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青梅有点甜》 第1章 01.苏菱的一生 八十年代中期，一个南方小城内，一位叫沈凤华的姑娘迎来了自己的适婚期。 她心中隐隐骄傲，因为虽然自家贫寒，但她是他们那一片有名的美人，且是为数不多读完高中的女孩儿。 说媒的人纷纷往沈家跑，带来形形色色小伙子的资料，沈凤华的母亲觉得女儿不应该像自己一样过一辈子苦日子，于是条件不好的根本看不上眼。见面的人中，有一个青年叫杭建。是沈凤华见过的相亲对象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而且，刚从名牌大学毕业。 第一次见到杭建的时候，沈凤华就不可遏制的红了脸，他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的时候，讲话斯文随和，眼神质朴。 但是沈凤华的母亲到底是没看上杭建，因为经打听知道他父亲早亡，家里没什么门路，而且有一个瘫痪在床的母亲。杭建之所以毕业没有立刻出去大城市工作，就是因为要在家照顾母亲。 家里清贫且还有一个久病卧床的母亲，这样的条件光长得好看是弥补不了的，当时为人媳妇者的一大苦楚，就是公婆久病不去。沈凤华经母亲念叨几句，也觉得自己不应当受这种苦，于是只见了一面后她就不再提这个人。之后紧接着，就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条件特别不错的青年，叫苏腾，苏腾的父母是国企老干部，家境殷实，苏腾本人也在大企业内开汽车，这在当时也算是份十分体面的工作。除了长得黑了点糙了点，说话有点江湖气，苏腾身上没有别的毛病。沈凤华的母亲很满意这个人，说沈凤华嫁过去就能直接做少奶奶，沈凤华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婚事办的很体面，两家都有面子。嫁过去之后沈凤华才发现，她和原来见过的那个杭建竟然住对门，他也已经成家了，也是新婚，妻子是一个又黑又壮的女人，总是笑嘻嘻的看着有些缺心眼儿，叫杨秀红。 杭建的父亲是因工伤去世的，因此原来的单位补偿了不少钱，杭建就是靠着那些钱把大学读完了。但是因为家里的条件差，他娶不到特别好的姑娘，最后经人介绍娶了一个被大家觉得有些缺心眼的杨秀红。杨秀红比杭建还大三岁，是个没人要老姑娘，头脑也确实不太好，但是人很勤快脾气也好，来了之后照顾婆婆很是一把手，杭建看着也挺满意的，娶了妻后他就一边在地方中学教书一边继续自己的研究，能专注工作又有人照顾母亲，他觉得很满足。 沈凤华婚后也确实就像她想的一样，过上了少奶奶的日子，而且很快怀了孕，她吃得那些营养品其他妇人连见都没见过。每当她闲适的出来门口站着时，看到对面杨秀红把婆婆背出来晒太阳，然后自己坐在一个大盆前搓洗衣服，她就觉得人和人真是不一样，甚至觉得杭建很可怜，娶了这么一个丑女人。 但过了不多久，沈凤华的公公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婆婆得知后病歪歪了一阵，也走了。沈凤华有些着急，她眼看肚子就要大起来了，正是需要婆婆照顾的时候，婆婆却就这么走了。 丧事办完，沈凤华的母亲被接过来照顾她，可是有一天，苏腾吃着饭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便骂骂咧咧地出去了。他之前在外面经常打架，沈凤华很担心，这次是他之前的一个哥们儿和人争执，打电话要他过去，他必须要过去，这是义气。 苏腾这一走几天都没回来，经打听是因为打架斗殴被抓了进去，听说被抓的其中一个因为捅了人还要判刑，沈凤华听后觉得像是苏腾做的事，头一昏就摔在了地上，孩子也跟着就这么没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苏腾已经被放了回来，正在厅中被亲戚们指责着，沈凤华这才知道孩子已经没了，而且还是个男孩儿，她一直期盼能得个男孩儿。 苏腾有些懊悔，也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但不觉得自己当时做错了。经亲戚们和母亲的劝，沈凤华才没和苏腾再吵，但是小产后她整个人的元气都大损，身体再没好起来过。 苏腾因为打架的事也被企业开除，他试着自己做生意，可是全部都赔了，还把亲戚们的人情败了个干净。而此时，对门的杭建研究成果得到了国家科学院的认可，一所大学还聘他做了教授，整个区都被轰动了。大家络绎不绝地去杭建家道贺，让此刻卧病在家的沈凤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后来杭建家的大门换了新的，家里也添置了许多新家具，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不过，杭建的母亲有一天听着收音机睡着后，再也没有醒来，寿终于84岁。杨秀红哭得几次昏过去，她和婆婆处久了感情很深，婆媳俩长得还很像，别人都说她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婆婆走后，杨秀红的生活突然空了一大块，这期间学会了打麻将，天天院子里哗啦啦的牌声不断，有时候连做饭也忘了。杭建下班回来后就立刻去做饭，做好了还要端给打牌如痴如醉的太太。大学有两天假期，每次放假杭建就开始里外收拾家里，因为杨秀红经常白天睡大觉不爱收拾，但他似乎毫无怨言，每次人家打趣的问他老婆是不是又在睡懒觉，他只笑着说，她累了，让她多睡会儿。 别人笑他怕老婆，他也笑嘻嘻的不说话。 一天杭建在门口擦自行车，大学给他配了汽车，原来的自行车长久不骑就落了灰。沈凤华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杭建跟她打了个招呼就专注干自己的事了，沈凤华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当初你怎么不再到我家里去？要是你去了，说不定我们的婚事就成了。” 杭建被吓了一跳，随后局促地笑了一下，“以前的事就别提了。” 沈凤华却不甘心，她觉得杭建一开始肯定也看上了她，不可能会喜欢杨秀红。 “难道你喜欢她？她哪里好，大字都不识几个！”沈凤华质问一样说。 杭建有些惊慌，“她很好，对我妈也好……” 沈凤华眼中涌出泪，“你怪我？” “不不不，”杭建站起身舔了舔嘴唇，觉得不知怎样应对，他一向不善言辞，最后叹口气说，“我们俩没什么关系，各自过好日子吧。” 说完推着车就进去了，从那以后出来进去的都有点躲着沈凤华。 沈凤华却越想越不平，在家里哭了好大一场。 后来杨秀红怀孕了，杭建高兴的给每家都送了喜糖。苏腾也开始反省自己，想要踏实过日子，找了个开出租车的工作。但沈凤华仍旧很不高兴，对眼前的苦日子满腹怨恨。 不久，她也又怀孕了。杨秀红见她脸色总是苍白，还把自己的营养品拿去给她，沈凤华没说什么，等杨秀红一走就哭了起来，觉得自己要杨秀红可怜，实在太悲哀了，同时心里也憋了股气。苏腾回来后就和他闹了一场，从此以后，杨秀红怀孕时有什么，沈凤华就必须也有。 这年冬天，杨秀红生了一个小男孩，取名叫杭牧，杭建高兴地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到处的送红鸡蛋。大家都说那小孩子长得白白净净，模样十分俊秀，像极了杭建。 沈凤华听后心里略憋闷，等春天的时候她也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她有些失望，不过万幸孩子长得像她，像个小瓷娃娃般精致。苏腾也喜欢的什么似的，给取了个名字叫美珠，沈凤华觉得太土，非要他拿着礼品去一个博士亲戚家求名。苏腾去了，那个博士沉迷研究《红楼梦》，对里面香菱的死无比惆怅意难平，见苏腾来了，就给他的女儿赐名“苏菱”。 苏腾觉得这名字不好，他的女儿应是名花美珠，怎么能拿菱自比？而且这名字当时不算稀奇，当时电视上正播《一帘幽梦》的电视剧，不少少妇都爱看，女主角叫紫菱，因此很多新生女婴的名字中都带着一个“菱”字，苏腾不但不爱看这个剧，而且觉得里面的女主角行径明明很小家子气。 美珠虽然俗，可大气啊，他的女儿应是受宠爱的掌上明珠才对。可回来后妻子坚持按博士取的叫，他也只好依了。 苏菱当时还不知道，自己从这个名字开始，要注定要和杭牧来一场人生的竞赛。 有了孩子后，苏腾的心都被这个小天使给柔化了。也不再依着性子冲动，每日下了班最喜欢的，就是抱着女儿出去溜街。 有一次他开出租车时遇见劫匪，对方上车后让他开到僻静地方，用刀威逼他交出钱，要是以前，苏腾肯定要和他们拼命，他体格健壮，从来也不受气，可那天他突然想起家里的女儿，最后交出了所有钱，央求对方放他条生路，对方以为他是个软蛋，拿了钱还骂了他几句才走了。 那天回家后苏腾没跟老婆说这件事，怕吓到她，只是说钱丢了，被沈凤华一直骂到晚上。从丢钱一直说到他没出息，让自己和女儿过这种苦日子，还说对门杭建都能带着儿子去大学玩儿，杭牧那么小小的一点竟然就会背唐诗算算数。 不久，杭牧入了托，是当地有名的托儿所，沈凤华便也要女儿进去，可人家托儿所不接收单位外的孩子，沈凤华便和苏腾各种送礼托关系，托了半年才把苏菱送了进去。再接着是小学，沈凤华也不要苏菱比杭牧差上一点儿，杭牧能进去的，苏菱就必须进。 苏菱小学第一次考试回来时，心里还不懂什么叫学习的压力，因为她在小姐妹中考的是最好的。来接她的父亲看了她的考卷也说，她比自己强，路上还给她买了个卤鸡腿。可是回到家后，沈凤华劈手夺过苏菱的考卷就撕了个粉碎，说对门杭牧考了全班第一，她考成这样还有脸吃鸡腿？说完又翻苏菱的书包，发现书上画了好些小人儿，说她每天不好好听讲就知道乱画，说着连同书本一起撕了。 苏腾觉得过分了，就和沈凤华吵了起来，沈凤华身体不好，一激动就容易眩晕，苏腾到最后也只能让着她，默默的坐在一旁被骂，苏菱吓得哇哇大哭。 那之后每天放学，沈凤华都要监督苏菱做作业，每次苏菱算不出来算数时，沈凤华吵架般的声音，都久久在胡同里回荡。 升上高年级，苏菱终于也进入了优等生的阵营，可最好成绩也不过是班级前三，和总是包揽一等奖的杭牧还是差了一点。中学苏菱又被安排在和杭牧一样的学校，不过此时杭牧一家搬家了，搬到了一个新的高档小区去住，听说那边挨着大学，学习氛围特别好。沈凤华打听到后，也要自己的女儿住那样的小区，苏腾是攒了些钱准备买房，可是觉得那个小区太贵了，他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沈凤华又不能工作，每月还贷款生活太苦。 沈凤华却不甘自己的女儿在住上被比下去，说学习环境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日子苦点，也要送苏菱住进那个小区。苏腾拗不过妻子，只好一起去看房，结果真的找到了一个价格相对便宜的，中介说这里原来的房主两口子离婚了，所以要卖新房，沈凤华觉得可以接受，便立刻催促苏腾贷款买下。 买下房子后，沈凤华却从邻居口中得知，这房子之所以便宜，是因为之前的房主两口子有一人死了，还是丈夫把妻子捅死了，所以房子才便宜卖。沈凤华立刻闹去了中介，中介却说，死了人不假，但人是跑到走廊才被捅死的，要说不吉利，整个楼层都不吉利，人又没死在家里。 苏腾觉得还是把钱退了的好，这里太不吉利了。沈凤华却一咬牙决定住下，觉得反正人没死在房子里。只不过从那之后，大概是因为心理原因，好几次沈凤华刚睡醒开门时，都恍惚间看到一个人趴在门前的走廊上，为此还吓病过一次。苏菱最终也知道了这件事，不过她住校，受的影响不如母亲那么多，她只知道，从那之后家里的开销就越来越紧，父亲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甚至节假日还要出去揽接车的私活，给别人把车从一个城市开到另一个城市，路上很累，也很危险，但是给的钱多。 初三中考时，苏菱发挥失常没考上市重点，沈凤华自然是发了一通火，最后连苏腾都看不下去，站起来说女儿上普通高中也没什么，犯不着事事跟人家比。沈凤华又和苏腾吵，说苏菱不上重点就在起跑线输给了人家，将来肯定考不上大学。 苏菱回到房间哭。等傍晚时母亲回来了，在桌子上扔了重重两沓钱说，她已借到钱要把苏菱送进重点中学去，缺一分补一万，让苏菱今后上点心，人家杭牧就是自己考上的。 高中毕业时，苏菱终于和杭牧考了个差不多的重点大学，母亲在酒楼给她狠狠的摆了一次酒席。 大学毕业后，苏菱觉得自己的专业要考研才好找工作，沈秀华却说人家杭牧都已经能赚钱了，她也要早点就业，而且得进大公司。苏菱只好按照母亲的意愿找工作入了职，可无论她怎么追赶，杭牧都能云淡风轻的走在她前面。 沈凤华听说杭牧交了个大学教授的女朋友，就也开始给女儿物色对象，最后，她挑中一个叫杜淮的男子，沈秀华喜欢高材生，觉得苏腾就是因为学历不够才混不起来，这个杜淮的学历就很高，家境殷实，而且有体面的工作。苏菱拗不过母亲，开始和杜淮见面交往，平平淡淡，最后也结了婚。 可等结婚后苏菱才发现，杜淮掌控欲极强，而且多疑。看到苏菱和男同事多聊几句都要回来质问她，后来竟然发展到在家里装监控这种变态行为，苏菱受不了和他吵了几句后，他直接动手打了苏菱。苏菱看他狰狞的样子觉出了危险，她跑回家和父母说了这件事，并说自己要离婚。 苏腾要去揍杜淮，沈秀华却觉得夫妻吵架直接跳到离婚太冲动，而且离婚了最丢脸的是女方，街坊邻居又会怎么看苏菱？ 有天苏菱下班回家，发现丈夫杜淮来了，正和母亲坐在客厅有说有笑，父亲在一旁虎着脸不说话。 母亲让苏菱好好和杜淮聊聊，说杜淮已经保证过了，今后一定不会再动手。 苏菱被杜淮接了回去，但不久两人就因为杜淮多疑又发生争执，杜淮这次下了狠手，苏菱的身上满是淤青，这次她知道求助父母是没用了，自己去医院验了伤要跟杜淮离婚，留下协议书，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先离开，没成想杜淮突然起身冲过去，用烟灰缸砸了苏菱的头，苏菱只觉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开个短篇换换脑子~ 第2章 02. 重生 苏菱好像走过了一个很黑很长的隧道，等视线再度清晰后她才发现自己像是飘在半空，而她原本的身体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看着自己被人抬了出去，还看了自己的验尸结果，才知道自己之前已怀了孕，这下是一尸两命。 随后她就不由自主的飘着，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飘到了和她有关系的人和地方跟前，她看见丈夫自首了，而且几次在牢中想要自杀，表现的十分懊悔。随后她看见了自己的父母，这件事情闹出了不小的轰动，有记者跑去她家采访，母亲对着镜头嚎哭道：实在没想到女婿是这样的人，自己女儿年轻轻的就没了。父亲只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浑身都轻微的抖着。 后来她看到自己的葬礼，许多亲戚和邻居都来了，杭牧也一身黑衣的站在灵堂之外，定定地看着里面。 她飘去法院，听不清丈夫这边的律师是怎么说的，只是看到他被人带走，她没什么留恋的转身飘走，又回到了父母这里。她看到，邻居秀红阿姨常过来劝慰母亲，很很好心的帮衬自己家。 变成灵魂后，时间的概念就变得很模糊，苏菱感觉自己的思想也混混沌沌，她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变化，喜怒也渐渐模糊，只是偶尔会想起，为什么她没有投胎或者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母亲过世了，随后她看见父亲独自一人坐在家中，她突然觉出悲伤，想过去靠父亲近一点，可是身体越来越轻了，她落不下去。 这么过了大概很久，就在苏菱觉得自己快要消失时，她看见父亲又出门了，父亲的样子看着老了一些，可是背影依旧强健，她不由的跟随着，心想，可能是父亲一直没有放下她，所以她才能一直跟着他。 他看见父亲穿着身整齐的旧衣服站在一个路口，好像在等人，然后她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见一个人从转角走了过来，那人竟然是杜淮。 哦，他出狱了。 接着她便看见父亲犹如猎豹一样猛扑过去，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锤子。 苏菱仿佛一下子又有了全部的意识，张开嘴不由叫了一声“不要……爸！！！” 一片血红蔓延了她的视线，她什么都看不清了，脑海中只浮现父亲的背影和杜淮惊愕的脸，她仿佛被吸入一个黑洞，在里面旋转杂糅，感觉自己都要碎了。可她始终残存着一点意识，记得自己要阻止什么。 爸……不要。 不，我不想嫁给他。 不，我想忠于自己的专业，我可以自己解决考研时期的生活费…… 不，我可以不上重点中学。 不，我可以不必住那么好的房子，给家里造成重担 不，不——不，我不想跟杭牧比较。 我不想，和杭牧有一点关系，他是他，我是我，我再也不想，和他比较…… 苏菱猛地睁开眼，“爸——” 守在床前的沈凤华被吓了一跳，然后不满道：“就知道叫爸，你爸出去借车了。” 说完又把手覆在苏菱的额上，感觉温度似乎比刚才低了一点，那些退烧药有效果了。可是看女儿看着自己直直的眼神，她又担心。 “怎么了，别是烧出毛病了吧？”沈凤华担心地问。 第3章 03. 通知书 母亲的手在额上抚摸着，苏菱一脸呆滞，脑中的记忆像排列的骨牌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排在前面纷纷抽走飞远，后面那些本来很遥远的，一点点向前推变得清晰。 和杜淮在一起的生活记忆不见了，他的脸和名字也变得模糊，还有她工作的记忆……所有长大后的记忆都被卷入风中磨碎，苏菱拼命的想留住，最后只抓到几个片段。而同时她中学班主任的样子却一下子变得清晰，甚至昨天在补习班学习的内容，也细致的出现在脑海…… 可苏菱知道，对于未来，她有什么东西一定要记住，有些执念在飓风中翻飞，苏菱拼命的伸手去抓，可是却抓不住。 苏腾突然跑了进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说：“借到车了，快送小菱去医院，这次真是多亏杭老师，他正好接杭牧回来，听说小菱病了二话不说就把车借给了我。” 苏菱的眼睛蓦地一亮，手指一紧，终于抓住了一个。 杭牧……我再也不要拿来跟你比较。 眼前又出现父亲的脸，他用被子包住自己然后抱起，苏菱安心的闭上眼，小时候自己生病，父亲就是这样带她去医院的。 苏腾叫沈凤华取些钱放自己外衣口袋里，走到客厅时，杭建正站在门口，一身黑色羊毛大衣，戴着副眼镜，体态修长模样俊朗，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很有风度。 “不要紧吧？”杭建说，“我来开车。” “不用不用，你快回去吧杭老师，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苏腾说着抱着苏菱侧身出去，急忙的向电梯奔去，顺口向沈凤华喊了一句，“你留下看家！” 沈凤华应了一声，看了眼杭建却一言不发。 杭建紧走两步帮苏腾按了电梯按钮，又说车不着急还，明天他不用上班，苏腾又是一连串的谢。 “老杭，你的手机没拿！”杨秀红大呼小叫地从楼梯上冲下来，他们两家就隔了两层楼，走楼梯有时还快些，“真是的你总丢三落四！” 杭建走过去说：“走吧，苏大哥自己开车去。” “那怎么行，他都淋成什么样了还开车，你帮着开去不就好了！”杨秀红又说，她的大嗓门和热心肠是出了名的，连父亲怀中的苏菱在梦中都被她震得皱了皱眉。 “不用了弟妹，我本来就是开车的，没事。”说着电梯来了，苏腾赶紧走进去用胳膊肘按了关门键。 杨秀红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哎呦，姑娘脸都烧红了，真可怜。” 站在门口的沈凤华似乎被这三个字刺到，本来正琢磨着要不要说两句客气话，听到最后一回身关上了门。 杨秀红和杭建又上了楼，一路上杨秀红还在数落杭建没去帮着开车。 苏菱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点滴瓶里的药水慢慢滴着，母亲拿着粥筒坐在床边。 “醒了？”沈凤华说着又摸了摸苏菱的额头，嘘口气，“总算退烧了，再烧下去真怕你脑子烧坏了。” 苏菱仔细的看着母亲，然后慢慢举起了自己的手看着，以前听外婆说，小孩子每次发完高烧掌纹都会改变，掌纹代表着命运，苏菱想看看，自己的命运是不是就此改变了？ 是的，虽然她对上一世的记忆已经只剩下些零碎片段，但是她清楚自己是重生过一次的。 “你怎么了快把手放下，小心药回流。”沈凤华赶紧按下了苏菱的手。 苏菱笑了笑，“妈，我爸呢？” 苏腾正好拿着缴费单从外面进来，沈凤华站起身，“我就说咱们家该买辆车，这多不方便，一打不到车，连生病去医院都没办法。” 昨天苏菱去上补习班回来的路上下了大雨，那把小伞根本挡不住雨势，淋了雨后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苏腾没说话，只是到床边摸了摸苏菱的额头，问她想吃什么不想，今天下班给她带。 “我没事了爸，你累了就歇半天，别硬扛着，疲劳驾驶不好。”苏菱说，身上还是没有力气。 沈凤华还在一旁唠叨，“天天开车送别人，自家连辆车都没有。” “我也不是不想买——”苏腾说，原本他是打算在别处买所小房子，然后攒点钱买辆车，有了自己的车跑出租也不用交车份了，可问题是买了这边的房，房价远超了预算，每月的房贷太贵根本余不下什么钱买车。 “好了妈。”苏菱轻声说，沈凤华这才闭了嘴，把脸扭到一边。 她本来也是想让丈夫歇半天再出车的，毕竟昨天熬了一晚上，可也不知怎么，想到昨天杭建和杨秀红，一开口就说出了这些话。 “那我去出车了，今天早点收工。”苏腾说着冲女儿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苏菱正喝粥，医生又进来检查，最后说苏菱还是再住院两天的好。 “可她马上就要中考了，还要回去上课呢。”沈凤华说。 一旁的小护士有些不高兴了，“是身体重要还是上课重要啊，她现在刚退烧，免疫力还没恢复，还有反复的可能呢。” “哎——”沈凤华不满小护士的态度，“你知道中考多重要吗？她上了三年学就为了这次考试！” 说着看向大夫说：“大夫，你看能不能开点药让她带去学校吃啊，或者他们学校也有医务室，在那儿打点滴行不行啊？” “妈，”苏菱虚弱地开口说道：“我现在没有力气起床，就住两天吧。” 大夫也建议苏菱还是再住两天院，要学习可以把课本带来学校。反正离中考还有几天。沈凤华不甚高兴，可只好答应了。 苏菱沉沉闭上眼，就在刚才，她在考场上一边倒虚汗一边写考卷的画面闯入了脑海，她没考上重点高中，这个事情她记得很清楚，顺带着也想起中考前她大病过一场，但是随后就立刻去了学校，硬扛着昏头涨脑的上课、考试，可最后还是没考上。 这一世苏菱不打算太难为自己，考不上就考不上吧，去没有杭牧的普通高中静下心学习也不错，杭牧再怎么优秀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在医院住的几天苏菱独自复习，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中考的前一天她才出院，考完试后她就静静的在家等着那个霹雷，并且做好准备要和母亲说自己会在普通中学好好努力，不愿让家里多花钱。 一天苏菱正躺在凉席上午休，窗外的蝉吱哇哇乱叫，她脸上盖着母亲从表姐那里借来的高中英语书，正睡得浑浑噩噩，忽然听到门铃声响。 苏菱拿下书细听，然后起身穿上拖鞋出去，父母都不在家，她走到门口问：“谁呀？” 他们家的猫眼被沈凤华求的一张辟邪符贴上了，不能用。 “是我。” 苏菱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拉开门见杭牧站在门口，清俊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黑眼珠似乎吸走了夏日的一部分阳光。 苏菱的视线往下移，见杭牧的手上拿着一个快递信封，他垂下的那只手上也有一个。 “邮差来送信，顺便帮你拿了。”他说。 苏菱的身子却有些僵，她晓得，这是录取通知书。 苏菱一把扯过来直接打开，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连外面的信封都是大红色的，上面有烫金的花纹，邮差光看信封就知道是这个学校的通知书，打开后果然就是，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她的成绩和被录取的信息。虽然苏菱的成绩是吊在录取分数线尾巴上的，但确实是录取了没错。 可这不对呀…… 苏菱很困惑，明明她答卷的时候对那些题没有上一世的记忆，感觉是第一次答，而且考试前还住了几天院，怎么这一世竟然考上了？ 第4章 04. 放下 “我也被这个学校录取了，”对面的杭牧突然说，“今后，我们就是校友了。” 苏菱抬头看看他，也忘了自己扯了句什么就关上了门，她脑子里还不甚清醒，坐下半天后下确定这不是做梦，上一世考的分数她还记得，这一世她多考了五分，超出了录取下限分数三分。 苏菱突然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那压得她透不过气的两万块钱的重量，没有了。 沈凤华回来知道后自然是很高兴，立刻说要买条鱼晚上做顿好的，可是买菜回来听邻居说了杭牧的成绩后，晚饭时又教训苏菱入校后要争气，赶上杭牧，人家可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的。 “你跟他比又不差什么，怎么人家就能考第一？你之前也考过前三名，怎么这次吊在了尾巴上。”沈凤华越说越不满，“一栋楼住着，人家是凤头你倒成了蛇尾。” “妈，”苏菱平静地说，“杭牧怎么优秀和我没关系，我尽力就好了。” 沈凤华一拍筷子，“你这是什么话，这么没有出息！他有的我也拼命的供你，可你就没有一次拿过人家那样的成绩，你还不思进取！” 苏菱抬起头平静地看过去，“妈，人和人从来都不是完全一样的，我如果尽全力也追赶不上，那就不追了，这世上总会有人比我强，我何必为此活得那么累呢？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和他们本来就没有关系，各自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了。我了解自己，即使比不上杭牧，我也不会对不起你们的栽培。” 沈凤华像是被针刺到，起身扬起手就要打，立马被苏腾拦住，苏腾也说：“好了！小菱说的对，干什么老跟人家比，小菱已经很乖了，考试之前还大病了一场，换别人说不定连这个分数都考不到。” “你……好，老子没出息怪不得女儿也这样！”沈凤华甩开苏腾的手，又指着苏菱，“就会说大话，你怎么对得起我了，家里这么苦都是为了供你，你却还是跟杭牧差那么远，你对得起谁？对得起谁？” 苏菱闭了闭眼，突然很想问母亲一句，您有没有想过，是否对得起我。 我上一世，死的很惨…… 当然这话苏菱没有说，知道现在说了也没用，而且之所以走到那个地步，也怪自己太软弱，所以这一世，她要对得起自己。 “够了！”苏腾也火了，“你别给小菱那么大的压力好不好，房子我们自己也住着，何必都把压力给小菱，你要买房子的时候她还在学校，根本不知道这个事。” 沈凤华便又跟苏腾吵了起来，说都是他没有本事比不上人家，吵到最后沈凤华又犯了病，吃了药躺在床上又开始流眼泪，对于过去和未来，她有一肚子的委屈和不甘。 苏腾又去蹲在门口抽烟，苏菱照顾完母亲，出来说道：“爸，进去吧。” 苏腾看了看女儿，眼被香烟熏得有些红。 苏菱也蹲下身，“爸，我从来没觉得咱家苦，赶不上别人，是我自己没出息。” 苏菱说着眼圈儿也有些发红，“我不羡慕杭牧家，他父亲再怎么有本事，也比不上您疼我。” 苏腾捻灭了烟，声音也有些发哽，“小菱，你没错，你很乖了。” 说着他深吸了口气，“要不是……” 他本来要说，要不是因为你，我和你妈早就过不到一起了，可怕增加女儿的压力，还是忍着没说。 站起身也拉起女儿，努力扯出笑意，“明天就去报道吧，爸开车带你去。” “嗯。”苏菱也笑笑。 第二天一早沈凤华因为不舒服没起来，苏菱做了早饭和父亲吃过便一起出门，在电梯里正好碰见杭牧一家。 “大哥送小菱去报道啊，坐我们的车一块儿去吧，”杨秀红开口说，“我们也正要去呢。” “不用了，我把车开回来了。”苏腾笑笑。 苏菱回头看了一下一旁站着的杭牧，他还是像棵笔直的树一样，面无表情，除了跟长辈打个招呼就再没话。 “听说杭哥哥是以第一名被录取的，好厉害啊。”苏菱满眼崇拜地说。 杭牧一家都是一愣，因为沈凤华拿苏菱和杭牧比较，几乎整栋楼的人都能感觉到，每次杭牧获得奖项大家来恭喜时，苏家的门就闭的紧紧的，里面有时还会传来吵架的声音。大家在一起聊天，说起杭家的事，沈凤华也会立刻沉默，面色不善。连苏菱听到邻居讲杭牧如何优秀时，也会低下头迅速走开，因为那对她来说是压力。久而久之，这种氛围已经影响到了所有人，大家都很自觉地在苏家人面前不去提杭家，两家人见面也从来不提及可能拿来比较的事，尤其是关于两个孩子的。 没想到如今苏菱能这么大方的恭维杭牧，不对，看苏菱的眼神，那么真诚甚至带着点娇憨，似乎真的很崇拜杭牧。连杭牧都有些不自然的动了下肩膀，把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 苏腾笑道：“是啊，你杭牧哥哥打小就聪明，你可要好好跟人家学习。” “我就是理科不好而已嘛，他是男生么，自然比我擅长啊。”苏菱有些撒娇地对父亲说。 杨秀红立刻道：“哪儿啊，他就是个书呆子，除了死啃书什么都不会，听说小菱都会做饭了，小牧在家连个碗都不会洗。我要是有个这么漂亮懂事的女儿，做梦都要笑醒了。” 电梯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出了电梯门，两家大人说说笑笑走向自己的车。不过上了出租车，苏腾还是羡慕的看着杭家的车开出小区，“唉，过两年咱家也得买辆车，不用太好也行。” 他从年轻时就爱车，一直想有辆自己的车，只是没想到，人到中年这个愿望反而更遥远了。 苏菱也听出父亲话里的辛酸，她知道，这些年父亲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舍弃了太多，尽管母亲总说父亲没出息混不出来，可她明白，这个家的安稳，一直都是父亲在努力维持。 “等我将来赚了大钱，爸你就提早退休，天天就开着车去河边钓鱼。”苏菱说。 “哈哈，”苏腾笑开，“爸可钓不来鱼，坐了大半辈子架势席又要坐河边，等爸退休了要出去爬山，多走走逛逛才好，不过，” 苏腾又干笑一下，“爸还年轻，能赚钱，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将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苏菱的鼻子一酸，垂下眼去。 第5章 05. 背后凉飕飕 去学校报道完后，还有十几天才正式开学，出来时苏菱让父亲去上班就好，她自己坐公交车回去，正好学校门口有人叫出租车，还是个挺大的活儿，苏腾歉意的冲女儿一笑，塞给苏菱一张五十的，说让她自己去逛逛，吃点好吃的，说完便忙去了。 “小菱子！” 苏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便看见一抹白花花的身影跑过来，打了一下她胳膊，“嘿！我就说看着像你，没想到真是，你也来报道啊？” 苏菱不由地眯了眯眼，眼前的是她在初中时的同班同学多早早，和苏菱关系不错，多早早白的就像白种人一样，大太阳底下简直要反光。苏菱刚点了点头说了声“是啊”，就见多早早旁边又多了抹白。 “这是我哥，他送我来的。”多早早说，“他就在这所学校读书，今年升高二。” 苏菱不由地大大仰起头才看清男生，和多早早一样的白到发光，长相干净斯文，鼻子尤其高挺优秀，之前苏菱听人说，鼻子好看的男生长得都不会差，现在深有体会，他正低头冲苏菱温和的笑。 苏菱不觉脸有些发热。 “这是我同学苏菱。”多早早拉起苏菱的手。 “你好，我叫多傩。”男生说。 苏菱也冲他笑笑。 “哎咱们去附近逛逛吧，就当熟悉环境。”多早早说，扭头冲那多傩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逛完了我自己回家。” “我答应叔叔要送你回去的。”多傩说。 “那你就跟着吧。”多早早回头拉了苏菱走，“我听说这附近有很多小吃店和书屋呢，咱们去看看。” 在学校后面的小街，多傩替她俩排队买冰沙，多早早和苏菱在桌子旁坐着等，苏菱看了眼队伍中那个瘦高身影，“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还有以前怎么没听你说你有个哥。” “堂哥啦。”多早早托着腮慢悠悠地说，“他是我大伯的儿子，中考之前我爸妈就老跟我说，让我考去他的学校，不就是想让他看着我，切。” “哦……”苏菱应了一声。 多早早眼珠飞过去，“怎么着，刚才是不是在想，怪不得我俩长得一点都不像？” 苏菱被戳破想法有些心虚，“没……” 多早早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表示不予计较。 吃完冰沙两人又去逛了书店，多傩始终尽职的跟着，买零食的时候他还主动付钱，苏菱都有些不好意思，可多早早一扯她要掏钱包的手，“你别管了，反正他比我们大，零花钱也比我多。”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菱怕在外面吃饭又要多傩花钱，便说要早点回家，这才跟他们分开。 出了公交车站苏菱跑向小区，外面的太阳毒辣辣的。进了一楼看见电梯旁已经聚了很多人，苏菱忙跑过去，迟疑地走上去后没听见超重提示，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按了关闭。 天气太热，电梯里大家都不想挨着，苏菱也就没往后靠，还是站在电梯门口的位置。电梯到了四楼停下，门开启的瞬间外面的阳光也洒进来，一片亮堂堂，这栋楼的采光可是相当不错了。女孩身上的白色短衫也被照的清透，里面的另一个曲线在衣服里显现，边缘微微发光，看着像一幅静谧的画。苏菱别了下头发，耳尖都仿佛是透明的。 人群后面站着的杭牧突然眯起了眼，然后扫了下周围的人。 苏菱正等着有没有人下去，太阳晒得她都快睁不开眼了，肩上却突然伸过一只手按了关门键。 “这层没人下。” 苏菱吓了一跳，悄悄往后看了看，不知道杭牧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到了十二楼的时候，苏菱缩着肩膀出去，小跑着去开自家的门，总感觉今天后背凉飕飕的。 第6章 06. 焦美玲 接下来在家的十来天，苏菱按照母亲的要求，笨鸟先飞的看上一年的高一教材，可能是因为半懂不懂，总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让沈凤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说苏菱不如人家聪明还不知道先努力，又说自己小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的读书条件，要是有，肯定比苏菱学的好。 好容易开了学，苏菱可以去学校暂时躲清静了，虽然这在沈凤华看来，是又一场竞赛的发令枪打响，可苏菱已经把心放宽，今后无论杭牧有多优秀，都跟她没关系，她只读好自己的书就是了。 学校是住宿制的，苏腾开车帮女儿搬行李，走的时候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旧旧的票子，给苏菱做一星期的生活费，本来很想躲清静的苏菱想到离家要很久，突然又舍不得了。 看着父亲开车离开，心中有些怅然的准备回学校去，就听见有人叫自己。 “苏菱？” 一个圆脸女孩跑过来拉住苏菱，苏菱低头一看是焦美玲，也是她之前的初中同学。 焦美玲好像很高兴，“你也在这所学校啊，太好了，咱们要是能一个班就好了。” “你也来这里上学了？” 苏菱说完就后悔了，自己这句话里明明包含了惊奇的成分。 焦美玲以前在初中的成绩只能算中下，考来这里是完全没希望的，所以苏菱第一反应有些诧异。 焦美玲搔了搔鼻子，“啊，我爸妈花钱送我进来了。” 这时苏菱才看见焦美玲身后一对衣着光鲜的夫妇，正站在辆扎眼奔驰旁。 “玲玲，这是你朋友啊。”焦美玲的父亲走过来问，一手插着腰挺出很大的肚子，皮带上的标牌很显眼。 焦美玲的母亲有些矮小，缩在一件名牌连衣裙内，满身珠翠，脸却有些黯淡。 “嗯。”焦美玲随便应了一声，然后便说，“好了你们走吧，我这里都收拾完了。” “好好，那你有需要就打电话回来。”焦美玲的父亲说，然后又冲苏菱笑笑，“今后和我们家玲玲好好相处啊，有空到家里来玩。” 苏菱忙点了下头，“好的叔叔。” 父母上车走后，焦美玲明显松弛了一下。 焦美玲家里很有钱，但她一直很不喜欢父母来学校，这个苏菱之前就知道。 那时初中同学们有很多都在背地里说，焦美玲的父母是暴发户，虽然每次来学校都开豪车穿名牌，但身上却仍带着浓浓的土气。有一年冬天，焦美玲的母亲来学校开家长会，穿了件很夸张的貂皮大衣，手上脖子上都是珠宝，可是露出的那张脸却很黑，说话也带着古怪的口音，和其他家长在一起总透着股不自信，她走后，班里有些同学背地里就叫她“炸毛鸡”。焦美玲的父亲比母亲从容些，但说话嗓门大又爱炫富，很多同学们私底下说他是土大款，连学校的老师神态中对他都有些鄙夷。 不过苏菱觉得人家有本事赚那么多钱，爱怎么显摆怎么花也是人家的事。而对别人外貌指指点点的人，本身也未见得多高级。 焦美玲却总感觉抬不起头，加上学习不好，就很羡慕苏菱这样的优等生。而且苏菱母亲来学校参加家长会时，全班都在嘀咕，怪不得苏菱长得那么美，原来母亲就是个大美人，苏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走吧，咱们去看看分班名单。”苏菱主动说。 焦美玲这才挤出一抹笑，跟着苏菱走了。 第7章 07. 好厉害啊 上楼看了看名单，苏菱很高兴自己没和杭牧分在一个班，她和焦美玲还有多早早一个班。 军训过后，除了多早早，其他同学都顶着小黑脸儿开始了新一学期的奋斗。不过学习虽然紧张，但是不去注意杭牧的苏菱觉得心境十分平和，只读自己的书，只关心自己的成绩，这种感觉简直太好了，上一世自己就是作茧自缚。 路过公布成绩排名的黑板，焦美玲拉了拉苏菱的胳膊，“哎哎，这次考试杭牧又是年级第一哎。” 苏菱只是“哦”了一声，继续目不斜视地走向食堂。 焦美玲倒是在一旁咕哝，“人长得帅也罢了，学习还这么好……之前来报道的时候我后面就是他，当时好多女生都等在门口为了看他，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头看见真受了刺激了，真的好帅啊，睫毛那么长，呼扇扇的比女生的还好看。” 焦美玲感叹过后又颇惆怅的样子，她是花钱进来的，基础和这里的其他同学差太多，每次被提问或是交作业时就露怯，父母把她塞到这里，反倒让她更自卑，她知道，班里的其他同学都有些看不起她，只有苏菱会帮她补习，真心和她交往。 她的父母总是给她买很多名牌的衣服鞋子，可她都不敢拿出来穿，只穿和同学们一样的平价牌子，因为知道自己长得不起眼。穿的招摇反倒更加难堪，怕别人在背后讽刺。她羡慕苏菱这样的人，等再看见杭牧这样的，觉得羡慕都无力了。 唉，小草为什么要跟名花在一个花园，石头为什么要和宝石同出现在一个地方呢？ “嗯，他是挺好。”苏菱淡淡地说。她已经看开了，之所以和焦美玲能玩得好，也是因为她承认自己也是棵平凡的小草，在杭牧面前，没人敢觉得自己耀眼，既然都是小草，就没必要互相鄙视。 到了食堂，多早早在窗口排队的人群中朝她们招手，“我用书占了位置了，在那边！” 苏菱和焦美玲也放下自己的东西去排队，没一会儿多早早和苏菱就端着餐盘回来了，多早早牺牲了上厕所的时间冲来食堂，排到一大份红烧肉和苏菱分着吃，因为晚了就没了。放下餐盘她就往厕所冲去了，焦美玲要吃拉面，窗口等的人太多，就领了个小牌牌回来继续等。苏菱想等早早回来再吃，拿出自己的英语单词口袋书看着。 “嘿，吃饭也这么用功。”多傩走过来，把一杯奶茶放在多早早的座位上，另一只手拎着粥和汉堡。 “学长，”苏菱莫名紧张起来，“早早她去上厕所了。” “哦，她让我帮她排奶茶。”多傩说，然后四处看了看。 苏菱见都没什么空位了，忙说：“学长你坐早早旁边吧，把椅子上的书拿起来就行，那是我们的。” 多傩“嗯”了一声，把她们的书拿起来放在了桌边，自己坐下吃他的汉堡和粥。 “哎苏菱，”焦美玲用胳膊碰了下苏菱，指指右边，“杭牧哎。” 苏菱瞟了一眼，确实是杭牧，正和他同班的几个人吃饭。她“哦”了一声就又转过头，找了个话题跟多傩说：“高二功课很紧张吧？” 多傩笑笑，“还行，我们之后分好文理，针对性会强一些，你们学科多更辛苦。对了，你想过选哪一科了吗？” 苏菱也在犹豫，她理科吃力，可是这些年为了补习这方面吃了太多苦，让她反而不想就此放弃了。 “可能……还是理科吧。”苏菱不太确定地说。 “你如果有喜欢的专业，结合来选会容易些。”多傩说。 多早早这时回来了，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过来说道：“哎你又在这里吃啦。” “哦，我想直接吃了再回去。”多傩说。 苏菱也拿起筷子，“那学长你将来打算学什么专业啊？” “他啊，”多早早说，“他将来想学法律，要考z大。” 苏菱张了张嘴，“好厉害啊……” 多傩反倒不好意思了，“只是个目标而已，又还没考。” 苏菱忙说：“我是觉得你知道自己将来想做什么，很厉害啊，不像我，只会追逐名次。” 多傩搔了搔头，“不管你将来想做什么，基础打好也很重要啊。” 说完几口吃掉了剩下的汉堡，站起身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焦美玲突然叹气说：“你们好歹还能追逐名次呢，我连追逐名次的基础都没有。” 多早早半酸道：“你们家有钱啊，还在乎名次吗，文凭有没有都无所谓吧。” 焦美玲没说什么，她的面好了，站起身去窗口端面。 苏菱敛眉：“你干吗总这么说，美玲家里有钱又不是她的错，她也不想来这里，也没有不思进取。” 多早早张了张嘴，突然“噗”地笑了，“得，我承认我是酸了，不由自主的嘛。” 她掻搔鼻子，然后又说：“对了，说到我哥，我的朋友里他就记得你。” 苏菱说了句“是吗”就低头吃饭。 “真的，”多早早又说，“第一次见完你回来后他就提起你，说我平时张牙舞爪的，没想到有这么斯文的朋友，呸，你就是长得比我淑女，你张牙舞爪的时候他是没见着。” 苏菱坏笑一下。 多早早又凑过来说：“我哥挺厉害的，不像我没定力，他定下的目标总能完成，他说考z大，就肯定能考上。” 苏菱垂下眼，“嗯，我也觉得他挺厉害的。” “杭牧你吃好了？” 另一边桌旁，杭牧的同学问道。 “哦。”杭牧说着拿起餐盘走向收餐盘的小车。 第8章 08. 丢失 上了一周课好容易回家，苏菱毫无形象地吃着父亲给买的酱鸭掌，母亲在对面一边盛饭又一边说起杭牧上次月考考了第一名，而苏菱连前十都没进。 “小菱现在的学校里全是优等生，和之前不一样了，能考成这样就不错了。”苏腾帮女儿说话。 “那人家杭牧都没退步，到哪里都是第一名。”沈凤华把碗一墩，“就是她自己退步，你还给她买酱鸭掌。” “不是你说女儿回来买点好吃的嘛。”苏腾讪笑。 沈凤华脸上有点挂不住，“那是我没听到她考成这样，要是早知道，我才不给她吃。” “晚了，”苏菱吃的满嘴都是油，“我已经吃了。” 沈凤华气哼哼地坐下，又说起杭牧如何如何优秀，可苏菱毫不受影响，她已经找到了应对的方法，她不跟母亲吵，反倒顺着她说。母亲说杭牧好，苏菱就也说是啊是啊杭牧哥哥好优秀啊，说的时候还要满脸崇拜眼神发亮。母亲说你怎么不像杭牧一样，苏菱就说是啊是啊我也想像杭牧哥哥一样，我会努力的。 然后在小区碰见杭叔叔和秀红阿姨，还要主动提及杭牧的成绩然后夸赞，父母在更要说，秀红阿姨最近看见她都特别热情，还往苏菱家送了好几次杭叔叔出差带回来的水果点心。搞得母亲态度挺复杂的，又不能跟苏菱说不要和杭家来往，毕竟两家明面上没吵过架。 今天苏菱还是顺着母亲说，让她找不到着力点发火，沈凤华端着碗半天，最后放下说：“你就不能给我超过他一次，哪怕就一次，给我争一口气！我回来的时候在楼下听说，杭牧这次没回来，是去外市参加辩论赛了，你怎么不去呢，就知道吃。” “这次高一年级就他一个人选进辩论组了，”苏菱扯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油说，“我们高一的其他人都没去啊。” 沈凤华愣了一下，随后叹气，“瞧瞧人家这个出息。” 说着默默地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回房休息了。 苏菱自己也不明白，母亲干吗非要揪住杭牧比呢，明知道杭牧那么优秀，这么多年了，比不上还非要跟着一路比下去，不撒手。 “爸，妈为什么那么在意杭家啊？”苏菱终于问。 以前她的情绪有点被母亲牵着走，想不到这些，现在跳脱出来再看，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苏腾给女儿又夹了一块肉，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就算他知道之前沈凤华相亲时见过杭建，也不能想透沈凤华的心思。他觉得，这也许就是普通的攀比心理，等将来自家日子过得宽裕些，女儿也长大了，妻子应该就能想通，会安安稳稳过自家的日子了。 “我对不起你妈，没让她过上好日子，她身体不好，心思难免也深。”苏腾叹口气说道，又扯出抹笑，“等你再大一点，你妈就想开了，这男孩子终归没有女孩儿好，更何况是别人家的男孩儿呢。” 苏菱笑开，亲昵的蹭了蹭父亲，又吃起饭来。 第二天苏菱去外婆家送东西，吃了午饭才回来，结果一到家就听见父母卧房里传来母亲的哭声，忙走过去看，见母亲正坐在床边小声哭着，父亲站在一旁安慰。 “找不着就算了，以后再买一个。” “你说得轻巧！”沈凤华说，又吸着鼻子呜囔，“我明明都找了，哪儿也没有……” 苏腾又安慰了一会儿，沈凤华躺在床上不出声了，他才慢慢走出来。 苏菱上前小声问：“怎么了爸？” 苏腾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妈项链丢了。” 苏菱也瞪大眼。 沈凤华的项链，在苏家至关重要，也是她极为看重的东西。苏菱小时候翻出来玩过一次，把坠子拽了下来，然后第一次挨了母亲的打。 在成长的十几年里，苏菱曾经无数次看见母亲极为小心的，从一个脱了毛的黑绒首饰盒里取出它来，像拿着一条随时会断裂的蛛丝般轻轻戴在脖子上，然后用手指摆正吊坠，轻轻抚摸后才算完。 那条项链是苏腾第二次见沈凤华的时候送给她的，也可以说是因为这条项链，沈凤华下定决心跟了苏腾。在那个年代，很多女子哪怕婚后多年都没有一件首饰，可苏腾在见过沈凤华后，就毅然决然地跑去珠宝店，倾其所有给她买了这条项链。链子是白金的，坠着一块小拇指甲盖大的红宝石，放在以前，那是半辆汽车的钱。 沈凤华也有其他首饰，就是后来结婚时，苏腾按当时的习俗送的金戒指。沈凤华怀孕的时候，婆婆拿出了那个黑绒首饰盒，里面有几样分量很足的金货，沈凤华有时候会打开首饰盒细细擦拭它们，脸上比平常多一些说不清的光芒。但那些样式都十分古老了，现在都戴不出去了，她现在还能戴出去的首饰，就只有那一条项链了。 苏腾买的时候珠宝店给了张卡说是可以终身保养，沈凤华真就拿着那张卡用了十几年。那闪亮的白金链子和火红的红宝石，最能衬托她的姿色，它出现在她的结婚喜照上，出现在苏菱百岁时她抱着女儿的照片上，也出现在一家人去旅游时的照片里。每当有什么重要场合，她总会把它戴出去。它是那么珍贵的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 今天早上沈凤华戴着它去见自己以前的朋友，从朋友家出来的时候她还特意摸了摸，确认还在，结果从公交车上下来，因为太热她一路跑回小区内，进电梯前摸的时候就不在了。沈凤华一路找回公交车站，甚至想上车再找找，她打电话给公交车公司，人家说找到就给她打电话，但是希望已经很渺茫了。沈凤华回家就哭了，苏腾今天是夜班，安慰完妻子他还要上班去，苏菱也要上学去了。 看着卧室半掩的门，苏菱很担心，苏腾宽慰女儿让她先去学校，他回头再给沈凤华买一条，可能买不了那么好的了，但总归能弥补一下。 苏菱上学前去给母亲送了杯冲好的奶粉，因为沈凤华一伤心就容易吃不下饭，家里总是给她备着一罐奶粉补充营养。沈凤华“嗯”了一声，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墙角发呆，时不时吸一下鼻子。 苏菱看着那样子也特别不好受，母亲的脸浮肿着，双眼皮的辙儿今天特别下垂，原本漂亮的杏眼都快变成三角的了，唇上的口红也有些脱色了，美人迟暮，看着格外凄凉。 今天走出家门的时候苏菱忍不住想，她是不是真的，特别没出息。 第9章 09. 惜败 “你怎么看起这些来啦？” 多早早转过身去，看着后面埋头在一堆学生报和杂志里的苏菱。苏菱正皱着眉一张张翻着，把上面有用的信息抄在笔记本上。 “这些投稿栏，是不是都有稿费的？”苏菱说，她看那上面写着是付稿费的。 多早早探头看了一个，“应该有的吧，你要投稿吗？” 苏菱也不是很自信，“我先看看要求。” 多早早耸起眉，“不是吧，咱俩平常写个作文都要愁死人，写的东西应付考试还可以，真要拿去给人欣赏……能行吗？” 苏菱那点自信也塌了，多早早心直口快，但说的都是实话，她和多早早两人都是没啥文艺细胞的人，写的东西板板正正，每句话都仿佛在哪本作文例文书里看过，要么就是意思都差不多，因为她们全是靠看那些练习写作文，而且还是最基础的那种，只求结构工整文笔优美而不求有什么深意。毕竟学习已经够累了，很难再去累计阅读量和练习写作。 苏菱也觉得，靠她那文笔，也就别出去丢人了。 “怎么你缺钱啊？”多早早问。 焦美玲正好过来叫苏菱去小卖部，听见了便说：“苏菱你缺钱？我有钱，我借你啊。” “不是……”苏菱忙说，随后叹了口气，“我就看看。” 说着她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她是想弄点钱，可她是学生，课业紧不能出去打工，在这所高中奖学金也轮不到她，只能想想这种办法了。忽然看到最上面报纸上的几格图画，苏菱凑近看，“这是什么呀？” “这一栏是图画故事，就像绘本里的一样，我看过，挺有意思的。”焦美玲看了看说。 苏菱看了看，那些图画都很简洁写意，每幅画下面都只有寥寥几句话讲述，看下来故事短小又耐人寻味。苏菱觉得有些熟悉，她小时候好像也这么干过，这不就是画故事吗？ 焦美玲问苏菱去不去小卖部，苏菱忙站起来，“我跟你一块儿下去，我去还书。” 苏菱下去还了书，顺便又从学校的图书馆借了一堆印有图画故事的报纸上来，焦美玲从小卖部买了几个冰激凌出来，给了苏菱一个，两人一起吃着走向教学楼，突然焦美玲碰了苏菱一下，“哎他们回来了。” 苏菱看向学校门口，正是之前去外市参加辩论的人回来了，其中就有杭牧，杭牧好像看见了她，只是随后就垂下眼走向办公室。 “怎么士气有点低落啊。”焦美玲说。 上楼后焦美玲打开袋子，给了多早早和她自己同桌一人一个冰激凌。 等到第二节课下课，本校辩论组惜败的消息就传到了苏菱他们班。 “其实也没什么嘛，那么多学校那么多辩论组参赛，咱们学校能撑到决赛已经算不错了。” 许多人都这么说。 今天中午在食堂的时候，多早早拉来了多傩问他清不清楚这件事，毕竟大家都在说，多傩的班里有个女生也是辩论组里的。 “这件事在我们班都传遍了，”多傩说，“听说你们一年级的那个杭牧表现的很好，他本来是二辩，可是到最后都是他和对方主辩对战，本来赢了这场就能夺冠了……” “哎你们在说这次辩论赛的事吧？”一个端着餐盘路过的女生突然插话，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多傩笑了，一指女生，“让她说吧，在班里就她最活跃。” 女生虽然不是去参赛的那个，但似乎是很爱说这件事，立刻放下餐盘跟苏菱她们讲起来，“我还看了他们带回的现场录像了！你们是一年级的吧，你们年级那个杭牧弟弟表现特别牛，哇，最后跟对方主辩的那几个回合，那真是王者跟王者之间的战斗啊，不过他也太可爱了，被对方主辩噎住了一句后，就死盯着人家，那眼睛跟个小狼崽子似的，不说话也不认输，唉，不过最后还是输了。其实也不能怪他，听说对方主辩可是身经百战的有名辩手，也是学神级别的，口才绝了。而且长得帅人气也高，叫杜什么来着……哎呀反正特别厉害！当然你们年级那个杭牧也不差，毕竟参赛的都比他大一、两级，他还小嘛，经验没那么多。” 正说着话周围突然安静了一下，大家都向门口看去，苏菱也回头看，见正是杭牧走了进来，他脚步一顿看了看大家，竟然一扭身上了楼。 那楼上……是教师食堂。 “噗哈哈，他那个别扭样太可爱了吧。”那个女生说，“也是，听说他一直是第一名，接受不了输的滋味也正常。” “可能二楼有老师叫他上去吧。”苏菱竟然觉得杭牧有点可怜，替他说了句话。 从那之后的两天，杭牧都没有再来过学校食堂，直到第三天才和几个同班同学过来，沉默的吃了饭就又回去了，按说主辩都没怎么沮丧，他这样确实有点太别扭了。导致苏菱都有些同情他，心想大概第一也不好当，总怕跌落神坛，像她这种最好成绩第三（还是班级里）的人，就体会不到那种压力。 不过苏菱也没精力同情他太久，她这一周也是忙得昏天黑地，一周结束回家的时候，都差点在公交车上睡过站。 到了家见父亲还没回来，母亲也似乎心不在焉，母女俩吃了晚饭，母亲还坐在客厅靠门的沙发上，应该在等父亲。 “我爸今天加班吗？”苏菱问。 “你爸接车去了，”沈凤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大概是一个人顶不住这压力了，“应该是今天回来的。” 苏菱的心一下揪起来，“这次是从哪儿接回来啊？” 沈凤华说了接车的城市，那个地方苏腾去过一次，所以路比较熟，这次就也接了。路程是一天一夜，加上休息差不多两天能回来，苏腾已经去了两天了。 约莫他在高速上，沈凤华也不敢一直打电话。 苏菱把作业搬到客厅，一边写一边等父亲，可根本没心思写，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半天一道题也没做，客厅的时钟一点点走着，九点，十点……快十一点了，沈凤华去打了电话，没打通。 “你先进去睡吧，我在这儿等。”沈凤华回头对苏菱说。 第10章 10. 鞋子 苏菱哪里能睡得着，但看出母亲心很乱，就先回房继续等着。 沈凤华看着猫眼上的那张符发愣，不知在想什么。 房间里，苏菱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小闹钟等着，十一点半多点的时候，她听见外面母亲开门的声音，随后是父母的说话声。苏菱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脚步却顿住，就站在那里听，隐约听到父亲说了句，“姑娘睡了吗？” 她的眼微微一湿，忙跑去床上躺下，没一会儿便听见父亲的脚步声，随后房门被打开，父亲走进来看了看，“小菱？” “嗯。”苏菱应了一声。 苏腾没想到女儿醒着，进去凑到床边，“还没睡呢。” 苏菱吸了下鼻子，翻过身看向他，“爸，你刚回来？” “啊，出了点情况绕了路，没事。” 苏菱不说话，心里很难受。苏腾摸了摸她的头就出去了，过了会儿，苏菱听客厅没声儿了才出去，走到父母卧室门口，听见里面有说话声。 “给，都是现钱，明天我陪你再去买条项链吧。” “买那干什么……”沈凤华的声音有些哽，“都上了年纪了，戴什么首饰……小菱的鞋都快开胶了，先给她买双鞋吧。一栋楼住着，孩子穿得寒碜了让人笑话。” “唉……” 苏菱急忙回身跑进房间，扑到被子里，埋藏住潮湿的眼睛。 一次也好，哪怕一次，她想超过杭牧，给父母争气，让母亲高兴。 第二天苏腾歇半天，早上沈凤华就要带苏菱出去逛街，说给她买一双新鞋，苏菱不愿意，说自己那双旧的拿去修鞋店沿一圈儿线还能穿好久。 沈凤华叹气说：“鞋面都发黄了，还是你初一的时候买的，底子都快踩薄了，也不是什么牌子穿了这么久该换了，杭牧穿的那个什么三叶子的听说好几百一双呢，你也买一双穿去，出来进去的就你的鞋旧，别让人家小瞧了。” 苏菱不去，和母亲几乎怄了气，最后沈凤华独自出去买菜，苏菱在家写作业。中午沈凤华回来的时候提着很大一条鱼，还买了新鞋，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给，这双鞋是打折买的，还不到三百块钱，不是新款了，但是样子挺好看的。”沈凤华递过来袋子，又说，“今天咱们吃鱼。” 苏菱一言不发掏出盒子打开，正是三叶草，鞋子侧面有淡淡的粉色图样，她记得杭牧好像有双蓝色的经常穿，不过早两年就买了。看了看码数，比她平常穿的小了一号，应该是断码处理。不过苏菱的脚瘦，这种运动鞋穿小一个码也没问题，不穿厚袜子就行了。 沈凤华从厨房出来小心地问：“怎么样，鞋码合适吗？” 苏菱已经穿上踩了踩，有一点点挤，但还是点头，“嗯，合适。” 沈凤华很高兴，觉得买到了便宜，一边回到厨房刮鱼鳞一边说：“哎我听说啊，杭牧这次去参加辩论赛输了，怪不得我在电梯里遇见觉得他有点士气不足，也是，他也就在咱们这边算好的，出去也就给更好的比下去了，到大一点的比赛也排不到前面。” 沈凤华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吃饭的时候胃口也大了，虽然还是教育苏菱争点气，但口气温和了很多。苏腾见妻子心情转变了，也乐呵呵的。 第二天苏菱去学校的时候在电梯里碰见杭叔叔和杭牧，应该是送杭牧去学校。 “杭叔叔好。”苏菱主动打了招呼，站在了一旁。 “小菱上学去啊。”杭建微笑着说。 “嗯。”苏菱说着把头垂下，正好看见杭牧脚上那双鞋，是那双蓝色的。她的鞋昨天拿报纸团撑了一夜，如今终于合适了。 “小菱，你要是不赶时间就坐叔叔的车去吧，叔叔到大学一趟就送你们去学校。”杭建突然说。 苏菱一愣，“啊，不用了，我早点去对对作业。” 说完笑了笑。 杭建也没多说，点点头，“哦，那好。” 到了一楼，苏菱说了句“叔叔再见”就忙着去车站赶公交车了。 杭牧的眉心微微蹙起，她怎么不说自己很厉害了…… 上了车，杭建又安慰了儿子几句，让他不要太把输赢放在心上，系安全带的时候目光又飘到杭牧穿的鞋上，“你怎么又穿这双旧的，你妈不是给你买了双新的耐克吗，这双旧的要不就捐了吧。” “不用，”杭牧收了下脚，“我喜欢这双，穿着舒服。” 杭建笑笑，“那今后就还给你买这个牌子的，本来还想让你换换感觉。” 第11章 11. 香蕉皮 “哎苏菱醒醒……醒醒啊！” 多早早无奈地推着苏菱的头，苏菱昨晚在宿舍又打着手电看书到很晚，今天大课间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那么拼干吗啊。”多早早无奈地说。 “啊？”苏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脸上还粘了片草稿纸。 “有你的信！”多早早往她桌子上放了个信封，“我刚从老班那儿回来就帮你拿来了，怎么你交笔友啦？” 苏菱还没完全清醒，揉着眼睛接过来，“没有啊……” 可等看清了信封上的地址，立刻清醒了过来，站起身说：“走！” 多早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菱拽了出去，到门口碰见买零食回来的焦美玲，也一起拽走。到了没什么人去的三楼走廊尽头，苏菱这才撕开信封，她不想让班里的人知道自己去投稿。 信封里有封简单的信和五十多块钱，苏菱之前的投稿被采纳了，焦美玲和多早早立刻交换着把钱和信都看了一遍，嘴里面不住发出“哇”的感叹。 “太厉害了吧小菱子，你都自己赚钱啦。”多早早说。 “你的画也会被印在《xx报》上吧，咱们去图书室看看，说不定新一期已经到了！”焦美玲眼睛一亮。 苏菱反倒懵懵的，被她们拽去了图书室，可报纸还没出来，要么就是出来了学校还没拿到，但三人还是很激动，回来的路上多早早和焦美玲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画的是什么呀，你寄的时候我都没认真看。”多早早问。 焦美玲也问：“哎苏菱你还会投吧，那信上不是说欢迎你下次来稿吗？” 苏菱没来得及一一回答，就听见预备铃响了，她们三人忙往回跑。等坐到位置上苏菱还好一会儿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这还是第一次，她的爱好竟然被认可了。 第二天早上大课间，多早早拿着份报冲进教室，过来拍到苏菱桌子上说：“出了出了！快看看这是你吧？” 苏菱正试图从一道题中的x推到n的取值范围为多少，思路一下被打断，傻乎乎地抬起头，目光跟着多早早的手指才看到自己的名字。 她第一次投稿，也不懂取什么笔名，就直接写了本名苏菱，那一栏中的一长排小画，正是她画的。现在看起来她都有些恍惚，脑子里又浮现在幼儿园时她那个小小的图画本。这组图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她幼儿园的图画本反面，这么多年，她的画工似乎一点没进步。 故事的名字叫《香蕉皮》，第一幅画上，是一个小女孩踮着脚趴在桌子上，看外婆把香蕉皮和其他水果放在一起，用袋子包好，下面有简单的文字讲述，一幅幅的连起来，就是她小时候的异想天开—— “外婆告诉我，把香蕉皮和其他没有熟的水果放在一起，就可以让水果快快变熟。 我吃香蕉的时候，就想起了那个小男孩，他会背好多唐诗，会算所有算数，因为他，妈妈才总是说我笨。 我偷偷的把香蕉皮塞进了他的桌斗，塞进了他的书包，塞进了他的兜帽。 我想，他肯定会因为香蕉皮快快长大。 这样，他很快就能升去上小学，然后是大学，然后他就毕业了，然后，他就愁眉苦脸的去上班。 而我，还留在每天有牛奶喝，可以睡午觉的，幼儿园。” 最后一幅画里，一个小姑娘正叉着腰大笑着，头上的羊角辫仿佛恶魔的犄角，旁边是一个穿着皱巴巴大人衣服的小人儿。 再度回想起来，苏菱也觉得自己那时候好傻，也好坏。 第一个看到她这些画的，就是她幼儿园的图画老师，老师批改作业的时候，看到了苏菱图画本背后的“杰作”，还把她叫去了办公室问她为什么画这些，苏菱挺不好意思的就没说，但老师最后还拍了拍她的头，夸奖她画的不错。 老师可能想不到，那不是故事，是苏菱的真实计划。苏菱那时每天带去幼儿园的水果就是香蕉，每次吃完了，就偷偷把香蕉皮塞到杭牧那里。 但香蕉皮自然没有发挥它的魔法，结果就是，被塞了半个多月香蕉皮的杭牧，终于忍无可忍对苏菱说，她今后吃完香蕉，不要把皮塞到自己这里！ 他一向像个小大人一样淡定，可那天实在控制不住了。 苏菱这才知道，原来那些香蕉皮没有消失，而是杭牧翻到就自己丢掉了，可是有一块他遗漏了，夹在书里发了霉，把他的书都染黑了。 当时苏菱抠着手指站在杭牧面前一言不发，她那会儿还有点婴儿肥，脸红的像个大苹果。心里也很沮丧，她的魔法终究是没能实现，只能跟杭牧一块儿长大了。 图书室里，一个男生转过书架，看了看杭牧说：“你怎么在看这个？” “哦，随便看看。”杭牧说着，手却没有放下那份报。 男生瞄了一眼就走到一边，不一会儿就发现，杭牧的肩膀在微微抖动，整个背影都显出他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好像还能听到低低的笑声。 ……真是邪门儿了。 第12章 12. 吃面吗？ 苏菱还以为那份学生报不会有太多人看呢，没想到不久班里就有同学来问她，那组小画是不是她画的，这么一问班里不少同学都知道了，还有人问苏菱稿费多少钱，让她请请客，不过所谓的请客也就是买点小零食什么的。 多早早知道苏菱最近在攒钱，帮着说：“请什么客啊，就几十块钱，一人一个冰激凌都不够，要不买成瓜子儿一人一颗？” 大家笑了笑也就过去了，苏菱感激的冲多早早一笑。 “你就是太老实。”多早早说着翻了翻眼睛，“平常话都没说几句，人家有好事沾光倒是快。” 焦美玲从外面走进来，绕到苏菱的桌子旁放下手里的东西，“那，我给买回来了，留作纪念。” 苏菱一看，正是那份印着她小画的学生报，忙说：“不用了美玲……” “没事，”焦美玲说，“昨天我让图书室再帮我订一份，这份是新的。我要是你，有这种成就我就剪下来放在相框里挂着。对了苏菱你还投吗，我觉得你画的挺有意思的。” 苏菱不置可否，她觉得自己上次就是撞大运，论写，论画，实际上她都是个小白。 “我还是见好就收吧，”苏菱还是说，“先把考试应付过去再说。” 焦美玲有些失望，她订了一学期那份报纸，想着今后还能在上面看到苏菱的作品呢。 上课后，苏菱还是时不时看看书底下的那份报，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轻飘飘的……她猜，杭牧就没有过这样的成就，四舍五入，自己也算在一方面赢过他了吧？嘻嘻…… 她突然的一笑惹得她那个男同桌一愣，朝这边看过来，苏菱赶紧专注看书。 这次的稿费加上之前攒的钱，这周回家时苏菱终于买到了想要的东西，在公交车上抱着书包都感觉特别太心。 到家后父亲还没回来，母亲正在厨房做饭。 “妈我回来啦。”苏菱边说边放下书包，笑嘻嘻地走进厨房。 “怎么了这么高兴？”沈凤华回头看了一眼，“这次考试进步了？” “嗯，比之前进步了四名。”苏菱说。 “那不也是十几名。”沈凤华叹口气。 苏菱拿出身后的礼物，“妈，我送你个东西。” 沈凤华有些惊讶，今天又不是母亲节也不是她生日，在围裙上擦了遍手接过说：“什么啊，别乱花钱。” “你先看看嘛。” 沈凤华打开那个小盒子，见里面是一条银项链，吊坠是片小小的银杏叶。 “这多少钱啊，你哪来的钱买这个？”沈凤华立刻问。 “这个不贵啦，是我平常攒的钱。”苏菱说。 “你的零花钱才多少就买这个，你一个小孩子的……你是不是在学校不吃饭？” “我怎么会不吃饭……”苏菱有些无语。 就只是不吃肉而已啦。 眼看母亲急了，苏菱只好说：“是我用给学生报投稿赚的稿费买的，我自己没花多少。” “你可别骗我。”沈凤华一脸严肃。 “没骗您，不相信可以问老师。” 苏菱不确定老师知不知道这件事，但知道搬出老师母亲肯定就会相信。 果然，沈凤华的脸色缓和了，拿着礼物盒心情很复杂，“唉，买这个干吗。” “妈你穿低领衣服的时候还是戴条项链好看。”苏菱赶紧说，“我给你戴上瞧瞧。” 沈凤华叹口气，“算啦，正在做饭呢，烟熏雾缭的，我以后戴。对了你说那个学生报投稿，是怎么回事啊？” “哦，就是我看见报上的投稿信息就试了一下，没想到就被发表了。”苏菱说。 “是写文章吗，是不是登在报纸上了？”沈凤华问。 “嗯……有图有字那种，我看着挺好玩儿的就试试。”苏菱有些含糊了，怕母亲不高兴自己又画画。 “不耽误学习吧。”沈凤华敛眉，觉得听着挺复杂的。 “不耽误啦，而且学生报本来就是给我们看的啊，老师还鼓励投稿呢。”苏菱忙说。 沈凤华这才笑开，又看了眼项链，虽然不贵重，可毕竟是女儿送的，而且是女儿自己投稿赚的钱。 晚上苏腾回来听了这事也很高兴，一个劲儿夸苏菱眼光好，说沈凤华戴这条项链好看。 沈凤华摸了摸项链，突然说：“哎？那份报呢，你有没有带回来啊？” “那是学校订的啦，在图书室。”苏菱忙说。 “你怎么不拿回来呢，我好给别人也看看。”沈凤华说，“杭牧都不一定在报上发表过东西呢。” “不要啦，我那个很幼稚的。”苏菱说，她可不要太张扬，而且确实很幼稚。 “你这丫头，”沈凤华嗔怪道，“挺好的事儿怕什么，你下次拿一份回来。” “我不。”苏菱低下头，实际上那张报就在她书包里，但她可不要给母亲看那时的想法。万一传到杭牧那里，被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做的傻事呢？ 本来只是不爱扔垃圾，被他知道自己还傻，那不丢死人了。 “啧，你这孩子……” “好了，小菱脸皮儿薄，不好意思。”苏腾赶紧替女儿说话。 怕母亲再提，吃完饭苏菱就赶紧跑回自己房间待着。 第二天一早父亲就出车去了，沈凤华最近又找了个零工，也出门去了。苏菱吃了点父母留的油条和粥，对付过早饭后，先把自己带回来的衣服和鞋子洗了洗，等终于忙完直起腰的时候就已经中午了。自己去厨房鼓捣午饭，面煮到一半才发现没有笋干了。 苏菱对着煮沸的面汤严肃道：“没有笋干的面是没有灵魂的！” 说完就毅然把火关小下去买笋干。 等出了门却发现电梯竟然坏掉了，苏菱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还是将就着吃没灵魂的面算了，不过几经挣扎，还是下了楼，路上不住感动自己对面的执着。 下楼还算轻松，跑去超市买了笋干，想起待会儿要上十二楼，心里还是忍不住叫苦。提着笋干进一楼，突然看见杭牧正在电梯旁皱着眉按按钮，苏菱走过去，“电梯坏了。” 杭牧回身看他一眼，苏菱见他还背着书包，应该是刚回来。 随后杭牧就和苏菱一起上楼，苏菱上了两层就呼哧哧喘上了，跟不上他的脚步。见杭牧在三楼的楼梯上回头看她，苏菱扶着扶手说：“你先上去吧，不用等我。” 杭牧犹豫了一下，就真的自己上去了。 他一走苏菱还轻松些，鼓着腮帮自己继续奋斗，吭哧吭哧的好容易到了十二楼，看见杭牧正坐在楼梯上摆弄着手机。 “你也歇歇？”苏菱边说边掏出钥匙。 “我上去过了，我爸妈不在家，我没带钥匙。”杭牧说。 苏菱已经把门打开了，很想现在进去扑进沙发，但还是问，“那你现在怎么办？” 杭牧把手机放回口袋，“我等他们，我爸妈两点能回来。” “哦。” 苏菱点点头，然后进去，关门的动作有些慢，最终在快要合上时，她还是又拉开了，对着楼梯上的杭牧说：“你没吃饭的话，要不要来我家吃？” 看杭牧看过来，她的声音不觉就低了下去，“我面煮的挺多的……” 第13章 13. 我们和解吧 最后，苏菱和杭牧坐在自家客厅的桌子两边，一人挑着多半碗面吃。 苏菱忍不住看了看对面的他，两家虽然一直是邻居，可是好像从来也没互相去拜访过，尤其是他们这一代。 杭牧也抬头看看她，“面，味道不错。” “唔，因为放了灵魂的笋干。” 杭牧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吃。静默中透着些许诡异，吃完后苏菱起身收了碗端去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杭牧正坐在自家沙发上，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点着，眼睛直直看着前方发愣，看来他是打算就在这里等了。 苏菱实在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就打开电视，然后自己去拿了英语书过来看，觉得各自都有事做就不用说话了。 “你在背单词？”杭牧突然说，“发音怎么不念出来？” “哦，我在预习，老师还没教发音，自己看音标怕读错。”苏菱说。 记一个错的读音改起来会更难，所以苏菱只背先不念。 “我会读。”杭牧坐过来，用手指指着她背的单词列表，一个个读下来，他的发音很好听，虽然苏菱不知道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苏菱问。 “小时候在大学里玩儿，我爸的同事教的，那时候我只会跟着他说，不会背。”杭牧说。 苏菱默默点头，真的有些嫉妒了。 杭牧又说：“要我教你吗？” “唔……” 杭牧便开始一个个教苏菱发音，怕她听不明白，有时还用单词造句给她听。听了他的口语苏菱才知道，自己跟他，真不是差了一点半点。 他念的比英语老师还好听，声音也有磁性，离得这么近听他念简直是一种享受。 “你可以去考播音主持了。”苏菱突然说。 杭牧一顿，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苏菱后悔自己刚才没头没脑的一句。 怕贪多嚼不烂，苏菱背了一页的单词后就开始复习，杭牧自动担起了抽查的任务。他还真是铁面无私，苏菱背不出来时无论怎么盯着他，他都是面无表情。最后苏菱央求，“你提示一下嘛。” 他的长睫毛这才动一下，然后给她一个字母的提示。 不过就这么一番检查下来，苏菱已经把这页单词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词意、发音和放在各种句式里的状态，都烂熟于心。 “你真的好严格啊，”苏菱抱着英语书说，嘴撅得老高，“我不求你你都不提示我。” “自己想起来的才记得牢。”他说。 苏菱哼了一声，她想不起来的时候都快急死了，有种想在他面前消失的感觉，有几个瞬间，她真觉得自己可能会哭出来，被老师抽查她都没这么紧张。 “你这样的要是去当老师，要把学生吓哭的。”苏菱说。 杭牧看看她，“是你承受力太差。” 苏菱打他胳膊一下，杭牧又垂下眼。 “如果你有其他科目不会，也可以找我。”杭牧突然说。 苏菱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我可以教你。” 苏菱想起折磨她的数学，问：“你能帮我看看数学吗，有些部分不是很明白？” 杭牧说：“你拿来我看，我今天下午都有时间。” 苏菱正要去拿数学练习册，电话却突然响起，苏菱去拿起听筒，“喂？找谁？” “是小菱子吗？我早早啊，你今天有事吗？”多早早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怎么了啊？”苏菱问。 “今天我爸带我去露营啊，西山今晚上能看到流星雨，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我哥也来呢，到时候两个帐篷正好我们四个人睡，你跟我作伴！” “你哥也去……是多傩吗？”苏菱话一出口就别提多后悔了。 “是啊，你还没看过流星雨吧，我爸把望远镜都借来了，来嘛咱们一起！” 多早早的父亲是个物理老师，但生性挺浪漫随和的，经常带着女儿去登山露营，观察天象。 “可是……”苏菱有些犹豫了，她还没看过流星雨。 “哎呀你别每天就知道学习嘛，都要学傻了！你除了学习也得有点自己的生活和喜好吧，我看你最近真的有些魔怔了，才想叫你出来放松一下。” 多早早苦口婆心，苏菱想起自己的生活，也是有些不甘心。 “那，我跟我爸妈说说。”苏菱说，“今天去了，明天回来吗？” “哎呀肯定赶得上明天去学校啦。” “那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嗯嗯，要是决定了待会儿我们开车过去接你。” “好。” 苏菱挂了电话，正要给母亲拨电话，却发现杭牧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杭牧问。 “西山有流星雨，同学找我去看。”苏菱说，心情已经有些激动了。 杭牧却冷着脸，“你不补习了？” “就这一次，”苏菱耸起眉，“我去露营放松一下嘛。” 杭牧没说话，苏菱拨通了母亲的号码等着，杭牧还是看着她，突然说：“你不想追赶上我了吗？” 苏菱一愣，耳边的“嘟嘟”声已经响起，她把电话拿远一点，“什么？” “你不是想超过我吗？”杭牧说，“你现在跟我，可还差得很远。” 苏菱缓缓放下了电话，突然笑了一下，虽然莫名其妙，但是她觉得很好笑，回想上一世的惨烈收场，她好像还是没有吸取教训…… 苏菱闭了闭眼，正视他，“杭牧，我们和解吧。” 没管他的反应，苏菱自顾自继续，“我之前是一直在追逐你，可现在我不想了，我不想再与你比较，从此以后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她又笑了，觉得眼前层云顿开，一片豁亮，“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抱怨电梯坏了，是杨秀红的大嗓门。 苏菱看了看他身后，“阿姨他们应该回来了，我就不送你了。” 第14章 14. 野外 看着漫天的繁星，耳边是野外的虫鸣，苏菱呼吸了一大口山里的空气，感觉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旷然。 没想到母亲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让苏菱去露营，只是让她注意安全，不要太麻烦人家。 一旁多早早正和父亲布置起了露营地，苏菱也过去帮忙，多傩在架望远镜。 “爸你太英明了，我还想现在没蚊子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多，得亏你带了蚊香。”多早早说，一边把带来的小盘子摆放在几处，把上面的蚊香点上。 多早早的父亲在帐篷旁喷好了驱虫药，直起腰说：“山里虫子多，带了总会有用。” 过了一会儿，周围蚊虫果然少了很多，多早早和苏菱躺在一旁的草坡上看着夜空。 多早早深吸了口气，“感觉不错吧，之前有次考试我压力很大，我妈也一个劲儿的说一定要考好，结果我爸就偷着把我带到外面，看看天空看看星星，我突然就感觉自己缩成小匣子的心被打开了，想法也一下子开阔起来。” “嗯。”苏菱眯起眼。想起之前的自己，确实挺狭隘，处处都要计较处处都要跟人家比，比不过还自己郁愤……真的很小家子气。 快九点的时候，他们凑在帐篷前的空地上等着，多早早的父亲讲起了这次流星雨的形成， 苏菱抱着膝笑道：“叔叔你是我在现实里见过的，唯一一个因为喜欢物理而学物理的人了。” 说完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可多早早的父亲笑着掻搔头说：“哈哈，你们年轻人现在娱乐的方式多了，自然觉得学不进去，我们那时候不一样，钻到书本儿里反倒觉得自由些。” 多傩在小烧烤架上做卷饼，把肉排香肠什么的都烤好后，加上蔬菜卷在薄饼里。 多早早说：“我哥做卷饼可有一套，哥，不如放假你去摆摊吧。” 多傩没理妹妹，把做好的一个递给苏菱，多早早和父亲也接过一个，大家边吃边等。 “嗯~哥你可太贤惠了，”多早早咬了一大口后赞叹起来，又对苏菱说，“我哥做饭也特好吃，将来谁嫁给他才有福呢。” “吃你的吧。”多傩说。 苏菱也咬了一口，却立刻被辣得咳了起来。 多傩立刻问：“怎么了？” 苏菱大吸口气，眼泪几乎出来，“辣……” 多傩把她手里的卷饼拿过，有些后悔，“我不知道是辣椒，还以为都是青椒。” 说着又给苏菱卷了一个没放辣椒的，苏菱看见他拿着自己咬过一口的卷饼在吃，脸突然更红了。 多早早递给她一盒果汁，“还辣啊。” “哦……没事了。”苏菱吸了一口果汁，又慢慢吃她的卷饼，脸好一会儿都是火辣辣的。 吃过东西，几人躺在草坡上等流星雨，多早早的父亲架好了摄影机，因为预感多早早可能等不到后半夜的流星雨就要睡着。随着夜越来越深，多早早说话的声音果然越来越小，带着明显的困意。 “想想真是很神奇啊，这些星星悬在广袤的宇宙里，各自那么庞大，却不知道在距离它们那么遥远的我们眼中看来，是这么小小又浪漫的存在……据说星星的光传到我们眼中要花很多很多年，会不会等到很多年以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也以不同的形态成为别人的风景呢？”苏菱喃喃地说。 多早早打了个哈欠，梦呓一般嘟囔：“嗯，多年以后，也许我身上的磷会窜出几簇鬼火，吓唬住几个小孩吧。” 苏菱忍不住笑起来，“哎你记得麦兜里的那个场景吗？菠萝油王子和他的朋友一起看星星，我老是忘不掉那个画面，导致我每次看到星星，脑子里就浮现出那段‘王子啊’的台词。” 多早早的呼吸拉得长长的，已经睡着了，过了会儿，多早早左边的多傩轻轻说了声，“记得。” 苏菱一愣，随后也困顿的眨了眨眼，她也困了，夜风凉凉的，星星眨着眼睛，意识飘啊飘，飘过一只小猪和头上戴着披萨的小乌龟，飘到更远的地方。恍惚间，好像看到一颗颗星星划过眼前，拖着长长的尾巴陨落天边。 “真美……”她低低地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多早早已经出了帐篷，一边看录像一边抱怨昨天他们没叫醒自己，苏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看没看见流星雨，那段如梦似幻的记忆是不是真的。 第15章 15. 拔腿就跑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转变的缘故，再回到学校，原本那些让苏菱紧张的课程如今听起来也不那么吃力了，每天和多早早一起做好时间安排，学起来也比较从容。 一天在食堂吃饭，焦美玲突然抬起头说：“你们说，我可不可以去报学播音主持啊？” 苏菱一时没反应过来，多早早愣了一下说：“想学就学咯，等高二学校就能报名了吧。” 苏菱有些明白过来了，前几天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要点同学读一段课文，几乎从来没举过手的焦美玲举了手，老师也挺意外的，就点了她站起来读。焦美玲开始有些紧张，不过总体读的还行，末了老师还夸了她两句。从那后焦美玲就变得好像有了心事，平常读课文也更加认真。 “可听说学播音的都是些帅哥美女，对外形要求挺高的。”焦美玲低声说。 “总归还是要看实力的吧，”多早早说，“你要是喜欢就别那么犹豫行不行，再说你也不丑啊。” 苏菱也明白焦美玲的压力，但难得见她主动提起做什么，也说：“喜欢就先试试啊，反正不是还没到正式报名的时候吗，美玲你声音确实不错的。” 焦美玲的声音算是挺清脆的，就是她平常太小声说话让人不大注意。 焦美玲没再说话，多早早突然道：“你呀，老这么没自信做什么都不行的！” 苏菱觉得话重了，碰了下多早早的手，焦美玲倒是没反驳，默默地吃饭。 吃过晚饭回到班里，焦美玲坐到苏菱同桌的位置上听苏菱讲题，苏菱见她还是有些戚戚然，忍不住说：“美玲你就试试吧，早早说的也对，你老是蜷缩着干什么都不会合适的，试了才知道合适不合适。” 焦美玲柔顺的低着头，“你不能明白我的，小菱，光是我报名，班里的同学都要在背后笑我，练不好他们肯定又要说，就是我爸妈也不一定支持，他们只是送我来这里上学，给我花钱，但从来没在乎过我的想法。我在家是这样……在外面也是这样。” 她咬了咬嘴唇，突然低声说：“其实，我爸早就出轨了，他一有钱就找了别的女人，我妈也知道，跟他吵闹后还是照样过日子，他们连吵架说起这么难堪的事，都不知道避开我，我爸甚至从来没跟我解释过一句，更别说道歉。我至今都记得他在客厅吼着跟我妈说，他找那个女人是为了生儿子，因为他没有儿子。他现在还赌，虽然我家现在有钱，可我不知道这种日子能持续多久。一旦家里破产，我可能连学都没得上。” 苏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心里也一突一突的发堵，她一直觉得三个人中自己的家庭是最弱势的，没想到美玲承受着这样的痛楚和压力。 焦美玲的声音有些哽，“现在明白了吧，早早说的对，我没有自信，我没处去找自信，从来没有人看好过我，我也不知道我的将来会怎样，我把控不了。” “胡说八道！” 多早早突然由前排转过身，吓下了两人一跳，她不知听去了多少，瞪着眼说：“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有一丝机会有点时间就要利用起来，为自己活，管那么远以后干什么，现在开始努力是会少块儿肉吗？人生这么长，就算遇到困难也是暂时的，何必为了还没发生的事前怕狼后怕虎。” “至于那些爱讲闲话的，”多早早眼神凌厉的看了看四周，“让他们说去好了，酸人家有又笑人家无的，什么东西！” 说完她又搔了搔鼻子，气势有点减退，因为她平时也会不由自主的酸焦美玲。 不过经多早早这么一咋呼，焦美玲似乎下定了决心，她开始为以后的报名做准备，而文化课就由苏菱和多早早帮她补习。多早早可能是出于愧疚，现在对给焦美玲补习格外热心。 一天傍晚，杭牧被朋友们拉出来吃米线，学校的食堂吃久了他也腻。天凉后夜幕降临的也快，走出小店时街上已经亮了路灯。杭牧刚要往回学校的那条路走，一个朋友突然猛拉了他一把。 “走，去个地方。”朋友说。 看另外两个也都像是知道的样子，杭牧皱了皱眉，以为是要去网吧，就说不去。结果朋友不由分说把他拽了走，一路敷衍着说他到了就知道，最后几人停在一家小小的录像厅外。看着被彩灯照亮的牌子和“未满十八周岁不得入内”的标识，杭牧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朋友拿出一张身份证说：“我哥的，我去买票，你们跟着我就行。” 杭牧张了张嘴，随后转头就走，“我不看！” 却被另外两个朋友联手拉了回来。 “别这么怂好不好，再说没人知道的。”朋友说，“你别不是从来没看过吧？” 杭牧眯起眼，面前的几个人平常都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学生，难道他们都看过？ “好了快过去，别在这儿杵着。”拿着身份证的朋友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也怕被人看见，不过这条小街挺安静的。 杭牧被半拉半拽的到了售票的窗口下，心里其实有些纠结，他是没看过。在家里，母亲是个很淳朴的家庭妇女，父亲一心扑在学术上一身正气，他是接触不到这些的，这些对他也没什么诱惑力，只是……少年人到底是好奇心重的，此刻也有些懵懂的野性呼唤，难道，要看看吗？ 买票的朋友正和售票大妈说他们真的都是成年人，大妈有些动摇了，杭牧跟前的一个男生突然低声说了句“哎？那好像是咱们学校的。” 另一个也回过头，“是哎……中间那个我见过，是三班的。” 杭牧看过去，见苏菱和她的两个朋友正走过来，可能也是出来吃饭回去晚了，见到这边有亮光，苏菱看过来，好像看见了他…… 杭牧拔腿就跑，还撞了刚买到票的朋友一下，朋友“哎”了一声，身份证和票掉了一地。一边捡一边冲他，“杭牧你干吗！” 该死的！杭牧在心里骂，别叫我啊！ 他一头扎进了一个小黑巷子，朋友不知所以，就都跟了上去。 多谢几位小伙伴的红豆打赏啦~既然有人看，那就嘿咻嘿咻更起来啊 第16章 16. 受伤 焦美玲今天晚饭后突然拉肚子，找了半天才在这条安静的小街找到厕所，让苏菱和多早早等了半天。三人回去时，苏菱见录像厅这边亮着光还以为是个便利店，想过去买包纸巾，跟两人说着就走了过去。 她看见原本站在那边的几个人突然都跑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等走到离窗口两、三米远的地方才知道看错了，失望的转身走了，房子上面的牌子都没看清，以为就是个普通录像厅。 “杭牧你等等！”身后的朋友叫道。 可越叫杭牧越跑，像只被猎豹追着的麋鹿，他觉得苏菱就在身后，就要追上他、认出他了！ 倒好像苏菱是个百米冲刺的运动员。 前面有堵墙挡住他的去路，这是条死胡同。可想到身后的危险，他一咬牙，助跑踩住墙上凸起的砖块，手扒住墙头就要翻过去。 朋友们追过来看呆了，一个喊：“杭牧你疯了！” 杭牧瞳孔一缩，倒好像苏菱有顺风耳，已经听到了他们喊他的名字。 他毅然决然地翻到对面去，都没看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杭牧的腿摔断了。 在医院打了固定又住了几天后，杭牧被接回了家照顾，受伤这件事，杭牧和朋友们给学校的解释是，他们出去吃饭，回来时因为光线昏暗，杭牧在一个台阶处一脚踩空，摔断了腿。 为此学校还下令，今后晚上不许学生再出去用餐。 杨秀红在床边教训儿子怎么那么不小心，又问是不是有别的原因，比方说他淘气跟人家打架。 杭牧只是靠在床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吃着橘子。 他在家一星期后，有天周末那几个损友来看他，还凑钱给他买了一副拐…… 那个买票的朋友似笑非笑地问他，“杭牧，你是不是对……” “滚。”杭牧说。 不过走的时候那个朋友又回头说了句，“其实吧，那个时候她们应该没看见，也听不清。” 这句话是事实还是安慰杭牧不能确定，一开始他是往坏处想的，为此住院的时候他万念俱灰，如今稍稍的恢复了些理性，只是依旧存疑。 杨秀红买菜回来在电梯里碰见苏菱，忍不住拉住苏菱问杭牧在学校的情况，她担心杭牧是跟人打架瞒着她。 苏菱表示她没听过或见过杭牧跟人打架，而且两人在不同班级，她不清楚杭牧平常的情况。 最后杨秀红深深叹口气，“哎，就算是摔的也太不小心了，我跟他说了多少遍走路就好好走，太马虎了这孩子！” 苏菱只好顺着说：“男生么，难免大大咧咧，今后肯定就不会了。” —— “她说我大大咧咧？”杭牧捏着橘子问。 他刚听母亲说在电梯里遇见苏菱，立刻问她们都说了什么，杨秀红唠唠叨叨的就全讲了。 “是我说的你马虎，”杨秀红说，“你不马虎怎么下个楼梯摔成这样？” “她也这么认为？”杭牧半坐起身，手里的橘子都快捏扁了。 “人家又没说错。”杨秀红说着出去了。 杭牧面若寒霜的靠回去，看着窗外。竟然以为他大大咧咧……哼！ 第17章 17. 紧张 周六，苏菱在楼下超市买了包挂面回家，在楼底下看见有许多和她差不多大的高中生，大多是女生，手抱着鲜花叽叽喳喳的。电梯下来的时候他们纷纷挤上去，苏菱都没能上去，只好等下一班，上了电梯的一个男生好像认识苏菱。 “哎……你和杭牧都住这里啊？” 苏菱还没能寻着声音找准他，电梯门就关上了，不过她也想到了什么，哦，他们是来看杭牧的吧？ 算算日子，杭牧已经在家休养两个星期了。杭牧的伤势她也听秀红阿姨提过，说是伤的不算重，但毕竟动了筋骨，杭牧又不愿意拄着拐或坐轮椅出现在人面前，因此回学校的日子还不定。 不过也许是因为杭牧受伤了，母亲最近也很少拿她跟杭牧比较了，父亲还问苏菱用不用去楼上看一下，毕竟上次她发烧杭家还借了车给他们，而苏菱和杭牧都是小辈，苏菱拿点水果过去也比较合适，大人过去总有些兴师动众。沈凤华听后直接否决，说借车归借车，苏菱生病的时候杭家的人也没有去医院看过，所以苏菱也不必上赶着看杭牧去，说完就绷着脸叫苏菱回房写作业去了。 苏菱等到下一班电梯上了楼，感觉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穿透两层楼传过来，直到她进了家门才好些。父母都出去了，她把挂面放厨房，打算过会儿再做午饭，写了会儿作业，母亲打电话回来说让她去取下快递，苏菱便又出门下楼去，取快递的地方和超市离得不远，苏菱拿了快递出来就碰见提着一袋子水果的杨秀红。 “哎小菱正好！”杨秀红几步跑过来，把水果塞到她手里，“这是给小牧的同学买的，你帮我拿上去先给他们吃，我这边有事。” 正说着不远处一位妇人便叫道：“快点儿啊秀红，鸡蛋车要走了！” 杨秀红便立刻奔了小区外的鸡蛋车去，把一袋子沉甸甸的水果留给苏菱。 苏菱只好提着上去，把快递先送回家，然后上十四楼送水果。 她还从来没去过杭牧的家，只听说过他家是中间那户。苏菱按了门铃，半天才有人过来开门，是个男生，见到门外的苏菱眼睛便一亮。 “哦……是你啊，快进来。” 苏菱还没说什么，他就把苏菱拉了进去。 “杭牧！这个……那谁来了！”男生不知道苏菱叫什么，朝杭牧房间喊了一声。 苏菱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见杭牧正靠在床上，看见她也挺惊讶的样子。一屋子人也齐刷刷朝她望过来。 “那个，阿姨买给你们的，让我带上来。”苏菱把水果放在杭牧书桌上，又冲杭牧点了下头，“那我走了。” 说完便赶快出去了。 一屋子人都有些愣，听苏菱说话，她好像和杭家人很熟啊…… “她是不是也是咱们学校的啊？”一个女生问。 因为看出杭牧没有回答的意思，带苏菱进来的男生先回答了，“是，她是三班的。” 杭牧正眼睛直直的发着呆，在脑海中不断回放苏菱刚才看自己的眼神。 不像，看色魔流氓的眼神吧？ 苏菱回到自己家才松了口气，不晓得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回想起杭牧房中那些张粉白桃面，不由感叹起他的女生缘真好。 第18章 18. 不食人间烟火 杭牧在家休息了一个月，一直到期中考试那天，才被父亲送去学校考试，他的腿还没好全，由他的几个朋友轮流扶着走动。 考试间隙的课间，苏菱和焦美玲一起去上厕所，看见杭牧被朋友扶着走进对面男厕所，焦美玲突然碰了下苏菱的手臂说：“哎，我跟你说个事，其实我一直都不大能想象杭牧会上厕所。” 苏菱的第一反应是想说“你干吗要想象他上厕所”，但没说出来。 焦美玲接着说：“你不觉得吗，他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完美假人，每次我看到他，我都不能想象他会像其他男生一样调皮捣蛋，或是跑步完了出大汗，或是身上有体味，更别说上厕所了。” 苏菱竟然觉得……有点明白她的意思。 她和杭牧从小到大也见过很多很多次了，在她眼里，杭牧永远都是整洁清爽的，他的衣服永远干净熨帖，头发永远蓬松长短合适，球鞋面上都仿佛一尘不染，她没见过他打嗝，像其他男生一样追跑打闹，他的表情都没怎么变过。 她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和杭牧还是同班，有一次老师带他们去郊游，到了一条小河边，男生们都按捺不住的跳进河里去玩水，河水也就到孩子们膝盖深而已，老师见实在拦不住也就放弃了。当时男生的校服下装是到膝盖的短裤，因为怕把短裤弄湿，男生们就把校服裤子脱下来到水里玩，顿时河里一片穿着花花绿绿卡通内裤的小男孩，毕竟年龄还小，玩得兴起大家都不注意这些，老师也被弄的哭笑不得。当时只有一个男生没有下水，那就是杭牧。 当时杭牧穿得整整齐齐站在河边，望着在水里呼朋引伴的同学，脸绷得紧紧的，苏菱拿着一个很大的水瓶去河边灌水，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转身走了，然后就一直在树荫下坐着看同伴玩，像个思想已经超脱不屑于融入世俗喧嚣的小老人。 想着从小到大杭牧那张扑克脸，苏菱想，也许他是他爸实验室里造出来的完美仿生人也说不定。 接下来杭牧充分证明了，他的优秀和在不在学校没什么关系，在家休息了一个月，他照样可以考第一。 这次考试苏菱也终于进了班级前十，擦边考了第九名。焦美玲从五十四名上升到了三十六名，还因为进步大被老师夸奖了，多早早正常发挥，杵在前五。 苏菱已经很满足了，一心的期盼寒假到来，寒假她不用上补习班去，有时候还可以去外婆家住段日子。苏菱外婆家在城郊，家里有小狗小猫还有鸡，每天都可以吃土鸡蛋。 回家的时候苏菱见多早早和多傩一起走，多早早冲苏菱招手道：“小菱子寒假快乐！” 苏菱也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看了看多傩，终究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看苏菱走了，多早早瞄了多傩一眼，“哥你也太让人着急了。” 回到家，虽然沈凤华依旧会发表一大套什么“杭牧又考了第一而你却只进了班级前十”这类的话，不过苏菱全不往心里去。 苏腾过年也不放假，而且正是忙的时候，之前他做生意时和亲戚们闹了些矛盾，如今都不来往了，所以过年苏家这边也没什么亲戚可走动，只有过完年后，沈凤华会带着苏菱回去娘家看看。沈凤华的父亲已经去世，回去看到老母亲独自过着清贫日子，沈凤华心中很不好受。苏菱的外婆看着沈凤华并没过上好日子，也和自己一样命苦，每次也要难过一番。母女俩常常满眼凄楚的互望着，感叹一切都是命，有时恨不能对着落一场泪。 对这种场面，以前苏菱感到无措，现在只会叹息，她也曾安慰母亲和外婆，说起码现在一家人健健康康，日子也算安稳，可都没什么用。 第19章 19. 小心眼 沈凤华离开的时候，让苏菱留在这里好好陪陪外婆，苏菱就住了下来。外婆对她其实挺好的，除了有时候会有些悲观，偶尔会满脸忧患地摸着苏菱的脸，喃喃说：“你今后，可不要像你妈和我一样命苦……” 说话时老眼浑浊几乎落下泪来。 这些话苏菱从小听到大，现在已经到听了也完全不往心里去的地步了，只当是外婆习惯性的唠叨。 有天夜里，外婆家里的大猫突然生了一窝的猫崽，看着几只小绒球挤在猫妈妈怀里吃奶，苏菱感觉心都要化了。不久小猫就能下地摇摇晃晃地走了，苏菱就天天跟它们玩。母亲来接她的时候，外婆见苏菱那么喜欢猫，就把一只三花的抱过来让苏菱带回去养，说反正这么多自己也养不过来。 “哎呀妈，城里养猫很麻烦的，再说她总在学校。”沈凤华忙说。 苏菱却心动了，忍不住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母亲，她一直想家里能有个宠物，求过母亲很多次，可沈凤华每次都不答应。 外婆看苏菱实在想要，便说：“这猫听话，吃不了多少还干净，还能帮着抓个老鼠什么的。” 沈凤华叹口气，只好答应了，苏菱高兴的带着猫回了家。用压岁钱给它买了猫粮和猫奶粉，把家里的饼干盒装上猫砂做猫厕所。苏腾也蛮喜欢这只小猫，就按小猫的毛色叫它三花。 除了头天晚上三花有些不适应叫了会儿，之后就习惯睡在客厅的猫窝里了，平常家里的人看电视或是吃饭，它也会主动的凑过来，娇滴滴地叫几声，有时还会扒着人的裤腿要抱抱，苏菱写作业它也非要凑过来趴在腿上。 寒假快结束的时候，杨秀红上门拜访了，当时正是苏菱家的晚饭时间，所以父母都在。杨秀红原本也没来过苏家新居，之前总觉得苏家人有意和别人保持距离，因此自己也知趣的不往上凑。但之前在小区里，见苏菱和她打招呼也挺大方的，杭牧还去过苏家吃饭，因此觉得两家的关系应该是亲近了些，于是这次就上门来了。 她是来给沈凤华介绍工作的，杨秀红的一个表哥如今在本市办工厂，正需要一些产品推销人员，要求形象和口才要过关。杨秀红就想起了沈凤华。把各种条件一说，确实很适合沈凤华，而且待遇算不错的，比做零工强。可沈凤华还是拒绝了，等杨秀红走后，沈凤华绷着脸独自坐了好一会儿，苏鹏以为她不满意这工作，忙说不想去在家也挺好，家里也需要人照应。 过了几天杨秀红买菜回来，在小区楼下又碰见沈凤华，杨秀红问她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因为自己表哥那里正缺人。沈凤华有些动摇了，觉得自己去是帮了杨秀红的忙，而不是杨秀红施舍工作给自己，便松口说先去看看。结果看了后觉得确实不错，就接受了这工作。反正苏菱也上高中了，大部分时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苏菱也觉得挺好的，觉得母亲有了固定的工作，就不会有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了。 苏腾有天在饭桌上说，要不要拿点东西去谢一下杨秀红，毕竟是人家给介绍了这么好的工作，沈凤华却立刻冷下了脸，说这是互相需要而已，自己也帮了她的忙，让丈夫说的好像自己被施舍了。然后一整顿饭的时间沈凤华都没再有好脸，苏腾有意哄一下，却惹得妻子差点跟他吵起来，苏腾便也不再提去道谢这件事。 苏菱心里却知道，秀红阿姨确实是帮了忙，于是每次在小区碰见杭叔叔和秀红阿姨，打招呼时都笑得甜甜的。 开学后，她的日子还像往常一样，只是重拾了儿时习惯，繁重的课业之余偶尔会画些自己的奇怪脑洞，当做释放压力。苏菱还专门买了一个空白本用于乱画，她还鼓起勇气又向那个学生报投过两次稿，不过都没有回音，充分说明她第一次就是撞大运了，可是苏菱还是喜欢用这种方式解压。发表不了，她就留着自己看。 有次周六苏菱和多早早一起逛书店，苏菱找到了她一直想看的那本绘本，《阁楼上的光》，她在学生报上看过介绍，一直想看全本，但书店的这本是裹塑的，苏菱找遍了这排书架也没找到拆开的样本。 她把书反过来看了看定价，叹了口气，母亲是不会给她钱买这种书的，就是她自己攒钱买了，若是让母亲发现，又会说她不专注学习就爱看闲书了，说不定一气之下会给她把书撕了，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过。 “怎么，看小人儿书啊。”多早早凑过来说。 “这个绘本大人也可以看的，很有名的好吧。”苏菱说。 接着便顺着多早早的目光看到书架上的标牌，上面赫然写着“儿童区”。多早早坏笑着走开了。 苏菱拎着书犹豫着，不觉转过书架到了名著区，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线中，是杭牧。他正背靠一个书柜盘腿坐在地上，腿上摊着一本书——嘶，他那本书有点眼熟，苏菱假装路过走过去看，发现他正看的就是那本打开的《阁楼上的光》。 也许是她看得太久了，杭牧抬起头看过来，见苏菱正看着自己拿的书，眼神有些不自然。 “呃……你看完可以不可以给我看看？”苏菱也蛮不好意思地说。 杭牧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苏菱觉得在一旁盯着人家不太好，就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反正那本书大多都是画，他应该很快就能看完。 结果没过一会儿，她看见杭牧拿着那本书去柜台了——他买了那本书，然后提着出了门。 苏菱愣了一下，小脸儿才猛地一皱，他这是故意的吧！ 他就算买，也可以买那个裹塑本啊，竟然把拆了的样品买走，就是故意不让她看吧！ 苏菱出书店的时候还气哼哼的，心想自己之前是哪里惹到他了，难道就是上次他在自家吃面的时候，自己说的话惹他不高兴了？ 她把杭牧刚才的行为告诉多早早，多早早却笑得什么似的。 “不是吧，杭牧这么腹黑的吗，啊哈哈哈……” 苏菱的眉毛一跳一跳，杭牧竟然这么小心眼，自己还请他吃了面呢！ 第20章 20. 鸡蛋 晚上回到家，因为沈凤华出差去外地推销了，苏腾给女儿做了饭，并且口口声声说发现了自己的做饭天赋。苏菱吃了几口，别说，虽然卖相难看但味道还不错。 吃完饭苏腾突然又搬出个小纸箱说，苏菱外婆又寄来了土鸡蛋，自家刚买了鸡蛋根本吃不了这么多，让苏菱给楼上的杭牧家送一些。苏腾说完还挤了挤眼睛，“别跟你妈说。” 苏菱也觉得送鸡蛋没问题，可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有些赌气，“爸你去送吧，我不去。” 苏腾搔了搔头，“爸之前都没去过人家家里，而且就一点鸡蛋……” 苏菱只好站起身，把父亲分好的一小盆鸡蛋抱着出了门。到了十四楼杭牧家门口，苏菱按了门铃就低头看着自己的毛绒拖鞋，门开了，而且门内站的就是杭牧。 “我爸让我给你们送点土鸡蛋。”苏菱把小盆往前一送，因为白天的事，脸上没什么表情。 杭牧看了看说：“好，我找个东西装。”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很随意地说：“你进来吧。” 苏菱噘着嘴跟在他身后，杭牧转到厨房找了找，他好像不太熟悉这里，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容器。冰箱里的鸡蛋格子又装不下这么多。 “叔叔阿姨不在吗？”苏菱抱着小盆说。 “他们赶回去看我叔公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杭牧说，仍背对着她蹲在橱柜那里翻找。 “要不这盆先放这里好了。”苏菱说。 杭牧站了起来，“你等下。” 他说着出去回了自己房间，不一会儿竟然捧出个鞋盒来。 嗯……这个大小装鸡蛋倒也合适。看着鞋盒里塞的减震纸，苏菱觉得往里放鸡蛋倒像是要孵小鸡。这样想着她嘴角牵动一下，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杭牧蹲在卧室门口转移鸡蛋，苏菱目光飘进他卧室，他的卧室也干净的不像话，东西都井井有条，书桌上……正放着那本《阁楼上的光》。 苏菱的嘴又撅了起来。 杭牧抱着一盒子鸡蛋站起身，顺着她目光也转身看了看，“那本书我还没看完。” 苏菱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而后突然反应过来，哦——他的意思是，他买回来看完，再借给她看。 为了怕自己想错了，苏菱还又问了一遍是不是这样，杭牧点了点头。 苏菱大惭，原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不是很好，掻搔鼻子说：“那个，鸡蛋要快点吃，你要是一个人在家不会做鸡蛋，我可以教你，土鸡蛋很好吃的。” “好，”杭牧点了点头，然后抱着一鞋盒鸡蛋走向厨房，“来吧。” 哎？苏菱傻乎乎看向他。 杭牧把鸡蛋放进冰箱，又拿了几个出来，转身说：“不是要教我做鸡蛋吗，正好我还没吃饭。” 哦…… 苏菱进去厨房把盆先放下，找了个碗把鸡蛋打进去说：“那我先教你摊鸡蛋饼，做早餐或者当午餐菜都可以。” 随后便打开火找出平底锅，杭牧家的厨房装修的比她家的好，用起来方便很多，苏菱很快就摊好了一个鸡蛋饼，又从冰箱里找出材料给他做了锅紫菜鸡蛋汤。看着盘子里和碗中焦黄的鸡蛋，杭牧闻了闻，是比平常的鸡蛋更香些。 简单的晚饭摆上桌，苏菱让杭牧给她找个本子，她帮他把其他做法写下来。 “你家要是有茶叶的话，还可以煮成茶叶蛋带去学校，很简单的，学校里卖的茶叶蛋味道太淡了，没有茶叶的话也可以买一瓶啤酒做啤酒蛋，我见你家厨房调料很齐全的……” 苏菱一边写一边提着建议，杭牧在她对面吃着鸡蛋做的晚餐，偶尔抬起头深深看过来一眼。 因为每次外婆寄来的鸡蛋都很多，有时要突击吃好久鸡蛋才能吃完，所以苏菱也学会了很多种鸡蛋的做法，每次都吃得直打嗝。 “嗝……” 苏菱抬起头，瞪大眼看着对面打嗝儿的杭牧，杭牧见她这样看自己，脸“腾”地红了，随后便用手掩住口，可是很快又打了一个。 该死……他停不下来了！ 第21章 21. 转移注意 苏菱本来要提醒杭牧喝口汤，结果看到汤碗已经空了，忙去饮水机边给他接了杯水，杭牧接过喝了几口，还是不停打嗝，而且样子很不自然。 “你转移一下注意力，别老想着打嗝儿就不会打了。”苏菱说着自己的经验。 杭牧狠狠握紧了拳头，他倒是想转移！ 他恨不能现在把苏菱先推出家门，尤其是见她呆愣愣看着自己打嗝儿的样子时。 “你别看了嗝……” 杭牧颓丧地用双手抱着头，脸朝地，打嗝声还是不止。 “对不起嘛，”没想到他注意到了，苏菱忙说，“我以前从没见过你打嗝儿。” 顿了顿又小声说：“也没想过你竟然也会打嗝儿……” 她绕到他后面帮他拍着后背，杭牧立刻转身，“你干什么？” “帮你拍一下，打出来饱嗝儿就好了。”苏菱说。 杭牧猛地站起来，“不用嗝……” 他快步走向自己房间，“你不用管我，先回去吧。” 苏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当人家面打个嗝儿怎么了？她突然神情一凛，冲到他房门口说：“杭牧你闻到没有，是不是燃气泄露了。” 杭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把火和嗝……阀门都关了，你回去吧，不必嗝……吓我。” 苏菱泄气，她只是想吓他一下转移注意力嘛。 “那我走了。”苏菱说着去厨房拿盆。 没一会儿厨房那边就传来小盆掉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苏菱的惊叫声。 杭牧立刻出来，“怎么了？” 见苏菱坐在厨房门口的地上，忙冲过去蹲下扶她，一只手还摸了摸她的脚踝，检查有没有扭到脚。 “哪里痛？关节有没有伤到？” 杭牧边说边把苏菱扶了起来，苏菱只是小声呻吟着，没有说话。杭牧深吸一口气，一把抱起她走到沙发旁放下，然后蹲下检查她的脚，“是不是扭到了？” 因为自己腿脚伤过，他对这个很敏感。 苏菱却很快抽回自己的脚，蜷在沙发上，眼珠转来转去的却不说话。 “怎么了？”杭牧问，关切地看着她。 苏菱似乎很不好意思，但随即扯出抹笑，“你，不打嗝儿了吧？” 杭牧愣了愣。 苏菱掻搔鼻子，“我没事，就是吓你一下，让你转移注意力，嘻嘻。” 看着杭牧面无表情的脸和渐冷的眼神，苏菱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 “对，对不起……”苏菱小声说。 杭牧按住沙发想要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腿麻了，突然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倾去，虽然手立刻扶住了扶手撑住身体，可鼻尖已经和苏菱的脸相距咫尺，苏菱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感觉耳边都是隆隆的心跳声。 杭牧眯了眯眼，然后撑起身子站起说：“没关系。” 苏菱抱着小盆出杭家后，还觉得耳边像是过火车一般。 这家伙……是在报复她吗？ 第22章 22. 懊恼 男生宿舍内，不断传来此起彼伏的打嗝儿声响。 “味道怎么样，还可以吗？”杭牧叠腿坐在凳子上问，旁边的桌子上还放了一个小锅，里面还有半锅茶叶蛋。 “不嗝……不错，味道比学校卖的好，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啊杭牧，嗝……”室友程弈一边打着嗝一边说。 另一个高个儿男生董向明抓起水杯喝了几口，这才说：“杭牧你是觉得学校的课业实在没难度吗，所以你无聊的学起了烹饪？” 杭牧挑了挑唇角，他周末在家按照苏菱写的方法学着做茶叶蛋，第一次没敢多煮，只煮了四五个，味道出来有些淡，他觉得自己已有了经验，就又一口气煮了十几个，第二次的味道很不错，就是煮的太多了他自己吃不完，所以今天就抱着小锅来了学校。犹记得刚走进来的时候，这帮人一副眼珠子都要掉地上的样子，好像他杭牧就不能和炊具扯上关系似的。 之前那个要带杭牧看成人电影的吴清渊，使劲咽下最后一个，喘了两口气道：“这土鸡蛋太扛饱了，刚吃三个就打嗝儿止不住。现在天气还不热，剩下的留着中午和晚上吃吧。” 杭牧似没听到他说的话，眯起眼，眸中射出诡异精光，“下次，我要试试啤酒蛋。” 中午食堂里，苏菱打开两盒装的满满的煎蛋卷，刚拿去让食堂阿姨给帮忙用微波炉打了一下，现在一打开便香气四溢。多早早和焦美玲立刻夹起吃了起来，赞不绝口。 多早早突然眼睛一亮，抬起手道：“哥——这边！” 多傩刚买了午饭要走，转头看见多早早她们这边，走过来说：“怎么了？” 多早早把身旁的书拿起来，“吃蛋卷，苏菱做的。” 多傩看了眼苏菱，笑了笑然后便坐下来，“这么多啊。” “嗯，我外婆寄来了不少土鸡蛋。”苏菱说，又莫名紧张起来。 多傩吃了一个，点点头，“嗯，真好吃。” 多早早看了眼他的午饭说：“怎么又是汉堡和粥啊，你天天午饭看书吃汉堡不腻啊，今后就跟我们一起吃吧，看书也不差那点时间。” 苏菱轻声道：“现在你们是不是很忙啊？” “有点。”多傩笑笑，“你们呢，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苏菱说，每次跟多傩说话都感觉自己特别不成熟，对未来一片迷茫，不像他，眼神始终那么温和又坚定。 对着他的眼神，苏菱越发窘了，把盒子推了推说：“你吃啊，还有很多。” 多傩“嗯”了一声便低头吃起来，苏菱心里莫名的一阵懊恼。 ……他肯定觉得自己傻乎乎的。 “这边这边！” 一个男生转身呼叫着同伴，不小心碰了苏菱他们的桌子，一转头看见苏菱似乎有些惊讶。“哎呦，不好意思。” 说着故意放慢了脚步，把身后的同伴也堵在苏菱他们桌边。苏菱抬起头，正碰上杭牧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的目光只是从她脸上跳过，然后就又看向前方。 “怎么样，苏菱的手艺不错吧？”多早早对多傩说。 杭牧的睫毛一动，目光飞快地掠了一眼后面，随后就又水平无波。 双开有点太赶了，昨天私自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今后该好好安排时间了~ 第23章 23. 关系 坐下后，吴清渊突然看了下苏菱他们那桌，然后说：“那好像是多傩啊，高二的，原来在学生会，是个挺可靠的人，只可惜后来因为课业紧张自动退会了。” 吴清渊在学生会，以前和多傩打过几次照面，虽然不熟可还记得。 正大吃的程奕抬起头说：“什么多傩？” “就那边啊，”吴清渊用筷子一指，“和他妹妹坐在一起，她妹妹你有印象吧，天天跟你一起巡逻卫生区，好像叫多早早。” 多早早是三班的卫生委员，每到检查卫生的时候总和其他的班委一起去巡逻，程奕是一班的副班长，每天都和多早早见面，不过不太熟。 吴清源优哉游哉地挑起一根海带说：“怪不得他坐在那里，原来有这种关系啊，妹妹的同学，嗯。” 说完，一边吸溜着海带一边偷瞄着旁边的杭牧，样子十分欠揍。 下午上课前，不少同学们都混着座位坐和朋友说话或一起写作业，前排苏菱和多早早正因为一道数学题争论不休，两人谁都十分肯定自己的答案和算法，争的面红耳赤，像两只扑棱着翅膀上下飞跳和对方斗嗓子的小麻雀，和她们不熟的还以为是在吵架。焦美玲在一旁平静地背书，对此很司空见惯。 “你听我跟你说，我跟你说我的过程你就知道了……” “不是你听我说！这里你忘了一个条件，你看根据这个——” 两人一个拿着草稿纸飞速演算口沫横飞，另一个还在不住插话，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突然安静了。 杭牧拿着那本要借给苏菱的书站在苏菱课桌前，看着她俩争辩，焦美玲都忘了后面背的内容，仰起脸呆呆看着他。 站了半分钟见苏菱还是注意不到他后，杭牧叹了口气，“她说的是对的。” 两人这才一愣，多早早转头看见杭牧，也愣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你说我对了？” 杭牧点了点头。 苏菱小脸立刻垮了，抱起数学书迷惑地看着，仿佛一只剥开瓜子却没看见果仁的小仓鼠。 杭牧拿起桌子上的笔，把多早早解题过程中一长串的“∵”“∴”给圈了起来，在旁边只写了两个步骤就完全代替，这才放下笔说：“这里完全没必要这么绕，难怪别人看不懂。” 多早早看了看，顿时也撅起了嘴。 苏菱立刻向她投去一个眼神，好像在说，你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在被一个什么样的人碾压了吧。 “大神，你怎么来我们班了？”多早早问。 杭牧把《阁楼上的光》放到苏菱桌子上，“答应借你的书。” 苏菱忙拿起来，“你看完啦，谢谢啊，我看完就还你。” “不着急。”杭牧说。 一个女生壮着胆子过来问：“杭牧，你和苏菱认识啊？” 杭牧偏了偏头，“嗯，我们一个小区，一直住的很近。” 他说“一直”两个字的时候，语速似乎慢了一下。 女生立刻捕捉到了什么，“那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 “嗯，”杭牧淡淡地说，瞄了眼苏菱，“自记事起，就认识了。” 第24章 24. 被拜托了 说完，杭牧抛下一屋子震惊的人就走了。 苏菱立刻被班里的女生围上，一堆问题向她抛过来。 “苏菱，你和杭牧是青梅竹马啊？” 青梅竹马……可以这么说的吗？苏菱有些愣。 “你们还有这种关系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什么关系……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吧？苏菱瞪大眼。 “那你和杭牧私底下是不是很熟啊，你去过他家吗？” 去过…… “苏菱，杭牧私下怎么样啊？” 看苏菱被问题轰炸都张不开嘴，多早早了扬声道：“好了好了，就是邻居而已嘛，不一定从小认识就很熟啊。” 苏菱冲多早早感激一笑，忙附和着说私下和杭牧不熟，可其他人似乎都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苏菱已经这么说了，她们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好都走开。 苏菱也松口气，没想到杭牧在自己的班里也影响这么大。 不过看看手里的书她还是很开心的，下一节课就是体育课，苏菱打算用自由活动的时间好好地看这本书。 体育课例行活动过后，苏菱选了一个树荫下坐好看书，可还没看几页，班里原本和她不怎么熟的音乐课代表孟倩倩，突然过来找她说话。苏菱也不好不理，孟倩倩东拉西扯的一大堆后，话题就引到了杭牧身上，听苏菱说和杭牧私下真的不熟后，孟倩倩的神情还是将信将疑，随后就转变成娇羞的模样，抱着膝靠近苏菱问，可以不可以代自己向杭牧转交一样东西，还说不急，等苏菱这周回去后给杭牧就可以。 苏菱有些惊诧，又为难，可还没等她表态，孟倩倩就拉着她的手说：“拜托了苏菱，在学校我怕他不好收嘛，大家又爱说闲话，只能指望你了。” 说着就眨着美目央求地看着苏菱。 多早早和焦美玲从另一边走过来，手里拿着点零食。 “小菱子，你们俩怎么在一块儿啊，真是新鲜。”多早早似笑非笑地说。她这个人牙尖嘴利眼睛又毒，一向不吃亏。 孟倩倩的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 多早早走过去站在苏菱身边，“聊什么呢，平常也没见你俩有那么多话聊啊？” 说话时眼神却瞟着孟倩倩。 自高一分过班以后，孟倩倩身边的几个朋友就四处跟同学们传播说，孟倩倩在以前的学校是班花，又说孟倩倩如今也是班里最好看的。不久后，班里的同学也就默认了这个说法。可是每当看到苏菱时，就总有人对班花的归属产生些许意见。可苏菱和她的朋友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总是一心扑在学习上，也从不参与这类讨论。 一次大课间，许多同学都在走廊上说话，苏菱和多早早讨论着习题从中间经过，隔壁班的几个男生正和他们班男生说话，看见苏菱，隔壁班的男生突然用下巴指了指问：“那个是你们班的班花吗？” 本班的男生竟然承认了，苏菱正和多早早说的投入，根本没听见，更别说去否认。一旁的孟倩倩一行人却听见了，孟倩倩本来性格孤傲，自那以后见到苏菱时，态度就更像一只孔雀般，高傲中透着些冷冷的东西。只是奈何苏菱迟钝，一直也没察觉。 但多早早可早就看了出来，如今看孟倩倩主动接近苏菱，就知道没好事儿。 第25章 25. 美玉 孟倩倩脸上不自然的神情过后，就又恢复冷傲，故意扬起下巴把目光轻飘飘从多早早面上移开，看向苏菱时眼里才有了点热度，“那就拜托了，回头我把东西给你。” 说完也不等苏菱回答，说了句“那我先走了”就走开了。 多早早斜睨孟倩倩走远，这才一拉苏菱，“她拜托你什么了？平常说话连个好脸都没有，一来就找你帮忙，真是够可以的。” 苏菱虽然刚才还没答应孟倩倩，此刻也认命了，“也没什么啦，就是托我转交个东西。” 一边说一边从焦美玲递过来的零食袋里拿了几根薯条。 多早早却一扬眉，“是要转交给杭牧吧，看今天杭牧来的时候，她眼睛就没从人家身上离开过，要不是顾着平常的高冷形象，估计早就扑过去了。” 苏菱舔舔手指上的薯条渣，“反正跟咱们没关系。” 多早早凑近她，“你跟杭牧真不熟啊，我以前听你说过你们是邻居，可也没见他跟你像今天这样。” “他就是借我本书而已，”苏菱说，“要说关系的话，他就是我生活中那阴魂不散的别人家的孩子。” 多早早顿时同情起苏菱，跟杭牧这样的人做邻居，那压力可想而知，怪不得苏菱总那么拼。 回到教室后，孟倩倩就趁着课间过来找苏菱，还塞过来一盒东西，低声说：“你最好了苏菱，谢谢你啦。” 苏菱也只好笑笑。 打上课铃的时候，苏菱悄悄把那东西放进了书包里，是个深蓝色的扁盒子，长方形的，外面用墨绿的丝带绑着但是没有蝴蝶结，样子很简约，但一看就是费了番心思的，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 苏菱感叹，没想到自己班里的美女也沦陷在杭牧的魅力中了，可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呢？老是绷着脸，像块精雕细琢的玉，好看却没有热乎气儿。 自从揣了这东西，苏菱心里也有了个小疙瘩，想着自己替人转交礼物给杭牧，是不是太越矩了啊？ 唉，都是他害的，跟别人说的他们好像很熟似的。 剩下的几天，苏菱争分夺秒看那本《阁楼上的光》，因为她想借还书的名目顺便把礼物转交出去，显得自然些，为此还很心疼，因为这本书她很喜欢，本来还想多看几天呢。 一次她正看的时候，焦美玲也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就念了出来，声音脆脆的，语气也比之前强多了。 “美玲你进步很大哎。”苏菱忍不住说，“声音不抖了，而且很生动。” 焦美玲抿了抿唇隐藏住兴奋，看看书名说：“是内容好，我回头也去买一本来读。” 苏菱就干脆把书给焦美玲，反正画她都看过了，就解放双眼听她念。 焦美玲现在每天都挤出时间练习，班里的同学渐渐也发现了焦美玲的努力，有的人便带着些戏谑问她，难道是想报名学播音主持吗？ 焦美玲一听便有些慌张，眼神又开始躲闪。 还是多早早站起来说：“怎么，不行吗？” 苏菱也走过来，“我觉得美玲的声音很好听啊。” 问的人便撇撇嘴走开了。 多早早恨铁不成钢地对焦美玲说：“你得自己有勇气，不能一被别人说就缩回去，要做成一件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焦美玲点点头，自那以后就是在教室里练习，也从容多了。 第26章 26. 杭叔叔 周五下午放学回家，苏菱看见杭牧在自己前面，想着回去后还要找去他家，干脆赶上前去说：“杭牧，那个我——” 杭牧转过身，苏菱这才看清他面前停了一辆车，杭叔叔从车里出来，看到苏菱也笑了，“小菱，坐叔叔的车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叔叔。”苏菱忙说。 “别那么客气了。”杭叔叔说，“你刚才叫小牧有事吧，那就上车路上说吧。” 呃…… 苏菱看看杭牧，他一脸淡然地把车子后门拉开，然后看她。苏菱感觉学校门口的人都在注意她，低着头赶紧钻进去，随后杭牧便坐进去把门关上。 杭建确认两个孩子都系上安全带后，开车驶上学校前面的马路。 “对了小菱，谢谢你给我们送的土鸡蛋。”杭建说，他在家里的冰箱上看见杭牧留的纸条了，冰箱里还有大半鞋盒的鸡蛋。 “好久没吃过土鸡蛋了。叔叔以前上学的时候，家里就养了几只母鸡，天天早上就带鸡蛋去，大学的时候每次都带一包，每天吃一个，吃到最后都有点馊了，呵呵。”杭建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时光，笑容中有些许感叹。 说着了眼后视镜，“对了，你找小牧什么事啊？” 杭牧也看过来，苏菱满脸通红，拉开书包掏出那本书说：“我还书。” 书和盒子是放在一起的，一拉就带了出来，苏菱手忙脚乱的用手拦住才没掉下，然后一股脑塞给杭牧，低声说：“还有这个。” 杭牧掀起眼皮深深看她一眼，把书和盒子都接了过去，放进自己书包。 苏菱见他并不拒绝，松了口气，又凑近他说：“我们班一个叫孟倩倩的女生让我转交的。” 杭建从后视镜看到两人凑在一起，惊奇这两个孩子如今这么熟了，想着也许是自己不在的时候，苏菱家一直都有替他照看杭牧，上次苏菱不是还留杭牧吃饭吗，这次自己和妻子不在，还送来土鸡蛋。 杭牧听后又看了苏菱一眼，随后就转过脸目视前方没再说话。 苏菱已经习惯他这态度了，此刻只觉礼物送出去浑身轻松，杭叔叔跟她说话，她便杭叔叔聊了起来。她一直觉得杭叔叔温文尔雅，有股说不出的正派气质，如今和他聊天又觉得他性格也亲切，一点学者的架子也没有，问起苏菱的功课来也什么都懂，讲得十分精细。苏菱感觉，自己和杭叔叔的知识储备比起来，简直是大江大河和小水洼——且人家的水质还比她好。 “你们现在条件好，就好好学吧，当初叔叔上的学校连图书馆都没有，专业书籍学校也没几本，要想看得等周末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到大学借，还得带着老师给写的条儿。” 苏菱眨眨眼，“叔叔你说的这是什么时候啊？” 杭建说：“就是叔叔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啊，那时候为了做实验，自行车都骑坏了一辆” 苏菱惊了，她一直以为这说的是杭叔叔上大学的时候。她这个时候听课都听不明白，人家杭叔叔读高中的时候已经开始写实验论文了，而且人家那时候条件还那么差。 苏菱能看出来，杭叔叔一点没有要显摆的意思，讲的时候完全就当是普通往事在讲。也许对人家来说那根本就不算什么吧。她不禁偷瞄一下杭牧，心想杭牧这么强，跟这基因也有关系吧。 “杭叔叔你这学霸基因这么厉害，难怪杭牧总能得第一了。”苏菱说。 杭建一愣，随后笑道：“什么学霸，叔叔脑子可笨了，当时学校里比叔叔聪明的大有人在，有的人一个星期就能学会的东西，叔叔要磨一个月，尽钻牛角尖。小牧倒是比叔叔聪明，他脑子转弯快。” 杭建说的是实话，当时在学校里他不是最聪明的，只是学起来就发痴，比别人都勤奋，后来他们那一届建树最大的就是他。而之所以勤奋，是因为当时家里没有钱，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要退学，于是在学校的时候就拼命的学。只有回来给父亲守灵的那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再想学习的事。 杭建的父亲是个普通工人，父亲因工伤去世的时候，杭建没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只听亲戚转达说，父亲临终前希望他能好好读书，无论如何把书读完。 想到往事，杭建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后座杭牧突然垂下眼看着苏菱，慢悠悠道：“不要找理由——” 苏菱噘起嘴，没想到被他看穿了。 “哼，我要是有杭叔叔这样的大神辅导，我也能学好理科。”苏菱不服地说。 “我爸很少辅导我。”杭牧又慢吞吞地说，“你脑子笨，学习方法也可能有问题，你需要的是自省，笨脑瓜也是可以改善的。” 苏菱双手抱着书包腾不出手，就一头撞向他肩膀，杭牧疼得“嘶”了一声，然后又目视前方不说话了。 苏菱瞪着他好一会儿，这才甩甩被撞乱的刘海转过头。 杭建看着两个孩子打闹，忍不住笑着说：“小菱，你要是有什么功课不会，尽管来楼上找叔叔，叔叔周末或下班后一般都在家。” 苏菱一愣，觉得那太麻烦人家了，不过，杭叔叔确实比她的任何一个补课老师水平都高。 “不了，太耽误您时间了。”苏菱还是说。 杭建却笑道：“没事，你尽管来，不必那么客气，再说我在家的时候也是闲着。” 苏菱有些动摇了，先谢了杭叔叔，心里想着回去问问父母再说。 到了小区，下车后杭叔叔又说：“小菱，叔叔这次带回来不少水果，你来家里拿些带回去。” 苏菱忙一个劲儿摇头，“不了不了。” 一路推辞，等电梯到了十二楼，门一打开就听见杨秀红吵架一样的声音，三人探头，见是杨秀红拿乐一袋沉甸甸的芒果塞给门口的苏腾，强硬地非要他收下，最后苏腾只好无奈地收了。 杭建笑着出来跟苏腾打了个招呼，寒暄过后带着妻子一道回去。 苏腾洗了几个芒果给女儿，苏菱就顺道跟他说了杭叔叔答应给她补习的事。 “呦，那不是挺好嘛，”苏腾说，“人家是大学教授，肯定什么都懂，不过也不好太麻烦人家。” “嗯，那我实在不会了再过去问。”苏菱叼着芒果说。 等沈凤华下班回来，苏腾把特意挑出来的几个芒果给她，说是杨秀红送来的，沈凤华没表示什么，只说现在不想吃，去喝水的时候突然说了句，“我不在家，你和她关系倒是火热了起来。” 苏腾立刻不笑了，“你这是什么话，这些天人家夫妻都不在家，今天回来才给咱们送了水果，可能别的邻居也有。” 沈凤华哼了一声，“家门口的几家送送也就是了，专门跑下二楼来送，这是故意显摆什么吗？” 苏腾的脸色更难看了，“显摆什么，人家叔公去世了，回去是奔丧，都这时候了你能不能别老是忘坏处想人家！” 苏菱躲在房里写作业，听着父母又在外面吵架，心里也一阵无力。 第27章 27. 一起做功课吧 杭牧家中并没有什么沉重的气氛，杨秀红哼着歌用苏菱送来的鸡蛋在做晚饭，杭建的叔公虽然死了，但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对不起叔公的地方，叔公在的时候她很孝敬老人，而且叔公死前的几年过的都不错，因此并不很伤心，杭建也只是感到惋惜而已。 杭建的叔公原本也是自己行业内的翘楚，后来因为社会动荡赋闲在家，有段很落魄的日子，家里的子女都有些嫌弃这个老人。杭建小的时候和叔公还挺聊得来，他结婚时，叔公身边的子女已都出去谋生了，杨秀红见叔公跟前没人照顾，常过去帮忙料理，杭建也没事就过去看看，夫妻俩也没什么钱，但是能帮衬一点就帮衬一点。 后来叔公被返聘，欠了多年的福利也都发了下来，子女亲戚也都一窝蜂的回到身边。当时杭建夫妇已经搬家，知道叔公如今过得很好，也就只逢年过节去一趟，可叔公的子女都很精明排外，总觉得这时候往上凑的都是想要分家产。杭建夫妇感觉到后也就不再过去，因此这些年两家其实没什么联系了。 没想到这次叔公去世前非要杭牧回来一趟，而且在遗嘱里给他们夫妻留了些东西。除了几样古董瓷器字画外，叔公特意强调了一个老翡翠戒指，说要给杨秀红。因为当初结婚的时候杨秀红连个戒指也没有，叔公觉得在杭家当媳妇太苦了她了。 那戒指样式很简单，就是一个圈儿上镶着椭圆的碧绿翡翠，翠只有米粒那么大。杨秀红试了一下，可能这种传辈儿的戒指都会做的大一点，杨秀红戴着有点大，她就用毛线缠了缠戒圈戴到无名指上，结果回来和杭建聊天时得知，这戒指也是古董，她问多少钱，杭建搔了搔头说他也不清楚，杨秀红出去找人验了一下，回家后就不敢戴了，觉得戴着一座房子在手上太重，把毛线赶紧拿下将戒指重新收进了盒子里。杭建还笑她说戒指不戴还有什么意义，家里又没女儿，能留着当嫁妆。杨秀红想了想说，那就等着将来传给儿媳吧。 吃晚饭的时候，杨秀红还不住夸着苏菱懂事心地好，听丈夫说要帮苏菱补习，忙交代杭牧今后叫苏菱来家里一起做功课，免得小姑娘不好意思来。 想到今天苏菱转交给他东西的事，杭牧的脸色有些板，她都替别人给他送东西了，他还要去叫她？ “听到没有——”杨秀红用筷子敲了下杭牧的碗，“一个男孩子别这么别扭，大方点儿。” 杭牧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杨秀红不住叹气。她这个儿子整个就是一闷葫芦，有时候真不禁暗叹自己没福，当初要是生个会说会笑的小姑娘就好了。 第二天苏菱正在家写作业，就听见门铃声响，父母都出去了又是她一个人，便趴在门边问：“谁？” “是我。” 苏菱打开门，见杭牧板着一张脸端着碗站在门外，“我妈炖了汤，让我送过来。” “哦，谢谢。”苏菱忙接过。 杭牧抿了抿唇，“我妈问你要不要上来吃饭？” “不用了。”苏菱说，“我自己弄点什么吃就行。” 杭牧皱了皱眉，“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做功课。” 苏菱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我得看着洗衣机。” “洗完了你再下来晾不就行了？”杭牧说。 “我家没有全自动洗衣机，要自己动手漂洗的。”苏菱说。 见杭牧不说话但是也不走，苏菱突然说：“那不然，我吃完饭上去。” 杭牧垂下眼，“嗯，随便你。” 说完就转身走了。苏菱顿时感觉自己就不该说那句话，皱了皱鼻子把门关上。 饭后又漂洗完衣服晾上，苏菱才拿着作业上楼，杨秀红开的门，她这个人过分热情，一把拉过苏菱的手叫道：“呀，怎么这么凉，快来喝完热汤暖暖，锅里有排骨汤！” “喝过了。”苏菱忙把碗递过去，她的手是因为刚洗衣服所以凉。 见杭叔叔也在客厅看报，苏菱忙点头打招呼。 杨秀红还是端来一碗汤，问：“你们在哪儿做功课啊？” 杭牧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你进来吧。” 杨秀红便把汤端去杭牧房间，“也行，小牧房里的书桌大，也安静，小菱你有什么不会的就问他或者你叔叔，别客气。” 杭牧把自己的椅子推给苏菱，然后又去搬了一把进来，苏菱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书本题册，想着自己来之前他应该也在写作业。 书桌对面是固定在墙上的书架，侧面还有个靠着墙的小书架，上面摆的书苏菱大多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只认得一本《时间简史》。 “你有这么多书啊。”苏菱放下自己的东西说。 杭牧在她身边坐下，“你该去看我爸的书房，这不算多。” 苏菱的目光已经从书脊上扫了个遍，问：“你读小说吗，看起来都是专业书啊。” “也读，小说都在我爸哪儿，这上面很少，放不下。”杭牧说。 苏菱看看他，他闲闲地用手支着头看着桌子上的题册，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右手只偶尔在上面写点什么。她也翻开自己的作业，想起汤还要喝，端过来咕咚咚喝完先送出去，然后再回来做功课。 和一旁的杭牧比起来，苏菱的神情就有点苦大仇深了，握着笔小脸上的神情像是与人搏斗，突然听到旁边有叹气声，她茫然抬头，见他正看着自己的本子。 “错了。”他说，然后用手指了指她刚写的解题过程，“上一步的答案错了，方法也不对。” 说着就拉过一张草稿纸来写出过程给她看，嘴里慢慢解释着，苏菱只有瞪眼看的份。 “哪步不明白？”见她像要问话又闭上嘴的样子，杭牧便问。 苏菱是有没听懂的，刚才想问又怕显得太蠢，因为在他讲来这些似乎都很简单。 她惭愧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杭牧倒没嘲笑她，又慢吞吞的给她讲述，直到她彻底听懂。 “早早一定解不出来这道题，到学校我要跟她显摆。”明白后的苏菱一边重写着正确题解一边说着。 “你做你自己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杭牧似乎不太认同。 苏菱白他一眼没说话，心想你独孤求败当然不在意了，以前多早早在家有父亲和哥哥辅导，做出难题来到学校就牛气哄哄，经常拿来碾压她。看着她一脸惊奇，多早早就十分得意，明明自己也是别人教才会的。 杨秀红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你们别太累了啊，歇一歇吃点东西，小菱啊你叔叔就在书房，有什么不会的就去找他。” 杭牧抬起眼慢悠悠道：“不用了，她的水平还用不着爸，我来教就好了。” 第28章 28. 外星人事件 苏菱不满地用脚在下面踢了他一下，杭牧转过脸没再说话。杨秀红笑眯眯的放下东西走了，说去厨房给他们做点冷拼盘。 “你平常写作业你妈也这么忙吗？”苏菱小声问。 杭牧点点头，目露忧患，“嗯，她经常神出鬼没的出现给你送上吃的，有时候会人一跳。” 家里有客人来的时候，杭牧家茶几上的东西会不断递增，直至摆不下。 苏菱表示理解，“我中考之前有段日子，每天还没睁眼我妈就往我嘴里塞阿胶，她听人说吃那个好。有时我正做噩梦，会吓得咬她手。” “……咬破了吗？”杭牧问。 苏菱摇摇头，“没有，倒是我后来开始流鼻血，大夫说我这个体质不能吃阿胶。” 杨秀红又端着冷拼盘进来，上面放好了小叉子，见刚才的水果还没动，忙说：“你们是不是吃水果不方便呀，那给你们榨果汁吧，小菱你喜欢什么果汁啊，家里有新鲜的芒果和橙子。” 不管怎么苏菱这么推拒，杨秀红还是风风火火榨果汁去了。 杭牧叹了口气站起身说：“我去上厕所，你尽量多消灭些，否则这桌子容易放不下。” 说着便走了出去，路过外面的杨秀红时说：“妈，你能不能别这样？” “好好好，送完果汁我就不进去了。”杨秀红满口保证。 很快她就端了果汁进来，苏菱忙把杭牧的东西往旁边推一下，怕把他的书本弄湿，却没看见把杭牧的一只马克杯给挤了下去，一下便摔碎了。 苏菱脸立刻红了，忙要去捡，杨秀红赶紧说：“没事没事，一只杯子而已，你别动了我给清理出去，家里还有好多杯子我再给他拿一个来就行。” 说着手脚麻利的把碎片都轻了出去，苏菱却看出，那只纯黑色的马克杯样式不像家里成套多只的东西，应该是杭牧专用的杯子。 果然，杨秀红再送进来的是一只普通的陶瓷杯，放在了杭牧的床头柜上。 “没事，快喝果汁。”杨秀红又冲苏菱笑笑，苏菱感觉愧意更浓。 没一会儿杭牧回来，见苏菱正在写作业，就从书架上拿下本书看，看着看着他的手往旁边一捞，发现自己的杯子不在了，而在放杯子那地方的后面书架上，贴着一张纸，纸上用笔画着一个黑色的杯子，看样子是他那个杯子。 他把纸拿下来，看着旁边的苏菱，苏菱看起来很专注的写着自己的作业。杭牧转过身凑近她，把那张纸放在她的书本边，用手指点了点。 苏菱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拿起那张纸，“呀，这怎么回事？” 杭牧眯起眼，“我的杯子呢？” “你看不出来吗？”苏菱把纸上的杯子对着他，很认真地说，“它降维了！我知道了，肯定是某个外星人刚才路过这里，把你的杯子给降维了，不然还有谁又这种能力，你说是吧？” 看杭牧面无表情的脸，苏菱的声音已经越发心虚，可还是硬着头皮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猜，这只杯子以后还会恢复的，我还猜……恢复后那个外星人会先把它传送到我这里，然后让我交给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低到像是蚊子哼哼。 杭牧努力控制着自己抖动的嘴角，说：“是吗？那我只要等着你把恢复的杯子还回来就好了，对吗？” 苏菱赶紧点头，她已经决定去给杭牧买一个一模一样的还回来，“嗯，外星人肯定很快就会传送回来的。” 杭牧的嘴角终于没忍住抽动了一下，点了点头迅速别过脸，“嗯。” 第29章 29. 杯子 做完作业苏菱拿着东西回家，当天就到楼下超市转了一圈儿，竟然没找到一样的杯子。 周日下午她特意早去学校，到学校的超市和学校附近看了看，黑色的马克杯倒是有，但没有和杭牧那个杯子样式一样的。第二天课间，焦美玲拿着自己的手机在网上帮苏菱搜那个杯子，找出一大堆类似的，但没有一模一样的。 “就是个纯黑的杯子，没有任何花纹，把手不是闭合的是个直角，总之看着很有几何感。”苏菱又形容一遍，还画了张图，可没想到看起来这么简单的样式，网上也找不到。 “你干吗非要找个这样的杯子啊？”多早早忍不住问。 苏菱哭丧着脸，“因为我不小心把别人的这个杯子打碎了。” “买个其他样式的赔不就好了。”多早早又说。 苏菱趴到桌子上，无比沮丧，“可外星人应该不会传送个别的回来。” 多早早和焦美玲都满头问号，“什么意思啊？” 苏菱大叹了一口气，自己当时就该直接跟他说杯子打碎了，再赔个差不多的给他，都是因为跟他不熟他又老板着脸，苏菱没有直接说的勇气，现在看来，果然诚实的做法才是最好的。 “要不你到陶吧做一个出来，”焦美玲出主意，“我们那边有个陶吧，可以自己做杯子，一周就能取。” 苏菱还像个半融化的仓鼠把脸贴在桌子上，“那也太久了，我只有周末有时间过去，做完了还要再等一周，而且，我不会做。”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可没把握能做出像那只杯子一样平整的线条。 正说着孟倩倩走了过来，“苏菱，你帮我转交了吧？” 苏菱这才想起，抬起头，“哦，已经给了，周五下午就给了。” 孟倩倩嫣然一笑，“那谢谢你了苏菱。” “嗯没事儿，也不算什么。”苏菱掻搔头。 她走后多早早又翻了个白眼，还是看不惯孟倩倩。 中午吃饭时，苏菱还在想着怎么去跟杭牧说，有点没精打采，多早早又招呼多傩过来吃饭，顺便说了苏菱一句，“行了，不就是只杯子嘛。” “怎么了？”多傩问。 “苏菱打碎了一个人的杯子，要买个一样的赔人家。”多早早说，又看向苏菱，“不然吃过饭我们再出去看看，找个差不多的买了就行了。” 多傩说：“我倒是知道有一家专卖杯子的店，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杯子，离学校也不远，中午去的话上课之前应该能赶回来。” 苏菱眼里亮了光，“真的啊，在哪儿？” 多早早立刻说：“那要不哥你就带苏菱去好了，我就不去了。” 多傩想了想说：“好啊，没问题。” 苏菱脸红了，“那谢谢你了学长。” 多傩一笑，“没关系，正好我也想去逛逛。” 苏菱赶紧加快速度把饭吃完，怕耽误太久多傩的时间。两人吃过饭一同去外面坐车，多傩说只有三站地就能到。 上车后已经没座位了，苏菱拉着拉环站着，多傩很自然的护在她外围也拉住拉环，周围太嘈杂，每次说话一低头便正好在她耳边。 下了车，在一条步行街上找到了那家小店，苏菱走进去就震惊了，真的全是杯子，整齐的摆放在展示架上，各种材质的都是分开放的。苏菱他们在陶瓷杯子的区域找了很久，最后苏菱找到了一款特别像的，只是不是杯身全黑，只有下半部分是黑色的，然后渐变成深蓝，蓝色上是密布的星星，连手柄也是这样的渐变深夜星空。苏菱觉得这颜色很美，而且也是目前最接近的一个了，杭牧原来那种样式的杯子这里也找不到。 “就买这个吧，他不要我就自己用。”苏菱说。 “嗯，我也觉得挺好的。”多傩说。 于是便买下了这个杯子，有点小贵，付钱的时候苏菱还有些肉疼。 走出店外，多傩突然问：“是给男生的吧？你形容的那种杯子，也只有男生会用了。” 苏菱抬起头，“嗯，是我们邻居，我去他家做功课的时候不小心把他杯子打破了。” 说着低头看了看抱着的纸盒，“也不知道这个他能不能要。” 多傩说：“要是一个女孩子这么用心的给我挑杯子补偿，我一定会很高兴的，这个男生很幸运。” 苏菱一愣，“其实，也是因为不太熟啦，所以不想有亏欠什么的。” 多傩点点头，又笑了，“嗯。” 赶回去后见快上课了，苏菱就和多傩匆匆道别回了班里，等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就拿着杯子去找杭牧。 杭牧所在的一班前排那个男生很坏，好像就是以前在杭牧家见过的，看见她后就回头叫杭牧说：“杭牧，看看谁来了。” 顿时大家都朝门口看来，让苏菱很不自在，看到她手里拿的纸盒子，大家的目光好像都带着些暧昧的了然。 还好杭牧很快就出来了，苏菱往走廊上退了退避开他班里同学那些目光，然后把纸盒朝前一送说：“那，杯子。” 怕他不满意，苏菱直接掀开盖子给他看，见他眯起了眼，苏菱讷讷道：“那个，传送的过程中有点掉色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和他直接的说。 杭牧从盒子里拿出杯子看了看说：“嗯，这上面的星空应该是那外星人从飞船内看到的，所以给我印了上去。” 苏菱一愣，随即大大笑开，“嗯嗯，肯定是这样。” 第30章 30. 励志的小鸡 中午多早早又打了一大份红烧肉，要跟苏菱分着吃，苏菱沮丧道：“早早，下次你自己打半份就可以，我就不吃了。” 多早早看了苏菱绿油油的餐盘，说：“哎呀我请你，你还请我们吃鸡蛋来着。” “是啊小菱你不能光吃素，营养要跟不上的。”焦美玲说着把自己买的炸鸡腿也推过去，“来你吃一个。” 苏菱现在正长身体，上学体力脑力消耗的又快，每天吃饭就想着肉。可她不想老吃朋友的，还是说：“没事，蔬菜也挺好吃的，食堂还有免费例汤呢。” 说着又塞进嘴里一大口芹菜，努力说服自己这个也好吃。 唉，都是因为买那个杯子，她攒的小金库没了，还要吃一个星期的素。 “哎，看那边。”多早早杨了下下巴。 左边不远的桌子正是杭牧和他的同学，孟倩倩走了过去，站在桌边跟杭牧说着什么，杭牧还是那副扑克脸，态度似乎很冷淡，说了两句就又低头吃自己的东西，孟倩倩似乎僵了一下，然后略显尴尬地走开了。 “切，人家明显对她没兴趣，还总往上贴。”多早早撇嘴说，“不是很高冷吗？原来也是分人的。” 苏菱看了一眼就又埋头大吃，她还是对饭比较感兴趣。 可话说孟倩倩在杭牧那儿碰了钉子后，就又对苏菱热情了起来，课间又过来找苏菱，详细的问起杭牧接收礼物时的态度。 苏菱没法从杭牧当时的扑克脸上体会他的态度，就说自己没注意。 “苏菱，我看你那天还跟坐杭牧家的车一起回去了，你们其实关系很好吧？”孟倩倩意味深长地说。 “我也就坐那么一次，是杭叔叔人好啦。”苏菱忙说，生怕班里再传出什么她和杭牧的传言。 孟倩倩似乎还将信将疑，不过立刻亲热的笑起来，“苏菱你的手机号是多少啊，我记一下。” “我没有手机。”苏菱说。 “哦，那座机号也行，没事我可以给你打电话聊聊。”孟倩倩又说。 苏菱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和孟倩倩这么熟了，不过人家既然问了她也不好拒绝，就说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 孟倩倩走后，苏菱翻开自己的图画本，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捞出书包找了一遍，又把大一点的课本翻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找到。 真奇怪，她的那张画稿哪儿去了？ “哎杭牧，你还看绘本啊？”吴清渊拿起杭牧桌子上的绘本翻了起来，“真是少见。” 杭牧没理他，不一会儿又听吴清渊说：“这是什么？” 杭牧抬起眼，见吴清渊正拿着一张纸看，纸的背面还有一些验算的草稿，杭牧伸手拿过来。 “在书里夹着的，你画的？”吴清渊问。 杭牧反过来看，见是一溜画框，第一个画框里画着一盒子小鸡，小鸡们张着嘴，似在七嘴八舌的讨论，头顶上还有台词。 第一只小鸡说：“我们在哪里？我们又是什么呀？” 第二只小鸡扑棱着翅膀，“不知道哎，也没有人来告诉我们。” 其他小鸡们都在叫着： “不知道。” “不知道。” “是什么呀？” “我们是什么呀？” 第二幅画里，一只很有勇气的小鸡振臂高呼，“我们不能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要探索，我们要求得真理！” 所有的小鸡都扑棱着翅膀为它欢呼，把它推举为它们的领导者。 后面的画里，小鸡们又是用省下来的口粮堆高台，又是用干了的鸡粪搭楼梯，还有小鸡啄下来自己的羽毛安在那只领导者小鸡身上，让它能够飞起来。 它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失败了也不气馁，最后，它们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才用叠罗汉的方法把领导者小鸡顶到了盒子沿上，领导者小鸡站在盒子沿上发表演讲，说哪怕自己再也回不来，饿死在外面，也一定要求得真理，知道自己是什么，然后便毅然跳到了盒子外面。 它果然一到外面，就从盒子上找到了答案，又千辛万苦的啄来东西搭楼梯回到盒子沿上，它扑棱着翅膀对所有的小鸡们说： “我知道我们是什么啦，我们是——球鞋！” 所有的小鸡都在欢呼。 领导者小鸡又说：“我们的颜色——是蓝色！” 小鸡们有些疑惑，它们一直以为自己是黄色来着，但随后就又开始欢呼起来，毕竟领导者小鸡可是在外面求得了真理。 “我们的数量是——43！” 小鸡们虽然觉得它们的数量没有那么多，但依旧欢呼起来。 球鞋盒内充满了小鸡们的欢呼声。 吴清渊挨着杭牧看着那张纸，说道：“蛮有意思的哎，嗯，这一定不是你画的。” 杭牧控制住嘴角，一言未发的把书拿过来，又把画夹了回去。合上书的时候，他眼中突然浮起恶劣的笑意。 你们都是茶叶蛋。 第31章 31. 登门 这次月考的卷上，正好有上次杭牧教过苏菱的同类型题，经他教过一遍，苏菱考试的时候顺利地把那几道大题全做了出来，心里也不由地感激起杭牧，不管怎么说他帮了自己，还想着这次回去要不还去他家里做功课？人家确实比自己强，那她就多向他学习嘛。 转眼又到周末，在学校吃了几天萝卜白菜，苏菱本想着回家好好吃一顿，苏腾也确实给她买了好吃的，可父母在饭桌上又险些吵起来，搞得气氛很僵。 沈凤华工作后，本以为家里经济得到缓解她情绪能够好一点，但事实却正相反，也许是刚工作不太适应，沈凤华一回来总是满肚子怨言，要么是工作上的事，要么是看不惯同事，一开口就抱怨个不停。而且这些问题也根本无从解决，沈凤华没有能力达到她想要的工作效益，对同事又总是看不起，总是说某某明明长得不如她漂亮，说话行动气质也很差，可是业绩却比她强。 要是苏菱和父亲只用听这些，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沈凤华在外面所遇到的糟心事，到最后导致心情不好时都会转加到亲人身上，觉得自己所受的苦处，身边的人都有责任。 而且如果她心情正差的时候，别人却好好的吃饭，她就更不开心，觉得女儿和丈夫都没良心，全不关心她。对丈夫她也冷冷的，夫妻关系好像还不如以前了。 苏腾受不了让她干脆辞了工作时，沈凤华又会说都是因为他赚的少，自己才要出去工作。又说起都是因为苏菱，所以才要这样拼死拼活，然后就又是一大堆的委屈。 所以问题总是无解，家里的气氛就一直这么压抑，劝也是没用的。 第二天一早苏腾就出去上班，他现在总是上大班，除了女儿在家的时候，他经常一整天都在外工作，避免回家惹起争吵。十点后沈凤华也出去上班了，苏菱照例是先收拾家里然后做功课，沈凤华上班后家里就没怎么管了，现在周末苏菱要打扫整个房子，洗一家人的衣服。 正忙活着，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苏菱摘下橡胶手套跑去接起，竟然是孟倩倩打来的。 “喂苏菱，今天有空吗，我想去找你玩哎。”孟倩倩在那边说。 苏菱看着客厅一堆的活计，抹了抹额头的汗说：“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要在家大扫除，不能出去。” “哦……”孟倩倩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那苏菱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啊，是这样，上次让你帮我转交给杭牧东西挺不好意思的，这次我想自己去给他，但是不知道他在不在家，你能帮我去确认一下吗？” 苏菱想起刚才下去买洗衣液的时候碰见秀红阿姨，秀红阿姨还叫苏菱去她家做功课，说杭牧今天也在家。 于是苏菱便说：“他在家。” “真的啊，那谢谢了！嗯……那我过去的时候先去找你行不行啊，你领我去他家吧，我一个人去怪不好意思的。”孟倩倩说。 “呃好吧。”苏菱急着干活，就答应了，跟孟倩倩说了自家的地址。 第32章 32. 不高兴 挂了电话苏菱继续大扫除，心想孟倩倩都找来了，是不是杭牧和她关系有进展呢，杭牧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高冷而已？ 算了算了，不管怎么样也跟自己没关系，苏菱摇摇头继续干活。 约莫半个多钟头后，苏菱家的门铃就响了，苏菱先是问了一句，听见孟倩倩的声音后就打开了门。孟倩倩今天穿了一身淡蓝色的洋装套裙，披散着一头齐腰长发，站在门口巧笑倩兮道：“苏菱，你忙的话我不耽误你时间，你只领我过去就行。” “哦好，”苏菱扯下橡胶手套，拨了拨头发，“那走吧。” 孟倩倩倒是一愣，她没想到苏菱一点也不装扮一下就要跟她走。 苏菱这会儿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珊瑚绒居家服，上身是卫衣的样式下身是直筒裤，一点也不显身材，头发扎成丸子头，而且一看就是随便扎的，因为干活已经有几绺头发垂了下来。不过……孟倩倩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这么随意的打扮，苏菱也还是好看的，为此她心里又泛酸，想着苏菱是不是故意的要显示自己丽质天生。 苏菱倒没想那么多，只换了双能出去的拖鞋就出来带她上楼，十四楼很快到了，苏菱按了下门铃，没一会儿就听到有脚步声过来，“谁啊？” 正是杭牧的声音，孟倩倩突然一阵紧张，用手掐着裙角。 “是我……我们。”苏菱赶紧说。 杭牧打开了门，有些惊讶地扫了眼门外的两个人。 “那个，倩倩来找你，让我带她过来。”苏菱说，不知为何一看到他就不由的心虚。 “杭牧同学，我有些问题想跟你聊聊。”孟倩倩红着脸说。 杭牧的眉头皱起，目光又专向苏菱，苏菱感觉自己像被刺了一样。但孟倩倩随后便抱住了她胳膊，“我们进去吧。” 杭牧转身走了，苏菱也被孟倩倩扯了进去。 苏菱有些无措，不是说只用领她过来吗？ 进了门，苏菱见杭牧直接走回了自己房间，杨秀红从厨房出来，“哎呀小菱来啦，哎这位是——” “阿姨，我也是杭牧的同学，来找他。”孟倩倩倒是落落大方。 “哦哦。”杨秀红虽然有些纳闷，可还是很快拿出热情的待客之道，让她们先去杭牧房间找他，自己准备水果。 “不用了阿姨，我这就回去干活了，再见。” 苏菱说完就赶紧要离开，孟倩倩也自然的松开了她的胳膊。 回到家，想起杭牧刚才的目光，苏菱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心想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个得罪他啊？可是是孟倩倩要找他啊，如果他们不熟她会来吗？再说孟倩倩还那么漂亮，不是有很多男生喜欢跟她套近乎吗…… 洗衣机又发出声响，苏菱决定先不管那些，还是干活要紧。 等晾出衣服，苏菱在阳台又听见门铃声响，这次她顾不得问直接跑去开门，“谁……” 门口正站着杭牧，他的神情似乎比平常更冷了几分。 “谁让你带她来我家的？”他开口就问。 “我……”苏菱懵了，小心地问，“你们不是朋友吗？” 杭牧没说话，皱了下眉转身就走了，留苏菱站在门内，愣过后脸上一阵火辣辣。 苏菱关上门，羞愧又莫名的愤怒。 摆什么脸子嘛，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啊，就那么来了又走给人难堪，她又不是故意的…… 不过，到最后还是心虚。 苏菱去厨房做面条，心想，自己今后还是不要去他家做功课了。 第33章 33. 也许，不用道歉也可以吧 中午吃饭时，杨秀红问儿子怎么话没说两句就让那姑娘走了，杭牧只是冷着脸说跟她不熟。看杭牧面色不善，杨秀红也就没再问。反正从小学的时候起，主动来贴杭牧的小姑娘就不断。 “小菱今天下午还来吧，待会儿你去叫叫她。”杨秀红又说。 “我不去。”杭牧仍绷着脸。 “怎么了，你们吵嘴了？”杨秀红问。 杭牧没说话，杨秀红起身去厨房盛了一碗炖牛肉，递给儿子说：“给，去道个歉。” “不是我的错！”杭牧皱眉。 杨秀红“啧”了一声，“那就去给人家一个台阶儿下，你是男孩子，要让着点儿嘛。” “我不去！” 杨秀红看了看一旁的杭建，杭建忙笑道：“去吧小牧，小菱那么懂事儿肯定不是故意的。” “对啊，”杨秀红也在一旁帮腔，“你这个性格啊别扭死了，小菱能跟你相处就不容易，你还不知道让着点儿。” 杭牧咬着牙就是不动。 明明是她，先把别人领来他家，凭什么要他先去示好？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苏菱正在在家吃着面条，门铃又响了，她这次偷偷违抗母命把那张符揭开一点点往外看，见是杭牧站在外面，打开门，杭牧端着一碗牛肉，仍旧绷着脸，“我妈让我送来的。” “哦。”苏菱也面无表情的接过，“等会儿把碗给你。” 说完就去了厨房，没一会儿把碗送出来给他，杭牧拿了就走了。 苏菱刚就着牛肉没吃几口，门铃又响了，还是杭牧，这次他端了几个狮子肉，两条墨染般的眉毛皱着一抖一抖，“我妈让我送来。” 苏菱接过，腾出碗给他。 “我妈让我问，你下午还来不来？”他捏着碗说。 “不用了。”苏菱垂着眼。 杭牧动了动嘴唇，还是转身走了。 吃完饭苏菱拿出作业，还没写几个字门铃就又响了。 杭牧端着几个猕猴桃站在门外，仍旧是那副隐忍表情，“我妈让我……” “哦，谢谢。”苏菱立刻接过，腾出水果盆给他。 又没写几个字，门铃又响，这次杭牧抱着一个哈密瓜，“我妈……” 苏菱接过瓜，小声道：“不用这么客气。” 回去又是一道题还没演算完，门铃响起，杭牧这次拿着一盒父亲出差带回来的特产正喘粗气。苏菱接过还没说什么，他就说：“你能不能到我们家去，我不想再跑了。” 苏菱看着他，突然一阵想笑，又涌上些愧疚，她“嗯”了一声，转身去拿了自己的习题册和课本跟他上去。 到了电梯里，苏菱偷偷看了下他的侧脸，终于鼓起勇气想跟他道个歉，可是刚张开嘴电梯门就“叮”的一声打开了，苏菱又低下头。 杭牧始终在电梯门上看着苏菱，见她刚才纠结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刚才是想道歉吗？杭牧心想。 心中突然一阵柔软，想起她刚才的模样……也许，不用道歉也可以吧。 “走吧。”杭牧说。 感觉到他的语气突然温柔，苏菱有些突兀，“哦……” 第34章 34. 关于将来 杨秀红见苏菱来了，立刻过来拉住她说：“哎呦小菱来了，阿姨正想自己去叫你呢，小牧这孩子太别扭了，你别跟他计较。” 苏菱脸上一阵热，看了眼杭牧，“阿姨不是的，是我的错……” 杨秀红笑开，“没事没事，快进去做功课吧，小孩子家闹点气算什么，今后别不好意思来，啊？” 苏菱红着脸到杭牧房间摆好课本和习题册，杨秀红又端来榨好的果汁，嘱咐了几句让杭牧好好教苏菱，然后就出去了。杭牧拉开椅子坐下，扯出一本书翻了起来。 苏菱见他喝水的杯子正是她之前赔给他的，但是后面的书架上还贴着那个二维杯子，现在看来她觉得好幼稚，简直是公开处刑。 “那个……”她指了指。 杭牧看了看，“哦，忘揭下来了，放着吧，也算是外星人留下的痕迹。” 苏菱低下头翻开书本，突然觉得他也挺温和的。 不知不觉她又被难题困住，求助杭牧，杭牧撕下一张草稿纸慢吞吞的给她讲解演示，比老师讲的还详细。 苏菱自己写题解的时候嘟嚷道：“怎么感觉就没有难得住你的问题呢，明明在我看来那么难了，你却总是云淡风轻就解决了，我明明也有认真听课和刷题啊。” 杭牧认真地看着她，突然说：“其实你也不用沮丧，分文理科的时候你选文科，干脆放弃不擅长的那几科就好了，你比较适合文科。” 苏菱倒是一愣，抬起头，“可是，学不好就不学，那不算是逃避吗，而且，我妈说学理好找工作。” “你将来想做什么？”杭牧问。 苏菱答不出了，她这个人从小就有死啃一口的心，因为小时候做不出题时，母亲总说是她不够努力，只要努力就应该能做出来，导致她就有种一定要做到的执念，哪怕是不擅长的，至于未来要做什么职业，她也没想过。 不过就眼下来说，她学文确实比学理有把握，因为不擅长的科目全是理科。 “你喜欢物化生？”杭牧又问。 苏菱抓抓头皮，喜欢？不喜欢？其实都说不上啦，就是学科而已，她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对这些也都没有特别的感情。 “你多愁善感，想法天马行空，其实很适合学文。”杭牧突然说。 苏菱眨巴几下眼睛，“你怎么知道呢？” 自己也没跟他相处多久啊，苏菱想。 杭牧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咳了一声说：“随便你，我只是提议。其实你文字和图像记忆都很好，看你做地理习题，那么多地方的地图形状你全记得，你只是理科思维差了些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我学理是没有超越你的可能的，只能死记硬背去学文。”苏菱问。 杭牧深吸了口气，“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从你自身衡量。” 苏菱托着腮，“其实我知道，学理我怎么都不可能比你更强，我已经不沮丧了。可学文我这个人又没有什么才气，学史学政治也只能吃透书本上的那点知识，阅读面又窄，语文老师开的书单我一半都没读完。” “那你不想改变一下吗？”杭牧说，“以前你在不擅长的方面花了太多精力，才会没时间去做别的，学文的话空出来的时间你可以自己安排。” 苏菱瞄他一眼，“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这个来了？” 杭牧深深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随口一说。” 苏菱转过身对着他，不说话。 杭牧别过眼，“看你总跟自己较劲，替你觉得累。” 苏菱掻搔鼻子，“嗯……我知道了，我想想。” 那天回去后，苏菱买了根冰棍儿靠在沙发上边吃边想，觉得自己甚至不如杭牧了解自己，她也该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 周五晚自习时，苏菱问多早早，“早早，你说高二我选哪个科啊？” “啊？”正对答案的多早早抬起头，“你每天豁出命的补物理化学，我还以为你一定选理科呢。” 苏菱抓抓头发，又问：“那你呢？” “我当然学理啦，”多早早说，然后碰了下苏菱的手，“你不是要选文吧，那我们就要分班啦，而且上次你的生物考了全班第一呢，生物老师都说你有天赋。” 苏菱不说话了，顿了顿又问：“那你将来想做什么？” 多早早眨眨眼，“没想好，但反正我不学文，等将来分了科我就再也不用背历史了！还有政治。” 苏菱看看她，“就因为背不下来你就不想学，你不会觉得自己在逃避吗，不会认为自己不勇敢吗？” “我神经病啊，”多早早直接说，“我本来就适合学理嘛，干吗非要在自己不喜欢也不适合的地方较劲，那么难为自己干吗？” 苏菱默默地垂下眼，思索着。 多早早有些忧患地看着苏菱，“等期末考前后老师就要问了，你可要想好啊。” “嗯……”苏菱点了点头。 周三早上的大课间，焦美玲正翻着学生报，看到图画故事栏时眼睛突然一亮，见下面的作者名写着：想吃肉的小菱角。 她立刻拿着报纸去找苏菱，“小菱，这《鞋盒里的小鸡》是你画的吧？” 苏菱立刻按下她拿报纸的手，“嘘”了一声才压低声音说：“是，别声张。嘻嘻，就因为这个稿费，我可以吃肉了。” “我给你剪下来，做一本剪报集。”焦美玲说。 苏菱一愣，感觉受宠若惊，但焦美玲随即就跑回去，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就开始做了。 因为这点稿费，苏菱这周在食堂把红烧肉和糖酥排骨吃了个够，每天上课时都感觉十分满足。 一天多早早正跟苏菱一起讨论一道题，孟倩倩正好往苏菱桌子旁边过，多早早本以为孟倩倩又要跟苏菱打个招呼什么的，结果孟倩倩一扬下巴就走了过去，眼角还有颇多不屑。 “看，果然之前是装出来的吧，这就又打回原形了。”多早早对苏菱说。 苏菱倒没怎么在意，想起那天杭牧那么生气，倒有些同情孟倩倩，那天孟倩倩应该也没得到什么好脸吧。 第35章 35. 你想让她怎么证明？ “气死我了，真是不要脸！” 多早早气呼呼地从外面回来，过去一把拉住正看书的苏菱，“你猜我刚才在厕所听见黄芩她们说什么？” 还不等苏菱反应，多早早就说开了，“就是那个孟倩倩的跟屁虫黄芩，她在跟别人说你是什么绿茶白莲花，假装的帮孟倩倩给杭牧传话，背地里却勾搭上了杭牧，说你在人前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专在背地里使坏拆散人。我呸！她孟倩倩自己做白日梦没做成，倒迁怒起传话的人了，气得我跟她们吵了一架。” 多早早应该是气坏了，也不知压制音量，那声音惹得大家都看过来，焦美玲也摘下耳机走过来，“怎么回事啊？” 这时孟倩倩正好走进来，黄芩跟在她身后，一脸着急的样子。 多早早立刻故意的提高声音说：“哼，有什么话放在明面上说，少在背后搬弄是非，还说别人装正经，自己干的事情很上道吗？” 说着眼刀往孟倩倩那边飞，“自己硬往上贴，人家还不要，不知道自省反倒迁怒起传话的人了，真有意思，当初腆着脸叫人帮忙的时候全不记得了。苏菱，我跟你说了这种人要防着点，你就是傻好心，结果帮了忙人家不领情还要反咬你一口。人家杭牧拒绝的女生多了，没见过哪个这么输不起的。” 苏菱正忙里偷闲借了本《红楼梦》在看，乍被叫起来对眼前事情的始末还懵懵的，只觉得多早早颇有书中麝月的风采，这一顿夹枪带棒的，她就说不出来。 孟倩倩的脸上红了又白，她是走高冷路线的，自然不能和多早早在这里打嘴仗，黄芩这帮人背地里说人还行，明面上吵架还真不是多早早的对手。而其他听了苏菱几天闲话的同学，此刻也回过味儿来，觉得孟倩倩确实不厚道，人家苏菱好心给她传话，她不能因为杭牧没接受就迁怒苏菱啊，毕竟杭牧没接受的女生多了去了。一些不明白事情始末的同学也有些看不上孟倩倩了，觉得她平常看着这么高冷，竟然背地里找杭牧献媚，还给人家拒绝了，一时眼中都带出些不屑。 黄芩眼看情况要对她们不利，站出来说：“分明是苏菱背地搞坏，杭牧班里的人都看见苏菱去给杭牧送礼物了，她一边帮倩倩传话还一边铺自己的路，这么深的城府还装的一脸白莲花的样子。” “那是因为人家就长这样——”多早早掐着腰，故意拖着长音儿道，“你自己凶神恶煞的，别看见谁长得单纯善良就觉得人家是装的。再说苏菱给杭牧送杯子又没瞒着谁，我们都知道是因为苏菱不小心打破了杭牧的杯子，要赔一个，你以为谁都跟某些人一样，整天就知道思春啊。” 苏菱脸一阵红，轻轻拉了多早早一下。 多早早回过头瞪她，“怕什么啊，你不明着说出来，她们在背后说你呢！” 焦美玲也说：“对啊，苏菱之前打破了杭牧的杯子要买一个赔，这事我也知道。” 黄芩还涨红着脸嚷道：“你们老在一起玩儿，当然这么说了。” “切，那你还是孟倩倩的跟屁虫呢，你替她说的话又怎么能信。”多早早一句不让。 孟倩倩突然转身对黄芩说：“别跟这种人吵，撒泼撒赖我们怎么会是对手。” “是啊，你们暗地里嚼舌根才是擅长。”多早早又说，“当面对峙自然就虚了。” 黄芩又说：“对峙就对峙！好多人都看见苏菱给杭牧送东西了，你们又怎么证明那是赔给杭牧的。” “你想让她怎么证明？” 一个男声突然闯进来，语气很是淡然。 大家都呆呆地看向门口，只有黄芩还仰着脸撇嘴道：“那当然是……” 话说一半，目光瞟到门口时生生打了个颤，教室门口站着的，正是杭牧，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黄芩，“她打碎了我的杯子，我需要贴个大字报公布出来么？” 苏菱突然一阵想笑，觉得情况不对才忍住，贴大字报这话本不算好笑，可打杭牧嘴里出来就很不容易了。 黄芩像只缩脖的鸭子定在那里，嘴张着却说不出话。孟倩倩突然上前道：“杭牧，你别误会，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苏菱怎么和她们吵起来了……” 说着眼圈儿竟然红了。 “哼，原来不但用完了外人就丢，身边的人也出卖啊。”多早早冷笑一声，“今儿个真是碰见两面三刀的活教材了。” “你……”孟倩倩回头看着多早早，眼泪流了出来。 大家虽然此刻都有些看不上孟倩倩，但见她哭了，也都各自把鄙弃收回来了一点。转而望着杭牧，几个女生撕着撕着故事里的男主却出现了，这情况可真不多见。 杭牧却转身走了，他身后正等着看好戏的吴清渊都是一愣，随即立刻跟了过去。 “哎哎，不打算替你的青梅竹马说句话呀，你不是还整理了笔记要给她吗？”吴清渊凑到杭牧跟前低声说。 杭牧却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加快几步走向自己的班级。 第36章 36. 选择 杭牧走后，教室里安静了有几分钟，本来看热闹的同学也都讷讷回到座位上，黄芩她们愣了愣，也把孟倩倩拉回座位，几个女生围在孟倩倩跟前哄她。 但也就安静那么几分钟，不一会儿几个好奇心重的就跑来问苏菱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有人起头，其他人也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声音都盖过了孟倩倩的哭声。 大家的问题归总起来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苏菱，你和杭牧是不是很熟啊，看他挺护着你的。” 苏菱张了张嘴，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还是多早早说：“他就是说了实话而已，怎么就护着了苏菱了？真是熟人的话，一个杯子还用那么急火火的赔吗？” 大家一想也是，只是总感觉有些意犹未尽，尤其是杭牧刚才出现的时候，虽然他始终没看苏菱一眼，但就是让人觉得，他在护着苏菱。 没一会儿也上课了，大家只好先都回去自己的座位。 可是自那以后，班里的其他同学，尤其是女生，开始有事没事就来找苏菱聊两句，聊着聊着话就拐到杭牧那边。在她们看来，苏菱就是和杭牧不熟，也占着地理优势呢，起码她就能进杭牧的家啊，这样来说，苏菱还是让人羡慕的。于是，一些有关于杭牧的问题时时被她们提起来，比方说： “苏菱，杭牧的房间你进过吗？” “额……进过，”苏菱说，赶紧补上一句，“只是去写作业而已。” “你们一起写作业啊！”对方艳羡地说，“那他房间是什么样的啊，看他的时候总觉得他不食人间烟火，他住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啊？” “额，也不是琼楼玉宇，不过确实挺干净的。”苏菱说。 “哎苏菱，杭牧的家人怎样？” “苏菱，杭牧爱吃什么菜你知道吗？” “苏菱，杭牧有喜欢的乐器吗，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歌吗？” 还有比较诡异的，类似于： “苏菱，杭牧的床单是什么颜色的？” “苏菱，你见过杭牧睡觉吗？他睡觉是什么样子啊？” “苏菱，你见过杭牧穿短裤的样子吗？” 苏菱被这些问题搞得无语又疲惫，最后只好说，她见到的杭牧和她们在学校见到的不差什么……她顶多就是被他亲自辅导过，看过他打嗝儿嘛。 连多早早都被这些人吓惊了，感叹道：“天爷，杭牧真应该进娱乐圈儿，以前真不知道他的人气这么夸张。” 尽管只是从苏菱那里听到一星半点她们没见过的杭牧，大家也都很兴奋，全然把孟倩倩抛到脑后，反正在这个事件里，孟倩倩不过是个杭牧看不上又爱搬弄是非的心机婊。既然杭牧都站在苏菱这边了，那孟倩倩就没得洗。那个事件后，除了孟倩倩那几个跟屁虫还跟着她，其他同学都对她不冷不热的。 可大家的热情让苏菱倍感疲累，她还要学习啊啊啊！ 眼看期末考试也渐渐逼近了，有天周末苏菱在家和父母吃晚饭，沈凤华难得心情很好，晚餐还很丰盛，吃饭的时候一边嘱咐苏菱期末好好发挥，一边又跟苏腾说起暑假补习班的事。 “我们那儿一个同事说，她孩子上的那个补习班就不错，暑假的时候高二的理综可以提前教，高二要学的太多了，不提前接触怎么行，我想让小菱也去。” 苏腾问了一下价钱，听后皱起眉，“那么贵啊，有那些钱还不如给小菱多买点儿好吃的，她都累了一个学期了，人都瘦了，天天起早贪黑的，暑假要不就让她歇歇吧，反正的小菱的基础不差。” 沈凤华又不高兴了，“她什么基础，这么多年了也没拿过第一，本来脑子就笨，自然得笨鸟先飞，那高二的理综都难着呢，很多孩子都是这时候掉队的。” 苏菱见父母像又要吵起来，放下碗咳了一声说：“爸，妈，我正想跟你们说，高二我想选文科，今年暑假就不用补理综了，数学和英语我自己从表姐那里借书看看就行。” 第37章 37. 苏菱觉得悲哀，更多的是替自己悲 沈凤华也放下筷子，对苏腾道：“你看看，总是那么抠抠索索，孩子都不敢学了。” “不是，妈，”苏菱说，“我真是想学文，我文科成绩也确实比理科好啊。” 沈凤华深吸一口气，“学文，那你……之前花了那么多钱，下了那么多功夫给你补习理科，你现在要学文？” 苏腾插话，“孩子喜欢什么就让她学什么嘛，下那么多功夫都不如文科学得好，说明小菱就适合学文嘛。” “她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沈凤华瞪了眼，声音也拔高几度，“她就是学不会不想学了，人家杭牧都没上补习班都比她学得好，人家早就定了目标要学理，而她只会临阵脱逃！” “妈你说得对，”苏菱平静地说，“杭牧比我聪明，比我适合学理，可我也有比他强的地方，连他也承认过，我干吗老拿自己的短板跟人家的长处比呢？” 沈凤华惊了，“他承认……他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跟他说上话了？” 苏腾忙说：“小菱这段日子常去杭家做功课，人家杭牧还给她补习呢，小菱最近考试进步也得谢谢人家。” 沈凤华睁圆了眼，瞪着苏菱，“你这段日子一直去杭家，怎么都没人跟我说，我还是不是你妈！” “我跟爸说过了。”苏菱忙说，“而且，是杭叔叔主动说要给我补习功课的。” “他？”沈凤华一怔，放在桌子上的手握紧，随后目光又凌厉起来，“那也是他说让你选文的吧，他是不是说，你脑子笨，比不过他家儿子，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所以让你直接改学文。” “妈！”苏菱的嘴唇哆嗦着，“杭叔叔从来没这么说过，人家是真想帮我，我们……就别老这样想人家了。” 苏菱觉得悲哀，更多的是替自己悲哀，这话她也问过杭牧，只是没有这么刻薄罢了。 “你说的什么话！”苏腾也火了，“选哪个有什么不一样，人家也没有你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孩子！” 沈凤华也尖声道：“人家难道还明着说出来吗？他这分明就是在侮辱我们孩子，你还替他们说话！我是为小菱的将来着想，学理毕业后才好找工作，她是自己吃不了苦想放弃，你要由着她，之前的辛苦也都白费了！” “白费了我也愿意，人家选理的，之前学文也白费了吗？”苏腾也站起来吵道，“要是小菱选文能过得轻松点，那也没什么不好，什么工作不工作，学得好怎么也能找到工作，再说我又不靠女儿养！” “你……”沈凤华身子晃了晃，指着苏腾，“你没有文化没有眼光，根本不会替女儿着想，好，好，我不管了，爱选什么选什么，将来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你爱供她学文你就供，我全不管了！” 苏菱赶紧去扶母亲，朝父亲投去祈求的目光。 一般这时候苏腾就休战了，可这次他也没能收住自己的火气，继续吵道：“我是没上过大学，可我有手艺，我会修车会开车，将来干什么也不会拖累女儿，真看不起我你可以走！” “爸，别说了……”苏菱哭道。 沈凤华已经软软地倒下，苏菱扶不住了，苏腾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冲过去抱起妻子送回卧室。 第38章 38. 冰棍儿 沈凤华这次深呼吸了几十下才缓过来，看了看丈夫和女儿，把脸又转开。苏腾冷静下来，过去哄了好一会儿，沈凤华也没再说一句话。 苏菱吸了吸鼻子，“妈，不然我还学理，暑假我去上补习班，你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你别生气了。” 沈凤华定定地看着女儿的脸，突然把脸又别过，眼中滑出泪来，“随便你学什么……今后你的事，我不管了。” 苏菱走出去，刚才被吓到的三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过来蹭她的裤腿。苏菱抱起它，回到自己房里压抑着声音抽泣。 期末考试很快来了，复习的这段日子苏菱压力很大，可想着怎么也要忍过这一段。考试的时候她自觉尽力而为了，最后的名次也确实对得起最近的辛苦，她考了班级第四名，年级第十二名，是入学以来的最好成绩。 苏菱拿着成绩单回家，本以为母亲会高兴，或者啰嗦几句让她追赶上杭牧的话，可是母亲这次什么也没说，真就放任不管了，也不问她选了什么科目读。 晚上苏腾给女儿买了好吃的，沈凤华也说没胃口没出来吃晚饭。父女俩在饭桌上小心翼翼，苏菱想表现得替女儿高兴，可又不敢显得太高兴。 暑假就这么来了，苏菱在家过了两天，沈凤华还是忍不住说：“就算理综不补了，其他科目的补习班也要上吧，我们的单位同事的孩子都去补习了，就她玩一暑假，开学能跟得上吗？” 苏菱一听母亲关心忙说：“妈，我英语保证能跟上，数学的话我自己先看着，有不会的就去问杭叔叔，他说暑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让我有不懂的就去找他。” 见母亲不说话了，苏菱忙补了一句，“杭叔叔讲的可好了，比我们老师讲的还好，这次多亏他我数学和物理才都拿了高分。” “是啊，”苏腾也说，“人家要是不希望小菱好，干吗这么用心教啊。” 沈凤华没再说话。 不过苏菱也看出来，母亲对杭家还是存着莫名的敌意，因此她都是等母亲去上班后才去杭家，反正暑假杭牧和杭叔叔在家的时候多，也好把握时间。 这么一来二去的，苏菱对杭家也熟悉了，杭叔叔和秀红阿姨都很随和亲切，她渐渐的也不再拘束。 一天她端着自己做的冰棍儿上楼去给杭家送，是杭牧开的门。 “嗨！”看他刚睡醒的样子，苏菱故意给他提提神。 杭牧吓了一跳，随即木着脸侧了侧身让她进来。 “我做了冰棍儿，给你们送来些，有可乐味儿的，水蜜桃的还有奶油的。”苏菱说着走向他家厨房，她平常都是两点之后才来他家，还没这么早来过呢，杭牧家里这时静悄悄的。 “叔叔阿姨呢，在午睡吗？”苏菱压低了声音问。 “他们出去了，要晚上才回来。”杭牧说。 “哦……你要不要现在吃一个？”苏菱问。 杭牧看了看，拿了一个奶油的。 “你竟然喜欢吃奶油的啊，可乐味儿的才好吃呢。”苏菱说着忍不住拿了一个可乐味儿的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放进了冰箱。 杭牧回身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要现在开始做功课吗？我不睡了。” 苏菱歪着头在身后看着他，尽管现在和他也算熟了，可是看到他在家短衣短裤，睡得头发乱翘的样子，还是感觉很新鲜。 “嗯，也好，下午我和早早可能逛街去。”苏菱说着加急两步追进他房间，“对了，我今天看到一道题出的特别刁钻，你有没有做啊。” 说着拿出杭牧的暑假作业翻起来，发现他的数学那册已经全做完了，苏菱说的那道题后面也写着答案。 “为什么答案是这个啊，不是选b吗？” 杭牧看了看，一边“咔嚓咔嚓”咬着冰棍儿一边抽出笔给她写起了过程，苏菱专注地看着，怕冰棍儿的水滴在本子上，想找地方放，杭牧见了就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苏菱把冰棍儿放进去，然后拿过笔在草稿上画起函数图像，“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杭牧把自己的冰棍儿也先放下，靠过去用笔点着，“这里不对，应该是——” 苏菱沮丧地看着草稿上的过程，她自己好容易做出这道题，原以为这次是自己对了呢。 “好啦，我今后彻底决定不在数学上与你争锋了。”苏菱小手一挥，仿佛即将退隐的女侠。又突然一顿，看清杭牧眼角有几条凉枕的印痕，忍不住笑出来。 “笑什么？”杭牧坐在自己椅子上，揉了揉眼睛看她。 “没事，”苏菱说着上下扫他一眼，“要是学校的女生知道你在家是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嘻嘻，以前还有女生问我你会不会穿短裤呢。” 杭牧上身是简单的纯色t恤，下身穿着黑色的运动大短裤，别的男生这样打扮很正常，可在他身上就显得太随意了，以前在学校他可一直都是校服长裤。 杭牧托着腮，慢悠悠道：“你这样子还说我，碎花公主？” “我怎么啦。”苏菱立刻看看自己。 她身上的碎花无袖小衫和藏蓝布裤裙，还是五年级的时候去外婆家过暑假，外婆拜托邻居给她裁的。虽然现在上衣有些短了，可这身是真的凉快，夏天苏菱家为了省电很少开空调，苏菱就喜欢在家这么穿。 在苏菱看来，暑假就该是穿着这身儿瘫在沙发上吃冰棍儿吹电扇，杭牧根本不懂她的惬意。 “你懂什么，今年就流行碎花的。”苏菱维护着自己的小衫，然后“哼”了一声拿着自己的冰棍儿走出去。 一边吃着一边走回家，苏菱想着其实奶油的也不错，这次做的也不是太甜……等等，奶油的，苏菱看看自己手中已经快吃光的冰棍儿，脸突然一阵发烫，这是，他的…… 此刻杭牧正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冰棍儿，是深棕色的可乐味儿，柱体上面已经被咬去了一半，化的水滴在他的手上，凉凉的。 杭牧突然闭上眼，一口咬住，深深的一吸。 可乐味儿的，确实最好吃。 第39章 39. 用心 烈日炎炎，苏菱和多早早碰面时都已满头大汗，两人立刻先躲入一家商场的奶茶店。 “早知道今天这么热，就改天再买了。”多早早吸了一大口冰奶茶，咕咚咽下才说。 她准备学乐器，今天让苏菱陪她出来买吉他。 对面苏菱也用纸巾擦着汗，一边问：“反正都来了，对了你都做好功课了吗，咱俩都是外行，别买了不合用。” “没事儿，我哥懂这个，来的时候他给我写了店名和型号，那家店老板跟他很熟的。”多早早托着腮说，“我本来想学琵琶的，但了解了一下后觉得我这么大开始学有点儿晚了，所以还是先学吉他吧，” “你哥会弹吉他吗？”苏菱问。 “对啊，他弹得可好呢，你别觉得想学法律的男生就很闷。”多早早说，似乎想起了什么，拉过挎包从里面拿出一摞笔记本，“给，这是我哥让我带给你的，是他高二的各科笔记，他也是学文的，你能用得上。” 苏菱张了张嘴，“他自己不看吗？高三复习这个也很重要吧。” “所以啊，这是我哥重新誊写的，你没看本子都是新的嘛。”多早早说。 苏菱默默地翻着，里面记得很详细，而且写的全是最好认的正楷，她自己记笔记都不会这么细心，有时候写的字只有自己能看懂。 多早早叹了口气，“你们俩啊，一对闷葫芦，都是只知道埋头做事不说话，你每周做那么多好吃的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哥吃吧？” 苏菱红着脸，“我哪有……” “得了得了，”多早早摆摆手，“我和美玲哪吃得了那么多，我都知道。我哥肯定是怕耽误了你学习，所以自己也不开口，你们各自心里明白就行，就怕连明白都不明白。” 苏菱把笔记小心地放进包里，嘴角不小心露出一抹浅笑，还是被多早早捕捉到。 “啧啧啧……当初我骂孟倩倩怀春的时候你闹了个大红脸，我就知道你心里准有我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我。”多早早嘚瑟起来，同时又松了口气，之前因为知道苏菱身边有个那么优秀的杭牧，害她替老哥担心了好久。 “懒得理你。”苏菱含着吸管赶紧别过脸去。 多早早笑开，推她一把，“哎，别喝柠檬水啦，你也要份奶茶，我请，回去我再找我哥报销。” “你讨厌不讨厌！” 苏菱差点羞愤的起身要走，多早早赶紧打住。两人在商场凉快够了，才出去找到那家店给多早早买了吉他，等苏菱坐车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苏菱一路踩着小区里的梧桐树荫走，蹦蹦跳跳的兴致盎然。 “干什么呢，傻乎乎的。” 突然的一声吓了苏菱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母亲。 “你刚才傻笑什么呢？”沈凤华问，她也刚从外面回来。 苏菱红着脸，“没……” 和母亲一起走进大楼，母亲问她去了哪儿，苏菱照实说了和早早去逛街，为让母亲高兴，还说自己借了早早哥哥的高二笔记来。 “嗯，人家早早的爸爸是物理老师，到底就强一点，学起来就比你方便，对了她这次期末考了第几名啊？”沈凤华问。 “第六名，早早这次没发挥好。”苏菱说。 沈凤华一听苏菱竟然超过多早早了，顿时有些高兴，在电梯上又教育了女儿几句，说她不改学文也能赶上，但是她非要改。 母女俩走出电梯，见杭牧在她们家门口慢慢踱步，见到沈凤华带着苏菱走过来才定住，立刻说：“阿姨好。” 沈凤华也一愣，不明白杭牧来干什么。 “我来送盘子。”杭牧立刻抬起手中的盘子说。 苏菱这才想起下午装冰棍儿的盘子没拿回来，立刻先接过了。 沈凤华咳了一声，“你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刚下来。”杭牧立刻说。 沈凤华不信，她刚才明明看见杭牧在那里很自在地踱着步，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倒好像她家门口是什么风景名胜。 第40章 40. 争吵 沈凤华垂了眼把门打开，苏菱先钻了进去，沈凤华挡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说：“进来坐坐吗？” “不了，阿姨再见。”杭牧说着点了下头离开了。 沈凤华关上门，脸色不太好看，见女儿去冰箱拿了根冰棍儿到沙发上看笔记，小脸儿看着分明是粉面含春。 想起刚才杭牧在门口长身玉立的样子，沈凤华心里一紧。 晚饭的时候，沈凤华说起女儿，让她别没事就往楼上跑，几个冰棍儿也值当的送，显得既寒碜又不自重。 苏腾觉得这话重了，立刻说：“礼轻情意重嘛，再说夏天送冰棍儿也实用，杭老师对小菱帮助那么大，小菱这也是尊师重道。” 沈凤华突然冷笑一声，“恐怕她不是冲着叔叔去的，是想见哥哥吧。” 苏菱手一顿，脸色煞白。 苏腾也皱起眉，“你别又乱说。” 沈凤华却把筷子一拍，对苏菱说：“明天我给你找个数学补习班，你今后别上楼去了。一个女孩子天天往人家家里跑，像什么话，把自己名声搞得不好听，家里也跟着丢脸，别人还以为我们家为了省点补课费硬让你去的呢。” 苏菱心里涌上阵阵委屈，“我只有今天过去是送东西。” “是啊，小菱只是去做功课，再说大家都是邻居，相互走动再正常不过，让你说得这么难听！”苏腾也有些不忿。 沈凤华提高了嗓门，“我说的难听？说不定别人说的更难听！他们本来就才十七、八岁，正是招人闲话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家不该注意自己的名声吗？杭家那个是男孩子他们当然可以不在意，小菱若是名声都坏了她将来还怎么做人？” 苏腾深吸一口气，“只是去一起做个功课，谁会闲得盯着两个孩子，再说小菱这么懂事，不会……” 沈凤华却打断苏腾，尖声道：“你现在不管，等她干出不要脸的事，全家都跟着丢人，到那时就晚了！” “妈！”苏菱没忍住，已经带出了哭腔。 苏腾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猛地站起身一手指着沈凤华，“你——” 沈凤华丝毫不惧地冷冷看着他，苏菱忙拉住父亲，“爸，你别……” 虽然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可苏菱还是记着母亲的身体，怕她再晕倒。 沈凤华哼了一声，看着苏菱，“家里那么辛苦供你，是想让你好好读书，你倒好，满脑子在想什么？你才几岁就想男人，真是……不知道廉耻！” “够了！”苏腾突然一拍桌子，杯盘碗碟全为之一震，指着沈凤华，“你嫁给我的时候也就比小菱大一点，你之前满世界挑丈夫难道也是不要脸吗？小菱没有不努力读书，就算想了她也没有不务正业，你当初可不止是想，还早早就会骑驴找马。” 沈凤华身子晃了晃，面色惨白，“苏腾你——” “怎么了，你不是要比谁说话难听吗？”苏腾虎着脸，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你自己不是没年轻过，犯得着对亲生女儿说话这么恶毒，有你这样的吗？” “好好，我说什么你都护着她……” 沈凤华“扑通”一声坐倒在椅子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苏腾当初结婚时说要对自己好一辈子，可结了婚后自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她瞎了眼当初才会相中他。 想起往事，苏腾心中也一阵难受，初见沈凤华，他就对她一见钟情，说的一辈子对她好也是出于真心。婚后，因为自己的不成熟伤过她，他痛定思痛，决定今后对她百依百顺，这条赎罪之路一走就是十来年，越走越累，越走路越窄，要不是还有女儿，他真不知道日子还要怎么过下去。 第41章 41. 意思 这场闹剧到最后，竟然是以杨秀红过来劝架而结束的。 杨秀红见苏菱给自家送了冰棍儿，晚上就端着自制的冰镇酸梅汤下来给杭家送，结果在门口听见里面吵得厉害，忙敲开门劝架。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苏菱扶着母亲自己也不住哭，忙过去先看了看摇摇欲坠的沈凤华，接着便训斥苏腾道：“大哥你这就不对了，明知道凤华妹子身体不好还惹她生这么大气，一个大男人就不知道让着点儿，何况家里还有孩子呢，看把小菱吓得。” 说着冲苏菱说：“小菱你先上楼去阿姨家，这里有阿姨呢。” 杨秀红想得是先把孩子支开，然后再劝两口子，免得有些话当着孩子说不好。 可沈凤华此刻喘上了一口气，对苏菱说：“你回你房间去！” 苏菱只好抹着眼泪先回了自己房间。 接着杨秀红就在客厅里说和两人。苏腾和沈凤华自然不会告诉她两人在吵什么，好在杨秀红话多，问不出来她也有一套一套的话，主要是说苏腾，因为在门外她听嗓门最高的就是苏腾，因此劝苏腾脾气别那么火爆，好先给杨秀红顺气。 然后主动把杨秀红扶回了卧室，坐在床边劝她。说起夫妻间的相处，又说起苏腾的好处，杨秀红觉得苏腾不是坏人，可能就是脾气爆了点而已。 这些话在沈凤华心里听着，就又是另一番意思了，她看了眼杨秀红说道：“那是，他是个粗人，自然没有读过书的好。” “你还别说大妹子，真有好些读过书的都不如苏大哥呢。”杨秀红忙说，“苏大哥仁义又能干，上次我家老杭的车坏半路，就多亏遇见苏大哥，又是给修又是送我们老杭回来，我们老杭就是看着明白，什么机械图都能画出来，在家却连个冰箱都不会修。我以前是崇拜那些读书好的，觉得他们样样都比普通人强，后来跟着老杭接触了那些研究生、教授，发现再好的学府，里面也有些脏的臭的，那些读书人干起龌龊事儿也能一点不脸红，理由比普通人找的还多。” 杨秀红为着劝沈凤华，索性把自家的难事儿也说出一件来，“就拿前两年来说吧，那时你们还没搬过来，当时学校里有个女研究生看上我家老杭，老杭在学校就拒绝了那女的，本来还想报告给学校的，他回来还跟我说了，我说因为一时糊涂叫她失了前程也怪不好的，就别跟学校说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女的跑到我家里来了，跟我一通掰扯说什么她跟老杭更配，真新鲜，你说她脑子怎么想的，真要是老杭喜欢她我立马就走，哪用得着她来说啊。后来老杭知道了，从学校赶回来大发雷霆，把那女的赶走还通知了学校，结果呢，那女的前程就这么没了，你说何苦呢？以前做妓女的上门给人家做小，也是被男的买了领回家，怎么还有男的都不要，自己跑上门倒贴的？怎么读了书，反倒越发下贱了，她家里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想啊。那么年轻漂亮干点什么不好，唉……还是我家老杭说的对啊，有些人读了书就自带着股傲气，傲的看不起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觉得自己的无耻和自私都与别个不同，其实没什么不同，就是镶了金边儿，也还是无耻和自私而已。” 最后几句话，沈凤华能猜出就是杭建说的，因为杨秀红说不出这种话。 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说这句话呢，杨秀红说给自己听又是什么意思呢？ 沈凤华的脸又红又白，咬着牙，看杨秀红的眼神也越发复杂。 杨秀红却没感觉到，自以为她说了自家的事，沈凤华心里就能好受点。明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起身去给沈凤华舀了碗酸梅汤端进来。沈凤华说累了，让她先放着，自己要歇一会儿。 杨秀红以为她消气了，便高兴的站起来，出去又找苏腾劝了半天。 这天苏腾在客厅沙发上对付了一晚，他累了，今天不想再哄妻子了。 第二天沈凤华就带苏菱出门，给她报了个补习班。 苏菱从这天起，也就不再上楼去杭家。在小区里碰见杨秀红，杨秀红还问她最近这么不上家里来了，苏菱只好说上补习班时间太长，回来就很晚了，所以不便去打扰。 杨秀红听了还很惋惜，她挺 第42章 42. 血泪教训 一天苏菱上补习班回来，出了电梯见杭牧又在自家门口。 “我妈让我来送点莲子。”他递过来一个透明罐子，里面的莲子比苏菱在超市里见的成色好多了。 “哦，谢谢。”苏菱接过，低了头去开门。 “我还要做饭，就不请你进去了。”苏菱站在门口说。 要关上的门却突然被他用手扳住，他眼神定定的，“你怎么不去我家了？” “我要上补习班。”苏菱说，仍是不敢抬头。 “那吃饭为什么也不去？”今天的杭牧格外咄咄逼人，昨天中午苏菱不用上补习班，杨秀红来叫她过去吃饭，苏菱也找了个理由没过去。 “夏天热，午饭我不怎么吃。”苏菱只好说。 门，却还是关不上。三花跑了过来，好奇的探出头看着，咪呜咪呜的叫了两声。 许久，才听见他说：“你火气大，多喝点莲子有好处。”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苏菱抬起头，心里突然酸楚，之前去他家时，有几次她都是害着口腔溃疡，但是喝不惯他家的凉茶，听他说过一次，这个季节的莲子清心败火，喝不惯泡的可以熬在粥里，那几天杭家就总给她送莲子粥。 苏菱知道，杭叔叔和秀红阿姨都是好人，连杭牧都对她不错，可是……她不能跟他们走太近。 剩下的漫长暑假，苏菱就是在家和补习班之间来回，有时补习班下课了她还要去书店待一会儿，免得回去早了碰见杭家的人。 开学后，她进了文科班，和多早早分开了，不过幸运的是依旧和焦美玲同班，焦美玲也选了文，而且报名了播音主持的艺术课程。 焦美玲瘦了一圈儿，苏菱还以为她减肥了，放学后一起去食堂时，苏菱还说她减肥效果挺好，焦美玲却突然看了看她，说：“苏菱，我不饿，你能陪我去走走吗？” 苏菱愣了愣，但随即就点了点头，她看出焦美玲好像有事跟她说。 果然，到了器材室后门僻静处，焦美玲突然哭了，“苏菱，我爸妈离婚了。” 苏菱一怔，焦美玲接着说：“我爸外面那个女人怀孕了，闹着要嫁进来，我爸就闹着离婚，他们现在终于离了，我妈走了，我还住在我爸家里。” 苏菱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半天才说出一句，“你，选了你爸这边？” 焦美玲哭得更伤心了，几乎崩溃，“他们根本没让我选，根本就没问过我一句！” 苏菱忙抱住焦美玲，焦美玲在她肩上抽噎道：“他们不停地吵，什么都吵，说到我的归属也吵，我爸说，我妈要带走我或者不带走都行，带走了他给抚养费，不带走住在家里也行。我妈就走了，走之前跟我说，不带我是不想我跟着她受苦，因为我爸离婚时耍手段，没分给她多少钱……” “说真的苏菱，”焦美玲突然严肃起来，脸上犹挂着泪痕，“我妈这个人虽然可怜，但跟着她是没有希望的，我爸可恨，但是现在跟着他，我还可以继续在这里读书。” 苏菱也哭了，问：“那那个女人，会对你好吗？” 焦美玲的目光飘到器材室斑驳的墙上，“她能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不招惹她就是了，反正我现在只当自己寄住在那里，早晚会走的，会出去上大学，那时，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苏菱不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点头。 回到班里时多早早找来了，问她们怎么不去食堂吃饭，还气哼哼地问，是不是今后分了班就不跟她玩儿了。 苏菱把焦美玲的事跟早早说了，多早早一愣，随即说道：“他们无情，你就得自私，自私才能保住自己。你信我，除了读书什么都别想，钱的话能捞点是点，只管自己！” 焦美玲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被多早早说出来，更坚定了而已。 这样毫无退路的焦美玲，反倒被激发了一股斗志，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习专业课的内容，平常的文化课也很用心。 就焦美玲的条件而言，在这个专业里确实不算出众，他们这个学校学播音主持的基本全是帅哥美女，焦美玲杵在其中就像一棵毫不起眼的小草，性格也不如人家大方。也确实如她所料，同学们之间有一些闲话，可现在的焦美玲已经顾不得那些话了，只想好好利用上课的每一分钟。 苏菱选了文科后不久，就立刻觉出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虽然还是忙乱，但对科目的把控比以前容易多了。名次也一直没有再掉出前五，偶尔还能拿个第一。有一次小考竟然还拿了文科年级第一，她回去告诉母亲，母亲这才不再唠叨她选文科的事。 高二针课程对性强，可是压力也大，苏菱每天学得昏天黑地，挤出时间还要完成老师给布置的阅读任务，不知不觉一学期就过去了大半。有时候上一天课眼睛都是直的，和焦美玲去食堂的路上走散了都互不知道。 多早早就比较惨了，因为她分的那个班全是理科尖子生，更残忍的是，杭牧在那个班，而且就在多早早的前面坐。多早早至此再没进过前五，后来又流落到前十之外，这让她一度陷入自我怀疑，名次也不断后退。如今已经是二十几名了。 在食堂吃饭时，多早早突然一推餐盘，“我还吃什么猪肉，我就是猪，就是猪！” 说完嚎啕大哭。 这次换苏菱劝别人了，“你别跟他比，只专注自己就好了，跟他比你只会更手忙脚乱……而且比不过的。” 这都是她的血泪教训啊。 多早早抹了把脸，抽抽噎噎道：“可是……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他就那么强，我就显得……那么蠢。” 说完又抽泣不止，精神已彻底崩溃。 苏菱赶紧又扯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十分理解，多早早从小也是老师眼中的尖子生，一下子给人比成了蠢货，心态自然没法平衡了。 多早早接过纸巾擤了擤鼻涕，又说：“我在课上想起他为什么比我强那么多，就忍不住走神了，这一走神，就再也没跟上过——” 说完又哭起来，边哭边说：“以前……我遇见不会的内容，心里就盼望着早点到周末，好回家让我爸教我，可现在……我周一第一节课就盼着回家了，呜呜——” 苏菱把自己全部的纸巾都掏出来递过去，焦美玲也忙掏出手帕，多早早还在哭着，之前的乐天全不见了。 第43章 43. 包王争霸 看多早早哭得止不住，苏菱忍不住说：“那你怎么不问老师呢？” “我……我嫌丢人，人家都学到后几章了，就我还搞不懂前几章的重点。”多早早委委屈屈地说。 “那多傩——” “我哥正在高三冲刺呢，我哪好意思去烦他，你知道，z大的分数线特别高，他压力很大。”多早早呜囔着鼻子说。 苏菱叹了口气，突然瞄见杭牧和他的同学走了进来，杭牧还是和以前一样，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等他们走过后，苏菱低声问多早早，“你和杭牧熟吗，试着问问他，他肯定知道。” 多早早难为情地看了那边一眼，“我没跟他说过话，他也没正眼瞧过我。呜……我在他眼里连对手都算不上，我却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苏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忍不住更替多早早难过。她扭头看了下已经坐下吃饭的杭牧，突然拉了多早早一把，“想改变现状，就先别死要面子。” 说完就拉起她走过去，顺手拿了自己带来的一盒关东糖。焦美玲立刻伸长脖子往那边看，只见苏菱拉着多早早走到了杭牧吃饭的桌子旁，同桌的人立刻抬起头看向她俩，杭牧也慢吞吞看过来。 “杭牧，我做了关东糖，这份给你。”苏菱把自己的小粉盒递过去。 杭牧抬头看看她，又看看盒子，然后抬手接了过来，“谢谢。” 同桌几个男生眼中的兴味顿时更浓了，苏菱咽了口唾沫，她和杭牧算了几个月都没说话了，不过目前看还算是个好开端，起码他还愿意理自己。 “杭牧，这是我朋友，她叫多早早，就坐在你后面呢。”苏菱说，一边拉了把多早早，“她很仰慕你，平常很想跟你交流学习问题，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多早早一愣，随后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泪花花的古怪笑容。 杭牧还是不说话。 苏菱舔了舔嘴唇，“你的辅导能力真的很不错，讲得比老师还好，你能不能……平常闲了的时候，帮帮早早。” 说完她赶紧补上一句，“为了感谢你，我每周都给你送关东糖吃！” “噗……”杭牧旁边的男生忍不住笑出来，“每周吃，牙迟早粘掉。” 另外两个男生也笑起来。 苏菱脸红了，低声说：“那，除了关东糖，其他的也可以，我会做的挺多的。” 杭牧掀起眼皮幽幽看她一眼，淡淡说道：“好啊。” 苏菱一怔，随即大大舒了口气，笑开，“谢谢你啦杭牧！” 多早早突然一声呜咽，然后一手捂脸，追忆自己逝去的尊严。不过放下了，也确实轻松了。 事后她跟苏菱道谢，因为如果让她自己放下，那估计直到毕业都没可能。苏菱拍了拍早早的肩膀，她明白。 从那以后，苏菱每周末都会在家做好点心带到学校，交给多早早让她再转交杭牧，之前她在杭牧家吃过饭，晓得他的口味，做点心的时候也会按着他的喜好来。只是一次做粽子时不晓得他喜欢哪种，就咸肉粽和甜粽都做了给他装盒，据多早早后来说，他都吃了。苏菱便觉得他还是挺能接受新事物的，所以从那以后就放飞自我，各种花样都换着来。 有一次她试着做包子，想用各种馅儿的包子给他做一个“群包荟萃”，其中还包括臭豆腐馅儿的包子，结果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做，出来后众包子卖相恶劣不堪，她自己看了都不想吃，可也来不及换了，就还是给他装盒了。 最后多早早还回来的盒子里虽然也没剩包子，但是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你饶了我。 数周后，焦美玲又翻起学生报，突然又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爱吃肉的小菱角。 同时，一个至尊包王的故事映入眼帘—— 有两只包子——酱肉包和三鲜包，飞身到笼屉中央，要比拼武艺决出谁才是至尊包王，规则就是没有规则，若不认输，就战到一方露馅为止。 笼屉中的其他包子都围在一旁看热闹，其中一个臭豆腐馅儿的包子因为包的时候装馅儿太多，此刻不停打嗝儿，导致整个笼屉内臭气弥漫，大家抱怨不已。 白菜素包发表意见说：“这些荤包戾气真重，动不动就要比武，就不能以和为贵嘛，阿弥陀佛。” 甜豆包也点点头，“是呢是呢，都像人家一样不打架也不要骂人，才是最可爱的包子啦~” 老迈的羊肉包一咳嗽就往外掉馅儿，还是不肯回家，愤愤然说：“现在的年轻包子，不管谁最好吃，专会争强好胜，好好的包子非要打得露馅儿才肯罢休，唉，造孽。” 众包子吵吵嚷嚷，中间的酱肉包和三鲜包却已各亮出兵器对打起来，酱肉包手持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三鲜包拿的是一把宝剑，二包战在一处，三鲜包觉出自己的武器有点吃亏，突然使轻功飞起，洒出一把飞镖。酱肉包长枪转起，将飞镖全都打开。其中一个飞镖飞到观众席，大家逃跑不及，飞镖正扎在一个包子的屁股上。那伤包“啊”的一声倒地，众包赶紧围上去，有包提议赶紧将飞镖拔下先补上伤口。 众包赞同，正欲拔镖，那伤包大呼：“不可！吾是汤包，一旦拔了镖，吾汤尽洒！” 众包踌躇，最后还是鸡汁包出了一个主意，让汤包倒立起来，使肚内汤沉于头顶，再拔屁股上的镖就不会洒出太多汤了。 汤包一想也对，不拔出来汤也会漏完，就按照菜包所说倒立起来，菜包把飞镖拔下，众包立刻用面团堵住伤口，两个救生包随后将汤包抬下。 闹剧结束，众包继续观战，只见三鲜包应对逐渐吃力，突然手中的剑也被挑飞，被酱肉包一脚踢中胸口，倒地吐出两个虾米。 “承让了，三鲜兄。”酱肉包威风凛凛地说，蒸气弥漫中如同一只仙包。 “吾……技不如人，认输了。”三鲜包低下头，突然拾起剑，“受此大辱，无颜苟活！” 说着就要自尽，酱肉包立刻过去阻拦，不想三鲜包将手腕一转，一剑刺入酱肉包包身，酱肉包一掌推开三鲜包，吐出一口酱汁，“你……卑鄙。” 其他众包也同声骂道：“卑鄙小包！” 随即有的冲到酱肉包跟前抢救，有的冲去揍三鲜包。突然，笼屉定格，顶上的盖子掀了起来，众包露了出来。 首先是一股臭气蔓延开，然后便看到笼屉边角的汤包有点漏了，剩下的包子一群黏着中间露馅的酱肉包，一群黏着快成烧麦的三鲜包，羊肉包的馅儿洒了一笼屉，整个笼屉内惨不忍睹。 “实在想不通，怎么成了这样。”蒸包子的人说。 第44章 44. 奶粉 苏菱每周坚持不懈地做点心一个来月，终于换来多早早小考又屹立前五的成绩。 多早早很开心，这次期中考试不用怕了，不过又担心，吃饭的时候悄悄问苏菱，“你该不会喜欢杭牧吧，看你给他做点心那么认真。” “我只是想，他吃的开心，才会用心教你嘛。”苏菱忙说。 多早早这才松口气，很快又笑眯眯拿出一套厚厚的书说：“那，这给你，谢尔·希尔弗斯坦的绘本套装，里面就有你喜欢的那本什么《阁楼上的窗》。” 苏菱瞪大眼，“干吗这么客气，这一共多少钱啊？” 多早早耸耸肩，“又不是我送的，我哥逛书店的时候看见就买了，不过，是我告诉他你喜欢这个人的绘本的。” 苏菱脸红了，可还是说：“这个太贵重了……干吗买这么多啊，其中一本我还看过了。” “你管呢，”多早早托着腮，“他现在没时间陪你，自然要花钱来补偿啦~” 苏菱抚摸着封面，低声问：“他最近，很忙吧？” 最近苏菱也很少见到多傩，在食堂碰见他也是买了饭带走，见到她只能停下说几句话，问她最近的情况。听说苏菱名次提前他也表示过祝贺，他让苏菱有问题可以去找他，可苏菱不好意思在他冲刺阶段去打扰。 “那当然啊，成败就在这一年，我哥定的目标还那么高。”多早早说。 焦美玲含着汤匙看苏菱，突然说：“其实我觉得杭牧对你也挺好的。” 多早早立刻说：“哎哎哎，说什么呢，你把我哥置于何地？” 焦美玲只好躲开她继续吃饭。 苏菱去买水的时候碰见多傩，见他眼窝深陷，眼下有一圈明显的黛色，人也瘦了。 “嗨，最近怎么样？”多傩见是她，先笑着打了招呼，“听早早说你画的故事又被刊登了。” 苏菱点点头，轻声说：“谢谢你送我的书，学长，但那个太贵重了，你今后不要再送了。” 多傩一愣，随后垂下眼和苏菱一起走出小卖部，苏菱正想着再说些什么时，多傩突然开口了，“你是觉得我们不太熟，所以不能收我贵点的礼物吗？” 苏菱一愣，冲口而出，“当然不是！” 多傩都吓了一跳，随后笑开，“嗯，我知道了。” 苏菱脸大红，看着自己的鞋尖讷讷半天才说：“学长，你要注意休息，你的眼圈儿都青了，休息不好记忆力会减退的。你别担心，你那么优秀，一定能考上的。” 多傩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是。” 苏菱看看他，“你都瘦了，要是没时间吃饭可以冲点奶粉，晚自习时用来当宵夜也行，我就一直喝呢。” 多傩笑着又点点头，“嗯。” 两人慢慢走过操场，听到上课铃响，苏菱本来酝酿好的一句话也没问出来，说了句“学长再见”就飞跑向教学楼。 等放学后，苏菱去寝室从自己的奶粉袋子里掏出五、六个一次量的小包，去找多早早，让她给多傩送去。 “你问问他喝不喝得惯，他要是也喜欢这个牌子，我下次买的时候就顺带给他也买一包。”苏菱说，她当时就想问多傩来着，但没问出口。 多早早大笑，“你喜欢喝的，他肯定也喜欢。” 看多早早拿着几小包奶粉过来，杭牧已经拿出杯子，见她走过自己的位置没有停，而是把奶粉放在了她的桌子上，杭牧就转过身去拿了一包准备往杯子里倒。 “哎哎你干什么？”多早早赶紧抢过来，“太霸道了吧。” 杭牧倒是一愣，示意门口说：“我刚才看见苏菱了。” “苏菱给的东西就一定是给你的呀。”多早早撇嘴。 “你喝的？”杭牧问。 多早早笑开，眉飞色舞，“这是苏菱给我哥的，说要是我哥 第45章 45. 伴侣 多早早很开心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帅哥的脸一点点结冰，还美滋滋的。 “哎呀要说用心还是我哥用心，”多早早摇头晃脑，“又是帮小菱子誊写笔记又是送她喜欢的书。我哥脾气又好，不像某些人老板着个脸，对女孩子好就是要体贴关怀，高冷有什么用啊，谁会喜欢冰山呀？” 杭牧的眼睛已经快眯成一条线，多早早还在说：“我哥长得又帅，又是学霸，我要是小菱子我肯定也喜欢我哥。” 这时课代表把上次的卷子发下来了，发到这组时，多早早赶紧站起来把杭牧的卷子也一起拿过来，“哎哎，这俩都给我就行。” 说完就翻起杭牧的卷子，“哇不愧是大神，全对哎，我先对对答案，嘻嘻。” 杭牧垂下眼皮，伸手扯过自己的卷子就转过身去。 “哎哎，我还没对呢！”多早早急道。 见杭牧不理自己，多早早又气道：“小气鬼！好，好，我回头就告诉小菱子，说你不管我，今后让她再也不要给你做点心！” 杭牧仍旧没理她，多早早坐下来，眼中闪过精光，哼，这杭牧肯定对小菱子有想法……走着瞧。 第二天，多早早提着一大袋奶粉哼着歌儿走进教室，把奶粉往桌子上一放，有意无意地瞟了眼前面的杭牧就开始说：“哎呀我哥怎么能这么体贴，喝了那个奶粉后立刻就出去买了两包，自己一包还给小菱子带一包，我要是女生我肯定要感动坏了，我一会儿就去给小菱子送去。” 说完又故意伸长脖子冲杭牧的背影道：“这年头啊，竹马他就是敌不过天降！长得帅又聪明又怎么样，要喜欢早就喜欢了，这么多年风平浪静，那就是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哼！” 看杭牧突然站起来，多早早吓得立刻一缩脖子，却见他直接走出了教室，去的方向不是苏菱的班级，这才松了口气，拎着奶粉去找苏菱。 转交了哥哥的心意，又跟苏菱告了一通杭牧的状，多早早最后总结说：“瞧瞧瞧瞧，同样是男生，有的人恃才傲物，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我哥却仍旧可以保持平常心，温柔小意的，高下立现了吧？” 焦美玲正在苏菱这里看书，听后插了句嘴，“只是各人性格不同吧，杭牧其实做事也……” 多早早立刻飞过去眼刀，“什么性格，杭牧他就是傲慢看不起人，我跟你说苏菱，你今后不用给他做点心了，我今后自力更生，再也不求他了。” 苏菱却有些为她担心，“马上就期中考试了，你确定自己能行吗？” “不能行也得行！”多早早瞪着眼，“反正我是不会再去求他了，你不知道昨天他给我甩脸子那个样子，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气啊，哼。” 一直到上课铃响了，多早早还边走边交代，“记住了啊，别给他做点心了，别做了。” 苏菱叹口气，觉得多早早的心气儿还是太傲了，而且不管怎么说，之前杭牧帮多早早补习确实取得了很大成果，到最后还被数落的一无是处，苏菱也觉得多早早说的有些过了。 下午上课前，同学们都有些困，苏菱也头发昏的合上书趴在桌子上，打算眯一会儿。后排的焦美玲正戴着耳机听朗读，突然听见有人敲窗户，一抬头见杭牧正站在窗外，朝她做了个出来的收拾。 焦美玲指指自己，然后忙摘下耳机起身出去。 杭牧把一个袋子递过来，“麻烦你把这个交给苏菱，告诉她，她容易上火，喝奶要搭配上奶粉伴侣。” 焦美玲点点头，“还有别的话吗？” 杭牧垂下眼，“就说谢谢她给我做了这么久的点心。” “哦哦。” 杭牧点了点头，“那谢谢你。” 说完就走了。 焦美玲赶紧跑进去把苏菱推醒，跟她说了杭牧刚才的话，把袋子交给她。 苏菱还有些迷糊，看了看袋子里，有两罐不同口味的奶粉伴侣，还有一个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双把手的牛奶吸吸杯。虽然冲泡起来比苏菱的保温杯方便，但……鬼才要用这个喝奶啦！ 焦美玲看到后也笑倒在桌子上，“哈哈哈哈……他一定是在婴幼儿专柜买的！” 苏菱满头黑线，发现袋子底还有一个写着赠品的小袋子，拿出来后发现，里面是个小围兜，上面印着史努比。 她喘了口粗气，“嗯，肯定是了。” 第46章 46. 躲开他 晚上苏菱冲奶粉的时候，还是看了看那个吸吸杯，虽然样子很幼稚，但是洗刷起来确实比自己的高筒保温杯方便些，有个盖子还能靠在床上喝。咬了咬牙，她还是拿过来，用开水涮了涮倒进奶粉，按说明加了勺牛奶伴侣，想起最近确实常喉咙痛，可能真是上火了。 靠在宿舍床头边看书边喝奶，苏菱很快觉出惬意，嗯，确实很方便，怪不得小孩子都喜欢用这个。 周五放学不用上晚自习，苏菱收拾了东西去等车，结果这次看到杭牧也走了过来，他走到站牌下，正等车的几个女生都开始偷偷往他那边看。 杭牧站到苏菱身边，苏菱只好说：“杭叔叔今天怎么没来接你啊？” “我今后都自己回去。”杭牧说。 公交车来了，他慢悠悠的落在女生们后面，上去时见苏菱站着，就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苏菱顿时又不自然，想着是不是得说点什么。 “那个，谢谢你的奶粉伴侣，喝了后我嗓子确实不疼了。”苏菱说。 “嗯。”他轻轻颔首，面部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上次给你的莲子还有吗？” “那个我又去补了些货，我妈现在也喜欢往粥里放莲子了，还问我在哪里买的。”苏菱说着就又不说了，因为她没敢告诉母亲实话，只说在超市买来的。 “嗯，我家里还有，你要是还想要……” “不用了，我买到了。”苏菱忙说。 “哦。” 车子又一阵摇晃，苏菱向前倾了一下，他顺手拉住她胳膊，免得她撞上前面的人。 “谢谢。”苏菱小声说。 杭牧松开了手，可每次车子要摇晃前，他总是及时的又拉住。 终于到站时，一下车却发现外面下起了雨。杭牧从包里拿出伞，“我们一起吧。” “不用了，这伞太小了遮不住我们俩。” 说完苏菱就飞奔出站台，朝小区跑去，这个时候也是母亲下班的时间，她怕让母亲看见她和杭牧一起回来。 还好冬天的衣服厚，苏菱飞奔回家时还没有湿透，只是家里没有人，而且有些冷。 苏菱换好了衣服给爸爸打电话，问他今晚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家里的暖气还是不够热，需要他看看。 “爸今晚还回不去呢，要去接车。”苏腾说。 苏菱一愣，“爸你怎么又去接车了，不是说不去了吗？” 苏菱心里顿时不安起来，父母如今都上班了，家里的经济条件虽然没有多好，但苏菱觉得父亲可以不去接车了。 “呵，老客户了，人家找爸爸了，爸不好拒绝，”苏腾在那边局促地笑着，“这次路有些远，人家信得过才找爸去，别人他不放心。” “那我还不放心呢！”苏菱也急了。 苏腾赶紧哄女儿，说自己会小心的，毕竟是老司机了，又交代她晚上打开电褥子别着凉了，等他回去就去修暖气。 挂了电话苏菱心里还是难受，去厨房做了晚饭，八点多时沈凤华才到家，说是今天加班。 苏菱出来说：“爸他怎么又去接车了，听说这次要好几天呢。” “人家找他他就去了呗，放心吧你爸也就开车在行了，不会有事的。”沈凤华说完就去浴室冲了冲，出来的时候也说，“这暖气真是的，不说通了吗，还是不热。” 吃过晚饭，沈凤华交代完苏菱早点睡，自己就回房了，说今天特别累。 第47章 47. 房子 苏菱回房间写作业，却始终不能集中精神，这次父亲要坐两天火车才能到接车的地方，虽然车主给报销路费，但父亲为了省钱肯定会不睡卧铺改成坐票或站票，有次他回来脚都肿了。 第二天苏菱给父亲打电话，发现家里电话欠费了，母亲赶着去上班，说回来自己去交话费。苏菱让她记得给父亲打个电话，沈凤华答应着匆匆出门了。 苏菱在家一天都惴惴的，中午去厨房做饭，发现橱柜里有几盒营养品，家里很少买这类东西，难道是别人送的？ 到了傍晚母亲又晚回来，苏菱实在忍不住就出门在门口转悠，最后下了楼，她想去超市借电话，可是又不好意思。 杨秀红提着一袋子菜从外面回来，看见苏菱在外转悠，就过去一把拉住她，“小菱，是不是家里大人还没回来？走，上阿姨家吃饭去！” 苏菱眼中突然涌出水光，觉得秀红阿姨此刻特别可亲，她吸了下鼻子说：“阿姨，我能借一下你家电话用吗？” 杨秀红一愣，忙把菜放在地上，从口袋掏出一个手机递过去，“用吧用吧，怎么了？” 苏菱只说了句“谢谢阿姨”，就拨通父亲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父亲的声音从那边一传过来，苏菱就哭了，“爸……” “哎哎，怎么了小菱？”苏腾问。 苏菱吸了下鼻子，“你，你还在火车上吗？” “是啊，明天才到地方呢。”苏腾说。 苏菱想问父亲是不是坐着一夜都没睡好，可是话却哽在喉中，紧紧抿着嘴唇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你……到了之后打电话回来告诉我。”苏菱最后说。 “没问题，爸知道了，你吃饭了没有啊？” 苏菱又和父亲聊了几句，不想让秀红阿姨等太久，简单说了说就挂了电话。 杨秀红接过手机说：“到底是女儿知道心疼人，别哭了，走吧上阿姨家吃饭去。” “不用了阿姨，我家做好饭了。”苏菱忙说。 和杨秀红一起上了电梯，苏菱才觉得不好意思，她怎么就当着人家面差点哭了呢。低着头踢着自己的鞋尖，到了十二楼说了句“阿姨再见”就匆匆跑出去。 做好了晚饭母亲还没回来，苏菱自己吃了点东西，就把饭菜盖好立刻钻回了房间。 其实关于她家房子的历史，她也早听人说过了，沈凤华自己也藏不住秘密。平常的时候她也不怕，可一旦心情本来就不安的时候，就还是忍不住回想。 听说，那对夫妻是在客厅里争吵，然后男的从厨房拿了把刀出来，女的跑到了走廊，可仍旧被追上捅了几刀。虽然客厅被重新翻修过了，可苏菱害怕时还是忍不住想，当初他们是在哪里吵的架，是个什么情形。 苏菱觉得，之前那对夫妻的阴影其实一直都在，只是自家比较和睦或人气旺时就给压过去了，自家人少又冷清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又来了。 有一次半夜苏腾和沈凤华在吵架，苏菱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吓得缩在被窝里不敢动，她觉得，是不是父母被那对夫妻附体了，当时她想出去，又不敢出去。怕一开门，看到的是那对夫妻。 “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吓了苏菱一跳。 第48章 48. 危险 苏菱屏住声息，这时候能是谁呢，难道母亲忘带钥匙了？ 她走出去试着问：“谁啊？” 问完就后悔了，她应该先去用猫眼看看的，这下外面的人知道里面不过是个小姑娘了。 门铃又响起来，可是没人应。 苏菱握紧装作很凶地问：“谁？” 门铃声顿了一下，接着一个陌生的男声说：“开门，物业的。” 苏菱头皮一炸，那声音带着点口音，物业的人她虽然认不全，但是见过的都是说标准的普通话。 沙发上打盹的三花似乎感知到了某种危险，起身跳下来跑去了苏菱房间。 苏菱赶紧扑向电话准备打给母亲，发现电话还因欠费没通，此刻门铃声又响起来。 “开门，快开门！”外面的人提高了点音量。 苏菱往桌子后面躲了躲，连去用猫眼看看都不敢了，门铃声一阵急促的响，那个人也不断在催着开门。 正当苏菱不知怎么办好时，突然听见一声，“你干什么的？在这里喊什么？” 那男声不知说了句什么，有些含糊。 “你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说不清楚我就报警了——老杭，老杭下来，你带着手机吗赶紧报警！” 接着苏菱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忙去揭开那个符往外看了看，见只有杨秀红站在门前。 苏菱打开门，“秀红阿姨！” 杨秀红正扭头看着楼梯那边，听到苏菱叫忙扭过脸，“哎小菱，阿姨来给你送碗鱼。” 说着又往下看了看，越想越不对劲，“这肯定不是好人，不行，我得叫老杭去找找小区保安，怎么什么人都往里进啊。” 杨秀红把鱼塞给苏菱就要上楼，突然又想起什么，“小菱，你爸妈还没回来吗？” 苏菱摇摇头，依赖地看着杨秀红。 “那你先去阿姨家等着，等你妈回来了再回去。”杨秀红说。 苏菱有些犹豫，母亲已经不准她去杭家了。 “我……我得看家。”苏菱低声说。 “那你等着，阿姨叫你叔叔下来陪你，你快进去吧，有陌生人千万别开门。”杨秀红说。 苏菱忙退了回去。 不一会儿，她在门内就听见秀红阿姨和杭叔叔说话的声音，杨秀红过来按门铃，“小菱是我。” “不然你在这里陪小菱，我去保安室调监控看。”杭建说。 “哎呀你又没见过那个人，我知道那人长什么样。” 杨秀红说着风风火火就跑向电梯。 杭建拉了她一把，“还是我去，你告诉我那人什么样不就行了。” 两人正说着，电梯门打开，沈凤华回来了。看到杭建夫妻在自己门口，她愣了一下。 杨秀红赶紧过去跟她说了有可疑人在他们门外的事。 沈凤华先是一愕，而后又垂下眼皮说：“是不是送快递的啊。” “哪有这么晚还送快递的，而且他又没拿着快递。”杨秀华说。 苏菱立刻也说：“他说自己是物业的，但听着口音不像。” “他长什么样？”沈凤华问。 苏菱摇摇头，“我没看见他。” “你都看见他长什么样瞎咋呼什么。”沈凤华皱起眉。 杭建此刻看到了苏凌家门上的符纸，指了指说：“有陌生人叫门当然不能先开门，还有你家猫眼这样堵上很不安全，这个最好还是揭开。” “对了，你们夫妻俩怎么都不在家啊，这么晚留小菱一个人怎么行，不然下次就让小菱先去我家先等着吧。”杨秀红说。 沈凤华脸上一灰，说：“不用了，我就是今天加班而已——小菱进去吧，愣着干什么。” 苏菱只好退进去，杨秀红还想说什么，杭建拉了她一把，“走吧，我们去保安室看看。” 说着把妻子拉走了，杨秀红还回头跟沈凤华说了句“那我们先走了。” 沈凤华冷着脸关上门，问苏菱是怎么回事，苏菱把事情照实说了。 “你不会不开门或者给我打电话吗？”沈凤华皱着眉说。 “电话还是欠费状态。”苏菱小声说。 沈凤华深吸了口气，扔下皮包回房换衣服去了，一边抱怨起自己一天忙到晚，家里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连电话费也得操心。 杭建和杨秀红下楼找到了保安室，调取监控发现那个人是跟着一个女住户进来的，看女住户的丈夫在门口接她，那个人就走了，后来又在楼里乱转，最后又去苏菱家门口。监控显示被杨秀红吓跑后，他就跑出了小区。 杭建和杨秀红都觉得这人肯定有问题，让小区保安多注意些。等夫妻俩回去的时候，杭牧刚从浴室出来，问两人什么时候都出去了。 杨秀红就把送菜时遇见的事都说了，杭牧愕然，“什么？那那个人呢，走了吗？” “走了走了，”杨秀红说，“你今后一个人在家也注意些，有陌生人千万别开门。楼道里林叔叔的电话咱家座机里存有，实在不行就打过去，远亲不如近邻嘛。” 杭牧却好似没听到后面的话，突然向门口走去。 “哎你干吗去？”杨秀红惊讶地说。 杭牧也愣住，随后转身回了房间。深吸了两口气，然后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吃饭时，母亲要他给苏菱家送碗鱼，他想起今天在车站苏菱躲着他的样子，一赌气就没去，母亲还说了他一会儿，然后才自己下去送了。 若是母亲再晚下去一会儿，万一苏菱开了门……杭牧不敢再想了。 右脸此刻火辣辣的，可心情还是难以平复。 该死的！为什么要那么在乎面子？为什么要赌气？害她陷入危险中！ 第49章 49. 给我一个 周日下午苏菱去上学前，端着盒自己做的春卷来到十四楼，正在门口犹豫，杭牧突然开了门，两人都是一愣。 “我……这是我做的春卷，还有昨天的碗。”苏菱说着递过去。 杭牧接过来，“昨天没事吧？” “嗯，要谢谢杭叔叔和阿姨。”苏菱轻声说，然后低下头，“那我先走了。” “等等！”杭牧说，然后回身飞快的把东西送进去，又拿上书包跑出来，“走吧，我们一起。” 在公交车上，杭牧突然塞给苏菱一张纸条，“这是我家的电话，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打过来。” 苏菱默默点头，握紧了纸条。 车子一晃，杭牧又抓紧她。苏菱抬起头，“杭牧。” “嗯？”杭牧垂眼看她。 “对不起，”苏菱说，“还有叔叔阿姨，对不起。” 体育课上，苏菱正躲在乒乓球台后看新借的《艺用人体解剖》，边看边在自己的草稿本上学着描。随着绘画兴趣的深入，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学一些这类基础。 焦美玲和多早早拿着两包冰棒走过来，多早早把苏菱的那包给她。 “那边比赛那么热闹，一起去看看吧，别老躲在这里画画了。”多早早说，一边撕开了冰棒包装，里面是两个一包，她和焦美玲掰开一人一个。 苏菱也正有此意，因为她发现自己画人体越画越诡异，结构照着画都画不准，十分的气馁。 “好吧，”苏菱夹着书跟她们一起走向篮球场，看看手里的冰棒，“这么冷吃冰棒不合适吧。” “活动完很热嘛。”多早早说，“你看那些男生还只穿单衣打球呢。” 苏菱所在的三班和多早早所在的五班是共用一个操场上体育课，两个班的男生也就常在一起打篮球，偏偏这两个班篮球高手还不少，每次一到自由活动时间，一群男生就立刻聚在一起打。 多早早嘬着冰棒说：“别说，杭牧这小白脸平常挺闷的，没想到打起球来爆发力这么强。” 确实，球场上的杭牧攻击力十足，绷着脸运球，过人，光气场就让对手打怵，抢起篮板球来，也一点不像平常那淡淡然的样子，简直像护卫一方领土的雄狮。虽然一起长大，但苏菱从没看过他这个样子。 连平常看不惯杭牧的多早早在他投篮后，都忍不住惊呼一声，然后满眼赞叹。 苏菱转头看焦美玲，“你现在看到了吧，他也会出大汗，待会儿你要不凑近闻闻，看他身上会不会有味道。” “你这话说的，”多早早扬眉，用下巴指指对面的一群女生，“他身上的荷尔蒙味道，早就散发出来迷倒一片了。” 一场球赛打得酣畅淋漓，大家散开时，杭牧一边听着队友说话一边却向苏菱这边走来，苏菱忙给他让路，杭牧却垂下眼看了看她手中的冰棒。 “给我一个。”他说。 苏菱把袋子里自己没吃的那个拿给他，杭牧接过很自然地边吃边走了。 “喂你认识啊，就要人家的冰棒。”杭牧队友说。 “废话。” 多早早一愣，转过头，“小菱子你干吗给他冰棒？” 苏菱笑笑，“我们是邻居啊，给个冰棒怎么了。” 多早早语塞。 可是……可是以前苏菱从来不把这个邻居关系看得多重啊。 第50章 50. 美男计 上周考试的卷子发下来，多早早看着后面几道大题全背上了个大红叉，不禁咽了口唾沫，喉头发紧。 前面杭牧突然转过身，拿着他刚发现来的卷子，“要对答案吗？” 多早早看看他，“你明明全对了，对什么答案？” 杭牧笑了一下，迷得多早早心里“咯噔”一跳，杭牧已经拿过了她的卷子，看过错题后就简略的跟她讲解起来。 多早早想起自己当初跟苏菱撂下的狠话，本来想拿出点骨气的，可听了两句就条件反射般说：“等等等等，你慢点儿讲……” 等“对”完了答案，多早早拿着自己的试卷臊眉耷眼说：“你为什么还帮我啊？” 杭牧扬眉，“你是苏菱的朋友，而且我答应过她要辅导你。” 多早早立刻瞪大眼，“好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你这叫什么来着……” 还没想出下文，就被杭牧的又一个微笑给晃了心神，多早早心道真是大事不妙了，这个杭牧他竟然如此能屈能伸，不再是以前冷冰冰不可一世的他了，还给自己使起了美男计……不过话说这小子真帅。 “快补你的错题吧，以后有不明白的就来问我，别半懂不懂在考试时瞎蒙。” 杭牧说完又笑了一下，把多早早的女同桌和她身后的几个女同学也给晃得心神荡漾，纷纷感叹杭牧原来这样温和热心。 “我知道了，”多早早终于想起要说什么，“你故意的讨好我，是想让我在小菱子那边说你好，给你立个好形象，对不对？” 哈！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多早早想。 杭牧眨眨眼，“你会吗？” 多早早立刻道：“我当然不会，你别想利用我啊，哼！” 杭牧叹口气，“好话不说，能少说坏话也行。” 多早早一阵脸热，“我才不是那种爱说闲话的人呢，你少瞧不起人。” 课间，苏菱正趴在桌子上画她歪七扭八的人体，对面看书的焦美玲突然说：“苏菱，我想今后就住学校了，不用每周都回去。” 苏菱“啊？”了一声抬起头，随后立刻理解，“哦……” 焦美玲苦笑一下，“反正我也不想回家，这样还能多要点生活费，我得存些钱。” 苏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可你不怕这样会让你和你爸的关系越来越远吗？” “我们本来关系就不近，”焦美玲说着目光又飘到远处的窗棂上，“就好像我妈刚走的时候我会很想她，想到在被窝里哭，可时间长了也就不知道为什么想了，然后就没感觉了。而且即使我回家我爸也不在意我，那个女人快生了，让她妈搬来照顾她，他们天天热热闹闹的，我在家反倒像个外人。” 苏菱实在不能想象，一个人怎么可能和自己父母没感情，她的母亲虽然有点凶，可是毕竟是母亲，还是会对她好的。父亲就更不用说了，苏菱对快乐的最初记忆，就是被父亲顶在肩膀上玩儿，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父亲就把她抱在怀里，用胡茬轻轻刺她的脸，把她逗得咯咯笑。这种羁绊是生下来就伴随她，刻入骨髓的。 如果跟父母的感情都能淡如清水，说断就断，那也太怪异，太……悲凉了吧。 可她毕竟不是焦美玲，不能主观的评价人家的生活。 “你这画的比之前强点了。”焦美玲转移了话题。 苏菱看了看自己草稿纸上的东西，忍不住叹气，“还好吧，练了这么久还是画不准结构，我真是一点儿天赋也没有啊。” “很难吗这个？”焦美玲凑过去看。 苏菱叹口气，“女孩子的身体结构我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毕竟……咱们都了解嘛，男的就太难画了，我老是觉得男生不就是个板儿嘛，没有起伏没有细节，所以每次画出来都是平平一块板儿。” “噗……”焦美玲笑出声，“不是没有细节，咱们不知道罢了。” 苏菱也嘿嘿一笑。说的也是，看图片，总归不能很好的去理解那些细节，尤其每次画腰和腿衔接的那部分，她都搞不好比例，常画成直上直下的麦兜，在学校，又不好专门去练习画那部分。 想到下周就期中考试了，苏菱还是把画画的东西先收了起来，算啦，以后再练吧。 第51章 51. 企鹅 晚自习下课，苏菱和焦美玲一起去接开水，刚踩到地上苏菱就觉出不对劲，焦美玲仰起头，“下雪了哎。” 周围的想起其他同学的惊呼声，他们上课的时候都没发现，有白色的雪花翻滚在黑夜里。 他们这个城市下雪的时候不多，即使是冬天，下的也多是雨水夹着小冰粒。 苏菱打了个寒颤，焦美玲也觉出冷，挤过来挎着苏菱的胳膊一起向开水房去。 “今年的冬天好冷啊。”没走两步，焦美玲就说。 这场雪也是惊鸿一现，第二天就被雨水浇得黑乎乎的，然后一连几天都下雨，风冷的刺骨。 周五老师看天色阴沉沉的，大发慈悲提早放学了，苏菱也赶快收拾书包去坐车。 “苏菱？”学校门口，多傩一边叫着走了过来，眼睛亮亮地看着脸被围巾包得只露出眼睛的苏菱，确认就是她后笑得眯起眼，“你回家啊。” 苏菱懵懵地仰起头看他，然后围巾下的脸慢慢红成了颗山楂，“唔，学长你也回去吗？” 心里那个懊恼，想着自己刚洗完头披散着头发时怎么就碰不见他，今天她出去坐车怕吹风，就按小时候老爸给她围围巾的方式把头包了起来，以为这样也没人能看出是她。 “我们现在隔一星期才回去一次，”多傩说，然后问她，“很冷吧？” 苏菱吸吸鼻子，看多傩只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还显得宽宽大大像搭在身上。她想起自己羽绒服下套的两件毛衣一件保暖衣，想着自己现在是不是像个球。 都怪这几天太冷了，今天又放假，她穿衣服就不太讲究了。 看苏菱努力的想用手把围巾往下拽拽，却因为穿得厚不方便，多傩伸手帮了她，还说：“这样护住耳朵是挺保暖的，但过马路的时候记得看着点儿车，别挡了视线。” 苏菱觉得他像小时候给自己围围巾的父亲，乖乖站着让他整理。 “学长你不冷啊？”苏菱问。 多傩笑笑，摇摇头，又说：“你路上慢点。” “嗯。” 苏菱转过身向车站去，心里还是希望他别把自己现在的形象记入脑海，她知道她这会儿的背影是怎么也婀娜不起来了。 这样想着她偷偷往后看了眼，却见多傩还站在原地，见她回头还冲她一笑。 苏菱像只惊慌的企鹅，赶紧转弯拐上另一条路，一边疾走一边呼呼喘着粗气，心里下定决心，今后就是冷死，也绝不再穿两件毛衣！ 结果等车的时候这个决心就动摇了，天上又下起了小雨，今天的车也迟迟不来。苏菱旁边几个穿着裙子和裤袜的女生都冻得站不住，唯有她这个企鹅屹立不动。她看了看，没看见杭牧，心想他可能还是觉得坐父亲的车更方便吧，毕竟天气这么冷。 快七点时公交车才过来，苏菱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而且雨势变大，她一路跑着进到一楼，坐电梯上去。 在学校的时候她用焦美玲的电话跟父亲联系过，父亲去接车已经一周了，受恶劣天气影响进程很慢，父亲说最晚明早回来，苏菱怕父亲太赶出危险，让他不要着急。 虽然这么想着，可苏菱还是希望一回家就看见父亲回来了。 可现实却是，她回家的时候发现母亲也不在家，自己用钥匙开了门，感觉家里比外面也没暖和多少，暖气看来还是不热。在冰箱上看见了母亲留的纸条，上面写着母亲出差去了，这周末可能都回不来，桌子上给苏菱留了钱，母亲还说她已经给父亲打了电话，催他早点回来。 苏菱一下泄了气，看了看冰箱里，什么现成的吃食都没有，三花倒是很热情的过来蹭她的裤管，发现她身上有些湿后又躲开了，钻在猫窝里舔自己蹭湿的毛。 苏菱先回房间换衣服，顺便摸了摸暖气片，几乎没有温度。等洗了个澡出来后更觉得家里冷了，冲了点母亲的奶粉当晚饭，苏菱就钻进被窝。大概是因为暖气一直没通，家里都有些发潮了，她房间里的被子也是。在床上缩成一团，苏菱冷得睡不着。 一直挨到半夜，苏菱有些撑不住了，可一想到家里如今就她一个人，想到这个房子的历史，她连出被窝都不敢了。只能闭上眼默默期待，也许天很快就亮了，天亮了父亲说不定也刚好回来，还给她带了一堆好吃的…… 第52章 52. 梦境 苏菱迷迷糊糊像是睡了一觉，可等醒来的时候发现浑身都没有一丝力气，手脚冰凉。苏菱隐隐觉出，再这样下去，她就危险了。 房间里没有一丝光线，苏菱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床头灯的开关，打开灯后她围着被子下床，摇摇晃晃走到门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门打开，什么都不敢看，循着记忆冲到开关前打开灯，然后去找电话。手心里的纸条都被她攥皱了，不过好在字迹还很清楚，苏菱拨通了号码，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有人接起。 “喂，请问找谁？” 是杭叔叔的声音，苏菱只叫了声“杭叔叔”，就忘了该说什么了，她脑子混混沌沌，像是一碗浆糊。 “谁？是小菱么？”杭建问。 苏菱软软坐在凳子上，先“嗯”了一声，又说：“杭叔叔，我……头有点晕。” 杭建似乎意识到什么，苏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见他说：“叔叔立马过去，你能给叔叔开个门吗？” 苏菱又“嗯”了一声，接着电话那头传来杨秀红询问的声音，似乎刚睡醒。 苏菱放下电话，围紧了被子去开门，感觉被子一呼扇产生的那点风都冷得刺骨。 她怕自己没等到杭叔叔就又睡着，就先把门打开，然后靠着门框等，后来改成坐在门口倚着门框半睡半醒。迷蒙间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说话，随后她被一把抱起。睁开眼看了看，是杭叔叔，她以为自己会害羞，可是并没有，杭叔叔的怀里像父亲一样，她靠着很安心。 “哎呀，是发烧了。”一旁的杨秀红摸了摸苏菱的额头说。 “先送医院吧。”杭建说。 “现在正闹流感，医院也不安全哪！先抱上去量量体温，不是高烧的话家里也有药。”杨秀红建议。 杭建便抱着苏菱上楼，到了杭家，杭秀红找出体温计给苏菱量了量，还不算太高，她找出药来让苏菱吃下，接着让杭建抱苏菱去杭牧房间，杭牧这周去参加数学竞赛正好不在。 杨秀红让杭建出去，又找出降温用的酒精帮苏菱擦拭身体，忙活了好一阵儿后给苏菱盖好了被子，说让她就在这里安心睡。 苏菱只感觉床褥和被子特别柔软，身子也渐渐暖了起来，舒适的她直发困，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就闭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苏菱没醒，但是烧已经退了，杨秀红想让苏菱多睡会儿就没叫她。杭建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让他去十二楼看看，如果苏腾两口子还没回来，就在门上留个条儿说苏菱在自己家。 十点多杨秀红正准备午饭的材料时，杭牧回来了。杨秀红忙迎出来，问儿子吃饭没有。 杭牧坐了七个小时的车有些累，随手把书包和一个奖杯放在茶几上，说了声“待会儿再吃”就进了浴室。 杨秀红答应了一声又回去厨房，打算多做点好吃的。 没一会儿，杭牧围着浴巾出来走向自己房间。 “儿子你不吃点东西啊？”杨秀红在厨房门口喊。 “我先睡会儿。”杭牧说着就关上了房门。 “哦。”杨秀红回去继续做饭，满脑子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放过一遍盐了。 杭牧捏着眉心，直接掀起被子躺到床上，深深喘了口气，扭过头对着床内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直直地看着对面的人。 半分钟后，杭牧猛地掀开被子站在床边，顺手拉了拉浴巾。 苏菱还在熟睡着，神情看起来很安然。 杭牧深呼吸了好久才稳住心神，悄悄开门出去，杨秀红正端着一盘菜出来。 “妈，我房间……” “哎呦！”杨秀红这才想起来，“小菱昨天发烧了，她家里没人，我就先让她住你房间了。你没吵醒她吧？” “没……我去穿衣服。” “别吵醒小菱啊。” “知道了……” 杭牧回到房间，从衣柜拿出要穿的衣服，回头看了看苏菱，她还在睡。想了想，他转身拉下了浴巾，打算快点换好出去。 苏菱感觉全身都被蓬蓬的被褥托着，不用使一点力气，脑子也从未这么放松，什么都不用想。她懒懒地睁开眼，感觉光线很柔和，柔和的有些不真实，像是还在梦境。 好漂亮蝴蝶骨……哦，男生也可以有腰线的啊，而且还很明显，曲线周围还有跳动的光点……腿好长啊…… 那具身体转过身来，苏菱在心里赞叹，好漂亮的细节啊。纤细的锁骨……胸口显得好稚嫩……窄窄的腰腹……肚脐为什么是竖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背后有人的缘故，杭牧今天摆弄衣服怎么都不顺手，竟然半天都分不出反正，他回过身想对着光线看，接着就僵住了，苏菱……正在看着他。 她看起来很平静，或者说很迷糊，并不看他的脸，眼神直直地看着他的身体，而且看得很仔细的样子。 看了有一会儿，她又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又拉长了，还发出小小的呼声。 苏菱感觉这个梦挺好，扫除了她一直以来的阴影。 记得早两年初中的时候，她养过一只小乌龟，后来母亲不准养后她送给了多早早。但是养的时候十分喜爱，可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天她发现乌**顶长了一个小溃疡，好像是发炎所致，苏菱很着急，就拿了父亲的手机连上网，在网上搜：“*****上长了个溃疡可能是什么原因？” 点了“搜索”后，很快就蹦出来了一些东西，还有图片，苏菱很憨直点开来看，然后…… 那天父亲的手机险些被她扔出去，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床上打滚。 啊啊啊啊——什么东西！ 好丑啊好丑啊！ 原来男生的那个那么丑啊……难看死了！怎么会那么丑啊？ 都搜索的是生病的……了，自然不会蹦出什么好看的图片…… 那天苏菱不但查到了治疗小乌**顶溃疡的方法，还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从此看到男生就莫名的害羞又嫌弃，每天都希望自己从没看过那些照片，过了好久，这种情况才缓解。 第53章 53. 养病 杨秀红把饭菜都做好端上来，正要去叫苏菱起床，苏菱已经出来了。 “睡醒啦。”杨秀红笑着说，“快过来吃饭吧，吃完了饭好把药吃了。” 苏菱有些不好意思，“嗯，谢谢阿姨。” “别那么客气！” 杨秀红去给苏菱拿了双拖鞋，家里暖气很足，苏菱只穿着冬天的睡衣也不觉得冷。 见杭牧也在桌边坐着，苏菱过去主动打招呼，可他似乎有些僵硬，并不看她，只是“哦”了一声。 苏菱知道他性格就是这样，也不计较，坐下后问：“你昨天在哪儿睡的呀？” “他去参加什么数学竞赛了，周五就去了，今天刚回来。”杨秀红一边说一边给苏菱盛了汤，“你杭叔叔已经给你家留条了，你爸妈回来知道你在这里。” “嗯……我先去洗个脸，阿姨。” “卫生间在那边。”杨秀红忙指了指。 杭牧却猛地站起身冲去了浴室，杨秀红愣了愣，以为儿子是想起给苏菱准备条新毛巾，也就没说什么。苏菱进去时，见杭牧正把什么东西扔进洗衣篮盖住，站起身看了看她，神色有些不自然，然后从一旁的柜子里给她拿了条新毛巾和牙具，这才走出去了。 苏菱其实是急于想上个厕所，上完了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走出去。 “阿姨，你做的汤真好喝，这个梅菜好香啊，为什么比我做的好吃那么多啊？” 苏菱受了人家的照顾吃着人家的饭，嘴自然就特别甜，把杨秀红夸得直给她夹菜添汤，吃完饭又给她倒水让她把药吃了，还要给她烤点心吃。 苏菱一边打嗝一边把药吃了，然后站起身说：“阿姨，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吧。” 杨秀红立刻从厨房出来，“怎么了，你叔叔留了纸条了你还担心什么，你现在还病着，怎么能一个人回家去？” 苏菱只好说：“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而且还有作业要写，书包在家里。” 杨秀红立刻拿过自己的手机塞给苏菱，“你用这个打，作业也不急于这一会儿写，你还病着呢，待会儿困了就再去睡一觉，作业明天让小牧教你，今天先把病养好，别反复了。” 苏菱只好接过电话，秀红阿姨觉得她的身体比做作业重要，还是让她感觉挺暖心的。 电话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喂，谁呀……” “爸，是我！”苏菱说，“你到哪里了呀爸？” 苏腾大喘了口气，说自己一下车就给家里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还以为女儿怎么了。 苏菱听父亲声音都是抖的，忙说自己在杭家，让父亲不用担心。 苏腾叹口气，“爸知道了，一会儿就回家。” 挂了电话，杨秀红问她，“累不累，吃了药就去睡一会儿，点心好了我叫你。” 苏菱瞄了眼杭牧，杨秀红忙说：“小牧你的房间先给小菱用，你要看书什么的就先去你爸书房，别吵小菱休息。” 苏菱忙说：“没事阿姨，我不困了，杭牧哥哥看书去自己房间就行。” 苏菱一声“杭牧哥哥”叫得十分甜，杨秀红脸上又笑成一朵花，“那你们都先进去玩儿，待会儿蛋奶酥成了我叫你们——小牧，快带你小菱妹妹进去，就知道坐着不动。” 这下苏菱直接改小菱妹妹了，杭牧幽幽看她一眼，站起身说：“来吧。” 第54章 54. 疑神疑鬼 苏菱跟他回房间，也不好意思当人家的面再睡人家的床，就坐在书桌边说：“我自己随便写写画画就行了，你想干什么就忙你的，不用管我。” 杭牧就抽了自己的纸笔给她，然后拿了本书在一旁看。 苏菱忽然看到自己起来后还没给人家叠被子，忙又站起身，“不好意思，弄乱你的被子……” “不用，你坐着吧。”杭牧突然说，“你干活我妈肯定又会骂我，待会儿我弄。” 苏菱只好坐下，她这会儿确实没什么力气，就趴在桌子上随便乱画，杭牧继续看书，也没有去叠被子的意思。 没一会儿杨秀红在外面叫了杭牧一声，他放下书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拿了一摞书，“这是我爸书房里的小说，你想看的话就翻翻。” 说着目光正好飘到苏菱正画的纸上，见她画了一只胖乎乎的小鸡。 他的脸猛地一热，脑子里嗡嗡乱响，突然口干舌燥。 她为什么突然画这个？是巧合吗……对，一定是巧合，她以前也画过小鸡的，虽然没画过这么胖的…… 苏菱见他看自己画的，脸也突然一红，有些不自然。 杭牧蓦地又瞪大眼，刚安抚下来的心都提了起来。只是被人看到画了个小鸡，她为什么脸红？她想到了什么？ 苏菱咳了一声看了看那些书，发现有好多自己早就想看的，忙揽过来说：“哇，好多学校图书馆都没有呢，还有这几本……你爸是日本推理小说迷吗？” 杭牧垂下眼坐到一边，顿了一下才说：“那几本是我看的。” “哦……” 苏菱顺势把自己画的胖小鸡放到一边，看起书来，只是……秀红阿姨说的对，她确实该休息。也许是吃的药效用发挥了，没一会儿苏菱脑子又昏昏沉起来，眼皮直打架。 杨秀红拿着果汁进来，看见苏菱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忙把她拉起来说：“累了就去床上睡，别再着凉了。” 说完看看杭牧，以为是杭牧在苏菱不好意思，就说：“你出去看去，别吵着小菱睡觉。” “没事阿姨……” 苏菱说了一句，见杭牧已经默默站起身出去了，她困得实在厉害，就按杨秀红说的又爬上床睡觉。 唔，他的被子和床好舒服，好像还有些他的气息存留在上面……自己是因为睡了他的床，才会做了那个梦吗？ 等苏菱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已经变成暖橘色，耳边隐隐听见父亲的声音，她忙下床跑出去，脚挨着地面时确实觉得有了些力气。 拉开门，发现父亲正站在杭家的客厅，正在和秀红阿姨说着什么，身边还站着杭牧。 “爸。”苏菱忙走过去，“你回来了。” 等走近苏菱才发现，父亲的右手缠着绷带，立刻捞起父亲的手问：“爸你怎么受伤了？” 苏腾忙笑着说：“没事没事，不小心碰的。你没事就好，家里暖气已经修好了，多亏杭牧帮忙。” 苏菱这才看见杭牧的手里竟然拿了个扳手，他轻轻说：“别那么客气叔叔，就是您指挥我拧了几个螺丝而已。” 杨秀红笑道：“呦，大哥还会自己修暖气啊，以前我家暖气也不热，打电话叫了两次维修的才上门，还修得不好，反复来了几次才弄好。” 杭牧也说：“叔叔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都搞不清楚其中原理。” 苏菱拉着父亲的手自豪地说：“我爸什么都会修。” 苏腾笑着摸了摸苏菱的头，说道：“咱们回家吧。” “在这儿吃饭吧！”杨秀红忙说。 苏腾还是推辞了，把自己的外套裹在苏菱身上领她回去，杨秀红忙给苏菱装了一盒蛋奶酥让她带回去吃。 送走了父女俩，杨秀红叹了口气，觉得苏菱一走家里都冷清不少，往儿子房里看了看，忙要进去铺床。 杭牧却先她一步挡在门口，“不用了，我自己收拾就行。” 说着不由分说关上了门。 桌子上，她留的那只胖小鸡还在，杭牧看着还是脸颊发热。 床铺上，还有她残留的味道。 第55章 55. 麻烦精和小哥哥 苏菱到家非要拉着父亲的手看，苏腾没办法才说，是不小心碰上了别人的后视镜。 他接到沈凤华电话的时候还在路上，得知女儿要一个人在家过夜，心里更着急了，可是车子上了高速他只能先专注开车，等天亮后一交车他就立刻往家里打电话，结果电话却打不通，心急之下跑出车库时，没看见就撞上了一辆车的后视镜，车主见他一手的血也没让他赔，还让他赶快去医院。 苏腾直到接到女儿的电话才放了心，想起手还没处理，伤口在寒风里已经冻得觉不出疼了，但是血还是没完全止住，就去医院包扎了一下。 苏菱让父亲答应自己，再也别去接车了，看女儿绷着脸一副要哭的样子，苏腾只好叹着气点点头，随即又扯出笑逗女儿开心，拿出这一路给她买的东西。 第二天苏腾休息，让女儿把买的菱角给杭牧家送去些。苏菱“哎”了一声就提着上楼，杭牧也在家，苏菱问：“昨天看的那本书我能不能借回去看啊。” 杭牧转身就去给她拿了出来，杨秀红也过来说：“小菱啊，今后做功课还来我们家嘛，阿姨怪想你的。” 苏菱偷瞄了眼杭牧，低声道：“我怕打扰杭牧哥哥，自己做就可以。” “我不怕打扰。”杭牧竟然接口说了一句。 苏菱暗自瞪了他一眼，只能先含糊答应下来。 苏菱走后杨秀红还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说：“这小菱，从小就像个瓷娃娃似的，长大了还这么可人儿。” 杭牧看了母亲一眼，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苏菱小时候确实长得很可爱，但在杭牧眼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麻烦精。 上幼儿园时，苏菱比同班的小朋友晚了一段时间，有一天老师正在上课，苏腾突然走到教室门口，怀里抱着个小瓷娃娃，那小娃娃还在睡着。 苏腾歉意地跟老师说，自家女儿比较贪睡，在家都是九点、十点才醒。 小孩子贪睡也没什么，毕竟是第一天来上幼儿园，老师也没计较，苏腾把苏菱抱进来，看见杭牧后很高兴，就把苏菱放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还拜托他照顾好小妹妹，一直到苏腾离开老师又开始上课，苏菱都没醒。 虽然之前入过托，可苏菱一直也没改了家里的习惯。睡醒后她就仰着头看着老师发愣，听了有五分钟就突然站起来，老师忙问她怎么了，小苏菱很无辜地说：“我要尿尿。” 老师汗了一下，之后忙让生活阿姨带她去尿尿，回来后没坐一会儿，她又突然哭起来，说要爸爸。 老师又忙着哄，抬头看见杭牧时眼睛一亮，“你不是认识杭牧哥哥吗，有哥哥在就先不哭了好不好？” 说着一个劲儿给杭牧使眼色。 杭牧只好充当小哥哥哄苏菱，同时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感到忧虑。 正如他想的那样，老师们都自动的把苏菱托付给了杭牧。 而苏菱这小妮子，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到学校是干什么的。苏腾每天送她过来时，手上都挂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小面包，水果，酸奶等吃的，苏菱把每节课该吃什么都安排的很好。她好像觉得只要自己上课了，那在课上干什么都行，就那么旁若无人的在老师讲课的时候拿出来要吃，老师们见她长得那么可爱都不忍太凶，就常常向杭牧投去目光，要他提醒一下。杭牧就只好小声告诉苏菱不能吃东西，苏菱倒是很听话，但是样子很委屈，仿佛杭牧是故意不准她吃东西的坏人。 老师上课的时候，小苏菱就仰着脑袋张着嘴，目光飘在黑板上方一副神游的样子，老师在黑板上画了几块西瓜用于教算术，大家都在算，只有她突然说一句，“这个像红烧肉。” 老师一愣，随即挤出笑，“啊是吗，当成红烧肉也行，那么总共有五块红烧肉的话……” “我爸爸说红烧肉就要这样有肥有瘦才好吃。”小苏菱认真地说。 老师的笑仍僵着，“是吗，那么五块红烧肉拿走两……” 小苏菱继续说：“我喜欢吃红烧肉，我爸爸也喜欢吃，但是妈妈说小孩子吃多了肥肉不好。” 然后小苏菱就抠着手指说起她还喜欢吃的其他菜，老师终于无力的放下拿粉笔的手，叫她上课的时候不可以说和做与学习无关的事。 苏菱一愣，然后要哭似的说：“老师，我不知道啥是学习……” 老师一看她那样子心也软了，忙解释说，学习就是老师说什么你就想什么，脑子跟着老师走。 “就是，老师画西瓜的时候只能想西瓜，老师画红烧肉，我再想红烧肉。”苏菱理解完说。 老师实在无力，一旁的杭牧只好低声斥道：“上课不能想西瓜也不能想红烧肉，这是教算术，你只能想算术。” 小苏菱又快哭了似的，“那我能想爸爸妈妈吗？” “不能。”杭牧绷着脸。 小苏菱咧了咧嘴，眼泪已经快掉出来。 “那……可以想一会儿吧。”杭牧只好说。 小苏菱抹了把眼泪，委委屈屈继续听课，时不时胆怯地望他一眼。 杭牧根本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她的书好久都不翻一页，本子背面，总是画着许多不知所谓的小人儿。每天她都不记得有作业这回事，杭牧自己做完了功课还要提醒她，见她一脸懵，就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写，苏菱还一副受压迫的样子。 等终于教会了她上课和写作业是什么，还有不可以随便吃东西和上课到榻榻米上盖被子睡觉，苏菱那些怪异的举动却还是层出不穷。 她爱吃香蕉，每次吃的时候都时不时瞟他一眼，然后趁他不注意，把香蕉皮放到他的桌斗或书包里，有时偷偷塞到衣服里，其实杭牧当时就看到了，只是实在无力再教育她，所以只能假装没看到。 睡午觉的时候，她用口水把一张长条纸贴在他额头上，另一头贴在她自己的额头上，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把你会的唐诗都偷走。” 他还得假装不知道，等她睡着时才自己撕下来。 他就这么操心又费力的管教她，一直到他们幼儿园毕业，心里终于松口气时又觉得……有些失落。 她背着书包跑来问他，“杭牧，上小学后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了？” 他心里一动，为了试探她故意说：“是啊，到了小学我们就得分开了。” 她眼睛却突然亮起了光，兴奋地跑走了，“太好了，终于不用在一起了——” 杭牧瞪着眼睛看她跑远……突然感觉心好累。 第56章 56. 男神 周日中午沈凤华才出差回来，苏菱怕母亲担心就没跟她说自己发烧的事，苏腾竟然也没提。夫妻俩如今不怎么吵架了，只是两人间的气氛冷冷的。 中午吃饭时，沈凤华说起母亲身体越来越差，想把母亲接过来住。苏腾对接丈母娘表示没意见，但是他和沈凤华如今都经常一整天上班不在家，女儿要上学，丈母娘被接来也没人照顾，所以他说，丈母娘如果接来，那沈凤华最好请假或辞职在家照顾。 沈凤华显然不想请假或辞职，她也不能肯定能照顾得来母亲，苏腾提的第二条建议，把丈母娘送去养老院由别人照顾这条，她也不同意，于是就又不太高兴。 其实这些利害沈凤华自己也想过，但是还要提出接母亲，由苏腾说出，她就又能抱怨一番，这样责任就似乎都归了苏腾。 苏腾这次连反驳都没有，也不再说自己的委屈，只是默默吃饭，最后沈凤华赌气一般说，等过段时间她就请假回老家去照顾母亲。 苏菱一愣，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忙提议说放假后自己可以去外婆家照顾外婆，沈凤华没好气地说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然后说自己一定要回去。苏腾手里的筷子顿了一顿，然后也什么都没说。 他自己过年的时候真的腾不出时间，妻子要去，只能由她。 这次期中考试苏菱发挥的不错，拿了全班第二，焦美玲依旧是三十名左右，但是成绩比以前稳定了。 “小菱你真的好厉害啊，现在基本上没掉出过前三了吧。”焦美玲拿着发下来的试卷来找苏菱对错题答案，扫了一遍苏菱的卷面由衷赞叹，“你真的很适合学文，答题滴水不漏……这次作文你得了满分哎。” “是咱们语文老师喜欢我的文风而已，到高考不一定有这么幸运。”苏菱谦虚地说。 不过随着阅读量增加，她觉得写起作文来确实没有以前吃力了，以前她和多早早都是那种忸怩作态的文风，瞎写八诌的凑字数，交上去心都是虚的，希望老师看在她们字体好用词又讲究的份上能给个差不多的分数，现在她已经不会太在意用词是否都优美，整体文意却顺了很多。 “我看你写的。”焦美玲拿试卷的时候，突然看到混在其中的一张草稿纸，立刻瞪大了眼，“你的人体已经画得这么好了啊小菱，跟隔壁美术生比差不多啊！” 草稿纸背面是一个清瘦的男子整体，身上的线条流畅，动作自然结构也准确，虽然没画五官，但是头颅轮廓也很好看。只是……关键部位苏菱不好意思画，用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鸡代替。 “噗……”看仔细后焦美玲不禁笑出声，点点头，“嗯，但求神似。” 苏菱忙脸红的用书本盖住，但随即认真地说：“我不是瞎说啊美玲，我觉得真是有绘画之神被我的虔诚感动了，亲自上我梦里去点拨我。” 现在她只要想画男子结构，脑子里就跟全息投影似的出现上次梦里看到的，下笔如有神助。 焦美玲憋笑，“学艺的找到了心中美的化身，就常说找到了自己的缪思女神，我看你是找到了你的男神。” 苏菱托着腮目光憧憬，“真别说，他就是我的男神，是我对异性美的启蒙。” 这下换焦美玲愣住了，这话真不像是一向含蓄的苏菱说出的。 第57章 57. 我突然不太能面对你 苏菱放寒假回去的那天，母亲正好收拾行囊要走，父亲在一旁抽烟。 沈凤华看了看女儿的成绩单，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然后说：“今年过年妈要陪你外婆一起，自己的妈，终归是只能自己照顾。” 说完她就拉着行李箱走了，一看就是带着气走的。 苏菱虽然舍不得母亲，但是也替父亲委屈，父亲的提议都是基于现实情况出发的，父亲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支柱，每天都很忙，她又要上学，把外婆接来自然是需要母亲在家照顾的，不答应的明明是母亲。 今年过年只有父女二人，苏菱不想显得太冷清，自己在家跑前跑后的忙活，让父亲每天回来都能吃上热菜热饭。杨秀红听说苏菱一个人在家打理，就常下来帮她，苏腾下班晚的时候，杭牧就过来和苏菱作伴，苏菱想，应该也是他父母让他来的。 两人常一起在苏菱家边做功课边等苏腾回家，熟了后苏菱跟他相处也随意多了，有时候他来，苏菱只打个招呼就继续忙自己的。 这天晚上苏菱正试做新菜，杭牧又来送葡萄，苏菱拎着炒勺一开门就说：“哎你来试试我做的蛋黄焗鸡翅，太好吃了！人贩子给你吃一口你都得乖乖跟人家走，我简直是厨神我跟你说。” 杭牧：“……” 杭牧觉得随着相处的增进，苏菱那股沙雕之气似乎又逐渐冒头。 不由分说被拉去厨房吃了一口，杭牧点点头，不偏不倚说，确实好吃。 苏菱吃饭的时候问他，“你吃过饭没有？” 杭牧回答吃过了，然后就在一旁看起了书，三花很会卖乖，一下跳到杭牧腿上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杭牧腾出一只手轻轻抚着它的皮毛。 苏腾如今都很晚回来，苏菱总是做好饭给他留着，杭牧一般也待到苏腾回来才回去。 苏菱吃过饭没心思写作业了，打开电视想看看，却发现电视天线好像坏了，搜不到台。鼓捣了半天都没好，想到过年连个电视也不能看，苏菱有些生气。 杭牧放下书说：“不然看个电影吧，正好同学送了我张碟，说是国外很有名的科幻电影。” 苏菱想起家里那台老旧的影碟机倒确实能用。 “什么电影啊？”她问。 杭牧也不太清楚，离校那天吴清渊突然给了他一个包着礼物纸的扁盒子，说是送他的新年礼物，当时只说是他喜欢的科幻电影，让他好好学习一下。杭牧新买的电脑正好带光驱，只是回来后他一直没顾上看，现在那盒碟片还在书包里。 “不知道……你等着我去拿来看看。” “哦，那行。” 杭牧很快去拿了过来，苏菱也去拂了下自家那台好久没用的影碟机上的灰尘，还拆了包爆米花倒进碗里。杭牧家里没有这种老式影碟机，鼓捣了半天才插好，然后把碟片包装拆掉，装碟片的盒子是放英语学习光盘的盒子，杭牧心想可能是吴清渊随便找的。 光盘放进去后就开始播放，先是一个穿着日本学生制服的女孩出来，披肩发，长相很清纯，坐在沙发上正对着镜头说着什么。 “是日本鬼片吧？”苏菱说着停下了吃爆米花，拿起一个抱枕抱着，又问：“怎么没字幕啊？” 杭牧用遥控器按了按，发现遥控器不管用了，就过去用影碟机调字母。苏菱家的影碟机放的很矮在电视下面，他只好半跪下弯着腰调。 电视画面里出现了男主角，看着看着苏菱觉得有些不对了，叫了声“杭牧……” 杭牧还在调着，这影碟机按钮太多字又太小，他鼓捣半天还是弄不明白，但是不愿认输，说了句，“再等会儿。” 画面里的年轻男女已经开始接吻了，声音很让人脸红，苏菱用抱枕挡住脸，又叫了声“杭牧！” 杭牧抬头的时候磕了下后脑勺，捂着头看向电视，“怎么了……” 画面里的男演员正好抱起女演员在沙发上进入正题。 “快，快拿出来！”苏菱用抱枕挡着眼睛说。 杭牧愣了一下才明白，情急之下按了暂停，然后又手忙脚乱把碟片倒出来，脑子嗡嗡的。 苏菱从抱枕上方看了眼发现安全了，然后才放下抱枕木木坐着。 杭牧愣了一会儿，把那该死的碟片重新装回英语光盘盒子里，看了看苏菱，“这不是我的。” 苏菱已经冷静了一些，她知道那不是杭牧的，在人前打嗝儿都不能接受的杭牧，怎么可能明知道是这样的电影还邀她一起看。 “嗯。”苏菱说。 两人静默一会儿，苏菱说：“杭牧。” “嗯？” “我突然不太能面对你。” “……我能理解。” “你回家吧。” “不行，叔叔还没回来。” “……那我先回房间了。” 苏菱说着揪着抱枕先回了自己房间，一关门，她就一下扑到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 啊啊啊啊—— 第58章 58. 沮丧倒也不是特别沮丧 杭牧独自坐在苏家的客厅，手里的那个光盘盒子都快被他捏变形，脑子里闪现出许多想法，都是如何才能洗脱他与这东西的关系，保住自身高洁形象的，可是都只想到一半就没了下文。还有一部分比较完整的想法，是关于物理阉割和吴清渊的。 除了小学二年级时差点被一个妒恨他的同学当众脱了裤子，他从没感到这么羞耻和愤怒过，小时候那次他还淡定的反踹倒那男生，可现在，他惊慌的连个挽救办法都想不出。 突然站起身，他走向苏菱的房门，觉得必须解释些什么，这种事拖得越久越难说清，而他自己也会臆想的越离谱。 “苏菱，你出来。”他说。 “……我不。” 杭牧咬牙看向手里的盒子，恨啊，当初自己干吗不一拿出来就当着她的面踹碎，好显示自己贞烈纯良，现在就是苏菱相信这东西不是他的，也会想他以后会看吧。 还没等他再解释，客厅门突然被打开了，苏腾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鼓鼓的塑料袋。 “小牧，你还没走啊，菱菱呢？”苏腾问。 苏菱把房门打开，“爸。” 说着过去到父亲身边，还是不看杭牧。 苏腾摸了摸苏菱的头，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两挂腊肠给杭牧说：“小牧这个你拿回家，这是家做的，比外面卖的好吃。” 杭牧愣愣地接过腊肠，看见苏菱把脸整个扭到了一旁。 “天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苏腾说。 杭牧只好讷讷的告辞，又看了苏菱一眼，一手提着腊肠走了。 苏腾是个粗人，并没注意到什么，把袋子交给女儿后说自己今天去拜访了下苏菱姑妈，姑妈不像以前那么生苏腾的气了，还送了他许多家里的腊味。听到亲戚和家里的关系有所缓解，苏菱也挺高兴的，把腊味拿去收好又给父亲热菜，视线始终绕着电视机那边。 杭牧当晚就打电话到吴清渊那边，吴清渊把电话挂断发来微信消息： 浪里个浪的小白龙：怎么了老大，正和家里人守岁接不了电话。 杭牧咬牙切齿的发过去：你tm给我的是什么光碟？ 也就是跟吴清渊，杭牧骂起人来一点没障碍。 浪里个浪的小白龙：老大你看了？怎么样不错吧，我重金从老哥那儿换来的，那可是珍藏版，还贴心的给你换了盒子，够意思吧？ 杭牧闭了闭眼，拇指在屏幕上颤抖，对方已经又发来了消息。 浪里个浪的小白龙：我特意给你精挑细选的，难得有男女演员颜值都在线的，怎么样，参考价值是不是很大啊~~~老大你你别的都好，就是欠点儿人味儿，我不允许我身边有你这么纯洁的人存在。 后面还跟着一个骚断了腰的表情包。 杭牧：你什么都欠，尤！其！欠！骟！ 对面发来一个满脸问号的表情包，然后发来消息：怎么，叔叔阿姨看见了，你不是有独立电脑吗？你不会真按照上面说的，找来父母陪同观看了吧。 杭牧：老子明天就提刀去找你，取你这厮的腌臜祸囊来祭奠我的名节。 浪里个浪的小白龙：你说的我裆下一凉，不对……你这么激动，之前这样的时候，还是因为那谁……不会被她看见了吧？ 见杭牧没有回，对面发来《呐喊》的世界名画表情包。 浪里个浪的小白龙：你们一起看了？啊啊啊老大你也太生猛了，我是让你看了留作以后参考，没让你直接现学现练啊，学霸也不能这样自负吧！啊啊啊啊，你就不能等两年吗？ 接着手机又是一连串的消息震动提示，杭牧倒在自己床上已懒得再看。 沮丧倒也不是特别沮丧，就是有点不想活了。 第59章 59.到底能不能呢？ 杨秀红有些奇怪的再次望了望儿子的房门，这都已经快十点了，杭建都出去送资料有一会儿了，杭牧还没起床。以前就算是放假在家，杭牧也是准时六点五十就起来，七点二十之前就早已收拾好了自己。 今天这是怎么了？ 杨秀红打开儿子的房门悄悄探头看向床上，杭牧正躺在中间，已经睁开了眼，直勾勾瞪着天花板。要不是看他眨了眼，杨秀红险些吓坏。 “怎么了儿子？病了？”杨秀红说着擦了擦手，去探杭牧的额头。 杭牧没有反抗，只是毫无生气地说：“我没事，妈。” “那起来吃饭吧，妈包了饺子，你洗漱好了先给小菱家送一盘去。”杨秀红说。 杭牧闭上眼，又不作声了。 杨秀红以为儿子是昨晚睡得晚了，也没说什么，出去后又在客厅问：“哎这茶几下面怎么这么多花生壳啊，小牧是你扔的吗，下次扔垃圾桶里知道吗？” 不久又来了一句，“听到了没有啊，别那么犯懒。” 杭牧深吸了口气，“不是我，可能是我爸。” “那怎么可能，你爸不会那样。”杨秀红很自然又笃定地说，然后就去清理了，心里想应该是来做客的某个亲戚弄的。 杭牧却一愣。 杨秀红收拾完后，杭牧就起来了，看着母亲忙前忙后，杭牧突然问：“妈，你和我爸就没闹过误会吗？” 这么多年，杭牧对于母亲和父亲之间的互相信任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母亲，她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的品行，甚至日常小事也是绝对信任。他们也几乎没有吵过架。杭牧所认为的吵架，是从互相抱怨到互相贬低伤害，可母亲和父亲基本上都没达到这两点就休战了，他们互相理解对方，自然就不忍去伤害。对于这点杭牧既佩服又诧异，毕竟父母的性格和教育背景差了那么多，他们又是怎么做好理解的？ 杨秀红笑道：“什么误会，你爸那个人又没什么秘密。” 当初那个女研究生的事虽然闹得杨秀红不太高兴，可是也算不上什么误会，被告白的当天杭建就回来跟她说，想要把那个女研究生调给别人带，他不能再带她了，他并不是当情事在说，而是当工作上的烦恼。他再带那个女研究生会给他的工作带来困扰，就这样。 杭牧忍不住问：“爸在你眼里，就那么完美吗？他就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你觉得有损他以往形象的事？” 杨秀红想了想，“没有……这倒不是说你爸是个完全没毛病的人，是他待人诚恳，尤其他从来不跟亲近的人搞什么小花样，这么多年了，他是个什么人我心里最清楚。” 杭牧眯起眼，那么，他以往维持的那些形象，足不足够苏菱相信他呢？ 看儿子今天这么认真的问起这个，杨秀红就一边干活一边说些自己的经验：“其实啊，越是跟亲近的人，或者想要长久在一起的人，就越要诚恳，因为以后日子那么长，迟早也能看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更别为了一时方便，跟亲近的人说谎耍心眼，消耗了信任，今后相处起来害的是自己。” 杭牧默然，突然想起吴清渊说起的一件事，吴清渊的奶奶比较节俭，曾把一根掉进排水道淤泥里的香肠又洗了洗做给家人吃，还骗吴清渊说又换了一根，后来吴清渊知道后，当场就吐了出来，从此再没吃过香肠，连看到火腿肠都会勾起阴影。而且看到奶奶做的饭就没胃口，因为他不敢想象那是怎么做出来的，说不定特别脏。在吴清渊看来，奶奶不但是骗了他，而且是不尊重他，她自己觉得不脏，就也给别人吃，丝毫不考虑别人是否能接受。 而一向大大咧咧的母亲，对父亲和他却一直很细心。杭牧从小就知道父亲不吃茄子，也不是过敏，就是不吃。母亲就从不给父亲吃茄子，更不会偷偷放在菜里给父亲吃。遇到茄子大减价，她也只买回来自己吃，而且不和别的菜混在一起。有一次杭建忍不住问父亲，为什么不吃茄子，父亲才说了缘由。 以前父亲上大学的时候，为了省钱常常打一份菜吃一天，有年夏天天气特别热，他打的一份茄子到晚上放变质了，父亲吃了后就开始吐，吐的特别厉害，连鼻子里都是茄子的残渣，那种味道从鼻腔直冲脑腔，后来只要闻到茄子，父亲就生理性的恶心，而且会想起那段苦难的时光。 那天讲这件事时，父亲的眼里有泪光，而且讲完后他突然说，他还从来没跟妻子说过这个原因，也就是说，她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也没有觉得丈夫矫情，硬逼着他吃。还能坚持这么多年，这就是尊重。 杭牧突然就明白了父母这么多年和睦的原因，诚恳才是信任的根基，尊重才可以让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在这种前提下，一点点小小的差错，一两次不符合形象的事件，也不会毁了多年建立的关系。 杭牧看着面前的母亲，想起之前他舅舅出意外过世，母亲哭了几天后突然开始沉迷打牌，有时候饭也顾不上吃，家里乱的下不去脚。杭牧从来不知道母亲有那么大的牌瘾，那时候他都受不了了，可父亲却始终没怪过母亲一句，还跑麻将馆送吃送喝，挤出时间自己收拾家里。后来有一天半夜，他出去上厕所，看到母亲打牌回来靠在父亲怀里哭，父亲轻轻安慰着。那天过后母亲就恢复了，她没再去打过牌，又成了那个全能的主妇。 杭牧很希望，自己将来和伴侣之间也能有这样的信任和理解，还有包容。 想起眼下的事情，杭牧又幽幽叹了口气，到底能不能呢？ “呦，小菱来啦！”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去了门口，正和上门来的苏菱说话。 “阿姨我又做了春卷，给您送些。”苏菱递过去盘子。 杨秀红笑盈盈接过，顺手把她拉进来，“阿姨正好也想给你们送饺子，你先进来，等会儿新下出来的你再端走。” 苏菱被拉进客厅，杭牧立刻站了起来，呆呆看向她。 苏菱看到他后微微一愣，有些不自然，但随后就偷偷望他一眼，然后嫣然一笑，“你吃饭了没？” 第60章 60. 没法活了 看儿子像个傻小子似的只顾看着苏菱不说话，杨秀红拍了他一把，“愣什么呢，还没睡醒啊。” 被母亲的大嗓门一吓，杭牧这才咳了一声，“嗯……吃了。” “吃什么呀，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杨秀红又说，然后挥挥手，“先带小菱去你房间玩会儿，我做点吃的给你们送去。” 杭牧一听紧张地看着苏菱，苏菱也顿了一下，随后就笑起来，“好啊，谢谢阿姨。” 杭牧的眼里发了光，立刻去打开门迎她进去，脸上的笑都带了几分傻气。 苏菱坐在杭牧的书桌前看着自己的鞋尖，杭牧坐在自己床沿呆呆看着她，然后咽了口唾沫，“昨天那个，真的不是我的，是有个同学送我的，他没跟我说清楚。” “啊？”苏菱抬起头，想起昨天的事脸还是有些红，不过随即说，“我知道。” “你相信我？”杭牧立刻问。 苏菱掻搔鼻子，“嗯，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昨天，只是觉得太尴尬了。” 杭牧的眼睛直了，呆呆看着她，突然站起身一步跨过去。这时门开了，杨秀红端着一盘卤味冷拼进来。 “来小菱，尝尝阿姨做的卤味，昨天你们的腊肠我吃了，特别不错！这里面的香肠也是阿姨自己做的，你也尝尝。”杨秀红说着把盘子放在了书桌上，上面已经摆好了小叉子。 杭牧看了看母亲，又默默退回去坐下。 “谢谢阿姨。”苏菱说着目光瞟见桌子上杭牧新买的电脑，不觉有些羡慕。 “小牧你先垫补一点儿，待会儿饺子熟了直接吃午饭吧。”杨秀红说着把盘子也向他推了推。 杭牧没心情吃东西，也忘了用叉子，直接拿了片香肠在手里捏着。 杨秀红往他身后看了看，“啧”了一声，“你怎么也不叠被子呢，今天是怎么了，起那么晚连被子也不叠，你平常都不晚起的啊……昨天是不是晚睡了？干什么呢睡那么晚，买电脑可不是让你熬夜看碟玩游戏的啊，你可别贪玩。” 杭牧张了张嘴，看见苏菱盯着电脑的侧面，一点点的红了。 “我……没有。”杭牧一急攥紧了手。 杨秀红一皱眉，从他手里揪出香肠，“哎呀别玩香肠，这是吃的不是让你玩的，香肠有什么可玩的！” 杭牧看见苏菱深深低下了头，耳尖都是红的。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神不守舍的，”杨秀红还在唠叨着，“精神怎么这么差，所以我跟你说别熬夜，有什么事非得晚上做……” 苏菱突然站起来，“阿姨，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杨秀红张了张嘴，“啊？那……好吧，待会儿饺子熟了我让小牧给你送下去。” 苏菱只“嗯”了一声，然后就像小耗子一样溜了出去。 杭牧也站起身看着她溜走，突然无奈道：“妈——” 叫完又一掌拍在自己额上，坐到床沿，他又不想活了。 “怎么了？”杨秀红在门口回头，而后又说：“赶紧铺好你的床啊，把东西吃了，也别再玩香肠了，浪费粮食……” 一边唠叨着一边出去了。 第61章 61. 想开点儿 后来好几天杭牧都没再上门来，白天苏菱去超市的时候，有时会看到他坐上杭叔叔的车一起出去，大概是拜访亲戚朋友去了。杨秀红也要在家招待过年来的客人，因此苏菱这段时间也不好意思再去杭家。 一天苏腾回来的早，把电视修好父女俩正一起看，杨秀红和杭建突然下楼来找。 “苏大哥，我家有亲戚喝醉了，老杭送不过来，想问您车在家不，能不能帮忙送一下。”杨秀红说道。 大过年打车不好打，家里又实在安置不了几个酒醉的大老爷们，杭建和杨秀红也是没办法才来求老邻居。 苏腾没说什么，他这几天上大班车就开回来了，直接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就要出去，临出门交代了苏菱几句。 “让小菱先去我们家等着吧，过年这会儿正乱，小区里人来人往的。”杨秀红说。 苏腾想了想便点点头，“那小菱你先去叔叔家等，爸回来去接你。” 苏菱“哦”了一声，跟着他们一起上楼。 苏腾和杭建一人分派了两个酒醉的大汉，带着他们下楼了，杨秀红收拾着客厅的狼藉，一边唠叨，“哎呀一聚就要喝，有什么可喝的！” 苏菱想帮忙，杨秀红忙说：“你看电视就行，或者去找小牧玩吧，他在房间。” 苏菱还是默默地坐在了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又站起身往杭牧房门走去，她觉得，自己上次离开表现的太明显，挺尴尬的。和杭牧虽然不必过于亲近，但也没必要把关系弄那么僵。 她敲了敲门。杭牧知道是她，他在房里就听到她来了。 “进来。” 苏菱打开门，见他正用电脑看着什么，手边还摆着笔记本记录。 苏菱蹭过去，见屏幕上是一个老外正在用英语讲着，苏菱只能听懂几个词。老外身后还播放着幻灯片，好像是物理学方面的知识。杭牧听得很专注，时不时记录一笔，随着目光在屏幕和笔记本上来回，长长的睫毛也忽上忽下。 即使是在家里，他也坐的那么板正，很有杭建身上那股正派气质，苏菱看着他的样子，实在很难把他和那类片子联系在一起，她甚至想，也许杭牧看那种片子的时候，也是这么的一本正经，一边看，一边在笔记本上画小火柴人记录姿势…… 苏菱甩甩头，她到底想什么呢。 杭牧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坐吧。” 苏菱见他书桌前还有把椅子，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这里只有一把，她来做功课后，他才又备了把椅子。 她过去吧椅子拉过来坐了，就在他斜后方。 “看书么？”杭牧问她，“想看什么去我爸书房挑。” 苏菱想了想说：“你陪我去吧。” 她不太想一个人去翻人家的书。 杭牧便站起身拉开椅子，“嗯。” 苏菱还是第一次进杭叔叔的书房，一进去就忍不住暗暗赞叹。书房墙壁和窗帘全是暗色系，书柜书桌也都是乌木的，家具棱是棱角是角，板正中又透着厚重韵味，十分符合杭叔叔的气质。靠墙的书架都是镶嵌式的，几乎顶到天花板，所以旁边还配了小梯子，苏菱真是很喜欢这个书房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独立的图书馆一样。 她绕开那些看不懂的学术书籍和资料论文，挑了些自己一直想看的小说，不知不觉就拿了五六本之多，在梯子上一回头看见杭牧抱着那些书，她才觉得有些多了。 “要不就这些吧，我先看完，我家里的那些明天我送过来。”苏菱下了梯子说。 “嗯，你要是喜欢，在这里看也行。”杭牧说。 苏菱这才发现，这里的灯光确实很舒服，而且书架摆放的很巧妙，中间留出的地方没有一丝阴影。 杭牧把那些书放在地上，自己也坐下来，“坐吧，地毯我妈每隔一天就会用吸尘器吸一遍的。” 苏菱坐下，靠着身后的小沙发翻开一本书，一阵惬意涌上心头。 “这里真好哎。”苏菱说。 杭牧勾了下唇角，想起父亲在书房铺地毯的原因。 之前在老家房子住的时候，父亲也有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堆放了许多他工作用的书。小时候母亲忙家务的时候也会把他丢给父亲，那时就会在工作室中间铺上一个席子，让他在上面玩自己的玩具或者看小书。父亲在一旁一边敲着他那个老式嗒嗒作响的打字机或翻着书，一边不时抬起头看他一眼，说上一句什么，他经常玩着玩着就在席子上睡着了。 后来搬了新家，父亲有了装修更精致的书房，特意让在书房铺了地毯，父亲从来都是在书桌前看书忙碌的，地毯只有他用，他已经习惯在地毯上看书了，摆了沙发也不用。 苏菱觉出杭牧在看自己，偷偷瞄了眼，发现确实如此，和她的目光对上，他只是不慌不忙的又开始翻书。 苏菱咳了一声，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不然杭牧这样在乎形象的人，心里说不定会一直存着疙瘩。 “杭牧，其实男生看那个也没什么，”苏菱竭力显得很自然地说，“听说男生都看的，青春期做有些事情也很自然，只要不过量就好，我以前看一个科普节目，上面说……” 对上杭牧看过来的眼神，苏菱的声音又不由低了下去，“说过量就会造成精神萎靡，记忆力减退，听说还影响智力。” 苏菱的脸发烫，但她硬是坚持说完了，本来还想对他自然的一笑，发现已经做不到了，她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只能祈祷别搞得更尴尬就行。 “嗯，我会注意的。” 许久，他突然回了一句，神情和语气都很平静。 苏菱倒是愣了一下，然后热浪又一次袭过脸庞，不知怎么，心脏砰砰的跳。 她立刻埋头书本中，声音细如蚊呐般道：“嗯，那……那就好。” 杭牧也垂下眼继续看书，心思当然也不书上。 他这几天算是想开了，也有点破罐破摔的架势。开始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解释，直到前天他看了那张碟，就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冤了，他毕竟还是看了，而且还在心里记住了要点。 吴清渊确实给他费了心，那片中的男女与他和苏菱的体型相似，确实有参考价值。 当然，看过后他第一反应还是不想承认的，想表现的没看过并深恶痛绝。他连计划都想好了，既然已经记住了要点，那他就把那张碟毁了，然后扔在自己房间的垃圾桶里，再叫苏菱来，请她吃带壳的食物，苏菱要是看到了垃圾桶里那被他四分五裂的碟片，就能理解他是个多么正直纯洁的人…… 不过想完计划后他又想起母亲的话，越是跟亲近或将来想要亲近的人在一起，就越是要诚恳，要坦白，这样想着……他索性就大方承认了，这样当然很难，但想起以后要长久相处的日子，他觉得这是必须要做的。 第62章 62. 撞见 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杭牧突然发现面前没人了，低头一看，才发现苏菱不知何时趴在了地毯上，正一手托着腮一手扶着书页。本来宽大的居家服搭在背上，线条起起伏伏。 杭牧突然感觉喉咙发干，咳了一声也歪斜下身子靠在小沙发上。 苏菱突然转过脸看他，“吃糖么？” “嗯？” 苏菱的小舌伸出来，上面躺着一小块儿琥珀色的硬糖。 “咕咚。”杭牧的喉结猛地滚动一下，“吃……” 苏菱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掏了掏，放在他面前一颗糖，然后就又翻自己的书去了。 杭牧看着那颗糖半晌，最终还是拿了起来，拆下糖纸放进嘴里，味道有点像橘子又不像，看了看糖纸，竟然是陈皮味儿的。 突然听到一阵很轻的声响，杭牧看向苏菱，见她的唇微微蠕动，嘴里发出细微的声音。她在用舌头撵着嘴里的糖玩儿，杭牧小时候吃硬糖也喜欢这样。他眯起眼，狠命地吸着自己嘴里那块儿糖。 门外杨秀红突然叫了杭牧一声，杭牧放下书起身出去，见母亲正在厨房切水果。 杨秀红把一盘水果递过来，让他拿去和小菱一起吃。 杭牧端着水果回来，见苏菱已经完全趴在了书上，似乎有些困了。 “吃水果吗？”杭牧坐下问，把盘子放在了沙发扶手上。 “嗯……”苏菱含糊地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吃还是不吃。 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垂下眼又盯着书页，眼皮似乎很沉。 杭牧吃了两块苹果又抬头看她时，发现她已经趴在地毯上睡着了，脸侧枕在胳膊上，一只手还放在书页上。 “还是那么容易困，说睡就睡。”杭牧低声说。 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苏菱上着上着课，突然打了个哈欠，然后就站起来，目光飘忽地走出桌子，一直走到教室后面的榻榻米垫上，就那么旁若无人的躺下睡觉，还知道拽个东西盖上自己。当时连老师都惊住了，问题是这还没完，苏菱闭上眼没一分钟就突然嘤嘤起来，要睡觉抱的娃娃。 苏腾来接苏菱的时候老师跟他反映这个问题，说苏菱在课上睡觉还哭着要娃娃，苏腾听后一个劲儿的道歉，表示明白了。第二天送苏菱上学的时候，给她的零食袋里多放了个兔子娃娃。 杭牧俯下身一手撑地，靠近苏菱的脸。她睡着的样子和小时候倒是一模一样，毫无设防，仿佛狼来了把她叼走她也不会醒。杭牧看着，几乎觉得她马上就又要说梦话了。 小时候的苏菱还不像现在这样隐忍，睡个觉情绪也很多，正睡着突然就泫然欲泣，蹦出一句，“不要菜花！”然后又咂咂嘴咕哝着“肉肉……”睡熟。 杭牧不觉已经越靠越近，轻嗅着苏菱头发上的味道，心跳有些失控。 书房门突然打开了，杭建站在门口正要说什么，看到这个场景呆了一下。 杭牧惊慌地坐起身子，看了父亲一眼立刻把目光转开，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了一样。而苏菱还在睡着。 杭建终于咳了一声，转头说：“苏大哥，苏菱在我书房呢。” 杭牧忙把苏菱推醒，苏腾也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口，笑道：“小菱睡着了？” 苏菱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向门口，“爸，你们回来了。” 说着就站起身要走过去，走到一半想起书，杭牧忙把书抱起送过去，垂下眼看着书面。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苏腾说，然后拍拍女儿的头，“走了，回去再睡。” “唔，”苏菱抱着书，迷迷糊糊朝着秀红阿姨和杭叔叔点了下头，“叔叔阿姨再见。” 杭建扯出一抹笑，“啊好。” 送走父女俩后，杭建转头看儿子，见杭牧低头躲进了自己房间。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太给儿子难堪。杭牧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应该能处理好这种青春期萌动。 第63章 63. 无关情理 过完年的一周后，沈凤华从娘家回来了，苏菱很开心，终于又见到母亲，可沈凤华晚上就又和苏腾闹起了气。 倒也不算吵架，就是沈凤华回去后比较心疼母亲的日子，可母亲既不愿意来她这里住也不愿意去养老院。母亲觉得在女儿家处处会不习惯，而且没人说话。在老家起码左邻右舍都熟识，她要是出了事也能立刻有人帮衬，在女儿家反倒不如在老家方便。 沈凤华拗不过老人，对母亲的心疼又加重了对丈夫的怨气，于是说话冷言冷语，看苏腾哪里都不顺眼。苏腾累了一年下，见沈凤华这样心里也不快，就沉默着不做理会。这种不理睬的态度又加重了沈凤华的气，到了晚上，夫妻二人拌了几句嘴躺下，背对着背谁也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苏腾就又上班去了。中午杨秀红拿了几瓶好酒下来说是拜年，因为昨天苏腾帮了他们忙，而送车资又怕苏腾不高兴，于是夫妻俩就打算用这种方法报答苏腾。 沈凤华听了事情缘由后，半冷不热地笑道：“不用了吧，他愿意去送就去送，都是邻居，收了你们的钱也让人笑话，收东西也是一样的道理。” 杨秀红听不大懂这种弯弯绕绕的话，以为沈凤华就是客气，忙说：“哎呀这些酒反正也是亲戚送的，老杭又不喝酒，放家里也是放着，苏大哥昨天看到说是好酒，既然大哥懂就送给大哥嘛。” “不用了，我正让他戒酒呢，这酒还是送别人去吧。”沈凤华说。 杨秀红见如此，也只好提着酒又回去。 沈凤华关上门，看似不甚高兴，冷哼了一声，“自家不要的东西给我们，真会说话。” 正在客厅桌子上写作业的苏菱眉尖一皱，看了看母亲，最终什么都没说。她已经觉出，母亲对杭家的敌意不是出于情理了，因此也没必要再讲道理反驳。 同时她也知道，母亲回来后，自己就不能再和杭家像以前一样亲近，起码母亲在的时候要注意保持距离。这虽然有些对不住杭家，可为了自家能够安宁，她只能这样做。 沈凤华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又恢复了上班，苏菱也开学了。 返校这天，苏菱独自带着行囊去学校，没走到寝室就碰见多早早，苏菱放好东西就和她一起去操场。 名次虽然放假前就出来了，但是颁奖却是开学后才在操场上颁的，到时由校长一一叫年级前三十名上去领奖，上学期苏菱考了班级第二，年级第四名，肯定是要上去的，多早早是理科年级第九名。 “这次杭牧又是年纪第一，”多早早说，“不过分了文理，总算有个文科的第一站在他跟前了。” 这时学校的广播里传出了音乐声，多早早和苏菱忙加快了脚步往操场上去。 “同学们早上好，新的一年已经到来，我们也将迎来新的学期，首先祝大家在这学期有个好的开始，我是校广播站的焦美玲，以后也请大家多多关照。鲁迅曾经说过：贪安稳就没有自由，要自由就要历些危险。只有这两条路……” 多早早冲苏菱一笑，“美玲的声音从这里出来好好听哦。” 苏菱也一笑，伴着焦美玲广播的声音小跑向自己班级的阵列。 上学期结束的时候，校广播站原来的那个高三女生因为课业繁重想要卸去这个职务，需要重新选一个播音员出来。高三正是忙的时候，所以主要还是从高二里面的人选，焦美玲在苏菱和多早早的打气下报了名，当时报名的总共也就四个人，学校的大多数人还是想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校广播站人手只有一个，编辑读的内容和朗读都是一个人做，又费心思又累，但对焦美玲来说，却是一个锻炼自己的好机会。 焦美玲的进步很大，选拔时从另外三个人当中脱颖而出。被选上后她很激动，但很快就压制下情绪，跑去找上一个校广播员了解工作内容，自己私底下也认真做准备。 大家在操场站好了一会儿后，焦美玲也报了时间，颁奖正式开始了。 第64章 64. 学长哪哪儿都好 颁奖大会上，先是副校长上去讲话，副校长是出了名的感慨多爱讲话，这次说了有四十多分钟，才有请校长开始颁奖。 校长一副强打兴致的样子，上来讲了几句就开始念获奖名单，先是高一，然后到高二，高二先念文科获奖同学名单，苏菱也上去领了奖状，然后到圆台后面挨着第三名站着，不一会儿她身侧也排了长长一队人。接着是理科获奖同学，杭牧第一个上来。站在一旁的副校长突然对文科班的获奖同学说：“你们分成两排站着吧，不然剩下的地方站不了那么多人。” 苏菱赶紧上第二排站着去，她本来就不想对着圆台那边的同学站。一旁的同学也自动分出一队人站到她身侧，苏菱就成了第二排的第一个人。 理科班的第一名领完奖走了过来，有意无意地瞄了眼操场上昨天下雨积的小水坑，直接越过走到后面站着，正好和苏菱挨着。再过来的人自动的在他身侧排开，前面也就没人去站了。 副校长没说什么，背着手踱到杭牧跟前，问他看了今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的那篇论文没有，然后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副校长正站在苏菱身边，搞得苏菱浑身紧绷，还不如面对台下的同学呢。 高三得奖的人也上来领完奖后，开始了学生讲话，副校长也终于踱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苏菱眼睛顿时亮起，这次的学生发言人是多傩。 他站在圆台上，声音清亮，一派正气。那些平常让苏菱觉得官方的不行的话，叫他念出来一点都不尴尬了，反倒让人心潮澎湃。 苏菱目光紧盯着多傩的背影，看着看着，眼睛慢慢眯起，嘴角挑起弧度，一脸陶醉，那样子要用拍立得拍下来，就可以直接贴在字典里“花痴”这个词后面了。 学长你说的都对…… 学长的声音好好听哦…… 学长真是器宇轩昂…… 苏菱正陶醉着，突然觉出旁边两道目光冷冷射来，扭头一看，见杭牧正面无表情盯着她，见她望过来，杭牧唇角微微下撇。那眼神好像在说：这点儿出息…… 苏菱小脸儿一红，随后噘了噘嘴，抬起小胳膊打了下杭牧。好像在说，我就爱看怎么了，哼。 杭牧被打的胳膊一紧，不疼，怪痒的。 随后就见苏菱又转过脸，没一会儿她眼睛又半眯起，脑袋随着多傩的音调左摇右晃，像棵随风飘摇的豆芽。 杭牧咬着牙转过头。 嘁…… 颁奖大会结束，回教室的时候，苏菱还抱着焦美玲的胳膊激动不已，不过不是为了那张奖状。 “他声音真的好好听有没有，而且充满力量！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菱说着撸起自己的袖子执意让焦美玲看。 焦美玲有些好笑，“好了好了，多傩学长最棒了行了吧。” “他不止棒啊！”苏菱激动地说，“他是优秀的很有感染力，看着他，就想自己也能成为更好的人，而且还那么好看，那张脸一看就特别自律特别温和！” 焦美玲突然看着前方愣了一下，停住脚步，苏菱却还忘我地说着，焦美玲忍不住低头咳了一声。 “小菱。”多傩笑了一下。 苏菱这才看到多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她立刻脸颊升温，头顶仿佛冒出个蒸气蘑菇云。 “学长……” 多傩递过一叠笔记本，“这是高三上半学期的笔记，我给你誊了一遍。” 苏菱张了张嘴，“学长，你平常课业那么忙了，还……” 多傩笑笑，“没事，我放假的时候誊写的，高三下半学期基本是复习以前的知识点，就没什么可给你的了。” 苏菱忙接过双手抱在怀里，“谢谢学长。对了，你今天在台上讲的真好。” 多傩正要说什么，又突然看向苏菱身后，杭牧正朝这边走，他的奖状已经让人带回班里了，正一个人目光直直地走过来。 苏菱也回头看了一眼，不过觉得杭牧不可能是来找自己的，而且也没看自己，就又回过头去了。 杭牧“……” 杭牧走到苏菱跟前停下，“周五一起回去吗？” 苏菱这才又回过头，心想这才刚来学校，就操心周五放假的事儿了。 “哦行啊。”苏菱说。 然后就觉得没事了，又把目光贴回到多傩脸上。 焦美玲都忍住又咳了一声，觉得杭牧的脸已经快黑成碳了。 多傩笑笑，温和地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同学还在等我。” “唔，那学长再见。”苏菱点点头，心里有些失望，以为能多聊一会儿呢。 多傩的一个同学正好在不远处叫他，多傩侧身摆了摆手，“走了小菱。” 苏菱的头顶又冒出蒸气蘑菇云，小菱，他又叫自己小菱哩…… 焦美玲偷偷拽了下她的袖子，苏菱这才看了下旁边，可杭牧已经冷着脸转身走了。 苏菱看看四周，疑惑道：“怎么了？” 焦美玲叹气，“没事。” 第65章 65. 我们可以转换一下 自习课上，苏菱看着看着多傩的那些笔记，就忍不住在草稿纸上乱写起来，都是各种字体的“傩”，偶尔夹杂着一个“小菱”，然后吃吃傻笑。 脑中也冒起了文科生的酸气，各种诗歌酸话不断冒出：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他的眼睛像盛着两颗星星，他的笑像最和熙的春风……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他叫我小菱，小菱小菱…… 一身的穿戴~不必名牌~~自然的潇洒才真有气派……（哦还有歌。） 苏菱正独自沉醉，一抬头却见焦美玲正坐在对面看着自己，她一下僵住。 呃…… “已经下课了。”焦美玲说，然后挑起一只眉毛，“你刚才在唱什么，什么实在太棒他真帅，什么不凑热闹不胡来？” “哦我随便哼的。”苏菱赶紧直起腰，用笔记本盖住自己满草稿纸的涂鸦，但草稿纸太大，还盖不住。 焦美玲叹口气，“我都看到了，要是时间够，你是不是就要在上面画你们子孙满堂的画面了？你真是魔怔了。” 苏菱的脸烧得不行，还好这会儿大家都出去了，教室里没什么人。 “我就是觉得……他挺优好的。”苏菱讷讷说，然后又满眼憧憬，“我的生命里，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优秀的人。” 焦美玲定定看着苏菱，抽出一支笔敲着苏菱的头，“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虽说我也觉得多傩学长挺好，但你也不是没见过好的吧。要说好看的话，杭牧不是更惊艳吗，还年年得第一。一个这样的人竟然能被你忽略的死死的，我也是佩服你。” “杭牧？”苏菱一愣，随后皱皱鼻子，“他不一样啦，我从小就被拿来跟他比较，比的压力山大，他就像……像是压在我身上的一座山，我都快喘不过气了，还哪有心情心情这座山好不好看。他越优秀，我就觉得越有压力，有时候还觉得他挺可恨……当然现在不会了。” 苏菱连忙补上最后一句。 “那既然现在不会了，你也还是不觉得他很有魅力吗？”焦美玲托着腮说，“难道你还没从和他比较的后遗症里走出来？至于嘛。” 苏菱深吸一口气，“你根本无法想象被杭牧压在身上的感觉！那简直——” 苏菱突然卡住了，因为看到杭牧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们教室，而且正看着她……苏菱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好像有些不妥。 杭牧走过来，正停在她的桌子旁，苏菱舔了舔嘴唇，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她求助地望向焦美玲，发现焦美玲不知什么时候拿了她的课本在看，就好像她一直坐在那里看书一样。 杭牧把几张百元钞票放在苏菱桌子上，“我没有公交卡，带着零钱太麻烦，把钱给你，你今后帮我刷卡吧。” 苏菱瞄了一眼，“用不了这么多，而且你干吗不自己办一张？” “太麻烦了。”杭牧说，“反正今后我们一起坐车，用你的卡就行，还有一个多学期，不够再说，多了就送你。” 说完刚要转身走又停住，看看苏菱，其实他明白她刚才说那句话的意思，她们的谈话他听到不止一句，之前没想到自己给她的压力会那么大。 想了想，杭牧认真说道：“你要是觉得以前那样不舒服，我们可以转换一下。” 由竞争对手转换成朋友，或者其他的什么关系。 苏菱瞪大眼，杭牧仍旧诚恳地看着她。焦美玲的嗓子很痒，但是竭力压制住咳嗽，甚至大气都不敢喘，她和苏菱想的问题一样。 他是在耍流氓吗？ 杭牧很坦荡地走出去了，走到半路他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该在转换后面加上“关系”二字？ 第66章 66. 帮忙 食堂里人头攒动，苏菱和多早早还有焦美玲又聚在一桌吃饭。多早早仍是抓住一切机会夸奖自己老哥，生怕多傩因为忙让别人抢占了苏菱这里的先机。 说着说着，多早早看了眼一旁的焦美玲，“别看了美玲，先吃饭吧。” 焦美玲如今又要上专业课和文化课，又要准备广播站的播音稿，时间分配的满满的，连吃饭的时候都要翻一翻她夹满小纸条的文件夹，那里面是她要读的播音稿，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备注、贴着分类的纸条。 苏菱也把自己买的炸鸡腿分给焦美玲一个，以前焦美玲常一下买三个，分给她和早早吃，后来就基本不买了，吃饭也越来越简单，寒假回来大家都胖了，唯独她瘦了一圈儿。苏菱想也许是因为家庭变动，但是不好问。 焦美玲看了一眼说：“不用了你们吃吧，我减肥。” 说完把打来的紫菜鸡蛋例汤浇在米饭上，吃起了自制的汤泡饭。 “你都瘦了那么多了还减肥啊，”多早早说，“而且光吃这些行吗，你以前不是爱吃面吗？” 焦美玲老家是北方的，搬来这座南方城市后一直受不了用米饭做主食，可如今很少见她吃面了。 不过她确实瘦了不少，原本圆圆的脸都变尖了，五官也比以前显得清爽，看上去多了几分秀气。虽然不是大众喜欢的那种肤白唇红的美人，但是也挺耐看。 “米饭比面热量小，我们专业要求塑形的。”焦美玲边说还是翻着自己的本子，一手拿着汤匙有一搭没一搭地吃饭。 “可你的肠胃受得了吗？”苏菱说，“之前你不是说吃米胃里坠得难受。” 焦美玲抬了抬眼，“没关系，我吃完饭都有喝一口醋。” 一个男生突然走过来，把一本书放在焦美玲跟前的桌子上说：“美玲，这是你落在教室的吧？” 焦美玲忙拉过来翻开，“哦是，谢谢你啊。” 男生一笑，“不客气，你又在看播音稿吗？” “嗯，一点就又开始播了。”焦美玲随口应道，把书收了起来。 男生说：“那你忙吧。” 说完又笑了笑才走开。 见他走远，多早早立刻说：“他的声音好好听哎，不愧是学播音主持的，连平常说话也这么有范儿啊。咳咳——” 说着便胸腔共鸣的模仿起刚才那男生，“美玲，这是你落在教室的吧，美玲——” 苏菱笑倒，打了她胳膊一下。焦美玲瞄了多早早一眼，摇摇头又看自己的去。 “他气质很好哎，那种自信，一看就是学这专业的。”多早早又说。 他们这个小城蛮养人的，即使是男生，多数皮肤也很白，而且学校学播音主持的长得都不错，刚才那个男生就是，皮肤白五官也清俊，而且就像多早早说的，一看就很自信。 “美玲他叫什么名字啊，跟你很熟吗？”多早早又燃起了八卦之魂。 焦美玲依旧没什么兴致，“他叫宋持，一起上专业课的同学而已。” 多早早艳羡，“上课的时候周围有那么多帅哥，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焦美玲撇撇嘴，“我现在只想赶在我爸破产之前把大学考上，好让他给我交学费，没工夫看帅哥。” “不至于压力这么大吧。”多早早缩缩脖子。 焦美玲没回答，只是说：“这周的好书分享我还没找到呢，你们有什么推荐的吗？” 苏菱赶紧把自己最近看的两本书跟焦美玲说，她觉得那两本挺好的。 焦美玲放下汤匙，“我下午还要整理报纸上的新闻，你能帮我写一下这两本书的简介和要点吗？不然明早可能来不急播。” “我怕我写不好啊。”苏菱有些没自信，“要怎么写啊？” “就是介绍一下内容大概和卖点，”焦美玲说，“你的文笔不错的，写好先给我看就行。” “哦。”苏菱想着自己吃完饭就去写。 焦美玲又看向多早早，多早早赶紧举起双手，“我就别了，我现在写个作文还凑字数呢。” 吃完饭焦美玲就去准备播音，苏菱回教室给她写好书推荐，她如今的文笔是比以前强些，但还是有些不自信，写完后左看右看，觉得读起来一点不吸引人，没把这本书的精彩呈现出来。 “干什么呢？” 苏菱抬起头，见杭牧又跑来他们教室了，还不顾周遭人的注目走到她桌子旁。 “你怎么来了？”苏菱问。 “不能来吗？”杭牧反问，然后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咳，我妈说在学校要多关照你，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问我，语数外这些我们一起学的，我还是能教你的。” “哎那正好。”苏菱把他拽过来一点，“我借你家的这两本书你也看过吧，你看我这推荐写得行不行，总觉得没有表现出任何吸引人的点。” 杭牧拿起看了看，“你怎么不先查下资料再结合自己的感想写，比方说作者本人或其他名人对书的评价和它得过什么奖之类，然后再写你的感想。” 苏菱心里立刻有了一个框架，但随后又犯愁，“可我没有手机，怎么查呢？” 杭牧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她，然后坐在对面的空位上，拉过她的本子说，“你先查着，我对这两本书还是比较熟的，先写下我自己知道的。” “哦哦。” 苏菱忙接过手机查起来，网上对这两本书都有基本的介绍，但她得写得更详细才行，就按杭牧说的，记录下基本信息和作者评价，然后再从其他名人口中得出侧面评价，最后添加自己的理解。等她查完一堆资料后，杭牧也把自己写好的递过来。 苏菱一看就惊了，杭牧写的比她对照着资料记录的还要全面，而且更加严谨，最后写的内容梗概和卖点也很抓精髓。 “你这都能直接用了，我只要在后面写一点儿我的想法就行了，都不用改什么。”苏菱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你是第一次写这个吗，一下就能有这么严谨的框架。” 杭牧微微一笑，“表述清楚一个东西和你自己的想法，这是必要的能力。” 杭牧从初中起就经常参加省级比赛，偶尔还能获得全国性的奖项，全是关于发明和科学发现之类，那些实验和发明也需要文字的说明，而且是论文级别的严谨程度，为了能表述清楚，他私底下也训练过这方面。 但现在，他不想说这些，以免让苏菱觉出更大的压力。 苏菱突然说：“对了，你读过那么多书，能不能每周帮美玲写一点好书推荐啊，她现在很忙，都没什么时间看书，又不愿随便搜一些现成的介绍应付。” 苏菱说完就觉得有些冒昧了，人家肯来帮自己也是看在秀红阿姨的面上，有什么义务帮自己的朋友啊。 “就是那个常跟你一起吃饭的？”杭牧问。 “嗯。”苏菱点头。 “没问题。”杭牧说。 苏菱喜出望外，又忙说：“你有空再写，不用太有压力，我也会帮她写的。” 杭牧又笑开，“嗯，知道。” 第67章 67. 一场意外 晚上十一点，寝室里已经快熄灯了，可苏菱的上铺还是很闹腾，两个女生在上面打闹，下铺床连带着一起晃。 高二下半学期，由于有同学转走或转入，她们寝室人员也有变动，来了两个新面孔，其中一个叫何婷的女生热情似火，一来就和大家混熟了。 何婷嗓门大而且有时闹起来不知轻重，有时别人已经有些怒了，可又被她笑闹着发作不出来。有一次何婷拉着一个女生往楼下跑，结果她步子大那个女生跟不上她，被她拽的栽倒在楼梯上滚了五六阶，不过幸好伤不重，何婷之后也道了歉，每天扶着那个摔伤腿的女生走路，以前两人玩挺好的，女生也不好意思真翻脸，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苏菱上铺的韩欣晴和何婷在班里的时候就很熟，因此一起来这个寝室后就常在一起玩，她们两个的床对着，何婷常跑到韩欣晴床上玩，有时玩的过火韩欣晴也会生气，可不久也就被何婷又逗笑了。寝室里的人虽然觉得何婷有些闹，可是也拿她没办法，而且就性格来说，她也真没什么坏心，所以就由她去了。 苏菱给闹得学不进去了，关自己小灯时仰头看了眼焦美玲，焦美玲的床在她前面的上铺，和她隔了一个走道。平常焦美玲也是直到熄灯才收拾书本躺下，苏菱本来想跟焦美玲说句什么，可是看着她发愣的样子突然忘了想说什么。焦美玲戴着耳机，背靠着墙坐着，膝盖上摊着本书，可是眼睛并不在书上，而是直直的望着对面的墙，不知在想什么。 美玲最近经常发愣啊……苏菱想。她和多早早都猜到可能和美玲家里有关，但是一直不好问，美玲也不说。 正想着，耳边突然“砰”的一声，把苏菱吓得一哆嗦，回过头就看见韩欣晴和何婷从上铺掉了下来，韩欣晴的脖子还在苏菱床上撞了一下。而何婷也从她身上滚了下来，前一秒钟，苏菱还听见何婷在上铺笑闹的声音。 这一声很响，寝室里的人都吓傻了，地上的韩欣晴发出带着哭腔的呻吟。 苏菱忙找地方落脚下床，怕踩到她们，一边问：“没事吧？” 何婷也反应过来，立刻慌手乱脚的要扶起韩欣晴，她下来的时候砸在韩欣晴身上，所以没受伤。可她一动韩欣晴就叫起来，哭着喊疼。 苏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把五大三粗的何婷推得坐倒在地，厉声道：“不能乱搬动，她要是颈椎受伤再拉坏了，会瘫痪的！先叫校医来！” 韩欣晴突然哭出来，说：“我不能动……” 苏菱回头看了看，寝室里其他的几个女生也都吓坏了，只是互相问着怎么去，这会儿寝室大门都锁了。 “打电话给班主任，今天他值班，叫他带着校医来。”苏菱也终于从纷乱的脑子里理出这么一条可行的路，她们出去要先找宿管，再去叫校医和班主任，还不如直接打电话叫班主任。 苏菱抬头看向焦美玲，发现刚才那么大动静她竟然都没注意到，还在床上保持刚才那个发呆的样子。 “美玲——美玲！”苏菱喊她，“给班主任打电话！” 焦美玲这才一愣，摘下耳机，“怎么了……” 接着就看到了地上的人，也是一惊。 “快给班主任打电话，让他叫校医一起过来！”苏菱叫道。 焦美玲忙拿出电话拨打，班主任知道后立刻带着校医赶来了。 校医蹲下检查了一下韩欣晴，最后说还是打120吧，韩欣晴不能搬动，她的伤学校也治不了。 当天半夜医院来了人，几个医生护士小心翼翼地固定好韩欣晴，把她抬下了楼送进救护车。在学校住的副校长也赶来了，人被抬走后他回头问了句，“怎么弄成这样的？” 学校的宿舍虽然装修的不算太好，可床都是有护栏的。一般很少有同学睡觉能从上面滚下来，还摔的这么重。 何婷突然哭了，上铺的人也有人看见，是她和韩欣晴玩闹的时候，一下扑向背对着床沿的韩欣晴，让韩欣晴整个仰倒了下去，何婷当时抱着韩欣晴，因此砸在了韩欣晴身上。而被扑倒前，韩欣晴还在说：“我不玩了，我想睡觉！” 何婷抽噎着说了摔下的经过，不断说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 寝室里当时正好有同学在用复读机练英语，自己录发音的时候录下了刚才的混乱，副校长听了录音后脸色铁青。 “你知道从那里摔下来会受伤吧？”副校长问。 何婷一愣。 “你知道‘不’是什么意思吧？” 何婷浑身发抖，不住流泪。 “那你就是知道！”副校长说完便走了出去。 何婷又哭起来。 这件事后来闹得挺大的，韩欣晴因此休学了，学校还组织了同学去探望她。苏菱也是到了医院才知道韩欣晴伤的那么重，她内脏破裂，身上多处关节受伤，而且，颈椎也受伤了。韩欣晴特意感谢了苏菱，因为大夫说，她颈椎的伤若再严重一点，就可能导致下肢瘫痪了。如今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有恢复行动力的可能。 韩欣晴的父母因为这事又伤心又气愤，要告何婷，在他们看来女儿因此不能按时高考，而且不知要恢复多久，后遗症会持续多久，整个一生都可能毁了，这不是赔医药费就能改变的。更何况何婷家还拿不出高昂的赔偿费用。 后来韩欣晴父母还来学校闹了几次，不知是怎么解决的，只是何婷从那之后就没来上课了，不知是转学了还是退学。同学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只是因为玩闹造成的意外而已，韩欣晴父母的心情虽然可以理解，但犯不着也要毁了另一个人的前途泄愤，毕竟之前何婷和韩欣晴还是好朋友。也有人说何婷这样不是一次了，上次就是因为不疼不痒的过去，她才不记教训，同情她的，若自己跟前有这么一个炸弹，能受得了？ 多早早在食堂向苏菱打听经过后，也颇唏嘘，“哎呀真是，要我是其中一方我也纠结，造成伤害的和被伤害的都不好受吧。” 焦美玲却突然冷笑道：“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在给人造成那么大的伤害后还谈感情，这不是恶心人吗？” 苏菱和多早早都是一愣，焦美玲却云淡风轻的又翻自己的播音稿去了。 第68章 68.要考哪所大学，你想好了吗？ 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苏菱又考了全班第一，焦美玲却退到了第四十八名，班主任还专门叫她去办公室谈话，因为之前焦美玲差一点就冲进了前三十内。谈话过后班主任还叫苏菱也过去，问焦美玲除了忙专业课和广播站的事，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导致她退步，班主任总觉得焦美玲还有什么事没跟她说。 “是跟她家里有关吗？”班主任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 “这……美玲没跟我说。”苏菱说。 焦美玲父母虽然离异了，但那也不是现在发生的事，他父母刚离婚的时候焦美玲成绩并没有退步。至于又发生了什么事，焦美玲确实没跟她说。 班主任想了想便说：“你们平常总在一起，你多照应她一些，她本来很有成为黑马的潜力的，别这时候再滑下去。” 苏菱忙点了点头。从班主任那里出来后，她回教室找了焦美玲，两人竟然都一时无语，苏菱终于鼓起勇气想问美玲家里是否出了什么事，焦美玲却突然说：“小菱，帮我补习下吧，最近学起来有些吃力。” 苏菱随即点点头，“啊，没问题。” 苏菱驾驭文科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帮着辅导焦美玲没什么难度，每次听课她都特意给焦美玲写一份重点概括。有时候苏菱没空，见杭牧过来送推荐书稿，便叫他帮忙教一下焦美玲，杭牧也挺乐意的。 苏菱班里的人本来都怀疑她和杭牧有什么，可是后来见杭牧一来就是给焦美玲送稿子，然后就辅导起焦美玲，一时都有点弄不清他们的关系。 周六的时候，苏菱特意等母亲出门后去了杭牧家，开门的是杨秀红。 “呀小菱来啦，阿姨中午做了狮子头，就在这儿吃饭吧。”杨秀红还是那么热情，一边说着一边把苏菱拉了进来。 “我吃过了阿姨。”苏菱说，“杭牧哥哥在吗，我给他送个东西。” 每次一对着杨秀红，苏菱的嘴都特别甜。 “在在。”杨秀红回过头，发现杭牧已经站在了自己房间门口。 苏菱忙过去，拿出一张公交卡给他，“那，我去充钱的时候想着干脆给你办一张好了，你给的钱我都存进去了，之前就当请你坐了。” 杭牧接过来，交通卡上还有一个封套，上面印着一只黑色的小猫。 “我给你挑的，可以防消磁的。”苏菱说。 杭牧挑起一抹笑，“嗯。” “那我走啦。”苏菱转身要走。 “哎。”杭牧突然开口，见苏菱回头又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厨房才低声说，“要考哪所大学，你想好了吗？” “现在想早了点儿吧。”苏菱说，“而且我又没有电脑和手机，也没查过。” “你可以用我的电脑查。”杭牧说，“学校和专业这种事要尽早了解，免得到时候选错。” 苏菱也觉得有道理，自己对以后确实想得太少，“嗯，那谢谢啦。” 杭牧把自己的电脑椅让给苏菱，让她查，苏菱只在上电脑课的时候打过键盘，如今打字基本还是用两个食指戳，杭牧忍不住走到她身后看，突然蹙眉，“你要学法律吗，怎么搜起了z大？” 第69章 69. 她不跟这儿受他的气了 “z大只是法学最出名而已，也有其他专业的吧。”苏菱有些心虚地说，然后滚动鼠标滑轮往下翻。 杭牧瞄了她一眼，继续跟着她往下看。 “你要是想学这几个专业，咱们本市的大学就可以，像h大。”杭牧突然说，“而且h大也是一本院校。” “哦，我再看看。”苏菱的鼠标箭头又点开几个专业看介绍。 “咱们省内就有以文科专业出名的一本大学，我可以给你列出来，你要是想出去大一点的地方，b大和q大离这里也不算远，总之都比z大要合适。”杭牧又说。 苏菱鼓着腮帮回头看他，“你怎么那么爱提建议啊？” “因为你看起来毫无计划，对大学也不够了解。”杭牧说。 苏菱深吸口气，“我这不是正了解嘛。” 杭牧垂眼看了看屏幕，“可这所大学不适合你，距离又远。除非你一心想学法，否则它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就不能学法吗？”苏菱说这话已经带着些赌气的成分。 “你喜欢学法？” “我……” 到底是不善说谎，这就有点心虚了。 杭牧面无表情，“你不适合学法，你逻辑思维不怎么好，遇事做抉择感性大于理性，耳根子又软，就这些而言你就很难做好一个法律人。” 苏菱满脸通红，心想这小子是不是自以为很了解自己，而且……就算是为自己好，他就不能讲话温和一点吗？同样是探讨将来，多傩学长肯定就能说得更让她接受。 “还是……”杭牧突然眯起眼，目光犀利，“你去z大是另有原因。” 苏菱站起身，“我自己回去查。” 说完就走了出去，哼，学校和网吧也有电脑，她不跟这儿受他的气了，这么咄咄逼人的。 回到家苏菱也看不进去书了，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生闷气。 臭杭牧！ 好好的非要惹人生气，总是把事情讲得很严峻又爱打击她，他最理智，最有前瞻性行了吧？ 杭牧也在房间坐了好一会儿，自己也不知怎么就又惹她生气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错，而且也有点想生气，可是一想到她刚才走的样子就心神不定，半天集中不了精神做自己的事，想上苏家去又找不到理由。 直到晚饭前去取牛奶，听母亲抱怨冰箱又漏水了，他立刻想到主意，出门跑到12楼按响苏菱家的门铃，他记得苏菱放假的时候，苏腾也常提早下班，虽然不确定，但碰碰运气也好…… 门开了，正是苏腾，他外衣还没有脱，问道：“怎么了小牧？” “叔叔……我家冰箱有点漏水，你能给看看吗？”杭牧说。 苏腾扬扬眉，“哦没问题，你等一会儿，叔叔换个衣服。” 苏腾说着把杭牧让了进来，先去卫生间把自己那件沾了很大烟味儿的外衣扔进洗衣机，然后去找工具箱。 杭牧在沙发上看见了苏菱，本以为她躺着在休息，走近才发现她睡着了，还把一本英语书抱在胸前。 杭牧看着她熟睡的脸，心里存的那点别扭也消散，想了想，他伸手轻轻抽出压在她身上的书，放在一边的茶几上。 一旁休息的三花顿时抖擞精神，一下窜过来跳到沙发上，然后麻利地爬到苏菱身上，用小爪子踩她的前胸，一边踩一边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看起来十分享受。 “……” 杭牧这才理解苏菱为什么抱着本书睡觉，他忙挥手去赶小猫，三花叫了一声跳下沙发，回头气鼓鼓望他一眼，竟然颇似苏菱生气的样子。 杭牧舔了舔嘴唇，三花却忽然呲溜一声躲到沙发后面不见了，等杭牧扭过头才发现，沙发上的苏菱已经睁开眼，她用手护住身前，显然是感觉到被踩了，迷蒙的看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到杭牧身上。 第70章 70. 阿姨我来吧 杭牧脸“腾”地红了，目光到处找三花，可哪还有罪魁小猫的影子，于是张口结舌，“不是我……刚才……” 苏菱却“噗嗤”一声笑了。 她被三花踩过很多次，当然知道刚才是三花又踩了自己，只是看他竟然那么惊慌，那样子还有些……可爱，忍不住就笑了。 杭牧却一怔，目光深陷在她的笑里，她就那么躺在那里，笑得恣意，像是根本不忌惮自己，真是…… 苏菱突然伸了个懒腰，弓起身子，曲线一下更加明显，衣摆处还露出一小截腰肢。 杭牧猛地扭过头，心想，怪不得猫要踩你。他突然把手收进了口袋。 “三花呢？”苏菱问了一句，表示自己知道是猫，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杭牧垂下眼，“跑了。” 苏腾这时拎着工具箱出来，已经戴好了手套，看了眼杭牧说：“啊，小牧你留这儿玩儿也行，我去看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 杭牧答应着，苏腾很快开门出去了。 苏菱坐起身，曲起腿往后面靠了靠，让出点位置给杭牧坐。 杭牧走过去坐下，捏着口袋里那张交通卡，没说话。 苏菱看着他那别扭样子，抱着膝问：“你打算考那所大学啊？” 杭牧的睫毛颤了一下，舔了下嘴唇说：“中国k大。” 苏菱点点头，“唔，还真是适合你啊。” 杭牧转头看她，“或者咱们这里的h大，我爸就是那里毕业的。” “你小时候也常在那里玩儿吧？”苏菱问。 杭牧笑了笑，“嗯，离得近，我爸带我去玩儿过，那里是老校了，没有k大那么气派，但是氛围也不错，学校食堂的咕咾肉也一直很好吃。” 苏菱忍不住又笑了，她没想到杭牧这样的人选学校还能涉及到咕咾肉。 杭牧眨眨眼，“那也是所综合性学校，也有很多适合文科生的专业。” 苏菱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给自己推荐这所学校？为什么，难道是想跟自己一个学校？ 苏菱这样一想就皱了皱鼻子，“我才不要咧，都上大学了我还逃不出你的阴影啊。” 杭牧突然不笑了，又面无表情散发着冷森森的气息。苏菱正被他盯得发怵，突然听到门开了，沈凤华回来了。 杭牧立刻站起身，沈凤华看见他也是一愣，随后目光就渐冷。 “阿姨好。”杭牧说。 “哦，来了。”沈凤华说着提着东西往厨房去。 杭牧大步走了过去，“阿姨我来吧。” 沈凤华今天从超市买了两袋米，拿着很吃力。杭牧过去连带着其他东西一起接过来，边走向厨房边问：“阿姨放哪里啊？” “放到冰箱边就行。”沈凤华有些不自然地说。 苏菱也穿上鞋走过来，她挺吃惊的，杭牧平常见了人，打个招呼就算是极限了，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见沈凤华拿出米罐，杭牧忙解开一袋米帮着往里倒。 “等等等等。”沈凤华突然道，“你在家没倒过米啊，里面的要先倒出来！” 杭牧忙又放下米袋，“哦”了一声就去拿了个碗过来，把罐子里的米先倒出来，然后再倒新米，最后还拿起碗说：“阿姨，这米是倒进去还是放着？” 沈凤华咳了一声，“放着吧，晚上正好熬粥。” 第71章 71. 他刚才是在……讨好自己的母亲？ “妈，我晚上想喝绿豆沙，都泡好豆子了。”苏菱在厨房门口插了句嘴。 “什么绿豆沙，还要用高压锅煮烂，还得打水果，我都累死了，你想喝明天自己做，今天就熬粥。”沈秀华说着就淘好米煮上，把厨具弄的砰砰响，一边唠叨着，“就知道吃，这么冷的天就知道自己吃绿豆沙，也不想想别人。” 苏菱低声咕哝：“明明你也爱吃……” 杭牧看了眼旁边泡着的绿豆，轻声说：“我家也有高压锅，我先端上去，等熟了给你们送下来。” “不用了。”苏菱忙说，胆怯地看了母亲一眼。 杭牧却已经端了绿豆要走。沈凤华也开口：“不用了，那个太费时间，今晚我们就喝粥。” 杭牧却回身一笑，“没关系，晚上做好了放在冰箱镇一夜，明早正好能吃，对了阿姨，煮的时候要不要放点莲子或者桂圆？” 沈凤华都有些愣了，最后说：“随便。” “那就放莲子吧，如今天干，阿姨您总在外容易上火。”杭牧说着走了出去。 苏菱忙跟过去给他开门，杭牧双手还端着绿豆呢。她一个劲儿盯杭牧的侧面，心想这家伙怎么了，他刚才是在……讨好自己的母亲？ 杭牧却很坦荡地踏出门，“关门吧。” 苏菱关上门，回头见母亲还在厨房门口站着。 “他怎么会在这儿？”沈凤华问。 “哦，好像是叫我爸上去修什么。”苏菱那会儿睡着了，具体修什么也没听清楚，又低声说，“我爸去楼上修去了。” 沈凤华却好似没怎么听苏菱后面的话，望着门眼睛眯了起来。杭牧刚才那样子，让她想起了当年苏腾去自己家的时候。当时在自己母亲面前，苏腾就是这么殷切。不过……除了想起往事，沈凤华还有些复杂的感觉，杭牧和杭建年轻时长得很像，刚才他那样，让沈凤华恍惚间有点以为是杭建对她殷切，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她又很快想起，当初杭建和她见过面以后，在自家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当初母亲看不上杭建的条件，所以也没留他吃饭，但虽是如此，杭建如果有心，会来事儿一点，像他儿子这般，说不定当时母亲就…… 苏腾这时拎着工具箱回来了，沈凤华吓了一跳，思绪也收了回来。冷声道：“你现在倒成他家维修工了，跑上跑下的。” “都是邻居，这点小忙不算什么。”苏腾只搭了句话就直接去放工具箱，明显不想跟妻子再扯这个话题。 沈凤华的脸更冷了，转身进了厨房。 吃过晚饭，苏菱洗好碗后又调出一锅糖水，刚做完就听见门铃声响。她忙在围裙上擦擦手跑过去，门外正是杭牧端着煮好的绿豆。 苏菱见母亲已经去睡了，便低声说：“明天，你也来喝一碗吧。” “嗯。”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晚安。” 苏菱转回来将煮熟的绿豆和其他果子辅料一起打碎，然后和糖水混合匀煮沸，等晾凉了她先喝了一小口，然后慎重其事点了点头，将锅子封好放入冰箱。 第72章 72. 是因为那个高三的？ 周日中午，沈凤华和苏腾都不在家，苏菱和杭牧一人端着一碗绿豆沙在沙发上看电视。 苏菱又吃了一大勺，然后哈出口白气，扭头说：“怎么样，我做的绿豆沙是不是天下无敌？” 一在自己家，苏菱就很少顾及形象这回事，不出门就是一身睡衣，随便扎的丸子头，一脚还踩在沙发沿上。和她相比一旁的杭牧就坐得很端正，细细地品着碗中的绿豆沙。 “嗯，不错。”杭牧评价。 苏菱踹他一脚，然后侧身靠到沙发扶手上，“就只是不错啊，哼，咱们学校后街的甜品店，还说是开了十年了，绿豆沙还不如我做的好吃呢，我才学会半年，还不足以证明我是个天才吗？” 杭牧感觉腰被她踹的一软，还好很快就把持住，坐直了说：“你确实在这方面挺有天赋。大多数东西都做的很好吃，出黑暗料理的频率比较低。” “黑暗料理？”苏菱眨眨眼。 杭牧瞄向她，“还要我说吗？” 被群包荟萃支配的恐惧，他到现在还记得。 当初在教室里一打开饭盒盖，直接被气味冲的眼前一黑，慌忙间盖盖子半天都对准口。他周遭的人也受到了波及，纷纷像闻到了生化武器般脸色一青，吴清渊正跟同学说笑着走进来，到门口硬是被气味逼退了一步，他很有经验似的用袖子挡住下半张脸，猫腰在门口喊：“是不是谁体检把便样带来教室了，啊？快拿出去！” 当时可真是颜面扫地，到现在他看见包子还会发怵，怕万一里面又是臭豆腐馅的。 “噗……人家想创新一下嘛。”苏菱很不厚道地笑了。 三花睡醒了，从猫窝出来跳上沙发，扒着苏菱的腿也要吃。这只小馋猫，只要见人吃东西就要，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吃。苏菱不喂它，它就抱着苏菱的胳膊喵喵叫。 苏菱无奈，把它往杭牧那边一带，“去，去哥哥那边。” 杭牧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小猫仰起头看了看杭牧，又过去抱住他胳膊。杭牧把它带到自己怀里，用手圈着继续吃，小猫许是觉出杭牧身上的气场，竟然就那么靠在他身上不敢造次，眼巴巴看着他吃。 苏菱这会儿觉得杭牧还挺可亲的，咳了一声说：“我回来用我爸手机查了查北京的大学，确实发现有比z大适合我的，你说的b大和q大分数线太高了，你的成绩当然没压力，我就说不准了。” 杭牧看看她，“你在北京选，还是因为想离z大近一点吗？” 苏菱的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谁不想去北京啊，首都哎。” “我去过那里，气候很差的，不如我们这儿。”杭牧说，又补了一句，“我们这里还包邮。” “噗。”苏菱差点呛着自己，咽下嘴里的绿豆沙说，“谢谢，我不网购。” 杭牧垂下眼一手抚着小猫，幽幽道：“是因为那个高三的？之前听多早早说，他好像就想去z大。” 苏菱的脸红透，但直起腰道：“那怎么了，你管着吗？” 三花的猫突然炸开，十分胆怯地看了杭牧一眼，却不敢动。 杭牧起身把碗放在茶几上，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向大门，开门出去了。 苏菱愣了一下，随后赌气地几口吃完自己的，又把他剩的倒进自己碗里，一边扒拉还咕哝着，“哼，耍什么清高……你这种没感情细胞的铁板，自然理解不了对倾慕对象的向往。” 第73章 73. 小儿女 苏菱下午去学校的时候，往楼上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进电梯按了一楼。以前他俩共用一张公交卡的时候，都是杭牧下来顺带叫她，然后两人一起去坐车。 哼，谁愿意跟他一起似的，苏菱赌气的想，反正他自己现在有卡了。 走到公车站的时候，却见杭牧就站在那里，刚巧一辆去学校的车从他身边开走，他却没有动。 苏菱抿了抿唇，低头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杭牧也只是看着路面，他明明今天是想一个人走的，可是刚才那辆车来的时候，他就是没能迈动步子。 看了旁边的她一眼，杭牧闷闷地问：“你带绿豆沙了吗？” 想起在她家自己剩了半碗，杭牧还有些过意不去。 “还说呢，”苏菱瞪他一眼，“给你吃的时候你剩那么多，吃得我肚子都疼了。” 杭牧一愣，随即目光突然柔和了几分。看了看她半缩在袖口里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大衣口袋里。 “你干吗？”苏菱惊愕。 “给你暖暖手。”杭牧说，“我的口袋大。” “不用。”苏菱别扭地抽出来，从书包里拿出手套戴上。 刚戴好，一辆去学校的公交车又驶来，杭牧立刻拉着她上去，苏菱忙把书包贴向刷卡的机器，习惯性的刷了两下。杭牧也没说什么，拉着她到了后面，还有一个空位，杭牧让她坐下，然后自己在她身边拉着拉环。 苏菱把书包放在腿上，刚坐两站，就上来一个用小推车载大桶泉水的大娘，苏菱赶紧站了起来给大娘让座，当时车还没停稳有些晃，杭牧忙把苏菱揽在怀里怕她站不稳。 大娘乐呵呵地坐下了，扶着自己的小车说：“谢谢啦姑娘。” 说着又看了看杭牧，抿着嘴笑，“现在的孩子长得都这么漂亮，金童玉女似的，你们是前面高中的吧？” 苏菱红着脸点了点头。 大娘的目光还在他俩面上扫着，“高几啦？” “高二。”杭牧说。 大娘点点头，“哦，那也没几年了，再一起上大学，毕了业直接在一块儿，嗯，真是怪好的。” 苏菱这才觉出大娘是误会他们的关系了，羞的耳朵尖都红了，偷偷看了眼杭牧，见他正大大方方地看着前面，好像完全不在意大娘的话。 “我们……”苏菱想解释，可又不好意思。 正当她支吾的时候，车子猛地一颤，苏菱惊呼还没出口，就被杭牧又一手圈进怀里，直到摇晃停止，他才稍微松了下手，苏菱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跳，忙低下头不去看他，却又正碰上大娘含笑的脸。那样子仿佛在说：“啧啧，这对小儿女。” 公车终于到站，苏菱逃也似的下了车，走的飞快，好让迎面的冷空气带走些脸上的温度。进学校的时候悄悄往后看了一眼，见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苏菱想了想，还是直接进去先回了自己宿舍。 “美玲，这么早就来啦。” 苏菱一进门就看见在床上看书的焦美玲，焦美玲仿佛才反应过来，只是“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苏菱从书包里掏出两个饭盒，过来说：“咱们去吃晚饭吧，我做了煎饺带来，咱们要一份汤就可以了。” 焦美玲笑了笑，从床上下来穿鞋，苏菱放好了书包，带着煎饺和晚自习用的书和焦美玲一起出去，她们先去了多早早的寝室，见多早早没到，就先去食堂等她。 第74章 74. 反酸 两人刚到了食堂打了两份汤，多早早就来了，也打了份晚饭过来坐。 焦美玲刚喝了一口汤，就打了个嗝儿。 多早早扭头，“怎么才刚吃就开始了。” 焦美玲突然捂住口，干呕了两下，然后捶着自己的胸口顺气。 “你这真是……”多早早说，“你还是换回吃面吧，是不是肠胃适应不了米饭才这样啊？” 焦美玲最近常这样，那怕只吃一口东西，也会不时就嗝出一口气，严重时还会干呕。这也影响到了她上专业课。苏菱还陪她去校医那边看过。 他们学校的校医是个二十多岁的时髦女子，医术不怎么样，因为是校长的亲戚又进不了大医院才暂时安插在这里，给学生看病也没什么热情。简单的问了焦美玲的情况后只说了一句“反酸”，然后甩出一盒药，就又拿起手机开始刷。 苏菱还问了一句，“为什么会这样啊，老打嗝也是因为反酸吗？” 当时校医掀起眼皮看了看她，说：“那是胃气上涌，吃点药就行。” “没有什么成因吗？”苏菱还问。 校医看了看苏菱，这才放下手机说：“注意饮食就好了，不过这种病也有因为心理原因的。这在学生中很常见，尤其是女生，不少在考试前都会紧张的反酸恶心。” 说完就一副不想理苏菱的表情又看手机去了，焦美玲已经掏了钱，拿上药就和苏菱走了。不过吃了药后也没见好。 多早早现在怀疑，是因为焦美玲的肠胃不适合吃米，乍改了饮食习惯肠胃才会受不了。 苏菱觉得这也有可能，就把煎饺又朝焦美玲推了推，“美玲不如你还吃回面食试试，少吃点不会胖的。” 焦美玲压制着上涌的胃气吃了晚饭，结果上晚自习的时候，她还是时不时会打嗝儿。后来下晚自习回去的路上喝了点冷风，又开始干呕。回到宿舍还止不住，苏菱把自己的充电暖水袋拿到上铺给她暖肚子，这样一暖，焦美玲嗝出了好几口气后，稍微消停一会儿了，神情也舒展了些。 寝室里很安静，其他两个女生还在教室看书，没有回来。苏菱挪动着热水袋帮焦美玲熨着肚子，心里其实有一堆问题，但是不知怎么开口。 焦美玲磕着眼好像睡着了，但是突然开了口，“苏菱，那个女人跑了。” 苏菱手一顿，“谁？” 随后就立刻明白了是谁。 焦美玲睁开眼，“她大概看出了苗头不对，就卷了钱跑了，把她生的那个小孩也带走了。我爸上个月跟朋友去澳门赌，回来的时候他们吵了半夜，应该输了很多钱。这周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跑了。现在我爸只剩下生意的空架子，他现在天天喝的烂醉，但是别人来找他去赌钱，他还是去的。” 苏菱的手一片冰凉，抓紧了热水袋，“那他怎么跟你说的，给你留有读大学的钱吗？” 焦美玲仍旧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从来也不跟我解释什么，我算什么。” 焦美玲的目光飘到天花板上，又幽幽地说：“当然，我也不在乎他心里有没有我，他那种人的爱有什么好在意。他半夜喝醉回来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不管他，让他被呕吐物憋死，或是躺在地上睡一夜冻死，这样我还可以继承些遗产，比看着他这样天天往外扔钱强。” 说着她垂眼看看苏菱，“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我还是怕他跟我翻脸，一分钱都不给我，或者他死了我还要担负刑事责任，所以我还是出去把他拖进房里，给他收拾吐的东西。他好像很感动似的，对我说他不会不管我，我一直是他的掌上明珠之类，可我心里只有厌恶，觉得恶心，那些话，也就骗骗他自己。第二天，他就又出去赌钱挥霍了。” 第75章 75. 我很贪心吗？ 焦美玲说完就又一阵胃气上涌，苏菱见她躺着难受，想起父亲喝多了吐不出来的样子，便让她趴下，用热水袋垫着肚子，自己在她背上捶了两下，焦美玲又呕出了几个嗝儿，然后趴在床上沉沉地喘气。 苏菱已经确认，焦美玲就是神经质胃气上涌，或者说反酸，她表面很平静，但是身体内部还是因为难以平复的情绪出现了症状。 苏菱没有能力替她想出解决的办法，便说：“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别让这种事影响你的前途。” 苏菱说完还想了想这个话是否太自私，毕竟这是美玲家里的事，让她别管总归冷漠了，可再想美玲也不过一个高二的女孩子，又做不了什么，为这影响了学业更划不来。就像多早早说的，眼下只能自私了。 焦美玲像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脸贴在床上，眼神也有些恍惚，“在我九岁多的时候，那时我们家里还很穷，我爸那时候就很喜欢结交一些朋友来家里喝酒，每次他的朋友来他就叫我出去跑腿买酒，我很喜欢这个活儿，因为买酒剩下的零钱会给我，当着他的朋友们，他就变得很大方，我能攒下些钱买套新尺子或者本子什么的。有一次，一个不常见的叔叔来我们家，我爸又让我去买酒，那个叔叔忙说不用了，推辞不过，他掏出钱塞给我，让我顺便买点东西给自己，还不顾我爸妈阻拦一定让我收下。” 焦美玲咽了口唾沫，接着说：“他第二次来的时候，提着的东西里有一袋子那种散装的巧克力，他把袋子递给我母亲说，那是给我的。那时的我，还从来没吃过巧克力，我爸妈一个劲儿的推辞，说他太客气了，给小孩子还带什么东西。我爸说着就把巧克力袋子放在桌子上，让他也吃。我那天躲在房间里听他们讲话，感觉浑身发热，还是第一次有人那么在乎我。后来他走后，又来了一群我爸的朋友，我爸直接把袋子推过去说：‘吃糖吃糖’，然后他就和那群些人一起，把巧克力都吃了，那些包装纸和瓜子壳、骨头一起堆在桌子上，扔在地上，那一刻我真的很讨厌他们，觉得他们就像一群猪猡。” 焦美玲叹了口气，周围静悄悄的，苏菱本来想问，“他们”里面包不包括焦美玲的父亲，可是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后来，那个叔叔就没再来过，”焦美玲有气无力地说，“我爸那种人，是不可能和那种叔叔成为好朋友的，他只会交一些和他一样虚情假意又浅薄的人。只是后来有一次，我爸妈从外面回来，说在路上遇见那个叔叔带着家人旅游，我爸很得意地说那个叔叔待他有多热情，还记得他有个女儿，还买了个洋娃娃非要让爸带给我。我爸说的时候，我妈就给他使眼色，可我已经知道了，跑去问我妈要洋娃娃，我妈说你这么大了还玩那个干什么，下个月你表姐的孩子满月，正好可以拿去当礼物，可以省一笔钱。我当时就哭了，闹了起来，平常我都不敢闹的。我爸可能觉得不好看，就让我妈把娃娃给我了，我把那个娃娃放在了床头，每天都要拿来玩一玩，可后来我表姐的孩子满月那天，它还是丢了……” 苏菱听得格外压抑，以前她虽然也知道美玲在家里一直受忽视，可是听到详细的事情还是有些难受。想起自己在家，母亲虽然严格要求自己，可那到底是一种重视的体现，父亲更是无条件的疼爱她。和美玲一比，她的爱已很富足。 后来寝室里的其他人回来，苏菱就回了自己的铺位，睡前她还朝美玲那边看看，见她一直趴着，似乎就那么睡着了。 这周焦美玲把主食改成了馄饨，反酸症状有所缓解。只是周五上午焦美玲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疯了似的跑出去，苏菱看快上课了，就跟出去问她怎么了。 焦美玲有些激动地说：“我爸说他去外地了，房子我不能回去住了，他说他还会回来的，让我不要报警找他。” 苏菱心底也一凉，讷讷问：“那你现在去干吗？” 焦美玲似不受控制地喊：“回去取我的东西，原来房子早被他抵押了，我的东西还都在里面！” 说着她便冲向学校大门，苏菱也跟了上去，还好现在下午第一节课还没打铃，大门还开着。 出去后焦美玲直接打了辆车让司机开快点，苏菱坐在她旁边，感觉她在发抖。 “妈的……t妈的！”焦美玲骂了一句，“他哪怕去外地之前早告诉我一声，房子封之前让我回去一趟，我就能有时间收拾东西！” 苏菱忙抓起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像冰一样。 到了地方，焦美玲直接冲下车跑向自己家，苏菱身上带的钱有些不够付车费，但司机看出焦美玲家里是出了事，好心的没计较。 苏菱跑过去的时候，见焦美玲正要开自家别墅的门，而门上贴着封条。 苏菱过去一把拉住她，“不能美玲，犯法的。” 焦美玲甩开她的手向邻居家的院子跑去，这种别墅的院子院墙都很矮，焦美玲直接爬上去，然后跳上自家的院墙往房子后面移动。苏菱也忙跟上去，焦美玲家的房子后面有个很小的窗户，她抓着房子外的排气管上去，用带上来的石头把窗户玻璃砸开，然后不顾玻璃碎碴就钻了进去。苏菱看傻了，但随后就心惊胆战的也跟了进去。 她钻进去时，焦美玲正在下面摞凳子让她踩，焦美玲自己不知踩什么下去的。 焦美玲家的别墅很大，苏菱要不是跟着她跑，简直要迷路。焦美玲先去冲去了自己房间，把她藏在床底下的钱和自己的东西全塞在一个旅行包内，然后就满屋子搜罗起来，家里多数值钱的东西都贴上了封，不能动，焦美玲一头扎进她父亲房间，除了搜出几个名牌的皮带和空皮夹外什么都没有，继母的东西也早就被收拾走了。 焦美玲后退几步，突然抓起一个台灯狠狠砸向地面。 “他什么都没给我留！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苏菱忙冲过去拦住她，“美玲你别这样，会让人发现的……” 焦美玲像河豚一样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回头盯着苏菱，“我很贪心吗苏菱？他给那个女人花十几万买一个包买一瓶香水，给那个路还不会走的小崽子花几万块买进口童车，一晚上赌输几百万，我呢，我只是想要上大学的学费！” 苏菱的眼睛也发酸，但仍死死抱住她，“你冷静一点，我求你了美玲。” 第76章 76. 风波 焦美玲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平静下来，苏菱松开她，只说出一句，“美玲，我们得往后打算，你还有以后。” 焦美玲闭了闭眼，随后提起旅行包背上，把一个洋娃娃夹在胳膊下，看了看整个房子，“我们走吧。” 多少无奈，多少愤慨，终究只能咽下。 两人坐公车回去，学校已经锁了大门，焦美玲打电话给班主任，没一会儿班主任就过来门口接她们，现在班里也正找她俩。门卫见老师来了便给开了门，焦美玲没有过多解释，只说回了趟家。班主任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先让她们回去上课了。 第一节下课的时候，焦美玲被叫去了班主任那里，苏菱没有被叫去，她就趁着这个时间把焦美玲的东西先搬回了宿舍。 第二节上课后有十分多钟，焦美玲才从班主任那里回来，历史老师大概知道她在班主任那里，直接让焦美玲回去坐了。 苏菱往后面看了看，焦美玲看着挺平静的，拿出书来翻开就盯着不动了。苏菱回过头，又在笔记本上开始写重点，好回头给焦美玲看。 下课后，纪律委员顾瑶拿着本子走到焦美玲桌前，“喂焦美玲，你迟到我扣过分了，你把原因写一下。” 苏菱正好过来送笔记，忙过去说：“我和美玲是一样的原因。” 第一节下课苏菱就写过一次了，她和焦美玲都被扣了分，她以为她写完焦美玲就没必要写了，毕竟她们是在一起的。 顾瑶却不冷不热看了眼苏菱说：“那也得她写一遍，而且第二节课她也迟到了，就算被老师叫去，也得去问老师要张条儿。” 苏菱皱起眉，以前别人迟到顾瑶只要问一下原因，就自己代写上去，如果是被老师叫去导致迟到，也只用说一声就行。虽然规定了要老师亲写的纸条证明，但顾瑶从没让别人去要过纸条。说白了就是焦美玲平常在班里太沉默可欺，谁都想在她面前耍个威风。尤其现在焦美玲直着眼睛像是在发愣，顾瑶便觉得她竟敢目中无人，便故意的刁难。 苏菱把本子接过来说：“我替她写，下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不相信的话要不到时候你问一下。” 顾瑶冷笑一声，抱着胸靠在焦美玲的桌子上说：“她自己没手啊，苏菱你是她丫鬟吗？而且我不负责问老师，要是交不上来纸条我直接扣分！” 焦美玲突然抬起眼，“滚。” 顾瑶愣了一下，随后怒道：“你说什么？” 焦美玲慢慢站了起来，“你他妈给我滚。” 她说得很平静，但眼中的戾气却不由地让人胆寒。 顾瑶咽了口唾沫，又尖声道：“你再骂一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仗着家里有钱搞特权是吧，你怎么不让你家给你盖所学校呢，到时候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苏菱眼疾手快捉住焦美玲要甩出的手，但知道她不能再憋着了，就用身子一挡把焦美玲隔在身后，“到底是谁在搞特权？美玲课间被班主任叫去全班都知道，你这本子里记录被班主任叫去导致迟到的，都有纸条对上吗，恐怕就美玲这一个吧。” 顾瑶被噎了一下，没想到平常那么沉静的苏菱竟然也跟自己叫起板，见大家都看过来，就故意冷笑道：“我又没跟你说话，你急什么？看来还是有钱好，在学校都能有个丫鬟给自己出头……狗仗人势，什么东西。” 苏菱的眼神一冷，拿起那个计分本，“我狗仗人势，这么点小权就让你仗势欺人，你又算什么东西！” 说着把计分本直接扔在了顾瑶身上，计分本在顾瑶身上撞了一下，然后掉在了地上。 顾瑶立刻像点了火的炮仗，冲过来就要抓苏菱，苏菱没动，一来她不善打架，二来若是顾瑶先动了手打自己，那这次在老师那里顾瑶就占不到理了。只可惜顾瑶还没碰到她，焦美玲就猛地把她拉开，然后一脚踹在自己桌子上，顾瑶被桌子一撞直接坐倒在地，焦美玲的桌子晃了几下，倒是没倒。 旁边的同学见都打起了，这才过来阻拦，一群人把掉在地上的计分本又踩了几脚。乱哄哄的，谁也没注意到班主任进来了。 苏菱他们班主任，平常看着就是个戴大眼镜的无害书生，可板起脸来也是很可怕，他怒喝一声，“干什么呢！这是怎么回事？” 苏菱刚才被焦美玲拉着往后撤时，腿不小心撞到了凳子，疼得她“嘶”的一声，随后就视线朦胧。没办法，她就这怂包性格，忍不了疼。此刻抬起头眼眶盈泪地看过去，显得分外凄楚。 随后顾瑶就甩开拦着自己的同学，尖声说着苏菱和焦美玲如何过分，焦美玲面无表情听着，苏菱擦了擦自己流出的眼泪。 大家看着美人垂泪，想起苏菱只不过为朋友说了几句话公道话而已，不禁在情理上都偏向了她这方。 班主任自然也不会听一面之词，把她们叫去办公室问清楚。苏菱见焦美玲仍只是站着，不发一言，就吸了吸鼻子站在她这边发言，她讲得不偏不倚，因为知道自己的小聪明肯定瞒不过经验丰富的班主任，只是说的时候忍不住抽抽噎噎，一开始是因为腿疼，后来就真的戏精上身，收不住了。 班主任严厉道：“我把美玲叫出去你不知道吗？就算不知道，下节课就是我的课了，我总是提前进教室的，你不相信问一声不就好了，就为这事大动干戈？” 顾瑶梗着脖子道：“可班规上规定我要要纸条的啊！” 班主任冷笑一声，苏菱也低头暗喜，学生的那些小九九，其实做老师的都知道，自作聪明得理不饶人，只能自讨苦吃。 果然班主任说：“我叫去过那么多次同学，什么时候有人来问我要过纸条，这个不要纸条的先例不是你开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不就是看焦美玲是个软柿子，跑去刁难她结果没成，还想把班规当枪使。 顾瑶慌了神，随后换了个口气呜咽道：“那她还动手打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打苏菱？”班主任说，从刚才顾瑶耍小聪明起，心中的天平就偏向了苏菱她们一方。 最后班主任的处置结果是，焦美玲和顾瑶回去两人各写一份检查，苏菱不予处罚，毕竟她只是开口为朋友说了几句话而已，且顾瑶本来就亏着理。 顾瑶当然不肯接受这种结果，当即哭着道：“这个纪律委员我不当了！” 班主任云淡风轻，“那就再选一个吧，走吧，都回去上课。” 说完自己率先起身出去，苏菱也拉了把焦美玲，跟着班主任往教室走。顾瑶回来就趴在桌子上哭，班主任也不管她，继续上自己的课。苏菱仍旧认真的听课，记笔记。 第77章 77. 可要先弄清楚事情再发言 班主任的态度，还是很有引导性的，班里的同学见班主任直接撤了顾瑶的纪律委员头衔，不由地就在心里把过错归到了顾尧身上。想着这件事情都是因为顾尧的仗权欺人，加上顾瑶平常在班里就有些欺软怕硬，名声并不好，因此同学们冷眼看戏的多一些，没几个同情她的。 班主任在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任命副班长崔礼接过纪律委员的职务，崔礼本来就是个好权喜功的男生，暗地里因为没当上班长一直较劲，这下高了兴，当着老师的面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做好，一点儿也不顾及旁边顾瑶的情绪。 虽然班主任走后，顾瑶一再说是自己主动不做纪律委员，但班里的人还是不太相信，有人打趣道：“你要不去找班主任要个条儿证明？” 随即周围便响起一阵嬉笑声。顾瑶的脸青白，只能狠狠瞪向苏菱和焦美玲的方向，却在焦美玲抬起头和她冷冷对视时，打了个哆嗦。 忽然，班里的嘈杂声顿了一下，杭牧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直接走到焦美玲的桌子旁，把一本数学题集放在了她桌子上。 “这里面折角的几页你都好好看看，我画圈儿的那几道类型题可能会考。”杭牧说。 焦美玲忙接过翻看，点着头，“嗯，我晓得了。” 杭牧点点头，又看向苏菱那边，但什么都没说，直接又走到前门出去了。 班里沉静了有几秒钟，最后，一个叫董萧萧的女生过来问焦美玲，为什么最近杭牧总来给她开小灶。 焦美玲只是专注看着题型，随口答了句，“我数学不好，苏菱让他帮我补习。” 不止董萧萧，周围所有伸着耳朵听的女生皆眼睛一亮。天，和苏菱做朋友还有这好处呢。苏菱会帮焦美玲出头，还会让青梅竹马的杭牧去辅导焦美玲功课，苏菱是什么绝世好姐妹！ 女生们都不便说出自己的小心思，表面上也没有表露，但在心里都暗暗决定，今后一定要多亲近苏菱。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苏菱趴在桌子上替焦美玲写检查，班主任虽然要求是800字，但她写了一千多字，而且态度诚恳，把错都往身上揽，她晓得，这样才能让班主任喜欢，下课后她去拿给焦美玲。 “给美玲，你照着抄一遍就行，周一拿给班主任。”苏菱说。 焦美玲接过来，“嗯。” 苏菱犹豫了一下又说：“不如你这周先去我家住吧，跟我作伴。” 焦美玲摇摇头，还是挺平静的，“我先住学校，班主任也说周末的时候我可以先去他家住，但我还是习惯住学校，正好这两天也能做些事情。” 苏菱有些紧张，“你可别冲动，一切要为以后打算。” 焦美玲点点头，“放心吧，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回寝室收拾一下带回的东西。看有什么能在二手网站上卖的，我爸的那些东西，我一件也不想留。” 听焦美玲有为以后打算，苏菱稍稍放心，回去收拾了书包，和焦美玲分开时又忍不住说了句，“我周五早点来。” 焦美玲只是点了点头，就往宿舍去了。 苏菱赶着去公交站，因为走得急腿又开始疼，走到校门口看见多傩又在那里，背着书包应该也是要回家。 “小菱你怎么了？”多傩看了眼她的腿。 苏菱忙恢复正常走路姿势，“啊没事，就是磕了一下。” 多傩走过来，“不严重吧？” “没事啦，小伤都算不上。”苏菱撑开笑颜。 “我怎么听说，你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还哭了，出什么事了吗？”多傩关切地问。 苏菱想起，自己班主任的办公室里也有高三的老师，也许是高三那些课代表进进出出的看见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认得自己。 “哦，就是和同学发生了点小摩擦，我是被误伤的啦。”苏菱皮皮地笑开。 多傩脸色一凛，“误伤，你同学打架波及到你？” “是我朋友。”苏菱忙说。 多傩一愣，“跟人打架的朋友，你怎么还跟这种人玩？” 苏菱心里突然不舒服，抿了抿唇说：“是美玲啦，她被人欺负，我的伤是有人要打我，美玲把我拉开不小心撞的，她打人也是因为我。” “哦……”多傩有些不自然，舔了舔嘴唇道，“我刚才，只是有点担心你，怕你被人带坏。” “没关系啦学长，你事先又不知道。”苏菱说，然后突然娇俏地歪下头，“不过学长，将来你要是成了法律人，可要先弄清楚事情再发言，不然可就有冤假错案了。” 多傩垂下眼，面上有些羞涩，“我这也是，关心则乱。” 苏菱的心又砰砰跳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挤出一句，“那我走了学长。” 说完就转向车站跑去，心也随着要飞起来一样。 本来苏菱正甩着手，怀着满心粉红色泡沫，等看到站牌下的杭牧，就立刻收起兴冲冲的模样，咳了一声装作没事人走过去。 杭牧垂下眼，“腿怎么了？” 这么明显的吗？苏菱低头看了一眼，“哦，不小心磕凳子上了。” “这是好事吗？” “啊？”苏菱看向他。 “不然你高兴什么。”杭牧说。 苏菱立刻垮下眼，转向马路，“不爱理你。” 杭牧也停了下没说话，不过没一会儿又开口，“焦美玲怎么了？” 苏菱忙扭过头看他，杭牧说：“她情绪不太对。” 他眼果然毒。 苏菱立刻凑过去，把美玲家的事跟杭牧说了，她觉得杭牧问出来，也是出于关心美玲的。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父亲？”苏菱说到最后都有些怒了。 杭牧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她，“你的腿，跟这有关系吗？” “啊？”苏菱一愣，情绪正发泄的流畅，就把今天班里发生的事也跟他说了。 杭牧有些愣，“你这样的还跟人吵架。” “怎么不行，我占着理呢！受伤也只是意外。”苏菱气咻咻地说，“这些人平常就酸美玲，人家有钱又不是偷他们的，简直神经病！” “美玲要是不拉你，就不是意外了，”杭牧严肃地说，“你是不是就想让那个人先动手，好叫老师来的时候，让她不占理？” 见苏菱不说话，他皱起眉，“笨蛋！” 第78章 78. 又能持续多久呢？ 虽然知道自己的做法算不上高明，但是被杭牧骂笨蛋，苏菱还是瞬间气红了脸。 “你才笨蛋！”苏菱说，“反正我打又打不过，总比我和美玲都被处分强，那人是纪律委员，不把她拉下理来，我和美玲真要被扣大帽子能有什么办法。” “她能拿你怎么样，至于让你故意的要挨打？”杭牧严肃道，“你就是自己解决不了，也可以求助别人，就算扣上几分又怎样，那些分数比你自己还重要吗？” 苏菱本来还想顶嘴，可是看到他凶的样子，突然就没了底气，低下头小声咕哝，“感情被处分叫家长的不是你。” 苏菱上学的时候，最怕的不是扣分受处分丢人，而是被处分后老师可能会叫家长，每次都是叫母亲来，在学校母亲被说一遍，回去后苏菱不知道要被说多久，与其那样，还不如她在学校忍一忍。 不过……杭牧刚才那样子，让她想起了父亲，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丢了要交的学费，放学后还在路上找，不敢回家，家里等不到她回来，父亲就出门去找她。苏菱远远看见父亲，竟然躲开了，父亲在一个电线杆后面把她揪出来，问怎么回事，苏菱这才揪着自己的衣摆说学费丢了。父亲当时就凶她，说学费丢了也不能不回家，万一在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那点学费哪里有她重要。 苏菱当时就被凶的抽抽嗒嗒哭起来，最后父亲叹了口气，把她抱回了家。 也许就是想到了父亲，苏菱刚才没能大声反驳他。 杭牧还是虎着脸，似乎很生气的样子。苏菱倒被他看得越来越心虚，车来了，她赶紧低着头往上走，却被他拽住胳膊，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上的是下车门，正有人往下面走。 杭牧拉着她走向上车门，进去后见后排有座位，赶小羊一样把她撵过去，看着她坐下。中途有个领着小孩的妇人过来，低头看看苏菱，杭牧在一旁绷着脸说：“她腿受伤了。” 妇人便不看苏菱了，苏菱反倒有点窘，她那哪算什么伤啊。于是她还是起来给妇人和小孩让了坐，杭牧叹口气，但还在护在她身侧，避免她被人挤到。 到了小区，一路上苏菱都没再敢跟杭牧说话，电梯到了12楼，她立刻夹着胳膊下去，只是走到自家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父母的争吵声，似乎很激烈。 苏菱要去按门铃的手就没按下去，想了想，她拐了个弯走到楼道里，坐在12楼的楼梯上，想等里面的声音小一些再进去。 托着腮静静等着，苏菱突然想起，美玲的父母离婚了，自己父母的婚姻，又能持续多久呢？ 在这一世的纷纷扰扰里，她关于重生前的记忆已经越发的模糊，丢失的都快差不多了。怎么在脑子里搜寻，也找不到答案。只有和杭牧有关的那一条，仿佛是刻在灵魂里的。 房门突然开了，苏腾到门口抽烟，一扭头就看见了楼道里坐着的苏菱，父女俩都是一愣。 “爸。”苏菱努力扯开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我刚坐下歇会儿。” 苏腾的笑掺杂了许多的苦涩。 晚上吃饭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十分凝固，沈秀华连苏菱在学校的状况都不问了，苏菱也识趣，吃过了饭低声说了句“我回去做作业了”就起身回了房间。 以前她还想过劝父母，现在却一点这种想法都没了，有些事情解决不了，就是解决不了。很多成年人比她想象的固执的多，心智就像一张已经刻好的cd，里面的内容不能再多，也不会再少，接受不了新的道理和事物，也忘不了多年的执念，只能日复一日的重复那些陈词滥调。 第二天父母去上班，苏菱在家做家务，门铃突然响了，她掀开符纸看了看，随后打开门眼睛望着别处一言不发。杭牧把一瓶药膏递过来，苏菱瞄了一眼，咕哝一句，“哪就用上药膏了。” 看他眉毛又想打架，她才立刻接了过来，杭牧冷着脸转身走了。 苏菱坐到沙发上卷起裤腿看，腿肚子上确实青了一块，但是不按已经不疼了。擦了药膏，下午的时候苏菱连带着送蛋卷把药还回去。是杨秀红接过去的，没等杭牧出来苏菱就溜了，她要表示出自己也受了他的冒犯，她也是有点小脾气的人。 第79章 79. 也就你看不出来了 周五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多早早也知道了焦美玲家里的事，忙问焦美玲今后打算怎么办，首要问题就是，住哪里。 “目前我先住学校，班主任已经去帮我去问了，看能不能放假后也让我先住这里，”焦美玲说，“我家亲戚都不在这里，我也没处投靠去。” 多早早张了张嘴，但是又闭上了，她本来想说让焦美玲去自己家，可突然想起这件事自己也做不了主，她奶奶搬来家里住了，再添个人母亲可能要发飙。 焦美玲反倒很平静，“没事，住哪里我无所谓，真要能住学校也好，班主任也说，暑假我可以去他家住，反正我是不想回老家，一定得熬过高考。” “那学费呢？”多早早轻声问。 焦美玲的脸上这才又布上阴霾，她垂着眼说：“这两天警察找过我，说我爸不但欠款跑路，在生意上也有些违法的事，我这个情况，可能难申请助学金。我自己还攒了些钱，够交下一年学费的，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学校的食堂能勤工俭学，所不定我可以……” “不行。”一直没开口的苏菱突然说话了，“你学业上还有那么多事，还有专业课要忙，这时候打工得不偿失，钱要是实在不够我们可以想办法凑一凑，你还是先专注学业。” 多早早看了看苏菱，也忙说：“对对，别为了赚点钱搭上学业，不就是吃饭问题吗，我和苏菱虽然不是有钱人，但凑出饭钱还是没问题的。” 焦美玲凄然一笑，“嗯，先谢谢你们了，不过眼下我还没那么惨，还能自己管自己，等实在没办法，我会跟你们说的。” 班里的人也渐渐意识到焦美玲家里可能出了事，首先就是焦美玲最近频繁的寄快递。 焦美玲把父亲留下的那几样东西，和自己以前的名牌衣服鞋子，都在二手网站上卖了，晚自习一起写作业时，她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开的震动，有消息她就拿过来回复，有时腾不开手苏菱也能帮着回几句。那些衣服鞋子焦美玲几乎没穿过，卖的时候就算打对折也是几百块一件或一双，基本上一单卖的钱，就是在学校半个月的伙食费，凑出来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在学习上，杭牧对焦美玲似乎比当初比苏菱还要上心，几乎每天的大课间都会来辅导，有时一天来两次。在他的努力下，焦美玲的数学进步很快，小考已经能拿到百分以上了（120分满分制）。很多女生为此同情起苏菱，觉得焦美玲如今喧宾夺主，把杭牧抢走了。 苏菱当然没有察觉这些流言，心里挺感激杭牧的。 有一次中午吃饭时，杭牧路过苏菱她们的桌子，顺口问焦美玲有没有做出他说的那道题，焦美玲说的答案不对，杭牧就直接坐下和她们一桌，边吃饭边辅导起焦美玲。 吃完饭一起回来时，多早早忍不住说：“美玲，杭牧现在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他课间都忙着给你记笔记、押题来着？” “你别乱想，他喜欢的是小菱。”焦美玲平静地说。 一旁正咬着冰棍儿的苏菱差点呛到，一边咳嗽一边说：“你否认别拉上我啊。” 焦美玲却撇了撇嘴，“也就你看不出来了。” “你不懂，他对我不是那意思，我们就是比较熟而已。”苏菱忙说。 焦美玲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多早早却很是紧张，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走了。 她走后焦美玲又说：“其实我觉得，杭牧比多傩学长更适合你，更可靠，真的小菱，你可以考虑一下。” 一提起多傩，苏菱的脸就红，她又咬了口冰棍儿，“真是你想多了，杭牧对我才没意思，你要是看到他平常对我板着脸的样子，就不会那么认为了。对了美玲，这周你不如去我家，然后我们周六去山上吧，我想求道灵符。” 每到临近高考时，苏菱他们这边的山上就有很多人，为求高中到庙里求灵符，那边的夫子庙听说很灵。 第80章 80. 原因 焦美玲点了点头答应了，苏菱又用她的电话跟家里说了一声，父母也没什么意见。 第二天去食堂吃饭，杭牧和自己的那帮朋友已经自动的过来和苏菱他们坐在一起，苏菱没想到，杭牧这样的人，交的朋友竟然是一群话痨，那个叫吴清渊的，贫起来连多早早都接不住。 不过，他们一开始的重点都放在了苏菱身上，总是态度暧昧的问东问西，主要是问些苏菱和杭牧在一起相处的事，问杭牧私下对苏菱是怎么样的。 苏菱莫名的不自在，直到正在给焦美玲讲题的杭牧突然抬起头说了句，“闭嘴。” 然后冲苏菱说：“别理他们。” 接着就又低头讲题去了。 吴清渊一行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还真就安分起来，转移话题聊起别的。 多早早看着也有些急，憋了半天，人家都转移话题了她又突然来了句，“你们别乱说，小菱子和这个铁板才没有什么关系！” 吴清渊挑了挑眉，“你怎么紧张干什么，难不成也喜欢我们阿牧？” 多早早气红了脸，“谁喜欢他啊，自恋！苏菱你也不喜欢他对吧，啊？” 苏菱一愣，发现杭牧也抬起头向她看过来，她没把这个喜欢理解的太深，而且，杭牧还这么上心的帮美玲辅导，自己怎么好在饭桌上就说不喜欢人家。 见苏菱迟疑，吴清渊等人立刻开始起哄，还是杭牧开口道：“好了，烦不烦。” 说着就咳了一声又专注讲题去了。 吴清渊“切”了一声，小声道，“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吧。” 多早早不服，“小菱子你说，他哪比得上我哥。” 苏菱脸一红，不明白怎么就提起多傩了。 焦美玲突然抬起头说：“小菱的意思，是她没有理由讨厌杭牧，这有什么不对吗？” 多早早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杭牧无条件的帮她，现在又辅导焦美玲，她实在不能太咄咄逼人，想通了这点，这才咽了口唾沫没再说话。 周五放学，焦美玲和苏菱一起回家，坐车的时候又和杭牧一起，路上焦美玲和杭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苏菱这才发现，其实她和杭牧除了住得近，任何人都比自己和他能聊。 她看向窗外发呆，又忍不住把目光时时瞟向杭牧和焦美玲。焦美玲因为生活巨变又瘦了许多，面部轮廓更加明显，她是小麦色皮肤，稍暗的肤色反倒给五官添了些许质感。和周围本城那些白皮肤眉眼如画的女孩站在一起，就像张爱玲书中那个比喻一样，是众多的粉蒸肉中的一盘糖醋排骨，别有一种风味。和杭牧这种水墨画般长相的男孩站在一起，还真是蛮登对的。 回到小区，杨秀红正好在楼下跟人谈天，她和周围邻居的关系都挺好的，看见三人过来，先注意到了生面孔。 “呦小菱，这是你同学吧，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啊。” “是啊阿姨，美玲这周跟我去爬山，就住我家。”苏菱说。 “哦哦，”杨秀红还是那么热情，拉起焦美玲的手问她家住什么地方，听说焦美玲是随父做生意搬来这里的，又问人家祖籍。 焦美玲的祖籍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但这难不倒杨秀红。 “呀！我侄子的丈母娘就是你们那儿的人，好家伙，这么远啊。”杨秀红说。 杭牧知道母亲扯起来就没个完，自己背着书包先上楼了。焦美玲还给人家拉着，苏菱也不好先走。等杨秀红都扯到，焦美玲的外婆和可能和杨家曾祖沾亲戚后，终于放开焦美玲，两人这才一起进一楼。 进电梯时，焦美玲突然说：“我以为杭牧的父母不好相处，所以你要跟他保持距离，现在看，他家里的人也不错啊。” 苏菱不明白这话意义何在，扭头看她，焦美玲却叹了口气，“我只是替你觉得，好可惜。” 到了家，父母今天回来的都很早，苏菱介绍完焦美玲后就去帮母亲做饭。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凤华习惯性地问焦美玲家里是做什么的，学习成绩如何。焦美玲挺坦然地都说了。 苏腾抬起头说：“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受这么多压力，很不好受吧，还能认真上学，真是难为你了。” 焦美玲只是笑笑，沈凤华则没有表态，转而又问起苏菱最近的成绩，苏菱这次是文科的年纪第一，所以说起来也没什么压力，沈凤华却还要打听她的总分和杭牧谁更高。 “哎呀一个文科一个理科，怎么比嘛。”苏腾插嘴说。 沈凤华瞪他一眼，“你懂什么，人家大学招收学生，一般都是文科分数线比理科的高，她要是分数比杭牧学理的还低，可见都比人家差到哪儿去了。” 苏菱只好说了自己的总分，至于杭牧考了多少她不知道。 沈凤华便又问焦美玲，“你知道吧，不是说年级前多少名都要写在黑板上的吗？” 这话没错，焦美玲还真的知道，于是就说了，苏菱总分比杭牧差了几分，不过焦美玲又说：“理科答案好把控，文科有些题扣分的地方是想不到的。” 沈凤华冷笑一声，“少替她开脱了，她选了比人家好走的路都比不过人家，还说什么。” 这话说得，连焦美玲都觉得难听，这是把所有学文的都贬低了。 苏菱的筷子一顿，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苏腾脸色有些青，把碗一丢早早地走开了。 回到苏菱房间，焦美玲突然长出了一口气，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第二天苏菱和焦美玲一起上山，两人都出了一身汗才赶到夫子庙，这里依旧是很多人。进去拜完，苏菱要去求个开光灵符。焦美玲说：“你去吧，我不信这个，有这钱还不如买卷子刷。” 苏菱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一到自己关心的人身上，就觉得还是各方面都做到的好。她求了最贵的那种符，像个长方形的小香囊一样，下面还有穗子。然后和焦美玲在山下吃了顿小吃就回去了。 “你的成绩还用求这个吗？”焦美玲说。 苏菱又看了半天，才把符放进包里。 焦美玲说：“你是给别人求的吧？” 苏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总觉得，这种符，给别人求应该更灵一些。 第81章 81. 我不喜欢，这样开玩笑 距离高考的日期越来越近，高三的学子也越来越紧张，尤其是他们这所学校，苏菱去学校后一踏进高三教学楼，就感到一阵阴森森的压抑气息。 上到三楼再转一个弯就是多傩所在的班级了，苏菱抬起头反复确认，怕搞错了，她本来是想拜托多早早送来的，可多早早这次非要让她自己去，还说：“你和我哥真有意思，明明互相惦记着却就是怕见面。” 苏菱是不好意思，毕竟多傩如今这么忙。 “喂，找谁啊？”坐在门口的一个男生见苏菱小耗子一样探头探脑，觉得很有意思。 “我还东西，多傩学长在吗？”苏菱紧张地说，她刚才没看到多傩在班里。 男生瞄了眼苏菱怀里的笔记本，勾起笑，“你几班的，叫什么名字啊？” 苏菱绷起小脸，看出男生在引逗她，转身走开。却在下楼梯的时候正好碰见多傩和几个同学走上来，他一眼就看见苏菱，惊讶道：“小菱，你怎么来了？” 他们一行人有男有女，刚才的说笑声很大，让苏菱都紧张的不知怎么好了。 “我，给你东西。”苏菱把夹了符的笔记本递过去。 “呦，这美女给你送的什么呀多傩？”其中一个女生放肆地笑着说。 苏菱的脸一点点红了，不过不全是因为害臊，还有被冒犯，这些人眼里的戏谑是那么明显，仿佛把她当个什么马戏在看。 多傩觉出书中有东西，直接翻开，苏菱“哎”了一声，还是没来得及。那一行人中立刻又迸发出一阵笑声，那个女生拿起苏菱的符叫道：“哎呀，人家给你送灵符来了，哈哈哈哈……阿弥陀佛保佑你。” 苏菱受不了了，侧身越过他们便跑下了楼。还听见身后一个刺耳的声音在说：“哎多傩人家小姑娘生气了，还不快去哄啊~” 苏菱感觉眼圈儿发热，跑到教学楼底下被多傩追了上来。 “小菱！”他一把拉住她，“你生气了？” 苏菱回头望向他，多傩忙说：“你别生气，他们是我朋友，在一起太熟了，他们其实没有坏心的。” 苏菱的小脸仍旧紧绷，多傩拿出那个符说：“这个谢谢你，我会挂在书包上的。” 见苏菱仍是咬着唇不说话，多傩又忙说：“他们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别在意，他们其实人很好的。” 苏菱看向他，最终认真说道：“我不喜欢，这样开玩笑。” 那群人根本不尊重她，而且不在意她是否生气。 多傩一愣，随即笑开，“好好，那我替他们再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别生气。” 苏菱的小脸又绷起，我不是要你道歉啊。 苏菱垂下眼，“那你忙吧学长，我回去了。” “小菱——” 多傩拦了她一下，苏菱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又说：“那个符……你要是觉得丢脸，扔了就可以，那本来也是家里亲戚送的，觉得你会用得上所以拿来给你。” 苏菱说完就回身要走，结果不留意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对不……” 在看到杭牧的面孔时，苏菱一愣，杭牧也有些意外，他身旁还跟着那个吴清渊。 “哎呦，这就叫缘分。”吴清渊嘿嘿笑开，“在哪儿都能碰上——” 杭牧一个眼刀飞过去，吴清渊的话像被铡刀切断，另一半咽回了肚子里，忙讪讪地打了个招呼，不敢再造次。 杭牧看出苏菱神色不对，眼圈儿有些红，一抬头正好看见多傩也在，便眯起眼望着他。多傩顿时感受到对面男生散发出的气场，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苏菱就走了。没等他追两步，上课铃就响了起来，转身看了看教学楼，他还是调头先上去了。 “我看这里头有事儿啊。”吴清渊揽着杭牧肩膀说。 第82章 82. 你没长眼睛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多傩主动坐了过来，正在辅导焦美玲的杭牧只是掀起眼皮看了看对面，然后就又继续自己的事。 “哇哥，今天这么有时间啊，过来陪我们吃饭。”多早早忙抱住他的胳膊说。 多傩把几本厚书放在一旁，“待会儿吃完正好去图书室。” 苏菱低声说句学长好，然后就又继续吃饭。焦美玲只是冲多傩点了下头，杭牧的几个朋友也无意结交他，就只顾吃自己的。 多早早觉出气氛有些僵，拿起多傩放在一边的书翻了翻，突然瞪大眼说：“哎这个你当书签了哥。” 她说着拿了起来，正是苏菱送的那个符。 多傩看了眼，“嗯，夹在书里省的忘带了。” “倒是挺别致。”多早早笑着说，看看苏菱，“小菱子你也给我求一个嘛，我最近老考不好。” “你还用这个吗？”焦美玲含笑说，“你多拜拜杭牧就好了，你们前后桌，求他更方便。” 多早早听了撇撇嘴，可也没否认，杭牧确实帮她挺多的。 多傩看了看苏菱，刚想说什么，一行人就路过他们桌子，其中一个女生喊道：“哎呀多傩你在这里啊，哦——还在哄啊，怎么样，人家还生气吗？” 其他两男一女也都发出意义不明的笑。 多傩有些局促，刚才那说话的女生又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美女脾气都拗，先同情你一波。” 说着她收不住般又把手放在苏菱肩上，“这位小姑娘脾气好大啊，饶了多傩这一回吧，他——” 刚想说什么，苏菱侧过头对上她的眼，“我不认识你。” 说着就把她的手拨了下来。 那女生一愣，她身边的一个男生笑道：“走吧连澄，咱别惹人家。” 女生的笑转冷，“那我们走了多傩，你继续吧——” 多傩只好冲他们一笑，却刺了苏菱的眼。 他们一走多早早就叫了起来，“怎么又是这帮人啊哥？我去找你的时候就是那个女的带头开我玩笑，知道我是你妹妹后才收敛点儿，她神经病啊她！怎么感觉你身边一有小姑娘她就阴阳怪气的。” 多傩说：“我们是一个学习小组的，在一起处了很久了，其实他们人都不错的。” 多早早都要被自己哥哥这反应能力气着了，眼睛像抽风似的给他使眼色，多傩这才往苏菱那边看去。 “小菱，我们平常在一起就是那么个相处模式，一开始我也不习惯，后来就好了，他们人都不坏……你没生气吧？”多傩说。 苏菱的筷子一顿，又不能违心说没生气。正犹豫着，对面突然传来不轻不重的一声。 “你没长眼睛吗？” 抬起头，是杭牧在说焦美玲。他用手指点着练习册说：“这么明摆着的解题条件都看不出来，还故意地问，你是看准了我不好意思说你吧。” 他说到最后还带着点笑，仿佛就只是在调侃焦美玲一样。 焦美玲也一笑，“看来我装傻的技术真不怎么样，被你看穿了。” 多傩皱起眉，苏菱又低头吃起了饭。 吃过饭几人出了食堂，多傩突然拉了苏菱一下，“等一等。” 苏菱看了看边走边说话的杭牧和焦美玲，也不想当电灯泡，就故意落后了两步，“什么事啊学长？” 多早早见他们说上话了，赶紧找了个理由开溜。 “小菱，我想报考z大。”多傩似乎用了很大勇气才说。 苏菱看看他，“嗯，你之前说过。” 多傩递给了她一个本子，正是苏菱之前送去那个，然后说：“你喜欢北京吗？” 苏菱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 “你看看。”多傩说着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图书馆那边，“那我先去了。” 说完就大步走开了。苏菱翻开他给的笔记本，见里面是北京一些适合她的大学资料，很详细，不知道他是不是之前就查过。 所以……他也想过让自己和他在一个地方，而且替自己查了？ 苏菱不争气的脸又发热了。 第83章 83. 假不假，也都是正经的 苏菱把自己心仪学校的名字贴在了桌斗的盖子上，好每天都能看见，学习起来也更有劲头。 天气一天是比一天热了，白天也变长，一天总也过不完似的，课也上不完。苏菱和焦美玲后来被老师调座位调在了一起，两人一起刷题时也能更好的交流。 焦美玲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最近一次小考已经跳进了二十几名，加上是特长生，考上大学基本已经能定了。苏菱的成绩也很稳定，只是文无第一，她的名次并不总是在第一名，有时作文或阅读理解发挥的没那么好，就在暂时在第二名或第三名待着，不过也退不出前五。 她们两人抱团进步也会惹来某些人不满，顾瑶自从丢了纪律委员的头衔后，也没机会再当别的班委，就动不动说上两句酸话故意的膈应人。因为苏菱行径实在是找不出毛病，主要攻击点就放在了焦美玲身上，常常在教室里故意扬着声音说焦美玲家破产了，说焦美玲的父亲欠了好多钱跑了。班里的同学也不是全想落井下石，但平常就看不起焦美玲的父母，也就当笑话听了。 焦美玲因为太忙，平常除了上课就去广播室或上专业课，也听不到这些，苏菱听得到，有时也会控制不住情绪想跟顾瑶吵骂，但最后都忍住了，她不想添事端。顾瑶这种人不过就是为了恶心她们影响她们的心态，没必要如她的愿。 一次焦美玲从广播室回来，顾瑶正说到兴头，故意又提高声音说焦美玲父亲是骗子，卷了钱潜逃，不一定还干过什么缺德事。 苏菱当时正戴着耳机听英语听力，每次顾瑶说起这些她就这样，所以也没注意。 焦美玲直接走到顾瑶面前说：“有话当我面说。” 顾瑶一怔，随即扬声道：“怎么我说错了？你爸没骗人钱？那警察怎么来学校找你了解情况啊，你家里的钱干净吗？你好意思吗你！” “干不干净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偷不抢就好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相反看你，处处体现你家的家风，你biao子养的吗，嘴那么贱。” 苏菱摘下耳机，虽然不知道美玲刚才说了什么，但看那情形就知道不对。立刻站起身过去，眼睛在人群里找崔礼维持纪律，可崔礼正好出去了不在。 顾尧此刻也被姐妹拉住，但仍尖声道：“你才是biao子养的！你自己不是花你爸的钱进的学校？你还有脸了，跟你这样的人一个学校我都嫌丢脸！” 焦美玲扬眉，“我是学校接收的，不满意可以去找校长理论啊，不想跟我一个学校也可以走，没人求你在这儿，自己选择留在这里就别说那么多。” “我凭什么走，我家又没干缺德事，我要是你我都觉得没脸见人！” “你不用是我你也没脸，知道吗？”焦美玲扬了扬下巴。 苏菱看焦美玲压根不用拽，知道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眼前的局面，就放心的松开她，转向顾瑶说：“你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走不走，你不就是想恶心美玲让她无心学习吗，有这精力不如好好学你自己的，大好的学习时间却到处嚼舌头根，我们是来学校学习的，你有时间说我们也没时间听。” 苏菱这话，立刻让班里的其他同学觉出自己比顾瑶高尚，同时也被惊醒，是啊，他们可是最好学的一中学生啊，看看顾瑶，本来也是前十里的，现在就顾着传闲话都快掉到焦美玲名次后了，每天一身负能量就爱盯着别人的破事儿，他们要是也把心思放在这些破事儿上，指不定会被她带跑偏。 顾瑶几乎气昏了头，一手指着苏菱，“你少假正经——” “人家假不假，也都是正经的。” 大家都是一愣，往门口看才发现班主任不知何时站在了教室门口，也不知道刚才的争吵他听去了多少。 第84章 84. 一句话哽在她的喉中，她却没有问 班主任冷冷地看着顾瑶，“谁要是不想学习的话，可以请求调到别的班，我直接放行。” 其他的同学瞬间一副绵羊状，就连拉着顾瑶的人，一时都想跟她立刻撇清关系。谁不知道，他们这个班可是精英班级，说出去都比别的班露脸些，好好的，谁愿意放弃这么好的学习环境。顾瑶要是那么爱传闲话和吵架，那就让她自己走好了。 班主任没再多说什么，看了看焦美玲说：“美玲你出来一下。” 焦美玲跟着班主任出去了。 顾瑶突然哭着说了句，“走就走，谁愿意跟那么不要脸的人在一个班……” 旁边几个女生都过去小声劝她，也有几个女生过来拉住苏菱说让她别生气。 苏菱还有些不适应，她怎么会真动气？ 不过这么一想吧，自己还真有点绿茶的潜力。也不能怪自己，打架打不过，吵架也没多在行，只能仗势拨火儿了，她刚才说话的时候，眼睛就往教室门口瞄了一眼，立刻脏话咽下去改成了刚才大义凛然的一番话，效果果然也不错。 上课铃响了，苏菱立刻拿出书本笔记本认真听课，倒是那个顾瑶抽抽噎噎的半节课都没消停。 办公室内，焦美玲站在班主任桌子跟前，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了。 班主任主要有两个消息，第一是学校出于安全考虑，假期不能让焦美玲住在宿舍了，第二，焦美玲的助学金也申请失败。因为焦美玲如今虽然窘迫，但父母健在而且健康，他父亲借贷了大笔资金外逃，现在已经被列为“老赖”，别说助学金申请不下了，焦美玲以后的前途可能都要受影响。 班主任喝了口水，斟酌着开口，“他走之前，什么都没给你留吗？” 焦美玲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表情。 班主任想了想，“他卷了那么多钱，就没想过给你留后路，你是他女儿啊。” 焦美玲抬起眼，“对，我只是女儿，不是儿子，当初他出轨别人就是为生儿子，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班主任张了张嘴，最后又拿起水杯喝。班主任家里有个四岁的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无法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珍惜自己女儿的人。 想了半天，班主任突然问：“会不会他把钱已经全部挥霍光了。” “这有可能。”焦美玲这次回答的很快，因为她晓得，在赌桌上的人，不赌的倾家荡产是不会罢休的。父亲现在可能一个钱也没有了，就是有，他也可能再去赌。 “那他会不会想不开呢，你现在不是还联系不上他吗？”班主任隐晦地问。 “他不会想不开。”焦美玲说，“他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怎么都会为自己开脱，然后活下去的。” 班主任竟然叹了口气，焦美玲突然从这声叹息里理解到了什么。一句话哽在她的喉中，她却没有问出来。 如果老赖死了，他的子女是不是就不会受影响了？别的不说，自己高中或大学，是不是就可以申请助学金了？ 最后班主任还是说，暑假焦美玲如果找不到地方住，可以先住自己家，眼下先别耽误了学习。焦美玲谢过了老师，出门先去女生厕所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冷静了一会儿，这才回班里上课。 第85章 85. 我就是这么想的 夏天的雨来得很急促，苏菱刚洗完头，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上楼回宿舍，在门口正巧看见焦美玲拿着电话出去，一边走一边讲，眉头紧锁。 苏菱在寝室把头发吹干理顺，焦美玲还没有回来，苏菱想起她刚才的模样，心想，难不成美玲的父亲联系她了？ 苏菱出了宿舍，走廊上没有，她拿了伞下楼，先在房檐下等能避雨的地方找了找，都没有，宿舍楼大门一出去就是操场，整个操场上也就有一颗早就不结果的老枣树可以避雨，苏菱打着伞往前凑了凑，发现树下好像真的站着个人，她立刻走过去，果然是焦美玲在树下，远远的，苏菱就听见她正激动地讲着什么，随后又突然沉默，一言不发。 苏菱到了树下发现这里也是湿漉漉一片，焦美玲的头发已经湿了，她赶紧把伞撑过去，焦美玲缓缓把手机拿下来。 “是你爸打来的？”苏菱问。 焦美玲点了点头。 苏菱猜，应该是没要到钱。但还是说：“没事，起码他联系你了。” 焦美玲抹了下脸上的雨水，突然从指缝里传出低语，“他怎么还不死呢……他怎么还没有死呢，他为什么还不死呢！” 到最后简直成了嘶吼，接着焦美玲就一边踹那棵树一边喊着，“他怎么不死呢，他为什么不去死呢——” 苏菱扔下伞去抱住她的腰，焦美玲的劲儿很大，苏菱几乎制不住她。 “美玲，别这样。”雨水打在头上脸上，苏菱有些睁不开眼，“你别这样，你不是这么想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焦美玲却说，歇斯底里，“他什么都没为我做过，他是个失败至极的男人，丈夫，还有父亲，他欠了别人欠了国家那么多钱，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事发了只会躲起来连累别人，他怎么不死呢，他怎么还不去死呢，他死了我起码就不用背负眼下这些了！” 苏菱愣住了，忽然想起之前看的一本书，宫部美雪的《火车》，里面的新诚乔子满眼血丝地翻阅着公报，为了确认有没有类似她父亲的人死去，她那欠了巨债的父亲。仿佛是一边翻一边在心里喊着：快死吧，干脆死了吧。 如同魔鬼一般。 苏菱在感到害怕的同时，又特别的想哭，美玲不是一个恶毒的人…… “他起码让你来这所学校了啊。”苏菱说，因为被雨淋了，声音也不住发抖。 焦美玲猛地回头看她，然后伸手推开苏菱，冷冷地说：“你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发下通知书的那天，焦美玲已经准备好去普通高中念书，她收到的是普通高中的通知书。那天父亲又和人在家里打麻将，客厅里满是烟味儿。焦美玲出来的时候，一个牌友问：“老焦，你家姑娘多大了，上初中还是高中啊。” 焦美玲的父亲便回头看看焦美玲，焦美玲回答：刚参加完中考，要上高中了。 牌友问是哪所高中，焦美玲如实说了，之后牌友便笑道：“老焦，这么有钱怎么不让你家姑娘进重点，我侄子就是在市一中念书的，花不了多少钱——” 焦美玲的父亲便笑了，一边重重拍了一张牌一边说：“我本来也打算送她去的，不就是钱嘛。” 那天焦美玲的父亲在牌桌上失去十来万，九万块钱是打牌输的，剩下几万是因为口嗨。 焦美玲就是这么进的市一中。 一如她的出生，并不掺杂什么真情实感，就那么促成了而已。 “你要是不想跟我玩了也不用非要留在这里。”焦美玲又淡淡地说，“我知道你肯定已经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只是想扮演一个善良的人。” 苏菱愣了，随即摇摇头，“我不是。”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需要解释，她真的不是…… 焦美玲没有再说话，慢慢蹲下捂住了脸，肩膀不住抽动。 第二天两人都感冒了，苏菱反倒比焦美玲更严重些，杭牧过来给焦美玲送月考押题的时候，看着戴着厚厚口罩晕头涨脑的两人，眉毛微微皱了皱，然后下午他又来的时候，带了两盒感冒冲剂。 “这种的比学校医务室的效果要好。”他淡淡地说，“在你们病好前我就先不过来了，免得被传染，好好养病。” 说完他就走了。 苏菱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没人性。” 焦美玲甩了甩头，往苏菱和自己的杯子里倒上药剂，便接水去了。 第86章 86. 聚餐 不过还是多亏了杭牧的药，让苏菱和焦美玲在这次月考前脑子恢复了灵敏。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两人自觉发挥的都挺不错的。 “这还好咱们现在只是高二。”考完试后，苏菱劫后余生一般说，“要是高考前病了，可就完了。” 焦美玲若有所思，随后她就掏出手机在网上订了两瓶维生素集合药片。苏菱看了看，突然说：“你再多订一瓶，我给你钱。” 苏菱算了算自己存的稿费，想着下周还是吃素好了，反正天热没什么胃口。 周五的时候苏菱故意在学校门口等着，她晓得多傩不管回不回去，总要在这里和她说上几句话的。她把维生素递过去，嘱咐他每天按时吃，别生病，毕竟高考快到了。 多傩攥着药瓶，突然拉住苏菱的手问：“小菱，你会跟我一起考去北京吗？” 苏菱一愣。 多傩认真道：“很多话在这个时候我没法跟你说，因为那是不负责任，我想考上z大，也不想影响你的学业，但我想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对么？” 苏菱低下头，但最终点了点头。 多傩很高兴，克制不住地抱了一下苏菱。 “我会全力以赴的，”多傩说，“有你这句话，我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苏菱也感到一阵甜蜜，为了多傩，她一定要考去北京。 脚步发飘地去坐车，这次没有遇到杭牧，心想他可能是怕自己还没好传染了他吧，哼，这个胆小鬼。 苏菱回到家后发现只有父亲在家，苏腾说，沈凤华又出差了，这周不回来，说完勉强一笑。 苏菱虽然觉出什么，但也并不去深究，立刻去厨房做饭。 “不用了，爸做好饭了。”苏腾说着把饭菜端了上来，卖相还是不太好看，但苏菱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爸，将来你要是不开车了就开个饭馆吧。”苏菱故意的逗父亲开心。 苏腾果然笑了，“爸也觉得有这方面天赋，行吧，看看吧。” 吃饭的时候苏腾说起今天开车路过一个高考考点，已经有不少家长先去熟悉地方了。 “挤得乌央乌央的，看着就紧张，”速腾说，“爸想着你到时候可别有太大压力，爸也没想过让你考什么重点大学，离家近点儿就行。” 苏菱“嗯”了一声，暂时没说出她想去北京的话，反正还有一年。 第二天苏腾去出车，苏菱在家大扫除，刚打扫完父母的卧室就听见门铃响，她抹了下眼睛过去打开门，是杭叔叔。 “小菱，你爸在家吗？”杭叔叔问。 “他刚出去不久，”苏菱说，“要打个电话吗？” 杭建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那我给他打吧，叔叔的车发动不了了，正好学校又有急事。” 杭建就在门口给苏腾打了电话，其实他还想让苏腾给自己看看，车要是实在不能修他想重新换一辆，但是他不太懂车，上次听苏腾聊起来知道苏腾很懂汽车，所以买的话也想让苏腾陪自己去。杭建不太爱麻烦人，可这事儿他知道的人里，也就苏腾能帮自己。 苏腾接到电话后没多说，很快就回来了，简单在车库帮杭建看了看车，告诉他能修，但要是换新车的话也划算，他来想办法把车修好卖掉。杭建感激不尽，坐苏腾的车去学校的时候，就问他能不能陪自己去买车，耽误的时间就按坐出租车的时间算。 苏腾一愣，随即笑着递给了杭建一叠杂志，告诉他自己折角的都是很不错的汽车，他要换的话可以考虑，自己还可以找人给他打折。 那都是苏腾想买的车，不过一直以来搜集资料做比较，最终也只能给别人用，想到这里，苏腾心里也是一阵苦涩。 下午杭建回来的时候，就开回了自己的新车，他从没觉得买车如此容易。新车是辆沃尔沃，很符合他的需求，价格也被苏腾找熟人优惠了，买新车卖旧车的各种手续杭建也不用操心，苏腾说顺手就给他办了。而且因为是邻居，苏腾也没收他的答谢费，只要了这天自己开出租车的车费，而且接钱的时候很不好意思。 晚上杭建一定要请苏腾吃饭，本来要去酒店的，苏腾不答应，最后就改为在家里，把苏菱也叫去了。 这好像还是两家第一次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苏菱感觉有些怪。杭牧就坐在她的对面，但也特别沉默。 杨秀红不住给她夹菜添汤，苏菱便给什么吃什么，机械地吃着。 最后苏腾喝的有些多了，有些絮叨起来，杨秀红听情况不对，把他们小孩子先撵去了杭牧房间，自己留下去厨房热汤添菜，留两个男人说话。 苏菱坐在杭牧的电脑椅上发愣，眼里含着两颗泪。 “要么？” 杭牧把一块巧克力递过来，苏菱摇了摇头，巧克力的味道很奇怪，有苦有甜，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只能吃出苦来。 杭牧坐到自己床上，撕开包装掰了一块在嘴里咀嚼。 苏菱突然转过身趴在桌子上，装作自然地说：“我休息会儿。” 杭牧“嗯”了一声，想了想，打开了电脑音响，一阵轻柔的音乐从里面流泻出来。是周深的《大鱼》，在音乐的掩饰下，苏菱的眼泪终于流出来，她把脸冲向门，半边掩在臂弯里，只发出很小很小的抽泣声。 那天苏腾醉的很厉害，是被杭建扶下去的，苏菱跟在后面。不过苏腾还保有些许神志，在厕所吐过后还记得跟苏菱说自己没事，不知有没有看到苏菱眼中的泪。 当晚苏菱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秀红阿姨便送来醒酒汤和早饭，还关切地问苏腾要不要紧。 苏菱接过东西笑道：“没事阿姨，我爸挺好的。” 关上门她端着东西正要走，突然又回过头，把碗先放在鞋柜上，抬手把那道灵符撕了下来。 她家猫眼上还留了些浆糊，苏菱又去拿了块湿巾过来擦干净了。 苏腾休息了半天，中午苏菱做好了饭，叫父亲起来吃了。送父亲到门口时，像往常一样嘱咐他开车时注意些。 递过父亲的大水瓶，苏菱突然又说了一句，“爸，你一定注意点，我不能没有你。” 苏腾一愣，随即用大手揉了揉苏菱的头，拿上水瓶走了。 第87章 87. 两个人的家，也是家 再来到学校的时候，苏菱的心境已经完全变了。马上就快期末考试了，她只能收拾起杂乱的情绪，先投入应付考试。 课间的时候，多早早把她叫了出来，递给她一个盒子。 “这是我哥给你的，”多早早一副比自己得到礼物还开心的样子，“我哥现在全力冲刺，让我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 见苏菱不动，多早早忙说，“拿着啊，你们不是都表明了嘛，我看我哥学习的劲头都更足了。” 苏菱这才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是一部手机。牌子是时下很多学生用的oppo，淡淡的粉色机身。 “我哥出去上学后，你们俩用手机联系更方便。”多早早说，“还有苏菱，这个暑假去我们家玩吧，我爸要带我和我哥去海边呢，你也去，我哥肯定能乐疯了。” 苏菱挤出一抹笑，“你让他好好考试。” “那你答应了？”多早早问。 苏菱垂下眼，“我先回去上课了，这个，替我谢谢他，只是现在考试要紧，我就先不联系他了。” 多早早见苏菱收了手机就特别高兴，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忙点了点头，“嗯嗯我明白。” 说完就跑回去传话了。 苏菱回去后就把手机放进了书包最深处，趴在桌子上好一会儿一言不发，焦美玲往旁边看了看，默默背书。 接下来的日子苏菱学的昏天黑地，一头扎进书本里。跟外界的事情比起来，学习显得那么可靠，只要认真学，试卷上就能一片和谐。 一次吃饭的时候多早早说，多傩请假回去上家里给他报的冲刺班了，家人对他也是抱了很大的希望。 苏菱这边也很紧张，等终于期末考试完毕，她背着书包打开家门，父母就像预料中一样坐在客厅等她。苏菱还握着门把的手一阵无力，她低着头走过去，已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 之前她收拾父母卧室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离婚证。 苏腾只是说了结果，然后就一直是沈凤华在说，说着说着又哭了。最后沈凤华进去拿行囊，苏菱也进去和她话别。 沈凤华坐在床沿，一把拉住苏菱的手，“小菱，你不要怪妈妈，你也看到了，妈跟着你爸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他都是怎么对我的。” 苏菱一言不发，既不反驳也不附和。 沈凤华没想到苏菱这么沉默，擤了擤鼻子，说出自己找到了更适合过下半生的人。 事情其实说简单也简单，沈凤华工作的地方有个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成，家里有老婆孩子。 这个姓成的经理一直觉得，家中的丑妻太委屈了他这样的人，总觉得他应该配更好的女人，因此总是郁郁不欢。碰上了沈凤华后，立刻觉得眼前一片春光。 沈凤华是个地道的美人，心比天高内心苦闷，这点也很符合他的口味。 恰巧公司又把他的经理位置转了正，他便觉得自己更应该配沈凤华这样的女人，于是就开始了他的追求。 在工作上他处处表示关怀，每月多给沈凤华发一点奖金，偶尔送点营养品什么的。沈凤华也觉得这些关怀是自己应当受的，苏腾没有给他，别人给了，就让她更不满意苏腾。一点都想不起这个人给她那点营养品的时候，苏腾正在外没日没夜的接车。 但是沈凤华觉得自己是知道廉耻的，所以和姓成的经理表示他们不能出圈，顶多就是一起倾诉苦闷，偶尔拉拉手，勉为其难接受他送的一点东西罢了。后来决定跟成经理后，沈凤华先表明她必须要堂堂正正的过门，成经理得离婚再娶她，而且她不要做后妈。 那个成经理有个12岁的儿子，但为了沈凤华，为了不再委屈自己，他果断跟妻子离婚，放弃了儿子的抚养权。 看他给足了自己台面，沈凤华便也和苏腾离了婚。离婚理由她也说得很坦然：别人对她更好，苏腾不在乎她。接着便又说起苏腾的种种罪状。 她以为苏腾会挽留她，会痛哭流涕，可苏腾连反驳一句都没有，他答应了，只有一个要求：在女儿考试前，先不要提这件事。 这让沈凤华心里有些不快，不过还是遵守了，但她也不愿完全配合，所以从那之后就没回家。 此刻，沈凤华讲起这些事时，一再的强调自己离婚前和成经理并没亲密过，所以她不算出轨、做小三，又说自己是为了苏菱，所以并没管苏腾要钱，分房子。 苏菱本来因为父母离异还挺悲伤的，听到这里竟然有些想笑，只是笑不出来。 苏菱知道，父亲没有钱。 家里的一切开支包括房贷，一直是父亲一个人在负责，即使沈凤华后来上班，她的钱也都是自己收着。父亲的钱也都是交在她手里，即使如此，沈凤华还总觉得苏腾身上有钱，每次同事朋友有个婚丧事宜要随份子，沈凤华也能不给就不给，苏腾有时候只能去向同事先借，然后多加班接车还上。 苏菱记得有一次，她在路上碰见父亲和同事在等人坐车。正好她要买书，就向父亲要钱，父亲把上下的口袋摸了个遍都没找到一个钱，最后忙向同事借了给苏菱。苏菱捡起父亲掏口袋时掉出来的烟盒，里面只有半支烟，是抽到一半掐灭存起来的，晚上好用这半支烟提神，当时看到那半支烟，苏菱就突然很想哭。 至于房子，首付是苏家的老底，而且还有几十年的房贷要还，要怎么分？ 母亲就爱玩这种话术，苏菱都觉得听不下去，偏母亲说着说着自己就信了。 见女儿竟然一滴泪都没有流，沈凤华也觉得自己哭得有些难堪了，起身拉上自己的行李箱便要走，走到门口又被情感占领高地，回身对苏菱说，要是苏菱想去自己的新家住或是做客，自己是很愿意的，毕竟苏菱是她的女儿。 见母亲站在门口等回复，苏菱就随便的“嗯”了一声。 母亲走了，苏菱看了看卧室，母亲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她的化妆品，她的首饰盒，甚至她的气息。 她走出客厅不见父亲，忙到处的找，最后在阳台看见父亲在狠命抽烟。 “爸……”苏菱叫了一声，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苏腾也蹲下哭了，苏菱过去抱住父亲，安慰道：“没事，爸，两个人的家，也是家。” 第88章 88. 抉择 这个暑假苏菱没有去上补习班，也很少出门，没事就在家里自己看书。秀红阿姨知道母亲走后，开始对她关怀备至，时不常的就过来送汤送吃的，或叫她去楼上玩。苏菱很感激，但是谢绝了上楼，看到别人一家和睦，她心里会更不是滋味儿。 有天她正在做暑假作业，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多傩打来的，说他的成绩出来了，上z大绝对没问题了。 苏菱也替他高兴，随后便约他见面，多傩让她直接来多早早家，因为要一起去旅游的缘故，他现在就在多早早家。 苏菱答应了，坐车一路过去，到了多早早家门口的时候，正是多傩来开门，苏菱叫他下楼说话，多傩有些意外，可还是跟来了。 到了楼下，苏菱手里提着的手机盒子递给他。多傩神色已经变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报考北京的学校，”苏菱说，“我想考h大。” 多傩一愣，“为什么……一开始你没告诉我，是怕影响我考试吗？” 苏菱垂下眼，“一开始不是……后来是。” 这些天苏菱想了很久，多傩已经要等她一年，她不能到最后只能跟他异地，这对他不公平。 另外推却这份感情虽然让她痛苦，可是有件事更让她揪心。 她虽然快忘干净前世的记忆，可是有一个画面始终忘不掉，那个画面里，父亲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说不出的寂寞悲伤。每次做梦梦见这个画面，苏菱醒来后就泪流满面。 不，她不能再让父亲一个人。考h大，她就能每周都回家，多陪陪父亲。 多傩突然一把抓住苏菱的手，“到底为什么？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感觉，就……只是因为你想考h大吗？小菱，我发誓，你来北京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知道我不善表达，但我是真的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我早就打算过了我们的以后！” 苏菱忍住泪，最终还是说，“学长，开学后你就要去z大了，那里是你梦想的新天地，还有更优秀的女孩儿在未来等你。” 说完她平静地推开他的手，转身走开。 多早早也跑出来，她刚才偷看好一会儿了，忍不住叫道：“这怎么回事啊！” 在公车上，苏菱才开始抹眼泪，周围的人都向她看过来，大概在想，这小姑娘要么是丢了钱，要么是和家里闹了气吧。 苏菱压抑地抽噎着，其实她又何尝没想过他们的以后？她一直希望，将来能有一个像多傩那样温和，又可靠的另一半。 对于外来，她想要的，就只是那种平凡又安稳的幸福。 车子到站，苏菱直愣愣地往下迈，一下撞进一个人的怀里，那人伸出手臂帮她稳住了身体。 仓皇抬起眼，才看见是杭牧。 苏菱想起什么，赶紧推开他低头擦了擦眼睛，然后就错过他低头走开，逃一般离开他的视线。 第89章 89. 偷走 晚上多早早打来电话，问苏菱究竟是怎么回事，本来她也不想给苏菱压力的，可是跟焦美玲打电话讨论时，连焦美玲都说起苏菱把北京的那个大学校名贴在桌斗盖上，不像是不想去。 “我真的没事，对不起啊早早……”苏菱说。 “你……唉，你也不用这么说啊，你真要不喜欢我怎么可能逼你，我就是想不通而已。我明明觉得你和我哥是互相喜欢的啊，当初知道你愿意和他一起考北京的学校，他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了，我从没见过他那样。” 苏菱知道多早早和多傩无话不谈，所以暂时也不想告诉多早早理由，岔开话题道：“你给美玲打电话，她有没有说现在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哦，她说班主任一家对她挺好的。”多早早说。 “那就好。”苏菱说。 “小菱，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杭牧了吧，你说，说了我也不怪你。”多早早突然说。 苏菱想笑可是没力气，只说：“你别乱想了，去海边就好好玩，给我带点儿好看的贝壳。” “我哥都那样了，肯定不去了……”多早早还是说。 苏菱垂下眼，“早早，你想办法带他去吧，散散心，而且，z大是个好地方，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忘了我了。” 多早早沉默半晌，也只能叹口气。 之后父亲去上班的时候，苏菱偷偷在家抹过几次眼泪，但之后也就没事了，再残酷的事情，也终有适应的一天，母亲的离去是，多傩也是。毕竟她是失去过一切的人，如今父亲还好好的陪在自己身边，就应该满足了。 一天杨秀红又上门来，不知有没有发现苏菱的红眼眶，还是如往日一般热情洋溢地说：“小菱啊，你的冰棍儿是怎么做的呀，小牧他说想吃你以前做的那种冰棍儿，阿姨怎么都做不出来，阿姨也想吃了呢。” 苏菱忙说今天下午就做，做好了直接送过去，杨秀红便答应着走了。 苏菱洗了把脸出门，买了要用的材料回家就做起来，专心做起事来，也就顾不得伤怀了。 傍晚，她端着自己做的五种口味的冰棍儿，上楼去给杭家，杨秀红热情的把她迎了进来。 “我这次又多做了酸奶味儿的和香蕉味儿的。”苏菱把几排冰棍儿递过去。 杨秀红忙拿了个盘子挑出三个，自己拿了一个，把盘子递给苏菱说：“你去给小牧也送一个吧，他在书房，阿姨给你们煮绿豆汤喝。” 苏菱一边说着“不用了阿姨”一边端着盘子去书房，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苏菱打开门，见杭牧正侧躺在地毯上睡觉，手边还放着几本书。 苏菱过去蹲下，见他睡得很熟，竟然有些不忍心叫醒他。看了看盘子里的冰棍儿，酸奶的和香蕉的，都是她喜欢的。她干脆坐下自己吃起来，后来又躺下。 苏菱家里不常开空调，此刻觉得在这种空调房里躺地毯上吃冰棍儿，真是惬意。 很快两根就都吃完了，还是不想起来，旁边杭牧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具有催眠作用，苏菱也翻个身闭上眼。 记得上次她就在这里睡着了，这里的地毯真舒服啊…… 迷迷糊糊再睁开眼的时候，苏菱看到杭牧就在对面，而且睁着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不对，他额头上是什么？ 苏菱立刻发现，杭牧额头上贴着一个长条纸，而纸条另一头……好像在自己额头上。 “我把你所有伤心的记忆都偷走了。”他突然说。 “……” 苏菱又忍，最后还是“噗”的一声笑出来，笑得浑身发抖，最后在地毯上打起滚儿来。 啊啊啊啊，原来自己小时候那么幼稚啊，原来他竟然还记得。 杨秀红探进头来，见苏菱这样也不意外，笑着问：“出来喝绿豆汤吧？” 第90章 90. 两家人 晚上苏菱带着秀红阿姨煮的绿豆汤回家，吃饭的时候，问父亲今天在医院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苏腾因为长时间开车，落下不少职业病，颈椎一直不太好，昨天疼的厉害被女儿勒令去医院检查，结果果然不乐观，医生让苏腾最好休息一段时间，先好好养病。 苏腾把医生的话减轻了一半说了，但心里也知道这不是常事，现在女儿只有自己了，他不能倒下。 “今天爸路过‘满满小砂锅’的时候，你满叔说想要把店盘出去，他们一家要回老家发展了。”苏腾说，“他那个小店生意一直不错的，他也说，要是有人愿意接手的话，他愿意包教手艺。” 苏菱也眼睛一亮，那个小砂锅店她知道，就在小区外面不远，有时候家里不开伙，父亲就领她去那边吃碗面。小店里卖的主要就是些简单的吃食，生意也挺好的。 “爸你想接手吗？”苏菱问，觉得开店比父亲带着这么一身病再去开车好多了，省得她老担心。 苏腾又不自信起来，“你觉得爸能行吗？” “怎么不行，爸你不是有做饭的天赋吗。”苏菱说。 苏腾也笑了，随即又犯难，“你满叔倒是说了，要是我接手的话可以便宜些，但是人家马上要回老家了，只能一次付清，爸也觉得人家都要走了，不好欠着人家的。” “还差多少啊？”苏菱问。 苏腾摆了摆手，“这你就别操心了，爸还是担心自己做不来。” 苏腾之前创业眼高手低没一次成功，还欠了亲戚不少人情，如今虽说心境已经变了，可到底还是怕。 “而且……那个店离小区不远，常去的都是邻居，你，不嫌爸丢人吧？”苏腾犹豫半晌，终于把自己最担心的说了出来。 苏菱一愣，几乎要吵架似地说：“爸你说什么呢！” 苏腾见苏菱真急了，忙摆摆手不再说了，心也终于放下。 第二天，苏腾跟同事们说自己想要回去开店，同事们纷纷表示愿意拿出钱来支持，这倒让苏腾又惊讶又感动，但是他都推拒了，因为知道同事们和自己一样，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家里都不宽裕。他打算不行就再等等，再攒一段时间钱。 晚上苏腾回来，见苏菱不在家，杨秀红反倒下来叫他上去，说是自家老杭请他喝酒。 杭建其实不怎么会喝酒，苏腾知道应该是有话和自己说，便上去了。苏菱正被杨秀红留在杭家吃饭，吃过饭后，杨秀红让杭牧先带苏菱回房间玩儿，大人们要说些话，杭建就和苏菱先回房，用电脑看电影去了。 杭建和苏腾聊了一会儿，聊到了开店的事情上。原来今天苏菱过来送冰棍儿的时候杨秀红随口问起她父亲怎样，苏菱说父亲颈椎病又严重了，不过马上就可以不开车了，父亲打算接手个小吃店。 杭建回来后，杨秀红把这事跟他说了，杭建便让她请苏腾过来。 杭建看时机差不多了，取出一张银行卡一定要苏腾收下，杨秀红也在一旁帮腔。 “大哥你就收下吧，都是老邻居，我们信得过你。” 苏腾不想跟邻居借钱，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杨秀红又说：“你都帮过我们家那么多回了，再说，就算你想逞强也要替小菱想想啊，你早点开店，她也不用老担心你。” 苏腾顿时不那么坚定了，被杨秀红硬把卡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他只能长长叹了口气，举起杯道：“那我就谢你们了。” “说那些外道话做什么。”杨秀红笑道， 苏菱正和杭牧在房间里看《倩女幽魂》，看到宁采臣和小倩的香艳戏份时，苏菱忍不住用抱枕挡住眼睛，又偷偷瞄杭牧，见他还一脸正派地看着电脑屏幕，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抓紧了。 黑山老妖出来时，苏菱吓得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跑到门口，正好苏腾打开门。 “小菱，走吗？”苏腾问。 苏菱斟酌了一下，回头说：“你回头告诉我结局啊。” 说着就跟老爸回去了。 杭牧叹口气，其实他早就看过这电影了，只是陪她看而已。而且光看她的反应都那么有意思。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咬嘴唇，一会儿还从椅子上窜起来。 第91章 91. 云泥之别 第二天苏腾就去交了车，开始去砂锅店学起了手艺。早上苏菱正在家看书，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 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在走后打来电话，在电话里，沈凤华邀女儿来自己的新家一聚。 苏菱也想和母亲见面，但是对她口中的新家充满抗拒。 沈凤华见苏菱犹豫，直接说：“怎么了，怕你爸不让你来？我打电话跟他说。” 苏菱忙说自己跟父亲说就行了。 “那好，你记得打车过来啊，别坐公交了那么挤，车费妈妈给你报销。”沈凤华在那边说。 虽然只是句关心的话，可苏菱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刻意，母亲以前就常坐公交车，可现在，好像巴不得马上表现出自己已经凌驾于之前的阶级了。 挂了电话，苏菱去砂锅店跟父亲说了一下，父亲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啊，行，你去吧，有钱没有？” 说着就去掏口袋。 “不用了爸，我去去就回来。”苏菱忙说，然后就出了店门。 按照母亲说的地址，她打了辆车让司机载她过去。 一个来小时的车程，到了也正好中午了。苏菱以为母亲会下来接她，结果并没有，这里的楼号又写的不显眼，她找了半天才找到对应的楼，进去后就觉出一阵凉意，倒不是空调风吹出的那种凉爽，而是背阴的那种凉意，带着点儿潮气。 到了后苏菱按响门铃，母亲来开的门。 “怎么这么晚才到，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又想起你没手机。” 母亲说着把苏菱拉了进来，苏菱见她穿了身自己没见过的新连衣裙，领口上方，是一条红宝石项链。 这当然不是当初的那条。 链子差不多，红宝石比之前的大，但，苏菱之前常偷偷的玩母亲这条项链，对那颗红宝石也是看了又看，她不是有意比较，但一眼她就看出，这块红宝石的成色，没有以前那块好。 开饭了，苏菱坐在母亲和她的新丈夫对面，沈凤华让苏菱叫那个人叔叔，苏菱只顾吃饭当做没听见。 说真的，她感觉很不舒服。 来之前她已经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了，可眼下这种不舒服，是她没想到的。她看母亲的眼神，也有了些异样。 这个所谓的成叔叔，苏菱从看他第一眼就很不舒服，真不是她有意比较，可是跟他一比，苏菱立刻发觉自己的父亲是多么的周正好看。 自己父亲虽然糙了点，黑了点，但起码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气质不说多好，但是很质朴，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可眼前这个人，脸又平又白，小眼睛塌鼻梁，一张鲶鱼嘴，说话一股子油腻味道，眼神不定，目光总是拐来拐去的，显得既不自然又不正派。 身形也不怎么样，跟高大的父亲比起来，这人身材又窄又矮，站着像一条短带鱼，坐着还不如母亲看着有分量，半点气质也无。每当他故作温柔的低声跟母亲说话，用手碰母亲的胳膊时，苏菱就感到，恶心。 打从心里的恶心。 这并不是因为他对待的是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陌生女人在对面，苏菱也觉得他恶心。 “怎么不吃啊，小菱，你不是喜欢吃红烧鱼吗。”母亲把一块鱼肉夹到苏菱碗中，面对女儿，笑也不怎么自然了。 那个男人脸上的肌肉也扯了扯，笑起来嘴有点歪，莫名的不顺眼，“怎么样，还合口味吧。” 苏菱低下头“唔”了一声，一点胃口也没有。 其实一进来她就知道了为什么母亲不下去接自己，因为母亲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女主人姿态，没开饭前，母亲就有意无意地四处绕圈儿，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可说实在的，苏菱觉得目前的这个家不见得比自己家大，就是装修好一点，电器显得新一些，但户型还不如她家的好，看着很别扭。 苏菱心底有股气在升腾着——在胃里升腾。 那个男的突然说：“你女儿长得很像你啊，都这么美……” 说着用一种故作温柔实则十分油腻的眼神望着沈凤华，沈凤华显出些害羞神态，但也不自然。 苏菱不相信她看不出这人的脸别扭，这人的话油腻。 苏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猛地站起来说自己要去卫生间。 沈凤华给她指了指，苏菱一进到卫生间就把门关上，扑到水池前干呕起来。心里那股气已经升腾到了喉咙。她算是明白美玲反酸时是什么感觉了。 这种人，苏菱想，母亲就为了这么个人，抛下了自己和父亲。 其实一开始她并没想恨母亲，她想，也许母亲真的是爱上了别人，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离开她和父亲。可是一见到这个人，苏菱立马意识到，母亲她，就只是因为一些可悲的理由离开了她和父亲。 竟然，就只是为了这些，就只是为了，这么个人。 苏菱把手指伸进嗓子里，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沈凤华在外面问：“小菱，你没事吧？” 苏菱抬起头，却不小心看见了洗手池里罩着的一层黄色的膜。那不是洗手池不干净，而是因为用的时间太长导致的。浴池马桶也是如此，用的时间长了，都会有这种旧旧的颜色。 苏菱立刻四处看了看，明白了。哦，母亲大概很想抹除这个家里前任女主人的痕迹，所以外面都换了新的家具，可里面，这个卫生间里，这个洗手池，那个浴池，马桶，还都是旧的，还都留有被以前主人用旧的痕迹。 即使再不爱干净的人，用别人家的厕所心里都多少有些膈应，毕竟那些用旧的痕迹都不属于自己。苏凌想，母亲用这些需要亲密接触的旧东西时，属于别人和那个男人用旧的东西时，就不觉得恶心吗？ 她想想都恶心。 “这孩子可能肠胃不好。” 苏菱听见母亲在卫生间门口跟那个叔叔说。 苏菱直接推开房门说：“我要回家。” 是的，她要回家，这里让她恶心，人也是，物也是。至于母亲，她只替她觉得悲哀。 “让你叔叔开车送你吧。”见苏菱执意要走，沈凤华说。 那个男人立刻拿出车钥匙过来。 “不用了，我有钱打车。”苏菱说着就要走。 “哦对了，让你叔叔把来时打车的钱给你。”沈凤华忙又说。 “我自己有钱。”苏菱说着就提起书包走了出去。 第92章 . 不识货 沈凤华忙送了出来，还在说：“让你叔叔送吧，不麻烦的。” 苏菱无声的按了电梯按钮，母亲要是不总提那个男的，她们还能聊两句，可母亲偏要不停提那个人，似乎急于向苏菱证明他有多好。 可他是什么样，苏菱早就看到了。 沈凤华见苏菱不理自己，想到女儿可能有情绪了，也走进电梯，“是不是你来，你爸不高兴啊。” “我爸是那样的人吗？”苏菱转过头盯着母亲，“自你走后，我爸连一句你的坏话都没有说过。” 沈凤华的嘴角抽了一下，“怎么，听你的口气是你自己怪我了？你爸他能说我什么，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苏菱定定看着母亲，“可我爸是个真正的男人，他不会背后说三道四，这点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还要问这种话。” 苏菱故意把“真正的男人”这几个字咬的很重，对比那个恶心的带鱼。 沈凤华的脸一白，点点头，“他都让你过成这样了，你还总是维护他，你看看你，穿的戴的总是比别的孩子差一截，连个手机都没有，你来这里，他连送都不知道送你，我不叫你打车，你肯定还得坐公交车来。亲生女儿他都这么苛待，他就是这么苛待我们母女的……” 电梯门已经开了，沈凤华还是追出来说，苏菱终于忍不住定住了脚步，回头瞄着母亲，她本来想好好的，可是母亲先伤害了她还有父亲。 “那是你的新项链？”苏菱说。 沈凤华一愣，以为女儿要缓解气氛，也扯出抹笑说：“啊，是，你叔叔买的，好看吗？” “这块宝石成色不好。”苏菱说。 沈凤华一怔，苏菱又凑近了些看，她的个子已经比母亲高了，这么走过来气场还有些压人。 “这块成色比原来那条上的，差远了。”苏菱说，然后扭过头云淡风轻地说，“很便宜吧？” 沈凤华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女儿美丽的面孔在阳光下却感觉不到一丝阴谋和刻薄，她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说出了价格。 苏菱的嘴角扯了扯，“难怪。” 是啊，难怪，十几年前这个价买的，到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货币都贬值了这么多后，还是差不多这个价格买的，怪不得成色差那么多。 沈凤华大概不知道，苏菱还偷看过首饰盒夹层里的小票，那上面有那条红宝石项链的价格。 沈凤华瞪大眼看着女儿，似乎看着个陌生孩子。 苏菱的嘴倔强地抿着，这条项链和当初那条比起来，就是廉价！一如那个男人和父亲比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 没有！ 苏菱快步走出小区，小区外一辆出租车正好停下，她立刻招手跑了过去，没有回头看母亲。 苏菱在车上捂住隐隐作痛的胃，眼里含着些泪。不过这次她不光是伤心，她是气的。 到了小区，苏菱下车的时候口袋里已经没钱了，但父亲正好在小区门口，父亲过来付了钱，摸了摸她的头，“怎么样，饭吃的还好吗？” “不好吃，那个男的丑死了。”苏菱噘着嘴说。 然后挽着父亲的胳膊往回走，嘴里还喋喋不休，她憋了一肚子吐槽呢，“那个男的长得跟带鱼一样，说话五官抽来抽去的看着就倒胃口，他家房子还不如咱们家舒服，整栋楼都阴森森的潮不拉几，看卫生间那些东西，年头肯定比我们家老！那个男的还拿了一个破xx牌的车要送我，就是爸你说的那种骨架最糟，也就表面看着好哄外行人的车，我才不坐呢！” 苏菱没事就听父亲扯汽车经，也知道一点皮毛。 苏腾本来想开口说话，硬是被女儿嘚嘚的小嘴给挤得张不开口，女儿之前可没这么能说，也没这么刻薄。 等进了电梯，苏腾插上话说：“那个，公交车公司打电话过来，说是找到你妈那条项链了，我已经取回来了，送到店里清洗保养了一遍，你下次去带给她吧。” 苏菱惊讶地转过头，“找到了？” 苏腾点点头，“是修车的时候，在公车零件夹缝找到的，人家算不错的了，还留着之前的电话，联系了咱们。” 苏菱惊讶过后又抱着父亲的胳膊噘起嘴，半天才说：“不给她，反正她不识货。” 苏腾笑笑，“反正本来就是买给她的，她以前又那么喜欢，你要想要，爸以后再买给你。等你考上大学，就送你一条。” “我才不要。”苏菱说，虽然偷戴过，但现在她可不喜欢了，太老气。 到了家，苏腾把那个盒子交给苏菱，“给，你见她的时候给她吧，随便她今后怎么处置。” 苏菱默默接过了，回房间她又打开看，链子和宝石还和以前一样，苏菱用手指触摸那凉凉的宝石，再一次感叹，这才是宝贝，想起母亲现在戴的那个，真的没法比。 第93章 93. 重新开始 苏菱当初说老爸有做饭天赋的话，其实一大部分是出于安慰和鼓励，没想到的是，苏腾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满叔又认真教，苏腾在回来给苏菱做了几顿饭后，苏菱觉得，老爸已经得到了满叔的真传。 原店主满叔也很满意，早早教会他就能早早回老家。 满叔他们一家走的时候，把店里的东西全都留给了苏腾，除了一些天天需要买的菜肉外，其他东西一个电话就能有供货的送过来，不用怎么操心，苏腾这样的糙汉子也能经营的很轻松。 为了省钱，苏腾也不打算重新装修了，觉得小店现在这样就很方便了，只在自己正式接手这天挂个横幅搞个活动就是了。 到了这天，横幅早早挂起，苏菱从早上就拿着一堆传单在小区里发了一圈，告诉街坊们小店搞活动。 到了饭点，店里新客熟客都往里面挤，苏腾在店里的小厨房忙得不可开交。苏菱还拿着传单在门口揽客，甜甜的声音洒了一路。 “满满小砂锅搞活动啦，所有的菜品一律七折，消费满20元还送一杯可乐哦——” 又一群上补习班回来的男生往这边看了一眼，各自咳嗽着互看，本来都是回去吃的，现在也不由走过去。 “送的可乐多大杯的？”一个男生问。 苏菱身上扎着一个小花围裙，围裙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露出传单的角，她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个杯子来，“这么大，算是中杯哦。” “几个人拼单送吗？”一个男生又问。 “送！” 一群男生便走了进去。 苏腾在里面忙不过来了，苏菱又跑进去帮着端上桌，收钱。 苏腾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父女俩一整天都没闲着。而且接下来的几天虽然活动没了，人也没见减少，苏菱还是天天过来帮忙，这条街常会过来新面孔，所以她还是没事就在店外发她的宣传单揽客。 “消费满20块送可乐或自制冰棍儿哦——” 一天杭建开车载着家人路过，老远苏菱的声音就飘过来，见杭牧往外看，杨秀红问：“要吃什么吗？在这儿吃了回去也行。” 杭建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儿子，心想他哪是想吃东西。 这时又一队男生走过去问苏菱话，最近来这边吃饭的学生突然多了起来，尤其是男生。 车上杭牧突然开口，“想吃面。” 杭建便把车开过去，降下车玻璃，苏菱刚把一队学生送过去，伸长脖子看向这边道：“叔叔阿姨你们吃什么吗？” 杭建看了看里面说：“是不是没空位了？” “没关系，你们吃什么我让我爸做，做好了给你们送过去。” 杨秀红笑道：“哎呦那太麻烦了，还要让你跑。” “不麻烦，离得又不远。”苏菱脆生生说，然后递过一个单子，是彩印的菜单。 杭建看了看单子，回头问杭牧，“你吃什么面？” 杭牧看了眼，“乌冬面吧。” 杭建点了点头，和杨秀红也各点了两份别的面，苏菱把单子接过来塞在围裙里，“等做好了我就送过去。” 说完风风火火就跑了进去，杨秀红笑道：“这孩子……那送来再给钱吧，咱们先回去。” 到家后杭牧回房间打开电脑，杨秀红过来送了趟水果，没一会儿就听见门铃响，杭牧立刻起身去开门。 “送外卖的来啦——” 苏菱在门外喊。 杭牧嘴角勾起，打开门，正是苏菱提着饭站在门口。杨秀红忙拿着钱过来，挤开只会傻站的儿子顺手把东西都接过来。 “阿姨，我爸说请你们吃。” 苏菱要把钱放茶几上，杨秀红忙接住她的手又塞回去，“不行不行，要这样我们今后怎么好意思再去吃。” 苏菱一想也是，就没再推辞。 杭牧也早跟过来，看了一眼说：“没有送可乐和冰棍儿吗？” 苏菱对他就不用客气了，“你又没要，怎么不早说呢？” “好了好了，冰箱里有喝的。”杨秀红说着拿出几瓶冷饮，顺便叫杭建出来吃饭。 “小菱你也喝点，热坏了吧？”杨秀红递给苏菱一瓶。 苏菱接过放在茶几上，“不用了阿姨，我还得回去呢，以后想吃直接打店里电话吧，暑假里我都能送。” 店里没有送外卖的服务，但是邻居可以例外，而且是杭叔叔家，反正离得也不远。 苏菱说完就急火火的又回去了。 杭建出来，杨秀红一边推过去他的面一边说：“小菱这孩子可真懂事，越发机灵了。” 白天的忙乱，让苏菱夜间变得嗜睡，可以一直睡到早上九点，苏腾一早就去买菜准备食材了，桌子上给苏菱留了豆浆和早点。 苏菱睡醒后，穿着身短衣短裤的睡衣出来吃早点，她那件碎花小衫终于在某次手洗时不小心搓了个口子，棉质的能穿那么久也算尽足了它的义务了。 瘫在椅子上，苏菱正打着哈欠喝豆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起身接起，是多早早打来的，问她在店里还是在家，说给她带了贝壳来。苏菱忙说在家，没一会儿多早早就来了，去了趟海边也没见她变黑，就好像她从来也吃不胖一样，这体质真是让人嫉妒。 “那，”多早早先放下背着的吉他，把一包贝壳给苏菱，“海边根本没什么贝壳，这是我买来的。” “难怪这么漂亮。”苏菱看着袋子里的贝壳，“我一直想做个贝壳的风铃呢，这么多可以做两个了，回头我做了送你。” “那感情好。”多早早也把自己扔沙发上，随后用手扇了扇问：“你家空调坏啦？” 苏菱找出遥控器打开空调，然后去给多早早拿喝的，发现冰箱里的饮料已经没了，回头问：“我刚做了果汁味儿的冰块儿，要不要尝尝？” 多早早表示要，苏菱找了两个杯子接了纯净水，把冰块儿放进去递给多早早一杯。 多早早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瘫在沙发上大喘气，“这天都热死了，一会儿我还得去上吉他课。” 见苏菱把贝壳拿出来排在茶几上看，多早早突然问：“小菱子，你拒绝我哥，不是因为家里的变故吧？” 第94章 94. 看着挺不正常的 苏菱看着一个贝壳堆里的海螺，放下说：“没有啦。” 说真的，今天要是不见到多早早，她都好久没想起多傩这个人了。可能是因为以前多傩参与她的生活本就不多，适应起没有他的日子也出奇的容易。 当然了，也可能是她太绝情了。 多早早叹口气，又说：“对了，我哥已经去z大了，他们要提前军训。” 苏菱“哦”了一声，去卫生间拿了个盆过来把贝壳和海螺都放进去，然后端去接满水先泡着，打算有空再刷洗干净做风铃。 两人刚说了会儿话，门铃就响了，苏菱去开门，见是杭牧抱着半个西瓜站在门口。 “我妈让我送来。”他简单地说。 苏菱谢了他，去接时才发现西瓜是冰冻好的，便直接抱去了厨房。 多早早见杭牧站在门内还没走，起身过去指指他，“喂，我问你，我哥和小菱子是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 杭牧挑挑眉，没说话。 “你是不是近水楼台勾引了小菱子，不然她怎么突然拒绝了我哥，说要考h大？她之前明明想去北京的。”多早早的指尖戳了杭牧的左胸一下。 杭牧瞪大了眼，但随即就又恢复扑克脸，依旧没说话。 “你真没做什么？”多早早自己咕哝开了。 “哎，吃西瓜吧。”苏菱端着切好的西瓜过来，见杭牧还没走也是一愣，“你也过来吃？” “不了。”杭牧说着看了多早早一眼，开门走了出去。 苏菱和多早早一人抱了一大块西瓜啃，多早早一边吐着西瓜子还一边说：“我看这个杭牧对你真没安好心。” 苏菱垂下眼，“早早，你别再怀疑了，我不去北京，只是想多陪陪我爸，你也知道，我爸妈分开了。” 多早早睁圆了眼，“我就知道是这样！之前你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就怀疑了，只是当时你正伤心我就没好意思问。” 苏菱笑笑，“现在都过去了，你哥也会开始新生活，我如今不也好好的嘛。” 多早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出一口气，“我真是觉得……可惜。” 苏菱低头无言地咬着瓜。 多早早吃完就告辞去上吉他课。苏菱刚把她送走没一会儿，杭牧就又下来了。 他目光熠熠却面无表情，看着挺不正常的。 “干吗啊？”苏菱问。 “我爸妈出去了，中午我想吃个面，来点餐。”杭牧说。 “吃饭上店里吃去啊，这会儿应该有位置。”苏菱说着回去收拾西瓜皮。 “店里没有你上次煮的那种面，带笋干的那种。”杭牧跟过来。 “哦你说那种啊，”苏菱回头看他，“那当然没有啦，那是我自己特制的面，唔，不过也好久没吃了，你吃的话今天中午我就煮吧，你等着啊——” 苏菱说着就向厨房去了。 杭牧问：“现在就吃？” 现在才不到十一点呢。 苏菱打开冰箱看看说：“我中午还要去店里帮忙，午饭要早吃呢，你现在吃不吃？” “吃。”杭牧赶紧说。 苏菱关上冰箱，“没笋干了，你等着我去楼下买。” 杭牧拦了下她，“你就穿这样下去？” 苏菱看看自己，“怎么了？夏天不都这样。” 她的短衣短裤虽然是睡衣，可还是很可爱的球衫样式呢，穿出去也没什么。 杭牧突然皱了皱眉眉，转身说：“我去买。” “那也行，记得买x牌的啊。” 苏菱说着给他钱，杭牧却答应着已经跨出了门，说了声“不用”就走向电梯。 反正他也是白吃面。 第95章 95. 你看我的牙就很好 这应该是苏菱和杭牧第二次一起吃这个面，算算距上一次已经时隔一年了。 苏菱吃的满头是汗，起身又去拿了一小碗果汁冰块儿。 “看，这是我用冰盒做的小冰棍儿，可以当冰块儿吃。”苏菱显摆着自己的新发明，用手捞了一块儿仰头丢进嘴里，然后鼓着腮帮嚼着。 杭牧停顿筷子看向她，心想，她是不是就没想过，在自己面前注意形象呢？如果是的话，那这是好事好事坏事。 “你也吃啊，不然都化了。”苏菱把盛冰块儿的碗朝他推了一下。 杭牧也学着她捏了一块儿塞进嘴里，但刚喝过热汤，后牙碰到冰块儿立刻像过了电一般，他“嘶”了一声，受不了的张开嘴哈气。 太凉了！ 牙齿倍儿好吃嘛嘛香的苏菱还在嚼冰块儿，问他，“你怎么了？” 看杭牧到处找地方吐冰块儿才反应过来，可是她身边也没纸巾，就忙伸过去自己的手说：“快，快吐了。” 杭牧一愣，看了看面前白嫩嫩的手心儿，可最终牙痛还是让他低头把冰块儿吐在上面。苏菱起身跑去了卫生间。 等她洗过手回来，杭牧还在捂着一边脸。 “你没事吧，牙不好？”苏菱问。 杭牧心想，正常人刚吃过热的直接嚼冰块儿都会这样吧，是你的牙太坚强了。 苏菱靠在椅子上盘着一条腿说：“一定是你从小没好好刷牙，你刷牙的时候有没有默唱刷牙歌？” 杭牧心里哼了一声，三年的幼儿园生活，苏菱也就学会个刷牙歌，多个洗手歌都学不会。 “知道你花了三年时间学会了刷牙歌，别炫耀了。”杭牧说。 苏菱脸一红，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逮谁跟谁唱刷牙歌的黑历史，讷讷说：“再小的知识也是有用的啊，你看我的牙就比你好。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定律都懂，可有那一条能让你牙更好。” 杭牧从胸腔里笑了两声，“是啊，你小时候还觉得发明电灯的人和发明鱼香肉丝的人一样伟大呢。” 杭牧还记得，那是他们上中班时候的事，有一节课老师为了让孩子们崇拜科学，就跟他们一一说出身边的东西都是哪个发明家发明的，比方说电灯电话之类，让孩子们记住这些造福人类的科学家。 互动的时候，同学们都叽叽喳喳问老师，什么电视是谁发明的，飞机是谁发明的，可轮到苏菱，她趴在桌子上问老师，鱼香肉丝是谁发明的，而且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见老师答不上来，她又问那糖醋排骨是谁发明的，红烧肉还有包子还有拔丝地瓜是谁发明的。尤其是拔丝地瓜，是怎么想到把糖裹在地瓜上的，真是太神奇了。 老师干笑着说自己一个都不知道。 苏菱还不高兴了，问为什么老师能记住那么多发明家，却唯独不记得自己问的。 老师说，那是因为电灯电话那些东西都是常用的，人们应该记住谁发明了他们，感恩那些科学家。 当时小苏菱就一本正经地说：“那我说的那些天天都有人吃，为啥没人记住是谁发明的它们？” 老师憋了半天，最后还是笑着说：“苏菱同学将来可以去做个美食家或者厨师，好好的学习美食历史和烹饪。” 苏菱还一本正经地点头，觉得这些知识也只有自己去努力探索了，她的进取心已经不是幼儿园老师能满足的了。 提起这些事，苏菱的小脸红扑扑，抬腿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你就爱记别人的黑历史是不是？” 杭牧也学坏了，两腿一分躲开她的脚，然后顺势夹住。 苏菱的脚抽不回来，立刻慌了，看他还一副笑模样，悠哉欣赏着她此时的窘态。苏菱一咬牙，抽不回来，干脆往上一踢，心想反正自己没穿鞋，踢也不会疼。 杭牧闷哼了一声，突然低下头。 苏菱脚倒是抽回来了，但看杭牧脸对着桌子，一副隐忍的样子，又不安起来。 “你……没事吧。” 不敢去想自己刚才踢到了什么，也不敢去回忆那触感。 杭牧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狠狠瞪她一眼，可随即又羞耻的垂下眼，睫毛一阵乱颤。 苏菱的心突然怦怦跳，突然想起以前在外婆家踩到的那只小狗。 “要不，我给你装点冰块敷一下。”苏菱小声说。 “不用。”杭牧咬着牙，一副倔强的样子。 苏菱鼻子生灰，咕哝着，“你说你，好好的干吗使坏。” “因为你要踢我。” 杭牧又拿起筷子，可面还没到嘴里就又放下，他站起身，很艰难才说出，“我去趟卫生间。” 苏菱也紧张起来，侧过身小声问：“要不要个小镜子？” 两人之间奇妙的静了一下，杭牧又向卫生间走去了。苏菱脸发烫地回头，又嚼了个冰块儿给自己降温。 其实她那么说也是经验使然。 以前在老院子住的时候，胡同里一个男孩骑出父亲的自行车满胡同的撒野，苏菱也在门口吃着手指看，结果男孩家大人午睡出来吼了一嗓子，男孩吓得直接从车座上掉下来。 但以前的自行车，中间有一个大梁。 苏菱看了都觉得疼。男孩“啊”的一声，车也倒了，大人也慌忙去扶，扯了男孩的裤子就要检查。 12岁的男孩已经有了羞耻心，拽着不让看，自己挣扎着起来，腰还弯着。 可得确认有没有撞坏啊，于是就让那男孩自己回房看，各家大人们也都惊动了，在门口一边说笑一边等着。最后男孩的阿姨出来说，男孩觉着疼但是看不见破没破，正哭呢。也不知谁想出个办法，递进去一个小镜子，把小镜子从下往上照，自然就看清破没破。 苏菱吃完了面还不见杭牧出来，就到门口去问：“喂……好了没啊。” 里面好一会儿才传来声音，很低，仿佛很气恼又无奈。 “你……” “啊？” “……给我个小镜子。” “……” 第96章 96. 你好凶 暑假眼看快结束了，砂锅店的生意还是那么好，苏腾说，要一直这样的话，他就得请个人来帮忙端菜收银什么的，一个人简直忙活不过来，不过眼下苏菱还能帮着他点儿。 一到饭点，小店里又坐满了人，门口还搭了两个桌子，苏腾不断把吃的递在窗口，苏菱忙中有序地上菜。已经快胖成球的三花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把尾巴垂下来一摆一摆。因为把它一个人放家里没人照看，苏腾有时就把它也带到店里，反正三花很乖，从来不跑出店去，它也嫌热，总是趴在空调口。见多了人也就不怕人了，有时客人买了热狗吃，它还会腆着脸蹭过去卖萌讨吃的，不过店里门上和墙上都已经事先贴了条，上书：禁止投喂胖猫。 苏菱拎了两瓶汽水去给门口的客人送，一抬头见路边又停了一辆车，有两个人正往这边走来。等走近后，苏菱和那两个人都是一呆。 沈凤华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今天本来就是来找苏菱的，路过这个小店就想停下吃点东西，没想到女儿在这里。 她突然痛心疾首般说了句，“你怎么在做这个？” 苏菱本来都平静下来了，听到又皱了皱眉，看了看母亲旁边那个带鱼，厌恶更盛。眼睛瞄到他们开来那辆车，也不是什么豪车，只是是新的。 “你这孩子，我跟你说话你听见吗？”沈凤华气道。 苏菱别了下头发，“我给家里的店帮忙，怎么了。” 许是听出了苏菱话里的情绪，沈凤华顿了一下，手臂微微发抖，果然，女儿对她是有成见的。 “不许这么跟你妈妈说话，她没什么对不起你的。”那个带鱼突然开口，一副维护沈凤华的样子。 苏菱睁圆杏眼，“你算什么人，有什么立场教训我？” 想到这个带鱼刚才自居自己家长的样子，她就恶心。 苏菱转身回了店里，沈凤华刚好看见苏腾端着砂锅出来，冲进去一把拉住苏菱说：“好你个苏腾，我还以为你是个男人，你背地里说了我多少坏话，啊？离间我跟小菱的关系，这就是你做的事！我离开你一点儿都不后悔，还有你要是养不起小菱我可以带她走，你看看你让她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苏菱不等她说完就甩开她的手，走到父亲那边，“你放开我，我爸对我很好，你做的那些好事情用不着拿来这里说。” 说真的，自从离婚后苏菱很担心有人会戳父亲的脊梁骨，没想到母亲自己会把事情拿来明面上说，竟然还想在外人面前把责任都推给父亲。 “真是没教养！”那个带鱼揽过沈凤华说，身子还没沈凤华宽，看着甚至有点喜感，“你妈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泼辣市井的丫头，格调低成这样。” 苏腾手上立刻青筋爆现，本来看到沈凤华他只是有些伤感，说他他也可以忍，但自己的女儿，也是这种人说得的？ “你他妈说什么——” 苏腾一把拽过带鱼的衣领，带鱼直接甩脱了沈凤华，整个人几乎被提起来，嘴里还结结巴巴，“你……你……” 还想说什么狠话，却顾忌苏腾的力气。 这时有两个人突然挤进来，其中一个正是杭建，他先冲上前去一把搂住苏腾的腰，一只手猛推了那个带鱼一把，在苏腾耳边道：“大哥，别跟这种人计较，想想小菱。” 杭建今天带儿子来这里吃饭，一走过来就见里面闹哄哄，他也听见了几句，立刻挤进来先拦住苏腾，他知道苏腾力气大脾气直，真要是下手没轻重打坏了人，肯定得摊上事。 带鱼被推搡的后退几步，还要找回气势，指着苏腾，用又干又柴的嗓子说：“你……你就是个野蛮人，你根本配不上凤华，我今天告诉你，凤华她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是好好对她她会跟我吗，她跟你受了多少苦，你还……” 苏菱的厌恶已经到达了沸点，手摸到身后的半杯可乐，直接就拿起泼到带鱼脸上，跳起脚尖叫：“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为了情妇连老婆亲生儿子都不要的人，有什么资格指摘我爸，你根本连跟他站一起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沈凤华的脸，先白了。 女儿这一嗓子，已经给她打上了“情妇”的身份，这里所有的人都会这么看她的，更要命的是，杭建也在。斯文的他今天一下就冲进来，却是一把抱住了苏腾，对苏腾说：“别跟这种人计较。” 他说“这种人”的时候，目光冷冷扫过了自己，在他眼里，自己只是“这种人”。 这一下，全完了，她为了回来特意穿了最贵的裙子，戴了最贵的首饰，特意让新丈夫买的新车……最后，都被女儿这一嗓子打入“这种人”。 周围来吃饭的人也有这一代的熟人，对苏腾为人也都知道，如今听了这话，看对面两人的目光也都充满鄙夷。 甚至有人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说：“你们赶紧走赶紧走，还有这样添恶心的。” 有邻居也劝：“苏大哥别生气了。” 带鱼慌张地抹着自己的脸，也没顾上沈凤华的神色，他那张干巴巴的脸被可乐泼过显得更狼狈，语气也越发不自然，“我和你妈都是先离婚，才……我们是真心相爱……” “你也不看看你那张死鱼脸，好意思说爱情，自己都不嫌恶心！什么样的人能看上你你心里没数吗？”苏菱使出全身力气骂道。 在刻薄和保全父亲尊严这两者上，她当然选择后者，母亲把话抛出来的时候没考虑过父亲，她便也不会再考虑母亲！ “你跟我爸站一块儿，你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男人？看看你那油腻又猥琐的样子，买那么辆破车还过来显摆，你格局就这么高？驴粪蛋表面光，我看你能撑多久！我看见你就想吐！” 杭建傻了，他一进来先想着控制住苏腾，没想到苏菱的战斗力会这么高，忙用目光找儿子，给他使眼色让他控制住苏菱，别让场面失控。杭牧一直想过来，这会儿终于挤到了苏菱身边，却被她的气势吓得没敢伸手拉她。 那个带鱼脸色变了又变，接着就朝苏菱扑过来，苏菱才不怕他，她的个头随父亲，站直了一点儿不比这条带鱼矮，再说她身后就有各种杯盘碗碟。可没等她和她身后的杭牧动手，苏腾突然挣脱杭建，一把把带鱼推出去老远，带鱼直接摔在了门口。 苏腾虎着脸，指着外面道：“给我滚！” 带鱼终于知道自己和苏腾之间的力量差距，硬来是一点胜算也没有，沈凤华也在一旁哭着拉他。苏菱这才想起一件事，以前一生气就晕倒的母亲，这会儿竟然还好好的，之前她是气急了没注意，现在看到就觉得很讽刺。 带鱼和沈凤华终于出去了，苏菱捡起那个带鱼掉的车钥匙冲出去扔给他，“拿走你的东西，今后敢再过来膈应人就打死你！” 苏菱也是气急了，像小孩子骂街。 带鱼还是气得要转身上前，杭牧走到苏菱面前，面色不善地看着他。沈凤华过来捡了钥匙，看看杭牧又看看苏菱。 “果然……真是不要脸！”沈凤华说，胸口不住起伏。 苏菱眯起眼，目光越过杭牧的肩膀说：“妈，你觉得一个有夫之妇和一个有妇之夫，背着双方家里凑在一起闹暧昧，这很要脸吗？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和一个谢顶油腻的中年男人互相扭捏作态，做兽欲和物质的买卖，这很美好吗？” 苏菱看着母亲毫无血色的脸，咬着牙道：“确实不要脸，确实恶心。你泡在他和前妻用到发黄的浴缸里时，用他们用旧的马桶和洗手池时，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沈凤华似乎要崩溃了，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苏菱立刻说：“那条红宝石项链找到了，我爸说还给你，你还要吗？” 沈凤华的话在喉中一下卡住，说不出任何话。 那个带鱼还想冲过来，结果苏腾也从店里出来，“还不滚！” 杭建也出来了，不耐烦道：“你们快走吧，非得闹大吗？” 带鱼立刻揽住沈凤华往车上走，还回头指了一下苏菱，“你给我等着……” “你再敢指我一下！真拿自己当个东西了，今后别让我在这里看到你！”苏菱跟这个人就不需要拿捏了，痛快骂就是。 她往前一冲，那人趔趄着就后退了一下，竟然怕她个小姑娘，什么玩意儿！ 杭牧忙抱住苏菱的腰，苏菱还气势不减地骂着，“我见一次就骂你一次，看你还敢来，不要脸，呸！” 那车子很快便发动了，苏菱往前一挣“你别跑啊，你的破车我也记住了……” 可能是她挣的太突然，竟然真的挣脱了，苏菱回头看看杭牧，两人都定住。 杭牧想，难道苏菱这是在等他拦她？ 苏菱想，杭牧那么高的智商怎么反应这么慢。 杭牧又一把抱住苏菱，“你冷静点。” 苏菱又跳起脚骂：“别让我再看见你——” “……” 晚上，杭建又叫苏腾过去喝酒，一来是开解一下苏腾，二来是担心那个小男人报复。 苏腾自己这边倒不担心，说：“那男的一看就是那种小单位里不上不下的领导，这种人怕惹事没什么势力，真有他也比不过我，我担心的是小菱。” 苏腾这些年为了女儿可以忍，但他并不软，他认识的人也没一个怂包，论拳脚论地面上的势力，他不怕，就怕苏菱被那小男人惦记上报复。 “小菱这边你不用担心，”杭建说，“我知道她马上就开学了，我送小牧的时候顺带送她就是了，本来就是顺带的事。” 苏腾伸出手重重拍了两下杭建的肩膀。 杨秀红气呼呼地过来添菜，“竟然还有这么缺德的人，还跑到店里去闹事，那个姓成的还在我亲戚手底下做事呢，我表哥怎么会用这种人，我得跟他说说，这种人人品这么坏，留在身边能有个好？” 苏腾摆摆手，示意她也不要动气，叹口气说：“现在我只要小菱好好的就行了。” 杭牧房间里，苏菱正在做数学题，杭牧给她辅导，看一会儿她解题，就忍不住抬头看她的脸。 “你看什么看？”苏菱翻起眼。 “你今天好凶。”杭牧说。 苏菱噘了噘嘴，“谁敢惹我我就凶谁，谁敢惹我爸，我就跟他拼命。” 杭牧赶紧点头，“我不惹你，我也不惹叔叔，我还会教你做题，你不要凶我。” 苏菱嘴角抽了一下，低头继续解题。 第97章 97.如今竟发现你是个缺心眼儿 开学这天，杭建开车载杭牧和苏菱一起去学校，看着后座上两个靠的很近的脑袋，杭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目光复杂。 杭牧正在翻苏菱的数学暑假作业，讲着有几道题她错在哪里，苏菱认真地听着，咬着小嘴唇儿，样子十分无辜。 杭牧讲着讲着，就抬眼瞄她的小脸，嘴角的弧度已经越来越明显，偏口气还十分正派的表明，今后自己会常帮她讲她不懂的问题。直到听见父亲的咳嗽，他才面庞一热，心虚地往前看了一眼。 苏菱改好作业，学校也到了，她和杭牧下车跟杭叔叔道别，然后就拉着行李背着书包进学校报道。 放好自己的东西，苏菱走到一半，才挺不习惯的改了方向往高三教学楼走去，那座全学校最阴森潮湿的教学楼。这次她和焦美玲还是被分到了一个班，而且排座位是根据名次自己选的，苏菱便故意往后坐还和焦美玲坐同桌。焦美玲要上专业课还要忙广播站的事，平常整理笔记这些必须要苏菱帮着才行，两人也已经培养出了合作的默契。 人到齐的时候苏菱瞄了眼现在的班级，发现同学也没有换多少，只是听说顾瑶因为成绩退的厉害已经分到别的班了。新的班主任上第一节课，就让班长把写着高考倒计时的板子挂在了黑板旁，话里话外也是提醒学生们，这是最后的冲刺阶段，这一年，必须全力以赴，苏菱都听的格外紧张，焦美玲倒是很平静，显然已经学会在众多压力下喜怒不形于色了。 上了一上午课，中午她们才和多早早在食堂碰面，多早早直呼自己要被压力压垮了，她暑假玩得有点疯，现在有点找不回状态。苏菱和焦美玲听她一个人哇啦哇啦说了半天自己，才说了句，“你们感觉怎么样啊，对了美玲你怎么又瘦了，眼睛都大了一圈儿。” 其实这话苏菱刚来也问过焦美玲，焦美玲说自己其实没瘦多少，只是晒黑了所以显瘦。高二的班主任家有个9岁多的小女孩，焦美玲住到人家家里后，就主动担任起接送小女孩上少年宫的事，一来一回的就晒黑了，不过她说整个暑假过得挺好的。 苏菱拿出自己新买的手机给多早早看，多早早“哇”了一声忙接过去看，“小菱子你终于有手机啦。” 苏菱也很高兴，这是开学前老爸陪她去买的，说有个手机联系方便些。并说，让苏菱今后别那么省，反正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还供得起。 苏菱其实私心里也想过一个事，那就是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家没有母亲之前说的那么穷，或者说不至于过得那么穷。 三人正说着，杭牧带着几个人过来直接坐在了她们旁边，杭牧还把单独盛的一碗鱼放在苏菱面前。 “干吗你。”苏菱问。 “大爷请你吃肉。”杭牧淡淡地说。 “瞧你那德行。”苏菱皱了皱鼻子，满脸嫌弃。 杭牧咳了一声，“你吃的太素了，我们这个阶段不能在吃上苛待自己。” “我是天热吃不下。”苏菱说。 而且她哪儿苛待自己了，因为家里开店，她暑假基本上天天吃肉，换着花样的吃。 杭牧也不反驳，只是说：“我一个人也吃不下那么多。” “知道吃不下下次就别打那么多。”苏菱说，可是闻到红烧鱼的味道还是馋了，心想自己就帮帮他好了。 多早早斜眼看着杭牧，哼了一声。 高三的生活和高二其实差不多，无非就是大考小考和刷题，唯一的变化就是杭牧来苏菱班级来得更勤了，而且不拘于辅导作业，偶尔还会带点零食过来，苏菱原本以为是他要自己吃的，见他没带走还好心给他收了起来，想等他下次来再给他，结果下次他又带了一堆，每次都只打开包装吃一点就扔下走，苏菱直说他浪费，和焦美玲很好心的帮他把东西都消灭了。 吃饭也是，他总是点一大堆菜，却吃两口就不吃了，全部推给苏菱，苏菱口口声声说我又不是给你消灭剩饭的，可看着东西都是自己爱吃的，还是没出息的都吃了。 “我要告诉杭叔叔，杭牧天天在学校就过着这么奢靡的生活，让杭叔叔扣他的零花钱，嗝……” 苏菱吃过饭后就一直打嗝，从桌斗里摸出盒杭牧上次落在这里的一排酸奶，打开一瓶喝。 焦美玲从自己的习题册里抬起头，然后拿起酸奶杵到苏菱眼前说：“你觉得杭牧一个大男生会喜欢喝这样的饮料吗？你都没发现他从来只喝矿泉水？” 苏菱也傻了，又打了个嗝问：“那他不喝，为什么还要买？” 说完她有些懂了，暧昧地看向焦美玲，她知道了，杭牧肯定想追焦美玲，所以在人前要表现的很大方，送给她们好多零食。 焦美玲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笔像揉面团一样搓着苏菱的脸，“你的智商是全用在学习上了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苏菱被她揉的昏头涨脑，只顾上把嘴里的酸奶咽了，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话。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焦美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一开始就喜欢你，所以才会帮多早早，才会帮我。” 苏菱揉着自己被搓疼的脸，顺便理顺脑中的思路，想想杭牧这些日子的反常，他动不动抬眼冲她一笑，说话好像也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口气依旧是淡淡的，但好像多了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我们两家关系好了，他家里拜托他在学校照应我吧。”苏菱说，“小时候上幼儿园，他也这样过。” 不过，苏菱这次底气不是很足了。 焦美玲大叹了一口气，“以前我总想着要像你一样聪明，如今竟发现你是个缺心眼儿，也不知当初的愿望还收不收的回。” “……” 第98章 98. 听到旁边的他发出一声低笑，她更 高三是隔一周回去一次，到了回家的日子，苏菱和杭牧坐在杭叔叔车子的后座上，总觉得比之前别扭了。 杭牧许是觉得她无聊，从书包里掏出一瓶养乐多递过来。 苏菱看了看他，莫名心虚，“不用了。” 杭牧又放回去，接着摸出半瓶水喝了一口说：“今晚去我家做功课吧。” 苏菱暑假后半段确实常去他家做功课，但现在才觉出，他们的关系好像越来越近了。 “唔……”她含糊地应着。 杭建瞄了眼后视镜，没说话。 到了小区，下车后杭牧又说：“八点你过来吗？” “嗯……我先自己写吧。”苏菱说，莫名的紧张起来。 杭牧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回到家苏菱放好了书包，自己先做晚饭，晚上苏腾回来父女俩吃过饭，八点的时候门铃正好响了，苏菱过去打开门，正是杭牧在外面，他拿着自己的习题册。苏腾正要去浴室，看了一眼门口说：“小牧来啦，来一起做功课吗？” “嗯。”杭牧顺势答应一声，跨了进来。 客厅的桌子还没收拾好，苏菱只好说：“去我房间写吧。” 杭牧点了下头跟进去。 苏菱不是啥精致女孩儿，私下里生活其实有些糙，房间干净整洁没有过多装饰。床上还铺着凉席，只是挨着窗户的屋顶挂着一个贝壳做的风铃，这个杭牧也有个小的。 之前做这个风铃的时候，苏菱没有在贝壳上钻孔的工具，还是去楼上找杭牧借，杭牧之前爱组装个小机器什么的，什么稀奇的小工具都有，他怕苏菱不会用，直接让她把东西拿上来，他自己用小钻孔器给她的贝壳打孔。两人忙活了一下午串了两个风铃，其中一个要送给多早早，最后走的时候苏菱觉得不好意思，回家也给他做了个小一点的，是用几个虎皮贝和一个小铜铃做的，现在就挂在他书桌上方。 苏菱把自己的书桌收拾了一下腾出地方，说：“你先坐吧，我再去搬个凳子。” 苏菱出去后，杭牧忍不住四处看着，可等苏菱进来时，他又变成一副专注功课的样子，眼睛只盯着习题册。 苏菱过去坐下，越想集中精力，就越忍不住被他分散注意力。 她忍不住偷偷瞄他，他清俊的侧面看起来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杭牧突然转过眼，“怎么了？” “呃……” 杭牧凑过来，“哪里不懂？” 苏菱只好指了指正在解的题，“这个……” 杭牧看了看，不说话。 “怎么了？”苏菱想，是不是他也不会。 杭牧咳了一声，“这是政治题，不过我倒是可以用手机帮你查一查答案。” 苏菱一看还真是，还是她背诵过答案的政治题。 “不用了。”苏菱忙说，低下头默写起来。 听到旁边的他发出一声低笑，她更窘了。 都怪焦美玲，跟她说那些干什么，害她现在疑神疑鬼，都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了。 杭牧的笔尖在习题册上划着，实际上他的心思也早不在这上面了，他感觉到她刚才偷看自己，所以心里也一阵骚乱。 之前多早早质问他的时候，其实他也没完全昏了头，也想过苏菱可能是因为家庭变故改了主意，可……终归还是忍不住心痒，那点可能时不时的就来撩拨他的心，刚才她又那个样子…… 杭牧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想冷静一下，却觉得空气里的气味都不一样了，这是她的房间，所以，这是她的气息？ 杭牧瞄了眼她床上的薄被，粉色的。并没叠起来，只是松松折成长条摆在床内侧，上面放着个蓝色海豚公仔。 她喜欢海豚？之前没听她说过。 “哎。”苏菱叫了他一声，问了他一个数学公式。 杭牧本能就背了出来，随后目光飘到她的作业上，已经换了数学作业。 “你已经写完了？”苏菱问，见他半天都没动笔。 “哦。”杭牧含糊地应了一声，本来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写作业，学校的作业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费心的价值。 苏菱咕哝了句什么，然后说：“你想喝什么就自己去拿。” 杭牧站起身，很慢的走到门口，苏菱又说：“也给我倒杯水。” “嗯。” 不一会儿杭牧就端了两杯水进来，身后还跟着三花。等他坐下，三花就大哼哼的跳上他的腿，杭牧用手拢了拢它，三花直接扭了扭就肚皮朝上躺下，等着杭牧给自己按摩肚子，随即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苏菱停下喝了口水，说：“我爸说它现在越来越难管，现在都不敢把它带到店里了，店外有只奶牛猫最近老在外面转，三花回回都要跟出去，我爸怕它跑丢把它拎回家，它还要从窗户钻出去，把防盗网都差点咬坏。” 三花可能到了年纪，被那只奶牛公猫勾搭的神魂颠倒，非要跟人家走。现在因为和男朋友被强行分开，对自己的主人也颇有成见，连苏菱叫它它也不理，总是坐在窗台上幽怨远眺，对杭牧这个外人倒是很亲热。 杭牧抬起头，“就是那只头顶上有墨梅花纹的猫？” “可不就是它嘛。”苏菱说。 那只黑白奶牛猫在这一片算是熟面孔了，原来可能是家养的，姿态模样很不错，但后来可能往外跑惯了或是被主人遗弃，总是在这一片转，已经混成了猫中一霸。一到春天，身后就跟着许多母猫。 “它都有那么多小母猫了，还想勾搭我家的胖妮。”苏菱看着自家没出息的三花，忍不住说。 三花不是什么品种猫，模样属于傻萌那一类，特点是胖成球，基本没什么仪态，唯一的优点就是不挑食，平价猫粮和苏菱自己给它做的零食也吃得很香，但就是没有见识，那个奶牛猫在店门口转了几圈儿，稍微勾搭了一下，它就交付了真心，天天在家郁郁的思春。 杭牧倒也理解苏菱，这周围的流浪猫够多了，三花生下小猫八成也送不掉。 “给它做绝育了吗？”杭牧问。 “我跟我爸都没时间带它去。”苏菱说。 “你家有猫袋的话明天我可以带它去，”杭牧说，“我爸的大学附近就有兽医诊所，顺路把它带过去就行。” “有猫袋，”苏菱眼睛一亮，随即又说，“不然明天我带它去吧，蹭你爸的车去。” 她担心现在提着猫不好坐公交。 三花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们说的话，突然翻身从杭牧身上跳了下来，一扭身出了房门。 第99章 99. 三花和野猫私奔了 “肯定又到窗台上坐着等那只猫去了。”苏菱说，“真是的，那只公猫有什么好的，将来生了小猫还要养，当一辈子吃货多好。”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就知道吃。”杭牧扯了扯唇角。 苏菱本来要反驳的，但觉出他的眼神好像又不一样了，赶紧装作没听清又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第二天，杭牧和父亲说好就下来接苏菱和猫，正碰见苏菱急火火从楼下跑上来。 “怎么了？”杭牧问。 苏菱快急哭了，“三花那个花痴，它跑了！” 杭牧一愣，随即安慰道：“没事，我们找找，它也不会跑远。” 苏菱也抹了把脸，把门关好跟杭牧下楼梯去找。 今天早上苏菱出门扔垃圾，以前三花从来不主动往外跑，所以也就没防备，结果这次一开门三花就窜了出去，胖墩墩的身子格外灵敏地跑下楼，苏菱穿着拖鞋没追上，想起家里门还没关，又返回来关门。 杭牧和苏菱在小区里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三花平常根本不会跑远，它也不认识路，去店里都是被抱着去的，苏菱生怕它跑上马路被车撞。 “昨天晚上，我就听见有猫在窗外叫，三花一直在挠门，我猜就是那个奶牛猫来了。”苏菱呜囔着鼻子说，“那个没出息的，情郎叫几声就跟人家跑了，看它在外面怎么过！什么生存技能都不会，跑都跑不利索。” 杭牧已经给砂锅店打了电话，得知三花也没去店里，心里虽然担心但也只能安慰说：“你别担心，这一片去店里吃过饭的都知道它是你家的猫，碰见了说不定会有人送回来。” 杭牧又给父亲打电话让他先走，然后跟苏菱在小区周围的路上也都找了，连僻静的小路和犄角旮旯都找过了，可哪里都没有三花，也不见那只奶牛猫。 “等我再看见那只臭公猫，非揍它一顿不可！”苏菱又来了气，可随即又伤心起来，“怕就怕它玩弄我们三花的感情后又抛弃它，三花在外面什么都不会，说不定要饿死在外面。” 杭牧见苏菱热的满脸潮红，因为激动汗流得很凶，再这样下去都要出痱子了。 “要不你先去店里看三花回来没有，顺便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找，我回去小区那边再看看。”杭牧说。 苏菱这才想起杭牧跟着自己找了一上午了，心里涌上愧疚，“你也没吃饭呢，跟我去店里先吃饭吧，下午我自己找。” “没事，你先去吃，我回去吃。”说着就摆了摆手向小区那边跑去。 苏菱只好先去店里，苏腾听说猫丢了也很着急，给苏菱做了点吃的后说，下午可以打印些寻猫启事出去贴。苏菱心里又燃起希望，火速吃了饭就出去打印。 手机里就有三花的照片，印好后，苏菱又回店里拿了父亲熬好的浆糊，去外面边贴边找。 正贴着，杭牧又打来电话，说是在小区后面看见了三花，但是三花一看见他就跑了，和那只奶牛猫在一起。苏菱也立刻赶回去，杭牧仍旧在那一片找，他也是满头的汗，身上的t恤后背都湿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旧楼区说，三花钻进了里面，那片都没人住了，大概猫把那里面当成了驻地。 “那里面太大了，楼也太多，咱们找不完的，”杭牧抹了把汗说，“我看见三花和那只奶牛猫钻进了一个楼里不见了，我上去找了也没找到，它们可能有别的路下来。不如这样，今后多在这里放些猫粮，让这里的猫和三花有吃的，这样它们肯定也不愿跑远了，总在这里的话，说不定哪次出来就能找到三花。” 苏菱见他说话时还不住喘气，忙递过去一包纸巾，“你热坏了吧？” 这里的旧楼电梯早停了，他肯定是一层一层自己上去的，这样热的天，她走路都嫌热，他却为了给她找猫一层层爬楼梯。 杭牧擦了擦汗，拧了拧眉毛喘口气，“没事，要不你先回家拿猫粮，我在这里守着。” “不行！你先回家去，我拿了猫粮到这里放。”苏菱说，然后就不由分说拉住他胳膊，表示自己绝不准他再待在这太阳底下。 杭牧也没说什么，跟着苏菱回了小区，进电梯的时候，他浑身就跟水洗的一样。 苏菱让杭牧先回家，她自己回去拿了大袋的猫粮去旧楼区那边，把盛着猫粮的饭盒摆好后，没一会儿楼洞里就有一群猫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但是很警惕的不过来，苏菱只好先回去。 走出去老远后她回头看，见一群猫正在吃她放的猫粮，但是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三花。 苏菱叹口气，只能做到尽人事了。 她回家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绿豆沙，上14楼给杭牧送去，想到杭牧为了给她找猫今天累成这样，也是很过意不去。 按了半天门铃杭牧才过来开门，他换了身衣服，脖子上还挂着毛巾，身上一股好闻的沐浴露味道。 苏菱咳了声，看向他还是潮红的脸，“我来给你送绿豆沙，你……还好吗？” 杭牧笑了笑，把她让进来。 “叔叔阿姨都不在？”苏菱看了看问。 “嗯，我妈去亲戚家了，爸去学校还没回来。” 杭牧还没说完就坐在沙发上，好像很没力气。 苏菱赶紧捧着绿豆沙过去，“你不会中暑了吧，回来喝水没有啊？” “喝了。” “那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现在没胃口。”杭牧说，声音明显有气无力。 “你肯定受热了，所以吃不下东西。”苏菱说着便去探他的额头，果然，他身上还是烫烫的。 “你家里有药么？”苏菱问。 “我吃过了，没事。”杭牧看她那着急的样子，反倒像是安抚她。 “那你吃点绿豆沙，不能不吃东西啊。” “先放着吧，一会儿再吃。” 看杭牧恹恹的样子，苏菱去厨房拿了汤匙来舀了一勺喂给他，“你多少吃一点再休息，来。” 杭牧张开嘴吃了一口，苏菱忙又舀了一勺，“你至少要吃半碗。” 杭牧顺从地一口口吃着，目光停留在她脸上。 苏菱又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好像好了一些哦，你感觉呢？” 杭牧突然握住了她放在额上的手，定定看着她。 第100章 100. 撞破 苏菱的心跳立刻乱了，那砰砰声仿佛就在耳边。她往回缩了一下，杭牧却握的更紧了。 “你别这么奇怪。”苏菱小声说，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么个心境。只知道很慌乱，一点都不像当初她喜欢多傩学长时那种慢慢又甜甜的感觉，而是不安，心跳快的使人不安。 杭牧却把她的手拉过来，突然倾过身去。 苏菱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靠近到咫尺，却又突然停下，只是定定看着她。苏菱也仿佛被定住，看了不知多久，他低声说：“可以么？” 苏菱瞪大眼，可……以吗？ 她的胸口激烈起伏，大脑似乎缺氧，急于想想出个对策，他的呼吸也很重，身体越贴近越近，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要不是她还拿着绿豆沙的碗，估计就整个被他抱进怀里。苏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杭牧，呼吸紊乱，眼中翻涌着情愫，有些话呼之欲出。 门突然开了，杭建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来，“小牧——” 看到沙发上的场景，杭建也是一呆。 苏菱立刻推开杭牧站起身，看了看杭建，“叔叔……” 杭建也站起来，“爸。” 杭建这才吐出话，“哦，来了？” 苏菱把绿豆沙放下，“那我走了。” 说着就像小老鼠似的从杭建旁边溜过去走了。 杭牧把父亲给他买的哈根达斯放在冰箱里，他想给苏菱送去几盒，但觉得现在可能不行。果然，从厨房出去的时候，见父亲仍在客厅坐着。 杭建咳了一声，指指对面，“坐吧，爸想跟你聊聊。” 杭牧坐下，有些局促，但并不心虚。 “你和小菱……”杭建斟酌着开口。 “我喜欢她。”杭牧坦然说。 杭建无声叹息，又问：“你改主意不想去中k大，改成h大，也是因为小菱吧，你们已经开始为以后打算了？” “是我自己这么打算的，”杭牧深吸了口气说，“我想跟她一直在一起。” 杭建抬起眼，“你是认真的？” 杭牧点头，“对，我不是一时悸动，爸，我真的喜欢她。” 看父亲的神情很纠结，杭牧问：“爸，你不喜欢小菱？” 杭建有些不自然，咳了一声，“不是，爸知道小菱是个好孩子，可是小牧，她母亲，是个那样的人……” 杭建没怎么背后说过别人，因此显得很不自然，但是他眼神和口气确实在强调这个。这让杭牧有些吃惊。 “苏菱又不是她母亲，”杭牧说，“爸你觉得苏菱是跟她母亲一样的人吗？” 杭建张张嘴，“她现在才十几岁，你不知道她将来会不会像她的母亲一样，她母亲也不是从小就那样……” 杭建艰难说罢，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想太武断，要是你只是跟她一时青春懵动，或是做朋友，我自然是喜欢她的，也愿意相信她会一直是个好孩子，可若是相伴一生……” 杭建的手松了又紧，他不忍儿子冒这样的险。 杭牧觉得父亲不像他认为的那个父亲了，他按着扶手想站起身，“爸，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这个逻辑根本就……” 杭建忙摆摆手，他知道儿子初听肯定会接受不了，他示意杭牧坐好，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说：“爸其实在年轻的时候，跟你母亲没结婚的时候，就见过你沈阿姨了……” 第101章 101. 往事 当初杭建要相亲的时候，他的母亲知道儿子前二十来年只知道读书，对女人丝毫不了解，于是便把他叫到床前说，男女第一次见面时难免昏头涨脑，不知道怎么选择，也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想知道一个女子嫁给你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有一个办法，就是看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是什么样子，这个女子八成就会是什么样子。 在那个年代，这个看似荒谬的逻辑其实还挺准的。因为当时的教育还不普及，加上重男轻女的思想，女孩子上学的机会少，成长中所受的影响大多都来自于上一代，一个女孩子接触最多的，自然是母亲。 杭建便把这个记在心间。 当初他被媒人领去沈凤华家里时，先见到的，就是沈凤华的母亲。 那个小老太太真把杭建吓着了。 当时他刚迈进门，就见一个身材矮小，三角眼，嘴角下撇，脸像个干瘪小瓜似的老太太挡在面前，吓了他一跳，老太太的眼一眯，射出又市侩又自负的目光，她就是沈凤华的母亲。 老太太围着杭牧打量，她的谈吐和面相也很符合。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个清楚，她要个有钱有势的女婿，杭建虽然读过书，但职业不过是老师，算不上什么好工作。她说话的时候，沈凤华的父亲就在一边，却一句话都不敢说。提起老伴儿，沈凤华的母亲满脸鄙夷和不甘，丈夫在她眼里，就是那种没出息的人，她不希望女儿也嫁一个这样的人。 虽然后来见到的沈凤华长的很美，样子更随父亲，可也不知怎么的，杭建总能从沈凤华那张脸上看到她母亲的影子，让他特别的别扭。 最后出去的时候，沈凤华的母亲又来敲打杭建，想问问杭建还有没有其他出路，比如说不做老师去做点生意什么的，家里有没有有头有脸的亲戚之类。 杭建也知道自己不符合人家的要求，自己也无意于沈凤华，于是出门就直接跟媒人说自己配不上人家女儿，这事就算了吧。 沈凤华的母亲当时在门口偷听到了，心里很生气，回去就跟女儿说这人不行，条件配不上。看沈凤华似乎有些动心，老太太还说：“光会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做个中学老师，又发不了财。长得好看也没用，你父亲年轻时长得倒是好看，可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出息！” 沈凤华便也听了母亲的，因为她也是认同母亲的话的。 后来杭建就依着母亲教的法子继续找，他的条件本来就差，之前好多次都不成，能成的，他还觉得不行。后来他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媒人让他去杨秀红家那天，他直接利用学校的午饭时间从学校过去的，饭也没吃就骑着自行车去了。他永远记得那天，他一跨进门，就看见了杨秀红。 以前见别的姑娘，她们都是躲在屋子里，等大人们在外面盘问半天后，才单独在屋子里见一见他。可杨秀红那天就坐在她父亲躺椅的扶手上，她正给父亲装烟，一抬眼就看见了他。 她长得有些黑，有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灵，清澈，头上一条油亮亮的粗黑辫子。看见他后，突然就一笑，露出一个酒窝。大方，又羞涩。 杭建的脸一阵发热。 杨秀红并不算美，甚至有些粗枝大叶，身材似比他还结实，可是，杭建就是觉得她有种顺眼的感觉。 杭建那天低着头没敢老看她，只跟她的父亲说话，杨秀红只偶尔插上几句，问他些问题，显得很健谈却不冒犯人。她的父亲是个质朴宽厚的大汉，说话并不故意刁难，但每句话都让人觉得分量十足。杭建因为没吃饭肚内时时绞痛，只能忍着。 当时杨秀红的母亲已经卧病多年，就是最后在熬日子，但是听到女儿的相亲对象来，还是要亲自见一见。 杭建被杨秀红领进了她母亲的小屋，她母亲已经病得不成样子，但是神色很平和，挣扎着起来和他说了会儿话，杭建觉得像和母亲说话一样，立刻不那么紧张了。 后来杨家留他吃午饭，杭建忙推辞了，不好第一次来就在人家吃饭。推说下午还要上课就走了，他骑着自行车忍着胃疼想早点赶回学校，却看见那个黑姑娘正等在路口，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杨秀红过来塞给他一个布包，说：“就是咱俩不成，也得让你吃饭啊，你这个人。” 布包里的东西还热乎着，杭建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笑了笑，路上骑到一个偏僻地方，他把车停到隐蔽处，拿出布包来，里面是一个鸡蛋两个包子，他一口气全吃了，差点噎死自己，打着嗝儿赶到了学校。 那天回去后，母亲问杭建见面的姑娘怎么样，杭建低头支吾着说：不错。 母亲便知道有门了，让他多去女方家走动，改天带回来看看。 杭建便又找了个时间提着东西去杨家，他私心里还跟邻居打听过，邻居说，杨秀红的母亲已经病了十几年，但是杨父始终尽心照顾着自己的病妻。久病床前无孝子，对妻子如此，算是很重情的男子了。 杭建却想到了另外一层，对妻子不离不弃的照顾，固然能说明杨父品行好，但他觉得，杨母这个妻子，肯定也有让丈夫对自己如此的资格。果然，几经打听他打听到，杨父和杨母年轻时感情很好，虽然也吵架，但是是吵不散的那种，杨母年轻时也是个好女人，贤惠大度，和杨父几经患难，那种感情是说不清的，所以即使杨母病了多年，可杨父对妻子的感情也不会被时间冲淡。 第三次去，杭建就跟杨家提了亲。 杨秀红果然是个好妻子，她继承了父亲的宽厚淳朴，又带着母亲的贤惠乐观。杭建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了婚事上，他实在是太爱他的妻子。别人看见杨秀红，先看见的是她黝黑的皮肤和她粗大的手脚，可他看到的，是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面的光芒是其他女子所没有的。那双眼睛照亮了他们家最黑暗的日子，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虽然那双眼睛后来有了鱼尾纹，可里面的光亮始终没变。他爱这双眼睛，爱这个女人，此生都不会变。 而意外又相见的沈凤华，一年年过去，她真的就越来越像那个记忆中的小老太太，虚荣，自私，空虚。 所以虽然母亲的话听起来陈腐，可毕竟在人生大事上真的帮了他。杭建觉得，在儿子择偶时选择沈凤华的女儿，他有理由担心。 第102章 102. 和电视里演的一点儿不一样。 杨秀红回家的时候，没有看出丈夫和儿子间的气氛不对，还在饭桌上讲起自己今天从亲戚那儿听来的事情。 那个姓成的经理，就是沈凤华现在的丈夫，已经被杨秀红的表哥开除了。 杨秀红忙说，这可不是因为自己跟表哥说那人有多缺德，而是因为那个姓成的挪用公款被发现了。 这是杨秀红的表哥主动跟她说的，表哥说公司对那姓成的已经算很好，本来让他补上钱就不追究其他责任了，但是开除是一定要开除的，要是一时拿不出钱还可以慢慢还。表哥是个宽厚人，觉得成经理一定是家里遇到了什么事急用钱，毕竟人到中年会有很多无奈，结果一打听，这个成经理刚换了妻子。他手下的员工都说，这个成经理没离婚前就和自己组里一个女的勾勾搭搭，给这个女的贴钱，后来离婚娶了这个女人，连儿子都不要了，他前妻还找来过他工作的地方要孩子的抚养费，这姓成的够狠，对前妻吝啬，对儿子也不给钱。 表哥听了就勒令姓成的立刻补齐挪用的钱，否则就追究法律责任。他跟表妹说，是想起那个女人，好像就是表妹介绍来的，也不是问责，只是听说那人还是表妹的邻居。杨秀红也勾起了一肚子气，这才把那姓成的勾搭别人妻子后，还去人家店里闹事的事说了，两人说完都不住摇头。 其实，那个成经理原本的家也就是中等家庭，他的儿子和苏菱一样，一双球鞋穿好多年才舍得换。家里也有房贷，妻子有份工作，加上勤俭持家日子才过得不算太紧。他后来升了经理虽然薪资上去了，可家人并没沾上这种光，他的钱都贴给了沈凤华。 离婚时他转移财产，利用妻子不懂法硬是扣下了所有钱，前妻基本是净身出户，他只愿意付儿子的抚养费。 结果沈凤华嫁给他后，是一心想做少奶奶的，自以为这个成经理能让自己上一个阶层，她一来就换了所有家具电器，结果换着换着就没钱了，这也是为什么浴室那些东西保留了下来，因为换到那里没钱了。 积蓄花光后成经理连自己儿子的抚养费也要拖欠，但他觉得自己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沈凤华自嫁给他后就不愿再上班，又以身体不好为由要请保姆，成经理也觉得自己应该过过那种美人在畔被人伺候的生活，就同意了。保姆却分等级，他们给不起太高的工资，沈凤华又偏爱讲究，什么都要保姆做。保姆不堪驱使自然要发些牢骚，一来二去和沈凤华吵了几次就走了，后来的几个也是如此。沈凤华便不满意，觉得还是钱少受人看不起。女儿来过那一次后，她又催着丈夫换车。由于催的急，旧车卖的价格很低，买新车的钱就是挪用公款来的，只是当时没被发现。 后来从前夫的店里回来，被女儿刺激到的沈凤华非要把家里重新装修一遍，浴室里的东西要全换掉。成经理已没了钱，可架不住沈凤华一直闹，只好再挪用公款，结果就被发现了。 这下要么还钱要么坐牢，姓成的因为离婚的事，两边的亲戚都厌恶了他，也不愿借钱给他，只好想办法到处贷款，还上钱再找工作，半路辞退，之前的辛苦和退休金全泡了汤，只能从头开始干，还要还那些贷款。 生活的吃力让姓成的想到了自己的以后，觉得还是有个儿子能赡养晚年好，便以儿子上学方便为由，不顾沈凤华反对把儿子又接了过来。 这个儿子对于破坏自己家庭的沈凤华，自然没有好脸色，想起自己母亲所过的苦日子，看着骄奢的沈凤华，心里的恨意根本不会伪装，三天两头的和沈凤华吵架闹气。姓成的夹在中间也很痛苦，最后儿子，沈凤华，全对他一肚子怨言，没有人感恩他的辛苦。 杨秀红自然没有知道的这么细，只是听说那个姓成的到处贷款才还上公司的钱，现在过得很狼狈。 杭建听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抬头看看自己儿子，目露忧患。要是苏菱将来真的像沈凤华，他的儿子就完了。 杭牧感觉到了父亲的目光，把碗一墩起身走开了。 “这就吃好了？”杨秀红扭头问了一句。 杭牧闷闷地应了一声就回房了。 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还是郁积着一口气。今天他反复向父亲强调，苏菱就是苏菱，绝不是她母亲那样的人，自己也不会放弃的。父亲没有强硬的非不许他喜欢苏菱，可神情明显是还不信任苏菱。这让他心里很烦，他真没想到自己一向敬仰的父亲会不支持他的恋情，还是因为那么陈腐的理由。 杨秀红收拾了碗筷，把表哥给的东西拿上些，表哥是开洗涤用品工厂的，临走非要塞给她几箱，这么多自家怎么用得完，她就想给苏腾他们送去点，见冰箱里有哈根达斯，就又拿了两盒给苏菱。 和丈夫说了一声，杨秀红就提着东西下去了，到了苏家，是苏腾开的门，两人推辞一阵，杨秀红又跟苏腾说起那个成经理的事，想让苏腾出口气。 “那么缺德的人，真是活该。”杨秀红最后说。 苏腾却只是淡淡一笑，点点头，“反正也跟我们没关系了。” “大哥你能看开就好，小菱那么懂事出息，这就够了。” 苏腾点点头，送走了杨秀红，回身看女儿正好来客厅倒水，忙把冰激凌拿出来说事秀红阿姨送来的，苏菱其实在房间里就听见了，只是因为今天和杭牧的事，不好意思出来。 “爸，秀红阿姨说的是那个死鱼脸吧。”苏菱问。 苏腾叹口气，“跟咱们没关系，你不用管这些。” “哦。”苏菱拿着冰激凌回房间了，苏腾又坐回到沙发上看电视。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虽然也有些触动，但也引不起什么爱恨了。 有件事他怕吓着苏菱一直都没说，就是那天那个小男人被骂走不久，一天夜里就有人来他的店门口搞事，也没做别的，就是拿着喷漆在卷帘门上喷点字，可能还想做点别的但是没来得及。当时苏腾已经给经常在那条街上跑的前同事们打了招呼，让他们没事留意点自己的小店，那天正好有个苏腾的前同事把车开过来休息，刚点上烟，就看见一个人骑着小电动车拐到了苏腾店门口，开始司机以为是个女的，看走路姿势才觉出是个男的，见那人鬼鬼祟祟，没下雨披着个雨衣就立刻注意上了，没等他喷出一个笔画，司机就下车一把拎起那人按在了地上，啐了口唾沫说：“什么玩意儿，装黑社会。” 因为以前老以为，那些道上混的都是纹着青龙白虎的壮汉，结果扯下雨衣来，那人确实纹着点儿花儿，但又矮又瘦的一副干柴样，开始还以为是个孩子，拎到有光的地方一看脸才发现是个成年人，长得很猥琐，还骑着个女式小电动车。 和电视里演的一点儿不一样。 司机打电话给苏腾，苏腾立刻赶来了，两人把那瘦猴拧送到了派出所。听说要关押，那瘦猴立刻吓得把指示自己的叔叔叫了来，就是那个姓成的。 苏腾和自己哥们儿当时在派出所冷眼看着那个姓成的，看出他很害怕但仍硬撑着，苏腾不打算讹人，但法律就是法律，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 一出了派出所，苏腾就一把拎起姓成的，说下次再逮到，就不会把人囫囵个儿的带来派出所了，包括姓成的自己，说完把他扔在路边就和哥们儿走了。 当时苏腾就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愤怒，兴许他就是成熟了。 第103章 103. 她才不会喜欢上杭牧呢！ 第二天杭牧下楼的时候，见苏菱正提着两个大袋子朝这边走来，忙过去帮她接过来一个，苏菱犹豫了一下，也就放了手。 “出去买东西了？”杭牧问，和她一起往楼栋走。 “唔，”苏菱看着地面，“去买了些猫粮。” 毕竟今后要喂那么多流浪猫，苏菱得多存货。 杭牧看了看袋子里，见里面花花绿绿的袋子都不一样，忍不住说：“你买了这么多种啊。” “因为每家店搞活动的牌子都不一样嘛，还有些是试吃包。”苏菱说。 没办法啊，她现在要喂那么多的猫猫，只能厚着脸皮每家店都跑一跑，有些店定时搞活动能优惠不少，有送试吃包的就都要来一些，就这，一轮买下来也把她的小钱包榨扁了。 唉，都怪三花那个花痴。 “今天去喂了吗，我陪你一起吧。”杭牧说。 苏菱低着头，“已经去喂过一次了，下午再去……我见到三花了，它也出来吃猫粮，我叫它的时候它也冲我叫唤，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没心没肺的。可我一靠近，它就躲到树后面了，不愿意跟我走。” 苏菱说着大叹一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她走开的时候，三花又跑出来吃东西，那只奶牛猫就在它旁边看着其他野猫，不准它们过来抢，看着奶牛猫舔三花脸上的食物残渣，二猫一副很亲密的样子，苏菱心里酸的不得了。 哼，被爱情迷惑的小蠢猫，看它以后甩了你你怎么办！ “你先别表现的太想抓它，等它放松警惕后就会接近你的。”杭牧安慰说。 两人走进电梯，见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杭牧碰了下她的手，“下午我们一起去喂猫吧。” 苏菱的手一缩，干脆把手里那袋猫粮用双手抱在怀里，自从昨天后，她跟他之间气氛就更怪了。 杭牧没死心，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那，五点的时候我下来叫你。” 苏菱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就“哦”了一声。到了12楼，杭牧直接提着猫粮出去，一副要送她回去的样子。 到了门口，苏菱打开门，“我就不请你进去了。” 杭牧看看她，还是把猫粮交给她，仍旧低声道：“下午见。” ……见你个头！ 苏菱提着两大袋猫粮飞快钻进门，用脚把门关上。 把猫粮先放在墙角，苏菱一把扑到沙发上，昨天晚上她就胡思乱想了好久都没睡着。杭牧喜欢她？真是天下奇闻！ 以前自己明明视他为豺狼虎豹，他待她的态度也清淡如水，怎么他就突然喜欢自己了呢？ 这些疑问还都是次要的，更麻烦的是从昨天以后，她就莫名的浑身发热，注意力不集中，脑子里不断想到他在沙发上靠近神情和语气，甚至还有他靠近时身上沐浴露的味道……真是不害臊，苏菱自己都唾弃自己了。 她一定不是喜欢杭牧，一定不是的，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处处都比自己优秀吗？跟他在一起的压力那么大，那种日子她才不要再过。 苏菱起身去拿根冰棍儿吃冷静一下，心里想着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反复回忆昨天的事，她要找回理智，对。 不过效果并不是特别好，做冰棍儿的时候忘了放糖，做学校的数学作业，总是想起杭牧给自己讲题的样子，自制猫零食的时候，不小心烫了自己的手…… 最后苏菱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手指戳在装了冰块儿的碗里，她才不会喜欢上杭牧呢！ 可是眼睛忍不住瞄向时钟，快五点了。 门铃响的时候，苏菱像受惊吓的兔子一样浑身都绷紧了，直到外面的人又按了两下，她这才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从猫眼看看，是杭牧。 装作很不在意的，好像刚想起这回事似的，苏菱把门拉开了，杭牧拿着一摞小圆盆站在门口，下午走廊的光发暖，他蜜色的皮肤像裹了一层薄薄的焦糖，白衬衫一尘不染，长身玉立的在门边，微微一笑，“走吗？” “哦。”苏菱说，“你等我拿东西。” 转过身后她还暗自咕哝，自从昨天以后，她再看杭牧，总觉得他身上处处透着股勾引的味道。就像那只奶牛猫，在店门前走来走去，展示自己的姿态，毛色，漂亮的尾巴在身后翘起摆来摆去，然后找个角度突然看过来一眼，抛个微笑，那傻乎乎的，胖敦敦的三花猫便忘记了正舔的猫条袋子，三魂被勾去六魄。 苏菱弯腰拿猫粮的时候就想，自己绝不能像三花那么没出息。 第104章 104. 你撩好了，我就不心动 苏菱固执地用双手抱着一袋猫粮，杭牧一手还拿着他带的一摞小盆，另一只手提着苏菱带的一大桶纯净水。 到了荒草丛生的旧楼区，杭牧在楼前找了块平展的地方把小盆一个个摆好，苏菱往里面倒猫粮，最后又倒了满满一小盆水。之前那些流浪猫已经熟悉苏菱了，这次她刚倒完猫粮走开一点，它们就三三两两地出来，小跑到食盆前吃东西，苏菱一边往后退一边用目光找着三花。三花一向迟钝，等了有一会儿，它才和奶牛猫一起出来。三花身上的毛已经有些脏了，简直像个小脏球，可精神看着挺不错的，奔到一个猫少一点的盆边便开始吃，奶牛猫也在旁边的盆里吃起来。 杭牧拽了拽苏菱的袖子，示意她别这么紧张，在一边看就好了。苏菱便和他退到一个废弃的乒乓球台旁，靠在上面望着不远处的猫群吃东西，杭牧拿过她怀里的猫粮袋放到身后的球台上，也靠在旁边看。 苏菱眼睛直盯着三花，她真想让杭牧悄悄去后面包抄，自己过去一把把三花抓住，先打一顿屁股再带回家，看它今后还敢为了野猫离家出走。如今越看它和奶牛猫亲密，她又心烦又犹豫。 杭牧又碰了碰她肩膀，“放松点儿，你这样，它肯定不敢过来。” 说着他把衬衫脱下来铺在乒乓球台上，身上还剩一件纯白t恤。 “坐吧。”他说。 苏菱又觉得他在勾引自己，这是在展示绅士风度吗？她别扭道：“我站着就挺好。” “草丛里蚊子多。”杭牧说。 苏菱这才觉出小腿有些发痒，她穿得是条七分裤，几只蚊子正围着她露出的皮肤打转。苏菱忙按住球台坐了上去，把脚也抬了上去，侧身踩在球台上。 “这边看着好荒凉啊。”苏菱说。 远处的旧楼墙壁斑驳，布着绿油油的爬山虎，地面上开裂的水泥地里钻出野草，只有一群野猫在这里出没，明明离这里不远就是其他小区热闹的居民楼了，可这里显得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可这里的落日很漂亮啊。”杭牧说，看着远处晚霞密布的天空。这里的楼很矮，也没有那么集中，恰巧可以看到落日。 苏菱转头看向他被照的暖烘烘的脸，“你可不想会说出像‘落日很漂亮’这种话的人。” 杭牧的眼珠滑过来，随即笑开，“我就跟你说。” 苏菱立刻转过脸，心想，你撩好了，我就不心动。 不远处三花也吃饱了，这次没有立刻回去，而是也坐在地上，享受落日余晖照在身上带来的惬意，奶牛猫仍旧帮它舔着脸上的残渣，三花的脸很胖，跟个大包子差不多，吃东西很容易粘在腮上。 “哼，一看就是渣猫，故意的耍这种小手段勾引我们三花。”苏菱突然义愤填膺，“它肯定是情场老手，你看它多娴熟，心机多深。” 杭牧瞄过来一眼，“它们这也是正常表现，三花也到年纪了嘛，就当让它体会一场恋爱好了。” 苏菱瞪他，“你这就是不负责任的想法！三花是家猫，这只渣猫就这么把它勾引出来，将来腻了渣猫又去追其他小猫，我的三花怎么办？要不是我还在这里照顾，它就得变成真的流浪猫，都是被那个渣猫害的！” 杭牧喉头发紧，总觉得苏菱看自己的眼神恶狠狠，他舔了舔嘴唇，“兴许它们能一直在一块儿呢。” “在什么一块儿，你看它那副浪荡公子的样子！”苏菱很不爽地又看向奶牛猫。 奶牛猫似乎也意识到了苏菱的目的，始终护在三花旁边。 “等三花回来，我就把那只奶牛猫也抓去阉了，这样这边一大片流浪母猫都不用绝育了。”苏菱说。 兴许是感觉到了苏菱眼中的杀气，奶牛猫站起身带着三花进了旧楼中，只剩下其他几只野猫在附近晃悠。 苏菱垮下脸，“我把它养那么大，它就那么转头跟人家走了，看都不看我一眼，上赶着倒贴人家，真是没出息。” “你这样子，真像个气不顺的丈母娘。”杭牧笑着转过身，顺势面对着苏菱用手拄着球台，“你看看你，嘴角咧得都成了倒扣的月牙。” 说着就要伸出手指把苏菱的嘴角拨过来，苏菱忙向后撤了一下，打开他的手，“讨厌。” 杭牧眯起眼，又把手拄在球台沿，身子却靠得更近，“嗯？” 苏菱忙把目光移开，也不知自己心虚什么，“你让一下，我要下去了。” 杭牧看看她，最终深吸了口气后退两步，然后提起水转身朝食盆走去，只留下添满水的水盆，剩下的几个小盆又摞在一起拿过来。苏菱也下来抱起猫粮准备走。 “明天我们来的时候带个塑料袋，把盆装起来在这里藏好就行了。”他说。 我们？ 苏菱敏感地察觉到什么，所以没开口回应。 杭牧看看她，“今天，作业做完了吗？” “做完了。”苏菱立刻说。 杭牧顿了一下，又靠近一些，“晚饭后出来散步么？” “不，我在家看电视。”苏菱说。 “我有视频平台会员，要不要去我家用我的电脑看电影。”杭牧又说。 苏菱感觉自己脖子上的寒毛都炸开了，这个人，越来越明显了。 “不去……”苏菱一副坚定不移的样子。 “你上次不是只看了《大话西游》上部吗？下部还没看。” “……我不看了，反正小时候看过一遍了。” 杭牧垂下眼，没再说什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走过来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眼睛黏糊糊从她脸上扫过，又看向前方。 苏菱感觉浑身一抖，赶紧又和他扯开距离，这人，越来越不顾忌了。 上电梯时，苏菱见杭叔叔正好下班回来站在里面，顿时更尴尬了，杭叔叔看着他们也是一愣，随后就冲她笑了笑，苏菱觉得，杭叔叔也明显不自然了。 三人在电梯里，杭叔叔还问了句苏菱干什么去了，一问一答几个来回就到了12楼，苏菱忙说：“东西都给我吧。” 说着就扯过杭牧手里提的水瓶，转身逃出这尴尬之地。 第105章 105. 你再敢那样，我爸打断你腿 晚上吃过饭后，苏菱还趴在桌子上啃一道数学大题，她做出来了，但总是不确定。客厅电视里《神医喜来乐》的片头曲已经开始了，她决定给多早早打个电话问问，早点解决好看电视。 结果两人这么一聊，就聊了差不多一集电视剧时间，多早早不但和苏菱对了答案，还问起自己下周生日苏菱来不来她家。 “你不是周四的生日么？”苏菱问。 “对！但老娘不愿意在学校那么凄惨的过，所以周六在家庆祝，你就说来不来吧。” 苏菱眼睛瞄到床上的海豚，那还是她生日的时候多早早送的，现在人家生日她不好不去。 “哎呀不用担心礼物什么的，你今年不是送了我一个风铃了嘛，我很喜欢，那就算是生日礼物了，你到时候人来就好了。”多早早说。 “唔，美玲去吗？”苏菱问。 “她说有事情要忙，不能来，所以你一定要来，我的生日不能一个我的朋友都不来吧。”多早早说。 “嗯，那好。” 挂了电话，苏菱跟着电视里一起唱片尾曲，正要唱到高潮时，一开门却看见杭牧在自家客厅站着，她立刻没声儿了，脸上还是一副充满感情要飙高音的样子，就像打喷嚏前一秒。 杭牧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就又专注跟苏腾说话，但苏菱觉得他的嘴角好像在抖动。 “本来以为是水龙头的毛病，我妈让买了一个水龙头换上，结果还是滴水。”杭牧说。 “那可能是哪个螺丝没拧紧，你等着我拿个扳手上去看看。” 苏腾说着就去拿工具，杭牧瞄向苏菱，她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到了沙发上，十分专注地看着广告。 苏腾拿着扳手出来，看了看杭牧，“你留下跟小菱作伴吧，我去看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杭牧笑笑，“嗯，谢谢叔叔。” 苏腾就这么出去了。杭牧看了看沙发上的苏菱，也过去挨着她坐了。 “你也是男生，就不能学着修东西吗，老来叫我爸。”苏菱说。 杭牧倒是很乖顺，垂了垂眼，“好，我知道了。” 苏菱拿起果盘里的葡萄，心想吃东西就不用说话了。 “小菱……” “噗咳咳……” 苏菱呛了一下，咳红了脸，抽空瞪他一眼“你瞎叫什么！” 杭牧抿了抿唇，自上次表露过心迹后，他就再难抑制住了，加上父亲不看好，让他急于想得到她的回应。 “我今后就这么叫。”杭牧说，像是在宣告他们之前的状态已经结束了，以后，他不会再把她当成普通邻居看。 “小菱。”杭牧又叫了一声，拉过她的手。 苏菱立刻紧张起来，“你再敢那样，我爸打断你腿。” 小时候，他们住地那一片的孩子都知道苏腾魁梧又宝贝女儿，每次苏菱在外面被小男孩逗弄或欺负，她总要搬出爸爸，对方一般立刻就怕了。 杭牧一愣，随后认真问：“真会打么？” “肯定的。”苏菱赶紧说。 杭牧叹了口气，“我的右腿断过，让你爸下手轻点。” 第106章 106. 苏菱终于忍不住了，发过去：你 仿佛为了考验杭牧似的，他刚说完，苏腾就推门进来了，一边说着杭牧家的水龙头没什么大毛病，他已经修好了。 苏菱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杭牧竟然还握的紧紧的，就当着自己父亲的面。同时他转过头对苏腾说：“谢谢叔叔。” “小事儿。”苏腾说，然后就去放工具。 苏菱猛地抽出手，顺便去打杭牧，这个不要脸又不要命的，害她白紧张！ 杭牧抬手招架着，目光却很坦然，好像说，你要告状就告好了，我还是这个态度。 苏腾出来见两人这样，以为是小孩子打闹，似笑非笑说：“干什么呢？” 苏菱涨红着脸拧过身去，一言不发，杭牧也低下头。 苏腾没说什么就回房去了，回去前又说了句，“对了小牧，你爸叫你。” 杭牧“哦”了一声，这才慢吞吞起身，又看了看苏菱，“我走了？” 苏菱揪着抱枕没理他，杭牧轻叹了一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苏菱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杭牧发来的短信。 “早上我叫你一起去喂猫，七点好吗？” 苏菱没理他。 睡觉前苏菱点开了微信，她有了手机才注册的，刚注册杭牧就添加了她，当初她也没多想就通过了。这会儿看到有杭牧的未读消息，点开来看，是个小猫表情包。一只黑色小猫一边冲她眨着大眼睛，旁边还有乱跳的三个字：可以吗？ 是同意去喂猫还是什么呢？ 苏菱正犹豫着，他又发来表情包，一只小猫背对着她，然后转过身看看她又傲娇地转过头去，旁边几个字乱跳：哼，你就是怕爱上我，我知道。 苏菱终于忍不住了，发过去：你个智障！ 这边杭牧靠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挑起唇角，又发了个忸怩的小猫表情包过去，然后打字：你终于理人了，七点，好不好，我拿着小盆下楼找你。 苏菱并没后恢复，把手机塞在了枕头下。 第二天，她六点就提着猫粮和水出门，到了地方后，把腋下夹的几张报纸先铺在地上，把猫粮倒在上面，昨天的水盆冲一冲，再装点水放下。 这次她正布置，就有猫跑过来围在她腿边，有的还是刚会走的小奶猫，几只一起跟在母猫的身后。苏菱忍不住摸了摸一只小奶猫的头，想着下次要不要带点猫奶粉过来。 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苏菱蹲着回过头，见杭牧提着一袋子小盆过来了，看见她后先是一愣，随即叹口气，他吃不准她到底什么时候来，所以提早来了，没想到她为了躲自己，更早就来了。 杭牧也过去蹲下，把袋子放在一边，看着她还穿着一身睡衣，丸子头凌乱好像还没洗脸，“你就那么不想见我。” 苏菱没说话，小奶猫见她不给自己挠痒了，就用脸在她手上蹭，一旁的两个也去跟她玩，母猫抬起头叫了一声，就又低头吃饭。 杭牧突然拿出一个小盆，过来倒了猫粮后端到了旧楼门口，苏菱看见，三花和奶牛猫都出来了，凑在小盆前吃着。杭牧用手抚摸着三花，它也不躲。 过了会儿三花和奶牛猫吃饱了，就在杭牧跟前打着滚嬉闹，玩了一会儿又跑进楼洞里。杭牧把小盆收在塑料袋里用一块石头压在楼洞口，然后起身走过来，看了看苏菱，他脚步没停走了过去。 苏菱心情莫名地低落起来。 那只母猫吃饱后就横在她面前卧着，几只小猫围着母亲嬉戏。苏菱看看它们，勉强一笑。 抱歉今天晚了点，真的谢谢苍狼和arianagrande，语文风还有一些小伙伴坚持不懈的支持，柿子感激涕零，承蒙不弃！ 第107章 107. 她们为什么不能怀疑我？ 苏菱已经拜托好了父亲，自己上学的时候让他每天去旧楼区喂两次猫，下午她背着书包下楼，杭叔叔的车已经在老地方等了，这次刚坐上，杭叔叔突然要杭牧上去拿自己的手机，说是忘带了，杭牧立刻开门下了车，朝楼栋跑去。 杭建回头看了眼苏菱，不是很自然地说：“小菱，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你和小牧还小，目前还是以学业为重，万一耽误了你——” 苏菱立刻明白了，低着头，“你放心吧叔叔，我和杭牧没什么。” 杭建张了张嘴，然后笑笑，“哦，叔叔就是有些担心，毕竟你们还小。” “我明白的叔叔。”苏菱低声飞快地说。 她知道杭叔叔是好人，自己一家也承杭家的恩情，她怎么好意思和杭牧不清不楚。人家这么说，已经很委婉了。 苏菱记得高一的时候，有一天一个中年妇人跑进教室嚷道“谁是xxx，你和我儿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成绩退步那么多全是因为你，你自己不学别耽误我儿子，他一辈子都要被你毁了！” 说完就哭起来，后来一个中年男人过来把女人拉走了。 最后的结果是，女生因为实在觉得丢人转了学，而那个男生也越来越孤僻。 杭牧又是怎样的天之骄子大家都知道，苏菱更知道，一个不慎，她恐怕也要成为罪人了。 过了会儿杭牧把父亲的手机拿来了，递给父亲后仍旧坐在苏菱身边，一路上苏菱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杭牧的话也不多，杭建时不时从后视镜往后看一眼。 到了学校，苏菱变得异常沉默，每天除了和焦美玲讨论习题就基本不说话，吃饭的时候她也是打了饭拿回班里吃，避免跟杭牧碰面。有时杭牧过来他们教室，她也要么低头看书不搭茬，或是干脆出去走走，躲着他。 一次课间，焦美玲都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苏菱抠着自己的手指，“我跟他本来也没有多亲近，现在这样才正常。” 苏菱说完就趴在桌子上，不知怎么的，她最近总提不起心气儿。 周三下午下了课，苏菱回宿舍拿点东西，一进去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宿舍的人都在，刚才回来拿手电的焦美玲坐在椅子上，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另外两个室友陆贞和曹梦神情却很不对。 “苏菱咱们宿舍闹贼了，”一个陆贞先开口说，“你快看你的钱还在不在？” “啊？” 苏菱一惊，立刻从床上的书包里揪出一包卫生棉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床铺上，上面一层是卫生棉，下面是用塑料纸包着的一叠钱。 室友：“……” 苏菱拿着钱舒了口气，“我的没丢。” 这样放……能丢才怪了。 苏菱抬起头问：“你们都丢了？丢了多少啊？有没有叫老师？” 陆贞和曹梦互看一下，陆贞别有所指地说：“焦美玲也没丢钱……隔壁宿舍也被偷了呢。” 苏菱没深想，还替美玲庆幸。 没一会儿宿管和班主任都来了，这次高三的班主任是以严厉著称的邱月，气势都压过了平常最爱大呼小叫的宿管大妈，她把两个被窃寝室的人都问了一遍，顺便用言语敲打。 到了苏菱她们寝室，也是如此。 “你们都来这所学校了，也都是我班里的，可见平常人前还是挺有样子的，别因为一点小利弄得自己以后背着污点过，这事儿现在还不算大，愿意悔过的就来找我，把钱还了，第一次学校可以不深追究，但别存着侥幸心理，等闹大后再被查出来——” 说着，眼神凌厉地扫着面前的几个学生，“十几年寒窗，一个污点全毁的也不是没有。” 大家都不说话，邱月突然又问：“对了，你们这边是谁最先回来发现钱不见的。” 一个女生看了眼焦美玲，焦美玲说：“我最先回来，但是我没丢东西，是她们两个后来回来发现丢了钱，然后叫住了我。” “我也没丢钱。”苏菱傻乎乎地接口。 “但苏菱之前一直都不在宿舍。”陆贞突然说。 邱月看向焦美玲，“你也没丢钱，你的钱放哪儿了？” “我宿舍没钱，”焦美玲很坦然地说，“我有个存折，钱都存在里面，在高二班主任那里，每周我去向他要生活费，然后就随身带着。” 苏菱点点头，“我可以作证，美玲都不用钱包的。” 应该说，从家里破产后焦美玲就过得十分拮据，反正每周生活费就那么一点点，用钱包都多余。零钱就放在笔袋里，几张票子夹在手机壳里就行了。 焦美玲看了看一旁的陆贞和曹梦，之前这两个女室友问她丢钱没有，她知道自己没在宿舍放钱，就直接说没有，然后那两个室友就开始怀疑她，甚至说让她把书包倒出来看看。 焦美玲转身去拿了自己的书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下铺床铺上，里面只有些书。装衣服的旅行袋她也拿下来了，拉开拉锁说：“你们自己看吧，我没有家，如果我偷了钱也没别的地方藏。” 室友们都不说话了，邱月鼻孔放大了些，“好了，这件事等明天再说，不管是谁，我都给她今天一晚上时间，明天要是还没人承认，事情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说着就走了出去。 焦美玲开始收拾自己的书，陆贞和曹梦相互看了看，都没去翻焦美玲的东西，但是也没和焦美玲说话。 晚自习时，苏菱对焦美玲说：“咱们都是一个寝室的，一起住了这么久，她们不会因为这么点儿钱就互相怀疑吧。” 焦美玲却扯出抹笑道：“你我太熟了才会这么想，她们为什么不能怀疑我？也不看我是什么名声，一无所有，父亲还是那么个人。” 苏菱皱皱眉，想反驳，又觉得美玲说的也不是不可能，自从她家里出了事后，班里的同学对她都很冷漠。 “我听说，”焦美玲又说，“隔壁寝室有个女生被偷了几千块呢，这下真的够得上报警了。” 第二天，因为始终没有人去自首，学校还是报警处理了，有警察来学校查看了一下，找了几个同学问了问话。不过也就这样，又没有监控，想要深查很难。 一天晚上陆贞一回宿舍就扔下自己的脸盆说，她去洗漱的时候隔壁寝室的人跟她讲，她们寝室的人已经为了自证清白互相检查过对方的东西了，所以那个小偷肯定就出现在陆贞她们寝室。 苏菱正坐在床铺擦刚洗的头发，有些懵地看过来，焦美玲仍旧面无表情，只有曹梦摘下耳机表现的十分忧患，但是也没急着发表意见。 看她们都不愿说，焦美玲放下手里的书说：“我一开始就让你们搜的，现在还要都看看吗？” 第108章 108. 看来，眼下不针锋相对就要被泼 “我们又没说只搜你的，互相都看看，不是也能证明个人的清白吗。”陆贞还是气哼哼地说。 苏菱皱了下眉，“我不相信咱们寝室里的任何一个人，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我们今后就要防贼一样防着彼此，现在还要搜包吗？” 焦美玲却笑了，“小菱你这么说是出于你的心性，可有些人未必这么想，我知道你是个钱狠子一向那么谨慎，可有些人难免要说你藏钱藏的那么好，还有脸说没防着同寝室的人。” 苏菱也急了，“我一直都是那么藏啊，咱们寝室的锁随便一捅就开，我刚来的时候用高一寝室的钥匙就捅开了，那时候我就想钱一定得藏好。” 陆贞她们也没怀疑过苏菱，苏菱的为人她们还是知道的，陆贞又说：“我们没做亏心事，就不怕搜，苏菱你也别多想，我们不互相看，别人都以为我们寝室有小偷呢。” 苏菱的脸一阵红，她觉得一个寝室里的人发展到互相翻包的地步，就已经很悲哀了，今后她们还怎么互相面对？可既然人家都同意，她也扯过自己的包放在跟前，“你们谁看我的，随便翻，我不用看你们的。” 说完就找吹风机吹头发去了。 这一来陆贞和曹梦也没有之前那么冲动了，老实说，她们压根不怀疑苏菱，也不怀疑彼此，就是有些怀疑焦美玲，可焦美玲这么坦然的让搜也不像是小偷。而且，焦美玲连家都没有，偷了那么多钱她藏哪里呢？苏菱一天到晚跟她在一起，总不能苏菱还替她隐瞒吧。 曹梦突然说：“其实苏菱说的对啊，咱们这一栋楼的宿舍锁都不怎么样，不一定就是本寝室的人做的啊。” “可我们不互相证明，那隔壁寝室就说小偷在我们这里，她们就是急着撇清呢！”陆贞说，“现在肯定好多人都觉得咱们宿舍有小偷，我今天就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焦美玲冷笑，“既然如此，我们就是互相检查了也没用，除非把东西拿到走廊上让一整个走廊的人都翻翻。” 陆贞没好气道：“那你说怎么办，别就会甩这种话，感情你没丢钱名声本来就差是不是？”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苏菱刚好停止吹头发，没了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周围显得更安静，她回头看着陆贞。 焦美玲扬了扬眉，“是啊，反正我没什么可丢了，你羡慕吗？” “好了！”苏菱开口，“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都知道彼此的品行，丢钱又不是我们的错，为这事互相埋怨对方犯得上吗？” 曹梦也劝陆贞，“我们没偷就是没偷，出去了照样挺直腰杆，管他们说什么。咱们就是反应太慢，没有像隔壁一样先急着甩锅。” 焦美玲突然抬眼，“那么多的钱，住校生拿了确实很不好藏，但要是认识校外的人或者走读生，或是自己就可以出去，那样就好办一些。我们宿舍的人好像一个符合条件的都没有，说什么也不该我们的嫌疑最大。” 曹梦也眼睛一亮，“对啊，就说隔壁吧，那个郝圆圆家里离学校就不远，她还每天中午回家吃饭呢，听说她还在校外认了个哥，那人还来学校门口找过她，而我们这两天都没出去过。” “她说丢了多少来着？”焦美玲突然问。 陆贞皱眉，“郝圆圆吗？她说自己丢了两千多块钱，她们寝室第一个发现丢钱的就是她，几个人一进来就见她在哭着打电话，说自己的钱丢了，然后其他的室友才发现自己的钱也丢了。” “两千多块……有谁见过这钱吗？”焦美玲问。 “我们哪知道啊。”陆贞说。 焦美玲没再说话，又看自己的书去了。陆贞和曹梦僵了一会儿，最终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搜包这事也就没进行。 到了第二天课间，陆贞主动过来坐在苏菱对面说：“我打听了，没人见过郝圆圆的钱，只听她自己说是她暑假做兼职时的工资，本来取出来带到学校是准备借给校外的一个哥哥的，但是刚取出来就丢了。” 说完陆贞还说：“那更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她那天取了钱，谁知道的谁嫌疑才大吧。” 正说着焦美玲走了进来，陆贞赶紧又把刚才的话跟焦美玲说了一遍，毕竟是昨天焦美玲先问的这个问题。 “唉，班主任今早叫我过去问话的时候我怎么就忘了说呢，你们俩还没被问过话吧，那你们见了班主任可一定要说，这样我们的嫌疑就小了。” 再三嘱咐后，陆贞才离开。 “美玲，你觉得呢？”苏菱问。 焦美玲掏出书本翻开，不在意地说：“没有监控，没有证据，怀疑方向改变也没有用，反正事情查不清了。” 中午苏菱又打了饭在教室吃，隔壁寝室的一个女生过来问她，“哎苏菱，我们丢钱的那天，焦美玲有没有单独回寝室过啊。” 苏菱一愣，眉眼立刻皱了一下，“她就回去拿过一次手电，而且没一会儿我就也回去了，这么短的时间她能做什么？班主任来的时候，美玲就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给人看了，比你们还早。” 对方有些不自然了，咳了一声说：“我们就问问嘛，圆圆丢了两千多块呢，我们都是同寝室的，怎么会忍心干这种事。” 苏菱张了张嘴，“我们连她取钱的事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掐着点干这事？” 看来，眼下不针锋相对就要被泼脏水，苏菱算是明白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本来我也没怀疑你的。”那女生脸色也难看起来，随后阴阳怪气道，“听说就你和焦美玲没丢钱。” “对，”苏菱站起身，“我知道宿舍门锁不安全，所以把钱提前藏好了，美玲的钱在手机壳里，这有问题吗？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看看我们的东西，我和美玲这几天一直在学校，如果是我们偷的，根本没地方转移。” 听出苏菱也句句带刺了，对方讷讷地扯了两句就赶紧走开了。 苏菱却气得没了胃口，她之前不想和室友互相翻包，就是讨厌这种互相怀疑的气氛，甚至于为了脱嫌到处去泼别人脏水。 第109章 109. 憨憨 到了下午第一节课快上课时，苏菱也被班主任叫过去问话了。 警察来过一次后就没什么消息了，这事本来就不好查清，没有监控也没有证据，可班主任却仍不甘心，这两天依次单独的和两个寝室的人约谈。 苏菱走到自己班主任面前，邱月叹了口气，“苏菱，你和老师说实话，你知不知道这件事里其他人的嫌疑。老师不是要你怀疑谁，只是这件事丢的金额过大，不是小事情，不能就这么过去，否则咱们学校的声誉都会受损，自己住的地方有个小偷，大家都不会心安，高三正是应当全心放在学习上的时候，不早点抓住人，大家都无心学习了。” 邱月不愧是教语文的，很会说话，只是她平常强悍惯了，突然这么柔声柔气的说话苏菱还有点不适应。要是以前，苏菱肯定直愣愣的直接说自己不知道，也不会怀疑谁。 可她刚在班里跟隔壁寝室的人互怼过，知道她们都怀疑焦美玲，玩味了半天班主任的话，突然想到，班主任肯定也这么问过别人吧，而那些人大多都说的是美玲吧，班主任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苏菱便绷起小脸儿，硬邦邦道：“老师，这件事没有任何依据，我没法去怀疑谁。反正没有证据，这时候怀疑谁都是枉然，除了搞得自己心里不好受什么意思都没有，说不定还会冤枉好人，所以何必呢。” 邱月有些呆，随即脸上有些不好看，她这两天是满心抓贼连备课都没心思了，班主任都这样，学生们更会如此，可邱月做事一向是非要有个结果不可，便抓紧了椅子扶手说：“不能因为没有监控就不查了，要是你跟郝圆圆一样丢了那么多钱追不回来，你还有心思学习吗？” 苏菱直愣愣地说：“那不然班里可以组织给郝圆圆捐款，能捐多少是多少，先让她心里好受点儿。” 邱月气结，真是想说话都没处下嘴，苏菱这人学习虽好却有股憨劲儿，说白了就有点傻乎乎的。她还一派正气的样子，你都不好说她。 “行了你先回去吧。”邱月摆摆手，感觉十分无力。 苏菱却对自己刚才的提议认真了，一认真起来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可以冒然的给郝圆圆捐款吗？他们全班都没见过那丢的钱啊。 郝圆圆一直被大家视作最无辜的人，美玲则是最大的嫌疑人，其原因不过就是郝圆圆丢了金额大的钱，而美玲什么都没丢。 “老师，其实有一个监控还是可以查的。”苏菱突然说。 邱月抬起头，“你说什么？” 苏菱一本正经说：“就是银行的监控，郝圆圆说她之前取了两千多块钱，有凭条吗？就算凭条没有也可以查银行监控啊。” 邱月皱起眉，“你怀疑郝圆圆？” 苏菱眨巴着眼，“我只是说这里有调查的空间，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美玲拿的，她身上没有调查空间，可大家都怀疑她，别的同学身上还有调查空间，为什么就不能去调查一下？” 邱月语结，最后还是挥挥手让苏菱先回去上课了。苏菱走后，邱月就开始认真思考。 回去后苏菱小声把自己的话跟焦美玲说了，问：“我这么说没问题吧？我就是觉得，就算有嫌疑大家也是一样的，凭什么逮着一个人揪啊。” 焦美玲扬了扬眉毛，“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我吃饭的时候跟早早还有杭牧他们说了我们寝室失窃的事，还有班里的人可能都觉得我是小偷的事，杭牧说，一味的怀疑某个人只会被情绪蒙蔽，不如看看还有什么调查空间，他就说过可以查银行监控。” 苏菱顿了一下，又抠自己的手指，“是吗？” “是啊，他昨天就这么说，只不过我懒得上心这事，就没提。”焦美玲说。 第110章 110. 泼脏水 正说着老师进来了，这节正是语文课，等下课后，邱月又把焦美玲叫出去问话了。焦美玲是最后一个被叫的。 去了大概有五分钟焦美玲就回来了，随后郝圆圆又被叫去了，一直到第二节课上课十几分钟后她才回来，脸色有些不太好。 下午第三节课是自习，教室后面突然传来声音。 “都是同一个班的，好意思嘛。” “有些人以前大手大脚惯了，没钱了自然什么事都干，嗤……” 苏菱皱了皱眉，回过头去看，见是隔壁寝室的两个女生，平常都是那种直性子又自诩爱打抱不平的，她又看了看郝圆圆的座位，郝圆圆趴在桌子上好像在哭。 “那点钱，想要我给她，可我身份证和饭卡也在钱包里，把那些还给我也行啊。”又一个丢钱的女生说话了。 “高三这么忙，我们还要跑去补办证件……这种人不得好死。” 恨意累积到最后，就需要一个发泄口，焦美玲就成了这个口子。焦美玲本人倒是很平静，当做什么都没听见，面无表情看自己的书。 后面的声音却越来越过分，渐渐的，话题又扯到了焦美玲父亲身上，说有什么样父亲就能养出什么样的女儿。 苏菱都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朝后面扬声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就在这里说三道四，是不是就因为我和美玲没丢钱，那要不要我们现在就把钱拿出来拜托小偷一并偷走，你们心里才能平衡点？” 后面的声音顿了一下，一个女生立刻也站起身说：“为什么就你也没丢钱，你自己心里没想过吗苏菱？” “想过！”苏菱也呛声道，“肯定是那个贼太蠢了，故意的说自己钱没丢，又故意的不偷自己好朋友的钱，好让别人没法不怀疑她！” 郝圆圆的下铺常静见自己宿舍的人都没话了，又说：“我们宿舍的人都互相检查过了……” 陆贞不等她说完就站起来，“检查了又怎么样，我们也可以说检查过了，你们寝室的人可以外出，就算是你们有人拿的也早可以转移了。” “你什么意思？”常静立刻道。 “你说刚才那话又是什么意思？”陆贞说，“泼脏水啊，谁不会似的！焦美玲还明明比郝圆圆还晚回去，凭什么先怀疑她？” 曹雪也说：“丢了证件我们也很不方便，但就能随便怀疑人又骂人吗？” 苏菱没想到这两个室友也会维护焦美玲，心下一阵感动，这时班长站起身让大家都坐下，不然就叫老师来了。 常静却还没平复情绪，说道：“你们才丢了多少钱，当然可以这么说。圆圆做兼职的薪水全被偷了，两千多块呢！” “这就对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她那天刚取了钱，”陆贞立刻说，“这么巧刚取了就被偷，那身边人的嫌疑更大吧。” “你……你污蔑人！”常静涨红了脸，因为她和郝圆圆在寝室离得最近。 “你们没有吗？”陆贞嗤笑。 这时邱月突然走了进来，“在吵什么？自习课上成什么样了！” 焦美玲站起身道：“对不起老师，是我在吵。” 班主任目光从焦美玲面上扫过，“你先坐着——郝圆圆，你来一下。” 郝圆圆起身，面色雪白地跟班主任走了出去。 第111章 111. 忘了那个负心渣猫吧 郝圆圆出去后，她寝室里的几个人还有些不服，在后面小声地念了几句。 一直到后来放了学，最后晚自习都结束了，郝圆圆都没有回来，大家再度回到寝室时，陆贞忍不住说：“哎，我今天看见郝圆圆的家长来学校了，我看这里面肯定有事。哼，早点查出真相，我看隔壁寝室的人那些嘴脸往哪儿搁。” “难道会是她自己偷自己的钱？”曹雪说。 陆贞想了想也不敢确认，焦美玲这时提着袋子回来，把里面的零食分给同寝的人，大家也都接了，只是都没说起今天下午那节自习课的事，就是随便聊天，寝室里的气氛似乎比以前更亲热起来。 第二天一早，邱月走进教室后先是让大家安静一下，然后转头对郝圆圆说：“你念吧。” 郝圆圆的眼睛一看就是刚哭过，她吸了下鼻子，掏出一张纸来念着，竟然是检讨书，检讨的正是偷窃的事。 大家都傻了，安静地听她念完，邱月才又说：“这件事，学校没办法替任何人隐瞒，犯了错就是犯了错，这段日子我知道班里也是说什么的都有，若不把真相说出来，恐怕有无辜的同学受牵连。” 昨天邱月仔细又盘问了郝圆圆一次后，越发觉得她可疑，郝圆圆能拿出取款凭条，但神色很不对劲。随后公安人员也去查了银行监控，有一个细节和郝圆圆说的不符，郝园园说钱她是放在钱包里的，她的钱包和钱一并被偷了，可监控显示，郝圆圆把钱单独装进了一个信封里然后塞进了书包夹层。她装银行卡的那个小钱包太短了，根本装不下那么多百元钞票。 邱月直接就给郝圆圆的家里打电话，说学校和警察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若郝圆圆能把钱交回来，学校可以从轻处分，让她还能在学校上学，若是被查出来，学校会直接开除郝圆圆。 郝圆圆的母亲去女儿房里看了看，结果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堆钱包，想到女儿只是个十来岁小姑娘，心里承受能力有限，真要被盘问出来就完了，高三这个节骨眼被开除，还是因为偷窃，能不能够再找到学校顺利高考都说不定了，于是忙拿着东西来交给学校。 偷钱的原因郝圆圆也说了。她不想把钱借给自己校外认的哥哥，尤其是取出来后看着那么多钱，更舍不得了，于是就想骗那个干哥哥说自己的钱丢了，可是又怕人家不信，就干脆把整个宿舍的人都偷了，偷完还怕显得太刻意，就干脆连隔壁宿舍一起偷了。 就是这么个事儿。 昨天郝圆圆的父母都来学校，请求学校不要曝光这些事，免得给女儿在学校的生活受影响。 邱月直接拒绝了，并气愤道：“你女儿受影响？她做这件事，让全班乃至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受了恶劣的影响，伤害了大家的信任，也间接影响了其他同学的名誉！难道只有她需要保护？” 最后郝圆圆虽然没被开除，但是受了处分，自己也搬回家住了，每天默默地来上课然后回家。她那几个室友也不怎么活跃了，只有一个人过来跟焦美玲道了歉。 苏菱她们寝室里的人扬眉吐气，关系也比以前更好了。大家回了宿舍就一起说说笑笑，一天当中难得放松一会儿，焦美玲看着也比以前开朗了些。 这两周苏菱感觉像过了好久，周五回去的时候她邀焦美玲去自己家，焦美玲说自己报了个专业课补习班，这两天也要补课。苏菱只好自己回去。 出去还没走到校门口，就被多早早冲出来打了一巴掌，“嘿！这段时间你是怎么了，都没跟我见上几面，也不出来吃饭。” “我……复习忙嘛。”苏菱揉着被打疼的肩膀说。 “哼，”多早早一副“我相信你才怪”的样子，但是说，“别的我就不追究了，别忘了明天来我家。” 苏菱这才想起多早早庆祝生日这回事，忙点头，“知道了。” 和多早早分开，苏菱见杭叔叔还没有来，就直接低着头一路走到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回去。 刚上车不多久手机就震动起来，苏菱接起，是杭牧，问她怎么还不出来。 “哦，我坐公车回去。”苏菱说，“我已经上车了……你跟杭叔叔说，我自己能回家的，今后不用他接了。” 说完不等他说什么，赶紧挂断了电话。 杭牧没有再打过来，苏菱一直坐到站点，下车的时候感觉很没力气，不想回去做饭了，就干脆向父亲的小店走去，打算在店里吃。 “爸。”苏菱背着书包推开店门，小店里正坐着几个客人在吃饭，苏菱看向柜台的时候愣了一下，三花竟然趴在上面。 “你个小破猫！” 苏菱过去一阵揉搓它的胖脸。 “回来了？”苏腾用围裙擦着手出来。 “爸，三花什么时候回来的？”苏菱问。 “嗨，就今天早上我在店里干活的时候，它突然自己跑进来了。”苏腾说，然后笑吟吟问，“吃饭了没有，不如在店里吃吧。” “嗯，爸你给我做个米线就行。” 苏菱说着放下书包，抱着三花在找了个桌子坐下。 “你个小东西，还有脸回来，知道家的好了？”苏菱扯着三花的肉腮，“是不是发现，世界上对你最好的还是我这个主人哪~” 三花咪呜咪呜地叫了两声，然后就懒懒地靠在苏菱怀里，显得有些没精神。 “看看，在外面受苦了吧。”苏菱抚着它的皮毛说。 吃饭的时候，苏菱又看见那只奶牛猫在店门口转悠，但是三花都不为所动了，甚至转过脸趴着不去看它。苏菱感觉很开心，自家三花终于有出息了。 吃完饭，苏菱把三花抱回家，感觉它好像更胖了，浑身的肉软软的。等回到家放到地上时，才发现它肚子都快拖地了。 “你怎么吃这么胖啊，是失恋后暴饮暴食了？” 苏菱说着揉了揉三花的肚子。 三花却慢吞吞走进自己的猫窝，趴着又不动了，眼中还有些忧伤。苏菱想，肯定是失恋了。 “唉，忘了那个负心渣猫吧，它有什么好的，所有雄性都是这样，他们只会表达自己的 第112章 112. 多傩和她都是一愣 杭建载杭牧回来的时候，心里也觉得挺不妥，苏菱肯定是因为上次自己说的话，故意疏远了杭牧，也疏远了他，可自己之前答应苏腾要接送苏菱上学的。 杭建从后视镜看了看后面的杭牧，儿子一路上除了上车时打了招呼，就没再开口和他说话，自从上次他说了苏菱母亲的问题，他们父子俩就有了隔阂。 到了家，杭牧提上书包就走，以前父子俩都是并排走的，因为方便说话，顶多杭牧会落下杭建半步，这次杭牧却走在前面好几步远，而且故意和父亲保持这个距离，到了电梯里两人也是一语不发。 到家里扔下书包，杭牧就闷在自己房间不出了，杨秀红都觉得奇怪，往常儿子话少，但也没见脸色这么沉啊。可是又不好问，丈夫也支支吾吾的，她也只好先张罗晚饭。 杭牧靠在自己的电脑椅里，翻着微信里消息界面，这些天他给苏菱发了好几条消息，她始终没有回复过。 “你就是在躲我，对吗？” “就那么不想见我？” “你来食堂吃饭吧，我不去就是了。” 杭牧在输入里面打过一行字，又默默删了，他打的是：“真要这样的话，那今后就别说话了”。 他想激苏菱，又怕她真的同意这样。 杭牧突然起身出去，杨秀红正在厨房门口摘菜，忙问：“去哪儿啊，一会儿吃饭了。” “出去一下。”杭牧扔下一句就出门了。 他先去了旧楼区，想看看苏菱在不在那里喂猫，结果到的时候见小盆里已经放了猫粮，几只猫正在空地上晒太阳，见他来了，还有认识他的，过来围着他的裤腿转。杭牧蹲下身叹了口气，远处残阳西下，他觉得一股悲凉笼罩着这里。 当然，那悲凉来自于他，猫，依旧是优哉游哉。 回去的时候，杭牧选了走楼梯，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在她的12楼停留一下。 一层层走上去，到了12楼，杭牧多希望防盗门不要那么隔音，不要那么一丝不透，哪怕让他听到一点她在里面的声响。 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是她还没回来吗？杭牧想，他有点不放心了，苏菱这次可是一个人走的，难道她在路上遇见什么了？ 他拿出手机给她发短信，怕微信她看不到。 “到家了吗？” 过了一会儿，苏菱就回过来了： “嗯，到家了。” 杭牧有些激动，她到底是回复了，靠在她家门旁的墙上，他输入： “我去喂猫的地方了，今天没见到三花。” 苏菱又回过来： “三花回来了，在家里。” 杭牧看了看门板，犹豫了一会儿输入： “嗯。” 他不想显得太烦。 望着门板叹口气，他又走上楼去。 苏菱望着屏幕呆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把手机扣在床上。也许是在学校太累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休息。 第二天跟父亲说了一声，苏菱便去车站坐车去多早早家，以学校为中心点的话，苏菱家和多早早家正好是去学校的两个相反方向，她赶过去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上次来，还是去见多傩。回想起来，苏菱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苏菱没想到的是，这次去多早早家，竟然是多傩开的门。多傩和她都是一愣，随后多傩便笑了笑，侧身让她进来。 “小菱子你来啦！”多早早扑过来拉住她。 苏菱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是知道的，多早早把她拉去自己房间，先拿出自己今年从父母那里得到的生日礼物给苏菱看，是一部相机和一个新的轮滑鞋。 “你会轮滑吗？”苏菱问。 “我正准备学啊。”多早早说。 讲够了自己的礼物，她又凑过来说：“我哥是回来给我过生日的，你别多想啊。” 苏菱点点头，虽然看到多傩那一刻她就想离开，但如今她觉得也没什么，反正不就是在这里待着陪多早早过生日，完事她就走了，两人都不用说什么话。 看苏菱真就云淡风轻的点头，多早早猛地推她一下，“你不会真的信了吧，北京到咱们这里山高水远的，我哥那么老远赶回来难道就为了给我过生日啊！” 苏菱又想走了，可多早早的母亲在外面叫她们出来吃饭。 多家的午饭很丰盛，中间摆着一个水果冰激凌蛋糕，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但多早早就爱吃冰激凌，苏菱吃了一块就吸溜起鼻子，多傩细心的把一杯热饮递过去，换过了她的橙汁。吃过饭后，多早早要出去试她的轮滑鞋，苏菱和多傩都下去陪她。 事实证明，多早早一点这方面的天赋都没有，比一般的初学者还笨，半天连最基本的都没学会，她已经有些气馁了。 “早跟你说可以先去轮滑场练练，看看适不适合再说。”多傩叹口气，他很认真的教了，可多早早基本没有平衡感可言。 “哼，我不学了！”一向被认为机灵聪慧的多早早感觉受了侮辱，用两个小棍儿划着到前面小摊吃冷饮去了。 苏菱也走累了，对多傩说：“你快跟过去，小心她摔了。” “真摔一下她就知道了，”多傩竟然说，“免得她以为轮滑那么简单。” 苏菱低下头走过去，多早早要了一份奶茶，加了一堆东西，没好气地跟多傩说：“你付钱！” 然后又让苏菱点，苏菱摆摆手，“我不渴。” 多傩还是给她买了杯热的柚子茶，苏菱垂下眼，多傩的体贴这时候真的成了压力。 多早早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发下誓愿说：“我一定要学会！” 说完就起身又在旁边空地练习起来，这边多是大人领着孩子在散步，小孩子们都看着多早早的样子吃吃笑。 “小菱。”多傩突然叫了苏菱一声。 苏菱回过头，见多傩一脸严肃的样子，“怎么了学长？” “我都知道了，”多傩说，“你是为了你父亲才留在这里的对吗，早早跟我说了，你别怪她，是看我一直放不下，她才告诉我的。” 苏菱很惭愧，多傩还能放不下，她好像没这种感觉哩，毕竟以前多傩就更像个偶像，并没有真正参与她的生活多少，失去了虽然失落，但适应起来也没什么。 不远处多早早一屁股坐在地上，旁边的小孩子笑起来，苏菱刚要起身手就被多傩拉住，“你先坐，我有话跟你说。” 第113章 113. 你怎么能这么傲慢？ 苏菱看看多早早，她自己已经站了起来，又鼓着腮帮继续努力。 “小菱，你不能因为你父母的婚姻失败就委屈自己，”多傩说，“你将来有你自己的生活。” 换到几个月前可能还好些，苏菱现在听着没什么感觉，只是说，“我想留在我爸身边，而且去北京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多傩张了张嘴，最后苦笑，“我知道，我跟你父亲比起来自然不算重要，我不怪你苏菱，因为你很孝顺。可事情不是这么做的，你和你父亲本来就有各自的生活，不管你怎么做，他在你生活里的参与总会越来越少，你真的留下来也不过只是能多陪他几年而已，最重要的是，你不能为他的失败买单啊。” 苏菱抬眼，“你说什么？” 多傩坦然道：“两个人离婚，互相都有责任，对于经营婚姻的失败，最无辜的就是你，你没必要为此改变什么。你父亲一个人在你看来很可怜，但那是他应该承担的结果，那是他的婚姻，他的离异，也是他该承受的孤独。我知道这听起来不近人情，可这才公平。” 苏菱的嘴角紧绷，“你说我爸失败？” 多傩叹口气，“你别生气，我只是客观陈述事情。” 苏菱站起来，“我是我爸妈的女儿，你给我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客观角度，你真的好厉害。” “苏菱我不是这个意思。”多傩忙说，顺手拉住她胳膊，“我只是觉得这对你不公平，也许我这么说有些刻薄，可你的父母如果经营婚姻没有失败，又这么会离婚？我看过很多不成熟的婚姻毁了家庭中的孩子，所以才担心你，该受惩罚的不是你！” 苏菱眯起眼细细看他，终于笑出声，“好高高在上的关怀！对不起，我受不起。你连我父亲都看不起了，那我这个失败者结合的女儿也不值得你高看。” 苏菱甩开多傩的手，正要走，又猛地回头说：“对了，陪伴我父亲不叫受惩罚。” “小菱，你别感情用事。”多傩忙跟过来，“我承认我说话太直白……” “你管这叫直白？”苏菱终于忍不住了，扬声道，“也就是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离异的夫妻都是有罪的，是失败者，他们不过上两年苦日子简直天理不容，他们要是在亲人的鼓励下走上新生活，就简直是不能容忍，你是这意思吗？你要不要把我爸妈都关进监狱一阵子，好平复你对失败者的憎恶情绪。” 多傩瞪大眼，“我没有这么说。” “可你全表现在你的态度里了！”苏菱也提高音量，“你想让我爸受几年苦，你觉得这才是合理的——你怎么能这么傲慢？” 苏菱咬着牙，不知不觉扬起头直视多傩，几乎快碰上他的下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动不动就给别人扣失败者的帽子，谈什么惩罚、公平。我真替你担心，你这样自负的人若是当上了法律人，会是个什么样子。” 多傩不说话了，嘴唇紧抿着，苏菱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刺中他要害了，可她不后悔，他刚才也伤了自己。 多早早终于学会了站起来自己滑，高兴地冲这边挥手，“苏菱你看，快看！哈哈哈哈——” 几个小孩子跟在多早早后面跑，苏菱也深吸了口气，走过去跟她道个别，多早早有些惊讶，可随即看了看身后的多傩，终于说：“好吧，反正我是尽力了。” 苏菱的背包还在多早早家，于是一同返回去拿，一路上多傩也不再说话，只是一手扶着多早早。 苏菱上去拿了包，多早早看了眼多傩，发现他在讲电话。 “晚上的火车吗？好，我知道了，你先过来吧，就在……” 苏菱突然又有些内疚，多傩专程赶回来，可自己就这么跟他吵了一架。 “走吧，我送你下去。”多早早说。 苏菱跟着多早早下去，一路上多早早说什么她也没仔细听，心里挺乱的。刚下了楼没走多远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她自己也差点摔倒，还好被人家扶了一下。苏菱听到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脑后立刻一紧。 男生捡起了自己的手机，一手还扶着苏菱的胳膊，苏菱忙道歉，“对不起……” 对方是个高大的短发男生，他眨了眨眼，“哦，没事。” 苏菱抽出自己的手，听见旁边多早早小声的“哇喔”了一声。 “你手机没坏吧。”苏菱问，很担心把人家手机撞坏了，她又要破财。 那人按了按手机，很浓的两道剑眉皱了皱，“嗯，你给我打个电话试试。” 苏菱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哦好。” 男生刚说了几个数字，就听背后传来，“这边——” 多早早回过头，见是多傩正朝这边走过来，苏菱接着按号码，最后打过去。 男生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嗯，应该没事。” 说完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你来了啊。”多傩跑过来，好奇地看了看一旁的苏菱和多早早。 “哥你们认识啊？”多早早问。 多傩笑道：“哦，这就是我说的和我一起回来的同学，杜淮。” 多谢苍狼和arianagrande今天的推荐票，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 第114章 114. 我送你回去 苏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突然一阵发黑，接着便好像天旋地转，她身子晃了一下，手不由地抓了一把扶住，随后好像被一条手臂揽住。 “小菱子你没事吧？” 是多早早的声音。 苏菱甩了甩头，眼前还是有些昏暗，可是光明又渐渐地出现了，她眨眨眼，“哦……没事。” “你脸好白啊，不是低血糖了吧。”多早早很担心。 “可能是太阳太大了。”苏菱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今天的太阳不算刺眼，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低血糖是不可能的，她爱吃肉爱吃甜食，虽然看着瘦可不是病西施。 身上揽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一个男声在她耳边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苏菱这才发现揽着自己的人竟然是那个被自己碰掉手机的人，他的脸从黑暗中渐渐脱出，周围彻底变亮。 苏菱忙推开他的手，扯出一抹笑，“不用了，你的手机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小菱子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啊。”多早早说，然后看了看哥哥，又觉得不妥。 “我送你吧。”多傩说。 苏菱忙摇头，“我真的没事，只是晒太阳太久了而已，到车上就好了。” 杜淮扫了眼多傩和多早早，突然说：“我来送吧，就当四处转转。” 说着他冲多傩投去一个“放心，交给我”的眼神，多傩看了看苏菱，知道她跟自己也会尴尬，便感激地朝杜淮一笑。 “小菱，杜淮是我朋友。”多傩说，然后又看向杜淮，“小菱是……是我妹妹的同学。” 杜淮只是一笑，苏菱这会儿才稳住心神，始终想不通刚才是怎么了。 “谢谢你，但你不用送我，我现在没事。”苏菱说着已经自己站定，只是脸上还是没血色。 早早说：“哎呀你就让送吧，这样我也放心。” 杜淮也拉过苏菱的手，“走吧，就当带我转转，那个车站啊？” 苏菱只好指了指，“那边……” 到了车站，苏菱觉得还是有些不妥，“那个……” “叫我江淮。”他一笑。 “江淮，我回家要一个多小时呢，堵车可能更久，你一来一回至少三个小时。”苏菱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别误了自己的事。” 杜淮摇摇头，“没事，现在送你回去就是我的事，你没听我跟多傩说的吗，答应朋友的事就要做到，你可不能让我做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说着话车已经来了，苏菱只好上去，她掏出公交卡刷了两下，这会儿车上还有空位，杜淮带苏菱到窗边的单人位上坐下，他自己站在她旁边拉着拉环。 苏菱往后看了看，“那后面还有座。” “我在这儿看着你，你脸色很不好。”杜淮低声说。 他的语气很温柔，但让苏菱觉得有些不适，毕竟两人才刚认识。她也不再说什么，头确实有点晕，便闭上眼养神。 车开了一会儿，一群人走了上来，周围的嘈杂让苏菱也睁开眼，见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大娘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杜淮却伸手护住她说：“对不住大娘，我女朋友身体有些不舒服。” 说着就接过大娘手里沉甸甸的提篮，“这个我帮您拿。” 大娘忙笑笑，“那谢谢啦，小伙子。” 苏菱愣了，他在说什么啊，什么女朋友，说她怎么了来着？ 就这么懵懵的坐了一会儿，前面有人下车大娘才坐下，车上的人更多了，杜淮始终护在苏菱一侧，她倒是感觉不到挤。 第115章 115. 你认识他？ 好容易到了站，他倒好像苏菱站了这一路似的，下了车就关切地问：“好些了吗？” 苏菱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坐车的零钱给他，“你到那边坐车就可以，路上小心点。” 杜淮没推辞，把钱随手装进口袋说：“谢谢你请我坐车，我先送你回去。” 苏菱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天就要黑了。” “所以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杜淮笑着说，“走吧，让我送佛送到西，回去时我也安心些。” 苏菱真是说不过他，只好转身快步走，想早点回去怕耽误他时间。 杜淮轻叹一声，苏菱扭头，“你怎么了？” 杜淮摇了摇头，“没事。” 苏菱回头又疾步走。 “你是多傩的高中同学，对吗？”杜淮说，“他这次说回来见个人，就是你吧？” 苏菱眉眼一皱，没说话。 “对不起，我话多了。”杜淮立刻说。 苏菱淡淡一笑，“没事。” “我外婆家在这里，这次我也是回来看看外婆。”杜淮说，“她就在城南住，那边是旧城区，但是本地风貌保持的比较好。” 苏菱家原本就住城南，所以能和他就这个聊两句。小区终于到了，苏菱直接跑进门口那个小超市，拿了一瓶冰红茶和一瓶水出来，然后伸手双手说：“你喝什么，路上带瓶喝的。” 杜淮笑笑，拿了瓶水，“不用我送你上楼吗？” 苏菱摇头，“你看我这一路脚下生风的样子还不放心吗，快走吧，天晚了车不好等。” 杜淮点点头，却不着急走，突然问：“苏菱，那个菱？” 苏菱一愣，随即说：“菱角的菱。” 杜淮也笑笑，“淮河的淮。” “啊？” “我的名字。”杜淮说，有些无奈。 “哦。”苏菱点头，她都不知道为啥要记，这一分别还能再见是怎么着。 突然她看向杜淮身后，杭牧正走过来。 杭牧也看见了她，朝她这边来，可看到转身的杜淮后，眉眼忽地一皱。 “刚回来？”杭牧问苏菱。 “哦。”苏菱点点头。 杜淮也眯起眼打量杭牧，“我们，见过吗？” 杭牧瞥他一眼，没说话。 “总觉得有点眼熟呢。”杜淮摸摸下巴，似乎饶有兴味，又看看苏菱，“这是……” “我邻居杭牧。”苏菱说，又催他，“你快去坐车吧，天不早了。” 杜淮点点头，“那我走了。” 说完又看了杭牧一眼，才转身离去。 苏菱拧开冰红茶喝了一大口，一边往楼栋走一边问：“你也刚回来？” 杭牧刚从苏菱家店里吃饭回来，他点了点头，突然问：“那人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你认识他？” 苏菱咽下水，说：“他是多傩的同学，送我回来的，我今天去早早家给她过生日。” 杭牧一愣，然后一路都没说话，等进了电梯，他才又突然开口，“刚才那个人，他很复杂，你别跟他走太近。” 苏菱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认识他？” “嗯。”杭牧不大情愿地说，“以前见过而已，他……品行不会好。” “……哦。”苏菱也懒得细问，她跟杜淮天南海北的，他怎么样跟她也没关系。 “我说真的，”杭牧却以为苏菱不在意，又说，“那人是个诡辩专家，遇事偷换概念罔顾事实，这种人品行不会好。” 苏菱更莫名其妙了，“他和多傩一样在z大上学，我又不会再见他，他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杭牧一愣，随即转过头，“哦。” 苏菱很迟钝的呆了一下，又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杭牧却不说话了，舔了舔嘴唇只含糊的嗯啊两声。苏菱也懒得再问。 第116章 116. 负心猫 到了12楼，苏菱走出去，杭牧伸手按住电梯按钮也跟着走了出去。 苏菱看到自家门口坐着一只奶牛猫，立刻气势汹汹走过去说：“你来干什么，你还有脸来？” 奶牛猫回头看看她，叫了一声，十分乖巧的样子 “你少装可怜，哼，又来勾引我们三花！”苏菱说，“撩完就跑不负责任，现在又回来。” 苏菱一看到这只猫就一肚子气，叉着腰站在它面前，“你赶紧走，不然我真的把你抓去阉掉！” 奶牛猫往旁边退了退，但是仍看着她喵喵叫。 杭牧走过来，“听叔叔说三花怀了猫崽了，就是它的吧。” 提起这事儿苏菱就来气，一开始她只以为三花是胖了，后来苏腾回家仔细看后，觉得像是怀崽了，摸了摸三花的肚皮，苏腾确定就是怀崽了。 苏菱真是快气死了，原来自家三花不但被抛弃，还是被搞大了肚子后抛弃。 父亲还说，他去喂猫的时候，见过那只奶牛猫和其他母猫在一起，后来三花还跑出来去撵那只母猫，结果因为胖没撵上，随后就很伤心的样子，转身又跑进旧楼里了，倒好的猫粮都没吃。那之后不久，三花就跑回了店里。 所以说这个奶牛猫渣，一点都不冤枉它，苏菱想，简直猫中陈世美，竟然还敢来。 苏菱作势要踢那只猫，奶牛猫立刻跑下楼梯躲在台阶下，但眼睛仍看着这边。杭牧忙拉了苏菱一把，“好了好了，你别跟一只猫生气啊。” “哼，便宜它了。”苏菱恶狠狠说，“你给我看着，我开门，不许它进来。” 杭牧只好过来用身体挡在楼梯口，苏菱用钥匙打开门，自己先进去，杭牧后退一步，也跟着进去然后关上门。 苏菱一愣，“你干吗？” 杭牧舔了舔嘴唇，“我……看看三花。” 苏菱也没说什么，正好去喂三花。 三花正在猫窝里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失神，脸比以前更大更傻了些，苏菱给它添了猫粮又拿出它以前爱吃的零食，三花过来慢慢吃着。苏菱抚着它的皮毛叹了口气，“马上我们就要养一窝猫了。” 之前喂那些野猫的时候，苏菱还想那些野猫也是可怜，以后攒些钱定时给它们送吃的，可如今自家就又多了几张嘴，唉，到底他们家也不是大富之家，而且自己常不在家，父亲不一定顾得过来。 “我妈还说过想养只猫呢，不然生下后我们家要一只，再问问别的亲戚。”杭牧说。 苏菱低下头看看三花，“嗯，到时候再说吧，不知道三花舍不舍得……都怪那只破猫，不但滥情还不负责任。” 说着又抬起头瞪杭牧，“你之前还说什么恋爱体验，看体验吧，我们三花被骗了色还怀了崽，只有你们这种雄性才会有那种想法，一样的不负责任！” 杭牧觉得自己这罪名背的实在是有些冤，忙说：“我不是那样。” 苏菱却“哼”了一声，又低头抚着三花不理他。 杭牧叹口气，干脆坐到地上说：“之前，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第117章 117. 就这样了，好不好？ 杭牧想了很久了，从父亲有些心虚的态度看，父亲应该是做了什么。见苏菱没说话，他便更确定了，同时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这么说苏菱这段日子对他冷淡，可能只是因为父亲给的压力。 杭牧感觉脑子一热，一把拉过苏菱的手，没头没脑道：“我不会那样的。” 苏菱吓了一跳，忙把手抽回来，“你犯什么傻？” 说着就站起身到厨房去了。杭牧在原地愣了愣，只得站起身默默跟过去。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苏菱正准备晚饭，杭牧有些无力，“你都不给我机会证明，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苏菱白他一眼，“证明什么呀，我可不敢招你，万一你因为我学习退步或是有什么差错，我就难逃其咎了。” 杭牧皱了眉，“我喜欢你也不是短时间了，这些年还不是一直好好的，要影响早影响了，这算什么理由啊。” 苏菱差点把接了水的锅脱手，杭牧忙过去帮她拿稳，手便覆在了她的手上。一咬牙，杭牧索性不放手，低头在她耳边道：“给我个机会，我爸那边，我会去解决。” 苏菱感觉心跳一下乱了，脑海中飘过三花那张大脸，不能，她可不能沦陷。可一抬头，他正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很诚恳，很……深情。 杭牧突然低下头，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轻点过，随后他的脸颊也有些红，“就这样了，好不好？” 苏菱这才反应过来是，伸手要去打他，这么一晃锅里的水又全洒出来，她本能地往后躲，却正好送进他怀里。杭牧揽住她后退躲开洒出的水，顺便紧紧抱一下满足自己。 苏菱把他推开，“我不理你了！” 很委屈似的，苏菱噘起嘴，都怪他，把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杭牧却坦然地看着她，苏菱觉得他的眼神好认真，认真的，自己都不能跟他对视了，仿佛会被烫到似的。她扭过身去。 杭牧垂下眼看了看满地的水，到门后拿了墩布收拾，苏菱看看他，也用抹布擦了料理台上的水，把锅从水池里扶起来重新接水。 “小菱，菱菱——” 苏腾回来了，很高兴似的在外面叫。 苏菱忙回应了一声，不多会儿苏腾便提着个袋子来厨房门口，见两人正收拾，笑道：“你们俩孩子干什么呢，弄得到处都是水。” 说着把袋子递了过去，苏菱接过看了看，里面是条腌鱼，她和父亲都挺喜欢吃煎腌鱼的。 “小牧，今晚叫你爸下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大概是因为买到了不错的腌鱼，苏腾的心情很不错。 杭牧把墩布放下，“哦好。” 又看了苏菱一眼，这才告辞走了。 苏腾出去换衣服冲澡，他还带了点儿现成的下酒菜回来，放在茶几上。苏菱把鱼煎了煎，满屋子都是香味儿。 苏腾出来时苏菱已经把下酒菜都摆好了，而且自己捧着碗先吃起来，待会儿父亲和人喝酒，她不打算跟着一起坐。 过了会儿杭建就来了，一进门就笑道：“我刚到家，听说老哥叫就来了。” 苏腾赶紧让他坐下，拿出酒来，还是上次杨秀红给送来的，杭建虽然平常几乎不喝酒，但和跟苏腾一块儿时，也能浅酌一点儿。 苏菱叫了句“叔叔”，就端着自己的碗回厨房了，把碗泡在水池里，她就出去提着猫粮下去喂猫，虽然三花回来了，可苏菱还是记挂着那些野猫。 到了旧楼区，苏菱远远就看见一个身影，是杭牧，他正弯腰往小盆里倒水，其他小盆也摆好了。回头看见苏菱，他过来把她的手里的猫粮接过去，然后说：“我们俩合养吧，我从网上订了猫粮，过几天就送来。” 第118章 118. 怕黑 一群小猫围过来，它们有的一出生就是野猫，因为饮食不好很多小猫总是长不大，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喂养，现在看过去一个个都圆润了不少，那几只走不稳的小奶猫也大了许多。 分派完猫粮，杭牧把猫粮袋子放到一边的乒乓球台上，苏菱跟过去，“还留在这儿干吗。” 杭牧靠着球台，望着远处的猫群说：“等一下，它们也是很喜欢被关注的。” 苏菱看着那几只吃着东西也要淘气，往对方身上扑的小猫，就也靠在球台上看。 “不知道这里会不会被拆掉。”看着看着，她又担心起来，“这里没了，它们就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了。” “放心吧，这座城市对猫还是很友好的，公园里还有专门给猫栖身的地方。”杭牧说，“h大里就有很多猫，它们有的还是祖祖辈辈住在那里呢，有一只我小时候就见过。” 说完看过来，“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苏菱顿时又有种一脚踩沟里的感觉，不过，心里又莫名的麻酥酥。 一阵风吹过来，带过些潮气。苏菱仰头看天时，杭牧已经过去飞快把吃空的小盆收了收，装在塑料袋里，又过来把猫粮拿上，看了看苏菱说：“先过来。” 苏菱就跟着一群猫和他跑到楼洞里，天上很快落了雨点，这段乍暖还寒的时节，雨说来就来。夜猫们钻入昏暗的楼洞不见了，有两只挤在一个台阶上，仰着头看着外面。 苏菱突然打了个冷战，杭牧让她站在角落处，然后用身体挡住她。 “要不往里走走。”苏菱不忍让他一个人被风吹。 “你不是怕黑吗？”杭牧低声说。 苏菱确实有点怕黑，小时候自己屋子黑也怕，长大了只在陌生的地方怕黑。苏菱突然想起，大概七岁时有次午睡醒来爸妈都不在家，房间里窗帘拉的严实很是昏暗，她便哭着跑出家门，鞋也没有穿。 光着脚站在门口，就看见对面杭牧在家试飞他拼的飞机，看见她那样子，杭牧的飞机一头撞在家里的枣树上。苏菱很想先到他家去，有个人能不那么怕，当时已近黄昏，胡同一片霞光却没有什么人。 最后杭牧走到门口试飞飞机，苏菱就仰着小脸儿看，最后杭牧的飞机飞过来，他过来捡起说：“你怎么不穿鞋啊？” 苏菱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脚丫，却噘嘴道：“你管呢。” 杭牧看了看她家里，“你爸妈不在家吗？” 苏菱低下头，半天才说：“鞋在屋里，屋里黑。” “我陪你去。”杭牧说。 苏菱脸冲着墙，“我不去。” 杭牧叹口气，“那我去给你拿。” 杭牧真的进了她家，过了一会儿，提着她的小凉鞋出来，苏菱还一直担心他被黑暗处的妖怪抓走。 雨越下越大，杭牧抬起头看了看说：“我回去拿伞，你在这里等着。” 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塞给苏菱，“你把手机灯打开照明，我很快就回来。” 这会儿夜幕已经降下来了，苏菱咽了口唾沫，推过他的手机说：“你留着照明，我不怕。” 杭牧却硬塞到她手里，“下着雨我也没法拿出来，等着——” 说完他就冲了出去。 多谢arianagrande和弱小无助又肥胖今天的推荐票，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 今天就更到这里啦，明天见~ 第119章 119. 剩下两层我走楼梯 杭牧说完便脱下外套顶着出去了，苏菱用他留下的手机照明，旁边还有两只猫，有它们陪着苏菱也觉得不那么害怕。 可是等了一会儿不见杭牧回来，她又担心起来，这么大的雨，他能看清路吗？不会出什么事吧…… 苏菱这边惴惴不安，外面的雨却更大了，雨水被风刮到了她身上，苏菱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手里的手机她突然想起，杭牧有手机，干吗不给家里打个电话让送伞过来呢，是他忘了？还是不想让家里的人看到他们又在一处？ 正胡思乱想，苏菱突然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杭牧带着一身的水汽跑进来，正向苏菱这边，苏菱躲闪不及抓了下他的胳膊，立刻发现都湿了，触手的感觉冰凉。 “你都淋湿了。”苏菱说。 “没事。”杭牧笑笑。 苏菱想起什么，把手机递过去说：“你怎么不往家里打个电话呢？” “我妈回娘家了，当时还不知道我爸回来了没。”杭牧说。 苏菱明白了，立刻说：“杭叔叔在我家喝酒呢。” 杭牧眼睛转了转，父亲每次和苏腾叔叔喝酒，都要坐上很久。 他又撑起拿来的黑色大伞，把外套披在苏菱身上，“来，猫粮就先放这儿。” 苏菱回头看看台阶上的两只猫，它们正好起身朝楼上去了，感觉就是故意陪她一样。 杭牧拿的伞很大，可是风刮的急，苏菱和杭牧还是得紧紧挨着才能不被雨淋到，苏菱拿着手机管照明，突然看见杭牧只顾遮着自己，他那边雨水正急。 “你别淋了。”苏菱把伞推过去一点。 “没事，反正我都湿了，回去换换衣服就好。” 他说着把苏菱揽得更紧些，苏菱为着让他少淋到些，就靠到他怀里，两人慢慢地走着，上了大路等红灯时，杭牧突然低下头。 “真希望，就一直这样。” 看着水汽中的红灯，苏菱不确定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却不敢去验证。 到了他们那栋楼里，杭牧刚收了伞就突然打了个喷嚏，苏菱忙问：“你没事吧，是不是着凉了。” 杭牧吸了下鼻子，轻轻笑开，“没事。” 电梯里今天人很多，苏菱主动往杭牧的跟前站了站，从门上，她看见少年唇角微扬，他拿着的那把伞，伞尖正往下滴水。 到了十二楼，杭牧和苏菱一起走出来，苏菱回身，“你干吗啊？” “剩下两层我走楼梯。”他说。 苏菱没说话，走到门口才又低声说：“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 杭牧眼睛一眨不眨，“嗯。” 苏菱这才转身进门，客厅里父亲和杭叔叔果然还在喝，外面下雨了，这俩大男人阳台门都不知关，应该是就没注意到。苏菱忙跑去关上，然后去随便洗了洗回房。她的手机还在床上的外套里，拿出来看了看，有条短信。 “我已经上车了。”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苏菱有些狐疑，又打开微信，有人添加自己，验证消息是：我是杜淮，我坐上车了哦。 苏菱这下明白了，她的微信号码就是手机号，今天打杜淮手机的时候他知道了她的号码。 “唔，那就好，今天谢谢了。” 苏菱回复完正准备放下手机，突然又多了个小红点，是杭牧。 “今天在马路上，我真想亲你。” 苏菱的脸一阵燥红，恨不能像卡通人物一样耳朵里冒蒸气。 这人……真是讨厌！ 苏菱摔在棉被里，自己都没发现脸上是一副笑模样。 手机又震动起来，苏菱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娇羞点开，见是一串的表情包。一个q版的小人儿左摇右晃，下面一连串都是这个表情包。 苏菱发过去一条： “这位腹黑男孩，我禁止你在此卖萌” 说完还发过去一个把小孩按在膝盖上打屁股的卡通动图，这还是跟多早早斗图的时候存的。 刚发过去，对面一条消息几乎同时蹦出来： “你们这里的公交车真晃啊，还好晚上还没吃饭。” 苏菱一愣，一看上面的头像和名字才发现是杜淮。 她以为是杭牧呢！ 苏菱想着要不要撤回，可是杜淮肯定已经看到了吧？ 公交车上，杜淮也瞪着眼睛看着苏菱发来的消息，心里突然一阵痒。 柿子因为一些原因要到另一个城市去啦，接下来坐车搬家可能会忙上一阵，若是断更的话还请小伙伴们见谅哦，永远爱你们~ 第120章 120. 苏菱决定由他去吧，反正这人自 苏菱正纠结要不要解释，杜淮那边又发来消息，是一个脸红的小人，后面跟着一条消息： “你……打人家。” 苏菱尴尬的要一头把屏幕戳破，她真的是发错了啊啊啊。 可最后不管她怎么解释，杜淮都还是发那个脸红小人的表情包，一副“你就是故意调戏我”的样子。 苏菱决定由他去吧，反正这人自己也不熟，今后也见不着了。 她暗戳戳又看了眼杭牧最后的那条消息，才丢下手机去厨房熬些绿豆汤给父亲和杭叔叔醒酒，这俩人今天喝嗨了，尤其是杭叔叔，明明平常看着挺斯文一个人，自从和父亲走近后，整个人就多了股小孩气。 苏菱去厨房的时候看了一眼桌旁，杭建已喝得双颊微红，不过基于他的酒量他应该并没喝多少。此刻这位叔叔正傻气呵呵的听自己父亲讲起他们小时候的事，苏菱也听了几耳朵，原来杭叔叔念书的时候特招女孩子喜欢，自己父亲却是个捣蛋鬼。有一次一个女孩子来找杭牧问作业，含羞带怯抱着书一副怀春的样子，父亲当时正蹲在墙头，就吊儿郎当地说了句：“你是找杭建的吗，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 那女孩子羞的瞪了父亲一眼就跑了，弄得父亲满脸生灰，他觉得自己除了黑了点不爱学习了点，比杭建也不差什么嘛。 还有一次，杭建背着书包回家被一群人拦住，原因就是他学习太好太受女孩儿喜欢，成了无数孩子们心中那令人痛恨的别人家的孩子。就在几个小子摩拳擦掌要揍杭建时，旁边大卡车底下却钻出一个人，正是满身机油的苏腾，他那时已不上学了，正修车。苏腾拿着扳手走过去，说杭建是自己的朋友，谁也不能动他。 苏腾的混和横在那一片儿也是出了名的，他身边全是些一身蛮力的纨绔子弟，几个正上学的小子哪敢惹他，立刻各自使眼色散了。 杭建那时挺诧异的，苏腾竟然觉得他们是朋友，其实两人虽然住得近，却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苏腾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觉得杭建毕竟住自己对门，又老实巴交的，他看不惯那群小子欺软怕硬罢了。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见苏菱端出汤来，苏腾咂着嘴把酒瓶子收了，两人喝起汤来。 杭建看到苏菱，这才想起，“我家小牧应该也回来了吧。” 苏菱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便吱声，苏腾却听出另一层意思，叫苏菱说：“你去叫小牧下来吃饭吧。” “不用不用，”杭建忙推辞，“秀红走的时候给我们留了饭了。” 苏腾这才不说什么了，杭建喝完汤起身，和苏腾道别后又看了看收拾桌子的苏菱，这才拿了大衣走了。 苏腾心里很是高兴，因为砂锅店经营的不错，他把杭建叫来就是要还他钱，虽然现在只是还了一部分，但苏腾心里已好受了些，他不喜欢老欠着人家。 第二天一早，苏菱吃过了早饭就时不时看向手机，杭牧还没发来信息说去不去一起喂猫。 猫窝里，一孕变更傻的三花正抱着一个挤空了的猫条袋子舔，苏菱过去把袋子给它拿走，又给它添了点猫粮就准备自己出去喂猫，走时她去拿手机，正好看到他发来的消息。 “今天我就不出去喂猫了，旧楼区草多路滑，你自己小心些。” 第121章 121. 我家漱口水是橙子味儿的 苏菱看着，很想问他为什么不来，是不是昨天淋了雨病了？ 可是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好久还是落不下，好像这样问了就是希望他陪自己似的。她最终只发过去： “嗯，我知道了。” 一开门就看见那只奶牛猫坐在门口，苏菱忙挡住开门的缝隙，挤出去后立刻把门关上。 “你又来干什么？”苏菱绷着脸斥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进去。” 奶牛猫看看苏菱，又叫了一声，苏菱不去管它，哼了一声就走向电梯。 去旧楼区喂了猫，苏菱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抱着已被咬了几个小口的猫粮袋子回来时，正好看到杭叔叔也提着一个袋子过来，苏菱还是低头打了招呼。 “小菱去喂猫啦。”杭建说。 “嗯。”苏菱看了看杭牧手中的透明袋，里面好像是药，她不由就开口，“谁病了啊？” “哦，小牧感冒了，可能昨天下雨他睡觉忘关窗了。”杭建说着叹了口气，“这孩子，自小感冒了就不容易好，有时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也不知注意些。” 从电梯里分别后，苏菱抱着猫粮走回自己家，开门的时候不注意让那只奶牛猫钻了进去，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奶牛猫冲到三花窝前，先是凑近一顿各种嗅，然后便舔起三花的耳朵。而三花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就把脸扭到一边，用爪子把奶牛猫推开。 “对，三花，有点出息！”苏菱在心里说，然后过去抓奶牛猫。 “快给我出去！” 奶牛猫很灵巧的躲过苏菱，钻在了桌子底下，接着便是一场苏菱与猫的追逃大战，可结果就是，苏菱累得气喘吁吁，连根猫毛都没挨着。 奶牛猫又偷偷钻出来蹭到三花跟前去了。而这次三花虽然扭过身子躲开它，却没再把它推开了。 苏菱看着它俩就来气，但实在没力气了，就回房栽到床上先打开微信，点开杭牧的头像，她斟酌着输入： “你病了？” 过了会儿那边才回过来： “只是感冒而已，已经吃了药了。” 苏菱想起上次秀红阿姨照顾自己时那份老练，便问： “秀红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边很快回复： “我爸已经去接她了，大概晚上就能到家。” 苏菱一愣，那不是说他现在都没人照顾？那万一这期间病情加重怎么办？ 犹豫再三，她还是问： “叔叔出门了吗？” “嗯，刚出去，因为下雨车站的车停运了，我妈还在车站等着。” 苏菱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就出去到厨房打开火，她记得家里还有些紫菜，以前她感冒就喝紫菜汤，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医学原理，但是喝了后就会感觉好些。 做好了汤，苏菱倒在保温壶里拿着出来，心想自己只是去探望邻居而已，再说他也算是因为自己病的。一扭脸看见那只奶牛猫竟然已经跳进了猫窝，三花趴着不理它吗，可它还是亲热地蹭着，小声“喵喵”叫，像是哄生气的女友。 苏菱哼了一声，决定回来再收拾它。 出了门她一路有些鬼祟，为了躲避其他邻居的目光改走楼梯，虽然她平常也去杭家，但今天格外心虚。 到了他家门口，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我在你家外面，我爸让我给你送点汤。” 苏菱把送汤的原因推到老爸身上。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杭牧戴着个大口罩站在门内，眼睛却炯炯有神，“你来了。” 说着侧身把苏菱让进了房间。。 “你病得很重？”苏菱一看他那个样子又忍不住担心。 “咳咳……没事。”杭牧摇摇头，“只是怕传染你。” 见他还穿着睡衣，苏菱忙叫他回房休息，她去厨房给他倒好了汤送过去。 “你把口罩摘了吧，我哪那么容易就被传染。”苏菱说，“我可是天天吃维生素呢，现在免疫力好的不得了。” 杭牧迟疑了一下才摘了，看他的嘴唇都起了干皮，苏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有些烫。 “是因为昨天淋雨吧。”她内疚道。 杭牧咽下口汤，摇摇头，“晚上没关好窗，吹了风，而且我本来就容易感冒。” 见她有些不相信，他又补了句，“真的，昨天晚上……我晕晕乎乎的，什么都忘了。” 苏菱的脸红了，低下头揪弄着衣摆。 杭牧看她这样子几乎呆了，苏菱突然起身说：“我给你拿点水果去吧，或者你还要别的吗？你看书不看？” 杭牧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客厅茶几上有橘子，拿几个就行。” 苏菱出去挑了几个橘子，又觉得还是再准备些别的，就去厨房看了看，又给他拿了些酸奶和一盒果汁，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杭牧也出来了。 “我上个洗手间。” “哦。” 苏菱拿着东西先进他房间，床头柜上放不下了，苏菱把他的手机先拿起来放床上，却发现手机屏还亮着，她瞄了一眼不小心就看见了上面的内容。 最上面的问题是： 感冒了如果用漱口水漱了口，可以吻喜欢的女孩子吗？ 下面还真有人回复： 实在想吻的话感冒算得了什么，倒是要做好接吻后面事情的防护。 第二个人回： 如果那个女孩子抵抗力不错的话，可以的啊~ 听到身后门响，苏菱赶紧又把他的手机放回原位，依旧是倒扣着。 杭牧走进来，苏菱坐着剥橘子，心里却紧张地一批。杭牧没有再躺下，而是坐在了她对面的床沿上。 苏菱把手里的橘子递给他，“哪。” 先让他占着嘴再说。 杭牧“啊？”了一声，然后愣愣接了过来，“你，不吃吗？” “我给你剥的。”苏菱低声说，同时好像闻到他嘴里有橙子味儿，忍不住问，“你出去吃橙子了？” 杭牧一愣，“哦，我家漱口水是橙子味儿的。” 苏菱的心跳顿时乱成一团，表面上却没有说什么，只“哦”了一声就把头埋得更低。 第122章 122. 真以为她会因为可怜他就任由他 杭牧吃了两瓣橘子，目光却始终在苏菱身上。苏菱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 “我还是先回去吧，中午再给你送饭来，我其实抵抗力也不怎么好。”苏菱说。 杭牧站起身，不由地瞄了一眼放手机的地方。杭牧他这个人记忆力很好，是不是刚才放的样子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送你……” “别。”苏菱忙说，“你快上床躺着，别再着凉了。喝点热的就盖上被子捂一捂汗，空碗也别自己送，橘子皮什么放到床头柜上就行，回头我给你收拾。” 许是觉出自己太啰嗦了，苏菱又低了下头说：“那我走了。” 走到门边苏菱又回头，“对了，中午你想吃什么呀？” 杭牧的心放下来，“想吃面，带笋干的。” 苏菱撇嘴，“你也没吃过好的了，行吧，你还不上床？” 杭牧只好乖乖上床盖好被子，苏菱这才出去。 下楼去买了食材，苏菱回家就开始准备，以往都是速成做法，这次预备的格外精细，浓浓一锅面汤熬出来香而不腻，自己做的手擀面，先下了一小碗尝味道，觉得不错，就是卖相稍差。再给杭牧煮面，他那碗出来色香味俱全。 苏菱端着碗送到14楼，出来的时候她特意拿了杭牧家门后挂的钥匙，就是怕他再起床麻烦。 搂着面碗把门打开，苏菱小心翼翼地端去杭牧房间，房门虚掩着，她探头看了看，杭牧正在睡。 看了看面，苏菱还是先进去放在桌子上，然后帮他收拾起床头柜上的空碗和果皮，再回来时杭牧还没醒。 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显得很无辜。苏菱咳了一声，还是推了推他，“醒醒，吃了饭好吃药，吃完再睡。” 杭牧睁开眼看看她，眼神还很迷蒙。 “嗯……”他含糊应了一声，却没动。 “起来啦，都快十二点了。”苏菱拉了下他胳膊，声音却放轻柔了些。 杭牧眨了眨眼，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苏菱过去端了面过来，“我知道你现在胃口差，所以做的汤多面少，你多少吃些好把药吃了——哎呀快起来啦。” 看杭牧磨磨蹭蹭，苏菱又把面放在床头柜上，把他拉起来。杭牧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热气，像个布娃娃般软绵绵的，不过倒是听话，接过碗来慢慢吃，带着刚睡醒的呆滞。 剩了半碗面汤，苏菱让他不用喝了，本来她汤就放的太多了，她已经倒好了温水和药，一步步的监督他。 “那，把药吃了。” 杭牧却直愣愣地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去吃，苏菱吓得立刻抬手把药扣进他嘴里，把水送过去。杭牧吃了药，苏菱起身要去收碗，他却又拉住她袖子，低声道：“别走。” “我去收碗。”苏菱说。 杭牧却不管，一歪身就朝她倒过来，把头枕在她腿上，“不要走……” 病了的他似乎格外娇弱，苏菱摸了摸他的额头，也许是刚吃过热汤面，额头潮潮的。她立刻拉过被子重新给他盖严实。给他掖被子时，却被杭牧顺势又拉住手，枕在自己的脸下面。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苏菱说。 真以为她会因为可怜他就任由他欺负呀，她是那么心软的人吗？ 杭牧把眼珠转过来看看她，试探性的又动了动脸，委屈地说：“你不让亲，我就不亲嘛，又威胁人……” 苏菱都要给他气笑了，瞧他那样子，倒好像被自己欺负了一样。算了算了，他大概是病糊涂了，自己不跟他计较。 苏菱看他又闭上眼睛乖乖睡了，就索性当坐着休息了。 只是……这样坐着久了也累，腰有些酸，苏菱看了看他的枕头，干脆挪了挪身子自己靠上去，嗯，果然舒服多了。她也瞌上眼，怪累的呢，自己也歇一歇。 车票退了，要帮着家里处理些事情才能走，虽然跟我没啥关系，但我得在。不过没大事，这两天我会逮着机会更新的。谢谢语文风，arianagrande，小木木，弱小无助又肥胖这几天的支持，柿子拜谢了。 第123章 123. 而且……他毕竟看着还这么无辜 苏菱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平常抱的海豚公仔今天似乎重了些，不过是有体温的，暖烘烘的感觉还不错。 苏菱搂紧了海豚准备翻个身再睡，却突然感觉到腰上有什么动了一下，这才猛地睁开眼。这一睁眼不要紧，映入眼帘的却是杭牧的房间，而且……胸口这头发是谁的？她抱的好像也不是海豚公仔，而是杭牧！ 这家伙，正靠在她怀里睡得香甜，在软软的“枕头”上蹭了蹭，又不动了。 苏菱感觉脸都能煎鸡蛋了，他又睡着，还发不得脾气，而且……他毕竟看着还这么无辜。 苏菱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对比自己额头的温度，好像已经不热了。她刚欠了欠身想把他放下，杭牧就突然抬起了头，迷蒙地看她一眼，突然用手撑起身子倾身过来，在她唇角很轻却很缓地啄了一下，然后呆呆看着她，再然后，就跟突然死机了一样又倒下睡了。 “……” 苏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倒腾下来，自己也下了床，呆了一下，好像自己做亏心事般鬼祟的看看杭牧，他仍旧熟睡了。苏菱顾不得别的，拿了碗便一阵风似的逃了出去。 在杭牧家的厨房洗了碗，顺便定定神，结果刚一出门就见杭叔叔和秀红阿姨回来了。 秀红阿姨正跟杭叔叔唠叨着什么，大抵是说杭叔叔怎么把杭牧一人放家里，他还病着，接着就看见苏菱。 “小菱？你……你给杭牧送吃的了？”杨秀红笑着问。 “哦。”苏菱点点头，“我过来收碗。” 她刻意说的自己好像刚来。 “你这孩子太懂事了，要不说远亲不如近邻呢。”杨秀红说。 苏菱低着头，也没听进去秀红阿姨说什么，最后好像是让她进去，苏菱忙推辞了跑向电梯。 “这孩子，本来想说让她带点特产回去。”杨秀红说着进了家门，也没注意丈夫直接去了儿子的房里。 见杭牧还睡着，杨秀红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又看看床头柜上的东西，多而整齐，看药也吃了，杨秀红松了口气，“还是小姑娘细心，你光留个外卖单子有什么用，小牧病起来什么都不会弄，吃饭都得叫几遍才醒，更别说吃药了。” 杭建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周到，他急着接妻子，见杭牧吃了药睡着了就觉得应该没事了。 苏菱一到家就打了个喷嚏，吓了她一跳，赶紧去找出板蓝根来冲了一包喝，她要是被传染就真说不清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除了打了个喷嚏没别的症状。 过了会儿父亲回来了，说送苏菱去学校。苏腾刚买了辆买菜用的小车，店里生意好每天需要的菜量也变多了。车是苏腾自己在二手车市场淘换来的，外观像个小甲虫，没花多少钱，买回来苏腾从里到外收拾一番后就焕然一新了，性能也大大提升，他打算今后就自己开车接送苏菱上学。 苏菱赶紧收拾了书包，这两天实在够忙的，作业还有几道题没做呢，只能回学校再补了。 父女俩刚出门就碰见来送特产的杭建，杭建看了看苏菱，特意感谢她照顾杭牧。 “小牧这孩子一病起来就很难好，今天多亏小菱照顾了。”杭建说。 “小牧病了啊，唉我在店里都不知道。”苏腾说，笑着看了看女儿，“小菱这孩子是心细，她母亲当初身体不好，都是她照顾。” 说完接了东西，说就不让杭建进去了，他得送女儿上学去。 第124章 124. 也许热闹点，那种压抑就能快点 看了看苏菱背着的书包，杭牧“哦”了两声，说：“那行，小牧就再让他休息一夜，明天我再送他去学校。” 说着就告辞走了。 苏腾把东西放家里，带着苏菱下楼。一路上苏菱听父亲不住夸这小车好，心里有些高兴也有些难过。父亲那么爱车，又那么会收拾车，最后却只能把功夫都用在一辆买菜用的小车上。 苏腾不知是不是出于安慰，说了句，“其实再好的车啊，都不如自己的车，只要是自己的，开着就喜欢。” 苏菱忍不住笑开，苏腾也呵呵笑。 到了学校苏菱去食堂买了点东西带回来，就忙拿出作业补起来，焦美玲还没来，苏菱补完作业一抬头才发现大家都来了，晚自习第一节课也快开始了，可她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的。 小组长过来收作业，苏菱看了看焦美玲的桌斗，里面却没有周五布置的作业，她想难道美玲还在宿舍或是没回来？苏菱让小组长等一会儿，站起身喊陆贞问美玲在不在宿舍。 “她好像还没回来呢。”陆贞说，又想了想，“不过她的作业好像在她的小桌子上。” 苏菱立刻跟小组长说：“我现在就去拿。” 经过上次集体怀疑焦美玲后，大家对焦美玲都有些愧疚心理，小组长咳了一声说：“没事，我先不记她的名字，你让她第二节晚自习上课之前拿来就行。” 苏菱忙答应了，可一直到第一节晚自习过去，焦美玲都没有来。苏菱跑回宿舍从焦美玲的小桌上拿了作业来交了，焦美玲的作业都做了，人却没在。 苏菱给焦美玲打了电话，没人接。她很担心焦美玲是上补习课回来的路上遇见什么事了，就跑去找他们同专业课的同学问，她只记得四班一个叫宋持的。 宋持听说了也很惊讶，他说自己确实和焦美玲同上一个补习班，但今天上午就补习完毕了，他因为要回一趟家就没和焦美玲一起回学校。 苏菱听后更心急了，自己也不知跟宋持扯了句什么就走了，回去的路上又给焦美玲打电话，心想再打不通她就去找高二班主任。 结果这次电话通了。 “我马上就能回学校了，在路上。”焦美玲在电话里说，声音死气沉沉的，“你等着，不用担心。” 苏菱还想问什么，可上课铃已经响了，她忙先跑回教室，等自习课下课，陆贞她们也过来问苏菱，“小菱，美玲回来了吗？” 苏菱正打电话，低声说：“等会儿我问问。” 焦美玲在电话里说她去见过老师了，说明一下没上晚自习的原因，现在正回宿舍，陆贞她们一听也放心了，和苏菱一起回去。 三人一进宿舍门，就发现焦美玲趴在自己的床上，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粘在脸上，今天还有点小雨，但是并不大，三人看着心惊，这是淋了多久？ 苏菱忙过去，“美玲，你怎么这样了？” 陆贞她们也放下书围过去。 焦美玲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走回来的。” 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话了，苏菱低头看了看她的鞋，已经不成样子了。 苏菱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换衣洗漱，好在焦美玲身体好，没有发烧的迹象，洗到最后水房已经没人了，焦美玲洗完虚脱般坐在小凳上。苏菱想，她可能不想回宿舍说自己的遭遇，便蹲下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焦美玲愣了半晌才抬起眼，“他们……就是放高利贷的人，抓了我爸回来，又带走我，让我签字同意替父还债。我爸已经给他们打的不成样子，我不签，他们就一直打，还说会杀了他。” 苏菱失声叫道：“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是犯法的吧！” 焦美玲摇摇头，“他们那样的人，还在乎这些吗？” “那也不能……”苏菱激动的找不着话说。 焦美玲捂着自己的脸，“他们困了我好几个小时，在我面前折磨我爸，让我签字，我看了下，加上利息总共有八百多万的债务吧。” 苏菱顿时面如死灰。心想美玲难道就这么完了？她的余生都会被这些债务压垮的…… “美玲……”苏菱已经有些想哭了。 “我没签。”焦美玲突然抬起眼。 苏菱一愣，焦美玲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我看着我爸满脸满身都是血，我确实可怜他，比我想象的可怜他，我把嘴唇都咬破了，最后他们说要活埋了他，坑都挖好了，把他也扔进去了，一下一下的填土，可是……我没签。” 焦美玲又用手捂住脸，浑身都在颤抖，“我心里就在想，让他死吧，他死了变成鬼，我活着，也已经不是人，我们都不是人了……” 苏菱也忍不住发起抖来，却不是因为悲伤了。 焦美玲吸了下鼻子说，“那个放高利贷的头领跟我说，你真狠啊，姑娘。然后他们就放了他，我爸抹了抹脸上的血，看了看我，也被他们带走了，他什么话都没说。放高利贷的人把我扔在了路上，那一带没有车，我就走回来了。” 苏菱想起当初多早早开导焦美玲的话，走到了这一步，就要自私，自私才能活下去，当时她听着觉得有理，可真要做到，谈何容易。真要做到了，也就是像美玲这样…… 苏菱陪着焦美玲回去，美玲的床是湿的，苏菱便先让她和自己睡在一起，一整夜焦美玲都没再说一句话，第二天，她依旧是五点就起床去专业课教室，好像和平常没什么差别。 吃早饭的时候，焦美玲和苏菱很有默契的都没和多早早提起这件事，多早早还和以前一样聒噪，苏菱和焦美玲只是沉默的听着。 中午，苏菱还是和焦美玲一起去了食堂，杭牧也来了，和自己的朋友又坐过来。苏菱也不再避讳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她是觉得如果人少，气氛就有点太压抑了，也许热闹点，那种压抑就能快点过去，美玲也能够快点走出来。 那个叫宋持的男生也过来了，问焦美玲昨天没事吧。焦美玲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去了趟别的地方回来晚了。宋持点了点头，却还不走，就坐在焦美玲对面的空位上和他们一起吃饭。苏菱觉着这个男生不错，兴许他能把美玲带出阴云，就故意的多和他说话，免得他觉得冷淡走开。 后来一连几天，那个叫宋持的就一直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一天苏菱和杭牧一起排队买牛肉面，杭牧突然回头说：“你干吗跟那个宋持说那么多话？” 对不起啦~我的文，没法子一直是轻松啊 第125章 125. 见苏菱不说话，他凑得更近了， 苏菱一愣，“他是美玲的专业课同学，我和他说几句话怎么了。” 杭牧面无表情，“你那可不是几句，每次他说话你都接……比对我还热情。” 苏菱眨眨眼，竟然也没觉得生气，说：“那好，今后他说话你管接，我就不说了。” 杭牧一愣，但也没再说什么，从那之后真的就对宋持热情起来，苏菱也真就不再刻意维持宋持了。 宋持也挺欣赏杭牧的，从此就一直过来跟他们吃饭。专业课下课时，他就直接跟焦美玲一起来食堂。有时苏菱过去的时候见他和美玲说说笑笑，美玲看起来也挺自然的。 杭牧又和以前一样，经常过来苏菱班里，焦美玲有时去上专业课，他就过来直接坐在焦美玲的位置上，一点儿不顾及周围人眼光似的。渐渐的连苏菱他们班主任也注意到了，但是基于两人一个是文科第一，一个是理科第一，邱月竟然没有说什么。班里同学的态度也都挺诡异的，好像都接受了。 为了不久后的期中考试，杭牧给焦美玲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由他和苏菱轮番监督辅导，他负责语数外，苏菱主要负责文科科目，三人在吃饭的时候也不闲着，有时候苏菱还因为杭牧占了自己的辅导时间瞪他，怪他插嘴，宋持都看傻了，多早早和杭牧的朋友大概是认同了，都没怎么说话。 有一天宋持忍不住说：“你们这样她会学傻的吧，都不让人休息啊。” 放以前苏菱也觉得这样不仁道，但现在她知道，焦美玲需要的正是把每一分都塞满，这样她就不会胡思乱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而且焦美玲也是这么想的，她自己也不要求休息，有点时间就学习，刚过去的月考，她名次又提了十几名，在艺术生中，她的文化课成绩算拔尖了。 这次回去时，苏菱特别的累，上了父亲的小车就靠在座椅上懒得说话，这两周她话说的太多了，每天都跟杭牧抢课下时间辅导焦美玲。 苏腾也看出来了，只是自己说着家里的事，说砂锅店如今生意一直很好，他自己忙不过来就招了一个帮忙的，那人也很勤快，说那只奶牛猫现在赖在自家不走了，常常是他一回去奶牛猫就跟着他钻进家里，晚上有时还会再趁机钻出去，它毕竟是流浪猫，不能一直被关着。自己见它和三花处的还不错，也懒得撵它了。 苏腾把苏菱直接载到小店，一个妇人正帮着看店。苏腾说：“你叫她刘姨吧，她住的不远，见这里招聘就过来帮忙了。” 刘姨有些局促地用围裙擦着手，“呀，你女儿长得真漂亮。” 苏菱冲她笑笑，叫了声刘姨。 刘姨给苏菱做了吃的端上来，说：“你应该见过我吧，我原来在这一带卖过小吃，后来不让卖了，我就来这里找工作。” 苏菱仔细想了半天，好像有点印象，以前他们这里有卖各种小吃的小车，但是后来城市整改就都不见了。 那天回家后苏腾跟苏菱说，原本他觉得自己给的工资少不打算招刘姨的，因为刘姨是一个人带着一个上小学的孩子过，那么点工资应该不够用，可刘姨自己说，她愿意找个近一点的地方工作，好能天天回家照顾孩子。苏腾心里不忍，就把原来的工资往上提了一千留下了她。不过刘姨很勤快，有了她这点钱也能赚回来。 “她前夫不给抚养费吗？”苏菱问。 苏腾摇摇头，“她就没结婚，她是十几岁的时候就嫁了那个男的，一直就没领证，婚后没两年那个男的就出去了，之后就再没回来，彻底断了和家里的联系，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跟婆婆过，如今婆婆也过世了，就只剩一个孩子。” 由于住的不远，也好打听对方的底细，苏腾对这个刘姨也算知根知底了。 第二天一早苏菱拿着猫粮出去，在电梯门口就碰见了杭牧，他微笑着看她走近，也不知是刚来还是等了许久，苏菱低着头和他一起下楼，去旧楼区喂猫。 喂完了猫后，两人就坐在一边，杭牧问起将来她想报什么专业。苏菱想了想说：“我么，可能还是中文系吧。” 其实历史老师也夸过她学史学的深，因为她后来看的史书确实多，可是她觉得还是中文系适合自己。 “嗯，你画的那些小故事都挺细腻的。”杭牧说。 苏菱一愣，扭头看他，“你看过？” 杭牧点了点头，“嗯，焦美玲还给我看过她给你做的剪报集，有一个册子那么厚了。” 苏菱脸红地回过头，“前期那都是……瞎画的，不太好。” 开脑洞依旧是苏菱如今的解压方式，现在她随笔就能勾出几幅简略的画，画好了就四处投，也不拘于学生报了，赚得的稿费就存起来，交话费和加餐什么的尽量就不向家里要钱了。 苏菱见猫咪们都吃完了，起身要去收拾，杭牧也站起身拉住她，低声道：“再待一会儿。” 苏菱看看旧楼区门口，“待这里干什么，你家里不等你回去吗？” 杭牧指了指楼洞说：“去那里面，看看有没有新的小奶猫。” 苏菱竟然就这么鬼迷了心窍，跟着他走了进去，杭牧之前来这里找过三花，所以挺熟悉的，他带苏菱看了这里的猫窝。不过并没有新的小猫。到了顶楼，杭牧走到已没了玻璃的窗边说：“你看这里的视野多好。” “是啊，将来这里盖的新楼价格肯定很高。”苏菱说。 杭牧回头看了看她，“你对房子有什么要求吗？” 苏菱看向别处，“能有什么要求啊，反正就是住的地方。”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说：“嗯，要是楼下有几家不错的小吃店就好了，最好离图书馆不是太远，有一间房子视野好就行，可以把视野最好的那间做书房，要是楼层低的话，没有电梯也可以……你知道吗，旧城区那边的房子有的就挺不错的，那边环境比这里古朴些，我爸原来就打算在那里买房子呢，后来改成了这里。” 杭牧点点头，“嗯，那我再加上一条，最好能看见落日的。” 苏菱一愣，嘟嚷道：“你干吗往我的想法上加啊……” 杭牧却一步步走过来，直到让苏菱退无可退，最后他低下头说：“上次我生病时，做了个梦……” 见苏菱不说话，他凑得更近了，“是真的么？” 见她紧张的样子，杭牧笑了，“不然，就试试吧。” 不…… 苏菱只来得及在脑子里喊出这么一声，随后就闭上眼，中间隐隐的感觉到有猫进来，好像还围着他们转了转，仔细的看了看人类奇怪的行为后，就又出去了。 第126章 126. 这事我想了很多年了 从旧楼里出来，苏菱一路上羞的连沿路的猫都不敢看了，小跑着和杭牧拉开距离。一路上杭牧多次想黏过来，也被她低声斥开，“你别跟过来啊……” 好像全世界都能看出他俩发生了什么。 杭牧只能跟着她身后走，看她羞怯怯地进了电梯，他站定微笑，随后自己上了楼梯，等他回到家里，也没听清从厨房出来的母亲说了什么，就回房拿出手机。 “今天下午，再一起去喂猫。” 苏菱没回，杭牧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没关系，他到时去找她就是了。 杨秀红探进头来，“你这孩子，跟你说话你跟失了魂儿似的，问你中午吃什么。” 杭牧坐直了身，“什么都行。” 杨秀红摇摇头，“又是什么都行，做成了你又只吃几口。” 一边唠叨着去了厨房。 苏菱出去倒水时，又看见了客厅里那一对恩爱猫，那只奶牛猫如今彻底把这里当家了，和三花在一个窝里过起了小日子，不过吃东西的时候都是让三花先吃，自己在一旁看着，三花吃饱了它才凑过去，苏腾是个好心眼儿，后来给它弄了张报纸，喂猫时专门给它倒一堆猫粮。 “你呀，没出息。”苏菱骂三花。 三花似乎也知道是说自己，忸怩地低下头去。 苏菱端了杯水蹲下，奶牛猫还很无辜地看她。苏菱用手指着它鼻子，“你要是再收不住性子过一夫一妻的生活，就真的把你阉掉。” 奶牛猫脖子上的毛支了支，扭过脸很小声地叫了一声。 回房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苏菱倒在床上发呆，自己怎么就这样了，这下可这么办呢？ 下午五点，杭牧过来按门铃，苏菱开了门，他抱着自己买的猫粮一脸笑模样看看她，“走吧？” 苏菱都要看到他身后摇来摇去的尾巴了。 苏菱垂下眼，“我……不跟你一道去了，咱们轮流去好了。” 杭牧扬了扬眉，随后说：“行，那今天你过去，我陪你，下次你陪我。” “你这算什么轮流。”苏菱噘嘴，真把她当傻子呢。 杭牧伸手拉她一把，“走吧，咱们去喂猫，理由正当，怕什么的。再说……” 他眯起眼，目光缠绵，“你赖不掉了。” 苏菱脸一阵发烧，她怎么了她，不就是……亲亲了么。 被他盯的越来越心虚，倒好像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苏菱终于低下头小声说：“那，我们俩不能都坐电梯。” 自从和他有了亲近，她的心就特别虚，生怕别人看出来。 杭牧点头，“你去坐电梯吧，然后到旧楼区等我。” 抱着猫粮走了两步他又回头，“不许不去。” 苏菱身子一僵，总感觉，被他吃定了呢。 到了旧楼区她刚摆好小盆，杭牧就到了，依旧是两人一同喂猫，苏菱抬起头偷看他，杭牧正蹲在地上倒猫粮，一只小猫跳到了他的膝上，杭牧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小猫站起身用两只爪子抱住他袖子，撒娇地叫着。清俊的少年和小奶猫，加上身后的旧楼和落日，像是一张记录美好岁月的旧照片。 苏菱垂下眼，杭牧，确实很好看呢。 气质可以说绝佳了，连蹲着都这么好看，都说要看一个人的腿长不长，就看蹲着的时候膝盖到哪里，杭牧的膝盖都快过肩了，脸就更不用说了，苏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他长得好看的男生，精致的眉眼，软糯的唇……呀，不害臊！ 苏菱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脸，觉得她马上就要和三花的形象重合了。 “怎么了，还有蚊子吗？”杭牧呆呆地看着苏菱。 “啊……多搓脸有益于血液循环。”苏菱随便扯了一句，又低头喂猫。 杭牧已经把每个小盆都倒满后过来，“这里风大，要不去楼里等着。” 苏菱立刻浑身紧绷，“不！” 说着就猛站起来，结果蹲的太久腿有点麻，差点没站稳，杭牧忙起身扶住她。 “可这里太冷了。”杭牧说。 苏菱抽出自己的手，“少来，你别把我当三花，你就跟那个奶牛猫一样，总想把我往旧楼里骗。” 杭牧瞪大眼，她…… 他的脸也红了，本来他真的是怕冷到她。 看了看四周，杭牧指指球台，“那我们到那边。” 苏菱看看，那边倒是不那么危险，就转身走过去。要往球台上坐时杭牧却拉了她一把，然后把沉甸甸的猫粮袋放下，“你坐这个，这个球台还能挡挡风。” 苏菱坐下了，风确实小了些。杭牧随便搬了块石头坐在她旁边，苏菱低头揪着草棍儿，杭牧像是很随便地说起，“我爸的同事在h大附近有个小房子，现在他同事要出国了，我爸知道我要考那里，就想干脆把房子买过来给我住，将来我不住了还可以租出去。” “哦。”苏菱以为他就是谈闲话，就随口应了一声。 杭牧看她一眼，“那房子是两室的，你要是不想住宿舍，可以也搬过来。” 苏菱差点被草划了手，抬起头瞪他，“你想什么呢。” 杭牧却挺坦然，“我想的可多了，你要听吗？” 苏菱恨不能立刻捂住耳朵，现下只能扭过头，“不听！” 杭牧却还是凑过来，“我可以把我的工作室放到客厅，另外一间卧室你住。” “不用！”苏菱立刻说。 杭牧又凑近一些，“或者你想用客厅的话，那可以用一间卧室做工作室，我们……” 苏菱已经听不下去了，立刻起身就要走，杭牧叹口气，一边拉住她一边站起道：“你考虑一下……这事我想了很多年了。” 第127章 127. 吃果冻？ 苏菱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他，杭牧却依旧那么坦然，甚至……还显得有些正派。 苏菱甩开他的手逃开，杭牧也不再追，就不远不近的在身后跟着，依旧是苏菱上了电梯后他走楼梯。 苏菱回家先喝了一气水，还是感觉脑子里嗡嗡的，扭头看见奶牛猫和三花嬉戏，鼻子皱了皱，哼，哪怕看着是个白衣如雪的翩翩佳公子，脑子里也都是那一类事，都一样！ 晚上苏菱正写作业，手机又接到杭牧的微信消息，是一堆高分电影推荐，问她要不要过来看。苏菱没回他，继续沉迷于学习…… 杭牧很快又发来消息，是他的视频平台会员号和密码。 苏菱看了立刻快速写完了作业，用手机拍给他让他给自己检查一遍，然后就登上他的会员号看电影去了。 苏菱看到深夜才睡了过去，第二天打开微信，杭牧果然挑出了一道错题，已经把正确解法拍了照片发过来了。后面还附带着一句： “今天我爸妈出门了，你直接来我家写作业好不好？” 苏菱直接回了一句，“理你啊。” 说完就爬起来改错题。想了想，又发给他，“猫喂了吗？我今天起晚了。” 杭牧发过来一个委委屈屈的小猫头，然后说：“我喂过了。” 然后又发来一个打滚的小猫，后面跟着一句： “来——嘛——” 苏菱把手机直接扣在桌子上，这个杭牧，这是解放自我了么？ 杭牧看着手机叹了口气，看来豁出脸去撒娇也没用呢。 苏菱改完错题，出去喂了喂自家三花和蹭在这里不走的奶牛猫。父亲店里那边有人帮忙了，苏菱也不用过去，衣服昨天就洗完了，苏菱竟觉得日子悠闲起来，便拿了盒果汁倒在沙发上看电视。 临近中午，苏菱正想着吃什么，父亲突然打来电话，叫她来店里拿吃的，顺便给杭牧带一份，杭牧刚才打电话去店里订餐了。 苏菱立刻坐起身盯着电话，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 可她还不得不去。 苏菱下楼去取了自己和杭牧的午饭回来，嘟嘟囔囔地上14楼去，按了按门铃，杭牧过来开了门，笑吟吟看着她。 “来了？”杭牧说。 苏菱在门外睨着他，“奸猾小人。” 杭牧一把把她拉进来，“进来，吃完我来收拾。” 苏菱走到客厅，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小碗和饮料，就走过去说：“那说好了你来收拾啊，我可吃完就走。” 杭牧笑笑，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了，又说：“我爸今天出差，下午坐你家车去学校行吗？” “你不嫌车小就行。”苏菱说。 “我怎么敢。”杭牧很自然地说。 苏菱瞪他一眼，心里却莫名美滋滋的。 吃着饭，杭牧说起苏菱昨天看的电影，大概他能从自己的历史记录里看到。等吃完了饭他突然说：“其实那部电影的原著小说我家就有。” “真的？”苏菱抬起头，鼻尖上又冒了汗。 “嗯，就是有改动比较大的几个地方。”杭牧说着拉开椅子，“我去给你找找。” 苏菱拿过他准备的橙汁喝了几大口，等了会儿不见他出来，便也起身走向书房说：“你别指望等我给你收拾啊，说好了吃完你收拾的。” 推开门，杭牧确实在梯子上找书，扭过脸说：“找到了，等一会儿。” 苏菱忙过去给他扶着梯子，杭牧下来说：“就是这本。” 说着干脆走到中央坐下，翻开给苏菱讲起改动的部分，苏菱也跪坐下认真听。 不得不说，杭牧讲起东西来很细致，有独到的见解，声音也好听。苏菱听着不时偷望他一眼，他好像也没发现，低垂着长长的睫毛讲的很认真。 唔……他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苏菱想，这么好看，这么的……嗯，让人想看。 苏菱先是偷看他的眉眼，然后目光又偷偷下移，看到嘴唇的时候她暗暗地脸红，目光立刻又下移，领口上方的锁骨好明显，好像梦里见过的那样完美，清瘦的身形，腰腹窄窄的，再往下，苏菱不由联想到自己梦到的那副躯体，难道这衣服下面，和梦里那个一样完美吗？ 吓，她怎么越来越流氓了！ 可是……上次就是在他房里睡觉时梦见的，难道梦见的就是他？ 梦中那个身体上有了杭牧的脸，苏菱立刻一怔，红晕爬上了脸。天哪，竟然意外的合适，可她怎么能想这个啊！ “在想什么呢？” 突然听见有人问，苏菱傻傻地回答，“想你的脸很合适。” 杭牧一愣，眯起眼，“很合适什么？” 苏菱这才反应过来，张着嘴结结巴巴，“啊，就是……和你的身体很合适。” 自己在说什么啊啊啊啊，苏菱真想捂着自己的脸一顿揉搓，她这智商今后就只能趴沙发上抱猫条袋子舔了。 杭牧瞪大眼，苏菱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在给你讲书，”他低声说，“你却……” 他凑过来，像是教训小孩子一般，“真是坏坏的。” 杨秀红提着一条鱼回来，今天她去探望家里亲戚，本来要晚上回来的，可担心儿子一个人在家不会照顾自己，还是早早赶回来了。 “小牧……” 她推开杭牧房间看了看，发现没人，就先去厨房把鱼放好，然后去书房看看，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很细小的声音，凑近一听，以为杭牧在里面吃田螺或者果冻。 杨秀红又想起，自家没有这两样啊，难道是杭牧在外面买的？ “小牧——”杨秀红叫着拧开门把手，一推门正看见杭牧扭过来看她，他身后还有个低着头的小姑娘，杨秀红一愣，随后认出来，“小菱也在啊。” “嗯……” 苏菱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杨秀红倒没多想，笑道：“那你们看书吧，我去收拾桌子。” 正要走，又回过头说：“哎对了，你买了田螺吃吗小牧？” 杭牧愣了愣，苏菱几乎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你们刚才在吃果冻？”杨秀红又说，心想应该就是果冻了，田螺的话味道还挺大的。 杭牧也明白了，红着脸支支吾吾，“啊……嗯。” “别吃太多零食，我给你们切点水果去。”杨秀红说着拉上门走开了。 第128章 128. 这次听清楚了 因为杭建出差去了，下午杭牧就坐苏菱家的车去上学，苏菱一路都低着头不大说话，杭牧倒是和苏腾聊得不错。 到了学校，苏腾想起什么似的从座位旁拎出一个袋子，“对了，给你准备了些零食，里面还有你喜欢的喜之郎果冻呢。” 看苏菱满脸羞红，杭牧忙替她接过。 苏腾开车走了，杭牧看着袋子喃喃说：“如果下次我们准备点这个再……” 苏菱踹了他一脚，夺过袋子就走了。 因为离期中考试越来越近，学校生活也越发紧张，苏菱和焦美玲两个，每天在课本和卷子堆里过得昏天黑地，被难题拦住时，杭牧总是能及时到来解决。 大概人要是优秀就必定要出名，最近一次小考苏菱的历史考了满分，得了年级第一，她的卷子就被历史老师拿着在各个班当例卷用，顺便激励其他同学。而数学老师们则拿着杭牧的卷子在各个班里讲，然后是苏菱的作文被当做年级例文念，再然后是杭牧去参加英语演讲大赛得奖，在各个班里被提起…… 一次杭牧又过来苏菱的班级，邱月正好上完课出去，看到他后就笑吟吟地说：“来找苏菱啊？” 说完就拍拍杭牧走了出去。 邱月一走，班里一个叫莫闻的男生就直接喊道：“哎苏菱杭牧你们什么时候成一家啊？” 不知谁又喊了一句，“人家一起长大的，说不定早就是了！” 莫闻一愣，“指腹为婚吗？” 大家哄笑起来，苏菱刚才没听清老师说话，这下可听清了他们的，脸“腾”的红了，再看杭牧，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强自镇定了一下，竟然坦坦荡荡望向莫闻，只看得对方有些心虚，干咳着坐下了。 杭牧走到苏菱身边，焦美玲正好下节课是专业课，已经出去了。他刚要坐下苏菱就羞愤地踢了下椅子腿，杭牧差点没坐着。 “噗……” 教室里又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 杭牧咳了一声，拿过自己整理的题集，“类型题我都整理好了，下面都有解法。” 下了晚自习大家回宿舍，苏菱洗漱回来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只想往床上一躺一觉到天亮……哦不，他们天不亮就又要上早自习了。 陆贞是个藏不住话的，看了看苏菱还是过来说：“小菱，你和杭牧……你们真的在处朋友吗？” 苏菱一愣，曹雪忙也过来说：“我们不是故意打听啊小菱，只是，我跟小贞听到了些对你不好的话。” 陆贞忍不住了，直接说：“就是班里宋甜甜那帮人，她们说你城府深，明明早就和杭牧在一起了之前却不承认，说你以前还和高三的一个学长不清不楚，那个学长走后才承认了杭牧。” 苏菱眨眨眼，没想到自己在有些人眼里，还是这么个有手腕的人物。 曹雪立刻说：“我们是不信那些的，那帮人不就是酸你嘛，不过，你和杭牧是真的吧？” 苏菱很感激她们相信自己，点点头说：“嗯。” 陆贞和曹雪同时瞪大眼，又忍不住心生羡慕。 唉，她们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要是有，她们也肯定努力提升自己去近水楼台的抓住他。 焦美玲头上包着毛巾拿着脸盆推门进来，陆贞立刻问她，“美玲，小菱和杭牧的事你早知道了吧。” 焦美玲看了看苏菱，然后点头，“哦。” 陆贞和曹雪立刻又叽叽喳喳起来，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苏菱躺在床上都要睡着了，她们还在问和杭牧这样优秀的人一起长大是什么感觉，还偏不信苏菱回答她们的。 苏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们真和他一起长大，就高兴不起来了——” 说完就睡着了，陆贞和曹雪相互看看，两人的眼睛里都写着：才怪！ 苏菱做了个梦，在梦里她也在睡觉，但是被人推醒了，推醒她的是她小学六年级的同桌，同桌递过来一本同学录让苏菱写，苏菱忍着离别情认真填着，等填到“最想去的地方”这一栏时，她抬头想了想，心里十分苦涩。 她想去一个，没有杭牧的世界。 小学毕业那天，她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回家，最后一次考试，她考了全班第三名，杭牧却是年级第一。 在胡同口，她看见了同样回家的杭牧，他回头看见了她，苏菱瘪了瘪嘴，泪从眼里涌出。 “真讨厌……” 她咕哝了一句，走过去他去。 真想回头对他大喊一句：“你真讨厌！” 甚至，“你消失吧……” 苏菱没有回头看杭牧的神情。 苏菱睁开眼的时候，寝室里很安静，只有室友们轻轻的呼吸声。她按亮枕头边的电子手表，还不到五点。苏菱眨巴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头顶，心里突然有些疼，不过不是因为自己。 那时，杭牧到底是什么神情呢？ 记忆太过久远的时候，就容易让人怀疑是否是真实的，苏菱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开机后打开微信编辑了一条信息，她问杭牧，小学毕业那天，自己有没有在胡同口遇见他。 虽然这么问有点莫名其妙，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发送了过去，然后就闭上眼又眯了一会儿，直到听见美玲起床的声响，才打着哈欠也起床。 一直到早自习结束，苏菱拿出手机才看到他回的消息。 “嗯，遇见了，怎么了？” 苏菱愣了，犹豫半晌还是发过去：“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啊？” 那边好久都没回复，焦美玲叫她去吃早饭，苏菱这才赶快收拾起身走出教室，一起去食堂的时候，苏菱看见杭牧远远站在食堂的门口，正朝她这边看来。似乎在等她们。苏菱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看，他发过消息来了： “可能说了什么，但太小声了我没听见。” 苏菱再度抬头看他，他正朝自己微笑着。 苏菱突然跑过去，焦美玲有些惊讶，随后故意放慢了脚步。苏菱冲到杭牧面前，几乎撞到他，杭牧忙扶住了她，轻声问：“怎么了？” 苏菱拉了拉他的衣服，杭牧眨了眨眼，随后俯下身，苏菱踮起脚尖道：“这次听清楚了——我好喜欢你，杭牧。” 柿子上的小学是有六年级的，所以写了六年级，部分地区也许只有五年级，所以可不要以为小菱子留了一级哦。 还有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弱小无助又肥胖几位小伙伴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哦~ 第129章 129.无关于什么情分，只是不想彼此 女孩的气息钻进耳朵里，让杭牧一阵眩晕。 他没有说，其实他当时听到苏菱说了什么，而且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只是他一直以为，苏菱是不喜欢他看见她哭，才说讨厌。为了怕苏菱难堪，他就直接说没听清。母亲虽然说对亲近的人要坦诚，可他觉得，说这样善意的谎言还是可以的。 不过现在，他已不在乎她当时说了什么，此刻她就在他面前，对他说喜欢，这就够了。 有天晚自习之前，苏菱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沈凤华劈头就问苏菱有多长时间没回去看外婆了，说即使她和苏腾离婚了，外婆也是苏菱的外婆，外婆以前那么疼她，她怎么能不管不顾，连外婆重病都不回来看一眼。 这话实在有些不讲道理，因为苏菱以往去看外婆也是等放假的时候，她现在是高三，每两周才放一天半的假，去外婆家来回坐车的时间都不够。而且她平常也有给外婆打电话，之前打电话外婆还告诉她自己好好的。 不过听到外婆身子不好了，苏菱也就不计较这些，她知道母亲肯定是因为外婆病了憋了一肚子情绪要找发泄口。 苏菱问外婆的病情，沈凤华说了一堆也没说到关键，最后又抱怨了一通苏菱冷漠就挂了电话。 苏菱想了想，打电话跟父亲说了这件事，毕竟她人在学校，着急也没有用。 苏腾听说后立刻说他会过去看看，还要苏菱先不要担心，沈凤华一向是报忧不报喜，喜欢把三分的坏事扩大成八分说，这些他们也都了解。 其实苏腾还有些话没说，沈凤华这次，八成是想要钱。 他们离婚后，家里的现钱和银行卡全被沈凤华拿去了，苏腾也觉得理所当然，可想到听说的沈凤华改嫁后的生活，他猜她还是很拮据。现在前岳母病重，沈凤华拿不出多少钱。她不好意思打电话问苏腾要，所以先敲打女儿，借女儿的口让他来管。 钱，苏腾是愿意拿的，前岳母毕竟是苏菱的亲外婆，可沈凤华这种行为却让他很反感，她真是一点都不在乎给女儿造成的压力。以前沈凤华总是以受害者自居，想方设法把自己撇干净，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这些他知道，也都默默忍受了，可是没想到，她对亲生女儿也是如此。 苏腾连夜开车去了前岳母家，找到医院把医药费交了，剩下的现钱给了沈凤华。顺道那那条项链也还给她，无关于什么情分，只是不想彼此亏欠什么。 沈凤华接过项链时手微微有些抖，然后眼泪便掉了出来。呜咽道：“你当初为什么不挽留我，为什么早些不对我好？” 苏腾懒得再解释什么，只是说：“如今你也有家庭了，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说完就开着自己的小车回去了。 他赶回去时已是第二天的夜里，店里他拜托给刘姨照看，现在也应该关门了，可他还是拐去想看看缺什么，第二天好去买。结果过去才发现店里还亮着灯，刘姨和她儿子还在店里等着。 第130章 130. 护送 见苏腾回来，刘姨忙把他迎进来给他热了些饭。怕他晚上回来没吃饭，所以在这儿等他，顺便把账目给他看，这一天的流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钱也都点过了。 苏腾胡乱看了眼账目就说不用了，他信得过刘姨。随后坐下吃起饭来，他确实一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吃了两口就想起什么，抬起头说待会儿自己开车送他们娘儿俩回去，不然这么晚两人回家太危险了。 刘姨也没推辞，坐在儿子跟前看他写作业。 路上苏腾忍不住看了看车后的女人，按年龄来说刘姨时比沈凤华要年轻的，但是因为生活的劳苦，她显得有些老，不过偶尔看过去，还是能够看出她脸上存在的青春痕迹，还有眉眼间的清秀。 她是个好女人，苏腾想，年轻的时候，她大概也是这种老老实实姿色中等的女子。只是年轻时候的他，是看不到这种女子的好的，那时的他何其轻狂浮躁，喜欢的，也是沈凤华那种第一眼美女。 想到这里苏腾苦笑，那个人，那条路，到底是自己选的。 第二天苏腾给苏菱打电话，告诉她外婆虽然病了，但眼下没有危险，让她先好好考试，不必担心，等放假了自己就带她回去看外婆。 苏菱这才稍放心。 等终于忙完了期中考试，她已经累的连对答案都懒得了，后来念成绩得了年纪第一她也没什么感觉，收拾东西时她问焦美玲愿不愿在自己家过年，焦美玲却说自己还有其他的事。 她要去找母亲要钱。 焦美玲说，自己存的那些钱只够坚持到高考结束，她要考的那所传媒大学的学费还得再想办法，她打算找母亲要，当初离婚的时候她母亲虽然没分到多少，但那些年也存了私房钱，加上珠宝皮草之类也是不小的一笔，焦美玲想的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先让母亲出第一年的学费，等出去自己再想办法。 不过，她母亲如今已经又再婚了，现在的丈夫跟前有两个孩子，之前联系的时候，母亲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焦美玲自己过好自己，尽量别过来，怕现在的丈夫不容。因此焦美玲这次去，也是有场硬仗要打。 见焦美玲一副备战的样子，苏菱也不再说什么，只能祝她好运。 放假回家后，苏腾便着手准备送苏菱回老家看外婆，这些天沈凤华一直在打电话催苏菱回来，苏腾也觉得这一去可能就是苏菱见外婆的最后一面，只是他也有些为难。 这次，沈凤华的那个姓成的丈夫也会去，苏腾过去着实有些尴尬，沈凤华的意思也是不要他过来，不然两任丈夫站一起让别人怎么看她。可苏腾不放心苏菱一个人去，那个姓成的就是个卑鄙小人，女儿身边没个人，万一被欺负了呢？ 出发当天下午，他正要送苏菱走，杭家夫妇突然登门了，原来他们也想到了苏腾的尴尬，杨秀红说，杭建正好也放假了，让他送苏菱回去就好了。 苏腾和苏菱都挺惊诧，随后苏腾便一个劲儿拒绝，说那怎么行呢。 杭建这才开口说：“大哥，还是我带小菱去吧，我和那些人没恩怨，他们也不能跟我闹。” 苏腾想起自己跟姓成的那些事，又想起姓成的为人，若是他去了说不定真会闹起来，到时候恐怕老人家都走不安生，女儿心里也难受。 最终他叹口气，拍拍杭建，“那就拜托你了，兄弟。” 第131章 131. 不要有太多声音，不要有太多拉 苏菱便提着包下楼跟杭建上车，杭牧也跑下来送，他之前在家里说也想跟去，杭建没同意，说人家家里老人病重，他跟去添什么乱，杭牧才答应留下。 离开小区，车子开了将近一天才到苏菱的外婆家，苏菱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这是她第一次要面对亲人离开这个世界，起码是这一世的第一次，心情的低落可想而知。 外婆已经从医院接回来了，医院的意思是，反正住院也没用了，不如就让老人在家里过完最后的时间。 苏菱进外婆家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了，有邻居也有亲戚，外婆卧室外的那间屋子挤了好多抽烟的男人，空气很浑浊，苏菱挤过他们到里面去，母亲已经在了，眼睛红红的。 苏菱真是很讨厌这种气氛，一群人全在等着办丧事，恨不能现在就把外婆装棺材里等着她咽气。 苏菱没看母亲，坐到外婆面前跟她说话，外婆的神志还算清醒，拉着苏菱的手说着些弥留的话。又说自己命苦，女儿命苦，希望孙女能过好这一生。苏菱只顾答应着，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外面有人探头进来，正是那个姓成的，他有些不耐烦又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床上，苏菱感觉到了，恶狠狠地回头对母亲，“你就不能让他们先出去吗？” 沈凤华一愣，起身走了出去，外面顿时一阵嘈杂声。人们还是漫不经心的，藏着点不耐烦的说着话。 那个姓成的和母亲好像因为墓地的事吵起来了，苏菱闭了闭眼，真想把外婆的耳朵也堵起来。她赶紧找话说，说自己考了年纪第一，说自己和父亲如今挺好的，母亲好像过的也不错…… 外婆拉着她的手，听着听着好像困了一般瞌上眼，嘴里发出很小的声音。 一个妇人突然闯进来看了看说：“快给老人穿衣服吧，这时候就能穿了。” 她嗓门很大，不知道是哪里的亲戚或邻居，苏菱的外婆像是被她惊醒，猛地睁开眼愣了一会儿，然后瞳孔便散开了。 苏菱趴在床沿上哭起来，那个妇人立刻把苏菱拉到一边，又叫来几个人给苏菱的外婆穿入殓的衣服。沈凤华也闯进去哭起来，立刻被拉出去了。 混乱中，苏菱只觉一手拉住了自己，把她拉出了那烟气呛人的屋子，到了外面她才看清，是杭叔叔。 杭建把苏菱先带到外婆家附近的一个小饭店坐着，给她叫了碗馄饨，虽然知道她现在吃不下，可是算算苏菱已有一天半都没吃东西了，杭建让她多少吃些。 苏菱低着头，眼泪全掉进馄饨的碗里，她来的时候就知道外婆可能会过世，可是她没想到外婆会死的这样仓促，死的时候，周围全是这些人。 杭建说：“老人总有这一天，你别把自己再折腾垮了。” 苏菱垂着头说：“杭叔叔，你有没有觉得，人死了立刻办丧事，是很不人道的。” 以前苏菱不会想这些，直到今天她才想到。外婆跟前的这些人，全部把丧事看得比外婆的死还重，像一群秃鹫般围着要死的人，她想想就觉得可怕。 杭建愣了愣，突然低下头说：“我父亲过世的时候，我不在。母亲过世前我出差在外，只来得及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当时她已不能说话了，我握着她的手只说了句‘妈，我回来了’，我感觉她的手动了动，然后……她就走了。” 杭建的喉结滚动一下，接着说：“当时秀红把人都用门栓挡在了门外，我们夫妻哭了一场，然后她就去开门，把人迎进来后，和他们商量丧事怎么办。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只知道守着母亲的遗体流泪。只有秀红在迎来送往，丧事办完后，她就大病一场，我那时候才知道，我能安静的哭，全是因为有她在，她比我更苦，她要招待亲戚，要处理一切丧葬事务，兴许，还要忍受别人对这件事的冷漠。” 杭建的眼睛发酸，他吸了下鼻子重新清清嗓子说：“这些，全是她在做，所以母亲过世后，我哭了几天反倒没事，她却倒下了。事后有一天她告诉我，如果她走在我前面，那到时候她想安安静静的走，就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说说话，然后她闭上眼离开。葬礼什么的都不重要，也不用请多少人来，告别后，安安静静的化作火葬场烟囱里的烟雾，也就罢了。” 不要有太多声音，不要有太多拉扯，不要有太多不必要排场，将来亲人若回忆起来，也只是一场安静的离别，这就够了。 苏菱捂着脸，不住的抽泣着。一直到下午才吃了点东西，被杭建带回去。 第132章 132. 就只是因为这个 苏菱和杭建回去的时候，外婆家的亲戚们已经拉了一场架，原因是沈凤华和姓成的吵得不可开交。 外婆他们这边的人死后，一般都葬在本地一个便宜的墓地，可沈凤华却不甘心母亲也葬在那里，自从改嫁后，她一直致力营造的形象就是，她过上了好日子，她向上越了一个阶层，她的母亲也该葬在更好的墓地，可姓成的却不肯成全她。 姓成的被逼急了也什么话都往外说，他说这买墓地的钱都足够儿子将来上大学了，没必要把这么多钱花在死人身上，况且这老太太又没当几天自己丈母娘。 两人几乎大打出手，苏菱回来的时候，母亲还在一边哭一边指责姓成的，苏菱也没看她，进去守着外婆的遗体去了。 因为亲戚们都很忙，都想早点参加完葬礼离开，因此葬礼也办的很仓促。不过就算如此，外婆也是几天后才下葬，还是葬在了那个便宜的墓地。 生前都没能越过的阶层，死后又何必执着呢。 这几天杭建就在附近找了个旅馆住，苏菱不想跟姓成的一起住在外婆家，就和杭叔叔一起住旅馆。 参加完葬礼回来，亲戚们都走了，姓成的满脸不耐地等在街尾，沈凤华已失魂落魄，苏菱就自己去收拾外婆的东西，外婆之前喂养的那些鸡鸭，已被亲戚们吃了个干净，小狗已托付给邻人了，那只老猫本来就是放养的，葬礼结束后它就走了，兴许是知道这院子里不会有人气了。 杭建把车开过来等苏菱，一回头看见沈凤华正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杭建本来想安慰她两句，可是却被她的目光弄的浑身不自在。 沈凤华突然站起身走过来，说：“都是你害的……我这一生，都是因为你。” 杭建皱了皱眉，他刚要走开，沈凤华突然哭起来，然后扑到杭建身上拉扯着，“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当初为什么不再来，为什么……” 杭建一开始都搞不清楚怎么了，听了几句后觉得不可思议，想着沈凤华是不是已经疯了，这都多久的事情了她还记挂着，不，是怨恨着自己，她的眼神确实是包藏着怨恨的。 他一边挣脱一边解释着，可沈凤华不听，觉得一切都是杭建的错，都是因为他当初没娶自己。她也不相信杭建是喜欢杨秀红的，她觉得杨秀红根本比不上自己。 杭建也恼了，不想听她说自己妻子的坏话，一把推开她。沈凤华却不依不饶扯住他的衣袖，然后大哭起来，似乎心里挤压了几十年的委屈。 哭着哭着她感觉杭建安静了，就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见苏菱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 北风呼呼地刮着脸，苏菱的唇角突然一扯，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就只是因为这个。 原来这些年，就只是因为……这个。 苏菱把收拾好的包裹放在外婆屋中的桌子上，然后坐着杭建的车离开了，一路上她仍旧是不说一句话，快到家的时候，她抬眼看了看杭建的后脑勺。想起他之前不希望自己和杭牧走太近，只是现在，她对此又有了另一番理解。 她的母亲是如此不堪，甚至疯癫，如果她是杭建，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这么一个女孩走太近吧。 下了车，苏菱小声说了句，“谢谢杭叔叔”就避开他回家了，寒暄的事全推给了父亲。 回到自己房间，苏菱一头栽到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她做了个很混乱的梦，梦里有母亲，有父亲，有杭叔叔，秀红阿姨，还有杭牧，他们像是一起被卷入了龙卷风，面孔和说的话都是模糊的，中间掺杂着几个别的人，她看不清楚，醒来的时候，也还是理不清。 第133章 133. 苏菱吸了吸鼻子，“你要后悔呢 苏菱以为自己就是睡了一觉，结果醒来的时候看见父亲焦急的守在床边。 “怎么样，醒了吧？”秀红阿姨说着从父亲身后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粥。 “爸……”苏菱叫了一声，觉得嗓子沙哑的难受。 秀红阿姨挤开父亲，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点点头，“看看，这不是退烧了吗。” 苏菱这才知道自己病了，见她眨巴着眼睛，秀红阿姨说：“你这孩子，发烧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不过好在烧是退了。这个老杭，就是不会照顾人，肯定是路上让你着凉了。” 苏菱忙说：“不怪叔叔，叔叔路上很照顾我的。” 秀红阿姨笑了，“你就别急着替他说话了，来，把粥喝了。” 苏腾这才觉出自己杵在这里没什么用，就站起身站在一旁，看着杨秀红照顾苏菱。 昨天晚上真把他吓坏了，他进来叫苏菱吃晚饭，看苏菱在床上睡着了，觉得女儿路上劳顿就没忍心叫，给她盖好被子就又出去了。还好十点的时候他又来叫了一次，见女儿没醒也还没换衣服，这才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发烧了。 附近的医院都挤满了人，苏菱这种程度的只能挤在大厅输液，苏腾就揽着女儿在大厅坐着输了液，带她回来的时候人还是没醒，苏腾担心了一夜，还好第二天杨秀红过来送饺子，说自己帮他照顾，让他去看店，店里近年关时也是正忙的时候。可苏腾还哪有心思，刘姨看他心不在焉就顶替了他做饭，让他帮着干点杂活儿。下午就又把他撵回来，知道他心早就不在店里了。 还好苏菱这会儿醒了。 “爸，我没事了。”苏菱安慰着父亲。 苏腾点了点头，无措的看了看自己的大手，转头出去了。 杨秀红一边喂苏菱粥一边笑道：“你爸肯定是怕你看见他难过，这次把他吓坏了，毕竟你现在可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了。” 苏菱也有些难过，喝完粥乖乖吃了药，哑着嗓子说：“谢谢阿姨。” 杨秀红笑笑，“我去送个碗，马上来。” 结果刚出去就又听见她说：“你这臭小子怎么又来了，干什么呀，人家小菱病了你可别闹人家！” 苏菱看向门边，见杭牧进来了，杨秀红跟到他身后说：“小菱，你爸回店里收尾，阿姨也得先回去，就让小牧在这儿陪你吧。” 说完就走了，杭牧已经走到苏菱旁边，好像忘了坐椅子这回事，愣愣地半蹲下，“还难受吗？” 苏菱垂下眼，“好多了，谢谢阿姨的照顾。” 杭牧深吸了口气，一把拉住苏菱刚露在棉被外的手，“吓死我了！” 苏菱沉默了一下，往回抽手说：“叫人看见……” 杭牧却死死握住，“我不管，我今天已经找我爸说了，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苏菱又难过起来，杭叔叔…… “你让我想想。”苏菱别过眼。 “你怎么了？”杭牧不解，“有什么好想的，你说你喜欢我的。” 杭牧很不安，凑过去两人额头相抵，他闭上眼，“你别吓我，我就怕你离开我，就怕你退缩，你根本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 看着他发颤的睫毛，苏菱吸了吸鼻子，“你要后悔呢？” 杭牧没说话，直接吻住了苏菱的唇，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决心。 苏菱很害怕，父亲和秀红阿姨可是随时会回来，可看杭牧的攻势，他是根本不在乎了。 还故意的弄出很大动静，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杭牧……”苏菱的手死死抓住他肩膀，好想跟他说自己相信了，却没机会。 “我不怕被打断腿，”杭牧喘息着，“只要打不死我，我就还做非分之想，直到你爸同意把你嫁给我。” 苏菱只得把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小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相信了。 杭牧却还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最后深呼吸压制住自己涌动的情愫。他睁开眼，把手伸进棉被和苏菱十指纠缠，突然一把抓住与她十指紧扣。苏菱觉得被子里的气温在骤升。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弱小无助又肥胖今天的推荐票~今天的最后一章啦。 第134章 134. 让他们今后少见面 苏腾真觉得，他最近受的刺激太多了。 沈凤华出轨离婚的事他已经放下了，老实说，他知道他们不配，只是断的时候有一些痛而已。中年创业重新开始，他怕过，整夜的担心，可也熬过来了。昨天女儿大病一场，让原本以为已没什么可怕的他又吓得六神无主，但好容易也过来了。 他本以为，以后好好照顾女儿就没什么可担心了，可是手上提着水果和营养品进来，看到的却是杭牧那小子黏糊糊的守在床边，眼睛像黏在了女儿身上，握着苏菱的手，轻轻地亲上面输液留下的痕迹。女儿的脸红扑扑的，可眼睛看着杭牧时也好像在发光。 苏腾真受不了这刺激。 他不是不喜欢杭家这小子，也不是不知道女儿迟早要嫁别人，可是……就不能让他再晚会儿接受吗？比方苏菱再大一些的时候，他老的时候，让他再迟钝个几年。 杭家那小子，就这么等不及的要在他面前这样？ 他本想推门进去的，可想了想，还是从门缝那里退开了。如今当老子的也怕起了小辈，万一女儿吓着了，或是明知他不同意女儿也非喜欢杭牧，那他可怎么办呢？要是他板起脸说教，女儿跟他怄气呢？不理他了呢？ 苏腾坐在沙发上抽起烟，这年头做老爹的真卑微。 虽然他也说不上杭牧哪里不好，可是遇到这种事，做爹的第一反应就是打出去，这也很正常吧？ 一回头看见三花和那只奶牛猫正亲亲热热在一个窝里面，苏腾一愣，心想那小子会不会一心急也不知轻重……他立刻站起身朝苏菱房间走去，路上故意很大声地咳嗽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小菱，爸给你带了东西！” 推开门的时候，杭牧正站在床边，手应该是刚缩回来的。还算镇定的叫了声“叔叔”，可眼底的局促还是被他瞧见了。苏菱半张脸躲在被子里，轻声答应了一声，含羞带怯的。 苏腾真不愿看这个，把东西放在女儿的床头柜上，看了看杭牧说：“你先出来。” 杭牧跟苏腾走了出去，苏腾看了看苏菱的房门，又让他跟自己去大门外，这才开了口，“你怎么回事？” 苏腾现在还不愿意承认女儿也有主动的成分，他就把错都归到杭牧身上。对，肯定都是这小子的坏。 杭牧惊讶了一下，可随即也想到了什么，抿了下唇一时没说出话。 “我想说什么你也应该知道了，”苏腾说，“我跟你爸平常都挺好的，也不想闹得太僵，你……我看你还是孩子，也不跟你计较，你今后离我们小菱远点儿就行了，不然我可找你爸去。” 杭牧低眉顺眼，可态度却笃定，“叔叔，我喜欢小菱。” 苏腾差点把烟丢出去，又看了看杭牧，明明还是那么斯文懂事的样子，竟能说出这种话！ “你……你才多大你说这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揍你？”苏腾都不知该怎么说话了，“以前，以前你阿姨怀疑你我都不相信，没想到你是个这样的孩子！” 杭牧抬眼看着苏腾，“叔叔，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喜欢小菱许多年了，也想过我们的以后，我和小菱都打算考h大，本来打算上了大学就告诉你们的。” 苏腾的烟掉了，他甚至有些后悔把杭牧叫出来了，要是不说，自己也就不会知道小菱上大学就要和他在一起……可能还会和他结婚呢。 他想过苏菱上大学，然后毕业，然后工作，但唯独没想过她嫁人。 苏腾张了半天嘴，最后捏紧了拳头，“你想干什么？你老早了就不怀好意了，你想上大学的时候就拐走小菱？” “不是，只是对外确认关系而已。”杭牧说，然后垂下眼，“就是结婚，也肯定得通知您。” 苏腾要站不住了，看吧，他有这个打算，女儿一入大学就要变成别人的人了！ “你……你给我走！给我走！”苏腾指着一旁，过去就要推杭牧，“别太过分了，欺人太甚……” 杨秀红端着一大碗荸荠炖的汤下来，看见这个场景后忙过去说：“怎么了这是？” 苏腾看着热心的杨秀红，一腔火气也发不出，最后猛地拽开门进去了。 “这，这是怎么了啊？”杨秀红左右看看，十分不解。 杭牧也没说话，知道苏腾眼下不想看见自己，只跟母亲点了下头就走了。 杨秀红把荸荠果汤端进去给苏菱喝，看苏腾在阳台一个劲儿抽烟，而且眼神有意躲自己，想问也不好去问，只好又回家去，到家后儿子也是一言不发，把她急得，最后等杭建回来，她撺掇着他去问儿子，杭建就去了杭牧房间。 自从早上谈话后，杭建现在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对于苏菱的担心，其实这些日子也淡化的差不多了。 杭牧也没瞒着父亲，把苏腾的态度说了。杭建作为家长的反对心理本来已经平复的差不多，如今看有人和自己一样，顿时又复苏了一些，咳了一声说：“你苏腾叔叔可是最宝贝女儿的，这种态度也是自然。” 杭牧看了眼父亲，知道最终还是只能靠自己，便又垂下眼不再说话了。杭建好容易和儿子的关系缓和了一些，也不再多说什么，咳嗽了几声就出去了。 晚上妻子问起，杭建瞒不过只好说了。 杨秀红是个最淳朴不过的妇人，听说后张着嘴好一会儿合不上。好一会儿她才说出句，“呀，那苏大哥不会打小牧来吧？” 她竟然最关心这个。 杭建躺下说：“苏大哥才不会跟他个小孩子计较。” 杨秀红觉得也是，可还是说：“我要是有个姑娘，遇上咱们儿子这种我也生气啊。唉，小牧也是，要是晚两年……” 她想着，要是晚两年再闹出来，她一准立刻就上门说亲去，现下这样，可变得没法和老邻居交代了。 苏家，苏腾最终还是去找了女儿，坐在苏菱床前把自己知道他们的事说了。并说他们现在还小，他不希望女儿这么小年纪就和杭牧怎样，让他们今后少见面。 苏菱端着汤碗，脸由红变白。 “爸也是为了你好。”苏腾心里没底气地说，“这事万一闹大了，你是女孩子，肯定你受的伤害大。你听爸的话，今后少跟他见面。” 苏菱的眼泪落在汤碗里，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苏腾真不愿意看到她这样，心里又苦又酸，唉，到底是女大不中留。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弱小无助又肥胖三位小伙伴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 第135章 135. 防不胜防 今年过年，本来杨秀红早就提议两家在一起过，一起吃年夜饭，免得苏家父女两个冷清，结果出了这个事后，杨秀红当天只试探着来送了一回饺子，苏腾接过后客气了两句就进去了，并没提吃饭的事，杨秀红也就只好回去了。 父女俩吃过年夜饭，苏菱因为身体还没痊愈早早回房睡了，苏腾在客厅看春晚。 苏菱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杭牧又发来消息，问她晚饭吃的什么。 两人刚彼此确定关系，正是最黏糊的时候，杭牧过不来，就每天发微信消息过来，他一个人去老楼喂猫时，就拍视频给苏菱看，哪只猫过年发肥了，哪只害了眼病要天天上药，哪只猫追母猫没追上，天天的嚎，他像个宠物分享博主似的认真解说，苏菱看着在被窝里笑得发抖。不过只敢戴一只耳机，得时刻留心自己父亲进来。 这些天饭店关门苏腾不用上班，意识到杭牧对女儿图谋不轨后，他就一直守在家里不给杭牧可乘之机。 听着外面春晚小品的声音，苏菱在输入框敲下了回复发过去。 聊了几句后，杭牧突然发过来： “明天早上我们视频吧，你不用说话，戴着耳机听我说就行，我想见你了。” 苏菱的心砰砰跳起来，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又回复： “明天我爸要去朋友家，到那时候你再打过来。” 杭牧立刻回复： “那我能去找你吗？” 苏菱愣了愣，最后咬着唇输入： “你爸妈不会发现吗？” 杭牧发过来： “他们明天要出去祭拜舅舅，我说不去就是了。” 苏菱觉得这样更明显，秀红阿姨单纯也就算了，杭叔叔肯定会觉出儿子不出门是有什么想法。 正想着杭牧又发过来一个滚来滚去的小猫，仿佛在苏菱心上滚一样。 “想见你~想见你~” 门外的电视声音突然没有了，苏菱立刻把手机扣下盖好被子装睡。外面传来父亲的脚步声，应该是苏腾回房睡觉了。 苏菱等客厅的灯光灭了，才又摸出手机回复： “知道了。” 第二天苏菱睡醒的时候，杭牧已经发来他喂猫的视频，苏菱去卫生间一边刷牙一边戴着耳机看，等她洗漱好出来时，正巧见苏腾买了早餐回来。吃早饭的时候，苏腾假装随意地问父亲什么时候去朋友家。 “哦，我明天再去。”苏腾说。 苏菱手里的油条一滞，问为什么。 “没啥，反正你那个叔叔是光棍儿，过年也没什么亲戚可走，我什么时候去看他都行。”苏腾说，接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起了去买早餐时遇到杨秀红，杨秀红说他们夫妻今天要去祭拜哥哥。 苏菱低着头假装专注吃饭，苏腾瞄了眼女儿，咳了一声把一碗豆浆喝尽，然后起身又去看电视了。 苏菱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给杭牧发过去： “你别来，我爸今天在家。” 杭牧立刻发过来： “怎么回事？” 苏菱回复： “他应该是知道今天你父母出去，怕我们见面。” 杭牧那边沉寂了好一会儿，这才发过来： “他打算就这么一直看着你？” 苏菱立刻输入： “你别急，惹恼了我爸没你好果子吃。” 杭牧在家里看着手机，虽然气恼，可见苏菱劝自己又顿时暗喜，她是怕自己和她父亲闹僵，影响他们的以后吧。 “嗯，我知道，那我今天先跟父母去祭拜舅舅。”杭牧回复说。 苏腾从阳台看到杭牧一家上了车，等车子开出小区，他冷哼一声。 哼，小鬼，跟他斗。 第二天杭牧要随父母回趟老家，年年如此不去不行。 中午苏腾吹着口哨去换了身衣服，一边戴手套一边嘱咐女儿在家好好休息，桌子上留有钱，想吃什么尽量叫外卖别出去。交代完他才走向门口准备去看望老友，可一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人。身材和他一般高，短发，穿着身墨蓝色的短款羽绒服，更显得肩宽腿长。脸不如杭牧那小子白，但长得也不错。 “你是……”苏腾皱起眉。 “哦，您是叔叔吧。”对面男生大大方方的笑了，“我叫杜淮，来探望小菱，听说她病了。” 小菱？ 苏腾的脑门顿时一抽一抽，他最近真听不得年轻男孩嘴里叫出这个名字。 苏菱正巧走过来，“怎么了爸？” 等看到门外的杜淮时她也有些惊讶，“杜淮？你怎么来了？” 苏菱和杜淮只见过一面，但也不能说陌生，因为杜淮一直在她发的朋友圈下点赞互动什么的，他也经常发些动态，苏菱偶尔礼貌回应一下他的留言，过年那天她发了条朋友圈，大概意思是感冒总是留着点尾巴，今年不能出去玩了。接着多早早就在下面留言和她聊天，杜淮也留言问她严不严重，当时她也没多想就回复说还好，就是不能出门而已。 苏腾此刻还堵在门前也有些不像话，他侧过身咳了一声说：“这是你同学吗菱菱？” 杜淮挺大方的自我介绍说：“我是小菱的朋友叔叔，我们以前在早早家认识的。我先前在北京z大上学，这次寒假回这边外婆家，本来还想和早早他们约小菱出去玩呢，没想到她病了，就过来看看。” 提起多早早，苏腾稍微有些放松，可还是不能放心，这小子眼神里总觉得藏着些什么，杭牧讨厌就讨厌在他直白，这小子表面上倒是很照顾自己情绪，可这样的态度若是出于城府，就更让人不安。 “早早没来啊？”苏菱傻傻地问，她也以为杜淮和多早早现在很熟。 “待会儿我打电话问问她。”杜淮笑了笑说。 苏菱就去给他倒水，杜淮一边走到沙发旁一边回头对苏腾说：“叔叔这是要出门吧？” 苏腾：“……” 苏菱端了水出来，“爸，杜淮是我朋友，我们早认识的。” 苏腾再不能说什么，讷讷地说了句“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出去了，走到电梯旁他又回头看看，深深吸了口气又叹出去，这年头，养个女儿太揪心了。 第136章 136. 多傩感情上有了新开始，她也就 乍一见杜淮，苏菱还是挺别扭的，一开始她以为多早早也会来，是杜淮和早早约好，他早到了而已，可聊了两句后才发现他就是自己来的，她也不好意思不招待。可两人毕竟只是第二次见面，还不算太熟，说起话来她总觉得有点尴尬。杜淮却挺自然的，苏腾走后，他竟然从拉开的羽绒服里还拿出一束花递过来，吁了口气说：“还好当时没拿出来，你爸看着好壮啊。” 苏菱扯出抹笑，接过花道了谢，“没想到你大老远的专门跑过来看我，又不是什么大病。” 而且又不是很熟…… 杜淮眨了眨眼，“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少，所以你在我心里可是很宝贵的。我本来还想说回来后到处逛逛，请你当我的向导，没想到你病了，你要是感激我来看你的话，就等病好了带我在这里转转吧。” 这话说的……让人觉得有些越矩可又理解，毕竟人家身处一个陌生城市，所以急于找个人亲近，要是她拒绝了，反倒显得有些绝情。 但苏菱也没急着答应，而是问：“多傩学长也回来了吧，你怎么不叫他陪你？” “多傩没回来。”杜淮说，“他假期留在北京打工，可能也是因为要陪女朋友吧。” “哦，学长还交了女朋友啊。”苏菱说。 杜淮仔细看她，“我是不是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你和多傩……” 苏菱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和学长本来也没什么，以前就是有现在也没了，他找到女朋友我也替他高兴。” 苏菱说的是真话，多傩感情上有了新开始，她也就放心了。 说着苏菱到处找花瓶，把那束花插了起来，小小的一把，小的像是雏菊，有几支大一点的百合，虽然不多倒是蛮精致，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花呢。 苏菱又去给杜淮拿水果和点心，好在现在是过年，家里虽然没什么亲戚要走动，但吃的还是预备了很多。 “你别忙了，”杜淮接过她手里的盘子说，看苏菱坐下，他又问：“会不会很累？生病了本来该好好休息，我却过来烦你。” 苏菱忙摇摇头，“应该的，你过来一趟哪能不招待。” 三花闻到冷拼盘的味道跑了过来，它的肚子已经快大到快走不动了，苏菱赶紧抱起它放在腿上，拿盘子里的一块香肠给它吃。 杜淮坐过来伸手摸三花的头，三花钻到她怀里，以往它可不怕生人。 “它好害羞啊。”杜淮说。 “可能因为要生宝宝了，有些防卫心理。”苏菱说。 “是吗，”杜淮抬起头，“我外婆正好喜欢养猫，要是还没预定完可以给我留一只。” “嗯……还是先看看吧，要是不多，就先不送人了，毕竟是它的孩子。”苏菱说着低头摸三花的头，她看着三花怀孕这么辛苦，也不忍把它的孩子都送走。 杜淮深深看她，“你太善良了，其实猫不一定爱自己的孩子的，尤其是母猫，如果不绝育，它们一生会有很多孩子，到最后可能自己都记不清孩子的模样，有的母猫还会因为和孩子争宠而欺负小猫。” 苏菱瞪大眼，“不会吧。” 杜淮笑笑，“我母亲养的猫就是这样，它故意的不给小猫喝奶，最后新生的几只猫都饿死了，这样它就能够受到主人的独宠。” “怎么可能……”苏菱不敢置信，过了会儿又噘着嘴说，“三花绝不会这样。” 杜淮挑眉，“要不我们打个赌？人分给宠物的精力是有限的，等它生下孩子你肯定也会多照顾小猫，如果它被冷落了，你看它还会不会在乎小猫。” 苏菱张张嘴，最后还是说：“三花才不会！” 杜淮笑开，“生气了？” 看他像逗弄小狗似的眼神，苏菱觉得那个母猫的故事说不定也是他编的，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好啦，”杜淮笑着说，“你养的猫肯定会像你一样，绝不会那么狠心的。” 苏菱没吱声，总觉得杜淮的眼睛有时候像藏着什么东西，叫人看不透，怪不安的。 第137章 137. 杜淮说到这里时神情有些不自然 杜淮去拿水果吃，苏菱赶紧把叉子递给他，“哎哎，刚摸过猫，用叉子。” 把叉子塞到他手里的时候，突然看到他手上有条很长的伤痕，苏菱惊得立刻拿过他的手来看，“呀，你受伤了，是三花刚才抓你了还是碰到哪里了？” 结果等拿近了才发现，那是条旧疤，只是颜色比较深像是新疤一样。 苏菱有些尴尬，忙放下他的手，“看错了……” 杜淮也愣了下，随后垂下眼，“没事，谢谢你。” 说着他看了看手上那条疤，低声道：“是用钢笔划的，墨水浸到伤口里了，所以一直是这样。”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苏菱说着用叉子叉了块水果给他，“我以前被圆珠笔戳过，虽然没破，但也够疼的。” 杜淮接过水果，轻轻咬了一口，看着苏菱抚着怀里的胖猫，突然说：“小菱，我觉得你很特别，和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 苏菱一愣，随后撇撇嘴，“你不是要撩我吧？” 杜淮摇摇头，“我说真的，其实多傩跟我说过你的事，你跟他分开的理由和你那天骂他的话。他一直都不能理解，可我却理解，而且欣赏你。你父母离婚了，也许你的父亲也有错，可是你却还关心他，想着让他走出阴影重新开始生活。其实离婚所带来的那种痛失感是很重的，一个人离婚后常常会陷入很深的自我怀疑，你父亲有你这样的女儿，真的很幸运，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的。” 苏菱倒真的有些感动，不过还是说：“我爸和我是互相支撑的，因为他是个好父亲，所以我也愿意留在他身边。” 杜淮垂下眼，“嗯，我能看出来。其实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几个人能做到不离不弃，就已经很难得了。无论是血缘亲情还是所谓婚姻，其实都靠不住，到头来，没有谁是真的可以完全属于谁的。” 苏菱不解，“为什么一个人要完全属于另一个人哪，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啊，就算有关系，也要保持一部分自我吧。” 杜淮抬起头，忽然认真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世上越来越少有人在乎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还有承诺，一部《婚姻法》那么厚，可是大家却轻易的就结婚，离婚，到现在还有人觉得离婚太过繁琐，恨不能说离就离，可难道婚姻就是那么轻率的东西吗？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我母亲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和我父亲离婚了，当然，他不是个好丈夫，他会打我母亲，连我也想逃离他……” 杜淮说到这里时神情有些不自然，又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当时我想跟着母亲离开，可是她不能带我走，我想让她留下来，哪怕是为了我，我真的很怕独自面对我父亲。可是她走了，迫不及待的要奔向她的新生活，把我一个人留在了父亲身边……” “他对你很不好吗？”苏菱小心地问。 杜淮的睫毛微微颤动，过了还一会儿，他似乎又找回了原来的状态，撑起一抹笑说：“都过去了。” 苏菱觉得他比自己要可怜多了，起码她的父亲对她很好。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你说得对，都过去了……会过去的。” 杜淮看向她，目光深的让人看不透。 最近事比较多，新坑的草稿改了又改的，希望早点能发出来吧。 还是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弱小无助又肥胖三位小伙伴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小伙伴们辛苦啦。 第138章 138. 杭牧看了看杜淮，“哦。” 三花也许是熟悉了杜淮身上的味道，伸了个懒腰把身子一滚，到了两人之间的沙发上，肚皮朝天的用小爪子拨了下杜淮的衣袖。 杜淮笑笑，用手摸着三花的肚皮，“它快生了吧？” 不被他盯着，苏菱也觉得那种紧张的感觉淡化了些，和他又聊了会儿。杜淮确实很会说话，而且情商极高，让苏菱明明摸不透他的意图，也并没觉得他一直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她想着，也许他就是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太寂寞了吧。 看到了饭点，杜淮还主动去厨房帮苏菱做了午饭，告诉她感冒后吃什么好，他煮面的手艺真让苏菱自惭形秽，只吃了一口他做的汤面，苏菱就觉得以前杭牧夸她做面的手艺好，八成是因为有滤镜。 “真是太麻烦你了，你是客人，还给我做饭。”吃光一大碗面后，苏菱蛮不好意思。 “你出材料我出力，没什么啊。”杜淮说着起身收拾碗碟。 苏菱赶紧阻止，“我来我来。” “你这时候最好别沾凉水。”杜淮却严肃地说，然后不由分说拿着碗碟进去了。 洗过碗后杜淮又去看三花，蹲下摸了摸它的肚子说：“你别怪我太注意黑暗面，但家里还是准备些猫奶粉好，记住一定要是那种给刚生出的小猫吃的。” 苏菱愣了愣，还是点点头，她觉得杜淮连亲缘关系都不信任，这样也挺可怜的。 转眼都到了下午三点，杜淮准备告辞时又问她，病好了能不能和自己去城南玩，苏菱说：“要不让早早带你去吧，她喜欢到处跑。” 而且也喜欢你这样的帅哥，苏菱在心里补了一句。 杜淮不着痕迹的掩住情绪，“这样吗，那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吧，我猜我不管单独和你们哪一个出来你们都会不好意思，三个人也热闹些，你们就当我是个拎包的。” 苏菱正不知怎么回答，门外突然传来猫叫，三花费力地翻了个身跳下沙发，跑到门口用爪子抓门。苏菱赶紧起身过去，“应该是它老公回来了。” 说完开了门，却见杭牧正抱着那只奶牛猫站在门外，苏菱眼睛一亮，“你怎么……” 杭牧笑开，“亲戚家有事，我们提前回来了。” 说完捉起奶牛猫的猫爪跟苏菱打招呼，“欢迎吗？” 苏菱脸红了，侧了侧身，“进来吧。” 杜淮已从沙发上站起，杭牧看见他也是一愣，苏菱忙介绍，介绍到一半突然想起杭牧好像是认识杜淮的。两人互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对了你吃东西吗，锅里还有面条呢。”苏菱说。 她想杭牧亲戚家有事，他可能在外面也没好好吃。 杭牧笑笑，“好啊。” 苏菱便跑去盛面条，杜淮眯起眼，苏菱对杭牧的态度明显更加自然，而且，有种亲热的成分在里面。 杭牧把奶牛猫放下，奶牛猫把嘴里衔的一根小树杈献宝似的给三花，三花立刻玩了起来，比看到家里给它买的玩具时热情多了。 苏菱把面条端出来，杭牧接过就坐下吃，立刻赞叹起来，“嗯，好吃！” “这是杜淮做的，我的手艺跟人家简直没法比。”苏菱说。 杭牧看了看杜淮，“哦。” 第139章 139. 人家被你骂了一顿，还要谢你点 杜淮歪歪头，“我总觉得你眼熟，我们是见过的吧。” 杭牧这次倒是挺坦然，“嗯，之前在一场辩论赛上我们对战过。” “哦——是那次决赛。”杜淮说，“你是对方的二辩” 说完杜淮笑了，向苏菱说：“你可不知道，他那时可真是难缠，所以我对他印象很深。” 苏菱看看杭牧，本来想问问到底辩论的是什么，可想到杭牧之前一直很抗拒讲，就也没问，只是说：“嗯，你们俩都挺厉害的，我口才就很差，话都说不明白。” 杜淮却又坐了下来，“我记得当初的辩论主题好像和言论暴力有关。” 杭牧抬起头，“是对键盘侠的网络暴力，你的主张是佛系面对不予计较，我则是主张反击。” 当时因为刚进入大网络时代，网络键盘侠的问题也越来越明显了，因此这个辩论主题在当时受到的关注度很高，还有电视台专门去录了辩论赛放在电视台播。 杜淮眨眨眼，“我并没说是完全不理会，我说的是网上的无脑攻击不应该影响到我们各自的生活。” “是啊，”杭牧扯出抹冷笑，“你用了很长时间来阐述网络键盘侠有多么无聊和无知，还举例说了他们的杠精言论。然后你彻底的把他们说成是一群只有抬杠条件反射的单细胞生物，问我如果电脑对面是一个单细胞生物，我还会不会跟对方计较。” 相比于杭牧的描述，杜淮当时说的要更加巧妙和幽默，把一众听众都听笑了，结合他从各方面的表述，大家顿时都觉得只会抬杠的网络喷子就是一个单细胞，和一个只会条件反射的单细胞计较，确实有些无聊。 在大家的笑声中，只有杭牧板着一张脸，直到辩论结束。 “怎么，难道现在你还是不服？”杜淮又用那种逗弄的眼神看着杭牧，“哪怕对面是一个只有条件反射的虫子，你也非要计较？” “当然，”杭牧放下筷子，严肃道，“如果那只虫子手里有键盘而且会打字的话。” 杜淮一愣，随即笑开，“你还真是爱较真。” “我没有较真，是你在偷换概念，”杭牧说，“那些人不是虫子，他们有行为能力，只要有行为能力，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否认那些人本身意义的同时，不应该一并否认他们所造成的伤害。” 杜淮挑眉，随后道：“对于这种伤害我们并不能做什么，这不过是日常生活中我们大概率都会遇到的一般伤害罢了，比之你顺着网线追过去反击，锻炼自己的心智不要那么玻璃心，不是更好吗？” 杭牧摇摇头，“并不是说眼下不能做什么，就彻底不做，至少要保持住那种抵制的声音，这样将来才可能会有相对的法律制度诞生。你应该也是学法的吧，应该知道法律不是不变的，而且会根据当下社会实况不断调整完善。” 事实证明杭牧当时很有先见之明，后来确实出现了这样的法律，只是当时他因为经验缺乏，气氛调动能力又没有杜淮那么好，并没能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好。为此杭牧回来卧薪尝胆的苦练口才，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了。 杜淮的神色终于褪去了轻松，显得很严肃，“我确实是学法的，法律的制定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 “可是法律是服务于人民的，不容易也要改变。”杭牧说完突然冷笑一声，“哦，不过这也就说通为什么你当初会用那个技巧，你不断的否认键盘侠自身的意义，实际上是在保护他们。我听说在讼棍界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大绝招，比方说一个被告若是杀了人，在人证物证俱全，他没有任何翻身余地时，只要否认他自己，说他行为不自主也好，有抑郁症也好，否认掉他本人，就能一并否认掉他带来的伤害，从而就能规避法律责任，是这样吗？” 杜淮突然向前一步，“请你不要侮辱律师这个职业。” 面对杜淮充满攻击性的眼神，杭牧丝毫不惧，“我没有侮辱这个职业，是你的行为在侮辱这个职业，我刚说的很清楚，是讼棍界，不是律师。” 苏菱开始糊里糊涂的，后来刚听明白一些就见两人弓拔弩张，忙扒拉他俩的胳膊说：“好了好了，这里又不是辩论赛场。” 说完她又瞪了杭牧一眼，不管怎么说，由辩论本身攻击到人家将来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点太武断了。 “你们当初辩论的立场又不是一个人决定的，听说有的立场都是老师定好的，辩论组只是根据立场辩论而已，所以何必根据人家的立场就断定人家是什么人啊。”苏菱说。 杭牧哼了一声，“我本来就不是为呈口舌之快去的。如果我的立场理亏我就承认，如果我有道理就一定要讲，不会因为自己的立场一定要赢，就什么话都说。” 苏菱拧了他胳膊一把，这一下不轻，杭牧嘴角抽了一下，这才看着一边不说话了。 杜淮眯起眼，苏菱虽然是在管教杭牧，可明显是杭牧当成自己人才会这样，让杭牧不要跟自己这个客人计较。 他抿了抿唇，主动跟苏菱道歉说：“对不起，我们俩不分场合吓到你了吧，今后不会了。” 苏菱顿时更愧疚了，忙说自己没事的，要他也别忘心里去。随后杜淮便起身告辞，苏菱送他到门口。 杜淮果然气量大，到门外又笑着说：“你好好休息，等病好了我们和早早一起出去玩。” 苏菱也不好这时候拒绝，点了点头。 “他约你干什么呀？”杭牧挑着面条说。 苏菱过去推了下他的头，“他站错立场所以他就是坏人？将来也是个坏律师？那他煮的面也应该是坏面，你干吗还吃呢？” 杭牧很娇地翻了翻眼睛，“我没有那么武断，我推断他将来是个讼棍有理有据，我说出来是给他警醒。” “人家被你骂了一顿，还要谢你点拨呗。”苏菱撇嘴。 杭牧却一副“就是这样”的神情，很快把面吃完了，实话讲，杜淮的面还是很合他胃口的。 第140章 140.他最喜欢吃橘子了 杭牧把空面碗一推，笑眯眯看向苏菱，“有没有果汁？” 苏菱掐着腰，“我还在休养哎，你就喜欢让人伺候是不是？” 杭牧忙起身说：“我来我来。” 杨秀红在家太勤快了，导致杭家两个男人都没什么自理能力。苏菱把碗给他收走，出来的时候见杭牧自己去倒了两杯果汁过来，一杯递给苏菱，又问：“他走的时候是不是约你了？” “也不是约我一个啦，再说还不一定去呢。”苏菱接过说，“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熟人带着逛逛。” 杭牧绷起脸，“他肯定没安好心，你不要去。” 苏菱看他的神情觉得好玩，“人家又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今天还特地来探望，你不要因为以前的一场辩论赛就敌视杜淮，对他有偏见。” 杭牧把喝空的杯子放下，突然坐过来，“你就是不信我，好，那今后他需要找人带着逛时，我陪你一起去，让他知道我跟你的关系，看他还好意思。” 杭牧说的一本正经，就是上唇一圈儿果汁印有些搞笑，苏菱没忍住就笑了。 杭牧看她笑话自己，伸手掐苏菱的腰，“笑什么，觉得我幼稚？” 苏菱忙躲开他的手，又帮他去擦果汁印，杭牧的眼神突然幽深，苏菱却还不自觉，一边擦一边说：“今天你们就差点吵起来，还见面呢，我在微信上跟他说就好了。” “嗯，”杭牧也缓下口气说，“好容易你爸不在，就不提他了。” 说着压低声音，“想我了吧？” 苏菱一巴掌推在他脸上，好好一个人，现在变得这么不要脸。 “你怎么知道我爸不在，”苏菱说，“我爸正午睡，再这样他就出来揍你。” 杭牧却一副自得相，“不会的，他肯定以为我今天不回来或者很晚回来，所以看我们一家出门后就出去了。” 苏菱一愣，随后道：“奸诈。” 杭牧眨眨眼，“算计别人家姑娘，自然我不能是个傻的。” 苏菱真想对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啐一口，可看着看着……又有些舍不得了，他们确实好久没见了。 难不成，她真的想他？ 杭牧的面皮也微红，突然从衣服口袋里艰难地扒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口袋都差点撑变形，不知他怎么装进去的。 “这个给你。”杭牧递过来。 苏菱接过看了看，那是个很小巧的玉色小瓷瓶，口被拉长而且向一边歪着，这个造型倒是挺可爱的，苏菱想着插上一支小花摆床头肯定好看。 “哪儿来的呀？”苏菱问。 “亲戚家酒盒里的赠品，我看挺好看的就带回来给你。”杭牧说。 苏菱抚摸着瓶身，东西虽小而且还是赠品，可是他在外面还能想到自己，这份心意让她窝心。 “喜欢吗？”杭牧问。 “嗯，”苏菱点点头，“喜欢。” 杭牧便笑开，苏菱突然有些忸怩，起身去把小瓶子放进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伸出手说：“软糖吃不吃？” 这是前几天她生病，一个姑妈来看她时带了些软糖，苏菱发现其中一种橘子味儿很好吃，就特意留下几颗放在枕头下，每每想起她都有些害臊，因为知道，他最喜欢吃橘子了。 杭牧拿过一个撕开包装，把软糖塞进嘴里又问：“你要吗？” 苏菱也点点头，杭牧便倾身过去，用他的方式喂苏菱吃糖。 一段时间不见，大人又不在家，让两人有种偷尝禁忌的感觉，苏菱感觉满世界都是橘子味儿，嘴里还有什么东西，比软糖更软…… 杭牧的手不太规矩，许是压抑的久了，苏菱推他一把，没有作用似乎只能作罢。 门铃声惊醒了沙发上的两人，苏菱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深陷在沙发里，头枕着抱枕，杭牧撑着身子回头看向大门。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弱小无助又肥胖三位小伙伴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今天的最后一章啦，明天见~ 第141章 141. 小菱，见小牧没有？ “小菱在家吧？爸忘带钥匙了。” 门外苏腾的声音让杭牧彻底白了脸，他忽地俯下身又啃了一口，“宝贝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断腿。” 说完就起身跑进苏菱房间，留苏菱一人在沙发上凌乱。 “来……来了。” 苏菱终于收拾好情绪和自己，过去把门拉开，苏腾提着几只螃蟹进来，身上带着些酒味儿。 “爸你喝酒开的车？”苏菱小脸一皱。 苏腾赶紧笑，“不是不是，你那个叔找人送我回来的，那人刚走，那，这是给咱们的螃蟹。” 说完苏腾眨眨略带醉意的眼，“小菱你嘴唇怎么了？” 苏菱忙抬手掩住，“哦……中午饭里加了点辣椒。” “唉，少吃点，感冒药盒子上说了忌辛辣。” “知道了……” 随后苏腾倒也没发现什么，直接回房间去了，苏菱去厨房把螃蟹放好，顺手熬点绿豆汤给父亲。 烧上水泡上豆子，苏菱一出来却见父亲又在客厅里。 “菱菱，今天那个叫杜淮的，他什么时候走的啊？”苏腾问。 “三点的时候吧。”苏菱说。 苏腾咳了一声，“都没怎么见过，有什么可聊的。我看那人也没安好心，明知道你一个人在家还赖了那么久，来探望客套两句就完了嘛。哼……要说他还不如杭牧，起码杭家小子知根知底。” 苏腾最后两句声音很低，就是自己咕哝，说完赶紧看看女儿听见没有，最好没听见。 “对了，你房间的台灯还闪么，我看看去。”苏腾说着走向苏菱房间。 苏菱忙跑过去拦住，“不闪了，已经好了，爸你还是歇着去吧，绿豆汤好了我叫你。” 苏腾给吓了一跳，“没事，爸没醉呢，我还是给你看看，以后再闪我不在家怎么办。” 说着就走到门口，苏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突然又听见门铃响，她一分神，苏腾已经打开门跨进去，顺便说了句，“看看谁来了。” 苏菱听父亲进去后就没了动静，门铃又催的急，她一咬牙就先去大门那儿从猫眼往外看了看，门外是杭叔叔！ 开了门，杭建见是苏菱，先笑了笑，“小菱，见小牧没有？” 苏菱咽了口唾沫，身后仍是没有动静。 “我和你阿姨要出趟门，小牧不知去哪儿了，手机都没拿……他在这儿吗？”杭建又问。 这时苏腾拿了个台灯从苏菱房里出来，“谁来了……哦，怎么了？” 杭建又把话说了一遍，拿出把钥匙，“我和他母亲今晚可能赶不回来了，想把钥匙给他。” “他不在这儿，”苏腾说，“不过钥匙放这儿吧，回头他回来了我把钥匙给他。” 杭建笑笑，“也行，那麻烦了。” 说完把钥匙给苏菱就走了。 苏菱关上门回头，见苏腾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修台灯，她捏着钥匙不动声色走回自己房间， 房间里表面看一个人也没有，苏菱看了看衣柜，过去一把拉开，杭牧果然坐在里面，抬起眼看她时特别无辜。 “快出来，这柜子是复合板的，再塌了。” 苏菱很现实的立马把杭牧拽出来，杭牧头上还挂了条衣柜里的围巾，他把围巾摘下来，觉得很受伤，在苏菱心里自己的腿还不如个柜子重要。 “瞧你怕的，我爸吃了你啊。”苏菱说着也还是去把门先锁上了。 “我不是怕他揍我，”杭牧说，“主要是这个时候得在你爸心里留好印象，让他知道我背着他偷偷跑来，今后我就别想见你了。” 苏菱还是翻了翻眼，把钥匙塞给他，“你爸妈出门了，让把钥匙给你。哦对了，你出去后还是得假装来要一次钥匙。” 杭牧点点头，“我也该给猫上眼药去了，那你爸什么时候回房啊？” 苏菱皱了皱脸，这还真说不清，不过苏腾喝了酒今天应该会早点睡，她走向门口说：“你先等着，我出去看看，能出去的话就进来叫你。” 杭牧乖巧地坐在苏菱桌旁的椅子上，“嗯嗯，我等你。” 苏菱出去顺手从外面锁上门，苏腾还在修台灯，苏菱走过去问：“爸，这好修吗？” 苏腾刚把台灯拆开，边看边说：“可能是接触不良，应该不难。” 苏菱心急，可还是先去厨房转了一圈儿，把豆子下锅又过来，等了一会儿苏腾修好了台灯，苏菱赶紧过去拿过来，“我拿回房试试，对了爸，你写个条贴到杭牧家门上吧，好让杭牧知道钥匙在咱们家。” “也对。”苏腾站起身去拿纸笔。 苏菱赶紧拿着台灯回房，“待会儿我爸上楼送纸条，他要是坐电梯你就走楼梯，和他错开回去就行。” 想法是很好，可是苏菱再出来的时候，苏腾刚好从外面回来。 “爸，你去送过了？”苏菱问，心想不能这么快吧。 “嗨，电梯门一开就碰见杭牧家邻居，让他捎上去贴了。”苏腾说着又坐回沙发，“台灯怎么样啊？” “哦，好了已经。”苏菱只好说。 苏腾点点头，随后就打开了电视。 “爸，你不去睡会儿？”苏菱试着问。 “不了，我在这儿等着杭牧那小子过来取钥匙。”苏腾说。 他是打定主意不让女儿单独面对杭牧了。 苏菱只好先回厨房，绿豆汤煮好后她给苏腾盛了一碗先送去，又撬开蟹壳做了点蟹肉蛋，家里有小面包，做了几个蟹肉蛋汉堡凑合着当晚饭，反正苏腾在友人家肯定吃了不少，晚上也不吃什么。 吃过晚饭苏腾还留在客厅看电视，苏菱收拾好东西偷藏了一个汉堡回房。 她房间里，杭牧大口吃着汉堡，问：“你爸总不会一直在那儿等我吧。” “难说。”苏菱苦着脸，自己的父亲还是有股子轴劲儿的。 杭牧舔了舔嘴唇，“那，他总会上厕所吧，那时候我再出去，然后再来拿钥匙。” 苏菱觉得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就是她也得出去注意父亲的动向。 苏菱再出去时听见父亲咕哝，“杭牧这小子这么晚还不回来，还不带手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说完就站起身说：“菱菱，你先在家，记住别随便开门，我下去转转。” 今天实在有点赶，还是谢谢小伙伴们的推荐票和红豆打赏。柿子明天多更补回来?(????w????)? 第142章 142. 杜淮眼中闪过一丝凉意 苏腾今天喝过酒，苏菱不想让他出去吹冷风，看眼下他不走杭牧就没法出来，就只好说杭牧八成在旧楼区喂猫，这样苏腾起码不用跑太远，苏菱还提醒他记得带手机。 苏腾刚走，杭牧就从她房间出来。 “叔叔还是挺关心我的。”他眨眨眼。 苏菱到大门那里看了看，见苏腾进了电梯，回头一把拉过他，“你快从楼梯回去，一会儿我给我爸打电话就说你回来拿过钥匙了。” 杭牧却有别的想法，“要不我现在下楼去旧楼区和你爸偶遇，假装喂猫回来，然后再来这里拿钥匙。” 这样两人一路还能说说话，说不定苏腾会留他吃晚饭，说不定聊着聊着就同意他和苏菱的事…… 可惜苏菱又推了下他的头，凶巴巴的让他拿着钥匙按自己说的计划行事，杭牧只好嘟嘟囔囔出门去，在他的计划里，最好的可能是苏腾怜惜他一个人在家过夜，然后让他在苏家留宿，然后他睡客厅和苏菱手机聊天，聊着聊着，苏菱就答应给他留门…… 光是想到这里他就浑身燥热，当然，杭牧也知道这样过了火，可是向往终归是向往的。 他刚出去不久苏菱就给父亲打电话，说杭牧来过了，自己已经把钥匙给他了。苏腾没一会儿也回来了，因为喝了酒困意上涌，一进门就直接回房睡了。 苏菱也回到自己房间，打开微信问杭牧，“你还要下去喂猫吗？” 很快那边就回过来，“嗯，也不花什么时间，主要有只小猫要点眼药，不能间断。” 苏菱回了个“嗯，那你路上小心点，旧楼区那边没路灯。” 发过去后才瞄见有条杜淮的未读消息，他告诉苏菱他到家了，以后有空再约着玩。 苏菱想了想，回复说：“今天对不住，杭牧只是有些吃醋，没别的意思。” 过了会儿杜淮回过来，“他是你男朋友？” 苏菱回了个“嗯。” 杜淮许久没再回应，苏菱觉得应该说的够清楚了，就把手机放下去洗漱，等到睡觉时又拿起想问杭牧回来没有，她也想看这只小猫的病况，结果见杜淮又发来过消息。 “上次我们见面时，他还不是吧？”杜淮很奇怪地问。 苏菱皱了皱眉，但还是回复，“是的啊。” 杜淮看着苏菱发过来的消息，定了一下在输入框里打出：“我到底，是输了一个距离……” 可想了想，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只是发了一个笑脸，然后输入，“嗯，他挺不错的，除了有点要强，不过换个角度这也是优点吧。” 苏菱也回过来一个笑脸。 杜淮等到屏幕熄灭，才把手机放下，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眼神渐渐冷厉。 为什么，她就不能属于自己呢？ 外婆拿着电话进来，“小淮，你爸打来电话。” 杜淮一动不动，仍旧看着天花板不说话，外婆只好退出去，轻声对电话里说：“小淮睡了，可能累了吧……” 杜淮眼中闪过一丝凉意，他知道让自己假期住在这里肯定也是继母的意思，自从人工授精给父亲生了个孩子后，继母就开始忌惮他。 父亲虽然幼年一直虐待他，但也分得清亲疏，让他住在外面后又想安抚他，但父子俩的隔阂让杜淮连跟父亲逢场作戏都觉得恶心，搬出来后就再没接过父亲的电话。 十二岁的时候，他偷跑去找过母亲，还给母亲看自己身上的伤痕，说他实在不想回家了。母亲看到他遭受的伤害也十分伤心，但更多的是惶恐，她惧怕现在的丈夫，说自己没有能力接收他，说到最后又哭着劝他回去。她终究，还是更爱新丈夫带来的安逸生活。 所谓骨肉亲情，也不过如此。 第143章 143. 一旁的奶牛猫想提醒，三花还发 半夜苏菱听到三花在客厅叫，忙起床到客厅，打开灯一看，三花在窝里不住叫，那只奶牛猫正在她脚边，刚才挠门的声音应该就是它弄出的。 苏菱忙拿出之前准备的大毛巾，顺便把父亲也叫醒，她一个人还是害怕的。父女俩守着三花也不知该做什么，苏菱以前在网上查过怎么给猫接生，网上说猫会自己产崽，主人只管准备好地方就行。这会儿三花只知道叫和翻腾，她就傻眼了。 “会不会太胖影响下崽啊。”苏菱小声问父亲。 苏腾也吃不准，可这会儿兽医诊所也关门了，也无处求助去。 事实证明三花不但没有经验还特别傻，似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生，一边叫着，脸上的神情还很懵，一点母猫产崽的本能都没有。本来就胖，现在疼的站不起来，只能在窝里滚。 苏菱拿出手机上网查，半天也没查到有用的，毕竟文字描述还是不够直观。 三花突然仰起头哀哀叫起来，但是声音已经有气无力。 苏腾搓着大手，“这可怎么办，要不喂它点水试试。” 苏腾去拿水，苏菱又翻起手机，突然想起白天杜淮说他母亲的猫生过崽，那他应该懂一些吧。不过这都三点了，人家都不一定开机…… 几乎不抱希望的，苏菱发过去一条微信：“我家猫好像难产了，你懂这个吗？”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打语音电话过去，那边突然回复了：“你开视频。” 说完就打来了视频电话，苏菱手一抖忙接通，杜淮那边黑乎乎的，然后他把床头灯打开从床上坐起，身上还穿着睡衣。 杜淮让让苏菱把镜头对着三花，“它太胖了……你用手按着它的腹部，不对，再往下一点，轻点按……让别人给你拿着手机，两只手按着由轻转重。” 苏菱让父亲帮自己拿着手机照着，自己按照杜淮说的做。 过了几分钟，三花的下面露出了小猫，苏菱惊呼，“出来了！” “你家猫没力气了，你按住它肩膀，然后握住小猫往里送，再轻轻转着拉出来……手别抖。” 苏菱被手里的触感给吓到了，有些迟疑都被他看了出来，她咬着牙按照他说的做，一只小猫终于顺利降生，还好是个活胎。 三花突然又蹬起了后腿，后面的小猫生起来就比较顺利了。 只生了三只小猫，三花就渐渐平静了，舔着嘴唇把爪子向大毛巾上的猫崽伸。 苏菱觉得这么大的肚子不应该只有三只小猫，但按照杜淮说的摸了摸三花肚子，好像确实没有小猫了，苏腾也过来摸了摸，最后确认，那都是肥肉。 三花好像恢复了点力气，低头舔着自己的小猫崽，苏菱在旁边蹲着感觉也暖暖的。 “它太胖了，你看着点，别让它用肚子压着小猫。”杜淮提醒。 苏菱一看还真是，三只小猫突然变成两只了，扒了扒三花的肚子，下面果然有一只。三花太胖了，一不小心就把小猫压在下面。三花还以为苏菱要抢它的孩子，叫着用爪子推苏菱，搞得苏菱哭笑不得。 可它越把小猫往自己身边扒拉，就越容易压着它们，小猫钻着钻着就到它肚子下面去了。一旁的奶牛猫想提醒，三花还发脾气，连孩子的父亲都信不过了。 “我的天，还要这么看着它啊。”苏腾擦着汗说，没想到自家的猫这么傻。 “爸你先睡去吧，天亮了还要准备开店，我在这儿守着，明天白天再睡。”苏菱说。 苏腾掻搔头，可也没办法，他确实明天就得开店了，打着瞌睡做饭可不行，容易出错。 给女儿拿了件毯子让她披着别着凉，本来想把猫窝挪到沙发旁让苏菱能躺着看，但苏菱怕那样看不清楚，也担心自己睡着，还是愿意坐在小板凳上。 父亲回去睡后，苏菱想起视频还开着，忙拿起手机看，见杜淮还在。 “对不起，打扰了你这么久，”苏菱抱歉地说。 杜淮笑笑，伸了个懒腰然后靠在床头，“没事，反正我现在也不困了，就陪你说话解乏吧，你把手机对着三花，我也能帮你看着。” 苏菱哪好意思，“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看着就行。” 刚说完就又发现，三花正舔着的小猫又剩两只了，它自己还到处找，苏菱赶紧抬起它肚子把小猫拉出来，三花立刻把苏菱的手推过去，又自己搂着小猫舔。 “怎么会这么蠢啊——”苏菱无力。 手机里传来杜淮低沉的笑声，“母猫看崽需要慢慢熟悉，等有经验了它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菱看了看三花，心里不太乐观，三花学什么都很慢，怕是等它学会看崽，猫崽都长大了。 第144章 144. 可是拒绝了表白再当朋友，不会 三只刚出生的小奶猫，眯着眼睛挤在三花肚子下吃奶，小爪子还一动一动的，苏菱看得心肝儿直颤，忍不住用手戳戳弄弄，三花低着头舔着小奶猫，三只小猫有一只是纯白色的，另外两只都是黑白花。 苏菱也用手机照给杜淮看，“你瞧。” “嗯，好可爱。”杜淮轻声说。 苏菱把手机转过来，“你去睡吧，我把有声书调出来听，不会困的。” 杜淮耸了耸眉尖，很失落的样子，“就不能聊聊天吗，怕你男朋友吃醋？” 苏菱赶紧把手放在嘴唇上，“嘘！” 心虚地看看主卧房门，苏菱压低声音说：“你想害死我。” 杜淮笑笑，“哦~叔叔还不知道。” “也不算不知道，”苏菱垂下眼，“只是不想这么早处理这事罢了，以后……” 苏菱想了想还是算了，也没必要和杜淮说。 “好了我挂啦，祝你晚安。” 苏菱准备挂断视频，杜淮突然出声，“等等！小菱……正如你所说的，现在还早，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你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呢？” 苏菱愣了，“你说什么？” 杜淮抿了抿唇，“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如果我能保证今后每周都回来见你，你会答应和我交往吗？” 苏菱定了定，随后说：“你不是开玩笑吧，给我提神？” 杜淮苦笑，“我没有，我真的喜欢你小菱。” 苏菱也严肃起来，“那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我喜欢杭牧，我们的关系很稳定。” 她说着垂下眼，“虽然以后的日子还长，但是我现下只想一心一意投入这段感情，不管结果如何。杜淮你这样优秀，也犯不着这么卑微的追求我，你日后也会遇到和你一心一意的人。” 老实说，苏菱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又没有任何感情基础，那有什么可放不下的，自己说明白杜淮趁早重新物色就是。 杜淮沉默了一阵，低低道：“一点机会，都没有么？” “对不起。”苏菱只能说。 杜淮闭了闭眼，“我知道了，那，你今后不会不理我了吧，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我还能约你和早早一起出去么？” “……” 苏菱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偏巧杜淮还刚帮了自己个大忙，可是拒绝了表白再当朋友，不会尴尬么？ “嗯，”苏菱还是扯出抹笑，“可以啊，到时候我们约好时间，杭牧也想去的。” 杜淮点点头，“知道了。” “那你先睡，我继续看着。” “嗯……” “嗯，晚安。” 挂了视频，苏菱有些愣，还真让杭牧说着了啊，这个杜淮看着还挺稳重，竟然这么突然就跟她表白，说喜欢上人就喜欢上……大概也不是真心的，只是看她顺眼罢了。 苏菱这样想着也就把事情抛下，看小猫和三花都睡了，奶牛猫趴在窝外的毛巾上，把脸隔在猫窝边缘，这一家五口看着倒也挺温馨。 苏菱用手机照了一张，先单独给杭牧发了过去，然后又发了朋友圈。 一直看护到早上，苏腾起床去买菜，苏菱打着哈欠去给三花冲奶粉喂猫粮，端过来的时候三花闻见香味立刻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忘了自己还有仨崽，一屁股就要坐到小猫身上。还好奶牛猫反应灵敏，忙跳进猫窝挤开三花，三花这会儿却反应过来了，又叫又推的把奶牛猫赶出猫窝去，大概觉得它会踩到小猫崽。 苏菱叹口气，以前她觉得奶牛猫是个阴险渣猫，白白骗了个大胖媳妇，现在却想着，它当初到底怎么看上三花的？ 苏菱摸了摸被赶出来的奶牛猫的头，也去给它找了个小盆盛上猫粮，今后这个赘婿用不着再用报纸当碗了。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苍狼三位小伙伴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柿子再接再厉！ 第145章 145.“难怪你那么瘦，”苏菱说着用 苏腾早上刚出门不久，杭牧就来了，苏菱见他还提这个袋子，袋子里放着些猫粮、水还有眼药什么的，应该是刚喂猫回来。 “生了？”杭牧跨进门来就问，先把袋子放下，“你等我洗下手。” 说完就去了卫生间，他刚摸过病猫，怕手上有病菌传染给小猫。 没一会儿他从卫生间出来，到猫窝前蹲着看，苏菱正好累了一晚上，就让他先帮忙看着，自己去洗漱吃早饭。 “你吃饭没有？”苏菱喝粥时问。 “在外面吃了。”杭牧说着回过头，见苏菱一边打瞌睡一边吃着饭。 “要不你吃完了先去睡会儿，我帮你看着。”杭牧说。 苏菱也实在是太困了，就点了点头，吃完饭跟他交代了几句就回了自己房间，扑到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那串贝壳风铃在窗边微丝不动。苏菱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很是满足。 可等她穿着拖鞋出来时就立刻僵住了，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杭牧正端着外卖纸碗坐在猫窝旁吃东西，父亲则站在客厅。 “爸……”苏菱叫了一声。 “哦，我给你们带了饭，你先吃吧，我回店里去了。”苏腾说着又警告地看了杭牧一眼，转身出门去了。 “叔叔慢走。”杭牧很狗腿的立刻站起身说。 苏菱看了看客厅桌子上，还有一份饭。 杭牧笑眯眯看向她，“醒啦？” “我爸什么时候回来的？”苏菱问。 “也就刚回来，见我在看猫也没说什么，我说你太累了回去睡了。”杭牧举了下手上的纸碗，“叔叔还给我带了吃的，可能原本是要上去给我。” 说完他的神情很是自得，觉得苏腾接受自己只是时间问题了，知道他父母不在还给他带东西吃。 苏菱肚子叫了一声，她决定先不想了，吃饭要紧。父亲做了她喜欢冬菇面，她也端了碗到猫窝不远的凳子上坐，和杭牧对着猫窝边各自吸溜着面。 三花在窝里睡得四仰八叉，几只小猫挤在它肚子旁，一边的奶牛猫趴在毛巾上休息，眯着眼睛，尾巴还在地上不时摆动。 “对了，你爸妈还没回来吗，他们去哪儿了？”苏菱端着碗问。 “回去老家，本家有个长辈去世了，儿女们争遗产闹了起来，找我爸妈回去说说公道话。”杭牧说的很淡然，这两年来他家这种事遇到的不算少。 因为父亲名声好学问高，在族中很有威望，哪怕是远到天边的亲戚若是家里出了什么乱子，都喜欢叫他过去主持，而母亲去则可以帮着处理些家务琐事或照顾个孩子什么的，让那些闹乱子的家庭不至于乱了基本秩序。有时父亲忙顾不上赴这种约时，母亲便会一人过去，解决不了也能帮着给宽宽心。有时候就是这样，一家人闹得拿刀动枪要拼命时，就很需要一个外人来拉回理智，不至于让事情走了极端。 这事虽然没报酬，但因着母亲的热心肠和父亲的正直，这些年亲戚们的感情都联络的很好。 “你好像一点不难过哦。”苏菱咽下一口面说。 “我都没见过那家人。”杭牧说着把一块排骨夹到苏菱碗里，“他们和我家也就过年来往。” 不过这次后，应该就会很热络了，杭牧想。 “我够吃了！”苏菱忙说。 “没事，我不爱吃肉。”杭牧说着又低头吃起面。 “难怪你那么瘦，”苏菱说着用筷子头戳他胳膊一下，“身上都是骨头。” 杭牧挑唇，忍不住瞄了眼旁边的苏菱，因为营养好又到了成熟的年龄，苏菱看起来，已经熟透了。每次两人抱在一起，杭牧简直就不能自持。 一想到这个他又心猿意马起来，苏菱已经吃下了大半碗，抬起头看他，“怎么了，这么点儿都吃不完啊，真没用……要不挑给我点儿。” 杭牧忙把自己的面挑给苏菱一些，大半是肉。 “我让你挑面条，你把肉都拨给我干吗。”苏菱噘着嘴，又把几块排骨夹给他，“看你瘦的，还不吃肉。” 杭牧低声说：“我不瘦，只是你看不到。” 第146章 146. 杭牧凑近她，“可我还是有点不 苏菱瞄他一眼，用脚尖怼了他一下继续吃面。 吃完一大碗面对她来说没有一点难度，胃口的恢复让苏菱觉得自己身体应该也已经好了，想起感冒药只剩一点点了，吃过饭她去取出来吃了，然后自己在客厅抡了一通自创的伸筋活络拳***完一回头，见丢垃圾回来的杭牧正看着自己。 “看啥看？”苏菱说，然后故作淡定地走到沙发旁坐下，心想一栋楼住了这老些年了，应该不用保持什么形象了吧。 “没看什么。”杭牧走过去，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布丁递给苏菱，“吃吗？” “吃。” 布丁上覆盖着厚厚一层苏菱喜欢的软糯红豆，苏菱一边用小匙吃着一边跟杭牧说起昨晚三花惊险分娩的事，自己如果节省了三只小猫，既然说了，自然就无可避免又提到了杜淮。 杭牧的小匙一顿，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没开口，苏菱看了看他，很自觉地说了杜淮昨天表白而自己拒绝的事，免得他多想。 “我就说，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他肯定会趁机表露一下。”杭牧哼了一声。 “烦不烦啊，我都拒绝了，而且说了今后如果出去就带着你。”苏菱说。 杭牧凑近她，“可我还是有点不开心。” “关我屁事。”苏菱继续吃着自己的布丁，可已经提起了警惕。 果然，杭牧伸手向她的腰上捏去，苏菱即使做了准备也没逃脱，差点把布丁碗掉了。她一边笑着一边也反攻他，只可惜杭牧不怕痒，根本不受影响。苏菱不服，干脆把布丁碗放一边，把手伸进杭牧衣服里咯吱他。凉凉的触感让杭牧“嘶”的吸了口冷气，随后就眯起眼，目光幽深。 “怎么样怕了吧？”苏菱加大攻势，故意用凉手蹭他腰的两边，直到觉出杭牧的眼神越发不对劲，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了火。 刚想偷偷把手抽出来，杭牧就压过来，手也伸向她的衣摆。 “我错了。”苏菱赶紧道歉。 杭牧深吸了口气，垂下头凑到她耳边，“昨天，我想了你一夜……” 苏菱险些掐他一把，说什么话呢！ 脸像个熟透的火龙果一样，不过这一吓导致她的手没彻底抽出来，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识，又轻轻抚了下杭牧的腰，嗯，他确实挺瘦，但也不是干巴巴的排骨。 杭牧身子僵住了，苏菱却起了探索心理，小手又往上滑。 “小菱……”杭牧叫了一声，竟然有些无措，可是也没阻止。 “你别动。”苏菱说，自己的小手却在他衣服里动。 问：男朋友想耍流氓怎么办？ 答：比他更流氓，镇住他。 苏菱突然推开他两人换了下位置，“你给我瞧瞧。” 她说的那么一本正经，还带点强势。 杭牧咬着唇，把衣服往上撩了一点。他的羽绒服进门就脱了，身上只一件薄薄的羊绒衫，苏菱不满足，自己动手又往上推了推，然后凑上去仔仔细细地看。 腰线好明显哦，和摸起来一样，肚脐真是竖着的，和以前在梦里看到的一样。 苏菱撩开衣服看看自己的，她的就圆溜溜。 其他的地方呢？苏菱大着胆子把他衣服又往上卷了卷，还说：“你不许乱来哦，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到时候挨揍的是你。” 随着苏菱好奇的摸弄和她的呼吸喷在身上，杭牧实在受不住了，“我们，去你房间。” “不行，”苏菱很知道怎么拿捏他，“就在这里，三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的，得看着小猫。” 杭牧闭了闭眼，他怎么就到了这个境地？他伸手在衣摆下环住苏菱的腰，苏菱也不去管了，毕竟她更过分。 新奇，紧张，又莫名兴奋，两人时不时脸红红地互看一眼，像两个小孩子在家偷偷把面粉倒在地上玩，虽然知道不对，也怕被发现，可就是不舍得停手。 第147章 147. 灰姑娘 最后是三花醒了吵着吃饭，二人才慌忙羞愧的分开，苏菱跑去给三花添猫粮，顺便给杭牧空间让他整理自己。 苏菱的脸烫烫的，天，要不是三花叫，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好奇到哪一步。想着杭牧刚才那样子，活脱脱一幅受辱图。 他起来独自坐了一会儿，就说要回家，苏菱知道他俩现在的样子很可疑，父亲一回来肯定就能看出来，便点点头让他先走了。杭牧深吸了口气，这才拿了自己的外套出去。 再不走，他怕自己实在忍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他常常过来帮着看护三花和小猫，小猫们个个吃得滚瓜溜圆的，三花有了点做母亲的经验，活动时开始注意不压到自己的宝宝。为了让一家五口住的更宽敞，苏菱还特意买了个更大一号的猫窝，有奶牛猫看着，三花就是粗心也能被及时提醒。 当然，那样的探索也偶有发生，苏腾出门后，家里只剩了两人，就难免起些胆大的心思。但是两人都努力克制着不超过限度，每次神经都高度紧张，怕苏腾突然回来或杨秀红下来送东西。几次之后苏菱就明智的制止了越发热情的杭牧，让他收收心，她自己的寒假作业也还没做完呢，不能老是做题的时候想起他。 这天苏菱正在家里写作业，手机突然响了，她正忙着解题，看也没看就接起，“喂……” “小菱你在家吗？” 苏菱一时没听出是谁，对方的声音给人一种很紧迫的感觉，她看了看屏幕显示，是美玲。 “我在家，怎么了？”苏菱说。 “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到，你千万别出门。” “哦……哦。” 苏菱刚回答完那边就挂了电话，苏菱想着，可能是美玲从母亲家回来暂时没地方住，要来自己家，毕竟算算日子还有将近十天才开学呢。 果然，十来分钟后苏菱就听见门铃声响，她过去刚打开门，焦美玲就挤了进来。进来后先回身锁上了门，然后把一个旅行包给苏菱说：“我去下厕所。” “哦……” 苏菱说话时面前已经没人了。 焦美玲在厕所待了有半个钟头才出来，苏菱这会儿才看清她，身上的羽绒服已经皱皱巴巴，满眼血丝，脸好像更瘦了些，鞋子上一层灰土，身上还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在密闭的车厢待久了的那种味道，有烟味儿，橘子皮味儿，还有其他一系列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焦美玲直接坐在了沙发旁的地毯上，把茶几上的那个旅行袋拎了下来，开始往外拿里面的东西。 “美玲你要不要先换换衣服啊，或者洗个澡睡一觉？”苏菱说。 “不用了，有没有吃的啊？只要不是泡面都行。”焦美玲说。 这会儿苏菱还没做晚饭，就起身说：“你等会儿，我去我爸店里给你端，面成吗？” 焦美玲翻着包头也没抬，只说了句，“都行。” 苏菱去端了碗面回来，进门的时候见焦美玲已经把包里不少东西都翻了出来，摊在地上，几只小猫摇摇晃晃地想过去碰那些东西，被奶牛猫和三花拦住了，最后几只猫都挤在窝里看着这边。 苏菱见焦美玲又坐到茶几旁，就把面碗也放在茶几上。 她看茶几上竟然还放了一包“七度空间”，以为是焦美玲随手放的，就想先拿开，结果一拿才发现那包东西很重，放下时磕的茶几直响。 “你打开吧。”见苏菱用询问的目光看自己，焦美玲直接说，然后就大口吃面。 苏菱把袋子口上封的透明胶带撕开，口冲着沙发往下倒，先是掉出来一卷现金，后面还跟着包东西。 苏菱把现金先放到茶几上，小小的一卷她约莫有几千块钱，那包东西的包袱皮是条丝巾，花纹还是仿香奈儿的，只是又脏又皱的比块抹布强不了多少，苏菱好容易解开，却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里面全都是首饰，戒指、镯子、项链什么都有，不少还能看出大牌的logo。 苏菱突然想起什么，又仔细看那条脏兮兮的丝巾。 “那是真的。”焦美玲抽空说了句，“我妈不懂弄二手货网站，所以不少东西还留着。你把那些东西清点一下，待会儿我挨个拍照。” 苏菱把首饰一个个排在茶几上，总共有十来件，其中手镯就有四、五个，全是大牌的，还有几条宝石项链、两副耳环和三枚戒指，焦美玲说这些全是她母亲的。 吃完面焦美玲把羽绒服一脱，拿了个笔记本就开始一样样地记，她的手机没电了，就让苏菱给她查首饰的牌子和官方售价，然后她记录好，最后推算多少钱卖出合适。 苏菱看着焦美玲标出的售价，挨个用手机加起来，最后瞪大眼，“要真能卖这么多钱，你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够了吧。” 焦美玲绷着脸，“要是我妈没那么蠢把她的包都送给我继父家的女人，肯定就够了。不过没关系，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打工赚。” 接着焦美玲借了苏菱的手机拍照，一边捣鼓着一边说了这次她回去的情况。 焦美玲的母亲虽然离婚时没分到什么钱，但自己的私房钱也有个百十来万，还有一堆衣服包包和首饰什么的，只是离婚不久就经人介绍嫁了人，钱也全都投给新任丈夫做生意了，焦美玲回去找她时，她身上就剩下了那些首饰和一点点现金。焦美玲的母亲也不会处理那些奢侈品，衣服包包大多都给新丈夫家的亲戚女眷给拿走了。 “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真心对她，”焦美玲说，“生意应该是没做成，我去的时候他们家过的也不好，那男的用光了她的钱，已经开始嫌弃她了，不过这样也好，那种人一旦得势，肯定又会把她甩了，就像我爸一样。” 苏菱实在不解，“有那么多钱，干什么非急着嫁人呢，带着钱自己过，或者跟你一起过不好吗？” 焦美玲抬头看了苏菱一眼，“你不了解我母亲那种人，她必须要嫁人的，哪怕跟着个人渣过，她也觉得安心，自己一个人再有钱，她也会觉得悲哀，没着落。我就怀疑是介绍人和那个男的合伙坑她的钱。我这次回去他们一家都不欢迎我，可我就是不走，我妈拿了几千块私房钱给我，我还是不肯走，我告诉她给足了我学费，我今后就再也不来找她要钱。又磨了几天后她才把我拉进房间，给我看了她最后存的首饰，我立刻全抢了过来，然后跑去车站一路到你这里。” 苏菱手一抖，“这些是你抢的？” “我不拿，她也会全搭在她现在的丈夫身上，有去无回，还不如给我，我赚了钱还会养她。”焦美玲很自然地说，又抓起旁边的水喝掉大半杯，喘了口气，“她要是不愿意可以报警抓我，我又没拦着她。” 苏菱没法谴责焦美玲，美玲只是想上学，可是她也觉得焦美玲的母亲很可怜。毕生没有被自己的丈夫爱过，嫁的都是那样的人，第一个丈夫耗光了她的青春，第二任又耗光了她的钱，唯一的女儿还抢走了她剩下积蓄。 偷偷看了看焦美玲，她正在算着帐，好像个在垃圾堆里奋力吸取养分的植物，倒下的尸体也可以成为她的养料。 苏菱终究是不能怪罪美玲，美玲还有未来，要实现她的未来，她只有这样。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苍狼三位小伙伴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 第148章 148. 及时雨 晚上苏菱做晚饭时，焦美玲已经洗好了澡，她的衣服都塞进洗衣机洗了，所以穿了套苏菱的居家服坐在地上摆弄手机，她要把那些首饰的信息都发布出去，好找卖主。 苏菱端着盘菜端过来，问：“怎么样，还没好啊？” 据焦美玲说，她之前因为妥善卖出她自己的那些物品，所以在二手平台上她的信誉还蛮高的，而且也有经验，只好价格定的合理就不愁卖不出去。可苏菱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次的东西大多价格都上万了，和之前还是不一样的。 焦美玲眼睛仍盯着手机，“发布的都没问题，就等着人来买了。” 她面前的地上散落了好几张写满字的纸，都是关于首饰的比价和资料。 “不着急，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嘛。”苏菱安慰说，“能在高考完卖出去几件就可以，剩下的也可以慢慢卖嘛。” 说完就又回去炒菜了。 焦美玲正专注和一个顾客聊天，突然有电话打进来，她手一抖就接了，然后才想起这是苏菱的手机。 “喂？” “小菱，我和早早约好明天去城南的古迹逛逛，你能一起来吗，不然我怕她不好意思跟我出去。” “你谁？”焦美玲说，“小菱正忙呢，我是她朋友。” 说着焦美玲冲厨房喊，“小菱，有人给你打电话——” 苏菱回头，“谁呀？” 焦美玲看了看显示，“杜淮。” 炒菜的声音太大，苏菱也没听清，就喊了句，“我在炒菜呢，你先帮我接！” “她在忙。”焦美玲说。 “哦，那麻烦你帮我转达一下刚才的话，嗯……或者你只提醒她看微信就好了，我会再在微信上跟她说的。” “知道了。” 杜淮还没说完“谢谢”焦美玲就挂了电话，又和顾客聊了起来。 等苏菱出来时，焦美玲就把刚才的电话说了，“有个叫杜淮的约你和早早明天出去玩，具体你待会儿看微信吧。他谁啊，要追早早？可他对你的口气倒是亲热。” 苏菱还没表态门铃就响了，她忙过去开门，是杭牧下来替母亲送排骨汤。 焦美玲也走过去，“你们俩倒是方便啊。” 杭牧诧异，“美玲你来了。” “嗯，而且开学前我要住在这里，恐怕要给你们当电灯泡了。”焦美玲说着接过苏菱手里的汤去桌边放下。 苏菱问杭牧：“明天你有空吗？杜淮约我和早早一起出去。” 杭牧蹙起眉，“我明天跟我爸去和一个教授吃饭，那个教授要指点我的论文……你也不要去了，那小子肯定对你贼心不死。” “那要是早早约我怎么办啊？”苏菱说，“而且，我总归欠人家一个人情。” 杭牧憋红了脸，“不行，那也不许去。” 苏菱撇嘴，“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再说还有早早呢，他只是怕早早一个人跟他出去不好意思，才叫上我。” “他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杭牧固执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他，那种人肯定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要再利用你的善心让你欠他个人情怎么办，这会没完没了的。” “你……” 眼看两人都要吵起来了，焦美玲走过去，“我听明白了，不就是陪同出游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家原来就住城南，那片我熟，明天我替小菱去。” 两人都是一惊，杭牧最先反应过来，笑得满脸开花，“真的美玲？你真是及时雨，我刚才是不是还没有向你表示欢迎？” 苏菱打了他一下，然后看向美玲，“那……” “别这那的了，”焦美玲说，“我住你家，替你还人情也算给你做点事，再说出去走走也没什么。” 说着她又去拿自己的手机，“我去给早早打个电话。” 第149章 149. 那他如今喜欢自己，是不是因为 杭牧见苏菱不用和杜淮出去了，立刻喜滋滋，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说：“那，明天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喂猫吧？好久你都没去看了。” 苏菱白他一眼，可最后还是点点头，“嗯……我只是想去看猫。” 焦美玲正在苏菱房间给多早早打电话，那个杜淮说了是约多早早和苏菱一起，可多早早那个嘴快的却没有先打来说，光这就不正常。 电话接通后多早早倒是没否认这件事，只是口气有些不自然。焦美玲说自己会代替苏菱去，多早早好像也没有多热情。 “啊，行啊，那明天你过来吧，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多早早说。 焦美玲挑挑眉，问了一下那个杜淮的情况，多早早这才来了点精神，巴拉啦说了一大堆，等挂了电话，焦美玲就大概捋清楚了。 多早早对那个杜淮的喜欢简直太明显了，所以杜淮约了她和苏菱两人时，她才没有很积极的跟苏菱说，就算明天说自己忘了叫苏菱也没什么，没想到的是杜淮已经给苏菱打了电话。 唉，看来自己到哪里都是电灯泡啊，焦美玲想。 晚上苏腾回来和两个女孩一起吃了饭，对于女儿朋友过来住，只要是女孩子，他都没什么意见。有焦美玲在，他还能少担心点苏菱和杭牧。 睡觉时焦美玲突然说：“小菱，这些东西可不可以先放你家，你知道咱们学校的环境，我不好带过去。这些东西又不是存折，也不好交给老师保管。你放心，我信的过你和你爸，就是真丢了我也不怪你们。” 都说成这样了，苏菱也就没拒绝，只是她家也没保险箱什么的，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把那堆东西放在七度空间的袋子里，然后锁在苏菱的书桌抽屉里，不管怎么说，家里到底比学校宿舍安全些。要是有人买，就等周末的时候再回来邮寄。 “现在怎么样啊，有人买吗？”苏菱裹着被子往她那边蹭蹭。 焦美玲蹙着眉，“有一个同城的想买，但是他想先验一下，毕竟是这么贵的东西，可我一个小姑娘不想拿着这些去见他。” 苏菱点头，“对对，那太危险了，万一对方有什么歹心。那你……” 苏菱想了半天，竟然找不到一个成年人能给焦美玲依靠，自己父亲要开店，美玲身边没大人，这种事又不能找老师。苏菱大概能想到美玲平常有多难了，也许还有很多不便是自己没了解到的。 “睡吧，总有办法的。”苏菱只好说些无意义的安慰。 焦美玲点点头，好一会儿都静悄悄的，应该是睡着了。 第二天焦美玲就出去和多早早还有杜淮会合了，苏菱在家写了一天的寒假作业，等终于写完起身伸懒腰时，才发现已经快六点了，她想起杭牧还说找她喂猫，赶紧看了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微信消息。 也许，他还没回来？ 苏菱自己拿了猫粮和水正准备出门，焦美玲回来了，听说苏菱去喂流浪猫就跟她一起出去。 到了半路杭牧才打来电话，“你去旧楼区了吗，我马上过去。” “有美玲陪我，你要是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苏菱说。 “对不起，”杭牧很歉疚，“回来后我爸帮我一起改论文，我们俩太投入就忘了时间。” “那现在改好了吗？”苏菱问。 “还好。” “那你也累了，先休息吧，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苏菱说。 “那……好吧，明天我再叫你一起。” “嗯……那我先挂了，有空聊。” 苏菱挂了电话，焦美玲歪歪头，“怎么了，你好像没那么不在意。” 苏菱垂下眼，其实要说难过有点夸张，毕竟她也知道杭牧不是故意的，只是，有时候觉得和他差距特别大，就像这个时候，她还在为寒假作业绞尽脑汁的时候，杭牧都有自己的研究了。 那他如今喜欢自己，是不是因为一时的少年冲动呢，万一有一天，他也觉出自己和他资质上相差甚远，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呢？先是说不上话，然后……就渐行渐远。 父亲也许是有道理的吧，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太小了，而人是会变的。 “没事啦。”苏菱轻声说。 焦美玲摇摇头，“算了，我也懒得替你们想了，我自己的生存问题还没解决呢。” “对了，今天你们玩的怎么样啊？”苏菱问。 “就那样啊。”焦美玲耸耸肩，“我就是换个地方看手机而已，他们俩也不是真心找我陪玩。不过你放心，去的时候我说是自己想出来玩，主动替你的，当时杜淮也没说什么。” 本来焦美玲也想装装样子的，只是后来见多早早急于表现，才干脆把说话的机会都让给她。 “什么意思，受冷落了？”苏菱有些惊讶，心想就算杜淮和美玲不熟话少一些，多早早可是最爱和她们这些小姐妹聒噪的。 “没有，”美玲笑笑，“作为姐妹咱得有这个眼色，我要是太热情了早早说不定还不高兴。” 苏菱扬眉，“你是说，早早喜欢杜淮？”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焦美玲点点头，“也是，那男生确实很优秀，虽然和你家杭牧风格不同，但也是很受欢迎那种吧。” 今天出去的时候，多早早简直是用力过猛，一路上嘴就没停过，像个最称职的导游。目的无非就是在杜淮面前表现自己，焦美玲看出来了，所以故意的少说话。 那个杜淮本来只想逛一、两个地方，多早早硬是拉着人家把城南各个特色都看了个遍，逛了一整天，吃完了晚饭还要拉着人家逛夜市吃宵夜去。最后还是因为焦美玲想早点回去，才开口说得走了，杜淮也顺势说她们住的远不能太晚回去。说完还特意给她俩拦了辆车，给了司机钱让送她们回去，动作快的有点像急于逃脱，可多早早偏觉得这是绅士表现，一路上都在夸着杜淮，焦美玲就也没好意思点明。 第150章 150. 醉翁之意 一整天杭牧都没有过来，只晚上要睡觉时他发来微信，说自己吃过晚饭又忙着改论文查资料，明天要去大学实验室。 苏菱回复让他忙自己的，他们也不必天天见面。 可这么说的时候苏菱却意识到，自己对他似乎已经过分依恋了，今天他们也只是一天没见面而已。 果然，她不该过早跟他亲近。一定是因为关系更加亲密了，才会这样。 杭牧发来语音温声安慰，说明天忙完就过来，苏菱回复没事的，可放下手机还是忍不住幽怨。 真是不喜欢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焦美玲还挂在平台和顾客聊天，看了她一眼满脸嫌弃，“你看你那样子，我都这步田地了也没像你似的。” 苏菱吸了吸鼻子，她现在难道像个怨妇吗？ 微信又有新消息，是杜淮发来的，说今天他玩得很尽兴，还发来拍的照片。只是后面又小心翼翼问，苏菱是不是不想见自己，所以今天才没来。 苏菱只好说今天自己是真的没空。杜淮没再说什么，转而夸焦美玲和多早早，说多亏今天有她们在。 苏菱顿时轻松了，她就说，根本不存在什么执着的一见钟情。 杜淮又发来消息，说想请焦美玲多早早吃饭谢谢她们。 苏菱用胳膊杵了一下焦美玲，“杜淮想请你和早早吃饭谢你们，去吗？” 焦美玲差点打错字，扭过头问：“请什么吃饭，我今天玩了一天手机而已。” “人家要谢你们嘛。”苏菱说。 焦美玲皱了皱眉，突然又说：“你问他我可以选吃饭的地方吗？” 苏菱问了问，杜淮的回答是可以。 焦美玲点点头，“那就去，明天正好有同城的想买我的戒指，我找个人多的快餐店和顾客见面，和他俩一起去也能壮些胆气。” “啊？吃个饭还卖东西啊。”苏菱说。 “放着现成的河水干吗不洗船，是他要请的嘛。”焦美玲又看手机去了，聊了一会儿确定了餐厅名字，又自己加了杜淮的微信跟杜淮说。 第二天焦美玲就带着戒指出门，和杜淮他们会合后，在餐厅没怎么费事就把交易完成了。来人是个男的，想买下戒指当成全新的送女友，本来还想胡搅蛮缠不按定价给，结果发现焦美玲这边没一个好惹的，交钱时杜淮还一定让他按照自己说的流程，防止他钻规则的空子再生什么事。 焦美玲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转账数额，深深的吐了口气。 “哇哦，这么多钱，美玲你发了。”多早早说完又看向杜淮，“多亏你了杜淮，我都不知道收钱给东西还有那么多讲究，那人一看就憋着一肚子坏，真要按他说的美玲肯定要吃亏了。” 杜淮笑笑，“常识罢了，没什么。” “就算是常识，我们两个女生就是知道了也镇不住他，还是多亏有你在，他都不敢说什么。”多早早是非要夸杜淮不行了。 焦美玲也说：“谢谢你了。” 说完就低头专注吃东西。 等多早早去上厕所时，杜淮问：“还要别的吗？” “不用，够了。”焦美玲抬起头，“你有什么话也说吧。” 杜淮似乎不好意思，“我有那么明显吗？” 焦美玲也放下筷子，“你执意要请我吃饭，不过是想让我替你拉拢小菱，你之前接近早早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思，只不过没想到她喜欢你，也就不会替你去牵线。” 杜淮咳了一声，“那，你肯帮我吗。” “不肯，”焦美玲又拿起筷子吃东西，“你确实帮了我很大的忙，但很久以前，我就被杭牧收买了。”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小伙伴们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今天写的着实有点晚啊 第151章 151. 心里怪怪的不舒服 虽说杭牧当初帮自己补课也是因为自己是苏菱的朋友，也有拉拢之意，但杭牧做起事却很尊重自己，他完全没必要那么用心的。 后来和苏菱确定关系后，杭牧也并未冷淡了她，依旧是有忙就帮，把她真正当个朋友，改变的也是她的前途，这是利益恩惠没法比的。焦美玲很懂得这一点，所以拒绝的毫不犹豫。 杜淮的目光微冷，“我跟他，就差了那么多？” “你也许很优秀。”焦美玲依旧云淡风轻，“可杭牧让人放心，帮他我不会对不起朋友。” “你并不了解我，”杜淮说，“我也是真心喜欢小菱的。” 多早早回来了，焦美玲就没再搭话，吃完饭出去后，多早早面含羞涩地说，这里离游乐场不远，这次寒假她还没去那儿玩过呢。 焦美玲像看戏似的看着杜淮，突然开口，“算了，人家都请我们吃过饭了，蹭完吃就别蹭玩了。” 杜淮神情稍缓，焦美玲就从包里抽出三张红票子，“那，我请你们，谁让我今天赚钱了呢，但那地方我去过好多回了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不行美玲，你要攒钱呢……”多早早说着又把目光看向杜淮，她是真的想去，“要不我们各掏各的。” 焦美玲把钱塞到她手里，不等杜淮开口说话就说：“杜淮你就陪一下吧，昨天我们还陪你来着。” 说完转头挥挥手，既成全了早早，她也不欠着杜淮了，想想就觉得自己机智。 苏菱在家喂猫看书，一天就又过去了，早上她就从阳台看见杭牧和父亲出门，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而且也没发一条信息。 虽然知道他忙，可苏菱还是有些空落落的，说白了，是不安作祟。 从旧楼区回来，苏菱提着猫粮袋子没精打采，家里一群小猫正围着个拖鞋玩，奶牛猫坐在一旁看着它们，三花把脸埋在猫食盆里正大吃，生完小猫后，它很快就把肚里空出的位置又吃了出来，现在脸大如盘，显得奶牛猫都小了一圈。不过正因如此它奶水很充足，小猫们也长得特别快。 “喵呜——”三花脸上沾着猫粮冲苏菱叫，今天它还没吃零食，一见到苏菱就要讨。 三只小猫也跑到苏菱身边，苏菱蹲下摸着它们，奶牛猫跑到三花跟前帮它舔着脸。 苏菱过去打开罐子，舀了一勺自己给三花做的肉糜拌在猫粮里，它立刻又饿猫扑食一头扎进食盆。 “再吃你就成猪了。”苏菱说，“小心你家那口子不要你。” 说着也给奶牛猫拌了一点，奶牛猫刚吃了几口，三只小猫就过来钻在它肚子下面捣乱，奶牛猫怕踩着它们，把它们又一只只的拱进窝里，然后守在边上看着。苏菱把食盆推过去给它，抚着它的皮毛说：“你可不能嫌弃我们三花，它当初可是跟你私奔过的，所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正说着门铃就响起来，苏菱立刻跑去开门，见是焦美玲回来了。 见苏菱略有失望，焦美玲说：“杭牧还没回来？” 苏菱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就在盼杭牧，故意说：“不知道，我没注意。” 焦美玲翻了翻白眼，把袋子里自己带回的零食拿出来，说今天戒指卖了出去。又拿出两包说：“我上去给杭牧也送点。” 说着就出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她说：“杭牧的妈妈说，杭牧和他爸还没回来呢，要在外面吃饭。” “哦。”苏菱捏着薯片，假装不在意。 焦美玲去浴室洗澡，苏菱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她立刻拿起，是杭牧发来了微信消息。 “吃饭了没有？今晚上我爸带我和教授一起吃饭，可能九点后才能回去。” 苏菱回复：“那你忙吧，猫我已经喂过了，害眼病的那只也没再复发。”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复，苏菱正要放下手机，杭牧突然发来语音请求。 “我在餐厅里呢，”杭牧说，“麻烦了人家，我爸想请个客。” “哦，应该的，”苏菱说：“今天累不累？” 他轻轻笑了笑，“不累，快开学了，我想尽快把论文赶出来。” “到底是研究什么的呀？”苏菱问。 杭牧找了半天措辞，努力想说的简单些，可苏菱还是半懂不懂，她也意识到了这点，低声说：“算了，你别讲了。” “你是文科生，听不懂很正常，”杭牧说，“本来就很枯燥。” 真枯燥的话，你会有那么大的研究热情吗？苏菱心想。她听得出杭牧很在意自己的研究，只是安慰她而已。 “这几天我都要往这边的实验室跑，”杭牧说，“我尽量早点回来，嗯……要不然你也来吧，我带你在大学里转转。” “不用了，你是去办正事的，我也不想打扰你。”苏菱说。 那边传来杭叔叔的声音： “小牧，给你妈打电话吗？我已经跟她说过了我们在外面吃。” 接着传来一阵年轻女子的笑声，“小牧是体贴家人嘛。” 苏菱眼皮一跳，故意问：“你说的教授是女的啊。” “不是，”杭牧压低声音，随后走到了安静点的地方，“是那位教授的女儿，她今天也来实验室了，我们的研究有相通的地方，所以一起做的实验，出来后我爸也请了她来。” 那边杭建又叫杭牧进来，说打电话也不用到外面，苏菱立刻说：“你快进去吧。” 说完就挂断了语音。 捏着手机，苏菱心里怪怪的不舒服。 吃过晚饭，苏菱和焦美玲回房一个看书一个用手机聊天，可苏菱哪看得进去书，一直在注意桌子上的手机有没有接到杭牧消息。 好容易屏幕亮起来，她立刻拿过来看，却是杜淮发来的微信消息。点开来看，是他去玩拍的照片，跟苏菱说了下今天的历程，末尾还讲了个搞笑的小段子。只是苏菱心情实在不佳，笑不出来。 “噗……” 身后焦美玲突然笑起来，苏菱敏感地回头，“怎么了？” 焦美玲摘下耳机，“没，早早在跟我说他们今天在游乐场的事情。” 第152章 152. 警告 焦美玲走后，多早早立刻拉着杜淮去了游乐场，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冲向平常她不敢去的鬼屋，结果一进去就给吓得吱哇乱叫，全程在杜淮身后扯着他的衣服，把脸埋在里面，什么都没看着还吓得不行。 杜淮本来看多早早都这样了，就顺势说要不回去吧，反正她也吓坏了，可一出了鬼屋多早早又精神了，拉着杜淮什么都要玩一下，哪儿人多往哪儿挤，这期间杜淮不小心把一个小男孩的奶油包挤扁了，虽然也道了歉杜淮也说再买一个赔他，可小男孩还是不住的哭，因为奶油包是小猪的形状，小男孩哭着说自己的小猪“死”了，小男孩儿的母亲也过来解围，但小男孩还是放不下那只小猪，对新买的奶油包看也不看。 最后逼得杜淮把一张纸巾铺在凳子上，将小猪奶油包放在上面给它做人工呼吸，又给吹了起来，还向多早早讨了枚创可贴贴住了漏的地方。小男孩目瞪口呆，也忘了哭了，但男孩妈妈坚决不要儿子吃那个奶油包了——别人都吹过了！ 杜淮说带着受伤的小猪去医院，把新的给了男孩，这下小男孩也没再说什么了。走出一段后多早早就笑弯了腰，分别时杜淮走时还拿着那只小猪包。 苏菱听了多早早发的语音消息也笑起来，立刻想起了什么，翻起刚才杜淮给她发的照片，最后一张正是一只贴着创可贴的小猪，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玩偶，也没细问。 多早早又发来消息说杜淮可爱，说他对孩子很温柔。 焦美玲扬了扬眉说：“咱们的早早啊，这下是真的陷进去了。” 想到这儿她又皱了皱眉，因为知道杜淮的心思可不在早早身上。 苏菱还在翻着照片，有一张是杜淮站在游乐场门前照的，他身后是大大的卡通拱门，写着游乐场的名字，杜淮在照片的右下角，而且因为光线原因看的不太分明。 这就是一张普通的打卡照而已，而且还有些曝光，可苏菱看着却突然生出很奇怪的感觉，胸口像压着什么，闷闷的。 “你喜欢游乐场啊。” “等我们有了孩子，就带他（她）一起来吧。” 脑海中突然翻涌出这样两句话，其中女子的声音，好像是她。 苏菱猛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里面的心脏似要跳出来。 “怎么了？”焦美玲看出不对，立刻坐起来问。 苏菱喘着气，“不知道，突然心慌。” 刚才，她差点窒息，而她也不知道那突然的惶恐是怎么回事。 焦美玲下了床过来，“没事吧，我给你倒杯水？” 她握了下苏菱的手，凉的让人心惊。 “没……”苏菱瞄见手机上那张照片，突然问：“美玲，你觉得杜淮这人怎样？” 焦美玲眨眨眼，最后说：“性格说不清，其他条件倒是都挺好的。” 苏菱蹙起眉，刚才那种感觉让她想起初见杜淮的时候，同样是突然心慌又窒息，然后来得快去的也快，之后毫无痕迹，就像是……一种警告。 “早早才认识他这么点时间，就满口夸，像是真的喜欢上了他，”苏菱说，“总觉得有些不谨慎。” 焦美玲见苏菱的脸渐渐恢复血色，就去给她倒了杯水，“这你倒不用担心，杜淮的心思不在早早身上。” “啊？”苏菱抬起头看她。 焦美玲也有点棘手的样子，摇摇头，“算了，现在就是说她也没用，她现在就是一门心思的觉得对方好。” 而且，这终归是多早早自己的事，她们作为朋友只能提醒，干预过多，恐怕还引起人家反感。 苏菱也知道这个，就是……莫名的不安。 唉，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对杭牧是这样，现在对杜淮也是这样了。 第153章 153. 焦美玲笑道：“因为这个你才不 自从卖出了一枚戒指后，焦美玲的财运似乎被打开了，顾客大概看到了有成交的，确认她的东西是真货，立刻又有一个同城的人提出想买焦美玲的镯子，但是想亲自看看，带自己一个懂行的朋友验验真伪。 马上就要开学了，焦美玲自然不想占用学习时间做生意，想趁假期多卖一些，便答应了。 不过，她一个人去也确实有些不安全，万一对方是坏人呢？苏菱这样的柔弱美人，带去除了会顺带会勾起对方劫色的想法，也没什么用。 想来想去，焦美玲拨通杜淮的电话，说明情况后想请他和自己一起去完成交易，并且提出可以给他一点提成。 见杜淮那边没说话，焦美玲又说：“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钱，但这两天还有其他同城的买主联系我，我今后和他们见面都叫上你，成交的多了你提成也多啊，加起来不少了。” 见他还没回话，焦美玲叹口气，“好了我知道了，我花几十块雇个民工去。” 正要挂电话，杜淮说话了，“你说地方吧，我去。” 焦美玲立刻说了约见的地方，带好东西，跟厨房里的苏菱说了声中午在外面吃饭。 苏菱拿着锅铲出来，“你真不要我陪你去，我还是有点战斗力的。” 焦美玲打量一下她，“会广播体操不算。你还是留下吧，有男生陪我去了，回头跟你细说。” “哦……” 杜淮很守时，十点钟准时和焦美玲在约定的商场门口碰面，买主不一会儿也来了，也是一个女孩子带着个男子，男子看了看手镯说是真的。 女孩问焦美玲可不可以便宜点，她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钱，说着打开皮包给焦美玲看，她竟然带了一大包的现金，那只卡地亚手镯焦美玲二手出也要三万多，女孩现在只有两万九千块。 看焦美玲犹豫了，杜淮说：“先进商场找个验钞机吧，要是你答应给好评可以便宜。” 说完他看看焦美玲，“我的那份你不用给。” 焦美玲也同意了。 女孩很高兴，立刻和他们进去借了一个服装店的印钞机用了下，验完钱后她当着焦美玲的面给了好评，然后欢天喜地拿了镯子走了。 可这下换焦美玲紧张了，她躲在杜淮身侧，觉得谁都知道自己揣着将近三万块现金了。让杜淮陪着她去把钱存进银行后，才松了口气。 按之前打算的，她要请杜淮吃午饭，因为杜淮不要钱，她还想请他吃点好的。可杜淮并没邀功，只是去麦当劳买了两个汉堡和两杯可乐出来，一边吃一边陪她去坐车。 “早早说，你卖那些东西是为了凑大学学费。”杜淮看了她一眼说。 焦美玲大口把汉堡吃完，然后喝了口可乐顺下去，“嗯，她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了。” 杜淮说着把自己的汉堡分成两半，把没咬过的那半递给她。焦美玲摇头，“我吃饱了。” 杜淮收回手，又问：“那些东西，是你以前的男朋友送的？” “怎么可能。”焦美玲说，突然一愣，问他，“你是不是怕那是赃物？” 杜淮没说话，焦美玲笑道：“因为这个你才不肯要提成吧？” 杜淮还是没说话，焦美玲也没解释什么。 到了车站，等了一会儿车就来了，焦美玲跨上车冲他招了招手，“先走啦。” 上了公车她拿出手机查了下账户余额，加上上次卖的那些钱，再卖一件，应该就够学费了。焦美玲突然想，不如等凑够学费后，剩下卖的钱就给母亲打过去，生活费她自己来想办法。毕竟看继父的德行，母亲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第154章 154. 那样子正好落入苏菱眼中 随着人们过完年回来，苏腾小店的生意越发好了，刘姨的儿子却在过年间染上风寒，住了许久的院，苏腾知道她担心儿子，这段时间都让她早下班，苏菱去接替了刘姨的班，在店里帮父亲。最近夜里吃饭的人多，父女俩常常忙到很晚才回去。 苏菱觉得这也没什么，反正杭牧这些天也忙，她在家里患得患失，还不如干活来的充实。家里的猫有美玲看着，她也不必担心。 杭牧早出晚归弄他的论文，两人这些天全靠微信联系，都好久没见面了。 临开学前一天，焦美玲又找到了一个同城买主，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已经不那么紧张了，自己带着东西和买主约在快餐店见面。 焦美玲出门后，中午苏菱在家自己弄点吃的，苏腾突然提着一大袋子的荔枝回来，说是一个司机朋友送的，可能是意识到女儿这些天的恹恹的，苏腾就让苏菱去杭家送些荔枝。之前他都尽量避免让苏菱去杭家的。 苏菱端了荔枝过去，是杨秀红开的门，客厅里热闹的声音也冲了出来，苏菱一愣，杭叔叔和杭牧在家，他们今天早回来了？可杭牧也没跟自己说…… “小菱来啦！” 许久没见到苏菱的杨秀红很是惊喜，亲热的把她拉进来，捏着她的脸说：“哎呦呦，过年怎么也没长几斤肉。” 苏菱垂下眼，不去看客厅里朝自己望来的杭牧，把盘子递过去说：“我爸让我送点荔枝，阿姨。” “你等等。”杨秀红把苏菱拉进客厅，端着荔枝进了厨房找盘子。 “杭牧，你陪我去书房里找书吧！” 苏菱抬起眼，见一个高瘦的女孩扯着杭牧说话，口气和动作都很亲热似的。 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儒雅中年人笑说：“晨晨，在人家家里别那么闹。” “没事没事，”杭建在一旁说，“谭教授你们别见外。” 杭牧本来要过来苏菱这边，可是碍于这个场面过去了也说不了什么，又被女孩扯着，正犹豫，杨秀红从厨房出来了，手里拿着苏菱的空盘子。 “对了小菱，饭正好得了，你在我们家吃饭吧。”杨秀红拉着苏菱说。 杭建也过来帮忙端菜，听到后欲言又止，那样子正好落入苏菱眼中。 苏菱抿了抿唇，扯出笑，“不用了阿姨，我家里有饭。” 说完拿了盘子转身就走。 “哎……” 杨秀红还要说什么，杭建笑道：“人家不愿意就算了，小姑娘怕生，咱们家今天还有客人呢。” 谭教授在论文上帮了杭牧不少忙，所以杭建今天请了谭教授父女俩在自家用顿便饭。人杨秀红也就不再说什么，转头去招待客人。 出了门，苏菱直接转入楼梯登登登下楼，努力忍着鼻子里的酸意，之前她知道杭叔叔不想自己和杭牧在一起，可是，今天看到他的眼神，才真正让她觉得伤人。 是啊，不是很明显吗？杭叔叔对那个谭教授和那个女孩就很热情，转到自己这里，明显就很牵强，让她一瞬间特别难堪。 这几天，杭牧也在微信上跟苏菱说了谭教授帮助他的事，教授那个优秀的女儿他也提过一两句。苏菱想，在杭叔叔心里，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女孩子，才配他家儿子吧？ 苏菱回去给自己盛了面，吃了两口，眼泪还是没出息的掉下来。她原以为她和杭牧感情很坚定，可现在一个眼神一个态度，她就受不了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人接杭叔叔明明安排有给儿子的路，她却半路杀出来，利用杭牧年少蛊惑他。 在杭叔叔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吧。 第155章 155. 杭牧伸手拿了过来，重新贴在书 杭家的饭桌上，一派宾主和谐的景象，在杭建的示意下，杭牧连着几次向谭教授致谢。只是情绪越发牵强，刚才苏菱走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 今天他总算把实验做完了，本来想早点回来和苏菱分享喜悦，父亲却想请谭教授父女来家里吃顿饭以示感谢，这本也是应当的。只是杭牧知道，这个饭局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所以他早回来也并没告诉苏菱，想等谭教授父女走了再去找她。 可刚才看苏菱的样子，她似乎不太开心，是自己想多了吗？ “小牧啊，你的成绩考去h大一点没问题，”谭教授说，对杭牧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到时你也别见外，有空也去叔叔家里坐坐，咱们聊聊。” 杨秀红不懂学术上的事，但知道学校里有个照顾儿子的人是好的，忙表示感谢，又给谭教授斟了杯酒，杭建拿起来和谭教授碰了一杯。 “我爸是想早早拉拢杭牧弟弟呢，”谭晨晨突然说，“将来杭牧选了他做导师，他脸上也有光嘛。” “你这孩子。”谭教授假装嗔怪地说。 杨秀红笑道：“晨晨这孩子也有出息，才比小牧大三岁，听说都要考硕士了。” “别说了阿姨，怪丢脸的，”谭晨晨有些忸怩，“我比杭牧大三岁，他现在的论文水平都快赶上我了，我真是无地自容。” 杭建忙说，杭牧只是偏科而已，综合来看谭晨晨还是比杭牧强，还说谭晨晨从小就是个小天才，上学升级都比别人快。 杭建说着看看儿子，本来想让杭牧接着夸谭晨晨几句，结果却发现杭牧在发愣。 谭晨晨看向桌子上的荔枝，突然拿了一个过来说：“哎？刚才送荔枝的小姑娘是你们亲戚吗阿姨？” “那是小菱，我们邻居孩子。”杨秀红笑道，“那丫头可真是水灵，怪可人疼的。” 杭牧实在吃不下去了，起身说自己吃饱了。 谭晨晨也立刻站起来，“我也吃饱了，杭牧，带我去你房里看看吧。” “哎呀你真是不见外。”谭教授说，眼里却满是对女儿的宠溺。 杭建笑说：“没事没事——小牧，你先带晨晨去吧。” 杭牧只好先带谭晨晨去自己房间。 “哇喔，这就是学霸弟弟的房间啊。”谭晨晨背着手走进去，她虽比杭牧大了三岁，但因为父母宠爱，性格还像个小女生。不过因为面对杭牧，也有故意卖俏的成分。 谭晨晨知道，自己并不算是美女，五官顶多算是周正，可是知识和聪慧让她自信，她相信杭牧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他们俩在学术上很聊得来，杭牧一定也会被她吸引的。 “哈哈，你这么有少女心啊。”谭晨晨用手戳了下书桌上面挂的风铃。 杭牧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目光柔和了些，“别人送的。” 谭晨晨眼睛转了转，并没有往下问。又聊起了杭牧都看什么书，最近对什么感兴趣之类，她觉得自己的谈吐和涵养，绝对能比过他身边那些同龄的小女生。 可杭牧和她聊起来虽然认真，却并没有什么热情，就好像和同行交流一样。 谭晨晨觉得，还是得时不时突出一下自己的小女生特性。她突然睁大眼，拿起杭牧粘在书架上的一张纸，“这是什么世界名画啊，你还贴起来。” 那张纸上画了个杯子。 杭牧伸手拿了过来，重新贴在书架上，“这是我的杯子。” 谭晨晨有些不懂了，舔舔嘴唇，“你的杯子，是二维的。” “嗯。”杭牧点点头。 看谭晨晨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他解释说：“以前有个外星人路过我的房间，把我的杯子降维了，不过他后来又传送了一个杯子给一个女孩子，让那个女孩子交给我了。” 杭牧把苏菱送自己的马克杯拿起来，“就是这个。” 谭晨晨认真地看着杭牧，最后叹息，“那个女孩子一定很可爱，能让你说出这样的话，你喜欢她吧？” 杭牧点了点头，“嗯。” 谭晨晨突然有些难堪，可还是扯出笑说：“哇，没想到你这方面也这么早熟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啃书呢。” 杭牧低头笑笑，“有什么办法，她很早就出现在我生命里了，让人没法不注意。” 谭晨晨一愣，最后凄然点头，原来，自己是输在了时间上吗？ 难过，却也有些不甘，她的内涵，绝对可以比过他身边的所有女孩子，为什么，他就不能看看自己呢？ “那你们会有以后吗？”谭晨晨突然问。 她知道这样问太冲动了，可没忍住。 杭牧一愣，认真道：“当然，我已经想到很远以后了。” “你们难道会考同一所大学，然后一直在一起？”谭晨晨问。 “嗯，”杭牧说，“她进h大同样不成问题，或者说，是她想去h大，我才要去的，就我自己的话，其实想去中k大。” 谭晨晨不再说话了，讪笑着点头。心里却在喊着：那又怎样，即使如此，我也一样比她优秀啊！从小到大，我都是第一，那些虚有其表的女生在打扮自己，在谈恋爱的时候，只有我可以沉下心追求更高的知识，她们肤浅，幼稚，在我面前蠢钝如猪，别的男子把持不住也就罢了，杭牧你怎可也如此肤浅？ 内心翻腾不止，表面却只是愣着。 杭牧听到外面母亲叫自己，忙开门出去。杨秀红知道儿子的心思，拿着一筐荸荠给儿子，让他去给苏菱家送去。 杭牧立刻拿了跑向门口，连跟自己房间的谭晨晨说一声都忘了。杨秀红摇摇头，把谭晨晨叫出来说话。 杭牧几乎是冲到苏家，按了按门铃，鞋尖不住地挪动。 苏菱开了门，张了张嘴，“是你呀。” 杭牧的一腔话突然找不到头了，只好把荸荠塞过去，苏菱接过说：“谢了，家里我爸也买了，下次别送了。” 杭牧觉得有什么闷在心里，他们见面不应当是这样的啊，什么荸荠，什么别送了，说这些干什么？ 他突然挤进去一把抓住苏菱胳膊，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小筐荸荠，苏菱却立刻拨开他的手，转过身去，“干什么呀，连门也不关，让人看见我又得背罪名……” 她咕哝着把荸荠放在客厅桌子上，杭牧却听出了别的意思，转身把门关上，然后过去说：“你爸不在吧？” 尽管知道苏腾这时候应该在店里，为了保险他还是问了一句。 苏菱撇嘴，“干吗鬼鬼祟祟的，问这个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被他发现吗。”杭牧笑笑。 苏菱抿了抿唇，“是了，我们的事本就是见不得人的，有人的时候我就得躲开，你也怕我爸，你也得躲开，那这样又是何苦呢？”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这两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最近码字码着就到第二天了，最后一章就到了第二天，今后会注意哒~ 第156章 156. 杭牧白了脸，“你后悔了？” 杭牧终于听出了苏菱的情绪，可是他很迷惑，之前苏菱明明也担心他太心急和她父亲起冲突，如今怎么又不满起来了？ 他只能以为，是这些天没见面，他回来又没告诉苏菱，所以苏菱有情绪了。 “我已经告诉你爸我跟你的事了，他现在不能接受，我不能彻底惹恼了他。”杭牧试着解释，“还有今天谭教授来我家吃饭，是我爸临时提出来的，我本来想等他们走了就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苏菱瞪着眼，“你爸让你陪客人，你就好好陪人家就是了，见不见我又有什么要紧？哦对了，你本来就是把我排在后面的，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一定是这样。你跟人家说了笑了热闹完，才能跑来跟我偷着说几句话，我不稀罕，你回去吧！” 杭牧张了半天嘴才说出话，“我……这只是一个饭局而已，我把它看做工作内的事情，和他们说笑怎么能和见你比？我妈留你的时候我也想你留下的，但看你要走，我以为你也不喜欢这种饭局，才没叫你。” “我留下干吗？”苏菱的眼圈儿红了，忍了又忍才把哭腔憋回去，深吸口气说，“我就那么没皮没脸？明知道人家不欢迎还硬留下。” “谁不欢迎你了？”杭牧无奈，可随即想到父亲，拉过她的手说，“我已经跟我爸说过了，他同不同意我都不会放手，你看我跟你爸不是一样在循序渐进？” “你别那么说我爸！”苏菱突然抬起头，眼里有泪，可目光凌厉，“我爸从来没看不起你，今天的荔枝还是他让我送去的。” 杭牧惊讶地张了张嘴，把苏菱的手握的更紧了，“那不是挺好吗？” 苏菱甩开他的手，“好什么，我爸一开始就是对的，是我不该自轻自贱的硬要贴上去，我爸为了我才改变态度，可我现在才发现，他当初是为了保护我。” 苏菱想，要是她当初听父亲的，别那么主动，如今何苦受这种侮辱？一想到今天是父亲让她过去的，她觉得父亲也跟着她受辱了，杭建要知道，说不定以为他们父女俩一块儿想往杭家贴呢。 杭牧白了脸，“你后悔了？” 苏菱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杭牧一把苏菱肩膀，“你当初让我不要后悔的，怎么如今自己又这样？我们的事是我们自己的，管他别人做什么，我这就回去跟父亲说，我只要你，除了你我不要别人，也从没没有什么别人！” 见他真要去，苏菱也愣了，立刻拉住他，“你别发疯……再说你说了又怎样，你爸肯定以为我又迷惑你，肯定更加看轻我。” 杭牧深吸口气，“那你要我怎么样呢？这么多年了，好容易答应在一块儿了，如今就为了这么点事，你就要后悔，就不要我！” 苏菱呜囔着鼻子，“红口白牙的你倒是会说，什么这么多年，我怎么看不出来？” 杭牧一口气闷在心口，眼神儿顿时变得有些吓人，苏菱正要走开，忽地就被他一把抱住，莽莽撞撞就往唇上拱。苏菱抡起小拳头砸在他肩上，一点用也没有。 听到身后有钥匙开门的声音，苏菱吓得一下咬在杭牧舌头上，这才推开他。 焦美玲开门进来，今天她怕苏菱也去店里自己进不来家，所以出门时带了钥匙。 “怎么了又是？”焦美玲说，看出苏菱眼圈像哭过，杭牧则眉尖一跳一跳的，突然又用手捂着嘴背过身去。 “你先走吧。”苏菱对杭牧说。 杭牧看了看焦美玲，转身出去了。 回到家，谭教授父女还没走，客厅依旧很热闹，杭牧向他们点了点头就回自己房间去了，谭晨晨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 杨秀红看出了点什么，但是没说话，依旧招呼客人。杭建和谭教授正聊天，都没注意杭牧那边。 谭晨晨目光一转，故意的惊讶道：“杭牧怎么虎着脸啊，不是跟人吵架了吧？” 杭建和谭教授都一愣，往杭牧房门看去，杭建问：“他刚才去哪儿了？” 杨秀红立刻笑开，“去让他给小菱家送点水果，可能闹气了，俩小人儿本来就好一阵恼一阵的，没事儿。” 谭晨晨目光一暗，没想到杨秀红就这么云淡风轻的遮过去了，而且听这口气，杭牧和那个叫小菱的关系平常就很亲热，杨秀红作为大人还觉得这很自然。 谭晨晨站起身，“我去哄哄杭牧弟弟。” “没事没事，”杨秀红一把拉住她的手，“他们俩小孩儿就这样，没一会儿就又好了，不用别人劝，我劝还没用呢。” 杨秀红这话说的没留一丝缝隙，既表明了杭牧和苏菱关系不一般，又指出你去也没用，我当妈的都劝不了呢。 谭晨晨坐下，又仔细看了看杨秀红，杨秀红还是那么淳朴地笑着，没一丝心机的样子，谭晨晨只好跟着笑。 杭牧走后，苏菱就回房间趴在床上不说话，焦美玲又卖出了一件首饰，给苏菱带了奶茶，苏菱喝不下，只顾趴着流泪。 焦美玲听了事情原委后，皱着眉说：“就这？” 苏菱看她一眼，焦美玲摊摊手，“你别这样，站在我的角度，你们俩的事本来就屁都不是。哦，这你就觉得丢脸了，受伤了，我可是厚着脸皮硬挤在我继父家住了那么久，每次吃饭他们都不叫我，都不给我盛饭，一家上下变着法儿给我脸色看，我不也挺过来了吗？因为我要的是钱，最后我也拿到钱了。所以你又何必管他爸什么眼神什么心思呢，你要的是杭牧，最后杭牧跟你在一起不就行了？” “那不一样。”苏菱说。 焦美玲撇撇嘴，“怎么，难道你对杭牧的喜欢还没有我对钱的喜欢大？你真要想跟他在一起，还管那么多。” 苏菱翻过身，仰躺着看天花板，“人和钱又不一样，你喜欢钱，钱能成全你，这是明明白白的，你当然义无反顾。” “那你是不信任杭牧？”焦美玲说。 苏菱垂下眼，她说不上来怀疑杭牧那点，就是……不安。 焦美玲试着去体会苏菱的心情，随后发现不行，这事让她看就是闲的，谈恋爱叫她现在看也是闲的，她还是算账去吧。 第157章 157. 心想这家伙，不是比自己内心戏 焦美玲翻出自己的本子，在已经卖出的首饰名称后面写下实际卖出的价格，她大致算了一下，还差一点点就够大学四年的学费了。她之前没想到这些东西会卖的这么顺利，买主也没怎么砍价，如果接下来也这么顺利的话，剩下的也会卖不少钱。 她回头跟苏菱说了那个决定，“等我攒够了学费，我就把剩下首饰卖的钱给我妈，反正她不会卖这些东西，留着也会被搜刮走，我还是直接给她开个户头把钱存进去给她。大学生活费，我自己想办法。”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剩下的首饰，苏菱把它们都放进一个饼干盒里了，“我今天给高二的班主任打电话了，跟他说了首饰的事，他愿意帮我保存卖的钱和首饰，还说如果我再卖出的话，他可以帮我邮寄。” 看着焦美玲为自己的未来精打细算的样子，苏菱突然觉出，自己格局真的很小。美玲在那么大的压力下依旧井井有条的安排自己，把自己的前途放在第一位，不负青春争分夺秒，可她呢，为了个杭牧就自怜自艾没个完。马上就要开学了，她最应该操心的是成绩才对。 对，她要为自己奋斗，不管杭建是不是轻视自己，她都得看重自己才行。 想到这里，苏菱抹了抹眼睛起床，收拾了一下书包，喂了喂家里的一窝猫，又抱上猫粮袋子下去喂流浪猫。 好巧不巧，她刚下楼就见杭家夫妇正在楼下送谭教授父女，她本来想从边上走开的，杨秀红却眼尖看见了她，一把拉过来说：“小菱，晚上阿姨炖排骨汤，你过来喝吧，你都好久没来了。” 苏菱扯了扯嘴角，“不了阿姨，我晚上去给我爸帮忙。” “哦对，这几天店里生意好吧。”杨秀红说。 “嗯。” 谭晨晨往苏菱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微冷，苏菱的模样是那种典型的温婉美人，肌肤胜雪，远看幽幽弱弱，近看五官精致的像个瓷人，找不到一丝瑕疵，一双如水的眼睛，眼神也不张扬，难怪杨秀红总说她是个可人儿。 谭晨晨说不清心里是嫉妒还是不屑，她看不起苏菱这种人，总觉得美到极致就是没有个性。不像她一样，从小好强目标明确，一直都很有自己的主见，苏菱这种像水一样的女生，一点硬度都没有，只有肤浅的男子才会喜欢她。 也许是感觉到了谭晨晨的目光，苏菱也看了她一眼，觉得眼前的女生很高，很瘦，瘦到有些干巴巴的。穿着件牛角扣的黑大衣，一排扣子扣的很整齐。 “你家的荔枝真好吃。”谭晨晨先开口说。 “哦，谢谢。”苏菱淡淡地说。 正准备要走，杨秀红却仍拉着她说：“小菱，谭教授是h大的教授呢，是教物理的，你要是也考那儿，兴许能见到呢。” 苏菱抬眼看了看，“我是学文的，怕是没那个荣幸了。” 杨秀红揽住苏菱，像是自家孩子般自豪地说：“对了，小菱可是文科班级的第一名呢，我们这栋楼今年出了两个第一，邻居们都说是小区风水好。” 谭教授这才看了眼苏菱，笑道：“我倒觉得是咱们这一方水土好，百年的文化沉淀和锦绣山水，才能滋养出这样钟灵毓秀的孩子。” 苏菱的样子确实很有他们小城的特色，灵气，柔美，温润，她的样貌就像一整个城市女子的缩影。谭教授看着她，就想起了多年前最美好的故土山水，目光也慈祥起来。苏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谭晨晨撇嘴道：“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单看样子就看出那么多啊。” 杨秀红深知两个女孩子在不能只夸一个，忙说：“老谭，你家孩子也是又聪明又漂亮，咱们这地方确实养人。” 杨秀红不说，大家还不会对比，谭晨晨瘦的夸张，颧骨过宽，眼神不知怎么瞧着让人不舒服，整个人看起来都缺着点水分，站在水蜜桃一般饱满莹润的苏菱面前，更被衬成了一条干瘪老绿的芸豆角。好强倒是能看出来，灵秀之气则半点也无。 谭教授只是笑了笑，告辞带着女儿上了车。 苏菱跟杨秀红说自己得去喂猫，杨秀红点点头，却低声说：“等一会儿小菱，之前是不是小牧惹你了，你俩怎么好好的又闹起气了？” 苏菱低着头没说话，杭建一向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转身先上楼了。 “唉，”杨秀红叹气，嘴张了张，可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两个孩子关系不一样了，她劝起来也不好下嘴。 正想着，苏菱说了句“阿姨再见”就抱着袋子向旧楼区去了。 晚上苏菱又去父亲店里帮忙，忙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心情了，苏腾怕耽误明天苏菱早起，今天八点就打了烊。 收拾东西的时候苏腾突然说：“爸今天就去把你杭叔叔当初借给咱们的钱都还了，虽说暂时不能买自动洗衣机了，但咱们今后就不欠着他们家了。” 苏菱点点头，她同意父亲的做法，自家过得苦点不要紧，她也不想欠着别人。 回去后还没等苏腾去杭家还钱，杨秀红倒先来了，端着些点心，不很自然地笑着说，想跟苏菱说说话。 苏腾回头看看，苏菱正好过来了，“怎么了阿姨？” 苏腾咳了一声走开了，杨秀红才拉着苏菱的手说：“你和小牧是怎么了呀小菱，要是小牧的错儿，我让他给你道歉，你给他个说话的机会。小牧这晚饭都没吃，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我都多少年没见他红眼圈儿了……” 苏菱一愣，随即低下头，“没有什么事儿。” 杨秀红深深叹了口气，“小牧本来就是个闷葫芦，就会憋着跟自己较劲，你生气骂他不要紧，别晾着他，我这看着……” “我知道了阿姨，”苏菱忙说，“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事嘛，我……我微信上跟他说一声。” 杨秀红这才松口气，拍拍苏菱的手背放下点心要走，苏腾顺势把信封递过去，让她把钱带走。 苏菱回房去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杭牧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微信里也有好几条视频请求，外加一条消息： 你真就不理我了，为了这点事，难道这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 苏菱噘着嘴，心想这家伙，不是比自己内心戏还丰富吧？ “噗……”焦美玲突然笑起来，抬起头说，“哎，看看杭牧的朋友圈，瞧瞧你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今天的推荐票，这是今天最后一章，明天见~ 第158章 158. 骗走我两个大芒果 苏菱点开杭牧的朋友圈，看到他今天下午发的一条，见他发了张《红楼梦》的书页照，看背景，书应该是放在他的床上，配文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苏菱心下一紧，咬着唇点开图片，见照的正是宝玉哭鼻子抹泪控诉那一段： “宝玉叹道：‘当初姑娘来了，那不是我陪着顽笑？凭我心爱的，姑娘要，就拿去，我爱吃的，听见姑娘也爱吃，连忙干干净净收着等姑娘吃。一桌子吃饭，一床上睡觉。丫头们想不到的，我怕姑娘生气，我替丫头们想到了。我心里想着：姊妹们从小儿长大，亲也罢，热也罢，和气到了儿，才见得比人好。如今谁承望姑娘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睛里，倒把外四路的什么宝姐姐凤姐姐的放在心坎儿上，倒把我三日不理四日不见的。我又没个亲兄弟亲姐妹。——虽然有两个，你难道不知道是和我隔母的？我也和你似的独出，只怕同我的心一样。谁知我是白操了这个心，弄的有冤无处诉！’说着不觉滴下眼泪来。 黛玉耳内听了这话，眼内见了这形景，心内不觉灰了大半，也不觉滴下泪来，低头不语。宝玉见他这般形景，遂又说道：‘我也知道我如今不好了，但只凭着怎么不好，万不敢在妹妹跟前有错处。便有一二分错处，你倒是或教导我，戒我下次，或骂我两句，打我两下，我都不灰心。谁知你总不理我，叫我摸不着头脑，少魂失魄，不知怎么样才好。就便死了，也是个屈死鬼，任凭高僧高道忏悔也不能超生，还得你申明了缘故，我才得托生呢！’” …… 苏菱眼皮跳了跳，想到杭牧那样的人抱着本《红楼梦》哭唧唧趴在床上的样子，真是又窝心又好笑。 另外他什么意思，说自己像林黛玉一样小心眼，疑神疑鬼？在意别人的态度生了气，反发到他身上吗？ 看把他委屈的。 苏菱点开对话框，输入： “你有话就直说，什么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当初怎么你了？今天就是没看手机而已，就把你委屈成这样，你要是后悔我绝不缠着你。” 左上方显示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好一会儿消息才发过来： “明明是你先不理我，先故意气我。什么叫看不出来，当初也不知谁，跟我一处吃一处睡，成天黏着我。也不知是谁，明明答应了嫁给我，骗走我两个大芒果，回头又不理我。也不知是谁，我到哪儿就跟到我哪儿，让我放不下又丢不开，实指望你现在长大了，说话算数了，谁知道，还是动不动不理人，动不动就要撇清。” 苏菱眨眨眼，随后面上似火烧。 “你别说的那么暧昧，以前吃睡在一起，那是因为在幼儿园，老师让我跟着你的。至于结婚……那是过家家，本来就不算数。” 他这么一说，苏菱才想起他们小时候也算是有一段形影不离的时光。不过那是因为幼儿园老师觉得她太迷糊，让杭牧看着她。睡觉他们是总挨着，可榻榻米上明明还有其他小朋友。 至于过家家结婚……那又不是真的。 小时候胡同里的大孩子们总喜欢打扮小孩子玩过家家，有一次苏菱就被打扮成了小新娘，有人把杭牧拉来做新郎，那还是他第一次来玩过家家，两人在几位姐姐的安排下像模像样的“结了婚”。那时他俩才一年级，苏菱反正是什么都不懂。 礼成后，一个姐姐还说：“杭牧，小菱嫁给你，你都不拿出点东西送人家吗？” 当时杭牧愣了愣，然后就跑回家拿出两个金黄的大芒果，苏菱哪管别的，只知道芒果很好吃，吃的脸上都是黏糊糊的汁水。 后来胡同里的姐姐们见到他俩，总说，“杭牧可要照顾好小菱啊”。 杭牧还真就对她挺好的，有好吃的给她，上学时，故意的在胡同口等她一起走。 可是有一次姐姐们在开玩笑的时候被沈凤华听见了，沈凤华的脸当场就沉下来，当天晚上狠狠教训了苏菱一顿，说她为了两个芒果就愿意被叫成“杭家的小媳妇”，真是不要脸，苏菱被劈头盖脸的骂哭了，之后出门就故意躲着杭牧，别人开玩笑也低着头快快跑开。 都这么久的事了，没想到他还记着。真不知道是该说他纯情还是认死理。 不过苏菱的心还是软了下来，见他一直没回复，就主动又发过去一条，“谁说我说话不算话了？我今天去店里，忙的顾不上看手机而已，你自己就脑补了这么多。” 说完又发过去一条，“你吃饭了没有？” 杭牧好一会儿才回过来，“你故意的，不带手机。” 苏菱确实是故意的，她不想心情一直被这件事影响而已，就索性不看。 “我还有别的事做，不想被这件事一直影响而已。”苏菱回复。 杭牧委屈屈发过来，“可我以为，你又不打算跟我好了。” 苏菱的手指在屏幕上犹豫好久，才打出：“傻瓜，吵架而已啦。” 杨秀红端着一碗馄饨贴在门上听，最后探进头看，见杭牧看着手机，脸上的神情像是破涕为笑，杨秀红知道，儿子和苏菱应该是和好了。 她笑眯眯端着馄饨进来，“小牧，吃点东西吧，你还没吃晚饭呢，妈给你煮了点你爱吃的荠菜肉馄饨。” 杭牧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坐起来，“嗯……” 看儿子吃了东西，杨秀红这才放下心，说不够厨房还有，然后就先出去了。 杭建正在书房忙，杨秀红也给他送去一碗。 “秀红啊，你见我书桌上那个资料袋了没有？”杭建正翻着东西，见杨秀红进来就问。 “昨天你拿走了，你忘了？”杨秀红说。 杭建这才想起来，敲着头笑，“对对，放学校了，我这脑子。” 杨秀红把馄饨端过去，杭建正好饿了，端起来就吃。 杨秀红笑道：“你倒是轻松，全不管儿子怎样。” 杭建避开她的眼神，“他也大了，有些自己的事我不好都过问。” 第159章 159.年纪轻轻的姑娘爱胡思乱想，别 “我看你是故意躲着不管。”杨秀红说，然后叹了口气，“儿子对小菱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确实是认真的，小牧的脾气你知道，他认定了就一定会奔着去，不会放手。” 杭建咽下一颗馄饨，“那也不是他认定就行的呀，也不看苏腾什么脾气，人家会同意？” 杨秀红拍他一下，“哦，原来是你打不过苏大哥，怕了才不敢管。” 杭建被呛了一下，含糊地说：“我不是怕，再说，苏大哥才不会打我。我是觉得小牧他们还小嘛。” 杨秀红眨了眨眼，没接着往下说，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下次请谭教授，就请他一个人就好了，年纪轻轻的姑娘爱胡思乱想，别让人家误会，反耽误了人家。” “嗯？”杭牧抬眼看妻子。 杨秀红似笑非笑，“我觉得谭教授的女儿，好像对咱们小牧有意。” 杭建也觉出来了，最开始他确实有些希望，谭晨晨能让小牧放下苏菱。 他放下碗问：“那你觉得怎样？” “什么怎样，”杨秀红说，“小牧又不喜欢她，我能看得出来。” 杭建抿了抿唇，“那，你觉得谭晨晨这个人怎样，她不见得比小菱差啊。” 杨秀红却轻飘飘道：“可她也不见得比小菱好。说实在的，我觉得她有些像那个找来咱家的女研究生，你没觉着？” 杭建愣了愣，才想起妻子说的是谁，但隐约记得两人长得并不像。那个女研究生算是漂亮的，但谭晨晨顶多算是五官端正。 “我不是说长相，我是说感觉，”杨秀红说，“尤其是眼神，都有股不分青红皂白的傲气，说话也是，拐着弯的偏不肯承认别人的好，嗯……女孩子有主见是好事，可要是不讲道理只觉得自己对，那就吓人了。” 杨秀红今天把谭晨晨叫出杭牧房间后，和她聊了一会儿，谭晨晨许是觉得杨秀红头脑简单，跟杨秀红说话就有些没遮掩，虽然表面礼貌，可话里总能体会出一丝轻慢，但是对杭建就明显更谨慎些。杨秀红把这些看到眼里，却佯装不觉。她并不恼谭晨晨不尊重自己，毕竟自己是长辈得有心胸，只是谈话中越发觉得，谭晨晨和当初那个喜欢杭建的女研究生很像，都是主观意识很固执，傲慢到不肯承认自己想象之外的真相。只是谭晨晨还没有那么癫狂罢了。 杭建并没太留意谭晨晨的性格，只觉得她挺上进的，和儿子也聊得来，但听妻子这么一说也有些打怵了。 “哦对了，”杨秀红说，“今天苏大哥把钱都还回来了，我先放抽屉里了。” 杭建有些惊讶，苏腾是个外场人，还钱这事都不会太直接，每次都是叫他过去弄几个菜喝两杯，相谈甚欢时把钱还了。杭建还挺喜欢和苏腾一起喝酒的，每次饭局和别人一起喝总觉得是负担，和苏腾就完全是放松。 想到自己没了和苏腾喝酒的机会，杭建还有些失落。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今天的推荐票，今天最后一章~ 第160章 160. 对方觉得你的话毫无说服力并有 开学了，苏腾用自己的小车载苏菱和焦美玲去学校。正好杭建也下楼送杭牧，看见苏腾很热情的过去打招呼。苏腾对杭建的态度也不能算冷淡，只是只字没提什么时候再一起喝酒的事。 按说钱全部还清苏腾应该会很高兴，会请他喝顿酒的。难道是因为钱都还他了，没钱请了？ 杭建赶紧说，自家还有几瓶别人送的好酒，邀请苏腾什么时候去家里坐坐，一起对饮。 苏腾笑笑，“最近店里忙，怕是没时间，等有时间我去找你。” 杭建脸上的笑僵了僵，又努力撑起，“啊啊，那好。” 杭建开车载着杭牧出了小区，苏腾让两个女孩儿检查好东西，没什么忘带的后，也发动开了出去。 到了学校，苏腾帮女孩们把东西搬下车，嘱咐说：“压力别太大，世上也不光学习这一条路。” 苏菱点了点头，苏腾走后，焦美玲轻叹一声，“你爸真好。” 两人先回宿舍安顿好，焦美玲还要去广播站交接下事务，因为下半学期要冲刺高考，她的广播站任务也交给了别人。苏菱拿着两人的书包先去教室放好，接着又去操场等着，今年的颁奖名单里也有焦美玲，虽然是末几十名里的，可也是她的第一张奖状。 快开始的时候焦美玲才过来，站到了苏菱身后，“看见早早没有啊？” “我给她发短信了，她还没回呢。”苏菱说着看向多早早班级的阵列，“她不会还没来吧？” 她看见了杭牧，没等对方看过来她就赶紧的转开目光。 校长们讲话完毕后，杭牧作为学生代表上去发了言，苏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直没敢往讲台上看。 “我瞧见早早了。”焦美玲在她耳边说。 苏菱这才抬头看去，她也看见了多早早，立刻笑了一下，多早早看着比以前更白了，穿着件嫩黄色的羽绒服，看见苏菱，她也苍白的扯出抹笑。 “她不是病了吧。”焦美玲说。 等颁完了奖，焦美玲拉着苏菱截住了多早早，“我第一次得奖，你敢不恭喜我。” 多早早笑笑，“恭喜啦，你要喜欢，我送你一摞。” 焦美玲撇撇嘴，“切……中午还一起吃饭吧？” 多早早点点头，她班里一个女生叫她，她边走过去边说：“中午见！” 焦美玲看着多早早的背影，突然说了句，“肯定有事儿。” 苏菱也默默认同了，刚才那反应放别人身上很正常，甚至算是热情了，可多早早竟然没有飞扑过来，或者拉拉杂杂讲一堆寒假里的事，这就很奇怪了。 上了一上午课，中午放学的时候苏菱给杭牧发了条微信： “你今天和你哥们儿别过来了，我和美玲要跟早早说些事情。” 杭牧又发过来一个小黑猫背影表情包，很凄凉的样子，但随即回道：“知道了，不打扰你们姐妹开会。” 到了食堂，杭牧果然带着自己哥们儿坐到别的桌子旁去了，苏菱和焦美玲还有早早三个人一起，可刚打完饭宋持就来了，站在那儿犹豫的两边看看，吴清渊抬手道：“小宋，这边来！” 宋持这才端着餐盘往男生那边去了。 多早早看看苏菱，“你和杭牧吵架了？” “没有，可能他们男生小团体内有什么话不方便跟我们说。”苏菱随口说道。 “哦。”多早早接着吃饭，不用别人问，她吃了两口就说，“今年寒假，我表白被人拒绝了。” 苏菱和焦美玲互望一眼，都没说话。 多早早用筷子戳着一块豆腐，又说：“就是杜淮，寒假的时候我总是去找他玩儿，怕他一个人在这里寂寞，他这个人其实性子蛮清冷的，跟我一点儿也不一样，可我也不知怎么的，就特别喜欢他。我以为我够热情，就可以暖到他，他去车站那天我还去送他了，给了他一封信让他回去再打开，其实我也没写什么，只问能不能一直给他写信，还说我也想考去z大。他第二天给我回了短信，说如果我去他会和我哥去接我，但是他想说明他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不想耽误我。” 焦美玲搅合着自己的馄饨，咳了一声，“嗯，他倒是还挺为你着想，不拖泥带水，这点来说不错的。” 多早早苦笑，“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他那样的人，身边肯定有好多比我好的女孩子追逐，我只是个不成熟的小丫头，长得也不漂亮……” 苏菱皱眉，“你也不必因为他拒绝了你就妄自菲薄，感情跟样貌有什么关系，再说我觉得你挺好看的，只是他不会欣赏罢了，以后肯定会有欣赏你的人出现。” 多早早幽幽看她一眼，“你这种人说这话真是没有一点说服力，而且有些欠揍，我问你，你表白被拒过吗？” 苏菱张了张嘴，“我……” 她不记得自己有表白过哎，最初崇拜多傩时也没直接说过。 “对了，”多早早说，“你根本就不用表白，有男生主动追你，美玲不也有宋持追吗？你们俩都比我好看，难道这是巧合？” 焦美玲还不习惯被人说好看，她放下筷子说：“不不，早早你挺好看的，你一定要晓得，杜淮拒绝你绝对是因为你性格太咋咋呼呼，而不是因为你长得不漂亮。” 多早早夹着块豆腐愣了半天，终于道：“我去你的！”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苏菱也松口气，老实说，杜淮那么复杂，早早能跟他摆清关系挺好的，只是看早早刚才那么难过，她不好意思庆幸。 多早早扒了几口饭，又又抬起头说道：“我性格怎么了，我乐观活泼无敌可爱！” “是是是是。”焦美玲和苏菱连口称道。 另外两章在十二点后，小伙伴们困的话先睡吧 第161章 161. 飞来横祸 多早早到底是多早早，闷在心里时难受，可真说出来也就过去了，没一会儿她就又话多起来，毕竟她的生活很精彩，还有吉他轮滑旅游和向往的大学，还有亲人和朋友，杜淮虽然重要，也没占全她全部的世界。 高三下学期就是魔鬼般的一学期，苏菱和多早早还好，她们只攻文化课而且基础扎实，压力最大的要属焦美玲，文化课和专业课两边的跑，而且她马上就要艺考了。 艺考之前专业课要集训，焦美玲这些天大多数时间都在专业课教室。班主任邱月认定她会是今年的黑马，有次焦美玲出去上专业课时，她拍了拍焦美玲的肩说：“放轻松，你的文化课不错，不止那一条路走。” 这倒是的，在学校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里，焦美玲的文化课是数一数二的，即使只凭文化课，她也能考上不错点的大学。 一天焦美玲又去上专业课，一直到中午放学还没回来，这些天许多专业课学生都加班加点，焦美玲更是紧张的吃不下饭，苏菱和多早早打包了饭菜去找她，结果专业课教室那边却没人，还是一个回来拿书的学生告诉她们：焦美玲被警察带走了。 两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苏菱，心里有很不祥的预感，她转身跑去专业课老师那边，多早早也忙跟着。 可到了地方发现老师也不在教室，这个时间可能是去吃饭了，她们俩刚出来就碰见了邱月，邱月绷着脸，看见苏菱就问：“是找美玲吗？她还没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老师。”苏菱喘着气问。 “我还要问问你，”邱月说，“是美玲的母亲和继父报案，说她偷了他们家的钱和首饰，这事你晓得吗？” 苏菱几乎窒息了，原本她还有些替美玲心虚，可现在愤怒已经席卷她的脑子，气得说不出话。 “瞎扯八道！”多早早先开口了，她是个急脾气，“那些东西明明是美玲她妈给她当学费的，美玲跟我说过这事，真要是偷的怎么可能现在才报案，这不是害人嘛！” 邱月也撇嘴，“我就知道，就是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母亲。” 多早早已经快气哭了，“这可怎么办哪，能说得清吗，美玲明天就要去艺考了！” “别急，这事总有办法解决。”邱月就转身要走，并说，“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就大步走了。 “小菱……你先别哭了，事情总有办法的。” 听多早早这么说，苏菱才发觉自己脸上有泪，她抹了一把，突然想起什么来，立刻跑下楼去找高二的班主任。等去了才知道，班主任知道美玲被带走后，就已经往警察局去了。 两人回去焦心的等着，下午放学时杭牧也知道了这件事，安慰了苏菱几句，可是他眉头一直拧着疙瘩。 苏菱知道，事情不那么好解决，美玲当初拿来那些东西，虽说是她母亲主动拿出来想要给的，可美玲也抢了。这个行为说起来很模糊，毕竟美玲母亲也有给的意思。 美玲也许就是赌一把，母亲真要报案她就彻底死了这份心，只是没想到，母亲会在事后，在这个节骨眼报案，竟然说她偷！ 毕竟是亲生母亲说的，警察说不定就会信。 晚上寝室里的姐妹们也讨论着这事，她们都不相信美玲会偷，曹雪还说明天在班里写个联名信送去警察局。苏菱担心的脸色发白不住恶心，她心如乱麻，根本没法思考。 好容易到第二天，美玲的其他专业课同学都坐车去考试了，美玲却还没回来，邱月带回消息说，美玲的母亲和继父昨天傍晚才赶来，美玲在警察局和他们一见面就吵了起来，结果没说两句直接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听说是气急攻心加低血糖。 苏菱想起，之前美玲就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那警察那边怎么说呢，”苏菱问，“有没有证据，红口白牙的，总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邱月运了口气，“现在美玲还没醒呢，不过警察也不是傻子，昨天你们高二的班主任已经跑去警察局了，他担保美玲绝不会东西，说美玲的钱和首饰都在自己这里，怎么得来也跟他说过，他相信美玲。” 讲到这儿邱月叹了口气，“我也相信美玲，就是这孩子命也太苦了，上次就……” 邱月摇摇头，然后转身走了，说去想办法。 没想到的事，这件事最后发展的竟然惊动了媒体，什么“女生艺考前被母亲继父举报偷窃家中财物，从而错过艺考，真相到底是什么？”这样的标题上了新闻页面，还有记者跑来学校采访。 不得不说现在的信息传播太快了，苏菱见不到焦美玲，也只能从网上看报道了解事情走向，而一旦有媒体介入，这件事就不止追查真相那么简单了。 这帮记者真是不简单，竟然还挖到了焦美玲原本的家庭，还有焦美玲母亲和继父如今的境况。比方说焦美玲母亲把钱都投给继父做生意，之前并没给过美玲一分钱。还采访了焦美玲的老师和同学。 一开始学校还不希望把这件事闹大，免得影响高考前的学习氛围，可焦美玲错过艺考的事让不少人替她惋惜，于是主动在采访里替焦美玲说话。 高二班主任首先发声，他面对媒体时说：“美玲不可能是小偷，她是我的学生我了解她，她不会做出那种事，她的钱还有那些首饰全是交给我保管的，一开始她就跟我说了是怎么来的，当时她眼圈儿都红了，说原来母亲还是在乎自己的，她还说只要卖够了上大学的钱，就把剩下的钱给母亲，她自己过日子都是精打细算，要不也不会低血糖晕倒，真要是想把那些东西都占为己有，有那么多钱她又何必这样自苦！” 和焦美玲同班的学生经历过上次集体冤枉她，这次发言都小心谨慎了，虽然是随即找同学采访，可被采访的几乎都说觉得焦美玲不是那样的人。 邱月和焦美玲的专业课老师也说，焦美玲平常学习刻苦，老老实实的。 记者们还找焦美玲的继父和母亲去了，继父言之凿凿说焦美玲就是偷了他家的东西，焦美玲的母亲却语焉不详，说话含含糊糊。 这件事也掀起了网上的舆论，看了新闻后大家几乎一边倒全站在焦美玲这边，有人甚至说，真是她偷得也该被原谅，她只是想上大学而已，母亲把钱都给了外人，竟然都不替亲生女儿着想，还故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毁人前途。 第162章 162. 公认真相 事情发酵了两天后，焦美玲的一段手机录音彻底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焦美玲的母亲去医院看她的时候，焦美玲偷偷打开手机录音放在了被子里，录下了她们的对话。 焦美玲一见母亲进来就说： “你为什么要害我，当初那些东西和钱明明是你主动拿出来的，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害我，让我连考试都错过！” 说着就哭了。 焦母局促道：“我，我没想都给你啊……” 焦美玲立刻说：“你要是给完舍不得了想要回去些，可以打电话给我啊，我还给你，为什么要这样？” 焦母嗫嚅着，“你叔叔说，打了电话你说不定就跑了……” “你……他都坑了你那么多钱了你还那么相信他，我是你女儿，你却不信我，你联合起他来害我，不惜毁了我的前程！” 焦母哭了：“玲玲，别说了，谁让你妈嫁给了他呢……你叔叔也是没办法，他做生意赔了钱，还欠了许多债，要是没钱还我们就又过不下去了。” “那你就牺牲我的前途？不惜诬陷我？” “……女孩子，上不上大学也没什么要紧吧。” 录音就到这里，但足以证明焦美玲的清白了。 事后在录音面前，焦母也终于崩溃，承认焦美玲没有偷。而焦美玲表示不打算追究母亲，而且愿意把东西和钱都还回去。 焦母和继父惊讶之余也暗自庆幸，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身处大众视线内。当记者冲上前问焦母，就没替女儿考虑过吗，她竟然躲闪着说：“她是女孩子，干什么非得上大学呢。” 警察并没公布录音细节，但这句话成功把焦母和继父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媒体和网友立刻口诛笔伐，痛骂二人自私愚昧。从而又更同情焦美玲。 焦美玲靠在病床上的一张侧面照在网上流传，照片上的她披散着头发，五官轮廓分明，憔悴而又美丽。 网友们开始自发的给焦美玲捐钱，焦美玲回学校的时候，学校也组织同学给她捐了钱，焦美玲含着泪谢过大家，并说她只要学费就好，捐的钱还是由高二班主任保管，到了数目就不要大家的钱了。 专业课的老师找到焦美玲，说有些学校的单招考试还没过，焦美玲还是可以去参加那种考试的，她愿意全程陪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焦美玲的损失似乎已经控制到最小。 后来，一位细心女警从录音里听出了些端倪，焦美玲最开始说的是焦母主动拿出，而没说是给自己。她好像故意隐藏了什么细节。可这时继父和焦母已经被骂走不敢再过来，也不敢接听任何电话了。 女警来学校找到了苏菱，当时正是大课间，苏菱和多早早都过去了，多早早是主动跟过去的。 女警问苏菱，“听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拿了东西后就去了你家，那她应该跟你说过那些东西的来历吧？” 苏菱绷紧了身体，说：“美玲没有偷，我知道。” 女警笑了，“我没说她偷，我只是想知道些细节，她应该告诉过你吧。” 苏菱深吸了口气，“我说了她没偷，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你不必这么激动，”女警看着苏菱说，“你看着不像会说谎的，小姑娘，有些事情说出来其实问题没多大，不说，可是一辈子的心病。你并没从这件事中得什么利益，何必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呢。” 苏菱知道，自己压根没什么城府，女警应该已经看出了什么，可她咬着牙，一字一顿说：“我说了，美玲没有偷东西，我说的是实话，我一直都会这么说。” 多早早受不了了，大声对女警说：“你到底想听什么！当初是你们抓了美玲过去，害她错过考试，现在你们脸上过不去，就想拼命从美玲身上揪出错，都说了没偷没偷，都有录音为证了，你们还想做什么，为了自己的面子非要毁了一个女孩子的前途和名声，你们有良心吗？” 女警脸上红了又白，苏菱则趁多早早说话时暗自稳了稳心神，然后淡淡地说：“您不必教训我，我说这话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说完直直望着女警的眼睛。 女警终于不再问，苏菱和多早早回来，焦美玲正等着她们，多早早立刻哇啦啦的说起刚才的情形，越说越气。 “小菱都说了几遍了，她还非要问，威逼利诱的，真让人恶心。”多早早说。 预备铃响了，多早早立刻回自己的班级上课。焦美玲看看苏菱，悄悄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 苏菱一愣，把她的手也握紧了。 其实当她在看那些被渲染过的新闻时，她就知道，美玲又把根扎在了另一堆养分上，那堆养分叫舆论。而且这次的美玲更加决绝，因为母亲的所作所为，让她彻底不用再顾忌亲情。 苏菱知道，美玲的做法不是全对，可是处在那样的境况，她不会怪美玲这样做。或者说，她宁愿美玲如此，也不想看美玲被毁。 所以，她才不会良心不安。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 大家晚安～ 第163章 163. 终于不是只有杭牧掌握她的黑历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打搅你，可是我放不下……你能见一下我吗？” 苏菱洗漱回来拿出手机，就看见杜淮发来的这条消息。 这些天，其实杜淮一直都有给她发消息，但基本上都是不需要回复的话，例如他今天过的怎样，发生了什么事，偶尔还会讲些小笑话。苏菱没有回复过，她觉得时间长了他自然就放弃了。毕竟杜淮那样的人，可能没有谁拒绝过他，他现在这样只是好胜心作祟。 苏菱钻进被窝，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最后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输入： “其实不必见面，我愿意倾听你说的话，如果这能让你彻底放下的话，但是我不会接受你。” 发送过去后，她把手机关机然后塞进枕头下，闭上了眼睛。 焦美玲跟着专业课老师去参加单招考试了，周五时还没回来，苏菱就自己先回去了。 把她接回家，苏腾给她买好了晚饭，然后就又回店里忙去了。 苏菱把带回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就回房睡了，她本来想等睡醒正好漂洗衣服晾起来，结果再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父亲已经去店里上班，桌上给她留了早饭。 苏菱匆匆吃完饭，刚把泡了一夜的衣服漂洗好晾出来，就听见门铃响，她以为是焦美玲回来了，结果打开门是秀红阿姨站在门外。 “小菱啊，中午帮阿姨个忙怎么样，阿姨今天本来要包饺子的，可关节病犯了又胳膊疼。”杨秀红说。 苏菱没说什么，立刻换了鞋跟秀红阿姨上去，她帮着和面擀皮儿，剁馅儿，然后和杨秀红一起包。 杨秀红一个劲儿夸苏菱手巧，杭牧终于耐不住心痒过来看，问有什么能帮忙的没有。 杨秀红似笑非笑，“吃了那么多回饺子，哪次也没见你过来要帮忙，再说你会做什么？” 杭牧暗怪母亲不给自己面子，但还是蹭过来要帮忙包，苏菱只好教他。结果那么聪明个人，包出的饺子没一个像样的，个个充满了几何感。 “你快回去吧，你包的这些下了锅不散就好了，别说吃了。”杨秀红一点不给儿子面子。 杭牧被赶出厨房，暗戳戳的还想拉回些面子，就坐在门口负责摘菜，他想起把蒜放在杯子里摇可以快速剥皮，结果不留神又弄得满地都是蒜皮。又是被杨秀红一顿数落，苏菱憋笑憋的都快包不好饺子了。 “这父子俩，一个样！”杨秀红回到厨房后说，“说起来什么都懂，可什么都干不成，上次家里的洗衣机坏了，我说请人来修，你叔叔非说他懂其中的原理，结果拆个盖子就把手划破了，洗衣机本来只是晃荡，给他一修直接没法启动了，还是请人来修的，我还得陪着他去医院打破伤风针。小牧也是不省心的，小时候把家里的电视零件拆了说要组装什么机器，得了奖回来再给我装上，结果呢，回来后装不上了，电视就那么坏了！唉，我真是欠了这两个冤家的。” 杭牧给说的终于躲房里不敢出来了。 包一顿饺子的功夫，杨秀红就把杭牧从小到大的糗事几乎说了个遍，下好了饺子苏菱给他端过去，推开门笑眯眯道：“吃饭吧？” 杭牧在房里也能听见母亲的大嗓门，脸红里透着紫，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咱们谁也别笑谁。” “噗……”苏菱终于忍不住了，终于不是只有杭牧掌握她的黑历史了。 “回来啦——” 外面传来杨秀红的声音，苏菱侧了侧脸，晓得是杭建回来了。 “那我先走了。”苏菱解下围裙说。 “你不在这儿吃？”杭牧站起身。 苏菱打开门出去，见玄关处不光站着杭建，他身后还跟着谭晨晨。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剩下的估计要十二点后啦。 第164章 164. 还不如两厢丢开，各过各的。 “晨晨也来啦。”杨秀红说。 “嗯，阿姨好。”谭晨晨亲热的过去拉住杨秀红的手，“今天叔叔去找我爸，正好我也在，就顺便跟过来蹭饭了，还想跟叔叔多聊聊我研究的事。” 杨秀红笑笑，“啊，正好今天吃饺子——小菱，你和小牧他们先去吃吧，我再包一个人的。” 谭晨晨也看到苏菱和杭牧一起从杭牧的房间出来，只是故意的装不在意。 “阿姨不用忙了，”苏菱忙说，“我回去吃。” “那哪儿行，”杨秀红笑道，“不让谁吃也不能不让你吃啊，坐着吧。” 苏菱想了想，“那我帮你包吧阿姨。” 说着就和杨秀红一起又回了厨房。 “没事，你别不自在。”杨秀红一边包饺子一边说，“有客人来是防不住的事，我知道你不喜欢见生人，但客人总有走的时候。” 苏菱似觉出话里有话，可也没说什么。 客厅里谭晨晨正大声说笑，杨秀红端着新下出的饺子，谭晨晨立刻转身说：“阿姨你做的饺子真好吃！” 杨秀红笑道：“这是小菱和的面，扮的馅儿，我就是帮忙包一包。” 谭晨晨的笑一敛，随即又说：“是吗，好厉害啊，我妈从小就不让我进厨房，总是说把学习搞好，练好琴就行，搞得我现在连煮个鸡蛋都不会，不过我家阿姨做的饭很好吃，也用不着我。” 杨秀红笑眯眯道：“是吗，小菱就没你这份福气，不但要得第一，还得学做饭，她做的点心比外头卖的还好吃呢。” 苏菱正好也端着盘饺子过来，杨秀红立刻拉过她，让她坐自己身边，伸手把苏菱的鬓发别到耳后。 谭晨晨看了眼苏菱，苏菱的脸被热气熏得有点红，朱唇明眸，即使家常打扮也赏心悦目。 杭牧把自己面前的蘸料给苏菱推过去，“你尝尝我调的。” 苏菱蘸着吃了一个，这才想起别人都在，她和杭牧用一碟蘸料好像不太好，杭牧却很自然的样子。 谭晨晨抿了抿唇，突然又问起杭牧上次论文的事情，又说起了自己的研究，杭牧只是低头吃饺子，偶尔应一声，杭建不好太冷落客人，便拾起谭晨晨的话茬。 谭晨晨大喜，觉得这一家子果然还是杭建最懂得欣赏，杭牧也不错，只是被人迷惑，现下沉迷于低级审美。那个杨秀红就是因为没有文化，才最不懂得欣赏自己，而喜欢那个会做饭的苏菱，会做饭算什么优点？她家的保姆也会。她谭晨晨哪就低级到了要靠做饭获得成就感了？ 哼，罢了，反正杨秀红在这个家里就是个做饭的，也不必太在意她。 打定这个注意后，谭晨晨就把热情都放到杭建和杭牧身上，不怎么跟杨秀红说话了。 杭建心里有些苦，他早就饿了，今天的饺子也很和他的胃口，可谭晨晨一直和他说话，害他都不能好好吃饭，偏其他人胃口都很不错的样子，几盘饺子他还没怎么吃就没了。 杨秀红起身给他盛了碗饺子汤端过来，似笑非笑，“用这个垫垫吧。” 谭晨晨一愣，暗地里怨毒地瞟了杨秀红一眼。而后又继续热情的跟杭建说话，故意的甩出一些专业名词，好叫苏菱插不进去嘴。 苏菱也压根没想插嘴，站起身帮杨秀红洗完去了，“阿姨你歇着吧，贴上膏药休息一会儿。” 杭建立刻扭头问妻子，“胳膊又疼了？” “嗨，老毛病了，没事儿。”杨秀红笑着说，“今天多亏小菱，要不我饭都做不好。” 谭晨晨自然是听不惯夸奖苏菱的，立刻说：“阿姨你们也请个保姆吧，何必自己那么累呢？” 杨秀红笑笑，“他们爷俩都挑嘴，怕别人做的吃不惯，而且我也习惯了，看着他们吃得好我也高兴。” 谭晨晨歪歪头，故作天真地说：“话不是那么说阿姨，请个保姆你也可以解放自己去做点别的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女人还要靠做饭获取成就感？我们女人也可以去做点更高级的事情啊，我妈退休后还能写书呢。”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杭牧凉凉开口道：“没有我妈的细心照顾，我和爸简直活不了，照这么看，我们都是低级的产物。” “哎呀，人家不是这个意思，杭叔叔——”谭晨晨故意撒着娇，想叫杭建替自己说句话，却发现杭建的脸色更吓人。 杭建拍了拍杨秀红的手，“要不请个保姆吧，你为我和儿子付出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还要被人贬低，我实在是对不起你。” 谭晨晨脸白了，她知道刚才自己的话有些难听，因为她心里实在太看不起杨秀红了，所以才会那么说，没成想杭牧和杭建会这么在意杨秀红。她忙带着些哭腔说：“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杨秀红说，却是对着杭建，“我们一家人的事情，自己知道就是了，本来有些事情就是只可感同身受很难说明白，同理心不是谁都有的，他们觉得我可怜，我看他们也可悲，所以，还不如两厢丢开，各过各的。” 杨秀红说的，正是她这一辈子遵循的哲理，这么多年来她被叫缺心眼，被说傻，从来也懒得记恨，因为人跟人不一样，很多事情感受到了却很难说明白，一如她当初嫁给杭建，多少人都说她傻，说父亲把她推进火坑。何必解释呢？她和杭建这么多年来的伉俪情深，就是答案。 谭晨晨挤出点眼泪，“阿姨，你是不愿意原谅我了……” 还没说完，苏菱就端着瓮汤出来，“快快快让开，小心烫。” 大家忙往后仰，苏菱掀开盖子，一阵热气扑来。 “呦，我都忘了火上的汤了。”杨秀红笑着说，她看杭建没吃饱，就又煮了点汤。 大家立刻开始盛汤，好像刚才压根没听到谭晨晨的话。谭晨晨见没人理她那茬，也以为就算过去了。 她调整情绪，又找出专业上的问题问杭建。 杭建喝着汤说：“在家就别谈工作的事了，在学校我还听不够。” 谭晨晨一愣，一旁杭牧凉凉地说：“我知道一个论坛，晨晨姐要想聊的话可以去那上面，那里面有不少专业人士。” 说完真就说了个网址。那言下之意是，要找聊这种话题的人，我多得是，即使聊得来你也不算什么。。 苏菱起身要回去喂猫，杭牧直接站起身，“我陪你，然后咱们再去旧楼区吧。” 苏菱犹豫了一下，杨秀红忙说：“等客人走了你们俩再玩吧。” 毕竟谭晨晨是谭教授的女儿，即使不满，杨秀红也不想太明显的冷落她。 没想到杭牧直接说：“有你们陪不就行了，我现在一听研究课题就头疼。” 说完就陪着苏菱出去了。 第165章 165. 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谭晨晨的脸红了又白，杭建看看她，很含糊的替杭牧道了个歉。 “没事叔叔，”谭晨晨忙又扯出笑，“他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分不清什么对自己好，又被人带着……我理解的。” 杭建认真的看着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发现妻子说得对，谭晨晨确实很像当初那个女研究生，那感觉一模一样。 “你就这个跟我出来，也不怕你爸妈回头说你？”苏菱喂完了三花一家，抱着猫粮袋子和杭牧一起往旧楼区走。 “有什么可说的，我心里想什么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杭牧不在意地说。 苏菱脸一红，扭过头，“去你的。” 顿了顿，她又说：“说不定你爸是对呢，你和别人也许更配。” “什么配不配的，又不是动物要配对儿。”杭牧没好气，“我是人，我知道我喜欢谁。” 苏菱吓了一跳，看他额上青筋隐隐，知道他是真激动了。 “好了，我也没说什么。”苏菱小声说。 其实她也不是怪杭牧，就是生气杭建不喜欢她。而她又做不到像杭牧讨好父亲一样，去讨好杭建，这样看来，杭牧确实比自己付出的多，隐忍得多。 分派好了猫粮，看杭牧还是绷着脸，苏菱直起腰走过去，“喂。” 杭牧也站直了，神情还带着些委屈。 苏菱深吸了口气，走过去踮起脚尖，揪住他的衣服在他额角轻轻啾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向楼洞，走了两步回头见杭牧竟然还傻呆呆站在那里，她低嗔：“过来啊。” 说完一笑，回身走了。 杭牧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大步追了过去。 苏菱说不清心里的不安来自何方，为什么总是无法消除，好像她和杭牧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好像总觉得他属于别人，这让她很烦恼，可现在她不想再这样了，不管他们以后会如何，现在，她要好好爱他，既然未来不可掌控，那就不去想好了。 “你怎么了？”苏菱轻声问。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亲近过，可杭牧这次的反应特别大，他在发抖。 杭牧深吸了口气，将她死死抱住，“我怕失去你。” 不是那种苏菱离他而去那种失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她会消失……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眼前美好的女孩，他喜欢了多年的她，也许会从世界上消失。 杭牧狠狠地吻着苏菱，似乎在用这种方法减轻心里的不安，他要抓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再也不让她消失…… 两人手拉着头，踏着傍晚的余晖走回小区，谁都没有说话。苏菱很奇怪的连害羞都没有，明明今天杭牧很过分了。她只是望着眼前的景物，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 “你先上去吧，我们别一起了。”苏菱突然说。 以前都是她坐电梯杭牧走楼梯，可这次她不想杭牧那么累了。 杭牧看看她，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可什么都没说，慢慢走进去坐电梯。苏菱走去超市买了袋奶，出来的时候她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句话，那句突然就冒出在脑子里的话。 我好想从噩梦中醒来，又好像，生活在梦里。 到底哪一个比较可怕呢？ 苏菱想多思考一会儿，就走了楼梯，一阶一阶的上去，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渐渐复苏，是种感觉，而非记忆。 到最后一步一喘，她推开十二楼尽头楼道的门，结果发现自家门口站了一个人。 杜淮回过头，张了张嘴，“……小菱。” 第166章 166. 不管是现在还是在那个时候，她 苏菱给杜淮倒了热水，递过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凉。 苏菱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杜淮捧着水杯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杯子里不断冒出的热气。几只小猫不怕生人，在他腿边留逗着，他却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苏菱只好先开口，“你今天刚回来吗？” “早就到了，”杜淮低声说，“我外婆生病，我回来看她。” “不严重吧？”苏菱问。 杜淮抬起头看着她，许久才说：“还好。” “哦，那就好。”苏菱说。 杜淮垂下眼，手又更紧地握住水杯，可还是感觉不到温度。 苏菱看着他，他的样子，他的坐姿，他的声音……那种奇怪的感觉又铺天盖地袭来。 “外婆是对我最好的人，也是唯一在乎我的亲人。”他说。 与此同时，苏菱耳边却紧跟着又响起另一个声音，她的眼睛，也好像看到了杜淮身上的重影。 “外婆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大一下学期时，她去世了，她过世后，这个世界对我而言，也再无无半分温度……” 杜淮抬起头看着苏菱，“我没办法想象，外婆走了之后，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的世界就像一个大房子，里面阴冷，潮湿，地上墙上都是水渍，那些水渍就像一个个可憎可恐的人脸，我和房子一样变得冰冷，直到遇见你，你像一束光照在我身上……” 杜淮认真道：“我没有骗你，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 “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认定你。你让我重新想要和一个亲近，产生联系，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我的另一个未来，一个有光亮和温暖的未来，你就像我的救赎一样……” 杜淮的眼中有水光闪动，“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我梦见我们结婚了，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那样的未来，可是我梦到了，梦里我很开心，很幸福，就像小时候我站在凳子上去摸房里的灯，只是这一次，我抓住了那份光明和热度……小菱，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一定会珍惜你的，你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怀疑我的诚心。” “当你说你愿意的时候，我知道，我抓住了幸福，我向上苍发誓，我杜淮会竭尽毕生所能去爱护这个女人，给她想要的一切。我忘不掉自己经历过什么，所以我一定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小菱，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亲友的掌声和外面的礼炮声同时响起，漫天彩带中，杜淮为她戴上了戒指，把穿着婚纱的她拥入怀中，吻上她的额头，苏菱在他怀里无措地闭上眼，感觉有什么擦过脸颊滑落，她的新郎，好像哭了。 她相信，不管是现在还是在那个时候，她都相信他的话，她相信他是真心想给自己幸福，即使对他没有感情基础，她也暗自下定决心做一个好妻子，用心去爱他，一生一世。 可是杜淮，为什么你要杀了我…… 第167章 167. 门扇被推开，走廊上的灯光照进 杜淮站起身，饶过茶几半蹲在苏菱面前，一手覆在她膝上的手，两人的手都是一片冰凉。 “小菱，给我个机会，好吗？” 他的眼神恳切，眼眶中还有水光闪动。苏菱却如同掉进冰窟，她的腿好像冻在地上动不了了。 见苏菱久久不回答，杜淮的眼神渐渐偏执，“为什么你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因为那个杭牧？我和他到底差在哪里？” 苏菱的嘴唇微微颤抖，那些涌来的记忆让她脑中一片大乱，耳边警声乱鸣，她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脑中响起的却是别的话。 “一定要离婚吗？你就那么想抛下我……你是我的一切，你怎能离开……” 苏菱突然短促地叫了一声，而后抱住自己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泪啪嗒嗒掉下来，她好像，想起来了…… “小菱……你怎么了？”杜淮握着她肩膀问，眼神有些惊慌。 苏菱猛地推开他，然后捂住脸低泣，她感觉到的不止是恐惧，还有悲哀。亲眼看着另一个自己死去那种悲哀…… 窗外光线越来越暗，房间里没开灯，苏菱感觉自己又陷入死后那个黑暗的隧道，她感觉都快不能呼吸了。杜淮还在不断问着她，她现在真的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门那边突然传来响动，随后门扇被推开，走廊上的灯光照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线。苏菱抬起头，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是谁，可这个时候能看到，让她仿佛抓到一缕阳世的光。 “啪。” 客厅的灯被打开，焦美玲拉着行李箱进来，“怎么不开灯啊。” 说着看见了苏菱刚哭过的眼睛，又看看杜淮，“你怎么在这里？” 焦美玲挤过去递给苏菱几张纸巾，顺势把杜淮撵开了。 “她刚才好像不舒服。”杜淮说。 焦美玲垂眼看了看，苏菱低头擦着眼泪没说话。 “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该走了。”焦美玲抱着手臂说。 杜淮看看苏菱，最终默默走向门口，回过头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焦美玲关上门过来，把自己沉甸甸的书包先扔到沙发上，抓起茶几上的水咕咚咚全喝了，这才喘了口气，“怎么回事啊？” 苏菱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 “那你没有不舒服吧？”焦美玲又问。 苏菱还是摇头，她知道，自己不是病了。 焦美玲就没再往下问，过去拉了自己的行李箱过来说：“这些先放你家里吧，宿舍没地方了。” 说完掏出苏菱给她的钥匙挂到门后，之前在学校苏菱怕她回来时没人不在家，就把钥匙先给了她。 看焦美玲打开书包整理着东西，苏菱站起身说：“我回房躺躺，晚饭……从店里端吧。” “晚饭我来做，”焦美玲说，“你去睡吧，好了我叫你。” 苏菱点点头，回到房里躺下了。 头脑昏沉沉的，几乎是一下就被拽入了梦境。这一次，比之前看到的听到的，都要清晰得多。 第168章 168. 觉得十分悲哀，她和杜淮，全都 苏菱又梦见自己死去以后的事情，这次她还是轻飘飘的飘在半空中，可是比之前清醒了许多，看到的听到的也清楚了许多。 这次，她亲眼看到自己倒了下去，头部很快积了一滩血。杜淮站在她跟前似乎傻了，烟灰缸从他手上掉落，随后他抱住尸体大哭起来。 这一刻，苏菱终于永远的属于了他，这一刻，他也永远失去了她。 苏菱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还是像以前一样，觉得十分悲哀，她和杜淮，全都很悲哀。 之后发生的事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警察来带走了她的尸体，也带走了杜淮。狱中的杜淮像一具行尸走肉，几次在狱中轻生，但都被救了回来。他曾经的一个同窗来看他，说愿意做他的辩护律师，并且鼓励他活下去。 那位昔日同窗，叫多傩。 多傩在法庭上积极为杜淮辩护，还拿出了杜淮患有抑郁症的证明，说杜淮之前就一直在服用抗抑郁药物，精神在妻子第一次提出离婚时就差点崩溃，杀人的时候他的精神也不稳定。而且说杜淮有悔过表现，希望法庭从轻发落。 苏菱看向被告席上的杜淮，他得了抑郁症？她竟然都不知道，杜淮从没跟她说过。不过现在也不知真假了，她一直都有点看不透自己的丈夫。 沈凤华在法庭上就要和多傩拼命，说他没有良心，竟然为杀人犯辩护，多傩丝毫不为所动。 后来，杜淮真的免于死刑，他表示愿意将所有财产都赔偿给苏家二老，苏腾却没有接受。 判决完后，沈凤华依旧追着多傩要拼命，旁边的人都拦着她。 多傩皱着眉，“你女儿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杜淮？她失去了生命，可杜淮也为此牺牲了自己的前途和人生！你知道杜淮能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当初你们把女儿嫁给他，还不是贪图他的钱，他这些年贴在你女儿和你这岳母身上的钱还不够吗，杜淮对妻子有多好我们这些同僚都有目共睹，他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后就立下遗嘱，表明自己死后把遗产全都留给妻子，他这样无条件的爱你女儿，你们却还不知足……你女儿和你一样，都是爱慕虚荣的女人，她毁了自己，也毁了杜淮！是你们，毁了一个有为的青年！”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多傩并不怕要跟他拼命的苏腾和沈凤华，他整了整衣服大步走下台阶。 苏菱仔细的看他，他是她认识的多傩吗？最后她在空中点点头，是他，那俊逸的眉眼，那正义凛然的气质，那看别人时想当然耳的傲慢，是他没错。 她竟不知道，自己死后会跟他有交集。 至于多傩说的，其实也大致不错，母亲管杜淮要过多少财物苏菱不清楚，杜淮也没告诉过她，但是对她，杜淮确实很大方。予她珠宝汽车，房子写她一个人的名字。给她买的保险受益人填她的父母，他的保险受益人却是她。他把他的一切都一股脑的向她砸来，但是同样的，也恨不能把她整个人抓在掌心。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死了，看过监狱里的杜淮，他的眼中无半分生气，活着和死了大概没什么分别，苏菱对他也说不上恨，转身飘走了。 可是这次周围并不那么安静，她可以听到很多细碎的声音，有很多媒体和网友都关注了这件事，竟然有不少人替杜淮惋惜，说他明明是好男人，一定都是苏菱的错。许多报道也隐晦的丑化苏菱，表达对杜淮的同情。 沈凤华对媒体的发言又助长了这个风势，她冲着记者咆哮说，自己女儿长得那么漂亮，本来就应该好好被疼爱，多花钱怎么了？难道你们就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穷光蛋？ 事实上，苏菱自己有收入，也没有多大的消费欲望，那些钱都是沈凤华私下管杜淮要的。 但因为这些言辞，无数的人都在骂苏菱是捞女，说母女俩贪得无厌，把这样好的丈夫逼的崩溃，活该被杀。甚至还有小报报道说苏菱出轨，不然那么爱她的丈夫怎么会杀了她？一时间，无数的“活该”涌到苏菱耳边，她简直听不见其他声音了，被弄的昏头涨脑。 她去了自己的葬礼，发现竟然有人给她的父母送喜联。好多陌生的声音在骂她，他们都觉得她品德败坏，嫁给杜淮就是为了钱。没有人提起那张染血的离婚协议书上，苏菱放弃了所有财产，决定净身出户。 苏菱心里倒是没有起多大波澜，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她只是替父母难过，他们还要承受这样的声音。她飘出告别厅，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雪地里，竟然是杭牧。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定定站在那里，眼中也在刮着风雪。 苏菱想起自己没死前见他的最后一面，当时杜淮来家中提亲，父亲要和杜淮单独说话，她就出来走走。当时她心里很迷茫，对该不该嫁给杜淮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就在楼梯转角发呆。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杭牧，她主动打了招呼。 杭牧问她回来做什么，她咬了咬嘴唇说，回来商量婚事，还问他是不是也快结婚了，他不是有个女朋友吗，那个女教授。 “我没有女朋友，”杭牧却皱了下眉说，“那是父亲朋友的女儿，来家里做客而已。” “哦……” 苏菱当时还觉得很好笑，自己母亲就因为那么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就火速的介绍自己认识了杜淮，几个月后，她就要嫁给杜淮了。甚至可以说，她这场婚事，也是受杭牧的影响。 想到这里，她当时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后来听说杭牧自愿调到别的城市去工作，这一走，就再也没见过他。 苏菱想飘到他跟前想好好看看他，杭牧却转身走了。 后来，秀红阿姨下楼来安慰母亲，帮衬她家，杭牧则找来律师起诉了那些诋毁苏菱名誉的媒体，官司打赢了，给杜淮减刑的呼声也被按下。苏菱脑子里那些细碎的咒骂她的声音，也终于小了一些。 之后的一切也没什么不同，母亲过世了，父亲一个人过了很多年，有一天他擦亮妻子和女儿的遗照，给女儿的遗像前摆上她最爱吃的东西和一束鲜花，就带上锤子出门了。苏菱这次闭上眼不敢看，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还是一样的。 杜淮死了，他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倒在血泊里，他似乎看到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就那么看着她，直到瞳孔散开。 额头突然感觉凉凉的，苏菱冷得一哆嗦，随即睁开了眼。她看到了焦美玲。 上一世苏菱和焦美玲并没有特别熟，所以一醒来看到她还有些不适应。 “醒了？”焦美玲说，她的手还在苏菱额头上，“你浑身发烫，是不是发烧了？” 今天最后一章啦，明天见~ 还有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 第169章 169. 她还欠他那么多呢 苏菱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汗湿了，感觉特别热，她立刻坐起来掀开被子。 焦美玲也打开灯坐起来，担心地看着苏菱。苏菱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的境况。 “喝水吗？”焦美玲问，下床去倒了杯水。 苏菱接过焦美玲递来的水一口气喝尽，看了看窗外沉沉的夜色，“几点了？” “都半夜了。”焦美玲说，“我做好晚饭见你睡得沉，就没叫你，后来睡着睡着你好像鬼压床了似的哼哼，把我也吵醒了，我感觉你浑身发烫，以为你发烧了。” 苏菱喘了口气，“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焦美玲却神情古怪地看着苏菱，抽出几张纸递给她，“你梦见什么了？” 苏菱抹了抹脸，才发现湿乎乎的，低头擦了擦，“没事。” 焦美玲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烫了，好奇怪，就好像苏菱只有做噩梦时身上会发热一样。 “那你要不说说你的梦，心情平复点再睡。”焦美玲说着又坐上床，扯过被子来。 苏菱呆呆的，她突然有把一切都告诉焦美玲的想法，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又忘记。她转头看看焦美玲，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美玲显得比以往更好看些，她的五官并不是那种不食烟火般的美，而是带着浓浓的人间气息，此刻看起来很可亲。 “美玲……”苏菱张了张嘴，她一时从何开始说，又怕说了，美玲不会相信。 要不她还是自己在备忘录里记下来？ “到底怎么了？”焦美玲问。 苏菱决定用一种更好接受的办法简化了告诉她，“我……我梦见杜淮了，梦见他杀了我。” 焦美玲惊讶地瞪大了眼，随后皱了皱眉，“他是不是纠缠你了，让你害怕，所以你才做了这个梦？” 苏菱摇摇头，“他还没有纠缠我，但我就是做了这个梦，而且我觉得这个梦对我有警示作用，美玲，我现在告诉你，万一我那天忘了你就提醒我。” 焦美玲是个现实主义者，她不信什么预兆警示，她觉得苏菱做这个梦，是潜意识里担心杜淮纠缠自己，毕竟苏菱本来就多愁善感又有些胆小。 焦美玲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让他纠缠你，他也没什么厉害的。” 苏菱心里也平和了些，和焦美玲又一起躺下，她拿出手机来写备忘录。 焦美玲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其实，你和杭牧该早定下来，别折腾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都这样猜疑，那别人更没法谈恋爱了。有什么可折腾的呢……”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吸声变得平缓悠长。 苏菱打字的手也顿下来，是啊，杭牧……现在提起杭牧，她不仅想到如今的杭牧，还有上一世那个，心突然窒息般的疼。 他在雪地里孤寂的身影，还有他沉默的眼睛，都让她心疼。 上一世，她还欠他那么多呢，那么这一生她既然还活着，就好好去还他吧。 今天终于又能更新了！后面的可能十二点后更新，小伙伴们困的就先睡吧^0^。 第170章 170. 心神不定 第二天一早苏菱抱着猫粮正准备出门，一开门就看见杭牧在门外。 “你这么早过来干吗？”苏菱一愣。 “给你发微信你没回，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去了。”杭牧掻搔头。 “我手机在充电。”苏菱说，而且，早上她就是打算一个人去喂猫的，毕竟这么早，有一个人不能睡懒觉就够了。 杭牧接过她手中的东西，“那一起去吧。” “……嗯。” 焦美玲洗完澡出来，回房换衣服，看见苏菱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杜淮。” 她皱了皱眉，背过身去穿好了衣服，等回过身来时手机已经不震动了，但是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 焦美玲想起杜淮那双让人不安的眼睛，还有昨天苏菱的梦，拿起手机点开来看。 短信内容是： 小菱，我外婆的葬礼结束了。我今天就回去，今天下午一点的火车，你可以来车站送我吗？ 焦美玲点“删除”的手有些犹豫，可最终，她还是一咬牙点了下去。 短信删除了，她又把电话记录也一并删了。这个人城府太深，苏菱担心他纠缠不是没道理，万一他是用亲人去世博取苏菱的同情，苏菱心一软答应了他什么，说不定以后就纠缠清了。 不过，外婆去世……算了，谁的外婆不会去世似的！ 焦美玲把手机扣放在茶几上，扭过头不再去看。 她找出吹风机吹着头发，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那个手机。她意识到了自己这点，于是吹干头发后就立刻出去，去陪小猫玩。 外婆……焦美玲外婆早亡，她不记得自己的外婆，但她有个奶奶。父母在她降生后两年，因为忙于生意，就把她丢到奶奶家养，奶奶对她很好。只可惜她七岁那年，奶奶过世了。 啧，外婆…… 焦美玲心烦意乱。 快九点的时候苏菱回来了，焦美玲没跟她说电话和短信的事，但是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 “美玲，中午我到店里帮会儿忙，你在家看猫吧，作业我做好了在桌子上。”苏菱说。 “哦……”焦美玲还是心不在焉。 中午苏菱去店里帮忙，刘姨据说有点事要晚点来。父亲好像也心不在焉，还好今天是大风天，客人也不多。 苏菱招呼完店里的几个客人，正准备坐下看看手机，突然见一个人又走进了店里，她赶紧放下手机站起身，“吃点什么？” 来的是个女人，带着口罩，肩上堆着烫成小卷的头发，苏菱看她一眼，把菜单递过去，苏腾刚解了围裙出来，见此也又退回厨房，等着做饭。 女人定定看了苏菱一眼，把口罩摘了，苏菱瞪大眼，是妈。 沈凤华一言未发，坐在了苏菱对面，她的神色不太自然，眼神也不定。苏菱眨着眼睛看着母亲，不怪她没一眼认出来，沈凤华变了许多，她苍老了不少，五官都有些走形，而似乎是为了掩盖这些，她纹了弯的夸张的眉毛还有浓重的眼线、唇线。皮肤看起来很差，涂了层厚厚的化妆品还是发青。这样的沈凤华浓重又怪异，虽然也不能说丑，可也说不上哪里美了。 其实沈凤华的五官和苏菱一样，轮廓是有些虚的，就是这点虚化让整张脸看起来带着那么点仙气儿，现在把轮廓都硬板板的描出来，而且手法不很高明，就像一个小孩子拿着马克笔，把一副水墨画边缘都描出来一样，本身的感觉全丢失，变成一幅浅显的涂鸦。 苏菱向后看了看父亲，苏腾走出来，一眼也没认出沈凤华，第二眼才是一愣，随后用围裙擦了擦手，“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谢谢这两天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今天最后一章，晚安。 第171章 171. 苏菱想着，自己是不是自私了 沈凤华也看出了二人眼中一开始的诧异，涂了紫红色口红的唇抿得更紧，眼神似乎也更神经质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变了不少，尤其是面对苏菱时，她更加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升起的已不是不平，而是恨意。思绪混乱中，隐隐觉得是女儿抢走了她的美貌，丈夫夺走了她的青春，她落得这个地步，还有好多个罪人有责任。 “我有事想跟你说，”沈凤华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苏菱，“小菱也在这儿吧，一块儿听听。” 苏腾皱了皱眉，他直觉沈凤华找来没什么好事，他不怕她闹，只是他们之间的事他们两人谈就是了，不必扯上孩子。 “怎么，不愿意？”沈凤华冷冷地说。 苏菱问：“妈，你吃饭了没有？” 沈凤华的火气一顿，哼了一声，“我不吃。” 苏腾坐了下来，“有什么事你说吧。” 沈凤华抿了抿唇，并不看苏腾，说：“那个混蛋骗了我，我不能再跟他过了，我必须得走，想问你拿点路费。” 苏腾顿时明白为什么要苏菱在场了，苏菱肯定会同情母亲，从而会影响他，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他也不好不借。 苏腾问：“你们离婚了？” 沈凤华一顿，仍旧看着别处，“他不愿意离，但是我一刻也在那个家待不下去了，我非走不可。” 苏菱知道那个男人的猥琐，所以并不怀疑，但还是说：“走也不是办法啊，再说哪有离不了的婚。” 沈凤华没想到女儿竟会开口指示自己，正愣着时苏腾也说：“要是没离婚的话，有什么事还是说开了好，实在过不到一块儿去就走法律程序。” 苏腾知道沈凤华的性格，说起话来夸张、添油加醋都是常事。再说两口子闹矛盾肯定要先内部解决问题，一闹就跑去前夫那里算什么解决方案，他现在也没立场掺和。说不定到最后沈凤华和那人还要一起过，他落得里外里不是人。 “你要是不借就直说。”沈凤华的脸色更难看了，“当初离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向你要，房子也都是你的……” “房子还有几十年房贷，你要吗？”苏腾突然说，平常说说他忍了，当着女儿的面，他不想当大头，“钱的话，不一直是你拿着的吗？离婚之前你就转过一笔账给那老小子，我都知道。” 苏腾咬着牙，当初他本来想开口要回来一点，因为还有女儿要养，他不能一分钱没有，可是他没张开这个口，沈凤华当初也真的一分都不留。不为他想可以，但连亲生女儿都没想过。 沈凤华猛地站起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一点钱也不停的翻旧账，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什么都没落到，如今成了这样还不都怪你！我为什么会找他，还不是因为……” 沈凤华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刚骂过丈夫，现在又说出人家一堆好来。好在中途反应过来，立刻转了弯，又说自己被骗的事。 苏腾叹了口气，“你要是真不能和那人过了，还是先回去离婚吧，或者我通知他过来，他要是为难你我替你做主，送你们去民政局，但是眼下我拿不出多少钱，刚还了小店的欠债，手里存了一点钱，可菱菱不久就考大学了，大学的学费还不够。” 要不是前妻逼得紧，他真不愿意当着苏菱的面吐出这番话，他不愿让女儿知道家里经济的困难，只要他自己能解决，就不想让女儿也承受这份压力。 提起女儿上大学，沈凤华似乎没立场发火了，这些年她严格要求苏菱，无非也是想让她有出息考上大学，如今自己要钱要走女儿的学费，似乎说不过去。 其实，她压根也没确定要不要离婚的事，只是跟家里吵了一架，为了让丈夫知道自己不是无依无靠，让丈夫知道自己还有地方去，所以就一时脑热来了苏腾这里，当然，如果苏腾实在想要她留下，她也可以顺势甩了现在的丈夫，先跟着苏腾看看。 不过眼下苏腾似乎没有要留她的打算，似乎对她情分已尽。 苏腾拿出手机，“我给那姓成的打电话，让他过来。” 沈凤华没说话，苏腾问她号码，她把手机递过去让苏腾自己看。 电话接通了，苏腾把这边沈凤华在这里的情况说了，那边立刻也是一阵语无伦次的嚷嚷，直到苏腾不耐烦了，直接说：“你就说怎么解决吧，你先过来还是我送她回去谈？” 从刚才的一阵嚷嚷里，苏腾也听出些信息，那就是姓成的提出过离婚了，只是沈凤华后来没后续了。还有就是沈凤华拿走了他家里所有的钱，他儿子今天的早餐钱他都没拿出来。 最后姓成的的意思是他连打车的钱都没了，他去不了，让沈凤华赶紧回来，否则他就报警。因为有一部分钱是要还债的，那是和银行说好的，还不上就会冻结账户影响他现在的工作，他要是再丢了工作，家里就全完了。 苏腾听出姓成的已经给压力逼得濒临崩溃，就说自己开车送沈凤华回去，然后让苏菱等这几个客人走后锁了门先回家去。 谁知刚说完，刘姨就来了，她一边摘头上的围巾一边说来晚了，听说苏腾有事要出去，她忙说那自己就留下看店。 苏腾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她身边时突然问：“对了，孩子没事吧？” 刘姨点点头，“明天就能出院了，这次真多谢你了。” 苏腾笑笑，“啊，那明天我开车去接他。” 沈凤华朝刘姨看了看，眼中突然满是戾气，还带着些不屑。 苏腾让苏菱先跟着刘姨，然后自己就带着沈凤华出去了。 苏菱慢慢坐下呆了一会儿，刘姨还问她怎么了，苏菱摇摇头。刘姨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问刚才的人是谁，苏菱说是自己母亲，刘姨一愣，随后尴尬笑道：“啊，这样啊。” 沈凤华自从弄了那套浓重的半永久后，和苏菱就不怎么像了。 下午人不多，刘姨说自己一个人就能看住，让苏菱先回去休息就行，苏菱心也不在这里，就起身先回去了。回家后见焦美玲不在，就收拾了书包，然后倒在床上发呆。 说实在的，母亲如果不是要和那姓成的离婚，苏菱也实在不想掺和母亲现在的家事，就是离了婚，她也没想过让父母复婚。 苏菱想着，自己是不是自私了？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直到下午三点焦美玲回来，苏菱看了看表，出去问：“你去哪儿了这么久？” 焦美玲似乎也很累了，一边脱外套一边说：“没什么……去车站送个朋友。” 多谢小木木的推荐票和语文风的打赏，今天最后一章，明天白天见。 第172章 172. 结果 由于下午就得去学校，苏菱和焦美玲在家早早收拾好了东西，为了省钱，苏菱又烙了一摞葱油饼准备带去学校当饭吃，提早做了晚饭在家吃。 两人在家等到五点还不见苏腾回来，苏菱有些担心了，打电话给父亲。第一次没打通，但是苏腾立马就回了过来。说刚才正过路口不好接电话，他马上就回去了。苏菱担心父亲开车接电话不方便，忙说让他路上小心，然后挂了电话。 苏腾在车上也叹了口气，这一下午经历的闹剧让他心累。 把沈凤华送回去后，她不提离婚了，和丈夫又是吵又是打，两人和邻里的关系应该不太好，竟然没一个过来劝的，苏腾只好在中间拦，中途还被沈凤华误抓了两下。那个姓成的着实没用，要是苏腾不拦他还招架不住沈凤华，沈凤华倒是战势颇勇，拿了家里不甚值钱的东西就往姓成的头上扔，苏腾这才明白为什么房子显得这么空了。 苏腾废了老鼻子劲才控制住两人，可两人根本就谈不了事情，沈凤华一开口就是吵骂抱怨，姓成的只是咆哮着要钱，离不离婚他无所谓。他每月必须偿还银行一部分钱，不然账户被冻结他会丢工作，会更还不上钱。他现在是高空走钢丝，生活经不起一丁点意外，否则就摔下去万劫不复。 中间已经响了好久的手机终于打断了两人，姓成的接起，听说自己的儿子没去学校，立刻慌了。沈凤华表现的很冷漠，说他儿子可能找他亲妈去了，那就让他走好了。 姓成的抓起一个幸存水杯就朝沈凤华扔去，没扔中，苏腾赶紧拦住了他。姓成的也不想再继续，转身出去找儿子。走到门口又回头让沈凤华给自己钱，他身上连个车钱都没了。 沈凤华刚才差点被扔中，脸色发白，此刻一下站起身说要离婚，钱都是她的，房子她不要，然后就冲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苏腾反倒同情起姓成的起来，毕竟他也是个父亲，就拽上姓成的下楼说载他去找儿子。 苏腾先载他去了前妻家，得知前妻已改嫁，抱着一点希望又跑去前妻现在的丈夫家，发现儿子果然在，但是男孩说什么也不跟父亲回去了。 姓成的前妻如今的丈夫家里已有两个孩子，虽然儿子到来让这个丈夫有些为难，但想到小男孩儿处境困难，他也动了恻隐之心，加上新妻子对自己的孩子都挺好的，所以也愿意收留新妻子的孩子。 姓成的失魂落魄走出来，蹲在路边哭了起来，儿子最终也没再叫他一声“爸”，到现在他才觉得，自己是彻底失去了孩子，什么都没了。 苏腾反倒安慰他一番，说自己也曾欠债，如今也有房贷未还，还拉扯一个女儿，可难处总会过去的，儿子现在虽然不认他，但血缘亲情没那么容易断，只要他今后好好的对待孩子。 苏腾把他送回了家，家里沈凤华的东西和值钱的东西已经都被拿走了，沈凤华也不在，姓成的好像也不在乎这些了，坐在沙发上发呆。苏腾怕他想不开，掏出身上的一千来块钱放在茶几上，让他凡事向前看，然后就走了。 回到家，苏腾怕两个孩子赶不上晚自习，晚饭也顾不上吃就先开车送她们去学校，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他开车朝店里驶去，见灯果然亮着，刘姨正在柜台后面算账。见苏腾来了，忙问他吃饭没有，然后下了碗面给他。 小店灯光昏黄，苏腾坐在桌子后吃着面，刘姨在柜台后面点着钱。 “没成想下午风停后又来了不少人，我一人忙不过来，真怕收错了钱。”刘姨说着把点好的钱放进了抽屉。 苏腾笑笑，“错了也没事，谁都有算错账的时候。” 刘姨看看他，“你这人啊太厚道了，不像我以前那么老板。” 以前她要是能有个安稳的工作，也不会想抛头露面自己用小车卖熟食。 刘姨擦了擦手坐到苏腾面前，突然忸怩起来，“想跟你说个事。” 苏腾一愣，心跳突然乱了，“什么事？” 刘姨低头别了下头发，“是这样，我做熟食小吃的手艺还是挺好的，我看咱们小厨房也还有空余，想着不如我把家里做熟食的厨具带来，每天做些熟食小吃顺带着卖，以前我在这边做生意，吃熟食的人就不少，应该能有销路，你觉得怎样？” 苏腾舔了舔嘴唇，“啊，我想想，听着是挺不错的。” 刘姨笑起来，“我是看咱们早上都挺清闲的，不如就那个时候做熟食，反正我也早起惯了，你放心，我有手艺也有现成厨具，除了些用料不用再花费什么，我也不要你给我涨工资，只是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想着替你做些事。” 苏腾搔了搔头，“也没帮什么忙，你别这么说。” 他不过就是接送她孩子去医院，允许她孩子到店里来写作业吃饭，或者上门修理些东西，不过都是些小事。 刘姨却认真地说：“苏大哥，你是好人。你不知道我丢了工作后有多担心，遇见你我真是交了好运。” 说完又起身去厨房收拾了，苏腾抬起头张了张嘴，发现面前没人了，心里那句话还卡着不住发烫，其实他想说，遇见你才是我的幸运。 他知道，自己是个糙汉子，这小店能稳稳当当的越来越好，离不开刘姨的细心勤快。 第173章 173. 早知这么简单，他早就把这些实 学校的节奏已经越来越快，焦美玲已经查到了自己的艺考分数，她考的不错，眼下就更需要提高文化课的分数，她和苏菱就像两个连体双胞胎一样形影不离，从早上天不亮一起起床去水房，到晚上一起在晚自习后加班加点再多看会儿书，亲密的连杭牧都插不进去。 不过杭牧也知道，苏菱现在只想着高考，她拼命的巩固成绩考h大，有一半也是为了他。为此也只好收起自己那点小醋意，在焦美玲和苏菱课间也互相检查背诵时，去给她俩买瓶饮料。 日子过得飞快，一次小考，两次小考……一次大考……就这么循环着。 苏腾偶尔会开车过来，给苏菱和焦美玲送些水果零食，怕她们在学校过得太苦。 天气也越来越暖和，再回家的时候，已经脱下了厚重的羽绒服。苏腾说家里收到一个给苏菱的快递，还没打开。苏菱打开看了看，见里面是些北京的特产还有高三复习的参考资料，她已经知道是谁送的了。见她为难，焦美玲直接拿过来说：“这有什么难的，给我。” 焦美玲把那些东西都吃了，资料也留着自己看。 杭牧从楼上下来赖在苏菱家不回去，因为谭晨晨又和她爸来了，谭教授在的时候杭牧也在，他一走杭牧就下来躲着谭晨晨，他相信对方应该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样也是跟父母表明自己的态度。 谭晨晨来两天，他就在苏凌家躲两天，反正苏腾店里忙也没空看着他。 周日杭牧从苏菱家出来准备回去，谭晨晨突然从楼梯口冲出来截住他，她的神情有些激动，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为什么？”谭晨晨问，“我哪点比不上她，就因为她比我漂亮？” “是。” 谭晨晨惊了，没想到杭牧会这么直接，这么……肤浅！ 杭牧是懒得说什么，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谭晨晨都只会在自己的想法里打转，她根本接受不了别人的想法。 “你，你为什么故意这么说，你不是这么肤浅的人！”谭晨晨哆嗦着嘴唇说。 杭牧笑了，“你又为什么这么说，你明明早就认定我是肤浅的人，从知道我喜欢小菱，你就觉得我是肤浅的，而不是和她真心相悦。无论我再说什么，你都不会接受。” “我……”谭晨晨语塞，但很快凄然道，“我以为，我们是知己。” “照你那么看，我的知己还蛮多的。”杭牧板着脸，“我聊得来的人多得是。” 说完他就走向电梯，走到一半突然又回头，“而且，我觉得我跟你也聊不来，你的研究根本行不通。” 谭晨晨想被背后扎了一箭，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眼中杀气腾腾，哪还有什么喜欢。 “哦，也不算行不通，”杭牧轻飘飘地说，“应该是行不行得通都没多大用，不晓得你干吗要把精力花费在这上面，这个选题就幼稚至极。” 谭晨晨像是头被彻底惹恼的斗兽吗，鼻孔扩大喷着气，“你……你懂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 杭牧耸耸肩，“可连你爸都说，我比你有天赋。你都大学毕业了，还在这种浅水池扑腾，不过也是，你的思维是个闭环，接受不了新想法。” 谭晨晨瞪大眼，好一会儿才说：“你，别太自大了。” 杭牧轻飘飘道：“我的研究确实就比你的大气，不是我看不上你的选题，是你……” “你给我闭嘴！”谭晨晨终于受不了了，这是个什么人啊，自大无知，自己以前瞎了眼才会喜欢他。他侮辱自己也就算了，竟敢侮辱她的研究！ 谭晨晨深吸了口气，突然扬起下巴做出傲然姿态，鄙弃的看了杭牧一眼，转身便登登登下了楼。 杭牧微微一笑，他猜谭晨晨今后不会来找他了。早知这么简单，他早就把这些实话说出来了。 杭牧吹着口哨走进了电梯。 第174章 174. 两人看见杭牧时，不约而同的都 天气越来越热，苏腾小店的开业时间也越来越长，经常晚上十点时还有客人在店里吃喝。 刘姨做熟食凉菜的手艺很是不错，大大扩张了店里的生意，除了吃饭，还不断有人过来买了熟食带走，夏夜里还可以要瓶啤酒吃些凉菜消遣。不用刘姨自己说，苏腾自动的就给她涨了工资，由于下班晚，晚上打烊后就开车送他们母子回去。 不过这样的境况，倒让杭建挺心焦的，这些天他总想找苏腾喝酒，可苏腾总忙得没时间。杭建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苏腾是不是不愿意与他交好了。 有天他下班晚，路过小店见人还是挺多，从那边飘来的卤猪蹄香味让他有了理由，下车走了过去。 “苏哥。”杭建冲着小窗户里正拌着凉菜的苏腾笑，“忙着呢？” “哦，你呀。”苏腾说，“这才下班，吃饭了没有？” “还……没呢。”杭建说，“过来买对猪蹄儿。” 苏腾点点头，又说：“这个点儿弟妹在家应该也吃过了，要不给你切了在这儿吃吧，我给你再弄点酒。” 杭建立刻眉开眼笑，“好好。” 杭建找了个位置坐，没一会儿他点的菜就都上来了，苏腾还知道他喝不惯啤酒，把柜台后面自己泡的药酒倒给他。 “苏哥，一会儿你不忙了咱们一起喝两杯吧？”杭建忙说。 苏腾点点头，摘了围裙让刘姨再多上几个菜，然后就坐下和杭建一起吃。杭建忙殷勤的给苏腾也倒上酒。 “不用了，我下班后还要开车。”苏腾说，“你的车就放店门口吧，这里反正离家也不远。” “哦好。” 两人先是说了些闲话，杭建虽然独饮，但也美滋滋的，不住夸着苏腾的药酒好。 “我没耽误你忙吧？”杭建问。 “没事，”苏腾看了眼小窗户里的刘姨，“她能看得住。” 说着回过头沉吟了一下，“我想跟你谈谈。” 杭建的酒杯顿住，抬起头，“啊？” 苏腾垂下眼，“孩子们一天天大了，考上同一所大学是迟早的事，我知道，担心也没用。这些天我也想开了，既然他们打定了注意，我也就不干涉了，但我还是得管好小菱，她是女孩子，不能太……” 苏腾又叹口气，“不过光我管也没用，所以我想找你，杭牧是你儿子，你得提醒他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吧。” 杭建眨眨眼，“就，这个吗？” 苏腾严肃地点了点头。 杭建松了口气，嗨，就这个啊，他还以为苏腾要跟他绝交呢。 小牧从小懂事，他相信自己儿子不会冲动的，至于苏菱，他现在也蛮喜欢的。 “行行，这个不消说，应该的。”杭建忙说。 苏腾点点头，拿起手边的一杯水，和杭建碰了一下。 六月，终于到了，灼烧的太阳悬在头顶，让人简直喘不过气。苏菱和焦美玲像就义的壮士般灌下两管防中暑的药水，苦得把脸揪成了包子，她们正好在一个考场考试。 杭牧也跟过来拎水打气——他不用高考，这个混蛋被保送了。 整整两天神经紧绷的考试，苏菱还好，开考前她已经把题刷的看不到生题了，就是神志不清也能凭着本能做出来，焦美玲却因为第一天担心一道数学大题做错了，紧张的反胃。但第二天就调整的差不多了，等终于考完，两人看见杭牧时，不约而同的都想揍他一顿。 高考完后，焦美玲还住在苏菱家，她找了个快餐店的工作先打工去了，这样也省得老想分数的事紧张，苏菱也常去自家店里帮忙，两人很有默契的谁都不提成绩的事，但心里都惦记着。 结果可能就是太有默契了，查成绩的日子两人也一齐记错了，结果这天半夜两人正在睡觉，苏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多早早的母亲打来的，多早早已经给她们查过成绩了，现在告诉她们。 苏菱超出h大分数线将近三十分，焦美玲的成绩也绝对足够她被那所艺考的院校录取了。苏菱激动之余还没忘问一句，“早早呢？” 这种爆炸性消息多早早竟然让母亲转达，这有点不符合她的性格。 “嗨，那个死丫头查完成绩后笑得太张狂，从椅子上摔下来把手摔骨折了，她爸刚带她去医院了。” “……”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今天最后一章，明天见~ 第175章 175. 她终于感到不那么惶恐了 没等苏菱和焦美玲高兴完，就听到外面着火了似的敲门，苏菱听出是杭牧喊她的声音，忙趁父亲没醒前下地跑出去。 一开门，杭牧险些栽进来，一把抓住苏菱胳膊，“过了，我给你查了，分数过了！超了28分！” 天哎，苏菱发现他还穿着睡衣。 苏腾带着睡意冲出来，一只鞋都没穿，杭牧这半夜找来分明是挑衅他，“小子，你别得寸进尺，滚回去！” 杭牧舔了舔嘴唇，苏菱低声说：“先回去。” 杭牧这才强掩住兴奋的情绪走了，苏菱回到房间，焦美玲已经又要睡着了，她的心终于放下了，眼下终于能睡个踏实觉。 苏菱也躺下，可是想到杭牧刚才的样子，就笑得难以入睡。 接下来就是填报志愿，置办出门的东西，虽然离得没多远，苏腾心里却还不是滋味儿，生怕漏了什么，装了两箱子后还想再去买个行李箱，还是苏菱说：“算了吧爸，反正离得又不远，穿不着的衣服不用都带上，等到穿的时候我再回来取就是了，要是课不紧，我每周坐公交车就能回来，比上高中还能勤回家呢。” 苏腾一听这么说立刻高兴了，想着到底是女儿孝顺，选这么近的学校，嗯……这样看的话，杭牧也有优点，苏菱将来若真的进了杭家的门，那回自家有多方便。 焦美玲的学院开学早，她早早的就买了火车票去北京，苏菱和苏腾送她去火车站，苏腾把一个装着钱的信封塞给她，低声说：“这里就是你家，想回来随时回来。” 焦美玲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和苏家父女告别，转身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背着旅行包进了月台入口。 苏菱看着那背影就感觉万分心酸，自己就在家门口上大学，美玲背井离乡不说，连个依靠都没有。 焦美玲坐了一夜的火车，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拉着行李箱出了火车站，来到了这座干燥又快节奏的北方城市。 吸了一口这边的空气，她一阵不适应，可随后就笑起来，她莫名觉得这里还挺适合自己。 火车站内的早点又贵又吃不饱，她拉着箱子准备出去找个有热水的地方，把包里的泡面吃了，刚走两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显示的名字，有些哑然。 接起来，刚“喂”了一声，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杜淮。 “你从哪个口出来？”杜淮问，正四处看着。 焦美玲拉着箱子一路跑过去，杜淮终于也看见了她，走过来帮她接过了身上的包。 “你还真来啦。”焦美玲说，“我这边没有一个朋友，就是说着试试看。” 在火车上她突然很惶恐，就给这里的杜淮发了条微信，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来接自家了。 “你毕竟也送过我嘛，”杜淮边领路边说，“我接你也是应该的，你饿不饿？” 焦美玲猛点头，杜淮伸手拦了辆车，“我先带你去吃早点。” 蒸气缭绕的小店中，焦美玲发现，北京的吃食更合她的胃口，她一口气吃了很多，抬起头看看对面的杜淮，他的脸和蒙在蒸气里，正伸手拿醋往自己碗里放。 “谢谢你。”焦美玲冲他笑笑，在这陌生的城市还有不知凶吉的未来入口，她终于感到不那么惶恐了。 第176章 176. 见苏菱没反对，杭牧欣喜道：“ 周五下午苏菱就没课了，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校。 “又去杭牧那里吧？”同寝室的室友打趣，“你干脆也住到那里嘛，你看老三和男朋友都搬出去了。” 尽管大家都知道她和杭牧的关系快两年了，苏菱还是会不好意思，拿上打好的饭说：“看我走了今后谁给你们带饭，一群懒鬼，周末一天都不带下床的。” 室友一想到明后天，立刻嘿嘿干笑。 正是桂树飘香的时节，苏菱仰起头轻轻嗅着，感受着十月的细风。自从进了h大后，苏菱就觉得这是最可爱的一处地方，学习环境和同学们之间的相处都让她感到舒服，各方面都得到最好的舒展。 除了完成课业，她还延续了自己的绘画喜好，就在周四上午，有家出版社联系了她，说要替她出一本绘本，这件事苏菱还谁都没告诉，这是她自己的喜悦，就好像小孩子藏的糖果一样，时不时拿出来偷舔一口，就觉得很开心。 和门卫点了点头，苏菱走出h大后门，从这里走，离杭牧那个小房子更进一些，步行也不到二十分钟。 苏菱敲开了门，杭牧头发乱糟糟的站在门内，戴着着防辐射眼镜，衣服皱巴巴的，看着跟个疯子差不多，苏菱一看就知道他又熬了一夜。 苏菱把他挤开，先动手在桌子上腾出点位置把饭放下，没好气地说：“你还没吃饭吧，先把饭吃了然后去洗洗，瞧你那样子，住学校的时候好歹你还有点人样，自己住果然就生活不能自理。” “已经中午了吗？”杭牧呆呆看着表，接着闻到了最喜欢的咕咾肉的味道，忙扑过桌子前吃饭去了。 苏菱一手拎着垃圾袋，先把桌面上的外卖盒子和饮料瓶收了收，垃圾桶里的垃圾早满了，这家伙也不知道扔。窗户打开换气，窗帘一拉开，空气里跳动的尘埃就让她眉毛乱跳。 看了眼桌子旁吃饭的人，“真该让学校里迷恋你的女生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起初两人刚进h大时，杭牧在苏腾的威吓下，没敢提出让苏菱和自己去校外住，他也老老实实住校。可是大二放年假时，杭牧还想留在学校用学校的实验室，在他老师的担保下，学校同意了，毕竟杭牧的研究若成功了学校脸上也有光。放寒假学生宿舍断水断电，杭牧就在校外租了房子住，寒假除了过年那几天回家，其他时间都在实验室里，忙到晚上就回来这里睡觉，等开学后他也没再去学校宿舍住。 “你早上没去上课不要紧吗？”苏菱一边墩地一边问。 杭牧吃着饭抽空回答，“老师说让我专心把自己的论文搞出来就好，上课先不过去也行。” 苏菱幽幽叹口气，果然天才是游离在制度之外的。 吃完了饭，杭牧瞄了眼正忙活的苏菱，站起身说：“你先别进来啊。” 说着就往卧室去了，苏菱小声骂他一句，脸上微微有些烧。 自从杭牧搬到这里，就开始游说她也搬过来住，苏菱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每次她来这里送饭收拾，杭牧都黏在她身边，各种关怀，让她累了就先去床上躺一会儿，而他这里虽然跟狗窝似的，但卧室那张床总是在她来之前就收拾的格外整洁。虽然最后两人是会粘腻一会儿，不过苏菱始终注意着尺寸。 从卧室出来后杭牧就奔浴室去了，苏菱把他的脏衣服都搜集起来拿到楼道里的洗衣房。 回来后又收拾了一会儿，杭牧从浴室出来，果然黏糊糊的又过来，“你累了吧，先去歇一会儿吧。” 苏菱瞪他一眼，没停下手上的抹布，“你平常是怎么忍的，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干净啊。” 他家里的房间就一尘不染……哦对了，那时是秀红阿姨给他收拾。 杭牧掻搔头，“我忙起来就顾不得了，也没注意周围是什么环境……小菱，我困了，昨天一晚上没睡。” 说着还揉揉眼，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那你就自己去睡！”苏菱说。 杭牧咬了咬唇，把苏菱手上的抹布拿过丢在一边，“好了，回头我擦桌子，进来嘛。” 说着就环住苏菱的腰。 苏菱转头看他，板着脸，“眼圈儿都黑了，你就安分点儿吧，你也真是……睡觉还要人提醒吗？” 杭牧顺势凄楚道：“我工作忙起来就忘了，也没人提醒我。不然你就过来住嘛，反正离得那么近。” 以往苏菱会立刻推他一把让他别想这个了，可这次却没说话。她要准备给出版社画绘本了，确实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而且……上周她回去的时候，父亲找她谈话，说了刘姨的事情。 其实苏菱早看出来了，父亲喜欢刘姨，如今看来两人是走到一块儿了。苏菱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也觉得，父亲现在不那么需要自己陪伴了，今后她也不必每周都回去了，周末在杭牧这里完成自己的绘本也不错。 见苏菱没反对，杭牧欣喜道：“你同意了？” 苏菱推他一把，“我明天回去跟我爸说说，他要是愿意，我就顺道把我的书桌运过来，我可告诉你，我是来工作的，顺带照顾你，其他的你别想太多了。” 杭牧眼神顿时幽怨起来。哪有这样的啊，同意同居，不就是同意亲密吗？难道让他每天看着却不准想？ 还没等他说什么，苏菱的手机就响起来，苏菱一看是多早早，忙先把杭牧赶开，“你先睡去吧，快去。” 杭牧只好幽幽怨怨的先回房补觉，苏菱接起电话，和多早早先是侃了一顿，多早早现在在广州念大学，性格比以前更张扬了，每次打电话来最少都要说一个小时，她的大学生活确实很精彩，各种社团各种活动，趣事也讲不完。 “对了，美玲跟你联系了吗？”讲了差不多半个钟头后，多早早突然问。 苏菱也是一愣，随即心情也落了下来，“没，她最近一次回我消息也是上个月的事了。” 第177章 177. 苏菱只好又重申一遍，可心里有 自从焦美玲去北京上大学后，和苏菱的联系就渐渐少了。焦美玲寒暑假还要留在北京打工，也没有回来苏菱家。刚开始她们还经常电话联系，可渐渐的苏菱就觉出焦美玲的话越来越少了。后来打电话焦美玲也常常不能及时接到，错过电话后只回条信息。 苏菱想焦美玲大概是忙，毕竟得自己赚生活费，后来她就也只给焦美玲发微信消息，焦美玲回复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苏菱还想着是不是焦美玲有了新的朋友，如今和自己交流已经成了人家的负担，这样想着，她也不好总发消息过去了。上一次焦美玲在微信上回她消息，还是一个月前。 “我现在彻底打不通她电话了，”多早早说，“总是没人接听，开始我挺生气的，觉得大家都是姐妹，分开了也没必要彻底不联系吧，可后来想想美玲的性格就有点担心，她一向是爱隐忍的，报喜不报忧，我怕她是有什么事想自己扛着，不告诉我们。” 苏菱一愣，多早早的话正戳到她的心上，因为她一直也有这个担心。以前和焦美玲打电话，她也觉出对方好像有什么话不便说，苏菱问她有没有什么难处时，她总是迟疑一下，然后说没有。 “以前我们在她身边，还能让她说出来，可现在……”苏菱咬着嘴唇，话被多早早说出来后，心里更加不安了。 “对了，”苏菱眼睛一亮，“你哥不是还在北京吗，能不能让他去看一眼美玲啊？” 说到最后苏菱就觉得有些不妥了，毕竟多傩又没这个义务。 果然，多早早犹豫了一下说：“我哥他现在挺忙的，而且换了新号码还没告诉我，我回头先问问我爸有没有他的号码……唉，其实我跟我哥现在关系没有以前近了，都半年多没联系了。” 苏菱忙说不要紧，自己还是先给美玲发微信试试，看她什么时候有空回过来。 两人互相答应着挂了电话，都怀着一肚子的担心。 苏菱又给焦美玲发了微信，顺带点进她的朋友圈看，发现早一年前就不更新了，她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重了。 第二天苏菱回去跟父亲说了搬到杭牧那边的事，苏腾果然愣了一下，他不太想同意，苏菱跟他说房子有两个卧房，他们是分开住的，也说了是出于工作考虑。苏腾想了半天，大概是因为自己和刘姨的事情，他阻拦的底气不太足。 “小菱，将来你弟弟住在客厅隔断的房间，你的房间还是你自己住。”苏腾突然说。 “爸，我不是因为这个，”苏菱说，“你和刘姨的事我不反对，我搬出学校跟这没关系，再说您还信不过我吗，我不会做出什么越界的事的。我跟杭牧迟早都要在一起的，不会急于这一时。” 最后一句话是苏菱鼓足勇气说出来的，都大二了，她必须明确的表明态度。 苏腾摸出烟来抽，抽了一整根才说：“那好，我开车给你送书桌和你的书架……你今后周末还回来吧，小菱？不管惠芬来不来咱家，你都是爸唯一的女儿。” “爸，我说了这和刘姨没关系。”苏菱只好又重申一遍，可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了。 其实……她想，还是有点关系的吧。今后这家里的女主人就是刘姨了，刘姨的孩子就是父亲的孩子，将来即使她不在这个家里，这个家也会和和乐乐，热热闹闹。 苏腾只好不再说了，心情很复杂的帮女儿把东西运了过去，刘姨还没住进来，女儿反倒先走了。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晚安~ 第178章 178. 这是我女儿的家，就该有她的位 把书桌和书架运过去后，苏菱收拾着这边的卧房，心里也有些难受。 可等收拾完，她抬起头来说：“爸，其实没必要让弟弟住隔断，反正我住外面，把我房间的东西搬出来给弟弟住吧。” 苏腾说起隔断的时候，她才想起原来他们还有过这种考虑，是啊，自家只有两个卧室，多个弟弟地方就不够了，她反正不在家，空着房间却让弟弟住隔断，似乎是不太好。父亲向刘姨求婚时，想必说过将来会对两个孩子公平对待，那么既然如此，她让出房间才公平吧，因为她不常在家住。 她知道父亲疼爱自己，但事实有时候就是伤人的，她今后接受父亲的疼爱时，必须得掂量一下是否对那个弟弟公平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注定会彻底走出父亲的那个家，走向自己的家庭，和父亲关系日渐亲密的，是刘姨和那个弟弟。 “小菱……”苏腾几乎落下泪来，一时想不起别的，说，“那你放假回来怎么办？” 苏菱笑笑，这话更让她觉得自己多余了，“没事，杭牧的房子是年租的，还有很长时间到期，我也可以交租金，我现在有稿费的，反正离家也不远。” 苏腾一时说不出话，转过身说：“咱们先回去吧。” 杭牧到实验室去了，苏菱自己锁好门收好钥匙。回家的路上，苏腾几次被泪水糊了眼睛看不清路，只能使劲眨巴一下深呼吸。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怎么突然的就把女儿支到家的外面了，他几次想要回头说自己不和刘姨结婚了，可是女儿肯定也不会答应，父女俩就这么各怀着难受回到家。 苏菱回房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想干脆明天把行李都拿走，苏腾进来看到后更难受，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儿，去楼上找杭建喝酒去了。 第二天刘姨来了，她过来拉着苏菱说不用把房间腾出来，她来这个家，也不会动摇苏菱在家的位置。 苏菱笑笑，“不是动摇，我知道我永远都是我爸的女儿，所以才放心把房间让给弟弟，客厅隔断不隔音，弟弟那么大了住着肯定不方便，阿姨你现在觉得没什么，将来总会心疼儿子的。我又不回来，犯不着为一个房间委屈了你和小华弟弟。” 看苏菱真这么懂事，刘姨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她……也是真的心疼儿子，便讷讷的退了出去。 苏菱苦笑一下，其实搬离自己从小住的房间，怎么可能不难受？ 她以前想过永远陪伴父亲，现在动摇这个想法的，也不是他们父女俩的感情，而是角色，刘姨的角色才是陪伴父亲一生的，在往后的日子里，自己充其量只能参与父亲的生活，既然如此，她也只能让出这个位置。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她还有自己的生活，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家庭。她也是别人那个陪伴一生的角色，这样想来，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苏菱拿着自己的行李坐父亲的车离开，苏腾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他还记得之前苏菱去上学时说，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因为学校离得很近，她每周都可以回来，现在，她却把东西都带走了，以前他觉得促成这件事的会是杭牧，没想到，是他自己。 苏菱一路上交代着父亲今后不要多喝酒，少抽烟之类的话，苏腾只是“嗯嗯”的答应着，怕说话走了音，索性就只答应。 回去的时候杭牧已经回来了，诚惶诚恐地过去帮苏菱搬行李，等忙完后苏腾把他叫过来，却没了底气教训，苏菱这么早离家，说白了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 苏腾自己愣了一会儿，随后说：“小菱，今后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若是让我听说……” 苏腾又愣住，他想起如今女儿回去都没地方住了，那即使受了欺负，还会跟自己讲吗？ 他所谓的两个孩子一样对待，对苏菱真就公平吗？惠芬（刘姨）从答应和他一起时就说过，她会答应再婚，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想给儿子一个家，想多个人和她一起供养儿子，而他在决定和惠芬一起时，可曾想过女儿？ 连惠芬都没问过苏菱，因为惠芬也知道，苏菱马上就要离家了，这个继女不会造成家里的负担。 今后，他会和惠芬一起供养小华念中学，上大学，结婚，甚至负责到婚后……即使他心里最疼女儿，到那时还有几分余力？ 这一切，对女儿真的公平吗？ 苏腾突然说不下去了，随便扯了几句头尾不对的话就匆匆和女儿道别离开。 回家的路上苏腾打电话给建材市场，仍旧让他们把上次选的材料都送过来，他回去后还要在客厅建一个隔间，要弄的隔音，要像苏菱以前的房间一样宽敞。 回去的时候材料已经送来了，刘姨有些惊讶，看着苏腾忙前忙后，她试着上前说：“其实也不用非得弄隔间吧，客厅面积小了一半呢，咱们这边附近有旅店，小菱回来也总有地方住的。” 苏腾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回头看了看刘姨，任是这么老实的刘姨，也会得寸进尺，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之前的态度。 苏腾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女儿的家，就该有她的位置。” 刘姨愣了一下，垂下眼没再说话。 苏腾想了下，放下工具说：“惠芬，小菱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会凭着良心尽量对两个孩子一样，我也希望你能凭良心对我的女儿，这个家，永远都会有小菱的一席之地，我会一直待她好，不让她将来的婆家瞧不起她。若是你觉得这样委屈了你们母子，那——我也不强求，对我来说，女儿比我自己结婚重要。” 刘姨张了张嘴，但看到苏腾笃定的眼神，没说出话。 她承认，她选择苏腾结婚，和他本身的条件有关，他有房子，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能供养自己的儿子，对于继女苏菱，她确实没多想过为她做什么。苏菱年年得奖学金，将来毕业后就是不为这个家创利，也起码不会拖累这个家。 刘姨承认，她这样想有些自私，说是一视同仁，可实际上在她认为苏菱已经不再需要这个家为她付出，将来苏腾和自己的所有重心，都放在供养她儿子身上就行了…… 刘姨低下了头，她有些纠结，她挺喜欢苏腾和苏菱的，可是，万一将来苏腾要给苏菱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从而影响到他儿子，她能接受吗？她的儿子要上大学，要准备婚房，要……她以前说的同甘共苦，是他们一起供养她的儿子，为此吃多少苦她都不在乎，可如果加上苏菱…… 苏腾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泛出抹苦笑，“我明白了，还好，我们还没来得及去领证。” 第179章 179. 焦美玲抬起眼，直直看向苏菱， 刘姨的眼中噙满泪水，她是真的挺喜欢苏腾的，可他们这个年纪这个身份，结婚不能只看感情。 “是我考虑不周，”苏腾摇摇头，“当父亲的把女儿给忘了，当初没有好好的谈这回事，让你也误会了。” 刘姨张了张嘴，眼泪先掉下来，可最后她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苏腾的眼睛也一阵发酸，他扇了自己一耳光，觉得先前对不起女儿。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本想站起身去店里，门却突然开了，是刘姨又回来了，她还拿着这房子的钥匙。 “我同意，”刘姨眼里含着泪说，“我想过了，真要是连亲生儿女都苛待的人，我跟了，心里也不踏实。况且……” 刘姨的泪流的更凶了，“当初我家人要是也像你一样，我也不至于嫁给那样的丈夫，在丈夫跑了后，连个去处都没有。小菱不管是嫁没嫁人，我都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说着刘姨摸了摸眼泪，过去拿起工具和苏腾一起搭起隔间来。 搭着搭着她又说：“小华是男孩子，住隔间没什么不好的，以前我们娘俩就住隔断。小菱在那个房间住了那么久，就被让她搬了，待会儿我去给她再收拾收拾。” 就这样，苏菱搬到杭牧那边后，偶尔还会回家住一住，毕竟外面的房子做饭不方便，偶尔还得回去吃家常菜养胃。刘姨的手艺很不错，打听了苏菱爱吃什么，每次她回来都捡她爱吃的做。苏菱和新弟弟的感情也不错，每次回去都帮他辅导功课。 刘姨总教训儿子说：“你要像你姐姐那么出息就好了。” 小华总是脸红扑扑的看看苏菱，既崇拜又害羞的样子。 话说苏菱住到杭牧那边后，也没见得比在学校宿舍清静，以前她有三个室友需要带饭，现在有一个邋遢鬼需要打理，没课的时候还要给房子大扫除，偶尔，还要防御杭牧的骚扰。 苏腾当初的威慑已经随着时间渐渐被淡化，杭牧偶尔也会不老实，他的高冷都是给外人看的，但苏菱一心扑在学业和工作上，严禁杭牧来腐蚀自己，每次都拒绝的十分坚决，把黏黏糊糊的杭牧拒之门外。 在这种努力下，苏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完成绘本，暑假又各种修改和跑出版社，有时忙得实在顾不上，杨秀红会过来帮着收拾家里，苏菱对此很不好意思，杨秀红却是已经把苏菱当做准儿媳妇，而且生怕苏菱和杭牧住在一起后，嫌弃自家儿子生活不能自理。 这期间，苏菱只收到过两次焦美玲的微信回复，有一次是语音回复，内容大抵是说她大学生活比较忙，有时连话费也忘记缴所以接不到电话。 虽然回复都很简短，但苏菱好歹是放了心，只要美玲没事，哪怕与她疏远，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转眼到了大三，苏菱已经开始准备自己的第二本绘本，实习期将近，她想如果第二本的反响也不错的话，她就不用出去找工作了。 这天周末苏菱正在自己房里画画，杭牧又蹭过来，苏菱假装没看见，该干什么干什么。 杭牧许是故意想引起苏菱的注意，在一旁翻翻弄弄，苏菱已经习惯了。以前这家伙在卫生间偷用她的发卡还躲躲藏藏，现在已经大大方方的戴着她的毛绒洗脸神器在房子里到处走了，如果不用出门，他就戴一天，有时候还会不小心戴出去。 同居后还想保持形象？那是不可能的。 “你的这件衣服好宽松哦，我都能穿吧。”杭牧从柜子里找出一件苏菱的蝙蝠衫，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见苏菱还不理自己，他干脆把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双手上下摆动呼扇着，“你看，我都能穿。” 苏菱嘴角扭曲了一下，笔尖微微抖动，可仍是没出声。 杭牧的好奇心还没有止住，又翻了半天，找出不少让他新奇的东西，而且都往自己身上乱搭，等苏菱画完一张回头看的时候，他正张着手撑开蝙蝠衫做四处滑翔状，身上一堆零七八碎儿，头上还顶着带耳朵的洗脸神器。 见苏菱看自己，杭牧做了个收披风遮身体的动作，“小姐，德古拉伯爵今夜要造访你的闺阁。” 苏菱一阵头疼，同时憋笑憋的肚子也疼，话说她年少无知那会儿，还以为自己的男盆友是个高冷少年。 没等苏菱说什么，就听见有人敲门。杭牧立刻扑上床死命往苏菱被子里钻，“别是我教授找来了，我不想社会性死亡——” 苏菱撇了撇嘴，丢下了句，“赶快脱下来！”就走向门口。结果打开门后她就呆了一下，门外站着一个小麦肤色的高瘦美女，接着苏菱惊呼，“美玲！” 焦美玲似乎变了许多，可是看五官，又觉得她分明没有变。大概是在大学里形体练的好，她的脖子显得比以前长了，仪态特别的好，整个人似乎都高了几公分。 还没出三月，焦美玲身上穿着件肥肥大大的短袄，下身是黑色的裤子和雪地靴，头发拉直了垂在脸边，她比以前美了，眼神却也更深了，神色有些恍惚。 杭牧摘巴干净身上的东西出来时，见焦美玲正木木的坐在桌旁，苏菱正用电磁炉给她煮泡面。 之后焦美玲就专注吃面，苏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等焦美玲吃面告一段落，才问：“你是请假出来的吗，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之前她给焦美玲发微信时，说了自己现在和杭牧出来住了，还发了现在的地址，但是后来焦美玲和她一直没有联系，苏菱真没想到她会来找自己。 虽然再见到朋友苏菱很高兴，可是她看出焦美玲现在心事重重，现在又不是假期内，她担心美玲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没办法才来找自己。 焦美玲抬起眼，直直看向苏菱，“我在躲一个人。” “谁呀？”苏菱忙问。 “……杜淮。” 苏菱瞪大眼，她问焦美玲怎么会和杜淮联系到一起的，可焦美玲似乎不想说那些，只是说，杜淮在找她，而且他肯定能找来，在她永远躲起来之前，想再见苏菱一面，让朋友放心。 第180章 180. “美玲在不在？”门外的人说， 苏菱哪能放心啊！不住地问焦美玲打算躲到哪儿去，焦美玲却没回答，她抹了抹脸说实在太困了，可不可以借苏菱这里睡一觉，苏菱只好让她先去自己床上睡。 焦美玲可能实在太累了，躺下一会儿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苏菱出来想了想，气愤地说：“不行，不能让美玲走，要是那个杜淮来，我就跟他拼命！” 说着从门后拿出一个扫把，练了两下挥舞的动作。 杭牧立刻接过来说：“咱们还没问清是怎么回事呢，你先别激动。” “还问什么呀，肯定是他欺负了美玲，他就不是个好人！”苏菱更激动了，她从美玲身上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这次，她非得保护好美玲，正面打败杜淮不可。 杭牧惊讶苏菱竟然这么说杜淮，以前她可不是这态度。 他想了想说：“那个杜淮应该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会找来这里，美玲是吓坏了才会草木皆兵，明天你好好安慰安慰他，就是杜淮真找来了，也不用你上，我来解决他。” 焦美玲就在苏菱这里住了两天，这期间杭牧和苏菱如果都去上课，就让焦美玲把门内的防盗链锁上，以防杜淮突然找来。 这两天内，苏菱也总是找机会问焦美玲这几年的生活，而且看得出美玲也想说，可每次刚说了几句就好像触碰到了什么，焦美玲就会立刻闭上嘴，定定的望着某处好长时间。 但即便如此，苏菱还是从她的话里得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美玲退学了。 她竟然退学了！苏菱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问焦美玲，她也不说，只是说：“我已经尽力了，人，不能跟命争。不过我挺感谢你和早早的，我还是那句话，我虽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我改变了我自己。” 苏菱想慢慢打开焦美玲的心结，结果第三天她下课回来，发现焦美玲已经走了，只在桌子上给她留了张纸条。苏菱给她发短信打电话她都不回，她在纸条上说，会好好照顾自己，她永远不会寻短见，她还会努力的活着，除此之外就再没说别的了。 晚上，苏菱和杭牧回到家里，他们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焦美玲，杭牧正安慰苏菱，就听门外又有人敲门。 苏菱以为是美玲回来了，忙要去开，杭牧让她坐着，自己先一步拉开了门，却呆了一呆，“是你？” “谁呀……” 苏菱想过来看，杭牧却先一步把门合上点，用身子挡住入口，问外面的人：“你来干什么？” “美玲在不在？”门外的人说，“她在这里，对不对？” 苏菱反应过来了，她立刻寻来扫把拿在手上，要挤开杭牧，“你给我让开，我不怕他！肯定都是他害的美玲，你让开——” 门外的杜淮一听到焦美玲的名字，立刻挤开房门进来，杭牧忙着拦苏菱。 “美玲！美玲是我！” 杜淮在房内四处找着，苏菱见状一把推开杭牧，要去揍人。 “你冷静一下，”杭牧说，“先把事情问清楚。” “问什么清楚，肯定是他欺负美玲，他不是好人！” 苏菱说着冲上去一把扯过杜淮的衣袖，可看到杜淮转过来的脸后愣了一下，杜淮的脸上，甚至露出的一点脖子上，有几处很明显的抓痕，他的额头上，还有块不大不小的包扎纱布。 谢谢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今天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今天的最后一章了，大家早点睡~ 第181章 181. 缺陷 “好了——”杭牧把苏菱抱开挡到自己身后，然后向杜淮说，“美玲现在不在这里，你找她干什么？” 杜淮似乎也意识到焦美玲不在这里了，他眼睛一下黯淡下来，失神地说：“我是她男朋友，她一个星期前突然不辞而别了，我很担心她。” “屁！肯定是因为你欺负她，你打了她对不对？你还狡辩，伪君子！”苏菱在杭牧身后抱着扫把说。 杭牧很无奈，不晓得苏菱为什么就这么笃定，眼下怎么看，杜淮都更像那个被打的。 “你先放下那个，我们坐下好好问清楚，这样说不定才能帮美玲。”杭牧劝说苏菱。 杜淮突然抬起头，“你们知道美玲的下落？” 杭牧摇摇头，“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没告诉我们。” 杜淮直直地看着他俩，随后突然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竟然抱着头哭了，很压抑的低声抽泣着。 杭牧有些不忍，把桌子上的纸巾盒推过去，苏菱小声说：“别被他迷惑了！” 杭牧把扫把先拿过来放到一边，拉着苏菱坐下说：“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是美玲的朋友，也想帮她，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杜淮冷静了一会儿，但情绪仍旧很低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杭牧拿过看，苏菱也凑过去，认出这是焦美玲的笔记。信纸上还有很明显的几滴水痕，也可能是泪痕。 阿淮： 我走了。希望你不要怪我，更不要找我，我爱你，希望你能过得好。 以前，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爱，因为这个字对于我来说太过沉重，也太陌生。我是个从小缺乏爱，缺乏被关注的人，我以前以为，我的努力可以弥补所有先天的贫瘠，可现在才明白，有些缺陷，是一辈子都弥补不了的，我注定没法正常的去爱一个人。 你听说过“恒河猴实验”吧，我觉得自己就像那些实验里的猴子，即使肉体还是完整的，但精神却永远残缺，我会忍不住的自伤和伤人。晚上我看着熟睡的你，看着你脸上的伤，我心疼的不能呼吸，可是当我又被情绪吞没时，我还是不能够控制自己，那天我用花瓶砸了你的头，我看着血从你的额上流下来，我终于忍不住在你面前哭了，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根本不该谈爱。阿淮，忘了我吧，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一个像苏菱那样，在爱里长大，也知道怎么去爱人的女孩子，而不是像我一样，只有满身散不掉的戾气，只会带给你负能量。 因为我，你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你记得我告诉过你，小菱有一次为我做伪证吗？那时我突然明白，其实当我选择自私时，不止我一个人需要麻痹良心，小菱就因为我，背上了她没必要背的良心谴责。我身上的诅咒，正在传染给身边的人。我本来想为你整理好厚衣服再走，可是当我翻出那支锤子和手套，还有那件你准备的衣服，我立刻就知道了你想做什么，更加笃定，我会毁了你。 阿淮，答应我，不要为我去杀人，为了我爸那种人搭上你的一切，不值得。你还有自己的前途。我走了，我爸也就没有理由再来找麻烦，我会让他永远找不到我。 不必为我担心，我懂得怎么生存，我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作为交换，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当一个好律师，完成你的梦想，答应我。 爱你的玲。 苏菱反反复复的看那封信，可不管怎么看，那确实是美玲的笔记。她抬头瞪着杜淮，还是不能相信。 这不可能是他，他不该是这样的！ 杭牧的重点却在别处，他问：“这里面说的锤子还有美玲父亲，你该不会真想……” “那种人不配做父亲，他是畜生。”杜淮难掩仇恨地说，然后又把头埋进掌心，压制着抽泣起来。 杭牧别过眼，“那你也不该这么极端，亏你还是学法的。” 杜淮没有说话，许久后他又抬起通红的眼睛，“你们，真的不知道美玲去哪儿了？” 杭牧摇摇头，“真的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在电脑上查到了美玲网上购买火车票的记录，”杜淮吸了吸鼻子说，“我看她买的是来这里的票，她在这里只有小菱家可以投靠，我先去了小菱家，小菱的父亲告诉我你们搬到了这里。” 杭牧立刻起身去查自己的电脑，可是很遗憾，焦美玲可能意识到了会被追踪，所以这次并没用电脑买票，她把自己购票网站的登录密码也改了，杜淮登不上，也没法查看她的购票记录。 看着失魂落魄的杜淮，杭牧叹口气，“美玲在信里一再说想让你好好的，你要是再去干傻事，就是辜负了她的一份心。” 杜淮眼神定定地看着角落，突然抬起头说：“她要是联系了你们，你们就告诉我，哪怕只是告诉我她的境况就好。”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卡放下，“这里面有十万块钱，她知道密码，你们如果再见到她就交给她，她身上没有多少钱，我给她转账她也不收。” 杭牧咳了一声，看看苏菱后说：“这样，卡你拿回去，要是美玲和我们联系了我就联系你，到时候你再转账也可以。” 杜淮失神地点了点头，接着就站起身来告辞，木呆呆地走了出去。 杭牧有些担心，追出去把他送下了楼。 回来后杭牧唏嘘，“真没想到他和美玲有这么一段儿，还有美玲父亲的噩梦到现在都没有结束。” 苏菱相信美玲遭遇那部分，可是她不肯那么快相信杜淮。 “我还是不想相信他，等找到美玲再说吧。” 可是焦美玲就像一滴蒸发的雨水一样，再也没了音信，到处都找不到她留下的痕迹。她好像真的，就这么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一直到中秋节前，杨秀红因为关节病住院了，苏菱家里又太忙，因此今年定月饼的事儿就落在了两个小辈身上。两家传统的做法是在点心铺定现做的月饼，味道好也经济实惠，尤其是杭牧家，一到这种节日要送月饼的亲戚朋友也多。 可等苏菱和杭牧周六都有空的时候，点心铺子都已经接满了订单，两人就一家家地跑，最后分两家店才定齐了要的量。 从最后一家点心铺出来，苏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正和杭牧商量去哪里吃饭，就听旁边突然有人叫了声，“苏菱？” 苏菱转过头，也惊讶道：“学长？” 多傩笑开，“真是你啊。” 第182章 182. 杜淮和美玲 多傩是来这边取定好的月饼的，几人聊了几句后，就一起到附近的小火锅店吃午饭。 “我已经两年没回来了，每次长假都要去实习，今年奶奶说必须回来和她一起过中秋，我才提前请了假回来，这一回来，才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好像个陀螺一样团团转，连家人都快忘了，这里和北京，简直是两个世界啊。”多傩感叹。 看了看她和杭牧，咳了一声，“你们……” 苏菱笑着默认了，又问：“你女朋友没跟你一起回来吗学长？” 多傩一愣，“我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以前杜淮说你在北京交了个女朋友啊。”苏菱说。 多傩皱了皱眉，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摇摇头，“他当时在追你吧，那就难怪这么说了。杜淮这人，有时会搞些小动作，不过他人也不算坏。” “你和他现在也很熟吗？”杭牧突然问。 多傩点点头，“我和他是同学，现在还在同一家律所实习。” 苏菱和杭牧顿了一下，苏菱先开口问：“那你知道他和美玲的事吗？” 多傩点点头，“嗯，我之前还常到他们住的地方去，美玲走后，杜淮整个人都跟失了魂儿一样，现在就像个工作机器，有时我看着都替他担心。要说他们两个也是……唉。” “你不要尽说杜淮的好话，”苏菱绷着脸说“我知道他是什么人，如果他欺负美玲也不会让你们看见……他有暴力倾向的你知道吗？” 多傩倒是愣了愣，“欺负美玲？杜淮怎么可能欺负她？而且杜淮有没有暴力倾向我不知道，但我可是看见过三次美玲打他，杜淮连还手都不，只是抱着她让她冷静，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都吓坏了，美玲她有时候真的……很狂躁，不过，谁要是经历她的那些事情，也很难控制自己吧，唉，她也真是太倒霉了。” 多傩说完重重叹了口气，倒难得他会这么全面的看人了。 “美玲所在的那个学校离我们不算远，而且美玲算是他们学校的名人了，很多事情我没听她说之前，就多少了解过，”多傩说，“真正认识她后我才知道，谣言可以把一个人的形象扭曲到什么地步。” “她到底怎么了？”苏菱忙问。 多傩把手边的一小杯啤酒一口喝尽，望着面前咕嘟嘟的火锅眼神定住，“她读的那个学院收费很高，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以美玲的身份本来就很难融入，她的室友们还都不是什么好人。开始美玲和她们井水不犯河水，但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她室友的一个暗恋对象喜欢上了美玲，但表白被美玲拒绝了，大概是因为心里不平衡，她室友就到处败坏美玲的名声，美玲天天出去打工，那个室友就说美玲是出去援交，甚至已经被包养了，加上其他几个室友添油加醋，传到后来，都说到美玲堕过几次胎了。这些事传的沸沸扬扬，连外校都知道。但美玲也真不是个善茬，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了她申请奖学金，她竟然直接直播自己去医院检查***，最后把鉴定报告晒到了学校论坛，还写了长长一大篇的文章，说了自己的辛酸和被谣言伤害的委屈，还说了室友污蔑她的理由。这个消息一下就炸了，后来她的那个室友直接被骂得不敢来学校了。” 苏菱暗想，这确实像美玲的作风，为了自己能够上学，女孩子常有的害羞，美玲也可以丢弃。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平息了，美玲也申请到了奖学金。但没想到之后她还是受到排挤，她的那所学校……怎么说呢，年轻男女关系都挺乱的，美玲贴出那张鉴定书后，有的人就更加讨厌她，毕竟大家都点不干净的历史，凭什么你这么穷这么漂亮还能这么清白，那些人简直是心理变态！最后美玲在学校实在住不下去了，就想在外面找房子，她人生地不熟的，就拜托多傩帮她找找便宜些的住处，当时多傩就在外面租房子住，直接就让美玲去他那里了，他们开始合租。” 说到这里，多傩的神情挺复杂的，“他们两个真是挺奇怪的，明明很在乎对方，明明后来都过得像小夫妻一样了，可是从来不表露心意，两个人都嘴硬得很。有一次美玲在学校受欺负，杜淮直接过去跟欺负美玲的人打了起来，他从来都没那么冲动过，真要是把人打成重伤，他的前途就完了，还好最后没闹出大事。也就是那次以后，他们俩看着没那么别扭了。” 随着回忆，多傩的情绪似乎渐渐低落，“本来这样过下去也挺好，杜淮实习期表现出众，我们教授和律所的人都说他将来会大有所为。美玲大二的时候，开始在网上做一些恐怖电影和游戏解说的视频，慢慢的还积累了不少粉丝，我看过她的视频，她人不出镜，但光听声音就阴森森的，让人起鸡皮疙瘩，她很会解读人性的黑暗，这大概是天赋吧。” 多傩轻轻叹了口气，“视频收入虽然不多，但是她不用出去打工了。那时候我们几个同学还常去他们住的地方吃饭，都是美玲给我们做饭。可后来，美玲的父亲不知怎么受伤住了院，医院打电话打电话找到了美玲，杜淮和美玲一起坐车过去的，据说那次，美玲在医院几乎发疯，但最后还是拿出了所有的钱给他父亲治疗，她的学费就这么没了。” “但杜淮答应帮她筹措学费，为此甚至回家跟父亲低了头。学费的事情好容易解决，问题却还是接二连三，没过多久，美玲的父亲就找来北京管美玲要钱。他说自己受过伤后不能再劳累，让美玲给他生活费，替他每月还债。美玲不给，他就跑到学校去闹，美玲和他吵了好多次架，硬是顶着压力不给，倒是杜淮私下给过一，两次。杜淮也没办法，北京的冬天睡在路边会冻死人的，总不能看着女朋友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有一次，美玲的父亲满脸是血的又找来，说放高利贷的人又找到了他，不还钱就打死他。他开口就让美玲和杜淮给他准备五十万，让他逃命用。美玲当然不会给，她也没有那么多钱。可她父亲就这么隔三差五的去闹，每次都是一脸血，有时干脆躺在他们门口，也就是那段时间，美玲的情绪越来越难控制，变得很暴躁，好几次她都想冲过去跟她父亲拼命，有次竟然拿了菜刀，杜淮为了拦住她，还被她划伤了手。” 多傩捏紧了酒杯，粗声道：“有些事情，真的没法解决，银行还想要他父亲每月还钱，只要他肯还，也不想抓他，光抓他有什么用呢？可真要把他抓进监狱，对美玲还好些。杜淮看出这样下去不行，他预支了三万块钱的工资让美玲父亲先躲出去，否则那些高利贷的人可能会把目标转到美玲身上。美玲父亲虽然暂时走了，但是美玲因为精神问题不能正常上课，她的老师都建议她休息一段时间，她那段时间心情太坏了，杜淮也想让她修养段时间。可就在家休息的时候，美玲又发现自己怀孕了……” 苏菱傻傻地打断，“怀孕，怎么会怀孕的？” 多傩咳了一声，似乎没想到苏菱会这么问，“我不是之前说了吗，他们同居了，自然就……” 同居就代表着会发生关系？苏菱眨眨眼，杭牧幽幽看过来一眼，眼神中似乎有别的东西。 多傩继续说：“这点让美玲更加崩溃，她怎么能承受得了一个孩子，她还想去上学，总不能挺着大肚子去。这件事就是个意外，应该是某一次那个东西破了，杜淮也不是故意的。但美玲却觉得他就是故意的，跟他大吵一架，她心里太压抑了，火气必须得发出来。最后她想把孩子打掉，杜淮却很想留下这孩子，说自己会对她负责。美玲一开始也不听，可是到了医院又后悔了，最后她决定留下那个孩子，为此还退了学。” 苏菱听得鼻子微微发酸，她难以想象美玲是在怎样的心情下放弃了学业，而年纪轻轻的就要承担一个新生命。 “后来，美玲就一直在他们那个小房子里养胎，顺便继续做她的解说视频。杜淮也做好了打算，他甚至回去把外婆留给他的房子卖了，在北京找了个小房子付了首付，打算装修好就把美玲接进去，他有信心在这个城市养活美玲和孩子。他拼命的工作，可是，美玲的情绪却还是时不常的失控，那叫什么来着？哦对，好像叫产前抑郁症。” 多傩说着叹了口气，“其实也好理解，她毕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好好的学业也放弃了，对于做母亲先前也没有任何准备，加上严重的妊娠反应，她心情总是一阵好一阵坏的，杜淮的脸上常能见到伤。有一次我们律所来了一个委托人，因为家暴想找律师求助，本来是杜淮先过去接待的，结果那人一看见杜淮脸上的伤就说：你还是算了吧，你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这样了。” 多傩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又倒了杯酒喝下，“其实我也挺不能理解杜淮的，还这么年轻，何必找担子扛呢？美玲那个状态，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唉……真要只是这样就算了，谁知道过了还没两个月，美玲的父亲又回来了，这次美玲说什么也不让杜淮给钱，她毕竟还要为下一代着想。有次美玲的父亲闹到律所去，说杜淮搞大了自己女儿的肚子，就得给钱。当时在律所闹得很难看，毕竟当时美玲还不到结婚的年龄，所以两人还没有领证。当时杜淮身上没多少钱，他的钱都给美玲收着，就先向我们借了点给那老头。结果美玲知道后，在家又跟杜淮闹，杜淮真是两边受气。那个老头他根本不是人，有一次杜淮不在他又去找美玲要钱，美玲和他吵的时候动了胎气，坐在地上起不来，那个老头竟然不管女儿，就那么在屋子里到处翻，还好美玲把卡和钱都藏起来了，他只搜到一些零钱拿走了，走时也没管美玲，还是杜淮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回来，把美玲及时送去了医院，不然那次不光会流产，美玲的性命都有危险。” 杭牧突然开口，“因此，他应该很恨美玲的父亲吧？” 多傩眼神异样地看了他一眼，“你们是不是也知道那件事了，其实美玲走后我和杜淮一起回的家，我也看见那封信了。当时也觉得杜淮挺冲动，后来杜淮告诉我，有次他半夜醒后发现美玲又在偷偷的哭，他忍不住抱住了她，结果美玲却转身把头扎在他怀里，哭着说——” 多傩咽了口唾沫，这才艰难道：“她说：他怎么不死呢，他怎么还不去死呢，他要是死了就好了。” 多傩深吸了口气，闭上眼，“之后，杜淮就暗暗准备了工具和衣服，他计划下次美玲父亲再来找他要钱时，他就让他先去偏僻的地方等自己，然后他再换衣服拿上锤子去彻底解决掉他，他连处理尸体的方法都想到了，他想，房子和钱都在美玲名下，将来就是被发现了，把他抓去，美玲起码也能过安稳的日子了。杜淮这人就是这样，他对美玲和孩子的爱，简直就是不顾一切，连命也可以不要。结果没等他行动，美玲就跟他说，自己已经把孩子打掉了，她知道杜淮很在乎孩子，这样必定会跟她分手，没想到杜淮虽然难受，还是接受了。现在想来，美玲那时候应该已经察觉了，只是想跟杜淮分手阻止他干傻事而已，结果没想到杜淮还是原谅了她。结果当天晚上杜淮再回到家，她就已经走了，只拿走了些现金，银行卡和房产证之类都留在家里。” 多傩再倒酒的时候，发现酒瓶里的酒已经没了，他想再去拿，杭牧阻止了他。 “好了，你喝了不少了。”杭牧说。 多傩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也是，他说：“有时候，人是真没办法……” 谢谢昨天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这章本来是昨天发布的，但是太长了，我也太困了（呆滞脸），还是决定今早检查后再发，免得我因为困打出一堆乱码…… 第183章 183. 花蕊 多傩到最后有些醉了，不过情绪好了一些，他说杜淮现在起码不想着干傻事了，只是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美玲父亲再来闹事时，杜淮报了警，从看守所出来后，那老头才知道美玲已经走了，见杜淮一副要砍了他的样子，他之后也没敢再来过。 多傩的酒量实在不太好，一瓶啤酒而已，吃完饭就已经站不起来了，最后还是苏菱和杭牧提着他的月饼打车把他送回家，然后他俩才回去。 路上苏菱的话很少，直到快到家时，她才说了句，“两世为人，也许，他也变了。” 其实想来，难道自己就是上一世的自己么？ 多遇到一个人，少遇到一个人，多一件事，少一件事，你或许就不再是你，或许，从头开始的瞬间，他们就都已不是原来的他们，苏菱想。 晚上躺在床上时，苏菱又打开微信，点开美玲的头像，美玲还是一直没有回复之前的消息，苏菱给她转的一万块钱她也没点接收。以前的电话号码也注销了，看来，美玲是真的永远不打算和他们联系了。她就这么甩掉了过去的一切，在乎的和痛恨的，一并都放下了。 中秋过后，苏菱和杭牧两家大人开始聚在一起商议儿女们的事，因为两个孩子已经太熟了，还住在一起，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个小孩来，所以要尽早准备。两家人商议后，分别的找了自家孩子谈话，想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苏菱这边是刘姨跟她说的。 苏菱听后脸红了，说自己想工作一段再说，如果她的下一本绘本能取得好成绩，她才能安心嫁人，然后以主妇的身份在家从事这个行业。刘姨把话转述苏腾说了，苏腾自然愿意，觉得自己女儿就是有出息，没给恋爱冲昏头脑，这样他也有时间给女儿准备嫁妆。 杭牧这边也想工作后再说，总得先保证婚后的生活，才能把人娶回来。 两人表完态回去后，苏菱似乎想通了什么，一天晚上主动抱着枕头去杭牧房间，杭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表情十分纯情……要不是他一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准备好的东西，苏菱就信了。 三个月后，北京。 深夜十一点，杜淮打开门回到家。这些天他差不多天天加班到这么晚，先打开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然后看看空落落的家里，把外套扔下坐在椅子上。 这还是当初他和美玲租的房子，新房已经快装修完毕了，可是杜淮舍不得这里，这里是他和美玲生活过的地方。 看着客厅的长沙发，仿佛还能看见美玲穿着一个大t恤趴在上面，两条腿在身后一摆一摆。之前他一推门总看见她在那里，明明是等他，却假装在玩手机。 她有时会自己做饭，却常常因为剪辑视频忘了时间而把粥煮糊，等他回来后，两人就捧着碗黑乎乎的稀饭喝。 她刚搬来的时候，他们就常亲热，大部分时间是睡在一个房间，除非美玲要熬夜复习，她才会回到自己房间不许人打扰。但即使如已此亲密，却还是都固执的不肯开口承认在乎对方。他是觉得美玲不是他要找的那种女孩，而且他还不确定自己放下了苏菱。直到后来，他终于意识到，美玲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房，而且深深扎根。 有段时间她很开朗，也不那么焦虑了，他忙的时候，她会突然从背后扑来袭击他，像只喜欢恶作剧的猫咪，他则练就了把人背起又转到身前抱着的好身手，她还会不服输的咬他的鼻子，然后两人顺其自然的亲热。他常常半夜再爬起来继续没做完的工作，美玲则只裹着他的上衣趴在一旁。 他知道，她不是他一开始要找的女孩，他也知道，他爱她，很爱很爱，永远也不想放开。两个残缺的人，也渴望有完整的幸福。 美玲后来的暴躁，他完全可以理解，他知道她的痛苦，她的无奈。他心疼的抱住她，不管她如何失控，他只知道，他抱住的是一个痛苦的灵魂。 美玲发完脾气总是躲起来哭，觉得很愧疚，她总说，她的身体里关着一只野兽，她快控制不住了，她根本不该和人相处，相爱。 他想说，他都懂。因为那只野兽，也寄生在他体内。看大美玲失控时，他仿佛看到了自己。 他也有外人看不到的阴暗面，一直到他成年，他还会不断的被一个想法折磨，那就是，当初为什么不反抗父亲，为什么不出手打倒他，甚至杀了他，如果那样，他可能会进少管所，但起码不会像现在一样，永远活在阴影中，连喘息都觉得压抑。 美玲的痛苦给了他警醒，让他遏制住了心中的野兽，对美玲的爱，也让他愿意放下一切，只想着他们的将来。他相信，自己和她终会战胜心魇，他们会幸福，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孩子…… 杜淮的眼睛一阵阵发酸，他起身走进卧室，把笔记本打开，想最后确认一遍合同，却发现有新邮件提醒，是一个陌生账号发来的，但邮件名却是：玲玲。 杜淮立刻点开，果然是美玲发来的邮件。 阿淮： 给你写信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我。 我去了一直想去的草原，那里和我脑海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还看见了牦牛群。那天早上我正在民宿里睡觉，突然听见有铃铛的响声，叮铃，叮铃……好像从梦里飘来的一样，我披上衣服就下楼去看，正好看到牦牛群从我不远处经过。在我很小的时候，总是弄不清记忆的真假，我脑海里一直有一片广袤的草原，草原上还有牦牛群，牦牛身上铃铛的声音都是那么清楚，可是我应该从来没去过草原才对。 这次离开后我先回了趟奶奶住的老院子，竟然听邻居们说，奶奶原本是草原上的人，而且，在我不满三岁的时候，她带我回去过一次她的老家。我惊呆了，原来我记忆中的东西，真的可能曾经见过。所以我又去看了，那种感觉就像回家一样。 我在那里住了很久，每天还没睁眼，就能听到牦牛群路过的声音，那铃铛的声音，使我内心平静。回想起以前的自己，我只后悔我伤害了你。其余的怨恨执念，也都淡淡的了。 我常会出去走走，很奇怪，自从来了这里，我一点都没有不适应的反应，连这里传统的饭食都吃的很香，大概是因为我也有这边的血统吧。有一次我去了这里很有名的一个寺庙，跪在蒲团上时，我突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诉求的，一切主要还是靠个人罢了，那一团乱麻的生活，诉求也无处下口？佛陀改变不了世事，也许，他只是用自身的力量影响人心，使人冷静，想起人性中的悲悯，把一切都看开。 回去的路上，我碰见了一个僧人，他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对我说话，我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突然就哭了，揪着披肩泪如雨下，僧人还在说着什么，我只是握着他的手在哭。最后，他送给了我一朵花，我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把那朵花的花瓣一点点抛下，仿佛那些都是我曾经摆脱不了的东西，当最后看到花蕊时，我想起了你。 阿淮，我很想你，在这片圣洁的土地上，我只想为你祈福，我希望你能永远平安康健，我希望为你消除一切心魇，我希望你幸福，我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玲。 杜淮的眼泪砸在键盘上，模糊中他仿佛看见了美玲，她披着一个旧披肩立在广袤的大地上，双手合十为他祈福，远处的风撩动她的衣摆，伴随着牦牛铃铛的声音。 谢谢昨天今天arianagrande，小木木和苍狼的推荐票，还有语文风小伙伴的红豆打赏，你们比我都勤快（羞愧ing~） 第184章 184. 能把自己的幸福也分给别人一些 苏菱结婚的时候，母亲没有来。 自上次沈凤华又一次离婚后，她们母女就没有再见过面。苏菱打电话联系她时，沈凤华每次都说自己现在过的很好，但是每次说的细节都不一样，苏菱听她极力想表现自己过得好，也就姑且相信。 沈凤华说自己现在在上海，但是没有告诉苏菱具体地址，对于婚姻状况，她说之前那个姓成的对不起她，所以他们已经离婚了，她现在嫁给了前夫的上司，过得很好。苏菱结婚时邀请她，她好像很慌乱似的扯了好几个理由说自己去不了。哪怕苏菱说会给她买好来回机票安排好酒店，她也支支吾吾的不肯答应，那次挂了电话后，好久都联系不上。 看女儿结婚前因为这事消沉，苏腾终于忍不住跟女儿说了实情，其实早在几年前那个姓成的来还钱时，苏腾就听说了沈凤华的境况。 沈凤华和姓成的确实离婚了，但是现在跟的并不是姓成的的上司，而是他们公司里有合作的一个小包工头。姓成的公司有些建筑任务是雇外面的包工队完成的，沈凤华现在跟的就是一个管着十来个人的小包工头。据说那人基本没上过学，而且家里有妻儿，现在也没娶沈凤华，可能只是在家外养着她。根据小包工头自身的情况来说，也不会让她过的太好。小包工头嗜酒嗜赌，还嫖，经常外债比赚的多，还拖欠过工人的工资拿去自己挥霍，到处充大方，因此后来姓成的的公司也不跟他合作了。 那姓成的说起沈凤华时，神情也很冷漠，他走的时候苏腾问他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姓成的冷冷地说：“我能有什么打算，下半辈子只有还债这一件事，好在儿子现在跟他继父过的挺好的，也不用我担心。” 说完看着一个地方定了很久，这才走了，连再见也忘了说。 知道了母亲的境况，苏菱也理解她为什么不来了，一辈子爱面子的她，应该是放不下脸面面对熟人吧。 按照苏菱和杭牧的意思，婚礼办的尽量简单就行。就只在附近酒店订了十桌酒席，打算只请些亲戚朋友，再办个小小的仪式就可以了。 倒是杨秀红听说儿子只给苏菱买了个连钻石都没有的铂金戒，提前就把那只要给儿媳的古董戒指拿给苏菱，但是因为苏菱的手更瘦，要缠两圈儿毛线才能戴上，所以婚礼那天还是不能用，这让杭家夫妇觉得很委屈苏菱，暗暗又把改口费的红包又增厚了些。 其实苏菱倒没觉得什么，她对钻石本来就没多大感觉，觉得那东西本身一点也不稀有，尤其是她有次去杭牧的实验室，知道他可以随随便便做出一堆媲美天然钻石的人工钻，还用钻石当钻头或者割东西。有次杭牧干着活还回头问她说：“要不要给你做个首饰玩玩？” 从那以后，苏菱就觉得钻石一点儿也不浪漫了……杭牧这个死理工男！ 结婚当天，来的都是亲近的朋友和亲戚，多早早也来了，是多傩开车送她来的，多早早现在在读研，性格还是像以前一样咋咋呼呼，苏菱在房间准备时她就过来看。 “哇，你这婚纱也太漂亮了！租的还是买的啊？”多早早一过来就揪着苏菱的婚纱问。 “在网上买的，然后让裁缝给改造了下。”苏菱说。她本来是想租的，只是没看到喜欢的。杭牧又扎在实验室里没时间陪她逛街，就干脆在网上买了，又找小区里的裁缝改了改，这样花钱少，也能有自己美美的婚纱。 多早早问了一圈儿后皱眉，“你干吗老想替他省钱啊，娶这么好的老婆，他就这么糊弄？” 苏菱舔舔嘴唇，“他才没什么消费观念呢，是我舍不得。” 这可怎么说呢，他俩的钱都是苏菱拿着，杭牧对花钱没概念的，婚礼怎么办全看苏菱自己舍不舍得，而苏菱当然不舍得了。 上学的时候，她比杭牧要先有收入，没毕业之前苏菱就常用自己的稿费给杭牧买衣服鞋子什么的，杭牧虽然有奖学金，但也只够学费和生活。有次杭牧接过苏菱给他买的东西时，咕哝着，“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包养了。” 苏菱刚想安慰他，他脸上就荡起一抹诡异的笑，“这种感觉真太好了……” 毕业后杭牧就直接工作了，凭着沉甸甸的学术成果进了家大公司，收入很可观，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乖乖的拿回去给苏菱，苏菱见钱眼开的抱着银行卡痴笑半天，他们家杭牧终于能赚钱了~ 苏菱是在家上班，连带着打理生活，接触的消费压力比杭牧要多，她想存钱和杭牧尽快经济自由，也好叫两家的老人放心。至于什么衣服珠宝或者盛大的婚礼，苏菱都没兴趣，她和杭牧都这么多年了，也无需证明什么，结婚无非是试着改口叫他老公。 对了，昨天晚上苏菱试着叫了一声，感觉可别扭了，最后两人都笑倒在床上。 正说着，杭牧西装革履地走了进来，很像个样子。 多早早过去一掌拍在他胳膊上，“你给我好好对小菱子，听到没有？” 接着又回过头对苏菱说，“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我告诉你单身的生活有多爽。” 杭牧见多早早黏着苏菱不让他们独处，就揉着胳膊先出去了。 多早早又扯了一圈儿后，突然问：“对了，美玲……” 上次美玲走后，苏菱把她的事情也告诉了多早早，多早早听后骂美玲不够朋友，遇到那么多事也不来找她们。 苏菱摇了摇头，“还是没有消息。” 多早早叹口气，“我哥跟我讲，杜淮每年都会抽时间去草原上两次，他好像觉得在那里会遇到美玲。” 苏菱不知说什么，多早早突然又凶起来，“那个死丫头，总是逞强把事都憋在心里，她就是欠骂，要我在，骂她几顿就好了！” 其实苏菱心里也有期盼，她特意把自己举办婚礼的日期和地点在微信上发给美玲，希望今天能看到美玲出现。 婚礼开始了，多早早忙退出去，苏菱和杭牧一同走出去，亲戚朋友们都在说金童玉女修成了正果。苏菱和杭牧交换好戒指，对两家老人分别改了口，杨秀红激动地落了泪，慌忙取出一个大红包塞过去。 到了扔捧花的时候，苏菱往台下看了一眼，多早早虽然嘴上说着将单身进行到底，可不住的冲台上的苏菱使眼色，让她往自己这边抛。苏菱笑笑，眼角余光却突然扫到一个人，她仔细看去，见杜淮正站在不远处，他冲她淡淡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 苏菱一愣，他也是来看看美玲会不会来吧？ 苏菱的心突然重了几分，随后转过身把捧花扔了出去，她发现，这一刻她真的希望，能把自己的幸福也分给别人一些。 第185章 185. 而他，已经走出来了 每年，杜淮都会抽出时间去全国各地有草原的地方，一年两次。 看着广袤的原野，听着耳边猎猎的风声和远处飘来的铃声，他仿佛能看到美玲在这里的样子。 他们在北京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色调是美玲喜欢的暖色，家具都是按照他们以前讨论时的结果买的，他还在旧货市场找到了她形容的那种梳妆台和书柜，重新翻修油漆好后放在了他们的家里，她当初没带走的东西，他也都搬了过来放好，这样一眼看过去，就好像是女主人暂时出去了一样。 杜淮在事业上的发展，在其他人的眼里或许有些出乎意料，这倒并不是说他专业能力退化了，而是他的风格变了。以前杜淮接业务打官司的时候，只想着赢，而且，雇主越是多金越好，他要赚钱。可现在，很多事情杜淮像是没法做了，有些官司明明接了会很赚钱，他却拒绝了。他甚至开始做起了公益律师，免费帮别人打官司，这样当然赚不到什么钱，不过他在业内的名声倒是很好。有几个案子还被媒体报道，在社会上也给他赢了些薄名。 不过经济上还是没什么帮助，为了还清房贷，杜淮只好挤出时间继续进修，又接了些讲课的工作，因为专业知识扎实口才又好，他在学生中很受欢迎，在做讲师的路上一帆风顺，经常受邀到各地讲课。虽然收入和他以前计划的还差一些，不过负担房子和生活已经没有问题了。 一次，他莫名其妙的被选上年度最帅讲师，还有记者来采访他，谈及他的年轻有为，记者问他是不是因为家庭影响，因为杜淮的家庭也算是名流之家。记者还问，他如此有悲悯情怀，免费替弱者伸冤，是不是也和家人的教育也分不开。 当时杜淮愣了愣，随后淡淡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这件事过后没多久，杜淮的父亲给杜淮打了电话，因为杜淮已经几年没有回家了，杜淮父亲要他回家一趟。 杜淮简单收拾一下就回去了，饭桌上，他和父亲还是没有什么话说，跟继母就更没有了。 看得出继母和父亲现在的关系也不好，两人看彼此的眼神都很冷漠，他的那个小弟弟看父亲的眼神多是畏惧。杜淮看父亲那一脸威严的样子，杜淮甚至有点可怜他，父亲注定是个无法与人亲近的人。 吃完饭，杜淮的父亲把儿子叫到了书房，大概是因为上次杜淮回来服软，杜淮父亲以为儿子已经跟自己低了头，便毫不客气的批评起杜淮如今的工作，然后又命令式的让杜淮回来发展，否则将来的遗产就没他的份。 杜淮只是淡淡说了句，“哦，那很好。” 说完拿出了上次回来借父亲的钱，放在桌子上就起身走了。开门的时候见继母在走廊上，神情有些惊慌，刚才应该一直在偷听，杜淮只是扫了她一眼，他其实早就知道，年轻的继母能一直留下来不离婚，只是为了钱。 杜淮大步走出了家门，将那个年迈的老人永远留在这个冰冷的房子里，而他，已经走出来了。 第186章 186. 大结局 这天苏菱打开微信，看见了多早早发来的消息，最上面的是一条连接，下面跟着： “你快听听！听听这声音！” 苏菱点开，发现这是一段有声小说的音频，当那个女声响起时，苏菱也蓦地瞪大眼，这好像是美玲的声音！ 以前她听过太多遍美玲练习的声音，所以一听就认了出来。 苏菱立刻联系了多早早，多早早接起后说自己现在在图书馆，然后又压着声音说：“我今天刚听到这个声音，只是觉得像，还不敢断定，你要是也觉得像就查一查，我这周要考试恐怕没时间。” 苏菱忙说知道了，挂了电话后她先是搜到那本有声书，见这个主播的名字叫小蕊，苏菱从网上查来的资料里得知，这个小蕊还兼职做视频解说。苏菱立刻又在视频网站搜索起来，找到了这个小蕊投的视频，只是她真人并不出境。可苏菱越听心跳越快，这视频里说话的口气很像美玲。 这个小蕊的粉丝量很多，她的名字下面留了供商业合作的联系方式和微博地址。苏菱先搜到了微博，发现这里竟然也一张本人照片也没有，只是一些生活记录和视频预告之类，还有就是接的推广。让苏菱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推广里竟然有挺多一部分是母婴用品。从那些生活分享和粉丝留言中，苏菱大概了解到，这个博主是个单亲妈妈，有一个快两岁的女儿。 最后，苏菱把杭牧的qq改了个名字，加上了小蕊留的qq号。在验证消息中说自己是一个纸尿裤的厂家，想找对方给自己的产品做广告。 对方没一会儿就加上了她。先是发消息问了她一些产品的信息，苏菱问她是不是小蕊本人，对方说是的，苏菱就问可不可以语音聊或者视频，对方犹豫了一下，接受了语音聊天。 “喂，你好，你们的产品资料可不可以先发我一份，还有样品。” 听到对方的声音，苏菱几乎泪崩，久久说不出话，怕对方觉得奇怪，她挂断了语音，在对话框里输入：“你，是美玲吗？如果是的话，我不会问你现在在哪里，也不会去找你，我只是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了过来，“是小菱吧，我很好。” 接着，美玲便跟苏菱聊了聊自己现在的生活，总结下来过得还算不错，现在在一座小城居住，生活无忧。但是，她不能告诉苏菱她在哪里，她随时可能再离开，不想让朋友再为她伤心一次。 苏菱咬着唇，想起她微博里提到的女儿，在对话框里输入，“你有女儿了？” “嗯。”美玲只简短的回了一个字，没有多说什么。 苏菱之前在微博上看到过美玲女儿的生日，推算起来，也猜到孩子的父亲是谁了。只是这种事情，美玲不说，她也不便多问。 “听说，杜淮现在还在找你。”苏菱想了想，输入说。 那边隔了很久才回过来：“嗯。” 苏菱忙转移话题，问要不要告诉早早，美玲回过来“她肯定憋着骂我，算了，你告诉她我好好的就可以了。其实我挺想念她骂我的，只是她是个急性子，肯定会追着我问，我不想再连累你们。” “怎么会呢美玲。”苏菱立刻回过去说。 美玲只是回复，“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境况，我注定不能安稳度日，不过没关系，我会和蕊蕊生活得很好，现在她是我的全部。” 蕊蕊是美玲女儿的名字。 接着只要涉及到自己如今具体信息的话，美玲就不接话了，见她如此坚定，苏菱怕她再失踪，只好不再问。 这次聊天后苏菱关注了美玲的微博，想在这上面看她现在的生活，但是没过一段时间，美玲的微博上就发了一条消息，说因为私人原因她要暂时停止更博和创作，后会有期，江湖再见。 发完这条微博后，就真的不再更新了，苏菱又联系不上了她。 是她父亲或是要债的人又找到她了？苏菱想。想起美玲说她这辈子都不能再安稳的生活，苏菱心中就一阵揪痛。 一年后，苏菱和杭牧去黄山旅游，刚到山脚下苏菱就累得不行，找了个树荫下的座位坐下，打发杭牧买水去，然后就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四处看，感叹明明不是旅游旺季，却还是这么多人。 “我要去那边，就要去就要去！” 前面一个小姑娘骑在父亲的肩膀上发脾气，还抡起白嫩嫩的小拳头砸父亲的头。 一个提着袋子的女子走过来厉声道：“干什么呢，不许打爸爸！” 女子看样子是妈妈，小女孩一副很怕妈妈的样子，立刻抱着爸爸的头不敢造次了，把下巴抵在爸爸头顶。 “她没打我，你别这么凶……”男子侧过身细声对妻子说。 女子却仿佛很生气，瞪着女儿，“再这样，就揍你屁股。” 看来母亲在生活里是唱黑脸的角色，小女孩立刻假哭着开始跟爸爸撒娇，男子立刻改为抱着女儿，轻声哄着，承诺给她买玩具。 苏菱愣了，不由地站起身，那个女子，好像是美玲。 嘴似乎比脑子快，她立刻叫出来，“美玲——” 那一家三口已经走得离她挺远了，可是那女子还是回过头来，真的是美玲！ 她旁边抱着小女孩的男子也回过头，正是杜淮。 三人遥遥相望，杜淮很快就又低下头哄女儿，这时一群人挤到了他们中间，美玲突然笑了笑，接着他们就被那群人拥着走上了上山的路。 苏菱也突然笑开，目送他们走远。回头看杭牧拿着水过来，戴着一个很傻的渔夫帽，神情也傻了吧唧。结了婚后，他在生活里就一直这个状态了，高冷范儿全部丢光光 苏菱接过水喝了一口说：“杭牧，咱们也要个小孩儿吧。” 正喝水的杭牧差点呛到，不过只愣了一会儿就点点头，“好啊……” 他脸上还是懵懵的，之前还在讨论中午吃什么，现在又突然说起要孩子，老婆的思维真是很跳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