是段寻海说就算她来，他也没时间陪她，不想她这么辛苦来回跑。偶尔几次碰面，都是段寻海过来单柠家，话也不多，吃个便饭就走，心里像是藏着什么事却又不肯说，单柠想问，但又怕给他增添烦恼。 单柠就这么一直憋着，赶稿也没了心思。 在单柠和段寻海刚交往的那年也有一段时间，段寻海忽然间变得很神秘，常常找不到人，单柠主动问他，他也含糊其辞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理由。后来单柠找来了钟由心，钟由心听了后只给出三个字：跟踪啊！ 于是两个人便抽出了一天时间来跟踪段寻海，结果发现他经常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他走到哪，那个女生就跟到哪。单柠还没回过神，钟由心就冲上去拦下他们两人，冲着段寻海就是一顿骂。 单柠赶紧上去阻止，两个眼眶红红的，等着眼前手足无措的男生给她解释。后来搞清楚了，原来段寻海一时疏忽，忘记提交那个学妹的选修作业，于是对方以此为由来纠缠他和她交往。 段寻海拿她没辙又不想单柠误会，却偏偏用了最笨的方法。虽然事情简单，但经过钟由心那么一闹，成了那天学校最大的新闻，那个女生也被冠上了难听的传闻。 从回忆中跳出来，考虑到这次说不定也存在什么误会，单柠在脑海里捻灭寻找钟由心的念头。打算自己去一探究竟。 单柠先打车去了段寻海的工作室，距离上次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可是两次所看见的景象却截然不同。 工作室门口停着一辆货车，几个工人将路边的大箱子搬进车厢，单柠走近一看，那些箱子都是从工作室里搬出来的。单柠上前拉住他们其中一个人询问，对方却一无所知。 单柠赶紧跑进工作室一看，当初花了她和段寻海好几个月的心血才装修完成的房间，此刻却空荡荡的，只有满地的垃圾。 “单柠姐。”小凯从里间走出来。 单柠快步走过去，非常焦急地问道：“小凯，这是怎么回事？” “段哥没跟你说吗？”小凯疑惑道。 “说什么？” “哦，那个和段哥合伙的阿明说谈了桩大生意，贷了款，结果合同是假的，人也不见了。谁知道他借的是高利贷，又是以工作室名义借的，所以……” “那寻海呢？”单柠激动地打断小凯。 “最近我也没见到他，他给我了这个月的工资，交代我把东西收了就可以走了。”小凯想到什么，“现在讨债公司一定也在找他啊！” 不顾小凯在身后叫喊着，单柠已经跑出工作室，上了一辆出租车。报上段寻海家的地址后，便不停地给他打电话，但都提示关机。 “段寻海！等我找到你，有你受的！”单柠呆呆地望着窗外不停倒退的银杏树，黄色的落叶洒满一地。 从电梯里出来，单柠便看见好几个五大三粗、手臂上满是文身的男人堵在段寻海家门口。看来小凯说得没错。 单柠走过去，他们立刻围上来，领头的那个粗鲁地问：“你认识住这里的人吗？” “认识。”单柠冷静地回答。 “那他人呢？赶紧叫他出来还钱！” “几位大哥，我是他房东，也很久没见到他了，他拖着房租没交，我才过来的。” 对方和其他人对看几眼，半信半疑：“真的？” “是啊，我现在进去看看房子，好收拾出来，赶紧租给别人。早知道他这副德行根本不会租给他。他肯定不在这里，你们上别处找吧。”单柠用钥匙打开门，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快速走进去把门关上。 靠着门长长舒口气，客厅里一片狼藉，啤酒罐滚得满地都是，仔细一闻，空气中还浮着浓烈的烟味，往远处一看，茶几上烟蒂塞满了烟灰缸。 果然。 单柠挑着干净的地面慢慢往房间走，房门虚掩着，大概拉上了窗帘，从那道窄窄的空隙，什么都看不见。黑漆漆一片。越走近，烟酒味越重。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 单柠轻轻推开门，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勉强看清了室内摆设，却不见段寻海。但她依旧面无表情，继续往里走，然后在卫生间门口停下，终于看见一个男人衣衫不整地弯曲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如果不是他手上那只手表，单柠一定认不出他就是段寻海。 “为什么不躲到更难找的地方去？”单柠站在黑暗中，缓缓对他说。段寻海微微动了动身体，然后又静止了。 “段寻海，我和你在一起四年，四年啊，可是你想消失就消失，如果今天你没有在这里，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或许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你了。那我呢？你有想过我可能会在你现在坐着的地方哭吗？想过我可能一整晚都在街头不想回家吗？想过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画不出稿子吗？” “段寻海，我或许没有告诉过你，跟爱的人不告而别是多残忍的事。别指望我会原谅你，如果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十年，二十年，哪怕更久，我都会记得这次，你伤过我的心。” “还记得大二那年，一个女生缠着你，你也不跟我说，就任由她整天缠着你。所以我多害怕是不是又有女人看上了你，然后你躲着我瞒着我。我更害怕……我走进这扇门，可是你不在……” “但是……即便这样。” “我找到你了，尽管你看起来很不像我爱的那个段寻海，但是你在这里，起码你还在这里啊！所以……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单柠的声音带上哭腔。段寻海终于抬头，眼睛在蓬乱的刘海后面呆呆地望着她。 “单柠……” “寻海，不管什么事，不管什么困难，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啊，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的啊！你听懂了吗？明白了吗？我爱你啊段寻海！” 那团模糊的身影忽然站起，冲过来一把拥住了单柠，片刻之后，单柠听见段寻海在自己肩膀上哭得像一个小孩。 “对不起……单柠，对不起……单柠，对不起……单柠……” 估计这几天太累了，平静下来之后，段寻海很快睡着了，单柠扶他到床上，即使责编打电话来催稿，单柠也是挂断后直接关了机，眼下她无暇顾及其他。 当那个旋转的光点从屏幕上消失后，她还是起身拎起包带上房门出去了。 重新开机的过程仿佛慢了许多，顶端刚出现信号格，她立刻把电话拨回去，那边接起，她望一眼已经暗下来的天。 “这次的稿子可以预付我稿费吗？” 熬夜画了一个通宵后，时间是凌晨五点，单柠先打了个电话给段寻海，没人听，大概还没睡醒。于是她又打给钟由心，忙音响了半天，交接后钟由心冒火地骂过来一堆“三字经”。 “醒了吧？现在起床，随便你买什么早餐，总之能吃的就行，帮我送到段寻海家。”单柠等她发泄完，一字一句地嘱咐道。 “你搞什么啊？现在才几点，吃什么早餐啊？” “今后不管你让我去做什么，我都二话不说立刻去。” 钟由心大概察觉出什么，紧张地问道：“单柠，到底怎么啦？” “以后再给你解释，现在你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哦……知道啦，这就起来。” 挂了电话，单柠揉揉后颈，握起笔继续新建一张空白画布。 中午单柠体力不支趴在桌上睡着了，钟由心快把门敲破了，她才醒过来。听钟由心说段寻海吃了东西，她才露出一丝笑来。然后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钟由心。 “二十万？高利贷？怎么还啊？”钟由心尖叫着。 “所以我才找你，自己在家赶稿。”单柠端起她带来的粥，却毫无胃口。 “工作室就这么没啦？那你的钱……” 单柠无奈地点点头。 钟由心握起她的手：“我去把车卖了，给你应应急。” 单柠连忙放下外卖盒：“不可以，我不想拖累你，我会想办法的。” “你以为我想卖啊，可是你三年才不过画出十万……” “总之，你不能卖车。” “对了！”钟由心忽然翻出钱包，“还记得那个‘十万’吗？”单柠没反应过来，钟由心指指她的手表：“随意报价啊，支票啊！” 单柠睁大眼睛，半晌：“不可能！素昧平生的，我脸皮可没那么厚。” “但是你的表是他助理弄坏的啊，而且他也说了赔偿你，只是隔了两个月嘛。我这有他名片……” “你怎么会有他的名片？” 钟由心抖抖眉毛：“当然是他给我的啊，那天你走后，我一个人多逛了一会，又遇到他。虽然我还没打过电话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 给他，但是他的名片我保存了，你看我多替你着想。” “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单柠把手机推回去，接着嘱托，“晚上也请你帮我跑一趟寻海家。” 钟由心走后，单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深深浅浅的梦中，再次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单柠，怎么办啊……我刚才来给段寻海送饭，他家门被撬了，段寻海躺在地上……流了好多血啊！”钟由心语无伦次。 单柠想到那伙凶神恶煞的男人，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喊道：“电话，电话！” “什么？哦哦，我已经打了医院急救电话了，在等，还没来，好慢啊！” “不是。” “啊？” “‘十万’‘随意报价’的电话，快给我。” 第二章 Chapter 02 别叫醒我， 那是我不忍 也不舍再看的世界。 01 做过最丢脸的事是什么？ 是上小学的时候在数学课上打瞌睡做了梦，大喊着“月棱镜威力，变身”醒过来，全班人哄堂大笑，甚至一向严肃上了年纪的老师也受到惊吓般做不出反应。 还是小学，默默喜欢着隔壁班的某个男生，每个课间都在走廊里徘徊。 那时候热衷于用粉笔在墙壁写别人的坏话，“某某某喜欢某某某”这一类恶作剧占据了一半的比例。 为了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单柠在学校后门写上“某某某（男生的名字）喜欢单柠”，却当场被男生和他朋友撞见，当时单柠的脸烫得可以烤熟一个地瓜。 到了中学，因为对学校环境不是很熟悉，有一回尿急，慌忙找厕所，看见墙上挂着厕所的标志，就跑了进去。解决完内急走出来，刚到门口，墙壁那端比较隐蔽的另一扇门内走出来几个女生，单柠愣愣地和她们对看一眼，捂着脸掉头就往教室跑。这是人生中第一次知道男生厕所长什么样。 再后来，单柠还不太了解生理知识，初潮来的时候，以为是尿裤子了，心中忐忑又不敢声张，就那么毕恭毕敬地坐了一节课，放了学假装做作业，等值日生都走完了才颤颤巍巍地起身，校裤后面一片深红色，椅子上也是红的。单柠惊慌失措还没来得及处理，体育委员捧着篮球跑进教室来，单柠和他对视一眼，当时那气氛犹如整个教室都被冰冻了一般。 到了大学，某天放学下起雨，单柠和钟由心还有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回寝室，路过楼下，看见走廊上一床被子孤单地躺在护栏上，她大笑一声：“哪个没脑子的下雨也不收进去。”钟由心定睛一看：“那个不是你的被子吗？”因为这件糗事，单柠被喊了一年“没脑子”。 可是再丢脸，也没主动伸手去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借钱这么丢脸吧。尽管有着对方提出赔偿她的前提在，可那也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倘若没有这漫长的时间差，当时自己听钟由心的话，把对方那十万支票收下就好了，那块表是心爱之人送的，是无价之宝，再多加十万都不为过。可是—— 眼下走到这栋建立在城市最值钱地段的写字楼前，单柠只觉得丢脸。 “算了，还是回去让钟由心把车卖了吧。”正当单柠这么泄气地想时，写字楼大厅里那个撞坏了她手表的年轻小助理已经朝她挥了挥手。 昨天钟由心把电话给单柠，当时她立刻拨了过去。谁知道是助理接的：“陆总在开会，请问您是？” 单柠舒了口气，向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大概因为愧疚，对方也有些紧张，听说她找自己的老板，便立刻给她插队约了第二天见面。 “单柠姐，抱歉我下来晚了。”小助理礼貌地跟单柠打招呼。 “没事……”单柠有点尴尬，“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叫我Lee就好了。”Lee领着她往写字楼走，“看来陆总还记得你，上午特意为你空出了一段时间，这可是超级待遇啊。” 单柠又想起钟由心那暧昧的“猜疑”，心里的紧张少了一些。可能因为上次手表的事Lee表现得很热情，“一般情况呢，陌生电话陆总都不接的，昨天幸好他手机由我看着……”顿了顿，“单柠姐今天来是干吗呀？” 这时电梯门打开，Lee也没再追问：“单柠姐，这边走。”他傲然地领着单柠往里走。整层楼的开放式办公区域，一面270度环绕的落地玻璃倒映着工作场景，所有人忙着开会打电话敲电脑键盘，没人注意到单柠，但她依旧觉得特别不自在。 走到尽头那间关着门、上方镶着“董事长”牌子的办公室前，Lee让她稍等一下，他先进去通报一声，这时单柠才狠下心彻底打消临阵脱逃的念头。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1 “单柠姐，你进去吧。” 单柠还没回过神，Lee已经从办公室里出来。 单柠朝他感谢地笑笑，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走进门里。 第一眼她就惊呆了，尽管看过公司外面的设施装修，大概能想象到董事长的办公室会有多气派，可是当单柠亲眼看见偌大的空间装修得跟别墅一样，还是难以置信。几乎是韩剧里为了迎合女观众们对男主角的各类幻想而临时搭的场景一般，高调明亮又不失温暖，果然品位不一般。 “请坐。喝咖啡吗？”前方传出声音，单柠才看见他。已经不是当日那样休闲的打扮，蓝色修身西装配黑色衬衣，头发比上次短了些，换了深棕的发色。把他原本就好看的脸衬得更迷人了些。他从咖啡机里倒好咖啡走了出来，单柠看见他居然穿着……拖鞋。 大概明白了单柠的疑惑，他走过来在中央沙发上坐下，尽管单柠没回答，他还是摆了一杯咖啡在她面前。“别介意，我在办公室喜欢轻松一点。”对方再次提醒她，单柠才在他对面落座。 “不好意思……临时造访，希望没有给你造成不便。”单柠总算开口说话。 “不会。”眼前的男人抬起眼，“难道是因为上次手表的事？” 单柠收紧肩膀，抿了抿嘴：“……实不相瞒，的确是因为钱，但并不是想索要什么赔偿。” “哦？说来听听。”他继续淡然地喝咖啡。 虽然感觉有明显的紧迫感，单柠依然只能继续说，她没有退路。 “最近遇到一些事情，需要一大笔钱，因为您给我朋友名片……对不起，您别误会，我知道您给名片不是为了让我找你，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来请求您的帮助。”单柠抬眼看着他，而他也没移走视线。 “虽然这十分冒昧，说无理也不过分，但是我今天来了，就希望能说服您，能帮帮我，借的钱我一定会还，身份证压在这也可以。”单柠微微往前倾着身子，“今后您用得着我，我一定二话不说。” 走进这间房前，单柠心里想着的是“反正有手表可以拿来说事，不行就立刻走”，可是刚才的那些话几乎没经过她的大脑就那么说了出来，连她都没想到自己可以卑微到这种地步。眼下她心里没了更多的说辞，而眼前的男人却依旧沉默。 半晌，他微笑着：“所以，你是来借钱的？” “嗯。”单柠硬着头皮。 “我记得你有男友，他怎么不帮忙？” “他……” “啊……”对方明白了，“出事的是他，需要钱的也是他。对吧？” 单柠只好点点头。 他放下咖啡杯，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说：“弄坏你手表的是Lee，你问他借比较合理吧？虽然我是说过由我赔偿，但那次单小姐你不是拒绝了吗？” 不对劲。 现在说话的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和那天在商场的时候判若两人。 单柠回不了话。他继续问：“多少钱？” “二十万。”单柠声音很小。 “哦，那Lee看来的确帮不上忙。不过……”他饶有兴趣地望着单柠，“单小姐凭什么觉得我会借钱给你呢？那天陪你逛街的女士不帮你吗？还有其他的朋友呢？为什么偏偏来找我？” 对方一步步逼近，虽然单柠不懂他为何如此刻薄，但她再也待不下去了。“看来陆先生不会考虑帮我，今天打扰了，告辞。”起身的时候单柠碰翻了咖啡杯，倒出的热咖啡洒在自己的脚上。 太狼狈了。 这时听见动静的Lee立刻进来，单柠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可是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喊住她：“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啊！单柠同学。” 单柠定住，回过头，他也起身站起来：“我听说过‘扇一个耳光给一颗糖’的说法，但从未知道世界上还有伤害了别人却来问对方借二十万的道理。” 伤害？单柠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 “哦对，你还没认出我来呢。”他看向在一旁冒汗的Lee，“Lee，告诉单小姐我叫什么。” “陆总……”Lee吓得不敢出声。 “说。” Lee转向单柠，单柠也看着他，Lee咽了咽口水：“单柠姐，陆总他本名叫……陆、陆……今澈。” Lee说完那三个字的瞬间，单柠感觉有什么东西以猛烈的冲力自脑海里迸发出来，仿佛冻结的巨大海面突然被划开无数个裂缝，滚滚海水飞溅出来。 “想起来了吗？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陆今澈冷冷地笑起来。b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2 r 单柠像被他的目光锁住，动弹不得。 陆今澈一步步靠近她：“多有趣，过了这么多年，曾经对我那么残忍的你现在却跑来跟我借钱。” “所以上次……” “没错，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陆今澈看一眼她手腕的表，“看来你这么多年过得很不错啊，那些被你忘记的往事，有没有因为我陆今澈让你想起来一点点？” “别说了……”单柠声音微微颤抖着。 “这种时候，你的好姐妹池菲亭呢？去哪了？当年你叫我滚的时候，她可是在看好戏啊。” “好了……别再说了。” “你如今有了新欢，应该也把那个人忘掉了吧。”陆今澈站在单柠身边，轻声在她耳边说，“还是说……你现在对宁赞依旧念念不忘？” 终于，单柠心中的火腾腾燃烧着，烧得红亮红亮。 “我叫你住嘴啊！”单柠大声朝陆今澈吼去。转头的刹那，滚烫的眼泪落下来，她才发觉，自己哭了。 单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写字楼的。仿佛地面正迅速地塌陷，身处的世界顷刻间分崩离析，她只想赶紧离开。明知道所有人都在朝她侧目，但她顾不上那么多，几乎奔跑着走了出来，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在日光明亮的空地上停下来，回头望一眼身后的高楼，玻璃反射着光，除了刺眼什么都看不见。 魂不守舍地走在街上，视线里的一切让单柠想到了小时候在游乐场玩过的哈哈镜，扭曲着怪异的形状，又互相影影绰绰地重叠。 等泪水干涸在眼眶里，世界终于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树叶在光里发亮，主妇们提着菜篮从超市出来，附近的中学生趁着课间偷跑出来买零食，远方路口指挥交通的阿姨系在袖管上的黄色布条非常醒目。 想看得更远，可视线再次模糊了起来。 单柠在路中间蹲下去，脑袋埋在双臂间。 02 以为再也不会想起的过去潮水般涌来。 那时候，单柠觉得，自己肯定永远都离不开池菲亭，没了她，池菲亭也寸步难行。两人就是这样直接而亲密的关系。课间总腻在一起当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菲亭……” “怎么啦？肚子不舒服？” 下节课是体育课，下楼的时候单柠突然捂住肚子，旁边挽着她的池菲亭关切地问过来。 “嗯……”单柠靠在墙上，“可能中午吃坏了肚子。” “怎么会？我和你吃的是一样的啊。”池菲亭搀着她，“这样，我送你去医务室，然后再去跟老师请假。” “只能这样了。” 之后去了医务室，不管医生怎么问单柠，她都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个所以然。“装的吧？”一眼被识破。 “最近像你这样的学生太多啦。” 单柠有些尴尬，担心医生会责令她回去上课，可是医生却倒了杯开水过来：“我看你身体也蛮弱的，既然来了，就喝点开水再回去吧。” 单柠便一个人端着茶杯坐在长椅上，开水太烫，她一边呼呼吹着一边小口小口地喝，总算将一整杯开水喝完，她匆匆跟医生道过谢，便往校门口跑。门卫不让出去，她就学着男生翻围墙，当她双腿架在墙上一点点往外挪时，连过路的人都不敢置信地频频回头来看她。 跳下来的时候，没踩稳，稍稍扭到了脚，单柠也不管，加快脚步往巷子里那家奶茶店走去。当看见店内那个穿着鲜黄色店服给顾客找零的男生时，她才手忙脚乱地理理刘海儿，装成碰巧路过的样子。 “Hello，宁赞。” 男生抬起头，看见她，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不上课吗？” “哦，体育课，出来买点喝的。”前面的人走后，单柠站过去，随意浏览着饮品单，“哪种比较好喝？” 男生探出脑袋，指给她看：“这个杧果的奶茶是新出的产品，反响还不错。想试试看吗？” “好啊。”单柠朝着他笑，末了补充道，“给我两杯。” 宁赞点好单，身后另一个负责制作的女生看看单柠，微笑着问宁赞：“朋友？” “嗯。”男生也弯起嘴角。 逃课出来可不是为了看这样的画面。单柠在背后瞪一眼那个女生，这时宁赞回过头来：“改天请你吃饭吧？” “啊？为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找不到这个工作。”宁赞诚挚地望着单柠。 宁赞比单柠大三岁，因为家境关系，早早辍了学。那天单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3 柠也是来买奶茶，当时刚放学，排队的人很多。 正当无聊的时候，单柠在人群里看见了宁赞，他留着一头蓬松的头发，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略显成熟的脸有着平日里所看见的男生所不具备的深色轮廓。 一时看得入了神，后面的人拍拍她的肩，单柠才反应过来往前续上队伍，视线却跟着他进了店内。 刚才他看了墙上的招聘启事很久，难道是来找工作的？随后靠近柜台的单柠听见店长说，那张招聘启事贴出去很久了，而且现在不需要人手了。随后男生点点头，失落地走出来。 单柠突然从队伍里脱离出来，伸手拉住了他，等对方疑惑地转身，她才发觉自己还没想好说什么。直到男生问她：“有事吗？” 单柠想了想：“你等一下。” 随后她跑进奶茶店，指着正在招呼客人的年轻女生，对店长说了些什么，店长皱皱眉，朝等在门外的男生招了招手。 “当时你跟我们店长说了什么？他立刻就决定留下我了。”过去一星期，宁赞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单柠。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时在这打工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跟店长说学校是禁止这类事情的，如果不想惹麻烦，还是招成年人比较好。”单柠接过宁赞递来的奶茶，“多少钱？” “不用，我请你。” 因为拿着奶茶不方便翻墙，单柠只好走正门，幸好之前的门卫下班了，当值的没认出她来，网开一面放她进去。走到教学楼前，单柠就看见池菲亭焦急地朝她跑来。 “累了吧，我给你带了喝的。”单柠笑嘻嘻地说。 “喝什么呀！你跑哪去了？不是肚子痛吗？”池菲亭瞪着她，“连我也骗？” “哎哟，对不起嘛，有点急事。”单柠嘟着嘴，想用奶茶敷衍过去，“这个可好喝啦。” “别再喝了！你有麻烦了。”池菲亭一把推开单柠的手，表情严肃，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单柠一边往教导处走，一边听池菲亭说着事情缘由。原来她翻墙出去时，被那个在奶茶店兼职却因为她而丢掉工作的女生看见了，拍下了照片，交给了教导主任。 “她一定跟了我好久，才等到这个报复我的机会。”单柠气愤地说。 “你什么时候得罪人家了啊？”池菲亭不明所以。 单柠来不及回答池菲亭的疑问，便看见办公室门口班主任那张乌云密布的脸。念在单柠平时规规矩矩的分上，班主任只给了她罚扫一周操场的处分。 单柠苦着脸从办公室出来，池菲亭也不知去哪了。她一个人没精打采地往楼下走，一不留神踩空了，幸好迎面上来的那个男生丢开手里的作业本扶住了她。 单柠惊诧地望着满地的雪白，尴尬地又是道谢又是道歉：“谢谢……对、对不起。” “没关系。”男生倒很好说话。他似乎有些害羞，不敢看单柠的眼睛，蹲下身去开始捡作业本，单柠看他有点眼熟，应该是同年级的，也立刻蹲下帮忙。过程中，两人都没说话，男生好看的脸通红着，单柠将手里的本子交给他，无意瞥见他胸前校牌上的名字。 “谢谢。”这次轮到他跟单柠道谢，顿了顿，终于抬起头，脸红得像一个番茄，“今天……你朋友没和你一起啊？” 事后单柠和池菲亭说起这件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陆今澈的男生？” “不认识啊，怎么了？” 单柠窃笑着：“看来人家在暗恋你呀。”从初中开始，每天在单柠身边的人只有池菲亭，而那个陆今澈憋到最后也要问一句“今天你朋友没和你一起啊”，而池菲亭又不认识他，不是暗恋是什么？ “瞎说！倒是你，喜欢那个宁赞吧！”了解了事情原委的女生一边羞红着脸一边追问。 单柠是失落的，有人暗恋池菲亭，可她只有暗恋别人的分儿。更令她难过的是，那天她去赴宁赞的约，连池菲亭这么亲密的朋友她都没透露，宁赞却带来了奶茶店的那个女生。一顿饭吃得了无生趣，席间单柠也没说几句话，都在听他们聊天。 终于等宁赞付了钱，三个人走到门口，女生说她和宁赞顺路，单柠便只好自觉地跟他们告别。走了一段路回头看，宁赞他们已经不见了。单柠控制不住鼻酸，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不知为何，单柠突然就想起了同样暗恋别人的陆今澈。他不也是这样的处境吗？她好歹还与宁赞吃了一顿饭，而他，甚至连面对面说话的机会，池菲亭都没有给他。这么想来，单柠的心情不知道是有了些许安慰还是更加心酸。 继续低着头往前走，忽然脑袋撞到来人的胸脯，单柠立刻“对不起对不起”地道歉，一抬头，看见的却是气喘吁吁的宁赞。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4 “哭了？”男生看见她眼睛红了。 “才没有。”接着好奇，“你不是和……” “哦，其实是她饭前就知会过有话想对我说，所以就陪她走了一段。”宁赞侧开身，“今天请你吃饭，当然应该送你才对。” 单柠抿抿嘴，偷笑着，可是想到男生的话，立马问：“她……说了什么啊？” 宁赞的呼吸平静下来，直接回答：“她说她喜欢我。” “啊？”单柠大叫一声，宁赞停下脚步，单柠赶紧装作无事，“然后呢？” “然后啊……”宁赞朝她笑起来，无数灯火在他身后洋溢成海，“你猜。” “他当然是喜欢你的啊！”之后与宁赞照过几回面的池菲亭果断下着结论。 “可是……”单柠刚想说什么，坐在教室大门附近的同学喊，“池菲亭，有人找。” 单柠和她一起转头看，陆今澈站在门口，露着浅浅的笑。这是他第一次来找池菲亭吧，单柠看见自己的朋友又惊喜又羞涩地对自己说：“等一下哦。”然后走出去。 之后单柠沉浸在自己的苦恼里，无心去管池菲亭和陆今澈，等到她注意到池菲亭时，女生好像心事重重，上课也无精打采。 “怎么了？陆今澈欺负你了？”走在放学路上，单柠疑惑道。 “没有……” “那是怎么嘛？” “哎呀，你别问了。”池菲亭别开脸，“以后不要跟我提这三个字。” 单柠便不再多问，这时池菲亭突然转向她：“你和宁赞怎么样啦？” “没怎样啊。”单柠泄气地说。 “既然你喜欢他就说啊！真是的。” “喜欢谁啊？”池菲亭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宁赞的声音。单柠紧张得说不出话，可是池菲亭却直接回过去：“喜欢你啊。” “谁喜欢我？”宁赞追问。 池菲亭朝他推推单柠：“她啊！” 后来回忆起来，单柠总是觉得像在做梦。那个中午池菲亭说帮她去告白，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她满心忐忑地等待着回音。 池菲亭终于回来了，先捉弄了单柠一下，然后给她看了宁赞在杯底画的那颗心，她幸福得无法言喻。 也是在那个午后，陆今澈又来找池菲亭。池菲亭不肯见他，让单柠帮她出面赶走他。单柠走到他面前，没等他开口就说：“你走吧，池菲亭不想见你。” 可是下午第一节课才下课，他又来了，池菲亭叫单柠对他恶语相向，她迟疑时，池菲亭埋怨着自己三天两头帮单柠跑腿，她居然连这个忙也不帮。于是单柠再次走出教室，面对着依然勉强微笑着的男生，再回头看看期待地望着自己的池菲亭，想起她说的话，单柠深吸一口气，厉声喝道：“聋了吗？叫你滚啊！” 03 单柠取出手机，钟由心打来十多通电话。她在路边花坛坐下来，拨回去。 “姑奶奶你终于打过来了，怎么样？”那边先问过来。 “我觉得还是想别的办法吧。”单柠简单地回答。 “行，先别想钱的事，赶紧回来吧。段寻海不见了。” 单柠立刻起身在路边拦下一辆车，报上地址后，才看见段寻海发来的短信。 “单柠，我不是逃避你，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等我还了钱，一定回来，等我。” 单柠先是去了段寻海家，门口依旧盘踞着上次那伙人，看来他们没收到钱是绝对不会走的。 因为上次打过照面，单柠这次没有鲁莽上前，心想段寻海这时肯定也不在家。于是她把钟由心约出来，两人一起给段寻海的朋友打电话，可是当她们提到“段寻海”三个字，甚至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时，对方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这是什么世道！段寻海工作室开业那天，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上门道贺，这会翻脸比翻书都快！”钟由心气得把手机摔在桌上。 见单柠还在继续拨号码，她夺下她手里的电话：“还打什么呀！别说收留段寻海了，见到段寻海他们都不会在方圆几公里逗留。借钱，就更别提了。”转而问道：“段寻海说不想拖累你？没看出来啊，挺大男子主义的啊，有本事一开始就别用你的钱呀！这会把人拖累了又躲起来。” “好了。”单柠打断她，“他也不好过。由心，你有没有什么朋友人脉广的，请人家帮忙找找，还有，你最近不是交了新男朋友吗？你看上的人一定不缺钱，你能不能帮我向他借一点，你开不了口，我亲自去说。” 钟由心握起单柠的手：“单柠啊！你别这么着急。我能帮肯定帮的，可是我和他刚交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5 往两个月，就跟他借钱，数目还不小，人家能怎么看我呀。”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倒是可以问问我朋友，现在这世界，谈钱就‘伤感情’啊。” “谢谢你，由心。” 回到家，已经入夜，房间里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放着一张完成一半的插画。可是眼下单柠连握笔的力气都没了，就算继续熬夜工作，也没办法立刻赚到二十万。 她无力地倒在沙发上，用手机给段寻海打电话，拨了三遍，依旧无人接听。她放弃了，偏着头看向阳台外的天，靛蓝色的，像她此刻的心情。缓缓闭上眼，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一觉，一小会都好。 不知睡了多久，电话铃声把单柠吵醒。迷迷糊糊中接通电话。 “喂？” “单柠姐，单柠姐……”那边熟悉的女声急促地喊着，是段寻海上中学的妹妹。 “怎么了？”单柠立刻警觉起来。 “最近放学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我好怕啊，打电话给我哥，他都关机。你知道他在哪吗？” “呃，他工作太忙了，寻艺呀，别怕，放学一定跟同学一起走，别去陌生人多的地方，知道吗？”单柠稍稍安抚了女孩几句，那边才安心挂了电话。 看来目前只有一个办法了。重新靠在沙发上的单柠这么想着。 第二天一大早，单柠打车到钟由心家楼下，刚下车，便看见小区入口围满了人，她费力挤进去，先是隐约听见钟由心叫喊的声音夹杂在喧嚣的人声中，然后才远远看见她在单元楼前和一个女人激烈地争吵着。 单柠赶紧走过去，然后目瞪口呆地停在了钟由心那辆奥迪车前。整个车身被砸得面目全非，挡风玻璃碎得像一块巨大的凹陷下去的玻璃糖，车门被卸下两扇，驾驶座上还躺着两块砖。刺耳的警报声久久地漫天响彻着。单柠感觉心中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随即她听见钟由心朝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大喊：“臭女人，你敢砸我的车？” “怎样？你这个狐狸精！”对方也不示弱，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应该就是他们帮忙砸烂了车。 单柠走去扯了扯钟由心的衣服：“怎么回事？” “那个人渣骗我他是富二代，实际上没几个钱，然后还劈腿！这个傻缺不去找他居然来砸我车！”钟由心指着对面的女人气愤地说。 “如果不是你那么不要脸地去勾搭他，他会背着我和你鬼混吗？” “你说什么？是他在咖啡厅先问我要电话号码的，谁勾搭谁啊！”钟由心甩开单柠的手，“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还有其他女朋友。再说，说不定他还是先和我交往的，你必须赔我车！”钟由心冲上前，对方三人也立刻迎过来。 “说这么多干吗？打，给我打！”那个女人命令身后的男人。 “你凭什么砸我车？我姐们还钱就靠它了，你凭什么砸啊！”钟由心被两个男人架着，双手紧紧扯着女人的卷发。 “啊——你们帮我拉开她！”女人尖叫着。 单柠望一眼那辆原本可以帮她和段寻海脱离困境如今已经沦为废品的奥迪，心中也燃起怒火，顾不上那么多，冲上去加入战局。 之后，她只听见钟由心和那个女人不停地在耳边嘶吼着，单柠觉得天旋地转，力气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连痛觉也感受不到了。 不知彼此拉扯了多久，钟由心肩上的包带扯断了，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洒出来。口红、化妆品、镜子、手机、钱包，还有一些皱巴巴的纸团，应该是去便利店买东西剩下的收银条，从大学起她就没有丢垃圾的习惯。 随后钱包被谁一脚踢开，里面的钱和名片撒出来，而偏偏在那一大片颜色鲜艳正正方方的名片中，单柠唯独看到了纯白的，没有任何花哨图案设计的那张。 污黑的脚印一个接一个交叠着落在上面。 踩着黑体印刷着的“陆今澈”。 04 如今回想起来，单柠依然不懂池菲亭为什么不喜欢陆今澈。 尽管单柠没和陆今澈打过什么交道，但从侧面了解到他是一个成绩不错体育又好的学生，是老师眼里的宠儿，是不少女生追捧的对象。听说家境还不是一般的优渥，和从小是千金小姐的池菲亭也算门当户对。尽管见过他们来往过几次，但池菲亭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也多亏陆今澈还愿意来找她。 即便不喜欢，可用上“滚”这样的字眼未免也太决绝了。但池菲亭不说，单柠也就不再问。从那次之后，陆今澈果然没有再在教室门口出现过。 这天晚自习，池菲亭没来，快下课的时候，单柠收到她发来的短信，约她下课后在学校附近见面。 搞什么神秘，单柠也没多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6 想，放了学就独自走去约好的地点，到了后才发现那条巷子路灯坏了，黑漆漆一片，单柠站在入口小声喊了几声池菲亭，没人回应。心想肯定她又放自己鸽子了，正想走，突然几个人影从眼前晃过，将单柠拉进了巷子里。 有危险。 虽平日从未得罪人，单柠第一反应就是那位“失业”的校友又来找自己麻烦了，可是短信明明是池菲亭发来的，难道池菲亭也在这里？思路还没理清，那几个混混就围了上来，单柠这才开始胆战心惊起来。 四周一片漆黑，单柠开始大喊，可是她越大声，那几个看不清脸的人笑得越开心。正当他们准备轻佻地去侵犯单柠时，一个男生从后面袭击了他们，他拉着单柠的手就跑，还没走出黑暗，单柠就知道救自己的人是宁赞，她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一路跑了很远，具体有多远，单柠也记不清了，最后他们在一条高处的小路上停下来，那里可以看见整座城市的夜景，远处亮着无数灯光的摩天轮，一点点一点点旋转着。 “哈哈哈……”单柠倒在宁赞怀里，莫名笑出声。脸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好温暖。 “这么好笑？”宁赞垂下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因为我看见你一个人往那边走，有点担心，就跟过去了。” “我还以为心有灵犀呢。不过，这么巧？” “好啦，其实我在等你放学。” 单柠站直：“嗯？” 可是宁赞又将她搂回去：“就这样，别动，让我再多抱一会。” 他的心跳平静下来了，单柠有些紧张，如果被老师知道铁定不得了。可她不管了，她喜欢宁赞，喜欢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喜欢他说话的声音、笑起时的嘴角，喜欢他走路的姿势、招呼客人的样子，喜欢他温柔地喊自己的名字……喜欢他的种种。 仿佛逃进了一个可以忘记学业成绩考试升学的温暖世界，这刻她只想在里面多待上一会。 “单柠。”他轻声喊她。 “嗯。”单柠轻轻闭上眼。 “我想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想给你最多的幸福。我会拼命赚钱，陪你去你上大学的城市，我们一起去看日落，去旅游，去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情。我没学历，但是我可以为你去读很多很多的书，不给你丢脸。我以后一定不是一个只帮别人卖奶茶的人，我会开公司，你来做老板娘，不管再忙，我也会腾出很多时间陪你，就算你什么都不想干，我也愿意陪你发呆放空……” 单柠鼻子酸了，眼角湿润起来，说不出话。 “单柠……” “嗯？” “我不想失去你。”宁赞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后来单柠总会梦见这个夜晚，没有风，也没有星辰，只有繁华又寂静的灯火点亮整个城市的天空，还有那个心爱的男生。 05 几天后学校组织学生清扫街道，每个班分成好几组派往不同的路段。单柠和池菲亭没有分到一个地方，打扫一上午，单柠整个人都蔫了。 中午，单柠一个人去路边的面馆吃饭，因为日子特殊，店内几乎被学生坐满。单柠去晚了，只能坐在店外过道上临时搭起的桌子上吃。没吃几口，单柠看见陆今澈也进去点餐，面好了却干站着，等到老板指指单柠面前那张空位，他才慢慢地走过去坐下。 “你也被派来这里啊，超级难扫啊。”单柠跟他打招呼。 见女生主动说话，陆今澈似乎也不尴尬了，笑了笑：“是啊，一天下来铁定瘦好几斤。”会开玩笑就是说没再计较上次的事了？ 单柠被他逗笑，扶起筷子继续吃面：“真不巧，菲亭她去了童林路。” 男生先一愣：“哦，没关系。” “其实……那天我也是没办法的。希望你谅解，可能你真的不是菲亭喜欢的类型，我也不懂她到底想什么。” 陆今澈吹着面条，又笑：“没事的，我知道。” 单柠安静下来，陆今澈淌满汗的脸在氤氲白雾里模糊着。这时，单柠从余光里瞥见了几个衣着打扮不像学生的人，大咧咧的，手臂上刻着龙的文身。他们怒火中烧的对话声离得很近。 “可别叫我们找到了，找到非打到他缺胳膊断腿不可。” “没错，那天被他踹一脚，我到现在还在痛。” “他也只能认栽，名牌被我们捡到，应该是在学校附近哪家店打工的。” “大伙都留意着，那家伙叫什么来着？” “记不太清了，宁什么的，回头找木头拿来再看看。”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7 “行，吃面吧。” 那瞬间，单柠整个人动也不敢动，筷子在指间颤抖着。对面的陆今澈抬起头看着她：“怎么了？” “没……没事。” 等对方再次低下头去，单柠心中更焦急了，不敢转头，呼吸也放轻了。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她忽然将目光定在陆今澈身上，心中冒出一个危险而卑劣的念头。半晌后，她慢慢抬起头，声音微颤：“宁赞。” “啊？”陆今澈看过来。同时单柠感觉到旁边那桌人也转过了身。 “宁赞，下午你就别去打工了，被老师知道不太好。” “你说什么？”陆今澈一头雾水看着眼前奇怪的女生。 没等单柠继续出声，头顶已经覆来了几个人影。 救护车来的时候，单柠已经哭得不能自已。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交替响起，红蓝色车灯在眼前晃动着，面店门口站满了围观的人群，那张单柠和陆今澈面对面坐过的桌椅翻倒在地，两个圆碗碎成好几片，没吃完的面条被碾成泥。在它们不远处，是一摊触目惊心缓缓蔓延的血迹。 “求求你们，让我上去吧！让我上去陪他啊！” 单柠苦苦哀求着医务人员，可对方依旧死死将她拦在车外，单柠看着陆今澈满脸是血躺在担架床上，直到车门关闭，车子驶远了，她才捂着脸跌坐在地上。 后来单柠每天都去医院看陆今澈，刚开始都只是偷偷在门口望几眼，让护士转交她亲自熬的汤。 某天单柠也打算留下便当就走，谁知陆今澈正好开门出来，单柠无处可逃慌乱地连话也说不出来，站在原地等待男生发泄，谁知陆今澈却对她说：“你送的便当很好吃哦，不过每天都送，不会太麻烦吗？” 那一刻单柠哭了，半个月来的自责和内疚折磨着她，如果可以重新来过的话，她一定不会那么自私，让一个这么善良的男生承担这样的痛苦。 “他是你喜欢的人吗？”单柠和陆今澈坐在走廊长椅上，男生问她。 “什么？” “宁赞，是你喜欢的人吧？” “对不起……” “如果他受伤，你一定更伤心。所以，我也做了一件好事。”陆今澈说完，拆开便当，慢慢地吃起来。 单柠看着他的侧脸，心想，他该有多喜欢池菲亭，才能对身为她朋友的自己这么包容。 “池菲亭那边，我帮你，我会帮你的。”单柠这么保证着。 陆今澈只是笑笑，但单柠却并不觉得他是真的开心。 06 宁赞和单柠冷战是之后的事。 “肯定是你老去看陆今澈，他吃醋了。”池菲亭帮她分析，“不过，你为什么经常去看陆今澈啊？不是外班人在传我都不知道。” “还说我，亏人家那么喜欢你，你都不去看望一下。” 单柠开始隔三岔五在池菲亭面前说陆今澈的好话，没事的时候也去向陆今澈传达池菲亭的信息，喜欢吃什么、爱唱什么歌、是哪个偶像的粉丝……都一五一十地告诉陆今澈，渐渐地，陆今澈似乎也逐渐开朗起来。 直到某次，特意来学校给单柠送奶茶的宁赞看见他们在一起，摔下饮料愤怒离开。之后不管单柠怎么解释他也不听，去店里找他，他也刻意躲避。 虽然陆今澈偶尔还是会来找她，可是单柠再也没了心思，加上撮合那么久，池菲亭依旧说“你管好宁赞就好啦，我的事就少操心啦”，她便更加有心无力。一面担心宁赞继续误会，一面又碍于曾有愧于陆今澈，两人只好就这么继续来往着。 差不多过了两个星期，单柠都没见到宁赞，有天她在食堂吃饭又碰到陆今澈，单柠想避开他，男生却很开心地跑过来和她坐在一块，没一会，单柠接到宁赞的短信。 “你又和他在一起。” “你在哪？”单柠左顾右盼。 “你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想，是吗？” “不是，我和他没什么，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这就走可以吗？”其间陆今澈疑惑地问她：“不吃吗？”单柠没理会，继续看短信。 “不，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单柠依旧四处寻找着宁赞的身影。 “你觉得呢？” 单柠愣住，不知该如何回，她想问宁赞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但是又不敢，怕他从此真的不理自己。就这么在位置上等待了一会，短信又来了。 “我走了。” 单柠赶紧打下：“等一下……” 那一刻单柠也没有退路。她不可以失去宁赞的，她不可以失去那个温暖美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8 好的世界的。 然后她抬头看着对面的陆今澈：“陆今澈。” “啊？”男生也望着她。 单柠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今后无论你怎么记恨我，报复我，我都接受，不再恳求你能原谅我。” “怎么了啊……”陆今澈话音未落，单柠已经起身端起汤碗泼向了他的脸。离开前，单柠最后看见的是，陆今澈在一桌之隔整张脸红肿起来，他愣在那里，任由汤水淌下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地看着她。 “你满意了吗？” 开心了吗？愉悦了吗？ 宁赞。 单柠合上手机，在众目睽睽下忍着眼泪冲出食堂。在门口遇见池菲亭，任由她怎么叫喊，单柠都没停下来。 07 民警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十分难看。钟由心和那个女人头发散了，鞋子没了，衣服被扯坏了。那几个砸车的男人也被一同带走，单柠做了一份笔录，便从警局出来，独自一人慢慢走在马路上。她累了，是真的累了。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是最累最无奈的那个人。不管是曾经的宁赞还是如今的段寻海，她都几乎拿出了自己的一切，拼尽了她所有的力量行走在爱情这条路上。她总以为自己是超人，再不济也比一般人强大，比池菲亭强大，比钟由心强大。 可是如今她才懂了，越强大的人到最后越疲惫，也越狼狈。 就像此刻，她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衣衫不整，满脸倦容，大家都用怪异的眼光在看她，却没人上前询问一句“需要帮忙吗”，唯恐避之而不及。 他们知道你心里的苦吗？不知道。 他们了解你内心的煎熬吗？不了解。 他们懂得你一路走来的艰辛和牺牲吗？不懂得。 他们也根本不必去知道、了解和懂得。他们只会在这一刻向你投去或嫌恶或同情或冷漠的目光，有时间的话可能会掏出手机拍下几张你的照片配上几句滑稽的段子上传到网上，接受没能亲眼看见这一幕的其他人的转发和评论。 让更多人欣赏到，这一刻你的狼狈、你的凄惨、你的可怜。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啊。 单柠回过神，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江边，日光柔柔地洒在水面上，河面上浮着缓缓前行的渡轮，江边很多老年人在垂钓，也不怕路过的吵闹的小学生吓跑他们的鱼。 再往前走，是一片工地，飞扬的尘土让阳光也变成了昏黄色。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来来回回搬运着砖块泥沙，走进那栋尚未成型的钢筋森林。 应该看错了吧？单柠揉揉眼睛，终于认出站在不远处和着泥浆的那个人真的是段寻海。穿着破烂的白色，不，几乎变成了黄色的背心，和水蓝色的牛仔裤。 单柠记得，那是去年圣诞节，自己在路摊上给他买的圣诞礼物。很便宜，一百块不到，但他收到的时候却很开心。眼下已经破烂不堪。 工头路过他身边，吐了几句脏话嫌他动作太慢，段寻海便点点头，加快了动作。没一会，过来几个挑泥浆的老工人，泥浆没和好，他们只能不爽地等在一旁，冷漠地看着他埋头工作。 “快点啦！我们是按桶算钱的，做少了你给我们吗？” 段寻海抹了抹汗，身体又弯下去些。 单柠别开脸，不忍再看了。她擦擦眼角，路上行驶着的出租车统统没亮起“空车”，她只好放弃招手，徒步往一个方向跑去。 08 “陆总……陆总？”Lee小声喊了两遍，陆今澈才回过神。 “陆总，会开完了。请问您还有什么指示？” 陆今澈摘下眼镜，揉揉鼻梁，挥挥手：“散会吧。” “陆总，等会还要和副总他们出席海外合作的饭局。时间差不多了。”Lee递上水。 陆今澈推开，从他手里取过外套：“好，走吧。” 陆今澈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个副总和他们的助手。Lee一边摊开文件夹向他说明等会出席饭局的高层名单和资料。 “行了，到那里我自己看。” “好。”Lee偷偷去看陆今澈，自从单柠来过后，他就有点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总之，他们之间的事绝对是雷区，能不提就别提。Lee合上文件，快步上前按电梯。 电梯里，没人敢说话。陆今澈突然问Lee：“她还有打电话来吗？” “谁？”Lee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立刻回答，“没、没了。” 陆今澈没多说什么，转过头去看到哪一层了。“嘀”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可陆今澈却迟迟没动，Lee纳闷抬头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9 一看，单柠居然站在门外，头发衣服都是乱糟糟的。陆今澈不动，其他人也不知怎么办。如果不是陆今澈终于迈出去，Lee差点就准备打电话让保安将这间电梯停了。 陆今澈直直地站在单柠面前，正想着怎么说能再次羞辱她一番时，单柠却双膝跪了下去，眼神坚毅地扬上来。与他对视。 “对不起。” 身后的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陆今澈皱起眉，“凡是为了男人，你单柠什么都愿意做吗？不管是嫁祸无辜的人让我被打到在医院躺几个月，还是在食堂当众泼我热汤？现在，换了新花样啊，下跪，真有趣。” 单柠没出声，陆今澈继续挖苦道：“六年前，你想过会有这天吗？你想过吗？哦，那时候你应该也不知道半年后你的宁赞会无故抛下你离开，也没料到池菲亭连高考也没参加就出国了吧。只剩下你孤零零一个人。” 陆今澈俯下身，很近很近地看着单柠：“单柠啊单柠，你果然一点都没变呢。” 单柠尽量不让自己哭，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上来。她望着陆今澈，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乞求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陆今澈，我错了。求求你……”单柠哭出声来：“帮帮我。” 第三章 Chapter 03 在我准备不留余地去承受你的恨时， 却想起了你当年的笑。 01 单柠从大二那年初夏开始就没换过电话号码，不是因为那个号码好记，也不是因为嫌换号码麻烦，而是那一串随机组合的十一位数字让她遇到了段寻海。 和钟由心成了朋友后，单柠的生活总算恢复了一丝活力。 虽然钟由心雷厉风行地搬来她的宿舍，但当时她们还没有熟到向对方掏心掏肺的程度，单柠既不知道钟由心惊为天人的恋爱史，钟由心也不了解单柠悲伤的过去，顶多平日里在女生众多的小团体里站成一线同仇敌忾。可起码单柠终于不再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打开水，极度无聊的时候也有了可以说话的人。 尽管那时候单柠不知道钟由心怎么看待她，但她的确单方面将钟由心当作了孤海里的一块浮木，泅渡着尚不知目的地的灰暗时光。 正因如此，单柠对钟由心始终抱着一份或深或浅的歉意，对于她的请求都非常上心，即便是期末考试帮忙作弊这种会影响自己一直以来纯良正直形象的事情，也二话不说答应了。 因为两人不同专业，考试时间正好又错开，钟由心早早将自己厚厚一沓专业书丢给单柠，叮嘱她大概哪个时段发什么样的重点内容过来。单柠二话没说答应了。为了更好地配合钟由心，她甚至花了几个晚上将书本上的目录和大致内容熟记了一遍。 可到了钟由心考试当天，还是出了岔子。 那天单柠比钟由心还紧张，早早蹲守在宿舍里做好准备，手机摆在旁边，时刻注意着时间。到了第一个约定的时间点，单柠在早早编辑好内容的界面内按下发送键，那个浅蓝色漏斗来回倒转了好几回，最终却跳出一个残酷的“信息发送失败”字样。 重新传送一次，结果还是失败。难道考场设置了信号屏蔽吗？不可能啊，昨天自己考试的时候没有那么严防死守，学校不可能临时做这样的决定。这场考试对钟由心来说非比寻常，不可能让手机出故障，那问题只能是出在单柠这边。 厕所、阳台、走廊……单柠不停变换着方位，信号也是满格，短信依旧发不出去。单柠准备打开运营商APP看一看，对方很体贴地先一步送来短信告诉她——您的手机已欠费。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单柠想在网上充费，到了付款时，银行卡也落井下石地提醒她里面余额不足十元。面对几乎彻底失去功效的手机，单柠急得额头开始冒汗。早知道这样昨晚就不和池菲亭聊那么久越洋电话了，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在月初就将钱都充进食堂饭卡了。无奈之下，单柠只能求助于他人。 “江湖救急，谁的电话能借我用一下吗？” 宿舍里除了钟由心其他人都在，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单柠的问题，每个人都像没听到一样，各忙各的事，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自从钟由心搬进来以后，原本还算宽敞的宿舍立刻失去了舒适感，加上钟由心行李太多，原本就狭小的房间更是没了多少活动空间。 大家对她和单柠有着默契十足的敌意，平时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私底下早已风起云涌短兵相接。好不容易见着钟由心有难，别说是她们，就连单柠自己都觉得谁这时候站出来帮忙谁就是傻子。 单柠在原地尴尬地站了一会，抿了抿嘴打算去隔壁宿舍试一试。这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0 时，身后冒出来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一张电话卡。” 单柠转过身去，女生不是本宿舍的人，剪着利索的短发，红色的廓形大衣，娇小的脸和她声音一样，甜美可爱。只是存在感不高，如果不是她说话，单柠还没注意到她。此刻女生坐在室友之一的床上，应该是她的朋友。 “喂……你干什么？”室友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女生看了一眼单柠，回答道：“你室友电话卡好像出问题了。” “那关你什么事啊？” “我只是昨天换了号码，所以有一张多余的，正好在口袋里。” “可是……” 对事情个中缘由毫不知情的女生拍拍室友的手：“没关系。”然后从床上下来将那一小张指甲大小的电话卡递给单柠。 “谢谢你……”单柠顶着女生们不满的目光接过电话卡，“我用完，连带话费一起还你。” 女生浅浅一笑：“没事。” 因为这个小意外耽误了时间，也因为钟由心频频看手机，引起监考老师注意，没收了她的手机，导致作弊失败。事后钟由心问单柠为什么短信回复延迟那么久，还是用了陌生号码？ 单柠担心钟由心会对她失望，没有交代所有细节，只说手机停机用回了自己以前的电话卡。 隔天经人提醒打不通电话，单柠才想起手机里还放着那位好心女生的电话卡。单柠准备请室友帮忙转交电话卡，可对方的态度依旧冷若冰山。 单柠只好同她打听女生的寝室，想亲自送去。室友不耐烦地转过头来：“她不是说了吗？换了新卡，这张不要了。” 目前的形势，继续追问下去只会加剧彼此本就不和谐的关系。单柠回到电脑前，查询了号码的信息，系统说这是没用身份证注册的太空卡。 想到上次那位女生好像也没有想急着回收的意思，加上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单柠只好暂时将卡留在身边，将来遇见对方再物归原主。可是当她正准备取下手机后壳时，短讯提醒音响了起来。 “东西我都交给你同学了。” 号码没有备注任何名字。单柠回过去“你是谁？”之后才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电话。来信人应该是那个女生的朋友，电话卡由他（她）转交不就好了。单柠立刻重新编辑短信，字还没打完，对方又发来一条。单柠仔细看了两遍短信内容，疑惑地皱起了眉。 “你真行！很好。” 什么意思啊？ 单柠直接拨过去，那边很快接了，是一个冷漠的男声：“还有什么事？既然已经分手了。” 当时不知如何接话的单柠根本没想到，电话那头的段寻海会成为如今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即使丢盔弃甲倾其所有，她也必须去解救他。 02 借钱之后的波澜是在隔天掀起来的。 给陆今澈下跪的视频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地转开了。虽然没人知道这一幕背后的故事，但不妨碍所有人对此品头论足胡乱猜忌，牵扯出一场八点档的爱恨情仇虐恋情深的戏码。 单柠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确认欠款转账成功后，将关键证据页面截屏下来，做好备份万无一失。然后给钟由心打了个电话，对两天前她经历的事情关心询问了几句，然后问她：“你没有上网吧？” “没啊，我都忙着为我的车索赔呢。怎么？” “哦，没事。” “段寻海的债还了？” “嗯，还了，我急着出门，不说了。” 挂了电话，单柠换好衣服，准备去工地接段寻海，手机嗡嗡嗡的在茶几上震个不停。单柠懊恼地叹口气接了电话，钟由心惊慌失措的声音如雷贯耳。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该不是为了段寻海吧……姐姐你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单柠安抚着她：“以后我会慢慢向你解释的。” 直接关了机，单柠提上包，打开家门。刚迈出一步，过道里横着一道人影。单柠转过头去，看见段寻海点着烟靠在墙上，虽然换了干净的衣服，但头发上依然沾着灰尘。视线落在单柠脸上的一瞬间，他嘴角微微扬起来。 “为什么不敲门？”单柠疑惑地看着他。短短几天，段寻海的脸黝黑了不少，好在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小麦色也似乎更适合他。 “我想抽完这支烟再进去。” 单柠轻轻点头，段寻海站直面对着她，眼睛半垂了很久才抬起来：“小凯说那些人没再去工作室闹事了……是你帮我把钱还掉的吧？” 单柠接走他手里燃到一半的烟：“事情都过去了。”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1 “单柠……” “哦，你一定很累吧，先进去休息一下吧。”单柠为他把门打开。 段寻海没有移动脚步，而是问单柠：“你难道不怪我？不问问我去了哪里吗？” “嗯，你不是说你会回来吗？我相信你。” 段寻海欲言又止，换了话题：“家里有菜吗？没有的话，我去楼下买，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家里什么都没有……”单柠看看时间，“我们出去吃吧。” “也好。” 单柠转身带上门，段寻海慢慢地走在前面，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路，你不走过来我不走过去，彼此站在最稳妥的地方相安无事，却也生出了一缕蛛丝般的疏离。 “寻海……”段寻海按下电梯，那个小方格内下降键亮起的光仿佛给人带来了勇气，单柠打破寂静叫了他一句。 段寻海望向她，单柠强迫自己不转开与他对视的目光。尽管段寻海不是一个热衷网络的人，但单柠还是很想问他有没有看见那个短短一分钟的视频。话已经涌到嗓子口，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那点光也消失无踪了。 单柠晃了晃头，问：“你想吃什么？比萨好不好？” 西餐里，段寻海最喜欢吃比萨，平日里心情不好时吃，心情好也吃，感冒了吃，不感冒也吃。不过他从不去必胜客这种大型连锁店，而是喜欢去深藏于大街小巷的小店面，客人不多味道倒是一流。 上大学那会，单柠每周都会陪他吃一顿。每每回想起来，那段时光甚至都泛着浓郁的芝士味。反倒是毕业后，他们似乎很久没去吃了。 电梯内灯光比楼道里亮许多，单柠望着上方显示着的逐渐递减的数字，回过神来才察觉自己和段寻海各自站在了两侧，眼下再靠近过去未免太过刻意，于是她只好继续这么沉默地站着，第一次期盼着时间走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好是电梯赶紧下到底层，让她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可惜电梯没办法按照她的思维操作，眼看终于到一楼了，余光里段寻海伸来一只手握住了她。温暖的气息，熟悉的触感，力道一点点加重。单柠感觉自己突然放松了下来。电梯门打开，两人都没有立刻迈步出去。 单柠很庆幸这段时间钟由心忙着处理感情问题和财产索赔，无暇来追问她和陆今澈之间的恩恩怨怨。 可是单柠自己却反复将那个视频看了好几遍，她的目光没落在侧对着镜头跪着的狼狈的自己身上，而是仔细观察陆今澈的表情、动作和姿态，试图从所有细枝末节中找出哪怕一丁点儿他宽恕自己的意味，即便没到原谅，没那么痛恨和憎恶也行，可惜，她失败了。 视频中的陆今澈从头到脚没有任何一处透露着“既往不咎”或是减少她狼狈程度的同情和怜悯。也不知上传者使用了多尖端的摄像设备，高清晰画质上陆今澈紧皱的眉头，怒视的眼睛，下颚因为气愤而紧绷的线条……统统一清二楚。 不容反驳和质疑的恨。 所以当单柠听见他声音冷峻地命令站在身后的Lee“马上打二十万现金到单小姐账户上”时，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即便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陆今澈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切太不符合常理了，但单柠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陆今澈了。而他也早就不应该是了。 如今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赶紧赚钱还给陆今澈，挽回最后的一点尊严。 工作室倒闭给段寻海带来无以复加的打击，不仅如此，前段时间他那些闻风而逃怕被连累的“朋友们”，眼下知道他还清欠债又很有默契地冒出来，先前因为段寻海风光创业怎么阿谀奉承，如今便怎么对他讽刺挖苦。 本来单柠还担心段寻海承受不了，没想到他非但没有与那些人一拍两散，反而若无其事配合着他们开起玩笑。这一点也不像脾气火爆的段寻海一贯的作风。 “既然他们还会跑来看你笑话，就说明将来你也能从他们那里获得什么，现在就分道扬镳还太早了。”段寻海这么回答疑惑的单柠。 单柠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单纯，但他们早已不是行走在葱郁校道上心思单纯的学生，世界的险恶、社会的残酷就在眼前，谁又会傻兮兮地将“单纯”作为自己的护身符呢？只不过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情，单柠还有点没缓过神。 “对了，明天我会去一家金融公司面试。” 深夜的电话里，段寻海的声音显得十分开心。 单柠立刻接话：“其实你不用急着找工作……多休息几天吧。” “你没有把最近的事情告诉阿姨吧？” 段寻海指的是单柠的母亲，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他第一次去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2 单柠家做客。单柠的妈妈对他印象很好，往后与单柠的每次对话都会有意无意问段寻海最近如何，几乎已经将他作为准女婿来看待。 “没有，我很久没跟她通电话了。” “那就好。我还有一点资料没整理，你别画太晚了。” 沉默了半晌，单柠对电话那边轻声问道：“寻海，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讲电话吗？” 03 与段寻海的第一次通话太莫名其妙了。 单柠没料到电话卡的主人和他刚分手，段寻海也不晓得与自己刚分手的女友转头就把手机号码送了人。等单柠向他说明清楚，请他帮忙转交电话卡时，段寻海却决绝地拒绝了。 “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语气听上去似乎很不开心，以至于在他挂了电话后，单柠都没勇气回拨过去。 算了，那个女生总还有其他朋友吧，继续等待陌生号码来电就好了。但事实上，除了各类系统短信和广告信息，单柠的手机再也没响起过。无奈她的手机不是高级的双卡双待机，几天下来，为了还电话卡，单柠漏接了亲人朋友老师编辑的很多来电。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某次和钟由心在学校外的大排档吃晚饭，单柠越想越觉得心塞，她找借口走到外面，不管三七二十一重新拨通了段寻海的电话。 大排档生意红火人声鼎沸，单柠却只专心地听着电话里的动静。当提醒她挂机的系统女音快响起时，那边终于接了。 “喂……你好，我还是上次那位，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所以还是想麻烦你……” 单柠还没讲完，男生口齿不清地说了什么打断了她。 “什么？” 先前对方的冷漠印象还留在脑海里，此刻突然变成沙哑低沉的声音，单柠险些没听出来。 “我说……”男生拖着重重的鼻音，“葛夕……回来吧。” 接着是连续一串玻璃酒瓶倒地的声音，而且有一个近在咫尺的相同的回音在另一边耳畔重叠着。 单柠转过身，毫无美感的美食街上灯光迷离，一个个头很高的男生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撑着桌面，身边三两好友看热闹般望着他嬉笑着。一瞬间，男生抬起头，视线恰好与单柠对上，一时间单柠也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就那么瞪大着眼睛望着他。 男生喝醉了，眼神涣散，却又像聚焦在单柠脸上。半晌，单柠听见他带着哭腔，站在十多米外，同时又在电话里对她说：“葛夕……不要分手，好不好？” 单柠正想接话，男生却转开了湿润的眼睛，声音依然在电话里继续：“葛夕……你在哪？”这时，单柠才反应过来，他误把她当作了这个号码的主人。 醉醺醺的男生不顾旁桌人的侧目，用挽留的语气不停地喊着“葛夕”。直到他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好友才起身将他扶稳坐下来。 单柠远远看着这一幕，早就忘了此刻钟由心还在店内等自己，她快步走向段寻海身边。 “是你吧，能帮我把电话卡还给葛夕同学吗？”单柠浅浅一笑，“说不定还能见到她。” 段寻海神色懵懂，其他两个男生见有人救场，忙着将烂醉如泥的段寻海交给单柠。 “那个……我们只是在同一个社团，今天聚餐没想到他喝醉了，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单柠还没来得及解释，他们已经落荒而逃。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段寻海趴在上面喃喃自语，单柠先给钟由心发了短信说自己有事先走了，然后帮他们付了饭钱。翻出段寻海包里的学生证，照着地址单柠扛着他往男生宿舍走去。 天突然下起小雨，夜气氤氲，雨丝在路灯下演绎着电视剧里的场景。单柠觉得这个场景太奇怪了，至于哪里奇怪，她一时也说不上来。无非也就是自己护送一个酩酊大醉的陌生男子回宿舍而已。 既是校友，加上对方又失恋，这时候伸出援助之手理所应当。只是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男生了，单柠想不起来。 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时间像一个透明的海螺壳罩着单柠，外面人声嘈杂一切如常，而她未曾想踏出去一步。当初在明文规定禁止早恋，一旦早恋就像即将送上绞刑台的罪犯一样的中学时代，她日日夜夜做着粉红色的泡泡梦。 但到了无约束无监督可以自由谈恋爱，如果入学三个月还是单身比高中数学考零分还丢脸的大学，单柠却看破红尘般绝缘了身边的任何异性。想起一年前自己的落魄似乎也没有比此刻身边这个男生好到哪去。说到底毁灭爱情的，到头来还是爱情。 段寻海在肩头打了一个嗝，迎面而来的酒气顿时把单柠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单柠加快步子，争取在他不省人事自己还能挪动脚步之前顺利把他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3 送到男生宿舍。进了校门，肩上的男生突然醒了：“你是谁？” 单柠拖着他这个累赘：“别问，反正你不认识。” “哦……”果然还醉着，“我们去哪啊？葛夕呢？” 单柠转头看他一眼：“回你宿舍。” “葛夕呢？”又问一遍。 “我不知道。知道的话哪还会找上你。”单柠安慰着他，“失恋嘛，至于吗？看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咱再找个更好的。” 安慰人真的是世界上最昧良心的一件事，用说服不了自己的说辞试图强加给别人，恶心了别人又别扭了自己。不过好在对方半醉半醒，根本也不在乎她说了什么，但单柠错了。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段寻海认真地问着。 “当然啊！” “还在一起？” “当然……没了。” “现在单身？” “嗯。” “那你凭什么叫我再找一个？” “我……”单柠停下来，本想不爽地瞪男生一眼，一转头，他却像个小孩无辜地望着她。单柠便把怒火咽回去：“我是不想谈恋爱了。” “那我也不谈了。”段寻海突然笑起来。 单柠继续扶着他往前走：“随便。” “我说真的。” “嗯嗯嗯。” 护送完段寻海，单柠忍着饥饿回到寝室又向满脸愠色的钟由心赔不是，然后泡了一碗方便面，狼吞虎咽吃得连汤也没剩一口。单柠洗漱完毕四仰八叉躺到床上，对着熄了灯的宿舍睁着眼睛。雨下大了，黑暗里有树影风声，呼吸一下，她心里似乎又更空了一些。 窗外突然飘来李健的声音。深情悠扬的歌声投落在这深夜时分像一片温柔的羽毛，轻轻飘到了眼前。 你最近好吗 ？ 身体可无恙 ？ 多想不去想 ， 夜夜偏又想 ， 真教人为难 ， 你的脸庞 ， 闭上眼睛就在我面前转呀转 ，我拿什么条件能够将你遗忘 ， 除非我们 ， 从一开始就不曾爱过对方 。 …… “宁赞……你好吗？” 单柠抹了抹眼角，侧过身摸来手机，准备换回自己的电话卡。突然进来一则短信，那个号码单柠已经有了印象，点开来，他说：“今天多谢你了。” 单柠对着屏幕发了一会呆，然后重新合上手机电池盖，将他备注成了第一个联络人。 隔天，单柠群发了短信告知亲朋好友自己换了新号码。 又隔几个月，一个说“我不想谈恋爱”一个说“我也是”的两人纷纷背弃当初的豪言壮志走到了一起。而也是段寻海，让单柠的新号码不再空荡荡，让她的梦境不再空荡荡，让她往后的人生不再空荡荡。 所以当钟由心问起时，单柠说，段寻海是她的初恋。 04 段寻海重新振作起来，告别自主创业的黄粱美梦，正式踏入腥风血雨的职场。面试那天，单柠丢下正在紧张筹备的画集收尾工作，赶在段寻海面试结束之前坐在写字楼大厅的沙发上等着。 段寻海面试的公司在二十六楼，单柠时刻关注着电梯口出来的人群。半个小时过去，依旧不见段寻海下来，想打电话去问问，又怕影响他发挥。 为了转移注意力，单柠打开微信刷朋友圈，钟由心发的第一个进入视线。 “二十万拿到了，车也算没有白白牺牲。” 底下配着一张虽然在夜里，但光影的角度丝毫不影响脸部美观的自拍。单柠想说点什么，最终也只点了一个赞。 钟由心立即便发来了消息。 “在干吗？” 单柠如实交代：“等寻海面试。” “我就猜到铁定和那小子在一块，怎么？你帮他还了钱，就立刻露面啦？” “行了，你的事情都解决了吗？当小三有趣吗？” 钟由心发来一个小S翻白眼的小动图。“对了，你和陆今澈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没跟我说呢！” 严丝密缝地追问着：“快快！” 单柠不打算瞒了：“我和他……以前在同一个高中念书。” “哇，你们原来以前就认识啊？然后呢？” 单柠知道她最感兴趣的是“下跪”时陆今澈说的那些话，她看着手机屏幕想应该怎么跟钟由心简洁明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4 了解释自己这段卑劣残忍的黑历史，思来想去最终只打下一句话—— “我伤害过他。” 匆忙锁了手机，正准备继续朝电梯那边留意段寻海的踪影，余光扫过一个熟悉的人影，转头去看，Lee提着公文包走进大厅来。 电光火石间，单柠屏住了呼吸停止了心跳，视线不由得稍稍往一侧移动，果然陆今澈就在几米开外。 Lee和陆今澈似乎都没注意到她，单柠悄悄别过脸，打算装作若无其事蒙混过去。倘若陆今澈看见了就硬着头皮接招，没看见就有惊无险皆大欢喜。可是当他们带来一阵风从她身边走过去，事情已然朝“皆大欢喜”发展时，她反而勇气可嘉地起身了。 “陆总……” Lee先回身，视线落在单柠脸上的那一瞬间，整张脸紧张慌乱得像一张朝四面八方扯开的塑胶面具。他无措地向单柠又晃头又摆手，把一出如警报般的哑剧演绎得淋漓尽致。 别！惊！扰！圣！驾！ 单柠读懂了，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她赶紧指手画脚向Lee求救接下来怎么做，可是陆今澈已经转过身略有疑惑地看了她半天。 Lee立刻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退到一边，陆今澈继续望着一脸尴尬的单柠，单柠感觉如果再不说点什么，就更加无法脱离此刻的窘境。 单柠艰难地从眼角挤出一点笑意：“好巧啊……我请你喝咖啡吧？” Lee斗胆在陆今澈说话之前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星巴克，单柠瞥见了悄悄点点头，然后慢慢朝陆今澈走过来，将心里最想说的话讲出来。 “上次真的很谢谢你……借你的钱我一定会尽快还上的。请你多给我一点时间。” 陆今澈依旧没出声，而目光却没有移动一分一毫。Lee及时出来打圆场：“陆总，时间快到了，我们……” 陆今澈抬起两根手指，Lee立刻噤声。单柠一动不动等候他的发落。陆今澈朝她迈出两步，单柠头脑顿时一片空白，直到听见他轻缓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钱不用还了，我想用这二十万，换你以后再也别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陆今澈的脸和他声音一样冷，“相信单小姐应该做得到吧？” 单柠再次抬头，陆今澈已经往电梯门口走去，Lee跟在他后面，频频回头看她。这时，下行的电梯也碰巧到达，出来的人群里，段寻海刚好就在其中。 他与陆今澈错肩而过，单柠拔腿小跑着过去，人群散尽的电梯口，只有段寻海突然顿住脚步，站在原地迟迟没动，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单柠的心已经提到嗓子口，刚想开口喊他，段寻海却突然转身，迅速抬手按下墙壁上的上升按钮，电梯门又按照同样的速度慢慢打开，里面的人疑惑地望着段寻海，而他却久久立在门口，目光紧紧盯着正对面的陆今澈，右手食指死死按着电梯键。 陆今澈也察觉到什么似的，目光朝他迎上来，这时，单柠也来到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陆今澈的眼睛转向她又移回到段寻海脸上。原本迷蒙涣散的眼睛突然锐利起来，坚韧而凛冽。 “寻海……你干什么？”单柠战战兢兢地问。 声音仿佛突然减缓了传播速度，半晌才落入段寻海耳中，他终于松开手，电梯门重新闭合，他转过身，对着单柠若无其事地笑起来，把语气里的惊讶粉饰得自然流畅。 “你怎么来了？” 而单柠最后看见的是，段寻海身后缓缓关上的电梯中，光从陆今澈脸上一点点暗了下去。 05 “那个视频你看到了，对吗？”回去的路上，单柠问段寻海。 段寻海没有隐瞒，坦诚点头：“是刚才那个男人吧？” “寻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这中间的事情很复杂，以后我再慢慢……” “没关系，你选择不说自然有你的苦衷。”段寻海扶着单柠的肩，“单柠，你不用为了我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所以，你不用告诉我你和那个人的种种，而我，也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单柠不知如何接话，段寻海抬起拇指抚平她微皱的眉头：“好了，接下来的事由我来，包括还那个人的钱。” 日落西沉，尘埃和暮色将城市笼罩出一种迷茫的沧桑感。单柠点了点头，可她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安宁。 06 “真的呀？段寻海和陆今澈正面遇上啦？最后怎么样？”消失了大半个月的钟由心带着满满八卦心冲来单柠家，一落座就直奔主题。 单柠抱着笔记本整理着下个月即将出版的画稿，语气平静：“如果我说什么也没发生，你信吗？” “不信。”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5 “那真抱歉，害你白跑一趟了。” “真的啥事都没有啊？”钟由心音量提高几度，“简直糟蹋了上天一番精心的安排啊！” 单柠手指在触控板上停下来，钟由心说的也不无道理。从她再次与陆今澈相遇开始，一切都太巧合了。 段寻海会跟陆今澈打照面更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而且段寻海的反应太不寻常，他心里到底带着怎样的情绪，单柠根本一无所知。 “想当初，段寻海为了追你可是敢上刀山下火海的呀！如今看见你居然为了帮他还钱给另一个男人下跪……”钟由心捂着胸口，“没准早就已经在家翻桌摔椅了呢！” 见单柠没反应，她接着说：“你还记得不，大二那年，段寻海软磨硬泡半学期都拿不下你，有一回我的钱包在大礼堂丢了，于是我随口一说如果他帮我找回钱包，你就会答应做他女朋友，谁知道他还真找着了……如果不是他领着会计专业那个挂彩的师弟来跟我道歉，我到现在还怀疑，钱包根本就是他偷走的。” 单柠的思绪回到大二那年…… 那年的期末考试，单柠的高数挂了。原因很简单，当时的单柠刚开始接触插画，热情异常高涨，每天脑子里除了插画几乎装不下别的。以至于光用课余时间根本满足不了，于是高数、“毛、邓、三”等通通都被她拿来进行创作。可是偏偏学校又极其看重学生的分数，平日翘课违纪都会影响毕业，更别说挂科这么严重的事了。唯一的补救机会就是下学期开学初的补考，过了万事大吉，没过就听天由命了。 暑假刚过，单柠回到学校，还没彻底从放任自由的假期生活中回过神来，就收到段寻海发来的短信：“亲爱的单柠同学，鉴于上学期你的高数没有及格，我特意通知你，从今日起，每晚八点图书馆第二自习室都会给你留下空位。复习资料已经托人转交给你，请你专心复习，补考通过以后，我们便可相见。” 原本单柠以为是段寻海给她开的一个玩笑，谁知道那几天段寻海非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就连去他宿舍也不见踪影。等单柠发觉他是认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隔天吃过晚饭，单柠抱上落灰的高数课本准时前往图书馆，她并不是听段寻海的话乖乖复习，而是抱着侥幸想去见他一面。可是她在第二自习室仔细巡视了三遍也依然没有看到段寻海的半个影子。而角落里有一个男生不停地向她挥着手。 单柠疑惑地走过去，认出他是段寻海的室友小N。 “你怎么在这？段寻海呢？” 小N苦不堪言：“我的姑奶奶啊，你可总算来了。我们几个兄弟已经轮流在这里给你占了一周的座位啊……” “段寻海让你们……”单柠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不是嘛，我们几个受尽他折磨啊！”小N让出座位，“来，段寻海说这是整个图书馆最安静的位置，你就在这好好复习，我走了。明天还会有人给你占着。” 小N离开之后，单柠半晌才坐下来，视野里偌大的自习室座无虚席，只有她身旁这个座位在最宽敞的窗边，月光皎洁，晚风微漾。 这时她才不得不相信，段寻海是来真的。 接下来一周，单柠每天按时来自习室报到，为了早日见到段寻海，她只能埋头花两小时对付高数这个大魔王。有时候复习太认真，甚至还忘记了时间，直到管理员提醒快闭馆了，她才匆匆离开。 入秋的夜晚，凉风习习。单柠抱着书本慢慢往宿舍走，脑子里还塞着满满的数学公式。晚风把头脑吹得清醒了些，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打给段寻海，对方依然没有接听。忽然之间，单柠觉得有些委屈，鼻尖便酸了起来。走着走着，看见食堂门口摆着地瓜摊，单柠过去挑了一个，握在手心里，身体就没那么冷了。吃一小口，地瓜又烫又甜。穿过篮球场，单柠远远看见女生宿舍大门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顿时停在原地，眼睛渐渐红了。两人就这样遥遥对望，单柠固执地没有迈开步子。段寻海察觉到不对劲，才快步跑了过来。 “怎么哭了？”段寻海慌乱起来，却又不敢轻易触碰单柠。 单柠静静看着他，小声说：“我有好好复习……” 段寻海终于不忍心了，轻轻帮她擦去眼泪：“我知道。” “现在是你没有遵守约定……先出现了。” 段寻海凑近了些：“嗯，因为我太想你了。” 那是单柠第一次觉得秋天的夜晚那么温暖，寂静的夜空下，只有他们二人。 单柠吸吸鼻子：“可是下周才补考，那之后你还会躲起来吗？” “不会了。”段寻海宠溺地刮刮她鼻尖，“我陪你一起去图书馆。” 单柠没说话，她只感觉手里的地瓜更烫了，甜味在嘴里缓缓漫开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6 。 又经过段寻海一周的恶补，单柠成功过了补考，而且得到了连老师都不敢相信的高分。 同学都猜成绩掺杂了水分，单柠也不辩驳，因为是爱情帮她作弊了。 “所以你是在忏悔吗？” 想到从前，单柠打趣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忏悔？我可是把你从出家边缘拉回来的大恩人。” 钟由心滑开手机又锁上，一本正经地看着单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单柠想也没想。事实也是如此，虽然工作室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但还是有遗留下来的问题，她不知道接下来命运又会给自己怎样的难题。单柠将视线拉回到电脑屏幕上，身体往后一仰。 “先把画集的事情搞定吧。” 07 而就在出片前一周，单柠的画稿意外在网络泄露了。 “最近你有没有遗失电脑手机或任何备份画稿的电子产品？”责编立刻打来电话询问。 单柠错愕地浏览着贴出自己从未面世过的画稿的网页，斩钉截铁地保证：“没有，绝对没有。” “那最近有没有陌生人进出你家里呢？” “不可能的。”单柠截断责编滑稽的猜测，“我男友和朋友根本不碰我的东西。” “这个说不准。”责编这句话顿时激怒了单柠。单柠反问道：“画稿我也早就交给您了，现在外泄了，问题是不是也有可能出在你们那边呢？” “怎么可能？！” 这样争论下去也于事无补，单柠问：“那现在怎么办？” 对方干脆给出一个准话：“本来呢我们社里今年打算靠这本画集重点包装你，现在……画集肯定是没办法出了。” 料到是这个结果，画稿外泄没多久，网络上就有单柠的粉丝自行组织起来向各大网站请求删帖，并且联合起来支持她：“即使这样我们也会出钱买的。”可是出版社不会承担这样的风险。 “印量减少一半呢？” “没办法。” “那这个责任都由我自己来承担吗？” “我会试着向社里申请一部分稿酬给你，至于多少我现在不能保证。对于这次的意外，不管问题出在哪里，我都郑重向你道个歉。以后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还能再合作。” 画集出版的计划彻底泡汤了，虽然之后责编为单柠争取了一些稿酬，但比起原本的收入大打了折扣。几乎半年日夜赶工的心血付诸东流，可谓损失惨重。 尽管她很不甘心，想查清楚画稿到底是怎么流出去的，但一个人势单力薄又毫无头绪，加上这几天房东每天一通电话催缴下半年的房租，单柠不想让找到新工作的段寻海分心，于是房租能拖一天是一天。 直到几天后房东阿姨亲自登门，说有人看上了这套房，她准备出手卖掉。房东把押金退给了单柠，让她一周内搬走。 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单柠只能再次求助钟由心：“我可以在你家借宿一段时间吗？” 钟由心听了单柠的遭遇，痛彻心扉地形容她：“姐姐，台湾八点档偶像剧都不及你的生活精彩啊！” 但她也没多说什么，立刻腾出一间房给单柠，而且主动请缨来帮她搬家。 搬家那天天公不作美，窗外阴了一早上，直到钟由心踏进房门那一刻，一道闪电在天空划开一道口子，大雨毫不客气地倾盆而下。 “瞧见没，老天都在为你哭泣！”钟由心带上门，一转身，顿时傻眼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将客厅塞得满满当当，几乎看不到单柠的身影，“你真的没有背着段寻海和别的男人同居？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啊？喂，你在哪呢？” 单柠从阳台附近的大行李箱后面站起来，随意捋了捋刘海，疲惫地双手叉腰纵观着如同战场一般的客厅，面露难色：“光靠我们两个，果然行不通哈？” 钟由心像是受到惊吓般，愣了半天才问单柠：“别告诉我，你连搬家公司都没约啊！” “哦，我借了楼下大叔的小三轮。”钟由心看着单柠无辜单纯的表情，彻底没话说了。 尽管有几百个不愿意，但钟由心了解单柠的脾气，而且她最近的处境的确有点落魄，为了省几百块搬家费而想靠自己推着三轮车运东西，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的确是她做得出来的。 “我搬去你那的事情，你没跟段寻海说漏嘴吧？” 如果不是此刻蓬头垢面蹲在地上捆绑原稿的单柠这么问，钟由心还真忘了她的那位好男友。她想不明白，既然她都为他向别人下跪借钱了，自己出了事怎么就一个字也不跟对方说。想到这里，钟由心既生气又心疼。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7 “好了，差不多都收拾好了，我们把这些搬到电梯里去吧，车已经停在地下停车场了。”单柠走到钟由心身边，朝她撒娇地挤了挤鼻子。 “真是服了你！” 08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两个女生使尽吃奶的力气将一个个箱子搬到电梯门口，来来回回不知道跑了几趟，东西才搬到一半，电梯间的空间已经填满了，于是只能分成两批运。 到了负一层，钟由心说渴了出去买瓶水，等单柠独自将箱子都搬上那辆小得可怜的老旧三轮车后，还没见钟由心回来。她一个人又没办法将剩下的行李搞定，于是只能走出停车场找她。 雨似乎更大了，单柠忘了拿伞，她站在入口处朝外张望，钟由心的身影许久都没出现。正当单柠准备给她打电话时，一辆私家车转过弯朝这边驶过来，速度有点快，经过单柠身边时，轮胎溅起地面的积水，两大片水迎面泼到了她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冰凉让单柠本就因疲倦而败坏的心情陡然愤怒了。她刚想上前抱怨一顿，眼前只有车尾两盏醒目的尾灯，嘲讽般地远去。 钟由心迟迟不来，而她的裤管还在狼狈地滴水。单柠决定先回家换一套干净衣服，可是当她快走到电梯门附近时，她像被点了穴似的定在了原地，她瞪大眼睛看着大门口的一辆车上，Lee从副驾驶座上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另一侧打开了车门。 已经不用去想谁会从后座下来。 单柠还没来得及转身藏到旁边的墙柱后边，目光就已经和陆今澈对上了。只是这次对视比她想象中短了许多，短到几乎谈不上是对视，只不过是陆今澈的目光从她脸上匆匆扫了一眼而已，和扫过路边一个邮筒的感觉差不多。 陆今澈转身之后，车子另一侧下来一个夹着文件包的中年男人，单柠觉得有点面熟。在尚且还清晰的记忆中搜寻了一番，想起他就是当初帮她租到房子的地产中介。 只见这个比当初又胖了不少的男人走近陆今澈，脸上殷切的表情简直就像遇上皇上微服出巡趋炎附势的芝麻小官，和一年前对待她的态度判若两人。 好在，脑海中残存的一点理智提醒着单柠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悄悄往边上隐蔽的角落躲了躲，直到电梯门关上，单柠收到Lee发来的短信—— “别慌！圣上只是来帮妹妹看房子。” 知道和自己没有关系，单柠的心平静了不少。一口气还没顺完，她看见陆今澈乘坐的电梯在自己家那层停住了，接着想到房东说过打算把房子卖了…… “嘿，你一个人鬼鬼祟祟躲在这干吗？”钟由心冷不丁从身后冒出来，吓得单柠差点大叫。 “你去哪了啊！”单柠瞪着她。 钟由心朝后指指正开过来的面包车：“我去叫搬家公司了啊，真让我们俩推着那破三轮走，估计明年才能到我家吧。” “哦。” “哦什么哦，不搬啦！”电梯到了，钟由心转头跟搬家公司的人报了门牌号码，叫他们准备好就自己上来搬，一把将魂不守舍的单柠拉进电梯。 电梯开始上行，单柠才回过神，她突然伸出手按灭自家那层的电梯灯，钟由心连忙制止她：“你干什么啊？！” “现在不能上去……”单柠惊慌地握住钟由心的手，“陆今澈他……现在在我家。他说过，再也不准我出现在他面前的。” 09 当初的泼汤事件在学校轰动一时。 因为地点在中午时分人来人往的食堂，单柠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热汤泼在了陆今澈脸上。那天下午这件事很快在学校传开了，单柠突然就站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就连池菲亭也匆匆找到她，追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该不会因为我所以才……” “不是啦！别问了。”单柠心情有点糟糕，下午也没有去上课。她一个人在校外晃荡，走到奶茶店附近，远远看见宁赞若无其事地在招待顾客，他怎么可以这样淡然自若？ 单柠感觉心脏痛得快爆炸了，可她没有走过去与他理论的勇气，只站在街角偷偷抹了抹眼泪。 本以为身边会刮起一阵腥风血雨，隔天回到学校，听池菲亭说陆今澈的脸没事，擦两天药就会好，单柠这才安下心来。 再后来，单柠很久也没见到陆今澈。 直到有天在从图书馆回教室的路上，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拦住了单柠的去路，递过来一瓶包装上写着日语的饮料：“呐，陆今澈给池菲亭的，你转交一下。” “哦。”那段时间，只要听到“陆今澈”这三个字，单柠的心都会微微颤一下。 女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单柠，而她手里还握着一瓶同样的饮料。单柠疑惑地看着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8 她：“还有事吗？” “陆今澈说那是你们在开玩笑，是真的吗？”女生试探着问。 开玩笑？难道风波过去这么快是因为陆今澈在说谎，在帮她隐瞒她的无理吗？ “他……是这么说的吗？”单柠不由得握紧饮料瓶。 “难道不是？”女生很惊诧。 单柠赶紧心虚地解释：“没，是、是在开玩笑……” “我就说吧，如果不是闹着玩，他干吗还特意也给你带一瓶过来。”女生如释重负地把手里的饮料塞给单柠，“给。以后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现在陆今澈的脸还红红的。”女生说话的时候，脸上装满了心疼。 几天后，单柠忘带校牌，进校门时被拦了下来。值周老师正颜厉色地守着，她只好蹲下来翻开书包找。最近学校抓得严，犯了一点小错都会被通报批评。看着一眼见底的书包，确定校牌是找不到了，正当单柠盘算着怎么逃脱这劫时，前方传来陆今澈的声音： “喂，还蹲在那干吗，大楼板报还没画好呢！赶紧来！” 单柠愣愣地与老师对看一眼，对方狐疑地问：“你赶着出板报？” 单柠顺势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赶紧点头。等她站起身，只匆匆在人潮中看了陆今澈一眼，男生便快步走远了。 即使三番两次地伤害了他，他也不记恨自己吗？难道因为她是池菲亭的朋友，他也只好无限度包容她吗？ 单柠至今也不知道，当初的陆今澈到底有多喜欢池菲亭，才会做到这种程度。而那时的宁赞呢？他有像陆今澈对池菲亭那样，喜欢着自己吗？ 10 “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听到陆今澈在单柠家，钟由心赶紧按亮顶楼的数字，和单柠在天台站了一会她才缓过神来。之后她又觉得不对，“什么啊？我干吗也这么紧张！” 见单柠不说话，钟由心推推她的胳膊：“陆今澈怎么会来你家？讨债？” 单柠简单把事情交代了，钟由心拍一拍手：“敢情是因为他买房，你才被赶出来的啊。” “我看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打开家门，陆今澈果然已经不在了。房间仍是一片狼藉，不知道陆今澈知不知道她住在这里，看见这样的景象，心情会不会痛快许多呢？ “你先等着，我上个厕所。搬家公司一会就上来。”钟由心进了厕所，再出来，单柠还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单柠？你怎么啦……” 话没说完，单柠拎起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掏出笔和纸，趴在纸箱上写了什么，扯下一张便签，匆忙跑出了家门。 电梯重新回到车库，单柠看见陆今澈的车缓缓驶进雨中，她穿着拖鞋用尽力气追上去，雨水很快将她整个人都打湿了。追上了车尾，她拍打着后备厢，可车依然在加速。 于是她奋力一冲，追着车尾跑起来，待她快撑不住的时候，车终于在前方不远的路口停下，陆今澈隔着淌着水的玻璃看着她。 单柠跑过去捂着胸口喘着气用手肘撑在车窗上，陆今澈轻轻摇下玻璃，眼睛里盛着不解的愤怒。 “你在干什么？” Lee在副驾驶座转过头来，脸色顿时惊恐而警觉起来。外面大雨滂沱，他并没请示陆今澈，就拿着一把伞下了车，他撑开伞挡在单柠头顶，语气焦灼： “单柠姐……你有什么事吗？” 单柠没有回答，而是弯腰站在车窗外，也不顾抹去脸上的雨水和贴在皮肤上的头发，把手里湿了的便签交给他：“这是池菲亭的邮箱……如果你，如果你想的话，这个可以帮你找到她。” 陆今澈的眼睛终于有了温度，半晌，他缓缓抬手接过那张几乎沦为废纸的便签，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单柠朝他笑了笑，然后起身挥了挥手：“这次就当没见到我吧。那，再见。” 单柠没有接过Lee递来的伞，转身之后，大雨再一次打在了脸上。单柠慢慢往昏暗的停车场走去，突然鼻尖不受控制地酸了，然后眼睛也开始温热。身后的车再次启动，同一片雨雾中，汽车行驶的声音越来越远。 在察觉自己哭了的同时，单柠突然想起来了，高三那个微凉的初夏清晨，隔着校门看见站在人海之中与她对望的陆今澈脸上的表情。 他在笑。 他在对她笑啊。 第四章 Chapter 04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玩笑， 因为我们自己就是。 01 在单柠印象里，陆今澈的笑非常好看。至少，她从未在其他男生脸上见到过那种笑。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9 在面店被殴打那场事故过去没多久，陆今澈还在休养没回学校复课，那时单柠三天两头提着亲自煲的汤做的菜往医院跑。那一个月来，单柠天天都出入菜场，凭着平时从妈妈那听来的经验搜罗着所有具有营养价值的食材，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下来的零钱。 她趁着家里没人，手忙脚乱地把厨房搞得乌烟瘴气，实在不会的，就上网找菜谱，失败了就重来。偶尔计划失误被母亲撞见，她就说池菲亭最近身体不适，是为她做的。妈妈看不下去，干脆夺过汤勺亲自动手。 那天放学，单柠照常去医院看陆今澈，可是陆今澈的床已经空了。值班护士告诉她，男生已经出院了。等单柠走出去，护士又追出来，递来一张纸条：“哦，对了，他留了这个给你，说你可以去这里找他。” 单柠乘公交车再转地铁，找到纸条上写的地址。位于二环高架桥旁的一大片新建别墅区，白黑色的建筑坐落在无数公寓楼中央，大理石外墙外是一条开阔的草坪带，足足有百米左右的入口大门站着三位穿着警服的保安，脸上挂着统一的威严表情，似乎路人胆敢靠近一步，就会遭到电击的伺候。 单柠是从自己家那栋老旧公寓的电梯广告上知道这里的。金光闪闪的大幅海报，硕大的烫金字体昭示着世界那里是“繁城里的别墅，别墅中的贵族”，是“天堂”是“圣域”。 第一次看到这广告的时候单柠有点想笑，不是因为广告夸大其词，而是她压根就不觉得自己住的地方能有人买得起这样的房子，这种落差太滑稽了。池菲亭那个黄金地段的家已经是她见过最气派豪华的了，就连池菲亭也指着灯箱广告说过：“那里啊，我家买一栋也差不多倾家荡产了。” 所以当时，在站在斑马线这边等红绿灯的单柠眼里，陆今澈就是“贵族”。想到自己对他做过的事情，心里不由一阵发怵。 当单柠还没想好如何凭借一张都无法证明是陆今澈写的字条进入那扇据说耗资500万的大门时，却看见那位手臂还绑着石膏的“贵族少年”蹲在绿化带看小孩玩泥沙。 “嘿！”单柠走过去。先前积压在心底几乎令单柠窒息的愧疚，眼下因为彼此频繁的来往，仿佛厚重灰暗的云层液化成了雨，轻轻扬扬地洒下来。有了主动打招呼的底气，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 不知是不是换下病服的缘故，陆今澈整个人都明朗了许多。“哦……你来啦。”陆今澈站起身，又补充一句，“我没想过你真的会来。” “这是我今天煲的排骨汤……”单柠送上汤杯，眼睛却看向别处。 陆今澈也没有客气，接过去：“谢谢。” 这时蹲在一旁的小鬼头问陆今澈：“今澈哥哥，她是谁呀？” 陆今澈看了单柠一眼，弯了弯嘴角：“是我的朋友哦。” 小男孩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单柠，眼里尽是怀疑。单柠立刻心虚地将漏在衣角外的几根线头藏进手心里。 陆今澈坐在路边喝完了排骨汤，单柠在旁边看着他，表情像一个送上御膳等待发落的侍女。她抿了抿嘴唇，问：“不会烫吧？” “不会，很好喝。”男生还很给面子打了一个嗝，“这段时间，光是做这些，就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吧？” “没有……” “其实我真的没事了，你瞧，”陆今澈站起来伸伸胳膊踢踢腿，“所以啊，以后就不用再跑来跑去了。不过……” “嗯？” 陆今澈重新坐下：“如果你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倒是随时可以来找我。” 单柠突然就想到了池菲亭。她好奇地问陆今澈：“那个，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池菲亭的啊？” 男生愣住了，单柠赶紧打住这个话题：“就当我没问……” “上学期去博物馆参观的那天。”陆今澈却做出了回答，单柠认真听着，感觉他似乎在回忆，眼睛却依然清澈透亮，“当时迷路了，是她带我跟上了队伍。” “哦，是这样啊。”那次博物馆之行无聊至极，单柠早就忘了当天到底参观了什么历史古迹，更别提会去记得池菲亭是在什么时候帮助过一个迷路的男生。 陆今澈反过来问她：“那你呢？是怎么喜欢上宁赞的？” 单柠不自觉地轻松地笑了笑，望着远处缓缓驶来的洒水车：“说不上来，看见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吧。” “我也是。” “什么？” “我也是这样喜欢上她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今澈脸上就是那种笑，非常好看。 02 “在想什么？” 单柠在一句小声的询问中回过神。说话的是旁边和她穿着同样黑色工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0 装的年轻女孩，打探的意味统统摆在脸上。 “没什么。”单柠捋了捋头发。 “哦。”女孩微微噘了噘嘴，显然觉得有些扫兴，随即又恢复了笑容，“我跟你说啊，我们比隔壁那栋楼高级多了。不管是保安还是保洁，都不在同一个档次的。” 单柠转头用迷惑的眼神看着她，对方把手搭上她的肩：“我的意思是，我们工资也比他们前台高，你找对地方了。” 单柠整理着手头的资料：“是吗？” “当然了。”女孩打量着单柠，“对了，你之前是做什么的？还是大学刚毕业？” 眼下正是上班时间，整个大厅都十分安静，单柠环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回答：“我是画插画的。”但刚说出口，单柠就后悔了。 “画画啊……”果然听到女孩惊叫般的反应，“好厉害哦，都画些什么呢？国画？油画？” “不是的。”单柠尴尬地解释道，“看过漫画吗？类似那样的画。” “哦……这样啊。”声音明显疑惑着降低了好几个分贝。大概是遇到实在不了解的领域，女孩沉默了下来。 正当单柠以为这段糟糕的对话到此为止时，身边又抛来了新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去画画，跑来做前台呢？” “其实……” 没等单柠回答，对方已经拿出手机滑了几下，然后递到她眼前，非常自然地问道：“可以帮我画一下我男朋友吗？过几天就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了，我想送张他的画像给他做礼物，他一定非常开心。” 单柠看着屏幕上那个画面像素略模糊，因为角度没找准脸也算不上好看的男生照片，想拒绝又很为难。碰巧这时有一个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朝前台走来问路，女孩直接将手机塞给了单柠去招待他。等男人走了，单柠看了眼女孩胸前的工牌：“廖珏。” “啊？怎么了？” 两人对视了一下，拒绝的话依旧说不出来。单柠朝她笑了笑： “厕所在哪？” 这是单柠搬家后的第六天，也是她来这个写字楼做前台的第一天。 因为责编承诺帮她争取的稿酬迟迟没到账，继续接稿又远水救不了近火，于是就在网上撒网般地投出简历，与画画相关方面的工作迟迟没有回应，反倒是招聘网站自动投递为她找来了一份写字楼前台的工作。单柠也顾不上其他，立刻接受下来。 虽说第一天入职，与搭档的女孩气场不合，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但端茶倒水接电话为白领们指路这样简单的工作她还是应付得来。 前段时间，钟由心也洗心革面靠着大学学到的排版经验在一家外模公司从事文案工作，每天朝九晚五，缠着单柠的时间也少了。单柠甚是欣慰地直夸她找到了人生正确的方向。 钟由心画着眼线从镜子里对她说：“你可别误会我。这份工作只不过是我重获爱情的途径而已，恋爱为主，工作为辅。” 单柠释然一笑：“我还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改邪归正，听见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中午单柠在休息室抓紧时间吃快餐时接到钟由心的短信：“失策啊失策！老娘经历层层关卡拿到这工作，到头来尽在看一群女巨人、女竹竿聚一块儿比体重、比丰满，半个公的都没有！我还不如去看一场女排来得舒畅！”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可以去告这家公司浪费我大好青春吗？” “行，改天我给你介绍律师。” 03 单柠打开微信，廖珏男友的照片还安静地贴在那里。她拉开挎包，从里面抽出速写本和铅笔，趴在那张窄到连午休都成问题的饭桌上画起来。 画到一半，有人推门进来，是个身材和钟由心不相上下，但妆容衣着都非常精致和时尚的年轻女人，年纪应该和她差不多大。 单柠赶紧丢下铅笔，站起来招呼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人的脸像刚出炉的陶瓷，内敛的笑容完美无瑕：“不好意思，刚才我不小心在电梯附近打翻一杯咖啡，能麻烦你去清扫一下吗？我担心万一有人没注意会摔跤。” “好的，我这就去。” 单柠走去里间取拖把，出来时那个女人往里走了几步，停在她的素描画前。她指着上面只有眼镜和鼻子的男人问：“你画的？” 单柠尴尬地点头，见对方伸手把速写本拿起来，她更窘迫了：“无聊时候的消遣而已，见笑了。” 女人反复认真地看了看单柠的画，轻轻把本子放回原位，临走前突然停下，转头注视着单柠，眼神有着说不清的意味，她问：“你叫什么？” “单柠。” b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1 r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是吗？应该没有。” 女人平整的嘴角微微扬起：“那麻烦你了。”对方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走远，单柠的呼吸才顺畅起来。 钟由心说过，这个世界存在一种女人，看上去纯洁无瑕温柔可人，一颦一笑都沁人心脾。可是，她只是站在你面前，哪怕什么也不做，都是一种威胁。 单柠站在空落的休息室，看看自己皱巴巴的黑色短裙，深有同感的同时，心里莫名地泛起了一种无力反驳的自卑。 突然心脏一缩，脑海回放她刚才的话，单柠想到了那段流传在网络上的视频。说不定她就在那上面见过自己吧，看来这回自己是出名了。 然而单柠不会想到，在之后的人生，还会和这个女人产生更多的交集。 04 段寻海打电话来约见面的时候，单柠正准备下班。她一边脱下工作服，一边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今天你不用加班吗？” “本来是要加班的，但是你老公我能力强，早就处理好了。” 单柠仔细想想，他们已经有一周没见面了。考虑到眼下的情形，还是把心底的激动藏起来：“真的吗？” “你不想我。”段寻海用的是肯定句。 “哪有。”明明更衣间没人，单柠还是把声音稍稍压低些，“我超级想你啊。” “那你准备一下，半小时后我去你家接你。”那边换上愉悦的语气。 “寻海……” “先不说了，我去把工作收下尾。” 挂断电话后，单柠火速换好衣服，提上包，迅速把拇指往指纹打卡机上按了一下，百米冲刺般冲去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果然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你不知道在急迫的时候，它可以被激发到什么程度。本以为打个车赶时间一定没问题的，但昔日只关心早午晚餐吃什么的自由职业生活里没有“早晚高峰期”打车的经验，所以当车子十分钟之后还堵在第二个红灯前时，频频看着无数骑单车的人从窗外赶超过去，单柠把钱丢给司机下了车。 然后又在十分钟内以跑得快断气的速度赶到自己以前住的小区门口，喉咙干辣得几乎可以喷出火来。可门禁卡在搬家时就退了，眼下单柠只能干巴巴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佯装成刚从里面出来的样子。 约好半小时见，可过了四十分钟，段寻海也还没有出现。单柠站累了，想去旁边的长椅上休息一下。一转身却看见那个雨天与陆今澈相遇的那个停车场入口。眼下那一小段路面早就干了，白白的一片，落着三三两两的枯叶。 “怎么下楼了？”随后段寻海来了，脸上有些疑惑，之前单柠出门前都会很拖拉，每回都是段寻海上楼把她接下来。 单柠把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以前你总说我拖拉，现在不拖了，你又不喜欢啦？”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晚上去哪吃饭？”单柠挽起他的胳膊。 段寻海用手指在她鼻尖轻轻刮一下：“公司同事推荐了一家私房菜，我带你去。” 段寻海和单柠走到前面的路口，段寻海为她打开停在路边的一辆车的副驾驶门：“单小姐，请。” “哪来的车？” “老板有眼光赏识我，特意分配给我的，上班时间以外，专门接送女朋友。”段寻海扶着单柠的背，“进去吧。” “你老板这么阔气？你才上几天班啊！”单柠很诧异。 段寻海坐进驾驶座，揉一揉单柠的脑袋，踩下油门：“等着吧，不用多久，一定让你坐上真正属于我的车。” 一小时后，他们几乎绕着整个商场转了个圈，终于找到了那家据说每天都人满为患的私房菜馆，紧闭的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说“店内装修，择日重新开业，敬请期待”，高傲到连个具体日期都不留。 “看来我没这个口福啊。”单柠耸耸肩。 段寻海不甘心地又透过玻璃往店内看了看，满脸愧疚：“对不起啊……我没想到赶上他们装修。” “没事啊，吃饭的地方那么多。”单柠转身面朝整个楼层，看向对面的必胜客，“我们去吃比萨吧。” 段寻海皱了皱眉：“不行，难得带你出来吃饭，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你爱吃就好。” “我们再找找别的吧。” “都几点了，就这个了！”单柠把段寻海拉进了店门。 一份比萨，一碗意面，一盘小食拼盘和一壶柠檬水便把整张桌子占满了。不知为何，单柠胃口大好，每上一道菜，前一道几乎已经消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2 灭干净。段寻海看着她狼吞虎咽，忙给她倒水：“我真是该死，让女朋友饿成这样。” 单柠鼓着嘴巴嚼面条，含混不清地说：“你也吃啊，别让肉都长我身上，到时候变成大胖子。” “大胖子也是我的人。” “讨厌啊！”单柠喝口水，继续埋头解决最后一块比萨。 这时，段寻海摆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亮起的屏幕显示好几条未读的微信消息。 但他都没有去管，立刻按下锁屏。晚餐接近尾声，段寻海买好单起身去上厕所，单柠坐在位置上等他。余光不由得落在他的手机上，可是它突然安静了。 单柠有点好奇，但又忍住不伸手去拿。好不容易打消偷看的念头，段寻海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这次不是消息提醒，而是有人打来了电话。单柠顺势拿起来，来电显示着“老大”。 难道有什么急事？单柠轻轻滑开来，放在耳朵边：“喂……” 招呼还没打完，那边一个男声气势汹汹地骂过来：“你到底死哪去了！大家都在加班，就你不在，你以为你是谁啊！” 在了解了单柠的身份后，对方撂下一句话：“敢情是去泡妞了啊！你替我转告段寻海，如果不在半小时内赶回来，明天就不用来了。”说完便掐断了电话，紧随而至的忙音似乎都残余着火药味。 段寻海从远处走过来，单柠赶紧把他手机放回去。段寻海来到桌边提起靠椅上的西装：“我们走吧。有想看的电影吗？” 等待单柠回答的中途，段寻海匆匆看了眼手机。单柠试探着问：“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啊？有事的话，你先过去吧，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没有，大晚上哪会有什么事啊。” “你手机都响一晚上了，你觉得你还能专心陪我看电影？”单柠帮他理了理衣领，“没事的，大不了我把钟由心喊出来陪我。这样你放心了吧？” 段寻海的表情愧疚起来：“真的没关系吗？” “嗯。”单柠轻轻眨下眼，“结束了给我电话。” 段寻海的身影从门口那台手扶梯下去，单柠坐下来，喝完了剩下的柠檬水。本来今晚她打算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看来又要再瞒一段时间了。 恋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再年轻点的时候——至少是读书那会，情人之间几乎无话不谈，巴不得自己中午吃了哪家餐馆，上网看了什么笑话都一五一十告诉对方，“秘密”这个词根本就不存在在他们的字典里。 可是现在，反而喜欢把事情都藏起来了。单柠不想跟段寻海说自己的遭遇，段寻海也偷偷顶着上司的压力腾出时间来陪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前者倒是不假，后者充其量是用来装点爱情门面的漂亮话，爱情最后难道真的，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就是独自咽下所有辛酸泪？ 当服务员像赶人一样迅速收走了桌面上最后一个水杯时，单柠着实有点后悔没有在里面多留一口柠檬水为她多争取一点停留的时间。她只好拿出手机准备给钟由心打电话，但屏幕却抢先亮了，出现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 “你好，请问是单柠吗？” “没错，什么事？” “我们这里是晴空传媒，想请你来我们公司面试。请问你明天上午有空吗？” 05 “你说什么？你拒绝啦？”钟由心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痛心疾首地望着单柠。说“拒绝”其实算很客气了，单柠根本没让对方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根本就没投过传媒公司这方面的简历，而且，什么晴空传媒，根本都没听过，如果是诈骗集团怎么办？” 钟由心抬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单柠一番，像看一个菜摊上不够新鲜的番茄：“我的姑奶奶，你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了，人家会特意指名道姓地打电话诈骗，图你什么？还编出一个传媒公司。商业街那种一看就贼头贼脑的男人给你递名片才是诈骗好吗！” 钟由心把电脑放到茶几上，将屏幕转向单柠，指着上面的白底黑字：“看，晴空传媒，业界数一数二的公司，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大！” 单柠凑近一看，果然如此，但她还是有些疑虑：“可是我真的没有投简历过去啊。” 钟由心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用牙签狠狠插上一块西瓜：“人家中介给你找了个在大庭广众给人指路按电梯的工作，你就屁颠屁颠去了。换一个体面几百倍的工作，你反而质疑个没完，你挑工作的眼光能不和挑男友一样吗？” “说什么呢你！”单柠操起手边的抱枕丢过去，“我家段寻海得罪你啦！” “反正我是瞧不上他。将来你和他走进婚姻的殿堂，碰巧我还天怒人怨地单着，我会参加你们的婚礼也只是为了去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3 找个托付终身的男人而已。” 单柠气得语塞，强忍住没有一并将手里的水杯砸过去的冲动。 如果一定要追溯起钟由心为什么会对段寻海这么有偏见的话，必须从大二那年段寻海刚出现在单柠生活里开始。当时段寻海还是一个沉浸在无限悲伤里的失恋青年，而单柠只是隔三岔五陪伴在他身侧的酒友。 两人经常深夜坐在大排档摊上叫上几打啤酒互诉心肠，皆因为情所伤过，就像两瓶纯度很高的烈酒混在一起，成为有生以来最懂彼此的人。 直到许久之后的某个晚自习下课，被单柠爽了无数次约的钟由心突然站在了他们那张小方桌前，两眼冒火地等着这对醉意微醺的男女。 “单柠，你还是人吗！” 也怪那次真的喝得太凶，单柠双眼迷离地看着钟由心，然后转头问同样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段寻海：“她是谁啊？” 段寻海随意看了钟由心一眼：“管她是谁！别打搅我们喝酒！” “对对对，我们继续喝。”钟由心便在他们激烈的碰杯声中站成了一座雕像。 隔天单柠从天崩地裂的头痛中醒来，对前一晚的事彻底失忆了。寝室没人，只有钟由心在桌上给她留的早餐和一张纸条。 “如果你再背着我和那个臭男人厮混，我们就算完了！” 可单柠都没料到，两个月后自己会因为段寻海帮钟由心找回了钱包而和他成功晋升为情侣。对此钟由心也无话可说，毕竟段寻海的确信守承诺分文不少地将钱包送了回来。 “但是想我为了你爱屋及乌，对他改观，下辈子也别指望！”如今连曾经但凡看见就退避三舍的香菜她都接受了，唯独这点，钟由心还在誓死捍卫。 06 第二天，廖珏迟到了。上班高峰期，单柠一个人站在几乎可以容纳十个人的柜台前接电话、打电话、影印资料，为懒到连楼层公司分布图都不愿意看的来客说明哪边电梯可以上达几楼的同时，还要忍受更加无理的人对不在她分内的工作的请求和抱怨。 比如眼前这位将一份文件袋丢到单柠面前的快递男：“麻烦把这个送去26楼的晴空传媒。” 单柠把脑袋从纷杂的工作里抬起来：“啊？” “送去26楼。”对方反倒先没有耐心地把句子缩减成几个字。 单柠毕恭毕敬地解释：“不好意思……我们不负责送快递。我可以暂时保管，到时候你让对方下来取。” 快递员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般望着单柠，敷衍地动了动嘴唇：“也成，那就放这了啊。” 快递男刚转身，单柠喊住他：“你刚才说什么？” “嗯？” “哦，我是说你让我把这个送去哪个单位？”单柠确认着，“晴空传媒？” 对方指了指文件袋：“上面不写着吗？”然后丢给她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走了。 先是规模庞大的公司打来电话通知她面试，然后发现这家公司就在自己工作的写字楼内。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于是等廖珏换好工作服，单柠便拿着文件走进了升往26楼的电梯。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一抬眼就看见墙上挂着晴空传媒巨大的公司标志。 “您好，快递有一份文件让我送上来。”单柠把文件袋交给前台的女生。 对方疑惑地接过去，打量着她身上的着装：“哦……谢谢。”女生把文件搁到一边，转头继续和同事聊八卦，察觉到单柠还没走，于是再次看了过来：“请问，还有事吗？” 单柠礼貌地向她点点头，很没底气地说：“我是来面试的。” 前台女生诧异地和同事对看一眼，低头翻阅一下备忘录：“你叫……单柠？” “是。” “那你怎么会穿着楼下前台的衣服？”果然是在好奇这个。 单柠如实回答：“其实我在那里上班。” 单柠看见女生把剩余的疑惑和口水一起咽下去，指着旁边的座椅说：“那好，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两分钟后，前台女生回来了，然后带着单柠经过一整条走廊，打开一间门上贴着“董事长”门牌的办公室：“你先在这边坐一会，我们谢总开完会就过来。” “好，谢谢你。” 临走前，女生反复打量了单柠一会，才轻轻带上了门。单柠环顾着四周，装修摆设都是清新的浅色，办公桌和沙发上放着几处粉红的摆设，刚才前台小姐口中的“谢总”，应该是个女性吧。单柠在办公桌前坐下，刚才她送上来的文件此刻躺在上面，她往前探着脖子，地址下面写着两个字——谢晴。 “不好意思，久等了吧？”门口突然传来声音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4 ，单柠惊慌地站起来，转过身去，来人居然是昨天那个请她清扫咖啡的女人。 “怎么是你啊……” 今天她穿了浅绿色的洋装，一头酒红色的长发编成松散的鞭子斜在肩上，多了一点亲和但又保持着先前的气场。她把笔记本电脑丢在沙发上，用纸杯给单柠倒来一杯水：“很意外？” “是有点。”单柠双手接过来。 “对我们公司印象怎么样？”对方双手往后撑在桌上。 “蛮不错的。”单柠突然想到什么，“难道是你让我来面试的吗？” “昨天我们人事部是这么跟你说的吗？”谢总朝单柠笑一笑，“那我解释一下，面试这种事还用不到我亲自出马，我是让你来上班的。” “呃？”单柠彻底蒙了。 对方坐回对面的高级办公椅中，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4纸，一边浏览一边说：“单柠，24岁。金融专业毕业，自学成为国内一线自由插画师，目前在我们这栋写字楼做前台的工作。”谢总抬起眼睛接着又说：“我看过你的作品，太屈才了。我想聘请你来我们公司设计部工作，你觉得怎样？上次初次照面，算是我对你的面试。” 单柠还有点没缓过来：“真的可以吗？” “你介意我做你老板吗？” “当然不会。” “那就没问题了。我叫谢晴，今后多多指教。”她伸出手来。 单柠匆忙放下水杯，轻轻握过去：“单柠……你知道的。” 谢晴拿起电话，吩咐道：“辛闻，你进来一下。”单柠重新端起杯子喝水，感觉到谢晴的目光又落到自己身上，她紧张地看过去。 “有对象吗，还是单身？”谢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突然这样问道。 “啊……有的。” 单柠看见谢晴的眉毛微微挑了挑，欲言又止。这时办公室外响起敲门声。随后进来一个看起来非常干净利落的女人，年纪比单柠稍长一些。 “谢总，你找我。” 谢晴抬抬下巴：“没错，今天开始单柠就是你的助理，你辛苦点，多带带她。”接着为单柠做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设计总监，辛闻。” “助理？”眼前叫辛闻的女人打量了单柠一番，“我不需要什么助理。” “我知道你能力强，但是这不是给你减轻压力的同时，也给新人一个机会嘛。”谢晴把手搭在单柠肩上，“她潜力不错的。” 单柠被晾在一边插不上话，但想到在这家公司对自己的前途能有不错的发展，她赶紧很友好地跟辛闻打招呼：“你好，我是单柠，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恐怕以后会给你添麻烦了。” 对方并不友善地瞥了她一眼：“哦，是吗？我还以为助理是替我解决麻烦的。”话语里火星四溅，单柠几乎能感觉到零星尖锐的灼烧感。 07 辛闻对她这个空降而来的助理的敌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半分，反而每天动用私权用复印和派发资料这样打杂性质的工作来堆满单柠的桌子和时间，将她的敌意和傲然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光是辛闻，包括设计部的其他同事也都视单柠如异类，对她十分不满。掌控了最关键的群众基础，辛闻透过办公室门的声音都响亮了不少： “单柠，我这没水了，打电话帮我叫一桶来。” 单柠一边设置着打印机参数，一边回答：“好的，稍等。”临时多出几个开会的人，资料不够，单柠又回到打印机前，这次辛闻直接端着从前门倒来的水经过单柠身边：“跑出来倒水会浪费我多少时间，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吧？” 单柠只好放下手里一沓A4纸：“抱歉，我立刻去打电话。” 总算把堆积如山的杂活一一解决了，单柠坐在位置上连握鼠标的力气都没了，看见Excel表格就头晕。她偷偷在桌上趴了一会，辛闻没有再刁难她，叫醒她的是邮件提醒的声音。单柠无力地摸出手机看一眼，再看一眼，眼睛瞬间睁大。发件人那栏写着一个有点久远却又异常熟悉的名字：菲亭。 池菲亭刚出国那会，单柠也不过高中毕业，因为跨国电话实在太贵，她们就只能在QQ上保持联系，时间久了，和大多数的异地闺密好友一样，彼此的共同话题少了，从每天都花上几小时视频聊天换成了打字，接着又从打字换成一个又一个系统表情，最后对方的头像彻底变成了灰色。直到某天，池菲亭给她发来一个邮箱：“有事给我发邮件吧。” 或许也是那一刻，单柠才终于觉得她们变了。她还是她，池菲亭也还是池菲亭，只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单柠还是立刻去申请了人生中第一个电子邮箱，一直使用到现在。尽管彼此交换了地址，可是真正联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5 系的次数屈指可数，单柠倒是会隔三岔五关心下对方的生活，池菲亭有时回有时不回。 单柠记得她只主动给自己发过两次邮件——第一次是新交的外国男友照片，第二次是圣诞节的罐头贺卡，中间隔了半年。 加上这次是第三次了，邮件内容很简单：“这是我的微信号，加一下，有事跟你说。” 单柠立刻把账号复制到微信，按下查找，第一眼便看见对方的头像，应该是池菲亭的自拍照，娇小的脸蛋配上黄棕色的梨花头，化了很浓的妆，非常成熟妖冶。几乎找不到高中时期的痕迹。 添加完毕，对方很快就通过了验证。那边立刻发来一段语音，单柠打字过去： “在上班，不方便听啊。” “死鬼，有微信也不告诉我！” “是，怪我。” “嘻嘻，你在上班？上什么班？” “廉价劳动力而已。” 单柠把手机放低一些：“你说有事跟我说，什么事啊？”这句之后，五分钟过去都没有得到回复，池菲亭消失了。 单柠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难道陆今澈联系你了吗？” “哈？谁？”池菲亭总算有了反应。 “陆今澈啊！高中时候喜欢你的那个男生！” “怎么突然提起他啊？多久的事了。你们还有联系？” “没，我随口问的。”看来自己给陆今澈邮箱是多此一举了，“你还和那个外国男友在一起吗？” “早分了，和外国人根本没办法好好恋爱。” “那如果陆今澈还喜欢你，你会怎么想？”单柠感觉手指都在颤抖。 “你瞎说什么啊！怎么可能！”对方也加快了打字速度，“你怎么啦，好端端的老说他干吗啊？” “说说而已啊。” “那如果宁赞回来找你呢？” 单柠怔住，池菲亭好像猜到了她的反应一般：“知道我的感觉了吧？” 单柠跳开这个话题：“好了好了，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屏幕上方的“正在输入”字样又不见了，单柠出神地盯着屏幕，暗下去又点亮，暗下去又点亮。然后辛闻的声音再次紧贴着耳根传过来，她连忙收起了手机。 把整理好的会议记录送过去后，半个月来辛闻第一次大发慈悲让单柠准时下班了，单柠连说了三个谢谢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按亮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上微信提醒着有新消息，池菲亭说：“我下个月回国。” 08 第二天时间照样被各种杂活占满，单柠跑进跑出，屁股贴在椅子上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小时。眼看快下班了，辛闻交代她今天必须校对的设计稿还剩下一半。进来晴空这么久，总算接到一份稍微接近专业方面的工作，倘若没按时完成，说不准辛闻会怎么继续为难她。 中午在食堂吃饭，去晚了只剩下一个空位，单柠坐下不久，看见辛闻端着餐盘尴尬地站在不远处，单柠朝她挥了挥手：“闻姐，这边有位置。” 辛闻犹豫了一下，在对面坐下。抢在单柠反应之前，她边埋头挑出粉蒸排骨里的葱花边说：“别紧张，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不会让你去给我倒咖啡的。” 单柠悄悄注视着她，年龄似乎要比自己大一点，脸颊很干净，很少看见她带妆来上班。只有眼角无情地泄露出几丝鱼尾纹。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辛闻对她抱有很大的偏见，脸色也甩得很彻底，但单柠不讨厌她，顶多在事情太多的时候会在心里骂几句脏话。她觉得辛闻不是一个坏人。 “我小时候也不爱吃葱花，后来我妈骗我说不吃这个就不漂亮，弄得我现在没有葱连面都不想煮。”单柠努力找着可以聊的话题。 辛闻眼睛明显闪过一丝“你有智商吗”的疑惑，说：“你是说你现在很漂亮，还是说我很丑？” “不是，我只是觉得葱花很提味，其实没有那么难吃。”见辛闻还在艰难地对付着粘在碗沿的小片绿色，单柠只好噤声，安静吃饭。 余光里对面的筷子停在餐盘里迟迟没动，辛闻问她：“你和谢总是什么关系？同学？亲戚？” “都不是，我和她根本不认识。”单柠摇摇头。 “那为什么？” “之前她碰巧看见我画画，大概是想给我一个机会试试看吧。”辛闻用质疑的眼神看过来，单柠立刻把有些得意的笑脸藏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中午那场对话的关系，辛闻才让她不再只做杂活，但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太好：“你知不知道这个设计稿明天就要交给客户了，你现在跟我说没校对好？”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6 “我会留下来加班，弄好了再回家。” “我凭什么再相信你。如果明天客户看不到这个或是还存在什么纰漏，这个后果你承担得了吗？” “呀，这是出什么大事了，我们设计总监发这么大脾气？”谢晴及时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名牌服装袋。 辛闻把愠色收起，视线越过单柠：“谢总，有事吗？” 谢晴走到单柠身边，单手安抚一般搭在她肩上，对辛闻说：“是这样，我想借你的助理小姐替我跑一趟。”然后拎起手里的大纸袋：“帮我去送一套衣服。” “谢总，我……” 单柠还没把话说完，辛闻接过话：“你去吧，剩下的事我会处理的。” 谢晴冲她挤挤鼻子：“算我欠你一人情。” 从办公室出来，谢晴把衣服交给单柠，然后把地址用微信发给她：“酒店和房号都给你了，你尽快送过去，对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好的，我这就过去。”比起校对又多又杂的设计稿，单柠觉得送衣服这差事轻松多了。 09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花了近百元的打车费，冒着倾盆大雨形象尽毁终于抵达那所在城市另一端的五星级酒店，敲响房门后，开门的人居然是陆今澈。 他浑身湿透，裸着上身穿着沙滩短裤，单手拿着毛巾擦头发，目光触及单柠那一瞬，他也怔住了。 他们隔着一扇门站着，彼此都没说话。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单柠缓过神来，不想其他，递上手里的服装袋：“这是……这是谢总让我送过来的。”递过去的途中，视线不由得往袋子里探了探，粉色的，女人的衣服。 陆今澈还没伸手接过去，他身后的卫生间出来一位裹着白色浴巾的年轻女生，她光着脚走过来，从陆今澈后面探出脑袋：“衣服送来了吗？” 顿时间，单柠的脑海陷入空白，世界在一点点变暗，然后陷入一片漆黑。装衣服的袋子从她手里滑落，她瞪大眼睛和那个女孩对视一眼，来不及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胡乱选择了一个方向逃走了。 外面的雨还在猛烈地下。怎么又是雨天？就不能是一个稍微好点的天气吗？让她逃跑得不用那么狼狈。单柠落魄地站在酒店门口，望着远处灰成一幅素描画的天，大口呼吸着潮湿闷热的空气。 手机响了。 “衣服送到了吗？”是谢晴的声音。 “送、送到了。”单柠稳定住声线。 “辛苦你了，早点回家，雨很大，注意安全。” 单柠吸了吸鼻子：“谢总，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 “你应该在网上看过我们那段视频吧？所以才聘请我去公司上班，今天又故意让我来给他送衣服，是吗？” 那边声音轻笑了一下：“你生气了吗？抱歉啊，我只是对你和他之间的事有点好奇而已。” “你认识他？” “我们很熟啊。” “那……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你也认识？” “她是陆今澈的妹妹，亲生的。”谢晴的声音比雨声更波澜，“今天刚从英国回来。” “是这样吗？”不知为何，仿佛从高空自由落地终于着陆了一般。单柠感觉呼吸慢了下来，心跳渐渐平静，刚才撞见的画面所带来的羞耻感也消减了下去。其实对话已经不必再进行下去，但她却条件反射地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呢？和他是什么关系？” 天空突然劈开一道明亮的闪电。 “我啊，是陆今澈的未婚妻啊。” 隆隆的雷声轰然而至。 第五章 Chapter 05 不想回到过去， 也不愿去往未来。 这里有没有地方， 可以让我们停一停？ 01 陆今澈在门口站了一会，弯腰捡起躺在地上的服装袋。走廊里明亮如昼，却没了一点声响。 “拿去，赶紧穿上。”陆今澈转身把衣服塞给妹妹。 女孩又往走廊探了探：“不是说好谢晴姐姐送过来吗？刚才那是谁啊？” 陆今澈没有理她，走回套房拿起沙发上的T恤套身上。转头朝窗外的楼下看了一眼，蒙蒙雨雾中什么都没有。再回头，看到女生依然只裹着浴巾靠在墙上刷手机，陆今澈转身拿起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靠在墙上的女生一头烟灰色的短发，肩膀上大片的刺青，根本不像是刚从英国留学三年回来的高才生。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7 不过，从小陆今澈就知道她不是读书的料，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可惜对家里的生意和学业根本不感兴趣，每天就只关心各大名牌的新品和限量版，偶尔去名不见经传的地下乐队弹弹吉他对着麦克风嘶吼几声，顺便作为金主给那些狂放不羁的摇滚青年砸点钱。 三年前她领着一群人在家开了一场大规模聚会之后，这样自由散漫的生活终于在父亲的情绪大爆发中戛然而止。隔天他立刻给英国名牌大学捐了几百万，将她送去了地球另一端接受高等教育的熏陶。 三年来，她在学校也没少出乱子，刚开始还是父亲出面替她一一解决，后来这份责任慢慢就落在了陆今澈肩上，很多时候帮她解决麻烦比公司股票大跌还令人头痛。 眼看毕业在即，不知道她又在学校惹了什么祸，大小姐二话不说直接订了机票飞回来，落地后才发短信让陆今澈开车去接她。 陆今澈不放心派人去，只好自己丢下工作驱车前往，不巧半路遇上大暴雨，车又在机场附近抛锚，人倒是顺利接到了，可是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很像小时候他们经常从特长班逃出来的经历。 “陆圣雪，再有下次，你直接在机场买张机票飞回英国去。”陆今澈穿好衣服从房间走出来，妹妹还靠着墙在滑手机。他加重了语气，“你是真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行啦，谁让那个教授那么难搞，还趁机吃我豆腐。”陆圣雪依然低着头看手机。 “人家只是不小心碰到你屁股，那能叫吃豆腐吗？而且，你这样一时冲动跑回来，毕不了业怎么办？爸知道了家里又会不安宁了！” “好了啦……”陆圣雪终于放下手机，蹦跳着走到陆今澈面前，撒娇地搭上他的肩膀，“我知道有哥你在肯定有办法跟爸交代的，反正我都回来了，你就别生气了嘛。我们都这么久没见面了，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我吗？” 从小，陆今澈最怕的就是陆圣雪撒娇，她一用娇滴滴的声音对他说话，他就一点办法都没了。 “总之，这段时间你就别到处乱跑，爸那边我会暂时瞒着，下周给你订回英国的机票。” “下周？我不想这么快离开哥哥你啊！” “少来。” “要不这样吧。”陆今澈转头看向妹妹，她古灵精怪地笑着，“你和谢晴姐的婚期提前吧，这样我就可以在国内多待一段日子了。” 陆今澈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陆圣雪！” 这时门外传来踩高跟鞋的脚步声：“你们虽然是兄妹，但也不用这样大门敞开衣衫不整吧？” 陆今澈看见谢晴光鲜亮丽地站在门口，目光由平静逐渐过渡到炽烈落在她脸上，久久没有移开。丝毫没察觉异样的陆圣雪赶忙跟谢晴打招呼：“谢晴姐，你怎么才来啊！” “对不起啊，公司有点事走不开。”谢晴淡然地避开陆今澈的眼睛，径直朝陆圣雪走去，“你们在聊什么呢？” “我说啊，你和我哥赶紧结婚算了，我不想回英国，想喝喜酒！” “这个……”谢晴不自觉又和陆今澈对视一眼。陆今澈拿起手机，往门口走去，“我先走了。” “多待一会嘛！” 陆今澈不理会妹妹的挽留，经过谢晴身边时，侧过脸在她耳边小声说：“今天这样的事情，下次别再让不相干的人来做。” 谢晴面朝不远处正略有疑惑看着他们的陆圣雪，嘴角始终弯着不动声色的弧度。 02 单柠回到钟由心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午那场雨在她从地铁站出来时就已经停了，此刻路面在灯下发着光，在涣散的视野里晕开又清晰，再晕开再清晰。潮湿冷冽的味道畅快地侵入五脏六腑，却没让心情稍微轻松一些。 虽然自己从未踏入过聪明人的行列，但二十多年来，单柠很少上当。包括每年推陈出新，每年都有新花招的愚人节，她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识破所有人精心设计的谎话。但不得不承认，从没扮演过“愚人”的她今天栽了个彻彻底底的跟斗，而且极其惨烈和难堪。是“百密一疏”还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尚且有待考究，但谢晴这个人，绝对比她想象得要厉害很多。 进了单元楼，感应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跺了两次脚都没亮。单柠从包里翻出手机来照明，按亮黑漆漆的屏幕，手里那一小片长方形的光里空荡荡的，没有段寻海的电话也没有钟由心的短信，连几个常用的社交APP此刻也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世界真安静。 电梯一路顺畅地到达十六楼，大概是有了光的缘故，单柠感觉心跳缓了，仿佛悬空很久的双脚终于着陆了一般。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客厅里依然空寂着，只有稀疏平常的夜用深浅不一的黑暗把空间填满。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8 单柠用一边肩膀把门关上，地面最后一丝光消失的同时，黑暗中某个角落里亮起一点萤火，微微弱弱地在半空中跃动着朝她靠近过来。单柠还没回神，先听见段寻海的声音，接着钟由心也加入进来。他们在唱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等他们走近，单柠才看清段寻海手里捧着一个蛋糕，上面缀着她最爱吃的猕猴桃片，那萤火便是插在上面的烛光。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怎么样？惊喜吧！”钟由心上前环住单柠的腰。 “单柠，生日快乐。”段寻海把蛋糕送到她眼前。 太意外了。单柠还没来得及抹去泛在眼角的眼泪，钟由心已经按亮了客厅的灯。“呀，哭了哭了，看来惊喜效果达到了！”钟由心眼尖，推推单柠，“快快快，许愿吹蜡烛！” 单柠已经完全蒙了，她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眼前只有那枚摇摇欲坠的烛火，和烛火后面段寻海那张温暖和煦的脸。钟由心的话像一道机械命令，她乖乖地照做。吹熄蜡烛那一瞬间，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好了，在屋子里躲了大半天，总算大功告成！”钟由心大舒一口气。 单柠开心地朝她和段寻海笑笑，但笑容瞬间又凝固了。她疑惑地看着段寻海：“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没等他回答，单柠转向钟由心，心虚在她脸上无处可藏：“你不是答应我不说的吗？” “你别怪由心，是我去你家发现没人，所以才来问她的。”段寻海出来解释。 “就是啊！”钟由心噘了噘嘴，“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笨啊！搬家这种事你难不成想瞒一辈子呀？如果不是这小子拿为你庆祝生日为理由，创造更多和你的美好回忆，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出卖你。” “你该不会什么都说了吧！” 段寻海搂过单柠的肩：“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呢？” “行了行了！你们俩慢慢在这边腻歪吧，我先走了。”钟由心早就换好了一身的夜店装备。 “你去哪？” 她一边穿上高跟鞋，一边回答单柠：“今晚公司有一个局，这可是我出彩的好机会。” “你少喝点啊。” “知道啦！” 段寻海把蛋糕切好，从厨房端着两杯红酒，单柠明白了，这是他和钟由心早就计划好的，把这个夜晚单独留给他们。 单柠刚在沙发上坐下，手机收到钟由心的一条微信：“对了，生日礼物我放在你房间了，别客气。” 单柠走进房间，床上摆着一个粉红色的礼盒，拆开缎带，里面整齐地躺着一条红色的蕾丝内裤。她捂着嘴哭笑不得，这时钟由心似乎算准了时间又发来一段语音：“本命年快乐！”单柠听了两遍，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二十四岁了。 虽然这个年纪不敌三十岁来得更有冲击力，但也足够提醒她自己已经不再是每天白日做梦，沉迷少女漫画和粉红发卡的小女孩了。她即将告别肆意荒唐的岁月，迈入世态炎凉的俗世凡尘。然而又有人说，人越长大就越喜欢回忆，至于回忆出什么来，有时候连自己都会吓一跳。 “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因为此刻有段寻海在身边，似乎才釜底抽薪般地维持了它最本质的意义。 红酒搭配蛋糕，段寻海喝到微醺，单柠早就该想到他酒量不好，一喝醉就脆弱，一如当初那晚他们初遇的大排档。 他亲吻着单柠的脸，低声呢喃：“对不起啊，单柠，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没关系。”单柠摸着他脑袋。 段寻海深情地看着她：“我这整个星期都在想，该送你什么好，想来想去发现，根本买不到我希望的那样东西……”他从口袋翻出钱包，打开来，抽出夹层里的身份证，“所以……我把我的人生送给你，你会收下吗？你会收下的吧？” 段寻海把身份证塞到单柠手里，单柠看着上面那张青春青涩的寸照，想笑却又突然觉得鼻酸。她像安慰小孩子那样揉揉他的脸：“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咯。” 段寻海双颊泛红，的确像一个年不更事的孩子。他冲单柠憨憨一笑，整个人仰倒在沙发上，闭上眼，胸口微微起伏，嘴里还在含混不清地说着话：“公司最近让我负责一个项目……如果完成了，我就可以升职了……我就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了。” 段寻海睡着了，单柠扶着他躺平，抱来毛毯盖在他身上。把客厅收拾干净，她望着窗外雨后的夜景，突然很想出去吹吹风。 03 夜晚雨后的街道没什么人，路灯昏黄又寂寥地亮着，天边的尽头一抹墨蓝的光晕出一个半圆。单柠慢慢走在人行道上，影子斜斜地拓在地上伸长又缩短。单柠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9 在空荡的街头站了一会，不知该继续往哪走时，看到对面一家便利店在街角亮着灯，想到明天早上段寻海醒来一定会饿，便想顺便买点面包回去做早餐。 店内很安静，收银员在点算货物清单，靠窗坐着几个正在喝咖啡吃关东煮的学生和上班族，音响里放着应景的情歌，轻轻缓缓。 单柠从货架上拿走一袋土司和几罐牛奶，付了钱走到门口，外面又飘起了小雨。单柠这才想起出门忘了带伞，转头看一眼摆在玻璃门旁贩售中的雨具，标价一点都不亲和。单柠犹豫了一会，还是作罢，将食物塞进怀里，跑进了蒙蒙雨雾里。 便利店离家不远，稍微加快点速度，十分钟都用不到。可当单柠跑到附近都无处躲雨的空地时，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来。单柠腾出一只手来接，却听见段寻海的声音。 “你在哪？” “你醒啦，别担心，我在附近的便利店买点东西。”眼看马路对面的红灯就快转为绿灯，她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小跑起来，就在她马上走到斑马线的时候，模糊的视线里，段寻海撑着她常用的那把粉红色折叠伞站在正对面。 “呵，我看到你了。”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是笑着的。 单柠停下来，远远地望着他。指示灯在雨里活跃地闪动起来。她正准备再次迈开脚步，段寻海说：“你别过来，我过去。” “可是……” 段寻海慢慢朝她走来，明明在下雨，风却喧宾夺主地呼啸。他的声音在其中显得那么温柔，像在默片里升腾起的一朵蘑菇云：“单柠，我们结婚吧。” “……” “我们结婚吧，你愿意吗？” “寻海，你在说什么啊？你喝醉了。”单柠感觉自己的感知能力正在一点点消失，所有的力气只能维持住嘴角那抹极力将震惊掩饰得不那么震惊的弧度。 “我也不知道。呵，可能是有点醉吧，也可能是因为那个男人。但没关系，我终于说出口了。” 单柠留意到段寻海话中最关键的部分，愣住了，然后又笑了笑，无奈地解释道：“陆今澈吗？你误会了，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啊。而且他已经有……” “你瞧。”段寻海的脸在眼前清晰起来，雨伞罩过单柠的头顶，声音还依然透着孩童般的纯真和直接，“你立刻就想到我说的是谁了，不是吗？” 临近中午，烈日直直地晒下来，空气里尽是柏油路烤焦的刺鼻气味。 停在路边贴着晴空传媒商标的车内，司机陈叔看看手表，又频频从后视镜瞥了瞥单柠，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几次，终于小心地问出疑惑：“单小姐，你在等人吗？” 单柠这才分心松开手里已经握变形的文件袋：“啊，什么？没有没有，就我一个人。怎么了？” “没……我只是想说，公司说事情很快就处理好，所以我就把车临时停在这边，久了不太方便。”陈叔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把视线都从后视镜上移开了。 “这边……应该没问题的吧。”单柠转头在四周寻找着停车标志，突然间她停下动作，看看手机才发现从停车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她因为胆怯在车里躲了半个小时。单柠心虚地瞥了眼陈叔，再望一眼那栋在百米外与她第三次照面的巍峨的写字楼。上战场般地推开了车门：“陈叔，不好意思啊。” 一股等候多时的汹涌热浪扑面而来。 既然谢晴和陆今澈有婚约，那么两家公司有业务往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负责交接的同事最近离职了，辛闻便以“锻炼新人”的名义把这项工作丢给了单柠。明明网络上还能随意浏览到那段丢脸到家的下跪视频，明明前几天在酒店那次尴尬的相遇还像昨夜的噩梦那样清晰，眼下她却不得不再次亲自踏进陆今澈的地盘。 同样的路，同样的电梯，走起来不再陌生，反倒更颤颤巍巍了。电梯门打开，单柠慢了一步，外面的人已经往里走，她赶紧用力往外挤，脚步还没来得及站稳，第一张闯入视野里的脸居然是Lee。而单柠的第一反应不是跟他打招呼，而是立刻联想到他在，陆今澈必定也在。 “单柠姐？”Lee还没来得及放下捧在怀里的文件，疑惑又匆忙地走过来。 单柠尴尬地朝他露出一个微笑：“你好，又见面了。” “你怎么来了？这次该不会……”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单柠晃晃手里的合同，“我现在在晴空工作，过来谈事情的。” “原来新接手的人是你啊……”Lee的声音瞬间轻松了不少，随即清秀的脸又立刻紧绷起来，“怎么会是你啊？” “说来话长，呵呵。”单柠自嘲道，她刻意避开敏感的话题，“对了，你们公司市场部负责人在吗？我约了今天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0 早上。” “在的，我带你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晴的特殊身份，接洽的市场部负责人对单柠很是热情，又是倒水又是泡咖啡，合同也谈得相当顺利和愉快，短短半小时便大功告成。坐在贵宾接待室的单柠俨然有一种替皇太后传达懿旨的感觉。 “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单柠把签好字的合同递过去。 对方伸来手，和她再握了一次：“合作愉快。” 从接待室出来，Lee就等在门外，见单柠和同事告别，他走上前去：“结束了？”“嗯，比我想象中轻松。” “是这样的。” “嗯？” Lee压低声音：“凡是谢总那边过来的人，什么都很容易解决。”“看得出来。毕竟也算是一家人了。” “你知道？” 单柠淡然一笑，Lee顿时紧张道：“那谢总没有为难你吧？” “没。”单柠重复一遍，“没有。” “那就好。”Lee还是注意到了单柠表情里透出来的紧张，“放心吧，今天陆总不在。” “哦，是吗？”单柠彻底卸下压在肩上的压力，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Lee伸出从刚才就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手里拿着一个精心装点过的小礼盒，“单柠姐，前段时间是你生日吧，生日快乐。” 单柠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Lee害羞地摸摸脑袋：“上次陆总让我给你转账，在你的资料上顺便看到的。” “其实不用的。” “这不光是生日礼物，上次手表的事，还没正式向你道歉。”Lee不自觉看了眼单柠的手腕，发现当初那块手表还安然无恙地戴在上面，“这里装的也是手表，我准备了很久，打算再次见面的时候给你的，但是你戴不戴都没关系。收下就好了。” “那谢谢了。”单柠开心地接过来。 这时Lee的电话响了，单柠趁他掏手机的空当，跟他挥挥手告别，然后转身往电梯走去。走到电梯口，注视着门的上方不停下降的数字，在快到这层楼的时候，她还是回身走向了Lee。 “那个……” Lee的手机还贴在耳朵上，看见单柠回来，他分神应了一声。 “有件事情想拜托你转达给陆……陆总。” Lee也顾不上听电话，赶紧把手撤下来：“什么？” “你替我告诉他，上次我追车交给他的那张纸条……让他丢了吧，就当没有这回事。” Lee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哦好。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没了没了，你忙吧。”明明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的Lee，但脸还是不明所以地热起来，趁这份控制不住的热还未表现得太明显，单柠快速跑进了电梯里。 Lee愣愣地站在原地目送单柠离开，才想起来刚才与自己通话的人就是陆今澈。单柠突然折回来，Lee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这时他赶紧重新把手机抬到眼前，界面果然还保持着通话，Lee颤颤地问过去：“陆总……刚才……” “我听见了。” 电话瞬间挂断。 04 从电梯出来，单柠侧头看了眼当初向陆今澈下跪的地方，那块光滑的地板砖此刻正反射着大片亮眼的光。等再次有错落的脚步经过那里，她才移开了眼睛往外走去。 坐车回去的途中没那么热了，单柠打开车窗，外面的风灌进来，虽然还带着微微的热度，反倒让人神清气爽了不少。 送衣服给陆今澈的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之后单柠去公司上班，谢晴没来找她，她也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两人偶尔在开会时遇到，谢晴也只是用面对下属的笑容面对她，察觉不出有任何危险的成分在里面。 或许她已经不再对自己和陆今澈之间的事好奇，又或者依然心存疑虑，但根本不觉得自己这样的女人会对她造成怎样的威胁。总之言之，单柠喜欢和庆幸这样相安无事的场面。 至于同样对自己和陆今澈有着一些误解的段寻海，单柠不知道那天他到底是醉了还是醒着，虽然之后他开始沉默不说话，单柠一手撑伞一手搀扶着他走回家，可他所说的话就像一块没办法忽视的石头压在她心间。 钟由心一夜未归，单柠躺在她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中途起来过几次去自己房间看熟睡中的段寻海，帮他重新盖好踢走的毯子。 正准备带上门，段寻海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银行提醒他转账成功了。对方账户有点眼熟，想起来了，是陆今澈当初借钱给她的那个。难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1 怪没有给她买礼物，原来一直都在悄悄把钱还回去。 单柠坐在床边，用手摸了摸段寻海的脸，然后又移到他的胸膛，感受到了他的心跳。那瞬间，单柠从未那么强烈地希望留在段寻海身边，她抹去挂在脸上的眼泪，轻轻把段寻海晃醒，黑暗中，段寻海睁开迷蒙的眼睛，她低下头，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看着他，跟他说：“寻海，我们同居吧。” 段寻海当时的反应有点似曾相识，后来单柠才想起来，当初她答应和他交往时，他就是这个样子。像一个滴酒不沾的人瞬间宿醉又立刻清醒。 第二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当然是钟由心，当时她刚从钱柜打车回来，正撑着卫生间的洗手台卸着脸上糊成一团的妆，听到这话的时候，惊吓得转过她那张卸到一半的脸：“你怀孕了？” “什么啊！” “那你干吗突然决定闯出世俗传统的栅栏，和男人同居？”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觉得是时候了。” “成！反正人生是你自己的。”钟由心继续转向镜子，“黄道吉日选好了吗？哪天搬？” “下周三，这次不劳烦你了，寻海已经预约好了搬家公司。” 钟由心嫌弃地“啧”了一声。单柠倚靠着门边，无意间瞥见镜子中的自己，才发觉自己在痴痴地笑。 05 转眼间，“下周三”就是明天了。 工作已经完成，距离回公司打卡还空出一点时间。单柠往前探头对司机说：“陈叔，等会在前边文艺出版社门口把我放下，然后你就先回去吧。” 画集的事故拖了两个月总算得到解决，毕竟是合作了几年的出版社，作品没办法照常出版，但上面还是批下了一部分稿酬，当作对单柠的安慰。至于画集为什么会突然在网上泄露，至今也没查出原因。借由这种特殊情况，责编通知单柠必须亲自来一趟出版社办理相关的手续。 和责编不是很熟，只是约出来吃过几次饭喝过几次咖啡的交情，两人在出版社门口稍微寒暄了一会，责编便让单柠在会客室稍等片刻，忙完手头的工作就把材料给她送来。 单柠环视着这间会客室，想到当初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自己刚上大二，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新人。在网络上上传了一套星座拟人的插图，出版社就看中了她。不久之后，她便遇到了段寻海，回头想想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 会客室的门从外面推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很有礼貌地将咖啡摆在单柠面前的茶几上。 “单小姐，请慢用。” 单柠抬起头打量着他，是没见过的新脸孔。她先道了谢，然后问：“在这里实习？” “嗯，我看过单小姐的画，非常好看，我很喜欢。”男生夸得特别真诚。 尽管自己的画得到过很多赞许，但当面听到毕竟还是少有的，单柠觉得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很有一套。见他没有急着想走的意思，她干脆也不问他忙不忙，继续和他聊起天：“出版业很辛苦吧？吃得消吗？” “还行，主要是我有想做的事情。” “哦？” “其实我是念计算机专业的。”比起单柠的好奇，男生反倒更想倾诉似的，他很自然地坐在了单柠对面。 “那怎么来这里了？做美编还是网页设计？” “都不是，也是在带一些画手，只有这样才可以离单小姐你近一些。当然他们没有像你这么红。”他的眼睛开始直视着单柠。 单柠反倒有了些微的尴尬，估摸着对方可能是自己的粉丝。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说：“哪有，至少他们没我这么倒霉呀。” “你是说画集的事情？” “嗯，是不是很倒霉？” “我看了那些画，画得非常好。”男生慢慢坐直，刚才的稚嫩和客气很明显地从他身上退去，“比我想象中厉害很多呢。” “有吗？” “当然，所以当我费尽心思把那些画稿弄到手，再上传到网络的时候，居然觉得有一点可惜。” 单柠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男生，他脸上依然挂着不露声色的笑。 “你说什么？”单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我的画集是你……” “怎么？”男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你不是很想知道真相吗？现在告诉你了，不是应该高兴么？” 单柠的脸彻底僵住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本来以为他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可是仔细想想，画集资料只有她和出版社可以接触，她和责编都没有理由做这种事，那么只能是出版社的其他人在搞鬼。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2 眼下，单柠没办法去质疑他的“自首”。她激动地站起身，打算去揭发他，可是立刻又停下来。为什么他要主动告诉她？ “难道你不怕我揭发你吗？” “你不会的。”男生终于也站了起来，近在咫尺地与单柠对视着，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对了，我还没有跟你自我介绍对吧？我叫葛晓呈，是您责编的助手。” 难怪可以轻易接触到她的画集，但因为是社里的工作人员，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但单柠依然搞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 “我哪里得罪过你吗？” 葛晓呈摇头：“没有，在此之前，我们连面都没有见过。” 说到见面，单柠这才仔细打量起他的脸来，居然觉得有点似曾相识。葛晓呈轻轻把门带上，外界的杂音彻底消失了。他的眼睛突然像燃起了火一般，字字铿锵有力：“不知道单小姐印象中还能不能想起一位叫葛夕的女生？” 这个名字瞬间扫清了单柠脑海中的迷雾，眼前的男生果然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你是……” “她是我姐姐。” 随着事情逐渐明朗，单柠稍微稳定住情绪，可是关于葛夕，她和她之间也不过是借了一张电话卡的关系，不对，还有……段寻海。难道他是误会了自己抢了他姐姐的男友吗？单柠放软语气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你姐姐已经和段寻海分手了，我们才在一起的。” “啊，终于说到重点了……”这次照面以及这段对话，他似乎谋算了很久，一切都在他掌控中。“段寻海，他最近还好吗？毕竟那群‘高利贷’可不是省油的灯啊，他们答应我会把段寻海折磨得生不如死，我才花了大学里我所有的奖学金雇用他们的。” 单柠感觉到一股寒气席卷到四肢百骸，她已经发不出清晰的声音：“那也是……你做的吗？到底为什么？我和段寻海哪里做错了？” “错！大错特错！”葛晓呈步步紧逼。 单柠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在哭，她突然想到当初段寻海刚失恋的那段时光，他苦苦寻找葛夕，几乎快把世界翻转过来，他悲痛欲绝瘫倒在大排档的模样还深深印在她心里。 单柠直视着葛晓呈：“你姐姐呢！让她过来，让她来和我说，让她来告诉你到底是谁伤害了谁！” “呵。这就是为什么不管你们现在过得多糟糕，也不能让我感到丝毫开心的原因。”葛晓呈的眼睛居然也红了，他轻轻冷笑一声，“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姐姐过不来了……她死了。” 微风把白色窗帘掀起一角。 “你和段寻海……把她害死了。” 06 时光还在流动吗？ 日夜还在交替吗？ 昨日的夕阳沉下还会在次日升起来吗？ 07 尚未暂时躲进梦里藏一藏，公司隔壁的高中催促住校生起床的长铃又响了，在黎明前的夜里显得分外庄重。 单柠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睁着两只流干了泪而干涩通红的眼睛，看着光一点点从窗外透进来。今天是哪年哪月哪天星期几，她统统想不起了。她只记得前几天从出版社离开，就拿出手机给钟由心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会去外地出差几天，让她转告段寻海。 “你为什么不亲自跟他说？”钟由心在电话那头提出合理的疑问。 单柠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干脆跳过这个问题，挂电话前叮嘱钟由心：“搬家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让他再等几天。”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钟由心话没说完，单柠便关了机，把手机当成一个炸弹丢进包里看不见的角落。 接下来几天她一心扑在工作上，连分外的事情统统包揽下来，咖啡一杯接一杯地喝。晚上也跟着程序员一起加班，实在扛不住了就睡在休息室。 一夜之间，她再一次成了公司议论的焦点。工作上没有了差错，辛闻想找茬也没了正当的理由，反而很多她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也被单柠通宵达旦地整理好。 不光如此，进公司以来就在辛闻手下工作的表妹出现的失误，单柠也都一声不吭地进行了补救。两天过去，辛闻特意找到单柠，想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别以为你这么拼命，就可以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单柠对着电脑屏幕上眼花缭乱的数据，两眼无神，失魂落魄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借工作忘掉一些事而已。” 辛闻似乎也察觉她的状态有些反常，不过部门里有这样吃苦耐劳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事，索性她也不多问什么，只是暗地里叮嘱向来缺根弦的表妹多注意着单柠，偶尔也要她主动去帮帮忙。 辛闻站在办公室的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3 百叶窗后看着单柠落寞哀伤的背影，听说她已经这样持续了三天，不知道为何，辛闻心底居然有点心疼。 像前几天一样，单柠把所有灯都打开，清扫了一遍会客室，给饮水机换了一桶水。打开电脑开始继续工作，机箱里发出的嗡嗡嗡的声音，她居然倍感亲切。 在电脑里找不到一份重要的文件，她从座位底下提起包，把包放在膝盖上翻找，准备看看资料在不在U盘里，U盘没有找到，却摸到了安安静静在里面躺了三天的手机。 她拿起来又放下，按下开机键的那瞬间，她感觉心脏终于再次有了跳动的感觉。 那块黑色的长方体足足在手里震动了半分钟。上百条未读短信，上百通未接来电，十分之一来自钟由心，其他都来自段寻海。以前，单柠总是喜欢闹一些小脾气，经常跟段寻海玩失踪，希望他满世界地找她。可是此刻，屏幕上显示出他的名字却像某种恐怖的符咒，她都不敢多看一眼。 而就在她准备将手机丢回包里的时候，黑色的屏幕又被段寻海的一条短信点亮了：“看来你工作不是一般忙啊，那你记得好好吃饭，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如果说在此之前，零散的文件和杂乱的数据暂且可以麻痹她的大脑的话，那么这四个字就像尖锐的刺刀穿过了这些壁垒稳而准地扎进了她的心脏，自混沌中翻涌出结结实实的剧痛。 太晚了。 隔天下午三点钟的办公室，辛闻怒骂的声音突然从闷热的空气中爆出来：“怎么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现在你说怎么办？文件必须下班前送过去，大家手里都有事，你现在跟我说你今天调休在家？” 单柠扭过头去，看见辛闻来回踱着步，对着电话大发脾气。又看一眼她表妹的座位，空的。平时辛闻处处都护着这个表妹，为了她得罪过很多同事，这样对她公开发火还是头一次，周围很多人纷纷幸灾乐祸地悄悄议论起来。 单柠起身，走去辛闻办公室敲了敲门，辛闻看了她一眼，对着电话丢下一句“明天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就挂了。 “有事？”她稍微收起了愠色。 单柠走进去，问道：“什么文件？送去哪里？我没什么事了，交给我吧。” 辛闻眼睛突然亮了，但立即又退缩了：“可是这本来就不是你应该负责的，而且这几天，你实在太辛苦了……” “没事的。”单柠耸耸肩，“反正我也待腻了，出去放放风也好。” “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 “嗯，那麻烦你了。”辛闻把文件递给单柠，“不用着急，下班前送到就好。陆氏集团，你去过的。我们谢总未婚夫的公司。” 单柠愣了一下，辛闻侧过头：“怎么？” 单柠立刻摇摇头，握紧了手里的材料纸：“没，我准备一下就出发。” 08 结束一场跨国视频电话，陆今澈关上电脑，摘下眼镜，往后靠在座椅上，仰起头揉了揉鼻梁。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下班。他按下面前的电话：“Lee，今天接下来是什么行程？” 不知道Lee在什么地方，听起来周围很热闹。他的声音从各种噪音中挤进来：“陆总，今天没什么工作上的事了，晚上八点你约了谢总和您父母还有妹妹吃饭。” “好。”忍不住问一句，“你在哪？” “我就在楼下，马上回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陆今澈透过落地窗看见Lee手里提着两袋快餐盒匆忙走进公司，径直朝市场部赶去，陆今澈有些好奇，于是跟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平时他很少来这边，拐过一个弯，远远看见Lee站在一张办公桌前，把快餐盒放下，和对面的人说着话。 陆今澈稍微向前走几步，眼睛轻轻眯了一下。单柠坐在电脑前，似乎对送上门的晚餐非常感激，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还是能轻易看出她有点疲惫。 自从上次单柠送衣服去酒店之后，谢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告诉了陆今澈，从看到单柠给他下跪的视频到聘请她去自己公司上班的所有事情都没有遗漏。 当陆今澈听到今后由单柠负责两家公司的市场部对接工作时，他质问过谢晴这是不是也是她的恶作剧之一，而谢晴却回答他：“我只是对公司做一次正常的人事调动，至于是不是恶作剧，这就看你怎么想了。”当时陆圣雪也在场，所以，对于这个话题，陆今澈没有和她继续谈下去。 然而，就算他平时不用详细了解底下的工作安排，但也知道陆氏和晴空的合作只是工作中极微小的一部分而已，最多只是递交文件或是坐在一起开个小会，从来不会出现需要对方员工留在这边加班的情况。 “哦，是这样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4 的，晴空的上一个负责人因为之前的失误遗留了一点问题，最近才发现，我们这边的市场部就把这个过失直接怪在了现在的负责人单柠身上，让她回去处理又觉得太麻烦，所以她就留下来解决。”Lee回到办公室，解释给陆今澈听。 陆今澈抬眼看他：“所以，刚才是给她买晚餐去了吗？” 大概没料到陆今澈会提起这事，Lee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不是我故意的……我是觉得这事情不能怪她，扣留在这里加班，多少有点难堪，我只是作为公司立场，稍微让她有台阶可以下。” “公司立场？你有请示过我吗？” Lee吓得简直想给陆今澈跪下：“我、我这就去收回来……” 陆今澈制止道：“不用了。给谁买晚饭这是你的自由，你干吗这么紧张。” “好、好的。”Lee惊慌地舒了口气。 “她待到几点？” “这个我没问……” 陆今澈沉默了一下，说：“行了，你下班吧，把饭店地址发给我，我自己开车过去。” Lee眨了两下眼睛，今天的陆今澈不太寻常，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他扬起笑脸：“好的，我知道了。” Lee离开之后，直到接到陆圣雪打来的催促电话，陆今澈才若有所思地走出办公室。到车库取车，开出停车场的时候，管理员笑脸盈盈地跟他打招呼，他也没听见，径直把车拐上了主干道。 陆今澈把车开得很慢，可明明是下班高峰，交通指示灯像出了故障一路亮着绿灯，终于等来一个红灯，刚把车在斑马线前停下，那片红色又跳动成倒数的数字，5、4、3、2、1…… 陆今澈还没回神，身后的喇叭声立刻成群地包围过来。 车子沿着方向盘前导航上的那条蓝线行驶，笔直穿过这条路，再转两个弯就到了。可在抵达下一个路口时，陆今澈突然朝相反方向转开方向盘，折回原路。导航仪立刻一遍遍重复：“您已脱离路线，您已脱离路线……” 陆今澈没去理会，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 09 洋葱的气味浓烈地存在着。 单柠看了看手边那份没有动过的快餐，感觉胃在隐隐抽痛。她不是不饿，也不是Lee买的饭菜不合胃口，而是由于多日来的熬夜和饮食不善，身体终于开始抗议。昨天还只是有点头晕，今天额头就开始发烫，吃了一点备用的退烧药，喝了大量的温开水也没见好转，勉强撑到了现在。 窗外天色已经暗下，人都走光了，开了一天空调的办公室内冷得像冰箱冷藏室。单柠起身去前台拿遥控器把空调关掉，再把多余的灯也熄灭。走回座位的途中，不经意间看见陆今澈办公室的门缝底下还透着光。 他还没走吗？ 听Lee说今晚他会和家人吃饭，没道理这时候还在公司。八成是Lee在为他整理明天的工作，不如去找他聊聊天吧。单柠晃晃混沌的脑袋，走去饮水机边倒上一杯水，停在办公室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她又敲了两下：“Lee，是你吗？” 又稍等了片刻，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单柠纳闷地皱了皱眉，正想转身走开，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有事吗？”问话的却是陆今澈，他背光而立，只有眼底盛着一小片光。 单柠紧张得连话也说不清楚，她赶紧递上手里的一次性水杯：“我……来给你送水。” “你怎么还在这里？”陆今澈没有接。 单柠默默把手收回来，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我是晴空传媒的员工，所以……” “不是这个。”陆今澈的目光低下来一些，“我是问，都已经下班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哦，还有一些工作没处理好。”这是实话，但真正原因是她不想回家，又没地方可去。思路飘开一会，便不由得问了多余的话，“那你呢？” 陆今澈脸上的表情有了轻微的变化，他把门从身后拉回来：“没事了吧？” “啊……嗯。”那扇门随即再次在单柠面前关上。 不知道是因为多见了几回面，还是陆今澈已经不想和自己多有交流，如今的他没有了之前的刻薄和冷酷，虽然语气还依然不温不热，但单柠感觉得出来，他没有那么恨她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公司，整夜待在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身体在和病痛极力抗争，脸在持续发热，脑袋里像灌进了糨糊，单柠靠着仅剩的体力把工作收尾，匆匆把文件整理好，关了电脑和电灯。 黑暗中，她看见只有陆今澈办公室门下的那道光还亮着，突然让她想起了十八岁生日那夜撞见的流星。 看来真的是病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5 得不轻……单柠用手掌拍了几下脸颊，拖着步子走向电梯门。靠着墙壁站了一会，身侧有脚步声靠近来，单柠移动着已经有点模糊的视线，陆今澈的脸就在眼前。她勉强维持着清醒：“真巧。” 陆今澈疑惑地打量了她一下，伸手按下电梯的下行键，单柠这才回神：“不好意思……我忘了。”电梯门打开，陆今澈走进去，单柠提着笔记本电脑干巴巴地站在外面，陆今澈按住按钮不让门关上：“不进来？” “谢谢！”单柠灰溜溜地走进去，退去靠里的角落。 红色箭头缓缓下降，余光里只有陆今澈一小片肩膀和利落干净的发线。整个空间摇摇欲坠，所有感知都在崩溃边缘。单柠鼓起勇气找着话题：“恭喜你。” 陆今澈稍稍转过头来，看着她。单柠扬起嘴角：“你和我们谢总。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准备结婚了。” 陆今澈又转回头去，声音像一根随意荡过来的秋千：“快吗？距离我们高中毕业都过去六年了。” 单柠突然清醒了一下，是啊，六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她在陆今澈身后抿了抿嘴：“你还有一个亲妹妹，怎么没听你说过。” 陆今澈轻哼一声，比起冷笑，那更像是从鼻子中呼出来的气而已。他反问道：“哦？那个时候，你会对我的家庭成员感兴趣？” 单柠意识到自己多说只会多错，反正她也没力气开口了，只好靠着电梯墙休息。肩膀刚贴上去，电梯突然在一阵晃动中停下了。既没有开门也没有继续运行，坏了吗？单柠立刻去看陆今澈，他很镇定地按了按警铃，没有反应，再看一眼监视器，得出结论：“出故障了。” “怎么会这样？……”现在都几点了，手机也没有信号，这里不是高级写字楼吗？应该立刻会有人来维修吧？ 陆今澈靠在另一侧，电梯照明灯惨白的灯光照在单柠脸上，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憔悴。他盯着她看了一会：“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事。”幽闭的空间持续太久，单柠感觉心肺都燃烧了起来，实在扛不住，她将全身的力量依靠在电梯墙上。 “说谎。”陆今澈靠近她，犹豫了一会，用手背贴上她的额头，被手背传来的高温吓到惊呼，“怎么回事？都这副样子了还加班到这么晚？” 单柠想笑，但怎么也没力气挤出一丝笑容，她半合着眼睛：“没事的，等会就好了。” 陆今澈没有说话，转身焦急地对警铃乱按一通，然后又对着监视器挥着手，另一只手扶着单柠的肩膀说：“你再忍一忍。” 外面依然没有丝毫救援的信号。单柠目光所及的地方模糊一片，先是头顶刺目的照明灯，往下到漆黑的显示屏，再到陆今澈的眼睛，他看向她，这种担心焦灼的表情她见过，在高中毕业那会。她原本以为，那是这辈子，她再也看不到的了。整个人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一定是在做梦吧。 她慢慢倒在了陆今澈怀里，闭上眼睛，然后有什么比此刻身上温度还烫的东西从脸上淌下来。 “陆今澈……对不起，没有帮你留住菲亭，对不起……” 陆今澈突然垂下那只求救的手，直直地站立着，电梯内四面玻璃墙倒映着他们此刻的模样。他看着镜中面容惨白的单柠，目光灼灼。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一样的笨啊。” 可是单柠却听不见了。 第六章 Chapter 06 总有一天， 我们会和时光掩埋的秘密久别重逢。 01 在单柠十八岁生日后的第二天，宁赞消失了。 不是没闹过情绪玩过失踪，但平常这样做的人往往都是单柠。冷战也不会持续太久，撑不过一个白天或夜晚，单柠就会被宁赞找到或故意让他找到。 而那一次，足足过了一星期，宁赞都没出现，像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彻底不见了。 奶茶店老板说他辞职了，电话打不通，问与他平时来往的朋友，他们对宁赞的去向，也都一无所知。 “可能家里临时有什么急事吧？”池菲亭安抚着单柠。 就算有急事，他不可能不跟自己说，也不会消失这么久都不联系她。那段时间，单柠整个人都不对劲，听不进课看不进书，一放学就满世界去找宁赞。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生活的城市真小，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条马路，可现在她发现世界真的太大了，大到一个人如果不见了，你就再也找不回来。 很多个夜色降临的傍晚，她一个人茫然地站在陌生的街道，走着走着就哭了，眼泪用袖子怎么擦也擦不干。 高考的倒计时已经大大地写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6 在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试卷的油墨味霸占着空气，比起氧气，所有人似乎都更沉迷去闻它们。每天行走在校园里，无论什么天气，好像都有一片乌云盖在头顶，快令单柠呼吸不过来。而也是在这样窒息而绝望的时光里，单柠终于一点点相信了，宁赞真的离开了她。 那段时间，单柠回想最多的却不是他们曾经刺激而新鲜的回忆，是宁赞不告而别的前一天，她的生日那晚，她和他手牵手站在山顶看夜景，大概天气不算好，天幕像是倒了墨水的白纸。好在还有风，让那个夜晚沾上了青草香。 他们静静的没有说话，直到最后，宁赞把单柠拥入怀里，轻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然后单柠温热的眼睛看见夜空上，有一颗流星笔直坠落。 宁赞甚至没有跟她好好道别。 池菲亭告诉单柠她不参加高考转去英国念书的时候，距离高考只剩一个月。宁赞离开的悲伤还没从单柠心间退去，现在最亲密的朋友也即将离她而去。 两个人逃课去KTV唱了一下午歌，唱到最后，单柠丢下麦克风抱着池菲亭哭得撕心裂肺。这就是为何后来的她那么害怕别离，因为那种感觉她早就体会过了。 池菲亭飞去英国那天，单柠没赶上送机，她乘坐的出租车开到机场附近，航班已经起飞，她仰着脑袋紧紧盯着窗外，直到一架飞机斜斜地冲上天空。 回到学校已经是傍晚，她在宁赞打工过的奶茶店前驻足了一会，然后一个人沿着操场边缘慢慢地走，白天的余热从地面翻腾上来。走累了就坐下来，望着远处三三两两聚在一块的学生看得入神。 “嘿。” 单柠转过头，是陆今澈。他永远是一副体面而高雅的模样，脸上时刻挂着招牌式的笑容。眼下池菲亭也走了，他怎么还来找她？ “菲亭今天去英国了。”单柠收回目光。 “我知道。”陆今澈在旁边坐下，“你一定很舍不得她吧。” “嗯。” 陆今澈用起开心的口吻：“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至少在高考前。” “陆今澈……”单柠突然转过脸看他。 陆今澈弯着嘴角认真听着，可单柠的下一句话让他的表情立刻愣住了。她说：“你别来找我了，可以吗？” “什么意思啊？” 单柠垂着肩膀，眺望着远处葱绿的山头：“之前我说的话还算数，不管你以后有多恨我，会恨多久，我都接受。但是，我们可以不再见面吗？” “为什么？……”陆今澈的眼睛像湖，浮着袅袅的雾。 单柠双眼湿润，凝视着陆今澈，却又不像真的在看他。 “因为我怕宁赞看见了，他又生气，然后真的……永远都不肯见我了。” 02 居然做了一个真实而完整的梦。 最后不知道是光还是雾挡住了陆今澈年少的脸，单柠睁开眼醒了过来。脑袋像一台死机之后又重新启动的电脑，失忆般一片茫然。不过，她认出了自己躺的地方，是钟由心家的卧室。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段寻海的声音突然从视角之外的地方传过来，随后他那张紧绷着担忧的脸凑到眼前。嗓子还是有点吃力，发不出声音，单柠点了点头。 “你睡了一天了，不过还好，烧已经退了。”段寻海端起床头的一碗汤，“来喝口汤。” 单柠什么也没想，听话照做，在手指就快触碰到碗沿的时候，她突然收了回来，目光尖锐地从段寻海脸上扫过：“我不喝。” “为什么？你难道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吗？”段寻海稍微抬高了音量，“如果不是我请假送你去医院，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躺在这里？” 对了……单柠终于回想起来，她不是应该和陆今澈困在电梯里吗？她问段寻海：“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 “为什么我会找到你是吗？既然你已经说到这里。”段寻海锁住眉目，“你出差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再怎么临时再怎么突然，打一个电话的时间总是有的吧？对你来说，我就这么不重要吗？好笑的是，你根本没有出差，却又不回家，最后烧得差点断气，居然是那个人一大早拿你手机打电话给我。到了那里，我才听说，你和他在电梯里待了一个晚上。单柠，你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吗？”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记忆一点点复苏，单柠不知从何解释。 “那是怎样？你们只不过是在同一台电梯里巧遇，然后电梯又碰巧出问题？” “段寻海，你能不这样和我说话吗？” “那请你告诉我，我现在该用怎样淡定的态度，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地去讨好你？”段寻海的声音像被什么碾压过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7 一样，“我以为尽快把钱还给他，你和他就不会有瓜葛。我对他一无所知，也不了解你们的过去，但我却没办法忽视这一切，每次想起你给他下跪的画面，我的心就跟刀割一样痛。单柠……你明白我的感受吗？” 单柠慢慢把脸转过来：“你现在在跟我谈感受吗？在跟我谈信任吗？”段寻海还没来得及接话，单柠继续说下去，“段寻海，你有资格跟我谈感受和信任吗？” 段寻海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了笑，像看一个不肯承认错误的孩子一样看着单柠：“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改天我再来看你。我不想和你吵架。” 段寻海起身去开门，还没握到门把，单柠的话让他立刻停住了脚步：“葛夕怀了你的孩子……她回来找你，你为什么不重新和她在一起？” 段寻海如同触电般挺直了后背，动作像卡顿的电影镜头，一点一点地转过身。单柠握紧盖在身上的空调被，眼睛迅速红了起来。 “你不是一直都在找她吗？她回来了……为什么你又拒绝她？她还怀了你的孩子啊！” 段寻海的喉结上下滚动好几次，似乎终于找回了声音似的开口问：“你……怎么会知道？” “是啊，你千辛万苦瞒了我这么多年，我为什么还是知道了！”单柠痛苦地仰起头，眼泪唰唰落下来，“我多希望葛夕的弟弟在撒谎，他是骗我的。寻海，葛夕怀的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弃她不顾？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你怎么可以……让我和你一样成为十恶不赦的罪人！” 段寻海立刻冲回单柠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单柠……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葛夕她回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不爱她了，我也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啊，我心里面已经没有她的位置……” 单柠打断他：“如果你没有这么残忍，葛夕就不会死了啊！” “你说什么？葛夕她……死了？”段寻海的脸犹如看到巨大的怪兽，惊恐得瞪大眼睛。 “你拒绝她后，她就一直以泪洗面，精神恍恍惚惚，一个月后，她在家烧水，然后在沙发上睡着了……最后水把火浇灭了，她就这样带着你们的孩子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可能的！葛夕不会这么粗心大意的！不可能的！” “所以段寻海，你现在告诉我，你心里是什么感觉？你和我谁更有理由和立场向对方理直气壮地说信任？” 单柠吸吸鼻子：“四年，你整整瞒了我四年啊！这四年里，你居然不知道你害死了世界上一个那么爱你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你把我蒙在鼓里，然后又说你是因为爱我所以伤害了葛夕。你怎么可以……把我也变成和你一样十恶不赦的人！真正害死葛夕的那个人……是我啊！是我啊！” 段寻海死死不放开单柠的手，痛心疾首地低着头：“对不起单柠……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葛夕的死和你没关系，你别这样，都是我的错！是我，都是我的错！” 钟由心突然从房外冲进来，拽着段寻海的衣领就往外拖，谩骂声像惊雷一般：“你给我滚！你这个畜生，你现在就给我滚出我家！” 单柠流着眼泪看着，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别过脸去。段寻海一边挣脱一边恳请着钟由心：“由心，求求你，再让我多待一会，一会就好！让我跟单柠好好解释，求求你……”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样害死前女友，还是解释你是怎么把一个秘密天衣无缝隐瞒四年？我早就说了，你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现形了吧！段寻海，我真的低估你了，你比我想象中更卑鄙更龌龊！”钟由心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力气，短短几分钟就把身材高大的段寻海拖出了家门。 段寻海不停敲着门，钟由心拿起手机给楼下保安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门外彻底安静了。 钟由心站在客厅捋了捋乱成一团的头发，擦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脸上的眼泪，轻轻推开了单柠的房门。窗帘拉上了，光透不进来，房间像一张拉了灰色渐变线的纸，而在灰色最深的那部分里，单柠裹着被子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从单柠打电话来说自己出差，钟由心就猜到她在说谎。就像大三那次，她专业资格考试考砸了，说请假回家看妈妈，结果却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只是钟由心不知道这段日子单柠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果不是今天调休刚睡醒无意间在外面听见她和段寻海的对话，自己还以为单柠真的出差了。 单柠有多了解她，她就有多了解单柠。相见恨晚的两人，又怎会不懂此刻单柠心里有多煎熬。 以前但凡段寻海惹单柠不高兴，钟由心永远第一个冲出去替她出气。但此刻，钟由心突然连一句脏话都不想说了，她悄悄坐下来，然后把单柠的脑袋放在自己的怀里，她只想陪单柠好好哭一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8 场。 “没事啊，还有我呢。” 03 “时间会治愈一切。”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句话出现的频率丝毫不亚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电视剧、电影或者风靡任何社交网站的心灵鸡汤里都用得乐此不疲。所谓任何事物存在一定有它的道理，尽管这句话已经被说烂了，但不得不承认它也是先人们千帆过尽得出的人生箴言，即便时间不能让心上的伤彻底治愈，但也有能让人暂时忘记的魔力。 地球依然在转，生活的车轮滚滚往前，等单柠在堆积如山的工作中抬起头来，距离上次段寻海被钟由心赶出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刚开始他每天下班都会来钟由心家门口等上几小时，吃了无数次闭门羹后开始用电话和微信轰炸，单柠都无动于衷一概屏蔽。可等钟由心夺过她手机想把有关于段寻海的一切统统拉黑时，她又犹豫了：“没必要这么做吧？” “拜托你醒一醒！都到这分上了，你还舍不得那个臭男人啊，人家怀了他孩子他都狠得下心，你呢？你除了给人下跪借钱帮他还债，还有什么？难不成指望他在遇到下一个‘真爱’后甩你甩得温柔点？” 这段时间钟由心像吃了火药，嘴巴随时都能喷出火星子来：“别跟我说什么你们在一起四年，拥有太多美好的回忆。那些回忆美好吗？难道不是建立在他那可怜的前女友生命上的吗？多可怕啊……这样的回忆你还想继续下去？也不怕人家半夜变成厉鬼站在床头盯着你？” 单柠在钟由心炮火般的反问句中语塞了。这些话她何尝不懂？只是她还没有想清楚，如何去面对和段寻海的这段感情。好在，钟由心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公司有一个女模特不满意她写的宣传文案，把邮件标红得像一幅谍战片里的地图打了回来。 为了争回这口气，钟由心晚上回到家，也待在房间加班，顾不上对单柠“谆谆教诲”，关于段寻海的那些恶毒的谩骂终于暂时从单柠耳边消失了。 时间突然成了某种实在具体的存在，单柠感觉自己可以靠着它稍微喘一口气。而在这兵荒马乱的时期，池菲亭回国了。三天两头约单柠出来碰面，单柠都一一找了借口婉拒，一来因为工作的确太忙，二来她不想用现在这样狼狈的面貌去见阔别多年的好友。 “搞什么啊！还没空？”电话那边池菲亭惊叫着，“我说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啊！怎么？几年不见，就攀上高枝了呀，放心我家还有点钱，不会管你借的。” 身边陆续有人走进会议室准备开例会，单柠捂住电话躲在一边：“你想哪去了，我是真没时间，你看马上就开会了，我还得躲在没人的地方接你电话呢！下周，下周我一定腾个空出来，然后上门接你，这样行了吧！” 单柠抬一下眼睛，看到谢晴站在会议室门后朝她招着手。池菲亭还在喋喋不休，单柠一边回应着点头一边和她告别：“先这样，再联系。” 单柠快步走过去，把夹在胳膊下的文件夹捧在怀里：“谢总，不好意思。”脚步才迈进去，谢晴突然拉住了她。 单柠疑惑地回头，谢晴冲她眨眨眼：“今天的例会，你不用参加了。我有另外的任务派给你。” 04 两小时后，单柠站在某个汇聚了无数名牌旗舰店的商场的扶手电梯上，两只手提满了LV、CHANEL和PRADA纸袋，转眼又跟着谢晴进了一家Dior，所有店都走一遍，单柠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 “我看看。”谢晴数了数单柠提在手里的战利品，“差不多了，新装备都第一时间到手了！” 这样的话，钟由心也说过很多次，单柠立刻理解了谢晴此刻获胜的心情。她笑着说：“谢总，您太厉害了。” “当然了，这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谢晴戴上墨镜走在前面，“新货发布，到店的准确时间，不同分店有不同的货存。假手于人或请助理去都不行，必须亲自出马拿到每个系列的每一个颜色款式……朋友聚会的时候，你这样才算胜利。” 单柠像听研究报告一样努力跟上她的思维逻辑，感觉她比钟由心道行还深。 看着单柠一脸崇拜的样子，谢晴继续说：“这还不算厉害的，记得我大学的时候，为了一条裙子，连专业考试都翘了，在网上从陌生人那高价买了一张经济舱连夜飞去法国，一下飞机我就直接冲去香榭丽舍大道，我拿到裙子立刻一边大叫一边给睡梦中的男朋友打电话，他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 谢晴的声音突然在这里停了，单柠抬起头，看见她立在原地愣愣地望着对面的扶手电梯，随后慢慢摘下墨镜。单柠疑惑地问：“谢总，怎么了？” “付达星……”谢晴嘴里滑出一个名字。 “谁？”单柠也跟着朝那个方向看，正在下行的电梯上的确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9 有一位外形非常显眼的男人。 “是他……真的是他！”谢晴激动地看着单柠，她的眼睛突然纯净得像一个少女，“他就是我大学里的男朋友，也是我最爱最爱的人！我居然真的找到他了！” 单柠刚想跟着一起激动，但突然想到什么：“可是……陆总呢？你和他不是……” “我和他什么都不是。”谢晴久久望着远处那个似乎在寻找路向的男人，“两个对爱情彻底心死的人在一起逢场作戏罢了。不对……现在只有他心死了，就在刚刚，我的心又活了！” 跟踪人这种不光彩的事，单柠只有在小学的时候才做过。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暗恋，而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打赌。 单柠拎着大包小包陪同谢晴悄悄尾随她的初恋从商场一路跟到两条街以外的马路，似乎又重新找回当初那种怕被人发现、小心翼翼的心情。 整个过程，谢晴已经顾不上她，一双画着精致妆容的眼睛像定位仪紧紧锁定着五十米外那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即便对方在人潮里消失了，她也能迅速在一分钟内再次把他揪出来。这种谍中谍级别的技能，单柠想只有在段寻海的身上，她才能运用自如吧。 虽然跟踪还在进行，但单柠的思绪还停在刚才在商场里谢晴对她说的话，她和陆今澈即将走进婚姻殿堂，但他们根本不爱彼此。 “一年前，我们两人的父亲在商会认识，喝了几杯酒之后就敲定了我们的婚事。我失恋两年，对男人没有了期望，后来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没想到陆今澈也没反对。既然得不到爱情，那让家人开心也不错，大概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想的吧。” 然而，此刻弯着身时不时借助路边的树来掩护自己的谢晴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平日里的霸气和优雅统统不见了。那陆今澈呢？他彻底放弃爱情是因为谁？池菲亭还是之后他爱过的某个女人？ “单柠……单柠！别站在那，过来一些！”天色已暗，谢晴藏在步行街上的雕塑后面，提醒着发愣的单柠。 单柠迅速藏在谢晴身后，此时谢晴的初恋走进了一家法国菜餐厅。 谢晴把单柠手里的东西都拿了过来，交代道：“帮帮我，你进去看看他和什么人吃饭？男的还是女的，女的话，年龄多大，长什么样子。他们坐的位置相隔多远，亲不亲密？” 单柠简单总结：“你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没错，没错……你真聪明！”谢晴突然忍不住笑起来，然后从钱包掏出一张卡，“这个拿去，随便点一些喜欢吃的，座位离他们近一点儿，拜托你了。” 突然单柠的手机响了，她示意谢晴等一等，然后接起电话，刚转过去的脸又重新转回来，歉意又慌张地对谢晴说：“谢总，不好意思……我父亲出了点意外，我现在必须马上赶过去。” 05 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她说父亲今天下班回来上楼梯时踩到一块香蕉皮摔倒了，站也站不起来。可是她说自己打不通单柠的电话，然后情急之下随便拨了个记得的号码，段寻海十分钟就到了，把父亲送去了医院。 所以当单柠赶到医院时，母亲和段寻海正并肩坐在空荡走廊的长椅上，段寻海紧紧握着她的手。单柠深呼一口气朝他们走过去：“妈，我爸怎么了？” 母亲听见她声音，眼睛突然就亮了，连忙站起身：“你怎么才来啊？你这一天都去哪了？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我又不知道找谁帮忙，还好我还记得寻海的电话，不晓得再晚一点你爸会成什么样了……” 段寻海也站起来，抿了抿嘴，向单柠点点头：“你来啦。” 单柠匆匆和他对视一眼，继续对母亲说：“我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没听到电话响。我不是教过你吗？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打120，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呢！干吗去麻烦别人。” 母亲震惊地看看段寻海再看看她：“什么别人？寻海怎么就变成别人了？” 单柠不和她争论下去，看一眼手术室，问：“我爸怎么样了？” “哦，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到腰了，现在在做一个小手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母亲的语气突然软下来，责备中透着担忧，“我早就说让他走路小心小心，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香蕉皮那么大块也看不到！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丢的，这不给人生命造成威胁吗？铁定是三楼那家的女儿，结了婚也没个结婚样……” 说到这里，母亲意味不明地瞅了瞅单柠和段寻海：“咳咳，你们最近还好吗？工作累不累？” “阿姨，我不累，单柠比较辛苦。”段寻海先回答道。 “我还好。” 母亲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他们之间的不对劲，试探着说：“我本来还以为你们会一起过来呢，结果寻海说你工作挺忙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0 的。不过你又该不爱听了，女孩子别太逞能了……啊，对了，前几天你三姨给我送来一张喜帖，她女儿……就是小时候你常和她腻一块的那个，下星期结婚了！你看你爸现在这样又动不了，干脆你和寻海一起去喝喜酒吧。礼金我回头再补给你。” 她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她就是希望单柠可以看看人家幸福美满的样子，顺便也催催段寻海把这件事也提上日程。 母亲把请帖从包里掏出来，往单柠手里一塞，估计也只有她把这种东西随身携带。这时，医生推着父亲从手术室出来，单柠和母亲赶紧跑过去，段寻海跟在后面。 “爸，你感觉怎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单柠蹲下身，握住爸爸的手。 “我没事，害你担心了吧。”父亲看见了段寻海，朝他笑笑，“寻海，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段寻海摇头：“叔叔，这是我应该做的，下次有什么事，尽管使唤我。” “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们别跟他说太多话了。”护士在一边提醒道。 “对对，休息，多休息。”母亲赶紧问道，“你晚饭也没吃，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袁记水饺，对吧？”说话的是段寻海，单柠一家三口同时看向他。 父亲开心地点头：“懂我的还是寻海啊，我就好这口。” “单柠，你和阿姨照顾叔叔，我去买。”段寻海挥挥手，转身快步跑下了楼。 走进病房前，母亲扯了扯单柠的衣袖，小声问：“你和寻海没事吧？” “没。” 母亲似乎不信，又补了一句：“寻海这孩子挺好的，你可别瞎胡闹，听见没？” 母亲这句话像一瓢温水倒进心里，将单柠尚且还分得清的爱和恨搅和在了一起。她怅然若失地又朝段寻海消失的楼梯口看了一眼。 段寻海把水饺送来，也不过半小时时间，父亲已经睡着了。单柠母亲从他手里把水饺接过来：“给我吧，明早我再给他热一热。寻海，辛苦你了。” “是我太慢了。” 母亲心疼又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脸，单柠打断这么温情的时刻：“妈，你也累了一天，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还是留下来看着你爸吧。” “这里有护士呢，用不着你的，听我的，我送你回去，明天再送你过来。” 段寻海插话进来：“我去取车，你们在门口等一会。” “不用了。”单柠感受到母亲锐利的目光又扫了过来，她稍微转变了语调，“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这里离我家也不远。” “没关系的，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好不好打车。” “寻海啊，单柠说的没错，你今天折腾了这么久，我们母女俩回去就行，你放心吧。”母亲帮忙打圆场。 段寻海只好妥协：“那行，我送你们出去。” 初秋的夜晚，萧索的风开始崭露头角，在街头肆意横行。段寻海快步走去路边拦车，单柠挽着母亲慢慢跟在后面，路灯照着他挺拔的身体，出租车像约好了一般速速从他眼前驶过，单柠突然有一点心疼。 十分钟之后，面对空荡下来的马路，段寻海终于放弃了，他转过身，用更大的底气再次向单柠请求道：“现在打不到车，你看天又这么冷，阿姨再病了怎么办？听我的，我送你们回去吧。” 母亲继续帮忙调和气氛，她拍拍单柠的手：“是啊，大晚上的，别闹情绪。” 单柠不死心地抬头看看路的远方，此刻的风好像冷得更刺骨了，单柠裹紧大衣，把母亲搂在怀里。 妥协的话已经停在嗓子口，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的面前，车窗缓缓降下，单柠看见陆今澈坐在驾驶座上。他无视了站在门边的段寻海，直接对单柠说：“去哪里？我载你们过去。” 最先反应的是段寻海，他看见陆今澈后，脸色立刻变了，口气很差地甩过去一句：“不用了。” 可陆今澈依然像没看见他似的，一直望着单柠：“上来吧。” 单柠其实也愣住了，但她很快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拉开后车门，把一头雾水的母亲扶上去，动作太快，母亲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弯身坐进车里。伸手关门时，段寻海迅速抵住了车窗，他一脸惊愕地看着单柠：“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上这个人的车？” “你放手。”单柠面无表情。 “你下来！”段寻海声音锐利起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 段寻海的目光看向陆今澈，又移回来：“你一定要这样吗？” 单柠别开脸，陆今澈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1 似乎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他从后视镜里注视了单柠一会，转过头来，对车外的段寻海说：“你不打算上车的话，请把手拿开。” 段寻海凌厉地与他对视着，母亲不明就里地推推单柠的胳膊，单柠拘谨地对陆今澈说：“陆总……我们走吧。” 06 陆今澈转回身，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车子启动的瞬间，段寻海不得不松开了手，单柠立刻探身把车窗关上，风声顿时消失了，静下来，她才听见自己的呼吸有多急促。 车已经笔直开出一百多米，在红灯前停下来，单柠不经意间扫过后视镜，段寻海依然独自站在秋天深夜的街头，远远地望着这里，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因为我的关系吗？”陆今澈的声音让单柠回过神来。 “什么？”单柠猛地抬头，却在后视镜里撞见他看过来的目光。 陆今澈移开眼睛，看着前方红绿灯的倒数，说：“上次我们在电梯里的事，是因为这个吵架了？” “不……”单柠急忙否定道，“不是的。” 陆今澈继续往前开，半晌才又说话：“伯母好，我是单柠的上司。” 等单柠反应过来，才发现陆今澈不是在跟她说话，她立刻晃晃还没定下神的母亲：“妈，陆总跟你说话。” 母亲紧张地瞬间坐直了身体，她错愕地看看单柠，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话：“原来是……我们单柠的老板啊……谢谢你这么晚送我们啊，我家单柠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陆今澈轻轻弯了下嘴角：“其实我不算是她的老板。” “啊？” “妈！我的老板是陆总的……未婚妻。”想到下午谢晴说的话，单柠的声音突然变虚了。 陆今澈随即换了话题：“阿姨，你们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单柠他爸摔了一跤，我们刚从医院出来。” “严重吗？”陆今澈放慢车速了。 “没多大事，人老了不中用。谢谢陆总关心啊……那你呢，怎么也没回家？”单柠坐立不安，但母亲却已经和陆今澈熟络地聊起了天，单柠赶紧制止她：“妈，问这些干吗？” 陆今澈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回答道：“今晚在附近有一个饭局，所以有点晚了。” 单柠悄悄抬头去看陆今澈，镜子里，他的脸一半隐在光外，看上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温柔。 “陆总，单柠在公司表现还行吗？她一直都没上过班，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你多担待。”母亲继续自顾自的像一个家长拜托老师对孩子多加照顾似的跟陆今澈说话，单柠反复捏她的手也没有用，索性也不管了，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听着。 自从上次电梯事件之后，这是单柠第一次和陆今澈见面，那晚发生了什么，她根本想不起来了。但陆今澈像变了一个人的感觉始终还在，尽管此刻他正在和一位长辈聊天，可字里行间，单柠还是可以察觉出他已经不再是当初咄咄逼人的陆今澈。就像一个蚌壳，打开了坚硬的外壳，露出了一丝一缕珍珠的光芒。 在这样一个漫长寒冷的深夜，非常温暖。 令单柠同样不解的是，有那么多条可以到达自己家的路，而陆今澈却偏偏选择了那条最远的，可能是随便挑的，又或者是他不熟悉具体的线路。母亲没有发现，单柠也没有说。 眼下她没有力气去探究这么无聊的事情，而且，此刻送她回家的人是陆今澈，他日理万机，可能在刚过去的半小时内，他能完成一项入账千万的投资；也许可以在明天开早会前回去补个觉；可是他却选择和她还有她的母亲待在同一辆车里。这么想来，绕点路又有什么关系。 回过神来，母亲已经睡着了，单柠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安静的车内，只剩下她和陆今澈还醒着。陆今澈没说话，她也不敢随便开口。但气氛实在太窘迫了，她反复摆弄着衣摆，小声说：“陆总……菲亭她回国了。” 陆今澈抬起眼睛，再一次在镜子里和单柠对视：“我是有婚约的人，对方还是你的老板，别再告诉我那个人的消息。” 单柠有些胆怯，但想到谢晴看见初恋男友时的反应，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可是……谢总她……” “单柠。”陆今澈利落地打断她，“我不喜欢的事情，别让我提醒第二遍。” 单柠只好不再出声，她朝前看去，家所在的小区就在下一个路口，她提醒陆今澈：“陆总，前面右转就可以了。” 陆今澈把车停稳，单柠叫醒母亲，两人下了车，她弯腰在车前向陆今澈道谢，话音未落，车子已经迅速驶离。 “还愣在那干吗，赶紧回去睡觉吧。”母亲疲惫地在对面催她。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2 单柠看着陆今澈的车尾灯消失在远处的拐角，她才迈开步子向母亲小跑过去。 拐过弯，陆今澈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头，看见后座上落下了什么东西，他探身捡起来，是一枚大衣纽扣，应该是刚才单柠外套上掉下的。他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又看，嘴角缓缓浮起一丝无奈晦涩的笑。 他从内侧口袋拿出手机，打开行事历，每一天都标注着满满的行程，然而标注的却不是自己的工作。 ——am 09：00 取广告样片。 ——am 10：00 送资料。 ——pm 02：00 开企划会。 ——pm 19：30 加班。 陆今澈将它们一条条划掉，明天的日程便自动显示出来。她的父亲受伤入院，估计明天这些事也都不会去做了吧？他匆匆浏览了一遍单柠的工作安排，锁上了手机。屏幕刚暗下去，随即又亮了起来，来电铃声在寂静的夜里不停响着，来电人位置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喂，哪位？”陆今澈的表情立刻沉下来，因为他听见了付星达的声音。 “陆总你主动请我帮忙，居然连我的电话都不存，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陆今澈冷冷地问：“钱已经给你打了三分之一，事情做得怎样了？” “放心吧，非常成功，谢晴见到我就跟小孩看见糖一样，相信很快我们就破镜重圆了。剩下的钱，你也别耽误了。” “知道了，天亮之后，钱就会在你的银行账户。” 陆今澈关了手机，久久地望着远处墨蓝色的夜空，仰靠下去，缓缓闭上眼睛。 07 单柠在父母家浅浅睡了一觉，天还没亮就爬起来，趁着母亲还没起，她收拾好东西打算先赶回钟由心家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再回来送母亲去医院。 打开钟由心的家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单柠赶紧把阳台的落地窗打开，稍微收拾了一下散落在茶几和地面的几个空啤酒罐，然后想去跟钟由心打个招呼，顺便喊她起来上班。 她轻轻拧开钟由心的房门，幽暗的光线下，单柠随意扫了一眼，立刻触电般把门合上。凌乱的床铺上，躺着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 惊魂未定，单柠又悄悄把门打开一道缝，确认钟由心此刻正搂着他脖子睡得香甜，她才放心下来。 真是的！趁着她不在，都带到家里来了！单柠也顾不上这么多，赶紧洗完澡出门去接母亲。 到了医院，父亲的气色好多了，坐在床上看报纸。母亲去给他打开水，单柠拿起一个苹果坐下开始削。 “昨晚寻海没陪你们一起回去？”父亲突然摘下眼镜，问她。 “没，怎么了？” “今早我一醒来就看见他趴在这睡着。”父亲指了指单柠面前的床沿，“我以为他一大早就来了呢，结果值班护士告诉我，他压根就没离开过，而是守了我一晚上。我本来想让他吃完早餐再走，他赶着去上班，还不让我告诉你。这孩子真是……” 单柠手里握着的刀一滑，完整的果皮断成两截。 08 几天后的午休时间，单柠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遇见了Lee，他隔着玻璃冲她挥了挥手。这个时间他这么会在这里？单柠赶紧东张西望起来，Lee很是无奈：“姐，是不是我一出现，你就自动开启寻找陆总的雷达？” “你没和他一起吗？” “当然没有，我是出来办事的。”Lee抹掉额头的汗，“最近的事你没听说吗？” “什么？” “谢总突然取消了和陆总的婚约。”Lee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腥风血雨的大事，“你们那边还不知道吗？我们公司这几天都在讨论这个呢，尤其是与晴空有合作的市场部，都在担心自己会被炒鱿鱼。” 单柠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毕竟谢晴偶遇和跟踪初恋的时候她都在场。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之后，谢晴几乎没来过公司。单柠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是吗……突然间为什么会这样？” “不清楚……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Lee盯着单柠，压低声音说，“我还以为是你在报复陆总，故意挑拨他和谢总呢。” “我？怎么可能！”虽然Lee不了解她和陆今澈的过往，但单柠对他如此无稽的猜测感到震惊，“你怎么会这样想？” Lee皱皱眉：“毕竟这么久以来，陆总怎么对你的，我都看见了，就算你曾经有哪里对不起他，他也应该解气了……就像上次你和他被困在电梯里，其实不是什么电梯故障，是陆总事先安排好的。结果害你晕过去，我以为是你记恨这个，所以去破坏谢总和他的婚事。” “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3 等一下……”单柠眨了眨眼睛，“你说那天是他故意让电梯停下来的？” “是啊，本来我也不知道，上次去保安部听他们在议论。那天陆总特意叮嘱他们看见你和他进去电梯就停下来。”Lee关心地看着单柠，“陆总对你也太狠了，该不会你晕倒也是他……” “不是……那不是他干的。”单柠怔住了，如果Lee说的是真的，那陆今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单纯想折磨她吗？但何必把自己也关进去一夜？但如果不是他事先设计好，按照那栋写字楼的规格，电梯坏了，即便是深夜也不会没人去管。 最关键的是，陆今澈不惜把自己也设计进去，为什么在她晕过去之前，他没有说任何羞辱她的事，做任何令她难堪的事，反倒守了她一整夜之后隔天一早特意叫段寻海来接自己……不管怎么看，这件事彻头彻尾都说不通。 Lee用手在单柠面前晃了晃，单柠回过神来：“还有事？” “不过，我跟在陆总身边这么久，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就连这次谢总取消婚约，他也没做出任何反应，就像……是取消了一顿晚饭一样。啊，说到晚饭，差点忘了。”Lee语气稍微轻快了些，“明天我家里有点急事，碰巧陆总晚上要出席一个重要的饭局，你可以替我陪他去吗？” “什么？”刚才不还在说他设计捉弄她吗？单柠面露难色，“我应该是最不好的人选吧。” “错。”Lee似乎有备而来，“单柠姐，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把陆总激怒之后，他还会再次联系和见面的人。所以，你如果陪他去了，不管你犯了什么错，他都不会降罪于我的。” 回想起最近陆今澈对她的态度，好像的确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 Lee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前程都在姐姐你手里了啊！” 细想起来，这么久以来，Lee也没少帮自己，单柠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哦……好。” “稍后就把地址给你发过去，我先走了。” Lee走出店门，几分钟后，单柠收到了陆今澈将要去的饭店地址。她退出短信界面，这几天段寻海发来的短信还显示着未读，她不想看也舍不得删。 09 距离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单柠的位置依然空着，只有一叠文件躺在那里等待她。陆今澈站在谢晴办公室的玻璃墙前，把视线收回来，说：“所以，谢伯伯也同意了你的决定是吗？” 谢晴坐在办公桌前回复着邮件，平淡地回答道：“迟早的事，虽然他现在气得连家都不让我回。” 陆今澈在沙发上坐下，随意环视着这间办公室：“总之解除婚约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处理好，虽然对于我们来说，解除婚约根本无关痛痒。但毕竟你是因为初恋男友的出现而甩掉了我，不管怎么去粉饰，在外人看来丢脸的人也只会是我。” 谢晴终于抬起眼睛，看起来心情不错：“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的。你今天来就为了说这个吗？” “就算我们的婚事取消，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还可以继续，如果突然划清界限，对任何人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当然，我们的合作本来就不是建立在结婚这件事上的，没想到平时连股东大会都缺席的陆总居然为了与我们晴空的合作特意跑一趟。真是难得。”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陆今澈站起身，目光突然定住了。 单柠热情地和同事打着招呼，回到座位上，估计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倦意写满在她脸上。 陆今澈回过神，谢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她一边也看着单柠，一边凑在他耳边说：“今天你来的真正原因该不会是她吧？” 陆今澈转过头想反驳，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来我说对了呀，早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谢晴的心情仿佛更愉悦了，“我们都各自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样不是很好吗？” 陆今澈恢复刚才的面无表情，说：“我想借她一天。” 谢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奇：“当然可以，你们……” “那，再会。”陆今澈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陆今澈沿着办公桌慢慢走过去，附近的员工立刻缩紧肩膀，悄悄转头看他。最后他停在了单柠的身旁，单柠从杂乱的工作桌中抬起头来，似乎没料到对方此刻会在这里出现，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毕恭毕敬地低下头：“陆总……” 陆今澈侧头看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问：“工作很多？” “是……有点。” “放下吧，我会让谢总安排其他人帮你做的。”陆今澈云淡风轻地说着，“跟我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4 走。” 单柠终于抬起头来：“去哪？” 陆今澈疑惑地转过身：“Lee不是说你会代替他陪我出席今晚的饭局吗？难道他骗我？” 单柠这才反应过来，却低声说：“现在还没到中午……” “Lee的工作就是一整天都必须跟着我，他没有跟你说吗？” “可是……” “我在楼下停车场等你。”陆今澈说完这句话，头也没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10 单柠提着包站在下降的电梯里，突然又想起了那次陆今澈安排的意外。如果说之前她百分之百确定陆今澈无比地恨她，那么此刻，她早已分不清陆今澈是依然在恨她，故意采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再给她一记当头棒喝，还是真的已经原谅她了。 单柠看着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脸，想拿出粉底赶紧补一下妆，此时电梯门开了，陆今澈的车就停在她面前。单柠故作镇定地走过去，刚伸手拉开后座的门，陆今澈及时制止了她，指着副驾驶座：“坐这里。” 单柠只好乖乖照做，系好安全带，陆今澈把车开出停车场，单柠问：“我们现在去哪？” “你饿吗？”陆今澈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 “还好。” “我饿了，先去吃饭吧。”陆今澈似乎早就有了安排，立刻把车驶得飞快。 单柠看着自己身上的工作装和平底鞋，根本就不是适合出入高级餐厅的装束。然而，二十分钟后，陆今澈把车开向了单柠就读过的大学校门。 “来这里吃饭吗？”单柠疑惑地问道。 陆今澈一边从窗口领停车卡，一边回答她：“对啊，听说你们学校的食堂非常好吃，我想来试试看。” 单柠更纳闷了，她们学校的食堂是出了名的难吃，曾经还登上过最难吃食堂排行榜前3名，陆今澈是从哪里得来的错误消息。 等一下，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上过学？单柠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不敢扫他的兴：“哦，可是现在快中午了，人会比较多。” “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还怕吃不上饭吗？”陆今澈露出了笑容，径直朝食堂门口开去。 幸好还没到下课时间，出入食堂的学生还算不上多，陆今澈西装笔挺地走在前面，周围女生的目光自动聚集了过来，单柠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直到陆今澈停下来转头喊她，她才快步追上去。 进了食堂，每个窗口前已经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伍，凭借过去的经验，单柠帮陆今澈找了一处干净的空位，做起了东道主：“陆总，你坐一会，我去帮你打饭。” “好，谢谢。” 单柠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原地愣了一下，趁表情还没有尴尬之前，赶紧跑去了队伍末尾。十分钟后，她举着两份餐盘回来，把其中一份装了满满的饭和鸡腿、鱼、排骨的放到陆今澈面前，而自己只有一勺米饭和两样素菜。 “请吃吧。”单柠在对面坐下。 陆今澈仔细端详了两份饭菜，然后抬手将它们对调过来，单柠慌张解释道：“你不爱吃吗？” “我最近吃素，你工作太辛苦，应该多吃一点。”陆今澈把筷子递到单柠面前，“来。” “哦，谢谢。”单柠看着眼前满满的食物，战栗地抿了抿嘴。 前来吃饭的学生越来越多了，陆今澈始终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更令学生们错愕的还是他和单柠两人天差地别的食量，以至于单柠扯下一块鸡肉塞进嘴里时，因为一时不小心噎住了喉咙，瞬间脸颊憋得通红。 陆今澈立刻丢下筷子，站起身走去窗口，插队取来了一碗汤：“快，喝这个。” 单柠想也没想一顿猛灌，食道通畅之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火辣的气息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紧紧按住胸口，陆今澈弯下身为她拍着背，单柠低下来的视线里，唯一看得清的只有那碗冬瓜汤。 曾经也是在这样人满为患的食堂，她端起热汤泼在了陆今澈脸上，当时他那张泛红的脸至今她都忘不掉。 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了，眼泪簌簌地从脸上滚落下来。 “汤太热，还是不行吗？你等一下，我去买水。”陆今澈还没转身，单柠已经拉住了他的手。陆今澈想挣脱开，她却握得更紧。 “怎么了？” 单柠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别去……” 而她真正想说的是，请让她在这样的痛苦里多待一会，当她终于能对曾经的他感同身受的时候。 11 午饭后的校园非常安静，只有男生们还顶着烈日在篮球场上驰骋较量。单柠和陆今澈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5 坐在附近的树荫底下，最终陆今澈还是买来了水，断断续续喝了半瓶之后，不适感终于消下去了。 “现在感觉怎样？”陆今澈脱下外套放在石凳上，“还有什么想喝吗？或者送你去医院吧？” 单柠既愧疚又感激：“不用了，麻烦你了陆总。” 陆今澈准备再说点什么，旁侧突然飞来一个篮球，陆今澈迅速稳稳地接住，打算还回去时，才看见场上男生们挑衅的眼神：“帅哥，一起来玩啊。” 陆今澈不屑地笑笑，把球丢了回去，然后扶起单柠：“走吧。” “喂，在女朋友面前这样可是很丢脸的哦，”对方却纠缠不放。 单柠帮陆今澈解围：“同学，我们不是……” “好啊，来啊！”陆今澈突然改变主意，开始解领带。球场上顿时一片沸腾。 单柠有些措手不及：“陆总……” “你现在没有觉得不舒服了吧？”陆今澈问她。 “嗯。” “那等我一会，我去教训一下这帮小子。”陆今澈朝单柠笑了笑，挽起衣袖走上球场。 在单柠印象中，陆今澈是一个文静儒雅的少年，她没见过他打篮球，有可能她从未注意过他会打篮球，而且打得这么好。 所有男生都穿着球衣，而他穿着亮眼的白衬衣。赛场上他熟练地运球，躲过其他人的防守，一鼓作气奔跑转弯跳跃上篮，期间还做过几次巧妙的假动作。开局不到几分钟，那些男生纷纷败下阵来。 陆今澈没有继续和他们周旋，抛下球，潇洒地走下场。单柠赶紧递上水，想到是自己喝过的，准备撤回来，陆今澈已经拧开瓶盖毫不介意地喝起来。单柠看着他，经过这么激烈的运动，陆今澈居然只是额头出了一些汗。 “没想到陆总你打球这么厉害。”单柠送上纸巾。 陆今澈解开几颗纽扣，擦着汗，说：“在美国学的，现在不打了。”他拿起西装外套，走出几步，回过头，问还停在原地的单柠：“怎么了？” “没。” “帮我一个忙。” “什么？” “下周是我母亲生日，想请你帮我挑礼物。” 陆今澈和单柠并肩走下石阶，凉爽的风带着青草味吹过来。 花了一下午时间，单柠为陆今澈挑选了一只玉镯作为他母亲五十岁的生日礼物。陆今澈作为感谢也送给了她一块精致的玉佩，他似乎知道事先跟她说，单柠肯定不会接受，所以他付了钱走出店门，才把玉佩递给她。单柠受宠若惊，还没回神，陆今澈已经朝电梯口走去。 “饭店就在楼上，我们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12 商场十楼以上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电梯门一打开，单柠看见会场里已经站满了衣着华贵的社会名流。 陆今澈走进去，立刻有人上来带着妻子女儿端着酒杯上来和他打招呼，单柠很快就落在了后面，正当她不知所措时，陆今澈的手伸过来握住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小声在她耳边说：“不用担心，你是我的助理，照顾好自己，有事我会叫你。” “好……”单柠一边接受着周围的人疑惑的目光，一边点着头。 入席时，经过门口，有迎宾员拦下了单柠，陆今澈问怎么了？对方尴尬地说：“我这里资料上写着陆总你的助理是男性，可是……” 陆今澈看一看依旧在惊慌中的单柠，说：“那就是你们录入的资料有问题，该不会连这种过失也要推到我助理身上吧？” “不好意思，陆总，您请进。”迎宾员立刻弯身道歉。 进入宴席，贵宾和助理会分在不同桌就餐，这次单柠没有等陆今澈帮她说话，很自觉地站出来：“陆总，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陆今澈也没多说什么，看着单柠跟着服务员走向门外，他才走去自己的座位。吃饭的过程中，陆今澈总是坐立不安，时不时抬头往门外看，附近的服务员看见了，主动上前问：“陆总，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陆今澈想了想，说：“麻烦帮我去看看，我的助理还在不在？” 显然对方有点不太理解他会有这样的疑惑，但还是立刻答应了，两分钟后，她回来告诉陆今澈：“您的助理和大家聊得非常开心，需要帮您叫她过来吗？” “不用了，谢谢。”陆今澈不由得笑了笑，随即端起酒杯一一向前辈敬酒。 饭局进行到一半，负责次厅桌席的服务员突然走进来，小声对陆今澈说：“陆总……不好意思，您的助理她……喝醉了。” 陆今澈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她喝太多了，现在趴在桌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6 上睡着了。我们可以送她先回房间休息。” “不用了。”陆今澈站起身，拿起挂在椅背的外套，匆匆跟在座的客人道别，“各位前辈，临时有点急事，先走一步，改天一定自罚三杯。” 当陆今澈走到单柠身边，他也震惊了，刚才还清醒慌张的她此刻毫无形象地把脑袋搁在桌面上，他蹲下来扶起她，服务员上前帮忙，他婉拒了。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陆今澈独自背着她进了电梯。 陆今澈把单柠放进车里，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再打开空调。然后自己坐在驾驶座，把车启动，又立马熄火。 双手从方向盘上撤下，靠在椅背上，侧过头，静静看着她。轻轻拨走她眼睛上的发丝，才发现她哭了，眼泪一直顺着她的脸淌下来，是热的。 陆今澈苦笑一下，问：“陪我出席一场饭局而已，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从刚才开始，单柠的手机就一直在响，陆今澈取出来一看，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来自段寻海。单柠依然闭着眼，他轻叹一口气，不再打扰她，空荡的停车场，灯光很亮，只有他在这片深深的安静里，怅然若失。 单柠醒来时已经是清晨，陆今澈安稳地睡在她旁边，她来不及回忆自己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但又不想叫醒他，即便她答应Lee的事情搞砸了，但也只能跟他道歉。当她正一点点打开车门时，陆今澈睁开了眼睛。 “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不是的……”单柠慌乱解释着，“我是想给你买早餐。” 陆今澈一眼就看穿了：“行了，我先送你回家。” “可以送我去另一个地方吗？”单柠重新坐回来。 “哪里？” “墓园。” 13 上次来墓园，单柠还只有16岁，是来出席池菲亭外公的葬礼，那也是她第一次目睹那么多穿着黑西装黑纱裙的人来吊唁一个人的离世。眼下整片墓园在秋天日光的照射下，显得没有那么冷清和冰凉。附近散落着三三两两前来扫墓的人，捧着花或带着泪。 “谢谢你，陆总，你先去忙吧。”单柠向陆今澈点了点头。 “我没什么急事。”陆今澈很好奇，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单柠说：“嗯，那你随意，我去看一个朋友。” 单柠没有心思再去顾及陆今澈，昨晚她梦见了葛夕，梦中葛夕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她们就那样面对面站着。单柠清醒过来后，很想来墓地看看她。 单柠沿着墓碑上的牌号一块块找过去，在快到达葛夕的墓时，她远远看见墓碑前蹲着一个人，那个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单柠走近了一些，看着穿着黑西装的段寻海在葛夕的碑前献花，还摆上一袋零食和饮料，应该都是她生前爱吃的吧。然后站起来走上前抚摸着石碑，凝视了一会嵌在上面的葛夕的照片。他站直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来，放到嘴边，吹出了悠扬的曲子，是口琴。 在段寻海找不到葛夕的那段时间，单柠经常傍晚会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学校的凉亭吹这首曲子，听得多了，连她也会不自觉地哼起来。但没有任何一次，比此刻更让她觉得哀伤。 大概是段寻海吹得太动情，附近扫墓的人纷纷起身聆听，一曲终了，很多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曲子里，呆立在了原地。 单柠眼里蓄着的泪就快滑落下来，她突然想到葛夕消失的那段时间，段寻海每日借酒浇愁绝望无助的样子，如果说他太残忍，葛夕又何尝对他仁慈过？ 人越长大，就越会发现爱就像一根蜡烛，点燃的那瞬间，它就开始消融了。段寻海深爱过葛夕，但那份爱却也在那段醉醺醺的岁月里消磨殆尽了。 他不是绝情的人，却在葛夕回来的时候选择离开，说到底他只是不想伤害自己，不想自己也沉沦在他痛苦的覆辙里，因为他把爱已经都给了她。所以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站在被害者的立场用道德的枷锁禁锢他，判定他是一个不可原谅的罪人呢？ 段寻海游离不定的视线突然望向她，阳光里，他露出了一个让她再也没办法恨他的微笑。段寻海慢慢走过来，将单柠抱在了怀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单柠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转头的方向刚好是她来时的路。她看见日光下，陆今澈仍然站在原地，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单柠却觉得他的模样很悲伤。半晌，他终于转身，驱车离开了。 突然不知哪里的黄雀啼叫了几声。 那么好听。 第七章 Chapter 07 生活的真相永远面目可憎， 我们却无止境地天真。 01 “什！么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7 ！你想和那个‘抛妻弃子’的混蛋破镜重圆？” 如果说有什么秘密，单柠可以瞒过任何人，那她绝对做不到可以瞒住钟由心。但在和段寻海和好这件事上，她犹豫了好几天，终于想出一个在日常对话里循序渐进的让她知道的方法。谁知道钟由心讶异的声音还是从手机里爆了出来。 单柠毫不客气地回击过去：“你好意思说我吗？上次你领回家的男人是谁？” 钟由心的声音突然切换成娇滴滴：“啊……他啊，最近真的是忙昏头，都忘记告诉你了。他是我公司企划部的头儿，就是我的顶头上司！” “你什么时候……勾搭到他的？” “就是上次公司的聚餐咯，喂，什么叫勾搭啊！我们可是两情相悦，纯洁得像梁山伯和祝英台。” “鬼才信，他出身豪门还是腰缠万贯啊？” “他是挺有钱的，不过都是靠自己打拼来的，30岁，就坐上我们公司高层的位置。对了，给你发一张照片，长得也超帅呢！” 一张不知道是在搞活动还是在开会的工作照。单柠端详了一会，是挺好看的。 “叫什么名字？”这个问题纯粹是为了避免钟由心的注意力回到段寻海身上。 “陶苏。” “桃酥？饼干啊？” “放屁啦！”紧接着，钟由心把正确写法发过来，“名字也很有气质吧。” “嗯，一股核桃花生味。” “哼，不和你贫了，陶苏约了我吃饭，先闪啦。” 其实嘴上不客气，但单柠是打心底替钟由心开心的。这一路走来，钟由心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她藏起来的辛酸，这世界上估计只有单柠知道。 从小到大，义气这种东西，单柠几乎没在男生身上看到过，反倒是钟由心淋漓尽致奉献给了她。而到了她自己需要依靠的时候，却从来都不吭声，如今她重新找到了喜欢的人，单柠也实实在在为她松了口气。 隔天钟由心组了一个局，四个人，她、陶苏、单柠和段寻海。当然钟由心只约了单柠，段寻海是她带去的。热闹非凡的火锅店，钟由心远远就朝单柠挥着手，但当目光落在段寻海脸上的一刹那变了脸。 “有些人真是脸皮厚，不请自来呀。” 估计她跟陶苏也说了不少段寻海的坏话，陶苏立刻出来缓和气氛，连忙递来菜单：“来来来，你们坐，我们随便点了一些菜，你们再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经过精心打理了一番，单柠发现陶苏这人还不错，而且体贴周到，懂得察言观色。她逗趣道：“早就听说你大名了，幸会啊。接下来你就做好心理准备吧，我们家钟由心可不是省油的灯。” 钟由心瞪了单柠一眼，单柠却把段寻海拉近一点：“陶苏，这是我男朋友，段寻海。” “你好，一看就是商业精英啊。” “哪里，以后还须多跟你讨教啊。” 两个男人客套地互相恭维，钟由心打断他们：“你可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我可不是单柠，什么都可以原谅。” “钟由心，你再说，我走了啊！”单柠开始跟她斗嘴。 “好了好了，咱们吃饭，吃饭吧！”陶苏也想化解这个略显尴尬的局面。 一顿火锅，单柠和钟由心聊着八卦，段寻海和陶苏一杯一杯地喝酒谈股票讲财经。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都开心了不少。饭局最后以陶苏的酩酊大醉而告终，他一边付钱一边在前台吐，钟由心匆匆跟单柠道了别，把他搬上了出租车。 段寻海很聪明，喝半杯倒半杯，只是脸上有点微醺泛红。酒后不能开车，单柠便和他走去车站乘公交车，自从大学毕业，他们很少这样走在夜晚的街上，越长大就越觉得这样的时光珍贵。 “由心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过段时间就好了。”单柠牵起段寻海的手。 “不会的，她都是为你好。”段寻海亲吻单柠的手背，“凡是对你好的，我都接受。” 可能是因为喝酒的缘故，风从眼前一吹，单柠的眼泪就涌上来。她把脑袋靠在段寻海肩上，走路东倒西歪。 到了车站，段寻海突然想到什么：“刚才忘记跟你说了，后天我们公司开年会，可以携伴参加，你愿意陪我去吗？” “后天？”单柠想起和池菲亭的饭局也定在后天，如果这次再爽约，以她的个性非把自己宰了不可。 “没时间？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 “没，我可以去啊。”单柠不忍心拒绝。 段寻海把她搂住，更开心了：“真的吗？那太好了。后天下班我去接你。”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8 “嗯。” 单柠的脸贴在段寻海怀里，脑海里开始盘算怎么去和陆今澈解释，转瞬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单柠决定，让陆今澈代替她去赴约。既然谢晴重新找到爱情了，陆今澈不也应该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吗？ 02 年会那天，段寻海太忙了走不开，单柠在发廊做完头发，是自己打车过去的。地点在市中心的某家五星级饭店，浓黑的夜色下，那里灯火通明流光溢彩，像一座城堡。 门口站着成排的迎宾小姐，单柠穿着晚礼服手里提着谢晴送的包，自然地将段寻海提前给她的邀请函递过去。 进去之后，她更傻眼了，这简直就像贵族的聚会，琉璃搭建的高耸屋顶，巨大的水晶灯，铺满一地的红地毯和富丽堂皇旋转而上的原木楼梯，每个来宾都盛装出席，端着红酒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单柠随意走了走，在快迷路的时候，段寻海出现在了她面前，托起她的手：“谢谢你能来。” 白衬衣蓝西装，宛如一个王子。 同一时间，在这家酒店对面那条街上的某家西式餐厅里，池菲亭兴高采烈地走进去，她站在门口环视四周寻找着单柠的身影，可是来来回回搜寻好几遍都没有发现。 难道找错地方了吗？正当她准备走出去时，坐在靠窗的某个位置上的人让她停住了脚步，再多看几眼，池菲亭逐渐瞪大了眼睛。 而此刻正看向她的陆今澈也缓缓站起身，同样震惊诧异的表情也在脸上浮现，半晌，他看看时间，嘴角扯开一丝笑，识破了单柠的良苦用心。 他把目光抬得高了些，用几乎俯视的角度看着池菲亭，像和老朋友打招呼一般：“池小姐，别来无恙啊。冒昧问一句，现在……你还像从前一样喜欢骗人吗？” 两个小时过去了，酒宴似乎还没有开始的迹象，单柠一边焦急地频繁看手机，一边跟紧一路和同事寒暄的段寻海。不知道陆今澈和池菲亭久别重逢是怎样的场面，两人会不会找回昔日的回忆携手在一起呢？单柠甚至已经在想象陆今澈亲自来感谢她的画面。 “傻笑什么？”段寻海问她。 单柠摇摇头。端着酒的服务生惊慌喊着借过，单柠赶紧让开身，却撞上后面的人，她赶紧转身道歉：“对不起……” “单柠？”打扮妖艳而成熟的女人叫住她的名字。 单柠抬起头，突然也觉得她有点面熟。对方拍了拍她肩膀：“不认识我啦！我是池雅音啊，池菲亭的堂姐。” “啊……你是雅音姐？”单柠睁大眼睛，小时候池菲亭经常带自己去她家玩，“好久不见了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时段寻海从另一侧的交谈里抽身，看见池雅音，他立刻拉了拉西装衣摆，赶紧给她们互相介绍：“池小姐，这是我的女朋友单柠。单柠，这是我老板的夫人，池雅音小姐。” 池雅音捂嘴笑起来：“小段啊，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啦。” “真的吗？”段寻海震惊地看着单柠。单柠抿抿嘴，向他点点头。而就是这样小小偏移的一个角度，让她不敢相信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她看见一个脱胎换骨的贵族，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单柠感觉心在猛烈地加速，贵族男人朝他们走来，身后跟着几个衣装笔挺的助理。他已经完全退去了往日的少年气息，衣着精致豪华的定制西装，头发油亮而完美地梳在后面。 然后单柠却听到段寻海在很近的地方，热情对她介绍道：“单柠，这位是我的老板，宁总，宁赞先生。” 终于，有什么非常坚固的东西，在某处轰然崩塌了。 03 有那么一瞬间，单柠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目光应该投向哪里才不会那么惊恐失措。直到段寻海带着笑意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宁总，她是我女朋友，她叫……” 段寻海还没说完，宁赞先打了招呼：“单柠……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单柠一声不吭地直视宁赞，段寻海满脸写着不可思议，他又惊又喜地问她：“你和宁总也认识？” “啊，我想起来了。我们宁赞之前不是在你们学校附近工作过吗？他和菲亭是朋友，当初单柠和菲亭关系可好了，比亲姐妹还亲，认识宁赞也是自然的事。”池雅音错愕了一会之后，走上前解释了一番。 单柠的嘴角以微笑的力度拉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继续固定在宁赞脸上：“你是这么跟雅音姐解释自己过去的么？在一个破奶茶店兼职也算是工作？” 池雅音的脸唰的一下变了，更惊慌的是段寻海，他立刻斥责单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宁总说话！” “没关系的……”宁赞挂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9 在眼角的笑像一面飘零在烈风中的旗帜，“她只是和我在开玩笑。” 段寻海想说点什么，池雅音刻意站在了单柠和宁赞中间：“没想到今天原来还是老友聚会啊。” 这么多年，尽管单柠没有期盼过在某天和宁赞再次相遇，但她深深地感觉到，在自己内心深处始终有一块位置是划分给他的，当初那里装着抹杀了她所有理智的爱，而在他不告而别后的时光里，慢慢酝酿成了火山熔岩般的恨。单柠以为此刻一定会爆发了吧，可是那片通红而翻滚的地方突然一点点暗下去了，最后彻底熄灭成了无边无界的黑暗。甚至，她已经不知道她还恨不恨宁赞，因为这一刻她的心比任何时候都更平静。 “不介意的话，我想和单柠单独谈谈。”宁赞同时对池雅音和段寻海说。 单柠突然觉得自己太懦弱了，这样的时刻，宁赞居然理直气壮。 单柠跟在宁赞身后走出会场，她知道段寻海和池雅音一定都在看着她，而今晚这场盛大的酒宴和应酬，他们也再没心思去享受。 出了富丽堂皇的大厅，外面也别有一番景致。一大片瓷砖铺成的圆形空地，中央建着一个水池，水池上方立着两个天使雕塑，在夜光的照射下，栩栩如生，别致精巧。空地之外，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地面和树枝上都挂着彩色的灯。远处是车水马龙的大街，花园完美地将噪音与酒店隔绝开去。前后都没有人，安静得只有单柠和宁赞错落的脚步声。 宁赞在水池边停下来，似乎仰起了头，转过身来：“单柠，不管你信不信，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非常开心。” 单柠把语气中的嘲讽拿捏得很好：“可能不告而别的人，才会有这种豁达的心情吧。”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单柠打断他，她迫切想知道真相：“你什么时候跟雅音姐结婚的？” “在我离开的半年后……”宁赞眼神闪避着。 单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本以为宁赞抛弃她后，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就爱上另一个女人。她继续问宁赞：“所以你离开我……也是因为雅音姐吗？” 宁赞没有说话，单柠倒退一步，突然笑了，眼睛也跟着湿了。她曾经猜测过很多宁赞之所以会突然消失的理由，可能他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只是不想连累她。可真相却偏偏是最简单最残酷的那个。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呼。那样，我就不会满世界去找你！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值得我那样做了啊！” 宁赞突然抬起眼睛：“池菲亭没有跟你说么？” “什么？”对了，宁赞和池雅音结婚，她没有道理不知道，但为什么她从来没有透漏过一个字？单柠感觉心顿时又下沉了几分。 宁赞向她走近几步，解释着：“当初是池菲亭介绍我和雅音认识的啊，后来雅音喜欢我，想和我结婚，我本来打算去告诉你，但是她阻止了我，说那样只会对你伤害更深。她还说，她会代替我去跟你解释这一切，我才没再去找你。难道……她从来都没和你说过这件事吗？” 单柠瞪大蓄满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是说……菲亭从一开始就知道吗？” “当然！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会认识雅音，更不可能和她结婚。”宁赞见单柠迟迟没说话，立刻恳求道，“单柠，不管你现在多生气，我求求你，别把我们的过去告诉雅音好吗？” 就在这时，单柠的手机响了，来电铃唱了很久，她才从包里拿出手机，放在耳边，池菲亭的声音立刻从里面愤怒地穿出来：“单柠，你真行！居然兜这么大一个局来套我！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立刻！” 单柠看着宁赞，他此刻哀求的表情和身上气派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非常滑稽。她轻声对电话那头报了一个地址：“来吧，我也想见你。” 04 单柠推门从酒店跑出来，天空开始起了雾，周围的一切都氤氲成模糊的影像。她爬上一座天桥，经过身旁的路人纷纷侧脸看她，单柠察觉到了，停下来往身上一看，原来她还穿着那件红色的晚礼服和十厘米的高跟鞋，悠长的裙摆在风中飘动着。在这样寻常的夜晚，看上去又显眼又诡异。 到达对面的路口，单柠站在风中瑟瑟发抖，才想起外套落在了酒店。而手机从刚才一直在包里震动不停，她知道是段寻海。可是她不想接，也不想去管。反倒是这点来自外界的动静让她不再那么慌乱，让她感觉自己还稳稳地站在这个虚幻迷离的世界。 手机终于安静了，单柠抬起头，池菲亭出现在了眼前。 夜色下，冷风中，她的模样也非常狼狈，她一步步踩着已经变形的高跟鞋走到单柠面前：“你把我们的久别重逢设计得可真是有趣啊！这么精彩的场面，你自己为什么不出席呢？”打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0 量了一番单柠的装束，她补充道：“还是说，怪我太性急，没等你盛装出席就穿帮了？” 单柠没有说话，任凭池菲亭说下去：“我不是没有想过，我出国这么多年，中间我们也几乎没怎么联系。再碰面的时候，会有点尴尬，找不到话可以聊。甚至连见到你是该客套打声招呼还是直接给你一个拥抱我都想了很久。可是真没想到，你居然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从上次你突然跟我提到他，我就应该猜到你和他还有联系。你知道刚才在餐厅我有多难堪么？你知道陆今澈是怎么羞辱我的么？你知道我是怎么不顾形象跑来这里的么？单柠，我就问你，你还当不当我是最好的朋友？ 你还记不记得从小到大我们有多要好？我不知道这几年你经历了什么变了多少，但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池菲亭的声音几近呐喊，单柠浅浅一笑，深切地看着她：“你知道的，我绝对不是为了耍你才这么做的。” “那是为什么？帮我和陆今澈叙旧么？”池菲亭苦笑着，“到现在你还在跟我演戏？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么！” 单柠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睛移到别处又转回来：“我们先别说这个了，我们来谈谈宁赞，怎么样？” 池菲亭的脸立刻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眼神里藏满了惊慌：“干吗突然转移话题？宁赞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单柠摇摇头：“没有关系。我只是很好奇，我们毕业那年，他和你堂姐结婚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池菲亭尴尬地别过脸。 “你错了，这个世界上，最明白最了解这件事的人，除了你池菲亭，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单柠步步紧逼。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池菲亭想退缩，单柠突然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你告诉我……六年前，不是你故意把宁赞介绍给雅音姐的，不是你故意让他离开我去和别的女人结婚的……不是你背地里做了这么残忍的事却还在我面前装成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说啊！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你怎么会知道……”池菲亭晃动着身体，刚才的强势已经从她脸上退下，替换上痛苦的悔恨，“单柠，我……我不是有意的……” 单柠缓缓松开手，绝望地往后退去，险些跌坐在地上。她捂着脸，啜泣着：“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池菲亭走过去扶住她：“单柠……你别这样。” 单柠挥手将她甩开，路人都被她的声音惊吓到：“你别碰我！”池菲亭便再也不敢做任何动作，两个人身着华服披头散发地对峙着。良久，单柠才缓缓站直身体，厌恶地看了池菲亭一眼：“我不想听你编什么不知是真是假的理由。我只想告诉你，池菲亭，从此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永远都不想！” 单柠拉起裙摆，转过身，池菲亭突然大笑起来。接着单柠听见她说：“你想听真话，是吗？那好，我就跟你讲真的。” 单柠停下来，却继续背对着她。池菲亭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声音听起来却很远：“我很后悔瞒着你做了这么多不光彩的事，但你知道吗？我更后悔和你成为朋友……” 单柠把身体站直了些，继续听她说下去。“从小到大，我家一直都是班里最有钱的，每个人都围着我转，就连老师也会找着各种机会来巴结和讨好我。可是我谁都看不上，直到三年级那次我被人关进了厕所，是你把门砸了救我出去。之后你成了我第一个朋友，可是我没有料到，你除了家境一般，其他什么都比我优秀，脸蛋长得比我好看，学习成绩永远第一名，每次和你走在一起，隔壁班的男生目光都落在你身上，我就像一个透明的人。我难过我伤心，可是我能说什么？我能做什么？上了高中，你有了宁赞，还是我替你去告白的。你开始恋爱之后，我才发现，你原来什么都拥有了，我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单柠再一次回过神来，她看见池菲亭哭了，自己也流下眼泪：“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可能不知道吧，自从和你成了朋友，连我的爸妈也天天在我耳边念，让我多跟你学学。很多时候，你来我家玩，我看见我妈亲昵地喊你，我都觉得恶心。”池菲亭仰起脸，“终于有一天，我堂姐无意间看见我和你还有宁赞的合影，她立刻就向我打听宁赞的事情，当时我堂姐大学刚毕业，我看见她脸上出现了和你每次提起宁赞时一样的表情，我知道她一定是喜欢上他了。我就想，为何不让你也体验一下痛苦呢？反正我们还小，有多少初恋可以走到最后呢？没有了宁赞，将来你也一定会获得新的爱情，在此之前，尝一尝失去的感觉又有什么关系？所以，我把宁赞带去和我姐见面。” 单柠听不下去了，她凝视着池菲亭：“池菲亭……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1 “我当然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想得到什么！我就是希望能看到哪怕一次你伤心欲绝的样子，想看你有多狼狈多颓废。真开心，你没有令我失望，你因为一个男人彻底把自己迷失了。当然，把你和宁赞的事传出去的人也是我，想知道当时班上的女生怎么说你的么？‘单柠真是不知廉耻……’”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池菲亭脸上，一个猩红的巴掌印立刻浮现出来。单柠恨不得把她撕碎：“好了！别再说了！” “怎么？你不是很想知道吗？干吗又给我装什么柔弱？”池菲亭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她把脸凑近单柠，“你以为我是唯一的恶人吗？你错了，我只是铺了一条路，真正决定走上来的是宁赞那个小人！” 单柠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妆已经哭花了，像一个小丑。她没力气逃走，只能听池菲亭说下去：“当时他那个赌鬼老爸欠了一屁股债，我堂姐对他说如果和她在一起，她就立刻帮他还清所有的钱，如果结婚，她就立刻出钱给他开公司。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可悲？你那么爱他，可是帮他脱离苦海的人却是我的堂姐。单柠啊单柠，你除了每天跟他抱怨考试有多难和畅想未来会有多美好之外，你还能给他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却把你和他之间定义为爱情，爱情到底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爱情在现实面前什么都不是吗？有时候它连一个屁都不如！” 硝烟滚滚，火星四溅。战争结束了。 单柠蹲下来抱住膝盖泪流不止，池菲亭又哭又笑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这一刻，彻底安静了，连路人都很应景地没有出现。 不知过去多久，似乎连手机也忍受不了这份压抑，手机再一次在单柠胸口震动起来。单柠连来电人是谁都不知道，便怔怔地接了起来，她没力气把电话放上耳朵，也不在意对方会说些什么，干脆按下免提。 她没应声，那边也没说话。单柠这才瞥一眼屏幕，刚想挂断已经来不及了，陆今澈的声音冷静而认真地传出来：“不知道今晚单小姐因为什么事情没有来赴约，不过作为邀约的我，出于礼貌性问一句，单小姐吃过晚饭了吗？” 单柠先看了看池菲亭，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说：“我、我吃过了，不好意思……” “那好，再见。”电话就这么断了，陆今澈却对她设的局只字未提。 池菲亭突然在单柠面前蹲下来，下巴抵在胳膊上，笑得一脸纯真：“知道为什么他专程打来电话不提我，却只问你这么无聊的问题么？” “为什么？”单柠条件反射地问。 池菲亭挑了挑眉，用着极为日常而平淡的语气说：“除了宁赞，我还骗了你一件事，陆今澈从头到尾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三番两次为了宁赞伤害他的你啊！” 车灯像一把发亮的刀从池菲亭脸上闪过去，单柠还没看清她的表情，她用寒意的声音继续说：“那帮流氓是我雇的，呵呵，想来也好笑。那时，我还不放心你安危，悄悄在墙角蹲着，打算情况一不对劲就上前制止，但没想到宁赞突然出现，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然而，你却害了陆今澈。还有，食堂那几条短信也是我用宁赞的手机发的，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精彩？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池菲亭话音落下的瞬间，单柠扬起巴掌扇在了她脸上，她似乎感觉不到痛，被打到一边的脸立刻转回来，扭曲的笑容像一面剥落不掉的恐怖面具。 05 单柠是从市中心走回家的，双脚已经磨出了血泡。 她提着高跟鞋，光脚走进单元楼。昏黄的灯光下，段寻海坐在台阶上，看见眼前落下的影子，他才疲惫地抬起低垂的脑袋，然后立刻站起来。 “你去哪了？怎么电话一直都不接！我很担心啊！” 单柠有些内疚：“对不起，等了很久吧？” “等多久都无所谓，反正你回来就好了。”经过了一晚上，段寻海的好奇心已经压抑不住了，“你和宁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和他认识？为什么你们单独谈过之后，你就离开了？” “寻海，你辞职吧。” 段寻海立刻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啊？好端端的干吗让我辞职？” 单柠真切地请求着：“你答应我，别留在宁赞的公司了，以你的能力，可以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好不好？” “单柠，你怎么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别问了，反正我不想你和他有任何关系，就算为了我，辞职吧。” 段寻海沉默了一会，说：“单柠，你知道我走到现在这一步有多辛苦吗？刚进公司，根本没人正眼看我，我忍气吞声，我不停加班不停想方案策划，搞定了别人搞不定的单子，终于宁总注意到我，提拔我到本来需要五年才轮到我的职位。我终于可以给你更好的生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2 活，你却叫我辞职？可是你连原因都不肯说，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寻海……”单柠继续央求着，“你先离开那里，以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好了。你一定是太累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任何事我们都改天再谈。”段寻海不想再听下去，他轻轻揉了揉单柠的脑袋，走进了夜色里。 单柠一夜没睡，凌晨时分听见钟由心开门回来，一边脱鞋一边还在跟陶苏肉麻地讲电话，动静搞得很大。 自从有了新恋情，钟由心每天待在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以前经常听她抱怨工作多累模特有多难搞定，现在每天一大早她就化好妆赶去上班，陶苏有时来接她有时不来，她也不介意。她的生活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候。 除了上次聚餐，钟由心还约过她几次和陶苏一起吃饭，大概是没有段寻海在场的缘故，钟由心每次都特别开心，陶苏也没怎么喝酒了，三个人天南地北地聊。 几次接触下来，单柠发觉陶苏眼睛里只有钟由心，她无理取闹嚷嚷着饭桌上没有芥末酱，服务员又忙得不可开交，陶苏便亲自去厨房取一小碟来。这样的男人肯定值得依靠。 快天亮的时候，单柠终于有了一点困意，没睡两小时，闹钟就响了。她起床走去卫生间，经过钟由心的卧室，门开着，她却没在床上。看一眼玄关，她的拖鞋已经换在了那里。估计是去和陶苏吃早饭了，想当初，单柠特意起早做的三明治，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不想化妆，随便戴了一副眼镜出了门，刚走出小区门口，单柠看见段寻海坐在车里等在路边。这会她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擅自离席还没有给他一个交代。 单柠坐上副驾驶座，段寻海把早餐袋递给她：“还没吃东西吧？我特意去大学那边买来的煎饼，你最爱吃的。” “谢谢。”单柠拨开袋口闻了一下，熟悉而诱人的香气，可是她却没有胃口。 “我送你去公司。”段寻海踩下油门，车子发动的瞬间，他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开心地说，“对了，我看叔叔身体也差不多快好了，我想约个时间请他们二老吃饭，你觉得怎样？” 段寻海在后视镜里笑着，单柠轻声应着：“好啊。” “饭店我都订好了，那我今天下班就去接他们。” 单柠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问道：“昨晚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段寻海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车子驶过一个十字路口：“单柠，别闹了，好吗？” “我没有闹，以后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有这一次，你答应我吧。” “那你至少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吧？就算写辞职信，也得说明原因啊。” “你没必要知道原因……”单柠激动起来，“你离职之后，我们立刻结婚，这样还不行吗？” 段寻海突然停车，后面响起急促的刹车声，发愣了一会，他才慢慢把车开到路边，他转过身面向单柠，握紧她的手：“单柠，你听我说，如果我真的辞职了，没了工作，你觉得这样我们结得了婚吗？就算你愿意，叔叔阿姨他们会同意你嫁给一个没房没车没工作的男人吗？” “我会说服他们的，他们那么喜欢你，不会在意这些的。”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你让我这么做的理由，你和宁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段寻海直勾勾地望着单柠，等待她的回答，可是单柠别过脸，依然什么都不肯说。他重新把车启动：“快迟到了，我先送你上班。” “宁赞他是我的前男友！”单柠闭上眼，“因为他，我高中毕业后大概有两年都没有真正笑过。因为他，我曾经对这个世界绝望过。因为他，我变得不敢相信任何人。也是因为他……我一次也没有幻想过我和你的未来，因为我害怕，害怕自己再一次成为傻瓜！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样去寻找葛夕的吗？你是怎样每天每夜买醉的吗？你经历的这些我都经历过，而你没经历过的我也经历了。你想象过吗？你曾经的恋人和你最好朋友的姐姐结婚了，而你现在的恋人还在为他卖命工作……现在你明白了吗？这样的理由可以说服你了吗？” 段寻海慢慢松开方向盘，整个人像是被摄走了魂魄，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单柠的呼吸终于平缓下来，她期待地看了段寻海一眼，推开了车门：“我给你一点时间。” 下了车，一阵凉意的风拂开单柠肩上的头发，她踩着落叶朝前走去，然后看见太阳浮在对面的楼宇间，发着炽热而汹涌的光。 06 隔天单柠看见办公桌上摆着一束花，周围的同事纷纷上前八卦追问，花中没有放卡片也没有署名，单柠把花摆去旁边，专心整理起桌上的文件。陆今澈从董事长办公室走出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立刻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3 作鸟兽散，单柠一愣，然后匆匆向他点点头，陆今澈居然对她笑了。单柠立刻转过脸去，但意识里还在关注着陆今澈的动向，还没等他走出公司。谢晴向她招招手，单柠立刻逃进了她的办公室。 “你很怕他吗？”谢晴见她一脸惊慌。 单柠又点头又摇头：“没有啊……” “瞧把你吓的。”谢晴给她倒来一杯咖啡，“对了，上次麻烦你了。” 单柠知道她是在说跟踪她初恋男友那天的事，既然提到了，她好奇地问道：“你真的不和陆总结婚啦？” “不了啊。我都找回真命天子了，还和他结什么婚啊。” “哦……”单柠斗胆继续八卦，“那你最近都和他在一起吗？” “嗯，上次跟踪完他，第二天我就去他家敲门了。你知道他当时看见我时的表情吗？简直感动得快哭了。接着我就立刻订了机票和他去了一趟三亚。就想消失过二人世界。”谢晴突然激动得像一个少女。 这段时间，单柠听到不少关于谢晴大学时的八卦，听说当时她和付达星爱得非常深，可是因为付达星家庭背景不太好，谢晴父母不同意他们来往，毕业那年甚至用断绝关系来威胁她，最后没办法谢晴主动提出分手。很“莎士比亚”的爱情桥段。 所以眼下已经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板的谢晴再次遇到他，必定认为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父母那套绝情的逼迫已经对她没有了效用。 “恭喜……”单柠从各种美好的祝福里随便挑了一个出来。 谢晴冲她挤挤鼻子：“你还不是，有一个现任，还有人送花，连陆今澈都在乎你。” “啊……没有的事！”单柠又响起池菲亭对自己说的话，又补了一句，“你别挖苦我了啊。” 这时手机响了，单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向谢晴示意一下，走出办公室接起电话，然后她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问她：“亲爱的，花收到了吗？” 单柠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个声音很陌生却又似乎在哪听到过，脑海里还没搜索出答案，她把手机从耳边撤下看一眼，顿时怔住了。 屏幕的通话界面上，显示着两个字——“陶苏”。 “陶苏……你打错了。我不是由心。”单柠尴尬地回复过去。但立刻又反应过来，电话可能打错，可是花怎么可能也送错地址？这时，单柠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沉入漆黑而冰冷的海底，可怕的猜测在她脑海里迅速浮现。 果然，她听见陶苏在那边亲昵地说：“没有，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啊，单柠。” 07 母亲打电话来的时候，单柠刚结束一场企划会议。她手里捧着笔记本电脑，文件夹在胳膊下，只能把手机塞在肩膀和耳朵之间。 “妈，怎么了？” “已经六点多了啊，还没下班吗？寻海已经把我们接来饭店了，他说过去接你，我说不用了，你赶紧打车过来吧。饭店可豪华气派了，这里叫什么来着……”妈妈似乎在问地址，“哦，是天香饭店，你快点过来吧。” 事情太多，差点就忘了这事。单柠一边回答“好的，我立刻就到，你们饿了先吃”，一边把东西交给同事，然后急急忙忙挤进了几乎没有剩余空间的电梯里。 单柠很激动，她本来以为早晨段寻海听了自己说的真相，他会想安静一段时间，其间也不会联系她，可是他却表现得很正常，居然还记得请自己父母吃饭这件事。 他一定是想通了吧，他那么在乎自己，知道了她和宁赞之间的过去，也一定可以理解她为什么希望他离开现在的公司，让宁赞彻底从他们生活里消失。这本来就不是一件需要浪费时间去争辩的事情，他爱她，就一定会做出她所希望的选择。 单柠坐在出租车里这样想着，就连驾驶座上频频朝窗外和随意变道的司机吵架的秃顶大叔也变得稍微有点可爱。 单柠远远就看见段寻海等在饭店门口，见到车来了，立刻走上前帮她开门：“我应该去接你的，又放心不下叔叔阿姨在这里。” “没事，这不是到了吗？”单柠和他一起走进去，脚步故意放慢一点，“寻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什么？”段寻海一边走一边在偌大的大厅辨别着方向。 “就是早上我跟你说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单柠努力跟上他的步调。 段寻海回头看了她一眼：“单柠，我们先不说这个好不好？好好和叔叔阿姨吃顿饭。” “你还没有决定吗？”单柠突然停下来，而段寻海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故意不回答，继续往前走。单柠快步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 “单柠！”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4 “你不说，我立刻走！” “等吃完饭，送走叔叔阿姨，我们再说不行么？” “不行！” 两人面对面站在过道中间，段寻海扶了扶额头，沉默了片刻，说：“那好，单柠，我告诉你，我不会辞职的，我不会离开这家公司，我不会抛下我努力争取来的一切。现在，你满意了吗？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单柠傻傻地望着异常认真的段寻海，她突然觉得他是那么陌生。就在这时，母亲走来单柠身边，催促着他们：“你们站在这干吗啊？菜都上齐了。” 没有来过的餐厅，没有进过的包厢，没有吃过的满桌子的山珍海味。自己坐原木方桌的这边，父母坐在对面，段寻海坐在旁边，这是单柠曾经幻想过无数遍的温馨场面。 一家人欢声笑语聊着家常，抱怨工作琐事，比世界上任何时候都更美好。可是此刻她却什么也吃不下，什么话也不想说，父母开心的脸就在眼前，她却看不真切，他们跟自己说话，她也什么都听不清只会点头微笑。 她不知道是怎么度过这一个小时的，记得上次这样还是在大三那年公布最高奖学金时，写的却不是年级第一的她的名字。对，就是这样的感觉——明明了然于心的答案结果却背道而驰。 段寻海买完单，起身拿起外套说：“叔叔阿姨，吃好了吧？我送你们回去。” 单柠终于开口说话了：“不用了，爸妈，你们打车回去吧。” “对对，我们打车回去就好了。”父亲也这么说。 段寻海看了看单柠，走到二老面前：“这么晚打车多不方便啊，我没事，我送你们。” 单柠直接从他面前牵走父母：“爸妈，我们走。” 单柠的父母一边跟着她走一边不停回头，段寻海跟在后面小声问着单柠：“单柠，你这是干什么？”单柠没有理会他，周围的客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出了饭店，平时连打车软件都失去效用的时段，单柠却在路边随手就招来了一辆空车，仿佛上天都在帮助她将这个令人不解的动作进行得顺畅而利落。 单柠拉开车门，把还在问这问那的父母塞了进去，对着司机报上地址：“师傅，没送到那里别停车，麻烦你了。” 出租车驶远了，单柠往后捋了一把刘海，深深叹了口气。段寻海生气地站在不远处：“你就不能换个时间来发泄你的脾气吗？他们是你的父母，你这样他们回家能安心吗？” “段寻海。”单柠回过身，段寻海双手叉腰气愤地看着她，“我们分手吧。” “什么？”他立刻站直了。 单柠再也忍不住了，哽咽起来：“我说，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等一下。”段寻海走过来，似乎还是没有听清一般，“单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从你听到我和宁赞的过去，可是却没有任何反应我就应该知道了！”单柠抬高声音，“以前我以为你是最懂我的人，也是最能容忍我的人。但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在你段寻海眼里，前途比我更重要，即便给你前途的是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你宁愿在他手下做事，也不肯让我彻底告别那段灰暗的过去！” “我答应你，单柠，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见到他，就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能吗？我们可以不要再自欺欺人吗？”单柠泣不成声，“段寻海，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真的决定不辞职吗？” 段寻海久久没有说话，单柠仿佛站在每走一步地面就消失一寸不能回头的路上，现在她终于迈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好，我明白了。” 她隔着迷离的夜色望着段寻海，他的视线固执地落在地面的某处，不肯看她。单柠确定自己会永远记住这个夜晚这一刻的，然后终于转过身沿着马路朝远处走去。 记不清楚到底走了多远，也不记得匆匆从身边驶过的汽车向她嚷了多少声喇叭。段寻海大声呐喊道：“单柠！对不起！不过，将来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一定！” 单柠闭上眼睛，却没有停下脚步。 08 人有时候太脆弱，一根稻草也能把你压得喘不过气。而有时候又出乎意料地坚强，坚强到你跌入山崖还能留着最后一口气爬出去。 当年宁赞消失了，单柠的感受和面临世界末日没什么区别。眼下和段寻海分手了，四年感情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她却除了疲惫之外没有任何感知，像坐了过山车，这几天睡得异常踏实。 如果不是陶苏的电话从枕头底下把她吵醒，她肯定会错过上班时间。没错，她差点还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这样一个有胆识的渣男存在。 这段时间，他隔三岔五地就会打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5 电话来，单柠大多数时候不接，难得有几次接了，他也是甜言蜜语说个不停，如果不是想到他背叛的人是自己的好姐妹，以他的功力，单柠没准就动心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单柠还是第一次认识得这么透彻。 她问陶苏：“你就不怕我告诉钟由心吗？” 对方很有经验地说道：“那我就省事很多了呀，她信了还好，就怕她不信，到头来还影响了你们姐妹感情。” 单柠在电话这头作呕，他和钟由心交往不到两个月，竟然这么快就劈腿她身边的朋友，想来做这种事已经不是一两回，很有经验。 他甚至还放话说：“如果你做我女朋友，我会尽可能不伤害钟由心的，好好和她分手。”气得单柠只想拿烧红的铁块把他的嘴烫合起来。 不过他说的还真没错，单柠真的不敢跟钟由心说，不是怕她不信自己，而是怕她受伤。这几天她没事就上网给陶苏买领带买内裤什么的，时不时还发来图片让单柠帮忙挑选，俨然一副沉浸爱河的零智商模样。就连听说她和段寻海分手了，也一边滑着苹果平板电脑一边轻描淡写说一句“哦，早该分了”。 单柠很担心假如把陶苏的真面目告诉她，她会悲痛欲绝从二十多层的阳台跳下去。所以单柠都只是偶尔在和钟由心聊起陶苏的时候，顺便挑一挑他的毛病，讲一讲他的坏话，无奈到最后，钟由心总能把他解释成完美的男人。 单柠坐在床上，两眼冒火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陶苏的名字。正在厕所刷牙的钟由心隔着墙问：“干吗不接电话，吵死了！” 单柠突然想到什么，走出房门把电话递给钟由心：“陶苏怎么给我打电话呀？应该是找你的吧？” 钟由心满嘴泡沫，同样也疑惑了一下，然后愉快地接起来：“喂？你找我啊？”单柠在一边好奇地听着，估计是钟由心说得太快，陶苏反应灵敏立刻改了台词。接下来半小时，钟由心就拿着她的电话甜甜蜜蜜地完成了一整个洗漱和化妆过程。 单柠在厨房煎蛋，钟由心突然把手机还给她：“陶苏说有事跟你说。” 单柠把电话放到耳边，那边先是笑了笑，说：“变聪明了呀，我很喜欢哦。”单柠瞅一眼正看着她的钟由心，装模作样开着玩笑说：“好的，我会好好保护你的钟由心，不被坏蛋占一丁点儿便宜的！你也小心，少做亏心事，看清楚红绿灯，别被撞死了。” “喂喂喂，你怎么说话的呢！”单柠挂了电话，钟由心立刻不爽起来，“人家关心你姐姐我，你还咒他啊！有没有良心。” “我也是叮嘱他小心啊。” “有你这样关心人的吗？”钟由心转身从壁柜里取出一罐茶叶，塞到单柠怀里，“我妈上次给我寄了一罐非常好的茶叶，前几天下大雨我出去办事，打不到车又没带伞，幸好陆今澈开车经过载了我一程。你替我把这个给他送去吧。” “陆今澈载你？……”单柠忍不住确认道。 “干吗这么惊讶啊？你姐姐我毕竟倾国倾城，人家见过一次就再也没忘记不行啊？”钟由心从锅里夹走一个荷包蛋，“拜托你啦。” “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没空，这周末陶苏约了我去爬山，两天两夜。” 单柠截住钟由心的脚步：“爬山？别跟他去。” “为什么啊？难得可以出去透透气。” “我不是说爬山这件事，我是说陶苏这个人，很奇怪。” “他哪里奇怪了？” “总之，他不像是一个靠谱的人，你别他说什么你都信。” 钟由心松开手里的筷子，好奇地盯着单柠：“你最近是怎么了？之前你还觉得陶苏很不错呢，这几天动不动就说他这不好那不好。那你告诉我，段寻海好吗？你还不是好死赖活和他过了四年，什么都给了他，结果呢，人家现在在你初恋公司混得风生水起，他想到你吗？” 单柠软下声音：“由心……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提醒你陶苏可能有你不知道的一面，说不定他背地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呢！” “你住嘴！”钟由心吼道，“你失恋了，我也很难过，可是你不可以自己失去了幸福就看不惯我得到幸福，这样不公平。你和段寻海分手了，你就开始挑陶苏的刺，这么明显，你自己都没发现么？” “由心，我没有……” “好了，单柠，你是我的好姐妹，我可以原谅你，但是请你，别再挑拨我和陶苏的感情。段寻海离开你了，别让我们也连朋友也做不成。”走出家门前，钟由心又说了一句，“茶叶，你不想送就放在家里吧。” “砰”的一声，单柠眼前只有钟由心吃剩下的半个鸡蛋，像半张小丑的脸，在对着她笑。 09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6 这是单柠第一次和钟由心吵架，如果这算是吵架的话。 自从两人认识以来，不知是气场太合还是没有闹矛盾的契机，女生之间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绪从来就没存在过。顶多在单柠犯傻的时候，钟由心刀子嘴豆腐心地说了她几句；在钟由心三观不正差点走上歪路的时候，单柠使尽力气把她拖拽回来，也从来没有过四目相对脸红耳赤的时候。 正因为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单柠才一时不知如何去应对和化解，她唯一想到接下来可以做的就是给Lee打个电话，让他把钟由心的谢意转交给陆今澈。很不巧Lee去了外地，所以此刻她坐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发呆，等待着陆今澈从会议室出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会议室的大门依然紧闭。肚子从刚才就开始痛了，以为忍一下就好了，没想到不适感会更加严重。单柠只好再去询问前台的女生：“请问，陆总还有多久开完会？” “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清楚。” 单柠又稍微等了一会，实在没办法忍了，她放下包和茶叶跑去厕所，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会议室的门开着，里面已经没人了。 “陆总开完会了？”单柠重新回到前台。 对方从和同事的对谈中扭过头，做出恍然大悟状：“啊是……好像有什么急事，刚走了。你明天再来吧。” 单柠无视她的建议，问道：“麻烦告诉我陆总接下来去的地方在哪？谢谢。” 拿到了地址，单柠马不停蹄赶过去，谁知道因为没有工作牌，又被拦在了会场外面。不知在开什么交流会，会场外人来人往，这次她不敢掉以轻心，站在门口随时留意着出来的人。 差不多又过去两个小时，陆今澈终于随着一群西装笔挺的外国人走出来。单柠心急之下喊了他一声，陆今澈回头看了她一眼。旁边助理似乎还在跟他说接下来的行程，他却跟客户微笑着点了点头，朝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单柠怕耽误他时间，赶紧递上茶叶：“上次你送了由心，她让我交给你当作谢礼。” 陆今澈翻看了一下茶叶包装袋，似乎想到什么：“你刚才去过公司？” 应该是她上厕所的时候，放在沙发上的茶叶被他看到了。单柠点头：“嗯，和你错过了。” 陆今澈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为什么不直接打我电话？这么久都站着吗？”眉目放低，看见单柠眼睛红着，又问道：“你哭过？” 单柠紧张地解释：“没，刚才进沙子了。”自从上次和陆今澈一起被关在电梯，他似乎对她的态度又变了许多。不说还好，被他这么一问，加上为了送茶叶折腾了一天，单柠的鼻子反倒酸酸的。 “茶叶我送到了，那我先走了。”单柠转过身，陆今澈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他说：“我听钟由心说了，你和他分手了。” 单柠心一紧：“她怎么会跟你说？” “甘心吗？” “什么？” 陆今澈松开她：“之前你为了帮他还钱，付出那么多。” 陆今澈居然没有幸灾乐祸地羞辱她，单柠抿了抿嘴：“这是两码事，我没想那么多。” “所以才三番两次被人伤害吧。”陆今澈话很短，却字字敲打着单柠的心。 单柠若无其事地暗暗吐出一口气：“陆总，再见。”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陆今澈再一次截住她，单柠回头撞上他的目光，似乎看到了他高中时期的眼睛，清澈透亮。 眼睛太酸了，泪水控制不住地翻涌上来。她吸吸鼻子：“不用了……好像你很忙，你先走吧。” 陆今澈异常坚持：“我的事情由我决定什么时候去处理，现在是我在问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 单柠彻底搞不懂他了，他既没有提那天和池菲亭的碰面，也没有怪她爽约，却这么固执地想帮她。 早晨和钟由心吵过，单柠一直没有什么感觉，直到此刻她想到钟由心说的那些话，心如刀割般的痛。段寻海已经不在她身边，她多害怕钟由心也离她而去。孤立无援的时候，却是陆今澈朝她伸来一只手。 “由心她……交往了一个很糟糕的人，我不知道怎么才可以让她相信我。”单柠把最近陶苏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陆今澈，陆今澈听完后，几乎没有思考，第一句问的是：“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没有……他很谨慎，连微信也不给我发。”单柠平静下来，“现在由心肯定不想见我，这样好不好，你帮我约她出来，然后我也把陶苏约出来，假装我答应他的追求……” “不行！”陆今澈突然打断了她，随后又立刻解释道，“就算钟由心看清他的真面目，那家伙得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7 逞了，吃亏的人是你。” “没关系的，我只希望由心离开他。” “好了。”陆今澈再一次阻止单柠说下去，“我都了解了，接下来，都交给我。” 然后单柠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走向等待着他的团队。像极了高考结束那天，他走出校门口的模样。 10 单柠是在隔天深夜接到钟由心电话的，她在那边哭得撕心裂肺。当时单柠正在公司加班，问她在哪里，钟由心说她不知道。单柠立刻让她打车，去她们大学时常去的那家小酒吧等她。单柠丢下工作，也不管辛闻明天会不会责难她。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必须马上到达钟由心身边。 路上很堵，单柠在距离酒吧还有两条街的地方下了车，踩着高跟鞋轻车熟路地穿过巷子，很快就来到了一家名叫“小浪漫”的酒吧门口。她推门走进去，尽管灯光的设计和以前有一点不同，但气氛还是那么熟悉。 “单柠，你可算来了，由心都喝了好几轮了。”相熟的老板急急忙忙过来告诉她。 单柠跑上二楼，看见钟由心披头散发地坐在角落里，桌上摆满了喝完的没喝完的酒瓶子。单柠抢过她手里的酒，在她身边坐下：“由心，到底怎么了？别喝了！” 钟由心看见是单柠，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含含糊糊地说着：“单柠……单柠，怎么办怎么办！你说的是对的，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陶苏他……他根本就不是好东西！” 单柠没想到陆今澈这么快就揭穿了他，她扶稳钟由心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有一个女人用陶苏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一个酒店接他。然后我就去了，结果我到了酒店房间，给我打电话的女人我见过，她是我们公司的一个模特，她只穿着一件衬衣和内裤坐在床上抽烟。我没看见陶苏，正想问她……陶苏就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了……然后，陶苏就一边骂那个女人一边跟我解释……我什么也没听见，就跑出来了……” 钟由心抱着单柠：“你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我还用段寻海羞辱你……单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现在好难过。” 单柠轻轻拍着钟由心的背，果然陆今澈没有让她知道陶苏骚扰她的事情。他说的没错，假如钟由心真的知道了，就算她们姐妹感情再深，终究还是会出现裂痕。 而此刻单柠顾不上去感谢他，她只想好好陪在钟由心身边，钟由心继续啜泣着：“你知道吗单柠，虽然我很不喜欢段寻海，但我一直都很羡慕你的，羡慕你有安稳的幸福，有可以依靠的肩膀。所以当那次上山拍片，我脚扭了，陶苏背着我走完整段山路的时候，我以为我像你一样，遇见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然后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可是呢……现在段寻海离开了你，我又失去了陶苏。你说这个世界怎么这么残酷呢？” 这些日子遗失了的难过、痛楚、伤心突然统统回来了，单柠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她紧紧抿着嘴，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钟由心端起酒瓶：“单柠，可以陪我喝酒吗？我想喝醉，越醉越好！” 单柠挤出一丝微笑，也开了一瓶酒：“好！我陪你喝！” 那一晚，单柠记得自己清醒前最后看见的画面是，段寻海坐在她对面，可当她伸手去触碰他的脸，他却消失了。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在她醉倒之后，钟由心不知怎么就摸到她的手机，然后胡乱拨通了陆今澈的电话，嚷嚷着让他来接单柠。 11 单柠感觉头痛欲裂，睁开眼之前，先闻到浓烈而刺鼻的酒气。 等稍微适应了光线，发现自己不是躺在钟由心家，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又那么熟悉。经过几分钟漫长的思考，想起来了，这里是她曾经租住过的房子。 还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钟由心在她身边翻了个身。单柠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推了推她：“由心，快起来，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啊？”但钟由心没有任何反应。 单柠只好先爬起来，卧室还是之前的卧室，窗帘是草绿色的，桌子是白色的，坏了一扇门的衣柜依旧松开一道缝，她曾贴在墙壁上的手稿眼下还完好地展示在上面，不管是家居还是物件的摆放与之前没有任何改变。她艰难地站起身，走去窗边，轻轻掀开窗帘，外面的风和光一下子就灌了进来，她稍稍闭了一会眼睛，然后再睁开，她彻底呆住了。 窗台上那盆早就被她遗忘了的宛如垃圾一般的千层塔居然重新活过来了…… “你总算醒啦？”房门被推开，陆圣雪端着两碗醒酒汤走进来，“别傻站着了，快来把这个喝了吧。这可是刚才我哥特意让人送过来的。” “你是谁？”单柠脑袋尚且还有点不清醒，可是眼前的女生她真的没见过。 “我是陆今澈妹妹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8 啊，陆圣雪。怎么？你不是他朋友吗？你们喝醉了，他就往我这送，居然从来都没提过我啊？”女生搁下碗，操起手靠在墙上。 想起来了……之前陆今澈的确来这里看过房子。单柠赶紧窘迫地道谢：“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她赶紧去拉还在熟睡的钟由心：“由心快起来了！别睡了！” “我看你一时半会肯定喊不醒她，你就让她睡吧，反正来都来了。”不知是不是蹭到了墙上的画，稿纸晃悠悠地飘落下来，陆圣雪紧张地立刻从抽屉翻出胶带，把画稿从地上捡起来，按在墙上，半天扯不开胶带，扭过头喊：“喂，过来帮帮忙。” 单柠走过去帮她把纸铺平，几年前的作品现在看很是拙劣。她好奇地问陆圣雪：“这画都黄成这样了，还贴着干吗？” 陆圣雪一边小心翼翼地粘着边角一边埋怨道：“你以为我想啊！不光这画，这个房子里的一切我都想换掉，但我哥不肯啊！” “啊？”单柠愣住了，不由得追问下去。 “他就是一个怪人啦，从我住进来第一天，他就再三叮嘱我不要更换任何东西，连东西的位置也不能变动。呐，那盆也不知道叫什么的植物，分明就是一个破罐子嘛，硬是被他养出一棵草来。我问他是不是前女友住过这里，他又说不是。不过也对，他好像还没谈过恋爱，难怪谢晴姐也把他甩了……真是可惜了那副好样貌。” “陆今澈真的没谈过恋爱？”单柠感觉嘴巴自己在说话。 “是啊，堂堂一个集团CEO居然零恋爱经验，是不是很好笑。不过啊……”单柠忍不住凑近一些，陆圣雪小声告诉她，“他心里面一直喜欢着一个女生。”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回无意在家里找到他抽屉里藏着一本高中数学复习书，都毕业这么久了，单单留着那个也太奇怪了，所以我就翻开看了一下。单柠，第一页写着这个名字。”陆圣雪用剪刀截下一段胶带，转过头，问，“你认识吗？” 就在这一瞬间，单柠不小心分神松开了手指，那张破旧的画纸再一次晃悠悠地飘落下来。 第八章 Chapter 08 眼前是你，你是秘密。 01 从能听懂语言开始，围绕在陆今澈耳边的话永远都是类似于“这孩子真是天赋异禀”“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小鬼”“将来肯定有大有作为”这样不遗余力的赞赏。 小时候经常被带去各种社交场所，母亲就会把他推到身前，看似随意却一样不落地把他的各类奖项和成绩炫耀出来。 因此，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陆今澈在上流社会中稳坐着“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宝座。加上样貌又好，五官像雕刻出来的一样，那些穿金戴银的阿姨和她们个个当成公主养的女儿们对他简直又爱又恨。反倒是在男孩子中人气一边倒的好，因为那些天资比不过他或者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凡是惹了什么麻烦，一旦把陆今澈搬出来解围，他们的父母都会网开一面，屡试不爽。陆今澈是他们的救星。 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数理化史地政根本难不倒他，眼下还凭借自己的能力创办了实力在业界数一数二的公司，如此优秀得不像话的陆今澈，曾在一个名叫单柠的女生那里栽过大跟头，还不止一次。 尽管陆今澈从一开始就知道在面对女生方面，自己拿不出像应对数学题那般的勇气和自信。所以当他某天在做课间操时，不经意被排在隔壁再隔壁队伍里的单柠的笑吸引之后，憋了整整半个学期才有勇气跟她说话，这还托了当时手里捧着的那叠练习本的福。 后来陆今澈反复地想，假如那时候他没有一时心慌地问“今天你朋友没和你在一起啊？”，而是随意做个自我介绍，或者换成无厘头的“你吃饭了吗？”，甚至就只是简单道个谢就彻底沉默，单柠是不是就不会误会自己喜欢的是她的朋友。 陆今澈一点也不了解女生，这点从陆圣雪呱呱落地那一刻开始就证实了。 在和陆圣雪斗智斗勇的这么多年，母亲始终叮嘱他对妹妹绝对不能凶不能骂，只能疼只能宠。于是在陆圣雪又哭又闹的时候，陆今澈急得冒汗也不得不压抑住怒火哄她，最后只能把她丢给保姆而自己躲进了房间。 尽管随着陆圣雪慢慢长大，他渐渐习惯了她娇生惯养的习性，成功掌握了如何将母亲的教诲和自己的耐心拿捏得恰到好处，但他依然不懂，处在青春期的妹妹到底为什么突然难过又为什么突然开心。如果好奇去问，他又永远得不到明确的答案。 所以当池菲亭来找他，他却告诉她自己喜欢单柠，拜托她帮忙去转达时，池菲亭当时脸上的表情，他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初夏的天，乌云雷鸣转瞬即来。 他想不通的还不止这些，包括她说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9 单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一个名叫宁赞的男生，可是却依然没有回去将这个误会和单柠澄清开来，反而继续伪装成他喜欢她可她却不喜欢自己的假象。 对于这个难题，陆今澈曾向当时正在上初中却无所不知的陆圣雪讨教过，她搞清楚前因后果后，给了哥哥这样的建议：“既然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如果这时候去说清楚，不是我吓你，女生这种生物很可怕的。运气好呢，那个叫单柠的会理解你给你一个拥抱让你好受一点，然后继续该恋爱还恋爱，闺蜜还是闺蜜。运气不好呢，在闺蜜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最后还很残酷地给了陆今澈一个定论：“哥，省省吧，她不喜欢你。” 既没有实战经验也没有死党帮忙，就连言情小说和韩剧都没看过一眼，陆今澈只能时刻谨记陆圣雪的忠告，不再敢轻举妄动，顶多偶尔去找找池菲亭，希望可以说服她别再让误会加深，虽然最终都只是徒劳。 陆今澈想，自己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笑起来世界都跟着明亮起来的女生吧。 不然为什么，她站在教室外的走廊气势汹汹叫他滚，他没有生气；为了保护宁赞陷害他遭到流氓一顿暴打断了胳膊，他痛得快死了，躺在救护车上看见她在窗外撕心裂肺地哭，却还是觉得心疼；她在人来人往的食堂当众往他脸上泼热汤，他之所以愣住，不是觉得有多烫，而是在想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 十七年来没有受过的伤害和侮辱，在那半年时光里陆今澈都一一品尝过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在想，那就这样下去吧，还能多糟糕呢？就像星座告诉你，在一段时间的霉运之后必定会迎来运气的上升期。然而，陆今澈的确等到了这一天。 宁赞失踪了，池菲亭也出国了。他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去明明白白向单柠表明心意了，即便…… 即便她暂时接受不了，那么他也可以陪在她身边，给予哪怕没有任何意义的安慰。可是单柠却再一次为了宁赞请求他离开。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陆今澈都可以接受，可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连一个抛弃她的人都不如，这比他遭多少顿毒打被泼多少碗热汤都更心痛。 那瞬间，陆今澈觉得，这场根本不应该开始的梦终于到了该醒过来的时候。 02 高中毕业之后，他便拿到了世界金融专业最好的哥伦比亚大学的入学通知书，与过去彻底告别，重新回到他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生活。 学成归来，迅速靠着自己的奖学金成立了现在这家公司，父母欢喜不已，紧锣密鼓开始从身边的豪门贵族中挑选门当户对的女孩联姻，没多久，陆今澈的父亲结识了富甲一方的谢晴的父亲，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敲定了这桩天作之合的喜事。 陆今澈这几年一心投入学业和金融业，几乎没回国，平时连和家人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和女生约会看电影。 陆圣雪身边不少朋友对他芳心暗许，但她非常绝情地斩断她们的念想：“别做梦了，对我哥来说，一本当月的财经杂志都比你们来得重要。” 而陆今澈自己对婚姻没什么期许，父母也是爷爷和姥爷为了壮大家业而被拉进教堂的，二十多年过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如果不需要付出感情就可以令他们开心的话，何乐不为？ 天意弄人，就在他答应和谢晴婚事的第二天，刚入职不到一周的助理莽撞地摔坏了别人的手表，而这个“别人”偏偏是最不应该再次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可她却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那一刻陆今澈才发现，他是忘不掉她的，不管分开多久，哪怕只是稍微一分神，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巨细无遗地回忆起过去与她有关的所有时光，何况她就在眼前。 他不甘，又庆幸。明知道单柠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自己还是故意开价十万作为赔偿。等平静下来，他似乎回过神来，他不是为了摆架子也不是要羞辱单柠，他不过是因为单柠没认出他来，想借此给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或许下一次……没错，就是这样一个卑微又滑稽的念头，让自己对自己有点生气。六年来的隐忍逃避，到头来只是掩耳盗铃般的假象。 所以当单柠找到他开口借钱，他刻薄冷漠，百般刁难，其实根本不是为了报复她，他是演给自己看的。“看吧，陆今澈可以的，你也可以对这个女人狠下心来的。”像一个跟自己较劲的小孩。 可是随之而来的不是轻松和畅快，那一整天他都待在办公室没有出去，不管是开会还是应酬他都不理。 直到单柠为了另一个男人跪在了他面前，陆今澈彻底认输了。原来他还驻留在原地，她却已经走很远了。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以为他还喜欢着池菲亭。单柠冒雨将池菲亭的联系方式送来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0 给他，陆今澈第一次不顾身边的Lee和司机，自顾自地苦笑起来。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太傻，还是她太笨。 嘴上说着不想再见到单柠，但对她的生活了然于心。有了交心的朋友，有了稳定的感情。只有他还在可笑地以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会让她有所影响。他缴械投降了，他推翻了所有对单柠的伪装的恨，变回那个就算受伤但看见她一切都好他就安心的陆今澈。 依然爱着她的陆今澈。 就像曾经没人知道他多喜欢单柠一样。当陆今澈从钟由心口中听说她和段寻海分手了，自然也没人能了解他内心有多震惊和澎湃。 单柠开口寻求他的帮助，他居然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开心。他一心只想着帮她解决陶苏，没想到她们两姐妹居然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钟由心突然打电话过来，又哭又喊地嚷嚷着叫他去接单柠，好像她知道他的心思似的。 陆今澈当时在家开视频会议，挂了电话，匆匆关了电脑，开车赶去酒吧。单柠早就醉得不省人事，陆今澈冲进去就抱起她往外走，经身边的服务生提醒，他才留意到倒在一旁的钟由心。他随便塞了些小费给服务生，让他驮着钟由心跟在后面。 陆今澈开车走了几条街，想到把她们带去自己家有点不合适，于是他打电话给陆圣雪，然后从夜店里把玩得正疯的她拽了出来，以一张信用卡副卡作为交换条件请她照顾她们一晚。可仍放心不下，天还没亮又差人送了醒酒汤过去。 “你自己干吗不过来啊？”送走单柠和池菲亭，陆今澈接到陆圣雪的电话。 “我没空。”陆今澈把手机放在衣橱上，在镜子前穿上西装。 “反正你欠我一次。” “不是给你卡了吗？” “谁知道你会不会哪天就给我停了！” 陆今澈最后调整领带，拿起手机出了门：“她们问了你是谁吗？” “问啦。尤其是那个头发长点的，不过话说话来，她蛮漂亮的。”陆圣雪说的是单柠。 陆今澈走进电梯：“的确比你好看很多。”那边没有回音，手机没信号了。陆今澈干脆挂了电话，到达停车场，Lee在不远处开着车门候着。陆今澈接过他手里今早的财经报纸，坐进了车里。余光里车门迟迟没合上， 陆今澈疑惑地把目光投出去，发现Lee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他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不是。”Lee很是惊喜地说，“我接了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总是笑着走出来的。” “你看错了。”陆今澈立刻恢复面瘫状态，自己伸手关上了车门。 03 单柠坐在便利店里，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看着外面雾蒙蒙的街道发呆。眼下已经是深秋，满地的落叶铺成金色的海。钟由心坐在她身边，正埋脸对一杯关东煮狼吞虎咽。 半小时前，她们狼狈地从陆圣雪家出来，到了楼下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两人什么也顾不上准备各自往公司赶。小跑着来到地铁站，电子显示屏告诉她们今天是周末。于是她们拖着宿醉的身体顶着憔悴的脸走进便利店，决定先填饱肚子。 “你不会还在生气吧？我不也喝醉了吗，谁知道我就给陆今澈打电话了呀！”钟由心一边吃着鱼丸一边为自己昨晚荒唐的举动解释着。 单柠没有反应，钟由心用筷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喂，你发什么呆啊？” “啊什么？”单柠回过神，看着玻璃里倒映的自己的脸，“太丢脸了。” 钟由心见她没责问自己，顿时轻松了起来：“好啦，都怪我，下次咱们就在家喝，我总不会再叫陆今澈把我们送去他家吧。” “我什么也没说，你不用急着负荆请罪。”现在单柠听到陆今澈这三个字就心里一紧，她站起来，转移话题，“你自己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钟由心耸耸肩：“我要趁着周末去公司收拾东西走人。” 单柠这才想起来，她昨天刚失恋，继续和陶苏待在同一家公司，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只会让彼此更难堪。但单柠很不服气：“凭什么你走啊？” 从来据理力争的钟由心第一次露出无所谓的表情：“人家是企划部负责人，论地位我哪里可以和他比，与其之后被炒鱿鱼，还不如堂堂正正地走。” 钟由心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单柠拍拍她的肩：“那行，你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吧，不就是一男人嘛，姐姐我身经百战你又不是不知道。”钟由心翻了个白眼。 “好，等我办完事情就去找你。” “你去干吗啊？” 玻璃门自动在单柠面前打开，她穿上外套：“去找一个老朋友。”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1 过了马路，单柠回过头去看，钟由心依然一个人坐在便利店里，脑袋埋在双臂间，就知道她一定会哭的。 04 单柠从二环边的地铁走出来，依照印象中的路线沿着主干道走了大概一公里，再走捷径穿过一条巷子，在一片灰暗老旧的单元楼后面，她终于看见了池菲亭家所在的高级小区，在日光中金碧辉煌。 很多年没来这里，但除了绿化更好了些似乎也没有更多变化。单柠在门口按门铃，透过对讲机看见了池菲亭母亲的脸，对方问：“谁啊？” “阿姨是我，单柠。” 门立刻打开了，池菲亭母亲很热情地探出头来，睁大眼睛仔细确认着她的脸：“哎哟，还真是小柠你啊！快，快进来，都多少年没见着你了，让阿姨好好看看，都成大闺女啦。” “阿姨，你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这么一夸，池菲亭母亲更是开心，连忙招待单柠进屋，单柠刚换好拖鞋，池菲亭从楼上下来，大概是刚睡醒，慵慵懒懒地问：“妈，一大早是谁啊？” “单柠来啦，我还准备上去叫你起来呢。你们两姐妹也好久没见了吧？正好，菲亭，你来招呼一下，我去给你们做早餐去。” “阿姨，我吃过了。” 愣在楼梯上的池菲亭回过神，快步走过来：“吃过也陪我再吃一点吧。” “对对，你们俩啊，好好叙叙旧。”池菲亭母亲进了厨房，池菲亭才把脸上的笑容收起来，紧张地问单柠：“你来我家做什么？” “我有话问你。”单柠也面目表情。 “什么？” “关于陆今澈的。” 池菲亭回头看一眼厨房，示意上楼再说：“跟我来。” 进了池菲亭房间，依然是当初的样子。粉色的墙，白色的桌椅和床，地上铺着大大的圆形榻榻米，以前好几个周末她们就是躺在上面度过的。池菲亭带上门，问：“你想知道什么？” 昔日甜美的笑容已经从她脸上撤走，此刻单柠觉得她非常陌生。单柠提上一口气：“我想你把高中时候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池菲亭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回来，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于是她便从单柠误会了陆今澈喜欢她，再到她自取其辱去找陆今澈，然后决定将错就错地把这个误会加深下去。包括后来她是如何隐瞒了宁赞的去向，却依然若无其事地陪在单柠身边，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吗？”池菲亭故作镇定。 单柠靠在墙上，没有说话。池菲亭接着说：“他越是喜欢你，我就越不甘心。可是那时候你眼中只有宁赞，就算我告诉了你事实，你难道会为了他抛弃宁赞吗？” “但起码我不会三番两次伤害他啊！”单柠悔恨地说，“更不会在每次伤害他之后，还像一个傻瓜一样继续想方设法想让你们在一起，想让我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原来我做的那些弥补，统统都是错的……” 池菲亭沉默了一会，然后走近单柠，有些紧张地问：“所以，陆今澈现在依然还喜欢你吗？” 这句话像某个开关，单柠顿时抬起眼睛看着池菲亭，不敢回答。池菲亭突然笑了，边笑边倒退，回到原来的地方。 “单柠，现在请你告诉我，你难道不可恨吗？你以为那时候我真的不喜欢陆今澈吗？是他不喜欢我啊！你能想象知道真相的我，还要在你面前去假装是我拒绝了他的感受吗？那段时间，我甚至都没了自尊。但是想到可以让一个喜欢你的人变得讨厌你甚至恨你，我就一点都不难过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陆今澈那个笨蛋为什么还爱着你啊！”池菲亭开始歇斯底里起来，她瘫坐在地上，“我没办法不恨你啊单柠。” 单柠蹲坐在地上，眼睛盯着落在地板上的一小片阳光：“你说的没错，我才是最卑劣的人。” 虽然池菲亭背叛过她，可这个误会归根结底都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给了池菲亭落空的希望，她就不会那么厌恶自己，陆今澈也就不会暗藏心事又屡次受伤。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她现在内心深处，对他的愧疚就不会如海啸般翻涌不息，令她喘不过气。 “对不起……” 池菲亭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向单柠。她低垂着脑袋，像一个坏掉的娃娃。她小声重复着：“菲亭……对不起，对不起……” 池菲亭缓缓坐直身体，眼泪淌满脸颊，安静听着。单柠终于也抬起眼睛，泣不成声：“我不知道那时候你那么痛苦！我不应该自以为是！我们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我今天是来向你道歉的！你可以原谅我吗？” 池菲亭再也忍不住了，跪着快速挪去单柠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单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2 柠，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两个人紧紧相拥，像若干年前的夏天她们错过了周杰伦的演唱会，也是这样伤心地哭了一下午。 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打开，池菲亭的母亲看见这一幕，慌了神，差点摔了手里端着的牛奶和三明治。 “天呐……你们这是怎么了啊！” 05 回头去看，关于陆今澈喜欢自己的线索，如同那个为了回家的男孩丢在森林里做标记的面包屑，乌鸦没有叼走它们，反而似乎还散发着香甜，铺成一条通往旧时光的路。 为什么他每次和自己说话都低着头红着脸？ 为什么他从来不主动问池菲亭的任何事情？ 为什么池菲亭从来没去医院看过他，他却一点都不失落？ 为什么一旦自己说到宁赞，他的眼睛就会像一面起雾的湖？ 然而，单柠那时候根本没有察觉到。就连宁赞和池菲亭都离开了，他来安慰自己时，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轻松自在，她也没有留意。 直到她们再次相遇，陆今澈每次面对她的表情，既然是百般痛恨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拿出二十万救她于水火？又怎么会故意停掉电梯和她共处一个夜晚？又怎么会在雨天载与他毫无瓜葛的钟由心，还帮她认清陶苏的真面目？她喝醉了，亲自来接她。给妹妹买下她曾经住过的房子，却不允许动里面的一分一毫。 这一切的迹象，都像九大行星围绕着太阳，指明着一个后知后觉的答案。 “他对我有意思呗。”过去了一周，钟由心还在对那个因为她一个电话，陆今澈来酒吧接走她们的夜晚想入非非，“上天真的对我不薄，体恤我失恋之痛，于是把陆今澈赏给了我。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我和他肯定有戏！” 单柠鄙夷地看了看正在沙发上涂指甲油的钟由心，嘲讽地呵呵一声：“你昨晚又喝多了么？”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看见钟由心能这样和自己开玩笑，单柠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不知谁把陶苏的风流韵事公开群发给了公司所有人，顿时间曾经和他有过暧昧的女模特纷纷站出来组成反陶苏联盟，强烈请求上面辞退他，最后钟由心没走成，换成他落荒而逃。 “不和你扯。”等待指甲油风干的过程，钟由心靠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嘴角还挂着少女般的微笑。 单柠好奇地问：“和谁聊天啊？” “我给陆今澈发了一条短信，邀请他明晚来我们家吃饭。” 单柠端着茶杯差点一口水喷在电脑上：“你、你说什么？” 钟由心露出千金小姐般的矜持表情：“人家毕竟连夜跑来把我从酒吧带走，怕我受到坏人欺负。请他来家里吃顿饭，表达谢意而已嘛。” “哦，那我不打扰你们共进晚餐。” “什么啊，你不在我多难为情啊。”钟由心立马变回本性，“再说了，你不也醉得连妈都不认识，最后在人家妹妹家里醒过来吗？有没有点良心啊？” 单柠没了退路，她扫了钟由心一眼：“你请倒是请了，人家堂堂一个公司老总，还不一定有空理你呢。” 钟由心的手机及时“叮咚”一声。“他……答应了？”单柠几乎听见自己破了音。 钟由心更加得意地扭了扭身体：“我钟大美人盛情邀请，谁会忍心拒绝。” “不可思议。” “你什么意思啊！”钟由心摆动着脚丫子，“哦对了，你有空帮我查一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厅，中国菜泰国菜法国菜，能送餐都行。” “不是在家里吃吗？” “对啊，叫外卖然后在家里吃啊，换掉碗盘，谁会知道啊。这两天我必须去棚里盯着那帮模特，辛苦你了。外卖算我账上。”钟由心在玄关换上高跟鞋，匆匆出了门。 单柠在电脑前发了一会呆，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Lee的电话。 06 冬日清晨的菜市场当仁不让绝对是最热闹的地方。 它喧嚣又温暖，它日常而市侩。在马路边开一个大口子便是入口，两侧永远是几家互抢生意的简陋水果店，走进去就是三道笔直用水泥砌成的摊子，各类青菜蔬果五颜六色码得整整齐齐，一家连着一家，没有明确的界限。 当你从中拿起一根黄瓜，其中一个定会立刻给你递来一个白色塑胶袋。趁着这家老板称重算钱的空当，那家老板不甘心地会向你极力推荐他们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萝卜。买的多了，也会贴心地给你省去几毛的零头。 “姑娘买土豆啊？我家土豆可都是最新鲜的了。”单柠的目光才刚落在土豆堆上，老板娘立刻过来招呼。 单柠随意捡起一颗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3 ，明明不了解行情，却还是习惯地问了价钱：“嗯……请问多少钱啊？” “三块五，便宜得很。”说着就把塑料袋撑开摆在她眼前，“你随便挑啊。” 单柠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照着上面的菜谱找食材，买藕的时候，单柠问老板娘三人吃买多少合适，对方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一边剥着青豆一边问：“买两截就可以啦。姑娘你想怎么做？” “泡椒藕丁……”Lee唯一提供的一道据说是陆今澈爱吃的菜。 “啊，泡椒藕丁好吃，记得炒的时候往锅里倒点泡椒水，这样会更入味。来，这些送你，不收钱。”她抽来几根还沾着泥土的青葱塞进满满当当的袋中。 实在是盛情难却，之后单柠又向她讨教了一些做菜的经验，再三感谢之后跑去旁边的水产区买了一条石斑。 走出菜市场，单柠突然想起以前陆今澈受了伤，自己每天起早去和大爷大妈抢新鲜大骨头的日子。不知道如今自己这样做，依然是因为内疚，还是为了感谢。 本来以为提前两小时开始准备绝对没问题，结果单柠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光是择菜洗菜就花了一集电视剧的时间，更别说锅还没上灶，厨房已经像结束了一场蔬菜大战。现在叫外卖似乎也来不及了，单柠只能握起菜刀按住砧板，努力把土豆切成正常的薄度，将藕切得大小均匀。 一切准备就绪，“啪”的一声拧开了炉灶，倒入油，一把花椒撒下去，噼里啪啦响得快爆炸，几颗油星子溅到胳膊上，痛得单柠立刻泛出了眼泪。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赶在客人到达前，把五道菜端上了桌。鱼香肉丝，地三鲜，泡椒藕丁，清蒸石斑鱼和番茄蛋汤。 大概是钟由心父亲上次送来的那套餐具比较华丽，这些菜看起来卖相还不错。围裙还没有脱，钟由心打来电话说自己和陆今澈已经快到小区楼下。 单柠雷厉风行地在十分钟内把一片狼藉的厨房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敲门声随后响起，单柠捋了捋头发，把门打开，钟由心一进门就大叫：“好香啊。” 陆今澈站在她身后，单柠只是与他对视一下，立刻转开了视线：“欢迎你来我们家。”陆今澈走进来，单柠正准备关门，他先一步握住了门把：“我来吧。” 钟由心看着一大桌的菜，朝单柠悄悄竖起大拇指，然后把陆今澈招呼坐下：“今天的菜可都是单柠亲手做的哦，你一定要多吃一点。” “好，谢谢。”陆今澈端正地坐着，后面一句是对单柠说的。 单柠去厨房帮他们盛饭，钟由心已经和陆今澈聊了起来，工作啊兴趣爱好什么都聊，话题都是钟由心开头，陆今澈极力配合，一人一句非常默契。 单柠坐在陆今澈对面，两人偶尔眼睛对上之外没有更多交流，好在有钟由心，气氛一点也不尴尬。有些话题带到自己，她才说上几句。从头到尾她自己没吃几口，都在注意陆今澈吃菜时的胃口和表情。当他吃到第三碗，单柠才安心喝了半碗汤。 晚饭结束，单柠开始洗碗，钟由心和陆今澈转移去了沙发，电视播着电视剧，陆今澈似乎没看过，钟由心自顾自地给他讲解之前的剧情，搞得他云里雾里只能“哦哦哦”地点头。单柠把空盘子端进厨房，Lee突然打来电话，紧张兮兮地问：“陆总到了吗？” “怎么了？”单柠也跟着胆战心惊。 “我才想起来，陆总不吃青椒，之前我点错了菜，他一口都没有吃。”Lee小声问道，“你今晚做的菜应该没有放青椒吧？” 单柠看着那盘只剩下两片土豆的地三鲜，皱起了眉：“你确定吗？” “当然了！后来陆总的母亲还特意叮嘱我，就算没饭吃也别给他吃青椒。这是她原话！” “好的……我知道了。”单柠故作镇定挂了电话，然后拧开水龙头开始刷碗，也不知道把一只盘子反复洗了多少遍，水槽里都是泡沫。她听见钟由心在喊自己。 “你点的是哪家的菜啊？” “很难吃吗？” “也不是难吃，就是……不像是好吃的店里做出来的东西，下次别点了。” “哦……嗯。” “这里放着我来吧，你送一下陆总。”钟由心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帮我说几句好话。” 单柠还没回过神，陆今澈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脱下的西装搭在胳膊上，白衬衣一尘不染。他依然用着不动声色的语气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像兑现一个他们早就说好的约定。 07 冬天的夜晚又换了一副样貌，还是冷清，但没有白天那么直接，空气里的凉意仿佛因为夜色变得柔和许多。路灯也有一部分功劳，那一团团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4 黄茸茸的光，为这个萧索冷峻的季节带来了温暖。没有那么幸运偶遇星空，一丁点儿星光都没有。天幕像小时候因为画糟了一气之下涂成墨蓝的纸。 单柠努力不去在意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试图分神去记住此时此刻的每一处细节。路边缺了一角的石砖，每天上班都会经过的公交站牌，或者前方天桥下的红灯。 只是还没等到红灯变绿，陆今澈已经停下脚步，往后转开一侧的肩膀，虽然似乎已经在极力掌控声音的大小，但依然暴露了很多紧张刻意的痕迹：“今天麻烦你了吧？” “没有，你能来做客，我非常……”单柠很笨拙地在关键的地方停顿了一下，“非常开心。”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感谢”这两个字，它似乎不适合眼下这样美好的场景。感觉把它说出来，她和陆今澈之间又会回到之前。 “我没开车，陪我走一段，不介意吧？”陆今澈等待着单柠跟上来。 “不会。”单柠与他并肩之后，心脏像在真空里跳动的乒乓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爱吃青椒。” 陆今澈显然有一瞬的迟疑，说：“你听谁说的？” “随便跟人打听的。其实你可以不吃的。” “下次……”陆今澈转头看着单柠，“想知道我的事情，直接来问我。” 一滴冰凉落在鼻尖，接着第二滴、第三滴，下雨了。陆今澈朝四周看了看，指着马路对面的便利店：“我们去那里躲一躲吧。” 便利店里没什么客人，单柠擦着头发上的水，看见陆今澈脸上也湿了，她递过去一张纸巾。他接过去，单柠才看见他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把纸巾摊开来，擦拭着额头、脖子、下巴，在彼此分别的这几年，岁月已经把他的脸雕刻得无比完美，一眨眼一抬头都令人挪不开眼睛。 “看来一时半会停不了啊。”陆今澈看着外面蒙蒙的雨雾。 单柠慌张移开视线，看见报刊架旁边挂着贩售的雨伞，她立刻走过去，挑了一把黑色的：“这里有雨伞。”她刚准备去收银台付钱，陆今澈突然握住她的手。 “不用了。” “可是……” “如果我想快点离开，现在也不会和你站在这里了。”陆今澈松开单柠，她只好把伞又放了回去。两人继续站在玻璃前等待着，单柠彻底不知所措时，陆今澈在旁边讲起电话：“Lee，现在开车来接我。” 单柠暗自松了口气，陆今澈依然看着远处，她也不知该找怎样的话题，于是只好沉默地站着，时间久了，肩膀也跟着酸了。 马路被雨水冲刷成一条发着光的河，而Lee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时间像一条长毛巾，一点点变得松软而潮湿。单柠想去旁边的座位休息一下，脚步还没挪动，陆今澈突然转头，眉间还凝聚着几颗水珠。他似笑非笑地说：“我的确不爱吃青椒，今天除外。” “欢迎光临。”便利店的玻璃门自动打开，一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冲进来，男生拂去贴在女生脸上的头发，浑身湿答答的从他们之间穿行过去。 08 十二月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降温，冷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临近年底，公司忙成一锅粥，偏偏这时候，单柠还接到了去漠河出差的任务——去请一位才华卓越却一心追求自由的广告导演出山合作。 资料上写着他叫古月，二十岁就已经与世界各大一线名牌合作过，拍过的广告无一不受到业界的一致赞誉和追捧。而在爆红之后，各种跨界邀请不断，可他却非常任性地选择闭关，环游世界去了，最近的落脚点就在漠河。他是否答应合作直接关系到明年晴空传媒的发展，谢晴特意把这个重大责任交给了单柠。 “我也知道这种季节让你去漠河那种地方太没人情味了，可是公司的计划和目标你也知道，古月是最关键的一环。你过去了有任何需要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会尽量帮你办妥的。拜托你了。”临行前，谢晴还打来电话再三叮嘱。 单柠坐在登机口，一边核对行程一边讲着电话：“好，我知道的，谢总你放心吧。” 辛闻的表妹杨可可作为助理陪同单柠一起前往，电话结束，她端着星巴克走过来在单柠旁边坐下，看一眼登机时间，抱怨道：“居然拖延半个小时！” 单柠闻到咖啡香，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手里只端着一杯，杨可可也疑惑了：“怎么了？”然后立刻明白了：“我以为你不想喝，所以就没多买了。单柠姐你要吗？店就在前面一点，你如果去买记得问我拿会员卡，可以积分。” 单柠简直快被她逗笑：“不，我不喝。”顺便提醒她：“快登机了，东西拿好。” 这时杨可可才把公文袋从旁边椅子上拿到怀里，笑嘻嘻的：“拿好啦。” 终于登上飞机，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5 乘机须知已经播送完毕，飞机即将起飞。单柠推推旁边已经带上眼罩准备睡觉的杨可可：“可可，把企划书再给我看一下。” 杨可可慵懒地把眼罩拉开，从背后取出公文包，直接递给单柠：“就在大口袋的夹层，打开就看到了。”然后继续合上眼睛。 单柠这才后悔没在前几天的会议上选择靠谱点的人来陪她。眼下想这些也没用了，单柠打开公文包取出里面的文件，翻开一看傻眼了，上面没有任何关于这次出行的资料，回到封面，上面写着的项目早就在两周前结束了。 单柠赶紧再次把杨可可叫醒：“可可……关于古月导演的资料还有我们的合作书呢？” 睡眠再一次被打扰的杨可可居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没来得及发作，她也看见了那份错误的企划书，顿时困意全无：“单柠姐，我不知道为什么企划书会变成这个啊，昨天我明明放进去了……糟了！” “什么？” 似乎终于想起来：“当时桌上摆着两个，我可能拿错了。” 单柠忍住几乎爆发的脾气，却又不得不冷静下来：“电脑……电脑里备份了吧？” 杨可可像被威胁一般，不肯把电脑交出去，单柠压抑地催促她：“给我啊。”杨可可撇着嘴，一副快哭的表情：“我以为企划书打印出来就好了，所以……没有备份。” 单柠彻底无语了，她泄气地靠在椅背上，望着舷窗外透彻干净的蓝天，万念俱灰。十分钟后，单柠打开电脑放在大腿上，开始凭着记忆重新拟写企划书，杨可可在一旁紧张得不敢呼吸，单柠只好让她该干吗干吗。 下了飞机，她吩咐杨可可在取行李的地方等着，她寻求地勤人员的帮助去他们办公室把资料打印出来。原本非常高规格的企划书此刻变成几张简陋的A4纸。之后她们先去酒店稍微做了一下整顿，换了一套衣服匆匆赶往古月的住所。 这种时候杨可可还打开了电视，单柠从卫生间出来，一边催她快点，一边随意扫了电视一眼，新闻在说西伯利亚寒流来袭，提醒大家注意保暖和出行。而窗外，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古月住在北极村，单柠和杨可可乘大巴前往，一路上都是冰天雪地的奇景。单柠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因为担心项目能否完成，所以根本无心欣赏，而杨可可一直趴在车窗上，惊叫连连，拿着手机拍个不停。 一小时后，大巴停在北望垭口广场入口，三三两两用棕色原木搭建的旅馆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巨大的雪原上。单柠按照地址一家家找过去，她根本没想到不光队友不靠谱，对手更是难对付。 “这就是你们晴空的诚意？”古月甚至没看一眼，就把那沓纸丢在茶几上。 单柠看他的资料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此刻她和杨可可毕恭毕敬站在他的房间里，光线明亮，可是满地都是涂满草稿的废纸团和零食包装袋。 资料上说古月24岁，但穿着潮服带着潮帽染着一头烟灰色头发的他看起来像一个中学生，皮肤晶莹剔透，五官精致得像日本漫画里的人物。大冬天一个人跑来冰天雪地的漠河，真是令人费解。 单柠朝他走近一些：“对不起，古先生……” “我有那么老吗？”古月浓黑的眉毛抬了抬。 “对不起，古导……”见他终于没意见了，单柠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这很冒昧，都是因为我的失误，导致现在只能给你看到这样的企划书，我们希望你好好过目，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会替你一一说明，直到你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为止。” 古月没有刚才那么强硬，单柠立刻奉承道：“这次合作对古导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我们晴空，是非常重要非常关键的一步。我这次来，除非等待你点头，不然我可能也不能离开这里。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那你告诉我，那么多一线品牌和公司，为什么我唯独接受你们呢？” 事情有了转机，单柠悬着的心一点点落地，当她正打算继续说服他时，古月突然把目光射向她身后：“喂……你在干什么？” 单柠转身，看见杨可可捡起地上的一个纸团摊开了在看，突然间她也被吓了一跳：“我只是……” “你们谈合作都习惯偷看别人的东西吗？”古月又恢复冷漠。 单柠给杨可可使眼色，她立刻丢掉纸团。古月更愤怒了：“请你们离开。” “对不起……古导，新人不懂事……” “快滚！” 单柠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瞪了杨可可一眼，然后一起退了出来。单柠忍不住在楼梯上教训她一句：“你是真的不知道古月对我们有多重要，还是纯粹给我找麻烦？” “对不起，单柠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杨可可眼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6 睛泛泪。 单柠把气憋回去：“行了，下次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任何举动。现在，你去楼下订一间房，我们晚上就搬过来。” 两分钟后，杨可可匆匆跑回来：“这里没空房了。” “在附近找别家，古月不点头，我们谁也别想回去了。” 最后她们终于在傍晚入住了距离古月一公里的旅馆。大雪下了一天，漠河十二月的夜晚，冷得像冰窖。 09 漠河的天气状况在陆今澈电脑屏幕上挂了一周，那里终于发出了黄色的暴雪警报。陆今澈把这两天的新闻看了一遍，漠河即将开始“出不来进不去”的抗灾状态。陆今澈把Lee叫进办公室，问：“最近有什么行程安排？” “今天有一个股东会，明天早上的航班飞上海，关于明年的企划会也快开始了……” “我记得是不是有一个哈尔滨的项目没有落实？” Lee拿着平板电脑，往后翻几页：“没错，但不是很重要。” “通知相关人员，把这个行程提前。” “好的……提前到什么时候？” 陆今澈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铺天大雪：“今天。” 短短一天，陆今澈和带领的团队敲定了哈尔滨的项目合作，大家忍受不了这里的寒冷天气，连夜坐飞机赶了回去，只有陆今澈让Lee给他订了一张一大早飞漠河的机票。 “陆总，现在去不太好，估计明天所有交通工具都停运了。”Lee提醒他。 “所以我才必须在这之前赶过去。” Lee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昨天我跟单柠姐通过电话，她在那边一切都好……” 陆今澈微微一怔，打断他：“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对不起，我立刻订机票。航班时间我会发到您手机。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回去告诉所有人，我必须出席的会议一概延后。” Lee关上房门，陆今澈站在窗前，皱眉眺望着寂黑的天空。 单柠坐在楼梯的转角，靠着窗边睡着。有人轻拍她的肩，她睁开眼睛，是旅馆的老板，他好心提醒着单柠：“姑娘啊，你都来好几天了，那个客人还是不肯见你，你干脆就算了吧。而且他今晚没有回来。” “他去哪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个客人很奇怪，有时候几天不出门，有时候几天不回来，一下就交了一个月的房钱。”老板似乎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末了又心疼地说一句，“世界上还有很多你没遇见的人，姑娘你不用这么执着的。” 单柠灵机一动，将错就错，很苦情地说：“可是我真的很爱他啊……我大冬天辞掉工作来漠河就是为了找他。” 老板似乎也看不下去了：“这样吧，你留个电话在这，他一回来我就通知你，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那太感谢你了。” 单柠赶紧把手机号抄给老板，拖着几乎快散架的身体回旅馆好好睡了一觉。 隔天一大早手机就响了，可是打电话的人不是旅店老板，而是古月，他说他答应和晴空合作。单柠随便抹了一把脸就踏着雪赶过去，只是她没想到，房间里除了古月，陆今澈也在。 “你倒是蛮快的嘛……”古月双脚搁在桌上，满脸喜悦，“合同我已经签好了。” 太意外了，单柠惊讶得说不出话，她愣愣地看着陆今澈：“你怎么会在这里？” 古月跳起来，一把搂过单柠的肩膀：“没想到你和Filex是朋友啊，你早说嘛，我可崇拜他了，当时在哥大，他可是风云人物啊！大学时我就想勾搭……哦不是，想认识他了！” “Filex？”单柠一头雾水。 “那是我念书时的名字。我也没料到古月是我的校友。”陆今澈站起来，解释道。 古月用崇拜的目光望着他：“Filex，说定了啊，我和晴空合作，你也必须加盟我明年的新系列作品，将来你的公司广告也必须找我来拍。” “没问题。”陆今澈浅浅一笑，看看还没回神的单柠，“不过你必须积极配合这位小姐的安排。” “没问题！”古月瞬间和单柠拉近关系，“单小姐，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随意使唤！” “啊……哦，好。”单柠紧张得语无伦次。 古月非常激动，反过来恳请单柠：“我们可以看完北极光回去吗？” 先不说新产品上线在即，眼下漠河雪下个不停，不知道极光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单柠抱歉道：“恐怕不行……” 陆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7 今澈站出来帮忙：“等交通开放，我们就走。” 古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甘心地撇撇嘴。生怕他反悔似的，单柠赶紧把合同收好，突然一只好看的手从余光里伸来，手背贴上她冰凉的脸，然后听到陆今澈问她：“干吗不多穿点衣服？” 单柠赶紧站直身体，陆今澈已经摘下围巾挂上她的脖子。古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半天说不出话来。 10 他们是在三天后从漠河飞回北京的。陆今澈订的票，单柠有生之年第一次坐头等舱。杨可可似乎也是头一回，兴奋得觉也睡不着了。 只有陆今澈和古月习以为常地安静地坐着，一个看报纸一个打游戏。飞机平稳航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天还是那么蓝。 单柠望着陆今澈的侧脸，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依然觉得像做梦一样。似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他的出现，立刻解决了。她甚至忘了跟他说一声谢谢。 可是陆今澈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谢晴为了晴空还是为了她，单柠一无所知，也没有什么立场去猜测。她就像一株长在花园外的植物意外得到了洒水器的恩泽。 飞机落地，陆今澈和古月走在前面，单柠和杨可可推着行李车。刚出机场，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冲到陆今澈面前，卑躬屈膝地笑脸盈盈：“陆今澈，可算是等到你了！” 陆今澈看清他的脸，试图把他拉去角落，可是对方不肯：“干吗！”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我不管，你再给我一点钱。”男人不管不顾，大声说。 单柠和杨可可还有古月站在旁边看着，单柠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再仔细多看几眼，她震惊地捂住了嘴，他是付达星，谢晴的男朋友。他怎么会来找陆今澈？ 陆今澈冷静地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付达星挺起胸脯：“当然，我替你做事，来拿属于我的钱。” “没记错的话，之前我已经把那一百万打到你账户了。” “一百万就想让我和一个我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啊！”付达星像一个十足的痞子，“没错，谢晴是很有钱，但现在我不能跟她开口，不然她就会怀疑我的目的了。你不是不想和她结婚才让我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吗？所以，你应该付出这样做的代价！” 陆今澈不想和他纠缠下去：“你要多少？” 付达星举起一只手掌，陆今澈毫不犹豫：“好，明天之前，你账上一定会多出五百万。现在请你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我不信！” “你再不滚，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付达星一下子就虚了：“你记住你说的！”转身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这时，Lee也开着车来了，陆今澈对单柠他们说：“我们走。” 单柠突然挡在他面前：“是你出钱让付达星……和谢总重新在一起吗？” “这和你没关系。”陆今澈想绕开她，单柠继续拦住他。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谢总知道了会有多难过？”单柠不由得想起那天偶遇付达星时，谢晴激动的样子。 陆今澈正眼看着单柠：“你记住，你只是她的员工。” “为什么？”打开车门，陆今澈还是停下了脚步，单柠固执地问，“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不想和她结婚吗？” 陆今澈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是因为我吗？” 陆今澈停住准备迈进车里的脚，震惊地转过头来。Lee、杨可可和古月前后左右站在他们身边，顿时也倒吸一口气。 嘈杂纷扰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单柠与陆今澈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请你告诉我……别让我再误会你一次了，好吗？” 第九章 Chapter 09 我错过了你， 而你始终都没错过我。 01 “跟我走。” 陆今澈拉起单柠的手，拉开副驾驶的门，把她塞进去。然后绕过车头，也坐进了车里。 单柠看看窗外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的古月和杨可可，转头问他：“去哪里？他们怎么办？” “陆总，股东们已经在公司等你了……”Lee的声音也焦急地追过来。 陆今澈把窗户也关上，彻底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踩下油门，转个弯，沿着高速公路驶离了机场。速度很快，两侧的风景迅速被拉成线状。单柠惊慌地扯过安全带，前方路的尽头与铅灰色的天连成一体，像是他们的一场逃亡。b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8 r 陆今澈把车开进市区，天开始起雾，视野渐渐模糊。他紧握方向盘，一句话也不说。单柠屏住呼吸，只看见身边的车一辆辆被超越过去。等她终于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车停了。 那是一条种满梧桐非常长又安静的马路，路边开着很多文具店和小吃摊，感觉很熟悉。视线再往前一些，单柠愣住了，那是他们曾经就读过的高中校园，大门没有变，只是门口多了几片花圃，墙壁也刷白了。 正值傍晚，陆续有背着书包的十七八岁的学生成群结伴走出来，站在门口值班的还是当年那个叔叔，眼下他也双鬓斑白，背有些微驼，对学生还是一样的和蔼，永远笑脸盈盈。以前自己好几次迟到，都是他网开一面放她进去，也没有记过。偶尔早上顺带给他买早餐，他还非常开心地说单柠像他的女儿。后来才听说他的妻女几年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问吧。”陆今澈的目光也看向那里，“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此刻路上看起来热闹喧哗，但车内安静得像《星际迷航》里的太空舱，清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单柠深吸一口气，换了与在机场不一样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如果……如果谢总知道了这件事，你怎么跟她解释？” “这不是你刚才的问题。”陆今澈终于转头看向她，像在看一个已经被逼到悬崖边的敌人。 单柠感觉脸开始烫起来，后悔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问了不该问的话。她只能换掉话题，想蒙混过去：“陆总，我还要赶回公司和古月开会，你放我下去吧。” 陆今澈没有打断她，也没有继续逼问，而是继续安静地看着前方一个个路过车边的学生，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线突然柔软下来：“池菲亭终于告诉你了？” 单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装傻：“没有啊，她没有跟我说什么……” 陆今澈的嘴角扬起一个举重若轻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说：“你如果能自己看出来，或许早就应该知道了。不是吗？在那次你撞掉我的作业本，从我眼睛里就应该看明白了。” 单柠不自觉地双手握紧，才发现自己手心早就是一片温热的潮湿。幸好这时候陆今澈继续说下去：“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那天……我骗她去见你之后。”单柠只能如实回答。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你都在试探我，在证明池菲亭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对么？” “嗯，但是……” “但是什么？”陆今澈眼睛里开始泛着光，“但是一点也不真实，一点也没有说服力？我陆今澈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屡次伤害我的女人痴情到这种地步？那真的是抱歉，你很倒霉，这种麻烦事就是落到了你头上。” 一瞬间，陆今澈似乎又变了一个人，不是当初那个笑容明亮的少年，也不是高高在上冷漠高傲的老板，他亲手卸下伪装，掏出悲伤的卑微的内心，像一株长在干涸河床上的水草，等不来遥遥无期的雨季。他把隐瞒多年的感情统统融入这短短几句话里，单柠的心情仿佛从旧衣服里掏出一张过期的嘉年华门票。而明明，它曾经无数次地出现过在她眼前。 “陆总……对不起。”单柠终于知道为什么“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三个字。它们软塌塌地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像小时候点燃后扔出去冒几缕白烟就沉默的哑炮。 “所以，这是你的回答吗？”陆今澈微笑着，“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对我说得最多的话。考虑换一个答案吗？” 时间再一次凝结了，单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一下比一下剧烈，她不敢去看陆今澈，视线往下落在他干净的手上，脑海里一片空白。连手机在包里震动了，她也没察觉到。 突然那只好看的手动了，陆今澈解开车门锁，声音轻得像雾：“下去吧，去忙你应该忙的事情。” 单柠回过神：“陆总，其实我……” “下去！”陆今澈怒斥道。 单柠最后看一眼他冷峻的侧脸，打开车门，迈出去，再转身关上。回过身，陆今澈已经把车开走了。她一个人站在暮色四合的街边，周围无数年少的身影来来去去，她似乎看见了许多年前，自己单纯而笨拙的模样。 02 广告拍摄了一周，进行得一点都不顺利。 第一次开会，在广告主题的选择上，辛闻就和古月产生了分歧。接着演员和模特的档期排在白天，古月坚持夜晚拍摄才能表达他的风格。 单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而偏偏这时候，资金上又出现了问题，预期中的场地和设备迟迟不到位，公司里已经乱成一锅粥。这个项目能不能完成都已经说不准。 “不拍了！”古月再一次在片场发脾气，他从监视器前站起来，抬腿踢走座椅。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9 单柠正在和服装师、化妆师谈事情，听见动静立刻跑过来：“古导，怎么了？” 古月指着灯光前正翻着白眼的女模特，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你们确定是在拍广告吗？这就是你们请来的模特？懂不懂摆姿势，会不会做表情？像死人一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女模特和晴空合作多年，身价也不菲，以前不管是导演还是灯光师都对她礼让三分，在片场被这样劈头盖脸地骂，估计还是头一回。她蹬着高跟鞋冲到古月面前，“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拍过几支烂广告就以为自己飞上天啦！” 古月似乎也没遇到过这种事，他根本不顾旁人的阻拦，火山爆发了似的：“你以为我想拍你啊！又没胸又没屁股的，顶着一张跟涂了蜡一样的大脸！做什么模特啊，站在天安门广场做雕像去啊！” 女模特的脸已经彻底绿了，眼看形势愈演愈烈，单柠朝杨可可使眼色，她才立刻把女模特拉到一边。单柠就和几个男生负责平息古月的怒火。几分钟后，单柠终于把他带到隔壁的咖啡店，给他点了一杯拿铁，特意叫店员加了两倍的冰块。大冬天的，古月端起杯子就往嘴里灌，面不改色。 “我不拍了！违约金多少，我明天就给你们打过去！”古月摘下棒球帽丢在旁边的座位上，胡乱揉了一把头发。 先前谢晴就说了，如果把这个项目比作一场篮球赛，那古月不是运动员也不是裁判，他是那个篮球。实在不行，就算换模特，这支广告也必须由他操刀。单柠像一个侍奉在皇帝身边的丫鬟，小心拿捏着音调和措辞：“古导，你先消消气，这是我的疏忽，等会我就去找模特好好聊聊，你今晚先回酒店休息，明天晚上我再派人去接你，可以吗？” “接什么接啊！我不拍了！”古月掏出手机来，“后续的事情我会交给助理和你们解决，我明天就出国。” “去哪？” “日本。” “不可以！”单柠以为他正在用手机订票，也不知从哪来的胆子，伸手把他的iPhone6 Plus给抢了过来。 “你干吗……”古月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单柠低头一看，界面上是进行中的连连看游戏。她又尴尬地把手机放回他手中，继续安抚道：“你对我们晴空来说太重要了，拜托你，千万别出国，之后的一切你想怎样就怎样，一切按照你的想法来。”见古月没说话，单柠也耍起无赖：“不行的话，我今晚就守在你房间门口。” 古月没再去打游戏，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单柠看：“喂，你叫什么名字？” “单柠。” 他凑近一些：“你和Felix到底什么关系？那天在机场我可是都听见了哦，他为了你不和你老板结婚。小丫头片子，手段挺厉害的嘛。” “不是……你听错了！”单柠避开他锐利的视线。 古月耸耸肩，往后靠在椅背上，继续喝着咖啡：“听没听错我不知道，但是据我对Felix的了解，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拉起女生的手开车走的人。永远都只是女生……可能还有男生吧，跟在他后面追的分儿。” “哦。”单柠扶了扶眼镜，不知如何接话。 “算了。”古月重新把帽子戴起来，“你也不容易，我看在Felix的面子上，会把片子拍完的。” 单柠激动地站起来：“真的么？那真的太感谢你了！” 古月挥挥手，拎着包走出了咖啡店：“明晚，记得来接我。” 03 第二天，单柠去酒店接古月，前台告诉她，古月已经退房了。据说他和女模特都住在这里，冤家路窄偏偏又在回来的途中遇到，女模特拿啤酒泼了他一身。天还没亮，古月就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单柠打了无数通电话，古月的手机始终关机。旁边的人问她需不需要临时通知项目组延迟拍摄时间，单柠想也没想摇摇头：“不行，这样，你先回去待命，如果时间到了，我和古月还没去，你就跟他们说临时出了点意外，我们一定会尽快赶到。”进度本来就慢了一半，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再出岔子。 单柠离开酒店，走遍了北京城所有古月可能去的高级场所，包括他的一些朋友那她也一一打电话确认过，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就商量好的，他们三缄其口都说不知道。 眼看拍摄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单柠的手机不停在响，微信也被各种问题塞满，手机烫得像一个烤熟的山芋。她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彻底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找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Lee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来，单柠立刻警觉可能是陆今澈找她，她匆忙接起来：“喂，Lee，什么事？” “单柠姐，陆总让你来我们公司楼下的那家寿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0 司店。” 单柠推脱着：“Lee，我现在没时间，你跟陆总说，晚点再联系他好吗？” “古月也在。” “什么？” “陆总和他正在吃晚餐，你快过来吧。” 单柠赶到寿司店，陆今澈坐在卡座这边喝着清酒，古月在他对面大快朵颐往嘴里塞着寿司，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还戴着昨晚的帽子，座位边立着两个非常具有设计感的箱子，Lee小声在单柠耳边说：“本来都快登机了，幸好我及时通知陆总，才把他从机场叫回来。” 单柠非常感激地看了Lee一眼，陆今澈看着她，她才加快步子走过去。“坐吧。”陆今澈对她抬抬下巴。 他身边明明还空着座位，但她还是坐到了古月身边，古月这才抬头瞥了她一眼。单柠看见他衣服上的啤酒渍，立刻向他赔不是：“古导，真的不好意思，我应该调开你和模特的酒店。” “又不关你的事，你干吗老跟我道歉。”古月有些不耐烦。 “不是的，这次和你合作的项目是由我跟进的，出现任何的问题都是我的责任……” “行了，行了，你啊太好说话了！”古月反倒开导起她来，“看上去你是负责人，但谁都可以踩在你头上。一天到晚道歉，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陆今澈放下酒杯，没有看单柠，只跟古月确认道：“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是我第二次来拜托你，希望你别再一声不吭就走人。就按刚才说的，拍完广告你想去哪去哪，而且今后你就是我们陆氏的御用导演。没问题吧？” “知道啦！”古月一边吃着烤香菇一边念念有词，“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为了一个女生三番两次来求我的一天。” 单柠紧张地和陆今澈对视一眼，他随即转开眼睛，站起来：“那我先走了。”等他走出店门，单柠才匆匆追出去喊道：“陆今澈。” 陆今澈停在车前，转过身。可能是刺骨的寒风让单柠清醒了一些，她把刚准备脱口而出的“谢谢”又咽回了肚子里，换成一句：“路上小心。”陆今澈目光灼热地看了她一会，依然沉默着坐进了车里。 单柠回去陪古导又喝了几杯，然后才匆匆赶往摄影棚。一切都准备就绪，古月也收敛起脾气，拿出认真而专业的态度，拍摄进行得很顺利，效果非常理想。 深夜两点，单柠才回到家，眼皮一直在打架却没办法睡觉，她打开电脑继续赶工，等到人终于把邮件群发给了同事，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她开门去客厅倒水，卫生间的灯亮着，钟由心已经起床，无意间单柠听见她好像在和父母讲电话。 “你们想来北京？过段时间不行吗？最近我工作挺忙的，你们来了我还顾不上……” “我知道你们会照顾好自己，但是我怎么放心得下？到时候工作也做不好还担心你们。” “也不是怪你们啦！你们知道，单柠现在也住我这，就两个房间……多不方便啊。” 单柠在门外听懂了大概的意思，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在钟由心家住了大半年，说起来也蛮难为情的。钟由心从卫生间里面出来，被吓了一跳：“你扮鬼啊！一点声音都没有。又一夜没睡？” “嗯。”单柠无奈地笑笑。 钟由心走回房间，取来一瓶新买的精华液递给单柠：“来，等会洗了脸把这个往眼皮上抹一抹，可别让人看笑话了。” 单柠接过来，犹豫了一下说：“由心，我想搬出去住。” 化着妆的钟由心探出头来：“好端端干吗搬出去啊？你听见我讲电话啦？哎呀，我就是想让我爸妈晚点来，你别往心里去啊。” “没有……”单柠解释道，“和叔叔阿姨没关系，是我自己的想法。你本来就是喜欢自由才一个人住的，我来了大半年，你平时交了男朋友也不好意思往家里带。反正我总不能赖在这一辈子呀，是吧？” “你就赖着一辈子啊，我们倆都不结婚了，孤独终老！”钟由心非常不舍地抱住她。 单柠摸摸她的脑袋：“瞎说什么呢！我们都必须幸福！” 不过是一次回到最初的分别，两人却相拥落下眼泪。 04 广告拍摄接近尾声，古月似乎兴致正浓，之前那些稀奇古怪又为难人的要求也没时间提了，一心扑在怎样把画面拍得更美上，往往在监视器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单柠时刻盯着后勤人员，生怕一不留神哪里又出问题，当初通宵赶画稿也不见得有这么累。 “最近真的辛苦你了。”辛闻过来探班，也不免有些心疼她。 单柠招呼她在旁边休息，给她送来一瓶饮料：“你怎么有时间来？公司不忙吗？”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1 “忙啊，整个都乱套了。天天开会，脑子都晕了。”辛闻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本来我也走不开的，是谢总让我一定过来看看你，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 单柠迟疑了一下，看看周围都井井有条：“你看，都好好的，回去帮我谢谢谢总。” “现在这样顺利还不是因为你辛苦付出呀。” 单柠抿嘴笑笑，想起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谢晴了，她问辛闻：“谢总最近怎样？” “忙！”辛闻毫不犹豫，“我进公司这么久还没见过她当着所有人摔杯子……人都瘦了。” “每天都在公司吗？没去……约会？”单柠小心试探着。 “哪里有时间啊，好几天都直接睡在办公室了。不过，她男朋友倒是送过几次甜品来，待一会，谢总就让他走了。”辛闻叹一口气，“就属她最不容易。” 单柠发着愣，辛闻用手在她眼前晃晃：“怎么啦？” “没事。”单柠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你有没有朋友有房子出租，最近要搬家，事情一大堆，根本顾不过来。” “你现在住的房子呢？” 单柠简单跟她说明了原因：“你朋友没有吗？小点的也没关系，干净明亮就好。” “这……还真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辛闻刚说完，旁边走来一个男生，是平时负责道具的林仔，他插话进来：“单柠你找房子啊？” “对啊，你有介绍吗？”单柠开心地转过身。 林仔腼腆地笑一笑：“我现在住的房子就蛮大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搬过来，房租你随便给点就行。” 林仔虽然有点胖，但性格非常好，单柠很喜欢和他打交道，眼下她孤家寡人一个，哪里还管这么多：“不介意不介意，我睡客厅也可以，什么时候方便我去看看？” “今晚下班就可以。” “好，那你下班提醒我一下。” 林仔愉悦地走开后，辛闻捅捅单柠的胳膊：“你哪里还用得着我……男生都主动请你同居了。” “别这么不纯洁好不好！我又没说答应，只是先去看一看。”单柠辩解道。 收了工，单柠没在摄影棚看见林仔，正准备打电话过去，林仔先发来了微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还附上“抱歉啊单柠，临时有点事走不了，大门密码是0627，你自己过去看吧”。 单柠跟他道谢后，拦下一辆出租车。 05 车子快开到目的地时，司机大叔从后视镜打量了一下单柠，忍不住发出感叹：“小姐，你年纪这么轻就能住这样好的房子啊？” “这里的房子很好吗？”夜色很暗，单柠看不清远处的建筑。 “独栋别墅，买一套最少也得上千万啊！”司机的语气里流露出满满的羡慕。 林仔平时朴朴素素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单柠澄清道：“不是我的房子。” “不会吧？” “真的，我那么有钱的话，回个家还坐出租车啊。”话说出口才意识到可能会让司机误会她的意思，但对方只是轻呵一声，依然在怀疑单柠的家底身世。 单柠下了车，眼前果真是一面高耸的雕花围墙，里面每一栋单元楼都比普通的大上好几倍，镶嵌在顶端的壁灯亮起来，像屹立于凡尘俗世的宫殿。单柠走到附近的一个入口，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各站一边，单柠小声问道：“你好，我朋友住在里面，我可以进去吗？” 其中一个保安走过来，仔细打量了单柠几眼，冷漠的脸上立刻浮出微笑：“你是单柠单小姐吗？” “是的。” 保安给她让开道：“你进去吧，沿着这条路直走，第二栋一楼就是了。” 应该是林仔事先跟他打过招呼，单柠礼貌地跟他点点头，像参观圣殿一样慢慢走进去。经过五六米宽的大门，视野开阔起来，满眼都是影影绰绰的树，楼前还特意铺了花道，光照在上面，美得像电影里才会有的画面。 她按照门牌找过去，来到一扇黑色简单又不失大气的门前，门廊和玄关的灯都亮着，单柠突然发现林仔居然是这样贴心的一个人。 她翻开密码锁的盖子，按下四位数字，“叮咚”一声门开了。林仔说只有他一个人住，所以单柠也就没打招呼，换上整齐摆在地板上的棉拖鞋，按亮客厅的灯，然后她愣住了，偌大的空间都是欧式的冷色调，白色的墙壁，黑色的茶几和沙发，牛皮地毯比钟由心家的卧室还大。 客厅旁边是开放式的厨房和餐桌，柜台上摆着很大一盘水果，橱柜里摆满了精致的餐具和红酒杯，目光所及之处一尘不染，干净得像从来没人住过一样。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2 单柠像踩在薄冰上一步步往里走，客厅那头是一整面落地窗，隐约可以看清外面是一个精心打理过的花园。再过去一些，应该就是卧室或书房，没有开灯。 单柠稍微回神，正准备去看看房间，不经意一转头定住了脚步，本以为那些裱起来贴在墙壁的是摄影作品或是世界名画，她仔细一看，是那么熟悉，每一幅都是她以前画的插图，不管是早期略显稚嫩还是去年新推出的作品，非常高雅而整齐地装饰在客厅里，单柠差点以为这是为她开的一场画展。 等一下，她和林仔认识不到几个月，她从来没说过自己画画这件事，就算他对自己有好感，也不至于……做到这分上。正当单柠越发疑惑和好奇时，落地窗那边的黑暗中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她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提包，睁大眼睛注意着那里的动静。 突然所有的灯瞬间亮了，原本一片黑暗的地方，陆今澈端着白色马克杯站在那里。半晌，单柠才认出他来，他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此刻的他穿着浅亚麻色的家居服，刘海放下来遮住额头，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脚上穿着和她一样的棉拖鞋。 单柠反复打量着他，最后目光停在他裸露在低领口下结实的胸膛，然后感觉自己喉咙在做咽口水的动作。 “房间已经给你打扫好了，不过来看看吗？”陆今澈突然打破沉静。 单柠的思路还没有扭转过来，她结结巴巴地问：“这里……不是林仔的家吗？” “林仔是谁？” “他是我的同事……” “男的女的？” “男的。” “所以你原本打算和他同居吗？” “不是……”陆今澈的问题快让她招架不住，她干脆停下来，想理清楚，“那么，这是你家？” 陆今澈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没错。” 单柠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转身就想逃：“不好意思……我好像找错地方了。” 陆今澈终于迈开步子追过来，挡在她面前：“既然你愿意和男同事住一起，某种意义上，我也算是你的老板，住在这里，对你来说，又有什么不妥呢？” “我……” “钟由心已经把你行李收拾好了，我派人搬过来了。”陆今澈不听她的解释。 果然是钟由心告诉他的，难怪平时很少加班的林仔突然没办法带她去看房，从司机告诉她这里的房价，她就应该察觉到，光凭林仔的工资哪里供得起这样的房子。单柠还想最后挣扎一下：“陆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房子的事情我会自己搞定的。” “陆今澈。” “啊？” “从今天开始，你喊我陆今澈。”此刻的陆今澈没有了骇人的戾气，用起朋友的语气，“毕竟，我们是同学，你叫我名字比较合适。” 单柠愣愣地点头，还没回神，陆今澈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声音不容反抗：“你先去看看房间，收拾东西。如果对那间不满意，其他的空房间你随便挑。搞定之后就出来，我教你怎么用所有的自动设备。” 单柠知道自己肯定是走不了了，只好照做，实在不行改天趁他不在偷溜走就好。 她乖乖走去房间，那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看过最大最舒适的卧室，连池菲亭的也没办法相提并论。而且唯独这个房间和整体色调不同，添了很多女生喜欢的家具，墙壁也刷成草绿色，八成是陆今澈知道她没地方去特意重新粉刷改造过的。 单柠整理到一半，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她想起陆今澈还在等她，她赶紧从房间走来，可是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单柠悄悄走过去，熄灭他头顶的壁灯，然后拉过旁边的毛毯盖在他身上。 等她想站起来，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离陆今澈这么近，眼睛几乎快贴到他脸上，他浓黑英气的眉毛、微闭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没办法看得更清晰，单柠的第一反应是他居然长得这样好看。 一分钟后，她清醒过来，赶紧把头抬起来，可陆今澈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令她瞬间没有力气动弹半分，他迷蒙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单柠感觉自己紧张得快窒息了。 “留在我身边。”陆今澈的呼吸落在单柠脸上，“拜托你。” 06 古月在庆功宴上喝醉了，拉着之前闹不和的模特，两人握着麦克风站在前面深情对唱，所有人也跟着闹成一片。 广告比原计划提前了一周拍摄完成，谢晴为了犒赏所有人，在最贵的钱柜包下六个包厢给大家尽情玩乐。不光邀请了陆今澈，还把付达星也带来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付达星端着酒杯直接走到陆今澈面前，向他敬酒：“陆总，多亏了你啊，我和谢晴才可以再次走到一起！来，我敬你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3 一杯！” “你也喝醉了吧？我们的事和陆今澈有什么关系啊？”谢晴走过来拦下他，幸福溢于言表。 单柠紧张得额头冒汗，她偷偷看陆今澈，他却依然淡然自若。付达星继续说：“怎么和他没关系啊，如果他不答应和你解除婚约，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吗？所以，陆总他是我的恩人，不对，是我们的恩人！” 谢晴很是难为情，费劲地把他拉到一边，对陆今澈和单柠说：“你们见笑了，他就这样，喝醉酒就胡说，你们好好玩，我们先走一步。” 谢晴和付达星的身影从包厢退出去，单柠才像从云霄飞车上下来似的松一口气。余光里陆今澈正靠过来，古月突然插在他们中间，拉起单柠的手，嚷嚷着：“原来你在这呀！别光顾着和Felix玩啊，来陪我唱歌！”单柠边站起来边转头看陆今澈，他冲她笑了笑：“去吧。” 接下来一个小时，歌没唱几首，古月一个劲逼单柠喝酒，毕竟他也帮了大忙，她没办法拒绝，虽然中途陆今澈出来挡了几次，但单柠的胃还是翻江倒海起来，凭着最后一点力气从人群挤出来，跌跌撞撞冲去厕所，狠狠吐了一顿，从隔间出来，看见镜子里，自己头发散乱，眼线也花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手机不停在响，同事一个接一个来催，她只好继续返回包厢。再次经过那条昏暗走廊，快转弯的时候，前方走来几个男女，单柠抬起头想让开道，结果愣在了原地。 段寻海醉醺醺地和几个男人有说有笑，一个穿得很露的女人一边扶着他一边被他搂在怀里。因为路被挡了，他们也跟着停下来，其中一个男人粗鲁地喝道：“喂，你瞎了啊！”这时段寻海转过脸来，然后表情像被突然浇了一桶凉水。 “嘿，聋了吗！给我让开！”那个男人刚想动手来推单柠，段寻海抢先一步甩开身边的女人，把他推倒在地：“你凶个屁啊！”所有人立刻清醒过来，不敢吭声地看着他和单柠。段寻海用手把散落的头发拂去脑后才转过身来，挂上根本不像笑的笑容，说：“单柠……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不知是不是真的太久没见，单柠已经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在分开的这段日子，她无数次偷偷向共同好友打听他的生活，连钟由心都不知道。 尽管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没骨气，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而每次得知他的事业风生水起，身边也围绕着不少漂亮的女生后，心又痛不堪言。她以为朋友只是想她放心在说谎，如今她亲眼看到了真相。原来在没有自己的时间，他过得非常开心。 段寻海双手不知放在何处，只好握起来：“和朋友聚会吗？” “嗯。”单柠甚至连这个来由也不想解释。 “和谁？我认识么？由心呢？”对话像一根紧绷的皮筋，根本承受不了再远的距离，却还在不停拉扯。 那个倒地的男人站起来，换了一副嘴脸：“原来是我们段经理的朋友啊，刚才真是失礼了，莫见怪啊！” 单柠笑了笑：“已经是经理了啊？” “只是一个小部门而已。”段寻海深吸一口气，“你还好吗？” 单柠点点头：“嗯，我很好。” “单柠……” 段寻海没说完，突然有一只手搭上单柠的肩，然后她听见了陆今澈的声音，像黑夜里亮起来的一盏灯：“大家都在等你，我们走吧。” 段寻海的脸再一次僵住了，看看陆今澈又看看单柠。单柠没有动，陆今澈牵起她的手，经过段寻海身边。而段寻海也拉住了她另一只手：“单柠……别走。” 陆今澈没说什么，只是握得更紧了。单柠与段寻海最后对视了一下，抽走了自己的手，跟在陆今澈后面转过了弯。走到包厢门口，里面依然震耳欲聋，陆今澈突然停下来，靠着墙，仰起头自顾自扬起嘴角。单柠疑惑地看着他，他微微转过脸，终于渐渐松开了她的手，像拔河获胜后，松开那根早就磨破了手心的麻绳。 “我多害怕，你会犹豫太久，我多害怕……你甩开的人会是我。”他笑出声来，“单柠，我输不起了，真的。” 07 不知不觉，单柠已经在陆今澈家住了半个月，除了对房子里的所有高科技设备惊叹不已之外，她也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比如冰箱的开合那个开关会点亮哪盏灯，陆今澈已经教过她不下三次，第四次她还是记不住。 好在有一个负责打扫和做饭的李阿姨每天都在，不懂的东西单柠就问她，李阿姨说她刚开始来也什么都不会，花了大半年才勉强记住了所有家电的使用方法。 “陆先生是我服务过的所有雇主里最好的，就没见过像他这样好说话的人，平时也不要求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也不好意思说出来，知道我儿子快上大学了，还给我加了一倍的工资。”感觉再说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4 下去，李阿姨就快哭了，她突然羡慕地看着单柠，“陆太太，你真的太幸福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陆今澈的太太……” “不是么？陆先生说你是她的太太，让我好好照顾你啊。”李阿姨稍微疑惑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知道，未婚妻对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听起来是陆今澈会做的事，单柠索性也不解释了，她握着电视机的遥控器：“李阿姨，谢谢你啦。我学会了。”单柠匆匆关了电视，跑回房间。 李阿姨突然叫住她：“陆太太，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告诉我啊。” “哦……好的。”李阿姨每喊一声陆太太，单柠就心惊一下。 “真是的，居然这么害羞。”李阿姨居然在笑她，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陆太太，家里大门的密码是你生日吧？陆先生去年就改了。” 单柠回忆着那四个数字，回答道：“不是啊。” 李阿姨似乎有些惊讶：“六月二十七，不是你生日哦？” “嗯，不是。”顿时，单柠想起来，那是一个日期，不是她生日，而是她和陆今澈重逢的日子。 这天是周末，陆今澈去上海出差了，下周才回来。趁着李阿姨出门买菜，单柠终于能好好欣赏他这栋豪宅。 先去花园转了转，一百多平方米的草地，中间的空地摆着一张小木桌和四张椅子，单柠躺在上面享受冬天的日光，实在太舒服了，不小心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过去两小时。 好在李阿姨还没回来，单柠把椅子摆回原位，回到房间。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她还是畏首畏尾放不开。发了一会呆，突然想起，这个房子里，还有一个地方，她还没去过。 单柠颤巍巍地握住陆今澈房门的手把，往下一按，居然没有上锁。她像一个笨拙的小偷溜进去，依然是冷静的摆设和装修，墙上依然贴着她的画。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览无余。 单柠慢慢放松下来，坐龙椅似的在陆今澈的办公椅上坐下，极致的舒适感从背部蔓延开去，放肆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可能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胆子突然大了，单柠从书房走进卧室，只有简单的衣柜和床，她想感受下大集团CEO的床到底是什么感觉，于是伸手去摸，然后一发不可收，又坐又躺，简直是无可比拟的享受。 困意再一次来袭，李阿姨那声响亮的“陆太太”突然在单柠耳边回荡，她立刻慌乱爬起来，手不经意摸到枕头底下，抽出来一本书。是高中的英语复习书，第一页写着她的名字。时间太久了，封面的颜色都淡了。 第一次从陆圣雪那里听说的时候，单柠还不太相信，眼下亲手拿到了这本书，她却怎么也想不起从来不丢三落四的她，这么重要的书怎么会在陆今澈这里？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到底做了多少这样的事情？在喜欢自己的这漫长时光中，他到底有多孤独有多悲伤？她不知道，她不敢去想象。 原来这一路走来，一个劲拼命去爱去追求幸福的她，却错过了唯一那段真实而温暖的时光，错过了他。 08 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吃饭都习惯喝一点啤酒，自从住进钟由心家，几乎不在家吃饭，这个习惯自然就被遗忘了。周日晚上李阿姨为她做了一大锅干锅虾，就特别想喝一罐。单柠翻遍了冰箱，除了新鲜果汁外什么饮料都没有。她只好去问李阿姨，李阿姨说陆今澈从来不喝啤酒，红酒倒是收藏了不少，问她喝不喝？ “不了，谢谢。” “我出去给你买吧。” 单柠赶紧阻止道：“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你早点去休息吧。” “没关系的，我去去就来。” “不行！”这段时间，单柠什么也不做，每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已经觉得非常罪恶，“你别去啊，千万别去啊！我现在不想喝了。” 说了这句话之后，果然就不想喝了。尽管事后才想起，陆今澈帮她存了北门那边专门为这里的业主服务的便利店的电话，晚上八点之前都会免费送货。单柠埋头吃饭，同时不让李阿姨消失在她视线范围内。 吃完饭，李阿姨在厨房刷碗，单柠无聊地看着电视，给钟由心打电话，她也没接，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还没认真看，电视剧就播完了，单柠时不时去看门口，忍不住问正在拖地的李阿姨：“陆今澈他不是今晚回来吗？” “不是啊，他说下周二回来，上次还特意跟你说的。”李阿姨偷偷瞄她一眼，“想他了吧？” 单柠脸烫起来：“才没有。” 说完拖鞋都没有穿好就跑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心还在怦怦直跳。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害怕什么？难不成李阿姨说对了，她真的在想陆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5 今澈吗？这两天没有看到他，虽然表面若无其事，但心里总是空空的，时不时翻手机关注Lee的朋友圈，关注他们的动向。 想到这里，单柠又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果然Lee又更新了几条，最新的那条附了一张照片，是一张陆今澈和客户的合影，大家都举着酒杯看镜头，唯独他身边那个漂亮得像混血儿一样的女人在盯着他。看时间应该就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而今晚陆今澈还会在那里，明天也是，后天也是，他还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吗？他们会有独处的机会吗？ 回过神来，单柠被自己的猜想和担忧吓得赶紧把手机丢去床上，双手捧着脸，像着了火一样。她站在原地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那份莫名其妙的惊慌就是死死占据着她整个胸腔。既然如此……喜欢她的人是陆今澈，一直喜欢她的人是他啊，她只不过是给他一个答案，根本谈不上是丢脸的事嘛。 单柠又鬼使神差地重新捡起手机，解锁，点开电话，翻到陆今澈的名字，深呼一口气，一闭眼，按下去。把手机贴上耳朵，接待中的忙音漫长地控制着她的心跳。 “您好，请问哪位？” 而那边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人的声音。 09 陆今澈托着下巴站在冰柜前，看着各式各样的啤酒，微微皱起了眉。半分钟后，他提来一个购物篮，每种取出两听，然后走去收银台结账。女店员看着满满一篮不同牌子的啤酒，稍显惊愕后，好心提醒道：“不如这样，我让我们的送货员帮陆先生你送过去吧？” “不用了。” “好的。”滴，滴，滴。女店员开始一罐罐扫条形码。 陆今澈不由得弯弯嘴角，本来应该进行四天的行程临时改成两天，吃了最后一餐饭他就赶回了北京。 刚下飞机，就收到李阿姨的短信，本来还疑惑李阿姨从来不会直接联系他。当他看到李阿姨说：“陆先生，陆太太今天突然想喝啤酒，家里没有，但她又不肯我去买。”才想起临走前，他叮嘱过她，凡是和单柠有关，不管什么事，都随时跟他汇报。这两天李阿姨一直没动静，他也不好意思主动去问，现在终于等来这么一条短信，他开心得差点走错安检门。 突然便利店的座机响了，女店员朝陆今澈歉意地点点头，放下扫描器，接起电话来：“您好，请问哪位？”陆今澈感觉她悄悄看了自己一眼，语气有点奇怪：“你找……陆先生吗？” 陆今澈疑惑地注意着那边，女店员继续说：“虽然你打错了，我们这里是便利店，不过……陆先生现在就在这里。” 陆今澈问：“谁？” “她说她叫单柠。” 陆今澈立刻接过电话，他也一头雾水：“单柠？” “啊我打错了……我本来是打给你的，可是按到了下面一个号码……”单柠语无伦次，“你、你……不是在上海吗？” 陆今澈问重点：“你打给我，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 “没、没有……” “说。” 那边突然沉默了，陆今澈准备结束对话：“我马上到家。” “等一下……” 见陆今澈继续握着电话，女店员准备拿接听筒的手又缩了回去，然后她先看见陆今澈的表情愣住，再然后眼睛惊讶地微微睁大，接着整张脸绽放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笑，她第一个想到了“喜出望外”这个形容词。这样观察客人实在太没礼貌，她继续结算着啤酒的价钱。 等陆今澈自己放下电话，她才告诉他：“陆先生，一起一百零……” 陆今澈突然越过柜台，用力握住了她的肩膀，女店员惊慌失措的同时悄悄红了脸：“陆先生……怎么了吗？” “谢谢你！谢谢你！”陆今澈不停晃着女店员，不顾形象地、喜出望外地跟她分享自己此刻的激动，“谢谢你接了这个电话……谢谢你……让我终于听到了她说……她喜欢我。” 第十章 Chapter 10 亲爱的， 我们最终还是辜负了誓言。 01 “陆今澈……我、我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慌忙挂了电话，整个人扑在床上，把脸埋进棉被里。窗外风晃动树枝的声音都令她心神不定。怎么会打错电话？而陆今澈为什么会接到这个打错的电话？ 各种问题盘根错节，但比起这些，单柠更担心刚才自己语无伦次，陆今澈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自顾自蒙头盖脸地演了一出翻来覆去脸红耳赤的独角戏，单柠突然不动了，平躺着望着天花板。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两边眼角淌出来，她哭了。 先是宁赞，再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6 是段寻海。她前赴后继飞蛾扑火般的两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像滴在白色衬衣上的两片汤渍，又像烫在手臂上的两块疤痕，洗不净消不掉忘不了。 她以为她再也不可能再也做不到，去触碰任何关于“爱情”的这种说来就来说走即走的鬼把戏。爱已然成为寓言里那个放羊的孩子，她再也不会上当受骗。以至于当她再一次爬上那个山坡时，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有这样的勇气。 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陆今澈不同于宁赞和段寻海，他从未骗过她，甚至在他的故事里，自己才是那个三番两次大喊“狼来了”的那个可恶的小鬼。 太安静了，连风声也停了，单柠感觉自己被丢在了一个寂静的荒野，看不到去往的方向，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以至于客厅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单柠几乎是获救般坐起来，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关门声，换鞋的声音，塑料袋摩擦的声音，铝制易拉罐碰撞的声音。然后这些动静越来越近，刚静下来，咚咚咚，响起了三下敲门声。 单柠走过去，刚伸出手，又立刻收回来，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内，等待着外面的下一步动作。 “打算一辈子都不开门么？”陆今澈隔着门问她。 单柠没回答，仿佛听见他笑了一声，然后是装着易拉罐的袋子沉沉落地：“啤酒给你买回来了，放在这里，阿姨不在，别喝多了。” 周围又回归了寂静，单柠再等了一会，确定一丁点儿声音都没了，她才悄悄拧下门把，缓缓拉开一道缝，视线往下，各种口味品牌的啤酒散落一地，几乎快把门口都堵住了。他怎么会知道我想喝啤酒？一定是李阿姨打的小报告。一个人根本就喝不完，单柠打算先把啤酒放进冰箱，于是顺势把门打开。 门全打开，就看见那双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棉拖鞋的脚还站在那里。她错愕地抬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想，陆今澈刚劲有力的手已经握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拉起来，瞬间拥入了怀中。单柠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陆今澈抱得更紧了。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一小会就好。” 即便动作不是很舒服，单柠也没再动弹一分一毫，连呼吸也控制在微弱的幅度。陆今澈温柔地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口，还有点冰凉的脸贴在她耳朵上。他黑色风衣有一股不是香水的好闻气息，里面只穿了一件棉绒衬衣，传递着他温热的体温。 “今天很冷么？”一整天都待在开着暖气的家里，单柠好奇地问。 陆今澈轻轻晃头：“不冷，一点儿都不冷。” 单柠闭上眼，她只想停在这片山坡，不再离去。 02 为了辅助古月那支广告的宣传需要，公司决定搭配一套创意插画吸引大众目光，谢晴二话没说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插画师出身的单柠，连续肩负重任的她立即成了大家曲意逢迎的对象。三不五时就拿她和辛闻比较。“不用多久，你肯定就会取代她啦！”最近这样的猜测更是不绝于耳。 于是单柠和辛闻之间好不容易融洽起来的关系也微妙地回到了最初，尽管辛闻没有像最开始那样处处不待见单柠，但平时在公司再也不正眼看她，平时有什么工作安排也都直接在网上留言或发送邮件，单柠好几次主动投诚也屡次吃闭门羹。 既然表面还维持着和平，单柠索性就不去招惹她，重操旧业一心想着怎样把插图画好。可是她把房间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跟随自己多年的数位板，然后才想起来，东西是钟由心帮她收拾的，说不定落在了她家。 单柠打开微信，发现自己和钟由心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星期前，她八卦地打探单柠和陆今澈的种种，单柠责问她擅作主张把自己搬家的事告诉陆今澈，以前经常一天好几通电话，眼下单柠已经好久没听到她声音了。 也难怪，父母难得来一趟北京，她放下工作去招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顾得上和自己闲聊。 钟由心不想再去配钥匙，于是搬完家第二天把单柠的那把拿走说给父母用。单柠给钟由心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再打还是转到语音信箱。想着必须立刻拿到画板赶工，她只能亲自跑一趟，没准她父母碰巧会在家。 毕竟是住了大半年的地方，再次来到小区楼下，满眼都是熟悉而亲切的景色。虽说搬来和钟由心住是意料之外的事，但自从大学毕业她们就几乎没在一起睡过一张床，刚搬来这里的那几天，钟由心天天钻进单柠的被窝，嚷嚷着要和她一起睡，赶也赶不走。这样在狭小的单人床上挤了一星期，两人白天都没精打采的，她才溜回自己房间。 单柠始终都觉得，如果没有钟由心，她根本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会有多糟糕。 她从电梯出来，远远就看见钟由心家门口堆着两袋垃圾，单柠根本不觉得意外，以前三天两头就有邻居投诉，物管是造访她家最多次的常客。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7 单柠走回楼下把垃圾丢掉，又在路边水果店买了几斤苹果和香蕉，再回来敲响门。上次见到钟由心父母，自己还是大学生，两年过去了，单柠捋捋头发翻翻衣领，不由得有些紧张。 门比想象中更快被打开，单柠还没来得及抬眼，一个熟悉而愉悦的男声先迎了过来：“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单柠还没分清这是不是钟由心父亲的声音时，她已经看清了宁赞那张同样错愕万分的脸。她立刻抬头看看门牌号，2602，没错……单柠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你为什么在这里？” “单柠……你怎么来了？”宁赞的手没从门把上放下，似乎随时想把这扇门重新关上。 沉甸甸的苹果和香蕉此刻一点重量都没有，单柠一边努力辨别这是梦还是现实，一边捞回宁赞刚才说的话：“你跟谁说话？谁这么快回来了……” “没有，我没跟谁说话啊……”宁赞想笑却扯不开嘴角。 “你说谎……”慌乱中，单柠强迫自己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抬高的声音把走廊里的感应灯都吵亮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啊！偷东西么？不对，和钟由心谈业务？不会的……由心知道我有多恨你，给她再多钱，她都不会和你合作的！” 单柠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思维可以如此活跃，就像电脑休眠时屏幕上那根千幻万变的彩色线条。 宁赞试图向前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单柠，你先回去吧……好不好？” 单柠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不管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还是此刻宁赞脸上因为根本没办法掩藏而彻底暴露出来的虚心，统统都指明着一个惊人而可怕的真相。 单柠想逃，但挪不开脚步。她想闭眼，脑袋似乎也被点了穴。只能像一只鱼，被谁从水里捞起来丢在了砧板上，瞪大着眼睛，看着泛着寒光逐渐逼近的刀刃，努力呼吸着最后一口空气。 而就在这时候，附近的电梯门打开了，单柠像机器人一样扭动着脖子，地面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女人的身影轻快地从里面走出来，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她突然像按下暂停定住了脚步，只有手里提着的装着蔬菜的塑料袋还在不慌不乱地晃出一点声响。 钟由心与单柠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她似乎还掩耳盗铃地以为自己的秘密绝对万无一失，还能挤出一丝若无其事的微笑：“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听见钟由心的声音，站在门内的宁赞像一根熄灭的火柴认命地闭上眼，再睁开，卑微可怜地乞求道：“求求你，单柠……求求你……别在这里，别在这时候。” 但单柠根本没有理他，她转过身，直面着钟由心，一字一句质问道：“叔叔呢？阿姨呢？他们在哪里？在天安门还是在爬长城？该不会在排队买烤鸭准备带回去吧？”钟由心这才觉得害怕起来，单柠突然拔高音调：“钟由心！你倒是说啊！” 03 钟由心握紧手里的菜，一步步朝单柠走过来，仿佛只有那样她才能站稳：“单柠……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单柠也往前走几步，宁赞担心她太冲动，也一步跨到门外，三个人像数轴上的点站在过道里。单柠苦笑道：“所以叔叔和阿姨根本就没来对吗？你那天早上在厕所打的那个电话也是假的对吗？你故意让我听见，然后顺利把我赶出你家……甚至还拿走我的钥匙，然后安心和这个男人鬼混是吗？” 宁赞在她身后，终于承认了：“单柠，你别怪由心……” “你闭嘴！”单柠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看向钟由心，“钟由心啊钟由心，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这样欺骗我，你明明知道这个人曾经怎样伤害过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恨他，可你却为了他这么千方百计地设计我！” 钟由心终于丢开手里的塑料袋，快步走过来，握住单柠的手：“单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所以才骗你说我爸妈来了。想再等一段日子，时机成熟了，我再好好跟你说。” “再等一段日子是多久？成熟的时机又是什么时候？”单柠眼睛泛着泪，“你难道不知道……无论过多久我都不可能接受这种事，你所说的这种成熟的时机根本就不存在，你知道吗？你和这个人哪怕说一句话，都是在对我的背叛啊！” 钟由心也哭了，她悄悄看了宁赞一眼，他向她轻轻摇头，让她别再说下去，钟由心没有理会。 她继续解释着：“单柠，你都看到的，从我们认识以来，我谈了那么多恋爱，交了那么多男朋友，得到了很多一般人未必买得起的礼物，可是……到头来对方不是劈腿就是出国，在你面前我一直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我每天都在挖苦你和段寻海，可是天知道我心里多痛苦，我有多羡慕你……我本来以为，陶苏就是那个对的人了，是那个陪我走下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8 去的人了吧，可是呢？段寻海离开你，你不也伤心欲绝觉得活着都没有意义了吗？单柠，我也是女人，我也有真心的！” 单柠指着宁赞：“所以这就是你和他在一起的理由吗？真是比你当初为了和富二代出国度假谎称自己怀孕逃课还更荒谬啊。” 钟由心愣了一下，先看了眼宁赞的反应，他看过来的目光没有明显的变化，她才转过去：“没错，我的确做过很多荒唐的事情，可是陶苏离开我之后，我真的真的很难过……连我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的。我不想依靠你，一个人憋着忍着，每天不停地工作，甚至还装成我对陆今澈有意思请他来吃饭，其实是为了撮合你们！我以为你忘记了段寻海，你变好了我也会变好。可是，单柠，这次我办不到啊……所以在之后的酒会上我又喝醉了，宁赞不知道把我送回哪里，在夜店守了我一晚，早上醒来我看见他睡在我边上，你知道那种感觉么？” 钟由心的目光深情地移回宁赞脸上：“他不是和你初恋的那个宁赞，也不是抛弃你的那个宁赞，他不是我印象中那个可恨到极点的男人，他是一个崭新的他。那一刻，我根本没办法想到更多，我根本顾不上我爱上他，你会是怎样的感受……” 啪！单柠抬手狠狠地扇在钟由心脸上，几乎同时，宁赞从她身后冲出来，把钟由心护在了怀里，退后几步。 “单柠，你有什么都冲我来！”他心疼地抚摸着钟由心脸上通红的巴掌印。 钟由心想挣脱他，但宁赞力气太大，最后只能默默掉眼泪：“让她打……让她打我吧！如果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一点的话。” “不行！你不用和她说这么多，这是我们的事，和她无关！”宁赞瞪着单柠，因为愤怒，底气也足了。 单柠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突然有一种反胃的恶心感。 但她还是强忍下来，继续用冷漠把自己武装起来，这时有一个被她遗忘的非常重要的细节从脑海里冒出来：“钟由心，你现在喜欢钱，喜欢到连我都不在乎了吗？以前你用一些出格的手段去高攀单身的富二代，我倒还想为你的勇气鼓掌，现在呢？你居然不惜做小三却捡来这么一个吃软饭的窝囊废！你当初的魄力和标准都去哪了？一次失恋你脑子也坏了吗？” 这是单柠第一次用这样尖锐的语气对钟由心说话，但她很轻易就把理智的底线往下狠狠拉了一把，扯断了也没关系，她就是要彻彻底底羞辱钟由心，让她看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可耻。显然，她的目的达到了。错愕惊讶震惊瞬间在钟由心泪流满面的脸上轮番上演，甚至令她一下子收住了啜泣的声音。 “单柠！你太过分了！”宁赞呵斥道。 单柠将怒火对准他：“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你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指责我太过分了？当初为了钱一声不吭就消失了，现在又过河拆桥背着救过你全家的妻子和别的女人搞外遇！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烂人，怎么还不去死？” 宁赞语塞了，愤怒不已的脸憋得铁青。钟由心突然笑起来，很及时地把他的难堪掩盖过去，梨花带雨的眼泪还没风干，她已经迫不及待挂上迎战的表情：“你又好到哪去？你说宁赞是烂人，那段寻海呢？抛弃怀孕的前女友和你在一起，害她一尸两命。用你的钱搞的工作室没几天就倒了，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就知道玩失踪，靠你去给陆今澈下跪借钱还债。结果呢？还不是舍不得大好前途和你一刀两断！是，我为钱不要脸，你单柠为了男人何时又有过羞耻心？曾经对陆今澈那么残忍，居然还有勇气接受他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前几天你跑来跟我说什么，你跟他告白了，你和他在一起了！我听到就想吐！” 钟由心特意加重了“吐”的语气，身体还微微朝前倾，好像真的快吐出来一样。单柠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感觉身体里每一根神经都处在崩溃边缘。 她从来不知道她们是如此了解对方，那些只向彼此倾诉过的秘密此刻变成了最恶毒最难堪的咒骂。曾经在所有人眼里情比金坚的友谊，只剩下赤裸裸的可憎面目。 “很好！实在是太好了！”单柠知道此刻浮在脸上的笑肯定非常难看，但她却只能把它表现得更加丑陋，“这就是我们埋藏在心里最想说却不能说的话吧。是不是觉得非常爽快？是不是觉得就算没有我，你身边还有一个宁愿背信弃义抛弃家庭也要和你厮守终身的男人，你可以幸福美满地度过下半辈子？你听好了，钟由心，我永远都不会祝福你的。如果将来某天在网上看见你的照片出现在社会新闻上，我只会非常捧场地点一个赞！仅此而已。” 单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去电梯的，她缓缓经过钟由心身边，她和宁赞像一对亡命天涯穷途末路的恋人，终于遍体鳞伤地逃过一次突然的围追堵截，生怕再多说一句话，敌人又会卷土重来。他们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单柠，直到踏进电梯。 从楼道里出来，单柠才发觉自己还提着那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9 袋本来作为见面礼的水果，经过垃圾桶时，她随手丢了进去。 像是也扔掉了和钟由心的所有情义。 04 之后几天单柠都像失了魂一样，即便陆今澈在的时候，她也很少说话。夜里饿了起来煮面条，还差点因为出神引起火灾，烟雾警报器呜呜呜地不停地响，陆今澈从房间冲出来抱起她就往门外跑，最后保安赶到，确认只是起了烟而已。 那瞬间，单柠才终于哭了，陆今澈什么也没问，就那么紧紧抱着她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直到她睡着才把她抱回房间。 单柠很想跟陆今澈倾诉，很想这时候他可以给她指明一个方向，让她不用在悲伤里徘徊。可是她说不出口，因为有关宁赞，她怕令陆今澈想起高中时的回忆，毕竟她给他的痛已经很多很多了。 一周后，池菲亭打来电话，单柠正在公司赶制最后一幅宣传图。她一手端着画笔一手接起来：“菲亭，我现在很忙……” 池菲亭没等她说完，火急火燎地提醒道：“单柠，听我说，现在立刻离开公司，什么也别问。照我说的做，听到了么？” “怎么了啊？”单柠话音刚落，公司门口便传来骚动，紧接着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远处横冲直撞：“单柠在哪？叫她滚出来，叫这个婊子滚出来！” 对方气势汹汹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单柠还没辨别出这是谁的声音，就看见池雅音踩着高跟鞋冲到她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她一耳光。 “真没想到，我是真没想到啊！我看着你长大，怎么就没看出单柠你是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啊！”池雅音破口大骂，“怎么？小时候家里穷怕了，长大了就学会做小三啦？想做小三可以啊，世界上那么多结了婚的男人，你偏偏就搭上我老公，那天在年会上我就瞧出不对劲了！你可真是池菲亭的好闺蜜啊，亏我从小把你当亲妹妹看，你就是这样来回报我的？” 周围的人都抱着胳膊看好戏，这时谢晴从办公室出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问你是哪位？这里是我们工作的地方，有什么事请出去说。” 池雅音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指着单柠：“你是她老板是吧？你知道你员工行为不检点，兼职当小三吗？” “雅音姐……是谁告诉你宁赞和我搞外遇？”单柠冷静地问道。 “宁赞亲口说的！”池雅音斩钉截铁地说，“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昨天终于露出了马脚，我一逼问，他只好把你供出来了。怎么样？没话说了吧……看我不撕烂你这张魅惑男人的脸！”池雅音伸出手想去掐单柠的脖子，幸好谢晴迅速地把她拦下来，聚在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才上去帮忙。 单柠被拥簇在人群里，她眼前茫然一片，谁是谁的脸，她已经分不清了。她曾以为即便宁赞当初不告而别，并不是因为不爱她，而是家境所迫，她甚至觉得有那么一丝庆幸。 可直到此刻，她终于醒悟了，看清楚了，她之于宁赞，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说将来一定给她幸福的女生，而是为了保护钟由心，擅自残忍地把她摆出来做挡箭牌的工具，尽管自己和他再无瓜葛，尽管他曾辜负了自己。 “宁赞他骗你！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单柠从人群中挣脱出来，为自己澄清道，她也只能靠自己。 “那是谁？你说啊！”池雅音几乎快疯了，她披头散发地嘶吼着，单柠印象中端庄优雅的她此刻俨然成了一个泼妇。 钟由心的名字像一颗蓄势待发的子弹几乎快脱口而出了，单柠最终还是把她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你去问宁赞吧。” 池雅音感觉自己被耍了，她继续大喊大叫：“你还在跟我演戏！那个人就是你！宁赞都承认了，你就少在这里装纯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高中时就和他有一腿，怎么？现在看见他有钱了，想旧情复燃了吗？” 这时包括谢晴，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单柠，但她说的是事实，单柠无从辩驳：“没错，我上高中时是和他在一起过，可是你才是用钱抢走他的那个人不是吗？换做你，你会回过头去和一个让你背负破坏对方家庭骂名的男人重修旧好吗？” 池雅音的脸僵住了，她没料到挖了一个坑，自己也陷进去了：“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总之，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让这个世界看看你到底有多肮脏龌龊！” 单柠似乎也放弃了辩解：“随便你！希望真相大白的那天，你还能像这样理直气壮地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而不是觉得此刻的自己有多荒谬和愚蠢。” “你说什么？”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你找错人了！” 池雅音好像也开始有点动摇了，她沉默了片刻，还在努力说服自己：“不，我没搞错……是宁赞自己说的，我怎么可能搞错。” “你搞错了。”突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0 然钟由心的声音从人墙后传过来，单柠随着所有人转头看过去，钟由心从前台走进来，陆今澈跟在她身后，径直走向单柠身边，并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你怎么会……”单柠明白过来，“是你把她带过来的？” “对不起，最近你太奇怪了，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弄清楚了。你已经受得够多了，不应该再让你承担这些。”陆今澈眼里满是心疼。 接着他转向池雅音：“池小姐，既然是已经背叛你的男人，你居然还会相信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吗？我建议你加强调查团队的专业水准，今天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池雅音彻底说不出话了，但她还是不甘心：“所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是我！”钟由心大声地回答。 池雅音从来没见过她，疑惑地愣了一会，怒火再次燃起来：“你是谁？你和宁赞是怎样认识的？” 钟由心也毫不退缩：“池小姐，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向你说明。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提醒你，不是只要有钱，就可以控制男人，让他爱上你，对你死心塌地。没错，你是帮过宁赞，他和你结婚是报答，也是屈辱，他根本就不爱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刚开始他对你怀有感激的心，可是你的强势你的咄咄逼人早就把他对你仅剩的感情都磨光了，你控制他的社交约束他的行踪，你根本不了解他有多痛苦多压抑。” “这些都是他跟你说的？”池雅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她再一次不管不顾地朝钟由心扑过去，模样难堪而夸张，旁人没来得及行动，她已经和钟由心扭打在一起。这时，宁赞也赶到了，他几乎没有停下脚步，那么纷乱的场面，他很快就找准了钟由心的身影，拨开所有挡在面前的人，奋力推开大哭崩溃的池雅音，把钟由心护在怀里，背过身去，任由她的巴掌落在自己身上。 远远地看见这一幕，单柠笑了，看来钟由心是真的爱宁赞，宁赞也真的爱她。不然为什么此刻她心中会觉得他们有那么一点可怜？是小时候看到电视剧里男女主角陷入腹背受敌仍握紧对方双手时才有的心情啊。 这一刻，单柠的心突然轻松了，像在激流上漂泊多日的船只终于停泊在了平静的湖岸。她想好好休息一会。 “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单柠蓄着泪水的眼睛看着陆今澈。 “好，我们走。”陆今澈示意地看看谢晴，然后扶着单柠绕开混战走了出去。 05 陆今澈似乎懂单柠此刻寒若冰霜的心情，感觉得到她其实没有想去的地方，她只不过想逃离那里，越远越好。于是他开着车，沉默地沿着眼前这条路一直开下去。 单柠靠着车窗，任由迷离涣散的风景贴着眼睛迅速向后倒退，她很疲惫，想就这样安静睡一会，可是手机却响了，是钟由心打来的。 她的战争这么快就结束了么？单柠久久地看着跃动的屏幕，最终还是接起来。钟由心立刻在那边跟她道歉：“对不起，单柠，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都怪我，那天我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错了好不好？求求你原谅我，以前不管我做了什么你再生气也会原谅我的，不是吗？” 钟由心的声音沙哑，几乎可以想象出她此刻站在马路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单柠冷静地说：“除非你离开宁赞。” “不可能的……”她居然立刻拒绝了，“单柠，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是真的爱他，我知道他做过很多可恨的事，但我就是没办法恨他，没办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单柠，你懂我的对不对？” 单柠微微坐直身体：“钟由心，你真让我恶心！” “是，我都觉得自己恶心，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也知道这样不道德不检点，可是我真的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钟由心开始啜泣，“单柠，你对我太重要了，你别这样对我，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总之，我和宁赞，你只能做一个选择。”单柠鼻尖也酸了，“由心，不管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我都在等你，永远都会等你。” 挂掉电话，单柠掩面抽动肩膀，陆今澈转开方向盘，把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轻轻地把单柠揉进了怀里，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心疼地微皱起眉头。 06 三天后，池菲亭告诉单柠，池雅音准备和宁赞离婚了。他和钟由心终于历经重重劫难，有情人终成眷属。 也在同一天，公司里所有人都在议论另一个重大新闻——谢晴和付达星分手了。 最开始是有人听见谢晴在办公室和他在电话里大吵。昨天付达星来找她，她连见都没见。然后就是早上，谢晴进写字楼的时候，付达星早早等在那里，给谢晴下跪请求她原谅，而她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叫保安把他赶了出去，并要求以后都不准他进来半步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1 。 “为什么呀？之前不是还大秀恩爱吗？”事出突然，众人都一头雾水。 “单柠，你知道吗？看你和谢总走得蛮近的。”有人转向单柠。 单柠回过神来：“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但她立刻想起那天在机场的一幕，她抬头从周围寻找杨可可的身影。杨可可正端着咖啡站在茶水间，也正意味不明地看向自己，辛闻就站在她身边。 “你为什么要告诉谢总？”午休时间，单柠把杨可可拉到楼道里。 杨可可脸上亮着满满的傲慢：“她是我老板，我让老板看清男朋友真面目有什么错？” “我没说你做错了，只是……” “只是你担心她知道陆总那么做是为了你吧？”平日里连资料都会印错的她，此刻居然变聪明了。 单柠慌张地问：“你连陆总收买付达星也跟谢总说了？” “不然呢？换做是你，你不想知道设计耍你的人吗？” 单柠居然无从辩驳，这件事本来就是陆今澈的责任，此刻她也没有立场去指责杨可可，反倒是杨可可占据了绝对的道德制高点。 “实话告诉你吧，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做的，可是自从你进了晴空，我表姐处处都受制于你，表面上她是你上司，但就是虚有其名，指不定哪天谢总就把她踢走，捧你上位了。这样一来，我会不会也跟着遭殃，也只是时间问题。” 单柠没料到杨可可深藏不露，凭她那个简单到企划书都会带错的脑袋能想到这种策略，也实属不易。但单柠没有说出口，逞一时口舌之快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缓解谢晴和陆今澈之间的矛盾。 然而，谢晴依旧每天准时出现在公司，开会看文件签字，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刚被欺骗而失恋的女人。单柠抽空去关心她，她也没有对她发脾气，甚至还对之前池雅音来公司闹的事情，问她心情有没有受到影响。看起来，她甚至不打算去找陆今澈算账。 但事已至此，未雨绸缪总没错，单柠把付达星暴露的事情告诉了陆今澈。陆今澈似乎也很震惊，但他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只让单柠别担心，一切交给他处理。接下来几天，依然相安无事，关于谢总分手这件事也很快退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八卦范围。怎么说？平静得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果然，两天后，谢晴在家烧炭自杀了。幸好陆今澈路过她家，不放心上去看她，结果闻到了烧炭的味道，赶紧让物管打开门，及时叫来了救护车。 07 陆今澈在监护室里守了一夜，本来单柠想留下来陪他，他吩咐司机把她送回家，让她好好休息。随后谢晴的父母也急匆匆地赶来了，他们都痛彻心扉地悔恨当初为什么那么狠心把她赶出家，她如此绝望的时候却没人陪在她身边，否则也就不会这么想不开。尤其是谢晴的母亲，一进来就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哭，谁也拉不住。 “真是多亏你了，今澈，如果不是你，我真不敢想象我们谢晴现在会是怎样可怕的结果。”谢晴父亲眼中含泪，诚恳向陆今澈道谢。 “伯父，这是我应该做的。”陆今澈自知是他自己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谢伯父拍拍陆今澈的肩：“哎，如果谢晴不那么任性，你们应该早就结婚了……” 陆今澈看了一眼安静闭着眼的谢晴，说：“事已至此，伯父你别太难过了。”过去不管是面对怎样的场面，陆今澈都没有此刻这么焦虑过和害怕过，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稳而淡然。 谢伯母突然也停住了哭泣，转过身来，一把抱住陆今澈：“今澈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是我们谢晴瞎了眼，看错了人，你这么好的男人她却不珍惜！你千万别怪她……” 陆今澈不由得缩进肩膀，不知是该任由她抱着自己哭，还是自己的手也应该放上她的背，幸好谢伯父上前把妻子拉开：“你这是做什么呀！女儿不是没事了么，你别哭了。”谢伯母转头扑进了他怀里继续哭：“我难过嘛，我心疼嘛，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都这么想不开，我哭一下都不可以呀！” “好好好，你哭，你哭吧。”两位老人相拥在一起。 随后陆圣雪也带着父母来了，两家长辈来到走廊说话，陆圣雪留在房间里，惊愕地打量了谢晴一会，小声问陆今澈：“哥……到底怎么回事啊？谢晴姐不像是会伤害自己的人啊。” 陆今澈在床边坐下来，把脸埋进双手里，再露出来，静静地看着谢晴，什么也没说。半晌，才叮嘱陆圣雪：“你别待在这了，太晚了，你等会带上爸妈还有谢伯父谢伯母去隔壁酒店休息一下。别捣乱，听到没？” “哦。”陆圣雪从未见过自己哥哥现在这样颓废的模样，她让陆今澈也睡一会，便走出了房间。 监护室内，又只剩下陆今澈和谢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2 晴，他托着下巴看着她，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两人都心灰意冷，都不相信爱情，为了同一个目的决定携手共度一生。 尽管平时几乎没什么往来，但陆今澈心里其实很欣赏她，欣赏她的作为和才华，欣赏她在不擅长的领域打拼出一片天。从某种意义上，他们是那么相似。陆今澈甚至觉得，谢晴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为爱情所伤，却逃不出那个人的回忆，这么多年孤独地画地为牢。 所以他明白当付达星再一次出现，她内心的感受，就像时隔多年，他和单柠的重逢。然而，那些美好的彭湃的心情，都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是假的。 “对不起……”陆今澈跟谢晴道歉，“真的很对不起。你为什么不来质问我？为什么不来大吵大闹？偏偏选择这种方式折磨自己……谢晴，拜托你，一定要醒过来，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说着说着，陆今澈也流下泪水。他抹了抹脸，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他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拿出手机，拨通了单柠的号码，走出了病房。 等他带上门，谢晴缓缓睁开眼睛，眼泪从她脸颊滑落。 08 单柠从车上下来，独自走在寒夜里，没什么路人，只有风声呼呼地在耳边喧嚣。手机震动起来，陆今澈问她：“到家了吗？” “马上。谢总好点了吗？”单柠绕紧围巾。 “还没有，你别太担心，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跟李阿姨说，我付了工资的，别不好意思。” 陆今澈的声音很低沉，单柠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吃醋，但想起陆今澈焦急担忧地守在谢晴身边，心还是控制不住酸起来：“好的，你也别太辛苦了。” “好，先不说了。明天见。” 之前陆今澈都会等她先挂电话，这次却换了他，听筒里忙音响了好一阵，单柠才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父母家所在的小区就在一百米外。他们可能已经睡下，但她突然很想他们，很想看看他们的脸，听听他们的声音。 她想回家。 父母老了，睡得很浅，一点细微的动静都把能他们惊醒。单柠刚进门，客厅的灯突然亮了，她看见穿着睡衣的父亲举着扫帚站在房门口，惊恐万分：“是谁？” 单柠受了一惊：“爸，是我。” 父亲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放下“武器”。以前单柠从没一声不吭这么晚突然回来过，他反而更惊慌了：“怎么是你啊？怎么了？闺女？”还不忘回头催妻子：“老太婆快出来，女儿回来了。” 母亲披着一件外套跑出来，走到玄关，也不知道这么暗的光线下她是怎么看出单柠哭过的：“你哭啦？受什么委屈了，哎哟，我的宝贝，这么冷你怎么就这么跑过来了啊……” 父亲倒来一杯热茶，塞到她手里：“来暖暖手。” 单柠看着忙上忙下，满脸的皱纹都装着担忧的父母，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这么老了。她抱着他们，大哭起来：“我没事，真的，我就想你们了……” 两位老人陪着她坐了一会，等单柠稍微平静了，母亲推着父亲去厨房给她煮夜宵，自己握着单柠的手，依然不放心：“女儿，真的没事？还是寻海欺负你了？” 单柠才想起来，她还没有把和段寻海分手的事告诉他们。她摇摇头：“没有。” “我就说，寻海那么好，他哪里舍得欺负你……”母亲总算露出一丝笑来，指着堆在餐桌上的水果和补品，“你看，那些都是他送来的，一星期来一趟，有时候还不止，我问他你怎么没一起来，他说你工作忙。我也就没打电话给你，怕你烦。” “他经常来么？” “是啊。你说吧，寻海这孩子怎么这么贴心呢？今天吃饭时我还跟你爸说，把你交给他，我们真是可以放一百个心。” 母亲的眉眼都舒展开了，单柠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过她这么美丽开心的笑容，她哪里忍心这时候把真相告诉她。父亲从厨房端来一碗汤面，上面摆着绿油油的青菜和一颗圆圆的完整的荷包蛋。 “快，趁热吃。” 单柠接过筷子，小小吃一口，是久违的小时候的味道。怅然若失的心终于又温暖了起来。 09 谢晴醒了，陆今澈没守在医院，只是每天下班过来看一眼。听Lee说他最近经常在会议上打盹，眼睛里都是血丝。但他都没有跟单柠说，每晚很晚才到家，他们基本没见到面。好几次，单柠故意等到他回家，知道他进了房间，想去敲门，却总是抬起手又放下，然后落寞地回到房间，失眠到天亮。 难得休假，她决定去医院探望谢晴。提着一个精美的果篮站在门口，谢晴先看见了她，朝她挥挥手，让她进来。单柠才推开门：“谢总，不好意思这么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3 晚才来看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晴气色很好，心情似乎也很愉悦，“就是太无聊了，很想出院。” “别闹了，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公司现在很好，你别担心。”单柠把果篮放下，立马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然后坐下来拿起一个苹果，“吃么？” 谢晴点点头，靠在枕头上：“你最近怎样？” “我挺好的啊。”单柠仔细握着水果刀。 “上次那个女人没再找你麻烦了吧？” 单柠知道她是说池雅音，她尴尬地笑笑：“没了，本来就和我没关系。” 谢晴浅浅一笑：“看不出来啊，你也有不少故事呢。” “你别开我玩笑了。” “那和陆今澈呢？” 单柠停下削苹果的动作，抬头对上谢晴的眼睛，然后立刻又转开：“我和他没什么的。” “他喜欢你吗？”谢晴继续问道。 单柠开始有点坐立不安，赶紧削完手里的苹果，递给她，想靠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紧张：“没有吧……” “这些天真是多亏了他，我才恢复得这么快，每天也没那么无聊。”谢晴露出女人娇羞的神情，“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体贴呢。” 单柠想到什么：“你不生他的气了吧？” “什么？”谢晴扬起下巴，“哦，你说他对付达星做的事吗？我从来没怪过他啊。” 单柠松一口气，今天她之所以来，一方面是出于关心谢晴的身体，另一方面是希望化解她和陆今澈的矛盾。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太多余了。 “听说你们同居了？”谢晴突然问道。 单柠后背一紧，她隐约感觉出来，谢晴是有目的性地在问这些问题，着急解释，声音反而更颤了：“我只是暂时借住在那，很快就搬走的……” 谢晴小口吃着苹果，清冽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音调依然平稳淡然：“那就好。” 谢晴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我想我和陆今澈很快就会结婚了，所以你这么配合，真是太好了。” “结婚？”单柠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惊讶？”谢晴好奇地转过头，“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是他未婚妻吗？” “可是……” “可是发生了太多事，我想现在应该是时候了。”谢晴把才吃几口的苹果搁在旁边的桌上，放低枕头躺下去，“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我有点累了，先睡一会。” 单柠尴尬又震惊地站起来，目光漫无目的地从谢晴那张美艳的脸上移开，那个苹果因为氧化而变得发黄难看。 就像此刻的她。 10 隔天单柠打完卡，在电脑前坐下，开机，登录，打开尚未完成的PPT。手机跳出一条微信，钟由心的喜讯亮在屏幕上：“单柠，我下个月六号结婚。不管你来不来，我只想告诉你一声。” 还没回神，电脑右下角又蹦出新邮件提醒，好像是群发的行政通知，单柠没立刻打开。半分钟后，周围所有人陆陆续续朝她看过来，难道又是安排她去应付什么难搞的项目吗？单柠轻轻点开，邮件里的内容非常简单。 “我经过多日慎重考虑，决定正式通知企划部的单柠，即日离职。” 董事长 谢晴 第十一章 Chapter 11 回忆有多暖， 离别就有多痛。 01 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单柠当时在上五年级，平日里人缘很好，几乎每天都和兴趣小组里的同学腻在一起。组长也是一个女生，她和单柠关系最好，下了课都会一起手牵手去上厕所。 直到有一天，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生在单柠生日时送了一盒巧克力，女生立刻和她疏远了。隔天便逼迫单柠退出兴趣小组，单柠不是软弱的性格，无奈兴趣班的老师恰好是对方母亲，她只能在几十个同学的注目下，灰溜溜地拎着书包从教室里走出来。 就像此刻，她抱着装满了属于她的东西的纸箱从晴空传媒离开，一个人在上班时间乘坐电梯。唯一不同的是，大厅内来来往往的路人不知道她是被辞退的，她还有装作是她炒了公司的余地把步子迈得自信而洒脱。如果不是眼前走来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单柠几乎就快把沉落的自尊心重新打捞起来。 “单柠？你这是干吗呀？才几个月，就又跳槽了啊？” 单柠停下来看着她的脸，再悄悄瞄一眼她胸前的名牌，恍然大悟：“是你啊廖珏。” 当初一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4 起做前台的时候，本来以为话不投机，没想到她却教了自己不少东西。自从进了晴空，两人几乎没了联系。 “是啊，好久不见了吧。”女生还是当初那种干脆的笑容，“你说，就在同一栋楼里，怎么就没见着呢？” “有缘无分。”单柠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廖珏前后看看，确定主管没在周围盯着，才继续聊起来：“你又上哪高就去了啊？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拔一下我啊。” “怎么会呢，我还等着你垄断所有写字楼前台服务，把我招回去打杂呢。” 廖珏被逗得哈哈笑，她问：“还画画吗？你画得真不错。” “有一段时间没画了，连笔都快不会端了。” “还记得你之前帮我画的我男朋友吗？”廖珏掏出手机，把屏幕对着单柠，“看，我一直都当作壁纸呢，他也很喜欢，我还打印出来贴在了家里。本来想请你吃顿饭的，谁知道你就走了。” 单柠看着上面略显粗糙的速写，有点后悔当时画的时候没有再认真一点：“早知道你会拿来当壁纸，我就再画好看点啦。” “还能好看到哪去，人就长那个样子。”廖珏开心地自嘲道，随手从口袋抽出一张喜帖，“对了，我们下个礼拜结婚了，你有时间来么？” 接过喜帖的瞬间，单柠是有一点茫然的，她错觉地以为那只是一张红色的传单。 “恭喜啊。”然后才意识到送上一句祝福。 “再不结婚都老了。”廖珏的目光落在单柠脸上，“你呢？” “什么？”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早着呢。” “少来了。”廖珏满脸羡慕，“虽然你没注意我，我可是看见好几回有个又帅又有钱的男人来这里接你啊。” 02 出了写字楼，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难过的感觉才姗姗来迟。单柠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装作若无其事不是为了制造是她主动离开的假象，而是在努力说服自己麻木了的心。 别人的幸福是那么水到渠成般的简单和纯粹，可是她经历着蜿蜒曲折的山高水长，却依然驻足在没有出路的悬崖。而偏偏谢晴本来就是陆今澈的未婚妻，即便她曾任性地取消过婚约，但也比她更有资格把陆今澈据为己有。 前段时间，曾与她合作的出版社策划了一个专题，眼下没了工作，单柠答应了对方约稿的事，继续回到了老本行，她每天待在陆今澈家里画画，几乎连房门也不出。 李阿姨问她怎么不去上班，她说在休假。过了大概一星期，单柠担心她告诉陆今澈，只好向她坦白说自己辞职了，希望李阿姨可以帮她保守秘密。为了不让陆今澈起疑，单柠经常傍晚的时候离开家，天黑了才回来。 有时候和池菲亭喝一杯咖啡，更多的时间是一个人去看一场电影，那段日子，她几乎把正在上映的所有片子都看了一遍。 虽然常常她再回到家时，陆今澈也还没回来，就像自己演一场没有意义的独角戏。 “陆太太，我煲了鸡汤，还热着，我给你端去房间吧？”听见动静，李阿姨从厨房走出来。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喝。”单柠停在房门前，然后转过身，“李阿姨，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不过以后就别叫我陆太太了，直接喊我名字吧。” “这不好吧，陆先生他……” 单柠给她出着主意：“他在的时候，你就继续这样称呼，我们两人的时候，叫我单柠吧。” “好的，陆太……单小姐。” 还是一样的客套，不过单柠也没再强迫她：“麻烦你了，李阿姨。” 其实单柠早就习惯了“陆太太”这个称呼，甚至夜深人静的时候，没开灯也能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倒水，连自己都以为已经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但她不想这样习惯和沉迷下去，害怕将来对于陆今澈来说，自己什么都不是，一切回到原点。 “单小姐，单小姐……你爱看的综艺节目开始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阿姨掌握了单柠所有的兴趣爱好，口味的喜好，穿衣的品位，包括她爱看什么类型的电视节目都一清二楚。单柠坐在房间里给插图调色，李阿姨大声在客厅提醒着，似乎比她还激动。 “好，我马上就来。”单柠握着鼠标快速点着色差曲线。 这时外面传来陆今澈的声音：“你为什么叫她单小姐？” 单柠立刻跑出房间，陆今澈在玄关换鞋，李阿姨拿着遥控器不知如何解释。单柠回答道：“是我让她这么叫的。” “为什么？”陆今澈穿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5 上拖鞋，问得轻描淡写。 李阿姨悄悄从他们中间走开，单柠解释着：“不为什么……这样听着舒服。” “单小姐？”陆今澈皱眉抬起眼。 “干吗？” “我这样叫你，也会觉得舒服吗？” “嗯啊……你以后也这样叫我吧。” 陆今澈没有理会她，对已经逃去清洁餐桌的李阿姨再次叮嘱道：“以后还是叫她陆太太。” “知道了……陆先生。” 陆今澈经过单柠身边时，她大声抗议：“陆今澈！” “陆太太还有什么事吗？”陆今澈提着公文包转过身。 “我才不是什么陆太太，你又没有……”单柠情急之下差点说漏嘴，还好刹住了车。 “娶你？”陆今澈却顺畅地接下去，然后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原来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这件事情啊？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诚实嘛。” 单柠彻底乱了阵脚，往后退几步：“什么啊！我可没有！” 陆今澈看看时间：“我先去洗个澡，九点钟，我在花园里等你。”然后眨了眨眼，走进了房间。 单柠恼羞成怒地背过身，发现李阿姨也在捂着嘴偷笑。 糗死了。 03 九点十五分。 单柠依然气鼓鼓地坐在电脑前，把陆今澈画在屏幕上，然后不停在上面打叉。手机有短信进来，陆今澈说：“你再不来，我真的会考虑不娶你哦。” 单柠更窘迫了，把手机丢去旁边，准备再在陆今澈脑袋上加一把刀时，她突然才察觉到，陆今澈已经不再是半年多以前与她在商场碰面时的那个他了，如今他会和她斗嘴开玩笑耍无赖，怎么说……变得有那么一点可爱？想到这里，单柠的脸蹭地烫起来。她探头朝花园看去，陆今澈穿着毛绒睡衣躺在椅子上，正等待着她。 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 又过了五分钟，单柠才披上外套走出房间。她把脚步放得很轻，可陆今澈还是听见了，转过头来：“迟到了二十分钟，所以你要多陪我一个小时。” 什么鬼逻辑？单柠不想和他争辩，一声不吭地在他旁边坐下。远处是成排的别墅群，暗蓝色的天空在它们中间露出一小片一小片，晴朗却没有星星。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陆今澈打破沉默。 “啊？”单柠把目光从夜空收回来。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我根本没有怀疑过你。”陆今澈把手搭在脑后，“如果不想让我知道，就别把画稿到处乱丢。本来连睡觉都没时间，突然有闲情画画，你觉得合理吗？” 原来早就露馅了。单柠有些愧疚：“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这由我说了算，而且你的任何事对我来说都不可能是麻烦。”陆今澈偏过头，“我明天去找谢晴谈谈，还是帮你再找一份轻松的工作？” “不用了……我想继续画画，顺便休息一段时间。” “也好。” 陆今澈握起单柠的手，“我放了一张银行卡在电视柜上面，你拿去用。” 单柠坐直起来：“我有钱。” “我查过你的账户信息了。” “喂！” 陆今澈突然认真起来：“我必须确认你过得好。” 单柠逞强不下去，躲开他的目光。不知从哪来的一束光照亮了天边，她单手抱紧膝盖：“你别对我这么好。” “这样……就算对你好么？”陆今澈显然这样给自己对她做的一切下过定论。 单柠看着他天真无辜的表情，鼻尖酸了，挤出一丝笑来：“你会和谢总结婚吗？” 陆今澈只是愣了一下。照顾谢晴这段时间，他出于愧疚和责任，做了他认为自己该做的，但好像令她误会或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谢晴出院那天，陆今澈去接她。走入病房，看见她正在收拾东西，谢晴突然转身抱住了他，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之后谢家便盛情款待他的父母，字里行间都在有意重新建立他们的联姻。只是从发现单柠在家没去上班，李阿姨好几次悄悄汇报说她闷闷不乐，他就应该想到谢晴也对她说过什么。 “既然你在这样的时刻提到这件事。”陆今澈把脸凑过去，“那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和她结婚的。” “真的么？”单柠眼睛闪现光芒。 陆今澈温柔地捧着她的脸，笑得像一个承诺：“嗯，我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他久久凝视着单柠，然后深深地吻下去，单柠感觉电流贯穿身体，轻轻闭眼，眼泪滑落在陆今澈的手臂上。b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6 r 04 陆圣雪是在隔天带着父母闯入陆今澈家的。一大清早，她把门拍得砰砰响，李阿姨打开门看见是他们，又惊又慌：“陆小姐……怎么了啊？还有陆老先生、陆老太太，你们怎么也来了？陆先生刚出门，你们找他吗？” 陆圣雪推开李阿姨，大步走进来，大喊着：“单柠呢？叫她滚出来！” “陆太太……哦，单小姐在花园里画画，我去叫她……” 陆圣雪截住她，错愕地问：“你刚刚叫她什么？陆太太？” “是、是陆先生，陆先生他让我这么称呼单小姐的……”李阿姨吓得双腿发抖。 陆夫人上下打量了李阿姨一番，眼睛尖锐得像一把刀：“你是怎么做佣人的？连个称呼都搞不清楚，随便叫一个外人陆太太，太荒谬了！” “别说这些了，让那个单什么的女孩快点出来。我们有话对她说。”陆老先生也没了耐心。 “爸妈，我哥居然瞒着你们让她住在这里！你们难道不管吗？”最激动的还是陆圣雪，她挡下李阿姨，“我去找她出来！” “李阿姨，怎么这么吵啊？”结果两人在转角差点撞上。单柠立刻道歉，“对不起……”然后和陆圣雪目光相对。 她们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酒店，第二次是在她家。陆圣雪先是惊慌再是恍然接着诧异：“怎么是你……你就是单柠？” “我是单柠。”单柠也认出她来了，“陆小姐你怎么来了？” 陆圣雪边摇头边笑起来：“好啊好啊，我说呢，你喝醉了，我哥怎么会连夜把你送去我那，原来你就是那个让我哥六年来都没死心的单柠啊……那天在我家，你怎么不承认你就是单柠？心虚啊？”陆圣雪气愤地想去扯单柠的头发，她父亲及时制止了。 他走到单柠面前，威严的表情像一座险峻的山壁：“尽管有些冒昧，但请单小姐立刻离开这里。我会给你钱，以后再也别和陆今澈见面。” 陆夫人也跟上来，把一个不屑的眼神甩在单柠脸上：“你就是……以前经常送汤给我儿子喝的女孩子？” 单柠想起来，高中时期的确有几次是把汤送到了陆今澈家门外。她怯懦地点头：“是。” “妈，就是她！以前不光害我哥被打，还用热汤当众泼他的脸！现在居然还有脸住到这里来！”陆圣雪煽风点火。 陆夫人嘴角微微一颤：“这就是你的手段吗？小时候就开始谋划的吗？” “不是的，陆阿姨……”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单柠的话。 “立刻收拾东西，从这里滚出去！”陆夫人几近尖叫地喊着，陆今澈的父亲想制止，却只好背过身去。 “还愣着干吗？没听见吗？”陆圣雪帮腔。 单柠把脸转回来，向他们点点头：“你们别生气，我马上离开这里。”狼狈地走回房间，她开始收拾东西。李阿姨急得跺脚，她给三位“太上皇”倒来茶，然后悄悄躲去厨房，掏出了手机。 东西太多了，单柠便把一些带不走的丢在那里，拜托李阿姨帮她扔掉。然后提着那只和她一样颠沛流离的行李箱踏出了陆今澈的家门。 很奇怪，单柠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委屈，反而像几乎快窒息的时候获得了珍贵而稀少的氧气，仿佛压在心间的石头突然被什么人撬走了，让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快。比起突如其来的灾难，这更像是她期待已久的惩罚，为她当初对陆今澈所做的一切受到的惩罚。 真痛快！真舒畅！真尽兴！ 如同长久以来束缚着她的枷锁突然被解开了，陆今澈母亲的那一巴掌就是钥匙，落在脸上的那瞬间，她自由了。 单柠拖着箱子走在路边，身边很多背着书包的学生又蹦又跳地与她错肩朝相反方向走。有一个小女生小心翼翼地走来她面前，递上一张干净的纸巾：“姐姐……你没事吧？” 单柠这才回过神，摸一摸自己的脸，湿的。她接过纸巾，赶紧擦一擦眼泪，滑稽地笑了笑：“我没事，谢谢你。” 小女生跑开后，还放心不下地频频回头。单柠跟她挥挥手，她才松一口气，笑弯了眼睛。一转身，一辆熟悉的车停在眼前，单柠先看见驾驶座上的Lee，然后才注意到从车上下来的陆今澈。 单柠迅速地把眼泪抹干净，陆今澈一手牵起她一手拉上行李箱：“以后我再听你给我解释，现在先和我回去。” 单柠不肯挪动脚步：“算了吧。” 陆今澈震惊地回头：“什么算了吧？这就是你现在唯一想对我说的话吗？” “是我太没有自知之明，做了那么多坏事，却还想留在你身边。” “很好。”陆今澈无奈地点点头，但手依然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7 没有松开，“你是害了我很多次没错，正因如此你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而不是说一句对不起，然后就落荒而逃。宁赞当初离开你的时候，你做了什么？段寻海被人追着还债连命都快丢了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所以轮到我，你却只是站在这里掉几滴眼泪吗？” 单柠慢慢抬起头，第一次看见陆今澈这么悲伤的眼神。他继续说：“我多希望你无赖也好耍泼也罢，死死地守在我身边，无论任何人怎样逼迫你，你都不妥协不投降。你不用害怕，不用担心这样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因为……我始终都在身后，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只是想看看，为了我，你到底可以做到怎样的程度。” 没错。 她口口声声说想弥补眼前这个始终深爱她的男人，可实际上她除了逃避又做过什么呢？过去为不值得的人赴汤蹈火地付出，如今却一再得到陆今澈倾其所有的庇护。她不想再错第二次。 单柠也握紧了陆今澈的手，翻涌在心间的潮汐终于平息了。 05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会和谢晴结婚的。” 在第三次谢晴父母邀约的饭桌上，菜还没上齐，陆今澈再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决定。除了谢晴的父母，谢晴和他的双亲也在场，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四位家长的脸同时摆出尴尬的表情。只有谢晴还面带微笑地端着红酒杯，好像这一切和她无关。 “今澈！”父亲故意压低声音喊他。 陆今澈继续说下去：“我今天之所以还会来，一是给谢伯伯谢伯母面子，二呢……”陆今澈看一眼谢晴：“我想把话说清楚，然后正式结束这件事。” 谢晴母亲终于按捺不住了，她尽力把语气控制在平和的状态下：“虽说之前是谢晴取消婚约在前，但我们从来没同意过她这么做，关于这个你父母可以作证，我们一直都只承认她和你的婚事。再说，那个付达星的突然出现，不是今澈你给谢晴下的套吗？如今你这样说，可是有点不厚道啊。” 付达星的事终于还是暴露了，但陆今澈也有备而来：“既然谢伯母对此事已经有所了解，那我就不再解释了。但换个角度想一想，我不惜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相信也不用我再对你们赘述了吧？我的目的就是解除和谢晴的婚约。退一步说，倘若我真的如你们所愿和谢晴结婚了，将来再出现下一个付达星，你们又能保证她能恪守道德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吗？”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陆今澈，连谢晴也停止晃动酒杯，抬起了头，而陆今澈似乎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而且，就算我们正式成为夫妻，我也不可能爱上她，心里根本不会有她的位置，一丁点都不会有。你们还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吗？” “今澈，别说了！”母亲立刻打断他，对面的谢晴父母铁青着脸，似乎开始有所动摇。她赶紧化解尴尬的气氛：“这件事稍后再说，我们先吃饭吧。” “既然话都已经讲到这了。”谢晴终于放下酒杯发言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今澈，“先纠正一点，是我想和你结婚，不是我的父母，你大可不必用假设而谨慎的逻辑去对付两位老人。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你说的这些话，是已经建立在我们结婚的前提下，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可以肯定地回答你。” 谢晴往前倾了倾身体，仿佛真的在迎战似的：“我可以恪守道德做到一个妻子的本分，也不介意你爱不爱我心里有没有我的位置，不仅如此，我甚至可以容忍你去爱任何一个人，这样的话，你可否满意呢？” 谢晴的母亲突然握住她的手：“你胡说什么啊！” “妈我没胡说。”谢晴把目光转向陆今澈的父母，“除非……陆叔叔和陆阿姨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愿意去接纳一个曾经把自己儿子耍得团团转的女人。” 陆今澈母亲赶紧接话：“怎么可能啊……我们早就认定小晴你是我们陆家的人了。” 陆今澈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她了。她和他那么相似，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击败。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谢晴，付达星给她的伤害让她走向毁灭，也把她变得更强。她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她之所以认定自己爱上了他，是因为她的心已经空了，而他碰巧填补进基本的关心。 就像溺水的人是不会放过漂在身边的任何一根浮木的。但即使这是一场胜算很低的持久战，他也会奉陪到底。 “没想到谢小姐对婚姻的理解这么独特而宽容，想必谢伯父谢伯母今天也吃惊不小吧。饭，我就不吃了。爸妈，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请都来找我，别再去欺负单柠。再见。” “你如果走出这个门，就不再是我儿子！”父亲重重拍桌。 陆今澈微微转过头，轻描淡写地说：“等将来你不再是为了赚更多钱而出卖儿子婚姻的人，依然还是我父亲。”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8 06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这样的饭局没了，谢晴也没出什么新花招，连陆今澈的父母也没再上门来找麻烦。反而是陆圣雪，三天两头就来闹，千方百计地要把单柠赶出去，不遗余力地希望陆今澈能和谢晴在一起。 就算对世界限量发售个位数的包包，她也没拿出过这样的执着和热情。 刚开始单柠还很平和地和她一五一十地讲道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希望她可以接受自己。可是陆圣雪每次情绪都太激动，讲不到几句就动起手来，几次下来，单柠肩膀后背都是她砸出来的伤。某天陆圣雪拿起茶杯挥向单柠的脸，好在躲得及时，只是轻微擦伤了额头。晚上陆今澈发现了，李阿姨才一五一十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他。 果然，没到两天，陆圣雪又来了。这次战争还没爆发，陆今澈便把她拦下了。 “单柠，你先回房间。” 他们毕竟是兄妹，她不在场或许陆圣雪会平静很多，她只好乖乖地走进房间关上门，然后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快，争吵消失了，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陆今澈和她换了个地方谈。 单柠慢慢走回电脑前，屏幕上是一幅创作到一半的图，红色的喜气背景，一个花环里站着两个人，他们的脸已经不能再熟悉。穿着婚纱的钟由心捧着一大束玫瑰，美艳动人，宁赞一身黑色西装站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腰，脸上是单柠记忆里始终没有忘记的最好看的，他的笑。 “新婚快乐。” 单柠握起笔写上这几个字。 “哥，你放开我！” 陆今澈把陆圣雪拉到房前的空地才松开了她。“陆圣雪！你到底想干吗？我知道你和谢晴的感情好，但你也不用为了她这么拼命吧？” 陆圣雪义愤填膺：“难道等你和那个女人结婚我再来说服你么？如果她还有点良心，就不应该继续缠着你。” “你住嘴！” “我偏不！”陆圣雪眼睛突然红了，“哥，你到底怎么了？那个女人没出现之前，你不是这样的啊，你和谢晴姐第一次见面，你们聊得那么开心，当天就决定结婚了。为什么现在你变了，你为了她连爸妈都敢顶撞，上次谢伯伯吃过饭回家，妈妈都哭了你知道吗？爸爸也一整夜把自己锁在书房……如果我再不做点什么，我们家就散了！” 陆今澈心软下来：“对不起，圣雪，哥不是故意的，那天我说了一些气话。我们家不会散的，哥答应你，我会找时间好好跟他们谈的，好吗？” “没用的，你和谢晴姐和好吧，你们下个月就结婚，这样他们就不会不开心了。” “圣雪，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我根本就不爱她，她也不爱我，迟早有一天她会明白的。你希望哥哥和一个自己不爱、她也不爱我的人结婚吗？” “不不，谢晴姐很爱你，如果她不爱你，就不会对我那么好了，上次还特意去英国看我……哥，你这样想是因为你不了解她，爸妈以前不也是这样吗，你看现在他们多恩爱。” 陆今澈很无奈：“这样，我答应你，这段时间我们都好好静静，等你心情稍微好点了，我再好好和你谈好不好？” 陆圣雪突然又激动了：“不！我不会让你回去那个女人身边的！她有什么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她这么工于心计，你看不出来吗？” 一记耳光打断了她，陆今澈第一次打自己的妹妹，他以为就算所有人都不帮他，陆圣雪肯定会站在他身边，可是他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么可爱单纯的她变得这么蛮横无理面目可憎，陆今澈怒骂道：“陆圣雪，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和谁结婚，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不回英国好好念书，跑回来就是为了给我添乱吗？早知道这样，我才懒得管你，就让爸爸把你送回去。” 陆圣雪不说话了，只是哭，不停地哭。好像刚才的她是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陆今澈深吸一口气，沉默了一会，把她抱在了怀里：“对不起，哥哥太混乱了，我不应该打你……但是圣雪，你听我说，不管哥哥和谁结婚，将来和谁组成家庭，你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永远都是。” 陆圣雪紧紧抱着他，不再胡闹，只是小声地啜泣。 “好了，别哭了。我先送你回家，这些日子你帮我好好陪陪爸妈，我答应你，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陆今澈松开她，但陆圣雪却不肯放手，声音沙哑而哽咽：“求求你，哥，你和谢晴姐结婚，好不好？” 陆今澈微微闭眼又睁开，努力克制住情绪：“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好吗？” “不行的……”陆圣雪哭得像一个受惊的女孩，微颤着肩膀，“哥，几个月前我去参加了一个大学生聚会，不小心喝醉了……有人强行带我走，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隔天早上我在一个酒店醒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9 过来，那个人他……他对我……所以我才从英国跑回来，谢晴姐也知道这件事，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这样做，她就把这件事公开。哥，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家还有什么脸面……哥，我实在没办法了……” 陆今澈的双手停在半空中，然后缓缓地降下来，任由陆圣雪的泪水把他的衬衣打湿。 07 天黑了，陆今澈还没有回来，给他打电话，始终都在关机状态。李阿姨已经把饭菜热了好几次，她走上二楼提醒在阳台上趴了两小时的单柠：“单小姐……陆先生可能在忙，你先下来吃饭吧。” 单柠失魂落魄地看着远处的路：“我不想吃，你先吃吧。然后早点回家休息，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可是……” “没事的，李阿姨，我想在这里等陆今澈回来。” 李阿姨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叹气地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下楼。单柠继续把下巴抵在手背上，痴痴地发呆，陆今澈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却等来了钟由心的电话。 Shayne Ward精致婉转的声线从手机里传出来，这首歌叫《Breathless》，是上大学时钟由心推荐给她的，从此这个又帅声音又好听的男歌手成了她们的最爱。自从把这首歌下载作铃声就没有换过，一晃眼三年过去了。Shayne Ward又出了新的歌，可是单柠唯独对这首情有独钟。 Shayne Ward唱到“You’re everything good in my life”时，钟由心把电话挂了。单柠看着手机渐渐暗下去，世界回归平静。半分钟后，微信跳出新消息，是钟由心发来的语音。十秒，二十六秒，三十八秒……一条条不停地从界面下方冒上来。单柠终于把手机拿起来，点开了第一条，钟由心的声音在黑夜里清亮地说： “单柠，我知道你在。没关系，你听我说就好。” “后天我就结婚了，现在还在试婚纱……穿了好多件我都不喜欢。记得以前你陪我买衣服等到最后你都被我气走了，你说我永远找不到愿意陪我买衣服的男人。你说的没错，宁赞也快崩溃了，但他还是愿意等我。” “单柠，你知道吗？你不见我的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我爱上宁赞，的确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情，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我觉得很幸福。你猜我为了原谅自己，在想些什么吗？我觉得上天是故意让我来帮你的，帮你把他从别的女人那抢回来。哈哈哈……我知道，你一定又会骂我无耻……” “单柠，说真的，我不信你是真的恨我，因为你不舍得恨我。就像我不舍得离开你一样，可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但我们就是没办法习惯，比如我和陶苏，和宁赞。比如你和段寻海，和陆今澈。我们何尝不知道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合理的，但是有用么？” “单柠，我没想过会比你先结婚，你知道自己快结婚的感觉是怎样的吗？比初恋还美好，比十六岁和男生接吻还刺激。真的，我这几天都紧张得快呼吸不过来了。然后就想说说话，但是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今天我排婚礼的来宾座位，我把最前面最显眼的位置留给了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参加，但我就是想留给你，让你看看我有多美……” 单柠掐断语音，但钟由心还在不停地讲，她锁上手机，抱着膝盖坐在夜色中，哭得歇斯底里。 08 隔天，单柠把Lee约出来，交给他包好的礼金和印刷出来的贺图，拜托他代替她去参加钟由心的婚礼。 到了婚礼那天，单柠走在去出版社的路上，又忍不住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嘱托道：“帮我多拍几张照片，好看一点儿的。” “单柠姐，你还好么？”Lee听出了她的不对劲。 “我很好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我会把你的祝福带到的。” “好，多谢。” 挂了电话，单柠抬起头仰看天空，满天都是柳絮，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距离和编辑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她揉揉眼睛，加快速度朝前方路口的出版社走去。在快到斑马线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拉了拉她的衣角，单柠看着他：“小朋友，有事吗？” “阿姨，我妈妈在那边摔倒了，你可以帮帮我吗？”小男孩穿着发黄的旧衣服，楚楚可怜。 “当然可以啊，在哪里？”单柠微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小男孩带着单柠走到路边，然后拐进一个小巷子：“就快到了。” “小朋友走慢点……”单柠快跟不上他。 等她终于左左右右转了无数个弯，小男孩突然不见了。单柠刚准备再转转去找他，突然有人从后面把她脑袋套住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0 ，她拼命挣扎，脖子后面被用力一敲，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单柠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四周都是废弃的工地，她的嘴巴贴着胶带，手脚都被紧紧绑着。视线逐渐清晰起来，才看清周围站着两个脖子上、手臂上都是文身且凶神恶煞的男人。 “你们是谁……”单柠努力挣脱着绳子。 “没用的，别费工夫了。”其中一个戴着耳钉的男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 “你们为什么绑架我？” 他们没有回答，另一个光头走去一边拨通电话：“人醒了，你什么时候到？”转头看看单柠，“没有伤害她，我们最信守承诺了，你带上钱来就行。好，你顺着那个大铁门进来就找得到。” 五分钟后，远远有一个女人提着包踩着高跟鞋从废墟上走过来，单柠甩开挡住眼睛的刘海，看见那个人居然是陆圣雪。 “你迟到了啊，不过没关系。钱呢？”耳钉男吐掉嘴里的烟。 陆圣雪把包丢给他：“都在里面，十万，一分不少。”她似乎不敢看单柠的眼睛，“你们还是把她松开吧，她肯定跑不掉。” “大小姐，做坏事就别心软。这妞长得这么好看，我们没把她怎样已经算不错了。”两个男人蹲下来数钱，确认过金额满意地对视一笑。 陆圣雪慢慢走到单柠面前，抿了抿嘴：“对不起了，我也不想这样，你先委屈几天，等我哥和谢晴结婚了，他们就会放你走的。” 单柠发不出声音，只能跟她不停摇着头，陆圣雪的胸口起伏着：“我知道你爱我哥，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就这样，我先走了。” 她还没转身，光头男已经从身后拿砖头砸向了她。陆圣雪晕了之后，他们把她绑在了单柠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陆圣雪醒过来，吵闹不停，他们只好也把她的嘴封上。 耳钉男拿着匕首在她面前晃晃：“大小姐，别怪我们，谁让你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呢。两个人怎么也值一百万了吧？我已经给你哥打电话了，他应该很快就会来救你们吧？我已经警告他别报警了，不然你们就只能在这里为我们陪葬。” 陆圣雪害怕得一个劲掉眼泪，单柠用尽力气想安抚她，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绑匪和陆今澈约在第二天交换赎金，到了夜里，两名绑匪喝了点酒，都有些累了，放松了警惕。说好轮流看守，到了后半夜，负责把风的光头男也在桌边睡着了。单柠渐渐从睡梦中清醒，陆圣雪哭了一整天，此刻正歪着脑袋昏睡，脸上还能看见风干的泪痕。 单柠环视了一下四周，两米之外有一根水泥砌成的石柱，她确定光头男一时半会醒不来，悄悄地一点点连带椅子一起向那边挪去，周围都太安静了，以至于她像悬在一根摇摇欲坠的绳索上，随时可能招来危险。 好在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单柠挺直后背，然后两只手开始不停在石柱边缘上下移动，她的眼睛看不到，只能期待着这个方法能有效，希望麻绳能在天亮前被磨断。 天边将要破晓，单柠的手终于获得了自由。她继续小心翼翼解开脚上的捆绑，然后蹲下身，轻轻晃醒陆圣雪，陆圣雪睁开眼睛，想大声呼喊，单柠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陆小姐……别喊，是我。” 黑暗中，陆圣雪看清了单柠的脸，激动地点点头。单柠顾不上那么多，加快了速度给她解绑，眼看两人能逃出去，光头男醒了。 “陆小姐，快跑！”单柠用力将陆圣雪往前推。陆圣雪蒙了，她大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单柠跟在后面，她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但这是她们唯一的获救机会。 这片荒地很大，单柠和陆圣雪一直跑，光头男他们很快就追了上来。 “别跑！你们逃不掉的！” “快跑，陆小姐，不要回头！”单柠开始拉着陆圣雪。 砰！突然身后响起巨大的枪声，看来已经彻底惹怒了他们。单柠的心跳到了嗓子口。接下来是第二枪，第三枪……单柠感觉子弹就从身边一个个飞过去。终于，陆圣雪捂着脑袋害怕地蹲下了，单柠也绝望地停下来。 完了。 可是正当绑匪端着枪靠近她们时，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颗子弹射中了其中一人的腿部，另一个人慌张地转身就逃。电光火石间，十多名持枪的刑警从荒地周围现身，迅速地将他们制服在地。 单柠还没有回过神，便看见陆今澈快步朝这边跑来。陆圣雪也看见了，她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冲到了陆今澈怀里，单柠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们，庆幸地笑了。陆今澈抱着陆圣雪，张合着嘴巴，单柠看懂了，他在说：“对不起。” 她眼睛湿润着摇摇头。 原来他和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1 警察在周围埋伏了一夜。 09 单柠匆匆跑回原地，从满地狼藉中找到自己的包，然后翻出手机，看看时间，钟由心的婚礼已经开始了。她走到陆今澈身边：“你可以带我去由心结婚的教堂吗？” “好。”陆今澈安抚着陆圣雪，“我派人先送你回家，好吗？” 陆圣雪点点头，愧疚地看看单柠：“单柠姐，对不起……” “你没事就好，别多想，回去好好休息。” 陆今澈把车子开得飞快，单柠坐在他旁边，头发零乱，衣服上、脸上都是泥土。陆今澈频频转头看她，但欲言又止，最后只好让她一个人安静地看窗外。 路上红灯一个接一个，整条马路堵得水泄不通，应该赶不上婚礼了，单柠赶紧拿出手机给钟由心打电话，但那边迟迟没人接。然后她想起昨晚微信里钟由心发来的那些语音，被绑架的时候她没有哭，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她一边抹眼睛，一边从断开的地方继续听下去。 “让你看看我有多美，然后就会觉得‘啊，这么美的人我就原谅她好了’，哈哈哈，你会吗？单柠？”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们刚认识那会，你一直不好意思跟我说话，我问你在你眼里我像什么，你特认真地说我像酒店小姐。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后来我逃课、去酒吧，被你鄙视的事情一件没落。” “单柠……其实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没有告诉你……” “嗯……” “我怀孕了，我和宁赞的孩子……” “怎么办啊？我最讨厌小孩子的啊……以前我说我绝对不生孩子，你说不行必须生，我生了就交给你养……现在恐怕是不行了吧。” “单柠……” 钟由心哭了。 “我好想你。” 听完所有的消息，单柠早就哭得不能自已。陆今澈一边注意着前方一边牵起她的手：“别哭，快到了，我们快到了。” 单柠不停颤抖着身体：“她一定伤心死了……肚子里装着一个小孩，她肯定害怕死了……可是我却没有回答她，一句也没有……我……真的太可恶了！” “现在我们就去参加她的婚礼，我会替你告诉她，你一直都想念着她，你一直都没有真正离开她。”陆今澈心疼地说。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Lee打来的，单柠这才想起来他应该已经在婚礼现场了。 “Lee……看见由心了吗？婚礼开始了吗？”单柠焦急地问。 Lee在那边大口喘气：“单柠姐，出事了……” 单柠感觉心一下提了起来：“怎么了？” “你朋友在来的路上出意外了。”Lee的声音在喧嚣中特别清晰，“她现在在医院抢救。” 第十二章 Chapter 12 我们都未曾看清爱情的模样。 01 车还没有停稳，单柠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天知道她是怎样光凭手机上那个开头是E还是F的楼层房号，不问任何人跌跌撞撞找到正确的病房的。或许是那群聚在门口附近不是身穿西装就是礼服的人们帮的忙，在冰冷而冗长的走廊里，显得那么惹人注目。 那群人里有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站在最外边绑着蝴蝶辫的女人好像是钟由心的同事，之前一起吃过一顿饭，火锅还是烤肉，不记得了。 旁边扶着她肩膀的男人应该是她男朋友，看起来一副很不会安慰人的样子。再过去隔着几个陌生人，单柠认出了钟由心的大学同学，如果没有自己，她们的关系应该会是最好的。 单柠慢慢走过去，陆续看见了钟由心的表哥堂姐站在门内，钟由心的父母深深把脸埋在他们肩上，哭得悲痛欲绝震天撼地。周围的人也都不停抹眼睛，上次单柠看见这样的场面，还是公司安排去看的一场舞台剧。 单柠从他们中间挤进去，才终于看见宁赞跪在床边，握着钟由心的手抱头痛哭。钟由心非常安详地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嘴唇和脸色一样苍白，像睡着了一样。 “单柠姐……”Lee从某个角落走过来。 单柠愣愣地看着钟由心，问：“怎么回事？她不是去结婚吗，怎么会躺在这里？” “本来安排了婚车去酒店接她的，谁知道那个司机中途把车开去别的地方，你朋友就和他纠缠，结果出了车祸……那个人还在抢救。” 单柠明白地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所以由心睡着了是不是？大家为什么还哭，会吵到她的啊。” “单柠姐……”Lee鼓起勇气，“她伤得太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2 严重，肚子里还有孩子……医生已经尽力了。” 单柠立刻瞪着Lee，仿佛他是一个凶神恶鬼：“你胡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Lee低下头不再说话，单柠不停晃着他的肩膀，突然拔高了声音：“什么尽力了？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沉闷压抑的病房内瞬间骚动起来，周围的人都来安抚单柠，但她根本不听，把Lee当成一根柱子来回摇晃，好像这样她才可以继续维持蒙蔽自己的假象。 陆今澈及时赶到，把单柠紧紧抱住，听着她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不会的，由心昨天还跟我说话了，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她一定在跟我们开玩笑。” “单柠……”钟由心母亲满脸是泪，握住单柠的手，“由心真的没了，她走了！” “不可能的阿姨……不信你听，我给你听，她刚才还在跟我说自己多紧张……”单柠胡乱地摸出手机，想点微信那枚绿色的图标却怎么也按不准。 钟由心母亲在她耳边大声喊道：“由心已经死啦！单柠！”说完这句话，她就晕了，瘫软地倒下去，幸好Lee及时扶住。陆今澈吩咐Lee立刻去通知医生，钟由心父亲也赶紧上来帮忙。 单柠依然一动不动，眼睛像拧开的水龙头不停涌出泪来。她从陆今澈怀里站直，走去床边，站在宁赞身后，冷冰冰地说：“走开。” “别说话。”宁赞把钟由心的手贴在脸上，无动于衷。 “我叫你走开！” “我让你别说话！” 宁赞突然站起来呵斥单柠，双眼通红，脖子上黑色领结已经扭曲得不成样。他像一颗能量有限的炸弹，仅有的燃料立刻燃尽了，他恳求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几分钟就好。”然后转身想继续回到钟由心身边，这时陆今澈拉住他：“如果你还想见到她最后一面的话，现在请暂时离开这里吧。” 这样僵持了一会，宁赞回头看一眼钟由心，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间，陆今澈把其他人也带走，把这里单独留给了单柠和钟由心。 02 病房的门被关上，单柠才在床边蹲下来，她先拨去钟由心脸上的头发，然后把她冰凉的手握起来，来回地摩擦，却依然没有任何温度。 “由心，别闹了好吗？快点醒过来，这样一点也不好玩。”单柠平静地说，“我不相信他们的话，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我不来参加你婚礼，所以才这样任性的。” 钟由心像一尊陶瓷像，连睫毛也没有动。单柠吸吸鼻子：“由心，你别这样……求求你，别再装睡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你快睁开眼睛，我会祝福你和宁赞的，我们和好好吗？” 钟由心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当然也不会有任何回应。但单柠还是不死心，她猛地站起来，拉起她的手臂：“钟由心，你起来，你给我起来！我不准你睡！我不同意你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丑死了！你不是最没办法容忍自己不好看吗？你看看现在，皮肤白得跟鬼一样，嘴巴是涂了石灰吗？你说话啊！哑巴啦！昨晚不是很能说吗？钟由心，你给我起来！” 最后单柠也累了，精疲力竭地松开钟由心，她再次直直地倒下去。这时眼泪才从单柠脸上淌下来，她在床头坐下，靠在枕垫上，把钟由心抱起来倚在自己身上，双手环抱着她。 单柠终于平静了，她一边流泪一边看着白色的墙壁：“你为什么不等等我，让我看你最后一面，让我再最后听听你的声音……” “你一定很难过吧，这样的时候，在这个房间那么多人里，你却找不到我。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以前你总说，人生太辛苦了，你不想等到又老又丑，自己的丈夫爱上别的女人，只剩下自己的时候才离开这个世界。你说那样太悲惨了。可是……现在就是你认为的好时机了吗？在你婚礼的这天，带着你的孩子，这样就不残忍吗？” 单柠说着说着，声音也已经含混不清，她把钟由心抱得更紧了：“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你最后一刻还在担心和埋怨我为什么不来！可是我该怎样才可以告诉你，我其实根本就不怪你，我只是在自己的回忆里走不出来，我应该帮着你一起把宁赞从别的女人那里抢过来，管他什么道德管他什么无耻，可是我却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一切。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希望宁赞对你好，希望你们白头偕老……可是你现在还听得见吗？” 泪流干了，话也说完了。单柠感觉这辈子再也没有比此刻更悲伤的时刻了，她只想安安静静这样抱着钟由心待一会，假如人有灵魂的话，起码可以让她看到自己没有抛弃她。但房间门突然被推开，陆今澈进来说：“单柠，他们要把由心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去哪？”单柠两眼空洞无神，“不去，我们哪也不去。” 几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3 个医务人员随后出现，准备把钟由心抬去太平间。单柠死死不放手：“你们别带她走！求求你们，她不会想去那种又冷又黑的地方……” 陆今澈上前把单柠拉开床边：“单柠，别这样……我们让由心安静地离开吧。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伤心的。” 单柠实在没力气了，她趴在陆今澈胳膊上，看着他们用白布把钟由心的脸盖住，然后把她抬上推车，离开了房间。单柠突然冲出去：“由心……别走，钟由心！钟由心！” 最后单柠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钟由心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宁赞走到她身边，将一束用百合做成的捧花递给单柠，说：“由心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等你，她交代我把这个送给你，说这是你最爱的花。她希望你幸福。” 单柠把花接过来，不敢去触碰任何一片花瓣，好像她一旦这么做，它们就会枯萎了似的。 “我还要去处理害死由心的那个混蛋，先失陪了。” 单柠突然爬起来，跟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03 当时陪在钟由心身边的伴娘说，当时她和钟由心上了婚车，司机戴着棒球帽，一句话也没说，没等其他车的司机就位，就把车开走了，而且驶去的方向并不是举办婚礼的地点。察觉到不对劲，她和钟由心都慌了，立刻问他带她们去哪里，可是对方依然只顾着开车，而且速度非常快。 钟由心便起身去打他，试图让他把车停下来，因为正行驶在主干道上，车子在路上横冲直撞相当危险，后来钟由心把司机的帽子抓掉，看到了他的脸，好像认识那个男人。于是就更激动地去抢方向盘。最后不受控制连续撞了好几辆车才停下来，钟由心和司机都晕了，只有她意识还清醒，赶紧给宁赞打电话求救。 对方依然还在抢救中，单柠和宁赞只能等在手术室外。 “一定是池雅音！是她派人来报复由心的！”单柠肯定地说道。 宁赞也这样怀疑：“警察已经把她拘留了，但是她不承认这是她指使的。” “除了她还会有谁？” “不清楚，也有可能是由心以前交往过的人，陶苏也有可能。总之，一切都等那个混蛋出来才能问清楚。”宁赞紧紧盯着门上亮起的红灯。 警察也来了，他们坐在长椅上等待。看单柠觉得有点冷，缩着肩膀靠在墙上，陆今澈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握起单柠的手才发现居然那么冰凉。 红灯终于灭了，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跟他们说道：“伤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他还在昏迷中，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如果要问什么的话，请再稍等一段时间。” “那他最快什么时候会醒？”宁赞的怒火似乎已经忍到极限。 “这个说不准，但现在他需要休息。” “休息？他有什么资格休息？他害的人死了，你们却把他救活了！他怎么可以还能这样轻轻松松地休息？”宁赞越发激动，身边的警察立刻制止住他：“虽然我们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他现在还是这起意外的关键，你还是冷静一下吧，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的人。” “我的妻子死了！你叫我怎样冷静！如果你们觉得犯罪的人应该得到惩罚，你们现在就进去把他毙了！” “宁先生，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非常痛苦，可是事已至此，我还是希望你节哀顺变。至于这个案子，我们绝对会按照法律流程，公正严明地查明真相。” “不行，我必须亲自去问问他为什么对由心这么残忍！”宁赞刚准备冲进手术室，有医生推着车从里面出来，那个男人浑身包着纱布躺在上面。 所有人顿时都围聚过来，单柠也走过去，从某个角度看清了他的脸，不是陶苏，也不是钟由心交往过的任何一任男友，但她莫名觉得这张脸很熟悉。 “混蛋，我要杀了你！”宁赞再一次被警察按住。 “宁先生，如果你再这样冲动，我们会采取措施把你拘留起来。” 陆今澈突然感觉单柠在浑身发抖，他低头问她：“怎么了？” “我认识他……”单柠直直地看着那个成了众矢之的的男人。 “真的吗？他是谁？”陆今澈好奇地问道。 单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不停地往后退，陆今澈担心地看着她：“单柠……” “他不是池雅音派来的。”所有人转过身，看见单柠痛苦地捂住嘴巴，“害死由心的人……是我。” 04 那个男人名叫何坤。大学时，和单柠念同一个专业。第一次和他照面是在一次“毛概”的大课上，不知为何那天的上课率特别高，平时怎么也坐不满的阶梯教室座无虚席。偏偏那天单柠想看漫画，坐在了后排角落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4 的位置。何坤迟到了，前后左右都找不到座位，只有单柠边上那张坏了的椅子还空着，单柠站起来让他进去，何坤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那天之后，何坤成了一个非常恐怖而棘手的麻烦。不光大课再也没逃过，就连单柠班上的课，他也坐进来旁听，他的目光始终都盯在单柠后背。后来他开始给单柠送早餐打开水，在广播站点老旧的情歌。 慢慢地，他居然跟踪单柠，不管她去哪他都紧随其后，也不怕单柠发现，单柠越回头看他他越开心。有一次因为太害怕了，单柠躲进女厕所，拜托不认识的女生结伴才回到寝室。也不知何坤从哪儿知道了她的手机号码，每天发来一些非常恶心的裸照。最后单柠实在受不了，把这件事告诉了钟由心。 钟由心二话没说跑去男生宿舍当众警告何坤，消停了几天，他变本加厉，采用各种极端的方式跟单柠告白，单柠拒绝了，他也不死心，天天蹲守在女生宿舍楼下，威胁单柠做他女朋友，否则他就自杀。 “他有那个胆的话，早就死了。”钟由心让单柠别理会，当什么也没听到。 但何坤终归还是一个隐患，钟由心决定让他消失在单柠的生活中，刚好那时发生了好几起高校女生被强奸的案件，钟由心主动将何坤骚扰单柠的证据交给警方，他成了最有可能的嫌疑犯，案件很快就结了，何坤进了拘留所，前程毁于一旦。 没想到他对单柠始终念念不忘，对钟由心怀恨在心，几年之后他终于被释放出来，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在婚庆公司打杂的自己会再次和钟由心相遇，为了报复，于是策划了这次绑架计划。 始终在身边帮她护她的钟由心，到头来却因为她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单柠感觉自己身陷一片黑暗而巨大的沼泽，无法挽回的罪恶在将她不断地往下拉。她拼命挣扎，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恐怖的画面。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离医院的，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大学校园里第一次和钟由心见面的食堂前。 当初也是这个时间，傍晚刚下课，大批学生蜂拥而来抢新鲜出锅的饭菜，沸反盈天得几乎快把食堂的天花板都掀翻。食堂主楼旁边是打开水的地方，墙上砌着一道简陋的水槽，上面挂着一排水龙头。 负责刷卡的老头还没来，雨棚前就排起了长长的基本由女生组成的队伍。食堂前面很不合理地建了一片羽毛球场，成了大家过路的很大障碍，不过倒成了情侣们增进感情的活动。 眼下这些景象一点儿都没变，热闹的依旧热闹，只是换了一批人罢了。突然从水槽那边传来一声巨大的爆裂声，是一个女生的热水壶炸了，碎了满地的银色内胆，还好人没什么事。 曾经钟由心也遇到这样的事，她心血来潮帮单柠打水，谁知道刚装满的水壶提在手里就爆炸了，吓得她从此再也不敢接近那里，也不敢再碰热水壶这种危险的容器。 食堂门口的告示牌上歪歪扭扭写着今日的特色菜，很不巧，有单柠喜欢的红烧排骨，却没有钟由心爱吃的清蒸鱼。好像知道她不可能会再来光顾似的，菜单看起来也冷漠十足。 食堂右侧是女生宿舍，与它并排的是男生宿舍，篮球场就在男生宿舍楼前，以前单柠经常被钟由心拉去看帅哥犯花痴，看上哪个就派她去问电话，却从来没有失败过，但十次有八次对方都看上了单柠。后来钟由心对这个地方也失去了兴趣，或许是看到网上流行女生晒马甲线，她就每天拉着单柠去旁边的田径场跑步，躺在足球场上做仰卧起坐，在练球的男生过来提醒，她也撒着娇不走开，他们根本拿她没办法，真是又讨厌又可爱。 田径场对面的图书馆，从进校门到出校门，钟由心都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在她眼里，那里是世界上最无聊的地方，她能好好上一堂课都很不容易了。 “我们宿舍的地板砖都快掉没了，也不去翻新，我们学校却愿意花大把的钱请人在里面建一个小花园？”这是单柠听到最多的抱怨。更令她痛恨的还有图书馆前方的那栋正方形的教学楼，四面连通，大到惊人，钟由心永远都记不住哪个教室到底怎样走，晚自习想去找单柠聊聊天，加上迷路的时间至少也得花上半小时。刚找到单柠的教室，下课铃也就响了。 她们的学校不大，应该说很小，教学楼和行政楼之间隔着一大片广场，广场北边就是大门。沿着大门内的那条路直走就都是女生的主场，第二食堂也在那，衣服饰品店应有尽有，用手机积分来这里换物品还是钟由心教她的。大二的冬天，好几千积分就换了一双玩偶拖鞋。 从东门出去，就是网吧一条街，钟由心最爱的那家也是最高档的一家，机子和装修都非常高级，她经常和男生在那里约会，他打游戏她看韩剧，有一回单柠也被她拉去通宵做伴，那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学校早晨五点的景色，夜灯还没熄灭，非常漂亮。 单柠站在这条曾经和钟由心走了成千上万次的路上，光顾那家网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5 吧的学生依然络绎不绝，烤鱿鱼炸土豆的摊子还聚在一起摆在路边，而今却只剩下她一人，对着这片熟悉的夜景怅然若失，早就遗忘的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景色看得完，路也走得完，可和钟由心经历的点滴永远都回忆不完。想到未来再也看不到她的脸，单柠感觉就像心里结结实实空了一块。 单柠站在街口，路灯渐次亮起，她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再抬头，宁赞出现在对面的香樟树下。 05 “你怎么在这里？”单柠和他坐在路边，就像下课来这边吃饭的学生。 宁赞捡起地上的一片树叶，在指间转动：“我来找你。之前由心经常带我来这里吃东西散步，她说这是你们以前最常出没的地方，所以我猜你应该会来。” “也好，我们是应该好好聊聊。”单柠的心情已经平静了， “你和由心是怎么认识的？”单柠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宁赞脸上浮出微笑：“其实很简单，就像上次由心告诉你的那样，她失恋了，然后我遇见了她。我不知道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她也不知道我和你的过去。我们就像两个纯粹的陌生人同时喜欢上了彼此。所以她没有背叛你。” 宁赞用沉默做出一个很自然的过渡：“以前，你找过我么？” 单柠侧脸看过来，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有勇气问这样的问题，然后把惊讶化解成嘴角的一个微笑：“早知道是这样，我绝对不会那么蠢的。” “对不起。” “不累吗？”单柠低下头，“这三个字，我们说太多了，不觉得累吗？知道对方会难过会受伤，为什么我们还是会做那些事情呢？” “单柠，不知道我这么说会不会太不知廉耻，但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离开你和池雅音结婚，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我真的会家破人亡。”借着这股勇气，他继续说，“而且，我也会再次爱上由心，这次我不会犹豫那么久……呵，说这些也没用了。” 单柠其实没料到他会跟自己谈到这里，她以为他会冲她发火，他终于可以靠钟由心的死彻底翻身不再只是忍受她的怨恨和指责，他有了绝对的立场和理由把她骂到无地自容，可是，他没有。他那么爱钟由心，在这个害死她的人面前却还能这么保持理智。 “你为什么不骂我？由心是为了帮我，何坤才报复她的。” “我也想。”宁赞无力地弯起嘴角，“但是我不可以，你是由心最亲密的朋友啊。我如果对你怎样，她肯定会生气。得不偿失。” 单柠是有一点震惊的，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宁赞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一个男人。这么多年，他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一个人渣，一个碰见不冲上去暴打一顿就算他走运的混蛋。可是此刻，就在刚刚，她发觉自己错了。对钟由心的爱让他脱胎换骨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道歉吧。虽然，我的‘对不起’不能把由心还给你。无论你接受与否，我想这都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了。”单柠站起来，跟他道别，“希望我们永不再见。” 06 一个月后，单柠搬出陆今澈家。这次既不是他的父母责难，也没有偷偷摸摸。她和陆今澈聊了一晚上，说了很多高中毕业之后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倾诉她对他的愧疚和感激。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她生活得非常愉快，让她重新感受了爱和被爱的美好。 只是一路走来，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尤其钟由心的离开，就像上天跟她开了一个巨大而残忍的玩笑。她深刻明白，此时此刻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影响到身边的每一个人，而且将来的某年某月，也依然会给她以及所爱的人的人生造成无法想象的伤害。 这个伤痛，必须由她自己走出来，是疗伤也是自省。爱可以让人获得超乎所能的力量，同样也会彻底迷失自己的方向。她希望她和陆今澈的爱是纯洁的，透彻的，告别过去的，崭新的。 所以她在大学附近租了一套简陋的小公寓，白天在学校里转转，晚上就在房间赶稿，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以前，但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番心境。日子像秋千，荡过来荡过去，一天天相安无事地过去。旭日东升，夕阳西下，她在期间做着梦，但愿可以再摸一摸钟由心那张美丽的脸。 陆今澈经常回来看她，饮料水果一箱一箱地送，把单柠的冰箱填得满满当当。每次他往楼下经过，附近的女学生纷纷惊喜地盯着他看，而他却只仰着头朝趴在窗台上的单柠笑。有一回无意间在床上坐下休息，床垫又硬又塌，他立刻派人送来一张新床，摆在灰色的卧室里非常突兀。之后单柠都不准他碰任何家具，不然他肯定会把整个房子都重新装修一遍。 一年多来，那是单柠过得最平静的时光。 至于谢晴，她彻底淡出了陆今澈的生活。 单柠和陆圣雪遭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6 绑架之后，陆今澈专门派人去英国调查陆圣雪所说的那次醉酒事件，把那个男生找了出来，对方说他只是暗恋陆圣雪，趁着酒劲把她带去酒店，本来想侵犯她最后克制住了自己，但因为太害怕所以逃走了。真相大白，这样一来，谢晴失去了胁迫陆今澈的把柄，只好不再纠缠，两家再也不相往来。 而陆家始终没对单柠发表任何新的想法，所以当单柠接到陆圣雪打来电话邀请她去陆家做客的消息时，她紧张得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来洗头洗澡，照着以前钟由心教她的方法描眼线涂口红，从衣柜最底层翻出毕业那年生日钟由心大手笔送她的裙子，高跟鞋也是钟由心帮她挑的，头从到脚，每一处都存在着钟由心的影子，她活在单柠心里。 单柠看着镜子中突然艳丽起来的自己，扬起一个自信的微笑：“由心，请你帮我到底，让我顺利度过这顿晚餐！我可不可以嫁入豪门就看你了！” 本以为陆今澈在的话，她就不用这么担惊受怕，可是当佣人把她迎进门，客厅里只有陆圣雪和她的父母，根本没有陆今澈。单柠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鸿门宴。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从入席到佣人把前菜正餐甜品都上齐了，都只是陆圣雪在热情招待她，陆先生在单柠进门时打过招呼，席间偶尔问一些非常正式的问题，比如家里是什么背景？大学在哪里上的？念的什么专业？工作是什么？ 当听说单柠会画画之后，才稍微抬了下眼睛：“哦，不错。年轻人有才华是好事。”比起家庭聚餐，更像面试现场。而陆太太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从已经非常美味的食物里挑出类似“这个太油”“那个太咸”这样单柠根本没尝出来的缺陷。 明明已经吃了很多，但看着眼前缀满樱桃和草莓的甜点，单柠还是咽了咽口水。 “单柠姐，我哥这个人不爱吃甜的，唯独就喜欢吃这个。你快尝尝。”陆圣雪帮她把叉子拿起来。 单柠很不好意思地挖了一口送到嘴里，好吃得快哭了，但她还是忍住没有继续吃第二口的冲动。 “单小姐，今天吃得还开心吗？”陆先生用餐巾擦擦嘴巴。 “很开心，谢谢陆伯伯陆阿姨的招待。”单柠也赶紧放下餐具。 “那就好，既然单小姐会画画，介意改日把作品寄给我欣赏一下吗？” “当然……不介意！是我的荣幸！” 陆先生似乎很开心，他起身站起来，叮嘱着陆圣雪：“你带单小姐好好在家里转转，我就不奉陪了。”陆先生进了书房，陆太太也起身去阳台做瑜伽。陆圣雪拉起单柠，哪里都没去，直接进了陆今澈的房间。 “这是我哥小时候住的，上了大学就空了。放的都是他以前的东西，谁也不敢乱动。”陆圣雪冲单柠挤挤眼睛，“算是我报答你的小福利。” 单柠像是闯入了什么秘密之地，顿时也紧张起来。她浏览书架，抚摸书桌，欣赏壁画，拉开窗帘，就是一整片开阔的夜空。房间里处处透露着年轻男孩子的气息，不管是摆在架子上的变形金刚还是满满一柜子的游戏碟。陆今澈十七岁的一切都在这里。 陆圣雪不知从哪翻出几本笔记本：“单柠姐，看我找到什么了，我哥的日！记！本！” “可以看么？” “他都把你升级为陆太太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看的。” 单柠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斗胆翻阅起来，从小到大，陆今澈每天都在记录。字迹从歪瓜裂枣逐渐演变成利落英气，直到单柠翻到高中的其中一本，第一页写了她，第二页也写了，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整整三百六十多页，她的名字都存在着。而那时她却浑然不知，天真地爱着不该爱的人，做着不该做的事。 时光终究还算光明磊落，单柠希望，还为时不晚。 离开陆家时，陆今澈的母亲站在门口，感觉已经等待多时。 “陆太太……再见。” 对方走近单柠，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当初害今澈住院，还用热汤泼他，这些我都既往不咎，但是，作为母亲，我不允许曾经伤害过我儿子的女人留在他身边。” 这是今晚，她对单柠说的第一句话。 07 陆今澈去上海出差一个多星期，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来，还没出机场就给单柠打电话，说晚上在鸟巢附近的法国餐厅订了位置，到时候派Lee过去接她。 下午五点，Lee准时把陆今澈准备的衣服送到单柠家，严格按照他吩咐地叮嘱道：“陆总说，你必须穿这件才可以赴约。” 单柠打开那个巨大蓝色盒子，里面躺着一件大红色的晚礼服，看起来就十分贵重：“不就是吃一顿饭嘛……没必要这么隆重吧。”b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7 r “今晚去的餐厅是国内非常高级的法国餐厅，陆总也是为了你着想才特意让人从国外运回来的。”Lee极力做着说客。 钟由心说过，一个男人如果愿意在约会时希望你美艳动人说明最起码在他眼前你是美的。单柠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荒谬的两性语录，但这一刻她是开心的。 她从卧室换好礼服出来，Lee的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穿是不是很违和啊？”单柠有些尴尬。 “不、不会……”Lee上下打量着单柠，惊艳地笑起来，“你美极了。” “你一个小鬼别摆出一副痴汉的表情啊！” 单柠又悄悄看看镜子，她也差点没认出自己来。之后又磨蹭了很久，等回过神来已经快迟到了。Lee赶紧先下楼取车，单柠踩着高跟鞋从公寓楼里跑下来。 下班高峰，光从学校后街开出去就花了半小时。单柠看着前面一路的红灯，手心开始冒汗：“惨了惨了，我们快迟到了。” Lee专注地看着车，没有说话。单柠也没心思聊天了，陆今澈不过是离开十多天，她却感觉已经分别了好几年。钟由心的离开让她深陷无尽的悲伤之中，虽然她决定由自己来面对这一切，但回头看看，陆今澈始终都在她身边，看似从不过问她的心事和生活，却处处都细致入微地为她着想，无声无息地温暖着她孤单的时光。 池菲亭的电话让单柠回过神，自从池雅音和宁赞离婚，她们的联系也少了，上个月听说她的前男友特意从国外跑回来求复合，再过不久，她估计也会跟他一起去美国。 对于此事，池菲亭始终都很惶恐，拿不定主意。于是就来问单柠，以前读书时她也经常站在饰品柜前不知该选哪种颜色的发卡，最后单柠说粉色好看她就买粉色的。估计这次又是碰到了什么难题，想听听她的意见。 “是不是担心去了美国，就吃不到我们高中附近那家炸酱面啊？”单柠接起电话挖苦道。 “单柠。”池菲亭先叫了她一声，然后说的话和那一点关系都没有，“宁赞破产了。” 池菲亭说，办完钟由心的葬礼，宁赞再也没去过公司，一天到晚就泡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公司乱成一锅粥他也不管，前几天股东聚集起来开了会，池雅音也是其中之一，她鼓动所有人，决定辞去他董事长的职位。也算让宁赞付出了代价。 “他的事已经和我没关系了。”说完这句话，单柠就把电话挂了，但心里却空落落的。 一直沉默的Lee突然说话：“单柠姐，可以借我几分钟时间吗？” 单柠回过神来：“啊，什么？” Lee拐个弯，把车停在了路边，单柠朝窗外看去，发现前面就是她和陆今澈重逢的商场。她疑惑地问Lee：“怎么了？” Lee紧张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单柠姐，你每次路过这里，都会想到什么？”今天的他和往常很不一样，平时话最多，但从上车到现在他始终一声不吭。但又不是真的不想说话，更像心里装了太多东西。 单柠很想认真思考他的问题，但眼看马上就到和陆今澈约定的时间，她很着急：“Lee，有什么话我们改天再说吧，陆今澈还在等我们……” “你一定会立刻想到陆总的吧？”Lee却继续着他的话题，转过头来，然后单柠从他眼中看到了某些陌生却又昭然若揭的东西，“可是我每次经过这里，都会想到我撞到你的瞬间，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包括替我在陆总面前求情的每一句话。” 单柠愣住了，感觉Lee像一片湖泊，她喜欢他的清澈，喜欢他的天然，感谢他在漫长的时光让她随时可以停泊。却从未觉得他是属于自己的，但此刻，这片湖水突然开拓成河，流向了她的脚边。 “Lee……” “单柠姐，我知道这可能太突兀了，陆总如果知道，说不定会立刻叫我走人。可是，如果今天陆总向你求婚，我就永远没办法让你知道了。”Lee还是个小孩，那个涉世未深天真地相信着未来一定会很美好的小孩，即便此刻他觉得他在争取所谓的爱情，但依然是一个小孩。 单柠却应付不来：“Lee……我不知道你会……” “没关系，我不说你肯定永远都不会知道。”Lee突然燃起斗志，“单柠姐，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 Lee激动地说：“带你走。离开陆总，离开北京……去哪里都好，就我们两个人。这里你有太多伤心事了，我想带你走。” 看来他隐藏了很久才有勇气对自己说这番话，尽管很吃惊，但更多的是温暖：“Lee，谢谢你，我这么糟糕的一个人，你却还对我这么好，可是…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8 …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好意，更不会离开这里。” “因为陆今澈吗？”这是Lee第二次直呼自己老板的名字，第一次是在单柠去跟他借钱的时候，陆今澈命令他在单柠面前说出来的。而此刻他的语气与当时截然相反。 单柠不想骗他：“嗯。” “可是……” “Lee，对不起，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弟弟，而且我们也不合适。”单柠知道这些话只会令他更难过，但她不能不说。 Lee终于泄气地放松肩膀，看着前面的车水马龙：“单柠，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沉默片刻，他再次开口说话，单柠也如释重负。 Lee转头过来，微笑着：“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Lee啊，我知道啊。” “我是说我的本名。”Lee期盼着问，“你知道吗？” 单柠愣住了，她立刻在脑海里搜索，印象里Lee好像说起过几次，但她却想不起来：“我知道你姓李……” Lee淡淡提醒道：“李糖，糖果的糖。我妈说，小时候觉得我笑得很甜，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对不起。”单柠羞愧得想下车逃走。 Lee却依然笑着，脸颊上两个酒窝的确很好看：“没关系，我就当这是你给我的回答。以后你会记住我的名字吗？” “会的。”单柠脱口而出。 Lee恢复回以前的模样，和每一次接送单柠时一样，把车子发动起来：“好啦，意外小剧场演完了，我现在就送你去陆总身边。” 08 Lee把单柠送到门口，他就离开了。在一位西装笔挺的男服务生的引领下，她来到陆今澈面前。陆今澈抬眼看过来，先是一愣，然后才满心欢喜地笑起来：“你迟到了十分钟，但没关系，我原谅你。” 单柠落座后，陆今澈点了一瓶1986年的法国红酒，服务生在边上醒酒，然后为他们倒上，陆今澈举起酒杯：“来，干杯。”单柠还没来得及端起酒杯，陆今澈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下，他耸耸肩，先拿出来看一眼，稍微抬了抬眉头，把手机放回去，若无其事继续和单柠碰杯。 “怎么了？”单柠好奇道。 “没什么。”陆今澈品尝着红酒，见单柠还是很在意，于是告诉她，“Lee刚才跟我辞职了。” “什么？” “你干吗这么惊讶？” 单柠收起错愕的表情，把身子缩回去：“没，他怎么突然辞职了？” “估计是存到了可以去国外念书的钱了吧，当初他来做我的助理就是为了这个。”陆今澈说。 而单柠和他认识这么久，却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 “你怎么了？”陆今澈看单柠又发呆了。 “没有……只是他都没和我说。” “好了，不说这个。”陆今澈转向服务生，“可以给我们上菜了。” 圣雅克扇贝，白汁烩小牛肉，史密斯猪扒，蔬菜沙拉，酥皮洋葱汤。每一样都是单柠没吃过的，想狼吞虎咽又担心失态，只能用刀叉一点点地把牛肉往嘴里送。陆今澈笑她：“辛苦你了，下次我换一家餐厅。” 单柠又丢脸又窘迫，直到服务生把最后一道起司蛋糕端到她面前，她突然就想到了Lee说今天陆今澈可能会求婚的猜测。她看看蛋糕又瞅瞅陆今澈，迟迟不敢动叉子，陆今澈疑惑道：“怎么不吃？这家的起司蛋糕非常好吃。” “哦好。”单柠慢慢握起餐叉移向那块小巧精致的甜点，努力做着里面会出现一颗钻石戒指的心理准备。可当她轻轻挖下一角，身侧突然伸来一只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单柠和陆今澈同时抬起头，段寻海站在桌边，优雅地扬起嘴角：“真巧。” 单柠挣脱开他，陆今澈垂下眉眼：“难道段先生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吗？” 段寻海也把停在半空的手收回来：“我当然懂，不然就不会看见你们也在，抛下重要的客户过来打招呼了。” 这时服务生非常殷勤地走过来，问段寻海：“段先生，需要为你在这里添一个座位吗？” “不用了。”段寻海看向单柠，“我立刻就会带这位小姐离开。” 服务生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单柠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带谁离开？” 段寻海再次牵起她的手：“你。” 单柠打量着眼前的段寻海，他变得气派而自信，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影子。单柠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宁赞破产是因为……” “没错。”段寻海的语气轻描淡写，但眼里却尽是寒光，“这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9 就是我不惜让你离开也不辞职的原因。” 他把单柠拉起来，径直朝门口走去。突然他脚步一滞，转过头，陆今澈也起身握住了单柠的另一只手。是和那天在钱柜一模一样的场景。 “单柠。”不知为何，陆今澈紧张了。 单柠试图甩开段寻海，但他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段寻海，我们已经结束了！” “是吗？”段寻海坚毅地注视着她，“如果我把钟由心还给你，你还会这么说吗？” 单柠整个人顿时怔住了，她那只原本也握住陆今澈的手渐渐松开，声音颤抖着问段寻海：“她在哪？带我去！” 高雅安静的餐厅内，他们三人成了最夺目的风景。段寻海挑衅地与错愕的陆今澈对视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把单柠从他身边带走。 像一个浴火重生的英雄。 第十三章 Chapter 13 我们活得像太阳， 孤独而炙热。 01 上一次段寻海这样拉着单柠，还是在临近大学毕业的时候。单柠不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在集体测评上造成了非常小的失误，于是被请进系主任办公室喝茶。 也不知是年过四十的系主任更年期还是家庭生活不协调，放着大把更离谱的学生不去管，偏偏揪着单柠不放手，硬是让她在办公室从早上坐到晚上写检讨。单柠偷偷在手机上跟钟由心抱怨，顺便叫她转告段寻海晚上他们寝室聚餐去不了了。 没过半小时，段寻海风风火火地闯进办公室，跟系主任又是讲道理又是求情的，那个老女人就是不通情理。一气之下，段寻海抽走单柠手里的笔，拉起她就往外走，任由系主任追在后面鬼吼鬼叫。 因为这件事，段寻海一夜之间成了女生们心目中最帅气最具男人味男友排行榜首位。 而此刻牵着她的手的男人，剪了英气的短发，时光把他的侧脸削得更利落好看，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仿佛没有任何人能拦下他。 “段寻海，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把钟由心还给我？”终于走到车前，单柠把手抽回来。 段寻海帮她打开车门：“进去，很快你就知道了。” 单柠警告道：“如果你骗我，只会让我更恨你。” 段寻海淡然一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最后，段寻海把单柠带到了钟由心住过的房子。他拿钥匙打开门，已经过了两个月，空气却一点都不沉闷，地板茶几沙发依然是当初的摆设，而且一尘不染，就连钟由心用过的茶杯也还摆在桌上，她每次喜欢喝半杯然后就放在桌子的边上。 阳台厕所卧室统统保持着单柠搬走时的状态。房子是钟由心租的，她曾说将来赚了钱也不买新房，永远住在这里。 单柠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以为这里会……” “房东会收走是吗？”段寻海把钥匙交到单柠手里，“我买下来了，包括她日常的所有东西，我都拜托她父母留下来。现在，你是这里的主人，这样算不算把钟由心还给你？” 单柠愣愣地看着段寻海，她以为他纯粹是为了把她骗走所以才拿钟由心做理由，她甚至做好了揭穿谎言扇他一耳光的准备。可是……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给了她一个惊喜，他真的，把钟由心停留过的地方还给了她。 段寻海走去阳台，看着外面的夜景：“虽然钟由心从头到尾都讨厌我，曾经一再挑拨我和你的关系，可是到头来，她却帮我挽回了你。” 单柠站在他的影子里，握紧手里的钥匙，半晌才开口：“宁赞……真的是你搞垮的吗？” 段寻海转过身，在沙发上坐下：“在你单柠眼里，我是那种为了钱宁可分手也会在你前男友手下做事的人吗？” “为什么你当时不说？” “说了又能怎样，你会同意我那么做吗？”段寻海反问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想知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沉默那么孤僻，你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你不敢相信承诺，到底是谁把你伤得那么深，这样对我一点不公平。终于让我遇到了宁赞，我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我不择手段，我历尽艰辛，在他为离婚的事烦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我终于等到机会，我把他的一切都夺了过来。为你泄愤！” “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单柠突然觉得有点冷。 “既然是过去的事！”段寻海也提高音量，“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在和我交往的时候也还是忘不掉他？为什么明明是他辜负你，而你却惩罚在我身上？” “原来你一直都很在意……”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10 “我没办法不在意！就像你没办法不在意葛夕那样！” 段寻海说的没错，他们其实都一样，只是段寻海比她更决绝更冷酷。然而，即使段寻海为她做了这么多，时光却在匆匆往前，不可能在原地等他。 “可是现在我们都变了……” “变的是你！”段寻海迅速地打断她，“我没变，任何都没有变，变的是你啊，单柠。你爱上了别人，不是吗？” 单柠居然无法反驳，段寻海苦笑一声：“你知道吗？这么久的时间里，我不止一次想放弃，想听你的话离开那个我一刻也不想呆的公司，放过宁赞。我熬夜做PPT的时候在想，冒雨送资料的时候在想，被客户泼水的时候在想，在家一个人喝得烂醉的时候也在想。我巴不得立刻回到你身边，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抢走你。” “那你为什么不？” “我不甘心……”段寻海哽咽起来，“我不甘心啊单柠。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带来伤害，甚至把你最不想记起的人也带到你面前…… 我恨自己的无能，恨我的懦弱。所以，我逼着自己坚持到最后一刻。可是，我却失去了你。单柠，你知道我在股份转让文件上签字时的心情吗？我多想立刻告诉你这个消息，我多希望你可以在我身边，感激地抱着我……” 刚才还孤高冷傲的段寻海此刻变得如此悲伤，像一株枯萎了的长在沙漠里的仙人掌。 单柠走去他身边，心疼地摸着他脑袋，段寻海靠在她怀里，恳求道：“单柠，回来吧。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寻海……对不起。” “那个陆今澈帮过我，我一定加倍还给他。我们像以前那样，好好生活。” 单柠不忍心再回答，就这么站着。等段寻海终于平静下来，她想差不多该回去了，刚准备开口跟段寻海告别，他突然仰起脸：“陪我去看星星，可以吗？” 单柠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段寻海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什么？”单柠问。 “手机。” “干吗？” “最起码让我们安静独处一晚吧？” 单柠老实把手机交出去，看见屏幕上有很多通陆今澈打来的未接来电，她想拨回去，段寻海没有给她机会。 02 段寻海先开车去了他们以前经常光顾的那家比萨店，离大学就隔了两条街。他们走进店里，生意依然火爆，段寻海点了一个海鲜比萨打包，老板认出他和单柠，第一句就问：“结婚了么？” 单柠刚想否认，段寻海先顺口回答：“结了。” “真快啊，恭喜恭喜。当初我可是最看好你们这一对啊！”老板笑得合不拢嘴。 接过打包好的比萨，他们又回到车里，段寻海问单柠饿不饿，饿了可以先吃。单柠生气地不说话，段寻海便把比萨放在后座，沿着学校后面的小道开去。 “我们去哪？”单柠紧张地问。 “放心，我不是那个何坤，不会做出那种变态的事。”段寻海开起玩笑，“以前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学校后面的山顶看看吗？我也没陪你去过，今晚天气好，夜景应该还不错。” 单柠有印象，当时流行过一段时间情侣去那里约会，但因为路途太远，加上不爱运动，始终都没去成。她看着窗外，万家灯火越来越远：“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吧。” “来都来了。”段寻海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打着方向盘沿着弯曲的山路往前开。 幸好沿途都有路灯，让初夏夜的荒郊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偶尔可以看见情侣手牵手下山，非常幸福的模样。等他们终于到达山顶，几乎没什么人了。 山不高，山顶只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也不巍峨。比起自然地貌更像是人为改造，周围还筑了不少供人休息的石凳。走到边缘，的确可以将半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天朗气清，星辰布满天际，来的是好时候。 段寻海坐在车头吃着比萨，单柠离他远远的，独自欣赏着星空。夜风很大很凉，似乎随时可以把单柠吹走。 “你一直站那，会着凉的。”段寻海提醒她。 单柠不理会，虽然已经冻得双腿发抖。又过了一会，她开始盘算怎样妥协才不会丢脸时，肩上披来一件西装，温暖地把她包裹住。 “这样是不是好点了？”段寻海没有取笑她已经冷得缩成一团，有一瞬间，单柠感觉他们真的回到了以前。 之后两人坐在石凳上，若有所思又彼此沉默。段寻海终于开口说话，聊起他们曾经做过的趣事，可是单柠始终都没有听进去，心里满满都是陆今澈，想着自己就那样走掉，他会不会生气？打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11 不通电话，他会不会满世界去找她？找不到她，他会不会难过伤心？ 对话得不到认真的回应，段寻海似乎也察觉出单柠的心不在焉，但他没有直说，看见附近有学生在放烟火，细细长长的烟火棒在夜色里燃烧出金色的光。然后单柠也注意到了，她久久地看得入神。 “想玩吗？”段寻海问她。 单柠以为他也准备了，结果他跑去人家那里花钱买来一大把，递给单柠：“来，都给你。” “都多大了，还玩这个。”单柠不肯接。 “那我放咯。”段寻海打亮打火机，点燃一根，金色的光把他的脸照亮，是那么好看。段寻海把烟火递给她，单柠难为情地接下来，不好意思起身，就一直坐着摆动起来，绽放的烟火在风中倒向这边又倾向那边，非常美丽，非常温暖。 烟火燃尽，已是深夜。气温骤降下来，山顶只剩下他们两人，段寻海和单柠速速躲进车里。段寻海塞给单柠一条毛毯，打开音乐，是李健的《风吹麦浪》。这个男人唱歌太厉害，第一句唱出来，就瞬间征服人的耳朵。唱到你心里，唱到你想哭。 “谢谢你。”段寻海打破沉默，“今晚我很开心。” “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吧？” “不行。”段寻海立刻变脸。 “已经很晚了，难道你想在这里过夜啊？” “怎么？不好吗？” “哪里好？” 段寻海耍起无赖：“这么晚下山太危险了。”然后他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单柠悄悄偷看他几眼，终于松了口气，他没有再让她离开陆今澈，没有再逼迫她改变已成定局的决定。反正已经凌晨了，她也累了，一切等明天再说。 “单柠……”单柠安静地听歌，段寻海突然开口，却没有睁开眼睛。 “啊？” “你睡了么？” “没……怎么了？” “没事，就想跟你说一声，晚安。” 段寻海转过身去，没多久，单柠就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她喊他，他没反应，大概真的睡着了。她也裹紧毯子，看向窗外，整个城市只有寥寥几处灯光还亮着。像夜的眼睛。 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微亮，段寻海还倒在驾驶座打着轻微的鼾声。单柠悄悄把毯子盖在他身上，不知道他把自己的手机藏哪了，找起来难度又太大，索性她也不管了，屏住呼吸掰开车门，幸好段寻海没锁车门，她万分欢喜地溜出来，再轻轻合上，打算就这样徒步跑下山，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单柠开心地走出几步，忍不住又停下来回头看一看，透过玻璃窗只能看见段寻海半颗脑袋。她抱歉地抿了抿嘴，转身往下山方向走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山顶，段寻海在车内才缓缓睁开眼睛，他早就醒了，然后就打开车灯一直注视着单柠睡着的恬静的脸，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把她留在身边，只能希望永远深深地记住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车门也是他故意开着的，他猜到她肯定会逃走，他不想为难她。 单柠才不过离开五分钟，他就后悔了，想开车去把她追回来，可是当他握住方向盘，望向前方时，旭日从靛蓝色的天边露出脑袋，新鲜的亮眼的温暖的光从地平线涌出来，美得惊为天人。 他突然什么都不想了，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强迫单柠回心转意，他只是舍不得她，他只是想和她再多一点美好的回忆。看着这一幕，压抑了一夜的眼泪找到了出口，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03 单柠在山脚下找到一家杂货店，把身上仅剩的几个硬币递给老板，然后用公用电话按着一组勉强记起来的数字，反复组合，终于联络到了陆圣雪。对方似乎还在睡梦中，声音听起来很不愉快：“谁啊！” “是我，单柠。” “单柠姐……这么早什么事啊？你这个是什么鬼号码？” “你能把你手机给你妈妈听吗？” “怎么了啊？” “你妈妈应该起床了吧？没起来也没关系，你就递给她……” “唔，估计她在花园练瑜伽吧，你等等啊。” 过了漫长的几分钟，单柠终于听到了陆今澈母亲的声音，好像也非常惊讶：“这么兴师动众，到底什么事？” 单柠握紧听筒，宣誓一般说：“陆太太……我不会离开陆今澈的，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的！是没错，我曾经伤害过他，就因为如此，我才必须陪在他身边。既然无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那我就拿一辈子做做看，总有一天，我会把欠他的都还清的！” 单柠好不容易一口气说完，可电话那边却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12 安静了。她胆战心惊地问：“陆太太……你还在吗？” 对方突然笑起来：“有意思，那你就好好加油吧。” 单柠几乎是在杂货店门口蹦跳了起来，老板看见了都吓了一大跳。单柠跟他道谢后，立刻赶去陆今澈家，但李阿姨说昨晚他彻夜未归，于是单柠又跑回自己家。 果然，陆今澈坐在门口脑袋靠在墙壁上睡着了，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套西装，领带扯松了，凌乱地挂在脖子上。单柠悄悄走过去，想拨开他脸上的头发，陆今澈身体一惊，醒了。看见单柠站在眼前，顿时精神起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段寻海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单柠快呼吸不过来：“没有，他没对我怎样，我们把话都说清楚了，以后他都不会再来找我了。” “真的么？”陆今澈松开单柠，满脸写着不相信。 “嗯。”单柠又开心又自责，“你在这里等了一晚上吗？” “也不是。” 单柠略有失落：“哦。” 陆今澈俏皮地挑挑眉：“半夜实在太饿了，就去路口打包了一点烧烤。” 单柠低头一看，角落里果然放着一个白色快餐盒和十几根木签。陆今澈这样一副装束，再配上这样的表情，和平日实在太不一样。好像他还是当初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单柠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没有带走昨晚那块蛋糕啊？” “什么蛋糕？” “就是你藏了戒指的蛋糕啊，我没吃，段寻海就带我走了。”单柠着急地从他身上搜寻线索。 陆今澈更疑惑了：“戒指？” “是啊，你昨晚不是准备向我求婚吗？”一时冲动自己说出来了，单柠赶紧捂住嘴。 陆今澈彻底愣了，他恍然大悟，憋着笑，发现怎么回答都不对。 “所以……没有戒指？你也没准备求婚？”单柠比他更讶异。 陆今澈点点头：“我像是那种……会选择这么低级又俗气的方式求婚的人吗？不过，你那么着急？”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着急，我在逗你玩呢。”单柠语无伦次，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今澈却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话说回来，我还真的没有考虑求婚这件事。” 单柠又恼又羞，她索性背过身去不理他，陆今澈走到她前面，说：“李阿姨不是早就喊你陆太太了么？我以为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单柠害羞地低下头，不经意看见陆今澈西装内侧口袋露出一角眼熟的深红色，她趁他不注意抽出来一看，居然是户口本。 “你随身带着这个干什么？” 这次换陆今澈窘迫了，想抢又抢不过来，他小声说：“只有昨天而已。” “为什么？” 陆今澈难为情地坦白：“昨天段寻海突然把你带走，我就回家把这个取来了，打算等到你，今天一早就带你去民政局。” 单柠恍然，又感动又想笑，把脸埋进了陆今澈怀里。 04 “什么？你和寻海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在单柠坦白之后，母亲惊得像被弹弓攻击的小鸟，父亲端着茶杯，明明是凉水，他也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朝单柠看过来。 “反正好几个月了，我们是和平分手，性格不合适，价值观不同，反正这些常规理由你们随便挑一个可以接受的。”单柠把身后的陆今澈拉到父母面前，“现在给你们介绍我现在的男朋友，陆今澈。” “伯父伯母，你们好。”陆今澈非常紧张。 两位老人像是看稀有动物一样打量了他一会，父亲客气地招呼他坐下，母亲明显也觉得陆今澈长得俊俏好看，但表情很快换回了之前的愤怒：“不行！我不同意单柠和你交往。” “妈，你说什么呢！”单柠上来打圆场。 母亲走回桌边继续剥豆角，仿佛豆角也跟她有仇似的，被扯得啪啪响：“你看看，这桌子，这沙发还有我们卧室的电视和床，都是上个月寻海来给我们换的，你居然跟我说你们分手好几个月了，你妈不是傻子，我才不信。八成是你又不讲道理……不对……” 母亲想了想，然后用错愕的眼神看着单柠：“你现在学会闹矛盾就去找别的男人了啊，还带回家来，你对得起寻海吗？” 父亲似乎也有同样的疑惑：“是啊，单柠，寻海上次还来看我们，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 早知如此，当初第一时间就应该向他们说明白。单柠向陆今澈抛去一个心累的眼神，继续去灭火：“好好好，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们，我和段寻海已经结束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13 了，所以你们别再提他的名字，他再来看你们也不要见他，更别收他的东西。清楚了？明白了？” “啊对了，上次寻海好像是跟我说过，他说要去外地，所以很长时间不来看我们了。”父亲接上话。 母亲的眼睛立刻扫向他：“什么时候啊？你怎么不和我说？”又转向单柠：“你们真的分手啦？” “嗯嗯！” 母亲忍不住看看被晾在一边的陆今澈，小声嘀咕着：“人是长得不错，可是我还是喜欢寻海……” “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单柠，对她好的，请你们放心。”陆今澈实在忍不住了，赶紧为自己说上几句好话。 单柠暗示他让楼下的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几箱见面礼搬上来。接下来的几分钟，母亲的表情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从未看见自己家的客厅被各种精装豪华的礼盒占得连站立的地方都快没了，顿时眼睛就像两面擦亮的镜子，口是心非地说着客套话：“哎哟这怎么好意思……”父亲想上去帮忙，也被那些人拦下来扶去沙发坐下。 陆今澈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抹掉额头的汗，和单柠对看一眼：“看来我的未来，如履薄冰啊。” 05 为了消除陆今澈和父母之间的隔阂，单柠专程策划了一趟六天七晚的短途旅行，飞机可以直达昆明再转大巴，可是父母说什么都不敢坐飞机，于是单柠只好去订了四张卧铺火车票。 出发当天，陆今澈又是提行李又是找VIP休息室，因为没来过火车站，他根本不知道乘坐火车的流程。 单柠帮着他一起才在最后五分钟检票进站，然后看着他提着两个大皮箱在狭小的过道这头走到那头，终于找到他们的铺位，把箱子扛上行李架，陆今澈浑身都湿透了。单柠安顿好父母，掏出纸巾给他擦汗，母亲坐在下铺，噘了噘嘴：“这点力气活就受不住啦？如果寻海在，肯定大气不带喘一下。” “妈！”单柠也累了，她大声吼道。 “女儿难得带我们出来玩，你就少说两句。”父亲也听不下去。 陆今澈却一贯好脾气：“是，我太久没运动了，接下来的行程绝对不会耽误的。” 单柠心疼地给他腾出一个位置休息，还没开始就已经在后悔自己这个荒唐的计划。如果陆今澈母亲看见这一幕，别说她了，估计父母都被她丢出车外去，想想都后怕。 火车要开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才到。到了夜里快熄灯的时候，父母早早躺下，却辗转反侧，陆今澈看见了于是去问乘务员：“你好，请问……还有没有比这更舒服一点的床睡觉？” 乘务员疑惑地看看身边的硬卧，问：“您是指软卧吗？” 陆今澈点头：“软卧？对对，就是比较软的。” 乘务员惊奇地看了看陆今澈，然后拿对讲机询问软卧是否还有空余，她对陆今澈说：“还有两张软卧，补票在第六节车厢。” “好，谢谢。”陆今澈转身对单柠说，“我去给伯父伯母升一个床位，你在这等我。” 始终看着这一幕的单柠感动地点点头，一直目送陆今澈的身影消失在另一节车厢。乘务员忍不住羡慕地看着她：“你男朋友好帅哦，还那么可爱。” 单柠回过神，笑了笑：“对，他很可爱。” 换去了软卧车厢，父母很快就入睡了。陆今澈才又穿过三节车厢走回来，灯已经熄了，单柠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今澈，是你吗？” 陆今澈蹲下来：“还没睡？” “嗯。”单柠摸着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辛苦你了。” “应该的，我没坐过火车，所以……有点糟糕。”陆今澈脱下鞋，在对面下铺躺下。透过板桌下的空间看向单柠。 她早就应该猜到像他这样的人估计连火车站方圆五百米都没有来过。本想着缓和家庭矛盾，没想到把他折腾得这么辛苦：“谢谢你。” “那你躺来我这边。”陆今澈小声说。 “不正经！不理你了，我睡了。”单柠翻过身去，对面却一直没有动静，猜想他一定还在看着她。接下来一整晚，陆今澈都没睡着，火车轰隆隆地前行。他干脆坐起来，看向黑漆漆的窗外。起身去厕所，看见单柠的被子滑到地上，他捡起来重新给她盖好，弯下身在她脸上亲吻一下。 他突然有点喜欢这个陌生而漫长的夜晚。 06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更是苦不堪言。 先是预订的民宿遗漏了他们的信息，没有了空房间。浪费了一天时间，单柠和陆今澈才订到另一家条件比较差的民宿，白天热夜里蚊子又多，参观了一天旅游景点，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冷气又出了问题，叫老板派人来修，维修师傅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14 恰好又不在，于是单柠和陆今澈又和父母调换，睡在热得像蒸炉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立刻搬走，陆今澈在之前的民宿花了比原价贵三倍的价格从其他游客那里换来两间房，休息和睡觉的问题解决了，可是单柠的母亲水土不服，什么也吃不下，陆今澈又特意请人单独为她煮了皮蛋瘦肉粥。 第三天迷路。第四天碰上大雨，躲在房间一天没出门。第五天天晴了，四个人终于顺顺利利舒舒服服体验到度假是什么感觉，晚上还去参加了当地人举办的歌舞大赛，单柠的母亲看得非常投入，回民宿的路上还不停地在讨论，说回家她也要去跳广场舞，还极力说服丈夫陪同。就看着两夫妻斗嘴似的你一句我一句。 单柠靠在陆今澈怀里，两人慢慢走在后面。当晚，父亲突然兴致很好睡不着，陆今澈陪着他下了一晚上象棋。 到了最后一天，估计是舟车劳顿加上夜里睡觉时冷气开得太足，单柠发烧了。天还没亮就不停咳嗽，嗓子沙哑得不能说话。 陆今澈带来的备用药根本不起效，他只好求助民宿主人，对方用他们的方法也没有让单柠退烧，看着单柠那么难受，陆今澈急得脑海一片空白，他想带她去医院，可是民宿主人告诉他，这里是山上，这个时候景点的医务室肯定还没开门，最近的医院也在十多公里外的山下。 陆今澈管不了那么多，从店主那借来厚棉衣给单柠穿上，然后带上信用卡背着她往山下走，清晨山里气温很低，还下着小雨，山路很滑，陆今澈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快，还不停跟单柠说话，问她渴不渴饿不饿？单柠根本没办法回答，他更像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 两个小时，他终于把单柠送进医院，医生给她测了体温，打上点滴，想责骂几句，看陆今澈筋疲力尽满头大汗，她也于心不忍，安抚道：“还好你走得快，放心吧，打完这瓶应该就可以说话了，你可以先去准备一些吃的，你女朋友醒过来肯定会饿。” 陆今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和面包，牛奶也拿了好几种口味。回到医院，单柠已经醒了，他赶紧上前问她感觉怎么样，顺便拿出食物递给她。 单柠还是有些虚弱，她勉强支起身子，干咳了几声，问陆今澈：“我爸妈呢？” 陆今澈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他光顾着单柠，连手机也没带，他惊恐万分地看着单柠：“怎么办……我把他们忘在旅店了。” 早上起来，父母没找到单柠和陆今澈，店主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们，他们立刻坐上大巴赶下山，见到单柠的时候，母亲已经哭了一路，她见女儿依然好好的，握紧陆今澈的手，连连道谢。 陆今澈也因此顺利通过了他们的考验。 有惊无险。 07 旅游归来，单柠搬回了陆今澈家，母亲三天两头往那里跑，又是给陆今澈煲鸡汤又是给他炖排骨，李阿姨的活几乎都被她抢走了。 以此为幌子，字里行间处处都在暗示和催促他们赶紧结婚，陆今澈没有任何意见，但单柠却想赶完手头的画集再好好准备这件事。 最后她实在没辙，只好威胁母亲“你如果再平均两天来一次，我这辈子都不结婚了”，没想到这招起了效果，母亲大大减少了出现的频率，生活顿时清静了不少。 夏天正式来临，天气非常热，李阿姨来敲单柠的门，说有人找。单柠走到客厅，对方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面容非常严肃。 “你好，单小姐，我是段先生的委托律师，我姓陈。” “段寻海？” “没错，今天来是和你确认，有关段先生股份和财产转让的事宜。” 单柠招呼他在沙发坐下，陈律师从公文包取出两份文件：“两个月前段先生委托我将他所有的股份和财产转移到你名下。” “他人呢？”单柠诧异地把文件接过来。 “这个他没跟我说。”陈律师掏出钢笔，“如果你确认过，没什么问题，就请在上面签字，从即日起，你就是段先生股份和财产的合法拥有人。” 单柠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把文件塞回去：“不，我不要，你拿回去还给他。” “抱歉，单小姐，段先生再三嘱咐我一定请你接受。”陈律师推推眼镜，“而且现在我也联系不上段先生，也进行不了正常的协商。” “那就以后再说，我真的不可以签字。” 陈律师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什么，从公文包中又拿出一份房产证明，再次放在单柠手里：“对了，这个也是段先生两个月前买在你名下的房产，和光花园六单元2606室。请你过目。” 单柠仔细浏览着文件，上面的地址就是钟由心住过的房子，原来他早就买下来给她了。b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15 r 陈律师继续说：“单小姐，我想段先生是经过慎重和漫长的考虑才做出了决定，希望你别辜负他一番心意。” 单柠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段寻海曾答应她，赚很多很多钱，给她更好更幸福的生活，如今他都做到了，他兑现了所有的承诺。 而他们，已经再也不能回到过去。 一星期后，段寻海提着背包踏上了开往稻城的大巴，那里是葛夕的故乡。被称为“人间最后的香格里拉”。他早就想去看一看，那是怎样的天堂。 到了稻城已是夜里八点，段寻海临时找了一家旅馆住下，打算第二天再去拜访葛夕的父母。他洗了澡，在窗前抽了一支烟，喝了几罐酒，醉意微醺，晚风习习，他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打开电视，正值周末，每个台都在播无聊的综艺节目。段寻海又把电视关了，躺在床上用手机打了一会游戏。然后慢慢觉得有点困了，想到委托的律师应该已经去找过单柠了，他再次拿起手机，想用新号码给她发一条短信，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了搞垮宁赞，他使用过很多卑劣的手段，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也得罪了很多不好惹的人，树敌太多，他们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可谓险象环生。好在，他成功了。如今他信守承诺将拥有的一切给了她，他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相隔天涯，各自安好， 关了床头灯，段寻海躺下来，窗户敞开着，月光透进来，轻柔而明亮。他很快就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梦，梦里葛夕从金黄的原野朝他跑过来，天空在她身后透彻地蓝着，风把她的头发吹乱，在他快牵到她的手时，他突然醒了，月光被一个人影挡住，眼前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 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在眼前闪过，刺进了他的胸膛。 尾声 一年后，六月的塞班岛。 单柠坐在沙滩上，膝盖上放着素描本，看着远处正在和当地小孩玩水的陆今澈，用铅笔迅速画着速写。 这是他们蜜月的第六天。炙热毒辣的日光似乎想把整片大海都蒸发干净，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前来度假的人的心情。 单柠专注着记录此时的风景，突然身边落来一片影子，抬起头，是刚才和陆今澈玩闹的小鬼，黑色的皮肤，琥珀色的眼睛，应该是个混血儿。 小孩朝她的素描本看了一眼，用英文问道：“你在画和我玩的哥哥？” “对啊。”单柠微笑着回答。 “那为什么不把我也画上去？”小孩忍不住又看一眼。 单柠有些愧疚，又觉得他很可爱，忍不住摸摸他柔软的头发：“不好意思，我等会就把你补上。” 男孩盯着她看了一会，单柠疑惑道：“生气了么？” 男孩摇头：“那个哥哥说你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生。我是来确认这件事的。” “哦？”单柠把脸正对他，好奇地问，“那你觉得呢？” 男孩好像很为难地深思熟虑了一番，说：“你也很漂亮，但是我妈妈更漂亮。” “谢谢你，这是我听过最好的夸奖。”单柠摸摸他泛红的脸蛋。 “不过……”男孩突然神秘地凑过来，小声说，“那个哥哥非常帅，我长大也要长成他那样。”小鬼头转头看向海边，见陆今澈回来了，他朝单柠嘘了一声，赶紧逃走了。 单柠向他喊道：“那你加油哦。” 陆今澈似乎听见了，远远地就朝单柠好奇地歪歪脑袋。单柠耸耸肩，做了个秘密的手势。 陆今澈便加快了脚步跑了过来，大海在他身后翻涌着白色的潮汐。宛如记忆中的那个少年，踩着风踏着浪，朝她而来。 单柠托着下巴望着他，眼睛渐渐温热了起来。 如果时间倒回到三年前，单柠怎么也不会想到，陪她走到最后的人会是陆今澈，而不是段寻海。再倒回七年前，她也根本不会料到，真心爱她的人是陆今澈，而不是宁赞。 单柠从小就认定池菲亭会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即便遇不到共度一生的爱情，也有她在身边陪她走过夏花冬雪。后来钟由心出现了，这个把大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自己身上的女生，到头来因为自己永远地离开了。 时光真的很奇妙，它像一座巨大的迷宫，你以为认准了方向，却不知这是最离谱的迷路。你以为你迷路了，但脚下却始终站在对的地方。遇见一些人，错过一些人。 这个世界对爱情的定义太多太多了，相濡以沫是爱情，一见倾心是爱情。山盟海誓是爱情，生死离别也是爱情。单柠都相信过，都认定过。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16 然而，此刻的她不再信奉这些空穴来风的爱，爱太复杂了，复杂到用毕生都未必能参透那是什么？她不想去管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时过境迁曲终人散之后，眼前的凉风蓝海，和那个缓缓走来的男人，就是她的爱情。 人们常说，“世界的尽头”“时间的尽头”。那有没有可能，此时此刻就是时间的尽头，我们所存在的地方就是世界的尽头？ 因为，你就是我所认定的，爱情的尽头啊。 —全文完—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