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爱游戏》 分卷阅读1 ? 《寻爱游戏》作者:蟹总 【文案】 他以为,大理车站是初遇。 她双眸剪水,冷艳卓然,这本应是旅程中一次不错的艳遇,然而... 十七年前,两个女孩身陷沦吞,他选择舍弃她,多年来,他从未放弃寻找。 相逢后,两不相识。 却不知道,早已陷入一场追逐游戏。 一个吸引与追逐,寻找与救赎,爱与怨交织的平凡故事。 注:处控慎入,男女主偏糙,都很强,旅行文。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都市情缘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游松,余男 ┃ 配角: ┃ 其它: ================= ☆、游鱼1 云南大理 站前广场人潮如织,本地人、小商贩、背包客比比皆是。 也包括像余男这样的人。 她坐在车站对面护栏上,两条腿悬在空中,嚼着口香糖,嘴唇慢慢蠕动,嘬出‘哒哒’声音。 今天天气不错,明灿灿的太阳下,有凉风屡屡吹拂,天空幽蓝、深邃,没有云,偶尔有飞机从上方一掠而过。 余男眯眼看天,挪了挪屁股,栏杆太细,咯的肉疼。 她调整姿势,继续看来往人群,又一波行人从门口涌出,大多面孔洋溢笑容,或兴奋,或闲适。 一对情侣在不远处站定,背靠大理车站,举起手机,寻找自拍角度。 两人拍了一会儿,凑着头翻看之前拍摄效果,女孩似乎不满意,嘟起唇指着身后车站和男孩说了什么,男孩为难,左右看看,目光锁定余男。 男孩低头安慰女友两句,向余男走来,友好问;“您好,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 余男跳下来:“可以。” 她接过手机,男孩跑回女孩身边站好。亲密揽过对方肩膀。 余男调整角度,阳光下看不清屏幕,她侧头,直接看向两人。 “一、二...” 她喊。 ‘三’即将脱口时,男孩突然转头亲上女孩发侧。 朗空明日,女孩笑靥如花,男孩深情敛眸,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余男微愣,女孩明显也没料到,惊诧中带着娇羞,双眼小鹿般瞪一眼男孩。 男孩挠挠头,向余男跑来。 “谢谢”男孩脸颊竟微红,低着头,不敢看她。 “不客气。” 余男抿抿唇,伸手指着靠在围栏旁的牌子:“有需要么?” 男孩终于抬头,看了看,又窘迫起来:“对不起,我们是穷游。” 余男笑笑:“没事。” 目送两人离开,余男做回原来位置。 刚才插曲像没出现过,又恢复之前状态。 她这次坐了很久,没人注意她。 高原气候是这样,夏天气温炎热干燥,空气稀薄,第一次来的人会不适应。相反,住久了,会爱上这里干冽的气候。 艳阳当空,烤灼在余男身上,火辣辣的。 光线在背后地面打下一片小小阴影,轮廓清晰,更显清瘦。余男动了动,从兜里掏出一块纸巾,凑到嘴边,吐出口香糖,团了团,又塞回口袋。 几人从面前经过,没走两步又停下,有个男人退回来,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审视。 头顶日头突然被遮住,她被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 男人体格十分健壮,肩膀宽厚,手长脚长,插着兜,就这样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后面有几人在等待,惶惶恐恐,唯命是从的样子。 余男目光熠熠,昂头与他对视,对方实在太高,她脖子微酸。 男人终于开口:“我们见过?” 是问句。 许是日光晃眼,她微微眩晕,又突然处在阴暗地带,泪腺刺激,眼睛竟有些发胀。 余男移开目光,笑说:“搭讪也该与时俱进。” 男人一愣,勾个笑,走了。 余男再次暴露在白光下。她皱眉,心说:鬼天气,真是要命。 男人没走两步又折返回来,这次没帮她挡住阳光,站在旁边位置,努努嘴;“什么价?” 她旁边立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丽江古城玉龙雪山泸沽湖,纯玩五日游,不进店不购物’两行大字写的歪歪扭扭,像没走心的写法。 最普通的旅游路线,却是云南游玩经典,首次过来的人,不去这些地方,也算一种遗憾。 “三千”她说。 男人触了触额头,吊着眼角,不认同:“值这个价?” “值。” 对方要笑不笑“怎么值法?” 余男指指牌子:“纯玩,不购物。” “别家也做得到。” 余男笃定;“做不到。” 男人没说话,复又低头看余男,目光笔直,丝毫不觉唐突、造次。 受工作限制,她□□在外的肌肤透出淡淡的蜜色,不是本地人那种黝黑油亮。余男肤质细腻,蜜色均匀,更像一种极致的健康的象征。 额头饱满,马尾高高束起,发梢不长,编成麻花状。 更显俏丽、阳光 男人又看了一会儿,问:“野导?” 余男下意识去摸导游证,才忆起,前些日子和游客起了冲突,冲动下,出手打了对方,被旅行社放大假,现在正等待最后处理方法。 余男点头,“对。” 对方像闲来无事逗逗她,似乎也没什么兴趣,随便聊了两句便无下文,转身上了早就停在路边的商务 分卷阅读2 ,扬长而去。 *** 游松坐定,忍不住侧目,窗外那女人仍然坐在之前位置,低着头,背微躬,不知在想什么。 目光下移,细细栏杆垫在腿根下,大腿微微凹陷。他的角度能看见对方臀部,牛仔热裤包裹紧实,呈现圆润、饱满的弧度。 上衣很短,腰很细。下摆流苏趁着腰间肌肤,隐隐约约露出牛仔里面的细带,黑色的一条。 游松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轿车加速,那抹单薄丽影被渐渐抛在脑后。 商务车在路上高速行驶,后面还跟了一辆,是吕昌民的车。 他闭眼小憩,没多时,电话铃响。 游松看一眼来电,接起来“喂?” 对方说:“游哥,到没?” “嗯。” “吕昌民派人接的?” “对”他答,又问:“你那边的事办完了?” “嗯,我在机场,晚上就能到大理。” 游松‘嗯’一声,打算结束通话。 对方兴致高涨,连忙又问:“多年不坐火车,感觉如何?” 游松之前和吕昌民有过两次很小的合作。 他这次为了大平地二期而来,吕昌民同他见面较急,让他务必在昨天傍晚前赶到,游松和几名员工刚好在成都,赶到机场时,无奈遇到空中管制,所有航班延后,衡量下,叫张硕订了几张卧铺。 这样便与吕昌民约定时间晚了一天。 卧铺车厢住了一家三口,小孩儿刚刚满月,半夜哭闹不断,火车慢慢悠悠,动荡不停,游松几乎没合过眼。 他转转脖子,忍不住笑骂;“别他妈提了,到现在头还疼呢,腰也不太灵活。” 张硕调侃“你这如花似玉的年纪,这样就‘不行’了?”他加重咬字又幸灾乐祸道:“你这状态,别让吕昌民给你绕进去。” 游松冷哼,吐出三个字:“不能够。” 那边继续笑,游松没想理他,直接掐断电话。 又行半个来小时,商务车在海东镇东莱酒店停下,有人开车门,提行李。这里他不是头次来,轻车熟路,同接应的人拿了房卡,直奔楼上房间。 进了门,先去冲澡。 半刻钟后,游松赤着上身出来,腰间一条白色浴巾,将胯骨裹的凹凸、紧绷,脐下一溜暗戳戳的黑色绒毛,挂几滴水珠,日光里隐隐发着光。 他抬手拨弄湿漉的头发,短硬头茬在指尖跳动,水珠在空中划出微小弧线,落在他额头,胸膛,腹间及地毯上。 他从烟盒里抖出根烟叼上,在窗前站定。 窗外洱海景色一览无遗,湖水墨蓝,蓝的无边无际,有微风卷起水波,泛着银色涟漪。远处苍山轮廓朦胧,像是披着雾霭薄纱,似幻似真。 侧侧头,能看见大平地的一角,钢筋、沙堆、废料,施工中的高楼拔地而起,相反却显得荒芜、萧落。 游松看了一会儿,指头的烟抽完,折身回去。 他仰躺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播了播,眼皮渐沉,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 他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睁开眼,夜幕四合。 游松心下咯噔,第一反应是先摸手机,并没有未接来电。他用手抹了把脸,起身去开门。 张硕怨念叨咕,神经兮兮往屋里偷瞄:“干什么呢?这么久。” 游松没理,又坐回去看手机,调出电话,拨打。 对方仍然关机。 张硕问:“打给谁?” 游松说“吕昌民。” “定的几点?” “还没联系上。” 游松事前和吕昌民打过招呼,会晚到一天,对方表示理解,并问去了车次,说派人去接。可从今天早晨开始,那边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张硕:“搞什么名堂?” 游松没吭声,目光定在手机上,若有所思。 直到晚上八点,吕昌民电话终于打来,连连抱歉:“游老弟,对不住,公司突然来个项目,挺急的脱不开身,我去了外地,一周后回来,你看...” 游松连忙道“吕总的事情要紧,您那边办完了我们再约。” 张硕够着耳朵听。 那边音乐震耳,人音吵闹,有女人嗓音隐约传来:“出来玩儿,就不要讲电话嘛...” 语调娇腻,靡靡□□。 张硕伸出中指冲游松笔划。 那边大笑:“老弟说话爽快,我喜欢。这样,回去我做东,好好款待款待你。” 游松咬牙,却笑音“吕总您客气。” 又寒暄几句,挂断电话。 张硕愤愤:“这孙子搞什么名堂,逗咱玩儿呢?” 游松目光黑峻,“先让他拿捏拿捏。” 张硕问:“你说,他是不是看出点什么?” 游松冷笑:“他妈的亏心事做得多,难免小心谨慎。不过,我们是生意人,正经跟他谈生意,问题不大。” 张硕皱皱眉:“你说,他真知道津左的消息?” 游松沉吟:“刘大疤说云南这边的经手人是吕昌民,过去了十七年,蒋津左她...” 张硕大着胆子:“要是她已经死了呢?” 游松斜他一眼,张硕抖了抖。 半刻后,张硕听到一句话:“总之,回不了头。” 张硕没话说了。他撑着后脑靠在沙发上:“接下来怎么做?...空出一周时间,回济南还是沂县?” 游松回答第一个“这是个漫长计划,急不来。” 分卷阅读3 游松手肘抵住膝盖,望向窗外。 附近居民不多,人烟稀少,湖水远山仿佛沉睡,遥遥月色,照不亮整片夜,只见一缕波光。 他眼前忽然浮现一道身影。 游松没回答他去济南还是沂县,只笑了下,说“先去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三个月,夏日炎炎,新文姗姗来迟,希望妹子们多多支持,拜托,拜托(づ ̄3 ̄)づ另外,推荐同期基友文,有萌轻松甜宠文的姑娘们可以点过去哦,简介: 这是一条误发手机短信引出来的故事。 这是一个四年后突然中断了联系后,在现实中不经意的邂逅,引发了各种溺宠的故事。 一句话简介:知否?你的存在,成就了我的爱。 ☆、游鱼2 转天,游松张硕去晨跑。 晨间阳光和煦,辐照整个大地。 他们围绕湖边匀速慢跑,游松忽然问:“忙这些年累不累?” 张硕愣两秒,下意识说:“...累”又赶紧补充一句“找到刘大疤,心里总算放下一块石头。” 游松说,“那正好,留这儿玩几天。” 张硕脚步不由慢下来,眼睛圆溜溜盯着他背影,反应了会儿,追上去确认:“你是说旅游?” “不想去?” “去去。”张硕笑逐颜开,连忙点头,就差蹦起来“那待会儿我去找导游。” “...不用。” *** 吃过早饭,游动命这次随行人员先行返回沂县。张硕开车往大理火车站去。 吕昌民得知他们要留在大理游玩,特意给他派了辆别克商务。 游松不好拒绝,只好顺应‘好意’。 今天天气依旧的好,只比昨天多了几朵云,一团团悬在天空,及低,似乎触手可得。 一路上植被环绕,笔直公路就像横亘在苍山洱海之间。碧绿、湛蓝、雪白、浅灰,带来强烈视觉冲击,仿佛是上天执笔镌刻的巨大画作,一切事物都在画中徜徉。 张硕心情极好,浑身舒爽,记不清上次是何时处在这种和谐的状态中。 他哼着歌,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节拍,不时从后视镜里偷瞄游松。 游松闭目靠着,神情也前所未有的放松。 刚才他提出要来火车站,张硕本来摸不着头脑,诧异之下,也没多问。 一路畅通,别克稳稳停在站前车道上。 游松远远看到那个女人,还是昨天的位置。 只是这次没坐着,背对他们,正和面前的一男一女说着话。 游松摇下车窗,灰色背影突然变得真实。 她还穿了昨天那身,下摆点缀流苏的白色T恤,牛仔超短裤,一双运动鞋。 余男身材热辣,脖颈细如脆枝,衣摆下窄腰若隐若现。她拥有一对美腿,修长,笔直,曲径分明。大腿内侧是微微的凹窝,可以产生无尽遐想。 整体给人的感觉...很软。 只是... 结在脑后的麻花辫,风吹不动,似乎带着一股韧度。 游松从上到下的打量,目光又回到她的臀部。两人相距大概十米,她站在光天白日下,裸|露在外的皮肤仿佛沾染太多光芒,散发太阳的味道。 他用双眼衡量她胯骨宽度,双腿、臀部及上身比例。 裤子太短,堪堪遮住腿根。大腿靠上的位置,横着一条五公分的红印,是刚才久坐留下的,颜色扎眼,区于别处,更禁忌,容易使人冲动。 好|色是男人天性,感官最先接收是女人身材、脸蛋儿,最后才是心灵。 那些信誓旦旦,承诺至死不渝爱着灵魂的都是狗屁。 男人眼中只有女人的下半身。 而余男就是那个可以满足男人一切性|幻想的女人。 张硕眼神跟过去:“看什么呢?” 外面那对男女中的男人已经掏出钱包,抽出一些,数了数,交给余男。 余男手指飞快,最后点点头,把钱塞进左臀的口袋里。 她转身,拿牌子,一男一女相继跟上。 游松还在看。 十米距离,九米,八米,七米,六... 一步步,越来越近。 余男侧头,目光似乎落在这边,一晃神,又像没看。 几人就要越过别克。 游松开车门,手掌扶着车顶站定。 “诶...” 他嗓音慵懒,是极具个人特色的沙哑,不惹人注意都难。 路边行走的两个女孩被声音吸引,回头,就见车边倚靠的高大男人,傲慢懒散,似笑非笑。 大理地界,像游松这样人高马大的汉子的确少见,更何况他自身属性略痞,是那种粗暴的帅。 女孩频频回头,互相耳语,含羞带怯的打量,甚至还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游松浑然不觉,目光始终定在别克斜前方的那人身上。 余男驻足,也回头看他。 游松勾勾手指,“过来。” 余男没动,侧着身,歪着头,像在思索。 游松只好隔空说:“给你送钱,你不要?” 余男抿抿唇,和那对男女交代一句,往这边过来。 游松目光跟着她,倏地眼前闪过一道蓝光,他微眯了下眼,又看过去。 她衣摆流苏下,有个蓝色光点,随她摆胯忽灭忽闪。 是脐环。 余男在他面前站稳“什么事?” 游松收回目光:“明知故问。” 余男皱皱眉 分卷阅读4 ,想转身。 游松说:“怎么,有钱不赚?” 余男目光研判,问:“哪天?” “今天。” “今天已经预定,要等五天以后。”余男抬抬下巴,意指前面站那对情侣。 张硕不知何时出来,高高的个子,手肘支在车顶,托着腮,小有兴致看两人你言我语。 这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心中啧啧,要不然赶着过来呢。 张硕乐颠乐颠的,嘴唇还美滋滋弯着,游松突然看向他,抬抬下巴。 张硕一惊,幸亏领悟力超群,加之共事多年的默契,他给个方向,他便知道要做什么。 张硕向那对情侣走过去。 游松转回头继续盯着她看。 余男不知他在看什么。游松问:“生意很好?” 余男笑笑;“混口饭吃。” 游松问:“多久了?” “什么?” “在这站多久了?” 余男没说话,抬头与他对视,她仰着头,觉得颈部肌肉都绷紧了。 两人就站在路边,身后是一溜地摊小贩,烧烤摊、炸饵块、梅菜饼,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合交融,空气算不上好,却也是人间烟火味儿。 后面有红薯车经过,余男背对着,她在想他刚才的话。 游松目光没移开半分,却忽然伸出手臂。顷刻间,余男感觉后腰一紧,异于常温的大掌透过腰间流苏,贴在皮肤上。 游松微微施力,把她往自己身前收了收,几秒的时间,又规矩放下来,整个动作得体又绅士。 游松把手放回口袋,似乎微微低了下头,半笑不笑说:“恩,混口饭吃。” 他的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搓了搓,那触感滑腻溜手,就在他摩擦轻捏她皮肤那一刻。 如他想象,真的...很软。 余男冷着脸:“你可以拉我手臂。” 游松笑了“我也可以不拉你。”让她直接撞车上。 张硕已经带领两人过来。 张硕说:“我们可以组团,共同旅行,路上人多热闹,遇到麻烦也可以互相照应,游哥,你说呢?” 游松点头;“好主意。” 余男一口拒绝:“不行。我答应...” “余姐姐,没关系啦,这帅哥说的对,人多热闹嘛。”说话的女孩叫章启慧。 余男;“...” 这姑娘刚才强烈要求‘一对一’服务。刚才还像捡了大便宜,怎么这会儿又... 石明捅捅自己女朋友,有点吃味儿,不情愿的低声叫:“慧慧。” 石明是典型的南方人,肤白体瘦,长相不错,带着眼镜,一副书生相,但站在两个北方汉子前,简直不能在‘柔弱’。 章启慧扭扭身体,揽住他胳膊,声音软腻腻的劝“这一趟出去,咱们两女一男总归不安全,这里少数民族多,语言不通,又人生地不熟,外一碰到什么坏人呢,有两位哥哥在,也安全点,你说呢?” 余男无语,他们就像好人? 几人站在烈日下已经很久,游松怕热,额头已经密了细汗,黑色T恤的胸口被汗液打湿,颜色加深,把胸肌线条描摹出来,整个人显得越发强壮。 游松摸出烟盒,先递一根给石明,对方一愣,明显没想到。 递烟是男人间传递友好的信号。 石明自惭形骸,窘迫摆手:“谢谢,我不会。” 游松笑笑,抖出一根叼上,剩下的整盒抛给张硕。 他低头点烟:“张硕是市散打冠军,体格比牛还壮,一个顶十个。” 张硕含着烟,愣了下,赶紧配合 “对对...” 章启慧目光崇拜,视线始终跟随游松,拽着男朋友胳膊来回晃荡:“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石明哪还好意思再说不,只好点头。 几人齐刷刷看余男,余男瞟一眼游松,目光挑衅,耸耸肩,有钱不赚是傻子。 游松这才满意,勾唇道“上车。” 章启慧首当其冲,刚要开车门,余男说:“等等。” “怎么?” “先付款。” 游松呲牙,斜咬着烟卷看她。伸手从屁股口袋里掏钱包,抽出一打,大概数数交给余男。 余男接过,数都没数,“不够。” 游松微楞,随后笑了“多少够?” “六千。” “坐地起价?” 余男解释“按人头算,一头三千,两头要六千。” 旁边章启慧捂住嘴咯咯笑起来,暗地里捏捏石明的手,一个眼神飘过去,觉得这趟越发值了。 游松勾唇,手指夹住烟卷吐出口烟,看着她却跟张硕说:“你那头自己付。” 张硕:“...” 余男终于把钱收齐,连同石明他们的一块,折起来厚厚一沓,塞在后臀口袋里,鼓鼓的。 张硕问:“现在可以上车了吧?” “还不行。”余男掏出手机,“我打电话安排车。” 张硕问:“不坐我们的?” “不坐,我会联系。” 张硕看向游松,后者双手交叠在开着的车门上,瞥一眼余男,最后点点头。 他问:“这车怎么办?” 游松说:“找个停车场扔着,回来再取。” ☆、游鱼3 张硕去停车。 其他人站在路边等待。 不多时,一辆破旧面包在众人面前停下,是辆金杯,八人坐,开车是位白族大叔,穿着对襟短袍,黑色宽腿裤,头上包着白头巾。 分卷阅读5 他下来冲大伙微笑,余男上前和白族大叔说话,两人说的方言,叽里咕噜,其他人面面相觑,根本听不懂。 余男面容带笑,语调柔和,没想到那小嘴里也能说出那么软绵的话。 游松盯着她嘴唇看,下意识去摸烟,才想起,刚才整盒给了张硕。 余男给大家介绍,“这位是老胡,白族人,只会简单汉语,不过人很好,技术也好,驾龄久开车稳当。” 老胡用汉文打招呼:“大家好。” 章启慧明显不大满意,小声抱怨;“余姐姐,没有好点的车么?这车又脏又破...” 余男没接话。 章启慧抱怨的声音小,加之语言不通,老胡没听出个所以然。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 老胡上前要帮石明他们拿行李,石明心善不忍心,连忙摆手,自己把行李抬到后备箱。 游松立在车边没动,他手上提了个半大旅行包,黑色,皮料,看质感价格不菲。 几人站了两分钟,看到张硕由远跑来。 游松掐了烟先行上车,坐在后面中排,章启慧和石明也跟着上去,一对小情侣做了最后一排。 余男站在原地等待,直到张硕放好行李,上了车,她才在副驾位置坐定。 张硕大刺刺尾在游松身边,坐下时,惯性撞到游松肩膀。 这排座位少,两个男人,都是人高马大,中间还夹一个黑包,本来就逼仄的空间显得更加局促。 游松踢他一脚:“滚后面去。” 张硕切一声,嘀咕:“稀罕。” 金杯已经汇入车流,渐渐加了速。 张硕猫腰转到后方,朝两人笑笑,“咱挤挤,聊天方便。” 石明和章启慧都属于瘦小身材,三人坐在最后一排倒也还好。 这是章启慧第一次出来旅游,很是兴奋,拉着张硕开始互相介绍,一点不见生疏。 几人说了一会,她看向前方游松,前顷身体,双手扒住椅背,抵着小脸问,“哥哥,你叫什么啊?” 游松侧头,“姓游”没说名字。 章启慧哦一声,甜甜的叫:“游哥哥。” 游松头皮发麻,和气的说“叫游哥就行。” 章启慧吐吐舌头,小小声的“哦。” *** 车流渐少,马路渐宽,老胡开的四平八稳。 车很快开离大理站,熙攘的人群和路边商贩逐渐缩小,最后消失不见。 外面的喧嚣化为一室寂静,唯有沁凉的山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 山风将余男发丝吹乱,右侧发鬓的细小绒发一股脑扑到脸上,温柔抚摸。 吹的很痒,余男皱鼻子,又将嘴角发丝拨到耳后。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稳定了情绪,余男准备说话。 她抬头,不经意间瞄到后视镜。 游松在看她。 一双鹰眼,带着股锐利的锋芒,还带了点打探的兴味。鼻梁高挺所以显得眼窝及深,瞳仁乌黑乌黑的。 他就透过小小后视镜看着她。 余男面无表情,抿着唇,盯着那双眼睛,目光冷冷的似山涧的风。 她侧过身,清了清嗓子。 大伙将目光都聚焦在她脸上。 她说:“正式介绍一下,我叫余男,剩余的余,男女的男,大家可以叫我余导或小余。很荣幸有机会为大家服务,中国这么大,能在大理相遇也算一种缘分,希望接下来的五天,我们能够相处愉快。我之前是青旅的导游,入行时间长,这条线路跑了许多次,所以请大家放心,我会用自己丰富经验和专业知识带给大家一个绚丽多姿的云南。我们行程不多,不抢时间,你们只需要放松身心,跟着我的节奏,随看,随听,随感受,最后希望大家能收获不一样的体验。” 很官方的介绍,声调是行业独有的抑扬顿挫。 她顿了顿,又说:“下面大家交换一下电话号码,脱团了可以电话联系。” 大伙窸窸窣窣低头找手机,除了游松。 余男看他一眼,没理。 她先报了自己的电话。 张硕提高音儿:“哎哎,余导你慢点,13836多少?” 她又慢慢说了一遍,大伙都闷头记。 余男看游松,“你不记?” 他块头很大,独占一排,横在最前面,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后面角落里的石明几乎被他全部挡住。 他双手环胸,上臂隆起紧实的肌肉。两腿岔开,膝盖几乎顶到前排座椅。 ...很霸道的姿态。 “记住了。” 余男:“...” 张硕插话:“他脑袋好使,过脑不忘,之前老用这招钓马子,以智商优势吸引美女眼球。” 他语调酸溜溜的,游松侧目,逗他;“你羡慕?” 张硕哼一声,被戳痛处,自动闭嘴。章启慧欢快接话,“真哒,游哥,你智商多少?” 余男没在管他们闲聊,趁着脖子绕过游松,从旁边看石明:“石明,记好没?” 石明答“记好了。” “好。”她又说:“大家把电话报给我。” 章启慧趴上前面椅背,举手:“我先来,我先来。” *** 车子行了半个来小时,突然变道,从公路上拐下来,两旁是清一色白墙灰瓦的白族民居,一栋栋错落有致,门前有白族大娘纳凉做活计,还有三两个孩童嬉笑打闹。 一条羊肠小道曲径幽深,转过一个弯,蓦 分卷阅读6 地豁然开朗,前方出现洱海一角,湛蓝湖水平静流淌。 有渔船从面前经过,渔民站在船头,带着斗笠,撑着篙,吼起两嗓子。 远处苍山如黛,连绵起伏,山顶烟雾寥寥,犹如海市蜃楼。 眼前画面和谐而安宁。 车靠边停稳,余男下车前交代自由活动十分钟,可以拍照或去厕所,不要走远。 这里是大理最有名的临湖客栈群,客栈样式颇具特色,或古色淡雅,或小资文艺,两三层的小楼栋栋依湖而建,临湖有长廊和桌椅,供游人小憩或拍照。 章启慧最先跳下车,兴奋的啊啊大叫,拉了石明去拍照。 游松最后下车,空气清新,忍不住松松筋骨,扭动脖子。 张硕摊开手臂喟叹:“来去匆匆的没啥感觉,这次的景色倒是好。” 游松说:“心态不一样。” 张硕眨眨眼:“心态好还是人好?” 游松勾唇,意味不明:“都好。” 张硕凑近他嗅了嗅:“我闻到股骚味儿。”说完哈哈笑,“你这狼虎之年的,可以理解。” 他抬腿踹他“滚蛋。” 张硕拍掉屁股上的鞋印儿:“走啊,去拍照。” 游松低头点烟,朝他摆摆手。 张硕也不劝,独自向远处的两人跑去。 游松往前走了一段,半靠在一处栏杆旁默默抽烟,眼睛看向右侧小路。 是刚才余男消失的方向。 一根烟燃到尽头,在栏杆处碾灭,四处看了看,将烟蒂揣回兜里。 远处,章启慧和石明拍完,又拉着张硕拍,各种摆pose,完全把他当成背景,张硕动作僵硬,石明则一脸无奈和纵容。 游松笑笑,又点起一根烟。 刚抽了两口,就见右侧小路的人回来了。 余男肩上多了个小巧的双肩包,手里提着硕大旅行包,看去重量不轻,小小的人,提着有些吃力。 游松盯着她看,微佝偻着背,没动。 余男似乎往这边瞟了一眼,身形一顿,朝他走来。 那人臀部抵在栏杆上,肩膀宽厚,舒展最放松的姿态。单腿微曲,单腿直立,腿型修长而健硕。 他眼神坦荡,追随她的步伐。 身后湖水潋滟,他却泰然自若,只有鼻端烟雾缭绕,画面一动一静,仿佛相机随便一框,就能捕捉一幅颇具质感的照片。 余男在他面前站定。 他太高,即使是半靠姿势,她也需要微微抬头。 游松架起一只胳膊,另一只手肘垫在上面,夹着烟。 他手臂很壮,体毛重,皮肤粗糙,手掌宽厚,像没进化完整的...‘兽’。但线条还算流畅,连接手背有清晰的脉络,一条条,舒展交错,狂野又贲张。 余男打量一阵,不躲不闪对上那双深眸,目光静若寒谭。 游松手指动了动,烟还没到嘴边,她忽然踮脚夺下他的烟。 他竖起的手指还立在唇边,也没脑,问:“不准抽烟?” 余男屈身捡起地上一节烟尾,连同刚才抢下那半根,同时放入右臀口袋。 “随地乱扔就别抽。” 游松没解释。 他看着她,眼角染了笑。有细细的风在两人之间流淌,她衣上的流苏轻轻的荡。 游松说:“旅游局的规定?” 余男笑“基本道德,小孩子都懂。” 游松知道,余男在报复他之前摸了她的腰,刚才夹烟的手指抵了抵额头,没言语。 张硕朝他们方向喊:“干什么呢?走不走?” 那三人玩够了,欢声笑语的回来。 余男说:“上车。” 她转身,往停车方向走。 走了几步,感觉身后的人跟了上来,急步劲风,下一秒,提着包的手空了。 那人胸膛几乎与她相贴,她肩膀一颤,耳尖沾染陌生温度:“记住,欠我一根烟。” 余男后脑发麻,那股细弱的烟味猛然撞入鼻端,耳边是低沉微哑的声音。 只一瞬,游松站直了。 他长腿一跨,越过她,几步到车边。 拉开副驾的门,把包甩上去,关车门。 转头说:“坐后面。” ☆、游鱼4 游松长腿一跨先行上车,车身随他动作一晃。 余男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抬步跟上。 她淡定坐了后面,坐下时,才发现,原先座位上那只皮质黑包已经被他一并扔到副驾。 两只黑包,他的压着她的,以扭曲姿势紧紧相贴。 余男收回视线,侧过头,他也在看她,一侧眉峰微挑,眼中促狭。 汽车启动,张硕凑过来:“人瘦就是好,换做是我,两人挤着肯定不舒服。” 章启慧接过话来:“余姐姐,你多少斤?看着好瘦。” 余男笑:“肯定比你重。” 章启慧低头,捏捏自己大腿,嘟着嘴:“我也要九十多呢。” 旁边石明插话:“已经很瘦了,叫你不要减肥。” “什么呀...”她扭了一下,“现在流行骨感美。” 游松哼笑一声,章启慧探头:“游哥,你笑什么?” 游松没答,张硕替他说:“你游哥口味比较独特,他喜欢肉感美女。” 章启慧夸张‘啊?’一声。 张硕面部表情丰富,撇撇嘴,“肉感十足那种。” 游松身形向下滑了滑,霸道的舒展身体,靠着椅背,侧头问:“过百了吧?” 余男不明 分卷阅读7 所以“什么?” “体重。” 余男漫不经心,挡回去“你猜。” 游松视线向下滑,眯了眼,当真仔细揣度起来。 他摩挲下巴,故意说:“一百到一百二?” 余男抿抿唇,哼一声。 游松说:“猜中了?” 余男;“...” 张硕听见了:“余导,那你是游哥喜欢的类型。” 余男问:“什么类型?” “肉感十足啊?” 余男躬身拿水:“猪更十足。” 张硕“噗...” 游松咬着烟,掀起眼皮,无声笑了下。 刚才等车空隙买的水,她用指甲划开包装,拿出几瓶递给后排三人和游松,又递一瓶给老胡。 老胡开车心无旁骛,没回头,直接向后伸手,余男把水递到他手上,他说了一句白语。 余男也回了一句。 游松烟没点,夹在耳后,拧开水来喝:“刚才那是你家?” 余男说:“是。” 游松眼神探究:“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钱,那位置挺贵吧?” 余男说:“现在贵,以前便宜。” 游松随口问:“你自己住?” 余男看他一眼,模棱两可的答“你说呢。” 游松哂笑一声,不置可否。 路上车少,车速提上来,渐渐远离那片荡漾的湖水。越行越高,上了盘山路,窗外是高耸的山和参天古树,景色不及刚才,旅者慢慢失去观看兴致。 章启慧觉得无聊,想让老胡放几首流行歌曲,可老胡哪懂什么流行,除了广播就是白族民歌。 章启慧拜服,一脸无奈拿出自己手机放音乐。 车上寂静无声,张硕头歪在一边睡着了。 一对小情侣互相依偎,静静看着窗外恒久不变的山壁。 音乐静静流淌,空灵略带苦楚的女声,带了几分压抑。 正午太阳炽烈,温度也升上来,余男明显感觉大腿外侧温度越来越高,光裸的皮肤沾染几分潮意。 他那边开着窗,但空气不通,车里闷热,他像一个巨大火炉,浑身散发热量。 蓦然间,她鼻端闻到汗液味道,夹杂专属男人的气息和淡淡皂香。陌生的,熟悉的,令她一阵恍惚。 余男借由开窗动作往外挪了挪。 窗开了,空气流通,干冽的凉爽吹进来,沁人心脾。 萦绕鼻尖那种味道也随风飘远。 窗外,林宇茂密,树叶婆娑间掬起一缕阳光,在山涧恣意绽放。 由于大丽高速尚未修好,他们走的之前老路,老路绕远,道不好走,全程需要四五个钟头。 两小时后,终于下了盘山路。 拐上一条土道,车外尘土飞扬。 游松关了自己这边的窗,看向余男,余男没动,他直接顷身过去。 她本来在他右侧,他却伸出左手去关她右边的窗,两人以面相对,整个庞大身躯压过来,他胸肌几乎擦着她鼻尖过。 余男撇开头,游松维持这个动作,低头能看见她头顶发旋,翘挺的鼻尖,接着便是胸前的高耸。圆润饱满的弧度,随着呼吸延绵起伏。他靠回椅背,喉结一动,拿起旁边矿泉水喝下大半。 这是个村落,零星出现几户人家,路边有卖当地水果的摊位和收费的卫生间。 又行了几分钟,前面出现两家饭庄,三层小楼,规模不小。饭庄前方空地停了几辆旅游巴士,车身标注青旅或国旅字样。 老胡找地方把车停好,几人跟着下车,都先抻抻筋骨呼吸新鲜空气。 他们往饭庄走,游松走在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正当饭时,饭庄几乎坐无缺席,他们在角落位置坐定。 叫来服务员点菜,六个人,六道菜。 这种地方别提什么档次,几人都不挑剔,赶了一上午路,也都饿极,每个人闷着头风卷残云。 余男吃了两口,和老胡说了什么,老胡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她。 余男也没交代,转身离开。 游松扒着饭,盯着余男背影,直至消失,他才收回目光。 他吃的极快,吃完一碗,又让服务员给添了一碗,没多久,饭碗又见了底。 他放下碗筷,把刚才车上那半瓶水喝干,侧头点了根烟,用力吸了一口才缓缓吐出。 游松斜靠在椅背上,周围烟雾弥漫,表情看不真切。 他看一眼旁边低头扒饭的老胡。 叫一声“老胡。” 老胡鼓着腮帮子;“嗯?” 游松问:“余男呢?” 老胡反应两秒,磕绊的说:“有事,回家一趟。” “她家在这?” 老胡皱起眉头,骚骚脑袋“...阿婆?” 游松想了想“你是说外婆?” 老胡兴奋的‘啊’一声,连连点头,指指自己:“我家和小余家在这。” 游松说:“你和余男都是这的人,是邻居?” 老胡竖起拇指,笑了笑“我看她长大。”伸出左手比了一个高度,比饭桌高处半尺。 游松看他动作点点头,吸了口烟,眼睛不自觉眯了眯,半晌后,又问:“她是白族人?” 老胡往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不经意说“她七岁...被捡来,很乖。” 游松一滞,烟举到嘴边忘了动作。 “她不是本地人?” 老胡条件反射去看周围,那几人光顾低头吃饭,并没听到这边对话。 他低头扒饭,察觉自己说 分卷阅读8 多了,便不再回应。 他不答,他也不再问。 一根烟燃尽,他起身出去。 张硕嘴里鼓着饭,‘唉唉’两声,“你上哪去?” 他没回头:“透透气。” 张硕喊;“那你别走远啊,一会不好找你。” 游松来到室外,这会太阳比刚才还要毒,周围基本是游客,都披肩、墨镜、遮阳帽的打扮,就连男人也大多带了遮光镜。 他走到背阴角落坐下,一会功夫,后背已被汗液浸湿。 他一条腿踩在石板上,翻出手机,打开地图定位,小小的蓝色箭头动了两下,最后稳住。 上面显示地名,三个字:板桥乡。 *** 饭馆离余男阿婆家没多远,走路要一刻钟,开车五分钟就能到。 她开了老胡的车回来。阿婆家和老胡家是邻居,他平常在大理拉活,周末才能回家一趟。 余男把车停在路边,去副驾提出黑包,进院子前,她把左臀口袋的钱分出一大半塞到黑包里。 她软软叫了声“阿婆”。 阿婆在房下纳鞋底,她头顶挽髻,外包蜡染的布帕,穿着蓝色对襟上衣,领口点缀素色花纹,蓝裤子,黑布鞋。 阿婆听了声音抬头,一见是余男,高兴起身迎过去:“我家男男回来了?带游客了?” 余男把东西放下,拉着阿婆坐在门前矮扎上,“是啊,我回来看看,顺便给您带点东西。” 阿婆捂唇咳两声,嗔怪道:“又乱花钱,自己多攒点,做嫁妆。” “我要再陪阿婆几年。”余男笑着说,她轻拍阿婆的背,帮她顺气:“您感冒了?” 阿婆不住的咳“没事,可能凉着了。” 余男起身给她倒水,阿婆喊:“把屋里的铝盆端出来。” 铝盆里装了满满的琵琶,阿婆拈了一颗,剥开外皮,露出黄橙橙的果肉。 她把琵琶塞到余男嘴里,咬一下,清凉多汁,甘甜爽口。 余男说;“阿婆,搬去大理和我住好不好,让我照顾您?” 她和她说过不止一次。 这次阿婆还是摇头,“住习惯了离不开,你时常回来看看我就行。” 余男握住她苍老的手,抿紧唇。 时间紧迫,她并未久留,阿婆送她出去,在门口欲言又止。 余男咬咬唇:“振阳哥最近挺忙的,我回来他还要我带话,让您注意身体,他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您,您别记挂着。” 阿婆似乎一直等着这话,却嘴硬说:“我不惦记,你们平平安安的就行。” 余男低头,没说话。 阿婆摸着她脸颊:“是我们阿阳不争气,我也没福分有个疼人的外孙媳妇。” “做您亲外孙不是更好么!” 阿婆忙不迭地:“好好...等会。”她想起什么折身回去,从屋子里找来干净袋子,把那盆琵琶装进去,拎给余男;“拿着路上吃。” 余男看着满满一袋琵琶,嗔一句:“怎么吃得了?” 阿婆捏她脸:“我们男男从小就爱吃,吃不完分给游客。” ☆、游鱼5 余男回到饭庄,远远看到游松坐在阴凉角落看手机。 几辆旅游巴士已经开走,没什么人,周围比之前清净不少。 她走过去,他有所察觉,抬起头直直盯着她走近。 余男问:“他们呢?” 游松朝右方抬下巴。 那边有个集市。 余男转身要走,想了想,回头问一句:“去找他们,你去么?” 游松没动,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掌垂下来,握着手机。 露在外面的皮肤,日光折射下,透着健康的古铜色。不知身上是不是也一样。 游松没说去或不去,却问:“之前是青旅的?” “嗯?”她皱眉。 游松食指触了触额头,又点点她“不敬业。”他说她吃饭中途离开的事。 余男往庇荫处走了两步,玩笑说“吃饭还要人喂?” 游松挺乐意:“下次可以试试。” “那要额外收费。” “还有这种服务?”扫了眼她大腿:“还有哪种服务?” 余男冷了脸:“无聊。” 她不管他,转身离开。 游松眯起眼,看了一会起身追上她。 *** 其实算不上集市,灰突突的土道两侧几个水果摊,干果摊和杂货摊。 这里水果都是村民自产自销,大多卖给过路游客,性价比不高。游客图个新鲜,多少买点,价格上不太计较。 两人过去时,章启慧正拉着石明买干果,红的,绿的,个个葡萄大小,通体几近透明,尝了一颗,酸甜可口,勾的人垂涎欲滴。 只是价格不便宜,30块一斤,章启慧买了许多,石明正掏出一百元打算付款。 余男走过去,拦一下他的手,笑着和摊主打招呼。 对面摊主笑起来,“是男男啊,这是带游客啊?” “是啊。阿爹。”她说:“阿兰在家吗?” 阿兰是摊主女儿,两人之前一同上的中学。 阿爹说:“不在啊,她去表姐家了,前几天还念叨你呢,还什么时候回来,来家里玩啊。” 余男一叠声的好。 阿爹把满满一兜干果交到石明手上“男男的朋友,给20块意思意思就行。” 石明一愣,忙从钱包里抽出零钱,余男笑:“谢谢阿爹,下次给您带好吃的。” 几人往回走 分卷阅读9 ,张硕凑到她身边,讨好说:“余导,也帮我说说呗,这么会儿花了好几百呢。” 余男低头,才见他手里大的小的拎了一堆水果。 余男瞥他一眼,往前走去“真是有钱人。” 张硕看她背影:“诶,你不能差别对待啊。”朝旁边游松愤愤:“我要投诉她。” 游松瞟一眼袋子,笑说:“自己吃干净。” 张硕站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跟谁一伙儿呢? 大伙陆续上车,老胡也从厕所出来。 开车,上路。 余男已经坐回副驾位置,游松旁边除了自己的黑包,还多一兜琵琶。 章启慧拆开一包干果和大家分享,递到前面:“游哥,尝尝。” 游松随便拿一颗扔嘴里,绿的,微酸。 章启慧又朝前面喊:“余姐姐,要不要尝一颗?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恐怕要被宰了。” 余男侧过身,摆摆手表示不吃,又说:“那里有琵琶,都是自己家种的,没农药,你们可以吃。” “呀!”章启慧欣喜,伸手拿出一个:“导游都你这样吗?简直业界良心,网上那些破口大骂逼游客购物的,看来还是个别现象,好人还是很多的。”她把皮拨开,咬一口,又问:“这样你会不会没有抽成?” 余男没接那茬,只嘱咐说:“你们之后买东西可以先问问我。” 张硕赶紧凑过来:“余导,那我们呢?” 余男回头,对上游松漆黑的眸,又看看张硕“你们也需要?” 张硕点头;“那当然,我们是穷人。” 张硕说话浮夸,逗得章启慧咯咯的笑,一向话少的石明也跟着抿起唇角。 游松半天没吭声,章启慧趴上来,好奇问:“游哥,你们做什么的啊?” 游松懒散说:“民工啊。” 章启慧不信。 张硕补充:“真是民工,脸朝黄土背朝天,出苦大力的那种。” 章启慧撇撇嘴儿,知道在逗她,不说真话也不问了。 午后犯困,没聊一会儿,车上陷入沉寂,大家都在补觉,游松也靠着椅背,合着眼。 余男没睡,她和老胡小声聊天,帮他提神儿。 这条路余男跑了将近七年,一山一树,每个隧道高架都记得特别清楚。 她最早在大理车站做野导,那时年纪小不爱说话,活很少赚不到钱。后来机缘进了青旅,不需要拉客,只要带游客逛几个购物店,一趟就不白跑。渐渐的收入多起来,生活转好。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又回到原点。 老胡问:“怎么最近老不见阿阳?不在大理吧?”他感叹说:“他们这种搞艺术的就要全国各地的跑,上次见他半年以前了。” 余男敷衍的回:“他可能忙吧。” 老胡听出什么:“你们也没见面?” 车子进入隧道,视线变暗,两侧射灯连成长龙,蜿蜒看不见尽头。 老胡减速,和前面的车保持距离。 余男云淡风轻:“我们早分了。” 老胡一愣,插空侧头看她一眼,想了想:“差哪啊?都好那么长了?” “性格不合。” 她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老胡欲言又止,最终唏嘘了阵,没说什么。 *** 中途在服务区停车,大家醒来去了一趟卫生间,没做停留,直接赶路。 这里距丽江古城不到一小时车程。 又行了一段儿,透过车窗,几乎可以看到玉龙山顶。 蓝天下,白雪皑皑,层峦叠嶂。 天边还有最后一道霞光,披在山顶,红白辉映。 老胡给几人送到古城南门,就开车离开。包车不包住宿,跑私活的规矩,长跑这条线的司机,都有自己固定的临时住处。 古城里用不到车,老胡可以休息。 进入古城,余男带几人先去住处,客栈是之前联系好的,她经常过来,和老板相熟,按照旅行社的内部价格,十分划算。 余晖中的古城,依旧热闹熙攘。 余男在前面带路,几人跟着。 有人和余男打招呼,说很久没来,让她抽空过去坐坐。 余男脚步不停,回过头与对方客套几句。 “你人缘不错。”周围纷杂,他声音清晰入耳。 那人不知何时已走在她旁边。 余男敷衍:“还行。” 游松问:“之前怎么离开旅行社的?” 余男侧身躲过人群“打了游客。” 游松并没吃惊,只哂笑:“你这小身板,打人还是被打。” 余男没接茬,问别的:“晚上想吃什么?” “有什么特色?” “汽锅鸡,三文鱼,腊排骨” 游松叼出一根烟,从臀后口袋掏出火:“那就腊排骨。” 余男看他“好。”回过头,又看他一眼,眼神警告。 游松先发制人;“你还欠我一根烟。” 她纠正“是半根。” 火苗发出微弱暖光,游松眯着眼,点燃后才说“好,想想怎么还。” 两人走的有点快,站在僻静角落等他们。 巷子很窄,两侧是沧桑老旧的城墙,地上是青石板小路。 游松靠在墙边抽烟,屈着腿,肆意而懒散。 相对无言。 人声、歌声、叫卖声是巷子以外的世界,一切喧嚣成了背景乐,属于这里的空间格外寂静。 余男听见烟头燃烧的吱吱声。 游松抽完一根 分卷阅读10 烟。 三人终于看够热闹走过来。 继续前行,上坡路。 石明的拉杆箱碾压青石板,咕噜噜的响,像只无形手,猝然把人拉回现实。 五分钟后,几人进了一间四方大院。 客栈偏僻,但环境不错。 亭台别院,古香古色。 四合五天井,院子四周种满吊灯花,花冠紫红,形似吊灯又像风铃。有百年柳树翻墙而过,垂在地上。树下是红色帆布吊床,上面两个撞色靠枕。 院子当中是红木桌椅和遮阳伞,上面放着茶海。 前台在一楼,余男去办入住手续。 房间在二楼,有外置木质楼梯可以直接上去。回廊里,客房一排排,每个门前都有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发着柔软的光。 张硕提着东西往上走,口中叹惋:“这么有情调的地方,跟你来可惜了。” “要不你明天回去。” 张硕梗着脖子:“不,我花了钱。” 游松懒得理,直接开门进屋。 余男给石明章启慧订的是温馨大床房,环境小资有情调。 两人在房间腻味半天才舍得出来。 晚饭在古城解决,不是有名餐馆,隐在僻静小巷,人很少,腊排骨却很正宗,而且价格公道。 等菜期间,余男给大家介绍明天的行程安排。 要去玉龙雪山,需要早起。 菜上桌,还是六个菜,腊排骨、五香鸡翅、吹肝、琵琶肉、豆腐酸笋汤。 余男又点了一个鱼香茄子。 主食,特色豆饭。 大家仍旧吃的热火朝天,就连闹着减肥的章启慧也没能忍住。 游松最先吃完,还是两碗饭。 他坐凳上抽烟,侧着身:“腊排骨不错。” 是对余男说的。 余男夹一筷面前的茄子,“嗯”一声,没抬头。 ☆、游鱼6 从饭馆出来,古城被夜色笼罩,周围灯火霓虹,比白天更具情调。 小路转出来,酒吧林立,乐声激亢。 章启慧提议去酒吧坐坐,询问游松两人意见。 游松无所谓,反倒张硕吵着要去。 余男看几人进去,没跟着,打了一声招呼,先行离开。 古城里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每次过来都会过去聊一聊。 余男穿梭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四周浮华魅影。 这里没有夜,酒吧街上慵懒、骚动的气息,迷醉多情的过客。 旅人忘却疲惫,卸下防卫,不用去想生活的苦楚,人生的艰辛,可以活的最真实,最自在。 这一刻,夜便是昼,夜便是放肆,便是所有。 从朋友小店出来,已经两个小时以后。古镇依旧喧哗,人潮涌动,一派灯红酒绿。 余男挑了僻静的巷子走,远处店铺里鼓声喧喧,入耳清脆,曲调流畅。 越走越静,街傍水,水傍桥。到最后,耳边只闻水声潺潺,平静而缓慢的流淌。 前面转角新开一家西饼屋,余男上次来时还没有。 临街橱窗摆着各色西点和蛋糕,样子别致又可爱。 余男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脚步踟蹰,最后推门进去。 挂在门上的铃铛叮叮咚咚的响,里面店员闻声抬头,满面微笑道:“欢迎光临!” 余男朝对方抿唇笑笑,站在柜台旁低头看。 店员问:“您需要点什么?” 余男垂着眸:“看看。” “新出炉的水果蛋挞要尝尝吗?” “不用,谢谢。” 店员随她步伐在柜台里挪动“买给朋友还是自己吃?” 余男没答,眼神却定住。 她在玻璃上指了指。 店员马上会意,介绍说:“这个叫贝利塔萝,是款奶油蛋糕,里面夹层有布丁和水果,上面的小房子是巧克力和霜糖做的,有8寸、10寸和...” “能写字么?”余男低头盯着蛋糕看。 店员话被打断,反应一下,说:“可以的...您想写什么字呢?” 余男手指轻点玻璃:“...就生日快乐吧。” “好,那您要几寸的?” “这个几寸?” “8寸。” 余男点点头“就这个吧。” 店家服务周到,说那是样品,请余男稍等片刻,让面点师傅重新做一个。 这会没人,蛋糕很快做好,外包装是粉紫色花纹,同色系丝带在上面打出漂亮的蝴蝶结,提在手里不算大,却分量很足。 出了店门,余男慢悠悠往回走,这里离住处很近,只需穿过一条巷子和一个小拱桥。 进了院子,见几人已经回来,章启慧靠着石明肩膀正和对面张硕聊天,没见游松。 几人听了脚步声,都回了头。 章启慧打招呼:“余姐姐你回来啦!” 张硕也说;“我们还以为你在房间里。” 余男从黑暗里走出来,身形落在光下,章启慧眼睛一亮:“呀!余姐姐,你买了蛋糕?” 她跳起来,欢快跑过去,搂住余男肩膀:“今天石明生日,我都忘了给他买,余姐姐,你真好。” 余男动作一顿,想了想,说:“路边刚好有蛋糕店,我顺便买了一个。” 章启慧接过蛋糕,跑回桌边拆丝带:“多少钱?我给你。” 旁边石明忙按住她的手,小声说:“慧慧,别乱拆别人东西。” 章启慧嘟起嘴,余男在旁边坐下:“没关系,买给你的。 ” 章启慧得 分卷阅读11 意扬眉,继续手上动作。 石明面薄,脸颊微红,低低说了声:“谢谢余姐。” 章启慧拿起塑料刀子,在蛋糕上笔划两下,惦记着游松:“要不叫游哥下来一起吃?” 张硕正低头摆弄手机,手指飞快不知讯息发给谁,漫不经心朝楼上喊一句:“游哥。” 没动静。 又喊一句,声音更嘹亮:“游哥。” 几秒钟后。 二楼回廊上出现一个人影,插着兜,斜叼根烟,也没用手扶,直接啜了一口。 红光点点,伴着烟雾,照亮那人的轮廓,仅一秒,又暗了下去。 “下来吃蛋糕。” 他在栏杆上靠了一会,慢悠悠下去。 游松洗过澡,换了衣服。 上面是工字背心,下面黑色居家短裤,趿着拖鞋。 拖鞋是自带的,皮料,抱着脚面。 那人由远及近走来,身材一览无遗,长臂、宽肩、劲腰,线条流畅,像是一个标准扇子面儿。 桌子周围是几把长椅,章启慧石明坐一起,张硕和余男在他们对面。游松另寻了张椅子,旁边就是余男。 他高壮结实,坐下来,椅子上几乎做不了别人。 章启慧视线落在他身上,看一眼,低下头,又看他,甜甜的说:“游哥,一起吃蛋糕。” “谁生日?” “石明生日。”她边答,边把蛋糕切成六份,分给大家:“余姐姐买的,我都忘记了。” 说完不好意思吐吐舌。 游松拿起塑料叉子,在他掌中就像火柴大小。 “这也算额外的?” 几人不懂,余男却明白。 她没答,抬头看他一眼,正好对上那双锋利精亮的眸,闪着戏谑的光,黑夜里像潜伏已久伺机而动的兽。 张硕在一旁嚷嚷:“我应该早一个月来的。” 章启慧挖口奶油,享受的眯起眼:“怎么呢?” “上月我生日啊!” 章启慧咯咯的笑。 余男托起蛋糕仔细看了看,8寸,分成六份,一块也就巴掌大小。侧面夹层露出布丁和黄桃,还有少许炼乳。‘生日快乐’几个字被分割开,她的上面是‘乐’字的右半部。那个巧克力和霜糖做成的小房子在章启慧那里,已经被她戳烂。 她挖起一勺送进嘴里,奶油入口即化,甜得发腻。 余男往后靠,顺便将腿收回来。 刚才小腿外侧触感真实强烈,腿贴腿,上面的绒毛蹭着她,又扎又痒。 她问石明;“你今年多大。” 石明在对面默默吃蛋糕:“过完生日24。” 章启慧举手:“我今年20岁啦。” 余男看她一眼,点点头,又问石明,“是几点生的?” 他推了推眼镜“晚上八点。” 余男又点点头,垂了眸,无意识去戳面前蛋糕,良久,嘀咕一句“可惜,小了点。” “什么?” 游松问她,两人都坐在桌子拐角,那句话,只有他听见了。 “没什么。”她说。 章启慧蛋糕吃了一半推给石明,“味道太好了,可晚上不能吃太多,我要减肥。”她向后抻懒腰,舒服地吸一口气:“这次丽江之行真是来对了,空气好,景美,生活节奏也慢...” 她笑眯眯的,偷瞄游松,“还碰见两位哥哥。” 游松没答话,张硕还在发讯息,抽空抬头笑一下。 章启慧眼珠转了转,看向余男,赶紧补充“最好的是遇见余姐姐,我问她生日有优惠么,她直接就给我们打了七折,下次来我还...” “慧慧。”一边石明拉她胳膊。 周围忽然悄无声息,张硕也抬了头。章启慧大眼睛眨了眨,忙捂住嘴:“哇哦,说漏了...” 张硕呲着大白牙,难以置信:“啥?七折?” 余男镇定自若:“你没砍价。” “可以砍价?” “当然。” “现在砍价行吗?” “你见过取款机上存了钱还往外吐的么?” 张硕:“...” 夜雾凝结,风把树叶吹的簌簌响,临近午夜,二楼灯笼熄灭,院子当中只有一盏照明的灯。 游松两口吞下蛋糕,哼笑一声:“你早点回去,把我吵醒就滚院子里睡。” 这话冲张硕说的。 游松起身,往后院去了。 那边是公共卫浴,对面是员工宿舍。 张硕有些悻悻,石明脸憋得通红,旁边章启慧低着头。 余男把最后一口蛋糕吃掉,拿着纸盘起身:“大家也早点睡,明早六点集合,别睡过头...哦,还有,记得穿件外套。” 又把游松的纸盘拿起来,一并扔到垃圾桶,朝后院过去。 她睡员工宿舍。 *** 客栈前院和后院之间有条狭窄过道,过道左侧有分支,是公共卫浴。直走右拐才是后院,员工宿舍设在那里。 宿舍不比楼上,一个大房间,四五张高低床,老板娘有单独住处,这里只睡客栈服务员,偶尔还住旅行社的导游。 过道没灯,后院没做修饰,只有一盏黄灿灿的灯泡,范围却照不到这里。 余男贴着墙边走,地上是红砖路,球鞋踩在上面发不出半点声响。 她低着头,抬手摸了摸后颈,汗已经被风吹干,可身上还留着难闻的汗味。 打算拿了睡衣去冲凉。 正想着,她手臂突然被铁钳般的大掌攥住,一道大 分卷阅读12 力猛然把她拽入转弯的死角里。 她惊叫出声,下一秒口鼻被另一只大掌罩住,同时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 她闷哼,脑袋嗡嗡的疼。 反应了两秒,她扯下他的手。 低咒:“你疯了。” 他双手改为撑在墙壁上,双臂笔直,两人距离不算近却过于暧昧。 “是疯了,不疯能当冤大头。”游松这样说,却语气戏谑,并没为那几千块耿耿于怀。 余男被罩在他身前,抬起头,目光平定自若:“这是公平买卖,愿打愿挨。” 游松左手顺着墙边慢慢滑下来,耳边有细微的摩擦声。 “公平么?”大掌搭上她的肩膀,缓了缓,继续滑,最后落在她T恤前襟上“哪公平了?” 游松一字一顿,声音在黑暗里格外粗嘎,像有幽灵在她头顶盘旋。 余男抿起唇,低下头,视线跟了过去,落在他的手上。光线昏暗,但仍然可以分辨,手掌很大,几乎包住全部,她上衣是白色,他皮肤却古铜色,视觉冲击强烈。 余男面无表情抬起头,目光沿着他手臂一路上去,最后落在他肩膀。白背心,肌肉泛光,厚的像一堵墙。 余男没动,跟他叫着劲:“这回公平了。” 游松失笑。 手下用力:“就这一下?”大掌又缩了缩:“那真够贵了。” 余男挥开他的手,“他妈有病。” 她转身走,他没拦她。 ** 半小时后,游松进屋。 张硕已经躺回被窝,偷偷瞪他一眼 “还让我先回来呢。”他拿遥控播台,看他一眼,后者神采飞扬。 张硕好奇:“干什么去了?” 游松脱掉背心。 “摘辣椒去了。” 张硕:“....” 他赤着上身,又去脱裤子。 只留一条平角裤,大腿劲实,前面景象壮观。 过了一会,张硕又问“你和余导不太对?什么想法?” 游松跳上床。 平静说... “想睡她。” ☆、游鱼7 云南昼长夜短,日出晚。 余男五点半起床,浅墨色天空压着厚厚的云。 将亮未亮,古镇还在沉睡。 她起身去外面取下衣服,是昨晚洗的,吹了一夜的风,已经全部干透。 她拿了衣服进屋去换。 穿胸衣时,无意碰到,隐隐有些痛感,是昨晚那人留下的。 不自觉脑中浮现两人对峙的画面,那邃了光的双眸像是印在脑海里,如影随形。 他的气息,他的语调,他的触碰,直到现在仍旧清晰而深刻。 她快速换好上衣,又去拿裤子,手无意中摸到口袋,那里凹凸不平。她顿了一下,用手翻转过来,两只烟尾摇摇欲坠掉到地上,内里沾满已经干掉的纸碎和烟丝。 是游松的烟。 余男看了一会,用手扑掉,没什么表情的把裤子穿上。 今天比昨天多了一件防晒衣和长袜。 轻巧便捷,几乎十年如一日。 余男洗漱好,背上包,边拢头发边往前院走。 前院静悄悄,楼上客房的门关着,但石明房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余男站在原地耐心等待,早起凉意浓,她拿了保温杯小口小口的啜。 六点整,两间房的人相继出来,章启慧打着哈气:“余姐姐,你好早。” 余男微笑:“早。” 她见张硕独自下来,也是睡眼朦胧,问:“就你自己?” 张硕头发乱蓬蓬,看上去表情有些呆:“唔,他还要等一会。” 古树间染上红光,天空打开一道缝,公鸡抻着脖子打鸣,院外渐渐有了人声。 几人在院里站了一会儿。 余男抬腕看表,拧眉问:“他还要多久。” 张硕拽着树干做人体向上:“早晚要看他心情喽。”臂力收紧,他吸气;“早他可以跑步两小时,晚他可以睡一上午。” “...他还没起?” 张硕呼气“嗯。” “你为什么不叫他” 张硕跳下来,撇撇嘴,“叫啦,他没起。” 余男抱着肩膀,低头想了想,转头对章启慧和石明说:“要不你们去吃个早饭,山上没什么吃的,从门口出去右拐,边上就有早点摊。” 章启慧正等的无聊,拉了石明一把,两人边走边聊,像是谈论健身肌肉之类。 余男回过头说:“你在叫他一下。” 张硕惊恐睁大眼,“别别,要去你去。” 余男不说话了,安静站在院子中,张硕悠闲围着院子转,研究树叶和花瓣。 古城离雪山不远,但时常堵车,现在已经六点半,老胡的车还等在南门外。 余男二话不说,抬腿上楼。 张硕看着她背影,莫名叹气。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开着,有光照进来,落在床上。 床是白色,被子,枕头都是白色的。 游松半趴在床上,被子夹在腿下,抱着枕头,面朝外,闭着眼。 余男走到床边,视线落在他脸上,他睡的很安静,气息浅而匀,面容也乖巧无害,没有醒着时的嚣张跋扈。他背部线条流畅,腰窝很深。只穿着平角裤,上头花纹复杂,紫红的宽边,上面印着Calvin Klein。 看下去,臀部紧实,大腿略粗,肌肉发达...腿上绒毛丰富,这点她昨天就知道。 余男收回目光,用手里 分卷阅读13 保温杯触他肩膀。 游松动了下,没睁眼:“滚。” 余男咬住下唇,又拿保温杯去触他,这次力道很重。 游松拧眉,仍然没睁眼,手里枕头砸过来:“我叫你滚。” 枕头边缘擦到余男额头,她皮薄,立马浮现一条红痕。 她咬了咬牙,把弄乱的碎发拢到耳后。 没什么声调的说:“游先生。” 游松睫毛动了。 她继续说:“大家都在等你,今天要去雪山,可能会遇到堵车。这是一个团队,大家都花了钱的,不是光你自己,别太自我。” 游松终于睁开眼睛,却只是睁开眼睛,仍然趴着。 入目先是两条长腿,裹着黑丝,有光线从中间细缝隐约穿过来。 光线四射,她的腿罩在一片朦胧里,看上去更禁忌。 他睡眼惺忪,反应两秒,问:“几点了?” “六点四十。” 他慢慢起身,支起一条腿,揉了揉脸。 余男把话说前头:“接下来几天,希望游先生配合我,准时集合,这样才不会错过景点。” 游松终于抬头,又换上讨人厌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她。 余男居高临下,他几乎赤裸,上身没那么夸张,肌肉却也紧实贲脉,脐下有暗戳戳的毛。 两人僵持了一会,游松终于开口:“好看吗?” 余男抿唇“还行吧。” “只是还行?” “别太自恋。” 游松拇指抹了抹唇角:“那你还看。” 余男镇定自若“裸的又不是我。” 游松乐了,索性把腿岔的更大。紫色内裤包裹下,俨然撑起硕大的帐篷。 余男转身往外走:“下|流。” “什么?” “我说你,快点下楼。” *** 出发时间比原定晚了一小时,上雪山前还有两个小景点,黑龙潭和玉水寨,都在雪山脚下。 余男在车上为大家介绍,车停后,她带人进去。 游松没动,留在车上补眠。 景点不大,一个小时就能逛完。 几人回到车上,游松醒了,正和老胡聊天,不知说了什么,老胡憨憨的笑。 去雪山的路上还是堵车了,今天是周末,短途旅和长旅的人特别多,一条长长的山道,夹满各种私家车、旅游巴士和他们这种微型。 车速缓慢,几乎一步一挪。 老胡下车抽烟,站在路边和前面司机聊天。 又行了半个小时,雪山东麓的山脚出现一片辽阔的草甸,是一个小景点‘甘海子’。 七月份,植被茂盛,草长莺飞,海子中央溪水潺潺。 有牛群甩着尾巴啃草,放牛牧民在树下乘凉。 老胡下车了,往前走,去看堵车情况。 余男说:“这里是仰视雪山全貌的最佳地方,可以看见由北向南的十三个高峰,正好这会堵车,你们可以下去拍照。” 章启慧一直是最有兴致那个,她先跳下车,石明跟着。 张硕发了会儿讯息也下车了。 余男回过头,游松正在座位吃枇杷,是昨天阿婆家带来那些。 “你不下去?” 游松头没抬,小小枇杷被他剥的惨不忍睹,他没什么耐心,蹙着眉,问:“有吃的没?” 他早上起得晚,没吃饭。 余男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士力架,递给他,顺便说:“这样剥皮不行。” 游松还低着头,半天,他‘哦?’一声,唇角弯起弧度:“怎样‘剥皮’行?” 琵琶终于剥完,他放嘴里,咀嚼两下,拿出核,扔回之前袋子。 余男反应了一会,才听出他话中有话,哼笑,“你认为还行?”苞游松说;“这还真不知道,我没那苦恼。” 余男:“...” 她把士力架扔他身上,回过头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后面问:“那是什么花?” 余男看过去,绿莹莹的草甸上,野花点缀其间,有的大片大片,有的零星几朵,白色的,浅粉,深粉还有玫红色。 根茎细长,风吹过来,会向一边轻轻点头。 余男说:“秋英花。” 游松没说话,她低了低头,声音小下去:“也叫格桑花。” 格桑,藏语中解释为‘美好时光’,是象征对时光变迁的无限眷恋和畅想。 *** 他们接近中午才到山脚,买了票,里面全靠电瓶车。 这个时节,山顶即使有雪也不会很冷,但氧气一定要备,山上海拔高,第一次来的人容易缺氧。 山下就有卖氧气的小摊,余男和老板说,“买四个。”她不用。 游松说:“我不需要。” 余男没理,和老板说:“四个。” 游松说:“三个。” 余男直接掏钱,四个的钱,老板更愿意多卖,听她的拿了四个。 “我说我不需要。” 余男瞟他一眼,朝老板要袋子:“别逞强,身体素质越好,越容易产生高反...尤其是男人。” 她声音很小,有不易察觉的诱哄。 游松轻嗤一声:“随便。” 来雪山的人很多。索道分大索和小索,小索只到云杉坪,海拔不高,没有雪,看到的景色有限。他们乘大索上山,海拔4506米。 一路景色奇异,半山腰绿翠铺叠,如同天鹅绒编织的地毯,往上行,岗峦起伏,显露山壁的巍峨雄壮,到了上面,雪山掩映,入目 分卷阅读14 之处,满眼的白。 上来后,充分体现高原气候的威力,空气稀薄,呼吸困难。 余男调整节奏,上山的路,走的及慢。 今天云层厚,太阳偶尔从缝隙露出头,没一会,又躲回去。 越往上走,风景越秀丽。 天气的原因,云蒸霞蔚,像有雾气束在山腰。上看,白雪压顶,下看,云里雾里。 如坠仙境。 中途,在一处平坦岩石上休息,大家拿出氧气吸氧。 游松坐的稍远,在和张硕说话。 他没穿外套,还是一件黑色短T,面色如常,但嘴唇有点干。 余男过去,把氧气递给他。 游松没接:“不用。” 余男也不劝,转身走开。 张硕望着余男背影,咂咂嘴:“这女人不简单。” 游松想抽烟,随口问“怎么说?” “看着柔弱温顺,其实骨子挺硬。”他咂咂嘴:“不好摆弄。” 游松摸兜,看一眼旁边的禁烟标识,又收回手。 张硕继续品评:“脸蛋不错,那眼睛,够魅。尤其身材,该凸凸该凹凹,腿够长,只是...” “只是什么?” “穿着暴露,不像良家妇女。” 游松抬眼看她背影,似乎真的想了想,哼笑:“是挺不良家的。” *** 他们在山上逗留两个小时,章启慧拍了许多照片,对雪山行很满意,和石明嚷嚷,说下次还来。 石明拍拍她头,宠溺的说好。 余男听见两人对话,说:“有机会可以去梅里雪山。” 章启慧说:“余姐姐你去过么?” 余男说:“去过,梅里的雪要比这厚...可以看到日照金山。” 章启慧眨眼睛“美吗” 余男笑“很美。” ☆、游鱼8 上山还算有秩序,下山时,有的游客逐渐脱离组队,也都累及想尽快下山。 索道旁乌泱泱挤了一堆游客,有人插队往前冲,有的吵闹不休,不肯退让。 人太多,无法聚齐,余男也和大家走散了。 之前早就预料这种情况,所以她没着急找他们,事先已经约定,如果走散就在山下蓝月谷碰面,下了索道有电瓶车直接到那里,线路简单,不会迷路。 身前身后全是人,余男跟着人群往前挪,不时有人撞她,她就给对方让路,经过很久才挪到索道旁边。 每辆索道都有人数限制,一辆走,下一辆来。 行驶中的索道偏快,到站时会慢慢降下来,但不会真的停稳,人需要跟着它的速度往前走,然后快速上去。 余男后面跟个胖子,胖子步伐略快,最后竟越过她,进门时不轻不重撞了她一下。 索道缓慢前行,余男没防备,找不到物体支撑,她向后倒,以为马上会被甩下去。这时,里面忽然闪出一双大手,揪住她领子把她扯进去。 余男天旋地转,重心不稳,后背磕在角落的玻璃上,下一秒,面前压来一具胸膛,穿着黑色T恤,她抬头,看到了游松的脸。 他低声嘲笑:“没用。” 余男站直身体,屡一下头发,平静说:“谢谢。” 气温升上来,太阳终于露面,光芒挥洒在整个半山腰。索道是个密闭空间,窗户很大,像个闷热蒸笼。 空间要比往常拥挤,对面站了两个胖子,也包括刚才撞了余男的人。 余男基本被挤在角落里,游松横在她面前,双手撑着栏杆。索道不稳,她的鼻尖擦着他的胸膛,他的胯有意无意撞上她的腰。 这姿势...比昨晚暧昧许多。 余男说:“你流汗了。” 他俯身,对着她的耳朵,低着声音说:“我爱出汗,医生说我肝火太旺,需要败火。” 她昂起头,游松头上有汗。嘴唇略紫,却是弯着的。 两人之间不到一拳距离,对视片刻。 余男闭了闭眼,冷声道,“看的庸医吧,有时肾虚也爱出汗。” 游松盯着她,眼中闪着刺人的光。索道晃起来,他趁机往前狠狠一顶,余男闷哼。 他说“你比医生还厉害,这都看得出来。” 余男抿唇不答,过了会儿,她从兜里掏出纸巾,踮起脚尖,压在他鼻下。 他流鼻血了... 余男笑出声,拿出氧气强行扣在他鼻上。 游松偏头躲开,余男又不轻不重戳上去。 他这回没有躲。 余男讥讽的说:“都这样了,嘴就别太贱。” 都流鼻血了,嘴就别太贱... 都流鼻血了,还不是肾虚... 索道无死角,四面都是落地玻璃,人悬在空中,视野辽阔,满眼的绿色。 窗外阳光明晃晃的,经过玻璃折射转弱,洒进来一道道柔光。 他双手撑着栏杆,她帮他举着氧气。他躬着背,她挺着腰。他低头,她昂头。索道摇晃,身体轻轻的碰撞,他们挤在小小一隅,身上簇满阳光。 某一刻,游松凝视她湿漉漉的眼,莫名地,那仰望的目光有些熟悉... *** 从索道下来,游松脸有点臭,两人一前一后,他走前,她走后。 坐电瓶车仍然需要排队,他们这次没坐在一起。 到了蓝月谷,余男拿出电话打给章启慧,章启慧已经看见他们,老远就蹦着招手。 打给张硕,他还困在上面没下来。 游松找厕所去吸烟,章启慧小声问 分卷阅读15 她:“游哥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呢?” 余男回头看他背影,笑一下,想说‘他肾虚’,又忍住了,说:“他有点高反。” 章启慧‘哦’一声,指着后面的蓝月谷:“刚才听别的导游说,要去水里洗洗手,一洗官运,二洗财运,三洗桃花运什么的,是真的吗?” 余男笑笑:“你洗了?” 章启慧笑的天真:“洗啦。” 余男说:“信,它就是真的。” 她一般不会跟游客说这些,哪里来的洗手之说,都是旅游公司杜撰造由头的。 洗手的人多了,河水反而会受到污染。 余男看向蓝月谷。 正午阳光明媚,远看湖水碧蓝,近看水质清澈。形如月牙,被参天古树簇拥着,镶嵌在玉龙雪山下,就像一颗晶莹剔透的老坑蓝翡。 余男说:“传说,嫦娥去了月亮宫后,思念后羿成疾,偷下凡间寻找丈夫。嫦娥寻到丽江畔玉龙雪山脚下,被这里奇景吸引,暗想自己的孤苦无依,丈夫又不知去向。她终日以泪洗面,泪水越积越多,结成蔚蓝冰澈的湖水,所以才叫蓝月谷。” 章启慧问:“那最终见面了吗?” 余男失笑“后羿早就死了,她不知道而已。” 小姑娘咬着唇,心情似乎受到影响,余男不想误导她,只好说:“其实是因为水中含有钙离子和铜离子,呈现出碧蓝色,又形似月亮,才叫‘蓝月谷’的”。 两人正说着,张硕终于跟上大部队,他也满身的汗,拎着外套和氧气,呲牙抱怨:“人真他妈多,就跟不要钱似的,快挤死老子了...游哥呢?” 余男看向卫生间,游松正往这边走,额前发上沾着水汽,他用冷水洗了脸。 老胡把他们送到古城已经下午四点,大家准备先休息再出去吃饭。 游松直到下车没跟余男说话。 余男瞪他一眼。小肚鸡肠。 *** 游松人高马大,高反并不严重,回去后睡了一觉,精神奕奕,只是嘴唇颜色有点重。 他们去吃饭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晚饭还在昨天的餐馆解决,点了不同的六个菜。 这是在丽江的最后一晚,明早要启程去泸沽湖,章启慧很快吃完,拉着石明去买手信。 张硕也拍拍屁股:“我去转转。” 余男还没吃完,“去哪?” 张硕说:“昨晚路过一家清吧,从外面看着不错,我去坐坐。” 余男赶紧扒了两口:“一起去。”她起身:“你去不去?” 游松抽着烟,没答话。 余男拍拍手:“他不去咱俩去。” 张硕后脑一麻,心跟着突突跳,赶紧低头看游松。 游松没动。 张硕被余男往外拉:“走吧。” 两人走到门口。 “等会儿。”那人说。 余男暗暗勾唇,游松碾灭烟,越过他们先出去了。 张硕提的清吧就在酒吧一条街,门面不大,闹中取静,内部以民族布染和祈福木牌做装饰,一面墙上抄了部分东巴经,纳西风情浓郁。它有个蛊惑人心的名字,叫‘快活’。 他们坐了前面吧台,老板三十多岁,过来热情和余男打招呼。她往前凑身体,两人交头耳语,举止轻佻。 游松瞟了眼。 他想起之前张硕说的话,——这女人不简单。 她能和人很亲近,却让对方觉得中间隔着道坎儿。明明笑着,眼里却清亮冷静的快要结冰。 她可以很男人言笑晏晏,下一秒就变得面无表情。那双眼睛会勾人,自己却时刻都是清醒的。 他觉得她像草,踩不塌,用手摸还有点扎。 游松哼笑,有点儿意思。 余男和老板玩笑几句,坐下来。 旁边坐着游松,她说:“想喝点什么,今天我请。”她没忘,他还是她的游客。 游松摸出根烟点上,吸了几口,才说:“很熟?” 余男简单解释“之前给这里带过游客。” “抽成很多?” 余男思忖片刻:“还成。” 游松又问:“今天也算?” 他没听她的答案,直接说:“来啤酒。” 余男扯扯嘴角,“只要啤酒?” 游松向后撸头发,笑说;“要不来二锅头?” 余男懒得答,直接问他旁边张硕:“张硕,喝什么?” 张硕呲着白牙,摇头晃脑:“我也不要那些花哨的,来啤的。” 余男朝酒保摆手“一打百威、黑方只加冰。” 想起什么,问游松:“常温还是凉的?” “凉的。” 余男看酒保,重复:“凉的。” 他们要的酒很快上来,酒保同时端来一个果盘,说是老板赠送。 余男笑说:“帮我谢谢邱哥。” “好嘞。”酒保笑嘻嘻:“余姐,你玩,有事就叫我。” 余男摆摆手,从果盘里拈了块西瓜来吃,冰镇过,很爽口。 清吧很静,桌边男女细细耳语,音响里放了首英文老歌,Knocking on the triad A boat that makes for rain A iar grows in twain with roses Come to rid... 声音凄婉,水声潺潺。 余男面前多出一瓶酒。 她吃了西瓜,唇角还漾着汁水, 分卷阅读16 嵌在小小的窝儿里,将落不落。 她垂了下眼,游松盯着她唇角看,也拿片西瓜塞嘴里,说:“开了。” “你不会开?” “没起子。” 余男踩上高脚凳的横梁,半趴上吧台,从里面够起子。 腰塌下来,窄窄的,露出白花花一大截,流苏垂在两侧。游松这才看清,她脐上的环是条蓝色的鱼,随动作不停摇摆 。 他又往她翘着的臀上扫了眼,接过来,自己开了。 游松喝酒像喝水,干了一瓶,又去冰桶里拿,爽了口这才放缓节奏。 游松忽然问:“你老家是哪儿的?” 余男转着手上的杯子,目光落在上面:“云南。” “云南哪里?” “板桥乡。” 板桥乡。那天他拿手机搜过。 “知道沂县么?” 余男问:“没听过。你老家?” “我公司在那,老家济南的。” “哦。” 游松扭头看了她一会儿:“去过济南么?” 周围很静,耳边是被无限放大的女声; Please take me home my long to leave Forever at your feet 余男盯着杯子,琥珀色液体里,有气泡不断升腾。她顿了下,然后扭头看着他;“没去过。” “我们是不是...” 游松还想问,被电话铃声打断。 是余男的手机。 她接起来,是章启慧。 ☆、游鱼9 一打啤酒喝完的时候,章启慧和石明才到。 石明手里拎了一堆古城买的特产。 他们身边没空位,吧台是环行,两人刚好坐在对面。 余男又叫了两打啤酒,给那边递去两瓶,又特意给章启慧叫了度数低的鸡尾酒。 清吧里换了音乐,这回是纳西民谣。 从头到尾都是奇怪难懂的晦涩字眼,但却曲风流畅,声线清澈,让人想闭着眼好好感受。 游松想起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他扭头,余男正抬头看上方挂着的祈福木牌。 不知看到什么,她抿唇笑了一下。 游松:“余男。” 余男微滞,她回头,先问了句:“你要不要写一个?”她指着上面木牌,巴掌大小,一面是东巴文,一面是游客的祈求,“你看,上面有人写要‘逢赌必赢’。” 游松神色认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清吧里,暖光迷沉,眼波涌动。 余男举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笑说:“我记得你第一次搭讪就用这借口。” “没见过?” “没有。” 余男笑笑,朝他身后努嘴儿,“跟你一样的人来了。” 游松诧异回头,有个女人站在他和张硕中间,胸前傲然挺立,身上一股令人迷醉的香气。 游松瞥了眼她的胸,又回头看余男。 余男支着下巴,另一手轻轻点着桌面,一脸置身事外看好戏的表情。 游松拇指抹了下嘴角,一直盯着她,哼笑一声,最后,他眼里的郑重其事已经消失,换回之前的轻佻。 “哥?”女人背部靠着吧台,媚声的叫,“是一个人吗?” 游松看了余男半天才回过头来。 “是啊。”声线慵懒,拖长了尾音,没等女人接话,他说:“怎么,想请我喝酒?” 女人明显一愣,没想到,却马上说:“当然可以,你想喝什么?” 游松说:“随便。” 女人朝酒保招手,要了和手里一样的鸡尾酒。 游松没动,女人搭话:“哥,来丽江玩儿啊?” 游松撑着额头看她“是啊,玩儿。” “自己么?” “和朋友。” 女人往这边靠,用食指在他手芯儿蹭了蹭:“男的女的呀?” 游松看看自己的手,答“男的。” 女人几乎贴上他肩膀“哥,你是做什么的?打哪儿来啊?” 游松往后靠,两腿大刺刺岔着,长臂一捞,勾住那女人的腰。 女人娇俏惊呼,来捶游松的肩。 游松答她刚才的话:“给人打工的。” 女人又是一愣,游松穿的实在普通,不说是打工的也不会有人以为是老板。 她目光自他周身流连,那一身堪比野蛮原始人的孟|浪肌肉,让人爱不释手。 女人马上笑起来,手指绕过他的肩,在他耳垂上拈了拈:“这人多,太热,要不我请你,咱们换个地方聊?” 游松任她,大掌在女人臀上捏一把,勾着唇,还是微微懒散的口气,“跟你出去?” “是啊。” “干什么?” 女人贴近他耳朵“干该干的事呗。” “哦?”游松声音低缓“那咱俩谁吃亏啊。” 女人没懂“嗯?” 他在她臀上的手突然施力,一把把她推出去,冷了声“起开,别腻味。” 女人与路过酒保相撞,险些跌倒。 他前一秒还和她暧昧调|情,下一秒眼里已经猝了冰。 酒保把女人扶住,她漂亮的脸蛋露出一丝破绽,指着他尖叫:“你...” 他指头把那瓶鸡尾酒往旁边弹了弹:“拿走。” 游松样子凶悍,身材孔武,眼神是迫人的厉色。 女人负气咬唇,却踟蹰不敢上前,最终跺了下脚,转身跑开。 这边动静不小,清吧里静,都 分卷阅读17 往这边看。对面章启慧石明也偷偷打量。 张硕暗自好笑,轻轻嗓子:“对女士应该绅士点儿。” 游松简单粗暴“狗屁绅士。” 张硕耸耸肩,继续喝酒。 游松扯扯领口,莫名一阵怒气,他从后臀口袋摸出烟盒,点上吸了两口,扭过头:“热闹看够了?” 余男一脸无辜:“什么?” 游松说“别装。” 余男轻笑:“真可惜。” 游松看着他,说话半真不假:“怕可惜,你来啊。” ——怕可惜,你来啊。 言辞间充满挑衅和狂妄。 他盯着她。 ——你敢吗? *** 几人从清吧出来。 最终是游松结的账,喝了四打啤酒,两杯黑方还有一杯鸡尾酒。 夜色微熏,凉意渐浓。 酒吧街热闹非凡,游客在外流连,有啤酒小妹站门口吆喝:“帅哥,进来啊,里面美女很多的。” 瞬间给百年古城蒙上一层风尘气。 章启慧酒量不好,喝了鸡尾酒又吹了风,步履浮漂,石明揽过她的肩,两人走在最前面。 张硕隔了几个人,不知电话打给谁,喧嚣声盖过他的声音,只见他呲着白牙笑。 游松点起一根烟,看来往人群:“这儿叫‘艳遇之都’?” 余男说:“借口而已,想找刺激,哪都可以有艳遇。” 游松不赞同,“你说那种叫一|夜|情。” 余男问:“有差别?” “字面意思差不多。一|夜|情更具目的性,只为解决生理需求,纾解某方面的饥渴。而艳遇,要比前者随性的多,通过某种机缘巧合相遇,沟通后达成某种共识,然后去做水到渠成的事。”他弹了弹烟灰,“怎么说呢,更具情感化,要比前者复杂。” 余男扭头盯着他,有些诧异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游松插着口袋,斜着眼:“你看什么?” 余男失笑,随口问:“你喜欢艳遇?一|夜|情?” 游松没正面回答,他低下头,一缕青烟拂到她脸上“有挑战性的。”他贴着她耳朵:“我喜欢摘辣椒。” 余男没躲,夜色中迎上他的目光,凉凉的问“什么才有挑战性?” 对面人群中,跑来几个嬉闹的年轻人,向他们方向冲来。 游松长臂一收,箍着余男的腰把她提到旁边,他力道蛮横,不懂怜香惜玉,她整个人快被他提起来。 余男疼的直呲牙。 几个年轻人呼嚎着擦身而过。 游松没放手,接着她刚才的话:“每个人都有欲|望,只是藏得深与浅,而我,更喜欢挑战藏得深的。” 他离得近,身上有淡淡的烟味混合啤酒的气息。 余男用脚尖勉强撑地,也没挣,她微垂着眼睫,目光中带一丝蔑视“那恐怕你看走了眼,未必所有人都有欲|望。” 游松单手箍着她,身后人潮攒动。 微风吹过,她额边发丝飞舞,轻轻撩在他脸上,送来蛊惑人心的味道。 游松轻笑,扔开她;“哦?”他声线格外低沉:“那就拭目以待。” ... 回到客栈,余男拿了睡衣去洗澡。 公共浴室门前遇到游松,她拿眼角扫他一眼,直接擦身而过。 后方传来一声轻嗤,她也没理,大力关上浴室的门。 时间太晚,热水上不来,余男拆开头发站在喷头下,勉强洗个冷水澡。 她换好睡衣回房,冷水醒神,已经接近凌晨,她反倒精神奕奕。 房间里没开灯,今天有导游带旅行团过来,另外还有两名员工。 人都睡着,某个角落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余男坐在黑暗里擦头发,擦着擦着,动作慢下来。 她想起游松的话。 ——我更喜欢挑战藏得深的。 ——那就拭目以待。 余男有点透不过气。 她扔了毛巾,去包里翻。一个白色的烟盒,烟身细长,女士中南海,十几元一包,平时抽着玩儿的。 她翻出打火机点燃,烟香在鼻端漾开,直冲脑门。 厚厚的味道中散发一种甜腻气息,力道至强而不至钢。 余男蜷起双腿,食指弹了弹。 一根烟抽完,她心静了,黑暗中桀然的勾勾唇角:真他妈的自以为是。 *** 余男昨晚睡前定了闹钟,五点半准时起床。 闹铃声吵醒客栈的保洁大姐。 大姐揉揉眼睛,半靠起身:“小余,昨晚有电话打来客栈找你,本来想等你回来告诉你,可你回来太晚,我都睡着了。” 余男“哦”一声,“麻烦您了。”她想了想:“对方说姓什么了吗?” “我倒是问了一句,但她没说。我告诉她你带团没回来,叫她晚点在打,她说了句不用就挂了电话。” 余男问:“女的?” 大姐点头:“对,女的。” 余男脱下睡衣,两手穿过文胸背到身后,微微挺直了脊背。 大姐似乎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提醒余男一句:“那女人态度不好,说话气势汹汹,像是咬着牙说的,小余你别是得罪了什么人,自己要当心。” 余男大概已经猜到对方是谁,没打她手机就不是熟人。想确定她行踪的,还能有谁会没事找事儿。 她手指伸到文胸里,把双乳往中间拢了拢。胸型流畅而饱满。 余男看着大姐笑了笑:“我会注 分卷阅读18 意。” 她洗漱好,拿起背包出去,轻声关了宿舍的门。 余男来到前院,还差二十分钟才到六点,她下意识去看楼上的窗户。 依然漆黑一片。 余男抿紧了唇。 院子里花香淡淡,叶子还沾着露珠。 天空没云,是个好天气。 余男扬头定了好一会儿,颈后倏地一阵凉意,她一个机灵,属于游松的声音:“脖子累不累?” 余男回头,是游松放大的脸,含着笑,揶揄的看着她。 他穿着背心,露出大片胸膛,一呼一吸间,反射出淡淡的光。脑门挂着汗,沿脸颊,到下颌,到刚毅的锁骨,到结实的胸肌,最后调皮的藏在背心里,晕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晨间,一切味道都很淡,可他身上的汗液夹杂荷尔蒙的气味却格外浓烈扑鼻。 余男偏了下头,答“不累。” 游松勾唇,眼睛随着她刚才的视线,看向楼上,他的窗口:“看出什么了?” 余男绷着脸:“你没在上面。” 她眼神水润清亮,表情郑重,看上去有点呆。 游松看了她一会儿,好心情的笑出来。 余男说:“有什么好笑的。” “你好笑。” ☆、游鱼10 张硕起床时,游松已经不再房间。 他五点钟出门,古城还一片沉寂,街道空旷,市井萧落,青石板上蒙着一层水雾,像被雨洗过,潮湿,干净。有野猫被叨扰,噌一下窜进小巷里。 游松沿着小巷匀速慢跑,稍稍有些气喘,流了汗,却浑身舒畅。 回到客栈,刚好四十分钟。 *** 游松用十分钟洗了个澡,收好行李出来正好六点整。 由于他的配合,大家准点出发。 老胡开车在丽江市区转了一圈,余男回头问:“你们早餐想吃点什么?” 张硕还在打哈气:“有什么选择?” 余男说:“耙肉饵丝、烧饵块、米粉”她想了想:“也有卖豆浆油条的。” “耙肉饵丝吧,具体是个什么玩意也不知道,咱尝尝?”张硕顷身问游松:“游哥,你说呢?” 游松不挑:“行。” 那边章启慧和石明也没有异议。 达成一致,老胡一打方向盘,拐进胡同里,又转了几个弯儿,在一处停下。 普通的早点摊子,门面不大,不算干净,门口却坐满了人。 已经没位置了,有的人蹲在路边,端着碗,挑起饵丝,往嘴里送。 余男说;“换一家?” 游松点了根烟,眯起眼睛:“不用,等会儿。” 周围香味扑鼻,人群里有穿正装的年轻人,穿睡衣的大妈,提鸟笼的大爷,还有带孩子的妇女。 饵丝热腾腾冒着气,他们吃的满头大汗。 站了五分钟,章启慧眼明手快,“唉,唉,那边儿,那边儿...” 有一桌吃完,她先跑去占座。 老板简单拾了拾,用抹布擦完,桌面仍然油腻腻一层。 章启慧拿出湿纸巾擦,张硕嗤她:“哪儿那么多讲究,你又不啃桌子。” 几天功夫他们已经混熟,说话也没什么遮拦。 章启慧把用过纸巾扔他怀里,“讨厌,你才啃桌子呢。” 石明把她拢回来,低声说:“吃饭呢,别闹。” 余男和老板说:“耙肉饵丝,要五碗”她看一眼墙上菜单:“再加一碗豆花米粉。” 章启慧问:“余姐姐,你不吃饵丝?” 余男说:“今天想吃米粉。” 早饭的点儿,人多,等了大概十分钟,饵丝才端上桌。 耙肉饵丝是用猪后腿肉和饵丝制作而成。 猪肉是特殊炖制,先用炭烧焦,在同老汤放入砂锅中炖到入味。待凉后,擦酱油,下油锅炸成金黄色。 最后配在老汤饵丝上。 肉美不腻,饵丝软弹,汤汁鲜美。 是云南的特色美食。 张硕吃的忘乎所以,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石明把肉夹给章启慧,她刚要皱眉,石明说:“早上吃点没事,要消耗一整天呢。” 章启慧努努嘴,低头继续吃。 反倒游松慢条斯理,他拿筷子挑了挑,斜眼看余男:“好吃吗?” 余男头没抬,“好吃。” 两人中间隔着老胡。 游松问:“上面那是什么?” “油菜、花生米。” 游松说“白花花那个。” 余男白他一眼“豆花。” 老胡被隔在中间,有点坐不住。 这两人气场太特殊。 游松又问:“什么味儿的?” “...”余男:“给你叫一碗?” “不用。”游松说:“尝尝你的。” 余男:“...” 豆花慢慢被她绞碎:“...也不怎么好吃。” 游松被她行为逗乐,笑了声,开始埋头吃自己的,几筷子下去就见了底。 吃完饭上路。 丽江到泸沽湖车程要七八个小时。 大家本来想补眠,可路况实在不好,沿途颠簸。有的地方地势险峻,有轻微山体滑坡。 老胡开车专注,小心避让落下的岩石土砾。 车行缓慢,在山路上盘旋行驶。 一面是山,一面是金沙江。 棱角分明的高山中突然出现一汪碧绿,盛夏汛期,江水呼啸,视野磅礴辽阔。 山路窄,没护栏,又让人感觉危 分卷阅读19 险丛生。 这种体验,既刺激又震撼。 车窗开着,清凉的风从四面涌进来。 有山的味道,绿草的味道,还有江水的味道。 在往前行。大山深处有人家。 绿油油的山坳里,点缀几户白色房屋。远处山脉绵延,不知是云,是雾,还是炊烟,从屋顶一直悬到半山腰。 完全是画中临摹出来的景致。 慢慢的,路好走起来,要比之前顺畅不少。 这会儿,大伙困意消散的差不多,全都精神饱满。 余男正好趁现在给大家介绍。 她侧靠着椅背,转过头来,讲泸沽湖的景点、当地美食和摩挲人的民俗风貌。 章启慧对走婚很感兴趣,让余男多讲一点。 余男说:“摩梭族人经常在宽阔的会场举办篝火晚会,大家载歌载舞,男人如果看见心仪的女人,就会上去拉对方的手并在她的手心里抓一抓,如果两人互生好感,女方会告诉男人自家住址,到了晚上,男人必须由窗户爬进去,和女人同|房。第二天,男人天未亮要提前离开,不能被别人发现。” 章启慧惊叹:“摩梭人都这么开放?” 余男笑了笑:“对中国倡导的‘一夫一妻’的制度来说,”她耸耸肩:“...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卧槽...”张硕感叹,“真是男人的福利啊!” 游松笑:“反正来了,要不你感受感受。” 张硕嘿嘿傻笑,摩拳擦掌的,真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余男说:“到时候你就不这么想了。” 张硕问:“为什么?” 余男笑而不答。 这时,石明问:“他们会维持这种关系吗?不会组成家庭?” “或许吧。”余男说:“但是,摩梭人是唯一保持母系氏族的族群,孩子从小由母亲,外婆,舅舅抚养长大,甚至有些孩子的母亲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亲生父亲是不用尽养育责任的。当然,这里的男人一生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而女人也不会只有一个性|伴侣。” 张硕再次‘卧槽’了声:“真特么太性|福了。” 余男笑了下,不置可否。 章启慧白他一眼,“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社会风气才会败坏的。” 张硕不乐意:“嘿,嘿,说谁呢,谁败坏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 张硕反驳“我也就说说而已。我人品好的不行。” 两人隔着石明吵。 张硕说:“得得,得,就你家石明好。” “你还说对了,我们家石明长得帅,有学问,而且还有责任心。” 说完,揽住石明肩膀晃了晃,石明宠溺揉她发顶。 余男听两人斗嘴,勾勾唇,一抬眼,碰上游松的目光。 那人正小有兴味的打量她,指尖夹着烟,手臂随意搭到窗外,一缕青烟随风飘向后方,已经快要燃尽。 余男说:“你可以试试。” “试什么?” “走婚。” “跟谁试?” “摩梭姑娘。” 游松想起刚才张硕蠢蠢欲动的样子,笑了下:“我喜欢女性特征明显的。” “还挑?”她说:“你最近不是正在发...” 话说了一半,余男适时闭嘴,就两人关系看,有些话不能太过。 游松吸一口烟,黑眸不自觉微眯:“发什么?” “没什么。” 她转过身,听到一句:“发|春?” 余男心下腹诽,比那严重的多,想答一句“发|情”,忍了忍没说。 过了半天,后面又传来:“老子喜欢光明正大。”而不是半夜爬窗户,偷鸡摸狗的。 ***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也变得不那么难捱。 这附近没有服务区,中午在附近村民开的农家乐吃饭。 菜色不算精致,但有一道酸辣藕片绝对开胃。 饭吃到一半,游松想起什么,叫来老板问:“豆花米粉有没有?” 余男蓦地抬头。 游松扭着头,没看她。 老板说;“这个点儿,都是炒菜。” 游松说:“那算了。” “不过...” “嗯?” “不过,早上的还剩下一碗,要不我给你热热?米粉可能会不好吃。” 游松说:“谢了,热热吧。” 老板转身回后厨。游松端起碗,继续扒饭,酸辣藕片被他嚼的沙沙响。 张硕抽空抬头:“大中午的,吃那玩意儿干啥?” 游松说:“尝尝。” 没多时,老板端个海碗出来。 里面冒着热气,米粉有点塌,汤汁不多,零星几片葱叶,没有油菜和花生米。 但上面豆花绝对够量,嫩白的两大块堆在米线上方,冒着尖儿,像座小雪山。 老板说:“这个不收你钱,算赠送吧。” 游松道谢,用勺子挖起豆花。 颤巍巍的,白莹透亮。 放进嘴里,滑不留口,舌头轻轻一抿,全部化掉,像清水,留不住。进入喉咙,舌尖仍留余味,微甜,带着豆香。 他听耳边有人问:“好吃么?” 他答“好吃。” “什么好吃?” 游松又吃下一块儿“...豆花。” 余男不说话了。 他却问:“要尝尝么?” 对话似曾相识。 气氛怪异。 张硕佯装扒饭,偷偷从饭碗里抬起眼。 她 分卷阅读20 没接话,张硕试着说:“要不我尝尝?” 游松:“滚。” 余男笑出声,是那种极轻的,淡淡的笑。 清风带动窗边的风铃,铃铛与风共舞,凑出清脆悦耳的调子。 风在吹,声音很动听,笑声,风铃声。 *** 吃过午饭,后面大概还有四个小时行程。 路途平坦。可以一路睡下去。 下午四点钟,车子进入泸沽湖景区。 余男去买票,游松下车抽烟。 透过景区大门,已经隐约看见湖水;天空是瓦蓝瓦蓝,蓝的一眼望不到边际;云很高,像一团团柳絮挂在天上;周围翠山环抱,拥着这片湖水。 余男买票回来见他在抽烟。 索性也在外面抻抻筋骨。 游松指尖夹着烟,垂在身侧,没有抽,上面已经结了一节烟灰。 他半靠着车门,看向远方,黑亮的眸子里倒映出大自然的色彩。 游松说:“这地方不错。” 余男目光落在他身上,游松仍然没看她,手指微微动了下,烟灰轻飘飘散在风里。 这一路,她第一次听他有这样的评价。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不要脸... ☆、游鱼11 老胡把几人送入景区就开车离开。 余男之前联系的客栈在里格半岛,赶上旅游旺季,那边几乎客满。 无法,只能联络位于三家村的一个客栈,村落不出名,住宿条件相对宽裕。 余男之前带团去过一次,客栈老板是摩梭人,五十来岁,人很好客。 他们到时,已经没有方便导游住的宿舍,他们这次开了三间房。 这里住宿环境不及丽江,贵在临湖而建,窗外看去,就是湖水傍着蓝天,和远处女神山遥遥相望。 赶上天气佳,还可以从房间落地窗直接看日出。 办好入住已经下午四点,余男嘱咐大家放下行李去尼赛村转一圈。 几人在客栈门口集合,游松迟迟没下来。 问张硕。说他在洗澡。 余男无语,让其他人在附近转转,她在门口等他。 二十分钟后,游松神清气爽的下来,余男注意到他换了衣服,浅色宽松T恤和黑色运动裤。 头一次见他穿浅色,视觉上,衣服包裹下的皮肤更加黝黑强壮。 他发上还挂着水珠,眼睛雾蒙蒙,像罩着一层湿气。 他走过来,余男皱眉看时间。 游松说:“抱歉,又没配合你。” 语气却相当坦然。 余男转身“走吧。” 去尼赛村需要做坐船,岸边停靠一排排猪槽船,上面有摩梭女人撑篙。 他们找了一艘上去。 摩梭女人会讲普通话,性格十分豪放,行到湖中央,开始引吭高歌。 一艘艘猪槽船,有去有回,划破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连同蓝天与远山的倒影一同模糊了。 到处都有摩梭女人撑篙,数道清亮歌声响彻山谷。 张硕‘目不暇接’,靠近游松说“我终于知道余导说,‘倒时你就不这么想’是啥意思了?” 游松一脸了然,却故意问;“啥意思?” 张硕感叹摇头,最后蹦出四个字“驾驭不了。” 游松哼笑一声。 张硕咂嘴,自语:“太凶悍。” 由于饮食习俗的差异,导致摩梭女人要比汉人壮实,而且一般较高。长期经高原气候洗礼,皮肤干裂粗糙,脸颊酡红。 所以缺少女性该有的阴柔美。 游松听着他的话,目光不自觉落到余男身上,他坐船尾,她则在船头,中间隔着章启慧和石明。 他视线所及她纤细的脖颈,小巧的下颏,光洁的额头。 无论和前面的章启慧比,还是和后面的摩梭女人比,整个人都过分的精巧和细致。 游松上下打量,最后对上一双清亮的眸,湖水掩映下显得特别凉薄。 她终于意识到他的注视,翻一下眼白,转头看向湖面。 游松失笑,也不再看她。 尼赛村和里格半岛比起来宁静许多,民居依在湖畔,没有冗杂的摊贩,少了商业气息,更适合放松心情。 这里有个著名的景点叫情人树,他们到时看见有新人在附近拍婚纱照。 章启慧欢天喜地跑过去凑热闹,顺便拉上张硕帮他们拍照。 游松往后面岩石上坐下,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余男站在他旁边:“怎么?” 游松说:“难以理解。” 余男眼神跟过去,石明拥着章启慧站在两颗情人树中间,笑容灿烂。 “你说他们?” 游松摸了根烟点上,“俩破树杵那,有什么可照的。” 余男说:“凡是这里湖边长出来的树,大多都成双成对,就像相互依偎的情侣,来这里拍照都为讨个好彩头。免孤苦,共患难,彼此相依,一生一世。” “你信?” 她敷衍“有希望总是好的。” 免孤苦,共患难,彼此相依,一生一世。 多奢侈的祈盼,她才不信。 游松斜眼望着她,阴阳怪气;“傻妞儿,没看出来,你还有天真的一面。” 余男说“你没看出来的多了。” 游松勾起唇“还有什么?” “跟你没关系。” “不见得。” “别说梦话。” 游松看她半刻,夹着烟的手指点点她,回过头不再交流,两人默默看着 分卷阅读21 远方的三人好一会儿。 游松说:“他俩长不了?” 余男看他,目光疑惑。 游松却没解释。 尼赛村不大,没多久就全部逛完。 太阳落山,火红的余晖洒在平静湖面上,如同一条条金色缎带。 湖面一艘破船,形单影只,飘在汪洋之中,竟也能描绘一幅完美画卷。 晚饭回里格半岛解决。 余男征求大家意见。 章启慧想吃当地的土鸡米线,张硕则心心念念特色火锅。 两人争论不休,谁都不肯让步。 余男冷了脸,抱着手臂默不作声。 游松掐掉烟头站起身,声音似带了愠怒,“叽叽歪歪个屁,吃烤肉。” 他往前走。 静了几秒,张硕跟上:“嗯,好提议,烤肉不错,有阵儿没吃了。” 章启慧,石明:“...” *** 余男带他们去赛班大叔家吃烤乳猪。 赛班一家住的是祖母屋,他和母亲妹妹同住,另外还有三个小侄子。 这是个传统的摩梭家庭。屋子里每一处装饰和细小花纹,都彰显民族特色,同时也带来不容忽视的神秘感。 游松点了烤乳猪,坨坨肉,白菜烩猪膘肉和一份煎腌酸鱼。 余男刚要补充,赛班竖起食指打断她:“老规矩,松茸土豆,苦荞粑粑。” 余男笑:“你最懂我...哦,对了,在来一壶酥理玛。” 赛班去后面准备,余男说:“酥理玛是走婚酒,小伙子扑约之前都要喝这个壮胆,待会你们尝尝。” 刚才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在外旅行,都图个痛快,谁也不会为小事斤斤计较,破坏心情。 章启慧眨着眼:“只能小伙子喝么?我也想尝一点儿。” 石明问:“余姐,这种酒度数高吗?” 余男摇头:“类似于青稞酒,味道清甜,度数不高,女孩子也可以喝的。” 张硕说:“整点劲儿大的,小来小去没啥意思?” 游松岔着腿,靠在椅背上:“别喝的找不着门儿。” 张硕吹嘘:“没有过。” “还是想直接爬窗户。” 大家笑起来,气氛和谐不少。 等菜期间相当漫长,乳猪需要现烤,全部上齐已经半个小时以后。 几人大快朵颐,闷头吃肉。 中途赛班来给客人敬酒。 大家邀他同坐一席。赛班憨厚热情,也不推让,直接搬来椅子坐下。 他给大家讲述摩梭人历史文化,祖母屋的构造和意义。 主人亲身经历,故事变成现实,就和余男讲出两个味道。 赛班说,可以确定的是,寨子里,和他走过婚的摩梭女人有四五十人,和他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子女也要有十五六个。 张硕惊的掉了下巴,小声嘀咕:“吹牛的吧。” 无论是否吹嘘,这无非是个震惊数字,他们的生活概念是自由奔放的,对待感情的态度更是肆意而潇洒。 赛班走后,张硕还在纠结,他砸吧嘴儿,酸溜溜的说:“怪不得他骨瘦如柴,躬腰塌背的。” 章启慧一脸懵懂:“为什么?” “房|事过频,精气耗损严重,引起早衰。” 章启慧猛的咳了两声,脸已经憋得通红。 石明不自在的开口“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体力劳动繁重,身体提早呈现老态,也属于正常。” 张硕非常赞同;“走婚的确属于体力劳动。” 石明:“...” 几人讨论的热烈,余男仿佛置身事外,她拿筷子夹松茸,抬起头,一道视线正停在她身上。 游松也很久没吭声。 她皱眉:“有完没完?” 游松大口咀嚼“嗯?” “你看什么?” “看你。” 余男斜他一眼“...好看么?” “够丑了。” 余男:“...”你大爷。 张硕偷偷抬头。又来了。 游松说;“烤乳猪不错。” “不错你就吃。” “你不来点?” “谢谢,不用。” 余男低头,那边儿没了声音。 片刻,一种粗糙物体突然触到她嘴唇,带着灼烧温度。同时,一股类似皮肤烧焦的味道传入她鼻端,直接刺激她大脑。 乳猪被赛班分解,表皮焦裂,带着骨头放在托盘里。 游松拿着前腿举到余男唇边,又往前顶了顶:“尝尝?” 烧质硬感的猪肉刮着她的唇。 余男浑身血液似要凝固,胃里翻江倒海就要破口而出。 她迅速用手捂住嘴,‘呕’一声跑出去。 身后凳子撞翻,发出闷响。 *** 余男差点把胃呕出来,她蹲在厕所马桶旁,之前污秽物已经被她冲掉,她还在干呕,胃里已经没了东西,只吐出一些微黄的粘液。 章启慧慌张的跟着跑进来,蹲下身,轻拍余男后背:“余姐姐,你没事吧?” 余男无力回答,摆了摆手 ,又呕了两声。 “我去给你拿点水?” 余男轻轻摇头,太阳穴突突的跳,脚发软,头发重。 “...拽我一把。” 章启慧环住她双肩把她拉起来。 她踉跄着走向洗手池,掬了把水到嘴上。 镜子里的脸苍白无力。眼角充血,泛起根根血丝,脸上带着细碎晶莹的水珠。 她又俯身往脸上撩水,用手指来回搓洗 分卷阅读22 嘴唇,手指泛白,力道极大。 章启慧吓坏了,说话带了哭音儿:“余姐姐,别洗了,就快破皮了。” 余男听不见,手上动作机械,带着一股执拗劲儿。 一道大力板住她身体,强行把她拉直。 捏住她手骨。 余男‘咝’一声,自动把手放了下来。 “去拿瓶水。” 章启慧应了声,跑出去。 游松转过她身体,“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辣椒秘密挺多的。 妹子们,求收就留言,门庭冷落,给点动力吧!!!! ☆、游鱼12 游松双手箍着她手臂,余男腿软往下滑。 他用了点力把她提起来,目光紧紧跟随余男,不放过她一丝表情。 他问她:“怎么回事?” 余男大脑还处在混沌中,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游松眼神晦暗不明,他试探的问:“你不会是...” 他掌握不好力度,余男手臂像要被他捏碎。 她突然发怒,‘操’一声,牟劲儿挥开他的手:“别他妈自以为是。” *** 泸沽湖的夜空格外纯净,即使是晚上,也铺设一种幽暗的蓝,沉稳而内敛。 它展开广博的胸怀容纳整个大地和渺小的人类。 月亮只露出小小的牙儿,星辰却亮的晃眼,像绚丽的节日灯,不断调皮的眨眼睛。 这样的星空附着神奇力量,她心绪变得宁静,平和。 余男终于冷静下来,新鲜氧气令她大脑恢复运作。 两人没有再回饭桌。 赛班家后院有个半人高的小土坡,余男坐在坡上,游松立在旁边。 周围很静,也很黑,没有湖水,篱笆墙外只有大片大片的天空和星海。 有声音‘嚓’的一声,她眼角闪过微弱光束。 随后一丝青烟飘过眼前。 余男说:“你能别破坏空气么?” 游松吐出烟圈:“这换做旅行社,早被人投诉八百六十遍了。” 余男白他一眼“你说我骂你?” 游松凉凉的“你说呢?” 她统共骂过他两次,一次他袭了她的胸,一次他让她吐的肝肠寸断。 骂人都是轻的。 余男说“你的错,应该先道歉。” 游松拿眼尾扫她“道歉俩字怎么写?” “你没上过小学?” “没上过。”游松拿出手机照了照她的脸:“心里骂我几百遍了吧。” 余男嘴硬:“没有。” 他又问:“为什么会吐?” 余男这会儿好受很多“反正不是你想那样。” “不爱吃肉?” 余男抿抿唇,敷衍说“没休息好。” 游松看着她,月光下她抱膝坐在那儿,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垂着眸,他看不见她眼睛里的光。 隔了好一会儿,余男忍不住看他:“有什么好笑的?” 他收起唇角,弹了弹烟灰:“想起一个小姑娘。” 余男没接话,他说:“邻居家的小妹妹。” “...哦。” 游松在她旁边蹲下,竟和坐在土堆上的余男一样高。 他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背微躬,抽了口烟又放下,“她跟你一样,不爱吃肉。” “挺巧。” “她比你严重,只要饭桌有肉,她就不动筷,情愿挨饿。” “那是挺重。” “为这,她爸不知抽她多少次。” 余男举起矿泉水喝下几口“可能有原因。” “或许吧。”游松说:“没来得及问她。” 余男漫不经心 “后来呢?” 游松轻描淡写“丢了。” 他指间的烟终于燃尽,点点烟火陨灭,陷入一个黑暗的世界。等余男终于适应了黑暗,却只能看清对方的一个轮廓。 黑暗能使人变脆弱,有些话,搁平时,他绝对不会说。 余男以为话题就此打住,黑夜中传来模糊的声音... “我弄丢的。 *** 原本晚上还有篝火晚会的行程,因为余男身体不适,最终改到明天。 从赛班大叔家出来,几人踏着夜色往回走。 余男感到抱歉,毕竟她是导游,要别人迁就她时间的状况从未发生过。 章启慧挎着她手臂:“余姐姐,篝火晚会明天去也是一样的,况且,赶了一天路我也有点累了。” 此刻她的善解人意,余男特别感激。 章启慧夸张说:“刚才吓死我了,你的手一直搓一直搓,怎么叫都不理,我以为你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说着,偷偷瞅游松,目光浓的化不开:“幸亏游哥过来了,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余男抬眼去看游松,对方手里摆弄火机,叼着跟烟,没有点,似笑非笑回视她。 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游松说:“不干净东西见着她就跑。” 余男顶他“那我好处挺大的。” 游松失笑:“你还挺骄傲。” 余男没理他,黑暗中翻个白眼,对章启慧说:“没事,可能最近没睡好。” 章启慧说:“你身体太弱了,应该加强锻炼。” 说到锻炼,张硕立马竖起耳朵,往后退了两步。 “我说,余导,要不明天跟我们晨跑吧,交给你锻炼方法,做有氧练习,时间长了能帮助提高免...” “你要转行?”游松凉飕飕的打断他。 张硕 分卷阅读23 心里咯噔一下,面不改色接着说;“...能提高免疫力。运动方面游哥比我强,明天刚好让他教教你。” 游松没吭声了。 余男却摆手:“跑步就算了,我情愿多睡一会儿。” 章启慧拉一下张硕手臂:“你们明天要晨跑?带我一个吧,这段日子吃得多,都肥一圈了。”她看看他们:“你不散打冠军吗,正好教教我。” 张硕大脑断片了几秒,差点忘了游松给他安的头衔。 “啊...会散打。” 章启慧拍拍手:“太好了,那就这么定了哦。” 石明赶紧拉住她:“每天你都不爱起,多睡会儿,别出去了。” 她嘟着嘴扭一下“你睡你的,别跟着我。” 几人各自回了房间,时间不到九点,游松上床躺一会儿,电视机转了几圈都是地方台,听不懂。 张硕刚洗完澡出来,准备跳上床玩儿会游戏。 游松肚子咕噜叫,晚饭被余男闹腾的没吃啥,问张硕:“有吃的没?” “有。”张硕顺手把几个塑料袋扔他床上。 “只有这个?”袋子里装了两个凤梨,一堆山竹和一把香蕉。 香蕉已经长出黑斑。 “嗯,就剩这个。” 游松问 “板桥乡买的?” “啊,齁儿贵的。” 游松翻了翻,又扔回去,“那兜琵琶呢?” 张硕顺手拿根香蕉剥开皮:“不知道。” 游松站起身:“走,去吃饭。” 张硕晚上吃的挺饱“我不饿。” “我饿。” “我都洗完澡了。” “回来再洗。” 他已经开门出去,“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张硕:“...” 泸沽湖不比丽江夜夜笙歌,但也不至于太萧寂,有些饭馆还没打样,顾客稀稀疏疏,不是特别冷清。 两人在三家村找的饭馆,普通炒菜,随便吃两口,填饱肚子。 张硕玩儿手机,想起什么,问“吕昌民打过电话没有?” “没。” “这孙子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诚意合作?” 游松头也不抬“他背后应该有几个建筑队在争那块地。” “那我们...” “势在必得。”游松停了停:“目前只能靠这点和他建立联系。” 张硕脱口说“当年错不在你,要不...” 他话没说完,游松眼神警告,张硕立刻转移话题,“吕昌民现在也算个房地产老板,他还会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买卖?” 游松扒饭“不知道。” 两人吃完饭回客栈,在门口遇见石明和章启慧。 他们也刚从外面回来,石明手里提了打包盒。 张硕叫住两人:“大晚上,你们干什么去了?” 章启慧惊喜的叫一声游哥,才回答张硕的话:“我和石明去湖边散步。你们也出去了?”她打量两人:“你们不会也去...” 她顽皮拉长尾音,手指指着两人转了转。 张硕不着痕迹错开一步,‘嗞’一声:“没你们闲心,吃饭去了。” “你们晚饭没吃饱?” “嗯,你游哥没吃饱。” 章启慧扭头要跟游松说什么,游松抬抬下巴,先发问:“什么啊?” 石明反应过来,手里打包盒举了举:“我们顺便给余姐带了点粥,她不没吃什么吗。” 游松手指触了触鼻尖,没说话。 张硕又和两人说了两句,游松不耐烦,先往回走。 张硕赶紧跟上,章启慧在后面喊,“说好的啊,明早五点半,你们可要等我的。” 那边两人已经关了门。 张硕看游松脸色,试探着问:“你和余导发展咋样了?” “没咋样。” 张硕叹口气“我说过这女人不好摆弄。” 游松冷哼“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张硕嘀咕:“才发现,你有受虐倾向。”他脱了T恤:“那么多女人上赶子呢!” 游松躺回床上,哼一声。 张硕又说:“你也要软硬兼施,看人石明,多细心,还给余导带粥呢。” 游松手臂枕在脑后,交叠双腿,斜他一眼:“要你教我?”半刻,像是说给自己听“又不是处对象。” *** 余男在房间睡的昏昏沉沉,听到门铃声下床,一阵眩晕。 她扶着墙壁,等眼前雪花散去,才迈步开了门。 两人给她带饭,余男有些吃惊外,更多是暖心。 她敞开门:“进来坐会儿。” 章启慧蹦蹦跳跳进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和自己房间没什么两样。 余男示意石明坐沙发,她坐床边,把他买来的粥放在矮柜上。 石明说:“余姐,这粥我没让放海鲜,只放了蔬菜,应该挺清淡,你喝点。” 余男揭开盖子,粥香四溢:“谢谢。” 章启慧在石明旁边坐下,一脸骄傲;“我们家石明可细心了,我俩本来出去散步,买粥是他想到的。” 余男用塑料勺小口啜粥,打量两人,最后笑了笑。 章启慧纳闷:“余姐姐,你笑什么啊?” 余男问:“你们一起几年了?” 章启慧说:“一年多了吧,记不清了。” 石明提醒:“一年三个半月。” “你们怎么认识的?” 章启慧说:“他们公司来我们学校暑期招聘,他管人力录用了我,我刚到公司什么都不会,他 分卷阅读24 总偷偷帮我,后来,开学我辞了职,他总去学校找我,慢慢就在一起了。” 章启慧讲的坦然,石明却羞赧的挠挠头。 “你还没毕业?” “没,还有一年。” 余男点点头,慢慢喝粥。 米粒一颗颗晶莹软糯,热乎乎,喝到胃里很舒服,整个人也跟着暖起来。 她目光不知怎么落在石明身上,身体偏瘦看着还算结实,无框眼镜下眼神真诚坚定。老实,细心,是个会体贴女孩子的男人。 石明被看的发毛,余男笑一下,轻声开口:“其实我有个弟弟,和你同岁。” 石明不知她要说什么,没接话。 她又说:“和你生日同一天。” 石明睁大眼睛:“是吗?那真的很巧啊,都是巨蟹座。” 余男笑了下:“是啊,我们还是双胞胎。” 章启慧‘呀’了一声;“龙凤胎很少的,大多都是家里有遗传基因的。” 余男点点头:“我妈妈和小舅就是双胞胎。” 石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那天正好是你生日?” 章启慧眨眨眼,也反应过来:“...我们吃了你的蛋糕!” 余男咯咯笑,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好:“你们别这种表情,这么紧张做什么,一起过不是很好么。” 章启慧吐吐舌,问:“那你弟弟呢?” 桌上的粥已被余男搅凉:“不在了。” 两人惊住,余男反倒淡然:“没关系,已经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端起碗,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如果他还活着,或许和你们一样,上学,工作,谈恋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游鱼13 转天五点半,章启慧真的起床和他们去跑步。 她提前等在门前小院里,一身嫩粉运动装,头顶挽着发髻,细看脸上画了淡妆,昏暗的天色里,散发莹莹润润的色泽。 整个人打扮的青春又靓丽。 张硕嘴里嘀咕一句,走过去问:“你家石明呢?” 章启慧说:“他还在睡,我提前定了闹钟的。” 游松没兴趣跟两人闲聊,也没搭茬,先跑出去。 游松穿的背心和运动短裤,露出宽阔臂膀,腰线微凹,大腿粗壮笔直,起跑时带起劲风,冲出去,充满原始力量,像头难以驯服的豹子。 这样的男人,没几个女人能抵挡的了,完全出于最本能的异性的吸引。 章启慧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咬了咬唇。 张硕走出几步,回头叫:“走不走?” “哦。” 章启慧身体素质差,速度慢,张硕几乎用走就能跟上她,他别过脸,无奈摇摇头。 前面那道影子化作一个黑点,融在山水间。 她渐渐慢下来,有些气喘:“游哥都不等我们?” “你这速度像蜗牛爬,够他跑十圈了。” 章启慧噘起嘴:“昨天你还说他跑步厉害,让他教我的。” 张硕终于看出端倪,冷嘲热讽:“昨天你还让我教你散打呢。” *** 泸沽湖的清晨露水重,空气中弥漫细小的水分因子,道路旁的树木草丛像清水浸泡过,绿的摄人心魄。 湖面上已有捕鱼船只,摩梭大娘边拉网边吆喝,声音回撤山涧。 路上间或走过挑担的老汉。 旁边商家也开了门。 当地人的生活比起丽江,似乎更积极,更有生机。 游松按照往常速度,慢跑一个小时,然后折身返回。 原定跑完和张硕一起吃早饭,可现在已经走散,游松没等,独自先回客栈。 他走进院子,随便瞟一眼远处的女神山,今天阴天,整个山体笼罩在灰暗里,只有山顶染上一层极薄的红色光晕。 看不见日出。 游松在走道里碰见余男。 余男昨晚住中间。游松张硕在左,靠近大门。章启慧石明在右,最里侧。 她从里面房间跑出来。石明在房间里,而章启慧,她和张硕跑步还没回来。 余男只穿了一件小睡裙,乳白色,吊带,丝光面儿,遮在臀下。 双腿俏生生,昏暗走道里,白的晃眼。 她双手环住胸前,关了门,一转身,撞上游松的视线。 光明在那人背后,他五官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却隐约嗅到一股非比寻常的味道。 余男手臂拢的更紧,往前走了两步。 拖鞋在空旷走道里发出‘趿趿’声,游松视线落下去。 她脚上踩着客栈的劣质大拖鞋,十个指头冲出来,勾住边缘,显得圆润小巧。 脚上皮肤要比身上白一些。 余男客套打招呼:“去运动了?” 游松目光依旧,那小脚丫稍微蜷了下。 站了片刻,游松没有答话意思,余男准备回房。 游松说:“你家穷成这样。” 余男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抬抬下巴:“挺省布料的。” 游松口气不善,没事找事。余男没心思和他闲扯,开门进屋。 开门瞬间,又听身后传来:“没想到,你好这一挂的。” 余男脚步顿住,前后想了想,终于明白,她转身对他笑笑:“哪一挂?” 游松眼神嘲讽,没说话,答案心知肚明。 “这一挂...”余男说:“还不错。” 游松‘嗬’一声,点点她:“真是容易满足。” 余男说“知足常乐。” 分卷阅读25 游松最后扫一眼,先她一步进了屋。 游松摔门有些大力,木质墙壁跟着抖了抖。 张硕趴床上吃包子,被噎住,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 游松一怔:“你怎么回来了?” 张硕扔他床上一个袋子:“啊,给你买了早饭。” “你俩不是在后面?” 张硕说“她跑几步高反了,就提前回来,我顺便买了包子,三鲜的,快吃。” 游松坐床上“她一直在屋里?” 壮硕傻愣愣:“谁?” “章启慧。” 张硕嚼包子,含糊道“嗯,我送她回来的。” 游松心思一动“吃过药了吗?” “应该吃了吧,石明敲余导的门,余导说给他送...”张硕看向他:“不对啊,干嘛关心章启慧?” 游松暗暗骂了声,起身去洗澡。 张硕还在后面唠叨:“作为下属及好友,友情提示,人家可有男朋友。就算有钱,也得做个有逼格的包工头子,不道德的事...啊,别打别打,我的包子...” *** 八点钟,开始今天的行程。 上午登女神山看泸沽湖全景,下午可以自由活动,环岛骑行或租船游湖,晚上是篝火晚会。 章启慧高反刚刚睡下,石明自然陪在身边,所以上午的行程只有三个人。 早上乌龙像没发生过,两人泰然相处。 去女神山仍然需要坐船,随便找了一艘,不是昨天那女人。 几人先后上船,张硕在后面鬼叫:“我手机忘带了。” 余男皱了下眉,想下船:“快去拿,我们等你。” 张硕说;“别别,你们先去,我不定多久呢,一会我去山上找你们。” 余男说:“你没来过,不好找,还是等你吧。” 张硕在岸边挡住她,“你们先去,我还有别的事。”说着,冲摩梭女拜拜手,示意开船。 游松早在船头坐好,见张硕暗中挤眉弄眼,不屑的哼一声。 余男没法,只好坐下,嘱咐一句:“那电话联系。” 小船一荡一荡,慢慢驶离岸边。 泸沽湖湖水的颜色随天气变化而变化。天空晴朗,湖面是一种明快的蓝。清晨阴天,湖面幽暗,显得越发深邃厚重。 摩梭女似乎不受任何影响,依然放声歌唱。 温柔悠扬的民谣似乎有让全世界变宁静的魔力。 配上这种天气,又平添几分荒凉。 “唉。”他叫她。 余男看着湖面。 “余男。”游松直接叫她名字。 余男睫毛轻轻眨了下,她单手抵在下巴上,回过头:“有事?” “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点儿。” 她坐船尾,刚好和昨天掉了个。 游松见她没动,站起身,主动往船中央走,船身随他走动左摇右晃,余男没忍住抬头看一眼。 “你能老实坐会儿么?这船小,不禁你折腾,会翻的。” 游松在中间坐下,笑了:“是挺不禁折腾的。” 余男白他一眼:“无聊。” 两人面对面坐着,余男并着腿,曲在身前。游松腿长,岔的大开,把她半个身子包在里面。 游松拿脚踢她:“小小年纪,还挺记仇?” 余男无视。 “跟你说话呢?” “说什么。” 游松问“你多大?” 余男:“...” 游松又踢一脚:“说说,多大?” 余男缩了下脚,不耐烦答:“24” “是挺小...处过对象没?” 余男顿了下,转过头,目光皎洁:“你应该问处过几个。” 游松看着她:“好,那处过几个?” 余男说:“太多,记不清了。” 游松触触额头:“现在有没?” 余男看向他,两人离的近,她隐约看到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有个小小的自己。 她答:“没。” 晨光雾霭,湖水潋滟。 直到下船前,两人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狎睨有余,又没什么过分举止。没再问话,也没人答话。 余男看着湖面,游松看着她。 下船坐索道。 游松问:“没有别的路?” “有。” “那换别的。” “需要爬上去。” “那就爬。” “行,你自己爬。” 余男扔下一句话,自己往索道走。 女神山的索道不比玉龙雪山,山不高,所以是两人座露天式,极其简陋。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今天游客并不多。 游松自从座上索道就一直沉默,目光定在虚空的一点,不知想什么。 余男扭头看他,黑峻的面孔竟然透出一丝亮白,嘴唇干燥,崩得很紧。 余男好像明白点什么,“你不会恐高吧?” 游松拿眼角瞪她。 余男想起那日在玉龙雪山,他唇发紫,满头汗,不看窗外只盯着她,恐高加高反,所以才会流鼻血。 她拿手肘撞撞他:“这回可没有氧气瓶。” 游松仿佛定身。 余男刺激他:“不会又流鼻血吧。” 游松脸颊微动,咬牙痕迹证明他极力隐忍。 余男勾唇,突然心情畅快。 无论怎样刚强硬朗的人,都有弱点。 游松也不例外。 余男问:“需要纸巾么?” 游松突然抓住她手腕,用了点力,咬着后槽牙:“余男,别他 分卷阅读26 妈太得意。” 余男笑了笑,任他握着,也没挣。 脚下山壁突峭,云触不到尽头。 悬在四野茫茫的空中,拥抱虚无空气,什么也抓不住,只能触碰被风吹起的发丝。 游松手上力道越缩越紧,余男手腕一阵胀痛,指尖充血,她试图攥了攥,才发现根本就是徒劳。 余男侧过头看了眼,微风掀起他的发,轻轻飞扬。他垂着眸,眼皮轻颤,似乎带着不安。那刚毅俊朗的侧脸,竟有不易察觉的脆弱。 余男想,原来,他也是怕的呀。 *** 从索道下来,游松脸色惨白。 余男解了气,拧开一瓶水:“给,喝点儿。” 游松没客气,直接整瓶喝干净。 余男把空瓶收进包里,逗他:“你这么大个,还恐高?” 游松没接茬,从兜里摸烟盒。 余男笑一声,两人继续往上走,他走里面。 游松抽口烟,精神终于放松:“你有怕的么?” “没有。”余男低头看手腕,上面一圈红痕,是刚才游松抓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大力。” 游松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看她一眼,把她手腕拽过来:“我看看。” 余男往回抽。 游松攥住了,捏了捏:“红了。” 余男哼一声,他忽然低声说“还有更大力的。” 他轻松把她拉近,烟头距她脸颊一公分,吸一口,皮肤一阵灼热。 他把烟夹在指尖,烟雾呼进她耳廓... “要不要试试?” ☆、游鱼14 “还有更大力的,要不要试试?” 余男在心里问候他祖宗。 人果真不能心太软,刚着了地,就故态萌发。 怎么没吓死他呢? 余男一根根掰开他手指,皮笑肉不笑:“好,试呗,等你活着下去在说吧。” 前面是一节节木栈道,扶手不牢靠,危机四伏。 游松大步跟上“怎么,想杀人灭口?” 余男说:“不用我动手,下山索道更刺激,一定爽死你。” 游松来了兴趣“爽死的?这死法我喜欢。” 余男快步超过他“有种下山再说你喜欢。” 游松微眯着眼:“你别激我。” 二十分钟后,两人登上山顶观景台,泸沽湖全貌尽现眼前。 微风吹散乌云,太阳露面,洒下一束微光,眼前景致立即发生变化。 蓝天,云朵,丛山全部倒映在湖面,湖水纹丝不动,如同镜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呈现给人类一个虚幻的‘天空之镜’。 霾后初晴,原本失落的心情得到半刻感动。 游客像从四面八方涌出来,迅速占领整个山角。 余男看一眼游松:“要不要上柱香?” 山顶有女神庙和女神洞。 游松目光看过去。 “能求什么?” 余男说;“幸福安康、风调雨顺、婚姻美满” 游松看回来“有用?” 余男说“一种寄托。” 游松勾下唇“我有病?寄托在石头上。” 余男皱眉:“这是摩梭人顶礼膜拜的天神,即使不信也别乱说。” 游松看着她,忽然笑了,他说:“我要的太奢侈。” 太奢侈,所以天神未必听得见。 余男不说话了,半晌,游松忽地问:“能求别的么?” 她瞪他一眼:“不是不信?”看了看他:“你想求什么?” 游松没说,直接从兜里翻出一张钞票,递给她:“去买柱香。” 余男:“...” *** 从女神庙出来回到观景台,游松在后面找了块岩石坐下。 日光强烈,晃的睁不开眼,游松眯着,点了根烟。 烟快抽完时,他问:“还有水么?” 余男说:“没了。” 游松抬抬下巴“包后面那是什么?” 余男背包侧面插一瓶开了封的农夫山泉。 她答“我喝过的。” 游松看了她一会儿,“嫌我?” 余男说:“怕你嫌我。” 游松说:“我不嫌。” 余男装没听见,没给他。 游松碾灭烟,低下头,她影子在他面前晃,距他脚尖还有几厘米,强光下能看见她脖颈旁的细小毛发。 游松迎着光看她:“介绍介绍这山。” 余男顿了下,介绍说;“格姆女神山也叫狮子山,山势雄伟壮观,倚卧大地。摩梭人把女神山神化,看作是女性的化身,顶礼膜拜,每年的农历七月二十五日,作为隆重的节日,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 “说点别的。” 余男看他一眼:“传说格姆女仙美丽脱俗,常和众男神来此湖中嬉戏,待到天将破晓时飞回北方。一日,众男神久等,格姆女神姗姗来迟,刚要共浴仙湖,却破晓将近,他们再也飞不回去。于是格姆化作神山,横卧于泸沽湖畔,众男仙则簇拥在她的周围,分别变成了哈瓦男神山、则支男神山、阿沙男神山等。” “然后呢?” “她与周围的男山神成为‘阿夏’,过着随性、自由的生活。” “完了?” “啊,完了。” “什么是‘阿夏’?” “情侣。” 游松抬手“那是哈瓦男神山?” “不是,在右边。”余男指给他看。 “则支男神山呢?” “前面小的那个。”余男直接告诉他:“左后方 分卷阅读27 是阿沙男神山。” 游松点点头,没话问了。 时间快到中午,人越聚越多,簇拥在围栏旁,他们在后面,被挡了个透彻。 游松说:“下山吧。” 余男想了想,问:“要给你拍张照吗?” “不用。”人已经往前走了。 下山的路与来时不同,游松记性好,很快发现不对。 他问:“怎么下去?” 余男说:“走下去。” “怎么不坐索道?” 余男还在往下走:“别明知故问。” 他恐高,下山索道俯冲视角,感觉上更恐怖可怕,所以,她带他走下去。 很少有人选择徒步下山,这根本没路,只是当地村民开拓的只够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沿途陡峭,道路坑洼,很考验腿力和耐力。 余男走在前面,游松揪住她背包,把她拎上来。 他说:“坐索道。” 余男哼一声:“你别逞强。” 游松说:“你怕了?” 他站在坡上,她在坡下。树叶间,有斑驳光点落在他脸上。 游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表情半笑不笑,一脸的挑衅,就像恐高那人是她,而不是他。 余男说:“怕个鬼。” 两人往回返了一段儿,乘索道上山的人多,回去的却没人。 索道没防护措施,简单的座椅,双脚悬空,两边仅有扶手供人支撑。 游松坐上去,俯身在她耳边说:“一会儿太爽,你别叫。” 余男低声说“...叫你妹。” “什么?” 余男不说话。 索道慢慢启动,周围景色不断变化,丛山峻岭,绿意央央。 再次悬在空中,却比去时更加惊险刺激。 脚上栓根绳子,能蹦极。肩上背个伞包,能跳伞。 余男扭过头,游松目光笔直的盯着她笑。 索道匀速前行,与旁边上山人群擦身而过,一个越来越高,一个慢慢俯冲,在一条直线上背道而驰。 余男说:“原来看我能治恐高。” 游松一直看着她眼睛,笑说:“才发现自己是宝贝?” 仍然是轻佻口气,但额头密的细汗,暴露他此刻并不轻松。 余男叹口气:“其实不用一直看着我,你看看天空,远处的山和水,别看脚下,别看近处,就不会...” “这样会好点儿。” 他忽然抓住她身前的手,十指相扣,放在他腿上,用力握了握。 他说“这样比较好。” 余男低头去看两人相握的手,他手掌宽大,指节粗长,是她的两倍。 十指相扣,黑与白交错,她手指合不拢,以诡异的姿势张开着。 她明显感觉手心儿相贴的皮肤,已经一片濡湿。 余男想抽回手:“说了别逞能,你行么?” 游松眼睛微眯:“我不行?” 他看到她微微上扬的眼尾,和清亮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屑。 她手被他捏紧。 余男吃痛,咬牙:“难道我不行?” 他笑了下:“说了,别激我。” 游松盯着她,另一手抬起,紧紧攀住身后椅背。分开相握的手,从后面穿过去勾住她的腰,突然一个大力把她轮起来,余男外侧的腿在空中滑过180度。 她包侧的农夫山泉随惯性飞出,被行进中的索道快速抛在后面,落在脚下,听不见回音。 余男心脏瞬间紧缩,身体仿佛和那水瓶共同跌落山谷。 一个转身,游松手臂回勾,稳稳把她扣在胸前。 余男一声低呼“啊——” 下一秒,余男跨坐在他腿上。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她几乎下意识寻找依附,搂住他脖颈。 周围游客频频侧目,有的分开老远还回头好奇张望。 游松笑的既贱又邪恶:“说了不让你叫,还叫的这么大声。” 他一手抓着椅背,一手勾着她的腰,手臂坚实有力,坐的稳如泰山。 余男两腿跪在他身侧,臀在他上方,两人胸膛紧紧相贴,她的唇只在咫尺之遥。 余男在抖。也能从他细微动作中感到一丝僵硬。 还偏偏贴着她说话,气息扑到唇上“我快爽死了,你呢?” 之前,他问她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她回他,不用她动手,下山时会爽死他。 现在游松说快爽死了,他问她,你呢? 余男盯着他的眼,身体窜起疯狂的快|感,她也快爽死了。 他没听到回答,却有淡淡鼻息扑过来,不同山风,温柔清香,带着噬骨的魔力。游松垂了眸,片刻后,在她嘴唇落下轻吻,一触即离,如蜻蜓点水。 一道走来的暧昧,随他动作点破。 “喜欢么?” 有风吹来,游松声音被吹散。 索道摇摇欲坠,天空下,他们轻的像羽毛。 余男搂紧他脖颈,世界的声音单调极了。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隐藏在那背后咚咚的心跳声。 ——喜欢么? 喜欢什么?刺激?兴奋?还是那个轻轻的吻? 游松没有放过她,他盯着她的唇,她看着他的眼。 身后幻化,一切虚无缥缈。离得太近,他们眼中只剩彼此。 游松还在靠近。 太近了,她闻到他的呼吸,温热的,强烈的。 她有一瞬随心的念头。 周围变的很安静,云无声的过,女神山在倒退,身体不断下坠。 分卷阅读28 然而,她背后的前路却是一个未知。 最后一秒,余男偏开了头。 *** 回到客栈,余男几乎摊在床上。 浑身脱力,身体不像是她的。 在山上,他问她,有怕的么? 她说,没有。 其实,她有怕的,她怕死。就像很多年以前,即使生活没什么憧憬,可那一刻,她祈求生,希望活着,渴望他... 但是却没有。 余男又想起在风中紧紧相拥那一刻,仿佛全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可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余男勉强支起身体,口干舌燥,那瓶水掉进山谷。 她起身去浴室,打开龙头,用手捧起自来水,送到嘴边喝下,冷水彻骨,蔓延整个口腔。 反复几次后,余男终于活了过来。 她用冷水掬了把脸,转身出去。 这时,她电话响。 拿起来看,不禁抿了抿唇。 余男吸一口气,按了接听键。 那边是个男声:“男男?” 她声音平静“白振阳?” 白振阳顿了顿“你在大理?” “没。”她答,“我在带团。” 对方故意把声调放轻松:“在哪里带团呢?” “泸沽湖。” 沉默了几秒,余男问:“你回来了?” “嗯,在大理,昨天上午刚到。” “看过阿婆了没?她很挂念你。” 白振阳说“还没抽出时间,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回去?”停顿两秒,又问:“...你哪天回来?” 余男看了眼窗外“大概后天吧。” 那边语气轻松了些“我们半年没见了吧,你回来,我们见一面?” 余男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叫余男做椒姐,嗯嗯,好霸气。 网上搜了个图片,索道大概是这种感觉。 : ☆、游鱼15、16 两人同时停住,竟有些无话可说。 手机两端只有电流声,气氛诡异的安静。 隔了两秒。 白振阳轻轻嗓子,打破尴尬:“男男,最近过的好吗?” 余男说:“我还行。”也问一句:“你呢?” “北京画展举办的很成功,其他几个城市也正在筹办,过一段儿,普林斯顿有个美术展我要过去一趟。” 余男‘嗯’了声,“电视上有北京画展的宣传。” “看到了?” “看到了。” 余男说:“你回来告诉秦琦了么?她应该在找你。” 那边像是吸了一口气:“她找你麻烦了?” 余男只说:“她没占到便宜。” 白振阳说:“她去北京找过我,我躲着,她没见着。”顿了顿:“这次回来也没告诉她,我们只有那一次,是她一直纠缠不休。” 余男没兴趣知道,手机离开耳朵,看一眼屏幕时间:“那先这样,我带团去吃饭,回大理再聊。” 那边停了两秒“...那再见。” 余男扔开手机,在床上仰躺了一会儿。 她起身去找章启慧。 来开门的是石明,章启慧刚刚起床,睡了一上午,她精神不错。石明又递给她一杯温水和红景天吃下,她去卫生间洗漱。 三人出去顺道叫游松和张硕。 张硕早就饿的嗷嗷叫,游松站在窗边和莫惜瞳讲电话。 他背对房门站立,阳光照进来,在窗户上形成一道高大剪影。他身侧的手夹着根烟,上面结了烟灰,烟圈飘飘渺渺往上升。 视觉错差,这一刻的背影竟带了几分温柔。 游松声音同样温柔,跟平时不同:“你乖乖上课,我会记得给你带礼物。” 余男收回目光,问张硕:“上午去了哪里?怎么没去山上找我们?” 张硕眼睛滴溜溜转:“本来想去,后来碰到一个摩梭美女,聊了聊挺投缘,就跟她逛了一上午。” 余男看一眼他,笑说:“那晚上的篝火晚会你不用去了?” “为什么不去?”张硕瞪眼睛,又意识到有些激动,降下音量:“也许能碰到更好的呢。” 余男还没答话,章启慧忍不住插嘴:“男人啊,还真贪心。” 张硕撇撇嘴,意有所指:“贪心的女人才可怕。” 几人正说着,游松撂了电话。 张硕喊一声:“游哥,就等你呢,我都饿死了,快点。” 游松抬手往身边水瓶里弹烟灰,吸一口,目光像是定在门口的余男身上,看了一会儿,才迈步往外走。 一顿饭吃的相安无事。 下午自由活动,章启慧想环岛骑行。 游松直接往客栈走,章启慧叫了声:“游哥,你不去么?” 游松头没回:“不去了。” 余男把几人送去单车租赁处,也往回返。途中买了两袋苹果干,十元一袋,来自盐源苹果生产基地,果肉饱满,香甜可口。 她走路就拆开一袋吃,到了客栈,已经消灭小半袋儿。 下午她在房间补眠,本来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沾床竟然睡死过去。 再醒来,太阳已经隐到女神山后,天边泛着橙黄色,云朵也染上明快的黄,湖面撒上一层金子,华丽而耀眼。 她盘腿坐了会儿,给章启慧去个电话。 他们还没回来,跑去了大落水村。 余男喝了点水,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 篝火晚会是八点,刚好定在 分卷阅读29 大落水村,她直接叫张硕他们在那边等。 余男收拾好去叫游松,敲了半天的门,里面才有回应。 游松穿着背心,发丝微乱,眼睛有几分惺忪,也像刚睡醒。 余男说;“收拾一下吧,去大落水村找他们,先吃饭,然后参加篝火晚会。” 游松转身进屋:“进来,等会儿。” 后面没动静,游松回头,余男还站在外面。 “我在这儿等就行。” 游松扫她一眼:“我能吃了你?” 余男顶回去:“怕你消化不良。” “我饥不择食的时候,什么都吃挺香。” 余男对他背影竖个中指,迈步进来。 游松说:“把门关上。” 余男警惕:“干什么?” 游松看她像看白痴“我没有让人围观换衣服的习惯。” 余男回手关门,在靠门的床尾坐下,他们住的标准间,两张单人床。游松靠窗睡,张硕睡外面。 她和章启慧房间都是双人床,除此之外,设施全部一样,就连房间布局也如出一辙。 余男打量了一圈,撞上游松的胸膛,他站在她两米之外,两手抓住衣摆兜头脱下,背心落地,露出□□胸膛。 他看着她脱,嘴角含笑。动作毫不避忌,招摇过市。 余男哼一声,低下头,不看他。 游松穿着运动裤,没有换,又去浴室洗了把脸,两人出门。 晚饭顺章启慧的意,吃的土鸡米线,游松没吃饱,另外要了两个牛肉烧饼。 吃完饭,落水村已经聚集很多游客,人山人海挤在广场里,有些是导游带团过来,有些是散客。 村民在广场中间支起巨大的木架,准备时间一到点起篝火。 有人组织游客绕着篝火围成数层巨大的圈。 他们来的早,余男找到一个好位置,在第一排,是广场上唯一的几把木椅。 八点钟,晚会准时开始。 最先是由当地村民表演,她们穿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饰,围成圆圈。白色裙摆在火光掩映下,形成一道奇异的风景。 他们边跳边唱,风格淳朴的歌谣穿透整个黑夜。月亮没那么大,周围是黑漆漆的深谷,没有灯,前面篝火成为唯一耀眼的光芒。 村民唱了一会,忽然四散开,回身去拉后面的游客。有个摩梭姑娘来拉游松的手,游松挡了下,没起身。姑娘到豁达,笑着转身去拉别的男人。 余男领着几人走到人群里,手拉起手,跟着人群转动,踢腿,对山歌。 游松在木椅上抽烟,健硕身躯坐在窄小椅子上,显得特别滑稽。 他眼前都是余男不断扭动的胯,摇摆的臀,衣服下摆的流苏随她动作肆意颠簸,回身瞬间,他能看见她脐上那枚亮晶晶的游鱼。 余男动作很熟练,跳的不比当地人差。 她腰肢纤细柔软,耸着胸,臀部稍稍上提,屈膝,踢腿。展现一种女性的肢体美。 游松双眸暗沉,她每个无意动作,都像特别在他面前展现。 余男右手拉着张硕,他动作僵硬,像只黑熊。 左手是个摩梭小伙子。 歌声吵闹,两人说着什么,摩梭小伙儿不时顷身说话,余男把耳朵凑过去,听完后咯咯的笑,又扒着对方耳朵回答他。 游松眯着一只眼,吸口烟,不知是火光映射还是幻觉,他恍惚看到那男人手指轻轻摩挲余男手心。 游松盯着她背影,不忿的嗤,“就么知道勾|人。” 余男跳到半途撤下来,摩梭小伙儿想拉她再跳一段,余男摆摆手,笑着走回座位上。 游松目光跟回来,余男仰头喝水,额上挂了细细密密的汗,脖颈修长,有碎发贴在颈后,胸口随呼吸一起一伏。 他问:“怎么不跳了?” “有点累,歇一会儿。” 游松戏谑说:“体力这么差?” 余男噎他“有不跳的体力差?” 游松哼一声,起身挪过去坐,侧着身:“那人跟你说什么了?” “哪人?” 游松往前抬抬下巴。 余男说“也没什么,就闲聊。” 游松点点头,看了会儿跳舞,又问:“摩梭人也和外地人走婚?” 余男向后靠了靠:“如果想,什么人都可以啊。” 张硕旁边换了个摩梭姑娘,两人眉目传情,姑娘被他逗得弯嘴笑。 前面章启慧在叫她,余男坐了一会儿想上去。 她刚起身,大腿被按住。 余男跌回木椅上。 “什么人都可以?” 余男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又侧头看他。 腿上的手宽大有力,温热干燥,游松半躬着腰,手指往里。 余男眼里清凉凉。 火光不断闪烁,映在两人脸上带几分不真实。 停了片刻,她去拽他胳膊,却无法撼动。 余男想起身,他另一手搂住她的腰。 游松掐她的肉,贴近说:“别动,小心人看见。” 余男被他掐的疼,瞪着眼:“你还要脸么?” 他们坐的显眼,前面人头攒动。 力量悬殊,她逃不开。 这人像个疯子,他不怕别人看,拍拍屁股走人永不再来,但余男还要脸,还要在这混。 她不敢挣,动作越大越显眼。 游松把包甩她腿上挡住,又问一遍:“什么人都行?” 余男跟他较劲:“对,什么人都行。” 游松要说话,余男接了 分卷阅读30 句:“就你不行。” 游松看着她,挑起唇角,做他一直想做的。 她抠他手上的肉,他不疼,仍然笑着。 余男力量不及他,游松很快得逞。 几秒钟后,他停住,哼笑一声:“差不多得了,在装没意思。” 游松把手上的水往她腿上抹了把。 余男抿紧唇,她觉出一丝异样。 *** 回到客栈,余男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她还没开口,对方劈头盖脸一顿骂,什么贱|人、不要脸全都挂嘴上,非要余男告诉她位置。 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谁,余男心情糟糕无心理会,半句话都没说,直接关了手机。 余男低下头,黑色丝袜蹦开线,从上一直裂到脚裸,露出里面皮肤,有一处还被掐的泛红。 她除去衣服,把丝袜脱下来扔进垃圾桶。 她想起最后一刻黑暗中那双眼,直白坦荡,极具侵略性。仿佛能洞悉一切,把她看了透彻。 气场上,她早已输的溃不成军。 他每个动作每句话,包括嘴角噙的笑,在此时都被无声放大。更忽视不了,那一刻,她身体的感受,不受控制又无法掩饰。 余男抖了下,只觉得可怕。 她从背包里掏烟盒,还是那包中南海,两个月前买的,一直没开封。现在烟盒里少了一根,是在丽江那晚抽的。 这是第二根,她含在嘴里点燃,吸一口,嘴里味道发生变化,辛辣刺激着舌尖。她轻轻呼气,烟圈温柔又缱绻,余男抬头盯着烟雾看,蒙在后面的眼睛恍然又无助。 余男就光着坐在床上,静静抽完一根烟,她掐灭烟头,起身去了卫生间。 *** 游松在浴室洗澡,张硕在外面嚎叫,不时来拍门“游哥,你快点,我洗完澡还有事呢。” 游松不紧不慢,喷头里的水打在身上,在肩膀上形成一层氤氲热雾。 他皮肤黝黑,热水滑过胸膛,像抹了层油,显得胸肌壮硕又硬挺。 游松双手撸两下短发,搓了搓身,关掉水阀,拿毛巾擦身。 出去时,张硕刚从门外跑进来。 游松瞅他一眼:“几点出去?” “十一点。”他精神亢奋,开始脱衣服。 游松摸了根烟点上“还有俩小时。” 张硕脱裤子,往浴室跑:“我紧张,先准备着。” 游松看着他背影笑一声,坐回床上继续抽烟,窗外夜色微凉,湖水山脉已经沉睡,万籁俱寂。 窗户没关,有风涌进来,像一双手无声揪住他,毛孔收缩,微冷,心却燥的很。 一根烟抽完,他身上潮气自然风干,游松开始穿衣服,拿上钱包出了门。 三家村位置偏,附近没什么饭馆,路边有家露天烧烤还没打样,游松过去点了几样烧烤,付了钱,又拿上一瓶咣当酒,打包带走。 他去敲余男的门。 半天后,里面趿拉拖鞋的声音越来越近。 余男应了声“谁?” “我。” 顿了两秒:“什么事?” 游松手掌放门上:“先开门。” 门开了道缝隙,露出余男半张脸:“干嘛?” 游松要推门,余男顶了下,不耐烦:“到底什么事?” 他点了两下门板“对雇主这态度?”游松往下扫了眼,乳白色丝光面儿吊带小睡裙:“一起吃点东西。” “我不饿。” 余男要关门,被游松一把抵住,推开:“我饿,陪我吃点。” 他大摇大摆进屋,把烧烤放在桌子上。 余男还站在门廊里,房门大敞四开。 游松说:“杵那干啥?门关上,过来。” 刚才门缝里没看清,她睡裙外还套了件蓝色防晒衣,玉龙雪山穿那件。 余男站了会儿,走过来,但没关门。 游松嗤一声,随她去。 酒店里杯子不干净,游松管烧烤摊老板要了两纸杯,他倒了大半杯,递给余男。 余男在床边坐着,防晒衣的拉链已拉严,双腿却是光|裸的,游松注意到阳台上挂的T恤和短裤,明白了。 他手还举着,“喝一口。” 余男接在手里,却没喝。 游松在沙发上坐下,中间隔个柜子,旁边坐着余男。 他抬抬下巴,“不吃点?给你点了素的。” 余男看过去,两个白色袋子,荤素分开,荤的一大包,素的有几根。 余男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游松也没管她,拿了烤羊腿往嘴送。 游松进食速度很快,像是真的饿极,给自己添了两次酒,余男的没动。 他边吃边看她,余男低头摆弄手机,她洗过澡,头发半干披在肩头,游松第一次看她散发的样子,遮着脸,发丝黑亮,看上去却很硬。 余男皱了下眉,“你还有多久才吃完,我要睡了。” 游松看了眼柜子:“你的还没吃。” “我不饿。” 游松说“你吃完我就走。” 余男想骂人,想了想,忍住了,她说:“你还挺爱强迫人的。” 游松坏笑:“我强迫你什么了?” 余男被他挑的火,刚想说话,却被一阵异响止了声。 她还没做出反应,墙那边接二连三响起撞击声,声音不大,听上去却格外惊心。 客栈墙壁是木质的,那边住着章启慧和石明。 房间里突然出奇的静,墙那头又加入新动静,柔软的声调,丝丝入 分卷阅读31 扣。 余男耳边有什么咚咚的响,她抬眼看游松,对方懒洋洋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他嘴里还嚼着肉,一下下,那肉像是她的,余男觉得疼。 游松忽然笑出声,扔下钎子,把杯里酒喝干,站起来。 余男警惕的盯着他。 游松往她面前站住,抬手覆上他头顶。 隔壁热闹依旧。 余男想起身,被他按住,游松手掌顺着她头发摸下来, “和我想的一样。” 余男听不懂,清亮的眼睛瞪着他,他就在她眼前,像一堵墙。 游松捏住一绺发尾绕在食指上,“真硬。” 余男抬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睡你。” 余男抽口气,说的太直白,她被噎的一时不知怎么回。 隔壁声音突然加快,随后一声尖叫。 安静了。 游松笑的更愉悦,挑起她下巴,弯腰说:“我活儿甩他几条街。试试?” 余男咬牙:“试你妈——” 她照他下面踢过去,游松没给她机会,轻巧躲过。她又抬腿踢他小腿骨,他反应敏捷,退后一步避开她。 明显打不过,余男起身往外走,没几步,在门廊被人追上,距房门仅一步之遥。 门‘啪’一声摔上,余男的心漏跳一拍。 她被挤在门板间,游松贴着她的背:“跑什么?” 余男感觉有东西抵住她。挣一下, “不跑等着被用强?” 游松把她转过来,防晒衣在混乱中挣开,拉链停在胸口下。余男一侧肩膀落在他手里,游松握住,“被强还是自愿?” 余男闭了闭眼,抬头说:“我想你找错对象了。” 手指攻城略地:“现在才说会不会有点晚?” 她停住,脚趾蜷在拖鞋里。 游松嘴唇盖过来,余男皱皱眉,侧头躲开。 他狠戳一下,她咬住下唇,牙齿在发抖。游松另一手挑起她下巴,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 游松的手滑下来,按在她胸口,余男用残存理智去推他:“真的不行。” “都这样了,还不行?” 游松准备备解皮带。 这时,身后响起敲门声,张硕在外喊;“余导,睡了么?” 余男一个机灵,愣了下,最后像是松口气。 游松刚想吼一声‘滚’。余男却先开口,“没睡。” 他沉了脸,盯着余男的目光狠的能杀人。余男没看他,调整呼吸开了门。 “我来送吹风...”张硕话到一半顿住,“游,游哥你...” “他来问明天行程。”余男把吹风机接过来:“发型吹的不错,这是要出去?” 张硕木愣愣:“啊,出去。”他嗅到气氛不太对,游松脸黑的像锅底。 他咳一声:“咱屋吹风机坏了,我着急用,刚才就来余导屋借一个。”没人理他,“那什么,你们聊,我先回了。” 余男说:“我们也聊完了。明天行程很简单,早晨看日出,然后去走婚桥、草海和里务比岛,中午开车离开,回大理要七八个小时。你们晚上早点睡,看日出要五点起。” 逐客意思明显。 游松冷冷的问:“好看么?” 张硕从他下面顶起的鼓包上收回目光,心说,坏了,憋成这样,被他生生打断了。 张硕面上强装淡定,心里已经开始骂娘,“诶,我手机好像响...” 张硕一溜烟儿滚回房间,门廊里又剩下两个人,开着门,游松扭过头:“不想做?” 余男看着他摇头。 他往前跨一步,目光锋利“真的不想?” “不想。” 游松捏住她脸颊,晃了下:“不像玩不开的姑娘啊!”他轻笑一声,贴着她的唇:“胆小鬼。” *** 游松踢门进屋,张硕自知闯祸,他减小存在感:“那什么,游哥,我出去了。” “这不没到点?” “我出去等。” 游松拉驴脸:“你哪儿也甭去了,明早看日出,早点睡。” 张硕:“...” 他脱了T恤和裤子,身上只剩条平角裤,前面还支愣着,他用手按了两次,没有用。 游松随它,不管了。 睡觉前,他想:怪没劲的。 ☆、游鱼17 清晨,游松被一束阳光照醒。 张硕已不再房间。 他微睁开眼,发现大片阳光挥洒在白色墙壁上,满室暖阳。 拿手机看眼时间,六点整。 房间太亮,游松睡不着。 他去了趟卫生间,赤着上身站窗前看日出。 太阳刚越过山头,微光穿透云层洒在广阔深邃的湖面,随湖水起伏,如同星芒闪烁,璀璨的睁不开眼。 游松从柜子上拿烟盒,抖出一根叼上,没有点。 近处有看日出的游客,三三两两,叽喳笑闹。 也有人安静驻足,以手遮光,什么也不做,静默看天边的云,远处的山。单薄的矗立,仿佛沉浸在另外的时空里。 游松眯起眼睛,看了会儿,低头点烟。 无意瞥到手背上的抓痕,一共三条,右边两道较深,来自她的食指和中指,左面一条较浅,是无名指抓的。 游松想起那双眼,明眸善睐,总像含着一汪泉。他又回味那处吸啄手指的紧致,耳边立即回荡一声声噬骨的喘息。 游松咽了下喉,眺望远方。 山是虚幻的影子,阳光和湖面才是主 分卷阅读32 角,天地万物仿佛只剩下光,而近处的人,轮廓看上去遥远且不真实。 游松又把视线落回来。 看风温柔地托起她散开的长发。看暖阳在她周围形成一圈圈光晕。 黑发如瀑,耀如珍珠。 他看着,周遭虚幻,世界都温柔起来。 游松心一软,刹那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站了片刻。 他掐灭烟,踱回床上拿手机,拍张日出照。 快门‘咔嚓’一声定格,阳光浓烈,拥有融化一切的魔力。 他凝了眸,倏忽觉得昨晚的想法是错的。 *** 张硕半小时后才回来。 昨晚游松不爽,也没让张硕好过。他没出去,放了摩梭姑娘鸽子,心中不平,却不敢抱怨。 他回来带了早饭,游松洗漱完翻了翻袋子。 “又是包子?” 张硕有气无力:“门口只有卖包子的。” “什么馅儿?” “猪肉白菜。” 游松拿个包子塞嘴里,知道他心里不爽,逗他说:“这几天肉吃多了,容易上火,给你五分钟去厕所泻泻|火?” 张硕开始没反应,半天后梗着脖子:“五分钟哪够。” 游松闷闷的笑,几个包子很快解决完,喝了瓶矿泉水,正色道“收收心,回去办正事了。” 张硕点点头:“吕昌民还有两天才回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游松思忖片刻:“你打电话订机票,先回趟沂县。吕昌民那边先等等,过两天在打给他。” 张硕应了声,拿出手机订机票。 这边刚说完,有人来敲门,游松开门。 余男背着包,后面章启慧和石明也带好行李。 余男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表情淡然,说了句:“收拾好了没?我们准备走了。” 游松低头看了她半刻,眼神有一秒的交汇,又平淡撤开,“等会儿,在收拾。” 余男说;“那行,我们外面等,先去办退房手续。” 游松板着脸,直接转身进屋。 张硕偷偷瞄两人,游松进来前,目光迅速落回手机上。 八点钟,一行人往景区门口走,离开前还有几个小景点。 先去走婚桥。 走婚桥在泸沽湖南部草海水域,是摩梭男女走婚约会的地点。 桥两侧是芦苇丛,有几艘荒废已久的猪槽船停在淤泥中,船身斑驳,透出几许颓败感。 周围湖水上绿草掩映,风吹过,波澜壮阔,如一片草的海洋,顾名思义草海。 余男带队走在前,不时回头讲解,适当地点停下示意几人拍照。游松在最后,心不在焉跟着。 有电话进来,他看号码敛了神色。 等两秒才接起。 主动问候:“吕总,您好。” 那边笑两声:“老弟,在云南玩儿得可好哇?” “云南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 吕昌民说“我今早到的大理,一下飞机赶紧先给你打个电话,这几天不在,吕某招待不周了。” 游松和对面寒暄:“您太客气了,托您福我才能好好休息几天。”他靠在一旁石碑上:“我今晚能到大理,吕总,您看...” 吕昌民开怀的笑,把话接过去:“公事不急,这样,明晚我设宴,好好请请你怎么样?” 游松也笑了声:“吕总请客小弟不敢推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通电话全长没超过五分钟,游松嘴角始终带笑,挂断电话眼中却凝满冷色。 他抽了根烟,抬起头,人群中已经没了那几人的影子。 他没找他们,也没什么兴趣,直接去景点门口找老胡。 上午十点,泸沽湖行程结束,上车前几人先去了趟卫生间。 余男没去,回到车上,游松半靠着后座,支着腿,正睡觉。 她拿手里瓶子捅捅他,没反应,余男用了点劲儿,游松皱眉,眼睛睁开条缝。 “有事?” 余男说:“你能有点团队意识么?脱团应该提前知会我,导游不是幼儿园的大班老师,还得挨个看管小朋友。” 游松脑袋正了正,笑着看她:“我是小朋友?” “这不是重点。” 游松把腿放下来,语气同样轻佻,可哪里又和之前不同“这会儿觉悟这么高,知道自己是导游了?” 余男说:“对导游服务不满意?” 游松说“是挺不满意。” 余男哼笑“那不好意思,没地儿投诉。” 她转身上了副驾,老胡在车下和别的司机聊天,车厢窗户开着,通风良好。 游松从后视镜盯着余男看,里面的眼睛和他对视几秒又移开。 他往前靠了靠,指尖撩起她脖颈的碎发:“脾气这么大,心里有落差了?” 余男莫名其妙:“什么?” 他指甲在她皮肤上划了下:“不给我上,还指望我围着你转...”他贴着她耳后,补一句“我|贱?” 余男没躲,隔两秒:“你围我转了?” “你说呢?”他又玩起她发尾:“别失望,要是改变主意,回大理同样能找我。” 余男默了一会,轻飘飘的说:“为了上我围着我转,是挺|贱的。”她一把揪住脖颈上的手,用力扭了下,扔回去。 游松被噎的够呛,当真气着了,他半顷起身,强制捏住她脸颊,咬牙说“余男,别嘚瑟,哪天栽老子手里,我做不死你。” 说 分卷阅读33 完,捏她脸的手晃了晃,一把扔开,他靠回椅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余男脸颊出现两道红痕,她拂去额头抖落的碎发,冷冷的说:“不知该说你自信好,还是不要脸好。” 两人在后视镜里默默对视,游松笑出声,“昨晚在我手里软的像棉花,现在倒像个小辣椒儿...”他支住膝盖,说了下一句:“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余男抿住唇,沉默了,最后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等了几分钟,张硕他们从卫生间回来,余男招呼老胡准备上路。 今天行程比较赶,比原定时间早了一小时,虽然现在朗空明日,但气象预报说会有暴雨,云南天气向来变化多端,回去全程是山路,不得不重视起来。 路上,余男和老胡商量,又问过几人意见,最后决定先开一两个小时,就近找农家饭庄解决午饭。 整条山路上车不少,行进缓慢,老胡没法提速,半小时才行十几公里。 临近中午,空气越发闷热,让人透不过气,仿佛正在酝酿一场大雨。 车又开了一阵子,越来越不好走,前面行进困难,山道上排起一条长龙,看不到头。 停停走走了几次,车队不动了。 等了几分钟,老胡下车往前去看情况,前面车里也出来三两个人,结伴往前走。 车里闷的紧,游松探头往四处看了看,前方看不到尽头,他们位置靠后,后方仅跟了几辆车。 游松扭头问:“没有别的路?” 余男说:“有,要从盐源乡过去。” 游松指指后面“刚才那个岔路口?” 刚才路上他注意到分岔路的指示标,上面写了盐源乡几个字,刚开过去没多远。 余男点头:“是。” “怎么不走那条路?” 余男说“那条路全程国道,没有高速,路程长,而且不太好走。” 游松默了声,没一会儿,老胡回来,和余男连比带划说一堆白语。 后面那人问:“老胡说什么?” 余男和他解释:“前面出了车祸,载了苹果的大卡车转弯提速,翻在路中央,苹果洒了一地,司机重伤,正等着来救援。” 游松问:“等多久?” “属于重要事故,时间不确定。” 游松说:“叫老胡换路。” 余男扭过头:“走国道时间最起码要多两小时。” 游松说:“你觉得在这耗着时间会短?” 余男反问:“你以为多出的路不要油费?” 游松说:“我付。” 余男没吭声,游松直接喊老胡,简单说:“老胡改路,我给油钱。” 老胡看余男,余男跟老胡说了句什么,老胡掐灭烟头,启动车子。 后面跟的车不多,老胡小心避让改了道,有几辆看他们不等了,也跟着掉头走国道。 下了路,尘土飞扬,两边是一溜矮小土房,地面凹凸不平,颠的人骨头疼。 张硕在后面嗷嗷叫,三人挤一排,又热又难受。 这样的路开了十来分钟,拐上一条像样点的柏油路,车子进入盐源镇。 镇上饭店多,正好在这儿吃完午饭在赶路。车在主干道,路两旁有几家还算像样的餐馆,随便挑了一家,点菜吃饭。 吃完饭,游松起身去门口抽烟,路对面一个两层建筑,没牌子。门前停了许多车,看牌照哪个城市的都有,门口不断有人进出,有的手里还提着袋子。 过了会儿,另外几人从餐馆出来。 游松问:“那什么地方?” 余男看过去:“卖玉的。” 游松掐了烟:“去看看。” 另外几人也有兴趣,跟着游松过去,余男和老胡打声招呼,叫他把车开过去等。 这里玉石交易不是正规卖场,有些玉石成堆买卖,也有精货放在展柜里。 张硕问:“你要买给谁?” 游松说“惜瞳让我给她带礼物。” 张硕了然‘哦’一声“那丫头今年研究生毕业了吧?” “还有一个月。” 张硕叹口气:“津左还在的话,说不定能和她一块儿毕业呢!” 游松动作滞了几秒,随便拿起一个玉坠,转头问远处的余男:“这里东西是真货?” 余男看一眼他手里的物件儿,半掌大小,苍翠色大肚弥勒佛。 男戴观音女戴佛,是买给女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游松心一软,刹那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春心萌动 ☆、游鱼18 游松问:“这里东西是真货?” 余男说:“真货,但成色分好坏。” 游松问;“你懂?” “懂一点。” 游松勾勾手:“帮看看。” 余男走过去,也没接,就着他的手低头看了看,评价说;“笑颜慈祥,品相端正。肚子翠绿色,其他位置略浅,是‘肚里藏金’。”她用手机电筒照了下:“水头还行,中间絮多,脚上有一点天然绺裂。” 余男低着头,游松睨着她头顶:“怎么样?” “还行。”她看眼价格:“直这价。” 游松没看价,把吊坠放下:“找个好的。” 余男抬头看他一眼,看向展台,最后努努嘴:“那个镯子。” 游松叫人拿来看。 他把镯子捏在手上转两下,“这个?” “嗯。”余男又照了照:“水头足,能到糯冰种的级别,里面絮 分卷阅读34 少...而且镯子一般用整料,吊坠等小件,大多取的边角料。” 小巧的羊脂白玉在他手上像玩具,他目光疑惑:“真的?” “不信还让我看?” 老板见几人是有钱主,连忙起身帮腔:“小姑娘懂行人,她识货,这是上等玉,绝对值这个价。” 游松没答岔儿,对余男说“行,那就这个。”他拉过她的手:“帮试试。” 余男攥紧拳“我手粗。” “比她的细。” 余男用力挣开:“让章启慧帮试吧。” 被点名,章启慧跳过来,“游哥,我帮试。” 他盯着她眼睛看,意味不明的笑笑,把镯子递给章启慧。 她费了些力气才带上,镯子温吞盈润,趁的手上皮肤白皙透亮,章启慧瞄眼价格,偷偷数了下后面的零,眼里光芒瞬间暗下去。 游松去交钱,石明搂着章启慧的腰,小声说:“喜欢哪个?我买给你。” 章启慧听了这话,脸色阴转晴,“真哒?” “当然真的。”石明摸摸鼻子,“不过,游哥买那种就算了。” 章启慧当然知道不能选那种,她‘哼’了声,拉过余男帮自己选一个。 余男问:“你想买什么?” 章启慧眼睛在展柜上扫了一圈,最后说:“要不就选个吊坠吧。” 余男点点头,低头帮她挑。 她目光定住,拿起一个吊坠,拇指长度,形似木兰花,通体青白色,花头以绿点睛,样子格外小巧精致。 余男抬头笑:“这个吧,‘花开富贵’寓意好,成色也不错,适合女孩子戴。”她在她胸前比了比:“而且性价比也挺高。” 章启慧看了眼价格,定价两千块,干笑了声:“那就这个吧。” 余男见她同意,又和老板坎了价,最终一千六百块成交。 交易市场别有洞天,往里走还有一个大厅,里面人山人海。中间一个巨大台子,上面堆着黑褐色奇形怪状的石头,四周有架子,上面同样放着石头,比下面的大许多。 游松站在余男身后,低下头:“这个你也懂?” 余男摇头;“没试过。”又说:“十赌九输”。 游松轻嗤:“还真是胆小鬼。” 余男不语,他第二次说她胆小鬼,昨晚站门口,他掐着她的脸,说过同样的话。 这里人多,他贴着她的背,话中有话“没试过,怎么知道它不好?” 余男拿起块石头,哼笑道:“这东西,都希望里面是宝玉,但大多都败絮其中。”她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有时候跟人一样。” 游松接过她手里石头,颠了颠:“宝玉还是败絮,那要切开来看看才知道。” 每块石头上都明确标有金额,中间台子的百十来块钱,余男往架子旁边走,架子下面的几千块,上面的几万、几十万不等。 原石没开窗,外面是层风化皮,内中玄机无法辨别。 游松跟着她:“帮我挑一块。” 余男瞪他:“当我傻?输了算谁的?” “算我的。”他说:“无论输赢钱我出,垃圾扔,玉平分,怎么样?你不吃亏。” 余男说:“有钱烧的?” “是有点。” 余男嗤一声,没理他,过了会儿,她回头问:“说真的?” “当然。” 余男说:“门口有卖手电的,你去买一个。” 游松喊张硕,叫他去买。 手电是赌石专用的,余男接过来不再说话。她把手电扣在石头上挨个照,游松抱臂跟在她身后也不问,只认真的看。 余男看中一块石头,标价二十八万,半个西瓜大小,黑钨纱色。外皮表面翻沙,摸起来糙手,有一定得顿挫感。 她把手电扣在上面照,看了会儿,手电放回后臀口袋里,捧在手里颠了颠,很重,密度要比同等石头大。 她说;“这个。” 游松接过来,看了眼:“上面有裂痕?” 余男说:“十宝九裂。” 他点点头,余男突然摸上他的腰,游松神色精彩的看着她。 余男低声说:“打火机呢?” 游松乐了:“别乱摸,外一摸错呢。”他侧了下身,“这边口袋,自己拿。” 游松不怀好意的笑,余男白他一眼,伸手去他口袋掏。 两人出奇的有默契,他没问她找火干什么,把石头放回货架上。 游松身材高大,搂住余男,把她罩在自己和架子中,把她挡个严实。 余男趁机点火燎了下石头的风化皮。 游松从后面环住她,躬身贴着她耳朵:“怎么样?” 余男缩了缩肩膀,躲开点,说:“天然原石的可能性大。” “哦?” “没闻到刺激气味,表皮应该不是用化学粘合剂粘上的。” “哦。” 她说:“就它吧。”余男动了动,“可以放手了。” 游松叫老板付钱。 余男按住他的手,最后确认;“神仙难断寸玉,你要想好。” 游松笑一声,拿卡付钱。 另外几人转一圈,知道游松买了石头,跟着跑去开石的地方凑热闹。 开石师傅看了价格,格外小心。 找了一侧,沿表皮切开一层。没有玉,是石头。 师傅问:“还切吗?” 游松:“切。” 师傅换了个位置,淋上水,放在机器下。 游松侧头看余男,她抱着肩, 分卷阅读35 唇线抿的笔直,眼睛盯着切割器,表情有些郑重。 游松拽她马尾,笑说:“我花钱,你紧张什么劲儿。” 余男没理。 师傅沿另一侧边缘切下去,还是石头。 他抬头:“还切吗?” 游松说:“切。” 师傅要换面,游松说:“从中间切。” 张硕赶紧阻止:“游哥,冷静点儿。” 师傅也说:“中间切,要是玉的话,可能会破坏它的大小。” 他重复:“就从中间切。” 师傅重新淋水,放在转刀下,石末飞屑,水流源源不断洒在石头上,原石从中间一分为二。 几人屏息凝神,盯着石头看,张硕跟着咽口水:“这也太他妈刺激了。” 切割面平整,上面附着一层石头碎屑,师傅用水冲了两遍,原石内在终于展现在人前。 余男像是松口气,唇边浮现淡淡的弧度。 师傅看了看,立即竖起大拇指:“好玉,好玉啊。” 章启慧凑上去看,里面绿的发黑,也不光滑也不亮,不知道有什么好。 师傅把两块石头递给游松:“好玉啊,小伙子,那边...”他指了个方向:“鉴定中心在那边,拿过去看看吧,能估个价。” 他们确实赌到了好玉,老坑冰种,通体深菠菜绿,色泽均匀,远看去绿的发黑,绿随黑生,黑生绿,是难得一见的好货色。 割开后市值能比原价翻几倍,只是原石从中间断开,做不了大摆件,稍微打了点折。 旁边的人都来凑热闹,还有人当即就出一百万问卖不卖。 游松没搭理,小有兴致看余男:“怎么样?不是败絮是宝玉。” 余男说:“就为证明这个?” 游松趴她耳边说了句话。余男一记刀眼,换来他的笑。 他掂量手里的石头:“你真没赌过?” “干嘛真么问?” 他默了半刻“随便问问...要哪半?” 余男看了眼:“你自个儿留着吧。” 她先往外走,章启慧拉住她胳膊,小声说:“余姐姐,你好厉害,可不可以帮我也选一个?” 余男笑着摇头:“不是厉害,大部分靠运气。” 章启慧不解,皱着眉,“可游哥那个明明翻了几倍的。” 余男说:“他有钱,没事闲的,这种人多半不会关心赚或赔,他只想玩儿惊险玩儿刺激,但咱们和他不同,血汗钱不应该交在运气手里,这一行,一刀暴富的有,一刀倾家荡产的也有,我想,这个你应该听过。” 章启慧还想争取;“可是...” 余男说:“你想赌可以,但我不会帮你。” *** 从市场出来,章启慧和石明不知什么原因闹别扭,章启慧小声表达不满,一路别扭,石明闷不吭声,细心安慰她。 章启慧说:“我早上不想穿这鞋,你偏偏给我拿了这一双,不透气的好吗?简直热死了。” 石明说;“要不我让老胡停下车,给你换双鞋?” 章启慧觉得怎么都别扭,“算了算了,换来换去麻烦死,大热天在这儿停车热不热啊。” 石明拿了扇子轻轻给她扇。 章启慧挡了下:“都是热风,别扇了。” 张硕在旁边玩游戏,忍不住插一句:“你这女人怎么地,哪有你说的那么热。” 章启慧直起腰,迁怒说:“我和我男朋友说话管你什么事?讨不讨厌啊。” “嘿,我这暴脾气...”张硕作势撸袖子:“也就石明你对象,要我,天天...打你八百遍儿。” 章启慧那扇子甩他:“谁要做你女朋友,做梦吧你。” 石明拦在中间,搂着她:“好了,好了,别生气。” 张硕气的嗷嗷叫:“你这样,白给...” “老胡。”游松突然说话:“边儿上停车。” 老胡看一眼后视镜,靠边停下,余男问;“怎么了?” 游松说:“你们仨下去干,干完在上车,别在这儿瞎吵吵。” 后面默了声,游松问:“不吵了?” 没人说话,张硕‘切’一声,低头继续玩游戏。 余男回过头,白一眼游松,对石明说:“石明,你去给章启慧拿双舒服的鞋吧,路挺长的,鞋不舒服挺难受的。” 石明应了声,下车去给章启慧拿鞋子。 再次上路,车厢里静下来,游松闭目靠着,空气不那么燥热,吹进的风带了几分凉意。 天色不如之前晴朗,风吹着大片乌云正慢慢往这方向延伸。 看来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椒姐小能人儿 ☆、游鱼19 车子开出盐源镇,没过多久,乌云压顶,片刻间大雨倾盆,天像是要漏了一般。 沿途路不好走,尤其这段儿不是泊油路,倒处尘土纷飞。平时勉强还可以通过,可逢雨雪天气,路面泥泞,从下往上翻泥,有些不长跑的司机很容易将车陷入淤泥中出不来。 老胡有经验,估算着按照他的速度,在雨前应该能开过这一路段,可他没想到,几人会在玉石交易市场逗留那么久,这样一来,时间耽搁了,这段路刚好赶上雨。 在翻泥路上开车不是闹着玩,如果车轮陷进沼泽里,不借助外力根本出不来。 老胡和众人商量后,准备从前面绕个路,找入口返回之前环山路,开了这么久应该绕过刚才的翻车地点了。 分卷阅读36 半小时后,找到高速入口,还没上去,却见许多车变道从路口开下来。 老胡停车,打开双闪按喇叭,对面有车停下。他把车窗摇下来,喊了声;“师傅,前面怎么了?” 对方隔着雨幕喊:“前面塌方,路给堵了过不去,要等雨停才能抢修。” 老胡摆下手,像对方致谢。 雨越下越大,砸在车顶乒乒乓乓,窗上挂着雨帘,雨刷基本派不上用场。 地上像是冒了烟,雨水混淆一切,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路。 继续赶路的确太危险。 余男建议在附近村落住一晚,明天起早再走。 游松问:“明天几点能到?” 余男说:“起早走的话,中午之前。” 说完疑惑的看向他,他只点点头没说话。 大家没异议,就近找地方住下。 村里旅馆实在太简陋,是经之前民房改造的,中间一个厅,旁边是灶房,几个房间在走廊两侧,里面除了两张床没多余设备,也没有卫生间,冲凉在院子角落单独搭出一个棚。 没得挑,环境根本不允许。 几人各自回了房间,游松管主人借了蓑衣,去院子里冲了个凉。 他冲完,张硕接着去。 余男进房没出来,她没带换洗衣物,把一身略湿的衣服脱下来晾在屋中,拿干净毛巾随便擦了下。 雨天潮气重,床上被子潮湿沾身,还有股霉味。余男侧身躺下玩了会儿手机,没想闭眼竟睡着。 没睡多久,醒来时,天色比之前略晴,雨势见小,淅淅沥沥的没有停。 余男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钟。 她重新绑了下头发,穿衣服出去。 路过石明房间,房门大敞四开,里面没人。往前走,游松房门也没关,张硕四仰八岔睡在床上。 正纳闷,前厅突然传来刺耳尖叫,随后是哇哇的哭声。 余男快步过去,游松坐在角落的小凳上,手臂僵在半空,她定睛看去,他手指捏了块德芙巧克力。 顺着他手臂的方向,五大三粗的房东拎个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正往后堂拉扯。 小女孩呜呜的哭,脏兮兮的小手在空中挥舞,双臂朝游松的方向张开,挣扎着,却不及大人气力。 房东尴尬笑笑:“小娃子不懂事,老向客人要嘴,对不住了...” 小女孩满脸泪痕,眼中的期翼明明灭灭,身影慢慢消失在转角。 游松双脚往后错了下,最终只攥了攥拳。 余男看他一眼,去灶房。 没两秒她快步出来,“看见章启慧了么?” 游松捏着手里的巧克力,没动静。 她走近两步,又问一遍。 隔了几秒,他抬头:“没看见。” 余男一怔,这眼神太陌生,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冷凝。 她又问:“石明呢?” “我帮你看着了?” 余男冷了脸“你吃枪药了?” 缓了缓,他也觉出刚才口气重了,调整了下呼吸,余男转身,他说:“两人吵架跑出去了。” 余男脱口;“你怎么不拦着?” 游松恢复常态,斜起唇角“跟我有关系?” 余男剜他一眼,低头打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响起来,他又打给石明,石明手机同样落在房间里。 她皱着眉,在前厅站一会儿,回了房。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石明和章启慧还没回来,两人已经出去两小时。 这期间雨一直没停过,大山里个别地区土质疏松严重,经常发生塌方泥石流和车祸等事故,余男胡思乱想,渐渐坐不住。 她背了包出来,取下墙壁的蓑衣穿上,想了想折回游松房门口,两人无聊正在玩纸牌,余男站门外说一句:“我去集市上找找看,你们要是饿了,就叫上老胡一块吃,多少钱回来我算给你。”顿了顿又说:“他们要是回来,让两人在旅馆等着,不要出去乱跑。” 游松没应,手指触碰额头,吊起眼角瞅着她。 张硕客气了句:“余导,要不我跟你去?” 余男说:“不用,你们玩儿,我一会就回来。” 村口的路通往两个方向,一边是集市;另一条往山里去。 现在雨天,集市上没有几个人,一条街不算长,几乎半个小时就能走完。 路上偶尔有人拉着牛车过,旁边商家基本收摊,只有几间五金店、小餐馆和食杂店还在营业,余男进去问了问,都说没见过。 她站在石板路上左顾右盼,这时有电话进来。 是张硕的声音:“余导,游哥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余男刚想回答,那端传来‘嘶嘶’的抽气声。 她问:“怎么了?” 张硕说:“没...没事,磕着了。” 余男问:“他们回来了?” “没有。” 余男头疼:“我知道了。”她低了下头:“我这就往回走。” 她挂断电话,莫名笑了下,收起手机,往回返。 来来回回又是一小时,天越来越暗,七点钟的时候,仍然不见他们的影子,两人离开已经四小时,没打过任何电话,更没跟任何人知会。 她征求意见,想召集大伙分头找。 张硕和游松没来过山里,让他们去村东头的集市上再看看,她怕她之前漏掉些地方。 余男和老胡往西进山找。 游松说:“吵架闹别扭两个人的事,你凑什 分卷阅读37 么热闹?” 余男说:“他们走了四小时。” 游松说“俩活人能丢了?” 余男说:“天快黑透,外面下着雨,他们在外时间长容易出危险。” 游松哼一声:“你倒尽责。” 余男没理他的冷嘲热讽,重新背包穿蓑衣。 张硕喊一声:“游哥,你不去?” 他脚步没停“我闲的?” *** 雨仍然下着,水线丝丝落落,半明半暗里像一道天幕。 前面的路异常泥泞,脚落处,留下一溜不规则的坑洼。 没走多远,余男的白色球鞋已经面目全非。 风夹着雨扑面吹来,吹的树叶簌簌响,她紧了紧身上的蓑衣,长度能遮住大腿,挡下不少寒意。 迎面的山,只有最前边儿的是一座矮仄山头,后面群山高耸,一重一叠。 雨绵绵,风声萧萧,山峦被雨水洗刷的青翠欲滴。 一路上荒无人烟,没见到村民,连头牲|畜都没有。 又往前走了一段,山路出现岔口,右边那条通往山腰,可以到山的那头;左边那条山道相对平坦。 余男和老胡分开走,老胡年纪大,她主动要求走了右边那条。 余男嘱咐老胡说:“别走的太深,实在没有就赶紧往回返,不用在这里汇合,早回来的人直接回旅馆。” 老胡担心;“要不咱们换换,你个女娃上山不安全。” 余男摆手,已经外前走:“我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您就放心吧。” 这时候天比之前黑,前方灰突突的,她走上山腰,贴着山壁,脚下格外小心。路窄,另一边是湿滑的山坳,黑暗里灌木被隐去原本颜色,未知高度看上去深不见底。 她从包里翻出小手电,是之前在交易市场里用来看石头的,忘还回去,没想到现在倒派上用场。 光束晃动下,对面过来个背箩筐的村民。 那人浑身湿透。 他闷头走路,余男叫了声,那人停住。 余男:“请问,在山里见没见到一男一女?” 村民摇头,准备走,想了想又停下:“就见过一个女的。” 余男精神一绷:“什么样的?” 村民说“我低头采茶,只抬头看了一眼,记的不清楚。” 余男用手比划个高度:“比我高半头,红色外套,长头发?” 村民想了想,点头:“对,一个辫子,挺瘦的。她气喘吁吁走的挺急,像有人追她似的,我还以为她来给家人送吃的,暴雨截了不少茶农在...” 余男没听完他的话,拔腿就往前走。 红外套,一个辫子,挺瘦的,走的很急,像有人在追她... 描述的外貌和章启慧很相像。 过了半山腰,路开阔起来,余男边走边喊她的名字,雨水把她声音吹散开。 走了很久,她步伐略快,可哪里有章启慧的影子。 余男走上一个堤坝,根本没见到茶园,一路上没有遇上其他村民,天完全黑透,在往前走就是深山。她放缓脚步,拿出手机,晃了晃,没有信号。 余男不打算往前走,想按原路返回找村民帮忙。 转身转的急,脚下突然打滑,她没站稳,直接顺堤坝跌了下去。 ☆、游鱼20 堤坝不高,下面却积满淤泥,旁边有烂掉的叶子,根还插在泥里,这之前或许是个鱼塘或是种藕池子。 逢暴雨天气,池里淤泥稀释,下面更加松软泥泞。 余男双腿陷在泥里,站稳脚才发现,烂泥已经到了小腿肚,她试着动了动,脚下越来越松,完全踩不到实地,并且还在渐渐往下陷。 她不敢动了,双手够不到上面,只勉强可以抠住堤坝侧面突出的石块上,黑漆漆的泥地,一眼望不见尽头。 余男绞紧眉头,这处境有些糟糕,形势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余男没慌,不想拿生命开玩笑,她四周看了一圈,认真思考应该怎样脱离困境。 她看见右后方半米处有根木棍,一手抠紧石块,弯腰伸出右手去够,这一动,右腿承重,脚下瞬间陷进去一大截,余男伸着手臂不动了。 须臾,她听见一声哂笑,有人冷声说:“玩儿什么高难度呢。” 余男一个机灵,突兀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回过头,堤坝上她的正前方,不知何时多出一双沾满泥巴的脚。 余男沿着他双腿往上看,那人背着月色,看不清表情,身材高大,黑色T恤加长裤,没穿雨衣,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余男攀住石壁:“你怎么来了?” 游松长身玉立, “闲的呗。” 说话阴阳怪气,余男站直身也不怕往下陷了。 她问:“他们回来没?” 游松哼笑“先想想你自己能不能回去吧。” 余男仰头看着他,她距堤坝上方有一段距离,他站堤坝上,距离更远,她看的脖子疼。 余男笑了下,伸出手:“帮个忙。” 游松两手插着口袋,旁观了会儿,她手还伸着,小手黑呼呼沾满泥垢。 他看了眼她的手,单膝跪下来,脚跟稍微离地,顷身拽住她一只手。 余男找到借力点,另一手用力攀住石壁,试着往外拔脚。 随口问:“特意出来找我的?” 没听到答案,上方力量却突然消失,余男的手在空中慌乱抓了抓,没抓到,她低呼,一屁股跌进泥池里。 泥花四溅。 分卷阅读38 头顶响起一声笑:“抱歉,手滑。” 游松半蹲着,双臂随意搭在膝盖上,一只手还有刚才抓她留下的泥。 余男瞪着他:“你故意的?” 游松拍怕手,笑说:“你手上有泥,的确手滑。” 他伸手:“这次行了。” “这次手不滑了?” 游松说:“拉拉看吧。” 他表情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姿态。 余男看了半刻,笑了下,“不用你。” 游松有些意外,收回手:“你自己上来?” 余男没鸟他,现在比之前情况强,双腿□□些不如之前陷得深,臀部着力面积大,安静坐着一时半刻不会往下陷。 只是她浑身狼狈,双腿沾满污垢,像在泥巴里打了滚。 游松觉得有趣,也不伸手了,蹲那想看她到底有什么法儿。 余男坐着不动,在泥下轻轻竖起脚尖,崩成一条直线,腿慢慢往外抻。 一条腿成功解脱后,在动另条腿,臀部随动作往下陷了点,尽量并紧双腿横在泥面上。 她缓口气儿,抬头看,那人嘴角含笑,观赏动物似的看着她。 余男咬了下唇,解下蓑衣铺在旁边的淤泥上。 游松眼前不由一亮,看着她动作,笑容放大,眸中染的暖色自己都没发觉。 那边余男已经慢慢往蓑衣上爬。 蓑衣有硬度,面积大,短时间内完全能支撑她的重量。 余男动作极慢,由坐改为跪,蓑衣中间凹了点,她赶紧双膝分开加大承重面。 下面不动了,余男试着站起来,她低着头,双手抠着石壁,还没站稳,上头一道大力突然拽住她手腕,一拎一提,身体一轻,他大掌环住她的腰。 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堤坝上。 提她跟提小鸡儿似的。 游松说;“还不笨。” 余男瞪他一眼:“说了不用你帮忙。” 游松笑了下,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依稀能看见乌云团团挂在天上,星很少。 他低头看她一眼,率先往前走;“回去吧,可能还有暴雨。” 余男犹豫:“可章启慧...” “她没往这边走。”他打断她。 余男问:“张硕找到他们了?” “没。” 余男‘哼’了声,又在自以为是。 游松说:“他们肯定没进山,她和你想法能一样么?章启慧虽然任性冲动,只想闹个别扭让人哄,那小胆儿敢往山里跑?”他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除非那种真不想让人找到的。” 游松目光笃定,似乎洞悉一切,他说: ——除非那种真不想让人找到的。 余男抿了下唇,问别的。 “那他们能去哪儿?” “谁知道。” 她愣了会儿。 游松往回退两步,拽她发梢:“傻杵着想啥呢?” 余男‘嘶’一声,从他掌中拉出头发,雨水已经把发丝打湿,头顶还沾了两块泥巴。 游松没耐性:“腿软要人背?” 她激他:“倒也行。” 游松低头扫了眼她沾满泥的腿,嫌弃说:“当我傻。” 他先走了。 余男侧头看向池子里的蓑衣,中间一道凹痕,旁边已经被稀释的泥水漫过,没的要了。 她跺掉脚上的泥,抬腿跟上。 余男打开手电筒,一束微光只够照亮脚下的路。 游松走在她身侧,半臂距离,不远也不进,看了眼她手里的电筒,问:“你不怕?” 余男后知后觉“怕什么?” 游松睨她“女人不应该装柔弱装胆小?” 余男侧头:“你们男人喜欢那样的?” “喜欢。”他忽然贴近,热气呼到她耳畔“不过我比较重口。” 余男拿手挡了下“重口怎么没见你去吃.屎。” “昨晚不刚吃过?” 她顿了两秒,想起来“...恶心。” 黑暗中传来一阵轻笑。 两人边走边聊天,时间似乎比来时快不少,路也没那么长了。 余男滑了下,游松拽住她胳膊往上提,站稳后又松开。 “这片儿你来过?” “没。”余男为他解惑:“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摘蘑菇采松子,打兔子野鸡,漫山遍野的捉迷藏。那会儿村子里电灯少,比这黑的多,学校要翻过一个山头,自己走夜路是很平常的事儿。” 游松冷嘲热讽;“平常还掉泥里了?” 余男:“...” 游松忽然问:“那七岁以前呢?” 余男微怔:“什么意思?” 游松想起那次老胡脱口说的话,也没深问,随便道“我是说一直都满山跑?” 余男半天才‘嗯’一声。 她晃动手中的电筒,雨丝在暖黄色光源下闪闪发光,像一点点细小的晶片,紧密的完全分不开。 两人浑身湿透。 雨丝砸在脸上和肩头,周围太暗,她偏头只能分辨他的大致轮廓。 游松问:“看什么?” “你没穿蓑衣,或是雨衣?” “老胡那雨衣穿不下。” “...哦。” 走过一段平整路面,前面开始上坡,路面泥泞,他们尽量挑有草的地方走。 游松问:“之前也遇过这种事儿?” “那到没有。”她说:“不过外一出了事,旅行社的导游要比现在的责任大。” 游松说:“看你不像这种人。” “哪 分卷阅读39 种人?” “烂好心。” 余男说:“只是和他们比较投缘。” 两人距离比之前近,游松在她头顶问:“那我呢?” 余男没说话。 游松抬起手,捏了下她的脸。 “干嘛?” 游松手指蹭了蹭:“有泥。” 余男拐弯说;“你眼神不是一般的好。” 他又抹一下,很自然的放下手,问: “干这行多久了?” “六七年吧。” 游松想了下,六七年前她应该只有十七八,问“没上过大学?” “高中毕业时家里太穷,没钱上。”她笑说:“而且我学习不好,不是好学生,经常打架找家长。” 余男随口问:“你呢?” “嗯?” “什么学历?” 游松说:“不如你,我连高中都没毕业。” “不可能。”余男脱口:“...我是说,看着不像。” 她听见一声笑“我当你夸我呢。”顿了顿,他说:“十六那年出了点事儿,退学了。” “退学?” “去了沂县。” 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脸,但明显听出他声音低沉了些,余男抿紧唇,不问了。 然后她又听到一句:“去找一个人。” *** 两人一时无话,专注脚下的路。 走到来时的山腰,这条路窄不够两人通过,游松让她走前面拿手电照路,自己紧跟着她身后。 这条路不算短,许是之前村民走的多了,地下石路在手电筒的光束下莹莹发亮,能看见雨滴打在地面溅起的水花。 地势倾斜湿滑,稍不小心就会溜下去。 余男担心游松,侧头说:“你别往旁边看,尽量跟着我手电的光线走。” 游松笑:“我对你还挺重要?” “别美,不想给你收尸而已。” 游松没逗她,正经答“没那么弱。” “你不恐...啊...” 余男脚上有泥,路面有藓,她光顾说话没注意脚下的路,说话的瞬间脚下打滑,身子一歪朝山谷跌去。 天旋地转间,她听见一声吼:“余男——” 游松没料到她会滑下去,反应过来时,余男身体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他想也没想扑过去,只来得及抓紧她防晒衣的袖口。 ☆、游鱼21 两人趴在山坡上,游松倒吊着,左脚勾住路边的粗树枝,一手拽住她袖子,另一手在旁边摸索,周边小草被他扯下来。 游松手掌一横,撑在坡上,增加阻力。 余男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手电早已脱手,周围漆黑,时间像是静止了。 一时间,世界被消了音,听不见雨声风声,听不见虫鸣,耳边只有两人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直到游松气急败坏的吼:“操,你他妈不好好走路,说啥话?” 他眼前迷蒙,努力分辨出墨色天空下她的轮廓,面部全部隐在黑暗里,只有月光反射到她眼中的星点光芒。 仰望着他,带着湿漉漉的温度。 游松心中升腾奇妙的感觉。 刹那间,电光火石,竟像穿越千年。 他晃了晃神,下面没了动静。 游松以为她吓着了,缓了口气,声音瞬间柔下来:“好姑娘,别怕,我拉着你呢,不撒手。” 半天才听见余男的声音,闷闷的:“我没怕。” 游松几乎是气乐了,笑骂:“他妈的老子怕,得了吧。”他手指紧了紧:“你慢点,用另一只手够我的手,我只抓了点袖子,抓不稳。” 余男身体扭动,他说:“你动作轻点,我脚上只勾了根树枝,支撑不了咱俩的体重。” 游松抓的很紧,如果衣服质量没问题,两人绝对不会分开。 余男一点点的挪,指尖勉强够到他手背。 她咬住唇,游松说:“使点劲儿。” 余男往上蹭身体,指甲刮破他皮肤,努力了几次,她一挺,终于抓住他的手指。 余男动作太大,上面传来细小的‘咔咔’声,游松脚上的树枝裂开口。 余男抖了下。 游松倒挂着,太阳穴青筋蹦起,他喘粗气:“别害怕,我不放手。” 余男不敢轻易动,怕把他坠下来。 手心儿开始冒汗,那天悬在空中被游松抱着,都没这样过。 她抬头看着他;“要不你松开吧,我轻,慢慢能爬上去。” 游松凶巴巴的:“别叽叽歪歪,省点儿力,看看你脚边儿,有没有能蹬住的石头?” “...有。” “踩住往上爬。” 余男蹬住石头,抽了口气。 游松问:“伤着了?” “脚崴了一下。” 游松只说:“动作快点。” 余男用脚踩着下面的石头,往上爬了两小步,游松伸手抓她后背的衣服。她又往上蹭了蹭,他托住她的臀,用力把她往上送。 余男双手勾住路面,脚下用力,旁边却传来‘啪’的一声,树枝断了。 余男突然慌了,大喊:“游松——” *** 冰雨不断拍打着身体,雨点像砂石一样砸着皮肤。 不知何时,雨又大了起来。 一道闪电划破黑夜,天开了道口子,瞬间的白光将山坳照的惨白,伴随雷鸣,轰隆隆的巨响,黑夜不在寂静。 游松在嘈杂的雷声中分辨出潺潺的流水声,近在耳畔。 坡上有树根、杂草、石块瓦砾和垃圾,一路 分卷阅读40 滚下来不断擦刮在身上。他动了动身体,有重物压在胸口,带着略微湿热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游松撑起头看了眼,笑出声:“你倒会找地方。” 余男趴着没动。 他推了下她肩膀,“死了?” 余男没动静。 游松撑起上身,雨水拍打在她背的双肩包上。 他用手掌拍余男的脸,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 余男闷哼一声,暴雨中听不真切。 游松又拍了两下。 余男眯起眼,吐出一个字;“疼。” 余男缓缓抬起手捂住脸,迷茫一阵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坡上,游松脚上勾的树枝断裂,他身体突然下坠,她在最后一刻抓紧他的衣角,却被他的重量一同带了下去。 头晕目眩间听他怒吼;“护住头——” 余男下意识随着声音做,下一刻,被一双有力大掌扯进一个坚硬胸膛。 她的头狠狠磕在他的胸肌上,他的腿紧紧夹住她的,两具身体紧紧抱着朝山下滚去... 游松的胯往上耸了耸:“舒服么?你再躺一会儿?” 余男慢慢爬起来,坐在旁边的地上。 游松撑起身体:“伤着没?” 余男活动了下:“没。” 两人同样狼狈,雨水洗刷着全身,余男额前贴着发丝,杂乱而凄惨。 隔了一会儿,余男问:“你呢?” “没事。” 游松站起来拉了她一把。 余男借着月色抬头看了眼,“我们怎么上去?” 游松抹把脸,沉默半刻说:“坡太滑,你未必上的去,沿着溪水走,绕过这座山就能找到进村子的路。” 余男迟疑:“要不打个电话?” “进山前我看到一条小溪。”游松边说边掏手机,“湿了,开不了。” 余男伸手拽背包,游松阻止她:“先别打。” 雷声滚滚,闪电劈天,余男明白了。 游松说:“雨太大,先找个地方避避雨。” 两人沿着溪水走,山上的路虽然有泥,但还算平坦。而溪边尽是被河水冲刷后的鹅卵石,坑坑洼洼并不好走。 余男脚上有伤,不严重却也不轻松,她落后几步走的慢吞吞。 游松步子迈的大,回头时两人已经拉开四五米的距离,他停下来,站着等她;“你脚行吗?” 余男闷着头“行。” 游松低头扫一眼没说话,但步调明显慢下来。 走了几分钟,游松停住,在她面前蹲下,朝后扬手:“上来。” 他说:“别耽误时间,以你这龟速什么时候能回去?” 余男咬了下唇,没有硬撑,攀着他肩膀爬上去。 游松起身,把她往上颠了颠,迈开大步在雨中前行。 游松捏了把她大腿,暴雨冲刷,她腿上已经干净不少,滑腻的肌肤中带着微微的沙质感,凉沁沁的。 他忍不住又揉一把,笑说:“看着挺瘦,身上的肉还不少。” 余男没反抗,双臂环住他的肩,冰冷躯体和他相贴的位置传来微弱的温暖。 她这才感觉到冷。 余男抖了下,他侧头:“你冷?” “嗯。” 游松嗤一声“活该。”这么说,脚上步伐却不由加快。 *** 他们找到一处石洞,不宽阔但是足够深,两人尽量往石洞里面走,避免雷电的袭击。 余男打开手机电筒照亮,洞口处有滴答的水声砸在地面上,声音寂寥、空旷,有回音。岩石上下的缝隙里.长着几棵枝桠弯曲的野生杂木。 游松伸手摘掉碍事的几根扔旁边,余男抱着肩在里面坐着,信号微弱,勉强给张硕编辑条平安讯息发出去。他低头看她一眼,她的双腿光裸白皙,球鞋已经分辨不出颜色。 游松抬手把衣服兜头撸下来,拧出一地的水:“怎么没穿袜子?” 余男抬头瞪他一眼,没说话。 游松明白了,笑说:“就一双?”没听见答案,独自嘀咕:“真强悍。” 两人已经湿透,布料贴在身上湿冷黏身,石洞阴冷潮湿,余男抱着肩瑟瑟发抖。 游松坐过去,手里摆弄烟盒,湿透了,抽不了。他把烟盒扔一边,手指划着打火机‘嚓嚓’的响。 静了会儿,游松问:“有吃的没?” “你没吃晚饭?”她背包是皮质的,上面有盖子和拉链,里面的物品幸免于难。余男掏出一袋苹果干,在泸沽湖买的。 她递过去。 “就这?” 余男又翻了翻:“还有一块士力架。” 游松没接,打开苹果干,嚼两片:“你吃吧,那玩意齁甜。” 余男也没让,为补充体力和增加热量她打开包装咬一口, “你怎么知道我来的这边?” 游松撑着手臂:“问了老胡。”隔两秒,又添一句:“你手机没信号。” 余男‘哦’一声。 游松问:“你要是章启慧会怎么做?” “进山。” “原因?” “吵架生气需要冷静,当然是去对方找不到的地方,不然冒雨跑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游松扫她一眼,“脑回路的确不同。” 余男说:“你说什么?” ☆、游鱼22 游动没答,嚼了几片,把苹果干扔回去,继续玩火机。 余男瞅他手中的火机:“你想抽烟?” “你有?” 余男低头翻背包,拿出那盒中 分卷阅读41 南海,扔给他。 游松一把接住,借着灯光看了眼,烟盒小巧干燥,女士烟。 游松瞟她:“你抽烟?” 余男说:“偶尔。” 游松哼笑,抽出一根点上,吸了口。 余男问:“怎么样?” 他说:“没劲儿。” 游松把烟盒丢回去:“来一根?暖暖身。” 余男顿了顿,抽一根含嘴里,摸起地上的火儿点上。 游松侧头看着她,余男单手抱膝也没注意。 她微仰着头,下颌、颈部线条紧绷,呈现异常柔软的弧度。眯着双眸,睫毛轻轻的颤,眼神被烟雾笼罩的朦胧又恍惚。 她用纤巧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小手指蜷着,细窄的手腕微翘。 动作娴熟、优雅。 游松想起她的话,她说自己不是个好学生。 见到余男现在的样子,他相信了,她姿态闲适,带着微微的慵懒和随意,看上去堕落又邪恶。 游松问:“已经上去了,为什么还跟下来?” 她手指已经扣住路面,如果不是抓住他衣角,根本不会被带下来。 余男没回答,反问:“那你为什么会救我?” 游松说:“我见义勇为。” 余男说:“我也见义勇为。” 游松说:“我闲的。” 余男说:“我也闲的。” 游松说:“我|贱。” 余男大笑,跟了句:“对,你|贱。” 游松不笑。 他侧头看她,她笑的开心,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带点孩子气,游松第一次见。 星火燎原,火光像被放大无数倍,托着她,托起整个石洞。 他听见砰砰的心跳声。 游松顷身关掉手机电筒。 瞬间陷入黑暗,余男问:“你做什么?” “外面在打雷。” “只开电筒没事的。” 游松说:“这么待会儿。” 余男没坚持,她在黑暗中默默抽烟,面孔被指尖火光衬得忽明忽暗。 光亮的瞬间,他看见她的唇轻轻裹着烟,娇嫩唇肉和烟蒂纠缠着粘了下,难舍难分。 游松喉结动了下,掐灭烟,挪屁股凑过去。 他搂过她的肩,余男身体一轻,被那人抱到两腿中间坐着,他双臂环紧她,余男感觉他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传过来。 她没说话,冰冷石洞中,身后拥有唯一一丝热度,就像童话故事里,冰天雪地的街上,小姑娘在死亡面前燃起那根火柴。 是一种依赖的、救命的温暖。 余男不自觉往里缩了缩。 游松把她拢的紧,她慢慢抽完烟,石洞彻底黑暗,只有洞口墨色的天光和偶尔的电闪。 外面雨声淅沥,石洞却静极了,耳后是他沉重的呼吸声。 游松轻轻摩挲她冰凉的双臂,胸膛贴紧她的背。 余男忽然感觉一团热气在靠近。 她本能撇开脸。 游松不许,捏住她下巴掰回来,声音哑得可怕;“亲一口。”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喘着气:“你还欠我半根烟。” “我刚才还了。” “要你嘴里的...”游松没再给她机会,咬着她下唇亲上去。 她嘴里残留巧克力混杂女士烟的味道,甜腻浓郁。他用舌头卷着她的,吸出来,狠狠的吮裹。 余男舌根泛疼,口中全部是他的气息,带着狂野的力道,疯狂掠夺。 她提不上力,头晕脑胀,像被酒气熏了眼睛,无法全部睁开。 空旷的石洞里,安静却躁动,只听得见彼此混乱的呼吸声。 游松扳过她身体,她忍不住触摸他胸膛,手下坚硬却异常温暖。 他吸吮着她的唇:“还冷么?” “...有点。” 游松笑“这样呢?” 他把她推倒,一只手从腰线往上升,两指一错,她胸前的束缚松了,然后他的手滑进去。 他嘴唇移了位置。 余男低呼,不自觉仰起头,缩着肩膀把自己往前送。 游松想,这感觉好极,他还记得几天前在路上吃的豆腐花,白嫩、清甜、入口即化... 他想用舌尖把它抿碎,然后全部吞入腹。 手机在黑暗中‘滴滴’响了两声,张硕回了她讯息。她伸手去够,被他扣住。 游松拍她臀。 余男低低的叫:“疼。” 平时那么冷静的人,现在的声音娇的可怕。游松后脑直麻,腹间有团火乱窜,他抽出手去解她的裤扣。 余男抱着他的头,混乱中摸到一手粘腻。 她反复摸索,听见一声闷哼。 游松‘啵’一声松开嘴,喘着气:“你他妈成心的?” “你受伤了?” 余男推开他,在黑暗中摸手机,之前没正式看过他所以没注意,她胡乱穿上胸衣,把电筒贴近他。 额头靠近发际线有道两厘米宽的伤口,伤口略深,之前被雨水泡过,旁边已经泛白外翻,刚才被她触碰,又在往外渗血。 捏住他的脸转了转,脸颊、脖颈、手臂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余男想起,滚下山坡那刻,他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头,根本没有多余精力保护自己。 游松拍掉她的手:“小伤,没事。” 余男捡起地上的衣服拧干水,重新穿上,回身从背包里翻找。 游松睨着她:“你这装呢?又想逃过去?” 余男没吭声,从包里 分卷阅读42 翻出纸巾和大片邦迪,“拿着。”她把手机递给他,“举高点儿。” 游松翻着眼皮看她,余男用纸巾擦干周围的血,把邦迪贴在他额头,“咱们得尽快回去,你头上的伤口时间长了容易感染。” 游松没理,一把把她拽过来,兜头要亲:“继续。” 余男推他:“身上脏。” “我不嫌。” 余男说;“我嫌。” 游松:“...”操。 *** 两人近十点才回到小旅馆。 游松头上有伤,他们没等到雨停了再回来,雨势渐小时余男催促他往回走。 大伙儿都在前厅干坐着,章启慧和石明在桌边埋着头。 早在石洞里,张硕给余男发过讯息,她就已经知道他们回来了。 见两人进来一身狼狈,章启慧小跑着过来,拉起余男的手撒娇:“对不起,余姐姐,我不知道你们找了一晚上。”她揉揉鼻子:“我...我和石明闹了点矛盾,后来他追出来,就,就...” 她说的含糊。余男低头无意间看向她抓着自己的手,手腕上一只绵绿色玉镯,打眼一看,成色虽不及游松那只,但没万八千的下不来。 余男明了,只淡淡的说:“回来就好。” 章启慧低着头:“你不会生气了吧?” 余男弯了下唇角,摇摇头。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她回头,对上一双乌亮的眸子,他说的对,吵架闹别扭是别人的事,出去找人是她自己的坚持。连累到另外几人,余男倒感觉有些歉疚,幸亏大家都平安无事的回来。 石明也站起来,看见后面立着的游松,他没什么表情,但有股气场让人无法靠近。他慢慢挪过去,完全被罩在他的阴影下;“游哥,对不住,大晚上的麻烦你们。” 游松只说:“看好你女人。” 时间不早大家准备睡觉。 章启慧心存歉意,主动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余男,是那套粉色的运动服,在泸沽湖她穿过。 余男披着老胡的雨衣去院子里洗澡,热水器是最原始的太阳能,水温和雨水一样冰冷。 她身体在雨水里浸泡太久,皮肤麻木,早就没了知觉。冲掉身上的泥,准备洗头时,简陋门板被叩了几下。 余男警惕“谁?” “开门。” 游松的声音。余男问;“什么事?” “有热水,你冲冲。” 余男抿了下唇:“不用,我快洗完了。” 外面隔了两秒,余男以为他走了,却听‘啪’的一声响,门栓被那人硬生生拽断。 余男抽口气,扯过湿透的衣服往身上遮,慌乱中却什么都没挡住。 棚里有盏昏黄的灯照明,光线温暖,衬着她洗净的肌肤,华润白腻。一沟一壑,每条曲线每寸毛发,全部落在他眼中。 游松目光沉了沉,拎了两个木桶进来,上面冒着袅袅热气。他再看时,就只见到两条大白腿,其余被她堪堪遮住。 游松鼻孔里哼出个音节,“矫情。” 他转身出去,到门口还是回头瞟了她一眼,最后说:“你快点,给我留一桶。” 门锁被他蛮力扯坏,木门关不严,余男拿毛巾蘸着热水往身上随便擦了擦,却回暖不少。 换了干净内裤和章启慧的衣服出去。 余男进屋擦头发,思忖片刻从包里抽出一张纸票又出去。她去敲主人的门,借来药箱,并把钱递给对方偿还蓑衣的损失...还有游松扯坏的门栓,主人推脱着不要,她放在桌边便转身走。 余男边擦头发边等他。 过了会儿,游松进来,见她坐在前厅木桌旁,粉色的短衫长裤被她穿出另一种味道。 她说:“药箱拿进去,让张硕帮你简单处理下,明天到了大理再去医院包扎。” 游松倚在桌边:“他不会,你来。” 静了片刻,他说:“怎么?石洞里行,出来不认人了?” 他语调轻佻,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余男翻个白眼把药箱打开:“你低点儿。” 游松听话坐在凳子上。 他的头在她胸前,只有两拳的距离,他能看见她胸脯缓缓起伏,还能闻到一种不属于她身上的香味。 两人都没出声,简陋的前厅平和、静谧。 屋外不知何时息了雨,房檐下水声滴答,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 ☆、游鱼23 清晨五点,踏着朝露出发。 天没亮透,灰蓝色天空挂着鱼骨云。山里田间被雨洗过,空气清新冷冽。 张硕把行李扔到后备箱,转身跳上车。游松走在后,额头一块白色邦迪,发型微乱,慵慵懒懒的样子。 一车人都在等他们。 张硕嘻哈道过歉,朝车门喊了声:“游哥,看什么呢?” 房东窗口的帘子动了下,像是被风吹起边角,又很快的落下。 游松定了几秒,转身上车。 天还很暗,视线模模糊糊,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到。 *** 上车后大家继续补眠。 老胡开车找到昨天环山路的入口,抢修人员雨停后已经连夜将塌方路段修好。 开了两个来小时,停车在路边找早点摊儿吃饭。 一晚过后,余男的脚有点肿,走路不敢使力。 章启慧格外热情,主动搀扶余男下车往餐馆走。 余男挡了挡:“我自己可以。” 章启慧声音小小的:“昨天都怪我任性,不 分卷阅读43 然你也不会伤到脚了,而且...游哥他还受了伤。” 余男笑说“没事,他皮厚。” 章启慧咬咬唇:“游哥...游哥肯定生气了,他一直对我都没什么好脸色。” “...”她顿了顿,还是多嘴说一句:“石明是个不错的人,我能看出他真心对你好,现在能找到这样疼惜自己的男人不容易,你...应该多放些心思在他身上。” 章启慧干笑了声:“呵...余姐姐,我知道了。” 早点摊临马路,卫生不算太干净,人不多。 几人在四方桌坐下,天气微凉,他们点的米粉、鸡蛋饼和粑粑。 饭桌上张硕问:“机票是上午的,沂县还回不回?” 余男筷子顿了下,随后若无其事继续吃。 “先不回”游松说:“昨天姓吕的给我打过电话。” 张硕抬起头:“说什么了?” “今晚他设宴。” 张硕没再问“那我退票了。” “退。” 张硕边吃边摆弄手机。 游松挑着米粉,忽然抬头看余男,玩笑说,“余导,这马上到大理了,打算给我们送到哪啊?” “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你都送?” 余男看一眼老胡:“只送到火车站。” 游松轻笑出声,吞口鸡蛋饼“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一路你辛苦,什么时候赏光吃顿饭?” “你留在大理?” 游松晃下手指“会经常来。” 余男没接话,游松勾唇道:“我能理解你这表情是失望么?” 说笑间,马路对面突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闻声看去,一辆黑色SUV里下来三个彪形大汉,黑衣黑裤一脸煞气的往这方向走。 随后副驾驶下来个女人,紧身裙,大波浪,一副黑色墨镜遮去大半张脸。 步子婀娜的冲着他们来。 余男看见来人,眸色凛然。 游松撇一眼几人,转回来,挑着米粉,“你认识?” 她抿紧唇线没说话。 余男认出那个女人,是秦琦。 她之前去旅行社闹事,两人打起来,或许会害余男丢工作。 也曾跟过她的团,对行程了解几分。 她这次一路从大理追过来,到丽江时,余男已经离开。她又带人赶到泸沽湖,打电话余男挂掉,昨天又被大雨拦截,睡在半路旅馆里,以为这次白跑一趟,却在路边看见熟悉身影。 几人走近,其中一个秃瓢大汉气势如刚,单脚踩上长条凳吐了口唾沫,章启慧惊的往旁边缩了缩。 秦琦走到余男身后,抱着肩:“我当谁?这不余小姐吗?让我找的好辛苦,没想到在这能遇见。”她用手指戳余男肩膀“你说我们算不算有缘分?” 余男问“你找我有事?” 秦琦摘下墨镜:“有话直说,我也不跟你绕弯子,阿阳到底让你藏哪儿了?” 余男漫不经心“你男人找我要?” 秦琦被她态度刺激到,一掌拍在桌子上,后面大汉为表气势往前冲了步。 她手指狠戳余男的头“你别不识好歹,当三儿当上瘾了是么?是不是生下来就知道偷汉子?” 余男没说话。 秦琦嘲讽“怎么,上次的能耐呢?现在倒像个蔫儿茄子。怕了?” 余男说“你别找事儿。” 秦琦一屁股尾在桌边,“呦,说话还这么硬气呢?也对,你多能耐,随便陪人睡一晚,男人恨不得给你□□面,挥一挥手就有人给出头,当然不害怕。”她用手背拍拍余男的脸,低声问“是吧,小贱|人?” 余男淡淡对上她目光“说你自己呢?这头衔给你还差不多。” 她没动气,反而气到秦琦,她一把拽起余男,余男没反抗,随她。 余男说:“上次揍的轻?” 她们动静大,早点摊的人都好奇的回头张望,章启慧被这架势吓到,往石明身后躲。老胡一脸惊讶,张硕瞪着眼,嘴边还挂绺米粉。 他回过神,吐掉米粉,凑过去小声问:“要不要帮把手?” 游松懒散靠着椅背,一脸闲适的看向众人,他点根烟,没抽,反过来放在桌沿上。 说了句:“看会儿热闹。” 张硕被他搞蒙,也没再问,坐回去静观其变。 秦琦削尖的指甲陷进她肉里,余男没挣,其中一个黑脸大汉嗓音粗嘎,推搡她:“妹子,之前就这小婊|子打了你?” 秦琦咬牙切齿:“就是她,脸肿了一个礼拜都没好,她和阿阳肯定有联系,不知使了什么招儿,阿阳一直躲着我。” 余男把她的手耸开:“打不过找帮手?有出息没?” “我操...”秃瓢放下腿,过去捏住余男下巴,把她提起来,一脸戏谑道;“小娘们还挺嚣张的,味儿够辣,是不是□□啊,吱一声,爷爷肯定让你爽的翻白眼儿...哈哈哈...” 旁边黑脸大汉也淫|笑着往她臀上扫,秦琦弯起唇角笑的得意。 余男被迫仰起头,平静说“你先松开。” “呦呵,小辣椒要咬人?来来...”秃瓢撅起厚唇:“往这儿咬,这儿不行下边给你咬。” 说完抓上她的胸,掐两把,朝黑脸大汉挤眼睛:“大哥,这奶又大又弹手。” 游松目光暗沉,盯住那只手,原本上扬的唇角落下来。 余男忍痛没躲:“诶!”她忽地淡笑:“你先放手。” 她笑的晃眼,秃 分卷阅读44 瓢咽唾沫“干什么?” 余男垂眸,曲腿蹭了蹭他裤裆“咬你下边儿啊!” 余男眼波流转,声音柔的抓不住,秃瓢眨了眨眼,几乎瞬间就有了反应。 他松下力道,另一手舍不得的又揉了两把。余男双目含春的盯着他,慢慢蹲下来。秃瓢穿了条宽松薄裤,下面形状明显突出,他感觉一只小手覆在那上面。 秃瓢不自觉仰起头。 余男隔着布料揉,见他闭眼面上冷下来,抓住那物干脆利落的往下掰,毫不手软。 突如其来,男人这时最脆弱,秃瓢嚎一声。 余男还嫌不够,起身一个飞踹过去,脚力狠准,直奔秃瓢腿间,这一脚用尽全力,踹的自己脚疼。 秃瓢‘嗷’一声扑到地上,瞬间冷汗涔涔满地打滚。 张硕哆嗦了下,不自觉夹紧腿,跟着蛋疼。偷偷瞄一眼游松,他挑着眉,眼尾微微上翘,双目流露一种他看不懂的神采。 张硕偷着骂了声:这女人,真他妈可怕。 令外两人见这架势朝余男冲过来,黑脸大汉一把拽住她头发,秦琦推开另一人,一掌狠狠呼在余男脸上,当即嘴角冒出血丝。 她瞪着眼,嫌打不够又上脚踹,“我叫你嚣张?” 余男被人控制,想还击,但对方手劲儿太大,她挣扎着踢腿,却够不到。 黑脸大汉也举起手,铁拳将将砸下来。 “等等。”一道声音传来,黑脸大汉手臂悬在半空,低头挑衅:“要命的,就他妈别多管闲事。” 游松笑了下,不紧不慢掏钱包,拿出一沓纸币扔在桌上,朝躲一旁的老板说:“不够再补。” 众人不明就里,只有张硕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游松走过来,一把擒住拽余男头发的手,眼睛却是看着她,微笑说:“这么对待男人可不好。” 黑脸大汉‘嘶’一声,游松硬生生捏住他手骨,让他卸了力。对方手背泛白,骨骼扭曲,爆着粗口挥拳砸下来。 游松把余男往旁边一推,侧身躲过。顺手超起板凳往对方身上砸,‘哗啦’一声板凳变成根根木棍,黑脸大汉哀嚎一声,又冲过来。游松一脚踹上他肚子,对方毫无预兆飞将出去,猛地跌在堆满杂物的桌子上,桌子四分五裂。 周围路人尖叫跑开。黑脸大汉趴地上挺了挺腰,疼的一时半会站不起来。 始终没说话的高个男不知何时从车上取下一根铁棍,劈头朝他脑袋上砸。 余男惊叫:“后面——” 游松本来背对那人,听喊声敏捷撇开头部,却被铁棍砸中肩侧。 张硕‘我操’一声,不看热闹了,捡起地上木棍向对方扫去。高个男还算灵敏,侥幸躲过,这一棍子打翻柜台上的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天响。 二对一完全没悬念,高个男冲过来打游松,张硕挥动木棍砸在他后颈,游松趁机拽住对方手臂一个侧摔,同时铁拳击断他肋骨。 招招都是致命要|害。 高个男哀吼,铁棍脱手砸在玻璃上,碎片瞬间飞散。 他倒地挣扎着想起来,张硕一脚踩在他脸侧。 这时被余男打废的秃瓢晃悠悠起来,头上挂满冷汗,呲面獠牙往余男身边冲,游松一脚把他踹翻,挥臂砸向他面门,问一句:“谁翻白眼儿了?嗯?” 秃瓢挣扎。 “说。”游松一拳一拳的挥,秃瓢糊了一脸血:“谁□□?” 秃瓢已经快没气:“我...□□,我...欠...” 游松眼神阴鹜,捡起旁边落地的铁棍,半空中抡起狠狠砸上他手腕,空气中有硬物撞击的声音,夹杂骨头断裂的‘咔咔’声。 秃瓢抽了口气晕过去,众人惧惊。 早点摊杯盘狼藉,整个前门像被洗劫过。 几个大块头哀叫连连。 游松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桌边的烟将将燃尽,他拿起抽了最后一口,扔地上用脚碾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个小小的伏笔。 整篇文里有好多小伏笔,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认真看,哎~其实他俩的故事写的很烧脑,将近两个月才存够九万字,每章节改过不下十遍,其实我想说,写文真不如看文容易,其中艰辛旁人无法体会,但看着人物故事渐渐成型却很欣慰,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文心理描写的地方很少,大多通过人物肢体语言及对话表达的,你们没看出来,或许是我功底不够深厚。 前面或许有些慢热,但是写到这里故事已经慢慢展开,后面会越来越精彩。 那么,正题,总总明天要出趟远门,大概下月六号回来,这期间的更新都由存稿箱来完成,然后,回来,我就没存稿了... 所以,打滚求花花,求留言,求收藏,求作者收藏,各种求,妹子们赐给我力量吧n(*≧▽≦*)n☆、游鱼24 三个大汉被打倒,秦琦没想到有人会为她出头,她见形式不妙想偷偷溜走,余男厉色回头,顾不上脚腕的伤,几步跑过去拽住她头发往后扯。 “想跑,我这人有个缺点叫不吃亏。白打我?” 秦琦尖叫:“你也打过我。” 她扭住她的手想逃脱,余男死死拽住:“我还有个毛病叫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谁叫你先找事儿的?” 余男形象没多好,之前被人拽乱的头发张牙舞爪,身上有鞋印,脸颊红肿嘴角挂着血丝,脚上有伤。 两人几乎扭做 分卷阅读45 一团。 余男把她长发抓成烂鸡窝,秦琦也被激怒,豁出去的回手去抓她胳膊,嘴中尖叫怒骂“是你和阿阳纠缠不清的!贱|人,臭婊|子,陪人睡的烂货,你把阿阳还给我。” 余男脸颊火辣辣的疼,手臂被她抓出一道道血檩子,她怒火中烧,拽住她头发往马路上拖。 她把她按上马路边,秦琦双手乱挥勾破余男的脸。 马路上车辆渐多。 秦琦侧脸贴着地面,能清晰听见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 余男膝盖压着她的腰“谁贱|人?” 秦琦尖声“你贱|人。” 余男把她拉起来朝前拖,扯着她头发往地上按。 有车贴着脑顶过,能听见风声,车轮卷起砂砾打在脸上,余男吼:“谁是臭婊|子?” 秦琦心里防线快要崩塌,颤着声死撑:“...你。” 余男咬咬牙,把秦琦拽到路中间,屈膝顶住她脊背。有辆货车从高处驶来,速度极快,远远开始按喇叭,余男大声吼:“最后一次机会,谁是贱|人?” 卡车越来越近,巨大车轮卷起尘埃,没有减速意思,喇叭呼啸着一声声响破天际。 秦琦挣扎起身,余男狠狠按住她脑袋。她侧脸紧贴着地面,眼睁睁看巨大轱辘向她靠近,秦琦快崩溃,她破了音儿:“我...” “大声,听不见。” 尘土飞扬,吞噬半片晴空,它像个巨大怪兽,带着暴戾的气焰。 秦琦哭出来,大声答“我...我是贱、人...” 卡车将近,余男一把扯起她,车没停,两人与死|神擦肩。劲风扑面,凌乱发丝张牙舞爪,伴风起舞。 司机探出头,骂一句:“真他妈不要命,活腻味了是不是!” 余男松开手,面不改色的站起来:“还找事儿么?” 秦琦泣不成声,一身华丽衣裳变成一团破布,裙摆囤到腰上,露出里面的黑色内裤。 余男解开发上皮筋:“说话。” “...不了。” 余男左脸红肿,额头被她抓破,手臂上挂着一条条血痕,她吐口气,冷静说:“白振阳是跟我联系过,就说他回大理了。你们之间的烂事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以后别来找麻烦。” 秦琦浑身发抖,“我是真的爱阿阳。” “我知道,否则也不会和他上床。” 秦琦哭着说:“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余男哼笑:“我还得谢谢你?”她捋顺头发,平静说:“对我来说,阿阳已经是曾经,从看见你们躺一个被窝那会儿起。我这人不爱委屈自己,更不会和伤过我的人纠缠不清,所以,我不会下|贱到和他有别的牵扯,这么说已经很明白了...你好自为之。” 余男回身,话说的很漂亮,她和白振阳没关系了,这话没错儿。 可是... 下|贱吗?是有点。 她抬头,在角落里,看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 游松刚才几乎砸了早点摊,他问老板够不够,老板收好钱,一叠声的够够够。 再次上路,没有人说话,就连最活跃的章启慧也越发沉默。 余男叹口气,猜想是自己吓到了她。 她摸上脸颊,不禁呲牙抽了口气,一抬头,后视镜里游松眼角挂笑,正观赏她挂了彩的脸。 后半段路很快,到大理车站不到十点,老胡还有事儿,余男给他结钱让他先走。章启慧和石明来那天就买好返程的票,中午十二点的车,刚好来得及。 两人在站前广场和余男告别,章启慧看她眼神不像之前单纯,带着点儿惶恐和敬畏,但更多是小女生的崇拜。 余男笑说:“欢迎你们下次还来大理,对于路程当中的小插曲我很抱歉。”顿了顿:“希望你们尽快忘记。” 余男说完,有点窘的揉揉鼻子,努了努唇,居然带了点小女孩儿的娇羞。 游松在远处看着,竟觉好笑,搭配这身粉嫩装,怎么也无法和公路上那个狠厉角色相提并论。 石明说:“余姐,你快别这么说,一路来你很照顾我们很多,真的很感谢。” 余男说:“等你们蜜月过来,我带你们去腾冲瑞丽玩儿,全程免费,就当结婚礼物。” 石明揽过章启慧的肩:“谢谢余姐。”他腼腆的笑,犹豫片刻说:“我是家里独子,可一直都想有个哥或姐,这次出来认识你真的很开心,我们也特别喜欢你,如果不嫌弃,我以后管你叫声姐,行吗?” 余男也高兴:“当然可以,我也挺喜欢你们的,以后常联系。” 旁边游松笑出声,他懒洋洋靠在栏杆上,看几人对话就像看奇葩,这种亲戚攀的简直无法理解。 不过没人注意他。 章启慧往前蹦了一小步,拉住她的手来回晃:“姐,咱们加个微信吧。” “好。” 几人互相加完,章启慧问游松:“游哥,你微信号呢?” 他等张硕取车“我没有。” 章启慧‘哦’一声。 两人和余男挥手告别走进火车站。 游松点起一根烟,他靠的栏杆是余男经常坐的位置,她侧头看向他。 从□□回到□□,恍惚中,竟像那天初见。 那天,他唐突出现,挡住她头顶的天。 第二次见面,他耍流氓故意捏她的腰。 生日那天,他袭她胸。 女神山索道,他吻了她。 三家村客 分卷阅读46 栈,他差点上了她。 昨晚在石洞,如果他没受伤,或许...会有什么不同? 她绷不住,笑出声,他几乎每天都在发|情。 最终却没成功... 一晃六天的时间,过在当下的每一秒都像是个慢镜头,现在回想又转瞬即逝。 余男走近他:“今天的事儿谢谢你。” 游松扬眉“就今天?” “还有昨晚。” “怎么谢?” 余男反问“你想怎么谢?” 游松没答,几口抽完烟,在栏杆上按灭:“去哪?我送你。” “回家。” 游松抬下巴“上车。” 张硕开着车过来,游松直接做了后座,余男去拉副驾驶的门,想了想还是收回手,后座门还开着,她直接坐上去。 余男告诉张硕位置,之前老胡开车去过一次,路不难走,简单交代几个路口就能找到。 大理今天日光和煦,昨晚也下过雨,天空湛蓝的像被水洗过。 一路畅通。 别克商务在洱海边停靠,身后一排排白族房屋傍在湖畔。有游客在拍照,草地旁坐着三三两两的学生,支着画板写生。 余男背好包,下车前想说点官方话,欢迎下次再来什么的。 还没开口,被游动堵回来:“别说废话。” “...”她说:“那再见。” 余男没走成,身侧的手被他拽住,他说:“张硕,你不去趟厕所?” 张硕实诚:“刚在火车站去过,现在没尿。” 游松瞅着后视镜:“你有。” 张硕梗着脖子想反驳,对上后视镜里那双眼,倏忽反应过来,极其自然地‘啊’一声:“这会儿怎么又想了呢,游哥,你等我会儿啊。” 张硕跑下车,游松的手没放开,一下一下捏着她的小手玩儿。 他没有修长白皙的手,相反,手掌很硬掌心有老茧,带着粗粝的触感和平衡的温度。 余男想起这只手捏住秃瓢的那刻,充满粗犷强硬的力度,仿佛只要他想,便可轻易捏碎对方的骨头。 从前以为他不过能调|戏个女人、装逼摆个谱,却没想到会是个厉害角色,招招狠决,看出手并不简单。 静了一会儿,游松举起她的手认真看了看,不经意问:“哪个是你家?” “为什么告诉你?” 余男抽口气,他手上徒然下了力“刚才还问我要怎么谢,没诚意。” 她瞪他,游松又问:“哪个是?” “门前种花那个。” “都有花。当我傻?” 余男只好说“门上贴门神的。” “四户都贴了。” 余男说“黑色大门。” 游松扭头看“左边数第三间,黑色门上贴了两个鬼,门口种一堆草的?” “...嗯。” 游松撑着膝盖,“从这儿能找到你?” 余男问“找我做什么?” 游松轻笑,吐出两个字“睡觉。” 余男看着他没说话,游松说:“余男,你不会以为咱俩的事完了吧?”他捏她下巴:“咱俩没完呢。” 余男没挣。 “我倒想起个事儿...”他点点脑门,“问你最后一遍,我们之前见过没?” 余男笑了下“你对这问题还挺执着的。” 他不容置疑问“有?还是没有?” “没有。” 游松说:“你叫过我名字。” 昨晚他跌落山下时,余男情急下喊了他名字,但游松自始至终都没对几人透露过全名,就连张硕也是游哥游哥的叫。 余男说:“我看过你的身份证。”又加一句:“办入住的时候。” 游松瞳孔微缩,盯着她双眸,一双鹰眼锐利锋芒,半刻,他捏紧她下巴:“这是最后的机会,余男,别骗我,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余男绷紧脸,面部严肃又认真。游松忽然被她表情逗笑,压住她半边身子,贴近说:“别紧张,我指的是欲|仙|欲|死。” “变态。” 游松敛了笑,郑重其事问:“说吧?” “没有。” 游松就要捏碎她骨头,笃定说“可我想起你了。” 余男骇然,心脏纠到一块儿。 ☆、游鱼25 去年冬天济南格外寒冷,大雪纷飞,冷风彻骨。 莫惜瞳是历届新华二小最出色的毕业生,被请来做校庆嘉宾,她把游松拉了来。 他觉无趣,中途回车里等她。 游松百无聊赖,余光里有抹影子乱晃,他侧头看过去。 门前便道上坐个老乞丐,傍边有个女人跟她聊天。聊得尽兴,老乞丐手舞足蹈。 没多会儿,那女人从口袋里拿了什么,老乞丐接过后起身跑开,她仍然坐在原位,面前还放着要钱的破饭盒。 有人不断从她面前过,好奇的打量。那女人视若无睹,静静观察身边的建筑和事物。 游松觉得有趣,下车走到她跟前,双手束在大衣口袋里。 她抬头,眼里闪过片刻的错愕,只一瞬忽,几乎捕捉不到。 游松垂眼看了会儿。 对方穿着白色及膝羽绒衣,牛仔裤,雪地鞋,从领口到袖口、衣摆、鞋尖都纤尘不染,和周围白色融为一体。 他打量着,目光落回那女人的脸上。 她羽绒衣的帽子盖过头顶,旁边是一圈白色绒毛,鼻头冻得通红,一双眼睛分外清亮透彻。 她毫无怯意迎着他的视线,目光空 分卷阅读47 荡,没有任何内容。 游松伸出只手,一声脆响。 那女人低下头,破饭盒里多出一枚锃亮的硬币,映着雪光,不断地打转儿。 白雪皑皑,风声簌立,她再次对上他眼眸。 凄厉惨白的世界里,他只见她唇边那抹朱色。寒风吹过,白色绒毛扫过她的眸,带着湿漉漉的温度,仰望着他。 半刻后,他听到一声轻笑:“不多给点儿?” *** 余男每次睁着大眼仰望他,直白平静的目光,总能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昨晚两人挂在山坡上,游松脑中倏忽闪过一些片段,冗杂而凌乱,拼凑起来,然后出现了那个雪天。 游松提醒她:“去年冬天,济南新华二小的门口...还用我提醒么?” 余男怔住,像是松口气。 游松问:“撒谎有意思?” “我记性没你好,早忘了。” 游松半天没说话,心里涌起一股气,不知介意她记不起他,还是懊恼他想起的晚。 游松移开目光,“你说你没去过济南。” 余男反问:“有必要说?” “干什么去了?” “走亲戚。” 游松掰过余男的脸,努力看进她眼里,似在判断话中真假,笑了笑;“那我们挺有缘。” 他开始吻她,不如之前有侵略性,掺杂点柔情,缠绵碾压。他轻咬她下唇,包在唇间往里吸,余男闷哼,他滞了下,扑上去,开始新一轮的深吻。 好一会才分开,游松带着她的手往他身下揉两把,喷着气:“硬了。” 余男气息不稳,想翻个白眼,又听那人问“疼不疼?” 问题跳跃太大,她反应两秒“...挺疼的。” 游松轻啄她脸颊,之前被打的那边:“怕不怕?” “怕什么?” “卡车过来的时候。” “不怕。他会停下。” “要不停呢?” “不会。” “要失手开过去呢?” “概率太低。” 游松笑了下,“真是个邪恶的小傻妞儿。”拍拍她的脸,突然转了话题:“阿阳是谁?” 余男不耐烦,没好气道“你问题还真多。” 游松问“男朋友?” “...” “分手了?” “...” “对不起你,他劈腿?” “...” 余男拒绝回答,他也不在意,最后说:“回去拿冰块敷敷脸。”顺顺她发顶像是在回味,感慨了句:“女人发疯还挺吓人的。” 余男没理他,说:“你肩膀有伤。” 游松说:“小事儿。” “还有头上的。” “知道。” 游松把她仍下车,她拿眼尾看他,轻飘飘说:“别逞能...” 游松横一眼过去,莫名其妙的:“回去好好洗手。”说完,突然撇个黑色袋子出来,余男后知后觉伸手去接,袋子太重差点脱手。 别克扬长而去,她打开袋子,里面露出个粗糙的黑色物体,中间是未经打磨的黑绿色。 是那半块原石。 *** 游松的车消失在转角,余男放下手里的袋子,瞅了眼路的尽头,转身回去。 他临走前叫她好好洗手,想一想竟觉好笑。 “男男。” 余男闻声抬头。 白振阳从另条岔路上来,手里提着水果和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你今天才回来?” 他说着走近,脚步却不由一顿。 他快走两步,腾出只手:“脸怎么了?胳膊上全是伤?” 余男躲了下,拿钥匙开门,“你女人打的。” 白振阳微楞,跟进去;“你说秦琦?那女人又找你麻烦?” 余男进了前院,院子不大,四周种满鲜花,叶子上还沾着露水。门前是条石头路,几天没打理,缝隙里长出绿嫩的小草。门前有个小矮墩,上面放个碎花小垫子,已被雨水打湿,看上去沉甸甸的。 余男查看窗户,和她走时一样,这才拿钥匙开了房门。 她赤足进去,厅里铺着红木地板,空间不大,一目了然,落地窗外是个开放式院子,延伸向一望无际的洱海。 白振阳也脱了鞋,把东西放在门边,看向她略跛的脚,沉声说:“男男,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用。”她开冰箱拿了瓶水:“喝什么?” 白振阳站她旁边,有阴影照下来,他个子很高却相对清瘦,肤色略白,面部轮廓深刻立体,下颏上续着短短胡茬,一头卷发搭配两个夸张耳钉。打扮时尚前卫,倒附和他搞艺术的气质。 白振阳握住她肩膀:“怪我,没把事情处理好。” “只有水了。”余男递给他瓶矿泉水,转身去开落地窗。 微风带动纱帘的边角,空气微湿,有咸涩的味道涌进来,却是余男最熟悉的。 白振阳站她背后:“我会找时间和她说清楚,这些日子总想着和她撇清关系,要避嫌。我真的没见过她...”他看一眼她背影“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骚扰我们...” “白振阳。”余男转身:“跟谁我们呢?别解释,我不感兴趣。”她走去沙发坐下,又说:“你还是跟她解释吧,缩头乌龟做的挺过瘾?” 白振阳沉默一阵,“我会和她说清楚。”他苦笑:“你从来不叫我名字,都是振阳哥。” 余男微笑:“对,你的确是我哥。”她眨眨眼:“哥,过几天一起回 分卷阅读48 去看阿婆?” 白振阳走去她身边,半天才答“好”,他直直看向她脖颈,默了两秒:“我们还...” “没可能。”她转转脖子:“别说些没用的话。我想洗个澡睡一觉。” 话里明显带了不耐烦,白振阳问:“有人了?” 余男侧头笑着,睫毛扑扇扑扇,并没回答他。 白振阳搓搓膝盖站起来,又盯着她脖子看一眼:“那你休息,门口给你带了礼物,还有一些你喜欢吃的水果,记得洗来吃。” 余男送他;“谢谢,那我收下了。” 余男关好门,脱尽身上衣物,去洗澡。 她这套房子六十平,一室一厅,卫生间厨房都特别小,多一人共用都会显得局促。但贵在前后有院子,又是大理著名旅游地,现在价格已经是以前的几倍。 这所房屋是她工作几年后凑的首付买下,贷款至今在还,但比起现在的房屋,月供要少得多。 浴室只有淋浴,热水淋在身上,她才觉出身上伤口火辣辣的疼。 洗完澡,她裸着站在镜前,用手抹去上头的热气,里面模模糊糊出现一道轮廓,黑发垂在胸前,发梢的水蔓延向顶端,又顺着滑下去。她还光着脚,地上是光溜溜的瓷砖,沾着水,凉哇哇的。 水汽慢慢消散,镜子里映出她的脸,左脸红肿隐约带两道刮擦痕迹,咧咧嘴角,一阵抽痛。 余男暗暗骂一句,这么重的手,是有多恨她? 她目光低垂,落到胸前,那上面有两块儿红痕。头发拨到耳后,脖颈上,锁骨处吻痕明显。 余男身体一热,某些画面又传入脑海。 她触了触那些痕迹,盯着看了会儿才擦干水出去。 ☆、游鱼26 晚上,吕昌民设宴地点在‘聚满楼’,是家私房菜馆,堂内总共没几桌,包间也仅一间,专做云南特色菜。 游松单独扑约,吕昌民这边跟了两个保镖,均在门外守候。 包间内清雅别致,有身姿曼妙的琴手执琴坐在房间一角,门口摆放浮雕流水,和琴声相伴,雅韵宁静。 吕昌民年进不惑,却保养得当,穿着考究,金表细软一样不少。头发乌黑油量,不知吃了多少珍禽走兽才补回来。 游松给他递烟,吕昌民摆摆手,拿出烟斗灌了点烟丝,笑说:“那精细东西我抽不惯。” 游松起身点火,吕昌民欠身凑过来:“吕总太谦虚,懂行人一看就知道您手里那物件儿价格不菲,是个珍奇之物。” 吕昌民吐口烟:“跟我十几年,有感情。” 点的菜上桌,吕昌民招呼游松:“来来,老弟,快尝尝,正宗云南菜,这操蛋地方天天排队,一般时候还吃不上。” 游松动筷,略尝一口:“的确不错。” 吕昌民也跟着吃起来,指着自己烟斗,就着刚才话题:“这玩意还是当年在济南古玩城买的。” 游松实话实说“您去过济南?我老家就是济南的。” “哦?”吕昌民筷子一顿,抬眼说:“那真巧了。” 游松笑说:“我老家在济南,施工队在沂县注册成立。沂县您去过么?” 游松并没遮遮掩掩,全部倒出事实,面上坦荡自若,看上去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意人。 吕昌民说:“听过但没去过,地多,树多,怎么想到把公司建那里?” “这道菜不错,您尝尝”游松随口说“年少不懂事,为了一个人一直留在沂县,慢慢建立公司。” “女人?” 游松笑笑,不置可否。 吕昌民说话不往正道走,游松也敞开和他周旋。 他叼着烟斗“后来呢?” 游松给他添酒,“没后来,没有结果。” 吕昌民微滞,随后笑起来:“老弟是性情中人呐,有血有肉,有情有义,老哥佩服你。” “来,老哥敬你。”吕昌民端杯:“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 游松举杯,稍稍欠身与他碰杯。 “吾儿既少,更事未多”他笑说:“吕总您就别臊我了,我那小施工队在沂县快混不下去了,那边地多人少房价上不来,原材料成本高,一个项目的收益不及大理三分之一。”游松顿了顿:“这才想到来吕总这儿讨碗饭吃。” 吕昌民没接话,抿了口酒,脑弯儿转了转:“老弟今后想在大理长线发展?” “大理旅游业发达,待开发土地多,有这想法。”他话风一转:“当然,初来乍到肯定不容易,能比在沂县多赚上一成就满足了。” 吕昌民眼前一亮,却没接话,举筷说:“老弟,吃菜吃菜。” *** 饭局结束已经两个小时以后,游松临行前递过去个棕红色檀香木的盒子,外表简约低调内里乾坤,吕昌民狐疑着打开,眼睛亮的发光却一把推回去,连连推让着不肯收。 却也是个形式,最终还是‘勉强’收下,这才倒出一个底:“老弟,不瞒你说,几天前急着叫你来就是为了合作的事,可你那边却没来得及,我就和当地几家建筑公司碰过面,之前合作过几次,冷不丁换人,那几家没法交代,你在给我点时间,容我和他们周旋周旋。” 游松知道他会拿时间说事,看他表现似乎已经消除疑虑,估摸着这事八|九不离十,就任他拿着,说:“那拜托吕总了,我等您的信儿。” 吕昌民要送他回酒店,游松谢绝好意,说想随便走走醒醒酒。 分卷阅读49 夜晚暑气降下来,有风吹过,能挥发酒气。 游松手机被雨淋湿,拿的张硕的。他按了串号码,按到半路,系统自动匹配,上面出现一个名字。 游松心‘砰’一声,动作微滞。 简单到生硬的两个字,跟她人一样。想起她下车前目空一切说让他别逞能,扬着下巴得意洋洋,眼神皎洁,黑亮瞳孔仿佛掌控一切。 游松盯着那俩字,骂了句,又一个个删去。 夜空高悬一轮明月,路灯的光是惨淡的白,他闲庭信步的踏着月色走,看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又从兜里掏手机,打给沂县派出所的姜泉。 东莱酒店。 游松没回房,直接敲了旁边的门,张硕还没睡,正等着他回来。 他着急的问:“谈的怎么样?” 游松往沙发上一躺:“绕他妈一晚上圈子,拽的二五八万。” 张硕说:“那他对咱起疑没?” “他套了我话,不过看样子倒相信了。”他讥讽的说:“吕昌民诸事谨慎,这种人一般疑虑比较多,对我不放心反倒正常,不过他有弱点。” “什么弱点?” “爱财爱占小便宜。” “东西他收了?” 游松点头。 张硕骂咧咧:“老东西倒是不吃亏,妈的,加上咱价儿给的低,算让他占尽便宜。” 游松没搭茬,直接靠着椅背闭上眼。 张硕问:“刘大疤那边可靠么?会不会说漏嘴?” 游松动了下“他金盆洗手多年,现在和吕昌民没联系。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怕惹麻烦,躲着还来不及呢。” 张硕说:“最好给他送局子里,才不会走漏风声。” 游松瞥他一眼:“十七年前的事,你有证据?成功定罪道好说。要不成,他狗急跳墙呢?” *** 游松张硕第二天乘机飞回济南。 飞机落地前播报地表温度是24度,要比云南凉快不少。 出了闸口,黄伟开车来济南接他们,看见两人呲着白牙挥手:“游总,硕哥,这边儿呢。” 张硕往他脑袋上拍一记:“说了别叫硕哥,多不正式。” 黄伟摸脑袋:“那叫啥?” “张经理。” 游松没管两人,摘下墨镜直接上车,黄伟把行李放好,倒车出去。 他看后视镜:“游总,咱留济南还是回沂县?” “沂县。”游松扯了下领口:“工地那边儿有事没?” “没,好着呢,一直跟着工程进度走。” “这个月能不能给我抽出一队的人?” 黄伟想了想:“调不全,等九州的项目完工,才能凑出一队。” 张硕插话:“那二包呢?你准备直接在云南找?” 游松嗯了声,嘱咐张硕“那队人给我留好,给他们打好预防针,准备接云南的项目。” 张硕说:“我们第一次接外省项目,我怕他们有想法。” 游松思忖片刻,问黄伟:“项目资金收回来多少?” 黄伟说“财务邓经理刚刚统计过,回笼资金五十三万多,还差昌华和一建还没结算。” “找人跟进。”又对张硕说:“有意见就多加两成奖金。” 张硕看他一眼,点头说:“好。” *** 游松把手头事忙完已经两天后,他抽时间回济南。 先去了趟当地派出所,几天前在云南已经给沂县姜泉打过电话,那边儿没消息,这边儿他亲自过来。 派出所民警见怪不怪,有的甚至主动问好:“哟,游老板有日子没来了。” 游松抬腿上楼,朝对方随意摆了下手。 片警陈强见人进来扫了眼,低头继续手里的事。 没等他开口,先说:“没有消息。” “我知道。”游松往他对面一坐,也不管,点起根烟,自顾的抽。 隔了半晌,陈强抬头,打量他片刻,失笑:“你这隔几个月来我这报道一次,都成习惯了?” 游松说:“下班请你喝酒。” 陈强抬腕看表,“也成。”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章,呼呼~ ☆、游鱼27 没多讲究,就近找了路边的烧烤摊。 两人认识十七年,从蒋津左失踪那年起,已经从警民关系演变成朋友。 陈强比他大几岁,那年刚参加工作,一脸青涩。八年前他被评为‘十佳’;五年前成为局里‘先进工作者’;两年前他买了房,娶了本地的姑娘,是名老师;几个月前,他当了爹,媳妇儿给他生个胖小子,提起时眉目间不自觉变得柔软。 游松突然发现,时光变迁,他角色已从青年变成一位父亲,而自己仍旧孑然,停留在原地。 陈强说:“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较真儿,十七年啊兄弟,不是十七天,你累不累?” 他还问他:“如果当年你扔下的是另一个丫头,还会不会这么执着?” 时间不能倒退,往事不能回旋。没发生,所以没法儿判断,如果扔下的是莫惜瞳会怎样。 只知道,这辈子,他欠了蒋津左的。 陈强叹息:“那时候你还没成年,发生那种事,根本不是你的错。” 游松说:“她当年被刘大疤带走时才七岁,那么大点儿,个头刚到我腰,面黄肌瘦的蹲在草堆里几乎不冒头儿。”他声音微哑:“那时我骗她,说让她乖乖等着,待会儿来接她,她跟个小人精似的,睁着大眼睛仰起头. 分卷阅读50 ..” 她眼里有泪,却倔强不让它掉下来。 湿漉漉的眼睛仰视他,乖乖的问“你是哄我的吧,我会被他们带走的。” 很肯定的语气。 那年游松刚满十六岁,虽没成年,不会照顾人,却懂得什么是责任。听到那个怯懦的声音时,喉咙发涩,一下子红了眼眶。 她刚到他腰,可以平视他紧握莫惜瞳的手,莫惜瞳完全依赖的抱着他大腿,还在小声抽泣。 那一刻,她是公主,她是没人管的可怜鬼。 蒋津左又仰起头,孤零零的站他面前,小小的,仿佛被世界遗弃。 游松看见她纠在一起的小手,脏兮兮,指甲有泥。露在外面的细胳膊,新伤旧伤已经分不清。她看着他,面目无助还参杂着恐惧,瘪瘪嘴儿,努力挤出一个笑:“我会乖乖等你。” ——我会乖乖等你。 这几个字魔音缭绕。凄楚晦暗的天色里,那双胆怯颤抖的眼睛一直刻在他心里。 游松没法忘记,更不能放弃。 他留心载走她的车,车牌打头是鲁Y,属于沂县。 后来他擅自退学,只身前往沂县,找个工地营生,边打工边找人。 不知不觉过去十七年。 陈强不明白:“你说你图个什么?” 游松沉默良久:“就他妈想知道,她是死是活。” 陈强理解不了他的坚持,他望着他,却一直记得他这刻的表情。 仓皇,凄凉。 之后许久不语。 他想着, 如果活,找到她。死了,欠她一辈子。 ...... 游松想起这些的时候,正打的去老城区。 天空灰蒙蒙,太阳落山,月亮尚未高挂,一天中最混沌的时候。 他碾压眉心,刚才和陈强喝了不少,靠着椅背想,累,怎么不累?但是,无法回头。 游松思绪被铃声打断,拿出电话看了眼,接起来。 “惜瞳,什么事?” “游哥,你回济南啦?”软糯糯的声音,像撒娇。 “嗯,刚回。” 那边窸窸窣窣,然后是跑起来的声音,“我去找你,好想你啊!” 游松笑:“我还在外面。” 那边脚步停了,娇滴滴哼了声“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呆在家里。”又唧唧喳喳问“给我带礼物了吗?是什么?好看么?” 游松说:“少不了你的,回家拿给你。” 那边欢呼:“我去你家等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去看看蒋叔,完了就回。” 她顿了下,小声嘟哝:“又去看人白眼。”这边没人应,莫惜瞳吐吐舌,知道他不喜欢这个话题,赶紧说:“那你早点,我等你。” *** 这个城市灯火澜轩,老城却显得格格不入,不是闹市,街景萧条。之前三家是邻居,游家和莫家早就搬到开发区,蒋奇峰留在老地方,仍然租住游家房子。 前些年游母想卖房,他拦着,一直没卖成。 游松下了车,在路边摊位买几兜水果,轻车熟路往小区走。 门卫旁边围了一圈人,有人吵的鸡头白脸,棋子儿在棋盘上扣的啪啪响。游松一眼看见佝偻着身子的蒋奇峰,他在人群外围,似乎往这边看了眼,又继续低下头。 游松没上前,站旁边等着。 没一会儿,蒋奇峰不看了,背着手走过来,也不招呼他。 路灯将他影子拉长,蒋奇峰低着头,佝着腰,走的很慢很慢,这条孤孤单单的路不知走了多少遍。 游松看向旁边不知想什么,那人消失在楼口,他才迈步过去。 蒋奇峰住的地方还和十几年前一样,不大的客厅,有张沙发床,老旧的电视柜上放台厚重笨拙的电视,房顶是白色灯管儿,两头已经发黑,墙的四角被烟熏成黄色。 游松把水果放沙发上,看了眼四周。 蒋奇峰骨瘦如柴,浑身没剩几两肉。眼窝凹着,大夏天带了顶毛线帽。 他只端出小半盆水,坐沙发上洗脚。 游松目光落在他苍老的手上,右手只剩三根手指,端着盆子颤颤巍巍。 他说:“蒋叔,蒋津左那边有了点消息,人可能在云南。” 蒋奇峰握遥控器的手一顿,颤了颤,片刻后恢复自然。 他换了两个台,游松站着没动。 “还有事儿?”蒋奇峰用手指了指:“钱放桌上吧。” 游松把钱放下,又放下几盒药“上个月您药吃了吗?” 蒋奇峰盯着电视没理他,他说:“这药从国外带回来的,科研组研究过,对您的病情有帮助。” 蒋奇峰像没听见,游松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嘱咐:“别忘了按时去医院,到时候我安排人来接您。”他顿了顿“我会把她找回来。” 没人应他。 关门那刻,听到一句:“早死了,不死早回来了。” *** 余男在家休息几天,脚腕消肿,脸上伤也好的差不多,她和白振阳回了板桥乡。 阿婆早早等在村口,白振阳停车,探出头高兴说:“阿婆,怎么等在这里?” 阿婆看他一阵,又看到副驾的余男,嘴角合不拢:“要去集市,顺便过来的。” 白振阳盯着阿婆看,老人笑纹明显,一条条在脸上均匀铺开,似乎比上回见面还要苍老。白振阳心纠了一下,连忙开车门:“您先上车,我们一起去。” 阿婆摆摆手,“你们先回去歇着 分卷阅读51 ,集市进不去车,我一会就回去。” 白振阳还想说什么,余男拉他一把,下了车:“你先回,我陪阿婆去。” 集市上碰到乔家阿爹,面前摊位摆满红红绿绿的干果,余男想起半月前带团路过这里,石明买了不少干果,她帮他讲了价,张硕问能不能帮他也讲讲,游松在旁边揶揄,叫他自己全吃掉。 余男想起那人的名字,恍惚一瞬,过去很多天,却似乎像是一场梦,她都不确定,那趟到底走没走过,或者只是自己凭空想象的。 余男自嘲笑笑,把背包翻下来,拿出条玉溪递过去:“阿爹,给您带条烟,抽抽看顺不顺口,下回还给您带。” 阿爹推让:“这可使不得,我抽汉烟就行,别让娃子乱花钱。” 阿婆在边上帮腔儿:“给你就收着,我家男男的心意,娃子有出息,没事。” 阿爹笑着收下,硬往她兜里塞两把干果:“来家找阿兰玩儿啊。” 两人道别,阿婆格外高兴,买了许多蔬菜和鱼肉,余男帮忙提着。 老人家絮絮提起阿阳小时候,他爸妈离世早,阿婆好容易把他拉扯大,他乖巧懂事,从小对画画有天赋,阿婆倾尽所有供他念了美术学院,现在终于看到回报,他成了小有名气的艺术家。 阿婆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你可比他淘气多了。” 余男笑“哪有,小时候我很乖。” 阿婆掐她鼻头:“你是蔫儿淘,表面乖,背后竟闯祸。” 其实阿婆说错了,余男小时候很会看人眼色,在阿婆面前总是特别乖巧。她在学校沉默寡言,惹是生非都是同学先起头,她才以牙还牙,全都讨回来。 阿婆叹了声:“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你都长成了大姑娘,刚来时你才这么高...”她比个高度:“我也活一天少一天喽。” 余男握住她干枯的手:“别乱讲,您能长命百岁。” 阿婆笑,门牙少了一颗:“那成老妖精了?”她攥紧她的手:“男男,想家吗?” 余男滞了下,笑说:“想,天天想您。” “你知道我说的哪个家。” 余男说:“我只想陪在您身边。” 老人拍拍她的手,两人往回走,过了会儿,阿婆自语:“落叶归根,燕息回巢,更何况是人呢。” 她一把年纪,不能陪她一辈子,从前以为阿明可以照顾她,两人却分了手。他终有一天会结婚生子,组建家庭。她不放心,最后剩她一个人。 余男低着头:“我不记得了。” 她刚来就发了高烧,当时乡里医疗卫生跟不上,转到医院时差点烧坏脑子,再醒来她已经不记得任何事。 阿婆说;“想回家,总会有办法的。” 余男笑了下,却没接茬。 作者有话要说:  仍然过度章~ ☆、游鱼28 余男和白振阳在阿婆家住了两天,平时空空落落的院子笑声一片,阿婆这两天笑容满面,仿佛回到她们小时候。 她眼前出现一幅幅画面。 白振阳支着画板拿着笔,余男托腮坐在院子的琵琶树下,乖乖的任他画,那年,他18岁,她7岁。 余男和同学打架请家长,白振阳冷着脸跑了去,却是小心的把她背回来,那年,他22岁,她11岁。 余男辍学去大理,白振阳怀才不遇,他们彼此扶持,城市里努力生存、拼搏落脚,那年,他27岁,她16岁。 白振阳在业界小有名气,余男买了房,他们走到一起,他牵着她的手回来,那年,他32岁,她21岁。 余男生活平静,白振阳才华枯竭认识秦琦,他们分了手,那年,他34岁,她23岁。 十七年的往事,搁眼前,一幕幕,就像一场黑白电影,快速倒带。最后,阿婆眼前是埋头吃饭的两个大孩子,却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 她嘴唇抖了抖,最终红了眼眶。 晚上,余霞漫天,屋顶披着橘红色的光,两人往回返。 车厢过分安静,白振阳随手打开收音机,他调了下音量,忍不住侧头看她一眼。 只剩两个人,阿婆家那份轻松自在终于不用伪装,余男低头玩手机,白振阳想说点什么,最终只张了张嘴。 行进大理市区,余男说:“待会儿别往里面拐了,把我放路边就成,我走进去。” 白振阳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半天才说:“这段时间,阿婆多亏你照顾。”他扭头,真诚说:“谢谢你,男男。” 余男收起手机,坐直了:“不接受。”她笑笑,面上带几分疏离的俏皮:“她也是我阿婆。” 她的笑很晃眼,他滞了瞬,慌乱移开眼:“这个点儿,吃完在回吧?东边新开了家素菜馆,去尝尝?” 余男想了想:“好。” 玉野斋 建在城东最昂贵地段儿,装修仿古,以中国古典风格为主,内里雕梁画栋,奢华静雅。 余男一身休闲打扮,背着双肩包,跟在白振阳身后,随意打量四周摆饰。 厅里弹奏古筝《咏梅》,包间之间以镂空雕花屏风阻隔,雅韵别致。 他们在外侧包间坐下,屏风前面是个舒服的软榻,白振阳让给她。 光看装修就知这里是烧金窟,服务员沏一壶上等杭菊,白振阳把菜单递给她。 菊花在透明茶壶里打着旋儿,水色渐渐变成明黄,白色花朵一席席舒展着绽开。 余男看了会儿 分卷阅读52 ,又抬眸看向白振阳,他一身妥帖干净的休闲装,身姿修长,脸部轮廓精雕细琢,左耳上那枚耳钉在灯光下隐隐发亮。他下颌蓄着青短胡茬,俨然已不是当年穷涩潦倒的男人。 时光在变,他现在是业界小有威望的艺术家。 余男收回视线,没看菜价直接点下几道,其余交给他。 等菜期间,余男无话,白振阳试着挑起几个话题,她都嗯啊答应。 白振阳没话找话:“明天几点上班?最近没带团?” 余男靠着软榻:“被开除了。” 白振阳茶杯在唇边一顿,她接了句:“刚办完离职手续。” “为什么?” 余男喝了口茶“问你女人。” 音乐声停,厅里静了一顺,周围喧哗声,谈笑声,爆粗声此起彼涨,除去音乐伪装,也不过是人间烟火地,再普通不过。 白振阳说了几句话,最后顿住“男男?” “余男,你在听我说话吗?” “什么?”余男回了神,放下茶杯。 白振阳又重复一遍:“我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真...只有那一次。”话很难以启齿,但他还是往前欠身:“你能不能...原谅我?”他盯着她,半刻后叫一声“男男?” “嗯?” 余男抿着唇,脸色冷淡,白振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突然走神儿,明显心不在焉。 他无奈说:“算了,吃饭吧。” *** 游松昨天回到大理,之前接到吕昌民电话,要他起草投标书,无论结果如何,投标过程必须要走。当然,吕昌民这种老油条不会把生意做死,没给他任何肯定答复。 游松暗骂他亲娘同时,着手让人拟定投标方案。 投标周四举行,游松提前一周过来。今晚他主动宴请吕昌民,对方提议来城东新开的玉野斋。 饭桌不谈公事。 吕昌民带着大平地的项目总监邵淑敏,言谈间,看两人关系匪浅。 张硕借由俯身拾筷动作往对面看去,女人黑色高跟甩在一边,光着脚,脚尖正刮擦吕昌民小腿,后者的手随意放在她腿上。 张硕起身,暗中朝游松使眼色。 游松瞪他一眼,觉他无聊。 包间还有俩什么秘书助理的,身姿苗条,薄料裹身。吕昌民朝她们挥挥手:“对面两位是贵客,今天替我陪好游总和张经理。” 其中一位张姓小姐走到游松身边,为他斟酒,双目含春道:“我叫张曼,叫我曼曼也行,我能喊你声游哥吗?” 游松含了根烟,笑道:“随便。” 她端起酒杯递给他,调笑说:“一看游哥就是海量之人,先喝杯度数低的,漱漱口?” 游松勾了下唇,没接酒杯,朝对面开玩笑:“吕总今儿是想灌醉老弟?找这么个品貌出众的尤物来陪我。” 吕昌民哈哈笑,旁边邵淑敏接过话:“张曼是我的助理,如果合作成功的话,未来工程方面一些细节她都能帮到游总你。” 游松接:“邵总监想的周到。” 张曼听这话大胆往他身边靠了靠,酒杯举到他唇边,张硕旁边也欺上人来,变了味儿,气氛瞬间浓烈,有些事心照不宣。 吕昌民搂过邵淑敏,说:“游老弟别拘束,公事放着改天谈,出来玩儿嘛,主要就是放松。” 游松食指和中指还夹着烟,顺势接过酒杯,另只手攀上张曼的肩,仰头一口吞下,吕昌民竖起拇指:“快为游总满上,今晚不醉不归,这里不尽兴,咱们吃完换地方接着喝。” 游松把烟卷送到嘴里斜叼着,眯起一只眼,烟雾缭绕中往张曼胸上捏了把“可别把我灌醉,晚上办不了正事儿了。” 张曼脸一红,娇嗔扭了下,又给他斟酒。 游松来者不拒,不知喝下多少杯,酒气渐渐上脸,他眼色微醺,目光呆直,平添几分勾魂摄魄的魅力。 怀中那人不自觉往他胸前蹭,恨不得钻进他心里。 吕昌民抽着雪茄,往对面望了眼,开解道“游老弟以前受过情伤,其实想开点也没啥,女人脱了衣服都一个样,温香软玉的这样不挺好?” 邵淑敏气恼垂他一把。 张硕听到这话瞄游松,刚想问一句:你啥时候受过情伤? 游松就快喝断片儿,含糊道:“对,女人都一样,想开了,玩玩而已。” 话音儿刚落,隔壁包间突然响起一阵刺耳响动...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少了点,憋嫌弃(づ ̄3 ̄)づ☆、游鱼29 余男这顿饭吃的越发沉默,最初还耐着性子答应两句,后来白振阳只像在演独角戏。 这边安静,隔壁谈话声倒隐约传过来,男女调笑,好不热闹。 这里包间是半封闭式,中间以屏风阻隔,前面一溜月拱形状勉强做个门的样子,私密性不是特别好。 隔壁声音相继传过来。 两人各怀心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白振阳倒茶瞬间,一道影子砸在他面前,抬起头,看到了他一直不肯承认的女朋友。 余男抬头瞄了眼,低头继续吃她的。 秦琦站他面前,紧盯住他,低声骂一句:“白振阳,你混蛋。” 他眼神里透出不可抑制的厌恶,又偷偷瞄一眼余男,索性放下茶壶,冷声说:“这么巧在这能碰上,也正好,我还想找你呢。” 秦琦眼睛亮了亮,语气松下来:“你找我?” 谈话内容 分卷阅读53 吸引不了余男,她什么也听不见,低头夹菜吃。 白振阳撇清道:“女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我都明白那次是怎么回事,你在纠缠也没意义。” 秦琦身侧的拳攥紧,“我追你一整年,半年前我们明明还...” “十年都没用。”白振阳慌乱片刻,立即打断她:“逢场作戏你别太当真,你这种女人不像死缠烂打的,怎么没完没了呢?还有,我警告你,别再找男男麻烦。” 听到名字,余男皱了下眉,撂下筷说:“我饱了,你们聊。” 她起身,秦琦突然推她一把,余男跌回去,对方恶狠狠的:“你上次怎么说?你们没关系?没关系还出双入对来吃饭,骗鬼呢?”她挥手打落碗碟,‘啪’一声,咬牙挤出两个字:“贱.人。” 游松一句‘玩玩而已’还没落音儿,随后传来碗碟破碎声。‘贱.人’两字清晰传进他耳中,尖厉刻薄,声调语气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 听到响动,吕昌民几人也止了声,回过头打探看热闹。 游松抬眼望去,屏风后站个女人发疯般扫落碗碟,他皱了下眉,面容有点熟悉,在哪见过却没印象。另外有两人坐着,被椅背遮去大半个头,看不清容貌。 直到下个声音响起,一个女人冷静说:“你起开,不然让你真变鬼。” 他瞳孔猛缩,马上听出那是余男声音。 余男佩服她哪来那么多力气纠缠,秦琦从地上捡起玻璃碎片指向她,歇斯底里吼“你不爱他了,为什么还不肯放手?” 他们已吸引无数目光,大堂经理和几个服务员往这边跑。 余男说“方向错了,我觉你应该质问他。” 余男抬抬下巴,白振阳避开她目光,不自然清清嗓子。 “我承认,一年前是我勾|引他,但你知道吗?半年前我们一起生活了一个月,那段时光很快乐,我们本来好好的,要不是你,他不会突然离开...” “你住口。”白振阳粗声呵斥。 他们分手一年,白振阳不见踪影,半年前阿婆扭伤脚住进医院,余男打电话通知他回来,他试图和她重归于好,她拒绝。阿婆出院,白振阳绝望下去北京办画展,直到几天前才回来。 余男自嘲的笑笑,终于知道秦琦为什么会恨她。 白振阳拽住她手腕儿,“你别在这发疯。” 秦琦另一手去够茶壶,没等水扬出去,白振阳反扣她手腕,一壶热茶沿她手臂泼下来。 秦琦哀叫一声倒在地上,手臂、大腿通红一片。 余男抿紧了唇,白振阳起身,“一切到此为止,这只是个警告,以后你再敢招惹她别怪我不客气,还有,我自始至终只爱余男,我想喜欢和玩|弄你应该分得清。” 大堂经理赶紧命人去拿干毛巾,周围一圈人,白振阳想拽余男离开。 余男被他拽住却没动,她瞥一眼地上泪流满面的人,朝服务员说:“麻烦帮我把茶水续上。” 服务员为难,不敢动。 白振阳明白了,喝一声:“还不去。” 服务员抖了下,顾客不能得罪,大堂经理俯身对她说句话,服务员跑开。 茶水蓄满,余男拿手探了探,酒店怕出事,只给了温开水。 她端起来,秦琦还在地上坐着,余男说:“这回你明白了?他是玩|弄你,谁动真感情才是傻|逼,以后下|贱的事儿少做,即使要做,也该看值得不值得。” 她起身,秦琦惊恐的看她,余男手一扬,秦琦本能抬手去挡。 然而,该来的没来。 一壶水从白振阳脑袋淋下来,白振阳没防备,下意识张嘴大口呼吸。 大厅忽然静了,秦琦挂着泪,吃惊的抬起头。 顿了几秒,白振阳不可置信看向她:“男男你...” 余男送他一句“爱不爱的,你别恶心人。” 她把包甩肩上,绕过人群往外走。侧了侧头,正与一道视线对上,那人懒洋洋坐在包间里,红光满面,醉意醺醺,怀里抱了个女人。 游松嘴角含笑,眼睛亮的夺人,直到她身影消失才收回目光,有那么一刻,他觉得那壶茶她想泼在他头上。 游松心里笑开了花。 张硕后知后觉‘啊’一声,“那不是余导?” 游松没反应,双目涣散,马上要醉倒。 吕昌民追着余男背影,一脸惊艳还没收回:“真够辣,那女的你们认识?” 他目光淫|邪,张硕脑袋转快了,摇头笑:“喝多了,人都认不清。” 吕昌民又往门口看,游松暗骂一句。 旁边张曼叫他:“醒醒,游哥,该走了。” 游松勉强睁了下眼:“去哪?” 张曼扶着他“你说呢。” 游松嗬嗬的笑,趴她耳边说:“喝的有点多,硬不起来,今天伺候不了你。” 张曼耳痒的缩了缩,一阵失落,却笑:“游哥你说什么呢,我送你回酒店,要不住我那也行。” 游松欲拒还迎,暗中使力不容置疑推开她,晃悠着起身和吕昌民道别。 吕昌民见他醉态,也没勉强,朝张曼使了个眼色,一行人相继往外走。 秦琦还坐在包间过道上,有服务员在旁边给她抹烫伤膏,细嫩皮肤烫出几个水泡。她缩在墙脚,完全不见平时的嚣张跋扈,一张小脸悲怆欲绝,挂满泪痕,显得纤纤弱弱,分外可怜。 吕昌民脚步一顿,脚尖转向,往那方 分卷阅读54 向去,邵淑敏扯他一下,被甩开。 秦琦面前多出一双脚,尖头漆亮的皮鞋光可照人,黑色西裤脚线笔直。裤线往上缩了下,随后一只手挑起她下巴,男人柔着声音说:“女人是被宠的,哪能这么对待?那男人有什么好,你这梨花带雨的不是不值得?” *** 晚风吹拂,送来一阵凉爽,远处有湖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周围灯火喧嚣,远山和黑夜融为一体。 吕昌民开车离开,张硕架着游松往车边走,他们这次开车来大理。 张硕还嘀咕:“岁数大了,酒量都不行,这点就能把你灌蒙。”又往他下面瞟一眼,解气的说:“那个肯定也不如我。” 他肩上手臂忽然拧紧,他吃痛,叫起来:“哎哎,疼疼,你轻点儿。” 游松淡定站直身,张硕瞪大眼:“你装醉?” “不如你?” 张硕嘿嘿笑:“你最强,你最强。”他揉脖子:“你这玩的哪一出?” 游松步伐稳健,跟刚才醉意滔天判若两人,张硕心说就你鬼主意多。 他摸出根烟吸了口,才瞥着他:“姓吕的疑心病太重,想往我身边儿安眼线,哪儿那么容易。” 张硕说:“上完再说呗,那女的有点儿料。” 游松想起什么,笑出声“我有更好的,我上她?” 他顺口问“谁?” 话说着,两人上了车。 张硕追问:“到底谁?” 游松笑骂:“别跟个娘们儿似的。” 张硕切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他想起什么“我刚才好像看见余男了,那姓吕的他妈是个色胚子,啥女人他都想试试。” 游松没吭声,他又问:“你看没看见?” “看见什么?” “余男。” “没,你喝多了。”游松岔开话题:“吕昌民越谨慎他背后鬼越多,如果后面签了约,他想找人监视我们。” 张硕问:“他什么目的?” 游松说:“掩饰什么,或怕我们发现什么。” “那接下来怎么办?” 游松说“将计就计呗。” ☆、游鱼30 他们还住东莱酒店,张硕先下车,后面没动静,说一句“走啊。” “你先回,我出去一趟。” 张硕纳闷:“这么晚,你上哪?” 游松直接关车门,命司机开车。他报了个地址便闭眼小憩。 没到一刻钟,车在湖边停下,游松用手机按了几个数字拨过去,里面传来机械女声。 他下车,附近没路灯,月色把路面照的白晃晃。他来到一扇门前停下,抬手敲门。 没人应,他喝了酒,没什么仪态的吼两嗓子,倒把旁边邻居吵起来,那人开了门,不耐问;“你找谁” “这家的。” 那人纳闷:“你找沈老汉?他去儿子家了,这里两年没住人。” 游松怔忡,前后瞅了瞅。 ——左边数第三间,黑色门上贴了两个鬼,门口种一堆草。 没错啊。 游松脑袋转个弯儿,明白了,不禁磨了磨后槽牙。 他问那人:“可能我记错了,只来过一次,余男不是住这里?” 那人戒备的问:“你是她什么人?” 游松一脸和气:“我是她远方表大爷,她爸让我带个话。余男手机关机,我才直接找来的。” 那人有点不信,游松补充:“我辈儿大。”他咳了声“事儿挺急的,您能不能告诉我她住哪?” 虽是邻居,别人却不知余男底细。 对方又狐疑的打量他半天,最后指了个方向,“往那边儿,胡同里倒数第二户。” 游松道别,往那边去,忍不住骂出声:余男你大爷的。 *** 游松找到那户。 黑色大门里透出一丝光线,他没敲门,墙头一人半高,他往后退两步,助跑,起跳,两腿蹬墙,轻松跳上去。 小院不大,里面种满花草,房门大敞四开,里面昏黄的灯光映在石子儿小路上。 游松轻巧落地。 客厅铺着暗红地板,户型简单,一目了然,纱帘被风吹起,落地窗外是伸向洱海的后院。 游松看见余男,他慢慢摸过去。 后院没灯,两侧是厚重墙壁,前方却毫无遮拦直通向湖面。 余男穿着背心短裤坐在院中的摇椅里,半干的发丝被风托起,空气中淡香伴着腥咸,很奇特的味道。 余男一手插在发里轻轻拨动,她惬意的眯着眼,面前忽然一道黑影罩下来,身体被压住。 她心下一惊,想起身,却没机会,有东西猛力咬住她嘴唇。 余男吓得不轻,视线被挡住,根本看不清来人。 周遭酒气熏天,那人牙齿在她唇上作恶,又啃又咬,不大会儿,嘴里闯进个软滑的物体。 地上有她喝一半的啤酒瓶,想也没想,照他头上敲去。 余男出手狠,酒瓶四分五裂。 身上的人趴着不动了,余男喘粗气,那人闷着声:“我操。” 余男愣了愣,认出他声音。 *** 回到客厅,灯火通明。 余男找来药箱帮他清理,亏她没打准,一酒瓶呼在他肩头。 游松赤着身,满身腱子肉被灯光衬的油亮,一侧肩膀上血淋淋,还插了几块碎玻璃。余男站他面前犯了难,拿着棉球不知从哪儿下手。 游松掀起眼皮“现在怕了?打时倒过瘾。” 余男绞 分卷阅读55 紧了眉:“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游松翻出镊子用酒精消毒,侧了下肩膀,自己把碎片取出来。 他扔下镊子:“包扎。” 余男咬咬唇,拿棉球清理周围血迹,之前他被打也是这边肩膀,现在血肉模糊已经看不见。 游松直勾勾望着她,酒气未消,面目通红。他一只手摸进她衣服里,里面是真空。 余男任他揉,手上动作放轻,但难免碰到伤口,她‘嘶’一声:“你捏我做什么?” 游松似笑非笑“我疼。” 她剜他一眼,往伤口上戳了一下:“你私闯民宅,怎么没打死你。” 余男胸前布料鼓动,他愉悦的笑:“谁能想到你反应这么激烈,不过也挺好。” “好什么?” “坏人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余男没理他,他又说:“你那院子不安全,随便个什么人都能上来,回头修修,搁点儿碎玻璃电网什么的。” 她拿出绷带:“有谁像你这么变|态。” 游松没反驳,眼睛往她身上瞄,白色吊带和棉质短裤,把细腰勾勒的恰到好处,那曲线太窄了,只需一掌就能掐断。 他往她脐上触,摸到一个微凉不平的物体,他知道,是那条蓝色的鱼。 撩起衣摆,游松第一次清晰看到它的样子,肚脐小巧,那条鱼由圈扣钩着坠在上面,简洁流畅的线条,鱼身是颗晶亮的蓝色宝石。 游松拇指按在上面揉了揉,“钻石的?” “不是。” “水晶?” “人造水晶。” 他又看了眼,没问话。 游松目光挪回她头上,发微湿,松散的落在肩头。 “你家有吃的没?” “没有。”她看他一眼:“秀色可餐,你晚上没吃饱?” 她短裤是松紧带,游松在里面拍了把她的臀:“酸。” 又问“你晚上吃了没?” “你不知道?热闹不是看的挺高兴。” 游松笑“只知道你吃的肯定不爽。” 余男把东西收起来,拽出他的手:“只有挂面和青菜,吃不吃?” “有鸡蛋么?加个蛋。” 余男去厨房煮面,游松在屋子里溜达两圈,房间摆设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中规中矩根本不像女人住的。 卫生间特别小,几乎只站他一人就全部填满,洗手池前有面大镜子,游松看到她给包扎的伤口,肩膀上几层白纱布,又从腋下穿过去饶了两圈,随便在旁边打个结。 附近还有血渍。 他看了眼旁边毛巾架,只有一条深蓝色的,拿起来闻了闻,是她身上的味道。 游松把毛巾浸湿,擦净血渍后放回架子上,观察了会儿,不顺眼,又调整位置恢复原样,最后笑了笑走出卫生间。 厨房同样巴掌大,游松倚在厨房门口抽烟。 面还没煮好,有蒸汽升腾起飘出窗口。 灶台的台面和底柜是纯黑色,琉璃材质,隐隐放着光,把余男一双长腿衬的白花花。 纯黑,纯白。 反差到极致。 游松移不开眼。 她一手支着台面,另一手拿筷子在锅里来回搅,歪着头,懒懒散散的样子。 游松斜靠在门边,光着身,腰带卡在胯下,高大身躯几乎挡住整个门。 余男没注意后面有人,轻抬起脚蹭了蹭小腿,他眼神立刻跟下来,那小腿肚圆滚滚,被指甲刮过,上面出现一道红痕。 游松滚一下喉,把烟掐了。 余男往锅里打鸡蛋,感觉后背一热,鼻尖冲上股血腥味儿。 游松从后面摸进去:“还有火腿?” 余男说:“嗯,忘了什么时候买的。” “还没好?” “快了。” 鸡蛋渐渐成型,她拿筷子动了动。 游松低头,在她肩膀吻了下:“想我没?” 余男说“你谁啊?” “又装。”他笑:“我还挺想你的。” 余男几不可闻的哼一声,想躲开,他没让。 一个吻落在她耳后“吃完干什么?” “睡觉。” 她关火,“我睡觉,你滚蛋。” 游松顶上去“做做运动?” 余男随口问:“玩玩而已?” 玉野斋说的话一字不露听进她耳朵,游松笑:“你不是。” 余男‘哦’了声,“没心情。” 她盛了两碗,一个大海碗,上面浮了两个蛋,一碗正常的,一个蛋,“端出去。” 游松顿了好一会儿,使劲掐一把她的肉,“你有心情真不易。” 他把两个碗都端出去。 通常都余男一人吃饭,家里没餐厅,游松把面放到茶几上,他坐沙发,余男把前院的小矮墩搬进来,坐他对面。 两人闷头吃饭,客厅有过堂风,可没一会还是出许多汗。 游松问:“你和那什么阳的还有联系?” “他算是我哥。” “不是前男友?” 隔了会,她才说“他救过我。” 游松抬起眼:“关系挺复杂,还是救命恩人?” 没听到答案,她低头正吃面,那么小的一碗,一绺绺,吃的像小绵羊儿。 游松调侃她:“别说你为报恩才和他一起,多矫情。” 她面快吃完了,半天才低声答“没。” 游松不问了,余男又给他添了一碗,在汤里泡的时间长,有点塌。 她看他吃:“你怎么又来大理了。” “ 分卷阅读56 做生意。” “哪方面的?” “大平地听过没?”他喝一口面汤:“大平地二期,正在做项目投标。” 余男有点印象:“房地产老总姓吕?” “你认识?” “去年上了云南的‘人物志’,被评为大理市杰出企业家。” 游松挑起眉:“他也配?” 余男看出他表情:“仇人啊?” 游松半真不假“啊,仇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发现游哥跟以前不同了? ☆、游&鱼31 这几天晚上,邵淑敏都独自回她住处,房里空旷安静,这时候,她不禁暗骂那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吕昌民沉浸在温柔乡,秦琦那晚后终于想开,她不是贞洁烈女,被两人当众羞辱,即使心里放不下,也不会再没脸没皮找上门。 问她爱得有多深?归根究底只是心有不甘,女人劣根性有一条就是嫉妒心,她不愿输给余男。 说实在,这世界有谁没谁照样活,爱情算个屁,现在才明白从男人那里换真心,纯粹痴人说梦,只恨醒悟的晚。 吕昌民从浴室出来,紧围条浴巾,腰上没赘肉,但明显皮肤松垮垮,不像年轻男人那样有光泽充满力量。 这是吕昌民在大理一处空置公寓,八十平的两室,不算大,贵在地段优越。几天间,秦琦已经陆续把东西搬进来。 她穿一件性感的真丝睡裙,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涂面膜。 吕昌民凑过去从上到下的嗅,“香,真香。”他从镜中看去,呐呐地“温柔乡,英雄冢。” 秦琦咯咯笑起来:“你是英雄?” 吕昌民捏她脸:“我不是英雄,却独爱美人。” 秦琦涂完脸,散开一头湿发,侧着头,慵懒的拨了拨,道“你们男人都有道花花肠子,哄起人来,腻死个人。” 吕昌民眼睛看直了:“你说错了,男人还分很多种,愿意哄你,在你身上花心思,那是喜欢你。还有一种,烦你躲着你,一个字儿都懒得和你说。就像你以前那相好儿的。” 秦琦表情僵了僵,‘喜欢’一词经他过口变了味儿,却不可否认,他说的是事实。 她扔下梳子躺床上,脸上没了笑。吕昌民这番话本无心,见她表情忙跟着躺下来。 他搂住她。 秦琦扭一边儿。 吕昌民往她肩上亲一口,转移话题说:“那女的你认识?” “哪女的?” “那天,就挺泼辣的。”他想起那身形:“就泼你相好儿一身水那个?” 秦琦顿了片刻,扭过来:“怎么?惦记上了?” “我就问问。” 秦琦没说话,心里却百转千回。 她还记得,数天前她把她压在马路边儿,她一身狼狈被她扯住头发,有车擦着头上过,惶恐惊怒,仿佛那刻,她主宰万物,自己的命全由她掌控。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有人护着她,帮她出头,帮她揍人,冲上马路时,却没人帮自己。 她口是心非,说和他没关系,却出双入对去吃饭。 她又想起白振阳,他每句话都像把刀子在割她的肉,他说从始至终都是玩.弄她,他全心全意维护那贱|人。 还有哪壶滚烫的茶水,浇在身上,灼烧的却是她的心。 凭这些,是他们欠了她。 秦琦缓过神,娇着嗓子说:“你刚才还说喜欢我。” 他逗她“这叫博爱。” 秦琦听着恶心,却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 “那女人性格强悍,可不是你好摆弄的。” 吕昌民嗤笑了声,“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界最大的诱.惑...”他拇指和食指合并搓了搓“是这个。” 秦琦不和他争,轻轻捻着他发根“怎么?还真看上了?” 他没说话,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她自语“难啊!” 吕昌民瞟她一眼“没有老子搞不定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你不也乖乖被我收拾服贴?” 秦琦娇喘了声,顺他话说,“你有魄力当然能搞定,可追女人需要花精力,钱你有,时间不见得任你浪费,更何况是她那种性子。要不我帮你?”她观察他表情,“有时坐享其成也是好事。” 吕昌民眼睛亮了亮,捏着她下颏:“你有办法?” 秦琦淡笑不语,面色笃定。 吕昌民欢喜的不行,哪儿想到吃顿饭一起捡到两个宝儿,他一个翻身压过去,顺手关了灯。 秦琦再次醒来,凌晨两点钟,吕昌民呼声震天响,睡的像死猪。 她往他屁股上蹬一脚,起身下床。 开了电脑,把移动磁盘插.进电脑,里边儿躺着几段视频,她歪在座椅里面看,慵懒转着酒杯。 屏幕的光闪烁着在她脸上投下光影,视频播放完毕,她嘴边挂起诡异的笑。 秦琦截了图,连带见面时间和地点,一同发给白振阳。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她没等回复,直接关了机。 *** 大理一早一晚气温低的吓人,余男洗过澡,也没吹头发,直接钻进被窝。 电话铃响,余男看了眼,犹豫片刻,终是接起来。 通话十分钟,也不过啰嗦一件普通事儿,白振阳说话踟蹰,吭吭唧唧的,和平时有些不同。 余男没多想,她应下,想着那天多少有些冲动,男人多好面子,在怎 分卷阅读57 么不对,也不应当着众人面用水泼他,更何况他是阿婆外孙,她的救命恩人。 余男叹了声,关灯缩进被窝里。 躺下片刻,她辗转反侧睡不着,翻了个身,撑着手臂坐起来。 今天月圆,莹白的光穿透云层,朦朦胧胧洒在对面的置物柜上,她眼里反射到一点光。 余男下床,借着月色摸到那东西,触手粗糙,慢慢摸过来,碰到平滑的一面。 搁置段时间,原石剖面变得圆润细腻,正在慢慢散发属于它的华彩。 余男低头摩挲一阵,抬手把原石的平滑面倒扣在桌面,重新躺回床上。 她睁着眼数了数,自那天在玉野斋吃饭,大概已经过了五天。 *** 游松那日走后,肩上伤口处理不得当,引起感染。他硬撑,张硕强行拉他去医院,连续烧了几天才好转。 今天大平地二期投标,投标只走过场,游松拿下项目,承包价比市价低一成。 张硕愤愤不平,游松始终没什么反应。 下午,昌融集团高管和沂城一建的建筑班底在会议室坐下来,签订合同并敲定合作方案和细节,会议持续几个小时。 一群人从昌融鱼贯而出,已是华灯初上。 游松走在吕昌民身侧,到门前握了握手,他说“吕总,合作愉快。” 吕昌民说“别吕总吕总了,看的起我吕某人就叫声吕哥,往后的事还要拜托老弟,以后咱合作的机会还多呢。” 游松说“吕哥看得起我。”他笑了笑“一起吃顿饭喝两杯?” 吕昌民喜形于色,皱纹开了几条“吃饭改天,今天有更重要的事。” 他今天格外兴奋,男人之间有些事不需挑明。 游松明了。 “那我不打扰你好事。” 说话间,一辆轿车停在身前,吕昌民开了后座的门,看向里面,座上歪着个女人,他稍作停顿,回过头“那,我先走一步。” 他眼中快燃起炽烈火焰,急不可耐钻进车里,反手关门,却遇到阻力,他回过头,门框挡着一只手。 游松笑说“才想起来,今天没开车,搭我们一程,不知吕哥方便不方便?” 吕昌民皱了下眉,心说这人太不开面儿,却也不好拒绝,只能应下。 吕昌民的车是宝马五系,空间不算宽敞,游松跟着挤后座,张硕坐副驾,他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他们的车明明泊在停车场,张硕不由瞟一眼后视镜,调转开的视线再次聚焦,吃惊的张了张嘴,看向游松,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游松身材魁梧,他往后面一坐,空间更加局促,吕昌民在中间,半个身子几乎压在那女人身上,对方情况明显不对,她呼吸粗重,面色潮红,喉咙里的音节细弱蚊呐,听在一车男人耳里是糜色之音。 张硕觉出车内气氛诡异,吕昌民却无所知,他搂过女人的腰,另一手往对方胸上抓。 他旁若无人,哪知道,有人额头已青筋暴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这时候我应该在路上,没法码字,所以断更一天,抱歉哦! ☆、游&鱼32 余男周围云遮雾绕,她觉得热,身上的一切都是累赘。身体里涌起一股不知明的冲动,想被拥抱,被抚摸,想上下颠波。 她勉强睁开眼,朦胧中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可大脑混沌,支配不了行动,她在拽男人的衬衫。 耳边是邪恶的笑,她听见:“宝贝儿,瞧你急的,等我去洗洗,马上来疼你。” 吕昌民从她身上爬下来,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跑,几分钟洗个战斗澡。 他穿着白浴袍,胸膛泛红还挂着水,急不可耐的跳上床。 余男面若桃红,眼眸游离。什么都不做,对男人已是莫大诱.惑,吕昌民欲火攻心,哪有半点抵抗力。 他脱了她衣服,手指碰到裤扣时,已经禁不住的抖... *** 酒店路边白色轿车里,一个男人情绪崩溃,双手插.进卷发中用力撕扯,腮间的胡须比平时还要颓废。 他紧紧盯着酒店门口,双目赤红,突然一拳捣上身侧玻璃,外面的世界被分成无数个,变的扭曲肮脏。 一小时前,是他亲手把余男送上吕昌民的车。一路跟到酒店门口,他眼看着她被弄进去,知道她将遭遇什么,却懦弱惧怕,没有勇气冲进去。 人潮涌动的门口,有两个北方汉子面色冷峻,从小巷疾步进入酒店大堂。 白振阳眼前虚无,不知在盯着什么看。 他情绪到达极限,浑身力气被抽走,虚脱的摊在椅背上,良久,他接通电话。 “你报复的方式就是要她恨我,让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他冷笑了声:“当初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狠毒?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你要毁了她。”他声音嘶哑:“现在满意了?” 那边说了什么。 他问:“你想反悔?” 空气凝结,他獠牙怒吼“别他妈说话不算话,视频还给我...” 他没说完,对方掐断电话。 “啊!”他吼,‘嘭’一声响,手机在挡风玻璃上四分五裂。 眼前模糊,几滴水掉落在手背伤口上,他透过支离破碎的窗户望去,眼前不断浮现余男的脸... *** 余男一头长发铺展开,像朵妖娆的海棠,她脸颊难耐地蹭着床单,唇微启。 裤扣被解开,吕昌民迫不及待拽掉浴袍。 外面响 分卷阅读58 起敲门声。 他喘着气“谁?” 门外说:“客房服务。” “滚开,不需要。” 外面说:“有人叫的服务。” 吕昌民随手拿个东西掷向门边“滚。” 门外不说话了,敲门声锲而不舍。 吕昌民无法专心,骂了声,套上浴袍,下了床。 他开门刚想骂,见餐车上放着红色玫瑰、香烛和红酒,愣了片刻,两名服务生推车挤进来。 他系紧腰间的束带,纳闷问:“我没点这些。” 服务生低头倒红酒。 他又问“谁叫你们送来的?” 来人不答,一身蓝色侍应装,头上带着帽子,一只口罩遮住面部,完全看不出样貌。吕昌民觉出事情蹊跷,心下一惊,转身往外跑。 却已来不及,他后脑一麻,随后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游松摘掉口罩,往吕昌民身上踹一脚,他站着,手里瓶口倾斜,暗红色液体形成一条线,全部浇在他面门。 张硕说“这孙子够猴急的,进来没一会儿,身上都剥净了。” 游松没回话,冷着一张脸。 张硕咳了声,“咱速度快点,亏他今天身边儿没保镖。” 游松扔下瓶子,接了句“要是你,希望有别人在场?” 张硕半天没说话,游松抬头,见他眼神直勾勾的,顺他视线看去,卧室一角春.光乍露,余男上身光洁如碧,被深蓝床单衬的直晃眼。她扭着,黑瀑凌乱,前端沟壑难平。 游松一脚踹过去“你他妈眼睛在脑袋上待够了?” 张硕揉着腿,委屈说:“看一眼能少块肉?” 游松还想踹,张硕躲开,坏笑说:“我门外候着,你快点,动静别太大!” 余男感觉有人靠近,她起身扑过去。药的分量不轻,她已经分不清任何人,只想释放得到解脱。 她主动去吻他,小舌轻舔他眼睑,用牙啃他嘴唇和耳朵。 口水全都涂在他脸上,游松嫌弃的躲了躲。 她攀着他。又去吻他喉结。 游松几乎被气笑,把她拉下来,没几秒又被缠住。 他被她闹的心痒,寻着她的唇吻去,凶狠的像发泄。 余男闷哼了声,下唇漾开一点红色,他放开她,余男老实了许多。 他柔声骂:“你他妈笨的像猪。” 余男不回话,一双小手在他腰间作乱。 游松叹了声,揉着她的胸:“知不知道我是谁?” 余男双目涣散,舔走下唇血珠。 游松喉头滚了下,又问一遍“我是谁?” 余男答不出,面色红的像颗蜜桃。 游松把她扔床上,裤扣开着,脐上那颗游鱼泛着光,她手指顺小腹往下滑。 游松愣了下,赶紧握住她的手。 她浑身热的不正常,绞紧眉,面目极为痛苦。 他俯身亲了亲,用手指帮了她两次。 余男老实了,不像刚才闹腾,却奄奄一息,没有多点生气。 他去浴室拧了条干净毛巾,把她身上冷汗细细擦净。 他盯着她的脸,余男乖乖的闭着眼,鼻间轻浅,气若游丝。游松捋着她的发,在平滑额头上落了几颗吻,随后穿好衣服把她抱起来。 张硕站门边,“咱就这么走了?” 游松侧目看他。 张硕说:“直接把余男带走,意图会不会太明显?” 游松脚步一顿,想了想说:“你报警。” 他把余男放回床上。 张硕用房间电话报了警,接着把房间弄乱,顺走吕昌民钱包和他身上细软金表。 游松扔过个东西“还有这玩意。” 张硕接住,撇撇嘴儿,把烟斗扔进袋子里。 张硕随口问“就把余男扔这儿?不怕这孙子再使坏?” 游松哼一声“那要看他起不起得来。”他把酒瓶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不够,他扔掉,目光定在桌面的铁质实心艺术品上…少顷,他扔掉手里东西,扒下吕昌民睡袍,他浑身青青紫紫,遍布伤痕。 游松拿出手机。 张硕问:“你做什么?快着点儿,警察快到了。” 游松镜头对准他:“留个纪念。” 张硕笑的直颤:“真卑鄙。” 游松最后望一眼卧室,戴上口罩,和张硕快步离开。 *** 余男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妈妈和弟弟,有街坊怒骂一路喊打还杀,有父亲带她在黑暗中奔跑,有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 她看到一张年轻的脸,腰杆挺拔却不够宽阔,他稚气未脱,红着眼对一个小姑娘说要乖乖等着他。 那小姑娘瞬间长大,余男看到自己的脸,她被人抱着亲着,视若珍宝。 她还听见有人骂她像猪。语气妥协又无奈。 余男想到‘怜惜’这个词。 她被自己笑醒,梦终究是梦。 房间里静极了,能听见液体流动的声音,嘀嘀嗒嗒。 鼻间有消毒药水的味道,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红色的星火明明灭灭。 余男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她哑着声音说:医院不能吸烟。对方哼了声,继续吸。 余男问:我被人下.药了?” 对方没作声。 你救的我? 没人理她。 过了会儿,余男说“我想喝水。” 游松坐着没动,慢悠悠抽完一根烟。 他起身开了灯,房间大亮。游松没扶她,直接递杯水过去。 余男撑 分卷阅读59 起身,左手还吊着点滴。她抬头看他一眼,笑了下:“我够不着。” 她眼神带尾巴,扫的他心痒,刚过去不久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耳边是她嘤嘤的呜咽声。 游松磨磨牙,狠声说:“再有一次弄死你。” 余男没吭声,就着他手把水喝干净。 游松坐回沙发:“说说吧,怎么回事?” 余男看着点滴瓶:“有人害的我。” “知道谁么?” “我哥。” 游松嘲笑:“你那救命恩人?男朋友?” 余男不语。 他说:“救你命还是推你进火坑?” 药点完,余男恢复不少体力,她下床,低头瞟到胸前,里面内衣没穿好。 她看他。游松说:“看什么?没让你裸.奔不错了。” 余男剜他一眼,对他没顾及,直接伸手进去调整。 游松似笑非笑:“不记得了?” “记什么?” “你没憋死还要多谢我。” 余男没什么表情:“谢谢你。” 他往她腿上扫一眼:“你欠我可多了。” “债多不怕压身。” 游松好气又好笑:“心真么大。” 几名警察在走廊上,吕昌民伤的不清,住在其他病房,门口有人把守。余男循立做好笔录,警察问话,她实话实说。 两人从医院出来,天色笼罩在苍穹之下。 风从湖面来,冲散白日余温。 余男活动了下胳膊腿:“里面那是什么人?” 有人明知故问“哪个?” 她瞪他,游松说:“你们大理的杰出企业家。” 余男皱眉:“吕昌民?” “他似乎认识你,对你挺感兴趣的。你们见过?” “没。” 在门口站了会儿,她说:“我去个地方,你回吧。” 游松表情戏谑:“找你救命恩人去?” 余男往前走“吃醋了?” 游松说“没工夫吃闲醋。” 余男说:“那就别阴阳怪气。” 他落后一步,看着她背影,黑夜里笑了下:“反正没事,送你。” 车上,没人说话,余男只简单指引他几个方向,路程不远,在一处高等别墅区停下,这里是白振阳这次回大理买的,房子简装,能住人但设施不全。 余男白天刚来过。 游松说:“我跟你进去?” 余男解开安全带:“不用,你等我会儿。” 她走了几步又返回来,游松摇下车窗。 “有趁手的工具没?” 他打开后备箱,递根铁棍给她,余男接过看了看“这你还留着?” 铁棍是敲断秃瓢手骨那根,那日回大理被游松顺手带回来。 他说“用着挺合手。” 余男掂了掂,转身走远。 游松看她背影融进黑夜里,勾起唇玩笑说:“悠着点,别搞出人命来。” ☆、游&鱼33 别墅里灯火通明,有人心乱难眠。 余男按半天门铃里面才有动静。 白振阳浑身邋遢,醉意熏熏,手里拎着酒瓶,目光已经无法聚焦。 他认不出来人,嘴里断断续续的嘀咕:“我要参加普林斯顿的美术展…除了画画,什么都没有…三十多岁了,不能从头再来…我是个穷光蛋…没人喜欢我…” 余男握住铁棍的手紧了紧,上次见他这样,已经八年前。 那年她才十六岁,辍学后来大理找活计,白振阳当时怀才不遇,他画的东西没人赏识,靠在天桥上给人画像谋生。当时他们合住几平米的民工房,没有窗,只睡木板床,床中间靠几米破布做阻挡。 白振阳时常喝醉,只在酒精催化下规划美好未来,余男陪着他,他们大醉一场,天亮以后,不知疲倦的踏上征程。 那段时间,余男同时要打几份工,她性格好强能吃苦,每天下班已经过了午夜。白振阳骑一辆破自行车去接她,她坐后面,迎面吹的是洱海的风,耳边是单调又有节奏的链条拨动声,眼前是他的背,洗白的衬衣被风鼓起,带着汗水的味道。 余男一度觉得那感觉不错,虽然穷迫潦倒,生活却充满希望。 那时候,白振阳对她来说,是亲人是朋友,还有点捉摸不透的其他感情。 他们彼此扶持,生活慢慢好起来,而后,那段时光变成永不褪色的记忆,酸苦,艰辛,现在回想却仍然惆怅。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展成这样。曾经相依为命的两个人,行同陌路还不够,非要加点仇恨才肯罢休。 白振阳不容易,这点她清楚。 他今天所做的,她能理解,却不能原谅。 余男无力,铁棍松了手,落在门边只听见一声响。 白振阳被余男推一个趔趄,他倚着门框痴痴的笑。 没多会儿,一盆冷水泼到他头上,白振阳张大口,不笑了。 他安静下来,水珠滴滴答答从额头往下流,眼前身影变清晰。 白振阳用手挡住脸,好一会儿,传出呜呜的哭声。 余男把水盆扔一边儿,在沙发坐下。 白振阳慢慢挪过去,半跪在她面前“男男…”他哽住,声音沙哑。 “谁让你做这些的?”她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害她,除非有人指使。 白振阳伏在她膝盖上不吭声,她感觉有热热的液体落在皮肤上,灼烧一瞬,慢慢转冷。 余男说:“你知道今天过后意味着什么?”她抚摸他的发“我们之间 分卷阅读60 除了阿婆再也没有情分了。” 白振阳抬起头,双目血色:“你这么绝情?” 她平静道“你做了这些后还指望我怎么样?” “男男…”他抱着她的腿,呜呜的说“我不想这样,不想的,是秦琦威胁我。我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更不敢拿前途做赌注,男男,你明白吗?” “她怎么威胁你?” “她拍了一些照片。” “是什么?” 他难以启齿,顿了许久,“刚认识她的时候,我创作不出新作品,画什么都没灵感,整日醉生梦死,她看我这样,找来那东西给我抽,却没想到会留下证据。” 余男明白了,帮他说下去:“所以她拿照片威胁你,让你陷害我。你以帮你添家具的借口把我骗过来,喝了加料的酒?” 白振阳哽着声:“我没有办法,你知道我正举办全国巡回画展,还有几家电视台专程采访我,可我不按她说的做,就要把照片传网上…我事业刚有起色,不能一无所有...” 余男问他:“那姓吕的呢?” “秦琦让我等你晕了以后,抱上一直等在外面的车,说吕昌民那日在玉野斋见过你…” 余男嗤笑了声,明白了。 白振阳说:“是我对不起你,原谅我,男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同甘共苦一起那么多年,我是真的舍不得你。” 余男静静的问:“把我抱上陌生人的车时你就舍得?” 白振阳赶紧说“我不介意,真的,男男,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所谓。我们忘记那些不愉快,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眼前的人越来越陌生,那些话难以置信。这就是人性的自私,却拼命想用高尚去伪装,它本身就是一件残酷的事,总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还原它最丑陋的面目。 余男终于明白,构成回忆的只是过去,忆得过去,却再也回不到当初。 她拨开他的手,站起身。 白振阳抓住她手腕,他坐在地上,颓废不堪。 两人无言。 夜雾凝结了眼泪,他冷静下来:“余男,你爱过我吗?” “还重要吗?” 他喃喃的说“如果是,为什么我一直感受不到?如果不是,那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为报恩?” 十几年前,有人放弃她,有人救了她,要不是白振阳,她是生是死,在街头乞讨或被送去烟花地,谁晓得? 余男想起那人问过她同样的话,可到底为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明白。 她不骗他:“爱过。” “那现在呢?” “不爱了。” “心里有人了?” 她不语,转了下手腕,挣开他。 余男走到门口,后面说:“为什么不把恩报到底?” 她顿了下:“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她低声说“我会偿还你。” “我不用你偿还,只想和你在一起。” 余男往外走。 白振阳自嘲说:“看吧,这根本不是爱。”她顿住,他说“在你心里混淆了它的概念,你或许只是爱上那段相依为命的时光,爱的是过去并不是一个人。” 他说:“真正的爱是即使恨着埋怨着,也无法割舍的感情。” 耳边炸开一道响雷,她心下震撼,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 *** 她从白振阳家出来,远远看到游松,他倚着车门抽烟,低着头,另一只手摆弄打火机,火光四溅,发出‘嚓嚓’的声音。 游松见人走近,眯一只眼去看她的手,空荡荡什么也没拿。 “铁棍呢?” “丢了。” 游松掐灭烟:“搞出人命了?”他覆上她后颈,那细细的线条,动一动手指就能捏断“说话。” 她抬头:“你气什么?这是我的事。” 他一把把她拎过来,抵在车上,手上用了力,咬着牙“舍不得了?” “余男,你是不是贱?让人下.药,差点被畜.牲上了,我把你弄出来,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的事?” “我没让你救我。” 游松半天没说话,满眼凛冽,周遭气温骤然下降,他手移到前面,扼住她喉咙,声音低的像魔鬼,“我掐死你信不信?” 余男始终不看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胸前。那只手收紧,她感觉呼吸困难,胸腔憋的难受,余男被迫昂起头,越过他的注视,目光落在那短短的头发上。 可即使不看他,视线里依然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影子。 就像有些事,即使逃避不去想,它仍然存在。 她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劫数。 游松揣摩她表情,手上卸了力,捉摸不定的笑一声:“你在害怕?” 因为害怕变成刺猬,蜷缩一团,用浑身的刺攻击加防备,说话才会这种口气。 游松揉了揉她脖颈:“说说,在里面受什么刺激了?” 余男咳了几声:“没有。” “就这么算了?” 余男说:“我始终欠了他的,没有他,也就没有我。” “下不了手?我帮你。”他松开她往别墅里走。 余男拉住他,费了点劲儿,顷身搂住他脖颈,踮脚主动吻上去。 游松微滞,她垂眸,卷翘的黑睫近在眼前,用舌轻轻舔吻他的唇角。 游松被她拉的微微弓着腰,他没抱她,站着不回应。 没有互动,余男不亲了,抬头望着他,乌黑的瞳仁映着月亮的样子,像某种可怜的小动物:“不想亲?那算了 分卷阅读61 。” 她放下脚跟,游松却不许。他箍着余男腰臀把她提起来。她双脚离地,被定在车上。 游松变客为主,吞下她的唇。余男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热情,痴缠地接纳他的舌。这种主动,游松印象里,还是第一次。 好一会儿,他揉着她的腰,气喘着分开,两唇相贴,余男声音柔的像猫儿:“还想上我吗?” 他望着她眼睛,“天天想。” 余男说:“去我那?” 游松托住她的臀抱起来,快步走:“后面有片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别报太大希望,姐无能,哦哈哈~☆、游鱼34 月黑风高,别墅区人烟稀少,更何况是黑漆漆的林子。 水杉挺拔茂密,连成片,月色下看去,像凝聚在山脚下浓重的黑云,不散不灭。 余男心跳的厉害,她挣了挣,“让我下来。” 游松抱着她健步如飞,“怎么,又后悔了?” “要是呢?” “真么善变。”游松没打算放过她,把她大腿往上颠了颠:“这回可没后悔药。” 她咬唇“我意思是,去我家?” “就这儿。” 余男掐游松的肉,倒把他掐笑了,往她唇上亲一口说:“我等不及。” 这段距离不算近,公共路段还没修好,脚下不平,余男说:“我下来自己走。” 游松看她一眼,放下她,自然而然握住那只手,他步子大,先她半步,余男默默的跟着。 速度反倒慢下来,月色浅浅勾勒两人的影子,印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轮廓稍微变形,往前移着。 游松侧过头:“姓白的当年怎么救的你?” 余男不搭茬儿,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不想说?” “嗯。” 游松嗤一声:“秘密还挺多,稀罕听。” 她问他:“你和吕昌民到底有什么仇?” 游松斜昵她一眼,还回去“不想说。” 余男呵呵笑:“幼稚。” 两人走着,半天后她意外听到答案:“十七年前,我弄丢的那个小姑娘,被外号叫刘大疤的人拐走了,先被弄到沂县,我后来跟去,一直找她,直到几个月前才打听到她的消息,她被辗转卖到大理。”四下寂静,他无声叹息:“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余男咬住嘴唇,她沉默着,低下头,看见两个人的影子。 游松接着说下去:“当年大理的经手人就是吕昌民。” 余男震撼,脚下微滞,睁大眼睛看向他,游松感觉到,他扭头:“怎么了?” 余男愣怔许久,回过神,“没什么,那你打算怎么做?” “接近他,也许能得到她的消息,据说当年被弄来好几个孩子,总有突破口的。”顿了顿,他语调阴鹜:“而且,我要他付出代价。” 余男问“要是找不到呢?” “不会,是死是活总会有个交代,对自己也好,对她家人也好。” 余男沉默,游松看她一眼,弯起唇角说:“套我这么多话,说说你呗?” “我又没叫你说。” 游松笑了,咬她耳朵“欠收拾。” 走入林子,月光被树枝遮挡,树叶茂密,透不进半点月光。 余男看不见路,被他领着。 她跌跌撞撞,随口问:“你很喜欢她?” “谁?” “那小姑娘儿。” “你问哪种喜欢?” “男人对女人那种。” 游松被逗笑,拍她臀:“想什么呢,她那年才七岁,毛没长齐呢,谈什么喜欢。” “那为什么花费精力找了这么多年?” 游松敷衍她“负疚感?同情心?少的可怜的责任感?谁知道。” 走的够深,林间湿气沾在皮肤上,耳边有虫鸣,风吹树叶簌簌,她低声说“也是,要是在乎根本不会弄丢。” “也不是。”游松把她抵在树干上,低头亲她,却没说为什么不是。 他含着她的唇,托起那双笔直双腿,游松咕哝:“现在最喜欢你。” 不用细心琢磨,这时的话,根本没有研究真假的价值。 余男的背贴着百年老树,粗粝表皮是历经风霜的沧桑美,鼻端充斥树香和泥土香,一切归于自然,万物都被赋予灵魂。皮肤和老树高速摩擦,她咬唇,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水杉参高万丈,树干是她腰的两倍,坚固不可撼动。身后是树,前面是铁骨般的温暖,余男找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眼前有光闪烁,她抬起头,树叶间浮动着星星点点,汇成一条线,如同神秘的银河,不断幻化,像变幻莫测的神秘星宿。 小小生灵在树叶间穿梭,自在灵动。 其中一只萤火虫在上方盘旋,不知羞的看着他们,飞过来,余男展开手,它轻轻落在她手心儿,莹莹绿光点亮黑夜,他们看见彼此的脸,近如咫尺。游松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微风吹过,额边的发跟着偏偏起舞,她昂头,发往后飞。微光下她隐忍的表情魅惑丛生,或绞眉,或咬唇,或摇头喘息,这一刻,她所有变化都是他给予的,游松眼不眨的看着她的表情,要把她这一刻的美刻在心头。 萤火虫不停扑朔,光亮下余男看见它的翅膀,扇动速度和某人不谋而合。 余男手在抖,难以控制的收成掌,萤火虫灵敏逃开,往高处飞。 余男跟它飞上去,看见漫天烟火绽放,灿烂一片天空,她双目涣散,一切变得及 分卷阅读62 不真实,烟火慢慢陨落,最后变成繁华落尽后的尘埃,飘零在空中... 耳边空灵,忽然回荡白振阳和她说的,爱的含义。 ——即使恨着理怨着,也无法割舍的才是爱情。 *** 余男跌落在地,游松没防备,下了一跳。 他把她夹起来,笑说:“腿软了?” 余男鼻腔里吐出个音节“嗯。” “出息。”他直接抱起她:“卖力的是我,你腿软?” 回到余男住所已经凌晨两点,他把她放在沙发上,余男背部着落,她闷哼:“疼。” “哪里疼?” “背。” 游松撩开她衣服,不禁抽了口气,原本细白平滑的背上,纵向红肿一片,上面有许多刮擦痕迹,带几道血檩子,他暗骂了句“你怎么不吱声?” “吱声你能停?” 游松一愣,随后笑了:“确实不能。”他瞟她一眼:“你不也爽?” 余男嘴硬“也就一般。” “不服再来?老子非得治服你。” 余男侧着身,剜他一眼,游松问:“药箱呢?我给你擦擦。” “不用”她起身:“我去洗个澡。” 游松脱掉汗衫,他还光着脚:“你家缺双拖鞋,43码,下次别忘买。” 余男哼了声,往浴室去,又听游松喊:“饿吗?” 她用手试水温:“还行。” 他进来,调小花洒,把毛巾浸湿。狭小空间里,两人转个身都成问题,余男皱着眉:“你出去。” 他揉了揉她“一块儿洗。” “地方太小。” 他没听见,不让她碰水,避开背上那些伤口,用毛巾给她擦。 他说“一会下个面,简单点,上次那种就行。” 她调侃:“你要求真低。” “饱食暖才能思引.欲。” 趁机亲她一口“吃饱了才有精神继续。” ...... 夜深人静,有人大肆攻伐,辗转不得眠。 余男背上有伤,她趴着,游松捋着她的发,她呼吸浅薄,气若游丝。 他就像一场暴风雨,把她摧残的尸骨无存。 游松放她休息,一根烟的功夫,余男缓过一口气儿,夜风把汗吹干,游松喂她喝了几口水。 余男怏怏的,缓慢地说:“我帮你对付吕昌民。” “你?”他弹掉烟灰,笑了声:“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别瞧不起我。” 游松说:“这种事儿要是靠女人,我就白活了。” 余男噎他“那你白活十七年?” 游松没听懂,他抽着烟,半天才反应过来,磨了磨牙,手摸下去:“干的还不够是不是?”他狠戳“有力气顶嘴?” 余男抖一下,稳了稳,气息都是软的:“吕昌民现在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警方如何定案,全看我怎么说。”她一顿:“一个进昌融工作的机会换他的清白和自由,我想他懂得取舍。” 游松听懂了,她说:“你也缺个里应外合的帮手,不是吗?” 他玩味的盯着她,手指穿过乌黑柔韧的发,“真要帮我?” “真的。” “你图什么?” 余男想了想,她说“我也报仇。” “为今天的事儿?” 余男笑了下,没回答。 更深露重,浅眠几个钟头,余男醒来时,游松已经离开。 上午十点,网络曝出一条新闻,大理杰出企业家昌融集团董事长吕昌民,在酒店遭遇抢劫,被打晕后扒光衣服,满身伤痕,赤.身裸.体躺在酒店客厅里。 有图有真相,下面附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面部特写,确定是吕昌民无误。 爆图者只说是同住酒店的路人,经过房门口发现吕昌民躺在地上,用房内电话匿名报警,顺手拍下几张照片。网上透露的信息并不多,他丑态尽现,却没人知道这背后的实情。 当天下午,游松张硕去医院探望吕昌民。 吕昌民左腿固定被高高吊起,身体脏器受轻度内伤,面上伤痕尤为严重,脸颊青肿,说话口齿不清。 他咬牙切齿:“别让老子知道他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让他生不如死。” 游松坐床边儿:“吕哥你先别激动,养好身体要紧。” 吕昌民说“老子都在网上出名了,简直寝食难安。” “你和人结过仇?看下手不清。”他顿了顿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吱一声。” 吕昌民看他一眼,咧了下嘴:“有你这句话就行。不过现在警方插手了,就教给他们办吧。” 游松点头:“也好,警察会把来龙去脉查的一清二楚。” 他加重咬字,吕昌民想到了,如果‘来龙去脉’查到,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晦气的啐了口“艹,就他妈想玩儿个女人,没吃到反倒惹了一身骚。” 他看他一眼:“老弟,这回你得帮帮我。” “你说。” “我弄那女人的手法不正当...”吕昌民小声把实情倒出来:“她会不会咬住我不放?” 游松沉思:“让她闭嘴很容易,给笔钱给个甜头,聪明的女人不会乱说话的。” 吕昌民犹疑的看着他。 游松说:“你放心,事情我来办。”他笑了笑:“保证吕哥你出了院能顺利回家,不过...” “不过什么?” “你只能把这口气吞下去,不能声张,小事化了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分卷阅读63 。” 吕昌民思考半刻,不忿的骂了几句,“这么办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人果真不能太嘚瑟(ㄒoㄒ)☆、游鱼35 秦琦晚上看过吕昌民,他已经能慢慢起身,吃流食和一些清淡食物。 她从四季粥铺打包的猪肝青菜粥和药膳鸡汤。 吕昌民看见她气不打一处来,正好一肚子邪火没地儿发泄。 秦琦把粥放桌上,在床边坐下,一脸心疼的看着他:“我打你电话一直不通,后来忍不住打给你身边的王明全,这才知道你住了院。” 她握住他的手:“知不知道是谁干的?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吕昌民挥开她,抻到伤口,他闷哼:“老子今天躺这儿,一半是拜你所赐。”他咧着嘴:“还他妈敢过来?” 秦琦心虚,往耳后挽了下头发,表情可怜又委屈“我也不想这样的,当然希望你能抱得美人归,谁成想...”她顿了顿,顷身贴着他:“都怪那小偷坏了好事。” “呸”吕昌民低吼:“别他妈跟老子说风凉话。”他喊完这句止不住的喘。 秦琦一抖,尴尬的笑了笑:“行行,不说这个...”她起身:“我给你带了鸡汤,还有猪肝粥。” 她用小勺舀起粥,装模作样的吹了口,递到他嘴边,体贴说:“里面的猪肝我特意嘱咐饭店打成泥,我问过医生,你有轻微内伤,得补补。” 不说这话倒好,吕昌民面色狰狞,扬起手,“艹,你他妈故意来堵心我的?” 秦琦尖叫一声,热粥洒在她前襟上,她跳起来,赶紧抖掉满身酱糊糊的粥,抽了几张面纸擦拭。 吕昌民气喘着,起不来,只能用眼睛瞪她。 秦琦擦拭动作慢下来,把纸巾扔一边,叹了声:“你现在是休养治疗的时期,动气不利于身体恢复,你也别激动,那是对自个儿不负责。”她没了谄媚讨好,语气平铺直叙,“这结果我是真的没想到,谁不盼着你好,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过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难道会害你?” 吕昌民没说话,她重新坐下,去握他的手,“听我的,先养好身体,一切都等来日方长,你说呢?” 他哼了声,这次没挣开她的手。 秦琦说:“还有鸡汤,里面用十二味补气养血的中药熬制的,医生说,现在可以少喝点。” 她没征求他的意见,把病床升上去,直接一勺一勺喂他喝。 时间到,护士推他做检查,秦琦收好东西,临走前在他额头亲了口,“好好养病,我明天来看你。” 吕昌民挥挥手,不耐说:“滚滚,快滚。” *** 秦琦从医院出来,手里东西一股脑扬进垃圾箱。 她一身妥帖套装,前襟沾着酱色污渍,已经晕开一片,贴在白色布料上尤为明显。有风吹来,那股咸腥味令人作呕。 秦琦在心里骂他八百遍,能让她低声下气说话的还没几个人。 她扯了下领口,吐出一口气。 开车回家。 现在九点钟,已经过了晚高峰,路上车辆寥寥无几,她踩油门,提高速度。 秦琦直行,拐角处突然驶出一辆黑色神行者,速度快,横冲直闯。秦琦猛打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下去,神行者车头和她尾部擦臂而过,避免一场灾难。 秦琦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手都开始抖。神行者左转冲上来,她摇下车窗,大声骂了几句。对方是黑色磨砂玻璃,看不见里面的人,神行者‘轰’一声加速超过她,尾气肆虐,秦琦不禁咳起来。 那辆车在下个路口转弯,秦琦骂一句‘神经病’,气恼今天点儿背到了底。 秦琦打开车里音乐,车速降下来。十分钟后,她开着,忍不住再次看向后视镜,一辆黑色的车不近不远跟在后面,车牌打头是鲁Y,这个山东牌照她记得,是刚刚差点追尾的那辆。 她提速,不止一次去看后视镜,那车仍然在,秦琦心里忐忑,觉得有哪里不对。 *** 地下停车场空旷幽暗,秦琦细跟鞋踏出的回音让人心惊,哒哒哒,一声快过一声。 她在一排排车辆中间穿梭,栗色卷发上下颠簸,她回头,四下空无一人,完全是自己吓自己。秦琦舒口气,快步进入电梯。 她拿钥匙开了门,没等合上,忽然受到阻滞,她被撞的往前扑去。 后面房门‘啪’一声合紧,余男站在门口。 秦琦稳住,看见来人是她,脸色一凛,下意识往后错开一步,缓了缓,她镇静下来:“你来干什么?” 余男开着游松的车,一路尾随她跟到这里来。她说:“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 秦琦装傻,她往屋里走:“我们两清了,不知道和你还有什么瓜葛。” “你倒是想。”余男冷笑一声“视频呢?” 她在沙发坐下“什么视频?” 余男靠在一旁柜子上,直截了当的说:“拍了白振阳吸.粉儿的视频。” 秦琦不承认“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余男说“你利用视频威胁白振阳陷害我,给我喝加料的酒,送上别人的床企图迷.奸。你我都是女人,恨就这么深?值得你做这么绝的事?” 秦琦说:“你别诬赖好人。” 余男淡淡的说:“别给脸不要脸,拿出来,等我动手谁脸上都不好看。” “脸?”秦琦夸张大笑:“到 分卷阅读64 底谁不要脸?口口声声承诺和白振阳没关系,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贱兮兮勾搭他,成双入对腻乎在一起?” 她翘着腿:“我看你才给脸不要脸。” 余男看了她半刻,笑出来,争执下来没意义,“行,我不要脸。把东西给我。” 秦琦嘲讽的嗤一声,脱口说“没想到啊,余男,你还真是倒贴的贱种,他对你做出这种事以后,你还帮他?” 余男笑着问:“哪种?” “他...”秦琦语塞,闭上嘴。 余男敛了笑,“你背后搞的小动作我不追究,就当当年我打那通电话欠你的。”她起身走过来:“别浪费时间,你到底拿不拿?” “不拿。”提起当年的事,秦琦心中涌起无名火,要不是那通电话,白振阳根本不会离开,日久生情,她有信心让白振阳爱上她。 一切都是余男的错。 秦琦咬着牙,越想越恨她:“不拿,你能拿我怎么样?” 电话铃响,余男拿出来看一眼,挂断了,她走过去,秦琦坐着,感受到无法摆脱的压抑感,忐忑却不敢写在脸上。 余男逼近,“别让我做出过分的事。” 秦琦想起那天在公路上的羞辱,想到那日在玉野斋的狼狈,心上不甘,虽畏惧她却不想低头认输,她一把推开她。 余男没防备,后腰撞在桌角上,她咬唇。 秦琦指着门口吼:“给我滚,别在这儿赖着,你想要的我没有。” 少顷,余男额头挂满汗,她缓了缓站直身,迎面一杯水泼过来,余男敏捷侧过头,她头发前襟被泼个正着。 余男忍耐到了极限。双手抓住她领口,分开一扯,‘刺啦’一声响,藕荷色胸衣托住的饱满跳出来。 余男用了蛮力,一使劲儿,露出大片的花白肩膀。 “啊!”秦琦尖叫,双手扣在胸前,她今天穿的白色修身衬衫,扣子四下飞散。 秦琦惊住,“你...” “给不给?” 秦琦挣扎,去够桌上的手机“你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你报。”余男追过去,“看警察来的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她夺下手机,直接按了关机键,随手仍在沙发上。 秦琦抱着胸,低声叫:“你他妈跟流氓有什么两样?” 余男拽住秦琦裤腰,边拽她裤扣边说:“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没文化,没教养,没受过高等教育,其实真跟流氓一个样。” 五分钟后,秦琦接近半.裸,她蜷缩在沙发里,头发挣扎中乱作一团,她眼里透出惊恐和难以置信,颤着声:“你真卑鄙,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余男用手机看着刚刚拍下的视频,随意说:“你都做得出来,我有什么不能。” 秦琦把硬盘交给她,余男插.进电脑里确认,问一句:“没有备份?” “没有。”她崩溃的吼:“这种懦夫难道我留下来欣赏吗?” 余男把硬盘搁兜里,笑了下:“那就好。”她同时删掉手机里的视频,在她面前晃了晃:“最好别骗我,我想,你也不愿意再见到我。” 她走到门边,顿了顿,回过头说:“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是爱白振阳的?” 秦琦窝在沙发上没吭声。 “爱他还会拍下这种东西?” 余男看着她“细想想,你爱不爱他,或者只是心有不甘。如果是后者,你的敌人从来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好自为之。” *** 余男开车从秦琦家出来,回拨那通电话,半刻钟后,停在一家海鲜大排档的门前。 门前是露天桌椅,余男一眼看到那两人,游松端着酒,一根肉串横嘴边,用牙咬住,微侧下头撸进嘴里,他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斜勾着唇角。那人大刺刺的坐在餐馆正中间,肆意张扬,不懂低调。旁边张硕比比划划,唾沫星子横飞。 桌面摆满空的啤酒瓶,在灯的照射下,形成一道绿色的琉璃光。 余男还没走近,接收到一道视线,那人听张硕说着话,勾起唇角,一双眼毫无掩饰缠在她身上。 她坐过去,张硕停住了,转向她:“哎呦,余导,你可来了。”他明显有点喝高:“我和游哥等着你给当司机呢。” 余男笑了下,“我真荣幸。”桌上有两个下酒菜,她拿双筷子吃了两口。 游松问:“去哪了?” 余男说“兜风。” 这话只有张硕信,他夸张的啊啊叫,“你确定开那车叫兜风?懂不懂什么是乐趣。”他凑过来,“开跑车兜风才刺激,那东西太笨。” 余男笑说:“已经够刺激了。” 游松喝口酒:“什么刺激?” “兜风。” 游松睨着她“上哪儿去了。” 余男停了下,说:“去找秦琦。” 他转过来,看了她半刻:“吃亏没?” “没。” “那去游泳了?” 她身上被秦琦泼的还没干,左侧肩膀照旁边颜色深。 余男瞪他一眼没说话。 游送哼了声。 过了会儿,他问:“晚上没吃饭?” 余男夹起花生米“吃这个就行。” 游松让老板炒了个素菜,又要一碗米饭。 余男垫饱肚子,游松结了账,朝张硕抬抬下巴:“先把他送回去。” 余男问“那你呢?” “去你那。”他靠近,醉意醺醺“找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65 以后可能会隔天更,或者是...额额额...请你们不要放弃我。 之前是可以天天在家码字,现在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回来才能码,我是新人,又很想把这个文写好,有时对着电脑一天也码不出半章。着急忙慌挤出来的,又总觉得不满意,以前很不理解有些作者的坚持,觉得那是对自己吹毛求疵,现在终于明白,实在想把每个细节都写的精彩。 当看到有人留言说好看时,即使不能入V,有回应,是真的真的高兴,其实留言对作者很重要,尤其是新人,它能最大化刺激作者的激情,所以很大程度上要感谢在文下留过言的小伙伴,我也会努力把这文写好,虽然慢点,咳咳~所以大家不要放弃我,嘤嘤~ ☆、游鱼36 余男声嘶力竭,游松把那节窄腰掐在虎口,耸动着,看她在他手里一败涂地。 电话铃声一遍一遍的响,没人理会。 最后时刻,余男溃不成军,她趴着,发丝凌乱,遮下来挡在脸上。这段日子她休养生息,皮肤白了不少,白嫩嫩的背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好像能发光,游松终于知道‘细皮嫩肉’不单形容婴儿,同样还是说余男的。 他看见她脊柱中央那道红檩子,对比下尤为刺目。 游松放过她,在那伤口上舔了舔,余男抖了下。他凑上去对着她耳朵问:“伤口还疼不疼?” 余男悄无声息。 他轻轻推她:“问你话呢,还疼不疼?” 余男嗓子喊哑了,过许久才挤出两个字。 游松笑了下,把她的发捋到耳后,扯过被子盖在她腰上。 他下床,手机又响,是串陌生号码。 接通后,张硕的声音传过来,他扯着脖子喊:“游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干什么呢?” 游松咬着牙:“你说我干什么呢?” “有屁放,没屁滚。” “别别,游哥。”那边急了,带着哭音儿;“游哥,快来救救我,我被仙.人.跳了。” 游松反应了几秒,“你说你被什么了?” 张硕难为情的重复一遍。 游松乐了,“出息啊”他骂:“怂货,你他妈白活三十多年了。” 游松问了地址,要挂电话,张硕叫住他:“给我带条裤子...等等,游哥,还有内裤...” 游松:“...” *** 时间退到两个钟头前,吃完饭,余男想先送张硕回酒店,张硕拍桌子站起来,极仗义地道:“我还有别的事儿,不用你们送,我自己能回去。”说完眨眨眼,觉得自己特懂事儿,他挥手“撒由那拉”。 张硕起身摇摇晃晃往后巷走。 余男问:“不管他了?” 游松也起身“他又不是小孩,还要别人管?” “他喝酒了。” “这点儿酒灌不醉他。” 两人往车边儿走。 游松的手覆上她后颈,把她当成小孩儿带。余男头顶才到他肩膀,整个人都被他罩住了,这样擒着,姿势亲密又怪异。 她把他的手打下来,没多会儿,游松大手放在她头顶,余男躲了下,他顺势搂过她,在胸前的一团捏了捏,他淡笑“你小时候营养不良?” 余男没理他。 “说说,吃什么了能长这么矮?”他更过分,双手都托住颠了颠:“这儿倒是长得好。” 余男说:“你长得这么壮...”她往下瞟一眼“我肯定没你吃的好。” 游松轻笑,她又淡淡添一句:“施肥好,一般都长得高又壮。” 他听出来了,她骂他是吃.屎长大的。游松捏住她后颈,余男缩脖子,疼的直呲牙,“说不过就动手,你还会不会点别的?” 游松贴她耳朵上,气息里带出浓浓的酒香:“会什么你还不知道?” 回去路上她开车,游松往副驾一坐,支着头。这车余男开着有点大,座椅被她往前移了很多。 她身材瘦小,气势不减。 脊背挺的笔直,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路,表情郑重又严肃。 她在他跟前有千面,认真的她,嚣张的她,魅惑的她,冷漠的她。游松爱的紧,目光始终停在她身上。 余男问:“你看什么?” 他笑说:“怕看啊。” 余男说“怕看。” 游松说“钻地洞里没人看。” 余男:“...” 她懒得理他,半刻后,游松终于说正事儿“我去看过吕昌民了。” 她抽空看他一眼“怎么说?” 游松问“你确定要帮我?” 余男说“别跟个女人似的磨磨唧唧。” 游松笑了,顷身过去拧她腰间的肉,余男被他闹的痒,皱着眉躲开:“别闹,开车呢。” 游松收回手,正色道:“那抽时间我带你去见见他,提一下你的要求,别那么强势,表现的柔弱点,可怜点。”他想了想:“还有对钱要有欲.望,贪婪点,他给你钱就收着。” 余男没吭气儿,他侧过头:“听见了吗?” 最后一句她没听,想着别的事,过了会儿,余男问:“怎么表现?” 她不知道怎么装柔弱,怎么才能我见犹怜。 游松看向她,她问的郑重其事,皱着眉,抿着唇,表情有点滑稽,游松笑了,他挑眉,不咸不淡的说:“你是女人我是女人?要我教你?” ...... 那边张硕和他们分开,没走几步就吐翻天,游松高估了他。 分卷阅读66 张硕靠墙边儿缓口气儿。 夜凉如水,醉意微醺。 小巷深沉晦暗,被几声低低虫鸣衬托的极为安静。 耳边响起女人的鞋跟声,哒哒哒,颇轻快,听在他耳里犹如天籁。 张硕勉强抬起头,眼尾飘进个曼妙的身影,小蛮腰,大长腿,步伐款款的朝他走来。张硕以为是幻觉,努力眨眨眼,那身影越来越清晰,被风带起的卷发向后飞,一张小脸儿清丽又诱人。 她走到他跟前问了句:“先生,需要帮忙吗?” 张硕看呆了,那女人盈润的双唇在他眼前晃,他点头:“要。” 女人凑近了,声音软软的:“怎么帮你呢?” 张硕盯着她的唇.呐呐地:“我想回酒店。” 女人轻笑,胸部贴着他手臂,状似无意的蹭了蹭:“那我呢?” 张硕觉得更醉了,他不由自主摸上去“咱俩一块儿...” 张硕迷迷糊糊被她带上车,鼻端荡漾廉价却好闻的香水味儿。他只记得在那女人脸上亲了好几口。 意识模模糊糊,记忆断了片儿,他惊醒,发现自己躺在酒店大床上。 张硕感觉自己忽然清醒了,脸上,头发上,床单上都是水,想起身,才发觉浑身上下动不了。 有个声音说:“还是省点力气吧,这绳子你挣不开。” 张硕吓了一大跳,抬头望过去,面前椅子上做了对男女,女的一头长卷发披在肩,脸蛋儿细如白瓷,双眼灵动,朝他眨了眨。 旁边坐个男的,把水盆仍一边儿,“睡得挺舒服?”他吊儿郎当抖着腿,一派流氓痞子气。 张硕骇然:“你们是谁?” 男的说;“我还想问你是谁呢?你把我老婆拐到这儿是什么居心,多亏我来的及时,要来晚一步,你就是强.奸犯。” 张硕明白了,他被人下了套儿,“你们他妈的阴老子?” 张硕双手被束在床头上,双脚用软铐绳锁紧,浑身是水,狼狈不堪。他吼一声,在床上挺腰扭身子。 前面俩人,一个玩儿头发,一个抽烟看热闹。 张硕扭够了,气喘如牛,男的问他:“想私了还是公了?” 张硕骂:“私你妈.逼。快把老子放了。” “呦呵,脾气还挺硬。”那男的掐灭烟,走过去往他屁股上踹一脚,翻出张硕的钱包,里面有少量纸币、身份证、几张□□和透支卡,他撸下他的IWC套在手腕儿上:“□□密码多少啊?” 张硕说:“赶紧把老子放了,大不了...现金你拿走。” 男的不屑的数了数:“这点儿打发乞丐呢?” 张硕说:“那你让我打个电话,我叫人送钱来。” 男的说:“你他妈当我脑残呢?快点说,要不就叫警察。” 张硕说:“那卡里没有多少钱。” 男的不紧不慢的笑了下“那就公了吧,我人证物证都有,酒店前台看你把我老婆带进来,我老婆就是受害人,不过兄弟你不认那邪也没关系,大不了关几年儿,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把钱包扔下,朝那女的抬下巴:“小双,报警。” 对方听话的掏手机,煞有急事拨号码。 “等等。”张硕认了载,只好把密码报给他。 男的去取钱,女的还坐在椅子上,哼着歌,模样慵懒。 张硕调整姿势,躺好了“诶!”他目光定在她身上“你多大?” 女的不买账:“别说废话。” 张硕说:“咱们谈谈,你俩平分肯定分的少,你放了我,我把钱都给你。” 女的娇俏俏的哼“给多少?” 张硕看有戏,挺了挺身体“要多少给多少。” “好啊。”女的说。他听了这话嘿嘿乐,她又补了句“当我跟你一样傻?” 张硕悻悻的“哎,说话归说话,你别人身攻击啊。” 女的摇摇头,吐出一个字“蠢。” 她懒得理他,张硕靠床边从上到下打量她,目光在她胸前徘徊,明明喝醉了,却好像记得那触感。 他试着劝,“小姑娘,模样长得挺俊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当骗子?” 她白他一眼,回了他:“那也要有色胚子愿意上钩啊。” 张硕说“我喝多了,不知道。” “不知道?”女的站起来,活动了下胳膊腿,脖子转的咔咔响,她穿鞋直接跳上床:“那你怎么知道我胸在哪?” 张硕扬着头,那双美腿就在他面前晃:“白送的我不摸?” 她又踢又踹,壮硕扭躲着。 “我叫你白送的,叫你白送,还摸不摸了?” 张硕啊啊叫“别踢了,别踢了,你得善待人质懂不懂?哎呦...” 她显踢的不解气,跳下床,在屋子里乱翻。 过了会儿,她回来,举着把剪刀,在空气里咔嚓咔嚓剪两下。 张硕下意识往后挪身体,紧张问:“你想怎么样?” 那女的重新跳上来,大眼睛俏皮的眨了眨,“还摸吗?” 张硕眼珠子跟着剪刀转“不摸了,你冷静点。” 剪刀从他裤口落下去,她挥动剪刀往上去... 两分钟后,张硕身上只剩条平角裤,他弓着身扭着腿,吓出一身冷汗。 张硕嚷:“老子都说不摸了,你还剪?” 她听不见,剪刀朝他内裤去。 张硕惊叫:“别别,这个千万别,剪刀不长眼,啊...” “刺啦...” 内 分卷阅读67 裤从旁边豁开一条口,小张硕蹦出来。 那女的一波三折的叹了声:“哇...”她细细观察它:“长得还不错。” 张硕神经紧绷,颤着声:“妹子,你可悠着点,别剪错了。那是我的命根子,我还没找对象呢,老张家九代单传,我任务重大,还得传宗接代续香火呢。” 对方比比划划,张硕快哭了,几秒钟后,他全身赤.裸躺床上,脱了力,心想着,他妈的这女人比余男还邪性。 她看着他咯咯笑,拿剪刀拨着那小东西玩儿。 离得近,张硕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儿,剪刀易于体温,碰到那上面凉洼洼的,她一眨不眨盯着看,他觉得有微微热气吹拂在上面,腹部有气流在运行。 她玩儿着,忽然不动了,抬起头,羞愤的瞪他,脸颊漾起红霞“你下流。” 张硕咳了声,正要说话,有人叫:“邓双儿,撤吧,钱到手了。” 那男的回来了。 邓双儿迅速跳下床,往外走,停了停,又转回去,往他那处踢了脚。 “啊!” 踢的不算重,也足够他尖叫。 张硕夹紧腿弓着身,额头已见青筋,他咬牙“别让老子见着你。” *** 游松找到这儿时,人去楼空,房间里一片狼藉,张硕赤条条侧卧在床上,脑袋埋在被单里。 他周围布片飞溅,酒店电话躺在床上,听筒还悬在空中晃。 游松笑出声:“真想给你拍照留个念。” 张硕见着亲人了,眼里濡着泪:“游哥,我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天津昨晚爆炸了,我却在睡梦中不知道,直到早上朋友微信我才知道发上这么大的事儿。 现场实在惨烈,周围几个离得远的楼盘和永旺购物玻璃都震碎了,货柜厂一排排的雷诺车都炸飞了,轻轨也停运了,死了好多老百姓和消防员。 我想说,生命太脆弱,在天灾面前简直太渺小,我们要善待每一天,活着其实挺难的。 最后,塘沽,望平安!!! ☆、游鱼37 张硕跟游松从酒店出来,他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衣服里。 前台有两个姑娘在说笑,张硕脸一红,以为她们是在嘲笑他。 他越过游松跑出去,一头扎进车里,然后更悲剧了。 余男端端正正坐在驾驶位,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张硕稳了稳,心想这种丢人事当兄弟的绝对不会出卖他。 张硕清嗓子:“我来这儿看个朋友,游哥非说来接我,诶?你怎么也来了?” 余男说:“我晚上没喝酒。” 张硕点点头,放心了:“大晚上的打扰你们抱歉啊,没办法,这就是友谊。” 游松也上了车,正好听到他为自己解围,没说话只笑笑。 余男开车。 张硕神经终于松懈,回想刚才经历,后怕的脑门直冒汗。他摊在椅背上,好像一下子泄了气。 余男淡淡问了句:“尺码合适吗?” 游松没吭声,张硕从后视镜里望过去,对上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眼神和某人越来越相似,张硕心一紧。 余男看着后视镜:“问你呢?” 张硕愣了下“什么?” “内裤尺码合适吗?刚才你催的急,我在超市里就随便拿了条。” 游松肆无忌惮笑出声,张硕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好在天黑看不到。 他悄悄朝游松的背影瞪一眼,屁友谊,他在心里收回刚才的话,兄弟做到这程度简直没意思。 他别扭的说:“头有点儿晕,我睡会。” *** 几天后, 吕昌民除了左脚的伤基本痊愈。他坐上轮椅由王明全推着,去楼下花园散步,远远看游松带个女人来。 她错后一步跟在他身后,马尾辫,素净的脸,娇小身材包裹在白T和紧身牛仔裤里。 吕昌民眯着眼,这形象比第一次见她还清纯,她微微摆着跨,腿笔直,中间那道缝隙仿佛能透过光。 他忽然想起那日未完成的事,又有点心猿意马。呼了口气,暗暗骂自己真是鬼迷心窍。 未免人多眼杂,他特意让游松带她这个时候来,他身边只有王明全。 两人走近。 余男站后面,垂着头,双手在身前绞着,看出几分拘谨。 游松打了个招呼:“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你们谈谈。 医院一角很安静,树丛环绕,绿荫蔽日,远处有几个穿病号服的病人在散步。 靠边有一排座椅,吕昌民做了个请的手势,余男坐下。 她低着头,吕昌民说:“余小姐,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上次那件事很抱歉,其实是别人搞错了。” 余男低着头,仍然没吭声。 他又说:“当然了,无论是不是搞错,给你造成的困扰和伤害是无法避免的,这些我可以补偿你。” 听到这话,余男微微抬起头,眼里的光闪了下,想说话,却又咽回去。 吕昌民观察她的表情,觉得她态度和第一次见面很不同,那次泼辣,强势,目空一切,这回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眼神探究,引导说“没事,你说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全力。” 余男开了口:“您是大人物,哪是我们小老百姓敢惹的,既然是误会,澄清就行了,我也...”她顿了顿:“不要什么赔偿了。” 她语气中带着不甘和小心翼翼,焦躁的揪 分卷阅读68 紧手,眼神释放贪婪的光,那种渴望,是希望他能再说点什么。 吕昌民看明白了,她不是变了一个人,只是见人下菜碟,是那种欺软怕硬的市井女人,除了一副皮囊,并没有什么内在美。 他失望一阵,更多是精神上的松懈,吕昌民靠回椅背上,语气也变了:“什么价?大家时间宝贵,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余男咬住唇,抬头看向吕昌民,又不安的看一眼站旁边的游松和王明全。 游松斜起唇角看她演,听见她说:“那就十万。” 吕昌民抬起头,眼神和游松碰了下,默契的笑笑,想起那日在病房游松和他说的话。他说,聪明的女人不会乱说话,给笔钱给个甜头,让一个女人闭嘴的方法有很多种。 他差点忘记女人本质是贪婪。 吕昌民半天没说话,她面上不安,试着问:“要不八万?” 吕昌民坐在轮椅上,拿出一根烟先递给游松,又给自己点了根,抽一口,不适的咳起来。 他骂了句,掐灭烟撇出去老远。 之前那烟斗跟了他很多年,上次被偷走,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王明全把水杯递给他,喝了口才说话:“给你十万,知道和警察怎么说吗?” 余男想了想:“十万看着多,最多花两年也就没有了,钱不像花花草草可再生,除非...” 她顿住,吕昌民眯了下眼:“你想进昌融?” 游松配合她,插了句:“差不多行了,要的太过分,一分钱你都拿不到。” 他说话声音有点大,余男吓的抖了下。 游松想笑,忍住了。 吕昌民抬手拍拍他,示意余男说下去。 余男说:“昌融是家大企业,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往里钻,如果我能进昌融,一定多做事少说话。”她看他一眼:“不该说的一定烂在肚子里。” 吕昌民觉她还算识时务,寻思半刻,嗯了声,往昌融安插个闲人并不难,“你去销售部,卖房子会不会?” 余男点头说:“会。” *** 协议达成,余男起身告辞。 她娉娉婷婷拐出医院大门,钻进旁边的小餐馆。 点了一碗热汤面,没多时,一碗热乎乎冒香气的拉面端上来。 余男嘴唇凑到边沿吸溜一口汤,上面堆了几根菜心和香干儿,她挑着吃了,最后才吃面。 吃到一半,对面有道阴影照下来,余男头没抬,“你知道我在这儿?” 对面的人没答她,朝老板喊了声:“来碗牛肉面,多加份牛肉。” 余男嚼着面,抽空看了他一眼。 游松笑着问:“饿了?” “饿。”她说:“又累又饿。” 游松点上一根烟:“又没让你干体力活,累什么?” 余男说:“比干体力活累多了,装的累。” 她吃的有点猛,顶住了,刚才还大口大口的吃,现在又变回小绵羊儿,一根一根的挑。 游松弹了下烟灰:“我看你是本色出演,挺轻松的。” 余男筷子一顿,看向他“我平时那样了?” 游松笑:“不那样。” “那我哪样?” “挺闷骚的。” 余男哼了声,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她。 游松看着她:“你嘴角有东西。” “哪儿?” 游松抬下巴:“左边儿,唇角。” 余男没摸对。 游松看出她是故意的,‘嗬’一声,伸手在自己相应的位置点了点。 余男叠着腿,鞋子只耷在脚尖上一直晃,她抖下去,绷起脚尖往前伸,在他小腿上轻轻的蹭。 “我看不见,你帮我。” 游松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掐灭烟,拿起桌面放着的餐巾纸。 他手臂长,轻轻松松够到她的脸。 余男下巴往前扬,唇微启,能看见一点洁白无瑕的贝齿。 这女人跟他叫着劲,就因为刚才的一句话。 他恍惚,忽然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当初去泸沽湖旅行时,她对他的态度很抗拒,心中始终存在防备。 现在却在主动勾引他。 可无论是什么,她像毒,明知道可能会致命,却也甘愿喝下去。 餐馆的纸很劣质,他轻轻的蹭:“我说错了。” “什么?” 他双腿夹住她的脚,余男往回抽,没得逞。 “你不是闷骚。”他探下去捏住她的脚,脚很窄,也没多大,脚心是道拱行的凹窝,很柔软。 “不是闷骚,是明骚。” 他掐住她脚裸往前拽,余男屁股滑了下,她撑住桌沿。游松沿她脚腕摸上去,停在她的小腿肚上,隔着牛仔裤,触感不是特别好。 游松问“还哪儿脏了,我给你擦?” 餐馆里都是人。 余男说:“没有了。” 老板端着面上来,游松扔开她的脚,好心情的笑了笑。 这家店的食物很实在,面的分量足,上头铺了一层厚厚的肉,香气扑鼻。 他也不洗手,直接从筷筒里抽出一次性筷子,大口吃起来。 余男穿好鞋,随口问,“吕昌民起疑没?” 游松说“你演的那么好,应该没。” “那接下来呢?” 他吞着面:“走着看。” 游松面前的大碗马上见了底,吃的很干净,汤水还在冒热气。 他看向对面:“吃不了了?” 余男说:“面太多了。”她 分卷阅读69 看他:“你要吃我剩下的?” 游松把她的碗端过来吃了口:“下次别放醋。” 余男说:“习惯了。” 游松抬起头,挑着面,看了她半天:“还谁吃你剩饭了。” 余男不答,游松没有好眼色,吃了几口,把那碗扔一边儿。 “走。” 两人前后出了餐馆,游松的车停在稍远的停车场。 上车后,迅速离开。 游松先去送余男。 正中午,太阳足,挡风玻璃忽然落了几滴水,丝丝落落的,刚开始还很小,慢慢的,越来越多,越下越密。 这是一场太阳雨,下的猝不及防,道边儿路人遮住头,四处躲避。 太阳金灿灿,每一滴雨水落下来都像是钻石。 没多时,山后头的天上挂起一道彩虹,雨水冲散迷雾,彩虹的角悄悄点在水面上。 他们迎着太阳开,铺天盖地的细小冰晶冲着车窗来。 窗没关严,微风夹杂细雨落进来,扑在脸上凉凉的。 余男散开发,用手随意的拨了拨,发微乱,蓬松着,被风吹起,几根发丝调皮的贴在嘴角上。 雨滴落在游松脸上,他侧头,想说什么,愣了下,要出口的话吞回去,变成了“美吗?” 余男说:“特别美。” 今天的雨特别美。 游松盯着她,自语了一句:“是挺美。” 他的车在余男门前挺稳,余男问;“你接下来去哪儿?” 游松说:“去工地,现在搭工棚呢,看一眼去。” “下雨呢。” “没事儿。” 余男开车门,“那再见。” 她一只脚迈下去,脚尖刚落地,一道大力把她拽回去。 她低呼,随后身体一轻,她转眼跨坐在他身上,方向盘顶着她的腰,她不得不挺起胸,游松的脸就在她胸前。 游松拖住两只往中间挤,隔着衣服把脑袋埋进去。 余男抱着他的后脑勺;“大白天的耍流氓呢?” 游松不答话,半天后仰头看着她的脸。他掀着眼皮,额头出现两道浅浅的纹路,是时间赋予一个男人的独特魅力,透出专属于男人的沧桑感。 余男伸手在那些纹路上轻轻的碾,捧住他的头,落下一个吻。 她吻过的位置带着温润的濡湿,雨还下着,明晃晃的太阳下,彼此每个毛孔都是真实的。 游松开始吻她,从锁骨到脖子,轻舔她耳后那块儿敏感的肉,吮着她耳垂儿,最后回到她的唇。 一下一下,由轻啄变成深吻,狠狠的探寻,舔舐她口中的每一寸。 车内只剩气息纠缠,伴着窗外的雨声,格外静谧。 吻到半路,游松停下,贴着她的唇:“以后只准对我骚。”半天没听到答案,他掐她:“听见了么?” 余男含混的嗯了声。 游松再次亲上去... 一个吻结束,余男身上衣服全部走了位,游松看她样子笑了声,帮她整理好。 “回去吧。” 余男开车门,他又叫住她“等等。” 他回身,扔过一把伞。 余男说:“就几步路。” 游松说“打着走。”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 这两章平淡的,挤的我跟便秘一样,表急,过几章拉莫惜瞳出来溜溜哈! ☆、游鱼38(已补齐) 时间快进入秋季,夏尾最后一热。虽然有凉风阵阵吹,却日头浓烈。 余家阿婆在门前自留地整理花草,墙边爬满紫色的小花,这种花遍街都是,算不上稀奇。 花很小,常三朵簇生,其貌并不惊人,却为白色民居映入一点色彩,不再生硬单调。 阿婆是爱花惜花的人,受她影响,余男也爱花,她的院子种满各式花草,只有这点才看出她不那么粗糙,有点女性特质。 门前人来人往,路过的邻居驻足和她打招呼,阿婆笑着答。 草拔完了,阿婆把地上杂草拢起来扔到旁边的篮子里,她起身,背弓着,身体直了直,眼前突然涌现无数雪花,刺眼的阳光被放大无数倍。 阿婆身形一晃,耳边嗡嗡响,像是虫鸣,她只分辨出一道惊呼,随后眼前一黑... 隔壁老胡冲上来,把阿婆背起往屋里去,边跑边喊着她,阿婆气息微弱没法回答。 老胡把阿婆放在床榻上,又叫了两句,只听见低低的哼声,他半跪在床前,扯脖子冲外面喊了两嗓子,没多会儿,一个壮硕的白族女人冲进来,是胡嫂。 她也吓呆了,“余阿婆这是怎么了?”愣怔一瞬,跑去抓起床头的电话:“快点儿叫阿男和阿阳回来,阿男电话是多少?” 老胡掐住她的人中,回手从自己兜里掏手机。 阿婆终于清醒了点,她拉住老胡的手,微弱的说:“别吓坏了男男,打给阿阳吧。” 白振阳当天下午急急赶回来,阿婆其实是低血糖加暴晒才会晕倒,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 她半靠在床上,白振阳坐在床前,柔着声音劝:“低血糖也是病,不能大意,阿婆,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我们去大理,我开车,很快就能到。” 阿婆拍拍他的手,笑着说:“老毛病了,干什么花那份冤枉钱。” 白振阳拗不过她,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煮了白米粥,里面放些红糖和大枣。 他当晚留下,村子里睡觉早,不到九点,窗外已经没有一丝声音。 分卷阅读70 白振阳躺在阿婆的旁边,他从小是阿婆带大的,小时候想妈妈,阿婆哄着他,唱民谣,哄他入睡。 一下子时光倒退几十年,白振阳仿佛变回那个小男孩,依偎在她身旁。 阿婆问:“最近工作顺利吗?” 白振阳蜷着身:“挺好的,巡回画展这月底就能结束,下月要去一趟普林斯顿,参加一个美术展。” 阿婆说:“还记得当年你刚毕业,投出去无数份简历都没有消息,当老师你不愿意,作品寄卖在画廊,却被人家当成赠品送。” 白振阳闭着眼:“很久以前的事了。” 阿婆问:“那么,你现在算成功吗?” 白振阳睁开眼,好半天都没说话,想到一些事,最后低低的说:“成功了。” 阿婆欣慰道:“成功就好。” 白振阳的手搭在她身上,她握住:“处朋友了吗?什么时候领回来给阿婆看看?” 他沉着声:“没。” 老人叹了声“阿婆没福气,不知道能不能喝上孙媳茶,如果你当年挣点气,别再外面沾花惹草,我男男也许早成孙媳了,说不准...” “阿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他心里一痛,打断话头,“我新买了房,一共两层,大的很,前面有个院子能种花草和蔬菜,离住处几百米会建大商场,买菜很方便。”他在她肩上蹭了蹭“阿婆,你搬去和我住,顺便照顾我好不好?男男也在大理,搬过去,她会时常去看您。” 这些年,他无论身在哪里,都给阿婆寄了不少钱,余男也常常带钱和营养品回来,可老房子从来都是一个样,没见添置什么,现在仍旧燃着过去那种旧灯泡。 阿婆没回答他去不去,“给我讲讲当年你是怎么救了男男的。” 白振阳抬起头:“您都听十几遍了。” 阿婆闭着眼:“还想听。” 他窝回之前的姿势,房间的灯很暗,只能照亮头顶的一小片。 夜很静,外面的星空很明亮,就像那一天。 白振阳说:“大一那年,学校组织我们去红河哈尼梯田采风,采完风,我们往回走,途中经过一个小村庄,我被村庄里的景色吸引住,停下来找角度,慢慢的忘记时间,我和同学老师走散了,找了他们一上午,又累又饿,正好附近一家民居有炊烟,想进去看有没有吃的...” 白振阳永远记得那一天,他走出村庄很久,附近杳无人烟,那年代没手机,他无法联络到其他人。 当时也是秋天,走在田间,满眼金色,风吹麦浪像一片金色海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已无心欣赏身边的景色。 前方是条曲折小路,隐约能看到被人踩踏的痕迹。 走出麦田,远处有一户草搭的农舍,上方冉着炊烟,他眼前一亮,往那方向跑去。 院中支着低矮的小方桌,桌前坐了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桌上是咸菜稀粥和馒头。角落里还蹲着两个大男人,一个手拿馒头,端腕喝粥,一个碗放在旁边地上,正抽着烟。 白振阳迈步进去,感觉一丝诡异,想收腿已经来不及。 离门口最近的男人发现他,他瘦骨伶仃,皮肤黝黑,最明显是额头穿过眼睛到脸颊一道长长的疤,疤很深,暗红色,看上去格外狰狞。 男人目露凶光“找谁?” 随后另一人也停下动作,默默走到饭桌旁,警惕的盯住白振阳。 白振阳往前迈了步,友好说:“我迷路路过这里,又累又饿,不知道方不方便给我点儿吃的,让我歇一会儿?” 刀疤男吼了声;“没有。”他赶他:“走走走,快滚。” 白振阳心中气恼,看向凶神恶煞这两人,也没敢多说话,转身往外走。 “哥哥。”白振阳到门口,听见个稚嫩的声音,他停下,有个小姑娘奔过来,后面男人想捞她,伸手抓了两把,没抓住。 小姑娘看上去最多六七岁,头发蜡黄,身材瘦小,浑身上下挂着脏污,嘴角还带一点伤,但是眼睛却格外黝黑明亮。 白振阳愣了愣,低头看着她。 后面男人吼了声,“回来,好好吃饭。” 小姑娘置若罔闻,脏兮兮的小手举上来,捧着一个白白的馒头,没说话。 后面男人冲上来,被刀疤男拽住,他看向小女孩,生硬说了句:“我侄女心肠好,家里粮食不多了,只能给你个馒头,快走吧。” 白振阳接过馒头,道了谢,低下头又去看那小姑娘,她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抿着唇,睫毛扑扇,他能看出她的紧张,那双大眼里仿佛蕴藏太多不能说的话。 后面那男人把她拽回去,白振阳没有逗留,快步离开。 时近黄昏,太阳就要落到山后头,附近依然只有麦田,半人高,密密实实,遥远的没有尽头。 白振阳躺在草垛上,双手枕在脑后,他眯着眼,望向麦田上方蓝蓝的天。 他出神,想起刚才的小姑娘,单薄却并不懦弱的身影映进他脑海,她的眼睛带魔力,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却从她眼中看到坚定和期翼。 她一定有话和他说。 白振阳举起她给的白馒头,转了转,馒头底部已经开了口,他顿住,猛的坐起来,盯着馒头看了几秒钟,两手顺那道缝隙掰开,里面露出一个小牌子... *** 农舍里。 两个男人喝着酒,小姑娘被关在旁边的牛棚里。 屋子 分卷阅读71 杂乱,左边砌着老式的烧火炕,炕上摆个破桌子,上面堆着一兜花生米,两根黄瓜和一瓶二锅头。 这里像许久没人住,柜子上蒙着一层灰,瓷缸边缘掉了漆,墙脚堆着柴木和干的玉米杆。 一个问:“白天那个冒失鬼闯进来看见了她们,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刘大疤往嘴里扔个花生米:“不会,挺正常的,咱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男人喝下一口酒:“我这心里头不踏实。” “那你他妈还敢喝?”刘大疤笑骂一句,“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碍着什么事。” 男人嘿嘿笑,“哥,有你在,我啥都不怕。” 两人碰了碰杯。 酒喝下,刘大疤辣的直呲牙,“已经成功转手了俩,明天姓吕的再来带走一个,剩下一个就好处理了。” 男人点点头,“哥,咱这次可捞了一大笔,能享受一段日子了,跟着你,简直不愁吃不愁喝。” 刘大疤拿手指点点他,不由笑出声。 夜深人静,农舍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旁边牛棚的插销从外面反插着,在门的最上方,一个成年人的高度。 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多时,一声轻响,铁丝伸出来钩开插销。 两个孩子从沾满牛粪的砖头上跳下来,院子里没有人,她们悄悄往院门的方向跑,却不由愣住了。 门上上了拳头大的锁,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能肆无忌惮睡的很踏实,她们即使能逃出牛棚,却迈不出这院子半步。 有人低低唤了声,她吓的一颤,四处看去,墙东头冒出个人脑袋,仔细辨认,正是白天过来的大哥哥。 两人惊喜的跑过去。 小姑娘仰着头,焦急的小声说:“哥哥,救救我们,那个叔叔我们不认识,是他把我偷来的。” 白振阳后脑一麻,浑身血液飙起来,心下了然,其中有事被他猜中了。 他趴在墙头,这墙足有两米高,大人爬上爬下都困难,别提还是两个孩子。 白振阳绕院墙转了圈,找到一截绑畜生的旧绳子,他重新上墙,把绳子甩过去。绳子短,只悬在半空中,白振阳蹙了蹙眉,她立刻往牛棚跑,没多会儿,搬出块刚才踮脚的砖头来,另个女孩看她搬,也跟着跑回去搬。 连续累了五六块,高度刚好能够到上面的旧绳子,她上去,砖头颤巍巍,踮起脚抓住绳子,上头一用力,她手脚并用,很快坐在墙头上。 拉完一个,白振阳去拉另一个。 下面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乱发间还插着几根草,她站上砖头踮起脚,忽然一晃,没站稳,砖头倒塌,‘砰’一声响,她惊呼,一屁股坐在地上。 屋里听见动静,很快亮了灯,有人喊:“谁?” 白振阳惊恐朝下喊,“快点,把砖头重新摞起来。” 坐墙头的小姑娘也低低的叫:“快起来,那个叔叔要出来了。” 羊角辫爬起来,重新开始码砖头,她往后看,急的就快哭了。 屋舍房门‘吱嘎’一声响,刘大疤披着衣服出来,看清眼前状况,吼一声:“我操,小兔崽子,你给我下来...” 白振阳管不了其他,抱起她下了墙,他听见刘大疤喊同伴的名字,没几秒,农舍院门大开,有人从里面追出来。 那天月圆,有光洒在田间小路上,也容易暴露行踪。 他扛着小姑娘,往麦田深处走,她在他肩上挣:“不能走,快回去,那个妹妹怎么办?” 白振阳脚没停,他喘着气:“我先带你逃出去,咱报警,让警察来救她。” ...... 夜色幽静,昏黄的灯光笼罩着老屋。 白振阳轻轻起身,想伸手关掉灯。 阿婆忽然问:“后来呢?” 他以为阿婆睡着了,停了下,又躺回去,他盯着天花板,笑了下。 后来,他背着她很久才走出那片金色的麦田。 她软软趴在白振阳的肩膀上,他后背出了汗,感受到异常的温度。 白振阳侧了下头:“你叫什么名字?” 她声音弱弱的:“蒋津左。” “蒋津左...”他跟着念了声:“你怎么想到那个办法的?怎么知道我会回来救你?” “不知道。”她趴着,声音越来越小:“就试试。” 他们走到公路,拦下一辆过路车,司机是好人,刚好往大理的方向去。 上车后,白振阳才发现,蒋津左已经快要烧迷糊。 阿婆笑出声:“你那时把她背回来,男男已经烧的不省人事,可把我吓坏了,小脸蛋儿红的跟个苹果似的。” 白振阳也笑:“那时候我也急晕了,没把她送去警察局,倒想着背回家里来。” 他没碰过这种事,心下慌乱,只想着回去找阿婆,等蒋津左醒过来才想起来去报警。 那时候,麦田后面的农舍里,早已人去楼空。 阿婆叫他拿来一个小匣子,里面放了几张泛黄的旧照片,最下面有一个小牌子,被阿婆用布细细的包着。 白振阳认出那东西,眼睛亮了下:“这您还留着呢?” 小牌子已经开裂发旧,右侧的一寸照模糊了边角,上面的小姑娘头发蜡黄,眼很大,没有笑,胸前戴着红领巾,左侧一排字,济南市新华第二小学,一年三班,蒋津左。 阿婆摸着小牌子;“我男男从小就聪明,要不是想到这法子,你也不会救了她。” 分卷阅读72 她把小牌子藏在馒头里,这行为本就奇怪,看到上面的地址是济南,白振阳不得不怀疑。 那时仿佛有个念头牵引着他,告诉他,那晚不能走,要回去一看究竟。 这晚诉说太多旧事,月色勾起回忆,那些曾经的片段占据心头。 白振阳哽了哽喉,胸中酸涩,又听阿婆说:“阿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你个大男人我放心,如今你事业钱财都不缺,只差找个老婆,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 “我不放心男男,她一个女孩子在大理无亲无故,没人照顾。”她声音抖了抖:“她孤苦无依,我也死不瞑目。” 白振阳阻止:“阿婆,别这么说,您能长命百岁的。” 阿婆笑笑,把那小牌子递到他手上:“阿阳,你该为男男做些事。”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回忆章,有点赶,哎~☆、游鱼39 转天早起,阿婆精神奕奕,也许是心中顾虑终于放下,她面色红润,笑纹舒展。 白振阳想留下多陪她两天,她不许,吃过早饭就把他赶出门。 阿婆知道,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哪能随便拴在她身边。 白振阳开车回大理。 朝露刚退,太阳冒头,光线一缕缕穿过石旮子山顶,洒在路面上。 这山在板桥乡的后头,不太高,路不算陡,山上种满松树、茶树和老红花。 早些年村里没有路,他们上学需要翻过整座山,徒步几十公里,去镇上学校。 那一年,他考上云南的大学,住了校,不常回家,后来,余男来了,开始重复这条路。 白振阳侧头望着窗外的山,车速慢下来。 有通往镇上的校车从身旁过,里面孩子欢声笑语,满脸喜气,再也没人会翻山去上学。 白振阳笑了下,点起一根烟。 缭绕烟雾间,他仿佛看到个单薄倔强的小身影,快速穿梭在树林中。 他记得,把她背回来的那晚,曾问过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她趴在他背上,乖乖巧巧的说:“没人愿意要我。” 她始终都没哭,声音小小,极其平静,不带适龄孩子的口吻。 白振阳感受到她的淡漠和无望,他心被蜇了下,背上分量那么轻,蓦地心疼起这个小姑娘。 后来还想问她什么,想了想又憋住,答案很明显,他猜她是害怕的,她双手紧紧搂着他脖子,那么害怕别人扔下她,浑身是汗仍然贴住他。 害怕却不说,委屈不会流眼泪,被抛弃懂得如何自救。 有人放弃她,她却没有放弃她自己。 这根本不像七岁能做到的。 白振阳不理解,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有谁舍得抛下她,即使有原因,也注定不被原谅。 一切是定数,非比寻常的经历,也许早在她心里埋下一根坚实的刺。 白振阳到大理时是中午,他在家门口接到一份快递,薄薄信封里放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信封上没有寄信地址和电话,白振阳看一眼,那字迹他熟悉,凌乱潦草,寥寥几笔,像没走心的写法。 余男从小就不爱学习,写字也不认真,他手把手教她很多次,她从来没上心。 快递是余男寄来的,看字迹绝对错不了。 白振阳愣了下神,拆开信封,里面是一个黑色硬盘,他眼皮直跳,心里有所预感,又希望自己妄自揣测的是假的。 他把硬盘插进电脑里,过了会儿,晦涩阴暗的画面里出现一个人,趴在地上抽搐,烟雾、纸巾、污秽物,贪婪、恐怖、肮脏,那人陌生的他几乎不认识。 他像被抽去魂魄,直到将近十分钟的视频播放完。房间极静,他突然发疯般拔掉所有电源。 电脑黑了屏,上面映出他灰白的脸,丑陋的面孔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他挥手将桌面所有扫落在地,砰一声响,世界瞬间安静了。 白振阳仍然粗喘着,他不知道余男看没看过这视频,不想把最脏污、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 ——“我们之间除了阿婆再也没有情分了。” ——“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我会偿还你。” 耳边回荡余男那晚说的话,良久,白振阳自嘲的笑了,她看不看又有什么关系,余男早就判了他死刑,连见他一面都不肯,要用这种方式来偿还。 可究竟谁欠了谁,在他做过那样禽.兽不如的事以后,再也算不清。 *** 余男早上去昌融前把快递寄出去,同城快递,当天就能到。 信封寄出那刻,余男抬头看,那片天蓝的像海,一望无际,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全身放松。 那份东西像是对他,也对这段感情有个交代。 她往昌融去。 几天前去了趟警察局,那件事吕昌民成功脱罪。当事人不追究,并主动为他澄清,警察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吕昌民履行承诺,给她十万块,并安排她去了大平地的销售中心。 吕昌民来过几趟,腿没康复,王明全用轮椅推他过来的。 销售部在一楼,楼上是总裁办公室,财务部和工程部。去楼上会途径销售部,他们见面像是不认识,他只简单瞟了她一眼,余男低眉顺目,规规矩矩喊吕总。 晚上,她在一个隐蔽后巷找到游松的车。 天快黑下来,环城路上,只有接踵的车流。 游松的车一步一停,他手指有节奏敲着方向盘:“想吃点什么?” 分卷阅读73 余男说:“随便。” “呦,这菜可不好找。”他在她脸上掐了掐。 “这段子太老了,没点新意。”她偏了下头:“张硕呢?” 游松说“我让他办点事。先接他,然后去吃饭。” 下班高峰,路不好走。 车不动,他无聊,抓过她腿上的手捏在掌心里,“在昌融工作顺利吗?” 余男说“我又不是为工作去的,有什么顺利不顺利。”她想了想:“我观察了几天,昌融挺正常的,最起码销售部的运作看起来没问题,我们方向是不是错了?” “很正常,他傻才会把漏洞摆在明面儿上。” 余男说:“销售部是公司前沿,根本接触不到核心的内容。” 游松说:“慢慢来,别着急,就这几天看不出什么猫腻,狐狸再狡猾总会露尾巴。” 余男撇着他:“你现在倒是有耐性。” 游松笑了下,没答她。 过了会儿,余男问“你有别的想法?” “是有个。”他转头看向她:“待会儿和你说。” 前面车流松动,游松单手握着方向盘,轻踩油门。 大理的夜很舒服,开着窗,夜风肆无忌惮吹进来,带点微咸腥涩的味道。 一侧是湖,一侧是华灯丽影的喧嚣,公路横亘在其中,仿佛这段路能开到世界的尽头。 余男看着窗外,有电话进来,游松抬下巴,“帮我接。” 余男说:“你没手?” 他捏了捏她的手:“这不忙着吗。” 余男哼了声,另一手接通电话举到他耳边。 是张硕。 他嗓门儿隔空都能听得很清楚:“游哥,你们到哪儿了,怎么还不来?” 游松骗他“快了,还有五分钟。” 余男觉得好笑,又听张硕喊:“那快点啊,都快饿死了。我就站道边儿呢,你一来就能看见我。” 游松应了声,偏一下头。 余男把手机拿下来,听她问:“这什么?” 游松看她一眼,笑说:“这手机,你不认识?” 余男白他“手机桌面挺熟悉的,是哪里?” 余男盯着手机看了几秒钟,上面图片暖融融,太阳刚露头,远处的山笼罩在一片雾霭里,近处水面波光粼粼,微风吹起涟漪,把阳光分割成琐碎的金鳞片。 拍照是逆光,阳光强烈,整个湖面占据一大片,湖边有个小小的剪影,侧着身,发微扬,看不清面孔。 那人太小了,挤在图片的一角,完全融入在背景里。 游松只说:“日出。” “你拍的?” 游松说“网上找的。”他捏着她的手:“好看么?” “凑合吧。”她又看了眼,把手机放回原处,往出抽了抽手:“好好开车,看着点儿。” 游松没放手,前面红灯,他停下,把她手伸到嘴边亲了口才松开。 余男嘲讽说:“你还真会见缝插针。” 游松坏笑:“教教我,怎么插?” 余男懒得理他,他穷追不舍:“问你呢,怎么插?” 余男反问:“你是针?” 游松说:“是针是杵你还不知道。” 隔了会儿,余男笑着说:“不知道,不过我听过,功夫下的深,铁杵总有一天磨成针。” 游松一记刀眼过去,凉飕飕瞥着她,余男朝他扬扬眉,一脸挑衅。 “暗喻呢?”游松点点她,自己笑出声“别得意,有你受的。” 余男老实了,不顶嘴了。 笑闹几句,路就特别快,转过路口,刚好看到站路边翘首以盼的张硕。 他饿的嗷嗷叫,在路边买了两个烤红薯,上车后往前面递了一个,悄悄的抱怨。 余男把红薯接过来,刚出炉的,还烫手。 她呼了两下,剥开焦香的外皮,露出里面黄橙橙的肉,烤的直流油。 余男迫不及待咬一口。 她吸气,游松抽空看她一眼:“甜么?” 余男头没抬“甜。” “少吃点,待会儿吃饭了。” 余男没理,又咬了一大口,过了会儿,游松说:“给我来点儿。”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剥下一块外皮递到他嘴边。 游松看着前方,张嘴咬了一口,半个红薯都没了。 “挺甜的。”他评价。 两人几口把一只红薯消灭干净。张硕在后面看呆了,他默默翻白眼:“别吃了,说点正事吧。” 游松说:“你说。” 张硕正襟危坐:“我找到姓邓的那家,可是他家房子早就没人住了,我问过附近邻居,说那家男主人很多年前就死了,是工厂上操作失误,当时分了不少钱,但女的前几年得了癌,钱都花光了,最终人也没救回来。” 游松在后视镜里和他对视,不由蹙眉:“那孩子呢?” “你别急”张硕接着说“孩子听说跟了个哥哥还是什么的,他们经常在那边活动,应该不难找。” 余男问:“你们找的什么人?” 张硕说:“当年和津左一起被拐卖的。” 余男擦手动作一顿,看向后视镜:“你们找她做什么?” 张硕往前靠了靠,“游哥说,吕昌民那儿捂的严,找不到线索,当年津左和她接触过,或许会知道点什么。” ☆、游鱼40 张硕说:“我给那邻居留了电话,一旦人出现,我让她马上通知我。” 游松说:“那地方好找吗?” “还 分卷阅读74 行。”他随口说:“榆华路37号,他们家是开豆坊的,整条街独一家。临马路,周围有什么动静准能注意到。” “游哥,你说她能知道津左消息吗?” 游松沉默了会儿:“不确定,那时候太小,兴许不记得。” 张硕瞪大眼:“那你还让我费这么大劲找?” 游松在后视镜里横他一眼:“要不你把吕昌民搞定,就不让你找?” 张硕傻乎乎的“怎么搞?” 他手搭在窗框上,别有深意的笑:“我管你。” 张硕看他表情准没往好处想,他缩脖子:“我还是搞定姓邓的吧。” 游松笑了声,前面是饭店一条街,路两旁人声鼎沸,有小饭馆、大排档,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也有高级餐厅、西餐馆,门面高雅大气,服务一流。 他找一处停好车,侧头看了眼:“想什么呢,怎么一直不说话?” 余男解下安全带:“听你们说呢。” 游松没说别的,抖出根烟叼上,也没点,“炒菜行吗?” 余男说“随便,你决定。” “又随便?”他笑着往她脑门上弹了下,又问张硕:“你想吃什么?” 张硕抻脖子往外看一圈,眼睛亮了:“这儿有家四川火锅,我要吃火锅。” 游松把烟盒和火机揣兜里,开车门:“那吃炒菜吧,下车。” 张硕:“...” 他们没找高档餐厅,只随便进了家北方菜馆。 菜量很足,全部上大盘儿。 整顿饭余男吃的很安静,本来平时话就少,忽然格外沉默。游松连看了她好几眼,往她碗里扔了朵摆盘的雕花萝卜。 逗她说“你姨妈光顾了?” 余男剜他一眼,把萝卜扔出去。 游松问:“不合口?” 余男嫌他烦,皱着眉:“吃你的。” 游松不逗她了,直接跟老板点了道清汤豆腐羹。 两人说着话,余男不吭声,只顾低头喝汤,一勺勺,到是把最后要那碗豆腐羹喝下一大半。 回去路上,途径一家便利店,游松停车走进去,没多会儿,两手空空的出来,张硕好奇:“你要买什么?” 游松没告诉他。 他开车绕了两圈,几家便利店都没有他想要的。 余男也问,“你到底想买什么?” 游松没答,抬碗看了眼时间,“才八点,要不要去我那坐会儿?” 嘴上这么问,已经往工地那边开。 “你住的地方?” 游松‘嗯’一声。 余男没什么兴趣:“你送我回来?” 他看她一眼“住那儿我也没意见” 张硕听了这话在后面直哼哼:“要去就做好准备啊,到时你可别后悔。” 余男说:“龙潭虎穴啊?” 张硕想了半天词儿,最后说个成语:“蛇鼠一窝。” 余男:“...” 游松的车开到工地外,街对面刚好有一家杂货店,门面很旧,里面货物爆满,外面摆了几台制冷机。 游松看了眼,停车下去,片刻后,他提个袋子出来。 袋子并不鼓,轻飘飘的,被风吹的一荡。 那人往车边走,夜色将他埋在暗影里。路上有车,他停下,让车先过,车灯映在他脸上,刚毅鼻梁将面部一分为二,半明半暗。 一条马路十几米,一辆辆车在中间穿梭,像条缎带,划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看去有些遥不可及。 余男收回视线,游松上车,直接连袋子扔她腿上。 她面露疑惑,几秒后,腿上传来凉凉的触感,她打开。 露出几个巴掌大的包装袋,上面印着黑白相间的花样,正中两个大字——‘随变’。 余男拿起一个,对他晃了晃,“你就为了买这个?” 游松把车开进工地,看着前方淡淡道“有人吃不着这玩意儿,撂一晚上脸子了。” 余男没说话,往后面扔给张硕,袋子里还剩两三根。 这种冷饮曾经风靡一时,现在市面很少见,便利店里一般都没有了。 他刚才在路上绕了好几圈,原来就是为了找这个。 余男拆开包装咬一口,奶味儿十足,中间夹着巧克力,吃到嘴里滑腻爽口,是另一种口感。 游松拉下手闸,看向她:“笑了?高兴了?” “跑这么多地方,就为买这哄我开心的?” 游松点了根烟,把车窗摇下来,这季节的夜风已经带了凉意。 余男刺激他:“你对我还挺上心的?这么宠着我?” 游松半笑不笑看着她,张硕想听八卦,又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实在不合适,他摇着头:“我听不懂,我先回去睡觉了。” 张硕一溜烟跑开。 游松才说:“别那么大言不惭,宠着你?”他嗤笑:“也就逗小孩玩玩。” 游松一根烟抽完,余男的雪糕也吃完了。 她把袋子递给她:“你不来一个?” “都你的。” “我吃不了。” “慢慢吃,有的是时间。”他把座椅调低,半躺下来,上面是天窗,隐隐看得到天空的繁星。 余男继续吃:“你住这儿?” 左侧是工地,月光下能分清钢筋水泥架起来的轮廓,往远看,黑魆魆的,还挺渗人。右侧是一溜的铁皮房,共两层,里面点着黄灯泡,一群爷们闹哄哄的。 游松抬抬下巴:“二楼最里面那间是我的。” 她顺着看过去,只 分卷阅读75 有最里面的一间关着灯:“你还挺亲民。” 余男连着吃了三根,到最后嘴都冻僵了,她双手在胳膊上划两下,汗毛都是立着的。 游松从上到下瞟了她一眼,这季节她还穿背心和短裤,想骂一句,怎么不冻死你,想想又忍住。 他把她抱过来,躺他身上,两只胳膊一拢,她整个人窝在他的胸口上。 余男轻轻叹了声,浑身都是刚才吃的雪糕味儿,甜腻腻的。 男人和女人总是不同,男人硬的像钢,女人柔的像侵水的棉,柔弱纤薄,一捏就会出水分。游松感觉拂在胸口软绵绵的一团,她脸无意识蹭了蹭。 他闭了下眼,听得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挑起她下巴,进到她口里,把那小舌、牙齿细细舔个遍,搜刮她口齿间可怜的残余。 余男逆来顺受,像小猫儿似的软软依靠他。 呼吸乱了,游松想往下去。 外面传来笑闹声,几个男人拎着脸盆和毛巾,光着膀子走出来。前面用软管接着水龙头,男的不怕冷,就着冷水直接擦身体。 有人注意到这边,把着眼儿的瞅,还有人不怕死,起哄吹起口哨。 游松停下,把她衣服拉好:“下去走走?” “好。” 游松下车骂“大半夜的,都你妈鬼哭狼嚎啥,滚滚滚...” 几人笑的更带劲儿,他带她往工地方向去,离那片铁皮房越来越远,昏黄的灯连成一片,男人笑闹声听的见,却极遥远,仿佛在另一个时空里。 游松指着前面:“那是大平地一期,楼房整体已经完工,在做小区绿化,这月底就能交房。” 楼房沙盘余男在销售中心见到过,她‘嗯’了声,“我看过销控,销售情况挺一般的,但是很奇怪,三号楼卖的出奇好。” “三号?”游松说:“都是小面积?” “对,基本上总价都很低,贷款的几乎没有,都是一次性。” 游松觉得有点怪,怪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 大平地二期动工没几天,有的刚打地基,有的刚起了一层,外面包着绿色防护网。 路很黑,游松拉过她的手,“怕黑吗?” 余男问:“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呢?” 余男翻白眼:“真够变.态的。” 游松低低的笑:“你不就喜欢变.态吗。” 他躬身带她钻过防护网,里面刚盖了一层,门边挡着东西不好进,游松举着她的腰,从窗户把她送进去,随后轻松一越,也跟着进去。 余男被他牵着走,看不见他,只能听见自己脆弱的呼吸和心跳。她被抵在墙壁上,激烈的吻铺天盖地涌过来。 里面黑的不见五指,黑暗将危险和未知放大无数倍,这种感知另肾上腺不断飙升,刺激和冲动无法比拟。 他往下去,余男抱着他的头,心想,自己是够变.态的。 她感觉肚脐湿湿的,上面坠着的游鱼扯了下,余男低下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松开嘴,问了句:“喜欢鱼?” “没有特殊感情。” “那为什么挂条鱼?” 余男说:“我姓余啊。” “就这原因?” “就这。”余男说。 他深吸一口气,回到那地方,拿舌尖轻轻的舔。 余男小腹缩了下,刚才吃雪糕冷的快要冻成冰,现在浑身燥热,火烧火燎,像要烧起来。 游松折磨她,短裤单薄无力,被他轻轻一扯,落了地,她不敢相信他接下来要做的。 哀哀的呜咽了声:“别...” 游松的头凑上去... 白光刹那,余男像要断了气,她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挂条鱼。 因为我姓余。 就这原因? 还有一个。 什么?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 ...... 游松终于站起来,鼻息烫人,他在她耳边说:“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嗯?” “还没做好,等做好了拿给你。” 余男没听懂他说了什么,黑暗中只听到皮带弹开的声音... 游松想让余男睡他那儿,余男坚持回去,回到车上歇了歇,游松把她送回家。 余男到家洗了热水澡,关了灯,她躺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又起来,桌面上有个本子,她在上面划了几笔,回到床上,终于睡下。 月光映在本子上,上面寥寥几个字。 榆华路37号,豆腐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章没写啥内容,昨晚本来还想写一部分的,可是实在捱不住,就滚去睡了。 这么更下去,我觉得大家都快不要我的节奏了。不要,不要... ☆、游鱼41 榆华路是大理一条老街,房很旧,道不宽,路两旁开着各种类型的杂货店,卖什么的都有。 人来稀往,大都以自行车代步,少有私家车从这条路上过,要是过,自然一路喇叭,从街头按到街尾。 马家豆腐坊远近闻名,在附近几条街没人不知道,下班的点,门前总会排起长长的队伍,赶上新点好的,上头还在冒热气,直接装袋里捧着,给把塑料小勺捣烂了即食,清爽微甘,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马大姐今天生意格外好,下午点好的几屉兜售一空,前面仍然排了一溜队,等着还没做好的。 有个女人排在队伍最后 分卷阅读76 ,豆腐点好,人们一拥而上,三块儿五块儿的买,轮到她时,屉子上只剩一角被捣烂的豆腐。 马大姐说:“这块儿烂了,你别要了,新的马上就点好。” 女人顿了下:“就这块儿吧。”她又问:“他们拿小勺可以直接吃?” 大姐边装豆腐边打量面前的人,用‘明艳动人’四个字足以形容她。 她额头饱满,一头乌发向后束起高高的马尾,发尾拧成麻花状,显得脖颈修长,胸很挺,窄腰宽胯,腿笔直,身材绝对一流。 面部五官长的极舒服,不怎么笑,透出一股冷艳卓然的气质。有点高冷范儿,却不叫人讨厌。 马大姐说:“你不是附近住的吧?” 女人笑了下,没说话。 马大姐把豆腐递给她,教她怎样托捧,又拿了把塑料小勺,顺便在豆腐上轻轻戳了几下,豆香四溢,远远飘香。 “尝尝?” 她接过小勺,舀起来送进嘴里,不用咀嚼,豆腐顺喉咙滑下去。 马大姐眼巴巴瞅着她,她笑了下:“很香。” 听到评价,大姐得意的笑,眼尾纹路不由自主聚起来。 女人开口,想问几句话,屋里有人喊了声,对方急匆匆跑进去,新鲜豆腐摆上台面,人群一窝蜂的涌上来。 余男往后退,门边有个小马扎,她坐下,慢慢舀着手里的豆腐吃。 影子被路灯映得越来越清晰,晚风把指尖吹的冰凉。昏黄灯光下,路人带着或急切或疲倦的面孔匆匆回家。 最后的豆腐全卖光,马大姐端起屉子回身,蓦地一愣,刚才那女人还没走,托腮坐在门前的小凳上,目光笔直看向街道,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姑娘?”她唤了声:“你怎么还没走?” 余男站起身:“大姐,我想问您点事儿。” 马大姐又把屉子搁回去,一脸好奇“什么事儿啊?” “这附近有家姓邓的,您知道吧。” 马大姐一怔,从头到脚重新审视她,嘀咕一句:“又有人问。” 余男没吭声,当然知道之前谁问过。 她说:“她家房子现在空着,双儿不经常回来,有时一两个月回来打扫打扫。” “双儿?” 马大姐说:“对,邓双,你她什么人啊?” 余男顿了下:“我是她的一个远方表姐。” 大姐眼前一亮,“那前两天来找双儿的大表哥你认识?他还给我留了电话,让我通知他。那孩子嘴可甜了,人也俊,一口一个姐姐的叫,还帮我卖了好几屉豆腐呢。” 余男:“...” 她干笑了声,大姐人热情也爱八卦,用不着她回答,往左边指了指:“那儿,前面那胡同进去,左转第二户就是她们家。” 余男问:“她为什么不住这里了?” 大姐叹了声:“自从老邓死后没人管,她妈天天招人回去打麻将,最后也死了。她在外面野惯了,整天跟帮不务正业的在一起,也见不着个人影的。” “她从这里长大吗?” 大姐说“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乡里乡亲都传她是要来的,老邓一直说她从小住在乡下奶奶家,七八岁才接回来。”她说着坐下,也示意余男坐;“刚来那几年叛逆的很,经常和她爸妈对着干,她妈总打她,老邓就拦着,疼的跟个宝贝蛋儿似的。过了一两年才跟他亲起来。只可惜...” “可惜什么?” “老邓当时是机械厂的职工,黑白连轴作业,打了个瞌睡,脑袋卷进机床里,头身分离,一下子就没了命。”说着她抖了下:“别看双儿平时爱和老邓顶个嘴,那时在他灵前跪了整三天,谁劝都不管用,最后腿肿的站都站不起来。” 余男低下头,手里还捏着黄色的塑料勺。 马大姐抹了把泪,“所以那孩子不管做了啥,乡里乡亲见着她都亲切,双儿是孝顺孩子,她妈对她从没好脸色,得病那几年还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干干静静把她送走的。” 余男喉咙哽了下,缓了缓,胸口酸涩过去后她才说“马大姐,那如果她回来,麻烦...” 余男话没说完,街头忽然传来刺耳引擎声,随后两道声音,“砰——” “啊——” 两人齐齐向那方向看去,一辆银色改装三菱斜在路边,车轮侧前方坐着一个人,自行车翻在一边,车轮还在不停的转。 有路人马上围了过去。 马大姐‘啊呀’一拍大腿,余男回过头看她。 “那不是邓双嘛!” 余男皱了下眉“你说被撞的?” “对,就坐地上穿黄裙子那个。” 余男往那方向走去,大姐回过神儿“哎哎”唤她两声,余男没回头,她想起什么,赶紧从兜里找出一张快揉皱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串号码。 路那边已经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开车男人还坐在车里,肥头大耳,胖的流油,脖子上一条细软快有小手指粗。 他吐口唾沫,冲着人群嚷嚷“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路人指指点点,都看热闹,他车根本动不了。 邓双坐地上始终没起来,她扶着一条腿,隐忍的咬着唇,像是极疼。 路人马上有人看不过去,“你撞了人,还想走呢?” “对对,姑娘都站不起来了...” 胖子指着挑头儿那人骂了两句,人群里突然冲出个男人,黄头发,有耳洞,痞气浓烈。 分卷阅读77 他蹲下装模作样看了眼邓双,站起身指着那男人,腕上一块玫瑰金的IWC在光线照耀下,质感上乘。 “你撞了我老婆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胖子说:“路口是绿灯,她忽然从旁边闯出来,我根本没碰到她,是她自己倒地上的。” 黄毛说:“这居民多,你在这路上开快车?当你妈赛车道呢?” 胖子不如之前嚣张,重复了句“我没撞到她。” 黄毛往车轱辘上踹一脚,“给我下车。” 那胖子是怂货,欺软怕硬的主,黄毛拉车门,他先一步按下中控,还想把车窗升上去,黄毛揪住他衣领,“想跑?给我下车,赔钱。” 两人在窗口纠缠起来,胖子说:“你们讹人。” “别他妈废话,赶紧赔钱,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别吵了。”人群里有人喝了声:“先送人去医院。” 这边安静少许,余男蹲在邓双面前,问了句:“觉得怎么样?” 邓双脸灰白,额头已经挂了汗,楚楚可怜看着她:“我疼,腿疼的厉害。” 胖子还被黄毛拽着衣领,想走走不了。 他诺诺的说:“你,你要多少。” 黄毛没管地上的人:“给两万。” 胖子瞪大眼:“我没那么多。” “那就给你脖子上的金链子。” “给你敢要吗?”后面有人说。 黄毛回头,两秒后,忽然缩了下。 游松张硕站在他后面,张硕鼓着气,看他眼神好像能杀人。 游松站旁边没吭声,看向地上蹲的那个人,两人眼神碰了下,余男看一边儿。 张硕冲上前,他比那黄毛高一头,身材壮硕,捉他就跟捉小鸡。 上次要不是被他们绑在床上,根本不会受那种窝囊气。 黄毛昂着头,硬撑说:“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张硕说:“不认识?老子可忘不了你。骗我的钱呢?拿出来。” 空口白话,他没证据,黄毛挺挺胸“你别血口喷人,你说认识就认识?你说我骗钱就骗钱?” 张硕捏住他手腕,强制举起来,“这手表是全球限量版,出厂带着编号来,买家信息在官网上查得到,你赖不掉。” 他把腕表撸下来,黄毛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张硕冲人群喊,“大伙儿都散了吧,这俩人是骗子,都别看热闹了,待会儿就送人去警局了。” 人群骚动起来,自动开启一个出口,放那胖子走。 邓双坐地上:“哎哎,你别走,我腿疼,不能动了,你得送我去医院。” “你闭嘴。”张硕气的牙痒痒。 他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她,那天卖豆腐大姐提到那孩子叫邓双,他觉得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刚才推开人群,见里面的人是她和黄毛,顿时恨的想要捏死她。 邓双瘪瘪嘴,不说话了。 张硕回头,黄毛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他骂了声,问游松:“游哥,看见那黄毛了吗?” 游松终于收回目光,隔了会儿:“没有。” 上次他们取走他卡里所有钱,顺走手表,还扒光他衣服,欺负凌辱他的身体。他活三十年,从没感觉人生如此颓败过。 想到这,张硕把目光落在邓双身上,笑了下,蹲过去。 “你说你可笑不?‘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一点都不假,你那同伴呢?” 邓双低着头不说话,怯懦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张硕心说真能装,“欠我的钱就你还吧。”他抬头:“游哥,她怎么办?” 游松说:“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 张硕扛起邓双,她头朝下,一头卷发瀑布般垂在他背上。 张硕往上颠了颠,碰到她的腿,邓双吸口气,啊啊乱叫:“疼疼...你先送我去医院吧,我腿好像骨折了。” “老实点儿。”他拍了她一把,刚好拍在她臀上。 邓双身体一僵,不动了。 余男想上前拦张硕,游松扯住她,低喝了声:“你上车。” 马大姐反应慢,光顾看热闹,觉出不对时,黑色神行者已经冲入夜色,车尾灯闪了几下,消失在视线里。 *** 游松把车开的飞快,半刻钟后,神行者停在一片僻静空地上。 邓双旁边坐着张硕,凶神恶煞似的,她探头望了眼窗外,怯怯的问:“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游松坐在驾驶位,他没回头,只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有点事情想问你。” 邓双说:“我不认识你们。” “这不重要。” 说完这几个字,游松沉默,他点起一根烟,猛的吸了几口,手搭在窗上弹了弹。 他侧着头,窗外只剩黑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烟抽完,游松回过头:“十七年前的事儿你记得多少?” “什么?” 游松直截了当“当年你被拐到云南来,同来的还有个叫蒋津左的小女孩,你还记得么?” 邓双心一紧,不知怎么答。 张硕拍拍她:“说话。” 邓双说:“记得。” 游松一僵,一双锐利的眼紧紧盯住她,目光如炬,唇线绷得笔直,等她继续说下去。 邓双皱了皱眉:“可是我现在太害怕,腿还疼,什么都想不起来。” 张硕气的直喘,想往她背上拍一巴掌,忽然又顿住,转为指着她:“你别他妈耍花样,赶紧 分卷阅读78 老实说。” 邓双缩着肩,快哭了:“我腿真疼,我想去医院。” 张硕说:“别装,这招不好使了。” 余男看向游松:“她腿可能真伤着了,先送她去医院吧。” 游松没反应,他盯着后视镜,眼神凶厉,直穿人心,周身透出的凛冽让她陌生。 之前无论怎样,他都一派淡然,或生气或嘲讽,给人感觉他始终无所谓,这次他面目格外严肃。 张硕说:“游哥,你和余男下去待一会儿,把她交给我,我有办法让她说实话。” 游松半天才动了下,他下车,绕到余男那侧把她拎下去。 他拖着她往远处走。 车上就剩这两人。 邓双往后缩:“你想怎么样?” “以牙还牙。”张硕佯装在身上摸了摸:“可惜没剪刀。” 他添了句“不过用手也一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邓双手乱挥“你别过来,小心我报警告你非.礼。” 张硕吓唬她:“你能活过今天在说吧。” ...... 余男被游松拖着走,跟不上他的步子,她跑了两步,往外挣:“你松手。” 游松放开她,他今晚脸色没好过。 他问她“你怎么在那儿?” 余男揉手腕:“路过。” “昌融路过那条路?当我傻?” 余男说:“听同事提起榆华路的豆腐坊,顺便去看看。” 游松直直盯着她:“那真巧,你碰巧路过,碰巧去的马家豆腐坊,碰巧遇见车祸和邓双,碰巧遇到我。” “你什么意思。” 游松逼进一步,捏住她下巴:“你秘密多,不爱说我不强求,但别对我撒谎,即使撒谎,最好祈祷别让我发现。” 余男踮着脚,笑了声:“找不着人,拿我撒气呢?我去榆华路干你什么事?我们什么关系?” 游松微愣,手上收紧力,被她一句话气的肺快炸了,他咬住门牙逼近她,没等说话,远处‘啊’一声尖叫。 张硕完全傻了眼,面前的人哭的梨花带雨。 他本来只是吓吓她,没想拿她怎么样。张硕大手刚放她肩膀上,邓双触电般弹开,两手乱挥,往他脸上招呼。 他被她挠了两下,火大的抓住她手腕,双膝跨在她身上。她乱扭,不小心碰到那条腿,邓双尖叫一声,哇哇哭起来。 张硕离得近,清晰感觉到她的颤抖,她头上冷汗没断过,这才意识到,可能她这次不是装的。 余男开车门,见张硕虚跨在她身上,邓双哭的快断气。 张硕呆愣愣看向门边的两人,赶紧解释道:“没没,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她可能真的伤了腿。” “你们这样到底算什么?”余男声音冷下来。 张硕说:“我没碰她,是她...” “下来。”余男盯着他,张硕一愣“我叫你下来。” 张硕有些歉疚,游松说:“你先送她去医院。”想了想,又添一句:“把人看住了。” 余男要上车,游松拉着她没让。 她挣了下,游松甩开她。 张硕开车离开。 余男耸掉他的手,快步往前走。 游松跨了两步捉住她肩膀,她挥开:“滚。” “余男。”游松吼了声:“你又他妈抽什么风?” 他一把把她拽回来,指着她鼻子:“老子是不是把你惯出毛病了?等着我每次哄你呢?我告诉你适可而止,别作个没完。” 他手劲儿大,攥的她生疼,余男用指甲扣进他肉里,两人叫着劲儿,都下死手,谁也不肯先松开。 余男说:“你也别冲我有能耐。” “什么?”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生气?你气谁?气我还是你自己?” 游松说:“你该吃药了。” 余男激他“那叫什么左的失踪十七年,你找了十七年,为什么?” 游松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余男说:“别把你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什么狗屁责任同情心,你只想救赎你自己,想踏实安心的过日子,不想活在歉疚里,不想一辈子背负无法偿还的债,说道头来...”她一字一顿:“就是自私。” 游松咬紧牙,想立即封住那张致命的嘴。 他的心蓦然抽痛,拳头收紧又松开。 入秋了,晚风冷凝,汹涌的仿佛能穿进皮肤里,他们站在风口,耳边呼呼作响。 良久,游松松开握着她的手,他无力“我没有。” “你有。”余男低下头,喉咙刺痛,她眨了下眼,被冷风吹的生疼:“别为你曾经做的选择去后悔,也别想着补救,那没用。” “这是你亲手划下的结局,你和她都该试着接受,在不同的世界里,各自安好。” 余男转身离开,烟味儿充斥在风里。 站在狂风肆虐的旷野,黑暗一望无际。 狂风如嘶吼,几片残叶茫然在天空飘零,最终盘旋坠落。 指尖火光星星点点,久久不灭。 “所以,别找了,那没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啊,有不有。 吵得还不够╭(╯^╰)╮ ☆、游鱼42 余男去看邓双时,张硕也在。 邓双右脚轻微骨折,脚裸软组织挫伤。 张硕本来想把她扔医院就走,但她始终隐瞒当年的事。游松让看住她,张硕不愿意也没办法。 邓双住的普通病房,三 分卷阅读79 人间,另外住着个女人和大娘。 病房只有一个短沙发,张硕坐上面看邓双不顺眼,狠狠嗤了声。 邓双一条腿固定支架架在半空中,正举着电话看,她连拨了几遍,对方都无人应。 她骂了声,把手机扔一边儿。 余光瞄到个大块头,看过去,张硕眼神怨恨,差点能吃人。 邓双暗自好笑,‘哎’了声,她眨眨眼:“给我倒杯热水呗。” 张硕环着胸:“自己倒。” 邓双太能装,完全不是上次那个惨无人道对待张硕的人。 她冲自己的腿努努嘴,讨好的笑:“你就当行行好,给我去倒点,我这腿不方便,你也想我尽快恢复,好帮到你。” 张硕说:“你伤的是腿不是脑子。” 邓双:“...” 张硕看了她半刻,她穿宽一码的病号服,长发绑着,松垮纠在脖后,素颜没化妆,脸色苍白,嘴唇浅粉色,眼底有小小的阴影,看去很脆弱,和第一次见她的美丽张扬很不同。 原本纤细修长的腿,绑着笨重支架,吊在高处不能动。 她昨天哭的惨兮兮,鼻头通红,瘪着嘴,眼泪差点流干了。 张硕的脚无意识往后错了下,犹豫一瞬他起来,别扭的去外面倒热水。 隔壁大娘见人走了,问邓双:“姑娘,那是你什么人啊?” 邓双眼珠转了转,笑着说:“是我老公。” 大娘撇嘴,实在找不到夸他的形容词,勉强说“挺有个性的。” 邓双嘿嘿笑:“他是挺个性,而且体贴又顾家,精打细算很会过日子。” 大娘怀疑:“优点这么多?” “那当然,他每笔账都算的很清楚,就算跟我也不例外,平时花销管他借的钱都是要还的。” 大娘惊的张大嘴。 张硕回来,‘啪’一声把水杯撂在桌子上,水花溅出来。 他坐回沙发,说了句:“这次看病住院的钱,算上上次的一起还给我。” 邓双乖乖哦了声,冲大娘狡黠的笑。 大娘:“...” 余男进来时,张硕搭着腿在沙发上玩儿游戏,邓双无聊摆弄头发。 她买了兜水果和几样日用品。 昨晚只匆匆见过一面,邓双不认识她。 余男想了想,只好说:“我是张硕朋友。给你买了几件洗漱品,不知道用不用的惯。” 邓双憋了一天,终于找着愿意跟她说话的人,拉她坐床边儿,笑着说:“用的惯,用的惯,真是麻烦你了。” 张硕没有好眼神,无语的嗤一声。 邓双性格开朗,叽叽喳喳一直说,余男答多问少,不多时,她无意转头见门口站个人,目光对了一秒,两人同时撇开头。 张硕站起来:“游哥,你来了?” 游松手插在口袋里,踱步进来,问他:“说了吗?” “没有”,他瞪邓双一眼:“她怕我问完走了,没人帮她付医药费。” 游松没说话,他对男人有办法,对陌生女人却没辙。 张硕给游松让位置,两人聊着,他根本没正眼看过余男。 张硕觉出有点不对劲儿,看看他又看看坐床边儿的女人,不自然的咳了声。 正事儿谈完了,游松问:“吃了吗?没吃我给你买点儿。” 张硕眨眨眼:“你问我?” “嗯。” 张硕受宠若惊,游松从来没主动问过他吃没吃?更没主动给他买过饭。 他反应半秒“吃完了。” 游松没说话,盯着地上不知想什么,过了会儿,他冷不丁问:“你呢?吃了吗?” 那边说话停了,他不可能问邓双,余男偏一下头,只嗯了声。 游松打量她背影,又一声不吭的移开视线。他和张硕也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大眼瞪小眼,没有走的意思。 余男来了有一会儿,她起身告辞。 她是下班后才来的,出了医院,已经八点钟。 天冷了,她穿一件素净的白衬衣,下摆扎进高腰牛仔裤里,一双尖头平底鞋加一个休闲双肩小包。 余男双手束在裤袋里,这种穿法让她的好身材一览无遗,腰臀曲线几乎完美,腿纤长,小腿肚圆润紧绷,马尾辫在脑后轻轻的荡。 后面响起喇叭声,余男没回头。 声音继续,余男停下。 游松的车开上来,车窗敞着,余男歪着头。 游松说:“先上车。” 余男顿了会儿,坐上去。 两人一直无话,车子并进车流,里面放着一首老歌,英文的,听不懂,旋律却挺熟悉。 过了会儿,越开越顺畅,游松偏头问:“吃了吗?” 半天余男吐出一个字“没。” 游松看她一眼,笑了:“我也没吃呢,那就吃完在回吧。” 余男没吭声,游松掐她脸颊,手滑下去搁她大腿上,捏了捏:“还生气呢?” 余男抿抿唇,游松说:“我昨天心情不好,发火不是故意冲你的,你跟我叫什么劲。” 余男说:“你这算道歉?” 游松顿了好一会儿,找借口“你也有错。” “我有什么错?” 游松不说话,手一下下往里摸,余男夹住腿,不让他动。 “有想吃的没有?” 余男说:“面条吧。” “那去上次那家?” 余男说“已经开过来了。”面馆在医院旁边。 游松收回手,转了下方向盘:“想吃再回 分卷阅读80 去。” 余男的电话响,接起来,是位做导游时认识的好友,在泸沽湖做点小生意。 那边和她讲了好一会儿,余男始终没吭声。 最后好友像是问了句什么,余男用余光瞟一眼游松,几不可闻叹口气,她说:“行,再给我点时间。” 挂断电话。 “什么事?” 余男看他一眼,半天才说:“朋友叫我去旅行。” “什么时候?” 余男说“等有时间的。” 她看向窗外,路灯的流彩汇成一条银河,路上车不多,一辆辆从面前过,他们开的不紧不慢,如果时间能再慢点,路再长点,最好长到没有尽头,一直开下去。 但没有尽头的不叫路,荆棘丛生,暗流汹涌,首先无法逾越是心里那道屏障。 *** 两人算和解了,他们开车又绕回去,在上次的面馆吃了面。 回去路上,游松把车停空地上歇了会儿,他给她买了根雪糕,还是上次那牌子。 余男笑说;“又哄我?” 游松抽着烟,没说话。 “应该来点新花样。”余男咬下一大口“你昨天还说别指望你再哄我。” 游松烟刚抽一半,他直接掐了抛出去,一把把她扯过来,她嘴里的东西没等咽下就移了位,甜腻的口感在两人唇齿间荡漾,两条舌头都是凉凉的。 他低声说:“听话,乖一点儿。” 窗开着,有风灌进来。 他声音很低很细微,余男恍惚,不知是风声,还是幻听。 他只离开片刻又重新吻住。 余男一手举着没吃完的雪糕,整个脑袋被他箍紧。她不敢乱动,好长时间,雪糕融化,甜甜的汁水顺她指缝流下来。 她呜咽了声,含混道:“流了。” 游松一愣,放她一口气儿,坏笑问;“哪流了?” 余男白他一眼,手递给他看,游松把着她手从窗外扔出去,意有所指说,“原来是雪糕流了,我以为是别的地方。” 余男嗤一声。 他把她手举到面前看了看,余男手指纤巧,鼓棒小,捏上去肉呼呼的。有乳白色液体顺她指缝溜出来,游松下腹一紧,这颜色和某物太接近。 余男抖了下,游松的舌顺她指缝舔进去,模仿某种动作动了动。 她骂:“真变.态。” 游松笑,舌头往上刷,最后把她手指含在嘴里。余男挂在他身上,手指痒的不行,到最后倒他怀里咯咯的笑。 余男放声笑很不易,游松想多听会儿,没有放过她,很细致,很认真,一根根吮过来,最后她的手终于干净了。 游松往她耳朵上吹口气儿:“这回不流了。” 余男缩了下,往他衬衫上使劲抹,嫌弃说:“恶心。” 游松没再动她,轻轻拍着她后背,“冷吗?” 问着,已经升上车窗。 余男趴他怀里盯着窗外:“我今天在昌融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说来听听。” “邵淑敏这人你认识吧?” 游松想了想“之前吃过一次饭。” “她是大平地项目的市场部总监,按说只做销售部的统筹和运营,不会参与房产销售。” 游松问“这有什么问题?” 余男说“问题在,今天的几份购房合同都是她亲自签的。” “能说明什么?” “就是觉得奇怪。”余男仰起头,只能看见他下巴,上面已经长出一层青青的胡茬,她用手指触了下,接着说“而且买主全是三号楼。” 余男坐回去,游松把刚才抽一半的烟点上,车窗开了道小口,他夹着烟的小手指触了触眉头“她是吕昌民的左右手。” “不用想,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游松说“你再观察观察,剩下的我来办。” “你有办法?” “当初吕昌民想往我身边安眼线,兴许她能帮到我们。” 余男看着他,“就那晚挂你身上那个?” 游松捏捏她的脸,他好像特别喜欢做这个。 余男没听到答案,他的电话响。 游松看了眼来电,笑了下,随后接起来。 他问:“还没睡?” 车里安静,电话漏音,对面声音嘈杂,闹闹嚷嚷。 游松皱皱眉:“你在外面?” 一个尖悄悄的女声叽喳喳地嚷:“游哥,你猜我在哪?” 游松没说话,那边没耐心,“我在长水机场,快点来接我。” ☆、游鱼43(已补齐) 游松没听清,问了句:“你说你在哪?” 莫惜瞳声音雀跃:“我在长水机场。”怕他听不懂,补充说:“昆明的长水机场,刚下的飞机,游哥,你快点来接我。” 游松皱了下眉,半天才说话“你应该提前通知我,大半夜的跑来,你妈知道吗?” 莫惜瞳对他又爱又怕,明显听出他不悦,声音小了很多,委屈说:“我是想给你个惊喜。” 游松顿了顿,抬腕看一眼时间,叮嘱她:“你在机场附近找家酒店先住下,我这里开车到昆明要几个小时,明天一早我找人去接你。” 那边没了声音,游松问:“在听吗?” 莫惜瞳半天才答:“好。”她乖乖和他商量,“昆明我第一次来,不熟悉,游哥,要不这样,我就在机场等你,反正这里咖啡厅24小时开放,这样也能安全点儿。” 游松看一眼余男,她没看他,正重新绑头发。 分卷阅读81 想了想,他说:“那你等着,我现在过去,别乱走,到了给你打电话。” 莫惜瞳差点蹦起来,稳了稳才应一声“好。” 游松没说话,直接挂断,先给莫母打去报平安。 莫惜瞳根本没和家里打招呼,偷偷跑出来,莫母急的团团转,跑到游家想办法,想问游松时,他电话恰巧打过来。 莫惜瞳是个遗腹子,莫母刚怀她那年,莫父出了意外。他们孤儿寡母的很可怜,两家邻居几十年,从小父母就告诉游松要特别照顾爱护莫惜瞳。 她是莫家唯一延续,虽然没有父爱,却在蜜罐中长大,她很娇气,带点小任性,大伙打不得碰不得,只有游松总训她,她也最听他的话。 两家关系向来好,游母曾经一度想成就好姻缘,游松掉了几次脸,最终不了了之。 他收起手机,又转头看余男,她已经绑好安全带。 他说:“有个朋友来云南了,本来想去你那,看来要跑趟昆明接接她。” 余男低了下头,“哦”一声,“那你先送我回去吧。” 游松看了她一会儿,不满意这表现,往余男胸上狠狠捏了把,听到抽气声,在她说话前收回手,启动车子。 余男揉着胸,狠狠剜他,骂了句:“有病。” 游松勾起唇角,“这里到昆明怎么去?” 她没好气“开车去。” 游松闷笑:“要不你带路?回来一起去你那。” 余男说“近路就走杭瑞高速,不堵的话,来回要六个小时。”顿了顿“那时候我早就睡了,明天要上班。” 游松没接她的话,最后嗤了声。 半小时后,他把余男送回家,下车后,游松扔下个袋子,借着月光她看见里面的绒布盒,巴掌大,暗红色,质地上乘。 余男微愣,“什么意思?” 游松靠着椅背,从窗里看着她,他的眼墨一样漆黑,一眨不眨,深邃的像海洋。 余男像被吸进一个漩涡。 他笑了笑,抖出一根烟:“送你的礼物。” 游松眼睛蒙上一层烟雾,微眯着,斜勾起唇角,提醒她:“就那天在工地里,你叫的挺欢实那次,我答应送你的礼物。” 余男自动屏蔽那些话,拢了额边的发,调侃道:“是什么?戒指我可不收。” 游松斜着眼儿,看了她半刻,最后哼笑说:“你想多了。” 他抽完那根烟,“回去再看。”说完,车子已经冲出老远,眨眼功夫就没了踪影。 余男往那方向看了会儿,转身回去。 房间里没开灯,月光透过窗棱铺陈在地板上,纱帘缓缓吹起,余男冷的抖了下,她早晨走时忘记关窗户。 关了窗,点亮灯。 手机铃声响了下,是朋友发来的讯息。 她坐沙发上,想起今天那通电话。 朋友的电话不是第一次打来,早在几天前对方就问过她意见,当时她犹豫不决,最终给他的答复也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余男想等吕昌民的事情有个了结。 之前游松问过,是不是因为吕昌民下.药陷害她,才肯帮他对付他。 当时她只笑笑,却没答。 她不愿接受本来的命运,并不代表别人可以随意操控改变它。吕昌民是罪魁祸首,余男非善人,她有仇必报,不欺人也从不喜被人欺,即使迟到将近二十年,也必定让他付出代价。 也或许,这只是个自欺的借口,那晚两人在郊外争吵,余男说过一句话: “你亲手划下的结局,你和她都该试着接受,在不同的世界里,各自安好。” 这话说给他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十七年前他们背道而驰,那时两人的世界就不同了,就算贪恋,结局也无法改变。 应该回到遇见之前,在不同的世界,各自安好。 余男动了下,终于从袋子上移开目光,她拿出里面的绒布盒子,上面仅斜挂一条同色系绒带,没有多余装饰,连朵蝴蝶花都没有,却很显高雅精致。 她打开,不由愣住。 里面没有戒指,更不是什么克拉豪钻。 而是一方小巧印章,两指宽,食指长,通体菠菜绿。 她把它拿在手中,圆滑压手,这东西显然是特殊定制。 四周图案雕工一流,边角处理细化,打磨的流水般圆润光滑。图案躯干很长,笔直挺拔,上方针叶茂密可见,仿佛屹立风中不倒,余男认出,是红松。 翻过来,下面刻着篆书‘余男’两个字。 她举到灯前照了照,边角透出浅浅的绿色,中间仍然绿的发黑,是上好老坑翡翠。 余男取出那半块原石,搁一块儿比了比,并无差别,正出自一处,大小却只极原石的一半。 *** 转天,余男在销售中心见到游松,他由邵淑敏助理张曼亲自引进来,两人走的极近,他低头凑她耳边说话,张曼笑着,不时用手拢住嘴唇和他耳语。 两人往楼上去。 他手插口袋,随意踏在楼梯上,张曼在说话,他眼睛一直不离一个人。 楼下,余男坐前台,往上瞟了眼,正好与他目光对上,那人似笑非笑,气场浓烈不容忽视,下面售楼小姐交头接耳,眼中迸射火花。 半刻后,他转回头,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重新揣回口袋里,没再往下看,眨眼消失在转角。 余男收到讯息:“别拿这眼神看我,想干死你。” 余 分卷阅读82 男知道没好话,懒得搭理,又有一条进来;“晚上老地方等,一起吃饭。” 晚上,余男走到昌融背巷,游松的车已经等在那里。 车窗外隐约看到两个人影,莫惜瞳坐副驾,脸上笑容洋溢,边说笑边手舞足蹈。 余男下意识观察周围,四下无人,才往那方向去。 她直接拉开后面的门坐进去,莫惜瞳停下来,从后视镜里打量她。 游松车没开,他侧着身,介绍说,“她是...” “朋友。”余男主动伸出手:“我叫余男,游松的朋友,当初旅行时做过他的导游。” 话说完,见游松在后视镜里盯着她,面色忽然冷下来。 她无视,手还伸着,看向莫惜瞳。 对方只低头看一眼那只手:“莫惜瞳。”她笑了笑,看着游松,眼神都不同:“是游哥是邻居,我们从小玩儿到大。” 余男收回手:“你也三十多岁了?” 听这话,莫惜瞳愣住了,脸色僵硬,余男噗嗤一笑,“别介意,只是开个玩笑。” 她看向游松,“接下来呢?去哪吃。” 游松没搭理她,他靠正身体,看向前面,“换个位置。” 莫惜瞳没听懂,又问一遍:“游哥,你说什么?” 游松说:“你坐后面去。” 莫惜瞳瞪大眼,嘴也撅老高,小声抗议,“我不。” 游松眼刀扫过去,没说任何话,莫惜瞳像犯错的小孩子,乖乖开车门,去后面坐。 余男笑了笑,换到副驾上,游松扫她一眼,没说话。 车子开上正道,跟随车流往前行驶,莫惜瞳抱肩生闷气,两人背影就在眼前晃,她看看游松,又去看余男,认真开始观察她。 开了一会儿,过去前面红灯就是医院,游松侧了下头:“给张硕去个电话,让他下来。” 余男掏电话,莫惜瞳抢先说:“我打吧,很久没和他联系了。” 余男收回手,几秒后,后面聊起来。 起先张硕犹犹豫豫不想去,说医院需要人盯着,走不开。 莫惜瞳充当传话筒,游松说:“让他别磨叽,没功夫等他,现在人腿摔折了,想爬都困难,不用时刻都盯着。” 他说话声音大,张硕在那边直接听到了,莫惜瞳调皮加了句:“我第一次来大理,硕哥,你太没诚意啦,都不愿出来见见我?” 张硕嘻嘻哈哈,那边隐约传出女声,“你去吧,我保证不跑,顺便给我带点儿好吃的,医院的菜味道淡,嘴里总没味儿。” 外面吵,莫惜瞳也没听清那边说什么,试探叫,“硕哥?” 张硕应一声,别别扭扭的,最后说了好。 车子在医院门口等了几分钟,张硕急匆匆跑出来。 他们吃的玉野斋,旅行分开再次重逢就是在这里。那回,余男听见他说的所有话,游松免费看了场热闹,之后,他偷偷跳进她家欺负她,被余男打伤了肩膀。 其实细细想来,也不过几个月之前的事,竟远的像是上辈子。 几人找包间坐下,游松没想多,顺其自然把菜单先递给余男,他点了根烟,转头和张硕说话。 他和他提了大平地三号楼的事,觉得有必要查一下。 吕昌民这里没破绽,就要找另一个突破口,游松意思从张曼下手。 工程开工以来,她和他们接触的特别多,张曼是邵淑敏的左右手,而邵淑敏又和吕昌民关系不一般,从她入手或许会有所收获。 游松说,“张曼交给你,你想想办法,弄出点有用的信息。” 张硕瞪大眼,“为什么是我?”他挥了下手,“我不去,他看上是你,你下手才容易。” 游松斜他一眼:“上完再说,你好像这么说过。” 张硕轻轻嗓子,吭唧半天,“反正我不去...” 游松只淡淡说,“不去也得去。” 两人正说着,旁边人问了句“你吃什么?” “你定。” 游松手臂搭她椅背上,一圈圈绕着她发尾玩儿。 余男点了几道菜,有人忽然插话:“游哥不吃辣。” 她抬头看向她,莫惜瞳已经脱下外套,双手交叠,优雅搭在桌面上,余男目光闪了闪,她左腕一只羊脂白玉镯,把她肌肤衬托的娇嫩嫩。 余男认的出,因为这镯子正是她亲手挑选的。 她笑了下,几人齐齐看向说话的人,好像才记起这里还有位远方的客人。 莫惜瞳绷着脸,重复一遍:“游哥不喜欢菜里有辣椒”。 她在别人面前习惯当主角,喜欢大家围她转,在这里,她显然被忽视,心里落差让她很不爽。 游松意有所指:“现在口味儿变了,我喜欢吃辣椒。”他看着余男,补了句“特冲的那种。” 余男白他一眼,把菜单推给莫惜瞳,“我点了几道菜,剩下的你来吧,你们从小玩到大,比较了解他。” 这话说的很平常,游松却把大手放她后颈上,惩罚的捏了下,也不拿开,拇指轻轻摩挲她皮肤。 两人举止亲密,没交流,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像在调情,莫惜瞳再傻也看出问题来。 她咬着唇,脸上没有笑模样,游松不以为意,催促她,“点菜吧,点你爱吃的。” 菜上桌,整整齐齐八道菜,余男点那几道都是玉野斋的招牌,目的想让莫惜瞳尝尝大理的特色,还为她讲述每道菜的典故和由来,谁知她听的心不在焉,更食不知 分卷阅读83 味,很少动筷。 张硕没等饭局结束就离开,临走打包了两道招牌菜。 余男问:“你没吃饱?” 张硕哼哼唧唧,“晚上要熬夜,打包带回去当夜宵。” “哦”余男笑了下,没说话。 几人随后离开,莫惜瞳住之前他们住过的东莱酒店,他们先把她送回去。 莫惜瞳下了车,游松叮嘱她,“回去早点睡,门锁好,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她咬唇。 游松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去吧。” “等等,游哥。”游松踩住刹车,她往前跑了两步“游哥,我有话要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更新少,昨晚实在挺不住,就滚去睡了,晚上或明早补上。 学生开学,文具店好忙。 讲一下游松性格,有人说男主和《屠路》男主很像,其实是不同的。 有些行为,《屠路》男主不会做,比如: 游松不要脸,他摸过别的女人屁股(在丽江酒吧),还搂过张曼,和她咬耳朵,说过荤话。 另外他其实心眼非常小,爱吃醋。 还有,他挺萌的,有个小细节,他肩膀被余男打破,用她毛巾擦血后,故意摆回原来的样子,怕被发现。 而且,他幼稚,说不过余男时,就会动手修理她。 两人在一起,反倒余男显得更成熟些。 余男的心态:报复吕昌民。她对游松没想过报复,只是从抗拒到爱上,知道不能却无法自拔,不想相认,更不想谈论过去,只贪恋一时没想过天长地久。 最后,非常非常感谢支持我的你们,没想到有人会在别的作者评论区留言,我特意去搜了下,看她说一起来给作者加油,真的好感动。 其实这文刚开始时慢热,并没多少人看,数据也不好,也没入V,但现在我仍然写的很有激情,其实姐的要求很低,文下有留言,有互动,说好看要加油,就会很想把这文写好,同时我心里也挺忐忑的,我怕一不小心写崩了,毕竟是新人,故事节奏和走向什么的还是把握不好,所以,要有那趋势一定及时阻止我哈。 mua每位留言的妹子们,mua,mua,mua~我会尽力哒。 ☆、游鱼44 游松看向窗外:“什么事?” 莫惜瞳瞟一眼旁边的余男,咬咬唇:“你下来,我想单独和你说。” 游松不悦‘啧’一声,“别任性,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 莫惜瞳低下头,脚尖轻轻搓着地面。 酒店门前人来送往,车声喧嚣,游松等的不耐,刚想问话,莫惜瞳抬起头,鼻尖通红,脸上已经挂了泪。 “游哥,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游松失笑,往她脑袋上拍了下,“哪跟哪啊这是,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明天我没空,给你找个人,陪你到处逛逛。” 莫惜瞳张了张嘴,后面有车按喇叭,游松没多说,往回赶她:“进去吧,我走了。” 他一脚油门下去,干净利落,尾气扬起,很快并入车流。 莫惜瞳看游松的车走远,抹一把眼泪,气愤的在原地直跺脚。 车子开出一段儿,余男始终看着窗外,不知想什么。 游松侧了下头,“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游松一噎,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过了会儿,他方向盘忽然一转,开上别的路。 余男问;“这是要去哪儿?” “带你去个地方。” 余男在大理生活快十年,还不知道有哪里需要他带着去。 余男也没好奇问,乖乖坐着。 车子在路上高速行驶,没两分钟,拐进一个路口,刚开始路还算宽,越往里越窄。 周围的白族房子很破旧,有些地方已经露出里面的砖坯,墙边布满杂草和树藤,没路灯,只靠车前大灯照亮眼跟前儿的路。 又缓慢拐了两个弯儿,游松把车停下,余男扭头瞅了他一眼,他停车,解释说:“里面路窄,车开不进去,走两步。” 两人下车步行,游松开了手机照明,路不平,是那种没修过的泥土道。 余男调侃:“你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把我卖了?” 离的近,他们肩膀轻轻的蹭,游松牵住身旁那只手,笑了下:“卖你能值几个钱?不如过把瘾,来个先.奸后杀。” 余男:“...” 又走了会儿,她认出这地方,上次是从别的路口进来,在旷野的另一边,所以一开始并没认出来。 余男就当不知道,问他,“之前你来过?” 游松“嗯”一声。 “干什么?” 游松说:“瞎溜。” “受刺激了?” 游松轻捏她手骨,却没反驳。 往前走,看见一条废弃许久的火车道,铁轨已经锈住,柘木夹缝里杂草丛生。 冷风呼啸,不断在原野上方打漩嚎叫。 余男抖了下。 游松扭头看她,他的短发在风中纹丝不动。 “冷?” 余男瞟一眼他身上的外套,“有点。” 游松敞开怀,“进来。” “我以为你会把衣服全给我。” 游松笑了声:“我也冷。” 她钻进去,游松前襟对拢,把她裹进怀里。他体温高,余男藏在里面,像抱着一个大火炉。 她轻轻喟叹,耳朵贴他胸口上,薄薄布料下是一副无可撼动的胸膛 分卷阅读84 ,和一颗热血澎湃,强劲跳动的心。 游松腰很窄,余男双手穿过去,轻轻抚上他的背,背脊上的肌理充盈整个手掌。 余男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鼻端没有特殊香味,却让她一闻就能分辨那味道属于他。 她手拢紧,贪婪到哪怕多一秒,也希望能记住这感觉。 良久,余男松开手,挣了下,“不冷了。” 游松没放开。 两人在原地站了会儿,余男终于问“你带我来这儿到底干什么?” 顿了顿,游松说“带你看样东西。” 他带余男走到一旁的废弃岗哨前,对她做个噤声动作,里面传来细细的呜咽声,游松推开一条缝,手机电筒下,她看到一堆毛绒绒的小东西挤在一起。 其中两只瞪大眼睛惊恐看着门口光源。 “是猫?” 游松说:“刚出生的。” 母猫不在,游松推门进去,他大手捏起一只,小奶猫儿很脆弱,四只爪子张开,细细的叫,任人宰割。 游松晃了晃那猫,“抱一只回去养?” 余男背着手没接:“你喜欢动物?”她垂着眼皮扫他,摇摇头:“简直难以置信。” 游松拿电筒照了她一下,“我喜欢这玩意?”他哼笑“我又不是娘们儿。” 余男抿了抿唇,抬起头,两人在半明半暗里,无声对视了会儿。 她脸上没有笑,淡淡说“又哄我?” 游松避过去,接着说“你们女的不都喜欢这些带毛的东西?” “你那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喜欢?” 游松看了她半刻,眼神凉飕飕的,随意说“小时候倒是有一只。” 余男笑了下,平静的说“我小时候解决温饱都成问题,更没那种优越条件养只畜.生,被当成公主宠的孩子才有权利做这些,所以没奢望过,更不喜欢。” 她说完,静了下来。 游松低下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他俊朗的面孔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良久,他动了动唇:“我和她...” “回去吧。”余男说:“时间太晚了。” 她说完先一步出去了。 开门瞬间,冷风迎面扑来,余男抬起头,天空是一种幽蓝的黑,很高很遥远。 繁星闪烁,璀璨如钻,缀满整个天空。 她心忽然清明起来。 有些事,一直是自欺欺人,之前可以不去想,可现在,无论是吕昌民、莫惜瞳还是邓双,曾经的人一个个出现在面前,让她终于知道她有多可笑。 余男低下头,无声的笑了下。 几天前,他们抓了邓双来这儿问过话,邓双没说。 那天游松脾气特别臭,余男心情糟糕,两人起冲突,她对他说了两句话。 “别为曾经做的选择去后悔,也别想着补救,那没用。” “你和她都应在不同的世界里,各自安好。” 说完,她转身,他没动,低垂着头。 狂风怒吼,残叶飘零。 他逆风在旷野上行走,在废弃岗哨里看见几只乳臭未干的小野猫儿... *** 游松回到工地已经一个小时后,他没开灯,坐椅子上抽了两根烟,旁边集体宿舍还在砸六家,热闹非凡。 他把烟头碾在桌角上,上头落下个黑黑的污迹。 抽完烟,游松去公共浴室冲了澡,水很冷,浇出一身寒气。 浴室在一楼,出来就是露天,从外置楼梯上去才是他的房间。 没想到一个澡的时间,外面下起雨。秋雨寒冷,游松赤着身,毛巾甩在肩膀上,几步道儿的功夫,身上已经落满雨水。 他擦干躺床上,床是最简易那种木板床,旁边是窗,雨声砰砰砸在铁皮房顶上,伴着偶尔闪电,耳边人声雨声风声,没有一处安宁。 游松闭上眼,过了会儿,又蓦地睁开,细细去听,雨声依旧。他努力辨别其中的另一道声音,轻轻的,缓缓的,一下下扣在铁皮门板上。 他腾地坐起来,心中预感特别真实强烈,快步到门口,打开门,面前站着一个人,小小身体,缩着肩,浑身湿透,头发狼狈贴在脸上,冻的瑟瑟发抖。 她抬着头,他紧紧盯住她,眼神诧异。两人默默对望,他脊背僵硬,余男扑上来,直接把他撞进屋子里。 游松下意识去拢她的腰,要说话,她不许,狠狠吻住他的唇。 几乎是一秒,他反扑,掌握主动权。 一个转身把她撞在铁皮墙上,‘砰’一声闷响,盖过雨声,旁边宿舍诡异般安静了两秒,又重新吵闹起来。 游松捏紧她的下巴,把她腮肉往前挤,一口含住,啃咬着:“不是非要回去,怎么自己又跑来了?” “...想和你做。” 游松摸进去,她皮肤冷的没温度,他狠狠的揉:“刚才不想?” “现在想。” “作。”他闷笑,含混吐出一个字。 分神的空儿,余男大力把他推倒在床上,她跨上去,衣衫半退,半边雪乳露在空气中。 她低头啃咬他的唇,垂下的湿发落在游松耳朵上,他一个机灵,浑身汗毛都立起来。 她咬他鼻尖时,游松掐住那冰凉的臀肉,往上顶了顶,逗她:“又被喂春.药了?” 余男没工夫说话,啃他耳朵、喉结和胸前... 游松被勾的心狂跳,她过分热情,反倒让他惴惴不安,总觉得余男今天特别反常。 他晃了一下神 分卷阅读85 ,湿湿的触感已经滑过他小腹,只停留一瞬,她往下去。 游松后脑一麻,艰难抬起身,腹上肌肉紧绷,借着月光,能看见她的唇几乎难以容纳。 他手插.在她湿漉漉的发中,指尖在抖,想阻止却忽然攥住她头发往下按,余男呜咽了声,发梢的水落在他小腹上,冷热交融,无比煎熬。 游松隐忍着把她揪上来,往她唇上亲了口:“宝贝,真厉害。” 他贴着她“今天到底怎么了?” 余男说:“我要在上面。” 游松盯着她双眸,那瞳仁又黑又亮,透着执拗、疯狂和毅然决然,还有什么他看不懂。 她又说一遍:“我要在上面。” 游松全依她,退尽所有。 她狠不下心,根本做不到,他掐住她的腰,一按一顶。 余男‘呀’一声哀叫,娇弱难耐,声音委屈又可怜。 她失控尖叫,木板床嘎吱嘎吱响,隔壁彻底安静了,几秒后,有人尴尬咳了声。 他眸光精亮,盯着余男,她面色桃红,眼神迷离无法聚焦,狠狠咬着唇,似癫狂似痛苦。他粗喘,“给我忍着点儿,别他妈让别人听。” 余男“...” ***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隔壁很安静,偶尔有鼾声传来,到底真睡还是装睡无从分辨。 游松终于鸣金收兵。 余男闭眼侧躺着,游松坐床边儿,往她身上摸了吧,全是冷汗。 他翻箱倒柜在屋里找电水壶,烧开了,又混了点凉水,拿条新毛巾浸湿给她擦身。 游松先掰开她的腿,附上去,余男抖了下,他低低安慰:“乖,放松。”有点肿,他动作很轻。 然后用热水把她浑身冷汗擦干净,被子抖开,推她一把,余男滚进被窝里。 他就着用过的水,随便擦了下,也钻进去。 游松身体向来好,活动后,浑身散发热量,余男翻了个身,自动钻进他怀里。 夜深了,房檐水滴有节奏砸在地面上。 他抱得紧,她窝着,身体一点点回暖。 一早醒来,她浑身酸疼,是那种很放纵很舒畅的疼。 昨晚累及,余男什么也没想,睡得特别沉。 天没亮透,从窗口能看见远方天空挂着一道白,她轻手轻脚开始穿衣服。 头发还是潮的,她用手拨了拨,全部拢到一侧。背着手系胸衣带子,有人先她一步帮她扣好,随后后颈有吻落下。 “时间还早,不多睡会儿?” 他刚起,声音粗糙的像砂砾,低低沉沉,带着慵懒。 余男没说话,低头调整着,游松的手从后往前伸,“我帮你。” 越帮越忙,胸衣几乎走了位。 他在她胸前亲一口,手摸下去。 余男挡住,看着他,眼神清凉,游松一愣,她把他手拿出去“你继续睡吧,我走了。” 谁都没说话,游松支腿坐在床上,看她穿衣服。两人衣服扔的满地都是,还是湿的,拿起来,地面上露出一块块暗色的水迹,余男没管,全部套在身上,穿好鞋,走到门口。 “等等。”他顿一下:“我送你。” 余男不动了,隔了会儿,她低低嗯一声。 车上,余男无话,游松侧头扫她一眼,冷着声“又抽风了?” 她极轻的哼一声,没说话。 游松忽然说:“我和莫惜瞳只是邻居。” 他昨晚两次想澄清,被她打断,游松从来不屑跟人解释,所以有些话开口不易。 余男心不在焉:“我知道,昨天她说过。” 游松咽了下喉,“...我只当她妹妹,所以,没有你们女人想的那种暧昧关系。” 余男半天才反应过来,默默念了声“妹妹”,她笑了下“你以为我吃醋了?” 游松看向她:“你没有?”他想不出,她一系列的反常为什么。 “很像吗?”余男问:“我以什么立场吃干醋?” “朋友?炮.友?还是某方面很合拍的伙伴?” 话落音儿,一声刺耳刹车,余男往前冲去,又被安全带扯回来,她胸口勒得生疼。 一辆辆车子在后面鸣笛,冲上来破口大骂,骂有病骂他们活腻了。 谁都听不见,车上诡异的安静,游松侧头,短短几秒,眼睛一片腥红。 他像慢慢消化那几句话,不确定的问“你再说一遍?” 余男绞紧手,最终对上他的眸,微笑说“你不听见了。” 游松攥紧拳,喉咙轻轻吞咽两下:“你他妈玩儿老子?” 余男心慌,顿了半刻:“你说是,就是吧。” 他一把揪住她脖领,她身体被安全带扯到极限。游松抓到一手湿衣服,第一个念头竟是没帮她把衣服吹干。他自嘲的笑,手上无力,松开她“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想的?” “...是。” “好。”良久,他开口,声音已经沙哑“你滚。” 余男没站稳,车子已经蹿出老远。 游松像失去控制,方向盘在他手下颤。 电话铃声一遍遍的响,像道催命符。 他拿起,想顺窗口甩出去,眼尾扫到来电显示,他停住,敛紧眉。 屏幕晃动,中间一个名字:陈强。 济南市老城区辖区派出所,片警陈强。 作者有话要说:  快看,快看,估计这章有点悬。 下月我家才通网,估计会准时隔日更,憋打脸TT... ☆ 分卷阅读86 、游鱼45(修文,不用重看哦)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最后几段去掉,落下个情节,我怕网审费劲就不改了,不用重看。 这章字数少点,下章相认,让我想想哈。 最后码的是啥我都不知道了,眼睛睁不开了,明天改吧,滚去睡了,晚安,宝贝们,么么哒!! “好”良久,他开口,声音已经沙哑:“你滚。” 余男脚将将落地,车子绝尘而去。 空荡荡的马路上,游松横冲直闯。他双手绞紧,骨节泛白,嘴唇不易察觉的颤抖。 连闯了两个红灯,他冷静下来。 刚才不过说了几句话,开始以为余男是矫情耍性子,无论什么,他能放低姿态去解释,愿意哄她。 后来发觉她语气郑重,眼神前所未有的无情,他由难以置信变得愤怒、狂躁,想立即掐死她。 最后,她一个肯定的‘是’,终于化作一把利刃,毫不迟疑刺向他胸口。没想到这么简单、每天重复上百次的字,会给他沉重的一击。 活了三十年,游松不知道窒息是种什么感觉,却没想到,余男竟成了他赖以生存的氧气。 游松踩刹车,在路边开双闪临时停车。车没熄火,安静空间里,只有空调暖风发出嗡嗡的杂音。 他眼睛盯着出风口,上头一节红色缎带缓缓的飘。暖气是早晨怕她冷特意打开的,其实气温并不低,游松额头已经密布一层细汗,他终于动了下,抬手关掉暖气。 车子再次启动,他往回开,心中一切情绪,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 无论是逢场作戏,或是谁的一厢情愿,他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想不明不白。 游松速度比刚才快,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回到余男下车的路口。路上行人不多,几乎一目了然,可哪还有她的影子? 游松心一颤,内心一股刺痛汹涌而至,他停在路边儿,许久后,竟自嘲一笑。 当初他目的不纯,只想玩玩。现在不想玩了,却发现余男始终在玩他。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很简单,没有承诺,没有誓言,更没确立任何关系。 就在不久前,他想向莫惜瞳正式介绍她,也被她打断,原来是哪种关系,她根本不在乎。 游松点了根烟,靠着椅背,闭上眼。 电话铃声一遍遍的响,像道催命符。 他睁开眼,不想理,眼尾扫到手机屏幕,上面闪动着两个大大的字。 游松不由坐直,敛紧眉,半刻不停的接起电话... *** 张硕昨晚睡的医院走廊,早起没见到邓双,以为是护士推她去了卫生间,他坐沙发等着,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 张硕去护士台询问,可是没人见过她。他预感到什么,快步返回病房,另外的两人还在睡觉,中间拉着帘子。 他看向墙脚,原本立在那儿的轮椅不见了,棉被胡乱堆在床上,一条鹅黄色连衣裙整整齐齐放在枕头边,枕头下的手机不见了。 张硕拉开抽屉,余男买来的生活用品都还在,药没了,他之前扔里面的零钱也没了。 张硕气的直磨牙,在抽屉里翻了一通,角落里发现一张纸条。 张硕坐床边展开,上面的字七扭八歪,却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 她说: “张硕,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谢谢你的医药费,我不得不偷偷离开,因为欠你那些钱,我没办法偿还。黄毛,就是我的合作伙伴始终联系不上,这个孙子...他带着钱跑了,这么没信誉以后还怎么合作?所以我一定得先找到他。你虽然人凶点儿,嘴太损,有点儿色,没什么绅士风度,块头太大,爱吓唬人,除此之外其实人也挺好的,之前骗你钱是我不对,我发誓,等找到黄毛,如果那笔钱还没花光的话,一定寻个机会还给你。到时候一笑泯恩仇,过去恩怨一笔勾销,说不准还能坐下吃火锅,搓个麻...” 纸条快被张硕捏皱了,他烦躁的抓两把头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整整一页纸,除了交代她逃走了,其余都是废话。 他前后翻了下,发现纸的背面还写着一段话。 “儿时的记忆不太清晰了,当然也不美好,但是你们提到的津左姐姐我有印象,她很聪明,带我逃出牛棚,可关我们的院门是锁着的,根本出不去。然后院子墙头忽然出现个叔叔,津左姐姐从墙上爬出去,我不小心弄出动静,他们发现了,被抓回来,后来把我卖给了养父。所以,你们一直找的蒋津左,刚来大理就被人救下,现在肯定还活着。最后,祝你们一切顺利,早点找到她。” ...... “祝你老母。”张硕低骂,手里的纸攥成一团儿,刚想掷出去,又顿住。 她坐着轮椅逃走,小腿骨折还没长好,身无分文,只带走一个手机,没穿自己的衣服,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无亲无故,她能跑去哪里? 张硕晃晃头,她怎么样,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他只需要得到津左的消息,至于被骗那笔钱,他根本没报希望,也没打算要过。 只是她毕竟是个女人,这么跑出去确实不安全,外一碰到坏人... 张硕冷笑,差点忘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怕坏人,在外面混了多年,根本也不可能长这么大。 张硕天人交战,最后又骂一句她祖宗,把纸团展开,随便叠了叠,塞进裤袋里。 他拿出电话打给游松。 分卷阅读87 没等说话,那边先说。 “给我订一张回济南的机票,赶紧,我现在回去拿护照。” 张硕愣住:“游哥,你回去干什么?邓双这边刚吐口儿。” 游松没吭声,张硕继续:“津左当年来大理,没到吕昌民手里,半路就被人救了,现在可能还活着。” “我知道。” “...你,你知道了?” “济南那边刚来信儿,说有人报案,知道蒋津左消息。” 张硕心一跳,听出游松故意克制的冷静。 他不敢相信:“你说真的?别骗我。” “不确定。”那边顿了下。 这么多年,登出寻人启事不计其数,有很多人打电话提供线索,但基本全为酬金,都是一场空欢喜,他们已由最初的激动雀跃变得麻木。 但这次不一样,电话是陈强打来,说对方能描述蒋津左相貌和特征,当初在哪儿救下,穿着什么衣服什么鞋,还有证明她身份的物证,条条框框,有理有据。 总之,这次非比寻常。 “订票,别磨叽。” 张硕站起身:“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游松‘啧’一声,“你盯工程进度。张曼那方面上点儿心,尽快搞定。”他想了想:“惜瞳还在大理,你没事看着她。” 张硕嘀咕一句。 游松皱眉“什么?” 张硕不情愿的哼唧,“张曼你来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办。” “别他妈废话。”游松不听他说,直接掐断通话。 ***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济南遥墙机场降落,游松直奔老城区派出所,报案人已经返回大理,走前在陈强那保留一张详细登记表,上面姓名、电话和地址写的非常清楚。 游松大致浏览一遍表格内容,地址就在大理,是一个两年前开发的别墅区。 游松盯着那串地址走了神儿,前些日子他曾在别墅外围的马路边等过余男,想起她,游松更烦躁。 陈强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白色缩封袋,游松接过,里面是个比拇指稍宽的泛黄名牌,背面的别针已经脱落,留下一小块黑黑的污渍。 他举到眼前细细看,照片上的女孩梳着学生头,发色偏黄,脸上没有笑意,唇紧抿。两只大眼空洞洞看着镜头,很木讷,却隐隐透出一股执拗,穿过空间,仿佛与他安静对视。 游松挪开目光,不敢看她的眼。 蒋津左戴着红领巾,穿蓝白相间的短袖校服,旁边几行机打的汉字:济南市新华第二小学,一年三班,蒋津左。 陈强站旁边,试探问:“你要不要坐一会儿?” 游松许久没动,反掌撑在桌子边缘,另一手隔着缩封袋紧紧捏着名牌。 陈强问:“是她吗?” 没听到回答,隔了会儿,他侧头,见游松喉结轻轻咽了下,又问一遍“是你一直找的蒋津左吗?” “...是。” 陈强眼睛亮了:“那这次看来是真的?” 游松想微笑,最终只能咧动嘴角:“或许是别人捡来的。” “哪有这么巧的事?” 游松自言自语“我想不到理由,他隔了十七年才想到来报案。” 陈强一愣,最后只拍拍他的肩膀。 游松心情他能理解,不抱期望,就不会失望。 他想尽量冷静,理智对待蒋津左的事,奇迹不会轻易出现,如果最后仍然是一场空,也不至于太颓丧。 他情愿这之前有上万种可能,甚至潜意识里希望这只是恶作剧,真相揭晓时,才会平静以对,然后继续信念,继续寻找。 ...... 游松在派出所待了几个钟头才离开,名牌是证物,在找到人之前还不能拿走。 陈强去安排,由当地派出所联系大理方面的相关部门,带游松去认人。 游松没敢把消息告诉蒋奇峰,直接回了趟自己家,那儿有当初找蒋津左留下的照片和一些资料。 当天晚上,他又飞回大理。 飞机落地是晚上十一点,大理方面要第二天才肯过去。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夜空深不可测,星却格外耀眼。 不眠、香烟和腕表。 今晚,对他来说是所有。 ☆、游鱼46 白振阳不在大理那一年,余男多次要求阿婆搬过来同住,阿婆拒绝,始终不肯离开老宅。 晚上,余男接到白振阳电话,要她明早去他住处,细问什么事,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余男不想跟他有瓜葛,当即拒绝,没想到,那边窸窣了几秒,换成另一道声音,温温柔柔,细声暖语叫一声男男。 余男心里软的彻底,用嫌少的撒娇口气唤阿婆。 阿婆昨天刚搬来大理,要她明天务必过去。 余男跟她讲白天要上班,晚上才会有时间。 阿婆头一回不讲道理,佯装生气,威胁她必须准时。 余男无奈,有时老人更需要宠。 转天一早,她打电话临时请假,买几样阿婆爱吃的水果和点心,往他住处去。 一场秋雨一场寒,经过那一夜雨,夏天终于过去,秋风瑟瑟,卷起几片叶子在地上乱舞。 大理早晚温差大,余男把夹克拉到领口,鸭舌帽压到眉上,抵挡不少凉气。 小区门口。 后头有车鸣笛,余男往旁边错开两步,顺便右拐走小路。 两辆车子开进来,前面打头是辆警车,后面跟着一辆路虎神行者。 分卷阅读88 张硕开车,游松一路心不在焉,始终闷头不吭声。张硕不时偷瞄他两眼,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全是徒劳。 游松低着头,手里搓着个银色火机,车里极静,只有火机滑动的擦擦声。 小区里车速减慢,游松看着前面出神,像感应到什么,眼尾一动,倏忽转头,往窗外看去。 “停车。” 张硕下意识踩刹车,‘吱’一声响。 “怎么了?” 游松侧着头,一抹影子消失在转角,他眼皮一跳,只捕捉到被冷风吹起的发尾和一只白色球鞋。 她以前那相好的就住这小区,刚才的背影很熟悉,打眼儿以为是她,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以余男脾气,经过上次的事,绝不会再和他有牵扯。 游松碾碾眉“继续开。” 张硕有点懵,只有按他的指示做。他踩脚油门,跟上前面的警车。 位置稍远,需直行绕过中央花园,右转到尽头才是。 前面车上下来两个警员,上前敲门。游松没动,缓慢搓着火机的光滑外皮,上面蒙一层湿湿的雾气。 张硕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下车前焦急喊一声他。 游松握拳抵住唇,半天才动了下。 他们站门前,等待的几秒最煎熬,不知道那后面会出现长大后变成什么样的脸,更不知对方什么反应。 门开了,有人呼吸滞了一秒,看见出来是个男人,又莫名松一口气,连自己都鄙视那一刻的怯懦。 警员问:“你是白振阳白先生?之前是你回济南报的案?” 白振阳连连应声,快步上前,顺序与警员、张硕相握,随后把手递到游松面前。游松低头看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他,男人瘦高个儿,细皮嫩肉,梳着时尚微卷发,耳上带两颗耀眼的耳钉。 他忽然感觉像在哪里见到过,可现在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白振阳尴尬轻轻嗓,犹豫着要缩回手,游松沉沉看他一眼,最后一秒,伸手简单握了下。 屋里有个老人迎出来,热情把他们让进屋里坐,亲手沏一壶龙井茶。 茶新味清,白瓷杯上细细的热气袅袅往上升。水面两片碎叶打着转儿,老手艺,没那么多讲究,但沏出的味道却无人能及。 只可惜,此刻没人把心思放在品茶上。 张硕东张西望:“津左呢?她不住这里?” 白振阳去济南已经把多年过往讲清楚,不必多说,都知道这些年一直是他们抚养她。 阿婆无声打量游松和张硕,她汉语说不好,语速很慢:“你们是她什么人?” 张硕说:“算是亲戚。”说着,递个牛皮纸袋过去。 里面装着蒋津左出生证明、户口本的复印件,小学一年级的成绩单、作业本,医院的体检表、化验报告,还有几张她小时候的独照... 杂七杂八,游松带来许多。 白振阳看过,一一讲给阿婆听。 出生证明和户口本足够说明一切。 阿婆看到她作业本上的字迹,温柔笑起来,手指点着:“没错了,没错了,看这字儿就没错了,全班小朋友数她写的最难看,每次小红花都没有她,的确是我们男男。” 有人眼睛蓦地对过来,眉紧锁。 张硕没注意,激动说:“当然没错了,人呢?没在这儿?怎么不出来...” “男男?”游松突然发声,谈话中断,屋里静了一瞬,都看向他。 白振阳微滞,‘哦’了一声,解释说:“就是你们要找的蒋津左,她后来改了名,姓是随我阿婆的。” 游松心中涌现不安的念头,绞着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艰难的问“姓什么?” 门铃响,缓慢清脆的声音刺痛耳膜,他听到:“姓余。” *** 白振阳起身开门。 张硕也听到这话,试着把名字连起来,“余...男...” “余男。”他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吼一声:“余男?” 有人往客厅过来,听到吼声,脚步声停了,几人齐齐往那方向看去,是个纤薄身影,穿着黑色包腿裤,简版夹克,头上一顶浅灰色鸭舌帽。 下颌尖翘,不着脂粉。 帽檐下水亮的眼看到坐着的人,闪过片刻错愕和惊诧,随后平淡无波,脸上始终没透露任何情绪。 她站着没动,目光对上一双眼,那人眼里的情绪她读不懂,跟她一样,坐着没动。 房间静了静,张硕难以置信,缓缓站起来,自语,“我操,这世界他妈的不会这么小吧!” “是你们?”很平静,不像问话。她看一眼张硕,往前走,把手里东西放桌上,乖巧叫:“阿婆。” “你们认识?”阿婆伸出手,让余男坐她旁边。 几双眼睛盯着她,气氛异常,安静背后像隐藏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余男沉默了会儿,简单说“之前是我的游客。” 张硕还站着,低头去看游松,他没动过,目光仿佛钉在她身上。 他离得近,看得清游松头上细密的汗。 “那真巧了!”阿婆笑着,看向余男:“我自己做了个主,让阿阳去济南给你找亲人。”她抓着余男的手:“阿婆在久能活几年?阿阳是男人,我放心。可你再坚强再独立,毕竟是个女孩子,阿婆心疼。” 她说着看一眼对面:“本来只是想让阿阳试试的,没想到他们一直在找你,如果当初...” 分卷阅读89 阿婆哽咽,说不下去,半天才缓缓道:“一切都是阿婆的错...” 余男捏了捏她的手,低低说一句:“您没错儿,我只想留在您身边。” “玩儿够了吗?” 游松说了第一句话,他忽然起身,几步跨到对面,一把揪起她。 余男轻的像气球,双脚离了地。 她用脚尖试着往下绷了绷,根本触不到地。 游松咬牙切齿贴着她,一字一句吼“我他妈问你玩儿够了吗?” 气氛一下子不同了,其他人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站起来,被他怒气唬住,忘了上前。 余男拽住他双手支撑身体,两人对视着,她始终没吭声。 游松手绞紧,关节泛白,他腥红着眼:“老子他妈的哪儿对不住你了?不够宠着你还是没护你?”他指着对面:“哪儿找来这帮人,配合你来演这出戏?” 余男说:“我没演戏。” 游松失控,腾出只手来捏紧她下颚,额上青筋跳动着,一根根鼓起来。 他不信什么机缘命定、巧合概率,宁愿认为她故意装成蒋津左来刺激他、报复他。但这终究是奢望,他根本为她这种行为找不到合理解释。 游松心脏麻痹几秒,脑中忽然闪过无数片段。 他初次在大理车站遇见她,觉得像旧识。 每次,她看他时,那湿漉漉的眼神,原来和记忆里的孩子能重合,却没细心琢磨过。 他记得,司机老胡无意中说漏嘴,余男七岁被捡来,来时还没有桌子高。 他还想起,她说小时候被个叫阿阳的救过命,而现在,这屋子里恰巧有个叫‘阳’的。 ...... 游松颓然,“到底为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怎样。 余男感受到他的手在抖,宽大的掌心湿湿的,她垂眼,心也跟着湿了。 余男知道,这双手温度平衡,向来干燥。很大很厚实,之前牵过,足够容纳她的手。 她走神儿,被疼痛拉回来,脸颊快脱臼。也差点忘了,这双手能给她温暖,同样充满粗矿强硬的力度,只要稍微使力,就可以轻易捏碎她骨头。 余男疼的冒冷汗,扣住游松的手。 空气凝滞,良久,她听见一声近似扭曲的呜咽“你为什么会是她?” 游松不愿相信,可现实让他变成蠢货,那一秒,他对她的感觉极复杂。 找到了她,没庆幸,没松一口气,没解脱。究竟是愤怒,是激动还是愧疚,他自己都不知道。 终于,他发不出声音,冷静的可怕。最近的距离里,用冷凝的眼沉沉望着她,仿佛想从她平静沉默的眸中看到真相。 然而,全是妄想。 余男脚还吊着,阿婆急的拉扯他衣服。 屋里人也缓过神儿,白振阳冲过来,试图拽开钳制她的那双手。 游松眼里只有余男,被白振阳拽着,双拳仍然坚固不容动摇。 白振阳气愤不已:“你松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游松听不见其他声音,两人仿佛坠落在另一个时空里,周围缥缈,他声音极轻的问一句:“你一直都知道?” 余男咬住唇,垂眸,眼中有半刻慌乱不想他看见。 “...不知道。” 游松目光穷追不舍,仍然分辨不出分毫,才明白,他一直都在她的世界外,从没读懂过她。 最终,游松轻轻让她落在地上,讥讽的牵动唇角。 白振阳见他放开她,拽住余男拉向身后,一副保护的架势。 他戒备看着游松,说:“无论什么原因,对女人动手始终不对,有话坐下来慢慢说,这样对谁都好。” 游松被他声音拉回来,余男站在他背后,只露出一侧肩膀。 他转而看向他,反应两秒,“你就是那个阿阳?” 白振阳被问蒙。 “救过她那个人?” 白振阳简单说:“小时候是救过她一次。” “春.药就是你下的?” 白振阳心一跳,下意识往阿婆那边儿看。老人心焦,正担心余男安危,根本不懂他们说什么。 他转回头,狡辩道“你别胡说八...” ‘道’没出口,一记暴拳闷下来,白振阳瞬间歪倒在地板上。游松红了眼,顷身揪住他脖领,再次出拳,招招砸向对方面门。 白振阳本身瘦弱,面对游松,更无还击之力。 两名警员冲上来,呵斥了两声,试图拉开他们。 张硕看愣了,几秒后才跑上前抱游松肩膀。 挥拳、拉架、呼喊,乱作一团。 混乱中,听见喊声:“阿婆——”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下我这两天悲催经历,昨天中午开始下暴雨,晚上公交车上塞了俩小时,后来下车淌水两站才打到车,今早仍然下,然后我和我老姨推着小车,吊着裤腿,穿着小红拖鞋漫步在雨中,然后还不够,她怕我凉着,非让我套了两个塑料袋,然后我就这样走了一道... 伞太小,我外套全湿了,然后我就脱下来穿短袖,卧槽,那小风呼呼的,没冻死我。他妈的,拎着小车跑一天,中午就吃个卷饼王,回来哈哈,雨终于停了,我背个硕大的黑塑料袋(毛绒玩具)和蓝格长伞,还跨个那种大妈买菜的红色提兜,走着走着自己都笑了。 幸好回来的早,我直接回家了,躺床上码字,真是美死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做生意的都抠门,因为挣得每 分卷阅读90 分钱都是血和汗。 说这么多,最后一句是关键,更新总不能及时,很抱歉,很抱歉,很抱歉。 没有故意吊胃口,真的是□□乏术。 求谅解,么么~么么~ ☆、游鱼47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终于完了。 上一章,最后那几段加了点细节,看不看都行,不影响大局。 太阳朝夕行进,周而复始。 莫惜瞳睡到中午,被酒店窗外的阳光晃到眼,悠悠转醒。 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 她伸个懒腰,拿手机给游松打电话。 手机夹在耳边,好一会儿,她皱了下眉,里面是有节奏的嘟嘟声,电话通了,却始终无人接听。 莫惜瞳撅起嘴,嗓子里轻轻哼一声,想了想,又拨出一通电话。 这次很快有人接起,那边极静,说话的人像故意压低声音。 莫惜瞳坐起来;“硕哥,你在哪里?” 张硕激动劲儿还没过去,说话声调都是扬着的。 他说“在外面。” “是跟游哥在一起?” “啊,刚还在我旁边呢。”他走去别的地方,声音大了点儿。 “那他不接我电话?” 张硕站楼门口,往刚才那方向望了眼,游松坐在吸烟区的长条凳上,两手支撑膝盖,低着头,正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他一直都不太理解游松,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蒋津左,他没高兴,相反会是这反应。 张硕转回头。 莫惜瞳焦急说:“问你话呢?” 张硕说:“他在抽烟。” 莫惜瞳气的咬住唇,为了吸烟,连她电话都不接?她手指绞紧被单,不解气,又狠狠拧了好几圈儿。 她半天没说话,张硕问“你找游哥什么事?” 莫惜瞳嗔怒着:“他昨天说好要带我出去玩儿,这都下午了,他不但没给我打电话,我打过去,他都不愿接。” 张硕干笑了两声;“恐怕现在不行了,我们在医院呢。” 莫惜瞳忽然瞪大眼,手上动作停了:“医院?” 张硕大嘴巴,刚刚的喜悦藏不住,想立刻找人分享,尤其莫惜瞳算是半个当事人,早说晚说都一样。 他神采飞扬,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绘声绘色讲出来。 莫惜瞳始终没吭声,张硕以为她激动的说不出话,却看不见,她的脸越来越难看,像蒙上一层灰。 放下电话,莫惜瞳坐着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打回济南家里。 那边刚接起,她连忙问:“妈妈,蒋叔叔电话是多少?” 莫母一愣,“你问他电话干什么?” 莫惜瞳不耐烦,她紧着眉:“别问那么多,快点念给我,我有事儿。” 莫母照办,她招呼没打,直接挂断电话。 莫惜瞳向后倒,跌回床垫里,双眼不眨的盯着手里的纸条看,上面单单一串数字,她斟酌着,最后决定打出这通电话。 之后热心帮对方订了机票和酒店。 一趟折腾下来,穿戴好走出酒店已经快晚上。 ...... *** 阿婆无大碍,是因为受惊过度才会晕倒。 到医院打了针,休息一会儿,已经醒过来。 余男和白振阳不放心,要阿婆留医院里观察两天再回家。 她醒来,回到之前的话题。 警员经过调查,并做了笔录已经离开。需要双方过后去派出所走个程序。 阿婆住的是单间,说话很方便。 游松张硕坐在沙发上。 白振阳鼻青脸肿,刚才趁空儿,让护士帮忙处理过,他坐在陪护床上,抬手碰了碰脸。 他脸被遮住三分之一,卷发乱七八糟绑在绷带里,他疼的直呲牙,张硕看他表情滑稽,‘噗’一声笑出来,笑到一半,意识到气氛严肃,硬生生憋回去,转为一声咳。 张硕悻悻,其他人都没注意他。 余男坐床边儿,喂阿婆喝了几口水。 她嘴唇发白,缓慢说:“男男,把阿婆扶起来。” 余男起身,夹住她胳膊往上提了下,垫个枕头在阿婆背后。 阿婆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张硕神情放松,抖着腿,不时偷瞄几眼余男。 游松目光定在窗外没看任何人。经过几个小时,他已经强迫自己接受。 余男就是蒋津左,是他当年被迫放弃那个孩子。 他一直在找她,找了十七年。 他们意外在大理火车站遇见,开始一段禁.忌又玄妙的旅程。 她令人痴迷,令他上瘾,他们彼此纠缠,接吻、拥抱、疯狂的做.爱。 她让他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甚至动了一辈子的念头。 然而,她突然疏离,说只是身体合拍,只玩玩儿。 可还不够,现实给他更沉重的一击,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令他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游松视线移回来,落在余男身上。 她肩膀瘦削,脖颈细长,仿佛一弯就会断。但背却挺得笔直,透出一股执拗,坚强到倔强。 他心里一痛,不由眯了眯眼。 阿婆是过来人,人老心不老,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心如明镜。 她看一眼白振阳,默默叹气。 阿婆说,“男男被阿阳背回来时,浑身虚弱,衣服被汗浸湿了,人快烧的昏过去。当时乡里卫生所的条件跟不上,治疗很久都没起色,后来我从邻居家借了辆牛车,连夜把她送 分卷阅读91 进镇上的医院里。” “山路远,牛车慢,加上路不好走,晃晃悠悠赶了一夜的路才到县城,那时候男男烧的很严重,脸红的像苹果,人也软塌塌的没筋头儿,就快支撑不住...” 阿婆顿了顿,张硕问:“后来呢?” “后来...”阿婆看他一眼:“高烧不退,又耽误治疗,烧成了脑膜炎,人是没什么事儿,只是好了以后,之前的事都忘了。” 游松倏地抬起头,余男坐在床边,始终背对他。 “什么事都记不清,阿爸是谁,阿妈是谁,家住哪里,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都不知道。” “她当时身上只留一个学校名牌,我们想着去报案,可每次说要送走她...”阿婆拍拍余男的脸:“这小丫头都可怜巴巴看着我,说行行好把她留下。” 阿婆说完,一室寂静。 窗外,强烈阳光将满树绿叶映的明晃晃,劲风吹过,带起几片叶子,卷着尘土,倒处一片萧瑟。 这个长达十七年的故事,阿婆从下午讲到余晖。 游松余男很安静,各自垂眸,像在听别人的事,但心里的惊涛骇浪只自己才知道。 阿婆要休息,几人往外走,她单单叫住游松。 门关上,他坐回原来的沙发上。 阿婆说:“看你反应,和男男关系不一般?” 游松望一眼阿婆,没吱声。 “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她?” 阿婆没听到回答,叹了声;“她的家人一定责怪我,我想也包括你。” “当时给她洗澡,见小丫头身上新伤旧伤全都有,右脚面还有一片不小的烧伤痕迹,看样子像被大人虐待的。她还吵着要留下,我一时糊涂,办了错事,一意孤行的留下她。早知道她家人这么多年都在找她,当初就应该...” 阿婆说不下去,哽了声。 游松张了张嘴,想安慰,却说不出口,只说了句:“您把她养的很好。”攥紧拳,才缓缓说,“她很优秀。” 很简单,却很由衷。 阿婆笑了笑,骄傲说:“我男男当然出色,只是太要强,长这么大,哭的次数都很少。” 她不喜欢依赖别人,万不得已绝不求人,任何事都想靠自己双手去做到。 很坚强,很独立。 可谁又知道,她这种硬气,是隐藏在坚强外表下最不可见人的脆弱。 游松站起身,走到门口,顿住脚步。 他似乎吸了口气,久久,才低声说“您没错,错的全是我。” *** 医院走廊 游松意外看到莫惜瞳,她和张硕坐在椅子上,余男离很远,站在窗边。 游松看向她,她低着头,跟他没有任何交流。 莫惜瞳见他出来,迎上去:“游哥?” 游松坐下,叼上根烟,没点,随口问“你来干什么?” 莫惜瞳紧挨他坐:“硕哥把事情全都告诉我了,我过来看看...” 游松挑起眼皮斜一眼张硕,后者摸摸鼻子,躲出去老远。 他又低下头,旁边的人往余男身上直打量,斟酌着说:“事情查清了吗?过去这么多年,会不会是假的?” 游松皱了下眉,看向她,“你只在意这个?就没别的想说的?” 莫惜瞳没听懂,游松抿紧唇,其实想想,没意义。即使谈到亏欠,归根究底无关他人的事,始终是他做的选择,别人怎么看根本不重要。 游松转回头,打发她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赶紧回去,别添乱。” 莫惜瞳小声嘀咕:“我不是小孩子。” 游松没理她,叼着烟不知想什么。 莫惜瞳自作聪明,邀功说:“我已经通知了蒋叔叔,帮他订了最早的机票和酒店,明天中午就能到。” 游松蓦地抽下烟,目光如炬:“什么?” 莫惜瞳洋洋得意,又说一遍。 游松想到一些事,突然变脸,大声吼:“谁他妈让你自作主张乱说话的?” 莫惜瞳吓的一抖,下意识往旁边挪开,感情丰富,眼眶立刻盈满泪:“...我只想帮帮你。” 见她哭了,游松缓声摆摆手“让张硕给你订机票,收拾东西尽快回家去。” 他说着,瞄向窗边,走廊里很肃静,那些话一字不落传进她的耳朵里。 余男安静站着,眼睛却看向这里不知多久了,她始终勾着唇,眼波平坦,跟平时没差别,但此刻看在他眼里却分外刺眼。 游松心烦,让张硕把她送回去,莫惜瞳哭哭啼啼一路都没停。 张硕头疼,把她送到酒店才松一口气。 他转弯,在路边看见一个人,一身火红包臀紧身裙,胸线外露,正在路边焦急拦车。 张硕减速,慢慢靠近,几秒时间内,他榆木脑袋终于转快了,一脚刹车,在她身旁停下,按了几声喇叭。 对方俯低身,胸前的两团坠下来。 张硕笑着:“张秘书,这么巧!” 那头,医院走廊终于清静,只剩下两个人,余男站了片刻想回病房。 她从他面前过,游松坐着,擦身的瞬间,有只手轻轻握住她手腕。 余男停下,声音淡淡的:“你也回去吧,阿婆没有事了。” 游松站起来,手没放开。 “...你”他低下头,显然没组织好语言,现在面对她,很无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脸上,他之前掐的指痕还留着,两条暗红色从脸颊延伸到嘴角,格 分卷阅读92 外刺眼。 游松低头看着她,咽了下喉,慢慢抬起手。 余男迎着他的目光,没什么表情,却让他感觉到淡淡疏离和抗拒。 游松手背在她脸上擦过,余男微不可见的动了下,动作很细微,游松却感觉到了,他手一顿,停在空中,终究没触上去,手垂下来。 沉默后,他说:“明天,我们谈谈。” 余男笑;“好。” ☆、游鱼48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们的等待和包容。 真的,万分感谢/(ㄒoㄒ)/~~ 原谅我总是一改再改吧,总是落梗也真是醉了。 有读者对游松和刘大疤打赌有质疑,后来想想她说的很有道理,就改了下,把讲信用什么的去掉了,今早自己读了也挺恶心的,就含糊着讲过去的,大家也不要太纠结这个点啊,只是为链接剧情的,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梗了。 在这里谢谢欣欣小读者哈,有问题你们尽管提出来,我来改,有不足,要包容哈。 还有,蒋父的病情改了下,之前涉及到的章节也改过了,这样顺下来就不会太唐突。(在27章,就加了几句话,不用重看哈)黑夜无穷无尽压下来时,余男才从医院出来。 阿婆不喜欢麻烦孩孙,余男要留下,被她硬是赶走。 白振阳说开车送她,她拒绝了。 知道余男的性格,强求不来,他一步三回头,犹豫着离开。 晚上冷风更劲,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钻进毛孔里。没走几步,余男冻的直哆嗦。 她把夹克拉严,缩紧身体,快步往外走。 医院外面是一条普通商业街,仅有几间小餐馆、便利店、药店及殡葬服务,没那么繁华,完全为方便患者家属考虑的。 余男低着头,步履匆匆。 鼻端忽然冲上一股味道,她脚步一停,又退回来。侧头看了眼旁边店铺,顿了顿,余男走进去。 店里半旧,屋顶燃着一枚黄灯泡,趁的屋里很暗。桌面油乎乎,上面摆着矿泉水瓶装的陈醋、麻油和辣椒油。墙角被油烟熏的泛黑,几处还脱落墙皮。 余男寻了处坐下,空中有几只蝇虫飞过,病怏怏的扑闪翅膀,仿佛在做垂死挣扎。 右侧墙壁零零总总贴了整面菜单,余男微扬起头。 有人过来:“吃什么?” 余男说“来一份热汤面,加辣。” “还要别的吗?” “没了。” 那人在手里的小本子上勾画几笔,转身要走。 “等等。”余男叫住他,她细细的搓着手,好一会儿,像下了什么决定,看向对方:“换一个,来碗牛肉面...加份牛肉。” 这店她来过两次,每次都是跟游松来的。 牛肉面,加份牛肉。他都是这么点。 那天,从医院见过吕昌民出来,她极饿,吃了很多。 后来游松追了来。 她用脚尖挑.逗他,游松评价说她是明骚不是闷骚。 那天,下了一场绚烂的太阳雨,雨滴像钻石,天边挂道彩虹,格外美丽。 他们在车里天雷勾地火,忘我接吻,他贴她耳边吹气说,以后只准对他一人骚。 余男自嘲笑笑,原来他说的每句话她都能轻易记起来。 有的人失忆,有的人能忘记,而有的人只能不断活在回忆里。 而她恰恰不想做那一类人。 面前多出一个碗,她眼神移过去,碗很大,面量足,上头铺了一层厚厚的牛肉,几乎遮住全部。 余男看的出神,手指还蜷缩在袖子里,身上寒气始终没退去,她微微颤栗。 老板已经走进柜台里,余男叫了声。 对方以为她要加菜,拿起小本子,余男说:“有烟吗?我花钱买。” 老板一愣,“没有。” 余男哦一声,她低头看着碗,始终没动筷。 半天后,老板说:“有我自己抽的,送你一根吧。” 余男笑笑:“谢谢。” 老板五十来岁,肚子很大,鬓角有少许白发,带个白帽顶,慈眉善目的。 “女孩子还是少抽烟。”他边说边把烟递给她。 “好。”余男咧唇角,再次说:“谢谢。” 她手指夹着烟,示意了下,“有火吗?” “哦。”老板拿出火机,顺势擦开火儿。 余男欠身凑近,手抖的厉害,根本对不上。 不知是冷的还是别的原因。 她接过火,“我自己来吧。” 老板目光担忧,整整盯着她看了几十秒。 余男握紧火机,连擦了几下,姿势有些笨拙。火苗窜起那刻,暖光映亮她的脸。 余男闭眼猛烈吸了几口,抬头冲老板笑了笑,安慰说:“没事儿,是冻的,外面太冷了。” 老板不知说什么好,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回去了。 一根烟抽完,余男不那么抖了,手还是冰凉的。 面前的碗冒着热气,酱色牛肉切的很薄,上头还连着半透明的筋。 一根烟的功夫,余男依稀记起儿时的事,拿着筷子,夹起吞了一大口。 她用力咀嚼,刚开始没感觉,味蕾慢慢复苏,不断传递给大脑,她尝到了久违的肉的味道。 有韧性,纤维黏连着,带一股难忍的腥味儿。 余男绞紧眉,想努力咽下,重复几次,却做不到。 她扔下筷子,捂住嘴,腾地起身冲出去。 门口有棵古树, 分卷阅读93 她单手扶着,半弓腰,吐的昏天暗地。 胃里翻江倒海,远没有面上来的平静。 胃和心脏的距离也就一掌宽,胃倒空了,心也空荡荡,带着丝丝拉拉的刺痛。 这一天她以为永远不会来,却猝不及防的发生。才知道,有些事不是她刻意回避就能掌控的,心里那片湖也没她预想那样平静无波澜。 她用力呼吸,心底涌起一股毁灭般的刺激感,和一种濒临死亡的畅快。 好像心中难言的压抑,终于找到一个出口,全部喷薄释放。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吐到最后,胃里没有东西了,她干咳起来。 余男脱力蹲下。 饭店老板人很好,给她端了杯水。 她接过,道一声谢。 对方看见她的脸,惊讶的问:“姑娘,怎么哭了?” 余男摸了摸脸颊,被风吹过,皮肤冰凉凉的。 她笑说:“没哭啊,是咳的。” 余男付钱离开,身体被折腾的很虚弱,她缩着肩,步伐虚浮,仿佛一阵风来就能把她掀倒。 平时附近车很多,今天恰巧没有一辆是空的,她走了两条路才打到车。 余男的房子在洱海边,夜晚的洱海更容易被黑暗吞噬,岸边房屋在它面前显得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她从转角拐出来,路旁仅有两盏昏黄的灯,暗淡到只能照出个模糊影子。 余男抬起头,视线里出现个黑色的影,单调而粗矿的光照下,那身影很庞大,就坐在她门前的花坛边。 有星火,忽明忽灭,不断抬起又放下,他低着头,面目全部隐在黑暗里。那人穿了件黑色夹克,看不出材质,肩部被灯光勾勒出一道弧线,宽阔而苍劲。 余男脚步一顿,几乎同一时,像感应到什么,游松侧目。 余男看不清他神情,却能感受到他一直追随的目光。她面色没什么反应,好像刚才呕吐失控的女人不是她。 游松看着她走近,最后站到他身前。 他没起身,微一仰头,就能看见她黑漆漆的眼。 余男问:“不是说明天?现在怎么过来了?” 他手上烟还剩一口,抽完了,按在旁边花坛上,她闻到空气中充斥浓浓的烟草味。 游松隔了好一会儿,声音低沉,显得凉落孤单:“就想见见你。”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太炽烈,余男心都麻了,忙避开眼:“你想跟我谈什么?” 游松说:“就谈谈十七年前吧。” 余男看向他,他坐着,气场没有平常足,黑暗能掩盖一切,她看不见他眼中的咄咄逼人。 余男在他旁边坐下,花坛很凉,但她没感觉,一路都被冻木了。 她垂眸:“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游松很久没吭声,再开口时,像做了许久准备,他说,“十七年前的暑假,我当时上高中,张硕来找我出去打游戏,那天刚好你和惜瞳在我家,我妈忙着打麻将,要我把你们带出去...” 那个年纪,男孩正贪玩,两人到网吧忙着组队打团战,另外在旁边开了台机子,给她们放动画片。 带着耳麦,陷入疯狂的虚拟世界,那场战役打的很漂亮,他们击掌欢呼,预备好好庆祝。 直到这刻,才发现身边两个孩子早没了。 有人看到,她们是被外地流窜来的地痞带走的,两人一路寻去,在一间破旧院围外见到他们。 里面共三人,领头那人叫刘大疤,当时游松还不认识,后来才知道,他们经常流窜作案,拐带幼童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基本打一枪换个城市,狡猾的警察都抓不住。 游松让张硕去报警,他留守在原地。 可没等张硕回来,里面有了动静,他看见五大三粗的男人夹着两个小姑娘,一个吓的哇哇哭,一个目光惊恐,却极安静。 一伙人整装待发,准备离开去外省。 游松当年只有十六岁,内心冲动浮躁,想不出别的法儿,他捡起门口一根木棍冲进去。 余男配合问一句;“后来呢?” 游松暗暗笑了下:“被揍的鼻青脸肿。”他侧头望着她,“他们本想把我扔出去,后来我用激将法,跟那伙人提条件赌了把。” “赌什么?” 游松说“那屋里有个破桌球案子,也是想拖延时间,误打误撞,刘大疤爱赌,也爱玩桌球。” “结果呢?谁赢了?” 谁赢了?游松赢了。 刘大疤嗜赌如命,赌骰子、赌牌九、赌斗蛐儿,只要能赌他都挪不了步。当时游松忽然冲进去,不管四六,举着棒子横扫几人,他毕竟年轻,身子骨还没硬,几下被他手下撂地上。 有人踩着他侧脸,他嘴角流血,浑身青肿,却仍然不认输,眼神凌厉,目光坚狠的盯着刘大疤。 刘大疤觉得这小子骨头硬,性子倔,未来是条汉子,不禁认真观察他几秒。 游松提出要和他比一场,他眼睛一亮,正中下怀。 那时他们已经打算要离开,游松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完全不在他眼里。 两人开赌局,讲条件,刘大疤自信十足,本也想随意逗逗游松玩儿。 比着比着,他面色郑重,也开始认真起来。 一局定输赢,游松完美打进最后一球。 刘大疤扔了球杆,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游松暗暗掐算,本意只想拖延时间,没想过他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贩子能遵守诺言会放 分卷阅读94 人。 游松最终还是带走一个。 后来警察终于赶到,已经人去楼空。 游松描述几人长相,但当时警局鉴证方面始终不完善,犯罪者画像跟真人有出入,游松看到他们的车牌号,后来经证实也是套牌的。 警察抓不到人,最终案件不了了之。 游松不想放弃,即使车牌是假的,他毅然决然选择辍学去沂县,几年后,张硕大学毕业,去沂县找他,两人成立沂城一建。 在沂县一待就是十七年。 后面的话,游松没法说,良久的沉默后,他想把话题继续下去。 余男却并不感兴趣,抢先说:“你不用觉得歉疚,那些事我根本没印象,没什么感觉,就像在听别人的事。” 游松嘴唇蠕动了下,不知该说什么。 余男说:“我在大理生活十七年,现在,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很好。” 游松看着她,她补了句:“别和我说抱歉,没有用,况且不是你我的错。”余男笑了下:“十七年,你也付出了不少。” “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 余男内心鄙夷,有一天竟也成了口是心非的女人,她不想再纠缠当年的是和非,这样说,是想让他放下心中的愧疚感,从此再无牵扯,无瓜葛。 即使要见面,也可做回各自安好的陌生人。 游松目光沉沉,知道不能再说这话题,他顿了好一会儿,说:“明天蒋叔会过来。这么多年,他一直等你回去。” 余男低低嗯一声。 “他还不知道,你记不清从前的事。”游松还没想好怎么和蒋奇峰说,所以莫惜瞳那样做,他才会发火。 “蒋叔身体向来不太好。” 余男说:“你怕他受刺激?” 游松低下头,不说话了,他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最后一点星火被风吹散时,他终于抬起头。 余男觉得他有什么话难以开口。 他说:“去年查出,蒋叔得了癌。” 余男双脚下意识往后错了下,双手绞着,他又说:“已经是中晚期。” “所以我一直着急找到你。” 死一般沉寂,耳边风声呼呼刮过,叶子在脚边打个漩,又被风卷走。 不知过了多久,余男站起来:“我明天跟你去接他。” 游松嗓子哑了,拉出个音儿“嗯。” 余男迈开第一步“我进去了,你也回吧。” 游松拉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几乎冷的没温度。 他攥紧了,无意识的搓了搓,“我还有话。” “什么?” “我们...” 他努力组织语言。 现在他们的关系,就像一道屏障,分开了她与他的距离。 余男是不记得了,谈不上埋怨或怨恨,要是记得呢? 游松喉头发紧,有些话没有勇气问出口,或许更没勇气听到这答案。 黑夜笼罩在两人身上,周围静悄悄,仿佛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游松终于说出口,声音暗哑:“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余男笑:“没可能。” 她转手腕,想挣脱他的手,游松开始握的紧,后来无力垂下。 余男开铁门,轴承吱吱嘎嘎的声响里,她听到一句: “你有没有那么一刻,是爱我的?” 余男停下,指尖一下下抠着铁门,她没回头,垂着眸,轻声说: “你我这种人,谈爱是不是奢侈了点。” *** 生活要继续。 转天,余男来到昌融,老远见前边儿站个男人,几个售楼员叽叽喳喳把他围在正中间。 她往那方向看了眼,面无表情转回头。 那人只随意瞟了眼余男,继续耍宝,几句话把她们逗的咯咯笑。 没多时,楼上吕昌民房间从里面打开,邵淑敏和张曼走出来,两人站走廊里说了两句话,邵淑敏回了办公室,张曼往楼下去。 她看见前台站的男人,眼一亮,信步过去,拍拍张硕的肩“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通常都她往工地跑,传些文件,看下工程进度,更主要是观察游松那边的动向。 张硕转回头,靠在桌子上,笑着说:“我来找你的。” 她一挑眉“找我?” 张硕扬扬手里的薄外套,在她面前晃了晃:“昨晚你落我车里了。” 这话够暧昧,旁边女人左右对视两眼,兴奋起哄。 张曼嗔了声,“去去去,干活去...”她佯装打人:“你们别瞎猜,昨晚只在路上碰到的,张经理好心送了我一程。” 越描越黑,女人爱往八卦堆儿里钻,这话没人信,起哄声更重。 她懒得解释,明确说是不想解释,觉得挺享受。 张曼对游松有好感,可对方只跟她搞暧昧,除了吃饭那晚,连真正意义上的身体接触都没有。 面前的人,和游松一样高大威猛,只样貌气场略逊色,嘻嘻哈哈倒像个能玩儿的。 张曼昂头看着他:“昨天谢谢你送我。” 张硕说“举手之劳。” 张曼笑笑,从他手中接过外套,指尖轻轻刮过他手背,顿了下“改天请你吃顿饭,张经理赏光吗?” 张硕顺坡下:“好啊,我可当真了。” “当然,哪天有时间?” 张硕微低头,凑近了:“看张秘书时间,跟你吃饭,我随时有空。” ☆、游鱼49 大理机场 接机口被围的水 分卷阅读95 泄不通,游松和余男站在过道最远处,他们距离不近,中间可以站下两个人。 同来的还有白振阳,阿婆叫他跟着,他站在更远的位置。 乍一看,几人神色各异,路人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陌生人。 游松交叉手臂,斜靠着栏杆,经过昨晚,一路上他始终不和她说话。 同样的话,再让他说第二遍绝对不可能。 那时他心情及复杂,歉疚与爱交织,黑夜能迷惑心智,让感情沸腾,把他的心烧的滚烫,却被她几句话浇个透彻。 任凭他皮再厚,这辈子哪被个娘们儿拒绝过。 游松不说话,也不看她,眼睛一直盯着出口。 余男两手放在夹克口袋里,站的笔直。 前面有人手捧鲜花,喜气洋洋;有人等待焦急,不断踮脚张望;也有人举着大牌子,上面写:某某酒店欢迎您。 却没人像他们一样,各自站着,沉默以对,和旁边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 机场半个钟头前播报,济南方向飞来的航班延迟一小时,几人已经站了许久。 周围嘈杂,游松隐约听旁边有人问他渴不渴。 他回头,对上余男一双眼睛,正等着他回答。 游松现在看她不顺眼,想起他放低身段,近乎哀求,却换来她冰冷的‘不可能’,现在又来献殷勤? 他扫她一眼,冷哼:“不渴。” 余男先一愣,随后笑了笑,“我没问你渴不渴,是问你这附近哪有卖水的,我渴。” 游松猛地瞪向她,直咬牙,说话没好气:“不知道。” 余男:“...” 她问了旁边地勤人员,找到最近的便利店。 几分钟后,游松站的累,他换个动作,一回头,见余男正端着瓶水慢慢的喝。 游松嗤之以鼻,看她半天,狠狠说:“真他妈没长心,能吃能喝跟猪有什么区别。” 余男嘀咕一句。 “什么?” “你没听见?”余男挑挑眉:“我说你他妈像怨妇。” 游松咬着后槽牙,向以往每次,伸手往她胸前抓。指尖还没触及到那片布料,他突然停住,片刻,攥紧拳放下。 他重新望向出口,恢复沉默,这次不单指两人间,连氛都降到冰点。 又过半小时,出口处终于有了喧哗声。 有人陆续走出来,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或翘首张望,或挥手拥抱。 余男目光扫过一对对欢笑拥抱的人,人快走尽,接机的人也散去,她视线不由转向出口,然后抿紧唇。 有个佝偻的身影慢慢从里面挪出来,他穿一件藏青色对扣外套,黑裤子,一双北京老布鞋,背着一只手,提个不大的旅行包,瘪瘪囊囊,没装多少东西。 游松放下手站直了,跨了几步往那方向迎去。 两人站在几米外,他接过蒋奇峰手里的行李,低垂着头说了几句话。 蒋奇峰往这方向看过来,余男没有动,站的笔直。 她看着两人走近,目光落在蒋奇峰身上,他骨瘦如柴,眼窝凹陷,嘬着腮,步伐十分缓慢。 游松一只手在他背后虚扶着,与余男对视一眼,又转开头。 白振阳也自动往前走了两步。 蒋奇峰始终打量余男,已经过去十七年,她样貌发生很大变化,看不到小时候的影子。 几人站在机场里,谁都不说话。 蒋奇峰看她足足五分钟,指着她,转头问游松:“她就是那死丫头?” 游松绷了绷唇:“是。” 蒋奇峰不相信“为什么这么肯定?” 游松说,“当年收养她的人回济南报的案。” 蒋奇峰又转头看向她,历尽沧桑的老眼中闪烁微弱的光,他颤着手往下指“你把右脚的鞋脱了我看看。” 游松诧异,赶紧阻止说:“蒋叔,这是机场,我们回去...” “你闭嘴。”他呵斥了声,对余男说:“把鞋脱了。” 白振阳忍不住插一句:“您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 蒋奇峰问:“他又是谁?” 游松说:“收养余...津左的人。” 事出突然,蒋奇峰对整件事并不知情,他只随意扫他一眼,没管他,又看向余男。 他不肯走,非要求证到底。 余男终于动了动,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俯身褪下球鞋跟袜子。 她光脚踩在球鞋上,游松低下头,他曾经看过她全身,却未曾注意她右脚有个疤,那疤痕已经淡化,随生长扩大,但形状却没变,像一把捆扎的扫帚。 蒋奇峰低着头,一动不动,游松感觉他身体微微的晃,忙扶住他。 他哆嗦着嘴唇,“...你真是那个死丫头。”说话不如之前有气势,却很肯定。 默了默,蒋奇峰突然高喊,“我是你老子,这么多年你死哪去了?为什么不回家?” 余男看着他不知说什么,蒋奇峰双手拍了下腿侧,吼一声:“说话。” 余男动动唇,半天只憋出一句:“您先冷静点儿。” 蒋奇峰气的不行,几秒后,他弯身摸鞋子,几人不知他要干什么,只有余男下意识往后错开一小步。 再起身时他手里拿着鞋,不知哪来的力气,往她身上狠狠抽过去。 余男没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鞋底抽人疼,身上火辣辣的。 她仅仅挨了一下,身边两个男人反应过来,白振阳想把她拽到身后护着,没想到有人先一步, 分卷阅读96 他眼神暗了暗,收住脚。 游松一手把余男扯进怀里,单手护在腋下。他本可以一只手控制蒋奇峰,但游松没那么做,他侧过身,用背抵挡甩来的鞋子。 蒋奇峰举起的手收不住,全部招呼在游松身上。他一顿,不管是谁,左右开弓抽了好几下。 游松低下头,有那么一瞬,双唇擦过她额头。 余男抬起下巴,四目相对,呼吸能闻,曾经交颈缠绵比这亲密无数倍,而此刻他却希望能多抱她一秒。 路过的人不禁侧目,指指点点看笑话。 蒋奇峰边抽边骂:“真他娘的轴,跟小时候一个样,打都不带躲的,让你说句软话这么难。” 游松目光离开她的眼,转回头:“蒋叔,要打回去打,这里是机场,大家都看呢。” 蒋奇峰也打累了,把鞋一扔,站着直喘:“让他们看去,我教育自家不孝子犯法了?有家不回,该尽的孝她一天没尽,白让老子等她这么多年。” 一口气说完,蒋奇峰像脱了力,背更偻了。 平静下来, 余男往后撤一步,忽然说:“我烧坏脑子,根本不知道家在哪。”几人看向她,她低头穿好鞋袜:“更不认识你是谁。” 游松低头瞪她,想立即封住她的嘴,可没起任何作用,余男跟本没看他。 蒋奇峰满脸疑惑,问游松:“她说是真的?” 游松沉默了会儿,最终点点头,安慰说,“那时她高烧不退,烧成轻度脑膜炎,不然怎么可能不管您。” 蒋奇峰难以置信,像自语:“连她老子都不认识啦?” 说完只觉眼前一抹黑,晃了晃,游松扶住他:“您先别激动,蒋叔,咱们回去慢慢说。” 车子终于离开机场,蒋父和余男坐游松车,白振阳开车紧随其后。 蒋奇峰始终没缓过劲儿,无论面对失而复得的亲生骨肉,还是单指蒋津左没记忆,不认识他这件事。 他坐在车后座,反倒比刚才冷静许多。 不时抬头瞄一眼坐前面的余男,偶尔哼一声。 游松安排稳妥,一早给他订好酒店,蒋奇峰却说什么都不肯住,坚持要住余男那儿。 余男沉着脸没说话,游松没问她意见,直接把人拉到余男家。 白振阳去医院接阿婆。 一转眼,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大家坐一起重谈旧事,直到此刻,蒋奇峰才把十七年过往听完整。 他坐在窗旁小墩上抽汉烟,阿婆话里话外表达歉疚。 蒋奇峰没看任何人,闷不吭声坐着。 当年要没有余家,蒋津左现在生死还不可知,指不定被吕昌民弄去哪儿。 他们是恩人。 但不是他不感恩,毕竟当年余家有能力让父女重逢。 一念之差,却终成错。 *** 游松没多久就离开了,他晚上约了吕昌民。 上次余男的事轻松解决,她平时在他眼皮下,安分守己,没再找过麻烦。 吕昌民和游松关系拉近一步,对他戒心少了点。他这人小心谨慎,对合作伙伴向来有防备,不单只游松一个人。 加上张曼连日来观察,工程项目逐渐进入正轨,各自不越线,做好分内事,这点他对他很满意。 这晚在聚满楼,吕昌民挑剔,大理的菜馆他只认这几家。 吃饭没有旁的人,吕昌民是自己,游松也没带别人。 张硕今早刚去过昌融,下午张曼就有行动,他在电话里把她祖宗十八代骂个遍,极不情愿去扑约。 酒肉过半,吕昌民接了个电话,电话漏音,游松隐约听见那边提到三号楼。 他垂眸倒酒,吕昌民看他一眼,点了点桌面,示意他去外面接电话。 他出去,游松不禁绞紧眉。 两人都喝了酒,游松把车直接泊在停车场,他坐吕昌民的车回去。 司机先送吕昌民,车子在一处高级公寓停下,游松下车和他道别。 吕昌民俯身和司机交代几句,转身进去。 秦琦来开门,问:“刚才站外面和你说话那人是谁?” 吕昌民松开领带“施工队游总,游松。” “游松?”没印象,她皱了下眉:“看着挺眼熟的。” 吕昌民哼笑说:“你当然眼熟,玉野斋你被你小情人泼一身水那天,他刚好在饭局上。” “是吗?”她想了想,接过他脱下的外套:“记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关注下姐的微博哈,有小剧场。 之后还会陆续放上小剧场的,如果文案下面那个加不进去,就直接搜索名字,蟹总(名字后面带个减号) ☆、游鱼50 久旱的女人,得不到甘露滋润,就像下山猛虎,比有些男人还贪婪。 张曼这几晚都和张硕约会,他们进展的很顺利,张硕浪漫强势,今晚吃饭主动邀她跳了一支舞。 跟随慵懒迷魅的曲子,两人几乎紧紧相贴,她能感觉一双大手在她腰间游弋,缓慢向下,若有似无画着圈儿。 他的脸近在咫尺,张曼抬眼痴迷的看着他。 张硕俯身,在她唇角触了下。 张曼媚眼如丝,凑他耳边吹气:“去你那还是我那?” 张硕一笑:“我住工地,不方便。” 张曼明白,不多问。 两人没多待,一支舞曲结束,就相拥离开。 刚进家门,张曼把小坤包随意扔在门口柜子上,甩掉鞋, 分卷阅读97 一切都心照不宣,两人纠缠在一块。 磕磕绊绊卷到沙发上,落下时,张曼恰巧跨坐在他腿上,俯身去吻他。 她衣衫半褪,发丝凌乱,一抹艳红在唇边漾开。 张硕招架不住,扳住她,笑着说:“别太急,你要不要先去洗洗?” 张曼想说不用,却在幽蓝色壁灯下,见他唇上糊满她的唇膏,看去有几分滑稽。 她痴痴的笑:“你不洗?” 张硕说:“你先,我等会儿。” 张曼蹭着站起身,光着脚,她不避及,摆腰扭臀,边走边脱,到浴室门口回头望一眼沙发的位置,松了手,布料滑下来,大白屁股冲进他的视线里。 等她消失在门里,张硕鼓着脸,表情夸张,弓起腰无声干呕了下。 刚才他丁点反应都没有,很久前他还劝游松不上白不上,可刚才他只觉得恶心。不由想起那次被邓双戏弄,几乎她刚看两眼,立马起反应。 张硕心一抖,想到邓双,他恨的抓头发,同时还有种心情说不清道不明。 他现在好像明白游松给他这差事的心情了。 浴室水声依旧,磨砂玻璃上映出个曼妙的侧影,胸饱满,臀高耸,双手搭在发上,后腰挺起个完美弧度。 张硕懒得看,迅速走去门边,摸进她的小坤包里... 张曼还没出来,他站浴室门前敲两下,水声停了,他朝里面说:“我有点急事得先走,咱们回头约,你慢慢洗,我门儿帮你带上了啊。” 张曼在里面‘哎哎’想叫住他,有踩水声靠近。 那边门开声落,早不见人影了。 游松在隔条街的巷子口接到张硕,张硕上车后谩骂不止,差点把张曼祖宗从坟里掘出来。 游松打断他:“东西拿到了?” 张硕愤愤不平:“你有没点良心?我出卖色相,你坐享其成不说,是不是应该适当在乎下我的感受?” 游松见他反应,知道事成了,掐熄烟,启动车子。 黑色神行者在深夜化作流线,漆黑的窗上映不出人影,有光从车身划过,速度极快。 张硕掏出个东西扔挡风玻璃上。 游松看一眼那四方小盒子,也没拿,问,“没叫她发现?” “没。”他说, “知道什么叫色令智昏吗?她早被我弄得五迷三道,我用完原样放回去了。” “你?”游松哼笑,顺便侧头瞭他,一顿,肆无忌惮笑出声。 张硕暗暗瞪他一眼“笑什么?” 游松止住笑,调侃他:“刚才战况挺激烈?” 张硕莫名其妙,游松抬手往他唇边示意,张硕掰动后视镜,把整张大脸都凑过去,左右转了转,低低骂一声‘操’。 他抽了张面纸,往嘴上使劲蹭,又嘀咕:“这娘们儿太生猛。”擦着,嘴周通红,他使劲咧了咧:“她娘的,这得饿多久了!” 游松没搭茬,前面红灯,他把车停住,“过路口你把车开回去。” “那你呢?” 过了两秒,游松说,“去看看蒋叔。” 张硕擦完嘴,把纸顺窗户撇出去,问“蒋叔来大理有几天了,他们相处的怎么样?” “不知道。” “她家那么大点儿,住的方便吗?” “不知道。” “蒋叔的病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 张硕看他一眼,叹了声“津左从小就受苦,天大的事,一股脑全都倒给她,蒋叔还得了这种病,你说她心里好受吗?” 游松踩油门,盯着前方,眼神晃了下“...不知道。” 张硕‘嘿’一声,“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游松不吭声了,那日分开,他没理由去见她,除了‘不知道’,他没法回答他。 开过路口,游松要停车,张硕说,“游哥,别停了,我也过去看看吧。” 游松看他一眼,却也没反对,他继续开,快速往余男家的方向驶去。 九点钟,她家的黑色大门还没关。 院子里门廊上方燃一枚黄灯泡,几只小虫绕着光明飞,今天没风,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暖色里。 游松走进去,墙边靠窗的位置放了个高脚梯,梯上坐了一个人。 以前满地花盆已经被她移进屋里,还剩零星几颗快枯萎的草。 墙上爬满藤蔓,随时间迁移,呈现一种黄绿色。 游松两手揣在口袋里,站门口看了会儿。 那人坐在高处,终于回过头,她愣了下:“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游松对上那双眼,好像是错觉,她独坐在空荡荡的小院中,显得身形尤其单薄。 余男见他不说话,又问一句:“你找我有事?”她敷衍:“我忙着,你要等一会儿。” 游松冷着声“想多了,我来看蒋叔。” “...” 余男自作多情,转回头不管他。 一个夏日过去,墙上藤蔓长得郁郁葱葱,叶片虽然黄绿相接,却展现一种旺盛的生命力,枝条缠绕,还在不断往上攀爬。 过了好一会儿,余男侧了下头,余光扫到个人影,她回头,游松还站在原地往上看。 余男说:“你不找他?在里面。” 游松眼神移了下,拉着脸,迈步进去。 余男盯着他刚站过的位置出神,又有个人冲进来,她视线一晃,见张硕风风火火的,手上提了几个塑料袋,里面乘着各种水果。 张硕咧嘴笑,高喊一声:“ 分卷阅读98 津左妹妹!” 她无语,回过头:“我叫余男。” 张硕立即改口,又叫一遍:“男妹妹!” 余男抖了下,浑身发冷,“你别恶心人。” 自从知道余男身份,张硕态度三百度大转变,之前畏她憷她疏远她,见到她躲避三舍,现在却说不出的亲切,说话细声慢语,总想攀亲带故,管她叫声妹。 余男随意说:“你也来看他?在里面。” 张硕想聊会儿,在下面昂着头:“你这干什么呢?” 余男乱讲“除草。” “上面有草?” “有。” “看得见吗?” “还行。” “我帮你?” “不用。” “那我给你扶梯子?” “...” 余男不说话,张硕悻悻,提着兜子进屋去了。 她用剪刀把窗框上缘的藤蔓修剪整齐,掉下的枝条重新缠在绳索上,看了看,又把一些干枯变黄的叶子摘下来,到最后,实在无事可做,静静盯着叶子出神。 没多会儿,游松出来,她目光顺下去,游松说“你下来,我有事要说。” “什么事?” 游松站在下面抬眼皮,昏黄灯光将他额头纹路加深,寥寥几条,格外沧桑有味道。 他看着她,说“张硕拿到张曼和邵淑敏办公室的钥匙模具,回头让人做出来。他懂电脑,找机会在监控上做手脚,你进去看看。” 余男低着头没吭声,不知想什么。 游松:“跟你说话呢。” 余男低低“嗯”一声,她转个身,踩住梯子想下来。 梯子一共十级,横梁是拇指粗的铁棍子,用久了,里层的亮铁露出来,光滑没阻力。 “其实你们...”她说着话,注意力不集中,脚下踩空,往下连踏了两级,将将站稳那刻,游松冲上来托住她腰臀。 “...没必要还插手吕昌民的事,我自己应该能解决。” 话脱口,收不住。 她说这话时,一半重量还在他手上,一时找不稳平衡,全靠他在后面托着她。 余男脚下还剩一级阶梯,站在上面,正好和他一样高,她想稳住身,耳后传来一声嗤笑。 随后,只感觉后腰一轻,他松手,片刻失重,余男一屁股跌在石板路上。 她叫了声,位置没多高,跌下来也不至于疼,却晃了她一下。 她抬头瞪着他,游松居高临下:“你这叫卸磨杀驴?” 余男咬紧唇,哼一句:“你承认自己是驴,那我无话可说。” 游松弓下身,大手捏起她脸颊,脖颈被抻的又长又脆弱。 两人靠的近,有呼吸喷到她脸上,他咬着后槽牙:“对,我是驴,还是头活驴。” “知道活驴干什么最厉害?”他笑了下,“别惹急了老子,到时候照样办你,管你愿意不愿意。” 游松扔开她的脸,转身往外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门口暗,他一半身体隐在黑暗里,却仍向以往一样壮硕高大,几乎遮住整扇门。 夜凉如水,月光稀薄。 停了良久。 “我和他的账跟你没关系,不光他,还有刘大疤,即使不是为了你,就单单为这十七年。” “办完这件事...”他开口,语调郑重其事。 一阵微风吹过,墙头藤蔓摆了摆,几片枯叶扑簌簌在半空飘。 风只吹一瞬间,不大的小院中只留沙沙余声 他苍凉的声音隐在那背后,“这件事结束,我会回济南。” 叶落,风息,他转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们不爱我了,那一定是更新太慢了,呜呜~求花,求收,求调戏,么么~~ ☆、游鱼51 游松先出来,回车上等张硕,张硕走到院子里,提议明晚大伙坐下来正式吃顿饭,刚好莫惜瞳是后天的飞机,就当给她践行。 余男觉得吃饭没必要,张硕一口一个妹妹,叫的她头皮发麻,汗毛都立起来。 张硕走一步跟一步,她第一次发现他这么难缠,最后余男没办法,勉强点头,他才肯离开。 他走后,小院里终于安静。 余男站了会儿,突然的沉寂令她有些不适应。 她低着头,地上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由院门通向门廊里,余男双手束进口袋,在小路上默默走了几个来回。 客厅灯火通明,她往屋里望了眼,隐约可以听见重播新闻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一阵咳,余男脚步顿住,声音持续很久,一声声咳嗽像从肺里发出来,连成一片没间歇。 蒋奇峰半靠在沙发上,毛线帽搁一边,由于病痛折磨他头发掉光了,只剩三根指头的手,扭曲抚在胸口上。 一杯水递到他面前,蒋奇峰抬起头,接过慢慢喝下半杯,又咳几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像被抽去半分魂魄,整个人几乎摊在沙发上。 余男拳头攥紧又松开:“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蒋奇峰胸膛剧烈起伏,半天才平复:“我的身体我清楚,还能勉强撑一段日子,”他缓了口气,“放心,死不到你家里。” 他说话尖酸刻薄,曲解人意,和以前没分别。 余男觉得自己多余问,转身往厨房走。 走一半,听他说:“再给我倒杯水。” 余男脚步一顿,还是折身给他倒水。 蒋奇峰终于正常说话: 分卷阅读99 “这病发现的时候晚,没有治愈可能,勉强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话一带而过,没说是什么让他撑下来,停了片刻,听她问:“没住院治疗吗?” “住着呢,身体状况好些的时候,医生允许回家待两天。” 余男问:“这次呢?” 他只说:“打过招呼了。” 余男在一旁小矮墩上坐下,沉默后,问:“那现在停止治疗可以吗?” 蒋奇峰没吭声,刚才游松来就是问他这件事,他已经同意,过两天就走,游松叫人到济南机场去接他。 没听到回答,余男盯着地面,又问:“治疗需要一大笔费用?” “游家那小子给拿钱。” 余男一愣:“这么多年都用人家的?” 蒋奇峰眼一瞪。 他太瘦了,灯光下,眼窝凹陷,眉毛下就像两个黑窟窿,“当年是他把你弄丢,咱爷俩分开,他有责任,拿点钱是那小子应该的。” 余男看他一眼,沉默不语。 蒋奇峰仰躺着,静静说:“盼了十多年,就等着这一天了,现在终于找到你,我也好安心下去,有个交代。”他勉强打起精神:“你妈...” 余男蹙了下眉,“您去卧室休息吧,时候不早了。”她打断他,站起身“我去烧热水。” 蒋奇峰睡下,余男推开落地窗,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充斥在空气里,她一抖,不禁两手搓了搓。往前走,院中的路延伸向前,毫无遮拦通向洱海边。 余男把手没入凉沁沁的湖水里,心也凉的彻底。 十七年,在每一个普通人的眼里很漫长。 人的记忆力有限,一辈子那么长,没有哪件事可以从头记到尾。 这些年,余男过的很好,几乎忘记所有,可记忆像困兽,在与游松重逢那刻突然苏醒,卷土重来。 她每天活在逃避和坦然,迷恋与怨念的矛盾中,回忆变成控制她情感和生活的枷锁。 现在蒋奇峰又告诉她,游松不单为她耗费十七年,甚至用更多时间,照顾她不愿承认的老父亲。 到底谁欠了谁?这笔账应该怎么还?没人告诉她。 可这一刻,她还不知道, 能还清的是债,还不清的其实是感情。 *** 转天晚上,余男自己去餐馆,没叫别人接。 她来时,其他人已经到齐,与上次不同,游松坐在角落里抽烟,莫惜瞳挤他身边,一只手吊在他手臂上不断晃,撒娇的说什么。 张硕旁边的位置是空的,见她进来,他呲一口大白牙,高喊了声,“津左妹妹,坐这边儿。” 余男白她一眼,那两人闻声抬起头,游松眼神飘过来,往她身上扫了眼,没说话,又低头抽烟。 余男在张硕旁边坐下,莫惜瞳不如之前放松,一直拿眼尾打量她。 游松不说话,张硕却很积极。 他先叫来一壶茶,郑重其事和余男介绍说:“那是惜瞳,莫惜瞳。以前的事你不记得了,原先你们三家是邻居,你和惜瞳上小学一个班,经常一起上下学,好的就像亲姐妹,我和你游哥还去学校接过呢。” 余男轻轻笑了下,没说话。 张硕兴高采烈,不忘套近乎:“我那时抱过你,记得吗?” “不记得。” 张硕:“...” 他摸了下鼻头,清清嗓子,又对莫惜瞳说:“这就是咱们一直找的蒋津左,现在生活在大理,她比你生日小四个月,你跟我们一样,得管她叫声妹。” 莫惜瞳撇了下嘴角,一直沉默,什么都没叫出来。 看她反应,张硕以为自己记错了,问游松:“游哥,你说对吗?” 游松吸口烟,眯着眼:“对什么?” 张硕:“...” 游松一晚上没说几句话,刚才张硕说什么,他根本就没听。 一桌人各怀心事,只有张硕兴致勃勃,他又说:“当年就是你和惜瞳一起被骗走,我和你游哥...” “张硕,点菜。”他话没说完,被打断。 张硕看一眼游松,两人间的默契让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他“哦”一声,忙转了话题。 莫惜瞳眼神一直在几人之间徘徊,想起张硕刚才被打断的话,脑中一闪,蓦地明白了。 她看向余男,嘲讽的笑了下。 一顿饭食不知味,游松对面就是余男,两人眼神偶尔碰到,一触即离,没有过多言语和表情。 到后来,连张硕也变得沉默了。 半途,余男起身去洗手间,从隔间出来,见莫惜瞳倚在水池旁。她斜靠着,一头卷发全都拢在一侧,缠缠绕绕,慵懒缱绻,昏黄灯光下,散发一种迷人的柔韧感。 她环着胸,一顺不顺盯着余男看,眼神不可一世。 余男走过去,面无变化,仿佛知道她会跟进来。 她洗手,从镜中看向她:“找我有话说?” 莫惜瞳够直接,多一个字都不愿和她说,“小时候我们一起被拐走,游哥只能救下一个人...” 她说到这里停住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余男笑问:“所以呢?” “游哥的选择是我。” 这话是事实。 余男的心被人揪了下,她垂下眼,眼中的光藏在那背后,她抿紧唇,再抬头时却是笑着的:“刚才张硕说过,我得了一场病,有些事根本不记得。” 莫惜瞳当然知道,她讲这些是故意的。刚才看游松阻止张硕 分卷阅读100 ,她就知道,两人不愿向余男提及当年的事。 所以她自作聪明,想让余男知难而退。 莫惜瞳接着说:“你应该有自知之明的。” 余男“哦?”一声。 莫惜瞳说:“我是游哥看着长大的,我们感情深厚,不是随便个外人能比的。游阿姨早有意思让我们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趁早认清,能离他远一点儿。” 余男慢条斯理擦干手,说:“好。” 她往外走,莫惜瞳微一怔,被她态度刺激到,退后一步,挡住她去路。 余男皱了下眉,没工夫吃闲醋,她渐渐冷了声:“你让开。” 莫惜瞳没想到她气场突然变化,骇然往后缩了下,一顿,仍然坚持说“你别想太多,他对你除了亏欠没别的,所以你别自作多情。” 余男盯着她,半晌:“你很喜欢他?” 莫惜瞳沉默,没说话。 余男笑了笑:“放心,我不和你抢游松,我们只上.床,现在睡完了,还给你。”她上前一步,凑近她耳朵:“对了,他床.上功夫很厉害,技巧多,花样多,弄的你只会哭爹喊娘,爽都爽死了。” 她站直:“有机会你可以试一试。” ...... 回到饭桌,余男神色如常,莫惜瞳始终低头不看任何人,一张脸涨的通红,不时侧头偷偷瞄游松。 她不是余男的对手,大家都是成年人,纵使她对男女之事全明白,也没想到这样直白的话,会从个女孩子嘴里坦荡说出来。 也或许被她刺激到,挨着游松那边脸颊总觉得烧的快沸腾。 一颗心也动荡的不知道该往哪里飘。 饭后,几人都喝了酒,打车回家。 余男先离开,游松站在餐馆门廊前,指尖的烟垂在身侧,丝缕青烟很快散在秋风里。他眼神跟着,渐渐放空,不知想什么。 莫惜瞳站他旁边,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抬脚在他唇角吻了下。 游松一愣,远处的身影不知何时折回来,在前方定了定,他看见她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余男继续往这边走。 莫惜瞳咬着唇,刚才她跟自己也是跟余男在较劲,没想到她在看到这一幕时,还会往回走。 余男站在台阶下,两人的差距,她几乎需要仰望他,游松无声看了她一会儿,她说:“我有句话忘说了。” 游松咽了下喉,“什么?” 余男说:“你帮他看病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 游松的心被扎了一个孔,有液体从里面缓缓流出来,烟头攥进他的掌心里,灼烧一瞬,熄灭了。 他说,“你还不起。” 余男说,“那就慢慢还。” 这次余男真的走掉,张硕一时看傻眼,他有点不懂了。 渐渐静下来,只听他问一句,“我给过你这方面的误导吗?” 声音冷冰冰,带着隐忍爆发的怒气。 莫惜瞳往后退了步:“没。” “那你他妈刚才干什么呢?” 莫惜瞳索性豁出去,抓住他的手:“游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以前没有余...蒋津左,我们不是很好吗?” 游松一笑:“好个屁。”他指着她鼻子:“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别他妈在这给我瞎胡闹,赶紧滚回去,干你该干的。” “还有,以后对她,”他指着余男消失的方向,“你给我放尊重点儿,你我都欠她的知道吗?当初把你弄回来,不是让你目中无人,趾高气昂当公主的。你他妈也就是个普通人,没比别人多俩眼珠子,再这样,就给我滚远点儿。” 游松骂的狠,张硕都在一旁咽唾沫。 莫惜瞳眼泪已经挂满脸,她用手背擦了把,颤着声:“游哥,你后悔了,对吗?” 游松一滞,沉默良久,他哑了声音:“对,后悔。” “老子他妈的要知道有一天会折在她手上,根本不会那么选...” 他自私,他一点也不高尚,要知道自己会认真,会把她搁在心坎儿上,纵然有苦衷,纵然恩义筹肠,即使天塌下来,要他死,他都不会这么选。 他爱的女人,因为他,辗转动荡了十七年... 游松说不下去,如鲠在喉。 风吹来,钻进眼睛里,从未有过的艰涩。 ...... 那天不欢而散,莫惜瞳隔天返回济南,张硕去送的她,说她走时一直哭。 游松和余男见过两面,中间都有张硕在,也只谈吕昌民的事。 接下来几天,余男暗中观察邵淑敏,她似乎比以往忙,连日来亲自签署几份合同。 余男故意接近,楼下销售部有急需文件,她都积极往上送,趁机记熟办公室的位置跟布局。 连去几次,她基本摸清楚。 只每次进去时,邵淑敏和张曼无论说什么都戛然而止,余男没听到半分。 一日,她见两人从吕昌民那出来,急匆匆往总监办公室去,余男抿紧唇,拿起文件紧随其后,她故意不敲门,突然闯进去。 听到一句:“客户明细不能外露,拿去绞碎...” 邵淑敏话没说完,见余男闯进去,立马冷了脸,把她大骂一顿。 余男低头连说几声抱歉,放下文件退出去。 她找个僻静的地方给游松打电话,准备今晚就行动。 晚上,余男留到最后,保安逐层检查,熄灯关门那刻,她侧身闪近楼道里... 二十分钟后,余 分卷阅读101 男从昌融侧门快步出来,转身坐上一旁的出租车。 车子在黑夜中行驶,余男面色冷凝,始终盯着窗外。 没开多久,余男下车,步行转进一个巷子里,越往里走路越窄,直到尽头,然后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旷野笼罩在黑夜里,这里的风声像哀嚎,四周空荡荡,远处停了几节废弃火车和岗哨。 岗哨里燃着微弱的光,余男快步进去。 游松站一旁,张硕坐在中间的坡椅子上,面前的电脑已经恢复正常。 余男往旁边扫了眼,上次看见的一窝猫已经不见了。 游松问:“拿到了吗?” 余男嗯一声,从包里掏出一团废纸屑。 “我操”张硕骂了声,问余男:“你确定这有用?” “不确定。” “...”张硕瞪着大眼睛:“怎么粘?” 游松说:“你来粘。” 补一句:“今晚粘完,明天找人查。” 作者有话要说:  走剧情了,亲爱的们,尽管剧情有漏洞,但仍然要写。一写剧情,我内心深处燃起一股深深的抗拒感和无力感,跟上刑一样痛苦,阿弥陀佛神啊abcd快救救我~~~细节啥的明天改吧!/(ㄒoㄒ)/~~ ☆、游鱼52 张硕傻了,眼珠子瞪的滴溜圆,“你没逗我吧?” 游松根本没看他。 天冷了,他穿一件黑色立领皮夹克,稍一动作,皮料会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他拳头抵住嘴唇轻轻嗓子:“吃饭了吗?” 余男反应了会儿:“问我?” 游松沉脸看着她。 “哦。”她说:“没呢。” 游松转了视线,几秒后说:“那一起吃个饭?” “不了。”余男向他微笑,“我回去和他一起吃。” 两人离的不算远,游松低头刚好能看见她发顶,她没看他,正盯着桌上那团废纸。 一条条错综缠绕,像团乱麻。 张硕插嘴说:“吃完给蒋叔带回去不就行了。” 余男没回他,微侧一下头,狭小昏暗的空间里,鼻端冲进淡淡的烟草味儿,混杂一股陈久的皮革味道,不难闻,独特的难以形容。 她脚下错开半步,察觉到头顶的视线,看向游松,又补充一句“我不饿,真不去了,你和张硕吃吧。” 她说话是笑着的。 余男以前很少对他笑,经常绷着脸,根本没有好态度。还像某种炸毛的小动物,随时保持警惕,准备攻击。 现在她终于对着他笑了,很平静很坦荡的那种,游松却心凉,那笑容背后隐藏一种淡淡的疏离感,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 默了良久,他目光如炬,却在她眼中看不到任何内容。 游松握了握拳,垂下眸,终于明白,若无其事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张硕见两人不说话,他揉了下鼻子,还惦记着自己的事。 他把桌上的碎纸举起来,窸窣几声;“这么多,真要我来粘?” 余男定了定神色,说:“我认识个做旁门的,他自己写的程序,可以把粉碎的纸片扫描到电脑里,系统配样重组,大概能按照一定比例还原。” 张硕眼睛都亮了,“靠,这也行?” 余男说,“也不确定,试试吧。” 余男没直接去,提前打电话知会朋友,把地址写给张硕。 最后,张硕临时有事,游松亲自跑了一趟。 朋友是个男的,住在偏僻巷子里,来开门时,游松不免多看两眼,对方样貌不凡,身材出挑,宽肩窄胯和他不相伯仲,身上只穿了条宽腿裤,还赤着上身。 游松上下打量他,微皱一下眉。 朋友歪叼一根烟,也没特意招呼他,转身进了屋。 游松跟进去,对方看了看那堆废纸,没给肯定答复,也说试试。 之后他便忙起来,游松站在边上等着。 这是一栋老房子,房梁墙坯陈旧,杂件物品随意丢放,墙脚堆很多叫不出名的仪器和电子设备。 游松扫了圈,目光定住,角落里躺着个仪器,他过去,拿脚尖踢了踢,抬头问:“这个卖吗?” ...... 一等就几个小时,朋友最后抻个懒腰,站起来。 当天晚上,相同地点,游松把一叠复印纸扔到桌子上。 这里已经被张硕简单清理过,木板废物堆在一角,另一侧有张破桌子,旁边扔两把木椅,坐上去东摇西晃的不太牢靠。 张硕觉得见面没必要大费周章,几人未露过马脚,而且从吕昌民角度讲,他不知情,过了将近二十年,更不会联想到他们算计他的动机,所以应该不会特意派人盯着,大可不必这么谨慎。 游松只说小心点好。 余男拿起那叠纸,上面字迹不太清晰,隐约能看到之前被切断的边条痕迹,文件恢复程度达到百分之七十,比他们预想要好很多。 游松已经提前看过,天天和地产商打交道,只寥寥几眼就知道是购房合同。 余男翻了翻:“这些合同应该没问题,和平常销售部签署的都一样。” 游松点了根烟,之后连同火机抛给张硕。 他半靠在桌子上,夹烟的手指着那些纸,“平时这东西都放哪儿?” 余男说:“合同一式六份,其中一本在业主手里,两本留在房管局备案,剩下的放在档案室,开发商做留档。” 张硕也把烟点着了,“那这些是哪来的?” 分卷阅读102 游松抽着烟,默默地说“该放的地方她没放,留档的她没留,急着销毁,这就是问题。” 张硕问:“什么问题?” 游松横他:“你问我?” 他又看向余男:“男妹妹,你分析分析?” 余男白他,没好气:“不知道。” 几人逗留了会儿,游松又拿起文件翻了翻,业主信息尚算完整,刘德顺、安成海、梅丽、董强,一共四个人,上面填有完整的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 游松眼睛挪到文件低端,签名下面的日期都是上个月的。 近一个月时间,四份合同。 大胆假设,如果存在问题,那之前不知销毁了多少份。 游松皱眉,完全猜不透吕昌民的用意。 他拿手碰了下余男:“找人查查这些人。” 余男眨眨眼:“要我查?” “怎么?”这里不是济南,游松刚来不久,基本可以算人生地不熟。 余男不明白,“怎么查?” 游松想起什么,冷哼:“你不有挺多那种邪门歪道的朋友吗?” 余男想起那位朋友,笑了下,把文件往包里装:“行,我改天去问问他。” “问谁?” 余男说“邪门歪道的朋友。” 游松一皱眉,把文件撤出来扔桌上,冲张硕说“你去查,找个私家侦探,靠谱点儿的。” “消息要具体,我要对方家人,包括亲戚朋友的详细信息,工作单位,平时活动行踪,还有几人的私交。”他顿了顿,“让人尽力办事,要多少照给。” “行。”张硕叼着烟,把文件卷起,束在怀里。 几人走出房间。 游松抬头看了眼,满天星辰,密布在墨蓝的天幕上,耀眼明亮。 已经是深秋,冷萧的寒意令空气都清冽起来。 这里不及济南,即便到冬天也不会漫天雪絮,枝叶凋零。 唯一刚劲的是风,在北方,冷风割面,而大理,风会悄悄钻进骨髓里。 他收紧衣服,转过头,余男在他旁边,两人共同走进小巷,出了巷子错综复杂会出现很多条路。 各奔东西,分道左右, 他忽然想让前面的路再长点儿。 游松收回视线,问:“明天你送还是我送?” 余男沉默了一会儿:“我送吧,我家离机场近,你别总往那边跑,尽量避开点。” 游松只‘嗯’一声,也没话说了。 巷子变窄,余男想起一件事,在包里翻几下,交给游松一样东西。 游松一顿,“什么意思?” “密码是六个零。”余男望着他:“我先给你这么多,他回去看病的钱还要你先垫着,”她稍微停顿:“我以后在慢慢还给你。” 游松忽然停住,眼里一抹柔色瞬间凝住,双眸阴鹜,紧盯着她。 张硕走一半,发现两人站着不动了,巷口窄小,站下他们几乎没有多余空隙。 他喊了声:“走啊!” 没人理他,他却隐隐觉出气氛不对,两人沉默对峙,像战争爆发前的平静,张硕在原地站了会儿,咳一声:“我回车里等你啊,游哥。” 游松没回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余男。 余男低下头:“那我也走了。” 却没走成,游松把她甩墙角上,‘砰’一声响,余男捂住手臂,咬唇看他。 游松晃了晃手里的卡:“里边儿多少钱?” “几万。” “几万?” “四万。” 游松笑了下,“就这点儿?差的还很远。” “我知道,但现在只有这么多。” 游松想把她捏碎,上前一步,掐住余男脸颊,“换种方式也行。” 头顶一盏昏黄的灯,笼罩着两个人的身影,四周颓败荒凉,杂草丛生。余男挤在角落,掌心紧贴着墙壁,指尖抓了抓,触到干枯的苔藓,是一种粗糙的触感。 路灯像一道光柱,下面飞舞细小的尘埃,慢慢往下坠。 地上的影子不分你我,越缠越紧。 游松狠狠啃噬她的唇,多日的魂牵梦素,终于恢复最亲密的距离,却是通过这种方式。 他专注舌下的每一分触感,寸寸肌肤,舔舐,吸吮。双臂紧收,想把她嵌进灵魂里。 游松用牙咬她,所有思念和疼痛汹涌而至,他恨她,恨她让他优柔寡断,恨她让他迷失,恨她让他疼。 牙齿徒然闭合,余男闷声颤抖,两人同时尝到一股咸涩。 他想让她疼,像他一样疼。 余男没反抗,也不回应,任他动作。 渐渐的,游松不满足,他怀念那个热血沸腾的雨夜,想念她那天的纵情放肆。 他捧着她的脸,亲吻着,抽出一只手摸上她裤腰。 裤扣‘哒’一声松开,一只手覆在他手上,游松停下。 离开寸许,他看清了她的眼,乌黑的瞳仁里透着冷淡和疏离,余男讥讽的笑,“我们还真逃脱不了这种关系。” 游松心一凉,下意识退后一步,冷着声 “什么?” “炮.友。” 这晚,不欢而散。 第二天,余男送蒋奇峰去机场,两人无话。 余男帮他提着行李,还是来时那个包,瘪瘪囊囊,她拿在手里却有些分量。 蒋奇峰背着手,先她一步走在前面。 机场嘈杂,余男帮他换好登机牌,他低着头接过,没看她一眼,“回吧,我走了。”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反身往安 分卷阅读103 检口去。 余男看着他的背影,蒋奇峰佝偻着身,慢腾腾,两袖清风,和来时没区别,看在她眼里,却莫名多一分孤独落寞。 她张了张口,几次想叫住他说句话,蒋奇峰却始终不回头,毫不留恋走入安检口。 登机前,他接到个电话。 对方说:“蒋叔,到济南我安排了人去接你,小张你认识的。” 蒋奇峰只‘嗯’一声。 游松却明显听出他声音不对劲,他不说话了,等了会儿,那边低声自语:“挺好的,挺好就行...挂吧,我登机了。” 游松一口气鲠在喉,那边传来嘟嘟的忙音。 他攥住手机,久久,半天都没动一下。 *** 私家侦探是在一周后把资料拿来的,各项文件及照片厚厚一摞,几人分开传看,几乎找不到任何有用线索。 找到后半夜,张硕已经趴桌子上睡着。 余男强撑眼皮,游松拍了下她手臂:“发现个问题。” “什么?” 游松从一堆资料里抽出几页纸,一一摆在她面前:“这几人有个共通点。” 余男看过去,半天后“他们的家人,近期都在市医院里住过院?” “还有呢?” “...同在一个科,”她看着他:“肾内科。” ☆、游鱼53 市医院监控室。 游松和警员王恒在这里待了尽一天,晚上,张硕来送饭,之后三人一起看监视器的回放记录。 看了几小时,仍然不见进展,游松按了暂停,靠在椅背上碾眉心。 相反,王恒腰杆忽然挺直,手指在暂停和回放之间往返几次。 游松注意到,“王警官,看出什么了?” 王恒按暂停,看向他,又把刚才那段影像倒回几分钟之前,“注意这个女人。”他点点屏幕。 游松看过去:“保洁员?” “对,”王恒说,“如果你笃定这医院存在问题的话,看了一天回放,只有这女人比较可疑。” 他又回放另一段,画面再次出现那个保洁员,站在走廊角落,看似随意的低着头,跟旁边人在聊天。 王恒按了暂停。 张硕滑动转椅凑过来,“怎么可疑法?” 王恒说:“看看她旁边的人。” 张硕眯着眼,“刘德顺?” “是的。”王恒看向两人:“根据你们给的资料,再看监控,刘德顺、梅丽几人先后和这个保洁员都有过接触。保洁员能在各科室间自由出入,可以见到任何人,包括病人家属。” 游松抵着拳,默了瞬,“你是说...” “还有一个细节,”王恒调到一个镜头,放大看:“几人都拿小本子写了什么。就好像...保洁在说,他们用笔记下。” 王恒在刑侦科工作很多年,一些细节抓的很到位,之前游松根本没发现。但监控的分辨率低,即使放到最大,也无法判断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游松问:“有办法看清他们写什么吗?” 王恒摇摇头,“除非把资料带回鉴证科,根据笔画走向做判断。”他顿了顿,“你也知道,所有事情都是你们的猜测,没有实质证据,根本无法立案...其实,我这也算利用职权,属于违规行为...” 游松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握了握,不想为难他。 “谢谢。” 王恒笑笑,拍了下肩上的手“没事,能帮的也就这么多。” 他掏出根烟给游松,又扔一根给张硕,“我和陈强在大兴安岭一起当过兵,那时出生入死,挺铁的。他开口让帮个忙,能帮的,一定帮。他也零零散散讲了一些经过,我听个大概。” 游松啜一口烟,没吭声。 王恒看向他:“说实话,云南拐卖人口、黑市交易的案件实在太多,直接原因是器.官紧缺,国内还没建立良好的捐献体系,也大多没有那种意识,中国人比较重视的是入土为安。”他弹了下烟灰,“所以黑市交易才会猖獗。” 游松抬头看了他一眼,仍然没吭声。 王恒说,“那些人都太狡猾,政.府方面缉拿力度再大,但没有证据也是力不从心。” 他听出他的意思,王恒委婉劝他放弃。 游松勾了下唇角,“明白。” 夜深,几人从医院出来。 游松吸了口凉气,昂起头,缓缓吐纳,黑夜里出现一团缥缈的雾气。 他收回视线,“王警官。” 王恒回头,游松问:“要是我能掌握一些实质证据呢?” “那另当别论了,”他顿了顿,“如果犯案人真是昌融集团的吕昌民,以他身份,涉及面会很广,社会影响力重大,警方一定会重视。” 说完,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眼,拍拍游松的肩,真挚的说“有用得着的地方吱一声,只要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王恒想了想,“还有个事情,我发现,那几人和岑桂琴接触没多久,无论家人是否康复,都办理了出院手续,我觉得这点很可疑。” 游松一顿,笑着,“谢谢。” 王恒开车先离开,张硕走上前,“你有办法?” 游松说,“明天弄个微型窃听器。” “你的意思是...” 游松点了根烟,昂头猛的吸一口,不用解释,张硕已经明白。 两人站车边抽完一根烟,游松把烟头扔地上用脚碾灭,隔了会儿,从兜里掏电话。 他靠着车门 分卷阅读104 ,低头按了几个数字,手指在绿色按键上徘徊一瞬,半晌,终是撤回去。 游松把手机揣兜里,瞟一眼张硕。 张硕抽烟慢,还剩下几口,听旁边人说:“你给余男去个电话,把今天事情说一下。” “你自己怎么不打?” “烦。” 张硕故意说,“她烦你?” “我烦她。” 张硕哼哼笑,掐了烟,顺手拿电话,“是挺烦,前一段打的火热,形影不离跟雌雄同体似的,现在见面像仇人。” 游松反应了几秒,气笑了 “去你妈的‘雌雄同体’,同你大爷。” 张硕笑嘻嘻的,凑到他旁边,“你和余男自从相认后味儿就不太对,你到底什么想法?” “我?”游松侧一下头“没想法。” “没想法?我看你对人挺上心的,天天跟人身后跑,以前从没见你这样过。”游松白他,他又说,“找了那么多年,又难得对心思,倒不如就娶回家,以后多疼着点儿,好好补偿。” 游松低下头。 “娶” 他齿间轻轻溢出一个音,反复咀嚼,这字眼艰涩又陌生,活了三十多年未曾认真体味过。游松从来不知道它魔力巨大,能令人打心底暖起来。 张硕见他愣神,问:“是她不愿意?” 游松被打醒,的确,现在这对他是个不切实际的梦。他自嘲笑笑,转过头,张硕一脸兴味的看着他。 游松冷下脸,抬腿踢他,“别他妈废话,赶紧。” 打完电话,准备上车往回返。 张硕注意到挡风玻璃前放着个电子设备。 他好奇的摸摸,“这什么?” “导航。” “新款的?怎么没见你买?” 游松说,“从余男邪门歪道的朋友那弄来的。” “有什么说道儿?” 游松看他一眼,索性启动导航,“把你手机拿来。” 张硕纳闷,掏出手机交给他。 游松在上面下了个软件,扔给他,“这导航能连接手机。” 张硕点亮屏幕,手机上显示一张暗色地图,有个红点不断闪烁,标注的是当前位置。 他举着电话,嘿嘿傻笑,“这么神奇?” 游松启动车子,笑他“山炮。” “这是为远途旅行者专门设计的,如果发生意外,导航会将意外所在位置远程发到相关联的手机。” 张硕切了声,“一年到头你旅行几次?有钱烧的。” *** 转天午休后,医院人渐息壤,十三楼肾内科有人吐在厕所里,保洁员岑桂琴拿了拖布去清理,隔间里腐臭冲鼻,污秽物满地都是。 她叉腰小声咒骂,不情不愿进入隔间清理,老远都能听见她的嘟囔声。 半晌,清理完毕,拿着拖布去清洗。 她低着头,还在气愤埋怨,中午吃的饭险些跟着吐出来。 她往外走,眼尾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步履匆匆,刹那间狠狠撞向她的右肩膀。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那人忙扶着她,地上滑,两人磕磕绊绊,纠缠好一会才站稳。 她抚着胸口,手上拖把不知何时戳在自己脚面上,黑色布鞋染上污秽物。 岑桂琴跳起来,甩了两下脚,指着那女人大骂两句。 对方高高马尾束成麻花状,头上一顶灰色鸭舌帽,穿一件黑色短款小夹克。 她微侧一下头,低低道歉,“对不起。” 岑桂琴看过去,对方帽檐压得低,看不清长相,只见下颏尖尖小小,皮肤细腻的像瓷器。她打量两眼,见对方态度良好,又骂咧两句没再追究,转身出门了。 另一头,张硕前面架起电脑和设备,信号良好,一阵窸窣声后,那边声音清晰。 游松坐在后面椅子上,听到尖厉的骂声,“你眼瞎啦?这么大地方往我身上撞,急匆匆,赶着投胎去?” 隔了几秒,传来一个安静的声音, “对不起。” 游松垂着头,轻轻的笑出声 接下来的两天,张硕一直监听岑桂琴说话。 当时余男把手伸进她的口袋里,指尖刀片在内衬上划一道口,把监听器顺势送进去,直接落进衣角里。 余男之前没做过这种事,内心挣扎很久,幸好岑桂琴注意力集中在拖布上,加之这季节衣服穿的多,工作服肥肥大大,降低许多敏感度,她并没起疑。监听器比硬币还要小,短时间内还算安全。 直到第三天,终于捕捉到有价值的信息。 最开始,岑桂琴和人在闲聊,是一个病人家属。 那人满头白发,愁容满面的和她哭诉,病人是她儿子,已经到了肾衰竭晚期,吃不下,睡不着,整夜整夜折腾,人快瘦成皮包骨头。 岑桂琴啧啧嘴,“年纪轻轻真可惜,听说这病特别遭罪,医生怎么说?” “现在只能靠透析配合药物治疗,”老人抹了把泪,“我老伴儿死的早,儿子前几年离了婚,那女人带我小孙子嫁给个大款...我们娘俩相依为命,现在又得了这种病,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活着没意思,也跟着去了吧。” 岑桂琴递张纸巾过去,“可怜见的,老天不公啊。” 那头传来呜呜的哭泣声。 余男低下头,抿了抿唇,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和悲凉。 游松看了她一眼,“你别同情心泛滥,没什么不公平的,人活一世,生老病死是必经过程。想延续生命,不代表能做犯法的事 分卷阅读105 。” 余男说“我没有。” 游松哼笑一声,不和她争辩。 “你们听。”张硕忽然出声。 房间瞬间静下来,滋滋电流里传来岑桂琴的声音,“你儿子不见得没有救。” “你说什么?” “我有个朋友能提供肾源,只要换一个健康的肾,就完全能维持人的肾脏排泄和分泌功能,那时你儿子就能痊愈,恢复健康。” 老人眼睛亮了一瞬,随后又暗下去,“肾脏买卖,这是犯法的。” 岑桂琴说,“儿子都快没了,犯不犯法还重要吗?” 半天后,老人问“真能救活我儿子?” “当然,只要‘供体’的肾脏和你儿子匹配,你把他转去我朋友那里立即能手术。”她说, “他那里有一流的医生和护士,专业操作,绝对安全。” 老人似乎下了决定,“只要能救活我儿子,叫我做什么都行,”她顿了顿,“那要多少钱?” 岑桂琴没有正面回答,叫对方拿个本子记一个电话,“这是医生的号码,之后联系他做配样。” 老人连连应声。 她又说,“听过一个叫大平地的小区吗?” 游松心一紧,侧头,两人对望了一眼。 岑桂琴说,“去看看那里的房子,好就买一套,有小户型的,”她顿住,加重语气说“...刚好十几二十万。” 老人不明白,“为什么要买房?” 岑桂琴当然不会告诉她,只说,“要想救你儿子,就照办,到时候什么也别问,问了也没人回答你,她们只负责卖房收钱,什么也不知道。” 张硕按了个键子,这段话完整记录下来,他声音雀跃,“果然跟吕昌民有关系,这畜生死定了。” 游松说,“你别高兴太早,岑桂琴只说让对方去买房,并没说是肾脏买卖交易,吕昌民不会那么笨,把麻烦带到自己项目里。” 他问余男,“三号楼都是小户型?” “对,总价在二十万左右。” 游松沉吟良久,终于明白。 吕昌民利用房产将得来脏钱洗的光明正大,交易双方只签署购房合同,住户信息未在房管局备案生成,所以仍然没有归属权,之后可以另卖。 一套房产,两份收益,这就是三号楼的秘密。 并且,岑桂琴由始至终没提过吕昌民,只提到大平地的小区,最后一句话更把他撇的干干净净。 中间人、钱款收付、换肾手术,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并没牵扯,即使东窗事发,也没有实质证据指正吕昌民。 所以,即使有这段语音记录,也不够把他定罪的。 唯一可以证明的,昌融的项目和黑市脏器交易脱不了干系。 张硕垂了把桌子,操一声,“这畜生简直老奸巨猾,那这么多天的功夫白费了?” “未必,”游松说,“这份证据足够立案侦查了,有警方介入,无论监听、跟踪或引蛇出洞,都会比我们方便很多。”他沉了眸,“离水落石出不会太远。”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来啦,你们还在不在?都冒个泡哈~~这两章没有对手戏,争取先把吕昌民给解决了,两人在调情。 另外,,这是姐下个想写的文,文名,文案啥的还会变,作者口味较重,没有啥高富帅,如果有比较萌这个cp的可以先收藏哈。 最后,大家国庆快乐~~ (前几天小剧场一定有人没看吧?!) ☆、游鱼54 秦琦穿一双平底运动鞋,浑身裹的很严实,没化妆,只带一副墨镜,和平时的靓丽打扮很不同。 她从商场出来,迎面撞上一个人,她皱了下眉,下意识护住小腹。 没看那人,秦琦提着几个购物袋,往路边吕昌民的车上去。 没走出几步,后面那人叫住她。 一个粗嘎的男声喊她妹妹。 秦琦停下,回身看清对方后愣了愣,她摘下墨镜,笑着打招呼,“杨哥?” 那人五大三粗,穿着黑衣牛仔裤,跨上挂一个腰包,沾了少许灰尘。面色凶煞,最突出是那阳光下直晃眼的秃瓢。 她返回去,“最近忙什么呢杨哥?很久没见到你了。” 秃瓢说,“做点小生意。” 他举止动作很奇怪,好像跟之前不一样,哪里不同,又一时说不上来。 “小生意能入得了您的眼?一定做大了,发财了。” “还成。”他笑了,伸手指了个方向,“倒腾些古董,在洋人街弄个铺子,你黑子哥盯着呢。” “黑子哥也在?”秦琦应着,双眼却紧盯他的手,刚才那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小指微微翘起,熊腰虎背的身躯里透出一股阴柔,秦琦后脑一紧,立即明白过来。 几个月前,她拜托秃瓢黑子几人去泸沽湖找余男,想给她一个教训。他们在途中的早餐摊碰见,余男气势凌人,几人本可以好好修理她,却没想到有个男人帮她出头。 那个男人... 秦琦一时愣怔,想起什么,她半天没说话,路边连续响了几声喇叭。 她回神,管秃瓢要了电话号码,说改天聚,小跑两步,匆忙上了车。 吕昌民在车上等的不耐烦,让司机连声催促,她一上来,车子绝尘而去。 他闭目,随意问,“刚才那人谁啊?” 秦琦反应了一下,“你说刚才门口的男的?一个朋友。” 吕昌民没问下去,是 分卷阅读106 谁他根本不关心。 秦琦又想到那个男人,一时八卦心起,她坐直身,“吕哥,你知道吗?” “什么?” “余男你还记不记得?” 吕昌民蓦地睁眼,冷哼一声“别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起那次,本想上了余男,却被人打晕,敲断腿骨,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最后却只能打断牙和血吞,他至今还心难平。 “哎呀...”秦琦拖长声,往他身边蹭了蹭,“不是呀吕哥,我只是想起一件很巧的事。” 吕昌民看向她。 “就你们那个合作商,叫游什么了?” 吕昌民皱起眉“游松。” “对,就是他,那晚他送你回来,我只远远看一眼,觉得眼熟,今天我才想起来,他好像是余男相好的,当初在泸沽湖,他还帮她出过头,两人眉来眼去,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当关系。” “你说什么?” 吕昌民突然坐直身,目光阴仄。 秦琦手一抖,一时不晓得他激动的原因,她小声复述,“我说...不是正当关系。” “你说他们认识?” 吕昌民还记得,当初游松说帮他搞定余男的麻烦,那天,他把她带来,两人完全就是陌生人。 现在秦琦却说两人一早就认识。 他问她,“你没记错?” 秦琦抿了下唇,肯定答“没记错。”她观察吕昌民的表情,添一句 “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有什么问题?” 吕昌民与副驾上王明全对视了眼,又靠回椅背上,“没事。”他摸上她小腹,那里微微隆起个弧度,吕昌民笑着说“你们女人没事就爱嚼舌根。算命说,让我莫急,老来必得一子。” 他不免唏嘘,“盼了这么多年,也就你肚子争气,给我回家好好养着,别苦了我儿子,他要有什么闪失,要你小命。” “讨厌。”秦琦娇嗔,拍下他的手,吕昌民顺势捉住,送到唇边亲了口。 把秦琦送回家,吕昌民面色阴沉,坐在车里不吭声。 司机从后视镜里观察他神色,张了张嘴,没敢说话。王明全回过头,毕恭毕敬问“吕总,接下来去哪?” 他绷紧嘴,半刻,“大意了。” 吕昌民最初对游松印象良好,他为心上人在小小沂县苦守十几年,知情重义,是条汉子。一心寻求大平地的合作发展,过程中不卑不吭,本分懂礼。合作尚未敲定时,肯下本钱送他古董,投人所好,不计得失,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后来,他遭劫,负伤住进医院,险些被余男告迷.奸,是游松帮他解决麻烦。 那一次,增加一分信任,觉得他能当朋友。 而今天秦琦一席话,忽然点醒他,他似乎忽略一些细节。 “您是指刚才秦小姐说的?” 他侧头盯着窗外,王明全说“也许只是个巧合呢?不见得会对咱们不利。” 吕昌民瞟他一眼,“回公司。” 司机立即踩油门。 他说,“无论什么,隐瞒实情,在我面前演戏,这就是问题。” 到达昌融,已经要到下班时间,吕昌民快步进入大厅。 经过的员工都停下喊一声“吕总”。 他绷着脸不作回应,走过前台,脚步微顿,又退回半步。 吕昌民转过头,余男起身,“吕总。” 两人目光相撞,他说“来一趟我办公室。” 余男顿了下,“好。” 吕昌民跨步上楼,隔几分钟,房门连敲了三下。 “进来。” 余男进去,顺势轻合上门,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余男没乱看,往前走了几步,“吕总,您找我?” 吕昌民没抬头,在文件上写着什么。 余男立在一旁,没再问,安静等着。 隔了会儿,吕昌民停下笔,抬起头,伸手示意了一下,“坐。” 余男在他对面坐下。 他目光定在她身上,打量一遭,含着笑,也不说话。 那笑容怪异,余男隐隐不安,一时不知道他想怎样,视线落在桌边的琉璃相框上,恭敬坐着。 吕昌民说,“来公司几个月了,还适应吗?” “挺好的,还要感谢吕总给的机会。” “当初误会差点对你造成伤害,不恨我?” 余男抬起头,微笑说,“但事实上什么也没发生。” 吕昌民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平淡无奇,很清澈。他嗤的笑了声,玩笑说,“别是潜伏在昌融,准备报复我吧。” 余男一滞,也笑了,“吕总真会开玩笑,借我个胆子也不敢。况且您给我一笔钱,还给我一份工作...您不欠我,相反我还要感谢您。” 吕昌民沉默良久,最后笑了笑。 他把面前文件合上,递给她:“文件帮我送去。” 余男接住一角,另一边,吕昌民并未放手。 她问,“送给谁?” “游松。” 余男手一晃,吕昌民垂眼盯着手上文件,一笑,松开手。 他意味不明,“怎么?不认识?” 余男恢复常态,“认识。” 吕昌民看着她,她说,“施工队的游总,他到楼上找您,见过几回。” “行了,去吧。” 余男出去,他点了根烟靠在椅背上,须臾,拨了个电话给王明全。 那边很快接起。 他说,“找人查查游松...还有余男。”他顿了顿,“仔细查,速度要快。” 分卷阅读107 *** 游松交给王恒那份录音很完整,基本可以断定,岑桂琴就是一起黑市脏器交易的中介,她背后或许隐藏一个巨大交易市场。 王恒写份材料上报局里,很快审批下来,正式立案。 那日医院的老人姓冯,单名娟字。 冯娟自从和岑桂琴谈完,没过几日,办理出院手续,把儿子接回家。 王恒带领两名侦查员暗中跟踪冯娟,期间她去过一处民房,位置偏远,冯娟换乘三趟公交。民房隐在巷子深处,周围绿丛掩映,房屋破败墙体脱落,这一带面临拆迁,很多居民已经搬离,人迹罕至。 冯娟一共来了两趟,第一次是自己,第二次她把儿子一并带来,却独自离开。 警方很快便准确做下判断,这里很有可能就是接受肾脏移植的地下医院。 经过部署,警方派出一个小组,对民居进行全面监控,以免打草惊蛇,小心隐藏在暗处。 准备在冯娟交钱时,人赃并获,一举查获地下窝点。 可这之后的几天,忽然风平浪静,冯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每天买菜遛弯,甚至那处民居都没踏足。 又过了两天,冯娟终于行动,她一早出门,直接去了昌融的大平地。 王恒和同组女警乔装情侣,混进销售中心。 不出意料,邵淑敏亲自接待冯娟,交谈的过程很短,项目介绍及合同签订不到半小时时间。 临近尾声,邵淑敏起身,引着冯娟往拐角的财务部走。 王恒与同事对视了一眼,起身跟去,给他们介绍的售楼员一愣,哎哎唤了两声。 与此同时,吕昌民接到王明全的电话,那天让他查的事情有结果。 吕昌民敛眉凝神,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他起身,透过窗户看下去,众人聚在财务部的门口,没多时,邵淑敏和冯娟从里面出来,后面还跟着两名警察和便衣。 吕昌民心神具是一震,握着电话的手背青筋暴起,“给那边打电话,停止一切手术,赶紧撤离。” 王明全微愣,“好。” “等等。”吕昌民忽然停住,来回踱步。 外面响起敲门声,他停下,压低声音说:“不要再打任何电话,把临时电话卡销毁,别和他们再有联系,明白吗?” “那...” “我们和那边没有任何关系。” “明白。” 吕昌民挂断电话,沉了几秒,理好西装前襟,镇定道“请进。” *** 警察冲进民居时,护士正准备给病人注射麻药,那头一旦交钱,这边立即进行换肾手术。 这次抓获包括中介、掮客、医护人员共22人,其中主治医生提前获悉,在警方闯进前一秒,混乱中,从隐秘侧门逃跑。 民居别有洞天,发现近千米的地下储藏室,警方下去搜索时,令人撼然,里面居然发现几名健康男性,被关在密闭房间里。 经审问,才知道。有些卖.肾者是自愿,一个肾脏可获得几万元酬劳。而储藏室发现的男性,并非自愿,多数为外地民工或流浪汉,他们是被圈养的‘供体’,强迫取肾后,再没有机会走出这间阴暗逼仄的地下储藏室。 吕昌民,邵淑敏,张曼等人,被带回警局协助调查,然而,虽然端了非法交易的窝点,却没人知道幕后组织者是谁,包括共职护士和中介都没真正接触过。 岑桂琴更是闭嘴不答,一问三不知。 警局走廊传来声声嘶吼,冯娟崩溃,“你们这群刽子手,简直不是人,我要救我儿子,你们放开,我要给我儿子换.肾,我要他健健康康活下来。” 她用力挣脱束缚,头发蓬乱,满脸泪痕,发疯般冲出人群。后面有女警拽住她,眼角湿润了,却厉声呵斥,“这里是警局,你老实点儿。” 冯娟坐在地上,大声哀嚎。 女警抿住唇,最后吼起来,“你儿子要活,那别人呢?地下室发现那些人,你以为他们是自愿的吗?把肾给了你儿子,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吗?” 冯娟抽泣着。 “会代替你儿子去死,你和那些杀.人.犯有什么两样?他们大多是壮年,也有父有母有家庭。你心痛难过,他们就不会吗?” 冯娟哭声渐小,陷入深深的绝望,喃喃自语,“那我儿子怎么办...” 女警拼命眨了两下眼,架起她手臂,“去录口供。” *** 吕昌民等人转天上午被放出来,王恒狠狠砸墙壁,气愤不已。 他的罪行昭然若揭,大伙心里都清楚,却无证据,没人能真正指正他。 而此时,游松的神行者高速行驶,他看一眼旁边,“我们轮换开,不休息,明天就能到济南。” 半刻,余男只笑笑,“不用,我不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这两章卡了我半个月,纯剧情,如果不想看,自动跳到下章哈,以后满满的对手戏,看到腻。 这部分的合理性,逻辑性啥的我已经不知道了,大家一笑而过吧,我尽力啦,哈哈(但案件我查过,是真实的)另,你们这群小妖精,一直说下个文好萌,可为毛收藏那么可怜,为毛,为毛,为毛... 赶紧收了姐啊啊啊啊啊~~ ☆、游鱼55 余男接到蒋奇峰电话时,正和游松在一块儿。 蒋奇峰离开这么久,打电话还是头一次。 余男盯 分卷阅读108 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上面是一串数字,没做标记,她却清楚记得这号码是谁留下的。 她抬头看一眼游松,游松也正往这边看过来,两人眼神刚好对上。 游松瞟一眼屏幕,像预感到什么,蹙起眉“接。” 余男低下头,顿了片刻,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她没说话,另一端也静默几秒,透过消寂的电流,余男听见断续略加微弱的呼吸。 她心一紧,蒋奇峰说,“死..丫头..回来给你爹送终..” *** 这天大雨,怕飞机延误,游松果断决定开车回去。 神行者追风逐日,快速飞驰在高速上,游松给小刘打了通电话。 这些日子来,他精力不足,小刘跟他提过蒋奇峰病情。自从回去,他身体每况愈下,连起码的气力都没了,像一根紧绷的弦,终于卸力就再也绷不起来。 游松想解决完这边的事,尽快带她回去,却没想会这么突然。 游松收起电话,侧头看她一眼,“蒋叔情况不太好”他一顿,“你要有心理准备。” 余男一开始看着窗外,听到他说话,回过头,双手绞着衣角的拉链。 出来的急,她只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身上还是那件黑夹克,淋了雨,浑身泛潮气。 余男说“我知道。” 游松看向她的手,“后面有衣服,你换上,路长,湿着难受。” 余男往后望了眼,回手把衣服够过来,脱下身上的夹克。 游松说,“入冬了,济南冷,到了先买衣服。” “好。” “洗漱用品都带了吗?没带一道买。” “带了。” “蒋叔住的单间,你直接住过去还是另外给你找地方?” 余男说,“你定吧。” 说话风格不像她,游松忍不住看过去,余男窝在座椅里,面色过白,近距离下,隐约能看见细细的脉络。 余男察觉到他的注视,冲他笑笑,“我说自己回去的,你不让啊。”她从来没有拒绝他的能力,不如一切听从安排。 游松冷哼了声,“那就住医院,叫人另外加张床。” 连开几个小时,到晚上,雨停了,他们不想耽误时间,只买一些面包饼干垫底。 吃完换余男开车,游松在副驾上补眠。 晚上十点,又换回来。 游松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之前水瓶一直放在空调出风口,余男接过来,比她手的温度要高。 她拧开,喝了几口,温突突的,却比拔凉的水好很多。 游松说,“你睡会儿。” 余男“嗯”了一声,散开头发上的皮筋,用手拨了拨,把头靠在椅背上。 窗外一片黑暗,路上空旷,车前大灯只能照亮前方数十米,灯下的灰色地面迅速倒退。 余男微眯着双眼,余光里,游松腰背笔直,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夹着一点火光,送到嘴边,随后车厢充斥一股烟草味儿。 他身影像定格在她视线里,闭了闭眼,依然清晰不灭。 车内及静,听得见衣料摩擦的声音,和香烟燃烧的呲呲声。 黑暗能把细小的感知放到最大。 余男把头撇向窗外,脸颊蹭到衣领,这衣服是他的,没有香味儿,却有一种特殊的专属他的味道。 她把衣服往下拉了拉,眼前闪烁,有车擦身而过,‘刷’一声,再次陷入安静。 “不困?” 余男始终睁着眼,“烟味儿太大,睡不着。” 游松烟卷刚送到唇边儿,动作一顿,最后还是猛吸一口,顺窗户扔出去。 他哼一声,“穷事不少。” 余男睡不着了,问他“你回来,昌融那边怎么办?” “有张硕盯着就行。” 余男说,“吕昌民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他之前试过我。” 游松看她一眼,“无所谓了,现在不需要再装下去。” “张硕在那边...” 游松知道她的担心,“有警察介入,短时间内,他不敢有什么动作。” 车子行过一座桥,下面江水涌动,有咸湿的冷风从车窗钻进来,游松关了窗,“吕昌民聪明反被聪明误,想把脏钱洗干净,绞尽脑汁想到这办法,可钱是交到他项目上的,这次想不下水也难。” 她身体往下滑了滑,没再说话。 余男破晓时才睡下,没睡多久,只两个小时,很顶用,养足了精神。 她看向窗外“到哪了?” “襄阳。”他声音有点哑。 “还有多远?” “大概三分之一。” 余男缓了会儿,坐直身,把头发绑好,“我来开。” 游松侧头看了一眼,她双眼惺忪,还没完全睁开,可能睡觉姿势不对,她脸有点肿,颊肉粉红,不难看,倒比平时多了点可爱。 游松眼神柔软,“不急,先吃个早饭。” 剩下的路两人轮换来开,他们日夜兼程,晚上没休息,下午就到达济南。 车子进入市区慢下来,车里安静,两人默契的谁也没说话。 余男看向窗外,高楼商场鳞次栉比;路人都穿厚重的外套,说话时,嘴周一团白气;满大街的电动车、自行车,人人都带着护膝;树枝草丛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绿色。 这里对她来说,是座完全冷硬陌生的城市。 随便买了件衣服,余男换上。没开多久,前方出现医院的大门。 小刘在门口等着,游 分卷阅读109 松把车交给他,问了病房号,带余男先上去。 从前,余男很少来医院,除了小时候那场大病,几乎眨眼间,就健健康康长大了。 可这几个月来,却频繁出入医院,之前去见吕昌民,还探望过邓双,之后阿婆晕倒,前一段还为偷放窃.听器进去过。 她对医院没多大反感,低着头,表情淡淡的。 游松走在旁边,看她一眼,余男没注意。 病房在四楼,房门上有一条窄窄的玻璃窗,余男站在门外望进去,房间整洁干净,窗帘是浅绿色的,旁边墙上挂着液晶电视,对面是一对单人沙发。 她的位置只能看见床尾,上面盖着洁白的被单,被单下凸起一块,是蒋奇峰的脚。 游松站在余男后面,玻璃窗是长方形,他个子高,正好越过她也能看清里面。 有那么一瞬,他胸膛紧贴她,余男感觉后背温暖。 她挪了下,终于伸出手,轻轻推开门。 满室的消毒药水味冲出来,余男走进去,看见床上躺的人,没预兆的,她一愣。 他比上次见面还要瘦,只剩一层皮包骨头,面色黑黄,皮肤褶皱,已经脱了人形。 蒋奇峰闭着眼,呼吸浅薄。 像是听到了动静,他勉强睁开眼,盯着余男,仿佛不认识。 努力辨认了半天,干瘪的嘴唇张张合合“津右..津右?你..回来了。” 余男咬住唇肉,不由攥紧拳。游松不解,看向她,她却没回应他一个眼神,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不知想些什么。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你肯回来,一定..是原谅我..了..” “都长..这么大了?” 他话说不完整,缓慢抬起胳膊,指向头侧的矮柜,“吃橘子,买了..很多,你最爱吃..” 游松皱了下眉,望过去,矮柜上只有一个暖水瓶,白色瓷缸和一叠纸巾。 小刘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轻轻说,“蒋叔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自己的时候总絮絮的说胡话。” 他说着,绕过床尾走到另一边,拿起床头的毛巾帮他擦嘴。 游松问,“这样多久了?” 小刘说“从大理回来一直这样。” 游松看一眼余男,又问“医生怎么说?” 小刘默默看过来,摇了摇头。 一时沉默。 他慢慢交代“前几天还能吃下一顿饭,昨天清醒了半天,吃了半碗粥和一个蛋清,今天只喝几口米汤,还全吐了。” “白天昏昏沉沉,越到晚上人越精神...” “我来吧。” 小刘面前多出一只手,指尖纤细,指甲饱满。 他话没说完,眼睛顺着看上去,小刘还不知道余男身份,愣了片刻,看向游松,游松点点头。 余男侧身坐在床边,接过毛巾,帮他擦去嘴角不断流出的液体。 转过一面,给他擦了两下手,毛巾是凉的,她问小刘,“哪里能打到热水?” “哦”小刘反应过来,“我去打。” 余男起身,“我去吧。” “...出门左拐,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 “好。” 余男打来热水,脱掉大衣,帮他擦净脸和脖颈。 蒋奇峰双眼浑浊,瞳孔已经变成深灰色,眼神瞟过余男,低低的叨咕,“没有钱..没钱给你买小..汽车,你姐多听话,什么..都不要..” 余男重新拧了毛巾,帮他擦手,低低答“他不要了。” “小..汽车..贵,我赢了钱给你买。” “贵就不买了。” “晚上吃..你妈烙的盘丝..饼和把子肉...” 余男咬住唇,轻轻说“盘丝饼很好吃。” “那...多吃...” 余男咽了下喉,“我能吃下一大张。” 房间静谧,游松坐在对面沙发上,目光幽沉,一路追随着余男。 她给他擦完手臂,由小刘帮忙,翻了个身,给他擦后背,一通忙下来,她头上挂一层细密的汗。 晚上,蒋奇峰勉强喝下半碗米汤,喝完睡了半小时,他忽然醒过来。 余男低头看手机,和游松各自坐在沙发上。 “死丫头,你回来了?” 她看过去,白色节能灯映进他眼里,多出微弱的一点光。 余男‘嗯’了一声。 “你回来干什么?” 余男看着他,“回来给你送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没去过济南←_← ☆、游鱼56 蒋奇峰清醒一阵,说了几句话又昏睡过去。 小刘把床头的灯调暗,沙发有人占着,他坐在刚支起的钢丝床上。 游松抬碗看表,已经八点钟,他换了个姿势,轻轻吐出一口气。 余男坐他旁边沙发上,低头刷朋友圈,余光里,他又抬了下手腕,双腿左右交替,她看过去,游松蹙着眉,显得略微烦躁和不安。 余男说,“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和小刘先回去?” 游松瞧她一眼,“先出去洗个澡。” “都到家了,你回去洗吧。” “我有话问你。“他一顿,“洗完把你送回来,我就回去。” 余男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问,只是连续跑了两天,淋了雨,又出一身汗,的确浑身粘腻。 她没拒绝“好。” 两人出了医院,室外寒冷,风一激,余男打了个哆嗦。 这里温度比大理低很多,风 分卷阅读110 很硬,打在脸上像刀割。她在那边待久了,初来不适应,受不了这种干冷气候。 游松腿长,和她错开半步,回过头问“衣服够不够厚?” “够了。”她看向他,游松还穿着单薄的外套,双手束在口袋里,昂首阔步,不见半分冷意。 余男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 路边有几个地摊儿,是贴手机膜和卖旧书旧报纸的,游松往旁边看了一眼,问余男,“你鞋穿多大码?” “...36码” 游松在一个摊位前停下,看了一圈,抬抬下巴“那双行吗?” 余男没等回答,游松问摊主,“那双鞋多少钱?” 摊主说,“80元” 他没吭声,摊主以为他嫌贵,赶紧说,“这是正版UGG,网上都卖两百多的,我这里很划算。” 游松不知道什么是UGG,想了一会儿,“有37码的吗?” 余男看他一眼。 摊主连忙说,“有有有。” 他回身找鞋,游松又说,“再加一双厚鞋垫。” 摊主把鞋子和鞋垫递过来,游松没接,歪一下头,“给她。” 余男接过,把鞋垫拆开,分别放进雪地靴里。 游松站旁边看她穿。 里面的绒毛包裹住脚面,鞋子大一码,垫了一副鞋垫刚刚好。 脚暖了,身上也变的很踏实,鞋底厚,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谢谢。” 游松哼一声。 余男还是问出口,“你冷不冷?” “不冷。” 买完鞋,两人上车,车子开出医院。 济南的夜跟大理不同,多了些繁华和现代化气息。主干道是双排八车道,轿车鸣笛,人烟熙攘,缺少一分宁静。 车里却相反,没人说话。 游松忽然问,“刚才蒋叔叫津右,津右是谁?” “我弟弟。” 游松舔了下嘴唇,空气凝滞几秒,他声音低沉“你...记起从前的事了?” 余男心下一颤,面不改色道,“之前他来大理,和我说起过。” 及静,她似乎听见他舒缓的气息声,过了会儿,他说,“邻居这么久,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余男不愿多说,“来济南前就死了。” 游松一滞,不吭声了。 余男看向窗外,城市的五光十色倒映在车窗上,玻璃边角一层朦胧的白雾。 北方城市,每到冬天,都会被赋予一种魔力,仿佛置身在童话里。 余男心血来潮,“我之前住的地方能洗澡吗?” 游松看向她,只问,“想回去看看?” 余男开口就后悔了,游松已经打了个方向,往老城区的方向开。 所在位置离老城区并不近,沿途走的不顺畅,停好车已经半小时以后。 两人站在楼下,游松点了根烟,“还记得是哪层吗?” 余男没说话,微抬起头,目光在一扇窗前停留几秒,又看向别处。 这片小区很旧,是之前运输三厂的家属楼,游父当时是队长,内部价买了两套,一大一小,大的自家住,小的租给了蒋奇峰。 小区没物业,周围留下许多枯掉的草,门前有几个小石墩和一张石桌,石桌边角不全,上面画一张棋盘。两盏破败的孤灯,成为黑暗中唯一照明,打在灰突突的墙壁上。 两人站在楼栋前,等游松抽完这根烟才上楼。 在楼道里站了好一会儿,借着窗外月光,游松碰了她一下,“中间是你家,我们家在右边,另一侧住着莫惜瞳。” 余男绞着手指,“哦。” 游松触了触额头,“你和她在同一个班级,你们...” “你有钥匙吗?” 游松看一眼身旁模糊的轮廓,“没有。” 他往前走了两步,在门前花盆下摸索了一阵,取出钥匙开了门,一股陈久的霉味扑面而来,蒋奇峰从大理回来直接住到医院里,这里很久没人住。 游松按亮开关,头顶的白色灯管挣扎了几下才跳亮。 一副惨淡破败的景象落在余男眼中,她一愣,踟蹰不前。 游松顺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轻车熟路先去开窗换气。 余男很小心的走着每一步,对面是张横条格的沙发床,茶几年代久远,电视是最老旧的熊猫牌,旁边放一对红双喜的暖水瓶... 刹那间,整个屋子仿佛以惊人速度倒退还原,瓦灰四落,尘土纷飞,她看到站在客厅中央那个小小的自己,随蒋奇峰逃到济南,没有妈妈弟弟,无助彷徨。 记忆仿佛一下子喷涌而至,想起一些事... 她晃了晃头,怕被沧浪的时光卷进去。 余男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进一副胸膛。 她回过身,游松朝里抬了抬下巴“浴室在里边,你去洗吧。” 余男呼出一口气,“好。” 她拿着背包走进浴室,浴室是老旧的木板门,插销已经坏掉,余男尝试几次,根本关不严,她抽出几张纸巾叠了叠,掩在门框里。 她盯着那张纸,挣扎了一瞬,还是褪下衣服。 游松去阳台给张硕打了通电话,回到客厅,浴室已经响起刷刷的流水声。 他往那方向扫了眼,门的最下方有个方形的换气窗,上面百叶断了几条,有昏黄的光从里面倾泻而出,水珠伴着袅袅雾气溅出来,他目光移下去,地面已经湿了一小片。 游松瞥开视线,摸上口袋里的烟。 难 分卷阅读111 得老房子还有热水,余男适应了温度,把水阀开到最热,氤氲雾气笼罩着她,眼前白茫茫一片。 她赤脚踩在瓷砖上,轻搓着身,抬眼静静打量狭小的空间,马桶还是之前的蹲位式,冲水阀周围积了厚厚的水垢,浴室没有镜子,手盆边沿仅有一块儿干掉的肥皂... 样子一点都没变。 余男想的出神,房门毫无预兆被推开。 游松站门口,“你叫我?” 余男扯过旁边的衣服,“没有。” 游松视线从她脚腕上收回来,一顿,“那我可能听错了。” “有可能。” “...有毛巾吗?” “有。” “车上有洗发水。” “我带了。” “水温别太高,容易晕倒。” “好。” 游松握上门把,那扇门缓慢合上。 余男转过身,轻轻咬着唇肉,随手抓的衣服被水淋湿,她松手扔在地上,恍神间,身后砰一声巨响,门板狠狠磕在瓷砖上。 来不及回身,游松从背后拢住她,脖颈冲上股炽烈的气息,比热水还要烫。 他外套上粗糙的布料刮擦她的后背,热水在两人周身流淌,他很快浑身湿透。 游松轻吻她耳后的敏感,慢慢滑到肩头,含糊不清的说“我知道你也想的。” 余男闭上眼,心跳乱了,“我...” 游松大掌忽然罩住她的嘴,“别说违心的话,老子什么都不想听。” 他手滑下去,余男不由自主的颤抖,游松在她洁白的背上亲一口,竟像是妥协的笑了,“什么关系都无所谓,你心里怎么定义都可以,我不逼你。” “但别拒绝,就像之前那样...不好吗?” 余男喉咙发紧,他声音像泡在水里,听去有些无力和脆弱,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 余男几乎动摇,却终究拗不过内心的执念,那是一根刺,扎根太深,动一下,撕心裂肺的疼。 她轻轻拉下他的手,咬了咬唇“你说炮.友吗?” 身后一阵沉默,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也好。”余男突然回身,踮起脚,“从哪儿开始,就从哪儿结束吧。” 她吻住他的唇,游松大脑断层两秒,强行拉开她。 “把话说清楚。” “他...我爸走之后,我会离开这儿...离开大理...” *** 蒋奇峰真如小刘所说,越到晚上越精神,有时拉她聊些乱七八糟的话,有时喊渴喊饿,有时想吃合口味的,大半夜使唤她出去,买回来,却一口都不动。 余男没什么反应,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早晚为他擦洗一次,每隔半小时翻一次身,频繁清理拉尿过的棉垫... 之前小刘照料周到,却不如余男细心。 也许是心情缘故,蒋奇峰摊在床上,半昏半醒竟挨过了大半个月。 济南一天比一天冷,余男吃住都在医院里,隔两天回老房子洗澡换衣服,有她在,小刘没再来过。那日之后,游松来过两次,见她像见仇人,语气冲,拉着脸,那表情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 余男一笑而过,日子过得飞快。 游松在济南这段日子,回家探望游父游母,莫惜瞳在当地报社工作了,还在生他气,借口忙也没回来。 他小住几天,回沂县处理了些公事,这天回来,想了想,还是往医院的方向去。 快到医院门口,他电话响。 游松抽空看了眼,是张硕。 他接起来,没等开口,那边先吼了两嗓子。 张硕嗷嗷叫,“游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好捉急,小妖精们都跑哪去了,看看点击和评论,简直是惨淡人生啊/(ㄒoㄒ)/~~,都抛弃我了吗!?你们这群坏银,快出来冒泡,撒花,和姐谈人生╭(╯^╰)╮☆、游鱼57 游松说,“先听坏的。” 车子驶入停车场,游松拉下手刹,靠在椅背上。 那边清了清嗓子,张硕煞有介事的,“吕昌民跑了。” 他说完,故意停顿了几秒,游松左手抵在唇边,没应声。 半天,张硕“喂”了一声,“游哥?你怎么没反应。” “你想我有什么反应?” 张硕嗷一声,“他跑了!” 游松没搭那茬,“好消息是什么?” “吕昌民被定罪了,警察查出,他就是这伙儿黑市交易的组织者。一年的时间,他圈养‘供体’五十多人,脏钱赚得像流水。”张硕骂了句,“这种人.渣死一百次都不够。” “警方怎么查出来的?” 张硕哼哼笑,“要感谢张曼啊...” 稽查当天,有医生趁乱逃走,经护士交代,他身份很快被确定,他的信息被发到整个公.安系统,全城封锁。 医生姓张,在大理还有个亲妹妹,他走投无路,暗中联络张曼,却不知她早受监视,碰面时被当场抓获。 事情败露,医生供认不讳,牵扯出张曼,张曼抵挡不住警方的昼夜盘查,情绪几近崩溃,末了道出全部事实。 这种丧心病狂的勾当本就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东窗事发,吕昌民提前探到消息,他似乎早有准备,和王明全两人不知去向,连同情人秦琦一同消失。 游松没预想中轻松,耿耿于怀许多年的毒瘤连根拔除,伤口愈合需要 分卷阅读112 时间,甚至不知道它是否有复发的可能。 他拧着眉,心中隐隐不安。 “队里呢?什么情况?” “昌融方面被查封了,员工有的遣散有的介入调查,工程停工,大伙天天嚼舌根,有点人心惶惶。” 游松手指点了点方向盘“你尽量安抚,再等等看,让他们分批撤回来。” “成。”张硕应下,“游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对了,蒋叔情况怎么样?” “在熬时间了。”他降下车窗,室外素冷的空气钻进来,“你在撑几天,我去善后。” 游松在车上抽完一根烟才进去,路过大厅缴费口,他脚步停了停,转了个方向。 现在是中午,前面没人排队。 他稍微欠身,“我补费用,403室病人蒋奇峰。” 里面的人在电脑上敲了两下“已经交齐了,目前不欠费用。” 游松掏钱包的手一顿,“谁交的?” 那人瞟他一眼,“不知道。” 游松把钱包塞回臀后口袋,点了点台面“男的女的?” “好像女的。” “缴了多少。” 那人又看一眼电脑,“两万九千四。” 游松转身往楼上去,一路低着头。除了余男他想不到别人,之前她还的四万还在他钱包里,现在又一次性补了三万,一时困惑,不知道她钱是哪来的。 他进房间时,余男正费劲把蒋奇峰身体侧过来,游松快步过去,帮她扶住。 两人匆忙中对视了一眼。 棉垫上留下一个深色痕迹,余男抽出,“你坐一会儿。” 游松顷身要接,“我来吧。” 余男用身体挡开,“脏,你坐。” 她把棉垫叠起,单手拎着,转身出去了。 游松盯着那只手,原先葱葱如玉,洁白无瑕,连指甲都透着嫩粉色的珠光。几日的洗洗涮涮,她手背通红,已经没有了光泽。 游松垂下眸,跟了出去。 余男把一次性棉垫扔进垃圾桶,一转身,险些撞进他怀里,她退后一步,“你怎么也出来了。” “钱是你缴的?” 余男先反应了会儿他说的什么钱,然后“嗯”一声。 “你哪来那些钱?” 余男说“我自己的。” “别说废话。” 余男搓了搓手,淡淡的看着他,坦诚说,“我把大理的房子卖了。”之前的四万是定金,其余钱款这两天才打到她账上。 游松蓦地瞪向她,腮上的肉鼓动了两下,“所以,你一早就做了打算?” 余男撇开视线,“他住院需要钱。” 游松一声冷笑,“走的真他妈干干净净。” 一时无言,窗外难得一束阳光洒进来,清冷一室。 余男错了错脚,“我回去给他换裤子。” 擦身而过,“打算去哪儿?” 余男踟蹰了一步,终究没答,消失在转角。 游松立在当处,脚上像灌铅一样重,他往旁边挪了步,站在明晃晃的日光下。 室外冬日料峭,光秃的枝干上只坠几片枯叶,风一吹,在空中飘摇不定,正映射他此刻心情。 游松撑开大衣前襟,摸出烟盒,从里面抖出一根叼上,紧跟着掏火机。 没等擦开,走廊对面过来个小护士,“哎哎”两声,“医院禁止吸烟。” 游松侧头,眼神并不温柔,小护士被他凶相唬的一跳,一缩脖子,快步走了。 他转回视线,手中的火机在指尖转了转,终是收回口袋。 游松又在窗边站了站,没回病房,径直朝电梯过去。旁边有个垃圾桶,他手一扬,那根烟掷了出去。 游松站进去,几秒光景,电梯稳稳合上。 门口,垃圾桶里,扔着被他咬烂的烟屁股。 *** 余男回到病房,蒋奇峰还是刚才的姿势,动也没动。他现在大部分时间在昏睡,偶尔清醒也说不到两句话。 她拿出一套干净病服帮他换上,这一折腾,或许碰到身上插的管子,他‘呕’一声,白色的沫子顺着嘴角流出来。 余男连忙抽过两张纸巾,抵在他脸侧,污秽物顺她指缝留下来,她忙又拽过毛巾,一并擦上去。 蒋奇峰眼皮掀了掀,看不见瞳仁,干裂的嘴唇不停抽搐,像极痛苦。余男盯着他胸前,被单下,他胸口剧烈起伏几次慢慢趋于平静。 余男咬着唇,按下床头的呼叫器。 医生很快赶来,看他情形摇了摇头,也无能为力,委婉的让她准备后事,只差没直接说赶紧腾地方。 呼吸机撤了,身上测量生命体征的仪器也摘掉。 余男仍然盯着他胸口,那里缓缓的,一起一伏,他孱弱的呼吸仍然延续。 余男立在旁边,攥着拳,无意识搓着拇指,隔了数秒,她俯下身,凑到他耳边... “你安心走吧,我会给你买块好墓地,不在济南,我带你回易州,把你葬在邱凉山好不好,那里视野开阔,风水好,开赌局保赚不赔...”停了片刻,她咽了下喉,“还能守着咱们家的老房子...” 床上的蒋奇峰动了下。 “你不肯走,还有什么遗憾的?有人给你送终...” “死..丫头..”蒋奇峰极轻的叫了声。 余男抬起头,竟在他半睁的眼中看到一点光。 “真是个..小畜生,这么盼我..死..” 余男不吭声,他眼皮渐渐睁开,呼吸也不似刚 分卷阅读113 才脆弱。 她脑中一闪,立即明白,这可能是‘回光返照’。 余男拉过旁边凳子,用毛巾拭去他嘴角脏污。 蒋奇峰嘴唇合了合,“嘴里..没味儿。” “想吃什么?” “..烧鸡。” 余男动作一顿,阿婆无意中和她说过,病中人想吃鸡,说明大限将至。 鸡有翅膀,想一飞升天。 “那我去买。”她说完,对上他的视线,“你能等吗?” 蒋奇峰缓慢点了下头。 余男帮他掖好被角,转身出去。 她走出医院,强烈日光令她有几分眩晕。在门口徘徊片刻,思前想后,还是给游松去了个电话。 那边沉默良久,“我马上过去。” 余男收起手机,医院对面就有一家烤鸡店,她匆匆过去买了一只,一转头,看见旁边的店铺,按照最小尺码给蒋奇峰买了套衣服。 再回去时,病房里静悄悄,连有规律的仪器声也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群小妖精,我打滚撒了个泼,一下子跑出来好多,那要不要我天天都撒泼啊啊啊啊啊~我男男有血有肉,有木有~ 个人感觉,下章蛮重要的,大虐要来了,接招,之后就甜了,然后就萨尤娜拉了~这章有点瘦,因为我今天不务正业,看小说了(o′?ェ?`o)☆、游鱼58(修文) 蒋奇峰紧合双目,唇略张着。 余男用手往他鼻端试了试,床上的人一抖,缓慢睁开眼。 他眼神茫然,努力辨认了半天,“津左..我睡着了?...刚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蒋奇峰吞咽了一下,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已经极其困难。 他没回答,却说,“还记得..你妈的样子吗?” 余男说不出话,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投进热水里。 他没听到回答,自顾说起来, “当年,在厂里..有几个帅小伙同时追她..可她偏偏选了我,说我人厚道..让她踏实...你妈是厂里最美的,比电影明星都漂亮...”他回味着,唇角带一抹笑,“我直到现在还..记得她的样子...” 余男给他擦完了脸,开始擦胳膊。 “...还有你弟弟..臭小子成天惹祸..太淘气,给个梯子..能上房揭瓦,一个走神儿,房子能给你点着...” 蒋奇峰忽然停住,余男动作也跟着顿了数秒,随后敞开他衣襟,擦拭他的前胸。 隔了会儿,蒋奇峰呆滞的目光转向她,“你随你妈..懂事儿..听话,就是脾气太拗了,倔的像头驴...” 余男始终没吭声,擦完小腿和脚掌,往旁边凳子上扫了眼,一套黑色寿衣端端正正放在那上面。 她一犹豫,没去拿。 蒋奇峰缓缓的说,“我以为天惩罚我...等不到今天。在大理机场,以为是..咱爷俩儿最后一面了,我..不敢回头,不敢跟你说话,更不敢..多看你一眼...我怕会掉眼泪。” “大老爷们儿的,哪能哭?...看你过的挺好,挺好就行...这么多年没白等..” “等累了..得歇歇了..” 他越说越艰难,每个字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余男把毛巾扔进盆子里,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送到他嘴边,“吃一点?” 蒋奇峰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不吃了...” 余男放下筷子,坐在床侧,声音平静的过分, “我记得我妈的样子,的确很漂亮,同样穿一条碎花裙子,她落街坊几条街...可她死的时候一点都不美,浑身血红,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半条袖子扯没了,裙摆变成碎布片,前胸的伤口往外冒血,像个喷泉...” “还有弟弟...火灭以后,我看见他被烧焦的尸体,浑身烂肉,中间夹着血丝...他蜷缩成一团,已经分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脚。”她停了数秒,“我始终记得那股烧焦味儿,滚滚浓烟里透着一股腥臭。” “从那以后我就不吃肉了,吃了准会吐,你见我不吃,边骂我是犟种边抽我...” 蒋奇峰双目无光,瞅着她,并未多惊讶。 极笃定,却又询问的口气“...你都记得?” “记得。”余男说,“记得很清楚。” 蒋奇峰说,“我就知道,你只是恨我...”他笑了下,“所以..当年只要你想,就能回来?” “嗯。”余男轻轻的说,“我记得你们每个人。” 病房一时静的诡异,窗外树叉的影子映在墙壁上,不停的晃。 外头声音嘈杂,偶尔夹杂过路人的脚步声。仿佛是谁开了走廊的窗,有风吹来,房门吱嘎响了一声,复又关上。 良久,余男问,“后悔吗?” “...悔不当初。” 他问“...你呢?” 余男低下头,半刻,“我回来看过你,去年冬天。” 蒋奇峰眼睛忽然亮了下,又黯淡下去“我在干什么?” “看人下棋。” 蒋奇峰嘴角上翘,极轻的笑了一声,余男竟在他脱相的脸上,辨出几分慈祥。 他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望向空荡荡的屋顶,瞳仁渐渐扩散。 再开口时,气息更微弱,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他嘴唇蠕动,发不出半点声响。 余男的手无意思抠了下床单,慢慢俯低身,凑过 分卷阅读114 去。 “我刚才..梦见,从前..住的筒子楼,早晨起来..光芒万丈。你妈..做完早饭喊..你弟,他赖床不起,你妈..打他屁股,你在旁边穿鞋..咯咯的笑。她给我盛一碗米粥,都是..白莹莹..的米粒,米汤..都留..给..她自...” ‘己’字的音再也发不出来,蒋奇峰张着大口,想努力吸进一点氧气,垂在身侧的手虚虚握着,食指挣扎着动了一下,全是徒劳。 他最终无力闭上眼,余男凝望他的面容,苍老的脸渐渐明亮,皱纹缓慢舒展,嘴角挂笑... 半晌,有一滴液体,缓慢的,顺着他眼角流下来。 桌上的烧鸡一口未动,房间再没有多余气息。 世上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 余男没掉一滴泪,她想,一不一个人的,又有什么关系? *** 尸体被移到停尸房,所有手续都办妥,余男回了趟老房子。 她在楼下小广告上记了个号码,上楼洗澡换衣服,没多时,有人敲门。 那人问,“是这家卖废品?” 余男‘嗯’了声,“你看这屋里哪个能要,直接拉走吧。” 那人眼一亮,连道两声‘好’。 一个小时后,房间一片狼藉。 旧家具和电器全部搬走,杂物旧书堆在地上,犄角旮旯的尘垢满屋飞扬... 一屋家当最后只换来两张轻薄的票子。 余男离开前,将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恢复原貌,客厅空旷明亮,四棱四角,只剩头顶一盏发黑的灯。 亦如六岁那年,她刚搬来济南时。 ...... 第二天,蒋奇峰出殡,没有葬礼,也没按当地习俗设灵堂、三日守灵。 尸体直接拉去殡仪馆。余男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远远见门口伫立一个人,浓眉深目,黑衣黑裤,显得身形尤为挺拔。车子从那人左侧行到右侧,他低着头,指尖夹一根将燃尽的烟,垂在身侧。 余男一直注视着,他把烟送到嘴边,抬起眼,两人视线隔着茶色玻璃焦灼难离。灵车将将停稳,他猛吸一口,垂下眸,烟头在指尖碾灭。 游松一步没动,过了很久,复又抬起头来。 余男站在台阶下,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门内响起几声凌乱的脚步。 她看过去,一眼看见走在后面的莫惜瞳,她一身素色衣衫,头发挽起,娉娉婷婷走过来。 气氛压抑而肃穆,或许出于同情,她没有之前孤傲,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两秒,微一点头。 余男回了一个笑,那几人走近。 一个妇人拉住余男手,目光柔和,上下端详着,“津左?你就是蒋丫头?” 妇人面容依稀有几分熟悉,她半猜半看已经知道对方是谁? 余男笑了下。 一道声音忽然说,“不记得她是谁?” 几人闻声看去,游松不看任何人,只斜睨着她,唇紧抿,等着她答。 余男说,“...不太记得。” 半晌,游松挪开视线,几不可闻的笑了,“我都替你累得慌。” 余男呼吸滞了几秒,别人听不懂,她却隐约明白。 游松抬下巴“我妈,那是我爸。”又看向另一边,“惜瞳妈妈,黄姨。” 余男目光停在他脸上,半刻,转向其他人,跟着叫了句。 她语气平淡,不见得多热络。 游母看出她的生疏,尴尬一瞬,手上力道松了松,还是说,“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丫头都变成大姑娘了,”她往身后灵车看了眼,“只可惜老蒋命苦,刚找到女儿就...老蒋不容易,身体向来不大好,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挨过来的,日盼夜盼终于等到这天。” 余男说,“这些年,幸好有您和游叔照看着。” “哪儿的话,应该的。丫头...过的好吗?” 余男说,“还过得去。” 游母打量她半刻,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当年的小姑娘,那时她面黄肌瘦,少言孤僻,丢在人堆里几乎找不见,跟公主一样的莫惜瞳站一起简直天差地别。哪想到,越大越出挑,现在的她气质冷然,明眸善睐,眉宇神色间带一种明艳的美,十分动人。 游母看的欢喜,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想没想过搬回来?就住姨这儿,姨照顾你。” “不麻烦了。”余男笑说,“还没有搬回来的打算。” 游母看一眼游松,埋怨道,“小松也是的,这么长时间,应该先带你回济南。” 游松置身事外,看向别处,任两人说话寒暄,仿佛没听见。 余男瞧他一眼,只一笑。 寒暄了几句,工作人员准备妥当,在殡仪馆大厅举行简单的送别仪式,蒋奇峰被推进去。一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有血有肉的人,来这世上走一遭,什么没能留下,最终化为一堆森森白骨。余男手中抱着四四方方的盒子,没多重,却装着蒋奇峰的归宿。 从殡仪馆出来,天空飘起雪花,一粒粒,像细小晶体,落在紫红色的盒子上。 余男想起去年冬天,她回到济南,那场雪要比现在大很多,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雪很厚,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 他穿着洗旧的棉衣,一顶毛线帽,站在雪地里。旁边几个老人玩儿牌九,不知谁悔了棋,争执不休。他就站在他们身后,只看不语。 周遭人声鼎沸,他却显得尤为孤寞 后来余男去了济南 分卷阅读115 二小,碰到一个老乞丐,她们并排坐着。她和她讲济南的日新月异,哪里修建地铁,哪里要盖购物中心。 又说到济南的特色小吃,她手舞足蹈。余男给了对方五十块,乞丐跑开去买。 她细细打量周围的一切,眼前俨然已不复当年的样子,她根本认不出。 一道影子遮住眼前的光,余男眯起眼,错愕不已,印象中他的样子早已模糊,可不知为何,他出现那一刻,记忆迅速翻涌,不断重合,几乎不用判断,她认出了他。 游松手插口袋立在她面前,舔了下唇角,面容带几分兴味和捉弄。余男慌乱片刻,迎上他的目光,几秒对视,终于证实,他根本不认识她了。 游松变了很多,岁月沉淀,他早已退去青涩,多出万分铁骨。 他就站在风雪里,片片雪花落在他发上和肩上,满世的白,晃的人睁不开眼,只有那双眸子,黑如深潭,涡轮暗涌... 之后他走了,她回了大理,就像两条相交的线,遇到了,又分开,然后越走越远。 所以,她只把那场毫无预兆的重逢定义成偶然。 ...... 临行前,游母回过头,有点哽咽“孩子,有空回来看看,来姨家,姨做你爱吃的。” 余男笑了,这次是发自真心,“谢谢。” 游母把她手握了握,转身上车。 “游松。”余男叫住他,“我有几句话...” 游松侧了下身,游父从车里探出头,“你送送蒋丫头,车我开回去。” 游松始终不看她,直接冲里面点一下头。 车开走了,殡仪馆门前只剩他们两人,又有一波人进来,死者家属被人搀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余男往旁边让了让,游松斜靠着门边没动,有人撞了他一下,他也不管,始终沉默不语。 天阴沉沉,不远处飘着祭奠的浓烟,风雪下白墙灰瓦显得更加可怖。 余男垂下头,“昨天你都听见了?” 游松哂笑一声。 “听见多少?” 游松:“你在乎?” 余男说“这不是我本意。” 游松沉了眼:“说这些也没什么必要。” 余男抬头望着他,冷风夹杂雪花刮擦在脸上,颊边的发丝往后飞。 她鼻尖通红,“好,不说了。” 游松倏忽迎上她的目光,她掏出个东西,“这是老房子钥匙,后来他...没给过房租吧?” 他不语,余男说,“以后我会慢慢还上。” “还有看病的钱,医院方面重新打了份清单,明细写的很详细...我会打在之前的卡上。” 游松眼神冷漠,不回应她。 余男下意识错了错脚,“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良久,她看他最后一眼 “...那,再见。” 她转身,开始的几步极其艰难。 冷风中,游松唤了一声,“余男。”他极少叫她名字。 余男脚步顿住,身后说,“在你心里,一直把我当傻.逼。” 她抱紧盒子,骨节泛白。 “像个傻.逼被你玩儿的团团转。” 他走了音儿,“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看着我找你,看我一步步陷下去,看我他妈的低声下气,一败涂地。” 余男嘴唇惨白,“我没这么想...” 游松往前跨了步,挣扎许久,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是,那你留下。” 余男咬住唇,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游松目光暗下去,一切幻灭。 绵绵细雪中,两人深深凝望,余男从他眼中窥到一点湿润,游松点了下头,“好”,他讥讽的笑,“你走。” 谁都明白,这次的告别就是永恒,他没问她会去哪,她更不会说,从此人海茫茫,再无法相见。 游松率先转过身,双眼腥红。 ——所以,只要你想,就能回来? ——我记得你们每个人。 每个人,也包括他。 就像一场笑话,人人在笑,讽刺他的执迷不悟。寻寻觅觅,到头来才终于醒悟,一切只是她布下惩罚他的游戏罢了。 *** 余男离开济南,包车回到易州,把蒋奇峰葬在邱凉山。站在山腰,遥遥望去,依稀记得之前住的筒子楼位置,那片旧房早就拆迁改造,现在高楼平地起,熙来攘往,记忆中最后家的样子也没了。 她没做停留,订了当晚飞机返回大理。 朋友多次打电话来催,他急需转让店铺移居海外。店铺位置绝佳,游客往来不绝。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想留给自己人。 余男考虑很久,本不想接手,脑中忽然闪过游松说过的一句话,没纠结多久,决定事情结束后,马上过去。 大理只是中转站,她准备明天一早就启程。 她想走,有人却不许。 余男打的去市区,上了车,司机按下中控。 她警觉抬起头,对方带着鸭舌帽,黑暗中面目并不清晰。 他解释说“确保安全。” 车子上路,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小姐,去哪?” 余男没答,望向他后脑,鸭舌帽下光秃秃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是个秃瓢。 ☆、游鱼59(一更) 余男醒来,暗无天日。 她躺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侧着身,双手在后面反绑,动了下,双腿也被束住。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仍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对面 分卷阅读116 门里透出昏黄的光,有人走动,脚的阴影在门前来回晃。 余男挣扎着半靠起来,谈话声依稀可以听见,有人说,“哥,你脖子出血了,给你上点儿药?” 隔了会儿,另一道声音,“操,真他妈晦气。” “怎么搞的?” “让那小娘们儿给挠的。” 有人呵呵笑着,“还这么辣?一点都没变。” “别提了,刚才差点没命,她不知死活的冲上来,车子撞到树上,保险杠凹了。” 对方调侃,“让秦琦给你出钱,她现在榜上大佬,可了不得。” 听到秦琦的名字,余男攥紧拳,不用细想,能猜出谁是主谋。 外面有人接话,“她傍上谁我不管,我就要里面那小骚.娘们儿,老子玩儿不死她不姓杨。” 那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进来马上撕碎她。 刚才在车上余男已经认出对方。秃脑瓢,膀大腰圆,面孔凶神恶煞,在泸沽湖附近的早餐摊上曾交过手。 黑子说,“现在她落咱手里,想怎么办不随你?” 秃瓢淫笑了声,“也不知道她醒了没。” “看看不就知道。” 脚步声渐行渐近,几道阴影落在门缝下,余男盯着那处,往后挪了挪,靠在墙上。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昏黄的光晕泻进来,余男眯了眯眼,两人背光站着,看不清面孔。 她眼神挪了下,外面似乎是个废弃厂房,空旷破败,远处坐了两个男人喝酒嚼花生,到处是机床、蒸汽炉和不知名的设备。 门边的人揿亮灯,里间大亮,余男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 她抬头,两人居高临下站到她面前,一个玩味坏笑,一个目露凶光。 黑子:“醒了。” 秃瓢半蹲下来,“还认识我们吗?” 余男扫他一眼,直接问,“吕昌民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秃瓢双拳互握,捏了下手骨:“今年六月,盐源乡附近的早点摊子...那天,你让老子终身难忘。” 余男没接他的话,说:“绑.架拘.禁是犯法的,不比打架斗殴,你们要想好,放了我,这次就这么算了。” 秃瓢贴近了:“别他妈废话,你做梦呢?”他狠狠捏住她脸颊,企图分开那张滑嫩的唇,“老子要你体验体验什么是生不如死,哥几个轮番干,一定干死你。” 一股恶臭喷到她脸上,余男强忍着,紧闭双唇。 秃瓢满嘴喷粪,“那次没碰着你,老子心痒痒,一直惦记着,待会儿保证第一个尝尝鲜儿。” 余男用力一扭,睁开他的钳制,哂笑说“你还硬的起来?” 她一句话触了他逆鳞,秃瓢牙呲欲裂,一巴掌周过来,‘啪’的一声,余男躺倒在地上。 “贱.人”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老子先撕烂你下边儿的嘴。” 他手劲儿大,狠力一扯,余男半边儿膀子露出来,她还穿着游松给买的羽绒衣,藏蓝色,秀着暗花,很普通的样式。 里面是一件套头毛衣,底层是白色背心。 衣服不好脱,秃瓢扯了两下,没耐心,转去扒她裤子。 黑子热闹看够了,一看秃瓢来真的,赶紧上前劝阻。 秃瓢双眼腥红,挥开他,“滚蛋。” 余男双脚绑着,奋力一扭,用力踹在他胸口上。秃瓢蹲姿,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到在地。 他愣了下,“我操。” 秃瓢一跃而起,一把拽开她裤扣,余男还要踹他,这次,双脚被束在对方腋下。 他往两侧一扯,一截白莹莹的小腹露出来。平坦清晰的三角地带,随呼吸微微凹陷,甚是诱人。 小小的脐上,挂个幽兰色物什,在朦胧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滴泪,诱人啄饮。 后面黑子紧盯着,不禁猛咽口水。 眼看秃瓢就要得逞。 “杨哥?”外面有人叫。 秃瓢停住,秦琦慢悠悠踱进来,“这是怎么了?” 他喘着气“先教训教训这臭婊.子。” 秦琦说:“吕哥让我传句话,说等人到齐了...”她看一眼余男,“当面玩儿,才有意思。” “我先...” “稍安勿躁,杨哥,早晚有你的。” 秦琦拍了拍他肩膀,“和黑子哥出去喝两杯吧,暖暖身。” 秃瓢不甘不愿,瞟一眼余男,往地上吐了口痰,又问一句,“那头怎么样了?” “吕哥说,人已经从济南往回返,明晚就能到大理。” “消息渠道不错。” 秦琦笑了下,“到时你们去截人就行。” “他还不知道?” 秦琦‘嗯’一声,“不着急。” 秃瓢和黑子出去,秦琦扭回头,左手轻轻抚摸小腹,往前走了两步。 余男脸颊红肿,衣衫凌乱,往她肚子上扫了眼,那里微微隆起,已经显怀。 秦琦看了她半晌,笑了声,蹲下帮她整理好衣领,拉严羽绒衣的拉链。看了看她,又把她裤子合拢。 裤扣被秃瓢扯掉,裤腰微微翘起。 “怕吗?” 余男说:“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秦琦索性坐在身后木椅上,交叠双腿,轻轻点着节奏,“你说我在做什么?” “吕昌民贩.卖儿童,非法器.官交.易,绑.架拘.禁,哪条罪名不够他蹲大牢,你跟他有什么好结果?” 秦琦冷笑了声,“那跟谁会有好结果?白振阳?为 分卷阅读117 名誉能把你送上别人的床?...还是游松?”她一抬下巴,“你刚才让人欺负他在哪?...哦他在路上...”她好心情的笑,“肯不肯救你就不知道了。” 余男神色微凛,双手在背后绞紧。 又听秦琦说,“你得明白,男人都是自私的。”她往她胸上扫了眼,半晌“我倒好奇,你功夫很厉害?之前白振阳被你伺候的神魂颠倒,现在又跟个游客搞这么久...”她竖起大拇指,“佩服。” 余男瞅着她,“你别执迷不悟。” 秦琦咯咯笑起来,“执迷不悟有什么错?要分值得不值得,吕哥对我好,宠我惯我不会抛弃我,即使身陷险境也只带走我。” 余男觉得可笑,又很同情她。往她肚子上瞟了眼,还是点一句,“难道他不是为别的?” 秦琦身体一僵,合牙斜了斜唇角,“我就讨厌你这样,明明一副婊.子相,偏要冷酷装清高,在床上指不定贱到什么程度,在这跟我讲什么值得不值得。明天有场好戏,看他怎么救你。”秦琦前倾身体捏住她脸颊,口中啧啧“一定很精彩。” 秦琦恶语相向,掩饰内心的慌乱和怀疑。 余男冷笑了声,移开眼,不再理她。 她一把仍开她的脸,“你就在这装吧,明天有你受的。” 秦琦不屑的哼了声,起身离开,门在眼前合严,里间再次陷入黑暗。 一扇门隔开两个世界,外头嚷闹怒骂,里面静的可怕。 余男闭上眼,静静的想: 济南到大理,2669公里,飞机是六小时,火车将近两天,开车要一天十一个小时。 他会不会来?这一秒,她希望男人都是自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一点前。 ☆、游鱼60 蒋奇峰葬礼结束,和余男在殡仪馆分开,游松马不停蹄开车回大理。 工程停工,建筑队有一摊事等他处理,他边开车边回想几个小时前,渐渐走了神儿。 来时还有余男和他轮换开,回去只他一人,晚上在当地找间旅馆补眠。 游松失眠,不知什么原因,心神不宁,半夜两点才勉强闭眼。睡的不踏实,噩梦连连,早晨五点惊醒时一头冷汗,再也睡不着,他索性提前退房往回赶。 越往西边儿开越暖和,他摇下车窗,柔软微凉的山风吹进来,是一种很久违的温度。 游松点了根烟来抽,烟雾随风片刻消失无踪,他目视前方,不是在看路,眼神笔直,不知想些什么。 中午在路边面馆随便填饱肚子,抽空给张硕去了通电话,说不出意外,凌晨就能到大理。 后面一路很顺畅,到云南界内已经晚上十点。 途径附近加油站,游松开进去给车加油。 小弟把加油泵插.入油箱里,往车上扫了一圈,车身灰突突一层土,掩住原本的光泽,他搭话,“大哥,远道儿来的吧?” 游松看他一眼:“是。” “哥是哪的人?” “济南。” “济南?济南好啊,有大明湖还有千佛山,但太远我没去过,那地方怎么样?” 游松在旁边斜靠着,从远处拉回视线“也就那样。” 小弟还想聊聊,游松懒得说话,抬抬下巴,“你先加着,我去里面买瓶水。” “诶!好。”对方应了声。 游松抬步往便利店的方向去,等他身影消失在门口,对面金杯里窜出一个人,快步往这方向来。 附近荒无人烟,山道平坦处只有一间不大的加油站,黄橙橙的大灯照不了多远,四周黑魆魆的。 加油小弟吊儿郎当,抖着肩膀边加油边哼歌,有人靠近,他完全没察觉。 那人在车的另一侧停了停,小弟还在唱,“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对方在前车轱辘旁蹲下身,逗留一会儿快步跑开。 没几秒,游松出来,正好加完油,他付钱继续上路。 黑色车子行驶在公路上,偶尔有辆货车或车队接踵而过,独自跑夜路的私家车却很少。 开出几公里,车子行入一片坑洼路段,游松开了远光灯,放慢车速。 车身轻晃,砰一声响,前车轱辘压到细小石块儿。 游松皱一下眉,把车靠边停下。 他下意识往窗外扫了眼,一侧是山峰,一侧是山涧,前后荒凉,不见半个人影。 游松熄了火,下车查看。 右侧前胎爆掉,上面一道两寸长的口子,周边已经崩开。 没法继续开,他想去后面取备胎,还没起身,眼角忽然一晃,他顿住。 游松未动,仍然蹲在车前佯装查看,警觉捕捉身后的细微动静,判断对方目的和胜算。 然而,对方并没给他太多时间,一阵凌乱脚步夹杂呼呼风声,有人率先冲过来。游松敏捷侧身,铁棍‘刺啦’一声划在车门上。 对方动作一顿,吃准游松会受这一棍,却没想他会躲开,几秒空档,游松一把抓住铁棍,猛一抽一抖,铁棍落在他的手上。 他起身回头,背靠在车门上,迅速打量一眼四周,不远处还站着两个人。 游松握了握手里铁棍,面不改色“求财的?” 领头的男人‘哼’了声,“要命的。”他没了武.器,朝后摆一下头,另两人同时冲上来。他神色一凛,电光火石间,忽然明白这伙人哪来的。 游松不在废话,敞了敞衣襟,对方当头一棒子挥过 分卷阅读118 来,游松把铁棍一横,挡住一记,收力侧身,那人惯性往前扑了一小步,游松就势一棍子抽在他背上,一声哀嚎响彻山谷,他一脚踹过去,‘砰’一声,对方扑到车身上。 另一边又有人冲上来,亮出匕.首,刺向游松肋骨。游松觑准空当,一侧身,猛的抓住对方手腕,狠力往旁边车门磕去。对方手背受力,五指张开,匕.首脱了手。 游松以牙还牙,回肘击打那人肋下,连攻数下。最后一个直拳,呼在对方面门,他渐渐软了身子,往下滑去。 另两人调整过来,试探着往前走两步,不敢轻易出手。游松武力值远超出之前想象,块头要比他们大很多,浑身蛮力,出手快又狠,招招直击要害。 两人有所忌惮,踟蹰一阵,一个人啊啊喊着往前冲刺,游松快步迎上,抡起铁棍,直接一棒子敲下去... 气势占尽上风,对方连连败退,有两人躺在地上直哎呦。领头人伤的轻,想起身,游松一脚踹他胸口上,顺势跨在他身体两侧,想最后补一棍,手没落下,领头人忽然举起手机杵到他眼前。 只一眼,游松认出,那是余男手机。屏幕被点亮,上面一张照片,有个女人四肢被束,躺在杂乱肮脏的地面上,她合着眼,脸颊红肿,瘦弱的身体蜷缩成团,窝在角落里。 光线昏暗,依稀可以分辨,她穿一件藏蓝色收腰羽绒衣,衣领一圈黑色绒毛。脚上瞪着雪地靴,深棕色,有些蠢大,正是她在济南时的装扮。 游松心脏骤然紧缩,眼跳了下,脑中的猜测几乎不敢想象。 他愣住,忘了动换,身后人偷偷起身,抡起胳膊,往他身上狠狠一抽。 “操。”他骂了声。 要还击,却听那人说,“想要这妞活着,就他妈住手。” 游松攥紧拳,“她在哪?” 领头人站起身,踉跄了下,捡起地上铁棍,“你不牛.逼哄哄的吗?”他往他腿上抽去,又踹一脚,游松倒地,“再牛啊。” *** 黑夜中,两辆车子齐驱并进。 领头想把游松车扔下,坐金杯离开,想了想,怕空车拦在路中央遭人怀疑,他临时改变主意,快速换好车胎,游松由两人挟.持上了神行者,另一人开金杯紧随其后。 游松开车,一个人坐在副驾上,另一人在后座,前倾身体,一柄匕.首杵在他肋下。 游松面无异色,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后面那人调侃,“知道这孙子吃这套,早把那小娘们儿照片拿出来啊。”他拿匕首顶了顶,“差点把老子肾打坏。” 前座的说,“可别坏,指不定一会还能用上呢。” 后面那人淫.笑了声,“对对,那小妞奶大肤白,屁股够大也够翘,从后边儿一定软乎死...想想我就发胀。” “操,真他妈没出息。”那人嗤笑一声,转向游松,“你试过,要不讲讲感受?” 他说完哈哈笑起来。 后面人咂么嘴儿“这事不能讲,得亲身感受才...啊,操...” 他话没说完,游松一脚刹车踩到底,两人失去控制往前冲去,‘砰’一声闷响,前面人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这一下撞蒙了,他滑回座位,捂头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动。 后面的人也冲去前面,他爬回来坐好,匕.首抵在游松脖颈上,“你他妈怎么开车呢?” 游松说,“踩错了。” “缺心眼儿还是故意的,别耍花样,当老子不知道呢?” 游松闭嘴不答,眼神动了下,落在前方架起的导航仪上。 他舔了舔下唇,半晌,勾起嘴角。 游松抬手在导航仪上按了下,‘滴’一声响,屏幕出现一串英文,缓慢启动,最后显示一张行进中的地图,正中一个红点不断闪烁。 那两人忽然停住,警觉看向声音来源。 后面的顶一下他肋骨,“你想干什么?” “导航。” “导你妈航,跟着前边儿金杯,用你导航?” 游松没吭声,另一人说,“算了算了,秦姐说了,只要那小妞在咱手上,他不敢耍心眼。” “还他妈是个情种。”他啧啧两声,又往导航仪上扫了眼,没说什么。 一分钟后,车里忽然响起一阵铃声,游松并没意外,不用看就知对方是张硕,他呼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旁边人警铃大作,一把抽走他口袋里的手机,也不看,直接顺窗口掷出去。 过了一刻钟,金杯停在一处废旧厂房后,周围杂草丛生,枝叶足有半人高,处地荒凉,连只鸟都见不着。 游松熄了火,开门下车,那两人紧随其后,推搡他两下,绕到厂房前面开了门。 另一人善后,把金杯和神行者用绿色帆布罩住,最后四下瞅了眼,闪进门里。 厂房很大,设备仪器锈迹斑斑,墙脚挂满灰尘和蜘蛛网,看去像废弃很久。 游松飞快巡视一圈儿,并未见到余男身影。 他沉声“人呢?” “别他妈废话,”旁边人说,“到时候就见到了。” 他取了旁边绳子要绑游松,游松神色一凛,一脚踹他肚子上。 那人‘啊’一声惨叫,回声响彻整间厂房。 没几秒,旁边一扇门迅速打开,首先冲出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个个凶神恶煞。 游松觉得眼熟,一时没空琢磨,他眼神一转,看见紧跟出来的两人,其中一个风光依旧 分卷阅读119 ,正式吕昌民。 吕昌民往前走两步,笑着,“游老弟,好久不见啊。” 游松也笑“是挺久。” “今天请你过来就想叙叙旧,我们聊聊,”他顿了下,“聊聊以前。” 游松笑着,“就这么请?” 吕昌民坐下,“我的人不懂事,处事儿不周,得罪了。” 游松不跟他废话,“余男呢?” 吕昌民看他半晌,朝秃瓢抬下巴。秃瓢目光一直定在游松身上,当初在泸沽湖,那一棍子差点敲断他的手,即使接好骨头,跟废人没什么两样,根本使不出五成力。 秃瓢吐了口唾沫,收回目光,打开右侧一扇门。 门内漆黑一片,一道光柱刚好笼住对面墙边的人,那人皱一下眉,抬起眼。 游松侧着头,两人目光碰撞,刹那间,两颗心同时安稳。 只对视几秒,游松转回头,没再看她一眼。 吕昌民朝他身后的人示意了下,那人几分畏惧,硬着头皮扳住他双手。 这次游松没有挣,任那人锁紧。 看见余男平安,游松一颗心反倒静下来,他笑说“既然是叙旧,没有酒菜怎么行,何况吕哥这么绑着我,怎么喝?” 吕昌民嘴角的笑僵掉,他静了会儿,又笑起来,“好,好一声吕哥,叫的好。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当然不能怠慢你。”他指了指,“你去,给游老弟找张凳子,拿瓶水。” 秃瓢不解,“吕哥?” 吕昌民皱眉“叫你去。” 秃瓢极不情愿搬来凳子,往他脚下一摔,游松坐下,又拿绳索在凳子上绑几圈。 吕昌民说,“这一路你风尘仆仆的回来,累坏了吧?” 游松说:“三十几个小时,还行。” “到底是年轻人,体力就是好。” 游松笑着:“你也老当益壮,做这么多年违.法勾当,没见你遭报应。” 吕昌民倏地抬起头,看向他大笑了声,“老子命太硬,天管不了我,去了阎王殿阎王都不肯收。” “别急,”游松说:“时候未到。” 两人距离隔了三四米,镜片后那双眼睛盯着游松好一会儿,最后摇头笑道:“年轻人,你还是太天真,什么公平?正义?都是狗屁。”他起身,三指并拢拈了拈,“这玩意才是重要的,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你。” “你先休息,我们明天聊。” 吕昌民和秦琦一同回了刚才那间房。 秦琦不明白,问,“吕哥,为什么等明天?” 吕昌民瞟她一眼,“明天才动身去越南,现在解决了,你跟死人睡一宿?” *** 夜晚已经过去三分之二,厂房陷入昏暗,只留一盏照明的灯。几人轮番守夜,很安静,能听得见虫鸣。 游松干坐着,没睡意,目光盯着对面那扇关严的门,上面栓了把巨大的锁。 里面十分安静,没有半分声响。 余男没心没肺,他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游松没来由笑了声,远处黑子听见,犹豫片刻,还是过来检查一遍绳索。 他兴起,叫了声,“余男。” 半天,才听里面低低应一声。 “你没睡?” 隔着门,她声音很小“不太困。” 游松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语气轻松,像谈论天气。 里面答“昨天。” “你不是回易州了吗?” “刚下飞机。” 一下飞机,就被掳来。游松骂一句,“真他妈没用。” 里面没声音,他又问,“坐地上冷不冷?” “还行。”她说,“我穿的厚...你呢?” “我也不冷。”他问,“晚上吃饭了吗?” “没。” “不饿?” 余男说,“...现在有点儿。”刚才吃不下,现在饿了。 两人旁若无人聊起来,黑子不耐烦,低吼了声,“当你家热炕头呢?大半夜的嚎什么。” 游松没理他,接着问,“如果预料到今天,你还回来吗?” 里面隔了会儿,含混答“那就不回来吧。” 游松心一软,又听里面问,“你怎么就来了?” “脑抽了呗。” 他似乎听见一声笑,余男说,“是挺抽。” 游松转头看了眼高窗外的天,夜不那么浓稠了,天边的星渐渐隐去,一条鱼白越来越清晰。 他说,“天快亮了,你睡会儿。” “我不困。” 游松说,“闭眼眯着。”半晌,又添一句,“我在外边儿呢。” *** 第二天,一切如常。 晚上九点,吃完饭,秃瓢摆一张椅子在厂房里,吕昌民往上一坐。 对面坐着游松,有人把余男带出来,手和脚上的束扣解开了,所有人聚集到中间。 除了游松和余男,那边统共七个人,除了一个女的,其余六个男人,大多血气方刚。 吕昌民笑着,“游老弟,做个游戏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啊,小妖精们~ ☆、游鱼61 一整天,天色阴沉沉。 到傍晚,外头飘起绒毛细雨,像绵柔的蚕丝,如织般坠下来。 厂房里阴冷,只从高窗外透进一条日光,头顶橙黄色灯泡把房间衬的昏黄。 正中坐着两个人,吕昌民和游松。 其余人分站在他两侧,秃瓢和黑子手里摆弄两把黑洞洞的枪。 秦琦没参入,抚 分卷阅读120 着小腹坐在稍远的地方。 游松侧头瞅一眼余男,她就在他几步开外,在这儿熬了两天,滴米未进,睡得也不踏实,眼底一圈浅浅的灰色,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憔悴。 余男察觉到他的视线,微一低头,回望他一眼,片刻,两人同时转开目光。 游松道,“给根儿烟。” 吕昌民摆一下手,有人送来一根烟,游松被绑着,就他手直接把烟斜叼在嘴上。 那人帮他点着,游松吸腮狠嘬一口,用牙齿叼着烟,“什么游戏?” 吕昌民没答他,雪茄凑到鼻端闻了闻:“我这辈子最恨一种人,知道是哪种吗?” 游松眯着眼:“不知道。” “就是在背后搞小动作算计我的卑鄙小人,”他顿了顿,“尤其我还拿他当朋友的。” 游松坐在几人对面,一斜唇角,“巧了,我也最恨这种人。” 吕昌民看向他。游松说,“但对付你,我还真想不到不卑鄙的方法。” 吕昌民一顿,笑了,语重心长说,“年轻人,都到这幅田地,别逞强,嘴上讨到便宜,不算你赢,最终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游松说,“不到最后,赢家是谁不好说。” 吕昌民往前倾了倾身体,手肘支在腿上,“现在这种局面,劝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说完,他停了下,指着旁边站的余男,“你就当年逃跑那小孩儿?” 余男看他一眼没应声。 “真不简单,小小年纪鬼主意还挺多。“他咂咂嘴,“咱也算是缘分,当初你逃走,哪成想还会有今天?转了一圈,临了又被我抓回来。”他走到余男身边,挑起她下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余男耸开他的手,冷笑一声,“也许这不叫缘分,叫报应。” “嗬,还挺傲。”吕昌民从上到下扫了她一圈,眼皮下垂,目光在她腿上停留两秒,哼一声,“待会儿那几头饿狼轮了你,看你还傲不傲。” 余男抿紧唇,吕昌民坐回椅子上,“游戏开始。” 游松手上青筋暴起,他试着放松拳头缓了缓,极力隐忍,“玩游戏要给我先松绑。” “不用你动。”他指着余男,“她动就行。” 游松两腮绞紧,牙齿咬的咯咯响“说游戏规则。” 吕昌民道,“说白了,是给你们每人一次机会。让这小妞伺候我们兄弟过把瘾,然后放了你。或是折磨你,放了她。选一个...”他吸一口雪茄,“你们自己商量。” 游松说,“另一个能活命?” “看心情。” 游松不是神,没法在这种情况下带余男全身而退。他明白,结局早已定下,游戏只是嚼头,用来发泄吕昌民心中的不忿。也知道这晚在劫难逃,可他心里还存一丝侥幸,已经过了一天,张硕手机有他导航定位,希望他能发现不对,及时报警营救他们。 除了拖延时间,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游松抬头去看余男,余男整个下巴埋在衣领里,眼神木讷,不知在想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秃瓢安奈不住,弓腰说,“吕哥,别搞那么多花样了,直接轮了那小娘们儿,在弄死他们算了。” 身后几人也纷纷附和,急不可耐。 吕昌民噗地一笑,点点他们,“真他妈猴急,搞女人什么时候不能搞?没点乐趣怎么行?...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吗?” 一时沉默, “怎么折磨法儿?” “他来吧...”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游松看向她,丝毫没觉诧异,反倒一笑,舌尖翻卷,烟蒂呲一声在口中熄灭。他用力嚼了几下,腮帮子鼓动,把烂掉的烟屁股吐在旁边地上。 “我来。” 吕昌民看了两人半晌,一歪头“给她把匕首。” 黑子从衣内取出把一尺来长的,给她递过去。 余男一愣,吕昌民的卑鄙已经没有底线。她垂下眼,手心出了汗,后悔刚才的冲动。 那把匕首就在她眼前,刀刃锋利,刀身泛着一层幽冷的银光。 游松说:“拿着。” 余男不动。 游松说:“有种选择没种做?你能耐呢?” 余男看他一眼,游松目光沉稳冷静,嘴角带笑。 她攥了攥拳,接过匕首,手上仿佛千斤重。同时,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她,以防她搞小动作。 吕昌民说:“我们这里统共六个男人,一个男人是一刀,你捅他六刀,我放过你。...六刀之后,如果他还活着,我放了你们。” 秃瓢:“吕哥...” 吕昌民抬手挡了下,又问余男“怎么样?” 余男抿唇不吭声,手中匕首攥的更紧,只知道傻愣愣站着。 “余男。”游松唤了声。 余男木然抬头,彼此目光在空中焦灼。 “你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是我扔下你。当时不懂,现在才明白‘抛弃’对你是什么含义...无论什么原因,我都难辞其咎。” “当初的错,我没办法弥补,现在刀就在你手里,勇敢点儿,不要犹豫,之后我们都能解脱。” 余男下唇咬的煞白,握刀的关节露出白骨。 她往前挪了下,游松笑着,“你得先答应我件事儿。” “...什么?” “我们要能活着出去,能不能再给次机会,考虑考虑我?” 余男看着他眼睛,“好。” 高窗外的雨点儿飘进来,伴随一丝凉意 分卷阅读121 ,颊边的发丝轻微动了动。 她终于笑了下,很肯定的答,“好。” 彼此解脱,活着,然后永远在一起。 ...... 两人对视许久,秃瓢失去耐心,吼一声,“别他妈郎情妾意了,赶紧...” 他话没说完,被眼前一幕强烈刺激到,倒抽口凉气。 余男一刀刺进游松大腿里,像是用了狠力。她目光执拗,直愣愣盯着那处,仿佛魔怔。没停顿,干脆利落的拔.出来,顿时血流如注,很快浸湿了他的裤子。 这下极深,几秒后,余男握刀的手不受控制抖起来。她连忙用另只手稳住,还是不停的抖。 游松没喊没叫,绷紧唇,满面通红,额头青筋一根根爆出来。他头上冷汗涔涔,扯出一个笑,“...再来。” 匕首落下,这次只划开衣料,余男盯着暗红色的浓稠液体不断从伤口涌出来,空气中弥漫一股咸腥的铁锈味儿,她恍然清醒,手一抖,匕首‘铛’一声落在地上。 余男迅速脱掉身上羽绒衣,手抖的找不到拉链,她索性一扯,兜头翻下来,堵在他的大腿上。 吕昌民热闹看的正起劲儿,看见她反应,一时有些败兴。他上前一步从地上捡起匕首,游松目光都集中在余男身上,他靠近,没人注意。 吕昌民忽然扳住游松肩膀,贴近他,另一手猛一刺,游松闷哼了声,他小腹的血喷到她脸上。 几秒,“啊——”余男吼出来,“我□□大爷。”余男一把扯开吕昌民,顷身堵住他小腹,刹那间,她满手满脸都是他的血。余男双眼腥红,有液体从她眼里流出来,合着他的血,像一道道血泪。 小腹的伤口堵住,大腿还在流,她直接用手去挡,手忙脚乱,到最后呜呜哭起来。 游松脸色煞白,身体不时痉挛一下,豆大的汗水顺脸颊流下来。他望着她,挤出一个笑,看余男哭,简直不敢想象,他以为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识到。 游松想说他没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她眼睛被水浸的亮晶晶,小脸皱成一团,嘴咧着,没有以往的淡定和冷漠,手脚慌乱毫无章法,哭的就像个无助的小姑娘。 样子很丑,游松却觉得格外好看,这一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生动、鲜活、有血性。 吕昌民看了会儿:“小妞儿,匕首要这样用才有趣,你刚才那是过家家,我们时间宝贵,可没时间跟你耗。” 他往前上了步,手一抬,往他胸口刺去。 “住手...”余男冲上去,吼了声。 旁边几人警觉把枪口对准她。吕昌民收回动作,挑眉看她。 余男深深望一眼游松,好一会儿,扯开半湿的羽绒衣,按住伤口围一圈,绕到他背后,袖子紧紧打了个结。 垂眸的瞬间,她眼睛晃了下,游松手腕的绳子有一处已经毛了边儿,他手里攥个东西... *** 余男起身,兜头褪去毛衣,里面的贴身背心白的晃眼,腰就那么窄一条,一掐就断,胸部隆起,顺领口能看见连绵起伏的半圆和中间的一道乳.沟。 游松敛目,“你想干什么?” 余男忽然俯身,捧住他的脸,低头吻下去。游松偏一下头想躲开,她的唇追过去,极深的吸.吮,小舌探入他的口中裹咬着,猛力吞咽。 他尝到血腥混杂着泪的味道,她牙齿在他唇上狠狠一咬,分开片刻,游松咬着牙,“衣服给我穿回去。” 余男贴着他的唇,用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你得活着。” 游松低声和她说了几个字,不知她听懂没有,只笑了下,想起身。 “你敢。”他吼了声,眼珠就快冒出来。“你他妈即使让人轮了,他也不会放过我。” “我知道。”她吸了吸鼻子,“可是没办法,我不能看你死。” 他突然叼住她下唇,像用这唯一一点儿力量做挽留。他咬着牙,“敢过去老子杀了你。” 半晌,余男抬手轻轻罩住他的眼, “你别看...” 余男起身,缓慢往那几人方向挪过去,后面是游松的吼声。 她垂着头,两手轻贴裤缝,手掌微微拢着做掩饰,却不知,兜里正揣着一根巴掌大的细铁锥。 作者有话要说:  别骂我,写的啥我已经忘了。 注:本文HE,男女主最后安然无恙。 我码字心力交瘁,你们看的同样累,每天都大半夜的,所以随机送红包哈,随机,别嫌少,等姐以后赚大钱了,在封个大大的。 ☆、游鱼62 挟持秦琦。 游松低声说了这四个字,混乱中,不知道她懂了没有,见她褪下毛衣往那边去,他慌了。 铁锥是他昨晚从身后废旧设备上抽出来的,只有半个他手掌长,还没有小手指粗,通体锈住,顶端钝锉。当时黑子正打盹儿,一时没注意他。 那铁锥连条绳子都割不断,不晓得她想干什么。 余男走过去,秃瓢淫.笑着把枪束到裤腰里,拉一把余男,她跌到对方怀里,黑子和另几人也围过去上下其手。 游松牙呲欲裂,浑身绷紧,腿上的血不断渗出来。他往前扭身体,木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我操.你妈,住手。”他吼出来。 一时间,空旷厂房响彻那几人狂妄淫.邪的笑,没人理会他。 余男瘦小身影快被掩埋在人堆里,一晃神,他看见她往自己裤 分卷阅读122 袋摸去。 游松神色一凛,余男要是出手,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手里都有枪和匕首,伤不到他们反而会让她陷入危险。 他冲旁边喊了声,“给我把刀,我自己来。” 吕昌民面目含笑,正站一边欣赏,听他说话,冲那边嚷了声。 秃瓢不甘愿,趁机往余男腰上又捏一把。 游松看向余男,她发凌乱,背心肩带扯掉一边,裤子完好。 他粗喘着,收回目光,“松开我,给我把刀。” 吕昌民,“哦?” “你不想看我死吗?我自己来。” 吕昌民笑着,“有意思。” 秃瓢往前走了步,“吕哥,想清楚喽,把他放开外一...” 游松说:“我伤成这样,你还怕?...怂的像个孙子,别他妈出来丢人现眼。” 秃瓢往前冲,要掏裤腰别的枪,“操,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给我站住。”吕昌民喝了声,秃瓢不忿,退回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吕昌民瞅了他半晌,游松面无血色,几分钟内嘴唇煞白干裂,小腹上的羽绒衣勉强延缓血流速度,大腿不时痉挛,的确已经手无缚鸡之力。 他冲黑子摆一下手,“给他松绑。” 黑子踟蹰几秒,没吭声,把他身上所有绳索解开。 游松颓在椅子上,轻轻活动了下手腕,“...刀。” 黑子看向吕昌民,吕昌民撇着嘴,“给他。” 游松接过,同时数把枪对准他,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小心堤防他的动作。 游松垂下眸,翻看两下手上的刀,正是刚才余男刺他那把,他笑了下,捂住小腹艰难站起身。 他没看余男,眼睛在她面前的地上定了数秒,好像给她时间冷静和思考。 就在众人以为他把匕首插.入身体里时,游松用尽仅有力气,将身后椅子往人堆里狠狠掷去。 猝不及防,有人抬臂阻挡,有人端着枪,有人连退数步。 余男突然抬腿往另一个方向跑,秦琦就坐在不远处,一时惊吓过度,不知反应。 她一把扯起秦琦,勒住她脖颈,另一手的铁锥抵住她脖子。 还没站稳,‘砰’一声枪响从耳边传过来,她手一抖,铁锥在她细嫩的颈上划一条红痕。 秦琦哀叫:“吕哥,救我。” 余男眼角有个影子直挺挺倒下,砸在水泥地上一声闷响。她骇然回头,游松躺在地上,左胸多出一个血口子,他睁着眼,不停抽搐。 好一会儿,“游松——”她失声。 时间仿佛定格,窗外混沌的声音戛然而止,头顶昏黄光束下,细小尘埃停滞不落。 耳边只听得见他沉重略显迟缓的呼吸,一下下敲击在她心上。 余男声音嘶哑,“游松?” 游松有了点儿反应,缓慢侧过头,看着她,目光涣散。 余男满心悲凉,一股疼痛布天盖地涌上来,有一瞬她忘记呼吸,眼中的泪滚烫,落下来,灼烧成灰。 她见地上的人歪一下唇角,嘴唇蠕动,身侧的拇指慢慢竖起来。 她知道,他是夸奖她,“做得好...” 那几人调转方向,冲着余男来。余男目露狠色,一锥子扎进秦琦肩窝里,狠狠一拔,秦琦嚎叫一声,歪头哭出来。 吕昌民端着枪,“给我放开。” 余男说:“后退。” 吕昌民没动。 余男吼,“都他妈给我退到墙脚去。” 吕昌民脚步迟缓。 余男一声冷笑,铁锥缓慢下移,顶到秦琦小腹上。 秦琦摇着头,“不,不...”,吕昌民抽一口凉气,一抬手,几人缓慢往后移。余男跟着往前,离游松越来越近。 吕昌民说,“你冷静点,先把那东西放下,什么都好说。我可以送他去医院,放了你们。”他一咬牙,“别把我逼急了,倒时不管秦琦死活,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余男疯了,连命都不要了,根本不怕他威胁。她用力抵一下秦琦小腹,“你来啊,不怕断子绝孙...你来啊!” 吕昌民妥协,手掌向下按了按,安抚她“你先别激动。” 余男说:“把枪扔地上。” 吕昌民手一顿,她喊“...扔。” “好好,扔。”吕昌民盯着她,俯身把枪放地上,秃瓢叫,“吕哥...” 吕昌民猛然回身,一巴掌扇他脸上,“别他妈废话,放下。”他怒气无处发泄,全部释放在这一巴掌上,“那里边儿是老子的种。” 秃瓢歪着脑袋,嘴角流血。他粗喘着,两腮凸起,将将放下的枪却突然举起。 “砰”一声枪响,划破浮躁动荡的夜。 游松涣散的眼眸瞬间聚焦,心脏骤然缩紧,血液凝结,他凭借浑身力气抬起头,余男毫发无损站在他旁边。 一抬眼,往对面看去,却是一愣。 一个指甲大小的血窟窿正中秃瓢眉心,是从余男身后的高窗下射.进来的。 众人愣怔,此时,厂房铁门一声爆破,硝烟四起,渐渐弥漫开来。 吕昌民迅速捡起地上的枪,四处躲避,寻找藏匿地点,其余几人也慌不择路。 一时间,没人理会对面的余男和游松,甚至是秦琦。 余男心中燃起希望,一把推开秦琦,架住游松腋下往身后的巨大仪器移动。 他太重了,移动不了分毫。 余男贴近他耳朵,脱口叫“宝贝儿,你太重了... 分卷阅读123 ”,刚说了几个字,她哽咽了。 耳边一声声枪响和怒骂,一种无望和无能为力取代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她咬紧牙关,锁紧他手臂,双脚蹬地,“张硕来了,警察也来了,你得撑住...乖,自己用点力。” 游松浑身无力,眼睛发花,但她说的每句话清晰传进他耳朵里。 他想笑,她这么冷硬的人,那称呼经她口说出违和至极,搁平时,打死她都不会叫。可他又悲哀的笑不出来,现在她该有多无助,肯用情话来哄他。 耳垂一阵刺痛,她咬住他,几乎发狂,哭着,“你他妈还是男人吗...使力...” 游松也想使力,但他根本动不了。 余男狠狠咬下去,“你得活着...得活下去...说好给你一次机会,我给你,你不要吗?” 她紧紧搂着他,脸颊的泪顺他衣领流进去,“求求你,活着...” 丽江那晚,是余男24岁生日,冥冥注定,让她碰见了游松。在切蛋糕前,她偷偷许了一个愿,很简单,也不过希望上帝怜悯,免她颠沛流离,免她孤苦无依。 就在一天前,当他站在门外,眼神匆匆那一撇,她终于确定,愿望可能实现了。 却猝不及防,老天的垂怜那么短暂,她可能即将要失去,这一刻,她怕了。 游松终于有了回应,缓慢蜷起一条腿。余男眼睛亮了下,重新架起他,还没动,忽然有个影子罩下来,托住游松手臂,合力把人拖到仪器后。 余男抬眼,那人带着防护面罩,一身藏蓝装束,有配.枪,是个警察。 他说:“躲好。” ...... 吕昌民负隅顽抗,窥准空档往外放一枪,凭借杂物阻挡,一步步往身后另一扇门挪去。 同伙有一人举手投降,黑子和另外两人躲在不同处继续抵抗。 秦琦趴在地上,不知去路,捂着肚子呜呜哭着。 厂房上空悬着低亢的男声,“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吕昌民背靠铁皮,急促喘着,“我投你妈。” 混乱中,他听到一声低唤,“吕哥...吕哥,你在哪,快点儿救救我...” 他一震,脑袋贴着铁皮往外看了眼,秦琦就趴在不远处的地上,他低声,“这呢,快过来。” 秦琦一喜,不顾身上不适,起身往这方向跑来。 吕昌民低斥,“操,趴下。” 有警察注意到这边,吕昌民举起枪,帮她掩护。 这一下没打中,打在旁边钢板上,钢板距秦琦不到两米,火星四射间,却见她身体一晃。秦琦不动了,满脸错愕,缓慢低头看向自己小腹,几秒后,鲜血蔓延出来... 她被他的流弹打中,身体一软,歪倒在地上,双眼圆睁,盯着角落里的吕昌民,未干的泪漫过鼻梁,落在地上。 最终,是他亲手杀了他的种... “啊——”吕昌民失控,起身冲前面‘砰、砰’连开两枪。 寡不敌众,他暴露位置,瞬间被打成沙漏。 吕昌民溃然倒地,顺着秦琦的方向,手指动了动,失去意识之前,脑中回荡他们刚才说的话。 ——“不到最后,赢家是谁不知道。” ——“这不叫缘分,叫报应。” 如今,他断子绝孙,无人送终。 报应不爽,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 另一边儿,一小组警察距厂房不远处,发现一辆无牌照货车,上面逃下一个人。 有个警员瞄准对方小腿,砰一声,那人倒在草丛里。 他双手被束,头歪在一侧,拿手电照去,正是在外面打点接应,吕昌民的得力助手,王明全。 *** 一切过去。 现场封锁,有个人不顾反对硬冲进来,大吼了两声,“游哥!” 高高大大的男人,明显带了哭音儿。 有医护人员正合力抬起一个人往担架上放,那人静无声息,双眸紧闭,胸膛平缓没起伏,不存在任何生还迹象。 医生把氧气罩扣在他鼻端,过了片刻,上面出现轻薄的雾气,后面站的人才脱力般靠在墙上。 张硕扑上来,连声唤着,“游哥,你不能有事,你可千万别出事...我怎么办...” “是我不对,你醒醒,我反应慢,来晚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医生挡了下,“安静,病人需要救治。” 众人推着游松快步出去,周围是清理现场的工作人员,厂房里满目苍夷,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地上鲜艳,充斥一股血腥味儿。 余男挪动脚步,走到外面。夜罩下来,天空仍然下着绵绵细雨,警车的红蓝爆闪灯飞快转着,渲染整个黑夜。她抬起眼,正好看见救护车消失在视线里。 周围都是长衣长衫忙碌的人,只有余男穿一件白色背心,一侧肩带掉了,皮肤裸.露在空气里。可她并不觉得冷,雨滴拍打在她身上,洗刷掉满身脏污。 有人往她身上披了条薄毯,是个女警,她扯一下嘴角,“谢谢。” 女警拍拍她肩膀走开了。 余男抬起头,绵密的细雨像一根根钢针向她涌来。 无尽天幕下,她被缩成一个小小的白点儿... *** 大理医院 手术室的灯从深夜亮到黎明,余男蹲在角落,眼不眨的盯着那几个字。 张硕 分卷阅读124 从外面匆匆回来,后面跟着几个人,余男侧头望了眼,不在乎般,又转回来继续盯着。 游父搀扶游母,游母泣不成声,旁边跟着莫惜瞳。 安静走廊里,只听得见莫惜瞳‘哒哒哒’的鞋跟儿声,她率先走来,看向手术室的方向,先红了眼眶。 她的手就在余男跟前,余男瞥了眼,那双手紧握成拳。 莫惜瞳回身,不出意外狠狠扇了余男一巴掌,余男没反应,她愤恨的说:“你凭什么?游哥为了你就快没命了,你怎么能安然无恙?” 张硕在路上已经把整件事简单交代了。 她有这反应,没人会意外。 余男还没换衣服,双手的血已经干枯,垂在膝盖上。 她第一次任由别人抽她没有反击,无动于衷蹲在原处。莫惜瞳又是一巴掌,扇完她,再也绷不住,呜呜哭出来。 游母扑到门上,一声声唤着;“我儿啊,我儿千万别有事,让我可怎么活...” 张硕搂住她肩膀,和游父一起把她搀到椅子上。游母哭了会儿,反应过来,冲到余男面前,捶打她的肩膀。 一声声控诉,让余男把头深埋在膝盖里。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儿子...为什么?他找你那么多年,放弃前途,那么小就离开我们出去打工...为什么会这样,最后还....” 游母说不下去,捶打的手按在她身上摇晃不停。 余男握紧拳,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对不起...” 凌晨三点的时候,护士出来让游父签了份病危通知书,胸口那枪并未射中心脏,但联合腹部和腿上的伤口,失血量过多,并伴有局部感染,能否活过来,全凭意志。 游父颤着手签了字,游母几近崩溃,张硕另开病房让她休息。 病危通知书下面还有一份文件,手术开始前,游松片刻清醒,要求如果自己离开,签一份器官捐赠书。 王恒说过,“云南拐卖人口、黑市交易的案件实在太多,直接原因是器.官紧缺,国内还没建立良好的捐献体系,也大多没有那种意识,中国人比较重视的是入土为安,所以黑市交易才会猖獗。” 然而,是否入土为安,他并不在乎。 ...... 这一夜,胆战心惊的熬过来。 手术室的灯早晨八点才熄灭,好在,游松熬过来了,他被转去ICU。 中午十二点,他清醒了会儿,但生命体征仍然微弱,能不能延续生命,这几天还要密切监测。 医生从ICU出来,门口的人瞬间涌上去。 他摘掉口罩,“病人说想见个人,谁叫余男?” 游母一愣,余男手脚僵硬,隔着玻璃看进去,他浑身插满管子,氧气罩上有一层孱弱的白雾,躺在那一动不动,脆弱而单薄。 满眼的白,墙壁,窗帘,被单,甚至他的脸,她没有一刻那么惧怕白色。 医生说,“只能说两分钟,病人不能太累。” 良久,余男摩挲裤线,扯一下嘴角,“还是游阿姨进去吧,我就不去了,等他...脱离危险我再去看他。” 游母望她一眼,没说什么,“医生,我是他妈妈,我能进去吗?” 对方点一下头,“别太久。” 走廊里安静了,张硕走到余男面前,隔了会儿才说“游哥不会有事儿的,你放心...要不先找地方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下午再来?” 余男垂着头,笑了笑,“也好。” 她转过身,顿了下,冲张硕说:“能不能先借我点儿钱?” 她的包丢在厂房里,身无分文,房子卖了,也没有去处。白振阳那里她根本不会考虑,况且不想阿婆担心。 张硕二话不说,留下张卡,把钱包全部塞在她手里,外套脱下来,换掉她身上的薄毯。 余男低声说:“谢谢。” 那抹身影慢慢消失在转角,莫惜瞳默了会儿,快步追上去。 余男来到楼下,阳光明媚。 她抬起头,乌云散去,天空蔚蓝如洗。 雨后气息清爽,鸟儿在广袤的乐土自由翱翔。 世界像被重新洗刷了一遍。 有人拽住她胳膊,余男回头, 莫惜瞳道:“我有话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虐到头了~ ☆、游鱼63 游松第四天才转出ICU,余男没去监护室里看过他,多数时候,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默默守着。 由于手术麻药以及后续治疗的后遗症,他整天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一瞬,侧过头,能看见窗口那道影子。 从监护室出来那刻,游母眼眶一热,他这几天只靠营养液和葡萄糖,以往高高大大的块头,迅速消瘦下去,两腮凹陷,眼底一片暗色,皮肤白的像纸,没有往日的傲骨和霸气。 医生说,他基本脱离危险期,伤口已经停止恶化和感染,但要恢复以往的身体素质,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静养和调理。 医生事无巨细交代,游母一一记下,全部按照对方说的办。 转到普通病房,房间终于可以进人。大伙鱼贯而入,他抬眼,看见游父游母、莫惜瞳、张硕,还有刑警队的王恒。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人。 游父俯下身,轻声说:“孩子,你受苦了。” 游松一笑,轻轻摇头。 张硕也凑过来,上蹿下跳的,呲着一口大白牙,‘游哥,游哥’的叫。 分卷阅读125 见他没事,压抑几天的气氛终于缓解,大家暗自舒了一口气。 王恒简单和他说:“吕昌民和杨刚当场丧命,秦琦肚子里的孩子掉了,但捡回一条命,另外的几人已经伏法。” 游松问:“...整个团伙都抓住了吗?” “没有。”他说:“但王明全已经交代了,包括多年来合作过的上家和下家,”王恒顿了下,“还有刘成军。” 游松看向他。 王恒解释:“就是刘大疤。” 他舔了舔唇,下意识在房间里扫了圈,眼神一暗,什么都没找到。 游松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大伙没和他多聊,停留片刻就离开了。 病房恢复清静,只有床畔仪器有规则的滴答声。 游母还坐着,抓着他身侧的手,暗自抹一把泪。 游松回握了握,安慰说:“妈,我没事儿。” 游母哽咽着,“伤口还疼不疼?” “...不疼了。” 游母拿纸巾擦了下脸“你也老大不小的,过完年就三十四了。别人这年纪都结婚生子定下来,你还在外漂着,到头来...”她顿了下,“到头来还弄一身伤,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游松歉疚:“对不起,又让您担心。” 游母说,“我是心疼你。” “妈...”游松看着她,“我想定下来了。” “嗯?” 他问,“她在外面?” 游母一顿,赌气放开他的手,没吭声。 游松:“您不喜欢她?” 游母对余男一直有埋怨,游松从小离家,放弃学业,归根究底全是因为她。之前她稍微一念叨,游松当即冷了脸,后来再没敢当着他提起过。那日在殡仪馆匆匆一面,她见她外貌可人,性格安静,由此态度改观不少。可经过这一次,隐藏在她心底的不满才彻底爆发出来。 游母说,“我看她没有惜瞳好,惜瞳既乖巧又懂事,从来都安安分分,也不认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他‘嗯’一声。 游母又拉住他:“你是看着惜瞳长大的,我们和你黄姨是邻居,两家知根知底...你在看津左那孩子,毕竟分开十多年,变成什么样...” “妈,她有今天都是我的错。”游松缓了口气,“况且她没什么不好的。” “你...”游母气不过,撇过头。 半晌,她低低添一句,“闷不吭的,跟个木头似的。” 游松一笑,“我就喜欢那木头。” 游母被他噎的直吸气,伸手想戳他脑袋,半道又停住,赌气起身“随你吧。” 游母出去,那扇门开了又合,游松垂眸盯着,半晌,房门轻轻打开。 游松勾起唇角,余男走进来。 他望着她,一刻不离。这几天她也瘦了,本身也没多少肉,现在看上去更加单薄。 余男站在两米开外,咬着唇,回望着他。 游松轻轻哼了声,吐出三个字,“胆小鬼。” 余男没回应,目光始终停在他脸上。 游松道:“很丑?” 半刻,她摇摇头,“不丑。” “那过来。” 余男往前挪了几步,还站着。 他手指还夹着测含氧量的指套,行动迟缓,往前伸了伸,“再过来点儿。” 余男一顿,又往前走几步,坐在之前游母的位置上。 房间很亮,外面日头明媚,温暖的阳光铺在他面孔上。 很久没离这么近,余男用眼描摹他的轮廓,第一次发现他睫毛很长,形成一个小小的影子落在眼下。几天没打理,他下颌长出青色的胡茬,唇色略浅,上面有干干的竖纹。 游松伸了下手,她连忙握住,他笑说:“不如之前帅?” 余男说实话,“嗯,太瘦了。” 他想捏她,现在却使不上力,余男说:“会帅回来的。” 游松挑眉:“你觉得我之前帅?” 余男笑了,“能凑合看吧。” 两人停了停,才发现刚才的对话多没营养。 隔了会儿,游松说,“那天你为什么不进来?” 余男轻轻摩挲他粗粝的掌,“机会难得,想让给游阿姨。” “别撒谎。” 余男一滞,“我害怕。” 游松望着她,又说一遍,“胆小鬼。”这一声饱含宠溺和心疼。 静了会儿,余男说:“你现在好像不能喝水。” “...好像不能。” “渴吗?” 游松白她“你说呢。” “那给你润润唇?” “嗯。” 余男拿了根棉签润湿,往他唇上沾了沾。她靠近,游松眼不眨的看着她动作,“你这几晚睡在哪?” “医院外面的小旅馆。” “张硕帮你找的?” “没,”她说:“我管他借的钱。” 游松说:“今晚睡这儿吧。”他住单间,旁边有一张陪护床。 “那游阿姨他们呢?” “张硕会安排。” 余男顿了顿,“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挺不住了,先更这些吧。 反正也没几章了,容我放肆放肆吧。 回头在补在修。 抱歉了,小妖精们。 ☆、游鱼64 游父游母已经在医院熬了几天,身体确实吃不消,张硕给二老送去酒店休息。 莫惜瞳这次是请假出来,见游松已经脱离危险期,订了当天下午的机票离开大理。她走前 分卷阅读126 深深看一眼余男,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张硕回酒店补眠,病房人都走光了,只剩余男一个人。 窗外陷入明暗交汇,最后一道余晖隐在楼宇后面。房间没开灯,相对走廊的喧嚣,室内显得格外安静。墙上电视正在播新闻,没放声音,余男用遥控器按了几下,统共没几个台,都在转播中.央一。 床上的人动了下,余男立即起身,“醒了?” 他蹙了下眉,低低‘嗯’一声。 余男开了灯,坐在床边凳子上:“伤口疼?” “...有点儿。” 她要按上面的呼叫器。 “不用。”游松说:“能忍的了。” 余男看了他一眼,收回手,“要不要喝水?” “不喝。”他嗓子微哑,“就是腿有点儿麻。” 余男起身走到床尾,掀开被单,他一条腿上有伤动不了,她轻轻抬起好的那条,搭在自己腿上,两手轻轻的捏着。 他腿就在眼前,小腿毛发旺盛,即使病中,腿肚上的肌肉仍然硬邦邦,手感并不好。 游松看着她,她脸背光,鼻尖儿翘着,垂眸的样子让人安稳。手很暖,贴在他腿上轻轻柔柔的。半刻,游松轻轻笑了声。 余男转过头:“笑什么?” “劲儿太小了,用点儿力...”游松动了动脚,“像小猫儿挠似的。” 她顺余光看过去,足有四十三码的大脚倒比他手细腻的多,也更白些,指甲很短,大脚趾旁边的骨骼突出,脚背上也有零星几根毛发。 她收回视线,手上用了几分力。 游松忽然问:“莫惜瞳和你说了什么?” 余男手上一停,半天,又继续捏起来,“也没说什么。” “她那话什么意思?” 余男问,“哪句话?” 游松说,“她让你好自为之。” “谁知道。”余男不在意的样子,“可能就是心疼你,恨我来着。” “她打你了?” “嗯。”余男摸一下脸,“还红?” 游松舔了舔干裂的唇,“...肿着呢。” 余男没应声,游松拿脚轻踹她一下,“你缺心眼儿?不知道躲?” 她胸口滞闷,不敢回想那天,忙一笑,“忘了。” 游松说,“等我出院训训她。” “不用。” “不用?”他哼笑了声。 余男瞥他一眼,“跟个女的较什么劲...这次算了。” 游松揶揄,“挨打不是你性格。” 她这次没接话,转回头,目光全部落在他的腿上。 刚安静了会儿,游松忽然说:“还有脚。” “嗯?” 他眼里含着笑, “我说,脚也麻。” 余男扫他一眼,没说话,歪了歪身子,两只小手握住他脚掌。游松没想到,后脑一麻,身体跟着抖了下。 余男用力握了握,“别动。”她叮嘱他,手指在他脚心缓慢的按着,表情认真而谨慎。 游松上扬的唇角慢慢拉平,凝望着她,眸中起伏不定。 他只想逗逗她,没想到她会听话。 余男眼神专注,每一下都轻柔缓慢,认真按着,根本不像被捉弄。 游松眼圈一热,这画面从来不敢想,他咽了下喉,缩起脚,“好了”他说,“...有点儿渴。” 余男把他脚放回床上,被单盖好,“给你润润唇?” “嗯。” 晚点儿的时候,医生推游松做了全面检查,回来已经九点,电视没什么好看的,关了灯,两人各自躺回床上睡觉。 床头的仪器滴滴响,窗帘没拉,月光能透进来,有树的影子落在墙壁上,轻轻晃动。 游松身上的伤只能仰躺,白天睡的多,现在毫无睡意。他睁眼望着房顶,半晌,侧过头,“睡了?” “...没。” 游松说,“过来趟会儿。” “...床太小了。” “够用。”游松说。 “我怕压到你。” 他笑着:“你又不睡我上面儿。” 余男黑暗中翻个白眼,隔了会儿,还是窸窸窣窣下了床。 他手还能动,往旁边挪了挪,空出的位置刚好够余男侧躺。 她窝在游松手边,背后支起防护栏,一个小小的空间,足够塞下她。游松往旁边顶了几下,手臂撞上一团柔软,他好心情的笑了。 余男没吭声,垂眸躺着。他侧过头,她的脸近在咫尺,月光下的容颜十分恬静。 他一凑头,在她鼻尖上轻轻触了一下。 余男没动,他又亲一口,然后又一口。好像越来越上瘾,他抻着脖子,想亲她嘴,却‘嘶’的抽了口气。 余男抬眼,“胸口疼?” 游松说“腿上的最疼。” 余男躺回去,咬住唇角,又听他问,“你得多恨我,才下得去这刀?” 她默了会儿,“和这刀比起来,我想,你更不想眼睁睁看我被他们轮。” 游松听着,手背无意识蹭着她,刚好是她裤链的下面,那个三角地带。 余男接着说:“后来,你说只要这刀下去,我们都能解脱...我好像被这句话迷惑了心智,只想狠狠捅下去,想知道解脱是什么滋味。” “现在知道了?” 余男轻轻‘嗯’一声。 游松勾起唇角,从来没觉得这个含糊音节这么悦耳。他顺那道缝隙滑进去,蹭了蹭,“那后来又脱衣服?” 余男低下头,额头 分卷阅读127 贴着他手臂,轻轻说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却清楚知道,和那天一样,她说“你得活着。” 好一会儿没说话,外面又送来新患者,一阵紧张杂乱的脚步回荡在走廊里,不出片刻,又恢复安静。 游松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样子没怎么变。”余男顿了下,实话实说,“去年济南二小的门口。” 他呼吸一滞,想起去年白雪皑皑的冬天,她穿一身白,蹲坐在马路边儿,鼻尖通红,昂头看着他。她面前还摆着一个破饭盆,里面躺了几张小额纸币。他在兜里摸了把,甩出一枚硬币,她淡笑着让他再多给点儿。 那天,他被漫天白色晃了眼,到最后,脑中只剩一双乌黑的眼,红的鼻尖,和唇角那一抹淡然的笑... 游松问:“你回去看蒋叔?” “嗯。” 有只手贴在他手掌上,他握住,睁眼看着房顶,“讲讲你小时候。” 余男说:“之前我们一家四口住在灵州,一般家庭,但温饱没问题。” 她不出声了,游松侧头,“没了?” 顿了片刻,她才继续:“后来我爸染上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混混上门讨债,要欺负我妈,我妈为保清白自杀了...之后有一次弟弟哭闹,我爸把他锁在家里,带我去赌钱...弟弟肚子饿,倒腾煤气爆炸了,他被烧成一团烂肉。附近几家被连累,烧的一无所有,他没钱还,连夜带我跑到济南。” 她说完,房间里一股压抑的沉寂,余男昂起头,笑说,“完了。” 他嗓子像哽一团棉花,“...所以,从那以后你就不吃肉?” “嗯。” 游松好一会儿不知说什么,黑暗中定定看着她,“知道现在我想干什么吗?” 余男说,“想干我。” “...”游松轻咳了声,“想抱抱你。” 余男一笑,身体往上挺了挺,半撑起身体罩在他上方。他脸上的光被她遮住,视线其实很模糊,但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真实浓烈。 她的拇指划过他脸颊和眼尾,黑暗中描摹他的轮廓,时间很慢,印象中他们从没这样温存过。 好一会儿,他命令,“头低点儿。” 余男很听话,低头印上他的唇,只停片刻,两人同时轻启唇舌,接纳对方。 一个吻,绵蜜漫长,比平时更具意味,带一种劫后满足和失而复得的感动。唇舌间嬉戏追逐,越缠越紧,已由开始的相互慰藉,演变成身体最原始的欲.望。 吻到深处分外动情。 余男虚浮在他身侧,腿支着,有一节空隙。游松不由自主抬高手臂摸上去,可牛仔裤又硬又厚,根本什么都摸不到。 余男碾压着他,他被动承受,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附近刚受过伤,承担不了负荷,他胸口一阵刺痛,咬牙撇开头。 缓了会儿,他微喘着,“得停,要不真想干你。” 余男舔舔唇,手伸下去摸了把,低低笑出声。 夜深了,窗外月亮挂的越来越高。 游松身上三处伤口,隐隐疼着,但这样的夜,他舍不得睡。 隔了会儿,余男说:“我给你唱首歌。” “...什么歌?” “先听听。” 她清了清嗓子,先唱了几句,“听的懂吗?” 他轻笑,“唱歌跑调?” 余男哼了声,又问一遍,“能听懂吗?” “换一首。”他听不懂,是粤语的。她在调的时候少,旋律有些熟悉,有几个‘呀呀’的音节,应该是首经典老歌。 余男说:“那正好,就这个吧。” 游松:“...” 余男躺回枕侧,额头抵着他耳畔,十指相握,彼此传递着温暖。 窗外是皎洁的白月光,树影婆娑,微风拂动。身边躺着他的姑娘,她声音柔腻,在他耳边轻轻吟唱。 这个美好迷醉的夜,成为彼此心中永恒的定格。 快睡着的时候,他想,唱的什么已经不重要,只要她在就好。 *** 游松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他身强体壮又年轻,身上伤口恢复良好。 出院那天,余男没来,只一通电话打来,而人已经坐上大巴,准备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男姐唱的啥?猜中有红包,啦啦啦~表激动,后面只调情无虐。 ☆、终章1 三个月后。 一辆黑色越野一路向北,车里放着爵士摇滚,外面大雪纷飞。 今天是除夕,很多游客都旅行过年。这一路走的很辛苦,山路上排成长龙,车子一步一停。雪大路滑,白茫茫看不见前路。 张硕掌着方向盘,烦躁抓一把头发,往外探了眼,抱怨说,“堵的路都看不见,猴年能到啊!” 副驾上一个大块头儿,面目硬朗,眉宇间英气逼人,穿一件黑色夹克和黑色暗纹休闲裤。歪着唇角哼了声,没搭茬,仍然闭目养神。 张硕瞥他一眼,小声埋怨,“大过年的,就应该在家喝酒看春晚,非要跑出来。” 游松眼睛睁开条缝,扫他,“我没叫你来。” “你以为我想?”他敲着方向盘,“还不是有的人刚出院,怕他自己开车顶不住。” 游松笑了声:“顶不顶得住,下去干一架?” “...”张硕:“诶,前面动了。” 连续几个小时的车程,到达泸沽湖已经下午一点钟。 分卷阅读128 景区门口人山人海,年味儿浓烈。排队挨了半天,车子才缓慢开进大门。 游松端正了身体,直直望向窗外。刚才听一个本地居民说,这里一年到头只下两三场雪,好巧不巧正被他们赶上。 上次来,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那时正值夏季,碧水蓝天,绿意盎然,是他遇见余男的第三天。他被她吸引,蠢蠢欲动,满心满眼都想治服她。 只可惜,从这片神奇的部落离开前,也没能如愿。 后来,在大理,他们分分合合、交颈缠绵,也共同经历过生死,曾经种种,此刻全部成为深刻的记忆。 如今能故地重游,那种最初只源于肉.体的欲.望,已经参杂进无数无法言说的情绪。 而至于,到底谁征服了谁?游松笑了下.. 他抬起眼,透过车窗上薄薄的雪雾看去,天空灰暗,山顶草地一片白茫,湖水是令人滞闷的青黑色。 所有景致,远没有第一次见到它的震撼。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游松拿电话,刚按了两个数字,车身一晃,手机脱手掉在地上。 他往前冲了下,抓住上面把手,冲着张硕,“你要疯?” 张硕双眼死盯窗外,鼻孔呼呼冒气。游松顺他视线看去,车前站了两个人,一大一小,被刺耳的刹车声惊住,瞪大眼睛定在原地。 游松眯了眯眼,半天才想起那人是谁。他笑着,明知故问“停车干什么?” 张硕没回应,牙齿咬得咯咯响。窗外的女人鼓着腮,透过车窗往里张望,然后明显一怔,脸上表情古怪,俯身跟旁边的小姑娘说了句什么,扔下袋子,撒腿就跑。 张硕‘靠’了一声,迅速解下安全带,“你先去找余男,游哥,我办点急事,待会儿电话联系。” 话音儿落,车门砰一声合上,那女人快的像兔子,已经没影儿了。张硕拨开人群,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游松收回目光,唇角一扬,开了车门准备换到驾驶位。 他叼着烟,绕过车头,小姑娘说:“叔叔,我好像见过你。” 游松脚步一顿,扭过头。小姑娘仰头笑着,牙齿少了两颗,穿一件粉色棉袄和牛仔灯笼裤,脚上是双红色小羊皮短靴,手里拎一兜菜,地上还扔着两兜。 游松道,“你跟我说话?” 她点点头,头上马尾跟着晃了晃。 游松转了个身,半蹲在她面前,细细打量了一圈,竟也觉得似曾相识。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下意识往后退了步,两手在身前绞着,想了很久,小声说:“孟凡星。” 游松想了想,这名字很陌生,又问:“你在哪里见过我?” “余男姐姐的手机里...里面有张照片。” 游松一滞,随后笑了,“你认识余男?” “她是我余男姐姐。” 他以为她们是邻居,没深想,笑着“什么照片?” 孟凡星嗯嗯啊啊讲了半天,根本形容不出来。 游松也不好奇,他已经猜出,当初住院,两人整天闷在病房里很无聊,她摆弄手机曾拍过两张。 他笑了下,直接问,“她在哪呢?” “那边儿。”她高高举起手,朝他身后指了个方向。 游松看过去,身后一片青灰色汪洋,在风雪中泛着一浪浪巨大涟漪。隔湖相望,远处女神山卷在云里,周身是雪,但白的并不纯粹,隐隐透出下面的翠绿。 他收回目光,起身揉了揉她的头,“上车,先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小姑娘抖了下,像突然想起什么,抓起地上两个袋子,“妈妈不许我再和陌生人说话...”说着,竟一溜烟跑走了。 游松的手落了空,他顿了下,收回来,小姑娘已经不见踪影,接踵的人潮挡住视线。 他摸了摸鼻子,转身往后走过去。 *** 雪粒像小冰晶一样飘下来,落到湖中,来不及融化就消失不见。 岸边停了许多猪槽船,即使过年,游客仍然络绎不绝。 船上坐了三五个游人,余男解开绳索,船桨刚滑了一下,后面有道声音,“等等。” 余男回过头,目光定在来人身上。 他问:“还有位置吗?” 好一会儿,余男往旁边让了让,“有。” 猪槽船缓慢离开岸边,往对面女神山划去。湖面荡漾数十只小船,划桨的摩梭女人放声高歌,嘹亮清脆的曲子在山水间回荡。 对面有一道灼热视线,那人目光不加掩饰,在她身上流连。 两人相对而坐,距离极近。他双腿大开,把她一双腿包在中间,白色裙摆随风鼓动,拂在他裤脚和鞋上,这画面十分熟悉,仿佛被时光带回几个月以前。 她低头看了眼,那人前倾身体,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直白坦荡毫无避及,一副强势占有的架势。 对峙了会儿,余男迎着他的视线,凉凉说,“这位游客,坐远点儿,划船动作大容易伤到你。” 那人像没听见,始终盯着她脸看。 余男哼了声,随动作,身体不断前倾和后退,有一瞬,他们几乎鼻息相闻。她贴近,他视线落在她唇上,她离开,他眼里是她娇俏的容颜。 余男目光挑衅,唇微扬,肆无忌惮在他眼前晃。 半晌,那人失笑。 游松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后面一个男人冲着余男道,“别的摩梭女都在唱,你也来 分卷阅读129 一首?” 余男默了下,“我唱的不好。” 对方说:“没关系,就当活跃下气氛嘛。” 船上游客纷纷鼓动附和。 她抿了下唇,望一眼对面的人。游松眉梢一挑,勾着唇,小有兴致回视她。 余男轻轻嗓子,试了几个音儿,才唱出来。 词是古老的摩梭语,曲调宛转悠扬,偶尔有几句不在调上,但她声音柔软细腻,不像摩梭女人的高亢清脆,所以忽略那些小瑕疵,听上去也算惬意舒服。 她唱完,游客们捧场叫好。 余男看向游松,等待他给个评价。他想了半天,总结说:“挺有勇气。” 她说:“光有勇气?” 游松笑着,“这歌练多久了?” 余男咬了下唇肉,剜他一眼,“没多久,也就一个月。” 游松笑了声,又望着她。她穿一席大红色左襟麻布衣裳,下面是纯白罗裙。头上没戴任何配饰,青丝中分,从头顶编起两条辫子,一直顺到耳后,其余散在肩侧和背上。光亮饱满的额头露出来,眼眸水亮,鼻头冻的微红,下巴尖尖翘翘。 她头发比初见时长了很多,风逆着吹,她发丝往前飞,有几缕拂在他的脸上,撩的他心痒难耐。 游松收了笑容,眼里有化不开的温柔,大掌托住她脸颊,拇指蹭着那抹微扬的唇角,他说:“没有那晚唱的好。” 余男道,“你知道我唱的什么?” “不知道。”他看着她:“不管唱的什么,只有我听到了。” 游松说:“这就够了。” 他说情话,简直不敢想象。 余男想笑,心中却涌起一股酸涩,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抿一下唇角,触到他粗粝的指。有那么一刻,余男忘了手上动作,小舟在湖中自由荡了起来,船头偏离方向。有人探头往这边看了眼,余男吸吸鼻子,偏一下头,躲开他的手。 小船重新往女神山方向去。 游松眼中的浓情淡了些,面上恢复自如,扫了眼那船桨,“客栈老板也干这活儿?” 余男说:“雇的大娘回家过年了。” “那就别干。” 余男扫他一眼,“不干哪来的钱?” “你不够花?” 她笑了下,故意说“当然不够,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游松捏住她下巴晃了晃,不怀好意的笑,“直接用它还,我求之不得。” “...” *** 猪槽船靠岸,游客交了钱纷纷上岸,一趟每人二十元,游松递了张一百的,“别找了,上山给我介绍介绍。” 余男收了钱,“你不来过?” 游松:“来过就不能请导游?” “你不恐高了?” “恐高啊。” “那你还要上去?” 游松接过她手上绳子,栓到旁边木桩上,起身托起她的手。余男拽住罗裙,一迈腿,他索性掐住她腋下,一把把她提下来。 余男落了地,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这样就没事了。” 半年过去,女神山几乎没变样,索道仍然危险,木栈道未修葺过,女神庙香火旺盛。 她想起他曾在这许的愿,问,“实现了吗?” 游松没答她,想了片刻,“用不用上炷香还愿?” 余男挑挑眉,“实现了?” 他仍然没答,扭头望向湖面... “能求什么?” “幸福安康、风调雨顺、婚姻美满” “有用?” “一种寄托。” “我有病?寄托在石头上。” ...... “我要的太奢侈,天神未必听得见。” 游松笑了,看来天神还是听见了。听见他虔心祈求,洗掉他一身浮尘罪责,让他得偿所愿,并赐给他一个超乎圆满的结局。 他望着余男,半刻,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她,“去买柱香。” 余男:“...” 从女神庙出来,游客少了很多,山上清清静静,两人走到栏杆前站定,望着湖面。 游松扭过头,她就在他眼前。单调刺眼的苍白里,她身上一抹红色格外鲜艳,像一束暖阳,点亮他的世界。 看了会儿,他沉沉说:“过来。” 余男侧头,顿了几秒,听话走去他身边。 游松张开手臂,按住她后脑勺,把她纳入怀中。 他的唇轻轻蹭着她耳尖儿,没有激情澎湃的吻,也没有炽烈浓稠的呼吸,他给她一个平静安稳的拥抱。 良久,一阵风过,吹散头顶的乌云。雪不知何时停了,云层稀薄,一道耶稣光射下来,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世界像被按了快放,刹那间,色彩变得绚丽多姿,泸沽湖被赋予神奇的生命,映出正片天空的颜色。 余男望着那道光,眼角晶晶亮亮...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两更明天。 耶稣光 ☆、终章2,3 终章2 三个月前,莫惜瞳拉住余男手臂,一直拽到医院的花园里。 余男当时很狼狈,头发蓬乱,脸上有泥和土。白色背心还染着游松的血,外套是张硕的,罩在她身上肥肥大大。 站定后,莫惜瞳甩开她,余男抬头看她一眼,“也打完了,还想干什么?” “跟你讲件事。”她往后退了一步,抱肩看着她。 “什么?” “一件旧事。”莫惜瞳没啰嗦,直奔主题,“二十四年前,队里出一次长途 分卷阅读130 任务,我爸和游叔一辆车,路上出了事故,他为了救游叔没能活着回来,那时我妈还怀着我,我是个遗腹子。那之后,游家觉得对我们有亏欠,这么多年一直很照顾我和我妈。 游哥那年才九岁,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是无论何时都要最先照顾我,保护我。” 莫惜瞳停了下,余男嘴唇煞白,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那么聪明,”她冷笑了声,“...会听不明白?” 余男垂下眼,手下意识想抓住些什么,她机械的束进上衣口袋里,握住张硕的钱包。 莫惜瞳说,“从小游哥对我都很好,我也最听他的话,他那人冷硬霸道,但他吼我凶我,都是为我好...直到后来遇见你,知道吗?他从没为一个外人...”她加重咬字,自嘲的笑了下,“...为个外人,那么狠的骂过我,也不会骂完任我跑开,不哄我...” 那时阳光正浓烈,余男被晃的睁不开眼,几天没好好吃饭,她双腿站的发抖。耳边轰隆隆的杂音,莫惜瞳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清。 直到静了,余男才缓缓道:“说完了?...说完我走了。” 她转身,莫惜瞳一愣,喊道: “知道我想说什么吗?”余男停住,莫惜瞳上前一步,笑说:“不敢面对了?你这反应,终于觉得对他有亏欠?...我就是要你知道,游哥并不欠你。他千辛万苦找你,照顾蒋叔,给他看病,这么多年无论你在或不在,他始终都是为了你...在看看你,都对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做了什么?” 余男顿了良久,想离开,向前的步子却及其艰难。 原来,一切怨恨到头来,自己才是不可原谅的那个。 可就在那一刻,她蓦然抬头,天边一道光束刚好从云层中洒下来,辐照着大地。 ...... 那光和今天一样,为她的茫然无措,她的无所适从,指引了方向。 余男把头埋下去,紧紧拢住他的腰。眼睛在那刚毅的胸膛抹干净,唇蠕动了下,“...真傻。” *** 回到落水村已经傍晚五点钟,路上行人少了,每家每户的门上都贴一块小红纸,院门口绑着几株松枝,院子中也洒满松针。屋里也要用燃烧的松枝祭拜祖先,这是摩梭人过春节的习俗。 开了没多久,经她指引,游松把车停在客栈旁。 客栈建在湖边,灰色‘几’字屋顶,墙体是原木结构,二百来平米,三层高,临湖一条木栈道,有阶梯直接通往湖面。 窗明几净,里面是当地特色的麻布花纹窗帘和白色纱帐,有的窗口挂着风铃,窗台随意放几个手工靠枕、个性玩偶、书籍和茶杯,墙边各类鲜花开的正艳,整体风格很清新很文艺。 游松挑了下眉,“你弄的?” 余男笑着:“怎么?” 游松说:“还以为你只会打架说脏话。” 余男白他一眼,“我有那么不温柔?” 说着,两人走到门口。 游松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笑笑,忽然俯身说:“也不是,有些时候还挺温柔的。” 余男半天才明白,抬头剜他一眼,却发现他眼睛盯着一处不动了。 她顺他视线看去,他正望着门口出神。 大门上方一块牌匾写着‘余舍’两个字,这没什么稀奇,他视线顺着看下去,门的左侧有一块不大的金色牌匾,上面写着,‘守望者爱心基金会’。 游松盯着那几个字看了良久,转向余男,“解释解释?” 余男刚要说话,屋里扑出来一道粉色影子,孟凡星抱住她的腰,“余男姐姐,你回来太晚啦。” 她拍怕她的头,“菜都买齐了?” “嗯。”她点点头,“爸爸妈妈在做了。” 余男牵住她的手,边走边问,“邓双姐姐呢?” 孟凡星拉了她一下,余男俯下身,她悄悄说:“有个怪叔叔在里面坐着呢,很凶的样子,一直看着邓双姐姐,她去哪他都不让。” 游松看着两道背影进去,又抬头瞧一眼那牌匾才迈步跟上。 进去直对柜台,里面坐个汉族女孩子。拐过走廊,是一个豁大的前厅,正中间放一张原木方桌,上面铺陈碎花桌布和餐具,周围是墩墩的长条椅,摆着一些靠垫和抱枕。 张硕和邓双分坐在方桌两头,气氛怪异。 靠墙角落摆着两张躺椅,桌几上一套小型茶海,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窗下是个巨大飘窗,望出去,一望无垠的泸沽湖尽收眼底。有两个年轻人盘腿坐着,正在下棋。 见有人进来,大伙都停下手里的活儿凑过来,孟凡星冲里面喊了声,一对年轻夫妻扎着围裙,也从内堂出来。 余男冲着大家说,“游松,我朋友。” 游松看向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余男当没看见,指了下旁边,“那是张硕。”刚才邓双已经简短介绍过。 她又转向游松,扬着头,放轻声音,“这是孟大哥孟大嫂,凡星的爸爸妈妈。” 游松稍微欠身,与对方握了握手。 余男指了下,“他们是志愿者卢聪和小圆,基金会刚成立,他们没回去。那是前台小娜,今年也在这儿过。” 游松一一打过招呼。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他们举止亲昵,余男语调柔和,游松听她说话不自觉俯身贴耳,不用多说,都知两人是什么关系。 彼此都 分卷阅读131 没客道,说笑一阵后,继续之前的事情,前厅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亲密的好像一家人。 两人在张硕旁边坐下,张硕抱着肩,不满的瞟一眼余男:“这骗子在这儿,你事先也不告诉我?” 余男:“哪骗子?” 张硕抬下巴,“她。” 邓双一脸无辜,瘪着嘴,看一眼余男。 余男倒了杯水,小口喝着:“她也是基金会的志愿者。” 张硕哼笑一声,“她不骗人已经谢天谢地了,还志愿者。”他看余男,又问一遍,“事先怎么不告诉我?” 余男笑着:“为什么要告诉你?” 张硕一堵,瞟向游松。游松抖出根烟叼着,去掏火儿,余光都没赏他一个,“别看我,我不知道。” 过了会儿,“知道也不告诉你。” 张硕:“...” 他气竭,瞪着邓双不说话。 邓双被盯的直发毛,她咳了声,起身说,“我去后面帮忙。” 张硕:“坐下,不还钱,你哪儿都甭想去。” “没有。”邓双心中骂的他毛都不剩,面上却讨好的笑,“我身份证件被你扣下怎么跑?况且我根本没想跑,前天刚到,要待好一阵儿呢。” 听这话,张硕放了行,她一溜烟儿跑去后堂。 晚点儿的时候,孟大哥和孟大嫂把准备的年夜饭端上桌,九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很是像模像样。 大家围坐在木桌旁,加上一个小朋友刚好十个人。起先还是放不开,多少有些拘谨,当地的白酒度数低,喝不出味道,张硕从车里抬下一箱纯生和几瓶五粮液。 汉人的酒劲儿大,一杯白的下肚,热气往上拱,大家话才多起来。 张硕挨个发了圈烟,点着了问,“你们那基金会是管啥的?” 卢聪放下火,吐了口烟,“呼吁社会救助被拐儿童,以及一些被拐儿童的伤患救治。” 他说完,餐桌静下来。 游松手指一顿,半天,烟卷才移到嘴边吸了口。 张硕又问,“怎么呼吁法?” 小圆接话说:“在网上建立一个网站,放一些被拐儿童的信息,有人看见,就拍张照片,把图片传到网上,这样方便受害家属和警方寻找。” “还有,就是网上招募志愿者和资金。”邓双添了句,“我就是看到这个网站才来的,没想到一来碰见了男姐...虽然我没钱,但可以当志愿者。” 张硕看她一眼,这次没说风凉话,只问,“管用吗?” 卢聪叹了口气:“社会大众这种意识还是不高,看到当街乞讨的孩子,一般都很漠然。不会想到用手机拍下来传到网上或是报警。” “这是实话。”小娜正埋头吃饭,听到这里说,“几年前有一次,我看见个男人带着小孩当街乞讨,男人身强体壮,那孩子却骨瘦如柴,破衣烂衫的。有人路过时,他就在他背后掐一把,小孩儿掐疼了,就露出特别痛苦的表情,装可怜向人讨钱...当时就因为没有这种意识,现在想想还很后悔,为什么不报警。” 这话题有些凝重,小圆说,“被拐到不孕不育的家庭还好,就怕一些人利用小孩牟利,把他们打的伤痕累累,骨骼变形,有些喂了安眠药和镇定片,抱到大街上讨钱。” “这些人丧心病狂,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可偏偏法律对人贩子的制裁没有死刑,真是不公平。” 一时间大伙七嘴八舌,宣泄心中的气氛和不满。 孟凡星吃完了,下了桌,在一边自己玩儿。孟大哥始终没说话,仰头灌了口啤酒,放下来,杯子磕在桌上‘咣当’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他,半天后,他说,“凡星没那一年,我和你嫂子差点疯了,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后来网友拍了照片,我们找过去...即使她毫发无损,我也恨不得杀了那家人。” 孟大嫂抹了把泪,“你们还没当父母,体会不到我们那种生不如死的心情。” 游松眯了下眼,像想起了什么,“凡星被拐过?” 大伙看过去,余男坐他旁边,捏了下他的手,“就在盐源乡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那里交通闭塞,四面都是山。” 两人对望了眼,他明白她要说的话。 游松耳边蓦地响起一道声音——“叔叔,我想要妈妈。” 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土房里阴暗逼仄,他坐在门口小凳上,对面跑来个六岁多的小姑娘,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想要妈妈。 游松以为她妈妈只是不在家,剥了颗巧克力安慰她,她没接,“不要,不要,我...” 她只说了几个字,房东慌张从屋子里跑出来,拎住小姑娘往回抱。 小姑娘呜呜的哭,房东尴尬笑笑“小娃子不懂事,老向客人要嘴,对不住了...” 那天,小姑娘哭的他心烦意乱,没来由,他冲余男发了顿火儿。 ...... 游松目光落在孟凡星身上,他攥紧拳,脸颊肌肉僵硬。余男牵住他的手,安慰的握了握。 餐桌上早已换了话题,开始拼酒,吃菜,讲故事。 余男望了眼窗外,湖水平和安静,山也沉睡,墨蓝的天空上繁星闪烁,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她提议“出去走走?” 终章3 余男说:“那根本不怪你。” 当时接触时间短,光凭一句话,根本无法判断小孩儿身份。况且那会儿章启慧和石明 分卷阅读132 闹得厉害,他整晚惦记余男,两人在山洞过了半宿,被扰的忘了这事也在情在理。 游松没答话,两人迎着月色慢慢往前走,偶尔‘砰’一声响,眼前一闪,有人放烟花和礼炮,空气里充满浓浓的硝烟味,节日气氛浓郁。 过了会儿,他问,“基金会是你办的?” “嗯。” 游松问:“哪来的钱?” “吕昌民那次给的,基金会启动资金最低十万块,他的钱刚刚好。” 游松道,“这钱这么用好。” 余男‘嗯’了声。 他说:“没听你说过。” 她低着头,踢了下石子儿:“之前还没影的事呢。” 余男换回普通装束,穿一件绿色迷彩绵夹克,腿上裹着黑色铅笔裤,步伐轻盈,她好像特别钟爱运动鞋。 游松揽住她的肩,在他面前,她个子矮小,几乎被他夹在腋下。 “你有困难,应该问我要的。” 余男扬起头,“没打算放过你啊,你可以捐钱。”她搭上他的腰,“而且还得多捐点儿。” 游松道:“多少算多?” 余男眨眨眼,“看诚意。” 游松说:“诚意多得怕你受不了。” 余男瞥他一眼,游松勾唇,揉了揉她发顶,总算有了点儿笑模样。 在往前走,到了落水村广场,广场前方支起巨大的液晶屏幕,正在直播春晚。这类节目在家不见得愿意看,但大家聚在一起,五湖四海热热闹闹,气氛就不一样了。 前面人头攒动,站的坐的,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站在人群的最外面,余男点起脚,前面一颗颗脑袋,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游松贴着她后背,凑近了,“还记得那个晚上吗?” 这里不是头一次来,上回篝火晚会,一支普通的民族舞,余男扭腰摆臀,勾的他心猿意马,差点强上了她。 余男没多问,“记得。” 游松的手顺她腰侧摸到前面,抽出贴身的背心,摸进去。余男挡住,他覆在她脐上不动了。 那只蓝色游鱼粘着她的温度,捏在手尖,一种温润润的触感。 游松贴着她耳朵,“那晚你跳舞,这小东西一直在我眼跟前儿晃。” 余男低低的笑了声。 “你还偏穿那种露肚皮的,”他在那浑圆的小孔上碾了碾,“故意勾引我?” 余男说:“所以,就凭穿着,你以为我是随便的人?” 游松笑着:“谁知你那么玩儿不开。” 隔了会儿,余男侧过头忽然问,“你以前很玩儿的开?” 游松一噎,解释说:“头一次。”这是实话,他不随便,但碰到她,成了一个例外。 余男没追究真假,哼了声,“男人都是直观动物,喜欢先入为主。” 好一会儿没说话,游松手指在她脐上轻轻画着圈,她痒的缩了下小腹。 半晌,他笑了“我喜欢先入还是后入,你最有话语权。” 余男反应了会儿。 “下.流”她嗤了声,朝后拉住他衣领,“我看不见。” 游松被扯的弓起背,贴近她,两人目光对上,他从她眼中看到狡黠的光。那模样娇憨,扬着唇,带一点点小挑衅,比之前的冷感淡然不知可爱多少倍。 游松一挑眉,“所以呢?” 余男眨眨眼,又把他拉低了几分:“背我。” 游松看了她半晌,拿指点点她,在她身前蹲下。 身后好一会儿没动静,他刚想回头查看,一道阴影砸过来,那双修长的腿直接跨到他脖颈上。游松没防备,双臂撑地稳了稳,低低骂一声。 顿了片刻,他没费什么力气就站起来,去掐她大腿内侧的一点肉。 余男又疼又痒,双腿扭了几下,用力夹紧。 游松咳了声,咬牙说,“余男,你真牛逼,都骑到老子头上来了。” 余男装没听见,“什么?” “你就装。”他拢住她的臀,冷哼道,“有你受的。” *** 他们没能等到午夜钟声敲响。 游松拉着她一路往回走,他步子迈的大,健步如飞。余男跟不上,被他拽的一路小跑。 回到客栈,其他人早已结束饭局,都喝高了,音响放的很大声,卢聪举着麦克撕心裂肺的吼叫。 沙发上,邓双和张硕在抢另一个麦。张硕斜躺着,双手举得老高,邓双半边身子压住他,去他手里抢。 两人面色潮红,几乎贴在一起。 张硕见他们进来,把邓双从身上掀下去,“游哥,你们去哪了?” 游松拉余男一路上了楼梯,谁也没看他,默契的无言。 张硕“诶”了声,“说话啊...又要去哪?” 两道身影迅速消失在转角。 张硕站起身,抻着脖子,“你们不唱歌吗?...游哥?余男,你唱不唱?” 楼下喧嚣抛在身后,凌乱的脚步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咚咚”闷响,一下下敲击着胸口,令人躁动而心悸。 上了三楼,走廊里灯光昏暗,他走前面,问她:“哪间?” 余男说:“还要上半层,在阁楼上。” 阁楼是个‘几’字顶,房间不大,胜在干净整洁。里面有个袖珍卫生间,床靠在墙边,斜顶有个长方形的天窗。 门锁‘咔嗒’一声落了,隔离外界的喧闹。 余男咬了下唇肉,将要回身,一具坚硬的胸膛压过来,她扑在门板上,随后臀被个物 分卷阅读133 什抵住,坚硬如铁。 余男呼吸一滞,双臂撑住门板。 游松气喘如牛,贴近了,去臭她颈后的味道。 余男说:“为什么现在才来?” “年底了,公司忙。” “撒谎。”余男问:“什么时候走?” “初三,跟我一块儿回去。”他顿了顿,“见爹妈。” 余男说:“想得美。” 游松笑而不语,手伸到前面,在她裤缝上摸索几下,往上移了两寸,她一缩小腹,他滑了进去。 余男不可控的闷哼了声,头抵住门板,指甲在木料上划出几道印子。 游松吻了下她后颈,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我们多久没做了?” 余男说不出话。 游松问:“想吗?” 没得到回应,他手上轻一下重一下,能听见孱弱的水声。游松低低笑出来,“我问的多余,已经感受到了。” 余男咬紧唇,黑暗中,传来他解皮带的声音,她想回身,游松没让,之后是她的,只解开裤扣和拉链,一并褪到臀下。 相比之下她腿太短,被游松捏住腰侧提起来,她点起脚尖,他微弓着膝盖,纵身前挺... 余男颤着声,“...去床上。” “好。”游松鼻息里能喷出火,就着姿势,直接把她压在床上。 他们衣着完好,她甚至还穿着棉衣,只有中间一节露着。细碎的月光从上方落下来,照在她浑圆的臀上,游松下腹一紧,狠狠地欺负折磨。 不知折腾多久,一次次,她溃不成军。 落水村的老钟敲了十二下,天边被焰火点亮,辞旧迎新的炮竹声震耳欲聋。 余男再也无法压抑,细碎而疯狂的喊叫终于宣泄而出。 归于安静。 窗外月光清淡,满天星斗格外明亮。 炮竹声熄了,烟花散尽,狂欢后,人们渐渐睡去。 久旱逢甘露,他比以往都要狠。 阁楼里一片狼藉,两人衣裤遍布每个角落,被单扯落在地,床上褶皱难平。余男趴伏着,腿根一片湿腻,脚腕上还挂着底裤,一动不动,好似没了气息。 缓了口气,游松在她臀上亲了口,扯过地上被单将两人盖住。 他手一伸,捡起地上的外套,掏出根烟点着,随手仍一样东西在她旁边。 余男抬了抬眼,“干什么?”她开口,嗓子已经喊哑了。 游松说:“要多少,你自己填。” 缓了缓,余男哂笑了声:“你这是嫖完给钱呢?” “别做梦。”游松把烟卷咬在齿间,长臂一捞,她躺在他臂弯里,“等扯了证,老子嫖你合法的,还用花钱?” 余男瞪他的力气都没有,懒得理他,手臂搭在他身上,触手一片坚硬。 她手指移动了几下,“刚出院时你不是这样的。” 游松挑眉,故意绷了下腹肌“怎么?” 余男又摸了几下,低低的笑“锻炼了?” 游松没吭声,揉着她的胸。 余男说,“你现在才来,就为恢复身材?” 游松:“有意见?” “没有。”她重新闭上眼,好一会儿,“...很帅。” 他很受用:“帅就叫声好听的。” “游松。” 他掐她,“那天怎么叫的?”那天生命攸关,情急所至,她脱口喊过他‘宝贝儿’。 余男像没听见,趟他怀里一动不动,游松弄她,她急了,“你再死一次我就叫。” 游松掀翻她,吻了上去,“...欠收拾。” 不眠夜,有人经历天堂人间几个轮回,有人食髓知味,贪得无厌,却终留遗憾。 *** 冬天过去,很快就是春天。 泸沽湖一面向湖,一面是山,每天都是春暖花开。 迎来送往,有人选择这个浪漫胜地,向意中人求婚。男人手捧一束火红鲜花,单膝跪地,女人侧身立着,已热泪盈眶。 伴着春风,男人低低.吟唱, 平凡亦可平淡亦可 自有天地但求日出 清早到后能望见你 那已经很好过 ... 游人驻足捧场,高呼“嫁给他,嫁给他”。 一对男女站在人群外面,男的样貌英挺,是个大块头,女的眉目清淡,束起的马尾拧成麻花。 看了会儿,男的嗤笑:“哗众取宠。” 女的冷冷吐出一个字,“酸。” 男的挑眉,“怎么,你也想要?” 她不屑的摆一下头,“走吧。” 两人转身,没走几步,男的长臂一捞把她收在胸前。 歌声越飘越淡, ... 情是永不枯萎 而每过一天每一天 这醉者 便爱你多些再多些 至满泻 我最爱你与我这生一起 哪惧明天风高路斜 ... 他问:“这歌听着熟悉,什么歌?” 她不语,半晌,一抹淡笑融化进春风里。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你们都没猜对。 男姐跟他表白过,他却永远都不知道,猪! 最后一章了,冒泡的和没冒过泡的小妖们还不出来撒个花跟姐说萨尤娜拉?!! 然后,来来来,小妖精们,拿起鼠标,跟姐一块儿点: 新文: 专栏, 微博:手动搜索【蟹总】 最后,感谢一路来默默支持我的你们,无论它是否精彩 分卷阅读134 ,但已经超出我的预计,游哥和男姐曾真实活在我的脑海里,一直生活在一个叫大理的美丽城市。几年十几年后,我或许会成为大神,或许离开网文的领域,但会永远记得第一篇文带给自己的充实和存在感,会想起看你们每条留言时的幸福和满足。 千言万语,有点语无伦次,不矫情了,总之,如果有缘,我们下本再约。 (新文不会太早,想多存点稿,不要放弃我,我们微博玩儿哈~) 番外 小剧场之阴影 一日,晚归。 外头大雨瓢泼,游松进屋收好伞,弹掉手臂上挂的水珠。 他低着头,悄悄换鞋。 十点钟,房间没开灯,他以为她睡了。 忽然有个人影扑过来,把他撞向门板,一双柔滑的手拉住他衣服下摆,从头上撸下去。 游松暗暗笑,余男一口咬在他一侧胸前上,最后又拿小舌舔了舔,他后脑一麻,汗毛都激起来。 他调侃:“你别太直接。” 余男不管,踮起脚舔他喉结,他发声时,那块凸起在她舌下颤。 她手往下,“好几天没做了,你不想?” 游松直接用行动回答她。 余男还光着脚,他俯身,托住她臀垫在右臂上,抱小孩一样往卧室走。 前戏漫长。 进入正题时,记忆倒带,游松忽然回想起不好的经历... 下雨,夜晚,主动,女上位。 余男正难受的不上不下,他不动了,突然起身,把她扔出去。 游松坐床边,盯着黑夜里好一会儿,气急败坏说“你他妈以后别想在上面。” “...”余男莫名其妙。 “老子有心里阴影,怕你睡完我拍拍屁股,说只是炮友。” 余男:“...” 从此,少了很多乐趣。 小剧场之没文化,真可怕 姐姐和妹妹带着狗狗去郊游,姐姐先出发,以四千米/每小时的速度匀速运动。过了1.5小时,妹妹带着狗狗出发,狗狗以十千米/每小时匀速运动,追前面的姐姐,同时,妹妹在后面也做着匀速运动。狗狗追上姐姐,又返回来找妹妹,问,此时姐妹俩距离多远?妹妹再过多久能追上姐姐?(小妖精们不要真去算,会暴露游先生智商哒)... ... 游小川双手撑着桌面,脸蛋红红,眼巴巴望着旁边的游先生。 游先生盯着作业本,握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过了好一会,游小川忍不住问,“爸爸,算出来了吗?” 游先生:“等着。” 五分钟后,游小川:“爸爸,还要多久啊?” “三分钟。” 又过三分钟,游小川在坐位上扭来扭去:“爸爸,你到底会不会?” 游先生想了会儿,皱着眉,“这题谁出的?” 游小川:“老师。” 游先生把笔扔一边儿,“你们老师吃饱撑的?就这么一条破路,那狗来回跑了好几趟,它累不累?” “...”游小川瘪瘪嘴,委屈的说:“我同桌果果的爸爸特别厉害,每次都能教她应用题,课下作业都得一百分。” 游先生抱臂瞪着他,小川低下头,小小声的说:“他爸爸是博士...可你,连高中都没毕业。” 游先生冷哼了声,平静的挑挑眉:“书呆子有什么好?他有老子有钱吗?” 游小川抱起作业本,滑下椅子:“我去找妈妈?” “回来。”游先生叫住他:“你妈懂个屁?” “她初中勉强毕业,还不如我呢。” 余男:“......” 小剧场之没文化,真可怕(二) 学年度家长会 游小川的同桌姜果果拿了班级第一名,果果爸爸在讲台代表家长讲话。 他慷慨激昂,“...所谓经验,是要开发孩子自身潜能,在他们需要帮助时给予正确指导...” 半小时后,回到座位. 旁边坐个男人,身材孔武,样貌俊逸,只气场过于强势尖锐。 果果爸爸主动示好,“这位就是小川爸爸?” 那人瞥了眼,低低‘嗯’一声。 果果爸爸说:“小川和果果很要好,果果经常提起他。如果游先生不介意,小川可以经常来我家,我一起教他们应用题。” 那人脸黑的像锅底,半天后,“去你家?” “是啊。” “一个走前面,一个走后面?” “啊?” “再牵一条狗?” “...” 很晚,游松终于回家,小川已经睡下。 余男穿的很凉快:“怎么这么晚?” 游松往她身上撩一眼,只说“办点事。” 他把手里东西放下,余男问;“哪来这些书?” 游松没回话,她翻了翻,《建筑设计基础》《新视野大学英语》《高等数学》《建筑史》... 余男明白了,无语一阵,凉凉说:“一把年纪了,别瞎折腾。” 她转身往卧室去,被一把捉住,转眼横跨在他腿上,游松揉着她,嘴唇相贴,他低声呢喃:“老子学历这么低,当年为了谁?” 余男垂下眸,亲他鼻尖,“我只初中毕业,谁害的?” 游松心一跳,手更放肆“不平衡?” 她咬唇“...当然。” 游松埋下头,余男半个身子被架高,好一会儿“这样补偿够不够?” 没容她说话,‘呲啦’ 分卷阅读135 一声,布落,灯灭,大家自由歪歪~嘻~哎哎!谁扔砖头?! 微剧场 余男:你已经无耻到一定地步了,哪只耳朵听见我叫你? 游松:咳...最近耳朵不灵光。 余男:今晚运动运动就能治好。 游松:这个靠谱。 余男:你自己用手治。 游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