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梦(公主NPH)》 如意上青楼捉驸马 盛世的大姚紫微城,璀璨的夜色下,有人挥袖写就诗三百篇,有人买醉街巷酒肆间,也有人此刻躲在冷榻上,微挺着肚子,细数更漏迟迟,等待冷漠的丈夫归家。 阮靖他今晚会回来吗?不知道的,他以前也常常不回来。等一会再睡吧,万一他回来了,看见她这样不爱惜自己,会不会生气呢? 不,他不会的,他不会生气,也不会开心。他更不会回来。 如意公主缩在榻上,可是这个姿势压迫肚子,她为他怀的孩子,他却半点也不开心—— 是错觉吧,他是开心的,哪有人第一回做父亲不开心呢?韦姐姐说他是大姚最俊的男子,这个最俊的男子,连冷着脸也是好看的,他面上虽然冷,可是心里想必也是同她一样,是万分开心与期待的。 灯火一簇簇跳跃着,跳跃在她年轻的面庞上,夜幕低垂,她渐渐地,渐渐地合上眼睡了过去。 许多个夜晚她都这样睡去,醒来也抱着双臂叹声冷啊,可是再多的炭火,暖不得她也暖不得这冷寂的驸马府。 嫁进来这样久了,连孩子也为他怀了,她的夫君仍然待她像是个外人,公公婆婆不像别人家的一样好亲近,他们见到她只会颤巍巍道一声公主,她也说过许多回不必了,她进了门就是阮家的媳妇,当不起这样的大礼,她难为的同时,心底也升起一丝丝的异样。 她以为她心爱男子的家人,该是同他一样勇敢又正直的,阮靖不为她是公主就对她逢迎讨好,他不与其他人一样,他对她冷漠,甚至有时候会出口吼她,这些因为她爱他,所以半分也不肯怪他。可是他的父母,习惯了对着皇家奴颜婢膝,她起初的时候还会去扶,哪想二位老人身先抖如筛,竟是扶也扶不起来的。 如意公主自己也知道,在她同情公婆二人的时候,他们也对她回以同情的目光。可是她有什么好同情的?她的母亲是大姚尊贵的皇后,她是父母最宠爱的小女儿,前小半生无拘无束惯了,活得恣意又张扬,可是自己并没有因此嚣张跋扈,仍然懂礼守节。 不过是得不到丈夫的爱罢了—— 如意公主的眼角倏忽流下行泪来。 隔日母后做宴,画舫湖船上,有个容色俊俏的少年一直盯着她看,她借饮酒的姿势抬袖挡了又挡。若说是爱慕的目光,她从小到大也是看惯了的,可他偏偏又不是,只是在一片湖光山色中眼中含笑,隔着酒席意味不明地望着她。 怎么竟有如此胆大之人!被看得久了,她也有些恼羞成怒,将手中酒杯掷在桌上,恨声问他:“你究竟在看什么!”周围人惊惧地向她看来,停下手中食筷,连口大气也不敢喘,坐在首位的皇后也手上微微一顿,侧目瞥她。 那少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款款一笑站起身,他身姿挺拔,举止端凝,遥遥向她高举酒樽,掩袖一饮而尽,唇边一滴酒液盈盈欲坠,衬得唇色鲜艳好看:“臣前些日子去千金阁查户口,不巧遇上驸马。臣还听说,驸马常去那儿。于是臣斗胆想看看,是怎样的一位公主,叫驸马肯舍下了。” 她愣了住,面上还尽力维持着公主的威仪,沉声道:“千金阁是个什么地方。” 那少年挑了挑眉,仍旧微微笑道:“怎知今日一见,小公主殿下姿容可堪盛世无双,驸马倒真叫宝玉蒙尘。” 坐在她身旁的韦姐姐偷偷在桌下扯了扯她的衣袖,面露尴尬:“是......是男子们常去的地方。” 如意公主心头大惊,偷眼去瞧母后,却见母后端坐在不远的主位,一副面色沉稳八方不动的样子,倒像是早就知情,只等着这男子同她说了。或许,或许还是母后授意的不成? 她恨恨地瞥了那少年一眼,挥袖就转身要走,母亲也不拦她,只在她身后扬声道:“如意怀孕了,身子有些不大舒服。你们吃啊。” 难不成,只有她一人全被埋在鼓里?阮靖时常不在家里,说他在外面鬼混......其实她也是信的。可是她怎么能容得一个公主的尊严被他这样毫不留情地践踏! 走出宫门,有婢女要为她披衣,她挥手称句不必,又抬了尖尖下巴厉声道:“令萧侍卫带一队,跟着我去千金阁。” 夜色沉沉,明亮的火把将千金阁内外照得通明如白昼,她行经之处几乎每隔十步,就有一团白花花交缠的男女,见到公主来了只吓得动也不敢动,连遮羞的衣裳都没有。萧行之目不斜视地走在她身侧,不同于以往只站在她身后,他此举,像是要帮她挡一挡眼角边瞧见的污秽场景。 她上了顶楼,心底指引着她去推开那扇门,她的脚步在门前停了停,终于像是咬了牙心一横,伸手推开门。 驸马阮靖衣衫大敞,搂着一个只着肚兜的女子,他们面贴着面正在亲嘴。 如意公主怒火中烧,随手抄起门边一只花瓶就往两人头上砸去,阮靖被砸得满头是血,花瓶炸开后散得那女子满身,她雪白肌肤上都扎着碎片。 阮靖此刻管不得这许多,他如大梦初醒般推开身上女子,又将她误推进碎片堆里。 这女子,是他妻子婉娘的妹妹,名字唤做锦娘。 皇后下旨令他娶公主的时候,他家中其实早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他的妻子正有八个月身孕,却被皇后连同圣旨一块送来的白绫吓得提早生产。要他娶公主杀原配,他当然不肯,他怨天也怨地,怨皇家仗着手中权力生生拆散了一对青梅竹马的有情人,婉娘要生了,他却只能委屈婉娘待在小木箱里,将她运到城外寺庙中生产。 生孩子就如在鬼门关边走一遭,只是他的婉娘进去了,不回来了,只留下一个儿子,他伤心欲绝后取名叫做叶儿。 叶儿在寺庙中长到五岁的时候,他如往常一般去寺庙里看他。哪知公主跟踪他,被她发现了叶儿,他只好谎称叶儿是他友人的孩子,那友人留下一张琴,曾经夫妻两人弹奏长相守,后来为了这孩子的缘故成了叛臣。 他心中忆起与婉娘举案齐眉的新婚时光,一时心中柔软安宁,只觉得自己此生无憾,拥有这样一份忠贞不渝的爱情。 他正沉浸在回忆中,哪知公主仰着一张初为人母的柔嫩小脸,温柔将叶儿护在身后:“我最仰慕这样真挚的爱情。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不同我说呢?既然是你友人的遗孤,不如把他带进家来,我来教养他。” 公主她,真的是悉心教养叶儿的,她给他弹琴喂他吃饭,给他做小灯笼哄他睡觉,让他喊爷爷奶奶,对他们行大礼。他自问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对叶儿的关心,还及不上如意公主的百分之一。甚至在叶儿将自己与婉娘的定情物——那张琴摔坏的时候,如意公主竟然趴在叶儿身上挡了他甩下的藤条。 可是等叶儿怯生生问他:“叔叔我的父亲是不是没有死?姨娘说你骗我,我父亲还活着。”他本来只觉得家中虽然冷清无爱,但不管怎样也是相安无事,可是锦娘竟然背着他偷偷去看叶儿,挑拨他们父子间的感情,眼看这平静无波的水面下就要掀起滔天巨浪,他如何忍得住。 他之前就未考功名,当了驸马后乌纱帽已稳稳戴上,更是有大把的时间,于是天一亮他就匆匆去了千金阁——他知道锦娘在那,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他并没有将她赎出来。 穿过满是靡靡之乐的长廊,走进锦娘的房间,用力关上门。他声音铿锵有力地质问锦娘:“你为什么要同叶儿说那些话?你这样挑拨我们的关系,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要将你自己的仇恨,强加到我儿子的身上。” 锦娘只有一件轻纱围着肚兜,一片肌肤莹莹泛着白光,她袅袅婷婷从榻上走下来,俨然是才接过客的模样:“叶儿早晚会知道的,不是吗?”她贴近他耳边,柔声道,“我的姐姐因为你死了,如今你,这个炙手可热的新驸马,拥着大姚的公主要开始新的爱情,我如何不恨呢?” 他的耳边被她吹得酥酥麻,可她还在用手指撩拨他的胸膛:“我姐姐在的时候,你看也不看我一眼,我不曾怨过你。如今我姐姐因为你的缘故,去同我父母地下相聚了,你转身又爱上了美貌的公主。明明,一直等着你的,是我啊。” 欢场上常点些催情香,他心中明知道此地不能久待,脑子里却昏昏沉沉的,等锦娘的手摸上他脸庞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呆呆如木头,带着些迷醉站着。 锦娘附在他耳边喃喃道:“就因为姐姐是嫡长女,公主是皇家小女儿吗?她们血统高贵的人,在榻上比起我们来,又有什么不同呢?” 红烛昏沉,欢香袅袅,他不知怎么的,就脑子糊涂地捧着她的脸道:“锦娘,婉娘,哪一个是你......” 朦朦胧胧中他只看见那女子的红唇覆下来,从他的额头上,到面颊,最后印在他唇上。 如意勇堕腹中子 阮靖面色尴尬,他抬头看见如意公主抚着肚子,怒急攻心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一个解释,萧侍卫长虚虚扶着如意公主防她晕倒,一双眼也是冷得像结霜。 他手足无措地低着头,扶着地就要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却发现胸前衣衫大敞,更觉尴尬地滑坐在地上,只是皱了眉盯着如意公主,讷声道:“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锦娘从碎片里慢慢坐起来,懒懒地用手支着地,斜眼看了眼阮靖,嗤笑了一声,又扬面对着如意公主缓缓道:“公主,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府上的干儿子,父母究竟是谁吗。”她说半句话就喘上一喘,皮肉里嵌进去的瓷片令她疼痛难耐,说上一句话已是十分吃力,因着心底喷薄的恨意,忍着疼非要说出令人不痛快的话来。 阮靖恨声喝道:“住口!” 如意公主反身抽出萧行之腰侧的配剑,刷的一声长剑出鞘,她扬身将剑口对着阮靖胸口,眼中含泪却傲然道:“阮靖,我说过,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会将你千刀万剐。我有这样的胆魄,也有这样的能力。”她盯着阮靖默了片刻,却是对锦娘开口道,“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 锦娘惨淡一笑,手护着心口慢慢道:“我姐姐婉娘,和阮靖本是青梅竹马,因为你这个公主的心血来潮想要嫁给阮靖,你母亲,当今的庄圣皇后,利用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逼我姐姐死去了,叶儿就是她难产生下的孩子。” 如意公主心中大惊,母亲?手中剑仿佛重逾千斤,她几乎要拿不住,她想要开口指责这个风尘女子撒谎,可是连自己也没有这个底气,她心中隐隐明白这人说的或许是真的,抱着一线希望地,她转眼去看阮靖,可是阮靖避开她的目光,眼神躲闪着最后盯着地上。 这个就是她少女时求而不得的驸马,这个就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梦中情人。 她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可笑,事事荒唐又无聊,她手一松掷了宝剑咣当掉在地上,转身看也不想看他们一对狗男女,只是才走了几步,眼前一黑身子软倒在地上。意识消弭前唯一记得的是萧行之伸手搂住了她,男子浑厚的温暖铺天盖地地卷住了她。他声尾竟然有些微的颤音,低低唤了一声:“公主......” 黑暗中,她犹如身置幻境,四周是弥漫的茫茫烟云,遥远得看不见尽头,许多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从她身侧走过,她像是回到了十五岁那年的大姚御街。 如意公主十五岁的时候,曾经因为好奇偷偷穿上了宫仆的衣裳,拉了小婢女就溜出宫。 那是她第一回上街,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实实在在地踏上了这片奉养她的土地,这是她的紫微城,她也是被整个紫微城城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从前或许顽劣不懂事,一切却从此夜开始不同,如意公主那一夜亲眼见了紫微城的瑰丽多彩,终于明白了自己肩上关于盛世公主的责任——她想让这紫微城,永远这样热闹,永远这样和平。 不过到底少年心性,纵然在宫中锦衣玉食地供养着,她也不免为民间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流连忘返,活灵活现的泥人,鲜美好吃的馄饨,针脚拙劣颜色鲜艳的香囊,最后她为她和婢女都挑起一张面具。 可是不过一会,她贪看远处灯火好风景,走着走着一转身就已经不见婢女,街上笑语如沸,许许多多带着面具的人经过她,撞过她的肩头,她紧张又茫然,拨开一群一群的来人,忽然在茫茫人海里,她看见那个她买的面具,她笑着走到那人身边,唤着婢女的名字,抬手就将面具摘下来。 却是个年轻男子,温柔地朝她笑,笑眼里像撒了一把银闪闪的月光。 可是此刻的如意公主,面容还似天真烂漫的少女,心里却已经受够五年丈夫的无名迁怒,受够五年驸马府上下的冷漠相对,她如今,是个二十岁的嗤笑爱情的妇人,她再也,不会做五年前同样的事,再也不会有五年前那样的心动了。 如意公主笑着问他:“公子家中可有娇妻?”不等他的回答,她已将面具缓缓盖上,满意地看见阮靖面上笑容凝住,她一点点用面具掩去他嘴角那抹尴尬的笑,“公子看着年已二十有几,想必是早有家室了。既有家室,如果没有十分好笑的事,路上可别再冲陌生女子这样温柔地笑,白误了人家的好姻缘。” 她放下手,围着阮靖慢慢踱步,转了小半圈,看见他僵直的后背,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肚子,这是十五岁少女的肚子,平坦又细腻。她心思复杂地开口道:“公子见笑,我今日不知怎么的,说了许多无礼的话,还请你不要怪罪。” 如意公主向阮靖微微欠身,看也不看他地转头走了。 等到她从大梦里缓缓醒来,看清楚眼前是自己公主府内的床幔,才明白原来那是苍茫的梦境。 如果真如梦中那样,未曾将少女一颗真心错托就好了。 经过这一场梦,她终于推开心底那扇门。陈旧大门吱呀打开,尘埃落满她的肩膀,可是她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 她或许早该想到的。阮靖常去的,竖着长相守墓碑的小坟,他们全家上下躲闪的目光,让阮靖震怒的无名旧琴,阮靖眼底莫名其妙的恨意,来历不明的五岁孩子。她其实早该想到的。 她本来并不知道阮靖早有家室,如果她知道,或许并不会嫁给他,母亲在这点上倒是想错了。母亲以为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其实她什么都有了,万人敬仰的身份,唾手可得的财富,其他皇子皇女眼中的羡慕,她有一切最贵重的珍宝,只差一份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纯真爱情,她也做着这个年纪常做的梦。 如果她早知道,她其实并不屑于横插一脚。 但是知情一切的阮靖自己,也憋着什么都没有说。若说是怕抗旨的后果,可是只要他坚持下去,母亲怕也会觉得棘手。或者他来同她说清楚,哪个女子会肯自讨没趣呢?若他来说了,她是最尊敬爱情的,就是在殿前跪许多个日夜,她也要请求母亲收回成命。 如今阮靖倒反过来恨她。 她的丈夫自私又懦弱,他不敢逆了旨意规矩,一厢情愿地自我安慰,认为婉娘这样爱他,他们的爱情是至高无上的,他以为世间的权力都不能玷污这样的爱情,可是自己却已先被权力所污,屈从于它,心底仍然自我蒙蔽地以为自己内心纯净澄明。 这是极端可笑的男子,他果真爱婉娘么?若爱,如何肯舍得让她一人受这样的苦呢? 阮靖甚至可以辩解说,他不是在为自己活着,他是在为和婉娘的儿子活着。可是叶儿在摔坏阮靖与婉娘定情的琴时,身上落下的鞭子是实实在在的,这就是阮靖赖以为生的父爱,那鞭子她替叶儿挡过,知道阮靖给叶儿的父爱有多重多疼。 如今想来,他到底是在责怪孩子的不争气,还是在怪叶儿摔坏他用来抚慰良心的,那一份虚假的自恋。都是耐人寻味了。 只是可怜了死去的婉娘,当了他许多年的挡箭牌。 现在一切都已经说得通了,十五岁的如意公主公主摘下那张月色下的面具,从此爱的是她心里想象出来的温柔男子,那人有和阮靖一样俊美无俦的面容,却绝不是阮靖那样懦弱的伪君子,她心中那个人不会拿爱情为借口,苟且偷生了这么好几年。 别的不说,倒说阮靖在她身上光着身子,得到的快感是真实的,一个心里有真爱的男子,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展露出最私密的一面,让不知内情的她怀了孩子。是她逼迫的不成? 如果这就是阮靖对婉娘的爱情,那可真是,高尚的爱情啊。 如意公主眼里无神地盯着床幔,满大殿正吹过穿堂风,将床幔纱帐吹得起起伏伏,恍如置身世外。风吹着她发丝缭乱,可她无心去理,最后那阵断断续续的风,吹干了她眼角的新泪痕。 她扶着床栏坐起身,看见屏风外影影绰绰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背影,看身形像是萧行之。 萧行之是从她出嫁时就跟着她的贴身侍卫,她记得初见他的时候,纵然心中只有阮靖,却也不免为这男子的面容着实惊艳了一把,他鬓若刀裁,眉如远山横黛,色是春晓之花,只有掩映在长睫下的一双眼,像是冬夜里沉沉的一泓寒潭,激不起片点涟漪。 他武功本就出色,为人也是八方不动的沉静性子,就像天生适合做侍卫的料,堪堪才五年功夫,就已经做到侍卫长了。 如意公主不过刚刚靠稳,就见屏风后那人身形一动,转眼就来到她面前,他站在离她几尺外的地方,低头拱手,十足周全的礼节。 萧行之问道:“公主可有什么不适,属下已让人备好汤药热着,现下是否需要拿进来?” 她心魔已解,难得心里起了调笑的心思,扯了个笑问他:“侍卫长就这么清闲吗,这些婢女去做的事,几时轮到萧侍卫长去做了?” 哪想那人仍旧只是低着头,沉声回她道:“公主殿下的安危本就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这让本来想逗弄他的如意公主觉得好生无趣,这人怎么一直这样,倒像从来也不会笑一笑的样子,全然没有一分活气,真不知道他会爱上什么人。 百无聊赖地,她只是挥了挥手让他退下,等他转身走到门边时突然出声同他道:“对了,麻烦萧侍卫长,让春儿给我煎一付堕胎药来。” 如意公主清楚地看见,那男子正大跨步过门槛的身形一顿,转过头眼中惊异地望着她,阴晴不定,却最终只是回过身恭恭谨谨作了个礼,低声道了句:“是。” 萧行之酒肆遇故人 腹中孩子都有三四个月大了,故而比之寻常的堕胎,更要艰难些。 刚喝下去萧行之递来的那碗汤药时,如意公主腹痛难忍,下唇瓣被她咬出深深一条血痕,她又累又痛,被折磨得大汗淋漓,闭了眼又睁开,眼前还是一片白茫茫。她神思错乱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一把攥紧了身旁人的衣角。 疼痛之剧烈使她生生地将那人衣料撕下一小片来,尔后她一直紧压在喉头的那一声痛呼也终于喊了出来。 因为这一番动作几乎耗费了她全部的精气与心神,如意公主感到身下已经毫无知觉,前所未有的漫天血色从她的眼角弥散开来,疼痛使她再也没办法维持短暂的清醒,她眼前一黑当即脱力昏死了过去。 在她就要失去全部意识的最后一刻,在一众环绕的侍女惊呼声中,她听见有一道男子的声音:“太医!快去请太医!” 声中是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和慌乱。 哦,萧行之啊。 难得他也有这样手忙脚乱的时候。 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堕胎这样的身痛,哪比得上她的心如死灰呢。于是她眼下还有闲情,想要去取笑那个严肃沉默的萧侍卫长,只是奈何心有余而身却不由己,她渐渐只身坠落昏沉,像黑暗永无止境的那样,朝着深渊无助地堕下。 紫微城酒肆巷口,人来人往间,有一家店门口迎往接送,酒客络绎不绝,生意好不热闹。他家门前并无招牌店名,只有一张幡旗上头画着大大一个“酒”字,深底白字,旗尾破烂的布条随着大风卷过,随意地飘摇。 不需要虚浮的嵌字招牌,也不需要费尽心思地卖力吆喝,那香浓醇正的酒味沿着门店老旧木板上的缝隙,一点一点钻研泄露出去,香气袅袅来到巷口,招着手呼唤行人。 这条街,正是紫微城有名的西市一角。街口已是热闹非凡,屋内更是笑语声如沸,身着布衣的众人高声谈论,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莫不引为己任。 “匈奴又有何惧!我们泱泱大姚,拥兵百万,怎么会连个匈奴的老巢都打不下来?”有人将酒杯重重一摔在桌几上,酒杯晃荡了两下,泼洒了一些酒液倒在手上,这人此刻却也顾不上这么多,只管扯着嗓子吆喝。 “要我看,要是打仗,必须要练步兵!什么骑兵神箭手,到了那片踩一脚陷十米的沙漠里,还不通通完蛋!那马蹄子有多细!” 邻桌的一人本在留神听对面人说些孔子孟子的野传,听得此言,也忍不住拿起酒杯要来敬他,“说得好!如今朝堂上尽是些贪生怕死辈,迟迟不肯下令发兵,便是我们,也早坐不住了!” “那些人只顾着一心求和,我说,哪有半点可求!和得了一时,总归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他面上虽有些被敬了酒的得意,心内仍然不免有些忿忿然,同他碰了碰酒,一饮而尽,拿袖子擦了擦嘴,又手指挥舞,指点起江山:“据说啊,这皇城里,早不是天子掌权了!是那皇后一手......” “李大兄弟!你媳妇问你,醋买好了没有啊?” “唉唉,好了好了!走了!”他拿袖子反手在身后抹了抹,匆匆出门去了。 屋内的热度并不因此降退分毫。 在二楼临栏的一角,有位个子高挑一身黑衣的男子,正持着酒杯,一杯连着一杯只顾闷喝。 是个好看的青年。他眉飞入鬓,面目坚毅,自己一个人在这喝了好半天,却半点没有要醉的模样,只如四下无人般自己喝酒,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倒满酒,一口饮尽的动作。那浑浊酒液顺着他嘴角流下,流过上下滚动的喉结,流入严实包裹的衣襟。 他面色平静,却像是没有了生气。 日中而悬,日落昏沉。酒肆的客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只有他不动如山地坐在二楼角落,身边的酒坛子已经堆起半身高,他还没有要住手的意思。 正是客人少了些的时候,从外头进来一个锦衣贵气的公子哥,一打开帘子就直朝着二楼走去,俨然熟门熟路的模样。 “这位爷!要喝点什么?”店小二躬身笑问道。 那眉眼十分秀气的公子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柜台里掌柜见是去找那黑衣男子的,也只漫不经心继续拨他的算盘。 戚莲正想偷偷练手,按着腰间宝剑,敛了气息朝他身后走去。哪想到还未及近身,耳边响起铮地一声长剑出鞘,电光火石间,那人回身一旋,像是有一阵风过,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萧行之已经身姿挺拔地站在他面前,手持着一把亮闪闪的剑指着他的鼻尖,他垂眸看着戚莲,神色间颇有些睥睨的味道。 “好快的动作......”戚莲忍不住心下惊叹。 纵然戚莲已经私底下找家中侍卫练习过无数次,自认为能接下他的招式,才胸有成竹地又来找他。这回落得个手按在剑柄上将将要拔出的地步,比起前几回来说自然是好了不少,只是到底还是迟了不止一步。 “是你。我当是谁鬼鬼祟祟。” 萧行之见是他,仍旧动作行云流水将剑收入剑鞘,眼皮也不抬,还是转身顾自喝酒。 戚莲这才发现萧行之的身侧满是酒坛子,再看他低眉敛目又举起酒壶要倒,才发现他眼底透着一片喝醉了酒的绯红。 哦,连喝醉了的直觉都打不过啊......戚莲心中不免很是郁郁,也拿起邻桌的酒杯开始自斟自饮。 两个人不言不语地,直喝到了酒肆要打烊的时辰。 戚莲向来酒量很好,眼下还是有些微醉,他是酒场老手,自然看出来萧行之虽然面上一派沉稳,其实已经醉得厉害。他心思一动,开口想要引萧行之酒后吐真言。 “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心爱的姑娘同人跑了?”他打趣道。 戚莲等了半晌,却见萧行之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像是全没有听见他的话。 不想说就算了,他本来就没想着会有回答啊。就在他拍拍衣袖,准备起身道别回府的时候,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这尊大佛终于开了口。 “我心爱的姑娘,早就同人跑了。” “???”戚莲吓得瞪圆了眼,话也忘了接。 萧行之这是喝得烂醉了啊!还能假设出一个心爱的姑娘来! “我亲手熬的药,杀死了她的孩子。” 戚莲见他不像是玩笑的样子,于是也正了正心神,蹲下身去,仔细看萧行之表情。 他五官如刀裁,俊美难描。此刻却深深皱着眉头,一双目色幽深难辨,桌上的火光跳跃进了他的眼中,额前一点碎发被密密麻麻的细汗沾湿。萧行之只是这样垂着头坐在那里,同样是不言不语,但是和往常凛冽骄傲的模样大不相同了。 他像是,有许许多多无尽的悲哀。 譬如身份,譬如命运,譬如爱而不得。 戚莲从来没有爱过哪个姑娘,现在半点也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不过虽然不能理解,倒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那一份难言的悲哀。 他于是想伸手拍拍萧行之的肩膀,可是想到每回一接近萧行之的禁入范围时,他满身都是戒备的样子,就忍不住有些后怕,转而用力地拍了拍桌角。 “那这样吧,我陪你喝到天亮。” 他伸手掏出一颗碎金子,看也不看地随手朝柜台扔了过去,那碎金子抛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当啷一声轻响,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台上的钱盆里。 戚莲拢了拢衣摆,仍旧坐了下来。他虽然本意只是想把萧行之挖到自己府上来,大家一块切磋武艺,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爱恨情仇并不感兴趣,但是因为对方是萧行之,他忍不住隐隐生了些好奇心。 还记得和萧行之初见的时候,他一身侍卫装扮,周身跟了许多侍卫,正身轻如燕地踏房檐追一个贼人。因为已是下半夜,他们的衣着颜色都是玄黑,同家徽的绣线像是融在了一起,月色下的身影几要化入如墨夜色。 他从小就想当个大侠一样的人物,大杆称金银,大碗吃酒肉,过着今夜笑谈明早血刃仇家的日子,奈何生成了个王府家的公子,当时母妃还在的时候,出个府都有许多丫鬟婆子急着去禀报,他为此丧气不已。 后来他名正言顺地当了世子,有了自己收门客的自由,他不收当代文豪,不收有志谋士,只去江湖里头寻高人,一个一个往府里请。 见得多了也就通晓些门道。他当时正好在对楼吃夜酒,早见侍卫中有个领头的,身手极为出挑,一招一式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戚莲为此好生惊艳了一番,不想后来那人擒贼,一套剑谱上有名的一式九州寒,更是使他大吃了一惊,从此下定决心,费尽心思地想把萧行之挖到府上。 当时一条街已将戚莲与那边隔得老远,但是风声里都像有一片片锋利的剑意,他遥遥看见那玄衣男子同众侍卫排开,他站在阵仗的最中心,身材高挑姿态挺拔,将身后亮澄澄的满月分割两半,他飞身破开虚空,拿着的那柄长剑,在月色里闪着亮闪闪的寒光。 “青霜剑,配紫电,好一双剑光映眼鲜。”坐在高楼上的他,一时间持着酒杯忘了动作,只想起小时候听过的这句戏文。 这样骄傲厉害的剑士,现在说他心爱的姑娘不要他,跟人跑了,戚莲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 这一夜二人喝得烂醉,萧行之也难得失了往日的自持,面色都已酡红。戚莲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来,但他之后竟缄口不言,只一坛一坛自惩般地灌酒。尽管有些怪异,但二人默不作声地拼酒,倒是难得的痛快。 经此一别,戚莲手边有事,又是好久没有见他,再后来,只听人说他就职的如意公主府上出了大事,阮家郎君不知怎么得罪了公主,二人正是要和离的地步。如意公主是陛下的心尖尖,阮家轻易地便失势了,本就不是紫微城里什么根基深厚的世家,不过是出了位驸马罢了。 只一件事,因了这原本不知是何阵营的阮家的衰落,在朝堂上,赵姓的王族,和皇后娘家的傅家人,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而陛下近年来因为抱恙而渐渐离了政务,真正掌权的皇后越发不惜雷霆手段,其中野心已是路人皆知。 戚莲抬眼望了紫微城上方的天空,滚滚黑云压城,空气中是潮湿的沉意,这看似太平的皇城早已危机四伏。他轻轻掩上了窗。 “这是要变天了啊。”他叹道。 如意萧行之定情 和离的事照道理来说早该有进展,但兹事体大,轮到了阮家这边总是一推再推,如意公主似乎也不着急,只是近日来一改常态贪爱杯中物,常常一人在闺房里对帘独饮。 萧行之被侍女从酒肆里唤入了公主府。本日原也不是他当值,只是往日不是他当值的时候,他总要来替公主仔细打点,自从傅清晏来公主府来得勤了,他的身影便也渐渐少了。 “大人,您可算来了。”门口守着的婢女面露焦急,见了他更是慌张福身。“今日公主不知为什么,忽然发了大脾气,噼里啪啦将东西摔了一地,喝令不许我们服侍。我们不敢轻易入内,只好喊您来了。” 那婢女也怕他,抖着声音说完了,低头只敢瞧他黑面锦缎履尖。萧行之容色冷峻,并不分心瞧她一眼,只微微颔首,便轻轻闪身进去了。 一进门便闻到浓郁的酒味儿。她喝了这么多?萧行之额角一跳。 “公主。”他眉目轻蹙,隔着珠帘行了礼,便立定等公主吩咐。但里头许久没有反应,他心中不定,踌躇了几番,便伸手撩开帘子进去。 公主伏在绣桌上,打翻的酒液顺着锦绣纹理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她像是哭累了,云鬓散乱,粉脸上满是泪痕,枕着一段霜雪般的皓腕。萧行之眉头皱得更深,再近了几步便闻到了她身上湿热的酒气。 她身子娇弱,萧行之将她横抱起,触手柔软温热,小心地想将她放置在榻上。这一刻天也静地也静,只闻二人呼吸声。哪想安稳的行走间,大醉的公主忽然微抬了一双眼朦胧看他,纤纤素手勾了他的后颈,将自己的上身向他贴去,像是要与他拥抱。 萧行之脚步微微一顿,侧首避了避撩上面容的发丝,等她得手停了动作,低头便是她手腕上滑腻的香气:“公主醒了?” 公主靠在他衣襟严实的胸前,乌发缭乱盖住了美丽的容颜,她的声音低低地从他胸口传来:“你为什么躲着我……” 萧行之只道公主将他当作驸马了,俯身轻柔地将她放下,但公主意识不清,整个人依旧贴在他冷硬的身上,女子的香气卷了他的衣襟,在他周身若有若无地撩人心弦。 “外头冷,公主莫睡在外头。”动作间她宽大衣袖滑到了手肘处,露出欺霜赛雪般的一双玉臂紧紧环住了他劲瘦腰身,小脸也紧紧贴着他温热胸膛,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想要的温暖。 她果真是醉糊涂了。 萧行之今日其实有事在身,结长穗的腰封上额外系了一块代表侍卫长身份的玉牌,担心硌着她,于是他下意识地手抚上公主圆润肩头,却一时不知是该推还是如何,只好出声劝她自行松手。 公主此时头疼得紧,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自然是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她努力地定神朝他面上望去,堪堪只能望见他在光影下玉般莹润的下颚,薄红的唇轻抿。 她美目微醺,摇曳烛火中似有泪光地望着他,柔柔开口:“你为什么总也不来寻我……” 萧行之正要开口,如意公主用力撞入他的胸膛,因此他本来冷淡的起音化成一声闷哼。女子柔软的胸脯隔着几层衣压在他胸口,只要他低头便能看见好大一片莹白春光,但他耳根子几不可查地红了红,轻轻侧了脸非礼勿视。 萧行之勉强定了定神,扶着她肩头,身子小心地往后退,想要拉开二人距离。但如意始终柔若无骨地攀附着他,一步退一步进,紧紧贴着他,最终将他逼至墙角。 他任她紧紧环抱住他的腰,馨香一缕接一缕地缭绕至他鼻尖,身子退无可退地贴着墙,一面冰冷一面滚烫。萧行之狠提了口气,额角几跳,尽力稳了稳心神,片刻后终于心头不再狂跳,他双手无力滑垂至身侧,望着木顶,慢慢阖上一双眼。 “公主,臣是萧行之……”他语带无奈。 如意醉中恍若未觉,见他不反抗,动作越发放肆了起来,忽然扯落了他的腰带,落地时玉牌发出一声闷响,萧行之一惊睁开眼,急急按住她从散开衣襟里绕过去摸他腹肌的手。 那手隔着几层衣料被他大手按住,仍旧挣扎不休,但偏偏小腹处多敏感,倒叫她蹭来蹭去白占了许多便宜。饶是萧行之定力过人,现下也眸色渐深,他低头望着她,一双眼中映着火光,明明灭灭地要瞧到她心里去。 但见公主仍然微醺着不晓人事,兀自说些咕噜胡话,他暗暗叹了一口气,面上柔和了几分,又将她抱起。但才刚俯身,就让公主勾了后颈,送上一点花瓣般润泽的香唇。萧行之猛然间想避,却避之不及,叫她正好印在他唇上。萧行之额角狂跳,任她大胆品尝般地将他薄唇湿润遍,她绵软的呼吸卷着女子香气喷在他面上,将他一张俊脸撩得绯红。 直到她试探着将小舌去顶开他唇瓣,意图撬开他牙关时,萧行之终于忍无可忍,紧接着男子的气息兜头盖脸地将她笼住,他主动按住她的后脑,闭眼拧着眉和她缠吻,二人脊柱间涌上一阵酥麻,舌尖交缠时的口液声色情非常。 不知吻了多久,如意公主已经能模糊感觉到有个硬物隔着衣料顶着她腿内侧,萧行之却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极认真地和她亲吻,他阖着眼,长长的羽睫轻抖。明明他才是滴酒未沾的人,现下也如吃醉了酒一般,面上一片绯红,沈醉不可自拔。 奈何萧行之内息绵长不知疲惫,如意公主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于是用力推开他,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皱着柳眉向上看去,萧行之正蹲下身子,二人目光相交,公主已恢复大许澄明,萧行之一双眼在灯火下倒是奇异地含了圈圈水波难平的柔情。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如意被他深深目光看得仓促,一时脸微红,眼神错开转而凝视他处。 “傅清晏来信说要求娶我。”她轻轻开口。 萧行之愣住了,本要扶她起身的手停在空中,他一颗心闻言瞬间沉到了湖底。 他怔了怔,眼眨也不眨,很快开口:“很好的。他是庄圣皇后最倚仗的侄儿,如今也手握皇城的锦衣队兵权。于政治上的考量,也合该是最好的选择。赵傅二家内斗太久,对大姚来说不是好事。” “再者,傅大人身份高贵,也是难得能与公主相配的好佳婿。一者,庄圣皇后看中的人选必不会差,二者,傅大人家族也是庄圣皇后的母家,比起其他世家公子,公主或许更熟悉自在一些。臣听闻城中多是妙龄女子思慕傅大人,想来也是有过人之处。” 往日他话不多,因他谨慎自持的性子,也难得从他口中听到他的看法,他侍卫长的身份,也不容许他对这些上位者的决定有什么自己的看法,他只该是执行任务的利刃。 是逾矩了。 他尽管说了这许多,说他如何想,说庄圣皇后如何想,说朝中势力如何想,却独独不敢问她如何想。 萧行之逼着自己说出这番话,也是要叫自己记住,就像之前在酒肆中麻木的每一夜。她是大姚金枝玉叶的公主,不是他可以肖想的人。她父亲是真命所归,母亲是建朝百年来中掌权的第一位皇后,她的两位长兄已经相继死去了,剩下的弟弟们也并不成器,而她作为唯一的嫡女,未来或许会是贵不可言的太女。 她会开疆土,绵福泽,为江山社稷带来满眼诗与舞的新时代。她现在是大姚珍爱的小公主,未来会是天下之主。 如意公主,生来便赐号如意,注定不会是个平凡的人。 他们是云泥之别。 如意公主目光转了转,朝绣桌上看去。萧行之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那一沓信纸。之前进来时便看见了,只是公主的私事他向来不会过分干预,是以未曾放在心上。现在想到是傅清晏写给她的,眼中更是刺痛。 “可我不想嫁给他。他是母亲指使来追求我的,嫁给他就是称了母亲的心。我不愿意。”如意公主定定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钝钝的痛,夹杂着许多旧事的伤痕。 “母亲太过自以为是了。从她坐上了那个位子后,她变得不像她。母亲要的也太多了,她太贪心了。” “她总以为事事尽在她的掌握中,可我偏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我要做她无法掌控的变数。” “如果要嫁,我还是要自己挑人。”她伸手揽上萧行之的脖颈,“我想要你,萧行之。” 萧行之没有准备,被她突然的拥抱给推得向后倒了倒,但尽力还是稳住以免让她磕碰到地上。随之而来的是绵绵密密的亲吻,如意公主没头没脑地吻着他,从面颊到脖颈,从下巴到薄唇。 那么,是为了向母亲赌气吗…… “萧行之,抱我……”他本就松散的衣襟被她拉开,她的手顺着进去细细揉捏他腰侧的肌理,间或胡乱摸过他胸前两点。 “是。” 他下意识应了一声,喉头因发声而滚动,他无法继续思考,依言轻轻环抱住她,她的身子是一团暖暖的软香,裹着轻纱细绸瑰丽的梦。 她蹭掉了他的裤头,半露出他洁白松垮的亵裤。 如果他只是,母女争斗间的被牺牲的代价呢…… 坚定地踩过了世代侍卫绝不会跨越的红线,他抛下一切,舍下存在的意义,舍下本该的来处,舍下茫茫的去路,该如何自处…… 萧行之很快没有办法继续想这些,或许他根本也不想细思,他此刻轻轻抬了下巴,珍重地吻上她花瓣似的唇,那看惯杀伐生死的一双冷眼此刻盈盈都是缱绻柔情,逆了一片闪烁光影,本来冷硬的侧脸线条也被夜色融得柔和许多。那双托着她背脊的手因常年握剑起了粗砺剑茧,因感受到薄薄衣衫后柔软的肌肤而正微微颤抖着。 此刻,他无剑,无酒,无周身防备,无一切能在这场飘渺美人梦中保护自己的东西,他似乎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在这一次不平等的政治棋局里交了出去。 如果,这是您的意志。 他眼看着灯花旋落,飞蛾扑火,终于敛下眉目,唇边只余几不可查的温柔笑意。 萧行之如意偷情(h) 萧行之将如意公主抱至榻上,一路上轻扫开些碎瓷片,尽管遭她胡捏乱揉腰间肌肤,仍旧保持了八风不动的态势。如意趁他不言不语,手上放肆胡来,将他便宜占了好些。 等到将她平躺放下,萧行之忽然低头送上一朵深吻,极热辣极细致。 “萧行之,你忍不住了,是不是?”一吻已罢,公主眉间染了殊丽春色,调笑着问他,非要逼这尊大佛承认自己的欲望。这样的他,平日里可是少见,沾上了人气,像是好亲近许多。 “真当属下是什么无知无觉的么,公主那样调戏,定力再好也把持不住。”他轻轻挑眉,长睫下一双俊眼带了难得的笑意,一错也不错地看着她。如意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怯,转而见他薄红的唇已被二人口泽润遍,面上更红,于是避开他的火热目光,半起了身只管去扯他衣带。 他一身劲衣本就被她扯得七零八落,上身已是精赤,露出小麦色肌肤和分明的腹肌,一团热涨在薄薄的亵裤下可见轮廓。 “萧行之……”如意公主这时才生了惧意,不敢再扯,只觉得羞怯难言,情不能自已,直起身又去抱他。她如今才知道,萧行之宽厚胸膛窄腰瘦削,每回抱他的时候,连心也安稳下来,胸口像是有什么将要漫溢。只有如此,她才能相信这段孤独前路并非只有她一人,他会是她永远可靠的支持。 “我命令你……我命令你抱我……”她滚烫的气息吐在他耳垂,叮当的玉石耳坠轻拍了他的脸,他发现自己竟然脸热得厉害。 馨香一缕一缕擦过鼻尖,触手皆是温软。萧行之迷醉地转去亲她的脸,想要寻她的红唇。在她的纷乱发丝间低声呢喃道:“遵命……” 几下辗转,他们二人在床上纠缠,萧行之已是浑身赤裸,公主仍旧身着衣裙,但也散乱滑落,露出小巧凝脂的香肩和滑腻雪白的玉腿,好一片惹眼的春光。 萧行之硬挺着下身,专心要先为公主服侍,不过才撩开裙,公主已先伸手自行掰穴,葱葱玉指分开嫩红阴唇,露出被淫水染得晶亮小穴,正一小股一小股地流水儿。 他呼吸一滞,身下紧了紧,一股清液忍不住从龟头铃口出溢出。他于是面上极不自然,诱得本就迷乱的如意风情一笑,另伸了素手,食指点了点他龟头上的粘腻小缝,带出好长一条银丝,掌心就着他的水儿去抚摸润滑他的青筋暴起的嫩红棒身。 那手刚触碰他私密那处的时候,萧行之敏感得连身子都僵住,腰臀下意识地往后摆了摆,想要退开她的点弄,但很快地又挺腰将胯下肉棒送上她掌心,任她肆意揉搓,自己瞑目仰头暗暗嘶气。 待缓和过来,玉茎渐渐习惯她的撸动,萧行之便俯下身去揉她的花蒂,带了薄茧的手指磨砺着她柔嫩的珍珠,几乎是一瞬间,如意公主腿心嫩肉轻轻抖了抖,她仰头轻哼:“啊~”夹紧了双腿和他细致的手,花穴又是一小股春水流出,沾了他一手。 如意攥住他的手,下身不自觉地向上挺去,因他仍在快速揉搓她那一点小淫蒂,她腿心水液四溅,香气盈怀,檀口里也嗯嗯啊啊吟个不迭,秀气蛾眉拧起,像是极享受的模样。 “萧行之……萧行之……我要你进来……快进来……我要你……”她腿间跪着浑身精赤的萧行之给她专心揉穴,并也并不起,只好两条秀腿无力地蹭着床褥。 公主一声声颤着音在唤他的姓名,在渴求着他的滚烫身体,柔软的娇躯像朵花似的在他的身下热情绽放。萧行之几乎是脸立刻红了。珠帘流光溢彩中看去,他眉目薄红,下颚尖尖,全没有平日里寡言少语不近人情的侍卫长模样,他动了情的样子极醉人,倒像是哪家的风流贵公子。 他一手握着如意的膝盖,令她分别在他身侧的两条粉腿屈起,另一手压了自己长长怒涨的玉茎贴着公主娇嫩阴户,腰臀一缩一缩小心地用力,想要插入她的花缝中。或许是太紧张的缘故,流着水的坚硬龟头几次蓄力顶入都滑开了去,顶在她大腿内侧的嫩肉上。于如意公主更是难耐,她下头又痒又嫩,只等着萧行之一击挺入,但壮硕龟头几过其门而不入,磨得她身子几颤,倒叫她更痒了。 “萧行之……别闹了……啊~”萧行之将她双腿盘在自己腰间,一手分开她的肿胀花唇,露出汩汩流着水的入口,臀部又绷足了力,深吸一口气,将硬烫的肉棒一寸寸送入她体内,他垂眼仔细看着二人交合处,一滴汗顺着额边流到他眉尾处,长长的眼睫盖住往日寒潭般的星眸。 如意公主朦胧间见了他的美色,几乎是立刻忍不住了,作势又要去抱他。 “萧行之……抱我……”她急切道,像是渴水的人。 萧行之于是双手撑在如意公主头侧,下身依旧插着她的鲜红肉穴,二人交合处粘腻尽是水液,打湿二人毛丛。他一双眼却是紧紧看着她,皱着眉仔细瞧,生怕她面上露出一丝痛楚。因为一点点蓄力将自己肉棒插入的缘故,他窄臀两侧凹了进去,健美的臀肌显了出来。 他肉棒已入了大半,二人滋味又是不同。如意公主被他俯在身上遮了大半的烛光,他周身的男子气息来势汹涌地笼罩着她,极具陌生的侵略性。萧行之眼睫湿润迷蒙,目光柔情似水,偏身下插着她腿间花心的有力肉棒一点一点不知休止地进入,磨得她销魂蚀骨,一阵涨一阵麻,她双腿在他身侧无意识地合了又开。萧行之吊得她意犹未尽,她只盼了他尽力抽撤才好。 萧行之又何尝忍得住,他敏感的龟棱一点点破开她紧窄的花道,柔嫩多汁的肉壁一刻不停地抓握着他的硬直阴茎,随着她的呼吸起伏还一阵紧过一阵,绞得他大汗淋漓,俊眉紧拧。 她忽然拉下他的脖颈与他热辣缠吻,撬开牙关吸他的舌尖,吸得他神魂颠倒。 “快点……不要磨了……好痒啊萧行之……”如意公主在他唇齿间呢喃着。他闻言瞳孔一缩,是从脊椎涌起一股的快意,顺入脑内白光炸开,只余嗡嗡响。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改撑为垫护着她后脑,二人紧紧搂抱,色情地交换口液。他下身未尽根,就着叽叽咕咕的淫水狂插猛送着,一阵快过一阵,跨间用力向她紧致体内挺进撤出,一点一点要将自己全根插入。如意公主被他入得美意难言,尽管有他大掌紧紧护着后脑,细嫩的脊背却随着他下身不停的顶弄而磨着床褥,连口中快慰的娇泣也被顶弄得断断续续的。 “啊、啊啊、萧行之……萧行之……嗯……” “萧行之……你舒服吗……啊……” 萧行之却是低头咬着牙不答,极快地眨了一下眼,更用力地抽插着她的花穴。 他们上身已是赤裸相贴,如意胸前薄薄的鸳鸯锦绣肚兜在二人动作间已被扯开,露出浑圆挺拔的双峰和嫣红硬如红豆的乳粒。随着下体出入之势,萧行之火热胸膛上的褐色扁乳首将她胸乳磨得变形,他当然有感觉,不多时连两颗乳粒都硬涨了起来。萧行之又在迷乱缠吻间空出一只手去抚她嫩豆腐般的娇乳,手上温柔揉捏,胯下却挺进得凶狠。 只见如意公主腿心间阴阜贲起如丘,花穴充血,被粗壮肉棒盈满,穴儿撑得开开的。穴口含住仅露出的半截肉棒,那肉棒被交合处的春水沾得油光发亮,不复初见的嫩红,已是胀满的赤红铁棍。他抽出至敏感龟头又快速投入她小巧花壶,鲜红花唇被他肉冠刮得翻进翻出,两相进进出出研磨不迭,二人操得水声带响。 萧行之的舌尖都快被她吸麻了,温香软玉又抱个满怀,身下肉棒被紧致嫩滑的甬道吞吐得舒爽,几乎要满足得叹息,他正紧皱着眉头要臀部发力一挺尽根,哪知如意公主忽然转了头避开他的亲吻,娇声哭喊起来。 “萧行之……轻、轻点……你顶到我的花心了……啊……”她腿乱动起来,像要摆脱深插入她腿心花穴的这根粗壮肉棒,但几次腰身上挺只是将他肉棒吞入更深几寸。 萧行之被她主动套弄的穴肉吸得差些泄了,闻言勉力半跪起身,用手掐住她大腿根部,轻易地将她粉腿制住分开,挺直了身子,将胯间怒涨肉棒小心地往她身子里头捣去,果然饱满龟头碰到一团似肉非肉、似骨非骨的软物。才刚点了一点,如意公主便被他插得雪白柔韧腰身一挺,抱着他宽背的手指一划,将他背后划出几道指甲抓痕,自己也细细哭喊了起来。 “别、别碰那儿……好酸……”如意公主泪眼朦胧,眼角边淌着泪,好不惹人怜惜。她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和欢愉,口里说着不许他再入,自己却挺着雪白平滑小腹,小巧花穴小幅度地暗暗套弄着他暴涨的棒身,欲拒还迎地偷尝龟头点着那处花蕊的酸麻滋味。 萧行之不解其意,只以为是真的弄疼了她,便强忍着这折磨人的快意,压下欲望要去柔声抱起她安慰。才刚俯身揽住她,便被欲求不满的如意公主挂在他身上,粉腿环着他的腰,嫩股迎送挺抬地将他硬直下体私处吞入吞出,混着叽咕水声套弄得顺畅。 “啊……”萧行之下身毫无防备地被她这样吞吐交合,唇边溢出急促呻吟,又在她身上软倒。他嗓音低沉磁性,在她耳边卷了热气,听起来性感撩人得很。 如意公主听了他的呻吟,再也受不住,拿手乱摸他浑身上下肌肤,粉臀紧紧上顶不歇,他的腰腹处被她顶得酸麻,长腿间被春水染得晶亮的赤红肉棒随重力戳刺她的阴户。 “好舒服……萧行之……好舒服……啊……”如意公主忽然用力夹紧他的腰,腿间含住他颤巍巍的肉棒,娇躯发着抖,檀口微张星眼朦胧,竟是舒服地泄了身子。 萧行之紧闭着眼,感受龟头小缝被她春水浇得热烫,花壁一阵紧过一阵地吮吸着他的棒身,这时她又得闲熟稔地轻按他腰间那敏感处,他于是再也忍不住,皱着眉大汗淋漓地握着她的细腰,自己小幅度快速地挺动下身,不一会儿终于轻哼一声软倒在她怀里,屁股无意识地一耸一耸往她身子里头射精。 —————————————————————— 深夜看文被气死,起来写一篇甜h给自己解解气。 女主被自己自私姐姐送给姐夫,女主不喜欢姐夫,都说不要不要了姐夫还那啥,女主怀姐夫孩子被姐夫激烈掉了,姐夫居然还是男主。我的天呐什么绝世受虐狂 这种狗血总裁强迫虐女文的热门,是我写文反抗的永恒动力 太长的萧行之(h)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随着萧行之的呼吸吐纳和小心挪动下身,渐渐柔软的阴茎被她身子给挤了出来,在灯火下裹着一层精液和淫水,带出好一片淋漓的体液,那水液打湿二人的阴毛丛,嘀嘀嗒嗒地落在雪臀下的床塌,不一会儿印出一片深色水迹。 男子身手矫健,在尽可能不惊动她的情况下翻身下了床,随手捡起一件外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遮掩了宽阔的肩背和劲瘦腰身。 他在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如意公主莹白柔软的娇躯随意瘫软,面上满是动人的红潮,她闭着眼像在小憩,眼睫蝴蝶般地微微颤动,掩在橙黄的光影里很是迷人。 萧行之抿着薄唇像是一笑,竟带些温柔缱绻的意味。 他很快又回来了,坐在床沿拿着温热的净布,替她擦去腿根的淫靡痕迹。随后,萧行之将厚厚的软布敷在她腿间嫩红绽放的花唇上,大手一覆,轻轻地压揉几下,小心揭开染了些微水渍的绸布,在经狂风骤雨后的花穴口接着了缓缓流出的一滩滩白浊。 他低着头仔细地为她清理,如意公主正在迷迷蒙蒙地看着他。 她说过的,萧行之是相当俊俏的青年男子。他平时寡言少语,生人不近,是连作为侍卫都嫌过于冷淡的性子。但这些丝毫没有折损他的美貌,倒为他添了点高岭之花的意思。便是她不在意身外事,却也知道好些侍女都有意于他,连万顺郡主都曾有意无意地要讨了他去。 因此眼下像梦一般。从来克制守礼的下属,同她意乱情迷地交了身子。曾经那样霜压眉眼的人,此刻背脊挺直如松地坐在床沿,他低着头,一缕缕的发垂在眼角边,温柔细致地替她拭去腿间源源不断流出的精液。 如意公主忽然有些羞赧。在今夜之前,她从来没想过他能有这样的一面。 傅清晏的来信确实让她一时间心神不宁,她对傅清晏并无太多感情,关于他的记忆也不过是那日画舫上大胆的目光和意味不明的笑。她不想嫁,情急之下找上萧行之。她以为他会拒绝,她以为他会震怒,她以为他会拂袖而去。 可是他没有。他明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意没有想明白,但也不很愿意细想。毕竟她如今暂时达成目的,有这样一个人在,总好过自己单枪匹马地站在母亲和傅家的对立。至于其他的,眼前不管了罢。 她于是又凝神去望萧行之。灯下看美人,美人尤艳。他下颚线条还是冷硬,但逆了光影,被暖融融的光一衬,眉眼间有些温润俊雅。萧行之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抬眼朝她看来,浓墨的眉,漆黑的瞳仁,湿润的眼尾。如意公主心中一动。 如意公主又伸手揽下他的脖颈,在他片刻的怔忪后,她粉面一抬,红唇软软地压上他嘴角。很快二人辗转厮磨,口舌相缠。如意面上极沉醉地与他接吻,身下并不老实,抬了腿去探他大腿内侧,一路感受到腿部肌肉的紧绷,最终满意地踩上了昂立的私处。 几番揉弄踩压,如意白玉般的脚趾上渐渐沾了水痕,便知他的龟眼上正吐着雨露。正好硬度也够了,小铁杵似的戳着她的脚心,如意便难耐地挪了挪雪臀,萧行之于是了然,顺从地分开她的膝头,身下扶也不用扶,硬烫的龟头吐着水儿,在她穴口处研磨了几番便撑开白嫩腿间的细缝,就着之前未擦拭干净的精液,直挺挺地戳进她水液丰沛的花盘底。 如意蹙着眉,粉面含春,滚烫的男子阳刚气息极具侵略意味地环在周身,她浑身颤抖地抱住萧行之,感受着身下被男子私处一点点撑开的饱胀,萧行之边入边磨,弄得如意美目横波,嘶气不迭。二人腿根相碰,内里肉贴着肉,是羞人至极的亲密。 萧行之低头看一眼如意,看她在自己身下沉醉,为自己每一个出入动作时而皱眉时而娇声呻吟,心中情绪满盈,于是只多看了一眼就让自己小腹一紧。他霎时止了挺动,微僵了后颈,缓了一缓终于止住了射意。但被她含在体内的龟头小眼上又吐露出几串透明粘稠玉液,颤颤巍巍地粘在她的内壁上。 他身下敏感肉棒被她花壁吸吮抓握,于是便喘着气,以拇指轻轻分开滑溜溜的粉红小阴唇,又拿长指去揉弄她珍珠般的小阴蒂,想让她放松一会,结果她丰沛花液吐出,穴中软肉却因为他的动作一缩一缩的,将他绞得长眉拧起。 “公主……公主……属下想全进去……我能不能全进去……”他眉间满是细汗,衬得一双征询的眼里像是有些碎光。大约是正被情欲折磨着的缘故,他的嗓音沉沉喑哑,像把小刀慢慢地在溪边卵石上磨着,炙热的鼻息轻轻拂在如意的面上。 如意公主其实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只盯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最后看他紧抿着唇等她回复,便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但很快,如意就发现了不对劲。萧行之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紧紧抱着她的臀,被他掐得雪白的臀肉都从他指缝间挤出来,他绷直了后背,用腰劲一耸一耸地往里头送,小阴唇被他撑得无力贴着。如意觉得下体有些胀疼,正想推开他,岂料正好他运力将龟头在子宫口一戳一戳地细心顶弄,圆鼓鼓的龟头一次次想撞开花蕊,磨得如意身酸体麻,呻吟一声又软倒下来,舒服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萧行之其实也麻得很,她的花穴一直推挤着他,他身下的硬直肉棒都被她一张嫩红小口半是吮吸半挤压地裹握,吮得他腰眼酥麻,嫩肉混着二人相交的体液,每次吞吐都咕唧有声,他几乎入得欲仙欲死。 萧行之索性一鼓作气,双手再将她臀瓣捧得开些,方便他出入,他腹肌用力,缓抽紧送,直把那颗硬鼓鼓的龟头插入她子宫。 “啊……”如意感到身下前所未有的充实胀满,蹙着眉生生受了他最后用了劲的一耸,饱满垂下的囊袋打在她的会阴处,他略有些硬的阴毛摩擦着她被入得红通通的阴户。萧行之喘着气深深浅浅地摆动下体,大力地叠了好几十叠,水都拍打在他的腿根处,黑毛丛中淋漓一片。 没一会儿,她觉得宫口处被他挤得麻麻涨涨,小心摆动雪臀往后退了一点,将他放出来一小截,哪知萧行之紧随其后,掐住她的臀,下身又是一挺,裹着汁水的长长肉棒直没尽了根,又砰砰地抽插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萧、萧行之,你停下……”如意被他入得难耐,本来是含了薄怒的命令,却因为他的顶弄而撞成断断续续的一串呻吟。 萧行之低低“嗯?”了一下,却果然立刻停住,他吸着气,下身小心地后撤,直至龟头和穴口分离时发出轻轻“啵”的声音。如意下意识地朝他下身望了望,他怒涨的肉棒正贴着腹肌,通红龟头一颠一颠得很有活力。 “公主哪里不舒服?”他头一抬看见她的神态就附身上来,极快地阻挡了她的视线,替她将散乱在面庞上的发丝拢至耳后。萧行之长眉已被汗湿,低眉敛目地替她整理仪容,只有近身才能看见的长长睫毛安静地遮住往日冰寒目光,显得如今姿容堪称温柔。 如意皱着眉,刚出口便觉得嗓子干涩得厉害,便微恼地看了他一眼:“你下边太大了,不许全进去。”话音才落,如意发现萧行之手上动作一顿,仍旧是侧了脸没看她,耳根却像是瞬间红了。 “那么……公主要属下如何呢……”他轻声开口,灯火下微微红着脸。 不一会儿后,萧行之面带无奈地看着自己下体。一根红涨的硬挺肉棒竖在毛丛中,根部被一方桃红手绢绕着扎了几圈,露出又粗又长的一截,模样很是淫靡。 如意公主给他扎完后又来搂着他脖子贴上他的唇角,萧行之本来皱着眉随意她没头没脑地吻他,但没过多久他也开始沉入其中,一下接一下地含弄舔舐她的香舌,满脸难得一见的迷醉之态。 二人软倒在床榻上。萧行之一手仍旧抱着如意的后脑和她深吻,一手轻轻格开她的膝盖,让自己的身子容纳进她双腿间,再抬起她一条腿架在他腰边,最后手扶着粗壮的肉棒,引着圆润光滑的龟头在粉嘟嘟的细缝上研磨了一会,待顶端沾了一片水光后腹部用力,温柔地挤开两片小阴唇,把自己一寸寸送入其中。 “唔……”在龟头挤进柔滑的花穴中时,如意轻轻锁了眉。萧行之显然也发现了,他安抚性地揉了揉她脑后的发。 因为根部手绢的阻碍,肉棒没有办法全送至根。萧行之和如意依旧忘情缠吻,互哺了些口液,好一会才双唇分开。萧行之定了定神,脑袋转而窝到她肩颈处,他轻轻地啄吻她雪白柔滑的胸口,一边下身缓缓地开始抽送,挺动着粗长的阴茎渐渐加快了戳刺的动作,随着水液的充盈而发出色情的搅弄声。 “啊……萧行之……啊、啊……唔……哈、哈、啊……” 萧行之腰身柔韧,就着水儿顺顺畅畅地挺动了几百抽后,如意已被他插得穴水横流,小阴唇红肿翻开,喘息声也越来越急。月光照在紧紧交缠的身体上很是难舍难分,想不到照不见的结合处战况却是猛烈。萧行之每每抽至穴口只含一个龟头,又大刀阔斧地直直插入至手绢与她充血穴口摩擦,嫩红穴肉像是舍不得他离开似的附在他青筋暴起的棒身上,他狂抽猛送,入得如意连脚趾都舒服地舒展开。 “萧行之……啊……啊啊啊……扯开……扯开……哈、啊啊啊、嗯……都给我……都给我……” 萧行之会意,有条不紊的抽送间扯开身下手绢,转而扶着她的腰,用力地操到底,肉棒势如破竹地全根没入。他挺动龟头狠狠撞进子宫口,棒身紧紧地被挤开的花壁裹住吮吸,滋味销魂到连萧行之这样克制的人都脊背一僵开始粗喘起来。 他双手肘撑在如意公主身侧,下身大开大合,重力抽送,每回顶到底如意都要哼一声。他的腹部和饱满阴阜相撞,被水迹带出一片啪啪响,肉棒下垂挂着的囊袋一甩一甩的,被流到会阴处的体液一拍,全沾上了水渍。带水的饱满囊袋甩得如意会阴处都是红。 “啊、不行了……不行了……嗯嗯嗯……啊~” 插了好几千抽后,萧行之忽然发现如意穴肉有规律地开始收缩,于是紧紧抱住她,大腿压住她的腿根,肉棒小幅度一挺一挺地往深处操弄,茂盛微刺的阴毛磨着她的穴,自己晃着屁股引着硬长的阴茎在她身子中搅弄,用力得几乎像要将她揉进怀里,他身后健美结实的肩胛骨都因为过于克制的力度而偾起。 不一会儿,如意身子一抖后,萧行之挤在子宫口的龟头便被迎面浇了一大股热液,敏感的马眼被刺激得缩了缩,舒服得几乎要射,萧行之喘着气在她耳边迷乱地吻她耳垂。 “萧行之……射进来……射给我……哈啊……啊啊、啊……” 萧行之手捧着她的臀,大拇指掐在腿根,他沉重有力地快速插了最后几百下,最后死死地撞入她身子里,囊袋用力挤压在水液过多的阴户上发出“噗叽”一声,连两颗肉蛋都被挤得清晰可见。他平坦结实的小腹剧烈起伏用力,拧着眉将浓稠的精液一股接着一股地直接射入她子宫里,龟头在她身子里头猛烈地抽搐。 如意咬紧银牙,浑身颤抖,被这样直接的内射给浇得身子一软,又被灌得攀到了新高峰,二人温情搂抱,一双身子相贴,赤裸的下身紧紧交合到看不见私密处,一时对泄不已,满室都是呻吟粗喘。 jing液被堵在肚子里(h) 如意公主此前欢好甚少,阮靖与她同床异梦,因此每每也不过草草了事,她曾经只以为夫妻之间不过寻常罢了,直到今日一逢萧行之,方觉出此事的滋味来。她一晌贪欢,又爱萧行之射精前龟头在她子宫口一跳一跳的难言之乐,便拉着他不放他走,引得萧行之又紧抱着她内射了几泡热精。 待到室内春意消散时已近子时。萧行之赤裸伏在如意莹白柔软的身子上,他下体通红硬热的肉棒尽根插进她腿心,被她身子里头一浪接着一浪的收缩给压得动弹不得。他在余韵中大喘着气,喷了许多精水后软倒趴在她胸口处,连最后一点精液也哆哆嗦嗦地被她的子宫口吸吮了出来。 没过多久,柔软的阴茎被湿滑的花穴给挤了出来。萧行之勉强定了定神,抬头去吻她汗湿的鬓角,他下颌线条流畅利落,喉结滚动。如意察觉到耳边萧行之炙热的鼻息,便轻轻地转了脸去接他的吻,感受着他柔韧的唇舌饱含的热气和爱欲。 一吻吻到气喘吁吁,萧行之终于半撑起身吻了吻她额前的发,见她正凝视着他,又不动声色地去吻她的眼角,随后起身要为她擦拭腿间泥泞。 “?”如意公主察觉萧行之好像跪坐在她腿间半天没有动静,心中正是纳闷。她于是侧了侧头朝下看去,发现萧行之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私密处。 “在干嘛呢?”如意霎时有些羞窘,抬腿轻轻踢了一下他坚实的腹肌,顺势遮掩了自己下身风流窍,“这时候还有心思……用不着你,我自己来就行了。” 萧行之忽然俯身揽住她势要坐起的身子,薄唇附在她耳边迟疑道:“……好像全射在了最里头,给堵住了出不来。” 如意闻言反应过来,脸上忽然红霞顿生。她惊侧头去看萧行之,他也眼神闪烁,早红了一张玉面。 如意又推开萧行之,自坐起来,叉开腿望向自己的下身,果然被磨得嫩红的两片贝肉中只流出了丝丝透明淫液,全无半点儿白浊精液流出。他们二人之前来了那许多回,萧行之喷进去的精水量只多不少,照理来说不可能半滴精液也流不出来呀? “为什么呢?”她懵懵懂懂地去望萧行之,萧行之却红着脸目光躲闪。 原来萧行之那处肉棒较之一般人来说有些长了,他全根插入的时候龟头能顶开被撞得酥软的子宫口,放了一小截进去。等他在其中畅快地射出精液,就是直接地内射进了如意公主小巧的子宫。二人欢爱结束后萧行之拔出阴茎时,撑开的子宫颈自然是紧紧合上,反而将他喷进去的大量精水都留在了肚子里,以至于一丝一滴都没有淌出来。 “那你便随意清理清理吧。”如意公主其实困倦得很,他们刚经历过激烈交欢,这半夜折腾下来她的腰眼都已经酸麻,现在她昏昏沉沉的。 迷迷糊糊中,如意公主感觉到萧行之好像又换了温热的绸布为她擦拭大腿内侧,他侍候得很是周到细致,舒服得她连手指都不想抬,便就此睡去了。随后不知过了多久,床榻轻轻动了动,大约是萧行之动作轻微地上了床,尽量不惊动睡在外侧的她。 如意公主下意识地寻着热源贴上他赤裸的胸膛,手掌心贴着他线条流畅的腰侧,耳边听见男子的心跳声沉稳中又有些快。萧行之顺势搂住她,将她环在自己怀里,给她密不透风的保护。萧行之侧了脸垂眸看着怀里娇软的少女,睡眠中的她面容温柔娴静,樱唇边贴着几缕发丝,萧行之便抬手替她温柔拂去,拢在她耳后,露出她因满足而白里透出粉的面颊。 “萧行之……我……我小肚子有些撑……”她将自己压在他怀里,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心口处,呢喃的梦话像是软了声音的撒娇,“好胀呀……” 萧行之长睫抖了抖,眼下微微透出些粉红,便依着言去摩挲她的小腹。因为过多的精液全被封在了如意公主的身子里,她的小腹有些微微隆起,萧行之隔着她软软的肚皮抚着他自己的子孙液,摩挲之间,滚烫的掌心不由得更热了一些。 他怀里是安安静静贴在他胸口熟睡的如意公主,心中已是万分安宁满足。 这些年来,他眼看着公主一身凤冠霞帔与他人许下恩爱白首的誓言,眼看着她为自己的驸马洗净纤纤十指作羹汤,眼看着她将膳食热了一遍又一遍,却等不来心爱的夫君。 他记得那些她在烛火前整夜枯坐的夜晚,记得那些她独登小楼迎风满袖的日子,记得那些她爱而不得只能绝望等候的岁月。 如意公主却不会知道,那样孤独的日子里,在她不远不近的身后,始终有他在深夜凝望着她。烟花在她身后一瞬间炸开,她正站在一个青年心中最美最好的风景里,尚懵懂而不自知。 他曾经以为,漫漫长夜,漫漫人生路,他和公主都要这样苦下去。 萧行之此时垂眸温柔看她,像在看太绚烂的烟火,像在看太艳丽的花朵。他这样温柔地看着她。 那些太克制而压抑着的爱呀,他该如何分辨缘份眷顾时的眼神呢?