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黑白人》 分卷阅读1 花千骨之黑白人 作者:温连 那年离开 瑶池仙境,桃花漫天。 花千骨有些怔愣,看着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是这里? 思绪随着身下的花瓣旋转飘落,袅袅酒香升腾。 花千骨猛然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恬静的面容,深邃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淡淡神色。鼻尖一酸,细小泪珠陨落,湿了身下的桃粉。 师父,是你。 而眼前的人看着她笑,把它拾起,托在手心里,宛如托着世间至宝。花千骨看着他笑,他的笑柔软又冰凉,像冬日的夜空,宁静悠远。 花千骨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这样,就是永远吧。 忽的,那笑容幻化出无限悲凉,宛如洪水席卷走了那一丝温柔。距离他的心口如此之近,花千骨清楚的听见他的心,一点点碎裂,化为齑粉。 花千骨微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白子画只是笑,笑的无限悲凉,无限惆怅,无限沉默。然后他的白衣,他的脸庞,他托着她的手,都渐渐散去。恍惚间,似是有一滴泪打在了花瓣上。 花千骨的心,随着花瓣,随着那滴泪,沉没在酒盏中。她唤不出声音,她看着,透过温香又冰凉的忘忧酒看着,他消失不见,他化为齑粉。 漫天尘埃,有如飞花落雪。 惟有那抹笑,沾湿了泪水,留在酒盏中,留在她同样破碎的心上。 花千骨渐渐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一双眼睛倏的睁大,微微启唇,却没有任何声音。 那么悲凉的笑,留着,尽管梦已散去。 花千骨红了眼眶,却没有泪落下来。 那是他离开后的第几十年呢? 屋外的月光皎洁而明亮,衬着她脸色苍白如纸。 住在这房子里的人,怕都是这样的吧。 夜深露重,她披着衣服,去了院里。桃花开得正艳。 桃花年年开,年年落,周而复始。 而他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再也没有回来。 花千骨突然心口一痛。 那么当初的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又是有多么的孤独。 一个人俯瞰众生,一个人守护六界,一个人咀嚼夜色。 花千骨微微转身,销魂殿的灯还亮着。明明主人是慵懒的人,自从他走后,那盏灯再也没有灭过,一晃竟也几十年了。 花千骨敛了容貌,以白子画的样子示人。然后飞向那里。 笙箫默的功力似是又长了些许,她刚落入院中,他便从屋里出来。 花千骨摇头轻笑道:“想不到你这样慵懒的人,竟也开始专心练功了。”然后把脸换成自己的样子。笙箫默和她说过,还是这样比较习惯。 笙箫默并不语,花千骨自己心里也明白。 自从白子画走后,他与她将此事瞒天过海,以免各派惊慌失措,互相争斗,荼毒苍生。 而花千骨,便每日以白子画的形象出现。所以六界都不知道她已经复活,而白子画,不知所踪。 而摩严,也是不知道的。他如此努力,也好帮她分担一些 花千骨嘴唇翕动了一下,眸中水光一闪:“他,还是没有消息吗?” 笙箫默沉重点头。 花千骨闭上了眼睛。 笙箫默不肯告诉她太多,只是说白子画用禁术将她救回,然后不知所踪。 她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是既然笙箫默不说,她也不问。 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花千骨转身,又回到了绝情殿。 笙箫默有些心酸的看着他的背影,单薄纤细,分明还是孩子,却越发沉默起来了。 思绪飘飞,回到几十年前。 那个黑暗的夜。 …… 他,亲手杀了她。 满天的血黏黏腻腻,连泪水都洗不掉。 白子画的唇苍白干裂,轻轻翕动着。 身旁是满脸担心的笙萧默,面前是花千骨的尸体。 那个小小的,笑起来甜甜的女孩的尸体。 而自己的手里还沾着她的血。 白子画突然一阵眩晕,慌忙扶上了身旁的桃花树。桃花树像是受惊了,花瓣纷纷扬扬一地。 “师兄!”笙箫默连忙扶住他,白子画挥挥手。 “师弟……真的没有方法……救她了么……”白子画闭上眼,眼前是花千骨满脸恨意,然后闭上眼睛。 然后,魂飞魄散。 笙箫默紧紧皱眉:“对不起师兄……” 笙箫默脑海中浮现出白子画的样子。 白子画浑浑噩噩的抱着花千骨的尸体,血水染红了白子画的白衣。花千骨又变成了小徒弟的样子,梳着可爱的包子头。 白子画抱着花千骨朝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 绝情殿走去,任何挡了路的人,甚至是站在路边的人,都被白子画一掌打得魂飞魄散。 这一千年以来,白子画在人前都是淡淡的,处于九天之上,可望不可及;而那时的他,赤血白衣,迎风猎猎,黑发乱舞,双眸涣散,状若疯癫,望而心惊。 现在呢? 那个或不可一世睥睨九天的他,或孤傲伟岸令人心惊的他,都不见了。撕裂了冷硬的伪装,鲜血淋漓,他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花千骨的前额突然一闪,有一道金色印记出现,然后渐渐变淡。 白子画眸光一闪。 她是神。 她是神。 “师弟……你记不记得,很久以前有一本□□,叫做《血咒》……”白子画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像是怕惊醒了睡梦中的神祇。 “师兄,你的意思是……”笙箫默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白子画突然就笑起来。 “她是神……” 只消这一句,笙箫默就懂了。 那本书他们是练功的时候偶然看到的,因为害怕被师父发现,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与胆战心惊一起被深深刻在脑海里。 “神魔共生,相生相克。血为其咒,可致魂魄。血为依托,亦福亦祸……”白子画喃喃。 白子画缓缓闭上眼睛。 原来天意如此。 笙箫默扯住白子画的衣袖,声音有些哽咽:“师兄,你当真要……” “这是我欠她的。”白子画艰涩开口,然后连点自己大穴。 上千年的、身为上仙的功力,从他身体中溢出来,在桃花林中弥漫开来,宛如雾气。 月亮慢慢出来,桃花浸在雾气中,发出莹莹的亮光。 功力泄尽,白子画有些虚脱。但接着,他感觉有什么在体内滋生。 一丝丝的黑暗,宛如滋生的藤蔓,缠绕上白子画的鞋子,他的白袍也开始变黑,像是被夜色沾染,浓的要滴下墨来。长发生长,蔓延变紫。因为有血的缘故,有一丝红色贪婪的爬上去,爬到了白子画的眉间,盛开一朵妖冶的花。有一滴血红色的花泪,坠进了他的眼睛里。 笙箫默微微偏头,让一滴泪落在阴影里。 千骨你可知道?师兄为了救你,废了自己上千年的功力,然后让自己堕仙成魔。 上千年,毁于一旦。 可是他,一定不后悔。 白子画慢慢睁开眼睛,笙箫默不由得呼吸一滞。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因为堕仙成魔,那双眼睛变成澄净的银色,层层叠叠,森罗万象,而瞳仁却因为那滴花泪,变成鲜艳的血红。 万物失色。 白子画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戾气,四周的桃花树尽数枯萎。 白子画无暇顾及。 他要救她。 白子画把手指轻轻放在她额头上的光印处,皮肤的连接处出现一丝红色。 神魔相生相克。 魔的血,也许能救她回来。 但他不知道,要用多少血。 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血,仍然汹涌的向花千骨体内冲去。 白子画的唇已经白的不成样子,因为失血过多,头也一阵阵昏晕。笙箫默急的团团转,因为仙魔两道,他的内力根本就不能输给白子画。因为堕仙成魔,花千骨的神谕也消失。一时间,竟没什么能帮他。 白子画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了,他的睫毛微微颤着,像雨中湿了的单翼蝴蝶。 心跳声。 有细细的心跳声。 白子画抬起迷蒙的双眼,看着花千骨微微起伏的胸膛。 她回来了。 白子画扯出一个细微的笑,像她的心跳声一样细微。 花千骨的心跳越来越有力,而白子画的脸却越来越白。 他坠入魔道,戾气侵身,本来就受了打击,又大量失血,几乎撑不住了。 “师兄!”笙箫默眼眶都红了,一把扶住白子画。 白子画挣扎着站起来,从墟鼎中取出一件披风,给花千骨盖上。 “师兄……” 白子画低喃一句:“照顾好她。” “师兄你要去哪儿?”笙箫默着急起来。 “去哪儿?”白子画像是在问自己:“我能去哪儿呢?”他苦笑着看着身旁枯萎的花树,像被火烧过一样焦黑。白子画轻轻抬手,花树又是一片生机勃勃。 让花树回来很容易,可是让自己回来很难。 白子画低下头,想抚摸一下花千骨的脸颊。她头上的金色印记不停闪光,脸色越发红润,不久就会醒来。手指在即将触碰到她时倏的收回,他的指尖缠绕着黑气。 他怕弄脏了她。 白子画自嘲笑笑,像是卸下了一切。眩晕越发加重,他转身。该离开了。 “师兄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 儿……”笙箫默红着眼:“万一……万一千骨她醒来要找你……” “不可能了。”白子画的脸隐在月光的阴影里,什么都看不清。 白子画抬手,月光乖巧地落进他手心。法力凝过,成了三张纸。 “月光纸。”白子画淡淡:“有事用它找我。” 看着手里的纸,白子画有些恍惚。 ——师父师父,你要送小骨什么礼物啊?一个小丫头开心的说着,眸子里流光溢彩。 小丫头身边的男人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伸手接过月光,凝成一张纸。 小丫头惊喜的接过,师父这是什么啊。 这是月光纸。男人解释着,世间万物皆有形……男人殷切的谆谆教诲。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听着,师父你可不可以教教小骨? 男人点点头。 小丫头开心的欢呼起来,师父那下次小骨过生日的时候一定要教小骨…… 白子画从回忆里醒来。 后来呢? 他们没能好好的过下一个生日,因为不久之后,他就中了毒。 白子画衣袂翩然,飞离了绝情殿。 几十年没有回来。 笙箫默从回忆里醒来,心里越发酸涩。 那三张月光纸,还好好的躺在他的心口处,几十年没有动过。 墨玉面具 第二日清晨—— 天是青色的,桃花林里有迷蒙的雾气。有露水宛如谁的眼泪,从少女脸颊一般的桃花上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花千骨换上白子画的袍子,带上他的发簪,然后变成他的样子。 好像他还在一样。 几十年前,花千骨不在了。 而几十年后,花千骨不在了,白子画也不在了。 花千骨静默一下,眼眶固执的红了。 但是没有泪。 她不准自己再流泪。 …… 长留大殿。 摩严眉头紧锁:“近来人间颇不安宁,天生异象,怕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了。子画,明日派几个弟子下山去吧。” 花千骨道:“不如还是子画亲自看看吧。” 笙箫默摇着扇子,一脸笑意的看着花千骨。 小丫头可真是有模有样了啊。 想当年她刚刚装成白子画时,坐在摩严身边那叫一个抖。现在呢,已经可以自称子画应付自如了。 苦难会从外到内把一个人磨砺得发光。 笙箫默突然想起这句话。 摩严望着白子画,心里有些涟漪。 几十年前花千骨死的时候,他疯癫痴傻,险些堕仙。而第二天,他就平静的站在他面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而失去了竹染的他,都已经憔悴如纸。 那个对他来说那么重要的孩子,以令人观之生痛的方式华丽落幕。而子画站在他面前,依旧平静。 平静的令人心惊。 摩严好几次试探,又一直等着他说要用什么什么方法救她回来。可是没有,几十年过去了,还是没有。 就像收幽若的那次拜师大典,白子画将幽若收为徒孙。他心里虽生气,但也隐隐心安。 因为这样才是他啊。 摩严叹出一口气。 莫非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 议事完毕之后,花千骨去了广场看弟子们操练。 近来天下不平,弟子们每日练剑斗法,辛苦了许多。如果是师父,也一定会去看看他们。 空气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下雨了,但是不很大。 弟子们在广场上蔓延成浩大的人墙,一招一式劲劲生风,花千骨欣慰点头。 雨有点大了。 弟子们的招式动作变得有些懒散,这雨还是有些寒的。有些胆大的弟子已经向花千骨这边看过来,人群有些微不可见的骚动。 一旁盯着的桃翁犹犹豫豫的走过来:“尊上,你看……” 花千骨安静的负着手,一动不动。雨已经湿透了她的全身,但花千骨恍若未觉。 桃翁会意,也同样不语。 花千骨看一眼众弟子,眼神安静的像雨。 雨中训练,更能磨练弟子们的斗志,也能无形中提高弟子们的修为。 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花千骨安静的站在雨中一个时辰。 弟子们刚开始还有骚动,可看见花千骨仍一动不动,心下几分感动,几分激励,练得越发卖力。这一个时辰下来,练的成果比过往三天练的都多。 花千骨微扬嘴角,对桃翁说:“中午嘱咐下去,让他们做饭时加些白芷,若是不用进食的弟子让丹房送些冰莲露去,不够就来绝情店取。”桃翁领命,下去准备了。 花千骨扬声道:“今日便训练到这里,下午都休息休息,注意防寒。”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 弟子们很高兴,纷纷欢呼起来。 花千骨微微一笑,动了动冰凉的手指,转身回了绝情殿。 …… 花千骨换下湿透的衣物,窗外有桃花落雨的声音,雨又开始下了。 雨有人也忧,雨停人未停。 花千骨仍穿着单衫,有些冷,却不想换。 有几丝雨透过窗子打进来,湿了窗边的书,洇湿了过去,看不清未来。 花千骨轻轻咳了几声,手轻轻抚了抚额头,好像有些发热了。 去院子里摘了些草药,却没有力气煎。花千骨只好喝了些冷水,静静的躺在床上,微闭上双眼。 眼前是一地桃花,绚烂的像她原来的笑。 花千骨昏昏沉沉的,怀里紧紧抱着刚刚换下的他的衣物,就想抱着师父一样。 花千骨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说好了不再思念,却还是在想。 几十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每个夜晚,风和桃花缠绵纠缠,月光如霜清寒,扭动着身子爬上花千骨的心。夜像孤独,把花千骨裹得密不透风,严严实实。 一过,竟然几十年了。 “千骨!”迷迷糊糊中竟然幻听了,花千骨微微睁开眼睛,却看见了笙箫默焦急的脸。 “千骨你怎么能这样!”笙箫默一边给她输真气,一边唠唠叨叨:“千骨你不知道你身子不好吗?居然还陪弟子淋雨!万一坏了身子怎么办?你若出了什么事,让师……”笙箫默自知失言,闭上了嘴。 花千骨落寞的闭上眼睛,不让笙萧默看清眼底的颜色。 笙箫默看着花千骨,胸前的月光纸发着幽幽的微光,笙箫默几欲拿出,却还是放下手。 笙箫默叹一口气,替花千骨掖好被子,转身离开。 …… 窗外出现了一个黑影。 花千骨仍睡着,月光照着她红得不正常的脸。 那人静默地立在窗边,转身进了厨房。轻车熟路的熬了碗药,又如出入无人之境般去后山摘了朵冰莲放进去。 花千骨微微动着嘴唇,像是想说什么。那人将药放在花千骨身边的桌上,然后转身静静的看着她。 花千骨动了动嘴唇,声音几不可闻:“儒尊……” 那人扬起一个冷冷的笑,转身出门,黑色的袖子扫落一片桃花。 花千骨没有察觉,仍在呢喃着梦话:“师父他……还没回来吗……” …… 清晨。 花千骨悠悠转醒,头有些疼。笙箫默却已经来了,在一旁的凳子上入定。 桌上放着一碗汤药,花千骨慢慢起身,拿过那碗汤药喝起来。 汤药是温的,花千骨心里很感激。这几十年笙箫默一直很照顾她,帮自己应付摩严,疗伤煎药,无所不能。花千骨轻轻喝一口,愣住了。 这碗汤药,是他的味道。 笙箫默听到她起身的声音从入定中醒来,看见她手中的药忍不住絮叨:“千骨啊你都受了寒,不要自己煎药了,交给我就好嘛。”然后自我感叹了一下,天啊这几十年我都活成老妈子了! “好……好啊……”笙箫默陷入自哀中无法自拔,没有注意到花千骨的表情不自然。 花千骨看着那碗褐色的汤药,痴痴的看着,像是看到了谁的脸。 里面放了冰莲。 还是有一滴泪,像是代表花千骨一般落到碗里。 只是一朵冰莲,也许……是幽若趁自己不注意做的呢! 一定是这样。 花千骨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师父……是你……回来了吗……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是你不要小骨了吗? …… 这里是戾气最重的地方。 说好今日下山,尽管笙萧默一直让她留下过几日再去,花千骨执拗的不肯。然后顺着戾气,一路寻到了这里。 “尊上,可是有什么事吗?” 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花千骨顿时提高警觉。能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己身后,这人功力怕是与她相当,甚至在她之上。 花千骨慢慢回头。 身后的人带着墨玉面具,但是听声音应该是一个男子。男人的头发很亮,随意披散着,一直垂到膝下。男人露在外面的手很白,莹莹如玉。这让他的一身黑衣显得分外突兀。面前的男人连鞋子都是黑的,没来由的,花千骨心里一疼。 男人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轻蔑:“尊上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呢?” 花千骨回过神来,冷冷道:“我道是什么妖物作怪,原来是你。”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尊上这话说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妖物。” 花千骨想摘下他面具,男人轻巧一躲,又是一声冷笑。花千骨突然一阵眩晕,心道不好,就应该听笙箫默的好好呆在绝情殿里的。可惜为时已晚,花千骨看着男人的面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 具从面前消失,然后一片黑暗。 如果相遇 这里是什么地方? 花千骨微微睁开眼睛,晕迷前的事毫不客气的冲进脑海。 花千骨脸有些红,见那男人没有在,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套茶具,茶具旁是一盏古朴的烛台,蜡烛正在发着微弱的光;一个凳子,还有一个摆了几本书的书柜,仅此而已。虽然很昏暗,但也能看出来收拾的井井有条。 房间里铺上了厚厚的地毯,是白色的,竟是一尘不染。为这沉闷的房间增添了一丝亮意。 花千骨慢慢坐起来,烧已经退了,不知道儒尊有没有担心,那男人……又在哪里。 继续呆在这里终归不好,花千骨掀开被子,准备离开。 “尊上便是如此忘恩负义之徒吗?”一道男声突然响起,花千骨吓了一跳,也许是因为屋子空旷,他的声音迂回绕转,竟分外好听。 男人慢慢向她走来,脸上依旧带着墨玉面具。花千骨本能的站起来,没想到躺的时间太长了,身体又十分虚弱,腿一软竟靠在了那男人肩上。不知道男人是不是故意的,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却把花千骨不着痕迹牢牢的锁在胸前。 花千骨一阵天旋地转,有些发懵。男人被她压在地上,语气不满:“尊上,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吗?” 花千骨听到这句话顿时清醒了,断念在手,直指他喉咙:“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知道她女扮男装。 男人竟是毫无惧色,微微抬起脸看着花千骨:“我不但知道你不是白子画,我还知道你是花千骨……”然后微微偏头似是看了一眼断念剑:“都说长留上仙思徒成痴才舍弃横霜用了断念,现在想来……怕是尊上您没有横霜剑吧。” 花千骨心中惊疑,没有发现两人的姿势距离都十分暧昧,而且……而且还是两个男子……男人倒是注意到了,但隔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 花千骨见被他识破,也不再伪装,干净利落的换回原来的样子,只是白子画的袍子穿在身上还略显宽大,花千骨随意念了个诀,让它合身了些许。 “所以,你是谁?”花千骨以自己本来的面目示人,心里突然一阵轻松。但仍然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个离自己不足五寸的男人,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等等……离自己不到五寸的……男人! 花千骨一把推开他,像一只受惊的猫窜回床上,小女儿娇态尽显。 男人倒是笑了,语气却还是阴阴的:“你不必紧张,若是我有害于你,你还能好好的在这儿装成一只猫么?” 花千骨瞪他一眼:“你到底是谁?”语气却没刚刚那么硬了,反而带了一丝好奇。 毕竟是个小姑娘,几十年来把自己封在白子画的外壳里几近窒息,善良柔软的天性一直未变,只是几近枯萎。如今释放出来,竟是连防备都卸下了。 “聊一聊,没准儿我一高兴,就告诉你了。”面具下的声音清冷傲慢,花千骨当真乖乖坐下,看着男子很礼貌的坐在离床不近不远的凳子上。 花千骨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男人是魔,是陌生人,可花千骨对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男人倒了一杯茶水给她,花千骨接过,小声的说了句谢谢。然后男人坐下,也许是带着面具不方便吧,他没有再倒一杯茶水给自己。可是花千骨觉得,他是应该倒一杯茶的。 “ 烧退了吗?” 花千骨点头,心里有一股暖意,尽管他是个陌生人,周身还散发着戾气。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男人悠悠问道。 “啊?”花千骨有些意外,他问这干什么?花千骨直至的盯着他,眼神充满疑惑, “别这么看着我,”男人冷冷道:“是个人都会好奇一个遗孀是怎么过几十年的。” 花千骨眼神里瞬间充满怨念,知道你能耐,至于这么放肆吗。“我……我不是遗孀,师父他还好好的……只是……” 只是我找不到他而已。 隔着面具,花千骨看不到他的神态,正在低头默默委屈间,身边突然响起了吼声:“我问你过得怎么样,你听不懂吗?” 花千骨承认,这几十年扮成白子画,摩严再也没有吼过她,不然自己绝对不会被这一吼给吓到。加上心里委屈,声音都带了一丝哽咽:“ 能怎么样呢?一日一日的过不就好了。”说罢,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复生的事只有笙箫默一人知道,连幽若都不知道。所以绝情殿一如既往的冷清。这几十年,除了议事之外,她几乎除了笙萧默之外没有和别的人说过话。心里闷闷的,又不许自己哭出来。被他这么一吼,眼泪全都掉了出来。 花千骨其实也很奇怪的,在一个陌生人身边,怎么会有一种安心。 男人似乎有一丝手足无措,再开口时声音温柔甜腻的不像话:“摩严他可有欺负你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 ?” 花千骨摇头,因为她一直扮作白子画,所以摩严一直对她……或是对她扮成的白子画……很好。 终究是对师父,而不是对自己。 男人静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花千骨接过,是一条纯黑色的帕子,手感很好。 “谢谢。” “不用说谢谢,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男人冷声。 花千骨觉得面前的男人很奇怪,语气一会儿硬一会儿软,一会儿冰冰冷。 “听说,你和那笙箫默关系很好?”男人又问道。 花千骨认真点头:“是啊,这几十年一直是他在帮助我,而且他一直都很爱护我,关系当然很好。” 男人揶揄的笑一声,花千骨微微低头小小的啜饮着茶水。 “你可知道……六界都在传,长留儒尊和尊上……有断袖之癖……” 花千骨一口茶水喷出来:“咳咳咳……” 男人玩味的盯着花千骨通红的脸:“怕不是真的有私情吧?” “怎么可能!”花千骨立马反驳。 只是我爱的那个人,他还没回来。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他而已。 对于一些事,解释多了也是徒然,因为一句话就足够了。 不可能。 花千骨看着他的墨玉面具,又想起他刚刚问的那些问题,疑惑更深:“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关心你,关心长留,为什么知道你是女扮男装,还知道你是花千骨,为什么要蒙着面具……”男人蓦地逼近她,轻声喃喃,花千骨看见那张墨玉面具一下子离自己这么近,本能的往后退了退。男人看见她不自在,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笑着,解下了面具。 烛火温柔摇曳,花千骨看着脸前的人,泪眼迷蒙。 “师父……” 白子画把手中的墨玉面具扔在桌子上,看着她的泪水,转身坐回凳子上。他的长发飘过她面前,她却再也抓不住。 “你不用叫我师父,我不是白子画。或者说,我不完全是他。”白子画倒了一杯茶水,茶有些凉了,但入口依旧清醇。 花千骨从没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师父,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花千骨有些难以置信,看着自己朝思暮想了几十年,或者更久的人。 他竟比以前还瘦了,显得鼻梁更加高挺,唇色更加苍白。他的眼睛不再是深邃的纯黑,变成了圣洁的银色,瞳仁血红,魅惑入骨。眉心有一朵花,殷红色的花,待在原本掌门信印的位置。 她早就该猜到的!早就该猜到的!从他出现,看到他的长发开始就该猜到的!从看见这房间就该猜到的! 虽然昏暗,但简洁如昔。 可是,师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为什么会堕仙?他为什么瘦削了许多?他为什么, 不回来找自己? “很诧异是么?”白子画漂亮的眼睛盯着花千骨:“白子画使用禁术失去记忆,于是有了我。我是他,虽然不完全是他。六界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然包括你——”他拉长了声音。 “世上的最后一个神,白子画的心悦之人,花千骨。” 听他的语气,好像他真的不是白子画一样。 “白子画会开心的,看见你代替他把长留治理的这么好。”白子画负手转身,黑色衣袍和披散的长发一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没事便回去吧,免得笙箫默担心。” 花千骨一下子从床上翻下来,腿依旧很软,现在更软了。她几乎是半跪着到了白子画身边,抓住他的袖袍,低声哀求:“师父,你不要走,你和小骨一起回家好么……或者带小骨走……小骨不想没有师父……” 白子画一把甩开她:“尊上请自重。” 花千骨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的眼神疏离,眼睛明明看着她,却又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叫她尊上。 明明他才是啊…… 白子画刚要走,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和啜泣:“师父……让小骨帮你束一次发可以吗……” 白子画皱眉,手中银光闪过,头发已然束好:“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头发。” 花千骨心头有如重创,喉头点点咸腥。 原来她已经是别人。 花千骨轻轻点头,默默走出去,走得极其缓慢,身后仿佛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 血是从心上来的,这时间只有他一人能治好,而他说,她是别人。 花千骨走到门口,背对着白子画,忍住发抖的双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师父,这里挺冷的,你要注意防寒。没事了给自己做一道桃花羹,不要那么瘦,对自己好一点。去找几个仆人来,不然这里太过冷清,或者把哼唧带来……”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花千骨微微偏头,心如刀割。 身后空无一人。 原来他早就离开,也许在她刚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 刚开口叫师父的时候就已经离开,或者是,几十年之前就离开了。 花千骨蹲在门口,失声痛哭起来。 很久很久,他一直没有出来。 …… 白子画缓缓踱出来,花千骨刚刚走,空气里还弥漫着悲伤。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白子画总是对的,所以你总是错的,哪怕你是对的。 你要明白对错,明白,时过境迁。 …… 花千骨失魂落魄的回了绝情殿,笙箫默早已等的心急如焚,一边踱步,一边摇着扇子。见花千骨回来,把手中扇子一拍,着急道:“千骨,你怎么才回来,也没有敛容,你……” “我见到他了。”花千骨双眼无神:“他堕仙了,他怎么会……” 一把抓住笙箫默:“儒尊,他怎么会堕仙?师父怎么会堕仙的!” 笙箫默脸色苍白:“你见到师兄了?” “是……”花千骨颓然:“他不要我了,他还是不要我了……” “千骨你听我说,师兄他……” “他根本没有用禁术,对吗?”花千骨声音飘渺。 笙箫默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安静而悲伤,像倾盆大雨中迷路的蝴蝶。 “千骨……” “你不用说了。”花千骨转身进了屋子,然后用神力设下一道结界。 笙箫默怔怔的看着她进了屋子,安静的关上门,然后再也没有声音。 …… 花千骨背靠着门,无力滑下,眼前全是白子画看她的眼神。那双陌生的美丽眼睛中,射出来的冰冷。 她无助的把头埋在臂弯中,轻声啜泣。 再也不会有人听见她的哭泣声急匆匆的赶来,蹙起一双好看的眸子,然后说:小骨,怎么了? …… 今天的天很阴。 笙箫默摇着扇子,心情仍然烦躁。 二师兄怎么可能这样对小花花呢? 背后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笙箫默几乎是立刻回头,惊喜大叫:“师兄!” 白子画被黑气环绕,竟也显得一尘不染,微微点头,然后重复一遍。 “离她远一点。” “离谁?”笙箫默激动的昏了头,“谁?你说小花花?哦不千骨她挺好的,不不,她不好……”笙箫默静默一下:“她很不好。” 白子画眼睛突然一冷。 “她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绝情殿里,你最好去看看她……诶诶诶师兄你等等……”笙箫默急忙唤住了正欲离开的白子画,有些担心:“师兄,你面色不太好。” 白子画不语,长睫微敛:“与你无关。”说罢转身飞去,又微微一顿:“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师兄,绝情殿在这边!” “谁跟你说我要去绝情殿。”白子画冷冷道,迅速飞离了长留,然后就近落在了一处偏僻的林子里。 眉头一皱咯出一口血,自己面色真的有那么差么? 白子画苦笑摇头,看着沾了自己血而枯死的树木,手中银光闪过,树木重新欣欣向荣。 …… 笙箫默望着白子画离去,重重一叹。 他不仅是面色不好,而且有什么东西郁结于心。 能是什么东西? 真不知是谁在伤谁,他伤了她,亦伤了自己。 想起刚刚他说的话,离小花花远一点…… 笙箫默突然笑起来,二师兄,怕是吃醋了吧。 笙箫默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眉眼弯弯像一只狐狸。 心里有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 下面放小剧场。 …… 小剧场 白子画:小骨我问你个问题 花千骨:师父你问吧 白子画(深邃的眼睛):你和儒尊什么关系 花千骨(喷水):师父你怎么能怀疑我 白子画:你做梦都喊他的名字 花千骨(哭笑不得):师父谁让你不听完 白子画(瞥一眼笙箫默):我听说有人给我带绿帽子 笙箫默(喷血):师兄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白子画(忧郁脸):小骨你还我清白,毕竟他们传的是我和那个男人是断袖 笙箫默:师兄,你师弟什么时候变成那个男人了…… 花千骨:……师父你想咋 白子画(认真脸):我要你对我负责 花千骨:…… 笙箫默(电灯泡炸裂吐血而亡) 玉暖生烟 长留大殿—— “子画,马上就是仙剑大会了,这一届弟子资质都不错……”摩严翻着弟子名单:“掌门弟子之位不宜空缺太久。” “师兄,你知道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 我只收一徒。”花千骨有些不满。 摩严把声音提高一个八度:“可那孽障死了已有几十年了,掌门之徒不可空缺,你应当以大局为重。” 笙箫默现在觉得议事是一种很有趣的活动,可以看不少好戏。 花千骨心里扁扁嘴,师伯,你可知道孽障就在你面前坐着? “此前掌门之徒不也空缺百年,六界照样平安无事。”花千骨回道。 “那时和现在不一样。”摩严皱起眉头:“现在时局动荡,长留作为仙界第一大派,不可有半分动摇。” “此事无需再议。”花千骨起身:“一会我会去继续调查戾气的来源。” “子画,仙剑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摩严着急的说,有这么一个师弟真不让人省心。 “诶诶诶大师兄,”笙箫默挤眉弄眼的凑上来:“二师兄他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好嘛!再说了,那些掌门你能搞定的对吧!” 笑话!傻子才会觉得花千骨是去调查戾气,她明明就是要去找二师兄!成人之美的事还是要做的! (摩严:师弟你什么意思 笙箫默:师兄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诶师兄你别打脸……) 花千骨感激的看了笙箫默一眼,却一眼瞥见满脸促狭的笙箫默,脸有些红,连忙拿法术掩去。 想起那天师父说外界在传尊上和儒尊是断袖……花千骨忍俊不禁,若是外人看到定会传成尊上看了儒尊一眼然后脸红了。想到这儿,花千骨笑意更深。 摩严:“……师弟你……在笑什么?”其实他想说的是师弟你抽什么风…… 花千骨轻咳一声:“嗯……无事……师兄我先走了……” 摩严:你当我傻子呢…… 笙箫默摇着扇子,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僵硬的摩严,摇头大笑着远去。 …… 又来到了熟悉的地点,花千骨收了换容术,眉头一皱。戾气怎么没了? 昨天明明是循着戾气找到这里,一夜之间,怎么就消失的这么干净? 还是说,他不想再见到自己,隐去了他的所有踪迹? 花千骨缓缓蹲下,缩成小小的一团,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中。 她只能这样给自己安全感。 “你在这儿干什么?”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花千骨惊喜的抬起头:“师父!” 白子画冷冷淡淡的站在她面前:“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我来调查戾气……”花千骨低声。知道他不喜欢看见自己,于是找了一个都能骗过世尊的客观理由。 白子画负手:“昨日这里是有很浓的戾气,不过今日一早便没有了。” 花千骨惆怅的点点头:“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白子画皱眉:“我说过我不是那个白子画。” “那我怎么称呼你……”花千骨撇撇嘴都快哭出来了,有种想弄死自己的冲动。 想她堂堂神尊,好歹也是挥手成风,傲视九天的。怎么一到白子画面前一下子就怂了呢? 白子画有些嫌弃的看着花千骨通红的眼:“叫我白子画即可。” 花千骨:“……” 她明明记得师父是很讨厌她直呼他的名字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让她直呼他白子画呢? “代号而已,有什么可在乎的?”白子画目光一转,看着花千骨纠结的脸。 花千骨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开口:“师……白……白……” 不行啊!花千骨都要哭出来了。 “我不叫白白,”白子画玩味一笑,手指轻佻的动动花千骨通红的脸:“嗯,我明明记得,当时你当妖神的时候,白子画白子画叫的很顺口啊。” 花千骨哭丧着脸,偏偏脸又红的像个大苹果,看起来有一点喜感。她现在又不是妖神,就算她现在是妖神,看着师父妖孽的面容,就算借她十个胆也不敢啊! 她只要在心里默念一声白子画,背后就冷飕飕的,好像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可是她以前那个啥师父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谁来跟他解释一下这种要遭雷劈的感觉哪里来的? 白子画看着她又纠结又心慌的脸色突然笑了,不是他一贯内敛的微笑甚至只是一丝笑意,而是出声了的,能透露出开心的笑。 在这样的笑声里,花千骨的心突然就分外安静。各种心乱如麻,以及不知名的烦躁情绪一下子就灰飞烟灭。 她从没见过师父这样笑,开心的像一个孩子。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他不用再伪装自己。想生气就可以生气,想难过就可以难过,想笑就可以像一个孩子,不用时时刻刻端着上仙的架子,把天下苍生全都负在他单薄的肩上,一负就是几千年。 于是很容易的就平静了,花千骨想。师父以前说过,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便好。心如止水,乱则不明,也许当她不乱了,会有更好的结果等着他们。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 这一声笑,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花千骨几十年的心结,将里面满满的无助与害怕一滴不剩的放走。 白子画没发现面前小小的女孩这么复杂的心思,唇边还有未褪尽的笑:“算了,你随意吧。” 花千骨点点头,脸上挂出了很久都没有见过天日的开心笑容。 白子画见她一下子笑的这么开心也有些疑惑,只是懒得深思。 “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白子画微微眯起眼,看着花千骨。 花千骨这才想起来自己有话要说:“那个……师父……”然后心虚地看他一眼,是他让自己随意的。“你以后不想见小骨,跟小骨说一声就行了。不用搬家,搬家很麻烦的,万一一不小心伤了师父您的(老)胳膊(老)腿,那多不好……”花千骨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白子画默默替花千骨开脱,顺便安慰自己:……我还没弱到那种程度……我还是会法术的(小骨你是觉得为师越老越不中用了吗……) 白子画轻咳一声:“谁跟你说我搬家了?”眸色愈深看着眼前突然放飞自我的小女子。 花千骨低头戳一戳手指:“明明昨天师父还住在这里,今天就不在了……”傻子才看不出来,花千骨补充道。 白子画看着面前脸都要埋到土里去的小姑娘,堕仙这么久头一回有了无奈扶额的冲动。 “我昨日只是散步(闲逛)到了这里,正好看见你。然后过去跟你聊了几句,没想到你发烧昏迷,然后把你带到了住处。”白子画看着聚精会神听自己说话的花千骨,心里抽痛一下。 白子画静默一下,开始疑惑,这该死的心早不抽筋晚不抽筋偏偏在自己看她的时候抽筋什么意思? (心:我冤枉啊!这根本不关我的事!我当个红娘容易吗我?看着你们两个一不小心还会催的好不好!电灯泡也有生命的!) 听完白子画的话,花千骨更开心了。 原来师父不是故意躲着自己,而是自己乌龙了。 想到这儿花千骨心里微微一疼,看了一眼白子画的堕仙印痕。 那以前,是不是也有自己臆想出来的误会呢? 花千骨思考了一下,然后很没形象的开口:“既然这样,师父,你带我去你的住处看看吧。” 话音刚落,花千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自己是不是不够羞涩?不是说……要欲拒还迎,欲语还休吗? 白子画:“……”他依稀觉得花千骨变得开放了。 不过……白子画想,既然……那也不是不行……所以…… 所以花千骨很顺利的来到了师父的住处。 是一座很宏伟的宫殿,花千骨惊奇的瞪大眼睛,不过想到此宫殿规模大一倍的绝情殿后就没那么吃惊了。 整个宫殿给人一种压抑的美感,每间屋子都很大,却只有一盏烛台照明。地板是用黑曜石铺的,柱子上镶着流莹玉,发着淡淡的光,显得房间神秘而空洞。 每间屋子的用具都很简洁,寥寥几样,单纯的颜色,不带任何装饰。 花千骨想,原来爱上一个人,这么容易心疼。 白子画单单薄薄的一个人,住在这么空旷的房子里。晚上的时候,夜会从窗子里挤进来,冷冷的包裹住他。 是要多大的地方,才能让你谨慎的藏好? 花千骨不着痕迹的收回心酸,摇摇白子画的袖子,像以前一样,讨好的说:“师父,你让小骨在这里住下好不好?” 白子画抽回袖子,淡淡(一本正经的瞎说)道:“你身为长留尊上,不该如此。况且你一个女子,借宿在男子家里,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花千骨:“……” 长留尊上是你诶师父!我只是个冒牌货!再说了你是我师父,以前在绝情殿朝夕相对不见外人的住了七年你都没说什么! 名声?花千骨撇撇嘴,盗神器的时候就已经没了,还有后来当众和姐姐拥吻、和东方他们纠缠,更何况做妖神的时候……名声早就魂飞魄散了好吧。 再说了,名声……有用吗?没有抱得师父归来的实在! 不过这样算来,名声不保应该是师父中毒的血腥之吻吧……花千骨这样想着,脸不自觉的又红了。 白子画:“……”小骨莫不是傻……精神出了些问题……这样都能脸红…… 花千骨还想说什么,一个气泡颠颠的飞到她手中,花千骨看了白子画一眼,后者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花千骨抿抿嘴,戳破了气泡。摩严的吼声冲了出来。 “子画马上就是拜师大典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你……” 花千骨毫不犹豫的终止了传音。 白子画眉尖眼角都是笑意:“快回去吧,免得摩严又要骂你。” 花千骨突然觉得,眼前的师父和墨冰仙好像。 但是,又比墨冰仙多了一份疏离。 今天的师父好像很开心,花千骨想。 终是害怕摩严又发火,花千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 骨还是不舍的走了。 白子画看着花千骨离开的背影,银色的眸子里出现一丝迷茫,血红的瞳仁像暗夜里的彼岸花。 …… 小剧场[伪对话] 长留大殿—— “子画,马上就是仙剑大会了,这一届弟子资质都不错……”摩严翻着弟子名单:“掌门弟子之位不宜空缺太久。” “师兄,你知道我只收一徒。”伪白子画有些不满。 摩严把声音提高一个八度:“可那孽障死了已有几十年了,掌门之徒不可空缺,你应当以大局为重。” 伪白子画:作者君你别伪白子画伪白子画的叫,本神尊有名字叫花千骨! 作者君:你不是叫孽障么 伪白子画:…… 摩严疯狂的翻着手里的名单,翻的另外两人眼花缭乱,硬生生翻出来一朵牡丹花:“你看这韶白门木棉,小小年纪使得一手好剑法……还有东绝山莫非,向白鞭使得出神入化……还有这个孔汤莲,峨镜洞的,仙骨尤佳,听说还做得一手好菜……” 伪白子画:……师兄我也会做菜,绝对比他好吃…… 摩严又说:“还有这个,师弟你看,一个不知道来厉的小孩,叫连连,嘴特别甜,师弟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伪白子画:“……师兄我想我们长留还后继有人……” 摩严仍然在挣扎:“师弟,这个你一定喜欢……似华,风骨奇绝,人称‘六界第一美少男’,还有人说他是‘白子画第二’……” 伪白子画:……突然觉得自己有个假师兄……师兄你家萝卜白菜卖不出去了么 笙箫默:这都是些什么名字…… 作者君:名字请无视…… “此前掌门之徒不也空缺百年,六界照样平安无事。”伪白子画回道。 “那时和现在不一样。”摩严皱起眉头:“现在时局动荡,长留作为仙界第一大派,不可有半分动摇。” “此事无需再议。”伪白子画起身:“一会我会去继续调查戾气的来源。” “子画,仙剑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摩严着急的说,有这么一个师弟真不让人省心。 “诶诶诶大师兄,”笙箫默挤眉弄眼的凑上来:“二师兄他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好嘛!再说了,那些掌门你能搞定的对吧!” 笑话!傻子才会觉得花千骨是去调查戾气,她明明就是要去找二师兄!成人之美的事还是要做的! (摩严:师弟你什么意思 笙箫默:师兄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诶师兄你别打脸……) 伪白子画感激的看了笙箫默一眼,却一眼瞥见满脸促狭的笙箫默,脸有些红,连忙拿法术掩去。 想起那天师父说外界在传尊上和儒尊是断袖……伪白子画忍俊不禁,若是外人看到定会传成尊上看了儒尊一眼然后脸红了。想到这儿,伪白子画笑意更深。 摩严:“……师弟你一个男人笑的这么娘干什么。” 伪白子画拍桌:“老子本来就是女的!” 摩严:“你当我傻子呢……” 伪白子画:“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黑摩严:“……” 伪白子画:“嗯……难道不是么?” 黑红摩严:“……” 渺渺如尘 花千骨回到长留,刚好赶上拜师大典开始。 花千骨摩严和笙箫默均已入座,花千骨从容淡定的慢慢走上去,然后坐下。 不过她心里没这么淡定,毕竟刚刚见了师父,毕竟刚刚被师父撩到。 摩严传音过去:“子画,是出了什么事么?” 花千骨道:“无事,只是路上耽搁了些。” 摩严没有屏蔽笙箫默,所以笙箫默也听的清清楚楚,而后者挂上了促狭的笑意, 听小花花这口气,怕是见到了二师兄,而且……相谈甚欢…… 摩严倒是没有注意到,不过花千骨注意到了。然后冷不丁开口:“师弟,这届弟子资质都不错,何不选一个做徒弟。” 花千骨依旧一派云淡风轻,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她叫师弟的时候微微抖了一下,脊背一阵发凉。 感觉这是要折寿的节奏啊…… 笙箫默:“……嗯这个……还是请师兄先选……” 笑话!他才不要收徒弟,一个火夕一个舞青萝已经够他折腾的了,他还想过几年好日子呢。 摩严见势也趁机说:“是啊师弟,还是选一个吧。” 花千骨面无表情:“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我白子画今生只收一个徒儿。” 话音刚落,花千骨心里狠狠一震。 当年她还是小小的石子,被师父垂怜,受他教诲。听他这一句“此生一徒”,心底是浓浓的感激与激动,还有一点小心翼翼的卑微。 而今日这样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却带着不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1 同的意味。 满心的承诺,庄严,带着一点点怜爱,和睥睨九天的傲气。 原来当时他是这样想的,花千骨想。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师父定不想看着绝情殿后继无人。”摩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衍道出来压她。 师祖对不起晚辈冒犯了 不想喊别人的师父当师父怎么办 师伯我身体很好不会死那么早的 我只是不想收徒有那么难吗 花千骨心里一阵小话题,面上却依旧平淡无波,然后道:“师……父他会理解我的。(我还好好的活着)” 摩严不甘心,但看花千骨一副冷脸,只能作罢。 这届弟子资质尤佳,所以魁首自然不容小觑。花千骨虽说不收徒,但还是很好奇仙剑大会的魁首是谁的。 只见弟子队的最前方跪着一个男子。面若冠玉,身形颀长,瞳黑如夜,笑灿如华,穿着淡青色的弟子服,混在一片弟子中,竟像是发着柔光一样分外显眼。 摩严见花千骨一直盯着魁首看,面带赞色地出言道:“渺尘,此次仙剑大会的魁首。聪明灵巧,擅长土系法术,以剑术见长。” 渺尘闻言起身,有礼地行了一个弟子礼:“世尊谬赞了。”举手投足得体恰当,谦谦如玉。 花千骨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渺尘?本届弟子有这么个人么? 转头想询问一下摩严,却见摩严看着渺尘失了神。花千骨看一眼渺尘,顿时明白了。 从前也有一个这样的人,温润如玉,行事大方,他也擅长土系法术。有的时候样子呆呆的,尤其是面对一条小小的虫子的时候。 师伯他想十一师兄了吧。 想到这儿,花千骨也忍不住心一酸。 她的糖宝,她的糖宝又去哪儿了呢?若不是怕自己让糖宝复活引起他人的疑心,露出破绽,自己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要救糖宝回来的。 微敛心神,却见那渺尘像是不经意般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可是那一闪而过的目光中,却分明藏了什么东西。 花千骨皱眉,冰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渺尘:“你究竟是什么人?” 渺尘面对长留尊上竟然也是毫无惧色,众掌门在底下都轻声赞叹着,这孩子定是个可造之材啊!不知今日白子画又是哪根弦搭错了,对着一个孩子发什么疯,众掌门心里都暗暗这样腹诽。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白子画打了个喷嚏:谁说我坏话?) “尊上说笑了,我只是长留山的一个小小弟子而已。”渺尘一脸坦然,坦然中还藏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 如果渺尘畏畏缩缩的也就罢了,就算是奸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是……花千骨眉毛都拧成了一个疙瘩,看着镇静的渺尘。 感觉有哪里不对啊…… 渺尘表情里的那一丝委屈成功的勾起了众掌门的怜悯心。霓千丈本来就看白子画不顺眼,这下终于让他抓住了把柄。 霓千丈轻咳一声站起来,装腔作势的抚一抚胡须,唯恐谁听不见似的,声音响的像敲锣。 “我说白掌门,何必为难一个小弟子呢?” 花千骨暗唾他一口,却是丝毫不理会,渺尘突然抬头看着花千骨,眼睛里纯净无暇,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奸细。 莫非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花千骨微微甩甩头,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突然想起刚刚霓千丈的话,淡淡开口:“我白子画想做什么还用不着你来管。”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一身玄衣的翩翩身影,然后度着他的口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师父穿黑色的衣服原来也很好看,花千骨想。 停!花千骨回过神来,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大庭广众光天化日,居然开始…… 心境经历如此之大的波澜起伏,花千骨的面色居然还出奇的平静。 毕竟几十年了,不该习惯的总会习惯,习惯的也习惯着失去。 霓千丈被狠狠的噎了回去,刚想继续反驳,却见一向温和的笙萧默狠狠的瞪着他,大有一副你再说话我就让你好看的架势。 虽说笙箫默是三尊里面最小的一个,但他毕竟还是三尊,况且这几十年发奋修炼,功力不一定在摩严之下。 笙箫默看着面带不甘的霓千丈,一记眼刀就杀过去。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越温柔的人发起火来越吓人。霓千丈没敢接这一记眼刀,笙箫默满意的点点头,打开扇子轻轻摇着。 笑话!在他笙箫默眼皮子底下,绝对不能有一个人欺负小花花! 而霓千丈心里想的却是—— 莫非尊上和儒尊是断袖是真的? 而接下来,长留三尊又开始了魁首礼让战,看的下面的掌门一阵无语。 按道理说,每个人应该都喜欢多收徒,这样有助于光耀门楣,万一撞上了好运,有一个弟子尤其聪敏,说出去也有面子些。就比如说,这长留身为仙界第一大派,八千弟子不知羡煞多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2 少旁人;再比如说,尊上的弟子……竟然是个神……这不仅仅是羡煞了,这都快吓傻了。 可看这三尊……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人家好歹是个魁首诶……你不要可以给我嘛…… 最后的结果是,花千骨和笙箫默死活不要,摩严没办法,这么好料子的孩子不能浪费了啊。只能收归自己门下。 …… 拜师大典结束后,众掌门纷纷告辞离开。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摩严转身对花千骨说:“子画,你今日为何盯着那渺尘不放?” 花千骨轻轻摇头:“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劲。师兄,我门本届弟子有这么一个叫渺尘的人么?” 笙箫默看着花千骨哈哈大笑,他几乎能想象出花千骨现在一脸迷糊的可爱表情。然后道:“二师兄你不记得渺尘了么?他是自己来长留的,说要拜师修仙。还擅闯长留大殿,当时大师兄都要气炸了。还是你看这孩子仙骨奇佳,穿的破破烂烂的又心生怜悯,硬把他留了下来。于是受了大师兄‘赏的’三十大板后,入了癸班学习。” 摩严点头表示赞同。 有这么一回事么?为什么自己丝毫没有印象? 摩严继续道:“子画,西南突生异象,瘟疫遍地,民不聊生。正好上届弟子到了历练的时候,不如就让他们去吧。” 花千骨点头,思绪仍绕在渺尘上面。 “对了,让渺尘也一起去吧。他修为不在他那些师兄师姐之下。”摩严一提渺尘便是满脸赞色。 花千骨当然没意见,你自己的徒弟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奇怪,渺尘……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看着摩严满脸赞色,花千骨心里微微发酸。她什么时候也能得到师伯的认可? 虽说这一生是为自己而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花千骨总是希望师伯能对自己改观。 而出现在他脸上的赞色,很久之前也在另外一个人的脸上出现过。 那时的那个人看着她的目光骄傲无比。 回到那时也好啊。 花千骨微微低下了头。 君如日月 弟子们昨日就出发了,算算今天也该到了。花千骨坐在绝情殿里,手中把玩着一朵桃花,无聊地微微嘟起嘴。 因为是在外面,又是大白天,花千骨易容成了白子画的样子。所以这一幕,看起来颇有些诡异…… 长留上仙嘟嘴…… 花千骨心里挺郁闷的。他想去找师父啊,可是又怕师父嫌她烦,毕竟师父不像以前的师父。 但是好歹记忆和感情还在啊,只是变了个性格而已。花千骨微微蹙起了眉,变得……时而可爱,时而邪魅,时而温柔,时而冰冷…… 花千骨又傻乎乎的笑起来,但是不管怎样都还是好好看…… 笙箫默上了绝情殿看到的便是——孤高出尘地长留上仙,一会儿嘟嘴,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傻笑…… 笙箫默感觉一群草姓神兽从心上奔过……画面感太强我不敢看……于是轻咳一声,终止了这奇异的一幕。 花千骨听到声音,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于是下一幕更奇异了……长留上仙脸红…… 笙箫默觉得自己都要憋笑憋出内伤了,抬手设下一道结界,然后说:“千骨,你还是……换回你自己的样子吧……”再这么下去简直是对师兄的亵渎…… 花千骨听话的换回来,脸还是红红的:“师叔,有什么事么?” 笙箫默笑笑:“无事,就不能上来找你聊聊天吗?” 花千骨点点头,突然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巨大响声,两人齐齐转头,西南方升起一团黑紫色烟雾,花千骨猛然想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弟子历练的西南上邪山,正是那上古凶兽夔牛的封印之地…… 花千骨随即易容成白子画,面色凝重:“师叔,夔牛的封印怕是有松动,我前去看看。” 笙箫默点点头,面带担心:“千骨,你一定要小心。” 花千骨笑道:“师叔你放心吧,小骨现在是很厉害的。”然后手凝一团金光,朝笙箫默晃了晃。 笙箫默失笑。明明都成神了,怎么还跟小丫头一样。 毕竟是事态紧急,花千骨没多逗留便赶去了。笙箫默敛了笑意。 夔牛,上古十大凶兽之一。独腿无角,声若雷鸣,浑身光芒灼灼有如日月。出现即有狂风暴雨。 千骨,千万小心, …… 花千骨到上邪山的时候,弟子们都乱作一团,面如土色。花千骨无暇顾及他们,转身去了后山封印处。夔牛的封印发着妖冶的紫光,有一道裂缝狰狞地吐露着黑气。有隐隐的吼声从里面传出。 花千骨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很严重。双手结印,金光乍现,口中念念有词,重新封印住了夔牛。 还好只是裂了一道小口子,花千骨想,不然夔牛现世,便是一场浩劫。花千骨心里一阵后怕。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3 回到山前,弟子们虽不知夔牛已经重新封印,但耳畔已经没有了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吼声,脸上多少有了些颜色。 花千骨看着他们,淡淡道:“有没有人受伤?” 一个领头的师姐上前一步,拱手道:“禀尊上,所幸没有人受伤。” 花千骨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桐君。” “那好,桐君,我问你。”花千骨突然严厉起来:“夔牛的封印是怎么解开的?” 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居心叵测之人设计而为,后果不堪设想。 桐君低头:“弟子不知。” “不知?”花千骨环视一圈,脸色一变:“渺尘呢?” 桐君扫视一圈,脸色也有点难看,刚想开口,突然看见无数乌云向上邪山上方聚来,阴风开始大肆狂吹,脚下一阵晃动。后山紫雾升腾,有一道白光,从其中直直的射出来。 威严而低沉的吼声,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魄力,从后山传了出来。 花千骨脸色大变,瞬移到后山,闭上眼睛,敛住眼底颜色。 在她面前,有一只独腿无角的灰色巨兽,目露凶光,俯视着眼前一切。 天空中凭空炸响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耀武扬威的砸落下来。 远在长留的笙萧默,突然看见乌云向西南聚集,心里“咯噔”一下。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夔牛的封印破了。 笙箫默面色凝重,千骨虽有神力在身,但她毕竟孤身一人又是个小女子,应付起来怕还是勉强。 但是若他赶过去,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脑海里有一个人出现。 笙箫默的手有点颤抖,然后从胸前的衣襟里拿出一张月光纸。 月光纸发着淡淡的幽光,好像他清澈的眸子一样,淡然而平静,让人一看就觉得心安。 可是下一秒笙箫默就抓狂了。 二师兄只说这样可以找到他,但是怎么找他却不知道啊! 笙箫默都快急疯了,没办法,只能先写好消息,再想怎么送出去。 事态紧急,顾不得写那么多。笙箫默提起毛笔,只写了“千骨有难”四个大字。 待笙箫默刚刚收笔,那月光纸竟然自己把自己卷了,然后颤颤巍巍的飞起来。 笙箫默:“……”这么高科技师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然后月光纸开始飞,一分钟后,月光纸不负众望的……飞离了桌子。 笙箫默:“……”然后手凝银光狠力打向月光纸,月光纸瞬间飞离,笙箫默想了一下,提气跟上。” …… 花千骨手提断念,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巨兽。 上邪山上的人全部撤离,方圆十里,只有她,和它。 想到这儿。花千骨嘲讽的勾起了唇角。 刚刚她疏散人群,哦,其实不用她疏散的,因为人们早就很自觉的跑远了。 他们习惯了事事都依附尊上,每当有难理性是尊上首当其冲。 不知道师父以前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有没有一点心酸。 花千骨冷笑,提了断念飞向夔牛。 …… 月光纸在一处葱茏的山间停下,笙箫默不敢耽搁,又是一掌击了过去。 月光纸不动。 笙箫默:“……” 月光纸:“你丫的把老子打疼了。” 笙箫默:“……”手中凝起了一团火。 月光纸:“……”然后领着笙箫默冲进了白子画的住处。 白子画正在悠闲的浇花,见到月光纸进来脸色一变,看到月光纸身后的笙箫默后脸变黑了。 “师兄你原来在这里……”笙箫默激动道。 “知道了就可以走了。”白子画淡淡道。月光纸飞到他手心里,缓缓展开。 白子画脸色一变。 “千骨出事了,她……”笙箫默还没说完,白子画已然没了人影。 笙箫默:“……”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认命的叹一口气,做一个好师弟真难啊然后也向上邪山赶去。 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问,甚至连在哪里都不用告诉,笙箫默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千骨,这是不是能证明,他还是他呢? …… 此时,花千骨已经浑身是血,雨水把她淋的透湿,黑发紧紧粘在背后。撑着断念剑慢慢喘息着。 她除了易容术,面对如此庞大的巨兽,女子纤细的身影更适合一点。反正也没有人上来。 而夔牛也没有好到哪里,夔牛烦躁的转来转去,身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滴着腥臭的血。夔牛仰天长吼一声,天上应和的炸开一个雷。 夔牛心里其实也是很憋屈的,这孩子打娘胎出来就被封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不容易出来了,又碰着个人把它往死里打。怀疑人生,不,怀疑夔生啊! 花千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4 骨慢慢直起身子,断念剑光幽幽,沾了她的血后颜色有点变暗。 当时她刚刚复生,一个人在冷清的绝情殿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山。后山有一条细细的瀑布,汇成一湾湖水。花千骨唇角微弯。 师父曾经在这里沐浴,还被她给看见了。 微笑有一瞬凝固,再美好的回忆,时过境迁,却都苦涩。 花千骨轻轻触碰一下湖水,湖水冰凉,像绝情殿的眼泪。 突然水底紫光大盛,有一把破损了的剑从水底哆哆嗦嗦的飞上来,花千骨定睛一看,满脸都是泪水:“断念……” 断念剑剑身上还有不少缺损,可是在这寒凉的湖水中养了这么久,灵性恢复了不少。感触到主人的气息,竟然挣扎着自己飞了上来。在花千骨身边盘旋,宛如爱人依偎。 花千骨含笑,手指轻点剑身,神力注入,断念恢复如初,嗡鸣着朝她身上蹭。 而现在,断念又快被自己毁了。 就像师父一样,也被自己毁了。 花千骨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夔牛一尾甩过来,花千骨躲闪不及,被打飞出去,吐出一口血。 自己就算是被夔牛踩死在这里,怕是也没有人知道吧。花千骨疲惫的想。 把断念送离自己,它就再也不会被毁坏。 让师父远离自己,他就还是风光霁月的上仙。 明明有更积极的方法,花千骨却还是默念咒语,准备以身为印,封印夔牛。 这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白子画,而有了白子画,便不能有花千骨。 夔牛扬起前蹄,狠狠的朝花千骨踩下来。花千骨微闭双眼,浑身金光大盛。 就在这时—— 夔牛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吼声,花千骨睁开眼睛,有一把银色的剑刺入了夔牛的前蹄。 来者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银光闪闪的剑上蔓延着些许黑气。乍一看有些眼熟,可是花千骨一下子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多谢姐姐相助,敢问姐姐是……”花千骨疑惑的问。 女子一直背对着她,听到她说话转过身来。她脸上带着一副熟悉的墨玉面具,花千骨惊讶的刚要开口,女子已经把面具摘下,却正是白子画! 花千骨惊恐的看着他凹凸有致的身材,手指上下乱指:“你你你这……” 白子画手指轻轻放在唇上,做出“嘘”的手势,冲她眨眨眼睛,然后戴上面具,提起手中的剑冲了上去。 花千骨:“……”怪不得她觉得那把剑眼熟,可不就是横霜,只不过被某人变成了女式缩小版。 她觉得横霜连剑气都带着怨恨。 白子画看着夔牛,目光冷的能把夔牛身上扎一个洞。 夔牛前蹄上还在滴血。它看着面前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又一个女子,又惊又惧又怒。 花千骨静静的看着,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认真的好好看过他。 白子画手握横霜,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闪过一丝怒气。 眼底闪过刚刚他看到的那一幕:小骨满身是血的蜷缩在地上,了无生气,而夔牛举起丑陋的蹄子,狠狠的向她踩去。 他不能再堕一次仙,但是可以堕魔。 堕仙只是从仙道堕入魔道,伤到的只是自己。而堕魔是已经堕仙的仙,受到巨大到不能承受的刺激后,疯癫发狂。 然后六界浩劫。 不过古往今来,从没有一个人堕魔。因为堕魔的人,终究会因为罪孽太深,魂飞魄散。 如果她真的出事,他不介意做这第一人。 白子画浑身黑气弥漫,红光高涨,纤细的横霜银光大盛,手起剑落,竟硬生生将夔牛劈成两半。 夔牛不甘地倒下,血流成了小溪。用尽最后的力气长吼一声,睁着怨恨的眼睛死去。 白子画全身都是血,好在穿着黑衣看不出来。白子画微微仰头,让雨水把面具上的血冲一冲,然后回到花千骨身边。 “没事吧。”白子画敛了暴涨的黑气,伸出一双如玉素手拭去花千骨脸上的一丝血痕。 花千骨:“……”师父我只是想把它重新封印你怎么把它杀了。 白子画解下带着血的面具,嫌弃地扔在一旁,花千骨捡宝贝一样又给捡起来,白子画淡淡看她一眼,然后从她怀里拿过面具,施了一个清洁术再递给她。 花千骨看着女版的师父,不觉看痴了。秀气的眉,小小的口,一双大眼睛流转日月。 花千骨好奇的戳戳白子画的前胸,软软的真舒服:“师父,你扮成女人干嘛?” 白子画一把拍掉花千骨的小魔爪:“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是断袖(我想给我自己找一个正常的绯闻女友)。” 花千骨:“……师父我忽然不想和你说话了……” 白子画收了调侃的神色,认真的问:“有没有受伤?” 花千骨摇摇头,其实她受了伤,但是不轻也不重,就想着不要告诉他了。b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5 r   白子画淡淡瞥她一眼,捉过她的手,滚滚内力朝她体内输去:“还在瞒着为师。” 就她迷糊的性子,不管干什么都得受点伤。 花千骨还有些疑惑为什么师父的内力可以输给自己,然后注意到了那句“为师”,心里暖暖的发烫,也顾不得探究什么原因了。 其实是因为当年让花千骨复生之时,白子画用魔血激活她的神身,神身护主便能把她救活。 但若魔血无法激活神身,他也会死。好在……他成功了。 于是花千骨体内便有了白子画体内一半的魔血,自然可以接受他的内力。 片刻之后,白子画收回手,花千骨已经满脸通红。 白子画:“……”他白子画的好徒弟想象力真是越来越丰富。 花千骨看一眼天,乌云已经慢慢散去,已经有嘈杂向后山蔓延。花千骨瞬间易容成白子画,又把怀里的墨玉面具往白子画脸上一拍。 白子画:“……”这套动作一气呵成,说吧小骨你做了多久的贼? 花千骨静默一下:“抱歉,习惯了。” 白子画:“……” 众人赶到后山时,花千骨正依偎在白子画旁边,而白子画正腾起一团火,然后扔到夔牛的尸体上。 众人:“……” 当然他们看到的是,他们孤高冷清,飘逸出尘的上仙尊上,正腻歪在一个蒙着面具,前凸后翘的女子身旁,而细弱的女子正腾起一团火,扔到上古十大凶兽之一的夔牛身上焚尸灭迹。 众人:“……看来尊上不仅仅是断袖……” 而花千骨没有管身后的这些甲乙丙丁,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她爱的他,也许也是……爱她的他。 而君如日月,绕指清光柔。 如果如果 清澈的日光洒在面前的二人身上,给二人镀上一层微光。 上邪山主哆嗦着上前几步,谄媚开口:“小的是上邪山主,尊上可有伤到?” 花千骨看着面前自称上邪山主的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微微佝偻着腰,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心里突生怜悯,然后微微摇头。 白子画冷冷看他一眼,虽然大部分目光被面具遮住,上邪山主却还是感觉脊背一凉。 上邪山主本能的探寻了一下冷气的来源,然后目光盯住了那女子——长发至膝,身形窈窕,黑色裙子勾勒出美好的曲线,一副墨玉面具遮住了花容月色,露在外面的手白皙修长。而且又能站在尊上身边,定是个不俗的美人。上邪山主微微眯眼,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 “敢问这位姑娘是——”上邪山主故意拖长了声音问道。 花千骨看一眼白子画,可惜隔了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心里突然起了捉弄他的意思,面色清冷的开口道:“这位姑娘是本尊游历人间时结识的一位女侠,名叫……画画。” 白子画:“……” 上邪山主连声道:“好名字!画画,真是如画中人一般啊!”一边说着,一边去解白子画的面具。 说是解,倒不如说是摸。那双枯黄的手轻浮的滑上面具,指尖若有若无的碰到了白子画的耳边。 花千骨只来得及在心里给他点上一根蜡烛,然后暗叹一声,这下自己得想想怎么收场。 果然,白子画在那只枯黄的手抚上面具的那一刻,手握横霜干净利落地斩下了上邪山主的手臂。众人只看到剑光一闪,连他怎么出剑的都没看清。上邪山主的胳膊就已经掉了下来。 横霜一剑白子画的名声可不是祖传的,那把横霜剑也不是用来切菜的! 花千骨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面上仍是一番云淡风轻。斩那人手臂本来就是意料之中,她本来觉得师父会杀了他的。 开玩笑!长留上仙也是你们这等凡夫俗子可以调戏的? 她的师父,连她都不舍得动,岂容你们染指! 于是花千骨很平静的看着白子画斩了上邪山主的手臂;很平静的看着上邪山主鬼哭狼嚎,伤口血如井喷;很平静的看着白子画将横霜收回腰间,而横霜仍为白子画气得直发抖,但剑身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佩剑。 骄傲如他,所以骄傲亦如它。 众人胆战心惊的望着花千骨无动于衷的神色,都期盼着她说点什么,或者干点什么。 自己的人砍下别人的手臂,花千骨非但不呵斥,还带着一幅理所应当的表情,仿佛那女子只有这样做,才算是天经地义。 花千骨轻轻冷笑一声:“刚刚是画画没有握好剑,子画还向山主赔罪。”然后素手轻抬,他伤口的血瞬间止住。 上邪山主这下可不是脊背发凉这么简单了,他感觉自己都要折寿了。开玩笑!面前道歉的可是尊上!给自己疗伤的可是尊上! 上邪山主还想说些什么,花千骨微微抬手,示意他不用开口。眼睛看向天上一个逐渐变大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6 的人影,唇边带了一丝笑意:“师弟,你来了。” 笙箫默此刻是非常不爽的。自己担心未来嫂子的安全去给自己的亲师兄通风报信,然后被自己的亲师兄抛弃在千里之外,让自己一个路痴累死累活的摸索着飞过来。这难道就是兄弟存在的作用? 笙箫默带着怨念从天上降落,看到花千骨对自己态度这么好,心里的气微微消了一点。然后转头看到花千骨身边的女子,疑惑的问道:“二师兄,这位是……” “画画,我游历人间时结识的一位女侠”笙箫默仔细一听,听出了花千骨声音里的一丝揶揄。 笙箫默再看看那位女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那女子腰间闪着幽怨的光的,可不就是横霜,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变小了。那个墨玉面具……貌似还是自己送给他的一个收藏品。 笙箫默笑的直不起腰来:“哈哈哈……二吃翁(二师兄)……一嗯额(你怎么)……雨的(女的)……哈哈哈……” 花千骨:“……” 白子画:“……” 打酱油的甲乙丙丁:“……” 花千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冷脸道:“渺尘呢?” 人群中慢慢走出一个小小的少年身影,渺尘的眉目安安静静的,不慌不乱,没有任何情绪。然后叩俯在花千骨面前。 (……多想在这写一句微臣渺尘叩见皇上……) “为什么解开封印,放夔牛出来。”花千骨的声音中压抑着怒火。 白子画的心却是微微痛了一下。 ……为什么要偷盗神器,放妖神出世…… 自己,是不是应该,正视这一切? 渺尘声音很低:“有一个人,把我引到了封印旁,然后指导我……解开……”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花千骨严厉开口。 “……知道。”渺尘静默一瞬,然后回道。 白子画在旁边轻轻扯了一下花千骨的袖子——就像当年小骨扯他的袖子一样。花千骨微愣,然后看向白子画:“师……是有什么事吗?” 吓死了,差点就暴露了,花千骨深吸一口气。 “那个人是谁?”白子画平静的看着渺尘,面具下的眼睛闪着清幽的光,开口,声音如冰碎玉,琴瑟悠悠,听的众人心尖一颤。 笙箫默:“……(已经笑不出声音)” 渺尘抿抿嘴:“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相信他?为什么听他的话?”白子画咄咄逼人,渺尘垂下了眼睛。 花千骨看着身边的白子画,微微有些失神。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一直看得比自己远,现在依然看的比自己远,而且义无反顾的走在前面,也往往首当其冲。而就算自己成了九天之上,俯视万千的神尊,依然是他身后撒娇耍赖,受他宠爱的小徒弟。 哪怕他坠落云端,却还是傲视天下。 也许……也心忧天下…… 渺尘声音里有了一丝颤抖:“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少年的身躯剧烈的抖动起来,然后突然抬头:“南无月!他说他叫南无月!” 南无月! 花千骨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白子画微敛双眸,仿佛已经猜到。底下也传来嘈杂的交谈声。 “去戒律阁领罚吧。”白子画叹了一口气。渺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听这个女子的话,但见尊上没有意见,也就顺从的去了。众人还在窃窃私语,自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 花千骨仍然有些失神,白子画轻轻拽拽她,示意她和自己回房间,花千骨回过神来,然后竟连白子画都没管,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子画立在原地,笙箫默终于憋住了笑意,走过来拍拍白子画的肩。白子画瞥他一眼,笙箫默揶揄夸张的收回自己的手:“哦对不起,画画(咬重)姑娘,毕竟男女(咬重)授受不亲——” 白子画:“……” 笙箫默开完玩笑,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师兄,你有没有发现,那个渺尘有些奇怪?” 白子画点点头。 笙箫默又道:“你其实可以回来的。” 白子画声音一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样又是何苦呢?”笙箫默低声道。 白子画静了很久,阳光射在墨玉面具上,折射出寂静的光:“这不关你的事。”然后转身离去。 笙箫默看着白子画女子的身形慢慢走远,本来是要笑出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鼻尖一酸。 “师兄……” 已经走远的人停下了脚步。 …… 在花千骨的要求下,“画画”也在上邪山住下了。 入夜。 因为是在自己房里,白子画设了一层结界,然后变回自己的模样。 门突然开了,有一个小小的黑影从门里钻进来。冲着他甜甜一笑:“师父!”却是同样恢复了模样的花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7 千骨。 白子画不动声色的摁下手中蓄势待发的毒针,想来是小骨与自己气息太过接近,结界都对她没用。 可是明明自己已经堕魔,魔气与神气应该互斥才对啊……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本《血咒》。 莫非是魔血的缘故? 花千骨嘟哝一声:“师父你居然都不设结界。师父你现在警惕性怎么这么差?”然后挥手,在房间外笼上一层金光。 不是对你不设防,是你让我防不胜防。 白子画轻抿一口手中的茶,茶叶不算太差,勉强能入的了他的口:“你来干什么?” 花千骨凑到白子画面前:“师父,我们商量个事吧。” “不行。” “师父——”花千骨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他。 “你说吧,我听听看。”白子画无奈扶额道。 “明天我们各自换回来好不好,就当是和小骨玩了一个游戏……”花千骨眼睛有些红,慌忙低下头,像很久以前一样不自觉的搓着白子画的衣角,熟悉的手感让她差点掉下泪来。毕竟很久都没有和师父撒过娇,心里一下子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就是明天师父变回师父,小骨……扮成画画……待在师父身边……”花千骨本来离白子画就非常近,手中又搓着白子画的衣角。一下没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 花千骨低着头,白子画看不见她的脸。但是白子画感觉到,有一滴,或者是几滴,温润又冰冷的液体,落在了他的手上。 几近风干了的冰冷的心上,有已经生了根的什么,开始抽芽舒展。 “好,师父答应你。”白子画捧起她的脸,拭去她的泪。 花千骨眼中划过一丝难以置信。 他……愿意承认是她的师父了? 虽然师徒关系是他们最难以逾越的一道屏障,可是如果可以,她宁愿他永远是她的师父。 这不仅是屏障,更是她心中最重要的甜蜜。 “师父……”花千骨轻轻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嗯?” “师父。” “嗯。” “师父。” “嗯。” “……” 只是突然很想叫他,就这样一声一声的叫,心里仿佛有个沥血的大洞一点点被填满。 花千骨从没有这样安心过。 白子画轻轻搂着她,没有半分不耐烦。一句一句,认认真真的应着。 “师父……”花千骨鼓起勇气蹭到白子画怀里,脸红的都要滴血。 过去的一幕一幕,伤心的,快乐的,痛苦的,温暖的,绝望的,统统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很久之前问自己,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真的想要的,是放弃天下,然后在漫天血色中和自己并肩的他吗? 那不是她爱的他啊! 所以那连选择都算不上,那只能叫一个局,一个绝望报复下的局,一个让他痛苦千年万年的局。 可是当他把轩辕剑刺进身体里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他一向安静的容颜宛如山崩地裂,满脸是泪,一心求死。 花千骨甚至能从他满面的雨水中,分辨出哪一滴是他的泪。 她没有毁掉天下的天下,唯独毁掉了自己的天下。 如果,如果有如果呢? “师父……”花千骨又喃喃一声:“其实这样也挺好啊……这样师父就可以听小骨说一句……小骨爱你……” 不是青涩的喜欢,而是深入骨髓的爱。 白子画心里狠狠一震,然后让花千骨面对着自己。 呵…… 当时的他,居然连让她说一句爱他的资格都不给。 花千骨看着师父的脸,瞬间感觉自己的脸红的快熟了:“师父……你干嘛……” 白子画因为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黑瞳也变成了银瞳,花千骨眸中那一点慌乱的光在他眼中不停折射,晶莹的银瞳厚重了些许。瞳孔宛如莲花的蕊,给他点上一丝邪魅。 眼看着白子画的脸越来越近,花千骨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师父是要亲自己吗? 花千骨有些慌乱的闭上了眼睛。 白子画的唇停在花千骨的唇前。 “小骨,早些睡吧。”然后白子画优雅的把花千骨放下,转身坐到了床上,嘴角是掩盖不住的揶揄笑容。 花千骨顿时明白了——他在报白天的仇! “白——子——画——”花千骨咬牙切齿,感觉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你叫我什么?”白子画玩味的走到花千骨面前:“这不是还是有胆的么?” 花千骨羞愤欲死,转身奔回了自己房间。 白子画听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跑远,眼中玩味的神色褪去,然后闭上眼睛。 他不习惯暴露自己,哪怕连眼睛都要闭上。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8 所以没有人能读懂他的情绪。 可是偏偏她来了。 ……小骨爱你…… 如果能有如果? 他从来不想,也不敢去想,如果能有如果会怎样。 因为他逼着自己面对现实,逼着自己明白,世上没有如果。 “师兄,背负太多,是会累的。” 脑海里响起今日笙箫默在他转身离开时说的话。 “为何不放下?不管放下什么,至少让自己轻松一点……” “如果你担心六界……我可以帮你管着,毕竟长留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你担心大师兄……你关心他干什么啊!关心好你自己就行了……” “如果你关心我……算了你不可能关心我的……” “唯独千骨,我无能为力。” 白子画明明勾起了嘴角,眼睛里却有一片水雾。 琴弦描画千遍万遍和弦,玉笔浸润千遍万遍墨汁,白云追随千遍万遍蓝天。 而我等待千年万年的你。 等到能有一天,我们都可以归来。 可是他听见自己冷冷的说: “世上没有如果。” 千年一梦 第二天一大早,花千骨就穿上了黑裙子,脂粉未施,清新可人,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白子画门前,轻轻的打开了一个门缝,结果门自己打开了。 “来了就进来吧。” 花千骨面色微红,一副小女儿神态地蹭了进来。然后抬头,失了魂魄。 白子画已经收拾好了,正将外衣穿上。他换回了那一身白衣,眼睛也拿法术施成了黑色。他的唇一如多年前苍白,眼睛也一如多年前深邃。那里面藏着天下苍生,藏着万物生灵,也曾经,藏着一个小小的她。 他的一头黑发还披散着,花千骨推开了门,于是有风从门外钻进来,俏皮的围着他打转。他的头发在风中轻轻的颤动着,如同被春风吹皱的一湖碧水。荡漾着微波,荡漾着谁的心。 花千骨仓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习惯性的说了句:“师父,我帮你束发吧。” 不过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刚刚遇到白子画的时候,就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他说,不喜欢别人动他的头发。 呵……该有点自知之明了,她是别人。 花千骨鼻尖一酸,然后开口说:“师父我刚刚是开玩……” “好啊。”白子画微笑开口。 花千骨瞪大了眼睛。 “还要师父请你么?”白子画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把一把精致的玉梳递进她的手里。 花千骨手中握着玉梳:“……(幸福来得不要太快!)” 白子画看着花千骨呆萌的样子,戳了戳花千骨的脸,然后露出了一贯的邪魅笑容:“还要师父求你么?” 花千骨连忙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白子画坐下,花千骨乖巧的站到了白子画的身后。 白子画看着身后的花千骨,一时心里感慨万千。 想起刚刚她说想要给自己束发,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痛,然后开口。 白子画猜到了是因为那日自己拒绝让她给自己束发的原因。其实白子画自己心里也不太清楚,那日为什么要拒绝她。 莫名的,心里就想远离她,离的越远越好。 可是她不准,她不想让自己离开她。 于是趁她还没有开口,自己已经抢先一步:“好啊。” 白子画感觉有一只如云的手,轻轻划过自己的发。 确实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动过他的头发了。 白子画的确不让别人动他的头发。 但她怎么会是别人? 花千骨站在白子画背后,手中鬓发如云。 不多时,一个漂亮而简单的发髻已经梳好。花千骨随手拿起桌上的发簪,轻轻的给师父别上。 白子画轻轻的笑了,倒是花千骨看着那个发簪,愣了。 一朵白玉桃花。 花千骨心里被那朵桃花轻轻一拨,琴瑟悠悠。 师父居然别上了一朵桃花。 白子画倒是没发现这些,皱了一下眉:“小骨,怎么了?” 花千骨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无事。师父,你可以替小骨画眉吗?” 白子画微微一愣,然后微扬嘴角,如玉的手执起了眉笔。 远山螺子黛色青,执笔描眉日光明。 取尽天下桃花色,朱来粉去不如卿。 琴瑟幽幽春尚晚,杯盏举举浊复清。 还君莫笑妾心意,一笔画眉一笔情。 白子画微凉的指尖若有若无的蹭着花千骨的脸,花千骨微微睁眼,只能看到师父微汗的掌心。 时光静好,花千骨有些私心的想把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舍弃过往,忘记未来。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9 她不需要记得自己是谁,不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现在是白子画,不需要告诉自己她是世上最后的神,不需要背负着天下苍生。 这一刻,她只是一个被心爱之人画眉的小丫头而已。 白子画画好一边,花千骨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铜镜,抿起一个笑来。 这一刻的时光太过美好,她都不想开口来打破这一份宁静。可是…… “师父……你……会画眉么?”花小骨看着镜子中自己又粗又黑的大眉毛,嘴角有些抽动。 白子画:“……” 于是花千骨浅浅一笑,像很多年前他教她弹琴一样,柔若无骨的手覆在他的大手上,带着他一笔一笔的描。 有甘润的泉,也一滴一滴的渗出来,不知打湿了谁的心。 当然,这一刻也十分静好。但是,用这样高(nüe)难(gou)的姿势画完眉后的结果是—— 花小骨有了两条又粗又黑的大眉毛。 白子画一把把面具拍在花千骨脸上。 “反正要带面具,还画什么眉?” 花千骨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白子画。报仇!又是赤.裸.裸的报仇! 呜呜差点就被师父的白衣给迷惑了! …… 刚出了门,上邪山主就来了。 白子画冷冷看了他一眼,上邪山主明显打了个哆嗦。 怎么……尊上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了? 花千骨撇撇嘴,师父的冰冷,她可是学都学不来。 “尊上,昨日夔牛焚烧过的尸体今日不见了。”上邪山主道。 “不见了?”白子画皱眉,身上的寒气重了几分。 “还请尊上随我去看看。”上邪山主侧身让出一条路来,恭敬地弯下了腰。 白子画看一眼花千骨,又看了一眼上邪山主,犹豫道:“小……画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上邪山主暗暗捋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尊上怎么这么肉麻……小画画…… 花千骨乖巧点头。 白子画还是不放心,毕竟自己一不在这丫头身边她就大祸小祸闯个不停。 抬手想要给她设下一层结界,花千骨退后一步躲开了,密语传音给他:“师父,小骨长大了,不会再闯祸了,再说了,这世上除了师父还有谁能近的了我身?” 白子画透过面具看见花千骨冲他挤眉弄眼,无奈之下也就答应了。 花千骨看着白子画远去的背影,轻轻摘下了面具,使了一个障眼法。 师父……一定还是在乎天下的吧。 可是为什么,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花千骨难得乖乖听白子画的话待在原地,有些无聊的把玩着面具。 “画画!”有人在喊她,花千骨一个激灵,把面具“啪”一声拍在脸上。 来人:“……” 花千骨定睛一看,原来是儒尊。怪不得她此刻没带面具都知道她是“画画”。但是他怕是也没看见脸,不然他看这里没人,会直接叫自己千骨的。 笙箫默失笑,师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可爱。 他昨日叮嘱完白子画后便回了长留,搪塞完摩严的逼问后实在又是放(kan)心(xi)不(xin)下(qie),于是一大早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花千骨刚要找个什么话题,笙箫默已经开口。 “二师兄你怎么还扮着女装啊?” 花千骨有些懵:“那个,儒……” “千骨去哪儿了?” “其实我就……” 笙箫默盯着花千骨的胸,心里想,二师兄弄的还挺逼真的,改天也要让他教教我(这句请无视)。然后伸出手指,好奇的戳了戳。 花千骨:“……” 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笙箫默正想着手感这么好再戳一下吧,突然感觉自己身边冷飕飕的。抬头一看,露出了微笑:“千骨,你回来了?” 花千骨僵硬转头,看见白子画冰冷的面容。 白子画刚从后山归来,看到的就是……师弟戳了小骨的…… 花千骨尴尬的笑笑,然后僵硬的挪过去:“师父……刚刚是个意外……” 笙箫默石化:“二师兄你叫千骨什么……师父……” 白子画静了一秒,脑海中翻涌出自己听到的那些传闻,白袍瞬间变回黑色,眼睛也变了回来,横霜冒着黑气,已经跃跃欲试。 笙箫默已经懵到一定程度了。意思就是说,自己刚刚当着二师兄的面,动了千骨的……胸?! ……离她远一点…… 二师兄好像这么说过…… 白子画已经提着横霜,一步步逼过来。 开玩笑!上一个企图解自己面具的人都被自己砍了手臂!他竟然……竟然…… 花千骨一下慌了,挡在笙箫默面前:“师父你别生气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0 ,真的是个意外!” 花千骨心里想的是,长留三尊可不能有事啊!万一儒尊出了事,世尊不弄死自己才怪呢……生气的师父好可怕,不能轻易惹…… 而白子画眼中是什么样子呢? 自己心爱的女人,挡在另一个刚刚占了她便宜的男人面前,祈求自己放过他。 莫非传言是真的? 长留尊上和儒尊真的关系不一般? 不是说,没人能近的了她身吗? 是自己离开的太久,回来的太晚了么? 白子画胸口一闷,昨日和夔牛打斗时未发现的暗伤汹涌而来,一口黑血从白子画口中喷出。 “师父——”花千骨急忙想去扶他。 白子画连着退后几步。 花千骨伸出的手僵硬在原地。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然后他转身,飞离了这里。 花千骨呆立当场,指尖冰冷僵硬,失去了知觉。手中的墨玉面具一下子摔到地上,碎成黑黑的无数片。 就像一颗碎了的,中毒已久的心。 笙箫默脸色发白,冷汗不停的从额上滴落。 乖乖!这种惊吓可不是谁都能受的起的! 看着花千骨失魂落魄的样子,笙箫默强定心神,然后开口。 “就像事情不是二师兄想的那个样子,有些事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花千骨一动不动。 “你可曾想过……昔日的长留上仙,有一天会因为吃醋,赶赴千里来告诉别人一句‘你最好离她远一点’?”笙箫默想起那天的图景,还是忍不住想笑。 花千骨慢慢回过头。 师兄堕仙的原因就在他嘴边打转,笙箫默却死忍着不说出来。 二师兄怕是也不想让她知道。 “千骨……我也不知该怎么劝你,刚才的事很抱歉,你还是快去追二师兄吧……”笙箫默脸色有点不正常:“如果不是怕我一去他就会把我……咔嚓掉,我一定会亲自去的……” 花千骨抿了抿嘴,然后追了上去。 笙箫默叹一口气,手指凝光,将地上的碎片重新拼好。 破镜可重圆,不知道破碎的心能不能。 其实这样也挺好,给二师兄洗个发泄的机会。 他太苦了,笙箫默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 花千骨来到了师父的住处。 她蹑手蹑脚的从大门进去,白子画背对着她躺在床上,竟是也没有发觉。 花千骨看着他蜷缩着自己,突然一阵心痛。 她轻轻走过去,怕惊扰了他的梦。目光却瞥见他唇边的鲜红,与黑色衣襟上隐隐约约的暗光。 师父……他吐血了? 花千骨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地想给师父输内力,又猛然想起他已经是堕仙之身,收回了手。 如果内力不行……花千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也许神之血应该可以吧。 这样想着,花千骨割开手腕。立刻就有鲜红浓稠的血,从莹白手腕上的伤口中渗了出来,一颗一颗的如同玛瑙。花千骨轻轻将手腕凑到白子画的嘴边,血珠一滴滴的从白子画苍白的双唇中渗入。 不多时,他睁开了眼睛。 花千骨心头大喜,神之血果然有效! 白子画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花千骨在包扎自己的手腕。他微微启唇,发现口腔中满是浓稠的血腥味,带着一丝他最熟悉不过的异香。 她又给自己喂血了么? 白子画就那样静静的看了花千骨几秒钟,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花千骨。 花千骨顿时心如刀绞。 “师父……你听我解释……”花千骨坐到床上,低声道。 白子画清冷开口:“没什么好解释的,你走吧。” “师父……可是师父答应小骨让小骨陪在师父身边的……”花千骨其实也很委屈啊,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不但没有人哄她,她还要去哄别人。 白子画一阵胸闷,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花千骨立马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看见这个笑,白子画奇异的发现自己突然不生气了。 “说吧,我听你解释。”白子画叹了一口气, 花千骨惊喜的看着他:“师父,你不生气了?” “你最好趁我还没有反悔,赶紧给我一个解释。”白子画冷冷道。 花千骨连忙开口:“师父,是这样的。至于我为什么要替儒尊……” 白子画斜看她一眼。 “……替笙箫默……”花千骨吓了一跳,赶紧改口:“求情……师父是这个样子的。师父你想啊,如果没有儒……笙箫默了,我出来找你谁帮我应付师伯?谁帮我收拾烂摊子?对不对,所以师父你别生气了……没什么好吃醋的,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把笙箫默杀了,以证明我的清白!” 白子画: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1 “……” 笙箫默:“……千骨你好歹毒……” 花千骨:“……我也很无奈啊,我也不想这样子啊……” 白子画又叹一口气,坐起身子:“叫笙箫默来。” …… 一个时辰后,笙箫默累死累活的从上邪山飞了过来。 白子画优雅的坐在桌前,不紧不慢的啜饮了一口茶水。花千骨僵硬的坐在他身旁,给笙箫默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笑容。 笙箫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该做什么……” 白子画放下茶杯,开口:“笙箫默。” 笙箫默一哆嗦,差点就跪下了。 没办法啊二师兄的气场本来就很强大现在生气了更强大了。 “二……二师兄有事吗?”笙箫默有点僵硬。 白子画笑的灿烂无害:“无事,只是找你喝喝茶,叙叙旧……” 笙箫默:“……” “你还可记得,当年小骨在殿中认错昏迷,你把她拖进了冰室……”白子画眼中精光一闪。 二师兄你真记仇啊,笙箫默腹诽。 “那你这次回去,去故地重游一下可好?”白子画依旧一脸温柔的笑容。 “时间不长,在绝情殿冰室一个月而已。月光纸会替我看着你的。” 笙箫默腹诽,我就不待着,我堂堂儒尊还怕一张纸不成? “忘了告诉你,月光纸中含有月光寒毒,只有我这里有解药。”白子画还是那一脸笑意。 笙箫默撇撇嘴,突然觉得不对。抬头看了一眼白子画,窜到嘴边的疑问硬生生咽回了肚里。算了二师兄好可怕,还是不要问了。转身就往长留山窜。 花千骨有些于心不忍:“师父,你罚的是不是太重了” 白子画看她一眼,不语。 绝情殿冰室,用万年寒冰砌成,冰寒之气纯正,哪里是罚人的地方? 花千骨见白子画不理她,便自己找话题:“师父,这座山有名字吗 白子画又看她一眼:“本来是没有的,后来我给它起了一个。” “师父叫什么啊?”花千骨两眼放光。 “长在山。”白子画开口。 长在山?花千骨心里有点疑惑,为什么叫长在?名字好奇怪啊! “那宫殿呢?它有名字吗?” “没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没什么必要取名字。”白子画悠悠开口,花千骨的心莫名一痛。 “可是绝情殿也是师父一个人住,为什么就有名字?” 白子画拧了拧花千骨的脸,不错,手感挺好的:“绝情殿是你师祖起的,再说了,没有名字长留山八千弟子怎么称呼?难道叫尊上住的那个地方吗?” 花千骨委屈的揉揉脸,好痛:“那师父,小骨帮你起一个吧。” 白子画还没说话,花千骨就陷入了沉思,然后说:“师父,你看木夕殿怎么样?好听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白子画静一秒:“好听,但是像女的。” 花千骨:“……哪里有像女的……” 白子画不置可否。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也知。 怎可不知呢? 花千骨想了一会,又道:“罗帏殿。”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想当思春少女?”白子画语气充满不满。 花千骨:“……师父你有何高见……” 白子画略一沉思,启唇:“瑶华。” 常恐所思露,瑶华未忍折。 花千骨心里一烫。 “师父,小骨帮你写匾吧。”花千骨扁扁嘴,好像起的是比自己的好。 白子画挑挑眉:“不行,你写字太丑。” 花千骨:“……”其实她写字挺好看的,但是身边这座大佛写字更好看。所以……她这是被嫌弃了? …… 日光正暖,点影如花。 虽然嫌弃了花千骨写字难看,但是白子画还是让花千骨来写匾了。 花千骨手执毛笔,面色严肃,深吸一口气:“师父我要下笔了!” 半个时辰后—— 花千骨深吸一口气,然后高呼一声:“师父我真的要下笔了!” 白子画:“……” 袖袍一甩,白子画宽大的身子环住了花千骨,莹白如玉的大手握住了花千骨的柔荑。 花千骨感受到紧贴过来的寒香,心里微微一暖。 他的手依旧是冰凉刺骨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玉。冰冰冷冷,毫无生气。 什么时候师父的手才能变暖呢? 忽然想起他刚刚说的话。 ……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想当思春少女…… 花千骨微微倚靠在白子画身上,看他笔走龙蛇,带着自己写下一个“瑶”字。b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2 r   他心里是不是还有自己? 那为什么还要装作冰封三尺的样子? 花千骨不明所以,白子画已写完第二个“华”字, 花千骨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手,似是察觉到自己的不适,微微变暖了些。 花千骨的心瞬间也变得暖融融的。 “瑶华殿”的牌匾被花千骨和白子画亲手挂上,上好的金丝楠木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花千骨抬头看着匾,字体和绝情殿的牌匾一样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可是瑶华殿的牌匾,苍劲中又藏了一丝纤柔,宛如陌路上,爱人执起的素白衣袖。 纵使时光千疮百孔,有些东西依旧坚固如初。 长在山,瑶华殿。 花千骨灵光一闪。 长在?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身在,情长在;身不在,情也长在。 …… 将近日暮,白子画把花千骨搂在怀里,坐在树下的秋千架上。面前的桌上有两个盛过桃花羹的空碗,一看就出自白子画的手笔。 “今天玩的开心吗?”白子画宠溺的问道。 花千骨如实点头,又摇摇头:“师父你凶起来好可怕。” 白子画:“……” “回去吧,小心摩严又骂你。”白子画拍拍花千骨的头。 花千骨依依不舍的站起来:“师父我不想走,小骨想和师父住在一起。” 白子画微扬唇角:“好啊,只要你不怕摩严。” 花千骨撇撇嘴:“那我还是回去吧。” 白子画面含笑意,夕阳的微光照在他脸上,金黄如蜜:“瑶华殿随时等着你。” 花千骨粲然一笑,点点头。正准备走,又犹豫着回头道:“师父,最近天下不平,你一定要小心。上次在瑶华殿附近发现了很浓的戾气,但不是你的。我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白子画上前几步,将花千骨狠狠揉在怀里,顺手拧了拧她的脸:“放心吧,师父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要小心,别以为成了神尊就很厉害了,还不是老出幺蛾子,一看不到就受伤?” 花千骨发现师父拧自己的脸拧上瘾了,可是心里却暖暖的。揉了揉脸乖乖的说道:“知道了师父,小骨也会注意的。” “回去了之后离笙箫默远点,但是有什么事还是让他帮你扛着,暂时摩严骂你也把责任推给他。”白子画认真的叮嘱道。 花千骨:“……好。” (笙箫默:“……二师兄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师兄弟的小船说翻就翻……” 白子画:“没有。” 笙箫默:“……”) 白子画又道:“回去多吃些扶本固元的草药,你身子本来就弱,应该好好调理调理。” “知道了师父,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嫌远的话让笙箫默跑腿。” “师父这样不太人道吧……” “这是他的荣幸。” 花千骨:“……” (笙箫默:“……累觉不爱……”) “……” 就这样叮嘱着,天居然黑了。 花千骨看一眼天色,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白子画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还是有黑气若隐若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勉强抵过了戾气侵身,更不要提控制戾气了。 目光眺望远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点葱茏的绿,他已经几十年没有靠近过。 他叹一口气,回了房间,关上瑶华殿的门。 有一盏黯淡的火烛在和风跳舞,白子画和衣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 回到绝情殿后,花千骨懒得去关怀一下儒尊,直接回了自己房间,然后痴痴的笑起来。 如果不算那一段小插曲,今天一天过得还是很愉快的。 一切都像原来一样,师父还是师父,师父的小骨还是小骨。 她这么想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而今天,将是他们无尽的时光中,最快乐难忘的一天。 戾气重现 此后的半个月,花千骨忙的焦头烂额的,根本没有时间去找白子画。 人间灾祸频发,饥荒遍地,很多妖兽的封印不知道被谁故意毁坏,更是雪上加霜。花千骨不是在这边封印妖兽,就是去那边查看灾情。好不容易空闲了,就要紧急议事,商量对策。这次的灾祸来的蹊跷,再加上那次夔牛出世时南无月现身,仙界不得不提高警惕。 长留的大部分弟子都已经派出去赈灾。三尊座下弟子以及少数长老的弟子被派去调查戾气的下落,一转眼也查了近一个月了。再等几天,应该就能找出戾气的来源了。 而传回来的消息中,经常是渺尘能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从而带领众人柳暗花明。摩严本来就喜欢他,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3 这下子更是宠爱有加。花千骨和笙箫默倒是一致,虽不否认渺尘的功绩,但都觉得渺尘有些怪怪的。 太阳已经落到了半山腰上,花千骨坐在绝情殿的书房里,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的事务明显少多了,手头的事务快要处理完了,花千骨心想,不如明天去找师父吧! 想到这儿,花千骨不自觉得眉眼弯弯,然后埋头更加奋笔疾书起来。 第二日早—— 三尊照常开了小会,了解了近来的情况。眼见会议接近尾声,花千骨刚要找个理由脱身去找师父,却听“吱呀”一声,大殿的门开了。三尊抬头一看,是孤身一人的渺尘。 “渺尘,你怎么回来了?”摩严看见渺尘十分开心,笑容挂了一脸,连忙问道。 花千骨莫名觉得那样灿烂的笑出现在师伯脸上有些……诡异…… 渺尘微微一笑:“师父,查到戾气的来源了。” “在哪儿?” “在距长留几千里的一座山上。” 花千骨和笙箫默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 明明想好了今天去找师父,半路杀出来个渺尘,偏偏他描述的还那么邪乎,说什么他明明在调查,突然天就变黑了,仔细一察觉才发现是浓郁的戾气遮住了天。他又惊又惧,连忙飞上天空想寻找一下戾气的来源,结果发现戾气竟笼罩了半座山,根本找不出源头。所以让师兄师姐们在这里等着,他回来报信。 这下可好,花千骨瞥一眼笙箫默和摩严,连三尊都惊动了,摩严还说要拼尽一切代价捉到那魔物。 也倒是,花千骨面色如常,却暗暗心惊。戾气可笼罩半山,定不是寻常的妖魔,留着定然是祸患。 笙箫默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的景色,越发心惊。 终于到了山下,渺尘去集结师兄师姐。摩严皱起眉头:“这样偏僻的连山名都没有的地方,居然有如此厉害的魔物。” 花千骨微微点头。 笙箫默眸间担忧之色越发浓烈。 集结了队伍,渺尘带头顺着淡淡的戾气走在前面。山路七拐八拐,但是怕被对方察觉,众人并没有使用法术上去。 这里的戾气虽浅,但十分强大,像是在透露着主人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花千骨提高警惕,小心的往上行进着。 终于到了山顶,戾气突然变得十分浓郁。渺尘微微侧身:“师父,这座山上只有这一处住所。大概就是那魔物的藏身之地。” 花千骨微微仰头,感受着周围突然变得熟悉了的戾气。“瑶华殿”三个墨黑的大字在阳光下微微反光,刺得她心底生痛。 笙箫默同样心一惊,他虽不知道将住所起名为瑶华殿,但是他是来过的,怎不知这就是二师兄的住处呢? 摩严为人比较暴躁大意,没有发现“瑶华殿”三字正是自己熟悉的笔迹,唤起水银轮就要带领众弟子毁了这瑶华殿。 “等等!”花千骨听见自己冷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为人知的颤抖:“我先进去探探虚实,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 这一番话说的冰冷异常,连摩严都定在了原地,迟疑的问:“师弟,你怎么了?” 花千骨已然大踏步的进去了。 一出众人的视线范围,花千骨就收了易容,很快找到了殿中的白子画。他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仿佛外面的喧闹声与他无关。 “师父,”花千骨上前半蹲在他面前,声音颤抖却不失冷静:“我知道戾气不是你的……我能感觉得到……不能控制戾气不是你的错……师父我帮你离开,总有一天我能帮你控制住戾气……” 仙人本来都有纯阳真气护体,但堕仙之后,纯阳真气便会消失,随之而来的戾气会无时无刻的环绕在堕仙人的周围,侵蚀他的身体。 无论堕仙之人的法力有多么强大,都始终无法控制戾气。法力越强,戾气越重,而且无法隐藏,作为堕仙的标记让堕仙之人一辈子无法抬头,也无法藏匿。 白子画微微转头,冷笑:“哦?尊上,那子画还要谢你不杀之恩了?” 花千骨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师父,你说什么?” “何必为我如此煞费苦心?”白子画自嘲冷笑:“你只要杀了我,再回去跟摩严说魔物已除便万事大吉,何必那么麻烦?” 花千骨剧烈的颤抖起来,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师父你在说什么……小骨听不懂……” 白子画银亮的眼瞳中流露出一丝悲哀,枉他白子画曾经贵为仙界之首,到头来还不是要东躲西藏,苟且偷生? 那倒不如来个痛快。 白子画突然唤出断念,断念听到他的召唤犹犹豫豫的飞了出来。花千骨正疑惑,白子画已然操控着断念刺进自己的胸口。断念有灵,不肯伤他,奈何他法力太过强大,断念拼尽全力也只是刺偏了些许。虽无性命之忧,但仍然重伤他心脉。 一朵殷红的血花从他的胸前盛开,妖冶而凄美。 反正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4 戾气袭身不过是个死字,堕仙的人总是难逃一死。来早点来晚点也没什么区别,倒不如让她少费点心,也好给摩严他们交差。 只是没料到断念念主,不肯伤他。白子画微微皱眉,然后起身。 花千骨仍然有些懵,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那朵花生命太短,刚刚盛开就凋谢,花瓣落了她一手。她捧着这些温热的花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白子画看着茫然的她开口,然后转身往房间走去:“就当我死了好了。” 花千骨回过神来,踉跄的跟过去,白子画却以全身修为锁上了门,若花千骨硬来,他便会受到反噬。 花千骨站在门外,眼泪流了一脸。 他是她最不敢触碰的禁锢。 每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他都拿自己做赌,他屡试不爽,她屡战屡输。 可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啊!花千骨无力的靠着门。 你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啊!师父,你还有小骨…… 他总是这个样子,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做好一切。把自认为最好的留给她,从来不计后果与代价。 白子画坐在房里,耳畔有她轻微的抽噎声,还有殿门前的喧哗。 他能听见笙箫默低声在嘟哝些什么,摩严满含赞扬的重复一个人的名字。 渺尘? 白子画蹙起眉头,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找出了些药涂在伤口上,清清凉凉的,疼痛微微去了一些,心却越发难受起来,撕心裂肺的疼。 他也不知道他刚刚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断念刺进他身体里的时候,他也有一刻迷失的晕眩。 自己是恨自己堕仙的身份么?白子画自嘲笑笑,还是恨死了自己,不能陪在她身旁,还要让她时时刻刻为自己担心,帮自己开脱? 门外的抽泣声渐渐小了,有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失不见。 花千骨拖着断念,满手是血的走出瑶华殿。她忘记了易容,笙箫默眼尖,还来不及思考就暗地里帮她易了容。笙箫默吐出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摩严明明见一个女子走出来,还以为是那魔物,水银轮在手心中蓄势待发。定睛一看却发现是子画,以为是自己花了眼。见她一脸失魂落魄,担忧开口:“师弟,你还好吧?” 花千骨猛然惊醒,想起自己还没易容,一股冷意窜上脊梁,却见笙箫默对她微微点头。花千骨心里一松,感激地回了他个眼神。 摩严见她毫不理会自己,心头疑云重重,刚想再度开口。花千骨已经说道:“魔物已被本尊斩杀,威胁已除。长在山瑶华殿将被封为禁地。若是有人胆敢重返此地,按诛仙柱上九九八十一根销魂钉严惩。” 花千骨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静,在场之人却听得一身冷汗。 摩严紧皱眉头:“师弟,你怎么知道此地是长在山?” 笙箫默抢先一步跟他打哈哈:“大师兄你也知道,二师兄他一直喜欢看书,这个地方虽偏,但也会有记载,想来是她看到过吧。” 摩严半信半疑,但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花千骨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自顾自的走了。摩严和笙箫默紧随其后,众弟子也跟上。 白子画听着殿外逐渐安静下来,低下了头。刚刚小骨和师弟的一席话他听的清清楚楚,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呵……白子画,有那么多人都在替你遮掩呢……你可否想过,睥睨天下的长留上仙,也会落到如此境地? 白子画的眼睛依旧平静。 他做下的事,从不后悔。 他站到窗前,伤口已经不再渗血。 既然改变不了,与其消极的两败俱伤,倒不如放手一搏。 白子画微微眯起眼睛。 能寻到这里,又与南无月有联系,那个渺尘,绝对不简单。 万丈深渊 清晨,瑶华殿—— 白子画堕仙之后没有那么多事需要处理,倒也落了一个清闲自在。每日便是养养花,喝喝茶,练练剑,偶尔闭个关,提升一下修为。 因为住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妖魔倒是也没有发现他。偶尔有些妖魔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没有发现他还好,发现他的都走不出长在山。 白子画刚刚执起一杯茶,茶水送到嘴边微微顿了顿。 背后尘土飞起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坐坐。但我小小的瑶华殿,对妖神还是怕还是招待不周。”白子画静了一秒,手中茶水送入唇舌,面色依旧淡定,压下了挣扎欲出的横霜剑。 他不一定是南无月的对手,倒不如看看他意欲何为,也免得毁了他的瑶华殿。 南无月震惊了一瞬,他虽然只有一小部分妖神之力,但功力依旧是深不可测。但白子画没有回头竟然就能察觉到有人来了,居然还能知道是他! 南无月心里升起一丝欣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5 赏之情。 白子画放下茶杯:“有事你就直说,我不喜欢别人打扰。” 明明现在法力不一定比自己强,又已经是堕仙之身,这白子画居然还傲慢如旧。南无月冷冷勾起了唇角,坐在白子画面前,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居然也不怕白子画暗地下毒。 但若白子画下毒,那他便不是白子画了。南无月这杯茶水,喝的也倒安心。 “想当年长留上仙何等威风?呼风唤雨,傲视天下,威震八方。如今却落到这么个田地……”南无月的话里故意有很大的留白,还露骨的显示出几分怜悯与同情。白子画抬眸看他,眼神冰冷:“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他白子画不必看别人的脸色,也用不上别人的怜悯。 “尊上,你别生气。”南无月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我今日前来,确实有事相求。” 白子画冷哼一声。 “我想请你……帮我统一天下,到时候我可以……” “你休想。”白子画冷喝一声:“瑶华殿恐有招待不周,就不留了。” “那我还是去问候一下花花姐姐吧。”南无月故意长叹一声,作势要走。 果然,白子画皱紧了眉头:“南无月,你想干什么?” 南无月唇边的笑容天真无邪:“当然是去找花花姐姐好好叙叙旧。”最后“叙叙旧”三个字,他咬的格外重。 白子画周身忽然腾起激荡的冷气:“她不是你能动的。” 南无月暗暗咋舌,这白子画的威压竟如此强大。 “我动不动她,决定权不还是在你么?”南无月声音诡谲又十分飘渺。 白子画站起身来,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南无月:“你如果敢动她,我哪怕魂飞魄散,也会让你永不超生。” 南无月竟被这冰冷的警告震了一下,不过面色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敢不敢动她,你可以试试。”南无月面色轻松,白子画也不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反正只要有你俩在,我是统一不了这天下。倒不如我杀了她——你知道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大不了你再杀了我便是。但失去了她,你不堕魔才怪。”南无月眼睛里折射出暗紫色的光,盯着白子画银色的眼。 “由你来接替我玩这个毁天灭地的游戏,我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反正你们的结果都是一个死字,算来我也不算太亏。” 白子画有一瞬沉默。南无月说得对,他想杀她,的确易如反掌。南无月只需幻化成他的样子,花千骨就会心甘情愿不做反抗的死在他剑下。 而他定会堕魔,荼毒苍生。 白子画眯着眼睛,看不出南无月脸上的笑意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该怎么做,才能是不负苍生不负卿? 这一次,他该作何抉择? 反正结果都是生灵涂炭,倒不如搏一搏,白子画勾起一个冷冷的笑,眼中精光一闪。 反正迟早有一天他堕仙的事会天下皆知,不少人都会落井下石,而他声名尽毁——这是他在堕仙前就明白的事。 既然要毁,那么名声再臭一点倒也无妨。 至少小骨和天下都暂时是安全的。 白子画突然就笑起来,那一瞬间他身上的光让人无法直视,比身后的太阳还要耀眼。南无月心神一荡,看着眼前肆意笑着的男人。 总是要有些人,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向死而生。 不过是一个死,要死的绚烂才好。 白子画又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下,横霜剑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发着红光。 “那么南无月,我们的第一站是在哪里?”他的声音清醇地像茶,入耳回甘,却带着察觉不到的苦涩。 …… 花千骨沉重抬头,望着眼前的人间地狱。 面前不能叫人间,怕是比地狱还要恐怖三分:黏腻的血凝结成块,宛如地毯一样遍布田野;尸体随意堆积,分不清哪里是人头哪里是四肢;房屋倒塌独留废墟,河水赤红鱼虾尽死,本该富饶安宁的地方正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那是死亡的气息。 一夜之间,长留山一带最富饶的地方遭遇屠城。 是谁干的? 花千骨紧紧皱着眉头,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人是南无月。 可能是他吗?不,不可能。南无月使用的是妖神之力,杀伤力更大,这里怕是连尸骸都不会留下,只余滩滩鲜血。 那还能是谁呢? 难道是那个拥有强大戾气的人? 他又有什么目的?冒着巨大的风险在长留脚下屠城,居然还不被人发现?这又是有多大的能耐! 花千骨疲惫的微闭眼睛,然后腾身飞去。 落在长在山时,花千骨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 原来当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下意识里面想到的依靠还是他。 花千骨心情微微好了一点,收了易容,换上一件雪白色的纱裙,快步走进瑶华殿。 白子画独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6 自一人坐在大殿。大殿堪比长留大殿的规模,却只孤零零的亮着几盏烛台。豆大的光不停摇曳,左右飘摇。他居然在自斟自酌一瓶忘忧酒,酒气不是很大,微微让人有些迷醉。 花千有些诧异地走过去,坐在白子画面前,眉间眼底充满担忧:“师父,你没事吧。” 白子画不经常喝酒,虽然他很能喝。他说过相比较来说,他还是喜欢喝清淡的茶。 白子画古怪的看了花千骨一眼,又将一杯酒仰头灌下。 “师父!”花千骨有些气结,夺过白子画的酒杯,俏脸微红。 白子画似是有些怒意,但又隐忍不发,他的三千墨发依旧没有束起,散乱在脑后,像蔓延不绝的酒气。 白子画直接拿了瓶子往嘴里灌。 “白子画!”花千骨真的生气了。她一把夺过白子画的酒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虽然她知道师父酒量非常好,可是酒喝多了毕竟是伤身之物,再说了,他就这样一个人喝闷酒,她又有多担心? 是要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能让无所不能的长留上仙沉默求醉,不言不语? 花千骨不能想象出来,也没有想象的勇气。 陶瓷碎裂的声音很好听,像是谁的目光碎在谁的心上一样。忘忧酒的颜色淡淡的,像一朵绽开在地底的月光。白子画没想到花千骨会来摔他的酒,眉头狠蹙,双眼闪烁着红光,花千骨微愣,白子画一把捏住她的脖子。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他。”白子画声音冰冷,手下竟然用了力。 花千骨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脖子上有些生疼,呼吸渐渐急促。 他是想掐死她么? 就因为她摔了他的酒吗!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白子画看见了花千骨眼睛里的迷蒙,手下意识的松了松。接着狠掐一下花千骨的脖子,然后松手,转身进了房间。 花千骨连呛咳都忘了,愣了好久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力的跌坐在原地,她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着,说不清楚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难以置信,或是其他原因。 她努力逼自己不去想刚刚那一幕发生了什么,她安慰自己说,自己是不小心跌倒了,仅此而已。 忘忧酒湿了她的裙子,酒瓶的碎片扎破了她的手。她无知无觉,任凭鲜血落成一朵带着酒香的微笑。 笑容,僵硬在脸上,像他当年刺了她一百零一剑后的身体一样。 …… 白子画关上门,手也在微微发抖。 把自己封闭在这个幽暗而狭窄的空间里,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安心与宁静。 很多年了,他将自己封闭在冷硬的外壳里。不去接近别人,也不让别人接近他,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虽然他是六界最厉害之人。 后来小骨来了,他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会笑的。她替他剥去那一层冷硬,然后给了他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可是有她在身边,整个人才仿佛活了过来,血液才开始流淌,心脏才开始跳动。 他一直在想那种感觉是什么。 那是一种踏实的温暖,比爱情更甚。 再后来,她离开了他,他也离开了她。只好用当初的笨办法,让自己像一个人一样活下去,而不是像一个靠山,一个支柱。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像他这样的人,活该迟钝。 白子画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摸出了横霜,在自己手上画下一道朱砂。 伤口的血滴滴答答,像破碎的心敲着悲哀的音符。 他刚刚居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堕仙成魔……已深到这种地步了么?魔性已经开始在控制他了么? 如果没看见她眼中的迷蒙,他是不是就杀了她了? 白子画痛苦的闭上双眼。 小骨她生性纯良,虽然这些年已经成长了不少,但若落在有心人手里,还是一张白纸。 白子画的心狠狠刺痛一下。 他们上辈子究竟是心狠到什么地步,才愿意拿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为抵来学会放弃? 那些人……是他亲手杀的。 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是他提着横霜一个个催动剑气亲手杀死的! 南无月当时就在他身边,眼睛里放着奇异的光彩,看着眼前的景象,满地的鲜血,以及白子画平静的眼。 至少,看起来是平静的。 南无月可能也没想到,他下手竟然会如此狠。 其实这很正常。 如果不狠,反而是害了他自己,也会害了更多百姓。 横霜的剑尖在滴血,一直拼命想挣脱白子画的手。白子画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摁住它,横霜剑才勉强安静下来,微微抖着。 他只是一把剑,他不懂为什么昔日惩恶扬善的主人会用他来杀一群无辜的老百姓。 横霜不会懂,而小骨,没有必要要懂。 不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7 如提前先伤透了她,以南无月的狡黠程度,是不会让他们错过针锋相对的好戏的。 无论是针尖还是芒锋,扎在心上总是会疼的。 白子画疲倦的闭上眼睛,伤口的血仍然在流着。 她是白纸,总是要有一根墨笔,帮她圈点勾画。伤透她的同时,也教会她怎么样保护自己。 白子画这样想着,苍白的脸上撑起了一个苍白的笑。 当时惘然 黑云密布,鬼火四起,白子画略一皱眉,嫌弃的逼开聚上来的几只煞鬼,大踏步的向妖神宫中走去。 妖神宫坐落在一片黑压压的密林之中,四周还用阵法隐蔽了起来,极难进入,若不是南无月来说相邀,白子画倒还真找不到这里。 南无月正倚靠在大殿中央的椅子上,看面前一众人舞乐笙歌。那椅子华丽的吓人,背椅上的珠玉发着微光。大殿里婢女来来往往,虽不能说都是倾国倾城,但也是花容月貌。白子画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离南无月很近,但离那些脂粉女子很远。 “妖神的品味果然与众不同,喜欢在房子周围养一些妖魔鬼怪。” 南无月看出白子画的有意而为,挥手叫那些女子退下,连侍婢也退下了,浩大的大殿中只余他们两人。 “你知道戾气难掩,我不像你,还用结界围住戾气,不然谁引来的妖物多,还真不一定。”话锋一转:“你看那些歌女如何?” 白子画冷冷一笑:“那年妖神,风华绝代,可惜你福浅命薄,无缘相见。” 南无月脸微微一僵,复而笑道:“不如闲来我去看看如何?” “你随意。”白子画起身:“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瑶华殿的花还需要浇水。” 南无月叫住他道:“没事我叫你来干什么?”南无月一顿,接着说:“人间那一战你干得很漂亮,出剑又快又狠,一击致命,连我都叹为观止,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出自长留上仙手下……”南无月很满意的看到白子画的手紧紧握起,周身戾气激荡一下又很快平静。 “下一站是长留,三日之后怎么样?长留可是有伏羲琴,这件神器诱惑够大。” 白子画蹙眉,下一秒横霜在手,杀气弥漫:“你最好不要再试探,不然若我真的生气,和你拼一个玉石俱焚,也不是没有可能。” 南无月被杀气笼罩,竟毫无惧色:“没什么试探。只是听说长留上仙琴艺超绝,便想着拿那伏羲琴玩玩。” “不要再叫我长留上仙。”白子画并不拆穿他,兀自提了剑往回走,然后撂下一句话。 “三日之后,你最好不要出现在长留山,否则我一时兴起,没准儿会和长留联手杀了你。” 南无月玩味的笑,看着白子画离去的背影。 很多年前,他还是长留上仙的时候,自己就看不懂他。现在他入了魔,本想着能看他透些,结果他比以前还扑朔迷离。 南无月看不出他与自己“合作”有几分虚假,几分真意,也看不出他对花千骨还有几分爱恋,几分疏离。他以为长留和花千骨是他的底线,看起来是,骨子里又好像不是。 他不在六界不过几十年,没想到竟发生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若要是以前他绝对想不到和白子画联手,可没想到呢……也不知是自己在利用他,还是他在利用自己。 南无月还想不到“玩弄”这个词。 不过……南无月眯眯眼,拍拍手唤上来那些侍女,歌舞的声音重新响起,妖神宫中一片安详。 来日方长,自己还可以慢慢跟他玩儿。 …… 长留大殿—— 会议还是如往常一样召开。花千骨看着殿上的一众掌门,微微有些头疼。 “那妖物也太猖狂了些,竟敢在长留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么大的事。”霓千丈阴阳怪气的说道。 “没准是南无月干的呢,还是要赶紧诛杀了他。”太白门掌门狠狠的说。 “听说尊上上次在什么……长在山有发现啊。不知尊上可有收获?自从尊上去后,那长在山便被封印成了禁地呢。”天山派掌门道。 花千骨启唇:“没什么,长在山上的妖物已经铲除,只是那瑶华殿太过危险,所以封成了禁地。” 一直安静的坐在摩严身边的渺尘突然站了起来。 花千骨心里对这个师侄颇为不满。本来就看他不喜,总觉得他有哪里比较奇怪。没想到摩严偏偏喜爱的不得了,连上殿都要破例带着,一心把他当长留掌门培养。 不过……也随他去吧,师伯失去了十一师兄,好不容易寻着个喜欢的人儿,也算是一种缘分。 想到这儿,花千骨心一痛,回过神来,冷冷开口:“渺尘,你可有什么高见?” 渺尘跪下:“长在山瑶华殿疑点重重,恳请师叔解禁,一探究竟。” “不准。”花千骨冷冷道。 “可是师叔,长在山戾气极盛,渺尘担心,真有什么祸端,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8 万一出了岔子……” “放肆。”花千骨的声音里暗含怒气:“我偌大的长留,解封禁地这等要事,还轮不到一个小弟子来管。渺尘,是不是你师父平时对你太宠了些,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这长留掌门的位子让与你坐可好?” “师弟,渺尘他也是好心,你莫放在心上。”摩严鲜见白子画发怒,也有些琢磨不透,但来不及细想,慌忙开口,象征性的呵斥了几句,便让渺尘回了贪婪殿。 笙箫默坐在花千骨身边,那叫一个瞠目结舌,乖乖,小花花现在都已经和二师兄这么像了吗?连说话放冷气这习惯都是一样一样的。 众掌门一时也是鸦雀无声,但这件事上渺尘的确是越距了,而且是大大的越距了,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花千骨冷冷的扫视下面一圈:“长留禁地长在山瑶华殿,还有人有异议么?” 众掌门慌忙摇头。 “很好。”花千骨道心里的火稍平息了些许。 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失态,花千骨稍微平静一下,渺尘的话仍一字一句的敲在心上,还有众掌门的议论,心像是摇摇欲坠,下一秒就会碎了一样。心里那种恐慌不知从何而来,仿佛他们会立即冲到瑶华殿,发现堕了仙的师父,然后像诛杀南无月一样诛杀他,然后永远失去。 花千骨眸色一凛。 没有人能伤害她想守护的东西! “尊上?”有人试探开口,声音有些发抖,花千骨回过神来,敛敛周身寒气,缓缓语气道:“有事吗?” “门下弟子在勘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那掌门开口道,手中呈上一个锦盒:“弟子见它身处修罗,而滴血未染,觉得不像是凡间之物,便拿了回来……” 花千骨接过锦盒,心中有些疑惑,滴血未染,莫非是仙界之物? 缓缓打开盒子,花千骨呼吸一滞。 笙箫默只看见花千骨手中的盒子中发出一片素雅的光,好奇的伸手,拿过了盒子里那只断了的簪子:“白玉桃花簪,的确不是凡间之物啊……咦?这簪子看着很眼熟啊……” 花千骨无声的扣紧了手,笙箫默自知失言,话音戛然而止。 那是他的簪子,是那日她曾亲手为他别上的簪子! 摩严发觉不对:“师弟,这簪子哪里眼熟?” 笙箫默支支吾吾的打着哈哈:“它……它像一枝桃花的啊,是吧,大师兄,你知道的,绝情殿……桃花多嘛……总有哪朵见过,觉得眼熟对吧?哈哈……”笙箫默尴尬的笑了两声。 摩严将信将疑。 花千骨捧着空了的锦盒,心下五味杂陈。 莫非做这一切的人是师父,是入了魔,堕了仙的师父?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他!再说了,以他的小心谨慎,定不会将发簪留在当场的!一定不会的! 可如果……真的是他呢?花千骨想起白子画的手,那手曾为她描过眉,也从扼住过她的脖子。 她的眼前忽然迷雾升腾,模糊了一切。 真的是你吗?师父?你是用断了的簪子告诉小骨,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你了,让小骨小心么? …… 白子画回到瑶华殿,想起南无月说的结界一事,伸手探了探。果真有一道结界牢牢锁住了瑶华殿,似乎还用了长留禁术。 为了能够给自己理所当然的设一道结界,她不惜动用神力,还以权谋私,将这里封为长留禁地。白子画苦苦一笑,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静了一瞬,又换成一杯茶。 茶泡的有些久了,冰冷微酽。白子画微微皱起眉,乌黑的发在身后一丝不乱,静静垂着。 不知道她有没有寻到簪子,白子画想。知心如她,大概可以猜出自己的意思吧。 三日之后他便要进攻长留,希望她对自己不要留半分情面。 白子画突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只手捏碎茶杯,满手的鲜血滴到地上,他却浑然不知痛般。慢慢走到结界前,白子画的手指轻碰结界,结界沾上他的血,轻轻一晃。 很好,白子画冷冷一笑,双手结印,硬生生毁了这个结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内室,闭关修炼。 他还用不着她的施舍,或者是关心 门轰的一声重重关上,震起的尘土模糊了整个世界。 千里之外的花千骨,感受到了结界的震动与破碎,她下意识的站起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大殿中议事,又镇定的坐下。 摩严问道:“师弟,有事么?” “无事。”花千骨比自己想象中的镇定,自己其实早就料到了这一刻吧。 花千骨并不担心是有魔物相侵,能动得了这结界的,只有她和他。 骄傲如他,她怎会不知? 花千骨微微垂下眼帘,心中不好的预感顿生。 …… 三日之后,花千骨正在绝情殿中,忽然感受到长留结界的动荡。她心中一紧,飞身向广场赶去。 弟子们已结好阵型,蓄势待发。摩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29 严和笙箫默几乎同时赶到,显然他们也察觉到了强烈的戾气,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以为来的是魔界的千军万马。但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面前只有一个人。 摩严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身形瘦削,一袭黑衣,长发未束,随风飞舞着。他戴了一副面具,不过只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精致白皙的下巴与苍白的薄唇。白色的面具莫名的为他添上一次清秀。就那么轻轻松松的站在那里,竟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摩严心里有些奇怪,非常非常的奇怪,就好像看着明明是一杯浓酒,喝到嘴里却是一口清茶一样。却又不知道这种从不曾出现过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笙箫默心下几分悲凉,他自然知道那人是白子画。想不到他们师兄弟三人,相隔几十年再见面,竟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 花千骨脸色苍白,看着他的面具,以及面具下看不真切的眼。 原来时隔多年再见,她不是她,他也不是他。他们都需要戴着面具,伪装过去,也伪装未来。 白子画的唇轻轻翕动,一时间竟没有人动作。广场安静如昔,只有白子画散乱的发轻轻飘扬,荡漾成回忆散开的波纹。 终是摩严打破了这份宁静:“妖孽,报上名来!” “呵……”白子画下巴线条微微一颤:“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花千骨的身子狠狠一震。 白子画连声音都伪装过了,声音尖细,冰冷诡谲,不像以前那样温柔醇厚,也不像以前那么熟悉。 面具微微偏转,冲向花千骨:“长留伏羲琴,久仰大名,不知可否一借?” 说是借,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个借,没有归还的日子。 花千骨本能摇头,又蓦然想起自己的身份,稳定心神:“明知不可,你请回吧。” 白子画轻勾唇角,随手一挥便有一大片弟子倒下:“你最好不要逼我动手,不要逼我,杀了你。” 血蔓延至白子画脚下,他仿佛没看见一般,依旧带着虚假而浅淡的笑。比以前瘦了不少的下巴彬彬有礼的微含,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花千骨的手微微颤着,看着面前杀人不眨眼的他。笙箫默惊恐的后退一步,眼睛里写满难以置信。 面前的人曾是长留上仙六界之首,手软心慈,光风霁月;而现在他如同修罗,手下血流成海,步步劫灰,他却依旧言笑晏晏,如同儿戏。 “妖孽,看我不拿你命来!”摩严怒吼一声,手心水银轮旋转飞出,光华灼灼,却被花千骨一手逼开。 “退下。”花千骨冷冷开口。 摩严还欲争辩,手中手银轮也未收回。花千骨再度启唇,狠声说:“我说退下,这件事不用你们插手。” 笙箫默明白花千骨的意思,道:“大师兄,这件事就交给二师兄吧,他自然是有办法的。” 白子画挑眉,只是他们看不见:“摩严,笙箫默说的很对,这普天之下除了他白子画,恐怕没人是我的对手。”然后转身飞远。花千骨看了一眼笙箫默,然后飞身跟上。 …… 白子画落在一片草地上,花千骨随后落下,然后收了易容术。 这片草地很陌生,花千骨从未来过这里,宛如是他心底最孤僻的一隅,不肯给任何人看的隐蔽。 草地旁有一条不宽不窄的小河流淌,水很清澈,映着蓝天白云。 白子画背对着她。黑发微微飘动。花千骨想走到他面前,却又不敢。 就这样安静了很久之后,白子画突然开口:“说吧,你是乖乖的交出伏羲琴,还是让我把你杀了自己拿?” 白子画没有去看花千骨的眼睛,而是转头看着流淌的河水。 花千骨吓得一激灵,心下一凉,却答非所问:“师父,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摘下面具么?” 这句话乍听无恙,细思双关。 “你非要我杀了你吗?”白子画避开了花千骨的问话,微微低下了头。又看着身下原本生机勃勃的青草正在慢慢变黄,不由得苦笑。很自然的抬起手臂,凝起的功力的手却忽然顿了顿,然后放下。 花千骨发现自己异常平静,平静到令人感到悲哀。她手掌上翻,伏羲琴的影子在她手心中若隐若现。 “伏羲是长留的,尊上也是长留的,可是小骨不是。”花千骨很平静的说,看着白子画一样平静垂落的黑发:“小骨身上的每一寸都属于师父,小骨不会交出伏羲,但师父可以杀了小骨。” 白子画目光阴狠,一把回头掐住花千骨细弱的脖子,像是掐着一根柔弱的花茎:“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还是……舍不得杀你啊?” 这句话异常的熟悉。 ……白子画,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还是……舍不得杀你啊…… 原来这是一个生生死死,无穷无尽的痛苦轮回么? 花千骨居然笑了出来。 她当然相信,师父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但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0 他依然相信,师父会带她回来,带她回家。 感受到他的手慢慢收紧,花千骨知道他动了杀意。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从来都不肯忤逆他,哪怕他要亲手杀了她。 她的命是他换来的,他随时都可以拿走。哪怕不是他换来的,他也一样可以拿走。 花千骨眼前阵阵发黑,不料脖子突然一松,她有些不解,白子画再次背过身去。 “若让天下知道我白子画欺负一个女流之辈,岂不被人戳断脊梁骨?” 花千骨于是不语,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看着他的背影。 “你的簪子。” 白子画转身看着那枚断了的簪子,抓起来随手就扔进了河里,溅起一朵悲伤的浪花。 “为什么?”花千骨喃喃道。 “没用的东西自然要扔掉,什么都可以扔,更何况是一支簪子?”白子画语气轻松,仿佛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花千骨微微低下头去,心中一阵阵的抽痛。面对着这样的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变了。 他变得张扬恣肆,锋芒毕露,不可一世,一身傲气。他草菅人命,随心所欲,与从前的他完全相反,但也可能,这才是真正的他。 所以他们之间也怪怪的。时而可以自然亲密得像长久的恋人,时而如同陌生疏离的路人,时而如同敌人,时而如同故人。 原来这就是所谓流年。无论多么轰轰烈烈,浓墨重彩,到头来不过是平平淡淡,细宣纸白。 两个人又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花千骨腰间的断念突然出鞘,发出一声悠长而喜悦的剑鸣。而白子画佩着的横霜,也挣扎着出了剑鞘,和断念激动的来回转圈,相交相碰,发出叮叮当当好听的声音,宛如爱人依偎。 它们都曾是白子画的佩剑,孤独而冰冷的绝情殿中,自然是有深厚的感情。 花千骨突然感觉眼眶温热,河水溢满了眼眶。 白子画下巴线条紧抿,用力召回横霜,强行带着它飞走了。只留下断念还在原地盘旋,风滑过剑翼有轻微的声音,宛如呜咽。 花千骨的眼泪如释重负一般,窸窸窣窣的掉了下来,像初春细腻却冰冷的落雪。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才能叫做真正的剑断念,人断情。 …… 白子画径直冲进瑶华殿,倒了一大杯酒仰脖喝下。横霜明显是生他的气了,一大把年纪了(此处移动忽略)还耍小孩子脾气,拼命挣脱了他的束缚,一瞬间就跑的没影了,害他自己御风回来。 不过白子画知道它不会去找断念,因为它不敢。 就像他也不敢一样。 白子画把自己扔在椅子上,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小心地从墟鼎中取出一样东西,那东西在他手心发出破碎的轻响。白子画看着手心流光溢彩的宫铃碎片,目光都温柔了起来。 可是再美丽的碎片,也不过是碎片。 白子画的眼神陡然冰冷,又将碎片狠狠收入墟鼎。 他已经尝试着修复过无数次,但是从没有成功过。 这是他们两个破碎的心。 白子画又灌下一杯酒,闭上微红的双眼。 它也许这辈子都修复不好了吧。 …… 尽管入夜很久,花千骨依旧睡不着,在绝情殿的院子里看星星。 露水微凉,星光微凉,我心微凉。 花千骨看着星星,有些兴味索然。 这一辈子看过的星星,都比不上那年游历,人间甲板,有他在身边时看过的那一次明亮耀眼,璀璨动人。 有些事情,不论当时多么的义愤填膺,多么的刻骨铭心,都是要过一段时间再看的。而回顾时的心境基本上都是与当时完全相反,因为那时情字当先,于是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又那么幼稚可笑。 很久很久之后——其实也没有很久,但是足以相差千年万年——那时候他们再回顾这一段经历,都是一阵大笑,然后笑着笑着,泪就汹涌的淌下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心匪石 而回到瑶华殿的白子画刚刚坐下休息,就接到了南无月的传书,要求他立刻赶往妖神宫中。 白子画不用脑袋想都知道为什么,看一眼将暗的天色。横霜还没回来,它应该能寻到自己的吧。 妖神宫中—— 南无月只点了一盏灯,他依旧坐在大殿中央那张华丽的椅子上,只不过周围没了如花的侍女,大殿安静的可怕。 见白子画进来,南无月懒懒的抬头看一眼他:“你没有拿到伏羲琴。” 语气肯定,用的也是陈述句式,好像已经料到了一样。 “那又如何?”白子画随意的坐下,银灰色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盯着南无月。白子画脸隐在阴影里,给人一种看不真切的恐惧感,却又因为他银灰色的眼睛而莫名安心。 南无月脸上露出不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1 满又焦灼的表情,不过这个表情隐藏的很好,没有被白子画看到:“想不到你白子画也有干不成的事。” 白子画冷哼一声:“我只是说与你合作,并没有说是做你的部下,你还没有资格对我要求什么。” “明天。”南无月开口:“我要你明天再次去取伏羲琴。” “凭什么?” “你必须去。”南无月欲言又止:“有些原因你不必知道。” 白子画细细盯着南无月的神色,知道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而且是什么要事。白子画斟酌一下,开口:“可以,但是你依然不能去。” 南无月神色不明,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我可以给你一支傀兵。”他拍拍手,有一支整齐划一的军队进来。 白子画抬头看一眼,那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傀儡人。一个个表情木然,无意识的握着兵器。那是真正的行尸走肉。 白子画心中一阵奇怪的感觉,按南无月的神色看来,这些傀兵战斗力很强,而且他有很多。 “不用了。这些傀兵长的像你,都太丑,不合我意。”白子画淡淡道。 南无月脸一僵,然后挤出一个笑指指桌上。因为光线昏暗的原因,白子画这才看见桌子上有一个琉璃盏。 南无月手指气流击出,点亮了殿里所有的灯,一瞬间室里如同白昼。突如其来的亮光让白子画微微有些眩晕,刹那之后适应之后,白子画看清那个琉璃盏中盛着满满一盏淡红色的液体。 “眼熟么?”南无月言笑晏晏:“这是我让手下人去绝情殿中亲手接的绝情池水。” 白子画微微皱眉。他这是在向自己证明他有自由出入绝情殿的能力么? “所以呢?” “我只是很好奇。”南无月笑的虚伪:“爱的力量有多大。” 白子画冷笑,这句话可真是含义丰富。 如果他对绝情池水没反应,证明他可以干净利落的取得伏羲琴,而且可以信任;如果他对绝情池水有反应,证明他还爱着她,于是不能托以全心。而且又可以暗暗警告他,他可以自由出入长留及绝情殿,而且不被任何人发觉——一石三鸟,连白子画都不得不感叹。 “如果我拒绝呢?”白子画微微偏头,有一绺头发垂到额前,遮住他大半目光。 南无月又拍拍手,傀兵瞬间把白子画围了个严严实实。 “若是心里没鬼,又何必婆婆妈妈?”南无月眼睛深邃,充满意味深长。 白子画知道,如果再犹豫,他便会怀疑了。 “呵……”白子画轻笑一声,瞳孔闪闪发光,又带着几分邪魅气息:“婆婆妈妈的是你,一再试探,不知满足。” 南无月不在乎他说自己什么,只是看着他平静的拿起绝情池水,就要往自己左臂上倾倒。 “慢着。”南无月突然出声,眼神玩味:“我记得你这里有一道绝情池水伤疤,换一条手臂吧。” 白子画皱了皱眉,但也未拒绝,一大瓶绝情池水便这样一滴不剩的被倒在右臂上,而白子画只是脸色瞬间苍白,下一秒又恢复原样,淋了绝情池水的地方毫发无伤。 “很好。”南无月满意的笑笑,一挥手散去了所有的傀兵。 南无月的目的达成了,而且结果很让他顺心。 白子画冷笑一声,袖袍有些艰涩的一甩,转身离去。 “记住,别忘了明日进攻。”南无月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白子画突然心一惊,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日期是明日。 按照惯例,在发生大事后的第二天,各派掌门将会齐聚长留,共同商议,讨论对策。 也就是说,明天的长留会有很多人。 白子画不好的预感顿生。 …… 终于回到了瑶华殿,白子画满头大汗的瘫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早已不复刚刚的灼灼神采,脆弱得像月光一般。 右臂早已疼痛到麻木,有些地方已经有白骨隐隐露出。刚刚他用全身功力压制,才勉强盖住了绝情池水伤疤的红痕与撕心裂肺的痛。 横霜急匆匆的划破夜色飞到白子画面前,焦急的嗡嗡声不断,自责的飞来飞去。显然它察觉到主人的气息很虚弱,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怪自己没能陪在他身边,着急担忧的很。 白子画直愣愣的看着横霜,脑海中浮现出很久很久之前的夜色。 那是他见过的最苦涩的一景。 然后他俯下身子吻得天昏地暗,然后动情,然后削肉剔骨掩盖一切,然后万劫不复。 削肉剔骨。 白子画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用左手握住横霜,干净利落地往右手上斩去。 横霜突然变得奇寒无比,遇血凝冰,血却还是喷涌而出。白子画闷哼一声,满脸是汗,双眼血红。右手上的那一大块绝情池水的伤疤就这样活生生连皮带肉贴着白骨斩了下来。 横霜不理解。 白子画苦笑一声。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2 上一次削肉剔骨是为了她,这一次,依旧是为了她。 魔的愈合能力很强,足以让这道伤口很快痊愈,只留下一道很浅很浅的伤疤,浅的像眼角的泪痕。 女人只要一个结果,那么只需要最后让她知道了就好。至于过程,就交给他吧。 有些温柔,是像星光一样渺小。哪怕集结很多很多的温柔,也只不过是让夜显得更黑。 …… 花千骨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是青色的,太阳刚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长留山还在沉睡。 她已经习惯了早起,不是因为勤快,而是夜不能寐。 院里的桃花结着一层薄薄的露水。花千骨起身出了屋,习惯性的易了容,然后望着桃花出神。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一去,便是几十年了…… 风吹动她的衣裙,心满意足的携着她的过去。花千骨从墟鼎中取出一个小篮,纤细的手指伸向了一朵桃花。不知道为什么,花千骨突然就想做一碗桃花羹。 桃花的香气溶在漫天的尘雾中,芬芳的醉人,像是香甜的回忆从脑海中喷涌而出。有几只桃花精,睁着惺忪的睡眼,嗡嗡的飞向花千骨肩头。蜷缩着再打一个盹。有很淡很淡的笑容从花千骨的脸上渗出,像是从云中落下的一滴日光。 桃花精们并不知道,这殿中的人为什么时常女子时常男子。她们只能依稀记着,这殿中曾住过一个白衣仙人,一个很出尘很孤独的白衣仙人,他一个人住了很久很久。后来,来了一个整日佩着铃儿的小姑娘,那个白衣仙人似乎与那个小姑娘感情很好,脸上也渐渐有了些温柔的笑。 花精们很开心呀,他们守着那个仙人这么多年,那样孤独的人,终于有一个贴心的小丫头陪着了。 可是再往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姑娘再也没有出现过。同样的,随着姑娘的消失,笑,也永远离开了仙人的脸。 又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殿中的人成了一个女子。桃花精们知道她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姑娘,因为她不爱笑,总是一个人呆着,身上也没有铃儿。但是花精们看着面前的人浅浅的笑,沉睡的记忆条件反射般的苏醒,桃花精们嗡嗡着喜悦的飞来飞去,搅动了一殿的空气。 她们的道行太浅,记忆会因时间褪去,但那个白影,却终不会被遗忘。 花千骨看着身边的小精怪,眼眸中柔光涌动,嘴角轻轻抿起。 若是……像桃花精一样简单该多好…… …… 许久不做桃花羹,花千骨的手竟不见生疏。面前的桃花羹散发着热气,桃花瓣在粉白色的羹汤里若隐若现,十分诱人。但花千骨却陡然没了胃口。 满满一碗桃花羹,犹如满满一碗回忆,她不肯触碰,也不愿遗忘。 花千骨略略有些失神。 那日她从蛮荒回来时,教幽若给师父做的那碗桃花羹,是不是也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上呢? “尊上……”旁边突然有个女孩子怯怯的喊,花千骨回头,却是幽若。 幽若其实很早就来了,她来的时,候花千骨正在摘花,噙着浅浅的笑。那一刻,幽若被那抹极浅极淡的笑晃的有些失神,一时竟无法再动半分。 她有多久,没见尊上笑过了? 大概从她来到长留开始,到几十年后的今天吧。 她记得刚来的时候,自家师父刚被逐到蛮荒去。尊上每日苍白着脸,却不肯在床上好好休息,没日没夜的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直到后来有一天尊上突然一病不起,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心急如焚的去逼问儒尊,儒尊迫不得已才告诉她。原来这些日子,尊上一直在想办法救千骨出蛮荒,只是失败了。 后来他想进蛮荒陪着千骨,关键时刻世尊摩严却以死相逼,他迫不得已违背了自己在梦里给千骨的承诺,心力憔悴,疲累交加,这才…… 那时年纪尚小的她隐约明白,尊上其实是对师父很好的,只是方式与众不同而已,只是别人看不明白而已。 再往后,因为师父强行出蛮荒,尊上一下子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要吃什么桃花羹。而当那碗桃花羹端来的时候,尊上也和现在一样,面对着碗一动不动,目光渺远而茫然,像是透过羹汤看见了谁的影子。 幽若实在是心酸得看不下去,才出言打破这份平静。 花千骨看着幽若,心里十分开心,却故意板着脸:“你怎么来了?” 幽若急忙敛了敛神,赔笑道:“当然是来找尊上您啊……哈哈……” 花千骨挑眉,目光灼灼,幽若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两个手指对戳,戳戳戳。 “说吧,谁让你来的?” 她花千骨又不是傻子,她知道因为心里对自己,呃……其实是师父心存怨恨与不解,自从师父杀了自己后,幽若几乎从未再来过绝情殿。 花千骨对此哭笑不得,被杀的人是她,她都没说什么,幽若个小丫头瞎操什么心。 若幽若知道其实几十年前,师父就用禁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3 术把自己救了回来,她还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花千骨想着幽若的窘态,差点就笑了出来。 她还不知道白子画是怎样救她回来的。 她心中的禁术,不过是别人不知道的什么古方秘法。所以她一直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儿,花千骨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黑影,眸色黯淡了几分。 幽若看见花千骨的眸色黯淡下来,以为她又想起了自家师父,连忙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儒尊,是儒尊叫我来的!” 儒尊?花千骨微蹙了蹙眉,不过转瞬便展开了眉头。怕是儒尊,想着今天众多掌门前来,又是商量神器这样的要事。怕气氛不好,出了什么岔子,才让幽若这个小人精一同前来的吧。 看一眼天色,时间不早了。花千骨起身欲去:“走吧,众掌门快来了。” 幽若急忙捧起桃花羹:“尊上!” 花千骨停住了脚步,想让幽若把它倒掉。字句却卡在唇齿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尊上,时间还早,你吃了再去也不迟啊。”幽若眨眨眼睛,尊上吃东西诶,百年难遇的奇景诶!而且……如果这样,尊上的心情也许会好些吧。 花千骨看看幽若,看看天色,又看看桃花羹,终于还是坐下了。 于是乎,她们迟到了。 摩严正黑着一张脸招待着各派掌门,笙箫默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只是正襟危坐,没有了慵懒的神态。当看到花千骨身后规规矩矩的幽若时,他眉宇间含着的那股担忧之气终于不着痕迹的隐去了。 花千骨猜的没错。他叫幽若来,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怕气氛不好。但是更大的原因是,他怀疑二师兄抢神器一事没这么简单。二师兄虽已堕仙,但他相信二师兄的本性不会改变,二师兄突然抢夺神器,这其中必有隐情。 幽若年纪虽小,但也是人小鬼精,若真出了什么岔子,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而且……也能更好的保护千骨。毕竟长留覆灭事小,千骨要是出什么事,杀阡陌还没来得及知道,天下就已经灭了 摩严已经将事情经过大体上讲了一遍,花千骨入座后,环视下面一圈,淡淡道:“事情的经过正如师兄所说,神器之事万分重要,此次请诸位前来是商量一下对策,以及神器的归属之事。” 云隐说道:“有什么计划还请尊上但说无妨,我茅山定当尽微薄之力。” 花千骨心里涌出浓浓的感激之情,然后清清嗓子:“还愿诸位掌门将神器聚于长留,一来方便守护,二来也便于利用。” 此话一出,下面立马炸开了锅。霓千丈这个大炮仗终于找到了火星,迫不及待的炸开:“既然那人如此厉害,你白子画又有什么信心能敌得过他?若是这样盲目的相信于你,那人抢起来,岂不是更方便?” 韶白门掌门雁停沙反驳道:“霓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像尊上这样的话可不是人人都敢说的。敢问霓掌门可有这样的能力以及胆魄说出这样的话?” 花千骨只是沉默。她这一步的确风险极大,对自己以及长留都极为不利。 只是,他曾经说过,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 霓千丈冷哼:“你韶白门又没有神器,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两人斗嘴之间,云隐突然上前一步,将手中金灿灿的物件奉到花千骨面前:“茅山愿助尊上一臂之力。” 花千骨淡淡的笑,然后拱手:“承蒙信任。”然后从云隐手中取过像太阳一样金灿灿的栓天链,正要收入墟鼎,殿门突然大开,是渺尘。 摩严顿时觉得有些失了颜面,难得的冷下脸呵斥道:“混账,你进来干什么?” 却见渺尘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栓天链,一时竟无言语。花千骨假装没看见,从容的把栓天链收入墟鼎,然后缓缓开口:“渺尘,有什么事吗?” 渺尘这才回转过神来,道:“尊上,那个人又来了。” 笙箫默心里“咯噔”一下,瞥一眼花千骨,却见后者的脸色也瞬间煞白。 唯愿君安 长留广场—— 一群人,和一个人。 白子画立在高高的诛仙柱上,依旧是那幅白玉面具,下巴倨傲的抬起。因为角度问题,下面的一众掌门只能抬头仰视。却见来人逆光站立,清晨的阳光从他身后射过来,灼灼逼人不可直视,竟生出些许敬畏之意。 察觉到自己下意识想跪拜的念头,众掌门的内心十分拧巴。 面前这个妖孽怎么会有那样神圣到令人想要臣服的气场? 见到花千骨来了,白子画从诛仙柱顶下来,黑衣猎猎,气势逼人。 “怎么样,上仙?是你自己交出伏羲琴,还是我亲自动手拿?” 花千骨看着白子画尖尖的下巴,突然一阵心痛,好像自己的心被那下巴戳疼了一样。 “我不会交出伏羲琴,你尽管来拿,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4 白子画闻言,下巴微微一僵,唇色好像褪去了些许。 而花千骨目光坚毅,只是那目光在触碰到白子画微微紧握的瘦长手指时带上了一股咸湿。 师父,我好像能明白你的心情了。 瑶池宴上,诛仙柱上,长留殿上,你是正,我是邪;你是对,我是错。一边是天下,一边是我。 可我还有朋友的帮助,而你,一无所有,只有各派掌门的诘难。 又想保护身前的人,又想保护身后的人,最终被摧毁的,只能是你啊! 白子画勾唇冷笑,手掌虚托,有什么东西飞入他的手心。 众人定睛一看,瞬间脸色煞白。幽若惊恐喃喃:“催泪铃,神农鼎,轩辕剑……” 花千骨胸口如遭重创,一口咸腥涌上喉咙,却含在舌尖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哪里来的神器! “诧异么?”白子画指尖旋转,神器也跟着他上下舞动:“白子画,有没有熟悉的感觉?毕竟这轩辕剑,是在那花莲村找到的。”他微眯着眼,看着花千骨唇间迸出的红色。 花千骨默然。她无话可说,因为她不知道轩辕剑在自己的家。 长白山催泪铃,扬香台神农鼎,如今都在他的手中。莫非,他真的…… 不再是那个他了? 白子画伸手,催泪铃飞入他手中。冰蓝色的细小铃儿光芒大作,铃声入耳,肝肠寸断。 “白子画,交出伏羲琴。”白子画冷喝道,仿佛暗夜修罗。 所有人都泪流不止,被勾起了最伤心的回忆。他们沉浸在自己最不堪回首的梦魇之中,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而花千骨静静地站着,目光清远,不受半点影响。 “你也是无泪之人么?”白子画□□。 花千骨摇头:“有泪,是因为有悔,而我无悔。” 白子画下巴突然剧烈一颤:“哪怕杀了你最心爱的徒儿也无悔么?” 花千骨突然心弦一震。 他是在问她,还是在问他自己? “无悔。因为如果我不杀了她,才算真正的有悔。” 花千骨的声音都颤抖了。 “因为我知道,她知道爱的人,爱的是天下。在那样的时候,她只能先离开,也只是先离开。然后让我等她回来。” 白子画一时没有说话。 上古神器催泪铃都不能让她落下半滴眼泪,而这句话,几乎让她决堤。 师父,小骨的心意,你可明白? 白子画只是沉默。然后突然加大功力催动催泪铃,眼见众人受铃声控制,泪流不止,几乎要昏厥过去。花千骨连忙取出伏羲,手指轻拨,两音相接,化为五彩光带,飘渺消散。 花千骨看着五彩光带,略有些出神。 美好的东西,都是会消散的吗? 白子画趁花千骨不备,将催泪铃向空中一抛,然后施力,一下子欲将伏羲琴抢夺过来。 花千骨急了,大吼一声:“伏羲!”伏羲琴本来顺从的飞向白子画,听到这声召唤,戛然止在了半空。 二人的伪装都瞒不了神器。一边是神的召唤,一边是跟随千年的主人,它无从抉择。 神器被两股力量牵制,花千骨见伏羲迟迟不肯回来,急得又是一声大喊:“伏羲。” 伏羲琴其实也很为难。但它察觉到了主人身上越发浓郁的戾气,而且两股力量突然有一股减少了许多。于是伏羲琴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扎回了花千骨怀里,琴音缠绵,像是在撒娇。 “你要是再不听话,看我不断你的琴弦。”花千骨恐吓道。 众人:“……” 伏羲琴才不吃她这一套呢,琴声铮铮悦耳。众人一听,顿觉神清气爽。 花千骨心下松一口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止住琴音。 师父他现在也是魔身,听着琴音会不舒服的。 花千骨将神器收入墟鼎,白子画牢牢抓着三件神器,刚想开口,却有一个人落在他的身后。 感受到来人的气息,白子画心头一紧。 “怎么样,神器拿到了吗?”南无月满意的看着众人苍白的脸色,以及众人前面的白子画,不,是花千骨满眼的难以置信。 他猜到了白子画迟迟取不得神器是因为她,而他等不起了,这步险棋必须要下。 白子画冷冷开口:“若是拿到了,你还会不远万里的过来催命吗?” 虽然明知道不该笑,可是……笙箫默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摩严给了他一记眼刀。 南无月的脸微微一僵,但是……习惯了。唇边勾起一个冷笑:“是啊,我还带了一支傀兵来。这不是怕你应付不了吗。是不是啊?白子画?” “白子画”三字一出,只见众人都变了脸色,而笙箫默和花千骨的脸色比死人好看不到哪儿去。 这一天还是来了,白子画微不可见的叹一口气,然后缓缓解下面具,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5 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花千骨有些颤抖,直直的看着他一如既往的眉眼,以及银灰色的陌生眸子。 摩严暴怒:“孽障,休要一派胡言!你以为你找一个人假扮成掌门师弟,我们就会相信面前的掌门是假的吗!” 南无月冷笑一声:“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花千骨?” 摩严刚想反驳回去,却见花千骨缓缓收了易容术?那张几十年没有在人前出现过的绝世容颜,就像很久以前一样,徐徐绽开。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众掌门也没有说话,场面安静得过分。 他们都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花千骨想露出一个笑,可是任她如何努力,嘴角就是弯不起来。 像在岁月里僵死的心。 最终还是南无月,打破了这份平静。 “怎么样,白子画?需不需要我现在发动傀兵,替你,将伏羲抢过来?”南无月好像跟白子画很亲密一样,随意的勾上了他的肩膀。 摩严的脸色很难看,不知是因为堕了仙的白子画,还是瞒天过海的花千骨。 白子画很反感南无月和他举止如此亲密,但是他没有拂开他的手。因为他知道,南无月是在和自己演戏。演一出让他身败名裂的事,一出让他断掉后路的戏,演一出让南无月放心的戏。 那就演吧,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只见白子画慢慢勾起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邪魅笑容,然后说:“长留伏羲早晚在你的囊中,你也不差这一件神器。” 南无月眯眯眼,然后笑了:“也是。”感受了一下墟鼎里的玄镇尺,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它拿出来。 这个计划,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既然如此,今日便再不叨扰了。”南无月看一眼白子画紧握着的三件神器,暗暗咋舌。 这白子画也太能耐了些,只是一早上的时间,他竟抢来三件神器。 这更坚定了他要除掉花千骨的决心。 而且……要尽快了…… 白子画也彬彬有礼的笑一下,然后转身和南无月离开。 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个人好陌生,陌生的和从前一样遥远。 花千骨努力眨一下眼睛,然后兀自转身走向长留大殿。很慢很慢的走过去。气定神闲,波澜不惊。众掌门一时都被她此刻的气场所震慑,待她走过去才小心的跟在她身后,不敢有多言语。 面前就是长留大殿,花千骨略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她很累了,她藏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没等到一个人,把她从深渊中带出来,然后带她回家。 …… 重新坐在长留掌门的位置上,以自己的样貌,以自己的身份。花千骨微微有些紧张。笙箫默和摩严一左一右坐在花千骨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一众掌门。 进了长留大殿,众掌门这才想起花千骨只是一个冒名顶替尊上的女子罢了。于是一个个胆子都壮了起来。 还是霓千丈最先开口:“尊上,哦不,是千骨姑娘,您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件事么?” 笙箫默皱起了眉,将手中扇子一合刚想开口,花千骨却已经眉眼带笑,微启朱唇:“恕千骨愚钝,不知霓掌门指的是假扮尊上守护神器一事,还是尊上持有他人神器一事?” 霓千丈自然说:“当然是尊上持有他人神器一事。” “这件事千骨不知有什么好解释的。”花千骨依旧面含微笑:“自然是尊上拿去了他们的神器。” 笙箫默“啪”地一声又打开了折扇,然后举在脸前,装模作样地欣赏着扇子上的字画。然而花千骨闻声余光一瞥,黑线落了满头。然后想说什么,余光又一瞥看见了摩严,然后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她其实想说,儒尊你想笑就笑吧,要不然就装的像点,拿一把空白的折扇研究什么字画…… 霓千丈气的黑脸发红,然后把矛头对准了摩严:“世尊,你们长留就是让这样的人当掌门的吗?” 今天摩严出奇的平静。这样的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知道二师弟一定会救她回来但是没想到二师弟会堕仙,而那个孽……那个女子会瞒天过海毫无破绽的扮成白子画,竟骗了众人,骗了他这么多年。 这样,反倒更好。摩严长舒一口气,压在他心上几十年的负罪感和愧疚感终于减轻了些许。 然后他听到了霓千丈的问话。 他还没考虑好怎么接回去,就听见花千骨的声音:“抱歉霓掌门,我并不是长留掌门,让您失望了。” 霓千丈的脸更黑了,摩严的脸倒是又舒展了不少。 “不过。”花千骨话锋一转,声音瞬间变得严肃无比:“白子画仍是我派尊上,既是我派尊上,便是欺负不得的!” 众掌门心里一惊,却又听花千骨的声音又突然变得十分温软:“如今长留群龙无首,但依旧是仙界主力。我想有世尊儒尊在,以及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6 我的微薄之力,长留,一时半会还是毁不了的。”花千骨慢慢环视一圈,像是要看透他们的内心:“如果有人做出冒犯尊上之事,那便是与我长留作对!若是有难,我长留一定不会相助。” 众掌门听的一身冷汗,霓千丈依旧不服气:“你一个小小弟子凭什么代表长留发言?” “凭我能够以尊上的身份守卫天下几十年。”花千骨平静的对上霓千丈的眼眸,声音不卑不亢,语气不软不硬。 众人默。是啊,若是没有足够的胆识能力以及气魄,她早就暴露了。 摩严眼神复杂的看着身侧面对各派诘难毫不变色的花千骨,心里有些酸涩。 是自己以前看错了这孩子了么? 她拼尽全力保留下来的与师弟的师徒关系,却被她一口一个“尊上”活活模糊掉。只是因为她想名正言顺的告诉替白子画解释。 这就是神么? 见众人都不再说话,花千骨起身,最后开口:“当然,这样的事最好也不要让我听闻。我可以以上古遗神的身份,让每一个动了他甚至只是想要动他的人,生不如死。” 芬芳的红唇吐气如兰,却夹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警告意味。 花千骨目光平静,完全无视下面掌门的恐惧眼神。 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后的努力,好好保护他。 她是上古遗神,也可以堕为万夜修罗。 花千骨的目光透过殿门,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红豆桃花三百枝,问君妾意知不知? 相思唯愿君安好,滴滴寒泪入情诗。 有云遮月 妖神宫—— 南无月把玩着那三件神器,白子画气定神闲的坐在他身边,面前是满满一个主殿的傀兵。 白子画微微皱眉:“你哪来这么多傀兵?” 傀兵战斗力强,又忠心耿耿,极易操控。平心而论,的确是不可多得,当然要撇去这是一种多么不人道的行径不提。 南无月起身:“要不要跟我去看看?”然后将三件神器收入自己的墟鼎。 白子画皱皱眉,也站起了身,慢慢跟上。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潮湿,带些令人恶心的霉味。白子画虽没有洁癖,但也是很爱干净的,眉头狠狠打了个结。 “到了。”南无月面前有一扇牢门,铁柱子有几根手指粗。南无月使劲推开了门,铁门发出一声痛苦的“吱呀”声。门里很黑,白子画能感受到湿润的蜘蛛网不停的黏在自己的脸上。最后南无月终于停下来,手指气流射出,点亮了灯。 昏黄的油灯微弱的摇曳,白子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银色的眸子有些看不真切。 面前窄小的屋子里,密密麻麻全都是人。衣衫褴褛,面色惨白,甚至还有妇孺和老人。见到有人来,他们全都拼命的向肮脏的墙上挤,暗淡的眼睛中满是不安与恐惧。 “这就是你的傀兵?”白子画讥讽道,看着面前那个女子怀里还在吃奶的孩童。 “瘟疫。”南无月不嫌脏,随意往墙上一靠:“我救了他们的命,他们说来还得感谢我。” “感谢你把他们的痛苦延长了么?”白子画很想一脚把南无月踹飞,然后把这些无辜的百姓都救出去。 可是他不能。 白子画微敛双眸,瞳仁里的那朵花黯淡了些许。然后开口:“正好我殿里差些侍仆,这么多人,料你也是用不完的,不如分我些许。” 南无月答应的很爽快,大手一挥让白子画随便挑,然后抱着双臂饶有兴趣的看着白子画几乎挑尽了这里的妇孺老人,牢房里只剩一些男子。 “上仙还真是好雅致,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南无月意味深长道。 他当然看出来白子画的有意而为,只是自己还用的到他,不说破罢了。 白子画不置可否,带着他挑出的一众人拱手告辞。刚转了个身,就听到远方轰隆一声巨响。牢房摇摇欲坠,不少土屑从头顶落下来,盖灭了昏暗的油灯。 白子画心一紧,瞬间回头看着南无月。耳边是女子惊恐的抽泣声和虚弱的小孩哭声,南无月的脸浸在黑暗里完全看不清,只听见他说:“你听,九霄塔里的怪物醒了。” …… 长留大殿—— 众掌门已经离开,大殿中只有笙箫默,摩严,花千骨三人。 殿中弥漫着一种矜持的尴尬,笙箫默半躺在椅子上,扇子摇摇,遮住了半边脸。花千骨纠结地扯着衣角,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坐立不安。然后终于站起来,低着头面对摩严:“师伯……” 摩严不发一语。 花千骨有些紧张,额角沁出几滴汗珠。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是解释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是面对着这样的摩严,花千骨的内心一时有些发堵。 在花千骨的印象里,摩严一直都是火冲火冲的,不曾给过弟子们好脸色看,像是长留上方的一朵乌云。可是经过这几十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7 年,花千骨发现,其实师伯也有很柔软的一面,比如在面对她假扮的白子画的时候,比如在面对渺尘的时候。 于是花千骨想起来有人曾跟她说过,师伯以前也是极其和蔼的。只是竹染一事之后,师伯突然变了性情,严厉暴躁,不留余地。如今失去了敦厚温和的十一师兄,相伴多年的师弟又坠入魔道,又被自己最讨厌的人欺骗了几十年。花千骨本以为将有一场歇斯底里的可怕浩劫等着她,已经横着一条心准备“慷慨赴死”。 可是他却沉默了,出人意料的沉默了,不知所措的沉默了。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堵在他的喉头上,再也无法言语。 花千骨其实是能理解这样的感觉的。 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于是沉默,也只能沉默。 那一刻,花千骨突然就原谅了他。 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只是守候的东西不一样。 花千骨陷入沉思,久久没有声音。摩严看着花千骨紧紧攥住衣角的手,突然有一份晃神,像是竹染站在他面前。 竹染是师父带回来的孩子,就像白子画也是师父带回来的孩子一样。 那个时候自己刚入长留百余年,青年才俊,意气风发。师父疼爱他,于是把竹染这样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交给了自己。那日摩严在殿中正闭眼假寐,听到有人进来本能睁眼。看到的便是一只因为紧张而骨节发白的手紧紧的攥住了衣角。再抬眼,是一个身穿青袍,眉清目秀的少年,紧张却毫不迟疑的开口叫了一声,师父。 那一幕,清楚如昔。 竹染的性子机灵,悟性极高,摩严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只是竹染却喜欢上了魔界妖女琉夏,还对他的苦口婆心置若罔闻。摩严当然生气,气竹染的恨铁不成钢,气他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师徒俩因为这事发生过不少争执,后来竹染便突然不知去向,摩严几乎翻遍六界都寻不着他的踪迹。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往后的记忆异常模糊,因为不想记得。 摩严以为竹染只是头脑一热,去妖界寻那女子去了。最坏的打算不过是竹染从此留在魔界,再不回来。只是没想到再见时,自己还是自己,竹染却已是戴罪之身。 摩严只能依稀想起,竹染因为偷盗神器,被白子画判入贪婪池中。对于这个结果,他只有保持沉默,因为这一刑罚已经算是白子画手下留情。 于是摩严看着竹染被押入绝情殿。他下意识的看一眼白子画,却发现后者也正在看他,目光渺远,意味深长。摩严来不及思考白子画眼神中的深意,平生第一次慌了阵脚,追了上去。 等他赶到绝情殿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竹染的双手被狠狠的反剪在身后,狼狈不堪。他的发髻微微散乱。有一绺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半边脸。而隐约露出的眉眼间,还留着一丝稚气。 那一刻,摩严差点失控,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去把竹染从弟子手中抢出来。 他还是个孩子啊!尽管竹染犯下了滔天大罪,但也还是自己心爱的徒儿啊! 耳畔传来了一声极其压抑的惨叫,竹染已被投入贪婪池。摩严怔怔看着面前青色的贪婪池水,像极了那年竹染穿的青袍。而竹染在如此痛极之时,却还是倔强的艰难转身,咬紧嘴唇,不肯向摩严透露一点痛苦。 鬼使神差地,摩严支走了所有的弟子,然后闭上眼睛,将竹染救了上来。彼时竹染已经昏迷,摩严狠下心,从白子画那里窃来掌门宫羽,将竹染掷入蛮荒。 那里很苦,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可再小毕竟也是机会,在六界,便只有一死。 自此摩严性情大变,暴躁易怒,几百年未再收徒。 直到落十一的到来。 摩严微闭一闭眼,从回忆中醒来,下意识的看着花千骨的脸。 花千骨脸上的绝情池水疤痕已随着重生消去,看不见一点痕迹。这么久以来,摩严承认,他从未正眼看过花千骨。这么仔细一打量,摩严也承认,她的脸很好看,好看的像一朵沐着阳光的桃花,灿烂明媚,天真无暇。 那年她也尚是个孩子,尚是一个被师父疼爱的小徒儿,他又是如何能狠的下心,看着她被泼上绝情池水,面目全非? 摩严的心微微揪疼,素来第一次,不是因为心疼白子画,而是对面前的孩子产生了一次愧意。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呀! 花千骨被逐到蛮荒之后,摩严间接的知道了花千骨偷盗神器的原因,再加上杀阡陌对长留施压,对白子画的关心。他犹豫着,想召回花千骨,却没想到白子画一口回绝。 现在想来,他也是担心花千骨有危险吧。 直到那时,摩严才体会出白子画那个意味深长眼神的含义。 摩严叹一口气,也唤回了正在神游的花千骨。 她替白子画,替天下,吃了太多苦。 花千骨胆战心惊的看着摩严,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摩严看着花千骨的脸色,努力让面色柔和些许,然后低声说:“既然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8 回来了,那就好好的。长留和天下也需要你匡顾。莫负了他的一片苦心才是。” 花千骨从没听过摩严如此温柔的和她说过话,她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明白摩严在说什么,以及那个“他”指的是谁。 只听“啪嗒”一声,笙箫默的扇子掉到了地上,下巴也一起掉到了地上。 摩严略有些嫌弃的看着笙箫默,长呼出一口气,微笑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笙箫默倒吸一口凉气,吓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师师……师兄,你……你怎么了!” 摩严:“……” 花千骨默默的把扇子捡起来,手一抖差点塞进笙箫默的血盆大口里。 摩严:“……” 笙箫默刚想再说点什么,只听一声轰鸣。花千骨最先反应过来,提气凝神,千里回探,瞬间变了脸色:“是天山九霄塔。” 摩严起身:“孽……你去吧,一切小心。” 花千骨:“……好的师伯。” 笙箫默:“……我怎么听到了孽障……” 摩严:“……” 花千骨无奈的撇撇嘴,转身往外走。笙箫默叫住她:“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花千骨点点头,却见一个人猛地冲进大殿中扑倒在地,痛苦的抓紧自己心口:“师父救我——”却是渺尘。 摩严几步冲过去,只见渺尘唇色发黑,双目赤红,指甲根变成深蓝色,像是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摩严试着给他输入内力,却发现自己的内力被尽数避回。眼见渺尘把自己使劲蜷成一团,饶是摩严也慌了手脚,看向笙箫默,又看看花千骨。 花千骨会意,道:“师叔,你留下来照顾渺尘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笙箫默犹豫一下:“好,我一会儿就过去,你千万小心。”花千骨点头,匆忙飞走。 …… 瑶华殿—— 白子画看着面前的两排女子,叹了一口气:“若有想离开的,可以走了。”老人和带着孩子的妇女已经被他送出山去,让人帮忙安顿了下来。只是这一群女子的去处让白子画很头疼,索性让她们自己选择。 女子们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动作。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子突然就哭了出来:“我们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求求你收留我们吧。”众女子听到这人的话,一时心酸,也低低抽噎了起来。 白子画又叹了一口气:“也罢,如果你们不嫌弃,就留在这里吧。” 一时间,忙不迭道谢的声音不断。白子画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她们的住所以及饮食,便匆匆离开了。 身后,一个细弱的声音不确定的响起:“上仙?” 白子画的脚步停下来,但是没有回头。 哒哒的脚步声传来,那人惊喜道:“上仙,上仙真的是你!” 白子画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女子,淡淡道:“有什么事就说,只是不要叫我上仙。” 女子下意识看了他的黑衣一眼,脸上惊喜的笑敛去几分,微微后退一步,复又惊喜道:“我原来是在云宫的!我曾经在云宫待过!” 白子画看着她兴奋的脸,却又想不通她为何会如此激动。似乎是有这么个人的,白子画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着她,同时心里又有些怀疑——过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变? 察觉到白子画怀疑的目光,女子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小声道:“上……尊上有所不知,进云宫的时候,竹染给我们下了……不老不灭的咒术……” 白子画闻言一震,低头不自然的苦笑。 ——白子画,我以□□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白子画抬起右臂,上面的伤口已经结痂,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曾有过一片殷红。 若不是魔身消去了神谕,他现在也是一个怪物,一个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怪物。 也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 白子画看着面前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这些年,因为这个咒术,她一定吃了不少苦。 那女子抬头:“涤声,我叫涤声。” 白子画轻轻点头:“涤声,你既然在云宫待过,应该知道些仙家的规矩。待会儿和她们说说,免得出了什么事。” 涤声领命,看着白子画离开,然后转身,看着面前的一众女子。 悄悄的擦掉了两手的汗。 …… 摩严和笙箫默急匆匆的把渺尘送回贪婪殿的房间,小心的扶他躺下。笙箫默皱着眉头,摸了摸渺尘的脉象,道:“这种毒很奇怪,它会让人无比痛苦,却不会害人性命。”他转头看了一眼一脸苍白的渺尘:“你是怎么中的毒?” 渺尘满脸是汗,由乌黑变成煞白的嘴唇轻轻翕动着嗫嚅几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笙箫默疑惑更重,只是见摩严担心的很,来不及深问。简单的安慰了摩严几句,便匆匆回了销魂殿取药。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渺尘和摩严二人。 眼见笙箫默的背影刚刚消失在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39 视线里,渺尘便挣扎着坐起来,虚弱开口道:“师父,麻烦您帮弟子……取一下藏经阁的一本书好吗?”话音未落,渺尘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看的摩严一阵心揪,连忙扶他躺下。安抚了几句,便来不及思考地赶去藏经阁帮他取书了。 待到摩严取书回来,房间内却不见了渺尘的踪影。桌上有一张字条,是渺尘的字迹:即归,勿念。 摩严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这时恰巧笙箫默取了药回来,见状问道:“师兄,怎么了?” 摩严着急的把字条递给他:“渺尘还中了毒,他能去哪儿啊?” 笙箫默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行啊笙箫默,你要把持住,师兄变得这么温柔不容易!笙箫默暗中使劲掐了自己一下,把那股笑意硬生生憋了回去。 “师兄你别担心,他不是说马上回来吗?没准等等就来了”笙箫默安慰道。 摩严表示很同意,于是师兄弟二人孤独的坐在了门槛上,一阵风凄凉的吹过。一个时辰过去了。 笙箫默担心花千骨。虽然几十年来她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事,但终究是放心不下。摩严见笙箫默坐立不安,猜到他是担心花千骨。于是道:“师弟不如你先去天山,我在这等他,” 笙箫默点了点头,同时又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然后瞬间不见了踪影。 摩严:“……” 于是摩严一人孤独的坐在门槛上,一阵风凄凉的吹过。 笙箫默一走,更显出一室寂静。摩严突然听到了细微的杂声,他有些疑惑的进了房间,循着声音走到一个用帘子挡住的暗格前。掀开帘子的那一刻,摩严僵立当场。 …… 白子画落到了七杀殿门口。南无月的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要自己来取谪仙伞。 白子画很奇怪,谪仙伞不算什么重要之物,南无月为什么如此着急? 白子画感觉有一朵淡淡的阴云罩在自己头上。虽然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白子画还是走进了七杀殿。 出乎意料的,走了这么久却不见任何守卫魔兵踪影。白子画微蹙眉头,转眼间内心了然。径直走入七杀正殿。果然,杀阡陌正坐在殿中高高的椅子上,锦衣华服,紫发倾泻,慵懒开口:“怎么,白子画,你抢神器抢到我杀阡陌头上来了?” 白子画冷冽气场依旧,薄唇轻启:“知道了还何必多说。” 杀阡陌呵呵笑着,拿羽毛扇遮住自己半边脸,慢慢的起身走到白子画面前,优雅的围着他踱了一圈。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白子画,没想到才几十年不见,你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杀阡陌几十年未上过长留。一是对竹染心存愧疚,二是忙着救小不点儿。杀阡陌还在纳闷以他的能力找了这么久竟然没找到花千骨的魂魄,东方彧卿居然也悠哉悠哉地一心转生毫不着急。结果突然被告知长留尊上原来一直是花千骨假扮的,真正的白子画早已堕仙成魔!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杀阡陌惊得喷了一床的绿豆糕,光着脚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把床掀了。 他和白子画打了这么多年,杀阡陌敢说自己对白子画的了解不一定比摩严少。刚刚他粗略一打量,便知道他现在过得不好。因为戾气袭身的缘故吧,白子画比以前瘦了许多。可他的功力竟然有增无减,让杀阡陌难得生出了几分敬佩。 “只是,你又是怎么到了南无月手下的?”杀阡陌疑惑的问。 白子画紧紧盯着杀阡陌:“你应该明白的。” 杀阡陌怔怔的看着白子画银色的眸子,以及万物失色的妖冶瞳仁。 半晌,杀阡陌叹了今天的第二回气。手中光华灼灼,然后将谪仙伞交到白子画手中。 “我只是将它借给你,免得南无月来吵我睡觉。”杀阡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白子画说自己该明白,但是杀阡陌从没这么肯定过自己应该把谪仙伞给他。而且……他实在不能想象白子画抢神器的样子。 白子画默默的接过谪仙伞,转身欲走,突然顿住了脚步,背着身问道:“竹染是不是在你这儿?” 那次妖神大战之后,竹染便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踪影。白子画怀疑是杀阡陌把竹染关起来了。 “没……没在我这儿,怎么可能在我这儿!”杀阡陌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白子画背对着杀阡陌,后者看不见他的表情,急忙转移话题:“今日小不点儿去干嘛了?” “也许……在封印九霄塔吧。”白子画想起了那声巨响。突然,一个无比可怕的念头涌入了他的脑海。杀阡陌来不及开口,白子画已经甩袖飞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探情入心 渺尘紧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跑进一片密林掩映之中。边跑边警惕的望着身后,确认没有人跟踪后闪进了一处宫殿。 殿中的路黑暗而曲折,渺尘却很熟悉一般左拐右拐,进了一个偏僻的暗室,单膝跪在一人面前,虚弱的叫了一声:“神尊……”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0 被叫做神尊的那人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那人微微前倾:“任务完成了么?” 渺尘的身体瑟瑟发抖:“部下已成功拖住摩严笙箫默二人。” “很好。”那人走到渺尘面前,将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有一缕光照在他脸上,却正是南无月! 渺尘吃了药丸后脸色好了许多。只见南无月转身坐到一把椅子上,优雅的跷起二郎腿:“渺尘,我要你马上执行下一个任务。” “神尊请说。” 南无月拍拍手,上来了一个傀兵,却是天山弟子的装束。 “我要你带着他赶往天山,他身上带有毒针。”南无月鬼魅一笑:“然后把这个倒在花千骨的封印之上。” 南无月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瓶子是透明的,里面有暗红色的液体在流动。 渺尘恭敬的接过了瓶子,然后问道:“神尊,部下……部下要以什么理由前去?” “不需要理由。”南无月道,露出一个笑来:“你当初进长留,可用了什么理由吗?” 渺尘低头,复又匆忙抬起:“神尊,您的摄魂术对花千骨没用。她丝毫不记得长留有我这么个人。” 南无月蹙眉,但是没放在心上:“无妨。你现在不还也是好好的?” 说罢,南无月站起来拍拍手,拂了拂衣服上的尘土:“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了,我会修改他们的记忆。你现在只要带他走就行了。” 渺尘领命,带着傀兵离开了妖神宫。等到视线里没有了渺尘,南无月长舒出一口气,内心的焦虑又一次涌起。 那个瓶子里装的是妖神之血。南无月微闭上眼。妖神为世间至阴之物,血之凶煞也是无人可挡。可如今,南无月自嘲笑笑,这血却要等上几个月才能发挥效用。 时间紧迫。南无月攥紧了拳头,所以,花千骨不可不除! …… 九霄塔—— 花千骨凝神聚气,眼睛紧紧盯着塔中正欲破印而出的怪物。 当年她偷盗神器的时候一时匆忙以血为咒暂时封印了这怪物。好在不久之后崆峒印就被还了回来,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只是……花千骨抬头看一眼塔顶。勾勒着璀璨流纹的塔顶正中有一个突兀的凹槽,崆峒印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血的封印因为时间的流逝早已不堪一击,妖物在封印中左奔右突,这才有了那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花千骨轻挥右手,浮光乍现。怪物感受到来人的气息,仰天嘶吼,地动山摇。天山的人都在塔下,听到这声嘶吼不由得胆战心惊。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崆峒印是何时被窃走的,得知崆峒印不见了的时候,先是感觉不可思议,然后一股凉意后知后觉的翻涌而来。 花千骨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白子画,不过转瞬之间就被自己否定了。 花千骨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子画已经抢了三件神器,堕仙成魔,为虎作伥。自己为什么还要相信他? 是啊,为什么还要相信他? 花千骨深吸一口气,足尖轻点飞到洞口之上。她和怪物的距离如此之近,透过怪物不安躁动的身影,花千骨清楚的看到那一条条熟悉的大粗铁链,以及铁链上沾染着斑驳血迹的红色符咒。 一个高大的女人形象突然就浮现在她脑海里。 ——来不及了……对不起每次对你不是很凶就是冷冰冰的……因为你的命格……我总是怕阁主因为你而出什么危险……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那时候……咳咳……那时候你也是这么小小的……提着一筐萝卜…… 花千骨闭上了眼,鼻头一阵酸涩。 绿鞘姐姐,千骨又回来了,你还好吗?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花千骨睁开眼,目光灼灼,瞳仁生光。她割开自己手腕,血一滴滴的流下去,接触到结界发出“嘶嘶”的声响。 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软弱无能只会连累别人的天煞孤星了! 花千骨轻启朱唇,念诵咒语,只听怪物又是一声嘶吼,银白色的触手痛苦扭动。几近透明的脆弱结界光芒大作,渐渐厚重起来。 花千骨凝神,眉头轻锁,额间渗出一滴汗珠。 就在此时,突然听得身后一阵异响。花千骨暗叫不好,手下封印却又不能停止,花千骨一个空翻绕到封印的另一边,这才看清来人。 南无月! 花千骨看着一众傀兵最前方负手而立还带着浅笑的南无月,心里越发沉重。 花千骨知道南无月一直想杀了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杀人能不能挑一个不这么卑鄙的时间啊!花千骨腹诽道。 花千骨眉头轻皱,心生一计。故意高声道:“怎么,南无月,我们长留尊上终于不用你帮忙了?” 天山的人肯定察觉了异动,只要十几分钟,只要拖十几分钟,他们就能赶过来了! 南无月放声大笑:“你是说白子画?哈哈,白子画现在正在血洗长留,我想不一会儿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1 ,他就会满身是血的过来和我会面了。” 花千骨心里一紧,脱口而出:“不可能!”手下因为分神卸了力道,怪兽趁机发力,花千骨受到反噬喉头一甜,赶忙聚拢心神,却又不敢不注意着南无月,小心的看着他。同时心里还在不停大喊,不可能不可能!师父不可能在血洗长留!他一定是在骗我! 南无月气定神闲的现在原地,偶尔催动法力攻向花千骨。花千骨觉得他有些奇怪,明明现在就是杀掉自己的最好时机,南无月似乎顾忌着什么,不敢动手。 花千骨的感觉没错。南无月确实有些顾忌,他在顾忌白子画。 南无月一直看不透白子画对花千骨有几分真心,但终归是忌惮与他不相上下的白子画。而且他在等,等天山的援兵上来,然后趁乱杀掉花千骨。 楼梯处已经能听见人声鼎沸,花千骨喜形于色,封印也即将收尾。转眼间,天山掌门尹洪渊带着一众弟子飞奔上来,看见安然无恙的花千骨差点跪下,然后好好的给祖宗上几柱香。乖乖,好在花千骨没事,要是花千骨出了事,不用长留来讨公道,白子画直接就把天山覆灭了。尹洪渊后怕的想。 花千骨看见尹洪渊哭丧着脸上来,笑嘻嘻的说:“掌门多虑了,千骨不是还好好的吗?” 南无月冷笑,傀兵一拥而上和天山弟子打成一团。透过层层弟子,他很快就找到了趁乱混入的渺尘和傀兵。傀兵正借着人群一步步地挪向花千骨,南无月甚至能看见他手心里闪着的寒光。 赢定了!花千骨还在跟尹洪渊寒暄,她死只是个时间问题。南无月不由得挂上了一个可怕的笑容。 花千骨完全没察觉到危机正从身后袭来。轻旋双手熟练的结束了封印,然后继续笑嘻嘻的安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尹掌门。 傀兵已经到了花千骨身后,手心翻转眼见就要射出那枚毒针。 花千骨仍毫无知觉,无所防备。 南无月的笑容越发璀璨了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把刀尖带血的匕首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击来,绕过层层弟子直直的穿透了花千骨肩胛,然后射入花千骨身后的傀兵中,将傀兵生生钉入身后几丈远的柱子上。而傀兵手心里那枚蓄势待发的毒针,也将永远的藏在他的手心里。 南无月脸上的笑僵了。 花千骨脸上的笑也僵了,然后慢慢塌陷。如同很久之前她做过的那个梦里一样,师父的笑容慢慢塌陷,心慢慢碎裂,世界化为齑粉。 尹洪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花千骨的身上突然多了一个流血的伤口,那双还没来得及收起盈盈笑意的眸子里突然落入了一个黑影。 花千骨很慢很慢的抬手捂住了伤口,愣愣的看着落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白子画。他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只是身上带着血,他的手上也还有血滴下来。 那一刻,世界都被消音了一般。 白子画扬起一个肆谑的笑,几步走到南无月面前:“南无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连抢个神器都要瞒着我?” 南无月只能尴尬的笑笑,白子画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这一下子竟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花千骨顿时内心透凉。原来,神器真的是他抢的…… 那一刻,她的世界都崩塌了。 眼底的那抹夜色,一点点褪去,变成初见时那漫天桃粉中的那一点霜白。 ——不小心掉下来了吗? 自己为什么要掉下去,花千骨想。 花千骨的手沾满鲜血,眼神空洞。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再入不了她的眼。 趁着花千骨晃神,渺尘捏了个诀,小心翼翼的隐去身形凑到结界旁,将那瓶妖神之血倾倒下去。结界上发出一阵微弱的红芒,转眼之间便萎缩成一个不起眼的红点。渺尘看着,突然就有些怔愣。 ——十一师兄? 是谁?是谁在喊!渺尘惊疑地望望四周,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渺尘拍拍自己的头,悄悄退回南无月身边。 白子画漫不经心的现在南无月身边,眼睛却不动声色地瞟着花千骨。 她好像不开心,白子画想。(这不是废话么) 白子画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的那一幕—— 他急匆匆的从七杀殿赶来,刚一进九霄塔,便察觉到了南无月的气息。白子画心头一紧,连忙冲到七层。只见一个天山弟子打扮的人正不怀好意的靠近花千骨,情急之下,白子画从墟鼎中摸出一把匕首,瞄准了那个弟子。然后用匕首抹了一下手心,匕首上顿时沾满了魔血,发着莹莹的光。 白子画眉目间像是凝着冰,匕首带着滔天怒意击出,在匕首离手的最后一刻,白子画的小指还是轻轻动了一下。匕首的刀尖偏了些许,通过花千骨的身体刺死了那个弟子。 白子画依旧挂着张扬的笑,却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千骨——”笙箫默的声音着急地响起。花千骨麻木的转头,低低的喊了一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2 声“儒尊”。 笙箫默看着花千骨肩上的伤口,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南无月。 自己还是来晚了! 笙箫默几步上前查看着花千骨的伤口,白子画看着他们二人,心头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笙箫默见花千骨表情木然,心里疑惑,下意识的顺着花千骨的视线看去……老天!笙箫默心里狂跳一下。谁能告诉他二师兄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笙箫默抻长脖子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花千骨推到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别问我他怎么推的)。 白子画看着心虚的笙箫默微微挑眉,面上仍是玩世不恭的表情,只是心里越发苦涩。 “渺尘,你怎么在这儿?”笙箫默不敢与白子画对视,眼神慌乱的四处飘忽,然后一眼看见了渺尘。 渺尘低着头,做出乖巧的样子在身后绞着手:“弟子,弟子担心二师叔,所以前来……” 花千骨听见“渺尘”二字总算从纷繁杂乱的思绪中醒来,皱眉疑惑道:“渺尘,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师父有多担心你?” 花千骨和白子画的心同时微微一颤。 渺尘一时答不出来,碍于白子画在场南无月又不敢贸然使用摄魂术,笙箫默和花千骨越发怀疑。 白子画冷冷的抱臂,看着眉目依旧镇定的渺尘。 他在撒谎。 白子画看着渺尘,又看了一眼南无月,慢慢勾起一个笑来。 “走吧,南无月。反正现在谪仙伞……也在你我手中,就不要跟他们耗着时间了。”白子画慢慢启唇,几乎是一字一顿。 南无月正愁没有个台阶转移花千骨二人的注意力,连忙应和,然后与白子画匆匆离去。 花千骨和笙箫默自然是注意到了那句“谪仙伞”。只不过在难以置信之余,笙箫默更多了一份疑惑。 二师兄为什么要强调这句“谪仙伞”? 她不明白 晴空万里,白云朵朵。 花千骨一行人刚落在长留,就看到一个弟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尊上……尊上您快看看世尊吧,世尊……世尊疯了!” 花千骨大惊,转头看一眼笙箫默,后者冲她使使眼色,然后看一眼渺尘。花千骨会意道:“渺尘,你跟我来。” 世尊一定是找不到渺尘急疯了花千骨想。只是…… “你叫我什么?”花千骨不确定的问道。 “尊上啊。”弟子回答。 尊上?花千骨心里疑惑,刚想再问,却被笙箫默一把扯走:“大师兄还等着你呢。”花千骨只能压下满心疑问,带着渺尘赶去贪婪殿。 贪婪殿—— 花千骨火急火燎的冲进贪婪殿,却见一个弟子瑟瑟发抖的跪在摩严面前,摩严一直伸手欲扶,旁边有一滩陶瓷碎片。弟子一见花千骨,立马跪行到花千骨身边,带着哭腔道:“尊上救我,尊上救我!” 花千骨:“……” 摩严闻声转头,又追到弟子面前要拉他起来:“我说了只是打掉一个杯子而已,没关系的。你怎么就不肯起来呢?”花千骨哭笑不得的和对笙箫默对视一眼,冲着弟子摆摆手:“你先走吧。” 那弟子如蒙大赦,飞一般逃离了贪婪殿。乖乖,这么温柔的摩严,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花千骨无奈的看着弟子的背影,又无奈的看了一眼笙箫默,后者跟她的表情差不多。然后笙箫默把渺尘一推,花千骨顺势扯住他,把他推到摩严面前:“师伯,我们把渺尘带回来了。” 出乎意料的,摩严敛了刚刚噙着的笑容,缓声问道:“你……没事了吧?” 渺尘有点发抖,闻言摇了摇头:“弟子……弟子已无大碍。” 摩严深深的看他一眼,深深的点了点头,:“你……走吧。” 渺尘大为吃惊,不过也没问什么,低着头倒退出了贪婪殿。出了殿门后,渺尘并没有回寝室,而是往长留外跑去。 摩严目送着渺尘出殿,然后便转过头定定的看着花千骨。花千骨被看得有点发毛:“师伯,您有事直说,不用客气。” 摩严这才收回目光,透过窗子俯视着脚下的长留:“你刚拜子画为师的时候,他是不是问过你,从绝情殿看长留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笙箫默一听,心中了然。他舒舒服服的把自己往椅子上一扔,打开扇子悠闲的摇啊摇,脸上也挂上了看戏一般的笑容。 花千骨有些莫名其妙:“是啊师伯,你怎么知道的?” 摩严继续道:“每个三尊弟子进门前都会被问这样一个问题,因为三尊弟子中总有一个会是下一任掌门。” 花千骨还是有点迷糊:“师伯……” 摩严收回目光看向花千骨:“历届掌门都由上一届掌门弟子中选出。子画……只收了你一个弟子,如今三尊门庭凋落,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担起这个重任。” 花千骨连忙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3 摆手,刚要开口,摩严已拿出掌门宫羽:“你护了长留几十年,事实已是足够的证明,不必推辞。” 花千骨更被吓到了:“师……师伯,不是还有渺尘吗?他……他资质也不错的。” 摩严缓缓摇头:“他……不能。” 笙箫默收住了扇子,蹙眉深思。 师兄说他不能,而不是他不行。 见花千骨满面通红,连连后退,笙箫默出声:“大师兄,这种事你是急不得的。”然后起身走到花千骨身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走。花千骨犹豫的看一眼摩严,见后者没有阻拦她的意思,飞一般的逃开了。 温柔的师伯果然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花千骨感慨道。 笙箫默看着花千骨落荒而逃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看着比谁都成熟,其实心性还是个孩子。” 摩严不语,看着手中的掌门宫羽,默默的把它收回墟鼎。 这宫羽还是上次瑶池大战的时候,白子画心死之下抛给自己的。本以为过一段时间,他消了气就会回来的。 可是这一段时间,他已等了近百年。 笙箫默看着陷入回忆中的摩严,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兄,干嘛这么着急把掌门传给千骨呢?” 摩严叹了一口气,负手看着窗外的云:“如今各派的焦点都是长留,长留的焦点又是她。师弟……会担心的。” 笙箫默敛了眸子,不语。 不是长留需要她,而是她需要长留。 大师兄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就是脾气不太好,于是别人都不敢靠近,于是别人都不甚了解。 “花千骨继任长留掌门的消息已经传往各派了。”摩严脸上挂上一丝笑,看向遥远的长在山:“若是谁敢动她,便是与我长留为敌。” 子画,大师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摩严目光渺远,眼中有深深的愧疚。 与此同时,接到消息的各派都紧急召开了会议,告诫门下弟子:“记住了,若是以后到长留去,千万不要惹女弟子。尤其是一个额头上没有印记,身上也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的看起来与一般弟子无异的女弟子。那没准就是长留掌门花千骨。千万不要惹她,不然不说白子画,长留世尊儒尊就得先灭了你!” 告诫完弟子们,这些掌门都是一身冷汗。乖乖,这花千骨究竟是何方神圣啊!竟得了这么多人爱护,连摩严都亲自为她撂下话来。 远在绝情殿的花千骨开始接二连三的打喷嚏。老天,她这是被多少人记上了?花千骨仰天长叹道。…… 瑶华殿—— 白子画独自一人走在漫长的甬道上。十步一灯,甬道有些昏暗。白子画的脸色苍白,也没有表情,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殿里,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白子画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南无月慌张的脸。 他已经对花千骨下手了。 白子画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如冰,嘴唇紧抿,手不自觉的紧握着。 自己警告过他的。他既然无情,自己也可以不义。 白子画的脚步停在一扇厚重的大门前,门上雕着繁复精密的花纹,但是积了一层薄薄的尘埃。 白子画的目光温柔,细长的手指轻轻抚上了花纹,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然后他的手顺着花纹滑下,握住了门上那把巨大而冰冷的铁锁。指尖传来的凉意不由得让白子画微微缩了缩手,然后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接着狠狠的甩袖而去。 身后传来铁锁与石门相撞的巨大声响,在冷清空荡的店里尤为可怖,像是被囚禁已久的心发出的号哭。 回到卧室后,白子画把自己扔到床上,许是太累了吧,他竟迷迷糊糊的就这样睡着了。梦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游荡的黑影,不停的绕来绕去。 不知道是哪一个瞬间,白子画的眼睛突然睁开,里面有大大小小的血丝,触目惊心。 白子画叫来守卫:“去南无月那里带三支傀兵回来,再带三支守卫和一支侍女。”守卫领命退下,白子画又闭上了眼睛,只是没有睡着。 白子画的心被锁在笼子里,而钥匙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扔掉。 …… 妖神宫—— 南无月焦躁的在殿中走来走去,渺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南无月从桌上抓起一杯茶,还未到送到嘴边,就又被他狠狠的掷到地上。 “这该死的白子画,他是怎么赶来的?!”南无月咬牙切齿道。 满满一杯带着馥郁香气的茶水在渺尘面前炸成一朵花,然后溅湿了他的袍子。滚热的水洇到他的身下,那种香气熏的渺尘有些想作呕。可是渺尘不敢动,只是低着头,垂着眼,好像很乖顺的样子。 南无月看着跪在地上的渺尘,目露凶光,然后一把把他从地上拎起来:“说!是不是你向他们告的密!” 渺尘的声音发抖:“没有,属下没有!” 南无月眯着眼睛看他,像是从他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然后像掷一个杯子一样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4 把他扔到了地上:“赶紧滚!” 渺尘低头诺诺连声,却又听到南无月叫住了他:“你记不记得你在哪里遇见的我?” 渺尘心下有一种奇怪的滋味,然后开始复述那段复述了无数遍的话:“记得。那年属下的家乡遭了战乱,是您属下从战火中救出,救我性命,传我法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南无月冷冷的勾笑:“那就好,不要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 渺尘称是,恭敬告辞然后转身离去。南无月看着渺尘的背影,眼中多了一道裂缝。 …… 渺尘来到了瑶歌城,停在一座高大奇异的建筑前。结着蜘蛛网的门环发出幽幽的光,像是安静的眼眸凝视,至死不瞑。 他有很多疑惑。因为前不久有人在他寝室的暗格里放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的是瑶歌异朽。 渺尘不是没听说过这个地方,瑶歌城异朽阁,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异朽阁主东方彧卿,似乎还和花千骨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 他看到字条后觉得很奇怪,因为他并没有和异朽阁有什么交集。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呐喊,去——去——。他本能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声音,却又不知道那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渺尘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匾,“异朽阁”三个字发出诡异的冷光。 也许这里能告诉他一切,渺尘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在他的身后缓缓关上,这里仿佛从来没人来过。 渺尘顺着石子路一直往前走,这里很大,渺尘努力控制着方向不让自己迷路,然后朝着阴气最重的地方走去。 一间满是舌头的黑屋子里撑起了一面巨大的水镜。有一个穿着斗篷的人站在水镜前,斗篷的领子高高耸起,遮住了戴着面具的半张脸。渺尘的身影出现在水镜上。斗篷人似乎是笑了。然后背后的门被打开,有一道光射进来,斗篷人随即关闭了水镜。转过身来。 渺尘惊恐的看着斗篷人可怕的面具一时说不出来话。门在他身后重重地碰上,渺尘吓得又是一哆嗦。 “很高兴见到你。”斗篷人道。 “你就是东方……阁主?”渺尘本来是想说东方彧卿的,可是看了一眼满屋子的舌头,硬生生改成了东方阁主。 “这就是你的问题?”斗篷人笑了,满屋子的舌头也跟着他“呵呵”笑了起来。 渺尘被吓得毛骨悚然,连连后退几步将后背抵在门上:“不,不是。我是来问你,我……我是不是……” “是不是不是你?”斗篷人开口,直接说中了渺尘的心事。 渺尘点头。 “你……是你,却又不完全是你。”斗篷人一甩斗篷,坐到身后高高的椅子上:“你有没有听说,曾经有一个人叫做……落十一?” 斗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深邃,渺尘心头如遭重创,身体僵硬的连点头都不能。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落十一,按辈分算来还是他的大师兄,是师父的大弟子! 斗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少年复杂的表情:“怎么,不开心了?要不我帮你把他从你身体里除去,然后让他灰飞烟灭怎么样?这样你师父就只宠爱你一个人了。” 渺尘急红了脸,连连摆手:“不行,这……不行……” 斗篷人起身,慢慢走过来:“你知道这世上没有事能瞒过我的眼睛,包括你内心深处的欲望。” 渺尘有些羞惭。他当然想把落十一除去,然后一人霸占摩严对自己的无限溺爱。可是……这对于落十一来说,不公平。 “不用阁主费心了。”渺尘告辞道:“听说来找您问问题的人都要付出代价,那么我的代价是什么?” 斗篷人深深地看他一眼:“你的代价,到时自然会来找你。” 渺尘点头,毫不迟疑地出了门,然后向长留奔去。 斗篷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摘下了面具,正是转世回来的东方彧卿。东方彧卿叹了一声,这孩子尽管有落十一的魂魄,却也终究是渺尘啊。 想着想着,东方彧卿突然带上一抹笑。 骨头,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 长留—— 广场上站着密密麻麻的傀兵,长留三尊率领一众弟子面色凝重的护在殿前。白子画站在这二者中间,一袭黑袍,腰带未束,青丝至踝,随风飞舞。 白子画冷冷的扫了一眼摩严笙箫默,冰冷的目光定在众人最前端的花千骨身上。 她很平静。 花千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心好像麻木了一样,不肯再给他任何的反应。 可是自己知道自己爱着他啊! 肩胛上的伤口好的很快,才短短几天就已经愈合,甚至连疤痕都没留下。 也许那道疤痕长在了心里。一碰,就会鲜血淋漓。 于是花千骨很平静的,至少是看着很平静的站在众人最前端,手执断念,目光炯炯。 白子画没来由的心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5 一痛。 他,是不是再也落不进她的眼里? 缓缓牵动嘴角,白子画肆谑冷笑:“尊上……不愧是尊上。只不过这伏羲琴,我今天是拿定了!” 花千骨莫名觉得他的笑有些苦涩,然后心在听到他的一声“尊上”时狠狠抽动一下。 他什么意思? 花千骨看着眼前的阵势,突然就觉得眼熟。 那年仙魔大战,不也是这样吗? 他是正,她是邪;他是对,她是错。 他身后是密密麻麻一脸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众仙,他身前是一个一次次让他失望的她。 她当时只想嘲讽。多傻,又想护住身前的人,又想护好身后的人,最后被摧毁的人,只能是他。 而现在,他们换了身份,也换了角色。他却依旧心甘情愿,站在所有人中间。 白子画挥手,身后的傀兵从白子画两侧一拥而上,花千骨身后的长留弟子也冲上前去。一时刀光剑影,一片混乱。 摩严和笙箫默也加入战斗,花千骨刚想冲上去,却有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低喝:“跟我走。”同时一双坚实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她。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花千骨静了一瞬,然后反手就是一掌,正打在那人前胸。 白子画捂着胸口,一向波澜不惊、无悲无喜的眸子竟带上几分茫然。他抬头看花千骨,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镇静与决绝,却又有纠结与不忍。花千骨还没来得及收势,白皙的手掌还停在白子画墨黑的袍子前,显得那么突兀。空气中突然就腾起一股冰冷的陌生。 花千骨定定的看着白子画,后者突然就呕出了一大口血。 花千骨吓得一抖,早已察觉到不对凑过来的摩严眉头拧成了结,笙箫默连忙凑上去想看看白子画的伤势,却被他一掌逼开。 说实话,花千骨那一掌并不重。花千骨将手背在身后,狠狠的掐着自己,就快要掐出血。 白子画的唇畔还带着血滴,只见他突然出手,快得像风,一掌劈在花千骨后颈。花千骨不防,惨叫一声晕了过去。白子画稳稳的接住她,把她平放在地上。 周围的打斗依旧激烈,无限刀光剑影闪烁,像是绝望而又让人迷醉的烟火。 这两掌,他们与过去的自己分道扬镳。 白子画的身边忽然就有无比沉重的气息蔓延,笙箫默想叫他,却被那样的沉重压抑的说不出话来。 白子画转头,透过层层人群盯住了渺尘。渺尘刚从瑶歌城赶回来,一见如此状况,便来不及思考地加入了战斗。此时察觉到白子画的目光,他本能抬头,却被那样冰冷的目光吓得腿脚发软,连忙低下头去。 白子画提了横霜,绕是正在奋战的长留弟子和傀兵都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渺尘无所遁形,只能慌张的往后退。 白子画知道这个孩子不一般,可自己必须杀了他。 他心里不仅有纯净的善,还有纯净的恶。 渺尘拿出佩剑绝望抵挡,可年纪轻轻的他纵使是摩严的爱徒,又怎能是白子画的对手。不过几招,他的佩剑就被打落在地。白子画提起剑,对准了瑟瑟发抖的渺尘。 突然有血肉相击的声音,白子画感觉已经好多了的胸口上又覆盖上一层浓稠的疼痛,白子画仓促回头,手心凝光,却硬生生停在来人胸前一寸处。 白子画难以置信的来着来人,无奈胸口一阵剧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意识涣散闭上眼睛昏晕过去。 摩严稳稳的接住了他,神色悲哀,小声喃喃:“对不起,子画。我知道你若是要杀一个人,那他一定是该死。只是……唯独渺尘,大师兄求你不要碰……” 渺尘死里逃生,早已面色惨白,瘫软在地,额头冷汗涔涔。 摩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背转过去,低声吩咐道:“把尊上送回绝情殿吧。”说罢,摩严抬头看一眼众傀兵,将白子画交给他们:“带他回去,好生照料了,不然就算他不忍,我也要拿你们是问。” 傀兵们连连点头,浩浩荡荡几百人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白子画向瑶华殿飞去。 笙箫默走到摩严身边,重重地拍了拍摩严的肩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 月下,贪婪殿,冰凉的石阶。摩严一个人坐在这里,身旁有一小壶酒。 摩严鲜少喝酒,他上一次喝酒还是竹染失踪之后,酩酊大醉。 摩严闭着眼睛,白子画那难以置信的眼神以及硬生生停在自己胸前的一掌又冲进他的脑海,摩严仰脖便是一杯灌下。 白子画是师父带回来的孩子,他刚来的时候还是一点点,刚够得着自己的胸口。这么多年,自己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看着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团子,长成一个风骨无人能及的男子;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长成孤高冷寂的长留上仙。 说实话,他心里五味杂陈。既为他的能力而喜悦,又为他的寂寞而难过。 自从那个孩子来了之后,摩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6 严能感觉到白子画变了。因为那个孩子奇异的命格,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是本能的觉得远离一定是好的。于是费尽心思的让花千骨远离白子画,不知不觉间竟也让白子画远离了自己。 耳畔有飘渺的响声,是瑶池大战时白子画心死之下冲他举起的剑“咣当”落地的声音。 摩严举杯,清酒与月光同饮,他的脸上被月光打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像是心上埋藏的疤痕。 后来他得知白子画竟也爱上了那个孩子,他失望,他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一边给白子画加压,一边给花千骨设绊,一边面对各派众人,不肯给长留和他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也许自己的方法使错了吧。摩严又是满满一杯酒灌下。 子画,对不起。 那一掌,打在你的胸口,却也疼在我的心上。 只是,你不能动渺尘。 摩严低头看着酒杯,这是多年前记不清是一个什么节日里,落十一送他的礼物。 十一是个好孩子,只是自己对不起他。 摩严想起来自己在渺尘房间看到的那个暗格,叹了一口气。 暗格里有一个丝绸盒子,盒子里有什么窸窸窣窣在动。 那是一群五颜六色的毛毛虫和蚕宝宝。 子画,就当你给师兄一个面子吧。因为渺尘,他是十一啊! 摩严喝尽了瓶中的最后一滴酒,月亮高高的挂着,冰冷的月光苍白了万物。 …… 另一边,绝情殿中的花千骨也夜不能寐,心烦意乱的在院中看桃花。 她那一掌居然能下得去手。 忽然,有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花千骨慢慢回头,对上他的眼睛。 这世间,居然有这样一双眼睛。冷厉,孤傲,却让人没来由的心痛,很痛很痛,几乎窒息。 他的脸苍白的可怕,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化在一地月光里,也化成一片凄骨寒凉。 花千骨想跑开,可是舍不得。 “师……”她的话还没说出口,白子画一掌劈在花千骨后颈,然后将她拦腰抱起,飞向长在山。 路上,白子画趁着月光低头看怀中的花千骨,后者在他怀里睡着了,脸上有软软的笑。 傀兵守卫和侍女都已经准备好,给她的屋子也已经打扫干净。 他要护着她。 有的时候,牢笼不一定是为了保护外面的人,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人。 白子画目光如水,嘴角难得清澈上扬。 她不会明白的。 他也不想让她明白。 番外·当花千骨里的众人得知了自己的各种cp…… NO.1 画攻骨受 花千骨(羞):这个就不用提了吧…… 白子画(傲娇):小骨就是我的,抢都抢不走 (鉴于此cp影响巨大,这里就不做赘述了……) NO.2 画受骨攻 白子画(迷之沉默):…… 花千骨:…… 笙箫默(拍桌子):哈哈哈哈哈二师兄没想到你居然哈哈哈哈…… 白子画(矜持而尴尬的沉默):…… 幽若(嘀咕):早在师父还在云宫的时候就听说尊上每天被压在师父身下,没想到还是真的…… 全场静——然后只见白子画拔出横霜 幽若(赔笑):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写出来的……) NO.3 杀攻骨受 白子画(老子的横霜还没收回呢):杀阡陌! 杀阡陌(慵懒的笑):老白你不要激动嘛,你不能因为我长得好看,一根头发都把你甩出十条街,声音又好听,法力还高超……(此处略去一万字)就不允许小不点儿喜欢我。 白子画(默默收回横霜):算了像你这样的人也拐不了我家小骨到哪儿去…… 花千骨(懵):师父,什么叫攻受啊? 白子画:……为师不知道(才怪)…… 东方彧卿(轻咳一声):骨头,我告诉你哈,这个攻受呢是指唔唔唔……(啊白子画你这个变态老仙知不知道封住别人的嘴是不礼貌的你快给我解开啊啊啊……) 花千骨(懵):东方你怎么了,是不是咬着舌头了…… 白子画淡定的端起一杯茶:小骨,不用理他。他寻你开心。 花千骨:哦……(小失落) 东方彧卿(生无可恋):(白子画你有没有看过一部戏叫做感天动地东方冤……) NO.4 东攻骨受 白子画(安静一瞬):东方异我今日给你个痛快 东方彧卿(痛苦):唔唔唔唔……(白子画你不讲理,能不能先让我说话咱们再聊聊还怎么好好说话……) 白子画(解开咒术):交代遗言吧 东方彧卿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7 (悲愤):喂,白子画!又不是我要和骨头在一起的!是他们组的cp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说……(秒变甜腻)还是有人觉得骨头会喜欢我的…… 白子画(黑脸):小骨! 花千骨(依旧一脸懵):啊,师父你叫我? 白子画(盯着花千骨的眼,眸色深邃):小骨,我爱你。 花千骨(懵):啊,什么,哦哦哦,谢谢……谢谢……?!!不是,师……师父,我也爱你…… 白子画(挑衅):小骨会喜欢你?呵…… 花千骨(呆萌):师父,东方挺好的啊 白子画(……):小骨闭嘴…… 东方彧卿:(骨头啊东方很喜欢你的你不是要和我一起走吗窝在这个臭男人怀里干什么……)(小小声)切! NO.5 墨攻花受 白子画(怒气值达到顶峰):墨!冰!仙! 墨冰仙(无比淡定):尊上何必动那么大火气,莫非还是对自己不够自信? 花千骨(小小的扯墨冰仙袖子):墨冰仙,你少说两句 白子画(黑脸):花千骨,你扯他干什么 花千骨(认真):师父我跟他说你今儿有点绿……唔唔,糖宝你捂我嘴干嘛 糖宝:……当然是救你的命…… 墨冰仙(眉毛结冰花):尊上,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这么冷再不走不被砍死也得被冻死……) 白子画(冷笑):快走吧快走吧不然我砍不死你也得冻死你…… 众人(松了一口气):墨冰仙再不走我们不被吓死也得被冻死…… NO.6 轩辕攻花受(乱队形不好意思) 东方彧卿(鄙夷):我们几个讨论cp你来凑什么热闹? 轩辕朗(理直气壮):我为啥不能来?奶奶个熊的,千骨好歹也是我初恋啊 东方彧卿(嫌弃):轩辕朗你说清楚,你咋看上的骨头啊?你见她拢共没几面,还不是男装就是猪头,你不会是断袖吧。 轩辕朗(一个大白眼):去你的短袖,老子就是喜欢千骨。正主都还没发话呢,碍你什么事儿啊? 白子画(淡定的抿了口茶):本尊才不说是因为你太没有威胁才不开口的 NO.7 东攻白受 白子画(捏爆手中茶杯):…… 东方彧卿(笑到窒息):哈哈哈白子画没想到你居然还爬上了我的床…… 笙箫默(笑到飙血):哈哈哈二师兄你居然和异朽君有一腿…… 杀阡陌(笑到拍桌):哈哈哈老白你居然还是受…… 白子画:……(又捏爆了一个茶杯) 摩严(略心疼):师弟,咱们上床就上床,不要毁坏他物呕气…… 白子画:……(这真的是自己的亲师兄么) 花千骨:师父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白子画:(你要我怎么回答)…… NO.8 杀攻白受 白子画:……(捏爆今天的第十三只茶杯) 笙箫默(笑到抽搐):哈哈哈二师兄深藏不露啊…… 东方彧卿:(笑到流泪):哈哈哈白子画你居然还是受…… 杀阡陌(笑到脸僵):哈哈哈老白哈哈哈(说不出话来……)…… 花千骨(懵懵懵):所以有没有人告诉能告诉我攻受是什么…… 东方彧卿(趁机):就是谁在上面谁在下面的问题…… 花千骨(今天脑袋瓜子不太机灵):什么上面下面,你说打架吗…… 东方彧卿(意味深长):是的是的,差不多意思(然后冲白子画抛了一个媚眼……媚眼?!!) 白子画:……(第二十五个杯子已经惨烈牺牲) 摩严(悄悄叫来弟子):你再去拿一百个茶杯来(看着一地瓷屑,心疼……) NO.9 摩攻白受 摩严(万马奔腾):嗯,师弟,嗯,这个…… 白子画:…… 杀阡陌:哈哈哈老古板你居然连自己的师弟都不放过…… 笙箫默:哈哈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师兄…… 摩严:(宝宝心里苦宝宝就不说……) (话音未落,NO.10来了) NO.10 白攻笙受 花千骨(小激动):师父你终于不是受了! 白子画(咬牙切齿):这都是谁组的cp?!! 杀阡陌:哈哈哈老冰块你居然连自己的师弟都不放过(???莫名耳熟) 摩严(担心):再给尊上来一百个杯子! 白子画:……师兄你真是好贴心…… 摩严(慈爱):这都是师兄该做的。 白子画:…… 花千骨(突然戳戳笙箫默):师叔,你平常多体谅体谅师父,他腰不好,不能…… 白子画(天哪我都认识一群什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8 么人):花——千——骨—— 花千骨(一脸认真):不能老是打怪除魔,这样会很累的…… 白子画:……我居然挑不出毛病…… NO.11 春秋攻杀受(又乱了个队形不能怪我) 杀阡陌:…… 春秋不败(一脸惊恐):圣君,圣君你相信我,我对你只有忠胆之心,没有非分之想! 杀阡陌:……这些老子都明白,不过有没有人给老子解释一下为什么他是攻我是受??? 笙箫默(憋笑):因为圣君您美丽动人,天下无双,沉鱼落雁,艳冠八方(哈哈哈哈) 杀阡陌(拍桌):笙箫默你干嘛拿一堆形容女子的词形容我! 笙箫默(无辜):因为你美啊 杀阡陌:……我竟无言以对…… NO.12 落攻糖受 落十一(深情):宝宝—— 糖宝(深情):十一—— 众人:(呕) 落十一(眼含热泪):宝宝你有没有怪我不让你见娘亲? 糖宝(眼含热泪):十一你有没有怨我让你失去生命? 两人同时拼命摇头,然后同时执对方的手,深情凝视 众人(呕x2) 落十一(甜蜜):宝宝—— 糖宝(甜蜜):十一—— 落十一糖宝:¥@*%…… (此处省略一万字) (甜的有点齁,我们略过继续看下一组) NO.13 彦攻幽受 彦月:幽若? 幽若:月…… 彦月:幽若! 幽若:月? 众人:……你俩这是干啥呢? 彦月幽若:对!暗!号! 众人:??? 幽若(义正辞严):万一南无月回来了怎么办? 彦月(慢慢的义正辞严):万一南无月伤害幽若怎么办! 幽若(突然深情凝视):月~~ 彦月(目光严肃):幽——若 幽若(翻一个大白眼吐舌头):彦!月! 彦月(满脸笑意眉目生光):幽若—— 众人:……估计南无月一回来还没被他俩打死就已经在巨齁的状态下吓死了…… NO.14 笙攻幽受 笙箫默(一口茶水喷出):幽若不是和彦月在一起了么? 幽若(无辜):你问我啊?你问他们(作者)啊? 笙箫默:我俩哪里有cp感了? 作者们(更无辜):没办法啊,谁让长留未婚又有名的就只有你俩了 笙箫默(梗脖子):不是还有大师兄吗 作者们(斜睨):你让他和幽若组cp?可能吗?莫不成和你组? 笙箫默(弱弱):那还是算了吧…… 幽若(不服):那不是还有朽木清流、上上飘、狐青丘、桃翁(声音渐小)算了我不说了…… 众人(异口同声):你看多有cp感! 笙箫默幽若:…… (感觉今天的我格外不要脸……前方高能请注意……) NO.15断念宫铃 断念:……? 宫铃:……感觉无辜躺枪了 杀阡陌(懵):攻受呢…… 东方彧卿:……一把剑一个铃铛要什么攻受…… 花千骨(懵):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断念宫铃(齐刷刷):不知道。 花千骨:……这么听起来确实好无辜啊…… NO.16 霓攻花受 花千骨:???谁? 白子画:???什么? 霓漫天:???我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了? 花千骨(懵):漫天你原来喜欢的是女子吗? 霓漫天(……):本小姐像那种人吗! 众人:像。 霓漫天:…… 花千骨:漫天你是不是修了邪术了所以让你不再是女儿身?要不要我和师父帮你修回来? 霓漫天:……花千骨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花千骨:啊啊,不用了,举手之劳,应该的应该的…… 霓漫天:…… NO.17 墨攻紫受 墨冰仙:??? 紫薰:??? 白子画:??? 花千骨:???紫薰姐姐墨冰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紫薰:我哪里知道? 笙箫默(打趣):不会是墨冰仙和我们二师兄长得像吧 墨冰仙(立刻纠正):是他和我长得像不是我和他长得像,而且为什么要把我们收到前方高能里,我们在一起很奇怪吗? 众人(点头又立马摇头):断念宫铃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奇怪的……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49 花千骨:墨冰……(白子画冰冷一瞥)仙……你这意思不还是你俩在一起了吗? 墨冰仙:……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千骨:那你是什么意思? 墨冰仙:我就是意思意思。 花千骨:那多没意思啊。 墨冰仙:本来就没有意思。 花千骨:那你就意思意思。 墨冰仙:我本来就是在意思意思。 花千骨:就意思意思?那多不够意思啊。 墨冰仙:你什么意思。 花千骨:没意思。就是想帮你给紫薰姐姐意思意思。 墨冰仙:你…… 杀阡陌(头晕耳鸣):你们两个闭嘴!有意思吗! 墨冰仙花千骨:有意思。 杀阡陌:…… 白子画(挑眉):嗯? 花千骨(默默挤到白子画身边):师父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替墨冰……仙意思意思,谁知道他这么不够意思…… 白子画:……小骨你闭嘴 紫薰(懵):所以我们俩之间到底有没有意思? 众人:…… NO.18 霍攻白受 杀阡陌:……谁? 东方彧卿:霍建华……是谁? 花千骨(郁闷):师父你怎么又变成受了? 白子画:……老子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洁身自好的老仙招谁惹谁了…… 温连:诸位,霍建华是一个……一个……演员,他…… 东方彧卿:演员是什么? 花千骨:是圆的吗? 幽若:能吃吗? 温连:……呃,说白了就是,就是,他是很久之后的白子画…… 静—— 杀阡陌:……白子画你居然连自己都不放过 白子画:……我…… 东方彧卿:自己哔自己是不是挺有趣的? 白子画:……我怎么知道…… 笙箫默(面色凝重):二师兄,这种事上还是要留点分寸的,年轻人慢慢来。 白子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霍建华:阿嚏…… 番外·梦 其实他已经爱了她很久,只是爱的太深,融入骨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白子画苦笑,不愿睡去,却更不愿醒来。 …… 这是小骨被逐去蛮荒的第一百七十四天,白子画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薄的像窗外惨白的月光。 近来越发多梦,白子画笑,想不到他这样一个连觉都很少睡的人,竟有一天开始连连的做梦。真不知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想起无她陪伴的日子,一天天过得快得像风。轻飘飘的吹过去,什么也没留下。而她来了之后,日子过得像水。每日便不紧不慢的潺潺流走,他随手一捞,便是满手清列淋漓着甘甜。 真好啊。白子画一时间竟找不出词语来形容那段日子,只能发出一声感叹。 世上最纯最真的东西,一向都是最简单的。 恍惚间又是一阵困意袭来,白子画轻轻闭上眼,唇角露出一丝笑。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这句话用到这里,竟分外的应景。 …… 花千骨那里正是白天。蛮荒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和月亮。很多个漆黑的夜里,她都在想,师父现在怎么样了呢? 师父的毒已经全解了,如今他的法力应该已经完全恢复,又没了她这个背德犯上的拖油瓶,怕还是和以前一样,冰冰冷冷的独立于九天之上,守护六界匡护天下了吧。 花千骨心里一阵怅然,那他又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在绝情殿了。 脑海里突然出现第一次遇见白子画时他的模样。那个时候他也是冰冰冷冷的,超然于世,一身风华。面对那样孤傲又出尘的他,她竟然会觉得心疼。 花千骨低头轻轻的笑。是啊,他那样的人,哪里需要别人的心疼呢? 就算心疼,也轮不到她来心疼的。 大白天的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困意,花千骨四处看看,蜷缩在身旁一个巨大的树根边上,闭上了眼睛。 她从没有如此喜欢过闭上眼睛的感觉。因为闭上眼睛,就没有了漫天黄沙,没有了雾泽蛮荒,只有以前的记忆,一幕幕不知疲倦的回放。 …… 古有云,梦者,林夕也。 林中入夜滴寒露,残雨斜飞花欲语。 夕时见君白衣好,不知可饮梦里无?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五夜。 一梦,足矣。 …… 街市喧嚷,光影阑珊。 白子画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入梦。 梦里的人,是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梦里的。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0 所以不管梦里的事多么荒诞,他都会相信。 所以哪怕此刻他的梦里不再是梦了许多次的仙境,而是一个普通凡尘里的街巷,他也相信,自己只是一个散仙,并不是什么济世救民的伟大人物。 而花千骨在街市的另一头,一样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本能的向前走,好像有什么在等她。 白子画亦慢慢走着,白衣翻飞,步步生莲。 有一瞬,他们相遇。 隔着万千人群,隔着熙攘尘世,隔着蛮荒六界,隔着师徒名分,那一瞬,他们再遇。 他们愣愣的看着彼此,明明如此熟悉,却又明明素不相识。 梦不肯让他们记得。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愿让对方记得。 花千骨看着眼前人素白的衣袍,唇齿间迸出的第一句话竟是一声“师父”。 “师……” “姑娘,我们是否见过?” 花千骨记着他的温柔宽容,记得他带来的安全感,记得他的谆谆教诲,所以唤的是一声师父。 而白子画,忘了她的一切,只记得她。却依旧下意识的打断了那句“师父”。 花千骨看着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她不记得见没见过了,只是想着,要是见过就好了。 于是白子画笑了,也点点头。 一时间,二人之间有些沉默。可是花千骨觉得,一点都不单调,甚至希望这一刻再长些,再长些,长到地老天荒最好了。 因为在喜欢的人身边,仅仅是站着,就会无限温暖。 “你是神仙吗?”终是花千骨打破了这份寂静,盯着白子画周身若有若无的风好奇道。 白子画一点都不惊讶她能看见自己身边的真气,想了想,又点点头。 “太好了!神仙哥哥,你带我出去玩吧。”花千骨一脸期待的看着面前的“神仙哥哥”,大眼睛忽闪忽闪。晶莹剔透,无比动人。 白子画不知道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会漏跳一拍,然后轻轻点头,唇角随之微扬。 花千骨欢呼一声,然后白子画轻轻握住她的手,花千骨也紧紧地抓住。一步一步,像影伴流光一般,往梦的深处走去。 没有那么多谈话,没有那么多生活中本该有的细节。甚至连彼此的姓名都没有问,就那样依赖的牵着手走向远方。 梦里的人,是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梦里的。所以不管梦里的事多么荒诞,他都会相信。 所以他才敢执起她的手,所以她才敢被他执起手。 哪怕这个梦会在醒来的那一刻忘掉,可是依旧会记得,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就好像是开在心上的花,生长时痛彻心扉,盛开时美艳无双,可是最终会凋谢。只留下一株枯萎的花,不再疼痛,也不再开放。只是告诉你,她曾经来过,后来她走了。 哪怕终究枯萎,却依旧为了那一瞬灿烂,万年蚀心。 …… 白子画很久之前和小骨在人间游历的时候,看着欢欣活泼的小丫头,突然就想留在红尘街市。他想,若是自己是一个散仙,每日带着小骨遍访名山大川,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快乐。 所以这一次,是街市。 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一张苍白绝世的脸上,出现了和一个小丫头面目全非的脸上一样的笑容。 淡淡的,却又有浓浓的幸福,像他们梦中正见到的烟雨桃林。 走步行棋 花千骨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她微微动了动,感觉脖子有点疼。 晕迷前的事冲进脑海,闪过眼前的是一片浓黑夜色。花千骨一阵火起,猛的掀开身上被掖得好好的被子,几步冲到门前,刚欲伸手开门,却感到有一股力量把自己的手弹了回来。 花千骨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难以置信的伸手探了探。结界!他竟然拿结界困住自己! 察觉到花千骨结界的异动,白子画揉了揉眉心,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绕过层层守卫,打开了结界。 门几乎是瞬间弹开的,门后出现的是花千骨盛怒的脸。 “你凭什么困住我!”花千骨没想到白子画会以这样怔愣的眼神看自己,话冲出嘴边就有点后悔,却因为在气头上,不肯服软,就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脸。“让我走!” 白子画深吸一口气,不小心扯动了内伤,眉头轻蹙又马上若无其事的展开,一时心口疼的有点发慌。 他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质问,然后要自己放她走。 连困住她,都阻止不了她离开自己吗? 花千骨见白子画没有说话,狠咬一下嘴唇,上前一把把他推开然后向殿外走去。不想白子画突然伸手拽住她,力道有些大,花千骨没忍住痛呼出声。白子画像是没听到一般,将花千骨打腰抱起,紧紧的禁锢住她向屋内走去。花千骨使劲挣扎着,却不能动弹分毫。白子画紧紧的抱住她,身体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什么有些发抖。花千骨被硌的有点疼,她能够清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1 晰的感觉到白子画胸前的骨头。一根一根固执的凸出来,就倔强的站在那里,不愿前进,也不肯退却。 这个怀抱,比以前单薄太多。 他瘦了。 花千骨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却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心里的怒气也悄然平息。 是因为还是放不下吗? 还是不经意间,又悄然拾起。 一阵天旋地转,花千骨被狠狠扔到床上。白子画冷冷的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 “门外有层层守卫,你别妄想逃出去。侍女们都在门口候着,有什么要求你喊一声便是。” 说罢,白子画转身出门。花千骨紧紧盯着他的背影,他居然没有回头,哪怕是看一眼,便毫不留情的重重关上了门。花千骨的容颜被隔绝在门后,白子画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内。 花千骨呆坐在床上。 他对着自己关门很多次。尤其是中毒的时候,他不肯让她看他,宁可自己强撑着,也不愿她为他担心。 花千骨垂下眸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回忆中去,又不由自嘲苦笑。 要怪,只能怪他给自己留下了太过美好的回忆,只能怪自己太过执着。 若是不是小心呵护,又哪儿来那么多值得回忆的回忆。 花千骨低头,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然后把头深深埋在双臂之间,久久不愿抬起。 而在门的另一边,花千骨的容颜刚刚消失在身后,白子画便一个趔趄,步伐不稳单膝跪地,紧紧捂住胸口。 守卫侍女们连忙呼喊着凑上来。白子画挥手,示意他们噤声,然后给花千骨的屋子加上一层结界,流光乍现,然后很快隐去。像白子画的眸子,刚刚亮起,便刹那黯淡。 他能感觉出花千骨下手并不重,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疼。 原来当初自己伤她的时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白子画慢慢站起来,缓缓走回花千骨隔壁的屋子,给自己倒了杯浓茶。如今,倒也没有人天天跟着他,一遍一遍的给他重复喝浓茶对身体不好。 他已经不在乎那么多了,反正自从爱上了她,他的身体从来就没有好过。从中毒,到消魂钉,绝情池水,仙身尽失,白子画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以及……这一掌。 他不明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会让他们两个的关系,变成今天这种地步。 白子画又深深吸一口气,起身向殿外走去。南无月的事还没有处理清楚,神器现在还不安全。路过花千骨的房门时,把子画微微顿了顿,然后快步走开。 他爱她,她是他的天下。 可天下,却不是他的天下。 …… 贪婪殿—— 渺尘躲在摩严门后,小心翼翼的往里探头探脑。摩严正在批阅卷宗,手边放着一杯茶,袅袅的散着热气。 渺尘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进去,而门内,摩严盯着卷宗,却莫名想起了花千骨。 今早三尊例会时,摩严见花千骨久久未来,心生疑惑,便让笙箫默去绝情殿一趟,看看是不是花千骨出了什么意外。没过多久,只见笙箫默慌张的跑回来,说,千骨不见了。 不见了?摩严也很震惊,不是震惊花千骨莫名其妙的失踪在长留,而是震惊花千骨失踪了白子画居然还没有轰遍六界活要见人死要陪葬的大干一场。 那既然没有陪葬,那就是没事。 笙箫默也想到了这一层,笑道:“大师兄,你不必操心了。咱们把长留看好就行了,二师兄自有分寸。” 笙箫默暗暗感叹,二师兄果然够奔放,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把娘子掳走了。啧啧,改天一定要好好调笑调笑。 想起当时笙箫默丰富的脸色,摩严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神又定到面前的卷宗上。忽然觉得有些口渴,摩严“咯当”一声放下手中卷宗,摸向桌旁的茶。 渺尘本来就心虚,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泄了气息。摩严察觉有异,喝了一声:“谁!” 渺尘吓得连忙跳出来:“师父,是我。” 看见是渺尘,摩严的脸色缓和了些:“渺尘,有事么?” 渺尘拧巴了半天,鼓起勇气开口:“师父,弟子,弟子想知道落师兄的事。” 摩严的手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你说十一么?他,没什么好讲的。” 渺尘有些不信:“落师兄陪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什么好讲的呢?” 摩严也愣了,是啊,怎么会没有什么好讲的呢? 摩严沉吟了很久,缓缓开口。 “十一他,是附近一个小派掌门人的独子。掌门人刚将十一送到这里不久,整个门派就因祸乱而被覆灭。十一那个时候还小,不懂事,天天吵嚷着要回家,要找爹爹娘亲。当时师父和师兄师弟们都为了这么一个小人而感到头疼。” 摩严的脸垂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只是谁能想到,十一他长大之后,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2 竟是这么稳重的一个孩子呢?” 渺尘一时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倒是没想到,他的师兄竟有这么悲惨的遭遇。 “十一他不算一个聪明的孩子,但是踏实,也有点死心眼。”摩严盯着茶杯,眼前又幻化出了另一个人。 “他身边有一只虫子,名唤糖宝,十一对她喜爱得紧。只是……” 剩下的半句话,摩严没有说,渺尘心里也明白。 只是,他不允许他们俩在一起。 等到最后,摩严终于醒悟过来,却悔之晚矣,一切都无法再挽回。 是啊,怎么会没有什么好讲的呢。只不过说起来,就是一个悔字。 渺尘有些后悔来找摩严询问落十一的事了,摩严看到渺尘的神色,微微挥了挥手:“没事,都过去了。你下去吧。” 渺尘低头向后退去,离开了殿内。 摩严重新拿起卷宗,却再也看不下去一个字。 世上的任何东西,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 他们的故事里有太多的虽然只是,这么硬邦邦的连词,向来是组不成一个美好的故事的。 …… 妖神宫—— 南无月取出墟鼎内所有神器,白子画站在他背后,不动声色的看着。催泪铃、神农鼎、轩辕剑、玄镇尺、谪仙伞……十方神器已集齐六件,蓬莱浮沉珠、卫机山勾栏玉,以及天庭昆仑镜都不是问题。如今最棘手的,就是花千骨手里的伏羲琴。 南无月瞥一眼身边的白子画,后者一脸专注,微弱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布上一层阴影。南无月看不太清他的脸。 其他神器皆是手到擒来,唯独伏羲琴久攻不下。南无月不知道,他还该不该继续相信白子画。 白子画像是看穿了南无月的脸色,突然站起来,道:“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伏羲琴忧心,神器皆有感应。你若是集齐九方神器,伏羲琴便会自动归位。” 南无月顿时展开眉头,面色缓和。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南无月状若不经意般回头看向白子画。后者已经气定神闲的坐下,手指轻轻点着椅子的扶手,如此无所谓的模样,让南无月觉得,他不是来这儿深思熟虑定夺天下的,而是来悠哉悠哉钓鱼的。 可刚刚他的一番话,又真真是切中要害,一针见血。 想到这,南无月心里不自觉的又起了一层防备。 白子画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若是他夺得大权,白子画反戈一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防,当然要防。南无月慢慢回转过身,把玩着面前的神器。只不过怎么防,他还要好好考虑考虑。 南无月没有看到,身后的白子画缓缓站起,盯着南无月的背影,然后露出了一个笃定的微笑。 白子画知道南无月不会真正的相信自己。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曾经的身份,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让他摸不到底的能力。 高手相争,从来都是一瞬之间,一步之内。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而这一次,南无月已经输了。 本是孩童 花千骨坐在桌前,盯着面前黑色桌子上单调的纹路,微微咬着唇。她的嘴唇有些干了,手边就有一壶水,可是她没有喝的意思。 她在等他。 花千骨的手轻轻握紧。虽然被囚禁在这没有窗子的屋子里,不见日月。但掐指一算便知道大概是三天过去了。 三天了,整整三天,他没有来见过自己。 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花千骨下意识使劲咬一下嘴唇,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世尊儒尊尚不知道她的消息,她几天不出现,他们二人还不得急疯了?花千骨心急如焚的想。(千骨这一条你想多了……) 花千骨等不及了。 他不来见自己,自己就去找他。 而且,花千骨也担心白子画这么久不来找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花千骨几步冲到门前,手刚刚放到门把手上,门却自己开了。 花千骨的心猛然一紧,是他来了吗? 花千骨觉有些紧张的轻轻后退一步,眸色里跳出几分惊喜,还有掩不住的慌乱。 门后出现的是一张仆人的脸。 花千骨有些失望,转过身去又坐回桌前,想到自己刚刚的样子还有些自嘲。 也许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多想了。 “小不点儿,我来了。” 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花千骨怔愣了一秒,然后站起转身扑到来人怀里,低喃一声:“姐姐。” …… 依旧是蓝天白云,绿草流水。杀阡陌跟在花千骨身后,赞叹道:“是个好地方。” 花千骨不语,静静的坐在草地上,看云卷云舒。 方才她询问杀阡陌是怎么进来的,杀阡陌便得意洋洋的说当然是自己能耐骗过了白子画。可是花千骨知道,若是白子画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3 执意不肯,那杀阡陌就算是耗尽修为也不可能踏进瑶华殿一步。 白子画允许他进来。 花千骨心里一阵刺痛。 她现在迫切的想见他。 杀阡陌察觉到花千骨心情不太好,也跟着花千骨坐下,然后连忙开口:“小不点儿,这里是哪儿啊?” 那天白子画去找他,说无事之时可以去瑶华殿陪陪小骨。杀阡陌当然求之不得,随口问了一句小不点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白子画居然沉默不语,许久许久也不肯开口。杀阡陌有些着急,以为花千骨受了什么难愈的伤,急急忙忙赶过来一看。的确是重伤,而且是情伤。 鬼都知道花千骨喜欢的是谁,再来十个杀阡陌也帮不了她啊! 花千骨听了杀阡陌的问话,一时也说不上来这是哪儿。 她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名字。方才杀阡陌说要带她出来玩,要她带路。她下意识就来了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让他们两个心碎的地方。 “无名。”花千骨低声。 杀阡陌看着安静的过分的花千骨,一时也有点手足无措:“那,那不如你给它取一个名字吧。” 花千骨有些出神,沉思了一会儿,道:“不如叫断簪谷吧。” 杀阡陌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刚遇见花千骨的时候,后者还是一个梳着包子头的小丫头。那时候花千骨刚刚遇见白子画,满心都是白子画带来的幸福与受宠若惊。明眸皓齿的小姑娘,笑声跟银铃似的,杀阡陌一看就觉得喜欢。 她上了绝情殿之后,杀阡陌偷偷带她出去玩。也是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岛上,也是让花千骨给它取名字。小丫头微微歪了歪头,便开心的说,姐姐你看这里这么多花,不如就叫花岛吧。 而如今,她没有笑,而是沉思了一会儿,安静的说,不如叫断簪谷吧。 “为什么叫断簪谷呢?”杀阡陌有些疑惑。 花千骨不语,慢慢走到河边。沿着河道走了一会儿,她忽然跳进水里摸索了一会,然后拎着湿透了的裙摆攥着什么回到杀阡陌身旁。 杀阡陌挥手蒸干了花千骨的衣服。花千骨下意识微微后退了一步,然后又凑上来坐下,打开了手。 两截断了的簪子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 杀阡陌拿过这两节簪子。 簪子玉质细腻,颜色白的像雪。断口处有些不平整,微微有点硌手。簪头是一朵白玉桃花,雕工精致,花型优美。一看就是有人精心雕琢成的上品。 “这是……白子画的簪子?”杀阡陌有些犹豫。 花千骨点点头。 也是,如果不是白子画的簪子,小不点儿又哪里会这么失魂落魄的。 花千骨从杀阡陌手里拿回簪子,轻轻将簪子的断口处贴在一起,指尖微亮,不一会儿,簪子便恢复原样,没有了断过的痕迹。 花千骨小心的收好簪子。 要是,他们两个之间也能这么容易修补,那就好了。 收好簪子之后,花千骨抱紧膝盖,兀自盯着草地出神,一种沉默的悲哀萦绕在她周围。杀阡陌想打破这份悲哀,没话找话道:“那个,小不点儿,姐姐陪你抓鱼去吧。” 他记得上次带小不点儿去花岛的时候,她抓鱼抓得可欢了,便想着也许抓鱼能让花千骨放松放松。 花千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河流,咬了咬嘴唇,说:“姐姐,我已经很久都不抓鱼了。” 杀阡陌看着身边这个蜷缩成一团的小丫头,一时也有点难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人想长大,没有人不想永远做一个孩子,被身边的人宠着。 可是没有人能永远做一个孩子。 她不得不长大,也离快乐越来越远。 …… 长留。 一大早的照旧开了例会,摩严和笙箫默简单说了一下南无月。南无月最近没有什么新动作,如今大部分神器都在他手里,的确让人不得不防。好在伏羲琴他们还是有信心守住的,集齐神器之日也没那么近便是了。 笙箫默打了个哈欠。三尊例会没了小花花,神器局势又不算太紧张,剩下自己和黑脸,呃,变脸师兄相对好无聊啊。 这时候,长留大殿的门被人“咣当”一脚踹开。来人激动的冲着空荡荡的三尊正中座位大吼一声:“师父,徒儿想死你了!” 摩严、笙箫默:“……” 来人定睛一看,然后有些尴尬的转头指着空空如也的尊上之位冲着笙箫默吼了一句:“儒尊,我师父呢?” 却正是寻师心切的幽若。她远在天庭,听闻当今尊上便是妖神花千骨,直接“嗷”了一声奔来长留。只是没想到,咳咳,花千骨刚好不在。 笙箫默转转眼珠,狡黠一笑:“你师父?你说千骨啊。那你来的真不巧,二师兄刚把她带回瑶华殿,正准备成亲进洞房呢。” 幽若瞪大了眼,半信半疑:“真的?” 笙箫默一脸真诚: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4 “当然是真的。” 摩严无奈的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小师弟,宠溺的弯了弯唇角。 师弟小的时候就能说会道,老是骗的师父一愣一愣的,长大了还是一样。 幽若还是不太相信,想看一眼摩严什么表情。没想到她刚一扭头就跟踩了火炭一样跳起三尺高,还被吓的“嗷”了一声:“世尊你怎么笑了!” 摩严:“……怎么,我不能笑么?” 幽若连忙赔笑,使劲拍马屁:“没有没有,世尊你一笑起来可好看了,简直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摩严:“……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幽若暗暗抹一把冷汗。乖乖,这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啊!到时候跟南无月交战,都不用出手了,只要让世尊冲他笑就好了……打不死他都得吓死他…… 等等,越想越远了。幽若赶紧回回神,转身向门外跑去:“世尊儒尊我先走了谢谢招待有空再来!” 笙箫默连忙道:“喂,幽若,你去哪儿啊!” 幽若头都不回的回道:“闹——洞——房!” …… 杀阡陌把花千骨送回了瑶华殿,后者坐在床上,低着头一声不吭。杀阡陌见状叹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直接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花千骨听房间里没声音了,这才敢抬起头来,失魂落魄的盯着那扇屋门。 她本可以给杀阡陌一个笑脸,然后说一句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虽然是强颜欢笑,虽然是自欺欺人。 都已经骗了自己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天的。她总是这样跟自己说。 可是,她已经精疲力竭,连骗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爱和被爱都太累了。 花千骨的眼角有些湿。 师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有点想你。 “咚咚”。有人敲门。花千骨下意识抹了抹眼角,揉了揉僵硬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请进。” 她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门开了一条小缝,那人进来之后又小心把门关上。那人在她面前微微屈身行礼,然后将手中东西放在桌上:“还请神尊慢用。” 是一盘小点心。花千骨点点头,拈了一个点心轻轻咬了一口。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皱起了眉:“你刚刚叫我什么?” “神尊啊。”那人眨眨眼:“我以前在无妄殿做事,神尊你记得我吗?” 花千骨有点抱歉的笑了笑。那年竹染为她建造的云宫何等壮大,宫女侍从少说也有万儿八千。无妄殿作为妖神主殿,仆从人数上千,而且她那时有如行尸走肉,自然也记不住那么多琐碎小事。 “不记得也没关系的,现在不就记得了吗?我叫涤声。”涤声似乎不太害怕花千骨,环顾房间一圈然后感慨道:“上仙果然很宠爱您呢,这都金屋藏娇了。” 花千骨苦笑,说不出来话。 “几十年之前我们就说上仙肯定是要娶了神尊您的,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实现。” 花千骨心里涟漪微起,拍拍身边空位示意涤声坐过来:“你们哪里看出来的?” 涤声坐下来:“从上仙一来找您就看出来了啊。那时候他被竹染吊在柱子上,一个月不进食不喝水脆弱的跟纸一样,风骨却依旧傲的吓人。” 花千骨皱眉。当时竹染口口声声说是白子画自愿来找她的,但她也没见过自己能把自己吊起来的。她虽然不满竹染的举动,但那时候心性别扭,也便懒得管了。想着师父毕竟是凡人,吊也不会吊太久。但没想到竹染竟然吊了足足一个月这么长时间。 “上仙对什么都没有反应。唯独听到你不肯见他的时候,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 花千骨的心,也颤动了一下。 “后来神尊与上仙起了些矛盾,您不是就搬出无妄殿了吗?你搬走之后,上仙不恼也不气。平静的跟过去什么区别也没有。可能是神尊你不在稍自由些吧,上仙每日都要在云宫内查探一番。回来之后便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到最后却把写的东西都扔了。我们好奇啊,就趁上仙不在的时候把那些扔掉的纸团捡来去看。可惜我们谁都看不懂,就惋惜的又扔了回去。但是还记得一句。写的是什么……瑶华……不忍折……对对对,是瑶华未忍折。因为和这殿名一模一样,所以一想就想起来了。” 常恐所思露,瑶华未忍折。 花千骨心里一酸,很久之前与他一起写匾的记忆不由分说的涌了上来。 那天阳光真好。 女子坐在男子身边,有点想钻进他的怀里,没话找话。 “师父,你看木夕殿怎么样?好听吗?” 女子要抬头才能看见男子的脸,所以她没看见男子唇畔的笑意。 “好听,但是像女的。” 女子嘟了嘟嘴,想了一会儿,又道,“罗帏殿?” “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想当思春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5 少女?” 男子的语气里充满不满,顺手摸了摸女子的头。 女子有些泄气了,甩甩自己的头发,不服气道,“师父你有何高见?” 薄薄的日光打在男子脸上,好看的不真实。他略一沉思,微微启唇,“瑶华。” “墨冰仙的琴声是能传到这里的。”涤声的声音打断了花千骨的思绪:“上仙听到后总是会沉默好长时间。虽然他一向不大爱说话吧,但是也是能看出来与平日里不同的。” 花千骨微微启唇,想要阻止她说下去,却又不忍。 “后来就是妖神大战了。我没有见到,是别人跟我说的。他说上仙杀了您之后,眼睛里空洞洞一片,什么都没有。四周的人都傻了,看着他抱着你的尸体,一步一步的往绝情殿走。有一点挡道的就是一横霜劈下去,血溅在他身上也不管。那时候上仙的整张脸沾满了血,状若疯魔,可是你的身上却一点血污都没沾上,干净的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要再说了!”花千骨颤抖失声,然后低声喃喃:“我知道了,涤声,我知道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涤声点头起身。身后花千骨说了一声“谢谢”。 涤声小心的把门关上。回想起刚刚花千骨的神色,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接着像瑶华殿殿外走去。到了一个幽僻无人的地方,涤声松开手,有一只纸鹤从她手里飞出。涤声左右看看无人,便又慌慌张张进殿去了。 血纹裂印 从南无月那儿出来,白子画本想去一趟天庭,明里暗里提醒天帝一下昆仑镜的事。毕竟剩下这几件神器中,也就昆仑镜最难抢一点。刚往那儿飞了一小会儿,白子画突然停住,看看自己这一身黑袍,自嘲笑笑,然后转身往瑶华殿飞去。 他还以为自己是谁?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长留上仙白子画么?以为自己说出的话还被人奉为圭臬,恭恭敬敬的执行么? 一愣神,居然忘了,自己已经堕仙成魔了。 但他不后悔。 这世上是谁规定,堕仙之人便不可光明救世? 白子画又是自嘲苦笑。为了救世,他已经把自己都搭了进去,如今连心爱之人都保不住,他还想着救世? 白子画,这世上不是没了你就不能过的。 白子画微敛双眸,不让自己再想这个问题。 既是自己一厢情愿,那到死都心甘情愿。 …… “大师兄,天山有来信。”笙箫默急匆匆的冲进贪婪殿:“说是封印上出现了一道血色裂纹。” “裂纹?”摩严皱眉。 笙箫默的声音不小,也没有避讳。隔壁的渺尘听了个十成十,心头一颤。 按照南无月的想法,这妖神之血就是为了腐蚀封印的。只不过因为他妖力薄弱,发挥作用极慢,侥幸想着若是天山之人查探不勤,妖物重出只是个时间问题。没想到天山自从出了这等岔子以后,每天都有专人十二个时辰巡查九霄塔。刚一出现一道裂纹就被发现了,还报信报到了长留来。 “不如给千骨传个信,让她再把封印加固一下?”笙箫默道。 摩严皱眉,觉得有些不妥:“子画既然把她带到了瑶华殿,那肯定是怕她出事,不愿她再出来。你给她传个信便好,封印的事还是你去做吧。” 得!笙箫默腹诽道,一个师兄也是这样,两个师兄也是这样。有师弟很了不起吗?什么事都是他来干。 “好,大师兄,我这就去。” 笙箫默暗唾自己一口,一只纸鹤从手里飞出。然后他甩甩衣袖,认命的往天山赶去。 …… 花千骨现在满脑子都是涤声说过的话,各种声音交织在她耳边,乱嗡嗡一片。 忽然,有一只纸鹤从门缝中挤了进来,两只褶皱了的翅膀拼命扯着身子可怜兮兮的往花千骨那边飞去。花千骨怔愣了一下,摊开手心接住了纸鹤。 可能是守卫见它飞的那么努力好像还挺重要的,就没拦住它吧。花千骨这么想,然后打开了纸鹤。 只有一行字,有些潦草,歪歪扭扭的却又能站直,一看就是出自笙箫默手下:千骨,九霄塔封印有异,我前去查探,勿念。 花千骨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封印?封印怎么会出了问题! 勿念,她怎么能不担心?九霄塔里那只怪物有几斤几两她还不清楚吗?分分钟能干掉好几个笙箫默的主(笙箫默:千骨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弱么?)。她前去封印都尚觉困难,笙箫默又怎么能应付得了? 花千骨把手中纸条往桌子上一拍,不顾一切的就要毁去结界强行开门。 花千骨刚刚开始念咒施法,门却自己弹开了,一个黑衣男子站在门后。来人阴沉着脸,沉声问道:“怎么,你想干嘛去?” 花千骨本能的后退了一步。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颜容,满腹的话却全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明明是想好了的一句“师父你这些天去哪儿了”,话到嘴边却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6 变成了“你让开!” 白子画以为过了这么久她的气该消消了,只是没想到她依旧是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你让开!”花千骨提高了嗓门,她是真的担心笙萧默出事。 “这么着急?”白子画眼尖,一手拧住花千骨两个手腕,另一只手伸向桌台,将花千骨刚刚拍下的那张纸摸了起来。 “呵,你这么着急,就是为了他么?”白子画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花千骨没有注意到,她现在满心都是不可思议,以及被冤枉的酸楚。 她猛力一甩挣脱了白子画的禁锢:“你怀疑我?” 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怀疑自己的心思,甚至因为这个,可能活活断送一条人命? ——听说那长留上仙可是有断袖之癖啊。 ——可不是吗,整个六界都在传他与儒尊交往甚密呢。 ——那儒尊也是一表人才,倒也不算白瞎。 ——长留上仙不愧是长留上仙,男女通吃啊哈哈哈…… 白子画微微闭眼,还未相逢前听到的难以入耳的蜚语流言就那么直愣愣的扎进他的脑海。 他知道小骨只是在关心师弟,他也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可心里,就是过不去。 “勿念?花千骨,他连处理个封印都要跟你说一声,你这长留掌门管的事还挺多呢。” 若是花千骨细听,就能听出白子画声音里的那一分颤抖。 白子画踉踉跄跄的转身冲出门去,转手狠狠把门关上。 “你想因为他出这个门?做梦!” 话音刚落,白子画失去了所有力气,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侍从们想来扶他,却又不敢扶,因为知道他只会挥手加上一道结界,然后让他们离开。 他总是平静非常的从这扇门进去,然后狼狈不堪从这扇门出来。 侍从们都觉得,白子画一辈子最不想让人看到的时刻,都花在了这扇门上。 “看好她,死都不能让她出来。”白子画低声吩咐道,侍从连连点头称是。 然后白子画腾身,连续几天没有休息过的人,御风向天山赶去。 …… 花千骨坐在床边,眼眶通红,嘴唇紧咬。 他居然不相信她? 他居然可以因为不相信她,亲手送掉师弟的性命? 花千骨抬起手指,轻轻碰了碰嘴唇。很疼,还有一股血腥气,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嘴唇又被咬破了。 嘴唇很疼,可是心里更疼。 白子画,你真的变了么? 花千骨拼命的眨几下眼睛,不肯让泪水掉下来。然后尽量控制着声音问道:“可以拿一坛酒来吗?” 半晌,门被很小心打开一条缝,一小坛酒被递进来。不等花千骨动作,便又马上关上。 花千骨苦笑,她还没到为了自己而连累这帮人的地步。况且若是她真的不顾一切的想出去,这世上还没人能拦住。 那个人的影子刚刚在心头出现,被马上被她一口酒噎了下去。 想来白子画倒是没有跟他们说过自己不能喝酒,花千骨趴在桌子上晕乎乎的想。要不然肯定没人敢给自己递酒喝。 不对,说好了不想他的,怎么又想起来了?花千骨又喝了一口酒,不知道他看到自己喝醉了会不会生气。 停停停,不是说不想他了的吗,怎么又开始想了? 门外有些喧闹,花千骨抬起红彤彤的脸,认真的盯着门盯了一分钟,然后门被她盯开了。 花千骨晃晃脑袋,不对,是门口有人来了。 幽若激动的大喊一声:“师父!徒儿可算找到你了!” 花千骨点点头,冲着桌子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幽若有些无奈的关上门:“师父我在这儿呢,你怎么喝酒了?” 花千骨循着声音望去:“幽若,你怎么来了?” “闹洞房啊!”幽若激动的吼了一声。 “什么?!”花千骨的酒被这酣畅淋漓气壮山河的一吼吓得醒了大半:“闹什么?” “闹洞房啊。”幽若理直气壮道。 “我闹你个大头鬼。”花千骨一个栗子敲在幽若头上:“谁跟你说我来这儿是来洞房的?” 谁见过这么可怜被软禁起来的新娘子? “儒尊啊。” 花千骨的笑有一分僵了:“哦,这样啊。” “师父你怎么了?”幽若看出花千骨借酒消愁不正常,试探着问道。 “无事,可能喝多了酒,头有点疼。”花千骨皱起眉头,脑中嗡嗡的声音更大了,有点鬼哭狼嚎的意思,听着让人胆寒。 “那师父我扶你睡下吧。”幽若体贴的铺好褥枕,扶花千骨躺下。 花千骨确实有些难受,便也躺下,然后瞬间晕迷了过去。 幽若见花千骨一沾枕头就睡熟了,只道她是酒喝多了。不由得觉得有些乏味,想要离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7 开却又不忍。只得坐在花千骨身边,小心翼翼的守着她,万一有点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下。 幽若没想到,正是因为她在这里,所以几乎是救了花千骨的命。 …… 天山那边,笙箫默查探了一下封印,扭头对尹洪渊说:“好在裂纹刚刚出现,及时封住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为了安全起见,笙箫默还是把他们都赶去了山下。九霄塔乃至方圆几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笙箫默盯着那条裂纹,慢慢念动了口诀。 念到一半的时候,笙箫默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这裂纹,没那么简单。 按理说,以花千骨的修为来看,封印不可能出现问题。而如今封印却有了一条裂纹,而且是血色裂纹。像是有人精心设计留下的一抹鬼魅笑容。 不对,这条裂纹不对!笙箫默想停止施法,不过为时已晚。灿烂白光从他手中击出,覆盖了整个封印。那一抹红纹却丝毫不被白光所掩盖,越发清晰。然后像一条有生命的蛇一样顺着白光蜿蜒爬动。随着地裂山崩的一声巨响,一头怪物出现在笙箫默面前。 笙箫默的心瞬间冰凉。 那头要靠着上古神器崆峒印才能制得住的妖兽,出来了。 …… 不知道与那怪物缠斗了多久,笙箫默满身是血,面对着同样遍体鳞伤的妖兽,狠狠拧了一下眉头。 这是只什么怪物,竟然连他都难以控制? 稍稍喘息过后,笙箫默正准备飞身再战,余光却瞥见一个白影落下。笙箫默扭头去看,惊喜一声:“千骨,你来了?二师兄居然舍得放你出来?” 花千骨沉默不语。抬手在笙箫默身上点了几下,略输给他一些真气,又将一瓶丹药揣进他怀里。然后手中凝光,冲那妖物飞了上去。 …… 白子画回到瑶华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打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守在花千骨床边打瞌睡的幽若。幽若迷迷糊糊被一股冷气冻的一激灵,抬眼一看立马吓得瞬间清醒:“尊尊尊尊……尊上!” 白子画看她一眼,幽若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无声的笑着出了房间,一溜烟向长留逃去。 白子画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想到,下次要叮嘱一下不止不能让小骨出去,也不能随便让人进来。 鼻尖嗅到一股酒味,白子画低头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丫头,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居然还敢背着自己喝酒了? 突然胸口一痛,白子画脸色瞬间苍白,一手扶住了桌子,酒坛酒盏叮叮当当倒了一片。身后有风的声音呼啸而来,白子画胸口正痛,只来得及仓促回头。却见是双目血红的花千骨,面目狰狞的看着他,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鬼窟仙草 白子画有些震惊,但还是下意识牢牢抱紧了她,紧张低唤:“小骨,小骨……” 奈何花千骨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借着白子画给她的这股力道咬的更重了些。白子画也由着她去吸血。待到自己实在是头晕目眩之时才反手击在她后颈,花千骨一双血瞳瞬间紧闭,晕了过去,丝丝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来,有一种奇异的魅惑。 扶着花千骨小心躺下,白子画摸了摸颈间的伤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触碰起来微微有些疼,倒也比不上胸前那块伤骇人便是。若是他仔细些,也好隐匿。 随便往伤口上倒了些药粉,白子画盯着花千骨,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巾,替她拭去了唇畔的血。 回想起刚刚花千骨的奇怪举动,一心吸血、双目血红……白子画猜想,是他给她输的魔血有反应了。 花千骨毕竟是神,虽然满身魔血,倒也平安无事几十年。坏就坏在最近她的情绪太不稳定,魔性吞噬了神性。这才让魔血钻了空子,引领着身体嗜血顺性。 好在刚刚幽若一直在这里守着她。幽若是天庭之人,又是天帝的亲玄孙女,一身正气傲视天地,魔性自然不敢对她造次。好在幽若离开之后第一个来的人是他,他身体里的血可是花千骨身体里的血的源头,这才让魔性感应本源,重新沉睡。 白子画蹙眉。若是她一发狂就给她喂血终究不是个长久之地,应该找些抑制魔性的草药调理才是。白子画温柔的给花千骨掖好被子,又仔仔细细擦掉她身上所有的血迹,这才稍稍放下一点心。叮嘱了侍从好好看住她,白子画深深看她一眼。他必须赶在魔性苏醒前,拿到药草,赶回来。 …… 瑶歌城—— 渺尘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但远远的看着那座高耸的黑屋,难免仍觉心惊胆战。 花千骨不在长留已有好些日子,笙箫默一向松散,虽然这些年为了保护花千骨已经变了很多,终究还是个慵懒的人,虽然不很喜他,倒也没怎么刻意跟他过不去。摩严最近管他越发松了,虽然心里奇怪,渺尘仍是求之不得。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轻易从长留出来,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8 异朽阁门前站着一个高大的女子,墨发高绾,鼻梁高挺,一身青袍。女子便名唤青衣。 渺尘有些怯的走到异朽阁门前,看着身旁举着萝卜抱着南瓜的队伍有些诧异。他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芜,哪知道过了些时日竟会变了个模样,也自然不知道求见异朽君是要带礼物的。 青衣上上下下打量他几遍,冷冷问道:“渺尘?” 渺尘点头。 青衣便冲着长长的队伍喊了一句:“今天的名额已经满了,有问题的明日再来。” 众人虽有些不满,但也就敢嘀咕嘀咕,很快便都散去了。 青衣略略低头看了渺尘一眼,道:“你跟我来。”渺尘一边点头,一边暗暗咋舌。渺尘个头不算矮,面前这个女子竟比他还要高半头,光是看着就觉得不一般。 青衣的步子迈的很大,渺尘连忙收回思绪不敢跑神,怕一不小心跟丢了。好在青衣很快停在一扇门前,然后转身道:“进去。” 渺尘咽了一口唾沫。他当然知道这扇门的背后不仅有异朽君,还有一屋子的舌头。听到青衣说话,他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后者正冷冷的注视着他。渺尘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推开了门。 东方彧卿坐在高高的座位上,一向诡异的面具竟然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一副笑脸。 “东方阁主,渺尘想问一下……什么方法能救回糖宝?”渺尘犹豫着开口。 糖宝这个名字,对于他的唇齿来说,太过陌生。可是对于他的心来说,却又无比熟悉。 因为他的心,是要分一半给落十一的。 “糖宝?”东方彧卿笑道:“你跟她非亲非故,无情无怨,救她干什么?” “不是我救,是替大师兄救。”渺尘咬唇说。 “落十一?”东方彧卿奇了:“你跟落十一更没有什么关系了,更何况他还借宿在你的身体里,还跟你‘抢师父’,你帮他干什么?” 渺尘道:“不干你的事。” 东方彧卿起身,慢慢向渺尘走去:“你倒是挺有意思。” 渺尘下意识退后几步,又不想露出太多紧张,只得佯装镇定:“异朽君,你只要说有没有办法就行了。” 东方彧卿不紧不慢的走到他身边,突然伸出拳头,吓得渺尘一哆嗦。却见东方彧卿张开手心,露出一块乌黑铮亮的石头。 “拾魂石,又叫冥寂碎。来自冥界冥寂河。有集魄修魂的能耐。”东方彧卿看着渺尘从他手心里把石头拿走,小心翼翼的装起,“你拿着它,去长留海底,糖宝死的地方走几圈,没准还能收集到几片落十一呢。” 东方彧卿又慢慢踱回座位上:“然后你带着拾魂石去彼岸花海,将他们二人的魂魄置于花|心中。中置莲灯,以保魂魄安养。千年之后,花落叶生,魂魄自会转世轮回。至于他二人能否再遇,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渺尘没来由的心头一沉,然后点头:“我记住了。请问代价是什么?” “你去救我的女儿,我哪里还好意思找你要报酬?”东方彧卿笑道,渺尘却有些发冷:“你上一个问题的代价已经足够了,到时候不用我亲自取,它也会自动来。” 怎么?东方彧卿这是想要自己的腿吗?渺尘下意识的看了看双腿,没啥特别的啊,难道异朽君是个恋腿癖? 渺尘还在胡思乱想,根本没注意到东方彧卿正透过面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脸上余存的一抹笑意随时都会掉下来摔碎似的,一种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无奈或者是其他什么的复杂表情藏在眼底。 …… 白子画来到了一个阴惨惨的洞窟前。 洞窟周围长满了漆黑的参天古树,疏条交映,难以见日。而洞窟里却发着异常明灿的黄光,映着洞前焦黑的泥土都带了几分暖色。 面前的一切如此平和,白子画却丝毫都不敢大意。 毕竟鬼窟,不是浪得虚名。 鬼窟是镇压魔怪邪鬼之地,相当于妖魔冥三界的蛮荒。而这满满一窟的凶神恶煞,全靠那株发出暖黄色亮光的仙草来镇压。 仙草名为定海针,十分生动形象。白子画提着横霜,鬼窟里能长出仙草本就是一件无比奇特的事,他需要多加小心,防患未然才是。 一进洞内,白子画便感受到一股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洞窟内充满了许多阴惨怪叫着的邪祟之物,白子画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微闭双眼感受着热浪传来的方向,慢慢向那边走去。终于,当温度提升到白子画几乎无法忍受的高度时,那株仙草出现在白子画面前。 仙草的样子十分奇特。红叶黄花,枝干秀挺。花朵硕大,呈金字塔状。整株花结结实实的长在一座石台上面,还真有点定海神针压鬼镇魔的意思。 白子画从怀里取出一个与花形相差无几的法器,割开手臂往里面灌满了血。他胸前的伤不过抹了些药粉,失掉的血也没来得及补回来甚至都还没休息一下,为了替代定海针镇压鬼窟又放出了不少血。这些还真让白子画晕眩了几秒,虽然不过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59 是几秒而已。 花千骨能以血封印任何东西是因为她是神,神为天地主宰,无人可违。虽然他也能封印些东西,但也仅仅局限于这些邪物。以他的修为与身份来说,在魔界的地位最起码也是能和杀阡陌分个上下的,自然唬得住那些东西。若是封印那些亦正亦邪的或是什么法器,他还真不敢贸然尝试。虽然也是能封印住,情况好的还能百八十年没有问题,但万一封印之物沾染了魔气,那便不太好处理了。 这就是封印九霄塔时白子画一直拖延时间等待笙箫默调息完毕再进行封印,宁愿自己受点伤宁愿自己在旁边辅助笙萧默也不愿自己动手封了那个妖物的原因了。 白子画注视着定海针,左手持着法器,右手迅速摘下那株定海针,然后将法器往石台上一放。白子画松了一口气,看看并没有太大惊动的鬼窟,准备返身离去。不成想,就刚刚石台上无物的一秒钟,白子画头顶上的魔怪尖啸一声扑了下来,白子画轻松闪身避过,那魔怪却计划好了似的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法器上。因为惯性,魔怪直接把法器带出了石台,法器掉在地上,鲜血撒了一地,直接失效了。 一窟的鬼魂瞬间开始此起彼伏的呵呵笑叫起来,失去了束缚的威压,魔怪们也开始蠢蠢欲动,细细分辨,能听出吱扭吱扭活动筋骨的声音。 几分钟以后,一团团白影朝白子画扑了过来。白子画把仙草往怀里掖了掖,双眸一冷,横霜出鞘,瞬间消灭了这几团鬼魂。一瞬之后,又有无数奇形怪状的黑影向白子画袭来。白子画虽说修为高超,但也没到一对万的地步,况且这鬼窟中几千年来积攒下的东西少说也得十几万,况且他现在身上还受了伤。打了一会儿便有些撑不住了,眼见又是一团鬼魂扑面而来,偏偏白子画突然一阵晕眩,什么都看不见。只得等着那团鬼魂撞在身上,冰凉透骨,痛入骨髓。却突然听到耳畔有吱呀的尖叫声,白子画陡然睁眼,晕眩的后劲还没过去,眼角只瞥到一片青袍。 白子画微一怔愣,下一秒又是眼前一花,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持物念念有词,重新镇服了这些幽灵邪物。 然后那人转过身来破口大骂:“我说老白你不要命了,伤成这样还敢来鬼窟取定海针草?” 白子画又是一愣:“杀阡陌,你怎么在这里?” 杀阡陌鄙夷道:“鬼窟好歹是我的地界,这儿有动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白子画点头,也不打算多留,毕竟小骨还在等着。走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停下,道:“竹染他,已经死了吧。” 白子画背对着杀阡陌,所以没看到后者的脸一下子白了。杀阡陌强装笑颜道:“怎么可能……我是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必装了。”白子画叹了一口气:“我看见他了。” 杀阡陌道:“哪里?” 白子画道:“这里。”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刚刚。” 那抹青色。 杀阡陌无言。 “是为了……琉夏么?”白子画问道。 杀阡陌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上次妖神大战结束后,他非要找到我说要救琉夏回来,我找遍了六界都没找到她,边对竹染说我猜想琉夏可能在鬼窟里……我当时本来想的是和竹染一起去看看,没想到他自己去了……结果也是像你一样误触定海针,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白子画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摩严开口,对他说,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大徒弟竹染,已经死了。 等等,为什么是他要开口? 白子画苦笑,他又忘了自己已经堕仙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都明明已经习惯了几十年,最近却老是忘掉,老想着要回去。 是因为她么? 想到花千骨,白子画瞬间清醒过来。低声道:“小骨身上有我的血,魔性渐长,容易失控。若是以后我不在的情况下,还请你多看着,免得她出了什么事。” 杀阡陌道:“你放心。鬼窟是我的地盘,若是小不点儿有事,必定是定海针有事。定海针有事,鬼窟便有事,我便能知道。” 白子画点头,然后离开。 杀阡陌沐在满洞金光里,有些怔然。 白子画竟然就这么走了,还没有究根问底惩罪除凶就离开了。 也许他是急着回去照顾小不点儿,空闲下来还是会再来找他的。 这么想着,杀阡陌抓了一把空气,直愣愣看着,好像这里面有什么人一样。 琉夏,哥哥找了你这么久,竹染也找了你这么久,你究竟在哪儿呢? …… 白子画赶回瑶华殿的时候,花千骨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白子画不由得看看自己的手,心想,是不是自己的那一掌太重了? 不放心手下人做事,白子画亲手煎好了药汤,盛在隔热的木碗里,又习惯性的顺手放了朵冰莲进去。端着汤药走到了花千骨的门前,白子画思考了一瞬,让侍从把药端了进去,并叮嘱道一定要让花千骨一滴不剩全部喝光。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0 花千骨还是晕迷状态,侍从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门口的白子画。白子画倚在门边,示意侍从把药放在桌上,然后等花千骨醒来。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花千骨皱了一下眉似是有醒来的意思。侍从下意识看了一眼门边,却发现刚刚还开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 花千骨睁开眼睛,眼前还有些模糊。察觉到满嘴的血腥味,她微蹙眉头,却丝毫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些什么。 记得好像是……幽若来了,然后自己躺下休息,怎么一睁开眼……满嘴血腥呢…… 她下意识的开口唤道:“幽若?幽若?”却看见了床边的侍从。侍从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笑道:“神尊,上仙说请您把药汤喝完。”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端来了药汤。 花千骨接过手,药汤微温,闻之稍苦。刚想喝下,却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沉着脸把药汤又揣回侍从手里:“我不喝,你让他来见我。” 侍从顿时苦了一张脸,却又不敢说个“不”字。只听门“咣当”一声打开,白子画站在门口抱臂冷笑道:“现在能喝了么?” 花千骨看向白子画,一双清亮的眼里褪尽了红色:“凭什么你让我喝我就喝,连个原因都不告诉我?” 白子画微弯唇角:“你还怕我下毒害你不成?” 花千骨硬着头皮顶嘴:“是啊,万一你下毒怎么办?” 话音刚落,只见门边人的眸色瞬间暗了几分。白子画走上前来,从侍从的手里拿过药碗,双眼紧盯着花千骨。花千骨也毫不肯示弱的瞪回去,只是手紧张的攥成一团。 侍从连忙退下,生怕下一秒就被这两人迁怒泄火。 白子画把碗递过去,冷冷开口:“喝。” 花千骨猛地把碗一推,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我不喝!凭什么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你还以为我是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小徒弟吗?” 几滴药汁从碗中溅出,在被子上印下了几个苦涩的泪痕。 从前的时候她傻,她什么都不懂,以为只要永远做个孩子,就能永远陪在他身边。所以她不愿意长大,无条件的相信别人,以为这样就能永远做他膝下的徒儿了。可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结果呢?众叛亲离,千夫所指,爱她的人都离开了她,她爱的人却亲手杀了她。 她还怎么敢再相信任何人? 白子画微怔。 是啊,他竟还以为她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徒弟呢。 若真是这样,她怕是早就在仙门百家中露馅儿了吧。 白子画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又把碗递回花千骨手里:“你调息不顺气血逆流,所以有些晕眩。昏迷的时候吐了几口血,这是调理的汤药。” 花千骨看他神色如常不疑有他,却还是赌气捧着碗不肯喝药。 白子画见状,无奈的叹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倚在门上,白子画说服自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真好,小骨长大了,不会再轻易被人伤害了。 可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懵懂无知的时候期盼着她快快长大,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可现在她长大了,却又感觉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怅然若失,怀念她懵懂时的样子。 希望她有雄鹰般的能力,却又怕她像雄鹰一样翱翔。 终究,还是怕她离开吧。 尔虞我诈 南无月眼神玩味,看着面前女子领来的一众人。 “上仙近日收集了不少奇花异草,特遣我们给神尊送来一些。”不卑不亢的缓缓道完,涤声示意他们把手中花卉布置到妖神宫里。冰蓝色的花,花型舒展,瓣尖透着一抹幽幽的紫,花叶细长,形状如兰。南无月也不由暗暗赞叹,这白子画品味真当不错。连自己都没见过的花,倒也算得上是奇珍。 侍从布置后复位,涤声暗暗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七盆,自己带来的都布置齐全了。于是开口:“既然上仙的心意已经送到,那我们便告辞了。” “慢——”南无月缓缓起身,脸上的笑容浓的快要掉下来似的:“既然上仙给我送来了这么珍贵的礼物,那我不回赠点东西也太说不过去了。”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慢慢拿出一个瓷瓶。涤声接过,却也不敢当着南无月的面打量,只略略看了几眼。瓷瓶净白,淡淡的药香从瓶口处渗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近来无事炼的丹药,有固本培元的功效。”南无月笑的人畜无害,涤声却莫名胆寒,匆匆告辞离开了。 盯着涤声离去的背影,南无月脸上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起来。 刚刚他给涤声的,根本不是什么固本培元的灵丹妙药。服下丹药后,服用者确实可以感觉到内力精进,修为大增,但是只要连续服用一段时间,服用者的内力就会毫无征兆的迅速流失,并且无法逆转。 白子画,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跟我玩。 南无月舒舒服服的坐回椅子上,从墟鼎中取出所有神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1 器,修长的手指从左往右一个个的数过去,不多不少,正好九件。 南无月轻舒一口气,左手无意识的揉弄着桌上的花朵。突然心口一痛,南无月微抿双唇,努力调息。锐痛不减,南无月却毫无办法。 好在他只差一件神器,也许,还来得及。 南无月眯起双眼。 虽说事不宜迟,但他还得给白子画一个中毒的时间……不管怎么说,长留伏羲琴,他拿定了! …… 白子画坐在桌边,蹙紧眉头。按照南无月的习惯来说,自己近日应该会忙些抢神器才是。可是一眨眼过去这么多天,南无月连句口信都没给他捎过,着实令人怀疑。 莫非,南无月已经对他起疑了? 起不起疑先两说,至少,南无月已经不信任他了。 白子画心里猛地一沉。 那按照正常时间推算,南无月那么心急,怕是连天庭昆仑镜都已经让他抢了去。 九大神器都在他手里,若是他全部解封,强行召唤,没准还真能把伏羲召唤过去。白子画心一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花千骨房间的方向。 他当初之所以给南无月提出九召一的方法,完全是一招缓兵之计,想着先不让南无月对花千骨下手,然后再伺机而动。可因为封印和定海针的事,白子画完全没有时间思考对策,不知不觉间,南无月的计划可能已经实现了大半了。 最让白子画放不下心的,就是这个大半,究竟大半到什么地步。 是差一两件神器?还是万事俱备只欠伏羲? 凝神思考间,白子画收到了一句传音,是南无月。传音里说,要他马上去卫机山取勾栏玉。白子画得到这个消息,微微放下点心。至少,南无月的神器还差着这么一件。 白子画飞身而出,迅速赶往卫机山。 殊不知暗处有个人影,看着白子画飞离瑶华殿,然后一闪身消失在殿门处。 …… 南无月早就听渺尘说花千骨不在长留已经有好些日子。不用脑袋想他都知道,花千骨肯定是来了瑶华殿。 为了让丹药在白子画体内充分发挥效力,南无月按捺住内心的极度迫切,足足又等了五天才拜访瑶华。这对于他来说,实属不易。 亲眼看着白子画离开瑶华殿,南无月深吸一口气,隐入了瑶华殿的大门。 自从上次喝药事件过后,两人的关系有一种微妙的尴尬。花千骨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尴尬,于是这几天,花千骨便每日坐在床上,斜倚着墙,各种发呆走神思考这个问题。他们也一直没再见过面。 虽然没有见面,但是花千骨总能感觉到白子画就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她也不知道这种直觉哪里来的,只是因为觉得从未有过的心安。 女人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白子画确实在她隔壁。一堵墙,天涯即为咫尺,咫尺相隔天涯。 正在走神间,有一个人的影子,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间里。 花千骨盯着那抹黑影,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好在影子的主人没有一直藏匿,而是很快的站在了花千骨面前。 他说:“花千骨,我们又见面了。” 花千骨摸到床头的断念,强自镇定道:“南无月,你要干什么?” 南无月可以称得上是十分随意的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饶有兴趣的盯着花千骨苍白的脸,慢悠悠道:“我要干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当然是拿伏羲琴。” “那你能否拿到心里也不也是很清楚吗?”花千骨冷冷开口。 南无月眉眼弯弯,状若天真无邪般笑道:“那姐姐你看,这些是什么?” 花千骨只觉得眼前一花,神器带着五彩流光在空中旋舞翻飞。花千骨下意识攥紧了手指,默默的数过去。一、二、三……九!不多不少,正正九件! 花千骨感觉到自己的心,慢慢坠到冰窟里,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顺便说一句。”南无月看着花千骨惨白的脸色,唇角微勾:“你亲爱的师父白子画已经被我派去取勾栏玉了。对,没错,就是你眼前漂浮着的物什。所以,明白了么?” 南无月眸色一冷:“没人会来救你。所以你是自己乖乖拿出伏羲琴,我留你一条命,还是让我亲手拿走伏羲琴,留白子画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 花千骨想都没想:“你尽管过来试试。看是你拿走伏羲琴,还是我拿走你的命。” 闻言,南无月依旧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仿佛神器之争有如儿戏。只见他小指微勾,九大神器瞬间向花千骨袭去。这些神器存放妖神之力已逾千年,近来又跟随在南无月身边,自然不能和放在白子画墟鼎里上千年的伏羲琴相比,是不太听花千骨使唤的。 花千骨守来吃力,迫不得已召出伏羲琴。她本来怕南无月趁机抢走伏羲,可她一人之力又断不是神器的对手。南无月双眼微眯,随便从桌前拈了一个茶杯向花千骨手腕扔去。花千骨仓促闪躲,神器偏偏此时再次攻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2 来,一片流光溢彩晃得花千骨睁不开眼。恍惚间,伏羲琴被一人抢去。花千骨下意识挥掌,余光却瞥见南无月仍坐在原处。 手掌硬生生停在离来人一寸之处,花千骨看着眼前黑色的背影,鼻子一酸。 还好……停下来了。 白子画眸色冰冷,手指在弦上用力一划,血流下来破了几分封印。然后白子画左手抱琴,右手轻巧在弦上浩荡一扫,琴声高亢掷地有声,宛如发号施令,所有神器全都停在原地,不敢再有动作。 白子画的目光像是要在南无月身上扎一个窟窿:“南无月,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准碰她。” 若不是他行至半路突然觉得事有蹊跷,南无月就算让他去抢神器也定不会让他抢这样手到擒来之物,若不是他知道不对后用力全力返回,若不是他体内有花千骨喂他的神血能够解印……白子画真不敢想,自己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儿,把六界这个名字从生死簿中划掉。 南无月慵懒的笑僵在了脸上:“你……你怎么……” “南无月,你的忘性很大么?”伏羲琴上隐隐有冰花凝结,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却无人有心欣赏。 “我说过,你如果敢动她,我哪怕魂飞魄散,也会让你永不超生。” 花千骨狠狠震了一下。 这是……他说过的话? 那是不是,过往的一切事,都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了? 白子画腰间横霜自动出鞘,冰蓝的剑身上黑雾缭绕,一向轻灵的横霜因此也添了几分沉重。 南无月当然记得,不然他还费尽心思调虎离山干什么。南无月慢慢抬起手心,瞬间收回所有神器,然后一个转身消失在瑶华殿里。 白子画倒没有去追,反正追上了也没有什么用,不追他他也跑不到哪儿去。 回头想看一下花千骨有没有受伤,却见后者脸色微红的拧过脸去不肯看他。 白子画:“……” 其实花千骨很想问问他,那句“你如果敢动她,我哪怕魂飞魄散,也会让你永不超生 ”是不是真的。但是两人闹了这么久,要开口说话还真有点儿别扭,于是花千骨再次信奉了“沉默是金”这一词条。 “拿好,以后小心些。”白子画把伏羲又递回花千骨手里,也想不出还能再说些什么话,便转身离开了。 花千骨晶亮亮的眼睛看着白子画离去的背影,感觉心里很久不曾有过的感觉腾的一下又起来了。 只是她没看到,白子画关上门后,瞬间换了脸色,眸间阴冷,唇角高高扬起。和刚刚那个低声嘱咐她的白子画判若两人。 很好,白子画盯着还在流血的指尖。既然南无月如此着急,那自己便亲自送他上黄泉,哪怕与他同道作陪。 …… 异朽阁—— 夜色朦胧,东方彧卿看着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白子画有些诧异:“怎么,白子画。你今日有时间来找我算帐报仇了?”除了这些,他还真想不到白子画能找他干什么好事。 白子画沉默了一会儿,道:“南无月已经对小骨下手了。” “对,我知道。”东方彧卿一边看似不经意的回答,一边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他还真想知道堕仙之后的白子画会说些什么,跟以前的白子画又有什么不同。 “我会去找他,找南无月。” “但你其实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是吧?”东方彧卿接道。 白子画不语。 若是直接打,他或许能比南无月胜上一筹。坏就坏在南无月手上有九件神器,虽没有解封,但仍然不容小觑。 “所以你是来找我要取胜之策的?”东方彧卿问道。 白子画突然抬头,正视着东方彧卿的双眼。东方彧卿打了个哆嗦,不知道白子画想干嘛。 “东方彧卿你听好了。”白子画语气如常,双眸平静如水,银色双眼宛如月光至华:“若我没能回来,我要你护好她。不管你是哄骗也好恐吓也罢,哪怕封印了她的记忆,我也要你用尽一切办法,不惜任何代价,让她快乐平安的活下去。” 东方彧卿震了一下,转瞬之后便又语气稀松的说:“原来你是找我交代后事的。” 白子画的确是来跟他“交代后事”的,放眼世间,他真正放不下的,终归是她一人。 无论怎样,他要她好好活着。 白子画不欲与他多言,转身便想离去。却听身后人笃定的开口:“你怎么知道这次去了,你们就一定会同归于尽,而不是他死你活呢?” 白子画闻言又转过身来,与他对视的是一双闪烁着胸有成竹光芒的双眼。 护你无虞 当白子画按照东方彧卿说的,三日之后到达妖神宫时,只见南无月独自一人坐在大殿正中高高的位置上,身边没有任何侍从守卫。空荡荡的大殿灯火通明,亮的犹如白昼。 白子画宛如踏着催命曲的节拍,前进的足音笃定如鼓,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每一声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3 都像是狠狠敲打在了南无月的心上。 “白子画,没想到,我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南无月揪着手旁冰蓝欲滴的花,玩味说道。 “这个结果,早在你威胁我抢夺神器时,我就已经料到了。”白子画冷冷回道。 “呵……”南无月揪起手边植物的茎干狠狠的向白子画砸去:“千年难遇的蚀灵花,你一送便送来七株,还真是有能耐啊!” 白子画立在原地不闪不避,蚀灵花软绵绵的碎在离他足前一步的位置。 “束手就擒吧。你的魂魄将散,又被蚀灵花蚀灵多日,纵你九件神器在手,也是无力回天。”白子画道。 南无月神色颇有些绝望,仰头靠在椅子上,双眸微闭,半晌无语。 白子画看着南无月有心无力的模样,脑海中又响起那日东方彧卿对他说的话—— 东方彧卿站在月光下,脸上笑容笃定自信,如同太阳般灿烂。 “南无月以禁术还魂,作为代价,魂魄会在一段时间后消散。他当然不会让这件事发生,所以他找来了稳定魂魄的唯一办法——重获妖神之力。” “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的收集神器,甚至跟妖神之力冲了头一样,来找你合作。” 东方彧卿装作没看见白子画淡淡瞥过来的那一眼,继续道:“而三日之后,便是南无月魂裂身消之际。” 所以白子画今日来的目的,用东方彧卿的话来说,便是怕南无月死的不够透,过来再补上几刀的。 “前几日,我让手下的人假托你的名义,给南无月送去了几盆花。尊上应该不会在意吧?” 白子画看他一眼:“涤声?” “尊上聪明。”东方彧卿颇有些讶异:“鄙人自认低声毫无疏漏之处,尊上又是如何看出她是我的人?” “没想到是你的人。只是她说话行事分寸拿捏太好,不像是一个侍女能做到的。” “怪我怪我,当初没想到这一点。”东方彧卿一拍脑门,又道:“南无月倒是也懂得礼尚往来。送回来一瓶丹药。涤声没有理由给你,就交到了我这儿来。”说罢,东方彧卿取出一个瓷瓶。 白子画鼻翼微动,沉声道:“化魂散?” “尊上说得不错。”东方彧卿脸上陪着笑,心里却道,这白子画不仅眼睛毒的跟蛇一样,怎么鼻子也灵的跟狗一样? “你送的是什么花?”白子画问道。 “千年蚀灵,凡共七株。”东方彧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所以,南无月必死无疑—— 白子画提着横霜,一步一步逼近南无月。南无月毫无动作,一副绝望之态,任凭白子画点了他的死穴,泄了他为数不多的内力,缴走他存放在墟鼎内的九件神器。 看着南无月的脸色,白子画突然觉得不对。 不是过程出了差错,而是……太顺利了! 按照南无月的性子来说,他应该与自己拼个鱼死网破才是,怎么会绝望到连反抗都无力的地步? 果然,待他缴走神器后,南无月懒懒的睁开眼睛,微笑道:“白子画,你有没有想到,你终究也是要栽在我的手里的?” 白子画感觉到脚下土地隐隐震动,暗叫不妙。 “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妖神宫时,嫌弃了宫殿四周的环境和阵法好久?”南无月笑的诡谲:“妖神宫是建立在幻境里面的,那个充满阵法的密林,就是幻境的入口啊。” 大块大块的石瓦从头顶上落下来,白子画立刻向外跑去。南无月姿势放松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听不见看不见身边的地动山摇,任凭脑袋大的石块砸在他身边。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渐渐小成白点的身影。 “白子画,如今我法力尽失,幻境已经塌陷。”南无月敛了笑容,露出藏不住的深深绝望和疲惫。 “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么?” …… 此刻,瑶华殿。花千骨终于下定决心——跑。 花千骨费劲办法想要支开门前的守卫,来一招调虎离山。计划进行的也倒还顺利,只是最后剩下两人时,这两个一个都不肯离开,说是要等前面那些人回来了才肯办事。花千骨着急,若是那些人回来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花千骨想了想,然后半哄半骗的让这两人打开了门,只是小小的一条缝。花千骨找准角度,将手里藏着的两枚针射了出去,正中二人睡穴。只听“扑通”两声,花千骨心中暗喜,只要破了结界,她便能逃出去了! 这么想着,花千骨提气凝神,掌心微微发光,拼尽全力朝着结界击下一掌。 她的手掌刚落在结界上,就听见一声轻响,然后结界如同泡泡一样“啪”的一声破裂了。更准确的来说,是破碎了。 花千骨有些发懵。 因为怕一击不成被师父发现,这一掌运上了她全部的内力。可是……可是为什么,她还没有完全发力结界就…… 花千骨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糟了,师父出事了。b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4 r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成型,花千骨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身体比大脑更先一步做出反应,花千骨瞬间隐去身形,从走廊上空飞走。 身后传来碗盏落地的声音和嘈杂沸腾的喧哗声。花千骨不管不听,眼前一阵明亮,不曾见过很久的河川风光,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回到绝情殿时已经是晚上,月亮明亮的渗人。花千骨落在绝情殿中,逃出来的欣喜慢慢被茫然取代。 她,逃出来干什么? 因为白子画掳走了她,所以花千骨每天都在想着逃出来。可现在真的“逃”出来了,她又不知道逃出来干什么了。 花千骨深吸一口气,问自己。这绝情殿,真的比瑶华殿温暖多少吗? 绝情殿,已经成了一个执念。一个有她有他无比温暖的执念。 “千骨,你回来了?”身后有声音响起,花千骨回头,是笙箫默。“你的伤好些了么?” 花千骨有点没转过来弯儿:“伤……什么伤?你说那道匕首伤痕吗?早就好了啊……” 笙箫默也觉得有点不对:“上次在九霄塔封印妖兽的时侯,你不是拖着与妖兽周旋时被它的触手扫了一下……” 花千骨怔愣:“封印的那次……师父根本就没让我出瑶华殿的门……” 笙箫默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问道:“二师兄他让你回来了?” 花千骨低头,有点不敢看笙箫默的眼:“没有,我自己逃出来的。” “什么?”笙箫默难以置信道:“你自己逃出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二师兄会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他……” “他怎么了?”花千骨霍然抬头,眼眶微红:“他凭什么什么也不说的就把我带走软禁起来?他凭什么干涉我的事?他凭什么总是对我凶巴巴的?他凭什么……” 凭什么堕仙成魔,还竟然助纣为虐。 好在笙箫默不知道花千骨今日能逃出来,是因为白子画去找南无月生死一战,不然他的火会更大。 “他怎么了?那我就来告诉你他怎么了。”笙箫默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可知那日,妖兽破印,二师兄他不愿让你涉险,宁愿自己男扮女装前往收服妖物,还未曾让你知晓……” 一想到那日那个未曾开口的“花千骨”,沉默着与妖物周旋,还努力的让自己的神态身形像个女子,笙箫默就不由得鼻尖一酸。 他气,不是气花千骨这个人,而是气白子画对她的好她却从来不知。 花千骨也有些怔愣,又想起在上邪山时,白子画也是男扮女装,持着变小了的横霜剑从长在山千里迢迢的赶来救她。他把满是鲜血的墨玉面具扔下,怕弄脏了她的衣服。她却宝贝似的捡起来揣在怀里。白子画淡淡看她一眼,从她怀里拿出面具,施了个清洁术然后才递给她。 一时,鼻头也有点酸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二师兄是怎么救你回来的吗?”笙箫默开口,花千骨看着他忽然平静下来的双眼,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他……不是施了禁术,找回了我的魂魄……”花千骨喃喃开口。这个理由她一直都不信,可是当真相就在眼前,她却没有了知道的勇气。 “我们年少时读过一本□□,书上说,魔之血液,可致魂魄。”笙箫默紧紧盯着花千骨的眸子,花千骨无端慌乱,不敢与他对视。 “他为了救你,亲手散了自己千年功力,然后堕仙成魔,渡你半身血液。” 月下谈心 花千骨的耳畔如同炸响一个惊雷,轰隆隆的响声铺天盖地,顿时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师父堕仙的原因。她想可能是师父练功时没人护法不慎走火入魔;也有可能是受人诱导乱了心神堕仙。她想过很多种原因,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是独独没有想到。 是为了她。 笙箫默低头,笑了一下:“千骨,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委屈。是,我也这么觉得。我也觉得当年发生的一切对你来说不公平。” “可是他呢?又有谁去关心一下他是不是受了委屈,他是不是觉得不公平呢?” 花千骨颤抖着嘴唇,努力扯回自己的三魂七魄,一个字都不想漏听。 “你有没有想过,二师兄的掌门宫羽,为什么在大师兄那儿?” 花千骨咬了咬嘴唇,摇头。 “因为那次二师兄亲手收了你之后,对着大师兄,那个当年泼你绝情池水逐你入蛮荒的人,对着他敬爱的大师兄,举起了横霜剑。” 花千骨顿时觉得一记重锤砸在心口:“什么?是……师伯泼了我绝情池水……不对,他……师父他……” 笙箫默完全不给她喘气的机会,一双眼睛灼亮地烫人:“长留海底的十六年,冷么?苦么?” 花千骨来不及说话,笙箫默已经开口:“他一直陪着你。十六年,寸步未离。” 花千骨的脑袋又是“嗡”的一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5 声。想开口阻止他继续说话,却发现整个人都已经僵硬。 “你以为只有这些么?”笙箫默眼中凝上一汪月光:“这一世呢?他渡了你半身血液,满身戾气侵蚀入骨,你以为这就完了吗?那天夜深露重,他……救你回来后站起来,第一个反应是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你盖上,然后低喃一声……照顾好她。” “你见到他回来的那个晚上。他千里迢迢的从长在山赶过来,只是为了跟我说一句……让我离你远一点。” “我当时就笑啊。二师兄这样子的人,竟然有一天也会吃醋了。” “你在上邪山遇险。我去长在山找他,只来得及说一句你出事了,他就不见了人影。甚至都没有问一句……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记得上次在九霄塔吗?那个被钉死在柱子上的天山弟子?你猜我们在他的手心里发现了什么?毒针,沾血即死的毒针。千骨,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好的那么快吗?因为匕首上有他的血,对你来说是灵丹妙药而对别人来说是刻骨毒霜的血!” “千骨,其实这些事,我作为一个外人是不应该管的。可是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二师兄一直都对我爱护有加。我……是真的不想再看你们这样了。” “我知道你很不容易。可二师兄他,要在你、六界和南无月之间周旋,还要滴水不漏。他……也很累的。” 花千骨没有说话,只有默默的流泪。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的,哭也没有什么用,她很早之前就告诉过自己了。可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呢? 儒尊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即使他很能说。就像有些事虽然她不知道,却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她从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走上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她不敢奢求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只希望能陪在他身边就好。 可是,路走着走着,就看不见开始了。她忘了自己想干什么,忘了自己只是,想让他好好的而已。 花千骨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左脸。 ——白子画,我身上这一百零三剑,十七个窟窿,满身疤痕,没有一处不是你赐我的。十六年的囚禁,加上这两条人命,欠你的,我早就还清了。断念已残,宫铃已毁,从今外后,我与你师徒恩断义绝! 可是花千骨,他身上的那六十四个窟窿,六界的诘难与讥讽,一身清高最终化为单薄,又是拜谁所赐呢?她欠他的债勉强还清,可他替她欠六界的债,又有谁替他还呢? 他救她出迷途,她却推他入绝路。 到最后,“恩断义绝”这四个字,居然是从她的唇齿间迸出的。 自己却仍然委屈得跟整个世界都欠了自己一样。 花千骨的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眼泪都来不及擦净,却依旧面孔含笑的冲着笙萧默:“谢谢你,师叔。” 笙箫默只是摇头。月光打在他脸边,镀上一层光。 “要不是知道你是我师叔。”花千骨的鼻音浓浓的,却还不忘调侃:“我还真会以为你是月老来成全我和师父的。” 笙箫默笑了一声,又恢复成那个笑如春风、事不上心的笙箫默。 花千骨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人.皮.面.具。 “千骨,你这是……”笙箫默看着她完全不同了的脸,疑惑道。 “去一个地方。”花千骨转身离开,月光留在她背后,一地清辉。 …… 冥界。 花千骨一边沿着路向前走,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阴森冥界,落彼之渊。里有双河,一明一暗。暗曰冥寂,明曰忘川。三生之石,即在中源。色如艳血,质如糙玉。上写三生,泄许命数。或度人己,或毁苍天。有字有缘,无缘不见。 花千骨脑中浮现出古籍中曾出现过的文字。世人只知明河忘川,却极少有人知暗河冥寂。三生石有灵性,又位于两河交接之际,所以周围多生奇石怪草。比如忘川河旁植彼岸花,比如冥寂河中有拾魂石, 她今日来寻的,是一种名叫迷返的砭石。迷返可入药,混合其他药草制成丹丸后,便可能起到堕魔复仙的效果。 所以叫做迷返。取意迷途知返。 迷返石,书上记载,其纹色皆如眼眸,形状大小亦是。因其珍贵,极其难觅。 花千骨瞪大了眼睛,唯恐落下哪个角落,错过了迷返石。突然,背后撞上了什么东西。 花千骨惊出一身冷汗,回头一看,松了一口气。谁让她心虚呢,她只不过不小心撞上了三生石而已。 花千骨看着眼前漂亮的红色石头,不由自主的伸手摩挲。 石质果真如书上所说,手感如糙玉。像是谁略略粗糙却温暖有力的大手。 花千骨触电一般把手缩回来,然后绕着三生石走起了圈。 无数个陌生的名字从眼前经过,有些笔画虽然歪扭,却用力颇深,极为庄重。 只要三生石上有他们的名字,又何必在意字迹的大小丑美呢?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6 花千骨会心一笑,却发现陌生的名字又熟悉的出现在眼前。 她……她已经绕着三生石走了一圈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三生石上……没有他们的名字? 花千骨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不可能,不可能的!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脚下步履如飞,一目十行,却一字不漏。 结果还是……没有。 没有。 花千骨眼睛一红,拼力咬破自己指尖,用力的在三生石上书写。 花……千……骨…… 白……子……画…… 写好了。花千骨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还没来得及擦干手上的血,只见眼前金光一闪,那六个字瞬间消失不见,就好像是被三生石吞没了一般。 花千骨整个人都傻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疯了一样用力在三生石上一遍遍写。鲜血不断的从指间被挤压出来,在血红的三生石上,描绘着血红的字迹,然后字迹瞬间被吞噬,然后再写。周而复始,重蹈覆辙。 如果三生石能听到她说话的话,花千骨现在一定跪了下来,哽咽着问,为什么三生石上,没有他们的名字。 突然,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花千骨,你居然还敢跑?” 花千骨僵了一下,然后转头,没有说话。 因为刚刚那句话,他是冲她吼出来的。 白子画不喜欢大声说话,他也从来不肯冲着花千骨大声说话。 白子画看着花千骨晶莹的双眼,微微抿了一下嘴唇,手指轻轻扣起。 只是,如果他不用尽全力吼出来,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跟我回去。”白子画伸手,想扯下花千骨的人.皮.面.具。 花千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白子画眸色一深,看着她身后的忘川河。 白子画一步步朝花千骨逼近,花千骨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眼泪都要掉下来。说不清楚是不被他理解的伤心的眼泪,还是知道了三生石上根本就容不下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后绝望的眼泪。 不管是哪种眼泪,都是眼泪。 花千骨还在拼命摇头,不愿跟白子画回去。左脚却已经触到了忘川河边沿。再退一步,便要坠到河里了。 “师……”花千骨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只见白子画抬手,毫不留情的推在了她的肩上。 花千骨生生坠入忘川河中。 透过冰凉的河水,花千骨看到他高高在上的站在河岸上,冷着一双眉眼,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也没关系。 三生石已经告诉她了,再确认一遍也无妨。 三生石明明那么大,怎么就容不下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呢? 花千骨慢慢闭上眼睛。她能感觉到忘川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身体,侵占了身体的各个角落,把所有的记忆都赶了出去。 白子画看着花千骨闭上眼睛,静默一瞬,然后把她捞了上来。 花千骨双眼紧闭,冷得瑟瑟发抖。忘川河水本就极阴,她穿的又少,自然是受不住。白子画想了想,左手凝光蒸干她衣服,右手还扶着她的身子,所以没有办法理会胸前的一阵剧痛。 白子画突然一阵咳嗽,他把头微微一偏,咯出几口血。 幻境早在他逃出之前便已崩塌,白子画凭着墟鼎内的九件神器勉强撑了一阵,终于赶在精疲力尽魂飞魄散前从幻境碎片中挤了出来。 他撑着一口气赶回瑶华殿,却被手下人告知花千骨已经逃走。白子画一阵气血翻涌差点当场昏倒,却又偏偏放心不下花千骨。叫来涤声找到了她所在的地点,然后又撑着一口气赶了过来。 白子画深吸一口气,准备带花千骨回去。 “呦,这不是……长留上仙吗?” 白子画回头,是两个差役。一人着红衣,一人着黑衣 黑衣差役阴阳怪气的开口:“上仙,我劝你把怀里的人放下。三生石已被天庭看管很多年了,这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她触动三生石,已经触犯了天条。我们必须把她带走。” 白子画丝毫不理会他,只是转身把花千骨放在地上,撑起一个结界,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转过来,右手慢慢拿出横霜。 “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动她半分。” 花千骨带着□□,相貌平淡无奇。那两个差役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哪个女子能得长留上仙如此垂青,便也不再费力去想。黑衣差役拿出了天庭统一配备的迟节杖,一步步向白子画走过来。 红衣差役也逼近过来,语气跟那黑衣差役的如出一辙:“白子画,你真当我们怕你吗?只不过忌惮你的位置身份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够那么多斤两啊?” 那两个差役以前一再听闻长留上仙白子画的风采与事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半分嫉妒。现在这二人一眼就看出白子画此刻身受重伤,相互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睛里发现了与自己眼睛里相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7 同的内容。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两人拿着迟节杖向白子画攻去,白子画手提横霜,剑光一闪,两人的迟节杖瞬间被从中间整整齐齐的断成两根四截。 同时,白子画胸口一闷,又吐出一大口血,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那两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手中凝光向白子画走来,然后毫不留情的拍上他的胸口。 白子画勉力闪躲,无奈身体乏力,只得硬生生受了。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几乎就要不管不顾的睡过去。 可是不行。白子画拼命提醒自己。小骨还在后面,小骨还在自己身后。自己倒下了,她怎么办? 黑衣差役看了白子画一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他慢慢走到结界旁边,偏过脸看着苍白如纸的白子画,手中璀璨发亮,然后狠狠拍在结界上。 结界反噬,白子画又喷出一大口血。终于站不住,半跪在地。 红衣差役走过来,不轻不重的在他胸前踹上一脚。白子画胸口一阵剧痛,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他本该在几个时辰前便晕过去的。 他本该几个时辰前便不省人事,万事不管。因为他直接间接的除去了南无月,他可以放心的好好睡一觉的。 他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必须要好好休息了。 可他却忍着剧痛不停失血的硬生生多撑了这么久,甚至还跟别人打了一架。 白子画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有血飞溅出去,穿过结界,结界瞬间破碎。然后那滴血停留在花千骨的脸上。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红衣差役动手准备把白子画绑起来一块儿带回天庭,却看着白子画一身的血找不到地方下手。黑衣差役过来帮忙,两个人神清气爽,背对着结界噙着得意的笑。 两人都没有发现。结界中的那个女子,已经不声不响的站起来了,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带你回家 “……”身后有细微的声响入耳。那二人耳力不错,立刻转身站起,看着面前那个其貌不扬的少女。 黑衣差役上前一步,还算是有礼的说道:“姑娘,你可知你私动三生石,已经违反天规,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当然可以跟你们走一趟。”她慢慢开口,看着不省人事的白子画,语气为难:“可是我走了,他怎么办?” 红衣差役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不正常的女子,防备的捡起地上的两截棍子,一手一根摆出一个警惕的架势。花千骨轻轻一笑,那两人惊恐的发现,面前的女子明明笑出了声,脸上却分毫未动。 她一扬手,红衣差役手臂一酸,手中的两截棍子咣当一声砸到地上。红衣差役脱口而出:“你这妖女究竟是何来历! “妖女?”花千骨嗤笑一声:“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 “行,姑娘,姑娘总行了吧。”红衣差役不耐烦的说:“那我还真好奇,他们都叫你什么?” 地底无风,两名差役突然惊恐的发现面前女子的“脸”一抖。接着一张面皮悠悠的掉到地上,面具后女子的脸竟和面皮一样苍白。 “他们都习惯叫我,尊上。”花千骨眼角还有泪痕,语气却冰冷至极,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完全无视二人瞬间白的跟撒了面粉一样的脸,花千骨继续道:“虽然天庭这几十年来与长留来往不密,但是我想,摩严师伯应该已把我接任长留掌门的消息告诉你们了吧。” 那两个差役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点头如虾米。 “既然这样,你们怎么还敢动他呢?”花千骨语气为难的有些委屈,仿佛一个受了欺负的邻家少女。如果能忽视掉她手中紧紧握住的断念剑的话,这两个差役没准还会上前几步,编几句话哄哄她。 “尊上,不不不,神尊,我们……”红衣差役腿一抖跪趴在地,却被黑衣差役一把扯起来。 “尊上,纵使我们不该动白……”黑衣差役感觉到一股凶光,连忙改了嘴:“不该动上仙,但是您触犯天规,总该跟我们走一遭吧。” “天规?”花千骨眼中冷光一闪:“三生石本是我神界之物,只不过上古妖神大战之时,不慎从神界坠到冥界。怎么,我闲来无事动动自己家中的东西,还要跟你们请示不成?” 那两差役还真不知道这些要事,想怀疑却又有心没胆,只得打个哈哈准备告辞。 “怎么?你们伤了人,这就想走?”花千骨双瞳一红,断念剑芒大盛。 红衣差役差点又给她跪下,这次黑衣差役没有扶住,因为他也差点跪下。乖乖,要是知道这女子是花千骨,就算是借他们几个天王老子也不敢动他白子画啊! 只道花千骨是白子画的逆鳞,却忘记了白子画也是花千骨的逆鳞。 花千骨慢慢走上前去,冷意浓重的眉宇间竟有七分像极了那人。眼见断念剑尖将要戳穿黑衣差役的喉咙,花千骨眼底红光熄灭,肉眼可见的怔了一下。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8 “快滚。”花千骨淡淡道:“他还在这里,我不希望让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地污血。”那两人愣了一下,花千骨又道:“趁我没改变主意,滚。”那两人瞬间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唯恐慢了一秒断念剑就架上脖子。 花千骨懒得目送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师父渡自己的半身魔血,终究是抑制不住魔性。看来自己要注意点了,花千骨想。不然被他看出来,那肯定会自责的。 却不知道那日她已经魔性大发失控过了,还吸|了白子画不少|血。而那碗抑制魔性的汤药,也早就被她喝进了肚子里。今日魔性再发,不过是怒极攻心一时难抑罢了。 花千骨从地上捡起□□,看了几秒。面具左脸上的眼睑下方有一抹红痕,小指甲盖大小,微微有些发殷红色了。 花千骨下意识看了一眼忘川河,隐隐约约明白自己的记忆为什么没有失去。 是他无意中溅上自己脸颊的血。 花千骨把面具揣进怀里,向白子画走去。 而这又是多透骨入血的情,竟硬生生蚀过了忘川水。 花千骨蹲在白子画面前,终于找回了点懵懂小丫头的感觉。看着昏迷中的白子画发愣。好像那个细能委屈粗能炸毛的人不是她一样。刚刚魔性也好习惯也罢带来的谁挡杀谁的可怕气场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师父一定是希望自己失忆,那自己就顺着他好了。就说是……下山游历的时候出的事吧。他再问……就说自己吓傻了,不记得了。花小骨满意的想。 花千骨下意识的挑选了人间游历的时间点,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因为,这一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了。前无古例,后也无来者。 细节问题准备好了。花千骨微松一口气,不知道师父现在的伤势怎么样了。应该没什么大碍的吧,师父怎么晕了这么久。花千骨有些迷糊。 她不知道白子画是重伤的情况下过来的。 要不喂点血给他喝? 不行。花千骨立马否决。这个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她的血能治病呢,这样就露馅儿了。 不如输点真气给他吧。花千骨攥住他的手,白光渡过。以前一直忌惮着他魔的身份,不敢给他输真气。这下好了,自己的命是他换来的,连身体里的血都是他的,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想也想好了,准备也准备好了。输了一会儿真气估摸着白子画也快醒了。花千骨把手一甩,把脚一蹬,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师父你醒醒啊……呜呜呜小骨要没有师父了你快醒醒啊……” 可怜白子画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晕了一会儿,耳边突然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白子画一皱眉,微微睁开了眼睛。一张梨花带雨的大花脸噎回了他满腹火气。 “师父你终于醒了……”花千骨抹抹脸上的泪,激动的说。 师父……白子画入耳竟有些恍惚。花千骨的唇齿对于这个词也有了几分陌生。她很久都没有叫过他师父,来到瑶华殿这一段时间不是“你”就是“他”的,这么猛的一叫,鼻子又酸了,几颗泪珠又掉了下来,正落在白子画手上。 白子画有些疑惑的看着花千骨,试探道:“我……们这是怎么了……小骨……” 花千骨听到最后一声“小骨”,浑身跟过了电一样抖了一下。好在之前准备好了说辞:“师父你不记得了吗?你正要带我去拜访松山真人,结果遇见歹人袭击,我一醒来就是这样了……” 白子画点点头,想着可能是忘川水在神身上发挥不了全部效用,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他硬撑着站起来,花千骨急忙扶住他,耳边传来他微弱却依旧坚定的心跳声。 “走,小骨。师父……带你回家。” …… 白子画带着花千骨回了瑶华殿。花千骨摸摸鼻子,明知故问道:“师父,这里是哪儿啊?” “家。”白子画淡淡回道,不动声色的咽下喉头的一口血。 花千骨习惯性的扯住了白子画的袖子,白子画犹豫一下,收回了想握住她的手。花千骨低头看一眼手里的黑色布料,故作天真道:“师父,你今天怎么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啊。还有,你的眼睛也变成了银色呢。” 呸!花千骨暗唾自己一口。说是要装成天真无邪娇俏可爱的纯洁少女的,怎么装着装着就装成了一个一无所知说话腻歪的肉麻少女了呢?让她一个已经能熟练驾驭各种冰冷气场的神尊无痕切换到还冒点傻气的花小骨,也是挺痛苦的了。 白子画怔了一下,花千骨看看白子画神色,忙道:“师父,我的意思是其实你穿黑衣服也挺好看的。” 白子画淡笑,抬手换了身上衣袍,又施了法术掩去银色双瞳:“无妨。小骨若不习惯,师父换回来便是。” 花千骨看着面前一身白衣,双眼如墨的白子画,一时恍然。若有若无的黑气缠绕在他周围,他的面色苍白双唇如纸,却依旧掩不住这一刻他重着白衣宛如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69 天人的华韵风采。 有些人,本就生而为仙。即使身堕阎罗,依旧寸灰不染。 出神间,白子画把花千骨领到一扇门前。花千骨抬头,是一扇颇为厚重的石门。石门雕的很精致,刻满了精密繁复的花纹。门上挂着一把铁锁,花千骨触碰一下,入骨寒凉。 白子画拿出一把钥匙想要开锁,手却微微颤抖着不听使唤。花千骨看了一眼白子画,乖巧的从他手里拿过钥匙,轻轻插|入锁孔。巨大的铁锁发出“咔哒”一声,白子画取下了铁锁,然后推开了门。 门内仿佛有光射出来,花千骨心里没来由一慌。看见门内东西的一刹那,花千骨呼吸一滞。 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 白子画领着花千骨进门,然后将她带到了一间房间里。这一路上,花千骨的眼睛紧紧盯着屋里的摆设,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这里是瑶华殿,花千骨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为什么这里的物什摆放,房间布局,都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地方一模一样? 这里,明明是绝情殿的样子呀! 等到白子画站定,花千骨扫了一眼房间,发现这间房间跟自己在绝情殿的房间装饰的一模一样。 “小骨,”白子画开口:“你先在这里稍歇息歇息,师父还有点事。如果有事可以叫外面的人来。” 花千骨点头,知道他要去处理他的伤。又怕自己担心,不肯与自己说明。 等到白子画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花千骨,瘫在自己的床上。盯着与绝情殿一模一样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 白子画硬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涤声听到动静急急赶过来。东方彧卿知道白子画会受伤,于是告诉了涤声他今天的行动,并准备了一些药让她拿过来。涤声暗自祈祷不要让这些药派上用场,一直担心的事却还是来了。 白子画听见动静,见是涤声,心下一松,嘴唇蠕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精神不济晕了过去。涤声吓坏了,她知道白子画可能会受伤,但没有想到会伤重到让他晕倒的地步。急忙回房间拿了东方彧卿给她的满满一盒子的药,又一路小跑着过来替白子画治伤。 花千骨是很安分的待在“绝情殿”里等白子画回来的。可是没有想到,他这一走,就走了整整三天三夜。花千骨担心,却又纳闷。那两个差役看起来不像是有多深功力的人,师父不可能受很重的伤的。 这时,涤声来了。花千骨看见涤声,跟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 “涤声,你快告诉我,师父他怎么了?”花千骨只要一遇上跟白子画沾边儿的事,分分钟都能掉下泪来:“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涤声不知道该怎样跟花千骨解释,只得把实情告诉她:“上仙受了很重的伤,还在昏迷之中,但是性命已无大碍,还请神尊放心。” “他……他只是跟两个差役动了手而已,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花千骨不信,认为涤声肯定是在骗她。 “神尊,您……不知道吗?”涤声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 “知道……我知道什么?”花千骨问道。 “难道,上仙和东方阁主都没有跟你说吗?” “东方阁主……你说东方?你是东方派来的人吗?”花千骨一把抓住涤声话里的信息,问道。 “是。”涤声见自己不小心之下让花千骨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承认。 “师父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 “所以你一定知道师父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对吗?”花千骨是何等聪慧之人。东方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冒着巨大风险在师父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师父既然知道涤声是东方的人,也不可能就这样纵容涤声待在自己的身边,他们之间肯定有秘密瞒着自己。 涤声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只能缄默不言。 “涤声,你说话呀!”花千骨着急的恨不得冲到异朽阁去当面质问东方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师父受伤肯定不是什么小事。都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你居然还瞒着我!” 涤声知道花千骨是真着急了,左思右想还是开口:“上仙他……诛杀了南无月。妖神宫所处幻境破碎,上仙最后一刻冲出禁锢,但是身体受到了扭曲空间的挤压……受了重伤。” 诛杀南无月……受了重伤……这几个字在花千骨脑海里不停循环着,像是鬼魅的咒语。 “你带我去见他。”花千骨出乎意料的平静,颇有些大潮落去满海月光的宁静之感。 这些年来她变了很多。至少她明白眼泪没有用,虽然还是忍不住会掉;至少她明白遇事不能慌乱,最起码要骗自己现在非常平静,虽然心里还是会打鼓。 她已经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神尊,不再是需要白子画保护的小徒弟。 …… 花千骨跟着涤声到了白子画的房间。花千骨看着白子画苍白的脸。他双眼紧闭,身上还穿着特意为她换上的白袍,双手扣紧平放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0 在身体两侧,安静的像一座雕塑。 花千骨见过这样的他太多次。一时分不清楚她是不是又回到了回去,正暗暗下决心搭上性命也要给师父解毒。 花千骨下意识摸了一下手腕,然后终于下定决心割破了手腕,送到白子画唇边。 她身体里虽然是魔血,但毕竟是神身。再说了,以前也有过她给他喂血的先例,效果还不错呢。应该……能有点用吧? 涤声明显是震了一下,本着非礼勿视不能多事的原则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却被花千骨叫住:“涤声,你回来。” 涤声便站住,转过身来微微低头,毕恭毕敬的听花千骨说话。 “我既然没让你出去,就没有要瞒你的意思。涤声你不必紧张。”花千骨道:“因为某些原因,师父认为我已经失忆。所以你要帮我瞒住他,不可让她看出半点破绽。” 往后的日子里她肯定是需要别人帮助的,比如传个信什么的。既然涤声是可以信任的人,自然成了花千骨的最佳人选。 涤声重重点头。又听花千骨问道:“涤声,有手绢吗?” 涤声以为她是要包扎自己的伤口,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纱布。花千骨笑道:“我要的是手绢,你给我纱布干什么?” 涤声一头雾水的从怀里拿出一条洁白的手绢。花千骨接过来,道了声谢。然后估摸着血量差不多了,便仔仔细细地擦净了白子画的唇角,又使劲擦了擦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腕。然后花千骨放下手绢,止住了手腕上的血。 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红润几分了的脸颊,不自觉勾起一个笑。然后把血迹斑斑的手绢递给涤声:“他一觉醒来,嘴里满是血腥味儿肯定会奇怪。你就说是他昏迷的时候吐了血。” 涤声答应。花千骨又嘱咐了几句,怕白子画醒来,便匆匆的走了。 绝情有思 花千骨刚走,涤声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白手绢,看着花千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刚一转头,却见白子画眼睫微微颤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白子画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整个身体软的都跟散了架一样。他微微睁开眼,眼前还有些模糊,下意识叫了一声:“小骨。” 涤声见白子画醒来,几步跑到他床边,声音都激动的有些颤抖:“上仙,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而且吐了好多血,都要把我吓死了。” 白子画正纳闷,为什么嘴里会有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听她这么一说,又看到她手里血迹斑斑的手绢,不疑有他。然后问道:“这三天,小骨可曾来过?” 涤声摇头:“神尊并未来过。” 涤声是何等聪慧之人,这一套说辞如行云流水,天衣无缝,也怪不得东方彧卿会把她安插在白子画身边。 白子画点点头,心里却不知为何突然空落落的。 白子画躺了三天三夜,有异朽阁拿来的灵丹妙药,又刚刚被喂了血。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就是身子还有些虚。白子画慢慢从榻上坐起,涤声连忙扶他从榻上起来。白子画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她扶。然后白子画轻轻呼出一口气,向“绝情殿”走去。 花千骨正在“绝情殿”发呆。她现在是一个师父膝下的小丫头,自然不能表现的太稳重沉着。她以前在绝情殿是什么样的来着?花千骨想了想,毁坏花草、偷吃冰莲、打碎杯盏、观微洗澡……花千骨越想越心虚,她不会还没适应纯真少女这个角色,就要跳戏到“不良少女”了吧。 房间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花千骨抬头,果然是苏醒了的白子画。他倚在门口,眼眸如夜,瞳孔如星,唇角微弯。也许是刚刚苏醒的缘故,他只穿了白色中衣,一尘不染。白子画的面色还略略有些苍白,笑容淡淡却让人感觉厚重温暖。未束的发丝垂到脚踝,和雪白中衣形成鲜明对比。就好像他不是从他的房间里出来的,而是从画里出来的一样。 花千骨看的愣了。这幅场景,和多年前的一模一样。记得那些毒发的日子,她担心白子画担心到食不下咽,夜寝难寐。每次她去看他,他即使正在毒发难受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也会强撑出一个笑来安慰她自己没事。只要是他说的,她便信。这一信,就信了几十年。 “小骨。”白子画下意识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只是下意识的,一醒来就来找她了。 “师父。”花千骨一下就笑出来了,眼睛里晶晶莹莹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站在一起,看着彼此,就足够幸福了。 “师父你的伤好些了吗?”花千骨看着白子画苍白的脸,担心到。 “无妨。小骨,这几天可有温习功课?”白子画想着既然小骨的记忆留在游历的那一段时间,那自己肯定是要督促她的功课的。 “啊?功课?哦,有有有,小骨一直都有练剑。”花千骨愣了一下,然后连忙道,还抽出了断念有模有样的刺了几下。 白子画双眼微弯,语气温柔得不像话:“那好。小骨啊,师父还有些事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1 ,晚些再来检查你功课。” 花千骨想问是什么事,却还是懂事的点点头:“小骨会好好练剑的。”想了一会儿,又微微低头道:“师父你早点回来,小心身体。” 白子画笑,点头离去。 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离开,内心滚烫,脸上的笑都比往常好看几分。 白子画走出瑶华殿,抬手恢复了自己黑衣银瞳,向异朽阁飞去。 …… 异朽阁—— 白子画慢慢落到院中,看着似乎是已等候多时的东方彧卿微微一颔首。东方彧卿放下手中茶杯站起,摇头叹道:“怎么样白子画,我倒是没想到南无月的妖神宫竟然是建立在幻境之中。真是失策,失策。” 白子画淡淡开口:“还多谢东方阁主赠药。” 瑶华殿有什么药物他自己心里清楚。这里不比绝情殿,阴森偏僻,灵气稀薄,不适合药物生长。他平日里又不常受伤,自然是不会备着什么好药。他只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的,肯定是谁拿了什么稀奇的药物给他治伤。想遍整个瑶华殿,也只有东方彧卿手下的涤声能做到这件事了。 东方彧卿一摆手:“不算是什么稀奇的药物,就当是哄骨头开心了。”见白子画微一皱眉,变了脸色,东方彧卿连忙道:“你这次来找我有事吗?” 白子画这才缓和了脸色,点点头,然后从墟鼎中取出一团光。 东方彧卿只觉眼前一花,定睛看去,只见九件神器上下盘旋在异朽阁上空,灼灼光华遮日。 东方彧卿忙给异朽阁又加了一层结界,角落里也有几个黑影浮动。东方彧卿额头上难得出了一层薄汗,声音却依旧轻松:“怎么,要用这九件神器给我做谢礼吗?” 白子画不理会他的调侃,道:“替我把神器放到长留大殿。” 东方彧卿道:“你怎么不自己去?” 白子画沉默了一会儿:“长留结界出自我手下,虽不会拦我,不代表不会察觉我身上的戾气。” 东方彧卿看着如绳子一般缠绕在他身上的黑气,也略一沉默。又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异朽阁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这件事,对小骨有好处。” 东方彧卿微怔,旋即明白过来。被南无月抢走的所有神器突然出现在长留大殿,能证明什么?证明南无月已死。那是谁杀了他呢?既然神器出现在长留大殿,那肯定就是花千骨喽。就算他们能灵光一闪茅塞顿开明白是白子画,那又有什么用呢?且不说现在整个长留上下一心,想要保全的人是花千骨,单是就白子画的身份而言,又该怎么光明正大的出去说南无月是被白子画所诛杀的呢?这仙界乃至六界,恐怕都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吧。 东方彧卿不用暗自懊恼,素来以足智多谋闻名的异朽君的脑子居然比白子画慢半拍。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看一眼白子画。后者黑发黑袍,戾气盈身,却不显得咄咄逼人,反而有一种孤独在里面。东方彧卿不由冷笑,笑世人,也笑他:“想不到你白子画,有一天会因为一张皮坠下神坛。” 白子画似是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嗤笑一声,又是一副维持了几十年的狂狷模样:“呵,他们非要看这张皮,我又有什么办法?” …… 花千骨蹲在瑶华殿的后院,看着这个不及绝情殿院子一半大的小院子里种满的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咬着手指有点头疼。 按照她的计划来说,她现在应该“不慎”划破手指毁坏花草了。可是……花千骨看看眼前总共就没多少的奇珍异草,实在是下不了那个手。 于是,花千骨决定挑兵点将选出那朵演戏道具。她围着后院走了几圈,突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花。花色冰蓝,花型舒展,瓣尖透着一抹幽幽的紫,花叶细长,形状如兰,煞是好看。花千骨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这种花,便以为是什么野花。虽然是野花,但能长在瑶华殿的院子里,处在白子画的身边,肯定也沾上了不少灵气。花千骨满意的笑笑,就你啦! 说干就干。花千骨麻利的咬破食指,聚精会神的往叶子上滴了一滴血。只听夸张的“呲啦”一声,殷红血珠滴在碧绿的叶片之上,仿佛硫酸一般瞬间将叶片腐蚀成了黑色,一转眼整朵花都扭曲的跟想打结一样,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杵在原地。那感觉幽怨的就跟一个被豆腐砸死的人差不多。 花千骨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惨不忍睹的小花花,嘴角抽了抽。 这还是血么?搁人身上就是百用百个灵的万能神药,搁植物上就是一毒一个准的硫酸毒水,不知道搁到植物人,不不不,是草木妖上是个什么效果。 停!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现在应该干啥呢?花千骨看了看扭曲的小花花,突然从它扭曲的形状里看出了一分荆条的意味(我也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于是花小骨从院里的一棵树上折了一根流光微转的粗枝,又觉得在“绝情殿”里不够诚恳,跑到瑶华殿大门口“扑通”一声跪下,目光坚定树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2 枝高举,一脸“我有罪我认错我不是个好孩子你快来安慰我我然后原谅我吧”的表情正对着瑶华殿的大门。 好在白子画很快就赶了回来,不然花千骨不在这儿跪死,也得被树枝压死。 话说白子画有些郁闷的从异朽阁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心爱的小徒弟跪在瑶华殿门前,差点没心疼的一口气背过去。抬手换了白衣黑瞳,上前几步想把她扶起来,却没想到小丫头别扭不肯起来。白子画无奈问道:“小骨,怎么了?” “师父……小骨……小骨不小心把你的花给毁了……” 白子画眼前一黑。这就是要一个纯真无邪天真可爱小骨的代价吗? 好吧好吧,只要你开心,你毁多少也无所谓。白子画安慰了几句,花千骨欲拒还迎的正准备站起来,却听白子画道:“小骨啊,你这……树枝是从哪里来的?” 花千骨不明就里,答:“从后院折的啊。” 白子画这次是真的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了,看着那段已经被折下来的树枝,他决定不再说些什么。只不过……他隐隐觉得被花千骨毁掉的那株药草肯定没那没简单。于是道:“小骨,你带师父去看看好么?” 花千骨点头,欢天喜地的扯着白子画的衣袖往后院奔去。如果能忽略白子画此刻无比诡异的表情的话,这一定是一幅无比养眼小骨撒娇图及冰山融化图。 “师父到了。”花千骨指着一棵瘦巴巴的树骄傲自豪的说:“我的荆条是从这里折的。” 白子画差点就要破功了。天哪!他好不容易在陆地上种活了的从南方无人海底移植来的流光珊瑚树啊!本来长势就不好,竟一下子被这小丫头折去了一小半! 花千骨小心翼翼的看着白子画忽黑忽白的脸色,看了看瘦的可怜的小树,又看了自己手里的“荆条”,重点是这次终于看到了枝条上凝结的流光。 诶呀,好像干坏事儿了。 花千骨本着转移注意力的伟大战略方针,急忙把白子画扯走:“师父师父,小骨毁掉的花……就是这株。” 白子画看着眼前这一坨……说不出来形状的漆黑东西,实在不能把它和自己院里各有风采却一样好看的花草联系在一起。 白子画略略扶额,想着好在自己院里花草也不算多,用个排除法就能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不一会儿,只见白子画突然睁大了眼,似乎是很难以置信一般瞪了花千骨一眼,又满脸写着“不相信”的又排除了一遍,终于接受了现实,盯着花千骨想要开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花千骨胆战心惊的望着白子画的神色,好像终于明白了那株花……可能不是野花。 “花千骨!罚你今天倒立背书!背不过不准吃饭!” 天哪!流光珊瑚树已经不值得计较了。花千骨毁了的,可是世间可能仅存一株的蚀灵花啊!上次东方彧卿大手笔的送了南无月七株蚀灵花,估计是把整个六界都翻了一遍。幻境破碎的时候他还心疼了一下,想着好在自己还有一株……结果—— 自己的一株宝贝已经变成眼前这一坨漆黑扭曲的连他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了。 白子画堕仙几十年以来,头一次想要思考人生。 花千骨听了他的“判决”哀嚎一声。她不就是毁了个花、折了棵树嘛!师父你好狠的心啊—— 妖神咒印 长留大殿—— 话说一向慵懒的笙箫默今日难得起了个大早,边打着哈欠边走入长留大殿。不料刚一进门就感觉一阵刺眼的光芒袭来。笙箫默还暗暗感叹了一下自己“来不逢时”,以为是二师兄带着千骨回来让自己被闪瞎了眼,可是定睛一看,唬得笙箫默一挥手给长留大殿加上三层结界,开启十二级御敌防御,连只苍蝇都不敢放进来。 天啊!谁能告诉他到底是谁有这么大魄力,把九件神器随便往长留大殿一扔就不管了! 察觉到突然厚重的结界。摩严和幽若分别从贪婪殿和绝情殿赶来。幽若自打知道了如今她师父可是六界的主子,上次又见了换了风格却依旧睥睨六界的她家师祖,便赖在绝情殿不肯走了,美其名曰以身暖房,增添人气。笙箫默无所谓,摩严一向宠她,现在脾气又更好了,自然就允了。 幽若看到长留大殿的第一反应是:乖乖,笙箫默这是给大殿穿了件袄吗?莫非他在这刚入秋的天气就被冷到丧心病狂了?等她紧跟在摩严身后看到大殿正中正发光的物什的时候,也不管是不是丧心病狂了,直接和摩严同时挥手把大殿包成了粽子。 然后三个人围着九件神器面面相觑,一时被雷的说不出话来。 幽若咽了口唾沫,道:“笙箫默,这……是你弄回来的?” 笙箫默:“……天上掉的。” 幽若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听过的最不像实话的一句实话了。 “难道是……师父?”幽若猜道。 笙箫默摇头:“千骨行事一向小心,把神器这么大喇喇的往大殿一扔,不像她的风格。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3 ”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能是谁,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不知道若是白子画知道摩严笙箫默他们一下子就猜出来抢回神器的人是他,心里又是何等滋味。 “既然神器都回来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摩严开口,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南无月已死。” 想到这个,众人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他白子画费尽千辛万苦,不惜身败名裂阻止南无月抢夺神器。饶他能力通天盖世,诛杀南无月这一战定也是自损了八百。如此功绩却不能正大光明的记在他的头上,面世之时还要受尽天下人唾骂。这样的场面搁谁心里,都不会觉得好受。 “既然尊上……不是,师祖他将神器没名没姓的放在大殿里,肯定不想让我们说神器是他夺回来的。”幽若有些难过。师祖所经历的事她连想想都觉得心酸,师父没找到他的那几十年,他又是如何一个人小心隐匿还要时刻提防心怀不轨之人的呢? 摩严沉默了一会儿,将神器收入墟鼎,挥手散了大殿的结界,下令:“传书让各派掌门速至长留议会,就说妖神南无月已被诛杀,速来商谈神器归属之事。” 摩严的语气坚定,格外掷地有声。幽若觉得不是因为此刻的长留格外有底气,而是因为本该昂扬的心情被硬生生扯的沉重,怎么扬都扬不起来。 传书完成后,摩严又道:“给天庭也去一封信。就说南无月已被诛杀,神器全部追回。”说到这儿,摩严顿了一会儿,目光看向长在山的方向,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决定开口。 “建功者,尊上——花千骨。” …… 趁着摩严忙神器之事没空管他,渺尘紧紧攥着拾魂石,来到了长留海底。 透过层层海水,依稀能看见一片纯净到令人震惊的蓝,不知道是不是海水的缘故,那片蓝比在陆地上看着更厚重了些。今天是个好天气,渺尘是特意挑在这天的。他想让糖宝和大师兄一出来就能看见灿烂温暖的阳光。 渺尘觉得自己身上有一种傻乎乎的单纯,带点愚善的性质,自己对此还颇为嫌弃。殊不知摩严正是因为他身上的这一点,因为他身上这和落十一如出一辙的一点,把他收为徒弟。 南无月已死的消息他也已经知道了。乍一听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还颇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毕竟南无月把他从乱尸堆里拽出来救了他的命是不争的事实,虽然这之后南无月不停重复他给自己的“恩情”让自己心里很别扭,但是……毕竟是他救了自己。 渺尘暗骂一声,该死的愚善精神! 渺尘攥着拾魂石,看着一眼望不到的边的长留海底有些茫然。东方彧卿只告诉他在糖宝死的地方走上几圈,且不说他从没来过长留海底,就算他来过,鬼知道糖宝死在哪儿啊?难不成要他去问问白子画和花千骨? 问问? 渺尘心中灵光一闪,闭上了眼睛,信步走开了。 他可不就是知道嘛!落十一知道不就跟他知道没什么区别吗? 这么信步走了一会儿之后,渺尘停下了脚步。 应该是这儿了。 渺尘睁开眼。 这里跟长留海底的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渺尘环顾一周,走了几步,然后走到附近的一个坡上。 站在坡上能看到他刚刚站的地方,但是站在他刚刚站的地方看不见这个斜坡。 莫非白子画就是站在这里守着花千骨的? 渺尘摇摇头。这些事跟他没关系,他管那么多干什么。渺尘回到坡下,打开手心,却发现拾魂石毫无反应,依旧是乌黝黝的反着光,一副普通石头的样子。 回想起来,东方彧卿确实也没教他怎么拾魂,只说是走几圈。 渺尘盯了一会儿石头,确定自己不能把它瞪醒,也不能在它身上瞪出个洞来。只得认命的攥着这块石头绕着这一片区域走起圈来。 走了一个时辰之后,渺尘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拾魂石,严重怀疑东方彧卿是想骗他锻炼身体的。 这破石头分明就没什么反应嘛!渺尘忿忿不平的想,使劲攥着手里黑的像是吸收了所有光的石头,恨不得把它捏成粉末。 等等? 渺尘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石头。 看了一眼手里……黑的像是吸收了所有光的石头。 可是刚刚它还能反光来着! 渺尘顿悟,小心翼翼的揣起拾魂石,匆匆往贪婪殿赶去。他离开了这么久,再不回去怕是要被摩严发现了。 …… 渺尘刚赶回长留,便看到摩严皱着眉头独自一人从大殿出来,忙赶上前去道了一句:“师父。” 摩严见是他,微微点了点头,眉头稍舒展了些。 虽然知道那些掌门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摩严也没想到他们这么费油。摩严也知道,九件神器突然出现在长留,南无月还被“轻而易举且毫无声息”的诛杀,他们不惊奇不妒忌是不可能的,但摩严也没想到他们会放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4 肆到这等地步,霓千丈甚至都把几十年前拜师大典上白子画甩了他脸子的事都翻出来了。摩严压着脾气好声好气的打圆场,差点就把这段时间养出来的的好脾气都消磨完了。 不过好歹是把神器都分发给各派了,摩严也总算替长留的安全松了口气。只不过先前守护轩辕剑的门派被南无月重创,无力再担此大任。于是长留除了伏羲琴之外,又多了一件轩辕剑,又是惹来不少人眼红。 “你去帮我把这个封印到后山秘洞。”摩严拿出轩辕剑交到渺尘手里。 花千骨瞒天过海的时侯提出在后山建一个秘洞,用来存放神器。一来是不易被人发现,二来是也比放在人身上更安全。秘洞由花千骨亲自封印,悄悄的用了神力,除了掌门及三尊弟子之外,其余人一概不能进入。现在想来,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安全之地。 渺尘接过,刹那间觉得右臂一痛,像是被人狠狠咬了一口,下意识叫了一声。 “怎么了?”摩严微皱眉头。 渺尘连忙摇头:“没事,好像抽筋了。” 摩严点头,应付了各派掌门实在疲累,于是先回了贪婪殿。 渺尘将轩辕剑收进墟鼎,左右看看无人,小心卷起袖子看了一眼右臂。眼睛匆匆瞥到一抹红黑色,渺尘立马放下了袖子,急忙逃离广场向人迹罕至的后山飞去。 秘洞的结界不拦三尊弟子,所以它对于渺尘来说形同虚设,甚至都不用什么钥匙或者咒语,便能直接进入。落在秘洞门前,渺尘犹豫了一下,然后推门进去。 进了秘洞之后,门在他身后紧紧关上,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唯有秘洞中央的一盏长明灯幽幽的放着光,映着整个秘洞不太明亮,却又阴暗的恰到好处,使得这样一个普通的山洞平添一份肃穆之气。 待在这样一个幽闭的空间,渺尘才觉得稍稍心安,卷起袖子凝视着臂上那枚暗红发黑的印记。 他并不知道这枚印记是从哪里来的,又是谁印上去的。不过能确定的是,这枚印记之前是绝不存在的。 这枚印记的出现,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却偏偏出现在南无月死后!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取出神器,心里想着事,手中无意识的把玩着轩辕剑。渺尘正出神之际,冷不丁的觉得右臂又是一痛,同时心口一痛,接着手中轩辕剑金光大盛。渺尘感觉有一股冰冷刺骨的东西如水一般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至全身,最终汇集到心脏。 渺尘吓傻了,根本就没发现胸口的痛一点点弱了下去。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的光芒已经黯淡消逝,右臂也不再撕心裂肺的疼痛。 渺尘几乎是下意识的探了一下,然后顿感心坠冰窟。 轩辕剑里的妖神之力,已全部消失不见。 他想都不用想,都能知道自己身体里这股阴寒的力量是什么。 渺尘的头皮一瞬间就炸开了。他知道南无月救了他是因为他体内落十一的魂魄,知道南无月纯粹把他当成一个可利用的棋子,知道南无月为人一向阴险歹毒,却万万没想到他还在自己身上下了咒印! 所以他一触碰神器就会因为妖神咒印的原因,自动吸取妖神之力。渺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妖神咒印会上瘾,这样即使南无月已死,也能通过他继续毁天灭地,草菅六界了。 渺尘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双手哆嗦着将毫无光芒的轩辕剑供上案台。他不停告诉自己,这里平常不会有人来的,所以这件事一定不会被人发现,自己一定会在被人发现之前把妖神之力还到轩辕剑上的!一定可以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将这件事瞒下来,也许是觉得,让摩严知道了这件事不但没什么解决办法,反而是给他平添烦恼罢了。若是真有办法,当年白子画直接告诉大家多好,也不用冒天下之大不韪拼上性命封印花千骨的妖神之力了。 这么安慰了自己好一会儿,渺尘觉得身上的冷汗败的差不多了。使劲扯了扯嘴角试着露出一个笑,然后活动活动内力确保自己已经将妖神之力藏匿的天衣无缝,这才有些忐忑的向贪婪殿飞去。 又逢生辰 不比渺尘在贪婪殿里的如坐针毡、惴惴不安,瑶华殿此刻倒是难得一片融融暖意。 花千骨在“绝情殿”里摸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厨房。虽然厨房里的设施很简陋,远不如真正绝情殿里的厨房设备齐全,但花千骨已经是大喜过望,非常满足了。 找到厨房后,花千骨又左等右等等来了涤声,悄悄的差她摘些桃花瓣来。虽然这些事她派守在门口的侍卫做也是一样的,但终归不如涤声做来的放心。 涤声很快采了满满一篮新鲜娇嫩的花瓣,花千骨眉梢带笑,急急的从她手中接过,进了厨房小心冲洗,麻利的把桃花羹做上,这才腾出空来跟涤声说了一声“谢谢”。 涤声随意摆摆手。她本就和花千骨与白子画有一种故人的亲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又知道他们二人也是真心待她,自然也拿出十二分真心对他们。又跟花千骨混的熟了,也就没什么上下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5 之分,跟好朋友差不多了。 涤声见花千骨面色微红看着蒸笼,调侃一声:“得得得,我就不在这儿打扰神尊大人啦,免得待会儿当了电灯泡。” 花千骨有些窘迫,瞪她一眼:“你以前在云宫的时候当的电灯泡还少吗?” 涤声笑骂了一句,还真怕当个电灯泡,急急走了。花千骨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锅装碗,然后端着桃花羹想趁热给白子画送去。刚走到门口,却见一个人端着一个盅进来。花千骨看看自己手上的托盘,又看看来人手中的桃花羹。不由得和他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出来。 白子画把桃花羹搁在桌子上,又接过花千骨手中的托盘放在自己那碗桃花羹的旁边:“你前几日受了些惊,为师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安抚你,便想着做碗桃花羹送来。” 却没想到,你也做了碗桃花羹,要给我送去。 白子画紧张的不动声色,又道:“为师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花千骨一边紧张一边害羞,努力把自己调整到一个小徒弟的状态斟酌字眼:“小骨谢谢师父。” 白子画端着矜傲的姿态,轻轻点了点头。 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的侧脸,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师父,咱们的生辰要到了呢!” “生辰?”白子画略一皱眉。 “是啊。”花千骨眼儿弯弯:“师父,你说我送你什么礼物好啊?” 白子画有些出神,闻言笑道:“随你心意。”然后站起身道:“师父还有些事要处理,最近几日怕都不能待在绝情殿。你自己好好温习功课,不可荒废。” 花千骨有些意外,如今南无月已死,不知道师父还要忙些什么事。满腹疑惑却也不敢去问,只得乖巧点头:“小骨明白。” 白子画深深看她一眼,然后离去。 花千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阵酸涩。 以前他还是长留上仙的时候,诸事繁忙,很少能在绝情殿看到他。就算有什么事,他也很少亲自去找自己,大部分时间是托弟子传话,或者是让自己去找他。那个时候自己心里满满都是见到师父的喜悦,哪一次不是心里暖暖的离开,也就不觉得离开有什么。 后来师父中毒了,自己恨不得每日每夜都守在他身边,希望用血替他缓解病痛。他不肯,于是自己转身离开,满心失落,满心忧虑。却不曾想过身后人的目光又会有多黯淡,望着她的目光又会有多自责。 后来她明白了,因为后来,换成是他一次次转身。她便懂了,看着一个自己信任的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会有多无助,有多悲凉。可是那时她却未曾想过,担负起身后人希冀的眼光,又会有多沉重。 现在自己全懂了,有了保护别人的愿望,也有了保护别人的能力。可是,仍然是他一次次的转身。愿意把一个坚实的背影留给自己,愿意把永不设防的后背留给自己。 花千骨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转身了。 她希望,能和他一起转身。背后,是天下苍生。 …… 白子画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从墟鼎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木盒很是精致,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气。他打开木盒,轻轻触了触里面的碎片,然后慢慢将碎片抓进手里。 碎片棱角分明,很是扎手,白子画却浑然不觉一般,紧紧的攥在手里。 小骨总是很乖,心思玲珑剔透,就算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要他不说,就乖巧的绝不开口。 这里绝不是绝情殿,她知道。可是自己说是,她就不会问为什么。她那天看到了自己黑袍银瞳的样子,看到了自己身边无法藏匿的黑气,可能还看到了自己额上不小心露出了堕仙印记,可是她宁愿装傻充愣,也不会问一句为什么。 这孩子,总是这么懂事,他又如何心疼过来? 白子画摊开手心,看着手中废铁一般的宫铃碎片,陷入了沉思。 长留宫铃是由青菱铁打造,略有灵性。可正是因为有了灵性,正如仙人死后大多魂飞魄散一样,它毁坏后也成了废铁,难以修复。如果是普通碎裂也好说,坏就坏在是被横霜刺碎的。过了这么多年,很难恢复如初了。 白子画拈起一片碎片,细细打量着。毁成这个样子,如果要修复的话,只能强行用法力粘合在一起。但是这样,一旦法力消失,它就又会变成一滩碎片。若是想要完好如初,也可以把它放进炉里融化重炼,可这样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莫非,正如破镜难重圆,这宫铃,再也修复不成最初的样子了吗?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仙家灵器毁坏是常事,所以辅助修复的物件也不在少数,其中以烁金石最为上乘。烁金石极具灵性,多为白色,可以去浊补灵。若是用烁金石做铃心,大概可以吸聚铃身,只用法力凝合,再次损坏的可能性也不大。 办法是有了,可是烁金石却不好找。放眼整个仙界,也只有长留与蓬莱产那么一点点,异朽阁肯定会有,不过被白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6 子画第一个排除了。 怎么?自己还要去一趟长留么? 白子画有些犹豫。几十年前他离开长留,就没有再想过回去,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就好像自己已经是这个样子,回去就是在给长留抹黑一样。 想了又想,白子画还是决定,去蓬莱一趟。 此去虽不能说得上是凶险,却也肯定不会让他好过到哪里去。白子画讥讽的勾唇,烁金?呵,还真是一个好名字。 …… 花千骨窝在房里,捧着脑袋盯着天花板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来送白子画一个什么礼物。 他都活了这么久了,又是长留上仙六界之首,什么不知道什么没见过?那可是把神器当玩具的人,又有什么宝物能入的了他的法眼?花千骨哀叹一声,这该如何是好啊! 这时,窗外飞过来一枚纸鹤,花千骨接住,打开一看,是长留寄来的。说是后天她过生辰时要给她办一个生辰会。花千骨失笑,想了想还是回道,说自己要在瑶华殿和师父一起过,就不回去了。 把纸鹤送走,花千骨心里暖融融的。 嗯,长留……电光石火间,花千骨突然又想起,她曾经在绢布上画过一幅……呃,师父的裸背。想到裸背,花千骨脸一红。虽说那块绢布不知道最后去哪儿了,也很久没有被想起过,但这么一提,铺天盖地的画面汹涌而来,花千骨鼻子一热,鼻血都差点流出来。 不然画幅画吧,花千骨美滋滋的想。师父有那么多宝物,肯定没人给他画过画像。 还真是。白子画虽说是万人之首,仙姿出尘,但他本身不是看重容貌之人,还真没让人给他画过像。所以有关他的画像都是在民间流传,还不敢让他知道。花千骨记得以前貌似还见过一幅,因为不敢抬头看他,所以是个匆匆一瞥后的产物。外形像,可是骨子里的那股劲没画出来。 这么想着,花千骨摩拳擦掌,准备了笔墨纸砚,微一闭眼,忆着脑海里他的风骨□□,手腕流转带着墨笔勾抹挑涂。记忆里,他的一蹙眉一展颜,都像是刻在脑海里一样清晰可见。 她本不是爱画之人,亦不是善画之人。只是因为爱画里的他,如今随手一只笔,形及千山万水,神则入骨三分,却当真算是个行家了。花千骨嘴角噙笑,只是…… 笔弱墨浅情难载,深意更在书笺外。 画完之后,花千骨满意的一撂笔,拍了拍手,看着自己的画。 等等,她她……她怎么,又画出了一幅裸背图?! 花千骨仰天长叹。得,又得重画一遍! …… 蓬莱。 落在蓬莱宫的大门前,白子画的心情颇为复杂。 早在答应南无月抢神器的那一刻,他就料到了自己日后尴尬的处境。他知道自己若是做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堕仙之人,凭借摩严花千骨他们的能力还能给自己一个面上的安稳生活。可谁让自己…… 呵,白子画自嘲笑笑。他一直说服自己做一个豁达通透之人,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豁达通透之人,却没想到……还是在意了。 搁谁身上,谁不会在意呢? 谁愿意让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呢? 他又是那样骄傲,而且正直的人。 罢罢罢,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他还来不及走入蓬莱宫,宫门已经大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像是特意来拦他的。白子画面色平静,任凭那人上下打量他的黑袍银瞳。然后那人笑道:“呦,不知是尊上,不不不,是上仙,也不对……魔尊,魔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白子画淡淡道:“魔尊称不上。只不过一个堕仙之人,称不上什么尊。” “这哪成啊!”霓千丈故作惊讶道:“您可是妖神的人,他手下人称他一声‘神尊’,我等可不是得叫您一声‘魔尊’?” 白子画知道他是拐着弯儿的骂自己,面上仍是波澜不惊:“既然你非叫我一声魔尊,那我便勉为其难受了。既然是尊,那本尊有求,不知你应不应。” 一声“本尊”唬得霓千丈一抖,他也不知道面前这男人哪来这么大魄力,明明都堕成魔身,一举一动却还跟个上仙似的。这么想着,霓千丈越发忿恨,面上却依旧带笑道:“你有求,我肯定应。” 白子画毫不在意他不再用“尊”这个字眼,也不理会他和自己毫无礼数的在门口说话:“听闻蓬莱烁金石,修复灵器最佳,还望霓掌门借些一用。” “真不巧呢。”霓千丈道:“烁金石本来就少,我们昨日刚刚修补了一批灵器,全都用光了。若是想要,可得现采。你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易事……” 白子画对于他这套说辞连标点符号都不信,无奈是有求于人:“那既然这样,就不劳掌门费心了。本尊自己去采便是。” 他既然说自己是魔尊,那自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张口闭口“本尊”一下还真对不起他。而且自己自从爱上她之后,什么荒唐事没做过,如今添个“采挖石料”也没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7 什么大碍。 不料霓千丈又皱起了眉头故作为难道:“这,我蓬莱之物任由外人采取……恐怕有些不妥吧。” 白子画挑眉,周身黑气流窜:“那依霓掌门看,该如何是好呢?” “这……”霓千丈看着远没白子画脾气好的戾气,转转眼珠赔笑道:“我的意思是……这个,普通的烁金石自然入不了您的法眼。” 霓千丈招手叫来一个小弟子:“去,带魔尊……去南坡。”复又对白子画笑道:“南坡的烁金石,可是品质最好的佳品呢。” 白子画瞥他一眼:“那还真是多谢。” 若来日花千骨知道霓千丈如此折辱她师父,还不得气的把蓬莱都给拆了。不过,花千骨也就是这么想想,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好。当然,这是后话了。 白子画被领到一处无比偏僻的小山上,小弟子作了一揖便离开了,一句话都不多说。白子画看看脚下这块寸草不生的土地,还真给懵了一下子。 虽说他下定决心做尽这世上的荒唐事,可真让他下手挖地……还真不知道从哪儿挖。 长留可从没教过弟子怎样用剑挖坑找石头。 白子画默默举起了横霜,看了一眼。这一眼的意蕴十分复杂。如果非要总结一句的话,那就是—— 横霜,靠你了。 白子画足足跟这块土地奋斗了一天一夜,等到横霜都快变成横土了的时候,终于,白子画从坑里摸出两小块白莹莹的石头。 白子画把横霜收回鞘内,擦了擦石头表面的灰土,露出一个笑来。 霓千丈倒没骗他,这烁金石质量还真不错,自己也总算是没白费。 白子画从坑里跳出来,从上到下施了清洁术,然后看着漫山遍野的土坑,默默移开了眼睛。 这不能怪他运气不好,是山的问题,白子画笃定的想,笑容中透出几分得意,瞬间又变成狡黠。 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太过无礼。可现在求也求完了,骂也被骂过了,那他不做点什么,还真对不起他身上这层桀骜邪肆的皮。 白子画唇角轻弯,大手一挥。只见南坡上的土坑都成了土洞,一个个恨不得贯穿这座小山似的。他看着这座摇摇欲坠的山,又笑了笑,然后急急往瑶华殿赶去。 他再不快点,就不能赶在花千骨生辰之前修复好宫铃了。 夜月问归 急匆匆回到瑶华殿,已是二人生辰当天的下午时分。白子画连句招呼也没来得及和花千骨打,便直冲进了塔室,准备修复宫铃。 却不知那厢花千骨等的心焦,只能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敲桌子玩儿。 她知道白子画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可就算是再忙,总不会连说句“生辰快乐”的时间都没有吧,还是说,他忘了? 看看被自己压在桌上的画,花千骨没精打采的随手翻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画上人的脸。 白子画啊白子画,你说说你有哪儿好?除了长得好看,对我温柔,法力高强,深谋远虑,秒杀敌人,能掐会算,高冷气场,肤白貌美,家底殷实,没有白发(后面这一堆都是什么鬼)……之外,就没什么好处了。虽然扯的有点远了吧,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你就是没有好处! 可是奇了怪了,自己还偏偏喜欢上这个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大冰块了。 这么胡思乱想了大半天,眼看着天都快黑了,白子画还是没来。 画上人的脸都快被花千骨戳烂了,花千骨虽然知道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去忙,可还是禁不住委屈。花千骨赌气似的一拍桌子站起来,那自己就去长留好了,反正幽若儒尊他们还会给我庆祝生辰。 花千骨本来就是个行动派,这么想着就冲出去了。她心里不爽,所以用了神力。待到天色墨黑之时,花千骨就到达了长留。 习惯性的落在绝情殿内,花千骨有些纳闷他们给自己准备的生辰会是在哪里举行的。如果是在绝情殿的话,这也拆的太干净了吧。可如果不是绝情殿,看看这俨然陷入沉睡的长留山,花千骨还真有点迷糊。 直到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花千骨没有说话,只是悄悄握紧了腰间的断念。 “骨头,是我。” 花千骨一下僵在原地,手还握在断念的剑柄上。不敢动作,也不敢回头。 “是我说长留要给你办生辰会的。虽然你说不来了,但保不住有特殊情况,所以我就在这里守着了。没想到还真的等到了。”东方彧卿微笑着站在她的背后,眼眸温柔如初。 是啊,她从未将生辰透露给他人,除了关心她的异朽君东方彧卿,又有谁能知道呢? “东方……”花千骨再也把持不住,猛地转身扑进他怀里,言语之间一下子哽咽起来:“你回来了……东方……” “骨头,别担心,我回来了。”东方彧卿抬起手想摸摸花千骨的头,手却停在距离花千骨不足一寸的位置,便再也不敢往前一分。 “怎么,这是和白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8 子画闹别扭了么?”东方彧卿看着花千骨,调侃道。 “没有,没有的事儿。”花千骨抹抹泪,扯着东方彧卿往屋里走。 好在今天晚上幽若恰好回了天庭,不然这里又免不了一场鸡飞狗跳。 灯火温暖,微黄明亮。东方彧卿的脸在这样的灯光里越发不真实起来。 “骨头,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东方彧卿含笑道。 “礼物?”花千骨歪头想了想:“我还真不知道要什么礼物呢。”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幸好我提前准备了一个,喏,看看,你可喜欢?”东方彧卿拿出一朵黑色的花来。 花千骨定睛一看,惊喜道:“墨莲!这可是长在极北的珍贵之物,几百年也不过寥寥几朵。听说可以补血供元,关键时刻没准还能救命呢!” 东方彧卿含笑不语,任凭花千骨把花拿过去。花千骨上下小心看了看,“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东方,你又哄我。这分明就是一朵冰莲嘛,你以为你涂上了层墨,它就能变成墨莲了吗?” 东方彧卿定定看着她,慢慢重复道:“是啊,这就是一朵冰莲。就算它涂上了墨汁,也还是一朵冰莲。” 花千骨脸上的笑随着这句话慢慢消失不见,东方彧卿的笑容却越发灿烂起来。 “东方,你的意思是说……” “嘘。”东方彧卿把食指伸到唇边,神秘的眨眨眼:“说出来就不灵了。” 花千骨双手捧着冰莲,只觉得眼睛热热的,十分感动,又听东方彧卿道:“这才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花千骨刚要开口,却发现东方彧卿已经消失不见,只有淡淡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骨头,你的礼物来了,我就先走了,改日再见……” 花千骨来不及收起满心感动,或是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就听见了门外有轻轻的落地声。 花千骨慢慢走出门去,那朵冰莲被斜斜的放在桌子上,好像要指引什么方向似的。 白子画沐着月光站在桃花树下,面向着她。花千骨抬眼看去,他没换上黑瞳白袍,长发依旧未束。周身黑气淡淡,带着他一贯的傲劲。 花千骨突然发现,知道他其实没变以后,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喜极而泣,那样欣喜若狂,反而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拐了个弯发现他还在这里,平静的就像她一直相信,他未变。 白子画修复好宫铃后,天已经黑了。他赶到“绝情殿”的时候花千骨已经到了长留。花千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在了的。哪怕自己前脚走他后脚就追了上来,他也万万比不上神力的速度。花千骨不敢想象,这一路上他又是如何着急的紧赶慢赶,能在她和东方彧卿说话的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从瑶华殿赶了过来。 白子画看着她的神色,突然就笑了。 “想不到我白子画,有一天竟会被你骗了……” 花千骨脸色从来没这样平静过,眼睛却看着他,近乎贪婪地看着。看着这个她又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命运的指针来回转了这么多圈,终于还是停留在了“熟悉”二字上。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花千骨缓缓点头。 白子画一时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就是感觉空落落的。那种知道她失忆后乖乖巧巧叫着“师父”所带来的踏实感,一下子全没了。 白子画几乎是一瞬间变了画风:“呵,很好玩是么?” 他知道她会恢复记忆,自己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自欺欺人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白子画转身就要离去。花千骨下意识喊了一声:“师父!” 白子画僵立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应该假装决绝毅然离开,还是顺从内心站住留下。 花千骨看着他的背影,本能的伸出手想要去够,却发现怎么都够不着。 月光明澈如水,萦绕在他的周围。却又忌惮他身上的戾气不敢靠近,却又不愿远离。若有若无的尘埃藏在月光里,不知是惧于他的戾气或是一些别的东西,丝毫不敢落在他的身上,和月光一起凝在半空,花千骨紧紧看着,根本就舍不得移开眼睛。 “师父,你不用装了。”花千骨声音有些哽咽,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我知道是你。” 我知道是你。 这五个字狠狠砸在白子画的心上,差点就把这么多年来他的防备与伪装砸成淅沥的碎片。 “东方……已经都告诉我了。”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的背影,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师父,和我回家吧。” 面前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那一身无法隐匿的黑气突然消失不见,仿佛从不曾出现过。月光迫不及待的扑到他的身上,瞬间与他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月光,哪里是他一身的清辉。 白子画转过身来,看着花千骨,眼中有几点星光流动,却依旧晦涩不明。 花千骨上前几步扑到他怀里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79 ,真真切切的抱住眼前的人,终于再也感觉不到那层他用来隔离外界却又是保护自己的防备与疏离。 “师父,欢迎回来。” …… 深夜,绝情殿光亮如昼。 白子画坐在静室中,花千骨坐在他对面,两人中间的桌子上点了一盏颇有些古旧的灯。灯是花千骨大半夜专门到绝情殿仓库里翻出来的,说什么这是她拜师绝情殿从昏迷中醒来后看到的第一盏灯,此刻摆出来比较有意境。 灯有很久都没有被拿出来用过了,任花千骨使劲擦过一遍,还是有细尘随着上升的热流盘旋在空中。 两人的脸被灯火映得亮堂堂的,带着一层火光特有的暖黄色。两人之间的气氛颇有些微妙,一时间两人谁都说不出话来。 不知是不是灯火映照的缘故,白子画的面颊雪白,耳朵却略略有些蜷曲,耳尖泛着淡淡的红色。 花千骨先开口:“师父,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用尽全力去相信他还是他,费尽心思想证明他还是他,可如今真的得偿所愿,却又颇为不知所措起来。 “小骨,对不起。”到底还是白子画开口,微微低着头,一副内疚的样子。 “哦?”花千骨突然来了兴致:“你哪里对不起我?” “我不该……一次次出手伤你。”白子画的头深深的低下去,花千骨看着他轻蹙的眉,心里也拧起了一个疙瘩。 他若是不好受,自己又怎么可能好受? “师父,小骨不怪你。”花千骨轻叹一声:“儒尊和我说过了,九霄塔那日你看似伤我,其实是要伤我身后那个人。” “师父,你要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的。” “你若是屠杀六界,我信你有自己的原因,大不了我用神血助他们转世轮回便是;你若是抢夺神器,我随你抢,可我相信你不会。”花千骨定定的看着白子画:“所以,我始终没有交出伏羲琴。” 白子画轻轻点头,眉间小心的放平,好像随时准备着再次蹙起。 花千骨难得看见他这个样子,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刚刚复生、冒充白子画之时的事。 那时满天下都是长留上仙白子画大义灭亲,亲手诛杀亲徒妖女花千骨的流言,又传说花千骨死后白子画疯癫成魔,见人就杀,不复往日风度。她关心的是这句话的后半部分,而天下关心的是这句话的前半部分。 白子画和花千骨都是八卦坛里一顶一的热门人物,想当年太白山上她操持神器奏响伏羲那是何等响当当的威名。花千骨又是白子画唯一爱徒,还是世上的最后一个神。他俩的故事不知道被多少人绘声绘色的讲过,又被多少人惟妙惟肖的学去。 民间喜白子画者本就多于喜她者,又被仙界控制了舆论,一时间到处都是赞扬白子画高风亮节的言语。花千骨也听到过,大意就是上仙白子画正义凛然,大义灭亲,为天下众生不惜亲手诛杀爱徒。 如今想来,那时的他躲藏隐匿,流言蜚语必定入耳不少。 那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听着别人眉飞色舞的讲述,听着自己在故事里,是如何一遍一遍的,亲手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徒弟。 “师父,我问你。”花千骨有意缓解气氛,眉尖一挑:“儒尊说,你当年吃醋,专门从长在山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告诉他一句离我远点。是真的吗?” 白子画耳尖红了些许,不肯说话。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花千骨满意的看着他:“看不出来嘛,师父。” 花千骨凑他近点,低声道了一句:“热情奔放?” 白子画霍然抬头,神色微窘:“我还没有问你,问你为何和师弟成了……成了……” “断袖?笑话!”花千骨嗤笑:“都是仙界那一群唯恐天下不乱、把事儿当乐子没乐子就找点事儿的人胡诌来的。怎么?” 花千骨又凑他近点:“你信了?” 白子画移开目光,耳朵几乎全红了:“那你那日做梦,张口就唤了师弟的名字。” “哪一日?” “我给你送药那日。” 花千骨仔细想想,“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巧了,那日的梦我还真记得挺清楚。你是不是听见我叫了一声‘儒尊’?” 白子画抬眼看她。 “哈哈哈师父你肯定是走的急没听见我下一句……”花千骨活活笑弯了腰:“因为那几日我在想你,所以那场梦记得尤为清楚。我下面还有一句呢!” 师父他……还没回来吗? 白子画的脸有些红了。 花千骨拍桌狂笑:“哈哈哈师父我一直以为你是冷热不进的高冷冰山,没想到你还是个醋王哈哈哈……” 白子画:“……” “那你还……” “师父——”花千骨看着面红耳赤的红子画跟个孩子一样委屈分辩着,突然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当初见小骨的时候,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0 对小骨忽冷忽热的。小骨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师父被戾气侵蚀坏了脑子……” 白子画:“……我为什么要承认我根本没变……” “我主要是……不知该以何种心情见你,我怕我的身份会……” “师父!”花千骨有些埋怨的看着他。 “当时我为妖神你尚且不嫌我,就算你真成了魔尊,我也会护你周全。” 就像你曾对我做过的一样。 “喏。”白子画取出一个木盒,花千骨接过,白子画下巴微抬,示意她看看里面的东西。花千骨打开,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子画取出宫铃替她佩在剑上,然后看着她微红的眼睛,认真的说了一句:“小骨,生辰快乐。” 群仙诗赋 “喂,白子画。”花千骨舒舒服服的躺在瑶华殿的床上,手中把玩着仙帖:“这群仙宴可不是我不带你去啊,帝后只邀请了我一个人,说是奖我夺回神器之功。” 白子画看着她的眼神颇有些怨念:“神器之功?难道是南无月觉得成功的人生太无趣于是迷途知返将神器双手奉上然后自刎于你面前?” 两人剖明了心迹之后,还是回到了瑶华殿。花千骨仗着白子画对自己心怀愧疚,那日夜里看着难得一见格外可爱的“红子画”更是心生调戏之意,又发觉师父的性子比以前变了不少,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调戏白子画,白子画既是有愧于她,也难得有这样闲适的日子,自然也乐得被她消遣。 花千骨一时语塞,转而笑眯眯道:“师父,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啊?” 瞧瞧,这果然是委屈了!她不过就是几十年没看着他,重逢之后又对他冷了点,性子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长留上仙委屈,还委屈的可爱,这可是众人想都不敢想,一想就觉得亵渎的事儿! 白子画看着她,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只是看着花千骨。一双银瞳干净透亮,宛如月光流转。 花千骨看不了他这双眼睛。以前白子画一双深邃眸子如同黑夜,隐隐星光容缀,好看的令人心安。现在白子画银眸如水,瞳仁如火,眼波流转,惊鸿一瞥之间,万物失色。 “成成成,算我怕了你了。”花千骨嘀咕道:“不过师父,你怎么去啊?莫非还要我帮你通传一声,长留上仙到?” 白子画还没来得及蹙眉,只见花千骨的眼睛里露出一道奇异的光彩。 …… 花千骨和白子画腾着云停在离瑶池不远的地方,她眺望过去,一时有些怔愣。 瑶池仙境,桃花漫天。 这里,和她梦见师父消散的那个梦境一模一样。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白子画,挂在断念上的铃铛叮铃铃直响,清脆好听的紧。 对上的,是白子画清明澄澈的眼。 “师父,这铃铛你是怎么修复的啊?”花千骨发觉宫铃的声音比以前清脆许多,好奇问道。 “铃心换做了烁金石。”白子画淡淡道。 “烁金石?”花千骨吃惊道:“这么珍贵的东西,只有长留和蓬莱才产出一点点。你不会是……” 白子画垂下眼眸,不答。 花千骨咬牙切齿:“霓千丈是不是刁难你了?” 白子画依旧不答。 好,很好!花千骨冷笑。众口铄金?这名字当真不错! 花千骨拂拂身子,仔细整理了宫铃,又回身看看白子画。后者抬头看她,眸子里有些不情愿。 花千骨眼里的冷意一瞬间消融,笑嘻嘻的说道:“师父,这也是不得已嘛。以你的功劳,不来群仙宴也太委屈了。你放心,这些公道小骨会替你讨回来的。” 白子画:“……小骨你不是我娘亲……” 花千骨满意的上下打量一下白子画,确定看不出什么破绽之后,顺手拍了拍白子画的头。白子画一脸别扭,然后身形慢慢变小,缩成了一个少年的样子。 花千骨捏捏白子画的脸,假装没看见某人的脸黑了。然后替他掩去银瞳,整了整身上的白袍,叮嘱到:“一会儿要跟在我身后,乖乖的哦。” 白子画:“……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他居然……就这样被她玩儿了? 花千骨策动身下的云,向瑶池飞去。 “长留神尊到——” 花千骨施法散了云,与白子画轻轻落地,然后慢慢向瑶池内走去。 白子画抬头看她,却因为角度的原因,只能看见她一个侧脸。花千骨的眉眼极冷,衣袂翩然,莲步轻移不紧不慢,颇有几分他当年的神采。 “长留神尊”这个名号,肯定是她特意叮嘱过的。“神尊”一词,提醒了仙家诸位,她花千骨是世上的最后一个神,神威不容侵犯。而“长留”二字冠于“神尊”之前,是在以神尊之名宣告天下,这世上的最后一个神,是属于长留的。 小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1 丫头,已经长成大丫头了。 大丫头,也还是他的丫头。 白子画轻轻一笑,复又低下头去。 花千骨先带着白子画去见了帝君帝后,帝后微微一笑,嘉奖道:“多年前本后在仙宴上初见尊上,就觉得尊上日后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今日看来,确实如此。” 呵,花千骨内心冷笑。当日瑶池一战你怎么不站出来说这些话呢?说白了,还是对她花千骨半敬半怕,敬她举世无双的能力,又怕她日后对自己不利,故而提前笼络罢了。 这下,花千骨是真能体会白子画当年心里不爽也不得不寒暄客套的心情了。她微微一笑,掩去眼角冷意:“帝后言重了。本尊本为妖神待罪之身,当日在瑶池上多有得罪,帝后没有追究反而再三嘉许,真是令千骨受宠若惊啊。” 帝后的笑容有些尴尬,白子画在她身后轻轻咳了一声。小丫头这几十年来脾气改了不少,为了长留……也为了他,越发锋芒毕露起来,不肯轻易退让。花千骨的心情他能理解,只是帝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白子画一咳,立刻把帝君帝后的目光吸引了过去,顺带着整个仙宴上的人都不动声色的注意过来。帝君有心给帝后解围,看着白子画道:“尊上,这位是……” 花千骨回头看一眼少年模样的白子画,笑容掩都掩不住:“这位是……我长留破例从凡间招来的弟子,聪慧灵性的很。我喜欢的紧,便带在身边了。”白子画听着花千骨的话,乖巧的行了揖礼,面色云淡风轻,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如此打了几句哈哈,花千骨拱手告退。白子画跟在她身后,真有点不谙世事的少年味道。 路过霓千丈席前,花千骨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无比热闹的席位,唇角微勾,刚要上前搭话,却发觉袖子被扯了一下。花千骨低头看白子画,后者一脸隐忍,冲她轻轻摇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子画觉得,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紧抓不放也没什么用处。更何况……他都已经把人家的南坡给毁了,也不算太亏本。 花千骨冲他轻轻眨眨眼,示意他无妨。然后开口:“霓掌门。” 霓千丈从身边嘈杂的人群中准确的捕捉到了长留尊上的声音,立马转过身来笑道:“花掌门,怎么,有事?” 花千骨笑道:“记得不久前世尊将神器重新封印分发,不知蓬莱如今守护的是……” “催泪铃。”霓千丈接道:“是催泪铃。” “催泪铃是十方神器之一。”花千骨回头佯装给弟子普及基础知识,铃铛随着她的动作“铃铃”直响,煞是好听:“铃声可勾起人的七情六欲,还可物化成型,不可小觑。” 霓千丈注意到了花千骨的铃铛,他一眼看到了玉白色的铃心,故意道:“花掌门的铃铛声音甚是好听啊,不知铃心是用什么玉石做的?” 天下皆知花千骨作为长留掌门,却不肯佩戴掌门宫羽。如今出席群仙宴,没有掌门宫羽,却在腰间悬铃,摆明了就是在说白子画是她长留的人,谁敢动他就是与长留作对。 霓千丈有些咬牙切齿。他白子画都已经成了这幅德行,花千骨居然还用一派护他周全。这白子画究竟有什么好的! 花千骨挑眉:“你说铃心么?烁金石。” 霓千丈故作惊讶:“想不到白子画上仙从我这儿拿了烁金石,是为了给花掌门做铃心啊。难觅之宝,博美人一笑。好雅兴,好雅兴啊。” 花千骨依旧笑得温柔无害:“哦?霓掌门最近见过师父?我可是好一阵子没见过他了。” “没见过?你腰上宫铃的铃心就是用我蓬莱最好的烁金石做的!” “只许你蓬莱有宝,霓掌门怕是忘了,烁金石……我派长留也有。” 还不及霓千丈开口,花千骨又道:“不过听霓掌门这意思,最近是见过我师父。” “何止是见过。”霓千丈冷哼道:“他还把南坡给毁了呢。” 花千骨回头看一眼白子画,后者耳尖微红,低下头一副乖顺的样子。 得,她家师父也能耐不少。 “南坡?听说是蓬莱烁金石得主产地,不过离蓬莱岛心不近,师父他……怎么会去那个地方?” 霓千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还是说……”花千骨依旧是一双笑眼,听者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人……故意刁难他?” “这……”霓千丈终于发现自己掉坑里了:“是……上仙他执意前去……” “执意前去?那还辛苦掌门教了他如何分辩最好的烁金石,还顺便教了他用剑挖坑呢。”花千骨冷道。 白子画又是轻咳一声。若他是本身也罢,随她怎么开心都好。只是他现在是少年身,护她不便,还是让她收敛些好。 霓千丈瞅见了花千骨身后的少年,想趁机转移话题。于是道:“呦,花掌门,这位是……” “我长留弟子。喜欢,就带在身边了。”花千骨淡淡道:“怎么,霓掌门有意见?” 花千骨有心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2 让霓千丈难堪,听出他想顺坡下驴,刚要开口再噎他一句,可惜身后的驴出来尥了个蹶子。白子画道:“尊上,弟子素闻蓬莱掌门精明能干,当年妖神之战那段日子里功劳不小,还想与霓掌门对饮一杯。” 白子画这句话明褒实贬,既给了霓千丈台阶下,又帮花千骨出了口气。他还是怕霓千丈记仇,哪日对花千骨不利。 花千骨对白子画如此忍让颇为不满,本能回头道:“师父你……” 话音戛然而止。 静。 霓千丈觑着二人脸色,小心翼翼道:“尊上,您刚刚是说……师父?” 花千骨只是下意识住了口,脑子还没转过来弯儿。霓千丈心头一喜,以为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刚要开口。却见白子画神态自若的从桌上拿了酒,对霓千丈微一致意,仰头喝下。 “弟子被带回长留时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是尊上为弟子赐的名。”白子画神色淡淡,撒谎不打草稿:“尊上说看弟子在诗词这方面很有造诣,就取了‘诗词歌赋’中的‘诗赋’二字做了弟子的名字。” 霓千丈呐呐:“‘诗赋’,真是好名字哈哈……” 霓千丈内心无数草姓神兽奔过:天哪花千骨这是独守空房守傻了吗?那弟子也真够淡定的,每天被尊上叫“师父”居然还泰然受之也不怕折寿! 花千骨小心看白子画一眼,后者眼神微敛,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少年。花千骨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得,还是赶紧走吧。花千骨拱手:“如果没什么事,本尊先行告退。” 太好了你快走吧。霓千丈激动的快哭了,却控制得极好,拱手回了个礼:“尊上慢走。” 坐到席位上,白子画十分优雅的给自己斟了杯忘忧酒,花千骨假装没看见他紧盯着自己手的凶狠目光,十分自然的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刚想喝下,却听身边有一个声音传来。 “不许喝酒。” 花千骨瞥一眼身边少年,十分顺手的摸摸他的头:“诗赋,尊上只是喝杯酒,不会有事的。” 外人看到这一幕,只会道她花千骨在长留深受爱戴,弟子都担心她的身体,尽管害怕也要劝她少喝些酒。 “花千骨。”白子画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凉凉的说:“你若是敢喝下这杯酒,我就不带你出去玩了,咱们直接回瑶华殿。” “出去玩?”花千骨一激动把酒杯拍在桌子上,声音也高了几个分贝:“师父你要带我去哪儿玩啊!” 群众们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来,好奇的看着花千骨,以及她身旁那个众人有幸识没胆见的俊秀少年。 少年可是一进场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活了这么多年,这么清秀的少年还真是少见,而且这少年还是花千骨领来的,众人不好奇才怪。这下终于有了他们那边的动静,各人不动声色,一个个却都恨不得用上观微才好。 众目睽睽之下,花千骨轻咳一声,端庄淑雅的扶起酒杯,然后姿态得体语气温柔的冲着白子画说道:“诗赋,一会儿尊上带你去凡间历练。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吃瓜群众无聊的“切”了一声,然后喝酒的喝酒,闲扯的闲扯,各自散了。 花千骨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不想再待下去了。白子画优雅的饮下那杯忘忧酒,起身。 花千骨有些茫然:“怎么了师父?” 白子画斜她一眼:“走吧。你再待下去,我不穿帮才怪。” 花千骨四下看看无人注意,吐了吐舌头,和白子画一起悄悄离开了群仙宴。 莲灯长明 离开群仙宴,白子画恢复了本身。花千骨本来还想着趁他的少年身好好再调戏一番,看他不肯给自己机会,只得扁扁嘴作罢。 一路上,都是白子画行云。这么走了一会,白子画停在一条河边,花千骨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师父这是心血来潮想捉鱼吗? 白子画看着粼粼的河水,道:“顺流而下,大概数月后可回到长留。” 花千骨有些不知所以,白子画捏了捏花千骨的脸:“你不是要出去玩吗?” 花千骨害羞,跳起来要摸白子画的头。白子画一把攥住花千骨的手腕,花千骨不防,被他猛地一扯,险些撞到他胸口上。 “嗯?”白子画银亮的眸子盯着她,花千骨别过脸去。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坠入到他无边无际的深渊中。 但其实,无论看不看,她都已经坠落进去,无法自拔了。 晴日正好,他们的生活,刚刚开始。 …… 渺尘偷偷从长留跑了出来。左手攥着拾魂石,右手抓着一盏古朴精巧的莲灯。 东方彧卿说的,将二人魂魄置于彼岸花花|心,点亮莲灯以保魂魄安养。千年后,两人即可归来。 平心而论,彼岸花海的景色是很美的。一片深邃的夜色之下,鲜红花海一望无际。花瓣紧密相连,绵延不绝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3 。因为花生叶落,入眼皆是红色,宛如火焰。地底无风,渺尘想着,若是有风吹来,那该又是何种惊心动魄的美? 渺尘摊开手心,露出拾魂石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颤动。 脚下是暗河冥寂,一条不祥之河。渺尘突然想起,自己手里的这块石头还有个别名,叫冥寂碎。 冥寂河专门吞噬无法再入轮回的残魂,以及以及罪大恶极之人的魂魄。 所以有很多魂魄,虽然残破,但明明还有往生的机会,却无声无息的被冥寂河吞噬,然后永远真正的在人间消失。剩下的一点残魄还要受冥寂冷寒侵蚀之苦,千年万年不得解脱。 相传冥寂河本是为了惩治大奸大恶之人,可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冥寂河不止吞噬奸恶的魂魄,而是所有残魂断魄了。 渺尘突然心底一阵胆寒,几乎就要把自己心底的那个念头硬生生掐灭了。 来到彼岸花海中心,渺尘精心挑选了两朵鲜红饱满的彼岸花,轻轻拨开蕊心,然后看了一眼拾魂石。 当然,东方彧卿也没教他如何把魂魄从拾魂石中转移到花|心内。 渺尘想了想,把莲灯放到两朵彼岸花中间。莲瓣徐徐打开,露出里面的灯芯。 渺尘试着点亮莲灯,未果。 渺尘一时也有些茫然,又担心回去晚了摩严起疑。一时鬼使神差的竟冲着拾魂石叫了一声,糖宝。 糖宝。 拾魂石有了点动静。 渺尘愣了一下,又喊了一声。 一缕青烟从拾魂石中飘出,然后凝在了半空。 渺尘欣喜,说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落十一的。但是他知道,糖宝肯出来,是因为她听到了落十一的呼唤,而不是他的。 空中凝出了一个少女的影子,渺尘出神的看着,替自己也是替落十一看着。少女神情娇俏,眉间一朵花印。忽而眼儿弯弯,嘴唇轻启,好像是说了一句十一师兄。 于是渺尘也笑了,伸手轻轻将她托到彼岸花中。然后又借糖宝的气息引出落十一魂魄的碎片,置到另一朵彼岸花中。 渺尘又试着去点亮莲灯,如他所料,莲灯依旧未明。 原来这就是东方彧卿所说的,报酬和代价。渺尘苦笑。 只是他想错了。就算这不是自己应付的东西,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自己不只是落十一,自己还是渺尘。 即使渺小如尘。 渺尘默念咒语,身上一阵金光迸出。 割裂魂魄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更何况是割裂身上一半的魂魄。 仿佛骨头一寸寸被敲碎又重组的痛苦之中,渺尘恍惚想到,当年白子画要来杀自己的时候,师父是不应该阻止他的。 金光从渺尘的身体里飘入彼岸花|心,放着糖宝魂魄的那朵彼岸花轻轻晃动,似是在欢笑雀跃。 渺尘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不需要任何人点亮,魂魄齐全的那一刻,莲灯自动被点亮。两朵彼岸花被围在微黄温暖的光圈里,挨的那样近,仿佛紧紧依偎。 走在冥界的路上,四周一片阴寒,渺尘却丝毫觉不到来时那锥心刺骨的冷意。忽然,渺尘停下,卷起袖子,看了看胳膊上那个暗红发黑的妖神咒印。 东方彧卿是算好的,渺尘想,他是算好的。 他知道白子画会拼尽全力不让南无月集齐神器,妖神魂魄一定会散,然后南无月心有不甘的死去。而在妖神手下的自己,一定会成为妖神用来报复白子画乃至六界的工具。 妖神咒印的存在,东方彧卿是预料到了的。 东方彧卿有保住自己的办法,可是,天平的另一头,是白子画,是花千骨爱的白子画。 东方彧卿自然是不舍得动花千骨的。 于是他诱自己前去异朽阁,诱自己想要救回糖宝,救回落十一。然后让自己在良心和威胁的双重压力下,割裂魂魄,点亮莲灯。 于是妖神咒印就不能发挥十成十的作用。白子画就有希望杀了自己,然后自己的魂魄将随着妖神咒印被吞噬入冥寂河中,永生永世不见天日。 自己,不过是东方彧卿成全白子画花千骨二人的棋子罢了。 人心本恶。 渺尘抬眼看着望不见头的路,突然笑了。 可惜,他身体里所有的善,都是落十一给的。 渺尘放下袖子,大步往前走去。 他做过的事,从不后悔, 妖神咒印已下,东方彧卿的诡计也已成,自己的心愿,也已了。 千年后,等到落十一和糖宝回来了,也许千年前的事情,才会再次被翻出来吧。 而那时,自己早已被吞入冥寂河中,万世轮回,再无踪影。 故人已经不在,莲灯,依旧长明。 …… 花千骨本来是想亲手打一艘船的,只是在一不小心被木刺割伤了手又不小心被木料砸到了脚之后,白子画直接一把火把木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4 头处理了然后带她买了艘船顺流而下。 “师父。”花千骨看一眼立在船头的白子画,赔着笑凑上来。 白子画屹然不动。 “师父你看我手上的伤根本就小的看不出来嘛,师父你别生气了。” “……” “师父你看咱们这艘船又小又丑,还不如小骨自己打一艘呢。” 白子画低头看一眼脚下这艘五尺宽三丈长的“小船”:“……嗯?” 花千骨心虚:“师父……师父,小骨真的没事,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天哪明明是自己受了伤,结果还要哄他。花小骨内心无比不平衡,下决心要找个机会好好调戏他一番。 这么走了一会儿,小船路过了一片桃林。花千骨看着树上的桃子走不动路,不对,是划不了船了(虽然也不用她划)。 “师父师父,我们上岸吧。”花千骨双眼放光,摩拳擦掌,只等白子画“一声令下”就窜上岸去,毫无长留掌门的风度。 白子画略略扶额,再一次怀疑自己的出现是不是有点问题。只是,既然小丫头喜欢,那……也无妨。 “嗯。” 花千骨欢呼一声,拎起裙子撒了欢的往岸上跑去。白子画无奈摇头,牢牢的系好了船,然后朝花千骨走去。虽然白子画跟不上花千骨的速度,他的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小丫头,眉宇间也是少见的一片暖意。 “绝情殿不是也有很多桃树吗?” “师父你还好意思说。”花千骨扁扁嘴。绝情殿是有很多桃树不假,可是那都是一年四季开花不败的桃树,哪里来的时间结果。 师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从来发现过桃花树上不结果这个问题吗? 花千骨从树上摘了个大桃子,一边汁水淋漓的嚼着,一边藏在茂盛的树间回头偷看白子画。他正拂枝略叶,穿过茂密桃林,看似闲庭信步,却不动声色的寻觅着她,向她走来。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原因,白子画卸下少年身又换上了黑衣,无论在哪儿都分外醒目,却又突兀的让人想流泪。 花千骨抿抿嘴,发现唇齿间都是桃子的清香。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过这么甜的味道了。 怕白子画找不到她担心,花千骨几口啃完了桃子,满嘴囫囵的就要出来向白子画走去。不料不知从哪里伸出的一双手猛地抱住了花千骨的腰,不让她继续行动。 花千骨一惊,无奈满嘴果子根本就喊不出来话,只得一边挣扎一边拼命吞咽。同时心里又觉得奇怪,就没拼力挣扎。那人还挺耐心,像是怕她呛着一样,跟她争执的幅度也小了些。等她终于咽下果肉,深吸一口气准备大喊一声的时候,那人抬手击在她脖颈。花千骨登时晕了过去,那人看了仍无察觉的白子画一眼,然后带着花千骨消失不见。 花千骨一消失,白子画立马就觉察了出来。一边着急生气的同时,又纳罕这世上还能有谁把上古神尊花千骨给带走。 不过片刻,白子画就找到了二人的踪迹。他眼神一冷,一甩袖子追了上去。 花千骨很快就醒来了,知道那人并没有下狠手。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了一个灵巧妩媚的女子,正坐在她面前的木头椅子上,半是出神半是羡慕的看着她。 花千骨下意识活动了下身子,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绑起来,心生疑惑。却见那女子嘻嘻笑道:“千骨姑娘,你莫生气,看看后颈还疼不疼。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见谅见谅。” 花千骨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掌,居然毫不生气,还有点兴奋:“你有事找我?” 女子转了转眼珠,然后下定决心般咬了咬唇,然后“腾”的一下在花千骨面前现出了原形。花千骨目不转睛的看,是一只很好看的小狐狸呢。 小狐狸双眼乌黑有神,鼻子是淡淡的粉色。她脖颈下面带着一片浅浅的水红色,配上她一身雪白的毛,分外好看。她尾尖上还带了很小一团墨黑,莫名又给她加上一分寂寥的感觉。 花千骨点点头,小狐狸又“腾”的一下变回人形。小狐狸口齿伶俐:“我叫孤离,如你所见,是一只小狐狸。” 花千骨对这小狐狸喜爱得打紧,道:“孤离,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孤离的面颊上顿时涌上一片绯红,她小声呐呐道:“……” “孤离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借你师父玩一天!” “!!!” 蒹葭苍苍 花千骨拉着白子画的手,转身看着孤离:“孤离,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孤离安静的看一眼葱茏的荒老山,轻声道:“我不走了,我还要守着这荒老山呢。” 花千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白子画轻轻捏一下她的手,把花千骨涌到嘴边的言语捏了下去。 顺着江水飘了好久,花千骨还能隐约看到荒老山上那一个小小的白点,似乎还立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 花千骨收回视线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5 ,有些埋怨的看一眼白子画:“师父,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白子画负手而立,目光看着前方的江水。 “你是不是想问她,为什么要守着这荒老山?” 花千骨不语,算是默认。 “他连佼越的事都不肯告诉你完全,你又何必再问呢?” 白子画扭头回来,轻轻扶着花千骨的肩膀。 “你的心是好的。可是有的事情,就必须少点心不可。” 花千骨点点头,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的场景—— “佼越也带我抓过狼。” 花千骨好奇问道:“佼越?他是……” “他也是一只狐狸,几十年之前死了。”孤离的语气很平静,一双葡萄眼乌溜溜的。只是极其少见的没有红脸,面上一片苍白。 “他以前最崇拜的人……就是长留上仙了。” 除了这两句,孤离便一句话都不肯再多说。 收回思绪,花千骨轻轻扯了扯衣角。白子画放下扶在她肩上的手,然后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他的手依旧很凉,花千骨却只觉到了无比安心。 花千骨抬头,看着白子画沉静的脸,突然就笑了。 师父,是她的皎月。 佼越,也是孤离一个人的皎月。 想到这儿,花千骨的脸色黯了些许。 她说要守着这荒老山,又是在守着和谁约定好的天荒地老呢? 好在,她的天荒地老,已经被她紧紧的抓在了手里。 …… 渺尘刚回到长留,就碰上了摩严, “渺尘,你怎么了?”摩严皱起眉头,看着渺尘苍白到不正常的脸色。 “弟子……无事。”渺尘慢慢道:“只是……弟子担心轩辕剑有问题,刚刚又去后山秘洞看了一眼。” 摩严赞许的点点头:“很好。” “师父。”渺尘微微颔首,然后抬起头来:“弟子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渺尘似乎是咬了咬牙:“弟子……想外出游历一番,拜访各大仙门长老,以增阅历。” 摩严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长留弟子游历向来都是几组弟子同去,互相也好有个照应。你一人,为师不放心。” 渺尘的笑显得虚浮:“无事。弟子可是长留世尊的徒弟,能有什么事?” 摩严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拿出一个精巧的玉盘递给渺尘:“这是长留特有的信物。你拿着它,拜访掌门也方便些,如果有了危险我们也可知道。” 渺尘扯动唇角笑了笑:“弟子多谢师父。” 转身的那一刻,渺尘能感觉到摩严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似乎是滚烫的。 渺尘放下嘴角,眼眸猛地一冷,然后大踏步离去。 …… 月下,小舟。 花千骨躺在有些潮湿的船板上,白子画负手立在她身旁。小船破开茂密的芦苇,慢慢的向前飘去。 花千骨看着天上间或划过的流星出神,白子画偏头看她:“绝情殿不是也有流星吗?” 花千骨扁扁嘴:“那不一样啊。绝情殿的流星小骨只能自己看。” 白子画的心微微疼了一下,刚想开口安慰,却忽然觉得这段对话似曾相识。 是那年他带她下山游历啊! 那时候小小的丫头还刚及他胸口,一杯忘忧酒醉了她三天三夜。待她酒醒之后,也是在一艘飘行着的船上,小丫头舒舒服服的躺在船板上,要自己陪她看流星。 当时自己也问,绝情殿不是也有流星吗? 小丫头撅着嘴,绝情殿没有师父陪我一起看啊。 从回忆中抽出,白子画轻轻一笑,想说,以后就有师父陪你看流星了。 话至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去找南无月决战的事,白子画眼中的光黯了几分。 就自己这堕仙之身,还每天嫌自己活的太长一样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朝不保夕的,有什么资格跟她承诺? 他食言了的承诺,难道还少吗? 承诺这样的东西,还是死之前说的好。这样话一落地,就是一辈子。 花千骨见他沉默许久,忽然开口:“师父,小骨想看你舞剑。” 很多年前,白子画也是在这样的月色下,率领星辰流转如涡,从此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却都再没能把她从这一刻中救出。哪怕到了最后她心如死灰,手中却仍舍不得放开那夜镜花水月的美好。 白子画静默一瞬,然后说,好。 船驶出了芦苇丛,面前是宽阔的江面,风轻轻拂出片片漪纹,带着依偎在江面上的月光一起流向远方。黄昏时腾起的雾消散了大半,黑衣男子便站在这一片朦胧之中,手心托了一团流光。 风月夜湖都是太美好的东西,花千骨想,师父和它们融在一起,竟分不出是风月更美一点,还是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6 男子更胜一筹。 雾起黄昏万事同,白衣猎猎舞天泓。 团光折影遮金幕,坠雨随风碎玉琮。 逐桂乘云挥白蔓,惊花落碧起银龙。 流年尽脆谁堪记,唯见年深沐月浓。 只见白子画高高跃起,手中流光光芒大盛,万千星辰争相追随,翻旋流转,迷乱如涡。黑衣男子手中无剑却胜似有剑,一缕微光如同细蛇蜿蜒,顺着他手指进入江水。白子画指尖微挑,巨大水柱从江中腾跃而起,如同银色巨龙,瞬间将白子画的身影淹没。花千骨下意识抓紧了衣角,却见接天水帘中一点亮光若隐若现,像是夜里永不泯灭的北极星。花千骨小松了口气,眼睛追着那抹光不放。 常言道利金难劈水,白子画却凭那一点流光,将巨龙硬生生镇压下去,独留漫天水雾。 花千骨看出了神,白子画将手一拖,拖出一把光剑来。他剑尖指天,眉宇间带着睥睨天地的傲气。漫天水雾凝成滴水,就挂在剑尖上。白子画手腕轻抖,将水抖于江面。那一滴水如有千钧之重,激起千丈巨浪。一瞬间飞花碎玉,似是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唯有船和他丝毫未湿。 黑衣男子从夜色中走出,周身略略卷了些湿气,笼了周遭月光如烟。恍惚之间,竟与多年前那个白衣仙人重合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花千骨已湿了眼眶。 白子画手指轻提,灭了流光,走到她身边:“在想什么?” 其实白子画想问的是,是不是自己功力退步或者是黑衣服不好看导致这一套镜花水月舞下来活活把她给丑哭了…… 花千骨微怔,摇摇头,却不解释什么。 莫非要自己说,是因为师父大人你太好看了不禁让小骨想起了你带来的一系列美好时光? 找不到合适的话,花千骨只得重新躺下。星辰依旧,人的心境却不同了。 却不料身边男子身形一矮,竟也随她躺了下来。 花千骨的脸莫名一红。两人挨的极近,她突然就有一种洞房花烛夜同床共枕的错觉。 白子画也有点恍惚,想到了在云宫时与她同寝,自己一边唾弃一边沉沦的那些日子。 现在的自己,不也是在拉着她一起沉沦么? 原来人活在世上,要仰仗的,还真是身上这层皮。 白子画于是久久不言,花千骨敏锐的察觉到身边人不大对劲。 不爱说话和不想说话完全是两码事。就好像笑,开心的时候从心里发出,不开心的时候从嗓子里发出。就好像他此刻不是安静,而是沉默。 花千骨是能理解他的心情的,大约是某情某景又勾起了他不太愉快的回忆。她试过从云端坠到地狱的感觉,但事实上那个地狱不过是一个变相的天堂。有师父,有东方,有杀姐姐,有糖宝,这不是天堂是什么?但师父,却是真真坠到了一个地狱。那些表面上笑脸相迎的人,一个个都恨不得他跌下神坛,因他的挫败而拍手称快,甚至希望他死。 这怎能不让人心寒? 白子画周身冰冷,仿佛要随着星辰流去。却突然有一团温软缠上他的手臂,仿佛要把他从冰海中捞出。白子画不动声色,心头却一烫。 是小丫头拉住了自己的手。 不像上次绝情池水的自欺欺人,千年的孤寡老人终于用他的身体带动了迟钝的心。白子画突然感觉到,这是“振夫纲”计划的最佳开始。 于是,白子画装作漫不经心的抽出了手,然后握住了那一团温软。 他修仙千年,爱恨嗔痴未有,七情六欲不曾。直到遇见她,才明白了什么是喜怒哀乐,明白什么是忧恐痴念,明白一个人的心可以很大,最终却小的只能装下一个人。 “师父。”花千骨忽然唤道。 白子画闭上眼,掩去那一抹水光。 “我在。” …… 渺尘左手把玩着摩严给他的玉盘,勾起一个冷笑。 果然是个好东西。 就像当年南无月把花千骨当成一个妖神之力的容器一样,现在自己,不也是这样的一个容器吗? 只不过,那个容器属于她自己,这个容器……属于别人罢了。 不过,也没什么能说的,也没什么办法了。 渺尘感受了一下体内毫不相融却又气息相近的两股力量,漫不经心的左右看了看,随手向那棵几抱粗的树一指,只见一道缥缈的光烟伴着一阵清脆铃声向树击去,那棵千年老树“轰”的一下就从中间断成两截,砸的整个地面都抖了抖。 渺尘满意极了,而且……因为妖神咒印的缘故,他还用催泪铃麻痹了霓千丈的神经。虽说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吧,毕竟那张脸还是极有用的。 果然啊,还是要看这层皮的。渺尘把玉盘放起来,换上谦和温暖的笑容,向茅山飞去。 按照这速度,天下收归囊中,是不出一月的事了。 …… “师父师父!”花千骨藏在一个艳红的盖头后面,探出半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7 个头来:“师父你看好不好看?” 白子画拿过花千骨手里的红盖头,笑得宠溺:“好看。” 那夜江中泛舟,两人虽未有什么明明白白的举动,却已是互剖了心迹。此后一同游玩了这么多天,一路欢声并笑语,几乎补上了过去错过的几十年。 昨日白子画向长留传书,说两人不日便要成亲。为避免麻烦,地点将选在瑶华殿。到时候还请他们前来观礼。 定的是有点急了,可这二人,却是一点都等不了了。 走了一路,该置办的东西也都置办好了。白子画早就传信回瑶华殿,涤声处事干净利索,估计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白子画本来想拜托个什么人做一件嫁衣,可花千骨一口拒绝了。小丫头说她早就准备好了一件嫁衣,还不肯给白子画看,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白子画是有些内疚的。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她的婚礼,都应该在长留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可现在,因为自己,她只能穿着足以令天下惊艳的嫁衣,在昏暗狭小的瑶华殿成礼。没有六界的宾客,也没有盛大的场面。 花千骨似乎是猜到了白子画在想什么,柔声道:“师父,没关系的。我在乎的是你。” 从几十年前决定爱上你的那一刻,我便不再在意别人。 不求礼盛,但与君成。 白子画微微点头,勉强牵起嘴角,道:“明日便能到长留。今日晚了,先住下吧。”说罢,拿出银子结了账,便揽住花千骨往外走。 花千骨顺从的点头,跟着白子画走进了客栈。 …… 夜深。 花千骨沉浸在梦中,窗外明澈的月光被一卷巨大的乌云挡住。今后的几天,怕都没有好天气。 梦境—— 阳光明媚,街道熙攘。花千骨心烦意乱的拨开眼前人群,四处寻觅,未有结果。 远远的看见那个白衣人,花千骨心里一喜,匆匆向那人跑去。白子画亦看见了她,面带微笑,微微张开了双手。 花千骨更加快了脚步,却见白子画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看不清轮廓的人,冲着白子画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 师父!花千骨想喊,可是发不出声音。她与白子画之间尚有距离,法力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子画唇间迸出扎眼的鲜红,面上露出极力压抑着的痛苦之色,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师父——”花千骨一下子惊醒,天光已经大亮,阳光映在花千骨湿透了的头发上。白子画闻声从门外赶来,手中托着一盘点心。 “做噩梦了吗?”白子画关切问道。 花千骨虚虚的点头,满眼都还是鲜红。刚想说话,却又突然惊恐的捂住了嘴。 白子画面带疑色,但随即,那抹疑色便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崩塌,散落一地,化为齑粉。 盘子落到地上“哗啦”一声,那声音似乎是响了一生一世那么久,一直在花千骨耳边盘旋不去。地上明晃晃的白色碎片异常刺目,沾上红色的糕点碎屑,莫名有些诡异。 “啊——”花千骨猛然起身。白子画亦瞬间惊醒,就着窗外月色看清花千骨一脸苍白如纸。 “小骨?” 原来是梦中梦。 花千骨一头扑进白子画胸膛,白子画能感觉到花千骨在拼命的发抖,衣衫尽湿,满身冰凉。 “师父,我们回去吧。现在就走,回长留,回绝情殿。现在就走好不好?” 白子画抚着花千骨的头发:“嗯,好,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于是二人连夜赶回了长留。夜里风大,白子画并没有带花千骨御剑回去,也是为了安抚安抚她,于是继续泛舟前行。 满天星光璀璨,花千骨偎在白子画身上,突然想起一事。 “师父,你说过要教我凝光为纸的。” 白子画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了那次承诺。 “好。” 白子画摊开手心,接了满手的月光。随即口中念念有词,法力流转,结出一张月光纸。 花千骨把那张月光纸贴在心口,冰凉微润,像谁的目光。 “师父。”花千骨安静的说:“如果我以后死了,你千万不要想着救我。” 白子画没想到花千骨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一定会化成星辰,永远在天上看你。” “你一抬头,就能看见我。” 花千骨究竟做了怎样的噩梦,他不问,她便不说;她不说,他也不问。 剖明了身份,认清了内心。白子画便一直对花千骨百依百顺,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可是这次白子画的唇颤抖了很久,都没能抖出这一个“好”字。 白子画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花千骨微微垂下眼眸。眼中只剩下月色,自己和月色融为一体的他的袍子。 白子画抱紧了花千骨,仿佛他不抱紧,花千骨就会从他怀里飞走,再也不回来一样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8 。 一路无言。 日子飞逝。马上,就是婚礼了。 他生未卜 白子画坐在瑶华殿的内室,手指微微蜷曲,略有些紧张的攥住喜服一角。此时一向昏暗的瑶华殿灯火通明,红烛摇曳,悄漫香烟。涤声费劲心思,在不算太宽敞的殿中张铺了几十年的喜庆。白子画听着隐约传来的嘈杂声,试着勾了勾唇角。 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能够笑出来了。 内心瞬间充盈着极度的满足感,白子画微微低头,看着几乎从未穿过的一身大红,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这是他的婚礼,和他的小骨一起。 嗯,他的小骨。 白子画感觉自己过了这么久从没这样笑过,几乎抑制不住,马上要笑出声来。 算算时间,长留一众人也该到了。白子画整了整衣冠,微敛笑意。然后执起面前的酒壶,斟了两杯酒。 细细的酒色溢出,满了一杯,又满了一杯。 仿佛一颗小小的心,暖了一分,又暖了一分。 一分一分的暖,一点一点的满。 刚刚放下酒壶,只见窗外踉踉跄跄扑进来一片月色。白子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把扯下纸条匆匆一扫。然后将纸条往桌上一拍,人瞬间就没了踪影。 涤声听到屋里有动静急忙赶来。只见是白子画匆忙离去时打翻了桌上的酒杯,有一个滚到地上碎成了粉末,倾洒的酒色洇湿了桌上的月光。涤声拿起纸条,上面的墨迹有些晕开了,潦草的写着“长留难,渺尘变”。 涤声突然有些茫然,呆呆的看着窗外。 天阴沉沉的,是要下雨了吧。 …… 此刻,长留一片硝烟弥漫,仿佛随时会被引爆。闻讯赶来的众派掌门带着精锐弟子陆续落在长留广场上。渺尘眉目舒展,神态轻松,颇为得意的看着满场的战战兢兢。他身后的傀兵密密麻麻蔓延,几乎堆到了百丈开外。 笙箫默咬咬牙:“渺尘,你……” 渺尘挑眉:“是不是惊讶坏了?”他微微向前弯了弯身子:“更惊讶的事……还在后头呢!” 摩严有些难以置信,他无法接受面前这个诡谲的人是他疼着护着的小徒弟的事实。他开口,声音像苍老了几岁:“渺尘……你若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来。花千骨她……是无辜的,你……没什么必要抓她的。” 眼见摩严的眼中几乎有晶莹闪烁,渺尘却满不在乎,笑嘻嘻道:“没事的师父,多一个人在手多一份胜算嘛!而且,我手中没有我可亲可爱的尊上大人,凭什么牵制住那位呢?” “那位”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笙箫默此刻颇有些后悔叫了白子画过来。毕竟大势已去,结局分明,多一个人来不过多一份伤心罢了。 渺尘拍拍手,只听一阵山崩之声轰隆隆传来。他身后成千上万的傀兵纷纷举起手里的剑,毫无章法地劈砍着,迈着机械的步伐僵硬的向长留一方走去。他们的剑法毫无精妙可言,甚至不能称之为“剑法”。奈何敌人众多,笙箫默、摩严、幽若等人被逼之下,也加入混战之中。 渺尘立在原地,负手不动,嘴角微微上扬。 的确,胜利来的太快,快得几乎要让他忘记,还有一个本该出现的人,还没有出现在这里。 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清越的剑鸣,众人心里莫名一振,而笙箫默和摩严都倏得抬起了头,寻找那声熟悉剑鸣传来的方向。 一道挺拔傲岸的身影,缓缓的停在了诛仙柱上。 摩严盯着那个身影,眼眶微红:“子画……” 白子画立在最高处,眼光微动,缓缓扫视下方。此刻长留一方颇有些伤亡,赤色蔓延,血泊密集,触目惊心。他还未来及换下喜服,宽大的暗红色袍子随风鼓动,上面繁复的金色花纹忽明忽暗,随着腰间横霜流转出淡淡光华。 风起天寒,雾集云聚,他从瑶华殿远远赶来,立在众人之上。然后居高临下轻轻一扫,眉间轻蹙,满眼悲悯。 满场的人被他惊得忘了争斗。傀兵们惧于白子画周身戾气,畏畏缩缩,半伏半立,不知所措。而弟子和众掌门见惯了他这幅姿态,情不自禁收剑行礼。 “尊上!”“尊上!”一时间,“尊上”之声四起。长留广场密密麻麻跪倒了一片。 渺尘看着眼前状况,目光盯在白子画的喜服上,眼神玩味:“呦,真不好意思,冒昧来访竟打扰了……尊上的大事。” 白子画这才想起自己还身着喜服,抬手换下,着一身黑衣,落到地上。他眼睛看着渺尘,话却是对弟子们说的:“我已不是尊上,不必跪我。” 他重着黑衣,身携戾气,惊醒一片。众人恍然醒来,内心失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眼见傀兵再次骚动起来,众人又被卷进战局。白子画眉间一冷,横霜直指渺尘喉间。 “停手。” 语气不重,却莫名让人一冷。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89 死亡近在眼前,渺尘居然笑了,漫不经心道:“唉,我说,白子画。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白子画这才突然觉得,周遭有些安静了。不是说刀剑兵戈不够喧嚷,而是如他所言,少了点什么。 那个叽叽喳喳,总是雀跃着围着他转的小丫头去哪儿了? 白子画后背窜起一股凉意,冷的他头皮都麻了,剑却依旧端得纹丝不动。 “如你所想。”渺尘凭空抓出一把金色的剑来,试了试锋刃:“我也真没想到,长留尊上会如此轻易便落入他人圈套,区区一个白子画死去的幻象,便能瞬间把她击垮。” 白子画默。这是他带给她的弱点,现在是,过去亦是。他多次胜她,只不过胜在无情,胜在无心。 他不知道的是。这幻象,与那日她魇了的梦境如出一辙。 四周有人骚动,渺尘那把剑的金光太过耀眼,让人生疑。摩严定睛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那是轩辕剑。 世间唯一可弑妖神的……轩辕剑。 “她现在在仙牢中——你应该最清楚不过,那是什么地方了。”渺尘迎着横霜剑,举起了轩辕,如白子画一样,直指他的喉间。 “两边的利害关系,你应该很清楚。该做出什么决定,我相信你明白。” 不只是渺尘明白,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明白。一边是心爱的、曾辜负过的女子,一边是处心积虑害他杀他的天下,没有人会不明白,白子画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可是白子画不明白。他有过一瞬间的迷茫,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意在何方。 笙箫默面色惨白,似是受了伤,却强提一口气上前:“二师兄,你去救千骨吧。这里有我和大师兄,你尽管放心,” 白子画瞥一眼笙箫默的脸色,脑海中忽然就闪过很久很久以前,他抱着小骨冰冷的尸体,踏过满地的血,步步红莲,一路劫灰。 记忆有几帧断片,等他回过神来,只听本正嘈杂的周围一片静默。他有些疑惑,凝神思考,发现自己正在说话。 他听见自己说:“天下和她,我自有分寸。” 不只是在场的人,连白子画自己,都深深的震惊了。仿佛回到那年,他还是长留掌门,发冠高束,缓带轻羽。而花千骨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只是八千弟子中的一个,普通到他不屑一顾,普通的如尘埃般卑微。 所以自己不假思索的说,天下和她自有分寸。因为就算舍弃,也没关系。 他手中的剑依旧端得很稳。横霜的光被淹没在神器的金光中,微弱,但是坚定。 这,才是白子画会做出的决定。 渺尘的表情像是裂开了一般,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妖神咒印光芒大作,颜色如血。 他不信,世上真有如此之人,与那年何等相似的场景重演,他尽管已然堕仙,却依旧选了天下。 有些人,天生就是圣人,注定为别人活着。 渺尘挥手,傀兵来攻。弟子们久战无章,精疲力竭,几乎坚持不住了。 “长留弟子听命!”白子画声音不大,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结七星八卦阵,东南西北增补坤天申地网。不惜一切,守我长留!” 不惜一切,守我长留。 长留弟子几乎热泪盈眶了,齐声称“是”,剑气冲天,惊破苍穹。听从白子画的指令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违和感,甚至连点陌生不适都没有。白子画,那是神一般的存在。而没有什么,能阻止一个人,服从心里的神。 那一刻,像是有一道光照在他身上。白子画剑锋一绕,眉间是熟悉的冷冽。同时,渺尘提剑来攻,白子画身形一闪,灵巧迎战。剑光飞舞,白子画游刃有余,一手剑法滴水不漏。迎敌间隙还能指点弟子结阵御敌,或是丁当几点解救他人困境。 白子画沐在金银交织的剑光中,越发从容镇定,挑,勾,刺,挡,无一不准,无一不精。因为剧烈缠斗,他的发髻有些散乱。如瀑黑发在他身后飘舞,如星光凝练,月落寒渊,灼灼光华从他身上迸出,带着皎若明月的清辉! 久违了,上仙! 渺尘在技法经验上自然比不过他,眼见白子画渐占上风,渺尘心急,仰天大吼一声。妖神咒印陡然收缩,扯的他手臂剧痛。渺尘身上迸出巨大而妖冶的绛紫光芒,震得白子画步伐不稳连退三步,喉头也涌上一股腥甜。 却见渺尘双眼通红,面色可怖,却是妖神之力失控、堕入魔道之相。 来不及深思他为何会如此,白子画硬击上他汹涌而来的轩辕,余光瞥到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摩严身影突然一歪,情急之下,他突然冷声低喝:“渺尘!” 渺尘下意识的愣住了。白子画将横霜甩入剑鞘,负手站在他面前,微微向前一步。渺尘忽然暴露在他的威压之下,下意识一缩,又忽然反应过来一般,手忙脚乱的往前一刺。白子画侧身躲过,又是一声:“渺尘!” 这一声,明显和上一声不同。带着几分痛心,带着几分不忍。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0 痛心,是为了长留乃至天下的诸多生灵,而不忍,是为了摩严。 他已经失去了竹染、落十一,若是再加上一个渺尘,不知道他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渺尘彻底呆住了。恍惚间白子画腰间剑光一闪,直直刺入渺尘的眼中,变成那日白子画步步紧逼,提剑来杀他时眼眸中的冷光;这一幕还未停留太久,那一抹剑光眼前又忽然变幻成南无月居高临下,带着一缕似真似假的笑,把自己从死人堆里捡出来时,从他身后射来的眩目日光;忽的变成自己抓走花千骨时她眼中还未消去的恐怖泪光;忽得又变成后山秘洞那片把自己推入深渊的耀眼金光……画面越变越快,越变越多,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紧紧抓住了渺尘,他摇晃了几下,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可什么也没抓住。 后来画面慢下来了,也渐渐变得清晰。渺尘看到是那日自己差点死在白子画剑下,失魂落魄四处乱走误入贪婪殿竹林,看见层层枝叶掩映下露出半幕石阶。冷月如霜,林雾微起,自己因为好奇躲在一株硕大的竹子后偷看。只见摩严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正将一杯冰冷月色送入口中。那一声叹息,刺痛了他的眼。 胸口忽然一阵锐痛,渺尘诧异的低头,看见了一把贯穿自己胸口的横霜。 白子画亦十分诧异,看着横霜旁边那把金光闪闪的……轩辕剑。 那把……在渺尘手中紧紧握着的轩辕剑。 “快……”渺尘瞳孔恢复了黑色,看着白子画身后艰难开口,话还没说完,渺尘面露痛色,低头咯出一口血。 白子画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是霓千丈。他被数十个傀兵团团围住,身上有殷红血迹,似乎要招架不住了。白子画回头看看渺尘,面上有些怀疑,却终究换成不忍。最终没从渺尘胸口拔出横霜,而是赤手空拳飞向霓千丈。 几下解决了霓千丈的危机,白子画刚想回去,却有一把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白子画仓促回头,反手便是一掌。却看见身后的“霓千丈”动作僵硬的拔出剑,有血从剑上淌下来。然后“霓千丈” 缓缓倒地,身上突然散发出巨大的腐臭味,摔成了一滩烂肉。 白子画还没来得及思考,甚至还没感受到疼痛,便看到了一片殷红飞过他的脸颊。他不知道为什么伸手下意识去抓,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突然心如刀绞。随即而来的剧痛不由让他天旋地转,当他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一直在吵闹些什么。他木然的看着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笙箫默的脸上。白子画终于分辨出他的唇形,他是在叫—— 千骨。 月隐星黯 白子画很慢很慢的转过身,很慢很慢,他的伤口在流血,可是没有痕迹,她静静的躺在远处,一动也不动。她穿着几乎变成深红色的嫁衣,同他一样的黑发散在她的身下,像蜿蜒的花枝。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啊,安静的像鲜艳的彼岸花苞,而他站在忘川河畔,是一株叶子。 彼岸花开千年,花落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白子画知道,背后的渺尘还保持着狰狞的表情,凝结了他全部力量的手掌还僵直在半空。那本该落在他的身上啊!那一掌是该他受的啊! 他已无心顾及渺尘,他的眼睛里只剩下她的花。花千骨的面容很安静,只是她脸上的红痕灼痛了他的眼睛。她身着嫁衣,灿烂而明丽的嫁衣,可是嫁衣此刻已染满血迹,破烂不堪。她露在外面的手脚还戴着半截铁链,血迹斑斑,不忍直视。 白子画的眼眶微红,银灰色的眸子晶莹闪烁。 傻丫头,挨在师父身上又不会死,你又逞什么强?你不是说要穿嫁衣给师父看吗?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白子画自嘲苦笑。 不是说天下与她自有分寸吗? 白子画很小心很小心的蹲下,很轻很轻的把花千骨抱在怀里,像是怕吓走了片云,弄丢了颗露一样,很轻又很紧的抱着。 有一滴泪。坠上了花千骨的眼睛,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彼时渺尘已恢复神智,被摩严亲手捆了锁仙绳。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摩严的眼。此刻正几个弟子暂时看管在离众人不远处。傀兵也死伤殆尽,在这六界无险宛如重生的背景下,没有一个人欢呼,没有一个人展颜。所有的人都垂目,不忍心去看那朵等了一生没来得及开放就凋谢了的花,以及那个又选了天下而失去挚爱的人,那个明明已经堕仙成魔,万劫不复了的长留上仙。 白子画的耳畔忽然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选天下,还是选我? 白子画温柔的看着花千骨,扬起一个凄凉的笑。 我选择天下,可是不会让你死。 这是我欠你几十年的答案。 白子画咬破指尖,然后贴在了花千骨的额头上。笙箫默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全然不复儒尊的风范,疯子一般的阻止白子画,却被他一掌劈开。 笙箫默声音颤抖,几乎要给白子画跪下来:“二师兄,会有办法的……”白子画只是不语,唇微微颤抖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1 着,一句话也不说。有细密的汗从他的额上滴下来,却无缘无故滴进了别人的眼睛里。 他身上还有一半魔血,神魔相抵,不知道还有多少血能换她回来。他本已受了重伤,只是撑着一口气在赌。 哪怕拼了一身血,他也要救她回来。 笙箫默拼命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哽咽:“师兄,生死……那是天命,千骨她……总会回来的……” 白子画微微转头,假装不知道笙箫默已经落泪,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生死……是为天命,可爱……是宿命。” 生死为天命,可爱是宿命。 这两个不被三生石认可的人儿,不肯听命,便是绝命。 那便绝命。 白子画一向安静的的眸子微微敛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汹涌的向花千骨涌去,带着无尽的内力与生命汹涌的涌去,也带着刻骨的眷恋与深情涌去。 突然一声宛如天崩地裂的轰鸣,白子画昏昏沉沉的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护好了怀中的花千骨。身后有愈发剧烈的争斗声,和他耳边一直萦绕不去的奇怪哭声融为一体。他只觉得头像是要裂开。不知道为什么,无数光影从他眼前飞快掠过,隐约看见是她软软的笑着,背后是灼灼灿烂桃花,只是颜色红的像血。 世界忽然一片安静。 有一阵锐痛从他的胸口传来。 身后有惊天的怒吼和刀剑落地的铿锵声,白子画听到了内脏破碎的声音,以及一片低低的抽泣声。 渺尘拼尽全力挣脱锁仙绳,一路上面对无数人的攻击不闪不避,然后一剑刺入白子画胸膛。 背后,一直注视着他的摩严,身形晃了晃,几乎跌倒在地。 是他,是他们……看错了人……他和子画,都不该相信他的…… 白子画咬着牙,背后的渺尘用尽全力将剑压入他的胸膛。剑尖穿透了白子画的身体,他一把握住了剑尖,不让它再移动半寸。 可是剑尖仍在向前移动着,离花千骨的脸只有一寸之遥。 白子画紧紧握住剑尖,皮肉深深绽开,可是没有血流下。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上前一把将渺尘甩开,带着那把剑甩离了白子画。白子画几乎瞬间脱力,差一点栽倒在地上。 有几个人,已经哭出了声。 渺尘被甩的远远的,像被抛弃了的垃圾。他伏在地上,身下有一小摊血泊,边沿很久未再蔓延。他周围围了更多的弟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害怕他再有什么动作,亵渎了自己内心的神。 他们想多了。渺尘颇有些疲惫,自己连动动手指了力气都没了,甚至眨眨眼,都是那么困难。 尽管如此,他还是能看见那个人,站得离他远远的,却是那片人群中站的离他最近的。 渺尘想笑,可没了笑的力气。 他这一生,所有的人都在算计他。南无月利用他,东方彧卿欺骗他,唯有这么一个愿意相信自己护着自己的人,却也终究对自己心灰意冷。 他感受到手臂一阵灼热,一直缠绕着他手臂的疼痛消失不见。他知道,妖神咒印消失了,在最不该消失的时候,消失了。 他刚刚不是要让白子画过去,而是让他离开。 那句“快离开”终究要随着莲灯常伴的彼岸花一起,在千年之后才可能被人揭开了。 渺尘极为缓慢的呼出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白子画抱着怀里的人,一直没有声响。 刚刚拔剑的时候,他终究是没忍住,闷哼一声,却更像一句压抑的呜咽。 她为什么不肯回来? 终于,怀中人儿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嘤咛。 像是那根弦终于崩断了的声音,白子画突然感受到一阵可怕的眩晕,铺天盖地的睡意袭来。 真的是好累好累啊,仿佛一辈子的力气都用尽了…… 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单翼蝴蝶。 摩严上前几步,想说些什么,却愣在原地开不了口。 他的头发在变白。 从发尖开始,一寸寸一缕缕的失去颜色,那乌墨如缎的青丝变成触目惊心的灰白,像是干枯的梨花,坠地的飞絮,碎掉的霜雪,毫无生机,有如劫灰。紧接着,他的衣袍,甚至他的眼睛也失去了颜色。那一抹妖冶的红黯然熄灭,宛如生命之火。 远远看去,白子画一身白衣,长发飘然,竟恍然间让人以为是那个风姿绰约的上仙,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下一秒便又会负手而立,唇角微扬,眉目熠熠生光。 只是那一身白,却是毫无生机的灰白。宛如冰冷坚硬的指尖,扑火流萤的蛾翅,白子画抱着一身红衣灿烂的花千骨,像一个干枯了的布娃娃。 “师兄……”笙箫默看着他,目光中也落入点点霜白。 白子画轻咳一声,脆弱的像一片纸。他将花千骨轻轻放在地上,苍白的目光却温柔如昔。他伸出晶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触上花千骨的脸颊。那指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2 尖萦绕着的黑气早已不见,只有不尽的缠绵绕指柔。 真好,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触碰她了。 白子画收回指尖,目光却仍留在花千骨的脸上。后者正一点点舒展开紧蹙着的眉,她已经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只是睁不开眼。 白子画静静的看着花千骨的脸,眸中充满歉疚。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两个人的守候,却要一个人来等待。 对不起,我知道也许从今往后很长时间你都无法安睡。你会辗转于瑶华殿与绝情殿,会望着天空寻找流云,会努力摸索着凝光为纸,会坐在殿门口怅然若失,会去那块没有我们名字的三生石,会一个人躺在瑶华殿小小的而熟悉的内室中,一个人咀嚼夜色,一个人抚摸日光,一个人匡扶天下。 可是没关系的,你可以光明正大的以自己的身份生活,以长留尊上、六界遗神的身份面世。你可以和你的东方、杀姐姐聊天叙旧,商量怎么把十一和糖宝救回来。你不会孤单的,你会很快乐的活下去,然后偶尔想想我。 有了他们你便可以安睡,可没了你我便无法入眠。 就当师父自私了一回吧,答应我,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白子画低下头,雪发和青丝交混,然后轻轻吻住了花千骨。 他们之前有很多次,只差一点点,就亲上了。可是二人都太过矜持,哪怕只差一点点,都拖到了如今。 白子画吻的很轻,也很用力带着深深的眷恋和爱恋。白子画微闭上眼,小心得像对待一件绝世珍宝,竟无端生出几分肃穆,几分庄严。白子画满脸都是虔诚,宛如在做世上最神圣的事情。花千骨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有泪不停的从她的眼角涌出。白子画用冰凉的指尖拭去她的泪,可花千骨的泪水如同月老断了的红线,绵延不绝,灼人滚烫。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受到自己最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自己身边,却不像以前那样强大得令人安心,如风中的轻烟一般若隐若现。然后那人吻住了她,巨大而厚重的悲恸气息铺天盖地。她不明白那人为什么会如此悲伤,他的唇冰凉,像冬天一样寒冷;明明是滚烫去火的情谊,她却分明感受到了他的虔诚和庄严,以及……绝望。 花千骨睁不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不知道她的眼泪为什么突然就不停的掉了下来。 白子画的唇离开了花千骨,他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可是失败了。 笙箫默等人想上前,却又不敢。那二人圣洁的过分,离这尘世太远。 白子画很慢很慢的躺下,身体微微侧向花千骨。有一缕风从白子画手中飞出,落到笙箫默手里。 然后那双凝望了天下千年的眼睛终于闭上。 而花千骨睁开了眼睛。 无人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花千骨的双眼通红,然后告诉自己那个气息不是消失了,只是自己没有感受到而已。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身侧的白子画,那个曾经墨发如云、傲负天下的白子画,那个此刻却满头霜花、蜷缩在自己身旁的白子画。 花千骨愣愣的看着他的白发,下意识伸手去触碰,却有什么扯住了自己的袖子,不能移动分毫。 花千骨低下头,层层嫁衣之下掩埋着一只骨节分明、苍白修长的手。那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袖子,就像很多年前她扯住他的袖子一样。 那一刻,花千骨泪如雨下。 笙箫默慢慢走到她身边,看着像个六神无主的孩子一般的她,低声道:“二师兄走之前嘱咐我,待到天冷的时候,记得提醒你加衣……” 仿佛这个世界与她没有任何联系,花千骨置若罔闻,又缓缓的躺下,蜷进白子画怀里。天空炸响一个惊雷,雨如神泪,风若鬼哭。 他们二人相拥着,一动也不动,仿佛察觉不到雨似的。横霜和断念剑光灼灼,撑起一个微弱的结界,堪堪将二人围进去。再大的风雨,都再与他二人无关。 真好,他们终于,不再分开了。 …… 一天的事情处理完了,花千骨今日回来的很早。照旧,她回到绝情殿的第一件事,便是走进白子画的房间,试着唤醒他。 是的,是唤醒。 那日她正绝望心死,却突然觉得身侧人有了温度。她几乎是瞬间从迷茫状态惊醒,看到白子画额上闪烁着微光。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感谢自己给他下的那道疯狂的诅咒。 他魔身消失,神谕回归,保住了他的性命。 只是笙箫默上前检查了一番之后,依旧没能露出笑脸。他说白子画戾气袭身,身子本就一直不算太好,又被一剑穿心,全身的血几乎失尽,所以很难再醒来。就算醒来,怕也只是个凡人,再难修仙了…… 花千骨不在乎,她只要他醒来,不管他是上仙,是魔,还是凡人。 白子画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一头白发渐渐变了回来,被花千骨束起,用的是那支白玉桃花簪。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3 她本来想花烛夜时亲手替他簪上的,可终究是…… 花千骨絮絮叨叨和白子画说了说白日里处理的事,突然想给他做一碗桃花羹。待她披着月色端着一碗清香扑鼻的桃花羹回来的时候,榻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花千骨知道没人能进的来绝情殿。她几乎是扔下碗就往外跑,甚至连御剑都忘了用,一路气喘吁吁,终于在长留的边界寻到了他。 “师父——”花千骨喘着气停下来,看着隐在树林中的那个身影。 身形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师父你醒了!”花千骨高兴道,就要往前扑进白子画的怀里。 不料白子画退后几步,躲开了她。 “师父你……”花千骨的笑碎在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白子画看着自己的手,不语。 “我终究,不属于这里。”白子画沉默良久,道。 他终是害怕拖累别人,害怕成为别人的负担。 骄傲如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 花千骨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却忽然希望自己还是不明白的好。 “原来是这样……”花千骨于是迎着月光凄美的笑:“可是师父,还没有见过小骨的嫁衣呢。” 语罢,花千骨抬手,换上那套再也没舍得从墟鼎拿出来的嫁衣。 嫁衣是她亲手修补好的,有些地方的血洗不掉了,她就加上朵金花;有些地方扯了太大的口子,她就想办法做一个新花纹出来。 白子画舍不得挪开眼。月光下的美人,红衣如火,妩媚动人,果真是……他的小骨。 “看完了吗?”花千骨问。见白子画点点头,花千骨换下嫁衣,手中腾起冷焰,将它烧得一干二净。 有一片灰飞到白子画面前,他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花千骨倔强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晶莹。 “好了。”白子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她:“这上面有教你凝光为纸的方法,有不懂的就问笙箫默。” 花千骨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 “早些回去吧。他们会担心你的。” 原来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她已不再是他的小骨。 白子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层层密林之中,任凭她怎么呼唤都无济于事。花千骨蹲下来,哭的绝望,却又无可奈何。 当骄傲的月亮陨落,便是用上全部星光,也终究再换不来那一抹温暖。 可对于他来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番外Ⅰ篇 迤逦如梦 “诶呀!”花千骨重重地摔在绿油油的山坡上,摸着自己左臂上流血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这该死的迤逦兽,居然敢下这样的重手!他个没脑子的,难道看不出自己是在救他吗? 花千骨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半个月前,凡间出现一些异象,仙界经过调查,发现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只迤逦兽在捣乱。 迤逦兽是介于神兽和妖兽之间的一种生物,性情未知,擅长织造梦境,幻术登峰造极。善于制造假象对于仙界中人来说实在是一种很可怕的能力,依照前例,迤逦兽应当九重咒印加身,用萧山真火活活烧死。众人在会上一提,花千骨就不乐意了,人家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凭什么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把人家处死啊? 仙界众人对此颇有微词,在会上跟她好一番唇枪舌战。可不知什么原因,散了会之后居然没一个人再跟她争执下去,对她的行动也不再说话。第二次会议上众人全票通过了花千骨的意见,摩严慈爱的对她笑笑,由着她自己下界折腾了。 然而……花千骨走了几步,肩上的伤口疼的她“嘶嘶”抽气。 真是个不分好歹的家伙! 好在这半个月也没白忙,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摸到了这玩意的老窝。山清水秀,地处偏僻,人烟罕至。果然符合迤逦兽的设定。 走着走着,花千骨发觉不对劲了。眼前的路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脚下也软的跟踩着棉花一样。 这下完犊子了,花千骨想的很远,心道,这么偏僻的地,估计自己尸体烂了都没人能找到这儿来。 自己好心要救他的命,他竟然对自己下毒手。 花千骨勉强往前走几步,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一片鲜亮的绿色中分外突兀。她往前踉跄几步:“救……救我……” 那白影见她向前,反而后退了几步,然后隐没在了无边的绿色中。 花千骨没来及看到他消失不见,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花千骨醒来时,先看到的是木质的房顶。周身都被包裹在淡淡的木香味中,宁静而安心。 掀开身上的被子,花千骨四处打量一下,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木屋里。 木屋很新,似乎是刚修建不久。屋子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4 的面积不大,可陈设实在是太简单,也不显得很逼耸。 起身的动作扯到了肩头,花千骨感到一阵钝痛。她后知后觉的低头,发现肩头已经被包扎好了,那人的手法一看就很娴熟,而且根据自己现在的感觉来看,那人的医术不一定在她之下。 绝世高人? 花千骨的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身形清瘦,骨骼清奇,白须飘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的老者形象。 难道自己碰上东方给自己讲过的那种人了? 正想着,门外走进来一个男子。 看到这男人,花千骨不禁为自己刚刚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老者?神特么的老者! 来人身形清瘦不假,甚至比自己想的更清瘦不少。骨骼清奇也不假,这花千骨倒也一眼看了出来。虽然来人的白玉面具遮住大半张脸,但是谁家的老者会长成这幅模样? “醒了就把药喝了。”男人淡淡道,将一碗药搁在花千骨床边的桌上。 花千骨想也不想就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喝了,男人倒皱起了眉头,想说什么却又被他吞了回去。 “谢谢你啊大哥。”花千骨冲着男人甜甜的笑了。 男人的嘴角有些抽搐,却还是没有说话。 花千骨搁下药碗,自言自语道:“得赶紧给东方传个信,不能让他担心我。” 男人收碗的手一顿,终于开口道:“那迤逦兽并没想要害你,毒性不大,就算我不管你,你昏迷一会儿自己便会醒来。既然是仙界中人,你我之间还是不要有太多瓜葛好,你休息一会儿便回去吧。” 花千骨有些奇怪,身子往男人这边侧了侧,半床被子掉到了地上:“你怎么知道我是仙界中人?” 男人帮她把被子放回床上,小心掖好:“异朽阁主东方彧卿的名字我还是听过的,大概能猜出来。” “猜?”花千骨更奇怪了,甚至有点难以置信:“你不认得我?” 男人已经走出屋门,他的声音远远传来,有些模糊不清:“我只是一介凡人,怎么能认得你?” 花千骨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分外模糊的原因,她居然听出了一份淡淡的落寞。 过了一会儿,男人又走进来:“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你睡一觉,早些回去吧。” 花千骨的表情明显有些失落:“你真的不认识我?” 男人点头,扶她躺下。 安眠的成分起了作用,花千骨很快陷入了梦乡。 睡过去的前一秒她还在想,自己这么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一定是他的原因!花千骨这么想着,终于满足的彻底睡死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扯了一把椅子,慢慢的在花千骨身边坐下。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个弱不经风的年轻女子是谁。花千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六界最后的神,法力高强,年纪轻轻便执掌长留,百年来从未差错。无人不敬无人不爱。甚至自从她执位以来,天下太平,从未发生过什么大事。 东方彧卿一直是这么告诉她的,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然而,他还知道,事情的真相从不是这样。那年白子画受伤黯然离开,花千骨伤心欲绝,整日闭门不出,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去。东方彧卿不忍,联合摩严笙箫默一起,用异朽阁和长留为注,威胁天下和他们一起撒了这个大谎。 弥天大谎。 他消除了花千骨的记忆,骗她说她是六界第一的长留掌门,然后将那枚洁白的宫羽端端正正的别到了她的腰间。 他时常上绝情殿,教她如何治理天下,教她各种封印秘术。他用尽一切办法使她相信,她就是一个威风赫赫的掌门,是一个拯救天下的神灵。 如此,便过了一百年。 她的一切,他都知道。 那是东方彧卿曾答应过自己的。 “不管是哄骗也好恐吓也罢,哪怕封印了她的记忆,自己也要他用尽一切办法,不惜任何代价,让她快乐平安的活下去。” 白子画慢慢摘下脸上的面具,轻轻搁在桌子上。 是的,他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东方彧卿做得确实漂亮,如果是自己,都不一定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分毫不剩的彻底消除她的记忆。 这些年她过得不错,而自己也过的……还好。 他能感觉得出来,仙界各派甚至杀阡陌已经暗中找了他一百年,而自己,东兜西转亦已经躲了一百年。 他自以为自己躲的足够好,可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碰上了花千骨。 她的眼神愈加天真懵懂了起来,白子画猜想是东方彧卿的原因。毕竟现在在她小小的心里住着的人,是他。 不知道什么原因,白子画有些不舒服。 这样也好。白子画想,等花千骨醒来离开,这一切便又会结束。她只是他的一个插曲罢了,他们的生活,终没有交集。 白子画长叹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5 一声,起身走出了院子。 他要在花千骨离开之后,再回到这个木屋中。 …… 白子画回来的时候,花千骨果然已经走了。 白子画把手中的柴火放在地上,目光匆匆扫过桌子。 果然。 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并没有出现在上面,自己没想到会出现的东西在袅袅的散着热气。 一碗桃花羹静静的搁在桌面上,而自己放在桌上的白玉面具不见了踪影。 看样子是被花千骨带走了,白子画轻叹一声,是他大意了。 若是被摩严笙箫默他们看到,那可就不太妙了。 这么想着,白子画的目光慢慢定在那一碗桃花羹上。 粉白色的羹汤润如绸缎,甜香扑面,安然如往昔。 白子画的面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他慢慢的端起碗,轻轻的用勺子搅了搅。热气欢快的涌出,动摇了他面上的寒冰。 白子画面色微动,举起勺子,似乎是要尝尝了。 然而下一秒,白子画略往后走一步,眸色一冷,将桃花羹倾倒在地上。羹汤及地的一刻,一阵白烟升腾上来,发出“必必剥剥”的响声。白子画低头看看,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桃花羹有毒。 而且就算这碗桃花羹没毒,也根本就不可能是花千骨做的! 门后,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白子画不动声色,甚至头都没抬起。 “长留上仙……很不错嘛。” 白子画依旧没理他。顺手把碗搁在桌子上。花千骨记忆全失,哪还能记得桃花羹的做法? 一阵脚步声传来,白子画迎着脚步声走了几步,看到了来人。 来人穿着一袭长袍,袍尾墨紫,袍裾雪白,中间一尾漆黑宽带横在这两种差别甚大的颜色中间,竟让人并不觉得这两种颜色有什么突兀。带上坠了一片和袍尾颜色相同的长羽,几乎垂至脚面,蓄华蕴彩,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羽毛。 见白子画看他,来人笑眯眯的摘了脸上的白玉面具,露出异常白皙的一张脸。 白玉面具被来人搁在桌上,“咯哒”一声轻响。那人面颊有些婴儿肥,略略眯缝着眼,却也掩不住一双乌溜溜眼里藏着的微光。这一点光映衬之下,越发显得他唇红齿白。乍一看,竟有些眼熟。 “上仙,我帮你把面具拿回来,你不想感谢感谢我吗?”来人的笑容跟不要钱一样,无视白子画的冷气拼命放送。 “若你真想感谢我,倒不如跟她回去。”白子画顿了一下,冷冷道:“迤逦兽。” 一眼就被白子画识破,迤逦兽居然不急,笑容反而更灿烂了:“啊,上仙,这个可不行。你现在这个凡人身子,怎么能让我放心的下呢?” 白子画拎起柴火,转身就往厨房走去,并没有什么理他的意思。 迤逦兽也不恼,跟着白子画走了几步,异常清脆的脚步声摇摇晃晃的没个正形,最终站定在院中心的位置。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白子画把柴火放下,熟练的烧水做饭。转身之时,粗布白衣沾上少许柴火叶子,白子画也没有察觉。 这一百年,仿佛从头到脚的,把他,把这个曾经睥睨天下、背负苍生的上仙,洗成了一个凡人。 曾经,多么美好的一个词。 迤逦兽摸摸鼻子,皱了皱眉头。 煮上了粥,白子画洗洗手,向房里走去。迤逦兽挑着眉,看着白子画仿佛把他当成了个护宅神兽一般,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过去,撇了撇嘴。下一秒,白子画就走不动了,因为迤逦兽,扯住了他的衣服。 你说扯了就扯了吧,大不了挣开就是了。好巧不巧好死不死,扯住的还是腰带! 白子画:“……” 迤逦兽略带软萌的声音在他耳边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同时一只手拍上了身侧。 “上仙,衣服脏了,我帮你拍拍,不碍事吧?” 不等白子画反应过来,抓住了他腰带的手很自觉的松开,迤逦兽整个人迅速退到了几米之外。 幸亏他躲得快,那腰带都还没来得及落下去,白子画连退几步反手就是一掌,掌风刮过迤逦兽的脖颈,堪堪止在他胸口几寸处。 偏偏那迤逦兽还装无辜,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跟他大眼瞪小眼。 白子画冷冷的从头到脚扫他一遍,收势转身,继续向屋里走去。 好险好险,白子画刚一转身,迤逦兽就收了那副无辜的表情,心想,好在他躲得快,白子画虽没了法力,可这身手也够他喝一壶的。 白子画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把这个还挺棘手的玩意儿轰出去,一不小心差点被房间里的摆设闪着了眼。 乖乖,谁能告诉他,房间里多出来的这一张床是怎么回事! 番外Ⅰ篇 破碎的我 白子画转头看着迤逦兽,差点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你到底想干什么?” 迤逦兽腆着一张大白脸,凑上来赔笑: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6 “上仙你看啊。这是我的地盘,不巧的是,我在的地方总是会生出很多魇妖。你一个凡人,我怎么放心的下?” 白子画冷哼一声:“多谢关心,我不需要。” 开玩笑!还放心不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迤逦兽转转眼珠:“你不在这儿看着我,万一花千骨又落到我手里,我可就下重手了。” 白子画:“……” 行吧这一个一个的。南无月怕自己的墮仙之身对他不利,拿花千骨威胁他;渺尘怕自己法力高强对他不利,拿花千骨威胁他。娘的自己现在都成凡人了,还拿花千骨来威胁他? 白子画刚要开口,只听院外一声清脆的呼唤:“大哥!” 说时迟那时快,白子画顾不上继续和迤逦兽扯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白玉面具覆在了脸上。迤逦兽也迅速幻成原形高高跃起,和下意识伸手的白子画撞了个满怀。长长的尾巴好巧不巧勾住了白子画的面具,“啪”的一声甩到了地上。 花千骨刚好进门,被满地开花的面具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小步。看到白子画的脸的时候,又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白子画一口气没上来,低头看着迤逦兽。迤逦兽在他怀里蜷成一团,无辜的冲他眨巴着假装无辜而又可怜巴巴的大眼睛。 白子画:“……” 白子画无声的给他比了一个眼神,迤逦兽不太愿意,但实在抗不过这堪比射线的注视。他心里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抖抖身子,张开嘴巴,“嗷”的叫了一声。 尴尬的是,迤逦兽好久没这么叫唤过了,一个紧张就破了音,活像是劈叉劈过了头把腿劈断了…… 不过最后还是达到了效果。花千骨的目光立刻被这团毛茸茸的东西吸引了过去。白子画一松手,迤逦兽被迫落到地面上,慢吞吞的走到花千骨的身边,懒洋洋的抬头蹭了蹭花千骨的衣服。 花千骨新奇的很,蹲下身子想抱抱迤逦兽。没料到这小东西把身子灵巧的一扭,居然躲开了。 开玩笑!当着白子画的面抱白子画媳妇,他不灭了自己也得把自己身上的毛薅光给他做兽毛掸子! 花千骨扁扁嘴,有点可惜。迤逦兽心有余悸,再也不敢往她身边靠了。 “姑娘,你这是……” 花千骨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对了大.,……呃,公子,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这几天要留在这里,抓住迤逦兽。” 迤逦兽本尊:“……” “哦?”白子画皱了皱眉:“那姑娘可有安顿的地方?” “你这儿不行吗?”花千骨一脸莫名其妙。 “当然不可。”白子画正正脸色:“男女有别,岂是儿戏?” “可……” “姑娘还是趁早打算吧。”说完这句话,白子画生怕自己反悔,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屋子。 花千骨闷闷不乐的蹲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迤逦兽。 迤逦兽被戳的烦了,刚想回过头来呲牙咧嘴一个吓唬吓唬她,却见花千骨回头看看,确定白子画不在,然后悄声说:“迤逦兽,帮我个忙吧。” 迤逦兽一个不小心,吓得把满口尖牙吞进了肚子里。 “我想请你……看看我的记忆。” 迤逦兽扭过头舔舔自己的尾巴,明知故问:“你记忆有问题?” 迤逦兽的尾巴有点奇怪,左四根右四根,条条流光溢彩,世上最精美的缎子也不过如此。可是猛一看的时候总会让人觉着少了点什么。 花千骨绞着衣带:“嗯,东方跟我说我受了伤。” 还东方!迤逦兽气得牙根痒痒。 东方个屁! 心里头被白子画的一头绿光憋屈的抓心挠肺,面上还得维持着茫然的表情。迤逦兽一脸“敌不动我不动敌动就让他动去吧”的岿然不动:“是啊,受了伤记忆损坏也很正常。没什么好看的吧。” 虽然自己就是为了他俩的事儿来的,但是看白子画那样就知道他还跟一百年前端的是一个架子。 一个字躲,两个字快跑,总之就是千万别跟我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堂堂长留上仙原来是个瘟神。 一想起来迤逦兽就更生气了,这白子画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弱智的跟个小孩儿一样? 这种事是他想躲就能躲的吗? 花千骨轻声说:“不,不是这样的。我能感觉到。” “那个男人,是叫……白,白子画吧。” 迤逦兽怔住了。 …… 深夜,迤逦兽看着屋里睡熟了的两人,悄悄地走出了门外。 星光璀璨,满院银辉。迤逦兽幻回人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里还是堵得慌。 花千骨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旋不去。 “其实我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东方一直对我很好,我从不曾怀疑过他。” “他一直在给我喝药,刚开始是一个月一次,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7 后来慢慢变成半个月一次,到现在的三天一次。” “他说那是补药,对我的记忆有好处。” “可是……” 可是迤逦兽反反复复探查了她的记忆三遍,却发现她的记忆早已经零零散散,破碎不堪。 人的记忆就好像是一大片森林,从小草开始,一点点有了小树,有了小花,渐渐繁育出一片浩然林海。你所见过的每一朵花,每一滴水,都是你记忆的一片点缀, 正如流汇成溪,江集为海。无数片点缀,汇聚成记忆令人心醉的明光。 迤逦兽见过很多这样的光,缠绕在林海的四周,美不胜收。 可是,在花千骨这里,他看见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 该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席卷过无数场飓风,树木残破,参差不齐的茬口直直的刺向天际;满地碎花枯叶,混着泥浆毫无声息的摊在地上。沉重的风盘旋驻足,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细碎得几乎看不见的光,缓慢地绕着这一切飞舞。宛如幽幽吟唱的挽歌,默哀着逝去的万千生灵。 “有的时候,我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只有一些浮光掠影,甚至只有一束光,一个声响。我却能觉出这之中的混杂着情绪,欢乐、悲伤、惊惧……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刚开始我还会告诉东方,后来就不会了。因为我已跟它说,他就会皱眉,然后喂我喝药。”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没有怀疑过有什么不对。只是……” “我看到他之后,脑子里轰然一炸。就好像是……知道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却……死活都想不起来是什么。” 迤逦兽记得,讲到这儿的时候,花千骨似乎是笑了一下,有一种自嘲的感觉。 “没事的迤逦兽,我自己能感觉出来,我的记忆乱极了。总有一些梗忍不住想往上长,可是总有一层什么东西蛮横的把它紧紧包住,然后再长,再包。听起来……是不是挺像螳臂当车的……” “我实在是没办法,知道你擅长编织回忆,我……” “我实在不想再这么活下去了。” 迤逦兽靠着墙,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她眼中的天真懵懂,原来是一片迷惘茫然。 被强行洗去记忆,挣扎无果,所以被硬生生蒙住了眼睛。 迤逦兽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进去叫醒白子画,去问问他。这样的所谓地远天高,就是他要的各自安好吗? 被蒙上眼睛、装出的平安喜乐,难道是地久天长的另一种方式? 在记忆的深处,突然有一个明眸皓齿的小丫头跳出来,甜甜的叫了一声“越哥哥”。 迤逦兽吓了一跳,一下子直起身来,使劲闭了一下眼,甩了甩头。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最后,他低头,抚了抚长衣上挂着的绛紫羽毛,低叹了一声。 …… 第二天一早,等到白子画醒来之后,迤逦兽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子画心里奇怪,可花千骨却是知道的。 昨天迤逦兽告诉她,她的这种情况太少见,他需要一些时间去准备准备。 花千骨不在乎,别说是一些时间,就是一千年,一万年,她也等得起。 只要会有那么一天,她能明明白白的活下去。等多久她都愿意。 哪怕是死去的前一秒。 等到花千骨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时,白子画已经做好了清粥小菜,就放在一张做的很漂亮的木桌上。 “吃饭了。”白子画淡淡道。 花千骨怔了一下,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忘了要说的是什么。 花千骨只能笑笑:“谢谢公子了。” 白子画本就不爱说话,现在遇见了花千骨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花千骨知道面前这人对自己来说一定有一种重要的意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于是两人相对无言,一席无话。 吃完了饭,白子画问道:“吃饱了吗?” 花千骨正好放下筷子,随口回道:“吃饱了师父。”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怔。 过了半晌,白子画若无其事的开口道:“吃饱了我就端走了。”说完,他收拾了饭碗,离去的脚步几乎有些仓皇。 花千骨也离开屋子,走到院外。在密林里走了老大一会,才随便找了一棵树靠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颤抖着呼了出来。 两个人表面上都是一样的平静,心里也翻起了同样的惊涛骇浪。 师父。花千骨想。原来自己叫那人师父。 师父。白子画想。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称呼所带来的一切。 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小骨,给他带来的一切。 给他带来的快乐,给他带来的温暖,给他一望无际的漫漫长夜中带来的光明。 花千骨抬手摘下一片绿叶,拿近了细细的看。舒展的叶脉渐渐蔓延,密不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8 透风,把她裹得喘不过气来。 他还记着我吗?他还在乎我吗?他到底是我的什么人?我对他是否也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他明明一定认识我,为什么却不肯认我?他,他,他…… 花千骨脑子一仿佛有一团乱麻,她怔怔的一摸脸,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 待到花千骨终于收拾好了心情,回到木屋后,却发现屋子里的那人不见了。 花千骨抬手挡住脸,仰望着空中那一轮巨大的太阳。 大热中午,他干嘛去了呢? 花千骨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坐在凳子上干等。说来也怪,她百年间曾拥有过的坚强和决断力似乎在遇见那人的一瞬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连点渣渣都不剩了。 那人一来,她就只能把一切决定都交给那人了。 连带着被汤药浸的牢不可破的记忆也破了一个小洞,汩汩的往外淌着猩红的血水,不烫,却灼人心扉。带着致命的诱惑,邀请她拼尽全力、迫不及待的去打开更大的洞口。 哪怕痛入骨髓,我亦甘之如饴。 花千骨笑笑,笑自己蠢,笑自己傻。 她当然蠢啊!这样一个连清除记忆都刻骨铭心忘不了的人,自己居然把他给弄丢了! 她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心上人,弄丢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她就是知道,白子画,是她无穷无尽的漫漫生命中唯一的亮色。 他是她的救赎。 而也许,在某种意义上……她也会是他的救赎? 谁知道呢? 那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 这一场怦然心动,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那即使是这样,她也认了。 虽然她输掉了所有的尊严,但这一生能遇见值得输掉自己尊严的人,那也足够了。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那如果……真的不得,她真的会认命吗? 花千骨怔怔地想着,思绪飘了十万八千里。 她不知道的是,一定不会的。 因为几百年前什么都不懂的蠢丫头小骨,没有放弃,那个勇敢得令人心疼的她,一步一步、痛苦而又坚定的朝着命运相反的地方走去。 就算是爬,她也会爬到。 几百年后能够独当一面的花千骨,亦会如此。 门外传来脚步声,花千骨猛地惊醒,条件发射的站起来,下意识的露出一个微笑。 门开。一个紫袍的娃娃脸男人走了进来。花千骨略有些失望,不是白子画啊。 迤逦兽会察言观色的很。他看着花千骨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就这么想那白子画?” 真好,他们两个感情依旧那么好。哪怕连忘记彼此,却依然互相爱着。 那自己呢?他的小丫头,为什么不见了呢? 花千骨咬了咬唇,“白子画不见了。” “不见了?”迤逦兽蹙眉:“也许是去了什么地方吧。” 语罢,他微闭双眼,似乎在探察白子画的位置。花千骨看见他的动作,不由一阵懊恼。 笨蛋!自己也会法术,白子画一介凡人,自己还会找不到吗? 真是……美人误事啊! 花千骨脑中不由自主的出现了这几个字,顿时被自己的念头吓着了,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迤逦兽没发现,他睁开眼,道:“白子画在山后,我们去那儿看看。” 花千骨点头,跟上了迤逦兽。 白子画的小木屋离山后不是很远,两人便也没御剑,而是徒步向目的地走去。 路上的风景漂亮极了,不得不说迤逦兽还真是有品位,把巢穴选在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路程不算远,两人走了约么小半个时辰。一路上解决了不知道多少只被迤逦兽吸引来的魇妖。 魇妖画风清奇,长相无比随意,多的是十八只眼二十条腿三十条尾巴。就好像是女娲捞起一团泥,随手扔在地上形成的生物。更奇葩的是魇妖周身还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简直就像劣质的节日彩灯。 彩灯们战斗力不高,就是仗着个数多。不过本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老话,也着实烦人。 又走了一会儿,花千骨隐隐看到了一个白点。她脑子一热,大喊了一声:“师父!” 迤逦兽吓了个趔趄,还以为是花千骨自己想起来了:“花千骨,你恢复记忆了?” 花千骨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只想起了这一点。” 迤逦兽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走吧,马上就到了。” 那白点的确是白子画。花千骨他们走近,却看到白子画正赤手空拳的跟一只巨大魇妖搏斗。似乎是余光瞥到了来人,白子画一分神,被那魇妖一鼻子顶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然后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花千骨心顿时漏跳了半拍。迤逦兽一下子红了眼,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99 咬牙抬手凝聚法力就要那魇妖灰飞烟灭。却见花千骨轻轻握住拳头,魇妖痛苦的咆哮一声,然后只听“砰”的一声,炸的连根毛都不剩。 迤逦兽:“……”真可怕。 不等魇妖骨灰散尽,两人急急忙忙向白子画跑去。腥臭的粉尘呛得二人直咳嗽,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花千骨最先跑到白子画身边,手在空中比划了半天,一点也不敢动。任凭着迤逦兽慢半拍的沉着脸赶来,将手探向白子画的手腕。 至高无上的尊神,在心爱的人面前,连自己都不肯相信。 探了一会儿,迤逦兽脸色变换不定。花千骨胆战心惊,:“他……他……” 迤逦兽兀自想了一会,居然笑了。 他站起来,拍落身上的骨灰:“没事,他一点事儿都没有,甚至还好得很。” 花千骨一头雾水。 迤逦兽拍干净自己身上的,又胆大包天的帮花千骨拍干净。 “就今晚吧。今天晚上,我让你成为真正的花千骨。” 番外 大冒险 这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一天了。 那是像往常一样平静安宁的一天,但是唯一不平静的是…… 东方彧卿来了。 那一天,白子画像往常一样批阅着长留事务,花千骨在院里开开心心的浇花,然后准备去做饭。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花千骨抬头,惊喜大喊:“东方!”喊完又自知失态,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屋内的白子画早就察觉到东方彧卿了,只是没有阻拦他进来。 东方彧卿笑着看着花千骨道:“骨头,好久不见。” 花千骨笑的跟花一样:“东方,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东方彧卿摸摸她的头:“没事就不能来了吗?”顿一顿“不过我这次来还真有事找他。” “师父?”花千骨有些疑惑。 “放心吧,一会儿就让你知道是什么事。”东方彧卿语气宠溺,察觉到屋里那人没什么动静,不由笑了一声。这长留上仙的心可真是越来越大了,或者说,真是越来越自信了。 东方彧卿进了屋。 白子画把卷宗放在桌子上,抬头:“你有什么事吗?” 东方彧卿笑得像一只狐狸:“尊上且慢,不如把其他人叫来一起说吧。” “其他人?” …… 白子画,花千骨,幽若,笙箫默,糖宝,落十一,杀阡陌坐在了绝情殿的正殿中,脸色茫然。 “死书生,你这次叫我们来干什么呀?”杀阡陌撇着嘴开口,又想到这样会长皱纹的,急忙恢复了波澜不惊的优雅微笑。 “此次来,是想和你们玩个游戏。”东方彧卿笑盈盈的开口。 “游戏?”幽若和糖宝同时摩拳擦掌,两眼放光。笙箫默和落十一急忙拽住她俩,跟异朽阁主玩游戏,万事还是小心的好。 “当然,诸位放心,这个游戏和你们没有多大的关系。真正的主角还是骨头和尊上。” 幽若和糖宝扁了扁嘴。杀阡陌大剌剌开口:“你个臭书生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占小不点儿便宜?” 此言一出,四座皆静。 杀阡陌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个书生究竟要玩什么游戏啊!” 众人:“……” “至于玩什么游戏,我需要同他们商议之后方可告诉你们。” 话虽这样说,可是东方彧卿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贯的自信微笑。 …… 绝情殿内室—— 白子画和东方彧卿相对而坐,气氛虽然不是尴尬,但是也有一点奇怪。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大冒险。 我会利用秘术,把你们传送到另外一个时空。在那里发生的一切,全都由你自己决定。而大冒险的内容就是——重走一遍你们曾经走过的路。”东方彧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回到过去,然后补偿她,重新来过?” “有什么代价和条件吗?”白子画开口。 “没什么代价,也没什么条件,我还会给你好处。” “说。” 东方彧卿无奈仰头,这白子画还真是简单粗暴:“好处就是……我三年不来绝情殿。” 白子画眼睛一亮,但还是开口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五年。” “成交。” 虽然白子画还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可是他还是妥协了。 不就是个大冒险吗?又有什么难的? 于是乎,长留上仙和异朽君华丽丽的出来了。 “尊上已经同意了。骨头,该你了。”东方彧卿温柔无害的笑了起来,幽若打了个哆嗦,悄声问身边的笙萧默:“你说,是你像狐狸一点,还是他像狐狸一点?” 笙箫默:“……” 花千骨也进了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0 内室。 东方彧卿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花千骨蹙眉。 “好处是什么?” “找回竹染的魂魄。” “好,我答应你。”花千骨立马答应了。 对于竹染,她一直心存愧疚。而且竹染,对于师伯那么重要,更何况,师父已经答应了! “东方,我可不可以问师父他的好处是什么?” “骨头抱歉,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 花千骨虽然有点不甘心,但转念一想,到时候直接问师父不就好了。 于是乎,尊上夫人和异朽君也华丽丽的出来了。 “尊上和骨头都已经答应了,那下面,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规则。” “大冒险游戏,顾名思义。我会把他们二人传送到另一个特别的时空。他们,就可以回到过去。但是,那个地方是不稳定的,画面会经常变换。所以,谁都不知道,下一幕,会发生什么。” “那你叫我们来干什么?看戏吗?”杀阡陌有些不满。 “不只是看戏,更是演戏。”东方彧卿眼底笑意一闪而过:“你们可以选择是否用自己的意念,控制属于那个空间的自己。” “不过,尊上和骨头你们记好了。不要妄图破坏那个时空的完整,否则你们将无法回来。” “东方,你的意思是……” “不管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要相信,并且配合着他们一起演下去,不能破坏你们的结局。而且,你们所做过的每一步选择,都会影响接下来故事的发展。” 花千骨和白子画突然就后悔了。 开什么玩笑?意思就是说让所有看戏的人一边玩他们一边看他们被玩? 似是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东方彧卿开口:“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哦?” 手中变出两粒丹药,分别放在了白子画和花千骨的手心里。 “白子画,你先来。” “等等!”花千骨突然开口:“我还没做饭呢。” 众人:“……” 东方彧卿:“别做了,反正白子画又饿不死。” 白子画:“……” 东方彧卿看白子画脸色不善,急忙催促着他。 白子画看了花千骨和东方彧卿一眼,吞下了丹药,然后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花千骨看着白子画,也想把丹药吞了,却被东方彧卿制止了。 “别着急,先看戏吧。” 接着,东方彧卿给每人都发了一粒丹药,众人依次吞下。 “很好,可以开始了。” 东方彧卿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来,空中幻化出一面巨大的水镜。 …… 白子画睁开眼睛,有些疑惑。但是刚刚的记忆翻涌而来,他环视一圈,发现这里是瑶池仙宴。再回忆一下,发现刚刚自己好像什么都还没有做过。意思就是说,小骨马上就会掉下来了。 水镜外的人都一脸紧张,花千骨抿住嘴唇,瞪大眼睛,什么?有没有搞错?这样的瞬间也让他们看到吗? 而水镜中的那个化成小虫的她,已经缓缓的飘到了白子画的酒盏中。 白子画把她拈起来,摸了摸,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唔,手感不错。 察觉到这个念头,白子画怔了一下。 毁了,毁了,他好像……变禽兽了…… 淡定淡定。白子画舒了一口气,把她送回桃树上去。 下一次,她就该化成人形从上面掉下来了吧? 想想该怎么让她摔到自己怀里,不会摔疼。 毕竟现在这个时空,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以前的记忆。还要保持结局,这太难了。 等等。 结局? 难道要让他,再一次的亲手杀了她么? 白子画恍神间,花千骨已经从上面掉下来了。 让白子画感觉欣慰的是,她摔到了自己的怀里。于是低头想问一问她有没有摔疼,可是碰巧的是,那一刻,花千骨正好抬头起身。于是乎…… 瑶池仙宴上和水镜外的众人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千载难逢的……两人接吻。 水镜外的花千骨红着脸看着水镜中的自己也红了脸。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这个游戏为什么叫做大冒险了。 白子画觉得刚刚自己的一定是被他下了药,要不然怎么会答应下来?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东方彧卿腹诽,我就是没安好心,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水镜中,白子画薄红着脸,轻咳一声。花千骨立马回过神来,通红着脸手忙脚乱的起来。 有没有搞错?白子画上仙诶!多少人梦寐以求扑倒的人啊!自己就这样把人家给亲了?! 完了完了,这样该怎么找人家做师父啊! 白子画稳定心神,开口:“你可有什么事吗?” 花千骨回神,拍拍脑袋,把那些事一股脑的说了一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1 遍。 白子画没心情听这些那些,他现在想的是,回去之后该怎么把东方彧卿剐了涮火锅! 但是突然他发现,四周的景物向潮水一样,慢慢的淡下去,退下去。白子画有那么一刹那晕眩,不知是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又处于另一个不同的环境。 “…… 但是,那个地方是不稳定的,画面会经常变换。所以,谁都不知道,下一幕,会发生什么……” 白子画轻轻摇摇还有些晕的头,发现这里是长留大殿。下面跪着一排弟子,似是拜师大典。 可是,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面前,跪着的人是霓漫天?!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跟被人控制了一样,开口说话:“霓漫天这次表现很好,仙资也颇为不错,平日里也十分刻苦,所以这次……”白子画突然就反应过来:“所以这次,我是不会收你的。” 众人:“……” 幽若捅了捅旁边的糖宝,悄声说:“你说,尊上会怎么弄死东方彧卿?” 糖宝认真思考:“嗯,可以借鉴一下尊上面对墨冰仙的怒气和态度。” 幽若听说过花千骨、白子画和墨冰仙之间发生的事,脑补了一下,打了个哆嗦。 旁边的摩严不高兴了,脸色比霓千丈还黑:“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水镜外的一众人看着这个伪摩严,都一致认为东方彧卿的幻境空间做得不错,这个摩严很摩严。 “没什么意思。”白子画开口。 霓千丈气的拍桌而起:“你白子画瞧不起我们蓬莱,直说便是。又何必这么羞辱天儿!” “我说的是事实。” “你……”霓千丈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得给摩严甩了脸色作势要走。 摩严果然出来打圆场:“这么好仙资的弟子,不如收在我门下。子画他也是事务众多,弟子带多了,怕教不过来。” “弟子太多?他有收过一个徒弟吗?”霓千丈咄咄逼人。 白子画微微一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手心翻转,一个银灿灿,亮闪闪的宫铃出现。 他缓缓扫视一圈,看见了前排那个瑟缩着的身影,微微一笑,抬手把她吸过来。 花千骨难以置信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她以为把长留上仙给亲了能做个长留弟子就是大幸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还要收她做徒弟! 天啊花千骨,你这是哪里修来的福分啊! “她,从今日起,就是我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徒弟。” 霓千丈看着花千骨,抓住了把柄一般,呵呵冷笑道:“长留上仙竟是收了这样一个妖女。怎么,是当日亲的不够,要带回绝情殿天天亲吗?” 那日群仙宴上发生的事情,早就当做极品八卦传遍了六界的每一个角落。下面的每一个人都有所耳闻,严肃的大殿里传来一阵阵极轻的笑声。 花千骨本来溢满幸福的脸僵了一下,然后低了下去。 霓千丈此刻颇为得意,没有发现白子画的脸一下冷了:“哼哼,仙界就是有这样的人,明明就是个衣冠禽兽,却还要做出道貌岸然的样子。唉,依我看啊,这花千骨就是个祸水妖女,不然连我们最信任敬爱的尊上,怎么也会成这个样子呢?”这一番话说的阴阳怪气,霓千丈挑衅的看着白子画。下一秒,却被一股杀气定在原地再动不了。 虽然,白子画不停告诉自己要克制要克制,稍有不慎就会让事情变得不一样,可是当霓千丈那一声“祸水妖女”说出的时候,白子画还是忍不住了。 忍不住我特么就不忍了! 横霜脱手而出,直逼霓千丈眉心。 “收回你的话。” 一句话平淡无波,在场的人却都打了个冷战。 霓千丈强笑了两声:“怎么,当着全天下的人,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收回你的话。” “那我要是不收呢?”霓千丈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虚张声势道。 “那就带着霓漫天滚出长留,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长留都不会再帮你一步。” 霓千丈盘算着,在性命和脸之间,他选择了不要脸。 “上仙说的这是什么话?谁不知你白子画心怀天下苍生,胸怀宽广,又怎么会将我刚刚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呢?”霓千丈陪笑道。 “收回你的话。”白子画又重复了一遍。 霓千丈的笑僵了一下,勉强笑道:“好好好,我收回刚刚的话,我收回……” 白子画这才把横霜收回腰间。 水镜外的笙箫默啧啧两声,传音进去:“喂,二师兄,很不赖嘛。” 白子画听见这句话明显一僵。 他们能看见自己? 他就知道,异朽阁怎么可能会做亏本的买卖!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霓千丈此刻的心就跟喝了加了辣椒的醋一样酸爽,想在摩严身上找回点儿面子。于是故意说:“哎,这偌大的一个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2 长留,就没有我们蓬莱的地方啊!” 摩严果然又出来打圆场,拍拍落十一道:“我的徒弟落十一,这次在拜师组也是拿了第一的。若是霓掌门你不嫌弃,这么好仙资的弟子,不如就拜在我门下吧。” 水镜外的落十一和水镜里的都急了,立马反驳:“我……我不收女弟子!” 这个师父是假的,但是糖宝是真的呀!他才不会傻到这种地步呢。 摩严脸色一黑。 落十一咽了一口唾沫,一脸认真:“师父,霓掌门,十一从小命不好,五行又属土,所以命中是克女弟子的。” 摩严和霓千丈:“……” 这三者有关系吗? 霓千丈犹豫着看向霓漫天,却蓦然瞥到霓漫天眼底的一点情意,心中了然,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不如你就娶了天儿吧。你命中又不克娘子。” 落十一腹诽,你是来让闺女拜师的还是来招亲的? “漫天是个好姑娘,天资聪慧,妩媚动人,所以我不娶她。” 众人:“……” 霓千丈怒极反笑:“你们这长留三尊及座下弟子别的本事没学会,前言不搭后语倒是学的不错。” 万年圆场王摩严又出来了:“霓掌门,这个……小徒今天身子不太舒服……” 白子画突然开口:“霓掌门的千金,不如拜到我师弟门下吧。” 笙箫默一口茶喷出来。 二师兄,你不能这么玩儿我呀!虽然这只是一个梦。 笙箫默轻咳一声:“呃,这个,嗯,本尊今年不想收徒。” 霓千丈终于忍不下去了:“偌大的一个长留,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收我的闺女!那我这就带她回蓬莱,我的女儿还不需要留在这里看别人的脸色!” 霓漫天心里其实是拒绝的,于是扯了扯霓千丈:“爹……” 摩严叹了一口气:“这样吧,霓漫天就收在我门下,由我亲自教导好了。” 霓千丈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白子画突然又一阵眩晕,画面再一次扭曲,旋转,消失,重现…… …… 白子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是在后山。 突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他低头一看,瞳孔惊得陡然放大。 随即,他咬牙切齿的仰天长吼:“东——方——彧——卿——” 水镜外的一众人集体愣了一分钟,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重现尊上洗澡也就算了,为什么没有水?没有水?没有水! 白子画看着蔓延到自己脚面上的水,硬硬摁下心里的怒气。 水镜外的花千骨慌了神,小身板挡在水镜前面:“不许看,你们不许看!”这是她一个人的师父!而且,这也太臊人了吧! 她挪到东方彧卿身边,悄声道:“东方,这下只有竹染的魂魄可不行了,得再加一个琉夏的!”想了想师父的惨状,又说:“还得再加一个朔风的!” 东方彧卿点头:“我答应你。” 哪怕你让我用全天下人的魂魄做交换,我也愿意。 没错,他这次玩大冒险的目的就是整整白子画。而至于那五年不能来绝情殿的条件……下面这五年他就要转世了,五岁的时候他连话都说不清,怎么好意思来找她呢? 而且……他想做的事情还在后面。 笙箫默憋着笑传音进去:“那个……二师兄……东方彧卿只露了一个背影……还被小花花挡住了……你……珍重……” 白子画脸色铁青,然后就发现自己被人偷!窥!了! 白子画无奈仰天长叹,他这一千多年看过的书都没有今天丢的脸多。 第二天,花千骨举着藤条跪在他的书房门口。 白子画看着她,无奈摇摇头。他怎么舍得罚她? 花千骨此刻也是很委屈的,她练习观微,就想看看师父在哪,没想到还把人家给看光了!这下毁了,不光把人家亲了,还看光了! 白子画轻咳两声:“这个,一切色相皆尘土,皆空相,皆执妄……” 花千骨更窘了:“师父,我就是练习观微的时候想找找你在哪儿,可是没想到你那时……那时在沐浴……师父,师父,你别生气了……小骨什么也没看见,就只看见了师父的裸……” 还说裸什么?裸背?不符合现实。裸体?太过了。裸身?听起来不好啊……花小骨陷入了天人交战中无法自拔。 白子画也有点窘了:“这个……你回去看书吧……还有……”他话还没说完,画面再一次切换了。 很好。东方彧卿。很好! …… 这次,白子画发现,他来到了墟洞之中。 白子画定了定心神,首先,静下心思考,为什么这一次他会出现在这里? 其次,那个不能变的结局,到底该怎样做? 他们的结局有一个,就是他亲手把她杀死。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3 可是还有一个结局。 就是他们互相爱上,互相理解,互相宽恕,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白子画心中一片了然,上前探了探花千骨,果然那全部的妖神之力也在她的体中。 东方彧卿,到了现在,你还在试探我吗? 白子画冷冷开口:“东方彧卿,把你的水镜盖上。” 东方彧卿知道他要干什么,很知趣熄了水镜。 “喂,死书生,他要干什么啊?” “当然是封印,怎么,魔君想看吗?”东方彧卿调侃。 杀阡陌红了脸:“你说什么呢你!” …… 众人:“圣君你脸皮真薄。比尊上还薄。” 白子画:“……” …… 白子画剥光花千骨的衣服,咬破自己的手指,密密麻麻的写了一遍血咒。想了想,他微微一笑,又加了另一层咒语上去。 当他做完这一切之后,画面再一次切换了。 白子画看着眼前的场景,手紧紧的握住了…… 他看见花千骨已被绑上了诛仙柱,很显然,那八十一根销魂钉已经判了。 戒律阁长老手一挥,销魂钉一根一根的刺到了花千骨瘦弱的身体里。 花千骨本来紧紧闭上了眼睛,可是,当第一根钉刺入之后,又猛地睁开。 为什么?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花千骨凝眉扫视一圈,目光定在了那个坐在最高处、脸色愈发苍白的人身上。 那一刻,花千骨差点以为,自己的泪要掉下来了。 白子画感受着身上的疼痛,竟然微微笑了。 这是他做过一个最正确的决定,哪怕现在是在梦里。 水镜外的一众人静默起来,花千骨看着沉睡中的师父仍不住拧眉,心疼得泪都掉了下来。 师父,哪怕只是一个梦,你都要对小骨这么好吗…… 幽若着急的问东方彧卿:“尊上出来之后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这一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幻境中的花千骨一直想挣开束缚,可是却不能,只能看着那个人脸色一点点白下去,唇色一点点淡下去。 师父…… 八十一根销魂钉结束,花千骨安然无恙,可是高台上的那个人却突然喷出了一口血。 花千骨不顾一切的就想扑过去,却被仙牢的看守拉住,硬生生拖进仙牢里。众人惊异,为什么?这白子画教出的徒儿当真有这么厉害?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身上流出的不是她自己的血,而是他的血啊! 花千骨死死咬住嘴唇,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白子画又一阵眩晕,不过这次,不是场景变换的眩晕,而是他真的晕过去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白子画心里有点奇怪,为什么这次的场景没有变换,而是任由自己昏迷下去呢? 他使劲想着以前发生过的事情,突然瞳孔一睁,身影已经消失了。 仙牢里—— 霓漫天和摩严看着毫发无损的花千骨,难以置信。 摩严第一个念头就是,子画就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竟然让受完八十一根销魂钉的花千骨,能像没事人一样待在这里? 联想到子画莫名其妙的伤,摩严突然就明白了。 “他竟然在你身上下了转身术!来把你所受到的伤害都转到他的身上!”摩严恨铁不成钢的说。 花千骨低下头。 霓漫天听后,妒意更甚。抬手把花千骨定住,动弹不得。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银瓶,打开呈到摩严面前。 “师父请看,这是绝情池的水,没有和其他水混合稀释过。是弟子亲自到绝情殿上古神兽的雕塑口中接来的。” “那又如何?” 霓漫天勾出一个残酷的冷笑,绝情水朝花千骨撒去。 要说证据,其实她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凭着自己心中的直觉。可是如果,她真的猜准了,那么她之前丢过的人,就都能一条一条的讨回来! 千钧一发时—— “住手!” 花千骨紧闭着的眼突然睁开。 可是已经晚了。 那些撒到花千骨身上的水,瞬间腐蚀进她的皮肤。可是她连惨叫声都没未来得及发出,那些伤痕就瞬间不见。绝情池的水,相当于被泼到了白子画的身上。 白子画心下松了一口气,顾不得身体被腐蚀地流血生痛,上前几步紧紧把花千骨抱进怀里。 “小骨,你有事吗?” 花千骨痴傻一般摇摇头,看着白子画身上缓缓渗出的血迹。 “师父你……” 摩严看见这一幕,差点晕过去,复又狠狠的盯着霓漫天:“你是不是故意留在我身边,好报当年子画辱你父亲之仇?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4 ” 霓漫天吓得立马跪下:“弟子不敢。” “那你明知道,花千骨身上的伤会反噬到子画身上,你还!来人,把霓漫天关起来!” 霓漫天惊恐哭求着,摩严置若罔闻。转头看着白子画身上流出来的血:“你……动情了?” “嗯。”白子画搂着花千骨,点头。 “谁?” “师兄不是已经知道了么?”白子画苦笑。 出人意料,幻境中的摩严什么也没说,挥挥手,离开了仙牢。 水镜外的一众人再次对东方彧卿说:“不对。这个摩严不够摩严了。” …… 贪婪殿—— 摩严打了个喷嚏:谁说我坏话? …… 仙牢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白子画看着花千骨:“没有受伤吧。” 花千骨避开他亮如繁星的眼:“我没有。” “小骨……” “师父不用管小骨了,去找他吧。”花千骨鼻头酸酸的。 白子画有些奇怪:“找谁?” “找那个绝情池水的人。”花千骨鼻头更酸了。 白子画一听就知道是她误会了,来了兴趣:“哦,小骨,你觉得她是谁呢?” 没有比这个问题更挠心的了!花千骨悲愤的想,没有注意到白子画充满笑意的眼睛。于是大吼一声: “不就是摩严师伯吗!” 静。 水镜外的花千骨红了脸:“这一定是冒牌的!一定是!” 笙箫默笑的快背过气儿去了,使劲拍了拍东方彧卿,说了些什么,可是谁也没听清楚。 白子画黑线。 “小骨一直就是这么想的吗?” 花千骨此刻有点破罐子破摔。反正她什么事都干过,亲过了,也看过了,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这还用想吗?直接看不就……”花千骨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白子画突然就吻了上来。 花千骨愣了一下,然后笨拙回应。 白子画微微笑着,意识渐渐迷离。 怎么会有事情,会比重来一次、再爱上你更美好呢? …… 白子画再睁眼,看见的是绝情殿的天花板。 然后,从榻上坐起来,满脸寒意带着杀气,看向东方彧卿。 “说吧,我给你个痛快。” 花千骨急忙上前阻止:“师父……东方只不过是开了个玩笑……” 看见花千骨,白子画的脸色稍缓了一点。 东方彧卿连忙说道:“骨头,该你了。” 花千骨点点头,背过众人,悄悄搂住白子画亲了一下,然后满脸通红的吃了药,躺在榻上。 有了师父的前车之鉴,这次,只要让他再爱上自己就好了吧。 可是,让他动心,是多么难啊! 东方彧卿笑着:“尊上,一起来看戏……不,来看看吧。” 白子画冷着脸,坐下。 水镜亮起—— 花千骨蛮迫不及待的睁开眼,发现自己一身破破烂烂的,蹲在一条河边,手里还拿着水壶。正在挠头想着,这动作好熟悉啊,就听见河中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尖叫。 花千骨定睛一看,睁大眼睛,瞬间转身捂住眼睛,失声叫道:“东方——” 可是为什么,东方彧卿会在这里洗澡?还让打水的自己看见? 水镜外—— 白子画静默两秒,唤出了横霜剑。 水镜中的花千骨咬牙切齿:“师父,当我没说过……东方,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东方彧卿躲到杀阡陌后面:“尊上骨头息怒,这不值得生气的……”值得生气的还在后面…… 花千骨还在咬牙切齿,东方彧卿已经穿好衣服,突然蹦到花千骨面前。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在下东方彧卿。请问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的身子被你看光了,你怎么好意思不负责任呢?”东方彧卿微笑开口。 花千骨满头黑线,和白子画同时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配合着演下去?” 东方彧卿只是躲在杀阡陌后面,一脸温柔无害的笑。 于是乎,东方彧兽终于吃到了小骨头,和她开开心心成亲了。 这一切都是很完美的,当然,要忽略白子画黑的堪比摩严的脸。 一转眼,很久过去了。 花千骨被东方彧卿叫到了一片密林中,然后水镜的画面就黑了。 幽若不满:“东方彧卿,画面怎么突然就黑了?你是不是还对我师父图谋不轨?” 东方彧卿故作惊讶:“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这画面怎么突然就黑了呢?” 众人:“……” 密林中—— 东方彧卿看着花千骨,似笑非笑:“骨头,你不用害羞,现在,他们看不见我们。”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5 花千骨脸还是有些红:“东方,你想干什么?” 东方彧卿一脸坏笑:“本来呢,你的那个吻……让我做了这些年为你做的一切,所以我们本来就两不相欠了。可是呢,你阴差阳错的又做了我娘子,所以呢,往后,我又欠你一份大人情了。” “东方……” “傻骨头,什么都别说了。从现在起,这个幻境才真正开始。去吧,骨头……” 水镜画面渐渐亮起,那一片密林不见了,东方彧卿也不见了。只剩下花千骨一个人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书生,你的戏份结束了?” 东方彧卿不语。 没错,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东方彧卿不由轻笑一声,笑自己。 明明知道她很幸福,还是忍不住来再试探么? 从今天起,我决定放下了。 从今往后,只像杀阡陌一样,做你心中哥哥一样的东方。 …… 花千骨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转着。 难道要她走到长留去吗?可是她这个路痴该怎么走过去?怕是走到老都走不到吧?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群仙宴举办完了没有?仙剑大会是不是都举办完了?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的剑鸣。白子画就那样毫无预兆的,降落在她前面,然后转身,看着她。 花千骨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白子画感觉很奇怪,好像在哪见过她,又想不起来。 “你是……” 花千骨愣了一秒,突然就想起来当年儒尊骗她的事了。眼珠一转,突然就抱住白子画哇哇大哭起来。 “师父,徒儿总算找到你了——” …… 销魂殿—— 笙箫默看着花千骨,一脸不作不死。 “师父,儒尊和东方彧卿串通好了。他们把我从绝情殿上扔下去,然后封印住我的法力,然后把你们所有人关于我的记忆都封印住,师父我找你找的好苦啊!”说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白子画嘴角有点抽:“师弟,是真的吗?” 花千骨给镜外的笙箫默做唇语:“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无奈,笙箫默只得应下:“是啊是啊,是我做的。但是呢却不是我的意愿,全是东方彧卿操控我做的!二师兄你也知道,他那一屋子的舌头啊……” 东方彧卿:“这个锅我不背。” 白子画扶额轻叹:“既然……既然这样,那小骨啊,你一会儿随我回绝情殿吧……” 花千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好的师父!” 水镜外的一众人看着花千骨这一串连蒙带骗的得逞,瞠目结舌。 笙箫默戳戳白子画:“二师兄,你这个徒儿本领了得啊。” 白子画冷脸:“你当年就是这样骗她的?” 笙箫默语塞,转移话题:“二师兄,你看今天天气不错……” 水镜画面骤然黑下去,又亮起来。 花千骨环视一圈,发现是绝情殿,但是没有看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算了算了,现在还是笼络一下师徒感情比较重要,要不然自己可就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于是,花小骨进了厨房,叮叮当当忙活起来。 …… 不一会儿,花千骨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一桌子菜,拍了拍手。 “师父——吃饭啦——” 没人。 “师父——” 没人。 花千骨有些奇怪,四处找了起来。最后在书房找到了他。 “师父,小骨叫你,你怎么不理我?” “为师不用吃饭。” “师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吃饭,它吃的不只是饭,更是一种情怀,一种品味……” 这么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花千骨终于歇了嘴:“师父,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白子画挑眉,又拿起了面前的书卷:“它们已经凉了,不能吃了。” 花千骨皱着小脸仰天长叹,拜师不慎啊! 白子画看着花千骨,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场景再次转换。 花千骨被周围的雾气整的有点迷迷瞪瞪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水镜外,白子画静了一秒,又唤出了横霜剑。 “东方彧卿,你就这么喜欢洗澡的戏码?” 花千骨眯着眼睛往周围一看,大惊。 诶,不对啊,这……自己怎么也在洗澡呢? 随即,花千骨破天荒的也感受到了一个人在观微她,不是她感觉敏锐,而是那个人在看到她之后太过慌张,泄了气息。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个人是谁。 东方彧卿一脸坏笑:“那个……幻境场景所需……场景所需……” 幻境中的白子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6 画确实有一点惊慌,本来他平时观微一向都能准确地探知何时可见何时不可见,可是这次不知怎的出了偏差,结果就…… 思前想后,性格保守的老神仙还是决定,去小徒儿的房里负荆请罪。 花千骨在房里分外郁闷,这就是因果报应吗?毁了毁了,还让那么多人看到了!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花千骨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师师师师……师父!” 白子画也有点窘色:“小骨……” 花千骨脸一下就红了,心里暗暗骂着东方彧卿。 也许是东方彧卿听见了,画面渐渐暗下去,又亮起来。 花千骨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有些寒意。 她死都忘不了这个地方。 蓝雨澜风的幻境。 花千骨紧握断念,还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但是她这一次,绝对不要再犯上一次错误。 水镜外的白子画也握紧了拳头。 果然,不一会儿,蓝雨澜风就出现了。 花千骨冷着一双眉眼,像极了白子画。 “我师父呢?” “你师父?大概被春秋不败他们收进神农鼎去了吧,说不定已经化成飞灰了。” “你胡说!”花千骨怒喝一声,可是心里还是涌起了一丝担心。毕竟现在他不是十重天,也没有神谕在身。 “只要我制住了你,就不信破不了这幻境!”花千骨大喝一声,断念剑出,如行云流水般攻了过去。 却见蓝雨澜风鱼尾一扭,顿时幻化成无数个白子画站在她面前。 每一个白子画,都与他分毫不差。饶是朝夕相对的花千骨,竟也分辨不出来。 “告诉你个坏消息,你的师父顾及着你,一不小心就中了神农鼎的毒。他现在就被我控制着,就在这些人里面。你只有把所有的幻象都斩破,才能把他救出来。”蓝雨澜风勾起一个笑。 花千骨沉思,她知道,对她来说,现在已经是如此之难的时刻,东方彧卿不会再让人说谎来骗她。却突然发现面前的一群幻象朝她攻了过来。 “忘了跟你说了。这些幻想可不会傻站在那里,哪怕是真正的白子画,被我控制了以后,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花千骨吃力迎战。纵使她现在的法力已经能和这时的白子画所匹敌,可是这么多人,她一时间也应付不过来。 仓促之间,花千骨脑中清明一闪。 首先,自己所处的地方本身就是一个幻境。 而且这个幻境的主人是东方彧卿,他不可能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其次,这是一个游戏,而游戏的名字叫做大冒险。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而这个东西就是自己胜出的关键。 他们有两个结局,一个是他亲手把她杀死,而另一个,就是他们互相理解,互相包容,然后快乐幸福的在一起。 那么,这个被自己忽略了的点就是…… 情感。 花千骨有了方向,应敌之间观察着每一个白子画的眼神。 几秒之后,花千骨就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断念剑出,斩破了所有的幻影,最后只留下了一个人。 那个人笑了一下,摆脱了束缚,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花千骨笑的就如同阳光一样灿烂。 蓝雨澜风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幻术天下无人能破,无人能比,你是怎么……” “没错,你的幻术的确天下无人能比。包括你幻化出来的师父每一个都是分毫不差,连我都分不清楚。 你的确注意到了表情这一点,每个师父的表情都不一样。有鼓励,有担心,有冷漠。可是你不了解他,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的表情只会是淡然,只会是平和,只会是波澜无惊。 师父的生死早已看淡,所以他此刻不会给我任何压力。即使他并不相信我,但是这就是他。 你的幻术的确很好,但是你败在了无情。” 蓝雨澜风大惊,异朽阁的援助也到了。 花千骨笑着,看着周围的景色消失不见。 水镜外的一众人都惊讶无语。 白子画欣慰点头。 …… 如果再这么下去,花千骨就以为自己客串到真心话游戏里了。 可是这是大冒险啊! 所以,这次花千骨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懵了。 此刻,正是白子画毒发时,那嗜血的一吻。 偏偏这时,东方彧卿还传音进来:“骨头忘了,跟你说了。李蒙师兄已经被我打发了,这下子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了。” 花千骨:“……” 东方彧卿在水镜外笑的花枝乱颤,杀阡陌有些嫌弃的看着他:“喂,我们的戏份在哪儿呢?” 东方彧卿愣了一下。他之所以说,可以用意念操控那个幻境中的自己,但出发点完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7 全就是因为自己要和心爱的骨头成亲啊!这一堆路人甲乙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去了。 于是乎,异朽君轻咳两声:“这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幻境中指不定会是哪一个场景重现,又指不定会让那些人物出场。” 意思就是全凭运气,本人概不负责。 还没有参与过的人:“……” 东方彧卿又急忙开口:“难道你们觉得花这么长时间来看两场戏亏本了吗?” 众人:“没有。” “那不就得了,小心你们再这样下去,异朽阁找你们要代价。” 众人便如此不甘心的臣服在异朽君的银威之下。 花千骨看着眼前那张脸,有些纠结。 该怎么办呢? 想到了简单粗暴的师父,眉头舒展。直接点了白子画的睡穴,然后把他搬到了床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花千骨有些奇怪,这师父都晕了,为什么还不切? 于是大吼一声:“东方彧卿给我切了!” 众人:“……” 东方彧卿愣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切了。 白子画幽幽开口:“东方彧卿原来你可以切。” 东方彧卿故作天真:“切是什么?好吃吗?” 众人:“……东方君你一把年纪了卖什么萌啊?” 东方彧卿:“……” 花千骨如愿以偿的切了幻境,睁开眼睛。 水镜外的一众人只看见一片白光,然后水镜又黑了。 “呃,这个是重复桥段,只听声音就好了……” 花千骨睁开眼睛,发现这是墟洞。 然后,就发现自己被剥光了,白子画手指流血,正准备下血咒。见她醒来,也不由得脸红。 “师父,我……” 白子画点头。 “那便不用师父下歃血封印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白子画拧眉:“小骨,这一切是我造成的,师父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承担?” 花千骨明媚的笑了,却让白子画鼻头一酸:“师父,我只是你的徒弟,只是尽了一个徒弟的本分,没有什么承担不承担的。” 白子画眼中晦涩不明,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水镜外的一众人都有点状况外,看着剧情再一次回归真心话。 出了墟洞,白子画站在最高点,身后是缚住的花千骨和南无月。 “妖神和小骨已经俯首,但是……” “师父!” 白子画微不可见的摇头:“妖神在墟洞时已将妖神之力传给小骨……” 白子画话未说完,就被下面的喧哗声压过了。 “没想到妖神之力到了长留上仙的弟子身上……” “也不知这次尊上会不会秉公惩处。” “尊上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偏私?” “那可不一定……” 白子画听着下面的喧哗,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的不想伤她。 “妖神之力虽在小骨身上,但我相信她,不会毁天灭地。” “什么?”摩严低声开口:“子画,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子画不语。 “尊上你这是要偏私吗?”霓千丈高声问道。 “是又怎样?” 花千骨被震住了,抢在白子画之前开口:“花千骨自知罪孽深重,愿与师伯回长留受罚。” 摩严急忙拿住花千骨,白子画冷道:“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的徒儿,还用不着别人管教!” 摩严有些难以置信,霓千丈眼中精光一闪:“尊上莫不是……对这妖女动情了?” 霓千丈声音极大,整个东海的喧嚣声都瞬间小了下去。 花千骨急忙为白子画辩解:“师父……师父他……只是……” “是又怎样?”白子画淡淡开口。 静。 幽若小声对着笙箫默说:“尊上果真是……热情奔放啊……” 笙箫默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又急忙捂住嘴。 白子画看着花千骨的睡颜,轻轻一笑。 小骨还真是不得了……又让师父爱上你了…… 一时间,只能听见东海的水轻轻翻涌的声音。 霓千丈迟疑的问:“尊上你说什么……” 摩严来不及阻止,只听白子画淡淡开口:本尊说,我爱上她了。” 霓千丈只觉得自己怼人反被那人怼了,再一次开口:“哦?尊上……莫不是单相思吧!” 东海一片哄笑声。 花千骨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是不想让师父在言语上败给别人:“胡说!师父才不是单相思!我也喜欢师父!” 霓千丈被绝情殿师徒二人组怼的完败。 不去听耳边的声音,摩严的怒骂,众人的议论……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8 什么都不听。 满心满眼,都只剩他一人…… 众人也不管现在玩的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了,只觉得这场戏看的,可真是回味悠长。 …… 花千骨再次睁眼,对上了白子画的眼睛。 知道吗,此生,我遇见你,爱着你,乃我之幸。 番外Ⅰ篇 生死不离 入夜。 今晚没有星子,也没有月亮,天空黑的可怕,像静静窥伺猎物的怪兽。 花千骨坐在迤逦兽随手化出的小屋里,迤逦兽看着花千骨背后窗中漆黑寂静的夜,感觉世上所有的光好像都汇聚在了面前这人的眼睛里。 像狂风暴雨中的一点灯塔,像长途跋涉后的人间烟火。 渺小,却延展出无限希望。 有那么一瞬,从未失手的迤逦兽心里产生了一丝退却之意。因为害怕辜负那双眼睛里的亮光。 可是下一秒,他又坚定起来。 放心吧花千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你送回他身边。 痴男怨女什么的,有他们这么一对就足够了。 迤逦兽让花千骨躺下,轻轻给她盖上被子。 “睡吧。”迤逦兽笑了一下,花千骨不禁惊异,那张白皙的娃娃脸居然能露出那样令人安心的表情:“明天见。” 花千骨点点头。 白子画,明天见。 我这就,披荆斩棘去见你。 哪怕遍体鳞伤。 迤逦兽默念咒诀,花千骨缓缓闭上眼睛。 夜幕早已降临,可今夜注定无眠。 …… 白子画慢慢醒来。 他单手撑着身下的木床,掀开被子,穿好鞋,走到桌边。 桌上有一张字条。 白子画现在不大敢看纸条这样的东西,因为一百年前,就是笙箫默给他传的一张字条掀开了这一百年的帷幕。 从此天涯海角,各自神伤。 白子画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拿起了字条。 字条上写着几句话:今夜,我会给花千骨修复记忆。届时能量波动,会引来大批魇妖,修复过程异常复杂,我不一定能分心。 白子画看完字条,少见的晃了晃神,然后摇头轻笑。 果然,白天的那场戏还是演砸了。白子画知道,早知道他就应该派一个分.身或者傀儡出去剿灭这一片的魇妖的。 白子画看一眼天色,低头抬手,手上出现了一把银白色的长剑。 ——横霜。 白子画指尖轻轻抚上镂空的霜花,叹了口气。 然后他飞身,向迤逦兽处赶去。 …… 记忆的修复异常困难,东方彧卿用的药药劲很足,迤逦兽无法想象,花千骨究竟是有多爱白子画,才能从光是看着就可怕的巨网中挣脱出来。 即使在睡梦中,花千骨依旧痛苦的蹙起了眉。这种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的感觉着实难受,又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好像这一阵痛苦过后会得到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几乎让人上瘾。 迤逦兽满头大汗,还要分出神来威慑周围的魇妖,实在是力不从心。 忽然,迤逦兽觉得手下的动作顺畅了许多,就好像阻塞的河流一下被流水打通了一样,魇妖的气息也陡然变淡。迤逦兽心里觉得奇怪,闭上眼睛仔细感应了周围的环境。 好吧。他说怎么花千骨的记忆一下就连上趟了,原来是白子画那厮终于来了。 白子画守在后门,横霜背在身后,单手解印立在胸前,口中默念咒语。 以房子为中心,方圆几米密密麻麻的堆满了魇妖的尸体。 他刻意躲开了窗户。他现在还没有勇气,去接受花千骨的目光。 无论是愤怒,悲伤,还是喜悦。 一百年前的白子画太自私了。 迤逦兽的字里行间,流露出生怕他来阻止的意思。 他其实想多了。即使是白子画,也没有权利去阻止花千骨任何想做的事情。 一百年前,是他错了,是他们错了。 他天真的以为,忘记,就可以回到开始。 可是,褶皱的纸能平么? 有的事,如果能靠忘记来解决的话,这世上,哪里还会有那么多有情人难成眷属? 白子画啊白子画,你聪明一世,却总是在这种事上糊涂一时啊! 他终究是败给了她。花千骨其实从未输过。因为白子画,一样爱她。 她爱他用生命,他爱她用天下。 天光渐白,白子画负手而立。 同时,迤逦兽收手,抹掉满额头的汗水,弯了弯唇角。 这一夜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喂,白子画,你的小丫头我给你送回来了,你可别再弄丢了啊! 白子画转身向木屋走去。 这一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09 次,无论如何,哪怕天崩地裂,他都不会再让任何事情,成为阻挡他们的借口。 哪怕是生死。 …… 过了半天,花千骨睁开了眼。 迤逦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躺在床上,恍若隔世,大梦三生。 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花千骨翻身下床,胡乱踢踏上鞋就往木屋跑去。 其实这两处地方离得并不远,不一会,花千骨就隐约看到了木屋的屋顶。 花千骨放慢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说不清楚是因为累,还是紧张到喘不上来气。 她在紧张什么? 花千骨慢慢走近。 她弄丢了回家的方向,迷路了一百年,在原地挣扎了一百年。 一百年后的白子画,还愿意接受一百年前的花千骨吗? 花千骨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景象。 白子画背对着她而坐,有袅袅热气升上来,他似乎是在品茶。他腰间有灼灼光华闪动,那是携裹着纯正仙力的横霜。 花千骨彻底怔愣。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白子画回头,看见花千骨,略显凉薄的唇微微一笑。 一眼万年。 花千骨刚从记忆中醒来,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在瑶池宴上,历练途中,还是梦境。 太美好了,她……习惯不了。 “师父。”她启唇呢喃,似乎是在跟白子画确认。 白子画冰冷的眉眼化冻,眼角弯弯,眸中泪光闪动。 “小骨,这里离长留太远,师父……带你回家。” 带你回家。 这是花千骨这一生,听过的最美好的情话。 …… 山脚下,花千骨和白子画看见了倚着山壁、等候多时的迤逦兽。 迤逦兽看着这一对璧人,懒懒开口:“守好了白子画,没有下一次。” 白子画淡淡点头:“自然。” 花千骨笑嘻嘻问道:“小迤逦,下一步你准备干嘛啊?” “唔。”迤逦兽假装沉思一会儿,然后道:“准备找东方彧卿的麻烦,让他给你下药……还有小迤逦是什么?恶心。” 花千骨哈哈大笑,白子画对迤逦兽的安排非常满意,虽然始作俑者是自己,但他并不介意找找那人的麻烦。 花千骨道:“不叫小迤逦也可以。你在人间这么多年,总有个名字吧。告诉我嘛,总叫你迤逦兽也怪不礼貌的。”就跟叫阿猫阿狗一样。 迤逦兽打了个哈欠,他一晚上没睡,困得不行:“当然有,就是好久没用了。名字叫佼越。” 他随口一说,下意识抚了抚腰间悬着的长羽。 “佼越。”花千骨点点头,正要跟白子画走。白子画却突然一顿,转身看向迤逦兽。 花千骨正纳闷,突然茅塞顿开的指着迤逦兽:“啊啊啊你是佼越?!” 佼越一头雾水:“怎么?你们认识我?” “我们不认识你,可是我们认识你媳妇儿啊!!!” …… 荒老山—— 花千骨心情复杂,看着面前的二人。 孤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花千骨扶着她,只怕要当场哭晕过去。 佼越抱臂冷冷看着她,仿佛孤离口中的“越哥哥”是他八辈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越哥哥,原来……原来你没死……”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猎人手里?”佼越冷冷开口,一张娃娃脸上冻满冰霜。 通过二人的对话,花千骨大致拼凑出当年的事情经过。 很多很多年前,孤离还是只刚刚开始修炼的小狐狸。佼越这只小迤逦兽流落到荒老山,仗着自己九条尾巴冒充九尾狐,和孤离日久生情,就这么过了下去。 一言一语中,佼越总透露着对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崇拜之情。孤离刚刚生出灵智,却将这一点牢记在心。 可惜二人修炼时日尚短,有一日不慎落入猎人的陷阱。佼越拼尽全力将孤离送出陷阱,跟她约定好今晚去猎人家救他。 可佼越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都没能等来贪生怕死的孤离,却等来了猎人砍断他最长一条尾羽的生锈的柴刀。 堂堂半神兽,竟然被一个小小猎人算计,还被砍了尾巴。佼越气的不轻,法力暴涨,直接化形,从猎人手里抢走尾巴,一怒之下还将那人房屋夷为平地,半点有人的痕迹都不剩了。 至于孤离,那个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从此成了他的禁忌。 就这样几百年。 要不是花千骨和白子画在,佼越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这件奇耻大辱。 孤离哭的满脸通红,眼睛也肿了起来,声音嘶哑:“可是,越哥哥,我真的去救你了,只是,只是……” 只是她实在是太笨了,一不留神又被捕兽夹夹住了后腿,疼的钻心。她几乎用尽了平生所有的毅力才将血肉模糊的腿从夹子中取出来,可是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 分卷阅读110 ,那时已经太晚了。 “我赶到村子里,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猎人的家。” 她哪里知道,那只九尾狐居然是堂堂半神兽。她又哪里知道,半神兽已经一怒之下,毁灭了那人所有的踪迹。 于是,孤离以为她的越哥哥已经死了,也这样痛苦的过了几百年。 佼越也愣了。没想到他耿耿于怀这么多年的事,背后的原因居然这么简单。 简单到有些残酷,嘲讽着这么多年的避而不见,形同陌路。 世界上多少感情,都是被阴差阳错的误会毁掉的。 …… 花千骨和白子画没有回绝情殿,而是回了瑶华殿。 当年被花千骨亲手烧毁的喜服找不回来了,可是那一壶合卺酒,一直被涤声留着。 烛火摇曳,一室朦胧。白子画和花千骨坐在床畔,共饮了一杯交杯酒。 生同袍,死同穴。 安能与君相决绝,免教辛苦作相思。 月亮回到群星之中,并且跟那块发光的小石头约定。 他们再也不分开了。 好看的漫画 关注vx公众号《 zhisany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